《乱世逃亡后,我成了开国女帝》 第1章 以为解锁了宅斗副本 林知皇伫立在一面落地的大铜镜前,看着铜镜里映出的瘦弱少女发呆。铜镜中倒映出的少女,唇无血色,身姿袅袅,面容稚嫩,却已初现绝色姿容。 林知皇张嘴,镜子里的瘦弱少女,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林知皇头痛的闭上眼扶额,彻底死心了。这两日并不是做梦,这就是现在的她,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她,‘林妹妹款’的她………看这身体的年龄,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模样。 此时她身后低眸静立着两垂着丫鬟髻的小丫鬟,岁数也绝未超过十岁,若放到她所处的那个时代,这便是赤裸裸的压榨童工。 “大娘子,夫人等着您过去用膳呢。”立于左侧的小丫鬟,见林知皇一直立在铜镜前,看着镜子发呆,再次出言轻声提醒她。 此丫鬟年纪虽幼,行事的规矩却十分严谨,微微俯身提醒她时,连面上的笑容,都像是被尺子给比划出来的。 由此可见,这府中的当家夫人,管家本事很是不俗。 林知皇继续神游天外,如提线木偶一般跟着丫鬟去了正院,跨过门槛,还未等她看清院子里的众人,这具身体的爹——林者云,便将严厉的目光,投落到了她身上。 林者云黑着脸训斥道:“有没有一点规矩?何故迟来?竟让我们这一大桌子的人,都只等着你一人?” 正堂屋子里,此时已经乌泱泱的坐了一大片。 林者云坐于膳桌主位,其妻裴氏相伴坐在他左侧。裴氏身旁,此时还空了一个位子,想是留给她的。 林知皇初来乍到,对此地之事尚不了解,奉行少说少错的原则,默然受下了林者云的训斥,径直走到裴氏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林知皇自认为她做的很是不错了。但在旁人眼中看来,她这一番见到爹,连礼都不行的做派,算是狠狠地下了林者云这一家之主的面子了。 林者云面上一红,语气更是不好:“怎么?皇城盛京的奢华见多了,所以看不上我这在穷乡僻壤做县令的爹?” 林知皇从这里醒来,已是过了两个日夜了,旁敲侧击后,知道了不少这个身体的基本情况。 原身名叫林知环,与她的名字林知皇,只一字不同。 原身的爹,林者云,是这郐县的县令,还有个不俗的出身,乃皇城盛京二品世家林氏的嫡长子。 出身显赫,本该享尽人间荣华富贵的林者云,很是不幸年幼时就死了娘,爹一年不到又续娶,继母钟氏次年就又生嫡次子。 林者云身为林氏嫡长子,却从小资质普通,甚是让做林氏族长的爹不喜,于是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 林者云刚长到该成亲的年纪,继母钟氏就给他安排了一门面子光的亲事。 其妻裴菱雪,虽出生于一品世家临川裴氏嫡支,世家品级比之林氏世家的品级还高了一级,但裴菱雪所在裴氏五房,却家中男丁凋零,恒产更无。 裴菱雪在议亲时,上有一寡母,下有两个年幼的拖油瓶弟弟,府里已是穷的捉襟见肘,连世家的体面都快支撑不住了,就指望靠着她的婚事,来缓解这银钱之急。 林氏家主不知是否知晓这门亲事的不妥之处,反正继妻钟氏才提了嫡长子的亲事人选,林氏家主就对这门婚事点了头。 林者云成了家,其父就给他在偏远的地方,谋了个县令之职,而后就被打发出了盛京,家族资源,没有丝毫倾斜给他。 林者云也是不争气,自当上县令后,每任县令都做的不功不过,为人也傲气,断不会折腰讨好上峰。 因此,林者云每每任期一到,就会被上峰,又平调往另一地做县令。 长此以往,林者云在县令之位上,蹉跎了近十五年,官位仍是没有丝毫寸进。看样子,这辈子,是要在县令之位上,干到死了。 原身是从皇城盛京出发,行了将近四个月左右的路程,于两个月前,才从皇城盛京来到了茁州离仙郡治下的这郐县,与亲爹娘团聚的。 郐县,正是其父林者云当前任职之县。 据丫鬟们所说,原身自来了这,便开始缠绵病榻。 原身的继祖母钟氏,向来会做人,把继子夫妻俩打发出了皇城盛京,去了偏远的小县生活,为了不让人说嘴,原身刚满了三月,便派人将她从亲爹娘身边接走,接去了皇城盛京亲自抚养。钟氏很是慈爱的把继长孙女养在身前,千娇百宠,用作门面,以示对继子的慈母之心。 等将继孙女娇养到了十三岁,快到婚嫁的年龄,继祖母又言,这女儿家乃娇客,在家待不了几年,还是要和亲生爹娘多相处才是。 于是,做足了慈祖母戏码的钟氏,在原身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哐当一下,又千里迢迢,把从小长在皇城,见识过盛京繁华的贵女,丢回到了穷乡僻壤的郐县,美其名曰,和爹娘团聚。 不出意外的话,原身再在这小县城长到二八年华,便要在这偏远的小县城里择婿了。这些,都是林知皇这两日装睡,听周围伺候的奴仆们私下谈论八卦,提炼出来的有用信息。 这里的奴仆们说话,自然是向着主人家林者云的,只道远在盛京的林氏主母钟氏歹毒,杀人诛心,更议论原身是想着以后前程无望,才得了心病,缠绵病榻的。 在奴仆们嘴中,原身是在来郐县的路上,就郁郁寡欢的病倒了,最后更是病的神志难明,胡言乱语。强撑着一口气,到了郐县,想是见到了郐县的环境,比想象中还大不如,缠绵病榻拖了近两月,终是没缓过来,也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再清醒过来,就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医药公司女企业家林知皇了。 林知皇在记忆中,看到她在现代开的公司正要上市,上市第一天,需创始人上台发言。她熬夜熟悉发言稿,确保明天的发言不会出纰漏,刚趴在办公桌上打了会瞌睡,再一睁眼,就变成了大济朝的一名尚未出阁的贵族女郎。 只看看前面了解到的,这个身体的背景设定,尚懵的林知皇有理由怀疑,她是打开了古代宅斗副本...... 要命了,为了一个男人去勾心斗角,与一群女人说话含沙射影什么的.......所有的智商都要用来讨他人欢心,所有的生活,都要围绕着男人,所有的理想抱负,都要靠去讨好男人才能去展开这种事,真的是自己以后要面对的人生吗? 这种以男尊女卑为常态的封建社会,真的是她以后要生活的环境吗? 若要学会依附他人,去讨好他人,才能活的自在,只想想那番生活场景,林知皇就深觉难忍。她记忆中的社会形态,可是相当开明的,对比这里,犹如仙境。 余生若真要如此生活,林知皇认为,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在此地精神死亡。 从来信奉靠人不如靠己这条做人原则的她表示,生活,如果需要如此苟且,不如拼死去抗争一把,尽管会身死,但或许还能少受点精神磋磨呢? 裴氏见夫君与女儿一见面便剑拔弩张,连忙开口劝道:“环儿,你爹说你,也是为你好。” “你祖母可不是真心疼你,你来时病得都起不来身了,你祖母派来护送你的人,竟一个也没有留下,只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转身便回了盛京复命,这完全是拿你当敝履待之 。病了这一着,你也该看明白了。” 林知皇想,不在熟悉的环境里,也没有熟悉原身性格的仆人在身边伺候,对于原身来说是大大的不幸,对于没有原身记忆的她来说,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然她行为不似以往,被人当做鬼上身,抓去烧了怎么办? 在她看来,什么穿越后,一两天就性情大变,身边的人还不起疑心的那种事情,看看小说也就罢了,真要把身边这些真实的人,当傻子那样糊弄,那她就是真傻子,下场绝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知皇从这身体里醒来,一点原身的记忆都没有,原身的爹娘,也是在这两个月,才真正和原身见面相处的,皆不熟悉。 没有熟悉原身性格的人在身边,这委实太妙了,因为这样,才没有人会发现她的不妥之处。 她如今初来乍到,就算有何不合理之处,周围的人见了,也都会自行脑补,逻辑自洽,一定是那远在盛京的继祖母使坏,没有教养好她,才导致她如此行为的。 林知皇一边庆幸的想着,一边用目光逡巡着坐在膳桌上的小萝卜头们。 数一数,不算她,膳桌上,男孩有八个,女孩有六个,一溜烟的依次排开,看着都不大,想来都是她这个身体的弟弟妹妹们了。 她是这家里最大的孩子。据说主母裴氏除了育有她,还育有一个比她小一岁半的嫡子。 现在侍立在裴氏与林者云身后,正伺候着两人用膳,打扮的格外妖娆多姿的女人们,看来就是贡献这些弟弟妹妹们的生产主力军了。 林知皇对此,很是无语。 看来,林氏家主虽然不重视林者云这嫡长子,但在吃穿用度,还有钱财方面,倒是没有委屈他。 不然,光靠林者云做县令的那点俸禄,可养不起这一大家子人。 林者云这个爹,虽然不怎么上进,但在为林氏开枝散叶这一块,说来还是很对得起家族的........ 裴氏见林知皇不说话,以为她还郁结于心,叹了口气,也没再强求女儿回应。 裴氏想着,到底是她这个做娘的亏欠了女儿。 长女一出生,她就碍于公爹之命,将长女早早送回了盛京本家,让其独自一人,在那个面甜心苦的毒妇手中长大,也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有护好女儿。如今哪有立场责备大病初愈的女儿? 裴氏想到此,忙收敛了心神,帮林知皇解围,岔开话题道:“今早城中粮价,听说又上涨了,夫君,我们府里,是否也要再多备一些粮食?” 林者云闻言,当即一拍桌子,怒声呵斥道:“愚妇!如今城中粮食正是紧缺,你作为县令夫人,竟也率先跟风屯粮?若城中大户人家的女眷,与你有样学样,皆去屯粮,这更是会大力助长城中粮价上涨。为夫最近在外调控粮价,已是焦头烂额,你给我少添一点乱!” 裴氏被夫君训斥,即刻用帕子掩了嘴,不再多言其它:“是妾身考虑不周,此事不做便是,夫君切莫动怒,以免伤了身体。” 正在布菜伺候的姬妾们,见主母被家主训斥,皆面露暗喜之色。 林知皇见裴氏被训,正在用膳的动作微顿,暗想她既然拿了宅斗剧本,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帮原身的娘说话两句,才是正常? 林知皇还在考量,没曾想,原身的嫡亲弟弟,却不是个好脾气的。 “怎么?看我娘被爹训斥,你们个个都很心喜?不知规矩。都滚出去!”坐在林知皇左侧的林知晖直接摔了食箸,冷脸斥道。 林知晖生得很是魁梧健硕,腰窄腿长,虽然才十二岁的年纪,但对比同龄人的身量,高上一尺有余,面容刚毅,棱角分明,肤色却白皙,英朗非常,看着仿佛已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刚才林知晖一直用膳不说话,林知皇还以为他是个闷性子,却不想此时发起怒来,双目一瞪,看着倒很是有些唬人。 “晖儿,她们都是你爹的姬妾,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训斥,还不住嘴!”裴氏见状连忙呵斥林知晖。 “不过就是一些玩意儿,晖儿如何说不得!”林者云皱眉,比刚才还严厉的呵斥妻子裴氏。 姬妾们见状,立即收回可怜兮兮望向家主的眼神,小心思不敢再有。主院膳厅内,一时落针可闻。 林者云很是看重嫡长子林知晖,在这家里,除了他,不容别人说林知晖半句不是,就算是妻子裴氏,亦是如此。 林知皇见没她什么事,心理素质绝佳的,又舀了一勺鲍鱼羹放进嘴里,默默观察众人的脾性。 因无原身记忆在身,林知皇遂决定不参合此事,准备老实地做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林者云呵斥完裴氏,堂内众人,再不敢触家主的霉头,又都静默的用起膳来,再不轻易言语。 林者云饭毕,又和颜悦色地关心起嫡长子的武学来:“晖儿,最近与忽叟练武如何?可有精进?” 林知晖闻言放下手中食箸,傲然昂首回道:“近来儿子跟着忽叟新学了一套枪法,如今七八个壮年好手,轻易也近不得孩儿的身了。” 林者云听了不住地点头,喜笑颜开道:“不错,不错!继续保持,武学一道,要勤加苦练才是!” 如今外面的世道正乱着,腹有诗书,不如有武在身。 晖儿于武学一道,天资不凡,有将才之姿,若是长在皇城盛京,不知该多受瞩目,可惜,受了他这个爹的连累,只能长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县。 想到此,林者云越发怨怪自己远在盛京的爹。 “孩儿晓得。”林知晖高声应是。 林者云被林知晖朝气的应诺声打断了思绪,回过神后,满意地抚掌点头,夸赞道:“忽叟教习你武艺,很是用心,不错,得赏。” “萃春,从今日起,你就去忽叟的院子里伺候。” 正在裴氏身后伺候布菜的萃春闻言,大惊失色。 忽叟可是已经五十多岁了,不过一武艺高强的部曲统领,伺候他,如何能与伺候年富力强的家主相比?无论从外貌,还是从地位,忽叟都远远不如家主啊。 萃春霎时美目含泪,想哭又不敢哭,强笑着跪下应诺道:“诺,妾身今日收拾一下行李,便去忽统领院子里伺候。” 谁让萃春这个小妮子总仗着鲜嫩,爱往家主身前凑呢。家主赏人时,可不就记得她了?周围的姬妾们顿时互相交换了好几个眼色,纷纷幸灾乐祸,暗暗看起了好戏。 艾玛,这是把自家姬妾赏给了手下? 好....好生劲爆!看周围人的神色,皆是习以为常的模样,竟是未觉有任何不妥。 这让林知皇再次意识到,此处女人的地位之低。林知皇放下手中的食箸,霎时吃不下饭了。 在此处,除了正妻,其余女人在男人眼里,竟是连人都算不上,居然只能与财物、货品相提并论。 关键是被物化的女性,也未觉此举有任何不妥,她们早已习惯了成为男人的附庸,习惯了自身的所有社会价值,都要依附男人才能去体现。 林知皇浑身冰凉,被穿越这种不合理事件出现,打击的浑浑噩噩的大脑,首次清醒。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也落入这等境地。 靠人不如靠己,任何时候,都不要妄想天道会更眷顾于你。居安思危,才能有效的避开这世道可见的苦难。 冬至,清晨的天有晨雾降下,远远看去一片灰蒙蒙,像纯白的布上,染了无数早已发霉的斑点。 街上的粮铺门还没有开,门口就早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来此粮铺外排队的都是附近街上的老街坊,这些人互相之间都认识,趁着等粮铺开门的间隙,七嘴八舌地就讨论开来。 王大娘提着声,凄哀嚎嚷地哭诉道:“这世道简直不让人活啊,大家伙都说说,这好好的粮,居然卖到了一钱银子一升粮,这不就跟盗匪抢钱,一般模样了吗?” 张铁匠跟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些黑心烂肺的粮商,简直是丧良心,趁着粮荒,竟然赚这种黑心钱,这是要逼死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 “贵也只能买呗,没粮吃,人得饿死啊........” “你还能不买咋地?城外的那些流民看见没?别看他们现在衣不蔽体的,里面有些人,以前听说还是大地主呢,现在逃荒到咱们这,就是手上还有银钱,都进不了城里买粮呢!” 王大娘在县老爷家厨上帮工,很是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神秘兮兮地给大家伙透露道:“是咱们县老爷拦着那些流民,不让他们进城呢!” “不让进就对了,放流民进来城里,那还不得出大乱子!” “流民进城来了,不说他们会不会豁出去,在咱们城里偷和抢。就光说养他们吃,就能把咱们城里的储粮给吃光。到时我们城里人,也都得饿死,现在粮贵就贵点,至少还有得买,就怕到时,有钱也没地,去买粮了,我今日是打算多买点的,屯粮!”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此言。 能大清早就来粮铺门口排队的百姓,都有屯粮的打算,外面形势如此糟,屯粮防患于未然,是必须的。这就是小民们的生存智慧了。 想到这笔巨大的买粮开支,一时众人皆无话,全都唉声叹气起来。 “你们说这些王侯,啥都不缺,却还非是要争,一会这个王,向那个王出兵,那个王又和这个王同盟的。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这些个王侯,荣华富贵都享不完了,啥大事不能好好谈?贵人们相争,战乱一起,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唉.....” “我们郐县的林县令还是不错的,如今城门口都还施着粥呢。其他县城,见有流民来,都是直接驱赶流民的。唉,都是苦命人啊,这些逃到了郐县的流民,虽不能进城,但好歹有口吃的,听说去别处的,好多半道上就饿死冻死了,可怜!“ “我也可怜,就是这些逃亡来的流民,才让城内如今粮价虚高的,我可怜他们,谁来可怜我?我们家穷啊,快连米糠都吃不起了。”王大娘才不会可怜别人,她自己都需要别人可怜。 王大娘家的男人,原是给林县令府上赶车的,因此家境很是不错。哪想半年前,家里男人照料马匹时,意外被发狂的马踹了一脚,便到现在还躺在榻上,不能起身,少了鼎立门户的男人在外挣钱,家境至此就一落千丈。养家糊口担子,现在全落在了她一个妇人的头上。 王大娘心里正苦着,粮铺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开了门。大家伙立即止了讨论声,准备抢着买粮。 店伙计从粮铺里走出,趾高气昂的拿出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今日粮价,两钱银一升粮! “今日粮价怎么又涨了?”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等着买粮的老百姓们,七嘴八舌地开口诘问粮铺伙计:“昨天不还一钱银一升粮吗?” 店伙计嚣张地敲了敲手中的铜锣,让场面安静下来后,朗声道:“就是这个价,各位爱买不买!要不是县老爷勒令我们东家每个粮铺,每天必须放出一百石粮食卖,在这个节骨眼上,东家才不卖粮呢!” 店伙计说完利索地收起铜锣,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又进了粮铺子。 王大娘狠啐了一口唾沫,黑着脸挎着那早已散了藤条边的破菜篮子,转身家去。 其他人远没有王大娘这般硬气,在粮铺外咬牙跺脚了一番后,最后还是争先恐后地进了粮铺称粮。 没法,人无粮吃什么?贵是贵了很多,那也得掏钱买不是?毕竟钱不能当饭吃啊。 第2章 最强记忆大脑 闹市里有一茶楼,环境布置的清雅幽静,郐县城中的名流文士,独爱在这里品茗会晤,高谈阔论。 与郐县城外的哀鸿遍野相比,这里恍若人间仙境。 这群文士们嘴里塞着最精美的菜肴点心,聊着城外的民不聊生,面露悲天悯人之态,大力抨击当下朝政局势的混乱,痛斥远在盛京的群臣无能。 “去年新皇登基,这世道就乱了啊。”一名肥头大耳的文士咂了一口茶,仰天长叹道。 “先皇去的突然,新登大宝的天子年少,尚不满二九,那些早已执掌一方政权多年的王侯们,怎甘心屈居于一黄口小儿之下,于是纷纷起了狼子野心。大济朝廷弹压不住各州郡,诸王也不听天子号令,已是各自为政。在我看来,此后世道大乱,是必然之事啊。”说话的文士摇着羽扇,紧随其后感叹道。 “今年初春鲁王和宁川王打了一仗,宁川王输的是一败涂地。宁川王的封地衍州,下辖的五大郡城,也被鲁王如蝗虫过境一般占领洗劫,且纵容兵将在城内烧杀抢掠,衍州如今....已是乱象横生啊!” 又一文士义愤填膺,大饮一口茶,将茶盏拍在案几上,痛斥道:“如今城外的那些流民,大多都是从宁川王的封地衍州逃荒过来的!鲁王行如此惨无人道之事,必不得好下场!” “罪魁祸首还是那宁川王!为了与鲁王争一美姬挑起战乱,却又无甚本事,如此不堪一击,连自己的封地都守不住。这宁川王丢了封地,跑的倒是快,投奔了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庆阳王。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说到底,还是天子无能,无法约束诸王,导致天下大乱之兆初显。两王之战后,如今局势更见恶劣,各地群雄并起,大济朝廷已无法号令其下各州郡之地了。“ “冬初,听说有那蛮族吴姓贼子,率领十万铁骑长驱直入,已冒天下之大不韪,带兵围困了皇城盛京!” “竟还有此事?那岂不是只差一步,便能长驱直入攻入皇城,威胁天子安危了?各方王侯至今竟无一人施以援手,就这么坐视天子被困?皇城的禁卫军也不是摆设啊,还能怕了那蛮族贼子?可是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听说啊,这蛮族贼子所率领的骑兵异常骁勇,十万禁卫军根本不是其对手,已是对阵败兵两次了!” 众文士听闻此言大惊失色,竟真有贼子如此大胆,胆敢攻打皇城!天子受命于天,那蛮族贼子如何敢对其不敬的?闻氏皇族内乱,到底是闻氏皇族一家之事,异姓之臣,如何敢觊觎皇权?就不怕天降神罚吗? “确有其事!”肥头大耳的文士言之凿凿道:“我二叔在盛京,官拜大鸿胪,据他传回的消息,大济朝廷不敢再战,已与那贼子吴奎谈妥条件,只要他肯解封盛京,可许他丞相之位!” 这肥头大耳的文士,名唤王吉,出生末流世家王氏一族,乃郐县本地豪强,他口中的二叔,是他们王氏一族此代,倾全族之力培养出的当代掌舵人 然而,还未等这位在皇城为官的二叔,带领他们王氏族人脱离这小小郐县,去更繁华之地扎根,就逢当世大乱初显,也是他们王氏一族时运不济。 摇着羽扇的文士激愤地站起身大喊:“堂堂天子竟被一蛮族贼子胁迫,天子威严何存?我大济国威何存?” 众文士听闻此等消息,俱心乱如麻。 一文士却嘴快,直直喊出了心中所想:“局势竟然如此之差了?闻氏皇族气数将尽,这天下各路诸侯已成气候,乱世将起,这未尝不是我等功成名就的大好时机啊!” 此文士所言,为众人打开了新思路。 众文士脑海里纷纷调度出各路诸侯的生平以及性情,还有其下所属势力。想提早前去投奔,也好谋一份从龙之功,封妻荫子,让自己家族,也能晋升成那一品世家,保家族百年钟鸣鼎食。 众人一时失了谈兴,纷纷思量起如何从中谋利。 天下大事,他们看不尽透,可以暂时先观望,但切身关系到自身利益的事,却是要好好谋划一番的。 王吉家做的就是钱粮生意,郐县中八成的粮铺,都是他家所经营。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正是囤积良田,收民为奴的大好时机啊! 那些人都饿的活不下去了,现今可能只需拿出半斗米,便可换来一青壮劳力为奴,美哉! 城外的流民,是要好好去搜罗一番了。此事宜早不宜迟,王吉摸着肥胖的下巴,暗里盘算,笑得好似一尊弥勒佛。 县衙后宅。 林者云与一干家眷正在用午膳,刚用食到尾声,管家便匆匆跑了进来,对林者云叉手行礼后,弯腰奉出一份朝廷下发至各县的公文。 林者云接过公文后,当即便揭开公文上的漆红印泥封口,一目十行的阅览起来。 林知皇离得极近,扫了一眼那份公文上的内容,却发现公文上所写的文字,奇形怪状,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 林知皇:没想到活了三十六年,还有当文盲的一天。 穿越到这里后,还是有点好处的,林知皇发现她的记忆,变得非常强大,刚才她只是粗粗扫了一眼那份公文,虽然不懂其意,但其上所有的内容,却都被她如摄像记录一般,记录到了脑中。 林知皇此时虽然看不懂公文上的字,但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根据记忆,再将那份公文上所写的字,一般无二的临摹下来。 更离谱的是,以前她在现代生活的记忆,也变得十分清晰。看过的书,讲过的话,都像视频一样,储存在了她的脑海里。 就连婴儿时期,母亲给她翻看过的故事书;以前走在路上,看到过的广告贴单,当时她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但如今只要仔细回想,那贴单上的内容,她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再回忆起来。 现在只要她想,就可随时再‘翻阅’当时错过,或是遗忘的任何记忆内容。这有点像人形摄像机一样,看过即记录,就很离谱。不过最离谱的‘穿越’都发生了,这点小小离谱,林知皇也很是淡定的接受了。 这超群的记忆力,可能就是‘穿越’带给她的金手指吧。无神论者林知皇,内心囧的再厉害,也只得将事憋在心里。因为没人可去诉说。但凡她想不开找人‘诉说’此忧,第二日若未被烧死,那一定是这日的太阳本来就不会出现。 林知皇惆怅的往嘴里塞食物,来这里后,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好像就是吃与睡,猪也不过如此了。比起她以前经营公司时的忙碌,林知皇感觉此时的她,闲的快要长出毛了。 林者云一目十行的看完公文,神色大变,站起身快步就往膳厅外走。 “胡六,胡七!快去通知黄县丞和魏县尉速来衙门,本官有要事相商。”林者云边走边急声吩咐道。 “诺!”厅外侍候的侍从胡六、胡七,立即叉手领命,疾奔而去。 家主林者云有正事走了,裴氏便吩咐众人散了。带着林知皇与林知晖,回了自己院落。 一行人刚进裴氏的院子,林知晖便大声嚷嚷道:“娘,孩儿要出恭!” 刚吃完,就拉?还嚷嚷的天下皆知.........林知皇嘴角抽搐。 “快去偏房。”裴氏说完,回头拉住林知皇的手含笑道:“这是你阿弟没把你当外人,才如此随意。” 伺候林知辉的几名丫鬟,立即准备恭桶帷幔等一应用品,要往偏厅去。 林知晖见几个丫鬟要进偏厅布置官房,急道:“我不要在屋子里出恭,憋闷!让他们在这院子里把帷幔支起来,这样才敞亮。” 林知皇汗。少年,你还真是不拘小节! 此处的贵族出恭,一般是找一静室,支起帷幔,里面放一个有洞的椅子,洞下面接一木桶,让人可坐在上面排泄。 事毕,随侍的丫鬟,便会过来收拾。并捧过一根竹片,对,这便是此处用来擦‘米田共’的用品。这个时代纸张贵重,擦拭之物,自然不可能用高贵的纸。 她运气好点,穿来是贵族女眷,用的是打磨光滑的,一次性熏香竹片。若运气再差点,穿成丫鬟或是平民百姓,就要蹲那原始茅坑,使用那平民之家都会使用的——无限次复用竹片。 呕...... 林知皇刚醒来的第一天,对于让别人伺候她出恭,收拾她的排泄物什么的,很不习惯,便坚持要独自一人去茅房解决大事。 最后,林知皇被茅房的原始给打败了。 此处的茅房,一进去就是一个大坑,上面架着两条粗粗的木板,木板下斜着一大块石板,是为了方便排泄物落下后,可顺利滑入坑中所设计。 茅房那销魂的气味先不说,林知皇实在担心她解决大事时,踩不稳木板,不慎掉入粪坑里去........ 因为茅房对林知皇进行了劝退。穿来的这两天时间里,林知皇强制性的让自己适应了,这里贵族式的如厕。也不再羞涩于让丫鬟们处理她的‘废弃物’,游街似的,提着装有她‘废弃物’的木桶,绕过大半个县衙府院,才能去到净房,进行处理,以及清洗......... 可能这就是贵族阶级享有高级特权,所要克服的东西吧。羞涩一词在贵族身上,是不存在的。想要舒适享受,就不配拥有隐私。 “阿姊,你和娘先聊着,阿弟去了。” 林知皇:“……” 林知晖在院子里解决大事的空档。裴氏拉着林知皇的手,开始讲起了体己话。 “环儿,你还要与为娘生分到何时?娘当时也不想把你送去盛京,可孝之一字压下来,大过天去,娘也是没法呀!”说着裴氏以帕子掩面,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娘,女儿不怪您。”林知皇最是见不得人哭,连忙安慰裴氏。 林知皇想到了她在现代父母。那一世的记忆里,她一生都专注于搞事业,总觉得谈恋爱是件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因此她将所有时间和精力放在了事业上,并没有成家。 父母突然白发人送黑发人,肯定是要伤心的。万幸的是,父母并不只有她一个孩子,时间会让他们抚平伤痛的。她在现代死后,留下的那大笔遗产,也能让父母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算是替她尽孝了。 林知皇如今也只能这么想来宽慰自己。乍然来到此处,她回去的可能,已是微乎其微。再多想,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林知皇不是黏黏糊糊悲秋伤春的性子,心态调整非常之快。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就只有自身的心态了。 如何在逆境中让自己活的更好,才是她林知皇现在首位需要考虑的。 第3章 正视如今处境,城乱将起 “环儿,你怎么都不与为娘撒娇?这是还拿娘当外人呢?”裴氏说着此话,便卷起手中的帕子抹起泪来。 “撒...撒娇?”林知皇面容微僵,唇角抽搐了一下。 没事撒什么娇?撒娇是能扩大公司业务,还是能管理好上千员工,击退竞争对手?这些都不能! 用撒娇来博取他人依从自己的意愿行事,记忆中,林知皇从未如此做过。从前不会,以后亦不会。 裴氏见林知皇呆愣,颇觉有趣,到底没忍住,噗嗤一下又破涕为笑:“就是对娘提要求啊。环儿,你怎生连女儿家的撒娇都不会?” 话落,裴氏又转笑为悲难过起来,一把将林知皇搂入怀里,呜呜咽咽的抹起了眼角:“娘的心肝......呜呜...也不知以前在盛京过的是什么日子....遇到难处,都是一个人强撑过来的吗?钟氏那毒妇,定没少苛待于你,才将你的性子养得这般木讷,呜呜......苦了娘的心肝啊........” 林知皇:“.......” 这位娘变脸的速度忒快,上刻笑下刻便哭的,情绪转换无缝衔接,林知皇已是槽多无口。 不过不会撒娇而已,裴氏委实脑补过多。遇到难处,她只会迎难而上,想着如何去解决难题,绝不会逆来顺受的强撑忍受,更不会把解难的希望放在他人身上。求人永远不如求己,静下心来想对策,并身体力行的去做,难处自然能解。 “娘,女儿想换两个丫鬟。”林知皇见裴氏抱怨她不提要求,立即趁势利用起此事,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知皇此言一出,身后伺候她的两名贴身小丫鬟,顿时吓得面色雪白,立即跪趴在地上向裴氏请罪。 裴氏闻言哭声顿止,又换了副面孔瞪视趴跪在地连连请罪的两名小丫鬟,含怒问:“可是这俩小蹄子轻慢于你了?” 林知皇见裴氏误会,连连摆手否认:“她们伺候的很好,是女儿用不习惯,女儿喜欢用年纪大些的丫鬟,她们太小了,很多事不方便。” 裴氏听林知皇如此说,这才收回了含怒瞪向两名小丫鬟的眼神,转而嗔道:“你这孩子懂何?年纪大些的丫鬟可伺候不了多久,刚用顺手就要配人去了。这两个年纪小,可以伺候的久些,到时等你出门子了,也好带出门去,这....就是心腹了。” 裴氏说到这里掩唇一笑,揶揄地看着林知皇,眨眼继续道:“若你日后的夫君,被哪个小妖精勾了心神,也可将她们安排给你夫君,好去替你收拾那些小妖精。” 呃?原来这还是给她未来夫君准备的通房丫鬟..... 见自己男人宠爱某个女人,就安排另外一个女人给他陪睡?合着女人自相算计一通,却让爱坐享齐人之福的男人更爽了?这行事逻辑简直绝了。林知皇只想想她以后会憋屈的干这事,就心生恼怒。因怒意,林知皇的脸颊泛起了薄红。 裴氏见了,却以为林知皇这是想到了未来嫁人一事,因羞赧而脸红。 裴氏宠溺的拍了拍林知皇的手,安抚道:“别害羞,你总归要嫁人的。这些事,以前没人教你也无妨,你总归还小。如今你回到了娘身边,娘岂能不为你好好打算,定好好教你。这些事学上了手,娘保证你以后在这后宅之中活得自在,收拾起那些个‘玩意儿’来轻轻松松。” 不要,不想,不学! 林知皇赶紧打断裴氏的后宅制衡之术教学,只做蛮不讲理状道:“娘,女儿只是想换年纪大些的丫鬟,您连这点事都不依我吗?“ “不过就是俩丫鬟,阿姊想换就给她换,多大点事?在盛京时,钟氏那毒妇定没少磋磨阿姊,看看阿姊这病恹恹的身子骨!阿姊就这点要求,娘你还不快应了她?”林知晖不知何时解决完了‘大事’,身上又熏好了桂香,带着一阵香风凑了过来。 “依你,依你就是!”一双儿女都这么说,裴氏立即妥协。 “罗婆,把府里十四岁到二十岁的家生子,都梳理一遍,明早带到环儿的院子里,让她自己挑喜欢的。”裴氏转头对身后侍立的婆子吩咐道。 罗婆立即恭声应诺。 见目的达到,林知皇丢给林知晖一个赞许的眼神,心道这蛮牛似的新弟弟还挺有眼色,不错,以后定要好好相处,同一战线的人,总要护好他才是。 林知晖也觉得自己这大姊娇滴滴的,跟青葱的柳条似的,好似稍一用力便能折断了去,他得要好好护着,定不让他人轻易欺辱了她去。 院子里气氛正温馨,院外突然响起杀猪般的呼嚎求饶声。 “夫人,夫人!饶命啊!老奴也是活不下去才偷的,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裴氏收起对着儿女的笑脸,抬头向外厉声喝道:“何人在外喧哗?” 即刻变脸,难道是当家主母的必修课吗?林知皇几番看裴氏变脸,如今看的已有些叹为观止起来。 “夫人,刚抓到这在厨房帮工的王婆子,竟然敢胆大包天的偷藏府内粮食!您说该如何处置?” 王婆子被两名健仆,像拖死狗一般拖入院内。 健仆把王婆子往地上一扔,灰头土脸的王婆子立时爬起身来,快速的摆好求饶的姿势,跪趴在地上便哭嚎开来。 “夫人!老奴也是活不下去了才干这事的!今日外面的粮食卖到了两钱银一升粮。老奴男人瘫在床上,全家都指望着老奴那点工钱过日子!如今奴这点工钱还买不了十升粮,老奴一家子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好心的夫人,求您饶了奴这一回吧!奴再也不敢了!“ 林知皇眉头一皱,立即从这求饶的婆子嘴里抓到关键信息,两钱银一升粮?如此离谱的粮价,难道不会激起民变吗? 这到底是什么朝代?之前那份公文上的字,也不是中国古代汉字,所以,她这是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她记忆里所熟知的那些历史,也将对她无甚帮助........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如今外面的粮价如此虚高,这未必不是一个朝代即将走向末路的侧面影射。 林知皇敏锐的有了危机感,如果一个皇权时代正在走向末路,那这具身体作为此朝代的贵族阶级,动乱一起,现有的地位与富贵,还能维持到几时? “偷便是偷!罗婆,把她提到衙门里去。按大济律法,偷盗判何罪,就以何罪论处!提出去!” “诺!”两健仆叉手行礼应诺,而后一人手脚麻利的堵住王婆子的嘴,另一人抓起王婆子的头发,就将她向院外拖去。 “慢!”林知皇出言制止道。 两名健仆停下手上的动作,纷纷拿眼去看主母裴氏,裴氏虽诧异于林知皇突然出声阻止,但也点了头,两健仆这才松开手,放开了王婆子。 “你说外面的粮价,如今两钱银一升?那你们为何不避出城去,回到乡下暂住些时日,至少还能有个温饱?”古代的农户,大多都会地窖储存一些粮食来应对风险,倒不必如城内百姓那般十天半月的购粮。 王婆子哭的涕泪横流道:“回大娘子的话,现在城外有成千上万的流民啊,乱得很!只有想进城的,哪有想出城的?出了城,才是真没了活路啊!呜呜.....” 什么?郐县城外如今有成千上万的流民?林知皇一瞬间如坠冰窟。 这城内维持治安,守城的兵丁有多少?假如流民冲击县城,城内的守城兵,真的能抵挡得住流民暴乱吗?就算流民老实听话不发生暴乱,城内的粮价如此虚高,若再不进行粮价调控,活不下去的城内百姓,难道就不会成为暴民吗?糟了,城内大乱不远矣! 想到此,林知皇的眉头越皱越紧。原身的这个县令爹,究竟是怎么治理县城的?怎能容许如此多的流民滞留在城外,却又不进行妥善安置的? 郐县内忧外患皆有,现在的她,作为即将要被暴民推翻的统治阶级中的其中一员,离死不远矣。 林知皇霎时觉得她此前想错了,这尼玛打开的哪里是宅斗副本,分明是地狱模式的逃生副本啊。 流民冲城究竟有多可怕?可参照丧尸电影那个级别的恐怖场景去想象。 人一多,再整个不受控的动乱起来,就古代这窄街窄巷的,城内的人先不说是否会被冲进城的流民乱刀砍死,就光是拥挤和踩踏这两项,就能把人弄死一大片。 “怎么了?环儿!”裴氏见林知皇突然脸色煞白,担忧的伸出手轻抚女儿稚嫩的小脸。 “可是这贱奴哭嚎吓坏了你?娘这就处置了她!” 林知晖则更直接,见林知皇脸色不好,上前一步就踹翻了跪地撒泼,哭嚎不止的王大娘。 王大娘这回不敢叫唤了,怕再被堵嘴,利落地爬起再次趴好,吓得不住磕头求饶。 “娘,女儿没事放了她吧。把她赶出府了事,就当积德了。” 大济律令,凡犯偷盗者,杖四十,刺面,流放八百里。林知皇此时放了她,算是饶了王大娘一命了,不然按照现在的国情,王大娘被判偷盗罪,必死无疑。 王大娘听林知皇如此说如蒙大赦,感激涕零的朝林知皇连连磕头,嘴里不住的说着感恩戴德的好话。 廊回木秀,庭院深深。 裴氏给林知皇安排居住的院落,很是清幽雅静。 因为林知皇的求情,王大娘最终并未被送去官府,只是被赶出了林府。等林知皇从裴氏的主院中出来,已是时近黄昏,林知皇一回到自己的院落,便让丫鬟准备纸笔。 记忆中,林知皇八岁时,被家人送去上过毛笔字兴趣班,但因后续没有再练,用毛笔书写的技艺已经生疏。随着林知皇记忆力增强,只要她回想当时那教毛笔字的老先生讲解的那些写字窍门,便可轻松再次上手速成毛笔字。 写得好硬笔字与写得好毛笔字完全是两回事。毛笔字的好坏以及笔锋什么的先不谈,林知皇现在的问题是,至少要先让书写在纸上的毛笔字,能让他人看出来这就是那个字。 林知皇闭目,回想白日她从林者云那看来的朝廷公文,按照当时的记忆,费了不少的劲,一笔一划的将脑中所记的那份公文逐字临摹了下来。 林知皇为了不让他人看出端疑,她并没有按字的顺序临摹那份公文,而是将公文上的字顺序颠倒打乱,分散在数十张纸上去写。 林知皇欲分开将这些字拿去问人,问出这些字究竟是何意后再按顺序拼凑起来,读懂弄清此份公文上的内容。以林者云当时看完这份公文后的反应来看,朝廷下发的这份公文,内容定不一般,否则也不会让林者云看后立即色变。 “什么,你们竟都不识字?”林知皇头疼的抚额。 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院子里竟是没一个丫鬟识字的。 “卑贱之人,若无主人授意栽培,如何敢识字?”林知皇院子里的丫鬟,从一等到三等,全都诚惶诚恐的跪下请罪。 “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林知皇无力的摆摆手,一干丫鬟全都噤若寒蝉的退了出去。 危局近在眼前,林知皇迫切的想知道这份公文上究竟写了什么内容,才会致使林者云看后脸色大变。 了解这份公文的内容,应当能助她迅速的了解大济朝如今的局势。 只有了解了当下局势,她才能做出相对应的应对之策。 为了认识那些字,林知皇天天去缠磨裴氏认字,被迫学会了撒娇技能。无法,谁让这偌大的后院之中,只有裴氏识得这字呢....林知晖虽也识得此字,但他住在外院,每日文课武学这两项,将他的时间排得满满的,轻易见不到他。 林知皇为识得这些字,整日流连在裴氏的院里,生疏的母女情也在这几日你来我往之中急速攀升。 多次‘撒娇’技能的发动,林知皇陆陆续续从裴氏那里知道了公文里那些字的读音和含义。在进行最终的拼凑整理后,林知皇终于得知了那份公文的具体内容。 大致意思是朝廷告示天下,褒奖一个名为吴奎的蛮族人,因为领兵至盛京解救天子有功,特赐封其为当朝丞相。特发此公文,召告天下。 这就很不合理!什么样的忠义之臣,才能在没有天子虎符调令的情况下,率领兵马直入盛京救驾? 这莫不是东汉末年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翻版? 明白了公文上的内容,经过分析后,林知皇脑中只闪过四个字——乱世将起! 郐县城外。 寒冷的东风刮起阵阵干裂的沙土,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正排着长队,沿着队伍缓缓前行。队伍尽头是一处冒着腾腾热气的粥棚,流民们腹中空空,就期盼着那一口热腾腾的热粥饱腹驱寒。 “今日还是不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吗?”一老叟被冻得直打摆子,哆嗦着嘴唇问着身后同样衣不蔽体的青年。 青年阴冷着一张脸,缓缓地摇了摇头。 自打去年库州与衍州战乱起,老天爷就没给过庄稼人好脸色。先是大旱,接着六月里又发了洪水,千里良田被淹。 好不容易挨过了洪水,整个冬天又没下过一片雪。 这老叟是宁川王封地衍州治下青菱县杏花村的里正,有些见识,直觉这天要变了,便勒令村里的乡亲不论粮商出多高的粮价,都不要将自己的储粮给卖了,总算熬过了去岁冬天。 村里的老人们,都说今年会好些,可谁知又碰上了两王战乱。 粮食的价钱又翻了好几倍,官府也不断来人催交田赋和粮饷。人挪活,树挪死,眼看着快活不下去的村里人决定举村向南边迁移,希望能混口饭吃。 幸亏他们走得早,那些等城破了再走的村子,人口十不存一。 可这一路上依旧到处都是流民,四处荒芜,他们粮食吃光了,也成了流民。 一路走来,盗贼横行,十室九空。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了,这郐县城又不让进,今后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没底。 杏花村的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着今后的路。 “楚大郎,你在想什么呢?” 楚大郎原来家境殷实,家里在杏花村大小算是个地主。他原来在家也是呼奴使婢,被家里人送去城里,学了不少书。逃荒这一路行来,家里亲人为了护他周全都死于非命,如今只剩他孤身一人在世了。 “这城不开,我们就自己冲进去!强行让它开!”楚大郎只觉得以前太平的生活恍如前世,如今的他,身在地狱,那还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条命么?拼了又能如何? “这不是造反?”其他流民闻言,皆面面相觑。 楚大郎咬牙道:“这世道,都让人活不下去了!造反又能如何?” 楚大郎念过书,脑子聪明。这一路走来,杏花村的人,早已唯他马首是瞻。 “对!反正都是死,死前我要做个饱死鬼!” “让城里的那些贵人们,也尝一尝活不下去的滋味!” 众人纷纷附和,神情隐隐透露出些许疯癫之状。 “我有一计,大家附耳过来。”楚大郎阴冷一笑,将目光落在粥棚旁,正在拿粮买奴的人贩棚子上。 “前面那士族王家,不是正在买青壮劳力吗?我们现在就过去,把自己卖了!” “为何?他们这些黑心烂肺的士族,趁火打劫!只给半斗米,就要签死契,买了我们这些青壮劳力去!” “半斗就半斗!我们都要造反了,还怕那一纸身契?卖身的粮食,就留给我们杏花村的那些老弱妇孺饱肚,我们也正好可顺势进城。他要我们种地,就会给农具,那些农具到时就是我们造反的武器!入了城,我们找机会探听探听,这县城的武器库在哪里,我们先冲破了那里,分拿了武器,再去杀了这城中的豪富乡绅,这县城,基本就尽掌在我们手中了。“ “好计!”众流民纷纷叫好。 “这王家买的青壮劳力不少,到时我们分头行动,多策反一些人跟着咱们一起干。拿到了武器,我们就从里面打开城门。放咱们杏花村的一家老小,以及这些流民,一同进城!” “好!” “好!” “干了!” 流民们眼中燃起熊熊火焰,可吞天地! 第4章 怪物忽红,力拔山兮气盖世! 忽红是林府部曲统领忽叟的女儿,如今年芳十九。 忽红身为一女子高约九尺,体态痴肥健硕且力大无穷,每日必吃十余碗饭才能勉强饱腹。因为这种种异于常人之处,县衙后院中人凡见她者,皆称其为怪物。 在大济,女郎们大概在十八九岁就该出嫁了,但因忽红的长相以及体格完全不符合时下人对女子的审美,所以忽红到如今还待字闺中,未曾说亲成功。 林府的管事娘子起先看在忽红的爹忽叟的面子上,给她安排了轻松的针线房活计。 奈何忽红粗手粗脚,在针线房里扯坏了好几匹布匹,硬是连个像样的袖子都没裁出来。管事娘子见状,还哪敢让她再待在针线房?便将她给赶去了洗衣房。 哪料忽红才去洗衣房一天,便又捶坏了好几根木锤。 管事娘子无奈,再也顾不得忽叟的面子,将她给赶去了杂役房帮工,干起了扫洒的活计。但没曾想忽红干这粗使活都干的笨手笨脚,地没扫干净,庭院的地砖倒是被她给用扫帚撬起了好几块。 就这样,忽红被各个房的管事娘子都嫌弃了,无人再愿意用她。 如今忽红一直做着府内打水的活计,百十斤的大水缸,她能直接扛着去到井边,将缸里的水打的满满当当的,再将打满水的水缸直接扛回院落,沿路滴水不洒。 一健壮女郎扛着大水缸,健步如飞的给各个院子打水,如此异人之举,使看见此景的人纷纷骇然。 久而久之,林府后院的人便都议论起了忽红,皆言她乃怪物。 事到如今,在林府,除了忽红的阿爹忽叟,寻常无人敢同她讲话。 府里的大娘子这次要选府里十四岁到二十岁的家生子做贴身丫鬟,此消息一出,后院中适龄的丫鬟们皆沸腾了,纷纷奔走相告。 大娘子乃二品世家的嫡女郎,与前程需要靠自己拼搏的大郎君不同,只要嫁人前程必是远大,做了她的贴身丫鬟以后跟着她去夫家,她们的前程又岂会差?哪个丫头不想做那跃龙门的鲤鱼呢? 于是,府里各家老子娘听到这消息后,纷纷给自家丫头张罗起来,将自家丫头给收拾的妥妥当当,就盼着女儿能得府上大娘子的青睐。 忽红今年芳龄十九,正在选拔之列。 忽红一进入待选的队伍,便鹤立鸡群。丫鬟们见到忽红也来待选,顿时嗡嗡地小声交谈起来。 “这‘怪物’怎么也来了?” “呵,就她这样的怪物,还想做大娘子的贴身大丫鬟?简直笑话!” “三等丫鬟都轮不上这怪物做,竟是有脸来待选?可真没有自知之明,嗤...” “嘘,小声些,她爹是部曲统领忽叟呢.....” “切,怕她作何?我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她要不是仗着她爹是忽叟,而忽叟又在老爷和大郎君面前得脸,先不说她是否是怪人,就说她每天的饭量能抵十人的饭量这事,就该给赶出府了!” 忽红对这些言语早已是习以为常,充耳不闻,淡定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尽量让自己显得得体。 罗婆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行入院中,板着脸道:“安静!” 罗婆是主母裴氏跟前最得脸的仆妇,凡后院中的丫鬟无人不悚她,见她进来,刚才还杂声不断的小院立即便安静的落针可闻。 林知皇含笑随罗婆行入此院落。 罗婆见林知皇进来,肃声道:“行礼!” 十余名适龄的丫鬟,齐刷刷向林知皇躬身行礼。 “大娘子,府里符合条件的丫鬟都在这里了,您请。”罗婆叉手,恭敬地对林知皇行礼道。 林知皇刚才方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在一众丫鬟们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的忽红。 林知皇径直行到忽红身前停下,暗暗比划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发现面前人至少比她高两个头去。 嗯,这大体格子,看着就好有安全感。 “你唤何名?”林知皇的问话声,在此院落中激起一小片骚动。 垂首待选的丫鬟们暗暗吸气,大娘子这是看上了那怪物忽红? 忽红激动的脸颊涨红,粗声回道:“奴婢名唤忽红!” “忽?”此姓少见。 林知皇立即想到了那日被林者云赏下美姬的忽叟,问:“你与府上的部曲忽叟,是何关系?“ “回大娘子,忽叟乃奴婢阿爹!”忽红见林知皇一再向她问话,兴奋的两颊肥肉抖动,复答道。 林知皇闻言,若有所思道:“听说忽叟身手不俗,你乃他女儿,又生得这般体格,可会武?” “......”忽红一时不敢再答。时下都是男子学武,女子会武乃离经叛道之事,大娘子此时明显有意选她,她不敢说实话,怕因此失了大娘子的青睐。 林知皇见她犹豫,抬手轻拍了一下忽红的肩臂,含笑道:“无妨,如实回答便可。” 半响,忽红终是不愿欺瞒正含笑看着她的大娘子,艰难回道:“会!” 周围顿时响起阵阵抽气声。 这怪物竟还学了武?这是男子,还是女子? 大娘子这次就算看在部曲忽叟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再选她了吧?想到此,不少丫鬟嘴角勾起暗笑。 林知皇却出人意料,闻言轻笑一声,抬手止住尚还在发愣的忽红,缓声道:“好,就你了!” 忽红当即红了眼眶,跪下叩首声若洪雷道:“有幸得大娘子所选,奴婢定结草衔环伺候好大娘子!” 罗婆见林知皇选了忽红大惊,提醒道:“大娘子,这忽红!” 林知皇转头目光凌寒的看了罗婆一眼,罗婆接下来欲说的话,顿时全堵在了嗓子眼里。 “罗婆,不必多言,就她。” 这眼神怎会属于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罗婆被林知皇凌厉的眼神定住。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这威势她只在裴氏老爷身上见过。 “诺!刚才是奴僭越了。”罗婆到底是主母裴氏跟前第一人,惊诧过后反应也快,立即垂首认错。 忽红见林知皇最终选了她,立时激动的眼眶通红。 终于,终于有人正眼看她了!更不因她的外貌、性别而歧视她! 常年受人歧视的忽红此刻心潮澎湃,这从皇城盛京而来的大娘子,与寻常人不同!没有常人那些鄙陋粗见,没有如常人那般鄙视长得体格高大的她,更不认为女子不可习武! 没错,忽红一直是委屈的。她有这般体格,这般力气,若为男子,定为他人所盛赞。只因她为女子,便被他人以异样眼光看之,嘲弄于她,唤她为怪物。 忽红目光诚然的看着含笑立身站在她身前林知皇,心中默默道,大娘子今日既在这一众丫鬟里选择了她,那大娘子日后就是她一生侍奉之主!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大娘子的眼光究竟有多好! 冬日,树木已枯,后花园里翠色繁花皆无,只有假山可赏。 林知皇带着新选的贴身丫鬟忽红路过后花园,回自己院落的这一段路吸引了无数目光,这些目光或惊讶,或好奇,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探究意味。 忽红安静地垂首跟在林知皇身后,只觉自己现在还身在梦中。 怎会有如此美的梦?她居然被府中大娘子选做了贴身丫鬟! 想到此,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冲入了忽红的胸腔,因长期被人瞧不起而越来越佝偻的背脊,不自觉的开始越挺越直。 亦步亦趋跟在林知皇身后的这一段路中,忽红已是将腰背挺直的像只斗胜的金雀。 主仆俩行到了后花园假山处,林知皇见周围再没了旁人,止步回身笑问忽红:“你的功夫,是与忽叟学的?” “是!”忽红见林知皇与她说话,垂首立即回道。 忽红回话铿锵有力,声音极大。 林知皇极善洞悉人心,看出忽红在暗压激动,轻声安抚道:“放轻松,正常音量回答我便可。” “诺!”忽红红了脸,以为是自己的大声惊到了林知皇,这次回话的声音又小的出奇。 忽红两级反转太大,林知皇顿时被其可爱到了,失笑摇头,遂不再和忽红纠结音量的问题,以免她越发紧张。 为缓解忽红的紧张与她尽早相熟,林知皇边逛后花园边与她闲聊:“你与忽叟相比,谁的身手更厉害?” 忽红神采飞扬地答道:“单论身手,奴婢不及阿爹。若论其他,奴婢至今未逢敌手!” 林知皇见忽红说起武学一事,便去了拘谨,顺着话题往下问:“这怎么说?” 忽红羞赧的抬手抓了抓后脑勺,脸红道:“奴婢力气很大.......” 林知皇来了兴致,细问道:“多大?” 林知皇此问,本意是想让忽红用简单明了的计量单位阐述,她的力气究竟能有多大,但忽红偏偏不走寻常路,用了更直观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力量。 忽红左右四顾,最后将目光定了在一块比她人还高的假山石上。 忽红快步走过去,双手蓄力环抱住看中的假山石,身体略微一沉稳住下盘,咬牙便将这块假山石抱离地面约一尺的距离。 林知皇见状凤眸微睁,属实被忽红展示出的巨力给惊到了,唇口都微张了些许。 好...好大力!这假山石,目测至少有十二石(一石约29.95kg)之重,忽红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将它搬离地面一尺有余,这是人类能有的力气吗?难怪众人都叫她怪物。此时此刻,林知皇也想不含任何贬义的大喊一声,怪物啊! 忽红展示完自身巨力,转头见林知皇神色怔然,心下暗叫糟糕,得意忘形了.......有多少人是被她的大力吓到,而后将她视作异类的?她怎地就如此不警醒呢!大娘子不会也因此嫌弃她吧? 想到此,忽红心慌起来,忐忑的问:“可是奴婢吓到了大娘子?若大娘子不喜,奴婢以后可以控制不使力气.......”。 林知皇回过神后,情不自禁地低笑出声,执起忽红的手道:“喜!我简直太喜了!忽红,你这是天赋异禀,可不要荒废了!好好跟你阿爹继续练武!” 林知皇起先会在一众丫鬟里挑中忽红,就是因她体格巨大又言会武,如今林知皇已预测此地即将动乱,想着到时逃难,有个这样的丫鬟跟在身边多少也能唬人,至少不会拖后腿,这才选了她。 倒是不想还有这样的惊喜给她,这忽红竟身负如此巨力!力拔山兮气盖世啊! 她真是,真是捡到宝了!林知皇看着立身在眼前的忽红,如获至宝的喜笑颜开。 忽红见林知皇望着她展颜灿笑是真开心,也喜出望外,高声应道:“诺!” 大娘子果然与寻常人不同!他人见她巨力只会惧之忧之,只有大娘子是由衷赞叹于她的巨力的。 “忽红,你有何想要的?”收拢人心最快的方法,就是给她想要的。林知皇做了多年老板,早便深谙此道。 忽红想也不想便答道:“想要每天都吃饱饭!” 听到如此质朴的愿望,林知皇爱怜地抬手抚了抚忽红通红的脸颊,含笑承诺道:“好,你既跟了我,我定不会让你吃不饱饭的。” 忽红顿时感动的红了眼眶,却也怕大娘子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闷声解释道:“大娘子,奴婢每日的饭量是真的很大,您要供奴婢一人吃饱,都可以再多养十个丫鬟了.......” 林知皇摇头,认真道:“无妨。一百个丫鬟加起来,都不及你一人得我心。” “大娘子....”忽红听得林知皇此言,情不自禁地落了泪,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她太久没被他人认可过了吧?林知皇见忽红如此,轻叹了气没再说何,只静静地站在原地,轻抚她因抽噎而起伏的背脊,等待她情绪平复。 寒风徐徐,吹得木质结构的窗框嘎吱作响,林知皇俯首在书案上练习用毛笔写字。 因为林知皇暂还不认识这里的字,所以她现在练写的都是现代简体字。此时她练字,是为了尽快熟悉用毛笔书写。这样可方便她日后学会了此时代的字后,尽快上手进行书写。 其实林知皇现在就想找人学习此时代的字,但又不敢贸然向他人求教,实恐被他人看出端倪,便暂时搁置了此打算。 林知皇练了近一个时辰的字,在已可用一盏茶的功夫在纸上书写出十个汉字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止了笔。 林知皇练字时,因为怕被外人看到这些迥异于此朝代的字,所以此时厢房内她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留。 练完字后,林知皇谨慎地将练习过的字稿放在烛火下燃烧殆尽之后,这才扬声唤了丫鬟进来。 忽红在屋外听到大娘子传唤,第一个就冲进了厢房,带进一室的寒风。 “大娘子,您有何吩咐?” 林知皇被屋外飘进来的寒气冻地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注意到冲进来的忽红衣衫并不厚实,脚跟处与袖口处的衣服也短了一小截。 林知皇当即皱起了黛眉,对后一个进屋的丫鬟吩咐道:“你带忽红去绣衣房,让针线娘子给她新裁出三身冬衣来。” “大娘子,奴婢不冷!” “我看你冷。”林知皇看着忽红冻的有些僵紫的嘴唇,摇头笑着劝哄道:“听话,跟着她去。” “诺!”忽红被林知皇那句听话给惹红了脸,这才老实不再嘴硬,亦步亦趋地跟着小丫鬟退了出去。 忽红退到房门口,隐隐听到房内传来大娘子吩咐人打水进来,她要净手的话语,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动起来。厢房门彻底被关上,将林知皇的声音彻底与门外隔绝后,忽红这才快步跟上前面的丫鬟,往针线房去。 忽红此刻在心里暗暗发誓,大娘子既然看中她会功夫,那她就勤学好功夫,今后她就做大娘子的盾,无论何人,都不能越过她伤了大娘子去! 县衙大堂。 林者云面色阴沉的坐于正堂上首,魏县尉与黄县丞满面急惶立身在堂下,争先恐后的向林者云禀报如今郐县内所面临的大小问题。 “县令大人,城外的流民已经聚集上万,城内的守兵不过才千余众啊!城外不能再继续施粥了,应该立即驱逐那些流民!”魏县尉一脸焦躁的说出惊天之语:“一旦流民发生暴乱,后果不堪设想啊!大人!” “不可!现如今再驱逐这些流民,更是逼他们走上绝路!他们被赶就意味着没了活路,必会铤而走险,一不做二不休冲击县城,城内的千余守兵如今可守不住此城!”黄县丞眉头紧皱,急思片刻后又道:“城外的流民不但不能驱逐,这施粥亦不能停!一但停止施粥........” 黄县丞后面的话虽未说完,但在场之人都懂他后面未尽之意,一时大堂内落针可闻。 林者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静下心,沙哑着嗓音问道:“如今县库中还有多少储粮?可支撑多久?” 黄县丞立即拱手回道:“若继续供应城外施粥,还可支撑十日。若停止城外施粥,还可支撑二十一日。” 黄县城回禀的话声刚落,一浑身染血的衙卫满面惊惶的急奔入内,径直朝上首的林者云行礼急禀道:“大人,不好了!城西的粮铺,被百姓们聚众给抢了!” 林者云闻言腾地一下站起身,急声问:“可有派兵前去镇压?” “聚众作乱的一干人等现已抓入县衙大牢!但......”衙卫说到这里不敢再继续往下禀报。 “说!”林者云一拍案面,怒呵道。 “刚才派去城西粮铺那里维护治安的百名守兵,亡十八人,伤三十五人!” 魏县尉闻言,吓得立即双膝跪下叩首向林者云请罪。 “废物!”林者云抄起手边的惊堂木,含怒砸向跪在堂下请罪的魏县尉,责问道:“你如何训练的兵丁!如此不禁用?” 魏县尉被惊堂木砸破脑袋,顿时血流如注,却不敢呼痛,战战兢兢道:“下官这就去加紧训练兵丁.......” “训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平时不训,到用兵时哪来的兵!不过是群乌合之众!” 林者云怒气冲冲的在堂上来回踱步:“那群抢粮生事被抓起来的乱民,本官定要重判!以儆效尤!” 林者云发了好大一通怒火后方才冷静下来,对一旁面白如纸的黄县丞下令道:“你给本官安抚好流民!城外施粥继续!粮食本官再去想办法!”吩咐完黄县丞,林者云转首又对魏县尉吩咐道:“让你手下那帮兵丁这段时日警醒着点,今时不同往日,日夜巡防不可有丝毫马虎!再有纰漏,本官绝不轻饶!” “诺!”堂下几人齐声应诺。 黄县丞和魏县尉得令,行礼后,急奔而出,处理林者云下达的一干命令去了。 第5章 不愿踩人凳,马却想踩人 最后一丝黄昏的余辉落下,夜幕降临。 忽红穿着一身崭新的冬袍,满脸开心的回了她所居的小院落。还没进屋,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女人抽抽噎噎的呻吟声。 忽红对这声音早已习以为常,在房门口止步,心道,一定是阿爹又在欺负哪个女人了。 忽叟近年来教导府里大郎君武学有功,因此越来越得家主林者云的器重。林者云知忽叟好女色,便投其所好,隔三差五就会赏赐一个女人给他。 忽红听到屋内传来的动静声,也不准备进屋了,只站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细细地欣赏她新得的冬袍,不时还上手爱惜地摸一摸丝滑的袖面伸一伸腿脚,显然对这件新得的冬袍爱得不行。 忽叟有一屋子的女人要养,平时是没有太多闲钱花在忽红身上的,只保证了她基本的温饱。而忽红也对衣服这种身外物不怎么在意,有得穿就行,从不与她爹闹,故而身上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件旧衣裳。如此好的料子做的衣裳,忽红还是第一次穿。 大娘子初初收了她做贴身丫鬟,就给她做了三套冬衣。忽红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事,就开心雀跃不已。因她生得高大,做衣裳所需布料也颇多,要做这三套冬衣可不便宜。大娘子能对她这般舍得,想来是十分欢喜她了。 忽红在院子里正美着,屋内动静一歇,紧接着萃春便衣衫不整的从屋内哭着奔了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身形高大的忽红。萃春抬头见到忽红,立即羞红了脸。 这丫头,竟然站在院子里听了个全程?想到此,萃春顿时羞恼不堪,狠啐了一口道:“黄毛丫头不知羞!” 话落,萃春就拿帕子捂了脸,跌跌撞撞的哭泣着跑了出去。忽红看着萃春跑出去的背影十分不理解,你们做事儿的人都不害羞,她为什么要害羞? 忽红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脚进屋,屋里还充斥着一股情事过后的气味。 忽叟已是穿戴好衣服,气定神闲的盘腿坐在了炕上喝茶。 忽叟虽已年过五十,却老当益壮。年轻时是大济顶顶有名的游侠儿,急功好义,最好打抱不平,行事不知天高地厚,因此得罪了盛京权贵,招致满门大祸,全家都受他牵连而死。林者云正好意外路过救了受伤颇重逃出来的他,从此他便投身林者云门下为奴。 经此灭门一事后,忽叟性情大变,一改从前的游侠之风,开始认真侍奉一主,以得其庇护。时至今日,忽叟已成为了林者云手下最器重的家臣,掌管着林府内七十余众部曲。 忽叟此人极爱女色,但却子嗣不丰。也不知是否因他这一生杀戮过多之故,老天降下神罚,直至三十许,才偶得忽红这一女。此后,便再无女人孕育过他的子嗣。 因此,虽忽红外貌丑陋,其行异常,忽叟对她算不上疼爱,倒也很是纵容。 “好臭!”忽红受不了屋内这股味,一进来便将屋内的门窗都打开了。 忽叟懒散地放下喝空的茶杯,对忽红的嫌弃态度视若无睹,懒洋洋地问道:“听说府上的大娘子,今日选你做了她的贴身婢女?” “是!” “这身新冬袍,也是大娘子赐给你的?” “当然!哪像阿爹你,钱都花在了酒和女人身上,女儿是分不到你半分好处的。”忽红满是横肉的脸在提到府上大娘子时,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很有些炫耀意味在里面。 “你是要泼出去的水,想在阿爹这分什么好处?等你以后嫁出去了,找你夫君要好处去!他若是不依,你便捶他。将他捶怕了,自然就都依你了。”忽叟随口与女儿玩笑着,抬眼见女儿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遂也坐直了身子,认真问:“看来你很喜欢这大娘子了?” “是!” 忽叟闻言仰首哈哈大笑:“若是如此,你便记住,今后你的主人唯一人尔,那就是大娘子!” “是!”忽红开心的点头,每一声‘是’回答的都比上一声更坚定,更高昂。 忽叟见忽红高兴,继续提点道:“嗯,你也别学那些个蠢货自视甚高,三心二意认不清形势。就拿刚才那跑出去的萃春来做例,家主既把她给了我,以后我就是她的主人,每天哭丧着脸,哭哭啼啼地给谁看?今后日子不好过,只能怪她自己认不清形势!” 忽叟话说到此,神色愈发严肃:“忽红,你明白爹的意思吗?” 忽红似懂非懂的抬手挠了挠头:“反正我脑子不够灵光,我听大娘子的!她让我做何我就做何,没有二话。” 忽叟被忽红这话噎了个好歹,只觉自己刚才白交了,但还是提点道:“嗯,你能做到这点也足够了。” 只要跟的主人脑子够聪明,为奴的脑子不太灵光也没关系,有忠心就够了。 他女儿的本事他知道,除开性别不谈,是一个绝佳的护卫人选。 想到此,忽叟摸着下颚心道:这大娘子选人的眼光倒是不赖,就不知道她是否也够聪明了。她既然是大郎君的嫡亲姐姐,应该也不差吧?大郎君就很聪明,有勇也有谋,是天生的将才。 有机会他得好好观察观察这大娘子。他亲人俱亡,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所奉之主可不能马虎了。 跑马场。 林府养了百十来号部曲,部曲头领设有两人。一人名唤忽叟,掌管着府内七十余众部曲,听命于家主林者云。另一部曲头领名唤比列,随主母裴氏陪嫁而来,如今掌管着三十余众部曲。 跑马场里烟尘滚滚,林知晖在鼻下掩了一条布巾子用以防灰,正跟着部曲比列在学骑射。 林知晖的武学由忽叟教授,骑射则跟着比列学。 林知晖骑在马上远远见林知皇带着忽红过来,立即收了手上的弓箭,催动手下的缰绳,皮鞭一甩,策马迎了过来。 “哈哈哈哈!阿姊,他们都说你收了忽红做你的贴身婢女,没想到是真的啊?” “对,她很好。”林知皇毫不吝啬的展示她对忽红的喜爱。 林知晖见林知皇神色格外认真,遂收起了打趣的心思,惊讶道:“阿姊,你确定?不是闹着玩玩的?忽红带出去,这模样可有失体面啊!况且她粗手粗脚的,岂能伺候人?仔细别伤了你。” 忽红作为一名女郎,却生的高大痴肥,满脸横肉,再多看两眼林知晖都觉得他眼睛要受伤了。 忽红闻言顿时手足无措,若她跟着大娘子,会让大娘子失了体面,她应自请离去才是。 她不想让大娘子因她而失了体面。 忽红如今很喜欢林知皇,一想到将要离开林知皇,面上立即便露出难过之色。 林知皇挑眉,一个下属的性别容貌有何重要?有无本事才是硬道理。此处的人可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了。 林知皇余光瞥见忽红面露难过之色,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容貌乃天生,无需他人喜欢,自己喜欢就行,无需管旁人说何。以后若再有人当着你的面说你不体面,你就把他打的不体面。” “阿姊!你竟让忽红这怪物打我?我可是你嫡亲的阿弟!”难道这忽红身上有何长处,是他不曾发现的? 想到此,林知晖耐着性子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忽红一番。 不行,眼睛好疼!林知晖捂眼,放弃细究。 林知皇见林知晖闹起了小孩脾气,抬首看他强调道:“忽红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不许欺负她。言语欺负也是欺负。” 林知晖不服:“阿姊,你都没这么维护过我!” 林知皇闻言,顿时轻笑一声道:“你要是被人欺负了,阿姊也护着你。”这弟弟虽然体格健硕,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了,但到底实际才十二岁,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竟会在姐姐面前争宠撒娇。 林知晖听林知皇如此说,顿时心满意足了。被安抚到的林知晖眸中立即带上了些许笑意:“阿姊,你以后可也得这么护着阿弟才是。” “我就你一个嫡亲弟弟,不护着你护谁?”林知皇被这率直弟弟可爱到了,十分真心的说道。 得了林知皇的准话,林知晖拉下脸上挡灰的布巾,开心地笑了起来。笑过后,林知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与一个婢女争风吃醋了,顿时,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红的脸更红了几分,不想承认先前那行幼稚事的人竟是自己。 “谁让你是我阿姊呢,阿弟就信你!”林知晖微嘟了嘴,扬起手中马鞭指了指林知皇,强行为自己挽尊。 林知皇见状忍俊不禁,扬声朗笑。林知晖被林知皇这豪爽的朗笑声弄的一愣。心道,阿姊长得一副柔弱模样,这言行嘛,还真是与一般闺阁贵女迥异。这中气十足的豪爽笑声,肆意扬首不垂头的疏朗模样,一般的小郎君,怕都比不上阿姊此刻的豪气。这阿姊,可真和他的脾性。 林知晖心中对林知皇欢喜之意更甚,但到底被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道:“阿姊,这马场灰大,你来马场做何?是来寻我的?” “我想学骑马,阿弟你来教我可好?” 林知晖闻言大皱其眉,断然拒绝:“不行!哪有小娘子学骑马的?爹和娘肯定不会同意此事的。” 林知皇在现代,是有学过马术的。 在身家过亿后,林知皇就在俱乐部包养了一匹马,每月只要得空都会去马场骑一骑,她很爱这种在马上驰骋的感觉。 她包养了一匹马,每年在马场俱乐部花销不少。因此常有朋友调侃她,别人都是有钱了去包养男人,她却是有钱了跑去包养了一匹马。怪人行怪事。林知皇对此调侃,向来都是笑而不语的。 “就因为爹娘肯定不同意,所以阿姊这才来找你的啊。你也要拦着阿姊吗?” 林知皇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林知晖。自打学会这个眼神后,林知皇就将这个眼神运用的炉火纯青了,前段时间,林知皇缠磨裴氏认字时总要用到这个眼神。如今将这眼神用到林知晖身上毫无负担。 虽然她也不想轻易示人以弱,但无奈她初来乍到,能掌控的东西太少,只能暂时以弱示人。若想改变现状,她得尽快让自己掌握更多的技能才行。这世界上什么都可能会辜负你,唯有学到身上的本事,永不会辜负于你。 林知晖毫无抵抗力的拜倒在自家阿姊可怜眼神下,妥协道:“......好吧,阿弟这就来教阿姊骑马。” “大郎君!”比列在一旁不赞同的喊道。 “退下,有我看着阿姊,能有何事?” 林知晖呵退比列后,继续道:“阿姊,你可要想好了,想学骑马就要在这马场里风吹日晒,到时把你白皙的皮肤晒坏了,变的难看了可别哭鼻子。对了,还有这跑马场里,只要马儿一跑起来,灰尘就特别大,到时弄得一身灰头土脸,偶尔吃了一嘴灰也别叫苦。” 臭小子,这还是变相在劝她打消了学骑马的心思呢。林知皇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这两字。以前她在商场上搏杀时,什么样的人精没见过,如何听不出林知晖这话里潜藏的小心思,当即便回道:“这有何?别啰嗦,快快开始。”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林知皇很快就发现,她连马背都上不去………在现代她能轻松翻跃上马,那是因为有马镫等一应护具。这里的马身上,别说马镫了,连马鞍都没有,而且这马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马,比她在现代所骑的马高大上许多。 林知晖见林知皇扑腾半晌,连马背都没跃上去,在一旁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伺候的马奴,见到林知皇扑腾着细胳膊细腿想跃身上马,也都悄悄地掩嘴暗笑。 林知晖笑完,才提点道:“阿姊,你这样是上不去的。窦图,过来伺候我阿姊上马!” 随着林知晖话落,一名中等个子体格壮硕的青年从众多马奴里满面荣光的越众而出,恭敬地叉手行礼应诺。 大郎君竟然记得他的名!马奴窦图双眼里燃起亮光,殷勤的快行几步,走到林知皇要乘骑的马边,伏地跪趴,背脊弧度平直,充做马凳之用。 踩人凳上马?林知皇微愣,再次直面这里贵族所拥有的特权,心里略微有些不适。 “忽红。”林知皇神色冷然的转头,对忽红吩咐道:“过来抱我上马。” “诺!”忽红立即上前一步,手下一个用力抄起林知皇,轻松地将她举过头顶,平缓稳当的就把她轻放在了马背之上。 “这马上的有意思!”林知晖见状拍手笑道:“阿姊,你收忽红为贴身丫鬟原来是这么个用处。” “忽红乃大能,暂做此用罢了。”林知皇可不止将忽红当丫鬟看,但到底没就此话题多聊。回首见到林知晖仍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阿弟,少笑话你阿姊了,快来教我骑马。” “诺!”林知晖见林知皇瞪他,只觉这久未蒙面的阿姊分外有趣,逗趣的应诺一声,依言驱马行到了她身边。林知晖乃林者云唯一的嫡子,在这林府里,地位颇高。而放眼整个郐县,林知晖走出去,也是身份极高的,别人对他,向来毕恭毕敬,少有人能瞪他。如今冒出来个与他毫不生疏,又是让他教骑马,又是瞪他的阿姊,他可稀罕的紧。心情也分外明朗。 林知皇倒是没想到,林知晖虽然看起来脾气颇差,但做老师的耐性却是不差的。骑马要掌握的各个要点,他都讲的很是详细,反倒是她这做学生的,脑子虽会了,肢体动作却跟不上。 林知皇也是在骑上马背后才知道,这里的马,与她在现代所骑的马比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这里的马确实要高大不少。 马身稍微一动,林知皇骑在马背上,陌生的失重感,瞬间就能让她的四肢僵硬起来,难以自如的控制身下的马匹,再加上马身上,又没有熟悉的马鞍固定坐姿,她更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林知皇跟随林知晖在跑马场练习骑马,练习近一个时辰,也只能与林知晖并行骑着马,催动身下的马匹,在马场内骑马走几圈而已,一点能骑马跑起来的迹象都没有。 踏马的!屁股颠的好疼,大腿内侧也被磨地火辣辣的。 林知皇面色隐隐发白,已是意识到这具身体实在太娇生惯养了,她要完全适应,再增强体质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行。 身体太差,控马力道太弱,突发点意外的话,定是要摔马的。 有的事不经想,一想就容易出事。林知皇骑着马在马场内慢走,脑中也正想着日后如何造出马镫和马鞍,以便自己可以更好的御马,突然身下一直温驯的马像是受惊了一般,癫蹄前后蹦跳起来。林知皇猝不及防的就被抛下了马背,身体重重地砸在了跑马场的沙地上。 林知晖早前见林知皇只学了一会,便可以自己骑着马走了,暗赞了一番她的骑马天赋,便没像最初教她骑马时那么紧张相护了。并行在一旁拉了弓,抽空练起射箭来。哪知,变故陡生,林知皇马骑的好好的身下马匹会突然暴动。林知晖发现情况不对时,却因手上正有拉开的满弓,一时无法腾出手去揽林知皇。 等林知晖将手上的弓箭丢开,再去揽林知皇时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知皇在他眼前被甩下了马。林知皇被马甩落到沙地上,眼见着那匹受惊的马冲势不停,向摔落在地的她扬蹄踏来。 “阿姊!”林知晖见状大惊失色,立时驱动身下马匹准备去撞那匹受惊狂奔的马。 高高扬起的马蹄,近在眼前。 果然不能骂脏话‘踏马的’,不然是会被马踏的!林知皇被马抛下地后,极快的翻了身,迎面便见马蹄高高地扬在眼前,下一刻便要踏下来了。要遭!来不及再闪身避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忽红已是奔至眼前,手肘曲起,整个身子重重地向正扬高马蹄,做踩踏状的马身侧面狠狠撞去,直接将正在撩撅子的马匹,给扎扎实实地撞翻在地。同一时间,准备撞开疯马的林知晖也驱马奔至,收不住势,差点补了原先疯马的位子,向林知皇踩踏而来。林知晖到底御马有术,临危不乱,见林知皇危机已解,神色微松,手中缰绳用力上拉,那马也颇有灵性的跃身而起,高高的从林知皇头顶跃了过去。 这番变故来的突然,去的也快,马场内众人反应过来后,皆惊魂未定,一时马场内寂静无声。 那匹被忽红砸倒疯马,此时肚子凹陷下去一大块,口吐鲜血挣扎几下想再站起身,却没能成行,最后此马倒地不起,再没了动静。 林知皇睁开眼,方才近距离接近死亡,一时也惊魂难定,直接脱力躺倒在沙地上了,半晌都没回过神。在现代,人是很难遭受到生命威胁的,没曾想才来古代没几天,她就好生体验了一回鬼门关。 无事,慢慢深呼吸一下就好。林知皇闭上眼,给自己做心理安抚。 再睁眼,林知皇已是平复了情绪。暗暗警醒自己以后行事要更谨慎,危险无处不在,小命就一条,若因疏忽大意而身死,岂不是憋屈? 林知晖控马纵跃过后立即勒缰,快速翻身下马,满面急惶地向林知皇奔了来。近前后,林知晖见林知皇躺在地上不动,手足无措地扶抱起她,颤声道:“阿...阿姊,你有无事?哪疼?快!快去请府内的医者前来!” 一直在马场外的比列看到此番变故,此时也满头大汗地奔至了近前,见林知晖慌手慌脚的抱着林知皇,急声提醒道:“大郎君,大娘子落马尚不知道摔伤了哪里,您不能这样抱着她,会加重伤势的!您得将她放平躺在地上,让医者前来看伤!” 第6章 城池将乱,县令准备弃城而逃 林府后宅主院。 裴氏极是畏寒,因此她屋子里的炭盆,总是烧得旺旺的。 如今正是年末,裴氏作为当家主母,最是不得闲的时候。各个房的管事娘子都交了对账的簿子上来,做年末的对账。这些账簿,裴氏历来都是仔细核对的,不敢有丝毫马虎,就怕被下面的人糊弄了去。 帐簿刚对到一半,裴氏就见林者云披着用金丝绣线锦织闲云野鹤图的青色大氅,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们都下去吧。”林者云一进屋内,便屏退了屋里一干伺候的丫鬟。 “夫君,这个时辰您不在衙门当差,怎么回了后院?”裴氏见林者云进来,忙放下了手中正在对的账簿,迎上前亲自伺候着林者云褪下了在外行走时,披在身上御寒的青色大氅。 待屋内的丫鬟全部都退了下去,房门一关,林者云旋身便对裴氏急声吩咐道:“菱雪,速速收拾行李,明日卯时,我们便从城西出城!” 裴氏全名裴菱雪。裴菱雪此时听林者云唤了她的名,便知夫君此时不是在说笑,连声问道:“收拾行李出城?夫君,好端端的您这是作何?发生了何事?” 话落,裴菱雪凝眉又想了想林者云刚才的吩咐,立即便知道林者云欲做何了,惊道:“夫君!您乃受朝廷任命的一方县令,您无郡守调令私自擅离职守,朝廷不会追究于您吗?” 林者云嗤笑:“朝廷?如今贼子当道,朝廷已经名存实亡!当朝天子都落入了蛮族吴贼手中,成了他掌中傀儡!朝廷哪还有闲工夫来管我这一方小小县令是否擅离职守?鲁王如今兵强马壮,手下能臣义士众多,为夫已决定投奔鲁王。鲁王欲来攻打茁州离仙郡,郐县就是他进攻茁州离仙郡欲拿下的第一座城池。” 裴菱雪听得林者云此言,额上冒出冷汗:“夫君,此事危险,您的决定是否太过草率?您不如再仔细想想,何必如此冒进呢?” 林者云豪情万丈的挥手道:“乱世将起,已有征兆!为夫想要搏一份从龙之功,拼一番作为封妻荫子!” 林者云自认为已经被家族压制太久了,生生蹉跎了近十五年的光阴。他极想证明自己,拼出一番作为,给林氏一族的人看看,他们究竟放弃了一位怎样优秀的嫡出继承人。这乱世,未必不是他翻身的好机会。林者云心里是如此想的,做为他妻子的裴菱雪,却不是这么想的。自家夫君有几分能耐,裴菱雪作为他的枕边人,又怎会不知?以林者云之才,守成尚可,但若论其他,实乃平庸啊。 林者云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妻子面上的异样之色,豪情壮志的继续道:“为夫此前本已与鲁王的探子接上了线,只准备等鲁王的大军一到,就以郐县相赠做投名状,投效于鲁王的。但依如今郐县城内外的情况看来,此事怕是不成了。” “为何不成?您是这郐县县令,此城中大小事务,都由您一人说了算,何人能让您此事不成?”裴菱雪立即抓住重点,也顾不得林者云刚才说的打算,只想知道郐县如今怎么了,竟让夫君生了弃城而逃的念头。裴菱雪此时并不想离开郐县,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出城后不论去哪,路上委实难以安全啊。 林者云却不欲与妻子再说太多,直言道:“郐县不出十日,必发生大乱。我们要尽快出城,再晚一步恐怕就要走不成了。不必多言,听为夫的话,只管快快去收拾行李便是。” 裴菱雪听得此消息,面现骇然之色,六神无主道:“我们所有的身家都在这里,一日的时间,如何能收拾妥当?” 林者云见妻子已是心神大乱的模样,心道,裴氏虽然管家能力很是不俗,但到底乃后宅妇人,一遇大事便没了章法。 “无妨,都舍了吧,轻装简行便可。”林者云叹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缓声道:“只收拾重要的东西便可,明早我们就走。行事小心些,切莫走漏了风声。环儿与晖儿也不必特意告知,省得他们生乱,明早直接带他们走便可。”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片嘈杂声,罗婆急慌慌的奔了进来,同时大声禀报道:“夫人不好了,大娘子从马上摔下来了!” 罗婆奔进屋后才发现家主林者云也在,连忙诚惶诚恐的向他行礼。 “别行礼了,说清楚!怎么回事?”林者云怒声喝问:“环儿摔马了?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去骑马?现在伤势如何?” 裴菱雪和林者云这对夫妻,听闻嫡女跌了马,也没了心思再谈刚才之事,急匆匆地赶到了林知皇的院落。夫妻俩刚进院子,就见院子内的空地上,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的马奴。管掌马场一应事务的付管事,正被怒极的林知晖鞭笞叱骂。 管掌马场的付管事此时背部已被抽的皮开肉绽,嚎哭不止:“大郎君,饶命啊!奴当真不知那匹马为何会突然发狂啊....呜呜呜....” “竟然还敢言不知?我不是让你牵来温顺的马匹给大姊骑吗?什么都不知,那就是你这贱奴玩忽职守!没训练好的马匹,也敢牵过来给主人骑?你是如何管掌马场的?尔等贱奴,安的是何心?”林知晖见管掌马场的付管事还敢嘴硬狡辩更是怒气上涌,手下发力扬鞭,又连抽了这付管事几鞭子狠的。 裴菱雪担心女儿的情况,看都没看屋外这乱糟糟的一堆,径直就冲进了林知皇所在的厢房。 裴菱雪冲进厢房内,迎头便见女儿正神志清醒的坐着榻上,有医者正在给她细细诊脉,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林知皇跌了马,此刻却还能坐着,就说明身体无甚大碍,伤势并没有她此前想的那么严重。裴菱雪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惊惶不安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医者这时也正好给林知皇把脉看完了诊,转头见裴菱雪进来,立即起身恭敬的向她叉手行礼禀报道:“主母,刚才奴已经让婢女忽红给大娘子摸过骨了,并未发现有骨折之处。方才诊脉,大娘子的五脏六腑也无破损内伤之处,并无大碍。皮外应有淤青,涂抹些跌打损伤膏便可。” “可检查仔细了?”裴菱雪到底还是不放心,细问道。 “娘,我无事。跑马场是柔软的沙地,我只是被马给抛了下来,并未被马踩踏,故而无碍。”林知皇连忙出声安慰裴菱雪。 裴菱雪有些怔然的看着含笑安抚她的林知皇,鼻间酸涩起来。 这个女儿乃她裴菱雪的第一个孩子,她如何不疼?从前因形势所迫,将女儿送去了皇城盛京,致使女儿才满月就与她生离,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对女儿尽责。裴菱雪本就因此事有愧于女儿,如今女儿好不容易才回到她身边,若是在此时又出了意外,这不是生生挖她的心肝吗? 裴菱雪想到此,一把抱紧住尚还在宽慰她的林知皇,呜咽哭泣起来。 林者云在门外也听见了医者的禀报,暗暗松了口气。林者云虽然儿女众多,但嫡女儿却是只有这么一个的,平日里虽对她有诸多不满,但心里也是着紧在意她的。 林者云知晓林知皇并无大碍后,便没再进厢房,转身离开了此处。 明日就要出城,林者云作为一家之主,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屋外这一摊事让晖儿处理绰绰有余。 “娘,您去劝劝阿弟吧,女儿拦不住他。今日跌马这事乃意外,您就让他放了那些马奴和马场管事吧。” “你呀,就是心软,此事你莫要管,让你阿弟去处理。”裴菱雪不理会林知皇此话,止了哭声爱怜地抚摸林知皇的头。林知皇见裴菱雪如此,眸中闪过挫败之色,遂不再多言。 林知皇现在很是难受,这种难受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心里生出的难受。这种难受不适,必须得靠她自己去克服,无人能帮她。林知皇在她那个时代,是接受人人平等的思想教育长大的,见不得有人因她的缘故而被施以鞭刑。 继小妾可随意送人这事后,林知皇今日再次直面了此处残酷的等级制度。原来,‘命’与‘命’之间也是有贵贱之分的。在这里,‘命’贵者,可随意掌控‘命’贱者的生杀大权。 听着外面的哭喊求饶声,林知皇难受的闭上了眼。无人会听她的,这也是正常。她只要是被庇护的一方,就不会有真正的话语权。话语权,永远是掌握可自主自己,更能主导别人的人手中的。想到此,林知皇静下了心,靠入裴菱雪怀里,开始思考起她如何才能真正自主。 如今她乃‘命’贵的一方,如若有朝一日,她成了‘命’贱的那一方呢? 乱世将临,事实难料,谁又说的准以后呢?她不能讲自己的命,寄希望于别人手中。比起被他人庇护,她更想庇护他人。 夜已渐深。县衙林府后宅此刻却灯火通明,到处可见匆匆忙碌的奴仆下人。 几名平时颇受林者云宠爱的美姬此时正牵着孩子,堵在裴菱雪的院落门口七嘴八舌的讨要说法。 “主母,您这是作何?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让我们收拾行李?” “是呀,我们在这里过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说要离开这里?” “孩子都还这么小,现在外面也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逃荒的流民,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出城呢?” “对!对!如今外面盗匪猖獗,我们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离开郐县?” 面对这些美姬们七嘴八舌的急声询问,裴菱雪面露不耐地抬手做了个止的手势,等这些美姬们全都识趣的安静下来,这才冷声开口道:“都快点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别再来我这里耗费时间,这是夫君的吩咐。明日卯时便要出发,过时不候。” 主母的一句过时不候,让美姬们顿时不敢再多话。美姬们见闹了一番没有探听出些什么,皆有些失落,却也乖乖地牵着孩子,转身便回了自己所居的小院落,急忙忙的开始收拾起行李来。虽然她们确实不想离开郐县这个安乐窝,但更怕被家主抛下。 她们作为林者云的姬妾,对林者云自然也是了解甚深的。心里都清楚,林者云心里除了那一双嫡生的儿女,其他的孩子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不过乃卑贱庶子,若碍了他的事,说舍弃就可舍弃,庶出子女尚且如此了,更遑论她们这些出身低贱的美姬?被抛弃不过乃平常事。一想到此,这些美姬们还哪敢再多试探。 “娘。”裴菱雪听到声音回头,便见是林知皇带着身形高大的忽红走了过来。 裴菱雪见是女儿,柔和了神色:“环儿,怎么还不歇下?身上可还疼?” “外面搬东西的动静声太大,吵的女儿睡不着,这是要做什么?”林知皇环顾四周,故作不解的问。 裴菱雪思索了片刻,想着明早就要出发了,也没必要再瞒着女儿,遂小声道:“明早卯时,我们一家就要动身离开郐县了。” “为何?”林知皇闻言眸色微闪。如此匆忙的连夜收拾东西准备清早离城,这怎么看都像是要去逃命啊? 裴菱雪拉过女儿,对她附耳小声道:“你爹说我们得尽早离开此地,晚一点怕是就要走不得了,所以才会如此急。” 林知皇闻言双眸猛然睁大,心中立即警惕起来,林者云作为一县之长,此时竟欲弃城而逃?看来此城大乱乃必然之事,林者云作为县令已确定此城定守不住了。 转瞬间,林知皇又想到了前几日王大娘所说的城内粮价问题。由小见大,城内粮价尚且如此,那外面的粮食情况应比城内更严峻,只怕有钱也无处买粮。若他们这一家子带着部曲奴仆弃城而逃,所带的人马必不会少,若真要走,必要多准备些粮食与御冬的衣物才行。 林知皇想到这里快行了几步,随手打开了一个放置在院中已收拾出来的木箱,立即就被这木箱中所放金银珠宝给刺花了眼。 “娘?您不会收拾的全是这些吧?”林知皇震惊,转头嘴角略微有些抽搐地问裴菱雪。 裴菱雪点头:“你爹说要轻装简行,不好将动静闹得太大,娘也只得将这些最贵重的东西全都带上了。” 林知皇无语,得亏她对此城的安全早有所虑,一直紧盯着这府里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格外警醒,这才带着忽红来了裴菱雪院落一趟。 否则等到明日,她一觉醒来,稀里糊涂被准备逃命的爹娘带上路逃亡,逃亡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待她饥肠辘辘之时,她就只能盯着这些不当吃,又不当喝的金银珠宝捶胸顿足了。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若是主家不能让随同逃亡的奴仆们饱腹,在这些奴仆都饿的活不下去时,他们会对主家做何?这简直是隐形的灾祸。 林知皇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温顺且诚恳的对裴菱雪建议道:“娘,我们是去逃命,将这些金银珠宝带在身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也买不着东西,无甚太大作用不说,还重量不轻,乃是累赘。外面如今十分缺粮,我们在外也买不到粮,反是粮这东西不能少带。金银珠宝我们留几箱备用就成,其余的全部换成粮食带上路吧。还有如今天冷,御寒的冬衣最好也都多备一些。” 裴氏见林知皇说话条理清晰,安排事情也周到,便知女儿的确是心有成算的,面上露出些笑意,又贴到她耳边小声道:“环儿,你不知,我们家的积蓄可都在这里了。郐县将要大乱,若把这些金银珠宝留下,可就都便宜了那些乱民了。到时我们家也就什么都没了,又吃什么喝什么,如何使奴唤婢,让手下部曲保护我们呢?” “娘,就算如此,这些金银珠宝此时我们也不能带上路。您应该多去筹备粮食才对,部曲奴仆连肚子都填不饱时,又岂会再听我们这些主家的话?这院里的金银珠宝您留给女儿,女儿有办法帮您保全。”林知皇一脸严肃认真的和裴菱雪保证道。 裴菱雪细看了女儿好几眼,见女儿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思忖了半响,最后放下了院内的这些宝箱,带着罗婆去筹备粮食和冬衣去了。 民以食为天,他们林府这么大一群人上路,光是部曲就有百余众,粮食确实是最重要的物资,不能少了。女儿有句话说的不错,等那些部曲奴仆跟着主家连肚子都填不饱时,岂还会听他们这些主家的话?做好取舍的裴菱雪打定主意后,手脚也很是麻利,转身便去张罗起要带上路的粮食。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可不能再耽搁,得吩咐奴仆们赶紧行动起来才是。 林知皇刚才给裴菱雪打包票说帮她藏宝箱,只是为了先哄住人,让她尽快抓紧时间下去筹粮。对于把院里的这些金银珠宝究竟藏放在哪里,其实林知皇暂时是一筹莫展的。流民一旦冲击进城,第一时间就会冲进城里那些富户家里进行抢掠,首当其冲被抢的估计就是县衙后宅。 这处府宅必会被多人光顾,到时怕是连这宅子里的地皮都会刮下去三尺。就是把东西埋起来,也会有精明的人,根据土的颜色,以及松软度,找到东西藏处。这些东西藏在哪,估计都会被翻出来。要将这些东西藏放在哪呢?林知皇曲指敲了敲身旁这些堆放的宝箱,托着腮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冥思苦想。 忽红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边,守着她家大娘子。 半个时辰后,蹲的有些腿麻的林知皇突然一下站起身,扬唇沉声道:“哈,想到了。” “忽红,传府内主母令,把府内各个院子里的人都清出去,在让比列带二十余名部曲过来,把县衙后宅围守起来。没我命令,此刻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诺!”忽红立即叉手领命,下去传命。 林知皇见忽红下去传令了,先摇了摇僵痛的脖颈,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四肢,又倚着这些宝箱思索起别的事。 一柱香后,忽红略微有些气喘的回来复命:“大娘子,比列统领已将县衙后宅内的人全部清离,此处也已围守起来。” 林知皇点头:“好。” “忽红,搬上这些宝箱,随我来。” 林知皇带着忽红去了那与她有一面之缘的茅房。 这里的茅房一进去就是一个大坑,上面架着两条粗粗的木板,木板下斜着一块大石板,是为了方便排泄物落下后顺利滑入坑中所设。该大石板底下曾中空状态,正是藏放东西的绝佳位置。 流民们再如何翻找也难想到,最是腌臜简陋的茅房落屎板下,会藏有金银珠宝。 林知皇将忽红带至一处茅房前停下。 “忽红,茅房内那块斜放的大石板,你一人可抬起吗?” 忽红闻言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又估算了一下那块落屎板的重量,对林知皇肯定地点点头:“应该没问题。” 林知皇颔首,认真的吩咐道:“将茅房内这块落屎石板搬起来,把这些宝箱塞进去,再把这落屎石板盖回去复位。县衙后宅内每处茅房都如此办,直到藏完这些宝箱。” 忽红听完此吩咐,才彻底明白过来大娘子此时带她来茅房的用意,眸光大亮的赞道:“大娘子急智!” 之后,县衙后宅中的五所茅房,一一都被忽红搬开了落屎的厚重石板,在下面塞满了宝箱。等忙完一切,忽红还细致地遮掩了落屎石板被搬动过的痕迹。忽红回来向林知皇复命时,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原始的芬芳。 忽红复命后,林知皇又仔细的全部查看了一遍,见五所藏宝处都毫无破绽可言,嘉许地拍了拍忽红的肩膀,夸赞道:“做的不错,细节处也做了遮掩,辛苦了。” “大娘子,奴婢不辛苦。您是信任奴婢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奴婢去办的。奴婢一定对此事守口如瓶,绝不辜负您此时的信任。” 在忽红看来,藏宝这么重要机密的事情林知皇都交给了她来办,由此可见林知皇是有多么的信任她,这是在拿她当心腹相待才会如此。她一定紧闭口舌,定不辜负大娘子对她的这份信重。 林知皇对自己看人与用人也是有几分自信的,再次抬手拍了拍忽红的肩,温声道:“好了,忙活了这一通你也累了,身上的这些污秽物也要去净一净,你先下去梳洗休息一番吧,明早还要赶路呢,可不能将我的忽红给累坏了。” “我的忽红”这几个字让忽红更加精神抖擞,立即抬头挺胸的洪声回道:“大娘子,奴婢不累,您还要何吩咐只管说来,奴婢定给您办好来。” 林知皇被忽红逗乐了,摇头轻笑道:“好了,快下去梳洗休息去,莫要再贫嘴。” 忽红笑呵呵的退了下去,心里想着还是要梳洗一番的,免得熏坏了她家大娘子。梳洗完了,她就立即过来伺候大娘子。她如今可是大娘子贴身丫鬟,哪有大娘子还没歇下她就歇下的道理? 第7章 半夜流民冲城,乱起失散 前院书房。 林知晖听得林者云要弃城而逃的消息后,穿戴好衣物起身,当即便冲去了林者云所在的前院书房,愤声质问道:“爹,您为何要弃城?” 林知晖满面怒色:“您作为一县之长,若弃城而逃,将这城中上万百姓的性命,置于何地?” 林者云面对林知晖的质问,叹了口气,如实道:“晖儿,为父也是没有办法了。城外的那些流民,为父本只是一时心软,不忍见他们饿死荒野,才有了施粥之举。倒是没想到,流民们听到此城外有施粥,一传十,十传百,皆向此地汇聚而来。时至今日,城外聚集的流民已达两万余众,而城中的守兵,不过三千有余。城内官粮仓里的粮食,不过还可支撑全县百姓以及城外那些流民十日的嚼用。一旦粮食消耗殆尽,流民再次食不果腹,必会发生暴乱。若我们继续留守在城中,实在危险。” 林知晖没想到不过月余的时间,外面的情况竟是已经如此糟糕,怔然道:“爹,难道除了弃城,就没有别的解困之法了吗?” 林者云面色沉重地摇头:“为父都尝试过了,城中这些豪富乡绅,只顾眼前利益,不仅不愿捐粮,反而联合起来囤积粮食,借机哄抬粮价,想大发这灾难之财。如今城中已有好几起内乱发生,郐县现在内忧外患,为父已别无他法。假若粮食还能筹集到些许,支撑个二十日,等到鲁王领兵前来,驱散城外这些流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林知晖立即便从林者云的话里,听出些别的意思,奇怪道:“鲁王?鲁王不在他的封地库州,领兵来茁州离仙郡郐县做何?” 林知晖今年已满十二,十岁开始,他便随着林者云开始接触政务,府内更有专门教习他此门学问的先生,所以他早已有了该有的政治敏感度,一听林者云这话,便察觉出了这其中的不妥之处。林知晖凝眉思索了半晌,想明白这其中暗事之后大退了一步,看着林者云惊诧道:“爹?您.....您身为茁州境内的县令,竟然暗中勾连邻州的当权者鲁王?” 林者云见林知晖已是从他前面的话中,推测出了他的打算,便也没再瞒着自己的嫡长子,大方承认道:“是!为父欲投奔鲁王,博一份从龙之功!” 林知晖闻言双眸大睁,激烈反对道:“爹!不可!鲁王非是明主之相,如今城外聚集的那些流民,皆乃鲁王肆意掀起战祸,攻打衍州后纵容其手下将领,在衍州肆意为祸乡里所致。就此事便可观得鲁王乃是不忠不义的残暴之主,您怎可投奔于他?” “你小孩子家,懂个什么?鲁王现今兵强马壮,麾下文武能人异士者众,为父不过是顺势而为!” 林知晖见林者云一脸我意已决,绝不容他人质疑的模样,牛脾气也上来了,旋身便冲了出去,头也不回道:“郐县将要大乱,我不能跟您就这样弃城而逃!十日后流民必会冲城,城里已十分不安全,我要去通知于弘毅此事,让他家也尽早也有个准备!” 于家乃郐县本地的豪富乡绅。 于弘毅,是林知晖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两人一文一武,乃是郐县城中人津津乐道的风采少年郎。 林者云看着林知晖负气跑走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他们弃城而逃,乃是机密之事,如何能轻易让外人知晓?知道的人多了,若是生了变故,到时也就难走了。 林者云向来事事都依着林知晖,林知晖也少有和他顶着干的时候,如今在一家人将要弃城而逃的紧要关头,嫡长子这般的一意孤行,将林者云气得强运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头的那股怒火,扬声向书房外喊道:“忽叟!” “忽叟在!”忽叟虎步生风行入书房之内,叉手向林者云行礼。 “带二十部曲,速速将大郎君带回来。他若不从,不必留手,强行给我捆了带回来!” “诺!”忽叟领命,立即扶刀奔出。 林知晖出了书房就直奔马厩,骑了爱驹,单枪匹马地急奔出了府。此时夜已深,马蹄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哒哒作响,分外突兀,不少正在睡梦中的百姓因此被惊醒,隔着屋门大声对这个时辰还在巷内骑马的人高声斥骂。忽叟点齐人马后,带着二十余部曲紧追在林知晖之后奔出府门,奈何身下所骑的马匹没有林知晖的爱驹神骏,始终只能远远坠在林知晖身后跟着他。 裴菱雪打点好一切将要上路的吃食与行李,便去了林知皇所在的厢房寻她。裴菱雪一进屋,询问的话还未问出口,便被林知皇此时的一身装扮,给惊地打乱了思绪:“环儿,你这是什么打扮?成何体统?哪家世家大族出身的女郎会这般穿着?” 原来,林知皇藏匿好那批金银珠宝后,便让随身伺候的仆妇将林知晖在她这个身高时,所穿过的衣裳都给翻找了出来,换上了男装。 林知皇现在所有的衣裳美则美矣,但是都太过华贵繁复,不管是蹦跳还是跑动,都十分不便。如今是将要逃亡之时,哪还讲什么美不美的?所以出行的衣物,林知皇果断放弃了那些女装,全都带上了刚才让仆妇翻找出来的男装。 “不舒服,不方便,所以换了。”林知皇现在已笃定裴菱雪定不知晓原来的林知环是什么性格,便开始趁此时机慢慢展露出她的真实性格,所以此话林知皇回得很是直白坦然。 裴菱雪听林知皇如此回她,总算发现了她女儿与寻常闺阁女子的迥然不同之处——主意极大(有主见)。 也不知钟氏那毒妇是怎么教导她女儿的,女儿家的谦逊,柔美,在她女儿身上竟是一点都无。她女儿如今养成了这般性子,未出阁前在家有爹娘宠着让着,那自然无事。 但若是以后嫁了人,性子还是如此,这就不是好事了,必然是要得夫君不喜的! 日后她女儿嫁为人妇,作为一家之主母,若是不受夫君所喜,在后宅中理事必也将举步维艰。恶性循环,她女儿在后宅中什么也拿不住,下人奴仆如何会敬她殷勤她?这苦日子可不就来了? 裴菱雪只要想到那番情形,便心痛如绞,她如何舍得让嫡亲女儿嫁人后,因为自身性子的原因,受这般委屈? “莫要胡言乱语!快快换了回来,你这般模样若被奴仆们看了去可怎生是好?他们面上不敢说,私下里该要轻视于你了!”裴菱雪这次终于板起脸来训斥女儿了,心里想着这回她可不能再依着女儿的性子乱来了。一定要硬下心肠,好好约束她的性子才行。 如今女儿已是年十三过半,快十四的年纪,离出阁不剩几年了。她这个当娘的,为了女儿日后不受罪,一定要趁这段时间把女儿的性子给好好掰过来才是。 林知皇见裴菱雪这般排斥她穿男装,见好就收,也不与她再次言语相对,不留痕迹地岔开话题道:“娘,女儿将那些金银珠宝都藏匿好了。” 裴菱雪听得此话,果然立即被林知皇带偏了心神,急声问:“藏在何处?” 林知皇故作神秘地掩了嘴,凑到了裴菱雪耳边,小声的向她说了藏宝地点。裴菱雪听到女儿讲给她的藏宝地点后,脸立时便呈猪肝之色,几次欲呕。最后裴菱雪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忍下此状,一言难尽道:“这藏宝的地方,会不会太过腌臜了些?” “腌臜好啊,才无人去翻那个地方。茅房坑下那个落屎的石板,非是合一两人之力便能搬动的。基本无人会发现此处,就算有人偶然想到此处,想搬开来一探究竟也难实行,更别说翻找了。”林知皇抬手安抚的帮裴菱雪顺了顺后背,细细向为她分析此事。 并非所有人都有忽红那得天独厚地神力,也少有人能想到茅房的落屎板下会藏有珠宝,这两项条件相加,此处藏宝之地,若非有人泄密,轻易难被人察觉。 裴菱雪嗔怪地拍打了林知皇的肩头一下:“你这孩子,快别说了,呕........” 林知皇见裴菱雪如此情状,被她拍的有些讪讪地闭了嘴。 裴菱雪正反胃着,城西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地喊杀之声。正在谈话的母女俩听得此声,顿时一惊,收起了话头,从厢房内急奔至了院门口。 林知皇往城西那个方向眺望探看究竟,只见那处已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起。 林知皇见状立即反应过来,沉声道:“不好!必是城外汇集的流民趁夜暴乱,冲击进城了!” 裴菱雪闻言吓得呆愣在原地。夫君,夫君....不是说还有十日,城才会乱吗?怎会...怎会此时城就乱了?他们...他们现在还未出城呢! 林知皇见裴菱雪已是吓的魂不附体,立即摇醒她,凝声提醒她道:“娘,如今不是呆愣害怕的时候,赶快召集人手,我们现在必须立即出城!不然等那群流民冲杀到了县衙府宅,我们所有人便走不得了!” 裴菱雪在林知皇的提醒声中回过神,六神无主地惊惶喊道:“晖儿!夫君!” 裴菱雪跌跌撞撞的往前院奔去。林知皇回首望了眼已浓烟滚滚的城西方向,强逼着自己沉下心,紧紧跟上裴菱雪,搀扶着她往前院跑去。 裴菱雪被林知皇搀扶着跑出主院,迎面便见部曲统领比列正满面急色扶刀向她奔来,当即边跑边急声对比列下令道:“比列!” “比列在!” “通知府内所有人,即刻到府衙后门空地处集合!粮车等一众辎重,也赶快使奴仆们运至后门处!” “诺!”比列拱手领命,立即掉头下去传主母之令,争分夺秒的去办裴菱雪此时命令之事。 忽红刚梳洗完毕出来,就见城西方向腾起浓烟滚滚,她这几日贴身伺候林知皇,又加之才协助了大娘子藏宝,自然知晓城内将要面临的流民危机。此时她见城西方向浓烟滚滚,立即便知事情不好,急忙就往林知皇所在的主院赶去。忽红刚奔进后衙主院,便见到了搀扶着主母跑出门的林知皇,正好与急匆匆赶来找妻女的家主林者云迎面碰上。 忽红面不改色的向林者云行过礼后,径直就往林知皇身后站去,紧紧地跟在林知皇身后,不错眼地盯着她。 林者云现在哪还有功夫去关注一个貌若大豕(注:大豕,猪的意思)的丫鬟是否有对他失礼,一见妻女,连林知皇此时的着装问题都没顾得上责问,便急声道:“我们现在就出城,其余东西能带上多少是多少!快!” “晖儿呢?”裴菱雪在林者云身边没有见到林知晖,抓住他的手焦声问。 “马上就会跟来,我们先快走!” 时间紧迫,林者云此时顾不上解释那许多,将妻子与嫡女一手拉一个,疾步就往府衙后门奔去。原先跟在林者云周围护卫的众部曲此时也改换了阵型,成拱形护卫着跑在中心位置的三位主人前行开路,路上若遇胡乱奔逃的奴仆直接强行撞开。 不过片刻时间,林知皇和裴菱雪便被林者云带到了县衙后门处,强塞进了一架里面堆满了书籍与公文的宽敞马车内。林者云将妻女塞入马车后,他自己也紧随其后跃上了此架马车。车中三人还未完全坐稳,驾车的车把式胡四便挥起了马鞭,马车立时急速行驶起来。 林知皇撩开马车帘子探头向外看去,就见马车前方有八名部曲手持长戟,骑马行在最前方开路,另有三十余名部曲腰别长刀成环包之势,护卫在马车周围急奔而行。忽红也在其中,紧紧跟在她所乘坐的马车边上急奔。 一长串的马车和粮车皆跟在他们所乘的马车身后行驶,近百部曲成拉链式护卫在车队两旁,较之她所乘坐的这架马车的护卫密度,护卫后面那些马车的部曲们明显间隔较开。 部曲副统领胡三见高大痴肥的忽红紧紧跟在家主的马车边上疾奔而随,警惕地拿刀将她隔开喝道:“非府内护卫者,不许靠近此处!” 林知皇一直在探看马车外的情形,此时见忽红被拦立即阻止,扬声对马车外提防忽红的胡三道:“无碍,让她跟着,她乃是我贴身丫鬟。” “诺!”胡三听到主人马车内传来年轻女郎的声音,不必多想就知说话的人乃府上的大娘子,遂将刀收回了刀鞘。 胡三虽已收刀回鞘,但眼角余光仍注意着在家主马车边疾奔的忽红,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有些无法想象这比男人还高大的女子,竟然是府上嫡女郎的贴身丫鬟。 而林知皇在马车内将胡三喝退后,心情略有些复杂难言。忽红在林府内宅是声名赫赫的‘怪物’,倒是没曾想在林府外宅,竟是少有人识得她。在这个时代,女子当真就没被世人放在眼里啊。无论多‘有名’的女人,仿佛都只能被困于内宅。随着马车疾驰向前,周围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林知皇渐渐的在街道看到了同样被城西动乱声所惊醒,而六神无主慌乱跑上街道的无助百姓,心中大恸。 天光开始微亮,橙红的太阳缓缓从天际升起,林知皇透过马车车帘怔然地看着马车外这幅乱世人间的景象,沉寂的胸膛中,在此刻燃起一颗前所未有的救世之心。同为人,却有贵贱之分,同为人,却有男女高低之别。 她如今既然来了此处,置身于其中,也许她该尽己所能,来改变此处所见的满目疮痍。这个时代的皇权已然走向陌路,既然乱世已现,那这个时代的既有规则也将被打破。 女子与男子并无不同,女子亦能有一番作为,亦能庇护弱者,而非只能是弱者!她身为女子若打破旧制,日后有所作为,或许也能让此处的人知晓,女子皆可有志,皆可救世,不该只在内宅生根。时势造英雄,她既然能在从前所处的世界有一番作为,那她在此动乱时代,亦非不能凭己之能走出内宅,在此世称雄。 走到与此时代男子平齐的位置,让彼此都有机会逐鹿中原!她以前既然能靠摸爬滚打,在社会中学会如何在商海博弈,凭己之力让公司做到上市,现今亦能靠己身努力学会如何在乱世称雄。只要先有心,定好了目标,再去实事求是的去做、去闯,一路上无论遇到任何艰险都不惧,亦不退后半分,又何怕结果不成?即使结果不成又如何,她拼尽全力过,最后失败也不过一死。 就在林知皇心境大有变化之时,部曲统领比列骑马从后方追上了他们所乘坐的马车,并行在马车边气喘吁吁的急声禀报道:“家主,主母!粮草辎重等物,已跟上车队!但......但后院的庶郎君与庶娘子以及家主的众姬妾们的马车,现在只跟上了三驾,其余皆还未跟上,是否等候?” 林者云听后毫不犹豫的下令道:“不必等候!时间紧迫,立即出城。” “诺!” 比列得到林者云的吩咐,又立即调转马头策马向车队后方行去,安排一切事宜。 “晖儿呢?我怎么到现在还未看见晖儿!”裴菱雪脸色煞白地颤声问林者云。 林者云见瞒不住了,这才吐露了实情:“乱起前晖儿他正好骑马奔出了府,去于府找于弘毅那小子去了.....” 裴菱雪闻言,当即就被这消息打击的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林知皇见状赶忙扶住了她。 裴菱雪晕了一瞬立马便清醒了过来,嚎啕大哭出声:“你怎么不看好了他?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跑出去了?这可怎么是好……可怎么是好啊…呜呜呜呜………” “夫人别急,为夫当时已派忽叟带了二十余部曲前去将他带回,晖儿身边有人保护,加之他身手亦是不俗,定能逃出城的!应当无虞。”林者云见裴菱雪方寸大乱,连忙出言安抚她。 “流民冲击进城,这兵荒马乱的,晖儿便是无虞......我们就这般先走了,他又如何能再找寻到我们?晖儿..我的晖儿啊!呜呜......” 林知皇有些意外,裴菱雪竟然很是聪明,思维在混乱中也不受他人言语影响,看得清形势,亦能很快辨别出林者云此时说的话,不过乃宽慰之言。 裴氏平时聪慧不显,可能只是因受困于后宅之故。因为受困于后宅,所以多数事情无法由她的意志来主导。林知皇想到此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代,还有多少像裴菱雪这样的女子,被后宅这一方天地困守成了愚笨的样子? 裴菱雪说的不错,在林知皇看来,此刻他们提前走了,大弟林知晖此时看到城乱,再想折返回来与他们相汇合,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林者云也知道这点,如今所言不过是在宽慰妻子罢了。 庆幸的是,林者云因为生怒想将林知晖强行带回,有命府内部曲统领忽叟带二十余部曲前去追他。动乱起时,忽叟应该与阿弟相距不远,若能当机立断,立即护送阿弟逃出城,应当可保阿弟性命无虞。 就是不知阿弟他们会从郐县哪个城门出了。也不知他们这两方人马能不能在城外幸运碰头。林知皇暗暗想着。 果然,林者云见瞒不过裴菱雪只得向她仔细解释道:“忽叟为人机敏,他见起了动乱,一定会尽快带晖儿出城的,于宅所在的方向离南城门较近,若他们出城,一定会往城南方向逃出。而我们现今奔逃的方向是城东,已无法顺利与晖儿汇合,先保命要紧,其余日后再说!夫人,我们先能活下来,才能再论其他。” “那我们也从城南出!”裴菱雪完全失了理智,哭叫着让驾车的车把式胡四,立即调转车头。 林者云抱紧裴菱雪,阻止她发狂,焦灼道:“不行!我们得先出城,不然等城中百姓反应过来,全都向城外奔逃,人一多,我们将会被堵在城里,寸步难行!为夫身为这郐县的一县之长,是这些流民攻城占城,首要击杀对象,若被此时被困在城中,我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8章 逃离乱城,立志欲制治世之药,初立争霸之心 忽然,车厢壁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似是大小石块落在车厢壁上所致。林知皇三人坐在车厢内,落石的声音更显巨大,似在头顶炸起,车内人俱惊了一跳,正在争执的夫妻二人同时噤声。与此同时,车外的喊杀声如山呼海啸般震起。林知皇眉眼一厉,不好!是流民冲杀过来了! “冲啊,杀了这些贵人!抢了粮车,我们就能吃饱喝足了!看见没有,这车队里有许多粮车!这些部曲所拱卫的都是贵人!马车里肯定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随着这声嘶吼声落地,车厢壁外又响起一阵更加密集的噼啪落石之声,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块更是穿透了马车车窗的帘布飞入了车厢内。若不是林知皇眼疾手快拉着裴菱雪闪开,这飞跃进来的石块恐是要正好打在裴菱雪的太阳穴上。 裴菱雪因林知皇的拉拽躲开了石块,依旧被吓得不轻,再听外面山呼海啸般朝这边涌来地喊杀声,越发惶恐不安,情绪彻底崩溃,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哭开声来。 林知皇拽着裴菱雪避过甩进车内的石块后,暂时未安慰嚎啕大哭的她,快速的将她拉至车内角落处安顿好,便谨慎地避开车窗处石块所能投射的范围,贴在车厢窗框旁小心地撩开一点车帘向外看去。 霞光初起,夜色尽退,人间却展现出地狱的模样,只见一群衣衫褴褛,血色脏污糊了满身早已分不清男女的人潮,如泄洪一般,势不可挡的向她所在的车队冲杀而来。 他们手里有的拿着石块,有的拿着农耕用的锄头,有的则拿着粗树枝,有的甚至只是赤手空拳,皆面目狰狞的向车队冲击喊杀过来,护卫车队的部曲们皆已抽刀出鞘,严阵以待。 两伙人交汇的那一刻,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抛撒,部曲们刀刀不留情,将冲击过来的乱民无情斩杀于刀下,乱民如瓜菜一般纷纷倒下,她所乘的马车被部曲们护卫着在人潮中浴血前行。 这伙乱民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交兵的那一刻死伤倒下一大片,哀嚎四起,却依旧不能阻止他们此刻的疯狂,支撑他们不畏生死向前的冲动力,乃是车队里的粮车……… 流民们已经饿的活不下去了,因此他们不畏生死,即使他们有的手无寸铁,依旧一往无前。 蚁多咬死象,部曲们虽身手不凡武器精良,但双拳难敌四手,有的被投掷的石块砸中脑袋,不过愣神的功夫,便被一近身的流民一锄头锄中脑袋,脑花四溅直接倒地不起,埋没在人潮里。 一名部曲倒下,但他的大刀却被周身的流民捡去,拿起攻击其他部曲。片刻的功夫,林知皇马车周围护卫的三十余名部曲,便倒下了七八人。 部曲的护卫圈被撕开缺口,一名高壮满脸匪气的流民冲杀到了马车上,狞笑着欲进入车厢内砍杀,驾车的车把式胡四被冲上来的流民惊住,发现他时已来不及抽刀抵御,正骇的全身僵硬,心中直呼吾命休矣时,没想下刻落在身上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刀子,而是温热的鲜血。 胡四扭头看去,原来是紧要关头,一直随行在马车周围的忽红提刀而至。忽红不知何时从流民手中夺回了一柄部曲所配的长刀,刀势凌厉地横刀而过,将胆敢跃身袭上马车的凶徒给一刀拦腰斩断。凶徒的上半截身子掉落下马车,下半截身体仍留在车辕上。只余半截身子掉落下马车的凶徒并未立即死去,声嘶力竭地惨嚎哀鸣。 一瞬可生,一瞬可死!胡四稳住了心神,抬脚踢下车辕上的那半截身体,加紧挥起马鞭,想尽快将家主带离此城。 “大娘子,可有事?”忽红杀得全身浴血宛若杀神,斩杀完跳上马车前辕的凶徒后,继续奔行在林知皇所乘的马车旁,声音粗犷嘹亮的在车厢外询问道。 车窗外的血腥气阵阵充入林知皇的鼻腔,方才那凶徒上下身体分离的惨状让在红旗下长大的林知皇脸色煞白,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林知皇听到忽红的问询,强自镇定后轻声嘱咐道:“无事,你自己也小心些,莫要被流石击中。”忽红闻言,立即在车窗外恭声应诺。 林者云惊魂未定:“这便是忽叟那个身有异端的女儿?” “好生骁勇!可惜......不是个男儿........”林者云此时也贴近了车窗另一边,顺着车窗缝隙向外看,见忽红杀人有如砍瓜切菜,力大无穷且无疲态,不禁感叹道。 林知皇在她那个时代再是女强人,也是生活在法制社会下的人,何时见过此等血腥的场景?此时她是竭力才能维持着冷静,不像裴菱雪那般哭嚎出声的。 强制镇定后,林知皇听得便宜爹此时对忽红的感叹,不由微皱了眉。男子与女子有何区别?性别分男女,能力却不分。忽红有能力就行,又何必拘泥于男女?用人不该拘泥于男女,只看其能力与忠心便可,是男子又不会比女子更多一分。 车厢外厮杀声不断,守卫在车队两旁的部曲们悍不畏死的守卫着车队,竭力想带主家平安逃离此处。林知皇此时能做的唯有老实待在马车里,不添乱而已。这种手中无‘刀兵’,只可倚靠他人护卫自己安全的事,太过听天由命。意识到这点的林知皇内心负担越重,无所适从。 在刺鼻的血腥味与震天的喊杀声中,林知皇对此地的陌生感开始一点点的消退。现代记忆中的她是制药工程专业毕业的研究生,考研期间便下海创办了一家医药公司。林知皇创办医药公司初衷固然有赚钱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为了开发药剂,拯救更多有病却无药可医的病人。甚至是有病有药,却因为药钱太贵,而不能医病的人。那时的她一往无前,商海厮杀,是为了她的理想,是为了救人于水火。 现在的她一往无前,奔逃厮杀,却是为了自救。何其讽刺! 如今袭向他们的这些流民,以前都只是普通百姓而已,是世道让他们面目狰狞,为了求活而变得麻木疯狂。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如今这个时代的掌权上位者们。是此处上位者们的肆意妄为,造就了这让人活不下去的世道。 这身体的爹,林者云,亦是其中一员。 强权不仁,普通百姓们的命,便只能如草芥。 满地伏尸,血光飞溅,林知皇闭上眼不忍再看,眼角无声淌下两行泪来。生而为人,为何却只能为了求存,而拼死?百姓们悍不畏死,竟只是为了一口饱腹之食。 此刻此刻,林知皇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同为人,她迫切地想救这些在乱世求存的人,从根子上救。 在这里,她同样可以制‘药’,所制之‘药’名为太平,此药需以‘兵权’为药材,‘权势’做药引,两相结合下,方能治疗这已病入膏肓的‘天下’。 ‘天下‘已病,它迫切的需‘药’!倾尽所有,这‘药’她林知皇制定了! 林知皇的眼神在残酷的血色黎明里,褪去了初来此地后所有的青涩与惶惶不安,开始逐渐转为坚定。 在此刻,林知皇坚定且明确了她来到此地的初个目标。确定了目标便去做,这是林知皇惯来的行事准则,任何艰难险阻都不会再让她犹豫彷徨半分。 谁若阻她,恶挡除恶,佛挡灭佛! 第9章 脱险出城,初露谋略 天光大亮,越来越多的人跑到街道上来,有新加入冲杀抢粮的流民,也有收拾着行李准备同样冲出这乱城的百姓。 马车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有渐渐被堵住的趋势。 林者云见状,当机立断对外吩咐道:“胡三,舍弃七成粮车,全速前进,尽快出城!” “诺!”胡三领命后,立即调整部曲护卫的阵型,阵型缩短后拱卫更加严密,俩部曲间距离拉近,可互相施以援手,部曲双拳难敌四手被石块冷不丁的偷袭成功,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事便不再发生。 舍弃近七成粮车后,其余马车全速复位,行车速度果然又上升不少。 流民冲击车队本就为了粮食和财物,见有大批粮车被丢下,这群无组织无纪律,只看眼前利益的流民便纷纷调转冲势,去抢被车队抛落下的粮车,护卫车队的部曲们压力顿时减轻。 只有极少数杀红了眼或是觊觎车队其它财物、粮食的流民,还在锲而不舍的冲击车队。 但对付这一小股人,目前这些部曲绰绰有余。 林知皇沿着车窗缝隙,远远看到那些被甩到车后的流民们为了能多拿粮食,又开始毫无理智的自相残杀起来。 流民潮离他们越来越远,车队浴血行驶,两刻钟后他们终于冲出了城池。 冲出城门后,林者云才有了逃出生天之感,全身霎时卸了力气,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倒在了车厢里。 林者云倒下时,肩臂处正好擦碰到了马车内书柜子上的一卷卷轴,卷轴掉落在车厢地板上咚咚作响,弹跳了两下后摊撒开来。这是一份囊括了郐县以及郐县周边县城地势的舆图。 林知皇将舆图捡了起来,然后仔细地将其全部展开,还未看上两眼,此前倒下的林者云就蹭的一下弹坐而起,劈手从她手中夺过了舆图。 林者云呵斥道:“别乱碰!” 林者云唯恐女儿年幼不知轻重,失手毁了这份舆图。这份舆图如今对林者云来说至关重要,否则他也不会逃命时都不忘将其随身携带了。 此时的林者云心里是这样想的,他现在丢了郐县,已是无法再献城给鲁王,明显失了投名状,如果再没了这份舆图,鲁王到时领兵至此,那他将是一点助力都无法给到鲁王了,还有何资本投效于鲁王?鲁王身边并不缺人才,又凭什么让鲁王接纳他的投效? 手中的舆图被林者云抢走还被呵斥,林知皇也不在意,反是故作不知地问道:“这是什么?” “离仙郡舆图!(注:离仙郡下辖五县,为库县、郐县、昌县、广山县、碧县。)”林者云仔细的卷好舆图,神色格外严肃道:“事到如今,我们以后的荣华富贵,均寄于此图之上了!” 在一张舆图上寄托荣华富贵?简直荒谬至极!林知皇黛眉微颦,暗下思索林者云这是想把离仙郡的舆图献给谁。献给欲取离仙郡的强权者?若那位得了东西,看不到献图的人有什么别的价值,只拿了图就将人撇到一边还算厚道的。就怕收图的人拿了图还嫌献图的人碍事,直接来个杀人灭口。与其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不如趁此时暂且安全,自己好好研究研究此份舆图,看看有没有破局之法,才是智者该行之事。 刚才林知皇虽只看了那幅舆图两眼,但托强悍记忆力的福,那幅舆图的全貌此时已经清晰的记在了脑海里。 林知皇闭上眼睛,细细思索刚才看过的那幅舆图全貌。 仔细查看郐县周围所有的地势地貌,进而思考对策,想着此时该逃往哪里才更为妥当。 车队奔出城外五里地后,林者云探头往车后方看,见只有稀稀拉拉几十个百姓跟在车队后方,趁着他们这股东风顺利冲逃出了郐县,再无任何流民跟在车队后方了,不由大松一口气。 流民潮此刻怕都聚集在郐县城中烧杀抢掠,因此这时城外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林者云见周围安全了,扬声吩咐道:“胡三!传令下去,全员原地休整半刻钟,清点人数,报告伤亡!” “诺!” 林者云吩咐完等了半天,见妻子裴氏仍没有停止哭泣振作起来主理内务的打算,只好自己亲自上,紧接着对外吩咐道:“比列!” “在!” “你去安排一下受伤的人,立即让医者对他们进行简单地包扎处理。粮草辎重等物也全部再清点一遍,而后回来细禀损失情况。” “诺!” 胡三与比列得令后立即分头行动起来。若是以往,胡三现在所做的事情一般由忽叟负责去做的。但如今忽叟不在,这些事情就由部曲副统领胡三顶替了上来。 比列此刻该办的事,本来也是要由主母裴菱雪吩咐下去办的,但裴菱雪担心着林知晖的安危正哭泣不止,哪有心思理事,所以事情就都由林者云安排了。 “爹,我们现在去哪?”林知皇见林者云处理完事,适时地开口问道。 林者云将事情都安排了下去,这才有空管女儿身上这不伦不类的穿着,呵斥道:“你这是副什么打扮?赶紧趁现在安全休整的时候,去找个空马车去换了!” 林知皇果断拒绝:“不换。” “成何体统!你一个......” “爹,我美吗?”林者云呵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知皇这句直白地问话问得懵住了。 美吗?林者云认为他这个女儿是美的。妻子五官精致,是少见的美人,唯一不足的便是肤色偏黑。而他这女儿就很会长了,很好的继承了妻子精致五官,但肤色又继承了林氏家族的人贯会有的白皙。这两者相加,他这个嫡女的长相,完美的符合了时下男子对女子外貌的所有幻想,冰肌玉骨,容色无双。 林知皇见林者云半晌没有说话,自问自答道:“我觉得甚美!”所以在这乱世,也就越发危险。后面这句话林知皇没有讲出。 “........”他的嫡长女好生厚颜,回过神的林者云失语。 一本正经面不改色的夸自己.......甚美?回神的林者云一时差点没有维持住他世家大族出身的文雅仪态。 他这嫡女当真是好生不知羞!以前没仔细相处过不知道,现在多说了几句话,林者云就发现果然如妻子所说,女儿被钟氏那毒妇给教坏了。 才刚死里逃生,女儿不知道惧怕惶恐也就算了。怎么还有闲心问人自己美不美的?颅内有疾否?现在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 林知皇感叹完自己的美貌,又继续道:“那女儿继续一副盛装打扮,您觉得在这逃亡的当口,安全吗?” 不安全,会引起祸端!林者云在心里立即给出正确答案。 林者云:“........” “环儿,别听你爹的,就这样穿!”裴菱雪这时止了哭泣声,突然出声力挺女儿穿男装。话落,裴菱雪不等林者云发怒,紧接着银牙狠咬道:“夫君,你现在是不是打算先逃往前方库县避祸,然后再在那里躲藏到鲁王领兵来此,前去投奔?” 被妻子说中心思的林者云:“.......” 俩人夫妻多年,谁都没有裴菱雪了解林者云,冷静下来后,她只需稍微动脑就猜到了林者云的心思。 裴菱雪见林者云沉默就知所料不差了,眸中含泪坚声道:“没找到晖儿,妾身哪都不去!” 林者云想到嫡子林知晖,也一时心痛如绞,深吸好几口气后道:“莫要胡闹!现在这里暂时安全,是因为那群流民如今都在城内烧杀抢掠。等这群流民在城内搜刮完,就会发现城内也无多少粮食,到时他们必会四散溃逃出城!刚才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也看到了!休整完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林知皇在这时见缝插针的出言道:“爹,我们不应该去库县避祸!” 林者云一再被女儿突然插话,心里真动了些怒气,侧头狠瞪女儿一眼,正要训斥其毫无女儿家的贞静礼仪,奈何林知皇根本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快声继续道:“您都说了郐县城内粮食不足,流民在里面抢掠完后还会出城。他们既然都已造反,且已尝到了造反的甜头,郐县粮食吃完了,您说他们会再去哪?” 事到如今,林知皇已完全摸清了林者云与裴菱雪的性子,以及原身的底细,便不欲再掩藏自己。反正林者云与裴菱雪之前皆不了解原身,无论她现在如何表现,只要不是太过他们都不会起疑。不如就趁此机会站出来,让林者云看见她,并正视她所展现出来的才能,不再将她放在需要被保护的弱者位子上。 林者云被林知皇此话一点,怒气稍微消退了些许凝眉细思起来。现在这群数量庞大的流民尚且饿着,又无人率领,就有如此大的破坏力,一举攻陷了郐县,逼得他这县令只能落荒而逃。若等这群流民在城内吃饱喝足,且诞生出领头人.......他们定会组织起来再去转攻邻县,去抢库县的粮仓! 库县危矣! 第10章 林者云对女儿的刮目相看与无可奈何 林者云被林知皇点醒,皱眉道:“环儿这话倒是有些道理,是爹考虑不周,如今确实不能去往库县。” 林知皇见林者云能听进她的话,并未选择无视,暗下微松了口气,便继续道:“方才女儿在那副舆图上,看见我们现在所走的这个方向前面有座山。爹,我们就躲入那山里去如何?如今我们还剩有近三成的粮食,短期内并无粮食之危,就躲入山里静待那位贵人率领兵马,行军来郐县如何?” “我们躲在山上的这期间,也可从山上派人下来,在去库县的必经之路上等候阿弟。阿弟去往于家时突遇城乱,后面若逃出城,应该能推测出我们一家是往这城东方向逃了。阿弟若是无虞,定会来找我们汇合。” “.......”林者云失语,再次对女儿刮目相看。女儿这娓娓道来安排事的模样,竟有几分他爹的影子。这未仔细相处过几日的女儿,竟怀有谋策之能?她长在内宅之中,眼界倒是不窄。难道在盛京时,还学过这权谋之术?是何人教导她的?是爹吗? 不,他爹官事杂多,回来教导家里男儿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又哪会专门空出时间来悉心教导孙女。所以他女儿这是天生的谋士?若是如此,倒是可惜。这要是个郎君该多好。林者云一日之内,两次发出此等感慨,一为忽红,二为自己女儿。 “你要是个儿子该多好?”林者云定定地看着林知皇出神,到底没忍住扼腕叹息出声。 裴菱雪此时却止了哭声,当机立断地拍板道:“就去山上,我要等晖儿!” 林者云闻言也没阻止,变相的表示他默认了这一安排。 胡三此时清点完了从林府中成功逃出的奴仆人数,立即纵马回到林者云所在的马车旁,叉手禀报道:“家主,人数已清点妥当。庶娘子和庶郎君中,除了二娘子与三娘子还有七郎君在此,其余皆未逃出,这几位逃出的小主人之母也有跟出。部曲重伤十八人,亡三十八人,轻伤二十六人,奴仆逃出七十六人,现逃出人数共有一百二十九人。” 林府奴仆人数共有二百余众,竟只逃出二分之一的人来。林者云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伤感地回望车队后方的景象。众人情况大多都不好,除了乘坐马车的,大多奴仆刚才都是足行奔跑,还需推着笨重的粮车跟上车队。此时原地暂歇,众奴仆早已是累的卧倒在地,都没时间和精力顾得上去悲伤亲友和同伴的惨死,只一味的庆幸自己能逃出生天。 侧后方有三驾马车内传来女人和稚童惊慌地哭嚎声,这几架马车内乘坐的是林者云逃出来的美姬和庶子庶女们。 林者云轻叹了口气,走过去看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勉强安慰了一番,这几架马车内惶惶不安地哭嚎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这时部曲统领比列也清点好了粮草辎重,策马回来,向林者云叉手禀报道:“府上的刘医者与耿医者还有几位管事皆有逃出,奴已安排两位医者优先为重伤的部曲救治。粮草辎重等物损失近七成。” 林知皇听到车厢外比列对林者云的禀报声,也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站在林者云身前的胡三与比列见到一位陌生俊秀的小郎君,忽然从家主所乘的马车上走了下来,俱是一愣。不由心道这是何人? 林者云见林知皇下车,当即呵斥道:“谁准许你下车的,快回车上去!” 林者云这一呵斥,胡三和比列这才认出来,原是府上的大娘子做了一副郎君装扮。 知道下车的人乃是府上大娘子后,胡三与比列俱是不好再多看,怕失了礼数。 林知皇被林者云的呵斥,丝毫不惧,径直问比列道:“忽红呢?” 被林知皇直接无视的林者云当即气的脸色铁青,但又不好当着奴仆的面呵斥林知皇,只得暗下忍了。女儿不顾脸面的贸然在外抛头露面,他这个当爹的却是要维护她的脸面的。 比列见家主没有出言阻止,叉手行礼躬身答道:“回大娘子,婢女忽红身上不洁,怕惊了主人家,现在去空置的马车换洗去了。” 胡三与比列等一众部曲,都被忽红刚才所展现出的彪悍给震惊的不轻。所以他们这时再提起忽红,面上不见轻视之态,语气中亦多了几分他们都未察觉的尊重。 听得比列的回话,林知皇脑中浮现出忽红全身浴血,一刀将人斩为两半的场景。不洁,是指刚才冲杀时身上被喷溅的人血吗?那的确是该好好换洗一番。 林知皇点头,而后神态自若地吩咐道:“吩咐下去,以后都别唤我大娘子了,皆要唤我为大郎君。” 林者云闻言嘴唇动了动,想呵斥,却又不由想到林知皇方才在马车里感叹自己甚美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终究是把快出口的呵斥咽了回去,没再继续阻止。并对着看过来的比列,无奈地点了点头。 比列见家主也点了头,再次躬身对林知皇叉手行礼道:“诺!” “胡三,吩咐下去,半个时辰后全员出发,我们先去露山暂避。”林者云拿女儿没办法,不再把视线放在女儿身上,转头对胡三吩咐道。 比列和胡三先后领命而去。 第11章 林者云:吾家亦有神仙子! 林者云与林知皇再度回到马车上,上了马车后,父女俩间的气氛变得分外僵硬。 裴菱雪兀自还在忧心儿子如今不知所踪,没发现任何不妥。 一时间,马车内诡异的安静起来。 林知皇坐回车内,脑中还在想着林者云刚才口中所说的露山。原来那幅舆图上画有山的地方,标注在旁边的那个字,读‘露’。 没错,林知皇此前虽然记下了那幅舆图上的所有内容,但却对那幅舆图上所标注的字半个都不识,只是看懂了那幅舆图上所绘制的地势地貌而已。 如今的林知皇即使记忆力超群,也挡不住她在这个时代,尚是位文盲的事实。林知皇心里对自己如今尚还是大济朝文盲之事,虽颇有些无奈,但也知这事也急不得。为免让亲近的人看出不妥来,她只能等后面安全了,再找机会学习这里的字了。她学字应该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即使没有超强记忆力的加持,林知皇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也是很自信的。 不过有一点,林知皇倒是有些诧异,之前她在公文上所看到的那些字,虽然也不认识,但却能肯定现在这幅舆图上所标注的字,与那公文上所用的字,似乎不是同一套字。 之前公文上的那一套字,字形呈方块状,而刚才那幅舆图上标注的字,则呈长条状。这明显是两套字。 难道.....这里的字,都还没实现统一? “不对!刚才你说你在舆图上,看到这个方向过去有座山,所以才定策上山的?这怎么可能?舆图一散开,我就将舆图拿走了。环儿你都没时间仔细看舆图,怎么会知道城东方向上有座露山?”林者云刚才过于震惊林知皇的谋略,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如今静下心来寻思,立即便察觉到她话里的漏洞之处。 林知皇神色微顿,前后仔细想了想,便没打算再对这世的爹娘隐瞒她记忆力绝佳的事,毕竟这也是她可用的筹码之一。 可让他们不再拿她当时下的一般闺阁女郎对待,轻易等闲视之。 “爹,实不相瞒,我从记事起便发现自己记忆力极强,任何事物只要看过一遍,便能牢牢记住。”林知皇抬眸对上林者云的视线,语气分外郑重地告知他此事。 林知皇突然郑重其事起来,让林者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没忍住嗤笑出声:“环儿,莫要调皮,故意戏耍阿爹。阿爹记得你初入郐县便是从这城东入的城。可是在来的路上看见了这露山,才有了现今的这隐入山中之策?什么看过就能记住?这过目不忘的本事,爹只听闻过那盛京的符家小郎君有。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你一个女郎,如何能有这本事?” “还有别人也有这本事?”林知皇将林者云对她的嘲讽话直接忽略,只听里面的有用信息。 林者云可是见过林知皇一本正经夸自己貌美的厚颜之举的,只觉得她此时是在装蒜:“莫不是还要诓骗阿爹?你自小就在盛京生活长大,岂会没听过那赫赫有名的‘神仙子’符家小郎君天生过目不忘的本领?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学他?你真当阿爹好骗不成?” “..........”如此被人质疑,这是林知皇自成为企业家后,许久没有过的体验了,莫名觉得有些别样的酸爽。 林知皇遂决定用事实说话,直接开口背诵起那日在饭桌上匆匆扫过一眼的朝廷公文,这份公文她可只在那时看过。后来她为了弄懂那封公文上究竟写的是什么,可是专门将所有字临摹下来,打散开来逐一问过裴菱雪的。 等林知皇一字不漏的将那封朝廷公文背诵完毕,林者云已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完全失了世家大族出身的老爷该有的仪态。林者云抖着手指,颤着声音,指着林知皇你你你了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林皇知继续道:“当时这份公文我是在您身旁看的,就只扫了一眼。您应当清楚后面我没有机会再看到这封公文吧?现在我能一字不漏的将它全背出来,可能证明我所言不虚?” 林者云被这一事实冲击到了,好半晌后才木呆呆地感叹出声:“吾家原来也有神仙子!” 然后回过神来的林者云更是痛心疾首:“汝何不为男?” 林知皇傲然地抬起下颚,肃声回道 :“不为男又如何?我天资卓绝,心智坚定,在这动乱之世,凭借自身之能,未尝不可做出一番事业!” 林者云继觉得女儿不知羞后,再度觉得自家女儿不同凡俗。 光这份傲然的自信,就非常人能有。 第12章 躲入露山暂避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前又行了近三个时辰,这才到了露山东面的一处山脚下。因为马车上不了山,所以林知皇等人都下了马车,随之拉车的马匹也都被卸了下来。 剩下的马车车厢被胡三带着六名部曲,给藏匿到山脚下的隐蔽位置,做了遮掩。 一众携带的物资里,书籍与公文等物,肯定是不能带上山的,这些东西带上去,到时也得搬下来,何必来回折腾损耗人力?露山毕竟只是暂时的避难之所而已。 最后林知皇一行人,除了将重要的舆图和文书随身携带外,其余的东西吩咐胡三找了一处洞穴,全部给藏匿了起来。粮食是每天都要吃的,林知皇想了想,向林者云建议留下两成粮食与书籍等物藏在一起,以做应急之用,其余粮食皆搬上露山。 如今这一百多人的队伍里,伤的伤,残的残,想一趟就将东西都搬上露山,明显是不得行的,需分几趟来回搬运才是。 林者云听了林知皇的建议,最后避人对胡三安排了藏匿等事。林者云对胡三吩咐完了此事,这才扬声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吩咐道:“胡三,你带十名部曲在山下守着余下的粮草辎重,其余众人皆先搬东西上山。” “诺!”胡三抱拳领命,准备趁众奴仆都搬东西上山时,避人耳目去藏匿家主吩咐的事务。 爬山是一件身体力行的事情。这露山天然未经过任何开发,不同于现代那些已经修建好山路和台阶的山,上山的路很是难走,即使有领路的部曲在前劈砍掉了一些树枝杂草,在前面开了路,避免了划伤,让山路好走了许多,但对于穿着软底鞋爬山的人来说,爬山到中半后,此后每走一步都是痛苦。林知皇咬牙硬挺,鞋面里渐渐晕出血色。 林者云被比列背着上山,最是轻松,但林知皇和裴氏是女眷,按时下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是不方便被体格强健的部曲背的,而女奴们又没有功夫在身,这将近五十度的陡坡,让她们背又不能保证安全,所以只得自己爬。 裴菱雪在林知皇身边,身体力行的靠己之力爬着,每爬一步都疼得大吸一口气。 裴菱雪养尊处优惯了,爬山爬到半途已是有些受不住,但一想到现在尚还下落不明的儿子,又咬牙坚持住了。裴菱雪此时只知自己必须上得山去,躲藏在山里,在这里等儿子的消息。 忽红爬在林知皇身后,时刻注意着林知皇的安全,瞟眼见到林知皇鞋面上晕出了血,焦急道:“大娘…大郎君,还是让奴婢来背您吧?” 林知皇摇头拒绝,现在不知前路如何,她想趁机锻炼锻炼自己这具身体的耐受程度,如今不过是爬山,不存在超负荷运动之说,这一点疼痛,林知皇还是能忍受的。 “你去背我阿娘。”林知皇抬袖擦了擦额上因爬山而流出的热汗,轻声对忽红吩咐道。 忽红不敢违逆林知皇的命令,虽然很是担心林知皇,但还是依言过去,伸手就将爬在林知皇身后的主母给捞到了背上。 裴菱雪挣扎着不同意,非要把忽红这唯一安全的人力车让回给林知皇。 林知皇无奈,只得对裴菱雪道:“娘,您若不想让忽红背,女儿就让忽红去背庶妹她们了,反正我是要自己爬上山的。” 裴菱雪这几日早就见识过女儿的倔强,一听女儿这话,果然不再多言,安稳地趴在了忽红宽阔的背上。 裴菱雪此刻的想法是:她女儿都得自己爬,庶出的难道还能比她女儿金贵不成?女儿的一片孝心,她收下就是。 众人爬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爬到了露山一处地势较为缓平的地上。到了此处后,部曲们立即散开,有的去寻找水源,有的则去寻找暂时能栖身的地方。 部曲与奴仆们俱都四散忙碌起来。 在这缓平地带,没了掉落山崖的安全隐患,几名美姬与庶女们也皆被仆妇们给背了起来。 有一仆妇被林者云专门吩咐过来背林知皇,林知皇摇头拒绝了,坚持要自己走。 林者云无奈之余,也不得不佩服这女儿意志坚定,说要自己走就自己走,一点折扣都不打,天生犟种,也不知为何要自讨苦吃。 有这般心性,这般天赋,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林者云实在太难受了,干脆眼不见为净,不再关注林知皇。 “家主,此处野山好像有他人生活过的痕迹!”一部曲发现一条被人为劈砍出来的小道,且断口较新,明显是近期劈砍所致,立即回来向林者云禀报这一情况。 林者云闻言脸色大变,难道这山上藏有山匪? 林者云刚想到此,立即又在心中否定了这一想法。露山地势险峻,山匪安家必不会选在此处,他做郐县县令这么多年,也没听过露山闹过匪患,应该是最近才上山的流民。 但这也不是好情况,因为这可能是一批想落草为寇的流民,必然凶悍。 不知此处流民人数几何,他手下如今这些人,能否抵御住这些流民.....林者云心乱如麻。 “比列,通知下去,全员保持安静!先勿有所动作!”林者云放低了声音吩咐道。 比列小声应诺。 “派遣几人,前去查探,先弄清楚这伙流民人数究竟几何,回来禀报再做定夺,切勿打草惊蛇。”林者云话音刚落,就见几名干瘦且衣裳单薄的青年,从不远处的树后追着一只野兔跑了出来,两伙人撞了个正着,同时大惊。 第13章 盛京之乱 突然看见这荒山里出现一大伙外人,领头的流民青年也吓了一跳,惊慌地呼喊一声,立即掉头向反方向逃去。 林知皇见状,急声吩咐道:“全数擒了,以免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对!听大郎君的!”林者云怕部曲不听林知皇的调令,紧随其后命令道。 林知皇诧异的回头看了林者云一眼,这便宜爹在她展示自己的能力后,倒是适应良好。不仅不会叫错她的身份,还这么快就把她当真正的儿子待了? 比列带着七八名部曲应声抽刀上前,不消片刻便制服住了那三名因衣衫过于单薄,而冻得浑身发抖的流民。 比列带着几名部曲将擒得的三人给压跪在了林者云身前。林者云仔细端详他们片刻后,启声道:“都抬起头回话。你们几时上的露山?还有多少人在这山里?” 其中领头的流民抬头,待看清林者云的脸后,欣喜若狂的失声喊道:“林世伯!可是林世伯!我是王题啊,我是王家子王题啊!” 林者云皱眉。王题?郐县城中唯一算的上是世家的王氏郎君?王家此代的嫡次子?他不是去了盛京守山书院求学了吗? 当时王氏还因此子考入了盛京守山书院,很是炫耀的大摆了一个月的流水席。 这王题此时不在盛京城,怎么会一副流民模样出现在这里? “你父乃王吉?”林者云已经认出此人。他与王题之父王吉乃好友,因郐县中只有王氏这一个世家,即使是世家末流,那也是世家。所以历来讲究士庶之分的林者云,经常与王吉相约在一起煮酒清谈。王吉的嫡次子王题他见过多次,当然有印象,仔细辨认后发现正是面前这位青年。 林者云十分不解,盛京繁华瑰丽,数一数二的世家名门皆在那处定居,文人骚客更是多不胜数,这王家子都考去了盛京守山书院了,好好的盛京不待,一副流民模样,跑到这荒僻的露山之上,是要做什么? 林者云不由想到朝廷之前传向各地官府的告示。莫非……那蛮族吴姓贼子胁迫天子下诏让他当了丞相还不够,终是对天子也.......林者云被自己脑中此时冒出的想法,骇的悚然大惊。 如若不然,是要经过何种大事,才能让一名考入守山书院,光风霁月的世家少年郎沦落成如此模样。从盛京回乡,却与流民无异? “林世伯!是我!”王题见林者云认出他来,扑上来抱住林者云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林者云赶忙扶起王题,立即向他打探盛京那边的消息:“世侄,你怎的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 王题泣不成声的向林者云讲述了他的遭遇。原来自吴奎入主盛京官拜丞相后,行事便越发猖狂起来,时常在朝堂之上藐视天子,不遵其令,天子权柄已然被此人架空。 年轻的天子忍无可忍,联合朝臣策划了一起针对吴奎的刺杀。 一次酒宴,皇后之兄符起趁其不备,突然拔剑奋起,欲诛杀吴奎此獠,不想未能成功,反而被吴奎擒拿,当场反杀。其后盛京一品世家符家被符起牵连,满门男丁皆被处以车裂之刑,女眷被充入娼籍,皇后符氏被赐鸩酒,符家只有那素有“神仙子”之称的符骁,因当时在守山书院求学,而逃过一劫。 但吴奎为震慑天子,又惧于‘神仙子’的盛名,怕留下后患,不肯善罢甘休,围兵守山书院,勒令守山先生一日之内交出乱臣贼子符骁。 守山先生不从,反斥吴奎为乱臣贼子,带领守山书院一干德高望重的先生,静坐于山门口,不让吴奎所率的骑兵入内抓人。 守山书院内一干学子也紧随其后,在山门外静坐,以示不从! 吴奎围兵三日后,耐心尽失,最后终是不惧得罪天下文人,强行抓了为首阻拦的守山先生,踩踏着一干守山书院先生与学子的身体,带兵冲入山门,放任手下骑兵对书院内的学子肆意砍杀,口称藏匿乱党,为其同党,一同诛之。 那日,天现血色,守山书院内清幽不复往昔,哀鸣惨嚎响彻整个书院,等一切再归于平静,已是血色残阳。 吴奎如此不管不顾之下,仍未能抓得‘神仙子’符骁。待吴奎得知符骁早于他兵围守山书院的次日,便从书院的密道内离开了守山书院不知所踪,霎时气的暴跳如雷。吴奎因此迁怒于守山书院众人,之后吴奎更是代下天子令,只要是守山学子,皆为大济逆臣,见之立斩,赏锦帛千尺。 王题身为守山学子,被官拜大鸿胪的二爷藏匿了几日后,便被悄悄送出了盛京。 王题在盛京已然待不下去,欲回老家避祸,未曾想盛京外面地界,也是乱象横生,盗匪如云,一路天灾人祸不断,等抵达郐县,他与一干部曲和奴仆已是成了流民的模样,正逢郐县县令林者云下令不许流民进城,他们这群人,也被当成流民拦在了城外,想入城而不得进。 城外流民越聚越多,王题等人深觉不妥,怕有动乱发生,到时殃及池鱼,不敢再待在流民堆里,又进不了城,只得先上了露山暂避,再等待时机与王家取得联系。 王题讲述完这一切,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是世家郎君,从小锦衣玉食,年岁稍长,便去了大济第一书院守山书院求学,可谓是天之骄子,何时遭过此等大罪?再想到盛京守山书院的师兄师弟们,不是已经身死就是颠沛流离的四散逃亡,更是恨极了吴贼,说起他的名字时,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第14章 王家子王题 林知皇站在林者云身边,也听到了王题的全程哭诉。 林知皇听后,心中直叹那吴奎身侧,如今一定没有好的谋士相佐,不然怎会将一手好牌,打的如此稀烂? 斩草除根是不错,但为了斩草除根,与天下士人为敌,这就愚不可及了。 守山书院乃大济第一书院,天下文士对此书院推崇备至,其内就读的学子,更无一不是出身贵胄的世家子弟。吴奎囚守山先生,杀守山学子,他这是要与天下士族,天下文士为敌啊..... 文人的笔杆子可不是吃素的,吴奎如此行事,怕是要尽失天下人心啊。 更绝的是,吴奎踏灭守山书院后,最后还自己出手,将那层盖住野心的遮羞布给扯了,赤裸裸的代下天子令,全国通缉符骁。吴奎这一系列骚操作,算是给了天下诸侯出兵盛京的理由了。诛逆贼,救天子嘛!各路狼子野心的诸侯们相较于此时的吴奎来说,皆都成了进京勤王的正义之师。各地诸侯,现在恐怕都在抚掌大笑呢.... 这些诸侯如今正缺理由去皇城盛京,又恐被打上乱臣贼子的印戳,现在正好,有了发昏的吴奎,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师出有名’。 想到此,林知皇又有些不解,那吴奎都已经走到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步了,羊皮在狼身上明明都已经完美的披好了呀?怎么这吴奎到后面,反倒是尽出蠢招,自己亲手将遮挡野心的皮扯掉不说,还大肆牵连无辜,主动与大济各世家大族为敌? 吴奎这表现,与此前他带兵围困盛京,与朝廷谈判,入主盛京为相的精明强悍,可谓是大相径庭。 林者云也是文士,最是敬仰守山先生,忙问:“守山先生现今如何?” “守山先生如今被吴贼关入了大牢,听说守山先生的爱女也被吴贼强纳了去,贼子可恶!当诛!”愤怒使王题满面狰狞。 林者云闻言唏嘘不已,不由在心中暗自叹道,再渊博的学问,再盛大的名声,也终究抵不过刀兵在手的霸道啊。 王题倾诉完,情绪得到宣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对林者云问道:“昨日晚辈在山上见郐县方向浓烟滚滚,可是流民冲城了?林世伯身为县令,此刻出现在这里,应是逃亡避至此处。所以是县城没有守住,被流民攻破了?” 林者云掩面点头。 王题赶紧又问:“世伯逃出时可有看见我王氏族人?他们有无逃出?” 林者云哪知道后面人的逃出情况?他这县令是第一批逃出城的,都没组织民兵抵御流民,自己羞于提啊,遂含糊道:“兵荒马乱的,未曾见过......” “王兄,这山上就你在这吗?”林知皇岔开话题,大方的上前,化被动为主动,有礼的向其反问自己欲知之事。 “这位是?”王题对林知皇无甚印象,向一旁的林者云投去问询的眼神。 林者云皱眉,很是不满自家女儿竟主动与陌生郎君搭话,这成何体统? “这是犬子。”林者云简单的向王题介绍了林知皇,却不介绍林知皇的全名。 王题被这突如而来的诡异气氛,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干笑两声,招呼道:“原来是林贤弟,贤弟当真是一表人才。” 林知皇大方地笑着点点头,明显很是赞同这个说法,没有如别的士子那般,回谦两句,反而是欣然就收下了此夸赞。 林知皇此举动,瞬间就让王题觉得眼前这不知谦虚为何物的小矮子,是个怪人。 “王兄,不知你们一行人饿否?我们带有粮食,你这边共有几人?你知道这露山上哪有水源吗?我们一同用食如何?”林知皇大方邀请王题一同吃粮,也迂回提出了自己想了解的信息。 林者云也想了解王题这边究竟有几人,这露山的水源在哪里,更不想让王题发现他这个县令弃城而逃的事,所以对女儿林知皇此时的出格举止,没再置喙。 王题如今确实十分饥饿,闻言万分感激的对林知皇拱手道:“为兄知道哪有水源,兄可让部曲立即带你们过去。兄还有一名师弟与我相携至此,加上护卫的部曲,共有八人。兄在这里多谢林贤弟的盛情相邀了,我们现在确实饥肠辘辘,就却之不恭了。” 第15章 父女俩首次眼神交锋,以林者云败退告终 “哪里,哪里,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扶持才是应当。”林知皇摆手爽朗一笑,示意王题前方带路。 “好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贤弟倒是有才,可是已做出整篇诗?”王题得闻此句,眼眸大亮,看向林知皇的眼神立时不同。 呃,不小心说了白居易诗中的句子。林知皇本只想引用,一时倒没想到,这里压根没这首诗。 林知皇半点当剽窃党的意思也没有,概因这委实容易穿帮啊。不论此处有没有这些诗句,自己有没有这诗才,林知皇还是很清楚的。 而且剽窃这事,也有违林知皇做人做事的准则。 自认为自己有大才,却没有诗才的林知皇,立即便向王题解释道:“这是愚弟之前看的一首诗里的句子,并非愚弟自作之句,王兄切莫要误会。不过因此句应景,愚弟便拿来引用了,当不得王兄这声夸。” 王题先是一愣,而后又一想林知皇的年岁,此句确实不太可能是她所作,遂了然地点头道:“原来如此,若能有幸一观此书,当是三生有幸啊。” 每个世家都有他们独有的藏书,轻易不会外借,王题自己家也有祖上传下来的藏书,家中子弟皆视之为珍宝,轻易不会给外人看了去。林氏作为二品世家,家中藏有外人所不知的典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此时他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并未指望林知皇真能将书借给他一观。 在一旁听到两人谈话的林者云,却在此时奇怪的看了林知皇好几眼,他不记得林氏藏书楼内有这本藏书啊?难道是他走后,爹又从别处收录进藏书楼的新书? 王题边与林知皇交谈,边在前领路,带着林者云一行人,往水源地而去。 这去往水源地的路上,林知皇迅速与王题成为知交好友,并从他那里套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王题与他师弟一行八人,正好也在水源边休憩,此时过去,正好与其汇合。 原来,察觉到城外流民有异状,选择暂时避祸于露山的这个决定,是王题那个与他一同逃奔出盛京的师弟,所出的谋划。 王题在谈话间,虽对这个师弟的身份三缄其口,但从其言谈间,却可直观的感受出,他对这个师弟,十分敬重且推崇备至。 明明比他小的人,又是师弟,王题却还用此种态度谈论于他,原因无非两种,一是那位师弟身份贵重于他,二便是这师弟能力远远高过于他。 就不知是其上哪一项,导致了王题对他那师弟会有这种态度,亦或是两项选择都包括了,才会令他如此? 无论如何,王题的那个师弟,明显不是简单人物。林知皇与王题谈话间,对他口中的那名师弟,好奇之心已是大起。 走了近半个时辰后,两伙人汇合,双方简单的见过了礼,便开始埋锅造饭。 没办法,两方人马都此时没有心情寒暄,因为皆还饿着,手脚俱都饿没了力气,实难再开口讲话。 还是先填饱了肚子,才是眼下的正事,其余事,待后面腹中饥饿尽去,一切都好说。 王题所说的师弟,见面后很是寡言,蓬头垢面的与一般流民无异。 林知皇除了能看出其身量颀长外,再看不出其他。 这位师弟随王题一同叫了林者云一声林世伯后,便不再说话了,完全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毫无存在感的坐在一边,只是静默地进食,并不与他们这行人攀谈。 若不是刚才说话时,这位师弟展露出的言行气度皆是不凡,林知皇此时乍然一见他,真就只会将他当做是一货真价实的流民。概因这位身上的泥土,都快将他包成泥雕了....... 若不是还不熟,林知皇真想调侃他两句:兄台,你身上带着如此厚的泥,重是不重? 而后,林知皇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这位王题口中的师弟。 林者云解决了腹中饥饿,终于抽了个王题没注意的空档,走到林知皇身边,小声训斥她道:“爹允许你穿男装,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莫要胡闹,真把自己当做了男子!和外男称兄道弟的相谈甚欢,这成何体统!” 林知皇:“........” 林知皇收回放在王题师弟身上的目光,转头心平气和的对林者云道:“爹,您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关心了吗?您若委实无聊,去安慰安慰娘吧,阿弟不知所踪,娘刚才连饭都没吃下几口。” “爹现在是在说你的事!”林者云再次被女儿对他不以为意的态度,给气得脸红脖子粗。 “女儿现在也是在与您说娘的事!”林知皇回望林者云,认真道:“女儿的事,自己会处理妥当的,您就别干涉了。” 父女俩的目光,噼里啪啦地在空气中交汇,溅出首次交锋的火花。最后,这场眼力较量,以林者云首先撇开目光,败退收场。 林者云在此时,无奈地发现,他的威严,在妻子裴菱雪那里管用,在嫡子林知晖那里管用,在姬妾与庶子女那里管用,在奴仆那里更是管用,唯独在他嫡亲女儿这里,一点用都不管! 而他女儿又非是奴仆,不听他的,也不能随意打骂,就是能,那也......舍不得。 于是,林者云拿这敢和他硬顶的女儿,是彻底没辙了。 林者云这个当爹的,在气的面色铁青,威严尽失之下,决定对离经叛道的女儿视而不见,气咻咻的起身,真跑去哄妻子去了...... 第16章 弃城而逃的羞耻心 此时,王题与他的师弟温南方也在小声交谈。 “师弟,你有没有发现林贤弟与他爹相处的氛围很是微妙别扭?”王题吃饱喝足后,连日来饥寒交迫的身心放松许多,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性子,与温南方八卦道。 温南方却没有王题这般没心没肺,趁没人注意这边,说出了他的推测:“郐县的情况应该不容乐观,你的这个林世伯应该是提前带着家眷弃城逃跑至此的。” 王提脸上活泼的笑容立即消失,正色问道:“师弟,何出此言?” 温南方看看左右周围,见其他人都离的较远,附耳小声在王题耳边分析道:“你我昨日在山上看的清楚,郐县方向燃起硝烟之时是在今早寅时(注:凌晨3~5点),而如今不过未时(注:未时13~15点)。按照他们上山的时间算,林者云作为一县之长,这个时间便能抵达露山,在乱起时应该第一时间并未组织郐县守兵抵御流民,反是在那时,直接带着部曲护着一干家眷,避祸出城,才能如此迅速到达露山。” 王题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去。 “如此匆忙逃亡间,林者云却还有时间带上了大批的粮草,这不合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早有了准备,想弃城而逃。不过是运气差了些,还没等他弃城出逃,流民便先一步冲击城池了,他晚了一步,正好撞上罢了。” 温南方在林者云一行人到来后,便提高了警惕之心,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了他们那一行人所带的辎重。便只从他们上山的时间和所带的物资数量推演,便将一切前因后果都推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不仅获知了林者云早有弃城逃跑的打算,也推测出了他们是时运不济还没逃出城,城就被流民攻破了,林者云作为一县之长,并未组织守兵抵御,而是逃命自保的事情。 王题听到温南方的分析后,顿时面色铁青,愤恨道:“林世伯作为一县之长,竟然弃城而逃,置城中百姓安危于不顾?他怎可如此不负责任?只求自保!” 温南方唇角微微勾了勾,似在嘲笑:“朝堂里,这样的官员还见得少吗?” 王题与温南方一时相顾无言,想到了守山书院的覆灭,以及一路行来的种种乱象和遭遇。 这不都是朝廷官员种种不作为所致吗? 大济如今四分五裂,皆是因身在朝堂上的这些士族,明明身居高位,却在其位不谋其政,总是为自身家族谋利,不顾百姓生计,从而导致了如今民不聊生的恶果。 时至今日,这些尸位素餐的朝臣,还因惧怕于吴贼,齐齐选择装聋作哑,明哲保身,惧于其威,不愿做符家第二,随波逐流不敢反抗吴贼,尽情纵容于他。这些朝臣如此短视,只顾眼前,总有一天,会遭其反噬。他温南方且看,最后这些蛆虫究竟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不作为的官员苟且偷生,唯一有作为的符家却没落得好下场,一朝覆灭,何其讽刺。 “林者云早有准备,都逃的如此狼狈,如今只得暂避露山。师兄,你王氏族人......只怕凶多吉少。” 温南方说出自己的推测,王题情绪再度崩溃。 此后两人皆都静默而坐,不再言语,氛围沉默而压抑。 初冬,露山到了夜里,气温骤降。寒风呼啸山林,刮在身上,是钻入骨髓的寒冷。 温南方和王题一路从盛京到郐县,路遇各种劫难,流民盗匪猖獗,此时除了还剩六名忠心跟随的部曲,什么都没了。 此时寒气下来,八人皆冻得面色绛紫,蜷缩在一棵大树下瑟瑟发抖,十分落魄。 林者云见了,很是慷慨的资助了两人御寒之物,王题收下了东西,态度冷淡的道了声谢,便回了他们那伙人所在的大树下,与白天热情相交的态度迥然不同。 林知皇一行人在离王题等人不远处的一处干燥的地方,搭上了数十个可以遮风挡雨睡觉的大型帷幔,帷幔顶上也用布帛给严实的遮盖起来,这帷幔原是他们这些贵族,此前出恭时用来遮蔽之物,此时也没那么多讲究了,物尽其用,成了他们遮风挡雨之物。 寒风被阻,人待在里面,顿时温暖很多。 林知皇、林者云和裴氏三人在一处帷幔里休憩,林者云送完东西,回了帷幔内,满脸不悦。 “爹,可是气恼那王题他对您此时态度大变?”林知皇了然笑道。 “你怎知?”林者云意外的看一眼女儿。 “那王题想不到您此刻就出现在露山的底细,他师弟却不蠢,既能提前推测出郐县会大乱,早早避祸于露山,现如今看到您仓促逃上山,还能带着如此多的粮草,怎会想不到您是弃城而逃的?恐怕,王题那师弟此时已是提醒过他了。” 第17章 确定敌意,欲杀之 林者云听完女儿的分析,面色骤然煞白,他还是有羞耻心的,这个时代重名声,连做官也是‘举孝廉’的推荐制度,由此可见名声对一个人有多重要。 林者云一想到自己以后会被人诟病鄙夷人品,心中愤懑郁结难忍。 林知皇见林者云脸色如此,眸色微沉,继续道:“您现在资助他们,不过是您的愧疚心在作祟,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受点,更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想免受他人谴责,而行此事的。这点御寒之物,归根结底,您是为了您自己而送的。如此,您还想让受惠的人,对您感恩戴德?” 林者云心思被林知皇洞悉,作为父亲威严顿时荡然无存,面色涨的通红,既怒且羞。裴菱雪在一旁听了,抬起脸来,眼眶通红的看着对峙的父女俩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说话解围。 她知道女儿如此对夫君说话很是不妥,但此刻她也不想帮林者云挽尊。 说到底,裴菱雪还在为林者云为形势所逼,将嫡子抛下,逃出郐县一事耿耿于怀,没了平日伏低哄林者云的心思。 “大胆!如此与为父说话......”林者云反应过来后,暴跳如雷,呵斥的话还没说完,林知皇便利落地站起身,看也不看林者云,径直披上挂在一旁的狐裘大氅,大跨步就出了此处帷帐。 不论他人对错与否,林者云作为一县之长,做事不考虑后果,因一时好心给流民施粥,却又不妥善安置流民,反给郐县治下的百姓招来了祸患,最后察觉到流民已在城外聚集成祸,却又没有与郐县共同进退,更是提早脱身而逃,他作为官,便是有罪。 她作为林者云的女儿,如今同路逃亡,亦是有罪者。她来此不过五日,时日尚短,手中又无权柄,发现祸乱已晚,实在无法救城,除了随其去逃亡,也别无他法。想到此,林知皇微叹了一口气,她如今势力与实力尚还弱小,即使有心,自保且难,如何去保他人?林知皇心中为自己此时的弱小而郁郁,行出帷帐,寒意来袭,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侧头向王题一行人所在的方向看去,眸色深深,心中开始筹谋后事。 温南方和王题此时也已经披上了林者云资助的大氅,背风倚靠着一棵大树席地而坐,终于褪去了些许冷意,被冻得有些佝偻的身躯,明显挺拔了许多,这是两位高个子郎君。 林知皇带着忽红以及八名部曲,很是自来熟的走到他们身边,并排靠树坐下,随意的开口,单刀直入的对他们问道:“你们可是瞧不起我阿爹?” 其实林知皇即使扮了男装,也是一副女相,但却因她年纪尚幼,气度疏朗,行为大方,毫无女儿扭捏姿态,又刻意压低嗓音,年龄尚小的郎君还尚没到变声期,便无人看出其端倪。 在大济,贵族女子出行讲究颇多,除了参加文人雅会,以及去别府内宅做客,在外时是要佩戴带‘幂篱’(注:帷帽)的。因此,少有贵族女子会有这样的疏朗之态,大多以贞静贤淑之姿为美。 而时下世家郎君,又大多喜爱敷粉,以白为美。所以即使林知皇所附的身体,外貌如此‘林妹妹’,陌生人见了她,也只会叹一句,好一个风姿秀美的小郎君,无人会怀疑行事极为强硬的她是女非男。 林知皇来这坐下,虽然问的是两人,但目光却牢牢锁定在温南方身上,显然是冲他而来。 温南方冷淡的抬起眼眸,答非所问:“林小郎君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交友?”林知皇想了想后,回道。 “那请回吧。这里无你可交之友。”温南方拒绝之意明显。 “你不是吗?”林知皇又故作不解的直白表明态度。 这拒绝之意难道还不明显?温南方与王题诧异于林知皇的厚脸皮,难道是这林小郎君年纪还小,不知羞耻为何物? “林小郎君,你究竟想做何?”温南方依旧好涵养,客气而疏离的问道。 “试探一下你们是否对我爹怀有敌意,是否对我怀有敌意。如今一看,果然是有呢。你们对我的敌意还不浅?是因为察觉到我爹弃城而逃的事了?”林知皇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气势凌冽地站起身,垂眸看向尚还坐着的温南方和王题两人,语气凝重道:“这可不好办啊。” 王题是个炮仗脾气,见林知皇还敢来此挑衅,顿时忍不住跳起身,指着林知皇的鼻子叫骂道:“你也知道你爹弃城而逃,乃不耻之事!我们就是对你们有敌意又如何?小矮子!” 忽红见状,立即挡身至林知皇身前,以防她被王题冲撞。 “不如何,就是不能这样放任你们走了啊。”林知皇曲指弹弹自己袖口上不存在的灰,轻柔的语气里满是威胁之意。 话落,林知皇后退几步,给身后的八名部曲让出位子。此时,这八名部曲的腰刀,已出刀鞘,杀气勃然。 王题见之骇然,怒意顿散,胆战心惊的拉着身旁的温南方疾步后退:“你....你....欲杀人.......” 第18章 招揽第一步,先威后恩 王题哪想这林小郎君雷厉风行,不打口舌之仗,直接说动刀就动刀,片刻也不耽搁。 前刻还笑意盈盈说要来交友的人,此刻却突然拔刀相向。 这哪是什么厚脸皮不谙世事的小郎君,这分明是夺命的阎罗啊。 “你是聪明人,我又发现你对我怀有敌意.......”林知皇说这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拿目光扫过温南方。 见温南方并无慌乱之意,林知皇站在八名持刀的部曲身后轻笑,继续道:“ 此时我强你弱,不解决了你,留下后患,等你他日东山再起时,我岂不是小命危矣?放过你,我就是再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这种蠢事,我向来不会干。” 林知皇话落,直接挥手,身前八名部曲立时横刀移位,将王题与温南方两人团团围住。 情势转眼而变,温南方和王题的六名部曲正在不远处烤火,本来以为就是几个郎君说几句闲话,见此情形,才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拿起放在地上的大刀冲过来救援自家主人。 忽红在林知皇的示意下,举刀迎上这六人,用没开刃的刀背一人一个,不一会儿,就将六人给砍晕在地。 对王题和温南方这边的战况,林知皇倒是有些意外。 王题和温南方虽然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文人模样,但腰间别着的文士剑竟然不是摆设。与八名部曲斗了好几个来回,依然不落于下风,等忽红那边事毕,都没有被拿下之势。 还是等后面忽红解决了他们那六名护卫的部曲,加入战局,他们才最终不敌,被反手扣押在泥地上。 王题以为死期将至,放开了声叫骂。 什么小矮子,不义之徒,不得好死什么的,文人能骂的最难听的话都骂上了,林知皇听了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为所动。 林知皇心中直叹,在大济朝不止物资是匮乏的,原来连骂人的话都这么匮乏。 “你到底想要什么?”温南方被拿下后就不再挣扎,被压趴在地上,也周身气势不减,冷声问林知皇。 “哦,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杀你?” “你如果真的想杀我们,刀子早落下了,何必说这么多废话,又留下活口,我们这边的消息,你从师兄那已经套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想从我们身上谋的东西?” 林知皇听言,抚掌朗笑道:“你还真是个聪明人,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错,我确实还有别的目的,我欲谋你这个人。” 王题停下叫骂之声,看自己的师弟,原来之前林知皇如此和善,是在套他的话吗?难怪!他为何这么蠢!到现在才察觉!又是他带累了师弟。 与同行逃命的师兄弟们分道扬镳后,王题与温南方相伴往郐县而来,这一路上王题没少干蠢事,要不是有师弟温南方为他周全,他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王题与温南方两人第一次财物被劫,就是因为王题好心泛滥,非要收留一伙逃荒流民所致。温南方当时说了收留他们并不妥,他王题还是坚持己见,结果当夜,他们车队夜晚休息时,就被这伙流民给打劫了,要不是部曲拼死护他们逃出,他们两人当晚就得死在那里,成无名之尸,曝尸荒野。 经过此事后,王题对温南方所说之言,无不言听计从,果然,此后事事都如温南方所预料,他们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这次,他们还能逢凶化吉么? “想死想活,端看你们怎么选择了。选错了,还是得死。我喜欢自己人聪明,却不喜欢我的敌人聪明。敌人太聪明,我只想让他死,你懂我的意思吗?”林知皇直视温南方的眼睛,眉尾微挑,曼声道。 “你想让我们为你效命?”温南方立即反应过来,想是王题透露了他预测郐县会乱之事,这小郎君看中了他的才干,想招揽他为己所用。 “不错,一点就透。”林知皇满意地展颜夸赞道。 王题闻言,再次被激怒,叫骂道:“你可真敢开口!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为你效命?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是......” 林知皇打断王题接下来要说的话,冷声道:“你确定要让我知道吗?他若是身份高贵,或是乃天下闻名之人,你们更活不成。双方脸皮已然扯破的情况下,你确定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林知皇早先观察过温南方的言行,已料到他出身必定不俗,但她不想知道,她要的是下属,只看才干,温南方能跟着王题从盛京逃到郐县,就说明他已经抛却了自己的身世背景,她要的是人,不是他这个人背后的势力,更不是他背后的虚名,所以,他是谁,是什么身份,这对她并不重要!林知皇要的是他这个人,日后能一心一意跟着她! 王题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此时说出温南方的身份或是名声,确实不妙。林知皇若因此对师弟起了忌惮之意,确定收服不了师弟,或是怕师弟身后的势力报复,此刻必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灭口,还有谁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还想说吗?”林知皇在王题身前蹲下,居高临下的看他。 王题咬牙闭嘴,场面一时静默。 “师兄,你别再说了。”温南方简直要被自己的师兄给蠢哭了,此话说的有气无力。 他师兄这突然住嘴,又变相在林知皇那里承认了,他确实乃声名远播,出身不俗之人,可给林知皇带来威胁。 幸亏面前这小郎君不像是惧怕的模样,想是对自己能力,有着十分自信之人,若不然,如今等着他师兄弟二人的,唯有死。 第19章 吾欲得汝辅佐 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比人强。温南方艰难的弯下脖颈,轻微地点了下头。 林知皇见了,展颜笑开道:“很好,日后,你会为自己此刻的决定而骄傲的。” 好生不要脸的话!现在还什么都没定论,就开始变相夸起自己了? 王题心中腹诽,悔不当初错把修罗当绵羊,此时他也不敢再公然叫骂,就怕眼前这小子上一刻还笑盈盈,下一刻,便拔刀给自己一个痛快。 林知皇又恢复了先前活泼开朗的模样,亲自扶起温南方与王题。 忽红则紧紧盯着两人,以防这两人突然暴起,对林知皇不利。 王题又被林知皇的阴晴不定弄的不知所措,呆愣的看着林知皇,手脚僵硬,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怕了这明明是稚童模样,却让人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小郎君了,他王题活了十八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一时急骤,一时暖风,仿若阎罗。 扶起温南方时,林知皇笑着问温南方:“你在做什么?” 话不着边际,但眼神却带上了压迫之意。 林知皇笑容满溢,却让人胆颤。王题在一边见了,咕咚咽下一口唾沫,腿肚子有些发软。 “屈从于你。”温南方顺着林知皇的力道坐起来,平淡与其对视。 屈辱感在麻痹温南方的心,他此刻觉得自己与那伙惧怕于吴贼淫威,而无所作为的朝臣并无不同,都是为了保命屈服在强权武力之下。事到临头,他也是如此,他又何有资格看不起别人。 “不是。我是问你‘目前’在做什么?” 是人生阶段的‘目前’在做什么。 温南方懂了,答道:“逃。” “你想逃到哪里?”林知皇继续问。 “逃到远离纷争的地方去。”温南方神色淡然的继续答。 王题则听的莫名其妙,左看看,右看看,两人一问一答,十分迅速的打着机锋。王题完全不懂聪明人的脑回路,接不上两人的频道,只得做旁听者。 林知皇听了温南方的回答点点头,因为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必须得避人耳目,因此,除了留有忽红在身边守卫,其他部曲,皆被林知皇给遣退至二十丈之外把守,以防有外人在此窥听了去。 沉寂了片刻,林知皇确定在场只有四人能听到自己此刻的讲话后,这才开口讲自己欲说之言。 “那你与我爹又有何异?” 林知皇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摄人的威势,揭开了温南方身上最后一丝伪装,落字铿锵道:“若这天下像我爹这般,身负官职的人,像你这般,胸有文墨的人,都选择了逃!普通人如何能不逃?谁来面对艰难?谁来,拯救这满目疮痍的世道?” 温南方收起心中的屈辱和不服,怔忪。 “逃,就能远离纷争吗?”林知皇见温南方怔忪,略微收声,轻声继续回问。 温南方与王题还有跟在林知皇身后的忽红,均被林知皇此时话语中所展露出的认真所摄。 “处于困境中的人往往只关注自己的问题。而解决问题的途径通常在于你如何解决别人的问题。逃?逃就能让世道变得更好吗?不过是从一个地狱逃出,又进入了另一个更烂的地狱!为何,就不能站起来,用尽全身所能去抵御它,想尽办法解决它?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就会像刚才那样,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不想做鱼肉,就只有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才能掌握一切,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彻骨的寒风吹过,却驱不散温南方此刻心中翻涌的火热。 温南方冷死的心再次热了起来,真正开始正视起眼前这名身量单薄的少年。 他清楚的认知到,寒风或许可以吹拂起她御寒的大氅,却似乎不能吹倒她身体里所蕴含的顶天立地之能。这是一个坚毅且睿智的人。 眼前的这小郎君他有——入主天下的野心! “当今天子无能,不能庇佑百姓,便有能者居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吾欲取天下,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前路难行,险阻不断,吾却不惧。汝可愿与吾同行?”林知皇毫不避讳的向温南方展示了她的野心。 是的,她林知皇既然立志要建一个天下大和的世道,人才便不可或缺。 她真心想收服眼前这名智计不凡的少年郎君! 武力的强权镇压,只是收服人才前的敲门砖而已,能不能真的让他为己所用,还看上位者本身的人格魅力和能力。 忽红痴迷的注视着这样的林知皇,她的大娘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她,她竟以一女子之身,想要成就一番不世霸业!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忽红一定紧随大娘子其右,护她一世安危,不让任何宵小,近得她身! “你想让我辅佐你?”温南方静默良久,沙哑着嗓音问出声。 王题这时才明白过来,林知皇究竟是何用意,心惊大叫道:“你一个尚小的郎君,竟敢口出狂言!这大济天下英豪辈出,你一小人......” “是!吾欲求汝辅佐!”林知皇没理会在一边大喊大叫的王题,坚定的向温南方伸出白玉如瓷般的手。 温南方坐于泥地上,仰望眼前这玉白无瑕的手,思忖良久,终是将自己满是泥垢脏污的大掌附在其上,沉声道:“主公,若您让我失望,我便终其所能,杀了您 。” “一言为定!”林知皇握紧温南方附上来的冰冷大掌,傲然而笑。 第20章 冲天将军 翌日,天光大亮,林者云与温南方各派了一名部曲,下山去往郐县,打探郐县最新的消息。 日落时分,两名部曲面色仓皇而回,皆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林者云派出的部曲抖着声音叉手,抢先急声禀报道:“家主,郐县城门此刻已经城门紧闭,城头上吊着数颗头颅!黄县丞和魏县尉的头颅就在其上,另有数名小孩的头颅,也在吊挂在其中,是您的庶子庶女们......奴还看见了您的友人,王家王吉的头颅.....他们....皆都被乱民吊首城门示众!” 林者云刹时脸色骤白,身体剧烈摇晃一下,直挺挺向后倒去,被部曲胡三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接住,昏迷不醒。 王题听到亲生父亲的死讯,亦是悲怆一声清啸,哭天抢地,伏倒痛哭。 裴氏则惊惧异常,抢行两步,失态的拉住该名部曲的衣袖,凄声惊问:“晖儿呢?可有在城门上,看到我晖儿的首级?” 见部曲果断摇头,裴菱雪大喜过望,喜笑两声,一惧一喜之下,身体受不住冲击,紧随林者云之后,晕倒在地。 温南方对自己派下山的部曲青云细问道:“是何人在吊首示威?流民中,已出现领头人了?” “回郎君,郐县已经被一名叫楚大郎的流民给占领了,此次流民攻城,就是他所主导策划。”青云叉手回禀。 “还有什么关于这楚大郎的消息?继续说来。”温南方凝神细思。 “听郐县城中逃出来的百姓说,这楚大郎目前已自封为冲天将军!已将城中的富豪乡绅,屠戮殆尽,其妻妾皆送入军妓营或是赏赐给攻城有功的下属了。” 青云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汇报:“城中百姓,愿意归顺,便可活,若不从,便杀之。所以但凡有点家底的百姓,现在都在往城外逃。没逃走的城中百姓,凡为青壮,此刻皆被楚大郎强征为兵。听说这乱贼准备休整五日,欲再去攻打库县!” “不妙,不能让这楚大郎,再继续壮大下去!”林知皇在一边也听的分明,立即道:“温南方,速速代写一封书信。我们要将此事,提早告知库县县令,让他早做防守!这楚大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组织起这伙流民散勇,必有其过人之处,需小心提防,切莫等闲视之!” 林知皇反应极快,听闻此等消息,一刻都不耽误,并未将心神浪费在忧惧之上,反是冷静理智的开始思索眼下情势,布置安排后续事宜。 温南方昨日既然拜了林知皇为主公,成为其从属。不论认主过程如何,此时被其派事,倒也不矫情,对林知皇所下命令,莫有不从。 在几名仆妇伺候笔墨下,温南方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就将郐县此刻的情形,以及叛贼冲天将军的计划,用最简洁的遣词语言,详尽的写在这封书信之上。 林知皇见温南方依言行事,转首继续吩咐一旁的比列道:“比列,将爹的官印拿来。” 林者云和裴氏现已都晕倒,林家主人中,目前就林知皇身份最高,她的吩咐,比列自然不敢不从,应了一声诺后,便从昏迷不醒的林者云腰间解下一个布袋,官印就在其中。 官印拿到手上后,温南方也已停笔,林知皇将这封写好的书信拿过来,扫了一眼,将字全部记下后,装作看懂了其上内容,似模似样的嘉许的点点头,印上了代表郐县县令身份的官印。 这番姿态下来,若谁说林知皇这上面一个字都不认识,谁敢信?林知皇自己都不敢信。 真的要尽快摆脱文盲了,不然到时被发现了,刚拐到的下属就要被吓跑了!试问,谁敢信一个目不识丁的主公能带他征服天下?谁敢?第一次做‘文盲‘的林知皇内心的草泥马呼啸而过。 林知皇亲眼看着比列用印泥将书信封存好,放入竹筒。 而后,林知皇郑重其事的将此封书信交给三名部曲,让他们去牵了山下藏匿的马,务必尽快将这封书信快马加鞭送至库县县令手上。 三名部曲接过竹筒,齐声应诺,领命下山而去。 第21章 选官制度的弊端 林者云与裴氏双双病倒了,本只是悲伤过度,又加上疲劳所致的风寒。 但因为虽有郎中看病,却没有药吃,也没有好的环境休养身体这种情况下,缠绵几日后,两人病情愈加沉重。 原本逃城时受了重伤的十六名部曲,也因为露山上条件艰苦,没有足够的药材治疗,接连殒命。 露山之上,一片愁云惨淡。 八日过去,林知皇之前派下山,去往库县通风报信的三名部曲皆未返程。 当初带上山的粮食也已消耗一半,坐吃山空不是良策,林知皇只好再次冒险,派遣比列下山,打探消息。 比列做流民打扮,在露山山下游荡了一天,从逃难避祸路过露山的百姓嘴里,终于打探出不少消息。 原来就在三日前,楚大郎这个自封的冲天将军已经举兵去往库县,还未至库县城门下,库县县令就大开城门投降了。 库县县令被冲天将军在郐县城门口的吊首示威,给吓破了胆子,他实在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挂上去的头颅。 库县县令为了不落的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竟做出在叛匪还未兵至库县前,就大开城门投降的事来。 冲天将军被引入城后,也并没有放过这个库县县令,他的头颅依旧被挂在了库县城外的城墙之上,库县城里的豪富乡绅也被楚大郎如法炮制,没逃过此惨烈下场。 库县豪富乡绅垒世积累的财富,皆落于这冲天将军之手。 林知皇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如此发展,她的一封书信竟使得库县县令提早投降,而不是尽早准备御敌! 她竟然无意间给这‘冲天贼’当了把攻城助攻?林知皇快呕死了。 经此一事,林知皇对大济朝的官员素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简直令人绝望。 与库县县令一比,林知皇发现林者云的为官素质,还算是比较高的,至少在流民动乱发生前,他就已察觉出不妥,并做了一系列补救的措施,比如向豪富乡绅筹粮,比如调控粮价,比如训练兵士。最终无果,为明哲保身,才想着弃城而逃。 而这库县县令真的就是只想着自己生,不管他人死,投降献媚,以求自保。哪想这冲天将军不按常理出牌,城照收,人照杀! 信用?信用为何物?都敢造反的不忠不义之徒,哪会跟你讲什么信用! 这库县县令定是世家那套玩法玩弄多了,以为全天下人都会和他们玩那套投降不杀的把戏呢。这套规则,套路同是士族阶级的人还行,若拿去套路乡野反贼,他会和你讲这些,那便不会叫反贼了。反贼做事,不讲规则,只会从自己的好恶出发。 库县县令认不清形势,绝对是蠢死的。这蠢人做了官,不仅害己,还害人。官做的越大,害的人也就越多。 林知皇这几日与林者云相处,不动声色,旁敲侧击下来,知道了很多关于这个时代的信息。大济发展近二百余年,建立了一套选举人才的选官制度,有察举制和征辟制。 察举即选举,是一种由下而上推选人才为官的制度,是大济选用官吏最主要的途径;察举制,初期以“乡举里选” 为依据,注重乡里舆论对某位士人德才评判的权威性。 本来这制度初期使用还是不错的,选拔上来的官员也都是人中翘楚。但后来在选官制度日趋腐朽的情况下,出现了如今世代为官、把持中央或地方政权的豪门大族,累世公卿的世家地主因此形成并发展起来。林知皇所在的二品世家林家,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其中之一。 另一种征辟制,是一种自上而下选拔官吏的制度,主要有天子征聘与公府、州郡辟除两种方式。天子征聘是采取特征与聘召的方式,选拔某些有名望的品学兼优的人士,或备顾问,或委任政事。 这种选官制度发展到如今,这些官员皆是士族子弟,尸位素餐,毫无真才实学,这就是察举制和征辟制选官带来的危害了。 林知皇想通其中的关窍,懊恼的闭上眼,前面是她做了蠢事,高估这些官员的素质了。 知错能改,就算有收获,如此蠢事,下次她林知皇必不再犯! 等她真正能执掌一方政权时,定要把科举制度先推行开来,不然手下都是这样一群素质的人为官,如何能守城?也许她前面刚打下一城,后面就得丢一城!不然为何古人总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呢?这就是人才和管理的重要性了。 林知皇头疼的扶额,闭目沉思良久,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第22章 位置暴露 “糟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 林知皇凝眉细思片刻后,突然睁开眼,立即站起身,吩咐左右道:“此地不宜久留!比列,立即收拾东西。通知下去,明早天初亮,我们便下山!” 王题自从那日得知亲爹王吉以及王家众人的惨状后,便对林家人有了迁怒。奈何林知皇这个小郎君太邪性,他心底有些悚他,不敢在明面上扯开脸叫骂。尽管如此,这几天他只要见到是林家人,就没有给过好脸色。 王题是性情中人,怕死是真的,但也有其该有的傲骨和坚持,林家人在他心里就是奸佞小人,就算他迫于淫威,不能做什么,任何事依旧都摆在明面上。 王题直接唱反调:“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等外面兵荒马乱过去,流民潮散了,我再走。不然出去也是死,还不如你杀我给个痛快的。” 温南方拉过王题,阻止他继续挑衅,神色凝重的对他说:“他说的没错,我们得立即走。” 王题气的跳脚:“聪深!你是不是被这小子给下了蛊?你的傲气呢?你真的打算奉他为主?这小子看着有十三岁没?能有什么能耐?他说什么你都听!” 温南方对王题的跳脚视若无睹,语气冷冷地为他分析目下情势:“当日报信的三名曲部去往库县后,再未折返,恐怕是早就被那准备投诚的库县县令给关押了。库县县令靠什么敢给那恶名昭彰的冲天将军投诚?逃走的郐县县令怎么样?这应该是库县县令原本的打算。” 温南方见林知皇去了帷幔内,看林者云和裴氏的情况去了,继续对王题分析当下的情况:“库县县令他算的倒是不错,又是送城,又是出卖消息,想送郐县县令的人头给那冲天将军。只是没想到,这冲天将军收下重礼后,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依旧斩杀了他。我们的位置,应该被这库县县令暴露了,所以得尽快离开。” 王题不服:“真会如此?那个冲天将军收下库县有三天了,露山到现在也毫无动静啊!” 温南方眼神凉凉的扫过在自己面前,依旧强装镇定的师兄:“那是因为这冲天将军发展太过迅速,收下这么多流民游勇,皆需要时间编制和封赏。等这冲天将军将这些流民游勇消化成兵,便要腾出手来围剿林者云一干人等了,我们焉能不被殃及池鱼?确实不能继续躲藏在这露山了,不然就等着被瓮中捉鳖吧。” 王题安静了。这俩人脑子怎么长的,闻一而知十,反应这么快。这就知道了库县县令必然暴露了他们的位子,冲天将军立即便要派人来围剿他们了? 但经过温南方的一番分析,王题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师弟分析的很是在理。 温南方这一路来,又何时出错过?除了低估了那小子的危险值,没有警惕于她,被她使人给生擒了。 输给温南方,王题认,毕竟他是守山七聪之一,这林家小子凭什么?有没有十三岁?输给这小子........真是不甘心。 这小子还敢大言不惭让师弟奉他为主!目前看来他竟然还真做到了。 王题内心实在愤懑。 “师兄,你也别再挑衅他了,就如今所见,他虽年纪尚幼,却并不简单。”温南方出言提醒王题。 温南方看着林知皇远走的身影,继续郑重的对王题说道:“倾吾之力相助,且看他能行到何处。” 第23章 女儿不比男儿逊色 林知皇疾步行入林者云和裴氏养病的帷幔之中。 仆妇罗婆正在帷幔之中悉心照顾二人,见林知皇来了,起身恭敬行礼后退了出去。 “爹,娘,我们藏匿的位置可能在叛贼那里暴露了。明早天一亮,我们就下山。” 林者云闻言急的强撑身体坐起身,剧烈咳嗽后问道:“怎么回事?” 林知皇赶忙上前,为剧烈咳嗽的林者云抚背,并将郐县和库县如今的情况简单的告知了林者云。 林者云皱眉听完后,心中不由庆幸,幸亏当时听了林知皇的建议,躲藏在了这露山之上,虽然条件艰苦了点,但总好过按他原来的计划躲去库县。 当初他们一行人若真躲去了库县,不说会不会被库县县令直接交出去献媚这个可能,单说这叛匪真的掌握的库县后,在对库县城内豪富乡绅肆意屠杀时,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逃匿此处的前郐县县令?那真是百死无生还的可能啊。 林者云不由一阵后怕,对女儿的能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不由对她提的意见更是重视起来。 林者云咳嗽地愈加剧烈,半晌才平复下来,虚弱问道:“环儿,下了露山后,此后你打算去往何处?” 这几日在露山之中,林者云与裴氏病倒了,跟随他来露山的这一大帮人,一大摊子事,林者云完全没有精力再管。 缠绵病榻这几日,林者云一直在想,嫡子失踪,若他嫡女也如寻常的闺阁女子恪守女则,无法如男子一般治下,只怕他们此刻已经是尸骨无存。 主弱奴强,在这荒郊野外,奴仆,有时也不是天生的奴仆,百姓都可反之,奴仆为何不可?他带上山的这一百多号人如今还能井井有条的各司其职,就说明他女儿治下能力不俗。 林者云如今已完全不将林知皇当寻常闺阁女子看待,病倒后,也想通很多,不再约束女儿言行。在这吃人的世道,柔弱就是死。女儿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就当她是儿子看待,一切违和感都不会有。 活着,才比什么都重要。 连林者云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如今下意识在依靠林知皇,并以她的意见为主,他这个家主已经名存实亡。 林知皇说出早已想好的计划:“去投奔鲁王,向他借兵。收复郐、库二县,剿灭这伙叛匪,解救两县百姓于水火,叛乱因您之故而起,您不能袖手旁观。” “鲁...鲁王如何肯借?”林者云惊讶地睁大眼。 “给鲁王一个师出有名!如今天下,天子政权虽已旁落,但仍旧是大济朝当今天子!鲁王无天子诏,擅自出兵茁州治下离仙郡郐县,必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 林知皇说到这里停下,抿唇咬牙道:“如今郐、库二县被叛乱的流民军占了,虽是坏事,但坏事在别处有时能变好事,端看你如何去说,如何去引导!面见鲁王后,就说您为了投奔于他,故意使计引起流民暴乱,一心为新主着想,这‘师出有名’就是您的投名状。反贼作乱,如何置之不理,为天子肃清乱党,鲁王身为大济之王,责无旁贷!” “至此,鲁王师出有名!” “一时名声算不得什么,端看您如何经营了!投奔鲁王吧,事到如今,若不投奔于他,唯死尔。” 在自己力量没有积蓄时,林知皇只能想办法借势。 林者云听后激动的嘴唇都抖了起来,他对投奔鲁王一点抵触也无,他原先就是打算投奔鲁王的。 此时有如此好一份大礼做投名状,他一定会在鲁王帐下得到重视,待日后鲁王上位,功成名就指日可待。 林知皇当然知道林者云此时在想什么,无非是在想着攀附之事。当真是没出息,鲁王这种心中毫无百姓的人,如何能登得大位?就算一时能靠强权拿下天下,也终会坐不长久。 林者云眼光与能力一点也无,就一张脸还能看,还总想着建功立业,当真有些天真,又有点自信过头,林知皇此时对这便宜爹无语至极。 林者云此时却内心激荡,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一身男子装扮,虽还年幼,但气度风仪皆是无双的林知皇,喃喃道:“你怎么不真是个儿子呢?” 林知皇终于没忍住,抽搐了嘴角。这便宜爹,连日来每日一叹,他说的不累,她听的都累了。她林知皇总有一天让这爹知道,儿子与女儿只要其有能力,并无不同,再也不提此言! 第24章 奴叛主 林知皇撇开对林者云的无语,再次重整心情,正色道:“外面现在兵荒马乱,贼寇横行。而如今露山安全,且有粮食储备,只怕那些奴仆,亦有求生之心。不信我的推测,不愿再听我等号令,跟随我等下山。今夜,怕是要生变。” “环儿,你是说他们会反...反主?”林者云立时收回先前的激荡之心,神色也凝重起来。 “这些奴仆有百之众,不知其中多少会有反心,他们逃了也罢,就怕会为了粮,生出歹心,联合起来杀主!”林知皇将最坏的情况说给林者云听。 躺在一边的裴氏听到林知皇此言,也被吓的从担忧儿子的忧思惶恐中暂时回神,凝神细听后续。 林者云骇然,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喉间刺痛非常。其实自打林者云生病以来,主弱奴强,他就一直忧心这些奴仆会生出反心。 如今此刀落下,林者云丝毫不意外,有的只是恐惧。 礼乐崩坏,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士族不可杀,这句话在如今已经成了笑话。守山书院内皆是士人,在蛮族吴贼眼中又如何?还不是砍如瓜菜。 这条不成文规矩在这乱世里,已是虚设。 看那库县县令就知,若还不看明白这点,最终就会落得那般下场。 他们如今躲藏在这露山之上,这些奴仆若联合起来杀主,再曝尸荒野,又有谁知? “吾儿可有对策?” “直接开门见山和这些奴仆说清楚,再放人吧。” “放人?” 林知皇点头肯定道:“直接将他们放为良籍。死的人够多了,这批百人奴仆里,忠心的想护主,有反心的想弑主,分为两派,必有一场恶斗。没必要为了这批粮食,再死更多人了。这批山上的粮食我们不要了,都给了那些不想下山的奴仆吧。也正好趁此机会,筛选出这批百人奴仆中,哪些是忠心,又有哪些生了异心!” 林知皇还和林者云在帷幔中讨论着如何安置这批奴仆,外面就突然传来痛哭惨嚎之声,随后就是胡三在帐幔外急切宣称有要事禀报家主的喊话声。 林知皇搀扶起林者云欲一同出帐幔查看情况。 躺在干草堆上的裴氏,听到外面的喧闹之声,担心外面有变,惨白着一张脸,手脚并用的挣扎坐起来,拉住两人的衣袖摇头,不让两人出去。 林知皇知道裴氏在担心什么,毕竟刚才父女两人的对话裴氏虽未发一言,却都听在了耳里,她担心外面是奴仆们已经起了哗变,在诓骗两人出去,想趁其不备杀之。 但林知皇并不担心是此情况,忽红在帐幔外守着她,如果帐幔外情况真如此糟糕了,忽红不会无动于衷,一点警示都无。 林知皇安抚的拍拍裴氏的手,对她摇头示意无事,而后搀扶着林者云向帷幔外走去。 出了帐篷,就见胡三与胡四正满脸怒容的押着几名奴仆跪趴在地上,见林者云和林知皇两人出来,胡三立即叉手禀报道:“家主,大郎君!这几人怕是生了反心!刚才奴无意间看见他们悄悄的在身上藏匿武器!奴请将他们此刻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以免留有后患!” “家主!家主!饶命啊!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也是受人怂恿的,不止奴一人有反心啊,好多人!好多人的!饶命啊!饶命啊!奴再也不敢了!”那名跪趴在地的健奴被“就地正法”四字,吓得肝胆俱裂,不住磕头,嘶声哭喊道。 “你是受何人怂恿?速速招来!”胡三一听还有别的奴仆生有反心,怒色更甚,一脚踢翻此人,大声呵道。 见行事全盘败露,部曲队列里,一名部曲大呵一声,冲出队列,抽刀扬声喊道:“怕什么?反正我们都准备反了!杀了这些士族,这山上的东西,就都是我们的!” 又一名部曲跟上,抽刀大喊:“我们人多,他们能耐我何?杀了他们,财宝就都是我们的!这荒郊野外谁人能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上啊!杀啊!” 这两名喊话鼓动的部曲话音刚落,刹时一片抽刀声起,七八十名奴仆同时放下手上的活计,立时不知从哪都掏出了武器,有刀的掏刀,没有刀的,或是拿着棍棒,或是拿着一根粗壮的树枝,人人手不落空。 第25章 忠仆与恶仆 “敢上前者,死!” 忽红见此状况,立即抢奔两步上前,抽刀挡在林知皇身前,大喝一声。眼神凶悍的盯着这些欲围攻上来的奴仆,双方冲突一触即发。 比列适时挡在林者云身前,咬牙切齿道:“尔等贱奴竟敢犯上!若敢上前!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 比列见如此多人想叛主,握紧手中的刀,气的面红耳赤。 “主人!且退后,以免动乱冲突殃及到您。”温南方的部曲青云不动声色的移动脚步,将原本在看热闹的温南方护在身后。 王题反应也快,一招手,他们那边的另五名部曲,见此情势,也立时抽刀举起,将温南方和王题两人紧紧拱卫在中间,以做护卫。 林知皇和林者云心惊地对视一眼,虽早有心理预期,但委实想不到百余人中,没有叛变的奴仆和部曲加起来,竟然不过二三十人,其余皆叛变! 胡三见事情如此发展,他起先抓的叛奴竟然只是其中之一,也抽刀叱骂:“你们这群猪狗之徒!竟敢对主人抽刀相向!敢叛主,要先问你胡爷爷手下的刀答应不答应!” 胡三作为部曲头领,见属下大部分叛变,凶性一起,就欲上前将一干叛奴斩于刀下,一副拼杀之势。 “胡三回来!”林者云呵斥住凶性大发的胡三,接着急声下令道:“比列,你去守着大夫人和一干女眷,护好他们!” 胡三对林者云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停下身形,双目赤红的盯着这些叛奴。 比列收到林者云的命令也知事态不妙,不敢再逞一时之勇,立即提刀往女眷那边赶去。 露山上两方人马剑拔弩张,僵持不下,竟没一个人敢先行动手。 林知皇被忽红护在身后,注意着林者云的状态,准备他若搞不定,自己随时上场。 便宜爹为官多年,这统御人的能力差的.......如今愿忠心追随他的下属竟不到两成!何其失败! 林者云见只有不到两成的奴仆愿意追随自己,气恼非常,涨红了脸,剧烈的咳嗽两声,压着干哑的嗓子,再次扬声对那伙叛奴喊道:“你们如此做,可是因不想下山之故?” 林者云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两声,仿佛要将心肺咳出。 叛奴们被说中心思,皆停了手下动作,把目光向前主人林者云投去。 “是!逃出郐县时,我们已经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远离乱民,逃到这露山之上!现如今有吃有喝,为何还要下山?我们不想再面对那些丧心病狂流民了!” “山下都是流民,也没吃的,我们下山了,他们肯定会来抢我们的吃的!” “这冬天没过去,我们不下山!” “下山就是死,你们这些贵人没事!还不是让我们这些奴仆填刀子!我们死了,你们还省下一口口粮!” “你们这些贵族是不是就打着这个主意!” “你们贵族从来不把我们奴仆当人!” “我们绝不下山!” 一群叛乱的奴仆七嘴八舌的叫嚷开来。 有哭喊着说的,也有满脸杀气腾腾喊的。其中心目的都只有一个,他们坚决不下山。 这些叛奴在逃出郐县城的那日,就被那群悍不畏死,只为一口吃食,就可杀人的流民给吓破了胆子。 “那就不下山,粮食都给你们。”林者云字字铿锵地说道。 最先开口号召众人判主的部曲将信将疑问道:“当真?你们这些士族,从来不把我们奴仆当人!会这么好心?一定有何阴谋!” “......”简直无法沟通。 他林者云还没沦落到要和一群奴仆耍阴谋的地步。 林知皇见林者云双唇紧闭,似是已经气的不想再说话了,扬声补充道:“能有什么阴谋?爹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了抢一口吃食,举刀相向,血流成河了。你们赌上性命叛主,想拼死一把,可是为了留下可以在露山过冬的粮食?” “是!” “是!” “不为这个,我们为何?” 叛奴堆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喊话声。 第26章 避免冲突 林知皇得到预料中的回答,继续往下说,朗声承诺道:“那这些粮食我们不要了,都留给留在山上的人,也算全了以往一番主仆之情。” 最先喊话鼓动奴仆们叛主的部曲,见不少奴仆听到此言后,皆面有所动,扬刀喊道:“别信他们!杀了这些贵族才最保险!” 顿时,叛奴眼中的希冀之色褪去,握紧手中的武器,杀意又重燃起来。 林者云拨开挡在身前护卫的部曲,眼神陡然锐利,直直射向那名喊话的部曲:“你确定要血战吗?” “血战就血战!”该部曲狠声回道。 “对!” “我们人多!” “家主现在也不过是丧家之犬!我们有何不敢!” “吾等悍不畏死!” 叛奴们七嘴八舌的叫嚣。人一旦跨过身份那道鸿沟,就无所畏惧。 胡三气的双眼通红,跨前一步,就欲上前砍杀这些胆大包天之徒,却被林者云抬手按下。 林者云对叛奴的叫嚣之声充耳不闻,面上毫无怒色的哼笑一声:“明明可以兵不血刃的拿到粮食。你们确定要为了弑主而血战吗?一旦血战,你确定你是那个最后胜了,且能吃到粮食的人吗?” 是啊!一旦冲突,就算不死,谁敢保证自己不受伤? 受伤又怎么办?如今缺医少药,受伤就是死。那些逃出城后,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死的部曲,死时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无药可医下,活活痛死,还不如当初在郐县就一刀死个痛快,凭白受罪,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林者云眼神锐利的扫过那些叫嚣着的叛奴,被眼神扫过的每一个人皆都不自觉放下了武器。 “血战必有死伤,非是游戏,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死的那一个呢?”最后一句话,林者云说的杀气森森。 叛主的奴仆们心里皆明白,就算他们这边依靠人多得胜,一旦血战也不会没有伤亡,死的伤的那个有可能就是自己。 林者云此话一出,连最先喊话的部曲,也被吓退,打了退堂鼓,放下了手中的刀。 “你们要说到做到!要走可以,不准带走一粒粮食!” “粮食留下!你们即刻就走,我们就放过你们!” 既然主人家都承诺粮食皆留下,实在没必要为了杀人而血战。他们毕竟还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刻在骨子的奴性,让他们不敢再有他念。 叛奴们杀意退去,放下手中武器,如今喊话不过是声色内荏, 林者云见危机终于过去,暗暗松一口气,继续道:“愿意跟着吾等走的部曲和奴仆站到胡三身后来,即刻出发!不愿意走的,想留在露山的,就留在这,我保证以后绝不追究。” 一阵熙熙攘攘的忙乱过后,最终站在胡三身后的只有十二名部曲,九名奴仆。 看到只这么点人愿意跟随于他,林者云的脸,黑成了酱色。 林知皇见状再次感叹,林者云这上司,做的可真失败。 看到林者云就这么点奴仆愿忠心追随,被部曲保护在一边看戏的王题嗤笑一声,心里顿时畅快不少。丢下一城百姓逃跑的不忠不义之人,无人追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弃人者,人弃之。 上山容易,下山难。 林者云强撑着身体处理完奴仆叛逃之事,又再度倒下,一干事务全部压在了林知皇肩头。 当时逃出的人中,还有林者云的三名美姬和两名庶女以及一名稚童幼子,女眷们这段时间在露山之上,因外男太多,皆避嫌躲在帷幔当中不肯出来,此时也需抛头露面与众人一道下山。 这一干女眷,身娇体弱下山麻烦,又吃不得苦,正哭哭啼啼地好不可怜。 林知皇被她们哭的头大如斗,此时已是逃难之际,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强行将她们安排给了力壮的部曲,皆由部曲背行下山。 裴氏病重起不来身,更不谈行走,也只能由两人抬行下山。 温南方与王题等人也紧随林知皇他们一行人下山。不然与一干叛奴在山上住一晚再走,他们还没那么不要命。 “师弟!他们现在自顾不暇,人少了!已经无法威胁我们!此时逃走,我们也有一拼之力!趁机走吧!”王题趁人不注意时,凑到温南方身边,小声兴奋道。 第27章 逃往库州 “逃了这里,师兄后面要去哪里?”温南方反问。 “不管去哪里!反正不能在一稚童手底下臣服!”王题想到那日情形,恨声道。 “那师兄走吧,我决定跟着他。”话落温南方也不多言,抬步跟上前方一行人。 王题气的在原地跺脚,小跑几步跟上温南方急道:“师弟,你这是作何?你真的臣服于他了?” “错了,不是臣服,而是苟且。”温南方淡声道。 “所以我们才要趁此绝佳时机逃啊!不然还要继续在他手下苟且偷生?”王题急的快跑两步,挡身在温南方面前,强行不让他再跟前面的一行人走。 温南方被他挡住去路,被迫停下脚步,无奈的看着王题叹口气:“师兄?你莫不是忘了在他们上山前,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了?我们有多少日,没有吃过饱饭了?林者云能这么大方将粮给了那群叛奴,就说明他们在山下还有退路。我们跟着他们走才有活路。” “我们逃去别的县!”王题提议道。 “我们这八人只身上路?现在山下处处都是逃荒的灾民,存粮有吗?此时逃走,退路在哪?我们还有别处可去吗?还要继续颠沛流离吗?还是我们继续再折返盛京?你我身上还有银钱吗?” 王题被温南方几个尖锐的问题,问的一瞬间无话可说。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上的露山,此时王家覆灭,他还有何处可去?林者云一行人那时带着粮躲上山,其实也是变相救了他们。不然他们早在露山之上待不下去,下山加入了逃荒大军,真的要成为流民了。 王题沉默,温南方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跟着前方人前行。 忽红见到王题与温南方似在激烈的争执着什么,小声对林知皇提醒道:“大郎君,那两人不知在密谋什么,需不需要派两人去看着他们,以防他们逃走?” “不用。”林知皇轻笑:“他们能逃到哪里去?要有处可逃,此前也不会躲到露山之上了。他们现在身无分文,也无存粮。只能跟着我们,何必浪费人手?他们会自己跟上的。” “就怕他们犯傻......”忽红小声嘟哝:“您如此好,臣服于您,是他们的福气,一副受辱的模样,着实可恨!” 林知皇被忽红的发言可爱到了,笑着摇摇头道:“王题傻,他师弟可不傻。况且,现在他们真的要走,以我们如今的人手也拦不住,端看他们怎么选择吧。” 忽红点头,不再关注温南方一行人,开始小心注意起周围安全,以防蛇虫袭击林知皇。 林知皇拨开挡在身前枯树枝,回望温南方一眼,正好与温南方看过来的目光对上,对他一个挑眉,便轻描淡写移开视线,继续前行。 这是吃定他们不会走了?温南方抿唇,一言不发继续跟上。 因为叛逃奴仆过多,留下的部曲和奴仆只剩零星几人,足足分了三趟功夫,才将一应人于物什全部运下山。 当时上露山时只用了半天功夫,此时下山,运人加上运东西,林知皇一行人,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才全部下得山来。 至露山山下,天色已黑,众人皆饥肠辘辘。 万幸,当日上露山之时,林知皇有秘密安排胡三,在山下洞穴之中,藏了两成的粮食,以作应急之用。知道藏匿地点的人皆是心腹,那伙叛奴不知藏匿之处,此时取出,正是解了燃眉之急。 林知皇舍弃粮食后,能如此淡定,温南方早就料到她应有后手,果然,她下山后就带领众人找出一处藏粮之地。 如今乱世,金银珠宝等物都如石头,只有粮食乃重中之重。兵荒马乱之下,还能行一步,看十步的人,当为人杰。 林知皇让奴仆埋锅做饭,先让众人歇息片刻,得以饱腹后,又命胡三带领除比列外的一行部曲,去取回之前分开藏匿的马匹和车厢。逃亡路上,带着一干女眷,车厢必不可少。 山下众人在林知皇的安排下,井然有序的开始各司其职,进行逃命筹备。 温南方看着那安排众人该行何事的瘦弱身影,眼底眸光闪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两个时辰后,胡三带着八名部曲以及六辆马车,回来汇合,其余众人也已吃饱喝足。 “怎么就六匹马了?”林知皇见马匹数量少了一半,大皱其眉。回来的这批马匹也瘦了很多,完全不复当时在林府看见时的健硕。 胡三自责的低头回禀道:“因为怕这些马匹逃跑,奴将他们分散栓于一片树林中,因久不下山照料,有些马匹将附近的草植吃完了就饿死了.........” 林知皇懂了,不再纠结,吩咐道:“无事,你做的很好。多准备点草料以及豆料,逃亡路上,还用的上这批马!” “诺!” 众人收拾片刻,即刻离开了露山山脚下,往鲁王的封地,库州方向逃亡而去。 第28章 再逃亡 原先藏匿的两成粮食,大概够林知皇这三十几人的队伍,二十余日的口粮。 林知皇将这些粮食分散安排在六辆马车之上。 裴氏与林者云以及她乘坐一辆马车,美姬以及庶子庶女们占去两辆马车,温南方与王题一辆马车,剩余的两辆马车,林知皇一辆安排给了众部曲,一辆安排给了那些奴仆。 在大济朝,没有主人在,奴仆也坐马车道理,这会显得奴仆身份与主人等同。因此,这些奴仆是没有资格坐马车的。 奴仆一般是要随车奔行的,林知皇怜他们辛苦,便刻意将主人家的马车安排的拥挤些,特意空出这两辆马车,让这些奴仆谁行路累了,便可上车换来休息。 林知皇的这一举动,让这些奴仆大受感动。每每因赶路身体疲乏,脚疼痛难忍得以轮换上马车歇息缓解之时,这些奴仆就会感动于林知皇对他们的体恤。他们从出生起,就不被当成平等的人对待。如今有主人设身处地为他们考虑,是从未有过被当成‘人’对待的新奇之感。 奴仆们各个皆感动的热泪盈眶,几日赶路下来,待林知皇愈发恭敬,且有超过家主林者云之势。 王题见得此等情状,在马车内不屑的哼笑,对温南方道:“这奸猾小子倒是会收买人心!” “那你别坐他给你提供的马车。”温南方淡声道。 王题立时便被温南方怼的无话可说,负气地将头扭向一边。 王题实在气不过,后又将头扭回来,冷嘲热讽道:“聪深,你是真打算奉他为主啊?如今倒是维护起他来了。” “君子重诺,既执手相诺,他不负我,我便不负他。”温南方抬起自己满是脏污的手,轻嘲自己这是有多少天没有梳洗了,一个月?还是二十天?都记不清了。以前他作为盛京名门世家的嫡郎君,何时有过此种落魄,那小郎君与他执手时,倒是不嫌弃他的手脏污。 温南方轻轻一笑,现在对林知皇,他倒是真起了几分正视之心,自然不容王题在对林知皇言语放肆。 “你当时拜他为主,实在是太草率了。那小子不是真想杀人,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王题继续抱怨。 “那又如何?”温南方转眸看他。 是啊,能如何?看出来林知皇不是真想杀他们,他们几人也是饥民一堆。不顺水推舟应承下来,都撕破脸了,那小子还能无偿给他们提供吃食不成?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那也要看这五斗米出现在什么时候啊。 王题这回是真想为自己的落魄而哭了,苦着脸道:“师弟,你是不是......就想蹭他的粮?” “你竟如此想我?”温南方惊讶的抬眸。 “那你是真的奉他为主啊!你是谁?你的身份可高于他!那小子可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啊!认主之事,非是平时游戏。师弟你可别草率啊!”王题惊叫。 “是吗......”温南方目光沉沉的望向马车车窗外,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认主之心,淡声道:“但人生在世,草率一回又何妨?” 温南方不知想起什么,眼眸里是彻骨的冷淡。 王题完全不知道温南方在想什么,最后果断闭嘴,不再就此事多言,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他和师弟温南方的关系再好 ,也不能左右其思想。 王题就近几日观察林知皇的一言一行,在内心深处,其实也甚是佩服于他小小年纪,就展露出地智计的。王题其实在去盛京守山书院求学前,也是有随父亲经常去林世伯家做客。当时他也见过比自己小五岁有余的林大郎君。那个时候的林大郎君,长的甚是壮实,却明显偏武多一点。倒是不知为何,现如今长成了这幅文弱,又心眼颇多,与小时大相径庭地模样的。若不是林家的奴仆皆都唤他为大郎君,他都要怀疑现在看到的,与他小时见到的,是不是同一人了。 林大郎君小小年纪,有智有谋还有胆识,对‘人’的态度,也可窥出其确实是怀有一颗怜悯之心的。而这些素质,无一不体现出此子的不凡来。除了‘神仙子’符骁,他王题还没见过谁,能在这个年岁,就超过此子的。不得不说,此子,确实有为主之相。 王题也搞不明白自己在纠结怨怼些什么,是因为身份吗?觉得这林大郎君身份太低,不过一穷乡僻壤出身的县令之子?就算再算上他乃二品林氏世家嫡长孙的身份,在贵人云集的盛京里待过的王题看来,这些也不够看? 他王题,骨子里原来也是看重出身的庸俗人吗?王题有些不敢承认这是自己的潜意识。 第29章 怜悯之心 林知皇这逃亡一路上碰见不少流民,皆饿的面黄肌瘦,衣不蔽体,木然行走于路上,小的团伙三五人一行,大的团伙有的十几人一行,相伴着往茁州方向逃荒,皆未形成规模。 一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挤在奴仆专用的马车之上,看着马车外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脸上满是不忍之色。 “干娘,他们好生可怜。我能不能把自己的口粮省出来,分他们一些?”这个小丫鬟名叫月桥,因聪慧伶俐,生的娇俏可人,被府里大夫人身边一生未嫁的得力婆子罗婆收了认做养女。 至月桥认了府里罗婆为干娘,长到如今,生活水准堪比小门小户里的嫡女,因此生了一副慈悲心。 正在马车里歇息的奴仆除了她和罗婆外,还有三人,此时听月桥如此说皆是撇嘴,装作没听到。 罗婆回头凉凉地看了这小丫头一眼:“你要是敢给,以后就莫再叫我干娘。” 月桥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这还是罗婆首次拿重话说她。 “干娘,我爹娘就是逃荒的时候饿死的,我也是实在是不忍.......”月桥挽着罗婆的手落泪解释。 罗婆叹口气,摸摸她的脑袋道:“你现在还能坐在马车上对这些流民升起怜悯之心,要时刻在心中感激林府对你庇护,知道吗?” “府上大娘子如此厉害,怎么就不能也救救这些人?”月桥见罗婆对她软和了颜色,继续对她哭道。 罗婆见她还怪上了大娘子脸色猛地一变,另几个同在车上歇息的奴仆也对月桥怒目而视。 罗婆一把掀开趴在她怀里哭诉的月桥:“府上没有大娘子,只有大郎君,你给我记住。” “那大郎君怎么也不可怜这些人!”月桥见罗婆推开她,立即认识到自己犯错,却没完全明白错在哪,只连忙改口了称呼。 罗婆怒不可遏,见月桥还在那乱说,拧起月桥的耳朵,耳提面命道:“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足了!大郎君也可怜那些人,把你扔下去,换他们上来可好?” 月桥吓得立即摇头,她小时候跟着父母逃过荒,太知道逃荒是什么苦日子了。 “那就闭嘴!大郎君不是不救这些人,而是她现在没有能力救。她能救下我们这一行人,已是天神下凡,你别再不知好歹!” 小丫头月桥耳朵被罗婆揪的痛的嘴里不住发出嘶嘶声,吓得哭都不知道了,不住点头。 另三个奴仆见罗婆已经教训了月桥,也就没再计较她出言冒犯‘大郎君’的事。在他们看来这月桥就是好日子过多了,也不想想自己一贱奴出身,在逃亡时为什么能坐在这马车之上感伤悲秋。 “快收起你的烂好心!你若真的拿了林府给你的粮食省下来不吃,去成全你的好心。你再因为没吃饱饭,而饿的没有力气赶路行走,拖累我们一行人逃亡的行进速度,到时就算主人家不丢了你,我这老婆子也要先把你丢了。” 月桥被罗婆狠厉的话吓的不敢再胡乱说话,连连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表示自己不敢了,罗婆这才松开揪她耳朵的手。 小时候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越长越拎不清了?罗婆想着自己以后还打算让月桥给自己养老的事,心里泛起嘀咕,这丫头真的能为自己养老吗?感情都处出来了,现在也不能再换了,这丫头善心是有,但蠢啊,真的不会把她一起带沟里去吗?罗婆不由为自己选养女时的眼拙而懊恼。 还是大娘子厉害,不以貌取人。只因忽红一句‘会武’便在那么多品貌出众的丫鬟里选了貌若大豕的忽红,当时她还看不过去,想提醒指导大娘子怎么选人呢,现在再想想忽红逃亡一路上表现出来的骁勇和忠心耿耿,罗婆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月桥吓坏了,不明白干娘这是怎么了,还突然打起来自个来,连忙拉住干娘的手,哭道:“干娘,别打自己了,是不是月桥哪做的不好,说我打我都行,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呀!” 罗婆目光软和了些,转头看这丫头,蠢是蠢了点,有善心有孝心也是真的,唉,罢了,养了这么久了,也有感情了,以后她多提点些便是。 第30章 马奴窦 林知皇这一行人有车有马反方向赶路于流民潮中,甚为扎眼,引起不少流民的注意,但因有不少带刀的部曲在马车旁奔行,即使饿极的流民,因为没有形成规模,只十几人的团伙也不敢上前滋扰。 只是马车行过之处,不时有流民远远哭喊跪拜,望这些坐马车的富贵人能好心施舍给他们一口吃的,救他们一命。 林知皇透过马车车帘看见这一路惨状,虽于心不忍,但也不敢停,也不能施舍。 林知皇自顾不暇,谈何怜悯之心。她的一时怜悯,损害的会是他们这一行人利益。不说流民会不会在他们停下车舍粮时包围他们,一拥而上抢杀,就说粮食又减,他们这车队里的人怎么办,若还未碰上鲁王大军,他们便弹尽粮绝,等着他们的也是死。 现在的粮食就代表人命,把命施舍出去?这种圣母心她林知皇不会有,也不可能有,她还要对跟着她的人负责。 放下马车车帘,林知皇决心要尽快摆脱文盲,拿出一本书册,对一脸病容的林者云道:“爹,反正赶路在马车上也无事,您要不要找点事做?” 寒冬腊月之际,最冷的不是气候,而是这无情的世道。 露山此时一片腥风血雨,冲天将军楚大郎果然派了一千反军,前来露山围剿前郐县县令林者云。 领兵之人是的冲天将军新封的一名校尉,姓卢,以前曾是郐县县令家的一名小小马奴。 因其在郐县兵荒马乱之时,当机立断,率众马奴加入反军,屠杀城内豪富乡绅有功,且一路斩杀反抗的郐县守兵无数,协助了冲天将军更快的拿下了郐县。因此,受到冲天将军的赏识,得以一跃获封为‘护中校尉’。 此次过来露山围剿郐县前县令的任务,乃是这卢校尉自告奋勇在冲天将军处领的。卢校尉此次出兵追击,于冲天将军处,申领了最好的装备,装备了跟着他出来的两曲人(注:一曲为500人,两曲为1000人)。 因卢校尉本身办事得力,冲天将军也对他十分信重。冲天将军接连拿下两城,城内的武器辎重等物,也尽数落入他之手。在冲天将军得知郐县县令林者云乃二品世家出身,身边所护的部曲不少后,为保此次能顺利取得郐县县令的首级,也很是大方,除了给卢校尉带的人马配了高规格的行军装备,为怕这群人马还需追击,连行军所需的帐篷和粮草也给卢校尉拨的足足的,就等他凯旋。 卢校尉实在太想看到旧主匍匐在他脚下的画面了,一路疾驰行军,不过两日便从库县率军而至露山。 “饶命啊!林者云他早几日就逃下露山了!不在这里了!你放过我们吧!”一叛逃林者云的部曲被众兵乱矛相戳,边用手中的刀格挡,边向卢校尉求饶道,体力逐渐有不支之像。 卢校尉充耳不闻,狞笑:“你这人我记得,乃林者云身边的得力人,以前没少仗着他的势,心气不顺就来马场鞭打我们这些马奴撒气,你该死!” 卢校尉话音刚落,这部曲就因体力不支,被乱矛狠戳而死。 卢校尉见他身死,嗤笑一声,走过去一刀削下此人脑袋,提至一名中等个子,体格壮硕的青年面前道:“窦图,你还记不记得,他每次来打你打的最厉害,盖因嫉妒你身手比他好?” “嗯。”窦图面无表情点一下头,很是沉默寡言。 “你啊你,怎能毫无一丝报复之心?”卢校尉将这颗头颅如皮球一般摔在窦图怀里。 窦图抬手接住头颅,又不发一言一脚将头颅给踢到山坡之下,头颅滚下坡地,发出咚咚的撞击滚动声。 窦图如此沉闷无趣,卢校尉为什么还要走到哪都带着他?概因窦图身手了得,人狠话少不邀功,之前窦图立下的很多功劳都是被这卢校尉给领了,所以窦图就算武艺高强,到如今也只是个百长,屈居于他之下。 卢校尉此人狡猾阴险,既要用窦图,又要防窦图甩下自己冲到楚大郎面前,因此走哪都带着他,此次过来围剿前主人,自然也是如法炮制。 一场屠杀殆尽,露山之上,前刻还呼喊在山林间的凄厉哭叫惨嚎,像是没发生过一样,归于宁静,安静的让人胆战心惊。 第31章 卢校尉 血腥味弥漫在这片山林间,林间伫立的这群匪兵皆是青壮,未损一人便完成了这单方面的屠杀。 见人都杀干净了,卢校尉狰狞的笑着甩甩刀上的血浆,对身旁的窦图感慨道:“窦图,你说旧主像不像只兔子,更真会钻洞,又跑了呢.....” 窦图不发一言,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有在听。 卢校尉见状哈哈大笑道:“别不开心嘛!这伙叛奴说他们只走了三日,我们现在就动身去追,他们有女眷,应该跑不快。” “好。”窦图点头。 卢校尉笑着拍拍窦图的肩:“爷现在可真是畅快!窦图啊窦图,你以往在我们这些马奴中,最是努力上进,为的就是能让主家们看上你,给你一个晋升的机会,能伺候左右。” “........”窦图不言。 “现在是不是觉得以前做的那些特别蠢?现在我们不用得谁青眼,你看,我们自己靠自己,就得封校尉,你也得封百长,以后我们或许还能得封将军!娘的!早知造反如此畅快,爷早就反了!” “.........”窦图静静地听卢校尉说。 卢校尉说着说着还如地痞流氓一般,毫无芥蒂的一屁股坐在一具尚还有余温,没有僵硬的尸体上,以尸体充当坐垫继续大声畅言。 “奴颜婢膝这么久有卵用?一个小娘子不慎跌马,都未伤分毫,就将我们一众马奴抽个半死!半大的小郎君,还扬言要杀了我们!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谁规定我们奴仆就该低人一等?看看现在,世道一乱,我们发达的机会就来了啊!反观那些贵人们,跑的跟个兔子一样,死活都还不一定呢!哈哈,真是可乐,哈哈哈哈!” 笑完,卢校尉就想到那从盛京来的漂亮地不像话的大娘子,淫邪一笑道:“窦图,你还记不记得那貌美的大娘子?当时嫌弃你低贱,连脚都不愿意踩上你背的那金贵人儿?” 卢校尉摸着下巴,咂摸着回味了一番,舔舔上唇道:“那可真是一位娇贵的玉人儿呢,美啊,我们这些低贱人,连给她做马凳都不配!” 窦图此时有了反应,眸光闪动,抬头看向卢校尉。 卢校尉见木头人窦图如此反应,淫笑两声:“怎么?你也惦记她?等我们追上她,爷要好好玩一玩这娇贵人儿,玩好了,哥就把她赏给你,随便你怎么处置,以解你当时的心头之恨。如何?哈哈!任你耍乐游戏!” 窦图握紧腰间悬挂的佩刀,虽未发一言,但显然内心也颇不平静。 他此前在林府如此上进努力,就为了博一个重用,脱离马奴身份。他在贵人眼里,真的连做马凳都不配吗?他要好好追上去问一问那大娘子。 窦图眼中迸射出噬人的光。 林知皇一行人与流民所去方向相反。越往鲁王封地库州去,路上的流民就越多,这些流民皆是从库州往茁州方向逃荒而来。 一日夜晚,有一小股由四十多名青壮流民组成的悍匪,夜袭了他们的车队。 如今正值逃亡路上,林知皇极为机警。自她掌事后,但凡车队停下休息,不论白日还是黑夜,都会安排部曲轮流值班警戒。流民组成的悍匪帮刚靠近车队,值夜的部曲就及时察觉到了不妥,立即吹哨唤醒车队中人持械反杀,这才没让这伙悍匪偷袭得逞,只以己方重伤一名部曲的代价,杀悍匪十几人,吓退了这帮亡命之徒。 此事过后,林知皇命人将斩杀的悍匪头颅尽数斩下,悬挂于六辆马车之上再行赶路。 果然,路上再有流民见他们车队,远远见马车外侧吊首的头颅,纷纷吓的屁滚尿流,不说袭击,连上前乞讨都不敢,仿如蛇蝎,避之不及。 少了流民的阻碍,林知皇一行人行路的速度又快上去不少。 丫鬟月桥见此状况,再不敢说什么可怜流民的话了。女眷们也吓得不敢出马车,凡见林知皇无不战战兢兢,视她为修罗。 第32章 凤凰从此浴血起飞 又行到一处水源地,逃亡的车队停下歇息,埋锅造饭,以补充体力。 部曲围在一起歇息,看着马车之上吊首的头颅,即使他们杀人无数,也有些悚怕。 胡三却打心里佩服林知皇这一决策,吃饭时与比列小声讨论道:“挂上这个,一路平安无事,此计大好!大娘子可惜不是个真男儿,真乃这个!” 胡三说完对比列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比列拿刀柄敲敲胡三的手,警告道:“是大郎君,车队里还有外人,你说话注意点。” 比列说着拿眼看不远处的温南方一行人,胡三也跟着看过去,用手打自己的嘴两下。 “我就是嘴上没把门!” “知道就少说点话!不许再讨论主人家!”比列此前和忽叟配合惯了,一人主内,一人主外,胡三的身手与忠心虽然都不错,但到底年轻跳脱,与忽叟的老成精明不能比。 比列叹口气,看看如今这寥寥几人的部曲队伍,出城时百人的护卫队,如今还能行动的不过八人,这逃亡路上,安全完全不能保障,大娘子也是迫于无奈,才行此法的吧? “这小子.....这小子.....”王题面色惨白,连饭都吃不下,身体不住颤抖。 “狠与仁都有,此子非凡......你说话以后注意点,少看他年幼,总挑衅于他。”温南方也脸色微白,小声再次警告王题。 在这个时代的普遍认知中,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的身体不全。再转世时,便会身体不全出生,死时缺了脑袋,便会转世为傻子。若死的缺手缺脚,就会再生的缺手缺脚,这也是为什么库县县令见冲天将军吊首城门,会直接吓的开城投降的根本原因。 “车前挂着头,他晚上睡车里面不怕吗?”王题出马车时都不敢往车前看,是闭着眼下车的。 “他敢做,又何谈怕?” “可是.......” “没有可是!如此甚好,我们一路上不用再提心吊胆!确实安全很多。”温南方说着冷静下来,死人他这一路上见了不少,早已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世家公子,在逃亡路上,用些非常之法,也无甚不妥。 林知皇来到水边静坐,忽红紧紧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安全。 林知皇此刻的心境并不平静,她也怕,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多活生生的头颅。但她现在是众人的主心骨,不能表现出软弱,只能找一僻静处,好好自己消化。 现在队伍里老弱病残都有,真正能起保护作用的力量,不过八名部曲,林知皇实在忧心非常,压力巨增。 原先以为流民较散不敢袭击车队,昨晚发生之事彻底打破了她的妄想。她还是低估了这世道里,粮食的重要性,那些饿急了的人,已经没有理智可言,普通的刀剑,根本止不住他们的歹心。 所以,林知皇只得让他们吊首马车,用于震慑。 “忽红,你担心你阿爹吗?” 林知皇突然和她说话,忽红一愣,随即粗声道:“不担心,他本事大着呢,又精明,不会有事的。” 忽红说完想了想继续道:“您也不用担心大郎君,有我阿爹跟着,定不会有事的。” 忽红提到林知晖,林知皇呆了呆,想起那满脸傲气的弟弟,如今也是生死未卜,神色坚定些许。 “吊首马车......你怕吗?” “不怕!可怕的是世道。”忽红急声道。 林知皇深吸一口气,更坚定了眼神:“你不怕,但我要的是他们怕,怕了,才能让他们知难而退,逃亡路上才能没有冲突,冲突少了就不会有杀戮和死亡。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了。” “宵小需震慑,不过借首一用。如此甚好。”忽红崇敬的望着林知皇。 “血肉之躯,没有灵魂,不过躯壳。”林知皇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在红旗下长大,有些观念,在这个世道,需好好改改了。 林知皇放于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 再次睁眼,目光逐渐坚毅,不错,我林知皇要彻底改变自己,更要改变这世道! 凤凰从此浴血起飞。 第33章 鲁王为何出兵茁州 鲁王暴政,穷兵黩武。 去岁,先是大旱,后又有洪水决堤,田间收成,十不存三。因鲁王与宁川王大战,这两王的封地库州与衍州皆因要筹措军粮,不仅没有减免赋税,反而为了筹措军粮,赋税与之往年相比,反而增了三成。 衍州的百姓交完赋税,便难以饱腹,拼命硬挨得以熬至冬季,本以为熬过今年就算过去了,没想到了冬季鲁王又开始征兵,只要是青壮,皆会被官府强行征走为兵。 地里刨食的百姓们活不下去,纷纷弃村而逃,逃荒来了以治下怀柔而闻名,粮草充裕的茁州。 而正因茁州粮草充裕,乃产粮之地。更是被目下正粮食紧缺的鲁王给瞄上了。鲁王如今贸然出兵于茁州离仙郡,就是因为此郡粮草丰足。茁州的蒋州牧与一品世家——后族符氏此代家主乃是连襟。 后族符家满门骤然被蛮族吴奎所灭,蒋州牧惊闻此等消息,因此怒而携茁州十万兵马,前去盛京,欲诛杀吴奎此獠,为符家满门报仇。鲁王趁茁州兵力大部分都去了盛京,正是空虚之时,瞅准时机,出兵离仙郡。离仙郡临近鲁王封地库州,鲁王欲来此摘桃子,以缓粮危。 茁州有四郡,分别为陵山郡、青湖郡、广亭郡、离仙郡,其中离仙郡与鲁王的封地接壤,鲁王此次出兵便是欲来此郡。 离仙郡下辖五县,为库县、郐县、昌县、广山县、碧县。 “离仙郡郡守乃方驰,是一品世家方家嫡支的人,为人安分守己诸事不管。多数事情,都是由郡丞管福庆代掌管。” 这几日行车无聊,林者云在林知皇的央求下,拖着病体开始对林知皇科普这些政事。 “管福庆是个何样的人?”林知皇细问。 “寒门出身!”林者云嗤之以鼻。 听到如此言简意赅的回答,林知皇对便宜爹绝望,闭目深吸一口气,耐心地循循善诱道:“爹,您介绍另一人,除了出身,别的也是可以介绍的呢。比如对方的年岁、能力、性情还有嗜好,甚至是缺点什么的,都可以说说的。” 林者云一愣,想了好一会后才道:“郡守方驰,四十有三。郡丞管福庆,三十有五。” “还有呢?”林知皇半天等不来林者云继续往下说,出声再问。 “.......”林者云静默了好一会后脸红道:“不知道了。” “他们皆是你的直属上官!你除了他们的出身、年岁,其余皆不知?”林知皇首次气急,头痛撑额,尊称都没带上。 林者云呐呐不言:“.........”别人的事情,何需他了解这么多?他又不与那些人为友..... 林知皇难以置信,不死心地再次确认道:“离仙郡的郡守与郡丞皆乃您上级,您对他们的了解就这些?” 林者云双眼懵然的眨巴了一下眼,别说,这表情看着还挺萌。而林知皇见到林者云的表情,无语仰头望苍天。简直服了这便宜爹,也难怪他能在县令的位置上待了十五年毫无寸进,就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能得晋升才有鬼了。 林知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燥意,继续循循善诱的问话,以期能再多知道点别的信息:“您前面说的郡守方驰为人安分守己,诸事不管,这不是总结的挺好嘛?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信息没说?” “不...不是,那话是听其他县令都这么说...环儿你突然问..爹就...顺口说了....” 林知皇顿时一口老血哽在了喉间:“您就没点自己的看法么?” 就算她要谋策,也要知道最基本信息才行啊!这便宜爹,做了如此久的县令,居然只知道这么点事,他平时当值都在干嘛? 林知皇思绪发散,不由想到初来时,自己见到的那一大桌子的弟弟妹妹们,再次无语了,便宜爹这是平时将智商都用来想如何开枝散叶了么? 林知皇再次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暗下道:切忌浮躁,要静心,静心。林知皇在心底默念静心二字,将了解到的有限信息牢记在脑中,好后面思考应对之策。 此段谈话后,林知皇一时不想再和蠢爹交谈,怕自己的心静大法破功。便改了用对便宜爹的使用方式,让其教自己识闻氏字。不管怎么说,林者云的学问还是不错的,字也写的极是漂亮,教自己识字是没问题的,总算有点用处。 林知皇与林者云学了将近一小时的闻氏字,林者云教着教着奇道:“环儿,你一个女儿家,学林氏字便可,既不用为官看公文,又不用书信交友,费劲学闻氏字做何?” 林知皇笔下练着字,反问:“想多学东西,哪需要理由?”在林知皇的字典里,学东西就没有嫌弃多的。 赶路的这几日,林者云在马车里,还是教导了林知皇不少东西的。林知皇也终于搞懂了,当时她看的公文上的字,为何与后面舆图上看到的字不同了,因为它们根本就是两套字。 原来在这大济朝,文字居然还没有实行统一。 闻氏乃皇族,因此朝廷的所有正式文件,一般用的都是闻氏字。是的,这里的字,都用姓氏命的名。在此处,除了有闻氏字,还有王氏字、谢氏字、符氏字、林氏字.....等等字,这里的世家大族,都以有一套自己家族的字而为荣,所以他们致力于创造新的字。 哪个世家若没有一套独属于自己家族的字,都不能称之为上流世家。因闻家乃皇族,朝廷公文用字都是闻氏字,所以每位世家子,至少都是会两套字的,闻氏字,和自己所在家族的字。 林知皇如今欲谋大事,怎会容许自己不会闻氏字?以后被人识破不会闻氏字,闹笑话是小,吓跑现今投效的她的人才是大啊!更不想有人察觉到这点,利用这点坑她,那自己真是被坑了,都不知道是怎么被坑的了。 那天,林知皇在舆图上看见的字,就是林氏字。因那舆图乃林者云亲手所绘,所以他用的是惯用的林氏字。 据林者云口称,他除了林氏字,是非常不喜用他族之字的,即使是皇族闻氏,也不能使其折腰。所以,林者云除了与朝廷的公文来往,其余等时候私下用字,他皆用的是自己本家的林氏字。这是他作为一个世家子弟的基本坚持。 有些少部分不想出仕为官,也不喜欢和出门交友的世家子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学闻氏字,用的皆是自己家族的字。 林知皇了解了这些之后的感想是,大济朝的世家,真是闲的发慌。 创造这么多套字,真正想做学问的人,想学习,光学字就得学多久?字不就是方便人记录才发明的吗?何必人人互相为难? 文字不统一,知识真的太难传播了。 第34章 谁掌握知识,谁就有话语权 难怪世家当道,因为知识皆掌握在他们手中。寒门子弟连‘字’都不识,如何能通过学习来提高自身?如何能有机会打破壁垒,跨越身份阶级! 谁掌握知识,谁就有话语权。 如今大济朝世家当道,天子之权旁落不是没有道理的。 本来林知皇还在想,该如何合理的要求林者云教自己识字。毕竟自己作为一个世家贵女到现在还不识字,实在是太离谱了,如何自圆其说?林知皇还没想到合理的解释办法,了解这里文字的‘故事’后,她发现自己不过是多虑了。 她作为不出内宅的闺阁女子,不识得闻氏字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林氏一族,小部分不会出仕为官的人,他们只学林氏字,也只用林氏字。 林者云也以为她只识林氏字,不识得闻氏字,所以如今才会向他虚心求学,若他得知林知皇连林氏字也不识,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日,车队一行人赶路疲乏,找到一处水源附近休息,奴仆们埋锅造饭,喂马草料。 饭毕,林知皇正在马车内与林者云学习闻氏字,比列急匆匆奔至马车前,在外禀报道:“家主,大郎君,不好了!温郎君刚才告诉小人,离仙郡方向地面有震动,这是有人急行军才会有的动静,怕是有大批追兵向此处追赶而来,已经离我们不足三里地了!” 要糟,那冲天将军果然还是为绝后患,派兵追上来了!林知皇心中大惊。 林者云手脚剧颤地站起身,惊声道:“那我们得赶快逃离此处!” 林知皇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环儿.....”裴菱雪一直躺着起不来身,此时也慌的六神无主,见林知皇下车,怕她有事,急声喊她。 林知皇直接趴伏于地,听了一阵动静后道:“爹,太近了,逃不掉的!” 林者云吓的剧烈咳嗽起来,嘶声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吾要命绝于此?” 裴菱雪躺在马车里,哭声道:“环儿,别管娘,你快逃!” 林知皇充耳不闻,听完动静站起身,立即左右环顾四周,看有无藏身之处。 水源附近树木低矮,枝叶寥寥,此处别说藏匿马车,就连人都藏不住。 温南方此时也疾步跑了过来:“主公,您可有对策?” 周围众人皆都面含希冀之色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闭上眼,再睁开,沉声道:“束手就擒吧。” “大郎君!”忽红着急,想立即甩下这里众人,她有信心,只护林知皇一人逃走,必能成行! 林知皇抬手制止忽红后面之言,急声继续说:“先示敌以弱,不要反抗,让对方掉以轻心以为胜券在握时,再趁机杀了这队追兵的带队将领。该将领一定是冲天贼的忠实走狗,否则冲天贼也不会放他出来办这么重要的任务,但他所带出来的兵却不一定是忠于冲天贼的。此前这些匪兵不过都是些流民罢了,没经过兵训,都是奔口吃的求活命的人,哪会管自己所效力的是何人!只要用对方法,有极大的可能策反!” “如何策反?”林者云急问。 “开出让人难以抵御且又可信度较高的诱惑条件,群龙无首之下,再借助鲁王兵马将至一事恐吓,可行性较高。”林知皇说完此话,已经远远看到追兵的前半部分身影了,正烟尘滚滚向这边驰马而来。 温南方却并不这么看好,直接指出要害:“若该将领并不给你我说话之机,上来便行砍杀之事…....” 林知皇转头认真的看着温南方的眼睛说:“若这带兵的将领素质如此之高,那我们合该命绝于此!” 林者云吓的瘫倒在马车里,裴氏亦是悲声而哭。 这次杀机,远比逃出郐县那次更甚,此前流民袭击不过是为粮,如今这些人却是直奔他们的命而来。若该将领直接下令兵士动手砍杀,百死无生还的可能。 第35章 杀机 “忽红,比列,你们注意时机,若该将领未上来便下令砍杀我们,他只要与我们对话,趁其不备,务必一击必杀!”林知皇冷静的命令道。 只要有说话的机会,那些兵没上来就砍杀,双方就属于无冤无仇,此前还是流民的匪兵们也会听她开口讲的是何内容,再借鲁王之威恐吓,她就有策反这伙匪兵的机会,彼时强弱地位,立即颠倒。 “诺!” “诺!” 林知皇的镇定给了忽红与比列两人很大的信心,慌乱的情绪立即有所收敛,齐声应诺,不再想其他事,开始专注于自己任务。 心理战,攻心为上。林知皇一脸肃杀之色,让自己显得的越发镇定。 “你也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林知皇对一旁的温南方吩咐道,话落,也迅速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属于遮蔽物,上马车,最坏的情况下,可避免第一轮冲杀,再谋后续应对之策。 刚上马车,林知皇便听到身后清晰地响起一阵兵马踏行之声。 河流边,原来在歇息进食的众人都反应过来,转头回看,便见不远处,烟尘滚滚,约有一千兵马成包围之势,向此处疾驰而来。 一时之间,奴仆惊声尖叫呼嚎,四散开来,或躲避,或逃跑。 胡三也立即召集好人手,带领余下的部曲奔过来,将林者云与林知皇所乘坐的马车,严密护卫住。 片刻功夫,千余兵马便行至眼前,直接将他们这一行人马,给团团包围了。 周围本来只离他们这一行人百米远,也在河流边取水用的流民们见状,纷纷逃的更远了,怕被殃及池鱼。 “哈哈哈,老子一路向流民打探你们的行踪,终于让爷给追上了!”卢校尉狞笑着纵马上前,示意手下千余兵马将这伙人给围好了,不准放出去一个人。 千余兵马得令,立即四散,将林者云一行人围住。卢校尉见林者云已成了瓮中之鳖,脸上癫狂的笑容逐渐放大,志得意满的翻身下马,趾高气昂的走到部曲护卫最严密的马车前,看着这马车前吊首的头颅,嗤笑一声,挥刀将狰狞的头颅斩下,敲了敲林者云所坐的马车,阴声道:“狗官,这头颅可吓不到本大爷!家主,下车吧,哈哈哈哈哈哈!” 马车里,在听到外面人张狂阴戾的说话声那刻,林知皇也如车外的人一样,肆意且无声地大笑起来。 天不要她林知皇命绝于此! 温南方在另一辆马车里,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紧绷的身体也刹时松懈下来,同样大松一口气,淡声道:“这领兵的将领,并没有一上来就将我们砍杀,有说话的机会了,此局尚有转机,” 王题亦是欣喜若狂,激动的抱紧温南方的手臂,小声道:“后面就看那小子的了,师弟,我们可能又不用死了!” 温南方顿时眼神奇怪的看王题,师兄平时如此看不惯林知皇此人,但性命攸关时,对林知皇,到比他对林知皇还有信心......这..... 林者云原本吓瘫在车厢里,但在没有听到外面人一上来就砍杀他们的动静,反是听到外面人叫嚣的声音后,也瞬间神魂回体,激动地看向女儿。 “爹,快起来!出去!对他横眉冷对!”林知皇怕外面人听到动静,拍拍林者云的肩膀,轻声提醒他该怎么做。 裴氏也双眼含泪的看向女儿。 林知皇镇定的对林者云和裴氏点点头,表示转机尚有,以作安抚。林者云见女儿如此镇定,也冷静下来,想到林知皇之前所说的计划,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衫,很有世家风范的,先行下了马车。 林知皇搀扶着病重的裴氏,也紧随其后,跟随在林者云身后低头下了马车。忽红见林知皇下车,立即不动声色往林知皇身后挪了挪,看似寻常,其实全身皆在警戒着林知皇此刻身边可能会发生的任何危险,她好及时做最快的应对反应。 其余马车中人也都被驱赶下车,姬妾以及庶子庶女们,皆吓得瑟瑟发抖,小声啜泣。 等一干人都被驱赶到一起了,胡三和比列带领众部曲以及一干奴仆呈拱卫之态,将主人家下意识的包围在最里面,不让这伙匪兵近身。 “你想如何?”林者云不卑不亢的对为首的卢校尉冷声问道。 话落,林者云咳嗽两声,仔细观察周围这不下千人的青壮匪兵,越看心中越是惶恐,脸色越加惨白,心中直叹吾命休矣。女儿若此次计划不得行,不能成功策反这些匪兵,这群人手中的长矛,一人只出手一下,便能将他们一行人皆戳成筛子。 第36章 策反 卢校尉志得意满,没急着上前斩杀这伙人,而是满脸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之态,好好的观察了一把原来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人,此时面对自己害怕惶恐的模样,扭曲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来你们过得还不错嘛,没吃什么苦头。这有车有马的,这是还有余粮呢?”卢校尉身上穿着校尉的战甲,也不像官,说话是流里流气,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林知皇记忆卓绝,这带兵之人叫林者云‘家主’,想来之前必是林府中人。 林知皇细细在脑海中搜索,最后在记忆里一干跪伏在地的马奴中,找到这张脸。他身旁那名穿百长服的健壮青年,林知皇也搜索到了脸,是之前她不忍心当他以马凳踩踏的马奴。 窦图木着一张脸,抽出刀,陈述事实般的木声道:“如果你们真的像流民一样落魄了,还不好找你们,毕竟这一路上流民这么多,你们混在其中想找到你们可就难了。” 卢校尉啐出一口痰,愉悦道:“说的不错,你们这些贵族,逃命还不忘讲究,活该死到临头!” 其实林知皇也想做流民打扮混在流民之中逃亡,但他们这一行人有弱不禁风的女眷还有幼子,特别是林者云和裴氏两人,都有病缠身,她怕如此折腾,在这医疗条件不好的时代,两人真的因此一命呜呼,所以才没有行此一计。 “你们是要束手就擒呢,还是要被乱刀砍死?”卢校尉癫狂大笑,举手示意,包围着林知皇一行人的千余匪兵,齐刷刷举起手中长矛,摆出冲杀姿态,女眷们顿时吓得嚎哭的更是大声。 林知皇突然朗声喊道:“鲁王将出兵郐县,绞杀乱臣贼子冲天将军,不日便到,尔等死到临头了!” 成包围之势的千余匪兵顿时哗然,皆都慌乱起来,闹哄哄的互相议论起来,这群青壮本是平民百姓,都未受过正规的兵士训练,什么军令如山,都是狗屁。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什么都得靠后站。 这群青壮皆是从鲁王封地逃荒来的,鲁王的残暴都略有耳闻,对他的惧怕更甚对冲天将军,听到鲁王将要亲自领兵平乱,皆都慌了手脚。 林知皇见有效,继续煽动道:“若你们愿弃暗投明,我一定竭力在鲁王面前保下你们。我爹能让你们脱了这身匪皮,成为朝廷的正规军,而不是随时会被剿灭的匪兵!” 卢校尉见这些下属皆有了退意,顿时没了猫捉老鼠之心,拔刀怒喊命令周围道:“休要听他胡言!给我冲啊!杀了他!” 千余匪兵无人再听他号令,皆都踌躇犹豫不前。 “尔等以前皆是良民!真的要做那随时会被朝廷派兵来绞的叛军吗?当谁的兵不是当,为何要执迷不悟,当叛匪的兵?为叛匪卖命,朝不保夕,除了眼前能得的好处,又哪是长远之道?” 林知皇的喊话极具有煽动性,先是以鲁王的凶残威名恐吓于匪兵,扰乱他们的心神。然后又放出‘正规军’这个活命名分诱惑匪兵。最后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告这些匪兵弃暗投明。这一套话术下来,这些原本只知地里刨食的前良民们,顿时心神大乱,倒戈之意明显。 卢校尉见状大怒,直接抽刀就近杀死一名已经丢下了手中武器的士兵,大喊道:“快冲,乱刀砍死这小子,谁若退,这就是下场!” 迫于卢校尉的威胁,一干匪兵又纷纷拿起武器,再度做出冲杀姿态。 被包围的女眷和奴仆见如此多的兵戈长矛相向,马上乱矛要戳于自身,有的直接吓的尿了裤子,纷纷惊声抱头尖叫。 林知皇面上却丝毫没有惧色,字正腔圆的继续大声煽动道:“看啊,这些匪军将领,想杀尔等就杀,尔等为何还要为这些叛匪卖命?在正规军内,绝不会有将领对士兵不问原由,肆意砍杀的事情发生,要杀也是军法处置!在叛匪军中,这些匪将只凭一时好恶,想杀就杀,尔等还要跟着这些弑杀之人造反吗?尔等不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无故坑杀的人吗!” “你是.....”窦图此时认出了喊话的林知皇。 卢校尉随即也认出了她,当即淫笑道:“原来你在这里。你可知道,这几日晚上,老子想你想的日夜难眠?这就抓你来好好伺候老子,让你死前也享享人间极乐,嘿嘿.......” 第37章 降服 “贱奴!胆敢侮辱主人!给吾死来!”忽红突然暴起,直接蛮力撞开挡在卢校尉身前的两名匪兵,横刀杀向卢校尉,卢校尉看见刀来,狞笑一声,丝毫不惧,也横刀与忽红拼刀杀来。 卢校尉正想震慑这群不听话的兵士,这冲上来的臭女人就做那只儆猴的鸡,再合适不过。 窦图大叫:“别接刀!” 卢校尉充耳不闻,两刀相接,铿锵之声炸起,火光四溅,卢校尉脸色骤白,虎口被砍来的大力震裂,血染袖口,刀直接被忽红斩为两段。忽红的刀也因此豁开一个大口,显然不能再用。 忽红直接丢下刀,在卢校尉被她的巨力砍的还处于震惊中未反应过来时,赤手空拳再上,一跃至他身前,快速打出一记重拳,锤爆了他脑袋,卢校尉的脑花如爆球一般炸开。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卢校尉身死。 与此同时,之前被忽红大力撞开的两名匪兵也摔落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千余匪兵见状顿时哗然,皆被忽红的威猛震慑。 忽红双目赤红,狠厉的环顾四周匪兵,周围的匪兵们被她看的胆战心惊,抖如糠筛,手中的长矛都险些握不住。 窦图急速后退,与忽红拉开十步有余的距离,谨慎握刀看着她。 成了!林知皇暗暗攥紧拳头,紧绷的弦放下。 王题则被忽红的凶残惊的目瞪口呆。之前他还奇怪林知皇的贴身婢女为什么要选这样的,毕竟世家公子的贴身婢女,不说要长得要多好看,但至少不能如此五大三粗,丑绝人寰吧? 每日看着也不嫌辣眼睛。 现在他算是知道缘由了,这婢女竟然如此神勇,非常人也。 温南方眯眼,在众人目光都投注在忽红身上时,他却在观察林知皇。 他在害怕。温南方很确定的这点,神情和话语能骗人,唯有肢体语言不会。 虽然他也面无表情的在观察周围匪兵的反应,但从他紧握的双拳便可看出,这林小郎君此刻内心,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镇定。 毕竟还小吗?碰上喜好男童的变态,也会害怕吗? 是的,卢校尉刚才那明显的言语,温南方完全没有将林知皇往‘是女子’这个选项上想,他只以为卢校尉性好男童,才会有那番言语。 毕竟林小郎君确实长得面若好女,有男子性好男童的事,在世家贵族中屡见不鲜,温南方也略有耳闻,因此察觉到不妥之处。 其实,林知皇确实是被惊到了,但不是被卢校尉。她一个现代人,哪会被别人的几句荤言荤语就给吓到。 林知皇是被忽红一拳砸开卢校尉脑袋的血腥场面,给惊到的。 即使是林知皇以前看过的惊悚电影,都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她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和平人士,自然也是需要一番时间,来整理心态。林知皇已经尽量不让人察觉她的异样了,却没想到,还是被心细如发的温南方给看出来了。 适应这样的环境,调整心态,迫在眉睫。如今是乱世,若想成就一番伟业,是不容许有这样不可见血的脆弱的。 林知皇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再接再厉,以强硬的姿态劝服并命令周遭已经失去战意的匪兵道:“若尔等立即放下武器,接受招安。吾承诺,必将尔等编为正规军!” 众匪兵的心理防线被忽红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彻底击垮,一阵稀里哗啦的兵戈落地声响起,大多匪兵抛下了手中的长矛,以示投诚。 等第一个匪兵率先跪下表示臣服,接二连三,此起彼伏,其余投诚的匪兵皆都跪下了。 最后匪兵之中还站立着的,拿着武器的,只有那名叫窦图的百长,前林府的马奴。 一切已成定局,他们活下来了。 林知皇松开紧攥成拳的手,全身力气都被这场心理战的胜利给掏空了。 第38章 士为知己者死 忽红见窦图不降,立起眉毛,杀气腾腾上前,便欲除之,被林知皇抬手拦下。 林知皇见窦图前面遇事时的反应,便知此人机敏。看似卢校尉为这支军队的主导者,但其实这支军队里的人,明显更服这名为窦图的马奴。林知皇好几次都注意到这支军队里,一些匪兵有偷偷向他请示命令的,明显是以他为风向标,在确定卢校尉的命令是否执行。 忽红此前突然出手袭击,这窦图反应也很快,有出声提醒那卢校尉别接刀,是内秀之人,且警觉非常。此人各方面素质都不错,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林知皇同时也看出来了,此支匪军中,与卢校尉不同,这窦图,是有真心信服于他的士兵的。收服此支匪兵虽目前已成定局,硬要杀他,也恐有变。 林知皇再次出言,向他确认道:“窦图,你不放下武器吗?” “您记得奴的名字?”窦图如死水般的眼眸里,泛起略微亮光。 “记得。”林知皇神色肯定的答道。 窦图木讷的点点头,也不做别的攻击动作,继续自顾自的的说道:“其实追到这,奴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反正奴要死了,您可否为奴解惑?” 注意到窦图眼里闪烁的执着之光,林知皇诧异了。不由暗想,自己与这窦图无甚交集,他有何重要问题,即使身死于此,也要自己为其解惑? “什么问题?”林知皇凝眉问道。 “当初您不踩奴上马,可是觉得奴身份卑贱,连做您的马凳都不配?”寡言的窦图问出这句话时,眼含泪光,显然内心十分不平静。 卢校尉说的是真的吗?他们这些主人家,真的是这样看他窦图的?他以往的努力上进,真的只是笑话吗? 窦图以前也是武将世家子弟,后因家族贩卖私铁而获罪。全家十二岁以上的男丁全部处斩,十二岁以下男童以及女子皆沦为官奴婢。当时窦图刚满十岁,所以逃过一劫,辗转流落于林府,自此,在林府里做了十年的马奴。 由至贵到至贱,使窦图格外努力,也格外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和认可。他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能力变强,从而受到主人家的赏识,渴望再次能改变出身。 林知皇此刻却为这问题动容,这是一个努力在寻求自我价值的人。 “不是!”林知皇认真的直视他的眼睛道:“你从马奴中走出时,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不甘平凡的光,你该是顶天立地之人,我不忍将你用作马凳,故未踩之。” “不甘平凡吗?原来我的眼神是这样的,哈哈!”窦图哭笑两声:“顶天立地的人?原来您是这么看我的,奴满足了!您的不踩之恩,奴,铭感五内!” 窦图笑,笑的满足而质朴,合上双目,丢下手中刀刃,引颈就戮。 林知皇看窦图准备赴死,动容之余,也越发欣赏起他的气节,身处卑微,性情却坚毅。是一个将自身信念置于生死之上的人。这样的纯粹之人,何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林知皇眸中闪过丝欣赏之意,诚恳的对窦图开口,朗声问道:“你可愿效忠于我?” 引颈就戮的窦图,迷茫的睁开眼,没有等到预期中的死亡降临,而是等来一声郑重的询问。 一句‘你可愿效忠于我’?不是对下人的命令,而是尊重的询问,这是对待士人才会有态度。 窦图怔忪看着眼前女扮男装,风采却丝毫不逊于男子的大娘子,死水般的眼眸里,细细密密地开始泛起重获新生的光。 “愿意!”窦图郑重地单膝跪地,左手攥拳放于胸口,向林知皇行了一个武将才配有的军士礼。 此刻,窦图心中汹涌澎湃,沉醉在林知皇望来的认可目光下,感动的热泪盈眶。 林知皇这是在将他窦图当成‘士’相待!士为知己者死! 此刻,他窦图不再是奴,而是士。主人家认可的,士! 女人又如何?谁以士之礼待他,他窦图就终其一生,奉她为主! 烟尘蔽天,一行马车队被千余兵士拱卫在其间,缓缓在路上行驶。 刚才那般险境,王题事到如今还心有余悸,没缓过神。恍恍惚惚间,被温南方相携,又再度坐上了马车,向库州方向行去。 一个时辰前,还要乱刀砍死他们的匪兵,此刻竟然成了他们这一行人的护卫兵?王题瞪大眼,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对!一定是早上还没睡醒!这么想着,王题扬起一巴掌就狠狠拍上了自己的脸。 感觉到了脸上传来的疼痛,王题直接目瞪口呆。坐在一旁的温南方,对王题偶尔发神经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淡声问道:“怎么了?” “几句话的功夫,就死里逃生了!还收服了一千青壮兵士!他的嘴太厉害了!”王题胆战心惊的咽下一口唾液,喉间干涩非常。 温南方眼中却透出欣赏之色道:“所以才说,我并未看错人。” 那可不仅仅是几句话的事情。 那几句极具煽动性话里,蕴含了无上的智谋与心计,以及常人所不能及的胆气。缺一都不可收服这一千兵士。 这林小郎君年纪虽幼,但气度,胸襟,手腕皆是不缺,如今乱世当有他一席之地。 “师弟,你说我现在讨好他还来得及吗?”王题抓着温南方的手,眼中惶惶,泪花四溅。 那小子实在是太邪门了,怎能如此年幼,便能力卓绝!比之那‘神仙子’符骁也不遑多让啊,以前怎的没听过他的名声?不该啊! 第40章 班底初成 天色渐黑,已不能视物,不宜再赶路。林知皇命令众人停下原地休整,埋锅造饭。 这收服的千余兵士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看这些士兵之前来围剿他们这一行人时,所展现出的素质,用外强中干来形容这千余士兵再贴切不过了。 这群兵吓唬吓唬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行,若真打起仗来,立即就能成为一帮溃逃之兵。 收服这千余兵士之后,也不能继续放任他们不做管束。这千余士兵已是在冲天贼手下起义过,尝到过甜头,如今因为忌惮鲁王之兵即将攻来,为保自己和还在城内的家人,不被鲁王剿灭叛匪后一起清算,所以才心甘情愿被几句话策反成正规之兵的。若不做后续的强管束,这千余士兵,立即又能因利益成为危险源,威胁己身安全。现在这千余青壮,必需要立即打散成伍进行训练,以防之后再发生哗变。 林知皇唤来温南方,窦图,胡三,比列等一干人,开启了在这个时代第一个小会。打天下,其实跟开公司是一样的道理,首先都需聚拢一批骨干型人才。 林知皇欣慰的扫视坐在火堆旁的这几人,这些都是她打天下开创盛世的第一批骨干人才,需得好好培养赋能才是,就先拿这一千兵士练手。 “我见这支兵皆为青壮,身上皆穿铠甲,也皆配有武器,马匹也配备了近四十匹,冲天将军这是派了最精锐的一队士兵出来追吾等吗?”林知皇看向窦图问道。 “回大郎君,是!冲天将军命卢校尉务必带回大郎君之父的头颅。”窦图恭敬答道。 胡三得意大笑:“那狗屁‘冲天将军’一定想不到,大郎君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将这一千兵士收服了。这些兵士还都配有兵器和甲胄,如今郐县的兵甲可不多,那反贼该肉疼了!哈哈哈!” 比列哼笑道:“装备倒是精良了,人心不齐又有何用?” 温南方没有得意忘形,适时提醒道:“主公,找个合适的位置驻扎下来吧,在那等待鲁王领兵前来如何?之前往库州方向逃,乃是因为恐那冲天贼前来追杀,如今危机已过,可以不必再赶路。正好也可借此机会,训练那批新招安的民兵。” 林知皇点点头,问:“现在粮草几何?” 温南方早已清点过粮草,游刃有余的回道:“这批匪兵前来追击时,自身有带补给,粮草可供千名兵士消耗三十日,按鲁王的行军速度,应十五日内便可到此处。粮草如今不是问题。” 林知皇心里有数了,暗暗点头。温南方处理政务的能力真是不错。 “窦图,你与这一千兵士待的时间最长,对于这一千兵士你有何看法?”林知皇再次看向窦图问道。 林知皇此前已经向林者云了解到窦图的身世,知道他有为将的潜质,故有此问。 “散兵游勇不成气候。”窦图沉声回道。窦图乃武将世家出身,以前见过家中父辈带兵,如今这群兵士,他是一万个看不上的,此前也是迫于形势与他们为伍。 林知皇听窦图此言,便知他心中已有成算,深觉自己捡到宝了。这可是世代家传的将军苗子,比后面慢慢摸索上来的将军起点就高很多,林者云却说罪臣之后马奴出身不堪重用。林知皇对林者云观念中固有的身份有别论调不想再听,什么血统出身的,都是世家贵族弄出来洗脑别人,标榜自身的东西,有无能力才是根本。如今这些世家子弟们要是也是没有学习的资源看看?是何模样。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学习改变自身,什么血统?可笑的很。 林知皇问完窦图,又转头问温南方:“你呢?有何看法?” “需先进行打散,伍伍成列,然后再行操练,可防止哗变。”温南方淡声说道。 温南方说的话虽短,但精简干练,句句直指要害。 对于做过公司老板的林知皇来说,她太喜欢这种下属了。废话少,句句重点,可以为她省下多少时间?她最怕的就是那种废话一箩筐,半不到重点的下属! 由此看来,温南方至少逻辑能力非常强,这综合素质真不错。林知皇越来越满意他了。 林知皇骤然站起身,威严有力的吩咐道:“窦图听令,即刻将这一千民兵打散编队!一什(注释:一什为十人)里不可出现同村同乡两人,防止其勾结串联,更有力于训练他们的服从上令,让他们人人皆知何为军令如山!” “诺!”窦图立即单膝跪下捶胸行礼应诺。 林知皇满意的点头,见事情处理差不多的了,随后满面肃色,突然正声道:“窦图听授!因汝招安有功,即日起脱离奴籍,特提拔汝为郐县县尉,掌郐县守城军兵马!” “窦图誓死追随主公!”窦图激动得满面通红,单膝跪下接令。 林知皇继续肃声道:“胡三、比列听授,因汝等守卫有功,即日起脱离奴籍,特提拔汝等为百长,掌百之兵卒。” 胡三、比列同样激动的单膝跪下接令。 “誓死为大郎君效命!” “温南方,即刻草拟好窦图、胡三、比列三人的任命文书,到吾这加盖官印!”林知皇现在算是彻底将林者云这个郐县县令给架空了,代他行使职权。 “诺!”温南方也略显激动拱手行礼道。 忽红站在林知皇身后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心潮澎湃,心底生出渴望,若她忽红也能为将……不行,不行,不能痴心妄想!她是女子,又这幅尊容,能做大娘子的贴身婢女,已是得天之大幸,如何敢奢望其他? 可忽红心中念头一旦冒出,怎么止也止不住。大娘子也是女子,一样想成就一番霸业,敢想也敢做,她如何不行? 林知皇注意到忽红渴望的眼神,嘴角轻勾出一丝浅笑,忽红也在意识觉醒了么?意识到自己虽是女子,也不妨碍她为将么? 是啊!觉醒吧,那些约束女子的条条框框也是人为定下的,现在乱世,正是打破那些陈规旧俗的最好时机,男子都能为将,女子为何不能? 很好,一直这样想下去,并向那个目标为之努力吧!大济朝第一位女将军不日便会在她林知皇手下诞生。 林知皇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爬上满张稚嫩的脸颊,野心丝毫不做修饰,就这么赤裸裸的展现于人前。 林者云眼睁睁的看着林知皇的草台班子成立,堂而皇之的将他的官印拿走,在新鲜出炉的三份任命文书上盖上他的官印。 多么荒诞,林者云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被自己的女儿夺权。 划重点,是女儿,非儿子。这世道真的变得如此快吗?奴为士,女为主!林者云表示他腿脚慢有些跟不上世道的变化速度。 林者云决定放弃抵抗,接受现实,躺平安心养病,诸事不管。对延年益寿或许有奇效。 第101章 藏宝之地有藏人 果然,‘世家’贵胄是这个朝代的蛆虫,王家即便只是世家末流,也聚集了如此庞大的累世财富。 层层叠叠,叹为观止。 这里钱财之多,将身为主人的王题都惊的全身发麻,年幼之时他来过此地,两座金山银山不过才一丈多高。 而如今才过去了十年,这里的金山银山便有了如此高度! “这么多!!有这么多!为何还要如此贪?”王题看到如此多的钱财,一下跪倒在地,捂脸痛哭。 温南方在看到眼前金山银山的那一刻,霎时冷了神色,轻声道:“贪,果真是欲壑难填......” 王家....只是当今诸多世家中的其中之一.....还有多少世家如王家一般,依旧在不顾民生,索求无度的积累钱财?世家啊.....他也是世家之子.......温南方薄唇微抿。 林知皇也是拥有过巨富的人,很快就从‘金山银山’的震撼中回过神,而后便被这照射在金山银山上的自然阳光,吸引了全部注意。 林知皇等王题和温南方平复情绪的档口,抬头仔细观察了半天才看出来,此处空间上方顶部是一片假山石群。 林知皇不由想到,王题家宅后花园中那一大片占地面积极大用作观赏的假山石群景。 所以现在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在那块巨大的假山石群下方? 头顶的假山石群呈尖口状,如棚盖一般,盖在这片空间顶上。 倾斜的假山石群盖在此处顶部,却又因其不是严丝合缝的一整块石头,无数细线似的阳光从石缝间穿透照射下来,让此处底部能清晰明了的视物,也能进入新鲜空气。 林知皇看的赞叹不已,就此设计来讲,简直巧夺天工。 假山石群外的人来来去去经过,只会以为这是实心可供观赏的假山,哪会想到假山之下,有真正的金山银山? “此处地方是谁设计的?”林知皇不由好奇的问王题。 王题此时已平复了心情,收敛了情绪,红着眼睛拱手回道:“回主公,我们王家就是以机关术起家的,这些都是我们王家祖先设计的。” 林知皇惊喜:“你还会机关术?” 王题立即摇摇头:“我对机关术不感兴趣,只是略通一二,我嫡亲大哥是机关术高手。” 提到自己嫡亲的大哥,王题神色黯然。 林知皇不由想到王家人在郐县城乱那天,已经全数被叛匪所杀,王题的嫡亲大哥嘛.......唉......自作孽啊。 林知皇扼腕叹息,高手啊,高手,就这样死了,太可惜了。 机关术啊,精通奇门遁甲,这是可以设计箭弩射石机的人才啊,她此后再想碰到,要去哪找? 林知皇正在惋惜,异变陡生,金山后突然蹿出一条黑影来,直接就向林知皇所在的方位处,猛撞过来。 林知皇看到此黑影,脸色大变,却身手笨拙,身体完全来不及躲避。 “主公!小心!” 温南方见状大惊,出手极快,两个大踏步上前,唰的一声铿锵之音出,腰间悬挂的文士剑被抽出,与此同时另一手将林知皇拉扯至身后护住,狠厉地一剑向那黑影刺去。 王题却在一边大喊道:“师弟!住手!” 王家的秘密藏宝之地,只有王家嫡系才能得知其入门之法。 此黑影很有可能是王氏嫡系中人,所以才能躲在此处,即使王题没有看清此人模样,也立即让温南方住手。 温南方听王题急呼,也想明白其中关窍,刚才是他反应过激了,大脑来不及思考,只考虑主公的安危了。 温南方心中想着,手下也不耽搁,手臂翻转挽起一个剑花,趁此动作,卸了猛厉地剑势,再警惕的带着林知皇退开些许。 这黑影被温南方凌厉地剑势给唬在了原地,不敢再寸进。 “吃的!吃的!你身上有吃的,快给我吃的!”一稚嫩的声音在此处藏宝空间里急切的响起。 第39章 旭日东升 冬雾皑皑,北风怒号。 比列与胡三骑马并行在林知皇所乘坐的马车周围护卫。 “大娘....大郎君,实在威武!”胡三回头,看着如今他们车队后面,那群浩浩荡荡新多出来千余青壮士兵,兴奋不已。 有了这些士兵,逃亡路上,他们再不用提心吊胆,担心流民悍匪会来袭击了。 比列拉紧手中马绳,让马速慢下来,转头撇了他一眼,寒声道:“注意言辞,再唤错,必杀之。” 胡三算是比列和忽叟带出来的接班人,功夫很是不错,性子却还没磨砺好,稍显跳脱。谁没想到一夕之间,郐县城乱,忽叟不知所踪, 胡三提早接替了忽叟的位子,一朝上位,性子还是如此不沉稳,如何能管理好手下之人?因此,比列这段时间不得不严厉,欲多教导他一些,免得以后出纰漏。 胡三一身武艺都是比列和忽叟所教,比列也算是他半个师傅,自然敬畏。胡三被比列训斥的当即缩了下脖子,哪里还有在别人面前的暴躁模样,又乖乖给了自己嘴巴一个大嘴巴子,拍的噼啪作响,一点都不掺水。 “我就是太激动了,大郎君实在是太厉害了,此次不仅能化险为夷,还兵不血刃就收了一千兵士!谁在她这个年纪,有她这等本事?”胡三现在对林知皇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郎君,当然不是凡人。凡人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比列眼中闪过追忆之色。 比列是跟着裴氏,从一品世家裴家陪嫁过来的部曲。以他比列的身手,只作裴家族中女眷陪嫁的部曲,实在是委屈了他。 到林家前,比列在一品世家裴家中,就是众部曲里数一数二的高手。比列小时根骨奇佳,适合习武,被裴氏之父裴庭从小收养,并悉心教导长大。后裴庭在裴氏十四岁时,遭奸人陷害,意外身故,留下一家孤儿寡母,裴家五房就此败落,日子越发艰难。比列为报裴庭悉心养育及栽培之恩,对裴家其他几房投来的橄榄枝视若无睹,依旧留守裴家五房。 后裴氏为了改变五房拮据的现状,为了一双幼弟能得到好的培养,以婚姻为筹码,委屈下嫁了二品世家将会被放逐的嫡子。比列深感无力之余,又见裴氏为五房众人牺牲太多,老家主在世时,裴氏也曾是他的掌上明珠。比列怕裴家主泉下有知女儿受此委屈,会不得安息,更怕裴氏在林家会过的不如意,于是便自请成为陪嫁部曲,跟随来了林家。 如今,比列竟意外在‘大郎君’身上看到了昔日裴家主身上的风采,古井无波的心脏,不由再次剧烈震动,若裴家主当年没有英年早逝,如今该是何等成就?想到昔日文武双全,意气风发的家主裴庭,比列骤然伤怀。 ‘大郎君’不愧是昔日风华绝代的裴家主的血脉,他比列此次一定要护好‘大郎君’,必不让她重蹈裴家主的覆辙。 马车摇晃,林者云此刻心乱如麻,既激动又惶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概因为他在他女儿身上,看到了权欲之心。 林者云内心做了颇多挣扎,细细观察坐在一旁的林知皇,看着看着眼神越发直愣,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道:“环儿,你是何打算?” 林知皇也不打算瞒着林者云,直言道:“我欲取天下。” 同在马车内的裴氏闻言,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林者云得到心中预想的答案,剧烈地咳嗽起来,大惊失色道:“你疯了!你真把自己当做男子了吗?即使你要女扮男装,一辈子不嫁人,此行人中,这些部曲,这些奴仆,还有那马奴窦图,可都知道你乃女儿身!这些人你都能封口不成?” 林知皇傲然抬首,朗声回道:“知道我是女子又如何?我本就未准备一辈子都女扮男装!如今男装行事,不过为了行事方便而已。女子,便要不得这天下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千言万语,都道不出林者云此刻内心受到的震撼。 如此神人,怎会是他林者云的女儿? 林者云呆呆的转头,看向同样被林知皇的大志向,震惊到呆愣的裴氏,声线发飘的问道:“夫人,你当初怀环儿时,做的胎梦是何来着?” 裴氏亦声线发飘地回道:“好像是,旭日东升!” 第111章 慧姬出身 林知皇被慧姬当场识破也不慌,趁周围人都去恭维鲁王之时,笑意盈盈的转眸,满眼欣赏之色的看向慧姬,也无声地用嘴型对她说:“清雪茶楼,等你。” 慧姬眸光一闪,深觉林知皇这小娘子有意思。 偷偷幽会她的郎君见多了,偷偷要幽会她的小娘子,还是第一次见。 以往那些世家小娘子见了她,无不掩袖遮鼻而走,仿佛她慧姬是什么臭不可闻的腌臜东西一般,看一眼都好似会污了眼睛。 这个小娘子倒是别具一格,不过若是平凡,也不会在以凶恶闻名的鲁王眼皮子底下,行虚凰假凤之事了。 不嫌她污秽,要与她私下约见,是怕她慧姬会当场揭破她的身份么? 慧姬脸上挂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与她慧姬无关之事,她不过一宠姬,哪会乱出什么头? 她慧姬可没那么蠢,没有好处的事,她费那个劲揭穿干嘛? 还不如以此为把柄,看看能不能从这‘小郎君’身上要挟些好处来。 慧姬是娼妓出身,娘是娼妓,她一出生就注定是娼妓,爹不知道是谁,反正不过是哪个恩客罢了,谁敢认她是女儿? 十四那年开苞礼,慧姬被宁川王手下,一年近五十的文臣买下,她安分守己的伺候了这文臣一段日子,将这文臣迷得神魂颠倒。 就在她以为一辈子就能这么安逸的过时,却被该文臣的大妇趁其外出,转手又送给了他人。 从此,慧姬便开始辗转于多个男人之手,慧姬也没少被这些男人的大妇以及姬妾因嫉妒找各种理由磋磨。 她不明白,贱的明明都是那些男人,那些大妇与姬妾当真可笑的紧,为什么不向背叛他们的男人伸出利爪,反而要用利爪去抓挠她这身如飘萍之人? 她慧姬出身低微,身不由己,唯一所爱,便为跳舞,她只是想起舞,让自己变成世间最美的一只蝴蝶,再没人嫌她污浊不堪。 只有舞蹈,能让慧姬忘却她自己只是一介玩物!就算她在别人眼里不配为‘人’,那她也要当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而不是一只只能附着于污秽物的蛆虫! 她只想有人为她的舞姿而鼓掌,而不为她的凋落而拍手称快。 于是,慧姬从一开始的自怨自艾,到最后的忍无可忍,她的内心终于长出毒刺。 想活的像只蝴蝶的慧姬终于不再逆来顺受,她为了让自己好过点,终于拿起她的美貌作为武器,保护自己。 慧姬开始自己主动选男人,选权势最高的男人,只要能将那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她就不会再被任意转送,甚至是遭受女人的虐待打骂。 最后,慧姬凭借自身的美貌与常人难企及的舞姿,通过一步步心计谋划,成了宁川王的宠姬,让宁川王走哪都离不得她,宠爱非常。 在慧姬又以为一辈子就会跟着宁川王那么过时,又被鲁王在一次酒宴上看到,鲁王一见她便惊为天人,强行抢夺,于是,她现在又成了鲁王的宠姬。 身如飘萍,命不由己,美貌于她是把双刃剑,她不想再伤己,只能拿它去伤人。 如今的慧姬地位虽贱,但甚得鲁王欢心,他帐下一些文武大臣,为了得到鲁王的赏识,不少人需要她来吹枕边风,不得不送礼奉承于她,她觉得这种日子快活极了。 这些文武大臣拿她当玩物看又如何,他们惧于鲁王,不敢行任何越举之事,她可以随意的想跳舞就跳舞,除了鲁王,她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慧姬微不可察的对林知皇点点头,明显应允,林知皇见后又是一笑,对慧姬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慧姬轻笑一声,然后旋身笑靥如花的对鲁王娇声道:“这小郎君也夸奴美呢,大王您说奴美吗?” “美,天下女人,谁能有慧姬美!”鲁王搂住扑入他怀里的慧姬,傲然大笑。 薛倾见慧姬柔若无骨的躺在鲁王怀里,心头不由微微升起些妒忌之心。 尤无机适时找到机会,跟上了林知皇的脚步,也拍起了鲁王的马屁:“大王乃当世第一英豪,自然得配天下第一美人,宁川王敢和您抢美人,且看他如今下场!” 一干文武适时大声恭维:“鲁王能得此佳人,果然乃当世英豪也,第一美人就该配当世第一英豪!” “哈哈,哈哈哈哈!”鲁王畅快且自豪的朗声大笑。 哦豁,原来这美人慧姬来头当真不小,她就是宁川王和鲁王开战的导火索啊,林知皇略微一挑眉,看向慧姬的眼神越发带有深意。 这慧姬完全就是世人眼中红颜祸水,祸国妖姬的典型啊。 林知皇摸摸下巴,这慧姬有点她那个位面三国时期貂蝉的意思。 说到貂蝉,林知皇的眼神又不由向堂上的薛倾看去,这一看就从薛倾眼中看到了其对慧姬的渴求和占有欲。 这位飞将威虎薛倾也有点“吕布”的意思啊。 ‘美人计’虽俗,但好用啊。 要用否? 若用,她又要如何收服慧姬这等美姬,为己所用呢? 还是先查查她的底细,先弄清楚慧姬之所求为何,方有解开之道。 第119章 银钱缺口 窗外梅树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林知皇坐在窗前,在书房里算水车工坊这个月的整体支出,越算越是头疼。没钱!缺钱啊.....再不想办法资金回笼,水车工坊光木料的采购,就要开天窗! 王题如今已经培养了一批学徒出来,人力充沛,正是可以高产水车的时候,而且冬天即将过去,开春百姓们便要开始耕种了,各村的水车安装一定要赶在开春前完成,工坊不能因此停工,若耽误了水车产出的工期,到时损失可就大了。 林知皇正在书房里冥思苦想,去哪里还能再弄钱来时,书房门便砰的一声,被满面含怒的林者云从外面推开了。 林者云作为郐县县令,等全城百姓都知道了关于衙门会赠与各个村落‘天车’的告示后,他才最后一个知道,如何能不怒。 只见林者云大迈步进得书房来,立即便回身将书房门给关上。 书房门被关上的那刻,林者云对着林知皇,世家公子的仪态全无,气急败坏的跳脚道:“环儿!你是不是疯啦!你把我们林家所有的钱财,都投入到那个木工作坊里,也就罢了,爹没异议,‘天车’毕竟是好物,用来卖钱必定赚的盆满钵满,但你把第一批造出的‘天车’无偿赠与那些村落安装,这就有些太过大方了!那得多少银钱啊!环儿!你知道吗?” “知道。”林知皇当然知道,所以她才没有只看眼前利益,坚持要给百姓安装上这水车的。 林者云被女儿这一句‘知道’给噎了个倒仰,怒气继续蹭蹭地往上涌,咆哮道:“不行!就算安装!也得收银钱!你无偿提供技术给他们的地里安装‘天车’也就算了,毕竟那是王家献出来的技术,爹不管,但木工作坊你既然投了那么多银钱进去,就不能只收缴百姓们前三年,多种出来的粮食的一半!” 林者云一直以为水车的设计图纸是王题进献给她女儿的,毕竟王家即是靠这些起家的,因此心里没少骂王题是个傻小子,这么好的东西,留着传家多好,这就是他们家族以后能立世的根本,怎么就随意的给出去了?没曾想,他刚骂完别家孩子傻,自家孩子也傻起来了。 “.........”林知皇无语,她安装水车若要收银钱的话,百姓们就是再等个十年估计也不会出钱在村子里装上水车的,不装水车,粮食又如何增产? “环儿,你这不说话是怎么回事?你这是真要当那散财童子啊!好人不能这么做!你想让我们全家老小以后都喝西北风吗?你若没了银钱,你看那些奴仆还跟不跟你一条心!”林者云喊的脸红脖子粗。 林知皇终于有了点反应,淡定地放下手中的账册,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气定神闲的更正道:“爹,是水车,‘天车’那是百姓们自发叫的。别激动嘛,先坐下再说,你也看到了,那水车的作用,若下辖的耕地都装上此水车,明年郐县粮食产量一定大增,这些都是您的政绩啊!” “这政绩我不要!”林者云喊的口水都喷了出来,林知皇连忙将茶杯往后移了移,防止他的口水落到茶水里。 林者云以前不在意钱,那是因为他压根不缺钱,现在林知皇这么一弄,把他过世的娘留下的嫁妆钱都给他霍霍完了,他又不会赚钱,后续,他真的要去信,向他那在盛京做司徒的爹,低头要银钱吗?这绝对不行! ‘爹儿子’炸毛了......林知皇有些囧的摸摸鼻子。也正是因为料到会如此,她才先斩后奏的贴了告示,才派人去通知林者云此事的。 林知皇见林者云说不通了,遂做无赖状摊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态度道:“反正告示现如今已经贴出去了,您现在就算把地给跳穿,那些村长也该听到消息了,明日就都要聚集到衙门大门口了,您提前做好准备,去签契子吧。” 林者云抹了把脸,调整好表情,收回自己乱飞的五官,气咻咻道:“我是不会去签发赠予水车的那些契书的,要去你去!” 耍无赖?当谁不会呢!女儿如今也不过是站在自己身后的隐形人,没了自己做门面办事,还能翻出花来?林者云愤愤不平的想道。 “您不想当郡守了吗?” 林知皇这句话点到了林者云的死穴,闹腾的‘爹儿子’瞬间安静了。 “爹就是要当郡守,你也不能这样霍霍钱啊!”林者云呐呐道,音量明显小了很多。 林者云是真的想当一郡之守,也想让他爹看看,他爹到底放弃了多优秀的嫡长子! 林知皇见好就收,安抚道:“好了,爹,您就别操心了,两个月内,一定把这投进去的钱给您赚回来。” “真的?”林者云狐疑的看林知皇,他娘留下的嫁妆可不菲,这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能两个月赚回来? 林知皇颇有信心的点头:“百姓那点钱,就算都赚了去,又能有多少?自然是要用这水车去赚别县豪富乡绅们的钱,一台天车包上门安装,五百两一台怎么样?” 五百两?怎么不去抢钱更快! 大济朝若未闹粮荒,外面米价普遍是六七百文一石,一千文等于一贯,一贯等于一两。换算成现代的钱币价值,一两银子差不多是六百左右的样子,五百两相当于在现代钱币价值三十万元了。 按这个换算比例,真是天价了。林知皇当然懂林者云为何如此诧异,不过,如今乱世,粮食为王,银钱贬值,水车能加大粮食产出,五百两这个价,也就不是天价了。 林者云被一台水车卖五百两,这个价格惊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女儿这是痴人说梦,在赤裸裸的抢钱。 “豪富乡绅们可以抢百姓们的钱,我如何就不能抢他们的钱?抢了他们的钱,我再还富于民,也算功德一件。”林知皇悠闲地又喝了口茶道。 “他们会买吗?”林者云诧异的问。 “怎么不会买?爹,您没做过生意可能不清楚,知道什么叫做技术垄断吗?我这就叫技术垄断。水车目前只有我有,制造技术也掌握在我手中,价格就由我说了算。” 说的好像你做过生意一样!林者云心里腹诽,又细细思索了一番,发现好像真是这个理。 ‘爹儿子’就这样,又被她女儿给安抚了,于是他气冲冲的来,满面春风的走。 林者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女儿赚的盆满钵满,拿钱孝敬他的场景了。 林知皇看着林者云的背影摇摇头,真好忽悠,水车是好东西,有人买是不错的,但其中还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让谁去卖,怎么推广,怎么获取‘目标用户’,让他们知道有这个东西,皆闻风而来求购,这确是一个大问题。 林知皇往后面靠倒,仰头缓缓叹出一口气,愁绪万千,她现在缺一个精明忠心的商贾啊。 第41章 欲让大济文字统一 翌日,一行人行军到傍晚,终于找到一处较大河流,此处有水源地,适合长期驻扎。林知皇决定就此驻扎,静候鲁王领兵而至。 这批匪军从库县追击而来,带了不少辎重补给,其中就有大量可供安营扎寨的帐篷,解决了林知皇等人的燃眉之急。他们再也不用住那用帷幔搭成的小矮棚了,终于住上了,宽阔保暖的大帐篷。 驻守营地期间,林知皇给了窦图一套现代化的训练兵士的方法,是从‘现代’的记忆里翻找出来的资料。 当时是因为她看了一部军旅题材的电视剧,对军人的训练体系方法感兴趣了,就搜来了相关资料看了看,想着能否运用到她公司的管理体系中。若按她原来的记忆力,当然是记不得那么清楚的,可如今她有电脑储存器般的记忆力,只需翻找出当时的记忆,就可再将那些看过内容再默写下来。 考虑到术业有专攻,林知皇没有细细再研究这份训练之法,只是进行了誊抄与转交。专业事交给专业的人,窦图作为武将世家的后代,本身就具备先天基础,这份训练之法,不管是运用还是改进都该比她做的更好,也更合适。 在现代开公司,最忌讳老板一个人把什么都给做了,那员工做什么?员工没有成就感,对这个公司就不会有归属感,更不会有情感上依恋寄托。为上者千万不要抢下属的工作,这样既累了自己,也是对下属不信任的表现。长此以往下去,等别方势力觊觎你的人才,来挖人时,没有集体归属感的人才,随时都能跳槽别投。 一个真正的掌舵人,只需做好规划,定好目标,把握大的方向,进行资源整合,保证大家这艘载满共同理想和利益的大船能一直扬帆起航,去往更大的海域航行就是成功。这打天下,是一样的道理。 窦图从林知皇这拿到这份训练之法,细看过后,如获至宝。对林知皇如此不藏私的倾囊相授,感激涕零。在这个时代,‘知识’是一种重要资源。世家为何搞出那么多套字?归根结底,为的就是不向外人流通本族的知识,对外进行知识垄断。 寒门为何难以晋升?因为他们很难掌握前人的知识,一切都需靠自己摸索。世家则不同,他们能躺在前人的知识上学习,再进行深挖研究,一代又一代的培养教育出更优秀的子弟。 林知皇能如此不藏私的教窦图这些,让窦图怎能不感动?窦图感动之余,为了报答林知皇的知遇之恩,也为了向她展示自己的能力,日夜不歇地卯足了劲分批训练这些民兵。 窦图本身就是武将世家出身,只是缺乏自信而显得有些泯然于众人,内秀无人得知,如今找到自信,又掌管了一千兵马,周身气势大盛,很有些为将者才有的气度和风范了。 林知皇想打破大济朝世家垄断知识的这一不健康的社会形态,培养出更多的知识型人才,让人人都能有学习的机会才是解决之法。因此她想在她的势力所属范围内推行简体字,让文字能得以统一,以后她的势力范围扩展到哪里,简体字就推广到哪里。 士族大家,世代经学,不仅把持了文化领域的话语权,在朝廷也瓜分了高官要职,并且形成了世袭制度,父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无穷尽,都享受特权。从而导致了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频频而出,那向匪军投降的库县县令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人物。 尽快的让这里文字形成统一,打破知识垄断。更有利于削弱世家的影响力与实力,在她看来,如今乱世,表面上看来是诸王之乱导致的,但天子政权不稳,大权旁落,与世家各自专权专制脱不了关系。 第42章 攀比与妒忌之心 温南方就是她推行简体字需要教会的第一人,所以这段时间林知皇只要有空,就会跑到温南方与王题休憩的大帐里,教导温南方学习简体字。 以后简体字的推广,林知皇想交给温南方去办,所以温南方必须尽早学会简体字。 为了让温南方更快的学会简体字,林知皇首先教会了他‘拼音’。大济人所讲之话的口音,与林知皇记忆中的现代话大相径庭,林知皇为了此,这段时间只要空闲,便根据记忆中声韵排列,杀死了自己不少脑细胞,专门弄了一套适合此时代话语的’拼音‘。 ‘拼音’之法,惊艳了温南方,他认为此拼音之法可用来学习大济的任何一种文字。有了此法,不管学大济的何种文字,只要此文字上有标注拼音,即使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都能自行认字,明白其意。因为大济的字再如何不同,读音都是相同的,有了‘拼音’之法,不论在何种字上标注了拼音,都是可以自行学习的。 温南方对此法赞不绝口。王题本来只是旁观,但最后也被这‘拼音之法’所吸引。 王题别扭的在林知皇面前吞吞吐吐,磨叽了许久,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询问:“这拼音之法,我能否与师弟一同学习?” 王题开口说完,脸皮红了个透彻,毕竟林知皇现在是温南方的主公,温南方能学习此实用的拼音之法,乃主从互惠。他也厚着脸皮想学,这算什么事?可王题实在难忍内心的渴望,最终问了出来。 王题已经做好了被嘲讽再拒绝的准备,哪想林知皇却丝毫不在意,听他提出此等要求,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点头同意了。 王题此刻才真正感受到自家师弟这个小主公的个人魅力,除了偶尔有些邪性外,其余时候,相处真是舒朗大方,气度胸襟果然非凡,朝夕相处下来,他都要被这小郎君的大气给折服了。 自从在冰河边安营扎寨后,林者云的三名美姬与两名庶女就避在了大帐中,足不出户。她们都是靠做针线和女红来打发时间,时常也一起说说小话,感叹一下,那些没有从郐县逃出来的姐妹,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也庆幸自己当时听了女儿们的劝,当机立断,身家财产皆未收拾,带着女儿立即就跟上了家主出逃的车队,这才得以逃出虎口,不然,现在还不知道她们会是个什么下场呢。 这日,美姬翠霞、清云、露凝正给林者云做着鞋袜,教导各自女儿针线。其中,大一些的小娘子突然开口谈起了林知皇,脆生生的道:“大姊每日进出那两个外男的大帐,并且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不出来,如此不顾女儿家的清白名声,爹都不管她么?” 翠霞被女儿的话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她的嘴,脸色惨白的说道:“我的二娘子,你哪来的大姊?那是你大兄,切莫再说错话了!” 自打大娘子展现自己的不凡后,家主早有吩咐一众从郐县逃出的旧奴,无论他们之中谁,泄露了大娘子乃是女郎的事,不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透露出此等秘密的,一概乱棍打死。 家主一直对待下人十分严苛,家中奴仆,谁没有见识过家主心狠手辣的一面?他们这些人畏他如虎,从不敢不从他命。她们这些美姬,在家主心里亦没有多少份量,不过是高一等的奴仆。 而那些流有奴仆之血的儿子女儿,亦不过为半仆。在家主看来,这些庶子庶女的血统是低贱的。 在这些美姬们眼里,家主一点也不在意庶出的子女的。怕是在家主的心里,全部庶出子女们加起来,也是连他嫡女的一根小指甲盖都抵不上的。不然,家主也不会在逃离郐县时,如此轻而易举就抛下那些庶子庶女们,竟是连多等一刻时间都不肯。 如今逃出的两名庶女,正是行二的林婉娘和行三的林珍娘。行二的林婉娘年十三,将满十四,比之林知皇小半月,已是知人事的年纪。林珍娘,年十二,脸上还稍显稚气。此刻说话的正是行二的林婉娘。 清云与露凝也被这林婉娘的惊人之语吓得不轻,连忙左右四顾,见帐内都是知大娘子底细的旧奴,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露凝她生的是七郎君,年岁还不过三岁,正被她抱在怀里,她平时性格就泼辣,此时也不抱孩子了,将孩子往地上一搁,看他自个站稳了,当即就掐腰对林婉娘尖声叫骂道:“那是何等人物?岂容你说三道四。你再敢胡言乱语,奴这就去家主面前揭发了你。” 这丫头片子想找死不要紧,可别连累了她们。 第43章 关于厕筹 林婉娘眼泪立时吧嗒吧嗒落下,雨带梨花般的抽泣道:“露小娘,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担心阿姊.......” 翠霞一巴掌扇在自己女儿脸上,双手攥紧她细弱的双肩一把将她提拉起来,摇晃着她厉声道:“说了你没有大姊,只有大兄,除非你想让我们这一帐子的人,都陪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珍娘在一旁见二姊林婉娘被打,被吓的哭出了声。 清云见帐篷里的动静闹得太大,怕被外面守帐的兵士听了去,同样焦急的捂住自己女儿林珍娘嚎哭大张的嘴,狠厉的用眼神示意林珍娘不许再哭。林珍娘立时被自己小娘的眼神吓得不敢再大声嚎哭。 翠霞小声且严厉的对着捂着脸,哭的雨带梨花的林婉娘再次强调道:“那是你大兄,那是你兵不血刃就能收服一千兵士的大兄!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当世俊杰何须用你担心?你也担心不上她!” 露凝嗤笑:“奉劝你快收起你的这些小心思!想让那位难堪?自以为拿捏住了那位的把柄?旗鼓相当的人,有对方把柄,那才能叫拿捏。差距巨大的两人,你有对方把柄,还蹦跳着不知收敛,那叫找死!! ” 清云见外面的士兵并未察觉到帐内异样,总算放下了心。 清云放开林珍娘,扶起林婉娘,温柔地用手帕为她擦干眼泪,轻声道:“乖,别找事,你如今还嫩了点,你现在玩的都是我们这些老手玩腻了的。那位不是你能攀比的人儿,天上的皎月与这地上的杂草有着天壤之别,就算她落魄了你也只有更落魄的份!别耍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林婉娘心中微有些不忿,自己哪有和那人攀比,她就是看不惯那人,凭什么阿爹就让着她,凭什么她不娴静阿爹也喜欢她。她一来,阿爹眼里都没了自己,那人....为什么也不来看看她?倒是总与那两个不相干的外男在一起,她就是要找事!那人注意到她,也比无视她好。林珍娘则煞白着一张脸,瑟瑟发抖地握了林婉娘的手,示意她别再说话。 在众多姬妾中,就翠霞、露凝、清云三人能带着自己的儿女,平安跟着林者云从郐县中逃出来并且活到如今,哪个能说她们不聪明呢?那些能跟着林者云活到现在的旧仆又有哪个不聪明呢?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 而那些不聪明的,不是留在了郐县里,就是死在了露山之上。 在此驻扎八天后,这天气越发冷了,河面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层。 因天气寒冷,每当解决生理需求时,都能让人欲仙欲死。 林知皇让两名丫鬟在栖息的冰河边搭了一处帷幔遮挡,在其内解决大事。 从帷幔中出来,林知皇已经被冻得手脚麻木,脸色青紫,可见气温有多低。 太冷了,林知皇搓搓手,呼一口热气在手上,看着河面上的凝结冰层,她不由想,这么冷的天,不知在路上又要冻死多少逃荒的灾民了。 “大...大郎君.......”月桥和另一小丫鬟,收拾完林知皇的米田共,哆哆嗦嗦的开口唤道。 啊,她们刚看完她的米田共,她现在不太想和她们说话。 每当这刻,林知皇深深的怀念那记忆中的马桶,轻松一冲,后患无忧。而现在嘛......是社死现场没错了。 米田共每个人都会有,神,也是会拉米田共的。淡定,要淡定,一定淡定,一定要淡定住。林知皇在内心深处,给自己不断加深催眠。 林知皇终于加厚了自己的脸皮层,收回了放在河面上的目光,转头回看这叫月桥的小丫鬟。因为她身边的忽红,虽说乃是贴身丫鬟,但更多的职能,却是护卫她的安全,不会精细的伺候活。注意到这点的裴氏,怕林知皇不方便,到底又给她指了一贴身丫鬟,就是月桥。 月桥这丫头,被裴氏调到自己身边来伺候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着她表现的怕得紧,说个话都哆哆嗦嗦不利索。 第45章 兵士的军心 营地里的人都被这声凄厉的尖叫声惊出帐篷,正在营地西侧操练的兵士们也都闻声看向声音发出地。因中间隔了个营帐,兵士们什么都看不见,有的甚至想跑出操练的队伍,前去一看究竟。 正带兵操练的窦图,见外面一点风吹草动便能让这群正在训练的兵士注意力涣散,向别的地方好奇打量,停下操练动作,大怒,一脚踹翻身旁最近一个张望而停下操练的兵士,厉声呵斥道:“谁让你们停下动作的?继续!作为士兵,怎能轻易被转移注意力!在战场上这种行为就是找死!” 士兵见窦图动怒,纷纷又开始动作操练起来。看底下士兵继续开始操练,窦图才寒着脸继续大声道:“作为士兵,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能被分散注意力,不然这种状态到了战场上,一个不注意,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要时时刻刻谨记自己眼下的任务,完成手下任务,才是第一要务,才是保护自己和他人生命安全的最有效途径!上了战场,什么最重要?杀敌!保护好自己!其余都不要关心,听到没有?” “听到了!”士兵们齐声山呼,气势如云。 嗯,气势不错。窦图满意的点头,军心总算是有了, “不好,是主公那边出事了!”温南方极快地从窦图身边闪身而过,向惊叫声传来的事发地跑去。 等温南方跑远了,窦图才反应过来,温南方跑过去时嘴里说的什么,脸色立即大变,抄起手边的大戟,吩咐下面兵士继续操练不要停,便快速跟了上去。 小丫鬟的惊叫声,也刺激了正欲捕食的饿虎。那头欲捕食的老虎意识到自己被发现,放弃隐蔽身形,弓起身,一个俯冲弹跳,快速向锁定的猎物疾奔而来。 林知皇见状也不耽搁,转身就往身后河边奔去,但这头饿虎似乎锁定了林知皇,直接纵身越过蹲身抱头尖叫的小丫鬟,张嘴就向转身而跑的林知皇扑咬过来。 胡三见状大惊,立时抽刀,一个旋身便悍勇上前,帮林知皇抵挡住了老虎的此次攻势。老虎全副心神都集中在林知皇身上,加之又多日未进食,反应敏捷度下降,胡三出其不意,突然从侧面横刀杀来,老虎猝不及防被砍中,刀身划过老虎的左脸,留下长长的刀口,老虎扑咬的攻势一阻,仰头嚎叫。 因胡三帮林知皇抵御住这饿虎的扑杀一击,林知皇顺利地跑到河边,借助起跑冲势,纵身向前扑倒在冰面上,借助冰的作用,直接从河边滑行到了河中央扑倒。 饿虎被袭后在原地翻滚痛嚎,等痛褪去些许,再看原本锁定的猎物跑到了危险的冰面上,又在河边怒声嚎叫一阵,转头赤红着眼,龇牙咧嘴的,向袭击它的胡三撕咬而去。 “胡三,别和它正面对上!你不是对手!上树!”林知皇回头见饿虎放弃她为目标,向胡三扑咬过去,立即扬声出声提醒道。 胡三当机立断丢了刀,一个助跑跳上河边一颗大树,几个腿部盘引用力向上,就迅速爬到老虎够咬不到的位置上去了。 老虎暴躁地在胡三所在的那棵树下徘徊转圈,然后一个助跑,居然也爬上树了,林知皇趴在冰面上看的胆战心惊。然而胡三身手不俗,直接从现在所在这颗树上,如一只猴子般,跳挂到另一颗相邻的树上,老虎见猎物跑走,立即下树,又向胡三所在另一颗树上爬去,然而胡三又跳回原来的那颗树。 老虎拿在树上窜来窜去的胡三无法,暴跳如雷,又是一阵撞树仰天怒嚎后,转移目标。 老虎转头又冲到林知皇她们三人之前所呆的位置,那还留在原地抱头蹲地尖叫大哭的小丫鬟,顿时被冲过来的饿虎给一口咬掉半边脑袋,小丫鬟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倒地身死,身体不停抽搐。 月桥反应没有林知皇快,虽然没有尖叫,也吓得的僵在原地,一直动弹不得,被身旁小丫鬟身死喷溅出来的温血,浇了个满身满脸,在寒冷的冬天里,血液淋在月桥身上,竟还蒸腾出丝丝诡异的热气。 月桥睁大双眼,恐惧的等待下刻的死亡到来,可能是因为月桥一直没有动弹,这头饿虎咬死小丫鬟后,并没有再攻击她的意思,专心致志开始享用食物,吃起了小丫鬟的内脏。 月桥离老虎太近,在一边看了,越发不敢动弹,骇的尿了裤子。 忽红,温南方,窦图等人奔行过来,看到在河边大快朵颐的饿虎,皆面露焦急之色。眼神四处搜寻,待看到卧倒在河中央动弹不得,却毫发无损的林知皇,终于松了口气。 第44章 饿虎 林知皇想到她在现代不过还是初一的年纪,柔和了神色安抚道:“别怕,有什么说就是。” 月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立即快速说:“您的厕筹,只剩最后一根了,不能再像之前一样,用一根丢一根了。” 月桥边上还跟着个次一等的小丫鬟,听到月桥终于说出了口,忙不迭的点头,表示此言不虚。她们真怕大郎君下次再用时,把最后一根厕筹也给丢了。这荒郊野外的,哪里去找这种东西?后面大郎君用什么来解决这腌臜物?难不成还要用别人用过的?想也知道,大郎君不可能用。 那最后这一根厕筹就不能丢了,要循环利用上。是真的等不得了,要出言提醒大郎君了。 不然下次大郎君解决完大事,还是把用过的厕筹丢掉,最后一根也没有了,再说可就晚了。 “重复利用?所以用完洗洗再用?”林知皇脸色的淡定表情龟裂。 月桥身边的小丫鬟点点头:“大郎君不必忧心,用完后您插上面就好了,奴婢会给您洗的很干净的,保证下次用还跟新的一样!” 厕筹?那挖屎的木竹片子?循环利用?用完插.....插上面?林知皇脑海里立马有了画面感了,这是要插米田共上香的节奏吗? 林知皇心里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正待说话,忽然鼻尖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嗯?脑海里想想现场还能闻到味道? 不对,这味.......林知皇抬眸远眺,眼前不远处出现一片黑影。 是老虎!好大一头老虎!出现在两名丫鬟背后三十丈处,正小心谨慎的盯视着这边,踱步而来。两名丫鬟正对着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情形。而林知皇却是面对着这头悄然走近的老虎,将它看得是一清二楚,脑海中纷纷乱乱的思绪顿时被一秒清空。 林知皇表情立时严肃下来,不动声色的观察起周围环境,寻找可紧急避难的地方。 忽红刚才被她打发去大帐里休息去了,士兵们又都在另一面操练,因为林知皇是出来解决生理需求的,因此也没具体和人说自己要去哪。如今情况十分糟糕,能救援的人可能发现不了这边的情况,后面就算再发现这边有异,也是晚了,这头老虎离她们实在太近了。 这头老虎体型庞大,但身躯却瘦的很,明显是在山中没食物可吃了,饿狠了,下山来捕食的。老虎悄然走近她们三人时,一点动静都未发出,这说明它已经将她们三人锁定为捕食对象了,怕惊扰她们,所以动作放的很轻,在谨慎的接近‘猎物’。就怕她们发现它的踪迹,进而逃跑。这头老虎欲一击捕获‘猎物’,故有此行为,如今离她们不过三十几步的距离了。 “嘘!”林知皇出声阻止两个丫鬟继续说话,小心谨慎的往冰河边退了两步。 月桥和那个丫鬟不明所以互相对看,不过是说厕筹之事,大郎君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胡三正好有事来找林知皇禀报,见林知皇站在河边似在和两个丫鬟说话,从林知皇侧面行来,还没近前,就注意到林知皇面色有异,朗声问:“大郎君........” 林知皇不动声色的抬手,制止胡三接下来的问话,修长白皙的手指转动方向,指向两名丫鬟后方二十丈远的位置,示意他看。 胡三顺着林知皇手指转动的方向转头看去,随即脸色大变,全身弓起,大掌立时抓上腰间的刀柄,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怎么了?”小丫鬟不明所以,瞪大眼睛看看大郎君,又看看额上布满汗珠,突然严阵以待部曲胡三。 那头老虎以为自己没被发现,正小心谨慎的接近‘猎物’中,目光紧盯着林知皇三人,丝毫没分散注意力,去观察又出现的胡三。胡三个子高大,在猛兽捕猎时,优先会选择相对弱小的猎物,来确保自己捕猎时能一击即中。 月桥怂怂鼻子,也闻到了那头老虎身上的腥臭味,奇怪道:“好臭,什么味道?” 说着月桥就要转身回头。 “别动!”林知皇立即制止月桥,月桥果然不敢再动,也紧张起来,不过是被林知皇严肃的表情吓的。 “听我说,别回头。等会我喊一二三后,一起都往冰面上跑!”林知皇小声嘱咐她们两人,边说边谨慎的往后退。 “大郎君,这是怎么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是要做什么。跟在月桥身边的那个次一等的小丫鬟性子活泼,边问边转头。待看清身后悄然走过来的猛虎后,顿时脸色大变,抱头蹲下惊声尖叫。 第46章 险况 若不是冰面有潜在危险,刚才那头饿虎也不可能放弃扑咬林知皇。 温南方凝眉,他们现在驱赶饿兽显然不现实,只能过去杀虎,不然等这饿虎吃完那小丫鬟,谁能保证它的下个猎物不是趴在河面的主公?因为林知皇和虎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月桥,别动。”见小丫鬟身死,饿虎在专心致志的进食了,林知皇懊恼地趴在冰面上,出声提醒还活着月桥,能救一个是一个。 看着那被饿虎吃掉内脏的尸体,林知皇面露不忍。有些人就是这样,遇到事情,一点也不理智,放任自己失智,害了自己,还连累了他人。 月桥不敢动,只是眼神转动,满眼泪花的看向冰面上趴着的林知皇,话也不敢说,满眼的祈求之色。 “别怕!别动!别出声,千万别动,我会救你的。”林知皇镇定轻声安抚她。 月桥无声流着眼泪,微微一点头。 月桥此时的状况不妙,离饿虎极近,只要她一动,正在进食的饿虎,必然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岂有不攻击之理? 林知皇刚安抚完月桥,冰面上便传来微微的嘎吱声响,不好,河中央的冰太过薄了,随时都有可能会裂开,这个天气若掉入冰河的话.......... 林知皇躺倒在冰面上,冰水从裂缝中渗透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裳,林知皇立时被冻得浑身颤抖,嘴唇发紫。 林知皇也不敢再动弹了,尽量放松躺平,让自己受力面积变得更大,防止冰面再继续破裂下去。 这老虎身长体大,又是饿极,攻击力极强, 谁能控制住它一击杀它?温南方沉着的在心里思考对策。 “忽红,若那头猛虎不正面反抗,你能否一击杀死它?”温南方制止住正准备单枪匹马冲上去的忽红,冷声问她。 “虎乃猛兽,反应也敏捷,就算从它背后袭击,它也能很迅猛的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不反抗?”忽红被温南方拦下,面色越发焦急,就怕晚一步,让主公深陷危险。 窦图也拦住忽红:“你不能这样冒然过去,畜生不能以常理推断,若激怒这头饿虎,它抛下近在咫尺的月桥,直接冲上去撕咬主公怎么办?主公离它太近了!忽红,你冷静点,听温南方的,他可能有计!” 忽红不得不停下脚步。 “忽红,你回答我便可。”温南方坚持问道。 “若它不反抗,以我之力。攻其不备,定能直插它要害。”忽红被窦图提醒,想到林知皇平时对温南方评价颇高,也耐住了性子,回答了他,想着他聪明,也许有办法。 温南方得到忽红的回答,转头继续问窦图道:“窦县尉,你是否有挡住这饿虎的两击之力?” 窦图立即答道:“使出全力,挡住这头饿虎两击,应该没有问题!” 温南方听言后立即安排道:“窦县尉,趁那头饿虎还在进食,你去吸引挑衅那头饿虎,争取让那头饿虎主动对你发出攻击。在饿虎对窦县尉发出攻击之时,忽红你从后方偷袭它,它那时后门大开,务必一击杀之。” 窦图和忽红听言眼前一亮,按温南方所说,确实胜算极大。两人当即点头应允,各自握紧手中武器。 两人依计小心靠近正在进食的饿虎,窦图行到饿虎正面八九步处,举起大戟扬声对饿虎呼喝挑衅,饿虎立即停止进食,抬头对窦图威胁咆哮,窦图丝毫不惧,依旧举着大戟对它呼喝,饿虎终于被激怒,放下嘴边的食物,张开血盆大口,向窦图扑去,窦图当即横起大戟抵挡。 忽红趁此机会从饿虎后方奔出,一跃而上,举起手中长矛,按先前商量好的计策,从背后偷袭于它。 饿虎扑咬到窦图的大戟上,见一击没有得逞,再次亮出利爪袭向窦图。窦图双手握紧大戟,阻止饿虎咬上自己,又迅速侧身躲过饿虎猛抓来的一爪。 饿虎见自己两击不成,还待再攻击,一长矛从后方迅速袭来,直插入饿虎脖颈,然后用力一转矛头,将饿虎脖颈处搅得稀碎。饿虎仰头痛嚎,大量鲜血从脖颈处喷溅而出,最后身体抽搐两下,高大的身躯应声而倒,地面都颤抖了两下。 正面抵挡饿虎两次攻击的窦图有些脱力的半跪于地,刚刚和饿虎角力的双手,因方才用力过猛,此时还在不停颤抖。 见饿虎身死,月桥终于支撑不住,不再坚持,两眼向上一翻,全身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林知皇趴在冰面上见此情形,大声呼:“杀的好!” 胡三见饿虎死透,顺着树干迅速滑下。 忽红刚杀了饿虎,立即就往河冰面上奔去,欲将林知皇拉回来。胡三见状背后又被忽红贸然之举惊出一层白毛汗,眼疾手快冲撞过去,用身体挡住忽红的去路。 胡三被忽红的冲力撞得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痛声道:“不能去,冰面危险!” 林知皇见状,大声喝止:“忽红不要过来,冰面要碎了!” 忽红吓的果然止了脚步,不敢再鲁莽行事,在河边急得跳脚:“这该如何是好?” 第47章 死亡无处不在 胡三躺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来,捂着胸口,心中直道这忽红的力道怎么比那头饿虎的力道还猛,他刚才和饿虎对了一击,都没忽红此时一撞给他带来的伤势重。 林者云和裴氏此时也被奴仆搀扶过来,见林知皇趴伏在河中央的冰面上不得动弹,冰面上已经隐隐见到细碎的裂纹,不由大急。 “快想办法救人!”林者云急声道。 裴氏又六神无主的哭了起来,搀扶着她的罗婆不住轻声安慰裴氏。 林知皇趴在冰面上见状也立即安慰裴氏:“娘,您别急!饿虎已死,危机已去。找根绳子丢给我,把我拉回来便可。” 林知皇自己身处险境,还如此态度冷静的与岸上人对话,顿时安抚了不少人的情绪。 王题在此时正合时宜的抱着一捆粗绳跑了过来,比列立即接过那捆粗绳,手上打几个旋儿,扬手一抛,正好将绳头这一端落在林知皇手边。 林知皇对这种准头叹为观止,不敢耽搁,双手抓上绳头,不一会儿,便被忽红与比列合力拉回岸上。 她刚一离开河中央,那里的冰面便完全裂开了,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时节掉入冰河中,恐难再捞起,岸上人因冰面层不稳固而不好施救,落水之人又有可能,不能再在冰层破洞处冒头,其他可冒头处又被冰面阻挡着,就很难再露头呼吸。即使会游泳,这种情况下落水,也是非常危险的。 等林知皇终于重新站在地面上,周围不少人都大松一口气。 裴氏更是跑过来一把搂住她,哭的泣不成声。林知皇安抚的拍拍裴氏的后背,转头看看河边倒地身死的猛虎,再看看那破了一个大洞的冰面,也心有余悸的暗呼出一口气。 从到了这里,危险当真是无处不在啊,这个时代,不允人有片刻掉以轻心。林知皇眸光微暗。 胡三此时也终于缓过那阵钝痛,揉着可能已经被忽红撞得青紫的胸口,利落地站了起来。比列给了胡三一个赞许的眼神,刚才要不是他替林知皇阻了那饿虎一下,林知皇哪有时间逃到冰面上,此刻又焉能还有命在。 林知皇见胡三站起身来,便知他已无大碍,目光松了些,低声吩咐道:“胡三,那丫鬟......带几个人收拾一下,好好安葬了吧。” “她活该!收什么尸?坏事的丫头!要不是她胡乱尖叫,怎会陷大郎君于险地!”胡三对这身死的丫鬟很有意见,当时大郎君都吩咐她别回头了,还浑然不在意的往后看,看了也罢,又惊声尖叫,惊扰到饿虎,若不是大郎君机警,反应快转身便跑。他胡三差点来都不及对大郎君施救。 当时险况,当真是千钧一发,惊的他胡三现在还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刚对胡三投以赞许眼神的比列,立即便转头瞪了胡三一眼。胡三气势顿时弱了下去,不甘不愿叉手道:“诺!” 林知皇点头,继续吩咐道:“罗婆,去安排一下,另一个昏倒的丫鬟也抬下去,让郎中给好好看看,休息几日再过来我这里伺候。” “诺!”罗婆也很是担心养女月桥,如今听到此言,感激的跪下给林知皇行礼磕头。 “环儿,这些事都交给奴仆去处理吧。你衣衫都被冰水打湿了,这可怎么受的了,快和阿娘回大帐里换了它去!”裴氏担忧林知皇,拖着病体拉拽林知皇被冻得冰冷的手,硬是将她拉进了大帐里。 林知皇无奈的任由裴氏将她带进大帐。 不过是出来解决一下‘人生大事’,自然法则便搞出这么一场危险等着她。林知皇想到此,不禁心有戚戚。 此次就算教训,以后行事需更小心些,走哪都必须带齐人手才行。孤身真不适合现在的她,等彻底安定下来,武艺也要尽快学起来了,她现在年岁还小,若是在这武学上多下功夫,应当还可有所为。 “师弟,今日可多亏了你我,那小子才能脱险。我们也算救了这小子一命,是吧?”王题对自己当机立断拿绳子来一事,到现在也自得不已。 温南方转头撇了一眼满面荣光的王题,清冷地转身,紧随其后也回了自己的大帐。 “唉,师弟,师兄在和你说话呢!”王题追上温南方,跟在后面继续找成就感,喋喋不休讲自己刚才的丰功伟绩。 窦图因为正面对敌那猛虎,猛虎虽没有咬到他,但也因那猛虎的两次攻击,冲势力道极大,作为抵挡受力的他,难免腑内有些震伤。此时见事已了,也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帐子,难受地躺下休息去了。 忽红再不敢离开林知皇半步,紧紧跟在林知皇身后,看着她入了大帐,便守在帐子门口,半步不挪。 比列也追着胡三而去,教训他去了。哪有主人吩咐事情,下属还话多的道理,这般行事,如何领头? 林知皇一走,一时之间,各人有各人所忙之事,唯有林者云,愣站在原地,无事可做,无人理会,瞬间便感觉自己空虚的很。 林者云此刻的心里活动,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这难道就是,被无视的感觉? 第48章 小战车模型 翌日辰时,林知皇照例来教温南方识简体字,刚一走入帐篷王题就突然窜了出来,将一个木质结构的东西塞入了她的怀里。 忽红经过昨日饿虎袭击事件,对一切可能威胁到林知皇安全的行为草木皆兵。 忽红跟在林知皇身后没有看清王题塞的什么东西,只看见了王题将手伸入了主人怀里,顿时怒目圆睁,伸手一把将他提起,就要大力掼掷在地上。 “且慢!”林知皇急声阻止忽红,惊得一身冷汗。忽红的武力值林知皇深有体会,这把要是真的将王题给掼掷在了地上,全身骨折是轻的,脑花炸开才是正常。 忽红听到林知皇的急声阻止,掼掷的手一顿,王题就这样被她举在了半空中,面色涨红,双腿不能着地,又想重新站到地面上,双腿不停动弹,像一只脱了水的青蛙。 温南方一改平日冷峻的模样,急行几步上前说道:“主公,云林并无恶意,请您让忽红把他放下吧。” 温南方虽已知忽红只不过是林知皇的贴身婢女,但却未以婢女称呼于她,毕竟她可是一拳打爆一将领脑袋,又一矛头可以扎死猛虎的狠角色,如何能将她当普通婢女看之。 林知皇拿出怀里王题塞给她的木质结构物品,凝眸细看才发现这是一个做工很精巧的古代战车模型。 该战车不是由整块木料雕刻而成,而是由众多细小木质零件,利用榫卯结构拼接而成的,很是精巧漂亮! 林知皇一看之下,就喜欢上了这架木质战车,立即吩咐忽红放下王题。王题被忽红放下后,倒退两步抚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了好半响,才让自己的呼吸归于平复。平复后,想到刚才自己的狼狈模样,顿时气炸了心肺。气咻咻的瞪圆了眼睛瞪向同样瞪视着他的忽红。 林知皇笑,赞许的拍拍忽红的手:“好了,忽红,王题他没有恶意的。” 林知皇也没有指责忽红不对,相反她很欣赏忽红的机警和警觉,危险往往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忽红能在一瞬间如此快的做出反应,这恰恰说明她是一个合格的护卫者,林知皇很欣慰。 林知皇安抚好忽红,将手中的木质战车举到王题眼前开心的问道:“王题,这个是送给我的?” 王题还耿耿于怀刚才的事,没有说话,别扭的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温南方无奈的摇头,代他答道:“这东西是他这两天新做的,沿路一直有在收集木材。因为云林感谢您大度教他拼音之法,所以这两天他不眠不休精心做了这个战车送给你。” “这是你自己亲手做的?”林知皇惊奇的睁大眼睛。 厉害啊,因为沿路木材匮乏,没有大块的,所以收集小块木头,做出小块零件,再用小块零件一件件拼接成功,成为如今这样的战车模型吗?当真是用心了啊! 这是纯手工艺术品啊,林知皇爱不释手的摩挲战车模型的车身。 还有一点,做这拼接模型,这涉及到很多算术问题啊,非理工科人才不可行此之事啊!这战车精巧无比,甚至可以顺滑的转动车内的手柄,这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可投入使用战车。 人才啊,没发现啊,王题这人竟然有鲁班之才!林知皇想明白了,顿时抬眼双眼放光的看着王题。 “你独立做的?这是你自己掌案木作的?”林知皇再三追问。 “这当然是我自己做的,如今这荒郊野岭的,我上哪去买这个东西去?再说买的东西可没我做的如此精巧!”王题见自己用心送的一番心意被质疑,当即跳脚。 温南方作为王题的好友,也帮腔证明道:“这是我看着他做的,没有作假。确实是一番心意,主公.......” 林知皇可不在意什么心意不心意的,她在意的是这东西当真为王题设计否,打断温南方的话,看着王题真挚的解释道:“不是,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说,王题,你居然精通木工!实在太棒了!哈哈哈哈!” 第49章 匮乏 林知皇高兴的哈哈大笑,人才啊人才,乖乖的都跳到她的碗里来吧! 这种技术人才,她林知皇怎能放过。以前是她忽视王题了,这才对嘛,作为温南方的师兄,温南方都如此优秀,他不该只是一个低情商的棒槌嘛!没有一点闪光点的话,两人怎么可能成为知己好友。朋友圈这东西,向来是物以类聚的嘛!失算!失算!还好现在发现的不晚! 林知皇兴奋异常,王题却感觉一点都不好,觉得林知皇在讽刺他。 在这个时代,工匠乃贱籍,他作为一个世家子弟,好摆弄这些木头时常为人所耻笑。第一次有人因为这个夸他,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在说反话。 这比那些直接嘲笑他的人更可恶!枉费他一番心意,枉他之前还觉得他这小子不错,与他父亲不同。 “看来你不想要,算了,拿来。”王题恼羞成怒,欲夺回林知皇手中的战车。 林知皇连忙躲开,跑到忽红身后躲藏,有忽红在前,王题果然不敢再上前抢夺:“如今送了给我,就是我的,怎么还能拿回?” 王题拿躲在忽红身后的林知皇没得法,恨的眼眶通红,像是要哭了,抖唇道:“你这小子,嘲笑于我!” “哪里有嘲笑之意!我说真的!你很厉害,我很佩服!你是不是喜欢做这些?战车小的会制作,等比放大再制作应该也不成问题吧!你喜欢哪些材质的木头?你还会做哪些东西?需要哪些工具?你说出来,我都满足你,你要和你师弟一样,投效于我吗?”林知皇一连抛出许多问题后,急切的上前握住王题的双手,正视此人,两人双目视线对上,招揽他的态度认真且诚恳。 王题看懂了她眼底的认真,心底被狠狠触动的一下,这回是真的愣住了,这小子......还真是......在欣赏他呀,不是反讽。 王题瞳孔地震,在自己心动防线动摇之际,最后用尽全身力气甩开林知皇的手,讽刺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休想要我认你为主!” 忽红柳眉一竖,上前就要教训这敢对主人无礼的小子。 王题见忽红此架势,明明怕的身体微微向后瑟缩一下,还是强自镇定的硬顶道:“怎么,又想杀我?” 林知皇笑笑,收回自己被王题甩开的手,毫不在意的转手拦下忽红,轻笑道:“怎么舍得杀你,无事,我可以等,你慢慢想。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话落,林知皇带着王题送给她的木质战车,心情颇好的离开。忽红瞪了王题一眼,转身也跟着在林知皇身后跑出帐篷。 温南方追了出来,解释道:“主公,师兄他........” “无事,我不急,你师兄性子单纯,些许小事,我不会与他计较的。”林知皇抬手制止温南方接下来的话。 温南方松了一口气,拱手道:“主公大度!” 林知皇笑,人才嘛,想收服,当然是要多花些功夫的。王题还嫩了点,先放他飞一会,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没机会逃出她的手掌心的。 民兵进行打散训练后,军队面貌明显有所提升,窦图统管全军,比列和胡三各管一屯兵力,经过几天时间的系统操练后,不谈军阵,这伙民兵军行令止已经可以做到了。 林知皇见了这一千兵士终于有了点军队的样子,心里压力总算小了些,一放松心神,这羸弱的身体就支撑不住,小病了一场,咳嗽起来。 林知皇想想刚穿来时锦衣玉食的生活,对比现在这缺衣少药日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天气太冷,在这荒郊野外,林知皇虽然有衣服换洗,但身体已经超过二十日没有洗澡了,太难耐了。如今一咳嗽,林知皇更想泡个热水澡了。 但想洗澡这件事明显也不现实,想在这荒郊野岭的寒冬腊月天洗澡?是嫌弃自己活的太长,在这缺医少药的时代,真的受冻导致邪风入体,很可能会为这爱干净的毛病而丢了性命。 无法,泡热水澡终究是奢望,这段时间林知皇都只用热水洗了手和脸。 第50章 真心认主 能洗手洗脸,这都已经很奢侈了。 驻扎地旁,那处河面早已冰封,越是河边,冰层越厚,平时取水,皆是由兵士们费九牛二虎之力,凿破冰面从冰洞里打水出来用的,还因此意外收获了不少挤到洞口吸氧的鱼,可用作饱腹。那日杀死的饿虎因为吃过人,林知皇就没有将它当做食物,勒令其他馋野味的士兵也不许碰。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先河,就收不住,再缺吃的,有些底线还是不能破的。 乱世时期,因缺衣少食,杀人烹肉之事屡见不鲜,她手下的兵一定不能如此做,这是铁律,违之,立斩不待。 说到水,不要以为在河边,有水便可以随意用水,在这寒冬腊月打出来的水,冰寒非常,需用柴,烧热才可使用。 何为逃荒?逃荒顾名思义就是什么都没有,一个荒字代表了所有。柴?哪来的干柴木枝?可随意给人取用去烧?能砍得一些木柴,够他们这伙人能埋锅造饭,就偷着乐吧。 沐浴?看看温南方和王题这两个世家公子,现在都还蓬头垢面一副流民模样呢。 林知皇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俩人到底长啥样,因为他们都未洗过脸。她严重怀疑他们是故意为之,毕竟现在这落魄模样,缺衣少穿的,衣服也没有合适他们换的,身上还是那个埋汰样,只能把脸洗干净给别人看,以后别人认出他们来,简直就是黑历史。 支撑这一理论的依据就是,这两人的手都洗的干干净净了,当真是世家公子的手,指节分明,修长漂亮的紧,与他们满是泥垢的脸,形成严重反差,相当不匹配。 林知皇见了无语至极,也不知是说这两人不在意形象好,还是太在意形象好。脏着一张脸,难道就不是他们了么? “这不是林氏字,这是何字?”温南方一句话将正盯着他手发呆吐槽的林知皇,给拉回了思绪。 林知皇微怔,心道,学了如此久,温南方终于发现了啊,这非林氏字。 温南方认识40多个世家的字,没一个字体,是如今学的字这个模样。 起先温南方学时,还以为这是林氏字,毕竟林家不是一品世家门阀,他确实没有见过林氏字。林知皇提出要教他习字时,他不过以为林知皇是用林氏字用惯了,想培养下属也会此字,好方便日后‘主从’交流。 却没想在今日,无意间看到了林者云的手写批注,细问后,才发现,以往与林知皇所学,根本就不是林氏字。 若此字不是林氏字,主公为何要教他学此字? 这是哪来的一种字?莫非是这小主公亲自创的另一套字?温南方立即又在心里否认这一猜想。 这不可能,林知皇再如何天资聪慧,造字是一项大的学问工程,誓要倾一个家族的人力所要去完成的事。小主公如今还年幼,怎能造出一套体系如此完备的新字? 没错,温南方太过聪慧,如今已学会了两千左右简体字了。这套字如何精妙,作为识字高手温南方如何不知?他可是会四十几套字的人。在守山书院那种天才云集的地方,都鲜有能比他识字多的。 “是‘知字’。”林知皇抽回思绪,郑重的回道。 “知字?”作为大济朝土着,还从未听到过,不以姓氏冠名的字,温南方一怔。 林知皇肃容了神色,站起身朗声道:“对!‘知字’,是要让天下人都可‘知’的字!让平民百姓也可以学习的字!” 说着,林知皇眼底的执着之色越发加深:“温南方,你不会不懂,世家大族为何会造这么多套字的真正目的吧?” 温南方当然知道,因为世家大族都想将自己的知识,当成举族立世的资本,如何容许他人窥探,他们刻意的造字,就是为了愚天下之民,让他们没有机会学得‘知识’,以此晋升上流,让‘知识’永远垄断在各个世家手中。 温南方眸色闪动。 林知皇见了,当即便轻笑出声:“你果然知道。你就不想打破世家大族,如此畸态的知识垄断吗?” “主公与我说这些,想作何?”温南方心口颤动,身体微微颤抖,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林知皇扬首看向温南方:“我想将这推广‘知字’,教化万民的重任,交于你。温南方,你可敢领命?” 欲教化天下百姓之君,才为仁君!昔日师父守山先生的话,在温南方脑中炸响。 温南方定定的看着眼前,身量还未长到他肩膀的小郎君,露出遇见他后的首个笑容,对比那脏污的脸,牙齿白如皓雪。 温南方全身血液仿若都沸腾起来,郑重拜下大礼,朗声回道:“温南方愿领此命,万死不辞!” 此前温南方只是欣赏林知皇之才,现今他才真正懂得林知皇之志。 她欲得天下,不为个人,只为百姓。 乱世就像筛子,能筛出险恶为己之人,也能筛出无私治国之士。 此刻,温南方心中不再彷徨,也不想再逃,他从盛京逃到此处又如何?乱世不定,哪里都不是安乐之地! 此刻,温南方终于真心认林知皇为主,他想竭尽所能去辅佐她,辅佐她去改变这个世道。 欲教化万民的她,就是他温南方苦苦找寻的明主! 第51章 投诚 十六个日夜交替,军队的训练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窦图是个不错将才,军队交给他,林知皇就看了两三天,看他做的很不错,就大胆放手不再管了,空出时间做其他的事。 向下属赋能了,她这个‘老板’也必须吸收知识才是,毕竟现在是在大济朝,看朝廷公文,以及正式文件往来,皆用闻氏字,所以识的闻氏字大有必要。 这日,林知皇正在林者云帐内与他苦学着闻氏字,忽听外面斥候来报,前方五里处发现有插着鲁王帅旗的大批军队正在向此进发。 “终于来了!”林知皇有些激动的合上书,对林者云道:“爹,我给您想好的说辞,您背熟了吗?能泰然自若的应对鲁王吗?” “事关性命,我怎敢马虎!”林者云神采奕奕,等这天也等很久了。 “那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林知皇眼中燃出熊熊烈焰。 她的争霸之路,能不能拿到入场券,就看今日了。 托时下人很是信鬼神的福,如今林知皇所展现出的种种不凡,让林者云已经坚定的认为,她就是上界的天神,下凡来历劫的。能让林知皇托生在他林家,概因他家祖坟位置埋的太好,冒青烟了。 天神就应当在人间完成大业,然后再回归天上去。因此,林知皇现在做什么出格之举,只要其目的是好的,林者云都很佛系。不仅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呵骂反对,拿时下约束女子的条条框框来约束于她,反是对她的行动,无一不支持起来。 林者云的心声是:天神下凡,注定成就一番大业。我这等凡夫俗子理解不了,也定不能成为其阻力。什么?你说我女儿不是神人历劫而生?那你来解释解释,为何一女子,竟能过目不忘,身怀大才,亦生有与群雄逐鹿天下之心? 至此,在林者云有意放纵下,大权彻底旁落。如今就连家臣胡三与比列都优先听从林知皇的命令,他算是彻底成了摆设。 林知皇点头,将一份竹筒递给斥候,吩咐道:“速去将这封书信,传于鲁王。” “诺!”斥候接过竹筒,领命而去。 此封投诚鲁王的书信发出,林知皇与林者云正式步入历史的舞台。 烟尘滚滚,大批兵马行军,踩踏在荒芜的土路上,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鲁王已经是天下人心照不宣的乱臣贼子,心中既没有天子,也没有大济,有的只是沽名钓誉的勃勃野心,如今更是连这遮羞布都不要了,公然在无天子诏令之下,率军自行出封地,去往茁州离仙郡,欲行劫掠之事,缓解库州粮荒。 “这郐县县令林者云说要送本王一份大礼。”鲁王一目十行看完手中的信件,轻蔑地将之甩在身前书案上,对帐下左右文武洪声道。 尤无机,原为鲁王麾下极为受重用的谋士,此次随鲁王率军出征茁州离仙郡,在军中出任参军一职。 尤无机抚须深思,率先开口道:“据前方探子来报,离仙郡下辖的郐县和库县已经被一名自封冲天将军的乱党给占领了,这郐县县令连城都没了,还有何可送与大王的?” “管他送什么,将那厮提来一问便知,若送的不合心意,一刀砍了便是!”一身形高大精瘦,面目俊朗的银袍将军踏步而出,粗声粗气的说道,仿若砍人不过是游戏。 此人正是鲁王手下第一猛将薛倾。去岁两王之战,鲁王能一举击溃宁川王,这薛倾功不可没。 薛倾勇武过人,鲁王与宁川王之战,薛倾便为主帅,杀的宁川王一派溃不成军,作战至今,未有败绩。衍州之战已经让他闻名于大济,一举成为大济第一猛将,人称飞将威虎。 薛倾字仲礼,如今年二十有七,封号威虎将军,寒门出身,因其勇武过人,被鲁王破格提拔,且将女儿下嫁于他。如今与鲁王既是君臣又是半子,所以与鲁王说话很是随意。 “嗯,就看看他耍什么花样,宣吧!”鲁王颔首,对帐下传讯的小兵威严吩咐道。 第52章 大礼 得到鲁王宣召,林知皇与林者云整装待发,带着忽红及胡三一行四人驾着马车,未带多余的护卫兵,轻车简行就去往了鲁王营地。 窦图带着千余兵士驻守原地,温南方与比列监军,静候他们回返。 进入鲁王营地大帐前,守帐士兵强制要求忽红和胡三卸下佩刀后,便开始严密的搜检林知皇一行人全身上下,以防他们可能暗藏武器入帐。林者云作为封建父亲,见守帐小兵在林知皇身上仔细摸索搜检,差点没当场爆发,几番忍耐,才未面露异色。反是林知皇淡定异常,张开双手,任由小兵施为。正常的搜检罢了,能有什么,她这身体胸都没咋发育,反正也检查不出啥来....... 在大济朝晋见高位者需搜身检查,以防其携带武器,趁机刺杀。 林知皇四人被守帐的士兵上下仔细搜检确认无暗藏刀兵后,四人这才被士兵引入鲁王营帐之中。 林知皇随林者云向鲁王行礼后抬头。 只见最上首端坐的鲁王长得很是矮小且肥硕,眼神阴戾,向人看来时,仿佛欲择人而噬。 林者云直面鲁王,清楚的感觉到,鲁王对他有杀意。 寒冷的冬天,林者云紧张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连忙收敛心神,在心里默默又复盘了好几遍林知皇教给他的那套说辞,才削减了不少惧意。 鲁王开门见山道:“你说要送本王礼?” “是!臣欲送大王一份‘师出有名’。”林者云不卑不亢的双手挥礼下拜,朗声恭敬回道。 “如何‘师出有名’?”鲁王双眼阴鸷地盯着趴跪在下首的林者云。 林者云直起身,高声激昂回道:“郐县被叛匪占领,叛匪在郐县城中烧杀抢掠,郐县县令侥幸得以逃生,逃亡途中被心怀大义的大王偶然所救,大王听闻郐县有叛匪作乱,深感郐县百姓之艰难,义薄云天,因身为大济王侯,既接郐县县令求援信,剿灭叛匪当义不容辞,故在无天子诏令下,领兵出征郐县,剿灭叛匪!” 林者云这段话说的铿锵有力,若不是知道内情的人皆在场,怕是都要信以为真! 鲁王帐下谋士尤无机皱眉,终于正视堂中仪态不俗,沉稳老练回禀鲁王话的林者云,抚须细思,这到真是份大礼,好一份‘师出有名’! 尤无机立时起了妒忌之意。光看此人刚才的表现,有谋又善言,若是投到鲁王帐下,怕是要分薄吾等在鲁王心中的地位啊。 鲁王擅自出兵离仙郡,可谓撕掉了野心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但若能再穿上这层布,还是很有好处的,毕竟,连吴奎那等入主了盛京的乱臣贼子都未真杀了当今天子取而代之,只是做了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还披着忠君的皮呢。 鲁王自个就是大济王侯,若不承认大济,他又算哪门子的王?哪能轻易撕开此皮?若不是库州实在粮荒,兵士们都要吃土了,鲁王也不会出此下策,在毫无出兵由头的情况下,出兵茁州治下离仙郡劫粮。 大济朝的天子还未真正倒下,政权旁落是一回事,公然不遵法度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此行事极容易落人口实,被打入乱党之流,让天下人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 鲁王这几日正为此事头疼,与帐下众谋士商讨了几轮对策,均是无果,不想这就被林者云的一份投诚‘大礼’给解决了。 “哈哈哈,好!好!好一份大礼!”鲁王拍案,骤然开怀大笑,一扫刚才的阴鸷之态。 林者云趁机双手捧出盖有郐县县令官印的求救公文,递给一边伺候的内侍,做戏要做全套,求救文书此时给出,效果最妙,最容易讨好未来的上位者。 内侍捧过公文,快步走至上首案几前,双手奉于上座的鲁王。 “大王能满意此礼,是下官的荣幸。”林者云又是躬身一礼。 林者云递出求救文书的时机非常妙,成功讨得鲁王欢心。 “先生大才!”鲁王连日来正为出兵由头而烦心,林者云送的这份大礼果然甚和他心意。 林者云见鲁王对自己杀心已无,终于放下心开始侃侃而谈,将自己暗中与鲁王来往后,如何蓄意积蓄流民于郐县城外,如何使流民发展成为规模,如何刻意引导流民变成乱民,最后冲击郐县的种种布置与计策讲的头头是道,把一个为了诚心投靠鲁王想得其赏识的人物形象,表演的是惟妙惟肖。 要不是林知皇知道真相,林者云是蠢好心给流民施粥,才导致郐县大乱这个恶果的,都要信以为真了。 第53章 模糊性别 林知皇抬首悄悄打量鲁王神态,果然,鲁王眼底满是激赏之色。 蠢爹还是有些长处在身上的,就这份表演功力,已是能让她那个世界不少小鲜肉都望尘莫及了。 这铁了心,也要投奔鲁王的人设,就这样给林者云狠狠立住了,所展露出的诚心,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林者云将自己置于险地设此一计,一个操作不当,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流民叛匪,那可是最不可控的。 林者云若非铁了心投靠,又怎会做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的绝命勇者? 鲁王听后自然更是喜不自胜,只觉自己天下无双,有才之人能如此积极投奔于他,以搏前程,就是佐证。 有才之士都如此表态了,鲁王作为上位者,若不礼贤下士一把,以收臣心,那就是傻子。林知皇跟在林者云身后当背景板,静观鲁王下步如何反应。 果然,鲁王从上座走下,快行几步,扶起还跪着回话的林者云,所着的玄色蟒袍袖摆与林者云的文士袍袖摆重合,挂着满面慈和的笑,很有几分礼贤下士的味道。 “先生如此大才,只做这区区一小县县令实在屈才,可要来本王帐下效命?”鲁王发出招揽邀请。 “荣幸之至!”林者云感激涕零的再次叩首下拜。 鲁王又是连忙扶起:“先生可有字?” “回主公,臣字胜哲。”林者云这次终于顺着鲁王扶起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不再跪下。 鲁王立即亲昵的以字称呼林者云:“胜哲,你身旁这小儿,可是你家郎君?” “大王,吾名唤林知环!”林知皇一副天真活泼的模样代林者云抢答道。 林知皇满脸跃跃欲试之色,像一个争抢着在长者面前表现晚辈,尽显天真稚童之态。 “无礼!还不快快退下,此处没有你说话的地!”林者云呵斥完林知皇,又满脸歉疚转头对鲁王拱手赔罪:“大王,都怪臣自小太过娇惯于他,稚童失礼,还望大王勿见怪!” 林者云是真的被林知皇的抢答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林知皇竟然说了她自己的真名,没用晖儿的名字。 林知皇没想着这女儿之身能瞒多久,毕竟她处处都是破绽,知道她身份的旧仆就有不少,此后随着年纪的增长,后续破绽会越发多。所以林者云一定不能当着鲁王以及他帐下一干文武的面撒谎,不撒谎就能掩盖事实的方法很多种,没必要用最傻的,直白的撒谎承认她是儿子,这以后就是把柄。 原身真名就叫林知环,只最后一字与她不同。 林知皇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用原身真名报于鲁王,所以此时才强行插话,欲含糊带过,岔开话题。 绝对不能从林者云嘴里承认她是郎君,不然等以后她身份被揭穿,林者云就是赤裸裸的欺上,就算鲁王到时想放过他,出于被欺骗后的挽尊,更为了不失威于众臣,鲁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林者云。 所以林知皇抢先回答了,既没说自己是儿子,也没有具体说自己的性别,只说了自己的真名,便于以后揭穿时,好去模糊概念。 到时,她可以推脱说并未直言自己乃是男儿,只是为了方便逃亡,所以才换了男装而已。大家先入为主,将她认为了郎君,也非是她之过不是? 她认为自己长得甚美,就是换了男装,众人也不该认不出来她是女郎啊。她只是喜好穿男装而已,她就是女郎,也没刻意隐瞒,觉得每个人都能看出来,所以没有多此一举做解释! 只要林者云和林知皇两人在此模糊概念期间,没有正面直言过她是男儿,就不算欺瞒,顶多算是没有多做解释。 至于大家后面信不信这些理由,真的不重要,只要能给鲁王一个台阶下,有能力的谋士可是稀缺资源,鲁王也不会小心眼到为了和一个小小女郎计较,去杀了一得用的谋士。 鲁王自小身居高位,大多数人待他都是又敬又怕,即使是他的晚辈以及儿女们待他,也是敬畏居多,亲近居少。 因此,他从未见过在他面前如此活泼,且身怀满满朝气的少年郎,不由颇为新奇,也对眼前这小小少年郎君,产生了些许好感,难得脸上露出些许慈爱之色,问道:“汝今年岁数几何?” 第54章 马屁 “晚辈今年十之有三!今日能见到大王,能面见大王您!晚辈实在是太开心了。”林知皇元气满满的笑着大声答道,一副迷弟见到偶像语无伦次的激动模样。 林知皇的笑太有感染力,加之她长得又好,鲁王看了心情好极。 “哦?汝为何想见本王?为何开心?”鲁王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与此前惺惺作态礼贤下士的假笑不同,是真的开怀而出发的笑。 “因为在晚辈心中,大王您实乃当世第一的英豪,普天之下谁能与您争锋?您不费吹灰之力就打的那宁川王抱头鼠窜,落荒而逃!如此战绩,千言万语道不尽晚辈对大王您敬仰之情啊!” 一干文武:“…………” 尤无机:“…………” 林者云:“…………” 薛倾握拳,哪来的油滑小子! 林知皇继续慷慨激昂发言:“夜晚的星星闪亮吗?不及大王您在晚辈眼中闪亮!冬日飘落的雪花高洁吗?不及大王您在晚辈眼中高洁!晚辈对您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对您的向往,有如大河奔流,入海不返!” 一干文武:“…………” 尤无机:“…………” 林者云:“…………” 薛倾握拳更紧,竖子!好生腻歪!想锤!手痒! 林知皇的声音清脆,蕴含着满满的少年人才有的朝气,再加上那双盛满孺慕之情的眼睛,不管旁人怎么想,鲁王觉得眼前这容貌秀美的小郎君,绝对没在拍他马屁! 胡三深知林知皇平时为人,有点绷不住,差点喷笑出声。 大娘子真是,太会拍马屁了,这赤裸裸的奉承话,她说的不羞涩,他这个下人却听得分外 羞涩,脚趾直抠地,才能缓解心头那番尴尬。眼前这皮厚之人,当真是他熟知的那个智计无双,少年老成大娘子吗? 胡三赶忙将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些,暗暗掐自己大腿一把,谨防自己大笑出声。 忽红则不然,眼神崇拜的看着自家大娘子,只觉大娘子当真有才,连拍人马屁都能拍的这么有文采!还有谁?能与她家大娘子比肩? 林者云也都惊呆了,原来自己女儿是会说好话的呀,还说的如此顺溜,如此合乎心意,看看,这会功夫,把鲁王哄的都快把她当亲儿子待了。为什么他这个亲爹从见面起就没听过女儿一句好话?难道是他站的还不够高吗? 若林知皇此刻能听见林者云的心声,一定会回答:是,是您站的太低了,致使我一来,一点助力都借不到不说,还要费心使力给你填坑,收拾烂摊子!以免一不留神被你这蠢爹带进早已埋下的坑里给坑死。 林者云继从女儿那里体验到被夺权的失落感后,又从女儿这里体验到了挫败感。林者云猛然发现女儿来到他身边后,带给他的新奇体验还真多,三观一再被重塑,打碎再重塑。 林者云想,现在把这‘神人’女儿再退回盛京,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鲁王听言后,却是喜不自胜,仰头哈哈大笑。 鲁王笑了半晌,方才停下,满脸慈爱的看着林知皇抚掌道:“本王未想到这天下,竟无一人比你这稚童,更了解老夫,本王甚是欣慰!” 一干文武:“…………” 尤无机:“…………” 林者云:“…………” 林知皇:“…………” 无语之队,越来越壮大。 薛倾手中的拳头嘎吱作响,大王果然被这油滑小子给拿话哄住了! 鲁王是不是当世英豪第一人她林知皇不知道,但厚脸皮第一人她是可以现在就确定的。 林知皇表面上仍旧一副天真敬佩孺慕的模样,内心深处却在疯狂吐槽。 自己怎么样?心里没点逼数吗?与别州开战打赢了,占领了也就占领了,好好治理嘛也不是不行,却又碍于占领的衍州封地朝廷不划分在自己名下,就视作他地,纵容兵士在衍州四处劫掠,搞得衍州民生艰难,哀鸿遍野。 自己治下的州郡,也因其穷兵黩武,搞得民不聊生无粮过冬,流民潮络绎不绝的从库州往外涌,就这样自私自利的统治者,垃圾中的战斗机,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当世英豪?这是什么品种的狗屎?不知道自己有多臭吗? 周围文武见自家大王高兴的展颜大笑,也纷纷节操尽失的附和,大拍起鲁王的马屁,一时间帐内宾主尽欢。 一片马屁声中,飞将威虎薛倾的声音突兀响起,冷凝的声音中满是怀疑的味道:“你这小童,莫不是在拍吾家大王马屁?” 林知皇转头,就见一身穿重甲的高瘦帅哥正虎目圆瞪的看着她,满脸的鄙夷之色。 “您是?” 这是哪里来的棒槌?心里知道就行。为何还要问出声来?你以为你是在得罪我吗?你是在得罪你家大王啊!林知皇故作懵懂之色看向说话之人,其实内心深处已经再度十万分的吐槽了。 薛倾满脸自傲回道:“吾乃飞将威虎!” “.......”这臭屁的模样好欠打怎么办? 我在夸你主公呢,你直白的就说我在拍马屁,这不是变相在说,鲁王并非当世英豪嘛?这飞将威虎,脑子里也练满了肌肉吗? 他的技能点全点在了武力上,智力点上真的不考虑给匀一点嘛? 这么耿直的家伙,鲁王明显并非明主,会喜欢这种下属吗?林知皇抬头小心地观察上首鲁王的脸色。 果然,鲁王已经黑了脸。 第55章 谋士尤无机 谋士尤无机立即上前对鲁王一拱手,又转头斥责薛倾道:“大王何许人也,如何会看不出一稚童所言是真是假?汝休要胡言!” 尤无机和薛倾不和,是鲁王帐下文武人人皆知的事。见他俩这一武一文的领头人又掐起来,周围文武无一不装作自己不存在,以免被卷入其中。 他再笨也不会直接说鲁王识人不明啊。薛倾被尤无机又拿着鲁王当幌子给呵斥了,顿时大怒,碍于嘴笨,想反驳又不得其法,涨的面色通红。 他薛倾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怕鲁王被小人的花言巧语给诓骗了去,所以才出声提醒的。此时被尤无机这么一说,倒显得他否定鲁王不是当世英豪一般。 薛倾被尤无机气得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手下砂锅般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虎目圆瞪,看起来就像是欲冲过去,捶这奸猾地老匹夫一拳的样子。 尤无机这种怼人的事情干多了,并不惧怕薛倾。 薛倾武力值爆高又怎样?现在可是在鲁王的眼皮子底下,帐下一干文武大将都看着呢,薛倾这厮还敢冲上来打他不成? 都以为他尤无机是讨厌薛倾的,薛倾本人恐怕都是这样认为的,但其实不然。尤无机不仅一点都不讨厌薛倾,反而甚是喜他,因为鲁王需要一个敢踩薛倾的人,他就是这个人!他才能抓住此机会,成功从鲁王帐下一干谋士中脱颖而出,崭露头角。 他尤无机只管下他薛倾的面子,鲁王他太了解了,就是个嫉贤妒能的人,礼贤下士不过是装点门面的样子货,不仅不会因此不喜于他,反而会因为他尤无机是他帐下敢怼薛倾的第一人,代他说他不能说之话,因而被鲁王捧为其帐下第一谋士。 鲁王既要用薛倾,又嫉妒于他。把女儿嫁于他,也不过是想让两人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些,怕薛倾改投他人,谁让薛倾是勇猛无双的飞将威虎呢!此人打仗甚是了得,从无败绩,可堪大用!但鲁王又十分小心眼,见不得比他英武,又才干胜于他百倍的青年才俊,所以才有现在尤无机时常怼薛倾的场面。 若薛倾不是飞将威虎,就冲他那直接不会转弯的性子,早被阴狠毒辣的鲁王给大卸八块了,哪还容他活到现在? 林知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明白了鲁王如今帐下众人心中暗怀的鬼胎,不由心中大定,一盘散沙好呀!一盘散沙才能让她这个外人,有可乘之机,借鲁王之势收回郐县。 若操作得当的话,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整个离仙郡。 “大王!我们究竟什么时候出发呀?我听我爹说了,若大王现在出兵郐县,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郐县!”林知皇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打破了帐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环儿!不得胡言乱语!”林者云适时开口呵斥林知皇,与她唱起了双簧。 鲁王又见薛倾被尤无机怼的敢怒不敢言,心情甚妙,也不在意林知皇的童言无忌。鲁王心里舒坦后,也顺势缓和气氛,给了薛倾一个安抚的眼神,表示自己并未误会于他,做了好人脸。 鲁王听林知皇话语里的意思,像是林者云已有计策的模样,于是和颜悦色转头对林者云道:“无碍,不过年岁还小,活泼了些,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大王气度无双!”林者云又是感激涕零的朝鲁王一拜,显然疼林知皇至极,见鲁王不与她一小儿计较,大松一口气的模样。 鲁王欣然受了这一拜,继续问道:“胜哲可是已有计策?本王怎么听说那叛贼冲天将军,已经在攻打离仙郡下辖的第三县——昌县了?他手下如今已发展出两万余匪兵,本王如今出兵至此,人数也才三万,双方实力悬殊并不大,如何能不废一兵一卒拿下他势力之下的郐县?” 林者云对鲁王恭敬拱手,按照之前女儿教给他的说辞,侃侃而谈道:“正是因为这冲天将军如今举兵去攻打昌县,郐县如今防守力量,应当无剩多少,而且郐县原来为吾之治下,吾只需在城门下高举官印,言明已带回救兵,特来救城中百姓于水火,再策反那些守城之兵便能轻而易举拿下郐县,再次入主郐县!” 尤无机不屑抚须道:“若冲天将军回援怎么办?大战照样一触即发,如何算得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郐县?” 第56章 打仗需用计 “尤军师此言差矣,主公帐下有从无败绩的第一飞将威虎将军,一干流民组成的乱匪,如何敢与之抗衡?”林者云坦然回道。 薛倾被林者云点名夸赞其威名赫赫能吓退乱匪,顿时收起瞪视着林者云的虎目,看向林者云的眼神,随即透露出你真识货的赞许之色。 林知皇一直在观察周遭人的神色与情态,见薛倾前后的态度变化不由大乐。好吧,这个飞将威虎与鲁王一样,也是一个喜欢被戴高帽子的人。林知皇决定以后好好投其所好,多给他几顶高帽,如此将帅型人才,情商这么低,不利用白不利用啊! 尤无机不动声色翻白眼,真没见过比他还会拍马屁之人,一下拍两个,这个新来的也不怕把马屁股给拍翻了! 果然,鲁王见林者云颇为推崇薛倾,神情上有了些许不悦之色,但下一刻又被林者云所说的话,牵去了心神,没再顾得上自己当下升起的妒忌之心。 “下官推测,如若大王占领郐县,大王您兵强马壮,而冲天将军手下不过一帮散兵游勇,定不敢再回郐县挑衅。如此,那冲天将军便被夹击在了郐县与离仙郡城之间,成瓮中捉鳖之势。对比驻守于郐县的大王您的兵力,离仙郡明显防守较弱,守兵不足,若他想突出包围圈,必定会乘胜追击,攻打离仙郡下第四县广山县,再一路乘胜追击,攻打离仙郡突围!” 薛倾粗声打断林者云的话,急声道:“等那狗屁将军拿下离仙郡,这回该师出有名了吧?看本帅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让他成为冲死将军!” 林知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冲死将军?这薛倾还挺逗乐的。 林者云笑着摇头,再继续道:“据臣所知,离仙郡守军不足万余,为了不被这伙匪军冲击郡城,必会向外求救。如今向茁州州牧求援派兵,书信一来一往,时候所耗太长,等茁州援兵至,郡城只怕都被叛匪攻破了!鲁王的三万兵马就在郐县,离仙郡郡守一定不会舍近求远,会向您这边投诚求救,等主公收到求救信函,就可名正言顺再次出兵,一举剿灭叛匪,拿下离仙郡!” 鲁王兴奋地快走几步来到林者云身前站定,激动的执起他的手,动情的叹道:“好计!好计!若再拿到离仙郡郡守的求援信,这不仅是取郐县‘师出有名’了,就是拿下整个离仙郡本王都是正义之师啊!胜哲实乃大才,本王得汝投效,实在三生有幸啊!” “你们这些谋士,就爱搞这些弯弯绕绕。打仗就不能直接打吗?谋划到最后,还不是要打仗?算计来算计去,为的哪般?”薛倾在一旁甚为不爽的嘟囔道。 周围一干文臣皆对薛倾怒目而视,心道,你这武夫,当然不知这几番谋划为的哪般。若打仗全靠拼蛮力和兵力。那这仗打完了,天下的百姓也死的差不多了,无百姓又何来天下?你这莽夫不懂且闭嘴吧! 相较于一干文臣谋士,在一旁扮演无知孩童的林知皇,则知道的更清楚,在她那个世界的古代,东汉末期,汉人为什么会允许,大量的匈奴、氐、鲜卑、羯、羌等少数民族开始不断南迁?就是由于三国时期长期战乱,导致中原人口锐减,人口危机之下,在她那个世界的历史上,最后连北方强势的曹魏政权,也允许更多的“胡人“迁入,以补充劳动力,就可窥见一斑。 “长安城中尽空,二三年间关中无复行人“就是形容当时人口到底出现怎样骇人的缺口的句子。 一干文臣此时由衷佩服尤无机怼薛倾的胆量,他们也想怼个痛快,奈何胆量太小,怕嘴巴酣畅淋漓后,被这莽夫一拳给锤成肉饼。 鲁王见薛倾犯了众怒,呵斥道:“仲礼,还不住嘴!” 这蠢驴究竟懂不懂何为慎言? 鲁王再不喜薛倾,薛倾也是他手下的第一猛将,代表武将一派,薛倾所说的话,若他不做呵止,就代表他也赞同薛倾所说,为了薛倾得罪一干文臣,让文臣心里存有疙瘩,日后辅佐起他来,不尽心献策,那便得不偿失了。 因此,破天荒的鲁王亲自正面开口训斥了薛倾,薛倾见鲁王真的发怒,讪讪的闭嘴,拱手对林者云道:“林县令别介意,我这等莽夫,说话不经大脑.....” 第57章 抵足而眠 薛倾话还没说完,林者云就先阻止了薛倾接下来的话,笑容和煦摆手道:“无妨,无妨!将军,莫要多做解释,折煞下官也。” 薛倾这回是真觉得林者云不错了,没逮住机会对他落井下石,也没有文人那酸腐的清高小人做派,瞬间觉得这人顺眼不少。 鲁王接下来与林者云相谈甚欢,与其商定好明日卯时拔营出兵郐县。 当晚,林者云便被鲁王盛情相邀,留在了鲁王营地休憩。 鲁王当夜便与新投奔他的谋士林者云抵足而眠,以示重视。 林者云一个新来投奔的,初来就有这等殊荣,让鲁王帐下一干文武甚是妒忌! 都说战国时主公与臣下的关系,似在恋爱,林知皇以前不懂,现在懂了。这黏糊恶心劲,不正是男女热恋期的状态吗?至于其他那一干文武旧臣,则是旧爱了。旧爱如何与新欢比?新欢能与主公抵足而眠,旧爱,就只能独守空房,咬牙切齿的嫉妒了。 据说,当晚鲁王帐下谋士尤无机的帐子里,换了好几套名贵的茶具。 裴氏脸色惨白躺在榻上,被罗婆伺候着用药后,还是心神不宁睡不了觉,在榻上翻来覆去,咳嗽不止。 “大夫人,可要奴再端一碗药来?” 裴氏摇摇头。 “大夫人,可要奴唤了月桥那丫头来,给您表演表演打花样子,您看了开心,也许就能睡下了?”罗婆耐心的哄道。 “........”裴氏眼神木愣愣的看向一处发呆。 罗婆见状眼中忧色更重,继续相问:“大夫人,可是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奴赶紧唤了刘郎中进来看看?” 裴氏见罗婆真的有些急了,终于有动静,抬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并无事,又示意罗婆拿来靠枕,让她伺候着自己从榻上坐起身。 裴氏轻声问:“他们父女俩为何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 罗婆是裴氏从小就跟在身边伺候的婆子,裴氏有什么贴己话,向来是跟她说的,此时忍不住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裴氏至林知晖失踪后,就一直忧思过重,再加上染了风寒,初逃下露山时,一度病的起不来床。他们逃亡的队伍里,虽还有郎中跟随,但苦于能医却没有草药,裴氏的病情就一直恶化。 若不是林知皇后面机缘巧合收服了那一千兵士,那一千兵士所带的辎重补给里,有带相关草药,裴氏的风寒再拖几日,在这缺衣少食的逃亡路上,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罗婆规劝道:“家主和大娘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您现在这身体才是不好,还是勿再操心其他,先好好养病吧。” “........”裴氏不言。 罗婆继续规劝道:“大娘子作为女子,如今这样锋芒毕露,一旦身份被揭穿,世道岂能容她?大郎君如今也不知所踪,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家主又还年轻,如何能不续弦,若再是续弦,生下一嫡子,家主还能像如今这样包容大娘子吗?能站在大娘子身边护她周全的亲人都没了,大娘子日后处境可就难了啊,您忍心吗........” 忍心吗?当然不忍心!裴氏眼眸抬了抬。 见往日精明强干的大夫人成了如此模样,罗婆再也看不下去,摸着裴氏的脉门,决定给她来计狠的,不然,裴氏再沉浸在失去嫡子的痛苦里,迟早被耗得油尽灯枯。 果然,裴氏听得罗婆此言,空茫的眼神一厉,暮霭沉沉的身体里,当即焕发出无限生机。是啊,她的大娘子,现在还不满十四岁,若她也一命呜呼,林知皇既无亲兄弟做后盾,又无母亲照应相护,哪里还能像如现今这般肆意?谁能保证林者云再续弦后,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看重于林知皇? 她的大娘子性格强势,未来出嫁若不得夫家所喜,再无娘家相护。后面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作为一个歉疚于女儿的母亲,裴氏终于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脱离出来,开始正视起林知晖可能已经身亡的事实。这个没有保住,但她的另外一个孩子绝对不能再有事。 罗婆见裴氏从浑浑噩噩中脱离出来,眼神变得坚毅,面容上再次浮现往日精明强干的神色,就知她此番劝解之言,裴氏是真的听进去了。 第58章 养于膝下 罗婆一生没有生育子女,裴菱雪是她看着长大的,说句逾越的话,她是真的把裴菱雪当做自己的亲女看待的。裴菱雪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此前一番劝解的话可谓是拿到了裴菱雪的七寸,让她想死也不敢死了。 罗婆见终于激起裴菱雪的求生斗志,心底也是大松了一口气,裴菱雪这病多半在于心,此时心病去了大半,那个昔日精明强干的大夫人也就又回来了。 罗婆见了心底暗暗高兴,裴菱雪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这老婆子也是真的不想活了。 “七郎君听说也逃出来了?现在多大了?”裴菱雪一旦不再浑浑噩噩,脑子也清醒归位了,立即开始筹谋未来。 晖儿,要做最坏的打算........裴菱雪眼中泛起泪光。她女儿林知皇再要强,不过乃一介女流,没有亲兄弟相帮衬,到时出了门子,到底还是矮了一节,裴菱雪哪忍心林知皇受这个委屈,想着自己年纪大了,恐不能再生,赶紧抱养个孩子养在膝下才是正经,等喂熟了,她百年去后,也能照应林知皇一二。 罗婆一愣,裴菱雪突然问起毫不相干的人,她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但还是回道:“是,现今应该快三岁了。” 裴菱雪点点头:“三岁也不小了,等下罗婆你去下露凝那里,将七郎君抱过来。” 罗婆顿时懂了裴菱雪的用意,其实她刚刚说的话真的只是激一激裴菱雪的求生心而已。在她看来,后宅女人那一套已经不适用于在大娘子身上了,她也不认为大娘子没有娘家人相护,会受谁的欺负,大娘子那般人物,谁能?谁敢? 现在大娘子手下的这些人,都是听命于她的,可不是听命于家主的,那势力就属于大娘子,如今看架势,家主都要听大娘子的安排,这样的人物,压根就不是倚靠他人之人,所以永远不可能落入她此前说的那般境地。 但裴菱雪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想养个孩子在膝下教育,罗婆也不会兜头浇裴菱雪一盆冷水,总是慈母心肠,也坏不了什么事,便依言退下,去了露凝那里。 美姬们的帐子在营地最里侧,此时欢声笑语正隐隐从其中飘出,无他,概因她们都知道家主今日这是投奔的鲁王去了,鲁王的势力在诸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头一号人物,林者云能投奔了他,可不比做一小小县令更有前途? 她们这些美姬一路跟着家主,现在也是共患难的情分了,可不是后来那些小妖精们可以比的了,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不就是说的现在? 罗婆掀帘入内,大帐内露凝等人的笑声顿止。 “露小娘,七郎君呢?”罗婆行礼后,直接对露凝相询道。 “七郎君刚睡下了,罗管事今夜前来,所为何事?”露凝有些忐忑的问。 露凝虽性格泼辣,但却十分怕罗婆。 露凝乃小丫鬟出身,因长得出色,所以不甘嫁于凡夫俗子,裴菱雪问过露凝自己的意思后,把她给了林者云做妾,用以打压其他美姬。 露凝做小丫鬟时,就是在罗婆的手底下做事,如今过了这些年,依旧悚怕罗婆的手段。 罗婆听言,示意身后的婆子去帐子里,把熟睡的七郎君抱走,再转头对露凝道:“恭喜露小娘,七郎君奴抱走了,以后就养于大夫人膝下,前途大好,您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什么?”露凝大惊失色,眼看着跟在罗婆身后的那个婆子抱了熟睡的七郎君出去,就欲追上去抢夺。 第59章 争霸之路 “可别,露小娘,奴奉劝你,可别做出这副模样,吓醒了七郎君,七郎君哭天抢地的要跟着小娘你,大夫人见了恐不喜,可就改变主意了。”罗婆闪身挡在露凝和抱孩子的婆子之间,小声提醒她道。 露凝泪流不止,不敢大声哭嚎,就怕吵醒了正熟睡的七郎君。 “您仔细想想这孩子是跟着您长大好,还是跟着大夫人长大好?家主还年富力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七郎君身为庶子,到时可就不算什么了。”罗婆继续给露凝剖析利害关系。 露凝听言当即流泪点头道:“罗管事,妾就再看七郎君一眼.......” 罗婆见露凝识趣,让开了身体。 露凝抢走几步上前,泪眼朦胧轻轻伸出手,摸摸七郎君熟睡的小脸,又亲亲他的额头,才不舍地抬头对那抱孩子的婆子点头示意自己可以了。 婆子见露凝看好了,立即裹好棉被,抱着孩子出去了。 罗婆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对了,好母亲怎么会拦着儿子有更好的日子过呢?大夫人的性子你也知道,虽强势了些,但不是那恶毒的,七郎君去了那边,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劳烦罗管事跑这一趟了。”露凝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罗婆行了个半礼,恭送罗婆出帐子。 罗婆在即将出帐子那刻又回身对露凝道:“你是个聪明的,以后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露凝强颜欢笑的欣然受下,恭送罗婆离开,等罗婆身影走的看不见,她才瘫倒在地,捂着胸口无声大哭开来。 美姬清云和翠霞见状赶紧上来安慰露凝,将瘫倒伏地痛哭的露凝从地上扶起来。 “低贱之人,就是低贱之人,即使跟了贵人,还是低贱之人,想妄图改变命运?痴心妄想!”露凝惨笑一声。 “.......”美姬清云和翠霞也是贱籍,同样妄想通过攀附上贵人,过上富贵生活,不叫人看轻了去,她们这样争,又能争来什么? “可怜我当时年纪太小,夫人问我可愿伺候家主时,我就看见了富贵,鬼迷了心窍非要与人为妾,生的孩子因为有我这个娘,也低人一等!如今能换个好娘,我该高兴才是!”露凝凄苦的说完此话,抱头痛哭。 清云和翠霞也物伤其类,跟着抱头痛哭一场。 哭了半炷香的功夫,露凝止了哭声,笑着道:“这也算七郎君的运道,我这个娘身份低贱,他有机会换个娘,我自然是为他高兴的。这也算我这个娘,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清云也抹干眼泪,附和道:“就是这个理,这是喜事!” 大夫人此时抱走七郎君,不就是担心自己儿子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让大娘子以后出嫁了,好在娘家也有个靠么?就一定不会亏待七郎君的! “你好日子一定在后头!”翠霞也附和安慰露凝,她生的是女儿,保不齐以后还得指靠露凝生的儿子呢。 天色已黑,林知皇还不知道的她出去一场的功夫,裴氏都瞎操心为她的以后,布置安排了些什么,独自带着忽红与胡三回到河边营地。 林知皇远远便见营地门口,有火把亮着,马车行近了才看清是窦图与温南方正等候在营地门口。 “天冷,你们怎么不在帐内等?”林知皇上前关切的扶起欲行礼下拜的两人。 “主公,您终于回来了,我等甚是担心!”窦图顺势站起身,没有让林知皇真的扶到自己,温南方不知道林知皇的真实性别,他窦图可是真的一清二楚,岂敢冒犯。 “主公,何以回来如此之晚?”温南方相询道。 “进去再说。” 窦图与温南方将林知皇迎入大帐内。 “主公今日与鲁王会谈如何?”林知皇一入大帐,温南方再次淡声开口询问道。 “今日我爹才是主角,我不过是一天真稚童,当属配角。” “天真稚童?”温南方跟随的步子一止,嘴角略微抽搐。 林知皇轻笑一声,往上首位子走去,继续道:“我爹已成功投入鲁王帐下,且颇受重视,鲁王今日留他抵足而眠,所以未归。” 林知皇在上首坐下,将今日在鲁王营帐中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温南方与窦图听后齐声拱手下拜恭贺道:“恭贺主公,完成第一步计划。” 林知皇颔首欣然笑道:“若操作得当,这离仙郡郡守之位,我爹当可名正言顺的拿下。” “主公高智!”窦图的激动的赞道。 温南方不知林知皇底细,窦图作为林府旧奴如何不知林知皇真实性别,主公不止年幼,还是女子,女子能有如此之智,实乃天上神人也。 窦图是继林者云之后的第二个有神论者。幸亏林知皇不知这二人心中所想,若知道了定要吐血三升。 “主公,是否现在就安排帐下这千余兵士,做好准备,明日卯时,准时拔营?”温南方淡声提醒道。 “嗯,不错!后勤物资等事,交由你负责。窦图,你负责卯时带军队整装出发。能顺利在其后,跟上鲁王军队脚程!”林知皇将事情吩咐下去。 “诺!”两人领命而去。 林知皇看着两人匆忙离去的背影,眼中再次燃起无人可见的熊熊野心之火。 她的争霸之路,就先从拿下一郡之地开始! 第60章 再临郐县 郐县城墙上,挂着几十颗干透了的头颅。因天气寒冷所以并未腐烂,而是被这干燥的寒风,吹的脱去了水分,保留了完整的轮廓。 这些头颅面目狰狞,看不出生前荣华富贵的模样,只能从依稀还有几分熟悉的样子里去辨认头颅原本的主人究竟是谁。 薛倾铁甲银盔一马当先,行于军阵之前,威风凛凛,不愧为大济第一猛将。 鲁王战车行驶于军队七寸处,林者云骑马跟在鲁王战车身侧。 林知皇则率领她的一千兵士紧紧坠于鲁王军队后方行进,将安置了家眷妇孺的马车拱卫在队伍最中间。 鲁王军队还未行至郐县城下,郐县城里便吹起了警示应战的号角之声,城墙上的匪兵,穿着郐县守兵的衣服,俨然一副守兵的模样,快步在城墙上奔走,最后在城墙射箭口处停步,弯弓搭箭,对准已行至城墙底下的鲁王一众军队人马。 林者云见状,高举郐县县令的官印,悍然催马上前。他身后有鲁王的三万精兵做盾,丝毫不惧,行至城门之下,迎面仰望高筑的郐县城门。 还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者云再次站在这郐县城门之下,心中感慨万千。 城门上吊首的头颅,他全都认识,不过一月功夫,就已是物是人非。 黄县丞和魏县尉在他手下当差十五年,没成想逃出郐县一月后在再聚首,竟是以此种方式。 还有那些孩童的头颅,林者云赤红了眼,到底是有他血脉的孩子,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心中不由悲愤伤痛不已。 他林者云弃城而逃是有对不起郐县百姓的地方,不是个合格的县令。但要说对那些流民他可是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们啊,别县驱赶他们,只有他不忍心看他们就这样被冻死饿死,才会在城外安排粥棚,施粥给他们的! 他林者云也算给了他们活命之恩,这些流民呢?又是怎么回报他的! 林者云将手中高举的官印攥的更紧,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匪首冲天将军楚大郎以命相偿,不将此人挫骨扬灰誓不罢休! 鲁王伫立在战车上,远远看见郐县城墙上吊首的头颅,询问身旁的斥候:“那城墙上吊首的头颅都是何人的?本王怎么看到还有很多孩童的头颅?” 该斥候拱手回道:“回大王,据属下此前探知,城上悬挂的头颅中有郐县县丞和县尉的头颅,还有郐县豪富乡绅们的头颅,至于那些小孩们的头颅,则是林县令庶子庶女们的.......” 鲁王听到斥候回禀后,大皱其眉,他这人是这样的,对自己品性没什么太大要求,却对下属的品性要求颇高,这林者云若为了投奔于他,是连子女都可以丢弃,眼睁睁看着他们身首异处的人,这品性就得大大个问号了。 要真是如此狠心绝情之人,对他这个大王又会有几分真心呢? 他鲁王要的下臣,小心思可以有,野心一定不能有!按林者云此前投奔他之时所说,他是为了投奔于他,设计送上‘大礼’,而故意致使流民动乱冲城的.......那这城墙上的人命,都和林者云这个始作俑者脱不了干系啊.... 这些人,可都是林者云认识或亲近之人,那些孩子更是他的骨血。 鲁王此人疑心较重,不禁深思,林者云如此的狠心绝情,以全城百姓以及自身子女做饵,真的只是为了获得一份能投奔于他的投名状吗? 拥有如此才智又狠心之人,离生出野心还会远吗? 鲁王心中对林者云浅浅升起一丝忌惮之心。 第61章 尤无机的忌惮 尤无机跟在行军队伍里,抬起头眺望到城墙上骇人的场景,也不由将视线转到,正在军队前方满身透着凛然之气,骑在马上高举官印的林者云身上。 尤无机和鲁王想到一块去了,这林者云如此的狠心绝情,以后自己和他要真在鲁王帐下共事,自己若碍了他的路,以此人的智计无双,会不会暗地里阴自己? 林者云此人和薛倾还不同,薛倾不过是只脑袋不会转弯的老虎,还被鲁王给驯服了,只要鲁王还要用他尤无机,就会牵好缰绳,定不让这只猛虎伤了自己。 而这林者云则不同,此时一推敲,此人完全就是毒蛇典范,自己真的有信心不会因为得罪他,而被他使计暗算吗? 尤无机心里危机感顿升,不行,林者云此人一定不能留! 尤无机收回远眺前方的目光,转回头细看鲁王的神色。果不其然,鲁王听到斥候的回禀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是在鲁王对人起疑心时,惯会有的动作。 鲁王多疑的性子,或可做文章。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鲁王了!尤无机抚须,胸有成竹起来。 郐县的城墙上,风干的头颅林立,污迹斑斑,到处是烟熏火燎后的痕迹,显得破败而又阴森。漆红的城门上,还有个被火烧出的大黑洞,如今仅是被一块薄薄的木板,从里面给钉补上,挡住了破洞而已,并没有好好地进行修缮。 远远看去,这块被原始色木板缝补过的漆红城门,顿时失了应有的庄穆气息,像一块被缝合过的破布,破败的不堪一击。只看此处城门,就可知月前的郐县,究竟经历了何等的动乱。 “吾乃郐县县令林者云,吾已向鲁王借三万精兵,前来剿灭尔等叛匪,尔等还不快速速开门投降!”林者云骑马迎进城门,在箭雨的射程之外勒紧缰绳停下,向郐县城上列队的匪兵,朗声喊话道。 林者云话音一落,城墙上的匪兵,出现一股小小的骚乱,显然是被‘鲁王携三万精兵,前来剿灭尔等叛匪’这句话,给吓麻了腿。 这些匪兵,此前都是流民,这些流民,前身又都是从衍州逃荒而来的百姓。 衍州的这些百姓会成为流民,鲁王那可是‘功不可没’。去年鲁王对衍州兴兵,势如破竹的将宁川王打的溃不成军舍弃封地而逃后。鲁王便大肆纵容手下,在衍州境内烧杀抢掠,为祸乡里,致使当地百姓民不聊生。衍州如今治安不复,各处乱象横生,大多数当地百姓活下去了,只能背井离乡。 这伙流民亲身经历过鲁王兵马的跋扈与恐怖,更是惧怕于他,他们可能不知天子是何人,但一定知道以残暴闻名,穷兵黩武的鲁王! 所以在这伙匪兵,听闻此时兵临城下的兵马,乃是鲁王的兵马时,顿时吓得手软脚软,再无斗志。 他们这一群昔日的庄稼汉,如何敢与鲁王的精兵强将相抗衡,更何况还是三万精兵强将,他们这伙守城的匪兵,目前加起来不过五千人有余,其余众匪皆被冲天将军带走攻打昌县去了。 原来这些匪兵,站在城头誓死守卫此城,皆是因城里还有与他们一起逃荒来此的一家老小,他们作为家里的青壮,不能死也不敢死,死了,那一家子可就真没活路。 所以才在明知不可敌之下,誓死守卫反抗,但怕也是真的怕。如今见来攻城之人,不仅兵马多于他们,率兵前来的,更是杀神鲁王,再不敢战。 林者云见效果达到,继续朗声劝道:“若尔等尚有活命之心,速速开城投降!本县令也知汝等困苦,如今情形或是不得已而为之,本县令酌情可网开一面,让汝等流民皆有机会编入正规军戴罪立功,或是不愿入伍的,也可以三年无偿劳役代替死刑!将功赎罪后,本县令视其表现,可将汝等再次编为民籍入籍郐县!” 此刻林者云所说,如天降甘霖,让陷入绝望的叛匪们纷纷重燃起希望。 第62章 劝降 城墙之上再次出现一小股骚乱,其中一名领头的叛匪,从城墙上冒出一点头来,隔空喊话道:“林县令此话,可当真?” “今日在场,数万众人,皆可为证!本官之言,绝不作假!若有一句虚言,日后在场任何一人,可随意来斩杀本官,于乱刀之下!” 城墙上的所有匪兵,皆清楚的听到了林者云的这番高声喊话,顿时欢呼声震起,如释重负!更是看到了自己和家人生的希望,哭嚎嘶喊声立时从城内宣泄而出。 城内所有匪兵在得知是鲁王带兵马来攻后,本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站上墙头时,皆想的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才悍勇的站在了郐县的城头上。 鲁王可是带来了三万正规兵,前来攻城的啊!不要说他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就人数而言,鲁王手下的兵马数,也是他们的六倍!哪来胜算?便是投降也不敢。众所周知,鲁王最好坑杀降俘,更会让手下的士兵,以杀降俘游戏的方式,去增加他们杀人的胆量。 本以为已必死无疑,如今却得知还有生的希望,更还有再次转为良民的机会。绝望之境中,突然照来曙光,如何能不让他们这些叛匪喜极而泣?一时间,五千余匪兵纷纷失去了先前,拼杀也要一战的斗志。 匪兵们前期压抑的死亡恐惧袭上心头,又有如今逃出生天般的瞬间解脱之感,两相情绪对冲之下,唯有哭嚎方能宣泄他们此时的情感。 郐县那破败的城门,啪的一声重响,从里面被一小伙叛匪泪流满面的打开。 他们这伙叛匪以前也都是老实的庄稼汉子,若不是连口吃的都吃不上,何至于走到如今成为叛匪的地步?有此等良机,可再次转匪为民,实乃幸事。 能入籍郐县,是天上的仙人终于睁眼了,降下了怜悯。 林知皇乘坐马车跟在鲁王军队最后方随行,那么远的距离都听到了城内传来的震天哭喊声,一时心中也久久不能平静。 林者云今天的这番说辞,皆是她提早想好了稿子给林者云用的。这些匪军的安置,也是她早就想好的对策。 这伙匪军以前是良民,成了如今模样,也是世道不仁所致。但再怜惜于他们,也不能直接豁免他们叛乱之罪,天下皆有王法,不能犯错而无惩罚。 这批匪军以前再是良民,再如何迫不得已,也不能改变他们现如今已杀人见过血的事实,不能轻易饶恕! 但也不能就此斩杀,一是有违天和,二是此后她征战天下,也需要兵力。若能转匪为兵,再好不过。 等这批匪军降服后,林知皇想一部分充入军籍,从最底层的兵士做起,以此戴罪立功,脱去罪籍。一部分充作劳力,无偿劳役三年,正好为郐县这破败的城墙和烧毁的街道做修整再建。 这些本该以谋反罪论处而死去的人,能在她这一系列的安排下,安然活下去,有再重生的希望,林知皇真的很高兴。 ‘智慧’从来不属于个人,因为我们学习知识,在变强的这个过程中,是站在前人对知识进行的汇编总结成册,以及口口相传人生见解,这些基础上完成的。这些,都属于社会回馈给我们个人的资源,我们获取了这些知识资源,变的‘智慧’,就理应用‘智慧’,回馈服务于社会上的众人。 此刻,林知皇能用脑中的‘智慧’救下这些身处地狱的人,这才是‘智慧’最正确的用法。‘智慧’不应该只属于个人,更应该余泽他人。希望她林知皇以后能用此身智慧掌控更多的东西,更多的资源,能救更多的人于水火之中。 马车摇摇晃晃向郐县城内驶进,林知皇放下车帘,倚窗闭目养神,开始思索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第63章 萃春 与此同时,冲天将军楚大郎带领着两万余叛匪,兵临昌县城下,欲攻打昌县。 两名穿甲的武夫骑在马上,高举银枪在城下叫骂了一上午,昌县城中依旧毫无反应,仿若死城,城墙上应当守卫的兵丁一个也没见到。 “都叫骂这么久了,这昌县还是城门紧闭,毫无动静,是不是有诈?”其中一叫骂的武夫疑惑的问出声。 “冲天将军没有叫我们停,我们就继续!”另一叫骂的武夫不以为意。 “可这都叫骂一上午了!昌县县令的老娘都被俺们俩问候多少遍?城上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出现啊!” “你那铁驴脑子有咱们冲天将军聪明吗?” 先问话的武夫赶紧摇头,他哪有那脑子! “那就别问,冲天将军要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别废话!”这武夫说完,给了先问话的武夫一拳,示意他继续骂起来。 被锤的武夫也很是推崇冲天将军,也不恼,果然不再多问,再次在昌县城门下高声叫骂起来。 此次攻打昌县,楚大郎并未披甲上阵,而是在一众匪兵的拥簇中,坐在一架奢华的马车内,享受的搂着美人,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将军~您在听什么呢?这么久都没动静~~您再听也是没动静啊~不如和奴家玩一玩,外面没动静,我们在里面弄出些动静来,也是行的~~”说话的美人媚眼如丝,如蛇一般抬起胳膊缠绕上楚大郎的脖颈,将自己丰腴的身体依偎进他怀抱里,气吐如兰的在楚大郎耳边说道。 楚大郎拉下她的手,将她推出怀抱,轻斥道:“萃春,你别闹,本将军现在是在干正事呢!” “什么正事?和奴家也能干正事啊~~”萃春轻笑一声,一点也不怕楚大郎的呵斥,又向楚大郎怀里柔若无骨的依偎过去。 楚大郎受不得这女子的再三撩拨,理智逐渐溃不成军,反手搂去,欺身压下,没一会车内果然传出动静声。 萃春以前是郐县县令林者云的美姬,后又因其貌美会伺候,被林者云赏给了家臣忽叟,在流民冲城的那天,萃春躲在了林府后宅的厨房里,厨房里有一口半人高的大水缸,萃春就盖着烂菜叶子躲在水缸中,逃过了前半段流民冲城时最没有理智的乱砍乱杀时期。 萃春是在动乱将歇时,被追随楚大郎的游勇翻找出来的,找出她的那游勇见萃春长的美艳非常,正好他又想讨好楚大郎以谋个千户当当,便将此美人献给了楚大郎。 因此,美姬萃春因祸得福,成为了冲天将军身边的第一知心人,也过上了让别人看她脸色行事的日子。 萃春觉得这日子简直美极了,是以前不能比的,又患得患失,生怕这日子不长久,于是使出浑身解数伺候楚大郎,就怕有别的贱人将她在楚大郎身边这第一人的位置,给抢夺了去! 云雨之声响起,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动静,马车外守候的一干匪兵皆是懂行之人,跟着楚大郎造反的这段日子,没少霍霍好人家的姑娘,纷纷互相没有正形的眉来眼去,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心中直叹萃春这女人可真够劲。 半个时辰后,楚大郎一脸餍足的从马车内走下来。志得意满的径直往无论怎么挑衅叫骂,依旧毫无反应的昌县城门口行去。 楚大郎能自封冲天将军,掌两万余匪兵,靠的并不是过人的武力,而是过人的头脑。不得不说,楚大郎的本事确实不错,能让这些游勇盗匪心甘情愿地聚集在他周围唯他马首是瞻。 二十余名死忠于楚大郎的匪兵从他下马车后便紧紧护在他周围,以防出现暗箭或暗刀袭击。 这些贴身保护楚大郎安全的匪兵,以前不是游勇就是盗匪,身手皆都不错。至于为何臣服于一副文人模样的楚大郎,无他,概因楚大朗比他们都聪明。 这段时间能造反成功,整场主导者就是楚大郎,只有楚大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想到就做。 冲击郐县,到最后占下郐县,整场计划都是由他一手主导,出谋划策,最后一举成功的。 楚大郎到目前为止没出过任何纰漏,他们这伙叛贼的势力能迅速扩张,财物,粮食,女人通通应有尽有,这全和楚大郎的运筹帷幄脱不开干系,所以楚大郎就是他们这伙叛匪的主心骨,他们太知道楚大郎的重要性了,在护卫他的安危这件事上,他们不敢有丝毫马虎。 “城内既然无人应战,那我们就直接破城门,冲进去!”楚大郎站在昌县城门口下,豪气干云的挥手命令道。 楚大郎本人长得很高,身形又十分消瘦,就越发显的他弱不禁风的瘦弱,是时下典型的文人身形模样。 楚大郎本长得甚是普通,此刻穿戴着盔甲,号令众军,也显现出几分英武霸气来。 萃春在马车内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幕,越发痴迷的看着楚大郎英姿勃发命令众人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跟了一个盖世英豪,快活的娇声大笑。 第64章 空城 楚大郎豪气干云挥手一声命下,他身后的两万余匪兵如流水拉线一般,狞笑兴奋的朝着昌县方向人潮涌动,昂扬举矛冲杀而去。 萃春想,林者云算什么,不过区区一县令,轻她贱她,现在还不是生死不知!子女的头颅也都被挂在郐县墙头! 她萃春就是天命之人,上天都要她跟着最厉害的男人!她这么美,哪个男人有眼无珠舍下她,她就要哪个男人付出代价! 哪个女人敢得罪她,她就让那个女人不得好死! 原来林者云的那些没有逃出城的姬妾与庶子庶女们是不用死的,因为楚大郎除了准许让手下的一干叛匪劫掠砍杀富豪乡绅家的一干老小外,对平民百姓之家却是秋毫不犯的。 当时林者云的一些美姬们因为舍不下自己积年攒下的财物,拼命的收拾这些身外之物,因此没跟上林者云出逃的车队。 后来等这些美姬们反应过来,也深知自己逃不出郐县了,于是便换了平民百姓的衣服,带着孩子们躲藏在了一个帮工厨娘家里。 在这些美姬们都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时,奈何平时与她们素来不对付的萃春却得了冲天将军楚大郎的眼。 萃春得宠于楚大郎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她们是郐县县令的姬妾和子女这一事情叫嚷开来,以此报复于她们。 冲天将军深恨郐县县令紧闭城门不让他们这一干流民进城之事,因此这些被找到的姬妾被楚大郎全部充做了营妓,这些姬妾生的孩子,也成了城墙上一颗颗风干的头颅。 萃春看到那些美姬们的惨状,畅快无比,只觉得以前所受的气都发泄了出来,越发心甘情愿的伺候楚大郎。 听楚大郎说,此前他还派了一千精兵去追杀前郐县县令了。家主当时仓惶出逃,那些护卫安全的部曲人手大减,如何能是一千精兵的对手? 她萃春就等着看好了,以前那个敢把她轻易送给家臣的家主究竟怎么死! 萃春美丽的眼眸里,盛满的是刻骨的怨毒。 冲杀声如山呼海啸一般在昌县门口荡起,两个时辰后,楚大郎率领一众匪兵冲破了昌县笨重敦厚的城门,率兵进入昌县,进来后方知昌县早已空无一人,如今已是空城一座。 原来昌县县令吴房领在听说了库县县令投降的惨状后,不敢再行投降之事。昌县更是没兵力与两万匪兵相抗衡,于是便起头带领一城百姓逃往广山县以及离仙郡郡府,以寻求庇护。 楚大郎及一干匪兵在攻破昌县后,除了一座座空荡荡的房子,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老百姓的房子里,更是连锅碗瓢盆都未留下。 楚大郎及他手下一干叛匪见忙活一场,只拿下一座空城,均气的暴跳如雷。 没想到更让人怒火高涨的事还在后面,楚大郎埋伏在郐县监视的探子半夜奔袭来报,郐县原先逃出的郐县县令请来了鲁王援兵,已于昨日从他们这伙叛匪手里夺回了郐县。 楚大郎听到此消息,面色当即阴鸷下来,恨声道:“又是这郐县县令!吾不杀他,誓不罢休!” 郐县作为他们这帮叛匪的大本营,他们抢夺来的粮食,以及一干财宝等物,皆存放在郐县。 此次楚大郎率军前来攻打昌县,除了行军月余必备的粮草外,并未带过多的辎重,如今郐县被夺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他们这帮叛匪前面在库县以及郐县所夺的粮仓,皆运存于郐县。 楚大郎未料到远在库州的鲁王会突然出兵郐县,所以此前的郐县在楚大郎眼里是最安全的一个县城,因此将它作为他们这伙叛匪的大后方,所有的粮草,皆存放于郐县。 第65章 焦灼 然而此时郐县被夺,楚大郎之前一番努力,皆都付诸东流。 刚占领的昌县又是一座空城,楚大郎如今手上的粮草,最多还能支撑两万兵士十五日的嚼用。 跟在楚大郎身边的萃春,在听到郐县县令携鲁王三万精兵,已经夺回郐县的此噩耗后,反应比楚大郎还大,立时吓的双眼愣直,身体颤抖不止。 楚大郎正在焦头烂额的想破解之策,并未注意到身旁萃春的异样。 楚大郎心绪也不平静,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也是从鲁王攻破的衍州下辖下的青菱县杏花村逃荒而来的,深知鲁王兵马之威,如何不惧怕鲁王! “将军!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回援吗?”跟在楚大郎身边的一壮汉满面焦灼之色,粗声粗气的问道。 “一定不能回援!”楚大郎见识过鲁王兵马的强悍,特别是他帐下那飞将威虎薛倾,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这两万匪兵,如何能与真正的强悍之师相抗衡? “那怎么办?我们的家眷、粮草还有珠宝,可都还留在郐县呢!”厅内众匪将再不复此前的嚣张模样,慌的六神无主。 “只能舍了!!不能回援!我们现在回去就是死路!”楚大郎咬牙切齿道。 “可是将军!如今还在我们手下的库县,也无多少余粮啊!” “跟着我们的两万士兵不能空着肚子跟着我们干啊!” “不回援,就无粮!我们这两万人吃什么?” “对啊!粮食全被我们给搬运到了郐县,我们就算不回援,也不能困守在这昌县,待到山穷水尽濒临绝境啊!” “到时这帮子士兵饿很了,出现哗变,不用鲁王打来,我们自己内乱,就能把自己消耗死!” 楚大郎手下众将领七嘴八舌的说出他们的心中担忧,满面焦灼,向楚大郎讨要主意。 楚大郎阴沉着脸抬手,让厅内众人都先安静下来,再凝眉深思半晌,方开口道:“为今之计,我们应立即出兵下一县——广山县,先拿下广山县,缓解粮食之危后,再一举高歌猛进,拿下离仙郡。等我们兵马壮大至六万余众,再回过头来以人海战术,与鲁王的三万精兵强将一较高下!” “好!到时等我们手下人马壮大了,再回过头来夺回郐县!解救我们一家老小!”率先出声的将领是楚大郎的忠实拥趸,见楚大郎有主意,哪有不应之理,立即应和。 “将军英明!” “将军英明!” 众叛匪将领见楚大郎有计,仿若吃了定心丸,纷纷再次斗志昂扬起来,楚大郎聪慧非常,带领着他们反都造成了,他只要有盘算,还怕会有干不成之事? 不得不说,这帮将领对楚大郎有种盲目的自信,这种信任,意外竟凝结成一种正向的向心力,效果委实不错。 群众的力量永远是强大的,有此向心力做底,让这群乌合之众也能干成一两件大事,不算稀奇。 楚大郎心中定计,命令手下一干游勇立即准备拔营,他要连夜行军,在广山县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迅速攻占广山县!不然广山县也效仿昌县给他来这么一招空城计,他手下的一干匪兵就真得饿死在昌县了! 于是,冲天将军率领两万余匪兵继拿下昌县后,不敢停歇,立即整装待发,马不停蹄的往广山县方向行军而去。 第66章 降兵叛将 林者云身为郐县县令,在鲁王兵力支持下,靠三寸不烂之舌,不费吹灰之力成功从叛匪手里收回郐县,再度成为整个郐县的主人。 收回郐县后,林者云很有主人做派的亲自带人,将原来郐县豪富之家,于家的祖宅打扫安排出来,迎接鲁王以及他帐下的一干文武入内暂歇。 于家是豪富之家,在郐县被流民冲击那日,是仇富的流民们主要烧杀抢夺,报复攻击的目标,当日便全家死绝,无一人生还。 此时于家大宅无主,林者云将于宅里鸠占鹊巢的流民驱逐至别处安顿后,这奢华的大宅便被林者云临时征用了。 鲁王入住于宅后,林者云便安排手下人,搜罗郐县城中一切的好东西,源源不断向鲁王所居之地送去。 鲁王对林者云的安排非常满意,他也在一路急行军中风餐露宿多日,此时又能如从前一般奢豪生活,哪有不满之理?便欣然入住于宅。 鲁王入住于宅后,立即让自己帐下护卫他安全的戚将军率三千重甲兵接手此处安防,以确保他的安全。 鲁王惜命的很,任何时候都不会掉以轻心,身边必有忠心的将领护卫其安全。 至于另外的三万精兵,则由飞将薛倾带领,在郐县以东的二里处造营驻扎。 林者云优先安排好鲁王一行人等后,终于再次接手整个郐县的政务与军务。 林知皇立即让林者云派人去接管郐县目前现有的粮仓,比列从旁协助,清点出具体粮食数目。自己则带着窦图、温南方、胡三、忽红等人,立即前往郐县军卫所,迅速接管郐县军务。 郐县军事重地,军卫所内,此刻人满为患,远远看去人头攒动,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恐要犯病。 刚刚改投的降兵们此刻正惶惶不安,不知道自己的前路究竟如何。 林知皇带人一入军卫所,便被军卫所内飘出的恶臭熏得不轻。这哪是军纪严明的军卫所?脏乱差,污秽随处可见! 只观这军卫所此时的环境,就可知这军事重地在此前,里面的管理有多混乱了,连基本的卫生都不能维持,难民营也不过如此了。 “嘿,看!这被众人簇拥的小娃娃是谁呀?看着好生气派!” “郐县县令派这娃娃来军卫所做什么?” “他带这么多人你没看到啊?当然是来接管咱们的!” “这小娃娃也太小了吧?毛长齐没?接管我们?当这是玩游戏的地呢?” “看到这小娃娃身后带的兵没有,怕是得有一千了,那几个跟在他身边的将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老实着点!他好惹,他身后的人不好惹啊!” “看!这小娃娃身后随行的人里还带着个比男人还高壮的女婢!这嗜好真是奇怪,带个女婢竟然带个这么丑的!” “这小娃娃估计是来做样子货的,肯定是贵族,咱们老实着点,别惹到他!” “呸!世道真是不公!这些贵人,这么小就能身居高位!我等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混了个百户当当,这回看来也是白搭了!” “要是在一个月前让老子看到他,一定一刀结果了他,看他还能神气!” “这些贵人!除了会投好胎还能干什么!” “老子以后不会要受他这小娃娃的管吧?” 一帮刚刚投降的匪兵,见到为首被人簇拥着走进来的林知皇,纷纷议论开来,满脸不忿。 其中,那些早已在冲天将军手下成为了百户、千户的将领,面上表情尤为明显。 看到明显是贵族世家公子模样的林知皇,心中恶念升起,所议论之言以及看向林知皇的眼神,皆都满怀恶意。 他们这群人能在匪军之中升到百户千户,皆是因为在冲城那日斩杀豪富乡绅时出力最多,被冲天将军封赏所得。也算冲天将军的死忠,已尝得有权有势的滋味,若不是形势所逼,哪会轻易投降?自是不服! 然而不服也无用,他们所掌管的士兵,根本不服他们管,那郐县县令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轻易将他们手下之兵给笼络了去,他们不顺势而为,这些兵就能集体哗变,先在城内杀了他们,再开城门投降。 这些叛匪将领这一个月见惯了这些贵人在他们手底下不堪一击,跪地求饶的狼狈模样,就连那些贵族女眷也没少肆意玩弄,他们早已发现,从前那些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贵族被拉下泥里,其实也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这些人能得封赏百户千户,早已开了血腥的口子,尝到掠夺的甜头,满脑子的残忍已成执念,见这‘贵人’又能趾高气扬的出现在他们眼前了,如何能心里舒坦? 第67章 收缴武器,拔其虎牙 “窦图!”林知皇向后一挥手。 “在!”窦图立即上前,躬身行礼,听候差遣。 “将这些降兵尽数围起来!”林知皇抬手一指军卫所校场之中正闹哄哄看着他们一行人讨论,没有丝毫降兵自觉的五千匪兵,寒声命令道。 “诺!”窦图躬身领命,立即向身后士兵传令道:“众军听令!” “在!” “在!” “在!” 窦图此前受林知皇开智,新改良了军队训练之法,这千余兵士在经过窦图半月有余的训练后,早已对他十分敬服,奉其为将。 此刻,这千余兵士听到窦图的号令,已形成了条件反射,立即齐声回禀,声音气冲云霄,士气如虹。 震的一干刚刚投降的匪兵们止了讨论之声,骇的肝胆欲裂,不敢再言语放肆。 全场立时一片静寂无声。 窦图一挥手中大戟,继续吩咐道:“围起来!” 林知皇身后跟随的千余兵士立即整齐划一,列成两队,手持长矛,一左一右做圆弧形小跑,呈包围之势,将五千余刚刚归降的匪兵给围了起来,长矛对准包围圈其中。 众降兵们瞬间被围起来,又被寒光粼粼的长矛所指,顿时慌了手脚,更是不敢再有所动作,趋利避害的瑟缩地往人群中心钻,谁也不想站在最外围,被长矛寒兵所指。 如此不齐心,又贪生怕死,毫无军人气节的模样一出,这批降兵犹如被圈养的羊群,只能被狼群围猎于其中。 这批降兵害怕着往中心钻躲,却把同伴顶在外围的模样,更是与绵羊如出一辙。可见这批降兵的军士素质有多糟糕,林知皇看了松一口气之余,又有些失望。 松了一口气是因为不必再担心这伙降兵会再生变故,毕竟他们人数众多,是她所带之兵的五倍之数。 失望是因为这伙降兵虽然收服时相对简单了,但收服后这伙兵又都是她日后的军事力量,底子这么差,不知道以后要花多少心思去训练,才能见效果了。 “全体丢掉武器!趴下!”林知皇命令道。 “趴下!” “趴下!” “趴下!” 围困五千余匪兵的兵士举矛又是上前一步,缩小包围圈,齐声紧随其后呼喝道,杀声震天。 这五千投降的匪兵,除了那些被冲天将军提拔起来的百户,千户,原来本就是老实的庄稼汉子,哪见过这种阵势?此时就算他们人多,也再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降兵们争先恐后纷纷丢掉手中的武器,齐刷刷趴在了地上。 “双手抱头,但凡再有别的动作,杀无赦!”林知皇杀无赦三字一出,声音里都含上丝杀气,气势凛然。 “双手抱头!” “双手抱头!”千余兵士又齐声呼喝传令,声势浩大。 降兵们武器都丢掉了,也认怂趴在了地上,也不差最后抱头这一招,于是众降兵又纷纷反手抱头。 几道颇有门道的命令下来,降兵们彻底被打压了声势,再不敢放肆,也意识到接管他们之人与冲天将军散乱的治军之法有多么不同,他们再无可乘之机,没了丝毫翻身的可能。 见识到正规军的威严,这回降兵们再不敢小瞧眼前这身量矮小,面若好女的贵族小娃娃了,打从心里对他生出惧意。 “胡三,派五十兵士上去,迅速将他们的武器全部收缴上来!”林知皇见众降兵都已双手抱头,继续下令道。 “诺!”胡三立即领命,带人上去搜缴了众降兵刚刚抛在身边的武器。 胡三将武器全部收缴完毕后,归拢在一处,指派二十兵士进行看管。 林知皇这干净利落的一套接管降兵的流程方法,看的温南方是叹为观止,佩服不已。 这伙降兵,没有了武器,也就没有了反抗的资本,犹如老虎拔了牙,才算是真正的收服了。 后面这军卫所里的一切,都将由林知皇说了算。 此法甚妙!真是干净利落!窦图见众降兵彻底被掌控,没了哗变的可能,紧绷的神经略微放下,向林知皇的背影投去敬服地眼神。 又和主公学了一招!窦图眼神闪亮若星辰。 林知皇见胡三已经收缴完众降兵的武器,再下令道:“胡三,再带一百兵士前去仔细搜索军卫所内各个角落,查探清楚还有没有潜藏在别处,没有到校场上来的降兵!” “诺!” 胡三抽调出自己所掌管的一百兵士,立即领命而去。 第68章 护左将军屠篓 胡三带人去搜营后,林知皇踱着步子上前,继续对一干趴伏在地,反手抱头的降兵问话道:“你们之中被冲天将军封赏为将军,百长、曲长的将领有哪些?自己站出来!” 包围圈中,双手抱头趴于地上的众降兵之中稀稀落落,站出四十人左右。 这伙人的气质,明显不同于一般降兵,满脸匪气,看向林知皇的目光不善,杀气森森。 起身走出的降将中,有一人十分不忿,高声叫道:“林县令出尔反尔!之前在城门下不是说不追究我等吗?” “我爹是说了不追究,当然是君子一诺,绝不反悔!”林知皇锐利的眼神直直向这喊话之人转去。 原来这厉害非常的小娃娃是林县令家的小公子! 众降兵们恍然大悟,总算搞明白了这贵族小娃娃的身份。 喊话之人乃叛首冲天将军亲封的护左将军,名为屠篓,投奔冲天将军前乃一盗匪,专干打家劫舍之事,因其杀人了得,被冲天将军重视,特封为护左将军,这五千余叛匪,皆由他统御。 屠篓此人很得冲天将军的信任,不然冲天将军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大后方,交给他来镇守,无形之中他已成了郐县新主。 屠篓此人生性残忍,最好虐杀,不爱将人一刀杀死,就爱看人濒临死亡时,痛苦挣扎的模样,时常还爱表演给下属看,他虐杀人的过程,并以此为乐! 屠篓所掌管的这五千叛匪都看过他的特殊“表演”,是以无一人不怕他,皆惧他甚矣。 “既然林县令说了不追究,那你这小儿此刻是在做什么?”屠篓眼中凶光毕露。 其余叛匪将领见屠篓出头,犹如找到主心骨,再看向林知皇的时,脸上皆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屠篓是谁?他要是不凶悍,他们这群游勇悍匪也不会服他!他既出手,定能吓的这奶娃娃回去扑他爹怀里哭! 忽红见此人杀气森森,立即就要踏步上前,以身相护,被林知皇抬手拦下。 林知皇拦下忽红后,一抬下颚,丝毫不惧屠篓瞪来的凶恶目光说道:“筛选,以免误杀!” “什么意思?”屠篓握拳,刻意将指骨握的嘎嘎直响,震慑恐吓之意十足。 林知皇面上丝毫没有惧意,反而神色越冷:“我爹说的是不追究迫于无奈成为匪兵的流民,但有些是自愿成为叛匪的,甚至此前就是作奸犯科之人,自然另当别论。” “卑鄙!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爱玩这种文字游戏!我要杀了你!”屠篓听言后气得双目涨红,突然抢走两步上前,似要袭杀林知皇。 林知皇见屠篓突然袭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对身旁的窦图果断命令道:“杀了他!” 这欲袭来的匪军叛将屠篓听到林知皇干净利落的杀令后,骇的瞳孔骤缩,他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这小娃娃,好来增加些话语权,怎么就到了被下杀令的地步? 屠篓之前没少干这事,那些贵族不是都被吓一吓,就脸色惨白抖如筛糠的吗?不是尿裤裆丢丑,就跪地求饶吗? 到了这个小娃娃这里怎么就不一样?不仅不见他有丝毫惧意,还冷静的命令他人杀了他? 窦图对林知皇唯命是从,听令立即执戟而上,将此人拦于林知皇身前,林知皇身形丝毫不退,冷漠着眉眼注视着袭来的屠篓,眼中没有丝毫惧意。 屠篓能被冲天将军封为护左将军镇守后方,身手当真不错,竟赤手空拳与迎面而上的窦图过了七八招,最后终究是吃了没有武器的亏,被窦图一戟扎中肩颈骨,钉在了校场的泥地上。 哀鸣惨嚎之声顿时响彻整个军营,在场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趴着的降兵皆被吓得面无人色,越发老实,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那些站出来的降将们,看向林知皇的目光再没有了之前的轻视,或恶意或杀意的各种目光统统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胆战心惊的忌惮。 林知皇淡定走至屠篓身前蹲下,冷漠地注视被窦图钉在地上惨嚎不止的他,居高临下道:“你想杀我?” “你这小儿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你冲城当日逃的比兔子还快,老子早把你做成人彘了!你那没有逃出去的庶弟、庶妹可都死在我手上!哈哈哈哈!啊啊啊!”屠篓流出的血染红了他身下的整个泥地面,疼痛让他越加口出狂言。 窦图听言,当即敛起剑眉,握紧手中的大戟并不抽出,而是用力地在泥地里狠狠转了一圈,屠篓的骨骼被窦图转动的大戟搅动的噼啪作响。 “啊啊啊啊啊啊!贵人,贵人饶命啊!我刚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瞎说的!您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屠篓的肩胛骨被窦图此举彻底搅碎,痛的嘴唇都泛了白色,立即改口求饶,再不复先前悍勇的模样,哀声求饶起来。 林知皇对屠篓的惨嚎之声充耳不闻,垂下眼眸淡声道:“来接管这里前就让人查了你,这伙降兵以你屠篓为主,听说你喜好以虐杀他人取乐?现在还乐吗?” “啊啊啊!不乐!不乐!贵人饶命啊!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做了叛匪的!求您网开一面啊!”屠篓连声哀求,面色渐渐泛起死白,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林知皇直直盯着屠篓浑浊的双眼,端详片刻后,再次开口道:“不,你嘴巴上虽说着求饶的话,眼神里却还是蓄满着杀意!怎么?你脑中还想着以后能翻身杀了我?” 屠篓额上的汗涔涔而下,不知是痛的还是怕的,面上皆是被识穿的惊慌之色。 林知皇继续说道:“你杀了已不下百人吧?是不是看到弱小?就更想杀?当时他们有向你求饶吗?你放过他们了吗?” 屠篓不知道林知皇怎么做到的,不过几句对话的功夫,就将他的心思给彻底识破,无所遁形之下,眼中慌乱之色更甚,这回是真心的哀声求饶了:“贵人,贵人饶命啊!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敢了!” 林知皇站起身,遗憾的对他摇摇头道:“刚才我让你们这干叛将站出来时不是说过吗?再敢有别的动作,杀无赦。敢不听军令者,唯有死!” 第69章 论罪 林知皇话音刚落,窦图便抽出钉住此人肩胛骨的大戟,大戟一被抽出,屠篓又是一声凄厉地惨嚎。 窦图抽出大戟后,方向一转,又狠厉地直往屠篓的脖颈处插去。 屠篓喉咙被骤然扎破,惨嚎声戛然而止,溅出的血液飞有三丈高,落下时,喷溅在林知皇的裤腿上,血液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染上了林知皇的肌肤。 林知皇眉眼微动,心底没有丝毫波澜。 杀人即救人,此人死有余辜。 周围众人噤若寒蝉。 林知皇转眸,目光转向其余站出来的众叛匪将领。 “你们中还有谁想站出来?教我做事?”林知皇寒声说道。 一干降兵将领将头摇的似拨浪鼓。 林知皇点点头道:“很好!” 林知皇见叛将们老实了,又将目光落在趴在地上的一干降兵身上。 “还有没站出来的将领吗?我再给你们最次最后一次机会,立即自动站出来,不要怀有侥幸心理,若再不站出来,一会被人给揭发出来,杀无赦!” 林知皇这次‘杀无赦’三个字一出,没人再敢把这句话当做戏言,皆知这三个字的威力。 于是,这伙降兵中又哆哆嗦嗦站出五六个人来。 窦图见果然有人不老实,对这后站出来的五六个人怒目而视。 “还有没有!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林知皇说完这句话环顾四周,又等了二十秒,依旧没有人再从降兵堆中站出。 林知皇踱着步子环视众降兵一圈,凡是与她对上目光者,无不胆战心惊,低下头去,避开她凌厉的眼神。 见再也没有人站出,林知皇点点头道:“好!众降兵听令!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这就来了!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看周围,此时站出来的降将中,还有无没站出来的将领!检举有功者记一次四等功!” 林知皇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两名降兵嗖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身边趴着的人争先恐后的检举。 “他是百长!” “他是曲长!” 那名被检举为曲长的人,立时便爬起身跪了下来,痛哭流涕,不住磕头,以求饶恕。 另一名被检举的百长,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无所畏惧的站起身,满目凶光的盯着林知皇。 林知皇见了哼笑一声:“忽红!杀了他们!” 忽红听令,先向那满目凶光的百长杀去,无规矩不成方圆,之前林知皇已经给了这人三次机会,这人都抱有侥幸心理,没有站出。就是做出了选择,此时不论什么缘由,主公说违令者杀无赦,便是杀无赦! 这被检举出来的百长见林知皇对他下了杀令,第一反应不是躲避与反抗,而是向检举他的那降兵杀将过去,想要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检举人抱头一矮身子,躲过这百长奋起袭来的一击,慌乱中手脚并用,屁滚尿流的往忽红这边跑来,寻求庇护。 忽红抽出腰刀,快行两步上前,纵身越入降兵包围圈,横刀向那百长砍去,这百长不得不放弃对检举人杀招,一个鲤鱼打滚慌忙躲过忽红砍来的刀势,再极快站起身,赤手空拳与忽红对招,不过两招,便被力大勇猛的忽红斩于刀下。 若不是林知皇此前已将众降兵的武器都收缴了去,忽红此时想不伤一人性命便拿下此人,恐还有些难度,那检举这百长的降兵,首当其冲便会被这百长报复杀死。 经此一事,众人更佩服起林知皇起先一进军营,便收缴众降兵武器的先见之明来。 那另一名被检举出来的曲长,见那被检举出来的百长已经身死,顿时吓得尿了裤裆,磕头求饶求的越发用力,额头上立即见了红。 “别饶他!这邹曲长作恶多端!他曾残忍的虐杀了我的同乡,就因为我同乡不愿听其号令,杀害无辜孩童!”检举这曲长的降兵见他还在凄惨地磕头求饶,生怕林知皇会心软放过他,突然再次高声叫道,揭发此人此前恶行。 “他说的不错,我可为证!”又一降兵紧随其后叫了起来。 “对!他还经常虐待我们这些人!心气稍有不顺,就对我们拳脚相加,发泄怒火!” 有一人带头陈情,更多降兵胆子大了起来,纷纷附和,揭露此人恶行。 “忽红!还在等什么?杀了他!” “诺!” 忽红片刻不肯耽搁,再次横刀上前,在那跪地求饶的曲长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便一刀削掉了他的头颅。 血花飞溅,头颅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如皮球滚地。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接连死了三名叛将。其余站出来被单拎到一边的的众叛将,见此情形,更是惶惶不安。 而一干降兵的心,却在此刻被林知皇的杀伐果决给驯服了。 林知皇所杀之人,概是以前在他们这帮降兵之中作威作福之人,他们多是盗匪游勇出身,一朝得势,飘飘不知所以然,经常无辜打骂,欺辱他们这些普通匪兵,不把他们当人对待!特别是那护左将军屠篓,尤为可恨! 但这些叛将身手皆都不错,他们苦于其淫威,不敢反抗,却不代表他们不恨。此时能有机会陈情,这些降兵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这些叛将以前作威作福,凶恶无比,此时人到了林知皇手下,也知道怕了,全成了怂蛋。胆敢反抗的,也都被林知皇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两相对比之下,众降兵心中不由对林知皇的敬畏越发加深,再不敢把她当寻常贵族小娃娃对待,她所说之话有如铁律,再不敢阳奉阴违。 “忽红,将这些叛匪将领押到军卫所地牢里去,我过后再处置他们,他们能在冲天将军手下得封将领,就代表犯下了不少滔天罪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林知皇此话一出,那些反手抱头,趴伏于地的降兵们,首个便齐声欢呼出声。这些叛军将领出身不正,一朝得势没少欺压他们这些普通匪兵。 见这伙叛将此刻被林知皇带走论罪,众降兵们不仅没同敌敌忾感觉到愤怒,反而齐齐欢欣鼓舞起来。 第70章 从军还是为民 “诺!”忽红先是先是诧异一瞬,惊异于林知皇居然会给她安排任务,她可不是大娘子手下的将领,而是大娘子的贴身婢女啊? 但忽红也不敢耽搁,立即叉手应诺,开始执行起林知皇的命令。 接连死了三名降将,剩余的这些降将们再不敢闹事,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老老实实配合着忽红指派来的几名士兵,被反手束缚捆绑,压入了军卫所地牢。 离开圈禁众降兵的校场后,在将人押入地牢的路上,忽红停摆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大娘子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贴身婢女吗?怎么执行起军务来了? 大娘子,难道是想培养我成为 ...... 忽红赶紧摇头,把脑中的妄念丢掉,大娘子不过是人手不够用,才会将此任务委派给我执行,勿要多想!大娘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忽红!你不要忘了,你自己是女子!如何能为将?你以为你能跟大娘子一样成就一番大事吗!你不过是一小小女仆!忽红在心底连声否认,将自己的渴望藏在心底。 林知皇见众叛将被忽红押走,微微一额首,继续朗声道:“余下众降兵听着,到你们选择今后出路的时候了,想继续从军者站至右边,想继续为民者站至左边。从军者需从最普通的兵士做起,可积累军功,将功赎罪,可能半年便能脱去罪籍。” 校场上嗡嗡之声顿时响起。 “想继续为民者,需无偿服劳役三年,才能将功折罪,脱去罪籍!好了,现在你们可以站起身了,给你们六柱香的时间做选择。” 林知皇话音刚落,众降兵们便纷纷爬起身,心神全部被此话牵去,迫不及待的和自己相熟的人讨论起来,究竟作何项选择,更能有利于自身,军卫所校场上一时再度喧闹起来。 另一边,胡三让一百兵士,分成二十队散开,在军卫所内部进行搜索,果然,有躲着未去校场受降的士兵,收罗出近三十人左右。 胡三让人将这些人也押入地牢,生的机会大郎君已经给了,他们自己不抓住也是枉然,躲着就代表不愿受降,凡是不愿受降者,皆以叛党重罪论处。 “胡百长,有个地方您可能要过去看一下!”一名士兵突然急匆匆跑过来,对胡三拱手禀报道。 “有何情况?带路!”胡三跟着这禀报的士兵,来到军卫所内明显比别的房屋奢华很多的楼宇前,还未入内,便闻到一股,情事后才会有的腥膻气息。 胡三立即明白这是什么地方,用袖子掩住口鼻,瞪向来大惊小怪禀报他,并把他引来此处的士兵:“这里有女人?这里是那伙叛将们住的地方?把里面的女人别处安置,再遣散其回家,不就可以了?还需要专门回禀吗?” 该小兵吞吞吐吐道:“胡百长,这明显就是降将们的军妓营,属下刚才也想这么处理的!但这里面有个女人说自己是林县令的姬妾,属下便不敢擅专,您看该如何处理?” 胡三一听此言,悚然一惊,立即一掀帘子,走入屋内。 屋内没有窗户,烛光昏暗,各个角落里都有女子赤身裸体的蜷缩在那里。 那些女人或哭泣,或疯笑,或麻木,她们的表情都不相同。 却有一点意外相似,那便是在胡三高大的身形大步踏进此地时,屋内的女人们皆都瑟缩了一下,明显恐惧于他,虽身上未着片缕,但尽量想掩住自己的身形,不被他所注意。 胡三见状大皱其眉,这些女人是将他当做了此前会来此地欺辱她们的男人了........... 第71章 执念 这些女眷身上皮肤白皙,四肢纤细,明显以前都是养尊处优之人,此时身上青青紫紫,精神萎靡不振,更有的脸上也是鼻青脸肿,可见这段时间饱受了凌辱折磨,这些女子神色皆惶惶不安,害怕颤抖不止。 胡三看到此场景的第一反应便是一定要尽快清理这里,不能让大娘子亲眼见到此副场景。 大娘子再怎么精明强干,依旧是女子,看到同为贵族女子的人如此惨状,岂会无动于衷? 若林者云的姬妾真的在这里,那如今,恐怕........ 胡三退后两步,旋身退出帐篷,解下身上的披风,丢入屋内,再高声在屋外道:“吾乃是朝廷百长,林县令已经重新接管郐县,刚才何人称自己林县令的姬妾,穿上这件披风出来!吾有话问她!” 胡三说完话,在此屋外等了大约有半柱香的功夫,才有一形容枯槁的女子,披着他刚才丢进去的披风,瘸着腿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胡三......”这女子一走出来,便喊出了胡三的名字。 胡三是林家家臣,能认得他的女子,定是林府之人,看来这女子确是林者云的姬妾无疑了,并未谎称。 胡三开始仔细端详起这女子的面容,最后发现这女子长得与林者云膝下的五郎君有些相似。 “你是五郎君的小娘?”胡三问道。 胡三一提到五郎君,这木呆呆走出的女子立时便崩溃大哭出声,咬牙切齿恨道:“都是萃春那贱人害人!是萃春那贱人害了我们所有人!也害了家主的孩子!胡三,你一定要告诉家主,让他为我的五郎君报仇啊!她得了那叛匪头领的宠爱!是她将我们这些家主的姬妾和子女的藏身位置告发到叛匪那里的!都是她害我们的!她害的我们好苦啊!!呜呜呜......” “萃春?她在哪里?”胡三听言咬牙,也是恨极。 家主的四郎君和五郎君从前都是跟着他胡三学武艺的,自然是有情分在的,早在入城时,胡三便看到了城头上四郎君和五郎君的头颅,现在再想到那副场景,胡三身侧的手全攥紧成拳头。 然而这女子却没再继续答胡三的问话,明显精神状况出了问题,疯疯癫癫的哭了起来,前言不搭后语道:“奴的五郎君死了,奴为什么还要活着呢?其他姐妹们进了这里也都死了,哈哈哈哈,还是奴能熬,终于熬到了家主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就能为我们报仇了!对!要报仇!” 这女子喊完报仇,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仿佛完成了使命一般,冲身向一旁的木桩柱上撞去,咚的一声闷响,顿时头破血流。 胡三因为避嫌离得太远,来不及阻止,等赶过去看时,这女子的头都撞的凹陷下去一块,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碰柱的。 这女子此时躺倒在柱子旁,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看来命不久矣。 这女子快死了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家主,家主,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萃春!萃春!还我儿命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喊完,这女子便气绝身亡。 胡三在原地站了许久,都没有动身。再回郐县,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六柱香时间已过,降兵们已在校场上分做了两堆人。 林知皇让人仔细统计了报上来,愿意从军的不过一千五百人左右,另外三千五百左右的人都愿意无偿在郐县劳役三年,将功折罪,再做良民。 林知皇看到如此悬殊的数字,不禁有些头疼。从军者好安排,她正缺武装力量,全部交由窦图掌管训练便可。 难得是这些要无偿劳役三年的青壮,养着他们吃喝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富余的劳动力,一定要合理的运用起来,不然以后就都是祸患。 闲则生事,这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第72章 仁慈 林知皇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微微一额首,对窦图吩咐道:“愿意继续从军的降兵你先带走,进行打散安排,避免同乡同村的人在一什(注:什,军队编制十人为一什)队伍里,以防串联,再好好加紧训练,一月内吾要见到效果。” “诺!”窦图抱拳领命,带着人离开校场。 “温南方!”林知皇将从军的人分给窦图后,向后唤道。 “在!” 温南方立即拱手上前一步。 “立即将这三千五百余青壮劳力登记造册,先安排他们把这军户所清扫干净!明天吾就要见到焕然一新的军卫所!” “诺!”温南方拱手应诺,立即下去办事。 胡三此时也办完了林知皇交代的差事,回来复命。 林知皇见胡三面有难色,问:“怎么,搜出来的人超过百数?” 胡三立即摇头:“并未,不过搜出三十余人。” “那为何面有难色?” 比列曾交代过,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只要有事隐瞒主家,便乃大忌。 胡三想明白后也不敢隐瞒,把此军户所内降将们所居住的地方发现十余名左右贵族女眷的事说了,刚才发生的林者云姬妾当场碰柱的事也一五一十交代了。 林知皇听后沉默了良久,才对胡三吩咐道:“这军户所内的事情,暂时不用你忙了,你把手中的事先卸下,再去打探一下晖儿的消息,回去将两个消息一并禀报给我爹吧……” “诺!”胡三立即拱手领命。 “等等!”林知皇出声拦下转身就欲去办事胡三。 “还有城头上那些庶弟庶妹的头颅,尽快安排人取下,将他们好好安葬了吧。至于那些受辱的女眷们,先安排一处屋子好好安置,请我们府上的刘郎中为他们诊治,再安排几个女婢去照顾她们,到她们伤好为止。此后,若她们还有活着的家人前来认领,随她们自己选择去留。” “大郎君仁慈!”想到自己曾经教导过的四郎君和五郎君,胡三这硬汉也不禁虎目含泪。 “我只希望这世道仁慈,让我无处可施展个人的仁慈。”林知皇抬头目光虚无的看向远方天空。 宁为盛世狗,不为乱世人。 夜色迷离,祥和而包容,万物皆在此墨色的画布中。 那五千降兵刚刚被收服,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林知皇留在了郐县军营中处理军务。 林者云带着比列忙碌了一天,也把郐县如今的政务基本理顺,此时终于能回到原来住处。 林者云搀扶着病体未痊愈的裴氏再回到郐县县衙,这里已是一片残垣断壁,再不复当初威严肃穆的模样。 林者云想到昔日自己在这里办公时的场景,不禁潸然泪下,唏嘘不已。 此次能不费一兵一卒夺回郐县,全赖女儿的出谋划策。此刻站在这,林者云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个没有长于他膝下的女儿,真非凡人也。 夺回郐县还有意外之喜,入得城来,林者云重新接管郐县五处官粮仓时,才发现原本空荡荡可以跑耗子的粮仓此时皆已堆满了粮食。 原来冲天将军楚大郎将郐县当做了他的大本营,洗劫来的财物,还有粮食皆存放在郐县。 如今郐县一朝再次易主,立即便宜了作为郐县原县令的他,那反贼楚大郎算是白忙活了一场。 林者云想到此处,心情实在大好,咳嗽都不药而愈。 简直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可以上五层楼了’的真实写照。 收罗出来的一干财物且不说,如今郐县粮仓中的粮食富足,可供五万人口嚼用五月之久,实乃意外之数。 听说这些粮食来源,除了库县与郐县的官府粮仓外,绝大多数是楚大郎从两县的豪富乡绅家里抄出来的,其中以那末流世家王家贡献最多。 郐县官粮仓中有多少粮食,林者云再清楚不过。如今这里的粮仓能囤积的爆满,这些被叛匪们灭门的豪富乡绅功不可没。 没想到这些豪富乡绅家竟然有如此多的存粮!他们是想趁着外面粮荒之际,大肆敛财? 所以才屡令不止的恶意屯粮,哄抬粮价吗?实际上郐县根本不缺粮,甚至是富足的!竟然有如此多的存粮!他这个县令都不知道! 林者云想到当初自己向他们筹借粮食时,这些人皆言无粮的嘴脸,不由一阵心梗。 第73章 林知晖的消息 如今看来他们这些豪富乡绅死的也不冤,人心不足蛇吞象,逼反了百姓,首当其冲就是他们遭殃。 “哎,这些豪富乡绅们为富不仁,大发国难财,最后弄的个死无全尸,家破人亡的下场,又是何必呢?那些身外之财终究也是便宜了别人。”林者云对身旁同样感伤此处面目全非的裴氏感慨道。 裴氏面露伤感之色,回望依旧风姿玉树的夫君。 林者云从小就锦衣玉食,虽然不是一个称职的县令,但在他为官期间,也确实没有借职权之便,向郐县百姓谋过钱财。 向来视钱财为粪土的林者云,也不知这些个豪富乡绅不要命的敛财是为了哪般,所以才有此叹。 钱,谁会嫌多? 特别是挨过穷的人,越发看重钱财。 钱虽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裴氏虽是一品世家门第出身,但因家道中落,没少吃没钱苦,不然也不会看重聘礼数目,下嫁给二品世家的林者云了。 裴氏听他所叹,知是夫君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毛病又犯了,心里大翻白眼,夫君这是从小就没缺过钱惯出来的毛病,自己的问题也看不到。 所以不食烟火道,因一时好心在城外施粥,引发流民聚集过多,最后冲击城池,导致如今恶果! 这种不想后果的蠢好心也是他干的! 林者云比那些豪富乡绅好运,此时还能活着,概因他有个不同凡俗的女儿,不然谁知道现在死成什么样呢? 林者云有着世家子弟惯有的骄矜,唯一长处就是很能听得进别人的建议,以前他能一帆风顺,概因裴氏没少在一旁给他‘建议’,现在他又听女儿的建议,所以他能一路逢凶化吉安然活到现在。 裴氏对夫君林者云那是看的透透的,大坏没有,却有大志,有大志又没有与之相配的心性和能力,要不是一直以来他运气都极佳,偏居于这小小一县,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是把他卖了还能帮人数钱的货色,偏却无甚自知之明。 裴氏无语撇嘴,不想说话,刚回到郐县,她实在担心儿子的消息,没心情哄丈夫了。 两人关系中看似林者云强势,其实是林者云无形中更依赖妻子裴氏。 林者云见裴氏半晌没有与他搭话,很是反常,担心起裴氏是否因病体不愈,此时难受疲累了,连忙将她搀扶至县衙后宅一处还能歇息的厢房中睡下了。 安置好裴氏,林者云去了书房,继续处理起郐县公务,现在县丞没了,很多事情都要他亲自处理。 傍晚时分,被林知皇派出去打探林知晖消息的胡三,已打探完消息,回来向林者云复命。 林者云见胡三回来,立即问道:“环儿可是已经将军户所的那干降兵,处理妥善了?” 胡三整理好面上的神情,将今日军户所内林知皇所做的一系列处置,以及后面发生的一干变动,如实向林者云禀报了。 “嗯,环儿处理的不错,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林者云听完后,欣慰的点点头,放下心来,示意胡三可以退下了。 胡三却没有依言退下,继续禀报道:“大娘子还让属下查探了大郎君的消息。” 林者云乍闻此言,蹭地一下站起身,急切问道:“如何?” 胡三一时踌躇不敢对林者云禀报,半晌都没开得口来。 林者云见胡三面色,心里咯噔一声,做了最坏的打算,深吸一口气后道:“你说吧,本官受的住.......” 胡三这才干脆对林者云沉声禀报道:“家主,属下并未找到大郎君,只从百姓口中探知,城乱那日,我们府上的大郎君有与于家的于郎君从城南门冲了出去。” “逃出去了?”林者云面上立即一喜。 “不过......”胡三吞吞吐吐。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呀,吞吞吐吐做什么?”林者云急道。 “于家众人皆被乱民所杀,就只有被大郎君护着的于弘毅活了下来。听说…大郎君为了保护于家那小子,冲出南城门时背上还中了一箭........” 第74章 重新定义女人 林者云起先听闻儿子有从城南逃出城,本已是松了口气,后又听胡三言,林知晖为了救于弘毅,背后中了一箭,刚放下的心,又高高悬提起来。 林者云的心脏,一抽一抽的钝痛,这嫡子从小长在他身边,和其他血统有瑕,没有过多接触地庶子庶女们不同,是由他悉心培养教导成人的,文武双全,于武学方面,更是有很高的天分,如今却生死不知,实乃大痛。 林者云捂住胸口,难受得深吸几口气,摆手示意胡三出去,他要一个人静一会。 然而胡三还是没有退出书房,又踌躇了半晌,后下定决心,继续朝林者云一拱手,沉声禀报道:“家主,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何事?”林者云捂着胸口,因为太痛,连说话声,都显得有气无力起来。 “今日重新接管军卫所,属下还有发现。” 林者云打起精神,继续听胡三回禀。 “那些现已被关押至地牢的叛将们,在军卫所内私设了军妓营,以供他们取乐,而那军妓营内的女子,原先皆为郐县的贵族女眷,属下今日在这里面.....发现一女子,乃是您的姬妾,她说…她说......” “是楚大郎想报复于本官,把本官的姬妾们,都弄去了妓营?”林者云提到冲天将军楚大郎,便恨的咬牙切齿。 要真正意义上来说,他林者云曾经也算救了这楚大郎一命。若不是他向城外那些流民施粥,那些难以饱腹的流民,早不知在哪,便饿死了。哪还能坚持逃荒到别的地界,或者是成为叛匪造反?楚大郎就是此前被他授过恩的流民,这其中之一。 在林者云看来,这冲天将军,还有那些流民集体造反,祸害郐县,就是恩将仇报。辜负了他的一片仁慈善心。 是农夫与蛇的故事,照进了现实。 胡三:“.........” 胡三没有回话,林者云却懂了,不是他所猜测的那样。 “她说什么?”林者云复问。 于是,胡三便语气沉重的,将林者云的姬妾和庶子庶女,原本都已躲过灾祸,后却被萃春出卖给叛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明白。 林者云听完胡三的禀报,额头青筋立时暴跳,怒声连骂了萃春三声贱人,方才找回些理智。 林者云半晌后,才平复了些许怒气,涩声问道:“现在这身陷军妓营的姬妾呢?接出来好好安顿了吧。” “她见到了属下,说了此事后,便撞柱自尽了……”胡三想到今日下午,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林者云抹了把脸,复又咬牙切齿的问:“如今萃春人呢?” “跟着冲天贼行军去了昌县。” 萃春如今是冲天贼眼前第一人,冲天贼到哪都带着她,轻易离不得她。这事,在投降的五千匪兵里,并不是秘密,由此可见,萃春如今的春风得意和高调。 胡三只是稍加打听,便知道了萃春的行踪。 “城头那些悬首的头颅,都放下来,好生安葬了吧。本官的那些庶子庶女们,都加重三成的陪葬规格,进行安葬。” “大郎君此前已经吩咐过属下了,都已办妥。至于加重三成陪葬规格之事,属下现在就去安排。”胡三恭声回道。 林者云点点头:“还是环儿考虑的周到。你再派几人出去,专门查探晖儿的消息,看看他和于弘毅,究竟逃往哪里了!” “诺!”胡三拱手领命,转身就欲退出去办事。 “等等,本官的庶子庶女们的墓门,暂且先不要封死,等本官拿了楚大郎和萃春的头颅,祭奠了他们在天之灵后,再行封墓。也算我这个做爹的,为他们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当时他林者云只顾自己逃命,没时间再多等一会,携带上他们一起出逃,终究是有愧。 是他这个做爹的引狼入室,又没有护好他们,才让他们小小年纪就遭此劫难。 林者云想到此处,此前收复郐县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身体佝偻了下来,摆手示意胡三可以退出去了。 胡三拱手退下,出去前还细心地将书房门给合上了。 林者云在书房内静坐至半夜,悟出一番新的人生信条。 林者云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再重新定义一番‘女人’。 她们好像并不是简单的‘货物’与‘附属品’,也是有血有肉可以影响大局的人,若轻视女人,必会导致恶果,付出惨重地代价。 第75章 鲁王帐下文武对峙 烛影重重,收复郐县的第一天,是一个不眠之夜。 鲁王此时暂住的于家大宅也灯火通明。 夜已过半,鲁王也没有歇下,而是与帐下的一干文武,正在讨论对郐县的处置问题。 鲁王派出去的探子来报,林者云此时已重新全面接管了郐县的全部政务与军务。 而且从郐县的官粮仓中,收获了满满五大粮仓的粮草。原来,叛军们此前将郐县当做了他们的后方大本营。这五大粮仓的粮草,都是之前叛军们,四处洗劫来的粮食。 林者云将那五千降兵收服后,军户所内,也没有再闹出过事,是完全已处置妥当了。五千降兵中,约有一千五百人选择从军,另有三千五百人,选择无偿为郐县劳役三年,以赎重罪。 探子刚在厅堂内,禀报完打探来的最新消息,鲁王帐下的一干文武,便在堂下争论不休的互相驳斥起来。 “为何不让我们的人,直接接管郐县?若是那样,林者云现如今收缴地那五处爆满的粮仓,就都是我们大王的了。”一武将听到探子所报,率先向众文官们发难询问。 “蠢货!怎么接管郐县?以什么名义,林者云这个郐县县令还在这里呢,此地又不是无主之县!人家乃是此地的一县之主,接管此地的政务以及军务,那是名正言顺!” “我们大王是‘师出有名’,接郐县县令林者云的求援信,才过来此地剿匪的,不是来当匪的。” “就算要夺粮,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夺!” 几名文官闻言,立即便呛声驳斥那开口的武将,将这率先说话的武将,给喷了回去。 另一武将见同僚被文官齐齐喷回来,站出来怒目圆瞪开口帮腔,粗声对峙众文官:“那五千余叛匪呢?现在都被那郐县县令给收服吸收了。这些可都是兵力与人力,为什么不让我军将领接收?” “不是你们武将说那五千叛匪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目无法纪,嫌吸纳他们会浪费粮食,要坑杀了事的吗?” “这五千叛匪可不是我们文官不让你等武将接手的,是你们这群武官嫌麻烦,互相推诿不接手,我等无法,最后才将这些人视做了麻烦,丢去给了林者云处理的。” “怎么?现在看林者云将这五千叛匪处理的这么好,叛匪降兵们也没有闹事,又开始责怪我等文官了,明明是你等武将无能!” 一干武将,不善口才,立时被文官怼的哑了火,因为此前他们确实是如此做的。 武将们大失颜面,骂骂咧咧的爆粗口,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来,无非就是抢了粮仓之类的话语。 “那现在怎么办?那些兵就算了,反正都是些宵小,我等就不信林者云还能训出个花来。但那些粮呢?我们就不要了吗?我们无诏出兵过来攻打郐县就是为了粮啊,现在不要了吗?” 其中一武将还算有点头脑,抓住的关键点,出列咄咄逼人的向文官们问询,如今该怎么解决粮仓之事,才为关键。 众文官听言,又七嘴八舌的回道: “当然不能不要!” “当然得要,但得要的让人挑不出理!” 尤无机适时抚着胡须开口道:“这林者云既然投奔了我们大王,也总要拿出点实质的好处,不然岂对得起我王先前那番礼贤下士?” “对,若他不主动献粮,就说明他不是真心投效我王的。”立即就有文官出声附和尤无机此言。 期间,鲁王气定神闲的端坐于堂上,头上的王制配饰发冠尤显其尊贵的地位,一直静听着堂下文武们的对峙之言,放任帐下文武吵成一锅粥。 鲁王见下面的人真的吵出了火气,适时的又开口阻止道:“好了,胜哲既然诚心投靠本王,本王当给他些许信任,反正在接到离仙郡郡守的求援信前,本王都会驻守在这郐县,端看他掌管官粮仓后怎么做了,也可以此试探他是否真心投效本王。” “大王英明!” “大王英明!” 鲁王开口发话了,一众文武顿时止了争吵,齐声对上首的鲁王拱手奉承。 “只是有一事,本王甚是疑惑。” 尤无机立即拱手捧哏道:“大王所惑为何?” 鲁王向尤无机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继续道:“怎么今日去军户所收服众降兵的是林者云之子?从探子来报的那套收服流程看下来,手法极其老练,那不过一小娃娃,当真如此聪慧绝顶?” 第76章 尤无机之毒 尤无机抓住机会给林者云在鲁王面前上眼药,立即上前拱手道:“大王,臣下认为此法乃林者云所设,他未直接出头,可能是因为您在郐县,怕自己太过锋芒毕露,引起您的忌惮,所以才将儿子,顶在了前面露脸的。” “嗯,本王也是如此想的。一无知稚童,不会有如此老练的做派。”鲁王敛眉,脑中闪过此前林知皇看他时那双闪若星辰的眸子,以及露骨的推崇之语。 鲁王神色柔和了些,那是个讨喜的小子,自己的子孙里,怎么没有这样的小子?鲁王有些惋惜。 惋惜完鲁王又忧虑起来,始终有些忧心林者云非真心投效。 投奔鲁王之人,太过无能鲁王看不上,能力太出众,鲁王又会忌惮,怕他们生出异心,他帐下的薛倾,就是最好的例子。 尤无机就是他捧出来打压薛倾的文臣。 “大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尤无机最会揣摩上意,当然看出鲁王的忧虑,岂会放过此上眼药的机会。 “说。” “这林者云既然真心投效大王,又何须对自己的本事如此遮遮掩掩?可见其心不诚。大王,此人心狠又智计无双,您还需多加小心他,以防其反噬啊!” 鲁王顿时阴沉了脸,明显将此话听进了心里。 帐下一干文武面面相觑,这尤谋士又在大王面前给新人上眼药了呀? 上一个被他上眼药的现在在哪来着? 哦,好似坟头的草,都已经有三四尺高了吧? 众文武想到这里,不禁齐齐打了个寒颤。 都是鲁王身前的红人,武为薛倾,文为尤无机。 其实相比于霸道不讲理的薛倾,这干文武更怵这尤谋士,这就是条毒蛇,杀人都不见声响,悄无声息的就能给你埋下致命杀机。 鲁王帐下,很少有人敢得罪尤无机。 众文武心道,那新来投奔的林者云怕是要不妙了呀! 不过谁让他太不知收敛,过于锋芒毕露了呢,招了尤无机的眼! 次日,林知皇和裴氏也知道了林知晖的消息。 听说林知晖背部中箭逃出郐县后便杳无音讯,连日来忧心成真的裴氏顿时崩溃,俯榻大哭。 林知皇也同样忧心林知晖的情况,这个时代的医疗并不发达,被剑矢射中,即使受伤的不是要害部位,不说后期养伤,伤口是否发炎等情况,单说破伤风这一条,就能轻易要了人的性命。 林知晖至那日后便没了消息,忽叟和他带出去的二十部曲也没有回来复命,阿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知皇脑中不由浮现出林知晖看见她摔下马时,满面忧心,手足无措地跳下马来,疾奔至眼前,轻搂起她,急惶呼唤她的模样。 林知皇想到此,不由眼眶微红,这率真勇武的弟弟,这不拘小节,英姿勃发的弟弟......真的……没了么? 发誓要好好保护她这个嫡姐的弟弟,就这么没了么? 这便是乱世的悲哀么?人人都要承受‘死别’之痛....... 林知皇陪着悲哭不止的裴氏入睡,心口的钝痛难抑。 裴氏逃亡这一路上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劳累又忧心,本是病体未愈,如今又等来儿子背后中箭,生死未卜的消息,更是病的起不来床,需好好静养。 而县衙后宅这居住之所,被之前来此打砸抢烧的流民们,霍霍的面目全非,完全不能住人进去。 现在他们林府众人再重返当初居住地,一切事物都该由裴氏这个当家主母操持和拿主意,万事都离不得裴氏。 一连两天过去,林知皇见奴仆们个个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忙活什么。 没了主母拿主意吩咐事情,全都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串。 林知皇深知这样下去不行,于是便发话让林者云那三名硕果仅存的美姬翠霞、清云、露凝代替裴氏共同行使管家之权,姬妾们每两日来向裴氏汇报家里大小事务便可。 林知皇这一安排,既轻松了裴氏,让裴氏能安心养病,又让姬妾翠霞、清云、露凝三人喜出望外。 第77章 林者云姬妾的能耐 翠霞、青云、露凝三人作为贱妾,能有一天代替主母行使管家之权,是她们以前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却轻而易举有了这个机会,怎能让她们不喜出望外。 于是翠霞、清云、露凝这三名姬妾仿佛找到人生所追求的目标,兢兢业业的,使出浑身解数,做好她们所接手的每一件事。 县衙后宅因为她们三人的操持瞬间大变模样。 不过几天,府里就褪去了曾经发生过战乱的破败,又恢复了往日模样,不说富丽堂皇,倒也清雅别致。 林知皇验收成果后,满意的点头,看来以前是身份限制了她们的发展,这些美姬们原来都是可以培养的中层管理人才呀。 撇开身份不提,真是又有才又有貌的,真是便宜了林者云那个喜欢送小妾给下属的大猪蹄子。 若是在现代,别说是一群这样的女人了,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就林者云这样的个人素质,一个都高攀不上。 但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他居然拥有了一大群这样的女人,难怪她那个位面的男人想穿越到古代了,只要有身份,女人真的是燕瘦环肥任选啊…… 更过分的是林者云拥有了这些优质女人,还不知珍惜。 随意抛弃转送这些女人,真是想想就替这些被物化的女人们气愤。 女性在这个时代被关在后宅,很难产生可以量化的价值,于是就被归类为附属品,成为男人权利和财富的象征。 林者云这是吃了时代的红利啊。 唉,爹好渣,又想亲自上手教训怎么办? “环儿?怎么了?怎么用如此眼神看爹?”林者云被林知皇的眼神看的不禁全身都打了一个寒颤。 因为目前郐县主事的人是林知皇,林知皇尚年幼,不宜太过锋芒毕露,林者云就怕她还没长成便招人忌惮,被人除之而后快。 于是林者云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和林知皇共用一个书房,都在里面办公。 外人看了也不知里面具体情形,只以为当爹的在对儿子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殊不知里面的情形正好相反,林者云成了林知皇的‘爹儿子’。 成了林知皇顶在外面的替身。 林者云此时正在书房里处理郐县政务,冷不丁被女儿拿这寒森森的目光一看,公务都处理不下去了,心里默默回想了下自己这几日的行事,更疑惑了,他最近好像没犯什么蠢啊? 林者云的眼神太灵活,无声胜有声,林知皇立时懂了他眼底的问询之意。 “..........”说实话,渣爹这样子看着就挺蠢的。 林者云这样的男子,在大济朝这个社会框架下看,居然还算是不错的好男人,因为毕竟没有宠妾灭妻,嫡庶不分...... 算了,时代不同,林知皇也就不多想了,多想也没用,谁让投胎也是门技术活呢! 林知皇这段时间也累的不轻,身体超过负荷了,觉得自己头脑都不集中了,净想些有得没得。 林知皇闭上眼,头痛地揉揉额角,对蠢爹回话道:“没什么,就是眼睛有些不适。” “那快去歇息,其余的事交给爹处理就行!”林者云听她说身体不适,立即关心地说道,执意要林知皇下去休息。 林知皇难得顺从地点点头,将手里的毛笔搁在笔架上,在丫鬟月桥的伺候下,回房里午休去了。 林知皇趁着这几天给裴氏侍疾的空挡,好好让自己的身体也歇了歇。 毕竟这身体的原主人是真真正正的贵族小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欲速则不达,锻炼也不能一下子消耗太过,不然到时不长个子那就惨了。 林知皇休息身体,也没让自己的脑子也休息下来,郐县中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鲁王的三万兵马如今也在郐县境内,张着嘴要吃粮,郐县的老百姓目前也还是缺粮,也要让城内粮铺正常开起来。 老百姓该如何安抚?还有那三千五百余名充做劳役的降兵后续的安置问题,都需尽快解决。 第83章 林知晖与于弘毅逃亡至茁州州城 霜雪纷纷,冰冻大地,过往行人无不冻得瑟瑟发抖。 茁州州城。 一间简陋的客栈,大通铺里。 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君,将一盆干净的热水,端至大通铺的睡炕边,仔细地掖湿细棉帕子,为炕上躺着的一名脸色通红,嘴唇干裂,昏迷不醒的少年郎君,小心的擦拭全身。 这两名少年郎君,正是郐县城乱那日,从郐县逃出的林知晖与于家郎君于弘毅。 一路从郐县横跨好几个郡,奔逃至茁州州城,两名养尊处优的贵族郎君,很是吃了些苦头。 郐县隶属离仙郡,离仙郡又为茁州治下之郡,如今茁州州城内歌舞升平,叛匪都在其治下之郡县祸乱一月有余,茁州州城的人还毫无所觉。 还是于前几日,有不少离仙郡的百姓前来投奔亲友,茁州州城的百姓这才知道,离仙郡治下之县有叛匪作乱。 因蛮族贼子吴贼祸乱盛京,茁州州牧蒋幻威带走了十万精兵进京勤王。 因此,茁州的百姓皆推测茁州此时应当兵力空虚,不知是否还有余力出兵镇压叛匪。茁州州城附近的百姓,这几日也是惶惶不安起来。 于弘毅与林知晖他们之所以住在大通铺里,概因他们此时已囊中羞涩, 那日他们被家中部曲所护,出逃匆忙,身上并未带金银等物。 一路从郐县奔行至茁州,月余时间,他们已经把身上所穿的绫罗锦缎和身下所骑的马匹,皆典当了,才得以衣食有靠的逃至茁州州城。 如今他们卖马卖衣得来的银钱,因为沿路要为林知晖看病吃药,已是快用的差不多了。 剩余的银钱,也要留着给林知晖抓药治病,所以他们只能在外物上节省,便住在了客栈大通铺里。这种居住环境,是以前林知晖和于弘毅出行时,家里最下等的奴仆都不会住的地方,他们现在就住在这里...... 全家人皆身首异处,只余于弘毅一人,于弘毅还没来得及痛不欲生,就被乱世的各种艰难磨灭了悲春伤秋。 于弘毅现在脑中皆想的是怎么让林知晖活下来,他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不能再失去林知晖这生死相交的好兄弟了。 郐县那日情形犹如地狱,林知晖的家人也可能已经不在了,林知晖也因救他所伤,今后就他们两人在这世间相依为命,他不能再让林知晖有丝毫闪失。 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现在做起伺候人的活,丝毫不显生疏。 林知晖昏迷这一路,都是由于弘毅在悉心照顾。 一路行来茁州州城,乃于弘毅定的逃亡路线,在他看来,郐县的这场动乱,不像是没有策划猛然而起的,叛乱的流民中,必已有主事之人。 郐县当时的动乱,是从城内开始起的,且来势凶猛,叛乱的流民冲城后,也直奔县衙武器库抢夺兵器,没给城内守兵丝毫反应的时机,便分发了武器,开始了在城中肆意抢夺烧杀。城内的豪富乡绅以及百姓们,大多还未反应过来,就身陷囹圄。 因此,于弘毅逃出城时便推测出,他们这一行人,即使逃往邻县库县,也不安全,那些叛匪占下郐县后,下一个目标怕就是库县。他们此时若逃去库县,恐怕安稳不了片刻,又得逃亡,到时再有没有好运气能逃出城,可就难说了。 于是,于弘便当机立断,携同跟随护卫林知晖的一众部曲,带着重伤的林知晖,直接一路奔逃至了茁州州府。 沿路经过县城时,便给林知晖求医问药。 果然,林知晖的伤口于逃亡途中恶化,情况不容乐观,此时已是昏迷不醒,若不是林知晖向来体魄强健,只怕早已一命呜呼。 当时于弘毅会决定逃来茁州州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为重伤的林知晖求医。 于弘毅有一嫡亲姑母嫁到了茁州喻医世家,成了他家的庶长媳,他想通过姑母的关系,求得喻家大医为林知晖治伤。 姑母这门婚事本是于家高攀,当时家里为了让姑母得以嫁进喻家,成为喻家庶长媳,于家陪嫁了半数家财,才筹谋得了这门亲事。 于家与喻氏世家结为亲家后,每年于家都会向喻氏世家送来价值不菲的年礼,只为求得茁州喻医世家的庇护。 如今正是于家蒙难,要用到喻家之时。 于弘毅此番前来投奔姑母,没曾想,竟是连喻家大门都没进去。 于弘毅衣衫褴褛,被门房当做乞儿驱赶,他花了点钱,才终于让门房进去府里禀报,也不知是门房收了钱没有禀报,还是姑母已经听闻郐县大乱的消息,于家全家覆灭,现已无能为她提供助力,还要拖其后腿,不愿再见? 反正于弘毅并未得见这位姑母。 于弘毅现在几经生死,早已不再是天真的无知孩童。 很明白人与人相交,向来考虑利益居多,他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世上他现存的最后一位亲人。 第78章 氛围反常 事情果然不出林知皇所料,鲁王终于失了耐心,等不得了,派人来郐县县衙请林者云父子前去一聚。 因林知晖生死不知的消息,林者云几日都未好眠,整日都在县衙内忙公务用来麻痹自己,现已熬的眼眶下全是青黑之色。 行去于府的路上,靠着马车里的摇晃劲,林者云才又打起些精神,向林知皇问询起鲁王今日特邀他们前去觐见的目的,他好提前做些准备。 “环儿,鲁王今日叫我们前去所谓何事?”他自己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干,林者云自己心里也清楚。 不提前做好应对准备,穿帮是小,丢命是大啊! “应该是觊觎您前几日掌管的那五大粮仓,您从叛匪那收缴来后,一直未有动静。还有向您问询那五千降兵处置的事。” 林者云疑惑不解道:“鲁王要粮,爹理解,那五千降兵他们不是准备坑杀了事的吗?我们如今处理的好,也算为他们省了件麻烦事,这还有什么可问询的?” 林知皇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林者云,耐心的给他分析道:“我前几日收服那帮降兵表现如此干净利落,鲁王一派应该把此番筹谋功劳,算在了您的头上,以为我不过是帮您顶头的。” “…………”林者云无语,他才是被女儿顶头的那个,说出去谁信? 林知皇也没在意林者云便秘的脸色,继续站在鲁王的立场上剖析道:“您在政务与军务上都表现的如此不俗,鲁王怕是对您起了忌惮之心。” “这可如何是好?投奔到他帐下的人有才还不行吗?忌惮什么?”林者云听言立即慌了,他是蠢,但他不傻啊! 古往今来,遭主君忌惮的臣下,能有几个有好下场? 能忌惮什么?忌惮臣夺主位呗! 林者云这问题问的太没有水准,林知皇都懒得为这爹儿子一一解答了,直接开口嘱咐道:“鲁王若张口向你索要粮食,千万不要轻易献于他。” “这又是为何?鲁王原先无诏出兵离仙郡,为的就是粮食!你我现在手中粮食富足,若不给他粮食,鲁王岂会善罢甘休?”林者云急了。 林知皇强硬道:“不行!不能把全部粮食都给鲁王拿走。” “鲁王能放过这批粮食?”林者云对此事很不看好。 林知皇不管蠢爹怎么想,只说后果:“鲁王若将粮全部运走,郐县也就完了!郐县百姓的粮荒并没有真正解决,没有粮,百姓填不饱肚子,郐县会再次大乱。” “可是…”林者云话没说完就被林知皇果断截去话头。 “我们可以一走了之,这里的百姓可又都成了新的流民!决不能做此事!这批粮一定要留给郐县的百姓!我们现在手底下也豢养了两千五百名左右的兵士,也无粮不行!”林知皇皱眉,神色凝重地对林者云强调道。 林者云这才打消了献粮的念头,面露难色道:“今日鲁王怕是会直接开口索要粮仓,爹若拒绝,恐是死路一条。环儿,你可有应对之策?” 林知皇摇摇头,凝眉深思,明显还一筹莫展:“我还未想到从鲁王手下保住这几个粮仓的解决之法。” “那……”林知皇都没办法,他还能有办法吗? “先拖着吧,鲁王毕竟现在还是靠着您的求援信才师出有名的,在拿到离仙郡郡守的求援信前,一时半会还不会和您撕破脸皮,只要鲁王今日没有正面开口要粮,您一律装作听不懂便可。” 林者云胆战心惊的咽下一口唾沫,觑了觑女儿冷硬的神色,抖着声音道:“那为父今日就勉力试一试,看能不能在鲁王那里拖过今日。” 两人去时,鲁王正在宴请群臣。 鲁王见林者云携幼子前来,连忙唤婢女给两人在他下首不远的位子加设食案。 林者云被鲁王的热情,弄的受宠若惊,连连拱手,直道愧不敢当。 林者云和林知皇刚一入内,便见在城外兵营驻守,统帅三万精兵的飞将薛倾今日也在席上。 宴席间,觥筹交错,本该气氛热闹非常,但席上一干文武,直愣愣地看着面前案几上的精美吃食,皆都面目凝滞,额上冷汗涔涔,安静如鸡,一点快活的神色都不见。 就连经常对林者云阴着脸的尤无机也都是如此,面色煞白,连看到假想敌林者云进来,被鲁王如此礼遇,都未跳出来刷存在感。 席间氛围如此反常,林知皇当即就起了警惕之心。 第79章 宴请美食——肉羹 林者云恭敬的拜见完鲁王后,便相携林知皇在鲁王特意为他准备的食案前坐下,正好座位与飞将薛倾相邻,于是便与他寒暄了起来。 “威虎将军,您不是被大王委以重任,驻守城外军营吗?怎么今日来了这里?”林者云笑着对正好坐在他身旁薛倾拱手道。 说话间,女婢们正好在父女两人面前,摆上了各色佳肴,其中有一味肉羹,格外飘香四溢,林知皇的目光都被这诡异地香味给吸引了。 “昨日,本将军在军营里抓到一个细作,是我们大王的钱粮官,竟然在向宁川王通风报信,泄露我王军中机要之密,被本将军给人赃并获!今日本将军就是特来提他给大王治罪的!”薛倾声如洪钟的回道。 宴上众文武顿时齐齐身体一抖,明显也在观望这边动静,听到薛倾此言,面色更白。 林者云属呆愣那挂的,未发现宴中气氛有任何不妥,同仇敌忾道:“威虎将军睿智,此等宵小敢在您眼皮子底下弄鬼,岂不是自寻死路?” 鲁王端坐于上首,见林者云入宴后光顾着和薛倾寒暄,都没看案几上的膳食一眼,笑容和煦的提醒道:“哈哈,胜哲,别光顾着寒暄啊,快用膳,那道肉羹是今日的主菜,胜哲万万不可错过此等美味啊!” 林者云立即狗腿地站起身,遥遥对鲁王一拱手道:“是极,是极!大王,是者云见友忘食了。” 林者云与鲁王君臣之间客套完再坐下来,直接就把案几上的那碗肉羹端了起来,一饮而尽,连其中肉块也没放过,全部食完。 “这道膳食,味道美极,臣多谢大王赏食!”林者云食完,再遥遥对上首的鲁王一拱手,以表示谢意与敬意。 赏食与赏识同音,一语双关,林者云太会说话,实乃奉承一道的大能。 尤无机惨白着一张脸,还不忘向林者云投去嫉恨的眼神,心中大为不爽林者云又在鲁王面前出了风头。 他也想狠一狠心,把自己面前案几上的这碗肉羹给吃了,对鲁王表白一番。 奈何尤无机几次深呼吸都没法进食此物,最后也只得作罢。 鲁王被林者云奉承后,脸上笑意更深,也遥遥对林者云一举手中的三足杯,将其内酒水一饮而尽,以表受下此礼。 一时之间,只能用‘君臣相宜’描述此宴场景。 除开席间一干文武隐隐传来的呕吐之声的话……... 林知皇察觉到不对,停下手上正欲进食肉羹的动作,微颦起眉头,低下头仔细分辨起面前这碗肉羹究竟是何肉所做。 这是何物? 看了半晌,林知皇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肉明显不是鸡、鸭、猪、牛、羊里面的任何一种。 林知皇性子警惕,入口之物在没搞清楚来源前,她向来谨慎。既发现不妥,林知皇便不准备食用,这宴席间的任何东西,她都不准备再食。 林者云和鲁王互敬后,又和一边的薛倾搞起关系来,复谈起之前的话题:“将军抓的那奸细呢?大王如何处置的他?” “看林县令这话问的,刚才你不是还见过他吗?又何须再问他的下场?”尤无机惨白着一张脸,满脸欲呕之色,但却语气里尽是恶意的开口代薛倾答道。 “尤兄,这是何意?本官才进来此地,何时见过那奸细?”林者云莫名其妙。 林知皇却是反应过来,当即趁人不注意的低下头,忍不住色变。 林知皇低下头后,目光便定在身前案几上那碗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肉羹上,再一想刚才宴上众文武的反应,胃内顿时翻江倒海。 鲁王他竟然烹煮人肉宴请群臣?! 难怪时下人都道鲁王阴毒凶残,果然任何传言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林知皇双目中泛起隐怒,案几下的手下意识的攥紧成拳。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食了人肉! 林知皇怒极,尽量把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些,她怕自己现如今目中外泄的杀意,被上首位高坐的鲁王察觉,被殿内的文武群臣洞悉。 现在敌强我弱,只能隐藏在暗处,不能冒头,冒头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林知皇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压下此刻心间蓬勃而出的杀意,让自己冷静下来。 林知皇在案几下的双手攥的泛白,低垂下的双眸,已是如血赤红。 第80章 ‘美食’需共享 宴席间,一时落针可闻。 唯有林者云搞不清楚状况。 尤无机还待再开口说话,被薛倾狠狠地瞪了一眼,明显不满尤无机在林者云那里抢自己的话头。 上首端坐的鲁王这时又清风和煦的开口道:“众爱卿,快吃啊!如此美食,若谁没有像胜哲那样食完,今日可不许离席。” “鲁王当真是体恤臣下,让臣等有如此美食可共享!能投奔大王您,乃我等之福!”林者云还一副不知发生何事的模样,双手朝上拱手奉承鲁王。 “哈哈哈哈哈哈!”鲁王高声大笑。 见林者云如此模样,鲁王帐下众文武心里都不禁犯起了嘀咕。 林者云这是知道了还故意如此说的?他发现自己误吃了人肉,还装作一副不知的模样? 这是之前就猜测到了吧?以此前林者云表现出的聪明才智来看,应该不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吃的是何物吧? 众文武大臣纷纷把最后这个选项无视了,深觉不可能。 在场众文武自觉想明白其中关窍,不由纷纷目含敬意的看向林者云。狠人呀!他是怎么做到食用了人肉羹还面不改色的? “快吃!谁若敢背叛大王!这就是下场!”薛倾同样捞起案几上的肉羹一饮而尽,对席间众位汗流浃背,额上冷汗涔涔的大臣震慑地低吼。 “如此美食,众位同僚这是怎么了?”林者云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笑劝着各位文武同僚,赶快受下鲁王的好意。 在场众臣包括尤无机听言,不由都对林者云怒目而视。 你小子胆量过人,敢食人肉讨好鲁王,他们真的不行啊!要真能吃的下去,他们还用等到现在?也不至于一直和鲁王都僵持不下了。 他们这里的大半臣下,都乃贵族出身,饱读诗书,和那些寒门出身没有开智的人不一样!有些底线是刻在骨子里的,不能轻易打破! 这薛倾,寒门出身果然无甚底蕴,竟是能行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将食用的人肉这事,当做验证忠心的游戏。鲁王不仅不阻止,还对薛倾这举动,听之任之。一时之间,堂下的文武大臣们,对鲁王的做法,也不由有些寒心。 其实,这些文武大臣们内心深处又如何不知,鲁王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以前刀子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不觉得有多疼,现在鲁王对他们撕下了礼贤下士的面具,其内的丑恶,竟一时难以面对。 “林县令果然好胆,不愧是本将军欣赏的人!”薛倾大力夸赞林者云,深觉找到了知己。 “哪里哪里,不过一碗肉羹,吃了也就吃了,哪当得胆量一说?”林者云一脸不明所以的回道,表现的很是谦恭。 爹还没反应过来。林知皇闭眼,后牙微微咬紧。 林者云这回算是被鲁王给坑惨了,等后面他知道了真相,还不知会怎样。 林知皇既是心疼,又有些无语。 不过现在不知道也好,也算歪打正着。 林知皇平复好情绪,再度抬头,趁众人视线都在鲁王、薛倾、林者云三人身上时,好好观察宴内情形。 “哈哈,林县令说的不错,不过一碗肉羹而已,有何不敢食?这些鼠辈,推三阻四不敢受用,以后大王有难,又如何能靠他们!” 薛倾说完便哈哈大笑,对一旁的婢女高声道:“再给本将军端一碗来,谁敢背叛吾家大王!吾便生啖其肉,啃其骨!” 说这话时,薛倾的眼神狠狠地扫过在场众人,连刚刚被他夸赞过的林者云都不放过。 尤无机则满心骇然,这林者云竟然有如此胆量! 他难道一进来就猜到了,这肉羹是人肉做的?还装作不知,面不改色的吃完了此羹? 尤无机想到此处,有些打了退堂鼓。此人若来鲁王帐下谋事,自己真的能斗得过他吗? 随着宴上情势的发展,林知皇的理智也逐渐回笼,开始冷静分析起当下情形。 鲁王和薛倾竟然都是好吃人肉的狠人。将背叛他们之人残忍地烹杀之,不仅自己吃,还逼迫其他下臣吃,以此来恐吓威震众臣,不敢再有异心! 在场唯有林者云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吃的究竟是何物,却被众人当做高人,仰望之。 林者云此时面上还挂着对鲁王讨好的微笑,林知皇发现这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有时人蠢点,也未尝不是福气。 鲁王见林者云吃了肉羹后,还能泰然自若,随薛倾一起奉承于他,不由眯了眼睛,对林者云的忌惮之心更重了些。 歪打正着,众人怕都是以为林者云是明知这是人肉羹,还一口吃了,进食到现在,还能面不改色的奉承鲁王,当真勇人也! 鲁王想要粮,一进门就摆出如此阵势,今日她若想在鲁王手下保住那五大粮仓,怕不能善了。 后面该如何应对? 林知皇额上也渐渐渗出冷汗。 第81章 蒙混 鲁王抚掌大笑道:“胜哲果然不同凡俗,本王听说你这几日处理政务,颇为忙碌。可需本王派人替你分担?从那叛匪手里收缴过来的五大粮仓,其内粮食清点完毕了吗?可需本王派人帮衬一二?” “大王言重了,区区小事又何劳大王出手,下官自行便可解决。”林者云也同样客套回道,故意不接鲁王的话茬。 林者云表面上气定神闲,其实后背瞬间就被涔出的汗水打湿了。 若不是女儿拒不同意交粮,他是真的想双手奉上粮食给鲁王充做投诚礼的,既不用得罪鲁王,又能更得他看重。 鲁王帐下众文武此时都对林者云刮目相看了,这人装蒜的功夫绝佳,明知道刚才所食为人肉羹,还能夸赞其为美食,顺着鲁王的话说下去,把它真当美食吹捧。 现在又硬顶鲁王,装作不懂其意,拒不交粮,当真厉害啊。 鲁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果然,越有本事的人,胆子便越大。 林者云这是拒绝了他!还是在吃了他赏下的奸细肉羹地情况下, 拒绝的他!当真是好狗胆! “林县令,你这是想过河拆桥?”薛倾从来不拐弯抹角,也玩不转那套虚的,直挺挺的就问到了林者云的面上来。 糟糕!今天怕是不好脱身了! 鲁王是含蓄的,薛倾却是直接的。 薛倾这么一问,等于撕开了脸皮,林者云必须得当场给个答复才是。不然怕是走不了了! 薛倾性格冲动,见林者云犹豫不应,杀气顿起,刚站起身欲动作,便被一声凄惶的喊声给定住了身形。 “爹!爹!你怎么了?!”林知皇突然惶惶不安地站起身,一把搀扶住林者云,凄厉地惊慌尖叫道。 林者云正被薛倾蓬勃的杀意吓住,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不止。 林知皇搀扶林者云时,慌乱之中掀翻了身前摆食的案几,其上瓜果美食纷纷摔落在地,烂做汁水。 在众人视线都被那些摔落东西的声响所获时,林知皇背着人在林者云耳边迅速悄声道:“快装作晕倒!” 林者云立马领会了林知皇的意思,演技绝佳,几乎是在林知皇扶住他的一瞬间,当机立断,身体直挺挺的就往后一倒。 林者云毕竟是个大男人,林知皇年岁还未长成,力气小扶不住,致使林者云直接倒在了一边薛倾进食的案几上,其上所摆的膳食珍馐顿时也洒了一地。 好些汤汤水水直接淋在了林者云的头上脸上,林者云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动静,仿若真的昏死过去。 林知皇见此情景都愣了一下,心中赞叹,这爹儿子蠢是蠢了点,但演技真的是不俗.......... 林知皇也不嫌林者云此时身上脏污油腻,做足了孝子戏码,扑上去嚎啕大哭:“爹啊!爹啊!你怎么了!大王!我爹他!我爹他......是不是死啦!呜呜呜!我崇敬的大王啊!快救救晚辈的爹吧!我爹死了,晚辈也活不了了!!呜哇.....呜哇.....” “........”鲁王有些没反应过来。死...死了?这也太突然,太轻易了,他还什么都没干啊!鲁王一时没法接受。 “........”尤无机,哪来的不要脸皮的小子,都死爹了还不忘拍马屁! “........”薛倾,这小娃娃叫喊的声音可真大,老子离得近,他这骤然一开嗓,吓老子一大跳,还好没人注意,否则威严尽失!吾要锤死这闹人的小子! “........”众文武。刚才还那么勇的人一下就死了?果然人肉不能吃么?看来是要招天罚啊! “........”林者云,被爱女哭咒已死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第82章 后知 林知皇的哭声太过凄厉,宴会上一干搞不清楚状况的大臣不由面面相觑,刚才气氛还剑拔弩张,现在怎么就变成孝子哭灵了? 鲁王被林知皇凄厉的哭声吵的有些头疼,总算还顾念着几分对她的喜爱之情,见她哭爹都还不忘推崇自己,难得缓和了神色,安抚道:“本王这就叫郎中来给你父看病!快止了哭!” “呜呜哇!我爹死了,我也不活啦!我这么混账,没了爹,一定会被很多人欺负的!!呜呜哇!!!大王啊,晚辈怕死了,您要给晚辈做主啊!我要回家,要回家!!爹啊!!我不要在这里!大王!救命啊.....呜呜...”林知皇哭的眼泪鼻涕泡一把抓,嘴里语无伦次,让人不忍直视。 整个宴会大堂里都飘荡着凄厉的哭嚎声,嚎丧也不过如此了。 “........”鲁王。这小子倒也有几分趣味,林者云要真死了,也不妨收这小儿当个义子,平时来逗个乐子也不错。 “........”尤无机。这孩子好生混账,当这里是他家呢!平时挨得毒打少了才长成这样的吧? “........”薛倾。吾要锤死这小子。 “........”众文武。好个混小子,自己说自己混账,还挺有自知之明。 “........”林者云。这些人不会我真的以为我死了吧?不会的....吧? 薛倾走过去,一把掀开扑在林者云身上嚎啕大哭的林知皇,蹲下身试了试他的鼻息,声若巨雷道:“你爹这不还在出气呢嘛!你这小子乱哭什么马尿!吵的本将军脑袋都痛了!再哭老子锤死你这小儿!” 林知皇被薛倾掀开,直接冲到上首鲁王端坐之处,被护卫鲁王安全的羽林中郎将拦住,鲁王抬手制止了该将军的动作,林知皇这才如愿以偿的抱上了鲁王的大腿哭嚎。 “大王!大王啊!您救救晚辈吧!威虎将军说要锤死我!我怕!呜呜哇!!我爹也是被他吓死的!英明的大王!大王啊!您要保护我啊!晚辈可是最崇拜您的人啊,晚辈若死了,您还到哪里找晚辈这样懂您的人啊!” 林知皇这哭喊得既真诚又滑稽,把端坐的鲁王给哭的大笑起来,伸手颇显溺爱的摸摸林知皇的头顶,觉得这小儿直白可人疼的紧。 薛倾则被气的暴跳如雷:“你这小儿!不是说了你爹没死嘛!快放开大王的腿,再下马尿,老子真要锤死你,惯会甜言蜜语的脓包小子!” 林知皇这回似是真的被薛倾吓的不敢哭了,止了嚎啕声,抱着鲁王的大腿,瑟瑟发抖地啜泣。 林知皇模样长得好,鼻头哭的红彤彤地,看着好不可怜。 鲁王心中的天平立时就偏了,瞪了眼薛倾,阻拦道:“好了,仲礼,莫要和一小儿计较!” 训斥完薛倾,鲁王又对左右奴仆吩咐道:“来人,快请郎中来,好好给林县令诊治,再送回府上,好好休养。” 等林知皇啜泣着和被横着抬出去的林者云离开宴席,尤无机便瞅准时机着急忙慌的站起身,不露痕迹的用衣袖自然地带翻了案几上的肉羹,奔向鲁王。 尤无机余光瞥见肉羹撒了,心中窃喜非常,因为这样便不用再食了,顿时化解一桩难事。 尤无机心中暗爽着,面上却忧虑地对鲁王道:“大王,怎么能让林者云就这么轻易走了?他这病来的巧......您看有几分真?” “无碍,不论真病假病,意思已经给到,端看他后续如何做了!等他几日,若还无献粮的动静,杀!”鲁王也不是好糊弄的人。 薛倾却信林者云是真病了,撇撇嘴嫌弃道:“文人就是身体弱,吃个肉羹就虚不受补了!” 薛倾此话再次拉满仇恨值,在场还在纠结是否食用肉羹的文官,无不对他横眉相向。 林者云早上竖着出府,午时横着回府,府内众人见状皆惊,顿时闹的人仰马翻。 待鲁王护送的人马一走,林知皇就立即吩咐府内正在为林者云诊脉的刘郎中道:“立即熬一碗催吐的药来!” 林知皇说话的声音一变,还在闭眼装晕的林者云便知道鲁王的人马走了,顿时甩开刘郎中正为他号脉的手,奇问:“熬催吐的药做什么?” 林知皇脸色一言难尽,默默看着面前这满头满脸都是菜汁油水的蠢爹,犹豫着该如何告知他,才更能让他接受点。 片刻后,林者云的房里传来了剧烈的呕吐之声,直到夜半,都未歇声。 第84章 无礼之徒 喻家拒不见客,于弘毅不想再等了,他可以等,林知晖却等不起。 喻医世家之人皆医术精湛,乃大济名医之家,林知晖如今高烧不退,普通医者接诊后,皆言要为林知晖收拾后事,但于弘毅不愿放弃,相信以喻家百年名医世家的医术,定能救得林知晖一命。 “林知晖,你一定要挺住,知道吗?”于弘毅小心的为林知晖擦拭滚烫的身体,物理为他降温,看着林知晖了无生气的模样,与此前活力英武的他相去甚远。 于弘毅抬手触了触林知晖烧的通红的脸颊,眼泪止不住的顺着两颊边,无声淌下,显得无助又凄怆。 这大通铺之所以叫大通铺,就是指所有人都睡在一张大炕上,毫无遮拦。 此时客栈人流爆满,有不少从别处县城过来,投奔此地亲戚的百姓。 这些迫于生活的百姓为了省几个银钱,在没联系上城里亲戚前,他们也没那么多讲究,都会将就着在客栈大通铺这种地方睡一晚。 于弘毅虽是个郎君,却生的面容秀美,加之又是少年郎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雌雄莫辨之时。 一流里流气的汉子,见于弘毅肤色白皙,泪盈于睫,哭的我见犹怜,虽是郎君,但到底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姿。 该汉子见于弘毅含泪照顾林知晖时的悉心模样,以为其柔弱好欺,不由色心大起,抬手就向他脸上摸去,触之入手,果然如想象般滑嫩。 于弘毅正满心满眼都在忧虑林知晖现下的情况,猝不及防之下,被这汉子给摸了个正着。 汉子摸一把不过瘾,还待欲再摸,一老者满脸匪气地从旁边伸手过来,钳住了他的手,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怒瞪他,此人正是忽叟。 不过月余,忽叟就透出了老态,再不复月前精悍干练的模样,看起来与普通老者无甚差别了。 忽叟那日带二十名部曲刚在于家门前二百米处追上的林知晖,便逢郐县城内大乱,他当即就要带府上大郎君冲出城避祸,奈何林知晖非要去于府找于弘毅,救他出来再走,因此耽误了逃出城的大好时机。 后面果不其然,救出于弘毅后,他们被流民潮追上,好一番厮杀,最后才得以带着两名郎君突出重围,逃出郐县。 不幸,林知晖还是在冲出城门时,为保护于弘毅,以身挡箭,受了重伤。 后面便是忽叟与于弘毅一路护送重伤的林知晖逃亡,路上流民匪祸不少,为保护林知晖和于弘毅,二十名部曲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就还剩他忽叟一人。 这汉子见到于弘毅有这杀气斐然地老者相护,立马怂了。 忽叟腰间别着大刀,一看就是见血之徒,他如何敢惹,讪讪地回道:“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别那么认真嘛......不喜欢,俺这就走!嘿嘿!” 见汉子欲逃,忽叟哪能忍,将手握上了腰间的刀柄,抬步拦住这汉子的去路。 该汉子这才终于知道怕了,骇得面色惨白,颤抖不止,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忽叟欲出刀将其杀之,于弘毅却将手按上了忽叟欲出鞘的刀柄,并对忽叟隐晦摇摇头。 忽叟阴沉着脸,将手至刀柄上拿下,恨声道:“滚!” 汉子滚吓得屁滚尿流,赶快跑出此间大通铺。 “于郎君,他对您无礼,为何不让我诛他?”忽叟气的脸色铁青。 于弘毅不答,招手示意忽叟附耳过来,忽叟俯身贴耳。 于弘毅微微眯眼,小声对忽叟道:“这里人多,莫要节外生枝,找个没人的地方,动静小些。” 这就是不让那汉子死的痛快的意思。 忽叟顿时领会其意,对于弘毅微微一垂首,快步出了大通铺,追那汉子而去。 第85章 为‘帝’与为‘后’ 忽叟再回来时,不过才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进来便对看向他的于弘毅微微一点头。 于弘毅便知‘事情’已经解决了。 忽叟身上没有沾到任何血迹,但一身杀气未散,明显刚杀完人。 于弘毅面无表情道:“明早我们离开这里。” 林知晖背后的伤口,越发严重,已经溃烂,若再不尽早救治,林知晖只怕凶多吉少。 “明日我再去一次喻家,若门房还是不进行通报,姑母也不出府门,我便在喻家门外,死跪不起。” 面子算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好友林知晖了!于弘毅眼中的光芒越发坚毅。 那些庸医都摇头说不能治了,他于弘毅偏偏不信,林知晖的伤,到喻家大医手里,一定会有救的! 突然,客栈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不多时,大通铺的房门被一周身绫罗绸缎,气质华贵的貌美妇人从外间推开。 该貌美妇人推开房门后便以手掩鼻,一身绣有金丝梨花纹的华美襦裙,与此地穿着粗衣麻布的人,格格不入。貌美妇人似乎也被这大通铺里面散发的怪味给熏的不轻,美目流转,明显在这脏乱,且人员嘈杂的大通铺内寻找着什么人。 最后视线落在于弘毅身上,上下扫视他片刻后,貌美妇人顿时哭开声来:“毅儿,可是我的毅儿!你怎么弄成此幅模样?你这是受了多大的罪?都怪那守门的贱仆!竟然不通禀于我,白白耽搁了这么久,让你住在这等腌臜之地!快走,现在就跟姑母家去!” 此美妇哭着奔进来,挽起于弘毅的手臂就要带他离开此地。 于弘毅这时也认出了此美妇,乃他的嫡亲姑母于美芳,也顾不得和姑母寒暄,哭诉此番落难的遭遇,而是立即抓住她的衣袖,急声道:“于家蒙难,此番我能存活于世,全赖此榻上之人以命相救,肯请姑母速去请喻家大医救治于他!” 于美芳听言连连点头:“当救,当救!他既救了你,就是救了我的命!我这就让你姑父亲自出手救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必不叫他有任何闪失!” 于弘毅得到姑母的保证,顿时欣喜若狂,连日积累的阴霾顿时都在脸上散去,终于感觉自己悬空的双脚重新踏在了实地上,老天怜悯,林知晖有救了,没让他有机会掉入万丈深渊。 只要世间还有林知晖在,他于弘毅就还有活下去的支撑之力! “林知晖!林知晖!你听到没!你有救了!有救了!”于弘毅扑进榻上昏迷之人的怀里,终是还年幼,人生突逢大变,连日来的恐惧终于释放出来,放声悲哭。 若林知晖真的救不活,他于弘毅绝不独活。 忽叟在一旁听到于美芳如此保证,也喜不自胜。 来茁州算是来对了,他忽叟也算能给家主交代了! 寒冬凛冽,萧索人间。 是夜,林知皇将一碗熬好的汤药端给卧榻的裴氏,帮她垫好支撑腰部的软枕,细致的伺候她用药。 裴氏自从知道了林知晖生死未卜的消息,病体越发沉疴。 林知皇不得不将手中的一些公务交出去,前来裴氏院中侍疾。 果然,她来此后,裴氏深怕自己的病耽误林知皇的大事,每日配合着吃药,心里眼里装了女儿后,还哪敢放任自己再病下去,病立即就有了起色。 “环儿,你都来娘院子了,怎么不去看看你阿弟?”裴氏用下一口林知皇递来的汤药,有气无力地问道。 “娘,我来看你就行了,阿弟才三岁,有仆妇照看就行,您自己都还病着,接个小娃娃过来作何?”林知皇现在恨不得一人分成两半用,哪有时间和个孩子培养感情。 裴氏嗔怪的看林知皇一眼:“傻孩子,懂什么?就是因为他还小,感情才好培养啊,以后你出嫁了,做娘了,你这阿弟也就不小了,你若在夫家受了气,定能替你出头!” “.......”她要个娃娃给她出头?要真混到那地步,她自己先伸出头去,让人砍!利落地把头给落了!留着也是摆设! “环儿,你别不以为意,你是不晓得后宅手段的厉害.......”裴氏苦口婆心的洗脑工程还没做完,便被林知皇打断了话头。 “娘,快喝药,您呀,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身体会好的快的!”林知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这身体才十三不到十四,担心这些,早的过分啊,再说嫁什么嫁? 她绝对不会嫁人,只会娶! 她林知皇绝不会改姓他人,成为他人附庸。 她林知皇既有天下一统,为帝之志,便不会让自己名下所有,变相改姓他人。 这是对辅佐她的臣下不负责,也是对能支撑她‘为帝’的百姓不负责。 她的权势由她掌控操舵,才能构建出她心中所想的太平盛世。 她为帝,他人只能为‘后’。 后,有靠后的意思,她如今乃至以后掌控的所有,都是由自己步履维艰,一步步谋得而来的。所以,她理所应当在前,另一人只能在后。 她为‘帝’,便必会有人为‘后’,阴阳调合乃人伦所需,至于谁为上,谁为下,无关乎双方之间谁是男,谁为女,端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第86章 定计 裴氏见几番劝说林知皇,她都不以为意,最后只得暗叹口气,心里想着后面只能她这个当娘的,多为女儿操心点了,她确实不能再病下去了。 后面林知皇的心思就不在这内宅私事上了,手上是细致的喂药动作,脑中却尽想着如何让郐县城中的粮铺尽早开市,让粮价回归粮荒之前价格,以安民心的事情。 林者云在叛匪手里夺回郐县现已三日,要让城中老百姓尽快有粮可吃才行,不然再晚点,林者云冒死出城搬救兵,来救郐县百姓于水火的大义名声就该保不住了。 毕竟忧心百姓的一县之长,怎么会放任城中百姓无粮可食,无粮可买呢。 再不尽快解决郐县城内的粮食问题,以后就算帮林者云拿下了离仙郡郡守之位,名声也会臭不可闻,如何坐的稳那位子。 粮库中如今有如此多的储粮,本是可以缓解郐县粮荒的。 难就难在鲁王也缺粮,出兵离仙郡的原因本就是打着粮食的主意,现在看到这一大批粮食,跟猫见了腥一样,必定不会放过。 上次宴会上,林者云装晕,林知皇装痴,父女俩配合的天衣无缝,算蒙混过关一次,但这办法治标不治本。 若鲁王后面扯开脸皮不要,强行要将这些储粮充作军用,又该如何应对? 林知皇这两天一直没想到破解之法。 突然,林知皇脑中灵光一现,想到自己从前在商海拼杀时,竞争公司曾对她公司使用过的一种手段,‘圈定’‘套牢’之法。 若想让你‘圈定’的人放弃现在唾手可得的利益,最好的办法是给他画一个更大的大饼,这‘大饼’看起来唾手可得,让他为这‘大饼’痴,为这‘大饼’狂,最后连这嘴下的即得利益也能暂时放下,双手奉献给你。 进套之人,若操作得当,进套者不仅会放下眼前的利益不要,还能让此进套者从自己手中拿出从前的已得利益,再投入更多进去,就为达到以后能一次性套出更多目的,最终饼是有,但它终究是虚的,在进套者最后伸手拿饼那刹那,才发现那‘大饼’不过是对手画出来的,是假无疑,满盘皆输。 林知皇从前就差点进套过,还好她性格较为谨慎,从来都信奉想得到什么,自己也要付出相应努力的代价,以此为原则,觉得事有蹊跷,故才逃过一劫。 鲁王此人刚愎自用,此计或可一用。 林知皇双眼骤亮,想立即就找温南方来商讨此计,以作填补。 林知皇从裴氏手中端过喝空药碗,帮裴氏掖好被子后,嘱咐一旁伺候的罗婆照顾好裴氏。 罗婆立即上前对林知皇恭声应诺。 林府原来的一众旧仆,在他们重返郐县后,对待林知皇比对林者云更为恭敬。 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现在林府中,谁说的话更具有权威性。 也清楚的知道,他们能再活着回到郐县,林知皇在其中,起到了何种作用! 林知皇安排好裴氏院子里的一切,便起身,迫不及待的向温南方的院子方向快步而去。 温南方现在孤身一人,自认林知皇为主后,一切衣食住行,理当由林知皇承担。 林知皇目前手下人才空虚,很是重用温南方。若为他另安排宅子单独住,沟通起来,恐不方便,耽误来回的时候。 因此,在征得温南方的同意后,林知皇便将他安排在了林府里居住,专门给他辟出了一个幽静小院,温南方此段时间也住的很是满意自在。 再回郐县,林知皇给温南方安排好在林府的住处后,就各自都忙各自的事去了,此时才发现军卫所一别后,还没再见过面。 核心下属怎么能长时间不见面?关系冷淡了可不行,今日她定要与温南方好好商议此计。 林知皇刚走入温南方的院子,就见温南方的那两名部曲守在他的房门口,温南方不知在房里做什么。 “你们家主人在做何?”林知皇问。 “不知,主人不让吾等打搅!”温南方的两名部曲青云和青牛,见是他们主人的主公来了,立即叉手恭声回道。 林知皇实在心急与温南方商议,定下应对鲁王索粮的计策,一刻也不想耽搁,想了想,也让跟随着自己的忽红守在门口等候,便自己只身一人上前,敲了敲房门,又等了会,不见房内有人回应,又转头略带问询之意的看了温南方的那两名部曲一眼。 温南方的两名部曲青云与青牛见状,再次叉手回道:“主人就在此房内。” 林知皇点头,不再犹豫,推门而入,一进房门,便被房间内蒸腾的热气包裹,蒸的她浑身寒气尽褪。 第87章 下属不需要美貌 烟雾袅袅,只见一身材高挑,如谪仙般俊美的男子已穿好亵裤,正赤裸着上身在穿戴上衣,该男子身上的皮肤极白,好似白瓷。 尽管如此,此男子腰腹处也有块块肌理均匀的腹肌,明显不是手无缚鸡之辈,平时应当有经常锻炼才会如此,这身材当真是漂亮极了。 在林知皇记忆中的世界,网络发达,她曾看过无数美男秀腹肌,此时脑中下意识就进行了搜索比较,但都找不出可以与眼前场景相抗衡的那张图片。 该美男听见门外动静,抬头望来,见是林知皇推门入内,面上掠过一丝诧色,手下却依旧慢条斯理的穿着上衣,一头墨发真的比拍洗发水广告的明星,还要漆黑顺滑,在腰腹间摆动,晃荡出无限美好。 这等美男出浴图,差点将林知皇的大脑给击宕机。当然,这个击不是打击的击,而是电击的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知皇也不例外,内心狠狠地震动了一下,随即又在克己的理智中恢复了平静。 再俊美的男人,也不能影响她林知皇搞事业!她此刻急寻而来,是来找温南方商议计策,制定行计流程的! 二十一世纪网络发达,别说一个男人的上半身,就是一个男人的全身,她林知皇也不是没看过,看了就看了,全当欣赏了,撞破男人正在洗澡什么的,她丝毫不慌。 丝毫不慌的林知皇,自然也没有大济朝女人该有的惊慌羞恼反应。 在这个朝代,关系好的男子,经常会相约沐浴,以示亲近。林知皇淡定地环视了房内一圈,疑声问:“你是温南方之友?温南方呢?也在沐浴?” 林知皇问话声一落,只见正在穿戴亵衣的俊美男子轻笑了一声,这分明是温南方的声音。 温南方穿好上衣,淡声回道:“主公,不过只是梳洗了一番,何故竟认不出南方来了?” 温南方?流民邋遢模样的温南方洗刷干净了,居然是此等模样....... 早已习惯温南方流民模样的林知皇顿时浑身哪都不自在起来了。 她林知皇要的是下属,下属长这么好看,会很影响工作效率的好吗! 林知皇知道该美男是自己的下属温南方后,顿时就对眼前的美人,没有了任何对美丽事物的欣赏心态。 职场最忌讳什么?最忌讳上下级有男女关系存在。 林知皇抹了把脸上被蒸湿的水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方毫无异样的开口道:“南方,原来你长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梳洗干净的模样,如今乍然见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莫要见怪。” ‘南方’二字当真是叫的莫名其妙,这里的长辈对小辈叫,才会叫名字后两个字,而上者对下者以示亲近,一般会称对方的字。 “主公,南方字聪深,主公可唤我的字。”温南方被身量还没到他胸口的林知皇做小大人状唤他‘南方’时的模样逗笑。 这小主公还小呢,人果然不论如何聪慧,越没有什么的时候就越要表现什么,现在年龄尚小,所以就要故作老成么? 温南方想到还没告知林知皇自己的字,也没在林知皇称呼有误上多做纠结,径直告知了林知皇自己的字。 林知皇还不知道她在无意中,又差点因为不了解大济朝的习俗而被看做异类。 好在她平时做事就足够特立独行,加之年岁还小,温南方自行对她的某些异样的言行,进行了合理的逻辑自洽。 不然,对此地很多事,尚还不知的林知皇简直是漏洞百出,只以为自己这土着皮披的有多完美呢。 “好,以后我便唤你聪深。”林知皇面无异色的点头。 温南方倒是又诧异了,没想到林知皇在得知自己字‘聪深’后,竟然毫无异样。 大济朝的人,平民百姓也还罢,作为贵族,不应该没听过守山‘七聪’的盛名才是,此时主公听到他的字,知道他乃‘七聪’之一,也毫无异样,果然好定力。 阴差阳错,温南方对这小主公的满意程度又提高了几分。 第88章 关于君臣之间抵足而眠那一套 “主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还是现今郐县这收缴的五大粮仓之事。”林知皇直入主题。 “鲁王已经开口向林县令索粮了?”温南方也不在意自己现在一身亵衣亵裤的打扮,将林知皇引入内室喝茶的地方,坐下详谈。 在这个时代一身亵衣亵裤打扮见客,不亚于现代穿着一身内衣见客,但他温南方与主公都是男子,温南方又见主公毫无芥蒂的模样,自己也没太介意。 这也是大济朝君臣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温南方既然决定好好辅佐林知皇,自然希望自己在林知皇心中的分量越重越好,坦诚相待便是拉近彼此关系的最好办法。 此时的想法,在温南方未来得知主公是女子后,无数个日夜都在为今天的随意之举羞恼非常,恨不得以头抢地。 林知皇摇头道:“还未,但这是迟早的事,鲁王现在没复提,应当是在等我爹主动献上。” “嗯,鲁王此人极好面子,应当是在等已经投效他的人识趣,主动献上粮仓。”温南方清清冷冷的一点头,继续道:“主公可是想到对应之策了?” 温南方说话时气质清冷,琉璃的眼眸求知的看过来,清冷却不疏离,当真是幅美景。 林知皇兴致索然地收回欣赏美男的目光,强制将思绪拉回。 心中不由道,果然美色误事啊,思绪都快跑偏了都! “我们给鲁王画个大饼如何?”林知皇目光移向手里端着的茶杯,尽量不正视温南方的脸。 “画个大饼?”作为大济朝的土着,温南方没接触过此等名词,很是疑惑。 “就是将饼做大,让他能主动放弃眼前这块唾手可得的小饼,去垂涎另一块更大的饼。” “主公这比喻倒是新奇。”温南方懂了,复问:“如何画?” “离仙郡乃产粮大郡,对于鲁王来说,若像攻打宁川王封地衍州时那样,打赢了胜仗,在当地抢掠一波就走,地盘不能占为己有,委实太过可惜。” 温南方听言点点头,显然很认可这一说法。 “离仙郡现郡守任职期间,治下出现如此大规模的反叛,朝廷追责起来,一定是会被罢免其官职的。鲁王以救援剿匪的名义拿下此郡后,虽不能名正言顺占领这个产粮大郡,但却可以指派他的心腹手下,通过朝廷正式任命,当此郡新郡守,代他治理此郡,统治全郡百姓为他产粮,源源不断为他的军队输送粮食,岂不美哉?” 林知皇越说越有底气,在这种诱惑之下,鲁王必不会再干杀鸡取卵的事。 温南方接着林知皇的分析,往下推测,淡声道:“如若不然,每次粮荒,鲁王都要去别处抢粮,这明显不是长久之计,长此以往下去,鲁王军队与那打家劫舍的叛军,又有何区别?他是闻氏皇族人,这次若不是库州实在无粮可吃,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无任何出兵理由的前提下,出兵离仙郡了。” 林知皇继续道:“不错,此计一出,又可让鲁王放弃此批粮食,缓解郐县城中百姓粮食之危,又可为我爹夺取离仙郡郡守之位埋下伏笔!” 一群鸡,没有多少肉,留下它,能源源不断的产下鸡蛋,才是细水长流。留下下蛋的鸡,让其成为滋养军队的养分,鲁王怎么可能拒绝此诱惑。 “鲁王若确定了令尊对他的忠诚之心,令尊又本身就为离仙郡治下官员,一定优先考虑令尊为他代掌离仙郡,因为他麾下众文武,没有谁能比令尊更名正言顺能为一方郡守了,毕竟令尊冒死借兵救援郐县的忠义名声已经传出去了。” 温南方分析完后抚掌叹道:“如此,主公您的目的皆达到了!也救了郐县城中百姓于水火!” 林知皇与温南方讨论之下,终于理清了自己纷乱的思绪,又从与温南方的商讨中确定了此计确实可行,一下全身压力骤减,整个人轻松不少,睡意顿时上涌,连忙眨了几下眼睛,去缓解自己的困意。 温南方注意到林知皇此时的状态,关心道:“主公可是累了?若不然今日就于此处歇下,与聪深抵足而眠?” 第89章 忠臣义士 林知皇顿时被温南方之言吓得睡意尽失,大脑皮层重新活跃起来。 该如何既不失礼貌又不失尊重的,婉拒下属盛情示好的‘同床’相邀? 林知皇的大脑处理器瞬间短路。 于是,她首次在温南方面前惊慌了。 林知皇连连摆手道:“还不困,主公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聪深,夜已深,你也洗漱完了,就快些歇下吧。” 话落,林知皇不等温南方再有机会开口挽留,放下手中的茶盏,落荒而逃。 是夜,奔行在寒冷夜幕中的林知皇泪流满面。 大济朝的君臣之情都这么奔放腻歪的吗?她这个现代来的女主公都有些招架不住啊。 她的上司守则里,可没有陪下属‘睡觉’这一条啊! 林知皇分外抓狂。 饱受战火摧残的郐县,在经过林知皇接手,躲藏在幕后日夜不休的治理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生机。 林者云一顿操作洗白后,如今在郐县城中,已然成了现下百姓口中人人所称道的青天大老爷。 林者云舍己为民,在乱民冲城那日,为了尽早出城向鲁王借兵求援,连一干美姬与子女都未携带,便只身出城求援。 才能有如今顺利借到鲁王兵马,夺回郐县,赶走冲天将军等一干叛匪,救万民于水火的功绩。 林县令更是不惧危险,胆敢孤身一人,在叛匪林立的郐县城墙下,悍勇相对,策反一干叛匪,实乃少有的高义之人。 对比隔壁库县开城投降,讨好冲天将军不成,最后也没得好下场的库县县令,他们郐县百姓能得如此县令,实在三生有幸。 百姓们的想象力是无限的,也许是好官太少,破天荒出现一个如此靠谱,又能救他们于水火的县令,那故事是怎么传奇怎么编,传到最后,直接就变成了林者云上天庭陈表郐县此处动乱,玉皇大帝深感林者云爱民之心,特点三万天兵天将下凡来助其剿匪了。 林知皇在得知这个版本的故事后分外无语,不由想这里的老百姓是不是因为太没有什么娱乐消遣活动了,因此太过无聊,所以编故事聊八卦就是他们打发时间的项目之一,也真能够杜撰的。 小说家都没老百姓们的脑洞大。 总之,郐县县令林者云被全城百姓空前爱戴起来,林者云自己也被这种民心所向的荣誉感冲击的晕陶陶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于是便虚荣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正的高义之士。 这种虚荣感让林者云在面对鲁王终于按捺不住,再次隐晦地对他提起郐县官粮仓中那富足的粮草时,并未顺势再表现一番,双手奉上粮草以讨新主公的欢心。 而是继续装聋作哑,似没听懂鲁王的言外之意一般,与鲁王聊起了自己的凄惨身世,如何在林家家族中不得志云云。 再顺势表达一番能得到英明神武的鲁王殿下赏识,他是如何感激涕零的,以此岔开话题。 林者云作为郐县县令当然清楚的知道,粮食都在官府粮仓中,郐县百姓的粮食之危并未解除,若将大量粮食赠与鲁王军队,用不了多久,这郐县百姓无粮可吃,城中及郐县治下村庄的百姓也会沦为新一波逃荒的流民。 这种不义之事,林者云再贪生怕死,也委实干不出。 鲁王能招揽到一干有能耐的文臣武将,也不是真正的傻子,如何能被林者云的小伎俩给糊弄过去。 在林者云走后,鲁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谋士尤无机见状,趁机上前,在鲁王面前煽风点火道:“大王,依臣之见,这林者云并未真心投靠殿下。这厮只是想借殿下之威信,收回郐县罢了。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便不给大王面子了!” 鲁王听完尤无机的进言后,脸色越发阴沉如水。 尤无机见自己所言被鲁王听进去了,心中更是暗喜不已,再接再厉道:“大王,切不可如此轻易放过这等首鼠两端之辈啊!若人人学之,日后大王您威信何在?” 鲁王眼中透出的杀意越发浓厚。 第90章 爹,我欲让您做郡守 林者云从鲁王那里出来,面上看似淡定,背上却早已惊出好大一身冷汗。 因为与鲁王相处到最后,他清楚的在鲁王身上感受到了犹如实质的杀意。 “环儿!该怎么办?鲁王今日复提粮仓的事了,被我找话题打岔了过去。我此次又未顺势奉上粮仓,鲁王怕是已经对我起了诛杀之心了!”林者云在书房里急的团团转,向女儿问策。 林知皇端坐在书房一侧,气淡神闲的用毛笔练习着写闻氏字,努力让自己如今狗爬似的字,在短时间内完成质的蜕变。杜绝以后提笔在人前写字时,会丢人现眼的任何可能。 不想落后,就得抓紧时间,不断的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爹,别急,静等鲁王第三次再找您提。到时,才是您答应的最好时机。”林知皇继续淡定练字,头也不抬的回道。 “第三次?爹就怕还没等到第三次拒绝鲁王,鲁王就已派人来取我性命了!环儿,生死之事,非是棋桌上的游戏。输了,可没有推盘重来的机会。”林者云大急。 “您现在对鲁王还有用,他不会贸然杀您的,毕竟离仙郡郡守的求援信,鲁王目前还没收到呢。现在您就是要激起鲁王对您的杀心,等他杀心到达顶峰,您再为其出谋划策,也不迟。” “为何一定要等到鲁王对爹的杀心到达顶峰时,再献策?”林者云急怕不已,深恐鲁王按捺不住直接命人把他抬去锅里给烹了。 “为了利益最大化!” “怎么说?” “鲁王杀心到达顶峰时,也是疑心到达顶峰时,那时您再为其出谋划策,鲁王便会深感自己此前疑心错了您,反心之人一下变为忠心之人,两相落差巨大,鲁王后续必会对您产生更多的愧疚之情,下次他再想疑心您时,也会好好想想,对您会比之前更信任的。” 说到这里,林知皇停顿一下,抬眸,眼中光芒如聚:“到时,任何人再在他面前进您的谗言,都是无用。” 林者云听出林知皇的言外之意,冷静下来,兴奋地急问道:“环儿这是有了两全之策?” 林知皇将手中的狼毫笔搁在置笔架上,净手道:“鲁王现在的行为,不过是将离仙郡没有当自己所有之物,才会杀鸡取卵,想要抢一波粮就走。若让鲁王觉得拿下离仙郡之后此郡就是他的,竭泽而渔,此后必不会再如此行事。” 林知皇走到茶案前,端起一杯由自家老父泡好的茶,继续为他分析道:“打战劳民伤财,之前鲁王攻打衍州,虽大败宁川王,劫掠了衍州全境,那又如何?他并不能名正言顺拥有衍州,只能杀鸡取卵。之后如何了?看看鲁王如今情况,库州已经粮荒到需要鲁王率军出来劫粮的地步。” 林者云听林知皇的分析,听一愣一愣的。深觉此前他可能高估自己的智商了,看看他女儿,他怎么就分析不出来这些呢? 林知皇没管林者云的异样神色,继续分析:“仗打赢又如何?不过是劳民伤财,并没有什么大好处,可见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鲁王是不会再做了,您可趁机给鲁王出谋划策,变相让他拥有离仙郡这个粮袋子便可。我们也可趁势借鲁王的野心,成就自己的谋划。” “什么谋划?”林者云下意识问出口。 “让您成为离仙郡郡守!”林知皇放下茶盏,眼神直直看向还一脸云里雾里的林者云,嗓音既清脆又霸道。 他...他女儿居然说要让他当上郡守?他莫不是在发梦?这是他爹都没曾对他说过的话啊。 他女儿竟然对他说了此话,这可是一方郡守啊! 林者云顿时有种被女儿所庇护和疼爱的感觉,无所适从之下,又格外有些酸爽,这是什么感觉,林者云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只知道眼前这女儿当真是所谋甚大。 林者云热泪盈眶,他这女儿怎地如此霸气!为什么就不是儿子呢!!为什么!!! 林者云心中大痛....... 第91章 盛京风华藏于守 林者云现在已是不能离了林知皇,若没有林知皇为他出谋划策,他分分钟就能被鲁王手底下的那一干谋士团给干趴下,哪容得他这个新来的,在鲁王面前崭露头角,占得如此重量。 林者云的智谋实属平庸,庆幸的是,他演戏方面的功夫倒是不俗,一旦提前准备好台词便能声情并茂的演出。 林知皇为他所设计的睿智且忠义的人设,他即兴发挥表演出来,真的能让现代的一干老戏骨都自愧不如。 林知皇深深地怀疑这爹儿子有表演型人格。 林者云或许不是一个多有智慧的人,但他一定是个聪明且有灵气的天生演员。 这也算林者云的一项可取之处吧,只要有人一直为他打造好人设,以及准备好表演台词,他就能将一个有胆色有智慧的谋士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 林知皇分析林者云有此项长处,概因他有一股常人难及的自信,自信自己非一般人,因此这股从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很能唬住一般人。 然而事实是,林者云真的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不然也不会人到中年还视金钱为粪土,一副世家子弟的做派。 林知皇突然怀疑起一件事情来,原身的那位作为二品世家家主的祖父,是不是就是看明白了自己儿子这点,因此为了让这个‘单蠢’的儿子活的长久些,才把他丢到这小小郐县的? 因为在这远离权力中枢的地方,随便这个儿子怎么作,反正他这个在盛京做司徒的爹,都能兜得住,不会死就是。 若是在权贵云集的盛京,那可就不好说了。林家毕竟不是一品世家,谁知道蠢人会找什么样的死呢?闯的祸大了,委实兜不住啊! 比如说这次郐县的流民之危,概因林者云一时心软,想到一出是一出,施舍粥饭,导致郐县城门口聚集两万余众的流民,又不妥善安置流民所起。 林知皇作为白手起家的企业家,看人果然还是准的。 林者云之妻——裴菱雪,也就是裴氏,若是能知道林知皇此刻脑中所想,一定会言四个字:你真相了! 次日,林知皇正在书房中教温南方习简体字,林者云便拿着一份朝廷公文,满面忧色的,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林者云一进书房,见到书房内还有个外男在,明显愣了一下。 这小子谁?长得如此好模样,还和他快及笄的女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林者云作为爹,那脸色,当场就挂了下来。 “你乃何人?”林者云青着脸问。 “温南方,字聪深。”温南方站起身,颇为有礼的对林者云拱手,淡声答道。 他温南方跟随的是林知皇,至于主公他爹林者云。实话实说,温南方那是从心底里就分外看不上的,此时若不是顾忌小主公的面子,又有世家子的涵养在,林者云如此挂脸相对,温南方是会直接对此人,置之不理的。 温南方,那个和王家子从盛京逃难而来守山学子? 此人之前与他们在一起逃亡时,便已是拜在了女儿门下,奉女儿为主了。林者云是知道此事的。但万万没想到,流民模样这人,梳洗干净后,竟是如此一位浊世而华,气质淡雅若兰的翩翩郎君。这真是...... 等等,盛京守山书院学子,温南方,温氏?字聪深?聪? 林者云吃惊的上下打量温南方,失声道:“盛京风华藏于守,七聪八浒领鳌头!你是七聪之一?” “是。”温南方告知林知皇,自己字‘聪深’的那刻,就没再打算向林知皇隐瞒自己的身份。此时,温南方见林者云失声相问,坦坦荡荡地颔首,镇定地承认了。 林者云捂住胸口,自女儿说要让他当郡守后,受到冲击的小心脏,再次遭受到另一层次的巨大冲击。 林者云调转目光,直愣愣的望向自己女儿。 他林者云的女儿何其能耐,竟然能让赫赫有名的七聪之一,奉她为主! “什么七聪之一?”林知皇莫名其妙。 林知皇只看林者云的反应,便开始在心里推测,温南方定是何不得的名人了。七聪八浒?是类似于她记忆中那个世界,三国时期,有卧龙凤雏那种声名的人物吗? 林知皇的问话声,让林者云遭受巨大冲击的心脏,又很快的缓过劲来。 林者云此时能很快缓过来的原因无他,概因他此时心里是如此想的:七聪之一又如何?你所认之主,还要叫我爹呢! 第92章 欲大爱无疆 “环儿,你在盛京时没听过?”林者云缓过劲,奇问道。 糟了,言多必失。这段时间她还是太过放松了。 林知皇心里惊了下,面上却不显,故作不在意道:“此前长在盛京时,甚少出门,也没机会听到外面的消息。” 温南方闻得此言,则好奇的看向林知皇。主公之前是在盛京长大的? 温南方疑惑。主公若是在盛京长大,这样天资出众的小郎君,他不该没见过才对啊? 林者云却了然地点了点头,总算意识到自己女儿乃是闺阁女郎,以前足不出户,没听过七聪八浒之名,其实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这当爹的,竟是下意识地把女儿当儿子看...... “爹,快说来历啊。”林知皇见林者云走神,复又出言问道。 林者云立即收回发散的思绪,开口为林知皇解惑道:“盛京风华藏于守,七聪八浒领鳌头。这句在大济流传甚广的话指的是大济国当今世家之中,有名望且有大能的后起之秀。七聪八浒皆乃盛京守山书院的学子。在守山书院未被吴奎的铁骑踏毁前,盛京守山书院闻名天下,世家大族中培养的精英子弟,皆会送入盛京守山书院求学。以求在学之文之一道的同时,也能广交人脉。” “‘七聪’指的是守山先生的七名亲传弟子,因他们的字皆是守山先生所赐,故字里都带‘聪’字,世人称他们为‘七聪’。‘八浒’则为世家名门里,早在战场上崭露头角的年轻小将,亦或是被早已闻名的大将,收做亲传弟子的年轻郎君。他们都是世人如今看好的大将之才。不论是七聪还是八浒,这些郎君皆为人中龙凤。” “原来如此。那‘七聪’除了温南方外,还有哪六人?”林知皇兴致勃勃的问。 林知皇此刻脑子里的第一想法便是,如何将七聪八浒都搜罗过来,为己所用。只看温南方的个人素质,林知皇便知其他六名与他齐名之人,差不到哪去。 七聪具体对应人物,林者云其实也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只知道‘七聪’皆为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字都带‘聪’字。不然,林者云也不会到现在听到温南方的字,才反应过来他的身份。 温南方见林者云答不上来,接过话头为林知皇解惑道:“‘七聪’里还有薄家的薄清朗,字聪止。随家的随边弘,字聪渊。戚家的戚玉寐,字聪辞。陈家的陈长忠,字聪善。鲁家的鲁蕴丹,字聪远。还有符家的符骁,字聪庭。” “符骁?那个全家都被乱臣贼子吴奎诛杀的‘神仙子’?”林知皇不止一次听到此人之名,故特意问道。 “是,爹今日来找你也是因为此人。”林者云说着将一份公文摊开,递给林知皇。 林知皇看着摊在她面前的这份公文,顿时无语凝噎,只觉得自家爹简直太没眼色了。她现在学闻氏字才过月余,只认识了七成的闻氏字。 还没认全闻氏字呢,这递给她看是嘛意思?半猜半蒙吗?她的下属就在一边呢?若发现如今她连闻氏字都认不全,吓跑了怎么办?十个蠢爹都不够赔的..... 林知皇心中吐槽,面上却特自然的将摊在面前的这份朝廷公文拿起来,转手递给温南方道:“聪深,你念吧,也一起看看。” “诺。”温南方抬手接过这份公文,先看了落款日期,疑惑道:“这是一月前的公文?” “嗯。因为月前郐县发生叛乱,这份公文到了郐县县衙,本官也没收到,今日小吏整理被叛匪弄乱的存档室,这才发现此公文。” 温南方闻言颔首,便语速不疾不徐的念读起手上这份公文:“遍行文书,画影图形,全境内捉拿符骁;擒获者,赏千金,封万户候;窝藏者同罪。” 公文旁还附有一副符骁的肖像画。 温南方将此公文念完,在场之人皆都静默了。 “吴奎现如今这是彻底把持了朝政,掌控了天子权柄啊,竟然可公然为泄私愤,矫诏天下?天子现已形同虚设,天下诸侯怕是更要无视皇权,各自为政了,乱世已现初容啊。”听完此封公文,林知皇立即分析出其后隐藏的各种关窍,微微叹出口气。 除这离仙郡,如今整个大济天下都要大乱了吗? 一代皇朝走向没落,又有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妻离子散,食不果腹,哀嚎人间。 林知皇不由想到在她记忆中那个世界,自己也曾濒临过死亡,那是一次超过八级的地震,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后,她侥幸没死,与好友的尸体一起,被塌落翘起的天花板困在了一方幽暗的墙角。 在被困的一天一夜里,嚎哭、恐惧、惊慌、饥饿、绝望种种情绪,她都经历过了。当最后,她从好友身上闻到散发出的尸臭味时,一切情绪都归于了麻木。 麻木到不知是身死的好友更幸运一点,还是正好在墙角,没被砸中的她更幸运一点。 就在她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时,她黑暗的世界里突然透出丝光亮,一道军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光影里,他满面焦急,指染鲜血而不顾。她听到光影里的他,嘴唇干裂的向后方大叫,这还有人活着,快救她! 这名搜救幸存者的军人干裂地嘴唇,因大喊而裂出血口,却分毫不觉,唇角鲜红的血液滴下,润泽的是她的生命。 当时的她是如何反应? 林知皇看到记忆中的自己笑了,深刻的觉得生活在这个国家真好啊,只要你活着,就一定会有人来救你,这就是她记忆中的国家,不放弃每一位民众的国家! 不知为何,林知皇在此刻,看到脑海中的这些记忆,就好似在看别人的记忆一般,竟是重新有了一番感悟,霎时醍醐灌顶。若美好国度的建立,必须要有‘先人’留下的血泪去铸就,不畏生死才能去抗争出一条光明大道,那就来吧!路总要有前人去走,才能惠泽后人。 生而为人,记忆中的她,曾经也是等待被救之人,她深食其惠,也该如此去反哺他人。既然上天让她来了这满目疮痍的大济,她就舍生忘死,做这个‘先人’又何妨! 天灾难以抵挡,但人祸,我林知皇一定要以血肉之躯去勉励一试,堵那乱世根源!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人祸不该有,谁掀起人祸,我林知皇就杀谁!杀人既救人,若杀人染罪,我林知皇不怕染此罪,若有报应,不妨来施于己身! 林知皇只想快一点,更快一点,掌握更多的权柄,不为个人荣辱,不求一人享受,只求能更快平定此间天下,救更多绝望之人于水火之中。 我欲大爱无疆,还天下海晏河清。 第93章 离仙郡郡守方驰 离仙郡郡府。 “什么,广山县也于昨日被那冲天将军给攻破了?”离仙郡郡守方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的一下从首座上跳起。 “是!”郡丞管福庆禀报完此消息后,满面愁容的点头。 “广山县现在如何了?县令呢?”郡守方驰急声问堂下的郡丞管福庆。 “如今广山县的百姓全部往府城避祸逃来,广山县县令被叛匪冲天将军吊首示众了!城内豪富乡绅无一幸免!”郡丞管福庆继续汇报自己今早收到的消息。 堂下一干离仙郡的官吏听到此军报,皆吓的面无人色。 秦都尉更是骇的肝胆俱裂,离仙郡府城内的守兵编制有两万余众,但却有五千之数是他与一干手下在吃空饷,实际兵丁人数只有一万五千余众。 如今这伙叛匪不惧郡城之威,已聚众两万余,真的欲率军来攻打郡城,这可如何是好? 秦都尉太知道自己手下都是一帮什么货色,酒囊饭袋尔,如何能抵御的了两万余叛匪? 吾命休矣!秦都尉顿时背后被冷汗淋湿。 郡丞管福庆连忙安抚已是方寸大乱的郡守方驰,疾声道:“府君,莫慌,下官听说郐县县令已向鲁王求援,鲁王已率领三万余兵马南下,现已助郐县县令夺回郐县,如今就率军驻扎在郐县城外,您也可像郐县县令林者云一样,写信求援于鲁王,鲁王也是闻氏皇族中人,必不会坐视叛匪祸害大济城池而袖手旁观的!” “对对对!立即书信鲁王一封,如今向茁州州牧求援已是来不及,望鲁王他能伸出援手,来救吾等!”郡守方驰忙不迭的点头。 郡守方驰也是秦都尉吃空饷孝敬的对象之一,两人一直相互包庇,他太清楚离仙郡的守兵能不能抵御得了这干叛匪了,此时听郡丞管福庆如此说,立即附和,如获新生。 昌县县令吴房领此时也在堂下,听到郡城管福庆建议郡守方驰写求援信向鲁王求援,立即出声阻止道:“不可!” 堂内众人的目光都向突然出声的昌县县令吴房领看来。 郡守方驰见是吴房领出言,当即脸色一变,呵斥道:“这里是离仙郡,我乃离仙郡郡守!这里没你开口之地!” 原来玩了一把空城计,坑了冲天将军一把的昌县县令吴房领,于四日前安置好一干昌县城内逃至离仙郡府城的百姓后,便厚着脸皮,带着昌县中一干官吏暂居了郡府府衙。 更是如泼皮无赖一般,带着一帮他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官吏,像狗皮膏药一样在郡府里蹭吃蹭喝,生根发芽。 若有人家对其摆脸色,吴房领只当看不见,他作为向离仙郡报信叛匪军情有功之人,郡守方驰这些时日虽嫌弃他至深,也不能将他赶出郡府外,拿他无可奈何之余,只能将他当空气视之。 吴房领不顾郡守的呵斥,继续急声提醒道:“叛军不过月余前才开始作乱,形成势力迅速,远在库州的鲁王是如何从库州境内如此神速,派三万士兵前来救援的?离仙郡可是茁州治下,茁州州牧都未反应过来派兵增援,鲁王这‘来兵’的时间过快!与收到求援信后,再领兵前来救援的说辞,时间上不对!必有蹊跷!况且鲁王狼子野心人人皆知,不可不防啊!” 吴房领此番言辞恳切的提醒,郡守方驰只觉他没事找事,心道,没脸没皮只知占小便宜的人能有什么大谋略,依旧当耳旁风,只当这人是空气。 吴房领见状顿时急了,还待出言警示,便见郡丞管福庆对他稍稍摇头,示意其不要再说。 吴房领叹一口气,闭上了嘴,甩袖退了下去。 郐县,书房。 书房三人,想到未来大济诸侯割据会出现的乱象,不由都有些沉默。 “吴奎如此忌惮于符骁吗?竟然矫诏也要将其斩草除根,此前吴奎围杀守山书院众学子也是因为此人吧?”林知皇调整好情绪,又将重点收回到此封公文之上。 “因为符骁是‘神仙子’啊。他是唯一一位,既是七聪之一,也是八浒之一的世家贵胄。”温南方略有感叹道,追忆起从前和这师弟相处时的情景,明显对他甚是推崇。 “聪深,你从前....与那符骁,感情很好?”林知皇好奇道。 “符骁虽是我师弟,但说到感情好,我与师弟的大兄符起,感情倒是更好些。符起与我年岁相当,我们两人也甚是有缘。” “有缘?”林知皇略感意外,关系好,不该用投缘一词吗? 温南方淡笑回道:“是有缘。” 温南方抬手,摊开掌心,掌心赫然生有一颗嫣红的痣:“符起左掌心生有红痣,而我则是右掌心生有红痣,因此家中长辈总爱拿我们开玩笑,说我们若是生成一儿一女,倒正好是命定的天作之合了。” 说着,温南方的眉目,便沉郁下来,明显想到了昔日好友符起身死之事。 林知皇见温南方郁郁起来,顿觉自己问了不该问之事,勾的温南方回忆起往昔种种,让他因此忆起伤怀之事。 第94章 天纵之才 “符骁如此文武双全吗?既叫‘神仙子’是不是长地比聪深你还要好啊?盛京的小娘子是不是都想嫁给他?”林知皇适时岔开话题,假做对符骁此人越加好奇状,勾头去看温南方手中公文,想看看符骁此人究竟是何种模样。 林知皇明亮的声线将温南方从往昔的追忆中拉出。转瞬就听得林知皇如此言语,不由哭笑不得,也不多做解释,将手中公文递向林知皇,让她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林知皇接过公文一看,心中直道,还好。这大济朝的画技大师不是抽象派的,画人物半身像,画的那是栩栩如生,仿若此人就在眼前般,到不用看画的人,只能凭意念去想此人究竟是何模样了。 此份公文上的画像共有三幅,符骁的正面与左右两侧面的人物像都有画,长得甚是可爱俊俏。 为什么要用可爱形容呢?概因画上之人看着太小了,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 林知皇见画后嘴角微抽:“符骁年龄几何?” 温南方答:“过完今冬,便满十一。” 符骁竟然才十一岁,这还是个孩子啊! 在她那个位面不过才上小学六年级的年纪吧,就既是七聪之一,也是八浒之一啊?真乃能人也! “那蛮族吴奎为何行事越来越蠢?与此前趁诸王互相钳制争位的时机,仅凭一万人马突袭围兵盛京,与朝廷谈判入主大济朝堂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林知皇不由疑惑道。 温南方嘲讽一笑道:“吴奎此人做不得大事,官拜丞相后便逐渐行事张狂,渐弃一直辅佐他的谋士关由,关由性子高傲,不堪受冷落,便弃官归去,等吴奎反应过来离不得此人,再想宣回,早不知此人踪迹。此后,吴奎行事越发没了章法。” “关由?人才啊,可惜,错投了!”林知皇也跟着叹息。 “关由乃寒门出身,所用计谋甚是歹毒,如今大家都称他为毒士,名声差极,主公慎重!”温南方注意到林知皇心动想招揽此人的念头,立即出声警醒。 “对!对!聪深说的对,环儿,你别打那主意!”林者云终于觉得有他能插得上嘴的地方了,连忙附和,显示存在感。 林知皇不理他,眼神又落在案几上那份公文的画像上,心中叹息,天纵之才啊,可惜了,还没长成呢,会被这世道扼杀么? 再是绝世天才,这也还是个孩子啊! 这吴奎诛杀了符家满门还不够,对一孩子也如此咄咄逼人,真是枉为当世英豪也! 夜深。 离仙郡府城,管府。 郡丞管福庆派人请了昌县县令吴房领来府里喝茶。 吴房领有惑未解,自然欣然前往。 “管郡丞,您当时阻止我说下去,是否也发现鲁王的不妥之处?”吴房领被领进书房,对着正在喝茶的管福庆单刀直入的发问,一句废话也无。 管福庆执起茶盏,享受的眯眼嗅闻茶香,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管郡丞你为何还要怂恿方府君写那封求援信?你可知这封求援信一写,鲁王便可名正言顺的在离仙郡内大肆用兵,仿若无人之境。” 管福庆对吴房领递来一杯泡好的茶水。 吴房领对管福庆递过来的茶没有伸手去接,继续诘问:“若不是,您应当知我既然出言提醒方府君,就是对鲁王防备甚深!为何还要深夜来请我喝茶?您是何用意?” 管福庆见吴房领不接茶盏,也不强求,随即不介意的将茶盏搁放在案几上,反问:“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吴房领静默不说话了。 “看来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又为什么不能写求援信呢?”管福庆睁开眯起的眼睛,官威压迫而来。 “鲁王再是狼子野心,终究还是闻氏皇族之人。他的封地在库州,并不能名正言顺的占领离仙郡。你看如今的衍州就知道了,打赢了又怎么样?鲁王最多能抢掠一番。而离仙郡落入叛匪手中,就不好说了,看那冲天将军在库县、郐县以及广山县的所作所为,至少你我等官僚的性命一定是不保的,还有这离仙郡治下的一干百姓,身不由己都成了叛匪之民,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到时朝廷派人来剿匪,会顾忌他们的性命吗?” “........”吴房领无话可说。 “不如就让鲁王来‘救援’,鲁王此次来,若我所料不差,应当是库州粮荒之故,便给他粮,至少还有一线活路,可再筹谋其他!” 郡丞管福庆说完这一番话,也不强留吴房领在此,直接端茶送客。 吴房领此时才真正拿管福庆当上官对待,恭敬的施完礼,脑中思绪万千的退下。 吴房领行至门处,才脑中清醒,回身复问道:“为何专门为下官解惑?” “无他,惜才尔。” 大济朝像样的官太少了,能庇佑百姓的官太少了,这些官若不能保护自己性命,还有谁能保护百姓性命?他不能坐看吴房领横冲直撞,最后没个下场! 他力所能及,能保下一个是一个吧。 管福庆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深深的叹息。 乱世,谁不是大浪前砂砾呢....... 能淘出金子,也能摧毁根基。 第104章 被逐出族 林知皇闻言双眸亮起:“那再好不过。” 转瞬,林知皇又想起这大济朝‘世家’的尿性,犹豫道:“一般来说,大族世家的武学与文学,都是不外传给他族之人学习的。聪深,你私自传授于我,可有不妥?” 温南方此时显然也想到了他的家族,嗤笑一声,淡声道:“有何不妥?主公能慷慨不藏私的拿出‘水车’,拿出‘拼音’,这些不传之秘公布于世,造福百姓,南方又如何不能?” 林知皇则想的更多,在封建社会,‘人’是很注重家族亲情共同利益的,林知皇不想她的下属忠义两难全。 林知皇没有轻易被温南方的答非所问岔过话题,神色认真的复问道:“聪深,外传家学,你可会被你族中之人追究?” 温南方唇线拉直,似乎很不喜温氏:“温氏一族已经将我逐出,南方也早已不是温氏之人,他们能将我如何?主公不必忧心。” “逐出族?”林知皇还是第一次听温南方讲他自己的情况。 族里出了这么优秀的子弟,况且温南方又是赫赫有名的守山‘七聪’之一,是犯了何事?严重到要逐出族?为何要逐出族? 林知皇不由想到在露山初见王题时,他所说之事。 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贼子吴奎,因守山书院阻扰,致使其未抓到‘神仙子’符骁之事,迁怒守山书院众人,代下天子令,只要是守山学子,皆为大济逆臣,见之立斩,赏锦帛千尺。 温南方就是守山学子,并且是守山‘七聪’之一,与符骁皆为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关系极近,这温氏世家不会就因为这条诏令,将如此优秀的子弟,逐出了家门吧? 若真是温氏怕事,将族中后辈逐出家门,这连家中子侄都不敢庇护的世家,尽管如今为盛京上流世家,不出三代,必沦落为平凡。 温南方显然不想就此多言,直接继续刚才的话题:“主公此前说的不错,东西创造出来,就是给人学的,遮遮掩掩的藏匿垄断之举,本身就是小人行径。” 温南方琉璃一般清澈的眼睛,直直与林知皇的眼眸对视:“主公若因此缘由,而有所顾虑,不与在下学武,莫不是也将南方当做那等小人?” “绝无此意!”林知皇连连摆手否认。 温南方点头,一锤定音道:“那以后每日辰时,主公便与南方开始习武吧。” 如此,温南方既是林知皇的下属,也成了林知皇在大济朝的武学师父。 鲁王对林者云的杀心与日俱增。 林者云如林知皇建议的那样,故意躲避称病不见鲁王,复又再拖延了三日,最后才主动前去于府,觐见快失去耐心的鲁王。 鲁王端坐于上首,眼神阴鸷地看着下首跪拜的林者云,眼底杀气森森,阴声道:“胜哲,可是病愈了?” “承蒙主公关心,下官已是大好,又有一策献上,或可为主公分忧!”林者云内里心惊胆战,外面却丝毫看不出端倪,高声激动道。 “哦? 胜哲可知本王为何而忧?”鲁王眉宇间杀气暂缓,示意林者云说来。 林者云闻言,方才抬起伏拜的上半身,跪坐于下首,拱手谏言道:“主公的忧心,概因粮草不足而起,胜哲如何不知,这几日茶饭不思,皆为想替大王献策分忧啊!” “嗯,知道本王为此而忧,胜哲你可有良策?”鲁王就等着林者云说献粮的话了,心里依旧是不得劲,这林者云拖延如此久才来此献粮,想必也是迫于情势而为,并不是真心。 既然不是真心投奔他鲁王之人,那便不能留! 倘若那有异心之人还才智无双,那便更是不能留了,不然终会长成祸患。 然而,林者云后面说出的话,却出乎鲁王的意料,是真的献策,并非献粮。 “离仙郡乃产粮大郡,可源源不断为主公产出粮食,主公此次若剿灭叛匪,定要将此郡掌控在自己手中方为上策!” “如何掌控?”鲁王听住了,很是好奇,能掌控离仙郡实乃美事,他如何不心动,杀心顿时消散,急声相询道。 堂下的飞将威虎薛倾,此前见鲁王杀意勃然,都在一边准备拔剑替他斩人了,怎料鲁王突然杀气一收,又不再打算斩杀此人,顿觉无趣。 薛倾收回放在刀柄上的大掌,开始神游天外想今日在园中碰见的慧姬了,不知她那番做派,究竟是何意。 原来,今日薛倾觐见鲁王时,偶遇正在游园的慧姬,慧姬年芳二九,生的容貌昳丽,倾国倾城,乃鲁王之宠姬。 鲁王自得此女,走到哪都带着这慧姬,慧姬能歌善舞,身材丰腴,让人见之身热。 薛倾今日偶见,哪想此女偶遇他这外男,不仅未曾避讳,反而特意向他所在方向行来,自他身边走过,擦身而过时,投来魅惑一眼。 就这一眼,薛倾到现在犹未回过神,脑中浮想联翩。 第95章 王家覆灭原因 王家祖宅占地面积极大,族人有三百余众,乃郐县城中当之无愧豪奢之家,此前被一批流民强住,现今被官府收回,因王家还有王题活着,官府又将此宅子发还与王题。 收回的宅子再不复当初瑰丽,里面早已面目全非,不少种着奇花异草的花圃,被强行拔除了花草,开发成了菜地,种上了蔬菜,殊不知这里面任何一株花草的价值,都够买千颗万颗这种普通菜食。 但那又如何呢?乱世里,任何一株价值千金的奇花异草都比不得一口吃的珍贵,因为它们只能独美,受人观赏,并不能使人饱腹。 宅中墙柱门窗上,处处可见喷溅干涸的血渍,都是城乱那日王家族人身死所溅。 王题归家已四日,每日皆夜不能寐。 他十四岁离家去盛京守山书院求学,行去当日,家人、族人满面自豪,言笑晏晏的模样仍在眼前。 没曾想,五年后再回家来,已是物是人非,天人永隔,空余残垣断瓦。 郐县城乱那日的具体详情,王题手下的部曲淮商,多方打听后禀报于他,王题这才知当日流民能如此快攻破郐县,皆因动乱是从他王家所起。 因他王家趁人之危,贱价收劳力青壮为奴,于是那些青壮劳力,假装卖于他家为奴后,拿起分发给他们耕地用的锄头,和城外的流民里应外合,造了反。 叛匪第一个杀的就是他王家中人,盖因他王家为富不仁,操控粮价,囤货居奇。 王题知道王家覆灭的始末后,一时不知该恨谁。 被屠的王家众人是他的亲人,族人,待他不可谓不好。他从小锦衣玉食,他能去盛京守山书院读书,这些都离不开王家人的财物支持。 这几个日夜,他甚至自责的想,若他没有在盛京花钱如流水,家里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再为了钱财而行此不义之事,害人又害己,最后身首异处,没得下场。 王题蜷缩于床榻之上,抱头痛哭,除了远在盛京的二爷爷一家,真的就只剩他一人了吗?以后他该怎么活? 王题房中,哀恸哭声不绝,部曲淮商守在房门口,望向房内方向,目露忧色。 温南方几日没有见到王题,很不放心他,于是欲去王府探望。 刚出了林府,迎面就碰到了正忙完流民安置问题,回府的林知皇。 这些流民里包含了此前军户所五千余降兵以及前面逃亡路上收服的一千兵士的家人亲族,林知皇不敢马虎,事事亲力亲为。 此前能如此轻易说服,劝服这些匪军归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这些流民亲眷了。 这些叛匪亲眷都在郐县避难,叛匪们也知道,等鲁王助林者云收复郐县后,他们的家人亲族还要仰仗的郐县县令安置,如何敢造次? 所以这伙流民安置问题事关重大,关乎安抚军心。 “聪深,这是要去哪? ”林知皇含笑问道。 温南方对林知皇微微一拱手,淡声说了自己此行目的,林知皇也好奇王题近日状况,便与他相携而往。 林知皇现在正好有事要用到这‘古代造物大师’,可不能对其放任不管,漠不关心,要尽早收为己用才是正理。 “你怎么比逃亡时还瘦了?没好好吃饭么?”林知皇看见王题那刻以为自己看见了骷髅。 王题此时不仅瘦,连之前的那股精神气都没了,萎靡不振,像是随时都可死去一般。 “我配吃饭吗?”王题木然地仰躺在床榻之上,眼神直愣愣的。 温南方面露担忧之色,上前想劝慰,却在林知皇的眼神示意下噤声。 王题这是生了心病,普通的劝慰并无用处。 “只要是人就配吃饭。”林知皇大大方方的在王题塌边坐下,郑重回道。 “可我不是人啊,我是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话落王题两颊泪流不止。 第96章 社会价值 林知皇和温南方瞬间都懂了,王题说的是何意思。 王氏一族的事情,他们此前也都听说了,囤粮居奇,准备大发灾荒之财,最后落的全家覆灭的下场,也算罪有应得了。 “逼良为民,乃你族人家人所行之事,这些......你并不知情。”林知皇微微垂下眼眸,声音低沉暗哑。 王题失魂落魄的摇头,无法原谅自己:“我虽不知情,但我在盛京求学时的钱财,哪样不是花的族中的?族中囤积的钱财,原来是这样来的。我一末流世家之子,能入盛京守山书院进学,这些‘钱财’功不可没。” 原来,他王题以前花的银钱,都沾着血泪。 但他王题能怪爱他,疼他的家人和族人吗?不能。 他能恨那些杀掉他家人和族人的流民吗?亦是不能。 因为他的家人和族人们为富不仁,作恶在先,皆罪有应得。 他王题既不能怪又不能恨,唯有一死了之,才算全了忠义,才算对的起此世。 “所以你欲一心求死赎罪?你若如此不负责任的一死了之,才是真正的辜负此世,浪费‘社会资源 ’!”林知皇冷声呵斥道。 王题闻言一愣,不由被林知皇的新鲜名词带偏了思路,从绝望的深渊里被拉出,不再沉浸其中,双眸恢复了些神采,好奇地问:“何为‘社会资源 ’?” “你王题长大到如今,耕过地吗?未曾是吗?下河下海捕过鱼吗?养过蚕吗?织过布吗?裁补过衣裳吗?若我所料没错,这些你长大到如今,都没有做过是吗?”林知皇一叠声的反问。 “你就有过?”事实证明,王题还是那个王题,稍微恢复了些活气,就忍不住反怼林知皇。 温南方见王题此时又有了昔日模样,脸上凝重之色稍缓,从进来起便紧绷的面容也放松了些许。 林知皇见激将法有效,再接再励继续客串心理辅导师:“你看,那些你都没做过,我也没有,但你我却吃过无数山珍海味,穿戴过数不清的绫罗绸缎,这些东西都是‘社会’这个大集体赋予你我的。是‘社会’大集体在构建我们所有人所处的生活环境,让我们这些世家贵族能凌驾在群众顶端,享受群众辛勤劳作所产出的成果。王题,你说是吗?” “......”王题安静了,反思起来。 温南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奇的见解,一时间不由听住了。 “而我们既然作为‘社会’大集体的上层人士,既受惠于这个‘社会’大集体,就有义务维护它。一旦利用手中所掌握的资源,恶意去破坏它,就会被它所反噬,比如说你王氏族人,就是如此例子。” 温南方和王题两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概念,名词新颖,但又不难理解其意,他们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心底都不由对眼前这小郎君佩服更深。 因为这不是靠学习先人所传下的书籍,以及诗词歌赋可学到的东西,这是一种见解,只有自己真正思考了,才会拥有的东西。 是要靠个人去感悟才能拥有的东西!林知皇还如此年幼,是如何能有这样的思想境界的,难道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天生的上位掌权者吗? “世人爱将这种反噬现象称为天罚!也爱称为报应!”林知皇说到最后一句时,眼神锐利,直直望入王题心底。 此话一落,两人眼前这矮小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都高大了起来。这人.....注定非是凡人啊。 温南方冷淡眉眼里,闪过一丝痴迷之色,这就是他投效的主公啊,出身不如他又如何,未来有何成就,能行到何处,还得看个人素质。 眼前人既然能做到他温南方不能做之事,便该当为他之主! “.......”王题心脏俱麻,愧疚地低下头。 林知皇见王题有所触动,缓声道:“‘钱’之一物,不过是‘社会’劳力的一种体现方式,而这些‘钱’所代表的就是‘社会’劳力,是由无数普通的人产生的价值而汇聚成的。你从小享受的是‘钱’吗?不是!是‘社会’价值赋予给了你一切,比如你能去学习,比如你长到如今所享受到的物质环境,花的都是他人所产生的劳力集合。” 王题默默地静听深思。 “你王题享受了如此多的‘社会’价值,活到如今,却还没有付出过太多的劳力价值回报这个‘社会’。你占用了如此多的‘社会’资源,成就了今日能识文断字的你!你最自己说,你就这样一死了之,你对得起你之前浪费的‘社会’资源吗?”林知皇厉声诘问道。 第97章 匠造大家 在林知皇记忆中的那个世界,没有点说服力,谈何创业?只要能达到目的,她林知皇随时都能化身为说服大师。 王题被林知皇的这一番说辞,给说的一愣一愣的。 平时王题有不懂的,就会问师弟温南方,下意识的,他转头看向了温南方。 温南方对王题轻轻点头,显然赞同林知皇的说法。 温南方此时也在心中,为林知皇的说服力惊叹。 他温南方此前能被主公三言两语说服收入麾下,当真非是偶然啊。 温南方与王题这两人殊不知,对林知皇来说,‘说服力’就只是上位者,最基本该具备的素质之一,林知皇至醒来后,对此前在现代的记忆,很有一种旁观人的陌生感,平时一人时,林知皇没少看着那些记忆,再重练自己的口才与说服力。 林知皇见王题已有所动摇,不给王题更多的思考时间,又叱骂道:“王题,你以享受的姿态活到现在,既然占用了如此多的社会资源,若是真对你家人亲族之事抱有愧意,就应该活下去,以自身之力回馈社会。” “我有何力?能回馈.....社会集体?”王题下意识问道。 “用你长大至今所学的本事,去帮助更多的人,回馈于‘人’这个群体,就是回馈社会。你族人的贪婪,破坏了这社会的平衡,让世道变得更差了。作为收益方的你,确实是有罪,但你若想赎罪,与其寻死腻活,不若尽自身之力,来修补破损的世道,让世道变得更好。王题,你要知道,一死了之,你并不是赎罪,而是便宜你了!你要积极的用余生,去回馈于‘人’才是真正的赎罪!” 林知皇说此话的语气,以责骂居多。但不知怎地,王题只觉自己被林知皇骂的浑身都舒坦了,不由顺着她的话,好奇的问:“我身上有何可以回馈于‘人’东西?我一无是处。政务、谋略、武艺、我都只是普通,我也没有师弟聪深明智。” 林知皇神色认真的对上王题的视线,轻声道:“不,每个人明智的地方不同,你其实也拥有一项他人都不及你的天赋。” “是何?”林知皇这句话说的很是中肯,王题可以看出她是从心底里,便是如此认为的。 林知皇从袖袋里拿出此前王题送给她的木质小战车,郑重道:“王题,你太小看你自己了。” “怕是你太高看我了.......”王题他自己都对自己不自信,垂下眼眸。 林知皇将手中的木质小战车递给身侧的温南方,抬手捧起王题的消瘦的脸,强制让他抬头,不容许他自卑的垂眼,让他可直视她的眼睛。 林知皇眼里满是诚恳之色:“王题,你想成为开山创派的一代大家吗?就叫‘匠家’如何?” “‘匠家’?我是王家.....” 林知皇神色认真的继续道:“‘匠家’是指工匠大家,不代指姓。攻城器械、农耕器具、高楼瓦阁、只要需要设计建造之物,以后都由‘匠家’门徒领头建造设计!王题,你就做这‘匠家’之首,初代‘匠主’,如何?” 开山创派?这可是可以名留青史的事情! 他!他!他王题想做!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想过! 他王题如此爱木工设计,以前为什么不敢想?他一直无所建树,概因他不敢想么! 这林小郎君有如此魅力,让师弟为之折服,概因她会跳出别人圈定的固有思维,想他人之不敢想么? 要先会想,才会去做么? 王题激动的双目圆睁,不知该如何是好,从榻上惊坐起,双手紧紧握住林知皇的臂膀,抖着声音连声三问:“我配吗?我行吗?我能做吗?” 王题此时要的是肯定。 林知皇一指温南方此时手中拿着的,王题先前送给自己的,皆由木质小零件,利用榫卯原理拼接而成小战车:“这是你设计出来的,你如何不行?” 王题在没有任何计算基础的情况下,能仅凭脑中设计所想,就做出战车各个部位的零件,最后再精准进行榫卯拼接,做出成品战车。这看似不过只是一个小玩意,但林知皇却知道,这其中涉及到多少知识原理。 王题送自己的这个袖珍款,可转动的小小战车,看似简单,实则设计起来,复杂至极。 王题简直太小看自己了,太不知道自己在制造方面的天赋,究竟是有多高。 这个小战车别的木匠拆开来,原样照着做,尽管也是能很快就制作出来的。毕竟东西有了样品,再依葫芦画瓢,是任何一个木匠都可以去做的简单事。 难得是,王题不是复刻的别人的东西,是首个设计出这东西的人。 是靠他自己,无实物在脑中设计图纸,再做出来的!连计算数据草稿都不打一个,就仅凭心算,便将这东西做出来了! 林知皇想想就觉得恐怖,此事若是让她来做,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点的。王题这不是天赋是什么?林知皇只想想设计这东西的计算量,就在心中对王题叹服不已。王题,在她林知皇记忆中的那世界里,就是妥妥的顶尖技术人才啊。 “相信自己,你行的!”林知皇万分肯定的伸出手,拍了拍王题的肩膀。 林知皇此话一出,王题终于忍不住,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的像个孩子一般,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压抑在心底的所有不安和绝望都宣泄出来。王题的哭声,嘶哑悲怆。 温南方见王题如此哭,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目露担忧,欲再上前接着劝慰几句。 林知皇却摇摇头,凑到温南方耳边,小声道:“别管他,让他哭吧。哭出来,才叫释怀。哭不出来,才是心有死志。如今他既然哭出来了,也就是没事了。” 温南方闻言,看了看王题此时的模样,觉得主公说的甚是有道理,遂放下心,转身走了出去,让这府里的下人,赶快给师兄准备一些吃食来。他深恐王题再这么继续饿下去,没事都变有事了。 王题旁若无人的尽情大哭,以此来宣泄溢满在胸腔中的悲怆情绪。 林知皇和温南方见王题一时半会难以平复情绪,适时的避了出去,将此处空间留给王题独处。 第98章 水车 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避去了王题所在的隔壁厢房,以哭声为背景音,谈论起郐县政务来。 一直等到王题哭声渐歇情绪平复,两人这才复又带着早就让王府下人准备好的饭食,回到了王题所在的厢房内。 林知皇一进厢房,便没好气的对哭的眼眶红肿的王题斥道:“快用饭吧!现在我就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你现在这身体,可干不成什么事,赶快养好了!作为初代‘匠主’,耽误一日功夫就是在浪费社会资源,你对得起百姓吗?” 于是,王题又被林知皇骂舒坦了,终于开始吃饭了,吃的很是凶猛。 温南方见之淡笑点头,能用膳便好。师兄这是又找到活下去的目标了。 饭毕,王题的精神气也回来了不少。 王题双眸亮晶晶的看着林知皇道:“主公,我吃饱了。” 此时王题也如温南方一般,对林知皇称呼起主公。 林知皇察觉到王题改口喜不自胜,知道她这会是真将王题这位脑回路不同于一般人,分外扎手的刺头给收服了。 王题改了口,林知皇也不耽搁,立即从怀里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图纸递给王题。 “给,云林你先依照这绘图,将图纸上所绘的东西做出来,此物我有大用。”林知皇递出的这份图纸,上面详细的绘了‘水车’的制作样图,只是她的绘画水平有限,‘水车’的结构以及原理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可绘制出的成品吧,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水车制作图纸,是林知皇从脑海中的现代记忆里翻找出来的。 她并不懂这些图纸的制作原理,因此就算记得这些水车制作图样的内容也没用。 脑海中的记忆知识,就像图书馆的书本放在了她面前,你若想运用,还得去学习才能真正的融会贯通,你若不看更不去学习,即使你已背下来与记下来所有知识,也完全无用。 王题却是这方面的行家,因此她将图纸画出来给王题去研究。术业有专攻,专事交给专人去做,这才是上位者该做的。 这水车能不能照着图纸做出来,就看王题有没有这份本事了。 “这是什么?”王题看着图纸,瞪大眼睛问。 林知皇介绍道:“此物名水车,若你能制作出水车,将能极大的扩大郐县良田的耕种面积,也能大大节省农夫灌水的时间和体力,让他们耕种更多的土地,产出更多的粮食,此乃利国利民的重器。你若真的对百姓有愧,就将它设计并制作出来。” 水车是一种古老的提水灌溉工具。 林知皇拿出的这张图纸上的水车,是缩画的一个车高三丈多的水车细样图。 林知皇所在的那个世界,古代自古就是以农立国,与农业相关的科学技术在很早时就取得了卓越的成就。 水利作为农业中最不可缺的一环,各朝政府自然是大力发展兴修水利工程,不论是灌溉渠道或是修建运河,都动员了全国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去营建。 但是这些渠道大都分布在各大农业区,至于高地或是离灌溉渠道及水源较远之地,国家显然是无法顾及的。 于是,林知皇那个世界的劳动人民善用其智慧,发明了一种能引水灌溉的农具——水车。 水车外形酷似古式车轮。 轮幅直径大的七丈左右,小的也在三丈以上,可提水高达七丈。 轮幅中心是合抱粗的轮轴,以及比木斗多一倍的横板。 一般大水车可灌溉农田六、七百亩,小的也可灌溉一、二百亩。水车省工、省力、省资金,在古代可以算是最先进的灌溉工具了。 离仙郡整个郡就属于高地较多的地区,若将水车投入使用,就变相有了更多的耕种之地,也节约了更多的劳动力,这些节省出的劳动力又可以耕种更多的土地。 种的地多了,粮食就会多。明年此地若不碰上干旱,又风调雨顺,便将有更多的粮食产出。 多出来的粮可用来仓储,用作战略物资,以作部署。掌权者也再不需要克扣百姓们口粮,因此闹的民怨沸腾。 林知皇将记忆中的水车在此时代普及,算是利国利民之举了。 温南方则想的更多,若是别的世家得到这张水车设计图纸,定不会公之于众。而会藏着掖着用作自己世家的独门秘技,形成垄断去壮大自己族中的田庄,以此来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他的主公,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此物拿了出来....... 温南方看着林知皇的目光越发柔和了些:“主公这是想普及‘水车’?” 林知皇闻言,淡笑颔首。 郐县现在有如此多的流民,就意味着有数不清的富余劳动力,这劳动力不可浪费,一定要运用起来。 不然富余的劳动力就会立即成为动乱的根源,林知皇可不想郐县之前的动乱再来一次。 因此,水车的制作和普及刻不容缓。 水车的制作工坊,林知皇已经吩咐手下人从那选择服徭役的三千五百名余降兵中,抽调出了最为壮实的一千人前去修建了。 预计二十日内便可完工,投入生产。 一旦水车工坊投入生产,也变相解决了现在流民们的就业压力,流民们的工作岗位随之就变多了,收入也会变多。对郐县的归宿感会增加,幸福感也随之而来。 等流民们有了安居乐业之心,还谈何作乱?这是双赢的事情。 因此,留给王题的时间可不多了。 第99章 建设筹谋 温南方在一旁听到水车有如此多妙用,不由生了好奇。 于是,温南方便从身后凑近了林知皇,垂首细看她手中展开的图纸,细观这水车究竟是何种神仙妙物。 温南方这不经意的动作,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林知皇隐隐有闻到温南方身上散发出的清冽香味,酷似梅香。 林知皇鼻尖耸动,不自在的向后挪动一小步,稍稍与温南方拉远些距离。 温南方看到图纸上的内容后,嘴角便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画的都是些什么?难道不是一团墨疙瘩吗?难怪先前师兄看到图纸后,脸都僵了。 温南方战术性低咳一声,怕自己管不住嘴,忍不住对小主公的画技,开嘲讽技能。 王题起先也没看懂图纸上这一大团墨疙瘩究竟为何,但墨疙瘩边上标注的水车制作原理,倒是用闻氏字写的很详尽。他仔细看了后,再结合听林知皇此时对水车的描述,凭借过人的想象力,立即便知道了水车究竟该是何模样的东西。 王题对这些东西,天生就有不同凡俗的敏锐度,一息时间,他就基本想明白了此物的基本制作原理。 王题虽已在脑中勾勒出水车的大致模样了,但还是对林知皇道:“主公,您细细说来,这图纸,还是由题来代笔画吧。” 林知皇欣然点头应允,她也知道自己画的不成东西,然而图纸只在她脑中,即使画技也就这样,自己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去画了。 拿出这幅画时,林知皇也是有羞耻之心的,但委实也没办法,水车是一定要造出来的,王题擅此事,制造水车之事交给他去主掌,再合适不过了。 在林知皇的现代记忆中,自己是没有学过绘画的,能画成如今模样,还是林知皇努力了一天一夜的结果...... 林知皇就没有绘画功底,用铅笔或是其他现代笔给她做画笔,用来画画都够呛,更何况是用古代毛笔画画?这里的宣纸,吸水力极强,稍微一个用力,就是一个墨团。 林知皇也不是没想过用炭笔来画,然而制出炭笔来,笔太硬,这里的纸又太过轻薄,多画两下,纸张就是一个破洞,不得已,林知皇最后还是使用的毛笔,画的图纸。 画成这样,还拿出来丢人现眼,林知皇实在情非得已。水车之事,也实在刻不容缓,面子算什么?和水车比,和粮食比,丢了也就丢了。 说到纸,林知皇准备等她忙过了这段时间,定要将纸也给制作出来。 大济现在的纸张制作极其复杂,是由蚕茧抽丝织绸,剩下的恶茧、病茧等则用漂絮法制取丝绵,漂絮完毕,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当漂絮的次数多了, 篾席上的残絮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经晾干之后剥离下来,就成了可用于书写之物。 这种漂絮的副产物数量并不多,所以尤为珍贵。这里还不将它称为纸,称为絮帛。 现在林知皇所用的书写之物,就是絮帛。 因其制作非常麻烦且稀少,乃贵重之物,只有士族贵人可用。 寒门之人无法学习更多的知识,与士族相抗衡,也跟这纸张稀缺且价值昂贵有关。寒门中人学习,他们大部分用的还是竹简。竹简重且不易保存携带,是远远没有纸张使用起来方便的。 林知皇的记忆中,是有一套完整的造纸术的,之前在中学课本上有幸学过。 在林知皇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古时的造纸业,就已经相当成熟了,每道工序都有专人各司其职,并且已开发出一些造纸专用的工具,那些工具的图纸林知皇记忆中也有,准备后面空闲时间多了,再画出来给王题,让他掌案设计,将那些东西一并制作出来。 在林知皇的记忆中,古代广泛流传采用的造纸方法是‘抄纸法’,因为‘抄纸法’制造纸的速度较快。 可惜,现在自己手下,不论是人才还是资金都有限,只能先放下造纸术,还是要先解决粮食问题,先造出水车,才是重中之重。 此事告一段落后,再让王题造作纸的工器,她再投入人手建造造纸工坊,一步步慢慢来,王题现在就一个,可不能给用坏了。 林知皇放下过多的激进之心,最后与王题相配合,一方口述,一方画图,双方多次确认对比,终是将水车制作图纸,跃然于纸上。 王题画毕,终于看到了‘水车’全貌,激动异常,爱不释手,当即放下豪言:“给我二十日的时间,定将此车制作出来。为郐县官田安装上此车。” “好!需要多少人手,你只管说来,我定支援于你。”林知皇也欣喜异常,这时间比她预想的要短很多。 温南方看到水车以及知道水车的妙用后,当即站起身,拱手肃穆道:“主公无私为民之心,南方深深敬之。南方代天下百姓向主公叩首以谢!” 温南方话落,郑重地向的林知皇行了一个叩首大礼。 或许......真会如林知皇初见时所说,他温南方今后,会为自己当时奉她为主的决定,而骄傲与自豪。有如此主公,以己身之力,誓死相随又何妨? 第100章 王家藏宝 温南方以为林知皇所拿出的‘水车’制造之术,乃林家不传之秘术,她能毫不藏私,为天下百姓之利,贡献此法,将此法公之于众,当为名主,他温南方心甘情愿誓死跟随。 林知皇连忙弯身将温南方扶起:“聪深,快请起。吾愧受此礼!” 王题深受动容,也出言道:“主公受得!题也有一物要献于主公。” 林知皇不再推辞,受下温南方此礼后,又问王题道:“要献何物?” 据她所知,王题如今除了还拥王氏这一栋空宅,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还有何物可献? 王题不言,直接推开房门走出去,示意周围左右暂避,然后颇为神秘的对两人招手,示意林知皇与温南方跟上。 林知皇见王题连自家的下人都挥退了,也示意要跟上她的忽红暂且在此等候。 王题一人在前带路,林知皇与温南方双人并行在其后,三人走在长长的回廊上。 “‘王宅’乃我族祖传之宅,此宅中其实有一处王家历代的藏宝地。”王题见周围再无外人,便缓缓介绍起来。 “这宅子里有藏宝地?”林知皇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郐县其他豪富乡绅的空置祖宅里会不会也有? 毕竟在这个朝代没有银行,豪富乡绅累世积累的财富存放在哪?也不是所有财富都放在库房的!谁不会留一手,林知皇决定回去就安排人去那些回收的祖宅里好好收一收,看看有没有意外发现,不能让那些财富深埋于地下。 温南方则一瞬间想的更多:“师兄,你王家宅子之前被流民占用,早已翻的底朝天,有的房梁都被拆了寻摸,那些财富会幸免于难?” 听温南方如此说,林知皇立即又歇了心思,叛匪也不是傻子,真要有,早被翻找出来了。 王题摇摇头:“我王家那藏宝地不会被发现的,那处只有我们王家嫡系知道。我爹曾带我小时去过一次,长大后便没再去过。那处机关精妙,不会被匪军流民发现的,就算发现也不得其法而入。我想那里如今一定还藏有不少金银珠宝,我想拿出来,献于主公。希望主公能用这笔钱财,做更多利国利民之事,也算还清我王氏族人一部分的罪孽了。” 话落,王题已将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带到廊道尽头,面前挡着一堵墙, 已无路可走。 “没有去路的死路?”温南方侧头问。 “就藏在这里。”王题用手掌在这面砖墙上比划两下,似乎正在进行心算,算毕,最后选出几块与别的砖块毫无区别的砖块。 这选出的每个砖块上,王题都用手指轻叩了四下或五下,如此往复五次,这面墙突然一声嘎啦响动,向两边拉开。 林知皇看的是叹为观止,这是她在她那个时代,绝计没有见过的新奇事物。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机关术? 墙后方并不是直路,而是一条斜面向下的阶梯,楼梯口下面黑洞洞的,深不见底,洞口长宽都不过一米五左右,一次只能够一人通行。 王题率先向洞口下走去。 “将这些财宝都献出去,你考虑清楚了吗?”林知皇注意到此机关的精妙,心中已对这份财宝有了估量,拉住王题,认真看着他问。 此密室设计如此精妙,必然藏有不少财宝。王题如此大方献出此间财富,实乃品行高洁之人。林知皇最后再询问他一遍,也怕他没有想清楚自己今后的处境,将来再后悔。 王题坚定的点点头:“我想清楚了。以前不知道这些钱是怎么积累起来的,也还罢。现在知道了这些钱都沾满了百姓的血泪,我不想再用了。就让他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林知皇点点头,方才与温南方一起,往洞口下走去。 此洞口下的楼梯修建较深,三人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离开楼梯,踩到平地。 意外发现,此处洞底竟然不是全黑,王家不知是怎么设计的此处,他们一行人往下至少走了十米左右深,然而这空间的高顶上竟然还有太阳亮光照下。 是自然照射下的太阳亮光,洞底的金银珠宝在这阳光的照射下将此处空间映的金碧辉煌。 古人说的金山银山,果然诚不欺我。 这洞底真的有一座金山和一座银山! 展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座高两丈有余的金山,和一座高四丈有余的银山! 第102章 王家嫡孙王鹿 温南方与林知皇才终于看清这黑影,不过是一八九岁的孩童,身上虽穿着锦缎华服,但却早已脏污不堪,隔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明显发酵过的骚臭味。 “鹿儿!你可是鹿儿!”王题惊喜大叫,冲过去也不嫌弃这孩童满身脏污不堪,一把抱住这瘦脱了像的孩童。 王鹿,乃王题嫡亲大哥的嫡长子,王题的嫡亲侄子。 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面面相觑。 这小孩独自一人在这藏宝之地,躲了月余?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林知皇身上确实带有吃的,这也是方才那孩童为何直直向她冲来的原因。 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吗? 林知皇如今这身体十三岁快满十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容易饿的快。 罗婆便给她准备了一些易储存的糕点,放在了她腰间的荷包里,让她饿了能随时拿一块出来吃,用以垫胃。 林知皇想到这小孩应该已是饿急,便立即将腰间挂着的荷包取了下来,递给了王题。 王题刚一接过荷包,就被王鹿给一把抢了过去,粗暴的打开荷包,急切的将里面的糕点往嘴里塞。 王鹿因为吃的太过急切,被噎的直翻白眼,温南方正好带有水囊,也将自己的水囊解下,递了过去。 “鹿儿!你慢点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一个人躲在这?你这一个月都是怎么过的?”王题怕王鹿噎住,慌忙为他抚背,急切问道。 王鹿充耳不闻,明显是饿狠了,直到把一荷包的糕点吃完,眼神才恢复些许清明,环顾眼前三人,待看清王题的脸,顿时嚎啕大哭,扑入王题怀里。 王鹿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小叔!你怎么才回来,鹿儿要被饿死了!鹿儿要坚持不下去了!爹死了,祖父也死了!呜呜....呜呜.....” 王题闻言伤心的不能言语,赤红着眼紧紧抱住侄子王鹿,泪如骤雨,悲意难忍。 顿时,整个藏宝密穴里都飘荡着王鹿发泄式的悲切哭声:“爹和祖父他们就在花园的假山石群外被杀的,鹿儿在这密穴底下听见了他们的哀嚎之声。他们在假山石群外也听见我的哭声,故意抬高声音惨嚎,来压住鹿儿的哭嚎之声,不让别的人发现鹿儿躲在这里!爹和祖父死前在大喊‘不许出来’,杀他们的人笑话他们吓疯了,鹿儿知道,他们是喊给鹿儿听的,鹿儿听话,他们说不让出来,鹿儿就不出来!小叔!你是来接鹿儿出去的了吗?鹿儿好怕,小叔!小叔!呜呜呜........” 林知皇与温南方伫立在一旁,听的也是唏嘘不已,再是丧尽天良之人,对其骨血,也是拼尽全力相护的。若其敛财时,也对他人抱有这一两分的爱护之心,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 两人尽量不做声响,把此处空间都留给这死里逃生的叔侄俩再叙重逢。 王题听的也悲痛难当,双臂更是用力抱紧侥幸活下来的侄子王鹿,痛声道:“鹿儿,别怕,小叔来了!小叔这不是来接你了吗?别怕!别怕!” “小叔!小叔!呜呜.....呜呜......那夜过后,家里住了好多流民,鹿儿透过山石缝看到他们了....他们就是杀了爹和祖父之人.....鹿儿不敢出去..呜呜....小叔,你回来将那些凶恶之徒赶跑了吗....呜呜.....” 王题现在深恨自己为什么不一回到王家就来此地看看,又让王鹿在这藏宝之地多苦等了几日,还好今日他想献宝于主公,来了此处,不然....... 王题不敢再想下去,收回眼泪,平复了会情绪,将哭嚎的王鹿从怀里拉出来,抚摸着他瘦脱了像的脸问:“鹿儿,告诉小叔,这里是藏宝的地方,没吃没喝的,你是怎么坚持了月余,躲在这里的?” 肚子里有食物缓解了饥饿,嫡亲小叔又来到了身边,王鹿哭嚎后,情绪终于平复了些许。 王鹿开始条理清晰的回答王题的问话:“乱起那日,鹿儿正好调皮,弄坏了爹书房里他精心制作的弩机,那是爹的心爱之物,鹿儿怕爹重罚,便甩开了跟随的奴仆,带了几盘子的点心和茶水,还有一大包自己爱吃的饴糖,躲在这藏宝之地玩耍,不让爹找到。没想到,藏到半夜,外面突然乱起.........爹和祖父都死了,外面杀声一片,他们死前不让鹿儿出去,鹿儿也就不敢出去,每天就靠着吃两颗饴糖果腹。” 第103章 学武 王题听的泪流满面,在他逃亡的这段日子,至少没有挨过饿,没想到年幼的侄儿比他过的更苦。 王鹿流着泪继续道:“还好鹿儿爱吃饴糖,那天带的又是整整一大包饴糖。水喝完了,鹿儿就喝自己的尿,遇见下雨了,鹿儿就把几个茶壶里的尿倒掉,从上方假山空隙里接流进来的雨水,再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坚持到现在......小叔,你再不来,鹿儿快坚持不下去了,小叔,呜呜.....” 王鹿说着,松开一直紧攥的拳头,摊开手掌,手掌心里此时还剩有三颗饴糖,王鹿如释重负般的大松一口气,将这三颗饴糖尽数塞入嘴里,撑的两腮鼓鼓,发狠地嘎吱作响将之咀嚼咽下。 林知皇动容,如此小的孩子,是怎么强忍着饥饿,合理分配这吃食的?非大意志力之人不可做到。 王鹿吃完这最后的饴糖,仰天哭喊:“爹!祖父!你们看到了吗?鹿儿听话了,没出去!鹿儿终于活下来了!鹿儿乖,再也不调皮了!” 在场之人无不为此孩童的求生之心所动容。 王题更是用力的回抱王鹿,泣不成声。 “王题,你既然还有亲人在世,这捐献之事便暂缓吧,这笔财宝,不再是你一言可决定去处的事情。” 林知皇话落,转头对温南方微微点头,两人退出了此秘洞,将此处空间留给死别再重逢的叔侄二人。 夜晚,林知皇与温南方乘坐同一辆马车回返林府。 “主公,聪深有一言相谏。” “何?” “您不能疏于武艺。”温南方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刚才在王家的藏宝之地,不过是一饿极的孩童冲过来,林知皇都躲避不及,这说明她身上没丝毫习武的基础。 林知皇毫无警惕,身体也没下意识的躲避动作,这是一点武艺都无样子。 大济朝世家子弟的培养,大部分人都会文武双修,就算有所偏颇,也不会出现其中一项毫无基础的情况,他温南方,虽偏文多一点,武艺也毫不逊色。 林家人当真奇怪,林知皇怎么看都是优秀的族中子弟,天赋如此高,为什么放任她疏于武学? 林知皇是智计无双,但若是一点武艺都不习,这很不妥当!若碰见有人突然袭击,不能下意识进行躲避,就算身边有护卫,护卫也很难在第一时间相救及时,保证其安全。 温南方打定主意,就算林知皇厌恶习武,也必须督促她练习武艺。 看林知皇现在的身子骨,就非常的瘦弱。 温南方有点发愁,作为一男子,不说身体要多强壮,至少也要过得去才行。没有强健的身体,何谈打天下? 较高的身体素质也是帝王考核的一项标准。 不然,以后若遇战事,没有强健的体魄如何急行军?如何在马上指挥征战? 再是智计无双,身体不行,也是白搭。 一场风寒过来,一命呜呼,又何谈大事? 林知皇秒懂温南方的担忧。 说句不好听的,陪主公打天下打到一半,主公因为身体原因,直接翘了辫子,那投入她麾下的臣下,损失可就大了,前面的投资,都将打了水漂。 没几个有才之士,能接受这种事情。身体病歪歪,你再有帝王之才,也没人会来辅佐。 林知皇当然不会说以前那时自己还没穿过来,立即就顺着温南方的话头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以前任性了,后面一定勤加练习武艺!聪深是为我设身处地考虑,才出此言相谏,我甚喜之!” 作为一个开明的主公,就必须接受手下之人的谏言,这样才能时时刻刻警醒,发现弊端,未雨绸缪 她穿越的这个原身,是典型的贵族娇小姐,确实太过瘦弱,不然原身此前也不会因为一场风寒,便送了性命,被她接收了身体。 确实需要开始多加锻炼了。 这段时间,危险已经过去。 不再像以前逃亡路上,只能担心明天能不能活下去的时候了。 生死问题已经解决,就要解决后续发展问题。 “主公开明。”温南方拱手行礼。 温南方并没有因主公年幼而失去该有的恭敬礼仪,这是一个对自我地位认知很清晰的人。 林知皇点点头道:“聪深,以后我再有任何不妥之处,不用顾忌,直言便是。” “诺!”温南方垂眸应诺。 林知皇开始思考,自己武艺师傅应该找谁? 她这身体,她知道。明显不是根骨绝佳之人,武艺是练不成绝世高手的。 她本身也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学要做,没有那么多时间在武艺上死磕。 但武学的最低要求一定要达到,一定要能强健体魄,做到身体能有应对突发状况的‘闪躲’应变能力,便算成功。 温南方极善观察,见林知皇凝眉深思,出言道:“主公可是在思考,武艺师傅找谁?” 林知皇诧异抬眸:“不错。” 聪深到是很会洞悉人心。林知皇心道。 “在下这几日观察下来,您身边的几位部曲,包括身边的贴身丫鬟忽红,习武的路数都是以力量霸道为主,不适合您练习。” 林知皇立即赞同的点头,她也发现这点了,所以刚才才会为难,这身体的力气当真是连普通人都不如。 温南方继续道:“主公便与在下学习武艺吧,我温家的功夫,讲究以柔克刚,偏修习速度多一点,更适合您。” 第105章 林者云献策 林者云见鲁王果然如女儿所料,对是否能名正言顺占领离仙郡一事,渴望至极,演戏的水准越发提升。 林者云浩气凛然拱手道:“大王!此次匪乱不小,朝廷一定会治离仙郡郡守方驰渎职之罪,您可趁这离仙郡郡守的位置空虚,暗箱操作于朝廷,寻一忠心人,坐上离仙郡郡守之位。” “如何暗箱操作?”鲁王被林者云说的心中一动,杀心顿消,连忙相问。 林者云感受到鲁王对他的杀心已除,提着的那口气悄然放下,庆幸林知皇果然算无遗策。 “如今,这朝廷既已被这蛮族吴奎把持朝政,官拜丞相,大王您不妨走他的门路,许他些好处,谋一纸委任令!大王可委任忠心于您之人来坐这离仙郡郡守的位子!”林者云一脸睿智的为鲁王出谋划策。 鲁王听到此,倒是有些犹豫了,面色难看道:“那吴奎不过一蛮族贼子,如何能让本王讨好于他?” 鲁王虽觉此计不错,但他也是深好面子之人,让他这堂堂大济王侯向那蛮族贼子示好?如何能行? “大王,此言差矣,您不过是将这蛮族贼子‘利用’一番,何来‘讨好’之说?” “哈哈哈哈!”林者云的此番说法,顿时让鲁王仰天大笑,声若洪雷道:“是极!是极!是本王想岔了!” 林者云见情况大好,稳稳心神,继续再接再厉,一副为鲁王打算的模样,将林知皇那日给他分析的一番说辞,声情并茂的在鲁王面前演绎出来。 林者云脸上挂上了智者微笑,继续为鲁王讲计,神态显得格外睿智:“如此,忠心于您的人成了离仙郡郡守,此人可代大王掌控此郡,让离仙郡成为库州的粮袋子,源源不断的为库州供粮!粮之一事,需得百姓耕种所得,百姓如今无粮可食,官府便平价卖粮,以保来年开春的耕种劳力。” 鲁王犹豫了,心痛道:“如此说来,现今那五大粮仓的粮食都要用来安抚郐县百姓?” 林者云立即劝谏道:“主公切不可行杀鸡取卵之事啊。” “是极!是极!本王差点办了错事,幸得胜哲提点,本王方能耳清目明矣!” 鲁王将此计前前后后想了一番,认为确实可行,且成功率很高。如此,只要能收到离仙郡郡守的求援信,他再率军剿灭叛匪,离仙郡就是他鲁王的囊中之物了! 鲁王想清楚后续会获得的利益后,激动不已大呼林者云为能臣,从上首下来亲自扶起跪地回禀的林者云,执起他的手互诉了一番君臣衷肠,采纳此言。 薛倾在一旁看了颇有些吃味,因慧姬而起的满脑子花花肠子顿时不翼而飞。 这林者云虽比尤无机那阴毒老儿看着顺眼点,也依旧不得薛倾的喜,谁比他在鲁王面前得宠,他就不喜谁! 溜须拍马之徒,哪有他飞将威虎悍勇!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凭什么比他薛倾更得鲁王青睐? 薛倾看向林者云的目光瞬间带上杀意。 当夜,鲁王又邀林者云抵足而眠,林者云欣然而往。 当夜,尤无机听到此消息就病了,使人通知鲁王他的病况,然而这回鲁王只使了郎中前来治病,并未亲身过来探望。 翌日,鲁王麾下众臣皆听说昨夜病倒的尤无机,所居住的院子里,又换了好几套茶具。 经此一事,鲁王对林者云的爱才之心更甚,想到此前自己对其所动的杀心,鲁王不由对林者云起了丝愧疚之意。 差点错失一良才! 身为上位者的鲁王永远不会将错处归于己身,尽管是他先起的疑心,那也不是他的错! 于是,鲁王更是对此前在他面前煽风点火的谋士尤无机多了几分不喜。 尤无机确实很会揣摩上意,但却无甚大能,嫉贤妒能,以后切不能再受他教唆,误会良臣,鲁王心中对自己暗暗警醒。 第106章 欣欣向荣 鲁王为了此后收获更大的利益,终于放弃了将郐县粮仓收缴,据为己有的打算。 林知皇隐在林者云身后,借林者云之手,立即让官府的粮铺开市,凡郐县户籍人口,每人可三天一次,凭借户籍在官府粮铺里购得三升粮食,粮价恢复为一斗米,两百文的价格。 郐县百姓得知此事后,纷纷拿着自己的户籍涌入官府粮铺购粮,在真的以两百文一斗米的价格,购得粮食后,全城百姓感激涕零,含泪高呼青天大老爷,无不欢欣鼓舞,只觉又重临人间。 到此,对郐县百姓来说,唯一不美之事,就是被叛匪冲天将军强征为兵的,郐县中原来为良民的那些青壮,到现在也不知是何光景,若能早早解救回来,再一家团圆就更好了。 温饱问题解决了,百姓们纷纷又期盼起别的来。希望不久以后那些叛匪能被朝廷一举歼灭,拿下此贼,救回那些被叛匪强征的青壮。 而那些没有郐县户籍,因叛匪冲城而进入郐县的流民,有些甚至是叛匪家眷的流民们,顿时慌了神。 这些流民正六神无主的以为会再度被赶出郐县之际,官府派来了‘委事官’,是郐县县令新设的官职,专门为非郐县中人派发‘劳役’所设。 说是劳役,却不是从前官府那把人的不当人用的劳役。 以前官府派发劳役,是按人口户数强征的,百姓去服役,出力了还不算,期间还需要自己准备粮食,用以饱腹。尽管都如此苛刻了,也是被当做畜生使,动作稍慢点,便会督兵鞭子伺候,还不知有没有命回。 现在郐县中派发的‘劳役’则不同,管饭管饱不说,还都是些相对以前修河铺路,使力较轻松的活计,不限男女,只要肯干,都可接活。 每月还可领一钱银的补贴!这可是他们这些流民以前是良民都不敢想的好事。 于是,这些流民为了多挣的点钱糊口,不论男女老少都去‘委事官’那里领了‘劳役’。 ‘劳役’的活计有,清扫大街积雪、修补损坏的房屋、修建茅房、修建城门城墙、开发荒地等等。 有的还有幸被分配到了新起的‘木工作坊’里,既干活还可学一门手艺,又有工钱拿,简直美极了,他们以前要想学些手艺,去铺子里给去干活,还要倒交钱不说,也得任师傅打骂才能学得丁点手艺呢。 若天下‘劳役’都如此,他们愿意一辈子都做‘劳役’。 于是流民们积极的行动起来,起先郐县城中百姓对这些流民还有些抵触,但在他们被委事官的安排下劳动起来,扫雪的扫雪,搭房子的搭房子,各个一副勤劳肯干的样子,郐县一天天眼见着大变模样,也很快接纳了这些人。 毕竟他们这些流民并未过多祸害这处平民百姓,而是那些豪富乡绅遭了大难,那些豪富乡绅以前也没少欺压郐县百姓,死了就死了,他们老百姓只有拍手称快的份。 城中豪富乡绅被叛匪冲天将军屠杀满门后,空置了很多房子,这些流民进城后都躲在其中遮风挡雨,并未抢夺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家。 此时在郐县新的房屋没有修建好之际,这些流民还要暂时在这些房子里集体过冬,虽他们还无自己的居所,但精神面貌都大有不同,不再死气沉沉,而是对生活有了新的奔头。 因为郐县的林县令说了,若在郐县‘劳役’满三年,男女不限,便可在郐县落户,成为郐县人。 这群流民听到这消息欣喜若狂,比听到‘劳役’每月还有工钱拿更高兴,无他,概因他们太想成为郐县人了! 看看郐县这林县令的做人,做事,可不就是在史说里才有的忠义之辈嘛!能在他的治下讨生活,实在美事。 ‘劳役’又管饱又工钱月发,郐县城中不少本地百姓看了都心动不已,纷纷相询他们可不可以也领这‘劳役’,要知道此前他们可从没听说过工钱还有月发的,只有年发啊,这样的好事,不能全让流民给占了啊。 郐县城中百姓主动提出也要‘劳役’,林知皇自然求之不得。能将富余劳力动员起来,产生的都是价值,她哪有不应之理。 郐县经过战火荼毒,已是残垣败瓦一片,如今正是寒冬,不耕种不秋收的时节。 林知皇趁此劳力富余之际,想将郐县的街道全面拓宽修建,让它的面貌焕然一新。 第107章 新星偶像林者云 那投降选择无偿服‘劳役’三年的三千五百余降兵,则被林知皇安排了重活,一半安排去了修建城墙和修路,一半安排去了乡下开荒和挖河造渠。 毕竟这些人和普通流民不一样,都有谋反的重罪在身,不能轻饶,虽是情非得已,但叛乱谋反之风不可助长,必须要严惩以儆效尤。 虽然如此,这群干重活的降兵,依旧心中毫无怨言,且对郐县县令感激涕零。 无他,因为他们虽然在服劳役,但每天可以两餐饱肚,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有口饭吃,他们就活下来了,这就够了。 无偿服完这三年‘劳役’,他们定要如家中妻儿一般,成为郐县百姓,脱去这戴罪之身! 郐县城内人口皆如火如荼的忙碌起来。 郐县城中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至郐县城中粮价恢复往昔后,郐县城中再度恢复往日生机勃勃的模样。 林知皇现在已是郐县政务,以及军务的实际掌控人。 林者云沦落成门面摆设,还挺开心,开始诸事不管,主要是他想管也管不好,守成他还行,至于重建嘛........看了女儿的行事后,他现在已经很有自知之明。 郐县城门如今不再紧闭,而是大开,郐县城与其下所辖村落开始互通交易,每日城门口进进出出一派喧嚣,热闹非常。 “你听说没有?”一挑水往客栈送的老叟,与热情为他打开铺子后门,请他进门送水伙计闲话道。 “什么?” 挑水的老叟神神秘秘的说道:“就是我们郐县县令的事啊!” “什么事啊?”小伙计顿时被老叟勾起好奇心,凑到身前打听。 “听说城乱那日,咱们县令为了尽快出城向鲁王出兵求援,连姬妾子女都没有带,就匆忙逃离郐县,是为尽快救郐县百姓于水火,怕有家眷在侧,影响求援速度。那叛贼进城后屠杀了他所有没有出城的儿女,如今就只剩大郎君,还有两名庶女和一名庶子存世。” “还有此事?那县令大人带得援兵回来,一眼便见城墙上那些子女的头颅,岂不是非常伤心?”小伙计惊讶动容道。 “谁说不是呢?在那种情况下,县令大人还能保持理智,劝服那些叛军投降,避免一场兵戈,救那些身不由己的叛军一命,可真是慈悲心肠。”老伯说着便抹起眼泪。 小伙计一叹:“我们有如此县令,真是有福。” “现在我们家能吃上这么便宜的粮,也总算活过来了。这都是林县令回城后,给我们的活路啊。我打算不日就给林大人立长生牌位!”老叟实在感激林县令,他要让全城百姓都得知他的义举! “谁说不是呢,能让我们吃上便宜粮,皆是林大人之功!难怪这几日我们东家在店铺后堂里,给林大人立了长生牌位,每日都要拜一拜,今后我也去拜一拜,保佑我们父母大人,今后能平安顺遂,年年安康。” 老叟将水抬到厨房放下,惊喜道:“长生牌位在哪?老夫也要去拜一拜再走,保佑我们林大人活长长久久,长长久久庇护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小伙计欣然应允,将老叟领进铺子后堂拜牌位不提。 秦楼楚馆,茶楼闹市,凡有百姓之处,口中皆是在言郐县县令的高义之举,把郐县城乱那日,他如何逃出,如何九死一生求得鲁王派兵援助郐县,如何在郐县城下只身一人劝服叛军投降,讲的是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亲眼所见。 林者云俨然成了郐县城中百姓的新星偶像,他但凡出门,必定造成拥堵,都欲一瞻其容。 郐县城的百姓如今无不为自己是郐县人而骄傲自豪,每当讲起郐县县令的高义之举,别县或乡下的友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时,都感觉自己都好似骨头都轻了几分,要飘起来一般。 现在谁有郐县的户籍,好似是天大的了不起事,别县人口为加入郐县户籍,令郐县的百姓们在婚姻市场,空前的抢手热闹起来,简直挑花了眼。 鲁王的三万精兵驻扎在郐县以东二里处,一干宵小摄于其威,凡路过郐县,不是老实若鹌鹑,就是绕道而行。 来往的商贾见郐县此地匪寇皆无,甚为安全,纷纷又来此地行商。 郐县经济短短一月复苏,高速发展。 郐县如今的商税税收比以往一年的税收都多。 第108章 庆功宴会 于家豪宅占地十亩,里面亭台楼阁林立,假山乱石,水流蜿蜒,恍若仙境,美不胜收。虽被流民冲击后有些损害,但经过收拾后,已恢复了昔日八成的面貌。 鲁王与他帐下一干文武在于家豪宅中暂住,等‘求援信’的这段时日,作为一州之主的鲁王,居于其中,都并未感觉有任何不适之处,可见这于家之前是如何的豪奢。 在郐县城中等待了多日,鲁王终于等到了离仙郡郡守方驰遣人快马加鞭送来‘求援信’。 请求鲁王出兵支援离仙郡剿灭叛匪。 见信后,鲁王大喜。 果然如林者云之前所料,离仙郡郡守送来了求援信! 至此,出兵离仙郡,他鲁王便‘师出有名’了! 求援信到手那刻,鲁王已是将离仙郡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鲁王喜的仰天大笑三声,便大手一挥,决定明晚在于宅与群臣喝酒摆宴同乐。 鲁王此时大摆筵席,与一干文武弹冠相庆,可见其对自己的兵力,信心有多足,剿匪不成功?万不可能! 飞将威虎薛倾也是欣喜若狂,高声叫好。 终于‘师出有名’了,不用再畏首畏尾!后面他薛倾就可以放开手脚征战了,便看他如何剿灭叛匪,助大王名正言顺拿下离仙郡! 军功!飞将威虎薛倾来也! 薛倾激动的脸颊上的肉都在颤抖不止。 收到离仙郡郡守的‘求援信’,鲁王麾下群臣皆欢欣鼓舞,唯有尤无机强笑难言,因为事情果然如林者云之前推测的那样发展。 尤无机再次感叹此人果然谋略无双,更是恐忧他会夺了自己在鲁王心中第一谋士的地位。 翌日,鲁王将要行去剿匪前,汇集麾下文武众臣,设宴于宅,令戚将军率甲士三千余,侍守于宅,以护安防。 大堂内歌舞升平,丝弦管竹之声不绝于耳。 幽香袅袅,不时有貌美侍女,在席间端盘穿梭,奉上佳肴美酒。 “末将恭贺大王!此去攻下离仙郡,库州粮危解矣!”薛倾率先起身向鲁王敬酒。 “仲礼,后面能否拿下离仙郡就看你的了!”鲁王笑着大饮三杯美酒,显然对薛倾信心十足。 薛倾大口喝完酒樽中的酒水,豪气干云地将喝完空置的酒樽向身后抛去,再拱手傲然道:“末将定不辱命!” 酒樽落在青石板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与此同时,一干文武适时附声恭贺道:“臣等恭贺大王!” 鲁王顿时仰头大笑,笑声不绝,响彻整个宴席大堂。 林者云作为此次首要功臣,被鲁王安排在他左下手第一的席位就坐,鲁王帐下第一谋士尤无机此时反而坐在了左下排二的位置。 林知皇作为林者云的嫡子也一同受邀,前来参加了鲁王此次庆功宴席,也被安排了一张小案几坐在了林者云身侧后方,算得上是无上殊荣。 “此次事情能进展的如此顺利,胜哲你功不可没!来!本王敬你一杯!”鲁王举起酒樽,朗声对下首的林者云笑道。 林者云受宠若惊地站起身,诚惶诚恐的也举起酒樽道:“下官愧不敢当,能为大王分忧解难,是下官的荣幸!不敢谈功!” “哈哈!胜哲,你不必自谦,这酒你受得,切莫再推辞!”说完鲁王将酒樽中的酒水豪饮而尽。 林者云遂也不再装腔作势,抬袖掩了酒樽,将其中酒水一饮而尽。 林知皇细细在一旁观察鲁王帐下一干文武的性情做派,只作隐形人,越少人注意她越好,她年岁还小,不适合走至台前,让林者云在前顶上,才是上策。 林知皇迫于自身条件,隐于幕后,很多时候办起事来,反倒无人阻碍,顺畅很多。 林知皇尝到此事甜头,也没沉溺忘我。 因为林知皇清醒的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她现在还未长成,尚可蒙混性别,待年岁见长,还做男装打扮,便是把人当傻子看了。 林知皇暗暗警醒自己,虽然现在筹谋皆如预期发展,也切勿因有爹挡在身前做外壳,而自尊自大,因享受到男装的便利,而失了平常心! 她得加快脚步,在这具身体还没正式开始发育前,一定要掌握住一方势力,然后,以女身示人。 让天下人都知道,女人也能成大事,并不是只能屈居后宅之辈! 第109章 乱世妖姬——慧姬 宴上,鲁王开怀大笑,堂上文武也皆开怀,纷纷举起酒樽互敬。 这些文武有的,恭喜鲁王喜获得一良臣。有的则提前去抱林者云的大腿了,谄媚的去向他敬酒,恭喜林者云才初投奔鲁王,首次便立此大功,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 一时大堂之内,尽是恭贺寒暄之声,唯有尤无机脸色阴沉,在堂内众人皆欢的氛围下,显得格格不入。 薛倾喝到性发,猛站起身拿过一美婢盘中之酒,揭开壶盖,仰头便倒,喝完朗声道:“大王,怎地还不上歌舞?” 薛倾此等豪气云干之态,获得一干武将如雷的叫好声,纷纷起哄歌舞何在。 “是啊!威虎将军说的不错!大王!有酒却无美人助兴,多没劲!快上歌舞助兴!才能开怀畅饮啊!”一武将踏步而出,做醉酒状与鲁王抗议道。 鲁王高深莫测一笑,肥掌一拍,一阵悦耳的铃铛之声响起。 林知皇坐的离鲁王颇近,见鲁王此笑,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无他,实在太鬼畜了。 鲁王那笑再配上他矮肥的身躯,显得猥琐非常。偏他又不自知,胸脯挺的老高,颇似掉毛的公鸡,毛都没有,还当自己神俊无双。 悦耳的铃铛如泉水叮咚,一队美婢鱼贯而入,她们衣着轻纱,玲珑曼妙的胴体若隐若现,顿时将整个大堂内的男人目光吸引过去。 林知皇也抬眸看去,她现在迫切的需要用美人洗洗眼睛,净化眼球。 轻纱飘起,香风四溢,魅色无边,一时之间嘈杂的大堂内,只余抽气声与靡靡管乐之声。 哎呀妈呀,这是古代版的艳舞啊! 林知皇瞪大双眼,手中的茶杯都要惊掉了。 都说古人保守,这古人哪里保守了?他们这是玩出新花样和新高度了啊! 这些美人虽身着轻纱,却与无衣一般无二,什么都遮不住,又平添许多诱惑之感,那胸前的红樱都清晰可见。 如此一弄,可比不穿还露骨。 鲁王这是要搞酒池肉林啊?林知皇当即脑中便冒出如此念头。 林者云的脸色当即也变了,参加庆功宴会,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别人无所谓,他可是还有女儿在场呢,教坏他女儿可怎么办? 林者云骤然回头,拿眼瞪视看的津津有味的林知皇,示意她闭眼不许再看。 奈何林知皇压根不鸟他,一点也不知羞,看的炯炯有神,比一些男人还看的聚精会神。 顿时,林者云的脸色,比他身旁的尤无机脸色还要难看,快阴出墨汁来了! 鲁王见美人出场,让宴会气氛达到高潮,站起身,挥手大笑道:“此舞乃本王宠姬慧姬所排,是专门为爱卿们准备的,爱卿们尽可享受,看上谁,只管说来,本王必不吝啬!” 一时间,场上文武皆呼道:“大王豪迈,吾等必为大王效死!” 在一片大臣的恭贺之声中,慧姬腰部缠着红绸,突然如九天玄女一般落下,双足触地后,踩着鼓点,旋身转动而出。 慧姬洁白的玉体只着红纱,柔媚舞动,如盛开的牡丹一般,看直了在场男人们的眼,林者云这次也没抵过慧姬美色,成为一群猪哥其中之一。 林知皇也看痴了去,这跳的真是好啊! 她那个世界,这样的舞者得叫艺术家了吧? 纤弱无骨,媚态天成,一颦一笑皆为魅骨,好美!这美无关性别,她身为同性都被慧姬的美给吸引了,更何况异性?如何能叫人不如痴如醉? 如此曼妙顺畅的舞姿,慧姬私下没少下功夫练吧?看来跳舞是她真的热爱的吧?虽然慧姬衣着暴露,男人看她舞蹈,只看见了色之一字,但林知皇却看到了她对舞蹈的热忱,她的灵魂在燃烧舞动,她的灵魂在为她所跳之舞发光。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舞者,这样的艺术家,竟然只能以色侍人,当真可惜!林知皇看着看着,不自觉对宴上舞蹈的慧姬,目露怜惜。 “这是本王的宠姬慧姬,不在送人之列,只是献舞一曲,众爱卿看看即可。”鲁王见堂下众人情态,得意非常,也炫耀非常的说道。 鲁王话音刚落,只见慧姬舞动着手中的红纱,对上首沾沾自喜的鲁王丢去一个媚眼,又在旋身之际向其身侧的薛倾投去勾魂一笑,看的飞将威虎薛倾立时眼便发了直。 慧姬的腰肢如清絮的杨柳一般,可随意盘折扭动,随风舞动起来,美不似在人间。 慧姬旋身时,余光不由注意到上首竟然还坐着个小郎君,再定睛仔细一看,这小郎君漂亮的好似女娃,若生而为女,容貌必不在她之下,其身骨......等等。 一注意这小郎君的身骨,慧姬疑惑的皱起黛眉,这身骨之态可不似男子。 第110章 你乃女子 慧姬心中起疑,便想瞧的更清楚些,腰身扭摆,宛若缠蛇,又是几个旋身,轻巧地跳落在林者云的食案上,旋转下折,方才停下。 如此近距离观看美人,林者云受到的冲击更大,不由看呆了去,他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媚态天成的女人,美不似人间之人,可惜,是主公的宠姬,不能拥有。 林者云扼腕不已,美色当前,到底是小命要紧,强制让自己收敛心神。 慧姬的注意力却不是放在林者云身上的,轻抬裸足走下食案,绕步来到林知皇身前站定,目光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她。 “妾见小郎君长得甚是可爱?不知是哪家郎君啊?看妾身跳舞的眼神如此灼热,如何?妾身跳的美吗?”慧姬言笑晏晏的问道。 林者云见慧姬转身去与林知皇搭话,顿时将众人目光皆吸引到了林知皇身上,刚对慧姬升起的丁点旖旎情丝,在她对林知皇开口说话的那刻,烟消云散。 林者云此时对这无礼的慧姬升起一丝难掩的怒意,他女儿是世家高门贵女,如何能与这以色示人的美姬相谈,以后若传出去,必然有损吾儿声誉。 慧姬开口说话,连声音也似黄鹂鸣柳,动听至极。 林知皇顿时就听住了,那声音清脆明净,仿若碎珠一般,听起来十分舒服,她那个世界的‘声优’都没这声音优。这慧姬当真尤物,竟无一处不绝。 尽管美人如斯,林知皇还是对其起了警惕之心,对于慧姬无故来找自己搭话,很是诧异不解,毕竟她一个少年郎君,在此宴会上,着实不是起眼人物。因此,林知皇没有随便开口回话。 鲁王本见慧姬主动与一男子开口搭话,很是不悦,怒目看去,待看清那男子不过是一身量还未长齐的小郎君,便散了醋意。 鲁王又见这小郎君是那痴迷崇拜于他的林知皇,不但不怒,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朗声大笑道:“原来是胜哲之子,怎么今日你也来了?” 鲁王开口说话,林知皇立即转头看向鲁王,神色顿时变成看见‘偶像’的痴迷之色。 被鲁王点名,林知皇羞涩的笑着抬手摸摸了头上的金玉冠,而后一点也不怯场的大方站起身,抖抖长袖,拱手行礼稚声道:“回大王,晚辈甚是崇敬于您,您明日就要拔营前去广山县剿匪了,晚辈很是不舍,每每想到要多日见不到您,便肝肠寸断,痛苦不已!今日宴会,晚辈当然要趁此机会,多来朝见于您,见得多了,若能学得您一分的英武,也就受用无穷了!” 宴会全场静默,突然落针可闻。 “.......”慧姬,是女子吗?好油滑,妾身莫不是看错了,再看看,嗯,没错,是女子啊? “.......”林者云,不管听几遍,都不甘心,女儿怎么也不这样夸夸为父? “.......”薛倾,油滑小子,搞得老子看美人的心情都没了,手里的酒也不香了,总有一天,老子要锤死他。 “.......”尤无机,这小子倒颇有他爹几分真传,一个拍明的马屁,一个拍暗的马屁,都不是好东西! “........”众文武,这小子好会说话,看把鲁王哄的多喜他?我等是不是也要学起来,多学学这混小子的‘马屁’之术? 鲁王听言笑的更大声:“你小子,嘴甜,本王甚喜!慧姬既然问了你,你便说说,她美不美?” “姐姐美极,吾甚向往之。”林知皇拱拱手颇显天真的笑道。 “哦?妾身美在哪?”慧姬娇笑,媚眼如丝的上下扫视答话的林知皇。 “美在骨,不在皮。姐姐舞姿美极,堪称艺术。”这是很高的评价了,以色侍人之流,赞其骨,算是把她与文坛成名大家相提并论了。 周围文武皆哈哈大笑,这笑里的成分,嘲意居多,调笑居次,全都当稚童无知,说话不知分寸,竟把一玩物与文坛大家相提并论。 鲁王听了此言也哈哈大笑,对左右群臣指着林知皇调侃道:“原来还是个毛未长齐的小子,不知道女人的真正妙处在哪!” 林者云黑脸,主公这是在对他还未成年的女儿说什么荤话? 林者云立时便想掀了面前这案几,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翻腾的心绪,没想到更让他抓狂还在后面。 “是极!是极!美人身体美,才叫美,摸起来那个舒服呦......” “舞有甚美?人美搂在怀里才是真美!” “这小子还没开荤呢!” “大王,你说的妙处我等懂啊!” 堂下一干文武纷纷笑言调侃附和鲁王。 林者云听了这些调侃话,想立时拔剑把堂下这些人都砍了,这些狗东西在对他还未及笄的女儿说什么狗屎话呢! 慧姬也咯咯掩嘴娇笑,微微侧身,背对着众人,无声的用嘴型对林知皇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女子。” 林知皇微微一怔,神色微变,复又朝向鲁王随着众人天真大笑。 林知皇心道,被行家一眼看穿了呢。 第112章 识破 宴会上,鲁王和众文武聊到兴处,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林知皇也跟着堂上众人一起朗声大笑,目光灼灼的落在依偎在鲁王怀中娇笑不停的慧姬身上,今天来果然不虚此行。 宴会毕,林知皇和林者云刚出鲁王暂住的于宅,一直在马车边等候主人出来的,忽红和胡四便迎了上来。 自从胡三被林知皇破格提拔成百长后,便在军中效力,不再跟在林者云身边护卫了 于是,胡四便被提拔上来,现在林者云的安全,皆由他负责。 “大郎君!” “家主!” 忽红走近些注意到家主林者云的脸色非常难看,以为宴会上出了什么事,粗声道:“大郎君,可有事?” “无事。”林知皇摇头。 林者云黑脸着呵斥道:“什么叫无事?以后这种场合你避着点,不许再来!” 忽红和胡四懂了,这是家主和大娘子又因为什么起争执了,遂不再担心,恭敬地将两人请进马车,贴心的为他们父女俩关好车门,私密空间给够,更方便两位主人达到意见统一,而不被别人看了父子相执的笑话去。 一上马车林知皇便道:“慧姬此人的详细资料爹你派人去查一查,尽快给我。” 林者云气的面色铁青:“为父现在是在跟你说宴会的事!休想岔开话题!” “哦,这事啊,女儿确实也有话给爹说,您能不能表现的自然点,您这紧张态度,稍加用心一些,就能发现不妥,我若女儿身被揭穿,一定是您不够淡定所致。”马车动了起来,林知皇的身体微微跟着马车摇晃一下,不爽的拿眼撇看林者云。 林者云听言额头上青筋爆出:“那等场面,你让为父如何淡定?下次闭眼,不许再看!” “她们有的,我都有。你们都看得?我为什么看不得?”林知皇睁大眼睛好奇问。 林者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他这女儿究竟是懂还是不懂?作为父亲,林者云也不好讲的太明白。 林者云想,毕竟女儿再聪慧,也还小,有些事也是不懂的。 林者云只得再三叮嘱道:“环儿,这事你就别犟嘴了,不听为父的吃亏终会是你,这事你听为父的准没错。” 林知皇很想告诉爹儿子,她懂啊,什么都懂。 情事一事,虽然她没有实践知识,但理论知识颇丰。这方面来说,这个已经生了一足球队的爹,和她比起来都远没有她‘博学多识’,会稍显逊色的。 林知皇终究怕这古代爹承受不住,便闭嘴没再多言,只得不置可否的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继续道:“慧姬.......” 林者云此时听到慧姬的名,心里还有火气,要不是她跑来和他女儿主动搭话,鲁王和他帐下文武后面如何会与他女儿说那些话!遂怒火中烧,严厉打断她的话道:“别提她!” “她知道我是女子了。”林知皇坚持将话说完。 林者云惊的一下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林者云头直接撞在了马车顶上,却丝毫不觉得疼痛的样子,骇的双目圆瞪,汗流浃背。 “我进马车就想与您说,是您总揪着宴会的事不放。”林知皇对大惊小怪的林者云翻了个白眼。 与这便宜爹处的时间长了,林知皇对林者云的态度越来越随意,变相有了一种特别的情感,怎么形容呢?像是在带蠢儿子的感觉?嗯,林知皇点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这可如何是好?”林者云在马车里急得团团转。 林知皇倒颇为淡定道:“她既然没有当场揭穿我,又应我之邀,愿意在清雪茶楼与我见面相详谈,定有所求。我便先晾一晾她,等其先沉不住气来找我,看看她目的究竟为何。” 林者云气急败坏道:“这慧姬没当场揭穿,怕不是要以此要挟你我?爹现在可是鲁王面前的红人,谁知道她见面后会提什么要求?钱倒是好办,就怕她要的不是钱!” 林知皇意外的看了‘爹儿子’一眼,偶尔脑子也是够使的嘛?林知皇突然发现,这爹儿子一旦遇到威胁他性命之事,脑子总是挺清醒的,难怪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此前郐县城乱出逃时也是那样。果然,幸运有时不是偶然啊。 平时显得单蠢,看来是社会的毒打经历的少了,所以才会如此。 “环儿,怎么了?” 林者云意识到自己叫嚷的声音有些大了,识时务的闭嘴了,他解决不了的事,还是闭嘴比较好,省的添乱。 林知皇见林者云自己就安静下来了,又满意了,就怕又蠢又不听话的。 这爹儿子真是越来越会看人眼色了,这是官场处事必备素质之一,长进挺快,智商估计还有的救。 林者云突然全身恶寒,刚才他女儿看他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有种慈祥欣慰的味道?这像是看小辈的眼神啊,他明明是她爹! 林者云心道,女儿怎么会用慈爱的眼神看他呢?他今日一定是被自己女儿气得眼花了! 林知皇摇摇头轻笑,回归正题,气定神闲道:“要挟?那要看她慧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林者云更安静了,顿觉慧姬不是威胁。 林知皇如今若不做遮掩,周身上位者的气势越发盛了,面相都开始发生改变,趋于威严,要说以前看了是赏心悦目,想溺于怀中呵护,现在则更多的是庄严凝威,即使依旧容貌无双,因气质不同,让人见之不敢有片刻小觑之心。 林者云再次痛心,她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第113章 水车水磨坊——美好画卷 宴会两日后,鲁王亲率三万大军拔营,带走帐下一干文武,出兵围剿叛匪冲天贼,只留下了一干女眷,以及小部分负责后勤的官员驻守郐县,做战略后方补给。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而去。 林者云虽投靠了鲁王,但毕竟身上还有郐县县令的官职在身,郐县既已从叛匪手中收回,县令没有调令则不能擅离职守,无法随鲁王一同出征。 林者云不能去随军,林知皇当然也只能留在郐县,不能前去观战。 林知皇觉得这样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建设郐县,再空出时间提升自己,马术、武学、文学这些都要进行提升。 林知皇很确定,鲁王此次出兵胜负毫无悬念。 冲天贼手下,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看他之前派出来追杀他们的所谓‘一千精兵’的素质就知道了。 就那些一盘散沙之人,都是冲天贼手下的精兵强将了,由此推断,他手底下的那伙人,该是何等不齐心,单兵能力强的人多了,并不代表这只军队就是最强的,打战是要讲究齐心协力的,要不怎么都说兵士都要经过集体训练才叫兵呢。 鲁王好战,以战闻名,手底下能兵猛将无数。 薛倾征战能力更是没话说,虽然做人差了点,但统军能力当真不俗,出战至今,从无败绩。想来不用多日,便能传回叛匪已灭的消息。 林知皇为建造水车工坊,投入了大笔钱财,先前从冲天贼那收缴来充做官用的浮财,立即就不够用了。 无法,为了不耽搁工坊建造工期,林知皇只得用私账填补公用,让忽红把林府藏在落屎板下的金银珠宝全数取出,再进行投入,水车工坊总算又正常运行起来了。 因为郐县周边树木有限,有很多种木材种类在这周边没有,林知皇不是这方面的行家,王题既然说周边这些木材不行,不适合造水车,那就只能花重金,向外采购。 因此,林知皇让手下人联系了不少来此地经商的商贾,大量从外地购入木材原料,大部分钱财也就耗在了这里。 木材原料的选定以及定价之事,林知皇一事不烦二主,全交给了王题去做。 王题现在手中所管之事,范围较广且杂乱,还要设计图纸,建造水车,每天是忙的脚打后脑勺,然而这并未让他更憔悴,精神气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好起来,人也回归之前的体重,算是双赢之事了。 水车工坊有王题这木工能人的全权掌事,又有林知皇不计成本的资金投入下,总算有了第一件成品。 官田附近,有百余名兵士充作力夫,正面红耳赤的使力牵引着一根粗绳将一个似是马车轮子的大转盘,在河渠边拉立起来。 “那是什么?” “那像是个大马车轮子!” “在田里面安装一个大轮子做何?做这么大的马车轮子?那做出的马车得有多大?需要多少人去拉?” “又是哪个富贵人?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开始劳民伤财了?” “嘘!这里是官田,这是官府派人做的东西,休要胡言。” 一群百姓围站在官田旁,对一个酷似马车轮子的大物件,指指点点,爱凑热闹的百姓,皆停驻于此观望,议论纷纷,不多大会儿,官田旁就人头攒动,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起来。 “什么马车轮子?一群愚民!”王题见自己辛苦一月有余建造出来的神物水车,在一群百姓嘴里成为了马车轮子,不由大为不满。 有了个人事业,又有了相依为命的嫡亲侄儿,王题彻底从失去亲人的伤痛中走了出来, 听说为恶世间的人去了地府,会受酷刑。王题便毅然决定用自己的所知所学,偿还林知皇所说的‘社会’,代替亲人赎罪,也求他们能在地府,少受一点罪,也算是他回报亲人从前对他的爱护之情了。 王题的心理负担去了,王题还是那个王题,是活泼且直率,不懂遮掩情绪的王题,嘴欠的毛病,就又上线了。 “这不是还没装好么?让百姓们猜测一下又何妨?”这么重要的日子,林知皇当然也到了现场督工,闻言轻笑出声。 “师兄,百姓之言,不必太过计较,后面他们就知道这是做何用的了。”温南方跟在林知皇身边,闻言也淡声道。 “等装好了,百姓见到这‘马车轮子’的妙用,言论风向自然会有所改变的,你就等着被世人所崇敬吧。”林知皇笑着拍拍王题的肩膀,劝慰并夸赞道。 王题果然十分受用,口是心非道:“也不要他们多崇敬于我,只不要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温南方拿眼撇他,师兄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温南方嘴唇动了动,最终放弃了对其开嘲讽,罢了,今天是个让人高兴的日子,就容师兄多得意会。 林知皇见状笑着摇摇头,心道,王题还是孩子心性,自己都是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那死里逃生的侄儿。 话说她在现代接触过的那些技术工种的人,确实都有点这样的小性子。 可能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他们所喜欢的领域吧,所以心思都格外单纯,不明就理的人看了,就会觉得他们蠢。其实并不然,他们在自己的领域里真的很聪明。但好骗也是真的,专业知识越高的人,貌似在人情社会里就越容易被骗。林知皇就常常在现代记忆中的新闻里,看到这类人,被人骗光钱财的新闻。 王题这么个技术人才,自己可要哄好了,护好了,不然一不留神被人给哄骗走了,自己可真是要心痛如绞了。 林知皇拉回跑偏的思绪,又从怀里拿出一套图纸,交给王题后道:“云林,这是‘水磨坊’的设计图纸,是和水车配套的,都是利民的重器,你也抓紧时间建造出来吧。” 王题立即被带偏注意力,不再纠结百姓之言,双手接过图纸,仔细看后当即大呼道:“精妙!设计委实精妙,用水车的动力去磨面,当真妙极!” “如何不妙极?有了这水磨坊,这样也省去了百姓人力磨面的功夫,节约出的劳动力,又可以计划做别的事情了。”温南方在一旁也淡声感叹道。 因为林知皇的画工不行,此份图纸是由林知皇阐述,温南方代笔所画的。因为林知皇怕温南方画错,所以在讲解时非常仔细。温南方在画出这份设计图纸时,便知道了此物的妙用,也看到了此物建造出来后,会带来的巨大价值。 这水磨坊倚靠水车的转水动力转动石磨,筛了面粉供百姓食用,省下了不少劳动力,也能腾出一头牲畜使其从磨道里走向田间,拽犁种地。 温南方仿佛看到了未来水磨坊里会有的热闹场景,磨房里昼夜吱吱叽叽地转悠,那清水沿渠夹波涌来,水打水车,湍急着打动水轮,带动石磨,更带动下扇磨盘,极速地飞转,将磨眼里灌下的麦豆稻米磨碎。 水磨坊前,会有百姓俯渠淘粮,洗菜,挨下处洗衣、擦污。 嬉闹顽皮的幼童,会在渠一侧的高地上,不时投下石块作乐,水花溅在正在淘米洗衣的村妇身上时,则发出一长串狡黠而清脆的笑声。 水磨坊的下落水又归渠落回河流,汇合处悠然形成一凹浅潭,鹅鸭悠然戏水,等待有漏筛的粮物随渠飘漂出,粮食的芳香顿时浸满了整个画卷。 温南方从想象的画卷中回神,目光认真的回看林知皇,这尚小的人儿,她当初果然没说大话啊,她当真能有让天下百姓,过的更好之能。 第114章 天车 两个时辰后,官田的水车安装完成。 该水车高约三丈,由一根长约两丈,口径极窄的车轴支撑着二十四根木辐条,呈放射状向四周展开。 每根辐条的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 刮板刮水,水斗装水。 河水冲来,借着水势,缓缓转动着一吨多重的水车,一个个水斗,装满了河水,被逐级提升上去。 临顶,水斗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流到灌溉的农田里。 “成功了!”王题见到这幅景象,满面红光,兴奋不已。 “云林,做的不错!”林知皇也很是兴奋,抚掌灿笑,朗声夸赞道。 温南方亦是面有激动之色,此水车若能普及,明年郐县的产粮之数,预计能提高五成有余。 周围围观的百姓见状,也纷纷发出惊呼之声:“这是什么东西?” “这轮子似的东西,轻松的就把水引到了高地上啊!” “有了这东西,高处的地,以后岂不是都不用费力打水浇灌了?” “看!这东西还能将水打上更高处的地呢,更高处的地也不用荒废,都可以种上粮食啊!” “神物,此乃神物啊!” 水车安装完毕后,围观的百姓围聚的越来越多,林知皇不得不多派些衙役过来维持治安,怕出现踩踏事件。 百姓们热情不减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他们都是靠地过活的百姓,大部分都是庄稼人,水车一安装完毕,开始运行,便俱都看懂了这东西的好处,纷纷激动不已,偶尔说到妙处,还能各抒己见,争论的面红耳赤。 官田外的百姓越聚越多,圈围不断扩大。 百姓们看见水车的作用,无不叹为观止,自发取名叫这马车轮子似的神奇之物,名为——天车。 意为天上送水之车。 天光微亮,朝阳初升。 温南方身着一身黑色的劲袖短袍,正在演武场练剑。 他身形颀长,旋身出剑收剑时,如淡化的黑影,剑势凌厉且轻巧,翻转若花。 温南方练武时未着文士的广袖长袍,而是着一身贴身的黑色练武短打,又是另外一番风味的俊逸。显得英挺非常,武气更重。 温南方肩臂宽厚,腰窄有力,舞剑刺挑中,隐隐可见武服下,紧实的肌肉线条。 动作真是流畅啊,这幅舞剑雪景图,让整个演武场都亮堂起来,充斥了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林知皇披着狐裘大氅,站在远处,看到此景,深深的叹了口气。 唉,如此绝世美男,竟然是她的下属。可惜,可惜! 在林知皇眼里下属就是下属,再不会是其他,林知皇作为主公,更要以身作则,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不乱搞‘公司’男女关系,这是基本素养。 在‘公司’中,是最忌讳上下级恋爱的,有恋爱关系的两人,在协同处理事情时,极易带上了私人情绪,这样下来,有些事情,就是想办好也难办好了。什么对事不对人,等对上那人是你爱的人看看,这话就是忽悠给傻子听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己毕竟是异性主公,若和下属产生其他关系,今后若是事成,成为一方诸侯,两方都会陷入舆论漩涡,成为他方对手攻讦的薄弱点,自己的其他下属,也会因此受到恶意揣测。 上位者还好,主要是这下位者,其他人看待他,更不会有高的评价,必定负面评价缠身,无论他的能力有多强,为拿下如今所拥有的势力,做出了多少贡献,才爬得如今的位子,别人都不会认为是凭本事,是凭努力所得,只会恶意地揣测,他是靠牺牲色相上位的,为人所不耻。 爱一人,便不会在明知会伤害对方的情况下,做伤害他之事。爱一个人,是为了共进,而不是共退。 温南方的定位是下属,就只能是下属。 若有了超出这之外的关系,就是害人害己,这种事情,林知皇绝对不会做。 真是令人惋惜啊,可惜温南方这副,能令自己心动的好样貌了。咳...... 林知皇遗憾的摇摇头,太理智也不好,美色当前,理性太重,母单是她没错了。 温南方一套剑法练毕,注意到林知皇也来到了练武场,快步过来,拱手行礼道:“主公。” “不必多礼。”林知皇伸手托扶起温南方此礼。 “主公今日感觉身上可还酸痛?”温南方关切的问道。 “无碍,跟着你练武这段时间,身体貌似已经适应了这种训练,如今酸痛减少很多。聪深,辛苦了,你教的不错,此套功法甚好。” 林知皇褪下大氅,里面此时也是一身短打打扮,显得她愈发纤细瘦弱。温南方几次看了,都大皱其眉,一男子有如此弱柳扶风之姿,难怪当时会被性好男童的卢校尉觊觎了。 温南方凝眉,突然出手,一拳便向林知皇的面门攻去。 林知皇一愣,大脑还未反应,身体便自然而然的侧身,闪过了这一拳。 第115章 软剑——清蝉 温南方见林知皇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避过了他的来拳,满意的一点头,收回拳势,淡声夸赞道:“主公,您现在的肌肉反应力比之从前,提高了很多。” 林知皇依靠身体下意识地反应,避开了温南方突然袭来的一拳,也欣喜异常。 林知皇深知自己有多弱鸡,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大济,在与温南方习武前,都未学过武之一道。 刚才,林知皇真的只是全靠肌肉记忆力,在大脑都未曾反应时,身体便下意识地躲避开了。 温南方教的这套功法当真不错,不过月余功夫她就有如此长进,这里面固然有她努力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此功法确实妙不可言。 看来在大济世家之中,真有不少不错的知识瑰宝,学得一二便能受用无穷。 她以后一定要再想想办法,将这些东西全部收拢规整起来,整理成册,让天下之民都有机会学习,而不再是只局限于某一族之内的人方能学习,实在是暴殄天物。 林知皇满面喜色道:“聪深,你有心了!” “主公不怪聪深突然出手便好。”温南方恭敬对其抱拳,淡声回道。 林知皇立即道:“怎会?如今我跟着你习武,你就是我师父,哪有什么主公?该是如何就是如何,不必顾忌。” 温南方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微微颔首。 “今日还是与往常一样,先练习基本功,再习身体躲避之法吗?”林知皇复问。 温南方摇摇头:“既然主公您的身体不再酸痛,想必已经习惯此强度的训练了,那就再加强一点进度,今日便开始练剑吧。” “练剑?” 温南方的部曲青云从侧后方走上来,托出一柄一看就较为轻巧的薄剑。 林知皇伸手接过,在手上试着颠了颠,发现此剑果然很是轻薄,可能也就五六两重。 温南方见林知皇接过剑,徐徐讲解道:“力量乃天生,主公力气较小,习武需扬长避短。我温家的轻灵剑法就以灵巧为主,主公习来,正好相得益章。此剑名为清蝉,便赠与主公吧。” 清蝉此剑,剑身轻薄,仿若纸片,但寒光凛凛,韧性十足,林知皇不论弯折几次,只要松手,就能弹回之前的形状,丝毫没有变形的趋势,一看就非凡品。 “这剑哪来的?”林知皇疑惑的问,她可见过温南方之前那副流民的模样,落魄地两手空空,除了别在腰间的一柄文士剑,还哪里来的另一把剑? 温南方清淡一笑,为她解惑道:“此前这柄剑我一直藏在腰带当中,是我最后自保的杀手锏。此剑从不轻易示人。” 林知皇听言立即将此剑还于他:“那我如何能要此剑!聪深,你快拿回去!” “主公若不收,就是瞧不起聪深。”温南方寒了脸。 “此剑太贵重.........”林知皇赶紧解释。 温南方冷着一张俊脸,打断林知皇接下来的话:“在聪深眼里,什么都没主公贵重!” 艾玛,这什么魔鬼台词?这里的君臣相处,都这么肉麻露骨的吗? 林知皇落伍地表示,她完全没有此方面经验啊,该如何哄? 温南方如此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种像是表白的话语,真的不会感到羞涩吗? 林知皇不由细细地打量他的神色,嗯,冷脸。 好吧,他不仅不羞涩,好像还十分生气。 但这真的点像小情侣吵架闹别扭的赶脚呀,林知皇打了一个寒战,将此想法抛诸脑后,为这里的君臣文化深感无力。 可能在温南方眼里,这只是下属在给主公剖白内心真实想法而已。 是她这个主公思想猥琐了。 解决不了,不想再纠结此话题。化解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别的事,岔开此话题。 林知皇试着挥了挥名为‘清蝉’的剑,‘清蝉’的剑身顿时如缠蛇走位般摇晃不止,她见了不由大为疑惑的问:“此剑如此薄软,真能伤人吗?” 林知皇此话的意思既是询问,也是变相的表示自己收下了此剑,不然也不会细问此剑用法。 温南方聪慧机敏,自然听出林知皇的言下之意,当即舒展了神色。 第116章 分外和谐与分外诡异 温南方行至林知皇身后,从后方圈围住她,张开修长的手包裹住林知皇握剑的手。 说的再多,不如亲眼看到‘清蝉’此剑的效果,更有说服力,温南方欲带她一起试剑。 温南方刚一握上林知皇的手,又意外了一下,林知皇的手竟然如此秀气小巧,当真不像男子的手。 温南方心底泛起丝异样之感,微微皱眉,再次腹诽主公这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些,连骨架都如此瘦小。主公当真是不可再如此懈怠下去了,必须好好加强锻炼武学一道。 温南方心中如此想着,同时也收敛了心神,也不过多纠结,握了林知皇的手,带着她的手一抖臂膀,‘清蝉’婉如缠蛇的剑身,便立即被抖的硬直笔挺,杀气凌凌。 林知皇看的是叹为观止,紧接着,又再被温南方的手带动着快速的一挥剑身,顿时,‘清蝉’的剑身狠狠地划过一旁的练剑桩,林知皇手握着剑柄,只感觉到极小的阻力随着剑身传过来,碗口粗的木桩便被‘清蝉’横向齐齐切开,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温南方的动作一气呵成,顺滑无比,因他是握着林知皇的手挥出此剑的,刚才使力回身的功夫,林知皇因甩剑的冲势太猛,下盘不稳,向后倒入温南方的怀里。 林知皇身高只到温南方胸口,此刻因不稳身形倚靠在他怀里,未觉两人姿势有任何不妥。 林知皇此时全副心神都在‘清蝉’这柄剑上,心中大叹此剑果乃宝剑啊,委实太妙了。 温南方因携带着林知皇试剑的动作,致使其收势后,下盘不稳倚靠在了他怀里。温南方淡色的薄唇被林知皇飘起的鬓发扫过,略微不适的侧头,越发觉得主公的力气太轻。 温南方眉头颦起,垂眸看向因为下盘不稳而倒入自己怀中的主公,只觉得主公瘦小的不似伟岸男儿。 同时温南方也不知因何故,不过才练了一会功夫,心跳竟有些加快了起来。难道是因为今日未用早膳,便来习武之故?看来下次不能如此了,恐有伤身体。温南方对自己的身体健康,还是挺上心的,脑中不由便思索开来。 看来经历了逃亡,经常饥一餐,饱一餐,果然对身体还是有一些影响的。温南方神游天外,此时在心里已经开始思索自己往后的调养食谱了。 温南方与林知皇两人因习武,而意外紧紧依偎的身影,被不远处特意来此窥探的林婉娘,尽收入眼底。林婉娘惊讶于温南方容色俊秀无双之余,更震惊于两人的明目张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简直是伤风败俗至极。 一直跟在林知皇身边的忽红,见自家大娘子倒在了温南方的怀里,顿时怒目圆瞪,狠狠地盯了温南方一眼。 林知皇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与温南方的姿势问题,遂清咳了一声,连忙站直了身体,准备不动声色的翻篇此事,暗恼自己下盘不稳,真的该多练练了。 林知皇自然地从温南方怀里跳出来,上前惊叹地摸着被砍得切口光滑的粗木桩,啧啧称奇,兴奋道:“我若得此剑,是否也能使出如此威力的剑势?” 林知皇将刚才微起的尴尬抛诸脑后,想到便做,学刚才温南方抖剑的模样,马上自己也试了试,结果就发现不论她如何抖剑,‘清蝉’都软如薄片,不复刚才之威。劈砍之间,只能在练剑桩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并不能如温南方一般,一剑将练剑桩横向切开。 温南方见状,眼底染上一丝笑意,阻止林知皇继续砍下去,淡声解释道:“主公,没用的。您从现在开始练,还要再练两年有余,才能砍出南方刚才的效果。便先从手腕的力道开始的练起吧。” “那现在就开始。”林知皇迫不及待的说道。她如今迫切地需要自保之能。 温南方见林知皇习武积极性被调动起来,眸中笑意更深,点点头,也沉下心开始教授林知皇用剑的要领。两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气氛一时分外和谐。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一旁的忽红。 忽红自温南方带林知皇试剑后,便一直恶狠狠地瞪视着温南方。 而温南方此时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如何教导林知皇习武上,并未注意到此异像。 但跟随温南方的两名部曲,青云以及青牛却看的清清楚楚。分外不爽忽红这女婢,实在被林知皇惯得太过恃宠而骄,为何如此不知规矩,不懂上下尊卑有别?竟敢如此直咧咧地瞪视他家主人? 他们家主人不是在用心教导她的主人习武吗?怎么还像是教出错来了?于是,他俩也纷纷恶狠狠地瞪向忽红。 练武场上。 一边气氛,分外和谐。一边气氛,分外诡异。 第120章 攀比 艳阳高照,寒冬过去,暖冬来临。 林珍娘见屋外阳光正好,便让丫鬟搬出了榻椅,放在了院子正中央,阳光最烈处。 这冬季虽还没过,很有些冷意,但在此榻上铺了厚厚的垫子,再有冬季烈焰般地阳光暖晒,林珍娘倚在榻上认真看书,也是冷不到人的。 林婉娘捏着帕子一进林珍娘的院子,便见她惬意地倚在榻上看书,顿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林婉娘屏退左右伺候的丫鬟,恨铁不成钢道:“珍娘,你能不能上进点,还有两年我们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们是庶出,不能靠爹又不能靠娘的,小娘们更是没能力给我们靠的,我们只能靠自己。我们应当早早为自己谋一个好亲事才是,你怎能万事不管起来?最近怎么就迷起看书习字了?” 林婉娘也不知林珍娘这是怎么了,历经逃亡回来后,就不“上进”起来。 平时最爱装扮,最爱涂脂抹粉的林珍娘突然这些都不爱了,每日就捧着本书读,爱美也不爱了,素净的那都快不像是个女郎了,准是跟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学坏的。 “阿姊,我们急什么?我们的婚事自然会有爹安排,你想怎么谋?”林珍娘不以为然,反问林婉娘道。 “爹是二品世家的嫡子不错,外人不知,你我还不知么?远在盛京的祖父最多是不会少了爹银钱,仕途上是不会帮爹的。爹如今还是一小小的县令,哪能为我们谋得什么好亲事?就算有,也是给‘那人’准备的,哪轮的到我们?”林婉娘满脸怨愤之色。 林婉娘自从那日因‘口误’被三个小娘‘警告’后,就一直以‘那人’称呼林知皇。 “那二姊你又有何办法去谋好亲事呢?我们都被困在后宅里,又能认识什么人去?”林珍娘满目好奇,所问之言直指要害。 “怎么不能?我听到的,林府里现在不还住着一位世家郎君呢!”林婉娘轻笑道。 “谁?”林珍娘好奇。 “就是那个和王家子,一起从盛京逃难出来的温郎君啊。倒是没想到他梳洗干净了,竟然有如此气度,长相也很是俊逸非凡。珍娘,你猜我前日看到了何?”说到这里,林婉娘卖弄起关子,突然神秘兮兮起来。 “看到了何?”林珍娘毕竟还小,立即就被挑起了好奇心。 “我看到‘那人’和那姓温的世家子,在练武场上,明目张胆的搂搂抱抱呢!好生不知羞耻!”林婉娘嗤之以鼻道。 “真的?”林珍娘吃惊的瞪大眼睛:“‘那人’看着不像是会那样做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亲眼所见,也总听到他们之间有亲密之言,他们之间肯定有情!你别不信我啊,我还能骗阿妹你?”林婉娘言之凿凿。 林珍娘立即便信了,她们都是庶出,身份地位相似,年龄也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与各自小娘之间的关系,都没有她们两人之间来的更亲密,二姊林婉娘有没有说谎,她还是能辨别的。 “那二姊想和‘那人’抢那温郎君?”林珍娘好奇问。 “‘那人’初从盛京来时,因瞧不起郐县此处破落,刚来时还被气的缠绵于病榻呢,那两个月我们都没怎么见过她,概因她在院子里养病不见人呢!眼光如此高的她,能放下身段去勾引的人,一定出身不俗。弄不好还是盛京一品世家的嫡子嫡孙,我就要抢那温郎君,让那人难受。”林婉娘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志得意满的分析道。 “阿姊,你喜欢那温郎君?”林珍娘好奇的问。 “不喜欢!”林婉娘想也没想立即否认。 “那你为什么要和‘那人’抢?” “我就是想抢!一是那姓温的郎君出身一定不俗,二是我若能从‘那人’手里抢过这位温郎君,让这位温郎君更心仪我,那岂不是说明我比‘那人’更优秀?同样是爹的女儿,凭什么我就非得比她矮一截?” 说到这里,林婉娘红了眼眶,不忿道:“林家这代子嗣里,名字都带有‘知’字。这府里,只有大弟和‘那人’名字的里有‘知’字,因你我皆是庶出,名字里都不配带有此字!凭什么!庶女也不是你我想当的,凭什么我们出生就矮她一节!我们小娘低贱,但我们不是同一个爹吗!” “阿姊,你又与‘那人’攀比,小心小娘知道了又要教训你了。”林珍娘提醒林婉娘道。 “哼,就是她们带累了我们!各个见识浅薄粗鄙,懂什么?待日后我飞上枝头,胜过了那人,她们想再来讨好于我,看我理不理她们。”林婉娘愤愤道。 林珍娘觉得林婉娘说的不对,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劝解林婉娘打消这个念头。 而且在她林珍娘心里,‘那人’也是她大姊,确实让人仰望。 又如何会放低自己的身段,去勾引谁?做出攀龙附凤的事情呢?定是二姊林婉娘误会了。 ‘那人’自己便是‘龙’啊!年纪尚小的林珍娘是这么认为的。 第117章 无偿安装 ‘天车事件’不断发酵,那装有水车的官田,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百姓前来围观。 不过十日,郐县周边所有的官田,都安装上了水车,百姓们看到水车的这普及程度,心思不由也活络起来。 “这‘天车’真好啊!要是能装在我们村子里就好了!”一白发苍苍的老妪,今日进城是来专门看这传说中的‘天车’的,此时亲眼见到,才终于相信此物果然如传言所说乃神物啊,不由望着‘天车’而叹。 “是啊!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东西!” “你们没看告示啊?” “什么告示?” “就是县衙门口的告示啊!” “县老爷说要给每个村子都无偿装这‘天车’呢!不过告示里说这‘天车’叫水车!” 周围百姓听到此消息皆都哗然,欣喜若狂。 “真的?” “千真万确!昨天有衙役专门念了那告示!” “你瞎说!我听到的可不是无偿!要交前三年多种出的粮食的一半呢!”一面相有些尖酸刻薄的大婶,立即反驳嚷嚷道。 “咋地?怎么就不是无偿?官府有让你出银钱吗?你不装水车会有多出来的粮吗?县衙还只要多出来的一半粮,我们以后耕种,不仅浇水轻松了,更是多出来的粮食还留有一半,这事怎么不算无偿?这事如何不美?”那被反驳的汉子立即回怼道。 “就是!你当县老爷占你便宜呢!” “你这嘴脸,是不是想着多得粮食都留下?美呢?凭啥?你出装水车的银钱了吗?” “县老爷无偿帮咱们装这水车,能只要一半多出的粮,当真是仁慈,你少拿人家县太老爷的仁慈,当你蹬鼻子上脸的由头!呸!个不要脸的!” 大部分百姓都是知道感恩的,见眼前这妇人欲壑难填,毫无感恩之心,众百姓顿时对其群起而攻之。 这满脸刻薄相的婶子姓钱,是闹市街边开肉铺家的婆娘,娘家就在倪阳村,最爱占人小便宜,知道她为人的人,都不爱和她搭话。 这尖酸刻薄嘴脸的钱婶子此刻被众人围攻,也是不服气的性子,当即就狠狠地骂了一句:“呸!假模假样的官,都是做给你们这些傻子看的!” 钱婶子不服气的说完此话,便手脚麻利的跑出了人群包围,怕再待下去,会被众人打。 钱婶子自觉自己说的又没错,这县老爷做事一点都不敞亮,要送就送个彻底,还要啥子多出来的粮食的一半!当官的老爷家有的是钱,就爱和他们这些穷人家计较。 “别理她,她这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她的呢!黑心烂肺不知感恩的东西!”一好心大娘拉住欲要再追上去和那钱婶子理论的小媳妇子,怕她和那钱婶子起冲突,吃了亏去。 小媳妇子被拉住,见钱婶子跑的飞快,也不追了,对那钱婶子的背影狠狠地啐了口,转回头对好心的大娘道了声谢。 小媳妇子又在人群里听了会八卦,扯住一个正在嗑瓜子看热闹的大娘,好奇地问:“李大娘,昨天县衙门口贴的告示当不当真啊?”、 李大娘是远近闻名的八卦人,长子在县衙里当捕快,很是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听这小媳妇子请教自己,面上便显出得意之色:“当不当得真,后日去县衙门口看看不就知道了?” “后日县衙门口怎么了?”小媳妇子一听此话,又来了精神。 “我听我儿说,林县令准备后日在县衙门口,与各村的村长签这‘天车’的无偿安装契书,说是要让全城百姓为证,定不负百姓!”李大娘说着说着瓜子也不磕了,面上得意之色更显,她儿子就在衙门当差,在这等爱民的县令手下做事,定不会被亏待。 林县令当真是一等一的良善人,以前那些年,他们这些百姓怎么就没发现呢,看来以前是他们有眼无珠了。 看来还是要遇见大事,才能显现出各个官的好坏来,就好比那隔壁县贪生怕死的库县县令,真是死有余辜。 当初城乱时,像她儿子这等公门中人,只要冒头就是个死,后面郐县被‘冲天将军’占领,她儿子更是东躲西藏的不能被发现,全赖乡里乡亲们的庇护以及周全地遮掩,才终于等到了林县令带着鲁王兵马赶来救城,将这些匪军镇压劝降。她那快躲成地鼠的儿子,才得以再重见天日。 如今,林县令回来,重新召回那些公门中人,他们家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儿子能活着再回衙门当差,之前那些乡亲们的回护恩情不能不报,能顺手帮的忙,她李大娘自然不会不帮的。 于是,李大娘便出言提醒小媳妇道:“你娘家村子的村长收到消息没?早早让他们来了,别到时来晚了,排到后面去了!这么多村子,这‘天车’看着就不好建造,别到时开春了你们那村还没修上,这就是损失啊!” 小媳妇子一听此话,也不看热闹了,转身就往家跑去:“多谢李大娘提醒,我这就让我家男人送我回村里,通知一声去!到时事办成了,请您吃顿好的!” 李大娘望着小媳妇子的背影赶忙喊道:“慢点跑!说啥呢,乡里乡亲的,不过提个醒的事,哪当得一顿饭!” 小媳妇子明显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一会儿就跑的不见影了,也不知道后面的话听到没。 李大娘张望了片刻,收回目光,又跟左右的人看起了‘天车’的热闹,聊起了新的话题。 “这‘天车’真是个稀罕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这样转动,给高地灌水!” “啧啧,以前真是见也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啊!” “听说这神物,还是那为富不仁的世家,王氏后代做出来的呢!” “什么?他们家还有人活着呢?” “听说做这‘天车’的王家子之前在盛京求学,乱起时并不在家,所以逃过了一劫!” 周围八卦的百姓闻言,又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啧啧,这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活的久了,真是什么事都能见到!”八卦先锋李大娘摇摇头,最后总结道:“王家这歹竹竟然还能出好笋!你说气人不气人?这样的天纵之才,怎么就投胎到他们王家了呢!” 百姓们纷纷哄笑附和,那可不是,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受了人家的恩惠,再说诅咒人家祖宗十八代亲戚的和谐话,可不就说不出口了嘛? 这都叫什么事? 王家做的那些事!不挨些百姓们问候其祖宗十八代的言语谩骂,如何算合理? 这下可倒好,弄到最后,百姓的谩骂之口,都被设计出‘天车’这等利国利民神物的王家子,给堵住了喉咙眼。 骂也不是,夸也不是,可不叫人难受? 第118章 好事 炊烟袅袅,郐县下辖的村落,如今已然安定下来,正是饭时,不少百姓人家正在生火做饭,土路瓦房之间,饭香四溢。 “村长,村长!”一庄稼汉子急匆匆的跑进倪阳村村长家。 倪阳村乃郐县下辖村落,村长姓王,子承父业做了村长,如今还很年轻,不过三十余岁,此时正在家里和一家老小用食。 忽然听见外面有村民在急切的喊,王村长立即放下食箸,快步出得屋去迎人。 “根子,咋滴了?这么急?这是出啥事了?又有流民聚乱攻城吗?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再躲到山上去?”王村长迎出来,还不待喊他的根子说话,慌忙的连声就问。 “嗨呀!村长,哪有的事?现在我们林大人都冒死把能兵善战的鲁王请来了,去剿灭那叛匪冲天将军去了,还哪来的流民敢在我们这撒泼?”根子见王村长误会了,一拍巴掌,连连摆手解释道。 王村长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恼火的问:“那是啥事?看你把急忙慌的!” 王村长是被流民冲城那日的乱象,给吓成惊弓之鸟了。 当时他们倪阳村里也遭了流民袭击,幸亏来这边的流民少,村里死了好几个青壮,才驱逐了第一波流民。 王村长当时见势不妙,怕后面还有流民打过来,便带领村民们搬运粮食,全村都跑到了山上躲避,才避过了后面叛匪冲天将军的强行‘征兵’劫难。 若他们这个村的青壮,也像别村一样,被抓走大半,成了叛匪的兵,那些无辜的青壮便不是叛匪也成叛匪了。而他们这个村子一下就去了这么多青壮,村里的地又靠谁去耕?家家户户就真得玩完了。 也不知道别村那些被强征走的青壮还能不能回来,不能回来了,那可真是作孽哟!王村长一时间想到了许多。 那冲天将军可真不是东西,听说以前也是百姓,一朝得势,最能伤害百姓的也是他们!什么杀尽豪富乡绅为民报仇?骗谁呢?还不是冲着那些老爷们的钱去的,豪富乡绅里也不都是坏的,就好比那于家,年年都有做善事呢。 这群天杀的叛匪就是冲着劫富去的,我呸!劫了富也没见他还富于民啊? 冲天将军占了城后,为民做什么了?放粮了没有?没有!还是放任百姓们自生自灭的饿死,要不是林大人及时回来,开仓放粮,调平粮价,大多数百姓恐都得卖儿卖女换吃的活命了! 王村长心里百转千回,作为普通村民的根子就没王村长想的多,整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的。 “村长!我来找你是因为那个‘天车’!那个可以向高地引水灌溉的‘天车’!那个可以让高地也变耕地‘天车’!”根子激动的语无伦次。 “那‘天车’我知道,神仙物,看看也就得了,关我们村啥事?”王村长对这种富贵人家才能用的东西不感兴趣,再好也不是他们这等平民百姓用的起的。 “怎么不关俺们村事?俺那嫁进县城里的闺女呀,今日特地让女婿赶车回来给俺带消息了,县令大人特特地在县衙门口贴了告示,说要给每个村免费安装‘天车’呢,安装后,只要我们每个村,前三年上交相较往年多种出的五成粮食之数就可!” 根子说到最后,激动的难以抑制情绪,拉着王村长的手就要去衙门,想赶快让王村长把那可以领‘天车’的契子签了去。 别到时去的晚了,给排到了后面,那这‘天车’的安装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他们村。 王村长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还有这等好事?官府不要银钱,给村里百姓们装那神仙物‘天车’,还只用付出相较往年多产出的五成粮食的代价就可?这事情也太美了! 等于他们倪阳村人什么都没有付出,就多得了一台‘天车’和多种出的五成粮啊!王村长他爹从小就教过他,天上掉馅饼的事,十有八九就是陷阱,设圈套的人,就等着你上钩再往坑里掉呢! 王村长不吝于往最坏的情况去考量,问:“那衙门告示上有没有说,若村里装了‘天车’后,明年没有多种出相较往年多的粮,就没有上交的粮,有什么惩罚没有?惩罚是不是要把我们村里的粮全部上缴了,去抵这安装‘天车’的银钱?” 根子听言,如当头被泼下一盆冷水,慢下了往县城方向冲的脚步,惊惶的回头看王村长。 对呀,他怎么没想到这点呢?要不怎么说王村长能当村长呢?想的就是多,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惩罚这一说? 是呀,县衙免费给村子装‘天车’,花费了不老少的财力、物力和人力,而村里装了这‘天车’后,若明年的收成,并没有相较往年,多种出粮食,也就没有可上交县衙的粮,县衙不就白做工了吗?会不会让全村拿出他们辛苦耕种出的粮食,去抵那安装‘天车’债? 想到这个可能,根子的热情顿时消退了大半,后背的白毛汗直冒,若县衙真是打的这个主意,那可真不能去衙门签那个装‘天车’的契书啊。 根子结巴道:“不会吧,我们县令可是舍己为民的林县令啊,他还为百姓开仓放了粮.......” 王村长不置可否的撇撇嘴:“谁知道呢?现在看着好,谁知道背地怎么样?走,根子,还是陪我去县城一趟,这事要问个清楚明白才行!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只听人家乱传!” 王村长话落,遂回屋换了一套体面的衣服,带着根子就往县城府衙赶去。 第128章 是我亲侄儿没错,和我一样聪明 王题实在搞不懂,以前虎头虎脑,比猴子还调皮,上蹿下跳,掀房上瓦,没有片刻安静的小侄儿,怎么会变成了如今这一副动不动就要掉两滴眼泪的哭包模样?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王鹿眼里涌出,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随着王题相询,再也忍不住,突然悲声大哭道:“爹死了,祖父也死了,大家都死了!就只有小叔还陪着鹿儿,小叔,你一定不要生病!娘就是生病死的!鹿儿怕!鹿儿怕!小叔也会丢下鹿儿,呜呜.....呜呜......” 王题立时被王鹿哭的慌了手脚,他自己都是小孩心性,如何会哄孩子。 “鹿儿,快别哭了,小叔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我喝还不行嘛?这样就不会生病了!”说着,王题立时夺过王鹿手中端着的药碗,当即就将碗里的苦汁子给一口闷了。 临了,王题被汤药苦的愁眉苦脸,还叹一句:“鹿儿端的药,果然不苦!” 这谎撒的太明显,王鹿顿时被王题滑稽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 王题见王鹿笑了,松了口气,有些傻呵呵摸摸后脑勺笑道:“鹿儿,你笑了就好,可是这几天在府里觉得无聊?你可以去找你的玩伴去玩啊!” 王鹿听言,刚展露的笑颜立刻又收敛起来,低下头:“小叔,侄儿的玩伴,都不在了......” 王题顿时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们这种名门贵胄出身的子弟,玩伴也皆是名门贵胄。 而郐县的豪富乡绅,世家贵胄,皆在郐县此前的那场动乱里,早已全家覆灭了。 此时此刻王鹿还哪来的玩伴?他自己都是靠运气和超于常人的毅力,才从那场动乱中活下来的。 不行了,王题觉得自己大概不适合带孩子,爱是爱侄子,但他养不好啊! 他王题整日忙于设计物什,实在没有时间照顾到这个小侄子,孩子可不是给口吃的就能好好长大的! 于是,王题决定,定要向那新拜的主公请个情,看能不能请她派个精通照顾幼子的老妪过来,照料他的侄儿王鹿。 或是能住在小主公家,这就更好了。听说主公之母很会教养孩子,嗯....王题想到此,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这条路的可行性来。 在大济朝就是这样,下属有什么私事搞不定了,一定会向上位者求助的。 主公好,主公妙,主公需解决下属所有私难,若主公嫌烦推阻,那就是主公不够意思,再有‘公事’,下属也会嫌麻烦推阻主公,如此一来时间长了,下属是要逮着机会琵琶别抱的。 大济朝的君臣文化就是如此,由上位者解决臣下的私下生活难事,这样臣下的麻烦事不仅解决了,还能增进君臣间的私下关系,简直一举两得。 “小叔,你在想什么?你想去找上次那个小阿兄的家人,来照顾鹿儿么?”王鹿见王题不说话了,突然抬头,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 王题:“.........”这是成精了?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有种被侄儿碾压智商看透的感觉怎么办? “小叔,过几日再去寻那小阿兄吧,鹿儿也很喜欢他,他那时给了鹿儿吃的呢!鹿儿要做件东西送给那小阿兄!” 王题:“...........”这喜欢谁,就送人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的毛病,倒是和他王题很相似,看来是他王题的侄子没错,‘聪慧’这点,看来也是像他! “小叔,你此前带人来我们王家藏宝地,是想将我们家的余财,都奉于那日来的那个小阿兄吗?”王鹿眨巴着干净的大眼,突然转换话题,好奇问道。 “什么阿兄,他和你小叔是平辈,你该叫世叔。”王题回过神,立即更正王鹿对林知皇的称呼。 “那是要献财给那小世叔吗?”王鹿改口,依旧锲而不舍的问道。 世叔就世叔,为什么非要加个小字,听着怪别扭的。 想到王家藏宝之地的那笔巨财,王题面上一僵,没再过多纠结王鹿的称呼问题,蹲下身,抓住王鹿的肩膀,平视他的双眼,认真的说道:“鹿儿,我们家那些得来的财产并不干净,所以........” “鹿儿知道。”王鹿打断王题后面要说的话。 “小叔,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如果这笔钱财捐赠出去,能让世间少些饿肚子的人,鹿儿愿意的!鹿儿知道的,饿肚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鹿儿不想有人和鹿儿一样,受此等磨人之苦..........”王鹿说出此话时,眼神中闪出坚毅的光。 他饿过,所以他知道。这滋味,不该是在这个世间生而为人之人,该尝到的滋味。 王鹿希望这天下每一个人,都不必再尝到此种滋味,因为‘饥饿’实在太难捱,也太令人无助了.......... 王题一把抱住眼前这坚毅的侄儿,叔侄俩想到此前种种,又是一番抱头痛哭。 哭世道之艰,哭他们的家人此前也是导致此世道的始作俑者之一,哭家人皆殇,哭还有彼此可靠。 此番发泄过后,这俩叔侄才算彻底告别了从前,重新开始向前看而活。 第140章 林者云那颗老父亲的心 严冬的夜晚,暮色的天空中只有几颗稀疏的星,透出些微的光来,寒气降下,只要一开门窗就能让人瑟瑟发抖,牙齿冷得捉对儿厮杀,发出咔哒的声响。 这个天气,月桥见林知皇仍在书房伏案处理郐县事务,轻手轻脚的将书房内的火盆烧的更旺些,再退了出去,就怕冷到自家大郎君。 林者云终于携美游玩归府,听奴仆禀报才知白天发生之事,衣服都来不及换,带着一身寒气便来书房寻林知皇。 林者云一进来书房,便带进一室的寒风,冻得林知皇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抬首看来。 林者云此时也发现林知皇衣衫穿的单薄,赶忙把房门给带上。 林者云关上房门便开口问林知皇今日情况:“环儿,今日那商贾是怎么回事?” 林知皇搁下手中的毛笔,将今日发生之事,以及后面她的打算,仔仔细细揉碎了讲给林者云听。 林者云听后,对林知皇要建“育幼堂”和“学武堂”一事没有异议,但却对林知皇要收下一商贾为门人很有异议。 “环儿,你真的要收下此人?那人不过只是一介寒门商贾出身,如何能堪大用?”林者云不解道。 林知皇听言眼角微挑,出身有何重要,有无能力的才是考核一个人的重要指标。 这看人出身的毛病........怎么到如今还未改变? 林知皇默默摇了下头,放弃改变爹儿子的想法,在心底默念勿要焦躁,不欲再与林者云多说。 此时见消息已经与林者云同步了,便轻声哄道:“爹,您今天也累了,早点去歇息吧。” 林知皇话音刚落,丫鬟月桥便敲门走了进来,微微一俯身,叉手行礼道:“家主,大郎君。” 林者云顿时收敛起在林知皇面前的蠢像,端起家主的架势,颇为威严的对月桥一点头,等她禀报。 林知皇则开口直接问道:“何事?” “王家郎君,携他的侄子王鹿前来求见您,此时车驾已等在府门口。”月桥立即禀报道。 林知皇听是王题来找他,顿时眸光大亮道:“我正有事要寻他,快去请来。” 林者云则不高兴道:“这都入夜了,他一男子,你好歹是个女儿家,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聊吗?,” 林知皇无语:“爹,您是不是很无聊?要真无聊的话,去后院玩吧,今日携美下村,您不是玩的很开心么?” ‘玩’?‘玩’什么?女儿说的‘玩’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她应该不懂成年人间是怎么‘玩’的吧?没有别的意思的,对吧?? 林者云心里纳闷,老脸还是忍不住一红道:“胡....胡说些什么?爹走了!你这丫头....说这些也不知羞.......” 林者云被林知皇的话弄得老脸无处安放,在心里默默争辩道,他林者云也是有事忙的,哪来那么多时间在后院流连! 感觉自己被内涵了的林者云,恼羞成怒了。 管不了,管不了! 林者云遂决定眼不见为净,顿时拂袖而去。 林知皇此次再见到王题,发现他消瘦的身子骨,明显健壮了不少。 林知皇看了连连点头,率先开口道:“不错,云林,看来你这段时间,果然有好好吃药调理身体。” 王题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道:“多谢主公关心,这多亏了我侄儿,本来我是不耐烦喝这些苦药子的,他每日不落下的端我喝,不喝不行啊。” 被王题提到的王鹿,则乖巧地站在他小叔身边,睁着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上下打量林知皇。 林知皇转头看到王鹿,神色柔和了些,抬手爱怜地摸摸他的头顶,这是个在逆境中也能坚持求存的孩子。 这孩子在那般饥饿的情况下,还能合理规划好自己手上仅剩的吃食,能在极端饥饿的情况下,也不多吃,可见其心志之坚定。 林知皇因此对这王鹿颇有好感,笑道:“你也胖了些许,不错,看来你们叔侄俩都有好好调养身体。” 王鹿乖巧的点点头道:“这段时间鹿儿都有好好吃饭,再不像以前,光只想着吃点心了。” 林知皇见王鹿如此乖巧懂事,抬手又摸了摸他头顶。 王鹿连着被林知皇摸了两下头顶,整张小脸顿时都红了起来,无他,概因林知皇她自己也还不满十四岁呢。 王鹿脸虽红了,但也不躲避,任由林知皇摸。 林知皇寒暄完,遂谈起正事,问道:“云林,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王题也立即正容答道:“是为我们王家藏库里那批金银之事,我们叔侄俩商定好了,都深觉我王家那笔财宝得来不正。我们想将此财捐献县衙,望县衙能用此财福泽一方百姓。” 林知皇正缺钱财,毕竟‘育幼堂’‘学武堂’,两堂开办起来哪样不要钱财支持? 此时听言,林知皇自然是喜不自胜:“你们叔侄俩可是想好了?” 横财呀,横财!这不就是打瞌睡,也有人送枕头来嘛?不用她这主公开口借了! 林知皇心中立时就盘算起来,有了这笔钱财,郐县又吸收了如此多的流民,劳力正处于富余时期,把造纸的作坊也弄起来,时机正好! 王题与王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之色,而后齐齐转头对林知皇道:“此前王家所发生的一切厄运,皆为囤积此财,招来的祸患。我们叔侄已经想好了,绝不后悔!” 王题与王鹿此言一出,林知皇也肃穆了神色,郑重摊开双手,缓缓弯腰下拜,深深地向他们施了拜服大礼后道:“吾代郐县百姓,郑重言谢你们叔侄!此番大义慷慨,当得君子也!” 王题叔侄两人也齐齐回拜林知皇,口称:“愧不敢当!” 遂,两方谈成正事。 王题见一桩心事已去,不由又提出另一桩心事,再次拱手道:“主公,云林还有一事相求。” 林知皇哪有不应之理,爽朗道:“尽管讲来!” “云林听说府上大夫人识文断字,很会教导孩儿,云林尚未成家,带一孩子委实粗糙了些,故想把侄儿托付给府上大夫人照料一段时间,不知可行?”王题拱手道。 林知皇闻言笑道:“这有何难?鹿儿如此聪慧可爱,家母定欢喜不已。” 王鹿又被林知皇夸的羞红了小脸,恨不得将头埋到脖子下方去。 一时,书房内气氛温馨默默。 林者云因为担心女儿‘闺誉’,实际并未离开书房外的院落。 林者云此时站在书房院内墙角处,听不到里面仔细的谈话声,但却听到了王题进去不久后,林知皇传出的爽朗大笑声。 听到这笑声,差点把他这个老父亲的嘴都给气歪了。 这王题没想到还是个会哄人的奸小子!以后他林者云定要把这小子看牢了,万不可再让此子有机会晚上来见他女儿! 在寒风中听墙角的林者云,操碎了他那颗老父亲的心,在心中骂骂咧咧不已。 第121章 后宅女人的觉醒 林珍娘真的觉得林婉娘也该多看点书,别坐井观天只看得到自己头顶的那片天,就以为别人也在那片天里。 “阿姊,你要真得闲,也去看点书吧?”林珍娘很是诚恳的劝道。 林婉娘却以为林珍娘是在奚落她,顿时垮了脸:“珍娘,你什么意思?” “阿姊,珍娘能有什么意思?我是真心劝阿姊的,这两天我也多看了些书,对很多事情又有了不同的见解。之前爹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我看了‘那人’的做派后,就知道那话不过是哄人的。”林珍娘拉住林婉娘的手,恳切的对林婉娘解释道。 林婉娘生气的挥开林珍娘的手,不满道:“爹说的对,女子就该娴静贞淑,看什么书?相夫教子就行了,书看多了,难道我们还能为官不成?女子生来就该被男子呵护,何必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你也快别看书了!爹做了这么多年的官,难道还会没你懂的多?爹都那样说了,你我就该听着才是,这样才能讨得他的欢心!最好把‘那人’在爹心中的位子挤掉才好!” 林珍娘有些急了,想用自己看到的事实说服林婉娘:“‘那人’一看就学了很多的书!她能像现在这么厉害,能让阿爹都听她的,就说明她有能力,她努力学习提升自己是没错的! 我们为何不向她学呢?珍娘认为,向她学,才能活的更自在!二姊,‘那人’说的话你也没少听,你难道觉得她不厉害吗?你难道不仰慕她?” 林婉娘见林珍娘嘴里虽随着自己贬低称呼‘林知环’为‘那人’,但心却早已经完全偏向了‘那人’,哪还有心情听她说的话,气的两颊都鼓了起来! 林婉娘遂站起身,生气的大叫道:“什么能力?还不是因为她是嫡出的身份!所以大家都捧着她!她要是个庶出的看看?我就不信了,嫡出的,难道天生就不凡吗?你就看着吧,她那样自甘堕落的抛头露面,和男人毫不避讳的打交道,早就不清白了!我看以后谁还会娶她!她还能嫁的比我林婉娘好?” 林珍娘一时噎住,纠结好半晌才道:“阿姊,你能别总拿嫁的人是否优劣,来与‘那人’做比啊,就与‘那人’比自身的能力,这样不好吗?毕竟我们就算嫁的再好,那也是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啊!看夫君的脸色过日子,还不如看爹的脸色过日子呢!那种高嫁,也就是表面风光罢了!‘那人’到现在为止,靠的皆是她自己,而且,她在逃亡的路上,靠自己之能,还救了我们大家一命呢!” 林婉娘本来是来这里找同盟的,没曾想,自己同盟没找到,反被林珍娘说教了一番,一时被怼得无话可辩。心中愤愤道,看书看多了,果然不好,林珍娘这才没看多久书,就变得牙尖嘴利起来,着实讨厌! 林婉娘顿时只觉得自己的三妹被那人抢走了,遂不想再听林珍娘吹捧‘那人’了,摔了帕子,起身便负气的走了。 林珍娘望着林婉娘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低下头看书,听说‘那人’最近在学闻氏字,她如今只会‘林氏字’,她也要向‘那人’学,不求能有她一分的聪慧,只求再遇大事,自己不必再像逃亡之时那样,因看不清前路,而惶惶不安。 翌日,县衙门口人声鼎沸,林者云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越发注意起自己的仪态来,别的不说,林者云的卖相还是很不错的,正当盛年,又有一张俊脸,气质儒雅,是时下文人雅士的典型样貌,此时一身官服在身,显得他格外有股浩然正气。 林知皇隐在人群中,在下面看了也不由啧啧称奇,这‘爹儿子’真是太适合演戏了,这官场完全就是他的戏台子,看看那范,谁能想到他内里就一草包呢? 这‘爹儿子’若生在她那个时代,妥妥的一级演员。 ‘水车无偿安装’的契子签发大会,就这样,在大济朝郐县县衙大门口,如火如荼的进行起来。 百姓们听到消息,纷纷涌来此处观看,皆激动兴奋无比,人头攒动,呼和不止,堪比林知皇她那个时代的‘明星’签售会。 此时此刻,百姓们心中的‘明星’,就是郐县县令——林者云。 第122章 愿他们被世道善待 众早已等候林者云多时的村长,见林者云此时站上了县衙门口搭好的讲话台,纷纷迫不及待的上前,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县令大人,您告示里说的,只要签了这契书,就给我们每个村都免费安装‘天车’,就只用每个村,前三年上交相较往年多种出的粮食的五成之数,便算抵偿,这是不是真的?” “林县令,若我们没有多种出粮食,有没有罚款之类的?” “这‘天车’真的送给我们吗?” “这‘天车’在中途用坏了怎么办?要不要我们赔?” 林者云笑容慈和地摊开手,很有官样地往下压压手掌,示意大家安静。 众人还是很给林者云面子的,此时不论是在下面看热闹的百姓,还是急匆匆从各个乡下赶来的各村长,皆都一瞬间噤了声,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百姓们纷纷瞪大了眼睛,满脸求知之色的等着林者云接下来要讲的话。 “此物叫水车,非‘天车’。”林者云先做了称呼更正,以此起头讲话。 “水车?” “这名字倒也贴切........”有的百姓思索片刻,立即附和道。 “俺觉得就该叫‘天车’,此车是天上神仙才会有的东西!”有的百姓则固执己见。 “就是!就是!这东西神奇的很!可不就是从天上来的!” 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又讨论开来,各自发表着自己对水车名字的看法。 林者云做完称呼纠正后,又压了压手,示意周围安静,等场面再次安静下来,他继续朗声道:“本官再在这里说明一下,县衙给各村无偿安装上水车后,各位父老乡亲们切莫忧心会有‘惩罚’,若该村没有种出相较于往年更多的粮,便不用交粮,没有罚款之说。” “好!” “好!” “好官!青天大老爷啊!” 底下众百姓听到林者云此言,纷纷拍掌叫好! 等百姓们兴奋劲过去,林者云继续含笑道:“若地里有多产出的粮,交完前三年多出来的五成之数的粮,契约便结束了,这水车就属于各村!粮食丰收时,县衙会委派衙门小吏前去各村监督收粮,以各村往年收粮数做加减,本官定不会让老百姓们吃亏!” 林者云此话落,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又是齐声欢呼叫好。 林者云此时说的台词都是林知皇事先给他准备好的,不得不说林者云讲起话来,慢条斯理,温柔和煦,很有种娓娓道来的叙事感。 当真能有安抚人心的功效,百姓们听了,顿时去了对官府的戒心,只关心起这安装水车的后续事宜了。 林知皇在人群里见到林者云的表现,都想为林者云鼓掌了,能靠‘装模作样’,糊弄过鲁王这等阴险之人的能人,果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台下,混在众百姓堆里看热闹的林知皇欣慰的点头,原来烂泥加一点东西混合起来,增加其粘度,也是能糊上墙的。 “那这水车要是用坏了呢?”又一村长急切开口询问道,他已经开始考虑这水车安装后使用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一些问题了。 林者云听到此问题,清清嗓子,继续温声回答道:“至于水车用坏了的情况,乡亲们不用担心。” “这水车一旦安装到各村,每两月,就会有水车工坊的工匠师傅,定时上门修检。只要水车不是人为故意破坏的,这水车的检查费用、维护费用,也不用各村出,由衙门全部包揽,各村不用再多给衙门任何好处,任何银钱!” 下面顿时响起如雷鸣般的掌声,这一刻,百姓们真为他们是郐县人而感到骄傲,为他们有这样的父母官而热泪盈眶。 谁若再要来毁了这太平,他们这些百姓拼了命不要,也要毁了他,因为这才是在人间的人,该过的日子啊! “青天大老爷啊!” “林大人!我们乡亲一定组织好人手看护水车,不让任何黑心的宵小故意损害水车!” “林大人!再多收几年的半数多出的粮食吧!这给咱们每个村安装上水车,可是您自掏腰包,为我们这些老百姓补贴的银钱?” “林大人!您当真是为民着想的父母官啊!呜呜!” 百姓们呼唤着‘林大人’,大声嚎哭起来,齐刷刷自发地在县衙大门口跪倒一大片,口呼林者云,为青天大老爷! 此声山呼海啸,撼天动地!让林知皇红了眼眶,为之动容。 老百姓们其实很容易满足,只要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用一颗诚挚的心,去回报于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大济的掌权者们啊,为何不待这些质朴的百姓们,更仁慈一点? 世道啊,为何你闭上了眼,看不见这芸芸众生之苦? 不若就由我林知皇来掀翻了这世道,成为那最高的掌权者,还这天下朗朗乾坤! 让世人皆可进学,让世人皆可通过‘努力’去改变自身,掌控自身命运,让这群同而为人之人,有机会鱼跃龙门,封侯拜相。我林知皇要让这些,都不再是芸芸百姓们的‘妄想’。 这满目疮痍的‘世道’,你便看着吧,我林知皇定要竭尽所能,成为那最高掌权者,主宰医治好你之病。 只愿这群朴实质朴同而为人之人,以后皆被这无情的‘世道’所善待。 第123章 喻医世家庶长媳——于美芳 茁州,州城。 喻医世家。 两名少年郎君哭的双眼红肿如核桃,一左一右趴伏在于美芳的膝上,哀戚不已。 于美芳的夫君,喻仁远此时风尘仆仆的推门而入,一进来便喜气洋洋道:“夫人!为夫终于和州牧大人搭上关系了!” 于美芳听言,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是一瞬间从面上也带起丝悲意。 喻仁远话落,见妻子没有反应,遂急声吩咐道:“后日,州牧夫人齐氏便会派她府上的管事过来看人!你快给镇儿和钥儿好好收拾一下,务必让他们俩人被那管事选上‘贵子’!” 喻仁远此话一落,趴伏在于美芳膝上痛哭的两少年郎君哭的更是大声了,他们正是于美芳和喻仁远的嫡子,喻学镇和喻学钥。 年长些的喻学镇哭道:“娘,爹真的要把我们送到茁州州牧家当义子么?这是去送死啊!” 喻学钥也跟着道:“爹不能因为医不好州牧夫人不能生子的病,又想巴结讨好于她, 就让我们为他去送死啊!呜呜呜.......” “瞎说什么!你们去了,也是为你们自己奔前程!”喻仁远听言当即大怒,大声呵斥自己的两嫡子。 喻学钥连忙哭着喊道:“什么前程!说的好听!就是去送死,我和阿兄可听说了,州牧夫人对义子要求甚高,她要甄选两百名‘贵子’,在一个营地里养蛊似的做秘密筛选,最后只会有五个人活着出那营地,那五个人才能做她义子!” 喻学镇见状,愤愤道:“就算在营地里活着出来了,州牧夫人为确保‘义子’跟她一心,‘贵子’在初入义子营时,便会叫天方子那妖道前去用‘催眠之法’洗去记忆,到时便算最后活下来,成了州牧‘义子’,也会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那还叫什么活着?我和阿弟不去!” 喻仁远听到两个嫡子不愿去,脸色顿时变的阴森,狠厉道:“谁给你们讲的?你们怎么知道的如此详尽?是不是你们阿娘给你们说的?” 于美芳低垂着头流着泪,眼里全是恨意,抬起头时,却收敛了神色,打圆场道:“镇儿,玥儿,你们先出去,娘和爹先聊会,等会你们再来找阿娘。” 喻学镇和喻学钥还是很听于美芳的话的,听她这么说,也不闹了,一前一后抽抽噎噎的出门去了。 见两嫡子一走,喻仁远扬手便一巴掌甩到于美芳脸上,直接将她打翻在地,于美芳的脸立时就红肿的老高,美貌不再,只剩狼狈。 “说!是不是你告诉镇儿和钥儿的?蠢妇!你可知为夫好不容易才搭上这条线的,你以为州牧夫人是什么少年郎君都会要的吗?我不过是庶出,要不是去岁嫡出的二弟失踪,我有望当喻家的家主,你看州牧夫人可会看镇儿和钥儿一眼?”喻仁远赤红着眼骂道。 若他送的两个嫡子真被州牧夫人派的管事给选上了‘贵子’,那州牧夫人要找的‘贵子’一下便又多了两人,大喜下,也会帮他喻仁远在竞争家主之位的事上出力的! 家主!他毕生所望便是当上喻家家主! 他喻仁远哪里不如他二弟?医术同样不俗,就因为他二弟是嫡子,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了家主!而他便只能打理族中庶务!天道何其不公! 既然别人不给,他喻仁远便自己去夺,不惜一切! 于美芳捂着脸,泪眼婆娑地看向喻仁远,心中却恨的不行。 自从月前传来于家覆灭的消息,喻仁远得知于家不能再为他提供财物上的支持,他这夫君就对她变了脸色,轻则呵斥,重则打骂,如今更是要将她后半生的倚靠都送出去送死! 他儿子多,又年富力强,自然是不心疼的!可她于美芳就这两个嫡子,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夫君,就不能让那些姬妾的孩子们替了去吗?为何非要你我的嫡子?”于美芳心中恨极,面上依旧是一副祈求之态,怯弱的捂着脸,柔声道。 到底是有多年的夫妻感情在,再加上于氏性子柔顺又貌美,听她这样哭求,喻仁远也软了神色:“夫人,为夫如何不想?州牧夫人派出的管事眼睛毒的很,据说他只要一观那些少年郎君的气度,便可分辨那人究竟是否为‘贵子’,因为此,好些家嫡出的郎君都没被选上,概因其气度不佳。” “真的没办法了吗?”于美芳仍希望夫君改变主意。 “州牧夫人只要‘贵子’中的‘贵子,她要从两百名郎君中养蛊,最终只择出五人,这初选的‘贵子’便不会马虎,不‘贵’者皆不采。” 于美芳最后的希望被打破,听言又呜呜的哭泣起来,好不可怜。 “夫人,这是好事,你哭什么?家主之位现在空悬,待夫君我搭上州牧的关系,家主之位还不手到擒来?到时你可尽享荣华富贵啊!” “镇儿和钥儿心性单纯,若去了,焉能还有命在?夫君,他们是你唯二的嫡子啊!”于美芳哭的是泣不成声。 喻仁远也不禁有些动容,犹豫再三道:“那也是无法之事!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那些姬妾生的庶子实在上不得台面!” 于美芳一把握紧喻仁远的手,泪眼婆娑的看他,恳切的说道:“夫君!妾身有办法,妾身这里有两个人,皆是风姿俊秀的少年郎君,比我俩儿更有‘贵子’之相,定能被州牧夫人派来的管事看上的!” 喻仁远立时便反应过来,眼前一亮:“夫人!你是说那两个从郐县逃命过来,投奔于你的那俩少年郎君?” 第124章 喻医世家——喻仁远 喻仁远听妻子此言,不由心动,细细低头思索一番,将林知晖与于弘毅俩人与他的俩个嫡子暗暗做比较,发现确实不错! 这俩少年郎君,均气度绝佳,比他俩嫡子选上的机会更大! 喻仁远兴奋非常:“好,就如你所言!就他俩!” “好!”于美芳见喻仁远改变主意,首肯她的建议,也喜不自胜。 喻仁远又想到什么,细问道:“你那侄儿我们知根知底,家破人亡,无后顾之忧。另一个小子,看那气度谈吐,出身恐怕不俗,我今日听说那郐县已被鲁王带兵剿灭叛匪收复了,到时,若他的家人寻上门来.........” 于美芳听言,急忙说道:“夫君,你放心!郐县虽已收回,但妾身听说郐县里的豪富乡绅在流民冲城那日,皆死于非命,他既与我那侄儿一同逃出,家里人定是已经遇难,不必有此顾虑!” “那好,就他们俩!”喻仁远见两人已经无亲无故,当即拍板道。 于美芳见终于说通丈夫放弃送他们嫡子去‘义子营’的想法,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遂大喜过望,这回是真的喜极而泣了。 喻仁远被于美芳哭的心烦,见事情已经商讨出结果,便不想在她房里多待,转身出了房门,去找其他姬妾去转换心情去了。 喻仁远没走多远,他两个嫡子便再度折返回来,寻他们的母亲,俩人一进来,见于美芳脸颊肿了一侧,纷纷大惊失色。 年长些的喻学镇立即跑过去,扶起跌坐在地的于美芳,恨声道:“娘!爹对您动手了?” “爹怎么能对娘动手?娘也是担心我们才会告知我们详情的!”喻学钥心疼的用手去摸于美芳肿起的脸颊。 “娘无事!你们也无事了!”于美芳依着儿子喻学镇的搀扶力道站起身,满脸高兴的告诉他们这一消息。 “真的?”喻学钥听言,瞬间惊喜。 “爹怎么会放弃?”喻学镇可不像弟弟想的那般简单,直接问自己娘。 喻学镇听娘此言,第一反应便是,一定是娘又拿了什么东西相换,才能换得爹改变主意。就像她娘以前总用外祖父家送来的钱,来换她在喻家的体面一样。 于美芳心里也是有愧的,听儿子此问,瞬间由喜转悲,哭道:“娘让你们表哥,还有和他一同来此的那个郎君,顶替了你们,呜呜.....娘愧对于家,愧对你们外祖父!” “外祖父家就毅表哥一人死里逃生!若如此,外祖父家不就绝后了?”喻学钥年纪还小,沉不住气,当即惊声叫道。 “不行!不能让毅表哥顶替了去!”喻学镇当即反对。 喻学镇和喻学钥都无法接受,外祖父与大舅舅对他们可好了,毅表哥也是好哥哥,怎能如此? “娘也是没办法啊!呜呜呜....呜呜.....娘如何舍得让你们去!”于美芳哭的泪雨滂沱。 于家覆灭,于美芳自己在喻家都自身难保,此前会主动把逃难来此的侄儿接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在听到州牧夫人要甄选‘贵子’去义子营时,就料到了自己夫君会打送孩子的主意,趁此机会贴上州牧大人! 本以为就会去一子,所以她赶忙接了逃难来此的侄儿。 但她于美芳万没想到,夫君比她想的更狠,两个嫡子,一个都不准备留,都要送去讨好州牧夫人! 幸好,他侄儿逃难来此,还带了一个少年郎君,不然她一介女流如何能保下她的孩儿? 毅儿,别怪姑母,姑母也是身不由己,姑母也是想活下去啊! 希望你此去能博个好前程,姑母死后,再向你去请罪! 于美芳抱紧身前的两个儿子,放声痛哭。 喻学镇靠在母亲怀里,感受到母亲的无助,牙齿咬得死紧,赤红着眼,压低声音道:“从今日起,我喻学镇便没父亲!” 第125章 甄选‘贵子’ 清风拂过树梢,梅花簌簌落下。 梅花树下,一通身气质清灵的少年郎君正在抚琴。 琴声幽幽,似有无尽忧思掩在其中。 另有一名肩宽腿长,面容英武的少年郎君,远远见那抚琴的少年郎君如此愁绪,大叹一口气,突然拔枪,几个跨步跃于他身前,伴着少年所奏的琴声,横劈刺挑,如猛虎奔腾,在他琴台前练习起枪法。 此少年郎君出现后,抚琴少年的琴声忽然一转,忧思尽褪,变得凄婉又凌厉,悲怆中又有股浩然的杀伐之气。 练枪的少年郎君合着这琴声,舞枪的高大身影翻转刺劈间,越加气势凌然,明显在练习枪法,且此枪法不俗。 一人抚琴,一人舞枪,看着便让心旷神怡,真是好一副朝气蓬勃的梅落少年抚琴舞枪图。 这两名少年郎君,正是来茁州投奔姑母的于红毅,和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的林知晖。 林知晖舞枪舞的浑身热气蒸腾,在寒冬腊月的里与冷空气一碰,身上竟飘起丝丝白雾,再配上他英武挺拔的身姿,仿若天兵降世。 州牧夫人派来甄选‘贵子’的管事,远远见到这一副画面,转头便一脸笑意的对正眼巴巴看着他的喻仁远和于美芳夫妻二人笑着点点头。 夫妻二人见这管事点头,顿时皆欣喜若狂,知道林知晖与于弘毅二人这是选上‘贵子’了。 于弘毅与林知晖则丝毫不知危机正在临近。 于弘毅见林知晖一套枪法舞毕,也止了琴声,从袖袋里拿出一方帕子递给林知晖,让他将额上的汗赶紧擦擦,别被凉风吹冷了头去。 “你如今伤势还未大好,为何不多养几日,要如此勤于练武?”于弘毅忧心道。 林知晖比于弘毅小两岁,但因其身材生的高大,此时于弘毅走近林知晖,却足足比他矮了半个头,旁人看了,绝不会想到林知晖比于弘毅还小两岁。 林知晖收好枪,对于弘毅安抚的笑道:“这次多亏了你姑父姑母出手相救,我才侥幸逃过一死。如今这世道太乱,若无强武傍身,委实太过危险。如今伤势好了七八成,我不敢懈怠。” “但......”于弘毅还欲再说,被林知晖抬手打断。 林知晖看着于弘毅认真的说道:“当时我清晰见那箭矢向你射来,若身手反应,能再快些,便不用为你以身挡箭,也能毫发无损的救下你。若我身手再好些,也不会因此受如此重的伤,致使你愧疚到如今。好兄弟,你悉心照顾了我一路,吃了不少的苦,又请来你姑父姑母为我治伤,此情已还,莫要再愧疚此事可好?你写的一手好字,这手就用来抚琴焚香便可,如何能用来做粗话,伺候他人?” 于弘毅垂下眼眸道:“林知晖,你比我还小些,该是由我作为兄长来护你。” “你我多年为友,我更为高壮,好兄弟间,哪只能以年龄论大小?况且谁说一定要,大的去护小的?真要说此话,也该强的护弱的,你要实在不服,那我们便互相守护如何?岂不更美?”林知晖轻而易举伸手,揽过于弘毅的肩,顿时就将他钳制住了,爽朗的笑道。 于弘毅被钳制住也不挣开,颇为无奈的任由他玩笑,见林知晖朝气蓬勃的模样,因父母亲人具亡,而蔓延周身的郁郁之气,霎时也消散了些,轻声道:“你的家人........” 听到‘家人’二字,林知晖脸上也失了笑意,神色凝重道:“城乱那日来的突然,我发现时已难归家。我们这一行人,被流民所堵,耽搁了如此久的时间,最后都逃出城了。当夜我爹本就在收拾行李,准备出逃,我若想的不差,他们应该也逃出来了。如今我爹应该已是按计划投奔了鲁王。等忽叟打探到郐县的最新消息,我身上的伤,现在也养好了七八成,不惧赶路,便回去寻他们。” 于弘毅听到林知晖此言,却静默了半晌没说话。因为与林知晖的关系要好,他也常去林府上做客,见过林世伯很多次,很是了解林世伯的为人和处事风格。据他推测,当晚就算林世伯逃出了郐县,应该也会躲去库县避难,而库县也在不久后被匪军给占领了啊,躲在库县的林世伯一家,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知晖的家人恐怕也.......于弘毅不敢对林知晖说实话,虽然他认为此推测已经八九不离十。 “好了,别总愁眉苦脸的,我已经让忽叟去外面打听了,你放松些。”林知晖拍拍于弘毅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些。 于弘毅的家人皆亡于郐县城乱那日,是他们亲眼所见的,林知晖不忍于弘毅沉溺于悲伤当中,想让他活的开心点,怕他钻了牛角尖,闷出心病来,于是不时的劝解安慰他。 第126章 为了主公大业,坑师兄又何妨? 严寒逐渐有退去的趋势,雪水和冰面慢慢消融,春季将至。 因为郐县收容的流民较多,所以当前壮劳力充沛,目前他们是勤劳肯干,任劳任怨,就为了多赚些工钱,好早日在这安家落户,成为郐县户籍人口。 大家伙也不傻,都看到了成为郐县户籍人口,会有多少好处了。 成为郐县户籍人口,买粮平价是一,水车无偿安装又是二,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样的好处,在等着他们呢。 这些逃难来的百姓怎能不趁着现在郐县入户宽松之时,尽早想办法入户呢。 于是,不过月余的功夫,在大家伙热火朝天的忙碌下,郐县下辖的各个村落,皆都紧锣密鼓的安装上了水车,就等着春天下种开种了。 这期间,干活表现较为出众,出力最多的流民,还被‘委事官’专门提名奖励,分配了荒地呢。 这下可把逃难来此的百姓喜的不轻,实在不得了,如今郐县村落里都装上了水车,高处的荒地,哪还叫荒地? 地契到手了,自己养养地,再好好拾到拾到,就能把这荒地给灌溉成良田啊! 于是,逃荒来此的流民们,看到前面有此‘榜样例子’,更是干的热火朝天。 郐县人口空前膨胀,林知皇的财政也终于出现了赤字,此时正焦头烂额的在书房里和温南方探讨对策。 “主公后续打算怎么办?”温南方身着一件青玉蓝白衫的广袖袍,配着那张如玉的俊脸和其俊秀挺拔的身姿,如青松一般,望即赏心悦目。 平时爱欣赏美人的林知皇,此刻却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头痛的扶额:“全郐县都装上了水车,钱也没有了.......” “主公不必太过忧思,我们终于赶在开春前将各个村落的水车都安装上了,来年郐县所产的粮食,必定翻倍。这些都是,以后主公起事的资本,是件大喜事。”温南方说着泡好一杯茶,端到林知皇手边的案几上放下,示意她饮用。 “但这也让我更穷了,我实在高兴不起来。”连日来的朝夕相对,让林知皇与温南方之间相处越发随意,主从感情渐浓。 “卖水车之事,现今可提上日程了。”温南方提醒道。 “水车售卖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负责此事之人需谨慎选择。”林知皇摇头,并未采纳此建议。 “主公何出此言?”温南方敛眉。 “水车其他东西都好仿,唯有转承,乃云林独有设计,别人轻易不可仿制。而这又是关键的一步,就怕贩卖此水车的商贾为从中牟利,心生毒计,故意引起其他强势力之人强夺此技术,以此来赚取更多。” “主公考虑的周全。”温南方立即懂了林知皇心中的隐忧,他们如今势力还太弱小,就怕有强权之人觊觎,连阴谋阳谋都不愿使,直接杀人夺‘宝’,又能如何? 主公果然深谙人心之道,钱帛动人心,水车暴利,若售卖此水车的商贾宣扬出去,后面的确会发生此事,并非意外,林知皇真的是每走一步,都在往后看十步。 “所以,售卖此水车之事,我们最好交由一人全权代理贩卖,且此人必须精明又颇有原则,这样才好进行遏制管控,才可保证利益最大化。”林知皇沉吟道。 林知皇现在自身实力还是太弱,一直都在借鲁王的兵权庇护行事,等鲁王战打完,真正拿下离仙郡,反应过来郐县的变化,回头就该找她爹要好处了,这水车之法献给鲁王可以,但却要等她先赚一波豪富乡绅的钱再说,因此,现在她得低调的赚钱,贩卖水车之人,必须慎重选择。 “那这合适人选,可去问问师兄,他近来因采购木材,时常和商贾打交道,他或许认识不错的人。”温南方有些勉强道。 林知皇回看温南方,王题会看人?你信他推荐的人? “.........”温南方立即读懂林知皇眼底的意思,尴尬的摸摸鼻子,是他草率了,光想着师兄此段时间处理采买之事还不错,未想太深,竟说了此等痴愚之话。 采买之物是木材,王题深谙此道,那些商贾就算想行骗于他,也骗不到,能做商贾的人,都精明,最是会看人行事,相处下来,只要是王题带人收货取货,知道是行家,自然是不敢以次充好,弄鬼牟利,怕自己失了大生意。 此时他若问王题哪个商贾合适,他估计会回,都很合适........ 书房内,顿时诡异的沉默。 林知皇率先打破沉默,叹道:“人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古人诚不欺我也。啧,开源需商贾,缺人啊..........” 温南方却跳转了思路,又开始打起了师兄家那笔浮财的主意:“若说开源的话,王家的那笔巨财.........” 第127章 就想和自家主公腻在一起,学知识 林知皇摇摇头:“就算有了王家那笔浮财,也要想办法赚钱,那笔浮财只能解一时之急。真正的开源,还是要想赚钱的办法,这样才能源源不断的为我们带来‘现金流’,也能快速的充活郐县的‘经济市场’,郐县的税收也会不断增加。” “此言何讲?”温南方向来不懂就问,丝毫不遮掩。 林知皇总是会冒出些,他听不懂的名词,小主公这些‘知识’究竟从何而来?这些绝对不是二品世家林家能有的底蕴。 温南方心中已有些疑惑,埋在心底,就等合适之机,真正向这小主公弄个清楚明白。 然而那些‘疑惑’,对于此刻的温南方来说,并不重要,他温南方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想在这小主公身上学知识。 温南方对政务一道,见解颇深,但商之一道,却是不行。 林知皇既然要培养温南方成为她的左右手,发现他的知识短板,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如何‘开源’的结果还没商讨出来,林知皇便当上了商课小老师,给温南方进行了补课。 温南方听课后,果然又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冷淡的眉眼里,涌动出求知的渴望,紧缠着林知皇,连番问出他自己困惑的问题,实乃一个十足上进的好学生。 因此,林知皇教的也很开心,那财务‘赤字’的苦恼,顿时也散去不少。 概因在林知皇心底,还有王题家那笔浮财打底,实在周转不过来,她是很放得下‘主公’的面子,去向下属‘借’钱的,当然,这是万不得已才会为之的举措。 温南方则不同,他知王家那笔钱财得来不正,他连借都没想过,只想的是‘拿来主义’.........所以他也没危机感,求知若渴下,他就想和自家小主公腻在一起,学知识。 温南方越与林知皇相处,就越发觉得,主公真乃当世大才。 林知皇如此年幼就精通如此多的学问,其中不乏自己的见解,这不是能从诗书中学到的东西。 温南方从她身上能学到以前听都没听过很多东西,打开了无数道新世界的大门,沉溺于其中,实在乐不思蜀。 此前,林知皇说她欲得天下,他温南方还半信半疑,此刻却深信不疑。 如此心胸,如此见解,如此仁义,如此胆气,如此有宏观天下大局之智! 她不为为帝,何人可为帝? 王家祖宅内,此时完全褪去了昔日金碧辉煌,奢华万千的模样。 奇花异草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里面堆满了各种品类的木材,王题已然将整个王宅当成了库房在用。 王题醉心的在各种木材中间穿梭,明显在甄别,各种木头的好坏优劣,也是乐不思蜀。 就算王题他爹还在世,也不会拿出这么多钱财来给他造啊,这就是手笔了,在林知皇不吝地支持下,他王题成功造出了水车!这种被信任后,又真的造出利国利民之重器的成就感充斥心间,当真是妙不可言。 这俩师兄弟自打跟了林知皇后,皆在做自己醉心之事,自然欢喜不已,忠心以及归属感与日俱增。 他们只觉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在盛京守山书院的求学的日子过的还美,精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因此自觉这小主公认的不亏。 然而,再美妙的日子,也总有不顺的事需要面临。 年仅九岁的王鹿,小大人似的端着一碗调养脾胃的汤药,走到王题身后,唤道:“小叔,该喝药了,您的脾胃现在还没调养好,怎能讳疾忌医,不喝药呢?” 药汤汁子的苦涩药味,随着王鹿走入,立时就在房间中飘散开来。 王题闻到这味就皱了脸:“鹿儿!快拿走!小叔不喝这苦玩意!” 王鹿也不苦劝反驳,端着药碗,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乖巧地看着王题,不一会儿就眼眶通红,一副欲哭的模样。 “鹿儿,你这是又怎么了?”王题见状立即苦了脸,他最怕别人跟他哭,特别是他亲近的人,还不如打他一顿来的实在。 第129章 流民孩童——义商? 郐县城门口突然涌入一批流民孩童。 领头的人是一名青年商贾,他刚欲入郐县,便被守城的兵士们给拦下了。 这兵士长见此青年商贾带的人多,怕有异变突起,立即横矛将这行人拦下,让身后的兵士叫城门官去了。 这青年商贾见自己的队伍被拦下了,面上依旧笑嘻嘻的。 青年商贾恭敬地从怀里拿出自己的户籍路引,朗声道:“吾乃正经买卖人,听说如今郐县百姓富庶,林县令更是治下有方,今日特来郐县,是为来此地贩卖人口,也是给这些孩童,在此求条活路!望大人通融!” 这青年商贾此话一出,周围进出城门,驻足观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哗然。 百姓们看向此商贾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善意,指指点点的围着他讨论起来。 “义商啊,这些孩童光进城的人头税就要缴不老少了吧?还不知道卖不卖的出去,这些娃娃这么小,都还不是劳力呢!” “是啊!这是亏本买卖!” “不过他带的流民孩童也太多了些,这怕是有五百了吧?” “这些孩童,真是可怜,也不知道他们父母怎么样了?”一妇人心比较软,当即就哭了出来。 周围驻足围观的百姓纷纷窃窃私语。 守城兵士看着这青年商贾递出的户籍路引犹豫。 眼前此人严明自己乃贩人商贾,进城不过为了贩卖人口,进城手续一切齐全,也一切都合法。 更何况这名商贾也愿意缴进城人头税,还真没理由不让他进城。 此时这名士兵很是为难,若这商贾带的孩童只有几十名也就罢了,但他带的流民孩童足足有五百余众啊! 浩浩荡荡,很是庞大,这如何能轻易放进城去? 就在守城的兵士长为难之际,城门官此时风风火火的赶了来,一来便上下仔细的打量了此青年商贾。 此青年商贾肤色古铜,身高八尺有余,且容貌文气讨喜,姿态闲适,虽为商贾,周身气度却很有当下文士之风,此时大大方方站定,任由城门官打量,神色丝毫不变。 城门官听着百姓的窃窃私语声,也了解了个大概。 只见这城门官又拿过这青年商贾的路引仔细翻看,确定其路引为真,没有问题。 城门官将户籍路引还给此青年商贾,眯起眼睛,往这青年商贾身后细看,便见那些流民孩童皆都衣衫褴褛,好在看着都没有生病样子。 这些流民孩童见城门官打量他们,皆都满眼祈求之色的回看着城门官,小小的身躯冻得瑟瑟发抖。 城门官收回自己打量的眼神,不由面露不忍之色。 这商贾要进城卖人,光缴进城人头税就要去掉不少钱财,这些孩童又小,不算劳力,当真卖不了几个钱,只怕真是义商了! 郐县如今欣欣向荣,这些孩童卖到这里,总比卖到别县更有活路。 他通融一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这一行人进城又何妨? 城门官最后终究可怜这些流民孩童,挥挥手对这一行人放行了。 城门官心软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毕竟有这么一大批外人进了郐县,还是要对郐县县衙进行禀报的。 青年商贾见自己一行人被放行了,和气的笑着向守门官拱手道谢,带领身后一行人,片刻不耽搁的进城了。 守城官见青年商贾带着流民孩童浩浩荡荡的进城了,立即派手下的小兵前去县衙传递消息。 百姓们看到这伙流民孩童进入城内,纷纷跟了上去,看这青年商贾要如何行事,这些孩童又要作价几何进行贩卖。 只见这青年商贾进的城来,向百姓们打探了郐县县衙的方向,径直就朝的郐县县衙而去,百姓们看了更是稀奇不已,跟随看热闹的人不由越来越多。 安居乐业的百姓们,他们有什么可去打发时间的呢? 还不都是看热闹! 这些奇人异士,可都是今后的谈资啊! 作为百姓,不知道一点,可不就落伍了不是?是会不合群的! 第130章 全员进修 天明日出,林知皇与温南方习武毕,满头满脸都是汗水。 “主公,此段时间,您武艺大有精进,进步着实不小!”温南方收起剑势,大赞道。 林知皇悟性绝佳,学起剑招来非常快。 一套剑招,她基本上多看几次,便能找到其中关窍。 唯一美中不足之事,便是林知皇力道着实小了些许。 因此,此时使出剑招,灵敏有余,杀伤力却不足。 但这些不急,主公年纪毕竟还小,待日后长成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子,再多加锻炼,这些都可补足。 林知皇擦擦额上的汗水,笑道:“还是聪深教的好!云林近日将马鞍马镫都造出来了,等会我们再去练会马术,今日武学这一块便结束吧。” 温南方见林知皇近来跟他习武很能吃苦,还颇有沉溺于其中之态,从之前的‘武废’,到如今真正重视起加强自身武学,自然是高兴的,遂欣然应允道:“可!” 于是,两人又在跑马场练了近两个时辰的御马之术,才精疲力尽,回了各自院落。 林知皇因体力消耗过度,导致身体此刻热血沸腾,面色驼红,一进自己院落,便命月桥准备伺候沐浴。 林知皇刚梳洗完毕,在书房里坐下,忽闻县衙前院嘈声汹涌,如万马争奔之声。 “县衙外怎么了?”林知皇急奔出书房,问候左右。 郐县动乱那日,也是外面喧哗声如雷。 月桥急忙奔出去看了,没过多久复又急奔回来,禀报道:“大郎君!刚才守门官和县衙衙役来报,县衙外有一商贾,带了不下五百人的流民孩童,围堵在县衙门口,说要将这些孩童卖于家主。” 获悉不是城乱,林知皇松了口气,皱眉问:“为何外面如此大的喧哗声?” “那商贾大张旗鼓而来,现在县衙大门外聚集了大量看热闹的百姓!”月桥立即回禀道。 温南方此时也换了身衣服,在自己院落里听到县衙外如雷的嘈杂声,也急忙赶了过来。 林知皇见温南方来了,对他一点头,复问月桥道:“我爹呢?” “家主今日下村,视察民情去了。”月桥立即又回道。 什么视察民情?就是躲懒去了,今日在后院也没见到裴氏和美姬们,想必是一起去的,林知皇不由头疼扶额。 此段时间,林知皇见月桥为人机敏,已将她提做了身边的大丫鬟。 饿虎袭击事件后,月桥亲身经历生死,仿佛开了窍,经过林知皇一段时间的刻意培养,她已初步能胜任‘秘书’这一职位,除了有时小心思过多,其余皆还不错。 人无完人,需要多给对方一些成长空间,月桥现如今能林知皇连问两个问题都能极快答上,可见成长不小,去了此前做事时爱拖泥带水的毛病。 林知皇听到林者云不在,也不耽搁,决定自己去会会来人,立即吩咐月桥道:“你让府里胡四出去唤了衙门的衙役,将那商贾请去县衙前厅暂候。” “诺!”月桥立即叉手行礼,退了下去。 林知皇吩咐完月桥,又转头对温南方道:“聪深,你与我一同去前厅,会一会这名要强卖流民孩童给我父的商贾。” 温南方拦下林知皇,提醒道:“主公,带上忽红方可。” 那商贾来的声势浩大,颇为蹊跷,就算目前林知皇还隐于林者云身后,温南方也不想冒这个险。 林知皇当然知道温南方所虑为何,点点头后,让左右其他伺候的丫鬟,去唤正在演武场练习武艺的忽红。 现如今忽红的行程也被林知皇排的满满当当,上午习武,下午习字,晚上习算学。 林知皇也是后来才发现,这里大部分没接受过教育的人,连二十以内的加减法都搞不清楚。 忽红她以后不该困在后宅,若为将,点不好兵可怎么行?若连手下兵士人数都算不清,谈何排兵布阵? 窦图、比列和胡三也是,都被林知皇给安排上了这两门课程。 窦图还好点,十岁前还是武将世家的郎君,受过系统性的教育 ,颇有基础。 比列和胡三就比较惨了,管理人的经验是很丰富了,其他软件却还没跟上,大字不识几个,想以后走的更远,必须得进修。 鲁王去剿灭叛匪了,郐县现在由林知皇一人说了算,不趁此休养生息的机会,好好给下属们进修,以后忙起来,还哪里有机会? 林知皇现在才管理小小一个郐县,也深觉人手不够用。 不知何时才能名正言顺的广发‘招贤令’去招贤纳士了。 林知皇默默叹出一口气,人才全靠‘捡漏’哪行?太过偷偷摸摸不说,关键是也没有这么多人才漏给自己捡啊。 只希望今日上门来自投罗网之人,是个不错的人才! 第131章 商贾舒孔儒 商贾舒孔儒站在县衙门前,随侍的旺财战战兢兢的跟着自家主子同行,他主人给他取这名,就希望带着他能‘旺财’,但他觉得主人此时此举,是要带着他‘旺财’变‘死财’。 旺财站在县衙大门前,不时左右偷瞄,就怕突然从县衙里冲出一队衙役,将他们这一行人全部叉入大牢里。 他们俩主仆身后还跟着八名部曲,这八名部曲俨然不是保护他们安全的,全然是在照顾身后那一帮叽叽喳喳衣衫褴褛的孩童。 孩童们来到此地后,皆好奇左右四处看,深觉这里的路面真宽大,街道真干净,和他们以前所待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恍若人间仙境。 五百余孩童一同不控制音量的叽叽喳喳互相讨论,如何不喧哗声如雷? 那八名照看他们的部曲,几次进行安抚,示意这些流民孩童噤声,都不得行。 这些流民模样的孩童,个个枯瘦如柴,面色青黑,手、脸、足皆生有冻疮,最大不过十岁左右,最小不过三岁左右,大的照顾小的,看着好不可怜。 周围百姓们也聚众围观,对这些流民模样的孩童们指指点点。 “可怜啊!还这么多小娃娃,都冻成这幅模样了!” “站在最前面那人是谁呀?是做什么的?怎么带着这么多孩子?这些孩子都是流民们的孩子?”一老妪问旁边的年轻后生。 “为首的人听说是来卖人的。”年轻后生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问话地老妪。 “卖谁呀?卖这些孩子嘛?”老妪皱眉。 “那这些孩子也太小了吧?能做什么?”有一力夫听他们讨论,也凑过来问道。 一卖水的挑夫也凑过来讨论道:“我估计这人应该是听说了咱们林大人的忠义之举,想着咱们林大人仁义,想把这些孩童都卖给他,让这些孩童今后能有饱饭吃,有条活路才过来的。” 周围的百姓听这挑夫所言,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不由对那为首的青年商贾又是敬又是佩,又是有些埋怨。 敬和佩的是此人的胆大,竟然敢以一人之躯,逼迫‘官老爷’买人。 埋怨的又是,虽此人是在做好事,但林大人却不是那等鱼肉百姓的恶官,而是位为民谋利的好官。 若买下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娃娃,这五百余张嘴,不说穿住,单说每日粮食消耗,就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娃娃又都还小,能干什么? 此事可怎么办?这不是给人出难题吗?林大人拿什么去养?收与不收,都不行。 这些百姓们爱看热闹是一回事,但也有他们思考问题的维度,大聪明没有,小聪明确是不缺,不由纷纷噤声,坐看下一步会如何发展。 “主人,真的要强卖这些流民孩童给这里的林县令吗?”旺财实在怕的紧。 官字两个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物,哪会真有为民着想之人,主人如此做,实在是贸然至极啊。 舒孔儒虽面含笑意的站在县衙门口,心中却也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商之一道,想要做大,赚得银钱,本就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舒孔儒无疑是个赌徒,就看这郐县县令是否如传言那样,真爱民如子了。 舒孔儒乃磬州石方郡湖县人士,出生于商贾之家,虽然家里身负巨财,但依旧够不到世家的门槛,被世人称为‘庶族寒门’。 因此,舒家历代族长一生都醉心于给自家改换门庭。 舒孔儒虽为家中嫡子,比之经商,更爱‘文’之一道。 但又苦于家里没有根基,更没有传家的书籍可供学习,于是,他经常在一些末流世家的人家里伏低做小,奉上金银等物,就为了能学得一星半点的学问。 舒孔儒仿佛走火入魔,为了能向那些只剩空壳子的世家借阅一两本书籍,不仅挥金如土,甚至有时碰上固执不为钱财所动的人家,甘心亲自伏低做小伺候对方,连屎尿都为其端过。 舒孔儒如此行事,世人与家人看他如看怪人,不知他这般是为了哪般?不是自甘下贱把自己比作奴仆么? 因为舒孔儒此行为,他本是家中嫡子,却并不受做家主的父亲喜爱,家中老父甚以他为耻。 舒家想改换门庭步入世家行列已久,有此丢人现眼的继承人如何能真的跻身成功? 三年前,舒孔儒的爹更是直接将不喜摆到明面上来。 公然开始剥夺舒孔儒身为嫡子,在家中的继承权,扶持起庶弟来,碍于礼法束缚在,他爹不能直接行此事。 舒家家主便想了个迂回的办法,给他与庶弟一人十万贯钱财,让两人各自出游各州经商,两年后归家,谁所赚钱之多,谁便算家族下任继承人。 舒家家主美其名曰考验,实则已经做好了私下帮衬庶弟的打算。 舒孔儒如何看不明白?当即便嗤之以鼻,拿着十万贯钱财便出了家门。 这舒家的家财他爹既然不想托付给他舒孔儒,他便不要了! 外面天地旷阔,他舒孔儒便不信,他挣不来比他爹更庞大的财产! 第132章 寻找‘大树’的舒孔儒 然而,世道并不如舒孔儒想的那么简单。 舒孔儒确有经商的才干,在出家门后的头两年,确实靠着那十万贯家财,积累下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却守不住。 没有家族庇护,地方豪强眼红他的财产,遂使用手中强权将他的呕心沥血所赚钱财都强征了去! 若不是舒孔儒警惕心重,见机溜得快,如今有没有命在还两说。 经过那次教训,舒孔儒总结了自己失败的经验,发现他若想在这乱世真的积累下财富,首先需得找到庇护他的‘大树’! 现在舒孔儒就在找‘大树’,他缺的不是赚钱之能,缺的是庇佑他的势力,他若想要经商做大,背后就必须有庇护之人! 舒孔儒想找一人互利互惠,赚来的钱财他不介意对方拿大头,但人品一定得贵重,此点尤其重要! 不然再碰上杀人谋财之人,舒孔儒可不敢保证自己次次都那么好命,能侥幸逃过一劫。 “主人,这些流民孩童,您管他们干什么?您要真可怜他们,将人送到这郐县就行了!” 旺财急的有些跳脚,苦劝道:“奴看这地的百姓精神面貌都不差,实乃良地,您也没真的指望卖这些孩童赚钱,我们送到了就走还不行么?为什么要强逼到县衙府门口来?” 旺财实在不理解他的主人,为什么非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沿路救下这些流民孩童是一时好心,更是一块试金石,让这林县令能看到我,也让我有机会能看明白他。” 舒孔儒勾唇而笑,端看这百姓口中赫赫有名的林县令,会如何处置这些孩童了,收还是不收。 若林县令真的如传言那般爱民如子,有大仁心,看他乃义商,也更会容易接下他的投效之心。 舒孔儒来之前做了充分的调查,这郐县县令林者云出身不低,为二品世家嫡长子,此番驱逐叛匪立了大功,后续前程有望,若人品当真不错,这林者云如今还官身低微,正是他自投的好时机。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他舒孔儒虽出身低微,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轻易奉为主的,端看这林县令怎么处置这批流民孩童,人品究竟如何了! 旺财听不懂主人家的话中之意,更不懂,主人家莫测的心思。 既然要投奔人家,就该讨好人家才是,强逼人家难做,是何道理? 旺财怎么想也懂不了主人的脑回路,但也无法,谁让他为奴仆,主人说什么,他跟着做就是。 不多时,从县衙里走出两队衙役,为首的两人客气地将舒孔儒主仆两人请了进去。 另外几十名衙役则将舒孔儒所带的那八名部曲,以及那五百余名流民孩童,一起请去了县衙后方居住之所的演武场上,因为只有那里能装的下他们这多的人。 这些流民孩童不能一直放在县衙门口,太阻碍县衙正常公办通道了。 舒孔儒进得县衙前厅,便见上首处坐着一身量还没长成的少年郎君,身边还立着一气度不凡,面目俊美非常的世家郎君。 舒孔儒见到意料之外的场景,微微讶异。 舒孔儒在打量的林知皇,林知皇也在打量此人,只见眼前这强要卖人的青年年岁约二十一二许,身高腿长,肤色古铜,面目英朗,气质颇有些放荡不羁的味道。 林知皇见了不由感叹,此人若放在她那个世界,妥妥是个健朗型男呀。 初一照面,林知皇欣赏此人外貌之余,在心底已经对此人有了初步判断。 此人形貌看似荒诞不羁,但目光却锐利坚毅,这绝不是莽撞之人会有的眼神。 既然不是莽撞之人,又如何会做此万众瞩目之事? 智慧之人,做好人好事的方法有很多种,唯独不会是这种最落下成的相逼方式。 此人如此行事,必有其他目的。 林知皇一瞬间脑中便转过很多思绪,率先对下首之人开口道:“我乃林县令之子,我父今日去下村巡视,故由我代我父来接见于你。” “........”舒孔儒满怀期待来此,就是为了见林者云,见上首主事者乃一小郎君,顿时有些失望。 林知皇见舒孔儒没反应,又一连问出几个问题:“这位阿兄乃何人?往哪来?欲往哪去?来此欲行何事?目的为何?” 舒孔儒却没有心情作答,他委实太失望了。 舒孔儒觉得自己和一小少年郎君无何可聊,孩童这几日他见得够多了,不想又来此哄孩子。 第133章 此少年郎君,不可小觑 舒孔儒为了面见郐县县令林者云,做了许多准备,未曾想竟然如此不凑巧,林大人今日竟然不在衙门。 舒孔儒深知自己身份不起眼,下次再来,怕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拜见’借口了,后面再递了拜帖去林府,林县令会不会见他都两说。 舒孔儒无视林知皇方才的问题,笑着拱手答非所问道:“这位小郎君,草民想见之人的乃林县令,若您父不在,草民可在这县衙等归。” 林知皇微微眯起眼,此人果然不是单纯来卖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收拢如此多流民孩童做幌子,就想见她爹一面,是有何目的? 林知皇同样也无视舒孔儒之言,说道:“不是来卖人的吗?这批流民孩童我都要了,你开价。” 舒孔儒听言眼睛微微睁大,诧异道:“小郎君可做得这个主?这可不是几十名孩童,而是五百二十三名尚不能成为劳力的孩童,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您做决定前不需要问过您家中长辈吗?” “既然我开口,自然做得主。”林知皇正色道。 舒孔儒这才正视起这堂上的小郎君来,随即态度认真起来。 舒孔儒摆正姿态,脸上挂着惯有的谦和笑容,拱手郑重回道:“草民舒孔儒,字流清,乃磬州石方郡,湖县人士。今日来有是一事相求,想请林县令做一善事,买下草民手上的这五百二十三名孩童,给他们条活路。” 林知皇闻言点头,复又问:“你目的为何?” “卖人!”舒孔儒不明所以的答道。 舒孔儒不明白这小郎君,为何要问答案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 “不是,你不是单纯来卖人的,你真正目的为何?”林知皇话落,从堂上扫下来的目光中,隐隐已经带有一丝压迫之意。 被看透了吗?这小郎君......好生敏锐! 舒孔儒心里素质绝佳,此时面上神色依旧不变,拱手恭敬回道:“草民不过经商途中,见有流民食不果腹,易子而食,目不落忍,故用钱粮,换来这些孩童,只为给这些孩童求条活路。” 林知皇听言摇头,朗声对其施压道:“不是,若只为此,不必如此。说你的真正目的!” 见糊弄不了眼前这小郎君,舒孔儒脸上谦和的笑有些维持不住了。 温南方在一旁看了全程,此时也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林知皇见舒孔儒仍在咬牙硬挺不说实话,眸色渐冷,先礼后兵,‘礼’已经有了,此人还如此不老实,‘兵’自然是不能不上的。 林知皇遂一挥手,立即就有一队三十人左右的卫兵从堂外而入,手按刀柄,将舒孔儒主仆两人所在的整个大厅团团围住。 舒孔儒见此阵仗,大失惊色,额间有大滴的汗珠落下。 舒孔儒身后的旺财感受到气氛的紧张,当即腿软,直接吓得跪了下来,全身抖如筛糠。 他就说了!主人如此行事,无异于自找死路。 明明就是强逼贵人买人,还说什么试金石?贵人哪里能高兴?贵人是可以随便试探的嘛? 看吧!人家爹都还没有出来,光是来个小的,就让人难以应对! 这些贵族,难有易与之辈。 舒孔儒也能屈能伸,立即撤下身上那副儒雅气度,扑通一下,毫无骨气的跪了下来,顿时涕泪横流,口呼:“尊贵的小郎君!您是如此的钟灵毓秀,草民一见您就知您不同凡俗,天上仙童也不过如此啊!那‘神仙子’算什么?若世人都见过了您,此称号非您莫属啊!您就是草民心中的大济第一‘神仙子’!” 林知皇:“.........”这副场景好像在哪见过? 温南方:“.........”师弟听到此言,也不知会做何感想。 忽红:“..........”怂蛋,是男人否?怎能说跪就跪,说哭就哭? 舒孔儒哭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让人不忍直视:“草民真的没有恶意啊,就是看这些孩童可怜,想搭一把手,救一救他们!您可千万别杀草民,草民上有老母需要奉养,下有小儿需照看,死不得啊!尊贵的如‘神仙子’的小郎君啊,你可怜可怜草民吧,呜呜.....呜呜.......” 这配方,这味道,有种别样酸爽感是怎么回事? 林知皇从舒孔儒身上看到了自己在鲁王面前的影子.......... 只不过此时此刻对象调换,她变成了招人糊弄的‘傻缺’,而糊弄‘傻缺’之人变成了‘旁人’。 林知皇嘴角抽了抽,如此一个上刻还健朗英气的大帅哥,瞬间哭成了怂包样,当真是破坏美学,不堪入目至极。 林知皇不由想到了‘当时’的自己,‘当时’在众人眼里?是不是自己也是如此? 虽然林知皇此前靠此方法没少在鲁王那里拿到好处,但终究是黑历史。 自认为脸皮尚还不厚的林知皇不由心情顿差,轻笑一声道:“舒兄若再不停止哭嚎,装傻充愣当我好糊弄,我即刻就杀了你!” 舒孔儒哭声顿止,心惊的抬眼看向堂上之人。 这招竟然不管用?这小郎君当真不一般! 小的尚且如此,他爹该是何等厉害之辈?难怪能请来鲁王,不费一兵一卒重新夺回郐县! 今日赌输了吗? 他舒孔儒要命丧于此了么? 这小郎君当真不是可轻易糊弄之辈,竟比他此前见过的不少身居高位的朝廷大官,还难应对! 第134章 舒孔儒的人生至暗时刻 “草民.....”舒孔儒艰涩的开口,不再自视甚高,收敛了刚才那番‘做派’,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林知皇不等舒孔儒说完话,再次出言警告,语气中带上一丝胁迫之意:“想好再说,我不想再听见任何冠冕堂皇之言。” 堂上气氛一时僵持,正在此时,比列大踏步从堂外走入,在堂下舒孔儒身边站定,顿时将舒孔儒主仆两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比列站定后,恭敬地对上首的林知皇拱手禀报道:“大郎君,属下已经分开审问过跟随此商贾来此的八名部曲,以及那些流民孩童也让婢女们套过话了。” 林知皇听言扼首,道:“哦,如何?” 舒孔儒眼眸微颤,这小郎君竟然从他舒孔儒进来衙门之时,便开始通过他身边的人在查探他的底细了! 比列继续拱手,禀报审问出来的消息:“此商贾确实是在经商路途中,向流民们出粮买的这些孩童,为了买这些孩童出来,这商贾手下的部曲为了守粮和准备抢粮的流民还起了冲突,死了好几个部曲才一路行到郐县。这些孩童们来路的确正经,并非强夺,此商贾也算救了这些孩童们一命,因为他们都是被父母准备易子而食的孩子,孩童们对此人好感颇多。” 林知皇听到比列的汇报,神色轻缓了些许。 舒孔儒有别的目的不要紧,就怕他是为了塑造自己忠义的形象,这些孩童都是他或拐或抢夺而来,那便是罪该万死了。 好在如今舒孔儒此番前来,有做戏,立‘忠义’人设的成分在不假,但事实也确实如他所言,他让这些可能会被父母易子而食的孩童都活了下来。 此人虽不老实,好在确实是在做好人好事。 假若舒孔儒是强夺的流民的孩子过来做戏,为一己私欲,使人骨肉分离,那便不管此人目的为何,又有多大本事,她林知皇绝对不留此人。 林知皇的神色轻松了,舒孔儒却心中越发惊骇。 堂上这小郎君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如今更是毫不避讳的让下属直接就在他面前汇报查探结果,这是笃定他走不出此处? 舒孔儒想到这里,心中骇然,直觉吾命休矣,额上冷汗涔出,双腿微微发起抖来。 聪明人面前舒孔儒不敢再故弄玄虚,规整了态度,如实开口道:“这位郎君,草民确有别的目的!却不是坏心,只是想试探令尊,是否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爱民如子!” 舒孔儒怕他再不开口,后面就没机会开口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知皇眼中染上一丝笑意,傲气的人,就要以绝对的强势将他压服,后面才好进行其他。 不然他表面上认你为主,实际心里自视甚高,当你这‘主’好糊弄,‘主’指不定哪次就被‘臣’当了刀使,刀用钝了,‘臣’再改弦易辙换个‘主’,‘主’也就倒大霉了。 舒孔儒是商贾寒门出身,为人也精明,品性从前面的事情看,也是不错的,正是她林知皇目前急需的人才。 林知皇既然已确定他并非为达目,不择手段的歹心之人,那林知皇在想的,就是如何收服他的事情了。 她水车工坊的水车要卖出去,既要惠及于民,又要坑那些豪富乡绅,总揽此事之人,非一般商贾能行。 正好此人,自投上门,撞在枪口上,急需用人的她,收服手段不得不重些,才能一锤定音,收服其为己用。 鲁王已经拔营去剿匪,此时郐县全在她掌控之下,她还不趁此无人注意之机,收拢人才,发展壮大,更待何时? 温南方此时已经很能从小主公的微表情中,看懂她的心思了。 此时见林知皇嘴角微微翘起,就知她此时心中所想,琉璃的眸子中也染上一丝笑意,这是看上堂下那商贾,要收为己用了。 “为何要确定我之父是否有爱民之心?确定之后,你要做何?”林知皇问此话时,声音中压迫之意渐收。 聪明如舒孔儒,如何感觉不到林知皇,前后态度的变化,暗暗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刚踏入鬼门关的那只脚,又安然无恙的返了回来。 第135章 展露本性的舒孔儒 舒孔儒再不敢遮遮掩掩,恭敬拱手,如实回道:“草民行商数年,本已攒下一笔不菲的财富,却在去岁,草民因无势力相护,九成身家被当地豪强所夺。” 温南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舒孔儒是来选‘靠山’的。 舒孔儒对‘靠山’的人品要求还颇高,一般自身颇有原则的人,才会如此要求别人。温南方听了,对此人有了几分好印象。 林知皇则眼中的满意之色更盛。概因舒孔儒说到自己失去九成赚来的钱财这件事时,眼中只有平静,没有怨愤。 有不少人在经历挫折后,大部分都很难再振作,只会怨天尤人。 但舒孔儒并未,而是总结了自己之前所犯之错,再规避此错处,想方设法解决它,从头再来。着实有韧性。 舒孔儒说着,突然郑重大挥袖袍,磕头下拜,袒露心声道:“草民此次前来,只是想找一位奇货可居之人,在他还身处微末时投奔于他,望他不嫌弃我舒孔儒乃商贾寒门出身,此后能重用于我!” 这就是有‘谋’了,当真不错,通过行事分析他人性格人品,不随波逐流,只听他人人云亦云,实乃清醒之人。 林知皇暗暗在心中,又给此人加了分。 “起初草民如此,也是想试探林大人一番,想以此验证草民看重之人,是否真的如百姓所说的那般人品贵重,才如此大张旗鼓行事,逼迫林大人相见,还请小郎君勿见怪。” 舒孔儒决定再赌一把,赌这堂上的小郎君乃重才之人,不同世俗。 因此,即使舒孔儒明白自己的想法,颇有冒犯之处,也将自己的心思说了个透彻。 旺财听言绝望闭眼,精明如主人,这次怎么能真如实说出心里话? 贱民冒犯贵族,岂不是死得更快? 然而,旺财并没有等来预料中的怒火,而是一阵意料之外的爽朗笑声。 林知皇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之意,抚掌轻笑道:“好!” 赌赢了!跪拜在地的舒孔儒脸上扬出真实的笑,此笑颇有些放荡不羁的味道,不再是那文人雅士才有的谦和假笑。 舒孔儒此人很是不错,聪慧机灵,又会总结错处,见形势不妙也能屈能伸,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知皇哪会放过如此人才,立即站起身,快步行至下首。 忽红见状,立即紧贴在林知皇身后跟上,防她周身出现危险。 林知皇行至舒孔儒身前站定,蹲下身,亲自将舒孔儒从地上搀扶而起,特别真诚的执起舒孔儒粗糙的大手,与他四目相对。 林知皇和风细雨道:“舒兄既有此投效的想法,何须拐弯抹角?舒兄这种人才前来投奔,是我林府上下之幸啊!先前是阿弟无礼,舒兄莫要见怪!” 舒孔儒被林知皇亲自搀扶起身,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立即回握住林知皇的手,激动道:“小郎君客气,草民岂敢怪罪?” 舒孔儒的随侍旺财,被这善于变脸的小郎君弄得无所适从,依旧跪趴在地,完全反应不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就成了?刚才这阎罗似的小郎君还招兵入内要将他们主仆二人斩于刀下呢? 作为贵族,从来都只有他们选择别人的份,哪能由得别人来选择他们?更何况这试探之人还为寒门之人! 这小郎君听了也不生气,态度一下便从杀机四伏转变成礼贤下士了?这贵族小郎君当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那些流民孩童,舒兄准备作价几何?”林知皇此时言归正传,对舒孔儒继续问起这些流民孩童道。 “只要郎君肯给这些孩童一条活路,草民岂会再收林府的银钱?”舒孔儒立即推辞不受。 林知皇断然拒绝道:“在商言商,怎可让舒兄做无偿之事?” 在商言商?倒是好句,舒孔儒眼中求学欲又起。 “既然郎君如此说,草民倒不想要银钱,想借林府藏书一观,可否?若郎君再派一人来教草民识得林氏字,这就更妙了。”舒孔儒向来不知脸皮为何物,立时就提出了自己所求。 要知道,在大济,什么最贵?就是各世家的藏书!非千金不换,有千金也不换! 舒孔儒这属于狮子大开口了。 被拒绝?怕什么?万一成功了呢?他舒孔儒也不亏不是? 旺财闭眼,静等厚脸皮的主人被呵斥,再被人给叉出去。 第136章 育幼堂 然而,事实又不如他旺财所想的那样。 那小郎君听了自家主人如此‘无礼’的索偿,不仅不怒,反而是朗笑出声。 林知皇见这舒孔儒竟然还是上进的大好青年,如何能让她不喜? 舒孔儒想‘学’,林知皇自然是不会吝啬的,都准备收入麾下之人,她还怕他不爱‘学’呢。 “聪深。”林知皇对身后的温南方唤道。 温南方拱手上前:“大郎君,有何吩咐?” 有外人在,温南方很是谨慎,是不会称林知皇为‘主公’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温南方想让林知皇还没真正长成前,在林者云这个‘盾牌’下,再多‘藏匿’几年。 这舒孔儒目前看着是不错,也需再多观察些时日方可,此时还不宜让他知道太多。 “舒兄高义,不爱银钱,独爱‘学’之一道,我林府既然收下舒兄的‘大礼’,自然也要有所回馈,才是正理。聪深,舒兄‘学’之一事,就交由你去办吧。”温南方立即懂了林知皇话里隐含的意思,这是想让他教这舒孔儒认识‘知’字。 “诺!”温南方垂眸应是。 旺财委实没想到,自家主人送了一堆‘麻烦’给贵人,贵人竟然不怪不说,还真让主人学自家藏书? 天下还有此等好事?这贵人莫不是十世善人转世?旺财惊愕不已。 舒孔儒对这结果也没料到,自己厚脸皮随口一提,还真的达成了心中所愿? 竟然如此容易? 舒孔儒胸中一时震动不已,此前他为了学得一星半点儿‘学问’,钱财付出多少先不说,单说他给人伏低做小,辱人至极的事,就没少在贵族那里受过。 此次,竟然如此轻易便可‘学’了?舒孔儒本是心硬之人,除了假哭,还没真正为何事落泪过,就连被他爹算计时亦然。 原本艰难渴求之事,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就达成了,舒孔儒此时心潮翻涌,着实感动了,眼眶都不由红了些许。 这林家,当真不是一般的人家啊,这才是他心中的世家大族!此次前来郐县,当真是来对了! 舒孔儒双手攥紧成拳,胸中激荡,这是天不绝他舒孔儒的路啊! 林知皇转头见舒孔儒眼眶通红,一副要哭的模样,惊道:“舒兄,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阿弟招待不周?” “郎君大恩!草民没齿难忘!”舒孔儒再次大礼相拜。 舒孔儒此次拜礼,虔诚而又真挚。旺财也红着眼眶,随主人一同对林知皇行拜服大礼。 舒孔儒情绪失控,不宜再谈事,林知皇便让温南方将他带了下去安置了。 此后若真将这舒孔儒收入麾下了,温南方和他相处时间会较多,一同共事之人,此时多相处,趁机多培养些感情,也是不错的。 送走了舒孔儒主仆,林知皇一刻也不耽搁,遂开始安排那些流民孩童的事了。 林知皇随即对堂下的比列吩咐道:“比列,下去安排一下,给那些孩童些许吃的,先让他们饱腹,再将他们梳洗干净,让府里绣房的管事,准备些御寒的衣物给这些孩童。六岁以上和六岁以下的孩童分开安置。再看看郐县现在空置的那些豪富乡绅的家宅还有没有收拾妥当的,将这些孩童先安置在那,暂且先让我娘安排些仆妇前去照料,妥善安排吧。” “诺!”比列立即拱手应诺,处理林知皇所安排的事去了。 林知皇见比列走了,又让人唤来正在‘进修’算学课的胡三。 胡三听到奴仆来报林知皇唤他,急忙赶了来,一进来便对堂上端坐的林知皇恭敬拱手道:“大郎君,有何吩咐?” “此前你从军卫所内救出的那批女眷,如今怎样了?可有家人来接?”林知皇问道。 这件事当初就是胡三负责的,没人比胡三知道的更清楚,故林知皇才特唤他前来相询。 胡三立即拱手答道:“回大郎君,这些女眷都未见其家人来接,属下猜,她们家人应该都已死于郐县城乱那日了......” “那她们如今情况如何?”林知皇复又问。 胡三是面硬心软之人,立即不忍道:“大郎君重视此事,府里的郎中也不敢马虎,连日来汤药不断,那些女眷伤势已经大好。大夫人有前去探望过她们,也让身边的罗婆经常前去劝慰她们想开些,如今都恢复的差不多。” “嗯,不错!胡三,你有心了。”林知皇听言,满意的点头。 “只是.......”胡三迟疑后,继续拱手道:“近来属下有听照料她们的仆妇来报,这些女眷如今都有些惶惶不安,担心林府哪天便不会再管她们,毕竟她们已无家可归,无人可靠。” 林知皇听言颔首道:“那便让她们也能自食其力,立足于世吧,不用再惶惶不安,担心今后无人可靠。” 胡三奇问道:“娇弱女眷能做何事?” 忽红的眼风立即从堂上扫下来,胡三注意到忽红的眼神,深觉自己失言说错话,讪讪的闭嘴。 林知皇则知道胡三也是好心,就是言语难听些,也是担心她给这些可怜的女眷们安排苦活,便不与他这直莽汉子过多计较。 林知皇扬声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欲建立‘育幼堂’,凡六岁以下无父无母或被父母抛弃的孩童,皆由‘育幼堂’收容教养,胡三你去问问,那些女眷愿不愿意去‘育幼堂’,照顾那些孩童!只要‘育幼堂’在一天,便不叫她们流离失所。” 胡三一听,立即大喜,郑重下拜道:“大郎君!您实乃大善!属下这就去办!” 胡三领命,立即匆匆而去。 第137章 忽红立志 胡三走后,林知皇将堂内除了忽红以外的众人全都遣退了出去。 见众人全部退出大堂,林知皇转头又对忽红道:“忽红!” “在!”忽红立即上前。 “想做将军吗?”林知皇突然郑重的问道。 忽红原本以为林知皇也是要吩咐她事情去做,不想林知皇却是猝不及防问出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 忽红一愣,随即激动的抖了声音,小心地问道:“奴婢能吗?” 林知皇掷地有声的回道:“有何不能?谁说女子就只能生活在后宅?不能去建功立业?框架是别人定的,别在别人定的框架里把自己框住!” “奴婢想!奴婢做梦都想!”忽红声若洪雷的喊出心中所想。 忽红哭了,练武再苦再累她都未哭过,以前被人喊做怪物她也未哭过,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被人无视,她都未哭过,但在喊出她想为‘将’这句话时,她哭了。 她忽红终于说出了她内心的‘渴望’。 忽红突然如‘士’一般,单膝朝林知皇跪下,左拳置于胸口,再次阐明心意道:“大郎君!忽红想为将!成为大济首个女将!让天下人看看!女人也能征战沙场!” 林知皇抬手,轻柔爱怜的为忽红抚去她两颊的泪水,认可的看着她道:“只要你敢想,并为之努力,就能!” “世俗制定的规则,是为了框住庸人的,强人会打破它,重塑它,再改变它!忽红!你能!”林知皇这句话说的越发掷地有声。 “是!”忽红洪声应是,将脸贴于林知皇的手掌中,泣不成声。 她的大娘子啊!原来一直知道她忽红心中渴求!一直在为她忽红的人生暗中谋划,何其有幸,老天竟能让她遇见大娘子! 林知皇垂眸对忽红继续道:“忽红,那批流民孩童我已让比列分作两批,六岁以下的会去‘育幼堂’,而六岁以上的孩童,我准备建立‘学武堂’,不论男女,他们就是‘学武堂’的第一批学子。” 忽红强忍下心中汹涌的情绪,抬起头,继续听林知皇接下来的安排和吩咐。 “忽红,这‘学武堂’就暂时交由你去管理,其内孩童的武艺,也都由你去教导!这就是你的机会!你是女子,还不具备为将之能,当将军不是只自己会打就行,更要会统御全军!” 林知皇说道这里,停顿一下,再次认真的对上忽红的眼,郑重道:“为‘将’者,有时一个轻易的决定,就能决定上万人的生死,我不能贸然让你领真正上战场的兵,去用于铺垫你的成长,这是对其他兵士生命的不负责。” “奴婢知道!” 忽红作为女子,强将她编入军伍,若让忽红从小兵爬起,太过屈才,若直接让她执掌兵士,受封建思想的兵士又哪里肯甘心奉‘女’为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忽红独掌一营,第一批营兵皆由忽红亲自带出,忽红也可趁此机会成长,提高自身为‘将’的统御之能,便不会再存在此冲突。 以后等忽红既有服她‘兵’,又有为‘将’的能,拿实力说话,便不会再有人因她是女儿身,而对她抱有不服,就算再有不服,也站不住脚! 后面再投入她‘营’的士兵,也会更服她这位女统帅。 “大郎君!奴婢应该如何做?请您教我!奴婢一定竭尽所能去完成!”忽红瞪大眼睛,双目中似有万丈星辉落于其中。 “若想领兵,要先学会‘统御’,你先试着管理这批进入‘学武堂’的孩童吧,这批孩童就是你的机会,由你为师教他们习武,文化课的师父我也会给他们安排。” “这些孩童尚幼,不用真正的上战场,他们还有很多可成长的空间。忽红,无论男女,把他们当做你的‘兵’去用心教导吧,等他们长成,若你也成长到具备领兵之能,我便封你为‘将’!” “诺!”忽红兴奋应诺。 “若你当真做到了,我便让你忽红单独执掌一营,此营由你全权统帅,就叫‘红营’,望这批孩童,无论男女都能被你教导成才,成为日后首批‘红营’兵将。” 忽红维持‘士’礼,大声回道:“是!奴婢遵命!” 林知皇见忽红还自称自己为‘奴’,微微皱眉,郑重道:“忽红,即日起,不要再称自己为‘奴婢’!你忽红将脱离奴籍,不再是我的奴婢,而是我的‘士’!” “诺!属下!遵命!”忽红双目中满含星辉,维持单膝跪地的‘士’礼,振奋高声应诺! 第138章 温南方与舒孔儒之间的你推我拉 等舒孔儒情绪平复了,才注意到此时与他作陪的温南方,气度风华究竟有多不凡。 先前温南方人在堂上,舒孔儒还看的不那么真切,此时人就在近前,他只觉得温南方与他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世家子弟相比,气度风貌有过之而无不及。 舒孔儒立即就被温南方的盛颜给冲击清醒了,从此前激荡的情绪中抽身出来,大脑回归理智。 温南方见舒孔儒情绪平复了,淡声开口相询道:“舒兄,你可感觉好些?” 舒孔儒脸上再度挂出谦和的笑容,立即拱手道:“方才是在下失礼了,敢问这位郎君如何称呼?” “我名温南方,乃这郐县县丞。”温南方淡声作答道。 是的,在林知皇真正执掌郐县后,怎么可能让县丞之位一直空悬?她也怕再不安排人接替身死的黄县丞坐上此位,上郡就该反应过来,给她安排新的县丞下来了。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林知皇回到郐县后,早早的就将温南方和窦图的官职任命文书,上报给了离仙郡郡府。 在大济,‘县’地方官的权限还是很大的,是可以自行任免其下官员的,只需及时上报便可。 ‘县’之上的‘郡’太守也是如此,作为一郡之最高长官,除治民、进贤、决讼、检奸外,还可以自行任免所属掾史。 若是掌管地方‘州’的最高长官州牧,则有所不同,因为它的地图囊括已经较大,掌管多个郡,像郡守和郡尉这种官职,州牧就不再是地方最高任命长官了,就都得由朝廷来直接任命。 如今林知皇只是掌管一个小县,这其下官职还是由她说了算的。 舒孔儒一听温南方年纪轻轻就能做郐县的县丞,不由更是对他高看了几分。 更是由此可见,这温县丞有多得林县令的心了,若他舒孔儒真的成功投效到林县令门下,以后少不得要和这温县丞打照面。 舒孔儒一瞬间就分析出很多利弊,手下也不耽搁,笑着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温县丞,草民刚才失礼了!” 县丞也是八品官身,舒孔儒一介白身是要自称草民的。 温南方淡笑摆手道:“舒兄客气了,你我一见如故,何不兄弟相称?” “是极,是极!在下稍大些许,就斗胆称‘兄’了。”舒孔儒也是人精,顺着杆子就往下爬。 温南方气质太盛,容貌又出众,旺财长大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人物。 然而如此人物却听命于刚才那聪慧的小郎君,此时还对他‘无礼’‘皮厚’的主人如此礼遇有加,这真是新奇的体验.....让旺财一时不知说何才好。 毕竟,他旺财是跟着主人没少被人扫地出门的人,有几次还有幸体验过‘乱棍打出’这种最高礼遇呢。 舒孔儒不知旺财内心里的百转千回,面上还是挂着谦和的笑,与温南方言语间,你来我往的,互相试探对方底细。 温南方淡笑点头,接着道:“以后舒兄每日未时来林府上做‘学’如何?” 舒孔儒听言即大喜:“如何不可,以后为兄就多仰仗贤弟了!” 温南方淡笑道:“舒兄都说以兄弟相称,又何须客套?稍晚,舒兄可有事?若无事,愚弟有一物想带舒兄你前去观看。” 舒孔儒立即笑道:“有何不可?” 今日之事,真是事事都出乎他舒孔儒的意料。 意料之外的顺心!意料之外的收获! 舒孔儒心中思量着,跟随温南方走了衙门,他没想到,这郐县还有更大的意料之外的惊喜在等着他。 郐县官田。 官田外围有不少好事的百姓仍在对水车指指点点,满面兴奋的围在一起,似乎正在互相激昂的讨论着什么。 水车已经装上月余,百姓们对它的兴趣仍旧不减。 天天都有不少好事之人,围在此处周围,商量议论着这神奇之物,到底是叫水车好,还是叫天车好,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赛。 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舒孔儒对郐县百姓所展现出的精神面貌惊叹不已,这里当真是一番欣欣向荣之态,与他此前经商所去的县城,其内的百姓麻木求存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真细说,郐县百姓与他县百姓有何差异?最大的差异便是,这里的百姓更有鲜活气息!更像是活在‘人间’的模样。 舒孔儒还来不及以此分析郐县林县令的真实为人,在目光触及官田间那巨大的‘马车轮子’状的事物后,全幅心神就牢牢的被它吸引了去。 第139章 被‘遛’的舒孔儒,彻底收起了玩心眼的想法 官田间,只见那“马车轮子”高约四丈多,由一根长两丈,口径窄小的车轴支撑着二十四根木辐条,呈放射状向四周展开。 每根辐条的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 刮板刮水,水斗装水。 河水冲来,借着水势的运动惯性缓缓转动着辐条,一个个水斗装满了河水被逐级提升上去。 临顶,水斗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流到灌溉的农田里。 舒孔儒作为精明的商贾,立即就看出了此物的妙用,被震撼在了当场。 舒孔儒的侍从旺财,远没有他主人那么情绪内敛,直接惊呼道:“此物为何?如此巧夺天工!” 温南方淡声对舒孔儒主仆二人解释道:“此物名水车,乃林府出钱投建的木工坊所造。设计此物之人,乃‘匠家’第一代‘匠主’——王题。” 设计此物的人其实名不详,据主公所说,这水车的原始设计图,乃是她在她娘陪嫁的一本古籍中,无意间发现的,并没有署名发明人。 温南方后经过和林知皇商讨决定,将此水车的设计之名,冠在王题的头上。 其一是因为师兄他确实也对此水车进行了优化和改良,其二是也可以此打响‘匠家’之名,广收门徒。 王题起先还不愿意行此独揽盛名之事,但在两人的劝说下,最后才不甘不愿的接受了‘设计水车’的全部殊荣名声,并言明只此一次,以后他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创造出更多的利国利民之器。 温南方一本正经且毫不脸红的将第一代‘匠主’——他的师兄王题,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在收获舒孔儒主仆俩对王题五体投地的敬仰后,才开始细细对舒孔儒讲解此水车的妙用。 温南方将舒孔儒的兴趣以及胃口吊的足足的,却不言任何合作之事。 舒孔儒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温南方若没有售卖这水车的打算,如何会特意带他这个商贾来‘参观’水车? 林府郎君今日对他如此客套,又让手下这谪仙般的温县丞亲自相陪,来参观这水车,一定是有后续合作的,恐就与这水车有关。 舒孔儒此时就怕自己这商贾不过是林县令的备选方案,他们还有更合适的商贾合作,自己只是拿了入场券,一切还未尘埃落定。 舒孔儒看了这‘水车’,此时已经是分外心动,作为商贾的他,如何不明白,这绝对是大卖的好物,这就是钱啊! 只要有这‘水车’兜底,可给他舒孔儒售卖,不论林县令人品究竟如何,他都是愿意投效的! 奈何舒孔儒猜的好好的,温南方就是不出招。 温南方仿佛真的只是带他舒孔儒来参观这官田的水车一般,只是单纯在向新认的‘阿兄’炫耀自己所拥有的‘好物’。 舒孔儒越听眸光越盛,就等着温南方说出,后续让他代卖之事。 然而,温南方一直点到即止,就是不提水车售卖的话头。 到最后,舒孔儒就算定性极佳,也颇有些按捺不住起来,几次想抢过话头,提这水车售卖之事,都被温南方给巧妙的打断了,不让他有机会把此话宣之于口。 临去时,温南方又向舒孔儒细细描述了郐县的林县令是如何爱民如子的,如何免费为郐县治下各个村落都安装上水车的云云,就是不提‘正事’。 温南方‘热情’地带舒孔儒参观完水车后,又特别有主人风范的,给舒孔儒主仆二人在郐县繁华的地段,安排了一间客栈暂住。 温南方辞别舒孔儒前,给了他一块可随时可来林府请见的木牌,方便舒孔儒每日入府与他做‘学’。 舒孔儒在见到水车后,原本都在想如何才能更好的从中牟利了,然而对方却迟迟不肯进入正题。 最后更是将他舒孔儒晾在了一边,绝口不提合作之事,把他吊在了半空中。 舒孔儒在客栈内,饭食都没胃口下咽了,对侍从旺财摇头失笑叹道:“本以为自己就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旺财完全听不懂主人在感叹什么,不是都逃过一劫了吗?还好运的求上‘学’了,还有什么可叹气的? 舒孔儒见旺财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水车到底妙在何处?不由微微摇了摇头,顿时失了谈性。 舒孔儒又不由回顾起今日所发生之事,想到那林府的小郎君,不自觉的就将大拇指放进了嘴里,啃起了指甲。 果然,人任何时候都不能高看自己两分,今日若不是他舒孔儒真是好心救得那些流民孩童,只怕是出不了那林府了。 刚拜访完‘林府’,舒孔儒就发现今日见到的一个两个都不是简单易于之辈,顿时就歇了玩‘心眼’的想法,在聪明人面前班门弄斧,是真的很容易死于自己所挖之坑的。 旺财见主人又啃起了大拇指指甲,就知他又在思考了,这是他家主人的一个坏毛病,一旦有事情想不通时,就会啃大拇指的指甲。 因为这个习惯,主人的两个大拇指指甲都快被他自己啃秃了....... 当夜,舒孔儒被‘水车’这物搅动的心焦如焚,大拇指的指甲又往下秃了几分。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第141章 林知晖终于得知家人消息 王题自觉还有许多木工没有设计完成,深觉时间完全不够用,不然也不会把唯一嫡亲的侄儿托付给主公了。 主公既然已点头应允,当晚,王题便没带回王鹿,让侄儿直接在林府住了下来。 王题解决完了两桩难事,连师弟都没看,心满意足而归。 给侄子找好了‘归宿’,没了‘拖累’的王题徜徉在木工的海洋里,再也无人来扰他。 王题觉得这日子实在美极。 次日,天空晴好。 棉白的云朵调皮,遮没了太阳的上半边,云朵边沿漏出来光线,流苏似的洒向大地,寒意也驱散不少。 听说林县令已经回府,一大清早舒孔儒便带着侍从旺财来了林府,在门房递了牌子,前来求见林县令。 这回舒孔儒如愿以偿,终是林者云接见了他。 林知皇、温南方在旁陪同。 因昨日没有睡好,目下青黑的舒孔儒,一进来便对堂上的林者云长长往下一拜。 林知皇见此情状,脸上扬起大大的笑意,与温南方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知道收服此人,已是事成。 果然,大礼下拜后,舒孔儒紧接着便激昂高声道:“林县令,草民欲投奔于您门下,望大人能接受草民的自投,草民日后定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堂下,舒孔儒主仆两人皆俯首跪拜,林知皇趁他们看不见堂上的情形,光明正大的转头对林者云使了个眼色,用口型对他道:“快,礼贤下士!” 林者云正不爽着呢,概因他注意到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无声交流。 还不待林者云发表自己不满,就又被林知皇安排了新的任务。 林者云自持世家贵胄的身份,委实不想收一寒门商贾在门下。 收也便收了,还要‘礼贤下士’?他林者云实在不理解,也不愿放下架子。 林知皇见林者云不动,立即便看出林者云纠结为何,横了他一眼,又无声用口型威胁道:“您不想赚钱了吗?想找祖父伸要银钱?” 林者云又被林知皇戳中软肋,迫于其‘淫威’,不得不打起精神,强逼自己进入演戏状态。 林者云脸上表情一换,连忙快走几步,去往堂下,将舒孔儒参扶起来,动情道:“难得有才之人来投奔本官,本官自是喜不自胜,怎会有推拒之理?” 舒孔儒也颇为动情,感激涕零的回道:“大人如此礼遇在下,从此往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幅‘主’‘从’相得的画面,林知皇看了没有丝毫触动,概因她只看到了两个戏精在堂下同时飙戏。 两位戏精皆看不清对方底细,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一位戏精蠢的不忍直视,一位戏精心眼多如孔筛。 旺财见主人当真成功投奔于林县令门下,而林县令又待他如此礼遇,旺财由衷的对主人产生赞叹之情,佩服不已。 要不怎么他旺财只能为仆呢?主人真自投成功了啊!当真睿智! 旺财默想,此后主人做的决定,他旺财再不质疑,他一介下人不懂就不懂,只用知道他主人向来算无遗策就行了! 舒孔儒与林者云两人,上演了好一番你谦我让的互相恭维场面,最后才终于确定了‘主从’名分。 舒孔儒正式成为林府门下之人。 茁州州府,喻医世家。 正午,天空碧蓝,遥遥望去,云团显得并不那么纯白,反像肮脏的棉絮。 喻学镇站在表哥于弘毅房门外,踟蹰良久,方才推门入内,一入内,见表哥的好友林知晖也在,神态更显慌乱。 于弘毅与林知晖正在用膳,见表弟喻学镇进来,立即放下手里的食箸,轻笑道:“镇儿,脸色为何如此差?可是昨夜没睡好?” 喻学镇目含泪水,下定决心般的抬起头,郑重地将手中的一个锦囊塞入于弘毅手里,没头没尾哭道:“表哥,妖道天方子若要洗去他人的记忆,需先让被催眠之人,服下使人精神涣散的药物相辅才行,这锦囊中的药只要吃了,便可保人再不受那妖道催眠影响,记忆一定能保存。表哥,这是阿弟辛苦得来的药,爹要夺我这药去研究,阿弟怕他找到了,你帮阿弟藏好,莫要离身。” 喻学镇哭着说完话,将手中药囊塞入于弘毅手中,转身便埋头跑了。 于弘毅在喻学镇身后,连着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将人唤回。 林知晖此时也走了过来,不明所以道:“你这表弟够奇怪的,让你帮忙藏个东西哭什么?” 于弘毅微微眯起眼,想了想,还是把表弟送给他的药囊,放入怀里收好,回林知晖道:“我祖父很疼我这表弟,每每收罗到什么好东西,有我一份,就必给他也送一份。表弟可能是得到什么好东西,也想把好东西分我这表哥一份,才找这么个理由,变相送我东西呢。至于哭,想是想到我过世的祖父了吧,才如此伤心,” 林知晖听言,顿时对那药囊来了兴致,伸手就往于弘毅胸口处掏去:“那他方才如此说,这送你的也是好东西了?喻医世家的药据说都是宝贝,拿出来让我也瞧瞧?” 于弘毅立即旋身闪开林知晖来夺药囊的手,笑道:“虽不知这药有何用,但你粗手粗脚的,快远些,别把我表弟的一番心意给弄碎了。” 于弘毅与林知晖两人又如昔日相处时那般,难得笑闹起来。 两人打闹间,忽叟满面兴奋的跑了进来。 忽叟一进屋子,便神采奕奕的对林知晖叉手禀告道:“大郎君!我们即刻回返郐县吧,有家主的消息了!” 林知晖闻言松开于弘毅,也不抢于弘毅怀里的药囊非要看了,当即大喜,兴奋道:“当真?我爹如今在何处?” 忽叟激动地回道:“原来家主那日逃出郐县后,便向鲁王去借兵剿匪了!如今郐县已被夺回,鲁王驻兵三万在郐县,家主已重新做回郐县县令的位置了。大郎君,我们即刻启程出发吧!家主若知道您无事,一定大喜!” 第165章 换 汪长源此刻也撑着被摔得青紫肿胀的额头,从翻倒的青棚马车内,狼狈的爬了出来。 汪长源爬出马车后,晃了晃晕眩的脑袋,抬头一见场上的情形,当即脸色大变,连忙扬声对楼上吩咐道:“卢德,刀下留人!楼上之人杀不得!” 另一部曲头领方辉,此时也拿着配好的解药,抓着喻轻若,从药堂中赶了出来。 当头便见符骁被一貌若大豕的高壮女子所挟持,也不由大失惊色,紧随其后,扬声大喊道:“卢德!住手!” 卢德此时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叫喊声,忙高声喝止杀向林知皇与月桥的众手下。众部曲见统领卢德下令刀下留人,便未出杀招,只是将刀架在了林知皇与月桥的脖颈上。 卢德见此厢房内明显为主的人已被手下人拿住,也退后了两步,与胡五拉开距离,停下拼杀。 胡五见卢德已止攻势,也当即停了手,余光见林知皇被人用刀架了脖颈,额上浮出冷汗,横刀在身前,警惕的看着卢德。 林知皇在听到外面呼喊声的那刻,便知忽红已经得手,即使此时脖颈被刀锋所架,她也知自己性命可保,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抬起的手臂。 林知皇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在心中,对忽红的勇猛,暗赞不已。 忽红果然不负她之所托,成功‘擒王’了! 猛将当如是也! “缴械不杀!”卢德冷声对胡五道。 胡五横刀僵持着不动,卢德侧头对用刀架着林知皇脖颈的手下示意。林知皇立即便感觉到,架着自己脖颈的刀锋,往前送了送。胡五眼见用刀架着林知皇脖颈的人,往前推的刀锋,即将要划破林知皇的脖颈,立时丢下了手中武器,束手就擒。 卢德见胡五识时务的抛下了武器,也收了刀,冷着脸向后一挥手,招呼手下众人,将此厢房内的三人留下活口带下楼,反身便匆匆奔下楼去,看楼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卢德走后,厢房内被其留下的八九名持刀部曲动作也快,收缴走胡五丢在脚边的武器后,立即将林知皇、胡五、月桥三人以刀相抵,挟持到了楼下。 卢德下得楼来,当头便见自家主人被一名粗壮的女子,掐脖提在空中,当即怒不可遏,双目赤红,怒声大喝道:“大胆!快放开我家二郎君!” 忽红哪听得他言,见林知皇被人以刀相抵,挟持下楼,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放下来过。 场面一时僵持。 林知皇做娇弱忧惧状,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只希望双方对峙的时间拖得越久越好,这里动静闹的如此大,衙门该来人了。 此时,时间便是他们的生机! 汪长源也深知此处不能久待,若衙门来了兵马包围他们,他们手下部曲再厉害,也难保符骁毫发无损,逃出此城。 汪长源在心里权衡好利弊,遂上前一步,拱手对忽红开口道:“这位女壮士,用你家大娘子换我家二郎君如何?” 林知皇此时也不动声色,暗暗向忽红所持之人看去,顿时惊了一下。 只见那被忽红所持之人,身量确实是十岁左右的孩童模样,再看周围人紧张的反应,想来就是符骁不假。 但符骁此刻却不是昔日模样,满脸肿胀青紫,十分骇人,哪里有通缉令上画的那般玉雪可爱? 月桥此前若不说,谁认得出他是符骁。 林知皇震惊过后,一转眼又见忽红眼神闪动,就知忽红对那文士模样打扮的人,提出的建议心动了,当下背后便被冷汗淋湿。 不!不能换,若换,她们今日都得死在这!没了符骁做质,这群人必是要杀了他们灭口,再强闯出城去。 林知皇想到此,突然如真正受惊了的贵族小娘子一般,抢先开口哭道:“对!对!呜呜..呜呜.....快换我过去,这里太可怕了.....呜呜....我好害怕啊!你这贱婢!快救我啊.....快过来换我!呜呜......” 忽红动摇的眼神,复又坚定起来,知道大娘子这是在提醒她,一定不能换人! 忽红顿觉自己被骗,怒火中烧,不由手上更是用力,将符骁的脖颈捏的更紧。 大脑恢复清明后,忽红心中此时只牢记大娘子之前的嘱托,谨慎的向后而退,欲挟持符骁逃脱此地。 忽红急速却谨慎的往后退着,向这伙部曲的包围圈外挪动,准备瞅准时机,挟持符骁逃离此地。 只有自己挟持符骁离开此处,大娘子才能真正性命无虞。 奈何.....忽红警惕了周围一众部曲,却小瞧了被她攥在手上的符骁。 符骁成了此场僵持中,唯一的变数。 原本安静被忽红挟于手中的符骁,见汪长源与其谈判不成,眸光闪动,不再坐以待毙,原本无力垂落的双手突然一转,悄无声息的有两柄匕首从其袖口滑下。 符骁双手握匕,趁忽红全幅心神都在警惕周围部曲会有袭击之时,出手极快极猛地往忽红掐捏他脖颈的手臂上刺去。 符骁使匕的手法极快,忽红还没反应过来,便顿觉手臂剧痛,被符骁用双匕对扎了两刀四洞,手臂顿时失去了抓握力。 在符骁即将脱手之际,忽红凭着惊人的毅力,大喝一声,将手中之人狠狠往部曲堆中掷掼而去,以阻部曲向她包围而来的来势。 千钧一发间,包围忽红的部曲们纷纷去接被忽红掷掼出来的符骁,露出包围缺口。 忽红忍下从手臂处传来的剧痛,单手持刀,从此缺口逃奔而出。 毫不耽搁地便往县衙方向狂奔而去。 忽红如此一掷,确实给自己多争取了不少的逃脱时间,大量的部曲第一反应便是去接符骁,绞围她的人顿减 接人的部曲都没想过忽红力道如此大,十几名接人的部曲纷纷被那冲击力,撞翻在地,这些部曲生怕伤了符骁,纷纷用手臂硬抗,才卸下了力道,接稳了符骁。 第142章 喻仁远的由喜到悲 林知晖喜的来回踱步转了几圈,将此消息消化了好一阵,方才双眼放光,再次不置可否地向忽叟确认道:“真的?消息可属实?” 忽叟也再次激动地高声回道:“千真万确!属下是从往来的商贾口中探知的此消息,他们刚从郐县贩货而来,还大赞了家主孤身一人于郐县城下,劝降匪兵的忠义之举呢!” 于弘毅此时也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在脑中细细思索了一番,也激动笑道:“郐县如此快,便恢复了通商,想来已经平息了动乱,开始恢复生机了。” 于弘毅反应较快,立即就从忽叟打探的消息中,分析出来更多消息,细细说给林知晖听,以安好友的心。 “商人最是趋利避害,若郐县无利可图,是不会去往那里经商的。如此说来,郐县粮荒应该也已平息了!”于弘毅抚掌叫好道。 “好!”林知晖听于弘毅如此分析,越发激动开心,一个大高个,欢喜的无所适从,在原地磨墨似的又转了好几圈。 于弘毅见林知晖如此情状,立即平复了自身情绪,上前一步拍拍好友的肩,神色柔和且郑重地对他道:“林知晖,恭喜你,你家人尚在人间!” 林知晖听言,身体一震,停止转圈行为,眼眶立即便红了起来,回身用力抱住于弘毅。 林知晖埋首于于弘毅颈肩处,压抑的低吼一声,终是哭了出来。 于弘毅先是一愣,也紧跟着红了眼眶。 原来此段时间,林知晖并不是不担心他的父母家人,而是不愿让旁人也担心他,便强做开朗,想让两人之间总有一人开怀。 如今林知晖听到家人平安的消息,才终于表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于弘毅抬手,安抚的摸摸林知晖圆润的后脑勺,轻声道:“我一会便向我姑母去辞行,我与你一同回返郐县,我要找到我家人的尸首,不能让他们无处可葬。” 林知晖埋首在于弘毅颈间,不住的连连点头,终于又有了些少年人的模样。 忽叟见了也不禁老泪纵横。 看来此次大劫已然过去,他忽叟果然乃命不该绝之人,天道不轻易收他! 也不知她女儿的忽红如今如何了。 忽红的本事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清楚,跟着大娘子,安全应当无虞,就是不知有无饿着....... 正午时分,阳光烈烈,晚冬的寒气也褪下不少。 喻仁远见天气大好,便让奴仆在院子里摆了膳。 自从州牧夫人派来甄选‘贵子’的管事对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点头表示满意后,他便又做回了慈父。 此时,喻仁远正在正院里陪着妻子与一双嫡子用膳,用以修复之前闹得有些僵的父子情。 于美芳对喻仁远还是那副百依百顺的态度,看起来分外柔顺。 喻仁远的一双嫡子却不是,长子喻学镇自那次事情后便冷着一张脸对他,次子见了他也犹如老鼠见了猫。 喻仁远此时心情好,也不介意两个嫡子对他的态度,他坚信父子间就没有隔夜仇,过段时间便好了。 膳至中途,喻仁远嘱咐两个嫡子道:“这两天你们少往你们表哥那里去,省得露出端倪。他们能被选上‘贵子’,也是他们的造化。只要他们顺顺利利去了‘义子营’,为父就算和州牧府搭上关系了。” 喻学镇听言抬头,看向喻仁远的眼神越发冰冷。 喻仁远毫无所觉,越是讲,就越发激动:“等爹有了州牧夫人的支持,到时这喻家家主之位,还不手到擒来?你们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 喻仁远正说的得意之际,突然一仆妇匆匆忙忙行进来,对喻仁远与于美芳行礼后缓声禀报道:“大夫人,于小郎君和林小郎君过来给您辞行了。” “什么!”喻仁远顿时惊的站起身来,急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会突然来辞行?快速说说来!” 该仆妇没想到主人家反应会如此大,有些战战兢兢起来,回道:“听说是林郎君知道他爹消息了,原来他爹是郐县县令,如今已经重掌郐县。林郎君打探到他爹安然无恙的消息,便过来请辞了。于郎君也要与他一同回去郐县,欲给于家之人处理后事,也准备一同随往。” “什么!那林知晖的爹是那郐县县令?那个向鲁王求援镇压叛匪的林者云?”喻仁远大惊失色,他经常在外行走,接触的皆是州府的官员,自然比旁人知道的消息更多些。 林者云显然已经投效了鲁王,绝不是易于之辈,况且此人身份也不简单。 喻仁远顿时骇的背后冷汗淋漓,转头便不顾奴仆还在场,对自己的正妻于美芳斥道:“你不是说这林小郎君,只是郐县豪富乡绅家的郎君吗?如今这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于美芳也被喻仁远的反应惊了一跳,举起手中帕子遮脸,以防自己失仪,睁大眼不解道:“不过一小县县令之子,又能如何?” 喻仁远怒不可遏道:“愚妇!林者云哪只是一小县县令!他乃是盛京二品世家的嫡长子,如今我们府里的那林小郎君岂不是二品世家的嫡长孙?我们喻家不过才是四品世家,如何敢与之抗衡?” 第143章 毒 喻仁远说到气处,扬手一把掀翻面前的食案。 喻学镇也蹭的一下站起身,摔了食箸,怕喻仁远对于美芳再动手,立即挡身于母亲身前,狠瞪自己的父亲。 喻仁远见状,将手中的食箸朝的喻学镇头脸上砸去,咆哮道:”你敢瞪为父?目无尊长之徒!都是你母亲为保你们才误的事!” 于美芳见自己儿子被砸,脸上狠色一闪,忙将喻学镇又给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怕他再被盛怒下的喻仁远所伤。 喻仁远状若癫狂,嘶吼道:“你这蠢妇!护什么护?如今我们一家都大难临头了!他能跑的掉?现在州牧夫人的管事已经选上了林郎君为‘贵子’,哪能轻易再换人?他们此番走了,到时州牧府上来接人,我们交不出人,这该如何是好?得罪州牧夫人,喻家恐有灭顶之灾啊!你我如何能活!” 喻学钥被场上三人的情状,吓的呜呜直哭。 于美芳立即又把小儿子抱入怀里安抚,又安抚地拍拍大儿子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 于美芳安抚好两个儿子,这才转头,面上一副温柔模样的对喻仁远安抚道:“夫君,莫慌。此事就交给妾身处理吧,他们来辞行又如何,我们把他们留下不就行了?” 喻仁远听了于美芳此言,情绪平复些许,问:“夫人的意思,是说强行留人?若闹出动静,后面被那林者云知道了........” 于美芳胸有成竹道:“这林郎君来此时,早已命悬一线,是夫君您出手施救,才捡回的一命。若不是您医术高超,以他当时的伤势,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我们既然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合该还我们一命!” 喻仁远闻言,大力赞同道:“夫人说的有理!只是该如何悄无声息的留下他们?” 于美芳温婉一笑道:“妾身自然有办法将他留下,保管州牧夫人的管事,明日来接人时,有人交给他。” 喻仁远见于美芳说的如此笃定,也换了幅模样,大喜过望夸赞道:“夫人当真贤妻!此事就交由夫人去办了!” 于美芳面上温柔地笑着,嘴里吐出的话,却满含毒汁:“待他们这一去,不管还能不能出义子营,都与我们无关了!死在里面更好,谁知道这林郎君之前在我们府上待过?” 喻仁远立即哄起妻子来,十足一副好夫君模样道:“是极!是极!夫人说的有理,是为夫刚才失了方寸!夫人莫怪!” 于美芳掩下眼底对喻仁远的厌恶之色,继续柔笑着为他分析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道:“就算后面那林者云查出这林小郎君的行踪来,寻至我们喻府上,我们也可以林小郎君的救命恩人自居,言他伤好后辞行喻府,早已回了郐县便可。茁州府城到郐县这一路,路途遥远,出点意外,失了踪迹,哪能怪到你我夫妻头上?” 喻仁远此时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忧心道:“若这林小郎君侥幸从‘义子营’中脱颖而出,真成了州牧的义子........” 于美芳闻言笑的更是灿烂,柔声道:“若他侥幸出了‘义子营’,真成了州牧义子也无妨。妾身早打听过了,州牧夫人手下有一道人,擅长催眠之术,州牧夫人为了让‘义子’真心侍奉她为母,进入‘义子营’的‘贵子’都会被那妖道洗脑催眠的。” 喻仁远听言一拍掌道:“ 看为夫,太过慌乱,都忘记这茬了,还是夫人聪慧,甚妙,甚妙啊!” 于美芳微抬下颚,抬手从身旁丫鬟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杯茶,浅抿一口润喉后,继续柔声分析道:“那林小郎君都被洗去记忆了,还如何记得你我?便是再与他父相见,都不相识!林者云不过一小小县令,后面再见到自己嫡子,想再认回嫡子,就看他敢不敢得罪茁州州牧了!” 喻学镇听言大皱其眉,冲上来,反对喊道:“娘!你........” 喻学镇最后的未尽之言,在于美芳暗暗瞪来的目光里给咽了回去。 喻仁远此刻全部思绪都沉浸在于美芳刚刚讲得话里,细细思索一番,顿时真正去了后顾之忧,复又大喜。 喻仁远挥开碍事的喻学镇,揽住于美芳高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夫人真乃贤内助也,那为夫便静候佳音了!” 于美芳故作害羞垂下的眼眸,挡住眼底暗藏的凶光。 第144章 药 与 困 一炷香后,于美芳整理好仪容。 独自去前厅接见了来辞行的林知晖与于弘毅。 林知晖与于弘毅被仆妇领进厅堂,见到堂上慈和端坐的于美芳,皆是面露感激之色。 于弘毅率先上前,温润儒雅的施礼拱手道:“姑母,侄儿今日前来,是来向您辞行的!” 于美芳闻言立时便惊喜道:“毅儿,怎的突然来辞行?可是于家还有人幸存?” 于弘毅听到于美芳此问,神色立即便黯然下来。 林知晖见状,立即也上前拱手道:“于姑母,是小子尚有家人在世,晚辈此次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待小子与家父汇合,定偿报于您!” 于美芳闻言,似是也伤心于家之事,下得堂来,抱住于弘毅好生一番安慰,才又眼中含泪的抬头对林知晖点头道:“你救了毅儿,就是我的恩人,救你本是应当,何需你偿报!毅儿也要一同回去,可是要回去处理于家后事?” 于弘毅红着眼眶点头,于美芳抱着他又是一阵大哭。 好一会儿后,于美芳方才歇下哭声,示意身后一名仆妇下去准备。 片刻,又有两名仆妇入内,一人手上端着一托盘的酒水,另一人手上端着一托盘的银钱。 于美芳抹着眼泪道:“你们此去,路上尚有匪祸,多小心些,这些银钱你们带到路上花,别又如来时那般,吃了苦头去!呜呜.....” 林知晖见状立即又拱手致谢道:“还是您想的周到,晚辈委实感激不尽!多谢您此段时间的照拂!” 于弘毅见于美芳考虑的如此周全,眼底也浮出动容之色,哑声道:“姑母,您日后也要保重,祖父和爹虽没了,毅儿以后也会撑起于家门楣的,若您在喻家受了委屈,只管去信来,侄儿定替您出头。” 于美芳面上异样之色一闪,眼眶越发通红的起来,更是用力的抱紧于弘毅,不住痛呼道:“我的毅儿,我的毅儿啊!今后该怎么办啊!呜呜....是姑母对不起你!呜呜呜.......” 林知晖在一边见了,也上前来劝慰于美芳,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于美芳方才平复情绪。 于美芳放开怀里的于弘毅,抖着声音道:“来,我们干了这杯践行酒,姑母望你们此行一去,一路顺遂,平安无忧!” 于弘毅与林知晖遂喝下了于美芳让仆妇端上来的践行酒。 于弘毅与林知晖吃下酒,与于美芳拜别后,行至院落外,刚与守在门栏处的忽叟汇合,便觉手脚无力。 于弘毅首先瘫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林知晖见状想去扶他,奈何自己身体也不受控制起来,再也站立不住,被于弘毅倒下去的力道,一同带倒下去。 倒地的那一瞬间,林知晖知自己身重,怕自己倒在于弘毅身上,压坏身体单薄的于弘毅。拼着意志,使出全身最后一点力气,连带着于弘毅一起翻身,让自己的身体做了于弘毅的肉垫子,两人齐齐倒于地下。 于弘毅再是清瘦,也是少年郎,颇有些分量,全身卸力压倒在身上,林知晖顿时疼的闷哼一声,混沌的大脑都清明了不少。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待忽叟反应过来时,便见俩个郎君已双双摔落在地。 忽叟见此变故,立即全身戒备起来,抢走几步过来,急道:“大郎君,你们怎么了!” 于弘毅趴在林知晖身上,摇晃一下脑袋,随即反应过来,眼神一变,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腕,手腕虎口处顿时血流如注,可见他下了多大力气去咬。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于弘毅的神志清醒了些许,当即对忽叟警示道:“酒水有问题!别管我!快带你家大郎君走!此处危险!” 林知晖也反应过来,当即摇头道:“不!忽叟!即刻带于弘毅走!” 忽叟闻言面色巨变,对林知晖此刻的话充耳不闻,直接一把扛起林知晖,抛下于弘毅就向喻府外冲去! 林知晖用仅剩的力气挣扎着,不想就此抛下于弘毅,这样孤身一人逃走。 于弘毅见林知晖被忽叟抗走,如释重负一般,嘴角微微勾起,眼里的泪汹涌落下。 于弘毅脑中此刻转过很多被他忽视的细节。 于弘毅本身便聪慧,立即想到了表弟喻学镇此前怪异的表现,以及送他药囊时,那一番摸不着头脑的话,还有那声‘表哥对不起’背后真正的含义,是他大意了........ 防止人‘精神涣散’的药丸?表弟为何要给他此药? 于弘毅如何想,也想不明白始末,眼中不由露出凄凉之色。 又细细思索了一番表弟给他此药时的‘郑重’,于弘毅当机立断从怀里拿出喻学镇此前给他的药囊,取出里面的药丸,塞入自己嘴里,和着血泪吞下。 忽叟刚扛着浑身瘫软的林知晖行到此院落大门口,就有三四十名部曲持刀而来,拦住去路。 忽叟见此情况,低咒一声,又扛着林知晖回到于弘毅身边,将他放到地上,抽出腰间大刀,拦身于林知晖身前,举刀严阵以待。 于弘毅艰难的抬起手,将手伸到林知晖嘴边,示意他张嘴,林知晖也不耽搁,张开嘴,立时便有一颗药丸滚入嘴内。 林知晖从来不疑于弘毅,立时便咽下此药丸。 喻府的部曲此时仍在大片的涌入此院内,不一会儿,就将三人团团包围住,插翅也难飞。 这些部曲进入院内,抽刀而立,满身肃杀,于美芳也木着一张脸,紧随于其后,进入此地。 忽叟到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大喝一声:“贱妇!你意欲何为?给我家郎君吃了什么!” 第145章 忽叟清啸 于美芳被人叱骂也不怒,反而冷笑道:“不过一些迷药,你这老奴不必惊慌,你家郎君还有一场大造化等着他,我岂敢伤他身体?” 于弘毅见于美芳如此说,再无侥幸心理,默然一闭眼,惨笑一声问:“姑母,这是为何?侄儿实在想不出理由。” 于弘毅实在想不出姑母害他们的理由,因为压根没有利益冲突,甚至姑母出手救了林知晖,林家也尚有根基在,这是一份天大人情,对姑母是有益的。 毕竟林知晖的家族势大,有这份人情在,喻家只会乐见其成,哪会行此暗害之事,实在无利可图。 因此,于弘毅此前对他姑母没有丝毫设防,此时才有此问。 “州牧夫人派出甄选‘贵子’的管事瞧上了你们,你们明日便会被送入‘义子营’。”于美芳对上于弘毅,收了唇边的冷笑,木然回道。 “贱妇!”忽叟闻言怒发冲冠,他这几日在外行走,如何不知茁州州牧与其夫人伉俪情深,不纳妾之事,因此年近不惑,仍膝下空虚。 州府夫人不能生育,近来大搞‘义子营’之事。 因州牧夫人欲要自己之子为‘贵子’中的‘贵子’! 所以要选两百名‘贵子’进入‘义子营’来斗智斗勇,最后只剩五人方可出营,才能成为州牧义子,且还会被妖道天方子催眠洗去前尘记忆。 因此,即使这是鱼跃龙门的好事,想成为‘贵子’之人,也寥寥无几。 林知晖去了那处,九死一生! 于弘毅闻言闭上眼,再睁眼,眼中已是一片寒冰:“所以,姑母那日会来接我入府,是早做好了此打算?” “是!”于美芳转眼正视于弘毅的眼睛,坦然承认道:“姑母不会请求你的原谅,要怪就怪你的祖父,非要将我嫁到这喻医世家来。” 嫁给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后面的话,因为有喻家部曲在场,于美芳没有再说出口。 她于美芳这些年来,曲意奉承,小心讨好,兢兢业业为他打算,终究是等她娘家一倒,夫君便变了脸色。 男人?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她于美芳只能自己想办法,靠自己去保自己的儿子! 那狗东西不重嫡庶,庶子一大堆,对他来说只是牺牲两个儿子罢了,若能以此谋得权势,岂会在乎! 她于美芳已经无娘家可靠,就要靠自己给儿子创造更好的未来!哪怕是牺牲亲侄儿以及自身性命,也在所不惜! 于美芳泪流满面,咬牙道:“姑母也是没有办法,你姑父要献‘贵子’去讨好州牧夫人,若你俩不去,去的便是你两位表弟,姑母一生早就毁了,我两儿不能再重蹈我的覆辙!毅儿!对不住了!” 于弘毅嘴唇咬出血印来,再大的疼痛,终究是抵不过药力,紧握的双拳一松,在药力的作用下,晕倒在地。 林知晖身体素质较强,还在强撑意志,顽强的与药力相抵抗,听到于美芳此言,又见于弘毅晕倒在地,人事不知,额头青筋暴怒凸起。 忽叟拦于林知晖身前护卫,全身肌肉都紧绷着。 林知晖观察一番眼前形势,冷肃地吩咐道:“忽叟,你逃吧!再带着我,你逃不出去的!” “大郎君!”忽叟惊道。 林知晖果断道:“快走!带上我都逃不去!若你一人冲闯出去,还尚有一线可能。” 到时,告诉我父今日之事,杀了这妇人,为我与于弘毅报仇! 最后一句话,林知晖没有宣之于口,但忽叟从小看着林知晖长大,如何不明白林知晖言下未尽之意。 去‘义子营’的人,皆为精挑细选的‘贵子’,能被选上,本身能力就不俗,从二百人里面只能活出五人。 此去,九死一生,恐难再活。 林知晖向来爱憎分明,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不论他人以什么理由,若害了他,就必须得付出死的代价。 忽叟双目赤红,犹豫了片刻,突然仰头清啸一声,抛下林知晖,拔刀往喻府外冲闯出去! 忽叟此刻心中只一个念头,就是冲闯出去,尽快见到家主! 若脚程快些,兴许还能救郎君一命。 虽然希望渺茫,但总要放手一试。就算救不成,也能让家主知道害大郎君的仇人究竟是谁! 此时他忽叟若也留在此处,那便是连个送消息的人,都没有了......... 于美芳见忽叟欲逃,冷笑一声,立即对周围部曲吩咐道:“拦下这老奴,就地格杀!” 院外围墙上,即刻多出一排弓箭手,齐齐瞄准忽叟,箭雨而至,忽叟转刀以作抵挡,向于美芳方向冲去。弓箭手怕误伤于美芳,最后停下射箭,忽叟肩头中了一箭,冲势仍旧不减,向于美芳杀去,欲挟持她。围于于美芳周身的四十余部曲,此刻齐齐向忽叟攻去。 忽叟虽武艺高强,但终究年纪渐大,体力有限,此次逃亡身体受了亏损,灵敏也不似从前。肩头中箭,被众多部曲围攻,在奋勇杀死喻家八名部曲后,最终没能挟持到于美芳,反是因身手双拳难敌四手,被一部曲从后方偷袭成功,砍断了左臂。 忽叟被斩断左臂,咬紧牙关,急退两步,方才站稳身形,咬牙硬挺才未痛呼出声。 忽叟单手执刀而立,被斩一臂依旧凶悍,周围喻府部曲纷纷惧于其威,一时无人再敢上前冲杀。围墙外的弓箭手瞅准时机,又是一阵箭雨袭来,忽叟再次转刀抵挡,此次却无法再尽数挡下箭矢,背部再又中了三箭。忽叟闷哼一声,咬牙举刀,再次向于美芳杀去。 家主,大郎君,实在对不住,看来他忽叟此次要有负所托,真要死在这里了。 他忽叟一生造下杀孽无数,算不得好人,连家人都受他牵连而死,能快意恩仇的活到这个岁数,也算老天恩赐了。 忽叟此时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膝下那一点骨血忽红了,也不知自己死后,忽红没了他的庇护,还能不能吃上饱饭?她那相貌,也不知能不能寻得如意郎君。 在这乱世里,也不知她能不能活得好? 忽叟眼底首次含上些许泪光,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喻家包围于他周身的部曲,一时被忽叟癫狂的大笑镇住,再不敢杀上前,护着于美芳急速向后而退。 但这些今后他忽叟都管不了了,他这一生,也算享受过荣华富贵,如今身死也算赚了! 忽叟狞笑,单手横刀向前,不让那些部曲有机会退离他,让那些外墙的弓箭手不好再放箭,射杀于他。忽叟一路冲杀向前,复又砍杀了四人,最终没能突破众部曲的保护圈,砍杀到于美芳,力竭后,被围攻而死。 林知晖见忽叟身死,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咔哒做响,仰头也是一声悲怆的清啸! 忽叟是林知晖的武学师父,从小相伴他长大,如今就这样惨死在他眼前,如何能不大恸。 林知晖眼前一片血红,挣扎想起身,奈何眼皮渐渐沉重,最后,一切归于黑暗。 第146章 晾慧姬,谋算应对之法 沉重的雷声,在浓密的黑云里,暴怒的炸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忽红!忽红!”林知皇连着唤了忽红几声,见忽红都没有反应,不由面露担忧之色站起身,从书案前绕过来,仔细捧过她的脸,细看她的脸色。 “大郎君,您刚才说什么?”忽红乖乖坐着,任由林知皇捧着她的脸,半晌才木呆呆反应过来,问询道。 林知皇闻言,眉头更是紧皱,忽红从未在她说话的时候走过神,今日这是怎么了? 林知皇担忧问道:“忽红,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总心不在焉?可是身体不适?” 忽红亦有些不适的捶捶胸口,粗声粗气道:“大郎君,不知怎地,属下今日胸口处,闷得紧,心慌不已,总觉有事发生了一般。” “可是天气之故?亦或是这几日管理‘学武堂’的事,有点太过劳累了,可要休息几日。”林知皇担忧不已,再如何上进,身体也是要放在首位的。 忽红摇摇头,憨笑道:“应该是天气之故,属下身体一直硬朗,哪会有事?” 林知皇闻言皱眉道:“不行,等会你去耿郎中那里去请个脉,不论有无事,今日便暂且不学了,快去休息吧。” 忽红想了想也不坚持,今日身体确实十分不适,太过心慌,总感觉有大事发生了,但又不知是何事。 忽红给林知皇行礼后,果断退下了。 忽红退下后,林知皇还是不放心,唤来月桥,让她去耿郎中那里一趟,将忽红今日的脉案情况拿给她一观。 月桥应诺而去。 一个时辰后,月桥归返。除了拿有忽红的脉案外,还有一份慧姬的详细生平资料奉上。 原来是方才比列呈上来,让月桥过来代为转交的。 林知皇先看了忽红的脉案,确定忽红真的只是有些疲累,身体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忽红自跟在她身边后,还从未如此过,林知皇如何能不忧心? 确定忽红当真没事,林知皇才去翻看慧姬的生平资料。 林知皇如今已经认识全部闻氏字,独自处理公务已是无虞,终于摆脱了文盲困扰。 林知皇仔细看完了慧姬的生平,揉了把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也是可怜人。” 静默沉思良久,林知皇才复又问:“慧姬最近在作何?比列可有禀报?” 月桥恭敬答道:“自鲁王走后,每日必去清雪茶楼。” 林者云这时浑身水汽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月桥见家主来,立即行礼,礼毕后,颇有眼色的上前为林者云脱下蓑衣。 林者云由着月桥上前伺候,为他脱下蓑衣,颔首示意月桥退下后,径直问林知皇道:“听比列说,慧姬的生平资料已经查到,刚才送来了?” “嗯。”林知皇将手中的‘上谏’(注:下属呈报给上级的资料)递给林者云。 林者云看后,脸色立即变得难看,面上满是嫌弃鄙夷之色。 林知皇一见林者云的神色,就知他再想什么,无非就是此女‘不洁’之类的封建思想。 林者云毕竟是古人,林知皇也不欲与他多谈论这些,看见也当没看见,继续思考起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慧姬来。 “环儿,你打算去清雪茶楼见她吗?”林者云脸色难看道。 林知皇抚着下颚,深思道:“见是肯定要见的,但是这时机嘛,却得好好把握一下。毕竟,当时我只是和她约了见面地点,并未说约见时间。” “环儿,慧姬自鲁王领兵去剿匪后,这段时间天天都去清雪茶楼,可是等你?” “是。”林知皇笑,笑的颇有些玩味道:“被美人儿如此等候,滋味当真美极。” “环儿!你如此让她久等,她若恼羞成怒,大肆宣扬你的身份,该如何?”林者云见林知皇这幅浪荡子的模样,面色立即涨如猪肝之色,开口提醒道。 林知皇见林者云真急了,这才正容,不慌不忙摇头为他解释道:“不会,慧姬如此积极要与我见面,看来所求不小,而且很是急切。她有此‘把柄’在手,未达目的,怎会轻易废掉?” 林者云见林知皇终于‘正经’,才恢复面色,听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环儿你才一直拖着不与慧姬见面的?当时与她约见,也只是为了稳住她?” 林知皇轻笑:“当然,如今是我们有把柄在别人手上,若先出手,便输了。” 林者云听言,抚掌大笑道:“环儿聪慧,看这慧姬,如今不就急了吗?露出马脚来。我们若一直不接招,她这‘把柄’捏在手里,也有如鸡肋,用之,用不到,弃之,又可惜。两难。” 林知皇抚着下颚,深思道:“但也不能一直避而不见,把美人儿逼急了,那可就糟糕了,如今她的生平既然已经查到,我对她也有了大致了解,知己知彼之下,已有胜算,过几日我便去清雪茶楼会会她,看看她究竟想‘要挟’何事。” 林者云见林知皇心中如此有成算,终于放下心来。 不然,林者云还真的以为,林知皇被那慧姬的美色给迷的失了心智了!只想调情美人儿,却忘了美人儿也是带毒的这事了!啊呸呸,环儿是女身,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林者云默默想,都怪我女儿阳刚之气太重,霸道非常,无形中竟让他把她当做儿子来看待了........ 压根忘了,她即使有那心,也没那物件呀......... 第147章 符骁逃难至,喻家嫡女和离归家 雨后天晴,天空没有一丝儿云,冬季的太阳也火辣辣的炽热,晒得官路两旁的枯木越发干枯。 马蹄声如雷,一队约有五十余人的骑兵,拥护着两辆青棚马车,急速在官道上行驶, 打头的一驾青棚马车内,空间极大,其内端坐着一孩童与一少妇。 少妇貌若无盐,孩童却长得玉雪可爱,恍若仙人。 两人在马车里各占据一位,一路沉默不言,丝毫不显亲呢之态,明显不为母子。 该少妇名喻轻若,乃着大济喻医世家家主嫡女兼独女,三年前嫁入盛京一品世家鲁家,因其貌若无盐,且性子冷淡,因此为夫君所不喜。 喻轻若的爹乃喻医世家家主,医术高超,她身为其独女,有这些短处也无事。毕竟喻家乃医者世家,只要是人,谁人能不生病?生病就得有医。 因此,喻氏虽为四品世家,但大多数世家,还是愿与喻氏交好的。不说有多敬重喻氏,但多给几分薄面还是会的。 而且喻医世家这代的家主喻寒庆,医术委实高超,那脾气也委实执拗古怪,凡是不合他眼缘者,就是天子来了也是不医的。 所以,世人称喻寒庆为‘难医圣手’。意为只要喻寒庆出手救治,就没有他救不活之人,但其却难有出手。 若遇强逼者,喻寒庆也不惧,便是以其性命相胁也不医。更是放出话来,喻家所有医者,从今往后,皆不医‘强逼者’一族之人! 如此之下,再无人敢触喻寒庆的霉头。医术修习到了喻寒庆这地步,他隐隐已有为医界之首的势头,若他真放出不医之言。行医者中,即使只是普通游医,也会俯首听其号令。那‘强逼者’一族之人,可就真生病也无人来医了。 喻寒庆此举,颇具傲骨,一举打响了喻医世家的名头。喻医世家也隐隐有升‘品’的趋势。 喻轻若作为喻寒庆的独女,身份也水涨船高,嫁入了盛京一品世家,鲁家为嫡长媳。 靠着这些,喻轻若就算在婚后没真正见过夫君几次面,但只要安心在自己的主院里过日子,在夫家过的也算自在。 奈何去岁秋,她爹喻寒庆一次外出行医,于路途中,便失了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她爹膝下,又只有她喻轻若一女,随着她爹失踪的时间越长,越少有人相信她爹还活着。 她爹的家主之位,也隐隐有被庶伯喻仁远接替的隐忧。 于是,喻轻若在盛京鲁家的日子,便越发不好过起来。直到四月前,鲁家笃定她爹已经身死,与庶伯喻仁远私下谈好条件后,她就被迫与夫君和离了。 是和离而不是休弃,这还要庆幸她喻轻若乃喻家嫡女。 不然,她喻轻若就会被鲁家以三年无所出的理由,给扫地出门。如今这样和离,竟还算全了她喻轻若最后一份体面。 鲁家派出护送喻轻若回茁州喻家的人马,刚出盛京城,便碰上了一伙强人。强人在月黑风高时,悄然潜入护送车队,将鲁家护送她归家的三十余部曲奴仆,全数斩尽,未留活口。 就在喻轻若以为自己也难逃此劫,小命休矣时,这伙强人,却意外地未伤她分毫,并扮做了鲁家护送她归家的部曲奴仆,继续护送她回茁州娘家。 喻轻若做为人质,一路被挟持,行路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也终于弄清楚了这伙人的真正目的。 喻轻若瞅准时机,小心翼翼地对那同处一车厢的冷面小郎君问道:“符小郎君,现已经进入了茁州离仙郡的地界,已是离盛京甚远,你已不用遮掩,该放了我吧?” 该冷面小郎君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玉雪可爱,恍若仙人,正是被丞相吴奎,全国范围内大肆缉拿的符氏神仙子,符骁。 喻轻若未死,概因她还有用。 符骁在借用喻轻若当幌子,占着标有鲁氏族徽的马车,借用一品世家鲁家,在大济的威望,避过各地府城的户籍查验,欲逃往茁州。 符骁欲要去往茁州,投奔他的外祖父,茁州刺史齐长铮。符骁还有一姨母,招赘了茁州州牧为婿。 齐家在茁州势力极大,如今中央政权不稳,丞相吴奎已无法矫诏天子令,号令此处。 符骁逃亡到此处,可以说是安全无虞。 这一路从盛京行往茁州,喻轻若已清楚的明白,这年纪尚小的符骁,是如何的手段果决。 这昔日的‘神仙子’符骁,为了避过大济官府的追查,逃往茁州,各种计策层出不穷,冷静理智的让人胆寒不已,凡遇察觉到他行踪的追杀者,他必将人斩杀除尽。 沿路遇细看过皇榜,处心积虑确认他面容,欲告发他的媚上讨赏者,也被符骁杀伐果决的下令斩杀。 这也是符骁为何潜逃到现在,至今还未被丞相吴奎抓住的原因。符骁凡遇欲抓他向吴奎讨赏者,他必诛之。这些人身怀大贪,心智计谋又远不如眼前这神仙子,皆命损于他手,还谈何向朝廷告密揭发,媚上领赏? 符骁对喻轻若问话充耳不闻,冷肃着一张稚气的脸,问车外驾车的车把式:“现今行到何处了?” 片刻功夫,驾车的车把式声音从马车外恭敬传来:“回二郎君,现已进入茁州离仙郡,郐县境内。” 符骁闻言,面上显出些恍惚之色,喃喃道:“现已进入茁州境内啊.........” 符骁不过失神了一阵,也不知想到了何事,突然抬起漂亮的眸子,眼神若冰的看向喻轻若,袖口微微一动,手中便握上了一把匕首。 喻轻若自问话后,便一直在注意符骁的动静,此时见他袖口微动,手中便多出了一把匕首,反应也快,先他一步出手,扬手便朝符骁面门处,撒过一把毒粉。 毒粉呈灰黑色,在马车内扬起一阵黑雾,而后消失不见。 这是喻轻若为他夫君鲁蕴德准备的毒粉,奈何她出鲁家那日,她夫君鲁蕴德实在太过无情,尽连面子情都无,最后送行她和离归家时,连面都没露。 因此,喻轻若没有找到机会,将这毒粉撒给她的前夫,阴差阳错,倒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喻轻若一路上表现的安全无害,符骁一直未将她视作威胁,只将她当做深闺后院的一般妇人看待。 喻轻若此刻突然出手,符骁一惊,再想躲避,已是来不及。 符骁面门被毒粉撒了个正着,毒粉霎时沾了满脸,原本平整光滑的面额立即红肿鼓胀起来。符骁立时由仙童,变的仿若怪物,丑陋非常。 符骁也是心智坚定的狠人,就算此刻脸上剧痛,手上刺出的匕首也毫无收势的打算,反是更狠,准备一举将暗算他的喻轻若击杀。 喻轻若见状,也顾不得形象,身体一软,就地一滚,慌忙趴伏于车厢内的地面躲避,胆战心惊的颤声叫道:“此毒只有我能解!你若杀我,便无人可解此毒!” 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喻轻若其实更想用见血封喉之毒,奈何却是不能。 在马车外,还有百余死忠于符骁的部曲,这些部曲各个皆是精锐,武艺高强。 如果喻轻若真敢如此做,符骁这主人死了,这些部曲一人一刀,便能将她立时砍成肉泥。 符骁听言,止住攻势,眼中的杀意有如实质的向喻轻若的面门处射来。 喻轻若害怕的咽下一口唾沫,继续道:“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不过只是想活命自保罢了!你若放我,我必将解药奉上,并且绝对不会向外人透露你的行踪!” 符骁冷嗤一声:“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喻轻若见符骁没再杀来,便知还有一线生机,立即保证道:“我可以发毒誓!我们不妨双方各退一步,放过对方如何?” “呵.....”符骁冷笑一声,衬着那张肿胀发紫的脸越发可怖,曼声道:“想不到,喻医世家的人,便是女郎也是家学渊源,不仅会医,竟还会使毒,倒是我符骁大意了。” 喻轻若见符骁并不接她的话,不由遍体生寒。喻轻若意识到,自己可能触怒了一头即将成王的幼狮。 第148章 舒孔儒的怪异之感 舒孔儒不愧为商贾出身,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格外懂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林者云起先还不太喜欢舒孔儒的出身,几日相处下来,被他的花言巧语,哄得那是找不到东南西北,从前对此人出身看不上的说法,也早已是过眼云烟。 林者云与舒孔儒‘主从’二人的关系,如今已正式进入蜜里调油的状态,‘抵足而眠’这项‘主从’流行活动,已经进行了两夜。 二人黏糊的林知皇都没眼看,任由他们去接触相处,只要不耽误温南方教舒孔儒学习‘知字’的时间便好。 新湖客栈。 时值正午,太阳垂直着照进河渠,河水闪动银色的鳞光,映射入客栈二楼厢房内,照撒出细细密密的亮点,美不胜收。 如此美景,侍从旺财站在房窗前,一时不由看痴了去,叹道:“这客栈环境真好,后面正对着河渠,这河渠水清,从窗口望下,当真雅致!林县令给主人安排此处下榻,当真有心了。” 舒孔儒此时正披头散发,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斜歪着身子,侧躺在榻上吃饼,边食还边在思索,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对旺财发出的感叹,充耳不闻。 侍从旺财看完河景回头,就见主人又是一副没有正形的模样,在床上吃东西,很是无语。 “主人,您此时躺在榻上吃东西,夜晚还怎么入睡?”旺财边说着边忍不住朝天上大翻了一个白眼。 旺财之母,乃舒孔儒的乳母。 因此,旺财也是舒孔儒的乳兄,平时私下与舒孔儒相处时,像友人多过像侍从,此时见主人如此,便直接开口提醒了。 舒孔儒闻言,嘴角勾起坏笑:“该怎么入睡,就怎么入睡,不过是些食物渣滓,之前你主人我为了学两本书,捧世家贵族的臭脚时,为他们端屎端尿都做过,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如今又没外人,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旺财:“..........”他该感激主人不拿他当外人么? 旺财又觉得舒孔儒这个主人,连他这个侍从都不如了。 旺财满面忧心的叹息道:“主人,您这样,是不会有小娘子爱慕您的。” 其实,旺财觉得他家主人长得,很是不错的。 奈何,主人在不‘装模作样’时,那气质太过浪荡,一看就不是良人。 除了好与秦楼楚馆的女人们逢场作戏外,就没想着成家之事。 家主也因不喜主人,迟迟没有为他说亲。 而主人又在五年前,连家业也不想继承了,只拿了家主给的那用作‘比试’的十万贯银钱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舒家。 主人的亲事,自然也无人操持,就这么耽搁下来。 直至今日,主人二十有一,还未成家,越发邋遢,浪荡的不像个样子。 旺财还是很希望他有一个主母的,让他家主人好歹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至少能管管他家主人,也让主人能收收心。 舒孔儒再次对旺财之言,充耳不闻,边吃饼,边发表自己的感慨道:“和这林县令相处几日下来,我总觉得有些违和,又说不出来哪里违和?” 旺财的思维立即就被他家主人带着走,不明所以的问:“哪里违和?” 舒孔儒停下咀嚼的动作,若有所思道:“总觉得......这林县令,有些天真........” 眼下看这郐县,刚经过战乱,就已被林者云治理的欣欣向荣。 各道政令也发布恰到好处,县中事务也处理的井井有条。 就这些事来看,郐县的‘主事人’林者云,说什么也不应该是这样性格的人啊? 因为还不是很信任他舒孔儒,所以这林县令,故意在他面前藏拙? 但以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林者云所表现出来的为人处世和待人接物,又都很一般啊? 表现出来的性格,是真的有些‘天真’,一副好骗的模样....... 但这‘林县令’的全盘表现,你说他天真吧,在大方向上又很是聪明。 就拿‘水车’这件事来说,就处理的很是老道,也很是沉得住气,将他的胃口吊的足足的,也将他收入门下了,也仍旧绝口不提如何合作,还有如何售卖分成的事。 这林县令,行事风格,和他本人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委实与有些矛盾啊....... 旺财闻言哈哈笑开了声:“主人,林县令再大几岁都能当您爹了,您说人家天真?” 舒孔儒没有理会旺财,继续深思。 反而是林县令家的小郎君,看着非同一般,处事手段又老道。 对,就是这里违和。 在他舒孔儒原本的预估里,林家小郎君应该是林县令如今展现出来的这幅模样,而林县令该是林家小郎君那日接见他时所展现出来的模样才对,这父子两人.......怎么恰好相反了? 父不像父,子不像子。 舒孔儒眯起狭长的眸子,若有所思的坐起身,吩咐道:“旺财,你等会出去,再在郐县城中多找几个老人,去探查一下林者云在郐县动乱之前,在这里为官时的政绩。” “诺!”旺财见舒孔儒神色认真,不再多言,立即拱手应诺,出去办事。 旺财出去了,舒孔儒又将自己的大拇指放入了唇齿间,卖力的啃起指甲,说到底,以前他也来过这郐县行商,那会儿这林县令毫无存在感,哪像现在这么显眼? 委实奇怪。 第149章 水车售卖事宜 次日,清晨。 舒孔儒又准时来到林府拜访林者云。 舒孔儒这回被门房领进林府,等在正堂里接待他的,不再是林者云了,而是惯常因为教‘字’, 才会与他见面的温南方。 “温兄。”舒孔儒见接见他的人,是日日教他识字的温南方,立即拱手,上去与他寒暄。 温南方也有礼的请舒孔儒入坐喝茶。 两人闲聊寒暄了一番,温南方率先进入正题:“舒兄,林县令准备将水车的全部代卖事宜,都交由你一人全权负责。 ” 两方推拉许久,时至今日,终于步入正题。 终于听到想听的话,舒孔儒也松了一口气,当即喜不自胜道:“不知林县令准备将这水车作价几何?” “五百两。”温南方淡声报出价格。 舒孔儒听到这价格,直接被正喝的这口茶水给呛住,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 “温兄,是否说错了卖价?”舒孔儒咳得脸色涨红,艰难问道。 温南方很是淡定,回道:“没错,就是这个价格。这水车技术乃无价之宝,这是底价,只有你知。至于舒兄能一台水车在别处卖多少钱,我们大人是不插手的,多出来的钱都算舒兄你的。” 舒孔儒面露难色:“温兄,这价格是否还能再商讨一下?” “没有可商讨的余地。若舒兄觉得难做,我们大人也不是爱为难人的人........”温南方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谪仙般的模样,仿若狮子大开口,谈铜臭之物的不是他。 舒孔儒见温南方不似开玩笑,立即改口,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道:“做!做!如何做不得?这水车乃‘匠家’初代‘匠主’设计所造,堪比天物!当然值这个价!” 温南方听到想要的答案,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淡笑,点头道:“如此,愚弟便静候舒兄的佳音了。” 话落,温南方脸上挂着淡笑,有礼地端茶送客。 舒孔儒神情恍惚,晃晃悠悠,如踩云端般的走出林府。 在府门外等候舒孔儒的侍从旺财见主人出来,立即上前扶住他,将他引入了马车内。 “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好狠。”舒孔儒一进马车,便毫无形象的瘫在马车里,直愣愣道。 “什么好狠?”旺财立即掩上车帘,怕外人看了他家主人的笑话去。 “做生意好狠。”舒孔儒两眼发直。 这林县令做生意当真是狠啊......... 林县令又不是商贾出身,怎地如此了解商贾售卖定价一事,以前他和那些世家贵胄们做生意,那些人除了粮食价钱算的精明外,别物的价值那是太不明白了,完全没有‘稀缺‘的概念,只会以造物的成本去算价。 因为在世家贵胄可算不清成本问题,他们可能只会将提价10倍进行外卖。 因为此,他舒孔儒没少把这些世家贵胄们当傻子忽悠赚钱。 这林县令嘛........倒真是奇特,竟然知道‘技术’的价值。 这水车实乃好物,他舒孔儒当然可将这水车卖到五百两,甚至是七百两,也是可以的。 但他预计准备拿的底价却不是五百两,而是二百两。 舒孔儒原本还想做一番人情的,把价格提到三百两去,好让‘新主’高兴高兴。 没想到这温南方一张口就是五百两,一下就把价格拉高了,他若一台水车卖七百两,等他刨除人力,人工,运输成本,最多还能赚个五十两不错了。 本来还以为是一笔大买卖,如今这么一弄,大买卖还是大买卖,只是利润嘛,便没那么可观了,舒孔儒作为商贾实在难忍此事。 风险冒这么大,但利益却那么小,这回他舒孔儒算是做了赔本买卖了。 但也放不了手,‘匠家‘的‘匠主‘明显是林府的门人,既然能造出‘水车‘如此好物,谁又能说‘匠家’的‘匠主’不会又造出别的好物来呢? 有如此肥肉在前吊着,舒孔儒如何能不动心? 舒孔儒决定放平心态,就当前期投资吧…… 林府。 舒孔儒一走,林知皇便从隔壁的厢房内走了出来,过来此间寻温南方。 林知皇见到温南方便笑道:“这位舒兄到有些意思,昨日有在郐县城内打探我爹之前在这为官时的各项政令,这是察觉到我爹前后不一,乃‘壳子’了。” 温南方闻言微微一挑眉道:“倒真是个聪明人,不过相处几日,如此快便察觉到令尊名不副实了。” 林知皇如何听不出温南方话里对林者云的各种瞧不上,讪讪笑道:“既然舒孔儒是商贾,不怕他聪明,就怕他不聪明。这样甚好,再看看他,若此人不错,我便不再隐于幕后,遮遮掩掩,直接与他坦诚相待。” “主公,不如先缓缓,此前那样就很好,舒孔容心思太活,暂且让他对您有个初步印象吧。”温南方不赞同,拱手建议道。 “可,就先看看此人真正实力吧,看他究竟能将这水车售卖多少台出去,又能售卖到多远的地方哪去吧。”林知皇颔首淡笑道。 温南方见林知皇并不冒进,满意的点头,与林知皇相视而笑。 第150章 庶弟林海伦 林知皇与温南方正聊着后续水车售卖事宜,罗婆此时突然过来请安,言裴氏邀她去后宅一同用膳。 林知皇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便与与温南方话别,随罗婆去了后宅。 林知皇刚进裴氏院子,就见裴氏与王鹿,还有她那实际还不满两岁,却在这个时代已经虚三岁的庶弟林海伦,正在此院子里,玩类似连环锁的小东西。 王鹿拿着连环锁,正在逗弄那小庶弟林海伦。 林海伦抢过王鹿手中的连环锁,用小手忙活了好一阵,见怎么也解不开,小孩子脾气顿时发作,把东西往地上砸,再踩一脚,想以此弄开。 林海伦此番作态,逗的裴氏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面色很是红润好看。 林知皇见这三人相处得很是不错,脸上也染上一丝笑意。 “环儿!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也不出声?”裴氏转头看见站在院门口的林知皇,嗔怪的横了她一眼道。 “看娘你们玩的开心,就没打扰。”林知皇笑着走进来,先对裴氏行了请安礼,复又摸摸王鹿的脑袋,笑问道:“鹿儿,你如今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王鹿被林知皇示以亲近的摸头,弄的羞红了脸,低低的应了一声,表示在这住的很开心。 裴氏则暗暗瞪了林知皇一眼,这王鹿也就比林知皇小三四岁,她女儿都快及笄了,说话就说话,摸啥头? 林知皇对裴氏满含警告的眼风,视而不见,拿起两个弟弟先前玩的类似连环锁的东西,细细研究了半晌,道:“鹿儿,这是你特地带来的?” 王鹿点点头,怕林知皇不高兴,眼巴巴的看着林知皇。 林知皇被这懂事乖巧的孩子,拿湿漉漉的眼神一瞧,顿时就被萌破防了,又举起罪恶的爪子,撸了撸他的发顶。 王鹿这段时间被养起了不少肉,再不是初见时瘦脱了相的模样。 如今眼睫纤长,眼眸亮又黑,再水润润地这么一望过来,天生对萌物没有抵抗力的林知皇,就这么放任了自己,频频伸出罪恶之爪。 王鹿顿时被林知皇撸的又羞红了脸,显得越发可爱了。 “别怕,林世叔就是问问,你小叔最近忙,鹿儿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直接来找林世叔,和林世叔说也是一样的。”林知皇柔和笑道。 王鹿抬头一见林知皇的脸,又红了脸,复又低下头,连连点头。 裴氏见女儿完全不理会她的眼风,依旧我行我素,索性甩袖不管了。 裴氏气恼地让奴仆先去摆饭,不时用眼神,警告地盯着林知皇。 林知皇与王鹿聊完,方过来哄裴氏,上来便甜言蜜语道:“娘,又怎么了?气生多了,美人娘就该不美了。” 裴氏听言,脸上的怒气顿时便绷不住,转而喜意爬了满脸,捧了脸嗔怪道:“惯会油嘴滑舌哄人!娘都多大年纪了?老都老了,还美人?” 在林知皇心里,裴氏还真不老,才三十有五的年纪,如何算老?这要在她那时代,这个年纪还未成家的优秀女性,比比皆是。 林知皇遂一本正经的反驳道:“娘看着不过二八年华,作甚要妄自菲薄?” 裴氏顿时被林知皇哄的笑若骄阳,用帕子捂了嘴,咯咯地娇笑声,不绝于耳。 罗婆在一旁看了,心里暗暗唏嘘,大娘子要真是个郎君,不知要有多少小娘子,春闺梦里要思人了。 林海伦见裴氏笑了起来,也跟着呵呵直笑,小小地人儿,张着手扑过来,想要让裴氏抱。 林知皇见了,不由也满目含笑的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庶弟的模样。 这才发现,这庶弟林海伦,长的很像她那‘爹儿子’,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意外的……长的很是可爱…… 裴氏爱怜的抱起林海伦,指着林知皇对他道:“阿兄,这是你阿兄!伦儿,要记住哦,以后长大,要好好保护你阿兄哦!不能让她被别的男人欺负了去!” 林知皇对裴氏这从小洗脑孩童的行为,分外无语。 但又见裴氏,对这庶弟是真心疼爱的,便也没再多言。 林知皇弯下腰,伸手摸摸这幼弟的头,不管他听不听的懂,直视他的眼睛,对他认真道:“阿兄今后不用你保护,你只要好好长大,阿兄便会很开心!知道吗?” 庶弟林海伦还小,说话口齿还不伶俐,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居然满脸认真的看着林知皇,字正腔圆的‘嗯’了一声,身体还跟着抖动了一下。 林知皇见状分外诧异,这莫非又是一个符骁那样的神童? 还不待林知皇细究,突然就闻到了‘米田共’芳香......... 顿时,一院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庶弟林海伦继一脸认真的‘嗯’过后,小脸上刚露出舒服的神情,就被一仆妇迅速的抱了下去,清理裤裆了..... 林知皇满头黑线,见状还有什么不懂的。 原是她多想了,这小孩刚才一本正经的‘嗯’,原来是在用力拉‘米田共’..... 孩童果然不能以常理揣度,林知皇哭笑不得摸摸自己的鼻子。 第151章 王鹿送礼初衷:感觉林世叔很容易死的样子 在裴氏院中用完膳,林知皇便打算回前院继续处理郐县公务。 林知皇刚出裴氏院子没两步,王鹿便从后面,急匆匆的撵了上来。 “林世叔,且慢,鹿儿有一物想送给您。”王鹿小脸跑的红扑扑的,跑至林知皇身前,急切地张开双手,横手挡住林知皇的去路。 林知皇停下脚步,轻轻一挥手,将挡在她身前,拦住王鹿上前来的仆妇遣退,望着他笑问:“何物?” 王鹿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质地的环状物品,一脸求表扬的模样,递到林知皇面前。 该物表面呈青灰色,似是戴在手腕上的东西。 林知皇抬手接过,细细研究了半晌,方问道:“鹿儿,这是何物?” 林知皇发现,用来锻造这环状物的金属似铜非铁,触手生凉,最上方还卡有四枚墨色短箭,应该是攻击类的武器,不知如何使用。 王鹿眼睛亮晶晶的掀开自己的袖口,只见他藕节似的手腕上,也佩戴了一个相同款式的青灰色环状物。 “此物是戴在手腕上的暗器,袖口宽大,可用于隐蔽此物!”王鹿指着这青灰色环状物,满脸天真无害的,对林知皇讲解此物的妙处。 “鹿儿将此物命名为‘腕扣’,它可佩戴在手腕上,有危险时,可趁人不备,十五尺距离内皆可袭杀对方!”王鹿越讲越兴奋,小脸上都泛起了激动地红光。 萌萌哒的小朋友,拿着杀伤力巨大的暗器,用可爱稚嫩地声音,给你详细讲解此物用法,冷静地告诉你,此物可随时暗杀他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林知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鹿儿,这东西是你自己掌案锻造的?” “是!这段时间,小叔在木工坊忙着木作水车和水磨坊,鹿儿没事干,想到爹爹与祖父此前惨死,皆是因为自身无自保之力的缘故,于是,鹿儿就想造一物自保!” 王鹿一脸求表扬的模样,继续稚声道:“所以鹿儿自己掌案,锻造出了这‘腕扣’,林世叔不必担心,鹿儿已经试过此物,很是好用!” “........”神童啊,家学渊源,这是妥妥的机关术人才,是她林知皇求贤若渴的人才啊....... 为什么他还如此年幼? 使用童工犯不犯法来着?林知皇痛心疾首。 王鹿见林知皇无反应,继续认真的劝说道:“林世叔,您长得如此瘦弱,鹿儿觉得您和父亲与祖父一样,也很容易死。鹿儿很喜欢您,不希望您早死,您就把这物收下吧!” 很容易死的林知皇:“..........” 谢谢你啊,小朋友,有被内涵到。 林知皇不回话,王鹿小朋友也能一个人说的很起劲,继续喋喋不休的讲解道:“该‘腕扣’有四发箭矢,一次可杀四人!” 林知皇发现,王鹿这孩子,说到杀人时,眼神都不动一下,还哪有此前面对她时的害羞模样,杀伐决断,仿佛在说砍瓜切菜一样随意。 “..........”乱世是真的卷啊,不满九岁的孩童,每日居安思危的想如何自保,这世道真是不允许有一丝‘天真’存在啊。 王鹿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盒东西,很是真诚郑重的递给林知皇。 林知皇一言不发地抬手接来,一入手,才发现这盒东西十分重,坠手的紧,差点没拿住。 林知皇不由好奇这盒子里究竟装的什么,直接就打开看了,发现是满满一盒子的墨色短箭。 墨色短箭明显与‘腕扣’上的短箭型号一致,是这‘腕扣’配套的箭矢。 王鹿可爱的小脸,递过此物时,才皱了起来,惋惜的说道:“林世叔,鹿儿现在还小,体力有限,这箭矢制作,需慢慢捶打冶炼,不能全部依靠健仆来完成,制作起来比较麻烦。林世叔您省着点用哦,等我长大了,再多多的给您做,到时您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谢谢你啊,孩子,这盒子墨色短箭粗粗看来,少说也有六七十根了,你林世叔现如今还没有这么多人要杀....... 林知皇将手里的东西,都交给身后仆妇,伸手捧起王鹿的小脸,轻声道:“鹿儿,你现在安全了,不要再考虑如何自保了?就在林府中好好长大吧,林世叔会好好保护好你的。” 王鹿情绪低落下来,小声嗫嚅道:“我爹和祖父也是这么跟鹿儿说的,说鹿儿好好长大就好,他们会好好保护鹿儿的.......可是.........” 第152章 不成栋梁,便成祸患 林知皇闻言,眸色闪动,转移话题道:“鹿儿,你喜欢‘机关术’对不对?就好好的研究机关术,你现在还小,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好好长大。” 王鹿的眼眶里,立即蓄满了泪水,埋头扑入林知皇怀里,双臂环紧她的腰身,便大哭起来:“可鹿儿还是怕,那日鹿儿在家也是好好的,还和爹置气呢,不过一瞬间,突然就有很多人冲进了我家宅子,一日之间,宅子里的人都死了!鹿儿的亲人,都死了!明明此前他们都还好好的,呜呜.....呜呜.......” 林知皇也不禁红了眼眶,回抱王鹿,轻抚他的背脊,柔声道:“鹿儿,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 “可是鹿儿还是怕!好怕!怕明明现在还好好的,下一刻,下一刻还是会重蹈当初的事情!会再有人冲杀进来,把鹿儿在意的人全部夺走!”王鹿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上一丝狠意,犹如嗜杀的幼兽。 不!一切变故皆有迹可循,并不是偶然! 你的亲族会死,那是他们该死! 你王家之人蓄意屯粮,趁人之危,强逼求生的良民自卖为奴,才会有此下场! 叛匪能成功造反,王家有一半功劳,有因必有果! 就如林家一般,林者云作为一县之长,行事由心,偶发善心,施粥接济流民没错,但导致流民聚众,却又不妥善释放流民的‘劳力’,让这些流民看不到未来,致使他们生了乱心,这就是错! 所以,林者云也有报应,她失踪的嫡亲弟弟,那些身死的庶弟庶妹,还有此前颠沛流离的逃亡,皆是他要承担的恶果。 握有权势者,做的任何一项决定,都将引导‘结果’发生,决定他人的生死! 不论‘掌权者’的初衷是‘善’还是‘恶’,若不谨慎行事,若不走一步看十步,若只是为了满足自身私欲,随意对待自己手中握有的‘权柄’,就是为‘恶’! 这些话,林知皇在心里酝酿了良久,终是没对王鹿说出口。 这些真相何其残忍? 稚童无辜,为恶的,是他的父母亲族,他的‘人生观’还未真正形成,心怀向善之念,也还什么都不懂,如何能对他一小儿,说出如此重话? 林知皇叹了口气,安抚的拍拍王鹿的背脊,任由他将内心的惶恐,化为泪水发泄出来。 王鹿这孩子有一颗赤子之心,心智坚毅,聪慧机敏,能明确分辨他人对自己是好是恶,但却还没有形成明确的是非观。 林知皇暗下决心,王鹿还小,千万要把他教导好了,不然此子长大以后,不成栋梁,便成祸患。 日落,天色变的灰蒙蒙的,森林半边已变成一抹黑色,两驾青棚马车停在林间,周围有五十余骑兵将马车拱卫在其间,无一人发出声音,死寂中越发显得冷肃。 喻轻若被反手束缚在其中一辆青棚马车后,全身狼狈,站在冬夜的寒风中瑟瑟发抖,脚下布鞋早已磨穿,明显此前被马车强行带动,苦走了一路。 青棚马车内,符骁满面青紫肿胀,疼痛使他额上布满冷汗。 符府门下幕僚汪长源,见符骁此等模样,面上满是焦急之色,不时问询道:“二郎君,此时感觉如何?可还能坚持?” 符骁双手紧攥成拳,明显疼痛难忍,仍是咬牙道:“无事,几次死里逃生,不过些许疼痛,无碍。” 汪长源见二郎君如此,满目心痛之色:“那妇人说,要配置解药,必须进城,去药铺抓药,配置解药方可,属下已让方辉前去打探郐县最新消息了,若此城无碍,我们明日便进城,先让这妇人给您配了解药,我们再赶路。” 汪长源说话间,只听车外由远及近响起一阵马蹄疾驰之声。 汪长源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去,原是符氏门下,部曲首领方辉,已打探到郐县消息,疾驰而返。 “二郎君,汪公,这郐县城内果然如沿途传言那般,一副欣欣向荣之态。叛匪已剿灭,这郐县重归原来的林县令执政,若郎君不被发现身份,城中并无威胁,入城应当安全无虞。”方辉到了近前,立即下马,在青棚马车外高声禀报道。 “呵,如今我这幅模样,倒省了一桩麻烦事,守城之兵还如何凭借画像认得出我?”符骁闻言轻笑一声,言语中有无限的自嘲之意。 “明日我们便进城!”汪长源立即做了决定,符骁也不阻止。 第153章 符骁之恨 “这离仙郡除了郐县,前方的几个城池,当真都已被叛匪‘冲天贼’占领了?”符骁细问方辉道。 方辉立即拱手禀报道:“是!这伙叛匪本就在郐县起的势,听说是这郐县县令城乱那日逃脱后,求得鲁王出兵相助,才成功从叛匪手里再收复了郐县,不然,此时郐县也应当在那叛匪‘冲天贼’手里。” “鲁王从库州带兵,来帮茁州离仙郡治下郐县,剿匪平乱?可笑!”符骁一听此言,便嗤笑出声。 鲁王不在自己的封地待着,若无一丝好处,会出兵帮别郡他县剿匪平乱?谁信? 符骁嗤笑过后,凝眉深思,鲁王那人,惯来无利不起早,此次出兵来此,所图一定非小,鲁王出兵目的究竟为何? 方辉继续拱手,禀报他在郐县城中,打探来的消息:“离仙郡的郡守,见鲁王出兵协助了郐县县令收复郐县,因此也写信给了鲁王求援。鲁王如今已派三万兵马前去广山县剿匪了,如今与那‘冲天贼’战的正酣。” “看来鲁王这出兵的目的,便是想拿下这离仙郡了!离仙郡有什么?值得鲁王如此大费周章,谋得离仙郡郡守的求援信,不惜以剿匪的名义入境,就为‘师出有名’攻打此处,做了如此多谋划?” 符骁立即就将事情分析了个七七八八,一旁的汪长源听得他的分析,赞同地抚须点头不已。 符骁思索着,不自觉地曲起手指敲了敲车辕边,手指莹润玉白,与他此时恍似怪物的脸,大相径庭。 汪长源也在一旁抚须静想。 忽然,一老一少两人目光同时一亮,对视,异口同声道:“粮!” 汪长源想通鲁王的出兵目的,抚着胡须叹息道:“是了,鲁王去岁大兴兵马,库州此时应当已经粮荒了,为了养活手下兵马,鲁王自然要‘出兵’别州。这离仙郡郡守还真是为驱狼,而引入虎啊。” 符骁冷笑:“大济如今的为官者,尸位素餐的比比皆是,上梁且不正,下梁如何能不歪,又能挑出几个好官来?” 汪长源闻言,无话可说,深深叹息,这也是他为何身有大才,却投在符氏门下,而不愿入朝为官的缘故。 “大济已危如累卵啊........”汪长源虽未入朝为官,却怀有一颗忠君之心,此时着实恨其不争。 符骁此时却沉吟道:“这郐县的县令不简单,他能如此快便‘正好’搬来鲁王兵马做救兵,恐怕早与其有勾连,想的更深点,起初郐县会聚集那么多的流民,未尝不是他故意为之。” 汪长源也不禁深想,不可置信道:“若真是如此,那这郐县县令林者云当真是心狠之人,竟然以全城百姓性命做他投诚鲁王之资。” 符骁轻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倒是欣赏他。” “二郎君......您......”汪长源一时语塞。 尚还年幼,就被世人称为‘神仙子’的二郎君,至符家满门被吴贼灭门后,又一路颠沛流离逃亡,历经磨难与背叛,不知何时,便冷硬了一副心肠,变得杀伐决断起来。 再没有了之前的优柔寡断,良善慈悲之心,长成了一副上位者才有的心肠。 符骁嗤笑:“汪叔,你以前不是嫌我太过良善,断言我不适合入朝为官吗?总勒令我改了性子,如今怎么又换了一副模样?” 汪长源叹了口气道:“二郎君,您可是在恨天子?” 符骁直视汪长源的眼睛,冷声道:“是!” 汪长源立即急了:“二郎君!天子也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啊!” 符骁听言,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泪水都涌出了眼眶,最后才止了笑声,咬牙悲声恨道:“好个被逼无奈!到这时都无人言天子之过,当真可笑至极!” 汪长源被符骁此笑惊得慌了神,担忧唤道:“二郎君........” 符骁眼含泪水止了笑,突然啼血般,厉声质问汪长源道:“明明是天子自不量力,看不清形势,强要我二姐说动阿兄暗杀吴贼,最后事败,阿兄当场被吴贼所杀,天子又将罪名都推到我阿兄头上,致使我符家满门皆被抄斩!是与不是?” “是.......”汪长源垂首,艰难道。 “我二姐为天子皇后,天子也能眼睁睁看她被吴贼派人送鸩酒毒死!最后更是好!二姐一死,还未过头七,便娶了那吴贼之女,做了他的新皇后,天子啊天子,为‘夫’他不忠,为‘君’他不义!不恨?汪叔,你让我如何不恨?” 第154章 符骁——枭雄之心 汪长源无话可说,又想到此一路逃亡中看见的种种破败景象,不由长叹一口气道:“大济当真是气数已尽啊。” “大济如今战乱四起,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哪样不是闻氏皇族之人造成的!就说如今这鲁王,为了一己私欲,做了多少为祸天下之事?汪叔,你还想靠这样的‘闻氏’天子,来拯救天下苍生吗?” 符骁这句话直指要害,让早已将忠君思想刻入骨髓的汪长源,老泪纵横。 “天下当真要大乱啊,百姓该如何自处!”汪长源掩面痛哭,忠君之心逐渐开始动摇。 符骁冷笑,朗声道:“‘恶’需以‘恶’止!如今世道既然‘恶人’多,我符骁便做那更恶之人!让世俗之人皆来恶我,惧我!我欲肃清山河之内所有‘恶人’,还这天下朗朗乾坤!” 汪长源闻言,更是泣不成声,他与好友守山先生,多年来悉心培养教导符骁,就盼着此子长成,成为那国之栋梁,再蓄大济百年繁茂! 哪知,时过境迁,他心善慈软的二郎君,被这无情的世道催逼着成长,竟是初具了一副枭雄之姿,再也成不了那护国基石。 呜呼哀哉....... 这世道.....这世道......这催人易变的世道.......也许是该变一变了! 汪长源掩袖悲哭不已。 夜色戚戚,寒意蔓延。 良久,方辉见郎君和汪公终于平复了情绪,才继续在车外禀报道:“二郎君,我在郐县还看到一张告示,您的师兄温南方原来也在这郐县,还做了郐县的县丞。” 符骁闻言,收了情绪,一把掀开马车帘子下车,行到方辉身前,诧异道:“当真?” “千真万确,那任命状贴在郐县县衙大门口,属下看的清清楚楚。” 汪长源也收了悲意,听言凝眉深思道:“温南方此子,老朽也见过几次,没想到被温家逐出族后,竟然到了这样一个偏远小县,如今更做了一小县县丞,这是投奔到了林者云门下?” 符骁则笑了起来:“我这师兄向来恃才傲物,一般人很难入得他眼,看来这郐县的林县令当真是不一般啊。鲁王这人毒且蠢,这林者云若真得温南方投效,应当不俗,无论如何都不会真心投奔鲁王,怕是另有目的。” “二郎君,您打算相认吗?”汪长源问询道。 符骁摇头,冷肃道:“不管林者云投奔到鲁王门下,目的为何,如今都是鲁王之人。温南方又投奔在林者云门下,我欲灭闻氏皇族,以后就注定是敌人,双方立场不同,昔日情分自不必再提!免得害人害己!” “二郎君,您说什么?”欲灭闻氏皇族?汪长源闻言大失惊色,以为自己听错了。 符骁傲然对汪长源道:“闻氏皇族之人,不配为君。我欲成就一番霸业!灭闻氏皇族之人,杀绝屠尽,不留遗患!” 汪长源大惊道:“闻氏乃君,二郎君,您做为臣......” “什么君君臣臣?可笑至极!这天下闻氏既然守不住,我便趁势而起,谋夺这天下!让自己能掌控生死,也能掌控他人的生死!救天下万民于水火,再不尝那生离死别之痛!谁若阻我,不论此人是谁,就都是我符骁的仇人!” 一路逃亡,符骁性情大变,很是寡言,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对汪长源吐露心声,汪长源骇然不已。 “汪叔,你可会助我成就此番大业?”符骁回首,锐利的目光与汪长源直直对上,就等他的答复。 汪长源怔怔望着眼前气势与昔日截然不同的二郎君,这小小的身躯里仿佛蕴含着,吞天噬地之能。 二郎君他......是何时生出的此等心思! 汪长源挣扎良久,根深蒂固的忠君之心慢慢在消融,最后化为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身体。 符骁一直静静等在汪长源身前,耐心等待他的回复。 最终,汪长源下了马车,俯身长拜,哭声悲呼道:“汪长源,拜见主公!” 符骁低声轻笑,而后笑声逐渐放大,在寂静的山林间炸响,声音虽稚嫩,但此笑中所蕴含的狂傲气势,犹如虎啸奔腾,趁势而出。 被捆绑置于马车之后的喻轻若,听到符骁与汪长源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心骇然不已。 这两人毫不避讳在她面前谈论此等大事,这是根本就没打算留她继续活下去。 等她为符骁配置出解药,她还能活吗? 喻轻若想到此,眸中满是惊惶之色。 但此解药她喻轻若又不敢不配,符骁说了,配不出来解药,或是不配解药,晚一日,先削她鼻子,再削耳朵,最后是四肢,只留她的嘴,能说出解药配方的嘴....... 喻轻若心中一片绝望。 不!她还有机会!这郐县县令林者云既然能让符骁如此重视,就不是一般人物,她若把符骁在此的消息透露给林县令知道........... 明日去往郐县药铺配置解药,就是她喻轻若最后的逃脱机会! 想到此,喻轻若眼中又燃起无限的求生斗志。 第155章 慧姬使计催逼相见 夜露渐深,寒气落下。 林知皇披着大氅,还未睡下,在房里细细研究今日王鹿送给她的名为‘腕扣’的暗器。 此物设计非常精妙,佩戴在不惯常用的那只手上,没有丝毫不适之感。 ‘腕扣’两侧各有一处凸起的暗扣,一侧暗扣为保险装置。发射箭矢时,需提前按开此扣,才能进行有效射发,如此设计也是为了避免平时误碰开关,导致箭矢误发,伤了自己。 另一侧暗扣则为发射装置,先按下保险扣,再按下此扣,便能将短箭射出。 林知皇刚才试射了一箭,此箭矢发射速度极快,力道也强劲,直接穿透了房梁,看的林知皇叹为观止。 按此短箭的射击力道,只要瞄的够准,果然十五尺内,可随意射杀任何人,王鹿这孩子没有虚夸此物。 这‘腕扣’当真是好物。 王鹿乃王家嫡出,小小年纪,便能设计出如此精妙之物,想必也是得了王家机关术的真传了。当然,王鹿本身的聪慧与天赋,也有一定因素。 机关术啊..........林知皇看着手中的射击弩,又想到了王家那处藏宝秘地的设计,越发痛心疾首。 王鹿如此小,便已是能造出此物......若他爹未死,该是何等厉害。 林知皇这段时间,专门让胡三派人出去,查探了一番王家的从前。 这才发现,王氏族人,因为家学渊源,皆为此方面人才。 若不是此代身为家主的王吉,带领全族之人走偏了路,一心追求所谓的世家品级,认为机关术乃工匠之技,乃低贱之技,摒弃自己家族的立身根本,哪会弄到最后那般下场? 当真是可惜了,一个家族的领头人若走偏了路,神仙也难救此族。 如今王家就还剩王题与王鹿叔侄。 林知皇如今当真是人才不够用,因为水车和水磨坊的建造与督造,王题已经是忙的分身乏术了,不能再多加安排别的建造事宜了。 因为有王家那笔浮财注入,林知皇如今已经没有钱财之忧。 造纸作坊的建造,已经开始动工,真正能开始造出纸,恐怕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毕竟那些造纸的工具,也需要王题先掌案木作出来。 春耕还未至,林知皇其实还想趁此段时间,郐县劳力还有富裕,再造一座军工坊,用以产出兵器以及攻城器械。 奈何王鹿现在还太小,不能为她所使....... 还是再去别处寻摸这方面的人才吧........ 林知皇不得已,只能将这想法缓了缓,终究还是没有突破人类底线,过早使用童工。 王鹿这孩子还需好好吸收知识成长,哪能现在便让他如成人一般去‘输出’自己,这无异于将一天才扼杀在摇篮里。 林知皇脑中边在思索事情,边在细细研究王鹿送给她的‘腕扣’。 月桥突然躬身走入房内,禀告道:“大郎君,刚才有鲁王的仆妇过来传口信,说鲁王宠姬慧姬邀我们府上的小娘子明日去清雪茶楼一见,还说.......” “还说什么?”林知皇放下手中的‘腕扣’,抬眼看来。 “还说如若林府上的‘小娘子’不去,后果自行负责..........”月桥说到最后,面有不忿之色,明显也感觉到此话中,含有的威胁之意。 林知皇闻言却轻笑出声:“这慧姬倒有几分意思,终于沉不住气,过来催逼相见了。” 还顺带使了一计,毫不避讳的传口信,明日要见林府上‘小娘子’,让她不能再以‘大郎君’的身份前去赴约。 一是男女有别,如此大张旗鼓的相见,她再是年幼也是少年郎君了,鲁王自然会猜忌不满。 二是慧姬已言明要见林府上的小娘子,最后却是去了‘大郎君’,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事到如今林知皇如若要去赴约,倒是必需得以‘小娘子’的身份去了。 慧姬这是在以此事,警告她这段时间的轻慢?给她下马威? 美人再是柔美无骨,也是有爪牙的美人啊...甚是,有趣。 林知皇低笑一声,而后对月桥吩咐道:“月桥,去给我准备一套素净点的女装,明日我要用。” 美人既已出招,她岂能不接招? 月桥面露犹豫之色道:“大郎君,明日您真要以女身前去清雪茶楼,与那慧姬相见吗?” 林府‘大郎君’的真实身份只有林府旧仆知晓,如今那些逃难回来的旧仆对‘大郎君’真实的身份,无一不守口如瓶。 于是,新来的奴仆都以为林府‘大郎君’就是‘大郎君’。 ‘大郎君’若以女装示人,露了破绽被人发现,可如何是好? 单就女装出府这事,便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进而瞧出端倪。 林知皇垂眸,勾起唇角曼声道:“去。如何不去?就让我以‘小娘子’的身份,去会会这天下第一美姬。” 不过是些后宅妇人的小手段,只要主动权掌一直在她手里,这些小手段有何惧? 被众人发现她是女非男又如何?她如今并不为官,不过就是恢复女身,行事更不方便些罢了。将爹顶在明面上,她在幕后操盘便可,待到合适的时机再显身于人前。 所以,女身的秘密,并不能让她伤筋动骨。她早就在身份上,做了一切身份可能被发现的预设,所有会造成的结果,都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知道了她林知皇是女非男,他人只会议论她的身份,只有鲁王能定她生死,但在鲁王那里,林者云如今还有用,如何会为此等小事与‘能臣’离心? 毕竟在‘鲁王’那里,她爹与她,可从未说过‘谎’。 第156章 女装出行,月桥的小心思 翌日,天朗气清。 一架标有林氏家徽的粉纱缁车,从林府后门缓缓驶出,忽红冷脸跟在此车旁,佩刀随行。 “这是府上哪位小娘子出行?竟然有跟在大郎君身边的忽红随行?”一扫洒的婆子,见此女眷出行的缁车旁,有忽红随行,不由奇怪问道。 现在林府内,谁人不知忽红与月桥都是府上大郎君面前的红人。 而这俩红人间,貌丑的忽红,则更是大郎君身边红人中的红人了。 忽红不仅被大郎君如‘男子’般相待,放权给她,让她主管新建立的‘学武堂’之事,更是专门请人教其识文断字,将她当士去培养,可以说是无上荣宠了。 府里庶出的小娘子出行,怎能请得动忽红随行左右? “这就是府上大郎君出行吧?”看门的小童见了是忽红佩刀随车,也猜测起来,犹疑道。 “胡说!大郎君出行惯来骑马,如何会坐此女眷马车?”扫洒的婆子立即便不赞同了。 此时,正好一内院伺候小丫鬟,从此门进府,扫洒的婆子连忙拉住这小丫鬟问询情况:“那是府上哪位小娘子出行?” 这小丫鬟在内院伺候,很是知道一些消息,撇撇嘴道:“昨日鲁王的宠姬使了仆妇来,说是要见咱们府上小娘子,想必今日这出行的,是府上二娘子吧!” 扫洒婆子本就一爱议论是非的糊涂人,见打探到一点主人家的新鲜事,可不谈论的来劲? 扫洒的婆子立即就拉了小丫鬟聊了起来,发表自己的看法道:“这宠姬当真是不知分寸,不过一美姬之流,可随意送人的玩意儿,竟然点名道姓要见我们府上小娘子?” 小丫鬟也来了谈性,今日她休沐,索性和这婆子,就在后门口处闲聊了起来,很是不忿道:“是呀,我们府上小娘子再是庶出,好歹也是世家贵女,那宠姬之流竟敢仗势上门约请相见?岂有此理!想是大郎君不放心妹妹,才让身边忽红随行的吧!” “大郎君可真是贴心,以后谁家娘子嫁给我们家大郎君,可是有福了!” “可不是!” 粉纱缁车内。 林知皇着一身青色素淡袍裙,端坐于马车内。月桥也跪坐在一旁,细心的为其整理散乱的裙摆。 林知皇此时换了女装,再也不是刚来时,原身那样的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了。 周身的气质,发生大变,容貌也由楚楚可怜之态,逐渐向华贵而生,眼神由卑怯转为坚毅,目光清明。 使人见了,再不会对其生出,对弱者才会有的怜爱之心。不敢随意正视其颜,怕被那双满含睿智的眼眸,看穿自己最薄弱之处。 月桥整理好林知皇的衣裙,依旧满脸不忿,出得府来,仍在喋喋不休的抱怨:“那慧姬不过一玩意儿,竟敢如此仗势威胁于您!小人得志!这种人不知道害过多少人!奴婢深恶之!” 林知皇抬眸,锐利的眼神直直射向月桥:“你见过她害人?” 月桥振振有词道:“引发两王之战,这慧姬就是红颜祸水!让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她可不是害人不浅?反是作为罪魁祸首的她,却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世道当真不公!” 林知皇淡声道:“生灵涂炭之事,明明是有权势的两王造成的,你为何不怨怪两王?” 月桥见林知皇如此神色,知道林知皇有些动怒,依旧嗫嚅道:“奴婢就是见您如此委屈自己,逢迎于她,实在心疼于您!” “哦?” 月桥越说越振振有词:“这慧姬不过青楼出身的贱籍人,不知道伺候过多少男人了,乃不洁之人!魅惑皇族,现在竟然还胆大包天的威胁于您,奴婢着实不忿!” 林知皇闻言,眼眸微抬,冷声道:“既然你如此不忿?帮我打杀了那慧姬如何?” “奴婢如何有这本事?”月桥闻言色变,立即低下头惶惶回道。 林知皇周身气势更甚,淡声道:“既然无这本事,就勿要再多言。” “可是........”月桥抬头,着急似要再辩解些什么。 林知皇见月桥还待在言,直接冷声点破道:“贬低他人,以此来凸显自己的良善之心,又以此为重心在言语上讨好主人,来以此巩固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月桥,你是这个打算吗?” 月桥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林知皇一针见血的点穿,顿时不敢再言其他,嘴唇嗫嚅几次都不敢再出言狡辩。 第157章 见面先从‘调戏’开始 林知皇肃容告诫,月桥感受到突如而来的压迫感,身体不自觉的瑟瑟发抖起来。 “我十分不喜此事,希望你引以为戒,下次不要再犯。若想得重用,若想被重视,努力提高自身能力便可。以上这些,我都会看到,莫要再行他事。” 月桥脸色惨白道:“诺......” 月桥聪明归聪明,但有不少自己的小心思,也喜欢说些讨巧的话,这样长此以往下去,无形之中,很容易激起内部矛盾,让别的追随她之人,也陷入这种小道的斗争中。 林知皇不是很喜欢这种下属。 身边相佐之人,只要有一个这种人,就很容易挑起内部争斗。 这是林知皇不愿意看到的。 但此时也没办法,无人可换,也无人可用。 这个时代的‘教育’普及太低,大部分奴仆,连二十以内的加减法都很难算清,月桥算里面素质较高的了。 看来,在她所掌辖的势力范围下,等解决了百姓的温饱问题,就该解决素质教育问题了,不然人才太缺,很多事也确实难办,都是隐忧啊。 后面一路,林知皇闭目开始沉思,后续该如何教化民众之事,不再言语。 清雪茶楼。 林知皇头戴‘幂篱’,步下缁车。 此‘幂篱’用皂纱制成,四周有一宽檐,檐下制有下垂的薄绢,其长到颈部,以作掩面,大济的贵族女子出行,皆会佩戴此‘幂篱’。 倒正好方便了林知皇,以免她此副装扮,被相熟于她之人识出。 林知皇故作闺阁小娘子姿态,扶着月桥的手,进入清雪茶楼。 刚进此处茶楼,就见一长脸仆妇,早已候在茶楼门口,明显是慧姬派了来接应她的。 此长脸仆妇在前领路,将林知皇与月桥、忽红三人引进了二楼雅间。 在要进入此厢房时,长脸仆妇横手将月桥与忽红俩人,拦于门前,只允林知皇一人入内。 忽红怎会放心林知皇一人与慧姬独处,正待呵斥,便见林知皇欣然点头应允。 林知皇今日出行,谨慎起见,戴了王鹿赠予她的‘腕扣’。 忽红就在此房门外等候,以她如今之能,就算没有‘腕扣’在身,危险来时,也再不是从前。 奋力抵挡高手一击,再等忽红入内救援,想是问题不大。 林知皇心中估量了一番取舍,遂示意二人在门口等候,孤身一人推门入内。 此雅间内,慧姬撑腮斜倚在窗棂旁,明显已等候多时。 慧姬也颇有诚意,其房内也只有她一人,一个伺候的奴仆也无,明显是为了方便两人谈话,怕谈话内容被泄露了去。 林知皇见了厢房内的场景,颇为满意,对慧姬使计逼迫于她,必须换上女装再来此相聚的隐怒,也消散了些许。 慧姬转眸,见林知皇一身女装进来此处,不由心满意足的咯咯娇笑起来,半晌才平息,娇声揶揄道:“这位小娘子倒是有趣,穿男装时,落落大方。穿起女装来,怎么反倒遮遮掩掩起来?” 林知皇抬手摘下自己头上所戴的‘幂篱’,也随慧姬而笑,笑声却不同于慧姬的娇笑,而是落落大方的疏朗轻笑。 林知皇边是笑着,还边如男儿一般,豪迈的跨步走至慧姬身边,手下用了个巧劲,一把就将撑腮娇笑的慧姬拉的站起了身,在慧姬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搂住了她的纤腰,使之双脚离地,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之上。 慧姬先是怔楞,随即便反应过来,此时她与林知皇两人间的姿势,双颊附上薄红,立即便想挣脱,奈何论力气,她着实不是林知皇的对手,只能任她以此姿势搂着自己。 林知皇自跟温南方刻苦习武后,力气很有些长进。此时将身若无骨的慧姬禁锢在怀里,简直是轻而易举。 慧姬几番挣扎,见挣脱不开,也不在白费力气,狠瞪了一眼搂着她的林知皇,高声娇斥道:“你这小娘子.........” “嘘....”林知皇抬起玉白的食指,封掩住怀中美人的朱唇。慧姬被她如此触碰,尽管知道她乃是一名小娘子,此时也不由羞红了脸。 慧姬被林知皇这般提醒,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声量有些大。慧姬也怕惊动屋外看守之人,又狠瞪了搂着她的林知皇一眼,终是放低了音量,娇斥道:“你这无礼的小娘子,还知道遮掩?” 林知皇用刚才封掩慧姬嘴唇的手指,宠溺意味十足的轻刮了一下慧姬的鼻尖,而后挑起她的下颚,轻笑道:“为了偷偷出来幽会美人,我女装都穿上身了,可不得遮掩些?若被鲁王抓了奸去,可就得收拾小子了。” 林知皇此番动作与神态,若不是身着女装,那就是妥妥地轻佻浪荡子,还是很会调情的温柔浪子。 慧姬被林知皇的此番动作,闹得更是羞红了脸,不由又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看错了此人性别,美眸转动,又是上下扫视了林知皇好一番,方才肯定自己原先并没有眼拙看错。 慧姬再次羞恼地一把推开林知皇,娇叱道:“好个会调情的小娘子,那些个郎君们倒都无法与你相较了。你这小娘子这般肆无忌惮的搂着我,也不嫌我这宠姬之流身上脏!” “我怎么不见姐姐身上哪里脏了?明明香的紧。”此次林知皇松了力道,任由慧姬从她怀里钻出,对慧姬的疾言厉色毫无所动,漫不经心地收回手,话落,更是浅笑着轻嗅了一下手中的余香。 此番动作,若是旁人做来,可能会颇显猥琐,但做此动作的林知皇眼神清明,笑意款款,再加之她容色又绝佳,更显无双魅惑之态。 此气韵,慧姬一时也看痴了去,后面反应过来,更加羞恼,掩饰般的疾言厉色道:“不要以为你如此说,我慧姬便会轻易放过了你!此次我想方设法约你出来,是有一件事想让你去办!” 一番打岔下来,慧姬忍不住先暴露出了自己确有所求。 两人间谈话的主位,瞬间颠倒。 由慧姬转为林知皇。 第158章 知慧姬之心 林知皇眸光一闪,心情越发舒畅起来,曼声道:“哦?美人有何事交由本郎君去办?美人有事相托,本郎君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知皇端起了男人说甜言蜜语时,惯会拿起的架子,说的那叫个义正言辞,毫无敷衍违和之感,明显是在做乐,逗哄慧姬。 慧姬见她如此作态,又转嗔为喜,咯咯娇笑起来:“你这小娘子倒是有趣,可惜,真要是个郎君,不知有多少小娘子要为你夜不能寐了!” 林知皇摊摊手,神色越发真诚道:“不论多少小娘子,在我心里,都不及慧姬姐姐半分风华啊!” 慧姬再次被林知皇的作态逗笑,花枝乱颤地咯咯娇笑了好半晌,才平息下来,随即想到什么,又做恼怒状:“你这小娘子倒是奸猾!至那日约了我后,故意拖延时间,不来见我。” “这姐姐可误会了,鲁王还在郐县,本郎君怎敢来见?” “什么‘郎君’?别忘了,你如今可是一身女郎装扮!” 慧姬美目微嗔,姿色更是无边:“都是借口,后面鲁王行军已去多日,也不见你来约见于我?空让我苦等多日,你以为这样?就能避过了吗?我慧姬可不是轻易能打发之辈!” “慧姬姐姐莫恼,妹妹我此段时间诸事繁忙,是真抽不得身来见你啊。”林知皇被人当面点破,也不尴尬,越发嬉皮笑脸,换个方向继续诡辩。 “你一闺阁小娘子,有何事可忙?”慧姬如何能信。 林知皇对此事当然理亏,不欲就此多谈,遂岔开话题道:“姐姐你之所求为何?快说来听听,妹妹我若能办,绝对都给你办了,算是给姐姐的赔礼。如何?” 慧姬将信将疑道:“此话可当真?” 林知皇做发誓状道:“比珍珠还真!若有虚言,罚妹妹我送姐姐一斛珍珠!” 慧姬闻言又掩嘴笑:“你哪学来的这些俏皮话?你这小娘子当真有趣,我都有些喜欢你了。” 林知皇也抚掌笑道:“那可不巧了,我也喜欢姐姐呢。” “油嘴滑舌!”慧姬用帕子点了点林知皇的鼻子,明显真将林知皇当自己人相待了。 美人可真好哄,不过几句甜言蜜语,她便拿自己当了知心人。 林知皇很快察觉到慧姬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不由就刚刚所探知到的信息,暗暗分析起慧姬此人。 慧姬平时应该甚少有人同她说笑吧........身边的人,哪怕是伺候她之人,恐都是在内心轻贱于她之人。 她身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如此,甚少有人看的起她。 而慧姬又生性敏感,明显在意他人对她的看法,尽管享受荣华富贵又如何,依然难得欢颜。 缺爱之人,若被人以爱的名义相哄,哪怕再聪明,也容易被人一哄即走。 林知皇想到此,对慧姬,在心底不由真的升起一丝怜惜之意。 林知皇此时对慧姬,已经完全有了把握,将她收为己用。 林知皇心中思绪千转,却依旧不耽误她嘴上问话:“快快说来,姐姐如此急迫请妹妹来相见,到底所为何事?” 说到正事,笑意顿时从慧姬脸上消失。 慧姬霎时眼中含了泪,凄苦道:“你爹如今深得鲁王赏识,听说也是有勇有谋之人,姐姐想让你爹帮个忙,趁此鲁王不在之机,将我送回宁川王身边!” 林知皇眸光微闪:“姐姐为何要回宁川王身边?鲁王待姐姐不好吗?” “这些你不用知道!”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娘子,哪懂得她之苦。 鲁王此人生性残暴,平时侍寝,各种折腾她的法子层出不穷。 慧姬深受其害,痛苦不堪,其他人看的,都是表面光鲜。 她慧姬展露给人看的也是表面光鲜,就怕自己一旦弱势,他人都上来欺辱她。 “姐姐钦慕宁川王?”林知皇刻意引导慧姬往下说,让她吐露更多心声。 “钦慕?我不会钦慕谁!”慧姬坚定的说道。 她是要有权势的男人庇护不错,但也要选择最好的! 两个有权势的男人都是王,她就是个伺候人逗人开心的美姬,伺候谁不是伺候?又有何不同?她为何要委屈自己,选待自己不好的? 鲁王哪有宁川王对她温柔体贴! 慧姬自然更倾向于宁川王。 鲁王不将她当人看待!肆意折辱于她! 慧姬内心深处,其实是深恨鲁王的,却不敢宣之于口。 林知皇却注意到了慧姬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恨意。 林知皇捕捉到慧姬眼中这一闪而逝的恨意,眸中精光一闪,缓声与她分析道:“宁川王如今连封地都失了,早已成了丧家之犬,他自己都要靠胞兄庆阳王庇护,如何能庇护姐姐?” 慧姬闻言不禁深思,顿时被林知皇此言劝动,最后一丝希望被掐灭,也不知道怎的,竟没在林知皇面前隐藏心绪,直接掩面悲哭起来。 “姐姐可是想寻庇护之人?”林知皇见慧姬哭的悲苦,站起身,将慧姬搂入怀里,怜惜的问。 慧姬倚在林知皇怀中连连点头,泣不成声。 她慧姬不仅想寻庇护之人,还不想让鲁王好过。所以,慧姬明知薛倾是鲁王帐下第一大将,也故意前去勾引,就是为了让这对翁婿生嫌隙,最后都落不得好下场。 第159章 将慧姬带入‘权力之路’ 林知皇轻声劝慰安抚道:“姐姐,你有无想过,不靠男人?靠自己,也来靠我如何?” 慧姬不由抬起脸,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这小娘子。 慧姬是真对眼前这小娘子有好感,因为她没用看腌臜物的眼神看她,看她的眼神中,只有欣赏与怜惜,那日第一次相见,这小娘子看她跳舞时,也是如此。 “好了,我慧姬看你这小娘子合眼缘,你爱男装示人,我便只当不知道了,别再因此讨好于我。说的什么糊涂话呢?”慧姬抹了眼泪,嗔怪道。 林知皇肃容,再次认真道:“姐姐,我是认真的。” 慧姬被林知皇此番认真的神态,再度逗的破涕为笑:“你自己都是一小娘子,又这副容貌,在这乱世里,也不是好事。姐姐我来靠你?死的怕不是更快些!” “姐姐,要不要来试试,信我一次。”林知皇捧起慧姬的脸,温柔的抚摸慧姬绝色的容颜。 慧姬哭过后,真的更美了呢。 怪道男人爱欺负女人,更爱将她们欺负哭。 林知皇眸中坚定之意更甚,傲然道:“我们为何不能自己掌握权力,去庇护自己?男人能争权,女人也能,我们何须一定要靠男人?” 慧姬从未如此想过,心里先是嗤笑,嗤笑林知皇异想天开! 这如何可能?阴阳颠倒,女人掌权?何其荒谬! 嗤笑后,冷静下来,慧姬又沉溺于林知皇坚定的眉眼之中,妄想着或许是她们女人固步自封了呢? 古往今来,为何只有男人才能为官为宰,而女人只能成为其附庸,屈居于后宅,这又是谁规定的道理? 慧姬越深想,神色越加肃穆,开始认真的端详眼前的这小娘子,发现她真的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她的想法,仿佛不受他人束缚。 慧姬怔然反驳道:“你以为你这副女扮男装的模样,又能瞒得多久去?等你年岁渐长,女性特征发育出来,根本无从可瞒!” 林知皇见慧姬有所松动,越发肯定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会审时度势之人,从前想选‘依靠’之人,只是被时下固有的思想,给固定住了定位。 一旦有人帮其打破,必然成蝶。 林知皇遂自信的一挑黛眉,朗声回道:“我本就未想着一直瞒下去,待我有了自己的势力,必恢复女装,让天下人看看,后宅女人也能居于庙堂之上,与天下群雄一争高下!” 慧姬瞪大美目,这不拘一格的小娘子,此刻身上的气势,她在‘两王’身上都未曾见过。 奇也怪哉! 这小娘子,她竟然有与天下群雄争霸之心!竟有如此鸿鹄之志! “你.......” “姐姐,可要随我一同前行?来这权力路上,与天下枭雄厮杀一番?让女人不依靠男人也能自保,也能活的肆意?”林知皇说着,缓慢却郑重的向慧姬伸出了手。 慧姬看着眼前,此刻欲拉她一同上‘权力之路’的手,心中汹涌澎湃!却也没有将自己的手,贸然放于其上。 是啊,她慧姬怎么就没想过呢,为何一定要依靠男人? 为何就不能靠自己成就一番作为呢?也尝尝那名留青史的滋味! 失败了也不过是一死,被男人玩弄死,和拼杀过后再死,都是死,但后一种死却是自己所选择的! 这多美?她慧姬从前为何没想过!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慧姬也是聪明人,最初的激动过后,肃穆了神色,问出了林知皇的目的。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对林知皇有大用,不然此等人物,如何会大费周章,来说服,甚至是想收服,她这一低贱之人! 林知皇也直言不讳回道:“离间鲁王翁婿,勾引薛倾。” 慧姬闻言,咯咯娇笑起来。 “这正是我此时在做之事!甚好!那我们正好目的相合。”她慧姬不怕被人利用,就怕自己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无。 “姐姐恨鲁王?”林知皇肯定道。 “是!”慧姬咬牙道。 “那便杀了他!姐姐,要一起同行吗?”林知皇再次向慧姬伸出手。 慧姬这次终于伸出了手,郑重的将自己的手放在林知皇摊开的手掌上,娇笑道:“好,那便一起同行。” 林知皇握紧慧姬附着上来的柔荑,承诺道:“事成后,姐姐可有所愿?吾必尽力完成。” 慧姬抬首傲然道:“我慧姬喜欢跳舞,跳不再暴露自己身体之舞,我想穿上大济最美丽的华服,翩翩起舞!我慧姬想做一只美丽的蝶!让所有人为我的舞姿鼓掌,为我的执着痴狂!我若真跟了你,事成后,能满足我此心愿吗?” 林知皇颔首道:“如何不能?吾必将倾尽全力,完成姐姐此愿!” 慧姬再次在心中赞叹,这真不是一个一般的小娘子,但不可否认她慧姬太心动了。 若女人真的能靠自己,在这乱世里谋得一席之地,不再被男子随意轻之贱之,那让她慧姬做何都可以! “你这小娘子........不!主公,您可要说到做到啊!”她慧姬没有任何可以制约林知皇的东西,只是想杀鲁王的心十分迫切。 就算最后林知皇骗了她,不能完成她所愿,也算殊途同归。 只要能杀了鲁王,她慧姬死而无憾! 林知皇郑重牵起慧姬的手,将她的手附于自己额上,朗声承诺道:“会的,到时吾定要送汝一件烈焰红衣!让你慧姬能在天下人面前翩翩起舞,让他们再不敢拿粗鄙的眼神,看待于汝!” 在大济,‘附额礼’一行,承诺过的事,此人若做不到,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是最重的誓言! 慧姬霎时泪盈于睫,深深为之动容。 第160章 有异 慧姬身为鲁王宠姬,出行排场极大。 浩浩荡荡,光是护卫的甲士,便有百人有余。 此前慧姬在清雪茶楼雅间处时,这些甲士便围在清雪茶楼周边,以作护卫,如今慧姬回返。 这百余甲士又簇拥着慧姬奢华的车架,返回于府。 光从慧姬出行时的这护卫力度来看,鲁王是真的很重视慧姬了,说是保护,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监禁呢? 前后脚进出,委实引人瞩目。 林知皇此时一身女子装扮,是决计不会行引人注目之事的,为掩人耳目,自然也是不会与慧姬一同出清雪茶楼。 慧姬走后,林知皇一人在清雪茶楼二楼雅间处独坐,她的情绪此刻也不能平静。 慧姬啊,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女人。 待日后,一切平息,慧姬若当真巾帼不让须眉,立下大功,她之所愿,她林知皇一定竭尽所能替她完成。 慧姬走后,林知皇将忽红与月桥也唤入厢房内,让她们也就着茶吃些糕点。 忽红与月桥两人顿时都感动不已,认为这是主人时刻心里都有她们,才会如此体贴。 月桥此时也松了口气,散了心头之前在马车里,因言语不当,触怒林知皇的阴霾。 林知皇难得放松,让月桥打开此厢房的窗,往下眺望,看窗外街景。 楼下百姓熙熙攘攘,一派祥和之态,与此前郐县动乱时的场景,有着天壤之别。 林知皇这段时间马不停歇的伏案工作,就是为了能看见这副场景,此时见一切努力都有了回报,嘴角也不由勾起一抹笑来。 清雪茶楼铺子对面,有一家叫博仁堂的药铺子。 月桥也随林知皇往下眺望,见到楼下街对面的药铺子,当即便拍手笑道:“大娘子此段时间有些上火,不如让奴去抓了惯常用的下火方子来,给您败败火吧?” 深受现代文化影响的林知皇,顿觉月桥在内涵自己,但没有证据........ 毕竟这小丫鬟一片好心,林知皇难得出来,也准备在此茶楼多坐一会,便挥手道:“去吧。” 忽红见月桥走了,粗声粗气直言不讳对林知皇道:“大娘子,月桥这丫头主意大了些。惯常爱叽叽喳喳,很是聒噪,行事不谨慎,小心思也多,此人不可重用!” 忽红掌管了一段时间的‘学武堂’,‘管理’方面的才能,明显提升了很多,看人也逐渐长了几分本事,以前忽红可讲不出此番话来。 林知皇对忽红的进步很是满意,笑道:“嗯,后面便将她调入内宅,就让她多去负责一些宅内的大小事务吧。” 月桥此人,管理内宅之事是合适的,但外面的大事让她去经手,确实不行。 但月桥如今还并未对她林知皇怀有异心,所以作为上位者,知人善用,便要给她安排更适合她待的位置。 心性与聪慧无关,心性不妥,再聪慧,于大事上此人也不得用。 月桥心性不稳,容易被人看穿利用,以后外面大事,的确不方便让她再过多参与了,她更适合内宅管理。 不能因月桥跟她跟的久些,便顾忌感情,一味重用于她,那便是既苦了自己,又苦了手下得用之人。 清雪茶楼对面的博仁堂,是郐县内颇有名望的老字号。 时值正午,有络绎不绝的百姓,手拿药方,过来此药堂排队抓药。 林知皇在茶楼雅间往下眺望,刚见下楼的月桥走进街对面药堂,就见两辆青棚马车正好在她所处的窗下停驻。 这两辆青棚马车车身上,有繁复的家族族徽,周围有五十的部曲拱卫安全,排场极大,百姓们纷纷对这架马车绕道而走。 周围百姓一见这架势,虽不认得此车身上的族徽,便也知这又是哪个世家贵族的人路经此地,岂敢招惹。 看这排场,就不一般,深恐得罪了贵人。 一贵族女眷,头戴‘幂篱’下了马车,脚步明显有些虚浮,下得车来,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这贵族女眷模样的妇人站稳身形,便脚步不歇往药堂里走去,随车的五十余部曲里,立即上前四名部曲,跟在此贵族女眷身后,一同进了药铺。 林知皇看了便颦起眉头,概因这些人行迹很有些古怪。 贵族女眷,明明身体不适,还亲自下车去药堂抓药? 林知皇不由更细细观察了这伙人几分,越看越是觉得不妥。 下车的那贵族女眷应当是这些部曲的主人,但这些部曲见主人脚步踉跄,无一人脸上有关心动容之色。 反而目不斜视的警戒自身周围,像是在时刻防备着会随时发生的变故一般,满脸肃杀之气。 跟在那贵族女眷身后的四名带刀部曲,就更违和了。 浑身杀气凛冽,说是在护卫此女子的安全,但更多的像是在羁押她! 形迹着实古怪。 第161章 喻轻若向月桥告密,符骁在此 林知皇对身边的忽红吩咐道:“忽红,你让人去城门官那里打探一下,这伙人进城,是凭借哪家的户籍路引进城的。” “诺!”忽红抱拳领命,立即转身下楼,吩咐事情去了。 与此同时。 月桥走进了药铺,先是打量了一番药铺内忙乱的众人,而后走至药柜前,脆生生的对药铺掌柜道:“掌柜的,还是此前缓解上火的方子,抓十副药来。” 药铺掌柜的一抬头,见柜前是林县令府上的丫鬟月桥,脸上顿时便挂了笑,道:“可是县令大人府上的大郎君要喝的?这就来。小灵,快抓了上好的下火药来!十副!” “好咧!”药铺掌柜的话音刚落后,后堂立即就传来药童的应和声。 自打林县令在郐县百姓心中‘化神’以后,连带着林府的奴仆们出门办事,也切身感受到了郐县百姓前所未有的热情,不论是办何事,都十分顺利。 因此,月桥只要出门,就惯爱打着林县令府上的大丫鬟名头,在外行事。 月桥酷爱这种,被众人用敬仰和羡慕的目光,注视的感觉,只觉得此‘滋味’,真是美极了。 所以,月桥在尝到甜头后,越发爱在外面宣扬自己林府大丫鬟的身份。 也因此,郐县城中,有不少人都认识她。 药铺掌柜将抓好的药包,递出柜台时,月桥麻利的就将早已算好的银钱,递了上去。 药铺掌柜的果然不愿收这药钱,急忙道:“林大人为我们百姓做了多少事,小老儿怎能收他府上的药钱,快快拿回去!” 月桥与药铺掌柜两人推让了好一阵功夫,最终药铺掌柜见月桥坚持异常,又见药铺内的众客人都看起这边的热闹,这才收下了月桥递来的药钱。 喻轻若与月桥几乎是前后脚进的药铺,月桥与药铺掌柜两人的对话,皆被喻轻若听在了耳里。 喻轻若从两人间对话里,获悉了月桥的身份,眼神微闪,嘴唇微勾,只觉天不让自己亡于此。 喻轻若被符骁的四名部曲,强押着来此处配解药。等解药配置出来,自己焉能还有命在? 但若不配,喻轻若更是不敢。 符骁已经言明,若自己配不出解药,或是不愿配解药,后面将有酷刑等着她。 喻轻若一路上早见识过符骁的心狠手辣,如何敢不信? 若最后真要受那酷刑,还不如被符骁一刀杀死了事,总归还能死的痛快些。于是,喻轻若识相的乖乖听话,半推半就的来药铺给符骁配置解药了。最差的结果就是死,能拖延一刻就是一刻。这不,脱困的机会这就来了。 月桥拿药转身走的刹那,喻轻若趁四名跟随的部曲,全副心神都在盯着药童配药的空挡,故意身形不稳,身体直挺挺的往边上一倒。 正好倒在拿到药包,正准备行出药堂的月桥身上。 月桥的身形很是瘦弱,猝不及防间被成年女子一压,哪里还站的稳,顿时就被喻轻若压倒在地,摔的闷哼一声。 等月桥反应过来,正要反身叱骂,抬眼见压倒她的女子,衣着很是华贵,明显是贵族,顿时就不敢了,把话咽了下去。 “您没事吧?”月桥娇娇弱弱地小声问喻轻若。 周围来药铺抓药的女眷众多,见有人摔倒,纷纷热心肠的跑过来扶人,顿时将那些人高马大的部曲隔了开来。 喻轻若见自己与月桥被人围住,监视于自己的四名部曲一时难以靠近。 喻轻若故意做起不来身状,压在月桥身上,并小声在她耳边道:“速去通知县令大人,大济通缉犯符骁已入郐县境内,此时正在此处,请速速派兵来抓!” 月桥立时听得双目瞪圆。如今在大济朝,谁没听过神仙子‘符骁’的大名? 符骁此人,可是吴丞相在全国布告,点名要通缉的朝廷要犯啊,若能抓住他,擒获者,赏千金,封万户侯。而窝藏者,同罪。 月桥兴奋非常,若自己此次助得林府立此大功,从此往后,主人怕是会更高看自己一分了。自己的后半生,还怕无荣华富贵可享? 到时,我若享了富贵,定做一个比大娘子好的人,怜惜弱者,分些珠宝予他们,让他们都有饭可食。 月桥眼珠转了转,平复好心绪,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故作淡定的对喻轻若道:“望夫人今后小心些,无事,奴便退下了。” 话音一落,月桥连方才落在地上的药包都不捡,转身快步便出了药铺,身上挂着的珠串因此铃铛乱响。 青棚马车内,符骁此刻面目肿胀青紫,十分骇人,然神态却颇为平静。 符骁伸手,将帘子撩起一条细缝,向外探看,细细观察四周。 汪长源也在此车内,见符骁撩帘的手,光洁如玉,与其此时的面貌,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汪长源看了,不由目露痛惜之色,心里越发急切地想早早配出解药。 二郎君的容貌若不能恢复如初,可怎生是好? “二郎君,我们此次进城,为何如此大张旗鼓?让这些部曲留在城外等候,岂不是更好?”汪长源是不赞同带如此多部曲进城的,这太过打眼。 符骁摇头:“不用,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郐县如今繁茂,有不少贵族出行路过此地休整,我们如此,并不显眼,继续用鲁家的路引出行便可。” 汪长源闻言,抚须道:“二郎君,您执意带如此多的部曲进城,可是在忌惮您的师兄温南方?” 第162章 变故陡生 符骁抬头,轻声道:“汪公,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 “是!我师兄温南方在此地,进入此城,我很有些不放心。若陡遇变故,我身份暴露,有这些部曲在,可即刻护卫我冲杀出城。在我看来,将部曲都带入城,才更安全。” 汪长源皱眉道:“二郎君,您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二郎君性子越发多疑起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符骁拉开窗帘的一条缝隙,向外看去,漫不经心道:“小心,总是出不了大错的。” 符骁拉帘向外探看时,月桥正好满脸兴奋的出得药铺来。 符骁眉宇皱起,立时便注意到了月桥。 符骁细瞧月桥的装扮,以及仪态举止,当即便看出她乃伺候人的丫鬟,而且是世家大族出身的丫鬟。 当即,符骁便觉得不妥。 符骁记忆力绝佳,他记得这丫鬟此前是空着手入的药铺,手脚利落,应是无病,来此药铺,定是帮主人家抓药的。既是如此,此时为何又两手空空出来?不见手提药包? 且这丫鬟还脸露兴奋之色......在药铺里能遇见何好事?符骁眼眸微眯。 月桥出得药铺,路遇一老妪,正好看见满面喜色的她,笑着对她招呼道:“哟,这不是林县令府上的大丫鬟吗?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呢!” 月桥听言娇笑一声,显然很是自得,这老妪认出了自己乃是林县令府上的大丫鬟,并夸赞了她。 月桥拿起大丫鬟的架子,对着老妪矜持的点点头,径直便往对面茶楼二楼雅间包房而去。 林县令府上的丫鬟? 符骁手指动了动,敲了敲马车窗棂,当即对车外的部曲头领卢德道:“刚那丫鬟与喻轻若一前一后进的药铺,此时出来,却并未带药包,恐知道了何,你带十人追上去,杀了她!若她死前还与谁有接触,皆杀之。” 汪长源闻言大惊,深觉自家郎君杀心太重,忙阻拦道:“许是郎君多疑了........” 汪长源话音还未落,一部曲此时快步从药铺中行出,在马车边叉手禀报道:“二郎君,属下办事不利,我等抓药之际,喻轻若偶然摔倒,有接触到一丫鬟,不知有无妨碍?” 汪长源听言,大皱其眉,立即对刚才所言改口,也沉声对卢德吩咐道:“解决人时,动静小些!” “诺!”卢德领命,带着十名背后背有弓弩的手下,往茶楼追月桥而去。 卢德领命而去后,符骁又对另一部曲头领方辉,低声吩咐道:“让喻轻若立即将解药配齐了来,加快速度制出解药,若再敢耽搁,晚一刻,便斩一手。” “诺!”方辉也领命往药铺奔去。 符骁冷声道:“汪叔,解药配好了,我们即刻便出城!” 汪长源再不敢对符骁的话有质疑,拱手道:“一切听二郎君的!” 清雪茶楼二楼雅间。 忽红推门而入,洪声道:“大娘子,我已让人去城门官那里去查了,一个时辰后,便会有消息送来。” 至发现这伙人不妥后,林知皇就在二楼雅间处,细细观察那停驻在楼下的青棚马车。 林知皇在楼上见月桥行出了药铺,向对街的茶楼,自己所在之处行来,手中却并未提药包,不由有些奇怪。 而后,又见楼下停驻的青棚车内,有人突然将围护于左右的部曲头领调动,各自带领了一小部分部曲,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分别往药铺与茶铺而来。 林知皇见了楼下这一番动静,不由微微地颦起了眉头。 此刻忽红回来禀事,林知皇也并未回头看忽红,而是深觉不妥,越加紧盯着楼下那辆青棚马车的动静。 林知皇正在思索之际,月桥也行上了楼。 月桥兴冲冲的推开了厢房门,几步急奔至林知皇面前,兴奋道:“大娘子,奴婢刚才在药铺里碰见一贵族女子,她向奴婢告密!您猜她说何?” 林知皇冷厉的眼锋立即就扫了过来。 月桥再不敢故弄玄虚,继续兴奋道:“她向奴婢告密说,朝廷通缉要犯符骁在此!就在郐县!大娘子,我们立功的机会..........” 什么?符骁在此?那在青棚马车内发号施令的是‘神仙子’符骁? 林知皇脑海中当即闪过那群背有弓弩的部曲,紧随月桥身后进入茶楼的画面,脸色猛然一变,不待月桥兴奋地说完后面之言,便高声急呼道:“忽红!有危险!都快躲!” 忽红早察觉到林知皇神情有异,时刻都在警惕周围,挺自家大娘子如此提醒,此刻反应也奇快。 忽红霎时一手拉过林知皇,另一手果断的扫下桌案上的茶水,掀翻桌子,将桌面倒向门口处,再带着林知皇迅速的掩身入此桌后,让此桌掩护住两人身形。 月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面色煞白,不明所以地问道:“大娘子,这是何故?” 第163章 皆诛杀于此,不留活口 月桥嘴上虽问着,倒也不笨,深知自家大娘子之能。 也赶忙跑了过来,欲将自己的身体,往桌子后面掩藏,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十几支箭矢急射而入,穿透此厢房的门窗纸糊空隙,如骤雨一般,射入该包厢之内。 顿时,噼里啪啦一阵咚咚作响,厢房内用于掩身的木桌横面上,霎时便插上了十几支箭矢。 由此可见,射箭之人,欲将此厢房内的人一击毙命。 不好!外面之人,想将她们皆诛杀于此,不留一个活口!掩身在木桌后面的林知皇,狠拧起眉头。 因为月桥起先没将林知皇的警告当一回事,虽然后面也向木桌处躲来,但终究躲慢了一步,肩头中箭,顿时哀声惨叫不已。 月桥一叫,厢房外射箭之人便知,厢房内还有人未死。 于是,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袭来。 林知皇立即捂住月桥的嘴,用狠厉的眼神,示意她噤声。 月桥被林知皇以此眼神警告,吓得浑身哆嗦起来,抽抽噎噎地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再不叫喊。 林知皇一向谨慎,出行是带了二十余名部曲随护的,皆隐身在茶楼下警戒。 此时,这些随护的部曲,见林知皇所处的厢房被人射箭袭击,纷纷抽刀行动起来。 领头的胡五反应极快,当即便呼喝一声,立时就有大片人马从暗处奔出。 胡五指挥着其下部曲抽刀向射箭源头处杀去,自己则带着几名亲随,快速的向林知皇所在的二楼厢房处冲了上来。 茶楼内的客人,见突然有大批人马抽刀而出,且抽刀之人皆满面凶悍之气,吓的纷纷惊叫不已,慌不择路的往茶楼外逃命而去。 清雪茶楼内,霎时间刀光剑影,两拨人马,顿时战成一片。 汪长源在茶楼外见到有大批百姓从茶楼中奔出,场面一时大乱,当即便惊道:“不是让卢德行事小心些吗!为何闹出如此大动静?” 符骁凝神细听茶楼内传出的刀兵之声,皱眉道:“非是卢德办事不力,是楼上欲杀之人,暗中有部曲相护。” 有部曲暗中随护?那这茶楼上之人,身份必不简单! 汪长源顿时惊出一声冷汗,急声道:“闹出如此大动静,这可如何是好?二郎君,我们快走,即刻出城!” 符骁冷声道:“不能这样走!不管楼上之人是谁,那人此时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在此的消息,就必不能留此人活口。鲁王就在离仙郡内行军,我在此地的消息若走漏风声,鲁王必会擒我向吴贼换取好处。即然此时动静都闹出来了,干脆再耽搁片刻功夫,杀人灭口后,我们再即刻出城!” 汪长源一听,静默了片刻,忧叹道:“一切听二郎君的,如今只能如此了。” 林知皇所在的厢房门,被冲上来的胡五从外面重重撞开。 忽红起先以为冲上来的是杀手,听到有人撞门而入 ,从桌板后站起身,正欲攻击,就看清冲来的人是胡五,方才收起了攻击之势。 部曲胡五,是跟着林知皇一起逃亡过的部曲,自然知道林知皇的真实身份,也知道林知皇对于整个郐县来说,有多重要,此刻见林知皇安然无事,不由大松一口气。 “大娘子!我们立即得走,袭杀者身手了得,我等恐不是对手!”胡五急声道。 林知皇快行几步走到门边,往楼下看去,只见那群杀上来的部曲,身手极好,几息功夫间,就在一人未伤的情况下,将自己所带来的部曲,杀的只剩下了三四人。此刻正往自己所在的二楼雅间处,提刀冲来。 周围的百姓纷纷四散尖叫,往茶楼外逃窜,避开这是非之地。 林知皇见状,当即便明了,符骁逃亡所带的部曲,都不是一般人,人人皆可以一打十。 更可怕的是,这冲杀上来的部曲,只是如今符骁所带部曲的一小部分。 符骁手下部曲,还有大部分人马,身体笔直的站在街道上,并未进这清雪茶楼。 那些街道上的部曲听到清雪茶楼内的动静,皆未有何旁动作,尽职尽忠的只守卫符骁所在的那驾青棚马车的周边安全。 林知皇估算对比完此刻她与符骁的双方实力,顿时浑身冰凉。 林知皇不死心,复又在脑中计算了几次,可脱困此处的办法,依旧未想出解决之法。 林知皇凝声道:“我们出不去了。” 忽红闻言急道:“大娘子,属下拼死也会将您带出去的!” 难!以忽红的身手,不带着自己,拼死还有可能逃出,若带了自己,绝无可能从此处脱身。 月桥闻言,抽抽噎噎的捂着肩上还在流血不止的伤口,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符骁见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他派出的部曲还未将楼上之人斩杀,回来复命,不由蹙紧了眉,指尖轻轻摩挲马车窗沿。 这清雪茶楼上的人,所带的随行部曲,竟也有几分本事,竟能在符氏精锐部曲的全力杀招下,抵御如此久。 日常出行,身边也带有二十余部曲暗中相护。 那丫鬟是林县令府上的奴婢,得到自己在此的消息,立即就上了清雪茶楼,这茶楼上之人,莫非就是林县令?身为一县之长,这个时辰不在衙门办公,反是在茶楼喝茶? 符骁想到此,微眯起眼,眸中杀气溢出,若真是林县令在楼上,不论他此时为何出现在此,既然知道了自己在此消息,那便不能放过。 第164章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符骁太知道自己在吴贼那里的价值了。 一方县令若得到他符骁在此的消息,哪会放过他,舍了那些好处去? 这喻轻若......当真给他惹了不小的麻烦。鲁氏的人....便只是鲁氏和离之妇,也这般令人生厌。 符骁眸色越发深邃,茶楼上那人不论是否是那林县令,他也定要将人诛杀于此! 不然....等楼上之人逃脱出去,一旦走漏自己在此的风声,自己必百死无生!符骁放下车帘,轻轻阖上双眸,静等部曲统领卢德与方辉办完事,回来向他复命。 与此同时,林知皇正在茶楼二楼雅间之中,沉着地细思脱困之法,再次翘首往楼下望去。 符骁此刻定就在茶楼下停靠的那辆青棚马车内,方才那两队部曲行事前,就是在那辆青棚马车前领的命。之后,那其中一队部曲,才尾随在月桥身后,进入的清雪茶楼。 符骁本人在此的话......... 林知皇曲起手指敲敲窗棂,脑中灵光乍现,顿时眸光大亮。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林知皇想到应对之策,转头便对忽红下令道:“忽红,符骁就在楼下那青棚马车内,以你之能,定能趁其不备,挟持住他!” “大娘子,我若是去挟持符骁,谁在此处护您?”忽红踌躇。 时间紧急,林知皇不与忽红强辩,直接将忽红拉至窗边,继续吩咐道:“若你突袭后,实在抓不住那符骁,暂且也不要管我,即刻转道从此处突围,回衙门报信。郐县的掌事权,暂时便交给温南方,即刻让其命窦图带兵前来围剿符骁!” “大娘子!”忽红眼中含泪,不愿离开林知皇。 时间不多了,林知皇急声与忽红讲明利害关系道:“只有你将符骁在此的消息带出,我在符骁那,才有活的价值,在他眼里,我乃林县令之嫡女,你若突围成功,符骁在此的消息便走漏了风声,他若要躲避郐县兵马的追杀,我便是他的‘保命符’。我对他有大用,他一时半会,决计不会杀我!” 忽红听言不敢再耽搁,快步行至窗前,回首再深深的看了自家大娘子一眼,而后毅然纵身从二楼窗口跃下 。 忽红从二楼窗口跃下,身体砸落在楼下的青棚马车车顶上。 忽红身高九尺,自跟了林知皇以来,林知皇从未短过她吃喝,于是身体越发结实,分量颇重。 此时重重地从二楼窗口跃下,落在青棚马车车顶,直接就将楼下的青棚马车,给压得侧翻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青棚马车内的人,也在这猝不及防的变故间,发出两声低呼,一声低呼稍显稚嫩,另一声,则显得更为沉稳老迈。 忽红一听这声音,就知马车里其中一人的年纪不大,只怕就是那‘神仙子’符骁! 原先守卫于符骁马车周边的部曲,见突然天降一人,将主人所在的车驾砸翻,反应过来后,立时惊怒,抽刀便向砸车之人杀来。 街道周边的百姓,早已在清雪茶楼乱起来时,四散逃窜了个干净, 此时,街道上寂静无声,只余刷刷地抽刀之声。 几声愤怒的呼喝声响起,原先侍守于青棚马车周边的部曲,齐齐向倒地的忽红乱刀砍去。 忽红也不耽搁,砸翻马车后,顺势就地一滚,避开了这些部曲的乱刀砍杀,站起身时,也极快的将腰间大刀抽出,声若洪雷的大喝一声,举刀拼杀上去。 忽红悍勇非常,一息功夫,就砍杀了三四名围攻上来的部曲。 血肉横飞,乱刀林立之间,忽红成功冲杀到了侧翻的马车车门边,一把扯下了车门前歪掩的帘子,看准车内那身形尚幼之人,大掌伸进去一抓,直接就将那身形尚幼之人,给掐住脖子提拿了出来。 忽红举高手中之人,扬声大喝道:“谁若再敢向前!吾便让手中之人,立时身首分离!” 周围砍杀上来的部曲,见到忽红手中所提拿之人,立时便都如被按下了止停键,僵在了原地。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林知皇所在的厢房门,也被符骁的部曲统领卢德,带领手下部曲,暴力地冲撞开来。 胡五立即抽刀上前抵御,两人顿时战的难舍难分。 奈何胡五再是身手了得,也只有一人。 而卢德率领的那些部曲,趁此空档,提刀便向林知皇与月桥两人杀来。 月桥见状,吓的惊声尖叫,不住的往林知皇身后躲藏。 林知皇咬牙,手腕暗暗朝上,按开了袖间‘腕扣’的保险扣,隐隐对准为首冲杀上来之人的心口,准备出其不意将他一击击杀,好再拖延些时间。但林知皇知晓,这无济于事,即使用袖箭射杀了为首冲来之人,此人后面的人,还是会上来砍杀她们。 忽红在楼下听到月桥的惊叫声,脸色瞬间一变,再次大喝道:“让你们的人住手!放了我家大娘子!不然我立时便杀了手上之人!” 第167章 忠肝义胆之人,不该如此横死 符骁虽已命人撤刀,但月桥依旧没机会把话说完。 月桥身旁同样被以刀相抵的胡五,此时突然暴起,一个旋身拼死将月桥拉扯向自己,看守他的部曲见状,扬刀追向他背部砍去。 胡五拼着被砍伤的功夫,惨呵一声,手下对月桥的攻势丝毫不减,拔起月桥肩上插着的箭矢,在月桥还来不及呼痛之际,此箭便极快的插入了月桥的喉咙。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月桥喉咙处便扎上了一根箭矢,尽根没入,从后而出。 力道大极,可见胡五欲诛杀此婢的决心! 月桥捂住喉咙,再也讲不出话来,双目瞪的老大,里面此刻布满血丝,嘴张的极大,如抽风箱一般,发出呼呼呵呵的声音。 月桥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再侧头看了林知皇一眼,那一眼极其复杂,有惋惜,有不甘,有怨恨,最后都化为虚无,倒地气绝身亡。 与此同时,林知皇再度不动声色地放下了微微扬起的袖口,隐晦地抬眸,目露痛惜之色的向胡五看去。 该如何才能保住胡五的命!林知皇袖口下的手紧攥成拳。 从最开始事发,到如今,时间过去还不到一刻钟。 一刻钟前,此处还一派祥和,一刻钟后,这里已是乱刀林立。 清雪茶楼离西城门口较近,离县衙较远,尽管有跑出的百姓前去县衙报信,衙门就算接到消息立即派人到此,一去一来,也恐需半个时辰有余。 林知皇思索片刻后,懊恼的闭上眼,时间来不及了。 她如今袖中有‘腕扣’,拼死可出其不意袭杀了符骁!可袭杀符骁后呢?这些追随符骁的精锐,一人一刀就能砍死自己与胡五,不过是以命换命罢了,实乃不智之事。 胡五难活.......她此时活着被挟持,后续还能筹谋活路,再行反击........ 胡五杀完月桥,由于背部被重砍了一刀,血流如注,如今整个背部的衣衫都被鲜血染红,再也站立不住,遂单膝跪地以作支撑,不让自己倒下。 周围部曲见胡五竟敢在主人眼皮子底下奋起杀人,纷纷扬刀欲砍杀此人。 胡五在将月桥杀死后,也如完成了最终心愿般,闭上眼睛,扬首待刀而至。 林知皇看着这样的胡五,暗暗咬牙,想拼死暴露,与符骁谈判,正待开口。 “住手!” 一稚嫩的声音,先林知皇一步开口了。 左右部曲顿时止了欲砍下的刀势。 符骁见胡五如此悍勇,眸光微闪,下意识的开口,阻止了手下人砍杀此人。 胡五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看向那面若夜叉的小郎君。 符骁却不再看他,哑声吩咐左右道:“卢德,将喻轻若与那悍勇女人口中的大娘子捆绑起来,塞入马车内。” “诺!”卢德叉手领命。 “方辉,再去药铺里抓一些惯常会用到的,治疗内外伤的药来!我们一行人皆有受伤,后面一路恐怕又要逃亡了,恐再难补给到疗伤药物!” “诺!”方辉叉手领命。 “其余众人听令!” “在!”周围部曲垂首齐声候命道。 “全部收拾好自身仪容,刀上血迹立即擦干,衣物上溅有血迹之人,不再适宜聚众行出城门,立即在此城散开,换一身衣裳再独自出城!速度行动起来,若不想被围困于此城中,需得抓紧时间!众人在此城二十里地外的露山脚下,再行汇合!” “诺!” “诺!” “诺!” 围守在符骁周围的部曲立即四散开来,以作准备。 身上溅有血迹部曲,纷纷自行隐入他处,寻找机会换了衣物再出城。 卢德与方辉也立即兵分两路,一个去备药,一个去捆人,准备符骁吩咐的出逃事宜去了。 晕倒在地的汪长源也被人抬进了马车。 这伙人训练有素,速度极快,瞬间就将自己身上打斗的痕迹,清理的一干二净,方便应付等会出城时会有的过关查验。 不过片刻间,符骁便安排好了一切,林知皇越是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伙人的行动,心越是沉入谷底。 符骁此人,当真是统御能力一流,她那个世界,古有甘罗十一岁封侯拜相,这个符骁,倒也不遑多让。 符骁吩咐安排完一切,趁着众人皆在收拾的间隙,再度转回头来,目露欣赏之色的望向胡五。 胡五此刻还在苦苦支撑,单膝跪于地,身下的青砖已被血染成红黑之色,仍旧倔强的不愿轻易倒下。 刚才那一瞬间,符骁会刀下留人,皆因他在胡五身上,看到了他大兄符起的影子。 忠肝义胆之人,不该如此横死。 第166章 月桥叛主 接住符骁后,众部曲纷纷心有余悸,无法想象若刚才没接住自家二郎君,此时二郎君会是个什么下场。 汪长源此前在马车倾倒时,便撞伤了额头,伤得很是不轻,不过见符骁被挟持,便一直在强撑。 此时见符骁被人掼掷在地,骇得面色煞白,再也受不住打击,双眼往上一插,顿时晕死过去。 汪长源晕倒,再无人主事。 符骁虽被众部曲接住,但也伤得不轻,坐起身便吐出一口血来,明显受了内伤。 周围人见状,顿时大惊,慌得六神无主,纷纷呼喊二郎君。 符骁强运一口气,压下胸口处传来的疼痛,此时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急呼道:“拦下那人,不能让她把我在此的消息传出去!” “诺!” 符骁此言一出,周围的应诺声犹如山呼海啸般腾起。 夹杂着替主报仇的恨意,立即有大批部曲起身,向忽红方向围攻而去。 林知皇在一旁见状,依旧装模作样的呜呜哭着,实则心里对忽红的伤,忧心不已,掩于长袖下的手,早已暗暗攥紧成拳。 胡五虽也被人用刀相抵,但身体却隐隐偏向林知皇这边靠近,想尽力护她些许。 月桥则吓的嚎哭不止,不时明目张胆的向林知皇投去求救的眼神,发间簪着的蝴蝶步摇饰品,也随她的身体不停颤抖,望这厉害的大娘子能想到办法,救她一救。 卢德见符骁吐血,便知是受了内伤,急的满面通红,赶忙扯过一边喻轻若,凶恶道:“快!你既然会配药,也一定会看伤!快去给二郎君看伤!” 喻轻若满脸幸灾乐祸之色,假做起不来身状,趴在地上耽误时间,就是不起来。 符骁强撑着站起身,下令道:“不必!我们动静闹得太大,即刻出城,离开郐县!” “主人,这三人如何处置?”方辉问符骁。 符骁正要说杀,一名部曲浑身浴血跌撞跑回,拱手向符骁禀报道:“二郎君,不好了!刚才那女人着实悍勇,伤一臂的情况下,也杀了我们七八人,冲破包围圈逃了!” 林知皇面上虽依旧泪雨滂沱的呜呜哭着,但在听到忽红成功逃脱时,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放松下来。 安全了!此刻自己对于他们来说有用了!忽红跑出,符骁在此的消息已然泄露!符骁将面临郐县兵马追击,她作为郐县县令之女,在符骁眼里便有用处! 成了不可杀!可利用之人! “废物!”符骁怒斥完,命令左右道:“我们即刻出城,带上那悍勇女人口中的大娘子!其余人,皆杀了!” 月桥闻言大惊失色,大喊道:“不要杀我!我有用!我有你们不知道的秘密!留我一命,我便把那秘密告诉你们!” 不好!林知皇眉峰微蹙,握紧袖口。 月桥竟再度成了变数,她欲叛主求生! 胡五顿时大喝道:“贱婢!住嘴!” 符骁闻言停下脚步,冷冷转头看向月桥。 月桥见符骁停下脚步,仿佛看到生的希望,欣喜若狂,大喊道:“我真的没骗你,我知晓郐县真正的主事人是谁!” 符骁眯起眼睛,冷声问:“郐县主事人是谁?” “你起誓,以‘附额礼’起誓,我便告诉你!”月桥见符骁果然感兴趣,当即便满面兴奋,以此要挟道。 大娘子可靠谈判自救,她月桥如何不行? 林知皇闭上眼睛,蠢货。 当时她能靠谈判策反那一千兵士,其一是借的鲁王兵马之威。 其二是那群叛匪有家眷在郐县,在当时那伙叛匪心里,鲁王来此,郐县收复已成必然,林者云身为郐县县令,招安便有效用,那些兵士顾忌自己还在郐县的家人,自然也要抓住机会求生! 与其说是她林知皇说服了那些兵士归顺,放过他们,并为之归顺,不如说是这些兵士原本就无杀人之心。 此刻,月桥如此行事,并无可支撑她谈判的支点,她并无可制衡符骁的东西。 就算暴露了她林知皇,也自救不成,月桥手上根本就没有自保的筹码。 林知皇微抬起袖口,准备暴露自己保命底牌,杀了月桥。 如此明目张胆的暗杀月桥,就算显出她林知皇不是一般闺阁小娘子,在她如今还有用的情况下,符骁再警惕她,也不会杀她。 若等月桥暴露了她,让符骁知道了她就是郐县的主事人,她才是真正的死定了! 符骁杀了她这个郐县主事人便可,跟随她的人立即便散了,郐县大乱,他符骁还担心什么追杀? 胡五怒瞪月桥,月桥此时只为求生,此时哪还顾忌看身边两人的神色! “呵!一个叛主的丫鬟竟敢威胁于我?附额礼?你配吗?卢德,杀了她!”符骁冷然说完,转头就走。 月桥见符骁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与她‘谈’,吓的惊声尖叫道:“小郎君饶命!不起誓也可以!这个秘密真的对您很重要,只要您饶我一命!我为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卢德举刀而至。 月桥见自己已不能活,脸上闪过怨愤之色,便想临死也拉个垫背的,闭眼高喊道:“郐县如今的主事人是.......” 符骁抬手止住卢德的刀势。 第168章 林知皇被挟持,符骁重伤逃出郐县 他大兄符起忠君,眼前这汉子则忠主,明明身陷囹圄,却拼死也要杀死叛主之人,不让叛奴有机会泄露主人秘密,这份忠心,何其可贵! 符骁同样强撑着身体传来的疼痛,行至胡五身前五丈处止步,行动间丝毫不露迟缓,哑声对他道:“倒是一位忠仆,你之忠勇,我符骁甚是敬佩!” 那悍勇女人既已逃脱,他符骁在此的消息泄露已成定局,已再无灭口的必要,便放这忠仆一马又如何? 胡五背部如今疼痛难忍,面上艰难扯出一丝笑来,亦朗声回道:“在下便多谢这位小郎君的赞誉了。” “汝名为何?” “胡五!” 符骁傲然颔首再道:“胡五!我记住你了!今日我便不杀你!日后,你主人若有负于你,尽管来投奔于我,我名符骁,我此处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话落,符骁见卢德、方辉已经准备妥当,让人也将他抱上了马车,利落带人逃离此处。 林知皇被人堵嘴捆绑裹挟上车,遥看胡五,此刻她虽满身狼狈,眼中却溢满喜意。 符骁,你没机会了,忠于我之人,我永远不会负他! 符骁进城,原本驾有两辆马车,其中一辆,被忽红砸损。 如今出城,就只剩一辆马车。 因此,林知皇与喻轻若被人捆绑,丢在马车角落。 晕倒的汪长源与符骁也因一个晕倒,一个负伤,也躺倒在此马车内。故马车内颇显拥挤。 马车一路疾驰,快行到城门口时,速度慢了下来。 方辉骑马打头,故作世家贵胄悠然采买,游玩结束的姿态,拿着盛京一品世家鲁家的路引,欲出城去。 守城士兵查验路引期间,方辉做足了一品世家贵族,门前豪奴该有的骄矜模样,大发雷霆的呵斥了查验路引的守城士兵,嫌弃他手脚太慢,耽误了时辰。 那查验的士兵被呵斥,又见方辉盛气凌人的架势,不敢多耽搁,忙低头细看路引,见果然是贵族出行,哪敢再打开马车帘细细查验? 守城士兵连声向方辉致歉,恭敬地双手递还路引,放了符骁这伙人出城。 三刻钟后,窦图一马当先,率领二百余兵马奔至此城门前,问询城门兵详细情况后,满面寒霜的向符骁等人离开的方向执戟追击而去。 郐县全城戒严,衙役兵卫在城中奔走不断,百姓皆惊。 出得城门,符骁这一行人立即换了此前停在城外适合赶路的马车,马不停蹄的往露山方向逃亡而去。 喻轻若与林知皇两人也换了位置,再度被人粗暴甩上另一辆马车。 方辉为人细心,见林知皇与喻轻若两人因被堵嘴,脸涨的青紫,不由皱眉。 卢德为人粗蛮,此前怕这两女人在城门查验时出声坏事,因此将布帛堵的极紧,两颊都被塞的鼓胀起来。 这俩女眷二郎君既然让带上,就说明还留着还有用,此刻已逃出城来,不必再忧心她们发出声音。 方辉思索了一会,恐这俩娇弱女眷因此有了闪失,窒息而死,便拿下了她们的堵嘴之物。 嘴中布帛被拿了出来,林知皇故作姿态的干呕了好几下,咧着被撑疼的双颊,顿时抽抽噎噎的小声哭了起来,看着好不可怜 喻轻若则狠狠地呸了一声,瞪了方辉一眼,一点感激之意也无,扬声破口大骂。 时间紧迫,方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对喻轻若的叫骂之声充耳不闻,立即旋身上马,带着人质,号令左右部曲,跟上前面的主人马车,全速奔行。 喻轻若与林知皇所在的马车,因急速向前奔驰,其内震感巨大,两人皆被反手捆绑着,横躺在马车内,身无着力点,因此在车厢内撞来撞去。 偶遇不平的路时,还会在车内撞地东倒西歪,滚来滚去,两人顿时撞的浑身青紫。 喻轻若顿时叫骂开来,什么难听话都往外倒地臭骂符骁,这些骂人的话语,可比王题当时骂林知皇时有新意多了。 什么上午给祖宗上香,下午给祖宗插屎(死),什么嘴长屁眼下,张嘴就要屎(死),将谐音梗玩的那是炉火纯青。 同在马车内的林知皇听了,只觉身上被撞出来的疼痛感都减轻不少。 林知皇边带劲地听着,边尽职尽责的呜呜咽咽地哭。 喻轻若骂人骂累了,转头见林知皇娇娇弱弱的样子,从被挟持便哭哭啼啼不止,顿时心情猛然变的更差,让她顿时想到了她前夫纳的那些美姬,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第169章 喻轻若与林知皇 喻轻若顿时目露厌恶之色,斥道:“哭什么哭?哭,你就能得救了吗?这里又没有男人,你哭给谁看?” 呃,好,有道理,竟无力反驳。 但她也得哭呀,人设不能崩。 她林知皇不过日常出行,随行护卫的部曲如此多,让符骁失算闹出如此大动静,身边还有忽红、胡五这样的高手护卫,也不知那聪慧的符骁有没有发现此处不妥。 她若只是县令之女,日常出行,哪会带有如此多的人护卫安全....... 别人哭是为了找死,她哭是为了找活啊! 不赶快显得自己无害,就是一娇弱闺阁女子,找死矣。 最好能让他们对自己嗤之以鼻,把对自己的警惕降到最低,她还得显得‘无敌天真’点,看沿路能不能给这伙人找点‘事’,拖延他们逃亡的时间,不赶快把‘人设’立好,这怎能行? 坐以待毙让人来救?靠人不如靠己,她林知皇从来不将指望放在他人身上。 林知皇不理这呵斥她的女人,依旧我行我素的哭着,还呜呜咽咽的哭的更大声了。 喻轻若求援失败,等符骁一行人真正逃脱郐县追兵,等着她的还不知是什么呢,实在让林知皇哭的心烦不已,再次呵斥道:“你若再哭,我就杀了你!” 呵呵,大姐,你自己也被绑着,同是阶下囚,威胁谁呢? 林知皇充耳不闻,继续大哭。 喻轻若见她如此说,林知皇还哭声不止,反倒疑惑了,那些小娇娘,哪个不是被她言语一恐吓,便只敢瞪眼? 这小娘子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心理素质还颇好,从头到尾哭声调调都没变过,这是真哭假哭? 喻轻若遂面露疑惑之色,细细打量起这小娘子来,意外发现这小娘子长得是真好看,肤如凝脂,琼鼻朱唇,发丝凌乱,再这么抽噎一哭,看起来是真脆弱啊。 顿时,喻轻若便没心情再打量下去了,并有些脚痒想踹人了。 警告了还不听话?她喻轻若向来能动手就不动嘴,就想给这‘做作’小娘子一个教训。 喻轻若侧过身子,被缚的双腿一用力猛蹬向横躺的林知皇。 林知皇此时正好随车身颠簸滚动了一下身体,正巧避开了喻轻若这一踹。 车身再一颠簸,林知皇的身体又随之滚动一个侧翻,正好砸在喻轻若身上,喻轻若被砸的一个闷哼,破口大骂。 林知皇似无所觉的继续咧着嘴哭着。 此后,每一次车身颠簸,喻轻若都当了林知皇的防撞肉垫。 喻轻若被撞得的苦不堪言,只当自己运气差,喝凉水都塞牙缝,心中愤懑之余,又开始转骂符骁一行人等,用以解压。 林知皇控制的着自己在马车内滚撞的姿势,哭着哭着也神游天外,委实忧心忽红手臂上的伤,还有胡五背上的伤。 府里现在该是大乱了吧?还好有温南方能掌事,若是靠她爹........ 林知皇躺在疾驰的马车中,边哭边透过因马车晃动而荡起的帘子,往窗外望去,马车急速而奔,越行越远,郐县城门隐隐已化为了一个小黑点。 林知皇心中感慨万千,这是,又‘逃离’郐县了啊。 烈日当空,暖阳照下,也驱不散林府此刻门前的肃杀之意。 忽红满身是血的冲杀回府,带回林家大郎君被人挟持的消息。 林府中人,皆方寸大乱。 消息传回的第一时间,经温南方提醒,林者云已速速命窦图带走郐县一千守兵,前去追杀围剿符骁等人,欲救回林府大郎君。 林府书房。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林者云赤红着双目,在原地不住转圈跺足,蹬的地面砰砰作响,哭声急喊道。 温南方接到消息,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此时情绪已经冷静下来,正坐在堂侧,在凝眉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温南方清楚的明白,把握住救援时机才是关键。 如此紧要关头,若放任自己的情绪去施为,是任何事情都解决不了的,反而会让事情变的更糟,还谈何救回主公? 传回消息的忽红,此时也在书房内坐着,手臂只是做了简单包扎,还在不停往外渗血,脸上也是青紫一片,明显伤的不轻,但她不敢耽搁时间去疗伤。 忽红怕她晚一刻与温南方同步消息,她的大娘子,便会死于他人屠刀之下。 自认大娘子为主后,她忽红还从未与大娘子分开过。 此前那番情景,她迫于情势,抛下大娘子一人逃回,此时想来,仍心如刀锥,疼痛难当。 忽红只要想到此前那番,抛下大娘子逃回的情景,便难掩面上凶悍之相。 即使此时身负重伤,也浑身杀气森森,不见丝毫虚弱之态。 第171章 便看我们师兄弟,谁更技高一筹 温南方皱眉道:“主公身份若只是一个不掌事的县令之子,日常出行,哪会有如此多能人相护?此点太过不寻常,符骁一定会多想,若让他算出主公是郐县真正的主事人.........恐怕.........” 师弟符骁自身年纪小,便身有大能。 因此,主公就算年纪小,他也依旧不会小看! 主公此次在符骁那里,恐怕很难再像应对鲁王那样,‘蒙混’过关。 忽红闻言,反而松了一口气。 林者云亦是如此。 概因林知皇今日出行,非是男装,而是女装。 符骁再如何算无遗策,也不会想到,林知皇一个闺阁小娘子,会是郐县主事人。 林者云此时又默默庆幸起来,面上藏不住心思的喜笑颜开,全身放松的坐了下来,心里不住暗喜。 变故虽突然难料,但女儿今日正好乃女装出行,实乃天佑! 莫非,她女儿真乃天道眷顾之人?那女儿所谋之事,是不是也有可能成真?她女儿是否真乃天神历劫下凡? 有神论者的林者云,瞬间脑海中便想了很多,也不觉得迫使林知皇必须着女装与她见面的慧姬可恶了。 温南方见自己说出此等分析,忽红与林者云两人不仅不急惶,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由疑心窦起。 心中暗疑,难道还有什么他温南方不知之事? 想到此,温南方顿时有些恼怒,如此紧要关头,这两人到底还在隐瞒些什么? 温南方最是讨厌被人欺瞒,遂决定等会细细去查下此事。 他不允许有人在主公的安危面前,还有任何隐瞒他之事。 忽红不知自己与林者云的态度已让温南方看出端倪,继续满脸希冀的问温南方道:“温郎君,我们如今该如何,才能救回大郎君?” 温南方瞥了一眼忽红还在渗血的手臂,暂且放下心中疑惑,沉思下一步该进行之事。 思索良久后,温南方面露沉痛之色的站起身,一抹脸,哑声道:“去信给鲁王,同时也散播符骁在离仙郡内的消息吧,让鲁王人马也知符骁再此。鲁王正好有一事想求吴贼去办,定会不遗余力派兵捉拿符骁,以此来找吴贼要好处!” 林者云闻言一怔,随即大喜,抚掌道:“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鲁王正可利用!‘七聪’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鲁王如今在广山县与冲天贼交兵,手下兵将众多,符骁若要逃离离仙境去往茁州,必要通过鲁王兵马阵地!鲁王若想抓住这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鲁王收到此信,定不会置之不理!”林者云越说越是兴奋。 林者云转头赞服看着温南方,继续高声道:“鲁王想让他的人名正言顺的坐上离仙郡郡守的位置,还要靠吴奎呢!这符骁可不就是最好的谈判‘礼’?我这就给鲁王去信,顺便再请求主公救我儿一救!” 此前忽红带回林知皇口信,让温南方代她掌郐县事物,林者云心中还微有些吃味,觉得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此时却是一点异议也没有了。 有温南方坐镇后方,再加上女儿的机敏,他就不信,斗不过那‘神仙子’符骁! 林者云得到此计,喜不自胜,旋身便去书案前写信。 准备快马加鞭将此消息传信于鲁王,告知他符骁逃亡至此,既能讨好主公,又能救得林知皇,实乃好计! 温南方确实大才! 忽红也喜,如此,前有鲁王兵马相阻,后有窦图兵马来追,符骁插翅难逃! 大娘子还有用,要做他的‘保命符’,符骁自然不敢伤她! 温南方却很是沉默,墨眸微垂,眼中隐有挣扎之色。 师弟,不要怪师兄,各为其主罢了,你便自求多福吧。 若你相信师兄,携主公回返与我谈判。 师兄定不负你,看在昔日师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我便放你一马。 若你执迷不悟,定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你与鲁王人马对上,一旦被擒,也怪不得师兄了。 世道如此,立场不同,若谁再顾念情分,便是自寻死路。 我温南方不会做此蠢事,师弟,我相信,你也不会。 过往情分,便让他如过眼云烟,都散了吧。如此,谁也不必对谁留手,自不必生愧疚之心。 温南方眸中不忍之色逐渐褪去,再抬眸,已转为坚定。 便看我们师兄弟,谁更技高一筹! 第170章 温南方查问符骁行事动机 温南方冷凝着脸,沉声问:“忽红,你说主公是在清雪茶楼,被符骁带人给挟持走的?” “是!”忽红立即答道。 温南方凝眉,不由奇道:“符骁无缘无故,为何如此行事?他既是在逃亡,为何不隐藏自己行踪,反而大张旗鼓行事,暴露自己的行踪?” 以他温南方对符骁的了解,他岂会行此蠢事? “是月桥,是月桥那丫头引来的祸端!”忽红此时提到月桥,仍恨得咬牙切齿。 胡五此时已经被带回治伤,昏迷前,已将后续事情发展的来龙去脉,清楚的告知了众人。 月桥不仅将祸端引来给了大娘子,到最后关头为了保命,还欲出卖大娘子! 温南方愕然,剑眉越发紧蹙,再次疑问道:“如何引来的?” 只有搞清楚符骁目的,他才好思考应对之策。 温南方此刻不敢赌,也赌不起! 主公如今在符骁手上,他们这方,便失了先招。 温南方需得更加小心行事,必须查问清楚符骁行事的动机。 最后就算窦图带兵追上符骁,也将面临着一场谈判。 而谈判结果,直接决定他主公究竟是生是死。 温南方如何能不谨慎?事情来龙去脉他皆要弄清楚! 忽红也不敢迟疑,继续条理分明的答道:“事发前,月桥去了药铺一趟,好似碰到了什么人?那人向她透露了符骁如今在郐县的消息。月桥听到此消息,不将它当做危机,反将此当做立功的契机,不直接回返衙门,反是继续回清雪茶楼,告知大郎君此事,便将祸端引给了大郎君。” 温南方听到这里了然,微微闭眼,抬手揉揉额角。 原来如此,是符骁自己人那边出了纰漏,泄露了他的行踪,正好被主公撞上了。 忽红边回忆边道:“月桥得到消息,刚进来给大郎君禀报了此事,大郎君便觉不妥,警示属下此处危险,没多久,就有成片的箭矢,无声的射进我们所在的厢房。” 温南方抿唇,了然道:“所以符骁起先只是想派人暗杀于你们,并不想闹出较大的动静?” 忽红点头,继续道:“我们三人逃过这波射杀,月桥肩臂中箭,失声惨嚎,弄出动静。大郎君出行,胡五有带二十部曲,暗中跟随保护,听见动静,见大郎君所在厢房被人袭击,也反应过来,于是也便上楼相护。” “暗杀我们之人,听见月桥惨嚎,见我们人还没死,欲冲杀上来灭口,两方人马厮杀在一起,动静便闹得越发大了,后来的事情,就是胡五昏迷之前讲的那样。” 温南方闻言,静默思索半晌,结合前后分析道:“符骁挟持主公,应该是猜到了主公在这郐县身份贵重,是想留一张保命符在手上。” “那环儿如今有无危险?”林者云听言,驻足不再转圈,连忙急声问道。 温南方肃容,沉稳道:“符骁没能截杀忽红,便注定行踪暴露,在如此情况下,主公活着为人质,对他更有用处,只要窦图带兵能一直紧咬在符骁身后追击。符骁为了关键时刻能利用‘人质’自保,一时半会,主公应当性命无虞。” 林者云听温南方如此分析,终于平复了情绪,复又咬牙切齿道:“都是那慧姬,若不是她!” 忽红连忙咳嗽两声,急赤白脸对着林者云挤眉弄眼,示意他慎言,深恐大娘子是女儿身的事,被林者云失言暴露,不得不做尽怪相提醒怒意上头的家主慎言。 林者云此时也反应过来,甩袖背过身,不再言其他。 温南方专注于分析事情,并未注意到林者云与忽红之间的隐秘动作。 温南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继续忧心忡忡的分析道:“但.......大郎君不过日常出行,暗中便有如此多能人相护,让符骁因此失算,动静闹大,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符骁乃聪慧绝伦之人,不会注意不到此处不妥,恐会对‘主公’身份起疑啊.......” 林者云的心又提了起来,又转回身,连忙问道:“符骁会如何起疑?” 第173章 求生 “看来,你并不想活。”符骁闻言轻笑,仿佛对喻轻若的言语挑衅,无丝毫动怒,但所吐之言,却寒意森森。 喻轻若顿时全身汗毛倒立,又见符骁知晓她会医术后,也不为所动的模样,心立时凉了半截。 喻轻若识时务的紧,察觉到符骁对她的杀意,立时矮了音量,面上不自觉地露出些瑟缩之态,干笑道:“是...是啊!我告诉你,那解药我只配了一半,你若........” 符骁这回却不欲再听喻轻若说下去,面无表情的转头问方辉:“她将解药配出来了?” “配出来了。属下当时让她亲自试吃了此药,也让药堂的坐堂医者看过此药,解药应当为真。”方辉话说到此,面露为难之色:“但以防万一,主人,还是........” “杀了,已无用,聒噪。”符骁说完此言,转头便认真打量起在一旁不停抽噎的林知皇。 “不可!”汪长源立即出言阻止。 汪长源在一旁,也听出了喻轻若此前那番话的言外之意,盯着她,眯眼向她确认道:“你这妇人,虽为女子,但到底出身喻医世家,因家学渊源,也学过医术?” 此妇人只用眼观,还未上手,便确定了二郎君肋骨断了一根。想必其非是如一般闺阁女子那般,只会描红绣花,应是也学了一些医术在身的。使毒还能说是身上有家人给的药粉防身,但她会配置那毒粉的解药,就说明其必也是通医理的。 是他汪长源着相了,虽知她出身喻医世家,但因思维惯性使然,也只将她当一般内宅妇人看待了。一直以来,小瞧了这喻轻若。 二郎君如今身受重伤,需要医治,此女若是会医,正好可用!尚不能杀! 喻轻若此时见符骁一点都不担心她配置的解药是假的,轻描淡写的开口,执意要杀了她,死到临头,终归是真的怕了,不敢再叫嚣。 此时见汪长源想问,忙不迭的点头,直言开始展示自己的能力:“是!我医术绝佳,不输我爹!那解药我只配置了一半,你们若杀我.......” “杀。”一半解药又如何?知道解药成分便可,逃出生天后,再找别的医者,按那已配的半副解药,研究一番,再重新配,何须再受此女威胁? 符骁不为所动,打断喻轻若的话后,眼皮都未抬一下,凉凉的眼神,再次扫向林知皇,明显有话要问她。 汪长源却闻言大喜,连忙呵止了方辉的动作,不赞同的瞪了符骁一眼,转头对喻轻若郑重地承诺道:“如此甚好!我汪长源可以‘附额礼’起誓,只要你能医好二郎君的内伤,并解了他身上的毒,我们这伙人,便都不得杀你!” 喻轻若见汪长源突然出言,事情峰回路转,眸光大亮,急问道:“此言可当真?” “不可!”符骁眼睑微抬,将目光从林知皇身上移开,回头制止汪长源,寒声道:“此妇乃鲁氏之妇,便是我的仇人。我更是杀了此妇和离归家,回护在侧的所有奴仆与部曲。她心中未必不恨我。我符骁,绝不留对我心怀恨意之人的性命。更何况此妇聪慧,留之必成祸患。让此妇为我治伤?更是不行!” 喻轻若见符骁铁了心要除她,不敢再故弄玄虚的装腔作势,急声辩解道:“不!不是!我喻轻若可发誓,我绝不恨你符骁,若不是此前你欲杀我,我也不会使毒害你!我原先是感激你的!” “感激我?感激我什么?”符骁冷笑。 喻轻若此时也顾不得将自己过往的不堪,暴露给外人知晓了,她不能就此死在这,她还有大仇未报,她还未报复鲁家! 喻轻若含泪咬牙道:“其实,若不是你符骁那日来劫车,正好杀了鲁家护送我归家的那些奴仆部曲,我早便会死在当晚了。我夫家,不欲我能活着和离归家!那些人,欲在我归家途中,制造意外,暗害于我!是你符骁,阴差阳错地救了我一命!我如何会因为那些人的死活,反来恨救命恩人?” 符骁冷冷地讽笑道:“你如何证明你所言为真?” 喻轻若急言道:“我与我婆家关系并不好!甚至有仇!你们抓的那小娘子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皆向林知皇看来,林知皇也是满头雾水,奉行少说少错的原则,假装自己也被吓到的模样,睁着一双大眼无辜的回看众人。 “她祖母与我前婆母是从小好到大的闺中密友,她祖母带她来鲁家做客时,她曾撞见过我婆母磋磨我,当时我正被婆母罚跪掌嘴,是与不是?”讲起过往的种种,喻轻若屈辱的红了眼眶,转头看向林知皇,高声对她问道。 呃,这原身的继祖母钟氏和这喻轻若的婆母是闺中密友?这喻轻若此前还见过原身? 林知皇哪有原身的记忆?但她也想保这喻轻若一命,便适时的瑟缩一下身体,故作害怕的点了点头。 第172章 喻轻若的自救 太阳落山了,艳红的强光从树梢头斜射出来,将天染成艳丽的绯色,青山也在绯色的幕布中入画。 符骁一行人逃出郐县四十里地,已是人困马乏。 最后才寻了一处山洞,暂做休憩。 林知皇与喻轻若两人所在的马车刚刚停稳,便帘子晃动,卢德满脸凶神恶煞的出现在车前,林知皇当即应景的尖叫。 卢德看也不看‘聒噪’的林知皇,径直将此次惹事的罪魁祸首喻轻若,从马车上提下来,重重摔落在地上。 喻轻若也是贵族女眷,哪吃过这等苦,被人毫不留情的从马车上提下来,往地上狠摔,疼的当即闷哼出声。 林知皇故作被吓到的惊慌姿态,又如普通闺阁小娘子一般,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卢德唰地一声,满脸戾气的抽刀,指着摔落在地喻轻若的恨声道:“贱妇!要不是你告密,我们怎会再暴露,何须再逃亡?” “你们欲要杀我,我当然要自救!难道什么都不做就乖乖等死?你这贱奴,大胆放肆!再敢伤我分毫,我便自尽!”喻轻若狠狠的回瞪卢德,反唇相讥道。 “想自尽?害我家二郎君受如此重的伤,还想痛痛快快的死?休想!今日我便要先斩你一臂!让你痛悔!”卢德满脸怒色举刀欲砍,被方辉连忙赶上前来拉住。 喻轻若连日来担惊受怕,此时也豁出去了,眼中全是死志,不躲,反扬起脖颈大喊道:“你砍啊!谁不砍,谁孙子!你敢砍,我便咬舌自尽!” “就让你的二郎君毒发身亡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这贱奴,这毒,只有我能解!”整个山洞内都回响着喻轻若掷地有声的威胁之言。 横竖是死,喻轻若情愿死个痛快! “你!”卢德暴怒,手上的刀却因怒极而不住颤抖,几次抬刀想斩人,给眼前这妇人一个教训,终究是顾念主人还有奇毒在身,还用的上这妇人没敢下手。 方辉见卢德虽怒,但理智还尚存,总算是松了口气。 方辉顺势将卢德拉离喻轻若身边,怕卢德再怒气上头,真失手弄死了她。 喻轻若见卢德收刀被人架着走了,依旧不依不饶,狠啐一口了唾沫道:“呸!怎么又不敢砍了?你这孙子!” 卢德满面涨红,提刀冲来,想不管不顾先斩了这妇人一臂再说,看她还敢嘴硬叫嚣。 方辉见状大惊,忙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去拉人。 汪长源早在逃亡的路上就已醒了过来,此时见这边闹的不可开交也走了过来,呵斥卢德道:“退下!莫要再添乱!” 卢德见汪长源发话了,终是偃旗息鼓,含怒收刀不敢再放肆。 高大的汉子狠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女人,愤然转身离开此处,独自平息情绪去了。 符骁对周围的吵闹视而不见,仿若没有生气的人一般,抬手示意那些部曲将林知皇也提下车。 片刻后,林知皇也被一部曲提到了车下。那提人的部曲见林知皇娇娇弱弱的哭着,好歹怜香惜玉了些,是将她放在地上的,没有用丢的。 喻轻若此刻完全是豁出去的模样,见了卢德出去了,符骁又晾着她,越发惶恐自己的下场。 喻轻若干脆豁了出去,又开始言语挑衅满面青紫肿胀的符骁,状若癫狂的笑道:“哈,符骁,你这回算是碰到硬茬了!我虽要死了,你也好过不了!前路险阻,后有追兵!我若没看错,你的肋骨此时应也断了一根,你这逃亡路,怕是难行啊!哈哈哈!” 林知皇掩着袖子假哭,袖面下一双眼却毫无波澜,闻言后,趁众人目光都被喻轻若吸引,也悄悄地抬目去打量喻轻若。 这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容貌虽普通,但气质清贵,言语犀利,该是贵族出身,一般的小家,可养不出这种性情的女子。 会医? 只一眼便看出符骁肋骨已断,不错啊...... 符骁他那张脸,也是这女子弄的?还会使毒? 是了,不然符骁为何还会留着她,逃命都不忘带上她。 不然这女子,又哪里来的机会,还能活着去告密? 会医会毒的聪明女子啊.........林知皇眼眸微动,狠狠的心动了。 符骁在这时终于转眸看向了喻轻若,无惧道:“那又如何? ” “如何?你符骁在此地的消息已经泄露,郐县的追兵马上也要追来了,你要逃命,伤势必然得不到休养!荒郊野外,没有医者为你治伤,你就等着痛苦而死吧。”喻轻若恨声道。 林知皇眼眸微动,这女子当真聪慧啊,如此说,看似鲁莽挑衅,何尝又不是在无形之中展示自己的能耐,告知符骁自己会医术,且能力不低。 这个女人,她在提高自己在符骁那里的存活价值。 林知皇眼中兴味之色,越发浓厚。 第175章 小叔子,你没事吧? 林知皇似受到惊吓般,向后瑟缩了一下身体,期期艾艾的娇声道:“符二郎君有所不知,小女子从小长于盛京,前段时间才来的此乡野地方,此前在盛京,在温府上做客时,小女子和符大郎君曾见过面。” 温南方是符骁的师兄,此前她听温南方提起过符骁大兄符起,他们关系很是亲近。 因此,符家大郎君符起,一定常去温府上做客,她如此说,很难被看出破绽。 “你是说我大兄曾与你私定终身?”符骁寒声问。 符骁此时眼中杀意尽显,他大兄不是这种人,况且眼前这女子明显还未及笄,他大兄岂会如此行事! 毁他大兄声誉者,无论男女,都该死! 林知皇仿佛真是迟钝懵懂之人,对符骁语中的杀意,毫无所觉。 说到此处,还恰到好处的红了脸颊,尽显女儿家的娇羞之态,眨巴着眼睛,娇声继续道:“符家大郎君如此风光霁月之人,岂会那般行事?是那日在温府中,小女子不慎落了水,是符家大郎君下水救的小女子。” 符骁闻言,神色方柔和了些许,若情况如此,倒有几分可信。 他大兄惯来侠义心肠,见人落水,确实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夏日落水,衣裳稍薄,你大兄他既然看了小女子的身子,那小女子从那刻起,便是他的人了。小女子乃是二品世家林家的嫡女,与你大兄勉强也算相配。”说到此,林知皇还恰到好处微微咬唇,一副羞涩难忍的模样。 “.......”周围这些部曲皆是符府老人,一时听到此隐秘事,虽是无语,但皆信了。 毕竟在大济朝,世家之女将名声看的极重,没哪个女子会拿自身清白名声胡说,此前大郎君没与外人道此事,应当也是顾念这小娘子的名声。 大郎君是准备待她成年及笄,再行提亲之事?一时在场所有符府门下之人心中,皆如此想。 “小叔子!你可还是不信?我...我还与你大兄牵过手呢...”说着,林知皇娇羞的脸都红了起来:“你大兄左手掌心,可是生有红痣?”符起左手掌中生有红痣一事,也是林知皇此前听温南方提起的,此时正好拿来自证一番。 “.......”掌心位置,非亲近之人,观察不到此处。符骁眸光闪动,已是信了七八成。 概因林知皇的样貌,正好也是他大兄惯来喜欢那种,娘给大兄安排的好几名侍婢,就是此长相…… 符骁一时对自家大兄突然多一未婚妻之事,有些接受无能。 林知皇似乎很是羞涩在众人面前提起此前之事,此时虽羞的脸颊通红,也不忘娇声明志道:“小女子心中早已认符大郎君为夫,二郎君,小女子便是你大嫂啊,小女子还要为你大兄守志,符二郎君可不能伤了自家人,呜呜........” 林知皇一哭起来,便愈发不可收拾,呜呜咽咽半晌后,转而又似想到什么,咬牙娇声骂道:“都是天子可恶,让你大兄去刺杀吴贼,害了他性命!吴贼更是该死!我愿终身不嫁,为符家大郎君守寡名志!我看那天子还能做多久!那吴贼还能嚣张多久!” 大济人的君臣观念大都刻入每个人的骨髓,林知皇能如此直言骂天子,想来也是怨恨天子甚深,才会如此。 此女外表看似柔弱,倒也是烈女子。 符骁不由动容,对林知皇也缓和了态度。 “无事,我符骁必不让这两人好过!”符骁寒声道。 林知皇闻言,低垂的眼眸中霎时闪过一丝喜意。哈!再聪明,终究是才十岁的小屁孩吗?这是将她林知皇当自己人在明志了啊。 林知皇继续一副懵懂模样,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眼里挂了泪道:“小叔子,你师兄温南方.........” 这声出其不意的‘小叔子’,惊的刚刚缓和了神色的符骁抚着胸口,猛烈的咳嗽了起来,顿时胸口处钝痛如绞。 汪长源此时也与喻轻若行完了‘附额礼’,两方算是成了自己人,见状忙让喻轻若前来为符骁看伤。 士族中人,一旦行‘附额礼’,礼成,任何一方将不得轻易违背此礼,一旦违背,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此礼在此处约束力极其高,双方不会轻易违背,士族气节便是如此。 符骁如今这伤就是喻轻若的保命符,她也不敢耽搁,怕符骁真死了,她那礼也算白行了,该死照样死。此时见状,比汪长源还紧张符骁身体,忙快行几步上前来为他诊脉。 山洞内顿时一阵忙乱。 语出惊人的林知皇则被众人抛在了一旁,再无人理会。 第174章 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大嫂啊 “你若让汪长源与我行‘附额礼’,我一定竭尽全力治好你,我可以起誓,若我喻轻若对你符骁怀有恨意,便肠穿肚烂而死!” 喻轻若也是能屈能伸,见符骁不顾自身之毒也要狠下心来除了她,连忙改变之前态度,尽力为自己求得活下去砝码。 符骁闻言,细看了喻轻若神色半晌,收回目光,垂首静思了片刻,方冷声道:“如此说来,你深恨鲁家?” “是!我喻轻若只要活着,便不会放过他家!”鲁家带给她的屈辱太甚,此次她若能逃出生天,对鲁家不欲就此罢休,定要报此大仇! 符骁看到喻轻若眼中对鲁家的恨意,顿时收了诛杀此女之心。 当日符家事发,符骁第一时间便被守山先生藏在了守山书院,此事本做隐秘,是他‘七聪’之一的师兄鲁蕴丹,在吴奎那告了密,才有了之后守山书院的覆灭。 鲁蕴丹,便是盛京一品世家,鲁家之人。 守山之祸,鲁蕴丹便是罪魁祸首。 那日,师父守山先生执意要藏他,以死相逼不允他出去自投,派人将他强行送走。 吴贼强屠守山书院后,至此他符骁,被迫染上满身罪孽。 从那刻起,他符骁的命便不再属于他自己,只属于守山书院众位护他逃生的师兄们。 他不能死,也不配死! 他要带着众位师兄的理想和信念活下去!他还未从吴贼手里救回守山先生!他还有大仇未报! 哪怕心狠手辣,哪怕戾气缠身,在大仇还未得报前,谁若要取他符骁的性命,便是他符骁的敌人! 符骁哑声开口道:“没想到鲁家内宅也脏污至此,你这妇人到也有勇有谋,也好,既然你我仇敌相同,你若治好我,此前总总,便一笔勾销。” 喻轻若闻言大喜。 符骁没再阻止汪长源此前想法,他的行踪既然已经暴露,杀不杀喻轻若,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喻轻若识时务,能留一个祸患给鲁家,再利用一番好自身,此一举两得之事,何乐不为? 遂汪长源与喻轻若开始行‘附额礼’之事。 符骁放过喻轻若,再未理旁的事情,一手撑着胸口伤处,抬手让左右部曲将林知皇提到他身前来问话。 于是,正在抽抽噎噎哭泣的林知皇,又被人拎小鸡似的,提溜了。 林知皇此时早已打好应对符骁的腹稿,她从喻轻若此前的那番求生言辞中,找到了自己求生的活路。 符骁双目锐利的上下扫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林知皇片刻,始终难去心中违和之感。 林知皇被符骁打量,也尽量收敛周身气势,让自己显得更柔弱无害些,故意睁大眼睛,边落泪,还边我见犹怜的回看对方,仿若真的只是一懵懂无知的小娘子。 “你是何身份?为何身边有如此多能人誓死相护?不过正常出行,隐在茶楼周围保护你的部曲,就有二十余众?”符骁看了半晌,没看何出不妥来,这才低声问出自己这一路以来,一直困惑不解之事。 林知皇故作害怕状,娇娇怯怯的答道:“小女子乃是郐县林县令家的嫡女,我爹宠爱我非常,郐县先前曾有过动乱,他怕我出行安危有失,故小女子出行时,我爹一般很是谨慎。” 符骁听言,也不知信是未信,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了林知皇良久,再次低声道:“哦?你爹是林者云?他是否投效了鲁王?” 林知皇闻言,于心中,将对此少年的警惕心,又提高了一个度。 这符骁当真名不虚传,不过从打探到的零星一点消息中,便分析出了‘林县令’一定是投效了鲁王,才有如今局势。也就只有看表面之人,才会认为仅凭林者云的三寸不烂之舌,便能重新从叛匪手里收回郐县了。 鲁王是何人?出兵三万来离仙郡,岂只是来帮朝廷剿灭叛匪的?此刻符骁估计连鲁王出兵离仙郡的真正原因都已想明白了。 林知皇心里想着,面上却故作不知,摇头懵懂道:“小女子也不清楚,只知道爹和鲁王来往甚密,鲁王经常设酒宴款待我爹。” 对!只有‘林者云’受鲁王重视,她林知皇此刻才会对符骁重要,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林者云如此疼爱她,出行都派如此多人保护,她此时不正是他符骁的‘护身符’么? 符骁听言,再次垂首思索良久,突然轻笑出声道:“这林者云到有几分本事,巴结上了鲁王,收回郐县,还把这郐县治理的如此繁茂,也算有几分本事。” 方辉见符骁问完话,便走了过来,拱手问道:“二郎君,这小娘子如何处置?带着她逃亡,行程恐会慢很多!” “别.....别杀我!符骁,我可是你大嫂啊!”林知皇突然语出惊人,抽抽噎噎哭道。 “.........”周围霎时一片诡异的静默。 汪长源则剧烈的咳嗽起来,只觉此前被嗑到过的头嗡嗡作响,感觉更疼了。 “........”符骁手指动了动,寒声道:“莫要胡说!我阿兄还未成家,便已身故!” 第176章 做天真之人 喻轻若立即让部曲除了符骁的上衣,摸到断骨处,手法娴熟的为符骁正骨。 接好骨后,喻轻若接了部曲递来的固定断骨的锦缎,利落的给符骁的胸膛处缠围了好几圈,最后指法灵活的打上结扣。 汪长源在一旁看了,满意地抚弄美须,不住点头,深觉自己此前留下喻轻若的决定做的妙。 符骁也是狠人,在喻轻若为他正骨与固定断骨时,一声呼痛都未发出,明显能忍之人。 等喻轻若给符骁固定好胸前的断骨,便不许他再坐着了,以防他刚刚固定好的断骨再度移位。 彼时,断骨再扎破内脏就糟了。 于是,两刻钟后,符骁躺在了林知皇面前,继续向她问话。 林知皇此时身份变得‘特殊’起来,也被人松了绑。 因此,此时林知皇和符骁两人的姿势是,林知皇垂首,眼泪汪汪的看着躺在她身前的符骁。 这对话姿势,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莫名让林知皇爽了,被符骁虏劫来的怒气,诡异的也散了不少。 符骁躺在地上,没觉得此姿势有任何不妥,开口对她讲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要再叫我‘小叔子’。” 林知皇娇娇怯怯的点头,‘居高临下’的垂首看符骁,轻声道:“是,一切听小叔子的!” “.........”符骁手指扣紧,遂决定不和蠢人一般计较,放弃这个话题。 林知皇话落,红着眼眶,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模样,小心翼翼的伸手,捧了符骁的脸,左右端看后,期期艾艾地关心道:“小叔子,你的伤没事吧?你这脸是中毒了?脸色紫红一片的,是不是疼的啊?” “........”你都说是中毒了,疼能将脸色疼成紫黑色?前言不搭后语,喻轻若在一旁听的也十分头疼,算是知道了此前符骁为何不答话了。 喻轻若深觉这小娘子颅内有疾。 符骁静默了半晌,才长吸了口气道:“无事.......” 林知皇乖巧的点点,仿若放下了心,将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娘子演的活灵活现。 林知皇外貌出众,姣若秋月,人对美的东西下意识便多分宽容,此时她虽前言不搭后语,但初衷是好的,再加上她与符大郎君还有些‘关系’,周围的那些符府旧人对她态度也熙和不少。 “你刚才准备讲我师兄温南方如何?”符骁此刻已经彻底将林知皇当做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娘子了,旁敲侧击想从她嘴里套出更多有用信息。 林知皇又眨巴一下明眸,懵懵懂懂道:“小叔子,你师兄温南方如今也在我爹门下,你遭此大难,有什么需要用得到我这个大嫂的地方,尽管谁来,大嫂都可以帮你的!一家人,可不能伤了和气啊!我......我也会让我爹帮你的!” 林知皇在用温南方试探符骁,也是在递出橄榄枝,看符骁会不会以温南方为梯子,拿她和林者云进行谈判,双方矛盾目前不深,是可以化解的。 符骁此时听林知皇说话,已掌握了窍门,自动对她所说的话,屏蔽一些让他不适的称呼,提炼其中有效的信息。 听了此言,符骁思索了一番,顿时便冷笑起来:“呵,帮?谁能帮我?求人不如求己,靠别人,岂不是把命交托于他人手中,将活命的希望寄托于他人的‘心慈手软’?这是蠢人才会做之事。” 他与师兄以前关系再好又如何?立场一旦不同,一旦牵扯到自身利益,谁又会放过谁? 他符骁如今对人心是最没有期待的。鲁蕴丹便是例子。 林知皇见符骁听到温南方在此,也毫无波澜,便知糟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符骁戒备心甚重,竟是谁都不相信!听到温南方在此,丝毫不意外,竟直接将温南方当对手对待。 林知皇表面上似又被符骁的言语吓到,以袖掩面,又小声的啜泣起来,心却一直低落到谷底。 师兄弟间的情谊,一旦立场不同,终是过眼云烟。 看来两方之间是不可能借‘情谊’坐下来好好谈了。 她得自己想办法尽快脱身,不然等符骁出了离仙郡,她的性命便对符骁无用,谁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 不巧,她林知皇同样也不是将性命寄于他人会‘心慈手软’之人。 那么,从此刻起,不论你符骁是否还年幼,就是我林知皇的敌人。 便都不留手,看谁更胜一筹吧。 霎时,林知皇垂下的眼眸里盛满冷意,冰寒若雪。 符骁眯起眸子,低声分析道:“温南方住在你府上,这么说来温南方确实投效了你爹?这林者云竟如此厉害?” 师兄温南方有多恃才傲物他如何不知,能得温南方投效......... 符骁想到此,忽然高声命令左右道:“此地不宜久留!方辉,我们不能歇息,需连夜赶路,即刻出发!” “诺!”周围众人齐声应是。 林知皇再度被人携上了马车,与符骁一同逃亡。 第177章 裴氏打破后宅之困 夜凉如水,星月当空。 林府,内宅。 “天啊!天啊!该死贱婢!环儿,是娘害了你啊,我若不插手你身边之事,将月桥安排在你身边,如何会有今日之事!环儿一个小娘子,被人劫持,又那般模样,不知会遇见何事!我儿可如何是好?我儿可如何是好啊!”裴氏捶胸顿足,趴伏于榻上痛哭不已。 罗婆在一旁,不知如何劝慰主母,此时也是眼眶通红,驻足于裴氏榻前泣不成声。 月桥的尸体也已经被人抬回,她那干女儿,真真是糊涂,死到临头,竟然还要叛主!真真是!真真是! 想到此处,罗婆再也忍不住,也捂着嘴大哭起来,扑通一下跪在裴氏床榻前,扬手便甩了自己一记重重的耳光,嘶声道:“大夫人!都是奴识人不清,养了个祸害,害了大娘子啊,您就罚奴吧!” 话落,罗婆又重重的给了自己好几记耳光,脸颊顿时便红肿了起来,隐隐发紫,一看便是下了死力气扇自己! 裴氏哭着爬下床,连忙搂抱住罗婆,阻拦不让她如此。行动间,将床沿垂落的珠帘撞的四处摇摆。 裴氏从小由罗婆照看长大,视罗婆为亲人,如何忍心看她如此自残? 裴氏忙抱了她哭道:“月桥那贱婢,心思藏的深,不能以常理揣度,我儿那等人物都未看明白她,你又如何看的明白?” “终究是我养了那月桥啊,夫人!呜呜.....” 裴氏与罗婆两人在房内抱头痛哭。 裴氏此时是真的后悔了,边哭边在心里暗暗发誓,此次若老天保佑,她女儿能平安回来,她这做娘的,再不插手她身边之事,她爱如何便如何! 爱用什么人在身边,就用什么人在身边,她决计再不插手! 七郎君也给露凝送回去,以私心抢别人的孩子来养,就是恶事! 人果然不能行一丝恶事,报应来的快啊,她裴氏让别人骨肉分离,老天便让她也再尝这骨肉分离之痛! 裴氏哭声道:“罗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罗婆泪眼婆娑的抬眼道:“大夫人,您这是什么话?” “环儿说的对,女人不能只困守于内宅!不然大事来时,因我以往太困守于内宅,手中竟是一点力量都无,除了哭,竟做不了其他任何事!”说到最后,裴氏止了哭声,神态逐渐坚毅起来。 罗婆深受震撼,一时竟忘了哭,神情追忆地看着这样的大夫人。 裴氏双目血红道:“我是该理一理外面的事了,靠夫君?夫君自己都要靠他人!既救不了儿子,也救不了女儿!靠人不如靠己,以前是我着相了!” 罗婆眼神迷离的看着这样的裴氏,在裴氏未出嫁时,也曾是这样一身锐气,后来多年浸淫后宅算计,便也渐渐失了棱角。 此刻,罗婆竟然在裴氏身上,看到了昔日老家主的影子,那个英年早逝裴家主啊,他精心抚养长大的女儿,确实不该只是困守于后宅,长成普通妇人的样子。 裴氏既欲走出‘后宅’,她罗婆便陪她一起,刀山火海,总不会有比死更难的事!大娘子说的对,敢想,就能做! 裴氏与罗婆的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彼此都懂了彼此眼中之意,放任自己哭了这最后一场,从此往后,她们再不流,不可‘主宰’之泪。 屋外,一小小的黑影,也在无声的哭泣,正是刚知道林知皇被劫持,就赶来正院的王鹿。 王鹿一到裴氏屋外,听到屋内的哭嚎声,便知此前所听消息为真,顿时泪不断的从眼中涌出,双手紧攥成拳。 林世叔是小娘子,被歹人了去,还有什么好? 是的,王鹿一直知道,林世叔是小娘子。 王鹿以前跟随祖父来林府做客时,见过林府上的大郎君,那是一个高壮的‘叔叔’。 哪里如林世叔那般好看? 倒是听祖父说过林府上有个大娘子,从小便在盛京长大,算算祖父给他说此事的时间,好似是城乱前两月来的郐县。 王鹿后来细想时,便确定这就该是‘林世叔’了。 王鹿伫立在裴氏屋外,此刻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狠色。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那么渴望权势,那么渴望力量。 他真想快快长大!拥有力量和权势,去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不然这无情的世道,会夺走他身边每一个喜欢在意之人! 第179章 林婉娘夜堵温南方 月明星稀,青牛与青云提着烟灯,在两侧照明,温南方快步行在前面,穿过垂花门,往自己院落而去。 温南方今日身着苍蓝银竹纹的长袍,在他快步行动间,广袖被风烈烈吹起,挺拔的身姿更显无双。 早躲于暗处,静候温南方回返的林婉娘,见他如此形貌,到底去了心中欲勾引于他人的不适,更坚定了自己心中打算。 温南方满脸倦色,心里想着事情,刚行至自己院落门口,哪想变故陡生,一面生的小娘子,哭哭啼啼从拱门侧后方冲出,跌跌撞撞的向他怀里扑来。 温南方眼眸微睁,先是一愣,但身形也不慢,灵敏地偏身躲过了此女。 温南方这一躲,准备‘投怀送抱’的林婉娘便无法收势,重重地摔落在了他脚边,故作娇弱地啜泣声,顿时变成了惊声惨叫,似乌鸦乱啼。 提灯探路的青牛与青云起先没看清是何人,只见黑影而至,以为有危险,双双快速闪身护在了温南方身前,待看清突袭的黑影是一娇弱哭啼的小娘子,不由纷纷面面相觑。 “你是何人?”温南方声硬如铁,见外院竟然深夜出现女眷,不由大皱其眉。 林婉娘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身穿淡青色百蝶穿花窄袖交领长裙,描了眉,唇上点了红脂,打扮的很是成熟精致。 却没想到温南方如此心硬,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故意避开她的投怀送抱,使她摔倒不说,此时竟居高临下的垂首看她独自狼狈,连弯腰扶起她都不曾。 实无君子风范! 林婉娘心中暗恼,但仍旧不死心。她好不容易趁着今日府中大乱,才有机会甩掉身边伺候的奴仆,从内院跑到外院来的,机会只有一次,她不想放弃。 “温郎君,小女子是这府上的二娘子,小....小女子好生冤枉啊!呜呜......”林婉娘膝行两步,巧妙地绕开青牛与青云两人,想抓住温南方的衣角哭求表白一番。 温南方见状,眸中不耐加深,直接后退移开一步,让林婉娘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如此明显的避开,让林婉娘顿时僵住,抬起哭的雨带梨花的脸,仰看温南方,温南方也正好低头看她。 月色映衬下,温南方风华更甚。 林婉娘此时抬头仰视于他,如此角度看,更显温南方人如青松般挺拔,一轮玄月正好挂在他肩侧,简直如画般美好。 林婉娘一时忘了初衷,竟看痴了去,暗想,难怪这温郎君能得‘那人’折身亲近,当真是郎颜艳绝,世无双啊。 若她林婉娘趁此机会将这温郎君抢了去,不知‘那人’回来后,见这温郎君移情于她了,脸上会出现何种表情? 不知‘那人’会不会哭着求她林婉娘将人还给她! 林婉娘不禁越想越美,差点笑出声来,假作的眼泪,一时便落不出来了。 林婉娘赶忙收了心神,才复将眼泪再逼出眼眶来,也没心思注意眼前温南方的外貌了,心里想的都是林知皇。 温南方这一日都精神紧绷,直到方才推测出林知皇是‘男扮女装’出行被符骁挟持走的,才放下了忧心。 时下人思维惯性使然,对女子向来轻视,主公扮作了小娘子,以主公的机敏,安全应当无虞。 去了隐忧,温南方此刻只想进院歇下,实在没精神,应付这莫名其妙的小娘子,直言不讳道:“你乃内眷,有何冤枉,应该去向府上裴夫人去诉说。” 林婉娘闻言,哭得更是泣不成声,娇声控诉道:“裴夫人自然是心向着她自己的女儿,哪会管我这小娘生的女儿有何冤屈?” 温南方没细听林婉娘所说的内容,见她竟然如此不识趣,还与他有话说,便不再给这小娘子脸面,淡声开口道:“此时夜已深,你一小娘子,甩开伺候的奴仆,孤身前来一外男的院落门前,哭哭啼啼,大喊冤枉?合理吗?” 温南方此时此刻是真的不想再用脑了,也不想去探究这小娘子究竟是何心思,只想快点将人打发了去。 林婉娘顿时哭不下去了,也不想演了,被人扯开脸皮质问,还如何演得下去?她也是闺阁娇娘子,受小娘的委屈,终究是小娘养了她,这个外男凭什么?长的好看也不行,她又不是真喜欢他。 林婉娘遂气咻咻站起身,叉腰娇斥道:“温郎君什么意思?想说小女子我勾引你嘛?” 第178章 男扮女装? 夜已深,寒霜降下。 温南方依旧在衙门里,伏案翻看今日那些目击到清雪茶楼动乱现场的百姓,给的四五十份口供。 这些目睹到现场的百姓,口供皆言,被强人挟持带走的,是一容貌绝丽的小娘子........ 温南方翻看完最后一份口供,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因为不解,稍显躁郁地将手中的多份口供甩到案几上,抬手头痛的揉揉额角。 一旁伺候的青云见状,忧心地开口提醒道:“主人,您已经连续七个时辰伏案,未合过眼了,您先去歇息一会吧........” 温南方充耳不闻,扬首闭了一会眼,缓解眼睛的酸涩,待好了些许,便再度俯首伏案,继续翻看今日林府中记录人员出入情况的簿子,越看越是奇怪。 今日府中之人,竟没有一人言,曾看到府中大郎君出过府。 而林府记录出行的簿子中显示,今日府中倒是有一小娘子,被鲁王宠姬慧姬请出了府,见面地点,正是清雪茶楼。 大郎君被符骁挟持的地点,也在清雪茶楼......... 林府的小黄门言,今日那驾粉纱缁车出府时,忽红也在那车旁带刀随侍。 翻看到此,温南方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侧头对身旁的青牛道:“你去问问,林府上的两位小娘子,此时是否还在府上。” “诺!”青牛领命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青牛回来复命,叉手道:“主人,属下刚才问过了,林府上两位小娘子此刻皆在府中。” 温南方闻言,眸色越深。 已经确定,今日坐着缁车出府,与慧姬见面的便是主公了。 主公为了方便与鲁王宠姬幽会见面,竟然男扮女装出门? 推测到此,温南方清俊的脸,顿时蒙上一层黑气。 主公年纪如此小,便沉溺于美色了吗? 这便是忽红与林者云想瞒之事? 温南方柔和地面部线条,霎时清砺起来。 若果真如此,此次让主公吃点教训也好。 美色误人!有多少英雄豪杰,皆败于己身的贪花好色之下? 主公的年纪尚小,便沉溺于此事,如何能行? 他不能放任主公再如此下去了,主公此次平安回返,他温南方一定要好好谏言一番! 美人乡乃英雄冢!他温南方决不允许他的主公败于美色之下! 青云见温南方突然目露倦色,再次劝道:“主人,若您也倒下了,这郐县还有谁能主事?您的主公恐怕更是危险啊!” 温南方闻言冷哼一声,目中倦色突然一扫而空,薄怒道:“他怕什么危险,他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青云被温南方此言弄的不明所以,眼神飘忽,与同样不解主人为何会突然发怒的另一人对视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主人?如今回院落休息吗?”青云觑着温南方的脸色,战战兢兢地再次开口,小声问道。 “熄灯,回院!”温南方旋身站起,遂准备回自己院落休息,大踏步向外走去,离开衙门。 青云与青牛赶忙灭了衙门的灯盏,提了照路的灯笼,快步跟了上去。 温南方恼归恼,边行还边思索着,主公还未成年,那容貌若是女装的话,别人应当很难看出端倪。 主公既是以娇弱小娘子的身份被劫持走的,谁能想到主公是男非女? 想来符骁也不会疑她一个‘闺阁小娘子’会对自己有何威胁的,对她的警惕之心也会降低很多,情况对主公大有利。 主公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也应该会趁机自救。 温南方顿时就不那么担心林知皇的安危了,也不那么急着救援主公了。 主公如今身份既对符骁有用,符骁又觉她无甚威胁,一时半会,保住性命应是无虞。 温南方想到此,暗恼的一甩袖袍,行往自己院落的脚步更快了些,他还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先去歇息一晚再说。 主公这小小年纪便耽于美色,去吃点教训也好! 第186章 窦图紧追 “不过再小心些罢了。”符骁淡声道:“她之所言,不知真假,只她一人可知,虽合乎情理,但小心些,并无大错。” 说着,符骁面露迷茫道:“如今看来,她倒真无任何不妥之处,这么说我大兄真的与她有过‘结缘’了..........” 汪长源却只想快甩下这‘生事’的小娘子,皱眉道:“这小娘子不宜一直带着,等过了离仙郡,如何处置她?” 符骁黯然道:“派个人将她送回吧,毕竟也是为数不多,记得我大兄的人了。” 符骁此刻虚弱的躺在榻上,缅怀他大兄,身上去了戒备与那甚重的戾气,倒有了些稚童该有的模样。 汪长源见了,长叹一口气,不再多言,显然是也默认了此事。 山峦起伏,群山巍峨。 山坳间气候阴冷,狂风怒号 窦图一马当先,身披铠甲,单手执戟在前策马狂奔,后面跟有四十余骑兵,紧随其后驰骋。 奔行至一条岔路口,窦图面寒若冰的一拉缰绳,示意身后众人暂歇,率先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仔细观察岔路两边路面的痕迹,思考该往哪边追击。 胡三紧随其后下马,先拿了身侧的水囊,往嘴里大灌了好口水,才算是解了渴,再快步行至窦图身后停下,拱手道:“窦县尉,如何?挟持大郎君的那伙人,往哪边去了?” “往右边方向去了。”窦图细细观察了两边路面的情况后,站起身,遥望远方的山群,冷声道。 “窦县尉,今日还要再追吗?此刻天快黑了,我们不宜再赶路了,身后的步兵已经被我们甩的太远了。”胡三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嘴唇已经被风吹的干裂,此时讲话,嘴唇裂开的口子丝丝缕缕的往外渗血。 “看路面痕迹,那伙人已经行去三个时辰有余,步兵若不跟上,我们这几人便是在前追上也无用,无法包围他们,打草惊蛇,大郎君更是危险。”窦图眉头紧锁道。 窦图也是追击后才发现,那伙人竟然都有马匹,看这一路的路面状况,马匹数量该有四十匹有余。 那伙人一路驰骋,便是沿路留下了可追击的痕迹,也难追上对方。 郐县到底只是小县,战马有限,大郎君掌管郐县事务后,才开始建立军用马场。 大郎君四处收罗马种,才让如今军户所的马场里,充入了八十余匹马,目前能做军用的只有四十余匹,此次已全部带出用于追击,但终归数量少了些。 世家豪族,便是逃难,依旧底蕴不俗。 日夜兼程追赶,仍旧是被甩了近四个时辰的路程。 窦图想到此,虎目含煞,嘴唇紧抿,手中大戟重重往地上一插,明显生怒。 “温县丞吩咐过,大郎君对他们还有用,不会随意杀之!若无法将那伙人带兵包围,便紧追在他们身后,用于震慑他们便可!不可冒进!”胡三见窦图如此,怕他冒进,出言提醒道。 窦图一言不发站起身,略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大郎君乃小娘子,那温县丞不知,他窦图却知,如何能放心! 不尽快将大郎君救回,实难心安! 领兵最忌讳意气用事,窦图很快便察觉到自己心态不妥,扬手抹了把脸,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确实该收敛自己的情绪了! 窦图静站了片刻,也拿下腰间的水囊,拔下盖子,猛灌了好几口水,方才让自己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冷凝下来。 “窦县尉,我们确实不宜再赶路了,还是先休整一番,等身后的步兵跟上,再行追击吧。” 窦图沉着脸回首看看自己来时的方向,再遥望自己要追的方向,最后不得不叹息道:“确实不能再赶路了,便在此休整吧。” 窦图说着走动两步,身上的铠甲摩擦碰撞,发出沉闷的铿锵声,抬手抚摸自己已经筋疲力尽的爱驹,继续道:“先等落于后方的步兵跟上,队伍汇合后,我们晚上再在这附近找一处地方安营扎寨,明日再追。” “诺!”胡三拱手领命,立即下去传令。 第181章 被真相重击的温南方 温南方骤然抬手,一副深受重击的模样,急按住此刻狂跳的额角。 那日.....他洗漱完毕,身穿亵衣亵裤与主公谈事...... 那日......他欣然邀请主公抵足而眠......... 那日......他教主公习武,毫不避讳的身体接触........ 还有此后相处的点点滴滴,深夜独处,他温南方都未与主公避过男女之嫌啊! 更关键的是,主公也毫无异样之态! 他也因此,未察觉到丝毫不妥! “不,一定是我多想了.......”温南方呢喃完,脸色挂起一抹怪异的笑,游魂般走入屋内,连洗漱都不曾,死气沉沉的倒伏于床榻之上,便没了声响。 青云与青牛见状,以为温南方太过疲累,倒头便睡下了,遂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还细心的为主人掩好房门。 不一会儿,寂静无声的夜里,突然从房内传来几声沉闷压抑的嘶吼。 守在屋外的青牛与青云听到屋内的动静,惊了一跳的同时,也面面相觑。 正待进去看看,屋内突然又没了声响,屋内人好似又睡熟了。 青牛与青云不明所以的对视相询,皆摇头,遂不敢进去打扰。 两人越加百思不得其解,不由暗想这疯病,难道......还能传染不成? 翌日,温南方眼下青黑的再次出现在衙门。 徜徉在‘木工’海洋里,乐不思蜀的王题,今日也收到了消息,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到衙门寻自家师弟。 王题一见温南方当头便问道:“师弟,怎么回事?符骁那小子挟持了主公?” “嗯。”温南方点了下头,疲累的揉揉酸痛的太阳穴。 不想王题闻言,不见担心,反是脱口而出惊讶道:“符骁那小子运气也太背了吧!逃亡路上劫了个煞星?” 温南方揉捏太阳穴的手一顿,抬眸,凌厉地眼风立时扫了过来。 王题缩缩脖子,识趣地闭嘴,脸上复又挂上了忧愁之色,担忧道:“主公会没事的吧?” 温南方见师兄王题终于正经担心起主公的安危来,这才收回自己可将人凌迟处死的眼神,哑声开口答道:“只要窦图带兵追的紧,符骁没机会逃出离仙郡,主公便无事。” 王题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再抬头,此时方才注意到温南方此时眼下青黑明显,面色着实有些难看,不由皱眉道:“聪深,你一晚上没睡吗?脸色怎么如此差?可是担忧主公安危所致?” 王题此问,让温南方思绪一下回到昨晚,摇头实在不欲多言,他此时只希望昨晚的猜测,是自己多想所致...... 主公怎么会是女子? 女子怎会有这份心胸? 又怎会有这份舒朗气度? 便是男子,行事也少有如此霸道之辈............. 主公是女子?这简直是笑话,不可能的! 别多想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要先救回主公,再当面问个清楚吧。 自欺欺人的温南方,再次凝神不让自己多想。 王题太了解温南方了,一见他这脸色,便知他是有心事。 若真正有关系生死大难的要紧事,温南方是决计不会将自己的身体状况搞得如此差的。 温南方便是如此,事情越是紧急,他便越是冷静,若他不冷静了,一定是无关大事的私事了。 因此,王题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不再担忧主公的安危。 温南方此刻的憔悴,已说明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 担忧去后,王题不由脑洞大开,不怕死的凑上前,一脸‘我很聪明’的模样,神神秘秘的在温南方耳边道:“别瞒我了,主公是不是故意让符骁那小子给挟持走的?主公又在算计什么?” “师兄!”温南方忍无可忍地回头,厉声喝道。 王题丝毫不惧,做出一副你我都懂了模样,摆手笑道:“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师弟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你不说,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温南方寒声道:“师兄,你能不能正经点,不担心主公安危吗?” 王题不服地嘟囔道:“担心什么?我担心符骁那小子多一点,挟持了主公,也不知他能不能顺利逃出离仙郡了。” “.........” 温南方不欲再与王题多说,本来头就疼,与他讲过话后,头越发疼了。 王题见温南方又揉额角,顿时收了‘聪明像’,目露忧色,担忧道:“师弟,你多注意身体啊!” “师兄,你木工作坊的事情忙完了吗?这里恐不需要你,你自去忙吧。”温南方无力的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也明言王题可以先走了。 自行脑补完的王题,被赶也不恼,觉得自己在这确实帮不上什么忙,遂接过这个话茬道:“师弟,不论你与主公有何计划要施行,都要注意休息啊。你们既然要瞒着我,那我也就不多问了,我这就去木工坊忙了啊!” 话落,王题没心没肺对温南方同样挥挥手,利落的转身离开了衙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第180章 是女非男 温南方垂首看她,眼神寒凉如水,淡声道:“难道不是吗?你大兄如今身陷囹圄,你还有心情做这事?” 林婉娘瞪大眼睛,气势汹汹抬手指了温南方的鼻子,愤然跳脚道:“我为什么没心情?那人那般本事!能有什么事?说不得过两天自己就回来了!” 青牛与青云不禁面面相觑,这府上二娘子是喜欢她大兄,还是不喜欢她大兄?说她喜欢吧,连大兄都不称,直接以‘那人’代替称呼。 说她不喜欢她大兄吧,对她大兄的能力倒挺自信,内心深处其实是挺敬佩的吧? 青牛与青云异样的眼光太过有如实质,林婉娘顿时被看的不自在极了,斗鸡似的回瞪他们,娇斥道:“看什么!我穿成这样不是给你们这些奴仆看的!还有,难道我说的不对嘛!” 林婉娘狠瞪温南方,只觉‘那人’再是聪明,看男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这温郎君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就是个棒槌。 温南方摇摇头,顿觉实在闹剧,他和一个闺阁小娘子计较什么,果然是觉睡少了,脾气就大,世家公子该有的涵养都消下去不少,遂侧身想避开林婉娘进自己院落,快去歇下。 林婉娘快行一步,拦身在温南方身前,气势十足道:“你不许走,我们还没说清楚呢!我就是冤枉!‘那人’真真害苦了我,用我的身份出府,又被劫持走!不少百姓都看到了!” “那又如何?”温南方此时已是哭笑不得,没想这小娘子是真有冤要向自己伸。 “百姓们如今都在外面传呢,说是林府上的二娘子被掳劫走了,但林府为了顾念二娘子的名声,故意才对外说的是大郎君被掳劫走了。有此名声,我以后还如何嫁得好人家?” 温南方这才停下步子,转头看她,淡声道:“你觉得名声被你大兄所带累,不去向你阿爹去哭诉,为何来寻我?” 林婉娘觉得面子都被温南方放地上踩了,再遮遮掩掩也无趣,直言道:“那人给我添了堵,我也要给她添堵!我要抢了她的心上人,让她也不好受!所以不要以为我倾慕你,才会如此行事,你以为长得好看,别人就都会倾慕于你吗!我只是想给‘那人’添堵!你这没君子风度之人,白送我都不要嫁!” 青牛与青云:“.........” 信息量好大,这小娘子说什么? 主人的小主公,喜欢主人? 主人的小主公不是个郎君的吗? 男的还能喜欢男的吗? 贵族这么会玩的吗? 青牛与青云遂悄悄拿眼去觑探主人的脸色,一看,发现主人此刻面色已是煞白。 温南方此时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身形都仿若站立不稳,强撑着哑声问道:“你为何觉得我是‘那人’的心上人?” 林婉娘见温南方脸色骤变,以为自己说到了对方的短处,脸上立时挂起了得逞的灿笑。 “我都看见了,那日在演武场,你们俩还搂搂抱抱呢,羞也羞死了!我爹要知道此事,定将你赶出府去!”话落,林婉娘终于也爽了,也算把这温郎君的面皮揭下,放在地上踩了。 自觉扳回一局的林婉娘,遂兴奋的一转身,提起裙摆便跑了。 青牛与青云望着林婉娘跑远的背影,更加不明所以,在演武场搂搂抱抱?那不是在学武吗? 为何这二娘子因此怀疑自家大兄,喜欢他们主人? 这林府的二娘子莫不是颅内有疾,很有些疯疯癫癫啊? 温南方此时脸色却越加惨白,垂落于身侧的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主人,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青云见状,赶忙上前扶住温南方,担忧的问询道。 温南方侧身避开青云的搀扶,摇摇头,脚步虚浮的往院内走。 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 温南方一时脑中闪过他此前忽略的很多细节。 为何林知皇如此出众,但他在盛京从未见过她?若她是女子,一直待在闺阁之中,便就说得通了。 为何她此前一直未学过武,林县令也未管过她....... 为何她的身形很是瘦弱,没有男子的阳刚姿态........ 还有那叛匪卢校尉,此前是林府的旧仆,他一朝得势说出的那番话......... 所以.......他温南方的主公.........是女非男! 第182章 鲁家之毒 王题刚走一刻钟,比列便经过通传,大踏步进到大堂内,向温南方禀事。 温南方见比列进来,立即将那些杂乱之事,纷纷从脑海中摒除,眼神恢复清明,不再纠结其他,正式处理起公务。 比列在堂下站定,便利落的对温南方一拱手,朗声禀报道:“温县丞,符骁在离仙郡内的消息,卑职已经让人大肆在离仙郡范围内宣扬开了!百姓们为了朝廷那笔不菲的赏赐,皆可成为眼线,只要符骁出现在有人之处,便无所遁形。” “好!”温南方赞许的点头,道:“如今就看窦县尉那边是否能紧追上符骁了。” 主公此刻虽并无性命之危,但仍要尽快救回。 毕竟......主公一个小娘子,被外人劫走,性命虽无忧,但难保不会遇到其他事。 想到此,温南方指尖微动,薄唇紧抿。 一定要将符骁拦截在离仙郡内! 若符骁挟持主公逃离了离仙郡,主公在他那里,便再无价值! 主公的性命,不能寄托在别人的一念之间里! 符骁在离仙郡的消息既然已传播开来,后续的事情也要紧跟着处理起来。 想到此,温南方遂收敛心神,与比列讨论起后续施为之策。 冬末春初,雪水尽化,流水潺潺,山林间空气十分清新。 符骁一行人连夜奔袭了一路,才终于在一处低矮的山坳里,暂时安营扎寨,以作休整。 喻轻若在两名部曲的看押下,提着水壶在溪水边打水净脸。 至那日与汪长源行过‘附额礼’后,喻轻若心情便十分舒畅。 她与符骁之间本就无深仇大恨,就算此前有,随着符骁的行踪被她泄露出去,也已烟消云散。 此刻她对于符骁来说,已再无被灭口的必要,两人之间冲突不再,她会医术,又对符骁有用,便再也无性命之忧。 人啊,要想活命,果然还是要靠自己自救,祈求别人会一时心软放过你?笑话! 以前是她喻轻若错了,白在鲁家受了这些年的磋磨,委曲求全最后又如何? 鲁家那些黑心烂肺的东西,女人貌若无盐,不娴静不大度,就该死吗? 已经和离都不欲就此放过她! 若不是有那嚣张的奴仆,出了盛京地界后,偷拿她陪嫁的首饰,被她当场抓住,那奴仆直言她乃要死之人,这些富贵东西何不便宜了他们去,因此泄露了口风,她喻轻若还得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死! 鲁家之人,自持身份尊贵,怕她和离归家后再嫁,怕她污了他家百年清誉! 就为这可笑的理由,竟欲在她回娘家的途中,制造事故,让她‘意外’身亡!不欲让她还存活于世! 难怪她夫君鲁蕴德最后连面子情都不顾,她归家那日,最后连面都未曾露,这是笃定她喻轻若已经是个死人了,和死人还有什么可讲的? 这件事,不知她那好庶伯参与了几分,他爹的‘意外’失踪是否也有此番隐情? 不查清这些!不报此仇!她喻轻若怎能去死? 符骁阴差阳错帮她杀了鲁家那帮随护之人,并借用鲁家护送她归家的名义一路逃亡到此处。 符骁最后行踪暴露,依然是用的鲁家的路引,哈哈!等官府中人查出符骁是以鲁家的路引一路逃亡的,消息传回盛京吴丞相耳里,鲁家的麻烦必然不小。 谁人不知吴丞相最乃暴虐之人,就让他鲁家也尝尝刀兵强权的苦头! 喻轻若想到这里,畅快的大笑出声。 鲁家如此欺她,她此次若真能保下性命逃出生天,一定不让鲁家好过。 笑过后,喻轻若眼底坚定之色尽显。 “喻姐姐,何事如此开心?”林知皇眨巴着眼睛,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喻轻若身边,娇声问道。 林知皇自成了符大郎君的‘未婚妻’后,符骁这伙人对她的态度便和善许多,加上她又只是‘娇弱’的小娘子,没甚威胁,便也没再绑着她,只要她在他们可见的范围内,可随意行走。 喻轻若从溪边打了水,便在一处干燥的地方搭了药炉,此时正在为符骁煎制治疗内伤的汤药。 林知皇悄无声息出现的身边,突然开口相询,吓的正在想事情的喻轻若手下一抖,差点让她将刚煎的药,给打翻了去。 第183章 林知皇送药 喻轻若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推开林知皇斥道:“关你何事?” 呃....接近失败......这喻轻若戒备心好强,好难接近........林知皇心中腹诽不已,但顾念着‘娇弱’人设不能崩,顺势便倒在了地上,泪眼朦胧的以袖掩面,娇怯地抬头看喻轻若。 喻轻若一见林知皇这副模样便牙酸,顿时面露嫌弃之意,避她如蛇蝎的后退两步。 “喻姐姐,我就是想和你聊天.........”林知皇话还没说两句,话头便被一雄浑的声音截了去。 “臭娘们,你做什么!” 卢德此时突然大踏步走了过来,声若洪雷对喻轻若呵道:“你休要欺负她!” 卢德自从知道了林知皇乃符家大郎君的‘未婚妻’,并且还立志为他家大郎君守节,对她的态度便很是和善。 尽管如今他们被林知皇的爹派兵追的死紧,逃得狼狈,他也依旧没有迁怒于她。 在卢德看来,大老爷们之间的事,何须牵连一个无法做主的小娘子呢? 刚才远远见本来便看不顺眼的喻轻若,竟敢欺辱林知皇,便立即赶过来粗声粗气为其出头了。 喻轻若见卢德过来,自然也没好脸色,嘴也毒,当即便冷声暗讽道:“怎么?你见这小娘子长得标致,要替你家大郎君娶了她去吗?” 卢德闻言大怒,脸涨得紫红,捏紧拳头便要上来教训喻轻若,被一旁的方辉看见,连忙拉住他,呵止道:“卢德,住手!你做什么?” 如今二郎君治伤全靠喻轻若,她也治的尽心尽力,没任何不妥之处。 方辉怎能放任卢德鲁莽行事,没轻没重伤了为郎君治伤的医者。 林知皇在一旁见状,也忙抽噎娇声道:“不关喻姐姐的事,是小女子想看看小叔子的汤药煎好没?没想却打扰了姐姐,呜呜.....” 喻轻若向天大翻了一个白眼,她敢肯定这小娘子过来找她不是那个目的。 开口便问她为何如此开心,这是特意来找她的,哪是什么关心符骁的药? 喻轻若觉得眼前这小娘子恐是想寻哪个‘男人’保护,在她这来找存在感来了。 毕竟没个‘凶悍女人’欺压,如何显得出‘娇弱女人’楚楚可怜? 她前夫的那些姬妾最爱玩这一招! 这不?那叫卢德的棒槌便上钩了? 喻轻若自持已经看穿林知皇,也不戳穿她,恶意道:“药煎好了,你要给你的‘小叔子’端过去吗?” 既然你这么关心‘小叔子’,便做伺候人的活去吧,符骁那毒小子还小,你多多与他去相处吧,看你这美貌能如何打动一个还不知情爱的小郎君。 看你这小娘子的‘楚楚可怜’,还如何为你获得优待! 林知皇完全不知喻轻若此刻对她意图的揣测,已是拐去了奇怪的方向,但殊途同归,她仍是获得了求之不得的接近符骁的机会,立即故作娇怯点头,柔声道:“好啊,小女子这便给‘小叔子’端药过去。” 方辉见此情景也不再多言,忙拉着满面怒色还欲为林知皇打抱不平的卢德走了。 片刻后,林知皇端着符骁的药,小心翼翼的走入了符骁所在的营帐。 汪长源此时也在此帐内,抬头见是林知皇端了汤药进来,便狠狠地皱了眉头。 “为何是你端药来此?”汪长源冷声喝问道。 汪长源对林知皇十分不喜,概因此女容色殊艳,现今他们这行人里,除他汪长源与二郎君外,全是些血气方刚好儿郎。 汪长源实恐她如此容貌在此掀起争端。 林知皇受惊地向后瑟缩一下身体,似被汪长源吓到的娇怯模样,一时间站在了营帐门后,不敢再行入内,满脸惶惶之态立在了原地。 符骁转眸见林知皇如此,哑声道:“无妨,将药端过来吧。” 林知皇脸上立时扬起大大的灿烂笑容,尽显天真无邪,蹦蹦跳跳地快行几步,想将药端至符骁榻前。 在靠近符骁踏边之时,怎料林知皇脚下突然一个趔趄,身子向下歪倒,娇呼一声,手中的药碗顿时呈抛物线脱手飞出,径直向符骁所躺之榻翻倒过去,药碗落地点正正好是符骁的头脸位置。 符骁身为八浒之一身手自然不俗,反应也快,药碗下落之时,便旋身翻走下榻,避过了汤药的袭击。 但符骁此时有内伤在身,如此大开大合的动作,刚站稳,便胸口剧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第184章 师父叫小女子为环儿便好 汪长源快步上前扶住符骁,见他额头冷汗淋漓,顿时心疼不已,转头便呵斥林知皇道:“你做什么!怎么连一个药碗都端不好?” “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小叔子..你没事吧?”林知皇刚从地上爬起身,再次被汪长源的怒吼声吓的身子猛地向后,瑟缩一下,霎时泪盈于睫,抽噎起来。 “什么‘小叔子’,你与大郎君男未婚,女未嫁,莫要如此称呼。”汪长源见林知皇如此模样,越加怒火高炽。 林知皇好似全幅心神都在符骁身上,对汪长源的呵斥似听不见一般,抽噎哭着,满面关心的上前来扶住符骁另一边,忧心道:“小叔子,你不要有事啊?都是我不好,若你大兄知道我没照顾好你,以后我与你大兄九泉之下再相见,我还有何颜面见他?” 符骁闻言,咳嗽起来,胸口更是闷痛不已。 喻轻若此时走了进来,见帐中如此情形,再拿目光一睃榻上倾倒的药汁和空碗,当即便明白发生什么。 喻轻若一指仍在哭啼林知皇,怒不可遏道:“你这小娘子,莫非是故意的?如今这荒郊野外的,药炖一碗少一碗,哪能如此浪费?你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汪长源见符骁脸色越发惨白,已无心追究林知皇的过失,连忙对喻轻若道:“快来给二郎君看伤!” 符骁的伤若一直好不了,她喻轻若何时能脱身? 喻轻若狠瞪林知皇一眼,上前一把推开还在符骁身边搀扶的她,上前仔细为符骁查伤。 符骁的伤若好了,他们这伙人行路速度加快,她林知皇如何还能找机会脱身? 被喻轻若推开的林知皇故作姿态,弱不胜衣的又踉跄两下,方站稳身形。 在场两个女人,就符骁的‘伤’,心思各不相同,所做之事也迥然不同。 喻轻若探手一摸,果然,符骁断掉的肋骨又错位了。 喻轻若皱眉道:“肋骨又错位了,需重新正位,可能会有点疼。” “小叔子,其实被药淋一下也没有什么的,呜呜....你非要躲......现在好了.....弄的肋骨错位,该有多疼啊?”林知皇听喻轻若所言,又呜呜的哭起来,一副比汪长源还忧心的模样。 “........”汪长源,喻轻若,符骁,那不是你害的吗? “小叔子,你怎能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夫君的仇还要你来报呢!我一弱女子,如何能替他报仇?你可千万不要有闪失啊!”说着,林知皇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别说,林知皇哭的还挺好看,鼻尖哭的红红的,看起来好不可怜,让人对她生不起气来。 符骁强运一口气道:“你先出去吧,暂时不要来寻我。” “那如何行?这里都是一些五大三粗会武的男人,他们如何会伺候人?粗手粗脚的再弄伤了你可怎么是好?就让嫂子来照顾你吧!你的伤一定会好的更快的!”林知皇红着眼眶,边小声啜泣,边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小娘子在家里一定很是受宠吧? 也是,不然为何日常出行,便有如此多部曲暗中跟随,以护安全! 在家一定被家里人很是娇惯吧? 不然也不会连最基本的看人眼色也不会! 汪长源此时看见林知皇便头疼,只觉她不知所云,不欲再与她多言,扬声对外喊道:“方辉!” “在!”方辉立即大踏步进了帐篷,俯首领命道。 “将这......”汪长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知皇,有些卡壳。 林知皇含泪睁着眼睛,很是不将自己当外人,亲呢对汪长源提醒道:“先生既是符家兄弟的师父,便也是晚辈的师父,师父叫小女子为环儿便好。” 说完,林知皇还有礼的对汪长源微微一俯身子,行了个晚辈礼,这个礼,行的优雅标准,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汪长源瞬间牙酸了,后面恶言再也说不出口。 符骁见汪长源吃瘪,顿时闷声笑了起来,这是他逃亡后首次真正发笑。 汪长源顿时愣了,回看自家二郎君。 如今符骁身上的毒,已经被喻轻若解了一半,脸已恢复了些,不再肿胀,只是面色青紫发黑。 如此一笑,倒显出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稚嫩来。 第185章 符骁去疑 因符骁笑了,汪长源对林知皇的怒火散去了不少。 帐内气氛静默了好半刻,汪长源才有气无力摆摆手,抖着唇开口吩咐道:“方辉,把这小娘子带出去,若无要事,不允许她再靠近二郎君。” 方辉领命,立即大踏步上前,动作冷硬的对满脸懵懂,不明白发生何事的林知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怎么行?不靠近符骁,她还如何‘天真懵懂’的闯祸‘害人’? 林知皇顿时咧了嘴,抽噎起来,哀怨的将目光转向符骁,期期艾艾道:“小叔子.......你师父不认可我为符家大郎之妻,你呢?” 符骁眸光微动,不正面回答林知皇此问题,哑声道:“我需要再次正骨,你先出去吧。” 二郎君竟然故意转移话题? 洞悉到符骁的心思,汪长源皱眉,二郎君因为大郎君曾与这小娘子‘结缘’,便真将这小娘子当亲近之人了? 林知皇也听出了符骁话里真正的意思,心头微动,面上却一副被转移注意力的模样,很是听符骁话的乖乖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自觉退了出去。 临出帐前,林知皇又站定在门口不走了,眨巴着眼,拿哄稚童的语气,对符骁娇声叮嘱道:“小叔子,疼不要忍着,要叫出来才不会疼呦!喊出来了,痛痛才会飞走哦!” “.........”这林小娘子当真颅内无疾吗? 符骁,汪长源,方辉,皆霎时无言。 说完这句话,‘天真’的林知皇才终于放下了心般,转身如一只飞舞的彩蝶,弱柳扶风的翩跹而去,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娇柔姿态。 随着那纤弱的背影行出帐门,帐内久久静默无声。 喻轻若则目露疑惑之色,再次打量起林知皇行去的背影来。 男人可能不懂女人,但女人,却不会不懂女人。 这小娘子无论是不是真的懵懂无知.....无视人脸色的本事,却真是绝佳啊,是真如此,还是........? 此前在盛京见过她的那一两面,看着就一怯弱性子啊? 与如今这‘天真烂漫’又‘话多’的性子,很是不同...... 以前是装的?还是.....现在是装的?亦或是....都是装的? 喻轻若唇角微翘,决定等会去单独会会这小娘子。 一刻钟后。 喻轻若再次为符骁正好骨,绑好的固定断骨的绷带。 符骁额上鬓发,此时已尽数被汗水淋湿,嘴唇泛白。 喻轻若嘱咐了符骁几句,这几日最好卧榻,不要乱动,便下去再给他重新煎药去了。 汪长源见符骁伤势再次加重,心疼符骁又遭此大罪,一直便黑着脸,对林知皇的怒火又再次高涨起来。 等喻轻若一走,汪长源便忍不住开口道:“林家真是不会教养孩子,竟然将嫡女养的如此天真懵懂,如此没眼色!” “这样的小娘子,如何能胜任一家主母之位?便是大郎君还在,这门亲事我也定要反对。妻子人选怎能只看样貌去定?大郎君看人的眼光着实不行!” 符骁垂下眼眸,他大兄.....还如何有机会能娶妻....... 汪长源怒斥完,冷静下来,这才反应过来符家早已覆灭,而大郎君也已身死,再想到这一路从盛京逃亡至此,发生的总总,顿时心中悲凉不已。 帐中再度静默,一时落针可闻。 片刻后,符骁最先整理好情绪,胸前痛意也消下去不少,遂开口对一旁的方辉问询道:“如何,放任她自由行动后,可有何异常举动?” 方辉立即叉手回道:“回二郎君,属下目前并未发现这小娘子有何不妥之处,除了偶尔哭泣,偶尔在您身边徘徊,偶尔去找喻轻若说话,再未有何异常举动。” “有无留下什么记号标记之物?”符骁再问。 “并未,身上也未掉落过什么东西。”方辉继续答道。 汪长源这才反应过来,诧异道:“二郎君在疑心这小娘子藏拙?这小娘子一看便毫无城府,衣衫浸透被外男看了去,这种毁闺誉的事,也在如此多人面前明目张胆说,依老夫看,着实蠢的紧。” 第188章 探营 卢德走后不久,林知皇安静的坐在原地,边吃着他送来的饼,边在心里暗暗盘算事情。 余光远远见喻轻若向她这边走来,林知皇立时收回思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不用引人注目的过去找谁,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找她的感觉真好啊,也不枉她此前那一番‘做作’。 喻轻若满面打量之色的走到林知皇身边坐下,审视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喻姐姐......”林知皇状似不经意的侧头,好似被喻轻若惊到一般,娇娇弱弱地唤了她一声。 喻轻若见林知皇这番作态,朝天大翻一白眼,开门见山直言道:“你这小娘子和我之前见到的模样,有很大不同。” “喻姐姐对环儿的印象很深吗?”林知皇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不答反问道。 林知皇此刻无法确定喻轻若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原身究竟与她交集有多深。 此刻什么都不说,反问对方,让对方先说,更有利于她从对方言语间,了解原身更多的信息。 喻轻若见林知皇说话间又忽闪着大眼睛向她看来,瞬间拳头都攥紧了。 林知皇说话眨巴眼睛的模样,真的是她喻轻若最不喜欢的那类小娘子,‘做作’的恨不得让她自插双目。 喻轻若强忍着心中躁意,咬牙道:“去岁见你时,你虽长的出众,但被你祖母教养的性子很是怯弱?与你如今这般‘天真烂漫’的模样,相差甚远。” 原身此前是那副模样啊.....林知皇总算是从别人嘴里了解到一些原身的信息了,心下暗喜。 “钟氏是我继祖母,因此妹妹我和她并不亲近。”林知皇笑着耸耸鼻子,一副和喻轻若分享秘密的模样。 所以才那副懦弱模样?如今才是她真实性子?喻轻若还是感觉违和,狐疑的又看林知皇好几眼,突然问:“你被劫持,不害怕吗?” “那是我小叔子,我有什么好怕的?”林知皇继续眨巴眼睛反问。 “符骁把你劫持来,变相等于毁了你的闺誉?你不恨他?”喻轻若直视林知皇的眼睛又问。 “不恨,我本来就未打算嫁人,名声有何要紧?我要为符大郎君守节!”林知皇娇声坚定道。 喻轻若闻言,再不报任何希望,满头黑线的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嘲讽道:“你这小娘子莫非颅内有疾?是不是被你的继祖母教傻了?” 林知皇忽闪着眼睛,懵懂的侧头问:“我傻吗?我不傻呀?” 喻轻若再也忍不了,蹭的一下站起身,快步离开此地,她怕自己再呆下去,真忍不住打人。 林知皇看着喻轻若远去的背影,微微偏头,一直隐在暗处的部曲,此时也轻手轻脚的离开此处。 察觉到隐于暗处的人真正离开,林知皇眸中满是暗色,目若玄幽的遥望喻轻若离开的背影,暗道,喻姐姐,我都说我不傻了,你怎么就不信呢?还是等着我后面去找你吧。 隐于暗处的部曲,离开林知皇所在之地后,即刻回到营帐内,向符骁报告林知皇刚才的所有言行。 符骁听后,这才彻底对林知皇放下了戒心。 不再让人隐于暗处观察林知皇,正式指派了手下的部曲陆行与陆徽,跟随于林知皇身后,既是看押,也是保护。 夜半人静,两道黑影快速的在林间穿梭而过。 窦图向来警醒,本是在营帐内浅眠,听到外面的细微动静,抄起榻边的大戟,闪身便快步追了出去。 “有人探营!”远远看到那两道黑影,窦图便知自己并未草木皆兵,立即洪声大喝道。 营地顿时亮起火光,立即便有十余名士兵手持长矛,冲奔而出。 见被人发现,两道黑影奔逃的越发快了。 窦图见他手下之兵隐隐有被甩脱之势,快追几步,几个旋身借力,扬手猛掷出手中长戟。 长戟如流光急射而出,稍息,两道黑影中,便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人被窦图掷出的长戟,钉死在原地。 另一人见状,也不看同伴情况,心理素质好极,奔逃身形没有丝毫因此迟疑受阻。 那黑影钻出林去,骑了原先停在路边的马,便一路狂奔而去。 胡三带了五六人上去撵追了一路,最后还是输在了身下马匹不如人,将人给追丢了。 第187章 乱世果然催人变 繁茂的枝叶间,有细碎的阳光投下,在绿林间洒出明晃晃的金色光晕。 出得符骁营帐,林知皇便找了颗大树,靠背环膝坐下,忐忑的环顾四周,一副对陌生环境毫无安全的害怕模样。 符骁手下的部曲,各自都在忙着手上的事情,偶尔有人路过注意到这小娘子,见她如此模样,也都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也是这贵族小娘子时运不济,正好撞到这事上,被二郎君掳劫了来,后面就算回去了,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呢? 因为这里大部分部曲都信了林知皇与他们家大郎君有过‘结缘’,所以对她的态度,都是比较和善的。 毕竟这些部曲在逃亡前,乃顶级士族门人,皆为人中精锐,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所以也无人对一娇弱的小娘子起恶念。 林知皇是敏锐之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周围这些部曲的善意,越发维持人设,表面啜泣,实则内里冷静至极,一直在思考脱身之法。 鲁王已与冲天贼交战三月有余,目前已夺回库县与昌县,冲天贼如今困守广山县不出。 符骁如今要逃出离仙郡,只有两条路走,一是从鲁王刚收回的昌县过城而出,二是翻过前方的广山,从冲天贼势力下的广山县绕道出离仙郡。 符骁目前准备往哪逃? 林知皇正埋头思考着,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林知皇身前站定。 此人身影轻而易举的便笼罩住了,此时正缩成一团的林知皇,将她头顶这片地的亮光都遮了去。 林知皇故作懵懂的抬头,见是粗莽的卢德站在面前,顿时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模样,眼眶霎时红了起来,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你...你别哭,俺就是过来和你说,二郎君人很好的,他以前是看见小狗受伤都会难过之人,你别怕他。”卢德见林知皇哭,立即慌了手脚,忙不迭出言解释道。 哦,原来这符骁在遭遇变故前,是这幅模样啊。 林知皇心下暗喜,这不用打听就有人来送情报的感觉,真是舒畅啊。 “小叔子不论做什么,只要他是符大郎君的弟弟,我都不会怕他的。”林知皇适时止了眼泪,眼眶红红的对卢德道。 卢德一听,神色更柔和了些,将手上的吃食递给林知皇,刻意放柔了声音道:“你吃点东西吧,二郎君也是迫不得已才挟持了你,你别怪他。你别看二郎君如今这样,他对亲近之人可好了。” “我知道,小叔子还是年幼,他说何话,做何事,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他惨遭如此大祸,心里一定非常难过,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帮到他。”林知皇感激对卢德笑笑,双手接过他给的吃食,不经意间,诱导他继续往下说更多信息。 “二郎君喜欢别人亲近他,谁亲近他,他便对谁好!”卢德闻言,立即快言快语道。 “是吗?”林知皇娇怯道。 卢德这高大汉子见自己所说之言被质疑,当即不满,粗声粗气的高声道:“就是如此,你这小娘子别动不动就哭了,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力所能及,俺都可以帮你!” 撂下此话,卢德也不等林知皇再回话,便红着脸跑走了。 林知皇虽觉得卢德有些莫名其妙,但能轻而易举就得到关于符骁的诸多情报,也没心思再分析卢德的用意。 当即凝神,又在心里思索开来。 符骁喜欢别人亲近他啊....... 是因为年少成名,所以他周围之人,大多数都对他敬畏有余,亲近较少,所以便喜欢别人亲近他么? 果然,一个人越没有什么,便越渴求什么。 不论再如何聪明,表现的再如何成熟,还是个小孩子啊,心中还是有渴求的。 林知皇眉眼微动,想到符骁此前几次对她隐隐的回护,不由有些不忍。 这个孩子,遭逢巨变,致使他身边亲近他之人都已亡故。 本乃天之骄子,却被迫逃亡,不能显身于人前。 背负血仇,信任丧失,性格激变,才有今日的行事狠辣。 这份狠辣,何尝不是在将他自己逼上绝路? 和个稚童敌对,实非她林知皇所愿。 但也不得不敌对,符骁已经将她挟持,她的性命如今在他符骁一念之间,她便必须竖起全身利刺对准他。 今日她这般‘不小心’,让符骁伤势再加重,便是绝好的机会了,符骁因她再伤,后面她可再借‘嫂子’的身份,多去亲近照顾他,再多‘关心’他几次。 只要符骁伤势不愈,汪长源便不敢再赶路,窦图就该带领人马追上来了,到时她的人将符骁这群人围了,‘敌对’关系便可解。 就如今看来,符骁是不会屈居人下之人,想收服绝无可能。 等抓住符骁,后面该如何处置他,与温南方商议后再定吧。 乱世果然催人变,她林知皇的‘心眼’竟然不得不使到稚童身上去了。 林知皇幽幽的叹出口气。 第189章 昔日那些治世之能臣 半夜,符骁所在营地突然喧哗声四起,紧接着,便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 林知皇机警的翻身而起,细听帐外动静。 林知皇如今独身住了一个小帐,帐子外有两名部曲看守,她动静不敢闹太大,轻手轻脚的行到帐子门帘边,透过一点缝隙,向外探看。 隐隐见到帐外林间,有一身量不足七尺之人,骑马急奔而至,于符骁帐前勒马,身形不稳的翻身下马,勾着身体,形容狼狈的被人搀扶进了符骁所在的大帐内。 林知皇顿时便明白,这是符骁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返了, 也不知道会带回什么消息..... 林知皇见再也看不到什么,转身又躺回了榻上。 不禁将自己代入符骁立场,凝眉深思,谋算他下步究竟会如何行事。 主帐内,烛光微弱,忽明忽暗。 朱渠被人搀扶着一入帐子,便躬身抱拳禀报道:“二郎君,郐县的人马,如今在我们后方三十里地处安营扎寨。” 符骁因为伤势,只得躺在榻上,听探子朱渠汇报此前所探得的消息。 汪长源立在符骁榻旁,听朱渠汇报完此消息,当即便紧皱了眉头。 “郐县人马竟然追的如此紧,就在我们身后三十里地外?不该啊,我们可是一路骑了良驹奔逃的!” 符骁却直接想明白其中关窍,侧头问朱渠道:“他们也有战马?郐县不过一偏远小县,此处军队竟然还配有战马?哪来的战马?追上来的这伙人有多少?” 朱渠立即答道:“四十人左右,领兵的将领非常机警,我们的人,才靠近他们营地,没多久就被此人发现了。那些追击的兵,明显也是受过骑兵训练的,应该是精锐,都配有战马,五十里地外还有千余步兵跟在他们后方赶来。” “这郐县不过一个小县,竟然有骑兵?还有四十余匹战马? ”汪长源当真是惊愕了。 此前在进出郐县被查路引时,汪长源便对这郐县有诸多疑惑了。 郐县不过一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小县,守城的小兵素质竟也都不错,做事也很是认真负责,尽忠职守,他们进出城,皆被查了路引。 要知道,此前他们逃亡时,就算路过大的州城,守城的兵士只要看到他们车架上的鲁家家徽,便是路引也不查,直接躬身恭敬放他们进出城的,只要给够入城费便可。 这郐县当真是不同,奇异之处颇多,竟然还养有战马,这郐县都不像是一个小县了。 汪长源抚摸着颚下胡须,拧眉道:“郐县有骑兵,我们想顺利摆脱郐县的追兵,便难了。” “郐县的掌事人果然不一般,真是那名不见经传的县令林者云?”符骁曲起手指敲敲榻沿,不由想起那叛主的丫鬟,身死前欲喊之话。 汪长源立时摇头道:“若郐县‘主事人’真是那林者云,哪值当那丫鬟当秘密去告密?不会如此说。” 符骁想到什么,神色霎时冷凝,寒声道:“莫非是温南方?” 汪长源断然否定道:“温南方不是野心之人,为臣可,为主难!” 符骁闻言,轻笑反问道:“我以前难道就是有野心之人?汪叔,时过境迁,可不能再以老眼光看人了。温南方也是天之骄子,乍然被逐出家门,未尝不想证明自己,也未尝不恨吴贼,更有甚者,还会迁怒于我,毕竟,我才是守山书院覆灭的诱因。” 汪长源顿时无话可说。 “再往前去,就是鲁王与那冲天贼的交战之地了,等明早去前方探信的人回来,下一步该如何走,届时再行讨论。”符骁也不欲再多谈,果断结束谈话。 汪长源也失了谈性,点头道:“也好,郐县的步兵速度没有跟上,骑兵追的再紧也无用,今日便不再动身了,二郎君还有伤在身,时候已不早,便早些歇下吧,属下先行告退。” 话落,汪长源见符骁颔首,便转身撩了大帐帘子,躬身退了出去。 刚一出大帐,汪长源便再也收不住情绪,掩面长泣。 世道大乱,昔日那些治世之能臣,竟全成了乱世之枭雄。 闻氏啊闻氏,天子啊天子,终是你们守不住这江山,负了这天下啊........ 事到如今,也别怪天下人都负你闻氏! 汪长源伫立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面有戚戚的止了眼泪,满面沉痛的往自己小帐行去,久久无法平息心绪。 第190章 心态再次成长 清晨,霞光初露。 林知皇身后跟着两名看押她的部曲,蓬乱着一头乌发,去湖边洗漱,折腾了好一会儿,也只将脸给洗漱干净了,头发却怎么也弄不好,最后只得不伦不类绑了个马尾。 林知皇这回可不是藏拙扮蠢了,是她真不会梳这个时代的女郎发型,繁复难弄的很,绝对是门技术活。 以往她的头发,都是月桥给梳的,月桥很是心灵手巧,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想到月桥,又想到以往相处的种种,林知皇长长叹了口气。 月桥她也是花了心思培养的,事实证明,一个人若是心性不妥,便是再如何用的顺手,也不得用。 乱世之下,世事难料,若稍不慎,便是命丧黄泉的下场。 林知皇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此处不同于她原来那个时代,那个时代下的她,若有疏漏之处,是有机会给她踩坑,再汲取教训,去反思,再改变的。 此处,不同。它乃乱世,掉以轻心便是万劫不复。 经此事后,林知皇更会时时刻刻警醒着,不允许自己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他还是稚童 。 喻轻若此时也来到溪边洗漱,见到林知皇,当即就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看也不看她,便从她身边路过。 林知皇也不介意,假装没注意到喻轻若对自己态度,指尖轻抬,对身后两名看押她的部曲,指了指符骁所在的大帐,娇声问道:“小叔子醒了吗?小女子可不可以去看他?” “二郎君交代过,林小娘子只要不出这片林子,去哪都自便。” 看押林知皇的两部曲年岁都不大,皆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人名陆行,一人名陆徽,是两兄弟,长得很是相像,此时回话的便是稍大些陆徽。 问完此话的一炷香后,林知皇便顶着一头马尾的造型,娇弱又颇为滑稽的,走三步跌一步的模样,端着一盆清水,明显向符骁所在的大帐方向行去。 顿时,这片林子间,众部曲的目光,便都被这娇娇弱弱的林小娘子给吸引过去了。 众部曲不由在心里暗暗揣测,林小娘子这是要去伺候二郎君洗漱?她这是真把自己当二郎君的大嫂了? 部曲们面面相觑同时,也没有人出声呵止,二郎君自逃亡后,性子便变得冷僻,有个人不悚怕他,总去亲近他也好。 毕竟二郎君再如何聪慧,终究尚幼,不该如此断情。 于是,部曲纷纷装作没看到的模样,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并不做阻止。 林知皇一路行到符骁大帐门口,都做好了可怜兮兮被守帐的部曲,拦在帐外的准备,哪知这俩守帐人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便放她进去了。 林知皇见状心中暗喜,这群人是真的不拿她当威胁看待啊。 意外省了场哭戏的林知皇,天真烂漫的对俩守帐人感激的笑笑,便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大帐。 “什么人?” 林知皇刚进大帐,一声稍显稚嫩的厉呵,猛然从榻上响起。 榻上原本熟睡的符骁,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侧头,眼神锐利的向林知皇扫视而来。 好警醒!林知皇心中微惊。 林知皇当即便瑟缩了一下身体,泪盈于睫娇声道:“小叔子,我...就是看这里也没个侍婢服侍你,如今你又有伤在身......你又尚幼,便想来照顾你......” 待符骁看清来人是林知皇,凌厉的气势便收下去些许,扬声对帐外道:“守帐之人何在?” “在!”原本在符骁帐外看守的两人立即进来,躬身抱拳道。 “守帐不利,下去领十鞭!”符骁冷声道。 “诺!”帐外看守的两人羞愧的低下头,躬身下去领罚。 林知皇在一边听言,则吓得抱紧水盆,站在原地小声地啜泣起来。 “哭什么,他们被罚,是因为他们行事不当,与你无关。”符骁看着林知皇冷声道。 咦?这小屁孩是在给她解释。 若真是一个‘天真’的小娘子在此,可能还是会被符骁这冷硬的态度和冰冷的语气吓到。 但林知皇不是,人精子怎会听不出符骁此言语下的解释之意? 符骁这小屁孩是在安慰‘弱女子’啊........ 没想到,这符骁倒真是个别扭之人,再如何聪明,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啊........ 也是可怜人。 林知皇眼眸微动,若不是这孩子疑心甚重,碰面便手段凌厉,事情也不至于发展成如今这局面。 第191章 湿帕子怼脸的‘亲近’ 符骁劫持自己,温南方得到消息后,以他的手段,为了拦截符骁,此时怕是已将符骁在离仙郡内的消息,传到鲁王那去了。 鲁王想名正言顺的拿下离仙郡,想让吴奎为他办事,必不会放过符骁。 符骁如今想走出眼下困境,难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她的人马拿下,至少还有可谈判的余地。 就看符骁到时能拿出什么,来赎买自己一命了,在利益面前,一切皆可谈。 林知皇心中思绪急转,面上却要维持自己的‘天真’人设。 自然是一副听不懂符骁话里意思的模样,哭的更凶了些。 “你起先想进来做什么的?”符骁被林知皇哭的心燥不已,语气僵硬的开口问道。 “是想..想..帮你....净面...的....”林知皇哭的眼眶红红,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 “过来吧。”符骁果断冷声道。 林知皇哭声一顿,睁大哭红的凤眼,看躺在榻上的符骁,怕自己听错了一般,眨巴了下眼睛,无声的看他,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他确认真假,看着好不可怜。 “不是要帮我净面吗?”符骁再次冷声道。 林知皇听言,白皙的脸上,一点朱唇,喜悦的弯翘而起,兴冲冲地跑到符骁榻边坐子,将手中水盆,搁在塌边的木架上,身体力行开始扭净面的帕子。 符骁见林知皇如此没心没肺的笑脸,心情奇异也好了些许。 林知皇走近了,方注意到符骁的脸,此时肿胀已消,脸上只余斑驳的青黑色块还在,似有大片胎记覆面一般,可怖非常。 林知皇边拧着帕子,边眨巴着明眸,柔声关心道:“小叔子,你的脸为何还是如此?喻姐姐不是已经为你解毒了吗?” 符骁漫不经心答道:“毒已解,疼痛已去,只这面上的青黑,恐要两月有余才能自然消褪。” 这是在让自己不要忧心? 林知皇手下一顿,这孩子还真是将自己当做可亲近之人了啊,因为她和他大兄‘结缘’,表现出来的性子也一眼望到底,所以便对自己不设防么?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再如何智计无双,疑心慎重,终究年岁尚幼,阅历不足。 喻轻若下的这毒,倒有些像专门整治女人的毒。 符骁说完,转头向林知皇看来,仔细一看,这才注意到林知皇此时不伦不类的发型,视线再往下,又见她裙摆处也全是泥污,满身狼狈,再脏点,都可比拟乞儿了。 符骁见了心情顿糟,不耐道:“你这什么发型?” 林知皇回神,抬手摸摸自己散乱的头发,羞涩的咬唇,难堪道:“我....我....惯来是丫鬟伺候我梳发的....我不会.......” 符骁默然片刻,哑声道:“我害你至如此境地?你不厌我?” 林知皇连忙摇头,柔声坚定道:“小叔子,不会的,我倾慕符大郎君至极!永远不会厌恶符大郎君的阿弟的!” 符骁眼神和软了些许,好奇的再开口道:“你就如此倾慕我大兄?我大兄何处最吸引你?” 完,这是要谈细节的节奏啊,她哪知道符大郎君具体是什么样的人,再谈下去,马甲这是要掉啊! 聪明人最是难糊弄,讲的越细,破绽便会越多。 林知皇背后的冷汗立时便下来了,不敢再谈下去,急中生智,手上是半湿帕子顿时糊上了符骁的脸,然后像抹桌子一样为他净面。 边抹,林知皇边想着,我既然是那么‘天真’的小娘子,帕子拧不干什么的,这种事应该会被合理化吧? 符骁正值动情之际,兜头一个半湿帕子怼脸盖了下来,顿时整个人都打了个机灵,还没来得及阻止,脸又被擦桌子似的狠檫,半晌回不神来。 “........”一瞬间,符骁脑中冒过许多想法。 他娘给他净面时,都是捏着帕子在脸上轻沾的,这小娘子....额...令人窒息..... 汪公说的对,原来他大兄看人的眼光真是不行啊...... 既无知,又爱哭,还不温柔......这手劲..... 啊.....脸被她擦的好疼,后面还是别让她靠近自己了...... 想到此,符骁面无表情的抬手,钳制住林知皇为他‘净面’的手。 “小叔子?怎么了?”林知皇手被符骁钳的生疼,立即又哭唧唧的看向他。 符骁此时已气急,很有了些小孩子该有的模样,呲着虎牙道:“净面是这样净的?” 林知皇眨巴一下眼睛,天真烂漫道:“可是我净的不好?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净面,做的不好吗?抹的不干净吗?” “抹?脸是桌子?”符骁虎牙外露,忍无可忍的寒声反问。 符骁此时脖领处的衣衫都被这半湿帕子渗出来的水给染湿了一大片,难受至极。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再重新来一遍...”林知皇慌慌张张的收回自己被符骁钳住的手,准备再来一次‘正确’的净面。 第192章 投奔冲天贼 “二郎君,派出去前方探路的探子折返了。”汪长源此时掀开大帐帘子,从帐外大踏步走了进来。 汪长源一进来,便看见在符骁塌边啜泣林知皇,当即便皱了眉头,冷声道:“你这小娘子为何在此?” 符骁深知汪长源甚是不喜林知皇,随即也冷声开口对林知皇道:“出去。” “小叔子,你好好休息,下次我一定照顾好你!” “........”符骁再度无言。 话落,林知皇也不耽搁,抽抽噎噎的端着木盆便跑出去了。 汪长源在林知皇走后,转头对符骁涩然道:“如今看来,二郎君倒还是和以前一般无二。” 符骁不说话,冷冷的抬眸望向汪长源。 汪长源笃定道:“二郎君,您可是因这小娘子与大郎君曾有结缘,心软了?” 符骁抬手,怔然地摸了摸自己被帕子淋湿的衣领,黏糊糊的非常让人不适,静默好半晌后才轻声道:“心软了吗……” “温南方如果真是郐县主事人,郐县县令乃林者云,向来姻亲是建立信任的最好桥梁!他们如此重视这小娘子的安危,未必不是这小娘子对于他们来说,确实至关重要!”汪长源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符骁抬头,森然的望向汪长源。 汪长源郑重拱手道:“二郎君,您知道属下说的是对的。” “......”符骁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眸。 “您若想走那条路,就应该心硬到底,不该被感情所累,不论是何种感情!” 符骁再度静默片刻,最后才哑声开口道:“汪公,你为何不喜她?” 汪长源被符骁看穿心思,也不再遮遮掩掩,断言道:“此女长相如此,将来恐是红颜祸水!” 符骁闻言皱眉,祸端都是手中有权利之人的无尽贪欲引起的,把过错归咎在女人身上,实在有失公允。 符骁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不欲就此话题多聊,冷声将事情带回正题,道:“去前方探路的探子,带了什么消息回来?” 符骁如今年岁尚小,还无这方面的隐忧。 汪长源遂也不再多言此事,拱手禀报道:“前方探子回报,郐县已大肆散发二郎君在此的消息,鲁王已从冲天贼手里,夺回库县与昌县,因这两县暂无主事人,因此城内事务由鲁王的人马接管,冲天贼的两万余兵马如今困守广山县不出。” 符骁闻言,当即凝眉道:“鲁王的人马接管的昌县?那我们便不能,从昌县过路离开离仙郡了。我们人马不少,很难隐匿行踪避过盘查,需得避开鲁王的势力范围。回禀的探子有绘制出这附近地势的基本舆图吗?” 汪长源早有准备,将舆图从袖中拿出,上前几步,将舆图悬平于符骁头脸上方,细细展开。 符骁有过目不忘之能,抬眼轻扫了一眼这张舆图,便已记住其上内容,微一摆手,汪长源这才又将舆图收入袖中。 看完舆图,符骁在脑中仔细规划了一番路线,曲指敲敲榻沿,缓声道:“如此说来,如今我们后路已被郐县堵死,若要出离仙郡,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从鲁王掌下的昌县路过而出,二便是从冲天贼势力下的广山县而出了?” “是。我们去往茁州之路,只有这两条!不论走那条,恐难安全。”汪长源一筹莫展,在营帐中来回踱步,思索破解之法,这两方势力都不是好路过之地啊。 “二郎君,郐县人马就坠在后面紧追,此地亦不宜久留,现如今赶往何处?我们需早做决断啊!” “我们绕路去广山,翻过广山,去广山县!” 汪长源闻言大惊失色,广山县乃冲天贼的势力范围啊,叛国之人,哪有底线可言?去往那里借道,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可!不安全!” 符骁却胜券在握的笑道:“谁说不安全?叛匪叛国,手下有才之人紧缺,可不得有人投奔?” “投奔冲天贼?”汪长源再次大惊失色。 “是!”符骁傲然道:“这冲天贼,如今手下兵勇两万余众,我若成功投奔此贼,此场战役若由我来指挥,与鲁王大战一番,既可消耗鲁王的实力,又可趁机在他冲天贼的军中,收服一些兵力,做我日后起事的力量!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第193章 嘘,喻姐姐,你听我讲便可 “冲天贼乃叛国之人,于名声上.......” 符骁躺在榻上不动,撇过头,目光寒凉地看向汪长源,冷然道:“我符骁如今也乃叛国之人,去那处投奔正好相宜。我主意已定,汪公不必再言。” 一时帐内落针可闻。 汪长源冥思苦想了半晌,发现此番境地下,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计策了。 “属下,谨依二郎君所言!这便去安排拔营事宜!”汪长源思索一番,最终认可此计,依言拱手退下,下去布置撤离细项。 林知皇出得符骁营帐,看押她的两部曲陆行与陆徽便跟了上来。 林知皇寻目四望,红着眼眶双眼的又去寻喻轻若。 药香四溢,喻轻若此刻正守着药炉子,在给符骁熬制治疗内伤的汤药,身后同样也跟着两名看押她的部曲。 林知皇很没有眼色的凑过去,夸赞道:“瑜姐姐,你真厉害,还会医术,能不能教教我啊?” “走开,别来烦我!”喻轻若头也未回,全心全意地盯着药炉子火候,将林知皇当空气。 “喻姐姐为何这般厌恶于我?可是妹妹我哪里做的不好?”林知皇又凑的更近些,就差把脸怼人脸上,泪盈于睫,无措又伤心的回望喻轻若。 “因为你弱!我看到弱女子,便厌恶!你总过来寻我作甚?说话便说话,你凑这么近作甚?!离我远点!”喻轻若猛地往后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忍无可忍的大叫道。 “可是......可是,我想出恭,这里就喻姐姐一个女眷,喻姐姐能不能帮我把下风?我凑近本想悄悄和姐姐说,可姐姐又不让我凑近........”林知皇纠结好半晌,绞着手指,才终于羞涩小声地说出自己过来寻人的目的。 喻轻若此时正在给药炉煽火,听闻此言,扇子一歪,差点将熬煮的药罐扇翻了去。 喻轻若此时终于回头,正眼瞧林知皇了,咬牙切齿道:“你就是因为这事才来找我搭话的?” 林知皇红着眼眶点点头,看起来好不可怜,怯声道:“我出恭时,这些部曲便不跟着我了,劳烦姐姐陪陪我,此处荒郊野岭,着实可怕,若有野兽怎么办?” 林知皇身后的两名部曲顿时掩嘴咳嗽了一声,心头顿觉这小娘子真不是一般的天真无知,也难怪此前会在众人面前,大声嚷嚷自己被外男看光一事,避一下人都不曾。 她行五谷轮回之事,他们如何还能跟着,离她远些才是保护她,若让他们这些外男不小心瞅见什么,她才真是什么清白名声都没了。 周围部曲皆暗暗摇头,对这个和他们大郎君结缘的小娘子,不禁更包容了些。 喻轻若此时却收了脾气,从林知皇的话里听出好些别的意思,遂狐疑的看她。 “喻姐姐,你便陪陪我吧!”林知皇抓起喻轻若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手指却若有若无的在喻轻若手心滑了一下。 喻轻若眼眸微动,顺势便跟着林知皇走了,走了近十丈的距离,遂发现身后的那两名看押她的部曲果然没有再跟上。 林知皇身后跟着的两部曲,亦是驻足于原地,不再跟随。 这....小娘子.......... 等行出这四名部曲的视线范围,喻轻若迫不及待的便要开口相询。 哪知行于前方的林知皇先她一步,骤然回首,神情褪下娇怯之态,满脸肃色,身上气质随之瞬变,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威压,顿时如海啸翻腾般扑面而来。 喻轻若双目猛然睁大,猝不及防被惊的失声。 这....这小娘子,好盛的气势......与之前判若两人!容貌都因此刻身上气质的改变,霎时变的凌厉起来,望之令人生畏。 林知皇趁喻轻若还处于震惊中,未曾反应过来之际,一脸肃色的极快抬手,手呈抓状,袭上喻轻若的脖颈,臂下使巧劲,将她抵身至一棵大树上,顿时让其动弹不得。 喻轻若要害被人拿住,当即色变,张嘴便欲喊。 林知皇另一只手也不慢,提前预判,抬掌便捂住了喻轻若的嘴。 “嘘,喻姐姐,失礼了!不得已需使用些非常手段,时间不多,先听我说!”林知皇轻声呢喃道,仿若情人低语。 喻轻若听的是汗毛倒竖,不敢再胡乱挣扎,忙不迭的点头。 林知皇就着这个姿势,快声道:“喻姐姐,你如此尽心医治符骁,以为这样便可活吗?那你可就错了。” 喻轻若眼睛睁的更大,眨眼示意自己有话要讲。 林知皇摇摇头,轻声再道:“喻姐姐勿怪,时间有限,我们不能独处太久,恐会让人起疑,你听我讲便可。” 第194章 达成共识 “我知你昨日是来试探于我的,但我们暗处有人观察,故我才未给予你回应。”林知皇贴近喻轻若,在她耳边低声道。 “符骁的伤,我建议姐姐放慢治疗的速度,他若伤好了,姐姐便对他们无用,恐有危险。” “我知姐姐与汪长源行了‘附额礼‘,但汪长源只保证了在此的人都不得杀你,却未保证一定会救你!” 喻轻若眨眼又表示要开口说话。 林知皇黛眉微挑,将手掌缓缓退开些许,留一些说话空间给喻轻若,若她扬声欲喊,亦可随时应对。 终于能说话了,喻轻若张嘴好半晌,才自己找回声音,让加快的心跳回落,完整问出自己想问之言。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杀我?只要他们保证不杀我,我需要谁救?”喻轻若将信将疑的轻哼道。 林知皇见喻轻若对自己所言果然上心,没有喊叫的趋势,这才彻底放下手来,越发加快语速道:“符骁要离开离仙郡,此时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从鲁王刚收回的昌县过城而出,二是翻过前方的广山,从冲天贼势力下的广山县绕道出离仙郡。” “你....你..”喻轻若闻言震惊在当场,这些权谋政事,眼前这小娘子如何得知的? 林知皇曲起一根手指,置于自己唇上,再次示意喻轻若暂时先不要说话,低声道:“符骁的行踪如今既已暴露,无论是欲走哪条路出离仙郡,稍有不慎,便会与其中一方势力产生摩擦,打斗之中,那些部曲可不会顾念一个无用之人的死活。” 事关自己生死,喻轻若这才收起对林知皇前后不一震惊,彻底放下对她此前所言的不以为然,真正正视起眼前的这小娘子。 喻轻若涩然道:“你一个小娘子,怎么会懂这些权谋之术?” 林知皇看着喻轻若不说话,静等喻轻若自己想清楚,刚才她所说之言,是否为实。 喻轻若被这双沉静的眼眸注视,突然福至心灵,想到此前在清雪茶楼,那叛主的丫鬟死前欲喊之言,惊声道:“郐县的主事人是.........你?怎么可能?” “嘘!”林知皇再次曲指封唇,示意喻轻若低声。 眼前的这小娘子,此刻神态褪去了原先刻意表现出的怯弱与娇柔,气质霎时变得像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锐不可当,沉稳而又危险。 喻轻若望之,越发遍体生寒,抖唇道:“你在我面前暴露,不怕我出卖你?” “出卖我,喻姐姐又有什么好处呢?喻姐姐可是聪明人,我何必担心此事?”林知皇扬起唇角,笑的胜券在握,隐隐一股肃杀之意扑面而来。 不担心,是因为她不构成威胁吗? 喻轻若胆颤的咽下一口唾沫,这小娘子此时气势大盛,竟比之那昔年积威掌权者也不遑多让。 林知皇不担心喻轻若会出卖她的根本原因是,她此时在符骁那里的可信任度,比之喻轻若可高多了 符骁早已将喻轻若设为防备之人,此处说话,只有她们两人,这喻轻若又有何证据证明她林知皇说过这些话? 若这喻轻若当真蠢笨到去告密,那也不是她林知皇要笼络之人。 做了蠢事便要接受其恶果,她林知皇怯弱天真的形象,在符骁那伙人眼里早已深入人心,到时反坑她一把,也不是不行。 “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喻轻若心里霎时就想明白了,也不废话,疑声问。 林知皇此时冒风险在她面前暴露,必有所求。 “想让姐姐沿路留下些痕迹,方便郐县的追兵追击符骁。”林知皇见喻轻若如此上道,时间紧迫,同样不废话,直言说出自己所求。 “我也被人看押,如何能有机会?”喻轻若皱眉。 “姐姐与我不同,没有可接应之人,看押之人只会担心你是否出逃,少会警惕其他,留信的机会甚多。而妹妹我则不同,身后有兵马相救,稍有轻举妄动,便会人被发现,得不偿失。”林知皇淡然而笑,条理清楚的对喻轻若分析道。 这小娘子竟连别人的心里都算的如此清楚! 她果然是有备而来,我呢?我的心里她是否也算的一清二楚?喻轻若眼眸微动。 第197章 至广山 奔行两日有余,符骁一行人终于到达广山南面山下。 翻过此座山,便能到达广山县,进入冲天贼的势力范围,鲁王和郐县的势力,一时半会再不能奈何符骁。 “林小娘子,请换上这件衣裳。” 马车停下,林知皇还未下车,方辉便从外拉开车帘,递过一套男装,示意她换上再下车。 林知皇一见这衣裳,看其做工,便知这套衣裳乃是符骁的。 符骁如今身量稍矮她半指,她若要穿其衣裳,也是可以的。 能换上男装,林知皇当然是求之不得,若遇冲突,身手会更灵便,这算是意外之喜。 林知皇心下暗喜,面上却委屈的红着眼眶道:“这是小叔子让我换上的?” 方辉见林知皇又欲落泪,头疼的解释道:“林小娘子,你就别多问了,快换了吧。二郎君也是为你好,绝无羞辱你的意思。” 话落,方辉不欲再与林知皇多说,放下车帘,转身便大踏步走了。 方辉行去前,让别的部曲此时也离此车远些,便安排别的事宜去了。 喻轻若在一旁见状,怪声怪气的道:“符骁那狠毒小子,对你这嫂子倒是真好了。” 林知皇如何不明白符骁的心意,此时让她换上男装,是怕她如此容貌,后面去了匪窝,会有祸端。 不论是否是怕她这祸端,影响己身安全,归根结底也是在保护她。 林知皇眉眼轻抬,心中再次微有动容。 林知皇呼出口气,调整好心态,起身将马车帘子掩好,确认外面再看不到马车内的情景,再也懒得装腔作势,顿时收了一身怯弱之态,手脚麻利的便开始脱换衣服。 “等等....你这小娘子,怎么不等我出去了你再换?”喻轻若惊的目瞪口呆。 林知皇手下脱换的动作不停,不解的回眸看喻轻若,诧异道:“我有的,你都有,喻姐姐何须介怀?” 喻轻若一时磕巴,不知该如何回答,首次言语不利索了,呐呐道:“我..我...这不是怕你不自在嘛?” 林知皇继续边脱换衣服,边很是诚恳地转头问喻轻若道:“喻姐姐,你看我像不自在的样子吗?” 喻轻若觉得自己问了傻问题,迥然摇头。 林知皇被喻轻若此幅模样逗笑,眨眼间便换好了男装。 此番灿然而笑的模样,贵族郎君才有清贵之气顿显,疏朗至极。 这男装,这林小娘子穿来,倒是比女装还合适的紧,此番疏朗模样,若是不说,外人还真能当她是个郎君。 喻轻若一时间看得都有些晃了神,再次磕巴道:“你...你这小娘子,穿起男装来,速度倒是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天都穿男装,就是个郎君呢!” “便多谢姐姐夸赞了!”林知皇好心情的扬唇而笑。 喻轻若再次无语,她是在明嘲暗讽,这小娘子如此聪慧,应该不是没听出来吧?对于自己一个娇娘子像个郎君这种事,她是真得意啊? 古怪的小娘子!她.....真能保她喻轻若的性命吗? 林知皇一见喻轻若如此神情,便知她又在多想,遂浅笑道:“我这个与他们大郎君‘结缘’的小娘子,在马车里换衣服,外面那些部曲都是世家奴仆出身,素质皆不低,必恪守礼仪,离的远远的,正是我们谈话的好时机。我快些换了,多出来的时间,方便我们谈话。” 喻轻若一听,也正了神色道:“谈什么?” 林知皇遂肃容低声道:“符骁此时已到达广山山脚下,下一步便要翻越过这座山,去到广山县投奔冲天贼。” “投奔冲天贼!”喻轻若大惊道:“符骁来此,不是只想借道逃离离仙郡么?” 林知皇摇头道:“符骁若只是想借道出离仙郡,必会改头换面一番,做些掩藏身份的布置,但他们这一路行来,并未如此行事。我也是才想明白,他们不止是想借道那么简单。” 喻轻若闻言顿时手脚冰凉,遂想起那夜,她曾听到的,符骁欲称雄的野心。 喻轻若顿时便知林知皇此言不虚,六神无主的低喃道:“符骁他想投奔冲天贼.......” 反应过来的喻轻若压着声音,焦急的看向林知皇,惶惶道:“这可如何是好?那我岂不是要被他们带进匪窝?” 第195章 合作 “如何能留信息不被发现?符骁可并不好的糊弄!”喻轻若直接问关键点。 “喻姐姐会配药,也能在营地里接触这些东西,留下痕迹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撒些糖粉写字,在符骁的人马拔营走后才会有成片的蚂蚁过来食,显现出来的字。” 喻轻若一听,当即眼睛一亮,抚掌道:“好主意!我这里正好有类似的东西,不会像糖粉那样明显容易露了痕迹,肉眼难见,却可以吸引蚂蚁来食,效果更好。” 林知皇闻言,稍一挑眉笑道:“姐姐这是答应了?” “你能为我做什么?”喻轻若收敛神色,快声问道。 “我以‘附额礼’起誓,一定保姐姐性命无虞。”林知皇傲然道。 “你的命都还在符骁手里,你连你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保不住。保我?”喻轻若嗤笑道。 林知皇闻言也不在意,摊手轻笑道:“那喻姐姐也不亏不是?不过举手之劳,汪长源的‘附额礼’保证绝不会杀你,而我的‘附额礼’,保证姐姐你绝对性命无虞,对姐姐来说,保下性命的胜算,岂不是更大?” 喻轻若仔细端详眼前的这小娘子,思索了片刻后才低声道:“成交!” 林知皇与喻轻若达成共识,两人争分夺秒的行了‘附额礼’。 礼成后,林知皇也不耽搁,立即开始吩咐喻轻若该如何行事,蹲下身在地上随意捡了根树枝,写下简体字的‘广’和‘昌’二字,方抬头对她道:“其后若符骁欲从广山县出离仙郡,便留下这样的记号。” 说着,林知皇用树枝点点地上用简体字写的‘广’字。窦图已学了简体字,简体字目前只她的亲信才能看懂。 留此字,窦图看后立即便可知消息是她所留。 “若去昌县就写这个字,”林知皇说完话,又点了点地上用简体字写的‘昌’字。 喻轻若快速的记下了这两个字,向林知皇点头表示自己已记清了。 两个人谈完话,也不敢在林子里待得太久,怕被看出端倪,真的相携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才一前一后的出林子。 林知皇一出林子,陆行与陆徽便跟了上来。 林知皇看见他们过来,立即低了头,羞涩的红了脸颊,仿佛真是因为刚才所做之事,不好意思了一般,头也不回的跑去了自己帐子。 喻轻若见林知皇如此,则一如既往的向天猛翻一个白眼,似很是看不上林知皇如此作态,转身继续煎药去了。 两人关系恶劣,尽显无余。 至于这个白眼,其后到底是何意,就只有喻轻若自己心里清楚了。 半个时辰后,符骁一行人整装待发,再次拔营,往广山方向奔袭而去。 林知皇哭闹着非要和符骁坐一架马车上路,不然不愿上车。 符骁和汪长源两人无视林知皇,上了同一辆马车后,林知皇一副被遗弃的模样,哭闹的更凶了。 林知皇边被人裹挟上车,边期期艾艾哭道:“小叔子!既是逃命,你怎么不和嫂子相依为命,同乘一辆马车奔逃!郐县兵马若追上来,嫂子可以喝令那些兵马不抓你的!” 汪长源被林知皇哭的心烦意躁,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挥手示意部曲陆行将林知皇强行塞上车。 陆行立即上去执行汪长源的命令,林知皇一副娇弱姿态,被人一提即起,塞进马车前,还锲而不舍的对符骁所在的方向,大声娇喊道:“嫂子保证!真的可以保护你的!!!” 符骁听到这声娇喊,在马车里呵的一声,笑出声来。 汪长源见符骁发笑,原先恼林知皇哭闹耽搁了行程,本欲呵斥她的心也收了些。 二郎君久不见心情放松,这林小娘子能逗得二郎君发笑,也算有些用处。 汪长源遂未再言其他。 喻轻若趁林知皇哭闹,众人心神全被林知皇吸引,未有人注意她,突然言还有药材未带,再次回返此前搭帐之所。 喻轻若趁收拾药材的空档,背着身后两名看押她的部曲,在一棵大树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瓷瓶,用无色无味的液体撒了一个‘广’字。 第196章 神仙之子,当如是啊 看押喻轻若的部曲也很警醒,在喻轻若拿完药材离开那片地之后,其中一人,还专门回返,又仔细探查了一番,确定刚才喻轻若所待的地方并无任何异样,也并无留下什么隐秘的记号,这才转身追上前方队伍。 林知皇与喻轻若再度被安排在了同一辆马车里,只不过此次两人待遇都有所提升,没再被绑。 上车后,喻轻若微不可查的对林知皇点点头。 林知皇便知她将事情办成了,遂不再装腔作势,哭闹拖延,做娇弱疲惫状,歇了声音。 马车外赶车的部曲也松了口气,放下车帘,扬鞭便急速赶路。 行路后,马车内只剩下两人,林知皇无声且隐秘的对喻轻若颔首,挑眉一笑,以示嘉许。 林知皇此番神态,是久居上位才会有的狷狂之态,见之则让人目眩心悸。 喻轻若眉眼一动,深觉这小娘子不同一般,不是凡俗。 林知皇此番模样,与她在盛京时所见也完全不同,难道在盛京时她便在演戏? 迷惑继祖母? 是了,和她那前婆母能成为闺中密友的人,能是什么良善人? 这小娘子如此聪慧,想求生,可不得扮猪吃老虎? 若不是这林小娘子自己露出本来面目,谁能想到这貌似娇弱的小娘子,不仅会武,还善权谋之术? 不是常人啊...... 还有那符骁亦是....... 乱世......果真出妖孽么? 喻轻若长叹了口气,目光幽深,想到了自己的小叔子鲁蕴丹,那也是个妖孽,大济‘七聪’之一,她前婆婆的底气。 喻轻若紧抿唇角,眼中燃起无尽恨意。 等她喻轻若此次脱身,定要靠己身覆灭鲁家,就先从灭了鲁蕴丹开始。 符骁一行人,一路急奔向广山进发。 只要遇到路口,便耽搁片刻,以做休整的同时,符骁也会命人在岔道路口处都做下有大批人马踩踏而过的痕迹,不让后面的追兵根据路面痕迹,推测出他们究竟逃往哪处。 林知皇在马车内看到这些人的动作,深感符骁之谨慎。 符骁一路行往广山方向,身边部曲都未做改装,明显不是准备掩藏身份,蒙混过广山县的打算。 林知皇经过一路苦思,此时方才在心中想明白,符骁究竟是作何打算。 他竟欲去投奔那‘冲天贼’! 推测出符骁此刻的谋划,林知皇不由为他的能屈能伸,鼓掌叫绝!符骁出身名门世家,冲天贼则乃叛匪,只他这能认叛匪为主,折节而做筹谋的魄力,就非一般人能有。 叛匪冲天贼与鲁王兵马交战,两方人马派出大将战前对阵,鲁王只出飞将威虎薛倾,便力斩冲天贼手下派出的数十大将。 两方大将对阵,冲天贼那方出战的大将,出一人便陨一人,接连被薛倾三招之内,斩于马下。 为首出战的大将如此不堪一击,致使冲天贼手下那帮乌合之众,还未真正两军交战,便士气大跌,且战且退。 半月前,冲天贼便已退守广山县,避战不出。 鲁王手下人马在广山县城门下叫阵半月有余,冲天贼依旧避战不出,紧守城门关要。 广山县两面环山,易守难攻,粮草丰足。 冲天贼一时半会并不缺粮,如今看架势,是准备跟鲁王打时间战了,两方就此僵持住了。 冲天贼此时正值困境,最是缺人之际。 若是昔日天下闻名的神仙子符骁,携众多有能之士前来投奔,算是一举解了冲天贼的燃眉之急! 冲天贼手下兵马人数并不输鲁王,输就输在,手下文武人才不足。 符骁来投,冲天贼只要不傻,如何会拒绝‘神仙子’符骁的投诚?必定是礼贤下士一番,恭迎符骁入城,发誓赌咒要给他庇护了。 妙啊妙!就不知符骁是准备以投诚为借口,只借道广山县,便离开离仙郡,还是真的欲帮冲天贼出谋划策,与鲁王一决高下了。 这孩子,从小就被世人称作‘神仙子’,这智计,还有这胆气,果非一般人。 前有狼,后有虎。 如此困境下,符骁能想出折节相投冲天贼的妙策,去设法脱困,实乃人杰。 也难怪符骁能如此年纪,便既能是‘七聪’之一,又是‘八浒’之一了。 神仙之子,当如是啊! 只可惜,你符骁今日终究是渡不了广山了,识人不清,便只能输了。 第198章 喻轻若心折 林知皇沉着的摇头,上前握住喻轻若的手,安抚道:“喻姐姐,莫慌。我们此前已合力留下符骁会来广山的线索,郐县的兵马会追上来的。” 喻轻若此刻心里无比庆幸,自己此前相信了林知皇的话,冒险留了线索,遂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激动的反握住林知皇的手,急切的求证道:“郐县的兵马会在符骁一行人渡山前,追上来的吧?是吧? “郐县的兵马一直紧咬在符骁这伙人身后追击,一直没追上,是因为符骁这伙人有良驹行路,于速度上不占优势。” 喻轻若明白过来,瞪大眼睛,低呼道:“你的意思是说.....” 林知皇点头,为节省时间,接过喻轻若的话头,沉稳继续道:“广山不小,翻过这座山,最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此前我们已将符骁的行路线索留下,郐县的兵马会即刻追上来的,符骁他们要渡山,便失了有良驹行路的优势,还未真正翻过广山,我的人便能将他们包围擒拿!” 喻轻若闻言,遂放下心,胆寒的咽下一口唾沫,喃喃道:“那便好...那便好......” “喻姐姐,还需你记下一字。”林知皇拉过喻轻若的手,在她手心写下‘撤’字。 “记这字作何?” “若遇有变故,劳烦姐姐再次留下此‘蚂蚁字’为线索,做提醒郐县兵马之用。” “变故?什么变故?”喻轻若再度紧张起来。 林知皇安抚的拍拍喻轻若的肩,轻声道:“我性子向来谨慎,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广山毕竟离广山县太近,世事难料,有备无患。” 喻轻若这才安心,舒出口气, 林知皇继续嘱咐道:“到时两方人马发生冲突时,喻姐姐尽量躲在我身后,我定护你性命无虞。” 喻轻若得林知皇此话,顿感安全无虞,此时看林知皇的目光再不同以往,已彻底为林知皇所折服。 再不因眼前人年岁尚小,而轻视之。对其智计,尤为敬佩。 喻轻若乖乖地点头听吩咐,再不复此前总爱反唇相讥的刺头模样。 “符骁那小子还想翻过广山,投奔冲天贼,逃出离仙郡,终究是算漏算了一步,竟将威胁,当做‘人质’挟持了一路,也是他小子时运不济。”喻轻若乱跳的心落了地,也感叹起符骁来。 林知皇不理喻轻若此言,见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又穿起了柔弱的‘外皮’,瑟瑟缩缩的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卢德领着半数部曲,时刻警戒周围,拱卫符骁与汪长源的安全。 方辉则在安排诸多上山要准备的事宜,留下朱渠领着三名部曲,在广山下一处隐蔽的地方安置照顾这四五十余匹良驹。 此时也正好安排完一切事宜的方辉,远远见林知皇换好了男装,下了马车,再次大踏步走了过来。 “林小娘子速度挺快。”方辉难得柔和了神色,夸赞了林知皇一句。 林知皇羞涩的低下头,不自在的扯扯自己的袖口,好似对穿男装十分的不习惯,小声道:“多亏了喻姐姐帮忙。” 哪有?你自己换的! 喻轻若自持自己装相的功夫比不上林知皇,怕露了马脚,惯常的向天翻了个白眼,避她如蛇蝎的走开了,离她远远的。 方辉见林知皇换好了衣服,也不再与她多言,折返回去,向二郎君复命去了。 一路在符骁身后紧追的窦图,根据山林间的生活痕迹,找到符骁那行人曾安营扎寨之处。 搜寻了片刻,便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大片蚂蚁,蚂蚁成群结队在草丛间觅食搬运,形成一个大大简体字‘广’字。 窦图一见,面上便显出喜色,知这是林知皇所留,除了林知皇亲近之人,再无人识这‘知字’了。 林知皇能留下此字为线索,变现也说明她目前的处境尚好,至少是获得了一定的自由的。 窦图发现了林知皇让喻轻若留下的蚂蚁字,担心主公安全的而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些许,心头微松之余,也不耽搁,立即整装待发,带着骑兵,抄近路,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广山。 步兵则沿着他一路留下的行进痕迹,也开始有目的加速行进。 第199章 广山青松寨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苍翠绿松的广山深处,此时有千余山匪,正在聚众议事。 火光摇曳,气氛冷凝,不同寻常。 一面目英朗少年人手持一柄长枪,着一身豹皮短打,满面急惶率先扬声开口道:“爹!您别不说话啊!您真要去替那冲天将军出战,对阵那逢战必胜的飞将威虎薛倾吗?您马上功夫只是一般!岂是那薛倾的对手!薛倾都斩杀了冲天将军多少大将了,您这般上场,与找死何异?” “对呀,爹!我们花家寨投奔那冲天将军,是想让他庇护我们,何必一定要为他去拼死拼活呢,推了去不行吗?”一手握鬼头刀的矮壮少年人,紧接着也粗声开口道。 “对呀,大当家的!这不能去啊!” “不能去啊!” “大当家的!不能去啊!” “我们大家伙不能没了您领头啊!” 篝火环绕的场地内,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劝阻声。 此时被众山匪七嘴八舌劝阻之人,乃广山青松寨寨主,花庆发,年三十有五,生的臂长一丈,腰大肩宽,睦目海口,形似山猿。 方才最先开口说话的,那面目英朗,身量修长的少年人,其实乃花庆发次女,名花铃,年十七,因其最爱抡枪弄棍,所以常做男儿打扮。 花铃面相甚为英气,身手矫健利落,也不嫁人,少有人认出她是位女子。 后开口的,那手握鬼头刀的矮壮之人,乃花庆发长子,花卓,年十九,满脸凶悍之相,斩人头的功夫很是不俗。 等场上劝阻声稍过,青松寨寨主花庆发才神色凝重的抬手,示意众山匪先安静。 等场上声音稍歇,花庆发才沉声开口叹道:“各位兄弟有所不知,当时情况,形势逼人啊。” “大当家的,此话怎讲?”场上立即有人大声喊问道。 花庆发满面难色道:“冲天将军对阵鲁王,手下将领出战一个便死一个,如今他手下那些跟着他起于微末的将领,皆不愿再上战场对阵。” “所以冲天将军就点了后投奔他的您,两日后出去对阵?”花卓满面怒色,不忿道。 “鲁王已多次下战帖,冲天将军深知不能总是避战不出,不然他身下那伙人便该散了,因此,冲天将军两日后打算再应战对阵,已点名我为先锋将军,首个出战对阵。当时形势逼人,我若敢公然拒绝,为了震慑众人,冲天将军怕是要杀鸡儆猴了!其他那些将领,恐怕也会沆瀣一气针对于我,言我青松寨投靠之心不诚,届时岂会放过我青松寨?” 花铃闻言,愤然道:“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去投奔这劳什子的冲天将军!” 话落,花铃愤怒的一跺手中长枪,长枪的持柄,顿时没入地面,插入三寸有余,可见其力道。 花庆发长叹一口气,苦道:“唉!当初也是形势所迫。冲天将军已率军拿下了广山县,也灭了广山县内的所有强权势力,他手下兵马众多,有两万余众,岂能容其他势力在他境下发展?当时不早些投奔了他,难道要等着他打上山来,灭了我青松寨吗?” “大当家的!那如今该怎么办?”一帮山匪闻言,皆心有戚戚焉,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松寨这伙山匪,大多是由被官府欺压,而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组成的势力,平时也不打家劫舍,祸害乡里。 农耕时,还会扮做良民下山劳作,收入多是靠,收来往路过的商贾孝敬的过路费度日,轻易不伤人性命。 青松寨的这伙山匪讲规矩,广山县下的一些村落即使知道这广山里有山匪,也不惧,因这伙山匪从不扰民。 偶尔遇到为恶的游侠,青松寨的几个当家还会下山帮忙除恶。 因此,这些靠山的村落,有匪为邻,不仅不惧,反而更是感觉安全,偶有官府中人严查,也帮其遮掩。 此次广山县被叛匪冲天将军占了,又多了不少活不下去之人,青松寨的‘山匪’一下又多了不少,直逼千数。 花庆发可以说是整个青松寨的主心骨,他若有事,整个青松寨也就散了。他如今有此危机,这让这伙山匪如何能安心。 青松寨的二当家肖旗,见自家老大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赶忙替答道:“各位兄弟,先别急,冲天将军准备两日后再应战,这期间未必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容我们几位主事的先好好商议一番,等有了解决之法,再通知各位,兄弟们就先都散了吧。” 青松寨的众山匪闻言,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唯有领头的几个头目,还留在篝火旁,继续商议破解之策。 第200章 拖延 夜色如墨,月明星稀,山林间寒意下降。 符骁因为伤重,还需卧床休养,被两名部曲拿了木板,抬着在山林里行走。 林知皇与喻轻若因为是娇弱女眷,恐她们拖慢速度,也与汪长源一般无二,被用了担架抬行。 尽管如此,符骁这伙人的行动速度依旧不慢,每过一时辰,抬行的人便换一拨,以此保持最充沛的体力行进,因此翻山的速度并未减缓多少。 林知皇见了符骁这伙部曲的素质,很是心动,这便是百年世家的底蕴么? 跟在符骁身边的这四五十人,当真是精锐啊,不知要等多久,她身边也能培养出这样的精锐来。 “小叔子,今晚我们不歇吗?”林知皇故作困倦的打了哈欠,转头过头,眨巴着眼,娇声对符骁问道。 “你若困了,就这么坐着睡吧。”符骁侧头见林知皇果真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冷声开口道。 “可是....这里好黑啊,我.....我有些怕........”林知皇期期艾艾道。 符骁此时也没心情哄林知皇,再次冷声道:“快睡吧,方辉,给她盖上件衣裳。” 于是,林知皇又应景的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在这漫漫漆黑的夜里,小声的啜泣声顿时被放得老大。 听来很是渗人。 “闭嘴!有何可哭的?再哭,便在此处丢下你!”汪长源是实在不耐烦这小娘子了,几次三番的给他们制造麻烦。 汪长源这一呵斥,林知皇哭的声音更大了。 方辉一时不知道是该听二郎君的,给这小娘子递上衣裳,还是听汪公的,把这小娘子就此丢下,一时踟蹰在原地。 方辉私心里,更想把这总惹麻烦的小娘子给就此丢下。 卢德嘟嘟囔囔的开口道:“汪公,她就一小娘子,有何告诫,您可与她好好说,凶她作甚?” 喻轻若作为在场唯一清醒的‘旁观者’,在一边看的是津津有味,就差磕上瓜子了。 心里深觉这林小娘子当真厉害啊,竟以一己之力,让符骁这行人的几个领头人,产生意见不合。 毕竟再小的内讧,也是内讧,也会拖慢行程不是? 喻轻若此时已经可以想象符骁这伙人被郐县兵马包围的场景了,心情愉悦的翘翘脚尖。 符小子,当真对不住了,林小娘子那人,看着比你安全可靠,我喻轻若还想留着一条命,日后好报仇,自然要选对自己更有利之人了。 黑夜里,喻轻若笃定他人看不清她的神情,肆意无声大笑起来。 窦图带兵一路疾驰,于傍晚时分,到达广山南面山脚下。 窦图令率先到此的骑兵,四散开来探寻,找寻符骁一行人上山的痕迹,提前做好部署,只等胡三率跟随在后面步兵到此集结,便能上山,一举包围擒获符骁等一行人,解救主公! 窦图心里明白,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越是心焦,便越是冷静。 等符骁一行人顺利翻过广山后,便是广山县,乃冲天贼的势力范围,到时他再想救回主公,便难了,他一定要赶在符骁过广山前将其包围拿下。 窦图远望前方巍峨的广山,目光中全是肃杀之色。 夜深,广山,青松寨。 青松寨众头目还在篝火中冥思苦想,各抒己见,商讨自家老大后面该如何应对冲天将军委任。 “报!报!急报!” 突然,一小喽啰高声疾呼,屁滚尿流的奔了进来,霎时打破此处冷凝的气氛。 “何事?”花庆发当即便站起身,呵斥道。 小喽啰满面惊惶回道:“大当家的不好了!广山南面山下有大批官兵来犯!” 小喽啰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有手脚快的山匪头目,已准备奔回屋里拿武器率手下众匪下山抵御了。 “都别慌,先勿动!”花庆发嗖的一下站起身,呵斥准备乱跑的几个头目。 花庆发见大堂内场面再次安稳下来,才复又转身细问报信的小喽啰,沉声道:“可是鲁王兵马准备从广山而过,偷袭广山县?来了有多少人?” “来了千余人!但没见鲁王兵马帅旗!”小喽啰急声作答道。 第201章 草木皆兵 花铃当即皱眉道:“爹!不该啊!鲁王有三万兵马,就算准备翻山偷袭广山县,也不该只派出这点人马啊!” 花庆发思索了半晌,再次启声问那小喽啰道:“这千余兵马上山前,广山可还有别的蹊跷事?” “这千余兵马上山前三个时辰,有五十余人马也上了山,不过人数较少,明显逃难来此,这伙人中有女眷,还用担架抬着伤患,是个孩童,属下以为他们只是借道而过,不足为虑,便未曾上报。”小喽啰深知自己闯了祸,说话声音都矮下去一节。 “如今这伙人呢?”花庆发冷声问道。 “这伙人不熟悉广山的地形,又有伤患,不能爬广山陡峭之处,如今才刚爬到山腰呢。”小喽啰详尽的快声答道。 花铃一听,匪气的抬手摩挲下巴道:“前面那上山的五十人余人里,有伤患,也有女眷,月黑风高的,如此急切的渡山,可不安全,恐怕是在逃亡啊。爹,时间太凑巧,这千余官兵也不像是鲁王的人马,人数太少,应该不是来偷袭广山县的,而是来追击前面这伙人的!” 肖旗突然拍掌,恍然大悟问那小喽啰道:“你说那伙逃难的人里,被担架所抬的伤患乃稚童?” “是!”小喽啰立即回道。 “受伤也没被抛下的稚童,有如此多人相护的稚童?是神仙子!一定是!前两日我下山,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说那神仙子符骁,跑到了离仙郡内,那受伤的孩童估计就是他了!那千余兵马恐怕也不是鲁王麾下来借道偷袭广山县的,而是来抓这‘神仙子’的。”肖旗信誓旦旦道。 肖旗,花庆发之父收养的孤儿,如今年二十有五,一手双刀使得绝佳,此前花家未落难时,因其好学,也被花父用人情送去世家私塾学过‘文’之一道,乃青松寨人人服气的二当家,他一开口,众人的心神都被他牵动了去,细听他的分析后,都深以为然。 “这神仙子此时翻过广山是想做甚?”花卓不解道。 “恐是想投奔冲天将军。”花铃嗤笑一声。 “那我们管吗?既然不不关我们事。”花卓此时知道事情与他们青松寨并无相关,当即放下心来,收了之前紧张的态度,懒声问道。 “管,为何不管?”花庆发突然抚掌大笑,兴奋道:“天降人才!天降神兵!我之困解已!” “什么法子!”花铃闻言眼眸一亮,忙问她爹道。 “这神仙子符骁能一路躲过官府追杀,从盛京逃难至此,身边护送之人定然不凡!武艺高强之人定有!他若投奔冲天将军,为寻求庇护,岂不得表现一番?展现自己的价值?彼时,两天后冲天将军与鲁王的军前对阵,何须我再上阵?” 花铃闻言也是大喜,急道:“那我们还不快去接应盟友!广山地形我们最是熟悉,想藏起一两个人,不被官兵找到,还不是小事一桩?广山后方便是广山县,乃冲天将军的势力范围,这伙官兵只有千数,想必也不敢大张旗鼓翻山!一夜找不到人估计就该退走了!” “那还等什么!”花卓也一下来了精神,握紧腰间的鬼头刀,让那传信的小喽啰快在前方带路,他要快快去接应盟友,万不能让盟友被那官府中人先一步捉拿了去。 夜半近黎明,符骁一行人仍在翻山越岭,不知疲倦的赶路。 喻轻若作为最‘清醒’的旁观者,不时见林知皇时而哭泣,时而提要求,时而和符骁谈话,时而将汪长源气的脸红脖子粗。 喻轻若看戏看得心里正乐着,猝不及防,身后方突然冲出一身高不足七尺的黑影,吓得她立即惊呼出声。 符骁周围护卫的众部曲,立时抽刀,率先警戒护住符骁与汪长源两人。 “是自己人!”待符骁看清那黑影,当即示意众人收刀。 朱渠因为急速翻山奔跑,此时整个人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上衣物尽数被汗水打湿,气喘呼呼,张嘴好几下都未发出声音。 符骁顿时便预感不好,眸色沉了下来,开口道:“朱渠,不是命你在广山下隐蔽处看守那批战马吗?为何追来此处?是有变故?” 朱渠此时终于缓过劲,气喘吁吁的拱手,焦声禀报道:“二郎君!不好了!郐县的兵马追上来了!” 第202章 渡山 汪长源闻言大惊,也没心思再管林知皇,急声道:“怎会如此?我们沿路都做了混淆追踪的痕迹,郐县人马不该如此快便达此处啊!他们是如何笃定我们来广山,而不是去昌县的?他们的步兵呢,他们的步兵也到了吗?” “有千余郐县官兵已在山下集结,如今正沿着我们的行路痕迹正一路包抄而来!”朱渠急声答道。 朱渠在山脚下看见官兵,便一路急奔来此通禀,想来那些追兵也不刻便至。 “二郎君,我们得尽快渡山!”汪长源急叫道。 符骁遥看广山山顶,估算了一下他们这伙人的脚程,轻声道:“来不及了!我们不熟悉此山地势,都是翻山越岭,相较于郐县的兵马,我们一行人有累赘,也有女眷,并没有速度优势。郐县的兵马很快便会追上我们,以我们的速度,不可能逃脱渡山了。 “二郎君!”周围部曲闻言皆惊,二郎君怎可说自己是累赘 符骁抬手,制止周围人再言其他,果断地冷声吩咐道:“如今我身上有伤,带着就是累赘,恐会耽误行程!你们护送汪公先走!女眷也抛下,速度会快很多!” 符骁说着转头看向一边的林知皇,眸光深邃道:“我就在此处挟持她,等郐县人马至此,以她性命相胁,与郐县兵马周旋,为你们拖延逃跑时间,此后再谋其他!” 汪长源急呼道:“不行!我等如何能丢下二郎君自己逃命!” “二郎君!”周围的部曲亦是满面惊惶,纷纷再次惊呼,不能接受此计。 喻轻若在一旁闻言,也攥紧了拳,果然,如那林小娘子所说。 符骁这伙人虽立誓不会杀她,但也不会护她,此时危险关头,她就被抛下了。 幸好她喻轻若此前已和那林小娘子达成了协议,这伙追击上符骁的人马,亦是那林小娘子的人。 喻轻若此时眼里闪过兴奋的光,她马上便要真正意义上安全得救了! 符骁见周围部曲还在耽搁时间不走,再次寒声道:“不必多言,立即按我说的去做,尔等即刻整装出发!不得违令!” “哈哈哈哈!”一声浑厚洪亮的朗笑声乍然在这山林间响起,回声四溅。 此大笑声来的突然,不见人便闻其声,让此间本已紧张的氛围越加紧张。 早已草木皆兵的符骁一行人等,悚然而惊的环首四顾,部曲们立即旋身变换阵型,戒备的微微躬身,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拱卫符骁与汪长源的安全。 喻轻若则对林知皇挤眉弄眼的无声相询,这是否是她的人马来了? 林知皇听见这雄厚的声音便大皱其眉,心中已知来人不是窦图,微不可查的对喻轻若摇头,示意她勿要轻举妄动。 窦图行事低调务实,不胜券在握,真正包围符骁这一行人,是绝对不会发出声响,打草惊蛇的! 来人不是窦图! 在紧张的氛围里,侧前方的林子里,突然出现一伙身披豹皮貂毛之人,身形皆似山猿,满身匪气。 符骁与汪长源看清来人,当即便也笑开了声。 而林知皇与喻轻若却勃然色变,来伙人不是郐县官兵,而是山匪! 花庆发还不待符骁一行人做出动作,便率先一步踏出自己队伍,笑着对被部曲抬着的符骁拱手问道:“这位小友,我乃广山青松寨寨主花庆发,现已投奔冲天将军麾下,不知小友从何处来,欲去往何处啊?” 花庆发并未因符骁年纪小而轻视他,现身后便开门见山,直言自己身份。 符骁细细打量这伙人后,霎时便明白这伙人是猜到他的身份,才来特地来此寻自己的,是友非敌,恐有目的。 但别有目的又如何,这个时候这伙山匪能出现,无异于救了他符骁一命。 这伙山匪对此广山地形一定熟悉非常。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符骁脱困了! 符骁脸上神情越加放松,也不遮掩自己身份,随之也躺着对花庆发的方向一拱手,开口笑道:“我名符骁,逃亡至此,亦欲投奔冲天将军,望花寨主引荐!小子感激不尽!” 花庆发一听这被众人拥护的稚童果是‘神仙子’符骁,忍不住仰天大笑三声,方道:“感激不必,以后都是同僚,神仙子客气了!得如此聪慧绝顶之人投效,冲天将军何愁大业不成!” 第203章 天不绝他符骁 林知皇见到这伙人的瞬间,便预感不好,此时再听到两人对话,心头瞬间冰凉。 林知皇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这广山竟然还窝藏着一伙山匪,还是已经投奔冲天贼的山匪! 这伙山匪来得如此巧,明显是知符骁身份,特意来此施恩,助他脱困的! 哪会放任符骁被郐县兵马包围擒获? 可惜!只差最后一步了!窦图便可领兵的而至,包围符骁,一举拿下他! 天不绝他符骁! 天绝她林知皇! 此次,她怕是要继续做俘虏,随符骁入冲天贼的势力下了。 计划有变,该如何应对后续? 林知皇也不是怨天尤人之人,难以预料之事,发生便发生了。 经过最初的震惊后,林知皇很快便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喻轻若此时也受惊不小,完全没有了此前看好戏的心情,暗暗回头看林知皇,想向她寻求对策。 跟随符骁进匪窝,着实让喻轻若不安! 那伙叛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和符骁这伙人还不同,毫无底线可言,哪有她与林知皇回郐县安全。 林知皇暗暗对喻轻若点头,示意她乘机给窦图留下‘撤’字的记号。 喻轻若心底的慌乱,在看到林知皇眼底的冷静后,心绪被安抚了些许。 喻轻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趁众人注意力都在符骁和花庆发的对话上,大家都未注意她的动作,机敏的撒下药粉字,留下讯息。 花庆发实乃豪爽之人,确认符骁身份后,也不耽搁,领着符骁一行人,七弯八拐的,便将人都带至一处断崖前。 断崖确是断崖,只这面断崖下,利用了滑轮原理,用几条碗粗的麻绳,吊了两个可装下五人的大篓子,山上山下皆可用卷绳机关操作,让人顺利利用此大篓上下山。 符骁见到此物,稍一思索,便知此物妙用,遂眸光大亮,知逃脱升天有望了。 花庆发有所图,是明摆之事。 花庆发既将如此密道展示于他眼前,符骁乃聪慧之人,也不含糊,怎会不明白是到他该拿出诚意之时了。 符骁躺在担架上,对花庆发感激的一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兄此番相助,不知愚弟有何可助兄之事?” 符骁此言一出,青松寨众人皆满意点头,将符骁又看重了几分再不将他当一般稚童相待。 花铃在一旁听言,朗声笑道:“你这小娃娃有意思,不愧是大济有名的‘神仙子’,果真上道!” “不敢,不敢,不过昔日名声。互惠互利之友,方能结交长久,世人皆知之理!”符骁亦笑道。 花庆发性子也豪爽,对符骁的识趣分外满意,遂也拱手道:“兄如今却有一难题。” “能为兄解难,乃愚弟之幸。”符骁颔首浅笑,示意花庆发说来。 花铃抢先道:“我爹后日便要替冲天将军出战,与鲁王帐下的飞将威虎薛倾对阵,恐不是其对手,不知符郎君手下有无马上对战的能人,主动请缨出战,在冲天将军那,替下我爹!” 花铃此话一出,林知皇与符骁顿时便懂,这花寨主不是真心投靠冲天将军的,乃形势所逼才会行此投靠之事。 林知皇与符骁两人心中,皆不约而同的,打起了这伙人的主意。 汪长源见符骁一时未答,便知他在想事,立即先符骁一步,抚弄胡须道:“这有何难,不叫花寨主出战之法有多种解,此去只要能成功投奔冲天将军,必不叫花寨主,再为此事烦心!” “这位是?”花庆发见汪长源作答,疑声道。 “老夫汪长源,字随流。”汪长源挥袖长揖到底,朗声自报姓名。 花庆发走的就不是文人路子,自然不识汪长源乃何许人也。 但肖旗不同,肖旗自幼聪慧,被花家用人情送入了世家族学里读过十几年书,后来家逢巨变,花家举家落草后,才没再读。 作为前文人的他,自然听闻过汪长源的大名。 肖旗立即上前一步,将自家老大挤开,仰慕的注视汪长源,恭敬的拱手道:“原来是天下闻名的随流先生,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啊!” 花庆发虽然不识此人,但看肖旗的态度,也知汪长源此人不俗,忙也拱手道:“得随流先生如此保证,还有何事可忧?诸位请,我们先下了这广山,脱了这困境再寒暄?” “是极,是极!”汪长源也欣然道。 第204章 符骁罕有的‘真心’ 宽长的吊篮篓一次可上五人,符骁先被人抬了上去,抬行符骁需两人,还有两人空位,因此安排了林知皇和喻轻若也第一趟上了吊篮。 汪长源则留在最后断尾。 宽长的吊篮篓平缓下落,山风拂面,林知皇的心也一直下沉,再无任何悬念,郐县兵马此次不可能抓住符骁了,匪窝她林知皇也去定了......... “在想什么?”躺在担架上的符骁,突然间冷声问林知皇。 林知皇故作害怕的摇摇头,一副恐高的模样,不敢四处环看。 符骁又凝眉看了林知皇半晌,方才目光和软,哑声道:“我此番去广山县,也不知是何境况,你便留在这青松寨里吧,我无害你之心,你也莫怕。” 林知皇闻言,心头一松,事情还不到最坏的情况,若她能留在青松寨,这伙山匪看其言行,也不是真心投靠冲天贼的,或许有她可操作的余地。 林知皇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立时泪如雨下,惶惶不安地摇头道:“小叔子,求你别丢下我,我…愿意做你的人质…” 符骁同样摇摇头,神色越发柔和,再次对她哑声道:“对比去冲天将军那,此处匪寨对于你来说更安全,你就在此等候吧,我会让陆行陆徽两兄弟在此保护你的安全,等后面大局已定,我离开离仙郡前,一定先让他们送你安全折返郐县,不叫你没了下场。” 喻轻若心中悚然,这毒辣小子竟当真对林小娘子有几分真心,在保证自己利益的情况下,是真心在为她此后安全的考虑! 符骁若把林小娘子丢在这匪寨,自己要为他看伤,是定要被他带入冲天贼那的,如此说来,自己岂不是要与这林小娘子分开? 喻轻若眼神不由向林知皇飘去,这林小娘子若离了符骁的视线,会如何? 林小娘子顺利脱身后,还会管她吗?能遵行承诺,最后保她一命吗?信她吗?信吧!此刻她喻轻若已别无选择! 喻轻若眺望远方的广山县,目光逐渐变的坚定,她没哪一刻如此庆幸,自己貌若无盐。 在乱世,无貌,才安全。 林知皇一脸害怕的扑跪到符骁的担架边,抓紧他的手臂摇晃,抽噎道:“小叔子,我不要独自一人待在这里,我怕!要不我们现在上去,若郐县兵马真来了,我定让他们不得伤你!他们可听我的话了!冲天贼那里不是好地,哪能安全?你别去好不好?” 符骁定定地回看林知皇,眸中神色复杂,缓缓摇头哑声道:“恐怕我们以后没机会再见了,你也忘了我大兄吧,好好过今后的日子。我师兄温南方君子如兰,品性端正,不是那在乎风言风语之人,你若为他之妻,余生定能美满。” 为温南方之妻?他这是误会她爹拿她招为温南方为婿了? 林知皇闻言,眼泪差点就飚不出来了,嘴角略微抽搐一下,一时失言。 林知皇不知眼前这小子在脑中脑补了什么,遂不再言语,只呜呜抹泪哭泣,开始思考其他。 心中暗暗庆幸,若符骁将她一人独自留在青松寨,没了他的钳制,她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两人一番交谈后,刚才动情的符骁也未再言语,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然。 一个时辰后,符骁一行人,以及青松寨的人,皆凭着此吊篮,落到广山下。 再往前去四十里地,便是广山县城南门。 符骁向花庆发言明,林知皇的身份,乃郐县县令的嫡女。郐县的人马,如今毕竟还在广山上搜寻,时间一长,定能查出青松寨的存在,此后若报复青松寨,庇佑他这行人渡山之事,必定会举兵强攻匪寨,有此女为质,或有大用,不可轻易伤害。 花庆发闻言,立即拍胸脯保证,定守好此女,也万分感激符骁如此为青松寨考虑,深觉此次救人不亏。 符骁遂放心的将林知皇交托给其照顾看押。 花庆发直接将林知皇交给青松寨二当家肖旗妥善安置,并连夜进城,将符骁一行人等,引荐给了冲天将军。 第205章 冲天贼与鲁王之战 窦图率兵马搜围广山,至半山腰,突然再也寻不到符骁等人渡山的痕迹,便大感不妙,深知事情有变。 此处到处是人踏过的痕迹,再难追踪。 窦图不愿就此放弃,锲而不舍搜寻至天明,最后在黎明时分,此前断了追踪之处,发现了蚂蚁字,‘撤’字。 广山毕竟离冲天将军势力太近,不能带兵久待,若惊动了他们,恐有不敌。 窦图遂只能不甘放弃,撤兵回返郐县,再谋其他。 逃出升天的符骁一行人等,在青松寨寨主花庆发的引荐下,顺利投奔冲天将军。 得昔日闻名天下的神仙子投奔,冲天将军果然欣喜若狂,很是礼贤下士接纳了符骁一行人等,美酒佳肴奉上,以示重视。 符骁见面便为冲天贼献上一计。 让冲天贼接受两日后鲁王派人送来的战帖,假意与鲁王决一死战!将鲁王手下三万大军全部引于广山县城门前对峙交战。 实则让冲天贼手下两万余人马,兵分两路,万余人马两日后在广山县城门前紧咬鲁王混战。 让冲天贼手下另外万余兵马,提前分批在青松寨寨主的帮助下,提前从广山,暗中渡山,准备奇袭鲁王手下昌县。 果然,鲁王接到叛匪冲天贼的决一死战书,顿时兴奋非常,笑冲天贼不知天高地厚。 鲁王早已将冲天贼视为瓮中之鳖,他已率大军与其僵持太久,早已按捺不住,立时命手下三万余兵马拔营,欣然携三万大军前去攻打广山县。 两日后,鲁王举兵三万来犯广山县,汇集于广山县城门前,欲攻破此城,将冲天贼一举拿下。 广山。青松寨。 青松寨几个头目满面肃色坐在议事堂里,等待冲天将军突袭鲁王后,两军交战的最后战果! 此次冲天将军从他们广山借道渡山,从后方突袭的鲁王大军,冲天将军一旦战败,鲁王岂会放过帮冲天将军暗度陈仓的他们! 因此,除带了青松寨一半兄弟与冲天将军一同上战场的大当家花庆发外,其余几个头目此时皆聚在议事堂里,等下方的战果承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报信的小喽啰奔进大堂,霎时打破满堂肃静。 “二当家的!大捷!大捷啊!冲天将军大胜啊!鲁王已丢昌,库二县,此次惨败!现已退兵回郐县了!”报信的小喽啰进来便满面喜色的禀报道。 “哈哈哈哈!当真?那神仙子符骁果然名不虚传!”花玲闻言当即大喜,快活的当场耍了一招凌厉的枪法。 “此次后,爹再不用担心被冲天将军派上战场对阵了!这人救的好!”花卓也仰天大笑。 其余几位青松寨的头目,纷纷也满面喜色的互相拱手道喜。 肖旗还算沉稳,轻咳嗽一声,让众人安静了,这才对报信的小喽啰道:“快快将具体对战过程报来。” 小喽啰立即收了喜色,抱拳吐字清楚的答道:“鲁王人马举兵至广山县时,冲天将军早已渡山而过的万余兵马,突然奇袭鲁王大军后方的昌县。昌县因兵力不足,不过午时便已失守。夺下昌县后,我方士气大震,万余兵马气势如虹,马不停歇从后方追撵上鲁王大军,势如破竹,再度进行突袭。” “好!好!” “好!” 大堂内几个头目听的热血沸腾,纷纷鼓掌大声呼好。 “两方大军混战才过半日,鲁王大军猝不及防被前后夹击,顿时反被瓮中捉鳖,全面溃败。冲天将军乘胜追击,一路连胜,再度从鲁王手里夺回昌县与库县。鲁王大军此次大败,士气大跌,如今已携余下兵士,退守郐县以做休整!” 小喽啰话落,堂内又是一片喝彩声。 “鲁王呢?鲁王如何了?可有身陨?可有重伤?”肖旗一听此话,便知鲁王未死,面上当即不见喜色,急声问道。 “此场战役,鲁王骄兵自大,亲身披甲上阵,骤然被前后夹击,箭雨来袭,听说就差一点,便可将鲁王射杀在此次战役里了!只可惜千钧一发之际,鲁王被那飞将威虎薛倾救了。那薛倾骁勇无敌,拼死护鲁王突出重围,逃出了战阵!”小喽啰言到此事,也很是惋惜道。 “那鲁王战损多少人马?冲天将军战损多少人马?”肖旗一听鲁王果然没死,满面忧心复问。 “鲁王战损至少万余人马,冲天将军战损五千余人马。”小喽啰立即作答,显然很是高兴此事。 “不妙.....”肖旗听闻此言,面上神色越发凝重。 “肖哥?不是大胜吗?为何你不露喜色?哪里不妙?”花铃奇怪道。 肖旗神色凝重,思索后沉声道:“鲁王没死,鲁王大军就不会溃散!符骁那小子有点邪门,我怎么觉得他此次献策,帮冲天将军赢鲁王的这一场战,不安好心呢?” 第207章 青松寨底细 林知皇与青松寨爱八卦的老弱妇孺们相处多了,旁敲侧击的,也打探出了这广山青松寨的底细。 青松寨寨主,花庆发,广山县籍花家人。 花家原是广山县靠‘斩头’手艺,世代吃公家饭的刽子手 。 刽子手行刑,也有其独有的掌刀秘技,凡掌刀者,讲究的是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一刀将人,人头落地,痛快结果犯人性命。 阎王叫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刽子手干的就是‘阎王’的活。 偏那广山县的唐县丞要发那偏门财,勒令衙内刽子手们,行刑时不允一刀结果犯人性命,非要两三刀让人受尽苦楚而死,以此恫吓死刑犯,向死刑犯家里人索要钱财。 只有钱财给足,才给那犯人‘一刀人头落地’之幸。 花庆发是掌刀好手,恶意折腾人的事,委实做不出,他家世代做‘刽子手’行规也不允他做此惨无人道之事。 因此不愿同流合污,继而得罪广山县的唐县丞,被其强权欺压,连累家里人都不得再以此手艺谋职。 花家众人世代皆靠此手艺存活于世,乍然被人断了活路,不得活之下,花庆发奋起杀了那广山县县丞,因此背上命案。 也怕那势大的唐县丞族中之人报复,不得已连夜携家眷奔逃而出城,上了广山落草为寇。 林知皇打探到这些,心中已有了成算,此前她就发现青松寨的人并不是真心投效冲天贼,不过乱世求存罢了。 若让她寻到机会,摆脱身后符骁留下看押她的陆行与陆徽两兄弟,寻到这青松寨的头目谈判一番,定能靠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这伙山匪归降自己。 如今郐县的繁荣,周围几个县的百姓皆有目共睹,若以这伙山匪愿意归降,他们从军,家眷可成为郐县良民的条件相诱,谈判结果将毫无悬念。 昨日林知皇还从这匪寨一些嘴碎的妇人口中,打探到一些外面的消息。 冲天贼得符骁献计,从广山暗度陈仓万余兵马,欲前后夹击攻打鲁王大军。 林知皇当时听到这消息便大皱其眉,她虽不知此计此时是否已是成功,但此计对于冲天将军来说,决计不是好计。 冲天贼最好的生机,其实是整合两万余兵力,避开鲁王大军,出其不意强攻离仙郡,破解鲁王与离仙郡夹困之势,才是活路。 冲天贼此番与鲁王硬碰硬对上,就算胜了也会消耗兵力,实乃不智,除非此战能一举诛杀鲁王。 符骁若真想助冲天贼绝不会行此计,因为这并不能解困,无疑于激怒鲁王,让鲁王联合离仙郡一起夹击冲天贼。 他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若是他.......林知皇眉眼微挑。 符骁想从冲天将军手中牟利,他想谋什么? 兵! 符骁亦有称雄之心! 不好!符骁想以此场战役的胜利夺得冲天贼的信任!再骗取冲天将军兵力逃出离仙郡! 林知皇想到此,骤然站起身。 不能让符骁就这样逃离离仙郡! 符骁如今尚幼,便有如此之能,若让他成长起来,日后必成势力,恐成为她逐鹿天下的对手! 突然,窗外有股邪风飘过,林知皇眼前一花,一个修长的身影便轻手轻脚翻入窗内,向她抓来。 林知皇先是一惊,反应也快,灵巧扭身避开那一抓,身形急速往后退。 待抬眸看清来人,林知皇黛眉微挑,心头一喜,只觉自己久等的人终于来了,立即止了动作,放弃抵抗。 花铃本想不惊动外面看守林知皇的部曲,故翻窗而入,欲悄无声息将人提走。 哪想出手的第一招,竟让一个娇弱小娘子身形灵巧的避开了。 花铃先是惊愕,以为林知皇会叫唤,肖旗吩咐的事算是办砸了。 哪知眼前这贵女,没叫门外符骁留下的部曲不说,反而停了后退的身形,浅笑着站定,气定神闲的回看自己。 花铃诧异归诧异,但也不耽搁,怕守在外面的部曲发现,快走几步上前,轻而易举就将林知皇拦腰搂抱了起来,翻窗而出,带着这古怪的贵女,往匪寨大堂急奔而去。 到了匪寨议事大堂,花铃便忙不迭的将怀中人放下,谨慎的退开几步。 “肖哥!这贵女不一般,古怪的紧!”花铃对上首的肖旗提醒道。 林知皇环看四周,瞬间便确定了眼前这几人,就是符骁那天晚上渡山时,跟在那花寨主身边的人,应该是青松寨几个主事的头目了。 “这位林小娘子,此时与初见时倒是不同。”肖旗虽然也诧异,但到底没落草前,拜师读过不少书,奇人异事见的多,也算镇定,挥手示意花铃稍安勿躁,有礼的拱手道。 肖旗此时在心里,也顿时推翻了此前欲威逼利诱,从此贵女口中,套信息的打算。 堂上众匪寨头目,此时也都面含惊意的上下打量,这一身男装行为举止,颇有些爽朗气度的贵女。 若不是此前言明这是小娘子,他们恐会错认成是个长得女相的小郎君,闺中女子,岂会有此气度? 第206章 青松寨二当家 肖旗 “怎么就不安好心了?献上良策,助冲天将军打赢胜战还有错了不成?”花卓挠一挠脑门,同样疑惑道。 肖旗摇头,神色凝重道:“冲天将军赢了吗?他虽大败鲁王,但他自己也因此战损了五千余兵力,只拿回两座毫无用处的空城不说,还因此彻底激怒了鲁王!鲁王未死,恐怕后面要有强攻了!冲天将军如今手下有三城,兵力却只有一万五,不妙!大大不妙!” 花铃思索一番,也皱起了眉头道:“鲁王此次大败,兵马也只有两万余众了,还有何可虑.........” “若鲁王联合离仙郡前后夹攻冲天将军呢?”肖旗凝声说出自己的假设。 “离仙郡的郡守......”其他几个头目闻言也纷纷起头,欲反驳肖旗此推测。 “离仙郡郡守再是缩头乌龟,此时也不会不配合鲁王的!冲天将军此次大胜鲁王,离仙郡的人必要如惊弓之鸟了,鲁王若退兵,离仙郡才叫真完了,岂会坐视冲天将军缓过劲,再次壮大?”肖旗再次摇头,打断众人欲说之言。 就算离仙郡郡守傻,他手下那帮臣子也不傻,特别是那郡丞管福庆,那是和他肖旗拜了同一个师父的师兄,他有什么能耐,肖旗哪能不清楚? 花铃此时也明白过来,勃然色变:“这可如何是好?” 冲天将军若事败,他们这伙迫于情势投奔他的山匪还能有好?岂不是会被一举清剿! 花卓仍然丈二摸不着头脑,其他几位青松寨头目亦是。 肖旗独自沉思了片刻,对花玲道:“你去把符骁留在此的那郐县县令的嫡女提来,我有话问她。” “肖哥,你分析出如此紧要事,不去找我爹,提那贵女来做甚?”花卓不赞同道。 肖旗的思维跳转太快,花卓虽没听的太明白,但也知道不是好事,不快快找了他爹来,共同商议大计,弄个小娘子来作何? 花玲却立即懂了肖旗的用意,摸摸下颚,眯着眼道:“肖哥,你想找那贵女打听符骁?弄明白符骁的目的?我到觉得符骁留的那两个看押那贵女的部曲,能问出更多……不如……” “不可!”肖旗摇头,不赞同道:“符骁如今正受冲天将军看重,一切事情都还只是我的推测,我们尚还在冲天将军手下混,还得靠他符骁,不宜动他的人。再则,鲁王如今退守郐县,这贵女的爹郐县县令想必也是鲁王的心腹了,也可从她那里打听些鲁王的消息!” “打听鲁王的消息作何?”花卓越发听不懂,扬手抓抓的毛躁的头发,不明所以道。 “哥,别傻!我们只是想求生而已,又不是真要跟那冲天将军一条路走到黑!自然是看哪边胜算大,便投奔哪边啊!我们有地利,如今两边都需要我们,我们可以此为筹码,保全我们青松寨众人!”花玲无语撇了自家大哥一眼。 花卓又挠挠后脑勺,憨声憨气哦了声,遂说出自己的看法道:“冲天将军不是啥好鸟,看鲁王此前在衍州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啥好货色啊!投奔鲁王我们就能有好日子过啦?看看爹如今在冲天将军手底下过有多难?” 肖旗和花玲一时无言,花卓这句话太直切要害了。 两边都是屎,可让人怎么选? 夹缝中求存罢了。 肖旗叹口气,对花玲道:“去吧,想个办法,别惊动符骁留的那两个部曲甩掉,单独把那林小娘子带过来便可。” 花玲点点头,提枪便出去了。 林知皇在青松寨待了有几日了,平时在这寨中活动尚算自由,也是日日不消停,总故作懵懂的到处闲逛。 意外发现这青松寨与一般穷凶极恶的匪寨倒是不同,不同于别的匪寨只有一帮落草为寇的青壮。 这青松寨中,竟还有不少老弱妇孺。 要知道匪寨之所以叫匪寨,概因为匪者,皆为青壮,绝不留无用之人,就算偶有女人,也只是生活调剂,无牵无挂之人,也更为嗜杀,更为不要命。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寨主愿意看到的。 这青松寨说是匪寨,不如说是一个大的聚群而居村落,深山里的人家,家家户户都有老有少,一到饭点,每家每户皆炊烟袅袅,与普通百姓一般无二。 第208章 鄙人肖旗,拜见主公 林知皇丝毫不惧众人打量,也没藏拙的打算,见面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冲天将军胜了吗?” 肖旗见此女开口问话,身上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度越发浓郁,心中更惊。 肖旗心中警惕,眼眸微眯,面上却不显,点头示意刚才来报信的小喽啰,将此前收到的捷报再复述了一遍。 小喽啰再次一五一十的把这几日冲天将军与鲁王的大战过程,以及最后胜负,复述了一遍。 林知皇听完,当即便轻笑道:“你们此番来见我还算及时,再不来,鲁王的兵马怕是要踏过来了。” 林知皇话音刚落,堂上几个青松寨的主事人勃然色变,手不由自主的,都放在了自己的兵器上。 “林小娘子此话怎讲?”肖旗也立即肃穆了神色, 林知皇知这伙人中有能人,恐是已分析到一二,才会让人来提她,探听鲁王和郐县的消息。 她此时若还遮遮掩掩,不表现的直接些,再被这些人当做筹码对待,那就枉为人杰了。 林知皇傲然摇头,曼声分析道:“冲天将军此次偷袭鲁王的战役,未能攻其不备,一举将鲁王诛杀在那场战役中,他便败了。如今兵力受损,又夹在离仙郡与鲁王之间,已成为强弩之末,不过烈火烹油罢了!” “那符骁是何目的?他如此做又有何好处?”肖旗眯眼,快声问道。 林知皇也不卖关子,曼声答道:“符骁恐不是真心辅佐冲天将军的,应当是想谋‘兵’,现今想的该是如何逃了。” 堂上众头目皆诧异的打量这贵女,她分析的,竟然与二当家方才分析的一般无二。甚至连符骁今后可能会有的行动,都道出了。 肖旗思索半晌,也觉得符骁应当就是做的此打算,符骁此后若一走了之,他们青松寨的生路除了举寨遁走,也只有投奔鲁王一路了。 肖旗越发重视起堂下这贵女,再次拱手道:“我乃青松寨二当家肖旗,此前是我等眼拙,竟将您当普通人质对待,还请勿怪!不知您是?” “郐县主事人,林知环。”林知皇气定神闲的直视肖旗的眼睛,越发不掩自身身上久居上位,才会有的气势,郑重的介绍自己道。 林知皇此话刚落,匪寨大堂内几个头目便纷纷哈哈大笑,有几个甚至笑的眼角泪水都流了出来,一个劲的按揉自己的肚子,以防自己肠子笑打结。 “是那战后重建繁华的郐县?那给百姓无偿安装‘天车’的郐县?你当真是郐县的主事人?”肖旗未笑,眉眼微动,一脸严肃的,凝声向林知皇确认道。 “你们以我为人质,可去信一封至郐县,向我爹郐县县令询问此事真假。”林知皇丝毫不受周围人的态度影响,镇定自若不似凡人。 青松寨几个头目笑着笑着,突然发现,自家二当家没与他们一起,反而满脸凝重之色,再一看林知皇此时镇定自若的模样,也再笑不下去,渐渐止了笑声。 “你当真是郐县主事人?一个小娘子?”花卓将信将疑,满脸不可置信。 “不!她厉害,她单靠零星一点信息,便分析出如此多事情。并藏拙在智计无双的符骁手下,假装‘人质’活了如此久,就这些事看来,她也不简单。”花铃亦神色凝重的摇头,对其他几个青松寨的头目陈诉道。 “您在我们面前暴露,是想……”肖旗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眼神骤亮。 林知皇见这伙人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心中也大定,再次启唇道:“你们可愿归顺于吾?不论是鲁王还是冲天贼,都很难给这寨中这些老弱妇孺安稳日子过。吾则不同,汝等可考虑?” 肖旗心头大震,这贵女,竟然不是依附鲁王的,而是自成一脉势力,她想做什么?只有一种解释! “您可信吗?”肖旗沉声问道。 “至少比符骁、鲁王、冲天贼这些人可信,只看郐县百姓们如今过的是何日子,便是证明!”林知皇等肖旗这个聪明人自己想,同是投效,投效谁更有未来,更有好处!更不会被用过既扔! 堂上众头目脑中都不由想起去过郐县的人,回来时,那日夜不能寐的长吁短叹,皆深恨自己不是郐县人,而生成了广山人,若是他们也生活在郐县,何须落草为寇? “您可是因为此时势微,落于我们手中,想尽早脱困,才不得不委屈求全,来收服我们这帮山匪?”肖旗满面肃穆直视林知皇的眼睛,郑重的问道。 林知皇摇头,同样郑重的回道:“我这几日生活在青松寨中,见此处老弱妇孺不少。说是匪寨,更似村落。我不过是在收服遗落之村,而非落草之寇!” “此言当真?”肖旗眸光微动,含上些许湿润的光泽。 林知皇笑而望他,再次清声道:“你们在此处建立这样一个匪寨,最初的愿望,是想靠自己之能,建立一个不被强权所压迫的世外桃源吗?我也有此野望,我想靠自己之能,将这‘天下’建成‘世外桃源’之所,殊途同归,我们目的相同,这位同路人,可愿与我一起协同并进?” 青松寨众头目闻言,还在心中默默权衡利弊,就见自家二当家肖旗眸中含泪,已是几个快步下得堂来,以士之礼,单膝跪于林知皇身前,曲臂置于胸口前,宏声道:“鄙人肖旗,字高扬,愿投效于您,拜见主公!” 第209章 我们不信她,她又何尝信任我们? “二当家的!” 肖旗这一举动,让堂内众人皆惊,此起彼伏的惊呼出声。 “肖哥!”花铃也吃惊非常,肖旗是一个多骄傲的人,她如何能不知? 此臣服于他人之事,是此前从未有过之事! 以往做这假意投奔之事的,可都是她阿爹。 林知皇对周遭之人的态度仿若未闻,欣然而笑,屈身扶起肖旗,郑重承诺道:“得汝投效,吾必不负汝,望卿亦是如此。” 肖旗脸上适时也扬起欣喜之色,恭声道:“不知主公此时可有吩咐?” 林知皇从怀中拿出一块碎布,为怕看押她的陆行与陆徽发现不妥,这是她用里衣裁剪出来的,可用于书写之物。至于写字的笔,也是她悄摸捡了根细树枝,用照明的烛火,烤成炭笔,才有得用的。 林知皇郑重将此碎布信,交于肖旗道:“劳卿寻一可靠人,将此信送至郐县县丞温南方的手中。再让此送信人,寻一条隐蔽之路,秘密带郐县兵马来广山,勿要惊动冲天贼与鲁王任何一方势力,吾有大计要谋。” 肖旗闻言,双目骤亮,立即恭敬地双手接托过此碎布信,定睛一看的,上面写有密密麻麻的字,但此字他未学过,故不识。 不识此字,肖旗遂也不细看,郑重的将此物收入怀中,宏声道:“诺!肖旗定不负主公之托!” 气氛如此,青松寨众头目在一旁看的越发不明所以,不由面面相觑。 此时他们虽不懂,但也不敢再插话或是语出嘲讽了,博闻强识的二当家,尚且对此小娘子如此恭敬,他们还哪敢放肆?坏事就不美了。 “主公,您此时还有何打算?可要属下将符骁留下的那两名看押您的部曲,给抓了?”肖旗见林知皇无事再交代,示好道。 林知皇轻笑道:“不用,他们与符骁还有联系,切勿打草惊蛇,一切如常,我继续做你们的‘人质’。” 一刻钟后,林知皇再次被花铃从窗口送回此前那间屋子。 林知皇离开后,肖旗则被青松寨众头目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相询。 “那不过是个小娘子,二当家真要认她为主?” “二当家的,那小娘子的话,当真可信吗?” “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怎么可能是郐县的主事人?” “跟着她当真能让我们的妻儿老小,成为郐县的良民吗?” 肖旗此时仍未从激荡的情绪中回过神,叹服道:“你们刚才可有看到她身上气势?那是久居上位者才会有的气势,此前我在世家大族进学时,那家的家主身上都没有这样的气势!” “可是,她是个女子啊!”青松寨众头目见肖旗此刻神情,不似作假,难以置信道。 “女子又如何?她已掌郐县,并在短短时间内就能将经过战火的郐县,治理的如此繁茂!乃神人也!我青松寨算是找到真正的出路了!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肖旗说着说着,抚掌大笑起来。 “她真是郐县的主事人?会不会是骗我们的?”花卓瓮声瓮气道。 “骗,如何骗?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肖旗胸有成竹道。 “二当家的,你说的都是些啥子?我们真的听不懂啊!”众头目见肖旗又开始甩文文绉绉的句子,一帮大佬粗们,不禁纷纷头痛。 “你们不用懂!只看这封碎布信送出后,郐县会不会真的派来兵马,便知她真假。”肖旗收了大笑,抚着下颚,高深莫测道。 “我们真要信她,去送信啊?”众头目纷纷愁眉苦脸。 “我们不信她,你们以为她就信我们吗?你们以为她现在为何不愿在符骁留下的部曲手下脱困?”肖旗说这话时,目露欣赏之色。 “那贵女不是说了嘛,她怕打草惊蛇?”花卓不解道。 肖旗轻笑道:“她说是怕打草惊蛇,更多的,是怕我们这伙山匪出尔反尔,对她不利。她身边只要还有符骁的人守着,我们这伙山匪就算执意要站在冲天将军那边,只要符骁在冲天将军那还得势,我们为怕得罪符骁,也不可杀她!毕竟,符骁,可不知她真面目,派这两部曲在这守着她,更多的,是想保证她的安全。” 第212章 林者云再次献计鲁王 温南方肃色道:“冲天贼能前后夹击鲁王,鲁王唯我独尊惯了,如今估计还没意识到自己也能夹击冲天贼,且是天然便具有此地里优势!您可让鲁王去信一封至离仙郡,让离仙郡也出兵攻打冲天贼,两军交战,冲天贼后方人手也会不足,就算有所防备,也难以抵挡两面夹击,必会方寸大乱!” “妙!此次大战冲天贼虽胜,也损失近五千的兵力,骤然受两方势力夹击,明显势弱,他手下那般乌合之众收到两地夹攻的消息,必定人心溃散!那时, 方是环儿玩弄人心,不费吹灰之力收服兵力之时!”林者云拍手叫好。 “离仙郡只要配合鲁王出兵,鲁王一举将冲天贼歼灭不难。难在我们若想要在其中渔翁得利,不惊动鲁王去收服冲天贼手下的兵。” “环儿会如何去收服?” 温南方摇头叹道:“不知,主公所行之事,向来不能以常理推断。不过主公若想不惊动鲁王行收兵之事,便一定要赶在鲁王攻进广山县之前,将收服的降兵转移至广山藏匿方可,要的是速度,晚一步,此事便不得行,这便看主公具体如何操作了!还有符骁,稍慢,他恐怕便要从离仙郡脱身了!” 林者云这回懂了,很是认同的点头,却突然想到其他难点,道:“若离仙郡龟缩,不肯出兵配合鲁王该如何?” “自然有法能让离仙郡不得不出兵。”温南方又细细与林者云讲解了一番,林者云越听眸光越盛,最后抚掌,连叫三声好。 林者云满面红光的在心中将温南方刚才所说的,又在心头捋顺默背一遍,几步行于书案前举笔,奋笔疾书,写下书信一封,揣于怀中,遂斗志昂扬,胸有成竹的去面见鲁王。 郐县城外三十里,鲁王大帐。 “大王!大王饶命啊!饶命啊!” 林者云刚被通报的士兵,引到鲁王军帐大门口,就见一位将领,披头散发浑身狼狈的,被四名士兵拖拽着,押出鲁王军帐。 这名披甲大将满面惊惶之色,不住挣扎,四名押人的士兵,拉拽不住,被此大将一个蛮力,皆甩了开去。 该大将一时得了自由,又几步再次冲回大帐前跪下,口呼道:“大王!末将愿戴罪立功!大王!再给末将一次机会吧!” 鲁王的怒喝声紧随其后从大帐内传出:“来人!都干什么吃的!拖下去!斩立决!” 鲁王怒吼声刚落,又七八名兵士上前,七手八脚将此大将堵了嘴,蛮力拖出帐外十米处停下,丝毫不耽搁,立时有人上前举刀,一刀斩了此大将的头去。 头颅落地,弹跳两下,溅起极小的烟尘,此处踢拽闹腾的动静声,顿时戛然而止。 林者云看得是胆战心惊,胆寒的咽下一口唾沫,摸摸怀中的书信,这才又找回些底气,满面睿智之色的进了大帐。 军帐内,鲁王坐于最上首,怒火勃发,气的胸口不住起伏。 听到帐外已将人斩了的动静,鲁王仍旧余怒未消,腾的站起身,于上首处来回踱步,怒而咆哮道:“本王让他镇守昌县,就是将后背交于他!城门失守不说!传信还不及时,致使我军腹背受敌!还敢求饶!不杀不足以平本王心头之恨!” “大王息怒!” “大王息怒!” 帐内文武皆齐声劝谏鲁王。 林者云便在此时入内,进帐便跪地拜伏高呼道:“臣林者云,拜见大王!” 鲁王见到林者云,脸上怒色微收,几步下得堂来,双手托扶起林者云,急切道:“胜哲!爱卿!本王欲取那冲天贼首级,来一雪前耻!以重振声威!爱卿智计无双,可有好计献上?” “臣正有一计,要献于大王!”林者云被鲁王相扶,顺势站起,朗声回道。 “爱卿果不叫本王失望!快快说来!”鲁王闻言大喜,急不可耐道。 “冲天贼能前后夹击,趁其不备攻打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您未尝不可用此计来攻打他!”林者云抚须,老神在在的淡声道。 “爱卿此话何讲?”鲁王唯我独尊惯了,打仗从来没想过与人合战,一时没能明白其意。 下首的尤无机闻言,却已反应过来,诧异道:“林兄的意思是?让离仙郡出兵攻打冲天贼?离仙郡此时如何肯出兵?” 鲁王顿时懂了,也凝眉深思道:“离仙郡郡府本就是因为兵力不如冲天贼,才写求援信向本王求援的,哪会肯出兵?” 林者云掷地有声的替鲁王分析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大王可去信一封给离仙郡郡方驰,令他必须配合大王谋略,即刻出兵攻打广山县,您要与他做前后夹击,一举歼灭冲天贼。” 说到此,林者云还故意停顿一下,才又一脸睿智的继续分析道:“大王可在信中言明,若离仙郡郡守收到此信后,两日内不出兵广山县,您便率兵回返库州!” 危机当头,尤无机虽醋鲁王看重林者云,但也不是不分主次之人,听此言后,也抚须暗暗点头,明显赞同林者云此计。 第210章 忧心散 “你们这些聪明人,弯弯绕绕可真多,身上肠子是不是比我等多长两根.........”众头目闻言,总算懂了,皆呐呐不再言语。 花卓这回也听懂了,心中不由也对那贵女刮目相看,默默点了下头,收起轻视之心。 这‘信’确定要送了,青松寨众头目又开始问询起其他关心之事:“那现在可要派人去通知大当家?” 肖旗摇头道:“此贵女的话如何能尽信?两手准备吧,大当家继续投奔冲天将军,毕竟,冲天将军那边,还有符骁这个变数,不知他目的,他未必不能让冲天将军绝地翻盘。而我,则投奔郐县势力,到时看哪边情势不妙,还有可回旋的余地,冲天将军事败,我们就顺势投奔郐县。若郐县事败,就说是我这青松寨的二当家有夺权之心,故趁大当家不再寨中一意孤行此事,只殒我一人,青松寨依旧可以保全。” “二当家!这.......”青松寨三当家花渡这才恍然大悟,肖旗方才为何如此激进。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此次战役鲁王虽大败,但并未身死,更未身受重伤,以鲁王之前种种行事风格来看,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卷土重来再攻,恐不远矣。我们青松寨如此地里位置,此前也曾相助冲天将军,一旦冲天将军事败,实在危如累卵啊!我们一定要提前想好退路!这贵女.....不,是‘主公’,是我们青松寨此时能抓住的唯一退路了,那贵女也是看准这一点,才敢亮明身份的。”肖旗凝声道。 花铃此时送完林知皇回去,再次大步踏进入议事堂,主动请缨道:“肖哥,这封碎布信,就由我送去郐县吧!” “不安全!你毕竟是女子,如何能......”肖旗当即反对道。 花铃立时眼一瞪,将肖旗余下的话堵回嗓子眼里,不满道:“林小娘子也是女子,都能掌郐县,亦有谋夺天下之心,此时身入匪寨,也能如此泰然自若收服他人,谋划自身安全!我身上功夫不差,如何连送个信都不成?” 肖旗静默半晌,遂无奈从怀里取出碎布信,郑重递于花铃,叮嘱道:“虽我笃定那贵女所言为真,但也要以防万一,你此番去,切勿冒进,见势不妙,便立即折身返回。” 花铃再度不满的瞪了肖旗一眼,这家伙明明已经笃定那林小娘子所言为真,也确实动了投效之心,不然如何会拜服于她?便是作假,这人也折不下那傲骨。 花铃懒得再和肖旗废话,双手接过碎布信,妥帖置于怀里,提枪便下山而去。 郐县。县衙。 鲁王今日已退兵回到郐县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那‘神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冲天贼可还会再来攻打郐县?”林者云满面急惶,在原地如驴拉磨似的转圈。 温南方满面寒霜的坐于下首,冷淡道:“林大人,莫慌,还不到最糟的情况,鲁王此次既未死于战阵中,符骁的计划便只成功了一半!他如今该想着如何最大利益的脱身了,失了符骁辅佐,冲天贼不足为虑!” “此话怎讲?”林者云急问。 “鲁王再如何大败,手下如今也还有两万余精兵,实力不俗,愤而重整旗鼓再攻,冲天贼便死到临头了!” “鲁王此前有三万兵马也未将冲天贼一举歼灭啊!”林者云不解,不明白温南方此言从何而来。 温南方摇头,冷静分析道:“鲁王此次败就败在太过讲究对战规矩,也太过的掉以轻心,吃一堑长一智,冲天贼再想攻其不备取胜,难了。” 林者云知郐县暂时没有破城之危,心绪和缓了些许,复又担心起女儿:“那环儿呢?环儿如今..........” 温南方神色凝重,抿唇不言,主公此时已对符骁无甚用处,也不知主公如今如何了,主公既然能给窦图留下‘撤’的信号,应当........无事吧? 温南方也不确定,越是心乱如麻,越是冷静,刚欲开口安抚林者云。 比列突然面满喜色,大踏步走了进来,双手捧出一块写满字的碎布头,急声禀报道:“家主,温县丞,大郎君有消息了。” 温南方闻言,比林者云反应更快,嗖的一下站起身,急走几步,毫无世家仪态的劈手夺过比列手中的碎布信,急不可耐的展开,细看起来。 温南方越看眉头越是松散,这几日萦绕在周身沉郁的气质,顿时皆散。 第211章 花铃送信至 林者云慢一步,只得委曲求全的凑在温南方身边,垫脚就着温南方的身高,看他手中的碎布信,一看眉头便紧皱起来,这是什么字?他怎么没见过? 看完碎布信上的内容,温南方又细看了一下这碎布的料子,顿时注意到这乃里衣的面料。 温南方此时忧心已解,便想到主公乃女子,贴身里衣怎可给他人随意触摸端看? 温南方想到此,面色顿黑,径直将碎布信收入袖中,不给旁人再触碰此物的机会,以免他人冒犯主公。 “说什么?环儿写的信?”林者云忙不迭的问温南方。 温南方再度恢复往日的气定神闲,不理林者云,淡声对比列道:“送信的人呢?” “此时便在堂外等候。” “宣进来。” 如今郐县乃温南方掌事,林者云见温南方明显没空理他,也怕自己耽误事,遂不再多问,静候温南方得闲。 林者云看温南方的模样,便知女儿恐已脱险,放下心的同时,还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被无视的台阶下,装模作样的再度坐回自己的位子,也学温南方气定神闲的模样,端起茶杯,咂了口茶水,来掩饰自己失势的尴尬。 不消片刻,比列便领入一名面目英朗,身材修长,手持长枪的少年人。 花铃作山匪已多年,还是很悚怕官府中人的,此时进来,一时不敢抬头,全身紧绷,下意识的四下乱看,寻找此处可退之地,准备见势不妙,便立即退走。 “你乃何人?报上名来!”温南方打量花铃半晌,淡声问道。 花铃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拱手答道:“青松寨五当家,花铃!” 林者云一听送信的花铃乃山匪头目,刚喝进嘴的茶,遂毫无仪态可言的一口喷了出来。 他女儿这是去了哪?怎么会有山匪来为她送信?林者云的嘴唇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深觉女儿貌似越来越野了,怎么连那等穷凶极恶之地的人都结交? 温南方却很是淡定,继续问花铃道:“主公现今如何?” 花铃听温南方称呼林知皇为主公,当即便松了口气,心道那林小娘子果真未骗人,她真乃郐县主事人! 花铃有了底气,遂抬起了头回话,哪知刚一抬头,当头便受到了温南方极盛容颜的暴击,顿时倒抽一口气。 好生俊美之人,天下竟还有如此俊美之人.......花铃心中震撼不已,直接呆立在当场。 “.......”温南方见一男子看自己看得呆了去,也很是无语,遂轻咳一声,以做提醒。 花铃立时也被这声咳嗽声惊回过神,脸颊霎时便红了,顿觉自己丢脸,再次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才又拱手,铿锵有力的回道:“毫发无损!我们青松寨既已投效主公,自然唯主公马首是瞻!岂会对主公不敬?” 温南方闻言不置可否的点头,继续淡声道:“主公信中说,送信之人,还有带路的任务?” “是!我即刻便能带路!”花铃挺胸,傲然回道。 温南方再次点头,转头对比列吩咐道:“通知窦县尉,今晚子时率三千兵出发,由这位花兄领路,一路去往广山,动静小些,切勿惊动周围。” “诺!” 等花铃与比列一同领命退了下去。 林者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环儿如今如何了?” “这伙山匪既然依言帮主公送了此信,主公便已脱困。”温南方缓声道。 “山匪皆是穷凶极恶之徒,环儿如何说服他们归顺的?”林者云诧异道。 温南方细细为林者云讲解道:“这伙山匪不同,乃避世之民,才上山落草为寇的,他们会投效主公,是因为他们已别无选择,广山如今地理位置重要,他们必须得投效一方才能保得平安,本已投效冲天贼,但现在冲天贼已是强弩之末,鲁王又不是好投效的,主公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环儿既已脱困,为何不快快回来?让窦图避人耳目,领兵至广山县作甚?”林者云复问。 “冲天贼手下人心不齐,她欲兵行险招,谋夺冲天贼麾下兵力。”温南方目露欣赏道。 林者云被女儿震撼的次数太多,对于女儿会做出什么事都不感到惊诧了,早已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只管没有主见的问:“如何谋得?” 温南方摇头,思索道:“信中未明说,只让我速派三千兵力给她。” 林者云闻言点头:“刚才已经将兵力派出,那现在我们该做何?” 胡四此时快步走了进来,对林者云拱手禀报道:“家主,鲁王有请!” 温南方闻言,轻笑道:“让鲁王之兵,成为主公之助力。” 林者云眼眸一亮,知道该是用他之时了,兴奋道:“如何做?” 温南方也不卖关子,正了神色,凝眉对林者云嘱咐道:“等会林大人去了鲁王那处,便为鲁王献上一计!” 林者云更激动兴奋了,快声道:“何计?” 第213章 冲天贼与符骁 鲁王见尤无机点头,思索一阵,遂仰天大笑道:“妙啊妙!冲天贼本是离仙郡之祸,是本王过早把离仙郡当做自己之物了,倒是本王着相了!本王一走,离仙郡才是危如累卵,他如何敢不配合本王攻贼?离仙郡本来就比本王,更欲除冲天贼这匪祸!” 林者云见鲁王大喜,心中更定,适时拿出怀里此前已经代笔鲁王,写好给离仙郡郡守方驰的信,双手奉上,恭声道:“信,臣已代笔大王拟好,望大王过目!” 鲁王立即接过信,展开一看,随即便笑出声来,扬声赞道:“好字!好文采!字字珠玑,胜哲深得我心!离仙郡郡守方驰见此信,定会立即出兵,何敢不配合本王?哈哈哈!” 一直站在一边,黑沉着脸不说话的薛倾,此时也满面含煞的开口道:“冲天贼那奸猾之徒,此次本将军定要生擒了他,将他斩成肉泥,一雪前耻!” “传信斥候何在!”鲁王举信对帐外扬声道。 “在!”传信斥候立即入帐,躬身抱拳应答。 “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速速将信传至离仙郡郡守手中!不得耽搁!”鲁王让人将手中之信转交给传信斥候,满面肃色的命令道。 “诺!”传信斥候接信,一刻也不耽搁的躬身出了大帐,骑马便奔了出去。 广山县。亥时。 一处金碧辉煌大宅内,喧嚣贺喜声不断。 不时有震天的狂傲大笑声,至此宅内响起。 大战鲁王,旗开得胜的冲天将军,已是在此宅内,连续大摆了十日的庆功宴席。 冲天将军此刻正搂着他最为喜欢的美姬萃春,且笑且歌的看堂下歌舞,迷醉不已,不时击掌传酒,让帐下将领耍弄表演功夫助兴,欢庆鼓舞。 宴席间,对冲天将军楚大郎的恭维之声一直不曾间断。 “那天潢贵胄鲁王算什么!战无不胜的飞将威虎薛倾又算什么!哪是我们主公冲天将军的对手!” “对极!对极!还不是被我们主公打的抱头鼠窜!” “冲天将军万岁!” 冲天将军的庆功宴上可谓是群魔乱舞,身量还未长成的符骁,背脊笔直安静坐于一处,滴酒不沾,案几上的吃食也不碰,实在与此间氛围分外不符。 符骁经过这段时间的好好休养,断掉的肋骨已续接好,此时已可坐起身,只要不剧烈动作,便无碍。 冲天将军的庆功宴已连续办了十日,今日符骁已能坐起身,是他第一次出席此宴会。 汪长源今日也随符骁参加了此宴会,就坐在符骁身旁,此刻已是满脸青黑,概因冲天将军这群人太过不讲究,在席间污言秽语不断不说,只要兴起,便抓过一边的跳舞助兴的女人,撩开下摆,行那兽性之事,丝毫不知羞耻,更不谈遮掩。 符骁再如何聪慧,毕竟尚还年幼,哪能看得此等场景? 汪长源此时心中已是怒火中烧,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敢怒不敢言。 汪长源此刻低着头,嘴角紧抿,只觉叛匪果然是叛匪,分外不知礼义廉耻!也不知礼贤下士为何物! 他们如何说也算此战的功臣,这冲天贼但凡稍微尊重他们一点,便不会如此行事! 汪长源看着眼前的乱象,心中悲凉不已,不怪二郎君恨天子与吴贼至此! 昔日天之骄子,如今这般忍辱负重,折身投贼,以求庇护,乞怜求活,都是他们所逼的! 至大胜鲁王后,楚大郎这两天被恭维的飘飘然起来,越发自大,此时又喝到兴起,突然举杯大笑道:“天下闻名的神子都要投奔于吾!不正说明吾乃天命所归的霸主?有各位兄弟相助,何愁我楚大郎大业不成!哈哈哈哈!” 宴会上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恭维拍马之声,有些情绪外放的将领,直接跳入场中,又表演了一番自身功夫,把一群助兴的美姬吓的纷纷尖叫乱窜,允自乐和兴奋不已。 萃春适时娇声开口提醒道:“将军~~~您还没有对此次大战得以大胜的小功臣敬酒呢~~” 冲天将军大笑完,得萃春提醒,顿时注意到在下首静身孤坐的符骁。 冲天将军见符骁此时虽面目尽毁,其形可怖。 尽管如此,符骁身上世家惯有的风姿傲骨,仿若刻入了骨髓般,不见丝毫自卑,如今置身于这喧闹狼藉的宴会,气度并未减损分毫,显得格格不入,到衬得他这出身低贱之主,仿若乡野走卒。 第215章 符骁谋兵 “主公过赞了!”符骁宠辱不惊的躬身一礼,做足谦逊的姿态,不受此赞。 冲天将军来回踱步,凝声道:“若想让此计得行,那这率五千精锐,翻过苍山,从后偷袭离仙郡府城的将领便至关重要了!” 符骁闻言微一颔首,以表赞同。 冲天将军得此好计,心中大定,再度满面红光起来,环视周围将领,朗声道:“诸位爱将!谁愿请战?” 冲天将军此话一落,他手下那帮将领纷纷忙不迭的低下头,再不复此前威风,皆期待自己不被点将。 这要领兵偷袭的将领,需跋山涉水急行军,其间辛苦先不说。 最主要的是,只带这点人马,行那偷袭之事,若不够机敏,得不得胜先不说,那率军的将领,是一定要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指挥战役的。 刀剑箭矢无眼,他们这帮起于微末的散兵游勇,这才享受了几天的荣华富贵,着实是不想自找死路,为他人做嫁衣啊。 楚大郎见手下将领纷纷躲避,不堪重用,正欲发怒之际。 符骁再次适时开口道:“此战决胜关键便在此,因此率领这五千精锐,行偷袭之事的将领至关重要,小子举贤不避亲,向主公举荐吾之先生为此支军队的随行军师,一等护卫卢德为此军之将,率军连夜渡苍山,为主公偷袭离仙郡!” 汪长源诧异的看了符骁一眼,但反应也快,立即站起身,对冲天将军楚大郎恭敬的一拱手,表示愿意领命前往。 身形彪悍的卢德此时也越众而出,虎虎生威的单膝于楚大郎面前跪下,悍勇的一锤胸口,以士之礼对楚大郎拜服,同样表示愿请命出战! 楚大郎打从心底认为符骁已是走投无路,劫持了郐县县令的嫡女一路逃亡至此,已是没了退路。 符骁需要他冲天的庇护才能保全性命,因此潜意识里,对符骁所献之计,皆以为其是在表现自己,讨好于他,以搏他楚大郎的重用。 毕竟,若是他冲天将军倒了,符骁第一个便要被鲁王还有郐县的兵马清算,岂有活路可言? 楚大郎皱眉,默默在心里算计衡量了一番,转眸再一见卢德身形如此彪悍,周身煞气十足在,一看便杀人无数,彪悍非常,果然是一名不可多得悍将,瞬间便在心里确定了此计。 冲天将军心里定下此计,放下心之余,仍是多疑的问询了一句:“爱卿何不亲自领兵?本将军更能放心啊!” 符骁再次躬身,拱手下拜,淡笑道:“小子愿率如今手下用惯了的千余兵士,携青松寨一众山匪,让这些山匪也发挥些作用,援助昌县兵马,为将军镇守后方昌县。阻一阻鲁王大军攻城的速度,为将军您攻下离仙郡多争取些时间。” 青松寨寨主花庆发在一旁闻得此言,立时对符骁怒目而视,此计若定,这是不是在拿他青松寨的众人当弃卒肉盾么? “哈哈哈!好!好!好!”符骁此言一出,冲天将军顿时连说了三声好,畅怀大笑,只觉胜券在握。 “卢德、汪长源接令!”冲天将军笑声止后,立即便开始授命。 “卢德在!” “汪长源在!” “卢德,本将军今日特封你为征袭将军,汪长源为此次出征随行军师,率我帐下五千精锐,夜渡苍山,偷袭离仙郡后方!若此次战役大捷,必有后赏!” “臣领命!定不负主公重托!” “末将领命!定不负主公重托!” 卢德与汪长源拱手领命,异口同声接令。 宴会终止,被冲天将军授命的汪长源带领着卢德,即刻下去点兵,准备连夜拔营出发。 校场人头攒动,卢德在各个将领队伍里抽调点兵,点了冲天将军手下最是体格强健五千余匪兵,合成一支全新的军队。 汪长源则去安排行军所需的粮草辎重,打仗所需的武器补给。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领兵行去前,汪长源终于凑着一个无人注意的空挡,过来找符骁谈话。 第214章 符骁再献计 冲天将军心中微有些不悦,眸色顿暗,满面红光的推开怀里的美人萃春,举起酒樽站起身,几步度到堂下,寻到符骁的食案前,强撑着那虚张声势上位者风范,对他敬酒道:“此次大胜,多亏有神仙子献策!你有何愿望,只管说来,我冲天将军必定为你办到!” 符骁如何看不明白,冲天将军此话,不过是口头罢了! 符骁眸色深深,站起身拱手淡笑道:“能为主公解难,是小子之幸,得您庇护,已是大恩,何敢再言其他?” 楚大郎见符骁对自己如此恭敬,心里得到满足,突然伸手,仗着自己高于符骁,略有些羞辱意味的抚弄符骁的发顶,一副长辈对晚辈的口气道:“放心!只要你这小娃,忠心跟着本将军,本将军定保你性命无虞。” 宴席间,众人纷纷停下享乐之事,侧目看向此处。见昔日顶级的贵族,如今身处难堪,正是他们欲见之事,遂嘻嘻哈哈的笑闹,与身边的同僚指指点点的讨论起来。 身份高贵又如何,此时落到尘埃,照样与他们同为一伍,同奉一主,都是人嘛,又有何不同? 想到此,宴会中这帮出身草芥的将领,顿时只觉全身舒泰,内心深处隐秘的自卑,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汪长源见冲天贼竟敢自比长辈,拿他那脏手羞辱性的抚摸二郎君的头,当时便满面涨红,欲怒而起身叱骂,却被符骁隐秘投来警告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气氛正诡异间,一传令斥候突然屁滚尿流的跑了进来,趴跪在地,便对冲天将军禀报道:“报!将军!不好了!离仙郡秦都尉率万余人马,来攻打广山县北城门!” 宴会上众人顿时一静,不消片刻,嘲讽的笑声顿时响彻大堂。 冲天将军手下一高壮的将领闻言,当即便不屑道:“离仙郡当真是自找死路,我等还未去攻打它,它便来自找死路了!区区一万人马能奈我何?” 此将领话音刚落,哈哈大笑声此起彼伏, “主公!臣愿为您出战,将那自不量力的秦都尉斩于马下!” “主公!末将请战!” 冲天将军手下一帮将领,大笑嘲讽完离仙郡后,纷纷单膝跪地,主动请求出战。 符骁和汪长源的眉头却都霎时皱起,深觉离仙郡此时出兵,恐有不妙。 果然,楚大郎得意的大笑声还未落,又一斥候屁滚尿流的奔进来,颤声禀报道:“报!将军!不好了!鲁王帐下飞将薛倾,率两万余人马,攻打库县!库县此时已告急!” 此消息传来,楚大郎得意的大笑声顿时戛然而止,于脑中思索了一番对策,发现竟无法可解此困,立时面如金纸起来。 “这岂不是要被两面夹击?腹背受敌?与此前那鲁王一般境地了?逃无可逃啊!”一将领立即也反应过来,惊惶大喊出声。 刚才还对冲天将军叫嚣着主动请战的将领,一时也纷纷噤声,有些甚至脚软,直接跪趴于地,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给刚才宴席间的酒色,掏空了身子,站立不稳所致。 宴席大堂内,一时落针可闻。 一道稚嫩却沉稳的声音,此时恰到好处响起,原是符骁适时上前,对楚大郎拱手道:“将军,莫慌,还有解困之法!” 楚大郎再不复此前嚣张模样,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的站起身,躬身握紧符骁的双手,抖唇道:“何法?爱卿快快说来!此次你若能解本将军之困,你想要什么!本将军都给你!” 符骁闻言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气定神闲拱手献策道:“主公可故技重施,让您手下五千精锐,翻过广山县西北面的苍山,从后绕道偷袭离仙郡府城,再行夹攻之战。” “这岂不是分散了兵力?越加不妥啊!”楚大郎不赞同的摇头,认为此法不可行。 符骁摇头,沉稳地为楚大郎分析道:“鲁王目前在攻打库县,要打到广山县还需不少时间,主公您便利用这个时间,全力攻打离仙郡郡府,让离仙郡郡府城腹背受敌,一举拿下离仙郡府城!” 楚大郎听到这里,眼中精光大亮,在原地转走几圈,想明白其中好处,立时激动大叫道:“好计!好计!” 符骁见楚大郎心动,继续道:“只要能一举攻下离仙郡,您之困瞬间解已!至于库县、昌县、还有广山县,便是舍了又何妨?您以后再不用腹背受敌,再不用受昔日广山县之困!此后就算打不过鲁王大军,也可再向别处攻城逃离!那些城池皆兵力不足,如何能是您的对手?” 楚大郎闻言激动抚掌大笑道:“大才!聪庭实乃大才!此计甚妙!” 第216章 符骁之策 子时。 广山县兵营校场,四周空旷处。 “二郎君!您是何打算?那冲天贼如此折辱于您,您为何还帮他排忧解难?”汪长源小声相询道。 走在前方的符骁,见此处已是无人,已方便谈话后,冷然的回过身,低声直入主题道:“这五千余兵马是在冲天将军手下各个将领的军队里抽调出来的,互不想熟,很难凝聚成一股绳,进行哗变,人心尚不齐,是最易收为己用之时,汪公你想办法在行军路途中与卢德配合,将这些兵收服了,带出离仙郡外,成为我符骁此后起事的第一批人马!” 汪长源闻言眸光大亮,终于明白符骁献此计给冲天贼的真正目的,此段时间委曲求全带来的阴霾,顿时就从脸上散去。 汪长源兴奋地搓手道:“原来如此,好计!好计!不费吹灰之力,兵卒有也!那冲天贼如今被两面夹击,也不用您亲自出手收拾,便落不得好下场!” 符骁不置可否的嗤笑一声道:“不过些许折辱,并未少掉一块皮肉,汪公无须在意。” 汪长源兴奋完后,又细细想了此计,道:“二郎君,您为何不与我们一起走?” 符骁轻笑摇头道:“汪公,莫要轻视任何人,冲天贼虽出身低微,但能混得如今势力,尚有几分精明在,我若与你们一起走,冲天贼哪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于我?” “可.....”汪长源还欲再言。 符骁抬手打断汪长源欲说之言道:“汪公,我若一起走,冲天贼必会派自己的心腹将领监军,点兵也不再由我们点,若这些兵士不够散,到时在行军路上若想收服这五千兵士,就会麻烦很多,一旦有领头的大兵振臂一呼,这些兵是很容易拧成一股力量进行反抗,我们自己人太少,恐有变故。” 汪长源此时也想明白,点头后,接着忧心道:“那我们带着兵走了,二郎君如何脱困?” “此次冲天和鲁王大战,我们也率兵出战了,在其麾下已收服近千兵力死心塌地投效于我们了。我会带这一千兵力,与青松寨的那伙山匪们,假做为冲天贼打下离仙郡拖延时间,在昌县驻军防守,对战鲁王。实则会先一步,拿了此前我们藏在广山下那批战马,从昌县北门撤离,逃离离仙郡。” “与那青松寨一起行动?这伙山匪万一背叛您该当如何?”汪长源仍是忧心,觉得符骁太过冒险。 符骁轻笑道:“我们带着这五千精兵一走,冲天贼就大势已去,青松寨的那花寨主本就不是真心投奔冲天贼的,不过保命罢了,如何会甘心与其一同覆灭?” “二郎君,你还想收服这伙山匪?”汪长源了然道。 符骁点头,肃声道:“我符骁向来恩怨分明,这青松寨曾救我一命,我必不让他们没了下场,若他们愿投效于我,我便带他们一同离开此处,若他们不愿离开此地,我也会给他们指条活路,让他们利用那林小娘子为梯子,去投奔我师兄温南方。” “广山占据地理优势,我师兄不管是否真的投奔鲁王,如今到底还在鲁王势力下,投奔他也算投奔鲁王,鲁王是不会拒绝这样一股助力的,青松寨也可得以保全。” 汪长源见符骁已算好一切,赞许的抚摸胡须,点头道:“那我们兵分两路行动后,于哪处汇合?” “在陵山郡汇合,陵山郡周县有一大山,名怀山,此前听花寨主言那里面有一伙穷凶极恶山匪,我们可带领收服的兵马,将那伙山匪剿灭,然后留方辉驻守领兵,将这伙兵妥善安置在那处后,我们再去茁州投奔我外祖父。”符骁眯着眼,冷然道。 “如此,便依二郎君所言,我们在陵山郡周县汇合!”汪长源挥袖长身下拜。 符骁见事情已经交代完,侧目远眺广山方向, 轻轻点了下。 谈完要事后,汪长源远远见青松寨花寨主满面怒色的向这边走来,便知二郎君还有事情要与那花寨主谈。 汪长源也不担心符骁能不能收服这花寨主,果断转身离开此地,去忙符骁交给自己的事情去了。 行到校场外,汪长源远远回望,便见刚才还怒意满脸的花寨主,此刻对身量还未长齐的二郎君,已是躬身而笑。 汪长源便知二郎君已是安抚好花寨主,遂放了心,也不耽搁,利落地转身,再也不回头,与卢德领齐冲天贼手下五千体格强健之兵,即刻率军离开此地。 第217章 郐县兵至广山 子时。校场点兵,喧哗声四起之际。 冲天将军所居住之宅,帐香浮软,温香软玉。 萃春体贴的服侍着冲天将军换上战甲,微嘟着唇,满脸的不高兴。 “美人儿,这是怎么了?别不高兴,等本将军拿下离仙郡,到时金银首饰随你挑选!”楚大郎一把将萃春搂入怀里,狠狠亲了一口,柔声哄道。 萃春闻言还是满脸不高兴,红着眼眶撒娇道:“我们此去离仙境,离郐县就更远了。此前将军大胜了那鲁王,拿回昌、库二县,婢妾还以为拿下郐县亦不远亦.......” 说到此处,萃春呜咽着哭了起来,雨带梨花继续娇声道:“岂料如今又有这般变故...........我们此番若是攻占了离仙郡,便离那郐县就更远了,不知何时才能杀了那郐县县令,以泄我俩心头之恨了?” 冲天将军闻言,松手放开了萃春,眯起鹰眼,显然也想到自己以前被关在郐县城门外,食不果腹,落魄之时的境况,顿时面色阴鸷下来。 “来人!”冲天将军突然对外唤道。 “在!”门外顿时走进两人,站定后对冲天将军拱手行礼应声道。 “听说那符骁是劫持了郐县的嫡女才顺利跑出郐县的?他劫持的那郐县县令的嫡女,在他脱困后,送给青松寨的二当家了?” “是!”进来的两匪兵立即躬身应是。 符骁如今是冲天将军面前的红人,现今在冲天将军的地盘里,符骁是如何逃亡至此,又如何被郐县官兵追捕,被青松寨寨主所救的故事,传的那是人尽皆知。 “通知青松寨众人来此点兵的传令兵去了没有?” “尚未,等会要领兵的符小公子还在交代该传令兵事情!” 冲天将军闻言点头,寒声道:“派个人去和那个传令兵说一声,让青松寨的二当家将那郐县县令的嫡女献来,我要拿此女阵前犒赏三军,受尽凌辱,让那投奔了鲁王的郐县县令颜面尽失,再杀他爱女祭旗,以震士气。” 萃春一听此言,便改哭为笑,咯咯娇笑起来,好不快活。 那盛京来的嫡女啊,是家主林者云以前被其甩脸子都不舍重罚的娇贵人儿,此番遭此千人尝万人骑的下场,当真是活该啊,谁让她都不正眼瞧她萃春呢!哈哈哈哈! “诺!”两名匪兵得令,立即下去传信。 子时。广山县北门大开,有五千余兵马悄无声息出城,走小道,隐入广山县西北面的苍山。 广山,青松寨。 花铃领路,窦图、胡三领着郐县三千兵马已隐兵至广山。 安置好手下之兵,窦图与胡三便领着手下五十余精锐,进入广山青松寨。 广山县那边深夜喧哗声震天,肖旗此时未曾歇下,已是接到了离仙郡和鲁王两面夹击冲天将军的消息,背后霎时附上一层虚汗。 肖旗心有余悸来回在屋子里踱步,深感自己几日前当机立断,假做投效的时机抓的好,那贵女当真用一封碎布信,招来了郐县三千兵马。 看来那贵女所说的她乃郐县主事人也是不假,真乃奇人也! 肖旗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后,赶忙让手下兄弟,仔细安排了入山的那帮兵爷们的吃喝,便去亲自到寨子门口,迎接此次领郐县之兵来此的将领。 窦图与胡三两人刚至青松寨,面见了前来迎接他们的青松寨二当家肖旗,寒暄了一番,得知林知皇目前状况后,便要求肖旗带路,他们要立即至林知皇所在之处。 肖旗思索了片刻,暗想此时郐县兵马已至广山,也觉得此刻拿下那符骁留下的那两人已无碍,遂欣然领这伙郐县人马前往林知皇所在之处。 陆行与陆徽如往常一般,于林知皇门外站岗守卫,突见青松寨二当家满面肃容的领着一伙人,前来此处,顿时一惊。 “肖二当家!这是何意?”陆行抽刀,拦身至门前,大声喝问道。 陆徽同样抽刀,警惕环看肖旗身后那伙高壮之人。 一看对方神色,便知对方来者不善。 肖旗将手背负于身后,目光深沉的看着陆行与陆徽两人不说话。 窦图与胡三也不废话,一想到悬心多日的主公就在这两人所守的门后,便后槽牙紧咬,抽刀就杀将了上去。 门内的林知皇被陆行如雷的喝问声惊醒,接着又听门外刀兵之声四起,立即便穿戴好衣服,快步行于门前,警惕的打开一点门缝,探看门外情况。 待看清楚门外与陆行陆徽两兄弟缠斗的那伙人后,林知皇面上冷凝的神色顿时一松,立即打开房门,快步而出。 陆行见林知皇出得门来,便抵挡胡三砍杀来刀势,便满面急惶的说道:“林小娘子,不要出来,快回屋内去,以免刀兵误伤了你。” 陆徽也道:“林小娘子勿怕,二郎君就在不远处的广山县,定会护你周全的!” 陆行陆徽此言一出,倒让向他们杀来的窦图与胡三满面不解起来,原先凌厉袭来的刀势都收了不少。 林知皇快行几步,离开陆行陆徽能抓到她距离,站定后,肃声对窦图,胡三等人命令道:“拿下他们!留活口!勿伤他们性命!” “诺!”林知皇此声令下,四五十声浑厚坚毅之声,齐声应诺,声势震天。 陆行与陆徽两人顿时大惊,双眸骤然睁大,如看鬼魅一般向林知皇望去。 第218章 骗,乃保命之举尔 陆行与陆徽怔愣之下,手上招式频频被截住,不过一息功夫,两人便被窦图、胡三等人缴械,反手羁押在地。 “林...林小娘子...你........”被压趴在地上的陆行艰难的侧头,林知皇此时也朝他缓步走来。 陆行的目光极力的往上抬,仰望此时周身气质明显不同以往怯弱之姿的林知皇,震惊到失语。 大局已定,林知皇此时已不用再藏拙,遂直言不讳对陆行道:“郐县主事人,便是我。” 陆行闻言,还有什么想不明白,面上表情先是愤怒,再是不可置信,最后归于迷茫,消化良久后,才涩声道:“此前二郎君逃亡时,沿路做了那样严密的布置,最后郐县的官兵还是追上来了,是你当时在路上留了讯号?” “是!”林知皇坦然答道。 陆行痛悔的闭上眼眸,再次启唇涩声道:“林小娘子,你可知,二郎君专门留我们于此,是为了护你安全?” 林知皇目光沉沉俯视陆行,眼中情绪微动,最后化为一口轻叹,缓声道:“骗你们非我所愿,无奈保命之举尔。” 陆徽此时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却是突然悲怆的大笑两声,恸声道:“林小娘子,你当真是有勇有谋啊!你可知,你骗的二郎君好苦啊!呜呜呜.......” 陆徽言毕,失声恸哭起来,也不知是哭自家二郎君一片真心错付,还是哭自己此刻失手被擒。 林知皇眸光涩然,眺望远方广山县的方向,轻声道:“我也不欲如此,是你家二郎君,开始便未给彼此留,能和谈的机会,如今论孰是孰非已无必要。世道如此,立场不同,善恶很难定论,我已难留慈软之心,只能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陆徽闻言,听出其言下之意,悚然而惊,止了哭声,艰难道:“你如今还欲作何?” 此言毕,林知皇却不欲再多谈,重新肃正神情,命胡三将擒住的陆行与陆徽两人,立即绑了,派几人先行将他们送往郐县羁押。 胡三得林知皇吩咐,躬身抱拳应诺后,立即将两人绑了带走,命手下人去办此事。 此事告一段落,肖旗将林知皇一行人等,领到青松寨议事堂,共同商议后续可行之事。 青松寨议事堂烛火通明,刚一进亮光处,窦图便满面激动的几步迎上林知皇,虎虎生风的在林知皇面前站定。 窦图就着这光亮,先是克制的上下打量林知皇一瞬,见林知皇全身上下,果不像有何受损的模样,一直高悬的心这才真正落了地。 肖旗于一旁见此情状,在心里又将林知皇的重要等级提高了几分,笑着缓和气氛开口道:“窦县尉,如何,在下都说主公无事了,您不必忧心吧?” 窦图对肖旗所言充耳不闻,骤然于林知皇身前单膝跪下,左手置于胸口,哽声道:“主公受苦了!是属下无能,明明此前收到了您留下的讯息,也未能及早赶到,救得您脱困!让您如此委曲求全,置身于匪寨,竟需靠藏拙来保全自身!” 林知皇赶忙将自责不已窦图扶起身,安抚道:“这如何怪得你?世事难料,此前之事,各种因素相加,并非人力可逆转,窦县尉不必介怀。” 议事堂内那些青松寨的头目见此情状,再不疑林知皇的身份,掌一县之兵的县尉尚且对这贵女如此着紧,此贵女乃郐县之主的身份,还有何可疑虑的? 二当家当真是目光如炬! 青松寨众头目心中大定之余,也暗暗惊奇不已,如今世道颠覆,乱世已现,便是女子也可称雄,奇也怪哉。 不过他们这群人也能很快接受此事,毕竟他们自己寨子里就有一个女扮男装,好武枪弄棍的异类花铃,如今接受起二当家认的女主公来,心态也是良好。 窦图虽得林知皇劝慰宽解,心中仍还是自责不已,正欲待再说,林知皇却抢先一步问道:“忽红、胡五呢?伤势如何?” 窦图立即止了话头,快声回道:“胡五看似伤重,却未伤及内脏,背部伤势如今已无大碍,此时正卧床养病,等刀口完全收拢愈合了,便可起身,活动如常了。” 第219章 林知皇布局 说到忽红,窦图就有些迟疑了,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快声禀报道:“忽红手臂伤势颇重,恐要一年有余不能动武,方能恢复如初。此次她还执意要随军而来迎接主公回返,被温县丞拦下了。” 林知皇原先见窦图汇报忽红伤势时,语气迟疑,还以为忽红伤势很不好,正是提心,待听到后面,忽红手臂的伤势只是一年不得动武而已,休养好便能恢复如初,立即就放下了心。 休养时间长不要紧,只要这伤不会落下后遗症,她多留些时间给忽红养伤便是,她林知皇又不是养不起? 忽红是立志要做大济第一女将军的人,可不能还未上战场,便因伤而抱憾终身。 林知皇点头,当即去了心事,遂关心问询起眼下正事:“兵呢?可都到齐了?” “都已隐入广山,随时可整装待发,出兵广山县!”林知皇开始谈正事,窦图遂也暂时放下自责之心,再次抱拳恭声答道。 “鲁王呢?可已出兵?离仙郡呢?是否也已出兵?”林知皇连声问询外面的消息。 “两方人马皆已出兵!如今鲁王正在攻打库县!离仙郡正在攻打广山县北城门!”窦图答道。 “那冲天贼如今也该有反应了,肖旗,广山县可有消息来报?”林知皇侧头询问一边的肖旗。 “回主公,亥时广山县那边突然喧哗声大震,冲天贼应该是已收到消息,在点兵,准备出兵迎战了。”肖旗沉声答道。 “怪哉!冲天贼那边人马有限,离仙郡与鲁王两面率军夹攻于他,任谁来看,都是败局已定,冲天贼那边人马此时为何不见惊慌?更也不见溃逃?” “反而此时还能声势震天的点兵迎战?难道是我估算错了,冲天贼那边的人马竟然如此心齐?”林知皇凝眉,这与她此前估算的可不一样。 肖旗立即拱手禀报道:“回主公,据属下所知,冲天将军手下那帮人马形如散沙,可同富贵,不可同患难,如今还能有条不紊的点兵迎战,恐有其他原因,可要属下派人下山,去广山县内探查一番?” 林知皇立即摇头道:“一去一来,所耗时间颇多,太耽误事了。到时就算消息送回来,也晚了!鲁王的人马恐已攻过来了,到时,我的‘谋兵’计划,便难以施行了。” 几乎不用多想,这反常一定与符骁有关! 因事情没有向计划的去发展, 林知皇略显郁闷的抬手敲了敲额角。 冲天贼那边的人马若不溃散,她如何能乘机收服他底下那些青壮兵卒? 花卓此时快步奔进议事堂内,看见肖旗便将他拉至一边,急声道:“肖哥!爹传回消息,让我等带青松寨剩余人马,去广山县接受冲天将军点兵!” 肖旗闻言,皱眉问:“大当家可还有别的吩咐传回?” 花卓见肖旗没有收低音量问话,就知他谈此话,没有避郐县人马的打算,遂不再遮遮掩掩,平常音量回道:“爹让我等不用多虑,只管去便是,只是走个过场,点完兵后,我等再从昌县回返广山,龟缩广山不出便可!等会冲天将军的传令兵来了,让我等不用惊慌。” “大当家的,一直和符骁在一起,这是符骁给了他什么承诺?”肖旗闻言一挑眉,诧异道。 林知皇闻言,霎时便想明白符骁的打算,凝声道:“符骁以出兵驻守昌县为借口,调出冲天将军部分兵力,欲从昌县过城而出,逃离离仙郡!” 肖旗闻言也霎时了然,心中对林知皇的反应力与智计谋略越加佩服。 窦图闻言则双手抱拳,怒而咬牙道:“主公!如今该如何?不能放那大胆敢劫持您的小子,就此谋得冲天贼的兵马,轻松离开离仙郡!” 林知皇也来回踱步,凝眉深思应对之策。 喻轻若还在符骁手里,那果敢的女子,此前帮了她林知皇诸多,也结成了盟友。 她林知皇既承诺了一定会救她性命,就定不能负她! 更不能放任其身处危险而不管!此乃道义! 若要有才之人,终身追随于她,‘道义’二字,必要刻入骨髓,时刻不能忘之,此乃成大事者,必拥有的向心力之所在! 林知皇垂眸让自己平复一下心绪,再次抬眸,脑中已有了新的谋划。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看来她林知皇还是得要亲自去一趟广山县了! 第220章 孤身相投 “时间紧迫,富贵险中求!我们即刻率军进入广山县,去搏把大的!”林知皇心中生计,眸光大亮,几步走至最上首,肃声向下吩咐道。 “如何进?”窦图、肖旗、花铃几人同时望向林知皇,异口同声的出言相询。 林知皇眸中隐含兴奋之色,笑言道:“冲天贼让青松寨的人前去点兵,这是可光明正大带兵进广山县的绝好机会!” 肖旗立即便明白过来,亦是激动道:“主公说的极是!我这便让寨中的兄弟们准备些平日所穿的衣物,送去给郐县而来的兵爷们换上!让兵爷们正大光明的进入广山县。” “报!”林知皇等人正商议着计策,一小喽啰在花卓之后,满面惊惶的奔入匪寨议事堂。 小喽啰站定后,拱手急声对堂内的肖旗等人禀报道:“各位当家的!冲天将军的传令兵到,传令我们青松寨二当家一个时辰内率众兄弟前去广山县军户所校场点兵。还令二当家的您将符小郎君送给您的,郐县县令家的贵女带上,一同前去复命!他要拿此女有大用!” 林知皇闻言不仅不惧,反是喜意爬上眉梢,抚掌轻笑道:“好!天助我也!” “窦图,让手下两千兵士即刻换了装束,假扮成青松寨的人,混入广山县接受冲天贼的点兵。另一千人马仍旧驻守广山,做外部支援。” “肖旗,你派几个能说会道的匪寨兄弟一同随窦图前往,等混入了贼窝的点兵队列中后,便在贼匪的兵列中,大肆散播符骁欲从昌县潜逃的消息,让符骁不得顺利脱身。” “诺!”窦图,肖旗抱拳领命。 林知皇心里明白,肖旗投奔她尚还留有后手。但林知皇此时正是用他之际,肖旗可以不代表青松寨全数人,对她献上忠心。但肖旗这个人,她必须确保,是对她忠心的。 林知皇郑重的望向肖旗,开门见山的相询道:“肖旗,你可愿冒险,假做向冲天贼献我这‘贵女’?将带我入这广山县,面见那冲天贼?” 林知皇如此郑重相询,肖旗顿时便知自己两头投效的心思,已被林知皇看穿,也不惊慌,平静的抬首回望林知皇,静默了半晌,方艰难地回道:“主公如此做,意欲何为?” “我欲趁此被献之机,斩杀冲天贼!”林知皇寒声道。 林知皇此言一出,石破惊天,周围人皆倒抽一口冷气,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为此女的大胆悍勇而胆寒。 肖旗也眼眸微动,喉间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哑声道:“杀了冲天贼之后呢?您欲如何做?” “乱他之军,收他之兵!冲天贼只要一死,鲁王又大军将至,群贼无首之下,那些普通兵士想求活,稍一呼和,便愿归顺于我!” “那些底层的普通匪兵,未尝不是想求活,无可奈何下,才选择跟了冲天贼,我欲收他们,更欲救他们!肖旗,你可愿与我一起,行此功德之事?”林知皇目光坚定的直望入肖旗的眼底。 肖旗此刻内心深受震撼,他在林知皇眼中看到了十成的真心,并非冠冕堂皇之言。 肖旗已死的那颗从文之心在此刻苏醒,两头押注的天平,越加倾斜,挣扎一番后,单膝跪下,决定仅只代表自己,放手一搏。 “主公果然乃人中豪杰!属下心向往之,愿孤身与主公同往!冒险一搏!”肖旗行士之礼,恭声道。 “主公。这是否太过冒险!”窦图面露担忧之色,出声制止,不愿林知皇这般以身犯险。 “我亦愿随往!护您周全!”花铃此时出其不意越众而出,宏声道。 众人目光一时皆被花铃吸引了去。 林知皇还未作答,花铃便一脸肃色对林知皇单膝跪下,曲臂至胸口,以士之礼,拜服道:“我名花铃,乃女郎!青松寨五当家!善枪术!青松寨中,功夫少有能敌我者!您可愿受我投效?” 议事堂内众人纷纷惊呼,花铃乃女郎,如何能以士之礼投效他人? 如今堂上人皆为青松寨的头目,皆是看着花铃长大的,如何不知她心中一直以来的苦闷,心里虽觉不妥,但到底是疼爱之心占了上风,静观其变,没有出言阻止她, 林知皇也为女郎,确有称雄之心,不失为花铃的机会,不知她是否能接受同为女郎的花铃的投效。 青松寨众人,包括肖旗,皆屏息,注视林知皇下一步会如何做! 女郎?林知皇极快的上下打量花铃片刻,顿时目露欣赏之色。 花铃面目英朗,身高腿长,面部棱角分明,若是她此时不明说,还真让人看不出其乃女郎! 林知皇看人只看能力,哪会看其性别?有能者上门来投,如何会拒之门外? 林知皇面上扬起笑意,折身将花铃扶起,清声道:“得汝投效,吾求之不得!快快请起,大业面前,只分才干,何分男女?” 话落,林知皇郑重的向花铃伸出手,邀她携手。 青松寨众头目听闻此言,顿时爆发出炸堂般的轰然叫好声,皆为花铃而喜。 “只分才干,何分男女?”花铃怔愣,随后茅塞顿开,此前一直囚困束缚于她的东西,在此刻,被林知皇这句话狠狠打破,眸中霎时染上泪光, “是了,是了,倒是我一直未看透此事,执着于此了。”花铃怅然而笑,良久,方歇了笑声, 林知皇依旧伸着手,等她平复心情。 “属下花铃!拜见主公!”花铃虔诚的伸出手,附手于林知皇伸出之掌,周身气势大变,压抑在心中的‘性别’之卑,在此刻烟消云散。 第221章 虚造声势,一石二鸟 与青松寨众头目,商量完具体合作配合,等堂上众人都散了,各自去忙进入广山县,需要准备的事宜后,林知皇暗暗地对窦图使了个眼色。 窦图立即便明白林知皇的意思,主公这是想避人耳目,有事单独与他交代。 林知皇趁少有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后,向堂外走去,窦图遂也不动声色的单独跟了上去。 走至议事堂外一处无人的大树下,确定周围无人可听见他们谈话声后。 林知皇回过身,低声对窦图吩咐道:“窦图,等会你下去安排一下,等我们带着两千兵马进入广山县一个时辰后,便让滞留在广山上待命的这一千兵马,分散至广山各处,故意在广山四处击鼓传兵,做出有上万余兵马从广山而渡,前来攻打广山县南城门的阵势。” 窦图闻言眸光一亮,霎时便想明白林知皇如此做事的意图,亦是低声道:“主公这是想假作鲁王兵马从广山渡越,欲攻打广山县的声势?” “想以此恫吓广山县那帮匪兵?造成恐慌,您再率军从在广山县内现身,让那些兵士认为自己已走投无路,只有放下武器,降服于您,才有最后活命之机?” 林知皇颔首:“当然,若想收服那帮匪兵,怀柔的‘说服’如何统领全局?只有再配合武力的‘恫吓’,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主公好计!”窦图深皱的眉峰此时才真正散开,双目骤亮,对此次去往广山县收服兵士这一行,越发有了信心。 “等会准备此事时,记得做的隐秘点。务必确保我郐县之兵,在广山四面八方同一时间闹出有万余兵马渡山的动静后,再让青松寨的这伙山匪反应过来,我们究竟在广山上做了何事。”林知皇隐秘的笑道。 窦图不解道:“主公为何要瞒着青松寨行此事?青松寨的肖旗与花玲不是已经投效于您了吗?” 林知皇闻言轻笑道:“肖旗与花玲只是代表他们个人投效于我,可从未言过青松寨也投奔于我。” ”窦图随即也反应过来,青松寨竟尚还未真心投效林知皇,顿时生怒道:“狡诈!他们在糊弄您?此去广山县,可会因此生变故? “所以为了避免这变故出现,我只能‘帮’他们青松寨提早做选择了。”林知皇胜券在握的扬唇。 窦图顿时收了怒气,喃喃分析道:“广山上若猛然闹出如此大动静,必定是青松寨提前便倒戈了‘鲁王’,才会有万余官兵顷刻间出现在广山,向广山县南城门来攻之事。青松寨顿时在冲天贼眼里,就是实打实的叛变了,再无任何可回旋的可能。” “对,我亦是在以此举,让他们青松寨众人,一心一意只能投奔于我,再无任何倒戈的可能。”林知皇浅笑道。 “妙!实乃一石二鸟之计。” 窦图遂放下心,欣然点头叫好之余,又想起青松寨两头押注之事,顿时又怒从心中来,怒不可遏道:“这帮山匪!您未鄙弃他们的出身,愿意收他们入麾下,已是给足了诚意!他们竟然还敢首鼠两端!” 林知皇不置可否的摆手笑道:“我是何人,他们并不清楚,还是女子之身,他们不敢尽信,实乃人之常情,人皆有求生之心,加之他们身后还有一帮老弱妇孺要庇护。窦图,勿要过分以己身之见地,去苛责他人。” 窦图细想了一番林知皇此话,如醍醐灌顶,最后由衷佩服,抱拳清声道:“属下受教!以后会多以他人角度去看事情!” 林知皇颔首,欣慰道:“去吧!” “诺!” 窦图抱拳退下,快步离去,火速去安排林知皇交代的事宜。 第224章 青松寨肖旗的赌命一搏 夜色蒙蒙,月明星稀。 七八名冲天贼的心腹大将,此时已身披战甲,站在点兵台上点兵。 身形尚未长成的符骁,亦是目寒如水的站在点兵台上,注视着下面人头攒动的匪兵。 人高马大的方辉紧紧跟在符骁身后,护卫其安全。 花庆发也站在点兵台上,远远见青松寨的人来了,跃下点兵台,迎了上去。 走近了,花庆发这才发现,除了为首的几个人,其他人竟然都是生面孔。 花庆发立即便察觉到不对,不动声色的将为首的人拉至一边,小声问:“老三,怎么回事?这哪来的人?我们寨子里哪来的这些人?” 被叫老三的人,乃青松寨的三当家花渡。 花渡此时环看一下四周,见周围人都离的都比较远,便小声附在花庆发耳边,将花庆发这几日不在山上,寨中发生的事情,都详尽的给他复述了一遍。 花庆发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不可置信道:“那贵女是郐县主事人?当真?” “真的!已经确定了!郐县的兵马来了青松寨,那窦都称呼她为主公呢!”花渡此时提起此事,亦是满面不可置信。 “那她可靠吗?她胜算大吗?”花庆发却很快回过神,开始分析起利弊来。 “二当家说,若此贵女事败,您就杀了他,可在冲天将军那称他叛变于您,以此来保全青松寨。” 花庆发闻言全身一怔,猛然回眸看花渡,花渡神色凝重的点头,继续道:“二当家说,为了青松寨那些老人孩子的命,请您一定不要对他手软,亲手杀了他!务必要将一切事都推到他身上,青松寨众人都是被他蒙蔽了,才会行此事,您作为寨主,久不回寨,因此毫不知情。如此,只死他一人便可。” 花庆发红了眼眶,哑声道:“青松寨情况已经如此不好了?竟需要两头押注来保全自身?” 花渡亦是红了眼眶,哽噎道:“大当家,二当家说他此番若赌赢了,青松寨众人便都可保全,再不用提心吊胆了。” 符骁站在点兵台上,一直在看点兵台下那些兵士的情况。 青松寨的人一入校场,符骁便注意到了这伙山匪无论是走路还是站姿皆是一副受过严格训练的模样,气势明显不同于这里的其他将领手下之兵。 符骁眼眸微闪,疑心窦起,正欲侧头对身后的方辉吩咐些什么。 符骁手下的探子朱渠,此时却突然快步上了点兵台,贴近符骁,掩嘴小声却急切的在他耳边汇报道:“二郎君!广山南面下看守战马的人刚才来报,今日子时,有三千兵马到了广山!我们的人也立即联系了在青松寨看守的林小娘子的陆行与陆徽,发现已联系不上他们了!” 符骁闻言,骤然抬头,眼神锐利扫向点兵台下,青松寨后来的那两千余人马。 点兵台上那些受冲天将军重用的将领,此时却满面兴奋,桀桀淫笑的大声讨论着:“听说没,等点齐了兵马,出兵前,将军要在军前犒劳我等,以震军威呢!” “用何犒劳?” “嘿嘿,那郐县县令家的嫡女啊,那可是真正二品世家的贵女呢!能阵前尝得此女,我们这帮子泥腿子也算值了!” “当真?” “如何不当真?冲天将军都让传令兵去让青松寨的人,把人提来了!如今青松寨的人都到了,那贵女嘛,嘿嘿......” “嘿嘿!那我们再等等,等将军尝了鲜,兵也点齐了,就到我们了!” 点兵台上,将领们交头接耳,谈论的不是如何出兵迎敌,不是如何归拢好自己手下之兵,而是如何玩弄女人,散漫自大至极,不时发出桀桀怪笑。 符骁和方辉在一边听得此言,面色骤冷,三人不约而同的悄然走下点兵台,故意与点兵台拉开些距离。 趁那些将领还在意淫女人,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好方便谈话,不让那些将领听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去。 朱渠的小声禀报,方辉刚才离得近,同样也听到了。 方辉此时又听这伙将领们如此讨论,与那些将领刚拉开到可安全谈话的距离,便小声急惶道:“二郎君,事情恐怕有变!青松寨首鼠两端,应当是改投了鲁王!” 第222章 入广山县 丑时,广山县南城门。 青松寨二当家肖旗,亲自提押着一身男装的林知皇,带着两千青松寨的山匪,前来广山县点兵。 守城小将远远见到大队人马向这边城门而来,便下得城来,骑马而出,身后跟着五十来步兵,盘查来人。 守城小将骑马走近后,立即便确认了来人的身份,乃青松寨的二郎家肖旗。 “哟!这不是青松寨的二当家嘛?来的倒挺快?我们这城内还有许多将领没将自己手下的那帮兵从被窝里挖出来,点齐兵马呢,你这在山上的,倒是先带着人马赶过来了?” 守城小将骑在马上,也不下马,趾高气昂的举着鞭子,虚指一下肖旗的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调侃道。 在这守城小将与肖旗对话盘问之际,林知皇与窦图皆在暗暗打量广山县南城墙上的守城兵力,与这些兵丁的站岗布防位置。 顿时便发现了城墙上巡逻警戒的兵卒,行为松散,压根就没有什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城讲究。 城墙上的守城兵全部随意而站,站没站相,有的懒散的打着哈欠,有的甚至拿着长矛做支撑,明目张胆的打起了瞌睡。 防卫松散至极,一点警惕都无。 这伙散兵游勇啊.......林知皇心下感叹。 就算冲天贼聚集了诸多兵力又如何? 守城从来看的不是人多与否,更多的是看守城将领的严守与调度,守城士兵的配合与协同。 这些,林知皇一样也未 在此城门的守卫兵将身上看到。 这冲天贼或许聪明机敏,但到底碍于出身,没有接触过高级‘管理’这一块,就以此处守城的调度来看,很多地方就弄的形似而神不似。 兵不厌诈,只要让她林知皇率了这两千兵马,进入这广山县,从内部拿下这城池的四个城门,不是问题。 鲁王此前太过自傲了,对战冲天贼这种叛匪,还下何战帖?若是趁其不备,贸然出兵,偷袭这冲天贼城池,就看这城池的防守模样,必胜无疑。 冲天贼率军打仗或许还能靠人海战术或是异军突起战胜别的军队,但守城,真的是要靠其过硬的统御能力,和合理制度与约束并进,才能固若金汤的。 没有这些做基底,统御治下之军,就算后期没有了别的大军围困攻打他,时间久了,这批兵也必定会出现哗变的情况。 终将反噬他自身,走不长远。 看广山县如此紧要的城门防卫都尚且如此松散随意,此次谋划之策的胜算大增,林知皇与窦图越看心下越是大定。 “冲天将军有令,可不得迅速点,若是耽误了将军的大事,岂不罪该万死?”肖旗将先前冲天将军派来青松寨传令的小卒,给的进城手牌,从怀里拿出来,点头哈腰的递给这守城小将查验。 守城小将接过肖旗的递来的手牌,仔细的查验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将这手牌收入了自己怀里,又打量了一下肖旗身后带的人马,皱眉疑声道:“你们青松寨不是只有千余青壮山匪吗?怎么今日倒来了近有两千人马?” 肖旗被守城小将点出怪异之处,也不慌,讨好拱手笑道:“前段时间冲天将军大胜,威名远播,有不少别地的山匪知晓我们寨子投奔了冲天将军,仰慕将军非常,就投奔过来,奔前程来了!” 守城小将一听,舒展了神色,面上也与有荣焉道:“那是!鲁王再是凶悍又如何?对上咱们将军,还不是只有兵败的份?算得什么天潢贵胄,浪得虚名,要不是鲁王跑的快,现在都不知死了有多少日了!” 确定了肖旗的身份,又查验了进城手牌,守城小将便觉再无疑处,说着向后一挥手,身后的广山县南城门,立时吱呀一声,被两队小兵缓缓向两边推开。 林知皇一伙人见城门大开,眸中皆隐隐闪过一丝喜色。 肖旗跟着这小将的话头夸赞了一番冲天将军,突然话题一转,又满面担心的问道:“如今半夜点兵,是什么状况?听说是离仙郡和鲁王两面率兵夹攻而来,冲天将军怎么也不见着急?” “我们冲天将军得大济有名的神仙子投效,有如神助!何须着急?”守城小将说着,对天一拱手,满面得意道。 第223章 兵分两路 “哦?难道是这神仙子又有好计,献给我们大将军?可助我们大将军解了此困?”肖旗顺势打探道。 “这是机密,莫要随意打探!”守城小将面色一变,顿觉自己说的太多,冷呵一声缄口不言。 肖旗被猛然被呵斥,脸色都未变,笑嘻嘻的从怀里拿出一包早已准备好的银子,掩人耳目的一垫脚,塞入这守城将领的手里。 “这位大哥,就当帮帮兄弟我,这心里没底的就要出去打仗,小弟心里也悚呀!有何内幕消息,也别瞒着小弟,让小弟出征前心里有个底,这仗打的也有士气不是?” 守城将领立即就将手上拿到的那包银子揣入怀里,又在怀里,隐晦的掂了掂这包银子的分量,眼中立即透出一丝笑意。 收了银子,这守城小将果然缓和了神色,下得马来,将头凑到肖旗的耳边,小声对他道:“一个时辰前,冲天将军已在各个心腹将领手下抽调了五千精锐,由那神仙子引荐的能人,带兵从西城门出兵了,上面保了密,不知这出兵是要攻打哪里,不过既然神仙子出手了,必然会如上次那般,旗开得胜的!你便放宽心吧!” “此次出兵,行动隐秘,将军有下封口令,这话出得我口,听得你耳,切勿在外多传,不然兄弟我的小命堪忧啊!”守城小将说到最后,不忘叮嘱肖旗道。 林知皇一身男装,低着头,瑟瑟缩缩地在肖旗身后,被胡三和花铃‘押着’,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林知皇闻言便皱了眉头,不妙,符骁竟然手脚如此快,将自己留在此处,麻痹冲天贼,已骗得冲天贼手下五千兵力,让手下人将兵带离了广山县! 还让冲天贼以为这已经外派的五千兵力是自己此次脱困的契机! 目前仍是不设防备,蒙在鼓里的志得意满! 肖旗得到想探听的消息,对此守城小将感激的拱手道:“多谢兄弟提点,小弟我感激不尽,岂会在外乱说?” “进去吧!”守城小将见肖旗如此上道,笑着将肖旗领的人马放了进去。 肖旗等人领兵进入广山县,离开城门一段距离后。 林知皇依旧保持着一副被人看押的模样,垂着头,小声地对周围人道:“符骁如今已经谋得的五千兵,让手下人带出广山县了。这五千兵既然是他从冲天贼帐下各个将领手中抽调的,那他下一步,应该是准备带着近来他在冲天贼手下,因上次和鲁王大战,所掌控的千余兵马,以镇守昌县名义带兵离开,再从昌县逃出离仙郡。” “主公,那如今怎么办?时间还来得及吗?我们能截留下符骁吗?”窦图连声询问道。 林知皇心中权衡一番,快声吩咐道:“窦图,你带着人马先去校场点兵,趁机在冲天贼军中散播符骁欲逃的消息,先在匪军内部制造些混乱。在此处真正乱起来时,立即兵分四路,出其不意将广山县的四个城门从内部拿下,而后紧闭城门,不让此内的匪兵有机会溃逃出去 。” “另外,现在就分出二十好手,打探符骁在此的居所,将那居所中一双十左右的妇人救出来,和她说我的名字,她会跟你们走的!” “诺!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完成此任务!”窦图将林知皇的吩咐一一记下,小声应诺。 “肖旗,你现在就去冲天贼那处献我,务必在点兵结束前,趁机杀了冲天贼,使这里大乱,出其不意让还未带兵遁走的符骁失去庇护,我们趁乱擒拿他!也趁乱收服这里的兵!”林知皇冷静道。 “诺!”肖旗眼中光芒大盛,隐隐有兴奋之色。 “胡三,肖旗去冲天贼住所献我时,你让你手下那二百精兵围守在那府邸外,只要听见三声连哨传讯,便表示刺杀事成,直接强攻入府,接应我等,行去校场点兵台!” “诺!”胡三小声抱拳领命。 话落,林知皇一行人兵分两路。 肖旗、花铃还有胡三,提押着林知皇,身后跟着两三百余人,去往冲天将军所在之处。 窦图则领着近两千假扮成青松寨山匪的官兵,前往军户所校场点兵处。 第227章 屋内女人惊叫 肖旗脸上仍旧挂着讨好的谄笑,见状立即横插在花铃与这淫徒之间,怕两人在这里便打斗开来,提前惊动了冲天将军,如此,林知皇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将军!这贵女值钱就值钱在她乃完璧,是我欲献给主公之人!您如此做事,便是主公知道了,怕也是会不高兴的!” 此番话肖旗说的软硬兼施,最后语气中更是带上了些许威胁之意,霎时又将屠虎的注意力,从花铃身上引向己身。 屠虎有恃无恐的收刀,嘲讽意味十足的哼笑一声,回身就给了敢如此与他说话的肖旗一记重拳。 肖旗考虑到眼下的情况,克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没有躲避,生生受下这一拳。 顿时,肖旗的脸就被这记重拳打的侧仰过去,嘴角破裂,一缕血丝从破裂处缓缓蔓延而出。 “哼!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本将军提前享用一番,难道主公还会与我计较不成?” 话落,屠虎连面子情都不顾了,让身后跟着两列的兵士,继续去别处巡逻后。他则一把扛起似是受惊的美人,嚣张的对肖旗一行人狞笑两声,径直向自己院落大踏步而去。 在场几人见状,脸色巨变,胡三立即便要抽刀上前,就此斩了这狂徒。 肖旗则抬手一把将胡三拦住,用眼神示意他去看那伙事不关己,已向别处去巡逻的步兵,眼底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稍安勿躁,再稍等片刻,等这伙巡逻兵走远之后,他们再上去攻其不备,一举将这护右将军屠虎给秘密解决了。 林知皇内心丝毫不慌,表面却哭哭啼啼,弱不胜衣的任由这屠虎将自己携入了一处稍显偏僻的小院内。 这护右将军屠虎长得人高马大,行事也是暴虐非常,行至房门口,一脚便将房门踹开,房门被他踹的弹开,哐当作响,溅起一层细薄的尘灰。 “啊!!!!”随着屋门被屠虎踹开,屋内顿时响起一女人惊惶的尖叫声。 林知皇此时倒挂在这护右将军身上,诧异的侧目向声源望去,待看清此屋内女人的模样,眼神霎时变得坚寒若冰。 屋内发出惊叫声的是名年轻女子,肌肤雪白,明显以前养尊处优,此时未着片缕,身上布满斑斑点点,被凌虐过的痕迹,见屠虎进屋,不住的往后躲藏,满面恐惧之色。 “嘿嘿!别叫了!今日不弄你!快省了些力气!”屠虎显然对眼前的景象习以为常,并以此为乐,连连桀声怪笑道。 笑声止,这禽兽不如之人,便迫不及待的将桌上待客的茶水扫落在地,将哭哭啼啼,娇弱无害的林知皇按压在此桌上,撩起衣下摆,俯身便欲行不轨之事。 那原本害怕彷徨的女人见此情状,反而不再后退躲藏了,尖叫嘶喊着几个快步冲上来,欲要拉扯这男人,不让他糟蹋身下的小娘子。 屠虎对身后那点拉扯的力道哪会放在眼里,只当情趣,头刚凑近林知皇,欲尝那一点朱唇,突然便感觉喉间一凉,脖领处的衣襟,立即就被什么温热的液体给打湿了。 身下美人的神色,也在此刻,变得鬼魅起来,刚才还水光潋滟的眸子,此刻盛满的,全是森森杀意。 屠虎立时便觉得此美人不对,身体刚想做反应,却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喉间的剧痛。 林知皇冷静地用‘腕扣’对其脖颈,射出一发短箭后,怕此人流出的血,染湿她的衣物,让她身上有了新鲜血迹,后面不好再接近冲天贼。 于是,林知皇射出此箭后,便极快地侧身一个用力,将压在她身上的屠虎,给掀翻在地。 屠虎身体失力的硬砸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刚才还色欲上头,嚣张非常的屠虎,被掀翻在地后,这才反应过来,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第225章 符骁欲行两全之策 “不是鲁王,鲁王手下人马众多,不会如此偷偷摸摸的行事,应是郐县人马。”符骁摇头,镇定道。 “郐县人马?”朱渠和方辉同时大惊!攻打冲天贼,竟还有第三方人马掺和进来了! 朱渠与方辉皆心乱如麻,如今这般情势下,他们还能顺利如先前计划的那般,带兵从昌县出离仙郡吗? 符骁眸色冰冷的望着点兵台下,那伙说是青松寨山匪,却兵气十足的人马,哑声道:“郐县人马假扮成青松寨的山匪混进来了,我师兄温南方和我打着同样的主意,他也想谋冲天贼手下的兵马!他亦有枭雄之心!” “什么!台下刚才来的那帮人马,不是青松寨的山匪,而是兵?”方辉与朱渠听符骁如此说,脸色更是大变,事情竟比他们想的还糟糕! 他人兵马若在城门外,有城门抵挡,还能坚持不少时间,这些时间可让他们游刃有余的做好准备,尽快从此脱身。 但如今这官兵已混了一批进了这广山县,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二郎君,我们即刻带着此前已收服的一千兵士,冲城出去吧!”朱渠小声却急切的建议道。 方辉反应过来,急声分析道:“林小娘子被我等劫持,又丢入了匪寨,此时郐县人马都策反了匪寨的人,却还是被匪寨的人送给了冲天贼祭旗!您说的不错,温郎君也变了!林小娘子应该是被郐县的人放弃了,故意送来麻痹冲天贼的!” 符骁哑声道:“乱世催人变,师兄果然也变了啊,竟变得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起来。若只是麻痹冲天贼,不必非要献上林小娘子,他一定是还有别的谋划。” 师兄要如何做,才能让广山县骤然大乱?他好趁机谋兵?符骁凝眉深思,将自己带入‘温南方’的处境,思考他的下步谋划。 “二郎君,您师兄如今连未婚妻都可舍弃,哪还会放过擒拿您后的好处?等会城内乱起来,您也是他们的目标啊,恐有危险!我们如今就找个借口出城吧!去往昌县,逃出离仙郡!” 方辉见符骁站在原地凝眉深思起来,没有走的意思,急声劝阻道。 不管师兄有何计,既然将林小娘子掺和进来,就是没考虑过她安危的意思,她被师兄放弃了。 就算此次动乱她能活下来,师兄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活下来的。郐县县令宠爱此女非常,师兄怎会留她活口回去告状? 符骁想到此,面现挣扎之色,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林小娘子终究是我害的,如今点兵还未结束,城也还未乱起来,我们还有时间!带了她,我们再走!我不能让她受此侮辱!”符骁咬牙,红着眼道。 “二郎君!” “二郎君!” 方辉与朱渠急呼! 符骁一闭眼,再次睁眼,眼底已现坚定之色,抬手制止朱渠与方辉的劝阻之言:“朱渠,你去清点人马,准备好行军的粮草和辎重等物!我们于西城门再汇合!” “诺!”朱渠见符骁有了决断,也不敢耽搁时间,领命后,立即快步离开此处,下去准备符骁吩咐的事宜。 “方辉,带上百十好手,我们去冲天贼府邸一趟!” “二郎君!”方辉仍是满脸的不赞同,不愿领命。 符骁寒声分析道:“广山县此处毕竟还有万余兵马!我师兄想让此城以最快的速度乱起来,只有杀了匪首冲天贼这一途。他必定是想借献美之机,派人去刺杀冲天贼!更甚者,他就混在那献美的人马里。” 方辉瞪大眼,脑中越发混乱,深吸一口气道:“温郎君他.....不仅献上未婚妻给贼匪,还如此大胆深入险境谋兵?二郎君,您是想.......” 符骁傲然而笑道:“他想杀冲天贼,我便保那冲天贼不死,冲天贼只要还信任我,此处依旧是我的主场,容不得师兄他来分一杯羹!去的若及时,未必不能生擒了师兄这郐县主事人,可以再想法,谋更多的兵力。” “若我们到了.....冲天贼已死........”方辉还是想就此收手,即刻就出城去,不管此地再如何发展。 符骁神色凝重的摇头道:“未点完兵,没有出城手令,怕是难将如今手上这一千兵,悄无声息的带出城去!两手准备吧,若是我们赶到时,冲天贼已死!到时此城混乱起来,我们即刻便带兵趁乱出城,我们已洞悉先机,郐县人马留不下我们!” 符骁冷声吩咐完,头也不回的向冲天贼所在居所快步行去。 第226章 护右将军屠虎 方辉大急,他实在不愿二郎君再留于此耽搁时间,冲天贼此城管理有诸多疏漏,想蒙混出城的方法,并不止二郎君刚才说的那种方法! 二郎君如此兵行险着,除了他所说的想谋更多兵,最终目的,还是要去救那林小娘子! 奈何汪长源已领兵走了,此处再无可约束二郎君之人! 方辉见二郎君主意已定,虽不赞同,但也怕自己耽误了时机误事,无法,只得带齐好手,快步跟了上去。 胡三在冲天将军府邸外,避开守兵站岗的位置,悄无声息布置好两百余人马,并嘱咐这批人马,以三声连哨为信号,只要府内传出此声,便突袭府外守兵,翻墙冲杀入此府邸,护卫林知皇的安全。 安排好一切,胡三随着肖旗花铃一起,带着七八名好手,押着哭得抽噎的林知皇,从侧门经过守兵的盘查,顺利进入冲天贼府邸内。 “慢着!站住!” 刚进入冲天贼的府邸,穿过中门,便被冲天贼手下,正在府内带兵巡逻的护右将军屠虎,横枪拦住去路。 屠虎和楚大郎是一个村里出来的,长得甚是高大,乃楚大郎心腹中的心腹,楚大郎信任他非常,封其护右将军,是领兵专门负责他安全的人。 屠虎一朝得势,又乃冲天贼同乡,平时除了对冲天贼甚是恭敬外,对冲天贼手下其他将领向来不假辞色,为人甚是嚣张。 肖旗一见拦路人是他,便心头预感不好,强自镇定,脸色立马挂上讨好的笑。 “你们此时来此作甚?”屠虎眯着眼,仔细打量这一行人。 “冲天将军命我将符骁此前送的贵女提来,小的这不就赶紧将人给献来了嘛?”肖旗对这护右将军屠虎,点头哈腰的讨好拱手道。 林知皇适时抽噎两声,这护右将军屠虎立即便目光调转,注意到了身姿娇弱窈窕,正哭的雨带梨花的林知皇。 “哦?这就是那郐县县令家的贵女?怎么一身男装打扮?”这护右将军说着,便伸手,蛮横的强行勾起林知皇的下颚,迫使林知皇抬头,打量起她的姿色。 林知皇装腔作势,正哭的眼眶通红,一张小脸雪白,水光潋滟的眸子怯怯的望来,只望到了这护右将军屠虎的心里。 屠虎顿时看迷了去,忘记了拦人的初衷,托着林知皇下颚的手更是用力,手下已是不规矩的开始摩挲她的脸颊。 胡三在林知皇身后见状,目眦欲裂,手按至刀柄上,身体紧绷,随时欲出刀的架势。 林知皇见胡三如此,身侧的垂落的手微摆,示意他勿要轻举妄动。 肖旗也是一惊,极快的伸手,钳住这护右将军屠虎的手腕,手下暗暗用力,迫使他的手从林知皇的脸上放下去。 “你做什么?”屠虎被肖旗钳开手,顿感颜面尽失,勃然大怒,抽出腰间佩刀,威胁意味十足的将刀架在肖旗脖梗上。 肖旗阻止了这护右将军屠虎的放肆之举,也不逞能,任由这刀架在自己脖颈上,仍是满面讨好之色。 “将军,她来时就穿着男装呢,谁知道符骁那小子是如何想的?” 屠虎见肖旗态度讨好,轻哼一声,将刀移开些许。 “这贵女在我寨中,我分毫未碰,还是原装货呢,此番献这贵女,也是想让冲天将军做那第一享用之人,您就高抬贵手,别为难兄弟我了。您这般提前弄伤了她,冲天将军........”肖旗笑着拱手道。 屠虎闻得此言,顿把肖旗当做那想走偏门,谋得晋升之人,彻底收到刀,嗤笑一声道:“主公命你将此女提来,本就是要阵前犒劳我们兄弟的!如此绝色,在你们寨中呆了十日有余,竟还是完璧之身?你这小子,莫不是不能人道?” 胡三在后面听闻冲天贼竟是如此打算,拳头再次紧攥,若是主公未提前策反青松寨这帮山匪,如今........ 肖旗脸涨若猪肝之色,仍旧笑着讨好道:“将军,您都说她长的绝色,这种美人,身份又高,岂是我这等低贱之人可享用的?自然是要将她进献给主公的!也好在主公心里,留下得用的印象,谋个好前程不是?” “你小子看面相就是个奸猾的,倒是会打算!”屠虎了然的伸手点点肖旗,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样。 “那便请护右将军行个方便吧?”肖旗再度拱手,点头哈腰道。 屠虎身后有楚大郎撑腰,跋扈惯了,哪能如此容易被打发,目光一转,又黏腻的沾在了林知皇的身上。 “兄弟,你献人前,把这贵女给我玩半个时辰怎么样?我还从未给如此绝色开过苞呢?你若允了本将军,本将军保证,一定在主公那多多替你美言!好差事保管少不了你的!”屠虎搂住肖旗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淫笑道。 话落,屠虎便迫不及待的推开肖旗,上前一步,就欲搂林知皇。 哪知再次失手,林知皇身边的花铃突然出手,屠虎猝不及防被她给一枪隔开身形。 屠虎见在冲天将军府内竟还有人敢对自己动武,再次大怒抽刀,花铃亦是怒目圆瞪,丝毫不惧,满面含煞的举枪,欲就地诛杀此獠。 第230章 萃春乃细作? 林知皇一副柔弱闪避的模样,不让萃春碰到自己的衣服,且顺势用宽大的衣袖做掩,反手钳住萃春的手,使得她挣脱不得,一时不能从她身前离开。 林知皇此话一出,楚大郎还未有何反应,那三名将领已是怒目圆睁,手按上了腰间的大刀,满面煞气的向萃春走来。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萃春立时尖叫,面部因用力想甩脱林知皇的钳制而涨红,死命挣扎起来。 可林知皇借着宽大的袖袍掩手,随着萃春挣扎的动作而摆动,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抓着萃春的手腕。 外人看似林知皇柔弱无力的被她萃春扯的东倒西歪,实则是萃春无论如何都甩不开林知皇。 萃春是林者云的细作?! 楚大郎止了向外走的脚步,骤然回身,眉目含煞的向萃春看去。 所以他那时出兵昌县那座空城,萃春是故意引得他与她云雨,耽误攻城的时间? 郐县作为他的储粮后方,正好也被夺了!是这个女人在给林者云通风报信了? 是了!这贱人洞悉了他仇恨林者云的心思,一直在自己面前借仇恨林者云为借口,在顺势探听他对外的部署与计划! 冲天将军一时不由思维发散,想到更多。 难怪他楚大郎此前拿下郐县、库县后,派兵一千精锐前去追杀林者云,那伙人马也是失利,一去不复返! 是这个女人一直潜藏在自己身边,提早得到了消息,在给那林者云通风报信! 此前觉得怪异的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不然,郐县县令林者云 早已都成了丧家之犬,是如何逃过他派出的千余人马的追杀的?早死于他楚大郎手下了! 萃春满面惊慌,不住的哭喊挣扎,死命扭头看向似正在发愣的楚大郎,向他投去乞怜求救的眼神,嘴里喊着:“她胡说!她胡说!我....我不是细作!将军,你要相信我呀!婢妾一心向着您呀!” 林知皇等那三名将领持刀快走到萃春身前了,才又瞅准时机,顺势不动声色的松开了钳住萃春的手。 林知皇这骤然松手,让原本还在用力挣扎的萃春,顿时因为惯性,往后仰了好大一个跟斗,倒更显得她因被骤然拆穿,而惊慌失措,慌不择路欲逃一般。 林知皇同样跌倒在地,似是被萃春的大力推倒了一般,受惊的掩住自己的嘴,呜咽着哭泣慌张道:“萃春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呜呜....我是不是应该私下再跟你说的?但是你不救我呀,我都在青松寨等了你这么久,我也没见你来救我!今日我被带来,还以为会被得救呢!这些贼匪说要把我丢入军阵中呢.....我害怕呀.....呜呜........” 楚大郎闻言直接眯起眼,仔细的打量林知皇半晌后,冷嗤道:“你这小娘子长得甚是貌美,萃春恐怕是在反其道而行之,赌我看见你后会心动,生怜香惜玉之心,她再趁机放了你吧!” 萃春闻言,猛烈的摇头否认喊道:“将军!将军!婢妾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呀!呜呜.....将军,您不要听这小贱蹄子乱说呀!呜呜....” “可惜你这小娘子终究是小了些,沉不住气,没她聪慧,这般骤然将她身份叫破,这下她是真救不了你了。” 话落,楚大郎阴沉着脸,抬手制止那三名欲砍萃春的将领。 萃春原本见楚大郎言语间已对林知皇所说的话信了十成,正骇的美眸大睁之际,峰回路转,又见楚大郎抬手制止了欲向她出刀的将领。 顿时,萃春心下一松,自得楚大郎心中还是有她,相信他的,脸上刚扯起一丝妩媚的笑来,就见昔日爱怜她甚深的楚大郎复又抽刀,向她走来。 媚笑僵硬在萃春脸上,此刻她终于方寸大乱,害怕的连滚带爬的向后退,想离这顷刻间,变得凶神恶煞的男人远一些,连连摆手,惊慌解释道:“大郎!她是胡说的!你们别听他的!她就是想害我啊!” 萃春退着退着,便抵到了大殿一角,后面再是无路可退,顿时胆裂魂飞,癫狂咒骂道:“贱人,呜呜你快和他们解释呀!大郎!将军!我萃春对你一片痴心,你要相信婢妾啊啊啊!呜呜..呜呜.....” 楚大郎见萃春如此情状,终究对她还是有丝情分在的,迟疑了一下,脚步微顿。 第228章 该死之人必死 屠虎仰面躺在地上,艰难且不可置信的抬手,摸向自己此时剧痛的脖颈,赫然在自己脖颈间,摸到了一根,尽根而入的短箭,正插于他脖颈间,有大量血液正从反面透出的箭头处,潺潺流出。 屋内的女人,本来正在歇斯底里的尖叫拉扯屠虎,不让他有机会再凌辱别的小娘子 此时见事情突然反转,反而停下了尖叫,颤抖着身子,呆呆的看着地上,躺在血泊里的人,这个给她留下无数噩梦的男人。 “死....死了?”这女人压抑着声音问道,深恐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声音再大一点,梦便醒了。 林知皇满面肃杀之色未收,从桌上利落的翻身下来,手脚麻利的整理好被这男人拉扯凌乱的衣物。 而后林知皇紧抿着唇角,一刻也不耽搁的走至一边的床榻处,手下一个用力,扯下那长长的床幔,将那还在发怔的女人给轻柔的裹了起来。 全部收拾妥帖之后,林知皇这才淡漠地垂头看那躺在地上之人。 意外发现这屠虎命还挺硬,此时竟然还未死透,只是喉间中箭讲不出话来,喉间一直在涌血,全身微微抽搐着。 “还未死。”林知皇冷然的看着地上之人,柔声回那女人道。 “他会死么?”那女人眼神飘忽,仿佛陷入某种光怪陆离的幻境中,再次轻声问道。 躺在地上,全身已无力气再动弹分毫的护右将军屠虎,此刻双目直直的瞪视林知皇,目光怨毒似蛇,仿若要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他当然会死!” 林知皇不惧的直视屠虎怨毒的眼神,冷声陈述事实道:“你该死!” 强迫女性,行禽兽不如之事的人,都该死。 屠虎闻言,无声的抖唇张嘴,用尽全身力气,满嘴喷血的骂出了微弱的两字:“贱....贱人......” 林知皇见此人如此境地,眼中依旧毫无悔意,反是怨毒之意甚浓,眸色更冷,几步行于他身前,弯腰抽出他腰间的佩刀,毫不留情的手下一个用力,将刀插入此人的心脏。 心脏被刺,这护右将军屠虎身体最后再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林知皇见人死透,冷漠的刚抽出刀,此房门便被欲来救主的胡三,满面凶神恶煞的提刀从外面撞开。 待举刀的欲砍的胡三看清屋内场景,猛的瞪大眼睛,极快收了刀势,身形也猛的刹住。 后胡三一步冲跟进来花铃与肖旗,却收势不及,重重的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胡三身上肌肉扎实,和硬墙无甚区别,顿时让猛冲而来的肖旗花铃两人,疼的龇牙咧嘴,痛哼出声。 等花铃和肖旗缓过劲来,看清屋内场景后,也是震撼当场,心中同时又对这新认的主公有了新的认识。 人不可貌相,原来.....主公....不止是智计无双的小娘子啊..... 杀起人来,手段也是丝毫不逊色武人的....... 林知皇没理冲进来的三人,回身看着那个还在恍惚中的女人,抬手捧起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坚声道:“你就躲在这间屋子里,等会外面出现什么动静,只管紧闭房门,不要出来,等事情结束后,我会派人将你带离这里的。” 那女人眼神总算恢复了些神采,定定的看了林知皇半晌,呆呆地点了下头。 林知皇见她眼神有了聚焦,缓和了神色,对她安抚的笑笑,便松开了手。 胡三肖旗等人此时还在观察地上的尸体,膜拜主公究竟是如何一息间就将高大自己甚多的男人给弄死的。 林知皇回身将这三人的神志唤回,冷声吩咐道:“别看了,肖旗,趁人还没发现这护右将军死了,我们继续前面的计划,快快将我献给冲天贼!我们趁其不备,尽快杀了他!” “诺!”三人哪敢耽搁,同时抱拳领命,心中对林知皇遇事不慌的沉稳冷静更是敬佩非常。 第229章 面见冲天贼 丑时。大殿烛火通明,亮如白昼。 楚大郎已穿好战甲,大马金刀坐在大殿上首,萃春娇弱无骨的倚在冲天将军怀里,不时剥一瓣橘子,递入他嘴里。 大殿下首站着几名在叛匪中,威望兵权仅次于楚大郎的三名将领。 这三名将领显然已对殿上的场景习以为常了,目不斜视的正在对楚大郎汇报,子时广山县北城门前与离仙郡两军交战的战况。 “主公,离仙郡的兵马今日只是出兵骚扰了一下我们,便鸣金收兵了。”主掌此次与离仙郡对战的将领上前一步,抱拳对上首恭声禀报道。 “目前退兵至何处了?”楚大郎怀中搂着美人,眉目含煞的问道。 “离仙郡万余人马,目前已在北城门前二十里处安营扎寨了。”该将领继续恭声禀报。 楚大郎闻言颔首,放下了心,心中笃定离仙郡已不足为虑,正待再说话。 殿外站岗的小兵,此时却快步而入,叉手禀报道:“将军!青松寨二当家已将那郐县县令的嫡女提来!” “宣进来!” 萃春闻言,顿时喜上眉梢,以唇衔住橙黄的橘瓣,哺入楚大郎的嘴里,娇声道:“将军!等会那贵女的衣裳,定要让婢妾亲手给她扒干净!再丢入军阵中!” 楚大郎接住美人哺来的橘瓣,越发搂紧怀里的美人,曲指轻点一下萃春的鼻头,狞笑两声道:“你可真是个坏东西,本将军就喜欢你这个劲!” 肖旗就在此时,携着羁押着林知皇的花铃与胡三,连腰间武器都没卸,就被两士兵领进了大殿。 身后随行的七八名手下被拦在了大殿外。 是的,林知皇一行人也是行到大殿门口才知道,这冲天贼竟是如此自大,前来近身觐见他的人,竟连武器都不用卸下。 原本林知皇还准备让手下跟随进来的人,趁冲天贼手下人不备,抢夺了他们的武器,再行刺杀之事。 如今到省了这功夫,胜算更大了些。 林知皇表面哭的抽噎,实则一进来此处,便在悄悄打量此大殿内究竟有多少人。 意外发现大殿内的人还不少,除开最上首的一名女眷和冲天贼,可称为武力的共有二十三人,三名将领,二十名列于大殿两旁的执矛护卫兵。 大殿内,林知皇这边此时就进了四人,立即就在心中算计开来,要如何才能和冲天贼独处。 林知皇权衡了一番,心里顿时有了底,更显娇怯抽噎起来。 “主公!属下给您献美来了!”肖旗讨好地上前,事先做好冒犯主公的心理建设,格外狗腿的将林知皇往前一推。 林知皇顿时‘娇柔’站立不稳状,踉跄几步,恰巧跌倒在那三名掌权将领身前,雨带梨花的抬头,似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惶环顾四周。 林知皇抬头瞬间,那三名将领顿时看清了她的容貌,一时间,皆面上神色微动。 萃春随楚大郎坐在上首,将下首这三名将领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立时便妒忌起来。 萃春同时也站起身,故作娇俏状的推开楚大郎,目含毒色的几步下得堂来,挑起林知皇的下颚,妖媚笑道:“大娘子,你怎地穿着男装?可还识得奴婢?” 林知皇记忆绝佳,顿时就认出眼前这打扮的珠光宝气,妖娆华贵的女人是谁。 萃春,那个被她爹随意送给忽叟的女人。也是这个女人,间接害死了她这个身体的那些庶弟庶妹们。 “我们山寨中哪有女装给她换?主公,她还是原装货,我们寨中无人碰过她呢!您可要单独去偏殿,先去享用一番?”肖旗弓起腰,脸上神色愈发显的讨好,谄媚非常。 肖旗见此殿内人多,想以此引得冲天将军跟主公这煞星独处,如此,刺杀更能成功。 冲天将军此时也看清了林知皇的容貌,先是惊艳了一下,再一扫她的身材,顿觉索然无味,嗤笑道:“脸好看有个屁用?身材干巴巴的,本将军不喜欢这样的,将她提来,是拿她来犒赏兄弟伙的!更是来拿军前她祭旗的!你小子勿要多事!” 萃春闻言,立时喜笑颜开,得意的扬扬下颚,心里美极了,冲天将军甚爱她身体,这甚也不懂的贵女,如何能与她比? “走!提了这贵女,我们去点兵台!本将军要拿她好好犒劳三军,哈哈哈!”冲着便站起身,走下堂来,大踏步向外走去。 肖旗等人没想到冲天将军竟如此果断,见到昔日仇敌的女儿,竟连一刻时间都不耽搁,便要出去点兵。 若真让冲天将军出去了,周围都是他的人,他平日积威甚深,周围又都是他的人,可谓一呼百应,再想刺杀他便难了。 只要楚大郎离开此府,此次计划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肖旗一时踟蹰,手立时按上了腰间的刀柄,左右摇摆起来,在权衡是否博一把,此刻就抓住机会动手刺杀冲天贼。 萃春闻言亦是咯咯娇笑,兴奋的伸手,满面癫狂的就开始撕扯起林知皇的衣服来,想现在就将她给扒光,再让人将她赤身裸体的带出去,极尽羞辱,不给她留一丝体面。 林知皇如何会让冲天贼如此轻易便离开此殿,眼中厉色一闪,哭声道:“萃春!你这是做何!你不是我爹培养的细作么!快点想办法救我啊!不然我爹饶不了你!呜呜……” 第233章 符骁至,冲天贼死前无所知 夜色如墨,冲天贼的府邸依旧烛火通明,昏黄的光线驱散浓黑,一切可视,无所遮掩。 符骁带着百余人马,以有奸细混入冲天将军府内为由,片刻通报的时间都不给,不顾门卫的阻拦,光明正大带着人马,冲入府中。 门卫势小,如何敢与冲天将军身前正当红的符骁硬顶,况且符骁说的事不小,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他也怕自己耽搁了事,担不起这责任。 门卫只得让符骁带人进去后,立即派人去通知护右将军屠虎,前去巡卫查探情况。 符骁熟门熟路,抄着近道,一路畅通无阻,行到冲天贼所在大殿,也未遇到那惯喜狐假虎威的屠虎带兵出来阻拦。 这倒让早准备好和屠虎周璇一番的符骁诧异了一瞬,随即转念一想,便猜到原由,此人职责乃护卫冲天贼安全,恐怕早已与郐县人马对上,因为碍事,已被人解决了。 肖旗带着人,刚离开冲天贼身处的大殿外一刻钟,符骁便领着百余好手从另外一条路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符骁刚至大殿门口,便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熟悉的抽噎哭声。 大殿外,领着二十护卫兵正在守大门的百长,见到符骁一马当先带着如此多人冲过来,诧异的瞪大眼,正欲上前喝问。 三声悠扬急鸣的哨声,在寂静的夜空炸起,哨声刚落,这冲天将军府外,四面八方便响起了刀兵交接之声。 方辉听到这番动静,心里顿叫一声不好,知是郐县的人马胜券在握,已明目张胆的动手攻府了。 方辉刚欲开口劝二郎君即刻离开此地,就见符骁神情肃杀的一指大殿外的二十余护卫兵,对身后那批背有弓箭的部曲下令道:“即刻射杀!” 大殿内。 楚大郎有了刚才将这小娘子吓晕了过去的经验,用茶水将人给泼醒后,为了从此女嘴中顺利套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只敢用言语恫吓,再不敢使用‘动粗’的手段逼问。 期间好几次被此女哭的心烦,想出手打人时,又怕再把这‘娇弱’的贵女打晕过去,到时连茶水也泼不醒,更是耽误时间,而频频忍下心中怒火。 楚大郎正被总是哭啼不说话的林知皇,弄得焦躁之时,突听外面传来三声有规律的急哨之声,立时便察觉到不妥,猛然站起身。 果然,哨音刚落,紧接着楚大郎便在此殿内,听到府外四面八方响起刀兵交接之声,急如骤雷。 楚大郎顿时悚然而惊,正待做出反应,呼喝此殿外的匪兵进殿护卫,就听此间大殿,紧闭的大门外,骤然也响起几声的惶恐地惨呼,其间还夹有此起彼伏的箭矢破空的之声。 楚大郎大骇,猛然侧头,如看鬼魅一般,向紧闭的大殿门看去。 林知皇同在大殿内,听到那三声哨声,便知胡三、肖旗杀那三名将领,已是事成。 林知皇抽噎的哭声微顿,遂不动声色的移动手腕,隐隐对向此刻已将视线从她身上的移开的楚大郎。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林知皇又听见了此殿外响起的动静,眉头顿时颦起,有些奇怪为何接应的哨声刚一响起,府外待命的兵士如此快便攻到了此大殿外,来接应她了? 向来谨慎的林知皇,顿时也全身如临大敌,戒备起来,但不论有何变故,杀楚大郎之事,刻不容缓。 楚大郎听到殿外的动静,僵在原地,已是慌的六神无主,心神电转,在想究竟是何人,能如此快,悄无声息便带人攻至他府外,甚至已有人马,进入了他府邸! 这伙人是来杀他的?他该如何应对? 楚大郎骇得心神俱裂,顿觉自己死到临头,双腿都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林知皇虽心下疑惑殿门外动静,但见机不可失,趁着楚大郎终于完全侧头,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的档口,瞅准时机,猛然抬起手臂,‘腕扣’的短箭急速从袖口弹射而出,正中楚大郎太阳穴。 楚大郎还来不及恐惧太久,便太阳穴剧痛,眼前一黑,还在思考如何求生的大脑,便永远断了思绪。 楚大郎死前都没明白,自己精明一世,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231章 萃春之死 林知皇对萃春的叫骂辩驳之声恍若未闻,允自还在哭泣,似是受了极度的惊吓,再也听不到别人所说之言。 林知皇语无伦次的,再为萃春拱上最后一把死亡之火,边哭边说道:“你可是我们家的家奴,身契还在我们家呢,你最是倾慕我爹!你怎么敢不救我呀! 我要真有何事?你萃春如何向我爹交代?” 林知皇此言一出,楚大郎眼中杀气又起,再不迟疑,提刀大踏步走至萃春面前,寒声道:“看在你此段时间,将我伺候的不错的份上............” 萃春如何不懂冲天贼话中之意,不停地哭喊摇头,害怕的跪地搓手,渴望楚大郎能看在两人昔日的情分上,信她一信。 “我便亲自送你一程!” 话落,楚大郎眼神一厉,手下毫不留情的挥出一刀,砍向萃春的脖颈,却因力量有限,未一刀将其头颅斩下,血液顿时喷溅有一丈多高,喷洒的到处都是。 萃春吃痛绝望的惨叫,挂着半边还连在脖子上的脑袋,哭喊嘶吼了足一盏茶的功夫,才香消玉殒倒在血泊里,惨死在了她此前最崇拜的男人手里。 此番场景,冲天贼手下的那三名将领看的是兴奋非常,鼓掌叫绝,直道死的好。 大殿中其他人,则皆看的是心中生寒。 林知皇很快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作为柔弱的娇娘子,见此情景,再度吓的失声尖叫起来,哭哭啼啼的赶忙喊道:“将军,将军,别杀我!我还知道别的事情!符骁...那个神仙子,也不是真心投靠您的!他也与我爹有过交易,不知为何最后没有谈妥,这才劫持了我逃出郐县,向您这边投奔而来的!” 楚大郎闻言,顾不得再想萃春,骤然回头望向林知皇,发现他这突然一时兴起,将这不知世的贵女提来祭旗。 先是除去一个隐患萃春不止,竟意外还能从她嘴中套得不少别的重要消息! 楚大郎一边庆幸自己好运,歪打正着的同时,背后冷汗也是涔涔而下。 因为他此刻猛然想到了,一个时辰前,被符骁手下之人,领兵带走的那五千青壮兵士....... 若符骁手下人并非真正带兵去攻打离仙郡,而是别有目的,那他此时手下就只剩了万余匪兵啊! 再被离仙郡和鲁王两方人马,两面夹击,他楚大郎焉还有活路在? 不,也许不用等离仙郡和鲁王的兵马攻来,只要符骁叛变,成功从他手里骗得五千兵马的消息在这广山县传开。 他楚大郎手下那帮早已被养大胃口将领,早已对他楚大郎失了最初合伙起事时,那份紧张回护之心的散兵游勇们,不用他方人马攻来,便会第一时间选择明哲保身,带领手下之兵,从他身边逃开。 他手下势力若四处溃逃,成一盘散沙,大势立时便去,等鲁王、离仙郡的人马攻来,还有何活路? 若把情况想的更糟一点,那些早已有了取而代之心的将领们,未必不会拿了他楚大郎的头,做‘投名状’,去向其中一方势力投诚,已保自身活路。 想到此,楚大郎背后汗毛倒立,顿觉危机近在咫尺。 不行!此消息一定不能泄露!他得单独审问这小娘子,确定此事是否属实! 想到此,楚大郎一把提起还在哭哭啼啼的林知皇,寒声对那三名还在对萃春死状,评头论足的将领们吩咐道:“你们先去点兵台,督看手下兄弟们有无将各自所掌兵马点齐!” “将军您呢?此时不去点兵台吗?”三名将领闻言抬头相询,当头又见楚大郎手上提着的小美人儿,皆有些意动起来。 这可是主公之前就说好的,会赏赐给他们玩的贵女啊。 想到此,三名将领眼神黏在林知皇身上,似能拔丝了一般,那不可描述之地,霎时鼓胀起来。 花铃一直低垂的头,视线微微平视过去,便见到了这三人的异状,顿感恶心,手下将枪柄捏的更紧,恨不得现在就冲将上去,杀了这些敢意淫她主公的无耻之徒! 胡三已是咬牙切齿,早已按捺不住,腰间的刀都出鞘半寸。 林知皇哭着抬起眼眸,将眼神微微扫向二人,微不可查的摇头,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第232章 冲天贼与林知皇独处已成 楚大郎如何看不明白这三名‘心腹’将领眼底的意思,但他此刻确实还不能将人给他们。 楚大郎急着审问林知皇,想从她嘴里套得更多的消息,却也怕被这几人看出端倪,遂故作淡定的怪笑一声,做色迷心窍状道:“本将军先去舒爽一下,等会就来!总归要解一解被萃春那女人骗的郁气不是?” “哈哈哈哈哈.....”三名将领顿时了然的跟着怪笑起来,他们就说嘛,如此绝色,将军怎么会不动心? 此前估计是吓唬那小娘子的,倒是意外诈出一个细作。 将军果然是将军,精明非常,头脑果不是他们这些草莽能比拟的,遂自以为懂了的哄笑起来。 “兄弟们先去!等本将军爽过后,照原定计划,会将此女提去点兵台的,阵前犒赏三军!你们都是我的心腹爱将,本将军第一个便将她赏给你们先享用!”楚大郎跟着桀声怪笑道。 楚大郎也怕这几人深想林知皇刚才口呼之言,发现此时他们境况已是不妙,立时便倒戈相向,拿他头颅前去投效鲁王,竭力将他们的思绪往女人身上引。 这三名手上各自掌了不少兵马的草莽将领,果不疑其他,又是哈哈大笑一阵,没个正形的对冲天将军拱手应诺,依言姿态随意的,互相谈笑着退了下去。 楚大郎见那三名将领走了,微松了口气,冷着脸侧头,直接对还杵在下首的肖旗吩咐道:“人既然送到了,你也退下,去点兵台集合吧!此次送人,本将军记你一功,等后面顺利拿下离仙郡,同样封你小子一个将军当当!” 肖旗欣喜若狂的对楚大郎拱手应诺,眼神却不动声色的飘向他手里提拿的林知皇,看似为她美色所迷,实则是在向她在询问,此时是否动手?还是依言退出? 林知皇眼眸微动,眼含杀意的向那三名走出去的将领深望了一眼。 肖旗顿时便明白了林知皇的意思,这是让他们出去后,趁这些将领身边没有带护卫,此时也没有防备情况下,在冲天贼的府邸中,找了机会杀了他们! 那三名将领肖旗是知道他们底细的,以前是盗匪出身,在冲天贼帐下势力都皆不小,各自掌管着两千左右的兵力,乃重权者,杀了他们,这些匪兵会越发众匪无首。 冲天贼和这几人一死,匪军中再想出个有威望的将领,站出来统御全匪军与他们这伙人对抗,都不可能。 想明白这一点,肖旗果断对冲天贼拱手,隐晦的对林知皇微一点头,表示自己已领会其意,带着胡三花铃两人,退了出去。 等肖旗等人抱拳走了。 楚大郎顾不得让人收拾萃春的尸首,将此殿内守卫的护卫兵也挥退了出去,让他们去大殿门外守着,并吩咐他们,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等殿内的人都走了个干净,楚大郎立时便将手里的林知皇甩落到地上,寒声威胁道:“你刚才说,符骁与你爹谋划了何事?如何谈崩的?仔细说来,若有半句虚言,我便将你扒光了,丢入军阵中,让你受尽凌辱后,再杀你祭旗!” 林知皇顺势被楚大郎摔在地上,佯做被摔的不轻状,娇呼一声,直接两眼一翻,弱不胜衣的晕了过去。 还想继续审问的楚大郎:“..........” 时间紧迫,他还哪有时间等这女人晕倒再醒来? 楚大郎头一回懊恼自己太过粗鲁,没有怜香惜玉。 看来这女人娇弱了也是不好,他还没怎么的呢!人怎么就晕了? 还想继续审问的楚大郎,顿时脑中思绪杂乱,全身僵硬,被钉在了原地。 肖旗将胡三花铃带出大殿后,等那恭候在殿外的七八名好手跟上来,特地放缓了出此院落脚步。 见大殿里面的护卫兵,也随即被冲天贼给遣退出来,确定林知皇是与冲天贼独处了,肖旗这才放下心,领着人大步走了出去。 有此前‘护右将军’屠虎单人和林知皇相处后的下场做底,肖旗哪还会担心其他。 胡三和花铃也是同样的心理,在冲天贼欲要单独和林知皇相处的那刻起,两人对他的下场已不做他想,给他判了死刑。 肖旗带着身后的人,避开巡逻的卫兵,刚走到一处无人之地,立即便回身对胡三和花铃俩人道:“我们即刻追上前面那三名将领,我会故意上前搭话,将三人引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讲话,你们趁机从后方偷袭,务必不闹出动静,一举将他们击杀在此府内。” “可!”花铃神色肃杀的点头。 “可!等袭杀了这三名大将,我便哨声通知府外的两百人马,让他们冲杀入内,这府里再无可主事的人!这些巡逻的护卫兵已不足为虑!”胡三亦是赞同的点头道。 肖旗闻言点头,胜券在握道:“好!做完这些,我们即刻回大殿接应主公,拿了冲天贼与这三人头颅,前去点兵台,助主公降兵!” 花铃、胡三脸上亦浮现出胜券在握激动之色。 第236章 符骁的挫败感 如今双方僵持,谁也奈何不了谁。 既然她的谋划已经被符骁洞悉,阴差阳错又各自相围。 今日就注定,无法再抓住符骁了。 林知皇已不想再如此僵持,耽误时间下去了,开始考虑和谈之事。 林知皇遂缓和气氛的轻咳一声,率先软言开口道:“符骁,你确定我们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吗?” “你死,便不用僵持了。”符骁目光森冷地注视着林知皇。 “符骁,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这种情况下,你已杀不了我,时间拖久了,对我们双方都不利。”林知皇对符骁的挑衅不为所动,冷静的分析眼下的事实。 “那又如何?”符骁执着地瞪视林知皇。 “我们和谈怎么样?”林知皇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谈什么?”符骁冷声回道。 “我们各自放对方一马如何?此一局,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自去谋自己想得的东西,互不干涉!怎样?” “不怎样!”符骁仍旧死死地盯着林知皇,倒是透出些他这年纪该有的幼稚与较真来。 林知皇见符骁不为所动,眸色微变,又故作嬉皮笑脸道:“小弟弟,别这样嘛,嫂子是假的,阿姊倒是可以当真的,要不你认我为义姊?便也成了亲近之人嘛?” 符骁闻言霎时脸便涨的通红,扬手便从袖口便甩出一柄短匕,向林知皇脑门袭来。 在场众人包括方辉都惊呼出声。 方辉更是惊地背后冷汗直冒,只悔刚才没有看紧二郎君,让二郎君有了出手的机会! 如此状况下,林知皇若是身死,她手下那些在最外圈包围他们的士兵还有何顾忌,等着他们一行人的,必定是箭雨临身,有死无生! 花铃一直在林知皇身前警戒意外状况发生,见符骁扬袖甩出一物,想也不想便挥枪相抵,枪杆与短匕铿地一声碰撞,擦出刺目的电光。 袭来的短匕顿时被花铃打落在地,插入硬木质的地板里,花铃手中挡匕的枪身,也被这短匕擦出一条深沟。 由此可见符骁究竟使出了多大的力道掷出此匕,此匕又有多削铁如泥! 见林知皇无事,在场众人皆大松一口气! “臭小子!爷爷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外围的胡三见花铃千钧一发挡下此匕,大松口气后,随即大怒,提刀就往符骁所在之处冲去,被周身亲卫眼疾手快的给拦抱下来。 “不许过来!不准乱动!不然我手下的弓箭手,立即向殿中万箭齐发!”方辉立即将符骁护得更为严密,扬声威胁道。 林知皇扫了眼落在脚边,插入地板的短匕,脸上笑意丝毫不变,轻笑一声道:“胡三!退下!” 胡三顿时不再挣扎向里冲,愤然收刀。 林知皇随意的蹲下身,从地上拔出落于脚边的短匕,轻笑一声道:“阿弟惯来别扭,这就同意结义了?话刚落,认亲信物就送了来,如此有诚意,到让阿姊受宠若惊了。” “你倒是淡定。”符骁目光冷然看着林知皇细究他扔出的短匕。 “你此时又杀不了我,我当然淡定!”林知皇漫不经心的从鬓角拔下一根头发,吹落于这短匕的锋刃上,轻盈的发丝,触即断为了两节。 “吹毛利刃!好匕!多谢阿弟心意了!”林知皇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淡定就将这短匕收入秀囊之中,堂而皇之的据为己有,拱手对符骁道谢。 林知皇一系列意料之外的操作,倒让符骁一行人一时无言起来。 “你不是我阿姊!”符骁静默了半晌,咬牙重申道。 “不是也行,一切听阿弟的!”林知皇不在意的摆手。 “你!”符骁见林知皇又占他便宜,正待反唇相讥,哪知林知皇话题又正了回来,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如何?我们和谈吧?毕竟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林知皇也不是真要做符骁阿姊,见符骁袭杀一招后,怒气散了些,终于可以冷静相谈了,瞅准时机,复又柔声相询道。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假称与他过世的大兄结缘,占他便宜,自称为他大嫂!称他为小叔子! 那倾倒的药碗.......重新正骨之痛。 还有那令人窒息的湿帕子怼脸........ 符骁一想,怒火再度充盈心肺。 也是! 被他人玩弄人心,戏耍愚弄,是为耻!不为仇! 符骁近半年来逃亡,即使受苦颇多,但因其自小聪慧,遇事都能一一化解,还从未被人如此成功的戏耍愚弄过! 符骁生怒之余,见对面林知皇此刻神情认真,此言说的很是诚恳的模样,又诡异让他升起一丝技不如人的挫败感。 第234章 林知皇真面目显 大殿的门就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撞开,正好看见了楚大郎头上中箭倒地的这一幕。 林知皇脸上射出暗器时的冷意还未散开,全数落在了一马当先, 冲进来的符骁眼里。 殿内情形是符骁如何也未料到的,面上神情明显怔愣了一瞬,心神电转间,随即想明白很多此前未想通的事情。 林知皇射出短箭,杀了楚大郎,转眸见到冲进来的人是符骁,也是一惊。 符骁不在校场点兵,准备出发去往昌县,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被符骁看见自己射杀冲天贼的这一幕,哪还有再装傻弄痴的可能? 林知皇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再也瞒不住眼前之人,又见符骁身后跟了百十来部曲到此,当机立断,快冲几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手臂暗器箭口立即调转,对准符骁,将符骁锁定在‘腕扣’可射中的的射程范围内。 “你骗我?”符骁此时亦反应过来,眸色漆黑的瞟一眼林知皇对准他的袖口,对她的威胁丝毫不惧,不退反进,危险至极的继续向前走两步,哑声道。 “林小娘子.......你.....你........”方辉亦是吃惊非常,他虽然不喜这林小娘子,觉得她碍事,但却从未想过这林小娘子,此前的模样是骗人的! 林知皇刚才射杀冲天贼的模样,方辉也是看得一清二楚,与她此前天真懵懂的模样,可谓是大相径庭,反差有如鬼上身一般! 林知皇见符骁不惧威胁,反是神色阴鸷往她这边走来,额上亦有细汗冒出,冷声道:“都退后!别再往前走了,不然我即刻射杀了他。” 话落,林知皇为了震慑,瞄准符骁耳侧边再放出了一箭。 短箭凌厉的弹射而出,射速竟快如闪电,比手拉之弓,射出的箭矢速度快上许多,如此近的距离,一旦被瞄准,避无可避。 方辉见此情状,亦从惊愕中回过神,眼神顿变,向后一挥手,身后的弓箭手立即拉弓满月,纷纷将箭矢对准殿中的林知皇。方辉自己的身形,也隐隐在向殿中的林知皇靠近。那林小娘子她再是暗器对准了二郎君,此时也只她一人,无法一心二用,只要她的注意力稍被他方辉转移半许,以二郎君之能,便能摆脱她辖制,若她不转移视线以及注意力,他方辉也可趁机靠近袭杀她! 林知皇也知自己处境已是不妙,额上冷汗微的涔出,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余光便见大殿外,胡三此时腰间系着三个还在淌血的头颅,也带着两百余精锐冲进此处,林知皇顿时心下微松,眸中散过一丝喜意。胡三猛冲进来,当头便见林知皇被符骁带着百余人马堵在殿内,还被众多弓箭手瞄准,顿时大惊,勃然色变,立即也让手下的弓箭手排成两列,瞄准场中的符骁一行人等,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肖旗与花铃亦是见势不妙,从此大殿的两侧窗口身形轻巧的入内,再沿着房梁爬至林知皇正上方,猛然跃身而下,挡身至林知皇身前相护。 因为肖旗与花铃挡身的相护,‘腕扣’一时也不能再瞄准符骁。 方辉也借这个空挡,放弃上前袭杀林知皇的打算,挡身至符骁身前。 护住符骁,摆脱林知皇的胁迫后,方辉见殿外来了二百余人马,此时也顾不得追究林知皇了,让身后的弓箭手继续持弓对准殿内林知皇三人,他则欲护着符骁,借此僵持之机逃离此处。 林知皇见方辉带着符骁欲逃,哪能让他们得逞?若是符骁离开此殿,他手下的弓箭手再没了顾忌,拼得命不要,不惧外面的箭雨,拼死将她射杀于此,岂不糟糕? 林知皇立时扬声对殿外吩咐道:“弓箭手除外!其他人听令!立即分散开来,包围此处,不允许一人离开此殿!” “诺!”殿外之兵立即齐声应诺,训练有数的分散开来,包围此处,绝了方辉趁机遁逃之心。 林知皇话音刚落,符骁亦是对身后的弓箭手,冷声开口命令道:“射杀殿中之人,不必顾忌我!” “不可!”方辉大急,制止手下那些弓箭手听令后,回头对符骁急呼道:“二郎君!” 符骁顿时也想到自己之命,究竟承载着什么,遂压下心中蓬勃欲出的怒火,抿唇未再言语。 方辉见符骁绝了同归于尽之心,顿时大松一口气。 殿内场面一时因为,符骁的人马包围了林知皇,而林知皇的人马又在外围包围了符骁一行人等,一时僵持下来。 林知皇手心亦是捏了一把汗,不明白此时符骁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更诧异符骁刚才竟欲与她同归于尽之心。 这孩子.....竟然潜意识里,时刻是想求死的!是理智在阻止他的求死之心! 林知皇洞悉到这点,见符骁理智已回,暂时安全了,脑中便高速运转,在想解脱此困之法。 若时间耽误的长了,冲天贼点兵台上的那些将领发现不妥,带兵来此,将他们这伙人包圆了。 再隐瞒下冲天贼已死的消息,组织起人手,形成一股新的势力溃逃出去,那才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得不偿失了。 符骁也是聪明人,强撑理智,平息下心中充斥的滔天怒火,冷静思考当前局势后,也发现他们这两伙人马,再如此僵持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不然鹬蚌相争,倒是便宜了别的渔翁得利,为他人做了嫁衣。 第235章 林知皇,符骁对峙 符骁眸光幽深的注视被肖旗与花铃挡身在其后林知皇,突然哑声问道:“你与我大兄结缘........” “假的。”走到如今这个局面,林知皇也没有什么好瞒的,直言承认道。 符骁深吸一口气,再次压下心中被人戏弄欺骗的怒火,艰难道:“骗我好玩吗?是否觉得非常有趣?” “当时情势所逼,我也是无法。”林知皇面上显出些愧疚之色,此时也想明白,符骁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符骁怕是洞悉了她的一切计划,但却没有看破她的伪装,将郐县主事人当成了他师兄温南方。 符骁这是以为她被温南方抛弃并利用了,故赶来救她的。 这孩子......虽有枭雄之心,亦留有慈软之心......... 他.....每每不得已杀掉一人,他是否也会如她一样.......因迫不得已而使双手沾满鲜血,致使内心深处惶惶难安? 方才她亲自连杀两人,虽杀的也是该杀之人,但依旧会因为手染鲜血,而感内心荒芜寂寥。 从小就聪明绝顶的他呢?还留有慈软之心的这个孩子呢?表面不显,内心深处一直是何感受? 是仇恨支持他一直这么走下去的? 所以一但失了理智,便想求死么...... 符骁冷冷地回望林知皇的眼睛,在她眼神中看到了怜悯之色,也明白她想明白自己此时会来此的目的了。 被欺骗的屈辱感萦绕在符骁心头,眸色越显漆黑,寒声问道:“这些兵皆听命于你,你就是郐县主事人?” “是!”林知皇再次坦然承认。 “哈!”符骁嗤嗤地低笑了一声,显然是在笑此前的自己。 郐县的主事人竟是眼前的这林小娘子! “你是郐县主事人!”挡身在符骁身前的方辉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震惊地瞪视林知皇,一时无法接受。 广山县南面的广山上,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之声,声势浩大,在寂静的夜空里,如雷般炸响! 此动静一起,广山县军户所点兵校场那个方向,也响起如雷的喧哗声,明显那处的兵卒听到此动静,已是方寸大乱。 方辉等部曲皆是大惊,脸色顿变,急声问符骁道:“二郎君!广山上如此动静,来兵恐不下万余,是鲁王的人马渡山攻过来了!” 符骁却平静的看了眼林知皇的神色,见她镇定自若,不见丝毫慌乱,她手下那些人里,除了此时护在她身前的青松寨的两人神色微变外,其余人皆不见慌乱之色。 符骁顿时想明白此乃林知皇的疑兵之策,肃声对身旁的方辉道:“不必惊慌,鲁王兵马若真的此时便到达了广山,郐县这伙人会比我们更慌,他们可是瞒着鲁王来‘偷兵’的,如何会如此镇定?此动静,应是为了‘降兵’,而故弄玄虚之举。” 方辉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主公,你!”肖旗神色复杂的回身望向林知皇。 “青松寨摇摆不定,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我只能帮你们做选择了。”林知皇镇定的回望肖旗。 “肖哥,你就是太谨慎了,明明都看好主公了,何必再做两手准备?你的那些谋划,早已被主公看穿,以后勿要再在主公面前班门弄斧了!”花铃觑着林知皇的神色,小声说道。 花铃看似在帮林知皇出言教训肖旗,实则是在替肖旗找台阶下。 肖旗不论出于何种心思,终是对林知皇使了谋算之策,虽此计被林知皇看穿,且最终破解未能成功,但做了就是做了,花铃怕林知皇因此对肖旗心生芥蒂。 花铃太明白,肖旗是真心欣赏和敬服林知皇的,才愿意投效于她的。 可惜,肖旗身上还挑着青松寨这条担子,不能让他一意孤行,只能首鼠两端。 林知皇安抚的对他们笑言道:“无妨,我为女身,当时你们毕竟不了解我,有所顾虑不足为奇。” “主公.....”肖旗面显动容之色。 “但下不为例。”林知皇说此言时,眼神锐利的直直望入肖旗心里,警告之意明显。 肖旗心中微窒,臣服垂首,郎声道:“再有此事,随主公处置!某,绝无怨言!” 其间符骁一直不言,静静的注视着这与此前判若两人的林知皇,看着她三言两语间,清风不着痕迹的,使人真心臣服于她,唇角越加紧抿。 林知皇见肖旗终于真心臣服,沉稳颔首,又将目光转至符骁身上。 符骁见林知皇又调转回目光,望向了他,遂冷声道:“你倒是临危不乱,挺会收服人心。” “神仙子过奖了!我们各自圈围对方,一时皆奈何不得彼此,我又有何惧?”林知皇扬唇一笑,欣然将这当做夸奖收下。 “呵!”符骁再次冷笑一声,看着她的目光,坚寒似冰。 第237章 袭杀 林知皇这一番插科打诨,符骁对她杀心渐弱,此刻终于冷静下来思考,也知眼下‘和谈’对双方才是最有利的。 符骁冷冷地回看林知皇,见她对此前发生之事,满是不以为意的态度,虎牙忍不住又龇了出来:“你脸皮倒是挺厚。” “过奖过奖,性命当前,脸皮算何?”林知皇滑不溜手,对符骁的冷嘲热讽,好似听不懂一般,尽数玩笑揭过,即使刚刚差点命丧眼前之人手下,也仍旧是一副万事不留心的模样。 仿若此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件小事,哪值得他符骁如今这般大惊小怪? 符骁他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女子,看似恬不知耻,但其实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其背后深沉的意义在。 符骁已经确认,眼前此女亦有争霸天下之心。 确认林知皇与自己目的相同的这一刻,符骁望向林知皇的眼眸,探究之意,变得越发深重起来。 符骁立即将自己遇见林知皇后,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全部都从脑中的记忆中调出,思索串联了一遍。 猛然发现此女心思缜密,智计无双,面对生死危机也能坦然待之,冷静化解。 心智坚毅,当为劲敌。 符骁并未因林知皇乃是女子而轻视于她,反因她为女子,而越加重视于她。 林知皇以一女子之身,能行到这里,收服师兄温南方,收拢到如今手下这帮人,该有多难? 是的,事到如今,符骁还如何不明白,此前是他想错了,师兄温南方并非生有野心,而是被眼前这女子给收服了。 争霸天下之路,男子尚且很难行远...... 女子要行到那高处,该是怎样一条布满荆棘之路? 只有心智坚韧,无所畏惧的人,才会如此不畏险阻的行路下去吧...... 她是用什么去支撑自己的?支撑自己往这条路上一往无前奔走的? 他符骁靠的是仇恨,她呢?符骁心中升起好奇。 想到此,符骁心头被人欺瞒戏弄的隐隐怒火,诡异地渐渐散开些许,倒真有些欣赏起眼前这林小娘子来了。 对手啊..... 冷静下来后的符骁,开始思考自己的退路。 “你现在想如何做?”符骁压下情绪,将林知皇当做真正的对手,淡声问询道。 “数三声后,我们两人单独向相反方向,同时走出此包围圈,两方弓箭手皆瞄准我们不动,其余人马,在我们两人站定后,各自人马,护各自的主人,如何?” 符骁闻言垂眸,立时在心中权衡利弊。 林知皇此时也只带了二百余人到此,等会双方各自解困后,她还要立即去往点兵台降兵,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下他这一百多余强手的。 与他符骁此时对上,林知皇只会得不偿失。 她是聪明人,是不会做此蠢事的。 此言当为真,可行! 想到此,符骁不由想到,若他此前未洞悉到郐县人马欲刺杀冲天贼,刻意制造混乱,并以此‘谋兵’的计划..... 一直就在军户所校场点兵台,等待名正言顺点兵后,带齐那千余人马出发去往昌县。 等此女刺杀冲天贼事成,骤然带着这些领头将领的头颅去往点兵台,再加上城外‘鲁王’即将攻城之变,那盘散沙似匪兵,还不任由她收服? 他符骁也会被她正好圈围在校场点兵处,作为她‘收服’降兵的梯子,祸水东引,直言他眼下谋算,那些可能被抛在此处等死的匪兵,还不对眼前这给他们谋了一条活路的人感激涕零,‘降服’还有何悬念? 他符骁也会被她一举捉拿! 当真是智计无双! 符骁此刻心中对林知皇升起一股棋逢对手,才会有的敬服之情。 “可!”符骁抿唇,点头赞同此提议。 周围两方人马见各自主子谈妥,也开始屏气凝神,静待他们动作。 林知皇见符骁应允,同时也在心里暗赞符骁能屈能伸,小小年纪就懂得大事面前不用私人好恶左右决断,知道如何做对自己更有利,乃大智也。 第238章 双方包围之势,顿解 林知皇见双方谈妥,也不耽搁,扬手沉声数道:“三,二,一!” 话音起,林知皇符骁两人一左一右,脚步沉稳的同时向大殿两侧相反的方向走去,渐渐行往包围圈外。 两方弓箭手,随着他们的走动,转移瞄准位置,始终瞄准着对方主人,若对方使诈,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射杀对方主人。 等两人拉开到一定距离,两方护卫同一时间,持刀几步冲上前,将各自的主人团团围护住,让另一方的弓箭手,再无瞄准射杀他们主人的可能。 如此,两方人马互相包围之势,顿解。 符骁那行人,解了困也不耽搁,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护着他们的二郎君就往大殿外退去,欲尽快逃离此处。 确认林知皇终于安全后,胡三转头见此情状,便欲带着人马上去追赶已逃出殿外的符骁这行人。 胡三刚带人走出两步,不料就被林知皇眼疾手快的给抬手制止弹压了。 “不用去追了,符骁带来此处的百余人马皆是可以一敌二的好手,我们此时也只有两百余人马,等会还需应对这府里巡逻的匪兵,无法将符骁他们留下。一旦打起来,我们反而得不偿失。” 林知皇垂下眼眸,因形势所逼,不能再留下符骁一行人,心中略微有些挫败。 “就这么放任他们逃离广山县吗?等符骁出了离仙郡,以后再想捉他,可就难了!这符骁小小年纪便如此谋略智计,等他长成,恐再难对付。”胡三不甘道。 林知皇摇头叹气道:“我何尝不想捉住他?但我们的刺杀冲天贼的计划被他撞个正着,他已有了警惕,手下还有早已收服的千余人马,怕是来此府邸前就已在城门前整装待发了,离开此府,便能带兵出城,我们如何还拦得住他?” “可他刚才欲袭杀您!”胡三想到这事,便怒火难消。 “不必再多言!若执意要阻他出城,我们两方人马对峙起来,点兵台那处的兵怕是要溃散了,得不偿失!”林知皇眼神锐利的看向胡三,挥手打断他欲再说之言。 肖旗则也在一旁劝阻道:“胡三,大局为重!广山县外的‘鲁王’的人马已经快攻打过来了,校场那万余兵马已是慌的胆裂魂飞,正是收服之机!我们没有时间可耽搁了,必须立即带着冲天贼以及这三名叛匪大将的头颅,即刻去往点兵台,迟则生变!” 胡三不甘的回望一眼已经护着符骁跑远的那队人马,挫败咬牙点头。 从符骁没有在点兵台,出现在冲天贼府邸的那一刻,林知皇就知今日留不下他了! 无法,她目前手上委实兵力有限,硬仗还打不了! 两边必须放下一方! 下次再交锋,她定不输他一筹! 林知皇很快调整好心态,已发生之事,无法改变,便也不再多做纠结,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处理好眼下的‘降兵’之事。 “花铃,原先屠虎房里的女子,你派两人将她的转移至安全的地方!” “诺!”花铃拱手领命,带两人退了出去。 “胡三!立即斩下冲天贼的头颅!” “诺!”林知皇已下命令,大事当前,胡三立即从挫败的情绪中抽离,依言向前几步行到楚大郎的尸首前,利落挥刀,一刀便将楚大郎的头颅斩下。 林知皇见事情已安排妥当,一挥袖袍,振臂悍声道:“众军听令!” “在!” “随吾即刻前往点兵台降兵!路遇阻拦者!杀无赦!”林知皇此时本就一身男装,下达此番命令,周身气势杀伐果决,谁能认出她乃女子身? 悍霸之主,当如是也! 肖旗、花铃见此情状,一时恍惚,纷纷怀疑起林知皇的性别来,莫不是符小郎君弄错了,其实这林小娘子只是一长得貌美的小郎君? “诺!” 林知皇一言令下,应诺声如山呼海啸,在寂静的夜里,烈火烹油般乍然响起。 一路斩杀冲天贼府邸的巡逻兵,刚逃出府门的符骁,听到冲天贼府邸内传出如此整齐划一,气势如虹应诺之声,嘴唇立时紧抿。 符骁只觉胸口的断骨处越发疼痛难忍,停下脚步,抬手捂住胸口处,额上冷汗渗出。 方辉见符骁突然僵在原地不动了,又见他突然捂住胸口原先断骨的地方,知他旧伤复发,立即搀扶住他,担忧的问询道:“二郎君!您可还能坚持?” 符骁挫败的闭眼,再睁眼,回望林知皇此刻所在的大殿方向,双拳紧攥。 下次再交锋,定不轻易再让你,从我手中逃脱! 符骁收回目光,眸色如墨,寒声下令道:“无碍!立即赶往西城门与那千余兵马汇合,即刻冲出城去!” “诺!”周围众部曲恭声应诺,齐齐簇拥着符骁,向西城门奔逃而去。 第239章 朱渠静候 冲天贼府中此时已群匪无首,虽然有千余护卫兵守府,但因无人号令调度,立即溃散成一盘散沙。 符骁那一行人开头冲出府时,还有巡逻的护卫兵尽忠职守,阻拦这拨人马逃出此府邸,奈何太过不堪一击,谁阻谁亡,后面的巡逻护卫也不敢再向前冲去阻拦了。 片刻功夫后,这些欲找头领的巡逻护卫兵们,先是在护右将军屠虎房内发现了他的尸首,大惊之下慌不择路又去寻冲天将军,迎面又撞到到了林知皇一行人。 等林知皇一行人,携着冲天贼和他手下三名大将的头颅也冲杀出府时,这些巡逻护卫府邸安全的匪兵,还哪敢造次,纷纷吓得丢掉了武器,跪地以示投降,祈求能保全性命。 林知皇留下一队人马,在此府归拢这千余已投降的匪兵,便再也不耽搁,立即出府。 林知皇带着二百余人马,兵行险招去冲天贼府邸一趟,险象环生的拿了叛军中权势最大的四名叛首的头颅,收服千余降匪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广山县军户所校场点兵台。 丑时,广山县西城门。 朱渠率领着符骁已收服的千余兵马,于西城门前一里远处,一条较宽大的街道里整装列队,静待出城。 粮草辎重以及符骁逃亡路上所需的乘坐的马车,都早已准备好。 半个时辰过去了,朱渠仍未见二郎君一行人前来汇合,逐渐焦躁起来。 至广山县南城门那边的广山上,闹出军队来攻的动静,朱渠就越发焦急起来,深恐二郎君此行出了意外,被困在冲天贼府邸中,两方不能如约汇合。 正在朱渠六神无主之际,在想是否不尊符骁的命令,率这千余人马,去往冲天贼府邸,接应自家二郎君之时。 突然,此处街道口传来不下百人的行步脚踏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明晰。 朱渠立即极目远眺,远远地便见一行人从此街道尽头出现,向这边疾步跑过来,再定睛一看,这行人全是护卫符骁的熟面孔,顿时高悬的心便放下了。 等到了近前,朱渠这才发现,符骁在百余人簇拥下,被方辉打横抱着,向这边急赶过来,放下的心,顿时又高悬的起来,面色骤变,快走几步,迎了上来。 “二郎君!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朱渠满面的急惶的问。 “无妨!肋骨还未完全长好,不适宜剧烈跑动,为了赶时间,只得由方辉抱行。”符骁面色沉静,不见丝毫痛色,稳声回道。 朱渠闻言,目光又在符骁身上逡巡了一圈,见符骁果然无甚大碍的模样,并非强撑,遂也放下心道:“那便好!您快些上马车,我们即刻冲闯出城!” 说着,朱渠从方辉手里接过符骁,将他抱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安置。 朱渠是个很细心的人,考虑到符骁伤势未愈,马车内早已铺上了厚厚的毛皮地毯,以此来缓解,行路时会带来的颠簸震感。 马车被安排在队列中段,等符骁上了马车,朱渠方辉骑马随扈在符骁所处的马车身侧,千余人马立即便向西城门口,进发而去。 朱渠这才找到机会问方辉,此次二郎君行动的具体情况。 “怎未见那林小娘子?二郎君特地跑这一趟,不就是为了救她吗?人呢?出了意外,没有救到?”朱渠对方辉小声相询道。 朱渠跟随符骁多年,对符骁了解甚深,不论符骁如何面无情绪,从见面起,他便发现二郎君心情不佳。 二郎君此次回返,并未带回那欲救的林小娘子一起,所以在朱渠心中,已自有一套猜测。 “不要提她!”方辉双目立时赤红,大怒道。 “怎地了?”朱渠被方辉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 不该呀?怎么说那林小娘子也曾与大郎君结缘,如今没有救到人,那小娘子没个下场,情绪就算不是痛惜,也不至于是愤怒吧? 就算方辉不喜那林小娘子总好心办坏事,妨碍道二郎君,如今逃亡路上少了个累赘,也该是隐有高兴吧? 怎地情绪如此反常?这怒火,对待杀父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第242章 圈围万余匪兵 校场里,高立的点兵台下,待万余匪兵们终于定睛确认了林知皇手上提的是何人的头颅后,恐惧终于宣泄出口,霎时惊叫声震天。 “那是冲天将军!” “是冲天将军的头颅!” “冲天将军死了!!!” “看到点兵台上那杀神般的小郎君,身后的那个壮汉没?” “看见了,咋了?”那壮汉长得再高大又如何?还能有那提着冲天将军头颅的杀神小郎君可怖? “他腰间也系着三个头颅,其中一个头颅......是不是统领我们的王将军的头颅?”一小兵胆战心惊指着胡三腰间挂着的三个头颅其中一个,怕自己眼花看错,不可置信的对相邻那个小兵问道。 原先回话的那个小兵再眯眼定睛一看,裤裆顿时一热,颤声道:“是!是!没错!是统领我们的王将军的头颅!王将军也死了?” “这伙人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造反的大将皆亡,那我们......” 一息之间,校场上的底层匪兵们皆发现了,冲天将军势力下,成气候的叛将首领已全部身亡,更加惊惶胆颤,交头接耳,四下讨论起来。 “大将都死了!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这些人是什么人?” “这提着冲天将军头颅的小郎君,说他是郐县主事人?” “冲天将军已事败,鲁王和离仙郡的人马不日便至,我们这帮跟着起事叛匪,还能有何好下场?” “我...我不是自愿加入叛匪的!我是库县的良民,被冲天贼抓来当兵的!” “点兵台上这做主的小郎君不是说了嘛!只要我们降就给活路的吗?我们听话降就好了!还能比跟着冲天贼做叛匪差?” “怎么办,我们要降吗?” “如果他是骗我们的该如何?其目的是要诱骗我们不反抗,再坑杀我们呢?” “我们人多!趁乱冲出去才是活路!” 点兵台下的匪兵们,得知大将都已死,惶惶不安之下,再无人关心点兵台上,此刻站的人是谁。 匪兵们此刻脑中只知道冲天贼的势力已倒,他们此刻皆成俘虏,而那鲁王就最好坑杀俘虏。 若这郐县主事人如鲁王一般行事.......他们这些匪兵怎会有好下场? 但有些脑子灵敏,反应快的匪兵,连讨论的功夫都顾不得,已开始脱离队伍,悄悄向校场外跑去,还未跑出多远,便被校场外的围兵给拦了回来。 肖旗出现在校场,上点兵台诱骗那些匪将去校场大门口的时候,点兵台下的花庆发便知,肖旗新投效的‘主公’已是事成。 在肖旗带那些匪将下点兵台,路过专门凑上来的花庆发时,便低声提醒了自家寨主几句。 花庆发也是机警人,听了肖旗之言,立即便见风使舵,率了青松寨的人,提早将这校场给围了起来。 花庆发接到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一名匪兵从此处逃出,若遇强闯,杀无赦! 因为青松寨不过千余人马,此处匪兵共有万余,为怕这些匪兵拧成一股绳,一同硬闯出去,到时想拦也拦不住,所以不得不使用强硬手段。 圈围这些匪兵,要的便杀鸡儆猴! 为了最小伤亡的收服这些匪兵,但凡不听劝阻,继续硬闯,不愿站回队列者,就地格杀,以此震慑! 如此死了十几人后,再无人敢脱离队伍硬闯了,全部匪兵只得在原地,不敢再动别的念头,仔细思索那煞神小郎君方才说的话,瑟缩着小声讨论起自己今后的处境来。 万余人马,即使都小声讲话,你一句我一句,合加起来,声音也不小,巨大非常,校场上嘈杂一片。 冲天贼手下这干匪兵,在知道冲天贼以及他帐下的所有大将皆已身死,也未拧成一股绳,合力向外冲逃。 林知皇站在台上,见场面稳定下来,再无人敢身先士卒往外逃,心中便已大定。 未经过正统的兵士训练的这干匪兵,当真不能称为兵啊,果然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今日降兵一事,再无变数! 林知皇心中已有成算,遂面无表情的静站在点兵台上,注视着底下的万余匪兵,静等他们心中的恐惧再发酵一会,稍后才能,更好的进行缴械收编。 就在此时,窦图声势浩大的领了六百余弓箭手,身后跟着已成功解救出来的喻轻若,意气风发,进来校场,向林知皇复命。 第240章 符骁生辰 “以后不许再提她,没这个人!”方辉咬牙切齿道。 此时危机解除,被愚弄戏耍的耻辱感,萦绕在方辉心头,如何也挥之不散。 方辉不敢想象,自己作为属下,心境此刻尚且如此。真把那林小娘子,当成亲近之人相待的二郎君呢? 冒险去救人,却差点被欲救之人围困的二郎君呢? 此刻会是何种心情! 朱渠见方辉如此情状,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到底止了话题,不敢再细询。 “今日正是.....二郎君.....十一岁生辰啊.........”朱渠见离城门尚还有段距离,又低声提醒方辉道。 方辉闻言怔愣,怒火瞬消,眼眶霎时便红了。 方辉犹记得去岁的今日,全盛京的世家权贵,皆来符府庆贺大济神仙子,十岁的生辰。 彼时,符家尚在,大郎君还在,作为大济皇后的大娘子亦在。符府高朋满座,烈锦繁华,二郎君为全天下人所瞩目........ 时过境迁。 不过一年时间,已是物是人非。 今日二郎君十一岁生辰,符家却只剩他一人了...... 无一人为他贺诞..... 唯一心软之人,亦是谋骗他之人..... 曾经的繁华褪尽,如今身陷匪窝,与匪谋兵,四处逃亡,面容尽毁。 曾经温善纯良的二郎君,竟被这世道逼成了如今这副杀伐果决的模样。 方辉心痛地闭上眼,早已是泪流满面,再睁眼,抹去面上肆意淌出的泪水,眼中杀意渐满。 西城门已至眼前,方辉抬眸见到此城墙上,那些看到他们这千余兵马近前,还依旧懒散不曾戒备的守城兵,当即便哼笑出声。 “方辉,不必耽搁时间,强行冲城而出!”马车内传来符骁沉稳的下令声。 “诺!” 方辉对着马车车窗处拱手接令,再次正身,眼中狠厉之色尽显,抽刀出鞘,举刀扬声喝令道:“兄弟们!冲啊!鲁王从南面广山要带兵攻进来了!此处已是死地!我们此刻便冲出城去!活路近在眼前!” “冲啊!前程与活路,大济闻名于天下的’神仙子‘符骁,皆给的起!”朱渠紧随其后,抽刀扬声大喝。 “吾等愿誓死追随符二郎君!冲啊!”早已被符骁收服,训练过的千余兵士,霎时齐声高呼,士气如虹。 一刻钟后,符骁率千余人马,强行从西城门冲出广山县。 郐县的兵马,正好在符骁一行人冲出广山县西城门后,兵至此城门,意外捡了漏,不费一兵一卒,轻松占下了此处城门。 丑时,广山军户所校场。 继的南城门外的广山上传来众多兵马渡山的巨大动静后,广山县西城门处又远远传来兵马交战攻城的声音,动静还好似从城内闹起来的。 校场点兵台上的匪将们,听到这些动静,尽管此前有符骁的妙计做打底,此时也有些不淡定起来,更有些奇怪冲天将军与几名大将,为何此时还未到达校场点兵,即使是商讨出兵之策,这时间也耽搁的太久了些。 匪将们安抚好点兵台下,亦是听到这些动静,有些躁乱起来的众匪兵后,其中品阶为首的匪将,不得不冒着得罪冲天将军的风险,吩咐手下兵卒,去冲天将军府邸一趟,探看情况,催促一番。 派出催促的小卒后,点兵台上的众匪将看看天色,已由最开始的谈笑风生,变得坐立难安起来。 丑时已快过,众兵已整装待发,需尽早出兵,出北城门去反攻离仙郡的人马啊! 离仙郡的人马既已出兵挑衅,己方此前又大败鲁王大军,正是士气高涨之时。 久做耽搁,好似畏于出战般,这不是灭己军的威风,伤己军的士气嘛? 林知皇此时正好带着人马,赶到军户所校场门口,远远听到西城门方向传来的动静,止步于校场大门前,眸色晦暗的回首远眺声源传来的方向。 这速度....... 林知皇不由想到自己此前进广山县时,在城门下观察到的,那城门上的守备兵们应付了事,毫无警惕的巡防,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 林知皇不用多想便知,符骁那行人马,此时已经成功冲城,逃出广山县了。 校场点兵台上的匪将们,派出查探情况,催促冲天将军到此的小兵刚出校场,就与林知皇这伙人迎面撞上了。该小兵不过与林知皇一行人打了照面的功夫,便被堵嘴擒拿了。 第241章 提头而上,点兵台 林知皇对于自己一路从冲天贼府邸赶到此校场外,才遇见校场那伙匪将派出来打探消息的小卒一事,已是槽多无口。 外面如此大的动静,有一处动静还是从城内响起的,竟然如此晚才反应过来,要派人出来打探消息.... 楚大郎或许本身有两分手段,能聚集一帮勇武之人跟随起事,但起事成,治下能力完全跟不上,若能谦虚收拢一些文士,或许还能改善此种困境。 但冲天贼偏偏傲慢自大,或许也有怕舞文之人夺他权的考量在里面,手下提拔的将领,全是勇武之徒,或许单打武力不错,但御下和及时与对上汇报消息这块,当真做的差透了! 由此一事,林知皇不由对冲天贼手下提拔的那帮将领的领军素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心中顿时有了一计。 肖旗见林知皇伫立在校场门口思索却不进,上前恭声问询道:“主公,可有何吩咐?” 花铃此时也处理好林知皇交代的事,快速跟了上来,上来便面色难看的禀报道:“主公!这些叛将都该死!稍后收服这干匪兵,那些领兵的匪将,请您勿要手下留情!” 花铃办事雷厉风行,此时不仅安排人将之前在屠虎房内发现的那名女子安置妥当。 还极快的获悉了此女的身份,并进行了核实,此女原乃广山县县令之女,名黄琦锦。 黄琦锦自己刚得救,还心系她那帮同处困境的闺中好友的安危,跪下哭着祈求花铃能也去别的匪将府中,去救一救她那些昔日闺中密友。 花铃这才了解到,这些匪将们,因为自己出身低贱,所以最爱凌辱祸害这些出身贵胄,还待字闺中的女郎们,几乎人人府中都被冲天贼以论功行赏的方式,分赏了两三名这样的贵女! 这些匪将们,有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暴虐欲望,甚至故意留着这些女郎的家人不杀,在他们面前占有玩弄这些女郎,就为看那些昔日高高在上之人,身临绝境,哭喊求饶,痛不欲生的惨状,并以此为乐! 花铃得知如此违背人性之事,只觉那伙匪将枉为人也,快速追上来后,立即便对林知皇进行了简单的汇报。 这些匪将!全是该死之徒! 林知皇远远望了眼校场点兵台上的那伙匪将,侧头对肖旗道:“你去,以冲天贼已至校场门口,有事找他们相商的名义,将点兵台上那伙匪将给骗引过来。” “诺!”肖旗立即明白林知皇的打算,拱手领命后,往点兵台方向,急行而去。 “将这些匪将叫过来之后呢?”胡三不明所以的问道。 林知皇扫了胡三一眼,寒声道:“这些中级匪将手下总有个几百匪兵听命于他们,为免他们犯蠢,不要命非要为那冲天贼报仇尽忠,又多制造争端,死是更多人,只能先下手为强,请他们去阎王那,与自己效忠的主公去团聚了!” “好!这些匪将死有余辜!”花铃一跺手中枪柄,愤声赞同道。 林知皇早在收服郐县那帮匪兵时,便已了解这些匪将有多死有余辜了,对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丝毫手软。 若能减少不必要的争端和冲突,杀人既救人,她林知皇不惧手染鲜血! 话落,林知皇远远便见肖旗点头哈腰的将那帮匪将骗引了过来,扬手寒声对身后道:“弓箭手准备!” 肖旗以冲天将军已行到校场门口,传令这些匪将前去商议事情为由,将这伙匪将骗下点兵台,不设防的往校场大门口而来。 肖旗在前领路,等身后这些匪将已进入弓箭手射程范围内,便机敏的几个翻身,避至远处。 肖旗这一诡异行为,让他身后那帮匪将大惊,正待喝问,就听前方不远处,冷冽的传来一声:“放箭!” 这伙匪将们尚还未反应过来,箭雨便已至,一息之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响起,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匪将们,皆被射成了刺猬。 校场此处异变,全数落在了校场内正接受点兵,整装待发的匪兵眼中,顿时全场哗然,胆裂魂飞,僵在原地。 林知皇瞅准时机,提着冲天贼的头颅,被两百余兵士簇拥着,从校场暗处走出,大刀金马的走上点兵台。 “全都站在原地不许动!谁动!如今这些匪将下场!就是他的下场!”胡三声若洪雷,护卫在林知皇周身,悍声大喊道。 林知皇昂首,挺拔着身姿,高提冲天贼的头颅,于高高的点兵台上站定,悍声道:“冲天贼已死!符骁领兵早已叛逃!离仙郡与鲁王兵马不日便至广山县!尔等叛匪的败局已定!吾乃郐县主事人!尔等若愿降于吾!吾愿给尔等谋条活路!” 此处场地空阔,林知皇此番话语,呈回旋之音在校场上空炸响,仿若杀星临世,昏黄的火炬之光,都驱不散下方匪兵的胆颤之意。 第243章 喻轻若的震撼 窦图视校场中的万余匪兵于无物,大踏步走至点兵台下,对点兵台上的林知皇,屈身的单膝跪地,左手置于胸口处,洪声禀报道:“启禀主公,您交代之事已尽数完成!广山县四个城门皆已拿下!广山县已在我军掌控之下!” 窦图此言一出,点兵台下众匪兵惶恐之心达到顶峰,霎时,全校场除了窦图的禀报声,再无他人敢出声。 林知皇见到喻轻若被安然解救出来,眼中笑意一现,总算是不负他人,实现此前承诺。 林知皇心中又放下一事,转眸见场上威慑已足,再次肃正神色扬手,高举手中冲天贼的头颅,寒声道:“点兵台下众匪兵听着,吾乃郐县主事人!吾感念尔等之中有被冲天贼强迫为兵的良民,也有走投无路,只为求口饭吃,谋条生路的流民!” “若尔等此刻愿立即抛下手中武器受降!吾愿给尔等一次重新改头换面的机会!” 林知皇招降的话音刚落,点兵台下众匪兵中,果还有未屈服之人,立即就有两名匪兵高声呼喝煽动起来。 “你不过一小娃娃!你说的话算屁用!兄弟们!冲啊!冲出去才最保险!” “兄弟们!我们有万余人,这里的围兵不过两千余,我们合伙冲出去!才有活路啊!” 林知皇眼神顿时一厉,扫向喊话煽动暴乱的两匪兵,也不废话,向后一挥手,点兵台上立即就有弓箭手,扬弓搭箭,急射出两道箭矢,正中这两名喊话匪兵的脑袋,几乎是在他们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便头颅中箭倒地身死! 匪兵之中刚才还微有些被两人话语煽动,躁动起来的声响,立时又消灭下去。 林知皇提着冲天贼的头颅,站在点兵台上,接连几次下令,杀伐决断取人性命的模样,让点兵台下这些匪兵看得是胆丧魂惊。 再不敢将林知皇当做一般贵族小郎君看待,无人再敢拿她之言当做戏言! 看到前人下场,无人再敢出声,无人再敢乱动,全校场匪兵噤若寒蝉。 喻轻若跟在窦图身后,看到点兵台上林知皇如此模样,此时还犹如在梦境一般,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 这林小娘子,当真是说到做到,不仅深入匪窝救出了她,还如此悍勇,直接取了匪首的头颅,站于点兵台上,要尽数收服从前悍匪手下之兵! 这天下,怎会有如此不凡的小娘子! 喻轻若站在台下,仰望高立在点兵台上的林知皇,一时竟看痴了去,双手不自觉紧攥成拳,浑身热血首次沸腾起来,谁说女子只能屈居于后宅? 智谋心计无双!此刻点兵台上欲争霸天下的女郎,当为这天下女子之表率! 林知皇见点兵台下众匪兵再次肃静,继续朗声劝服道:“冲出去?冲哪去?冲到鲁王兵马面前吗?鲁王最好坑杀战俘,此前又在冲天贼手下吃了大亏,你们之中应该有不少从库州和衍州治下逃来的流民吧?知道鲁王的手段否?若是他的兵马来此,可会与你们这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降?” 林知皇此段话落,立即就有不少匪兵抛下了手中武器。 大部分匪兵已想明白,广山县城门已被郐县人马掌控关闭,就算此时冲出校场,也很难再冲出广山县,而且冲出去广山县又能去哪? 冲天贼已死,能主事的将领也被台上这郐县主事人屠杀了个干净! 城外前有离仙郡的人马,后有鲁王人马,如此这般分散逃出去,就算侥幸逃得两军围杀,吃呢?如何解决?再做回流民......继续在逃荒路上饿死吗? 林知皇站在台上,见有不少人放弃抵抗,抛下手中武器,人都有从众心理,遂一鼓作气,语气中含上些许胁迫之意,再次朗声道:“吾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愿意受降者,吾数五声内,抛下武器,反手抱头,趴伏于地下,则表示愿意受降,吾之五声落,还站立场中者,视为不降,杀无赦!” 话落,林知皇不给这些匪兵再继续思考的机会,直接便开始扬声倒数:“五,四,三,二........” 点兵台下顿时动静大作,不少还在坚持的匪兵也直接丢了手中武器,着急忙慌反手抱头,趴伏于地下,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便被清算。 “一!”最后一个数字落地,场中果然还有千余匪兵没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仍是不服抵抗,倔强的站立于场中,不曾抛下武器。 林知皇眸色渐冷,直接对台上台下的弓箭手,抬手朗声命令道:“弓箭手准备!” 带兵台上台下的弓箭手,立即听令扬弓搭箭,拉弦至满月。 “站立者!杀无赦!”林知皇挥手落下,仿若斩人的屠刀。 箭矢如骤雨般,往校场中急射而去。 第244章 喻轻若拜见主公 校场中顿时哀呼惨叫声不断,有些还欲向外奔逃,没几步便中箭身死,有些则见林知皇果然说话算话,立即吓得腿软,抛下手中武器,直接趴伏于地,倒地受降,不敢再做他想。 等场中再无站立之人,或降或死,终于掌控全局的林知皇朱唇紧抿,看着如此多性命皆断于她手,眸中下令时的狠意还未散,却已隐隐含上些许让人看不清的慈悯泪光。 匪兵太多,若因一时心软,没有用雷霆手段震慑,发生冲突交战,不必要的死伤将会更多。 今日杀死之人,也许有不是该死之人,但一旦这人选择违逆命令,如此境地下,为了减少更多的伤亡,杀人已是不能手软! 情势所迫,杀少数人,即能救下更多人! 林知皇望着点兵台下那些趴地做降伏状的万余匪兵,眼神变得越发坚定,孤寡的帝王之心,逐渐长大成型。 “肖旗,将这些匪兵扔下的武器全部收缴,统一放置一处,进行看管!”林知皇平复好翻滚的心绪,朗声对身后的肖旗下令道。 “诺!”肖旗满面敬服出列,躬身对林知皇抱拳领命。 肖旗领命后,带着一队人马去往场上,逐列收缴被抛掷在地上的武器。 一刻钟后,肖旗收缴完武器,回来向林知皇抱拳复命。 万余匪兵的武器已全数被收缴,林知皇降兵之谋,尘埃落定!已是事成! 林知皇身后追随之人,面上皆挂上了与有荣焉的兴奋之色! 唯有林知皇,站在高台之上,面色依旧肃穆,不见喜色,任由寒风将她此前眼眶中,隐含的泪光风干,除了她本人,无人再可知她那深埋在心底,迫不得已,必须杀人震慑的悲凉。林知皇恻然闭眼,再睁眼,还是那个精明强悍的主公。欲走那条路,必须慈中有刀。 林知皇走下点兵台,将手中提着的冲天贼的头颅递给胡三后,带着手下几名骨干下属,进入了校场旁一处可供议事的大帐,冷静处置安排起后续事宜。 “窦图听令!”林知皇在大帐的上首站定,便对下首窦图吩咐道。 “在!” “即刻将这万余匪兵打散编队!进行转移!转移途中,一定要加强监管,巡逻警惕,以防止不驯者勾结串联,再次引起哗变!造成不必要的流血冲突!” “诺!” “花庆发,肖旗!” “在!”花庆发与肖旗一同出列,以士之礼单膝跪下。 “你们从旁协助窦县尉,等这伙降兵打散队列重编完毕后,将这万余匪兵带回青松寨藏匿安置,可有异议?” “谨遵主公之令!”花庆发恭声接令。 “属下誓死完成此令,若出纰漏,提头来见!”肖旗左手置于胸口处,以士之礼对林知皇立下军令状。 林知皇颔首,继续下令道:“胡三!” “在!”胡三大踏步上前,抱拳候命。 “将广山县内粮仓所存放的粮草,以及今日收缴的武器,全部寻一处地方,妥善安置,确保后面鲁王人马来接管广山县时,这些辎重不会被其发现收缴!” “诺!”胡三恭声领命。 “花铃!” “在!”花铃面有荣光的越众而出。 “你带上五百人手,去冲天贼手下那些已亡匪将的府邸进行抄查,金银珠宝归于一处,上缴给胡三!再将那些受辱女眷也解救出来,妥善安置!” “诺!”花铃躬身拱手领命。 安排好一切,林知皇转眸,将目光落在一直呆呆注视她的喻轻若身上,柔声道:“喻轻若!你可愿同出一份力,以你昔日刻苦之所学,来救治这些被叛匪迫害,命运多舛女子?” 喻轻若立时眼含泪光,踏步而出,垂首道:“属下!义不容辞!” 属下?林知皇眼中诧异一闪,正待问话,就见喻轻若于窦图身边,以士之礼,单膝跪下,高声道:“喻轻若,字临河,欲投效主公!主公可愿接吾投效之心!” 话落,喻轻若眼含希冀之色的抬头,仰望站于大帐上首,沉稳令人心安,身怀傲骨,具有异人之相的林知皇。这位奇女子,承诺会来救她,便必定会来救她,绝不食言!更是以女身,脱离世俗目光之困,欲争权天下!如何让她不为之心折?她喻轻若,愿为此女争夺天下之士!耗尽自身之能,全心辅佐,有死无悔! 林知皇闻言,随即朗声大笑道:“以汝之能,得汝真心投效,吾求之不得!” 盛德二年,冬末。 圣始女帝林知皇以身犯险进入广山县,成功收缴冲天贼万余兵力!正式拥兵万数,步入历史争霸舞台! 第245章 真正的‘千金’之子 夜色苍苍,日光初乍。 卯时,广山县南城门大开。 有万余被连排捆绑,缚手于身后的匪兵,被两千气势凌厉的执矛兵士押解,在青松寨花庆发与肖旗的带领下,静声前往广山深处隐遁。 窦图则带兵,押解着可供这万余匪兵嚼用月余的粮草,居于队末,一同随行上山,此后一个月,他都会在广山这深山里,对这些降兵进行集训操练。 林知皇此时身后跟着几名护卫兵,站在广山县南城门的城墙上,望着其下那延绵不绝的押送降兵的队伍,满身孤寂隐入身后暮色的天空中,让人看不真切。 胡三此时已办完了手下之事,步上城墙,回来向林知皇复命,身后还带着一名全身笼罩在黑斗篷中的人。 “主公!事情皆已办妥!” 胡三对林知皇抱拳一礼后,利落地侧身露出身后之人。 林知皇对胡三微一点头,随即将目光放在那将身形,隐在黑斗篷中的人身上,一打量,眼眸微亮,立即猜到来人是谁。 “主公!” 果然,低沉却熟悉的嗓音,自黑色斗篷下传来。 来人取下罩在头上的黑色斗篷,显出了那张熟悉的绝俊之颜,正是此时应该在郐县主事的温南方。 温南方取下罩在头脸上的黑色斗篷后,面色冷肃地对林知皇拱手行礼道:“恭贺主公!顺利收服冲天贼手下万余兵马!” 林知皇一见温南方的脸色,就知此次又要被眼前之人劝谏了。 “聪深,你怎来得如此快?”林知皇干笑两声,眼神心虚往别处瞟。 自己忠心投效的主公拿命做赌,深入虎穴谋兵,作为其下幕僚之首温南方,如何能忍此事。 “鲁王再次拔营出兵后,郐县的事务令尊已能处理!聪深便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赶至了广山青松寨,哪知主公谋算激进,已是先一步以身犯险,入了广山县。” 温南方回话时虽语气淡淡,但林知皇仍旧从他话语中,品出些隐含的怒气。 温南方是聪明人,别人或许看不明白,只会觉得她林知皇智计无双,但作为“七聪”之一的他,如何会看不出她此计中,隐含的诸多风险,稍有不慎,便不能全身而退。 “当时情况紧急,若放任其发展下去,等符骁领兵出了广山县,冲天贼及其手下匪将若反应过来自己被骗,广山县必将内乱,一旦内乱,这些底层的匪兵,估计会有大半死于内乱之下!我实不忍……” “主公!” 温南方硬声打断林知皇继续欲说之言,压抑着怒气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次计划,您实在太过冒进!兵可以再寻机会谋,您若因为冒进,而稍有闪失,便是命丧黄泉的下场!您可知您的肩上究竟肩负着什么!” “吾就因知道自己肩上,究竟肩负着什么,才会如此冒进!这万余匪兵皆为求生之人,若为守护家国身亡便也罢!但吾不能坐看他们死在莫名其妙权欲之下!” 温南方一时被噎,还欲待再说,林知皇却抬手阻止他道:“聪深!汝也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手中无兵,吾之身,哪值‘千金’!如今靠这一博,吾手下有了万余兵马,才真正算得上是踏入‘千金’之子的行列!” “真正的‘千金’之子........”温南方一瞬间怔愣,怒气渐收,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小主公,喃喃道。 “对,真正的‘千金’之子!身份在乱世面前值当什么?等刀兵来了,‘身份’并不能抵挡刀兵!掌刀之人,若不看你的‘身份’,‘身份’再贵,刀兵斩下,命立时也如草芥!”林知皇说到此,周身气势凛然的侧头,远眺前方茫茫高山。 “‘身份’并不能抵挡刀兵?” 是了....就好比那吴奎,举兵屠杀守山书院众师兄弟们,这些师兄弟们哪个不是‘身份’出众之辈,却在蛮族人的刀兵面前,一文不值........... 温南方闭眼,惨笑一笑,他竟然此刻才明白这个道理! 林知皇悍然点头,意气风发道:“所以,唯有‘刀兵’才能抵挡刀兵!如今吾手下已有了万余‘刀兵’,以后吾还要谋得更多‘刀兵’!” 林知皇伸手,向前方虚空紧紧一握拳,蓬勃的野心展露无疑:“等天下‘刀兵’皆在吾手,再无人可比吾‘贵’!吾要做那天下最‘贵’的‘千金’之子!” 第248章 管福庆与肖旗乃师兄弟 不论方家培养他管福庆的目的是什么,终是对他有再造之恩,只要能庇佑一方百姓,卑躬屈膝做士族之家的走狗又何妨,那些虚名不过是过眼云烟,他管福庆不在乎! 但看这领万余兵马的都尉,也由方氏世家把持操控,捧了个扶不起的亲戚上位掌兵。 致使离仙郡此时已到危难关头, 却只能由这鼠胆之人领兵御敌,再让这秦都尉胡思乱想下去,冲天贼不用攻来,这垃圾自己就能将自己给吓死! 秦都尉就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让日夜紧绷着神经的管福庆,终于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对其重语相向。 大济封官制度腐烂至此,若不是为了离仙郡身后的这些百姓,这郡丞不当也罢! “你....你...一寒门出身之子!这郡丞之位,也是由我表哥家捧着你,你才坐上来的!别做了几天官,就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了!你这奴仆!怎敢对我这主人如此说话!你不要以为此时郡里要用到你几分,便开始蹬鼻子上脸!” 秦都尉猛然被自己瞧不起的‘下人’给呵斥了,顿感颜面尽失,前刻的‘害怕’都顾不得了,面子是大,跳起身来,便声色内荏的指着管福庆叱骂了起来。 管福庆仰头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已经不想再对这只会窝里横的孬货再多分析什么,直言道:“有大队人马从广山县西城门闯城奔出,广山县内乱的可能比较大。” “当真!” 秦都尉乍听此言,思绪又被拉回,开始着紧起自己的小命,立时再顾不得追究其他,双眼放光道:“冲天贼势力内乱,他着紧处理内乱,在鲁王兵至前,他们应该不会来攻我军了吧?” 其实管福庆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有大批兵马冲城而出后,后面城内又没了大的动静传出来。 若真是内乱,此时城内应该是喧哗声震天了,倒是又让人对此推断,不确定起来。 还有那此前广山县南面的广山上闹出的动静也是蹊跷,就闹了半刻时候,后面又没了声息,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说到广山,管福庆立即便想到那个在广山上落草为寇的师弟肖旗,肖旗是花家靠人情,送入方氏族学进学的,与他这种贫苦人家出身的寒门还不一样,学成后不耐在方家为‘奴仆’做事,飘飘然便走了。 后来花家出事,全家落草为寇,师弟肖旗也跟着上了山,他因为惜才,曾写信,力邀肖旗来他手下封官做事,奈何却被肖旗所拒。 那聪慧好学又傲气的师弟肖旗,要在那广山上建立他治下的世外桃源,便再没了音信。 如今冲天贼与鲁王两方势力总借广山为道突袭对方,也不知道师弟他所建的‘世外桃源’,如今是何下场了。 手无强权‘刀兵’ ,谈何世外桃源?想到此管福庆幽幽叹出一口气。 但这些管福庆却不会对秦都尉讲,他委实怕这软脚虾再自己吓自己下去,立时便率军回离仙郡,龟缩在其中不出,坏了此次夹攻大计。 若此次错失有鲁王相助歼灭冲天贼的机会,让冲天贼的势力越发做大,此后冲天贼必会危及整个离仙郡百姓的安危。 “当真!秦都尉只需派兵驻守于此,便可!”管福庆笃定的对秦都尉道。 秦都尉瞧不起管福庆的出身,对管福庆的能力还是十分信服的,不然也不会因表哥方驰将此人派给了他,便毅然领兵出征,闻言立时大喜:“那就好,那就好!好啊!” 秦都尉吃了这记定心丸,腿也不抖了,一击掌,立时挺直了佝偻的背脊。 管福庆见已安抚好秦都尉,对其微一颔首,转身便欲离开此军帐。 秦都尉虽胆小,但为人还是颇为圆滑的,此时害怕尽去,理智回笼,也颇觉自己方才态度不妥,如今正是‘方秦’两家要用管福庆之时,管福庆足智多谋,平时做事也是尽职尽责,确实不能将他当一般奴仆呵骂对待。 秦都尉眼睛轱辘一转,脸上再度舔上笑脸,很是会做人的小跑几步追上管福庆,揽住他肩头道:“管郡丞家的大娘子,听说下月及笄,待此事了,这行及笄礼的赞者,本都尉一定请家母前去担任。” 管福庆乃寒门出身,他的女儿及笄能有贵族长者担任赞者,以后在婚嫁市场上将会有更高的选择,这算是大的示好了。 管福庆也是圆滑之人,此前若不是实在没忍住,也不会出言呵斥这草包,此时这‘上位者’既然主动递了台阶给双方下,他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将关系弄得太僵,毕竟他不能一走了之,丢下这郡内众多百姓不管。 管福庆也故作感恩戴德状的欣然受下这好意,大步退出了这大帐。 管福庆一退出这大帐,秦都尉脸上的笑意便褪了下去,对着管福庆的背影连呸了好几口唾沫后道:“给本都尉等着!此时还要用你,便让你嚣张一回!等过了这一劫,我回去便让表哥换了你这郡丞!” 第246章 隐兵,藏其锋芒 从沉痛的情绪中抽离,再睁眼,温南方垂眸看向眼前意气风发,登高望远之人,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 主公啊主公,这样的您,就算是女子又如何! 有此之见,有此之志,天下就当为您所掌! 我温南方愿誓死追随,为您之‘刀兵’,竭尽其能,报效尽忠! “是聪深着相了,主公勿怪!”温南方坦然拱手,承认自己之过。 林知皇收回紧握之拳,淡笑摆手,回身虚扶起温南方,缓声道:“聪深何过之有,不过是太过担忧吾之安危罢了。聪深连夜入城赶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是!” 温南方再次肃正神色道:“主公,您将降兵全部转移至广山,城内冲天贼囤积的大批粮草和钱财也如此这般尽数转移,等鲁王领兵前来,发现城内冲天贼手下匪兵、粮草、钱财皆无,广山县周边亦无溃逃之兵,鲁王那方人马恐会起疑。您现在势力尚未大成,还不能暴露于鲁王眼前!” 林知皇点头认同,曼声道:“方才吾便在思索此事,如今势力尚未大成,在鲁王面前藏拙乃必行之事。” 温南方见林知皇并未被一时胜利冲昏头脑,行事仍旧谨慎,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他此次会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的赶来此处,就是忧心主公年岁尚小,一时得胜便飘然,将自己逼入死胡同。 那逆贼吴奎便犯过此错,冲天贼亦是,他决不允许主公也重蹈这些人的覆辙! 林知皇凝眉深思道:“鲁王若领兵来此,发现广山县兵、粮、钱都未留下一星半点痕迹,委实难以说通!但冲天贼留下的这批粮草和钱财,吾委实不想就此便宜鲁王!聪深可有解决之策?” “符骁知广山县腹背受敌必守不住,于是使计诱骗冲天贼手下万余兵马叛逃,离开离仙郡!并带走了广山县内所有的粮草与钱财!致使广山县内乱!青松寨众山匪见冲天贼大势已去,杀冲天贼,取其首级,救出您这郐县县令之子,开城门向鲁王投诚,主公你看如何?” 温南方淡声献上早已想好之策。 “妙!”林知皇勾唇,抚掌赞道:“如此,青松寨便过了明路,郐县也可光明正大接收青松寨那伙山民,下山安置!” 温南方与林知皇定好此计,心中皆为此次能闷声掌权而欣喜,日光微亮,两人于高立的城墙上,相视而笑。 广山县北城门,二十里处。 离仙郡兵马军营主帐。 秦都尉此时还未歇下,在大帐里来回踱步。 “报!”一斥候在广山县城门外探得些许动静,骑马疾驰而回,进入主帐,向此时领军主帅秦都尉,汇报最新军况。 郡丞管福庆也一直未曾歇下,在自己营帐听到斥候回营的马蹄声,也从自己大帐里出来,快步来到主帐,准备一同听斥候汇报广山县的情况。 秦都尉见管福庆进帐,立即满面求救的迎上来道:“管郡丞,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听消息!” 管福庆淡然的点点头,与秦都尉一同走至上首,听该斥候汇报消息。 “启禀秦都尉,管郡丞,丑时,广山县南面广山上,有大批兵马渡山的动静闹出。半个时辰后,广山县西城门又有大队人马冲闯出城。各个城门上的守兵也换了一波,此后,广山县城内又有大批人声喧哗的声音传出。” “广山县南面广山上,有大批兵马渡山的动静闹出?” 秦都尉闻言双眸骤亮,回首对管福庆道:“可是鲁王已兵至广山县?” 管福庆立即摇头道:“鲁王兵若至,一定会传信我们一起强攻广山县,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任何信件,不是鲁王!” “那便是冲天贼的兵马闹出的动静了!他欲作何?可是那投奔于他的神仙子,又给他出了妙策?” 秦都尉听管福庆说不是鲁王兵马闹出的动静,吓得双腿立时便抖了起来。 秦都尉出身三品世家秦氏,乃是秦家此代举家之力供养的嫡枝嫡脉,这郡都尉的官职也是秦家花下重金,谋求姻亲二品世家方氏,上下打点来的。 第247章 方氏‘奴仆’管福庆 秦都尉此次能出征,若不是他表哥方郡守,拍胸脯告诉他只是假装佯攻,并不是真刀真枪与冲天贼交兵。 还把方氏世家培养的寒门之士子,足智多谋的管福庆,指给他当随行军师,他如何肯统帅离仙郡兵马,出兵来主动攻打这恶名昭彰的冲天贼? 昨日亥时,秦都尉身披战甲于广山县北城门下出兵叫阵,骚扰了冲天贼一番,便退兵二十里,为得只是摆出个态度,让鲁王知道他们离仙郡是愿意配合其夹攻冲天贼的。 从骚扰冲天贼,退兵至此地后,秦都尉便坐立难安,时时盼着,鲁王能早些领兵至此,他后续继续做个假把式的夹攻便成。 但没想到广山县内的冲天贼,在知道有两方人马,近三万大军来夹攻他这不足两万的兵马后,不仅没有龟缩慌乱之举,反而从城内传出士气高昂,喧哗震天的点兵之声。 本只想配合鲁王假攻,恫吓冲天贼的秦都尉,再听到广山县内闹出这等声势后,哪能不被吓破胆子,连连派斥候去广山县附近打探消息。 秦都尉又在此时听管福庆分析,说那广山上的动静不是鲁王兵马闹出来的,已是越想越害怕,额上冷汗直冒的摆手,挥退了报信的斥候,以及大帐中守卫的士兵。 等军帐中只剩下了管福庆一人,秦都尉便再不顾形象,直接吓瘫在了地上,惶惶道:“冲天贼的那伙匪兵,都能以少胜多,大败鲁王手下那伙精兵强将了!我们离仙郡这万余人马,如何能与之抗衡?他趁鲁王兵马还未至,强攻我军该如何?” 管福庆对秦都尉这软脚虾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视而不见的一甩袖袍,倒是淡定的摇头,拱手劝慰道:“秦都尉莫慌,冲天贼若欲强攻我们,如何会从广山县南面广山上闹出动静?又不是要与此前一样,去昌县偷袭鲁王?昌县如今还在冲天贼的掌控下呢!恐怕事有蹊跷!” 以广山县如今的动静来看,内乱的可能比较大。 内乱好啊! 若是冲天贼的人马出现内乱,等鲁王的人马一路从库县攻到广山县,冲天贼的兵马怕是都不会再出城与他们离仙郡的人马交战了。 如此甚好! 不然就以离仙郡眼下这帮酒囊饭袋之兵,便是假作佯攻,都中看不中用! 若不是怕冲天贼当真击败鲁王,致使鲁王直接领兵撤走,放弃在离仙郡谋粮的打算,带兵遁走他处去谋粮,让冲天贼真得了离仙郡去。 他管福庆也羞于带这些兵出来打仗,当真是自曝其短,丢人现眼! 冲天贼要是知道离仙郡这一万五千余的兵马,都不过是花架子,其中五千兵甚至只是吃空饷的虚名,实际兵马不过万余,并只怕早已强攻了来。 “本都尉就说不要出兵了!这不是与找死无异?这冲天贼最好斩下贵族的头颅,悬于城头之上,等冲天贼强兵攻来,吾之死期到矣。” 秦都尉此时已是吓的骨软筋麻,完全听不进管福庆究竟在讲什么,犹自沉浸在自己所设想的境地里,抖唇嘶喊,喃喃自语起来。 “秦都尉!您如今乃出征的将领!一军的士气之所在,莫要如此作态!”管福庆正思索到关键处,见秦都尉不仅不听他分析之言,还允自胡思乱想的惶恐害怕,终于忍不了秦都尉这怂货样,几个快步走至软倒在地的秦都尉身前,一挥袖袍,厉声对他喝道。 这秦都尉,以势压人行,搜刮钱财行,带兵打仗却是完全不行! 管福庆出身寒门,能学文之一道,成为离仙郡内小有名气的文士,全因自身自小便聪慧,被二品世家方家,选入其族学进行了培养。 方家作为二品世家,能屹立百年不倒,也有其屹立于世的能耐。 方家世代盘踞于离仙郡,乃当地豪族,自身根基底蕴深厚,只要某代自家子侄辈不行,就会甄选一些寒门出身,却聪慧的孩子,进方家族学进学,即是施恩,也是培养日后心腹。 也正因为这样,方家此代嫡子方驰不行,方氏举全家之力,力捧方驰坐上离仙郡郡守之位后,才会有他管福庆以一寒门之身,坐上郡丞的高位。 方驰担了郡守高位,而他管福庆却担了这荣华高位后,所有应有之职。 离仙郡的所有事务,其实皆由管福庆事必躬亲的处理。 至当上了郡丞,连续五年来,管福庆身兼两职,日夜忙碌,再未好好睡过一个整觉。 第249章 义子营 茁州。 初春的野风,带着摄人的寒意,刮得冬季残留下的枯枝败叶在空谷里到处散落,一片萧条颓废而又渴望生机的景象。 此空谷里被圈围了二百亩的地方为营。 营内搭建有百余大帐,营地外圈有三千余士兵日夜不休,轮岗驻守。 此营地,便是茁州州牧夫人,为甄选最优秀,最人中之龙的‘贵子’为义子,而搭建的义子营。 酉时,营地居偏的一处大帐内。 于弘毅面无表情站在一具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君尸体前,强忍着悲意,颤声对身边的两人问道:“是谁杀的流云?” “那该死的青雾杀的!流云不愿杀人,抢食后点到即止,转身欲走之时,青雾趁其不备……”说话的俊秀少年郎君名武奇,说完此话便泣不成声。 进营地之初,有两百名被初选来的‘贵子’,被妖道天方子辅以药物,用‘催眠之法’洗去了记忆,被放入这义子营中。 这些被洗去记忆的少年英才,除了隐约知道自己此前学过什么,身体本能在用自己此前所学的知识自保,再不知自己是谁。这些‘贵子’以前所学的本事,就是他们在此营地里活命的本钱。 这两百名‘贵子’没了记忆,自然也没了名字,所以这些贵子们随心所欲的给自己取了喜欢的名。众人皆给自己给自己以初选拔来的前后顺序,被冠以编号排序为名。 林知晖于弘毅两人因事先吃了喻学镇送的迷汤解药,因无药物辅佐,在妖道‘天方子’给两人施催眠之术时,两人皆未被洗去记忆。 但两人就算记得自己的本名,也不能再互相以此称呼,因此也随大流,取了新名。林知晖名恣意,于弘毅名恢弘。 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为防止自己并未失去记忆的之事暴露,进入此营地后,即使在无人时,两人也以新取之名,称呼对方。 在二百名‘贵子’进入义子营前,甄选他们来此的管事,给每人手中皆配了一柄短匕,并对这些‘贵子’言明。 进义子营后,义子营立即便会被封闭起来,除了每日酉时,会有小卒会进来义子营送吃食,亥时会有士兵进来清理尸首外,其余时候,皆不会有人进出。 若有‘贵子’敢强行闯营出去,就地格杀,无有例外! 在义子营内,不论你以何种谋略,不论你以何种手段,只要你能成为营内最后活下来的那五人,便能离开义子营,成为天之骄子! 进义子营的‘贵子’没有回头路再走,想要再出义子营,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成为最后活下来的那五个人。 两百名‘贵子’在进入营地的第一日,都未真正的自相残杀,只是对周围人分外警惕。 直到当天傍晚时分,饥肠辘辘的少年郎君们发现送食进来的小卒,只送来一百份食物,这种相互警惕的平衡,终于被打破,抢夺,便开始了。 入义子营的第一日,起初还有些少年郎君不屑争抢食物,或出手点到即止,没争抢到食物,众‘贵子’间相处虽不融洽,但尚都还有底线在,都未对其他竞争者下死手,因此并未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 当晚亥时,义子营内并无尸首抬出。 等到了第二日,早已饥肠辘辘,失了傲气,眼里只有吃食的少年郎君们,发现送入营内的吃食,变成了更少了,只有六十份时,手中利刃便举了起来。 有些第一日便没有抢到吃食的少年郎君,饿红了眼,在抢夺吃食时,下手便重了起来。 当夜,义子营便抬出二十余具少年郎君的尸体。 义子营的杀戮之始,尔虞我诈,正式从‘贵子’入营后的第二日,正式开启。 进入义子营的第三日,争端与血腥便笼罩在了义子营的上空,再也挥之不去。 小卒送的吃食分量每日在减少,义子营内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单人作战,时时刻刻皆要警惕周围,以防被人偷袭,连抢到吃食就餐时,解决生理需求时,都不得放松,稍有不慎,就是横尸当场。 在这种高度的警惕下,很多入营‘贵子’甚至连睡觉,都不敢睡了,即使在抢得休憩的大帐,也不敢在里面睡死,怕他人夜中偷袭。 死于夜中偷袭的‘贵子’,比傍晚时分,因抢夺吃食而死的‘贵子’多更多! 也因为这惊人的死亡数量,每到夜晚,义子营内的‘贵子’们,皆不敢入睡。 很快,这些聪明的郎君们便意识到不能再如此下去。 久不入睡,迟早会被耗尽精力而死。 第251章 林知晖长出杀心 “你是我们团伙中的出谋者,我们听你的!”武奇与方亚也满面狠色的站起身,将手紧攥成拳,握紧手中的短匕。 林知晖脸上现出的挣扎之色越浓。 于弘毅了解林知晖甚深,知他侠义心肠,不忍对同病相怜之人痛下杀手! 但于弘毅更怕再这样放任林知晖手下留情下去,下一个躺倒在他面前的,便是林知晖! 林知晖在义子营中,也如流云一样,因武艺高强,乃人人警惕,欲优先除之的高手。 林知晖乃他于弘毅存于世的支柱,他绝不允许林知晖也步流云的后尘!不过举起屠刀尔,又有何妨! 手中有刀,他人之刀,才不敢轻易以刀相向! 于弘毅又望了眼地上流云的尸首,语气中寒意森森道:“恣意!如今留下的‘贵子’,算上我们还余二十三人,除了我们几人外,那些人手上,哪个不是已经手沾鲜血?这些人早已不是,初进营地的少年郎君了!我们又何必手软?” 林知晖抿唇,挣扎着哑声道:“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被逼的!” 方亚踏出一步,反驳林知晖道:“但我们恪守了底线!他们没有!我们能坚持到现在,靠的是我们的做为‘人’准则和毅力!我不能容忍那些‘贵子’以我们的此项准则,来算计杀害我的兄弟!如此境地,我们如今已救不了谁,我们只能救自己!” 武奇也悍然出声道:“恢弘说的不错!他们既然有杀人的决心,被人杀也无可厚非!我们也是一样,既然承受了被人杀的风险,就不能再放下手中之刀!流云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该是举起刀刃之时了!我们不能步流云的后尘!”于弘毅执着的将目光与林知晖对视。 林知晖双目越发赤红,英气的剑眉间,褶起深深的沟壑,明显内心正在煎熬挣扎。 于弘毅轻轻将手附于林知晖肩上,认真道:“恣意,我们得杀了那些人,才能活着出去!才能对造就这幅地狱景象的人进行复仇!你若想强大,若想守护谁,光武力高强不行!需向人举起你的刀刃!” 林知晖痛苦的抬眸与于弘毅对视,脑中立即浮现出忽叟身死时场面,眸中血红更胜,再一低头,看了眼地上流云的尸首,又将目光调转至眼前苦劝他的三名出生入死的兄弟身上,最后缓缓地点了头。 林知晖沉痛的闭上眼睛,他不想再看见他的兄弟,死于非命了,便举起屠刀吧,只要死的人,不再是他所在意之人! 夜晚,寒风乍起。 义子营,一处营帐外,有五名少年就着月光,正在分食两盒,今日傍晚成功抢夺来的吃食。 这五名少年郎君,以名为黄岭的瘦高少年为首。这五人队,正是今日成功使计,杀了林知晖团队中流云的五人团伙。 “哈哈!老大就是厉害!” “是啊!老大这是算准了流云那小子,不会对我下杀手!果然如此!”能杀了义子营内闻名的高手流云,青雾很是兴奋雀跃,只觉自己英勇无匹。 “我们这次能成功抢到两份食物,并成功杀了那武艺高强的流云,全靠老大智计无双啊!我们这五人队,有老大你做智囊,定能成为最后活着出义子营的那五个!” “哈哈哈!”被众人称为老大黄岭亦是兴奋而笑道:“流云死了,如今营地里就只剩恣意,和绘琉的两小子武力能与我们队青雾抗衡了!” “哈哈!等老大再出妙计!再将这两人也算计死!那最后出义子营的‘贵子’,一定是我们五人!” 此少年郎君话落,围坐的五人,皆兴奋的相视而笑。 同一时间,林知晖与于弘毅这队四人,也在营地内百余大帐里,寻了一处大帐可藏身,商议后续计划。 流云的尸身已被外面的士兵带人收拾了出去,也不知会被运往何处,运气好点,孤坟一座,无人祭奠。 运气差点,便是曝尸荒野。 林知晖这四人小队想到此,心情皆是低落。 于弘毅最先整理好心情,寒声道:“明日傍晚,等那送吃食的小卒,前来送吃食时,我们不抢吃食了。” “不抢吃食?为何?”武奇疑惑不解。 方亚亦是道:“恢弘,无食可吃!体力跟不上,岂不是更落于人后?” 第250章 ‘贵子’们 因最后可出营的人为五人,所以营地中的这些因其自身出众,才会被选拔来的少年郎君们,开始以五人为上限,结成团伙,在这营地里竞争生存, 义子营内的‘贵子’们,或用计策或用武力,杀尽其他人,以谋出营,此后飞黄腾达。 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因其能力出众,一人为武,一人用计,在出入营的几日,两人互相配合,因此也能保持着平常心,一直恪守着底线,就算抢夺吃食,也尽量点到即止,绝不伤人性命。 在营地内的贵子们互相开始结成团伙后,林知晖与于弘毅也知道不能再两人单独作战下去了,不然人数不占优势,再想抢夺吃食,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 再经过几日观察后,便也在义子营内找了三名始终保持本心,恪守底线,不愿轻易伤人性命的少年郎君,结成团伙,以求自保。 今日身亡这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君,便是以林知晖为首,结成五人团伙的其中一名少年郎君。 入营后的第四十八日,二百名少年天才的郎君,到如今,只剩下了二十三人,而每日傍晚会送吃食的小卒,今日送的吃食,变为了十份。 不吃饭,便无力气,人若无力气,不管是打斗还是逃跑都会不利,很容易因此细微的破绽,亡于他人手下。 因此,每日一到有小卒送吃食之时,便是义子营内一次血腥的开始。 林知晖从此次抢夺完吃食回来,便枯坐在尸体边,静看着眼前编号为流云的少年郎君的尸体,一直静默不说话。 于弘毅作为此团伙谋士,抢夺吃食的时间段,他一般是驻守五人居所,静等几人回返的,此次猛然见团队内流云身死而回,悲痛之余,不得不仔细询问当时情况。 “以黄岭为首的那五人使诈,佯装不敌,故意留下青雾,绊住流云。流云心软,即使擒获此人,也并未对此人痛下杀手!流云准备带着抢来的吃食,转身走时,被青雾偷袭了!我定要杀了黄岭那几人!为流云报仇!” 圆脸的少年郎君名方亚,此时面色腊白,双目赤红的握紧手中短匕,对于弘毅条理清晰讲述当时情况。 于弘毅听完后,也静默了半晌,沉痛的闭眼,再睁眼,侧头看向枯坐在流云尸首边,一直不说话的林知晖。 “恣意!你与流云在义子营中身手可排前五,是众人皆想袭杀的目标!我不是提醒过你们必须互相注意对方后背的吗!为何今日流云还会被偷袭?”于弘毅不留情面,厉声喝问林知晖。 “是我....是我脚下不稳,提着抢来的吃食逃走时,脚下打滑,摔了一跤,其他人见状上来袭杀我,流云见有危,过来帮我抵御杀招,恣意与流云的配合便被打散了,后面又遇青雾使诈.......” 武奇说着自责的揪扯自己的头发。 林知晖被于弘毅厉喝,石雕般枯坐的人这才有了反应,立时双目赤红,牙关紧咬道:“不!是我!是我不够谨慎!我应该立即随上流云的.......是我这个首领做的不称职!” 于弘毅见林知晖终于有反应,主动开口说话了,这才面色缓和了些,此时事已发生,再是追悔已无用,向前看,保证余下的兄弟能活着出去,才是对得起流云! 于弘毅心中思索一番,脸色阴沉的转头继续问三人中,情绪还算稳定的方亚:“吃食呢?抢到了几份?” “三份!”方亚哭声道。 于弘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恨声道:“都起来!我们先把这顿吃了!这是流云用命换来的吃食,容不得我们浪费!” 于是,四名少年郎君,围着同伴的尸体,忍泪忍得眼眶通红,分食了这三份吃食。 四人强忍悲意,吃了个七八分饱,等腹中饥饿渐消,团伙中占谋略位置的于弘毅站起身,冷声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几人同时抬头望向于弘毅,林知晖更是站起身,懂了于弘毅的意思,哑声道:“恢弘......” “如果我们想成为最后活下来的那五个‘贵子’其中之一,就必须得对其他人下杀手!”于弘毅一挥袖袍,杀心显露无疑。 第254章 义子营之杀 林知晖对这送吃食的小卒下手丝毫不手软,杀完人,满头满脸被喷上鲜血也不见慌乱,杀意凌厉地,冷冷的环视了一圈周围动静。 见无人敢此时出来袭杀他,林知晖这才抬手擦了一把淋在眼皮上,被眼睫撑住,遮挡了视线的鲜血。 早已藏身,隐蔽在树道两旁,就等小卒放下吃食的众贵子们,震惊于林知晖骤然杀人毁食的举动,皆怔愣当场,一时不知下步该作何。 上去袭杀恣意? 吃食都被毁了,再没与恣意打斗的必要! 恣意身手不俗,贵子们皆精明,谁愿意第一个上前找死,做那没有利益之事,让别人做这渔翁? 因此,其他贵子,见此状况,都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一时无人上来袭杀林知晖。 擦完眼皮上遮挡视线的血后,林知晖握紧手中短匕,警惕着周围,见事情发展果然如于弘毅预测的那般,只要吃食没了,就不会有人做那出头鸟,再出来袭杀他。 林知晖依照于弘毅交代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又将掉在地上的吃食,狠狠地用脚研磨,踩了个稀烂,彻底成为与泥沙相伴泥污,确定这些吃食,即使有人不嫌弃,也再也无人可以捡起来就食,这才握匕,急速离开此地。 等杀完人,浑身染血的林知晖走了,原先跟在小卒周围,埋伏着准备抢食的贵子们这才哗然,皆跑了出来,望着地上撒的到处都是,已裹上泥土与碎石子的吃食,还有林知晖利落离去的背影,茫然不知所措。 吃食没有了,也没了打斗的抢夺的契机,一时之间这些贵子,都未上前阻拦林知晖的遁逃。 场面静默了好半晌,这些贵子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忘了相互之间的敌对,纷纷惊叫讨论起来。 “啊!恣意杀了送吃食的小卒!!” “那恣意他疯了不成?” “这小卒死了!以后都不会有吃食送进来了!”一少年郎君惊恐的尖叫道。 “恣意他们队从不杀人!第一次在此营杀人,竟是杀了送食的小卒!他疯了吗?” “后面无人送食,我们皆会被饿死在这义子营内吗?” “这恣意队伍里的高手流云昨日死了,他知道自己无法活着出去!便要拉着我们一起陪葬吗?” “恣意杀得好!这小卒一直拿我们当猴戏看!我早想杀了他了!恣意乃真汉子!”一高壮的少年郎君却与众人反应不同,仰天大笑道。此人正是绘琉队里的伍敏,惯来随心所欲,一点也不为以后担心。 绘琉却没有伍敏那么乐天派,他作为五人的队长,自然考虑的更多,也是第一个冲上事发现场的,见到地上伴有石沙的吃食,还有那送吃食的小卒尸首,只感胃中烧灼感更盛,忍不住低咒了声:“该死的!” 名为黄岭少年郎君,此时隐在树干两旁的灌木丛中,也不现身出去看热闹,而是突然表情阴狠的对自己身后队员命令道:“趁此时众人松懈呆怔,警惕顿失,杀了此地聚集之人!” 黄岭作为他们五人队的智囊,每次队员们出来抢食时,他就算不善武,也不会躲在营地里,静等其他队员带吃食回来,而是会在与队员们一起出行,观看局势变化,再临时制定计划。 昨日杀林知晖他们队中的流云的计划,也是黄岭临时制定的。 此时黄岭见林知晖出其不意毁了吃食,又杀了送饭的小卒,先是怔愣,而后立即反应过来这其后的局势变化。 此时义子营内除了他们队与恣意队,最后剩余的三队贵子们皆聚集在这处互相不设防,这不正是除人的好时机? 青雾最是信服黄岭,闻言虽也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吃食都没了,为何还要吃力不讨好,袭杀此处之人,却还是依言悍然站起身,带着几名队员,趁场中那些贵子们还盯着洒落的吃食和地上的小卒尸首发呆,防备心骤降之际,举匕就向场中杀去。 围在小卒尸身最外围的两名贵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冲上来的青雾给割了喉。 霎时,因青雾带人杀来的突然,五六名还处在震惊中的贵子,立时便步了送食小卒的后尘。 “你们....做什么!吃食都洒了!无食可抢,为何杀人!” “此营地内,杀人何须理由?”青雾说着,眼神一厉,手下杀招更狠。 骤然被袭击的贵子们,虽然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出手抵御,奈何最外围的青雾几人已对他们形成的包围之势,这些贵子刚才毫无警惕的看热闹,皆离得太近,身手施展不开,接连被外围的青雾几人袭杀得手。 此处顿时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青雾几人不管不顾的杀人,其余贵子接连被这意外之外的状况打的措手不及,但他们终究是聪明的,很快就有贵子明白过来黄岭队打的主意,边抵御边咒骂开来,却为时已晚。 一刻钟后,此处场面平息,树林间横尸遍野。 当日戌时,清理尸体的士兵,又清出九具尸体,除了八具少年郎君的尸体,其中还包括一具送吃食小卒的尸体。 义子营最后二十三名贵子,还剩下最后十五名。 杀戮进行到尾声。 第252章 于弘毅定计 于弘毅神色凝重的摇头道:“我们队以前有恣意和流云两个高手,其他队伍忌惮我们,抢食时,皆避我们的锋芒。如今我们队,失了其中一个高手流云,又只剩下了四人,怕是很难再抢到足够分量的吃食了。” 方亚已是明白过来,接着道:“况且再去抢食也太过冒险,我们如今势弱,只有四人,就算抢到吃食,恐怕会被其他人队伍围攻!营地里,另一个只有四人的队伍,你们没看他们的境况吗?他们已经两天没有抢到食物了。” 林知晖与于弘毅认识颇久,随即也反应过来于弘毅的意思,眼眸一亮道:“恢弘,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抢吃食,也让其他人抢不到吃食?” 于弘毅见林知晖懂了他的意思,微微一颔首道:“对!我们如今抢吃食难,但趁人不备,毁了所有吃食,却是不难的,众人皆无吃食,大家便都一样了!” 方亚本来认同此法,但细细思索了一番,又觉得此法不妥,摇头道:“不妥,此法虽妙,但却只能使用一次,等第二次时,怕是其他‘贵子’皆会警惕我们了,而且会犯众怒,引得他们对我们群起而攻之,合力先除掉我们四人,我们没了流云,其他队伍也不会太忌惮我们,恐不利.........” 于弘毅唇角勾出一丝狠笑,缓声道:“若我们明日不仅毁了所有吃食,还一同将那送吃食的小卒杀了呢?” 武奇在此队伍中,脑子历来反应最慢,闻言不由喃喃道:“甄选我们进来此营的管事不是说了么?若我们这些‘贵子’杀了这送饭的小卒,便再无人会来此营地给我们送吃食了?” “所以即使那小卒每次送完吃食后,在一边像看狗一样看我们抢食,我们贵子之间纵然再如何拼杀,也有意避开那小卒,不敢伤他分毫,就是怕下次无人再送饭,那我们便真要饿死在这营地里面了。” 方亚却反应过来,拍手叫好道:“好计!” 林知晖此时也懂了于弘毅的意思,适时对武奇解释道:“要的便是‘下次无人再送饭’!如此,我们就不会因抢不到吃食,而一再被消耗减弱了!因为其他人也与我们一样!” “而且,我们今日是吃饱了的! 明日我们便毁了吃食,再杀了那送吃食的小卒,其他人久不饱食,体力耐力会比我们更弱!”方亚兴奋道。 武奇终于懂了,连连拍手叫好的道:“好一条毒计!” “.......” 另三人闻言,刚还踌躇满志的神色,一瞬间在脸上僵住,皆静默转头看向武奇。 武奇顿时缩缩脖子,知晓自己又言语不当,说了兄弟们不爱听的‘实话’,识趣的做了封嘴的手势,干笑两声道:“是妙计!妙计!呵呵......” 四人间本因失去同伴而略显沉闷的气氛,经此一闹,倒又有了几分昔日相处时模样。 于弘毅颔首,继续道:“营地内再无人送吃食!其余‘贵子’为了能活着出去,一定会加快进度击杀其他队伍的人。” 武奇想到此,又忧心起来:“我们犯了众怒,夜晚十分,其余被逼入绝境的贵子,为了泄愤,一定会联合起来首要击杀我们!” 于弘毅冷笑道:“要的就是他们来击杀我们,倒省了我们在这营内的百余大帐中,去寻他们的功夫!今日我们便设好陷阱,明日夜晚,我静待他们来杀我们!” “好!恢弘说的不错,他们只要敢来杀我们,便反杀他们!流云的善良害了他,我绝不步他后尘!”方亚的圆脸上也显出杀意。 林知晖眸色微暗,默想了一番于弘毅的谋算,握紧手中短匕,哑声道:“好!就让我们举起屠刀,成为最后走出此营之人!” 林知晖身上稚嫩之态,在这一刻终于完全褪去,染上武将才会有的杀气! 翌日,傍晚时分。 给义子营送吃食的小卒,伏低做小的接受完营外守兵的搜身盘查后,便提着八份吃食,进了营地。 这小卒已往义子营内送了四十八次吃食了,由原先的挑着担子进来送,变成如今寥寥几份提着食盒便能进来送,已送出了经验。 知道义子营内这些贵子,在他放下吃食前,一般不会有贵子,会近前来,从他手上来抢夺的吃食的。 这已是营内各个贵子心照不宣的规矩,一是怕打斗起来,误杀了这送吃食的的小卒,以后再无人送吃食。 二是怕这吃食没有被这小卒提稳,抢夺之下,吃食被他摔落在地,都无食可吃。 第253章 林知晖的屠刀 此前就有过这样的状况,当时这小卒也不知是真受惊,还是故意为之,在贵子上前抢夺间,这小卒就将吃食尽数撒在了地上! 义子营内的贵子,在被投入义子营前,皆是有几分出身的贵族郎君,尽管没有州牧之子身份那般高,但也是养尊处优,身具傲骨的少年天才们,不然也不会被甄选贵子的管事看中,甄选入营了。 这些‘贵子’即使已无过往记忆,刻在骨子里的高傲,依旧未有褪去,再饿,也做不出在地上捡食而吃的事情。 因此,那日吃食洒落后,营地内的贵子们皆饿了一天。 此次后,营地内的贵子对待这送吃食的小卒,越发谨慎起来。 每日竞争抢食时,一般会等这小卒,真正将吃食放在某处,放稳退出五步远后,早已腹中饥饿难耐的贵子们,才会使出十八般武艺,上前进行抢夺。 小卒今日也如往常一般,趾高气昂的提着吃食在营地内溜达。 营地内此时还剩五个队伍,二十三名贵子。 五个队伍中,主武的几名少年郎君,此时皆隐在暗处,视线随小卒而动,就等着这小卒放下食盒的那刻,伺机上前进行抢夺。 小卒自然也是知道在自己提着食盒时,这些‘贵子’,一定不会在他还未放下吃食时,上前来抢夺,且会隐在暗处,就像狗一般,默默地注视着他,就等着他放下吃食,伺机而动。 小卒很是享受这一点,所以每当这送食的小卒,兴致来了,甚至会故意提着吃食,在营地内走上一两圈,耍够了威风,逗够了狗,才会出其不意的在一个地方,将吃食放下。 然后,再找个绝佳的观看位子,看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们,为了他送的这丁点吃食,互相残杀,并以此为乐。 “这小人!等我出了这义子营!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绘琉身上功夫了得,在义子营内除林知晖编号的恣意和还有青雾,以及昨日已死的流云能与他势均力敌对战,几乎无有敌手。 绘琉也组了五人小队,如今无一人身亡,绘琉也是他那个小队领头人,今日他照例藏好了队中的出谋者,出来劫食 。 此时早已饥肠辘辘的绘琉,见送吃食的小卒今日又兴致大发,在营地内提着食盒溜达起来,怒而一拳轰向身边的树干,对身后的两名少年郎君吩咐道:“四六、九一,你们去前面的树道里埋伏,守着那小卒,不要一直跟着了,保存体力。只余我一人一直跟着他便可,今日我们得多抢几份吃食,昨日只抢到了两份,我们五人分一分,都不够塞牙缝的!” 绘琉话音刚落,身后两少年郎君立即点头,也不耽搁,快速奔跑,埋伏到了前面树干道的两旁。 林知晖此时也独身一人,躲这在树干道首处的一处灌木从里,警惕身后随时可能会来的袭击,静等那送吃食的小卒路过此处。 树干道两旁灌木杂乱,最是能遮掩人的身形,送吃食的小卒,平日最爱在这树干道内进行溜达。 要说这送吃食的小卒,为何喜欢走这条树干道,概因每当他提着食盒,从这树干道走过时,两旁灌木丛中就会传来隐秘移动地,沙沙做响声 小卒当然知道这些声音为何而来,只觉得动物在林间行走,也不过如此了,便觉得有趣极了,好几次被这声音逗得心情好,就在树干道里放下了吃食,看这些‘贵子’们,因为他送的吃食,而拼死打斗。 这小卒正饶有兴致的想着这番的趣味,如往常一般,提着食盒,刚踏入这条树干小道,眼前就突然落下一道高大的黑影。 小卒被此刻以前没发生过的变故,惊地尖叫出声,还来不及着恼,如上次一般,给这些‘贵子’们一个教训,摔了手上的食盒,那高大黑影便先他一步,一脚踹翻了他手上的吃食。 心里正恼恨义子营内‘贵子’越来越不知规矩的小卒,含怒的睁开眼睛看向那黑影,立时便对上一双杀气十足的狼眸。 正惬意演着戏的小卒,此时才真正被惊吓住了。 小卒没来得及再做反应,就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便突觉脖颈一痛,短匕只在他眼前露了个匕尾,自己颈部便喷射出大量血液,顿时淋了眼前那,如野狼一般迅猛刺杀他的少年郎君满身满脸,该少年郎君身上淋上鲜血,更显气质狠厉。 “为什么....杀我?没了我...吃食......”还哪还有人给你们送吃食? 小卒绝望恐惧的捂住自己喷溅着血液的脖颈,欲说之言还未说完,便倒地气绝身亡。 第255章 州牧夫人齐氏,齐雅 茁州,州牧府。 正院,清幽雅贵。 一年约三十许的貌美贵妇人,斜倚在美人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正惬意地读看着。美人榻旁,还伺候着一名手指细长柔滑的仆妇,正小心的按压揉捏着贵夫人的肩颈处。 贵夫人倚在美人榻上看书,整个人显得格外惬意放松,但仍旧难掩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人正是茁州州牧夫人,齐氏齐雅。 主负责此次甄选‘贵子’事宜的吴管事,矮身弓着腰,快步入了厢房内,进来便满脸喜色的对齐雅叉手行礼道:“夫人!大喜!守卫义子营的李校尉来报,今日营内终于有贵子出手,杀了那送吃食的小卒!” 齐雅闻言,抬手挥退身后正在为她按揉肩颈的仆妇,曼斯条理的坐正身体,缓声道:“哦?真是不错,置之死地而后生,终于有贵子出手,杀这小卒了。哈,此后这往营地内送饭的小卒没了,看来最多三日,我那五名智勇无双的义子,就该出营了。” “恭贺夫人!只希望此次被甄选出的那五位贵子,真如天方子道长所说,乃人中之龙,以后能在这乱世中崭露头角,成为雄者!” 吴管事说着吉祥话,将身子躬的更低,竭尽所能的奉承道:“这五位贵子,以后若能如夫人之父,齐刺史一般,掌一方军权,独霸一州!也不枉夫人您此番用心了!” 齐雅轻笑道:“那些贵子们想出义子营,若只会乱砍乱杀,是绝对出不了营的。聪明的孩子,必会凑齐五人结盟,去对抗他人,只这一步,就又淘汰了营内那些不会做人,和才能平庸的贵子。在未真正胜出前,队与队之间,必会有谋略的去进行结盟,先杀完了其他队,最后盟友之间再一分高下。真正有本事的郎君,也不乏会在与别队结盟期间,被挖走再另行组队的。” “如此几轮厮杀下来,最后活下来的贵子,又怎会是简单人物?便是那天方子算的不准,此法选出的五位郎君,必定武学与谋略都不缺,再加上有我这个当娘的,以后为他们铺平权势的道路,今后又怎会没有一番作为?”齐雅悠然地低笑两声,明显心情很是愉悦。 “夫人说的甚是!您乃尊贵之人,您之子,自然也该不凡!”吴管事见喜怒无常的齐夫人今日心情果然不错,脸上也大胆地展出谄媚地笑。 “天方子呢?”齐雅笑毕,漫不经心地问。 吴管事点头哈腰回话道:“正在丹房炼丹呢。” 齐雅把玩着手指上戴着的鸡血红宝石戒 ,凝声问:“那最终出营的义子,当真会一心待我如母?不会对我心存芥蒂吧?” “夫人您放心,天方子道长辅以药物,用秘法洗去那些贵子的记忆时,同时也将您的名字和还有画像,皆给他们看过了,并做了潜意识的暗示,那些贵子,会向往您给予他们地母爱的。只要您后面好好与他们相处,他们会对您产生孺慕之情的。为防此事有纰漏,是奴亲自盯着天方子道长办的。” “嗯,不错,此事做不错!此次你甄选进入义子营的贵子,素质也都颇高,你这段时间有心了!等事了,本夫人定重重厚赏于你!” “能为夫人效劳,乃奴的本分,哪敢居功领赏?”吴管事眼中浮出喜色,讨巧的说道。 “是哪名贵子,杀了那送吃食的小卒?”齐雅来了谈话的兴致,将手中的书放下,曼声继续问道。 “回夫人,那贵子因没了前尘记忆,给自己取名为恣意,是喻医世家此代的庶长子喻仁远,费尽心机收罗过来,自愿入义子营的少年天才。”吴管事私下收了喻仁远的大笔孝敬,如今逮到机会,便将话题往喻仁远身上引,想不着痕迹,多替他在州牧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喻仁远私下还和这吴管事拍了胸脯保证,若能得了州牧夫人的鼎力相助,真坐上了喻家的家主之位,还有大笔钱财奉上。 吴管事贪财,如何能不动心,逮到机会,话题便自然而然的往喻仁远身上引。 “哦?那个想让我助他坐上家主位的喻仁远?”齐雅轻笑道。 “正是。”吴管事低头,眼睛轱辘一转,叉手应是。 “说到这喻医世家,我倒想起来一事,这喻家不识抬举的家主喻寒庆,我不是吩咐过你他一些教训的吗,这事你可办了,他如今如何了?”齐雅挑起黛眉,语气阴冷的问道。 “何须夫人您亲自出手教训他?那喻寒庆本身得罪的人就不少,他庶长兄喻仁远就恨不得他死呢,嘿嘿!夫人,您有所不知,前段时间那喻寒庆失踪了,就是他庶兄喻仁远搞的鬼。奴见自己不用忙活了,便那给喻仁远收拾了些首尾,让人彻底查不到喻寒庆被他庶兄弄去哪了。”吴管事阴笑道。 齐雅闻言,瞬间来了兴致,饶有兴味道:“兄弟相残啊?有趣。那喻寒庆如今去哪了?” “被喻仁远给远远卖入了库州临海的煮盐场。奴听说,进了那煮盐场的人,余生除了做苦力熬煮粗盐,再无出来之日。” 齐氏撑额轻笑:“呵,这喻寒庆的庶长兄,看来还真是恨毒了他啊,竟是不愿意给他个痛快,想出这么个办法去折磨他。” 吴管事亦是附和着嘲笑道:“这喻寒庆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活该!谁让他不识抬举,屡次三番拒绝为夫人您治疗不孕之疾?若是他为您医了病,夫人您岂会不护着他?也不知此时,那喻寒庆有没有后悔此前之事了。” “不错,喻寒庆若答应了为我治病,我向来知恩图报,若知他遇此事,定会救他一救,让旁人害不得他。”不孕之疾这四个字,触到了齐雅的逆鳞,此时嘴上虽顺着吴管事的话头感叹着,扫向他的目光,却闪过一丝厉色。 吴管事毫无所觉,故作愤然地继续道:“是那喻寒庆没有福气,故做清高,失了您这贵人,活该他得了如此下场!” 齐雅也笑,笑着笑着,却突然语气一转,凉声道:“好了,老实说吧,你又收了这喻仁远多少好处?费尽心机的在我面前去提点此人?” 吴管事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扑通一声重重跪下,额头以及背部,立即被冷汗浸湿,颤声道:“夫人,奴....奴........” 第256章 蒋州牧的名声 齐雅冷笑着看着他道:“喻仁远确实有利用价值,你也算拿人钱财,替人办到了事,本夫人倒是用得上他,也会将他推上喻医世家,家主之位。只不过你嘛,确是不能留了。本夫人身边,不留爱耍小聪明的异心之人。” 吴管事闻言,脸色更是大变,连连磕头,额头上顿时血肉模糊一片,哭喊道:“夫人,夫人饶命啊!奴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再给奴一次机会吧!奴再不敢自作聪明了!呜呜..求您给看在奴平时办事尽心的份上....” 齐雅讽笑:“有一就有二,狗如何能改吃屎?” 吴管事心中恐惧更甚,立时就想到昔日同僚的下场,脸色煞白,不停磕头求饶,平滑光洁的地面上,不消片刻,就汇集起一滩血渍,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在磕头求饶。 齐雅却不想再听下去,满脸不耐之色的对外命令道:“来人,把这贱奴拖下去!本夫人不想再见到他!” 几名部曲从屋外走入领命,拖了哭求不休的吴管事,就往外走。 “夫人饶命啊,夫人,夫人饶命啊!”被拖行出去的吴管事,叫的更是凄厉起来。 等吴管事被拖了下去,声音再也听不见,室内伺候的众仆,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翠河,去将秦管事唤来。”齐雅冷声道。 “诺!”翠河俯身退下,片刻不敢耽搁的去寻秦管事。 “夫人,今日的新鲜鹿血已送来了,您可要此时配合着服丹?”齐雅身边的大丫鬟翠敏此时身后跟着俩端着托盘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叉手行礼道。 齐雅颔首,淡声道:“端上来。” 大丫鬟翠敏听得齐雅首肯,利落地从身后小丫鬟的手里,亲自端了还留有余温的鹿血和丹药,莲步微抬的走近齐雅身边,伺候她服丹。 “都退下。”齐雅服丹前,将除了翠敏外的丫鬟仆妇,尽数挥退。 等人都退下去后,齐雅方在翠敏的伺候下,强忍着恶心,喝下鹿血,又服下一颗丹药。 “,只要如此连续服用九九八十一日,容颜便能年轻十岁,如今本夫人已连续服用了四十九日,翠敏你看,本夫人的面容,有无显得年轻些许?” 齐雅服下丹药后,端了清水漱了口,缓声问身边的心腹翠敏。 翠敏是齐雅从娘家带来的侍婢,最是得她喜爱信任,任何体己话,齐雅都爱与这翠敏说。 翠敏本身也聪慧,行事最是有分寸,从不恃宠而骄,因此不论有何事,齐雅都爱与这大丫鬟商量。 翠敏收下齐雅喝完鹿血的碗盏,抬眸很是认真的细看了一番齐雅的面容,而后展出笑颜道:“是了!此驻颜丹果然有效,夫人眼角的细纹都少了些许,州牧大人找来的那天方子道长,果然名不虚传!” 齐雅闻言便笑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眼角纹路,顿感也是如此,脸上立即便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姿态,仿若还是未出闺阁的少女,轻声道:“等夫君从盛京为我阿姊一家报完了仇,领军回返,见本夫人不仅为他操办好了甄选义子之事,容颜又重回青春,可会更爱本夫人几分?” “那是当然,茁州谁人不知州牧大人爱您甚深,除了您,别的女人,都不正眼看一眼呢!更是为了您,连子嗣都不要,只准备收五名义子继承衣钵,以伺候终老。”翠敏知齐雅爱蒋州牧甚深,讨巧的说着齐雅爱听的话。 齐雅闻言,脸上的蜜意更浓,拿过一边的铜镜,仔细的又看了一番自己的面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生起怒来,恨声道:“可恨那些无知之人,总爱在背后嚼舌根,说夫君是靠着我爹扶持,才坐上州牧之位!因为本夫人家世不凡,才会如此爱重于我!” “这些庸人,当真是岂有此理!竟将夫君这等惊才绝艳之人,比做那等靠吃软饭才能坐上高位的奸猾之徒!他们自己后院小妾侍婢一大堆,就以己身的卑劣之心,去揣度我夫君?夫君乃天下最是深情之人,怎能容他们污蔑,实在可恶至极!” 翠敏见齐雅又着恼此事,连忙劝慰道:“夫人,您不必为此生怒,那些庸人有嘴,自让他们说去!州牧大人本身惊才绝艳,那些庸人自是因比不了,嫉妒州牧大人才会如此说的。您若为此一再生怒,倒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齐雅闻言,深吸一口气,这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你说的不错。” 齐雅撑住额头:“也不知怎的,最近极易生怒。” 翠敏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极快的掩藏了去:“夫人可是因太过担忧州牧大人之故,才总如此情绪起伏?” “是吗?”齐雅怒气逐渐褪去,神色便清明起来,细想一番也觉得定是如此了。 齐雅脸上复又露出担忧之色:“也不知夫君此次依我爹之命,领齐家十万精兵去往盛京清君侧,能不能顺利杀了那吴奎,为我阿姊一家报仇。” 翠敏:“定能。齐家军举世闻名,乃精锐之师,州牧大人带兵十万而去,定能杀了那吴贼,为大娘子一家报仇的。” 齐雅微叹了口气:“符氏一族尽数被杀,大姊也未幸免于难,也就骁儿逃出生天了。大姊如今就剩了这么一条血脉存世,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我这外甥惊才绝艳,应是天命所护之人,只望他能顺利逃脱吴奎的追捕,逃到茁州来,我阿爹必能护住他。” 符骁若未死,并避身于他们茁州齐氏,他们齐氏,也就更能名正言顺的,出兵盛京,讨伐吴贼了。 如今正值乱世,他们齐氏兵力强盛,若只掌一州,岂不可惜?齐雅唇边浮出浅笑。 第257章 齐氏准则,欲要从她处拿好处,需有偿回报 翠敏脸上亦是浮现出忧色,回道:“大娘子家的符二郎君聪慧绝伦,得天庇佑,定不会有事的!” 翠敏出身齐氏,她口中的大娘子,正是齐氏的阿姊,在齐家时的称呼。 齐氏和翠敏正说着体己话,屋外便传来翠河恭敬的问话声:“夫人,秦管事来了。” 翠敏听得此声通传,知齐氏还有正事处理,立即肃正了神色,避至齐氏身后伺候。 齐氏亦是收了面上的忧虑之色,又重回那不怒自威之态,曼声道:“嗯,让他进来回话。” “诺!” 翠河立即领了额上附满冷汗的秦管事进来回话。 “夫人有何事示下?”秦管事一进来便在齐氏面前大礼跪下,恭敬请示道。 “吴管事生有异心,不堪重要,本夫人已经处置了他。义子营的事不能没人打理,此事也快接近尾声了,今日便都交由你去接手掌理。”齐氏吩咐道。 “奴一定将此事办好,不负夫人所托!”秦管事跪在地上,叉手接令。 “嗯,不错。” 齐氏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曼斯调理继续吩咐道:“还有那喻医世家的喻仁远,他既然如此想当那家主,我们州牧府就出手帮他一帮,让他坐上这喻医世家的家主之位。” “不知夫人想让他付出什么,以作回报?奴一定竭力为夫人您办妥!”秦管事诚惶诚恐的请示道。 齐氏点头,对秦管事的闻一知十很是满意:“这新上任的喻家主必须认我爹为主!每年,必须向我齐家军的军医营,输送六十名医者。” “诺!奴定将此事办妥!”秦管事见齐氏将如此重要的两件事交给他去办,知道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惧意顿消,遂中气十足的叉手领命。 齐氏轻笑一声继续道:“这两件事你若办的不错,本夫人定重重有赏!可别走了吴管事的老路,伸手去拿那不该拿的东西,损害本夫人的利益,为自己谋利,将本夫人当傻子糊弄。如若不然,那吴管事今日下场,便是你明日去路。” “诺!”秦管事胆战心惊的咽下一口唾沫,再次重声应诺。 义子营。 “谁让你替我挡刀的!谁让的!”绘琉赤红着眼,一路低咒,背着腹部中了两刀,身受重伤的伍敏,一路急奔跑回他们队所躲藏的营帐。 伍敏趴在绘琉的背上虚弱的轻笑道:“那送....吃食的小卒死了,我高兴.....受两刀.....庆祝一下还不行么......恣意真让人....佩服....另两个兄弟都是死了....我...也不想出去了.....老大...你.....” 伍敏话还没说完,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伍敏!伍敏!”绘琉见背上伍敏没了动静,急的大声叫喊,此时也跑进了平日所藏身的营帐。 “伍敏怎么了!为何受这么重的伤?其他人呢?怎么没回来?” 这五人队中,在营帐中等其余队员回返的商亭,突见绘琉浑身浴血的背着伍敏冲回来,赶忙迎上前来,查看伍敏的情况,惊声问道。 “死了!都死了!是以黄岭为首的那五人队干的!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绘琉血红着眼,痛苦的嘶吼道。 “怎么回事?你们不应该如此大意啊!我们队都走到了最后!也未失去一人!今日这是怎么了?”商亭惊闻另外两名兄弟身死的消息,不可置信的咬牙含泪道。 绘琉轻轻地将背上的伍敏放下,商亭立即撕下身上的衣服,为伍敏系紧正在渗血的伤口,伍敏疼的在昏迷中,都忍不住低声闷哼。 绘琉趁这个空挡,虎目含泪的给商亭讲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商亭强逼自己冷静,听完今日的情况后,沉默好半晌,最后轻叹道:“恣意他们队真是厉害,从不杀人,第一次出杀招,就来了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本的弱势,瞬间逆转。” “怎么说?”绘琉血红着眼道。 “小卒死了,今日的吃食也被毁,我们再无食可吃,这两天内,为了不在营中被饿死,最后五名‘贵子’,该加快进度决胜出来了!黄岭队会如此做,便是早已反应过来!想除掉其他人,尽早出营!” 商亭痛苦的闭眼,他今日应该跟着兄弟一起去的! “黄岭!我不杀他,誓不为人!”绘琉赤红着眼,咬牙切齿道。 伍敏此时突然翻身,喉头哽出一口污血,醒了过来。 商亭与绘琉见状大惊,再顾不得讨论,忙去扶他。 伍敏吐出这口血后,似是回光返照,眼中眸光都亮了些许,颤抖着抓住绘琉的手道:“我..好疼......怕活不成了..我...我好疼...好兄弟....给我....一个痛快吧..........” 第260章 缠斗黄岭与青雾 方亚见到杀害流云的罪魁祸首,哪会顾自身安危,根本不听于弘毅之言,执意要阻两人离此地。 于弘毅使的此招吸引人过来‘渔翁得利’的计策,只能用一次,下次便不得用了! 营地那么大,等这一文一武相互补的两人逃走,后面又不知会使何毒计来害他的兄弟们,就是拼得身死,也不能让他们逃离此地! 营地如此大,再想找两个一心躲藏的人,便难了。 林知晖队的三人见状,也向此处急奔过来,怕晚一步方亚不敌,命损于黄岭队那两人之手。 “滚开!”青雾一把将黄岭护于自己身后,招式凌厉的便向拦路的方亚杀去。 方亚无惧无畏的迎了上去,手中短匕还没青雾的短匕,刀刃相接,身侧便突然出现一到黑影,下脚极重地将他一脚踹开,抢了他的活计,与青雾打斗起来。 “滚开!这人只能由爷来杀!谁若和爷抢!爷就杀谁!”绘琉踹开方亚后,满面恨意的向青雾杀去,说话间两人已对打了十几招。 “出营的名额给你们,我们不要,别碍事!这两人必须留给我们来杀!” 绘琉队的智囊商亭也紧随其后冲上去,和青雾身后护着的黄岭打斗起来。 商亭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出手每一招都不留后手,拼着自身被捅一刀的风险,也要在黄岭身上划下一道口子。 原来绘琉的队伍和黄岭的队伍同时到的此处。 绘琉此时已不想再出营地,原先赶来此处,见在此被缠住打斗的人是恣意,还有些失望。 但商亭却冷静且笃定的提醒他,说黄岭队也会来此,他们只需蹲守此处守株待兔便可。 商亭的话果然不错,还没多大点功夫,黄岭队的人就出现了。 令人意外的是,此地竟是恣意队布的陷阱,黄岭队的人刚现身,就死了三人。 绘琉如何能容忍自己的仇人,死于他人之手,早已心存死志的他,立即便不管不顾的跳了出来,踹开方亚,向青雾杀去。 黄岭不善武,立即就被商亭不要命的打法,用匕首给在身上划了好几道口子。 黄岭急声开口道:“这营地里尔虞我诈本是正常,何须为了已死的兄弟不要命?现在营地只剩下我们八人了!恣意的队还有四人,我们何不合作,一起对付他们,一起出营呢?” “和你们一起出营?称兄道弟一起享荣华富贵,做那州牧的义子?呸!若是这样,这营地不出也罢,如何对的起,被你偷袭致死的兄弟们!今日我必要将你们的命留在这!” 绘琉与青雾对打间,还狠啐了一口。 刚做好赴死准备的方亚,完全怔愣在原地,搞不明白事情的发展。 青雾见智囊黄岭被伤,怒不可遏的挣脱绘琉的悍攻之势,露出后背空门,向身侧的商亭杀去。 商亭专心的与黄岭缠斗,没注意身后袭来的杀招。 绘琉却一直目光紧锁青雾,立时便注意到他的意图,一时也顾不得杀青雾,连忙回援救商亭,但已是来不及。 方亚此时却出人意料又跳起身来,加入战局,扬匕为商亭挡了这一招,与青雾缠斗起来。 “该死的!你们队结盟了?”青雾的杀招骤然被挡,却也趁机拉过了黄岭,又将他护在了自己身后。 绘琉也乘机将商亭拉到了自己身后相护。 方亚突然插入与青雾对打,却根本不是青雾的对手。 青雾身手不俗,营内除了绘琉与恣意身手能与他对打一番,其余人皆难敌青雾。 青雾被逼入绝境,手下更是不留情面,几招间就将方亚手中的短匕给打掉了,反手将他擒拿住,并用他的肉身,作为肉盾,用来挡绘琉凌厉袭来的杀招。 绘琉感激于方亚刚才为他兄弟挡招,出手顾忌他,畏首畏尾几次后,见青雾尝到甜头,一再拿方亚做挡,避开了他四五次的杀招,也逐渐失了耐心。 最后终究是想杀黄岭这伙人,为自己的兄弟报仇之心占了上风, 绘琉一咬牙,便不想再顾忌其他,手下出招不留情起来。 商亭一见绘琉出招时,不再顾忌方亚,便知他在想什么,立即道:“绘琉!不可!住手!” 不管是不是出于良心顾忌方亚的性命,此时都不能让绘琉杀了方亚。 恣意那伙人重义,只要绘琉此时杀了方亚,就会与恣意那伙人对上! 如此,和恣意那伙人对打起来,反而让黄岭队渔翁得利,还谈何为兄弟报仇? 绘琉立即听话的收回那招攻势,方亚再次险而又险的捡回一条命。 商亭见这样下去不行,又从绘琉身后出来,想与他配合,先杀了青雾,再杀黄岭,立即二打一,从青雾侧面袭去。 一切看似漫长,其实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几人出招,收招,快的出奇。 黄岭避到青雾身后之后,大大的松了口气,额上冷汗满布,捂住肩上流血的伤口,也顾不得包扎。 黄岭远远看了眼此时已快冲来的林知晖三人,立即在青雾身后小声道:“别杀方亚!将他抛出,砸向绘琉!阻他一阻,再趁机擒拿住商亭!抓他为人质,以他性命相胁迫,让绘琉立即杀了方亚!如此,恣意队和绘琉队立即结仇,只要他们相斗,我们便有可乘之机!” 第258章 绘琉心存死志 绘琉与商亭见昔日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如此情状,不禁悲从中来,再顾不得商讨其他,两人抱紧伍敏,忍不住放声悲哭起来。 “杀...杀了我...好疼......”伍敏嘴里再次咳出一口污血,眼角也滑下泪水。 “啊!!!!!!”绘琉仰头放声悲鸣清啸,握紧手中短匕,大掌附上伍敏的眼眸,遮住他的视线,下手极快地执匕插入他的心脏。 “不要!”商亭大惊,不想让绘琉如此做,赶忙出手去拦,奈何终究是慢了一步。 伍敏心脉被断,闷哼一声,嘴角含笑的永远的合上了双目。 商亭见伍敏身死,强做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扑倒在伍敏的尸首上,忍不住悲声痛哭。 绘琉杀完伍敏,失魂落魄的抛下手中的短匕,喃喃道:“商亭,我们那时结成一队,也结拜了兄弟,这段时间我们五人同生共死,走过了多少难关,违心杀了多少人,约定好一起出营,做那真正的贵子的。事到如今,我不想再出去了......” 商亭哭声一止,抬眸看向绘琉,眼中是无尽悲色。 “我们五人,说好一起出营的,如今五个兄弟死了三个,算什么整整齐齐,商亭,我要杀了以黄岭为首的那五人,为兄弟们报仇,再下去陪他们......”绘琉疲惫的闭上眼睛。 商亭闻言,一抹眼泪,站起身,恨声道:“好!就拼了性命不要,杀了以黄岭为首的那五人,为兄弟们报仇!”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下辈子还做好兄弟.....”绘琉与商亭握手,两人眼中皆存上死志。 义子营,偏西的一处营帐内。 以黄岭为首的五人队,于今日出其不意,又一举解决掉,近十名竞争的贵子,此时正在大肆欢庆。 “恣意他们团队的智囊真是厉害,我怎么没有想到此计呢?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是妙!”黄岭抚掌大笑道。 “哈哈,黄岭,莫要妄自菲薄,你作为我们团队的智囊也不弱啊!”青雾哈哈大笑,很是自得自己今日听了黄岭之言,当机立断就出手,去杀了那些还在惊怔中商讨,警戒心顿失的贵子。 “是啊!还是黄岭反应快,立即便明白过来那小卒身死,代表着什么!” “送吃食的小卒突然身死,趁那些人呆滞间,我们出手杀了如此多贵子,现在营内还剩的四个队伍,人员皆有减损,最多的,也只有四人了!而我们团队却还有五人!我们出营出定了!” “是啊,那小卒死了也好,加快争斗进程,这义子营待了如此久了,这种提心吊胆,还吃不饱的日子,我过够了!” “恣意和绘琉那小子最是难对付,青雾你不能冒进,最好分两日逐个解决,我们之中只有你武功能与他们一拼,不要松懈了,犯了流云的错误!” 青雾闻言嗜血的舔唇,悍然点头。 夜深人静的义子营,突然从东面传来凄厉的惨嚎之声。 黄岭的五人队皆是一惊,几人一同奔出营帐,朝声源方向眺望而去。 “有人躲藏不隐蔽,被找到,遭袭了吗?” “看来今夜最后的猎杀已经开始了!也不知是哪个队伍被袭击了?动静如此大?我们此时赶过去,那边应该还有人?” “能闹出如此大动静?是绘琉和恣意他们两队对上了?”青雾兴奋道。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杀了这两拨人!倒省去了找人的功夫!” “黄岭,我们去吗?”黄岭队的人纷纷兴奋的转头,向队中智囊黄岭询问下步该如何走。 黄岭想了片刻,点头道:“去看看!但这动静有些蹊跷,我们过去了,勿要冒进,先在周围查探一番再说!” “是!” 话音落,几人一同朝声源方向急奔而去。 武奇倒身在枝繁叶茂的树林间,捂着腹部不住哀嚎后退。 有两道黑影正在躺倒在地的武奇身前缠斗,一个欲杀他,一个欲护他,欲护他之人,正是今日刺杀小卒的恣意。 听到此处动静,最先冲奔过来的三名贵子,见此处果然还有人在拼杀,而且那武艺高强的恣意,明显因为要护同伴,而落于下风的模样。 此队三人只觉机不可失,立时就抽出匕首,冲了上去,准备渔翁得利,先解决了这义子营中最具威胁的恣意。 这三名贵子观察了片刻,便急不可耐的从三个方向,向打斗圈包围而来,准备一举杀人,得手便走。 第259章 于弘毅的‘渔翁’陷阱 哪知刚靠近树林间打斗的两人,这三名欲偷袭,想一举杀两人的贵子,脚下便被一根绳子给绊住,因身形疾冲太猛,立时收不住势,往地上摔去。 摔倒之处的草丛里,林立布满了削尖了头的木桩,被膝盖高的草丛遮掩,看不真切。 三名贵子中,除了一人机警地强行翻身倒向了后方摔去,避过一劫,摔在前方草丛的两人,连惨叫声都未发出,就被草丛间密布的尖锐木桩扎的没了声息。 那倒向后方的少年郎君,见此状,还如何反应不过来此处有诈,慌乱地爬起身,便欲遁逃。 早已埋伏在树上的方亚,此时恰到好处的从树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这慌不择路的少年郎君身前,扬匕一刀便抹过他的脖颈。 杀了人,方亚再度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树。 正在和林知晖假做缠斗的于弘毅,扫了一眼方亚那边的情况,见他已将人解决,回首冷声道:“除了我们,义子营内,还剩七名贵子。” 林知晖点头,握紧手中匕首,脑中不住闪过忽叟与流云身死时的画面,眸中闪现出狼性。 欲来偷袭者皆心怀不轨,他若想活着出营,便容不得他手下留情!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此地周围又出现些许动静。 以黄岭为首的五人队,也来了此处,隐身在一边的灌木丛里,借着明亮的月色,观察那边的情况。 “那倒地惨嚎的人是武奇,欲护他之人,是今日杀小卒的恣意!” “果然!就恣意的队伍遭袭了,机不可失!我们上去,趁机杀了恣意!” “慢,恣意的其他两名队员呢?”黄岭仔细看了眼,远处势均力敌缠斗的两人,疑惑道。 青雾视力最佳,又极力远眺了那边情况半晌,回道:“恣意脚边的草丛里倒着两具尸体,应该是他的其他两名队员了!” 黄岭闻言,又极目眺望了一会,缓声道:“那与恣意缠斗的人是谁?除了你与绘琉,这营内竟然还有人能与恣意缠斗如此久?” 青雾闻言又就着月光看了那边情况半晌,都未将与恣意缠斗的人看明白,最后只得答道:“这个人没见过,这个营地中,就只有另三个队总躲着不现身的出谋者,没见过外,其余我都见过,这是哪个队没露过面的出谋者吗?身手这么好?” “那这个出谋者的队员呢?”黄岭眯眼。 “黄岭!树林里还有一人倒着呢,应该是他的同伴了!” “黄岭!我们上吧,趁机杀了恣意,去一劲敌!不然等他脱身,我们再想找这恣意就难了!他若龟缩躲起来,我们不知道又要多饿几天肚子了!饿肚子的日子我受够了!不想再忍了!” 黄岭又凝眉看了半晌道:“不对!这营地里武力高强的人,我早盘算过了,现在还活着能和恣意对打的,除了绘琉,就是我们队的青雾了,哪凭空冒出来的这么个人!” 黄岭此话刚落,就见远处与恣意缠斗的那人脚下一绊,露出了空挡,恣意欺身上前贴近那人。 月光下,恣意握有短匕的那只手,猛地往前一送,就见那被恣意欺身上前擒住之人,捂住胸口惨嚎一声,便倒地没了声响。 恣意杀了人也不耽搁,拉起倒在地上的队员武奇,就要遁逃离开此处。 黄岭队除了正在与他对话的青雾,其他队员见已是精疲力竭的恣意欲走,机会千载难逢,如何能忍的住,立时便握匕冲了出去。 佯装身死倒地的于弘毅,听到有人向这边奔过来的动静,扬唇便露出一丝讽笑。 果然,又有欲捡‘便宜’的人上钩了。 黄岭一个没注意,反应过来时,三名队员人已冲了出去,顿觉不好,只得拉紧身边青雾,防止他也不听指挥,轻举妄动。 黄岭的三名队员,气势凛然的冲了千丈远,欲一举围攻上去,杀死恣意。 亦是还没能冲近林知晖与武奇两人身前,便步了前人的后尘,中了于弘毅等人早已布置好的陷阱,绊倒在草丛里,被尖锐林立地木桩扎了个透彻。 远处还在观望的黄岭与青雾见状大惊,反应也快,起身便逃离此处,因为刚才那三名队员冲出时,已是暴露了他们藏身的位置。 他们队员一下去了三人,还哪里是恣意队的对手! 方亚早在黄岭队的那三人冲出时,便如猴般轻巧,在树间跳跃,悄无声息来到了黄岭他们藏身之处,最近的那棵树上蹲守。 此时见仇人黄岭与青雾欲逃,便也顾不得自身实力悬殊,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执匕满脸凶狠的拦住两人去路。 黄岭队使用卑鄙伎俩杀了他们队的流云,便是拼了他方亚这条命不要,也不能让他们从此地脱身! 于弘毅早先见黄岭的团队,五人中只有三人向陷阱冲来,便暗叫不好,此时远远又见方亚不顾自身安危,独自一人去拦武艺高强的青雾,立时便大叫道:“方亚,闪避!” 第261章 义子营建立真相,露出冰山一角 青雾闻言眼眸骤亮,一把将手中已擒拿住的方亚,向绘琉方向用力甩去。 绘琉没料到青雾会突然把‘盾牌’方亚抛出,被方亚猛砸过来身躯,阻的攻势一懈。 方亚也没料到自己会被青雾突然抛出,刚还在用力挣扎的力气顿时都砸向了绘琉,两人身体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呈上下姿势,双双倒在地上。 青雾趁这个空挡,一把打落商亭袭来的短匕,长臂一勾,手中短匕立时抵上商亭的脖颈。 黄岭见队友青雾事成,脸上顿时一喜,争分夺秒的厉声喝道:“绘琉!杀了方亚!不然我们即刻便杀了你队的智囊商亭!” 林知晖三人此时也赶到了近前,正好听到这句话,片刻不耽搁,立即就向绘琉袭来,欲先救下方亚。 绘琉见状,反应也不慢,手下快如闪电,挟持住尚还压在自己身上,被砸有些晕乎的方亚,短匕抵上他的脖颈。 转头对林知晖三人悍声道:“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他!” “立即杀了方亚!”黄岭不欲再给绘琉考虑的机会,急声催促威胁道。 话落,黄岭手中短匕毫不留情的扎上商亭的肩膀,商亭吃痛,惨叫出声。 黄岭以商亭性命相胁,绘琉眸中挣扎之色顿消,手下用力,便要依黄岭之言,杀了手中所挟持的方亚。 于弘毅见状,如何不懂黄岭此时想以方亚之死,让他们队和绘琉队结仇斗起来,好趁机逃脱此地的想法。于弘毅立时也满面狠色的对绘琉厉声喝道:“绘琉!你若敢杀方亚!就算你从黄岭手里救下商亭,我也必将商亭千刀万剐!” 绘琉手下动作再止,满面纠结之色,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抓紧手中的方亚,如困兽般嘶吼了一声,额上青筋暴起。 林知晖和武奇见他停了手上动作,皆松了口气,转身立即就向黄岭和青雾杀去。 黄岭见状大惊,又捅了商亭肩膀一刀,厉声道:“绘琉!以方亚相挟!不许恣意队的人,再靠近我们!否则我即刻杀了商亭!” 绘琉见商亭身上又添上刀伤,赤红着眼,对林知晖三人喝道:“不许动!” 说话间,绘琉手中短匕再推进些许,方亚闷哼一声,脖颈处割出一条血线,顿时,林知晖三人也不敢再有所动作。 场面霎时安静下来,三方人马,一时僵持,谁也不敢妄动。 “绘琉.....别管我,放了方亚,杀了他们,为兄弟们报仇!”商亭突然嘶吼着开口道。 黄岭闻言脸色大变,厉声道:“闭嘴!” 商亭忍痛哼笑两声,狠声道:“我偏不!你来杀我啊,此时你敢么?” 青雾此时抵着商亭脖颈的匕首微抖。 黄岭眼中阴狠之色一闪,又欲扬匕,向商亭大腿扎去,欲以此胁迫他闭嘴,哪料商亭是真的存了必死之心,脖子猛地往前一送。 青雾顿时大惊,此时他哪敢让商亭身死,钳制他的手臂立即移开些许,但仍是晚了,手中匕首已割破了商亭颈部的大动脉。 绘琉见状,松开手中钳制的方亚,哭嚎一声,如濒临绝望的野兽一般,不要命得向黄岭与青雾杀去。 林知晖见方亚脱困,此时也满目狠意的杀将了上去。 青雾既要保护黄岭,又要对付两个高手不要命的联手合围,不过几招的功夫,就被两人一刀割断脖颈,一刀刺中心脏,倒地身亡。 黄岭失了青雾的庇护,一招功夫都不要,便被两人如法炮制, 送他下去和青雾做了团聚。 绘琉杀完人便甩下了手中匕首,泣不成声地几步奔至倒地商亭身前,用手按住他脖子上出血口。 绘琉疯狂又痛苦地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再等等不好吗!” 商亭嘴里呛咳出一口血,脸上浮现出解脱地神色道:“正好呢......还剩五个人.....绘琉,别来陪我们,带着我们的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不!”绘琉疯狂嘶吼摇头。 林知晖队的四人皆动容,不发出任何声响,将此处空间,留给还剩最后一点时间与商亭相处的绘琉。 “我们没了记忆....那管事说,是我们父母不要我们了,才会被送来这里....能做州牧的义子,是我们的福气....我却是不信........” 绘琉痛苦的点头。 “我们虽然没了........记忆......但我们学的本事做不得假......家中长辈定是用心培养了的......才会有如此出众的我们......哪家父母会不要出众的孩子......” 林知晖双拳紧攥,欲上前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于弘毅拉住,并抬手包住他用力到发白的拳头。 林知晖赤红着眼垂眸,于弘毅对他轻轻摇了下头,示意他勿要出声。 第262章 鲁王兵至广山县,薛倾透心凉 “定是那管事骗了我们.....我们兄弟的仇还未报完....那个洗了我们记忆的妖道……最是不可饶恕……此处甄选义子之法……也是那妖道出的主意…那州牧夫人被设计了……以为我们这些贵子…………皆是自愿入营的……” 于弘毅听到此神色微动。 “那妖道想利用我们谋害州牧夫人身后的齐家…我们不过是棋子………” 于弘毅与林知晖因未失去记忆,此时听闻此等秘事,亦是心头巨震。 “商亭……你与我们一样皆失了记忆,怎会知道这些?”于弘毅上前一步,在商亭身前,倾身蹲下,急问道。 商亭因为失血过多,目光已开始涣散,喃喃道:“这个是我失去记忆前,削尖指甲……在大腿内侧刻秘文……记录下的秘密……..绘琉.....你不许死.....听见没有...我若在下面见到你.....定不认你...报……仇..” 商亭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痛苦艰难地说完这段话,含泪气绝而亡。 绘琉抱紧商亭的尸体,哀鸣嘶吼,直至天明。 林知晖,于弘毅几人皆神情没落陪在绘琉身边。 天光大亮,日升月降,义子营大门在封闭五十日后打开。 义子营内,走出五名身染鲜血的‘贵子’。 广山县,西城门。 薛倾领两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攻下库县和昌县后,行军攻到了广山县城门下。 鲁王汲取上次险些被围杀的教训,此次出征虽一路大胜,也未托大,车驾行于大军中部,以防被再次突袭。 到了广山县城门下,鲁王大军士气如虹,薛倾一马当先,亲身上前,去往城门下,进行叫阵。 “薛将军,您终于来了!您来救晚辈了吗?晚辈都要吓死了!呜呜呜…………”林知皇骤然从广山县的城门上冒出头,大声朝城门下嚎哭。 薛倾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只等今日拿下广山县,再斩下冲天贼的头颅,一雪前耻了。 骤然又听到熟悉的哭声号丧,心情顿糟。 薛倾不耐地仰头向城门上看去,出乎意料的在广山县的城头,看见了那令人生厌的油滑小子。 薛倾一腔战意被泼了冷水,顿觉晦气,脸色骤黑,厉喝道:“臭小子!莫要下猫尿!本将军不是来救你的!是来杀匪的!” 薛倾回话间,也在仔细打量城墙上的情况,见这正哭嚎不休的小子,身后还站着两名威武之人,一看就身手不俗,不是一般小兵。 薛倾立时将这两人,当做冲天贼手下派出迎战守城的大将。 而此时在城头上哭嚎的林知皇,当做了被冲天贼抛出来,相挟停战的人质。 林知皇哭嚎着,也一副话家常的架势:“杀匪也不妨碍您来救晚辈啊,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晚辈回去后,会让家父好好谢您的!花寨主,开城........” 林知皇嘴里的‘门’字还未说出完,城门下的薛倾就一举他手中的名器,破浊挽清枪,直指城上,悍声道:“少给老子套近乎,是不是冲天贼让你出来当说客的?狗贼想求饶?休想!你这小娃娃的小命算个鸟!” “冲天贼!快快出来应战!这小娃娃你想杀就杀!” “不是!是……” 林知皇话音未落,薛倾直接打断,在城门下继续厉声大喝道:“冲天小贼!速速出来受死!这小娃娃你想杀就杀!妄图用他来做相挟!休想!今日飞将威虎在此,定要斩你狗头!” “呜呜!薛将军!晚辈视您为长辈,您竟枉顾晚辈性命,让晚辈去死!晚辈委实心伤,呜呜……只得让将军您也体验一下晚辈此刻心境,了解一下晚辈的彻骨寒心之痛!呜呜……” 林知皇在城墙上,委屈的边说边嚎啕大哭,头突然从城墙上消失一瞬。 就在薛倾身后的兵卒们以为林知皇就此无用,被冲天贼拉下去处置了时。 林知皇的头,再次奇异的出现在墙头上,不仅毫发无损,还不知从哪端来了一大桶泥水,直接就向城墙下正在仰头叫阵的薛大将军浇去。 此少年郎君满面愤愤之色,似受了天大的背叛一般,嘴里还嚣张的大喊道:“吃晚辈一桶洗墙水!” 薛倾在城门下叫阵,一直在警戒城墙上,随时会飞来的暗箭。 倒是没注意正头上又冒出头来,和他喊话大闹的小娃娃,更没将她当威胁,只当她是待死之人。 这冷不丁的正头上浇下一桶泥水,薛倾察觉时,想躲避时,已来不及。 威武不凡的飞将威虎,在两万大军前,顿时泥水淋身。 心飞扬,透心凉。 第263章 寻求鲁王‘庇护’的林知皇 “将军!” “将军!!” 薛倾身后跟着的亲卫兵,纷纷惊呼,不敢相信眼前这闹剧似的一幕。 刚才还一马当先,高举着‘破浊挽清枪’,在城门下杀气腾腾叫嚣的飞将威虎薛倾,立时被洗墙水淋了个正着,成了落汤鸡一只,怔然的从嘴里吐出一口泥水,顿时威严扫地。 一刻钟后,广山县城门大开。 青松寨寨主花庆发带着一帮寨中兄弟,献上广山县,手捧锦盒,锦盒内装着早已硝制好的冲天贼头颅,对鲁王进行投诚。 鲁王的驱行战车,从大军中部行到城下,见盒中头颅果然是那冲天贼的,大喜,欣然接受这伙山匪的投诚,收下广山县。 一个时辰后,终于弄明白广山县如今情况的鲁王大军,顺利进驻广山县。 原冲天贼居所,议事大殿。 鲁王帐下文武皆在,鲁王坐于大殿上首。 林知皇鬼哭狼嚎的被薛倾追撵着,从殿外跑入,如猴一般在各个文武身边窜逃,借这些人做肉盾,不让薛倾有机会真提抢戳到自己,逐步向殿上鲁王处跑去。 薛倾银亮的铠甲上全是泥水,泥水渍还未干涸,一缕头发还半湿的挂在唇边,满面狰狞之态,俊逸不再,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手持‘破浊挽清枪’,追撵的林知皇鬼哭狼嚎的满殿乱蹿。 此时在薛倾脑子里,什么打仗一雪前耻都是虚的,他此刻只想一枪戳死,这让他在众军面前,颜面尽失的臭小子。 林知皇机灵的紧,像只灵猴绕着每个大臣身边乱跑,薛倾怕扎错人,好几次出枪,都不得不再收回枪,气得更是怒吼连连。 不可一世,早已功高震主的薛倾,此次丢了如此大丑,鲁王乐得看好戏,也不出声阻止。 林知皇一路跑至最上首,往鲁王身后躲藏,以寻求庇护。 “大王!大王!您快救救晚辈呀!晚辈将薛将军当英雄相待,敬佩非常,一片赤诚之心,他却要诛晚辈性命,晚辈气愤不过,正好又看到脚边放置了一桶洗墙水,才拿了淋他的!哪想得到薛将军竟然也不躲躲.........真不是故意为之啊.......” 薛倾听后更怒,他哪是不愿躲?是这小子太过不按常理出牌,发现时还哪来的时间躲避?如今听这臭小子所言,倒像是他愿意被洗墙水淋,不愿躲避一般!敢情还成了他的错了? 薛倾牙齿咬的咯噔直响,怒火上涌,终是顾不得上下尊卑了,几个跨步,提枪便冲上了大殿上首,要戳死这惯爱在鲁王面前撒娇弄痴的林知皇。 林知皇冲至上首,鲁王脸上是含笑的,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林知皇年岁尚小,又身无武器,毫无威胁,乃无知小儿尔。 薛倾却不一样,这样手持利器,冲至上首,挥枪至眼前,欲在自己面前杀人,委实目中无人! 鲁王的脸色顿时阴鸷下来。 “薛倾!你大胆!竟敢在大王面前举枪!目无尊上!”尤无机见鲁王脸色阴鸷,顿时就明白自己媚上的机会来了,当即跳出来,呵止薛倾。 鲁王身边护卫安全的赤旗军也执戟格挡,欲将薛倾逼退至下首。 薛倾被大戟格挡,理智回笼些许,停下动作,重喘一口粗气,盯看一眼藏身在鲁王座椅后,只冒一双眼睛出来的林知皇。 薛倾咬牙犹豫半晌,终是又退至了下首,才不甘不愿地抱拳道:“大王!末将无状,还请责罚!” “对!大王!好好责罚他!”林知皇躲在鲁王身后,适时火上浇油,狐假虎威的叫嚷道。 薛倾额头青筋暴起,差点忍不住又提枪冲了上去。 “仲礼,不过一顽劣小儿,何须与他计较?”鲁王威严开口道。 “就是!一点大将风范都没有!冲天贼杀不死,杀我这除贼的功臣,倒是能耐!”林知皇做志得意满状,从鲁王身后露头,向大殿下首的薛倾挑衅的吐舌头。 同站在大殿下首的,鲁王帐下一众文武,见了林知皇此番举动,纷纷在心里替这敢一再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的小子,捏了一把冷汗。 第266章 晚辈年幼无知 薛倾骤然被林知皇一番好话奉承,心里也舒坦了,看向她的目光,杀意锐减。 自得的高昂起头,像只斗盛的公鸡,只觉自己威武非常,终于恫吓到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丝毫不觉自己刚才那番作为,引起了鲁王忌惮。 林知皇站在鲁王身旁,服软也服的彻底,毫无骨气,再接再厉拱手对下首薛倾稚声道:“薛将军,在大王心中,自然是您这半子,分量更重,晚辈混账惯了,也是将您视作长辈,仗着您疼宠晚辈,才会如此顽劣!” “哼!”薛倾重哼一声,心中腹诽,他才二十有七,年轻有为,当什么长辈疼宠晚辈?不要脸皮的臭小子! 林知皇似没听到薛倾这声重哼,继续在鲁王身边拱手抱拳,顽劣地笑着作揖道:“晚辈知错,下次再不敢如此胡闹了!还请薛将军就看在晚辈年幼无知,真心认错的份上,您大人大量,莫要和晚辈计较了!将军也莫要再说这等妄自菲薄之话,拿您自己和晚辈做比,大王听了此言,该是要伤心了!” 鲁王得了台阶,也不给薛倾再说狂妄之言的机会,如今自己确实离不得他,他做出何不合时宜之事,也处置不得,最后丢面的也只会是自己。 鲁王想明白这点,也没了前面看薛倾丢丑的心思,遂也自然缓和地开口道:“好了,仲礼,他这小儿都向你赔罪了,你就莫要与他计较了,林县令此前献策也是大功一件,便把他这功,算在他儿子身上,与此次事,功过相抵吧?后面论功行赏之时,不得赏赐,你看如何?” 鲁王清风和煦甚至带着点宠溺意味说着此话,但心底却对薛倾的忌惮之意越发加重。 薛倾见林知皇服软,才觉找回些许面子,又得鲁王软言相劝,这才愤愤作罢。 鲁王见薛倾收回了手中扬起的‘破浊挽清枪’,便知此事已了,此时也确有大事要议,便也肃穆了神色,侧头对林知皇的斥责道:“好了,你这闹腾的混账也快下去,本王还有要事与众臣商量!” 林知皇故作害怕的又看了下首的薛倾一眼,祈求道:“大王,那青松寨的花寨主武艺不俗,此次也是他杀了冲天贼,救了晚辈,此时他已经投效了您,您能不能命人将唤他进来,命他护送晚辈去如今暂居之所,这几天都让他保护晚辈?薛将军他.......” 林知皇越说声音越小,小心的拿眼去觑看的下首的薛倾,一副害怕胆颤的模样。 林知皇模样长得好,这番作态她做来,真是显得又可爱又可怜,看得鲁王面上又展出笑意的褶子,只觉这小子有趣又机灵,原来也不是一个莽大胆,惹祸得罪人后还是知道怕的,给自己找起了安护之人。 薛倾在堂下闻言,又是虎目一瞪,张口又欲咆哮大殿,被身边的将领眼疾手快的给赶忙拉住了。 鲁王先是被林知皇此番作态逗乐,但转念又对林知皇那句‘青松寨寨主武艺高强’的话上了心,想到自己此前压根就没注意那献冲天贼头颅的山匪,遂点点头,让周围的小兵下去传呼花庆发。 不消片刻,花庆发被传令小兵领进大殿。 鲁王一见走进来的花庆发,生的臂长一丈,腰大肩宽,睦目海口,形似山猿。 便觉他乃异人,很是不凡,顿时收了此前对他山匪出身的轻视之心,又细细的打量了花庆发半晌,见他此番觐见举止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心底顿时起了拉拢重用之意。 待花庆发恭敬接了他之命令,带着林知皇退下去后,鲁王心里对他更满意了些。 出身差的高手啊......难遇也难求。 如此甚好! 若这花庆发身上功夫果然如那混小子所说的那般高强,性格看起来也不错,倒是可以培养。 比之寒门出身,却家中富裕,脾气爆裂的薛倾,更好控制。 若他武功真能与薛倾一较高下,或可收下,作为心腹之用。 第264章 在鲁王心里埋下疑心的种子 尤无机见鲁王如此回护那混小子,甚至在那小子跑至上首躲藏在身后时,也不让身边的护卫军阻拦,心情比薛倾也好不到哪去。 鲁王如此做派,可见林者云这儿子,是甚得他心了。 打压薛倾嚣张气焰的‘重任’,不应该都是他尤无机来干的么? 这也是他在众谋士里,能在鲁王面前崭露头角的原因。 这不知分寸的小子!竟抢了他在鲁王面前的刷存在感的活计! 尤无机不由在心里越发恨毒了林者云,只觉得他乃平生克星,明明此时都驻守郐县不在此地了,正是他洗涮此前没有献出好谋略,好好在鲁王面前表现一番,再巩固昔日地位的时候了。 却没想走了林者云这老的,小的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了出来,在鲁王面前一再献媚。 混小子明明做着混账事,却歪打正着的,正合了鲁王怕薛倾功高震主,打压他嚣张气焰的心思。 “臭小子!你给本将军滚下来!”薛倾见林知皇还敢挑衅地对他吐舌头,忍功再次破防,咆哮大殿。 “大王!薛将军都要杀晚辈!置晚辈性命于不顾了!晚辈只不过泼了桶水,薛将军身上油皮都没伤上一块!此时却要晚辈的命!还敢拿枪对着您,他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此处的‘大王’呢!大王!您要好好教训他才是!让他明白上下尊卑有别!”林知皇也毫不示弱,光明正大的扬声告起了黑状。 鲁王帐下文武:“........” 这种致人于死地,给人穿小鞋的阴毒话,说的是否太光明正大了些? 真的不需要在私下里说吗? 在正主面前讲告状话,这仇恨拉的也太大了些吧? 真正‘勇士’啊! 林者云这儿子怎么教的?是否太不知天高地厚......缺心眼了些? 难怪这小儿当时以为自家爹死了,哭的那般伤心....... 看来是真没爹护着,容易被人打死啊..... 这么一看,他那时嚎的‘爹死了,我也难活了’倒是句实在话了...... 真的是挺有自知之明,又从不说假话的啊..... 也不知道是说他聪明好,还是蠢好,总之...... 挺有意思的? 鲁王帐下众文武百官,一时皆化身成了吃瓜群众,静看鲁王和薛倾这对好翁婿后面如何反应。 林知皇此时在上首,躲于鲁王身后。 下首众文武的面部表情,皆落于她眼底,见状也不禁在心里感叹,薛倾在鲁王帐下,是真的人缘关系差啊。 此时此刻,竟只有四五名武官系的将领,与他同仇敌忾,对她怒目而视,其他官员,不是在幸灾乐祸,就是在吃瓜。 竟无一人,站出来替薛倾周旋解围。 “臭小子!胡咧咧些什么!大王乃本将军岳父!大王数次身陷危机,命都是本将军所救!什么上上下下!死下来!本将军要将你锤成肉泥!”薛倾一扬手中的破浊挽清枪,怒火高炽咆哮道。 鲁王在听得薛倾于众文武面前,大声宣告自己救了他这大王许多回性命时,脸色完全黑沉了下来,这薛倾竟将职责之所在,当做恩情来算,又公然在众文武面前,鄙弃上下尊卑之别? 看来这薛倾当真手中兵权过大,逐步生了异心啊! 鲁王想到此,于心中,不由对薛倾的忌惮越深。 离间计已成! 林知皇听到薛倾喊出此话,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 只要在多疑的鲁王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后面之事,静待它生根发芽便可。 “大王!晚辈可是这次诛杀冲天贼,夺回广山县的功臣啊!晚辈也不要别的赏赐!只要英明神武的大王您,好好护着晚辈,不让晚辈被薛将军杀了就行!” 林知皇计谋得逞,又开始巧妙的转移话题,厚脸皮的往自己身上揽功,又是一阵受惊似的鬼哭狼嚎。 “你这油滑小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过就是一人质,有个屁的功劳!”薛倾在下首举枪咆哮,气得胸膛不停起伏。 第265章 学得文武艺,不如厚脸皮 数次“怎么没功劳?从我出生起,我爹就让那得道的高人,给我算了一卦!高人当时就说了,谁若想杀我,谁就不会有好下场!因此,我特地以身犯险,深入险地,就为让冲天贼来杀我,好得天上那庇佑我的神仙,降下神罚,让冲天贼不得好下场!如今看来,晚辈这个计划实施的非常成功,各位在场的叔叔伯伯们请看........” 林知皇抑扬顿挫的说着,正气凛然的一指被侍从捧在手中,装有冲天贼首级的锦盒道:“这冲天贼的狗头,如今是不是在这里了?” 林知皇此番歪理讲的那叫个一本正经,说的那叫个理直气壮。 鲁王:“........”这小子有意思,真的可以考虑收个义子当当,以后心情不好时,让他随便给讲两句,应该就是笑话了吧?林者云如此疼宠这儿子,莫非就是此原因? 薛倾:“........”这臭小子.......颅内莫非有疾?自己此前如此和他计较,是否有些跌份? 尤无机:“..........”看来此前还是低估了林者云这儿子,脸皮的厚度,当真是为了逗乐讨好大王,无所不用其极的主。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两父子驱离鲁王身边! 堂下众文武:“..........”好个厚脸皮的混小子,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这种离谱的故事都编得出来,自己怎么没有这份厚脸皮呢? 堂下众文武痛悔,此前怎么光是想着学‘文武艺’了,竟是忘了练就讨好媚上,可独揽功劳的‘厚脸皮’啊! “休要信口胡言!你不是被那朝廷通缉犯符骁,偶然挟持,几经辗转,才会落于冲天贼之手的吗!”尤无机首个跳出来呵斥林知皇。 这倒让一直被尤无机针对的薛倾诧异了,万想不到尤无机这阴损小人,还有为他出头的一天。 薛倾震惊之余下,高涨的怒火都消下去些许。 “好了!他不过一无知小儿,如此这番言语,也不过是为了逗本王开心!你们这些个大人,打仗不行!欺负起一孱弱小儿,倒是联起手来了。”一直不说话的鲁王突然一拍座椅的扶手,大声怒斥道。 大殿内的文武见鲁王突然发怒,立时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去,怕被殃及池鱼。 尤无机的嫉妒之火顿时也消灭了下去,头脑清明起来后,立时明白自己刚才犯了鲁王的大忌。 谋士与手下大将同穿一条裤子,这如何能让多疑的鲁王安心? 刚才自己也是晕了头,只想着打压这小儿的嚣张气焰 ,竟然直言替薛倾出了头! 多疑的鲁王这如何能高兴? 薛倾却十分悍勇没眼色,丝毫不惧鲁王发怒,心头更是憋闷不忿,只觉鲁王这个时候还站在那混小子那边回护,一点都没将他放在心里,顿时醋意横生,再次化身为暴龙,咆哮大殿道:“大王!您若铁定心今日要护他!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末将立时罢官而去!大王您选!” “大胆!” “放肆!” 大殿内众文武齐齐呵斥薛倾,以示自己对鲁王的忠心。 林知皇在上首见状,更是心下暗喜。 这个好!薛倾看来真的是膨胀了,竟然公然威胁主上!此前她刚种下‘怀疑’的种子,薛倾这么快就上赶着让种子发芽,倒是意外之喜,也不枉她这一番装傻弄痴了! 鲁王当下要用薛倾,当然不能让他辞官而去,但薛倾此番话说下来,就是目中无人的‘胁迫’之言。 鲁王怕是要对薛倾忌惮更深了,一旦找到可以替代薛倾之人,便是薛倾无下场之时。 彼时等鲁王忍无可忍出手除去薛倾之时,她再出手帮一帮薛倾,让他明白鲁王欲除他之心,便是这对君臣你死我活之时!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林知皇彼时,就要做那渔翁! 林知皇此时虽如此想着,但也懂得过犹不及,见好就收的道理,不敢再继续‘无知者无畏’下去了。 无论如何,薛倾此时都放下此话,他再不讨得鲁王之喜,如今也是鲁王帐下第一猛将,她不过一得宠的谋士之子,如何敢与他竞争分量? 别玩脱了,真让鲁王当了台阶踩,把自己推出去斩了,成了安抚薛倾的炮灰。 林知皇想到此,遂在殿内众文武大半都趁机踩薛倾,此起彼伏呵斥他之时,又趁机站了出来,率真地大叫道:“薛将军此言差矣!您乃大王手下第一悍将!晚辈再如何顽皮,这是做不得假的,晚辈如何敢与您相提并论?” 正在落井下石踩薛倾的众文武:“……” 这突然懂事小子是谁?感情,坏人,都是他们做了? 这小子一翻脸,倒又做起好人了? “.........”正想着如何替鲁王解围的尤无机,一时嘴都气的歪斜起来。 被林知皇此番作为解了围的鲁王,此时也大松了口气。 薛倾刚才如此相逼,正是鲁王下不得台来之时,他若直接发怒,薛倾真辞官离去,一员大将去矣。 但若服软,软言相哄,他这主上的颜面又何在? 这皮小子真是深得他心,不错!虽然混了点,却也和他爹一样机灵,又最是崇拜敬重于他,或可从小培养一番,忠心自是不差的。 鲁王看向林知皇目光更是柔和些许,再转眸看向下首薛倾,眸中厉光一闪而过,待本王寻到了可替代你之人......... 第267章 尤无机献一石二鸟之策 鲁王心头打定了主意,见大殿内的外人也都退了出去,遂收回了目光,谈起了正事。 “本王欲将离仙郡作为粮袋子,掌于手中,让它每年源源不断给本王军队供粮!如今冲天贼骤然身死,本王虽省了征战的功夫,但与此同时,本王的军队也没了驻军离仙郡的理由,本王如今该如何名正言顺拿下离仙郡?”鲁王对殿下众文武凝声问道。 尤无机此时大踏步出列,拱手抱拳朗声道:“大王,臣有一计献上!立可解大王之忧!此计若得行,即可取那方郡守的性命,让离仙郡群龙无首,又可将他之死,推到‘冲天贼’头上,还能悄无声息的谋得离仙郡六成的粮食!” “哦?何计?”鲁王一听此言,双目骤亮。 尤无机自得的一抚美须,献上自己早已谋划好的计策道:“冲天贼已死于内乱之事,尚是秘密,大王可利用此事,大作文章。” “细细说来!”鲁王沉吟细听。 “诛灭叛匪乃大功,这功对于已是天潢贵胄的大王您来说,可能无用,但对那方郡守,却不同。” 尤无机越说越是顺畅:“此等诛灭叛匪的大功,若上报朝廷,照例是可以更进一步的!方氏世家蜗居离仙郡已太久,一直在谋求高升之法,可利用此点,诱使方郡守身后的方氏世家贪图此功!” 尤无机说到此处,展袖对上首的鲁王大拜,请命道:“大王!臣愿只身前往离仙郡,将冲天贼已被大王您所灭的消息‘秘密’带给方郡守,以大王您要离仙郡六成储粮,将诛灭冲天贼的功劳给他为由,诱骗那方郡守,亲自率军来广山县‘假做’攻打,领这‘灭匪’之功。” 尤无机此话一出,立即有其他谋士反应过来,喜道:“妙!只要那方郡守贪功,领军来广山县假攻‘冲天贼’,我军便可将他诛杀于此!” 又一谋士出列,紧随其后细细分析道:“大王可再假称方郡守乃冲天贼所杀,离仙郡群龙无首之下,我军可再以帮离仙郡剿灭叛匪为由,名正言顺率军进驻离仙郡,进军入郡府的同一时间,可趁机派一支军队,假冒成冲天贼的匪军,对郡府内的本地世家豪族进行灭门清缴,冲天贼历来爱行此事!亦无人会怀疑!” “如此,离仙郡当地世家豪强皆灭,离仙郡真真正正落于大王之手矣!” “尤参军好计策!不愧为大王麾下第一谋士!”文官谋士们细细琢磨一番,皆开始奉承夸赞尤无机此计之妙。 鲁王亦是满意的点头,刚才对尤无机升起的不满,又消下去些许,看向尤无机的目光,越发柔和。 尤无机一直悄悄关注鲁王神色变化,自然是注意到了鲁王此时的目光,心下暗喜,知道自己方才晕头帮薛倾说话的那事,算是在鲁王那里过去了。 尤无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后,继续补充道:“大王若想长期掌控离仙郡,还可趁此机会推一名‘自己人’,做此次诛灭冲天贼的首功之人,可让他名正言顺暂时接管离仙郡,再向朝廷施去些许好处,为他向朝廷请命,正式授予他离仙郡郡守的官职,如此,离仙郡,乃大王囊中之物也!” 这些弯弯绕绕的计谋,薛倾在下首听的又是一阵云里雾里,但看众人反应,也知道这是好计。 薛倾想到之前尤无机也算破天荒帮自己说话了一次,也没有如往常那般跳出来出言讽刺,遂严肃着一张脸,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好!就用此计!待事成!成功拿下离仙郡后!本王会以此次众卿献功多少,论功行赏!”鲁王意气风发于上首站起身,挥手拍板道。 “大王英明!”殿下众文武皆满面喜色,齐声应和。 初春,正午,阳光烈艳。 林知皇身后跟着被鲁王派来‘保护’她花庆发,两人进了林知皇在广山县,暂居的居所。 居所大门刚在两人身后关闭,胡三就从门后侧面冲了出来,一刀袭向林知皇身后跟着的花庆发。 花庆发立即抽出腰间的鬼头刀,横刀抵御,两刀相接,发出振聋发聩的铿锵之声。 第268章 花庆发字炽将 花庆发进得门来骤然被袭,周身顿时杀意横生,使的对敌之招,原先是斩人头的杀招,待看清袭来之人,是林知皇手下的胡三后,又察觉到胡三出招皆留有余地,立时便明白此乃切磋,遂将斩人头的杀招收了起来。 林知皇没有丝毫惊诧之色,对身后的一切早有预料,含笑再往前走几步,避至一旁,看此院落中,花庆发和胡三两人你来我往的打斗。 花铃此时也走了出来,站至林知皇身后,与她一同看两人过招,颇有些骄傲的对林知皇道:“主公,胡兄恐不是我爹的对手。” 林知皇笑,细看了半晌两人打斗,微一点头,表示认同。 花庆发与胡三你来我往的对打了五十余招,两人之间的胜负,最后以胡三手中的刀,被花庆发气势凌厉的打落,脖颈处随之被架上鬼头刀,而落败告终。 “啪啪啪啪!”林知皇满面欣赏之色,含笑的鼓掌道:“花寨主当真是武功不俗!刀法卓绝啊!” 站于林知皇身后的花铃,脸上浮现出与有荣焉之色。 输赢分出,花庆发收回架于胡三脖颈处的鬼头刀,豪爽的出拳锤了锤胡三的胸口,以示敬重。 花庆发做完这些,又调息片刻,因剧烈打斗而紊乱的呼吸后,拱手抱拳对林知皇恭敬道:“主公手下能人辈出,属下献丑了!” “胡三可是我手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在你手下也不过走了五十余招,花寨主莫要过谦了。”林知皇满面欣赏之色,摇头笑道。 “花兄莫要自谦,若你还算不得高手,那我胡三就更算不得什么了。”胡三亦是爽朗笑道。 花庆发遂也收了自谦,意气风发的拱手道:“鲁莽武夫,只有匹夫之勇,谢主公盛赞。” 林知皇听花庆发此番作答,顿知他在这文化教育落后的时代,也算是受过一些文化教育熏陶的,不是真正大字不识的武夫,虽为人有些耿直,但对答间进退有度,不怪乎能做一寨之主。 林知皇见花庆发如此进退,心里的谋划,越发明晰,曼声道:“倒是不知,花寨主身上功夫,比之那飞将威虎薛倾如何?” 花庆发默想了一下,自己此前几次见薛倾出招时的模样,拱手诚恳道:“在地面上与那飞将薛倾比拼,或有可为,若是于马上对阵,却是不敌的!属下家中贫寒,无马,更未学过御马之术。” “你今后是要做大将的人,不会马术这如何行?这几日我便准备好马匹和御马师傅,教你骑马。”林知皇闻言微微颔首,轻描淡写施恩道。 “多谢主公!” 花庆发得林知皇直言承诺以后可为大将,而且还花重金赠马,更是用心专门派人教授他马术,大喜之余也很是感动,郑重地在林知皇面前单膝以士之礼跪下接恩。 花铃一时也热泪盈眶,以士之礼一同跪下,谢主公如此重用大恩。 林知皇颔首,继续道:“花庆发,汝可有字?” “恳请主公赐字!”花庆发眼眶发红道。 林知皇见花庆发无字,遂想了想,沉吟片刻道:“‘炽将’如何?此前汝是炽热发光守卫青松寨的‘大将’,吾望汝今后能成为,炽热守卫万民的大将!” “炽将谢主公赐字!”花庆发含泪动情道。 花铃亦是在一旁红了眼眶,为有人终于懂了爹爹所坚持之事而热泪盈眶。 “主公可有授命?属下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花庆发平复情绪后,立时想到了主公心腹胡三,方才与他点到即止的功夫切磋,遂也明白自己是过了考校,林知皇这要重用于他了,兴奋之情越盛,立时请命道。 “薛倾如今功高震主,鲁王对他防备之心与日俱增,如今正是缺一名出身低微,身后无势力可倚靠的武将,做心腹之用。如此,多疑的鲁王,才敢放权给他,替代薛倾。”林知皇也单刀直入,讲出自己所谋。 “主公意思是?”花庆发眼中光芒大盛。 “炽将,你可愿深入虎穴,做鲁王手中那柄打压薛倾的刀?趁机掌握鲁王麾下兵权?”林知皇垂下眼眸,目光锐利直看入花庆发的心里。 第269章 建立青雁军 花庆发悍然垂首,铿锵有力粗声答道:“属下愿往!” 林知皇听到花庆发毫不犹豫的接令之声,欣慰的点头,朗笑道:“好!炽将不愧为忠勇之士!” “主公如此信重之恩!炽将无以为报!愿肝脑涂地!” 花庆发这粗莽汉子,听得林知皇此番肯定之赞,心花怒放。此时对林知皇心悦诚服,已经不能用浅薄的语言来述,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跳动起得遇明主的欢畅,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指尖都颤抖起来。 林知皇弯腰,双手虚托着花庆发站起身,郑重对他道:“炽将,这几日你既奉‘鲁王之命’保护于我,此段时间你便何事都不用考虑,专心在此住所校场内,练好骑术便可。盼早日,能看到你在马上,威武舞刀的模样!” “是!属下定日夜不眠,用心练好马上功夫!”花庆发意气风发的顺着林知皇托身之力站起身,垂首应是。 林知皇颔首,踌躇满志的朗声再道:“至于筹谋如何将你推至鲁王身前之事,就交由我这主公来布置即可!炽将你勿需为此忧虑!” “诺!”花庆发难掩激动的抱拳,恭声应诺。 “花铃!” “在!”花铃以士之礼,垂首候命。 “吾欲再建立一支千人军队,名‘青雁’军,此后,吾之安全,皆由这支军队专门护卫,汝可有信心掌此军?”林知皇转首,目光柔和看向单膝跪地的花铃,郑重地询问她道。 见主公将此等护卫安危的重任交托于她,非十足的信任不能行此事, 花铃亦是激动满面荣光。 花铃一跺手中长枪,中气十足答道:“属下愿以身效命!” 林知皇欣慰颔首,与花庆发父女,三人相视而笑。 此刻,花庆发在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趁此段时间,学好马术,此后能在那鲁王处,与飞将薛倾能一较高下,绝不负林知皇此番重托。 花铃则感动于林知皇如此信重她,愿将侍卫安全的重任交给她统掌,心绪到此刻都不能平复下来,面颊仍旧激动地泛红。 花庆发与花铃父女,在林知皇此处受下重任后,心潮起伏地一起拱手躬身退了下去。 等花庆发与花铃父女俩走后,林知皇又在此院落中站立了许久,理清了脑中思绪,才满面疲惫之色转头,问身边陪着她一起静站的胡三道:“温南方如今在何处?” “在书房等您。” 林知皇闻言,点点头,迈步朝书房走去。 林知皇踏入书房时,温南方正在阅览窦图从广山上传来的书信。 温南方见林知皇推门进来,放下手中书信,从书案前起身,迎接林知皇,将此位让给她就坐。 “主公,今日一切可还顺利?”温南方仔细端看林知皇的面色,就知她思虑过重,又引起了头痛。 林知皇满面疲惫之色的点点头,在书案前坐下,轻声回道:“嗯,今日一切事情进行的顺利。我已让胡三试过花庆发的身手,他确可为插入鲁王麾下之刀,我已将窃取鲁王‘兵权’的重任,交托于他了。” 温南方闻言,俊秀的眉峰立时皱了起来,不赞同道:“主公,您何不再观察花庆发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此事宜早不宜迟,将花庆发推至了鲁王眼前,今日时机正好。” 林知皇说着,想到了此前薛倾提抢在鲁王面前咆哮大殿之事,唇角讽刺的勾了起来。 “花庆发确实是最为适合做‘刀’人选,但此事重大,此人毕竟归顺于您的时日尚短,而且此前还有投奔冲天贼,首鼠两端先例在,若您助他在鲁王面前谋得高位后,他因贪恋手中权势,生了异心.........” 温南方越想越为不妥,脸色都沉了下去。 林知皇见温南方如此不放心,收回此前发散的思绪,轻笑摇头道:“花庆发此前投奔冲天贼是为了保全青松寨的一干老弱妇孺,乃无奈保命之举,由此可见他是重情之人。” “况且此时花庆发看我的眼神做不得假,是真心奉我为主的。至于以后掌了权势,会不会生有异心这点,我也是不担心的。他是头脑清醒之辈,看事情也明白,不会行那等自寻死路之事的。” 第270章 温南方的不‘注意’之举 “如何说?”温南方聪慧,但毕竟阅历尚浅,尚不善人心之道,虚心求教道。 “鲁王不是明主,有薛倾这个前车之鉴在,首先花庆发就不会头脑发昏,倒向鲁王。” “他若拿了鲁王兵权,自立门户当如何?”温南方乃理性之人,将事情往最坏的情况去假设。 林知皇傲然道:“花庆发拿了鲁王兵权,自立门户这一条路也是不得行的。” “其一,按照鲁王的行事作风,他就算欲重用花庆发,也是不耐烦妥帖安置青松寨这一干人等的。大概率会为了安抚花庆发的心,将青松寨一干老弱妇孺,丢给我爹这个现成的‘自己人’,作妥善就近安置,如此,青松寨的人,皆生活在我的治下,花庆发这重情之人,便有软肋握在了我手中,如何敢妄动?” “其二,鲁王拿下离仙郡后,就会退兵回自己的封地库州,花庆发也会跟着去往库州,我会派一位谋士随往,从旁辅佐花庆发,此人平时既会为他出谋划策,帮他更快夺得鲁王信任,应对可能出现的暗算,也会暗中监视于他,一旦他有异动,我们也可提前准备,早做打算。” “主公考虑的周到!”温南方此时才真正放下心,叹服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希望花庆发不要辜负我对他的信任,这些防患于未然的手段,皆用不到。”林知皇说着,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温南方点头,淡声续问道:“派往花庆发身边辅佐的谋士,主公可有人选?” “其实我方才就在为此事头痛,缺人啊........如今归顺的肖旗,倒是智计谋略都不错,奈何他与花庆发关系匪浅,确是不能任此重担的。”林知皇叹着,头痛的按了按额角。 温南方见林知皇频繁的抬手按压额角,自然而然的又如往常两人相处时一般,抬手帮她按揉太阳穴。 等温南方力道适中的给林知皇按揉了好几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一身男装的主公,其实乃女儿身。 主公太过男儿气,温南方一时又忘了她乃女身,此时骤然反应过来,顿时全身僵硬,脑海中霎时又纷乱闪过许多两人此前毫不避讳的相处场景,大脑里名为理智的弦断裂,直接木在了原地。 林知皇早已习惯了这个时代‘主从’关系的腻歪劲,也不如早先相处时那般,觉得有何不适应之处。 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若总是大惊小怪,岂不是徒惹人怀疑? 若不跟上这‘潮流’,‘追随之人’觉得的她这主公行事奇怪是小,认为她这主公不重视他们,继而改弦更张是大啊! 林知皇经历多次,早已身经百战,自然也不如早先那般闪避,惯性的扬起头,任由温南方给自己按头,缓解头痛。 林知皇正被温南方力道适中的指法,按的头痛舒缓了些许,刚欲闭眼继续享受,哪知头部按压的手指骤然一顿,像是触电了一般,缩了回去。 林知皇遂满脸疑惑的抬头向后看去。 林知皇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被温南方此时茄紫的脸色,给虎了一跳。 林知皇嗖的一下,身形极快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踮起脚,抬手按压他的人中,急声询问道:“聪深,你这是怎么了?” 温南方人中一痛,霎时也回过神来,眼神刚清明些许,垂眸又见到这让人羞愤难当的‘源头’,离自己如此近,表情管理彻底失败,受惊地退后两步。 等温南方注意到林知皇诧异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立时将脑中杂乱的思绪摒除,重新规整好脸上的淡然的神情。 温南方做完这些,才以手握拳轻咳一声,强做镇定道:“无事,就是突然想起某些不好的事罢了,主公勿要忧心。” 林知皇听到温南方如此说,将信将疑的点头,还是觉得温南方此时与往常不同,不由又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他脸上。 “咳咳咳!”林知皇发出惊天巨咳,因为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按压的力道用得大了些,竟将温南方的人中给按的青紫了。 好好的美人,硬是给按成了八嘎呀路....... 这...这简直太破坏美学了! 林知皇不得已只能以‘咳嗽’,掩住自己快憋不住的大笑。 第271章 温南方举荐人才 ‘咳嗽’毕,林知皇不由满面歉意的上前两步,踮起脚,捧住温南方的脸。 林知皇仔细端详他人中的伤势后,直言问道:“聪深,你刚才究竟想到何事,竟如此脸色?像是不能自主呼吸了一般,我这才情急之下用了大力,如今你这脸被我按成了这副模样,可如何是好?” 温南方刚刚镇定下来,此时又骤然被林知皇上前捧了脸,强硬下拉着仔细端看,感受到贴于脸颊两边的温热触感,双眸大睁,脸立时爆红,方才平复下来的心绪再次翻涌起来,又木在了原地。 “聪深?聪深?” 林知皇见温南方又再度陷入了方才的状态,忧心更甚,立即扬声对书房外伺候的人呼道:“来人!快去请医.......” 温南方反应过来,一把打开林知皇捧着他脸颊的手,快声道:“主公!无事!聪深只是突然想到了守山书院的师兄师弟们,才会如此!” “嘶.....” 林知皇被温南方打手打的生疼,吃痛地缩回手退开两步,狐疑的上下打量温南方,只觉他今日怪的紧。 温南方见林知皇的手被自己打红了,尴尬轻咳一声,又冷着脸,义正言辞的强调道:“主公!聪深不喜别人触碰!” 屁,假话。 她对这个时代‘主从’之间关系的腻歪劲,有如此直观地深刻认识,还是从与温南方的相处中了解到的。 这样爱和主公随意相处的家伙,突然说自己不喜别人的触碰? 林知皇眯眼,上下打量眼前坐立难安的温南方。 温南方被林知皇探究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强自淡定地岔开话题道:“聪深有两人推荐给主公!” “哦?是何人?”林知皇听到此言,见温南方确实不像身体有疾的模样,遂放弃多做探究,立即被他此时所言,吸引了心神。 温南方讲起正事,面色也回归正常,有条不紊的介绍道:“这两人皆是聪深的师兄,原也是守山学子,守山书院被吴奎覆灭后,这两位师兄也与我和王题结伴逃亡了一路,后因目的地不同,半路才分开的,他们二人皆为有才之人,或可为主公之用!” “他们是哪里人?可愿来此地投奔?”林知皇双眸骤亮道。 “这两位师兄乃堂兄弟,一人名曲伟,字远啼。一人名曲择,字芳林。” “乃茁州陵山郡的二品世家曲家人,两位师兄回到家族后,如今与曲家闹的很不愉快,因丞相吴奎如今势大,曾昭告天下,守山书院学子皆为乱党,如有藏匿,视为同党。二品世家曲氏不敢犯其忌讳,故未接纳他们。还怕两人带来灭家之祸,将两位师兄除族了。”温南方叹息道。 在这个时代,人一般是聚族而居。 世家子弟,被家族除族,这意味着这个人不再受家族的认可,也不再受家族的庇护,他个人的品行,将受到所有人的质疑,毕竟能被家族除族之人,定是品行有亏之人。 在这个做官都是要靠‘名声’去举荐的时代,被除族,是一件比死还可怕的事,这不仅意味着政治生涯的断送,还意味死后将无处可葬,成为孤坟一座,无人祭奠。 温南方刚才是物伤其类,想到了自己被温氏除族之事,才会如此反常? “聪深,你是如何得知他们此时的境况的?”林知皇疑惑道。 “此前我们分开时,互留了可通信的地址,这两位师兄如今已走投无路,前几日来信王题,告知了他们如今的处境,还询问了我和王题的境况。” 林知皇了然的点头,示意温南方继续说。 “聪深听他们境况如此,想着主公正是缺人之际,也不惧那吴奎之势,更有逐鹿之心,便让他们即日启程,前往郐县而来了。” “好!” 林知皇听到此,朗然笑道:“庸人啊庸人!天高皇帝远,吴奎有何可怕,竟是将自家耗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有才之士都往外推,正是便宜了我啊,哈哈哈!” 温南方淡笑道:“这世上,少有人能如主公这般眼界开阔。” “他们何时能到郐县?” “算上去信路程,再有十日,便可到郐县了。” “好!哈哈哈!”林知皇闻言又是忍不住一阵畅怀大笑。 第272章 当初不识真面目,悔不当初是南方 温南方见林知皇笑的豪迈,实在难以想象眼前一身男儿气的主公乃是女身。 温南方手指克制曲起,努力维持住淡然的神色,不让自己再多想方才那番尴尬。 林知皇去了一桩心事,复又问起了广山上那万余匪兵的情况:“刚才进来时,聪深你可是在看广山上的来信?窦图与肖旗这段时间配合相处的如何?那伙降兵训练出些样子了吗?” “一切如常,窦图与肖旗配合的不错,一人重用‘武’,一人重用‘法’,将那万余降兵已训练的服服帖帖了,再无人敢生乱。”温南方肃声恭敬回道。 “很好。”林知皇点头。 “窦图如今已用新的训练法在训练那伙降兵了。窦图言,再过三月,必让主公见到一支崭新之师。” “好!”窦图是个谨慎性子,他说三个月,就必定是三个月。 林知皇对窦图信任非常,想到自己三个月后,将有万余令行禁止的兵马在手,难以抑制的勾起唇角,眸中染上明快的笑意。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神色,眸中也染上些许笑意。 “主公如今已有万余士兵,势力初成,您的安全乃重中之重,不能马虎!身边需建立亲卫军了!此军非能人不得入,乃您直掌之军,此军将领将直接听命于您,日夜不能离您左右,护卫您的周边安防,不知主公目前心中可有掌此军的人选!”温南方适时拱手谏言道。 “嗯,此军我欲命名为‘青雁军’,掌军之人我已选定花铃,此军建成后,便交由花铃执掌!”林知皇将此事告知温南方。 “花铃?那花庆发之子?”温南方脑海中浮现出花铃英朗面容,俊眉微皱。 林知皇此时所提人选,倒是出乎温南方的意料之外了。 掌此军的将领人选,温南方心中其实更属意忽红,但此刻林知皇既提了花铃,他又细细将花铃此人的‘履历’在脑海中过一遍。 温南方凝眉想片刻,而后点头道:“倒也是好人选,花铃武功不俗,此时得您如此得重用,以后您若事成,他便是妥妥的‘羽林’将军。等那花庆发去了鲁王那处潜伏为‘间’,彼时掌权再重,便是考虑到后嗣的前途,也不会轻易叛变于您了。” 林知皇见温南方心中始终对花庆发有提防,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好笑的提醒道:“花铃乃花庆发之女,而并非子。” “嗯?”温南方怔愣,又仔细思索了一番花铃的模样,眉锋立即打结起来,那般英朗的面容,高挑的身形,竟然是女子? 温南方不由又看了看眼前笑的玩味的主公,心中无限妥协,好吧,是个武艺高强女子更好,贴身护卫,也不用避忌什么,倒更是此位子的不二人选了。 忽红其实也不错,不过看主公此时未点她为掌‘青雁军’之人,想是对她有更多的打算。 主公是欲将忽红培养成征战的女将军吗? 若真是如此,此位置虽重,倒确实不适合忽红了。 主公看待他人,不仅没有身份高低之分,亦无男女之分,是真的做到了,众人在她眼中,皆平等啊。 只看他人能力,不被偏见外物所扰,心智当真坚毅。 不知他温南方何时能做到如主公这般境界了。 林知皇见温南方知道花铃乃女身后,满面迥然,却没有对女子掌权的排斥之意,满意的颔首低笑。 林知皇笑毕,与温南方也谈完大事,顿时卸下紧绷的心神,转眸就又注意到了温南方那八嘎呀路的紫黑小胡子。 再配上温南方此时肃穆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有损温南方浊世佳公子的形象..... 林知皇尴尬的曲起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心虚道:“聪深,你也忙了一天了,先下去休息吧,顺便找个郎中,瞧一瞧人中上的伤,看看有没有尽快将这印子消下去的法子。” 温南方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遂也不置可否的淡然点头,躬身拱手退下。 一出书房门,温南方脸上淡然的神色就龟裂开来,快步走回自己的院落后,拔足就形象全无的狂奔,冲进自己房里。 进房里后, 温南方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往自己脸上浇去,脸上透来凉意,心中的愤懑尴尬之意,才消下去不少。 主公怎么就是女子呢? 身负王霸之气的主公,怎么就是女子呢? 这让人相处起来,好生不自在! 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导致他做了这么些‘尴尬’之事! 如今想起来...... 温南方踉跄几步,鸵鸟式的倒进床榻之中。 又想到了此前自己身穿亵衣亵裤,与主公商讨大事时的模样,脸色再次涨如猪肝,发狠的又用头狠撞了床榻几下,床榻木板发出响亮的咚咚之声。 此后每隔一个时辰,温南方紧闭的房门内,就会响起压抑的嘶吼之声。 第273章 花家三人 跑马场,烟尘滚滚。 花庆发与花铃与林知皇谈完事,刚回自己院落,林知皇承诺安排的御马师傅和马匹就已经到了。 花庆发见状喜不自胜,对林知皇对自己的重视,铭感五内,立即就开始习起了马术。 “乖乖!这小女娃娃也太厉害了!雷厉风行啊!说到,立即就做到啊!和那冲天贼比起来,冲天贼就是个没卵蛋烂货啊!我们青松寨这次看来没投奔错人!肖哥不愧为我们青松寨的智囊,果然眼光独到,不拘泥于男女,能慧眼识得潜龙啊!哈哈哈!” 花卓站在马场边,望着在跑马场,已经开始在御马师傅指导下,学习御马术的自家爹,大咧着嘴,惊叹不已。 “什么小女娃娃?阿兄你再敢口无遮拦!别怪我花铃手中的枪,不认你这亲大哥!”站在花卓身旁的花铃,听到花卓此叹,毫不留情,直接用枪柄,给了他小腿一枪。 花卓正得意大笑着,猝不及防就被自家凶悍的妹妹,用枪柄捅了腿肚子,豪气的大笑声,立即变成了惨嚎之声。 “还有!别拿那冲天贼和主公比,那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主公相提并论?”花铃厉声呵斥花卓。 “阿兄我这不是佩服咱主公么!夸还不行啊?”花卓疼的龇牙咧嘴,揉弄着铁定青紫了小腿,嘟囔道。 “阿兄!你莫要当这里是原来冲天贼那处,混乱不成规章,这里规矩极严,每人都各司其职!你言语恭敬些!主公不是你可妄自讨论的!”花铃谨慎的看看周围守兵,目含厉光的小声提醒自家蠢大哥。 “阿兄知道了还不行嘛,早知道这小女娃......” 花卓说到这里,余光又见花铃满面怒色的扬起了枪柄,立即改口委屈道:“早知道主公如此厉害,我此前就应该在主公面前多多表现才是,如今爹被主公赐了字,妹妹你和肖旗也都受到了重用,唯有我还是个游手好闲之人.......” “活该阿兄你游手好闲!”花铃怒其不争呵斥道。 “阿兄你行事没个章法,向来随心所欲,脑子也不甚清楚,就是身上功夫好,也没人敢用你!” “我......” “我什么!肖哥费心教爹,阿兄还有我,我们三人习闻氏字。我和爹如今皆能读写闻氏字,就阿兄你吃不得苦,摸鱼打混,不用心学!你可知‘文之一道’有多少贫寒人家想学都学不上?大兄你却有机会不好好珍惜,等如今再来别的‘机会’,大兄你如何抓的住?”花铃说着又怒气上涌,抬起枪柄又给了花卓一枪。 “好妹妹!大兄知道错了还不行嘛,嘶....嘶.....轻点!” “阿兄你这几年还是多跟着爹再学几年为人处世之道,和管人之法,再说其他!不然到时你掌的权越大,闯的祸事也就越大,阿兄你将自己的小命玩丢了是小!坏了大事牵连了主公,致使无辜之人丧命!别说主公饶不饶你,我首先就不饶你!” “妹妹,你这‘青雁’将军还没正式上任,威势就出来了,大兄认错还不行嘛。” 花卓向来服他妹妹花铃的管,也是知道自己不足之处的。 如今被自家妹妹直接这么点明,更不敢再妄想其他,认怂都不带任何犹豫挣扎的。 花铃见花卓是真将她的话记在心里了,这才收回手中枪柄,肃穆道:“主公乃胸有丘壑之人,爹敬佩非常,你莫要因为她是女子,又尚且年幼,就轻视于她,以后说话,注意着点。再敢胡咧咧,无需他人出手,我首先就不饶你!” 花庆发早在一边,注意到兄妹两人这边的动静,客气的和教习他御马之术的师傅告一声罪,大步就向兄妹两人这边走了过来。 花卓是花庆发长子,花庆发如何会不知这家伙心中所想,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花庆发指着他的鼻尖叱骂道:“少想些有得没得,这几年,你就跟在爹身边历练,多磨练磨练!你心性不行,此时尚掌不了军,就算将你荐到了主公面前,主公也是不会用你的!还有文之一道,不要求你会诗会词,但闻氏字,是一定要识得的!不然以后书信往来都做不到!谈何当将军?打铁还需自身硬!” “是!孩儿知道了!” 第274章 教导胡三 花庆发目含匪气,硬声道:“主公既已为我赐字,如此信重于我,又待我不薄!往后余生,你爹我就只会侍奉她这一主,至死不渝!你小子以后说话注意点,敢对主公不敬,杀!” “是!”花卓被花铃说教,尚还敢反驳一二,爹亲自出手,却是不敢再瞎咧咧了,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跪好,怕再晚一步,自家爹就该上演‘爱’的拳脚教育了。 花庆发处理好儿子,转身头也不回,继续跑回自己新得的马匹旁,争分夺秒学习起马术。 后面花铃和花卓看他们爹学习御马之术,看着看着,自己也看的心痒痒起来。 于是,兄妹二人趁着此处有多余的马匹,艺高人胆大,也不怕摔马,也跟着在一旁偷师学了起来。 最后花家父女三人皆练习起了马术,御马师傅从一教一,顷刻间变成了一教三。 这跑马场内,扬起烟尘无数,直到日落都不歇。 书房。 温南方走后,林知皇又将胡三唤进了书房,询问事情。 “此前广山县,那些从叛匪将领府中,救出的贵族女眷,如今如何了?” “回主公,那些女眷有的伤势颇重,一般男医者不方便为她们治疗,只得喻娘子亲自为她们治伤了,喻娘子这两日不眠不休,也是累的不轻。”胡三拱手抱拳回道。 胡三此前就处理过郐县那些被冲天贼手下害过的女眷,此时再处理此惨事,也是心中不忍,一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是虎目隐有泪光。 林知皇听到此,叹了口气,面色难看的点点头,吩咐道:“等这些女眷的伤养好了些许,就将他们送回郐县,交给我娘安置。” “诺!”胡三拱手应诺。 “听说我娘在我被劫持的这段时间,走出了内宅?开始操持起了外宅之事?”林知皇想到此前温南方和她说的此事,嘴角微勾,心情又快慰了些许。 “是,夫人如今已经接手负责理事‘育幼堂’和‘学武堂’一切后勤事宜,不愧为您之母,理事雷厉风行,让人叹服。”胡三赞叹道。 林知皇颔首,她早在知道这个时代有许多不想做官的世家子弟都不学闻氏字时,就知道裴氏不是甘心居于后宅之人。 不然裴氏识得自己家族的字便可,如何会识得‘闻氏字’? 裴氏,打破封建的桎梏,走出后宅之困了么? 林知皇想到此,心情颇好的挥手,示意胡三退下,拿起书案上的信件看了起来, 但胡三却站在原地,没有要退下的意思,做欲言又止之态,似乎有事要说。 “何事?只管报来,莫要做吞吐之态!”林知皇见胡三如此,将手中信件放下,笑着摇头道。 “主公您此前亲自在冲天贼府邸救的那原广山县县令家的黄娘子,这段时间,偏闹着要来见您.......所以......”胡三觑看着林知皇的神色,小心道。 “所以什么?”林知皇听了此言,脸上的笑意立即收了起来。 胡三听林知皇此时语气,再不敢吞吞吐吐,站正身子,快声道:“属下一时心软,耐不住她的哭求,将她带来了此处,如今她就在书房门外,静候您的传唤!” “胡三!你可知我为何命你派人围守那些被叛匪祸害的女眷?并命你在鲁王兵马离开此处前,不允许她们出那处院落?”林知皇冷声反问胡三道。 “因为主公心善,想保护她们,以免她们又被鲁王的人马发现,被当成战利品收缴,再充入军妓营。”胡三此时被林知皇身上的威压,压的垂下头去,额上隐隐析出薄汗,拱手低声答道。 “你刚才说的只是其一,却不知,我如此安排的用意,还有其二!”林知皇面现冷意。 胡三不解的抬头,看向林知皇。他不过是一时心软,带了一可怜人来见主公,未尊上命,主公此时生怒无可厚非。 但如今听林知皇此言,他胡三如此行事,倒是还有别的不妥之处? “胡三,你可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林知皇说到此,声线越发坚若寒冰。 “请主公为胡三解惑。”胡三抱拳,忐忑的虚心请教道。 “就以这黄琦锦来说,她乃我亲手所救,知我真面目,对广山县那日所发生之事,也略知一二。你自作主张,擅自将她带离安置之地,假若她口风不严谨,将此前广山县所发生之事,随处乱说,若不慎传到了鲁王手下人耳中,你可知?你主公我,会是何下场?”林知皇话落,目光锐利的向胡三直射而来。 第275章 黄琦锦自请为婢 胡三此时听林知皇所言,背后也被冷汗淋湿,不曾想过自己的心软,会有酿出大祸,危害到主公安危的可能。 如今被林知皇这么一点,自己再细细思索一番,当即骇得举止失措,重重的伏地跪下,不敢争辩,颤声道:“属下知错,下次再不敢自作主张,枉尊上令!” 胡三会带黄琦锦前来,只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却没想过林知皇每条命令后的深层次含义,此时听林知皇如此假设,立时吓的魂不附体,此后当真再不敢自作主张了。 “念你此次初犯,罚俸三月!半年内不得晋升!可有异议?”林知皇点出胡三的错处后,适时的也给他一些教训,让他铭记此错,下次不会再犯。 为上者,最是要赏罚分明。 为下者,才会不断进步前行。 她林知皇所走之路布满荆棘,若她自己狠不下心,去鞭策手下之人,她的对手,以后就会替她出刀!落下的,就不再是疼痛,而是命了! 林知皇不希望她身边追随之人,以后因为一次小的疏忽,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主公苦心!胡三深知!此后定引以为戒!再不犯此错!”胡三自惭形秽地垂首认错。 林知皇提点完胡三,见胡三立即便醒悟过来自己错在哪,不由欣慰的点了点头,心中暗忖,胡三当真是比初见时,成长了许多,毛躁尽去,已开始变的沉稳,此次过后,行事再谨慎些,‘大将’成矣。 “起来吧,望你当真引以为戒,下次再不犯此事!”林知皇展眉。 胡三羞愧应诺,忐忑不安地站起身,再次请示道:“这黄娘子,属下如今就送回去?” 林知皇眸色微深,不由想到了初遇那黄琦锦时,那女子自己都身陷囹圄,还想着凭借自己绵薄之力,救他人的举动,神色不由柔和了些许。 林知皇想到此,关心道:“那黄娘子,她的伤好了?” “黄娘子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不必卧床。”胡三恭声作答道。 林知皇闻言,轻叹了口气,缓声道:“让她进来吧,就看看她此时非要来见我,是为何。” “诺!”胡三退了出去,将黄琦锦唤了进来。 黄琦锦生的容貌秀美,体态娇小玲珑,看年纪不过才十五六的模样,此时额上和嘴角还有未消的青紫痕迹,进得书房来,见到书案前端坐的林知皇,便泪盈于睫,双膝落地,重重的跪了下来。 “广山县县令嫡长女黄琦锦,在此叩谢救命恩人!”黄琦锦哭声磕头拜谢道。 林知皇见黄琦锦进来便行如此大礼,从书案前站起身,快行几步扶起黄琦锦,柔声道:“这是作何?拜谢也不急于一时,你身上伤还未好,为何不等养好伤再来?” 黄琦锦见林知皇与她说话时,自在随意,不见此前杀屠虎时冷厉的模样,脸上也未有同情她或是嫌弃她的神色,眼里含着泪,灿烂的展开了笑颜。 林知皇见黄琦锦如此笑,想到她身上发生的种种,眼神里闪过一丝疼惜之色,心中叹道,这还是个孩子啊。 黄琦锦轻声回道:“您有所不知,非是小女子心急,此时前来拜谢,不过是借口罢了,只是不愿再待在那处,还请您见谅。” “为何不愿待在那处?”林知皇抬手将黄琦锦明明是笑着的,却无声滑落在脸颊两旁的泪,给轻柔擦去,柔声续问道。 黄琦锦无声笑着道:“昔日那些闺中密友整日以泪洗面,性情比之从前大变,毫无求生之意,整日自怨自艾,再待在那处,小女子的身体可能会恢复如初,但‘心’,该是要生病了,那处太过绝望。” 林知皇闻言动容,再次温柔的将她鬓角一缕散乱的发丝勾于耳后,轻声道:“想让我怎么帮你?” “小女子不想被他人再勾着流泪了,毕竟,比起其他人,小女子此时还幸运的活着,不是吗?” 黄琦锦已不想再哭下去了,被叛将屠虎残害的那段时间,她已经流过太多泪了,她深刻的明白,眼泪,并不能改变什么! 那样的绝望她都熬过来了。 往后余生,她黄琦锦都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落泪之上。 她想如眼前的这小娘子一般,坚毅的活着,走出内宅,自己去掌控自己的人生。 “所以?”黄琦锦此话,让林知皇想到了当初地震时,绝望被困的自己,眼神中怜惜之色更甚。 “小女子全家皆为乱匪所杀,现已无处可去,想自请为奴,为您婢女!贴身伺候于您,不知可否?”黄琦锦说着,再度态度果决的在林知皇身前跪下。 第276章 黄琦锦为士不为奴 黄琦锦如今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时时刻刻和眼前这样心性坚韧之辈,待在一处,就算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 林知皇此次未再扶起黄琦锦,由着她在自己面前跪下,沉吟半晌,伸手抚着她的头,轻声道:“你可识得闻氏字?可吃得苦?可会伺候人?” “小女子自幼好读书,母亲为了我嫁得好,专门请女先生教过我识闻氏字,平时闺阁中打发时间,也是与书为伴。” “小女子也吃得苦,伺候人虽未做过,但小女子肯学,请您收下我吧!”黄琦锦一五一十的答完,希冀的仰首望向林知皇。 “你乃士族之后,为何甘愿为奴? ” 黄琦锦见林知皇此番问题,有考量之意,是真正的考虑起了自己,心头微松,强压下激动,得体的答出自己心中所想。 “因为小女子想和您待在一处!” 黄琦锦落字铿锵,大声道:“因为跟在您的身边,小女子能看见自己未来的活路!您如今所做的一切,是小女子此前想都不敢想之事,小女子敬仰不已!小女子想待在您身边,和您一起走这条路,为这乱世中的女子,走出一条可以让千千万万女子看见的别样出路!” 林知皇闻言眼中染上笑意,果然是读过书的当代女子,不自怨自艾,不看过往,只看当下和未来,思想见地都不一般,这样的人要追随自己,她林知皇又怎会拒绝? “那就待在我身边,成为我下属吧。”林知皇笑着朝着这历经苦难,还能坚强勇敢为自己谋活路的女孩伸出手。 黄琦锦睁大美眸,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林知皇。 “不错!为吾之士吧!才学之人,怎可为奴?未来前路难行,汝可愿同往?”林知皇再次对黄琦锦伸手,目含肯定之色看着她道。 黄琦锦面上肉眼可见的褪去阴霾晦暗之色,双眸神采骤亮,难掩激动的紧握住林知皇伸出的手,以士之礼重重点头道:“蒙主公不弃,余生愿誓死同往!” 林知皇用力的回握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目光道:“握住了,便再也不可松开了。” “属下至死不松!以报效主公赏识之恩!”黄琦锦秀美的脸上,绽开纯真无暇的笑。 “你可有字?”林知皇脸上亦是绽开柔和的笑。 “请主公赐字!”黄琦锦高声请恩道。 林知皇看着黄琦锦此刻脸色的笑,思索半晌后道:“晨曦如何?向光而生之人,当配此字!” “属下晨曦,拜见主公!”黄琦锦激动的笑着哭了起来。 当日,酉时,鲁王帐下的谋士尤无机,带着百余卫兵,从北城门出城,去往离仙郡。 尤无机秘密进入离仙郡,面见离仙郡郡守方驰。 离仙郡郡守方驰见鲁王心腹尤无机秘密前来,核验令牌身份无有作伪后,当即笑脸相迎,设宴款待。 宴席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尤无机适时告知了郡守方驰,冲天贼已被鲁王所灭消息。 郡守方驰听到此等惊天消息,大喜过望,后面再听尤无机言,鲁王还欲将灭贼之功拱手相让,却只要离仙郡内储粮六成以作交换时,方驰更是喜不自胜。 离仙郡方家一手遮天,大小事务,皆是方家说了算,可谓顶级豪强之家,对方家来说,若能拿下这等剿灭叛匪的天大功劳,六成储粮算什么,给了就是了! 离仙郡内剩下的四成储粮,足够离仙郡的百姓,吃到下次秋收了! 方驰知道库州粮荒,此时‘粮’确实对于鲁王来说,才是重中之重,此前他写求援信给鲁王,就做好了拿粮向鲁王买平安的想法。 方驰谨慎起见,又细细思索了一番,想明白这灭匪之功,确实对于鲁王来说,不如粮食实在,鲁王行此事的动机也有了,几乎没有多做犹豫,欣然就同意了尤无机代表鲁王,提出的此等交易。 离仙郡郡守方驰为了独揽这‘灭匪’之功,与三日后亲自领兵出征,去往广山县剿匪,同时带上的,还有用于此次交易,贿赂鲁王的郡内六成储粮。 第278章 鲁王疑心重,欲推‘傀儡’做郡守 方才李兴会出言反对林者云坐离仙郡郡守之位,概因他惯来以尤无机马首是瞻,自然深知尤无机厌恶林者云极深。 李兴想讨好尤无机,这才说出那番言论,哪料尤无机一反常态,也推举林者云,此时自然再不反对。 反而是坐于上首一直没说话,听众谋士各抒己见的鲁王,此时却突然开口道:“李兴说的不错,林者云投效本王时间尚短,不可坐此位。” 众谋士齐齐抬首,目露诧异之色的看向鲁王。 大王这是何意? 大王不是很欣赏那林者云吗? 林者云可是第一天投效大王,就得邀大王‘抵足而眠’的下臣啊,此番殊荣,便是身为女婿又得重用的薛倾,都没有过的。 堂下众谋士的目光太有求知欲,看的鲁王不自在的曲手,掩饰的咳嗽一声,补充解释道:“林者云智计谋略皆无双,本王甚喜,更想将他带回库州重用。” 鲁王此时虽然表面上言,是想将林者云带回库州重用,却不过为了说的好听罢了。 在鲁王心中,林者云此人,是为了能顺利投奔于他,处心积虑设计民乱的心狠之人。 这种人若坐上郡守之位,掌一郡之地,若此后生了野心,脱离掌控,那他堂堂鲁王,此前一番费心劳力,打下离仙郡,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鲁王确实欣赏林者云,想留他在身边重用。 但此次不愿留他在此做一方郡守,更多的原因,是他的疑心在作祟。 林者云这人要用,只能为身边谋士,不可为一方大员。 李兴没想到他的提议,阴差阳错没讨得尤无机心喜,却合了鲁王的心意。 李兴喜的脸上笑意立时荡开,趁着鲁王赞同他之言的空挡,扬起下颚,得意地瞟了对面的杨熙筒一眼。 杨熙筒却懒得理李兴,见鲁王明确说林者云不可坐此位,细细一思索,便知鲁王这是疑心病又犯了。 尤无机当然也不会信鲁王后面说的冠冕堂皇之言,也是深懂鲁王心思的,意外探得鲁王对林者云疑心甚重,心里顿时舒坦起来。 众谋士也是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一眼,立即就开始考虑别的人选,然而众人考虑一圈,发现鲁王如今带出来的这些人,不是能力不适合坐此位子,就是身份不适合坐此位子,纷纷为难了起来。 尤无机暗爽了片刻,正待故作大度的再开口劝劝鲁王,推林者云这唯一的合适人选坐上离仙郡郡守之位时,却有人先他一步开口了。 “大王!有一人选,或可行!”杨熙筒思索了半晌,突然眼眸一亮道。 “哦,是谁?”鲁王见如此快便有谋士想出了别的适合人选,同样眼眸一亮,神情和缓的问道。 “林者云之子,或可做这离仙郡郡守之位!”杨熙筒慢条斯理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所想人选。 “妙!” “妙!” “甚妙!” 杨熙筒此言一出,立即就有好几名谋士出列,击掌叫好。 “林者云此子,年岁尚小,又崇敬大王非常,最是好掌控,推他上位,既安抚了此次献上‘师出有名’之计,立了大功的林者云,又扶植了一个年岁尚小,好掌控的‘郡守’。” “妙!此子不学无术,胸无大志!虽顽劣非常,但好在识时务,乃做傀儡的最好人选!” “妙计!推此子上位后,大王后续只用再派驻一文一武,我们库州派系的官员,做此地的郡丞与都尉,隐在此子身后,互相牵制制衡,好好帮大王管理好离仙郡便可!也去了一人掌控离仙郡,坐大叛变的可能!” 尤无机却大皱其眉,心中思索开来,若是如此安排,林氏父子两人,不都在鲁王处受到了重用? 儿子做郡守,林者云就可随鲁王回库州,以他本身才学,再加上惯会媚上的本事,还有个在一方为郡守的儿子,以后前程岂会差? 怎能什么好处都让林者云给占了!尤无机想到此,胡子差点没给气翘起来。 第277章 推荐离仙郡郡守人选 方驰为将‘灭匪’之事演得逼真,更不欲外人沾得此‘灭匪’之功,提前做了许多准备。 不仅将早已出征的‘外人’管福庆,紧急调回郡内,又连发好几道调令,让家族内好几名在郡内任职的官员,随军一同去往广山县出征剿匪,想让这些人皆沾军功。 管福庆难以抗命,只得回返离仙郡,虽觉郡守方驰此番动向奇怪,但因方驰早先就防着他,而无法探知全貌,并被软禁于家中。 盛德二年,三月十八日。 离仙郡郡守方驰与秦都尉,带足粮草,领兵万余去往广山县剿灭叛匪冲天贼,不幸全军覆没,兵败身殒。 翌日,‘冲天贼’手下匪兵攻破离仙郡,杀入离仙郡,屠杀离仙郡内本地世家豪族,当地世家方氏与秦氏首当其冲,遇灭族大祸,遭匪军屠杀满门。 当日,离仙郡内至深夜,亦是四处喊杀声不断,平民百姓躲在屋中,大门紧锁,皆吓的瑟瑟发抖,闭门不出。 直至翌日,天光大亮,鲁王大军如神兵下凡般,攻入离仙郡,诛杀郡内匪军,派百余小兵沿街扬锣呐喊,郡内受惊的众百姓才再次出得屋门。 离仙郡,郡府衙门。 “哈哈哈哈哈!”鲁王坐于上首,畅怀大笑。 “恭贺大王!名正言顺,成功拿下离仙郡!”鲁王麾下此次出征的文武,皆满面喜色,齐声向鲁王下拜恭贺。 “好!好!好!有赏!皆有赏!”鲁王豪气干云的一挥衣袖,再次仰头大笑。 堂下又是一片庆功之声。 鲁王对待手下有功之臣,格外大方,此次成功拿下‘粮袋子’,立即便开始封赏堂下此次跟着一起出征的众文武,足足封赏了一个时辰,堂内鼓噪声才歇。 待封赏结束,众文武皆满面喜色的退下后,鲁王这才单独留下几名能力出众的谋士,商议离仙郡后续,该如何长期掌控的相关事宜。 “离仙郡郡守之位,让何人坐,才妥当?”鲁王直言问堂下几位留下的谋士。 “臣推荐新投入大王帐下的林者云担此重任!臣此段时间,看他将郐县就治理的不错,若将离仙郡交给他掌管,离仙郡每年的产粮必定还能增不少!”方脸的谋士,率先站出来,拱手推举林者云。 “不妥!林者云才投入大王帐下,忠心与否尚待观察,如何能将一郡之地,还是这等在别州治下的产粮大郡托付给他?”一身材肥硕的谋士立即出列反对。 方脸谋士名杨熙筒,字判听。 身材肥硕的谋士名李兴,字卓誉。 这两人皆是鲁王帐下能力靠前的谋士,这才被鲁王单独留堂议事。 杨熙筒听李兴反驳所言,立即皱眉道:“但除了林者云外,大王帐下如今无人合适担此重责了!” “林者云本身就是离仙郡所属官员,此次又有冒死向大王求救,收复城池之功,若要推他坐上离仙郡郡守之位,轻而易举,也不引人注目。” “的确如此,若大王强行推举我等在库州系的官员在此任职,离仙郡毕竟乃茁州治下,怕是要引起茁州州牧的忌惮了!” 其他几名谋士,纷纷认同杨熙筒的提议。 “大王手下强兵无数,还怕那茁州州牧?”李兴对众谋士反唇相讥道。 杨熙筒闻言立时大怒,挥袖一指李兴,高声叱骂道:“大王自然是不怕那茁州州牧的!但大王从去岁开始接连征战!军队消耗过重!此时我们已拿下离仙郡,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你如此迫不及待,又要诱导大王去打那不必要的劳民伤财之战,损毁自身根基!是何居心!” 谋士李兴立时被谋士杨熙筒怼的哑口无言,偃旗息鼓退了下去。 尤无机此时也站了出来,摸着胡须,赞同杨熙筒的提议道:“不错,大王如今不宜再与别方势力开战了,如今休养生息,等库州恢复元气,才是重中之重!” 让林者云这原本一介小县令,骤然升几级坐上郡守之位,掌一郡之地,固然让尤无机不爽,但转念一想,却有一个别的好处。 鲁王占下离仙郡,拿到粮后,马上便要退兵折返封地库州。 这惯会媚上的林者云若真当了离仙郡的郡守,就不能辞去身上官职,跟着鲁王回库州任职了。 如此甚好,这林者云当了离仙郡郡守,就老死在此处吧。 他尤无机定不让此人再有机会,回到鲁王身边献媚。 “那这离仙郡郡守就推举林者云?”李兴偷瞄一眼尤无机的神色,不确定的出言道。 第281章 管福庆与此地百姓 郡府府衙正门,人声鼎沸,喧闹非常。 离仙郡郡丞管福庆着一身纯白丧服,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腰板挺直的跪在府衙大门口。 郡府府衙外,此时也围满了聚集过来看热闹的百姓。 “这是管郡丞啊?” “是他!就是他!那方家推上去的走狗郡丞!” “不是说咱们郡城里的世家贵胄都被叛匪杀了么?” “这郡丞惯爱装模作样,听说是家住在咱们这种平民百姓居住之地,所以躲过了匪祸。” “要我说啊,那冲天贼也没啥不好,专门杀那些鱼肉百姓的世家贵胄呢!” “是啊!方家和秦家就活该,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全死了才好!” “这方家的走狗怎么没在这次匪乱里死掉!” “就是!可惜!” 百姓们聚蚊成雷,对挺直腰板跪在府衙大门口拜谢鲁王的管福庆指指点点。 离仙郡城内的‘匪乱’因为鲁王援军到的‘及时’,因此那些‘匪军’还只来得及霍乱本地世家贵胄,就被后进城的鲁王大军剿杀了。 当地百姓只受了一夜惊吓,没有受到丝毫波及,自然是有心情出来看热闹探听消息的。 此次遭遇匪祸,那些横行霸道的世家贵胄皆亡,百姓们心中甚至是隐隐雀跃的。 小老百姓们消息闭塞,不知道鲁王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眼见为实,就算以前听过一些关于鲁王的风言风语,此时也全当他人以讹传讹了。 鲁王率手下大军亲自剿灭了郡府内肆虐的‘叛匪’,派军驻守郡府四个城门后,就无任何扰民之举,这不是正义之师,还有何人可称正义之师。 至于剿匪战死的方郡守和秦都尉?死了就死了!活该! 他们这俩狗东西鱼肉起百姓来,比那传说中的冲天贼也不差什么了! 最好鲁王以后就驻军离仙郡不走了,来治理他们离仙郡才好! 他们可听说了,郐县就是在鲁王的帮助下收复的,如今的郐县人,过都是什么美日子?来往的行商人,直说他们这郡府百姓,还不如一小县百姓过的‘气派’呢! 特别是那‘天车’!他们也想要‘免费安装’! 鲁王大军来之前,郐县可没有这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样一身丧服,跟随管福庆跪在郡府大门的侍从岩衣,听得这些无知百姓的围观言论,气的怒形于色,好几次都想站起来和这些百姓对骂理论,终是碍于怕坏了主人大事,强忍下了怒气,没有如此行事。 “主人!您为这些百姓牺牲了多少!他们.....”岩衣怒火中烧,忍不住出口小声抱怨,话音还未落,就被身前的管福庆轻声开口打断了。 “只要无愧于心,言就不能伤人。岩衣,莫要在意。”管福庆轻声安抚跪于身旁的侍从岩衣。 管福庆此时眼窝深陷,眼球布满血丝,一看就是长时间未睡眠而导致的。 方家覆灭,粮库储粮消失近六成,离仙郡易主,此地绝境近在眼前。 百姓们依旧浑浑噩噩,毫无防范,只当这是天大的好事,管福庆想到此,心中无限悲凉。 方家再如何不仁,也是要靠此地‘生息’存世的,不会行赶尽杀绝之事,而鲁王此时大军进驻离仙郡,他封地又不在此,如何会放弃眼前的肥肉? 若强行洗劫了这里的储粮再走,怕是此地,要落得和衍州一样的下场了。 这里的百姓无粮可食,将成为新的一波往外逃的流民,冲天贼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匪的,他此前也是衍州良民...... 万幸的是,管福庆躲在暗处观察了一日,发现鲁王之兵并没有扰民的事情出现,反而大肆派人在郡府内,散播一些博取好名声之事。 这说明事情还未到最糟糕的地步,鲁王应该是对离仙郡还有别的图谋。 管福庆此次大张旗鼓,引人注目站于郡府府衙门口,摆出如此阵势,只为确认鲁王目的。 他已经推测出,鲁王此番作为,可能是想要长久掌控离仙郡! 他身为此地郡丞,此时见机投靠,或可再以这残躯,再多庇佑此地百姓几年。 若他管福庆猜错,鲁王只欲在此地取了粮就走,那鲁王此时知他这郡丞未死,必然已是杀心大起。 第279章 鲁王心悦之郡守人选 “如何推此子上位?他年岁毕竟尚小,他爹林者云还在前面摆着呢?此地百姓再蠢,会看不出其中猫腻?”李兴瞅着尤无机黑沉的脸色,语气里满是不赞同的提出此问。 “让林者云称病,言身子不济为由,顺势辞官。那么他此次所立之功,父走子继,将皆记于其子身上。” “为了确保林者云之子可顺利坐上这离仙郡郡守之位,我们还可再给他的‘功绩’加码,将此次,诛杀冲天贼这匪首之功,冠在此子头上!如此,此子做郡守,名正言顺矣!”杨熙筒胸有成竹含笑道。 鲁王从杨熙筒提出林知皇,就在心里肯定了此人选,还有什么比放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郎坐在郡守之位上,更让他放心的呢? “好!妙!就推此子为离仙郡郡守!”鲁王一圈听下来,越想越觉得此法妙不可言,喜笑颜开,当即抚掌,拍板定音道。 “林者云足智多谋,甚得我心。留在此地做郡守,与本王分隔两地,也是可惜。其子在此地做郡守,他则随本王退兵回库州任职,两全其美矣。” 谋士们因想到此等好策,为主上解忧,脸上皆展笑颜。 特别是此次首提建议的杨熙筒,被众谋士纷纷拱手示敬,杨熙筒谦虚的笑笑,拱手还礼。 而尤无机听说林者云要跟着鲁王回返库州任职,当即脸黑如墨,心头像吃了黄连一样苦,如何高兴的起来? 尤无机不由隐晦且阴毒的看了眼献出此策杨熙筒,心里顿时将这坏他计划的同僚,给嫉恨上了。 “此事还需得尽早通知胜哲!判听,等会你让人快马加鞭,送信一封至郐县,让胜哲暂时放下郐县之事,来一趟离仙郡,本王亲自与他说此事!”鲁王心情愉悦的眯着眼道。 “诺!”杨熙筒满面红光的出列,拱手领命。 “胜哲家那混账小子,如今可还在广山县?”鲁王说到林知皇,脑海中立时就浮现出她那毫不掩饰,对他诉说‘崇敬’之情的模样,心情更好,脸上不由挂上慈和的笑。 “在!听说此子还在广山县占了处原来是豪富之家,如今已无主的豪宅,惬意的住了下来。说是要等他爹亲自来接他,他才回去!直言外面乱,没他爹在身边护着,他怕的紧.......”一谋士显然很是‘关注’林知皇的动向,踏步出列,啧啧称奇的拱手答道。 “哈哈哈,这个怕死的臭小子!”鲁王听得此言,颇有些宠溺的叱骂了一句。 “可不就是个混账小子吗?都敢泼薛将军洗墙水了。”又一谋士见鲁王心情甚妙,借机调侃道。 “哈哈哈哈!”鲁王想到薛倾此前那个狼狈样,再次抚掌大笑。 众谋士见鲁王此时心情好,也都放松的紧,齐齐跟风调侃,皆笑骂了林知皇两句,拿他作趣。 “问学!” 鲁王大笑了良久方歇,语气和缓的叫了尤无机的字,侧头对他吩咐道:“等会议事散了,立即派人,将这混不吝的小子,大张旗鼓接进离仙郡来。” “诺!”尤无机此时再是心不甘情不愿,鲁王直接发话授命,他也只得拱手应诺领命。 鲁王吩咐完尤无机事情,转头又对杨熙筒吩咐道:“判听,你好好编一个英勇少年郎,不畏生死,深入乱地,悍勇刺杀匪首的故事,再派几人在这离仙郡内‘颂事’一番,让此处的百姓皆知,这年纪尚幼的混账小子,是如何神勇,身入匪营,取冲天贼狗命的!” “哈哈哈!”众谋士随鲁王大笑。 “到时,等那混小子的车架入郡城时,一定给他造出声势来!让郡中百姓皆感激涕零的去夹道相接。如此,在朝廷任命公文正式下发下来时,这小子也可靠‘声望’暂代这离仙郡郡守之职!哈哈哈!” 鲁王说着站起身,一挥宽大的袖袍,格外的意气风发。 “诺!判听一定将此事给滴水不漏的办好!” 杨熙筒见鲁王频繁点自己做事,心头也是欢欣不已,知自己此次献策,算是在鲁王面前露脸了,遂笑着上前一步,恭敬拱手应诺。 第280章 办事不力,离仙郡郡丞未死 就在鲁王去了一桩心事,堂内众人皆放松之时。 昨夜奉鲁王之命,带着一帮士兵,冒充冲天贼匪兵,进离仙郡屠杀本地世家豪强的袁将军,神色仓皇,满头大汗的奔进大堂来,霎时打破了满室的喜意。 袁将军一入内,便在下首双膝重重跪下,抱拳向鲁王请罪道:“大王!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大王责罚!” “何事!”鲁王正是高兴之时,突闻此言,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末将有罪!昨日末将奉大王之命,带兵假冒冲天贼的匪军,杀了离仙郡内,所有世家贵胄,郡中那些居于豪奢之宅的人,已是鸡犬不留,却没料到........”袁将军说到此,哽住了声音,牙关紧咬。 一是不敢再往下说。 二是觉得自己此次之错,犯的委实冤枉非常,谁能想得到一郡的郡丞,会居住在鱼龙混杂的市井之地,竟是导致他诛杀此地达官贵人时,漏网了这条大鱼。 “说!”鲁王见袁将军说话吞吐,一拍身下座椅扶手,戟指怒目道。 袁将军见鲁王发怒,不敢再吞吞吐吐,继续垂首禀报道:“末将未料到,此地郡丞乃寒门出身,所居之地也为平民小吏居住的市井之地,非此地达官显贵所居的豪奢之处,因此,末将未杀得此人!” “废物!”鲁王听完禀报,怒不可遏,抓起身前案几上,正好放于手边的麒麟镇纸,就向下首的袁将军砸去。 这麒麟镇纸乃玉石所做,分量不轻,袁将军骤然被此物砸中肩头,也硬挺着咬牙不敢吭声,忍痛闷哼一声,生生受下鲁王这雷霆一怒。 “这郡丞此时在何处?”尤无机皱眉问道。 “这……这郡丞此时一身纯白丧服,在郡府府衙门口长跪,说……”袁将军就是见此事已被闹大,他无法再在暗中秘密处置了那离仙郡的郡丞,这才果断来此,向鲁王请罪的。 “说何?”杨熙筒亦是皱眉道。 离仙郡郡守方驰乃他们使计骗去广山县‘剿匪’的,如今郡守剿匪身死,而后离仙郡郡内世家贵胄皆被‘冲天贼’所灭,鲁王又‘正好’率大军前来,一举诛灭叛匪,这些事‘凑巧’的离奇,此地郡丞就算此前被郡守方驰所瞒,不知方郡守与鲁王的‘交易’,此时也该推测出些东西了。 特别是离仙郡内那消失了的六成储粮,此地郡丞只要不是酒囊饭袋,此时就应该已经推测出,此次离仙郡之乱的真相了! 委实不妙! 若此地郡丞,不管不顾叫嚷开此事,按鲁王性子,为了事情不败露,就只得屠杀此城内所有听到‘秘密’的百姓,以封其口了。 关键是鲁王还想要此地之成为‘粮袋子’,如此大肆屠杀,不利此地恢复生机啊! 袁将军当真是办事不力!郡丞这样重要的大鱼,都能让他漏网,坏事啊! 袁将军想到那郡丞在府衙大门口的高喊之言,倒是不磕巴了,快声回道:“那管郡丞倒是没有胡言乱语,只高喊大王此次剿灭叛匪大军,救离仙郡百姓于水火之中,实乃盖世英豪矣!如今离仙郡郡守方驰已被冲天贼残害,所以他这存世的离仙郡郡丞,要代众百姓,向大王您叩首拜谢救命大恩!” “哈哈,大王!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管郡丞倒是个识时务之辈!”尤无机听完袁将军此言,抚摸着胡须,率先朗声笑道。 “如何说?”鲁王眯眼,神色缓和些许道。 “这管郡丞嘴里喊着此番言辞,又如此大张旗鼓来府衙大门前叩首拜谢,想是来向大王您投诚的。”尤无机言之凿凿笑道。 “不错!” 向来唯尤无机马首是瞻谋士李兴,此时站出来补充道:“此人乃此处郡丞,不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时却还喊出此言,其一是为保命。其二,也是在帮大王您坐实此前那番离仙郡郡守剿匪被冲天贼所害,叛匪冲进离仙郡,大王您再领军至此,剿灭了叛匪言论啊。” 谋士杨熙筒亦是赞同的点头道:“大王!尤参军此言不错,这郡丞有些意思,既然是寒门出身,又坐上了郡丞的位子,以前应该也是依附于世家而活之人,对于这种人来说,依附谁不是依附呢?不妨先将他至府衙门前提进来,看看他如何说,在商讨如何处置此人。” 鲁王听众谋士如此分析,脸色越发缓和,轻哼一声,对下首还战战兢兢等他发落的袁将军道:“去!将那管郡丞提进来。” 袁将军如蒙大赦,极快的站起身,拱手领命,便下去带人。 第282章 管福庆投效鲁王 他管福庆如此大张旗鼓而来,当地百姓都看到他还活着,未被‘冲天贼’所杀。 如今‘冲天贼’已灭,后面他再悄无声息而死,此地百姓再是愚昧,也该知道鲁王不妥,会提前有所警醒了。 “奴实在为您不值!”岩衣听到周围这些百姓的议论之声,忍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 主人逃过大劫,本可悄悄逃出此地的,他是为了此地百姓,才冒死来此一搏的,而如今这些被主人庇佑的百姓,却恨不得主人身死! 管福庆笑,再次语气和缓的轻声道:“本官出身不祥,克死了娘,又遭爹遗弃,亏得此地百姓心善,好心轮流着抱回去养,才长大成人。本官小时是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的,此地百姓养大了我,才有了本官后面因聪慧而被方家发掘,入选方氏族学培养之事。” “岩衣,养恩从来大于生恩,倒不必为本官不值,百姓们未受教化,所言不过当时义愤,看不清是非,也是本官这一郡郡丞做的不好。” 管福庆沉着说完此言,就见郡府府衙内快步而出一侍卫,径直向他这处走来,立即打起精神,收了声。 该侍卫走至一身丧服的管福庆身前站定,恭敬向他确认了郡丞的身份后,只将他一人引入府衙内。 岩衣则被拦在府衙门口,看着自家主人只身进入府衙内,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跺足不已。 府衙大堂。 管福庆被人一引进大堂,看见端坐于上首鲁王,便一挥广袖,重重跪地下拜道:“离仙郡郡丞管福庆,拜见大王!” “你此番大张旗鼓而来,意欲何为?”鲁王冷冷看着下首大礼跪拜的管福庆,单刀直入地寒声问道。 “臣对大王敬服不已,愿投效大王,唯大王马首是瞻!大王指东,臣绝不往西!望大王接臣投效,臣必将感激涕零!万死以报!” 管福庆也不装傻含糊,开场便一番内心剖白,毫无节操可言的垂首表达他欲投效之意。 鲁王听得此言,不置可否的一笑,语带煞意问道:“听说你乃方氏世家悉心培养的‘家奴’,方氏此番被灭,你就不想为‘主人’报仇?” 管福庆闻言,脸上不见惊惶,反而抬首,狰狞一笑,十足兴奋的高声道:“大王说笑了,方家待臣如猪狗,方家覆灭,臣只会拍手称庆,谈何复仇?感激‘杀人者’还来不及呢!” 好个小人! 旧主才亡,就向灭主之人投效,还反踩旧主。 可谓是为了保自己这条小命,无所不用其极了。 堂下众谋士见管福庆如此作态,纷纷在心头对此人鄙夷不已,寒门就是寒门,毫无士节可言。 管福庆说着,还卑微的匍匐,膝行两步,感激的抬首,看着鲁王哽噎道:“大王!您看臣如今所居之地,便可窥见一斑了!也幸得如此,臣未被‘叛匪’所杀,这是天不让臣死,让臣还有机会,见得鲁王您的天颜!剖白内心敬仰之情啊!” 鲁王听管福庆如此回禀,心中立时明白他已推测出了此次离仙郡动乱的全貌,在向自己摇尾乞怜求活路呢。 嗯,不错,是个聪明人,但是否为可用之人,还有待商榷。 鲁王想到此,嗤笑一声,凉声道:“你倒是聪明,看得明白。” “臣不是看的明白,是真心想报答大王啊!大王英明神武!臣早已仰慕不已,方家覆灭,臣多年仇怨得报,大王!是您让臣重获新生啊!请大王给臣一次侍奉您的机会!以全臣难以言表,感激涕零之心啊!” 管福庆话落,再次大礼下拜,还动情的流下了孺慕的眼泪。 众谋士:“..........” 好熟悉的配方,好熟悉的味道。 离仙郡境内的风水,当真是独树一帜啊。 这厚颜无耻拍马屁的功夫,看来不只是独属于林家一家啊。 这不,又来了一个? 果然,下一秒,如众谋士预感那般,便听到上首传来自家大王熟悉爽朗的大笑之声。 自家大王基本无甚大毛病,只一点不好,就是被人几句好话一‘奉承’,智商便直线下跌,当真让人愁苦不已。 鲁王笑毕,看向管福庆的目光,杀气少了些许,肃声复问道:“本王不收无用之人,管郡丞,你对本王又有何用呢?” “只要大王有用得到微臣的地方,臣都配合大王!”管福庆巧妙作答道。 第284章 武将江越河 杨熙筒想到此,正待说话反驳,不受此谏,就听上首的鲁王抚掌颔首道:“不错,判听足智多谋,可担此重任!” 杨熙筒:“…………” “判听,本王就将离仙郡这‘粮袋子’交给你打理了!你就在此做‘真正’的郡守,莫要辜负本王的信任啊!” 鲁王既然已经托付‘重任’下令,就再也没了缓和的余地,他这隐形‘郡守’,当定了。 杨熙筒无奈的将未尽之言,皆吞回腹中 “诺!”杨熙筒满嘴苦涩拱手应诺。 尤无机面上微露出些鄙夷之色,心中颇为得意,搞不定那老奸巨猾的林者云,你杨熙筒这刚及冠少年人,老夫还能搞不定? 想越过他尤无机在大王面前出头? 那便用阳谋,让你杨熙筒再无出头之日! 尤无机眼里闪过计策得逞的傲慢之色。 杨熙筒侧头回看,正好将尤无机此神色收入眼底,眼中微透出些许愤慨之意,袖中之手紧攥成拳。 “离仙郡都尉之职,众爱卿可有推荐人选?”鲁王确定了驻守在此处的智囊,此处掌兵之人也想尽快确定下来。 “江越河,江将军如何?”杨熙筒心里明白,自己待在此处待定了,那么共事的人,就想选能力强,性子较好的人相互配合共事。 不然他杨熙筒再是奉大王之命,暗中执掌此地,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身无实际官职在身。 就算能让那年岁尚小的少年郡守听他所言行事,底下执掌此地军权将领不听他的,也是枉然! 到时天高大王远的,就算写信回去,向大王告状,这一去一来的路程,真遇大事,黄花菜都凉了。 江越河字房心,武将世家出身,在薛倾投效鲁王之前,是鲁王最为重用的掌兵武将,其能力自不必说。 只是江越河在薛倾投入鲁王麾下后,就渐渐沉寂了下去,手中军权也渐渐被薛倾所掌,成了鲁王帐下边缘人物。 江越河如今行事也不争不抢,鲁王派何事情就作何事情,无半分异议,与三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 “江越河?”鲁王听到江越河的名字,眼中闪过追忆之色。 鲁王不由忆起从前与江越河君臣相得的场景,心中微有波动。 江越河,此人从前重掌鲁王帐下兵权,在薛倾投效鲁王前,乃鲁王最是信重之人。 其个人武力虽不及薛倾,但掌军能力与心性却都比薛倾强上不少,也很是忠心,就个人能力来说,几乎是无可挑剔。 若不是如此,从前,鲁王也不会放心将兵权交给他重掌。 只可惜,房心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乃是世家出身!委实让人不放心让他重掌兵权。 如今那天子侄儿是如何大权落空,被下臣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还不是世家做大,过分私欲引起的分权? 世家强盛,不臣之心愈发加深,相互制衡自保,毫无忠君之心可言。 最后让蛮族吴奎有了可乘之机,不断做大,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此为鉴,疑心慎重的鲁王还如何放心重用世家出身之人,掌他手下‘刀兵’? 如今的薛倾虽不服管教,但好在身上功夫无人可敌,又是寒门出身,用起来,比世家出身的房心可让人放心多了。 只可惜这薛倾闻名天下后,越发飘然,目无尊上,心被养大了啊,也是到了该换他之时了。 薛倾性子独霸,与江越河还不一样,到时兵权他掌,让他人凌驾于他之上,想是不可能,必然大闹不从。 此后真找到合适之人,能替代薛倾掌兵权,征战四方,震慑其他势力,此子再不可留,以免成为祸患,反噬自身。 鲁王想起那日薛倾咆哮大殿,提枪直指自己场景,心中杀意升起,眸色晦暗,已经暗自琢磨起如何除去薛倾之事了。 鲁王心里想着制衡之术,面上却沉吟半晌,颔首道:“房心能力确实不错,就他吧,做一郡都尉,也不算辱没了他。” 众谋士对此人选也无恶感,见鲁王拍板,纷纷附和。 杨熙筒见与他配合镇守此地的是江越河,总算松了口气,心中总算安慰些许,只觉得情况还不算太糟。 第283章 尤无机阴杨熙筒 鲁王又被人‘奉承’,堂下众谋士此时哪还相信自家大王的判断力,尤无机率先踏步而出,抛出难题道:“离仙郡凭空消失了六成储粮,朝廷若派人来查,恐会露出破绽。大王想让已灭的方氏世家,合理担下此责!你可有妙策?” “臣可解决大王此难!臣知方家印鉴藏于何处,可用这些印鉴,做一本以假乱真的假账,让他人认为这六成储粮,皆被方家监守自盗,贩于了别处,大发国难之财!”管福庆立即拱手答道。 鲁王闻言双眼一亮,真正对管福庆的识时务满意起来。 杨熙筒此时也踏步而出,对管福庆再问道:“有一名年岁不满十四的少年郎君,悍不畏死刺杀冲天贼,对此次能诛灭叛匪立有奇功,大王欲让他担任离仙郡郡守之位,你做为此地郡丞,可有异议?” 管福庆乍然听得此言,瞳孔微不可察一缩,自然是不信少年郎君孤身一人刺杀匪首的这番鬼话的。 但管福庆面上却毫无异样,只作大喜之色,高声道:“此子能得大王赏识,一定有其不凡之处,离仙郡之位郡何当不得?大王说他当得,就一定当得!” “臣一定竭尽全力配合,为大王分忧解难!”管福庆说着,声音越来越洪亮,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此言乃发自内心所说。 “此子该如何坐上此位,还不引人注目?”李兴也踏步而出,为难堂下的管福庆道。 “臣愿向朝廷写推荐信,阐明此子的英勇事迹!‘名正言顺’推他坐上离仙郡郡守之位。”管福庆高声对答如流。 鲁王终于彻底对下首跪着的管福庆满意了,识时务,又能办事,收下可用。 众谋士互相对视一眼,也皆都满意的点头。 管福庆此番对答,终于在鲁王以及他手下这一帮谋士处安然过关,保下小命。 “嗯,如此,本王就授下管郡丞的诚心投效!”鲁王朗声大笑道。 “臣铭感五内!一定好好做事,侍奉大王!”管福庆听得此言,再次动情的大礼下拜,又是一阵落泪 “管郡丞的字为何?” “回大王,臣字瑞仪!” “瑞仪,本王与你相见恨晚,此段时间,你就在本王这里做客几日,陪伴本王,亦帮本王分忧如何?”鲁王去了杀心,对待下臣,不管信任与否,立即又是另一副态度。 管福庆观鲁王的态度变化,知道自己这是彻底避过此劫了,等新郡守正式接管此处,他就能再现于人前了。 管福庆心领神会的拱手兴奋道:“臣得大王盛情款待,怎敢推辞,自是欣然而往。” 待管福庆退下去后,杨熙筒首先便说道:“离仙郡为首的几名掌权人皆换,确实易引起别方势力的注意。” “这管郡丞留着也好,此人乃寒门出身,身后又没有背景势力,最易控制,就算有异心想做些什么,没有兵权相辅,一切都是枉然!” “大王只用再安排一个自己人,掌此地兵权,做上离仙郡都尉之职便可。” 众谋士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尤无机满含深意的撇了一眼,今日频繁在鲁王面前大出风头的杨熙筒,心中恶意升起,缓声道:“不行,还是得留一个善谋之人在此。好辅佐那用来做门面摆设的小郎君!毕竟他年岁尚幼,做郡守,太过不可控。” “这管郡丞投效真假与否,尚不可定论,郡守太小,若是被善谋之人有意操控,用来对付大王安排在此的都尉,那可就糟了。” 李兴立即懂了尤无机的意思,欣喜地补充道:“尤参军说的不错!还是得留一个善谋之人在此地镇守,才更为妥当!杨谋士就不错,智计无双,心思缜密,最适合担此大任,我推荐杨谋士再此地帷幄坐镇!” 杨熙筒闻言脸色大变,若被留在此,与被流放又有何异? 若那管郡丞身死,留在此地,还可谋得一个郡丞之位。 但那管郡丞如今却是安然无恙,还被鲁王确定留用了,再留在此地,就真的只能做一个隐形人,于后方指导掌控那小娃娃郡守了,永远没有名正言顺为官之日! 好狠! 杨熙筒目光如利箭一般,向尤无机射去,难怪那些同僚都提醒他,莫要在尤无机在场之时,多在鲁王面前献策,他才刚出了头,这尤无机就开始阴他了。 第285章 温南方煮茶 鲁王与众谋士终于确定的了驻留离仙郡镇守的主要官员,这才散了议会。 管福庆退出大殿后,在几名卫兵的看押之下,被带往一处偏殿暂住。 “两位兵爷,可否让本官在门房处,与自家侍从言语两句,让他回家报个口信?” 几名看押跟随他的卫兵闻言,互相对视一眼。 管福庆落落大方拱手,面上笑着继续道:“各位兵爷,大王骤然盛情相邀本官在此下榻,家中之人不知本官行踪,恐会担忧。本官连着几日不回去,家里人惊慌之下,四处乱打听,造成误会,岂不是不美?” 为首的兵头想到鲁王只吩咐了这几日不允许这管郡丞离开府衙,却并未吩咐过,不允许他与其他人相见。 眼前这人再怎么说也是一郡郡丞,都如此客气开口了,他若还不顺势行个方便,刻意为难,恐怕就将就眼前这郡丞得罪死了。 谁知道眼前人,投靠了大王,此后在大王身前会是个什么光景呢?能卖个好就卖个好吧。 想到此,为首的兵头便点点头,将管福庆带到了门房处,并让人去府衙门口通传了管福庆的家仆岩衣,让主仆两人见上一面,交代事情。 一直在外久等主人出来的家仆岩衣,得了士兵带领入府衙门房,大大松了口气,知道主人这是又避过一劫了。 管福庆到门房处时,岩衣早已等在那里。 岩衣见管福庆果然全须全尾的走了出来,喜不自胜,直叹老天有眼,庇佑他家主人。 岩衣快走两步,迎了上去,快声问道:“主人如今可是无事了?” 管福庆大笑着对天一拱手,语气恭敬地高声道:“怎会有事?鲁王宅心仁厚,欣赏本官才干,相谈之下,相见恨晚,特留本官在此处,多住几日,好多向本官了解此地民生!” 岩衣一愣,随即狗腿地点头道:“鲁王当真体恤百姓,这才灭匪,便不辞辛劳想改善此地民生,果然乃仁义之主!” 门房外几名守兵听到里面的动静,与有荣焉昂起头,将此地留给主仆二人交代事情,将注意力放去了别处。 管福庆见门外的那些卫兵,离远了些,开始巡查周围,站岗值守,便正常音量对岩衣交代起家常来。 无关紧要的家里事情交代了一圈,管福庆就瞅准无人注意的空挡,凑近岩衣,小声对他吩咐道:“等会回家后,派一人去昌县县令下榻的客栈,通知他一声,让他这几日就老老实实待在客栈里,等鲁王大军回返库州,本官会让他重新回去执掌昌县的!” “切莫要贸然出头!稍有不慎,容易丢了性命!”最后一句话,管福庆说的极重。 “诺。”岩衣也是机警,闻言点头,以示明白,小声应诺。 广山县。 书房。 林知皇此时与温南方于茶案两边盘腿对坐,居中的茶案上有一黄铜小炉,炉上煨着壶身刻有锦鲤图案的紫砂瓮。 这里的‘茶’不讲究泡,而讲究煮。 诸事皆顺,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正在惬意地煮茶品茗论事。 水沸起烟,温南方伸出修长的手指执起煮茶所需的辅具,捻起紫砂瓮盖,加入从茶砖上早已敲下的茶沫,开始煮茶。 此时代的饮茶文化,原先林知皇是一窍不通的,还是与温南方相处后,不动声色跟着他学,才对其中门道,略知一二的。 茶瓮里第一次煮开的水,需弃其沫之上,有水膜如黑云母,舀出的第一道水,谓之“隽永”,留熟孟以贮之,以备育华救沸之用。 酌茶时,应令沫饽均,以保持各碗茶味相同,煮水一升,酌分五碗,乘热连饮之。 ‘茶’只煮三碗,才能使茶汤鲜美馨香。 第四、五碗,非渴甚莫之饮,五碗后弃之。 温南方最喜喝第二沸舀出来的茶水,此习惯如今也带给林知皇。 温南方煮茶的一系列动作优雅且具有美感,行云流水,风姿卓越。 “鲁王成功拿下离仙郡,下一步就该推我爹坐上离仙郡郡守之位了。” 林知皇神情放松,享受的观赏温南方煮茶,漫不经心开口道。 第286章 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挥不好的锄头 温南方将第二沸的煮好的茶奉给林知皇后,亦是淡然点头,赞同道:“不错,鲁王想长久占下离仙郡,又不引起他方势力的注意,就只有在令尊这个人选可选了,郡守之位非令尊莫属。” “倒是没想到,鲁王身边的能人异士还是不少的,如此快便拿下了离仙郡,还合理的解决了离仙郡内的世家强豪,不日,我爹也该被鲁王召来至离仙郡为郡守了。” 林知皇说着,端起温南方煮好奉至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唇齿间茶香满溢。 “鲁王倒是变相替主公扫清了障碍。”温南方扬唇浅笑,修长的手指沿着茶盏边沿轻触,试着温度合适了,这才端起茶盏,浅酌一口,姿态优雅,赏心悦目至极。 林知皇看见美好的事物,心情越发愉悦:“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此后我想真正掌控离仙郡,只用再拿下鲁王留下的‘郡丞’和‘都尉’便可。” “留下的这两人必是鲁王十分信重之人。”温南方放下手中茶盏,低声提醒道。 林知皇听言微勾朱唇,神采飞扬道:“没了那些世家豪族的掺和,全权掌控离仙郡之事将变得容易许多,想办法策反鲁王留下的这两人便是。” “鲁王留下的两人,必然相互制衡,很难轻易策反。若是操作不当,打草惊蛇,让远在库州的鲁王对您起了警惕之心,倒是得不偿失了。”温南方见林知皇这番少年义气的模样,眉梢染上些许笑意,嘴上却再次提醒道。 林知皇闲适的将手中饮空的茶盏,轻轻放置在温南方桌案前,示意他添茶,怡然含笑道:“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挥不好的锄头。” “鲁王那人御下,尽管制衡之道用的不错,但高位用人,全凭个人喜好,赏罚不公,惩处不明,底下人对他又有几分真心?不过是以利益聚集在一起罢了,这种关系,最是好拆分。” “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挥不好的锄头?用这比喻来形容倒是贴切。”温南方回味一番,哑然失笑摇头,觉得主公果然年岁尚小,连比喻都尚有童趣。 “就是不知鲁王会派哪两人在此辅佐我爹了,只希望这两人皆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倒也不枉我此后费尽心思,将他们从鲁王手中挖过来了。”林知皇胜券在握的一挑黛眉,轻声呢喃道。 温南方见林知皇连如此之后的事,都琢磨细思起来了,不由大皱其眉,不赞同道:“主公如今年岁尚小,切勿频繁用脑,思虑过度,此段时间您一直头痛,也恐与此有关。您可有看过医者?医者如何说?” “看过了,无非就是让我多休息。”林知皇不在意的摆摆手,显然不认为这是何大事。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态度,正在斟茶的手一顿,眉间褶痕越发加深,凝声道:“主公不是新收了一名出身喻医世家,会医毒的女子为从属吗?何不让她给您诊脉探看一番?” “能有何事,我的身体......” 林知皇后面言之凿凿的话语,在温南方有如实质的胁迫眼神中,吞入肚中,转而识趣的干笑两声点头道:“聪深说的是,等临河医治好那些受叛匪残害的女眷,我便让她给我诊脉瞧瞧。” 温南方这才收回目光,满意的点头,将斟满茶水的茶盏,再次细心的奉于林知皇手边可触的位置。 林知皇端起茶盏,又品了口茶,不欲再纠结此话题,遂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玩笑道:“聪深这几日做先生做的如何?我看这几日花铃看到你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怕的紧,都是绕道走的。” 温南方提到此事也是哭笑不得,缓声道:“这段时日南方奉主公之命,教习花家三人还有那黄娘子习‘知字’,黄娘子习字速度不错,‘拼音之法’也学的快,如今已能自己用此法,独自学习‘知字’了。” 林知皇见温南方露出此等表情,也来了兴致,笑问道:“那花家三人呢?习字进度如何?” “花家三人底子差些,习字速度很有些跟不上,严师出高徒,于是南方便用了些惩处手段,倒让花家这三人敬畏我如虎了。”温南方略微有些无奈的摇头,抬手不自在的摸了下高挺的鼻梁。 “什么惩处手段?”林知皇兴致勃勃问道。 第287章 温南方作为教字先生的惩处手段 温南方抿唇,淡然道:“打手心,罚抄,罚不允吃晚膳之类的。” 林知皇闻言喷笑,简直无法想象几个成年人,被温南方用戒尺,打手心,再罚不许吃饭的模样。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啊! 聪深做事就是讲规矩,既认真又严苛,这是妥妥的教书先生范啊。 难怪‘学生’的花铃见了他,犹如老鼠见了猫了。 原来,在广山县这段风平浪静的时间里,林知皇手下众人的行程,都排的极满,无一人有空闲时间玩乐,皆忙碌的在吸收‘知识’,全体进修充实自身。 上午。 温南方教林知皇习武,花家三人习御马之术。 黄琦锦则跟着经验老道的婆子在学习如何贴身侍奉他人,以求日后能时时刻刻跟在林知皇身边,能为主公分担遮掩‘身份’之忧。 府外之事全权由胡三掌管,收接处理各方探子来报的消息,及时对林知皇进行整合汇报,行事越发谨慎妥贴。 下午。 温南方则教花家三人以及黄琦锦学习‘知’字。 胡三这名识字‘差生’,也在一旁蹭学,重温巩固。 林知皇则独自一人在书房进修,学习大济朝的‘文’之一道,启发斩获颇多。 傍晚时分。 温南方就与林知皇煮茶品茗论策,两人互相在对方身上都有所斩获。 花家三人则在屋里排排坐,完成‘温先生’惩处的罚抄,今日不完成,明日就加倍,因为‘温先生’气势太盛,就连身为刺头花卓,也不敢轻易挑战温南方的‘先生’之威,全部都老老实实地的完成‘作业’,不敢有丝毫马虎懈怠,就怕再碰上惩处‘加倍’。 胡三则趁夜在练武场,精练武艺。 这个时间段的黄琦锦,却也没闲着,广山县此次大乱,一些世家豪强家里的书籍孤本,先是落于冲天贼之手,后又在林知皇灭了冲天贼后,全便宜了林知皇。 这些世家大族珍藏的书籍孤本,不少都有闻氏字的注解,花些心思,是能破译看懂的,黄琦锦刚言想看,大方的林知皇,就毫不吝啬的将全部孤本书籍,让奴仆全给搬入了黄琦锦的屋子里,还贴心的给她弄了好几个竖排的书柜,以方便黄琦锦取阅。 林知皇这贴心举动,自然让黄琦锦感动不已,越发刻苦学习起来,只盼自身能通过学习,尽早的成为有能之士,好早日为主公分忧解难,以偿此恩。 这些孤本书籍里,黄琦锦侧重学起了时下男子入朝为官,才会学的‘民生’和‘策论’还有‘律法’,将以前爱看的诗词歌赋,还有闺中爱看的画本,全部弃之一边,犹如敝履。 林知皇笑毕,揉着笑得酸痛的脸颊,调侃道:“聪深,你这‘先生’是否当的太过严厉了些?才让花铃如此畏你如虎?欲速则不达,不妨慢慢来啊。” 温南方丝毫没被林知皇的笑声影响决断,严肃道:“然而事实是,有了惩处后,花家三人,习字速度确实有了很大进步。” 其实,温南方会如此‘认真’教习花家三人习字,概因这三人在他脸上人中处,被林知皇按压出的青紫未消褪时,频繁在授课时间,拿他当时的模样做乐子,交头接耳玩笑于他,温南方耳聪目明,对这三人的小动作,那是尽收眼底。 这才化身为严厉的‘温先生’,如此尽责的给花家三人,拉起了习‘字’进度的。 花家三人既然时间多,还有心情注意‘其他’,那就时间还不‘饱和’,都用来习字吧。 这是睚眦必报?不,他温南方是心平气和的温‘先生’。 温南方一脸严肃的说完此话后,便又开始优雅的煮起了第二瓮茶水,端方君子如玉。 林知皇见温南方严肃认真的模样,也不好再笑,点头认可此法道:“那就如聪深所言,继续如此吧,人不鞭策不成才,聪深你如此做,也是因认真负责之故,不愧为一名好先生。” 温南方泰然自若,深以为然的点头,再次风姿绰约的给林知皇满上一杯新茶,谦虚地淡声道:“分内之事,当不得主公如此夸赞。” 林知皇与温南方谈完轻松事,又在书房里论起了实施各项计策的行事细节。 为怕出现纰漏,两人又将每个可能出现的变故,反复推演了几次,直到亥时,两人都未谈话毕。 第288章 林、温两人分析管福庆此人 夜近子时,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都有些疲乏了,准备散了回各自院落休息时。 胡三突然步履匆匆地过来书房寻林知皇,禀报今日探子从离仙郡内递来的最新重大消息。 胡三大踏步进入书房,见温南方也在,先是对他恭敬拱手示意,这才转头对林知皇拱手,快声禀报道:“主公!离仙郡内探子来报,说离仙郡郡丞管福庆未被‘叛匪’所杀,今日一身白衣丧服出现郡府府衙大门前,长跪大拜,口言自己要代全郡百姓叩谢鲁王灭匪,庇佑百姓之恩!” “这离仙郡的管郡丞竟躲开了鲁王的两道‘杀机’,未亡于‘叛匪’之手?”林知皇听到此消息,诧异的眼眸微睁道。 鲁王为了日后顺利掌下离仙郡这个‘粮袋子’,此次借‘冲天贼’之名,一再清洗离仙郡内的高官与世家豪强。 接连两道计策的施行,对于离仙郡郡丞这种高官来说,无疑是两道可致死的‘杀机’。 一‘杀机’为,剿灭‘叛匪’之功。只要这郡丞贪功,随军郡守出征来广山县‘剿匪’,便是死路。 二‘杀机’为,冲天贼的‘叛军’冲入郡城内屠杀世家贵胄,这郡丞以前再是寒门出身,如今也是士族阶级,是如何避过‘匪兵’屠杀的? 这管福庆身为离仙郡郡丞,如今还安然存活于世,能全须全尾避过这样两道‘杀机’,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温南方听闻此消息也是先诧异,而后便冷静的思索一番,放下手中茶盏,淡声开口道:“这离仙郡的管郡丞,不论是如何逃过鲁王所出的那两道‘杀机’的,就只从他今日行事来看,这管郡丞,就无疑是个足智多谋的人。” “不错,这管郡丞如此大张旗鼓去郡府府衙门口代表百姓拜谢鲁王‘大恩’,既是对外做实了鲁王‘灭匪’之事,对鲁王有示好之意外,也变相告知了全郡百姓他还活着,未被‘叛匪’所杀之事。” “倒是让骤然得知离仙郡郡丞未死的鲁王,不论接不接他的‘示好之意’,也不好再悄无声息处置他了。” 林知皇只是诧异了一瞬,细想一番后,分析起管福庆如此行事的深层原因,倒是觉得未被鲁王连环计策,谋算身殒的此人,是个有些本事的。 “这次离仙郡内的局势该有新的变化了。”温南方若有所思道。 林知皇亦是颔首认同温南方此言,突然想到什么,颦起黛眉,向候在一边的胡三,直问关键之处道:“管福庆去了府衙‘拜谢’后,鲁王是何反应?接见他了吗?” “鲁王接见了,接见后对外说是相见恨晚,留那管郡丞于府衙内,暂住几日,好了解此地民生。”胡三立即拱手回道。 “如此说来,那管福庆此刻必定是已经投效鲁王了,不然不能安然保下性命,还传出此等消息来。就是不知管福庆此人,是识时务的聪明人,还是个贪生怕死的聪明人了。”林知皇思索了片刻,笃言道。 “管福庆此人的生平背调,探子可有查到送回?”温南方沉声问胡三。 “有!此人生平背调已随此次消息,一起送回!”胡三说着,取出一份‘上谏’,双手托出,恭敬奉给林知皇。 林知皇点头接过这份‘上谏’,于书案上展开,邀温南方一起看管福庆此人的‘生平背调’。 书房烛火通明,温南方近前一步,走至与林知皇同侧的方向,肩臂相抵,一起看书案上的这份‘上谏’。 林知皇一目十行看完后,曲指敲敲桌案,思索片刻后,沉吟道:“离仙郡郡丞之位,想必不会一易主了,待我爹被推上郡守之位后,这新‘投效’的郡丞在‘明’。于‘暗’处,鲁王应该还会再派一谋士,专门监查我爹行事,再推上一心腹的都尉,掌此郡兵权,与那谋士想配合,在此制衡镇守,以防离仙郡脱离掌控了。” “应该是如此了,不知主公如今有何打算?管福庆此人原先乃方氏世家培养的人才,如今方家全家覆灭,他便改投灭主之人,他若是假投保命,再谋其他,也还罢!” “若此人是真心投效鲁王的,那便是忘恩负义之人!毕竟,不论方家此前待他如何,也对其有传道授业的知遇之恩在!此人再是能力卓绝,主公也不可收此人!”温南方淡声提醒道。 “可,若此人当真是因贪生怕死,铁了心投效鲁王的,便不留此人。”林知皇说此话时,语气里带上些许杀意,周身现出上位者该有的威压之势。 方氏再是如何鱼肉百姓,横行霸道,终究是培养了此人,自有其知遇之恩在,若此人毫无芥蒂之心,投旧主灭门仇人再为新主,那此人再有才,她林知皇也是不能收其入麾下。 忘恩负义之人,最是不能留。 温南方见林知皇收人有底线,这才欣慰点头,继续淡声道:“此人目前还未真正面见过,等到令尊真正坐上郡守之位,主公可观察此人一番,再做决定。” 林知皇颔首表示赞同,又想到林者云不日便会来离仙郡面见鲁王,肃声开口吩咐道:“这几日还有时间,聪深你也做好准备,到时我爹来了,你便随我爹一起入离仙郡,隐在他身后,帮他出谋划策,应对鲁王。” “诺!”温南方垂首领命。 第289章 温南方的顾忌局促 清晨,太阳升起。 凉风拂过已开始焕发生机的大地,空气中烟消雾散,柔和的阳光,将一切都晾晒的柔和。 这个时辰,林知皇如往常一样,在练武场与温南方习武,修习‘轻灵’剑法。 教授习武期间,林知皇与温南方之间难免会有些身体触碰的事情发生。 在温南方又一次因为调整林知皇的出剑姿势,而碰触到她的手,动作明显僵硬一瞬的情况,频繁出现后,林知皇终于清晰明了的,察觉到了温南方对待她的异常态度。 林知皇按下心中疑惑,还是心无旁骛的将一套剑法练完,在温南方又一次不留痕迹的闪避两人接触的行为出现时,终于止了剑势。 林知皇果断地收回了手中的清蝉软剑,侧身回头,兴致勃勃的打量眼前神态无甚异样之处的温南方。 温南方见林知皇突然收势,也知道自己下意识的异样行为,让聪慧的主公察觉到了端倪。 温南方假做平静的面容,终是在林知皇审视的目光下破功,略显局促的轻咳一声,强作镇定的率先出言问道:“主公何故如此打量聪深?” “聪深,你知道我是女身了?”林知皇黛眉微抬,也不绕弯子,直言开口问道。 除了此原因,林知皇再想不到温南方会因为何原因,对她这主公表现的如此拘谨了。 温南方见林知皇直言不讳将此事说开,也镇定下来,坦然承认道:“是。” “何时知道的?” 得温南方大方承认,林知皇面上一丝惊慌之色也无,反是兴趣盎然的续问道。 “您被符骁挟持走的那晚知道的。” 话已说开,温南方见林知皇泰然自若,不见慌色,锋棱的薄唇微抿,毕恭毕敬的拱手答道。 “竟如此久了。” 林知皇闻言,面上随意的神色收敛,莹润的鼻头微皱。 静默半晌,林知皇玉白纤细的手指轻轻在‘清蝉’的剑柄上点了点,这才凉声道:“怪道这段时间,你有时态度甚是奇怪,原来如此。为何不直言来问?” 温南方:“.......” 温南方又想到了自己此前曾邀林知皇抵足而眠之事,耳尖不可察的红了起来。 尴尬到极致,全身如堕烈油之中,反升起了愠怒。 如何问?主公一开始就不该瞒他! “所以聪深现在与我相处起来,甚是不自在?”林知皇见温南方不说话,唏嘘一叹道。 “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温南方垂首,淡声回道。 “我乃你主公,何来授受不亲?”林知皇闻此言,收起唏嘘之色,眸中霎时暗色满布,庄重地反问道。 “主公名声要紧,聪深毕竟乃未婚男子.......”温南方再次抱拳谏言。 “聪深!”林知皇重声打断温南方欲再说之言。 温南方抬头,两人目光再次对上。 林知皇清晰看见了温南方眼中的愠怒之色。 温南方亦是清晰看见了林知皇眼中的失望之色。 “聪深欲拿时下框住女子的教条,框拿主公?”林知皇的语气里尽是失望之意。 “聪深并非此意!”温南方见林知皇误会自己,眸中冰冷濯然的怒色越发加深。 “那又何来此言?我们之间没有男子,女子之说!只有‘主从’!只有‘知己’!男子也好,女子也罢,我还是我,有何不同?” 林知皇说出此言后,周身气势大盛,锐利之意尽显。 第290章 除了我,没有人可凌驾于你们之上 “聪深与主公之间,自然君子坦荡荡。” “但主公未来的夫君呢?可会暗自揣度介怀?聪深不想因此,影响主公日后的婚嫁!让主公觅不得如意郎君!” 温南方深受世家礼仪教条的熏陶,所言所行皆有惯例,才长成如今风姿卓越,俊秀无俦,非芝兰玉树、雪裹琼苞不足以喻的无双少年郎。 这些底蕴有其精华所在,也有其束缚环身,很难轻易摒弃打破。 事到如今,尽管温南方已认可了林知皇这位女主公,内心深处也依然被教条所绑,在拿时下的惯例,在推演林知皇日后会面临的处境。 林知皇大爱于心,私欲甚少,在温南方眼里,她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他不想林知皇因此,今后被人恶言诋毁。 林知皇终于看明白温南方纠结,也懂了他的矛盾之处,失望之色褪去,哑然失笑起来。 林知皇笑声落,疑惑不解的直白问道:“聪深你竟是不介意自己的主公,日后嫁人?” “…....”温南方再次语塞。 如何会不介意,此时代女子嫁人后,讲究以夫为天。 温南方内心其实深恐以后主公会嫁人,更怕如今他们这些属从与主公并肩作战,艰苦筹谋,奋斗下的势力,皆因此易主,成了他人嫁衣。 “主公的意思是准备终生不嫁?”温南方沉声问。 若是这样,温南方也不欲如此,阴阳调和乃伦常,他再有私心,也不想林知皇今后孤苦,无人相伴左右。 林知皇见温南方面现纠结挣扎之色,再下猛药,凝声道:“嫁人意味着成为他人附庸,我如今手下所掌管的一切,都将属于我日后嫁的那个人,你们作为我的从属,变相也成了‘嫁妆’!聪深你难道不介意后面改换一个不了解的‘主公’?” 温南方被林知皇此番假设相激,瞳孔骤缩,犹豫且摇摆不定的神情猛然变得锐利,冷硬道:“聪深不能接受改换主公!” “若真是如此,聪深如今就自请离去!”温南方一甩袖袍,身形如惊鸿掠影,掷地果决。 这回答在预料之中,林知皇终于满意点了头,冷静得令人生寒地反问道:“这不就结了,聪深为何现在就要担心我日后嫁人之事?” “可……” 林知皇抬手再次打断温南方欲要说之言,身上气势也猛然变得锐利起来,掷地有声道:“明明聪深也介意以后我会有夫主,为何还要违背自己的本心,考量此事?俗人制定的三纲五常框不住我,我希望你也不要被束缚!聪深以后与我主从二人,该是如何相处还是如何相处,坦坦荡荡便可,莫要缩手缩脚,这不是你!” “我希望我在你眼中不是需要保护,且要顾忌名声的女子,而是主公!聪深,你明白吗?” 温南方怔愣,愠怒顿消,被眼前这小小身躯里所透出的‘唯我独尊’的威压所摄。 “未来的夫君‘介意’我?笑话!夫君为何物?我从未想过嫁人!在我这里,没有‘嫁’这个词!只有娶!我愿倾尽全力护住我愿娶的那人,也会敬他爱他。但那个‘他’,只能成为我的‘伴’,不能为我‘主’!” “没有人能为我‘主’,即使那个人是我爱的人!”此话落,林知皇远黛如烟地眉目中锋芒毕露,隐隐有一分傲世之意藏于其中。 “主公!” 温南方面现动容之色,好半晌才语气艰涩道:“如此做,您是在以一己之力,挑战世俗的三纲五常,此路会很艰难。” “万事开头难而已!我连争天下之路都走了,还怕此路?任何规矩都是强权之人制定的,我若为强权之人,他人不服我的规矩,也得依照我的规矩来办事!” “你们乃是我争霸大业上的同路人,只能奉我为主,他人岂有资格借由娶我,而凌驾于你们之上?” 林知皇声音如同洞箫扬曲一般,清亮和宛,却振聋发聩。 第291章 杨熙筒到访 练武场内空阔,有熙风拂过,过往无痕,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却安抚了温南方此段时间来一直燥郁的内心。 林知皇话落,温南方即凝神,顿觉身心通泰。 明明是争执之言,竟也叫人心旷神怡起来,连初春里的闷潮气也被驱去了不少。 男子可‘娶’,女子为何不可‘娶’?任何一方都可为强势,任何一方都可为弱势,端看选择! 温南方如醍醐灌顶,眼神都清亮了些许,重重抱拳拱手道:“主公非是凡俗也,是聪深着相了!” 他不介意主公究竟是男是女,但他确实在得知主公是女子后,一直介意她日后会嫁人一事,因为时下女子嫁人后就有了夫主,万事随夫,夫死随子。 男主公则无这方面的隐忧,聪深不想日后主公婚嫁后,出现两主的情况,这是一个势力霍乱的根源。 如今听得林知皇只娶不嫁的言论,才算是真正放下了芥蒂,再不介意主公是男身,还是女身了! 主公就是主公,唯一的主公。 温南方身上的多日驱之不散的阴郁之气,终于在此刻散了个干净,只觉神清气爽,再无其他后顾之忧。 清晨,太阳东升。 烟尘滚滚,一队骑兵护着一驾紫铜鎏金马车,声势浩大的行入广山县。 鲁王帐下谋士杨熙筒,静默地在马车内,此次前来广山县,是奉鲁王之命,接灭杀匪首的‘英勇’少年郎入离仙郡,领功‘授命’,去名正言顺,登那郡守之位的。 闺房。 黄琦锦将林知皇一头青丝整齐地绾入玉冠当中,再仔细瞧了瞧,见林知皇没有哪一处不妥帖后,这才目露满意之色。 林知皇闲适的坐于梳妆台前,由着黄琦锦摆弄自己,见她停了手,才抬眼看了铜镜里面的自己一眼。 “不错,晨曦你梳头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这么早过来多累,听说你还每日看书看到夜半才歇下,何不多睡一会?这些事自有他人去做。”林知皇先是夸赞,后又关心的劝道。 “晨曦就喜欢和主公待在一处,请主公莫要拦晨曦。”黄琦锦生的娇小玲珑,说起话来,也是软软糯糯,天生自带一股撒娇之气。 “不过小事,随你,莫要逞强便是。”林知皇抵挡不住黄琦锦的撒娇攻势,无奈地摇头失笑,最后只得妥协,随她去了。 后面林知皇又与黄琦锦闲话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的话语,这才站起身,拿起搁在梳妆台上‘清蝉’剑,大踏步的出了闺房,按照惯例去练武场寻温南方习武。 自那日林知皇与温南方将话说开后,温南方才终于真正放下了芥蒂。 主从两人间的相处氛围,也回归了往昔。 林知皇此段时间可以说是过诸事皆顺,不知是不是好心情带来的错觉,她觉得自己的身高都长高了些许。 心情甚美的林知皇刚走出自己院落,便与匆匆而来的胡三碰了个对脸。 胡三看到林知皇,立即躬身拱手,急声禀报道:“主公,半个时辰前,一支隶属于鲁王的精锐骑兵,护着一驾紫铜鎏金马车,于北城门入城,声势浩大的行往此处府宅而来!” 林知皇闻言,唇角原本勾起的笑意消失,直接改变方向,转身往书房处走去,边走边急声吩咐胡三道:“去练武场通知温南方此事,让他即刻来书房找我。” “诺!”胡三抱拳领命,立即奔出,去寻温南方。 紫铜鎏金马车一直被骑兵拱卫着摇晃前行,突然缓和停止下来,端坐于车内闭目养神的杨熙筒,便知是此行目的地到了。 杨熙筒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不由叹出口气,自己当真是大意了,只想着抓紧机会在鲁王面前出头,让他能重用自己,好一展抱负。 却不想献了此策,确实出了风头,让鲁王看到了自己的才华,然而还未高兴多久,下一刻就被善妒的尤无机使阳谋,给举荐‘驻留’在了这里。 十年八年内,他杨熙筒怕是都要‘无名无分’待在这离仙郡了,再难有所寸进。 “唉!”杨熙筒想到此,心情越发沉郁,又长长叹出一口气。 第292章 杨熙筒此行的目的 杨熙筒静默地在马车内坐了许久,才调整好心情,睁开了眼,抬手撩起马车帘子,向车外看去。 “杨谋士,林家大郎君在广山县的暂居之地到了!”骑兵小将薛藏,见杨熙筒撩开了帘子,探出头来,立即驱着身下马匹,迎到马车窗边,拱手对他禀报道。 杨熙筒坐在马车内,心情不佳的遥望了这华奢的大门一眼,面有倦色的点点头,让薛藏前去喊门。 书房。 林知皇坐于书案前,翻看离仙郡近几日送来线报,凝眉深思鲁王此时派人前来的目的。 温南方紧随其后也收到了消息,直接从练武场赶了来,一身劲装打扮的快步行入书房,进来见到的林知皇,便清声问道:“鲁王这个时候,怎会派兵马过来主公这里?” “是啊,我对于鲁王而言,不过一谋士之子罢了,这个时候,鲁王为何派一队骑兵来我这里?”林知皇嘴上说着,心里又将鲁王此人的行事之风思索了一遍,委实想不明白鲁王此时为何会派支骑兵来此。 难道是她行事有疏漏的地方,让鲁王看出端倪了? 林知皇刚想到此,就否认的摇了下头,若真是如此,此时来的骑兵就该是不下千余了,怎会只有这百余众?这点人,哪能抓住已在广山县占住主场的她? 鲁王是自大了点,但又不是傻子,哪会如此行事? 那此时这队人来是为何?林知皇越想越百思不得其解。 温南方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 “聪深,怎么了?”林知皇见温南方色变,凝声道。 “主公!此前是我们考虑不周了,鲁王多疑,令尊投奔他的时间毕竟尚短,他若想将离仙郡交于令尊执掌,还有何能比人质在手,更能制衡手下人,更能让他安心的?”温南方沉声分析道。 “聪深的意思是,这队骑兵是来接我去离仙郡的?鲁王想将我带回库州为质?”林知皇一听此言,先是诧异,但转念一想,好像也只有此,才说的通鲁王如今会派人来此处之事。 林知皇听闻这揣测,丝毫不慌,沉吟片刻后问:“我爹如今到哪了?” “令尊接到信就出发的话,按最快的脚程算,应该三天后就能到离仙郡了。”温南方快声回道。 “那就不对,鲁王就算欲以我为质,钳制我爹,也不该在我爹还没到之时,就如此急切的接我去离仙郡,鲁王才拿下离仙郡,尚有许多首尾要处理,不会有时间来行此事的。” “况且,胡三说了,来的人虽少,却是一队精锐骑兵,我不认为我作为‘人质’,在鲁王眼里,性命安全有这么重要,竟出动精锐骑兵,来接去离仙郡。”林知皇曼声分析道。 “确实。”温南方听林知皇如此说,也冷静下来,觉得此处确实说不通。 胡三就在此时走入书房,拱手禀报道:“主公!那队入城的骑兵到府门口了,并递上了拜帖,态度十分有礼客气,为首的人称自己乃鲁王帐下谋士,名杨熙筒,前来拜见林大郎君。” “那让门房将这杨熙筒客气的领进来,至于那队骑兵,带去西边的院落安置,就让‘贴身’保护我的花庆发前去招待,正好也可探听些消息。”林知皇听完胡三的禀报,立即有条不紊的下令吩咐道。 “诺!”胡三拱手应诺,立即下去安排。 林知皇话落也随之站起身,准备去此宅正厅接见此人。 “主公!且慢!”温南方拦身于门前,恐有变故发生,不欲让林知皇只身前去见人,提醒道:“见此人时,带上花铃!” 林知皇见温南方如临大敌的模样,垂目低笑道:“自然,除了带花铃,我还欲将黄琦锦也带上。” 林知皇见温南方面露疑惑之色,饶有兴致地勾唇道:“纨绔的少年郎君,没有美人相伴,只身一人在这宅子里,老实待了如此久时间,岂不是奇怪?” “主公,我们还不知道这杨谋士所来目的为何,莫要大意。”温南方再次沉声提醒。 “无碍,这杨谋士既然客客气气递了拜帖而来,那我就去会会他,便知其来的目的了。”林知皇淡然的摆摆手,安抚温南方,轻笑道。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胸有成竹,也不再阻拦,垂首领命。 第293章 林知皇惊闻鲁王打算 杨熙筒递上拜帖后,没等多久,就见紧闭的府门,正门大开。 有两名小侍从点头哈腰的从门内走出,将杨熙筒一行人等,从正大门请进了此豪奢大宅。 入宅后,一小侍从将杨熙筒请至了待客大厅。 骑兵小将薛藏,以及其手下所掌的两百余骑兵,则被另一名小侍从请进了西边的院落暂做休整。 杨熙筒被侍从领着去待客大厅的这一路,只见这府内佳木茏葱,奇花繁硕,清流碧水弯弯绕绕,自假山乱石深处曲折蜿蜒,清清亮亮地流淌,四周回廊清幽,雕阑绣槛,长桥卧波,复道行空,十分轩秀屹丽。 当真是豪奢之宅啊,怪道这林大郎君脱困了也不愿立即回郐县去,此宅细看虽有被战乱损毁的痕迹,但仍旧难掩其舒适清幽之雅,到真是会享受之人! 杨熙筒见之,在心里对那未来需要‘操控’的小郡守,又有了些新的估量。 杨熙筒一入待客大厅,就见大厅上首座椅里,懒洋洋地斜歪着一姿容无双的少年郎君,明显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上首宽椅座右侧边,还侍立着一面容英朗的执枪部曲,一看气势就身手不俗,想来是家中长辈特派来护卫其安全的。 上首宽椅的左侧边,还膝坐着一体态娇小玲珑的貌美婢女,正轻声柔哄的手托糕点,伺候着那还睡眼朦胧的小郎君进食,时不时还伸出玉手帮着抚弄胸口顺气,以防他噎着。 一番旖旎惬意之态,好不逍遥。杨熙筒看的嘴角都抽搐了起来, 这少年郎君不是别人,正是那惯会拍大王马屁,又无法无天林大郎君是也。 杨熙筒看到林知皇这纨绔的模样,不自觉的面现愤懑之色。 心中直叹二品世家的嫡子和他这末流世家的嫡子还是有很大不同的,看看身边这伺候的人的品貌素质,就非一般寻常世家底蕴能有。 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当真是好命!不仅出身好,家里人还疼宠非常,不然也惯不出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言不合,连鲁王帐下第一人飞将薛倾都敢挑衅! 如今更是好,竟然凑上了好时机,能靠‘好运’,小小年纪就稳坐上郡守之位,而他杨熙筒在鲁王手下混了两年多,还是个白身的谋士! 老天真是眼瞎心盲,何其不公! 哎!时也,命也! 杨熙筒在打量揣度林知皇之时。 假做还未睡醒之态的林知皇,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入内的杨熙筒。 杨熙筒长着一张国字脸,中人之姿,及冠之龄,一副时下流行的文士打扮,看人时双目偶有精光闪过,只看他进来先观察再行事的作风,就知其乃老道达练之人。 杨熙筒进来先观察后,眸中一闪而过的嫉愤之色,自然是没逃过坐于上首的林知皇的眼地。 林知皇见杨熙筒此状,不由心下暗自疑惑不解,自己这小小的一个‘谋士’之子,究竟有何地方,值得一个没有任何交集的谋士,露出此等怨愤之色的? 羡慕嫉妒恨这个词,送给如今厅下的这位杨谋士,再贴切不过了。 这莫不是和这杨谋士此行的目的有关? 林知皇正暗自想着,厅下的杨熙筒已是不客气的轻咳了两声,打破了此处厅上‘惬意’的氛围,以示自己已经到此。 正睡眼朦胧,旁若无人享受着的林知皇,闻声漫不经心的抬眼,假装这才看见厅内已有了外人,大咧咧的挥开身边貌美婢女再次递至嘴边的糕点,而后骤然站起身,跳脱的奔下厅来。 “大王派你来作何?” 林知皇奔下厅来,毫无世家礼仪风骨的凑到杨熙筒身边,亲昵的拉住他的袖子,一派天真小儿的做派,稚声迫不及待的连问道:“大王是让你来接晚辈的?大王是不是想晚辈了?” 正准备寒暄开场,拉近两人关系的杨熙筒,被林知皇这突如其来的毫不见外之举,弄的好生不自在。 杨熙筒尬笑两声,才调整好情绪,开始用诱哄稚子的语气,连哄带骗的,讲起了此行的目的。 半刻钟后,杨熙筒言毕。 林知皇这回不用演,也露出了瞠目结舌的神情,恍恍惚惚道:“杨谋士.....你说大王,准备将诛杀匪首的大功.....记在我头上?” 杨熙筒强颜欢笑的点头。 “欲推我做离仙郡郡守?”林知皇续声问道。 第294章 杨熙筒家中祖传的脱发 “正是......” “啊啊啊啊!” 杨熙筒话音还未落,一声刺耳的尖叫,猛然在他身边乍起,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欲说之言,更是吓得猝不及防的他,全身剧烈地一哆嗦,好悬没让他背过气去。 “大王!大王!您对晚辈太好了!亲爹也不过如此了!晚辈定要给您早晚插香!以求您福寿绵长!” 林知皇如同诈尸一般,骤然弹跳而起,在杨熙筒耳边惊声尖叫如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亲爹都对我没这么好!”林知皇尖叫片刻,复又开始仰天大笑。 被林知皇的尖叫声,惊吓到现在还未回过神的杨熙筒:“.........” “呜呜!!呜呜呜呜!”林知皇笑了一会,转而又失声恸哭起来,情感充沛丰富之极。 “.........”杨熙筒见身边人,不知怎地,喜着喜着又失声哭了起来,遂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与‘发癫’的林知皇拉开些距离。 这林大郎君,当真颅内无疾否? 以后他杨熙筒当真要留在此处,扶持此子坐稳郡守之位吗? 那天自己为何要多嘴!献这‘子代父’做郡守之计?当真是自作孽啊! 大王啊!您怎能如此待我!无名无分也还罢了!关键是此子难以常理揣度啊!他真的能‘操控’吗? 杨熙筒嘴唇都哆嗦起来,不禁悲从中来,也跟着林知皇‘热泪盈眶’起来。 厅内两人,一人‘泪’是喜的,另一人‘泪’则是悲的。 真在此处‘辅佐’这疯癫的小郎君为郡守,几年下来,他杨熙筒会不会和他爹与祖父一样?早年便开始脱发? 杨熙筒想到此不自觉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证实了头发目前还是茂密的,这才松了口气。 林知皇兴奋地哭叫了片刻,就乐极生悲的呛咳住了,做婢女伺候的黄琦锦,适时的温柔体贴的递来一杯茶水给她。 林知皇见茶来,也不用手接,就着黄琦锦的手,就将茶水一饮而尽。 杨熙筒在一边见林知皇被身边的貌美婢女,伺候的无微不至,牙根直发酸,心中直腹诽,好个会享艳福的臭小子! “杨谋士,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离仙郡?”林知皇一杯茶水下肚,好似终于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兴致昂扬的高声问道。 “即刻启程。”杨熙筒努力维持面上的笑容回道。 林知皇郑重的点头道:“没问题。” 杨熙筒听到此言,总算松了口气,只觉这小郎君,还不算太混,跳脱是跳脱了点,但肯听话,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就算不错。 看来他日后不用为自己的头发而担心了,只要这小子能一直听话下去! 杨熙筒暗自还没高兴太久,就见那刚才还应承的好好的小郎君,突然动如脱兔,头也不回的,往大厅外跑了出去。 “杨谋士!你饿不饿?这个时辰是不是还没用早膳?快去用膳吧!我要去准备准备,入离仙郡,不打扮的风神玉树些,又如何能让离仙郡的众百姓领略到我的悍勇?”林知皇边跑边大喊,声还未落,人就跑没影了。 杨熙筒还没反应过来,林知皇人就遛得没影了,霎时如蜡像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即刻出发!这臭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即刻’?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很好客? 很有礼? 很可爱? 杨熙筒忍无可忍的额头青筋暴起,下意识的一抚自己的发际线,两根新长出,还未长到可以扎进发冠的发丝,就这么出现在了手心上,微风一来,晃晃悠悠的飘落而去。 他的头发,日后还能继续茂密下去吧?希望是的......... “杨谋士,小主人性子跳脱,还请您莫要介意。不如您先去偏厅用些早膳,等候我家郎君如何?”黄琦锦适时笑着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明明轻声细语,话里的意思却将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杨熙筒还未回话,花玲也有礼的踏步上前,态度毋庸置疑的对杨熙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吧,杨谋士。” 杨熙筒语噎,因为林大郎君太会闯祸,所以林县令给他儿子安排了这样两个侍从和婢女么? 毕竟以后林大郎君就是郡守了,自己从旁辅佐他,和他身边人关系闹僵也不太好,这么想着,杨熙筒再次叹出口气,妥协的随花铃去用早膳,化悲愤为食欲。 第295章 现代熊抱,土着胡三表示不理解 离开会客大厅,林知皇神采飞扬的快步冲入书房,进来便一个熊抱,激动的抱了一下温南方。 温南方骤然被冲进来的林知皇抱了一下,霎时身体僵硬,耳尖飞速蹿红了起来。 还不待温南方挣脱,林知皇就又退了开来,反是让他无所适从起来。 温南方见林知皇面无异状,只有激动兴奋之色,就又想到此前和林知皇的直白剖析之言。 他俩之间没有男子女子之说,只为知己,只是主公!若是自己一直介怀男女之分,岂不是在侮辱主公?拿她当普通‘女子’相待? 想到此,温南方霎时又放下了心中芥蒂,便也想起了正事,只当主公是男子,瞬间就恢复如常起来。 林知皇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哥俩好的用力的熊抱了一下温南方后,兴奋地分享喜悦道:“聪深!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要做.......” “您要做郡守了!”温南方薄唇翘起,笑逐颜开,抢先一步,快于林知皇说出此言。 林知皇和温南方只当自己是主公和属下,并未觉得他们方才的动作有何不妥之处,胡三却是世俗人,此刻已是双目大睁,不敢相信刚才所看到的画面。 胡三见自家快及笄的主公,与温郎君旁若无人的搂抱,下颚都快惊掉了,直愣在原地,好久都没反应。 “聪深!你怎知道的?”犹自还沉浸在兴奋中的林知皇没注意到胡三的异样,无知无觉的谈论正事,奇问道。 胡三听到林知皇再次讲话,这才反应过来,又一细看,见林知皇抱完温郎君后,面色无恙不以为然模样,提起的心,又是放下去些许。 胡三立刻便猜是主公年纪尚小,不懂男女之防,才会如此行事。 胡三不由操心起来,主公是聪慧不假,但到底人生阅历少了些。 温郎君再是下属,也是男子,怎么能如此接触毫不避讳,且不设防呢? 这般想着,胡三瞅准时机,身形一动,灵敏的插入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之间,将两人隔得更远些。 胡三不动声色的如此动作后,见两人果然不在意的各自找位子坐下了,这才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胡三又接着开始找存在感,抢先温南方一步,对林知皇拱手禀报道:“温县丞能知道,是因为刚才有探子,送来了离仙郡内的最新消息。” “哦?”林知皇颔首示意胡三继续说下去。 “如今离仙郡内的大街小巷,百姓们皆在讨论主公您是如何少年英勇,不畏生死,深入敌营刺杀冲天贼的!此事迹被百姓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仿若亲眼所见!百姓们皆言,就是您刺杀匪首成功,致使匪军群龙无首,鲁王这才能一举击溃,剿灭这帮叛匪的!” “您是此次灭匪的首功之人!此时离仙郡内的百姓,到处在为您歌功颂德呢。”胡三说起正事,也渐渐将刚才的小心思,搁到了一边。 温南方静等胡三禀报完,这才含笑补充道:“‘这事件’百姓们知道的如此快,必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是谁在背后推动,自是不用猜。” “鲁王将诛杀匪首这等大功,记在一还未及冠的‘小郎君’身上,怎会无所图?稍加揣测,便可知其目的!” 话落,温南方也叩击了一下双掌,明显也喜难自抑。 “哈哈哈哈哈!” 林知皇闻言再次朗声大笑:“妙啊,妙啊!” “看来鲁王这是铁了心要将我这‘稚童’,推上离仙郡郡守之位啊!竟连声势都给我造好了!” 林知皇这回做离仙郡郡守之事,已是铁板钉钉。 温南方与胡三两人遂齐声对林知皇拱手抱拳,贺喜道:“恭贺主公!” “同喜!同喜啊!” 林知皇显然被这‘意外之喜’给真的喜到了,讲话都眉飞色舞起来。 第296章 如何安排爹儿子 “凡事有利必有弊,主公留在了此处为郡守,林县令恐就不能留在此处了。”温南方再是高兴,也很快恢复了往日冷静,见林知皇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起来,这才出声,淡声提醒道。 “此话何讲?”林知皇黛眉微皱。 “鲁王疑心重,怎会让林县令立于您之‘后’,变相操控离仙郡?怕是要将林县令带回库州任职了,倒是不妙。”温南方沉声分析道。 林知皇闻言,翘起的唇角也收敛了起来,凝眉思索。 爹儿子‘演技’了得,不长期相处,偶尔演一演,‘智计无双’的人设,糊弄人还行,毕竟他‘演技’绝佳,很难轻易露馅。 但若是长期相处........ 鲁王不是傻子,如何会看不出来一个人,究竟是何等模样的人? 若连这点识人功夫都无,他也不能招来如此多有才之士,前来投效了。 到时...爹儿子.....若让鲁王发现了端倪..... 进而开始怀疑幕后之人.......那便糟了...... 鲁王的封地在库州,又紧邻茁州离仙郡,治下有十万大军驻守。 在她林知皇势力未成时,却是不能轻易暴露的。 不然此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让我爹装病吧!”林知皇思索片刻,一锤定音道。 “装病?主公不欲让林县令去库州?” 温南方闻言亦是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妥,鲁王让您做此地郡守,就是不想将林县令留于此。若是林县令生病,不跟着鲁王离开此地,鲁王该是要忌惮林县令会操控您,变相掌控离仙郡了。您做此地郡守之事,怕也会有变故。” “情况更糟点,鲁王还可能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秘密处死林县令,再独留您这‘稚子’在此,更是好操控。毕竟‘谋士’和‘粮袋子’比起来,鲁王自然更看重粮袋子!”温南方预设揣测道。 “不!我爹跟随鲁王去库州!”林知皇见温南方误会自己的意思,摇头解释道。 “但得让我爹装病,最好在随了鲁王去库州的路上就‘病’,时间久了,他对我爹的新鲜劲一过,自然也就将我爹抛之脑后了,后面我爹只要不出头,鲁王怕是也想不起他,自然也就无过多接触了。” “原来如此。”温南方颔首。 “喻医世家乃大济第一的医者世家,喻轻若出身喻医世家,应当有致使人脉象虚弱的药。我让喻轻若多准备一些,给我爹带上,与鲁王大军走出离仙郡地界后,便生病吧。” 林知皇越说思路越清晰:“我爹长时间不往鲁王身边凑,鲁王身边谋士众多,就算他对我爹这智计无双的‘谋士’念念不舍,那些谋士,也会想方设法让鲁王记不起来,有我爹这号人物的。毕竟鲁王身边位置有限,众谋士哪会希望有个‘能人’来和他们争宠?这样我爹便能一直瞒天过海了。” 林知皇说到最后,已是谈笑自若。 “此办法倒是不错,如此,令尊在鲁王那里,便成了边缘人物。今后您若有别的打算,令尊也好掩人耳目,提早出逃。 ”温南方颔首,赞同此计。 时间不多,林知皇一事谈完,又开始谋算起另一件事,若有所思道:“看来此次奉鲁王之命,来接我去离仙郡任职的杨熙筒,就是鲁王日后要留在我身边,‘辅佐操控’我之人了。” “此人主公打算如何?”温南方眉目低垂,沉吟道。 林知皇眯起双眸,想到此前杨熙筒被自己吓的一惊一乍的模样,唇边勾起一丝饶有兴致的笑来。 林知皇遂含笑道:“先观察一段时间吧,至少在鲁王大军走之前,不可在他面前暴露。后面,就看他能不能为我所用了。” 林知皇与温南方刚谈完此事,花庆发便也和那骑兵小将薛藏打好了关系,过来书房向林知皇复命。 “主公!”花庆发进来便躬身抱拳向林知皇行礼。 “如何?那小将是何身份?”林知皇见到花庆发进来,颔首后问道。 第297章 薛倾与薛家 花庆发拱手恭声答道:“这小将乃飞将薛倾族中之人,薛倾是他族兄,他也有些本事,但却与薛倾甚是不和,在鲁王手下也未得重用。因此,现在手下也才掌管了一支千人的骑兵队,与他手握重兵的族兄薛倾相较,差得远了。” “哦?此人与薛倾乃一个家族中人,天然的同盟,为何关系不睦?”林知皇闻言奇道。 花庆发垂首,继续答道:“薛家虽乃寒门,但其家族也是有武艺传承的。家族庞大,在当地势力也不小。” “薛倾是薛家此代倾尽全力培养出来,准备改换门庭的当代骄子。却不料薛倾一朝得势,飞黄腾达后,却看不起家中之人,觉得薛家不是世家名门,给他拖了后腿 。” 花庆发说着脸上露出些鄙夷之色:“薛倾自成了鲁王女婿后,态度越发嚣张随心,因其父母早亡,他是由族中长辈教养长大的,可他面对教养他长大的薛家族中长辈,也甚是不恭敬。” “几番冲突下来,薛倾逢年过节都不再归家,摆明是想和家里划清界限。” “薛倾如此行事,就不怕薛家将他除族?”一旁的胡三听到这,大惑不解的问道。 温南方淡声开口,为其解惑道:“薛家倾尽全力才培养出薛倾,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此子,无论薛倾对薛家态度如何,薛家既想改换门庭,就不会将闻名天下的飞将威虎薛倾除族的。” 说到此,温南方面上挂起一丝嘲讽之意,明显想到了自己族中之人。 “毕竟就目前的薛家而言,只有薛倾拿的出手,贸然将他除族,不过内耗罢了,还是家族利益受损,薛家家主也算看的清,并未意气行事罢了。” “温县丞说的不错,如今薛家与薛倾的关系极其恶劣,薛藏能进鲁王帐下,还是薛家今年供给了大量钱财给薛倾花销,薛倾才引荐的。” 花庆发将他探听到的事,一五一十禀报给林知皇:“尽管如此,薛藏也一直被薛倾打压,不让他在鲁王面前出头。” 林知皇闻言点头,对薛倾此人有了更深的认识,心中直叹此人乃刻薄寡恩之人。 但不得不说,薛倾此番做派,倒变相和了鲁王的心意,也难怪鲁王会用此人掌手下重兵了。 尽管薛倾桀骜不驯,时常言语不恭,鲁王亦是放心将手下众多兵权,交由此人执掌。 因为薛倾虽有诸多不好,但此人却有一点好,是鲁王手下众武将都不可比拟的,那便是出身寒门。 薛倾此人不仅是寒门,还与家族中人的关系甚是恶劣,这便是孤寡之人。 还有什么能比这人掌兵权,更令多疑的鲁王放心的? 不过,鲁王这般行事也是极端,掌重兵之人,怎能只看其能力和背景,不看此人品性? 薛倾行事随心,连耗尽钱财心力培养他的家族,都能在其无用后,说抛弃就抛弃,等哪天薛倾野心滋生,逐渐膨胀,为上的鲁王满足不了他时,岂不是容易遭其反噬? 想到此,林知皇暗自摇头,心中对这对翁婿,又有了别的打算。 此番信息令林知皇收获不小。 林知皇不由含笑夸赞花庆发道:“不错,炽将你果然外粗内细,不过片刻功夫,便能从他人嘴中套出如此多隐秘事情,倒让我对此后的计策实施,越发有了决断。” “炽将,谢主公盛赞!”花庆发毕恭毕敬再次拱手抱拳,满面荣光道。 林知皇淡笑颔首。 为上者,若想长久的让手下之人对你忠心,平时相处共事时,批评和夸赞一定要把握好尺度。 每个人都是渴望被肯定的,其中,以自己所崇敬之人的肯定为最。 一味的指点与批评,虽能激励手下之人尽快成长。 但过度,也会激起下面之人心生不满,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是需要上位者适时的夸赞与肯定,来激励下面之人的。 不然,下面之人找不到成就感,等一切情绪再到达临界值,便是手下之人改弦更张之时。 此处不比商场,手下之人改弦更张,不过是输了一场商战,钱财而已,没了可以再赚,但此处乃战场,若手下之人,紧要关头,倒戈相向,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将是有死无生的下场。 林知皇不容许自己在御下之事上,犯丝毫错误。 第298章 烈焰红衣 林知皇收回思绪,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凝眉侧头问胡三道:“胡三,离仙郡战事已毕,鲁王可有将他的宠姬慧姬,从后方郐县,接至离仙郡?” 各方情报目前都是胡三在收集管理,此时听林知皇发问,抱拳恭声答道:“鲁王刚拿下离仙郡,便一刻也等不得,遣人去郐县接此女了。慧姬比家主早十天出发的,此时应当已至离仙郡。” 林知皇听得胡三回禀,笑逐颜开的抚掌,快声对胡三吩咐道:“将我早已准备好的那个木匣,拿来此处。” “诺!”胡三立即明白林知皇指的是何物,拱手领命,快步退了出去,去拿东西。 温南方见胡三退出去拿那件‘东西’,也霎时想明白林知皇欲做何,启唇道:“主公此次去离仙郡,准备将花庆发带上随行?” “那是自然,炽将如今可是鲁王派给我,护卫我安全的高手呢!”林知皇饶有兴致地轻笑道。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眸中也染上些许笑意,淡声道:“此次去离仙郡,主公准备亲身上阵,将花庆发推至鲁王面前?” 花庆发在一旁闻言,眸中精光大盛,立时拱手,声势高昂的请命道:“属下如今已习得粗浅马术,骑行御马已不是问题,尽管尚还不能与薛倾那厮马上较量,但却可在一招之内,先将薛倾打下马,再和他地面上较量!” “不错,炽将果然有认真练习御马之术,进步神速。但此次不过是让你在鲁王面前露脸罢了,尚不需你在马上与那薛倾对阵。”林知皇一挑黛眉,勾唇道。 “属下愚钝,还请主公明示,属下至离仙郡后,该如何行事?”花庆发闻言,虚心求教道。 “到了离仙郡后,炽将你只做‘木讷’之人,安心跟在我身边,护我安全便可。”林知皇和颜悦色对花庆发道。 “是!”花庆发再次恭敬垂首。 林知皇颔首,缓声道:“随着我与鲁王的接触机会变多,我会看准时机再在鲁王面前‘挑衅’薛倾一次,引得薛倾恼羞成怒前来杀我。” 说到此,林知皇眉梢眼角尽透胸有成竹之意:“如今炽将你身上还有鲁王发话的‘护我’之命,到时你便可趁势,名正言顺与薛倾对上,向鲁王展示你之能。” “是!”花庆发闻言喜形于色,恨不得此刻就与那薛倾对上,成功在鲁王面前出头,受鲁王重用,好助主公一臂之力。 “炽将,此后你在鲁王麾下,一心为他做事便可,不用与我通信!” 林知皇说到此,肃容告诫花庆发道:“只有真正的‘忠心’,才能掩盖‘异心’,如此,炽将你在鲁王麾下,才得安全!切勿贸然行事。” “主公用心了!”花庆发这粗莽汉子听得此谆谆叮嘱之言,激动之情稍退,知道主公这是在为自己的性命安全考虑,感动地眼眶微红。 “待炽将你成功入得鲁王的眼,随他去往库州封地,我会派一谋士,做你的长随,随侍于你左右,为你出谋划策,来应对鲁王麾下其他人对你的排挤与杀机。炽将你去了鲁王身边,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夺得鲁王信任,取代薛倾,重掌库州之兵!” “是!炽将定不负主公所托,完成此事!”花庆发难掩胸中激荡之情的恭声应道。 说话间,出去了一趟的胡三,此时已折身返回,捧来一方华贵的长匣,在林知皇的眼神示意下,胡三将手中木匣递给花庆发。 花庆发恭敬且小心的双手接过木匣,入手后,又在林知皇的点头示意下,小心的打开了木匣的匣盖。 此木匣乃紫檀木所制,入手颇重,导致花庆发先入为主以为此内装放的是一件兵器,哪料打开木匣后,便见匣子内,意外地装的是一件金丝镶玉,炽红如阳的华美舞衣。 花庆发顿时面露错愕之色,不解主公为何要送一件女人的舞衣给他。 第299章 底牌慧姬 林知皇也不爱卖关子,见花庆发面露错愕之色,含笑解释道:“鲁王有一宠姬,名慧姬。鲁王宠爱非常,片刻离不得她,行军打仗也让她随行后方。” 说到此,林知皇的笑意里透出些嘲讽之意:“他帐下文武最是爱送华美珍宝讨好于慧姬,只求她能在鲁王面前,多美言自己几句,以谋重用。” 鲁王放纵他手下文武给他后宅之中的人送礼,只当这是乐趣,也将这当做他手下人另辟蹊径走到他眼前的路子。且以此来评估,谁最想在自己面前出头。 这人‘上进’到了面前,鲁王自有一番自己的考量及观察,若此人忠心,能力都不错,又放得下尊严去讨好一个‘美姬‘也要到他面前,这就是‘识时务’,顺势用了便是。 花庆发见林知皇在给他详细讲鲁王那边的事情,收起错愕之色,垂首凝神静听。 “这慧姬是我的人!彼时,你到了鲁王帐下,就效仿那些文武送礼给慧姬,将此件舞衣送上,并言明此件舞衣名‘清雪’,她便知你乃我之人,会暗中在鲁王面前配合于你的。”说到此,林知皇眸中露出柔和之色。 林知皇与慧姬携手,便是在郐县的‘清雪’茶楼。 林知皇在那茶楼里,曾约定要送慧姬一件烈焰红衣。 花庆发只要将此舞衣奉上,两人之间便不用多做接触,慧姬便可知,此人乃她林知皇之人。 “主公神通!”花庆发惊闻此等密事,面上喜意满溢而出,对此次之行,越发有了信心。 主公为女又如何?如今世道大乱,出身蛮族的吴奎,都可为国之宰相。 主公能谈笑之间,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当今世人,何人能比? 主公非是凡人也!也亦有非凡之志!如何不可为一方诸侯? “慧姬亦会暗中挑拨鲁王与薛倾这对翁婿之间的关系。” 林知皇认真看着花庆发,郑重地对他下令叮嘱道:“炽将你与慧姬一明一暗相互配合行事,她若行事败露,遇到危险,炽将你在鲁王麾下,手中有了兵权,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住她!” 花庆发如何也没想到,主公让他去鲁王身边后,下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保护手下之人,不由更是动容。 由他人推己身,这样不视追随之人性命为草芥的主公,如何不让人发自内心的佩服? 花庆发胸腔气血翻腾,为自己投得明主而振奋。 至此,花庆发对林知皇越发死心塌地。 “诺!”花庆发躬身抱拳,声若洪钟应诺。 花庆发领命后退下,快速去准备此趟一应需要带的东西。 “除花庆发,主公还准备带何人随您一同去离仙郡?”温南方见林知皇叮嘱完花庆发,开口相询道。 “花铃与我关系太近,花庆发要做‘纯臣’,就不能与我关系显得太近,他们乃父女,便是不说,也容易露出端倪。此次便不适合带去了,还是由胡三随侍,护卫我的安全吧。”林知皇沉吟片刻道。 胡三闻言,在一旁扶刀垂首领命。 “黄琦锦我也会带上,贴身伺候,可防女子身份败露。” 温南方对林知皇此番安排,无甚异议,淡笑点头道:“那聪深便在此地等候令尊,彼时将与令尊一同前往离仙郡,也好在背后为其出谋划策。” “可!”林知皇傲然一笑,眉目间神采飞扬,如朝阳初升。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神态,墨眸微闪,只觉眼前的小主公乃鲲鹏,翱游九天,虽近在咫尺,但凡人不可近也。 想到又要与主公分开,微有些不舍之意,莫明地在温南方心头,慢慢泛开。 偏厅。 杨熙筒枯坐,茶水换了又换,等了又等,竟是没想到被小侍从伺候着用了早膳后,后面又用了午膳。 夕阳斜下,在小侍从又周到的奉上晚膳时,杨熙筒终于涵养尽失的爆发了,伺候的小侍惶恐地跪地听训,也不求饶。 杨熙筒怒火无处着落时,转眸就见那即将要扶持的小郡守,穿的像只开屏的花孔雀,身后跟着一大帮伺候的人,嬉皮笑脸的出现了。 杨熙筒觑了眼林知皇身后身形高大威猛的胡三,稍微按下些火气,语气不善的质问道:“林大郎君的‘稍微等片刻’,这片刻指的是一日?” 第300章 踏上成为郡守之‘路’ “哈哈,杨谋士莫恼,我第一次当郡守,可不得好好打扮一番?” “入郡城那日,总不能叫人因为我年岁尚小,就看轻了我去啊!我丢面子是小,大王丢了面子是大啊!”林知皇眨巴着明眸,略显可爱地一歪束着金玉冠的小脑袋,一本正经道。 还别说,这林大郎君做人做事是讨厌了点,但长得还真是不赖,也难怪家中长辈疼宠于他,宠出这么个让外人‘无语凝噎’的性子。 撇开别的不谈,只看其外形,这小子,确实长得甚是不错…… 嗯,真的……挺可爱的…… 那茂密的头发,最为让人羡慕………… 等等!他杨熙筒在想些什么!怎么思路跟着这臭小子走了起来! 眼前这小子看着再可爱,也不能改变这臭小子将他杨熙筒,晾在偏厅一天的事实! 耽搁了行程,鲁王可是会以玩忽职守,办事不力之罪,惩处于他的! 这臭小子如今赶上了好时机,已是不可替代的最佳‘傀儡’郡守,鲁王要用他,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他杨熙筒不过是鲁王帐下众多谋士中的其中一个,办砸了事,鲁王治理起他来,哪会手软! 这小子莫不是当真以为鲁王和蔼可亲,对谁都如此呢! 贯会拍马屁的骚包臭小子!!! 杨熙筒咬牙,这是身为文士的他,气急败坏后,能在心里骂出的最难听的话了。 若杨熙筒当真不管不顾骂出来,林知皇也只有嗤笑的份,一定带他领略她那个时代,国骂的博大精深,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你这小郎君的面子,与大王有甚关系!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枉顾大王‘即刻启程’之命,耽搁如此久时间,该当何罪!”杨熙筒僵着声音,回怼呵斥道。 “杨兄此言差矣,鲁王让杨兄此番来接我去郡城,就是想让晚辈当上郡守的。晚辈不过耽搁些许时间打扮一番,但却因此能让郡城的百姓更好的认可我这个新郡守,这才是不负鲁王之命啊!” “些许时间而已,有甚要紧?需要等的东西,才香不是?”林知皇对杨熙筒高炽的怒火好似看不见一般,说着话,还活泼地展开双手,在杨熙筒面前欢脱地跳转了一圈,以此展示自己这身行头。 林知皇转完圈,又十分熟稔,哥俩好的撞了杨熙筒的肩膀一下,兴奋激昂道:“如何,这样一番打扮下来,本郎君是不是更显得人中龙凤了?哈哈,大王眼光就是好!郡守就该是我这样的!长得没我好的,哪配做郡守?” 杨熙筒:“…………” 好亲昵的语气……自己和他有这么熟稔么?伸手不打笑脸人,眼前这小子这番姿态做下来,竟是让人一时不好再恶语相向了。 还有,长得好就能做郡守?他当郡守是娼门子选美呢!谁美谁上不成? 以外貌定优劣,自己说自己乃人中龙凤,这林大郎君的脸皮厚度,常人简直难以企及。 自己和个颅内有疾的小郎君计较个什么呢?林大郎君此番模样,一点城府也无,日后岂不是更好控制? 杨熙筒挫败了,原先高炽的怒火,在林知皇这番插科打诨下,散了个干净,不想再纠缠下去,这样耽搁的时间只会更多。 杨熙筒生无可恋的先是点头,表示了一番自己对眼前人这番行头的肯定,再有气无力道:“林大郎君,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当然!杨兄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和本郎君辩论,耽误了多少功夫?耽搁了本郎君做郡守是小,耽误了大王的大事是大啊!” 林知皇话落,这回倒是说到做到了,一刻也不耽搁,利落的转身,呼啦啦的带着身后一大票人,留下一骑绝尘的‘华美’背影’,头也不回的跑出府,登车去了。 杨熙筒骤然被倒打一耙,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差点噎死过去。 伫立在原地许久,杨熙筒才长咽下一口气,缓过劲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杨熙筒边走边一摸脑门,果然又在手中看到了几根‘尚幼’的短发,顿时心痛如绞,遂暗自在心里发誓,此后如非必要,定不跟这小子多‘说话’! 呜....他的头发啊......杀千刀的臭小子! 霞光如血,一队骑兵护着几辆马车,趁着夜色还未降临,疾驰出了广山县,向离仙郡方向而去。 志存高远冲汉霄,壮志凌云彻九天。 林知皇正式踏上了,成为郡守之‘路’。 第301章 庆阳王发檄文 盛德二年,四月十一日。 大济朝动荡数十年哉,天子政权日薄西山,群雄割据争霸的帷幕,终于在东州庆阳王的一篇,讨伐吴奎的檄文下拉开。 东州庆阳王檄文曰: 本王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吴奎欺天罔地,盗国挟君; 秽乱宫禁,残害生灵; 狼戾不仁,罪恶充积! 今本王身为闻氏亲王,实难忍家国被欺,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大济,剿戮群凶。 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本王已聚麾下文武,引兵十二万欲清君侧。 东州临近盛京。有意诛贼者,可兵至东州,来与本王会盟! 庆阳王发檄文去后,大济各地大小诸侯纷纷起兵相应。 王朝之乱,随着这份檄文发出,终于正式摆到了明面上,各方势力已成气候,中央政权再难号令各诸侯,乱世已至。 盛京,丞相府。 丞相府的议事大殿,修建的雕金弄玉,满目俱是纸醉金迷,然而此刻立于大殿上的众人,却全无欣赏此处奢华的心情,有的只有胆战心惊。 “庆阳王!庆阳王!他怎么敢!” 吴奎立于殿上怒声咆哮,气势如雷,让本就生的高大威猛的他,周身更是杀气腾腾,如猛虎般,随时欲择人而噬。 “庆阳王这猪狗之徒,竟敢发檄文!清君侧?笑话!此前我吴奎率骑兵,路过他封地围困盛京时,怎么不见他这个狗亲王说清君侧?” 吴奎手下一众属官,皆噤若寒蝉,汗出如浆,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一个想做天子的逆贼!也敢打着大义的名号发檄文?那些猪狗之徒,竟还纷纷响应?逆贼!都是逆贼!还敢反诬本丞相为逆贼?”吴奎浑身气血翻涌,胸膛起伏如鼓。 “说话!一个个今日都哑了不成,都有何对策?你们这些酸儒,平时谏言起老夫来,不是话都挺多的?关键时候,倒是放不出个屁来了!都是废物!”吴奎见堂下众属官,无人开口说话,怒目戟指喝道。 堂下听训的众属官,有不少都是世家出身,见堂上的吴丞相盛怒之下,屎尿屁的又说了满口,虽此时不敢明目张胆触其霉头,但私下却都齐齐皱了眉头,强做忍耐。 鲁蕴丹此时率众而出,拱手高声道:“丞相,庆阳王发檄文,率众讨伐于您,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狼子野心,也想坐上那天子之位的借口罢了!那檄文上所书,皆乃一派胡言!您若介怀动怒,倒真称了那逆贼的心意了。” 鲁蕴丹此言一出,堂上吴奎的怒意,果然消褪不少,高大威猛的身躯卸下些力道,这才满面戾气的回身,又粗蛮的一屁股,坐回了身后的白玉椅上。 鲁蕴丹,字聪远,盛京七聪之一,如今乃丞相府长史,吴丞相眼前的红人。 鲁蕴丹此人生眉目风秀,唇如含丹,容色清华,腰间惯来爱斜插一支玉骨扇,此时虽身着长史官服,也难掩其周身淡雅之气,俊逸出尘。 吴奎坐下后,沉声开口道:“废话少说!聪远你不是那劳什子的‘七聪之一’吗?可有解决之法?” 鲁蕴丹被吴奎呵斥,眸中狠色一闪,垂下头,极快的掩去自己外露情绪。 再抬头,鲁蕴丹已是满面担忧之色,拱手谏言,提醒吴奎道:“丞相,如今庆阳王发的那篇檄文,还在其次!就算庆阳王集结了各方诸侯,前来盛京讨伐于您,也路途遥远,非短时间能行!” “眼下要立即解决的燃眉之急,还是已兵至盛京城下的,那茁州州牧所领的十万精兵啊!” 第302章 吴奎之危 “嗤!那下软蛋的州牧有何可惧,他已兵至皇城下有月余时间了,若敢攻城,早就攻城了!不过一区区赘婿,靠女人才上位的家伙,有十万兵马又如何?敢和本丞相手下三万骑兵对阵?” 吴奎闻言嗤笑一声,对那都已兵临皇城脚下,却迟迟不敢下战书,举兵来犯皇城盛京的蒋州牧,嗤之以鼻,视其为跳梁小丑。 鲁蕴丹见吴奎不以为然,再次高声谏言道:“丞相!此一时彼一时!这蒋州牧此前兵临城下,却按兵不动,未曾攻打盛京,不是因其无胆,而是因其‘师出无名’啊!” “此话何讲?”吴奎此前听人提起那兵临城下的蒋州牧,便大发雷霆,而后这带兵来此的蒋州牧又迟迟不来进攻,就也当他是虚张声势的孬种,没过多注意他了,更是没人给他分析过此话。 此时吴奎骤然听鲁蕴丹如此分析,终于上了心。 鲁蕴丹见吴奎终于肯认真听他人说话,这才心下松了口气,继续尽责的分析道:“如今您乃天子下诏亲任的当朝丞相,行何事都有法度依据,蒋州牧就算是打着为符家报仇名号,携军前来,也毕竟不占‘大义’之名,不过乃私人恩怨,如何能冒然便掀起战祸,那样岂不是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叛臣逆贼?” “鲁长史的意思是.....那蒋州牧会响应庆阳王布告天下的那篇檄文,以此‘师出有名’,举兵来犯?” “糟了,庆阳王这篇檄文出,这蒋州牧出兵攻打盛京的理由可就有了啊!” “不好!就怕这蒋州牧也响应了这篇檄文啊!” 鲁蕴丹说的如此明白,殿内中人又少有酒囊饭袋之徒,立即就有好几名谋士反应过来,齐齐惊呼,出言提醒吴奎。 吴奎见殿内众人如此惊惶,满脸不屑的嗤笑一声,一昂首,战意凛然道:“来就来!本丞相手下有三万骑兵,十万步兵!还怕蒋州牧这个吃软饭的?” “丞相!不可啊!” “丞相!万万不可啊!” “丞相!还请三思啊!” 吴奎此言一落,堂下众属官也再顾不得装透明人,纷纷出言劝阻。 吴奎再怎么不是明主,此时殿上这众臣,也和他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吴奎若是事败,他们这些早已在丞相府为官,脑门上打着丞相府标签的属官,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鲁蕴丹掩去眸中的鄙夷之色,为怕吴奎听不懂,掰开了,揉碎了的详细为上首的吴奎,分析当下情况,再次恭敬地抱拳垂首道:“丞相!如今您驻守在盛京兵力虽有十三万,与那蒋州牧的十万兵马当真打起来,肯定不会兵败。但此战却打不得!您此时即使胜了蒋州牧,自身兵力也会受损,多半是惨胜。” “庆阳王与各路诸侯的大军,此时就在东州对您虎视眈眈。若您此时再兵力受损,等讨伐大军行来,岂不是再无自保之力?” 吴奎这回听懂了,面上不以为然的神色渐收。 “丞相,您如今是万不可与这蒋州牧开战的。不仅如此,此时更是要对他示好,看他有无所求,对他好生安抚才是!”鲁蕴丹劝谏道。 吴奎听此言,勃然大怒,骤然站起身,就要好好教训这个敢让他对敌人示好的臭酸儒! 吴奎快冲了两步,欲给立在堂下的鲁蕴丹一脚,但马上又克制了怒气,止了脚步。 吴奎此前早有因不尊重帐下谋士,而致使帐下有才的谋士出逃的事件发生。此时吴奎虽然又想咆哮怒喝,再好好教训眼前的这臭酸儒一番,但好歹还有些理智,及时收脚忍住了。 吴奎如今已经是领教过,没有谋士在身后出谋划策,是件多么严重的事了。 他兵力再是强盛,也扛不住自己一再出昏招之事。 若当时诛杀符家满门以及血洗守山书院时,与他一同起事的谋士关由还在,未被他给气走,哪会任由他后面行如此蠢事? 如今有这蒋州牧领兵十万至盛京城下,给那已灭的符家出头,就是当初他怒火上头,一时冲动,遗留下来的问题。 符家背后关系网复杂至极,他还因此番牵连,盛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屠了整个守山书院的学子,得罪了天下文人,声名一败涂地,就算之后坐上了丞相之位,也仍是众人口诛笔伐的蛮贼! 如今这些,全成了他吴奎的生死之劫,庆阳王敢发檄文讨伐他,就是看准了他吴奎已经是尽失天下人心。 第303章 鲁蕴丹献策 吴奎吃了这些亏,如今也渐渐明白过来,还哪敢不尊重手下仅剩的这些有才之士? 以武取胜,谋得权位,只在‘夺取’之时。 ‘夺取’权位之后,要真正稳坐这身下之位,光靠手中所掌的‘刀兵‘还不够,更要靠手下这帮‘酸儒’治理御下,出谋划策,来防范一切可能会出现的变故,才能长长久久身居高位。 不然,已‘身居高位’,成为靶子的他,再不是从前众人不放在眼里的蛮族之人了。 眼热他吴奎如今权势的人,会合力到一处,使出十分的气力,一同将他掀下高位! 若真被他人掀翻落地了,他吴奎再是自诩英雄盖世,也只有末路一途可走。 有谋士关由毅然弃官而去,这个前车之鉴在,吴奎的火爆脾气,早已收敛了不少,今日若不是实在气急败坏了,他也不会再次故态复萌,呵骂这些文官。 若是因此又把这投来的七聪之一,鲁蕴丹也给气跑了,他吴奎手下,便真是无拿的出手的人可用了。 一时之间,吴奎心头百转千回,最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缓和了些语气,心烦意乱道:“鲁长史可有妙策,解决本丞相眼下之困?” “臣确有一妙策献上!”堂下的鲁蕴丹长身玉立,从容不迫的一拱手,朗声道。 大殿内众属官闻言,皆是松了口气。 鲁蕴丹的能力,殿内丞相府的众属官,皆是有目共睹。 鲁蕴丹既说有策,那献上之策,就必定能解眼下盛京之困。 吴奎听得此言,粗犷凶悍的面容上,总算露出一丝喜意,立即以示亲昵地,好言轻唤鲁蕴丹的字,急声道:“聪远有何好策,快快说来!” 吴奎这‘温和’地声音,扭转的生硬至极,还不若平时的粗声听的顺耳,只让人汗毛林立。 鲁蕴丹听了吴奎这声音,面上惯有的微笑,都僵硬了一瞬。 鲁蕴丹终究不是情绪外放之人,很快就颇有涵养的恢复了往常模样,详细为吴奎分析道:“这蒋州牧乃齐家赘婿。被丞相您所灭的符家当代主母齐氏,乃是茁州齐氏嫡女,这嫡女不过是蒋州牧夫人的嫡姐,与他可无甚交集。蒋州牧对他那患有不孕之症的夫人,有几分真感情,尚且不好说,对那姨姐一家,又能有几分情谊呢?岂会真为其复仇,而枉顾自己利益?” 鲁蕴丹说完此番话,唇角露出一丝嘲弄之意。 “鲁长史的意思是,蒋州牧与齐家关系,应当是不睦的?”有属官闻言,立即反应过来,开口疑声道。 “鲁长史此言差矣!” 殿中另一属官踏步出列,却是不赞同鲁蕴丹此言的,皱眉质疑道:“下官听说,这蒋州牧和他夫人伉俪情深,夫妻关系甚笃,即使齐夫人多年无所出,这蒋州牧也不曾纳妾呢!他此次出兵,就是代他岳家茁州齐氏,来此给后族符氏出头的!” “都说蒋州牧夫妻感情甚深,容不得其他人插足。下官却不这么看,有另一番见解。男子再是爱某个女子,也是无法忍受自己无血脉相继,无子送终的。蒋州牧之妻齐夫人,明明身患不孕之症却也霸道非常,不容许蒋州牧亲近其他女人,致使蒋州牧至今无后。他们夫妻之间感情深?下官看不尽然。”鲁蕴丹摇首,对那传言表示不信。 “鲁长史说的不错,没有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己无血脉相继,无子送终!蒋州牧是靠着入赘齐家,这才坐上茁州州牧之位的。想来他是因为结发妻子乃齐刺史之女身份贵重,他一身荣辱皆系于其妻,这才不敢擅自纳小的!唯恐因此得罪齐家。” “不错!下官也看这‘伉俪情深’,不过是蒋州牧的忍辱负重罢了!” 堂下丞相府属官中又出列两人,附和鲁蕴丹道。 第304章 让茁州齐氏腹背受敌 鲁蕴丹亦是成竹在胸颔首,继续朗声对吴奎谏言道:“丞相您因符家和茁州齐氏结仇,和这蒋州牧又有何仇?和丞相您结仇的,乃是他的岳家茁州齐氏而已!” “如今领兵前来,兵临城下,既是这蒋州牧,虽说他所掌的十万兵马,是他岳家,茁州齐家的兵马。但若这蒋州牧对齐氏一只心有怨愤不敢说,我们或许可以此离间,给他些许好处,让这蒋州牧有契机,可脱离茁州齐氏,与茁州齐氏产生分化,如此,丞相此次之危,或许解矣!” “哦?”吴奎来了兴致,听得越发仔细,洪声问道:“聪远你的意思是,让这齐家内斗?” “不错!衍州乃宁川王的封地,自打鲁王将宁川王打的弃封地而逃后,衍州就成了无主之地,如今此州匪祸横行,丞相您可矫天子诏,将这蒋州牧调任至衍州为州牧,如此,这蒋州牧有了地盘,可率齐家这十万兵马自立山头!”鲁蕴丹掷地有声道。 “好!妙计!衍州如今匪祸横行,朝廷正发愁如何派兵马前去剿匪一番,只是苦于粮草问题,一直未成行!如今将这蒋州牧封做了衍州州牧,他去那处上任,想在那处立住脚,还得先去各郡剿匪一番,才能真正坐稳那衍州州牧之位!空手套白狼!妙啊!” “但这会不会让那蒋州牧做大?”又一属官迟疑道。 “蒋州牧这兵是茁州齐氏的,他擅自行事,又接受了丞相的‘调任’之恩,可以说是和茁州齐氏正式撕破脸了!齐氏如今手下还有六万兵马!岂会放过这吸着他们‘血’另立山头的蒋州牧?” “这两相打起来,不论谁输谁赢,消耗的都是齐氏的兵马!齐氏一倒,丞相隐忧去已!” “齐氏治下的茁州如今可不太平,前段时间还出了万余兵力以上的匪祸呢,还是库州的鲁王好心援手,才‘帮’其灭的叛匪!如今鲁王更是对离仙郡之事亲力亲为,都上书朝廷帮着茁州推荐郡守了。”又一属官也越众而出,说到此处时,挑眉怪笑,显然是知道鲁王心思的。 “那就再给茁州齐家制造点隐患!鲁王不是提了茁州离仙郡的郡守人选嘛?言说此次若丞相助他推的人坐上离仙郡郡守之位,他便不凑此次‘檄文’的热闹,绝不出兵助庆阳王的阵。” “鲁王此言虽有威胁丞相的之嫌,但也凑巧了不是?丞相便应了那鲁王,既安抚了鲁王,又给茁州齐氏埋了隐患,两全其美!一箭双雕啊!”这属官说着,乐得拍手笑了起来。 “茁州齐氏骤然损失十万兵马,又失一郡之地,哪还成气候?丞相可高枕无忧,再无人能跳出来为符家寻‘仇’矣!” “依臣之见,此事或有可为!” 殿上众丞相府的属官,看到解困的希望,纷纷出言讨论起来。 吴奎此次一直耐着性子坐于上首认真听着,闻得此番妙策,亦是仰头大笑,高声兴奋道:“好!便依此计行事!聪远果然大才!此次本丞相若能避过此劫,定好好赏赐于你!” “能为丞相分忧,是下官分内之事!”鲁蕴丹儒雅一笑,谦虚地拱手道。 吴奎难得夸人,见被夸之人谦虚不受,心中直是牙酸,只觉得这些读书人忒是没劲。 若是平时吴奎肯定是要笑话呵斥一番的,但此时他正是用人之时,也收敛了脾气,复又道:“谁人愿自请命,去与那蒋州牧和谈?完成此策,解本丞相燃眉之危?” 众属官又纷纷低下头去,怕吴奎点官点到自己头上。 此策得成的基础,乃是蒋州牧与那茁州齐氏确实关系不睦,才可得行。 若他们猜错,这蒋州牧就不是一般世俗男人,是当真爱重其妻齐氏的,那岂不是正好撞到枪口上?找死么? 吴奎见状,面上喜色褪去,怒火再次高炽,当殿咆哮道:“一群没有卵蛋的孬种!本丞相养你们有何用!来人......” 吴奎话还未说完,鲁蕴丹风华无双的越众而出,气定神闲道:“丞相!下官请命愿往,为您解忧!” “好!聪远不愧为老夫的爱臣!”吴奎见鲁蕴丹主动请缨,怒火消褪而去,抚掌大赞。 第305章 七聪之一随边弘 晚风徐徐,波澜不兴。 夜色深浓如墨一般,沉郁而浓厚。 鲁蕴丹的车架从丞相府出来,已是夜半。 马车行到半途,路过一条狭窄街巷时,隐有拔剑出鞘之声,锵然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一道高挑的黑影,突然执剑从巷墙后跳出,落于马车首部的车辕之上,撩开马车帘子,凛冽的剑光挟着风雷之势,直接就往马车中端坐的鲁蕴丹刺削而去。 突遇刺袭,杀招直逼近前,端坐在马车之中的鲁蕴丹,神态依旧自若,不动如山,安之若素。 就在黑衣人剑至鲁蕴丹眼前,快要得手之时,一道速掠而来箭矢,携着强劲的力道,突然从马车侧边大开的窗口处,急射进来,精准的将黑衣人杀向鲁蕴丹的剑锋横向打偏,发出嗡嗡地铿鸣之声。 电光火石间,黑衣人向车中鲁蕴丹袭来的凌厉杀招,顿破。 还不待立于马车辕上的黑衣人执剑再使出第二招,数十名暗中护卫鲁蕴丹的部曲,霎时从狭窄的街巷两边跃身而出,向胆敢袭杀他们主人的黑衣人,杀将而去。 在众部曲的围攻下,黑衣人被逼退了鲁蕴丹身边,不得不跳下马车辕应招。 “留活口。”鲁蕴丹眼眸半阖,气定神闲道。 “诺!”数十名部曲齐声应诺。 刀兵相接,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半刻钟后,袭杀鲁蕴丹的黑衣人被众部曲擒拿。 此地再度回归之前的寂静。 黑衣人被众部曲首领常枫押至马车前,挺身悍然不跪。 部曲首领常枫见状,怒目大睁,一脚踹向此人的膝弯,欲让他服从,跪着与鲁蕴丹回话。 黑衣人膝弯被重踹一脚,闷哼一声,依旧咬牙硬挺,坚持不跪。 藏于暗处,最初精准射箭,打散黑衣人杀招之人,此时也背着一把大弓,周身气势凛冽的至街巷尾,大踏步走出。 月色明亮,依稀可见此人生得面容敦厚,身材高大,周身肃杀之气十足。 黑衣人一见这背着大弓的人出现,便认出来是谁,哑着嗓音道:“赵义洛!原来是你!难怪那射来之箭,力道如此大,准头也如此好。” 盛京七聪八浒,来人正是八浒之一的赵义洛,字鹤城。 赵义洛见此人熟稔的唤出他之名,眉宇间煞气微收,止步于鲁蕴丹马车边,目含审视的打量眼前这黑衣人。 端坐于马车内的鲁蕴丹,听到黑衣人的声音,原本气淡神闲神色却是一变,立即抬手制止常枫又要踹向黑衣人膝弯的动作。 赵义洛和常枫也觉得这声音甚是耳熟,还不待细细思索,就听鲁蕴丹语气涩然道:“聪渊,是你啊.......” 常枫听闻主人此言,亦是神色一变,极快的扬手,拉下黑衣人附面的黑巾。 黑巾落下,露出一张俊逸风流的脸来,此人正是与自家主人齐名的七聪之一,盛京有名的浪荡子随边弘。 赵义洛见袭杀鲁蕴丹之人是随边弘,粗黑的浓眉立时皱起,目含隐忧之色的向车中的鲁蕴丹看去。 原来,至守山书院被吴奎血洗后,随边弘便不知所踪,盛京一品世家随氏,也不管随边弘是生是死。 于第二日,就开族中祠堂,将随边弘名字从族谱中划去,驱逐出族。 以示随氏与其划清界限,以免被吴奎借机牵连,从而以此为借口,占有整个随氏世家之财。 黑巾落下,鲁蕴丹见袭杀他之人,果然是昔日师弟随边弘,眸色一暗,温俊的眉宇之间有莫名的情绪游走,低声道:“聪渊,你这是做何?守山书院还活着的师兄弟们,皆已逃出了盛京,你为何还不走?” 随边弘目光冷冷地看着鲁蕴丹不说话。 “吴丞相行事暴虐,历来讲究斩草除根,师弟你的行踪若被人发现,告发到丞相府,丞相府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如此行事,实在危险,为何要行此事?” 第306章 随边弘此行目的 “卑鄙小人!别做这幅假惺惺的关心之态!”随边弘恨声道。 周围皆是鲁蕴丹之人,见随边弘辱骂他们主人,纷纷面现怒色,手按上了腰间刀柄。 鲁蕴丹抬手,制止手下之人动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与随边弘平视,静听他之言。 随边弘面无惧色,继续恨声道:“你为了荣华富贵,将师弟聪庭藏匿在守山书院之事,泄露给吴贼,致使聪庭行踪败露,先生以及师兄弟们为了庇护聪庭逃命,以身相阻,最后纷纷身殒在吴奎的铁蹄之下,守山书院因此覆灭!这些你都不曾有愧!并以此为敲门砖投效了吴贼!此刻师兄却来担心我的安危,你不觉得十分可笑吗?” 鲁蕴丹风秀的眉目微沉,黯然道:“师弟,当时情势所迫,师兄为了保下自己在意之人,不得不出卖聪庭的行踪,此事的确是我对不起聪庭,日后他若要来找我复仇,师兄我绝无二话,受下便是。但守山书院后面发生之事,确实非我所料。” “莫要巧辩!守山书院会有此劫,落到如今这地步,难道不是拜你所赐?”随边弘眼含恨意,直视鲁蕴丹,神色冷硬如冰。 鲁蕴丹闻言静默半晌,幽声叹了一口气,颓然道:“守山之祸,乃是师父守山先生,执意要保聪庭,激怒吴奎所致。我当时行事时,也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我错估了吴奎,更错估了先生,早知如此........” “闭嘴!欺师灭祖之人!你已不配再为守山先生之徒!勿要再称先生为师父!”随边弘打断鲁蕴丹未尽之言,厉声呵道。 鲁蕴丹的忠仆常枫,见随边弘胆敢言语呵斥主人,再是忍不住,面上浮出怒色,宽刀出鞘,就欲斩杀眼前人,让此人再不敢对主人不敬。 鲁蕴丹立时一个眼风过去,常枫这才垂首默然收刀,偃旗息鼓,又退至一旁。 鲁蕴丹满嘴苦涩,不欲再纠结此番话题,往事如何,再是后悔,也难以改变,解释再多,也是枉然。 鲁蕴丹调整好情绪,遂肃整了神色,认真道:“以师弟的聪慧,该是知道此番只身前来,很难真正刺杀于我,却还是如此行事,其目的,怕是并不在此。说吧,你冒险现身,来此的真正目的为何?可是有事要与师兄相谈?” 随边弘被说中心思,面露迟疑之色。 鲁蕴丹见随边弘迟疑,温声安抚道:“我们毕竟师兄弟一场,有何事不妨直言说来,若是师兄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随边弘见鲁蕴丹摆出谈事的架势,心神略定,也暂时抛下了昔日恩怨,闷声道:“庆阳王如今发檄文,号召各路诸侯于东州会盟,来剿灭吴贼。聪庭的姨父蒋州牧亦是兵临盛京城下月余。吴贼此时危在旦夕,定已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鲁蕴丹认真听其言语。 “我想趁此混乱之机,将被吴贼关押在刑部地牢的先生救出,一同逃出盛京。” 随边弘这段时间在盛京东躲西藏,早已见识过各方冷暖,再不是昔日那个肆意妄为的浪荡子了,气质成熟了许多,人也沉稳了不少。 “不错,此时确实是救出先生的好时机,守山先生亦是我师父,师兄亦是愿出一份力。”鲁蕴丹闻言思索了片刻,点头赞同此言。 “师弟想让师兄如何帮你?”鲁蕴丹温声询问道。 “我想要刑部地牢的巡逻布防图,以及关押先生所在的地牢的路线图。”随边弘见鲁蕴丹亦有救出先生之意,也不客气,直接说出自己所求。 “好,师兄便冒死去弄刑部地牢的巡逻布防图,和路线图。这两份东西,明日子时,此地方接头,届时赵义洛将你所要之物带来给你。”鲁蕴丹片刻都未犹豫,几乎是在随边弘话落的那刻,便一口答应下来。 这两份东西鲁蕴丹早已弄到手,便是今日随边弘不来,鲁蕴丹这段时间,也会趁吴奎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之际,趁乱救出守山先生。 此时听随边弘要求,倒是与他殊途同归,自然欣然一口答应。 随边弘见鲁蕴丹答应的如此爽快,面上的冷硬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许。 第307章 师兄弟下次再见,便是陌路 守山书院之事发生前,随边弘与鲁蕴丹关系甚笃,情谊比之亲兄弟也不差了多少,不论鲁蕴丹后面做了何事,还是相信鲁蕴丹不会出尔反尔的。 随边弘达到了此行目的,心思去矣,全身都轻松了,也有心情观察起其他。 随边弘注意到立于鲁蕴丹身旁一直不说话的赵义洛,不由讽刺道:“师兄倒是好手段,不过一段时间未见,都将八浒之一的赵义洛,收为手下之人了,看来师兄日后所谋不小啊!” “聪远值得相随。”赵义洛立即坦然道。 话落,赵义洛目光锐利的盯了随边弘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温润如玉的鲁蕴丹身上,柔和了神色。 鲁蕴丹侧过头,安抚的对赵义洛点点头,赵义洛摇头示意无事。 随边弘见了,面上现出追忆之色,从前.....他与师兄,也是这般相处的。 鲁蕴丹安抚了赵义洛,对随边弘的冷嘲热讽也充耳不闻,平静道:“师弟此次解救师父之行,还有何需要师兄帮忙的,尽管说来,师兄一定义不容辞,竭尽全力相助于你。” “不必了!此次还算你有良心,愿意助我帮先生脱困,但并不代表你此前所做之事,在我这里就过去了。” 提到守山先生,随边弘面上追忆之色收起,再次面如寒霜,断然拒绝了鲁蕴丹的好意。 “我亦没有赎罪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救先生罢了。”鲁蕴丹依旧眉目不动,低声陈述事实道。 随边弘见眼前之人,丝毫没有祈求他人原谅的意思,神色变得复杂,直言揭开脓疮道:“无论师兄你有何苦衷,不论你此前所做之事,原因为何,都无法改变你乃守山书院覆灭之源的事实。” “我知。”鲁蕴丹呼吸一滞,声线暗哑下去。 鲁蕴丹的敢作敢当,让随边弘唇角紧抿。 好半晌,随边弘才故作冷静的点头,郑重道:“师兄,望我们此后再不相见。若是机缘巧合,还有相聚之时,也做陌生人。到时若生死相拼,亦不会手软,再不论往昔交情!” 随边弘此话颇重,乃断义之言。话落,更是扬剑,反手割了自己一边袖袍。 随边弘此言出,又如此行为,让鲁蕴丹温润的气质,终于破碎。随着那片黑袖袍落地,周身也随之附着上了些萧索之意。 想到昔日师兄弟两人亲密无间相处时的情景,鲁蕴丹面露戚色,缓缓闭眼,不再挽留。 场面一时静默,片刻后,鲁蕴丹才颔首道:“好,此次一别,师兄便等着聪渊你,成功救出先生的好消息传出了。” “后会无期!”随边弘亦是颔首,利落转身,离开此地。 转身的那刻,随边弘面上露出痛色。 “等等!”鲁蕴丹哑声喊住随边弘。 随边弘止住身形,伫立原地,却不回头。 鲁蕴丹看着的十步开外熟悉的背影,涩声道:“聪渊,等救出了先生,还请师弟你,代师兄向先生告声罪。” “好!”随边弘头也不回道。 “告罪完后,再帮师兄,向先生问个问题。”鲁蕴丹声音中染上悲意。 “何问题?”随边弘终于回首,眸中隐隐约约含上些许泪光,让人看不真切。 “聪渊你帮我问问先生,在他心中,是否除了聪庭是他的弟子,我们其他师兄弟,在他心里,便只如草芥?为何能如此狠心,只为了护聪庭一人,便置其他师兄弟的性命于不顾!” 鲁蕴丹说到最后,情绪终于外露,语气里含上如有实质的怨气。 守山先生的固执,让他鲁蕴丹因为一个决定,罪孽缠身,身上背负了如此多师兄弟的性命! 天光难明,即使日后他鲁蕴丹杀了吴奎,又能如何? 那些身殒的师兄弟还能活回来吗? 覆灭的守山书院,还能重回昔日时光吗? 鲁蕴丹痛苦难言,袖中双手紧攥成拳,心口钝痛。 随边弘闻言,亦是面显痛苦之色,最后微一点头,表示一定会把鲁蕴丹此问带给守山先生。 离去前,随边弘最后再深深地望了鲁蕴丹一眼,才放下昔日情义,决然转头,身影极快的隐入夜幕之中。 只希望,再不相见! 第308章 离仙郡百姓夹道翘首,候郡守 正值初春,万物复苏,草长莺飞,大地焕然一新。 这个季节,四处繁花如锦,郁郁葱葱,生机勃然,喜悦和希望包裹于其中,催逼着人们向更好的未来,奋发努力。 今早,离仙郡的百姓们早早的就候在了郡城门口。 城门口至郡府衙门的路道两边,早已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老老少少。百姓们翘首以盼,等未来‘小郡守’进城的空档,各自和身边相熟的人,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唉,你听说了吗?” “听说啥呀?” “咱们的新郡守呀!真是个年岁还不满十四的小郎君啊?这么小,就当郡守啦?还没我儿子大呢!” “嗨!那还能有假?鲁王和管郡丞都联名上表‘举荐信’给朝廷了!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杀匪首的小郎君为郡守了!如今就等着朝廷赐封的公文正式下来了。” “你咋知道的这清楚?” “我七表姑,二大姨的儿子的三爷爷的小孙儿的六姨父,是在郡府衙门当差的,他亲口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说出此言的妇人说的信誓旦旦。 听的人听到这么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满脸茫然,理了半天也没理明白这是啥亲戚关系,但又看说此话的人,说的信誓旦旦,有鼻子有眼的,遂也信了个七八成。 “二婶儿,今日那英勇杀匪的小郎君真的要从此城门入城吗?” “当然!鲁王的兵昨日可是拿铜锣敲打,沿街喊过话的,让我们百姓今日迎英勇杀匪首的‘小郡守’入城呢!” “这小郎君这么小,就能孤身一人深入匪营,杀了那穷凶极恶的冲天贼,这可能吗?” “我咋觉得玄乎?这不会又是那些世家大族弄出来,为了让他们子侄后辈当上大官,弄出来的名声吧?” “离仙郡的世家大族都被冲天贼给杀了个干净,哪来的世家还有这实力?” “本郡没有,别郡还有啊!”讲话的汉子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意有所指道。 听汉子话里的意思,就是怀疑鲁王了。 周围人霎时安静了,如今离仙郡乃鲁王所掌,老百姓趋利避害,哪敢多言鲁王的猫腻。 好几个刚才还围拢在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的百姓,没有再继续此话题,隐去了别处,以免被蠢货牵连。 “听说那将即将要上任的小郡守文武双全,你不能,不代表他不能!若不是他立有此功,鲁王和管郡丞又怎么会以此功,联名举荐他为咱们离仙郡的郡守?” “那小郡守可是世家子弟,完全有可能是家中长辈帮他暗中筹谋的此名声,就为了能让他做此地郡守啊!”该汉子疾世愤俗道此人情绪影响了周围一圈人,有人走了,有人又围拢过来,纷纷附和。 “说不定鲁王和管郡丞也被其蒙蔽了。” “是呀,我反正是不信一个不满十四的小郎君,能有这么厉害的!” “就是,这杀匪首的功劳,更有可能是他家所豢养的奴仆做的,从而将此功冠到了主人头上!” 离仙郡百姓们夹道等待小郡守入城的这段时间里,百姓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各自抒发己见,偶尔还会因为各自观点不同,而争论不休。 情绪上头起来,更有坚持自己意见和看法的人,因不满对方的反驳,大打出手的情况出现。 但这种打斗不会维持多久,就会很快被周围热心的人群劝阻下来,双方又都偃旗息鼓。 离仙郡城内,一派生机勃勃,热闹的景象。 正午时分,一驾紫铜鎏金马车打头,三四架青棚马车居尾,被两百余骑兵拱卫在其间,声势浩大的行入离仙郡。 杨熙筒与林知皇两人就坐在为首的紫铜鎏金马车内。 杨熙筒见马车即将入城,千叮咛万嘱咐的对林知皇交待道:“林大郎君,等会入了城,您便如我之前交代时所说,只用掀开车帘,和郡内夹道欢迎你的百姓,含笑挥挥手,让他们能瞻观到您的容颜,就可以了!千万切记,莫要擅自开口讲话!” 从广山县行至离仙郡的这一路上,不出意料的,杨熙筒额前的幼发,又被眼前‘跳脱’的林大郎君,给愁掉了不少。 第309章 杨熙筒为发而爆发 林知皇此时头束金玉冠,着一身紫缎虎蟒袍,此袍乃是用最上等的蚕丝制成,料子原本是柔软而服帖的,然而这一路上,却被随行的黄琦锦,心灵手巧的弄的笔挺修身。 这紫缎虎蟒袍穿在林知皇身上,显得她整个人有一股说不出的刚硬与傲慢之气。 杨熙筒对林知皇这幅装扮,入郡城见百姓,是很满意的。 然而这林大郎君却是不能开口的,只要一开口,任何气质都是过眼云烟, 为防林知皇这‘准郡守’,初次在百姓面前露面便出纰漏,让鲁王想以离仙郡为粮袋子之心,变得路人皆知,从而办砸了鲁王交代给他的差事。 杨熙筒这一路上,只要有空,就不厌其烦的以此话叮嘱林知皇一番。 林知皇此段时间,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如今林知皇又听到此言,立即摆摆手,嘟嘴不耐地回道:“杨谋士,我已经知道了,你怎么比我那牙快掉光祖母还能念叨?” 他祖母? 这小子的祖母满五十寿了吗?这半百的年纪,牙就掉光了? 世家夫人又不是粗使婆子,怎会如此? 这小子是在内涵我,还是在内涵他祖母? 听说他祖母是他祖父的继室,他爹又是原配所生,所以他这是在借机贬低他继祖母? 杨熙筒的思绪又在不自觉中,被林知皇带偏。 相处了一段时间,杨熙筒已自诩摸清了这林大郎君的脉络,只觉得这小子不仅不傻,反而在某些邪门歪道的地方,鬼精着呢。 如今这般不学无术,是因为聪明劲,没用对地方,他一定没有好好学‘文’之一道! 要学了,也不会这般不知所谓了,也不知他那些迷之自信来自于哪里! 总之!是绝对不能得罪他的,就算他当时是笑咪咪地,好像是不以为意的模样,下一刻就能整个幺蛾子出来,让你欲仙欲死。 林县令能宠出个这种性子的嫡子,当真是胆大,他也不怕自己儿子有一天挖个大坑,真坑死的自己! 反正他儿子若以后长成这幅混世魔王的性子,他一定在‘祸害’苗子起来时,就先将他吊在树上抽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混! 杨熙筒这一路来,心中对林知皇的怨念已经达到了临界值,时常得靠臆想情景,来缓解心中的郁闷,不然头发,恐怕都要保不住。 “是不是要这样笑着挥手?”林知皇露出鬼畜的空姐微笑,然后做出摆手姿势。 杨熙筒:“..........” 好想一巴掌呼死眼前这臭小子,他莫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爱? 现在是谈正经事的时候!这小子又发什么疯?如今要入城‘露面’了啊!!! 杨熙筒额头青筋暴起,觉得自己要疯了。 强自运了好几口气,顾念着此刻马车已经入城了,这才没有咆哮出声。 杨熙筒觉得自己若真有一天疯了,一定不是那种头发茂密的疯子,他可能会成为‘疯子界’,独树一帜的秃头疯子! 等把这林大郎君接来离仙郡的差事了了,他杨熙筒也要‘折腰’,掏尽腰包给那美人慧姬送礼,看能不能走这他以前不屑于走的偏门,推了这驻留在离仙郡,辅佐林大郎君为郡守的差事。 他真的认输还不行嘛!杨熙筒满脸绝望的,小心地抬手,摸了摸自己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开始后移的发际线。 “哈哈,不好笑嘛?杨谋士怎么这幅表情?本郎君也是看你总愁眉苦脸的,这才做来逗逗你的嘛!怎么样,杨谋士此刻心情放松点没?” 林知皇说着,又给杨熙筒来了个鬼脸,还颇为体贴的伸手,帮他把脑门上,被他抚的凌乱的几根短毛,给顺手揪了去,以免影响他形象。 突然脑门刺痛的杨熙筒:“...........” “不用谢!”林知皇吹掉手中的几根短毛,可爱地吐舌一笑。 新生的几根短毛在杨熙筒面前肆意飘飞,嗜发如命的杨熙筒脑中那根名为理智弦终于断开。 杨熙筒再也顾不得别的,爆发般嗖的一下,腾身站起来,拨出了腰间的文士剑,劈剑便向林知皇的面门砍去。 第310章 小郡守的‘英勇’事迹 林知皇与杨熙筒乘坐的紫铜鎏金马车,此时正好驶入城中,城内夹道候于道路两侧的百姓纷纷翘首以盼。 平稳行于队列首部的紫铜鎏金马车,门帘突起。 一道紫色的身影刹时从马车内翻跃而出,马车青色薄帘高高扬起又落下,道路两侧的百姓们这才看清,那跃出紫色的身影,乃是一身着紫蟒锦缎华服,面容无双的小郎君。 这小郎君衣袂飘飞,跃出马车来,一刻也不耽搁,手上抓紧紫铜鎏金马车的帽盖边沿,一个倒挂,便轻巧地翻身立于了马车车顶之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是随着该小郎君紫色的身影,翻身跃至马车车顶,就有一道凌厉的剑芒紧随其后刺出,乃是杀招无疑。 这小郎君是那新郡守? 刺剑欲杀他的是何人?刺客? 刺客怎会和新郡守同坐一辆马车进城? 此番变故,此番情形,看的街道两旁的百姓们皆是怔愣,场面一时静默。 愤然举剑刺人的杨熙筒,在林知皇灵敏起身,急速跃出马车的那一瞬间,就已理智回笼。 霎时便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做了什么,立时便如遭雷击。 杨熙筒脑中猛地急痛欲裂,似要炸开一般,脸色也惨白如纸起来。 马车内,杨熙筒清瘦的身形摇摇欲坠,死死扶着马车内壁,几乎站立不住。 如今马车初入城,他们正是万众瞩目之时,夹道两边百姓千千万万,可都看到了刚才那番刺杀闹剧。 新郡守入城时被鲁王身边的谋士刺杀? 新郡守连滚带爬害怕的逃窜? 鲁王想做什么?新郡守这幅鼠胆模样,怎么可能是孤勇闯入敌营,刺杀匪首之人? 百姓们看到这些,不用多猜,便知道会如上述所想! 完了!完了! 鲁王交给他杨熙筒办的差事办砸了!还是他亲手砸的!砸的彻底! “各位乡亲父老,晚辈在此有礼了!刚才那番出场,不过是想让各位看看晚辈的身手,若有惊吓之处,还望见谅!” 林知皇立于马车车顶之上,风仪高华,拱手作礼间,气度清冽,翩翩郎君,使人见之忘俗。 林知皇清朗的说话声刚落,街道两边的静默,瞬间便破。 百姓们霎时齐齐鼓掌,离仙郡城门前,响起如雷的叫好之声。 “郡守大人好身手!” “郡守大人刚才与我们说话时,还自称‘晚辈’呢!” “郡守大人这是将我们普通老百姓当自家长辈看待呢!” “世家子弟原来也不都是跋扈的啊!这小郎君就很好!” “瞎说啥!什么‘小郎君’,这是郡守大人!” “口误!口误!” “郡守大人长得真好,一看就是爱民如子的样子!和以前那尖嘴猴腮样的方郡守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车内的杨熙筒,听到外面这些百姓的叫好声,以及议论夸赞之声,霎时从地狱重返人间。 杨熙筒理智回笼,智商也重新上线,见车辕上驾车的小兵也被此前一番变故惊吓到停了马车,不敢再赶车前行,遂小声的在车内轻唤他,将还处于惊愕中的小兵唤醒,让他继续正常赶车。 而后一路,林知皇皆立于马车顶部,气势凛然,落字铿锵的,开始讲起了她是如何只身潜入匪营,智取冲天贼性命的‘事迹’。 而杨熙筒则再次端坐回马车内原本的位置,听林知皇在马车顶上‘胡言乱语’讲自己的英勇杀匪的事迹。 边听还边在心里对林大郎君此人,打从心底里泛起了丝疑惑,这林大郎君此时确实是在编‘故事’不假,但他能如此泰然自若的应对变故,更能面对众人也毫不怯场。 这林大郎君真的是每次都能这么凑巧,以插科打诨,来化险为夷吗? 这林大郎君......真的.....蠢吗? 杨熙筒不确定起来。 第311章 小郡守以‘编故事’收获民心 紫铜鎏金马车一路被骑兵护送到郡府衙门大门口,林知皇也稳稳立于马车车顶,将自己英勇杀匪的全过程,落字铿锵的,绘声绘色的给道路两边前来迎接她的百姓,讲了个全乎。 “于是,晚辈便趁冲天贼心神不宁之时,抬起袖间暗器,对准此贼眉心,一箭便把他送上了黄泉!” 最后一句话落,百姓们只见那立于高处的小郎君下颚微抬,重挥袖摆,意气风发,一举一动皆是浩然正气,沉稳的声音也随风,飘向更远的地方。 无双少年当如是! “好!杀的好!” “好!好!草菅人命者,就该没了下场!” “郡守大人英勇!” “好!好!” 道路两旁仰望的百姓,纷纷高声叫好,面现激动之色,更有直接的,已经开始称呼起林知皇为郡守大人了! 入城前,黄琦锦被林知皇周到的安排在了队末的青棚马车里。 此时众人目光皆被林知皇吸引,黄琦锦也趁机掀开了马车帘,探首遥望前方那立于马车顶上的人。 春风烈烈,林知皇立于前方马车顶上,因在高处,四周无遮无拦,让人更看得清她举手投足间所透出的无双威仪。 高处风大,吹舞着那袭紫色锻袍,翻飞如焰,恍如神灵降世。 黄琦锦见林知皇傲然身受万众瞩目而不怯,风华气度更甚从前,眼底露出痴迷之色,小声地喃喃道:“主公那天以身犯险,就是这样诛杀匪首冲天贼的吗?真乃神只也。” 驱马骑行在黄琦锦马车边的胡三,耳尖地听到了黄琦锦的呢喃,亦是目含敬佩之色的遥看前方独身立于马车顶上的林知皇,神往道:“主公无人可比也!” 花庆发与胡三并行齐驱,自然听到了胡三的感慨,同样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林知皇讲起‘故事’来,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百姓们更是听得是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亲临去现场,也帮这小郎君一同灭贼才好!不说拿下那灭得匪首的大功,也做郡守,便是只灭冲天贼手下一员大将,也能得封个百长当当不是? 全郡的百姓,此时不仅一睹了新郡守的模样,更是通过新郡守亲身上阵的‘说书’演讲,打从心底里,喜欢上了这个没有任何官威架子的‘小郡守’。 这个时代的百姓,因为尚未成体系的受过‘教育’,认知面尚窄,小聪明有之,长远目光却是少有人有,就是如此感性,他们不会过多的考量少年人做上郡守之位,是否能治理好此郡,他们只会根据个人的好恶,在从表层判断出发,来浅显的判断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前郡守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老百姓,方家更是嚣张跋扈,就是‘坏人’! 新郡守谦和有礼,杀匪有功,还放下身份‘说书’给他们平民老百姓听,就是‘好人’! 好人来做他们的郡守,只要不乱征收苛捐杂税,就一定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比从前更美! 不得不说,林知皇的‘出场’十分妙,先是激起了一众百姓对她的好奇心,后又亲自解释那番‘打斗’,不过是想向百姓们显显他的身手,这般‘小心思’,可不是家里子侄辈,想受家中长辈夸奖时,才会发生的事情,才会有的模样? 林知皇利用讨喜的模样,以及‘亲民‘的谈吐,又自称其为‘晚辈‘,一番轮流攻势下来,直接深深的俘获了此地百姓们的心,再无任何人提出,他得位是否为‘正’的质疑。 这些百姓,已经在最表层的判断里,潜意识的认为眼前的这紫袍小郎君,就该是他们此地的新郡守。 郡府衙门,议事大殿。 鲁王搂着美人慧姬坐于大殿上首。 鲁王麾下众文武立下首两侧。 因此次离仙郡之行,诸事顺利,鲁王心情大畅之下,又开始放浪形骸起来。 命人从郐县接来慧姬后,便整日与其胡天胡地,乐不思蜀,就连每次谈论正事时,都要将其搂于怀中亵昵,丝毫不避讳堂下众臣。 鲁王麾下众文武显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目不斜视,以免冒犯。 第314章 对杨熙筒‘将军’ 说到此处,林知皇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抬手一指下首的杨熙筒,气急败坏的跳脚道:“好你个杨谋士!你写这么长的一篇故事,让本郎君刻苦背了一路,又是配合你表演,又是站在马车上讲‘故事’的,原来你是再假传大王旨意,借由我对大王的敬仰之情,来震慑于我的?” 杨熙筒满脸震惊的抬头,额上薄汗淌出。 这……林大郎君……不是一般人! 他想做什么? 他真的会乖乖的做大王的‘傀儡’郡守吗? 这林大郎君这番作态下说的这些话,若不是他自己就是这林大郎君口中所‘埋怨’之人,他十分肯定自己没做此事,现在也绝对会相信这林大郎君此时所说之言的! 可问题是,他杨熙筒真没做过这些事啊! 杨熙筒身为谋士,此时要再看不出林知皇的真面目,那就是傻子了! 刹那间,这林大郎君此前所做之事的各种‘巧合’和‘歪打正着’都在杨熙筒脑中过了一遍,越想,杨熙筒就越觉得此人智计高绝,从而心生惧意! 此子竟是靠装傻作痴,一直将鲁王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才多大?!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妖孽! 现在,这妖孽在将他的军!让他骑虎难下,在此刻就做出决策,不给他留有反悔的余地。 若此刻自己未否认这林大郎君的话,以后就算和这林大郎君是真真正正的绑在了一块,后面再去告发他,他人怎还会信他之言? 此刻在鲁王面前拆穿这装傻做痴的林大郎君?大声言自己没做过此事? 鲁王会不会信他所言先不说,就算信了,当初推举这林大郎君做郡守的,可也是自己啊! 林大郎君会是什么下场他尚不知,但他杨熙筒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就是了! 鲁王如今已将举荐林知皇为离仙郡郡守的公文发给了朝廷,并已上下打点了关系,投入了不少人力和物力,此时若再换人? 还能换谁?这一换,浪费了多少心力且不说,若是再出变故,致使鲁王的筹谋落空,谁能平鲁王的怒火? 鲁王会放过献策的自己吗? 是鲁王.....还是林大郎君....... 杨熙筒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了选择。 杨熙筒立于大殿中,心乱如麻,思绪汹涌,头疼欲裂,额上汗水成股汇聚,滴滴下落,嘴唇更是发白。 最后权衡之下,杨熙筒还是没能张嘴,对上首的鲁王又是一拱手,默认了林知皇此话,受下了林知皇递来的‘功劳’,被迫坐上了林知皇这条贼船。 无法,不上‘船’,即刻死。和上了‘船’,后面可能会死,比起来,只要不是想死之人,都会选择后一条。 “杨谋士所做之事,正是本王命你这混小子做的!怎么?你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鲁王见杨熙筒被林知皇气势汹汹的高声质问后,脸色苍白如纸,汗珠成股而落,以为杨熙筒是被林知皇‘假传大王旨意’的那句‘扣帽子’的话给恫吓住了,怕自己因此会降罪于他,才会惊吓至此。 鲁王听林知皇此番痴蛮叫嚣所言,遂在心里揣测杨熙筒是为了办好自己交给他的差事,用了些非常手段,假借他之名吓唬了这混小子听话配合。 嗯,这杨熙筒真是不错,他能治的住这混小子,能让其配合他行事,就是得用的,以后杨熙筒留在此处,也能帮他更好的掌控离仙郡了。 鲁王这回是真对杨熙筒满意起来,过程不重要,结果好才是他鲁王愿意看到的。至于手段的运用,只要手下之人不损害他这主公的真正利益,都是可以视而不见的。 鲁王作为上位者,也是有他自己独有的一套安抚人心的方法论的,自然是不能眼看得用的臣下因为帮自己办事,而陷入尴尬境地受委屈的,不然以后臣下办事,还哪敢尽心尽力? 因此,鲁王很是和煦的开口认下了此事,自认为帮臣下杨熙筒解了此围,以此对他示了恩。 林知皇见鲁王如此说,眸中闪过一些笑意,遂也做偃旗息鼓状,对着立于下首,拱手一言不发,汗流不止的杨熙筒,蛮横道:“哼!今日看在大王的面上,就不和你这狡猾之徒计较了!” 究竟谁是奸猾之徒?被迫上了贼船的杨熙筒在心中泪流满面。 第312章 林知皇是鲁王的‘福星’,还是慧姬的福星? 今日因林知皇这个‘准郡守’入城,鲁王以及其麾下的一众文武,即使心中不是多看重视林知皇,也是要做样子,在此迎接‘新郡守‘来接掌此地郡府衙门的。 鲁王这段时间为了让林知皇‘名正言顺’的登上郡守之位,早早的就布置了一些暗线,专门在百姓中散布林知皇刺杀匪首的‘丰功伟绩’,就为了能让这年纪尚小的林大郎君,凭借此功,再加上其父救城之功,不‘突兀’的,成为此地的傀儡郡守。 离仙郡成为库州的‘粮袋子’这一谋划,行到了这里,基本就到了收尾之时,只要最后那将此地百姓也安抚住了,让他们今后不会因不满郡守年纪太幼,而闹事,后患便绝矣。 鲁王想到这里,好心情的摸了一把怀中美人,俯身就欲去尝那一点丹唇。 突然,郡府外传来震天的喧哗叫喊之声,将鲁王立时给惊得抬起了头,议事大殿内众文武听到外面此番动静,也纷纷向殿外看去,面露疑惑之色。 “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鲁王顿时没了搂美人的心情,松开怀里的慧姬,皱眉坐起身,大声吩咐道。 鲁王话音落,门外值守大殿的两列护卫兵中,立即奔出两名小兵,去郡府衙门外探看情况。 不稍片刻,两名小兵折返,其中一名小兵进殿,抱拳禀报道:“回大王!是杨谋士携离仙郡新郡守到衙门大门口了!” “哦?怎么如此大动静?可是百姓见郡守如此年幼,群情激奋,质疑之声过多,因此爆发动乱所致?”鲁王坐直身体,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急声询问道。 百姓若因此闹事,民心不稳,此地就不会稳,不稳之地,还如何做产粮之地? 如此,倒是得不偿失了,还不如让林者云做郡守! 鲁王此前就是怕出现此情况,才一再帮林知皇‘刷’声望的,想以此让百姓们忽略新郡守年幼的事实。 更不想让百姓之中出现聪明人,察觉到自己对此地的真正打算,以免再因此引起离仙郡动荡,这‘粮袋子’便毁于一旦了! 小兵见鲁王误会,面显不悦之色,甚是惶恐,立即高声解释道:“大王误会了!是新郡守立于马车顶,在给百姓们绘声绘色的讲他是如何诛杀匪首的‘故事’!百姓们听的津津有味,群情共振,故而有此喧哗!” “哦?百姓们真认可了他这小郡守?见到新郡守如此年幼,也没有质疑之声或是叫骂之声传出?”鲁王闻言,也不管林知皇是否没守规矩,端坐于马车之中入城,只知道百姓们对这‘小郡守’的态度是认同的,紧皱的眉头霎时松开,眼神骤亮道。 “是,百姓们皆未以此质疑新郡守!”小兵垂首,确定的答道。 “恭喜大王!谋算已成!离仙郡已尽在您掌握之中!”尤无机瞅准时间,率先出列,拱手对上首的鲁王恭贺道。 “恭喜大王!喜获离仙郡这‘粮袋子’!” “恭喜大王!此次出兵,大获全胜!” “恭喜大王!大王英明神武!” “恭喜大王!” 继尤无机率先出列恭贺大王后,殿内众文武也紧随其后反应过来,纷纷出列抱拳恭贺鲁王。 一时之间,殿内恭贺之声不断! “哈哈哈哈哈!”鲁王畅怀大笑。 “好!好!好!林知环那小子当真是不错!本王倒是没想到,脸皮厚,爱吹牛,竟是还有这用处!站与马车顶声情并茂的讲自己的杀匪事?哈哈!亏这小子想的出来!非皮厚者,干不出来也!” “哈哈哈哈!”殿内众文武,除了薛倾和尤无机两人,皆附和鲁王,与他一同畅快大笑。 “这小子当真是本王福星啊!”鲁王笑声落,重新搂回慧姬,感慨道。 薛倾与尤无机听言,脸色更黑了,心中对林知皇的厌恶之意更甚。 而被鲁王搂入怀中的慧姬听到鲁王发出此等感叹,眸中异光一闪,面上也露出意味不明娇笑。 是大王您的‘福星’吗? 妾怎么觉得,她是妾身‘福星’呢…… 慧姬心中如此想着,身子却越发柔若无骨,巧笑嫣然的偎入鲁王怀里。 第313章 林知皇的‘回答’ “大王!大王!晚辈来了!晚辈来见您了!您有没有想晚辈?晚辈好想大王您啊!” 鲁王夸赞完林知皇的话音刚落,林知皇就跳脱如兔的奔入了大殿,边跑还边肆无忌惮的对鲁王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意。 杨熙筒则被林知皇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在她奔入殿中,肉麻的话喊完一大串后,才满身狼狈的追在林知皇身后跑了进来,束发的发冠都跑歪了。 “大王!”杨熙筒进来大殿后,调了调气息,对上首的鲁王,拱手施礼道。 鲁王颔首,好心情地含笑道:“判听,看来这皮小子来离仙郡的这一路上,将你闹的不轻啊?” 杨熙筒脱发的毛病,在鲁王这边的人里,几乎人人皆知,久而久之也被他人当做笑料,传到了鲁王耳里。 鲁王就是因此对杨熙筒这个年轻谋士,产生印象的,此刻他见杨熙筒的这头发,出去又回来一趟,连发冠都立不住了,就知道他这一路,没少为这混小子操心。 鲁王用这种亲呢语气与自己说话,显然是杨熙筒没料到的,顿时受宠若惊,慌张再拱手道:“哪里,为鲁王办差,乃臣下之责!” “大王!晚辈哪里皮!您不是也觉得晚辈乃当世人杰,才推晚辈做一郡之守的么!”林知皇说着跑到了鲁王跟前,跺脚不依道。 护卫鲁王安全的赤旗卫,显然对林知皇没大没小靠近鲁王的这一行为已经免疫,再未执戟格挡于她,任由她跑到了鲁王身前撒娇扮痴。 “嗤!” 薛倾从看到林知皇没规没矩奔入殿中的那刻便剑眉怒竖 ,此时更是听她如此自夸自己,再是忍不住,嗤声道:“什么‘人杰’,你小子脸皮再厚点,老子的拳头,只怕都打不穿了!” 薛倾自诩人杰,岂能容这讨人厌的呱噪小子也自诩‘人杰’,那不是在拿他飞强威虎和这臭小子相提并论? 从而也降低了‘人杰’一词的格调? “好了!”鲁王为怕这俩口无遮拦的货再闹僵起来,后面他又不好收场,及时出言斥责林知皇道。 如今薛倾和林知皇这两人,鲁王哪个都要用,损其一都不可,自然不能下重手惩处,最后还是得自己落个在群臣面前无脸的下场。 鲁王想明白这点,继续开口,头疼的岔开话题道:“你这混小子也是无法无天!怎么想到跑到马车顶上对着全郡的百姓,瞎咧咧自己的杀冲天贼的详细事?你要是编错了话,让百姓们看出端倪,岂不是要因此更看轻了你去,你年岁又小,还怎么坐稳这离仙郡郡守之位?本王就是请来朝廷任命文书,你小子也当不了几天郡守!” 杨熙筒闻言,背上立即汗如雨下,唯恐殿上的林大郎君,不管不顾的将刚才发生之事如实说来。 城门口发生之事,若不是这林大郎君临场应变能力极佳,百姓们未看出端倪,对这林大郎君当新郡守也无甚异议,峰回路转,让他杨熙筒避过一劫。 不然就凭他杨熙筒刺出去的那一剑,坏了鲁王的筹谋,鲁王现在都已将他拖出去砍了,哪还容他此刻站着大殿内回话! 这林大郎君也算阴差阳错,让他杨熙筒以最完美的方式,成功完成了鲁王此次交代的差事。 就是不知,林大郎君此时会如何回话了,杨熙筒紧张的背部衣衫尽湿。 若这林大郎君记仇的他此前拿剑刺他之事,此时落井下石......... 就在杨熙筒以为林知皇会如实回道时,林知皇的回答,却出乎杨熙筒的意料之外。 “大王,您不知道?这是杨谋士给晚辈出的主意,说如此做,会让百姓们更认可我这郡守!杨谋士先是在马车内假装刺杀于我,让我展示灵活的身手,出现在众百姓眼前!让百姓立马将目光聚集在晚辈身上,再立于马车之上给百姓讲的‘故事’!” “这故事也是杨谋士一路让晚辈背熟了的,晚辈是听杨谋士的话,才如此做的!怎么?难道杨谋士让晚辈做的事,不是鲁王您吩咐他,让晚辈配合做的?” 第315章 杨熙筒的顿悟 林知皇摇头摆脑的说完此话,转眼又活泼起来,双眼放光,得意洋洋的向鲁王求表扬道:“大王!先不说那些,您只说说,晚辈此次表现的怎么样?百姓们今日夹道相迎,可是对晚辈的到来,击掌而庆呢!大王!您说晚辈可配做这郡守?” “配!自然是配的!你这小子可是本王亲自挑选的郡守!如何不配?”鲁王也开心,慈和的顺势夸赞道。 林知皇听言,不知谦虚为何物的将下巴扬的更高,腰背挺的更是笔直,睥睨的扫视堂下众文武一眼,十足地一副小人得志,傲视全场模样。 下首的众文武见了,心里腻歪的不行,只想把这大捡便宜,还不知收敛为何物的臭小子给薅下来,先让他尝尝世俗的鞭打,再说其他! 总而言之,堂下的那些官场世俗人.....不可否认的,确实‘羡慕嫉妒恨’了。 毕竟,‘傀儡’郡守也是郡守不是!堂下众文武中官阶较低者,还不知道要混到何时,才能混到这个郡守这个‘品阶’的官身呢! 眼前这小子,才不过要满十四呢,就‘混’到了郡守当! 呸!好狗运的臭小子!众文武心中谩骂连天。 薛倾见林知皇这模样,更是表面功夫都不做,盯着林知皇两眼直喷火,砂锅大的拳头捏的嘎吱直响,只想上去锤扁这发飘的臭小子。 而尤无机只要看到林知皇,就想到林者云此后要跟着鲁王回库州之事,脸色也越发黑。 一时之间,林知皇可以说是招了满堂众怒。 鲁王见林知皇心性如此‘单纯’,又没眼色,脸上的笑意越发满意了。 林者云这嫡子如此‘性格’最是好做‘傀儡’,得罪人而不自知,即使身处高位也不会有人真心提点追随的,更是不能收拢人心,甚妙! 杨熙筒见林知皇如此作态,又见上首的鲁王面露满意之笑,绝望的闭上眼,恨不得为自己此前的有眼无珠,而自戳双目! 此刻,杨熙筒终于明白了此前先生为什么总说他聪慧则矣,却太过漠视外物,只沉浸在自己的谋略格局里,总有一天会因此被他人谋算所圈。 若为谋士,犯了此错,轻易便是付出性命的代价,所以不允他过早出师门,投效一方势力。 杨熙筒当时对自己先生所判之言是嗤之以鼻的,他自负才华无双,故而不听,早早的就出了书院,想证明自己一番,因此投效做了鲁王谋士。 先生见已是拦不住他杨熙筒,故给他赐字为判听,判同盼,有盼他杨熙筒能多听他人之言的意思在里面。 以前杨熙筒怀才不遇,还当是尤无机从中作梗,故才一直难以出头,此时想来,他以前就是如此,太过沉溺于自身谋划了,才总是对他人攻击之谋束手无策。 所幸以前尤无机用的不过是小道之谋,用于争宠之用,并未有伤人性命的意思在里面,还能等到他此刻终于醒悟的一天,不然......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若真过早献策在鲁王面前出了头,那些接踵而来,防不胜防临于他身的毒计,又该如何应对?他杨熙筒怕是要因此,过早命丧黄泉了! 杨熙筒此刻顿悟了,一瞬间看明白此前看不明白的许多事情!皆因堂上的这林大郎君所赐! 难怪先生总爱训他,言他过于自大,不视外物!果然如此! 在此刻,杨熙筒也终于懂了他先生对他的一番拳拳疼爱之心,枉他从前总觉得师父就是小瞧他出身末流世家,才会对他总没有像对别的师兄弟一般,那么认可,总爱训他,如今再回看,杨熙筒才深觉自己狭隘了。 临坊先生对他原来是爱之深,才责之切啊...... 杨熙筒如此想着,眼底泛起了泪光,若他杨熙筒此次能成功避过此劫,定要回去临坊书院一趟,跪于书院门外,好好向临坊先生请罪! 第316章 入住郡守府偏院 “大王!晚辈一定不负您的提拔,会好好治理好此郡的!”林知皇睥睨完堂下众人,又回首,似模似样的对鲁王施了臣下对上位者的拱手礼,昂扬高声道。 “好!好!好!”鲁王也因谋划达成,随之抚掌而笑。 “如此,本王也该尽快返回库州了!离仙郡本王就交给你了!你小子,莫要辜负本王对你的期望啊!” 鲁王如此说着,看的却是下首杨熙筒。 杨熙筒接到鲁王的眼神,神色略显僵硬的恭敬垂首。鲁王见杨熙筒接收到自己的眼神,也未过多注意他此刻的僵硬,扬首再次畅快而笑。 林知皇听得鲁王此言,亦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了。 霎时,空旷地大殿内,响满了鲁王胜券在握的大笑声,与此粗犷笑声相伴的,还有林知皇趾高气昂的咯咯稚笑声。 鲁王帐下文武此时得闻要回库州之事,也在心里放下了对林知皇的妒忌之情,亦是欢欣鼓舞起来。 离仙郡到了此刻,就算是真正拿下了,不日,他们也可回返库州了!想到此,堂下众文武,也附和鲁王,放声朗笑。 殿中唯有三人未笑,正是黑脸的薛倾,面无表情的尤无机,以及汗流浃背,正在反思自己的杨熙筒。 这三人看到立于鲁王身前张扬肆意而笑的林知皇,此时心中各是什么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黄昏,晚霞将天边的云朵映的橘红,美若绸缎。 林知皇作为离仙郡的‘准郡守’,此时也在郡守府宅居偏的院落里安置下来。 为何是‘居偏’呢? 概因鲁王还未离开离仙郡,也住在此宅中,按照品级来算,林知皇这个‘准郡守’,此时也不能在超品的亲王还在的情况下,将鲁王赶出去,自己住主院落的,因此只能居偏。 如今整个郡守府,更是被专门护卫鲁王安全的赤旗军严防死守,整日轮班巡逻 ,以防宵小来袭,危及鲁王安全。 此时的郡守府,可以说尽在鲁王掌控下,林知皇这‘准郡守’只能‘客居’,手下人更是不好再安插进来,怕行事频繁了,因此露了痕迹。 所以,林知皇除了带有黄琦锦和胡三还有几名好手在身边外,其他的人,林知皇都给安排在了郡守府临街的一处空宅里。 那宅子是林知皇此前就派人来盘下的,为的是以后方便林者云行事,倒是没想到,最后是自己派上了用场。 因为这郡守府全是鲁王的人,林知皇行事也就越发小心了些,除了在自己屋子里露出本来面目外,其余时候,皆是‘活泼’小郎君一枚。 黄琦锦如今行事已很有些章法,跟在林知皇身边,也恰到好处的拿起了世家郎君身边的得宠婢女,才会有的骄矜范。 黄琦锦拿着这股宠婢范,不过才进这偏院一个时辰,就全权接掌了此院落的一切事宜。命令在此院落中,原本伺候的丫鬟和仆妇,有条不紊的将此院落,收拾的干干净净,适合林知皇居住。 累了一天,挥退那些丫鬟仆妇,房门关上,林知皇终于得以休息,此时已舒适的靠在躺椅之上,任由黄琦锦将她头顶上颇重的金玉冠给取下。 随着金玉冠被取下,林知皇漆黑的头发如同瀑布般散落开来。 林知皇瞬间只觉得连头皮都在此刻放松了,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黄琦锦跟在林知皇身边的这段时间,早已知林知皇有思虑过重,就会头疼的毛病,因此和医者学了按摩头部,缓解头痛的方法,此时就体贴的给林知皇按摩了起来。 “大郎君,您今日贸然在鲁王面前如此说,万一那杨熙筒不知好歹,不接您给的‘功劳’,反将您的真面目,告发给了鲁王,可如何是好?您如此做,是否太过冒险?”黄琦锦边按头,边有些担忧道。 林知皇正放松的闭眼享受着黄琦锦力道适中的按摩,闻言也不睁眼,愉悦地轻笑道:“若是我尚还不知,是杨熙筒在鲁王面前举荐我为郡守的,我也不会冒险这样做。” 第317章 坚韧之花 “是杨熙筒在鲁王面前举荐您为郡守的?”黄琦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的瞪大眼眸。 “哈哈哈哈,是啊!”林知皇提到此事亦是发笑 。 “这位杨谋士,在来离仙郡的这一路上,真将我当做了天真不知事的小郎君。他为了让我感激于他,此后更听他的话,连哄带骗的告诉了我,他是如何在鲁王面前力排众议,推举我当这离仙郡郡守的。”林知皇轻笑出声。 “整个事情的经过,去掉杨熙筒口中对此事描述时的浮夸之言,稍加思索,我也能将当时的情景真实还原出来了!路上我听了他讲此事,差点没给乐出声来。” “这杨谋士原本是不怀好意举荐您做傀儡郡守的。却看您‘傻’,将此事当做人情说给您听,想让您以此感激他?以后更好‘操控’您?” 若是别的人,杨熙筒这谋算,没准真能成,倒是没想到遇见了主公。 这杨熙筒……当真是……时运不济啊…… 黄琦锦转念便想明白了杨熙筒原本的谋算,也乐得咯咯笑。 “是啊!哈哈哈,既然他是推举我之人,我还有何可忌惮的,这是自己跑过来,要和我拴在一起的蚂蚱呀。” 林知皇兴趣盎然的挑眉道:“我总不能将他拒之门外不是?” 黄琦锦再次娇笑了起来,笑得的东倒西歪,最后怎么也止不住,只得停了手上给林知皇的头部按摩,扶榻而笑。 林知皇见黄琦锦笑如同孩童一般开心,再没了此前一直萦绕周身的灰郁之气,人也变的鲜活起来,心中甚是欣慰,眸中不由也染上暖若初阳的笑意。 这姑娘,真的在靠自己,慢慢在走出了‘过去’啊,怎能让人不多怜惜几分? 坚韧之花一旦长成,便是再有黑夜降至,也得避其锋芒,难掩其华! 黄琦锦,就是此‘花’。 林知皇刚用过晚膳,出去了一下午的胡三,便回来偏院,向林知皇复命。 胡三利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以新郡守得力护卫的身份和郡守府里的一些低阶的小将们成了酒肉朋友,因此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林知皇懒散的倚在斜椅上,安静的听胡三禀报完消息,饶有兴致的一挑眉,侧头向他确认道:“鲁王和薛倾这对翁婿,此时正在后花园里喝酒赏舞?” “是!属下从武官们居住的地方回返您所居的院落时,经过了后花园,被巡逻的卫兵盘查问阻时,远远看到了其内的景象。”胡三恭声回道。 “花庆发现在在何处?”林知皇闻言眉眼微动,计上心头,开口问道。 “花庆发投诚鲁王后,鲁王暂时还未给他安排职务,此次他跟着您回来鲁王身边,保护您的‘差事’结束,被鲁王的内侍,安排在了武官们居住的院落里,屋子分配的是最低阶的武官们才会居住的屋子。”胡三低声回禀道。 看来鲁王已经完全将花庆发忘到了脑后,鲁王身边文武众多,想要给他留下印象,看来得用非常手段。 想到此,林知皇眉尾一挑,曼声道:“谁说花庆发保护我的差事结束了?鲁王这不是还未真正开口,明确真正收回成命么?去,叫上花庆发这‘护卫’,随我去后花园找鲁王‘一诉衷肠’。” “大郎君,改天不行吗?鲁王那对翁婿如今正在……”黄琦锦说到最后,面露厌恶之色。 “无妨,我去给鲁王送‘人才‘,也正好去破坏了那恶心人的舞宴。”林知皇话落便站起身,唇边扬起一抹坏笑。 鲁王身边文臣武将众多,此时推花庆发至他眼前,时机正好,错过了这次,下次再想碰上鲁王和薛倾同时在的场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时间若拖的久了,鲁王对花庆发那点微薄印象,就真没了。 黄琦锦见林知皇这表情,就知道林知皇又要使坏……不,是使计了,遂也娇笑一声,不再多言其他,手脚麻利的上前,给林知皇束好了散开的发。 林知皇被黄琦锦伺候着束好发后,片刻也不耽搁,留下黄琦锦在院落里,抬脚就带着胡三出了屋子。 黄琦锦站在屋门口,目光熠熠生辉的目送气质又变得趾高气昂的主公,带着身高体壮的胡三,雷厉风行的大踏步出了院落。 第318章 为难花庆发 林知皇出了自己的小院,昂首挺胸,一副舍我其谁的嚣张模样,一路直接杀到了鲁王众武官的居住之地。 到了地方,林知皇也不进去,只叉腰站在此院落门口,张扬跋扈的大喊花庆发之名,叫嚣着让他立即出来,口称其必须形影不离保护她的安全。 喊话其间,林知皇一点脸面都不给花庆发留,还大斥花庆发目中无人,不将她这准郡守放在眼里,竟然罔顾鲁王的命令,到了离仙郡就将她撂在了一边,竟然不贴身保护于她。 林知皇这‘准郡守’,在她敢立于城墙上泼飞将威武薛倾洗墙水之时,就已在鲁王这系人中,声名大噪。 鲁王此次带出来的武将们,谁人不认识她?这可是连暴脾气的薛倾都敢愚弄的胆大混小子啊! 林知皇此时站在武官居住的院落外这样一喊,众武官不由纷纷同情那花庆发。 武将们只觉花庆发的运气实在太差,刚刚立了杀匪首的大功投效了鲁王,不仅杀匪首的功劳给外面那个毛头小子占了去,鲁王还硬是给他派了个保护这毛头小子安全的‘活计’。 当真是‘背’妈给‘背’开门,背到家了!! 花庆发好不容易完成差事,回来离仙郡复命了还不够,这院落外的混小子,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占了别人的功劳,还愣是能理直气壮的找上门来闹事! 而这毛头小子又是鲁王如今所重视之人,打?又打不得! 骂?骂估计也是骂不过的! 君不见,这小子在鲁王面前有多能耍‘嘴皮子’功夫呢! 就算万一能骂过这小郎君,也怕这小郎君骂不过觉得委屈,跑去找鲁王告个状,一准是这花庆发要被鲁王罚! 为什么他们这些武将这么笃定这个结果呢? 概因这小子此前都拿洗墙水泼飞将薛倾了,威虎将军受了这么大‘耻辱’,也没见鲁王将这小子怎么样啊! 还硬是给他弄了一个郡守当!当真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若不是他们确定鲁王此前没来过离仙郡,他们这些大老粗都要以为林者云的夫人和鲁王要有些什么了,这小郎君血脉存疑! 花庆发这一个刚投效鲁王的山匪头子,即使身手不俗,在鲁王眼里又算什么呢?哪能和鲁王眼前正当红的‘小郡守’比? 若鲁王忘记了‘保护’之事,没有明确收回成命,这花庆发估计要一辈子做这不依不饶的小郎君的‘护卫兵’了。 花庆发这一下午也和几个低阶的武将打好了关系,薛倾的族弟薛藏,此次因跟花庆发是一起从广山县来离仙郡的,一路上关系更是两人相处融洽,关系比他人亲近几分,好几次想冲出去帮花庆发骂那院外叫嚣的小子几句,被花庆发以不想连累他为由给拦了下来。 花庆发这样的好汉子,被一个靠拍马屁的混小子如此对待,武将们颇有些物伤其类之感,三五成群的上来劝慰了花庆发一番,只觉他是英雄落幕。 一刻钟后,花庆发垂头丧气的,满脸愤懑之色的在众武官十分同情的目光下,出了院落,跟在林知皇身后,一同去往鲁王所在的后花园。 林知皇走在路上,也没给花庆发好脸色,几次三番出言讥讽于他,只说得花庆发‘咬牙忍耐’。 林知皇一看就是身量还未长成小郎君,此郡守府内,这个年纪的贵气小郎君,除了那深受鲁王宠爱的‘新郡守’,还能有谁? 因此,不少路过他们身边的巡逻兵看了这幅场景,也未过来盘问阻止,只能对花庆发投以同情的目光。 月色靡靡,管弦之声悠扬。 酒过喉头,有香醇的甘甜。 郡守府的后花园颇大,有凉亭高台,可供伶人舞姬表演奏乐,最是惬意不过的地方。 此时,后花园嬉笑声不绝于耳,众多伶优调琴吹笙,舞姬乐娘闻歌起舞,锦簇奢靡,极尽铺排,珍馐海味,羔羊美酒,流水一般送上,任赏舞之人随意取用。 第319章 触怒薛倾 林知皇今日顺利入了离仙郡,百姓们又都纷纷接受了这少年郡守,鲁王再无后顾之忧,自觉‘粮袋子’到手,如何能不高兴? 夜间,鲁王便好兴致的摆上了歌舞宴会,宴请了此次‘粮袋子’大计能得成,手下最是得力的几名文官武将,一同庆贺逍遥,增进感情,以示自己这位主君对他们的认可亲近之意。 慧姬此次又被鲁王当做了‘赏赐’,给此宴的文官武将献上了‘柔媚’之舞。 月光明亮,烛火通明。 花园正中央的高台之上,慧姬正在翩翩起舞,衣着仍是那么透明,半遮欲掩,肤色莹淡如同籽玉沐雨,淡青色的血脉依稀隐藏在白如透明的肌肤之下,奢靡浮动。 宴间的众文武酒过微醺,看慧姬如此美艳,皆面露垂涎之意,又碍于她乃鲁王宠姬,不敢过分宣扬,只得克制了又克制,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丑态。 鲁王见周围众文武如此情态,虚荣心再次得到莫大满足,好似一个炫耀了精美器具的拥有者,在自得自己有,而别人却无论如何也不得求的狂人,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不同凡俗。 林知皇就是在此时闯进这奢靡宴会的,一进来,便看见了在高台之上,衣着薄透翩跹起舞的慧姬,眼神霎时一暗,唇角微抿。 慧姬在高台之上起舞,将四周情形看的最是清楚,林知皇一进来,慧姬眼角余光也注意到了她,眼中顿时闪过难堪之色。 此前慧姬与林知皇素不相识,被林知皇看见自己这番情形,慧姬尚不觉得有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林知皇已成了慧姬‘仰望’之人,慧姬自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被当做玩物,赏玩的场景。 慧姬朱唇轻咬,坚持着没露出异样之色,继续旋转翻飞而舞。 “你这毛都未长齐的混小子!跑过来作何?”鲁王见到林知皇冲进来,也没真恼,宠溺的笑骂道。 其实刚才林知皇不顾赤旗卫的阻拦,执意要进这宴会时,赤旗卫的首领戚将军就过来向鲁王请示过了,是否能放此人进。 鲁王明确点头首肯了,戚将军这才将人放进来的,所以在林知皇到这里之前,鲁王便知这小子要来了,在这里等着他呢。 鲁王也恶趣味,想提早这让这毛未长齐的混小子多见识见识‘世面’,明白女人的妙处。 林知皇气急败坏的撒娇跳脚道:“大王!您在此设宴宴请功臣,怎么不叫晚辈?晚辈难道不是功臣?” “好你个惯会吃醋的小子,这么小倒是会邀功了!”上首的鲁王手里拿着酒樽,半倚在红木椅内,闻言哈哈大笑。 此次宴会,杨熙筒也被鲁王邀请了,但却无心享乐,脑中一直在想林知皇之事,参宴全程都坐在食案前神思不属,一言不发,魂游天外。 此时,杨熙筒骤然见林知皇闯了进来,脸色瞬间煞白,看她如同看到了鬼魅。 所幸,杨熙筒坐的位子较暗又较偏,刚才在宴上又未过多引人注目,因此,无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林知皇突然闯进来,脸色同样的不好的还有两人,一是薛倾,二便是尤无机了。 薛倾本来心情颇好的在看美人起舞,正是浮想联翩,畅意直舒胸口之时,转眼就看到那令人生厌,害他出尽洋相的臭小子,脸色顿时阴鸷下去。 尤无机则是从鲁王笑骂林知皇的语气中,品出了鲁王对此子倒真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呵护之情,因此心情顿糟。 鲁王心性薄凉,少有真心相待之人,待人更多是利益至上,你对我有用处,我便用你,无用则弃之,甚至是杀之,哪会如现在这般,用慈和眼神看人? 林者云这儿子,倒真是会讨人欢心,就凭这点,林者云此后跟着鲁王去了封地,就差不了! 想到此,好酒的尤无机,瞬间觉得樽中的美酒都不香了。 林知皇今日到此处,可不是为了刷鲁王好感度的,见火爆脾气的薛倾在她闯进来的时候,竟然没有率先站起呵斥于她,让她没有机会与他对话,再借机激怒他,很是失落了一把。 但林知皇也不是就这么轻易放弃计划的人,没机会,那便创造机会,遂趁此鲁王拿宠溺的语气与她说话的功夫,林知皇隐晦的转头,对薛倾斜眼瞟过去了一个志得意满的挑衅眼神。 林知皇这瞟过去的眼神太有灵性了,仿佛在说:看,鲁王多‘宠爱’于我,你这个前‘宠儿’,早已是明日黄花了!你如何能与我争,又能奈我何? 第320章 薛倾欲借酒杀人 林知皇这番作态,薛倾要能忍过去,也就不叫薛倾了。 薛倾重掌鲁王手下兵权以来,向来自视甚高,除了鲁王,再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在库州,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算是尤无机那老儿总找他薛倾的茬,胜负也是半数,薛倾顶多当时上火一阵,不过是嘴皮子功夫罢了,尤无机手里无甚实权,能奈他何? 但眼前这混小子不一样,薛倾是真的感受到了威胁。 不可否认,鲁王确实对他宠爱非常,更是小小年纪就让他当上了郡守! 薛倾思维向来直线,可不管这郡守是不是什么傀儡!他只知道,郡守就是郡守,傀儡也是郡守!是掌一方天地之人! 这惯会拍马屁的臭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究竟何德何能,如此年纪,便能坐上郡守之位? 薛倾几次三番爆起,想杀眼前的这臭小子,除了这小子曾戏耍他,还他在众人面前丢脸外,更有不为人的知隐秘原因。那便是,这小子给他感觉十分‘不好’! 薛倾莽直,但自小感觉灵敏,对有威胁之物,从来便有特殊的直觉!这种直觉,薛倾从未出错过,只要碰见给他这种直觉的‘人’或‘物’,他都是或‘杀’或‘毁’,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丝可能! 此时林知皇又来‘挑衅’,完全是拨动了薛倾颅内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 薛倾遂不再压抑自己,立时剑眉倒竖,扬手便掀了身前食案,站起身来,拿起置于身侧的名器‘破浊挽清枪’,怒喝道:“好你个臭小子!本将军与岳父大人赏宴饮酒,正是气氛逍遥融洽之时,你不请自来,意欲何为?今日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本将军就以犯禁之罪,将你就地斩杀!” 薛倾面上有几分浅浅的红晕,明显酒意上头,声势冲天,不管不顾的在鲁王面前就拿起了主人的架子。 薛倾掀食案的动静太大,霎时全场寂静,歌舞之声骤消,花园中的旖旎之气顿散。 众人皆是面露惊吓之色,停了手上动作,向薛倾望去,正在高台之上起舞的慧姬,也停了曼妙的舞姿,垂目向此处看来。 鲁王还在,薛倾如此这般咆哮,实乃犯上之举,目中无人到了极致。 鲁王脸色亦是瞬间阴鸷下去,看向薛倾的眼神不加掩饰的冒出些许杀意。 林知皇目的达到,见好就收,则适时的一缩脖子,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就欲往上首跑,想往鲁王身后躲去。 薛倾早已酒过三巡,最是胆壮之时,见林知皇又想像上次那般借由鲁王避祸,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杀意顿起,几个大踏步,提枪便气势汹汹的向林知皇冲来,欲在她还未躲至鲁王身后前,一举拿下她性命! 他薛倾还就不信,鲁王能为了这毛头小子的命,斩了他这重掌兵权,立功无数的女婿! “放肆!赤旗卫!拦下威虎将军!”鲁王见薛倾此番架势,哪还不明白他此时所想,也恼怒的一掀面前的食案,对周围的赤旗卫下令道。 周围的赤旗卫得鲁王令,立即动了起来,纷纷围拢去阻拦薛倾。 “花庆发!快!快!大王可是命你要保护我性命的!快拦住薛将军!”林知皇见薛倾杀来,一幅吓得不轻的模样,哭叫着抱头蹲下,对身后的花庆发颐指气使道。 花庆发在进来前被负责巡防此处安全的赤旗卫收缴了武器,此时见薛倾杀过来,也知主公冒死给自己创造的‘出头’机会,终于来了。 眼见着林知皇要命陨当场之时, 花庆发手脚很是利落地劈手夺了奉鲁王令,冲过来的阻拦薛倾杀招的赤旗卫腰间的大刀,闪身至林知皇身前,横刀拦下薛倾猛攻而来杀招。 薛倾见自己的杀招被一个名不见经传,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给拦截了,更是怒不可遏,吼道:“给本将军让开!竟敢阻本将军的枪!给吾死来!” 第321章 剑拔弩张 薛倾双目赤红的喊完此话,破浊挽清枪在手中一转,来了一招回枪,欲戳杀此人! 然而出乎薛倾意料之外的是,夺刀上前来与他硬拼之人,竟是身手不俗,硬是不能突破他的防围,伤林知皇分毫!而且还在他飞将威虎手底下耗了一盏茶的功夫,走了五十余招,仍不见落败。 薛倾被花庆发缠住的空挡,赤旗卫也赶到了蹲地的林知皇身前,将她给团团围护住了,再无性命之忧。 鲁王见林知皇终于安然无恙脱险,先是大松了口气,而后更是恼怒非常。 这薛倾,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在自己面前也敢肆无忌惮杀人!这是心大了啊!要做他鲁王的主了! 林知皇此时身死,这便意味着鲁王此前对离仙郡的一番谋划,就全成了泡影!便是再推举他人为此地郡守,其中又会出现多少变故? 这薛倾!这薛倾!确是不能留了!鲁王嘴唇微抖,明显乃怒火攻心之状。 “厉害!花寨主威武!打!狠狠的打他!花寨主果然武艺高强!打!打他!让他欺负幼小 !打啊!最好打的他肿如猪头,让他娘来了都认不得他!” 林知皇被鲁王的赤旗卫给围护起来后,变脸也快,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起来,跳着站起身来,一蹦的老高,再不复之前的怂样,为花庆发摇旗呐喊。 “臭小子!给爷死来!” 薛倾见林知皇又抖了起来,双目爆瞪,仰头一身怒啸,手下杀向花庆发的招式也越发凌厉。 花庆发亦是当仁不让,一声清啸,身上肌肉隆起,抵御的招式逐渐转为了攻击。 两人招式你来我往,斗的难舍难分! “大王!大王!薛将军他要杀晚辈!呜呜!!大王,您要给晚辈做主啊!”林知皇给跳着脚给花庆发助完威,转头又是一脸委屈,跟鲁王告起了状,将两幅面孔展现的淋漓尽致。 尤无机见场面越发不可收拾,深觉不能再这样下去,如今他们行军在外,若主上和大将生了嫌隙,互相闹翻,实乃危险之事! 想到此,尤无机再是忍不得,嗖的一下站起身,扬手一指还在哭声‘告状’,给鲁王火上浇油的林知皇,大声呵斥道:“闭嘴!你未来前,这里风平浪静,其乐融融。但你这小子来后,便闹出了械斗祸事!你若想保住小命,莫要再张这嘴,不然谁也保不了你!你莫不是故意来挑拨大王与薛将军关系的?” 尤无机这一句话直指要害,鲁王也从高炽的怒火中醒过神来,深知此时和薛倾闹僵的危害性,反应过来后,霎时看向林知皇的眼神,也不善起来,带上了丝探究之色。 林知皇反应也快,做一脸蒙然状,好似不太明白鲁王为何拿这种眼色看自己一般,眨巴一下眼睛,看看说话的尤无机,又回看看鲁王,将懵懂体现的淋漓尽致。 杨熙筒此时也不再做透明人,腰背挺直的一甩衣袖,站起身来,高声反驳道:“尤参军此言差矣,酒到中旬,薛将军不过起身给大王表演了一番枪技,来助酒兴,这位新投效大王的花小将亦是如此,何来械斗之事?您还是莫要危言耸听了!我看坏此处气氛的非是别人,正是尤参军啊!您莫不是酒喝多了,神志不清醒起来?” “你!”尤无机被杨熙筒噎了个好歹。 鲁王轻轻对尤无机点了下头,示意他莫要再说,他已明白。尤无机被鲁王这番安抚,才没在杨熙筒那里找回场子,默默闭嘴,认下此事。 不可否认,杨熙筒这话说的确是巧妙,将一场嫌隙,化为了‘助兴’。 只要鲁王不撕开疮疤,便可一直捂着,挺到回去封地,再做其他的打算,此时只有安抚一途可走,还得走的自然,不能让薛倾看出端倪,不然图穷匕见,众掌兵权之人因此反水,谁不危险? 杨熙筒这话无疑是给了鲁王和薛倾台阶下,此时已经醒悟过来的鲁王欣慰的投给杨熙筒一个赞许的眼神,又和颜悦色的坐了下来。 鲁王抚掌哈哈大笑两声,活跃气氛道:“判听此言不错,酒上兴头,都是武人,可不得松快一番?不过切磋,问学言重了!” 第322章 献女 宴会上几人对话交锋间,薛倾也散了不少酒劲,清醒了些许,知道借酒兴杀人,再不能成事,到底是心里有鲁王的,对其想法颇有顾忌,只得忍气作罢,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薛倾手下功夫开始慢慢收招,出手再不是杀招了。 薛倾身上杀气收敛,和花庆发的对招渐渐也变成了颇具观赏性的演练。 宴间众人见状,提着的心,才终于都放松下来。 后花园奏乐声再起,周围伺候的丫鬟仆妇也上得前来,手脚麻利地将散落一地吃食收拾的干干净净,宴会气氛再回到林知皇进来之前。 刚才薛倾和花庆发你来我往,刀光枪影的斗了百招有余,此时危机过去,在场原先被变故惊吓到的众人,此时皆有些回过味来,开始目露赞叹之色的看着与薛倾对打的花庆发。 鲁王更是再不将注意力放到林知皇身上,眼神调转,真正观看起了现场的‘演武’之斗,毫不掩饰地对花庆发露出欣赏之色。 薛倾在鲁王帐下,统御领兵的本领先不说,单说身手,历来是战无敌手的,唯一能在他手下走过五十招的,也不过江越河一人。 江越河是薛倾投效鲁王之前的重掌兵权的大将,和薛倾对打,不过五十余招便败,这山匪出身的花庆发,却是之前在薛倾手下走了百招还毫发无损啊!真乃勇夫也! 这场‘演武’,最后以薛倾一枪将花庆发手中用来格挡杀招刀身戳断而告终。 薛倾黑沉着脸收了枪,略微对花庆发拱了拱手,以示承让了,便走回了座位坐下。 花庆发也恭敬有礼的对薛倾深深一鞠躬,就欲退回林知皇身后。 林知皇此时也被安排在了一张食案前坐下,小脸煞白,似也知道自己此前惹了祸,再不复从前嚣张模样,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鲁王此时看花庆发眼神异彩连连,显然是真对此人上了心,杨熙筒见鲁王此番情态,深知鲁王又入了林大郎君的套,眸中纠结之色再现,惯性地抬手一摸脑门,没见着幼发,心情顿时诡异地舒展了些许。 尤无机眯着眼打量着杨熙筒,只觉他此次出去一趟,好似打通了脉门,竟不再像从前那般只专注自己之策,倒学会攻击人了,这脱发怪莫不是以前在扮猪吃老虎? 宴席虽表面恢复了此前秩序,但宴间众人都有了各自心事,再不见此前逍遥。 慧姬舞毕,翩跹地走了下来,又依偎回了鲁王怀里。 薛倾独自一人喝起了闷酒,时不时的拿杀人的眼神,狠瞪林知皇一番。 宴间气氛热闹之余,也难掩其下暗涌的沉闷。 浓香阵阵,烛光缤纷无绪,清风袅娜,突然有一内侍满脸喜意走了进来,跪地对怀抱着美人的鲁王汇报道:“大王!离仙郡管郡丞听闻大王您今日摆宴庆贺,故让其女送来了珍藏了十五年的佳酿女儿红,献于您一酌。并言,大王若是不嫌弃,收下带回去细细‘品尝’也可,这是他这个做臣子的一番心意,还望大王笑纳!” 宴间众人听此言,纷纷怪笑起来,对此戏码一点也不陌生,这是此地的管郡丞投诚了鲁王怕有变故,特献上了女儿,来与大王增进感情来了,更是明晃晃的讨好之意。 离仙郡郡丞之位至关重要,至管福庆那日投诚后,鲁王对此人还是颇有疑虑,故一直将此人留在郡守府‘暂住’,倒是不想此人如此上道,这就来表明‘投诚’之心了。 又可以收美人,又可以互相安彼此之心的好事,鲁王怎会拒绝,遂放开了怀里慧姬,坐直了身子,洪声道:“去,还等什么?快去将‘佳酿’迎进来!” 内侍媚笑着退下,不消片刻,一台粉红小轿被抬入此处。 粉轿停下,如白脂一般的玉手无声地从内探出,其上指甲绘有牡丹图纹,如精心修饰过珍珠贝,美丽无瑕。 轿帘掀起,同时只闻暗香浮动,幽馨醉人。 宴间众人的目光顿时皆被吸引了过去。 与宴间众人面上好奇有之,不屑有之的态度不同。 林知皇垂头,眸中闪过不悦之色。 万是想不到,此地逃过一劫的管郡丞,竟是卖女求荣之人! 如此,此人,倒不可再收为己用! 第323章 管福庆嫡女管清怡 粉色小轿的轿帘被掀开,一名二八年华左右的小娘子,单手托着木圆盘,盘内置有一盏仙鹤青铜壶,身姿袅袅从其内步出。 这小娘子身着一件绣工极为精美的青烟色襦裙,头上梳着繁复的发式,珠玉尽饰,簪宝遍妆,自有一股弱不胜衣之姿。 就冲这小娘子身上这番行头来看,便知她此次前来面见鲁王,私下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这小娘子周身这些饰物需要花费多少钱财去置办先不说,就这装点打扮的时间,怕就要耗费一天去,可见其用心了。 此女虽不及慧姬那般倾城绝色,但也算世间少有的佳人,身有楚楚之态,甚是惹人怜惜。 “小女子管清怡,乃此地郡丞家中嫡女,特来拜见大王!” 管清怡姿态优雅的手托仙鹤青铜酒壶,盈盈朝着鲁王下拜,声音清脆如铃的向最上首的鲁王,报上自己的姓名来历。 鲁王已经久在外行军多月,虽有慧姬这般绝色伴在身边,可供宣泄,但时日一长,美味的东西尝多了,到底失了新鲜。 如今鲁王乍然见到这身有楚楚之姿的管清怡,顿觉新鲜,欲念微动,便起了将此女收入王府后宅之意。 鲁王心中对管清怡满意,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送美之人,那早已忘到脑后的离仙郡郡丞管福庆,只觉得这郡丞当真是上道。 嗯,管福庆不错,连嫡女都能以这般方式送上,可见其对他这王侯,讨好到了极致,投诚之意十足了。 不愧为弃主苟活之人,毫无节操,是个小人没错了。 小人自然也有小人的用法,这种人最是会趋利避害,连嫡女都这般送上来讨好媚上,变相也说明,在此人心中,是格外看好他鲁王能成就一番霸业的。 不然,何至于如此着急忙慌的,将掌中嫡女这般没名没分的送上? 还不是在提早押注? 投诚之人如此上道,抛开人品先不说,管福庆这段时间体现出来的办事能力确实是不错的,鲁王乐得收下如此‘佳人’。 鲁王决定用管福庆,自然也要给甜枣安抚一番,不会真蠢到将人家的掌中嫡女,当舞姬之流对待,在这外男众多的宴会上唐突佳人。 鲁王同时心里还想着,若后面此女伺候的好,管福庆办事也得力,未必不能给他的嫡女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封个‘八子’的位份给她。 出身清白官宦人家的小娘子被献上来,鲁王若真看上了,还是会收入王府后宅之中对其册封品级的,这也是位上者收拢人心的一种方式。 鲁王此时确实用的上管福庆,收下这管小娘子,可以说是两方安心。 鲁王是有了‘质’,又有了美人在怀,而管福庆则是既表明了忠心,又变相和鲁王绑在了一块,若他女儿再真为鲁王生下一儿半女,便是从利益角度出发,也不会轻易便叛变了,可以说是双赢之事。 鲁王目光黏糊的看着满面娇羞立于宴中管清怡,心里想着此事,明显心情已好转,此前宴会上和薛倾闹出的不快,从他脸上逐渐去了痕迹。 宴上众人都是熟知鲁王脾性之人,见他此番神情,便知他对管福庆之女确实动了收下的心思,遂也识趣地收敛了打量此女的神色,只稍稍欣赏了一下就作罢。 毕竟这管小娘子是会进王府后院的女人,说不准以后就是小王爷之母了,和舞姬之流相比,身份还是不同的。 “大王,好福气啊,又得佳人!” “大王英雄盖世,自然有佳人主动前来投怀!” 气氛活络起来,宴上众臣起哄了,拿暧昧的眼神觑看上首的鲁王,摸着鲁王的脉门,吹捧之言,此起彼伏的向鲁王砸去。 鲁王最喜听别人夸赞之言,面上神情果然越发和缓,搂着怀中柔若无骨的慧姬,颇有王者风范的颔首,对曲膝附了半礼,还未起身的管清怡启唇道:“平身,今夜你所来为何?” “小女子今夜奉家父之命,特来给大王送佳酿助兴,还望大王勿要嫌弃,收下家父一番‘心意’。” 管清怡起身,先是抬首,媚眼如钩的看了鲁王一眼,而后面染红霜,露出娇羞之色,柔声开口回了鲁王的问题。 第324章 变故发生 林知皇从这郡丞之女身姿袅袅的下轿开始,便一直在细细的观察她的神色,此时见她这番情态,便知晓她来此处,是心甘情愿被‘献’的,非是他人所逼。 唉...... 林知皇眸中微流露出些痛惜之色,在心里叹出一口气, 这管小娘子,竟是自己都将自己当做可随意献上的‘佳酿’,何其悲哀。 杨熙筒一直在暗暗观察林知皇,见她一脸痛惜的看着宴中的管小娘子,便误会了,嘴角微撇,心中直骂其好色小子!小小年纪,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先不说,却没想就连这男儿色心,长得也比别人早!上了这条贼船,以后前路难测啊! 杨熙筒痛悔,让身边伺候的侍女再给他满上酒樽,海喝牛饮,借酒消愁。 慧姬卧倒在鲁王怀里,则看的更清楚,品出了这管小娘子眸中隐含的自得,以及渴望‘飞上枝头’的雀跃之色。 慧姬出身烟花之地,因容貌绝色,从小就被迫与各色女人玩弄心眼以全自身安全,阅女无数。 慧姬只消这一眼,就知道宴中的小娘子是以何种心思来此的。这又是一个自视甚高,欲母凭子贵,以为可靠自己身体‘征服’男人的女人。 呵,好好的官家小姐,明媒正娶的妻不稀罕,稀罕做妾,皇族的妾也是妾,一样在正妃眼里不过是个‘玩意’,有何可自得的? 慧姬心头微涩,绫罗绸缎加身,金银玉钗满头,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了这些东西,竟有不少好人家的娘子,削尖了脑袋来做鲁王的‘玩意’,当真愚蠢至极。 她这‘玩意’想当‘人’,管小娘子这‘人’却想送上门来当‘玩意’,老天爷可真是会捉弄人。 慧姬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 鲁王见管清怡面露处子娇羞,心痒难耐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此‘酒’本王就收下了........” 鲁王话还未说完,坐于一边独自喝闷酒的薛倾突然一拍食案,执起手边的破浊挽清枪,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对着粉色小轿的方向,厉声喝问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薛倾突然起身,全神戒备,对着粉色小轿的方向暴喝,让鲁王和宴上众人皆愕然,第一反应便是,薛倾这厮喝多了? 在场之人无不以为薛倾是再次酒意上头,放不下前面之事,怒火中烧,又发起了酒疯。 至于为什么笃定薛倾是发酒疯,概因薛倾若放不下此前之事,想发怒呵斥罪魁祸首,也该是对着席间林知皇的方向才对。 粉色小轿那方向,除了有四个身份低贱的轿夫,还有何人? 众人不解,纷纷猜测威虎大将军莫不是酒喝多了,出现幻觉了? “仲礼!怎么了?”薛倾此时毕竟还是鲁王手下第一得用之人,鲁王在心里再是对其有意见,便是做样子,鲁王也要关心其两句。 “大王!不是一般的杀意!那几人有问题!”薛倾扬枪,满面肃色的说道。 鲁王闻言,面上轻笑,自以为薛倾是真喝多酒了,耍起了酒疯,刚待安抚其几句,宴上异变陡生。 原先抬着管清怡轿子进来的四名轿夫,突然暴起,从轿子顶部拿出各自武器,身形极快的向鲁王所在方向杀来。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几名杀手速度冲跑的极快,目标直指鲁王,凡遇闪避不及阻碍者,皆一刀结果了事。 变故发生前,管清怡正好在杀手冲跑向鲁王的直径路线上,被此番变故亦是吓的抱头尖叫,袅袅身姿顿作赖皮狗状,就地一滚,头上首饰散落了一地,连滚带爬地避至了一边。因此侥幸在杀手刀下,捡回了一条命,立即缩在凉亭角,不住的瑟瑟发抖。 场面顿时大乱,惊叫声起,奢靡之宴再次被毁,席间众人四处奔蹿做逃,血肉横飞。 在场护卫鲁王安全的赤旗卫顿时分作两批,一批悍勇地对上袭杀者,另一批则将鲁王密不透风团团护卫住。 林知皇也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惊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立于她身后护卫的胡三奔上前来,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护到了身后。 不远处的花庆发亦是极快的奔向了林知皇,稳稳立于她身前,护卫其安全。 “去护鲁王!”林知皇小声的对花庆发下令道。 林知皇对花庆发下令时,也不错眼的在盯看场中局势。 四名冒死前来袭杀鲁王的杀手,明显不是一般人,个个武艺高强,身手不俗,鲁王的赤旗卫们明显不是其对手。 横刀阻拦杀手冲向鲁王的赤旗卫,各个都不过只与杀手对招三四,就被劈砍中,倒地生死不知。不过片刻功夫,鲁王的赤旗卫就倒下了大半,明显阻拦不了这些杀手多久时间了。 鲁王在郡守府后花园内设宴,为了不被打扰,便圈围了此处,除了带有随身侍卫的四十余名赤旗卫,其余巡逻的兵丁都在其外围把守。 那些外围的兵丁此时听到其内的动静,过来救援,怕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赶到此救援。 场中局势不妙。 第325章 双刀杀手 鲁王此时不能死,离仙郡隶属茁州,他若一死,其子继位,薛倾此人岂会服一毛头小子? 其势力必将会陷入内斗,便是不瓦解,实力也会大大削弱。 如此,林知皇就算真掌了离仙郡,将此地经营的风生水起,也会因其背后无大势力‘撑腰’,成为他人眼中的香饽饽,人人都要来咬一口。 林知皇如今手下势力尚薄,不能打硬仗,需要时间暗暗发展手下势力。 ‘鲁王’就是她林知皇给自己筹谋的‘时间’!鲁王此时身死,对林知皇百害而无一利! 定不能让鲁王死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不然,她林知皇如今费尽心机谋划出的大好局面,都将成空! 得林知皇吩咐,花庆发也不耽搁,见林知皇有胡三相护,杀手目标又不是她,便依令,提刀往上首而去,去护卫鲁王的安全。 四名混进宴会的杀手中,有一身材高挑之人,明显为领头人,所持武器也甚是奇怪,乃是两把弯如勾月的回旋刀。 薛倾挥舞着破浊挽清枪,此时正是在与此人缠斗的难舍难分。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两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速度快到虚化,若不是两人衣裳颜色有差距,旁人必定都看不出谁是谁,更别说插入其中,助其中一方之事。 兵器相接之声响彻整个后花园,双刀杀手与薛倾缠斗,缠斗交手过程中不时会,抛出其中一把弯刀,这弯刀会如同回旋镖一般,被甩出后,再呈回旋之势,收回到双刀杀手手中。 被双刀杀手甩出的弯刀旋回时,旋转轨迹很难预判,与他对招之人,稍有不慎,便会被回旋之刀从身后偷袭,让人防不胜防。 而双刀杀手每次却能预判甩出的弯刀,凌厉再旋杀回来的落点,握其弯刀手柄的一端,稳稳将此利器又接回手里,骁勇非常。 与此双刀杀手对战,便是厉害如薛倾,五十招后,也露出了破绽,被双刀杀手甩出的回旋之刀划伤了手臂。 此弯刀边沿锋利非常,就这么一刀,划破了薛倾手臂紧实的肌肉还不止,更是直接划到了薛倾的臂骨上。 “啊!”薛倾难以抑制的痛喝出声。 薛倾左臂受重伤,只能右臂舞枪,还哪是双刀杀手的对手,不得不清啸一声,闪身退离此人,以此保命。 薛倾退开双刀杀手,双刀杀手也不紧追,快冲几步又往上首鲁王方向杀去,目标直指鲁王。 围护在鲁王周围的赤旗卫见状,纷纷扬刀,明知不敌,依然悍勇的迎杀上冲过来的双刀杀手。 双刀杀手于鲁王身前五步远处与十余名赤旗卫缠斗在一起。 霎时,鲁王身边只有两名赤旗卫还护在身边了。 危机近在眼前,鲁王吓得面色死白,破声惊叫道:“快!快!拦住他!谁能杀他!本王赏金万两!!” 鲁王话落,双刀杀手与赤旗卫对招尚有余力,又已至其五步远的距离,便单手舞刀抵挡周围赤旗卫袭来的杀招,空出一手,翻身间就杀气斐然的朝鲁王脖颈处,甩出回旋之刀,欲一招取其首级。 此刀来的太快,鲁王身边两名赤旗卫扬刀欲拦,却错估了它的行刀轨迹,两人刀兵反是收不势,因此相接,互相打落了对方手里的刀,还因所用力道过大,双双站立不稳,向后倒地。 弯刀回旋了一圈,又回旋到了双刀杀手那里。 原来,双刀杀手刚才只是虚晃一招,目的就是要让两名赤旗卫自乱阵脚,露出身后所护之人的空门。 弯刀旋回,不间断的又被双刀杀手凌厉甩出,再次向鲁王旋杀而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刚才倒地的两名赤旗卫还没站起身,鲁王此时身边已无人再能护卫他。 鲁王背上冷汗涔出,手脚极快的将怀中的慧姬拉到了自己身前,欲用她的身体做肉盾,再挡这杀手一记杀招,这个时间足以让倒地的赤旗卫起身,再奔过来护住他了。 慧姬骤然被鲁王扯过来做肉盾,眸中绝望之色一闪,目光复杂的向林知皇方向望去,想最后再看这奇女子一眼,望自己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生成这般人物。 林知皇亦是一直在注意鲁王这边的动静,正好与慧姬此时投来的绝望眼神相接,林知皇不动声色用嘴型哑声对她说了句,别怕。 果然,千钧一发之际,花庆发奔到了鲁王身前,劈刀打偏了此回旋弯刀的袭杀轨迹,救了慧姬一命。 双刀杀手见又来一阻拦之人,仰头怒啸一声,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一般,戾气蓬勃向花庆发杀去。 薛倾见鲁王此时情况危急,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势,追杀上来相阻,配合着花庆发的攻势单手舞枪,一前一后夹击双刀杀手。 双刀杀手再是厉害也不是无敌,此前消耗体力过多,三人缠斗十余招后便露出腰间空挡,被花庆发瞅准时机,砍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主人!!” “主人!” “主人!” 双刀杀手一受伤,另三名杀手目眦欲裂,更是奋勇砍杀周围的赤旗卫,空出一人向上首处杀来。 随着这名杀手的加入战局,双刀杀手的压力顿减,四人缠斗起来,局势又向双刀杀手那方倒去。 缠斗间,花庆发右大腿也被双刀杀手甩出的回旋之刀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涌。 第326章 鲁王与戚将军 时间看似漫长,但距离异变起,到如今,不过才去了半刻钟不到的功夫。 负责巡护郡守府安防的戚将军,远远听到设宴的后花园里面有喊杀的动静,便知鲁王这边怕是出事了。 戚将军反应也快,一道道军令连下,调令郡守府内原本巡逻的士兵,往后花园方向急赶。 急赶途中,快声吩咐身边副将再去军户所调派骑兵来此,重围郡守府,不让刺客有机会逃离此处。 四人混战了二十余招,花庆发和薛倾都有些失血过多,就快坚持不住时,戚将军终于带领着二百余执矛步兵,和三百余弓箭手急速奔入后花园来。 原本被刺客吓的全身肥肉颤抖的鲁王,一见到戚将军带兵急奔而入,如蒙大赦,一把推开怀里的‘肉盾’慧姬,激动的高声叫道:“戚将军!快!快来此处护本王周全!!” 四名杀手见援兵来了,也不恋战,立即训练有度的收手,向戚将军带兵奔来的反方向冲杀出去,欲逃离郡守府。 四名杀手互相配合的天衣无缝,不过一息的功夫,就冲奔出百丈之远。 鲁王见杀手欲逃,目眦欲裂,急叫道:“戚将军,拦下这些逆贼,万不可让这些穷凶极恶之徒逃了!不然本王再难安眠!” “诺!”戚将军亦是急声应诺,立即对身后的众士兵高喝道:“弓箭手何在!” “在!”三百余名跟在戚将军身后奔入此地的弓箭手齐声应话。 “万箭齐发!”戚将军悍声下令道。 “诺!”弓箭手立即训练有素的分成四股,跑向地势稍高之地,扬弓搭箭,向四名杀手所逃方向万箭齐发。 那四名杀手此时正好奔至花园拐角处,再有十步,便可逃出此花园,突闻身后有成片箭矢急射而来动静,回首见难以全身避过,立即便有两名杀手变换逃跑的姿势,心甘情愿地以身做盾,为另两名杀手挡住射来的箭矢,亦为他们争取了更多逃跑时间。 成片的箭矢将两名做‘盾’的杀手扎成了箭垛,另两名被护的杀手毫发无损。 这两名杀手见同伴如此惨死,悲声清啸,在同伴的以命相护下,顺利逃出了后花园。 戚将军领兵来此前,便早有预料贼人会见机不妙逃走,冲进来时便让副将调重兵围了郡守府,很是笃定这两名杀手就算冲出了后花园,也插翅难飞! 早有布置,成竹在胸的戚将军此时也不管逃跑的两名杀手,径直急奔至鲁王身前,双膝重重跪地,抱拳请罪道:“大王!末将来迟!罪该万死!您的贵体可有损伤?” 戚将军第一时间便冲到鲁王近前,慌声询问鲁王安危,额上全是冷汗,可见其有多心焦。 “废物!你怎么把守的郡守府!竟然让其混进来了四名杀手!”薛倾也是劫后余生,满面怒色,踏前一步,一脚踹翻跪地请罪的戚将军,扬声怒骂。 “末将罪该万死!”戚将军也不辩驳,生生受下薛倾此脚,捂着胸口爬起来,再次跪好。 “现在是请罪的时候吗!还不带人快去捉拿逃跑的刺客!”杨熙筒位子坐的偏,刺客目的也不是他,因此他基本没受多大波及,反应也快,跳出来提醒在场众人。 身手如此厉害的刺客,若真让他逃了,确是要寝食难安了。 “杨谋士,末将来此前,已令手下副将调派重兵围守了郡守府,那两名贼人逃离了此处后花园,也逃不出郡守府!”戚将军垂首,掷地有声的回话道。 在场众人闻言,心中大石落了地,皆暗松了一口气。 唯有薛倾余怒未消,又是一脚踹出,呵骂道:“事发后倒是能耐了!前面防范时你死哪去了?” 此时危机过去,鲁王也恢复了镇定,见薛倾接连怒踹戚将军,忙喝止道:“好了!现在是追究罪责的时候吗?” 戚将军才是鲁王真正信任的人,所以自身的安防,他一直都是交由戚将军全权负责的。 戚将军此次失职,降级留用,让其反思,这些惩处手段都可以用,但鲁王却是不舍得重棍加身,真让戚将军受重伤的。 第329章 郡守府戒严 尤无机见劝下鲁王,松了口气,再次谏言道:“大王,那管福庆不是还在这郡守府内‘做客’么?管小娘子为女眷,将其收押在大牢里恐不妥,不如暂时将她送去她爹那里,再派重兵把守那处院落,查明事情原委后,再放他们出来如何?” 尤无机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十分笃定此事应该与那管福庆无甚关系。 毕竟管福庆此人还在郡守府里‘做客’,这么明目张胆的与刺客扯上关系,刺杀鲁王,不管此计成功与否,自己和其家人事后都难活。 那管福庆看着也不像个蠢人,找死也不是个这么死法。 管福庆留着对鲁王还有用,为防鲁王事后后悔,尤无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来劝谏,不然到时鲁王又想用这管福庆时,就该斥责他这首席谋士无能了。 “便将这管小娘子带下去,送去她爹那处,重兵把守那里,查明事情原委前,两人都不得出来那处!”鲁王颔首,采纳尤无机之言,沉声对那赤旗卫百长下令道。 “诺!”赤旗卫百长拱手领命,押着哆哆嗦嗦管清怡退了出去。 这么会功夫,戚将军已调来近千数的赤旗卫,来此拱卫鲁王以及此地众文武的安全。 戚将军安排好这一切,带人退了下去,在偌大的郡守府内搜查两名刺客的隐匿踪迹。 刺客还未擒获,是不好此时放宴会在场的众人回自己院落的,如今郡守府被戚将军戒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不允许任何人在郡守府走动,以防刺客其间蒙混。 此时正值初春,夜已至半,寒气便如约降下。 原先在后花园参加宴会的众人,在此地静待了二个时辰,仍未见戚将军派人回返禀报鲁王,梁峰原与另一名刺客被擒获消息。 全郡守府戒严过久,宴会中有些人衣衫单薄,便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医者早已来了不少,就地便给受了伤的人处理伤势。 花庆发与梁峰原交手时,大腿处被利器‘双月斩墨’刀所伤,与薛倾伤势差不多,都是切口颇大,且伤口深至骨,故流血不止,早已卧倒在一旁,被鲁王专门指派了一名医者对其进行治伤。 如此关头下鲁王还不忘对花庆发示恩,由此可见,鲁王是真的对其对上心了。 林知皇注意到这一点,便知将花庆发推至鲁王面前一事,已是事成,后面就看花庆发能否真能在鲁王那里获得‘信任’,让其真正取代薛倾掌重权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 戚将军仍未在郡守府内搜查到梁峰原和另一名刺客的踪迹,更没有这两人从郡守府硬闯突围动静,这两人仿佛从郡守府凭空蒸发了一般。 鲁王越等越是心焦,面色也越发黑沉,薛倾以及在场众人的脸色,亦皆有些不好起来。 梁峰原乃‘八浒’之一,此次若不能擒杀他,后患无穷,再难安眠啊。 慧姬衣衫穿的最是单薄,此时一点朱唇早已冻得青紫。 鲁王性命攸关当头,哪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将其无视的彻底,林知皇却都看在了眼里,心中略有些不忍,微升起些怜惜之意。 鲁王‘宠姬’,看似被鲁王宠爱非常,真就只是面子上说的好听罢了...... 后花园里此时感觉难受的人还有不少,杀手突然出现刺杀鲁王,便是他们这些人不是杀手的目标,好些也受了惊吓。 甚至有些人还在此前慌乱躲避间弄伤了自己,这些人大多世家出身,平时也是养尊处优的士族,自然有些扛不住了。 但这些人到底在鲁王手底下下做事,见鲁王都在咬牙硬挺等消息,他们哪敢多言其他,又见鲁王此刻心情不佳,也只得咬牙硬挺。 后花园内落针可闻,无人敢发出动静,触鲁王的霉头,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对象。 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真‘勇士’林知皇率先打破了此地的寂静,小脸煞白的凑到鲁王身边,弱弱出声问道:“大王!晚辈能否先行退下?” 鲁王还未开口,薛倾目光冰寒的看向林知皇,杀意十足道:“如今郡守府戒严,刺客未抓到前,此地众人不可稍离!你若执意要离开,死人倒是可以离开,本将军可帮你完成此愿。” 第327章 八浒之一梁峰原 薛倾教训起人来,向来不留手,鲁王深恐他将戚将军踹出个好歹来,让他落下重伤,以后不能再带兵。 若是如此,鲁王真就要心疼死了,戚将军最是不求回报的效忠于他,若戚将军有个差错,鲁王简直不敢想还能哪去找戚将军这样真正忠心于他的得用人! 薛倾本来还欲再踹,但在鲁王出声呵止后,也收了脚,冷着脸站在一边不说话。 刚才乱起时,尤无机一直趴在地上装死避祸,此时危机过去,也惨白着一张脸,惊魂未定的跑到了鲁王身边。 鲁王喝止了薛倾,见薛倾一反常态,乖乖听令,没有再说话,心下不由奇怪不已。 尤无机见薛倾一反常态不说话,便知他心里是真对鲁王起了嫌隙,忙隐晦的对鲁王使了个眼色。 鲁王接收到尤无机的眼神,立即回过味来。 鲁王到底也感激薛倾刚才舍身相护,遂收了责备之言,转眸又见薛倾手臂一直在滴血,也在心里暂时放下了之前对其傲慢无礼的暗怒出声道:“刚才多亏了仲礼以身相护,你又救了本王一命啊!” “这乃仲礼应尽之职。”薛倾木着脸,僵硬回道。 “仲礼手臂上伤可有大碍?本王方才也是担心你踹伤了戚将军,这里无人掌事,累得仲礼你还要带伤捉拿那些逆贼,岂不是不美?”鲁王早习惯了薛倾的各种无礼,见薛倾态度如此,仍旧和熙道。 薛倾见鲁王关心自己,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略微点了一下头,撕下一片袖袍,忍痛简单的对自己尚在流血的伤口做了止血包扎。 鲁王对薛倾解释了一番用意后,亦是没忘了关心他,见他自己忍痛缠裹伤口,又面露担忧色道:“仲礼,这里便交给戚将军全权负责,让他将功折罪。仲礼此时还是快快下去休息,放下心,先让随军的医者,给你处理了伤口才是头等大事,莫要因此耽误了治疗之机啊!伤在你身,委实痛在本王之心啊!” “谢大王关心!”鲁王一番倾情表白,让薛倾的面色越发好看些许,垂首致意道。 此话题毕,薛倾转念便开始思考起那双刀杀手的事。 “四名杀手,亡二逃二,逃走的两名杀手里,有那名双刀杀手。”薛倾转头,若有所思的遥望刚才那两名杀手逃奔方向道。 “薛将军放心,那两人插翅难逃,末将一定让那两人死无葬身之地!”戚将军恨声立下军令状。 “不!此时他们既然已被围,抓活的!留下活口!好好审问!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来派人来刺杀本王!”鲁王咬牙切齿。 “大王!那使双刀杀手本将军知道他是谁!”薛倾凝声道。 “谁?”鲁王鼠眼微睁,回想那名双刀杀手的诡异使刀功夫,此时仍有些心有余悸,惊魂未定。 “那名使双刀的杀手,若本将军没猜错,应该是八浒之一的梁峰原!他手中所使的两把弯刀,应该是名器‘双月斩墨’刀。” 危机过去后,一直在一旁做壁纸的林知皇,听到这里双眸微睁,心绪顿时被勾起。 八浒之一? 林知皇暗自揣度,那双刀杀手原来是大济有名的八浒之一啊....... 难怪如此厉害! 大济身负盛名的八浒啊,果然名不虚传! 竟是连薛倾和花庆发联手都不能将其留下,好生骁勇! 林知皇目露精光,遥看那双刀杀手逃奔的方向,来了兴致,心中已默默打起了算盘。 此时郡守府被重兵包围,就等着这梁峰原自投罗网现身突围,若她能雪中送炭助其一把.......... 第328章 梁峰原与鲁王之仇 “八浒之一的梁峰原?难怪这人身手如此不俗!”尤无机惊声道。 鲁王拢眉,十分不解自己何时与这般人物结了仇:“八浒之一的梁峰原?他为何要刺杀本王?” 尤无机立即拱手上前,在鲁王的示意首肯下,附身于鲁王耳边,小声提醒他道:“大王!您莫非是忘了?去岁你攻打宁川王的衍州时,宁川王手下有一大将名梁麒麟,因其善守城之战,太过厉害,致使您久攻衍州不下,所以您派人悄悄去其族人居住之地,抓了他族中三百余人口,战场前相胁,以此逼其自刎.......” 鲁王经过尤无机提醒,恍然大悟,立即忆起此事。 去岁,鲁王率兵攻打宁川王封地衍州,开始时,战事其实并不顺利。宁川王手下有一名大将名梁麒麟,此将极善守城战,固守两州交接处城池,致使鲁王的大军久不能攻入衍州地界。 鲁王见大军被堵,久耗粮草,震怒不已,故而采纳了帐下一名谋士献上的毒计,派人潜入梁氏宗族所在之地,抓了所有梁氏族人,在阵前以梁氏所有族人的性命,威逼宁川王手下大将梁麒麟自刎,便可保其族中所有人安然无恙。最终,梁麒麟为保其族中所有人的性命,果然选择了自刎。 大将梁麒麟为保自己所有族人的性命,拔剑自刎后,鲁王仍是没有信守承诺,放过梁氏族人。鲁王深恼自己此前出兵攻打衍州不顺之事,将此怒全部宣泄在了为宁川王尽忠守城的梁麒麟身上,迫其自刎犹还不解气,最终更是将梁氏族人尽数斩杀。 也因此事,宁川王尽失手下臣子之心!为何呢?概因鲁王是派人潜入衍州境内捉的梁氏族人。 宁川王连手下臣子的家眷都庇护不了,还有谁愿意继续追随于他,为他尽忠? 后面,才有了鲁王一路势如破竹,攻下衍州,在衍州境内纵容手下兵士,烧杀抢掠之事。 “这八浒之一的梁峰原,是那梁氏族中之人?”鲁王大惊道。 尤无机为难道:“大王,臣当时就和您提过此事,说梁氏还有一脉嫡系在盛京为官,这支嫡系中,此代还出了大济享有盛名的‘八浒’。您却不以为意,非要言梁氏不过是三品世家,‘八浒’不过都是些虚名之辈,不足为虑,非要一意孤行诛杀梁氏族中所有人,这........” 鲁王经尤无机提醒,此时完全都记了起来,脸霎时黑如滴墨,深悔当时自己太过自大,竟是为一时之气,惹下如此仇敌。 今日若不是薛倾机警,提早发现杀手踪迹,若真让此人悄无声息近了身..... 鲁王脖颈处一凉,后背再次被冷汗淋湿。 倒是没想到,‘八浒’竟然名不虚传如此厉害,竟是连骁勇的薛倾也不是其对手。 “如此,那便是死仇了!戚将军!”鲁王狠声下令道。 “在!”戚将军立即抱拳拱手候命。 “不必留活口了,发现其踪迹,就地格杀!” “诺!”戚将军高声应诺。 “大王!这小娘子如何处置?”赤旗卫中的一名百长此时提起还在趴地瑟瑟发抖管清怡,沉声问道。 管清怡如今全身狼狈,因为刚才滚地躲避危险的动作幅度过大,满身精致不再,珠钗散落,襦裙染灰,妆也哭花了,再没此前的袅袅之姿。 鲁王见管清怡这般模样,此前的绮思尽散,又想到方才的危机是这女人带来的,眼中顿时杀意尽显,寒声下令道:“杀了!” “啊啊啊!大王!小女子是冤枉的啊!小女子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哪里来的啊!呜呜!大王!求您相信小女子啊!”管清怡见抓着她的赤旗卫百长依言扬起大刀,便要斩杀于她。 死到临头,管清怡再也顾不得自己美不美的问题了,小声地啜泣,立即变成了嚎啕大哭,杀猪般的尖叫挣扎起来,声音格外刺耳难听,与出场献酒时清脆如铃的声音相比,仿佛不是从同一人嘴里发出的。 鲁王听了这声音,眼中厌恶之色越发深浓,厉声喝道:“还在等什么?杀了她!” “不可!刀下留人!”尤无机急忙出声,拦下那名赤旗卫百长的斩人之刀。 赤旗卫百长停刀,抬首望向鲁王,询问鲁王意思。 鲁王不悦的转头看尤无机,尤无机立即又凑到鲁王耳边,小声对鲁王提醒道:“大王,切勿再凭好恶做事!这管小娘子是此地管郡丞嫡女,是其献上来讨好于您的,您此时正是要用这管郡丞之时,若此事最后查明与那管郡丞无关,您又杀了他嫡女,这恐怕不妥。” 鲁王经尤无机提醒,立即醒悟,收敛了杀意,对那赤旗卫百长摆摆手。 赤旗卫百长会意,收刀入鞘。 管清怡死里逃生,吓的面如茄紫。 第330章 林知皇送‘将’之计成 “大王!这里太多死人了,晚辈怕的紧!”林知皇听了薛倾此言,瑟缩一下脖子,越发凑近鲁王一些,眼中含着一包泪,哭声道。 林知皇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再不复之前的嚣张和趾高气昂,看着倒颇为可怜。 鲁王现在头顶悬着利剑,自顾不暇,心情糟糕的紧,对林知皇这逗乐子的货,自然是耐心尽失,也火气甚大道:“怕什么?不过一堆死肉,如今郡守府内的刺客还没抓到,你这混账小子,要去哪里?你也看到了,那刺客甚是厉害。若你被他们挟持为人质,本王也难救你!你也不过是这死肉中的一堆!” 林知皇被鲁王一吼,双肩后缩,仿佛遭受了天大委屈一般,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鲁王,那眼神看得鲁王自己都怀疑自己成了欺负稚童的‘负心人’。 鲁王被林知皇如此眼神一望,又想起面前这小子,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崇拜’之情,到底心软了些许,遂清咳了一声,转向尤无机问策道:“时间过了如此久,我们总待在这后花园也不妥,问学,你看如何安排?方为合理?” 尤无机四十有五,此时也是又冷又困,有些熬不住,遂趁势开口谏言道:“大王,让后花园内的众人都散了吧,不出郡守府便可。” 尤无机说着,抚弄一下美须,沉吟道:“至于大王您,臣建议在那梁峰原以及他同党未被戚将军擒获前,是万不能再居于这郡守府内了。为防万一,大王不若委屈些,离开离仙郡前,还是回军营处卧榻吧,虽然条件艰苦些,但更为安全。” 这岂不是缩头乌龟的行径?薛倾闻言怒目圆睁,就欲出言呵斥尤无机。 林知皇一直注意着薛倾,一见他欲开口说话阻止,便隐晦的向慧姬投去一个眼神,然后又看了薛倾一眼,迅速垂下眼眸。 慧姬立即明悟林知皇意思,转眸就向薛倾投去一个楚楚可怜眼神。 薛倾五感敏锐,先是注意到林知皇投注到他身上的眼神,立即就朝她怒瞪而去。 林知皇眼神收的快,此时早已又看向了鲁王,薛倾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还没来得及细细探究,就又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眼神投注到自己身上。 薛藏再次极目望去,见到是慧姬在看自己,凌厉的眼神霎时柔和下来。 慧姬衣衫单薄,胴体如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眸光盈盈如水,渴求怜爱的望着薛倾。 薛倾见此绝色佳人如此眼神望着的自己,顿时浑身酥麻,目中闪过雄性颇具侵略性的欲念,遂也未多做言语。 薛倾目光被慧姬吸引后,慧姬自然发现了他眼底深藏的欲念,于是,又隐晦的递给薛倾一个媚眼如勾的感激微笑。 鲁王如今全幅心神都在想着如何保自己性命无虞,自然没注意到自己宠姬和女婿间的眉来眼去,皱眉深思了一番尤无机的谏言后,也不在意这是缩头乌龟行径,认可的点了头。 见鲁王点头,后花园内众人如蒙大赦,首次对林县令家的混账小子起了些好感,若不是这小子胆小怕死人,率先开口向鲁王求情,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要在这后花园的寒风中枯坐多久呢。 要他们说,戚将军戒严郡守府如此长时间了,仍未抓到刺客,那刺客肯定早就从别的‘鼠道’遁逃出府了,总这么耗下去,刺客没抓着,他们这些士族是真要冻病了。 随后,后花园内的众文武,在鲁王派出的赤旗卫护送下,各自回了各自院落。 此次宴会上大放异彩,入了鲁王的眼的花庆发,也被鲁王亲口卸了保护林知皇的‘差事’,给一起带去了军营。 林知皇因为得力的‘护卫’被鲁王给要走了,敢怒不敢言的一脸哀怨看着鲁王,鲁王只当看不见的转头。 林知皇被赤旗卫给带走时,临去前还给花庆发递了一个不忿的眼神,明显嫉恨花庆发攀鲁王这棵高枝头,而抛下她之事。 在场众人看见林知皇如此行为,不由纷纷摇头感叹,直叹孩子果然还是孩子,良禽择木而栖,你一个毛孩子,还想让有才之人忠心投效,天下哪有这等美事。 果真是不谙世事,没经过挫折的少年郎君啊....... 第331章 献女求荣 “愚妇!愚妇!愚妇!” 管福庆气的面红耳赤,压抑着声音怒骂,明显已怒急攻心。 “爹爹,鲁王乃天潢贵胄,女儿若跟了他,将来前途无量,也可帮爹爹你分忧啊,呜呜.......” 管清怡从被赤旗卫送来后便哭啼不止,在管福庆几番追问下,才讲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管福庆听完女儿所言,从来对家人轻声细语的一家之主,首次爆发出冲天的怒火。 管清怡继被鲁王遇刺一事惊吓后,再次被自己爹给吓得不轻。 “分忧?爹需要你帮忙分什么忧?”管福庆的怒火仿佛要将管清怡给烧灭,几次扬起手,到底最后不忍心,又将抬起的手掌放了下去,化掌为拳,发狠的锤了木桌两下。 “娘....娘说,爹如今投效了鲁王,女儿生的貌美,若做了鲁王的女人,既可以让鲁王更加信任爹,又可以让女人凭借爹在鲁王那里得用,多受其宠爱,若侥幸得个一儿半女,那我们管家,也算皇亲国戚,改换门庭了......” 管清怡哭哭啼啼的解释到此,突然又悲声道:“哪知却出了这事?那些杀千刀的刺客,竟然假扮女儿的轿夫进来刺杀鲁王!让娘和女儿的一番愿望落空,还牵连到爹爹您,呜呜...如今可如何是好?爹爹,我们会被鲁王给斩首吗?” 管福庆怒火已消下去不少,满身都透着暮气,见女儿吓得魂不守舍,到底不忍心,有气无力的安抚女儿道:“无事,鲁王既然派人将你送到爹这里来,便说明他相信此事与爹无关,待查明真相,应该会放了你我父女二人的。” “当真!”管清怡闻言,只觉劫后余生,立即止了哭声。 管福庆颓然的点点头,给管清怡吃了颗定心丸。 管清怡低下头赶紧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瞪大双眼兴奋地对管福庆问道:“那鲁王查明真相后,知道刺杀之事与女儿无关,女儿是不是还能做他的女人?” 管福庆见管清怡如此执迷不悟,心痛如绞,知道女儿这是彻底被妻子方氏给教养歪了,心中万分悔恨自己从前太过忙于政务,而关心女儿太少,致使女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怡儿!你糊涂啊!你娘让你这样来,你便这样来?怡儿,你可知道,你这是进了火坑啊!你的后半辈子,你想怎么过?”管福庆说到最后,老泪纵横。 管福庆的妻子,乃主家方家保媒给他娶的,是方氏旁系家的娘子。 妻子方氏怎么说也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娘子,嫁给他管福庆这一介寒门之子,怎么看也算是主家在对他施恩了。 管福庆那时也年轻,不如现在这般务实,心中也有对世家的向往,只觉自己这样的寒门之子,娶一个世家娘子,这辈子也算美满了,故欣然应下了这门亲事。 然而,‘美满’之事哪那么容易得? 直至新婚当晚,掀了盖头,管福庆才知他的新婚妻子方氏,是嫌弃他出身的,只是碍于家主发话,她们家作为方氏旁系不敢违逆家主的意思,故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联姻的筹码。 管福庆与妻子方氏成婚十八年,育有一子一女,婚后管福庆虽未纳妾,但与妻子方氏,也因夫妻间看待事务尽不相同,而不相容。 夫妻间虽未到水火不容地步,也是貌合神离的,因此,管福庆更是将郡府衙门当做了家。 妻子方氏最是讲究门第规矩,自己不幸嫁了寒门,便一心想让女儿不吃她这份‘苦’,将她再嫁给世家郎君,不叫她被人给瞧不起了去。 离仙郡中,数方家门第最是高,所以妻子方氏一直想让管清怡及笄后议亲,就议方家郎君。 管福庆对此事是万分反对,夫妻俩还因此大吵了一架,却不知为何,这事到后面又不了了之。 管福庆以为妻子是想通了,什么世家大族,门第之见,那世家大族有本事的好郎君娶妻乃是一项‘资源’,因此更是看重‘妻子’出身,他女儿是寒门哪够的上?而够的上世家郎君,也必是世家中的一些歪瓜裂枣,又如何配的起他女儿? 因此,管福庆早就想好了,定要在寒门找一个像他一般,不会纳妾的男人,托付女儿终身。 管福庆万万想不到,他被鲁王请到‘郡守府’做客,不过一段时间不在家中,家中老妻便做了这般主,蛊惑了女儿,借由他管福庆的名头,将他的女儿重金装点一番,送来郡守府给鲁王‘献酒’! 这哪是‘献酒’!这分明是献女求荣! 第332章 管清怡的不甘心 “爹爹!娘也是为了女儿好啊!女儿出身寒门,及笄后婚嫁,便也只能议嫁寒门之子,女儿不服!呜呜....”管清怡哭声对管福庆喊道。 管福庆见女儿管清怡似入了魔障般,仍是执迷不悟,在婚嫁之事上,在意‘寒门’与‘世家’这等门第之见,不看他人本身人品相貌,心中越发对她失望,全身一下失了力气,悔恨自己当初过分忽视自己的小家,让女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这是方氏之过,更是他管福庆疏忽之过! “怡儿,你觉得什么是为了你好?无名无份,将你送来给鲁王做妾,不!可能你连鲁王的妾都不是!这,就是为你好?”管福庆语带悲凉反问道。 管福庆心中还是望能点醒女儿的,平复下心头的怒火后,开始在有意的引导她,望她能自己想明白此事。 管清怡答非所问,摇头哭声道:“以前阿娘带怡儿去方家做客时,方家嫡出的娘子都不屑和女儿讲话,仿佛女儿是什么腌臜物一般,那些庶出的娘子,与女儿来往,也多是耻笑女儿!呜呜.......” 女儿管清怡和方氏最爱去方家做客,管福庆见她们总去,便以为她们与方家的后宅女眷之间相处起来,是融洽与高兴的,故从未在此事上禁止过她们,不想真相却是如此....... 如此说来,既然从来不开心,为何还总要去那处?与方府的女眷们频繁走动? “........”管福庆未再言语,痛心地闭上眼。 管清怡哭了会,又继续道:“特别是去岁,娘和方家主母隐晦的提了女儿和方家郎君议亲的事后,方家不同意还罢,还大肆宣扬了出去,方家的姐妹,没少因此事耻笑于女儿!还笑话娘痴心妄想,竟然敢开口提女儿和他们方家嫡出郎君的婚事,女儿也配?” 说到这,管清怡满面是泪,咬牙恨声道:“女儿如何不配?女儿明明长得比她们更好,也比她们更知书达理!爹爹更是离仙郡的郡丞!她们好多人的爹都不过是一介白身,还是庶出,凭什么耻笑于我?凭什么!凭什么就她们这样的娘子,以后还会嫁得比我管清怡好?女儿不服!” 说到最后,管清怡已是歇斯底里,压抑的恨意以及不甘,像一把利剑,深深的扎入管福庆的心里。 管福庆失语。 “方家覆灭的好!哈哈!那些笑话女儿的人都死了,活该!死的好!哈哈!”管清怡含泪笑道:“爹还活着!也不用再被他们方家控制了!爹成了真真正正的离仙郡郡丞!我管清怡作为的爹的嫡女,如何不能攀附鲁王?只要我被鲁王赐封了品级,我将比方家娘子们还尊贵!那些贱人,只能........” “啪!”管福庆终于没忍住,扬手给了管清怡一巴掌。 “爹!”管清怡捂住脸尖叫,不敢相信一直性格温吞的爹,会动手打自己。 以往爹只要在家中,娘不论如何出言辱骂于爹,爹大多时候都是一笑置之,最是生气时,也不过甩袖离去,何曾急赤白脸过?更何况是动手? 管福庆这个爹在管清怡眼中,是最没有脾气,没有男子汉气概的男人! 因此,在管清怡的内心深处,甚至是有些瞧不起自己爹的。 “想都不要想!此次事情过后,爹会代你向鲁王称病,今后你就在家中,哪都不许去,等你什么时候清醒了,爹自会为你找个如意郎君婚配的!”管福庆冷下脸,没再理会满脸不可置信望着他的管清怡,站起身,往此院落中另一间屋子拂袖走去。 “爹!爹!”管清怡看着管福庆冷然离开的背影,六神无主,凄哀的哭叫。 管福庆见女儿已完全不能沟通,一门心思,只想攀附高枝,已不想再多费唇舌。 现在管福庆只想静静,静静理清思路,想一想在鲁王查明他与刺客之事无关后,如何才能让鲁王忘了他今夜‘献女’之事。 再如何怒其不争,管福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成为他人玩物,后半辈子没有着落。 母凭子贵?笑话,乱世已显,皇室中人,最是不会有好下场,别说跟了鲁王做妾,便是为鲁王正妻,管福庆也是不屑嫁女的! 愚妇!是他管福庆从前太过放纵于妻子了,始终觉得自己耽误了她,心里有愧,才从来未在家中约束过她,却不想因此害了自己女儿........ 如今,悔之晚矣。 第333章 鲁蕴丹猛虎于心 夜已至半,月上柳梢头。 盛京,鲁府。 书房。 古墨轻磨满几香,砚池新浴灿生光。 鲁蕴丹皓白如玉的手腕上带着一串菩提子,立于书案前,执一支狼毫笔,手腕游转间,笔触锋利的在素白的宣纸上落下,猛虎于心,四个大字。 此字落成,观之如龙蛇竞走,磨穿铁砚,蕴含了近乎癫狂的权欲之心,将鲁蕴丹周身的温润气质冲散的一干二净,王者之气,若蛟龙飞天流转腾空而显。 赵义洛着一身夜行衣,背覆大弓,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鲁蕴丹所在书房里。 赵义洛入内,鲁蕴丹正好收笔,见到追随之人,如此气势,霎时心绪翻腾,眸中崇敬之意一闪,立于书案前站定,抱拳恭声道:“主公。” “如何?聪渊今夜可顺利救出守山先生了?”鲁蕴丹将手中狼毫笔置于笔架上,周身凌厉气势顿收,温声问道。 “半个时辰前, 随家郎君已经从天牢内救出了守山先生,成功潜逃出盛京了。”赵义洛沉声回禀道。 鲁蕴丹闻言,微点了一下头,继续温声问道:“丞相府那边有何反应?” “丞相府那边还没动静,随家郎君不愧为与您齐名之人,营救之策谋划的天衣无缝,二十人劫狱,行动间配合的甚为严密,到如今,那天牢中守卫的士兵,还以为守山先生背对着牢门在休憩。等明日这些人发现守山先生失踪被劫,再去追捕,守山先生也早已逃出盛京二百里地了。”赵义洛含笑赞叹道。 鲁蕴丹听到此,面上亦浮现出几许真实的笑意:“聪渊从前最是浪荡,如今行事,倒是比之前沉稳了很多,也有些成熟的模样了。” 赵义洛见鲁蕴丹脸上显出真实的笑意,坚毅的眸中也染上些许轻松之意,叹道:“如此,主公也总算放下一桩心事。” 鲁蕴丹颔首,携着赵义洛双双走至书房内的茶案前膝坐,又亲手煮了茶,与赵义洛品茶论事。 一杯茶尽,赵义洛皱眉道:“主公,那蒋州牧连一直帮扶他的岳家都如此算计,您为何还要与他合作?帮他筹谋调任衍州之事?这岂不是与虎谋皮?” 赵义洛对鲁蕴丹与茁州蒋州牧合作一事,一直略有异议。 “那蒋州牧愿意用一万精兵相赠,换我为他谋到衍州州牧之位。这蒋州牧既能开出如此诱人的‘酬劳’,对于我而言,也算‘划算’的买卖,我为何不做?”鲁蕴丹又煮了一壶茶,动作自然的将煮好的茶又给面前的赵义洛满上,轻笑道。 “那蒋州牧如今已收到了朝廷给他的调任文书,如此小人,若食言而肥,该当如何?”赵义洛端起面前茶盏,小酌一口道。 “早便防着他了,那一万精兵,在那蒋州牧的调任文书还未真正送达他手上前,我的人便从他手上领走了兵,还变相帮他除去了隐患,他也算做一次‘买卖’,占了两次便宜了,是个会做生意的人。”鲁蕴丹饶有兴味道。 赵义洛此段时间更多是在帮鲁蕴丹处理盛京内的事情,盛京外的事只是略知一个大概。 赵义洛此时骤然听鲁蕴丹如此说,放下手中喝空的茶杯,不由认真细问道:“此话从何说来?” “这蒋州牧此行带十万兵马,来盛京帮符家出头,带来的兵皆是他岳家齐家的,可不是他蒋州牧的,他筹谋衍州州牧之位,就是想借此机会脱离齐家,有个地方可安身,将这十万兵马据为己有,以此割据一方。”鲁蕴丹细细为赵义洛分析道。 “原来如此,所以此次茁州出兵,大将军虽为这蒋州牧,这随行的副将领中,却有齐家的死忠?蒋州牧未能策反?觉得棘手?”赵义洛闻其一而知其二,开口问道。 鲁蕴丹对赵义洛赞许的一笑,温声道:“不错,此次齐家出兵十万来盛京,军中有一死忠齐家的副将,未能被蒋州牧策反。” “所以?”赵义洛沉声问。 “所以,在我的人马如约去盛京不远处的湖山上接收这一万兵马时,这蒋州牧便是派的这名副将送的兵马,进行的兵马转移的,倒是不知道这蒋州牧是如何与这名副将说的,导致这副将被伏击前,都不知此行真正的目的。” 鲁蕴丹面上浮现出惋惜之色:“据我们的人回来禀报,这副将身手谋略皆不错,骤然被伏击后,依然带着十几名亲信杀出重围,硬是和我的人马僵持一天一夜才力竭而亡。” 第334章 山河肃清,天下大同 赵义洛听到此,放下手中茶盏,脸色已明显不好,皱眉道:“主公!蒋州牧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您为何要与他.......” “如今我在他人眼里,也是背信弃义的小人!”鲁蕴丹打断赵义洛之言,自嘲一笑,扬杯道。 赵义洛见鲁蕴丹自比蒋州牧那般小人,来自嘲自己,如何能忍?腾地一下起身,出手力道极大抓住鲁蕴丹执杯欲往自己唇中送茶的手。 两人一时视线相对,各看到了对方眼中此前一直粉饰太平下的潜藏情绪。 鲁蕴丹眸中是死寂般的暮意,赵义洛眸中则蓬勃着炽人的怒火。 两人无声对视良久,还是赵义洛先败下阵来,急声开口道:“您如何能自比蒋州牧那般小人!当初盛京形势如此严峻,符家满面被斩,吴奎在盛京一手遮天,各大世家纷纷避其锋芒,吴奎此前行事亦颇有章法,您当时透露符家小郎君的行踪给他,不过是为了以此为‘投名状’,获取吴奎的信任,再筹谋其他罢了!守山书院声名享誉大济,大济的文人名士莫不对其尊之敬之,尊守山书院为首!” “谁能料到,那时吴奎身边的谋士关由,会突然遁走,致使吴奎行事再没了往日的章法,会猖狂到与全天下文人为敌?而守山先生也那般宁折不弯,誓要护符小郎君周全,最后才有了吴奎屠杀守山书院满山学子一事!此等浩劫,非是主公你所愿啊!” “那又如何?我依旧是罪魁祸首!自诩‘聪明’之徒,妄自行事!害了先生,害了如此多师兄弟!不说他人,在此事上!我鲁蕴丹自己都不能谅解自己!” 鲁蕴丹首次爆发,重重挥开眼前赵义洛钳制着他的那只手,仪态尽失地将手中的杯盏执于地上,周身的文雅气度随之破碎。 “主公!您并非有意........”赵义洛见鲁蕴丹如此,满目不忍,急声否认。 “鹤城!先生已被救出,聪渊代我问先生之言,已是带到。你此次回来,为何不回禀先生回答我之言?”鲁蕴丹厉声打断赵义洛还欲再安抚之言,语带艰涩的问道。 赵义洛闻言瞳孔骤缩,明显尚有隐瞒。 “先生是不是也对我怨怼颇深?”鲁蕴丹自嘲一笑,看着赵义洛闪躲的眼神,笃定道。 赵义洛全身紧绷,不说话,高大的身形,站若沉山。 “鹤城,你不说便能瞒得了我吗?”鲁蕴丹痛声反问道。 “........”赵义洛仍是抿唇不言。 “说吧,有个答案,我才能真正放下。”鲁蕴丹坚声道。 赵义洛抬眸,终是开了口:“守山先生言,守山书院的众学子,不仅符小郎君是他的弟子,所有学子亦都是他的弟子。” 说到此,赵义洛喉头一哽,顿了一下,才又艰难继续道:“除了您.........” “哈!都是先生的弟子,除了我.......”鲁蕴丹唇色瞬间死白,身体都摇晃了一下。 “主公!”赵义洛立即上前扶住他。 “先生这是正式将我鲁蕴丹逐出门下了啊...........”鲁蕴丹闭上眼,痛声轻叹道。 “主公.....”赵义洛想开口劝慰两句,却被鲁蕴丹抬手制止了。 “无妨,我无事。有答案便好,我也就放下了。”鲁蕴丹推开赵义洛,面部神情又回归了往日熙和,语气平静道。 “主公......”赵义洛如何不懂鲁蕴丹此段时间内心的煎熬,眸中忧色更深。 “鹤城,骂名已在身,不可改。能改的,乃是我鲁蕴丹的未来。”鲁蕴丹目光坚毅道, “主公,您真的决定放下了吗?” “是!该放下了!从今日起,我鲁蕴丹将放下从前,做那真正心硬之人,不择手段,一谋天下。” 鲁蕴丹此话落,慈软之心如脱缰的骏马腾挪,从他身上绝尘而去,霸主之心终于凝成。 “山河肃清,天下大同,百姓才能安乐。乱世只要结束于我之手,是非功过,就让后人去评定吧。” 赵义洛深受震撼,眸中含泪,以士之礼单膝于鲁蕴丹面前跪下,坚定道:“山河肃清,天下大同,鹤城愿誓死追随主公!” 第335章 郡守府戒严搜寻梁峰原 正值清晨,天色将曦未曦,淡淡透出一点亮光。 一树树榆叶梅,在春风里摇摆着娇媚的身姿,灿烂的舒展,在晨露里轻灵绽放,风过无痕,却有一缕缕暗香扑面而来。 林知皇坐于窗棂前,就着这般景色,正心静地在练习自己写字的字体。 在这个时代,众人还是很讲究以字观人的,字不练好,林知皇以后都不好在外面亲笔手书。 如今,林知皇的字已练的颇具风骨,再不是初来时的狗爬字了,自己看了都觉得伤眼。 黄琦锦则在一旁静静伺候着研磨,不时为林知皇空置的茶杯再续上温度适宜茶水。 屋内气氛一时岁月静好。 距离鲁王被刺杀那夜,已过去两日。 这两天时间里,郡守府可以说是被戚将军带人给翻了个底朝天。 戚将军行事颇有章法,与冲天贼手下的那帮草莽将军一比,简直天上地下,明显有很大不同,他为防刺客躲藏在偏门的地方难被发现,命令搜寻刺客的士兵连府里打水的井,以及府里两处供人观赏的湖,还有茅房,一处也不许放过,皆派人细细的搜索寻找了。 尽管如此,巡防士兵仍旧没有找到梁峰原以及另一名刺客的踪影。 至梁峰原与另一名刺客当夜从后花园内逃走后,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了踪迹。 因为鲁王避去了军营,鲁王帐下文武也不好再在郡守府内久居,皆有各自公务需要处理,于是在昨日正午时,郡守府开了一道小门,将这些文武都放了出去。 戚将军为防刺客混在出府的文武大臣中逃出生天,凡出府之人,不论其品级,皆要接受士兵的严密盘查,接受完此项盘查,最后还要由戚将军亲自确认核查过出府人的身材相貌,全部吻合,才得真正出郡守府去。 此番操作下来,基本绝了刺客蒙混在鲁王文武大臣中出府的可能。 如今郡守府内,除了以后会留在离仙郡的杨熙筒和即将成为离仙郡都尉的江越河,其余鲁王帐下文武,都跟着鲁王搬去了军营。 刺杀鲁王事件发生的第二日,郡守府不远处的暗巷里,就发现了原本为管清怡抬轿的四名轿夫的尸体。 经过仵作勘验,这些轿夫早已死了一日有余,应是在去郡守府之前,抬管清怡入府的轿夫就被刺客调包了。在调查的过程中,意外还发现了这四名轿夫死前竟也是拿着刀的,因此,负责此事的文官,又细细地彻查了这几名轿夫的真实身份。 一查之下,只觉匪夷所思。 原来,这四名轿夫,乃离仙郡中有名的地痞流氓,本身就欲对那满身行头值千金的郡丞之女管清怡劫财劫色的,往郡守府来时,会经过暗巷,也是为了方便行动,哪知这四人正要出手时,碰上了梁峰原一行四人,倒是阴差阳错,救了管清怡一命。 此文官又经过一番细致的调查,管福庆父女终于摆脱了与刺客勾结刺杀鲁王的嫌疑。 于昨日,管福庆父女也和鲁王帐下那批文武大臣一起,接受盘查后,给放出了郡守府。 林知皇听到此消息,基本确定了鲁王是打算也重用这管郡丞,来更好的控制这离仙郡了。 不然就以鲁王嗜杀的性格,只要有嫌疑参与刺杀他的人,早便一杀了之,哪会费尽心机去查探此人对自己是否忠心?是否真参与了刺杀他之事? 想到此,林知皇笔尖微触,写下了‘制衡’二字。 看来鲁王的疑心还真是不小,光是这离仙郡,就扶持出了四股势力相互制衡。 利用她林知皇这稚子,占此处最大的‘名‘,杨熙筒隐在背后,名不正言不顺的占‘权‘,管福庆又是摆在明面上,次一点的施行者,江越河则是在此地真正掌‘兵’之人。 他们四人将相互钳制,以达到制衡目的,鲁王如此安排,为的就是以后他离开了离仙郡,四人中无一人可为大。 如此,鲁王也就可隐于背后为大,成为真正掌控离仙郡的‘主人‘’,一直把持离仙郡,安坐高堂。 想到此,林知皇嘴角牵出一丝讽笑,鲁王算盘打的不错,但终究算漏了她林知皇非真正的稚童,终究是棋差一着。 郡守府如今空了大半,但仍旧被鲁王的兵马日夜不间歇地重兵围困着,每隔三个时辰,就会戒严,全府大搜查一次。 戚将军坚信刺客还在躲藏在郡守府里,誓要将梁峰原此隐患找出来趁机诛杀,以绝后患。 梁峰原确实应该还躲在郡守府里,他究竟躲藏在哪? 第336章 林者云至离仙郡 林知皇边在练字边想着事情,胡三突然走了进来,拱手禀报道:“大郎君,家主今日到离仙郡了。” 郡守府如今到处都是鲁王的人,胡三和黄琦锦的对她的称呼也都谨慎的改了。 林知皇听到林者云来了,面上浮现出喜色,将手中毛笔置于笔架上,急声问询道:“爹如今人到哪了?” 郡守府被围后,不允人进出,但新鲜食材的送入,以及里面的人互相要传什么口信,还是可通过门房的小门进行的。 林者云来离仙郡之事,也没什么可要避讳他人的,本就是鲁王所招,又见郡守府被围,不得入内,便明晃晃的派人来给林知皇送口信了。 “家主送来口信,言他目前已入离仙郡,入离仙郡才知郡守府因刺客刺杀鲁王之事被围,不好再住进此地。所以家主在离郡守府不远的地方,找了家环境不错的客栈,先行住下了,准备梳洗休整一番,明日再去军营拜见鲁王。” 胡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凝神细听了片刻外面的动静,确定院落外的丫鬟仆妇皆离的较远,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声音后,凑近林知皇,俯身低声在她耳边道:“温县丞与他新投奔而来两名师兄,也跟随家主来了离仙郡。” 林知皇闻言霎时眸光大盛,侧头望向胡三,压着嗓音兴奋道:“当真?” 骤然自投上门来两人才,林知皇如何能不喜。 胡三见一向沉稳有度林知皇,露出些她这个年岁该有的活泼模样来,满面柔和点点头。 林知皇回身用力抱了黄琦锦一下,惊的正在给林知皇添茶的黄琦锦,差点把手里的茶壶给摔了,反应过来后,见林知皇兴奋的满面通红,一副得到心爱之物的小孩模样,知道她这是真高兴了,随之以袖掩唇,花枝乱颤的娇笑起来。 黄琦锦一笑,整个人如梨花绽放,娇俏无比,胡三在一旁见了,无知无觉的就红了脸,莫名的紧张起来,撇过了头,不敢往黄琦锦那边多看。 “大郎君,你如今打算如何?”黄琦锦笑过后,抬手细致的为林知皇整理好弄乱了的袍角。 “晨曦,你便好好在郡守府内守好此院落。”林知皇兴奋过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平静下来,对黄琦锦吩咐道。 “诺!”黄琦锦福身应诺。 林知皇目光灼灼的对黄琦锦轻点了一下头,以示肯定后,直接抬脚就往外走:“走!胡三!我们出郡守府去!本郎君要见爹!” “大郎君!戚将军说了,在未抓到刺客前,郡守府不出不进。”胡三最后看了眼手脚麻利,已经开始销毁林知皇练字手稿的黄琦锦,收起心头泛起的涟漪,快步追上前面的林知皇,提醒她道。 “本郎君的爹马上就要随大王去库州了!以后久不能见爹!如今亲爹都来了离仙郡了,本郎君想的紧,还不让本郎君出府去见?哪有这般道理!” 林知皇此时已走出自己所居的院落,边说边走,说话的声音高亢且嘹亮,没有一点要避人耳目的意思,引得一众在郡守府内巡逻的士兵,纷纷侧目,朝这个方向看来。 “那戚将军凭什么拦着本郎君?不让本郎君出府?我是那什么叫梁峰原的刺客吗?凭什么不让本郎君出府?”林知皇见巡逻的士兵皆看了来,越发的趾高气扬起来。 林知皇做蛮不讲理状,指着周围那些止了脚步,满面肃色望着她的巡逻士兵叫嚣道:“看什么看?本郎君都被关在这府邸里整整两日了,快被憋闷死了,也没见你们这群只会走来走去的饭桶,抓到刺客啊!” 林知皇越说越是来劲,最后直接拿出郡守府主人的架子,跳脚指着那些巡逻兵们呵骂起来:“要本郎君说,那刺客指不定,早钻了郡守府的哪处空子跑出去了,你们如今还这么围着郡守府,这是关刺客呢,还是关本郎君呢?” 第337章 林知皇智出郡守府 胡三跟着林知皇的时间也颇久了,一见林知皇如此架势,瞬间心领神会,立时也配合起来,转头对正怒目望向这边的巡卫兵百长露出一个满是歉意的笑,而后又回头,忙不迭的上去阻止自家‘不省心’的郎君,此时的行为。 胡三一副无可奈何,明明想上去阻止林知皇,却又碍于林知皇身份,不敢真的上去拉扯自家郎君止步的模样,看得周围巡逻的士兵,都为他不幸摊上这么个主子,鞠了一把同情泪。 人高马大的胡三就这么慌手慌脚的跟在往外冲的林知皇身边,高声劝阻道:“大郎君,咱们回去吧!莫要胡闹了!戚将军下令,强闯出郡府者,杀无赦!刀兵不长眼!您莫要任性妄为啊!您若出了什么事,奴如何给家主交代啊!” “本郎君今日还非要强闯出这郡守府不可!我倒要看看,这戚将军敢不敢真的就地格杀我这离仙郡准郡守!” 说着,林知皇便气势汹汹的往郡府外跑去。 刚才对林知皇面有怒色的巡逻卫百长,见此情状,心中直道不好,立即吩咐身后的士兵们继续沿府巡逻后,他则快步跑去戚将军处,禀报此地发生之事。 这巡逻卫百长乃是戚将军心腹,自然知道戚将军此次因为守卫不利,是失了鲁王之心的,如今正是戴罪立功之时。 若在戚将军手下,鲁王属意的‘准郡守’出了差池,到时候鲁王追究起来,就是戚将军的责任了。 这小郎君自己要作死不打紧,却不能因此牵连自己的上峰啊! 想到此,巡卫百长可以说是拔足狂奔去寻戚将军,生怕自己去的慢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林郎君,真去强闯了郡守府外那严守的骑兵阵,毕竟这林郎君是连薛大将军都敢戏弄的主,在这郡守里,除了戚将军,谁人敢真去拦他? 郡守府外那些守府的骑兵,只知遵循军令,不知这林郎君对鲁王的真实重要性,真把这小郎君给杀了,鲁王事后如何能轻饶了戚将军? 林知皇自然不是真的找死,说完话后,说是往郡守府外冲,实则跟胡三拉拉扯扯,硬是在耗时间,等戚将军前来。 林知皇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为的小郎君,演的那叫个惟妙惟肖。 终于,在离郡守府府门还有一百丈处,等来了满头大汗,一身重甲急忙赶来的戚将军。 戚将军赶来时,见林知皇还没有冲到郡守府府门外血溅当场,也是大松了口气。 戚将军平复了一下气息后,扶着腰间大刀,一脸冷漠的向林知皇走了过来。 “林大郎君这是作何?”戚将军一到此处就直奔林知皇而去,单手提起还在和胡三纠缠的林知皇,杀意十足的盯看着她,冷声道。 林知皇被戚将军拎起来,胡三也为未阻止,反而一脸为难的看着戚将军,用眼神祈求戚将军手法轻点,一副手足无措,不知拿自家主子该怎么办的模样,倒让身形高大的他莫名显得有些可怜。 “本郎君要出府!本郎君要见爹爹!你们都欺负本郎君!”林知皇骤然被戚将军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显然被吓得不轻,瞬间怂了,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红着眼眶看着戚将军,哭声委屈道。 戚将军见她如此,高炽的怒火莫名消了些,心中直道,难怪鲁王如此疼宠这小子,这还没怎么地,闯祸的人,倒自己就先委屈了起来,而且这模样,确实看起来挺可人疼的......... 这小模样,若生成个女娃,还指不定是什么光景呢。 也难怪这林郎君家中长辈如此疼宠于他,将他宠成这般不知进退的性子,总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下去,等真踢到了铁板,便是死路一条,他家中长辈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当真要出府?” 林知皇忙不迭的点头。 林知皇个子还小,被戚将军这么拎在手上,看着真就小小的一个人儿。 戚将军此刻只觉得,手中的林郎君显得分外乖巧安静,又拿这么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自己猛点头。戚将军这铁汉心霎时就被击中了。 戚将军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眼前这两人他都熟悉,单放这两人出府倒也没什么,未免这连薛大将军都敢戏弄的林郎君,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强闯郡守府,戚将军权衡了一下,终是妥协了。 第338章 林老爹的男女框架 “若是林郎君打定主意要出府,最多可带你身边的这名部曲一起,由本将军验明正身,方可出府。林郎君你要想好,这般只带一人出府,若遇到危险…………” 戚将军话音还未落,林知皇便大声道:“可以!本郎君无异议!胡三武艺高强,等闲人非是他对手!” 戚将军见过林知皇和胡三多次,自然知道这两人未被人仿冒,例行核对,确认这两人体貌无误后,戚将军走正规程序,将两人放出了郡守府。 一个时辰后,林知皇顺利出了郡守府,来到了林者云下榻的客栈。 “环儿!” 林者云一见到女儿,霎时老泪纵横,冲上前便欲与女儿一诉别情。 林知皇久不见爹儿子,也甚是想念,难得情绪外露,迎着林者云便张开手,熊抱了过去。 林者云猝不及防被快及笄女儿一把抱住,霎时全身僵硬。 林者云起先冲迎过来,本意只是想快快看到久日不见的女儿,也瞧瞧女儿有无胖了瘦了,哪里不妥。 哪成想,女儿一过来,便一把抱住了他。 这....这成何体统? 已经快到及笄之年的小娘子,再是亲近爹,接触起来也是要避忌的呀,更何况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这岂不是让人说嘴?质疑他女儿的闺誉? 千思万绪间,林者云身上如装了弹簧一般,嗖的一下便弹开了,倒把正动情的林知皇弄得一愣,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机警的抬首四处看了看,并未有何发现。 “爹…你…”林知皇正待细问,林者云便严厉的出声打断道:“环儿……你这成何体统?” 林知皇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不明白自己哪里不成体统了? 林者云到底有顾忌,挥退房内伺候的奴仆后,压着声音呵斥道:“环儿,你莫不是真把自己当做郎君了?你可是快及笄的小娘子!你怎可随意搂抱他人?” 林知皇闻言,忍不住向天大翻了一个白眼,瞬间懂了,自己爹在说什么。 奴仆们都退下了,就胡三和温南方还在房内,见林知皇和林者云这对父女又有要对峙的趋势,纷纷只做不见。 林知皇本来兴冲冲的来见人,哪知林者云见面便哪壶不开提哪壶,洋溢的好心情顿时被泼了盆冷水,颇是无语道:“爹,你能不能自然点?别总是在意这些,您这样,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我是小娘子吗?” “还不是环儿你太过不注意言行之故,为父才如此紧张的!你现在可是快及笄了,男女大防要树立起来!莫要懵懂无知,平白让人占了便宜去。”林者云说到最后,全身盛满了作为父亲的愤怒,隐晦的扫了一旁的温南方好几眼。 胡三早已写信来报,温南方已知林知皇是女非男之事,不仅未弃投而去,反而做起女儿吩咐的事来,越发的尽心,相处时,也仍是不注意男女大防。 这是为何?若说这小子对他女儿没有别的心思,他林者云由己身度他人,是千万个不信的! 不然身为七聪之一的温南方哪处去不得,为何非要在女儿这个女主公身上吊死?少年郎君多暮爱,这也就解释的通了。 林者云此行来,认为要随鲁王去库州之事,都可以先放放,迫在眉睫之事,就是要教导自己女儿,男女之间需避讳!别是到时不明不白,被某些心怀不轨的郎君骗了去。 温南方此行与林者云汇合后,没少明里暗里被林者云警告此事,心里很是无奈的同时,也明白了,以前林县令为什么总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此时,温南方骤然又被林者云用这种眼神在林知皇面前这么一盯,本来早已坦荡的心,又不坦荡起来,再次意识到自己欣赏的主公乃女身,莫名又想到了之前与主公毫无避忌相处的那段时光,耳根处霎时红如艳阳。 林者云那一眼太过明显,林知皇如何看不见?这是在猜忌她和温南方有男女之情? 女主公与下属之间本就容易惹人猜忌,倒是没想到,第一个猜忌她的就是自家拎不清的老爹,这实在是侮辱她与温南方之间,纯粹的主从以及知己之情。 自己好不容易才让温南方放下芥蒂,真心接受她这名女主公,若是因此让温南方对自己避忌更深,以后主从就没得做了! 掌权之路上,追随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有男有女,难道是个男的,都要去如此猜忌一番? 第339章 思想歪楼的林者云 林知皇看着林者云的眸色变深,脸色顿时就不好起来:“爹!您在胡乱想些什么?女儿这才几岁?” 这具身体十四岁都不到,谈恋爱都为时尚早,更何况说是谈成亲与男女之防? 林知皇心里也清楚,林者云就是在时下这种封建的环境下生活长大的,腐朽的思想早已经深入骨髓,非是朝夕能改,若是强争辩,谁也改变不了谁的观点不说,反而可能会更激化矛盾。 两种完全不同的思想层面相碰撞,便是争论的再激烈,也是无结果的。 林知皇这种聪明人,自然不屑于多费这份唇舌,遂未再就此话题多说。 林知皇深深地明白,说的再多,不如做的多来的实际。再强的争辩,都抵不过大环境潜移默化下带来的影响,就让她更努力的来改变当下的‘环境’吧,以此让更多女性,不因为这莫须有的‘男女之防’,只得困居于后宅之内,不得施展己身才华,成为附庸。 林知皇想到此,心里就已思量开,待自己真正执掌一郡之地后,如何潜移默化,不突兀的教化底下众民,男女皆平等之事。 也可趁此机会,解放女性,让那些蜗居于后宅的女子,走出后宅,能如男子一般,真正为这个社会,奉献自己的价值,认可自己的存在。 而不是只能做攀附他人的藤蔓,有物可靠时,便能枝繁叶茂。 无‘物’可靠时,便没了着落,再如何坚忍求活,都只能烂在泥地里。 林知皇打定主意,也不想再与林者云就着这个话题,延伸下去多聊,转头对温南方问询道:“聪深,你那两名投奔过来的师兄呢?” 温南方早已与林知皇交心相谈过,自然知她所思所想,林者云带给他的尴尬只是一时,正事当前,也很快平复了刚才升起的尴尬情绪,清声回道:“在另一间厢房,主公现在可要接见?” “走吧!”林知皇闻言扭头就走,跟着温南方往此客栈的另一间厢房走去。 正准备和女儿争论一番的林者云:“…………” 又被无视了..... 还好,在场只有胡三与温南方两人,刚才那些奴仆,皆被他明智的提前挥退了。 不然...嗯...怎么说呢........好生跌份....... 话说,女儿气势当真是越来越盛了,板起脸来,竟是比他爹还令他发怵…… 做女儿能做到这份上........环儿该是头一份了吧? 瞬间,林者云就怀念起刚刚见面时女儿的模样来了。 那般跳脱的过来抱自己,难得女儿态,自己怎么就不知珍惜呢? 林者云这么想着,不由回味了一下刚才,活泼甚至透着股依赖之意女儿来。 再对比平时沉稳持重的女儿,那模样,当真是少有啊..... 自己刚才怎么这般没眼色?非要挑着这个时候来教导女儿呢?林者云望着女儿和温南方双双走至另一间厢房的背影,懊恼非常。 再说,他女儿需要他教导吗?林者云首次有些心虚……… 女儿自己靠自己做到了郡守,如今更是有名士,主动追随来投。 而他作为爹,却靠着爹,做了个县令,十五年在此位上,无所寸进…… 这么一对比,林者云心慌了,开始反思起自己来。 女儿行事向来有章法,又聪慧绝顶,能不知道男女之事?林者云想了想之前和女儿一起参加鲁王庆功宴时,舞姬出场那会,林知皇那看得津津有味的眼神,瞬间放弃细想。 女儿这般,以一女子之身,望夺天下的‘神人’,当然不能以常理揣度,或许在女儿心里,自己真为‘男儿‘,亦能如‘男儿’一般,有‘三妻四妾’相伴。 林者云想到这里,瞬间醍醐灌顶,眼眸大亮。 女儿这般神人,当然不会‘嫁人’,‘娶’的话,又何必只拘泥于一人? 若真是如此,自己这般阻拦,岂不是坏了女儿的美事? 第340章 林者云阴差阳错放下执念 那温南方确实长得不错,时下约束于女子的规矩,确实不再适用于已掌一方势力的女儿了。 他作为爹,与其担心自己女儿吃了亏去,还不如去担心那些被自己女儿看上的郎君呢。 女儿这般彪悍,看着也是个花心的,那些被她看上的郎君,能逃出她的手掌心吗? 林者云想到此,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若果真是如此,这……被自己女儿看上的郎君,岂不是特别的……可怜?要众侍一‘妻’? 林者云瞬间明悟,觉得自己真相了。原来他要担心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别人家的郎君啊? 他女儿到真是如她所说,只把她当男儿相待便可……不嫁只‘娶’,可不就是男儿么...... 所以,刚才女儿那般气急败坏,又先声夺人,最后又不言不语处理起正事去了,是因为被自己戳到痛脚了? 女儿那是变相在安抚‘美人’啊? 嗯,温南方那小子确实长得不错,又是七聪之一,当可为正室。 林者云的思绪歪到了天边,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情,一旁的胡三见状,还以为是家主又承受不了被主公忽视的事实,陷入魔障了。 胡三刚想开口安慰被主公彻底压制,显得分外可怜的家主几句,倒是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言,想事情的林者云却先开口了。 “胡三,你说我女儿是一般的小娘子么?”林者云呆呆的扭头问胡三。 “当然不是!”胡三掷地有声的作答道。 “嗯,那确实不能拿时下约束女子的规矩,去约束她。套用对待男子的规矩,去看我女儿,这也就对了,我女儿,当真是男儿啊.......”林者云边说,边摸着下巴,自我肯定的点头。 胡三听的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林者云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再不就此话题多聊,毕竟这惊世骇俗之人是自己女儿。 再匪夷所思,也得捏着鼻子认不是? 别人不支持也罢,他作为亲爹,自己女儿有这般本事,他这做爹的,为何不支持? 若他女儿以后真能成事,成就一番大业,刀兵在手,又有谁能真正约束于她? 自然是她想如何就如何,谁能说三道四? 林者云这么想着,突然觉得男女之防哪还是大事?自得地痴痴的笑了起来。 林者云此刻终于‘顿悟‘了,终于觉得生儿生女都一样了!心里面对女儿‘汝何不为男’的执念,从这刻起,彻底从林者云心头消失。 女儿只‘进’不‘出’,不会成为别家人,这和男儿又有何区别? 林知皇若是知道林者云此时所想,定是要将这个三观歪楼的爹儿子,教训的连她娘都不再认得! 他爹怎么能将她想的如此猥琐?还‘三妻四妾’!这‘三妻四妾’还能想到追随她之人的头上去了!真是不知所谓! 林知皇到底不是真正的少年人,因主动有人才慕名来投的飘然情绪,很快就落于实地,随着温南方往曲氏兄弟厢房走的这一路上,再次沉稳如往昔。 经过温南方的引荐,林知皇终于见到了前来相投的两名守山学子。 温南方的这两位同门师兄一人名曲伟,字远啼。一人名曲择,字芳林。年龄观之都在十八九岁之间,样貌皆颇为文气,乃堂兄弟,长得倒无太大相似之处。若不是温南方事先有说他们乃堂兄弟关系,无人会想到此点。 在这曲氏兄弟还未真正来投前,林知皇便对这两人用处,做了规划,如今见两人长得并不相似,心中更有了主意。 四人一番寒暄过后,谈话终于进入正题。 “你们兄弟二人当真打算投效于我?聪深可有向你们讲明我的真实身份?”林知皇开门见山,直言相问道。 林知皇此时已拥兵万余,即将成为一郡之首,再不是之前无兵无权之时,再招揽人才,自然不欲再对他人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因为这些到最后,都将是隐患。 隐患在萌芽之时,就该被扼杀。 第341章 曲伟和曲择的回答 曲伟和曲择两兄弟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之色,倒是未想到,眼前这林小娘子,如此单刀直入,直切主题,果毅直断,不遮掩自己的短处, 单这点来说,就比许多优柔寡断的男子,更有坦然之气。 倒不愧是聪深,明知其乃女身,也毅然追随之人。 曲氏两兄弟起先见到林知皇真人,观她形貌尚幼,又初露倾城之姿,还有些犹疑,此时林小娘子这般一开口,原先的失望之意,倒也消散了去。 “是!”曲伟和曲择两兄弟对林知皇拱手抱拳道。 “时下人多瞧不起女子,固执的认为女子便该居于后宅,低于男子,不能成大事.........”林知皇说到此处,眼神直直的望向面前的曲氏两兄弟。 “你们兄弟二人,若只是走投无路,想寻一处安身之地暂且避祸而已。便是看在你们是聪深同门师兄的份上,我也可为你们提供庇护,倒不是只有投效我这一途可走。” 林知皇此番言语,无疑是给了走投无路的曲氏兄弟,另一条可选择之路。在她这处避祸一段时间,等吴奎倒台或是吴奎势力变小,他们兄弟二人,皆可离开此处,去投奔自己心仪之人。 林知皇要的人,绝不是委曲求全之人,因为这样的人即使留下,以后也会有异心,这番话,既是试探,也是考验,就看这曲氏兄弟如何作答了。 林知皇是十分信任温南方的,温南方说这曲氏兄弟身有大才,林知皇自是不会质疑温南方的判断的。 她作为主公,所要判断的,就是这曲氏兄弟,是否能真为她林知皇所用。 特别是自己乃是女身这一点,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乃是不能忽视的‘硬伤’。 因此,林知皇首要必须确定的,便是曲氏兄弟对此事的看法。 作为上位者,识人,是必要具备的一项技能。 林知皇此时,实际上是在以退为进,确认这曲氏兄弟,是否真的心甘情愿投效于她。 若在这一点上,曲氏兄弟二人的对答不如她意,便是这两人再有才华,林知皇亦是不会重用的。 她如今已手有万余兵马,更是即将要掌一郡之地,再不是之前无可选择的逃难之人了,不管他人是否鄙弃她为女子,牝鸡司晨,已不可否认的是,她这女子,已有了选人的资本。 不如意之人,注定不会忠心,一旦有机会,便会改投,这样的人,她林知皇便是再缺人,也绝不会用。 人才,慢慢筹谋便是,随意用人导致的恶果,绝对比‘缺人’更大。 月桥,便是前车之鉴!这种错,她林知皇犯一次便可,绝不容许自己再犯第二次。 曲氏兄弟闻言,再次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曲伟为兄,先一步出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之言:“我们兄弟二人在郐县居住了一段时间,只觉那处实乃安乐之地,与我兄弟二人一路行来郐县,沿路见到的景象相比,郐县百姓的生活,恍若天上人间。” “您虽为女子之身,但就郐县地方上的治理来说,窥一可见二,您乃真正大仁之人,如今正逢乱世,吴奎那等谋逆的蛮族贼子,都可一国为宰,您这般有才德的女子,为何不能野望一方天地呢?”曲择为弟,后一步补充自己兄长之言,追随之意,溢于言表。 有了曲氏兄弟此番作答,这两人才是真正入了林知皇的眼。 双方互相确定心意后,林知皇与曲氏两兄弟之间对话,便越发的顺畅。 一个时辰后,三人相见恨晚,似有说不完之言,皆谈的口干舌燥,彼此之间,有了质的了解。 经过这番谈话后,曲氏兄弟简直对林知皇刮目相看,只恨自己当初没有随着王题一起来郐县,蹉跎浪费了这些时间,委实不值。 若不是温南方看天色不早了,林知皇巳时前还要回郡守府,三人估计都不会歇声。 此番谈话完,曲氏兄弟更是对林知皇高看了几分,只觉得自己此番来离仙郡投效的决定,没有做错。 雄才大略者,是男是女又有何重要?狭隘的偏见,是为了框柱庸人的,曲氏兄弟俩自诩不是庸人,又如何会被世俗固步住思想? 此番接见后,曲氏兄弟皆俯首认了林知皇为主。 第342章 谈梁峰原 曲氏兄弟事落,林知皇还与爹儿子有话要交代,与两人依依惜别后,又折返去了林者云下榻的厢房。 “环儿!”林者云见林知皇回来,当即站起身,迎了上来。 胡三则满脸便秘之色,对走进来的林知皇和温南方垂首示意。 胡三现在心里颇不平静,概因温南方带林知皇出去接见曲氏两兄弟的这段时间里,林者云将自己心中所想,和胡三好好讨论了一番。 林者云这歪‘想’的人不觉得有什么,胡三这听的人,却觉得自己可能知道的太多了,现在已无法再直视主公了。 家主如果现在和主公聊刚才所言,主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胡三不好说,但可以预见的是,家主在主公那里,讨不了好是一定的,实在太过老不休了....... 主公还小,哪有那么多‘老男人’的花花心思,家主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主公说的不错,这学‘文’,果然能让人耳聪目明啊,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家主威仪无双呢?还是世面见少了之故。 胡三陡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当真是成长很多了,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再不是以前那个无知,只会听‘他人说’的胡三了,他也开始学会自己独立思考了啊。‘奴’和‘士’的真正差别,就在此了。主公......确实是用心良苦了,说要将他们当做‘士’,真不只是说说而已。是在从根子上,改变他们啊..... “爹,有些事情女儿要和您交代。”林知皇沉稳的对迎上来林者云点点头,走到房间内的四方桌前坐下,示意林者云和温南方也坐。 林者云见林知皇恢复了以往的老成持重,没有再如初见时那般,情绪外露的扑抱过来,很是失落了一把,深悔自己前面没眼色,没把握好那难得的机会。 林者云尴尬的轻咳一声,也端起了做爹的架子,面容严肃地走到四方桌前,昂着头在林知皇对面的方位坐下,临坐下前,还慈和的看了眼也依言坐下来的温南方,与此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模样,相去甚远。 “……”林知皇。 “……”温南方。 因为林者云的那声刻意的轻咳,此时的林知皇和温南方,皆将目光放在林者云身上,自然是清晰的注意到了林者云这眼神,两人霎时无言。 这是几个意思? 还没等林知皇和温南方这两个聪明人探究出来个什么,林者云看着温南方的眼神,又变成了同情...... 同情?谁同情谁呢? ‘智商盆地’同情‘智商高峰’? 她这才出去一个时辰,她爹这是受了啥刺激,直接失常啦? 林知皇目带询问之意的转头看向一旁胡三,胡三立即看了眼温南方,然后为难的对林知皇摇摇头,一副不好此时解释的模样。 林知皇霎时就不想再探究林者云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了。 她怕再探究下去,她身边的第一谋士,可能就要离她远去了......... 林知皇果断分散焦点,开口对胡三吩咐道:“胡三,你去药铺买些上好的治疗刀伤的药来,再去吩咐这客栈的老板准备十只烧鸡打包,等会我们回郡守府时,将这些都带上。” “诺!”胡三立即抱拳应诺,转身便退了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在里面。 “主公,让胡三去药铺买治疗刀伤的药作何?您受伤了?”温南方听到林知皇如此吩咐胡三,立即收回放在林者云身上的注意力,上下打量起了林知皇来。 林者云闻言亦是收回了‘同情’的眼神,目露担忧之色的上下打量林知皇。 林知皇见两人如此,摇头失笑道:“不是我。” 林知皇先安抚了在场的两人,而后将两日前,郡守府鲁王夜宴时,发生的遇刺事件始末,原原本本的讲给了两人听。 “刺杀鲁王的刺客是八浒之一的梁峰原?我倒是与此人在盛京时,有过一两面之缘。”温南方听完林知皇的讲述后,凝眉思索道。 “哦?”林知皇闻言一下来了兴致,急声道:“那聪深快来说说此人。” 第343章 林者云惊闻林知皇欲诛鲁王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眸中染上些许笑意,缓声道:“梁峰原此人性子较冷,和谁都不亲近,我对他了解的也不是很深,到是不知他和鲁王有何仇怨,这般冒死,也要过来刺杀于他。” 林知皇听温南方说他与梁峰原也不是很熟,顿时有些失望,回答道:“这个我让胡三去查过了,这事和去岁的衍州之战有关。” 于是,林知皇又将胡三调查的,鲁王出兵攻打衍州时,抓梁氏满族,以此逼杀衍州大将梁麒麟,后又未信守承诺,屠杀了梁氏满族的事,原原本本的给温南方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温南方沉默了良久,方哑声道:“主公这药是给梁峰原带的?您认定了梁峰原还在郡守府内,想对他施恩,助其脱困,将之收为己用?” “是!如此人才,死在这里,岂不可惜?”林知皇扬首承认道。 “梁峰原此人性子孤傲,便是您示好救了他,怕也是很难将其收服的。”温南方不看好的摇头。 “我若承诺帮他报仇呢?”林知皇勾唇,胸有成竹道。 林者云原本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只作背景墙,乍然听林知皇如此言语,也淡定不下去了,霎时倒抽一口凉气。 林者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惶地结巴道:“环儿......你.....你.....鲁王可是亲王啊....你要杀他!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是要诛九族的!你...你...... ” “爹,女儿既然决定要走那夺权之路,‘鲁王’就注定是女儿前方的第一个要掀翻的障碍!鲁王必须得死!女儿才能顺利‘吃掉’鲁王势力!不然女儿撑不住,最后暴露了,死的,将会是女儿!”林知皇转头看向林者云,认真的对他道。 林者云胆战心惊的咽下一口唾沫,虽然早已知,女儿有鸿鹄之志,但也未想到,女儿最开始定的吞并目标,就是当朝亲王!真乃敢想敢做之人啊...... 关乎到身家性命之事,林者云惊惧过后,脑袋也飞快的运转起来,出言道:“环儿,你如今毕竟倚靠了鲁王的势力,才成了一郡之守,也算是投靠在鲁王门下了。” “若你出手诛杀鲁王,先不论其他,单就一个弑杀恩主的名声传出去,你的为人品行将会受世人所诟病,这种污点,终生难去,恐怕要为天下有才之士所不耻啊!” “背负这般名声,你又还为女身,即使以后世道真正大乱,大济皇权落幕,群雄起势,也难有真正有才之人会投效于你,你也将因此‘污点’,为各路英豪‘师出有名’的讨伐,该是占尽不利,难成其事了。” 林知皇诧异的看了林者云一眼,倒是没想到,林者云小事糊涂,关乎到性命安危的大事,却是看的挺透彻的,也难怪如此有不务实的性子,还能安稳活到现在了。 “所以这就要靠爹了。”林知皇含笑道。 “靠我?”林者云不明所以。他不靠女儿就不错,女儿靠他?嗯,莫名有些飘飘然是怎么回事? “明日爹不是要去拜见鲁王了吗?爹趁机给鲁王献一策如何?”林知皇笑靥如花道。 “何策?”林者云被女儿此笑给灌得晕乎乎的,霎时雄心万丈。 “鲁王因为去岁出兵攻打衍州之事,如今在外的名声,不好听的紧,鲁王如此早已明白了名声的重要性,想必正在为此事苦恼不已,您便献上一策,为鲁王解了此忧如何?”林知皇胜券在握的一挑黛眉。 “帮鲁王恢复名声?如何恢复?”林者云的思绪,立即就被林知皇的话给带着走了。 “推一个分量够足,替鲁王顶骂名之人就可,薛倾正好!” “飞将威虎薛倾,向来嚣张跋扈,一朝得势,便瞧不起供养他出头的亲族,这种连亲族都可弃之如敝履的人,对待老丈人,又能有多心诚?鲁王只用命手下人,对外多散播一些他从去岁开始,便被薛倾所掌控,夺去权柄的言论,那些骂名,自然也就落到了薛倾头上!” 温南方听到此处,前后一联想,倒是明白了林知皇的打算,赞许的点头,出言道:“倒确实是好计!” 第344章 论如何吞‘鲁王’ “什么好计?”对鲁王是好计,对他们而言,却又没有任何益处啊!反而是鲁王身上的污名尽去后,女儿此后再诛鲁王,背信弃义,诛杀皇族的罪名就妥妥地背上了身啊! 温南方与林知皇两人共事已久,早已心有灵犀,很多话,林知皇只用说个开头,他便能知晓其意,见林者云还未想明白, 清声对其点明道:“如此,鲁王将自己身上的‘污名’甩给薛倾后,还可趁机以‘铲除奸邪’的名义,将功高震主的薛倾除去。这对鲁王来说,倒确实是好计!林大人将此计献给鲁王,鲁王该更是要信重您几分了。” 林者云闻得献此计后,鲁王会更信重于他,霎时两眼放光的点头,点了会,他才又反应过来,现在不是以前,哪是需要搏鲁王重用的时候,他们不是要计划如何杀鲁王,吞并他手下的势力么? 林者云实在想不明白,垮下脸,对一边又陷入深思的林知皇颓声道:“环儿,献此计,岂不是在帮鲁王?你刚才不是还在说要除去鲁王么?鲁王的名声好了,你再杀他,那以后你的声名,岂不是更为人所诟病?” 温南方见林知皇在想事情,不忍她被林者云打断思绪,再次出言为林者云解惑道:“主公这是想让鲁王和薛倾这对翁婿彻底反目,好让薛倾也对鲁王起杀心。” 此段时间温南方一直跟在林者云身边‘提点’他,对为其解惑之事,早已驾轻就熟,此时见话已说的这么明白,林者云还没想懂林知皇的意思,颇为有些无奈了。 “什么意思?”林者云左想右想,还是没明白过来,满面不解。 鲁王和薛倾这对翁婿反目又如何? 鲁王若想除掉薛倾,必定是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悄无声息趁薛倾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把他给秘密解决了,还能让薛倾有机会掌兵作乱,诛他鲁王不成? 等等,若早已‘臭名昭着’的薛倾反应过来,鲁王真要动手杀他,立即领兵反杀鲁王,鲁王一死,鲁王的势力必将大乱! 女儿做为受过‘好名声’的鲁王知遇之恩的人,自然要知恩图报,岂不是能打着替‘恩人’报仇的名头,可名正言顺的出兵库州,除薛倾这弑主之贼?然后以此拿下鲁王的所有势力!? 林者云一朝想通,双眸骤亮,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好一招离间计! 林知皇与温南方见林者云此表情,就知他终于明白过来,面上皆浮现出欣慰的笑意。 “但薛倾那种莽夫,什么事都摆在脸上,又没有半分城府,如何能防的了鲁王对他杀招?然后再反杀了老奸巨猾,防备心甚重鲁王?”林者云兴奋劲过后,又觉得林知皇想的太过简单了,屏息凝神的看着女儿复问道。 林知皇神采飞扬的曲指一点桌面,轻笑道:“若鲁王动手除去薛倾这把‘利刃’前,扶持的另一把取代薛倾的‘利刃’,是我的人呢?鲁王有了新的‘利刃’在手,派遣出来除去‘旧刃’之人,定是此人了。若在鲁王吩咐这把新‘利刃’除去‘旧刃’时,此人故意放薛倾一马.........” 林者云听到这里一下跳起身来,难以自持的拍掌道:“妙啊!薛倾这人脾性爆裂,睚眦必报,骤然得知自己信任的人要诛杀自己,九死一生,浴血而回,一定不会放过鲁王。在鲁王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薛倾猝不及防领兵杀回来,鲁王难逃此劫!” 林者云兴奋的满面红光,钦佩的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女儿,只觉人生圆满。心中已笃定,不久后的将来,智计无双,知人善用,无所不能的女儿,确能成为一方诸侯!不只是玩闹而已! 林者云霎时飘然了,自家祖坟当真是冒了青烟了! 林知皇见林者云如此,就知他又想的远了,失笑摇头,继续道:“爹,此后你跟着鲁王去库州,在去的路上便称病吧,切勿多在鲁王面前露头,最好低调,让所有人都忽略您才好。” “好!”林者云‘乖巧’点头,对女儿之言,无有不应。 至真正了解女儿后,林者云就没见过女儿算漏过什么,女儿说的话,不理解没关系,照着做便是,保管不会有错! 女儿到现在所说之言,除了之前所说的让自己做郡守的这话,食言而肥外,就再没有食言之时。 但这也算阴差阳错,林者云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毕竟这‘郡守’之位,还是落在了他家不是? 第345章 富贵险中求,人才亦是如此 林知皇交代完林者云,片刻也不耽搁,转头又对温南方道:“曲氏兄弟我见了,这两人当真是不错,倒解了我燃眉之急。” “哦?”温南方侧头,沉声细问。 “我观曲氏兄弟二人之间默契非常,甚至不用开口对话,只一个眼神,便可懂对方的意思,此次库州之行,正好可用。” 温南方瞬间心领神会:“主公想将他们兄弟二人派去库州,一人辅佐花庆发,一人辅佐林大人?” “对!曲氏兄弟二人长的并不相像,行事间又默契非常,后面去了库州,各自跟在我爹与花庆发身边辅佐,不用互通有无,便可相互之间配合对方用谋,倒去了我爹与花庆发私下串联,被他人发现破绽的可能,实在妙极。”林知皇沉吟道。 林知皇见到曲氏兄弟二人,一番长谈后,就在想如何让两人在此事上发挥作用。 “确实妙极!” 温南方闻弦音便知雅意,颔首点头道:“主公放心,后面之事,便交由聪深来安排,库州之行的谋划,我会和师兄们交代清楚的,就将此行,当做他们投奔主公您的‘投名状’吧。” “好,此事便交由聪深你去处理了。”林知皇可以出来郡守府的时间不多,与温南方之间对话,见有些话不用多说,他便能领会自己的意思,霎时眉眼舒展,因时间紧迫而带来躁意,顿时都散去不少。 “时间不多了,言归正传。想救梁峰原,也得先知道他躲在哪?戚将军翻遍了整个郡守府,都未找到他的踪影,聪深,你认为他会躲在郡守府的哪里?”林知皇若有所思道。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执着的想施恩于梁峰原,劝谏道:“此事,您还是量力而行为好,先不说您救了梁峰原,梁峰原是否能真的投效于您,就只说郡守府如今全府戒严搜查,若您因为要救他,反是暴露了自己,怕是得不偿失了。” “富贵险中求,人才亦是如此。我如今手下只窦图一将,到底少了些。缺大将啊,可不得冒险‘求’人才?”林知皇不为所动,看着温南方眼睛,认真道。 温南方见林知皇已打定主意,遂不再劝说,叹了口气,也静心帮她分析起梁峰原在郡守府所躲藏之处来。 “环儿你不是说,戚将军连郡守府内偏门的地方都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仍未找到此人吗?会不会他早已逃出郡守府了?”林者云在一边插言道。 “不可能!事发当时我在场,戚将军在带兵来救援鲁王前,便命人包围了郡守府,梁峰原和另一名刺客是没有机会逃出府的,他们绝对还在郡守府内。”林知皇摇头笃定道。 “郡守府有密道,或是有密室什么的吗?他们会不会从这些地方逃了?”林者云也想为女儿分忧,再次脑洞大开,出言道。 林知皇闻言失笑:“鲁王住进郡守府时,负责鲁王周围安防的戚将军便查抄了郡守府的修建舆图,这郡守府密道密室倒是有,但那些密道的出入口,早晚都有人暗中把守,刺客不要说从那里出去,想从那里进来都不可能,密室也早已搜查确认过了,没有人。” 这些消息,还是胡三这段时间在郡守府和戚将军身边的副将套关系,从这副将嘴里探听出来的。林者云听林知皇这么讲,陷入沉默了,深刻的觉得自己还是在一旁静听比较好。鲁王身边能臣不少,他能想到的,那些人又怎么会想不到? “梁峰原当夜受了伤,躲去哪都该难掩其踪才对,他究竟躲在哪呢?还能一直不被发现?”林知皇咬唇苦思,喃喃自语道。 温南方沉思片刻后,启唇低声问道:“那日鲁王遇刺之事发生后,郡守府就被封了,再不得进出?” “是,除了第二日鲁王帐下的文武出了郡守府外,再无进出。”林知皇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特意补充道:“这些文武都是经过戚将军亲自验明正身后,才放出去的,梁峰原不可能混在里面出府。” 温南方了然的点头,转而轻笑道:“鲁王遇刺,当天夜里该是死了不少人,郡守府在那夜就封府了,不出不进。如此说来,那些已死之人的尸体,也没有运出府处理了?” 第346章 梁峰原藏身之地 林知皇立时反应过来,双掌一撑桌面,蹭的一下站起身,激动道:“是啊!郡守府从那夜开始便一直不出不进,那些尸体应该也一直未运出府处理!放尸体的地方晦气,就算有搜查的士兵前去搜查,也应该只会仔仔细细搜查那间屋子,反而会将摆在明面上的‘尸体’忽略。死了两天了,尸体也该有味了,区区受伤后会有的血腥味,自然也不会被搜查的士兵们发现!” 林知皇喜出望外,基本已确定梁峰原就藏在那堆尸体中了,向温南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谋士无双啊。 躲在死人堆里?在一旁只能做‘听众’林者云:“.........” 这一刻,林者云突然懂了,什么叫做碾压...... 失落的林者云,开始深刻地反思起以前的自己,是怎么有信心,觉得自己多年困居于一县之地,是因为怀才不遇的? 就自己这样的,还想一谋从龙之功........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若自己只靠自己之能,不说是否真的有瞎眼的‘主上’愿意接他林者云的投效,就单说他只凭自己之能,在这乱世里保一家老小的命,估计都悬........ 这一个两个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太多智了.......林者云钦佩的看着温南方,这样多智的人,竟然还认了他女儿为主...... 林者云先是失落,后又飘然,灵魂‘上上下下’的在身体里起伏,等发完愣,再回过神来时, 林知皇已带着胡三离开了客栈,返回了郡守府。 林知皇是踩着戚将军宽限的最后一点时间,出现在郡守府侧面的小门口的。围守郡守府的骑兵卫皆眉目含煞看着胆敢靠近郡守府的两人,林知皇目不斜视的往里面走,刚行到门口,就看见了面色不善的戚将军。 “林郎君回来的可真准时。”戚将军凉声道。 “辛苦,辛苦!”林知皇嬉皮笑脸的提着烧鸡,凑上去道:“倒是给戚将军添麻烦了,晚辈许久未见着爹,想念的紧,这才聊的时间长了些,倒劳烦戚将军一直守在这里等晚辈回府了,晚辈实在是感激不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戚将军拿去,给兄弟们分了吧。” 林知皇话落,呲溜一下,如一只皮猴从小门窜进郡守府,不给戚将军有将她关在门府外的机会。 进得门来,林知皇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将自己手中的烧鸡,胡搅蛮缠的塞入了戚将军的怀里,让正一脸冷肃盯着她的戚将军差点绷不住表情。 胡三也机灵的跟在林知皇身后行入郡守府,面上也盛满了讨好的笑意,将手中提着的另八只烧鸡,递给了戚将军身后的副将。胡三之前和这副将没少打交道,不少消息,都是从这人口中打探出来的,自然也熟,没放过这拉近关系的机会。 林知皇与胡三如此上道,戚将军也不好总绷着脸,严肃的神情终于柔和了些许,洪声道:“见到了爹,可心满意足了?” “满足了,满足了,谢戚将军通融之恩,晚辈没齿难忘!”林知皇一副见到了爹后,心满意足的模样,说着话还乖巧的对戚将军拱了拱手,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莫名又击中了戚将军的萌点。 戚将军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好了,你小子也算有心了,以后不要再干闯府的蠢事,骑兵卫的长枪,可不长眼!这烧鸡本将军就收下了,莫要再在这里耍宝,半个时辰后,要再次戒严,搜查全府了,你莫要到处乱跑,快点回自己的院落歇下吧。” “是!”林知皇再次乖巧的应了一声是,带着胡三,一溜烟就往自己院落的方向蹿去。 “头儿,林郎君身边的侍从手上还提了一包东西,我们不搜查一下?”戚将军身边的副将,看着林知皇跑远的背影,颠了颠手中的烧鸡,转头对自家老大道。 “能是什么?估计是这小子嘴馋,给自己留的烧鸡了,带给我们的烧鸡,可能就是顺便的。”戚将军笑着摇头道。林郎君一看就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的,哪能真想到别人? 戚将军身边的副将闻言也笑了,与自己的头儿闲话起来:“这林郎君倒真是有趣,闹腾起来,那真是有多惹人厌,就有多惹人厌。但若有求于人时,愿意放下身段,讨好起一个人来,又甚为让人心喜,也难怪鲁王这么宠这小子了。” 戚将军含笑点头道:“这林郎君还是小孩子心性,不与他一般计较便是。倒是不明白,薛大将军为何那般讨厌这小子,逮着机会便要杀了他。” 戚将军身边的副将撇撇嘴:“能为什么?妒忌呗!只要谁得鲁王的眼,薛大将军便看谁不顺眼。这林郎君这么会讨人鲁王的欢心,郡守之位也说给就给了,薛大将军如何能见得?” 第347章 丢玉 戚将军摇头道:“薛大将军为人虽鲁莽了些,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却偏偏和个稚子过不去,奇也怪哉。” 副将撇嘴,不想再多闲话薛倾。薛倾虽然位高,本事也不俗,但到底不是靠积累军功走到如今位子的,而是靠了裙带关系。又加之薛倾此人上位后,平时为人张扬,太过嚣张跋扈,除了鲁王,谁人都不放在眼里,比之前面的江大将军,为人方面简直是差远了。因此在军中,很有些将领心中暗暗不服薛倾,这副将就是其中之一。 副将也不知鲁王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这年少气盛的薛倾,替掌了原来江大将军的位置,而在军中威望颇高,老城持重的江大将军,反而逐渐被卸了兵权,成了军中边缘人,委实让人不服。 “头儿,离仙郡的事告一段落,大王准备三日后便拔营,启程回返库州了,这刺客若到那日还没抓到........”副将说到最后,满面难色。 自家头儿本就因巡防不利,而导致有贼人蒙混进了郡守府,刺杀了正在设宴饮乐的大王。 若此番戴罪立功,大张旗鼓搜围郡守府下来,还是没有抓到刺客,大王便是再信重自家头儿,头儿怕也是不好交代啊。副将想到此,忧心不已。 “已经两天了,这刺客受了伤,不论他躲在哪里,如今也两个日夜不曾吃喝,成了强弩之末。我再围困这郡守府一天,他就算不出来,也该死在那处了,就让他在那处躲藏到死吧。”戚将军一抚腰间的宽刀,寒声道。 鲁王因遇刺受惊,便不欲再在离仙郡多待,定于三日后,撤军回返库州。 戚将军严查郡守府多次,都未寻到刺客躲藏的踪迹后,如今想的,已不再是将人找出来了,而是想将人困死在此处。 “头儿,这困死刺客之法........岂非没有尸体,这死无对证的,薛大将军.......”副将唉声叹气道。 薛倾那日手臂被刺客伤的不轻,本就迁怒戚将军,若戚将军重兵圈围郡守府多日,也未抓到刺客,别说鲁王,薛倾首先就不会让戚将军好过。 “无妨,只要那身手不凡的刺客死了,再也无法出来刺杀鲁王,便可。薛将军出手惩处,也不过就是受些许皮肉之苦罢了,说到底还是本将军失职,受罚也是应该。”戚将军抬手,制止了副将的怨言。 副将心不甘情不愿闭了嘴,小声嘟囔道:“什么些许皮肉之苦?薛大将军惩处起人来,最是没轻没重,之前江将军犯错,这薛大将军非要自己执杖严惩,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将江将军的肋骨都打断了三根,卧床一年有余才完全康复的........” 副将口中的江将军就是江越河,此次会留在离仙郡,成为此地都尉,为鲁王驻守‘粮仓’。 戚将军听到身边的副将提到江越河,眸中不由闪过痛惜之色。 江将军那般人物,此后若不出意外,怕是都要留在这一郡之地,成为‘守粮者’了。那般用军如神的人物,此后再也无缘战场,倒真是可惜了...... 夜幕张开了它庞大的黑色身躯,几点明亮的星,在黑夜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孤落。 距离全郡守府下次戒严搜查,还有大半个时辰,府内的廊道上,零零星星有几个奴仆在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见到林知皇走来,还会诚惶诚恐的跪下磕头。 巡逻兵们手执长矛,二十人成一队,在郡守府内巡逻。 林知皇行往自己院落的这一路上,已碰到了六波巡逻的人,郡守府内,可以说是无死角的严防死守了。 “胡三,是这里?”林知皇停在一处院落前,小声的对身后的胡三确认道。 “是这,刺杀那日,宴会上死了几十人, 因为封府,所以没有运出郡守府,这装杂物的院子,便被暂时征做了堆尸房,奴仆们很避讳这里,这两天都没人愿意从此处过。”胡三凑上前,亦是小声的在林知皇耳边轻声回道。 林知皇得到确定答案,直接将腰间压袍角的羊脂玉佩取下,不动声色的扔到此院落门口的花圃边。 扔完了东西,林知皇也不在此院落门口停留,携着胡三,径直又往前面走了几十丈远,方才驻足停了下来。 第348章 踢玉 驻足后,林知皇一摸自己的腰间,猛然回身,蛮横地对胡三骂道:“我腰间的羊脂玉佩呢?” 胡三一时未反应过来,不明所以望向林知皇空落落的腰间,这才发现主公腰间的玉佩,确实不见了。 “那玉佩掉到哪去了?你怎么看的我?这羊脂玉佩,是我娘在我十岁生辰时,送给我的生辰礼!价值连城,对我意义不一般!我娘还请过得道高人给这玉佩开过光的!我进府时,玉佩还在我腰间呢!这个时候却不见了!肯定是刚刚才丢的,你还不赶快给我去找?”林知皇嘴里吐着蛮横之言,面上却在暗暗对胡三使眼色。 “大郎君,天色这么暗,要不我们明日再找吧?”胡三瞬间心领神会,小声道。 “不行!这玉佩价值连城,被那些下贱胚子捡去可如何是好?他们一定会藏起来,不会再还给本郎君了!” 林知皇跳着脚,指着胡三劈头盖脸的叱骂,胡三配合的缩着脖子,手里提着一只烧鸡,蔫头巴脑的不敢再说话。 就在此时,又有一队巡逻兵从林知皇他们身边经过。此队巡逻兵的兵头见林知皇跳着脚,骂侍从骂的不亦乐乎,不由停下脚,拿探究的目光盯看两人。 “看什么看?本郎君走累了,在这个地方歇一歇不行么?”林知皇反客为主,很是嚣张的回瞪此队巡逻兵的兵头,一反此前在戚将军面前乖巧的模样。 什么走累了,在此处歇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刚才不还跳着脚骂这仆从没有看护好自己腰间的玉佩么? 这是怕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兵,知道他有贵重的玉佩掉了,寻了他的玉佩,贪污了去? 林知皇今日正午时,在郡守府里闹了那么一出,在这巡逻卫队里,不是名人,也是名人了,就没谁不认识她。巡逻卫一个小小的兵头,哪敢真找林知皇的麻烦,只做没听到她的挑衅之言,扭头就走了。 只要这林郎君不想闯出府去,随他就是,毕竟现在离府里戒严搜查,还有大半个时辰,他想逛哪就逛哪,也不算坏了规矩,自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这兵头哪知,自己倒是息事宁人了,那林郎君却是不依不饶,在他身后不住的叫嚣谩骂,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还是见过血的兵丁?兵头越听,面上怒火越盛,手中的长矛,不由越握越紧,就差随时爆发,向那仍在他身后叫骂的林郎君掷矛而去了。兵头手下的兵,见头儿如此,连忙上去拉了他,悄悄的对他使眼色,示意他多忍忍。毕竟这林小郎君,如今是大王面前的红人,可是连他们戚将军都不敢真正得罪的人物,他们才算老几? 兵头被兄弟们劝下,强忍着脾气往前走了没两步,余光便在堆放尸体的院落门口的花圃里,看到了一枚羊脂玉佩。 兵头霎时便反应过来,这就是那贵族小郎君掉落的羊脂玉佩了!大庭广众之下,想贪了这枚玉佩去,怕是不太可能,但整一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郎君还是可以的。 兵头眼珠子一转,顿时恶上心头,不动声色的移了移脚步,一脚将花圃里的羊脂玉佩,踹到了此院落最深处去。 兵头这一动作,自然没有瞒过他身后的几名士兵。 几名士兵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眉来眼去的相互对视几眼,面上皆露出幸灾乐祸的痞笑。 巡逻兵们这两天,日日夜夜都在这郡守府内巡逻,自然知道此间院落里,究竟放着什么。 距离鲁王被刺杀已过去两日了,院落外闻不到什么气味,但院落里面如今已是恶臭熏天,也渗人的慌。 也是这小郎君运道不好,玉佩偏偏掉在了这里,如今又被兵头将玉佩直接给踢到了院落最深处去,这小郎君若想找回他娘送给他的十岁生辰礼,怕是得进去找了! 让这个贵族郎君瞧不起他们这些兵士,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如此想着,这队士兵皆做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昂着头走了,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第349章 梁峰原与渡啼 林知皇见这队巡逻兵走了,又扭头小声对胡三道:“巡逻卫队一刻钟一次巡防,此地刚被巡逻过,下次再来人,就是一刻钟后了,你去打一壶水来,路遇有人查问,你就说我渴了,想喝水,故命你去取的。” “好!”胡三小声应诺退下,一盏茶的功夫,又提着一壶水奔了回来。 胡三将水提回来时,林知皇正似模似样的沿路在找玉佩,见胡三回来,还接过水壶,假装牛饮了一番,然后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周围,见周围没有人了,便提着水壶和烧鸡,一脸懵懂的带着胡三进了院落,一副找东西误入的模样。 戚将军和副将聊了会天,便寻了处干净地方,坐下来,享用林知皇孝敬给他们的烧鸡,正大快朵颐着,一小兵快步跑了过来,把刚才在林知皇叫骂巡逻兵,巡逻兵也戏弄她,将她玉佩踢到放尸体院落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戚将军。 戚将军听了这消息,仰头便哈哈大笑起来:“那臭小子,还真是会看人下菜,吃软怕硬啊。刚才还这般乖巧讨好人,转头便欺负品级低的士兵,这回可踢到铁板了,人家硬是财也不要,就是要整他一次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怀疑他哪天会被人给敲了闷棍。”副将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鸡腿肉,啧啧称奇道。 “不用管他,让他在那里找吧。见人家品级低,便随意欺辱别人,到底还是小孩子,殊不知越是底层的人,越不可过分得罪的道理啊,什么都没有的人,狠起来才会无所顾忌,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这回士兵只是整整他,我们只当看不见,让他吃点苦头也好!”戚将军摇头笑骂道。 副将点点头,挥退了前来禀报小兵,又和自家头儿排排坐,大快朵颐起来,别说,这烧鸡的味,还真是不错,那林郎君不愧是金尊玉贵养大的世家公子,可真是会吃啊。 堆尸房里,尸臭熏天,里面的空气都是凝懈且沉闷压抑的。 一道颀长的身影,倚坐在堆尸房最里侧的墙角里,不时从喉间溢出一道极低的痛哼声。 “主人,您可还能坚持?”一道身影极快的闪入屋内,直奔墙角那人而去,动作轻巧地落定在他身边蹲下,满面忧色开口问道。 被这人称呼为‘主人’的人,正是两日前刺杀鲁王的梁峰原。 梁峰原和他的侍从渡啼,此时身上都穿着赤旗卫身上的衣服,只要郡守府开始戒严全府搜查,他们主仆二人便会假装成死尸,藏身到死人堆里去,以此躲过巡逻卫的搜查。 如此循环往复,他们已在死尸堆里,来来往往,躲藏了二十余趟,身上也渐渐沾染上了死尸的味道,在这屋子里待的时间久了,他们自己都快认为,自己如今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尸臭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难挨的是,这两天内,因为巡逻卫不间隙的日夜巡逻,他们委实没有寻到机会,出此院落弄到水或者是食物。 再如此躲藏下去,就算不被鲁王的人马搜检出来,他们也将面临着饥渴而死这个问题。 侍从渡啼还好,躲藏来此处时,毕竟身上未受重伤,梁峰原却不同,刺杀鲁王,与花庆发、薛倾两人缠斗时,腰上不慎被花庆发的划了一刀,如今情况,已十分不妙, “渡啼,郡守府撤围了吗?”梁峰原哑着嗓音问道。 渡啼目中含泪的摇头,自责的开口道:“主人,都是奴无用。奴没有找到机会,出此院落, 拿些食物和水来。” 梁峰原低笑一声:“哭什么?我这还没死呢。” “主人.......半个时辰后,郡守府又要戒严搜查了,我们又要躲到死尸堆里去。主人,您可还受得住?”渡啼忧心道。 梁峰原狭长的眸子微眯,眼底浮出一丝异色,突然开口道:“有人进了这院落!” 渡啼闻言,全身霎时紧绷,做出攻击的姿势,凝神细听屋外的动静。 这院落因为是堆放死尸的院落,因此这两日除了全府戒严搜查的时候,有巡逻卫会来此例行搜查外,无人会在此院落外逗留,更不要说进这个院落了。 骤然有人进了这院落,梁峰原与渡啼两人此时想藏身入死尸堆里,已是来不及,甚至可能弄出动静,令人更快的发现这屋内有活人,因此两人一时都未动。 第350章 无食无水 一道稚嫩叱骂下人的声音,清晰的从屋外传入堆尸房内。 “快走呀!磨磨蹭蹭做什么?” “大郎君,我们没到过此处,您的玉佩为何会掉落在这里?” 渡啼紧绷着身体来到门边,就着门缝隙往外探看。 月色明亮,院落内的情形,能看得清清楚楚,一身着绯色华服,身量还未长齐的小郎君,气势汹汹的跳着脚冲进此院落,将一虎背熊腰的侍从,骂的焉头巴脑的只会唯唯应诺。 “本郎君感觉到的!我的玉佩,就在这个院子里,你这贱奴!还不快给我在这里仔细地找!”林知皇高声叱骂着,恶主之态尽显,最后院落中间的空地处驻足。 “大郎君,这个院落可是堆放死尸的地方.......”胡三小声告知道。 “什么?堆放死尸!啊啊啊!我就说这里怎么这么臭!你怎么不早说?这里不会有鬼吧?”林知皇尖叫。 渡啼立即便认出,这浑身打扮地贵气十足的小郎君,就是刚才在院落外不远处,嚣张跋扈叱骂巡逻卫的人。 郡守府只要不戒严搜查,渡啼便在这小院落外附近躲藏,伺机而动,以窥机会,看能否在这郡守府内别的地方,弄些吃的喝的来。 渡啼想的很好,奈何巡逻卫巡防的时间间隔太过紧凑,为了不被发现行踪,惊动其他人,渡啼最后也不敢离此院落太远。 因此,到现在,除了第一天,渡啼从一路过此地的奴仆手里提着的食盒里,趁他整理散乱的头发时,悄悄的弄到了一些吃食外,便再没了这样的好运气。 可能如今奴仆们都知道了这个院落是堆放尸体的地方,避讳此处,便少有人来。 刚才林知皇在院落外的那番动静,自然是被在院落附近躲藏的渡啼,尽收眼底的,倒是没想到,这小郎君不仅还没离开此处,反而还进了院落来。 知道是误闯的人,渡啼紧绷的神经略微松懈下来,回身见梁峰原也脚步轻悄的走到门缝边,在往外探看,小声对他耳语道:“主人,不必忧心。进来此院落的人,应该是误闯,是鲁王推出来准备做离仙郡郡守的小郎君。” “他?”此次鲁王准备推出来做离仙郡郡守的傀儡? 梁峰原干裂的薄唇微动,哑声道:“他入此院来做何?不知道这里是放尸体的地方吗?” “说是有块玉佩掉了,感应到玉佩就在这里,所以进来找的。”渡啼小声回道。 梁峰源如狼一般地眼眸里闪过凶光,寒声道:“找玉佩?蹊跷的很,怕是有诈。不论他目的为何,挟持他,我们出去。” “主人,这是否太过冒险?”渡啼满脸为难,不看好此法,他不认为劫持了这小郎君,他们能安然出郡守府,这小郎君的分量不够,除非是鲁王来此,或可一搏。 “我的伤口开始溃烂了。”梁峰原平静道。 渡啼闻言大惊失色,急忙在梁峰原身边跪下,抖着手,掀开他的衣袍,就着透过窗棂的月光,小心的查看他腰间的刀伤。 梁峰原腰间的刀口虽然不深,未伤及脏腑,但却被划的极长,伤口从腰侧一直到腰后,目前已经不再出血。 这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又加上此地污秽,如今已是刀口外翻,四周红肿异常,隐有白黄色的脓液从伤患处溢出。 习武之人都知,伤口一旦发脓溃烂,便很少有人最后能熬过去,大半都会高热而死。 如今他们主仆二人,被困守在这里,与尸体为伍,缺医少药,再这样下去,主人怕是难有活路了。 渡啼一见这伤情,便赤红了眼,颤声道:“主人,您可难受?” 梁峰原摇摇头,强硬的挥开渡啼伸过来,准备探他额温的手,哑声道:“封府的那将领,多次搜查都未找到我们,却还是围守着此府,想必如今打的主意,就是将我们活活困死在这府内。” “这狗王爷!身边能人倒是有不少!那日刺杀他时也是,若不是有意料之外的高手阻拦,我们就得手了!”渡啼恨声咬牙。 输了就是输了,梁峰原从不抱怨,他只看前路。 “无食无水,我们至多再坚持一天。”梁峰原静默了片刻,声音沙哑的说出残酷的事实。 第351章 确认‘鬼大哥’ 渡啼闻言全身杀气浮出,悍声道:“好!就依主人之言,不若搏一把,挟持这傀儡郡守,可能无法安然出府,但只要杀了他,也必能给鲁王添上不小的麻烦,如此足矣,总算没有白死!” 梁峰原就是如此打算的,与其悄无声息如老鼠般躲藏而死,死的那般痛苦窝囊,不若搏一把,就算不成,也能死个痛快,给鲁王闷头一击。 就是可惜,没能真正杀了鲁王! 主人活不成,他渡啼也不求苟活,不若搏一把,或可为主人挣得一线生机。 主仆两人心中打定主意,皆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只待那小郎君再靠近此处一点,便破门而出动手。 “鬼大哥!我真的没有恶意的,会进来此处,只是想找一件心仪之物,莫要伤我!”门外的小郎君听说这里是堆尸房,便站在院落里不动了,惶恐的扬声,对堆尸房方向喊道。 “大郎君,您别喊了,鬼本来没听见的,您这样一喊,反是将他喊出来了!都成鬼了,哪还会讲道理?大郎君,我们还是快出去吧!”胡三嘴里配合着林知皇说着话,但目光却在警惕地逡巡四周,以防有人突袭林知皇。 林知皇却要确认人究竟是不是真的躲在此处,再接再厉,骄横扬首,意有所指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我诚心诚意进来取一物,食物和水皆可供奉给鬼大爷,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来听听,本郎君也不是不可以帮他实现。他为何要出来伤我?” 梁峰原在堆尸房内听到此话,眉峰微皱,抬手拦下身边已抽刀欲行动的渡啼。 “主人,怎么了?”渡啼停下身形,侧头回看梁峰原。 “听。”梁峰原按住腰间的伤处,眸色幽深地轻喘道。 “大郎君,鬼,他听不懂人话的,您还是小心着些。” 堆尸房外,胡三语气弱弱的回着话,手却若有若无的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听不懂话不要紧,本郎君供奉的烧鸡和清水,认得便行。不知道,鬼大哥痛不痛?本郎君随身还有携带的伤药,也可以供奉给他。”林知皇说到最后,声音轻了下来,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抬脚慢慢向堆尸的厢房门口走去。 “大郎君,您莫要胡言乱语!鬼如何会痛?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处吧,这地方堆放着尸体,阴森的紧,那玉佩我们白天再来找吧。”胡三颤着声音道。 胡三此话一出,林知皇此时好像也终于知道害怕了,抖了抖身子,颤声道:“也好,郡守府马上就要戒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话落,刚才还离堆尸房只有十步远距离的林知皇,掩袖捂着鼻子,带着胡三连退了好几步,仿佛被这房内传出的气味熏的不轻,终于知难而退了。 梁峰原心中起疑,便透过门缝隙,就着明亮的月光,正细细地打量起院落中的主仆二人,见林知皇突然退离堆尸房,狼眸微眯,基本已确定,屋外那漂亮的小郎君,警惕非常,并非懵懂之人,说话也别有深意。 “大郎君,这地方腌臜,奴明日来帮您找,一定帮您找到主母送给您的玉佩!我们今晚还是先回去吧!” 胡三见林知皇突然退离堆尸房,不动声色的反身上前,一副拦着自家郎君不让她再往前走的模样,实则是保护她,掩着她的身形,更快的往院落里退。 林知皇的娇小身体被胡三完全掩盖住后,肃容抬起头,沉静的对上胡三询问的视线,对他肯定地点点头,示意他,人就在堆尸房内。 林知皇刚才往那边走时,明确的感觉到有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且寒意森森。 确认梁峰原在此,胡三越发警惕起来。 胡三可没忘,梁峰原刺杀鲁王那晚,是多么的凶悍,仅凭一己之力,便可力敌薛倾与花庆发两人的联手围攻。 就怕梁峰原此时不明白他们的来意,出手攻击,他们不可不防。 第352章 古怪 “胡三,我们来这里一趟,鬼大哥会不会跟着我们一起回去?”林知皇哆哆嗦嗦地哭声道。 “大郎君!不要怕,尸体在这,听说鬼是没办法离尸体太远的,您不用担心。” “那....我毕竟来打扰鬼大哥一趟,供奉的东西还是不能缺的。胡三....把烧鸡放......放下,我们走........”林知皇话落就往院落外退去,一副生怕被鬼追撵上的模样。 胡三点头,将手中的烧鸡以及治疗刀伤的上好伤药,和一壶清水放在院落中,护着林知皇往外退。 “天色已晚,小子这就不打扰鬼大哥了。鬼大哥收了小子的供奉,一定要记得小子对您的恩情啊,明日我的仆从再带着‘供奉’来这找玉佩,您也一定不会再为难我的仆从的,对不对? ”林知皇嘴里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说着话,往外跑的身形却不慢,不过片刻功夫,人已经退到了院落门口。 “大郎君,您莫要再神叨叨的了,我们快些走吧。”胡三放下东西后,也快步随着林知皇退了出去。 林知皇带着胡三哆哆嗦嗦地退出堆尸的院落后,一路哭跑着往自己院落里奔,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沿路那些巡逻卫,看到原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林小郎君如此情状,纷纷在心中讥笑,暗爽不已。 林小郎君的贴身玉佩,被他们巡逻卫的兄弟,给一脚踢到了堆放尸体的院落中一事,不过片刻功夫,就在整个巡逻卫兵的队伍里宣扬开了。 巡逻卫兵们听闻此事后,纷纷觉得解气。只觉得那踢玉佩的哥们,真乃英豪也! 林知皇一路哭叫着往自己院落狂奔的模样,许多巡逻兵们值守时正好看见了,见到了预料之内的效果,众兵士们只觉得接连两天的轮岗值守,都没有这么累了。贵族郎君都是些老鼠胆子,也就敢无法无天的欺负他们这些无权势的人,真有点什么,除了哭还会什么?还不是要靠他们这些底层士兵来护卫?敢欺辱他们,不过恶整,就当这是小小地教训了,也算出了口恶气。 “主人,那小郎君走了,他说的话.....有些古怪.......”渡啼见梁峰原一直若有所思靠在门边探看,却不说话,轻声开口提醒道。 “不古怪,他知道我们在这,过来对我们示好的。”梁峰原轻咳一声,缓声道:“将他的‘供奉’拿进来。” “主人,会不会是陷阱?此时出去,岂不是暴露了我们在此?”渡啼全身紧绷道,刚才就是因为那小郎君说话古怪,他才放弃了出去劫持他的打算。 渡啼只觉得那是试探他们主仆二人,是否当真在此的陷阱,说不定如今院落外的弓箭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他们现身,便万箭齐发。 梁峰原摇头,哑声道:“那小郎君确实在确认我们是不是在此,但却不是来帮鲁王来抓我们的,因为他也在掩人耳目。进来找玉佩,就是他精心设计的,来此院落也不会被他人察觉有异的借口。” “这小郎君在对我们施恩?” 渡啼历来相信主人的判断,见主人如此说,也不耽搁,将房门打开一条缝,轻巧的闪身到了院落中,提着那小郎君命仆从留下的‘供奉’,又闪回了屋内,期间果然没有发生任何异状。 渡啼见确实不是陷阱,欣喜异常,闻了闻那壶水的气味,又仰头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尝了尝味道,见确实乃清水,遂放下了心,立即伺候着主人梁峰原喝水。 梁峰原也是口渴难耐,喝了水后,脸色明显好看了些许。 渡啼见了,面上更喜,细想了一番刚才那小郎君说的话,眼眸霎时大亮,又急不可耐的打开手中的包裹,待看到包裹中除了有一只烧鸡外,确实还有几个装药的小瓷瓶,喜的笑出声来。 渡啼立即抓起药瓶确认里面的药物,轻倒了一些药粉在手掌心,又伸出舌头浅尝了一口,确认了这就是上好的刀伤药,难掩激动地叹道:“天降甘霖,绝处逢生啊!” 梁峰原却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些东西:“这小郎君能在鲁王眼皮子底下藏拙,恐怕不简单,就是不知道,他出于何种目的,想施恩于我们了。” “管他的,只要能救主人的命,我渡啼为他做牛做马,也使得。”渡啼说着,便扶着梁峰原慢慢躺了下来,掀开他的衣袍,满面心疼地给他的伤口处上药。 “天下没有白吃的东西,就怕这东西好用不好还。”梁峰原配合着渡啼的动作躺下,任由他处理自己的伤口,寒声道。 第353章 披‘皮’的代价 渡啼却不考虑这些,东西用了也就用了,只要能活下来,一切都好说。 至于后面究竟还不还这份人情,还不是看他们主仆愿不愿意? 如果那小郎君提的东西太过离谱,不理他便是,这小郎君不比鲁王,身边有如云的高手相随,难道还能硬留下他们不成? 渡啼给梁峰原细心地处理好伤口,又伺候着全身已没什么力气的梁峰原喝了几口水,才放下了心,提议道:“主人,此屋内尸臭漫天,难以进食,此屋的窗棂后有一小片空地,也隐蔽,如今戒严还没开始,我们主仆二人就去那处,将这烧鸡解决了去!如何?” 梁峰原如今也好受了些许,原先准备拼死一博的死志,已完全褪去,如狼一般的眼眸中冷意渐收,略微颔首,表示同意。 主仆二人就在窗棂外的那片小空地外席地而坐,不过用了片刻功夫,就解决了林知皇送来的‘供奉’,最后怕留下痕迹,更是连烧鸡的骨头渣滓都嚼碎了,咽到了肚子里,好好饱食了一顿。 渡啼性子谨慎,刚才他与主人在屋内的‘活动’不少,怕等会全府戒严搜查时,被巡逻卫发现此处有活人行动后的痕迹,因此正仔细地在收拾掩盖。 “听那小郎君话里隐含的意思,他的仆从,明日应该还会用来此处寻玉佩的借口,送‘供奉’来,等会郡守府戒严搜查后,渡啼你去弄块可书写之物来,我要给那小郎君去封信。”梁峰原小口喝着水,对正在收拾屋内痕迹的渡啼吩咐道。 渡啼听主人又开始吩咐起事情来,就知主人死志已去,高兴的应是。绝处逢生,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林知皇哭嚎着奔回自己院落后,不理院落内纷纷侧目,诧异看向她的丫鬟仆妇,大踏步走回自己屋内,黄琦锦果然等在那里,见她进来,立即迎了上来。 “郎君,今日可辛苦?”黄琦锦这大丫鬟做的似模似样,迎上来后殷勤地拿着帕子为林知皇净脸。 胡三随着林知皇入了房门后,黄琦锦立即就自然地关了厢房门。 房门一关,林知皇脸上仓皇的表情顿收,回首对胡三道:“明日去送东西时,小心点!我便不去了,我太过惹眼,总去那处容易引人怀疑,终是不妥。” “诺!”胡三垂首应是。 黄琦锦不明白林知皇和胡三两人在聊什么,但见林知皇不解释,就知不方便说,遂也识趣不多问。 “大郎君,为何今日施恩,不找机会再与他对上话?”胡三问出心中不解。 林知皇下次可没有机会再去那处了,此次不对上话,后面又谈何收服?如此冒险助人,却连对方是否记恩都不知道,岂非吃亏? “他想杀我。”靠近堆尸房的那刻,林知皇不仅感觉到投注在自己目光,更感受到了有如实质的杀意。 “岂有此理!”胡三闻言立时大怒。 “正常,在他们看来,我与鲁王是一路的,杀了我还可让鲁王焦头烂额,反正难活,何乐不为呢?”林知皇轻笑,不以为意道。 胡三却不能忍受别人对林知皇不敬,忿声道:“大郎君,他们.......” “不必多说,胡三,在你心里可能觉得我不可冒犯,但在他人眼中,我却并不是如此。既然我披着‘无知’的‘皮’在藏拙,暗地里麻痹他人做谋划,得了其中好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有此‘皮’在身的我,他人会轻视,甚至是对我满怀恶意,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林知皇抬眸,眼神锐利的对上胡三视线:“这便是我披上假‘皮’,欺骗他人,该付出的代价。” 做任何事,都有代价。成任何事,亦有代价。 端看做事的人,如何取舍,恶果来时,以何种心态去看待。 胡三明悟,心中对林知皇钦佩之意更盛,也明白主公说这么细,是为了提点他,垂首道:“是!主公提点之恩,属下铭感五内。” 黄琦锦在一旁闻言,亦有收获。仔细琢磨林知皇话语,再重新看以前的那些看不透的事或物,此时又有了不同的见解和看法,心头附着的薄纱,顿时散开,清明如云。 林知皇见胡三如今越发沉稳,再没了以前初见时那般鲁莽的模样,有了为上者掌权的模样,亦是欣慰的点头。 为‘将’者需具备的素质,胡三已经逐步在拥有,如此这般保持下去,或许某一日,他能成为大将,领兵万众,驰骋疆场。 第354章 鲁蕴丹与符骁 夜深了,?光朦胧,繁星迷离,烛火耀目,月光与烛光交相掩映,流银泻辉。 盛京,鲁府。 赵义洛着一身漆黑如墨的夜行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鲁蕴丹的书房。 鲁蕴丹正面容沉静的在书案前,观测大济的地貌堪舆图。 听到动静,鲁蕴丹抬首,见出现在书房内的人是赵义洛,面上浮现出清浅的笑意,温声道:“如何,那蒋州牧既然已经收到了朝廷的调令文书,准备何时拔营,带领手下十万大军,行往衍州上任?” “蒋州牧已经确定明日拔营,去往衍州,赴任州牧一职。”赵义洛对鲁蕴丹拱手抱拳,恭声答道。 “好!如此,符骁就算安然逃去了茁州,一时半会,也难借外祖家之势,形成势力,来转头对付于我鲁氏了。”鲁蕴丹闻言,温雅而叹道。 “主公,符骁杀了和离归家喻氏女以及一众鲁氏仆从,并借由鲁氏的路引一路逃亡。他这是在有意针对您的家族。”赵义洛皱眉道。 鲁王想求吴贼为他办事,欲让自己推上来做离仙郡郡守的傀儡,真正拿到朝廷的正式封官委任书,自然就得拿出些好处来,对吴贼以示诚意。 符骁逃到茁州的消息,就是鲁王对吴奎示好的敲门砖。 于是,符骁借由鲁家路引一路逃往茁州之事,透过了鲁王之嘴,进了吴贼耳朵。 除此之外,鲁王又供奉了不少金银珠宝,这才借着齐家之事,让吴贼允了鲁王所推的稚童为茁州治下离仙郡‘郡守’的委任令。 就这样,离仙郡的新郡守林知环,获得由朝廷下发正式为官文书,吴奎和鲁王短暂的互惠互利了一把。 符骁凭鲁家路引逃亡之事,若不是鲁蕴丹如今在吴奎那里颇有些分量,吴奎也确实无谋士可用,就单是凭这一点,吴奎可不会管鲁家是否冤枉,只会以鲁家满族鲜血,来平息自己的雷霆怒火。 由此可见,符骁对鲁家的报复已经开始,且是猛烈的,他想要鲁氏满族的命。 当初出卖符骁,与意料之外的守山书院覆灭之祸相比,鲁蕴丹早已经做好了与师弟符骁为敌的准备。 符骁没有对他手软,鲁蕴丹很是高兴。 因为,两人既然已为敌,鲁蕴丹就亦不会再对符骁心慈手软。 便让齐家内乱,更多的去消耗齐家的兵力,也阻一阻符骁得天独厚的优势,让他不能那么快成其势力,折身回来,向他鲁蕴丹复仇。 等以后各自都成了一方势力,再对上时,便看谁更胜一筹了。 “主公,符骁这是欲置您于死地,您未尝不可解释.........”赵义洛面露难色,想再劝一劝鲁蕴丹,行事莫要太过独断。 鲁蕴丹轻笑摇头:“无用的,我为了救心上之人,就是告密了,这是不可逆的事实,取舍而已。符骁向我复仇,理所当然,我接着便是,便看最后,鹿死谁手。” 赵义洛长叹一口气,不再多言。 主公为了一人,受天下人所指,也不知值不值。 果然.....美人乡乃英雄冢........ “鹤城,如今庆阳王集结各路诸侯欲来盛京讨伐吴贼,盛京已不是安稳之地,我欲谋一外任的机会,远离纷争,先去那处发展自己势力。”鲁蕴丹向赵义洛说出自己的打算。 赵义洛闻言,高大的身躯微怔,难掩激动道:“主公,您决定好了吗?” 鲁蕴丹一直在吴贼那里忍辱负重,伏低做小,就是为护得鲁氏满族以及‘那人’亲眷的平安,赵义洛看到眼里,早已是不可忍受,故此时听鲁蕴丹如此说,喜难自抑。 “是!如今盛京已危如累卵,再留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是时候该撤离此处了。而且在外面,更容易发展自己的势力。”鲁蕴丹踌躇满志道。 “好!”赵义洛亦是壮志凌云。 “主人!”鲁蕴丹的贴身侍从常枫突然闯入书房,急呼道:“主人!不好了!大郎君强闯了符娘子的厢房!府里的奴仆都不敢拦大郎君.........” 常枫口中的大郎君正是鲁蕴丹的大兄,鲁蕴德。 鲁蕴德最是贪花好色,爱流连烟花柳巷之地,至去岁与其妻喻氏和离后,行起事来越发肆无忌惮,于月前,更是纳了一名出生青楼的妾室,让整个鲁家,成了盛京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355章 鲁氏兄弟 鲁蕴丹太了解自己大兄是个什么德行,一听常枫此话,还未等常枫话音落,便脸色大变,极快的闪身出了书房,往符娘子居住的院落奔去,仪态尽失。 “放开我!啊!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聪远!” “躲什么!你还当你是符氏后族的贵女呢?你们符氏的女子,都被吴丞相充入军营为妓了,你若不是有我二弟护着,如今不一样是万人骑的贱货,你还摆什么架子!还不来伺候本大爷!就像你伺候本大爷二弟那样.........”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你!啊!”女子的声音急促而清婉,倔强决绝之意,尽露无疑。 “啊!!臭娘们!你敢伤我!”男人吃痛,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清晰地传来。 鲁蕴丹刚奔至院落门口,就听到院落内此番对话,顿时目眦欲裂,怒吼道:“鲁蕴德!不许伤她!我数三声,你自己走出来!不然,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今日定让你命留于此!” 院落内的部曲见到鲁蕴丹来了,齐齐大松一口气。 鲁蕴丹有多在乎符娘子,他们这些仆从如何不知?他们虽是鲁蕴丹的部曲,但作为鲁家大郎君鲁蕴德,也始终是他们的主人之一,他们作为鲁家部曲,如何敢真的冒犯于他? 束手无策之下,部曲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鲁蕴德借着酒醉,强入符娘子的闺房,欲行不轨之事。 鲁蕴德听到鲁蕴丹的怒吼声,酒立马就醒了,甩开怀里的女子,站在原地僵立不动,一时不敢出去。 鲁蕴丹如何会耐心等待鲁蕴德自己老实出来,见话落后屋内没了动静,平时的温雅之气荡然无存,奔过来粗暴地一脚就踹开房门,冲入了屋内。 鲁蕴丹一入屋内,屋内的情形就尽收眼底。 鲁蕴德衣衫不整的站在床前,而符惟依则墨发散乱满榻,手持一根金簪,正目含恨意瞪视着床前的鲁蕴德。 “二....二弟.......”鲁蕴德胆战心惊看着眼前恍若罗刹的鲁蕴丹。 鲁蕴丹一见眼前这幅画面,还如何忍得,怒形于色,一抽腰间的玉骨扇,凌厉地展开,扬扇便向鲁蕴德袭去。 鲁蕴丹一直置于腰间的玉骨扇真正展开后,才让人看的分明,原来那一直隐于腰带下的扇尖,镶有一层锋利的刀片,随扇骨展开间,泛着粼粼地冷光,乃杀器无疑。 鲁蕴德虽然乃纨绔子弟,到底也是鲁家的嫡郎君,自然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见鲁蕴丹毫不留情的出杀招而来,吓得立即拼尽全力抵御,也不恋战,且战且退,往屋外避去。 “你们这些贱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拦住你们发疯的主子?真要看他杀了本郎君不成?本郎君若有丝毫损伤,看我爹我娘饶不饶得了你们!”鲁蕴德退到了院落中,急声便对周围的部曲呵骂道。 鲁蕴德话虽说的很不好听,但确实不能再隔岸观火下去了,大郎君毕竟是主人的阿兄,若主人在此真杀了他,他们这些奴仆首当其冲,会被尽数杖毙先不提。单就主人弑兄的名头传出去,那将会让主人本就不好的名声,更雪上加霜!背信弃义的小人,再加上弑杀嫡兄,主人以后,该遭万人唾弃了。 部曲们迫于无奈,纷纷上前阻拦暴怒的主人。 鲁蕴德见终于有部曲过来相护,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的身手也就是架子货,如何能是文武双全的鲁蕴丹的对手。 鲁蕴丹被周围部曲相拦,也稍微冷静了些许,止了攻向鲁蕴德的杀招,目光冰寒的注视着他。 鲁蕴德见自己没了生命之危,便又吊儿郎当的开口了:“二弟,这符家都倒了,符骁也因为你出卖他,而视你为仇,你为何还要护着这符家的娘子?更是爱屋及乌,连在军妓营的符家女子也护着?若是见她长得美,欲爱之,得了她去便是,何必这般缩手缩脚,这般讨好于她?” “闭嘴!”鲁蕴丹咬牙切齿道。 有了部曲相护,鲁蕴德如何会怕,躲在部曲身后,继续振振有词道:“这娘们不知好歹,阿弟你如此对她,她住在我们的鲁府里,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敢对你避而不见,将你拒之门外?真是给了脸了她!还以为自己是曾经的皇亲国戚,后族娘子呢!阿兄,这是在帮你教训她!阿弟你莫要不识好人心!” 第356章 训马鞭 “闭嘴!你再敢出言侮辱她,便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鲁蕴丹眸光森冷地注视着鲁蕴德。 常枫此时也气喘如牛的跑了来,简直无法想象主人哪来的这么快的速度,片刻功夫就到了符娘子所居的院落。 常枫进院后,见到院内的场景,平息了一下因急赶来此处,而紊乱的呼吸,直接上前一步,满脸寒霜地走到主人身边,将腰间的训马鞭拔出,递到主人手里。 鲁蕴德见到常枫如此动作,面色大变,嚣张之态顿收,目露惊恐道:“大胆!常枫你这贱奴,这是作何!竟敢教唆你主人出手伤我..........” “啊啊啊啊啊啊!”鲁蕴德话音还未落,身上就已经吃了一鞭,那一鞭直接抽烂了鲁蕴德身上的华服,留下一道深深地血痕。 鲁蕴德只觉得伤处火烧火燎的疼,形象全无的惨嚎,鲁蕴丹却不留手,手中的训马鞭接二连三的往鲁蕴德身上抽,丝毫不留手,鞭鞭见血。 周围的部曲都是鲁蕴丹的留在此处保护符娘子的,此时见自家主人收了玉骨扇,只拿训马鞭抽打鲁蕴德,定不会闹出人命,故全部退了开去。 “阿弟!你疯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如此对阿兄,啊!啊啊!”鲁蕴德先开始还能抵御叫骂,后面被鲁蕴丹训马鞭抽的,就只剩下惨嚎了。 “丹儿!住手!” “住手!” 一对中年男女带着一大串奴仆,满面急惶冲入此院落,见到院落中的情形,立即出声制止。 “家主!” “主母!” 院内的奴仆立即向这对中年男女叉手行礼。 来人正是鲁氏此代家主鲁元灵与其妻陈氏。 鲁蕴丹听到两人声音,仍旧不止手上动作,满面戾气,训马鞭挥舞,鲁蕴德躺在地上,衣衫被血浸湿,早已不省人事。 鲁蕴丹平时皆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陈氏哪里见过次子此番模样,颤声道:“疯了,真是疯了。丹儿,他是你大兄!尽管他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为了一个贱人,如此对他!” “娘!您说谁是贱人?您若再胡言乱语,今日我便自请出家门!”陈氏此话一出,鲁蕴丹挥鞭的动作一顿,眸光凌厉地向陈氏扫去。 鲁蕴丹停了手,家主鲁元灵沉着脸对跟在他与陈氏身后进来的奴仆一挥手,立即就有几名机灵的奴仆,大着胆子,战战兢兢的上前,将早已浑身是血,人事不知的鲁蕴德给趁机抬了下去。 “反了,反了!夫君,您看!丹儿为了一个女人,真的是疯魔了,连亲娘都开始呵斥了!再这样下去,还如何得了?这女人就是一个狐媚子,勾得我儿失了魂志不说,如今还让我两子反目,什么后族娘子?妓营里的妓女都没有她那么贱!她就这么想男人吗?她就是祸患,看来是万万不能留了.........” “娘!您莫要不讲道理,颠倒是非黑白!符惟依只待在这个院子里,哪都没去,是如何招惹的我大兄?明明乃我大兄,强闯此地,欲行不轨。这般不知礼仪廉耻之人,您既然不好好教,就别怪儿子出手狠。”鲁蕴丹冷冷地打断陈氏咒骂之语,强忍怒气道。 “丹儿,你过了。”一直没说话鲁家家主鲁元灵此时也终于沉声开口了。 鲁蕴丹也不想再和自己娘争辩,郑重地抬眸对上鲁元灵眼睛,认真道:“爹!娘乃妇孺,或许不明白外面之事,您难道也不明白吗?去岁我与您忙于朝政大事,顾不上家里,大兄便伙同着娘硬逼着大嫂喻氏和离了,这坏了鲁氏多少谋划!” 鲁元灵听到此,面上神情微动,明显回想到了前段间发生的事,也是恼上心头。 鲁元灵知道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让全部奴仆都站在这里听下去了,抬手制止了鲁蕴丹继续欲说之言,对周围的奴仆和部曲沉声吩咐道:“都下去吧,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此院落。” “诺!”院内的奴仆们纷纷应诺,退了下去。 一时,院落内只剩下了鲁元灵和陈氏还有鲁蕴丹三人。 第357章 鲁家家主鲁元灵 常枫则直接听鲁蕴丹的吩咐去了符惟依的房内,查探她的情况。 等院落内只剩下了自家人,鲁蕴丹这才透出了满身疲惫,失望道:“如今世道如此,喻医世家虽然为四品世家,但它意味着什么,爹!您不会不知!战乱,便意味着伤亡,有人伤,就得有人医!喻医世家!多么重要天然同盟!祖母当年筹谋的一桩婚事,就这么被娘和大兄作没了!祖母若泉下有知,定难安眠!” 陈氏闻言,尖声叫道:“那喻氏不过四品世家嫡女,还不是出身诗书传家的世家!而是低贱医者世家的嫡女!这样的女人,如何能担任鲁氏嫡长媳的身份?况且那喻氏的娘,就子嗣不丰,只生下她一个女儿,作为女儿的她,自然也遗传了她娘的生育艰难!还长得貌若无盐!这样哪哪都不出挑的女人,如何配得上我儿!那分明是你祖母老糊涂了才定下的婚事!” 陈氏如今提到此事,还是义愤难平,尖声反驳,没有一丝后悔之意。 鲁蕴丹由祖母张氏教养长大,最是敬重于她,此时见母亲陈氏出言不逊,诋毁祖母张氏,眸中再次染上怒色,到底顾忌着陈氏乃生养她之人,才没再言语其他。 鲁蕴丹此时已经看都不想再看自己娘一眼,只拿目光静静盯看自己的爹,陈述事实道:“看看!娘就是这样想的,我作为其亲生子,自然不好多说。但若说大兄,儿子却忍不得,大兄这样的废物,若不是出生在鲁家,生成了嫡长子,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他连给大嫂喻氏提鞋都不配。大嫂配她才是委屈,他竟然还嫌弃大嫂?委实太过可笑!” 陈氏再次忍受不得的尖叫道:“丹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大兄!” 鲁元灵闭眼,亦是深悔自己没有教好妻子和长子。此段时间世道大乱,鲁元灵也看明白很多事情,渐渐也明白了自己母亲张氏,当初强烈反对他娶妻子陈氏,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妻子陈氏管家虽然不错,但眼界格局确实太小,却并不适合做一家主母。是自己见陈氏生得貌美,且性子活泼,便爱难自抑,偏是要求娶了她为妻。母亲张氏拿自己无法,最后只得放弃早已为他看好的妻子人选,转而求娶陈氏。母亲张氏当时便断言,家宅再难宁。如今,果然家宅难宁。 丹儿,天资聪慧,自小由母亲张氏抱去,教养长大,性格方面,与坚强睿智的母亲如出一辙,但在对待感情方面,却很像年轻时的他,冲动执着,认定了,便不会放手。 德儿以前再如何不成器,挑衅打压丹儿,丹儿或许都不会计较,但若将手伸到了他心爱之人身上,却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兄弟反目,如何家宁? 想到此,鲁元灵目中闪现沉痛之色,拉住身边还准备再次咒骂符娘子的妻子,对她摇头示意,让她暂且禁声,莫要再刺激鲁蕴丹了。 “今日大兄做出这事,他便不再是我大兄,他若有丝毫顾忌我的感受,就不会行此事!”鲁蕴丹声若寒冰道。 陈氏听鲁蕴丹此话,面色涨红,甩开鲁元灵拉住她的手,哭声道:“丹儿!那是你大兄!你为了一个害了你的贱女人,竟然连大兄都不认了!娘当初就不应该任由你祖母把你抱去养的,你祖母不喜欢娘,自然就将你养的与我们生分了,如今更是不认我们了.......明明我们才是你最亲近之人啊!坏了心肝的人!死了都还在害我!” “闭嘴!”鲁元灵听陈氏意有所指的在咒骂他的娘亲张氏,再是爱重于她,也忍不住,开口呵斥了陈氏。 “你竟敢凶我!鲁元灵! 当初你可是说过,只要我嫁给你!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都不会凶我的!”陈氏委屈的捏着帕子哭了起来。 鲁元灵见陈氏哭了,面上闪过一丝心疼之色,有些手忙脚乱地拿出袖中的帕子,为陈氏拭泪。 第358章 后族娘子符惟依 鲁蕴丹不欲再与自己娘多做纠缠,摆明车马道:“既然你们才是我最亲近之人,就不会不明白,惟依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既然能来此,堂而皇之的行此事,就是不将我当做阿弟看待,我又何须将他当阿兄看待?” 陈氏哭着开口唤道:“丹儿.......” “不要再说了!”鲁蕴丹突然暴喝,终于将陈氏吓得失了声。 “鲁蕴德几次暗中对付于我,师弟符骁藏匿在守山书院事情,就是他假借我的名义写信传给吴奎的。想借此让鲁家更上一层楼,更想让我声名狼藉!这也便算了,因为后面我确实利用了这封揭发信,将计就计,投靠了吴奎,也救出了惟依,我认!他几次欲杀我之事,我亦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 “德儿欲暗害你?”鲁元灵惊闻此事,手中为妻子拭泪的帕子,掉落在地,身形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 他的二儿他知,绝对不会妄说虚言。 “胡说!胡说!”陈氏不可置信的尖叫:“是你被那个贱人迷晕了头!你想害德儿!你乱说的!乱说!德儿最是良善,如何会暗害兄弟?你们都是我生的,他为什么要害你?” 鲁蕴德暗中嫉恨于他,几次三番出手暗害他之事,此前鲁蕴丹顾念爹娘,怕他们伤心,一直未曾告知于他们,但此时此刻,鲁蕴丹不想在隐瞒下去,一个自以为是的蠢人,又是鲁家此代继承人,若不让人提防,总有一天他会祸害了整个家族。 以前他就是顾念着骨血亲情,一直避其锋芒。怕他人以为,他鲁蕴丹欲取兄而代之。 鲁蕴德就是如此想的,总以为他要抢鲁家继承人的位子。 当真可笑至极!井底之蛙总以为别人与他一样在井底。鲁家家主之位,有何可夺的! 外面的天地那么广阔,何处不可让他鲁蕴丹,一展抱负?岂会在意这区区鲁家家主之位! 蠢人做蠢事,为何还要替他瞒?今日鲁蕴德是真正触碰到了鲁蕴丹逆鳞,再不欲罢手。 鲁蕴丹不理会爹娘的崩溃,甩下手中带血的训马鞭,戾气十足道:“鲁蕴德此次碰了不该碰的人,我不会再收手。此后,他若再敢仗着大兄的身份来招惹于我,便是死!” 搁下此话,鲁蕴丹头也不回向符惟依厢房走去,向来温文尔雅的他,首次在爹娘面前,展露出唯我独尊的气势。 鲁元灵和陈氏呆呆地望着鲁蕴丹离去的背影,惊惧之意,袭上心头,只觉遍体生寒。 常枫适时走了出来,将还在震惊中难以回神的鲁元灵和陈氏护送回了主院。 月色朦胧,房内窗边孤坐着一名二八年华的娘子,神情说不出的淡漠孤寂,又意外的从容自若,秀眉粉唇,通身气质犹如轻云揽月,铅华弗施,只将‘凤落霜华’这四个字,生生刻进人的心里。 此女正是符氏后族的二娘子,符惟依,神仙子符骁的堂姐。 符惟依长长的黑发如漆如瀑,略有些凌乱的垂身,一身颜色娇嫩的淡绿寝衣,如同春日里的柔叶,微起一丝褶皱,想来是刚才那番突如其来的变故,才有了此时狼狈。 夜风掠过,符惟依乌黑的青丝随风轻扬,身侧垂落的手,握着一根染血的金簪,如血花肆意绽开,漫天漫地都是绝望的颜色,目光所及,天光暗澈,她沐浴在黑夜之中,一派决绝之态,静静地看着一身戾气的鲁蕴丹走入房内。 “你看,你用我阿弟的命,换我之命后,我依旧身处于暗色之中,难见天明。你这是在做无意义的事,我并不感激你救了我。”符惟依讲话的声音极柔,若不是她手中还紧攥着带血的金簪,当真会只以为,她是在和人缠绵低语。 “可有事?”鲁蕴丹站在原地不动,避开符惟依之言,哑声问道。 符惟依嘲讽一笑,目光落在抛在屋内东西两处的那双绣鞋上。 鲁蕴丹这才注意到符惟依未穿绣鞋,绿色的寝衣长袍下,脚踝纤纤,是一对雪白如玉琢般的赤足。 鲁蕴丹见了,眸色顿暗,快走几步,扯下拨步床上的帐幔,行至窗边,将符惟依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第359章 激怒 “你大兄刚才夸我的足好看呢?你说我若入了秦楼楚馆,可能做一名头牌?”符惟依也不闪避,任由鲁蕴丹将她包裹起来,眸光无暇的看着他问道。 “谁能让你入那里?只要我还在,没有人可以。”鲁蕴丹闻言瞳孔骤缩,心脏如被人重锤了一击,闷痛不已。 “死人就可以哪里都不去。”符惟依疏冷道。 “不许提死字!”鲁蕴丹哑声隐忍道。 符惟依见他如此,玉白的手轻抬,抚了抚自己散乱到脸颊边的发丝,空茫道:“失了家族庇护的女子,身无长处,就一张脸能取,能去哪处呢?也不怪你大兄欲要欺辱于我了。” “他刚才闯进来,碰了你哪里?我便砍他哪里。”鲁蕴丹语中含煞,手下一个用力,就将符惟依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符惟依也不反抗,任由鲁蕴丹将自己横抱而起,疏冷的笑道:“他碰了我的足,他是你嫡亲大兄,你能为了我,斩了他的双足么?” 双足么?倒也正好,便留鲁蕴德一命,以后做个闲散富贵人,多陪陪爹娘吧。以免他到处乱跑,给鲁家招祸,祸害家里。 鲁蕴丹的凤目含怒轻挑,凝声道:“有何不可。” “哈哈,还真如你娘所说,你这是被我迷晕了头呢,竟能为了我,残害手足。以前倒看不出来,你竟然如此心悦于我,温润如玉的鲁二郎君。”符惟依展颜灿笑,言语却极尽刻薄。 “我带你去别处,我会护着你的。”鲁蕴丹知道符惟依此时是在故意言语激他,强忍怒意,下颚棱角因忍怒而紧绷,面容越发硬挺俊逸。 “用我阿弟的命护着我?”符惟依轻声反问。 鲁蕴丹停下脚步,手臂微抬,低下头,至两人鼻尖即将碰触上之际,才停止了压近,凤目里满是暗藏的怒火,难得开口解释道:“依儿,即使我当时不那么做,符骁也迟早会被吴奎找到。何不利用此事救下你?这件事是我做的取舍,你……” “难道不是因为我么?”符惟依也不回避鲁蕴丹的视线,眸色冷厉的回看他,一点也不惧他的靠近。 “你竟将我看做为色之人?”鲁蕴丹眼中闪过痛色,却很快掩藏了去,含怒问出此话。符惟依不为所动的回看他,鲁蕴丹见她如此,眸中怒意更甚,故意在符惟依的注视下,将自己眼神调转,落在了她的朱唇上。 符惟依注意到鲁蕴丹此时的眼神,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之色,身体向后缩去,在鲁蕴丹怀里侧头,与他拉开些距离。 “你........”符惟依不适地颦眉望向别处。 “害怕了?”鲁蕴丹收回隐含侵略地视线,沉声道。 “你要抱我去哪里?”符惟依咬唇,疏离之气终于被打破,恼羞成怒,面上露出些愤恨之色。 鲁蕴丹见符惟依露出原本性子,怒意微散,神色柔和了些许,不再吓她,温声解释道:“去可以将你藏起来的地方,鲁宅也不安全,此前是我考虑不周了。毕竟,我不是鲁宅内的唯一主人。我带你去……只有我可以做主的地方。” “不去!我只想去没你的地方! ”符惟依贝齿轻咬,断然拒绝。 符惟依的断然拒绝,让鲁蕴丹刚刚温润下的凤目再次微敛,久圧的怒气,终于井喷似的爆发出来,首次对符惟依语气强硬道:“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哈,没没拒绝的资格?所以,你也将我当做玩物禁脔?”符惟依丝毫不惧鲁蕴丹的怒火,反唇相讥。 玩物一词,显然将鲁蕴丹的怒火拱到了最高处,抱着符惟依的手略微用力,强硬地将她拉近自己,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我将你当做什么,你都没有资格拒绝!你如今是吴奎赏赐给我的姬妾!”鲁蕴丹目光寒凉的注视着怀中之人,对她说出重话。 鲁蕴丹此话,亦是将符惟依激怒。符惟依手中紧攥的金簪扬起,重重的向横抱着她的鲁蕴丹脖颈处刺去。 鲁蕴丹注意到符惟依的动作,也未将怀中的她抛掷在地上,只是偏身躲了躲,避开了要害部位,金簪重重的刺入了鲁蕴丹的肩头,殷红的血漫开,染透了青色绣竹纹的文士袍。 第360章 是符氏养在玉盆里的珍贵牡丹 鲁蕴丹肩头吃痛,闷哼一声,凤眸中隐含的怒火越发高炽,将怀中的人搂抱的更紧些,好似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一般,转身又快步折回了符惟依之前所居的厢房。 符惟依见鲁蕴丹被刺后一言不发,又将她抱回之前所在的厢房,并反脚踢合了房门,心头开始微有些害怕起来。 鲁蕴丹用脚踢合房门后,将怀中的符惟依放下,扯掉了她身上,亲自为她裹上的帷幔。 符惟依哪里见过鲁蕴丹如此模样,受惊向后退去,还没退几步,背部就抵靠在了门上。鲁蕴丹强势地上前,将符惟依禁锢在门与自己之间,一手不容拒绝的揽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托起她白玉如瓷的下颚,倾身下去,一言不发的吻上了近在咫尺的朱唇。 符惟依水光潋滟的眸子大睁,剧烈的挣扎起来,奈何也无济于事,牙关阖紧欲咬,鲁蕴丹又掐着她的下颚,只能仰头任他强势索取。 鲁蕴丹突如其来的吻,让符惟依避无可避。符惟依只觉得自己被压住了呼吸,天地仿佛都在旋转。符惟依眼中泛出泪光,受辱欲死的念头,首次在她心头浮起。 符惟依出身符氏后族,自幼时起,家里便培养她琴棋书画,礼仪教养,管家御下,长大到至今,这些世家贵女必备的才学,她无有不通。 又因她是早产,自幼体弱单薄,族中长辈更是越发娇养于她,对她疼宠非常,不忍用她联姻,只准备将来寻一门低一等的亲事,日后靠着娘家,也自有夫婿照顾疼爱。 于是,她符惟依是美丽动人的,清雅温婉的,是从没有经过风雨的娇柔花朵,是符氏世家倾全族之力,娇养在玉盆里的珍贵牡丹。她有着让绝大多数男子动心的外貌和性情,可她同时也脆弱得禁不起任何狂风骤雨娇花,家族一朝覆灭,她便离了温室,再是难活,只能任由他人攀折。 至符氏一族败落后,符惟依发现,她从前苦学的琴棋书画,礼仪教养,都只是展示自己,讨好他人,取悦他人的东西,无一样,是可以在动乱中,自保的本事。 落到如今这般境地,符惟依也骤然明悟,从前学得的那些东西,在危难来临时,是有多么的无用。 若家人再不能庇护于她,以前她所学的那些东西,除了能让她更招男人喜欢,便再无其他用处。 许久,鲁蕴丹缓缓地撤离符惟依的唇,身体随之也稍稍退开些许,凤目压迫感十足地看着正愤恨含泪瞪着自己的她,哑声道:“玩物?刚才那些,就是对待玩物的态度。依儿,你既说自己乃是玩物,我这不过才做了一点该是对待‘玩物’该做的事,你就不可忍受了?” 符惟依倔强的抿唇,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手中一直握着的金簪,再次被她攥紧。符惟依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鲁蕴丹一直看着符惟依,直接察觉到她此时的意图,凉声道:“你若敢寻死,如今在军妓营中的那百余符氏女眷,我便不再相护。” 此时天色暗黑,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棂照射进来,房内唯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当中,挥之不去。这是鲁蕴丹刚才被金簪所刺的肩头,还在向外渗血,蜿蜒汇聚的猩红在衣袍上绽开,如同一朵惨烈凄厉的血花。由此可见,符惟依刚才那一簪刺的有多深。 符惟依听鲁蕴丹如此说,目光的尽头又触到鲁蕴丹肩头的血色之花,全身再没了力气,手中金簪重重摔落在地,心里防线破碎,失声痛哭起来。 鲁蕴丹此时却再没其他的动作了,凉声问:“可是觉得痛不欲生?” “你……不要碰我........”符惟依抬手,抵住鲁蕴丹的胸膛,崩溃哭求道。 “那你此时想让我将你当做什么?”鲁蕴丹见符惟依如此,眸中终究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心软之色,但问话的语气,却仍旧冷静寒凉。 “故人。”符惟依含泪轻声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下次还要这般自轻自贱,言自己乃玩物吗?”鲁蕴丹硬下心肠,寒声再问。 符惟依泪眼朦胧的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陌生地如玉郎君:“你刚才怎能如此对我?” “你一再用言语为利器伤我,委实令我痛苦难言。便也想让你也尝一尝这般滋味。”鲁蕴丹垂首注视着符惟依,面无表情道。 符惟依从未见过这样的鲁蕴丹,面色更白,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你一再如此,不过仗着我对你有情罢了。依儿,你在仗着我对你的情,有恃无恐。如今我真这般对待你如玩物了,可是怕了?”鲁蕴丹目光透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符惟依听到鲁蕴丹说出此话,出尘地面容上,霎时失去了血色,全身如堕冰窟,心中仿佛什么东西猛地裂开了,破碎碾压成齑粉,依稀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倔强的尖叫:胡说!胡说!他在胡说!自己不是这种人! “恃宠而骄?”符惟依不可置信摇头,自尊在这一刻无情的掉落在了地上。 第361章 论 “你心里一直都有答案。我刚才只是稍微做出不如你意之事,你便不可忍受,你难道不是在有恃无恐?”鲁蕴丹冷冷的看着符惟依,凉声道。 符惟依停止了摇头,沉静下来,厌恶自己甚深,哀声道:“所以呢?你要让我认清事实?” “是!轻贱自己,伤害自己来让他人难受?这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情!一旦我不在意你,你就是在自寻绝路!依儿,你不该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谁都不行!明不明白?”鲁蕴丹重声说完这些话,蹲下身,将刚才为了恐吓符惟依而粗暴扯落的帐幔拾起,又将她重新严实地包裹起来,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符惟依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鲁蕴丹,吐露心声:“我不想死,想杀了吴奎,为我符氏满门复仇。” “我会杀了吴奎。”鲁蕴丹寒声道。 “这也是为了我?”符惟依看着鲁蕴丹冷肃的侧脸道。 “不是!我欲诛他!”鲁蕴丹凤眸含煞。 为了守山书院那些惨死的师兄弟和先生,为了他自己,他鲁蕴丹也定要手刃吴贼! “这段时间我的所作所为,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你虽救我,但我并不感激你用骁儿的命,换我之命,我深恶之。”符惟依此时大脑清明,不再遮掩自己的情绪,将自己欲说之言,全部宣之于口。 “我出卖符骁,不是因为你,这是我和符骁之间的事。”鲁蕴丹见符惟依终于坦言和他开始谈此事,凤目中冰寒,消融些许。 “你和符骁之间?骁儿如今生死难料,还哪有之间?”符惟依颓丧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骁儿的命,换她这个废物的命!她符惟依能做什么,能做的只有不死,身家性命全系于男人之手,靠男人的怜惜和疼爱,才能求得这男人庇佑符家其他身陷囹圄的女眷。 骁儿龙章凤姿,身负大能,符氏一族只要还有他在,未必没有再崛起的可能。却因为她这只能依靠男人的废物,致使骁儿躲藏的行踪被暴露,如今被四处追杀,生死未卜。 鲁蕴丹是何人,只看符惟依此刻的神情,就知她在想什么,缓缓道:“符骁已经逃到茁州境内了,按行程算,如今应该已经投奔他外祖家了。” “当真?”符惟依眼中泛起一丝活气,扬起身体,抬手紧攥胸口的衣襟。 “是。”鲁蕴丹扫了眼在自己胸前衣襟上的玉手,柔和了神色,轻声道:“符骁未死,你我之间也就未有变故。以后该是如何,还是如何。” 鲁蕴丹温润的凤目,对上她潋滟眸子。 “我阿弟若未死,因守山书院之事,必恨你入骨,该是要与你不死不休了,你我之间........”如何能无隔阂? “那是我和符骁之间的事了,与你无关。我和他之间仇怨已深,对彼此都不会再留手,便看我师兄弟间,谁更胜一筹,败者,唯有死!”鲁蕴丹说完最后一句,凤目中添了幽昧的血光,身上迸发出舍我其谁的如虹气势。 “那你还留我在身边?我自然是帮我阿弟的。”符惟依满嘴苦涩道。 “符骁不会利用你来杀我,我亦不会利用你来钳制他。依儿,你莫要再卷进来,便让我们公平较量一场,也算有所了断。”鲁蕴丹郑重的看着怀里的符惟依呢喃道。 “.........”符惟依再次静默,半晌才道:“好。” “以后莫要对我避而不见。”鲁蕴丹柔声道。 “好.......”符惟依轻轻点头,眼神清澈剔透,依稀还是那个被符氏娇养在深闺小娘子,仿佛又回归了从前的模样。 “嗯。”鲁蕴丹轻轻应了一声,嘴角也慢慢勾起从前的温润弧度。 符惟依转头,将眼底的倔强与坚韧深藏。 伴着夜幕,两人行黑暗之中,夜风卷得符惟依那一头黑发猎猎飞舞,融着鲁蕴丹挺拔的背影,将孤寂融入了天地之间。 第362章 鲁王和林者云的小别胜新婚 春暖时节,日光明媚如金,繁花叠开妩盛。 离仙郡,鲁王军营大帐。 鲁王听闻守帐的小兵禀报林者云到了帐外,立即就挥退了正在议事的众谋士,单独接见了他。 林者云刚在小兵的引路下走入大帐,还不待他向鲁王行礼问安,端坐于上首鲁王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下来,动情的执起了林者云的手,大呼道:“胜哲!你终于来了,想煞本王也!一路行来,可辛苦?” “来见大王,何言辛苦?”林者云亦是动情的回握鲁王的肥掌,满面思念道。 一时间,大帐内的空气都腻歪起来,鲁王与林者云缠缠绵绵的对望,如同小别胜新婚的爱侣。 “大王,关于环儿为离仙郡郡守一事........” 鲁王见林者云提起此事,眼中异光一闪,直接不给林者云开口相询机会,再呼道:“本王与胜哲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胜哲这等大才,本王实是不忍你留在离仙郡,与本王千里相隔啊。” “但......”林者云扬声还要再说,鲁王再次打断他欲说之言。 “本王知胜哲此次立功不小,这离仙郡郡守之位,胜哲该是当之无愧,但本王委实太有私心,不忍胜哲就此与我两地相隔,便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将功劳全数记于胜哲之子身上,推举他做了这离仙郡的郡守,如此这般,封赏也算落到了林家。胜哲也能随本王一同去库州,便也能时时刻刻相伴了。”鲁王说到动情处,眼底浮现出一丝泪光,不舍之意,溢于言表。 “可是..........”林者云闻言不见欣喜,动情之色稍收,面露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鲁王见林者云如此,便以为他心有不甘,还是想自己做这离仙郡郡守之位,急声打断林者云欲说之言,又是一番表白:“没有可是,胜哲当真忍心抛下本王,一人独守此处?” “但是........”林者云急的面有薄汗渗出,一副急切想解释什么的模样。 “胜哲,快止了话头!本王委实不能忍受与胜哲你分隔两地,故才出此下策,胜哲可是怪本王?胜哲就忍心与本王长久不见?”鲁王再次不给林者云说话的机会,打断林者云欲说之言,强势地向他直诉衷肠。 林者云慌忙摇头,面上一副只得咽下口中欲说之言,惶恐不安的模样,实则心下却是微喜,直叹温南方果然料事如神。只要自己摆出欲谈此事的架势,鲁王便不会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 鲁王啊鲁王,这可是您明确不让我说的,可不是臣非要瞒着您,委实是您没给臣说话‘解释’的机会啊...... 后面您再知道了林知环非我子,而为我女,可莫要怪臣,没有事先将此事说于您知晓,这毕竟是您强硬让臣止话头的。 “者云当然舍不得大王!”林者云顺势也动情地哭声道。 “那胜哲就莫要与本王分开,安心随本王去库州便可!胜哲智计无双,本王稍离不得,定不会亏待于你的!”鲁王用力的握紧林者云的手,坚定对他许下重诺,一副与其山盟海誓的架势。 林者云果然再次热泪盈眶,亦是回握鲁王短小的肥掌,心怀感激的接下此重诺。 鲁王与林者云两人执手相看泪眼,互诉了一番近况,才双双平复了心绪。 心绪平复后,林者云果然‘识趣’的,没有再提离仙郡郡守的事,只将一个鞠躬尽瘁的谋臣形象,演的那叫个淋漓尽致,适时的又向鲁王献上了,早已和温南方商量好细节的‘洗白声名’之策。 鲁王听过此策后,只觉得想打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果然大喜。直言林者云乃当世大才也,再次解他燃眉之急,欣然受下此策。 鲁王不住的在心中庆幸,自己当真是高明,让懵懂好操控的少年郎君做郡守,既防止了离仙郡后期可能会脱离掌控之变,又变相的多了一好谋士,简直妙极。 鲁王与林者云两人在大帐内一直私聊到天黑,都意犹未尽。 于是,当夜,鲁王再次邀林者云同眠,以示信重。 尤无机听到此消息,当夜就动静颇大的连着传唤了三次军医,依旧没有引来鲁王关切的探看,失眠到天明。 第363章 回信:看上你了 郡守府的花园里到处皆是深红浅绿,拱桥连云的荷花池边,青树柔柳依依,将池水映衬碧如绿翠。 人立于拱桥之上,迎面望去,片片翠绿的荷叶绵连田田,虽还未到花期,但只这清香剔透的莲叶浮在水面上,看着那生机勃勃的绿意,便已足够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林知皇今日一身蜜合月白的藻纹绣蚕丝直裾,头上束发的金玉冠又换了白鹤腾飞的样式,少年如玉,貌若仙童,身边还伺候着容貌秀美,体态玲珑的黄琦锦,在这花园中游玩赏景,远远看去,也不知是景来衬人,还是人来衬景。 周围正在巡逻的巡逻卫,见林知皇这般通身华贵以极,又有美婢相伴的惬意模样,心中直叹世道不公,如今乱世已现,到处都有饿殍遍野,纨绔世家的少年郎,便是何事都不会,何事都不做,只会溜须拍马,竟然也能过得快活似神仙。 “啧啧,真是好命.....”一巡逻卫远远见到这般模样的林知皇,小声对周围的同伴啧声感叹道。 “是呀,看他那一副自己乃此地主人的架势,这是已经享受起来了。”又一巡逻卫酸溜溜的道。 “不过,过了今日,这林郎君他也确实要做这郡守府的真正主人了。”这队巡逻卫的兵头到底理智些,叹气小声道。 鲁王明日将拔营,回返库州,他们这些巡逻卫,于今晚,也会全部撤离这郡守府,回鲁王在离仙郡的驻军处,汇兵整合。 “唉.....老子下辈子,若能投一次这样的好胎,也就值了.......”最先开口的巡逻卫艳羡叹息道。 “唉......”一时间,这队巡逻卫中,此起彼伏的响起好几声叹息声,其中所含情绪,各不相同,有的郁愤,有的妒忌,有的则暗恨不已。 “看,这些巡逻卫,是真的关注本郎君啊,他们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在我身上,都在悄悄地打量着我呢。”林知皇嬉笑的转身,对伴在身边的黄琦锦感叹道。 “郎君打扮成这样出来,不就是想让他们看的吗?”黄琦锦好笑道。 林知皇与黄琦锦在花园湖中央的拱桥上散步,奴仆和巡逻卫虽远远的可以看到他们,但却因距离较远,是听不到她们之间的小声谈话的。 因此,两人看似一对正蜜里调油赏景游玩的主从,实则却肆无忌惮的小声交谈着秘事。 林知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离仙郡郡守,此府以后的主人,也必将是她。所以在白天时,有不少机灵的奴仆,开始往她院落里钻,在她面前挣表现,以期留个好印象,这就导致了她的院落,可谓是人来人往,完全不如晚上,夜深人静时,可以听到屋外的动静,有效的防止有人探听。 因此,白天时,一些谈话,就不再适合在屋内谈了。 林知皇会来此处,就是看中此处花园占地较大,四周空括,无可藏人之处,只要小声,便无人可探听到一二,最是好谈话。 “刚刚郡守府最后一次戒严结束,后面巡逻卫不会再搜查全府了。一个时辰后,这些士兵,都将要撤离郡守府。”林知皇说着严肃的话,却笑着蹦跳了两下,远处的人看了,只会以为顽童正在嬉戏,哪会知她所吐之言,皆为谋划。 “主公想做什么?”黄琦锦自然地往林知皇身边倚靠过去,也像是在玩闹的模样,小声回道, “戚将军手底下的兵走时,应该会把,那批尸体清理出去,我得现在想个法子,让‘他们’悄悄离开那处。” 胡三这两日,都借着去帮林知皇找玉佩的借口,避人耳目的去给梁峰原送了‘供奉’。 第一日去,胡三就带回一封布信,上面用闻氏字书写了四个血字:有何目的? 林知皇见了此问,沉思了半晌,一脸玩味的用闻氏字,亦是回了四个字:看上你了。 胡三把林知皇的回信带回后,那边人便再没了回信传来。 黄琦锦总悄摸地准备吃食,也逐渐知道了一些始末,此时听林知皇如此言语,便知她心中是有了打算的,故作娇羞的掩嘴笑,嘴里却冷静的问道:“主公想让属下配合您做什么?” 第364章 今日是要收美婢的郎君 “配合着我,能合理的在这花园里撒金珠,动静闹的大点,将郡守府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特别是奴仆,一定要勾起他们的贪欲,让他们蜂拥而来,来这花园里抢金珠,引起骚乱。如此,郡守府内没了乱走的奴仆,巡逻卫值守巡逻有规律,避开他们巡逻时的路线,胡三便能将那两人假扮成我的部曲,转移到我的院内藏匿。” 林知皇小声说着话,面上一派轻松之态,出手勾了勾黄琦锦的脸颊,一副主人调戏自家美婢的放浪姿态。 黄琦锦娇羞地低头,嘴上却低声回道:“大郎君,太过冒险了,您总共带入府八名部曲,就算这些人久不出现在人前,府内没什么人记得他们的相貌,但突然明晃晃的多出两人来,这也很容易被发现的。戚将军早已计数过府内的人数,这两日也仍在盘查府内的人员,各个可以藏人的犄角旮旯之地也找了,明显没有放弃找寻刺客,就怕他最后撤离的那刻,再全府彻查一次,您这样.......” “无事,我早有准备,护卫我安全的八名部曲里,有两名,从戚将军最初开始计数这府内的人数时,我便移花接木,让他们作为我的部曲被计数后,又换了身装扮,混在了扫洒房的粗使奴仆里,又被计数了一次。因此,他们做为奴仆和部曲,被重复记数了两次。这几日,护卫我安全的部曲皆都闭门不出,外人对他们的样貌并不熟悉。那两名扮做了扫洒房奴仆的部曲,也让那些粗使的奴仆对他们有了印象,只要人数是对的,无人会发现异常,不会出纰漏的。” 林知皇话落,转手从袖内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是昨日,她专门让胡三去准备的一袋子金珠。 黄琦锦叹服,挽着林知皇的臂弯,似在撒娇:“原来大郎君从还没发现那两人的藏匿踪迹开始,就在筹谋后面之事了啊,对他们可真上心。” “八浒之一,正是我渴求的将才,碰上了,就是我时运到了,未雨绸缪是应该的。” 林知皇在见到梁峰原的当晚,就对他起了收服之意,自然提前就开始筹谋如何救人了,还有什么比雪中送炭更收揽的人心? “如今唯一的难题,就是如何掩人耳目的让这两人,顺利的扮做我的部曲,离开堆尸院了。”林知皇对着黄琦锦挑眉一笑,纨绔之态十足。 “您对我一点都不好!”黄琦锦突然推开靠过来的林知皇,美目含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高声娇呵道。 林知皇微一愣,很快又嬉皮笑脸的凑上去,扯住黄琦锦的衣袖,扬声道:“怎么了这是!本郎君将心都掏给你了,哪里待你不好了?莫要冤枉本郎君啊!” 林知皇和黄琦锦本就是焦点,如今这么一闹,更是吸引人的目光,一些路过此地的奴仆,还有巡逻正好路经此地的巡逻卫,皆暗搓搓的向这边投来八卦的眼神。 黄琦锦骄横的扯回自己的衣袖,掩面哭泣,娇蛮大声道:“您上次收下戴云时,可是给府里的丫鬟奴仆们都发了半吊铜钱的,为何到了奴婢这里,您就想随意收了奴婢去,也不给奴婢也做一回脸了?难道在您心里,奴婢连戴云也是比不上的?” “这是哪里的话,锦儿在我这里,便是他人拿千金来也不换,你怎么能自比戴云那丫头?不就是做脸嘛,赏铜钱哪能配的上锦儿的脸面,金子才可勉强相配!”林知皇说着便冲了出去,一副热血上头,怒要证明自己真心的模样。 周围的奴仆们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再不遮掩自己向这边探看的目光,纷纷翘首以盼起来,没听到那林郎君说嘛,要赏金子呢! “你!过来!”林知皇随意逮了个正在修剪花草的奴仆,颐指气使的对他道。 修剪花草的奴仆诚惶诚恐放下手中的长剪,面向林知皇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颤声道:“林郎君有何吩咐奴?” 第365章 戚将军最后搜刺客 “抖什么?本郎君能吃了你不成?你去!把这郡守府的奴仆都叫来,本郎君今晚认锦儿为‘姐姐’,自然是要给她做脸的,待会我要在这里洒金珠!让你们这些奴仆,也沾沾本郎君新得‘姐姐’的喜气!哈哈哈哈哈!”林知皇说完,豪气的张开双手,宽大的袖袍随之而展,一副迫不及待要炫耀的骚包模样。 “郎君.......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黄琦锦娇羞的顿足,害羞的抬起袖子,掩住羞的酡红的脸颊。 “本郎君就爱招摇!”林知皇抓出一把金珠,直接朝天上一洒,金珠飞散在空中时,在阳光的映衬下,折射出诱人的金光,让原本正在往这边探看奴仆们,发出阵阵惊呼。 金珠颗颗落下,隐入葱翠的花草蒲团之间,静默一瞬后,花园陡然开始人声鼎沸。 戚将军面无表情的站在郡府大门口,手扶在腰间宽刀上,望着高大巍峨的郡府大门沉思。 “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大的喧哗声?”郡守府花园方向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兴奋呼喝之声,戚将军听到这番动静,侧头唤来刚刚从那处巡逻回来的巡逻兵头,皱眉问道。 “林郎君要将他身边的美婢认做‘姐姐’,说要给那美婢做脸面,如今正在花园那里,洒金珠庆贺。郡守府内的奴仆们,听到这消息纷纷奔去了那处,抢捡金珠。”巡逻兵头立即上前汇报情况,面上的艳羡之色挡也挡不住。 “洒金珠?这么小就知道收房婢女了?不学无术的臭小子。”戚将军闻言摇头,不再多问,抬手挥退了兵头。 “头儿,这林郎君可真闹腾,您也不呵止他。”副将见手下的兵皆没了心思巡逻,一副也想去花园捡金珠磕碜样,不满道。 “一个时辰后我们就要撤离此处了,郡守府再不归你我管,这里面的奴仆更是换了那林郎君为主人,不受你我管。只要那林郎君没号召巡逻卫前去抢捡金珠,我又何必多这事?”戚将军摇头失笑道。 “头儿,您对这林郎君倒真是宽容。”副将撇嘴。 “这林郎君的眼睛很干净,本将军甚喜之,只要他不做太出格的事,就随他去。他爹林者云此次要随我们一起回返库州,看大王的态度,怕是要重用于的,借这小郎君来和他爹提前弄好关系,也是好的。”戚将军低声对副将说出自己的小心思。 副将闻言,暗暗给戚将军比了个大拇指,小声夸赞道:“头儿,高明啊,还是您脑子好使,这小子爹确实不错,几番献策都妙不可言,直将大王面前最得用的尤谋士都比了下去。” “我们也是该和文臣搞好关系了,如今大王的疑心病越发重了,没有相熟的文臣在大王面前周旋,说不准哪天就被人给阴了,谁知道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江大将军呢!”副将越说声音越小,就怕被人听了去。 戚将军沉默的点头,不想再谈此事,论起正事道:“此次,我封围郡守府多日也未抓到刺客,大王那怕是不好交差了。” “您这样封围郡守府多日,那刺客若不是早跑出府了,此时也应当饿死在哪个角落了,您不若和鲁王解释一番........” 戚将军摇头,沉声嘱咐道:“我受罚在所难免了,我养伤期间,手下那帮兵崽子你看好了,让他们千万莫冲动,别和薛大将军的兵对上了。薛大将军最是护短,处罚起他们来,我又还是戴罪之身,怕是难护住他们了。” “头儿你放心,你伤养好前,我一定看好那帮小崽子,谁敢犯浑惹事,我首个就不饶他。”副将见戚将军此时此刻,记挂在心的还是他们这帮兄弟,动容的保证道。 戚将军放心的颔首,低声道:“我始终觉得那两名刺客还藏身在郡守府内,等会撤离时,我想最后再搜府一次。” “如何搜?”副将不解问道。 若还是老规矩去搜,定还是一样的结果,又有何用? “为防走漏风声,我已经提前安排下去了,一个时辰后,你就知道了,你带人配合好搜查便可。”戚将军遥望远处高高的郡府围墙,缓缓道。 “诺!”副将见戚将军早有安排,也不再细问,恭声应诺。 第366章 烟熏火燎 一个时辰后,在郡守府即将解封的前夕,郡守府内风声鹤唳,所有的奴仆皆被戚将军兵丁赶到了一处,来回核对三遍人头数,确定与第一次计数时无差,然后统一的驱赶到了府门外。 郡守府的主院落内,还有三位有身份的人。 分别是即将成为离仙郡郡守的林知皇,和此次要隐于幕后的辅佐小郡守的杨熙筒,还有要留守此处做郡都尉的武将江越河,这三人皆为贵人,低阶的兵丁们自然是不敢粗暴请人出府的,因此,这三人,皆由戚将军亲自说明原由,也一一核对了他们身边伺候的人的数量,确定了人头数和最初计数无误后,亦是被客气的请出了郡守府。 在郡守府内所有的活人都被清空后,戚将军所带的士兵,成队列在郡守府内门前集合,被派发任务,在郡守府内各个院落堆积柴木大烧干火,辅以风向,使用强烟,烟熏府内各个角落,只要还有活人在这郡守府内,必定熬不住,即使不被浓烟熏的呛咳出声,也必定藏不住,会逃窜出来。 直到傍晚,烟熏才结束,戚将军仍旧一无所获,只得清理了堆尸院的尸体,解封了郡守府,带兵回了鲁王营地复命。 戚将军走时,还收到了林知皇贴心为他准备的饯行礼,说是为了答谢戚将军这段时间对她的多加照顾,故有此礼。 戚将军本是不重物欲之人,从不授他人之礼,但林知皇这礼,委实送到了戚将军的心坎里去了,致使戚将军首次没有断然拒绝他人之礼,此礼是一套由玄铁打造的铠甲,寒光锃亮,一看就价值不菲非是凡品。 戚将军也是寒门出身,还是家族不怎么有钱供他花销的寒门,自然是很难拥有这样的铠甲的,而鲁王虽然也赏赐给他过铠甲,但因其身边的武将众多,每次赏赐战利品时,好的铠甲总是被薛大将军那一系的武将们给提前占了,他这个自成一系的武将,好东西哪能轮得到他? 戚将军最后终是没有抵过林知皇的撒娇卖痴,诚意赠谢,收下了这份重礼。心中对林郎君这混小子,好感不由更多了些,遂以长辈的口吻劝阻道:“听说你今日收房了一美婢?你如今年岁还小,莫要耽与女色,免得弄坏了身体。” 林知皇睁大眼睛,一脸懵懂的仰头,目光澄澈地看着骑在高马上的戚将军道:“将军,收房美婢是什么意思?晚辈今日只是认了一个姐姐而已啊?” “莫要滑头,什么认姐姐,你还能不知道‘收房美婢’的意思?本将军也是从血气方刚时过来的,知道这事难忍,但你如今年岁太小,不能频繁行此事!听到没有?”戚将军扬了扬手中的马鞭,语气严厉道。 林知皇闻言,仍旧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看戚将军。戚将军见林知皇如此神情,只觉她是冥顽不灵的不听劝,无奈的摇摇头,想着还是后面找机会和林者云说说此事,让做爹的来管管这混小子。如此想着,戚将军也不好久在这耽搁,又叮嘱了林知皇几句,一挥马鞭,骑马带兵离开了此处。 林知皇和杨熙筒还有江越河这三人,站在郡守府大门外送别了戚将军后,才再次各自进了郡守府。 林知皇一进府,看到四处被烟熏的黑漆漆府院,当即气急败坏的高声嚷了起来:“啊!我的郡守府!这!这!怎么成这样了!” “大郎君,快消消气,这些奴婢明日命人粉刷修葺一下就好。”黄琦锦连忙上前扯住林知皇的衣袖,用哄小孩似的语气,软语娇声道。 林知皇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消气,仍是愤愤的跳脚道:“亏本郎君还觉得戚将军人不错,送上了重礼给他,他竟然把本郎君漂亮的府邸弄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早知如此,我!” 林知皇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琦锦给用帕子捂住了嘴,撒娇地拉着她往所居院落方向走,一副怕她乱说话,得罪了人的架势。 江越河此人一向话少,见戚将军走了,也不理叫嚣怒骂的林知皇,淡漠地对她和杨熙筒点头示意后,便带着亲卫回了原先自己所居的院落。 杨熙筒如今对林知皇的感官还复杂的很,看她这番做派也知道她又在做戏了,见可以缓冲的江越河走了,更不敢与这智多近妖的小郎君独处,立即趁势带着身边的侍从,也敷衍的对林知皇这个郡守府主人点头示意,不给她叫住自己的机会,麻溜的也回了原先所居的院落。 林知皇见这两人对她如此态度,倒也接受良好,毕竟等鲁王真正离开离仙郡后,以后多的是时间‘调教’这两人,她有什么可急的,人也跑不了不是? 林知皇被黄琦锦一路撒娇哄劝,拉扯着回了居住的院落,对戚将军将她府宅熏黑之事,郁愤地骂骂咧咧,眼神却分外清明,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部曲队列。 第367章 梁峰原伤口溃烂 “除了保护我安危的部曲,都退下去吧!今夜我要与新认的姐姐独处!”林知皇一进自己院落,便蛮横的下令赶人道。 院子内正殷勤打扫的众奴仆听到此话,心照不宣的对视几眼,现在可不是他们挣表现的时候,再没有什么比识趣,更能得新主人欢心的了。 奴仆们自以为懂了,纷纷笑着退了下去, 片刻功夫,院子就剩了黄琦锦和八名贴身护卫的部曲。 院落的大门被退出去的奴仆一关上,部曲队列里就有一颀长的身影重重倒下,被身边一名部曲眼疾手快的揽住,接了下来。 “主人!主人!”渡啼惊慌叫道。 原来,倒下的部曲正是身受重伤的梁峰原,见院落中的人都退了去,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梁峰原的侍从渡啼也扮做了林知皇部曲,正在站在他身边,见他昏迷,眼疾手快就将他接住了,总算没让他摔落到地上。 林知皇见状,闪身就走了过来,一脸凝重的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温,低叹道:“发热了......” “你们,去守着周围,勿要让其他奴仆靠近这个院落,发现何端倪。”胡三立即对手下的部曲,下令道。 “诺!”剩余的几名部曲得令,对林知皇与胡三一拱手,快速的散了开去,值守院落周围。 吩咐完手下人,胡三才没了后顾之忧,也走到梁峰原面前蹲了下来,解开他腰间的腰带,探看他的伤处。 “大郎君,这人的伤口发脓溃烂了,此时体温也颇高,一般这种情况,没救了。”胡三看到梁峰原的伤口就皱起了眉,只觉这次算是白忙活一场了,这人明显救不活了。 渡啼听闻此言,脸色瞬间惨白,重重的一下双膝跪倒在地,涕泪不止对林知皇磕头,还知道不能惊动外面的人,压抑哭嚎声道:“这位郎君!求求您,救救我家主人!只要您能救得我家主人的性命,奴愿意为您当牛做马一世,来还报此恩!” 胡三见渡啼情绪激动,怕他因此伤了林知皇,身体略微移动,警惕地挡在了林知皇身前。 林知皇拍拍胡三肩,点头对他示意无事,沉静的开口道:“放心,此次我冒险一番谋划,皆为你救你主人。如今人都顺利救出来了,就差最后一步,自然不会对他置之不理,放任他伤势继续恶化下去的,我会救他。” 渡啼得眼前这小郎君如此言语保证,霎时哭声一顿,停下了磕头,睁开通红的眼睛,迟疑的看他,想着是否要和眼前的这少年郎君,解释一下主人这伤的严重性,怎能将救人之事,说的如此信誓旦旦。 习武之人都知道,伤口溃烂的人,十有八九很难救活,看这小郎君的身形,应该不是习武之人,他是不是不知道此伤的严重性?一般的医者,怕是难治此伤啊! 就算有医术高超的医者在,如今,又去哪请人? 主人这般烧下去,还能得好吗? 渡啼越想越绝望,突然发现求眼前的这富贵小郎君好像也无用,主人难逃此劫! 渡啼压抑嘶吼一声,悲痛的哭了起来。 林知皇见渡啼如此,就知他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的,说得多不如做的多,林知皇也不解释,转头对黄琦锦吩咐道:“将我之前贴身携带的那把短匕拿来,再准备一些沸水和烈酒。” 黄琦锦虽不明白林知皇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但她从不质疑林知皇对她的吩咐,直接向其恭敬的一行礼,领命退出了院落,便开始不惹人怀疑的让其他奴仆,准备起这些东西来。 烈酒就说主人兴致来了,非要饮醉,因此让准备的。沸水,黄琦锦则说主人要沐浴,让奴仆抬了干净的热水来,自己在院里利用煮茶罐,再加热煮成了沸水,节省了不少功夫。 林知皇贴身携带的那柄短匕,正是她恬不知耻,强留下的符骁当初袭向她的那柄短匕。此短匕削铁如泥,林知皇甚爱,至得了起就和‘清蝉’软剑一样,少有离身之时,等会用其来割去梁峰原腰上伤口处的腐肉时,也能快些,让他少受些苦。 第368章 黄琦锦的吃味 梁峰原身材高大挺拔,生的健硕,如今全身失力,仅凭渡啼一人之力,很难确保在不磕碰梁峰原的情况下,将他转移到别处安置,最后还是胡三上前帮忙,合两个之力,一人抬首,一人抬尾,才顺利将其转移到厢房内。 “慢!先不忙将他放到床榻上。” 待渡啼和胡三两人正要将昏迷的梁峰原安放到床榻上时,跟进来的林知皇赶忙出声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胡三和渡啼皆不解的抬头望向她,不明白林知皇为何要出言阻止,伤患不放到床榻上,放到哪里? “脱!脱干净,再将他放到床上去。” 林知皇语出惊人道。 渡啼还好,不知道林知皇是女子,虽有些不解和疑惑,但只是觉得奇怪。 胡三则不同,可是知道自家主公性别的,闻言被自己的口水重重呛咳了一下,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大郎君.....您说什么呢?”胡三干笑道。 林知皇见胡三如此反应,盯看了他一眼,胡三立即轻咳了一声,恢复了正常。 林知皇转眸对上了渡啼的视线,低声解释道:“你主人身上衣服脏,放到床榻上,等会清理伤口时,脏的东西会再次弄脏他的伤口,还会继续引起他的伤口溃烂。” 渡啼听得不是很懂,但见眼前这小郎君说的笃定,也知自己不过鲁莽武夫,不比那些读书人,懂的东西少,自然也不会拿自家主人的性命做赌,立即依言开始解起了梁峰原的衣襟。 黄琦锦此时抱着两坛烈酒走了进来,林知皇见她抱的吃力,忙走过去接下烈酒,又让黄琦锦退了下去,准备其他东西。 林知皇将两坛烈酒放到房内的茶桌上,对渡啼胡三两人吩咐道:“你们先将他衣服脱了,然后用烈酒擦拭他全身,再将他放置到床上,等会将他全身遮盖住,只留出他伤患处便可,我也下去准备,清理一下自己,以免身上的污秽沾染他的伤口。” 胡三听林知皇要退出去暂避,忙不迭的点头,心下默默松了口气。 渡啼正在小心的解着主人的衣襟,闻言亦是头也不抬的点头,感激地道了声多谢。 林知皇话落也不耽搁,抬步走了出去,下去清理自己去了。 林知皇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马虎,因为不洁之故,救人不成,反将自己日后的良将,就近送到了黄泉。 “主公,您要亲自给那刺客治伤?”黄琦锦伺候着林知皇更衣,面含不满道。 “嗯。”林知皇在黄琦锦的伺候下换好了干净的衣物,又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手清理了又清理。 “主公,您对那人未免太看重了些。”黄琦锦朱唇微嘟,明显有些吃味。 黄琦锦只看林知皇前后周密的布置,压根就不会怀疑林知皇是否真会治伤,在她心里,林知皇无疑是无所不能的。 如今,无所不能的林知皇不嫌污秽,欲亲自给个脱光光的臭男人治伤,想一想就令黄琦锦心生不满。 “晨曦,这事只能我来,千金易得,良将难求,为了日后大业,此人不能等闲对待。”林知皇此话,无疑是将黄琦锦当做了知心人,在诉心声,一下就给了黄琦锦莫大的安全感,使得黄琦锦顿时就展了笑颜。 林知皇见她如此,轻笑摇头,心中直叹黄琦锦果然还是少女心性,缺乏安全感,竟是将她看得如此重。 “主公,晨曦知晓了,会好好协助您将其收服的。”黄琦锦红了脸,为自己刚才所起的情绪有些羞赧。 林知皇面上和颜悦色地颔首,心中却思量开来,想着何时找个机会,是得好好疏导一下黄琦锦的心理了,刚才她不过是稍微表示出对他人的上心和重视,竟也能让晨曦吃味不满。 后面,晨曦这一毛病若不改,日后岂不是凡是自己所看重的人,都能让她如临大敌,不能和睦协作共事? 这是不行的,晨曦如此下去,日后就算自身能力提升的再多,也会将自己的路给走窄的,最后 钻入死胡同,再难走出前路。 林知皇发现下属问题,于心中默默记下此事,眼下将救治梁峰原之事放在了首位。 林知皇在黄琦锦的用心协助下,做好了给梁峰原治伤的所有前期准备,又折返回了梁峰原所在的厢房。 第369章 清创 烛火明耀,梁峰原此时已全身赤裸地被渡啼用烈酒擦拭了好几遍身体,给安置到了床榻上,脖子以下给盖了一张大的薄锦缎。 “这位小郎君!烈酒擦拭全身几遍后,我主人的体温此时降下来不少,此法当真是妙啊!”渡啼见到林知皇进来,目含感激之色望着她急声道。 林知皇听到此消息,亦是眉目染上些许喜意,走到床榻边,仔细观察梁峰原的脸色,果然,他此时虽然仍昏迷着,但面上难受之意消退不少,粗重的呼吸也变得平和了许多。 林知皇第一见到梁峰原,是在他刺杀鲁王时,因其蒙着面,所以未能一观其容,今日再见面,梁峰原扮做了他的部曲,为了不引人注目,因此没有冠发,梳的是时下游侠们那种半披发,有大门帘刘海的发型,亦是没让人看清他的面容。 此时梁峰原静静仰躺在床榻上,头发尽数从脸上散去,在明耀的烛光下,这才能让人真正一观其容。 梁峰原生的双眉玄黑,形状如同一线绝峰,张狂地飞入两鬓当中,眼尾微吊,颧骨处稍稍略高,通直高挺的鼻下,一痕薄唇棱角分明,颜色略深,近逼墨紫,平白生出一份锐利之意,形容丰峤,仪貌威峻,即使如今他双目紧闭,也可感受到他周身熠熠的凌厉气息。 真像一只正在休憩的野兽。林知皇在看清人后,在心里如此感叹道。 床榻前的案几,已摆上了新的烈酒,短匕,剪刀,绷带,以及止血粉等,一应稍后会用到之物。 案几最中央还有一铜炉,正炭火旺盛的煮着一罐沸水,一切准备就绪。 “你和胡三两人将手仔细净干净,等会我帮梁峰原清理伤口上的腐肉时,你们两人帮忙按住他,切勿让他乱动。”林知皇看清了人,心神微收,在梁峰原身边坐下,回首对两人吩咐道。 渡啼和胡三两人依言,立即去净了手,回来后,一人按住了梁峰原双肩,一人按住了他的双腿。 林知皇本想直接将梁峰原身上盖着的薄锦缎,掀到腰跨处就开始进行腐肉清理的,毕竟,在她那个时代,男子裸着上身给人看一看,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然而事到临头,林知皇最后终归考虑到时下保守的风气,怕日后梁峰原真跟随了她后,会因此事尴尬的问题,没有如此图方便行事,拿起了剪刀,将梁峰原腰身受伤位置处剪了一大块布下来,才开始从这个洞里,为梁峰原清理起伤口上的腐肉来。 伤口清理到一半,梁峰原许是终于感受到了疼痛,无知无觉闷哼一声,身体开始本能的挣动起来。 “按住他!”林知皇见状,手下动作更快,想趁着梁峰原真正没醒时,将腐肉尽数挖去,这个时代的麻醉药还没出世,等人醒了,疼痛难忍之下,再想如此顺利的挖去腐肉清创,那就难了。 “快给你主人嘴里塞一块软木,以免他咬伤自己的舌头。”林知皇手下不歇,冷静的对正使力压制着梁峰原上半身的渡啼吩咐道。 渡啼闻言,不敢耽搁,立即空出一只手,去拿塌边案几上的软木。 梁峰原此时却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目,力气极大的直接踹开了压制着他脚的胡三。 林知皇眼疾手快的收起了短匕,再慢一点,这短匕就在梁峰原的动作下,捅穿了他的肚子。 梁峰原一脚踢开后胡三后,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将压制着他上半身的渡啼给掀翻了去,再抬手,十分精准的扣住了,正在他身上动刀之人的细弱脖颈。 几乎是收起短匕的一瞬间,林知皇就被躺倒在床榻之上的伤患给扣住了脖颈,给拉的伏趴在了他身上。 一双如狼的眸子,眼带警惕审视意味的对上了林知皇错愕满溢明眸。 第370章 ‘黄泉羊肠’匕 两人四目相对时,被踹向一边胡三见梁峰原扼住了林知皇的脖颈,极快的爬起身,满面凶悍之气的抽出腰间的大刀,向梁峰原杀去。 渡啼也极快的从地上翻身而起,扬手抽刀为梁峰原挡住胡三强攻而来的刀势,嘴上也没闲着,急声呼道:“主人!手下留人!那小郎君是在救您!” 梁峰原听到渡啼的声音,眼神这才清明些许,狼眸微眯,先是打量一下四周,又低头看了看因为刚才动作,上半身完全裸露出来的自己,最后才又将目光,定在了被他掐着脖子小郎君身上。 这是那天来堆尸院中送‘供奉’,今日又用巧计救了他的小郎君。 待看清眼前人,梁峰原冷厉的神色柔和了些许,缓缓张开了扼住林知皇细弱脖颈的手,低声解释道:“刚才初醒,武人本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梁峰原的声音浑厚且有磁性,即使说着道歉的话,天生也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势在里面,发号施令的大将也就是如此了,林知皇听得眼眸微亮,心里对他又满意了几分。 在这没有喇叭的时代,征战疆场的将军若拥有这种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发号起施令来,无疑也是增加士气的一部分。 “无事,不过一场误会。”林知皇在脖颈被梁峰原松开后,心中想着,行动却不慢的淡定坐直身体。 林知皇整了整被其扯乱的衣领,转头对胡三下令道:“胡三,住手。” 胡三见林知皇被梁峰原松开了,浑身满溢的杀气顿时收了不少,瞪视了与他对招的渡啼一眼,这才又将宽刀收回刀鞘。 渡啼十分歉意的对胡三拱手,也顺势将刀收入了刀鞘,转头对着林知皇也歉意的笑笑,明显羞愧难当。 林知皇不以为意的对渡啼点头,转头看了眼梁峰原的伤处,眉尾微挑:“可疼?” 梁峰原伤处的腐肉正清理了一半,刚才便是给疼醒的,一番大动作下来,自然更是疼痛难忍,嘴上虽未说什么,但看其额头上细细密密涔出的冷汗,就知其并不好受。 “尚可忍受。”梁峰原的薄唇因为腰间传来的疼痛,微不可察的轻颤,低声回道。 林知皇看了眼梁峰原裸露的上半身,伸手将覆盖他身上薄锦缎拉好,就着剪出的洞口,再次查探他的伤口。 “你伤口上的腐肉,需要尽数刮去,见鲜红血肉为止,如今治疗才施行到一半你便醒了,后面,你可能要忍痛让我处理了。”林知皇面露难色对梁峰原道。 “无妨,贤弟尽管施为便是,我可忍得。多谢贤弟此番相助,今日若不是你,烟熏之法下,我与渡啼怕是难逃此劫了。”梁峰原面容生的冷硬,即使说着感激的话语,也让人感觉不到其间温度。 “嗯,没事,等我治好你后,你好好报答我就是了。”林知皇好心情的扬唇轻笑,半点与人玩大恩不言谢的意思也无,毫不遮掩的宣告,自己费尽心机救人,乃是有所图谋。 梁峰原闻言,警惕心倒是放下了些许,摆明车马目的不可怕,就怕那种的大恩不言谢的‘施恩’,无所求往往所求越多,眼前这小郎君如此,倒也是另一番磊落。 鲁王推了这少年做离仙郡的傀儡郡守,怕是失算了。想到此,梁峰原只觉腰间的痛意都褪去不少。 林知皇与梁峰原说着话,手下也不耽搁,又将短匕用沸水清洗了一遍,准备继续为梁峰原清创,符骁‘留下’的这柄短匕刀身光滑非常,难有水珠可凝聚其上,林知皇清洗完刀身,沸水煮杀细菌后,也无须烦忧去水的问题。 见手中短匕不凝水珠,林知皇目露赞叹之色看着手中短匕,再次确定了这短匕非是一般凡品了,心中直为当时自己的不要脸,拍掌叫好,被符骁那小子笑话皮厚算什么,遭受无妄之灾,差点身死也被劫持了一回,总得向符骁讨点利息不是?这真是好东西啊..... “‘黄泉羊肠’匕?单匕?还有一只匕呢?你与符骁是何关系?”梁峰原的眼神触到林知皇手上短匕后,瞳孔骤缩,仰起头,出手扣住林知皇执匕的手,目光锐利的直视她,凝声问道。 “........”乐极生悲了不是,这短匕是名器啊..... 这人和符骁什么关系?有仇?有恩?该怎么说? 第371章 以尴尬打败尴尬 “熟悉的陌生人。”林知皇窘迫之下,突然想到她那个时代的一句名言,遂决定用尴尬打败尴尬,一本正经的看着梁峰原回道。 “熟悉的陌生人?”这是什么关系? 梁峰原疑惑的侧头,狼眸微眯,又探究的盯视林知皇半晌,只觉得面前的小郎君说不出的怪异,为何觉得怪异呢,概因这小郎君的气质十分特殊,饶是他见过不少天赋异禀的少年郎君,仍是没见过这样的,有种被什么东西即将捕获的异样之感。 这种感觉让梁峰原十分不适,手掌下意识的微抬,这是警戒的姿势,渡啼最是了解自家主人,见主人如此态度,面上不由露出着急之色,不解主人为何对救命恩人做出如此姿势。 然而渡啼从来不会多质疑主人,手亦是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随时准备攻击。 胡三早已严阵以待,他可没忘,符骁当初甩出这短匕袭向主公时,欲杀主公的决心。若这梁峰原和符骁关系匪浅,今日定是不能救了。 气氛如此,林知皇也警惕起来,袖口微转,‘腕扣’暗暗对准了榻上之人。 “我与他有何关系,与救了你又有何关系?”林知皇此话说绕口,梁峰原却听懂了其中之意,终究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抬起的手掌,再度悄无声息放了下去。 “罢了,贤弟不想回答,我也就不多问了。符骁如今被吴贼四处通缉,确实不方便多提。他能将‘黄泉羊肠’匕给你一支,想来你也为他所重视之人。”话落,梁峰原移开目光,将视线转到渡啼身上。 “主人,有何吩咐?”渡啼注意到梁峰原的目光,手从刀柄上松开,赶忙上前两步走至榻边,恭声询问道。 “我的衣服呢?”梁峰原皱眉道。 “你的衣服有些脏,为了帮你治伤,我让他脱的。”林知皇自知和符骁不是什么好关系,听梁峰原的口气,他与符骁的关系还匪浅,能有机会转移话题,自然不会放过,出言代渡啼答道。 治伤还需要把衣服全部脱光?上半身不行?梁峰原很是不解。 原来刚才梁峰原下意识袭击人时,没有坐起来,不是因为腰间伤处,而是他刚欲起身,就发现自己全身未着片缕,只有一层薄锦缎盖着,虽然他不是女子,也是世家出身,如何能容忍自己那处暴露于人前,故而一直未有起身的动作,此时向起身查看伤处也是未曾。 如此境况,着实令梁峰原有些难堪,明明在场都是男子,看去了也无事,究竟难堪什么,他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于是又将探究的目光盯在了林知皇身上。 梁峰原疑惑的目光太明显,林知皇轻咳一声,接着为其解惑道:“你的伤口已腐,我需将你伤口上的腐肉全部挖去清创,才可救你。等腐肉去后,我怕你的伤口再次被衣物上所附着的污秽所染,因此干脆将你的衣物全部尽去。又因你如今还有高热,待我将你伤口上的腐肉,全部清除包扎后,还会让你的侍从用烈酒,擦拭你的全身,今夜估计都需为你如此降温,必须如此。你需忍耐至你高热褪去为止。” 林知皇察觉到梁峰原对她的警惕心下降,不动声色移开对准他的袖口,边对他解释着,边扬手拿起案几上的软木,放到了梁峰原的唇边,缓声道:“如你所见,我对你有所求,千方百计地救你的性命,就至少不会害你性命,你眼下最该考虑的,该是如何保命才对,不是吗?” 林知皇通透与沉稳,再次让梁峰原对其改观,尽管不懂林知皇刚才所说的疗伤原理,但也明白她此时所说乃肺腑之言,微微对其一颔首,终于放下了,全身炸如刺警惕。 林知皇见他如此,也面露满意之色,手中的软木再次贴近他的薄唇,嘱咐道:“咬住,我要继续为你清创了。” “不用。”梁峰原侧头,略显嫌弃地避开那块软木,沉声道:“你直接开始吧。” “你们过来压住他。” 林知皇见梁峰原不欲咬软木,也不多劝,反正受罪的也不是自己,转头对胡三和渡啼吩咐道:“你们过来,像刚才那般压住他,清创过程中,不能乱动的。” 第372章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梁峰原再次侧首摇头,沉声拒绝道:“也不用他们压着,贤弟你直接开始动刀便可,我不会动的。” 林知皇挑眉,人生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拥有传说中‘冷酷人设’的人,不由觉得有趣,好笑地开口劝道:“这位梁兄,清创时,我要挖去你伤口上的腐肉,这种疼痛,非常人能忍,现在不是耍酷的时,知道吗?嗯?” 梁峰原虽没懂耍‘酷’是何意思,但也听出了林知皇话中的调侃意味,眉峰微皱道:“他人若压制住我,我的身体会下意识想反制对方,更加不利于你施为,非是耍‘酷’,贤弟莫要误会。” “........”原来如此,是她狭隘了,亏她还拿过来人的架势劝说人家。 林知皇要会尴尬那也不叫林知皇了,淡定地只当没听到梁峰原的解释,老成持重的肃正了神色,开始动刀,认真的帮梁峰原清理伤口上的腐肉,仿佛刚才那个想笑话他人,却反闹了笑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起初,林知皇下刀时,还有所顾虑,怕梁峰原会因疼痛难忍,而乱动。 然而,事实非如林知皇所料,梁峰原这位酷哥,果然是个狠人。 在原先梁峰原昏迷时,林知皇为他清理伤口上腐肉,他还会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的挣扎乱动。此时在他有意识后,却能靠着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当真在她动刀时,除了肌肉因疼痛而微颤外,果真说到做到,再未动过分毫。 若不是清理腐肉期间,梁峰原发出了难忍疼痛的闷哼声,林知皇都要以为这位酷哥是没有痛觉神经的奇人了。 林知皇确定了梁峰原确实不会乱动,下刀的速度就越发快了起来,长痛不如短痛,自然越快越能让他少些痛苦。 烛火闪耀,房内一时只余梁峰原因为强忍疼痛,而发出的闷哼之声。 “止血粉。”林知皇将梁峰原创口处的腐肉全部清理干净后,面上凝重的神情才稍缓,对站在一边紧张非常看着她施为的渡啼道。 渡啼闻言立即拿起案几上的止血药粉,看着梁峰原腰间上可怖的伤口,微抖着手,将药瓶递给林知皇。 林知皇接过止血粉,拔开瓷瓶上的瓶塞,上好的药,毫不吝啬的就往梁峰原腰上的伤口处散去,药粉撒上去后,见出血很快便止住了,不由感叹喻轻若送的药果然不错。 “可以了,将伤口包扎上吧。”需要她做的事已经做完,林知皇回头对渡啼吩咐道。 渡啼早已净了手,等在了一边,此时听林知皇如此说,立即便拿起案几上放置的缎带,凑上前来为梁峰原包扎伤口。 梁峰原此时额上布满汗珠,显然刚才疼的不轻,嘴唇都有些乌紫起来。 林知皇见梁峰原意识清醒,点点头,站起身,为渡啼腾出位置,再叮嘱道:“包扎完伤口后,给你家主人,每隔半个时辰再用烈酒擦拭一遍他全身,直至他身上的高热完全退去,便可不用再如此行事。” “是!多谢林小郎君救命之恩!渡啼没齿难忘!”渡啼热泪盈眶道。 “嗯,先养伤吧,如何报恩,等梁兄伤好后,我们再聊。”林知皇含笑颔首,收下渡啼道谢,巧笑嫣然的看着梁峰原道。 疼痛过去,梁峰原也缓过劲来,闻言哑声道:“贤弟大恩,兄无以为报,倒是不知贤弟之前那句‘看上你了’是为何意?” 林知皇笑而不答,转身向门外走去,胡三亦是快步跟上。 林知皇走出房门的那刻,才扬声答道:“梁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林知皇看上你了,想让你成为我麾下的一员猛将,日后为天下百姓之愿景,为我之理想,征战沙场,扞守我倾尽心力建造的人间桃源! 林知皇负手清笑,身上风华绽放,疏朗大气的踏步离开此处。胡三紧随在后,悉心的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屋内两人投注在林知皇身上的视线。 梁峰原,懂了吗? 我林知皇等你伤好,再与你畅谈以后。 第373章 鲲鹏腾起 “主人,您先好好养伤吧,那小郎君非是一般人,既然费尽心思救您,也言明有所图,后面伤好了依他便是,总不至于比没了性命更糟,您不要再思考这许多了。”渡啼轻手轻脚地为梁峰原包扎好腰间的伤处,担忧的开口劝道。 “野心。”梁峰原轻声低喃道。 渡啼拿起一边的帕子,为梁峰原擦去额上涔出的冷汗,不解道:“什么?” “此子最后走时,向我展露了野心。”梁峰原闭上眼,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慢慢放松下来。 看上他这个人?字面上的意思? 原来如此,那小郎君是看上了他梁峰原的本事,动了想将他收入麾下的心思,才费尽心机救他的啊。 “他想让您为他效命?”渡啼闻言,手下为梁峰原拭汗的动作微顿,吃惊瞪大眼睛。 那小郎君竟是这目的! 胃口当真是不小,主人乃是天下闻名的八浒之一,这还未及冠的小郎君,竟然想收主人为从? 弄明白林知皇救人的意图,梁峰原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腰间时时刻刻传来的剧痛,以及身上的高热,都让梁峰原的神志逐渐模糊,昏昏沉沉间,他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 渡啼见梁峰原突然没了声音,唬了一跳,待发现他只是睡着后,高热也褪下去不少,这才放下提着的心。 渡啼见烈酒擦拭梁峰原全身,对帮他降热效果显着,又拧了沾满烈酒的帕子,再次为他细心的全身擦拭起来。 此番劫后余生,渡啼心中虽也感激那林小郎君救了主人一命,但又因刚才知道了那小郎君有挟恩已报,趁人之危收自家主人为从之心。因此,原本的感激之情,又加入了些不忿的复杂情绪。 夜色落幕,弦月高挂。 胡三跟着林知皇走出梁峰原所在的厢房,便欲言又止。 “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林知皇好笑道。 “主公,您如何会医的?”胡三面露不解的问道。 胡三委实疑惑,主公之前在盛京生活时,也该是足不出户闺阁娘子,之前展露出的学识,还有迹可循,毕竟本家藏书不少,主公好学,闺中自学了那些也不足为奇,但如何会这些医人之法的?这可是需要拜师,且真正看过病人才能会本事啊? “我并不会医,亦不会医病,梁峰原这情况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乃污秽物附着伤口所致,因此,只需除去伤口上腐肉便可抑制他情况再恶化下去。”林知皇也不慌,换了时下人能听懂的术语,说了梁峰原的情况,很是淡定的对胡三解惑道。 林知皇到这来之前,成立的公司正是医药公司,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然也是懂一些临床医学原理的。 梁峰原的情况明显是伤口感染了,去除腐肉,再帮其降下高烧,便可捡回半条命。具体后续如若再恶化该如何治疗,还是要专门的人来医治的。 林知皇今日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罢了,她毕竟也看过现代医生为病人清创的视频,死马当作活马医,也能救人不是? 不然,今日戚将军刚刚撤军离开郡守府,郡守府这边就招医者进府,这不是不打自招么?不能出去请医者,而梁峰原先前那情况,也难再熬下去,等第二日鲁王拔营离开,再救治,人真就该烧没了。如此,她林知皇算是白忙活一场了。 “原来如此,主公懂得真多,看来以前在盛京时,您足不出户,也看了不少书,能自学成才,果然非凡人也!若您为男子,那‘神仙子’的名头,估计便是主公的了。”胡三钦佩的垂首道。 “.........”好好的说着话,怎么突然就彩虹屁起来了? 这个时代,当真是夸人也好,损人也罢,都是毫不含蓄的啊,竟让她这皮厚之人,都骤然一下有些受不住。 “喻轻若到哪了?”林知皇抽了抽嘴角,转移话题向胡三问道。 “昨日外面传来消息,喻娘子已经到离仙郡了,安排在了之前为家主准备的宅子里暂住。”胡三回道。 这段时间郡守府人虽不能进出,但依旧有可传递消息办法,胡三负责此事,可以说是做的滴水不漏,越发长进了。 林知皇满意的点头,吩咐道:“明日鲁王拔营走后,将温南方,喻轻若等人,都安排进府吧。” “诺!”胡三抱拳领命。 离仙郡啊,过了明日,你将只有我林知皇这一主! 林知皇含笑,志在必得的转首望向杨熙筒以及江越河,居住的院落方向,蓬勃的权欲之心如鲲鹏腾起,势不可挡。 第374章 鲁王撤兵回库州 翌日,清晨,鸟鸣啾啾。 林知皇携着杨熙筒与江越河,以准郡守的身份,在城外恭送鲁王车驾离城。 鲁王此次撤军回返库州,不仅带走了林者云,花庆发,还带走了管福庆之女管清怡,并还给了此女名分,将其册封为了‘孺子’。 林知皇会知道此事,概因郡丞夫人方氏,将嫁女之事,办的太过热闹之故。 百姓夹道敬送鲁王车驾离城时,一顶粉轿,沿路吹吹打打,抛洒铜钱,坠在鲁王车驾尾端,谁看了,能不明白是何事?鲁王这种除匪英豪,自然也是要有美人投怀送抱,以示倾慕的。 百姓们天生就爱听八卦,贵人的桃色八卦,又是最爱了。 什么鲁王夜游花园,偶然见一倾城佳人,正在对月而歌,因此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当即情难自禁,故而向管郡丞求女,等等,一系列故事,时间、人物、地点,那说得叫个有鼻子有眼。 林知皇站在敬送首列,听到道路两边百姓们的议论声,若不是她当时就在鲁王与管清怡初见的现场,知晓那乃是刺杀现场,毋庸置疑,也会信以为真。 三人成虎,就是如此了。 如今,全郡百姓,都领了管郡丞嫁女的喜气,谁不恭贺他家女儿有福气,竟跟了天潢贵胄,还不是没名没分之女,乃是有品级的‘孺子’。 管郡丞之女,此番随鲁王去了库州,入了王府,以后若能得个一儿半女,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造化呢? 管福庆作为离仙郡郡丞,此时正站在林知皇的左手边,满脸是泪的注视着那粉色小轿,敬送鲁王的车驾离城。 这泪是因不舍担忧女儿而流,还是因做戏给他人看而流? 林知皇如今已对管福庆颇为忌惮。 主家被灭,管福庆立即改投杀主之人也还罢,毕竟是无奈保命之举,但为巴结鲁王,谋得更好的前程,连如花似玉的女儿,也可随意当做礼物送出,于这一事上,就可见其人品。 这种人,便是再有才华,她林知皇也不用。 一郡之丞的位子,还是很重要的,若不能将其收服,那他就是鲁王留下的眼线,无疑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是不能放任其不管的。 鲁王走后,是该和温南方好好商讨此事了,看有何法,能让管福庆从这个位子上下去。 花庆发此次跟随鲁王去了库州,也向鲁王求了恩典,言想让以前的兄弟也沾他之光,为鲁王效命,很是带了一波青松寨的好手,跟着去了库州,其子花卓正在其列。 花铃与肖旗则留在了林知皇身边,青松寨还留有不少好手,大多被肖旗留在广山上,随收拢的匪军一起训做了士兵。少部分,则被花铃甄选进了青雁军,在进行训练。 花铃在广山县的这段时间,也上了广山,拿着林知皇的手令,在窦图的指导下,正式建立了青雁军。 青雁军乃林知皇的护卫军,窦图和花铃都不敢马虎,此次只在上万士兵中选拔了百名好手入内,可以说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各方面都是十分拔尖的,才能入青雁军。 花铃如今已着手开始训练这百人,欲等这批人训出些样子来,再扩招此军。 此次,窦图和肖旗依旧驻守在广山上,相互配合,训练那收服的万余匪军。 花铃则带着百余青雁军,早在鲁王撤军离开的两日,就住进了郡守府不远处,胡三早已置办下的大宅子里,是和喻轻若一同来的离仙郡。 鲁王一走,林知皇正式搬入了郡守府主院,俨然已是一副主人的姿态。 郡守府内的奴仆暂且没动,但巡防兵已是安排了起来,日夜值守,比之鲁王在时,也不差什么了。 郡守府颇大,院落颇多,除了杨熙筒和江越河各住了个院子,其余院落皆是空置的状态。 林知皇也不是亏待手下之人,直接给温南方,喻轻若、花铃、胡三各赏了一个院落居住,就连还未到的,窦图、肖旗、忽红、比列,也都各自赏了以后居住的院落,这些都是她以后起事的班底,自然不能亏待了去。 第375章 用故事侵略腐朽 书房,香炉清烟袅袅。 郡守府主院的书房内,如今安置了两张书案,一张乃林知皇所用,一张乃温南方所用。 如今事多,能用的人又少,林知皇也只能抓着温南方一人多用了。 又因为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要经常商讨事情,未免总互相找对方商量事,跑来跑去浪费时间,林知皇也不讲究那些虚的,干脆将两人书房并在了一处,无事商讨时,两人便伏于书案前,各自忙各自的事,互不打扰,互不干涉。 有事要商讨时,两人眼神一触,不用开口便心领神会,直接转移至书房内的茶桌前煮茶,品茶论事。 此时,林知皇端坐与书案后,正在细看胡三今日呈来的上谏。 这份上谏的内容,正是林知皇让胡三命人四处探查来的,杨熙筒、江越河还有管福庆的生平。 “杨熙筒和江越河这几日都在府里做什么?”林知皇看完这份上谏,抬首对恭候在书案边的胡三问道。 “回主公,这两人几乎不出院子。杨熙筒整日在书房里画丹青,江越河则整日在院子里,带着他的几名亲随练武。”胡三立即抱拳恭声答道。 “梁峰原呢?伤势可有好转?”林知皇继续问道。 “喻娘子医术高超,在她给梁峰原医治后,如今梁峰原高热已退,伤口也未恶化,已开始结痂,应当无性命之忧了。”胡三继续答道。 林知皇满意的点头,对胡三道:“让人将喻轻若唤来,我有事交代她。” “诺!”胡三领命退了下去。 胡三退下去后,林知皇顺手就将查到的杨熙筒、江越河还有管福庆的背景,递给了另一边书案前,正在忙着写故事的温南方。 对,温南方在写故事。 写什么故事呢? 在写大济版花木兰的故事,写大济版女子不甘平庸,学得一身本事,却因其乃女身,而无法同男人一般,一展抱负,郁郁而终的故事。 为何要写这些故事呢? 因为林知皇要在离仙郡整个郡内,传播这些故事,让这里的百姓,从潜移默化开始,认可女人与男人都一样是人,只要是人,就并无不同的事实! 林知皇准备用‘故事’,从离仙郡这一郡之地开始,逐渐改变这个时代,人们对女人定位的固有认知。 或许,女人在力量方面,天生就会弱于男人,但这并不代表着,女人的智力,天生就不如男人! 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不是不能做!不过是需要付出比男人更多的代价罢了! 男人可为官,女人亦可为官! 男人能学文武,货与帝王家,女人亦能! 女人并不是只有孕育后代的功能!此功能!不过是女人众多技能中,男人唯一无法学会的技能! 女人不该因为拥有此‘技能’,而被扼杀拥有其他‘技能’的机会! 男人是人,女人亦是人! 人,就该顶天立地! 人,不该是藤蔓,只能依附他人而活! 人,不该只是养分,只能去孕育其他人! 生而为人,不应该从出生起,就被其他人束缚未来,由生到死,只能困居于一方天地,为了博得其他‘人’的喜爱,而‘人’与‘人’之间算计相斗! 林知皇想用耳熟能详的故事,口口相传的传说,去打破这里禁锢已久的腐朽思想! 就从她即将所掌的离仙郡开始!她要以这里为‘男女平等’思想的起源地,去辐射整个大济土地! 解放这个时代的所有女性!也可为这个时代,解放一半的生产力! 生产力富足了,整个国家才会富足! 在天灾人祸面前,整个人类集体才会拥有更多的物资储备,更高的抗风险能力! 贫苦,才会真正远离普通百姓! 解放女性,对于社会集体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若一个固有的思想,危害了整个人类集体的发展,这就是腐朽糟粕的思想,它应该在每一个人的大脑里摒除! 任何事情的伊始,都必须要有一个‘榜样’! 如今的林知皇,就欲做此时代的第一个女性榜样! 第376章 欲以女身示人,登郡守位 经过这几天的商讨,林知皇与温南方一致决定,在朝廷封官文书正式抵达离仙郡的那一天,林知皇将以女身示人,出城迎旨。 林知皇在最初拜见鲁王时,便用的是自己原身的真名,林知环。 鲁王联名上书表功,为她向朝廷请授离仙郡郡守位时,有详细的上表她的功绩,生平,身材,样貌等细项的东西,唯独有一样东西没写,那便是性别。 大济朝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因此,为官者,大家默认都为男子,所以在上表的公文上,不会特意强调写明这一项。 朝廷下发的封官文书也是如此,授官敕书上,会根据地方上表所书的内容,撰写她的姓名、年岁、出身,却不会明确写明她是男还是女,因为大家都默认她为男子。 林知皇如今就要利用这个空子,让大济朝廷,亲自封她这女子,为离仙郡郡守! 她要以女子之身,去接受大济朝廷的封官! 没有什么,比朝廷正式向女子授官,更能打破时下人,对女子只能困于后宅,必定不能为官的这一偏见了。 她要用事实,向世人证明,男人可为之事,女人亦可!男人与女人等同。 朝廷的授官敕书一旦下发,便再无收回道理! 后面朝廷知道她乃女子,再说弄错了?想收回授官敕书,那说说哪里弄错了? 授官敕书上写的名,难道不是她的名?功绩、出身、样貌、年岁难道对不上? 对的上! 既然对的上,那如何叫弄错呢?这授官敕书,难道不是朝廷亲发的? 是朝廷发的。但发之前不知道被授官的人,乃是女子? 那大济朝廷有明文规定女子不可为官吗? 没有! 既然都没有,那这授官敕书,就更没有被收回去的道理了。 起先,温南方还觉得林知皇激进了些,但最终也被林知皇说服了。 林知皇若想以后成就一番大业,确实是不能将自己的女子身份,再这样遮遮掩掩下去了! 直面劣势,迎头而上,解决问题,方是化解危机的最佳方案。 林知皇若初掌一郡之地,显于人前时,就有所隐瞒,后面又能让谁,真正信服跟随呢? 再如此下去,以后林知皇每收一人,便需特意讲明自己身份,不然便存在欺瞒,有才之人如何能忍? 你说男儿女儿皆相同,为何又要以男装行事呢?此乃大的弊端,终究失了磊落。 若不讲明,暂时得了有才之人来投,随着年岁的增大,林知皇的女性特征明显,又如何能完全瞒的住真正的聪明人?那些来投之人,最后也会因此分道扬镳,还不如一开始便摆明车马。 遮遮掩掩,虽能得一时方便,但终归是小道,后患无穷!如今,林知皇已有可博的资本,不若一次就将后患永久解决! 如今林知皇还依附着鲁王,她若以女子之身,示人为官,世人看到这点,首先会抨击的,便是一手操控此事,执意将她这女子推上郡守位的鲁王! 林知皇躲在鲁王身后,还可喘息,还可因此被人忽视,不至于一开始,便与全天下的‘腐朽’为敌! 过了最初时的风头,林知皇再崛起时,世人也早已接受了她乃是朝廷亲授的女官,非一般女子的事实,后续再如何行事,众人也不会如初始那般抵触。 林知皇以女子之身,重掌‘刀兵’后,再拿下些点战绩,也算是真正入了角逐天下的战场,被众诸侯放在了眼里。此后,有才之人,欲投靠的主公人选,亦能有她林知皇的身影在其中! 鲁王那,林知皇也早有安排。 鲁王疑心重,再是稚童做郡守位,时间长了,稚童也会长大,站在鲁王的角度看,天高皇帝远,也难保长大的稚童,不会起异心,届时再换人也是麻烦,而再换的人,也未必能有原来的人好,毕竟离仙郡不在鲁王的封地库州治下,实难万无一失的掌控。 而女子则不同,时下男子惯性就会轻视女子,若她林知皇真坐稳了这位置,鲁王不仅不会忌惮,反而会因此高兴,他子嗣众多,未必不会想着以联姻的法子,将此地牢牢掌于手中。 就算鲁王不如此想,林知皇也会让鲁王如此想!至于鲁王最后想的此法能不能正常施行,就看她林知皇到了那个时候,有无发展出与之相抗衡的能力了! 她林知皇现在要的就是时间。能苟在一处,静静发展资本的时间! 这里就要用到杨熙筒了! 林知皇想到此,嘴角微勾,对温南方道:“杨熙筒,是该好好找他聊一聊了!聪深,你说,让他将我是女子的事,透给鲁王提前知道如何?” 第377章 不择手段 鲁王此时知道了她是女子,也只能赶鸭子上架,让她做这离仙郡郡守!鲁王既然一手操作扶持她上位,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女子为官,前所未有。此事一出,必定会引起外界的轩然大波。 提前让鲁王知晓!也能借他的势力,提前布置,遮蔽来自外力的强权镇压。 鲁王的名头在这里,在诸侯王中,实力也名列前茅,谁若轻看她是女子,想来离仙郡分一杯羹,也得先掂量掂量鲁王的实力。 而对于鲁王来说,她林知皇是一名女子,又年岁尚幼,对她的警惕心,将会降到最低。 后面就算她收服了或是换掉了,鲁王留在此地的,杨熙筒、江越河、管福庆这三个互相制衡的人,放手治理离仙郡,使得离仙郡此地如世外桃源,且产粮颇丰,而声明远扬,亦会因为她是女子,不会对她起多大的防备心! 这是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林知皇此话一出,温南方就知晓了她的意图,略微一思索,便赞许的点头道:“可!好策!” 林知皇还待说什么,书房门此时被敲响了,是喻轻若来了。 “进。”林知皇止了话头,扬声道。 温南方见有人来找林知皇,对她点头示意后伏案,暂时先忙自己的事去了。 “主公。”喻轻若走进来,精神面貌很是不错,整个人神采飞扬的对林知皇拱手唤道。 “这两日可辛苦?”林知皇神色柔和的相询道。 “不辛苦!” 喻轻若抬头,眼神亮晶晶望着林知皇,略显激动道:“我爹只有我一女,从小也是将我做男儿养大,也如男儿一般,给我取了字,更是教了我一身男儿才能会的医术!以前我困于后宅,便是想医人,或是想钻研的‘毒’之一道,也没有机会,一切只是空想!如今跟了主公,才算是真正做了‘男儿’,脱离后宅了!临河恨不得每日都如此,何言累与辛苦?” 林知皇摇头失笑:“临河,以后在我身边,你多的是时间可做你想做之事,可别骤然得偿所愿,枉顾自己的身体,也要适当休息才是。” “是!临河有分寸的!”喻轻若再次拱手,朝气非常,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主公唤临河前来,有何事吩咐?” “梁峰原如今情况如何?”林知皇问道。 “梁峰原如今高热退了,伤口也开始结痂了,因为此伤未伤及内脏,以他的身体底子,好好休养一月有余,便可行动自如了。”说到正事,喻轻若严肃了神情,条理清楚回禀道。 “这么快?” 林知皇闻言惊诧一下,片刻后沉吟道:“临河手上可有不伤人身体,但一时半刻,会让人全身无力的药?” 这两日林知皇一直在与温南方商讨如何让离仙郡百姓接受她这女郡守之事,倒把梁峰原暂时抛到了一边。 喻轻若来府后,林知皇便让她亲自去为梁峰原医治了,因此,至那日她为梁峰原清创治伤后,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那日,她表示的那么明白了,梁峰原应该是懂了她的意图的,但这么多天过去了,梁峰原也没有传出话来,有约她前去一见的意思。 这是,完全没有此方面的想法啊,那只能用别的办法,暂时留住这位八浒之一了。 毕竟,此时能不能真正收服梁峰原还为其次,就怕此人伤刚好一点,便不告而别,再去刺杀鲁王! 鲁王此时若是身死,她林知皇的很多谋划,都要被打乱,是万不能行的。 况且,梁峰原用刺杀的方式杀鲁王,即使刺杀成功了,他本人也必定难活。 如此人才,折损在这里,委实可惜! 这可不是划算买卖,因此,林知皇欲对此事防患于未然。 “主公打算给梁峰原用?”喻轻若立即心领神会。 “是!”林知皇也不遮掩,坦然承认。 “有,配置此药,有些药材少见,需要去收罗,普通药堂里没有。”喻轻若也不细问林知皇为何要如此,早在林知皇与符骁交锋时,她就知道林知皇的聪慧劲,非是一般人能比,所思所想,普通人一般跟不上。 既已认其为主,她要做之事,她喻轻若配合便成,总有其目的在的,多问无益。 “无事,需要什么药材写来,让胡三命人出去收罗。”林知皇安排道。 温南方本来正忙着,分心听到这里,亦是抬头,目光探究看林知皇,觉得林知皇为了梁峰原,倒有点不择手段的意味在里面了。 若不能收服此人.....主公会如何? 第378章 向鲁王献策,可娶 “诺!”喻轻若领命退了下去。 “主公.......”温南方见喻轻若走了,正要开口相询,话语便被林知皇打断了。 “我不能放他走,不仅仅是因为我想将他收入麾下。”林知皇侧头看向温南方,认真地解释道。 “您怕他伤好后,不告而别,再去刺杀鲁王?”温南方与林知皇眼神一触,便明白了她的意图,吞下了未尽之言。 “嗯,梁峰原身手不俗,若不限制他行动,他想走,难有人能拦的住他。”林知皇神色凝重道。 林知皇说着话站起身,示意温南方移步茶案前,两人品茶细谈此人。 温南方撩袖而起,长身玉立的随着林知皇迈步走向茶案。 林知皇边走边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道:“就怕梁峰原脱险后,再去刺杀鲁王,鲁王不防,让他成功得手了。鲁王如今对我而言,十分重要,尚不能死。” 温南方细听着林知皇所言,在茶桌前坐下,娴熟的开始煮茶。 “留下梁峰原您打算怎么办?此人无甚野心,全族被灭,如今全为仇恨而活,双目被仇恨蒙蔽,即使您承诺,日后必定帮他诛杀鲁王,为其族人报仇血恨,他也未必会因此效忠于您。”温南方喝着茶,摇头轻叹道。 “此话怎讲?对了,他与符骁有何关系?”林知皇终于想起此事,奇问道。 “梁峰原与符骁的武学师父同属一人,乃大济名将长垣,他们亦是师兄弟。” 温南方将煮好的第二盏茶,放于林知皇手边,娓娓叙说道:“梁峰原此人与兵法上和武学上有着过人的天赋,因此被长垣大将军收为徒。梁峰原一直都在盛京求学,因性子孤僻,家世在盛京也不算出挑,所以也无人会特意去与他相交,与他有过交集之人,少之又少。梁峰原除了与他同门的几个师兄弟有过往来外,也无甚友人。我也是因为符骁的关系,才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林知皇听到这里,端起手边的茶盏,品了口茶,暗想,梁峰原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酷哥一枚啊,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求学,就一心钻研学业,无用社交在他那里,完全是不搞的啊。 “去岁长垣大将军驾鹤仙去没多久,鲁王便出兵攻打了宁川王,年底时鲁王诛灭梁氏满族的事传回盛京,为师父长恒大将军守灵还未满七七四十九日的梁峰原,突遭变故,算是彻底成了飘萍无依的丧家之人。” “趋利避害,乃人之天性。梁峰原平时为人太过独,有难时,怕也难有人对其伸出援手吧?师父刚亡,自身家族又紧接着被皇室强权屠灭。那段时间梁峰原在盛京,怕是饱受世态炎凉之苦了吧?”林知皇叹息着推测道。 “是,主公所料不错。” 温南方颔首,抬手举杯,怅然若失的饮了口温茶,继续道:“鲁王残暴,名声在外,与鲁王有仇之人,众人哪还敢与其有关系?自然纷纷对梁峰原避之不及,怕与其扯上关系,被他所累。唯有符家不惧鲁王势力,接了暂时无处可去的梁峰原回府暂住,但没多久,梁峰原就离开了盛京,众人再不知其踪迹。” “鲁王刚打下离仙郡没多久,他就来此刺杀了,怕是一直在跟着鲁王呢。”林知皇沉吟道。 “想必是如此了,梁峰原想以自己一命,换自己家族血仇得报。”温南方叹道。 梁峰原就算刺杀鲁王得手,他当场也很难脱身,刺杀行动前,怕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此的。 “原来梁峰原与符骁也是师兄弟关系啊。”林知皇轻抚茶杯边沿,若有所思道。 “据我了解,梁峰原此人,乃自我之人,无甚大义在身,亦无甚权欲之心,主公怕是很难将其真正收服的。”温南方忧心道。 “无甚大义在心吗?”林知皇喃喃道。 梁峰原的眼神…… “主公?”温南方见林知皇失神,轻声唤道。 “将梁峰原之事先放一边,无论能否将其收服,梁峰原此时也不能轻易从我手中离开,就让他暂时在我这里养伤吧。”林知皇一锤定音道。 “嗯,先放一放此事也好。”温南方也想着这段时间忙过去了,再去亲自找梁峰原细聊一番,此时主公缺人,他手上事务较多,梁峰原也没有丝毫投效之心,没必要浪费时间沟通,是不会有何结果的。再缓缓吧,等主公的朝廷封官文书到离仙郡,正式坐上郡守位,再言其他。 “刚才胡三送来的管福庆、江越河,以及杨熙筒的生平资料,聪深可详细过目了?管福庆此人,聪深你有何看法?”林知皇将空置的茶杯放回茶壶旁。 温南方自然的再为她满上茶,缓声道:“从调查上来的资料看,管福庆此人,不重享乐,为官十五余哉,仍是一贫如洗,想也不会是贪财慕权之人。而且就因为他家住在闹市,也因此,逃过了鲁王派兵假扮匪兵,在离仙郡大肆屠杀士族的那必死一劫。如此不重外物之人,后面又送嫡女攀附鲁王,谋那偏门的权势,委实有些矛盾,行事不像是同一人所为。” “如我所想一样,看他生平,倒是一位兢兢业业的好官,离仙郡到如今能成为产粮大郡,他功不可没,起先倒是我先入为主误会他了。刚才看了他的生平,他确实不像行此事之人。”林知皇敲击桌面,若有所思道。 “您的封官文书还未正式下来,离仙郡的事务,如今还是由管福庆暂理。便也暂时不管他,再观察其人一段时间,看他究竟是何人,再做下一步谋划吧。”温南方果断道。 如今事情太多,必须都先排优先级。 一些可以暂缓的事情,便先放置一边,后续再处理。 林知皇点头:“江越河此人倒有些意思,在薛倾成为鲁王女婿前,原来他是鲁王手下的第一悍将,薛倾如今坐的位子,乃是他以前坐的。” “嗯,此人乃世家出身,鲁王疑心慎重,想来就是经过了小皇帝被世家操控的前车之鉴,重掌兵权之人,鲁王不敢再用世家出身的武将。想来就是因为此,所以让不是世家出身的薛倾取代了他。这江大将军,是有些本事之人。” “哈哈,是啊!鲁王真是留了一个好人才给我。” 看到江越河的生平资料后,林知皇的眼睛都亮了,这样的武将,鲁王就这样疏远了!丢在了偏远的一郡之地,委实太过不珍惜人才!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由她来捡漏,便宜了她啊。 “这江越河的父母亲族都在库州,怕是不好收服。”温南方点明道。 “无妨!这些都好说,等花庆发在库州站稳脚跟,这些事情都好解决。唯一难解决的,就是如何让这些人真心投效于我!这三人中,一旦有人首鼠两端,我就会在鲁王那里暴露。” “主公心中已有谋算了吗?”温南方再次为林知皇斟满空置的茶盏。 “嗯,江越河心中的渴求太过明显,若满足他自愿,想收服他不会太难。” “如此说来,主公心中是已有谋划了。”温南方轻笑,执起茶盏,又饮了口茶道。 “嗯。”林知皇踌躇满志的点头。 “杨熙筒那里........” “今晚我便去见他,此人最是好掌控,根本无需我费心,就自己跑来与我站在同一战线,这种美事,现在想来,我都能连笑三声,自然是要好好运用他一番的。”林知皇听温南方提起杨熙筒,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您想利用他来向鲁王献策?让鲁王的下一步随着您的计划走?”温南方见林知皇露出如此表情,就知道她的打算。 “是!我要用他向鲁王‘告密’,提前让鲁王得知我乃女子之事。鲁王得知我乃女子之身后,先会大惊,然后再是大怒,但我的授官文书已经在来往离仙郡的路上了,鲁王也没了在可冠杀匪之功,推上离仙郡郡守位的人。鲁王无路可退之下,只能想别的补救之法。我要让他献计鲁王,提醒鲁王,我虽为女子,但朝廷授官敕书上,却确实书写的授官于我,也未言明女子不可为官。” “我要借杨熙筒之口,告诉鲁王,女子之身的我,稳坐在郡守位上,对他鲁王来讲,才是更加万无一失的。因为我乃女子,等我长大后,也是勿需担心我这傀儡,日后会想专权的,女子能成何事?离仙郡永远会是他的粮袋子,因为,是女子,就代表可娶!” “可娶?”温南方手上斟茶的动作微顿。 “对!我要让杨熙筒去谏言鲁王,让鲁王之子娶我!” “什么?”温南方闻言,大吃一惊,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第379章 心绪 “聪深,你这是作何?”林知皇见温南方如此失态,望着他诧异道。 “无事。”温南方轻咳一声,嘴上说着无事,但倾洒在茶案上的茶水,此时顺着案面蜿蜒而下,瞬间便染湿了他的衣袍,也不知躲避。 林知皇见状连忙站起身,将对面而坐的温南方拉离茶案,以防更多的茶水,顺着案面淌下,将他的衣袍染湿。 “聪深,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这段时间太过操劳,身体不适之故?”林知皇见两人正商量着对策,温南方突然明显失神,发起呆来,不由奇怪道。 温南方经过最初的震惊,此时也已反应过来,林知皇刚才所说的‘嫁’,不过是暂时稳住鲁王的办法而已。 鲁王之子,哪能真正娶得主公? 鲁王阴差阳错之下,推了主公这个女子,做了一郡的郡守位,这无疑是将世人得目光,都吸引到了离仙郡。 鲁王再想不惹人瞩目的掌控离仙郡,基本就成了空望。 如此境地下,鲁王再想换其他人做离仙郡的郡守位,也必定会引起多方势力对他出手,阻碍他的盘算,这其中就不知又要生多少变故了。 鲁王破解此危的最好办法,就是硬着头皮,继续扶持主公这个女子为此地郡守,才是最为万无一失,可牢牢掌控离仙郡的唯一方法。 违背世俗伦常又如何,鲁王才不是会管那世俗之人,就以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处事风格来看,只要‘专门’有人去引导鲁王,能让鲁王看到‘女子’为他代掌离仙郡的种种好处,他就只会乐见其成此事,哪还会管为官的是女子还是男子? 此时那引导鲁王往此处想的人,再献上联姻之法,为其以后真正收回离仙郡而铺路,鲁王只怕不仅不会生怒,反而会越发高兴才是。 而鲁王心里就算有了联姻的打算,应该也不会此时就施行,因为主公就算被鲁王控制着,但至少明面上看来,与鲁王无甚大的关系,毕竟还有一层遮羞布在。 假若鲁王如今就让他之子娶主公,那就真的是连最后的遮羞布都扯下了,再是愚昧的百姓,都能看明白鲁王对别州之郡,昭然若揭的占有心了。 大济皇帝如今虽已被架空,但毕竟还在位,作为皇族中人,公然挑战皇权,这种蠢事,鲁王也不会干。遮羞布暂时不能撤去,鲁王自然会等时机成熟,再行此联姻之计。 退一万步说,主公毕竟还未及笄,联姻的计划,鲁王就算心中已有此打算,必定也会放在之后了。 但在主公的一番谋划下,鲁王真的还能活到此计真正施行之时吗? 所以,这只是主公的缓兵之计罢了,主公想用这个嫁娶的名头,换鲁王今后对她掌权的忽视,换林者云在鲁王那里的性命无忧,只要林者云一直有用,林者云就不会轻易成为鲁王发泄怒火,随意斩杀的对象。 毕竟,鲁王确实非是什么良善人,一个人若对他用处较小,稍微惹怒他,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随意小觑他不可取,得拿出些东西稳住鲁王,是必要的。 想明白这些,温南方大脑再次回归清明,其实在听到林知皇如此说的那刻,他就该反应过来这些的,为什么刚才还会瞬间心慌? 两人此时都未讲话,于是书房里安静下来,温南方目光沉沉地望着正面含担忧之色看着他林知皇,窗外微有风声呼过,依稀传入耳中,却也是极轻的,似乎是生怕打扰了屋内的安宁,书房外廊下挂着的风铃轻呤有声,纷乱嘈嘈,犹如温南方此刻的心绪。 主公早与他说过只会娶的,自然不会食言,自己又在担心什么呢? 温南方收起纠杂不清的心绪,失笑的摇头,目光再度清澈如一潭清泉,缓声道:“刚才聪深骤然听到主公要联姻鲁王,一时失态了,还望主公见谅。” “原来如此,这只是缓兵之计而已,聪深还怕我会为别人做了嫁衣不成?”林知皇亦是失笑道。 每次与温南方谈话,林知皇基本不用费什么劲,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今日乍然见他也有不能领会其意的时候,不由觉得十分有趣。 原来再是聪慧的人,也有是凡人的时候啊。 “想来这段时间,聪深你确是累到了,现在你衣袍也湿了,快回自己院落换了去,今日就不要再来书房忙事情了,好好休息一日吧。”林知皇说着话,面上浮现出些许歉疚之色,开始反思检讨起自己来。 温南方闻言也不推辞,只是波澜不惊淡然点头,对林知皇拱手示意,宽大的袖袍微摆,满腹心事的退了下去,回自己院落,开始整理起自己奇怪的心情。 温南方走后,林知皇叫来了黄琦锦,吩咐她多叮嘱府里的膳房,给温南方院子里每日送的膳食,多送些滋补的去。 如今林知皇手下缺人手,只能让温南方能者多劳了,休息跟不上,吃食上就不能再亏了手下追随之人了,不然先不说温南方会不会对她这主公有意见,林知皇自己都该对自己的为上之道有意见了。 黄琦锦领命退下后,林知皇开始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思考如何用杨熙筒之事。 入夜,月华初升,月辉自天际畅然洒落,如水银泻地,遍布天空。 至鲁王走后,躲了林知皇几天的杨熙筒,再也无处可躲,被胡三带人,‘请’去了郡守府内的议事大殿。 杨熙筒带着仆从,在胡三的盛情邀请下,愁眉苦脸的走到议事大殿外。 花铃执枪,此时正亲自守在议事大殿门外,见杨熙筒被胡三‘请’过来,亲自搜了他的全身,确定他身上没有藏,可伤人的武器,才让他将带来的仆从留在大殿外,带着他一人,进了议事大带殿。 第380章 杨熙筒的崩溃与惊 杨熙筒见林小郎君手下的人,对他的安防,做的比鲁王那还严谨,不由在心里对此人的评估,更高了些,也微微有些满意起来。 从他杨熙筒当初自作聪明,阴差阳错在鲁王那里荐了这装模作样的林小郎君,为此处郡守起,他就只能和这林小郎君绑在同一条战船上了。 不然,以鲁王的性子,若发现这林小郎君非是无知稚童,而是聪慧绝顶的权欲之人,首先要斩的,便是他这自作聪明献策之人。 上了林小郎君的船,杨熙筒如今只能希望他确实能力出众了,毕竟掌舵的人越是厉害,船则越是不容易沉。 鲁王是天潢贵胄,天生就具有夺位的优势和资本,但这并不代表着鲁王就一定会赢到最后。 如今正值乱世,后来居上者,也未尝不可为,林小郎君如此年岁,便能在鲁王的眼皮子底下藏拙,借鲁王之力,发展自己的势力,挑拨鲁王与薛倾这对翁婿之间的关系,以后会有哪番造化,谁又说的准呢? 杨熙筒跟在花铃身后,走进议事大殿,心里如此想着,不甘的心终于好受了些。 杨熙筒也是果断之人,想通了也不扭捏,在大殿下站定后,恭敬的对上首拱手一礼道:“不知林小郎君,唤在下来此有何吩咐?” “杨谋士不必多礼,我唤你来,确实有事吩咐。”林知皇端坐于上首,看着下首此时还未抬头的杨熙筒朗笑出声,漫不经心道。 “林小郎君有何事,只管吩咐在下,在下一定替.........”杨熙筒嘴里直白的表着真心,自然的抬起头,待看清上首之人此时的模样,后面的话卡进了嗓子眼里,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没把自己抽过去。 “你!你!你!”杨熙筒急赤白脸地抬手指着端坐于上首,一身女装之人,惊惶的后退,面色涨如猪肝。 “杨谋士这是怎么了?见到我,怎么跟见到鬼怪似的?”林知皇黛眉微挑,嘴角微勾的看着下首颤抖着手指着自己的地杨熙筒,镇定非常。 “无礼!”花铃适时踏步而出,手中长枪挥出,打偏杨熙筒指着林知皇的那只手。 杨熙筒吃痛的长呼一声,收回自己的手,总算冷静了些许,干笑道:“林小郎君又顽皮了,您就算长得面若好女,也不能将自己真装扮成小娘子来吓唬人,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若真让人误会您乃女子,岂不是让人笑话?” “杨谋士,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呢,我就是女子啊。” 林知皇话落走下大殿,为了让杨熙筒看的更清楚,在他面前摊开了双臂,翩跹如蝶的转了一圈,又活泼的蹦跳了两下,天真烂漫。 面前的少女双眸灵动,莹润的肌肤白净异常,烛光下泛着明玉一般的光泽,娇小的脸庞上点缀着小小的殷红唇瓣,生得粉妆玉琢,那眉眼口鼻,极是秀美,恍若一朵红艳艳的花儿初开,整个人可爱美丽至极。 若不是此时此景,站在他面前做此事的人,不是他杨熙筒愿代入之人,他定会好好欣赏一番,再赞赏一番,但面前人偏偏就是! 林小郎君是女子? 他是她? 他怎么能是她?!! “疯子!你这个疯子!!”杨熙筒终于爆发了,不顾自己性命安危,不顾正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花铃,再次指着面前的林知皇,斥骂出声。 花玲立时柳眉倒竖,执枪的手刚要再动,却被林知皇眼疾手快的按了下来。 “女子怎能为官!你这是要害死我也!”杨熙筒深受打击,不可置信的抬手抓自己的头发,抬头望了房梁半刻后,又绝望的看向面前女子。 林知皇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无一丝慌乱之态。 “对!你继续扮男装,就可为官!你我也可活!”杨熙筒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喊出自己想出的解决之法。 “不!朝廷封官敕书到离仙境的那日,我会以女子身份,前去城门外,接受朝廷封官。”林知皇下颚微抬,傲然道。 “你这个疯子!”情绪早已处于崩溃边缘的杨熙筒,再次大声斥骂出声。 “女子为何不能为官?”林知皇肃正了神色,看着面前早已心神大乱的杨熙筒。 “古往今来哪有女子为官的先例?”杨熙筒摇着头,绝望地喃喃自语,边说边退,看面前的林知皇犹如看到鬼怪,最后更是脚下一软,再也站不住,软倒在地。 杨熙筒仿佛看见了鲁王命人拖他下去斩头的场景。 “那我就做这个先例!”林知皇掷地有声道。 “朝廷不会承认的!世人不会承认的!”杨熙筒嘶声道。 “如今正值乱世,强权会让他们承认这道封官敕书的!”林知皇笃定道。 “强权?你是指鲁王?鲁王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你欺瞒了他,坏了他的大事!”杨熙筒简直不能相信面前之人,能说出此话,莫非她真将鲁王当做了十世善人不成? “那他也无路可退!只要他还想掌控离仙郡,就只能用我,更不能伤我!”林知皇在杨熙筒面前蹲下身,睥睨的看他。 “鲁王会杀了你!更会杀了此前献策的我!”杨熙筒有气无力的尖声道。 “所以今日我找你来,让你提前知道我乃女子!我想给你一个可以在鲁王手下活命的机会,我们一起在鲁王手底下活下去如何?”林知皇真诚的直视杨熙筒的双眼,语含坚定道。 杨熙筒被这样的眼神一看,惶恐的心,奇异的镇定下来,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他就听到自己声音空茫的问:“如何活?” 林知皇镇定自若的站起身,开始娓娓道出自己的计划。 杨熙筒越听心越是平静,最后开始痴痴看着林知皇发呆,慢慢的站起了身。 杨熙筒听完林知皇欲让他做之事,也知晓了自己的命,暂时是在鲁王那保下了,不由疑声道:“此策确实可让我活,也可让你活。但你做这么多?就是为能高嫁鲁王之子?按你的出身,想配亲王之子,用别的方法筹谋此桩婚姻,也不是不可,为何要行此等冒险之法?” “非也,我不会真嫁鲁王之子的,借助‘婚嫁’,来提高自己的资本,作为为上者,耻也。”林知皇摇头道。 “那你以命相博,行此事,是想做何?”杨熙筒看着面前面容秀美的林知皇,她面上显现出的坚毅,骤然让杨熙筒心中隐隐有了些别的猜测。 这样一个妄图用女身去为官的女子,她的目的,又岂会这么简单而平凡? “不对!为上者?你一个女子,想做为上者,除了通过嫁强权的夫君,来达到此目的,还有何法能做‘为上者’?” 杨熙筒又细细思索了她此段时间所行之事,前后串联一遍,再次失态,颤抖的扬手指着林知皇尖声道:“乱世欲至,你这女子,亦想争夺天下?!” 她....一个女子!竟然有此等野望! 第381章 私欲与匡扶社稷之心 “是!我欲结束这乱世!”林知皇掷地有声道。 林知皇挺直腰身,再次走向上首,回身看向堂下仓皇无措的杨熙筒,身上的锐气,势不可挡的迸发而出。 “你真是个疯子……”杨熙筒面颊抽搐,仰望着立于上首,巍然下望的女子,再次失神的喃喃道。 同样一句话,这次,杨熙筒说出来,再不是崩溃的斥骂,而是震撼的嗟叹。 “世道大乱,民不聊生,致使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仍在无止境的满足自己的私欲,再如此下去,此后我们生活所居的家国,将是何等的地狱人间?秩序不再,贼匪横行,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不是看不到这些的傻子,就只能做世人眼中的疯子。”林知皇说着此话,眸色越是深邃,凡触及她眼神者,似要被拉进她的欲望领地。 杨熙筒仰望着殿上之人,此时此刻,被其所展出的志向,深深地震撼了。 他这顶天立地的男子,饱读诗书,学成文武艺后,想的更多的,都是自己此后会有的成就。 看到的是,他凭自身本事,在这乱世里,可获得什么利益,可有什么成就。 他能借此乱世之机,能让他的家族靠着他,能在以后拔到什么样的高度。 以上种种,他眼界目光,全在自身之上。 而眼前小娘子,她的眼界视野,不在自己本身,不在自己家族,竟然在整个山河! 这.....便是天生皇者吗? 想到此,杨熙筒的心脏,似被什么东西重重锤击了一下,心绪瞬间沸腾起来,热血直冲心头。 他杨熙筒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望着上首,身怀异人之志的小娘子,杨熙筒被震撼到失语。 这样的人! 这样与众不同的人! 他杨熙筒首次遇见这样的人! 他投奔鲁王,乃是因为鲁王的势力在诸王中,最是强盛,最有可为,却并不是冲着鲁王这个人去的。 不看势力大小,只看人,杨熙筒是不会选择鲁王这样的主上投效的。 鲁王身上只有私欲!不是杨熙筒所喜的主上! 然而,天下即将大乱,能否自保尚未可知,他杨熙筒只能放下理想,只争可安身立命之处。 而眼前的这小娘子,当真与鲁王那样的为上者截然不同!私欲未见多少,身上却怀匡扶社稷之心! 这与他见过的为上者皆不相同! 她竟然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这样的人,他杨熙筒遇到了,竟然是一个小娘子! 他杨熙筒究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杨熙筒在震撼的心绪中,恍恍惚惚地转身,径直往大殿外走去。 一直守在一边,以防杨熙筒做出过激之举的花玲,见杨熙筒如此无礼,竟然不告而走,再次柳眉倒竖,大喝道:“无礼!” 花玲呵完,正欲追上去给这敢对主公无礼之人一些教训,却被林知皇出言抬手制止住了。 “让他自己静一会吧。”林知皇望着杨熙筒踉踉跄跄,游魂般离开此大殿的背影,胸有成竹的沉声道。 花玲依令收枪,望着杨熙筒不告而走的背影,面上仍有不忿。 这些男子!天生便瞧不起女子,即使是如主公这般,才德胜过男子的女子,在他们眼里首先看到的也不是其自身之能,而是性别。 因为性别不同,便是主公再是才德兼备,也会被他们指责为‘疯子’! 岂有此理! 花铃冷下脸,转眼心疼的望向大殿上首,身量还未长成的主公。 她只是旁观者,都因此心有不甘,主公呢? 行到现在,一直怀有的,又是何等心情? 想到此,花铃的心肠硬了起来。 无事!主公,心怀悲悯,轻易不会伤人。 那伤人之事,便由她花铃来做!她愿意为主公手中之刀,替主公斩尽所有,意欲加害主公之人! 甚至是,主公倾尽心力,折节下交,亦不服主公之人,就由她来下手! 花铃眼中迸发出杀气,手中的长枪,微微侧动,如蜇人欲噬的长蛇,吐出辛辣的长信。 夜色静静,风声亦是疏落近无。 杨熙筒失魂落魄的离开大殿,带上等候在门外的仆从,返回自己的院落。 “质疑她,我又能怎么办呢,只要她会以女子装束,前去接朝廷的封官旨意,我就在鲁王那里不得好!”杨熙筒在自己厢房里枯坐了一刻钟,突然自怨自艾道。 杨熙筒扬手愁苦的抓向自己的头发,束发的发冠因此歪了些,慢慢地在发顶上失去附着力,滑到了地上,长发散下,更有不少发丝,死去的掉落到肩头,再飘到地上。 性命关头,杨熙筒再也顾不得自己心爱的头发,骤然站起身,视死如归的向外走去。 “除了继续和那心怀黎民的小娘子一条道走到黑,我还哪有别的选择?”杨熙筒嘴里无知无觉的说着此话,已经走到院落中。 杨熙筒的随身奴仆见他进去厢房没多久,又披头散发,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疑惑的上前,恭声询问道:“主人,您这是要去哪?” “备马,我要去追大王!” “追大王?大王不是走了有三日了吗?” “嗯,我要换马不换人去追大王,告一密,再献上一策!”杨熙筒咬牙视死如归道。 “主人?如今天色.......” “不用多说,去备马吧!”他哪还有选择,若想在鲁王手下保命,只有遂了那林小郎君...不,是林小娘子之意,去给鲁王告密,再献策了。 笼罩着隐入无边的夜幕,是让人沉沦的黑暗,杨熙筒带着两名随身的仆从,和林知皇安排给他,是监视,也是保护他安全的数十名部曲,一路追着鲁王大军撤离的方向骑马奔去。 第382章 钟氏与陈氏这对闺蜜 盛京,林府。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花草上,仿佛是蚕儿啃食桑叶的‘沙沙’声,在雨水与草木之间响起,不见清新,只余恼人的烦躁。 “姐姐,你快给我出出主意!那姓符的狐媚子,将我两儿都迷的失了心智!如今更是使得他们反目成仇,姐姐最是有主意之人,快快帮帮我!告诉妹妹,该怎么办才好?”陈氏捏着帕子,委屈的抹着眼角,哭哭啼啼道。 “那符家都倒台了,符二娘子不过一飘萍之人,你想处置她,还不容易?”钟氏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小声地劝慰道。 “我那二儿,将那小贱人保护的是滴水不漏,此前在府里就派人日夜守着,我想随意处置她,也得有机会才行!如今更是好,丹儿已将那小贱人接出了府,我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想处置她,也得先找到人才行啊!如今,我的丹儿,将那小贱人接出府后,更是再也不着家了。他是彻底与我这当娘的离心了,都是符小贱人害的!”陈氏说到此,更是泣不成声。 钟氏听到这里,摇着团扇的手微顿,眸中异光一闪,挥退周遭伺候的奴仆,奇道:“哦?鲁二郎君竟是将那破家的符娘子看的如此重?如此说来,鲁二郎君对她倒不是一时新鲜,只是玩玩而已了?这是真上了心啊?那符娘子已是罪奴,哪配的上鲁二郎君?” “就是如此!这正是妹妹我所担心的!丹儿只是玩玩那小贱人也还罢,糟糕的是我的丹儿明显是对她动了真情了!我的丹儿乃是闻名天下的七聪之一,样样卓绝,什么样好家世的贵族娘子配不得?怎可在这失了家族的符娘子身上用情至深?” “那是!妹妹能有鲁二郎君这样的儿子,真是羡煞姐姐也。”钟氏顺着陈氏的话,狠狠的挠着她的痒处,奉承道。 果然,陈氏听钟氏如此说,哭声小了些,面上显出些自得之色。 “而我的丹儿像是被那符小贱人下了蛊一般,除了她,如今连姬妾也不纳,更是不娶!这可如何是好?妹妹我还想和姐姐你做亲家呢!”陈氏说着,又抽抽噎噎的哭起来,动情的抓住钟氏的手,吐露心声道。 钟氏听到这里,眼中闪过喜色,但也不动声色道:“妹妹说笑了,鲁二郎君可是一品世家的嫡郎君,也是闻名天下的七聪之一,如今更是吴丞相眼前的红人,我家的蕊儿,哪配的上?” “蕊儿乃姐姐一手调教长大,更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何配不上?要能得姐姐的蕊儿做我的儿媳,妹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陈氏立即反驳钟氏的话,急言道。 陈氏口中的蕊儿,正是钟氏的小女儿,林者蕊,今年正二八年华,最是说亲的好时候。 世家贵女,一般都会在家留到二九之后,才会嫁人,如今,正是林者蕊可说亲之时,若是能成了这门好亲,钟氏才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钟氏面上再也控制不住的浮出喜意,捂着嘴笑道:“妹妹可是真心真意说此话的?” “如何不是!我们鲁家已是一品世家,娶媳自然是低娶。以蕊儿的人品才貌,如何配不得我儿?”陈氏嗔怪的看了眼钟氏,一副怪她不解自己心意的模样。 “那姐姐我就替蕊儿谢谢未来婆母的看重了!”钟氏很是会做人,一挥手中的团扇,打趣道。 陈氏立时破涕为笑,娇声道:“姐姐还是如未嫁时那般,最会逗妹妹我开心了,蕊儿性子随你,若得了她为儿媳,妹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钟氏听得此话,笑容微僵,很快又恢复如常,决定不和面前这从来不会说话的蠢人计较,转移话题道:“姐姐我这倒是有一妙计,倒是可以不留痕迹的除去那符娘子,又不伤妹妹你和鲁二郎君的感情。” 陈氏闻言,眸光骤亮,大喜道:“妹妹就知道,姐姐乃绝顶聪慧之人,就没有什么事,可难住姐姐!姐姐快快说来,是何‘妙计’?妹妹我洗耳恭听!” “姐姐我听说,鲁二郎君,一直有在护着那进了军妓营的符氏女眷?”钟氏嘴角勾起阴毒的笑,曼声道。 陈氏闻言,忿声道:“就是如此!那符贱人自己拖累我儿还不够,更是借用我儿的权势,来护住那些罪人,害苦了我儿,也拖累了我儿。姐姐提这事做何?” “妹妹别急,听姐姐细细说来。”钟氏说着话,倾身凑近陈氏的耳边,面露恶意,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陈氏也凑过去细听,越听越是面显兴奋之色。 陈氏在还未出嫁时,就与钟氏乃闺中密友,钟氏家世没她好,长的没她好,所以与她相处时,钟氏是处处讨好于她的。 后来,钟氏嫁与了林氏族长为继室,也是高嫁了。 钟氏本来也算扬眉吐气,然而,没想到,空有美貌,脑子蠢笨的陈氏,却嫁的更好,直接嫁给了一品世家的鲁氏做当家主母。 于是,钟氏又开始了奉承陈氏之路。陈氏蠢笨,钟氏却心计深沉,常常帮陈氏出谋划策,帮她‘对付’婆母,收拾媳妇,陈氏也就越来越倚靠她,只要有不顺心之事,就来请教钟氏。 钟氏其实是很羡慕没心没肺的陈氏的,也不知道这陈氏哪来的这么好的命,在家父母宠,出嫁夫君宠,临到了晚年,还有能干出色的儿子可以撑腰。 而她钟氏算计来算计去,也就是如今这日子了。 若不是钟氏心态强大,有这么个参照物闺蜜,早也就呕血过不下去了。 “妙!果然妙!” 陈氏听完钟氏的‘妙计’,如同一名妙龄娘子那般,开心地蹦跳起来,兴奋的娇声道:“好姐姐!还是你有办法,妹妹这就让人假传我儿之命,让鲁府的人,再不许护着军妓营里的那些符氏女眷!那些女眷若是受辱,必定也活不成。等她们自缢而亡,此事再传到符小贱人耳里,她惯是傲气,也该追随那些人而去了吧?倒也省了我亲自去收拾她的功夫!” “此事,妹妹还是做的小心些,莫要走漏风声,让鲁二郎君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不然,恐会母子离心啊。”钟氏拉扯住兴奋的陈氏,示意她声音小些,满面忧心道。 “无事,姐姐放心,此事妹妹我定做的滴水不漏,让丹儿查不到我身上的。”陈氏踌躇满志道,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来行此事。 钟氏也随陈氏笑了起来,摇着手中的团扇,试探的问道:“那....妹妹和姐姐我成为亲家之事?” “妹妹我这就回府和夫君提此事,夫君惯是会让着我的。等解决了那符小贱人,妹妹我就派人来林府上提亲,定不委屈了姐姐的蕊儿。”陈氏拉住钟氏的手,笑靥如花道。 “那姐姐就等妹妹的好消息了。”钟氏亦是展颜,奉承的笑了起来。 第383章 嫡长子与嫡次子 “夫人!夫人!不好了!大郎君!大郎君他!” 钟氏和陈氏这两闺中密友商讨完大事,刚谈论了会林者蕊的趣事,一鲁府的仆妇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满面急惶的对陈氏嚷道。 “瞎叫唤什么?有没点规矩?丢人都丢到别府来了!”陈氏和钟氏正聊的兴起,突然一仆妇这么跑来大嚷,顿时大怒,娇斥道。 “夫人!夫人!大郎君今日围场游猎,从马上跌了下来,摔断了双腿,现在已抬回府了!医者看了都说大郎君的腿,肯定是保不住了!”仆妇不顾陈氏的训斥,大声禀告此事。 陈氏得闻此言,面上的怒色凝固住,霎时脸白若死人,而后再是后退两步,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等鲁府的下人手忙脚乱的将晕死过去的陈氏抬下去后,谈话雅间的屏风后,走出一亭亭玉立的小娘子。 该小娘子满面忧心望着鲁府仆从,搀扶着陈氏离去的方向,苦恼的顿足。 钟氏将晕死过去的陈氏送出院外,回屋便见林者蕊走了出来,嗔怪的抬手点了她一下,回身将门给掩住了,轻斥道:“蕊儿,门还未关呢,怎么就出来了?小心被鲁府的仆从看见了。” 从屏风后走出的贵族小娘子,正是钟氏的小女儿,林者蕊。 “陈姨母可有事?”林者蕊忧心忡忡的询问自己母亲道。 “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成为别家人呢,就眼里心里都没有为娘了。”钟氏拿起榻上刚刚放下的团扇,轻轻摇了摇,吃醋道。 “娘,快别笑话蕊儿了,陈姨母要有何事,蕊儿还怎么嫁丹哥哥?”蕊儿凑上去,依偎到钟氏的怀里,撒娇不依道。 “你陈姨母没事,就是被吓晕过去而已,她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受点刺激就晕了过去,不过正常,耽误不了鲁二郎君娶亲的。” 钟氏好笑道。 “好像不是小事呢?刚才那鲁府的仆从不是说,是鲁府上的大郎君出事了么?”林者蕊坐正身子忧心道。 钟氏拿着团扇轻拍了一下怀里的女儿,哼笑道:“傻孩子,就你心善,刚才没听见么?你陈姨母有意聘你为鲁二郎君之妻呢?” “女儿听见了,所以才关心鲁大郎君的啊。”林者蕊脑海中顿时闪过那高骑大马,策马扬鞭,器宇轩昂,意气风发,在围场射猎的俊秀温润郎君,霎时羞红了脸。 “你陈姨母都说了那话,娘这里也同意你嫁做鲁二郎君为妻,那日后,你与那鲁二郎君,就一荣共荣,一损俱损。鲁二郎君也为鲁家之嫡,更是身有大才,唯一不如意的地方,就是出生的晚了些,按祖宗礼法,继承不了鲁家家主之位。如今听这消息,鲁大郎君的双腿废定了,那到正好腾出了位置,毕竟哪有残疾,可做一家之主的说法?”钟氏说着,面上扬起轻松的笑意。 林者蕊闻言,也反应过来,吃惊的捂嘴,讶声道:“如此说来,丹哥哥岂不是要做鲁家下代家主了?” “是呀,娘的蕊儿可真是旺夫,这才刚刚提你与鲁二郎君的婚事,挡着鲁二郎君做家主的阻碍就没了,可真真是事事顺心啊。”钟氏心满意足的灿笑,抚了抚林者蕊的头,目光慈和的看着她道。 “娘!”林者蕊娇羞的钻入钟氏的怀里,嗔怪的喊道。 “好了!娘知道你的心思,就想嫁给鲁二郎君,那也不能只看他的人品本事。这嫡长子和嫡次子可是有很大不同的,只出生的先后顺序不同,能获得的家族资源倾斜,可就差的远了,你可明白?”钟氏悉心的教导起林者蕊来。 林者蕊乖巧的点头,想到自己可以得偿所愿,嫁给心心念念的丹哥哥为妻,面上升起羞涩的晕红。 “你二兄就什么都比你大兄强,就因为你二兄为次子,到如今,都不得林氏族中的族老,承认其为继承人。”钟氏想到此事就忿忿不平。 “娘,大兄都去乡下做小县令了,不会再回来和二兄抢位子的,再说了,爹可喜欢二兄了,定会让二兄继承家主位的,也会去说服族老们的。”林者蕊见钟氏又恼起此事,赶忙劝道。 “但愿如此吧.......”其实比起那继子在她手伸不到的地方做县令,她更希望那继子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生活,那她可做的事,就更多,奈何夫君也不喜那继子,执意将人往偏远的地方上赶,倒让她也做不成什么了。 第384章 钟氏对继孙女的忌惮之心 “娘,从您自作主张,将环儿送回了大兄那里,爹就每逢初一,十五也不来您的院子了,总去那柳姨娘处,可是爹恼了您了?”林者蕊眨巴着眼,转移话题奇问道。 “老爷平时对环儿那丫头不闻不问的,我还以为他对那丫头也不上心呢。倒是不知道,因为此事,他更是不来我的院子,连一起用膳都是难了!那道士果然算的不错,说那死丫头会克我!”提到继孙女林知环,钟氏便生了肝火,手中的团扇摇的啪啪直响。 “环儿那丫头让娘您养的唯唯诺诺的,一副姬妾做派,又生的那副容貌,哪家主母看到这样的小娘子,也不会聘回去做儿媳的。娘您又何必多此一举,非是要在她快要长成议亲的时候,送去大兄那里呢?这私心也太明显,爹爹可不生恼?环儿那丫头再是上不了台面,再不讨喜,那也是爹爹的嫡亲孙女儿,哪能看着她以后没了好姻缘? ”林者蕊嘟嘴,觉得娘这事做的委实不讲究。 钟氏伸手点了点林者蕊的额头,教训她道:“小孩子家家,还说教起娘来了,你懂什么?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说的道理娘能不懂?” 林者蕊轻呼一声,捂住额头,娇声不满道:“疼,娘,你轻点儿!难道不是嘛?环儿那丫头做女儿小跟班挺好的,又乖又听话,对娘您的孺慕之情也是真的。她那性子,长的好看也没用,立不起来,以后嫁到夫家也是受欺负的命,能有何威胁?您做甚要把她送到大兄为官的那偏远乡下嘛?” 钟氏皱眉道:“蕊儿,看事情不能看的太片面,环儿那丫头的模样和性子,也许不是当家夫人喜欢的,但却是男儿们最喜欢的性子,加上她又慢慢长开了,露出那般姿容,就越发吸引男儿垂青了,若到时有身份家世显赫的男儿看了她去,一见倾心,非她不娶,那可就糟了!” 陈氏就是如此,当时在闺中时,陈氏被她家里人养的天真不知事,她钟氏那时就想着,别看陈氏现在过的比她自在,等她们都嫁人后,以那陈氏这般无城府的性子,以后入了夫家,不定要被那些小妖精怎么给阴死呢。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陈氏生得一副好相貌,一次游园会被当时的鲁氏嫡郎君看上,便非卿不娶。 于是,陈氏一个二品世家的嫡小姐,就这么高攀了一品世家会承继家主位的嫡郎君,而这嫁的嫡郎君还不是三心二意之人,愣是十年如一日的守着她过日子,姬妾都不纳,这找谁说理去? 简直让人呕血! 时也!命也! 林知环已慢慢长开,初现绝色姿容。 钟氏可不希望此后出现个鲁氏嫡郎君第二,至死不渝的非是要娶这丫头,更是爱屋及乌,再把林者云从那偏远小县调回盛京任官,来和她亲儿子竞争家主位! 那她钟氏的多年筹谋,就真是都泡了汤了,吐血三升都不能解其郁。 钟氏对林知环的忌惮,除了有陈氏这个最好的以色取胜的例子为鉴外,更大的危机,来源于很多年前的一件旧事,她到现在都不曾忘却过。 林知环那丫头十一岁时,有次随着她一起去道观还愿,还未行到道观门口,一德高望重的道长,曾远远看到她们一行人,就激动地迎了上来,拦停了她们的去路,并啧啧称奇,仔仔细细的望了林知环那丫头的面相好半晌,又惊叹的吐出一句话来。 那道长吐出的话,她钟氏到现在都忘不了。 那道长言: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 那道长说完此话,便一甩拂尘,翩跹而去,恍若仙人,驾去凌云,不过片刻,就不见其踪,连她派上前去追赶他,欲上前再问个清楚的部曲好手,也没撵上此道人。 钟氏那日回府便对跟着去的奴仆封了口,因此府中甚少有人知道此事。 钟氏参悟了许久,虽不知这批语具体之意,但也能参出这批语不凡。于是,钟氏看这继孙女,越看越是忌惮,即使她此时性子唯懦,行事小气上不得台面,她依旧是难以安心。 看着这继孙女渐渐长开的样貌,钟氏越来越信那道长的批语之言。 钟氏直觉林知环那丫头,总有一日能凭借她的绝色容颜,会命比陈氏的命还好,能觅得一位身份地位比当初鲁氏嫡郎君身份地位还高的男子,让其痴狂。 林知环的样貌,是有这个资本的!不,不能就这样放任她!随着她长大,也不能再让她留在这贵人云集的盛京城。 哪怕是被夫君林阳全看穿她钟氏的善妒之心,她也绝对要掐灭林知环那丫头,所有能出头的机会。只是将继孙女送离盛京尚不够,那批语太过大,她钟氏要在不取其性命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彻底让其成为废人才行。 这样,她钟氏才能彻底安心。且不会惊动夫君林阳全,发现她的歹毒手段。以后,林知环离了她钟氏身边,不论变得如何,那都是继子夫妻的错,夫君林阳全绝对没理由怪到她头上。 第385章 钟氏与林阳全惊闻 “娘说的是,环儿久没在大哥大嫂跟前长大,想必也是想爹娘的,娘做的也没错,是为了环儿好。爹就是误会您的心意了,才不进您院子的,您还是多和爹解释此番误会才是。 ”林者蕊点头受教,乖巧地劝钟氏道。 “还是我的蕊儿贴心。”钟氏收回自己的思绪,含笑抬手点了点林者蕊的鼻尖,叹道:“蕊儿才貌双绝,又蕙质兰心,要不是那鲁二郎君样样都出挑,娘可怎舍得你嫁去别人家?” “娘!”听钟氏又提到心上人鲁蕴丹,来打趣自己,林者蕊羞红了脸,站起身,撒娇作痴的跺脚不依。 钟氏见林者蕊此番作态,只觉有趣,用手中的团扇掩嘴轻笑道:“好,好,好!女大不中留,这是开心了?娘不打趣你了就是。” 钟氏说着,转念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道:“娘指望你啊,以后嫁得了高门,也不要忘了提携你二哥才是,他如今才做了个七品的侍御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了。” “娘您放心,蕊儿明白出嫁的女儿,也要靠家里人撑腰的道理,等女儿嫁去了鲁家,定借鲁家之势,好好为二哥铺路。”林者蕊见钟氏面露愁苦之色,赶忙上前拉住钟氏的手轻轻摇晃,娇声保证道。 钟氏闻言面色舒展了些许,再叹道:“娘这一生也没过几天舒心日子,所筹所谋,皆为让我膝下的你们,以后再不过我昔日过的那般憋屈日子,等你们几个讨债的,各自把日子都过舒坦了,娘才能放心。” “娘,您就放心吧,如今我和二兄也长大了,该是为娘分忧的时候了,哪能什么都指着娘您?” 钟氏和林者蕊母女俩正说着体己话,一仆妇躬身走进了厢房,恭敬福身道:“大夫人,老爷有请。” 钟氏闻言激动地坐直身,明显颇为意外夫君会主动派人来招自己过去,自打去岁,她趁夫君林阳全外出理事时,送了那继孙女,去了继子处团聚,夫君回来后知晓此事后,就再没给过她好脸色,哪还有主动请人来见她之时? 夫君林阳全平时忙于公务,回府也多是和儿子女儿相处较多,少有过问那继孙女的时候,于是钟氏便以为他对那继孙女并不怎么上心。 倒是没想到,她把人先斩后奏给送走之后,夫君会动那么大的气,直到今日都不见消气。 “娘,您看我说什么来着,爹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您收拾一下,快去见爹爹吧,女儿这就退下了。”林者蕊闻言也是喜笑颜开,识趣的站起身,娇俏活泼的转身,开心地退了下去。 正午,外面的雨水渐渐绵密起来,花木油绿吐翠,雨水打在上面,发出悦耳的声响。 钟氏如今年岁刚近不惑,收拾打扮起来,还是有几分风韵的,此时冒着小雨,亲自端着羹汤,来到林阳全的书房外,府里立即就有不少人得知了这一消息,纷纷开始揣测家主,主母这是终于要和好的节奏。 “老爷。”钟氏进了书房,便对端坐在茶案前,看着一封书信沉思的林阳全,小意轻声唤道。 林阳全听到钟氏的声音,抬起头,皱眉问道:“环儿的生辰八字你可记得?” 钟氏见林阳全一见她,就提继孙女的名讳,脸上的笑微僵,而后慈和的笑道:“老爷,环儿是妾身亲手带大的,如何会不记得她的生辰八字?” “嗯,你来看下,这封线报上,写的可是环儿的生辰八字?”林阳全将桌面上的书信拿起,递给走靠过来的钟氏。 钟氏将手中提着的羹汤,放到身前的茶案上,满面含笑的接过夫君林阳全递过来书信,优雅的展开,待看清上面书写的内容,面色霎时变幻如云。 “朝廷册封林知环为茁州离仙郡郡守?怎么会?这生辰八字,的确是环儿的,但环儿可是小娘子啊?如何能做一郡之守?”钟氏大惊失色叫道。 第386章 好大一口黑锅砸向钟氏 钟氏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林阳全向钟氏确认了线报上所书,的确乃是嫡长孙女林知环的生辰八字,不由沉眉思索道:“大郎的嫡长子林知晖,听说天资不错,从小便文武双全,难道朝廷欲册封的是林知晖,但却出了纰漏,姓名和生辰八字弄错成环儿的了?” 林知晖?继子的嫡长子? 林知晖如今年岁应该还不满十三才对,这就要坐上一郡之守的位置了? 若真是如此,那继子的嫡长子该是如何的天资卓绝? 郡守啊,掌一郡之地,那林知晖小小年纪,便有此等出息了? 一时间,钟氏喉头似有什么哽住了一般, 全身都有些失力,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嘴角耷拉下来。 林阳全得到想要的答案,则再次低头沉思起来,没有注意到妻子钟氏脸上,一闪而过的怨毒神情。 “如今朝廷已经腐朽到这个地步了吗?竟是连封官敕书,都能弄错姓名和年岁。”林阳全喃喃自语道。 “晖儿这么小,就如此能干,轻易便做了一郡之守,府里是不是得备上点贺礼,送去茁州离仙郡?以示庆贺?府上要不要再摆几天席面?晖儿虽未长在你我夫妻二人身下,但也毕竟是我林府的嫡长孙,这样的大喜事,怎能不请亲友来同乐一番?”钟氏很快便恢复如常,拿出当家主母的理事派头,面露欣喜的对还在发怔中的林阳全笑问道。 “不用了,先不要声张此事,此事你我夫妻二人知道便好,这不一定是件好事.........”林阳全神色凝重地扬手制止道。 钟氏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笑容不收,奇问道:“老爷何出此言?” “鲁王帮离仙郡清剿起义叛匪的这事,早有消息传回盛京。如今的离仙郡,虽贼匪肃清,但也早已在鲁王的掌控之下。离仙郡的郡守,天然就打了鲁王的标签。云儿那一房,怕是投效鲁王了。如今天下风云变幻,林氏静观其变就可,暂时不要站队。以免身陷其中,拖累家族。”林阳全肃声道。 这就是随继子那一房的人去,林氏并不会阻止继子的行为,也不会向继子一房倾斜资源的意思?静观其变? 好啊,若是如此,只要鲁王败了,继子那一房,定是会被林氏家族除族的了。 反之,若鲁王胜了,继子那一房,定会荣归本家,再没有她生的儿子什么事了。 钟氏在掩在袖中的手掌紧攥成拳,她钟氏的‘运’,就是这么不好,都以为继子再翻不出什么花儿来了,却不想,还能横空杀出个林知晖。 实在搞不懂,继子那般心比天高,才比志疏的平庸人,竟也能在穷乡僻野之地,教出文武双全的儿子来,这委实让人匪夷所思。 “是,妾身一切都听老爷的。”钟氏恭顺的福身,柔声道。 林阳全点头,又走至书案前,处理起事务来,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钟氏见林阳全对自己态度如此冷淡,下唇微咬,克制了好半晌,才又笑着道:“是,老爷先忙,多注意休息,切勿熬坏了身体,妾身这就先行退下了。” “嗯。”林阳全头也不抬道。 等钟氏退了下去,林阳全提笔于书案前,一气呵成给儿媳裴氏写了封信,然后对书房外高声问询道:“杨管事可在?” 原本就静候在书房门外的杨管事,乍然听到屋内家主传唤自己,立即推门入内,对坐于书案前的林阳全叉手行礼道:“家主,有何吩咐?” 林阳全径直将密封好的书信递出:“速去派一好手,快马加鞭,将此信送去离仙郡郐县裴氏手中,他人不得代取。” 杨管事立即上前一步,接过林阳全递出来的书信,恭声道:“诺!奴一定将此事办好!” 杨管事接了信,便快步退了出去,即刻去办家主吩咐的事去了。 杨管事走后,书房内的林阳全头痛的扶额,恼火的自言自语道:“蠢笨!逆子!财宝美人就没断过你的,除了官当得小点,还哪有不顺心之处?郐县乱了,人老实逃回本家就是!这又是哪里抽了疯,怎么和鲁王扯到一块去了!废物怎么就不知道老实点!鲁王乃亲王,这回爹恐怕是难以保你了!” 林阳全在书房内咬牙切齿了一阵,才又脸色阴郁的出了府,去见族中的族老,提前告知这事,让族中众人也有个准备,以免到时在外面听到风言风语,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此后,连着的好些天,林阳全的脸色都很是黑沉,不见丝毫好转。 于是,主母钟氏再次触怒家主林阳全的消息,在林府内不胫而走。 林阳全的姬妾们纷纷窃喜不已,只叹钟氏越来越没有眼色了,还当她是昔日鲜嫩的时候呢?老菜帮子一个,乱献什么殷勤?家主果然更是厌烦她了。 钟氏算是替林者云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第387章 茁州齐氏齐长铮 茁州,齐府。 暖阁四面的墙壁上,两面墙壁挂着清风怡人山水画,另两面墙壁贴有一整幅的篆字碑帖。 金丝楠木所造的奢华宽床上,静躺着一名身材健硕,年约五十岁的高大男子。 宽床前的榻上,正倚靠着一名身着玄清色襦衫,乌发挽束,容色刚刚褪去幼态的少年郎君。 该少年郎君生的清致绝俗,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映出清浅薄影,唇畔含蕴了一缕戾气十足的弯弧,再加上周身萦绕的沉肃气质,远远看去,如一幅画,宛如谪仙。 这在年长男子榻前凝眉沉思的少年郎君,正是一路历经生死,从盛京逃亡至茁州的,闻名天下 的‘神仙子’符骁。 而躺在床上,一脸病容昏睡的年长男子,正是茁州刺史齐长铮,符骁的亲外祖父。 茁州刺史齐长铮自去岁入冬,便长病不起,不少医者前来诊治,都未找到真正病因,因此无从下手医治。 起初病时,齐刺史只是人无甚精神,尚还能理事,慢慢到最后,人变得越来越昏沉嗜睡,于三月前,更是彻底陷入了昏睡,再不曾醒来,人也渐渐消瘦下去,眼看着就要不好。 今日,符骁一大早便来了暖阁这里,在外祖父齐长铮的榻前坐下,凝眉沉思,一坐便是三个时辰,似有难解之事。 侍从仆妇尽数在暖阁外伺候,不敢进来打扰。 打帘子的诸丫鬟们远远见到有一高大的身影,单腿拄着两支拐杖,急急向这边拄拐而来,连忙掀起帘子,将人迎进了暖阁。 此独腿之人,正是齐府上大老爷,齐鸿璋。 齐鸿璋乃齐刺史的长子,刚刚及冠上战场,便被敌军悍将斩去了一腿,虽然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但却成了独腿废人一个,再也无缘战场与官场。 而齐氏世家也不知是族中祖坟风水不好,还是命中儿子缘单薄,每代女儿挺多,儿子却都只有一个。 齐鸿璋征战残废了后,他这代,齐家再想找个可以替承的人都没有。 茁州齐氏在齐鸿璋这代,算是再也无可鼎立门户之人了。原本等着看茁州齐氏好戏的人不少,然而茁州齐氏,并未因此沉寂下去,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招赘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寒门子为婿,一手扶持他坐上茁州州牧的位子。 齐氏世家这一举,充分的展示了齐氏对茁州的掌控力,让那些原本观望着,想来趁机占便宜的宵小,皆退了旁的心思。 当代家主齐长铮老当益壮,以招婿稳定了局面后,立即便开始着手培养齐家第三代继承人,而断腿的齐鸿璋,则悉心掌管起齐家自己的军队。 齐氏世家因有家主齐长铮掌舵,并未随着此代继承人残疾而变的势弱,依旧是茁州响当当的‘霸主’。 然而,这一切,到如今都有了变化。 齐家本与盛京后族符氏联姻,每代都会将嫡长女嫁入后族符氏做当家主母,两族之间一方掌兵,一方掌权,守望相助多年,互为犄角,亲密无间。 哪料新皇登基,天下开始不稳,蛮族吴贼突领骑兵圈围盛京后,皇室为自保,以封其为丞相的代价,换得苟延残喘之机,没过多久,盛京符氏与吴贼对上,突遭灭族。 变故来的突然,茁州齐氏尚来不及反应,便听闻多年盟友符氏骤然倒台,嫡长女逝世的消息。 这消息传回茁州没多久,一直身体硬朗的家主齐长铮,也开始卧病在床,因此齐氏外面的事务,都交给了女婿蒋州牧去处理。 蒋州牧在这种境地下,做了齐氏的领头人,正义凛然的做主抽调了齐氏的十万精兵,点了领兵的将领,带了兵去往盛京,言要为符氏一族向吴贼讨一个公道,也为大济肃清,欲窃国之贼。 符骁一路逃亡到茁州,刚进城,就听到了当地百姓,在议论齐氏族人如何横征暴敛,齐氏的女儿是如何残暴的流言蜚语。 茁州乃齐氏势力的大本营,这个地方的百姓,都能随意去议论齐氏,齐氏如今的处境,可想而知。 符骁一听这些消息,便知事情不好,立即让手下人去查探,这些消息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然而不用多查,就查到了茁州州牧夫人齐雅,他的姨母,办的义子营甄选贵子之事。 符骁听闻手下汇报此事,便大皱其眉,觉此事颇有些蹊跷。他一个初来茁州的人,都轻易能查到的消息,在此地掌权的齐氏,却未对这些消息做出反应,符骁立即断定外祖家怕是不好,急急就往齐府赶去。 姨母选义子就选义子,这是好事,谁家不愿自己有出息的孩子将来身份更高? 为何要做强夺人子嗣,再行养蛊厮杀之事?这委实不太像正常人会做的事! 行此事甄选出来的义子,就算没有此前的记忆,以后从任一人口中得知前尘真相,哪还会真心待姨母为母? 姨母是要选义子,又不是选仇人! 姨母非是蠢笨之人,哪会如此行事? 就算姨母疯了,非要如此行事,为了名声,也必定会将此事藏着掖着,下面办事的人,更不会让此事,在茁州州府里闹得的满城风雨才是! 如今,茁州齐氏因为姨母办的义子营甄选贵子之事,让齐氏世家在茁州百年经营的好名声,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致使茁州百姓,对齐氏再没了之前的爱戴和尊崇,茁州乃是齐氏的大本营,兵亦是从百姓中出,若此流言蜚语再散播下去,齐氏日后想招兵买马,想在此地施行一些政策,也必定会遇到至下而上的阻力,这对齐氏掌管此地,将相当不利! 试想谁会相信一个狠毒利己的为上者,会给茁州的众百姓谋福祉呢? 此事背后,必有人在后面推动,目标直指茁州齐氏! 而能瞒过姨母,又能随意调派齐氏门人的人,不用多想,除了入赘齐家的蒋姨父,还能有谁? 如今外祖父重病,蒋姨父包藏祸心,茁州百姓更对齐氏世家怨愤颇深,外祖家也岌岌可危! 符骁初到茁州,还没来得及享受到来自亲人的安慰和呵护,面对的,又是一盘残局,若操控不当,岌岌可危齐氏,将是下一个符氏。 符骁一进齐府,顾不得先诉自己之苦,单刀直入的就对满面含泪,前来接他的姨母齐雅,询问了她为何要大兴义子营,甄选贵子之事的原由。 果不出意料,义子营甄选贵子之事,乃姨父蒋州牧一手促成,那负责甄选贵子的管事,也都是蒋州牧带兵去往盛京前,便定下的人,妖道天方子这段时间也没少用卦算之语,哄骗姨母齐雅按照他的想法行事。 想明白这些,符骁当即便将自己入城来,命人探查来的消息,都递给了齐雅过目。 齐雅因为身体原因而无法有孕,她又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因此夫君蒋幻威也为了她而膝下无子。 齐雅因为愧疚于夫君的心理作祟,蒋州牧一提要收义子之事,她哪有不应的道理?又正好有道人天方子献上选麒麟子之法,她如何能不动心? 第388章 齐氏齐雅的崩溃 直至今日,在符骁对她点明此事前,齐雅都皆以为入义子营的‘贵子’乃自愿而来,因为她确实为选这些‘贵子’入义子营,许出去不少好处,甚至将她的私人金库都掏空了大半。 那些少年郎君的爹娘,会送他们来选‘贵子’,齐雅也以为不过是钱帛权势动人心罢了,却不知这些贵子的来路,大半都是那甄选贵子的管事,带着齐家军抄家破族而来。 若这些贵子都是如此而来,如今茁州的百姓,该是如何议论他们齐家军的?而那些许出去的好处,又都去哪里? 蒋幻威又为何要行此事? 符骁见姨母齐雅一目十行看完了他探查来的线报,也不想再耽误时间,直接向她言明了自己的猜测,再点明了蒋州牧乃幕后推手之事。 齐雅看完符骁递来的线报,又听完符骁直言的猜测,当时便如遭重击,瞬间站不稳身形,向后踉跄了好几步,面上再没了初见外甥死里逃生时的欢喜之意。 齐雅在那瞬间,脑中纷纷扰扰想明白很多事。 夫君蒋幻威带十万兵马走后,她一直都在州牧府里理事,偶尔出府,也是来齐家看望重病在身,病一直不见好转的父亲。 茁州城内关于她甄选贵子之事,闹出的流言蜚语如此凶,她齐雅身边跟随的人,竟没有一个人提醒她此事,告知她此事! 致使她事到如今,才从逃亡而来的外甥口中,获悉此事,这些都反应出一个答案。 那就是,她身边的人,都被夫君蒋幻威给收买了!蒋幻威让这些人,蒙蔽了她的耳目,让她变成心瞎眼盲之人! 那道人天方子所献的,甄选命定的‘贵子’之法,也是蒋幻威安排的?为得就是让齐氏一族,在茁州尽失人心? 齐雅心里想明白这些,嘴上仍是嚷着不信。 蒋幻威为了她齐雅,多年无子都不曾纳妾,最是温良,也最是爱她,不会这么伤害她,伤害她背后的家族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受了刺激,从虚幻的爱情谎言里醒来的齐雅,到底是一品武将世家出身的将门虎女,也不是无脑之人,当天就在齐家,把她周身常带出来伺候的人,全让齐家的部曲给抓了起来审问,然后又从齐家调了一千精锐骑兵,疯跑回了州牧府。 距离符骁到此已过了月余,至齐雅那天被符骁点醒,从齐府带兵回州牧府后,直到今日,都没再回齐家一趟。 州牧府每天风声鹤唳,日日都能见尸体,从州牧府里抬出来。 齐家断了一腿的大老爷齐鸿璋,常年在齐家军营里,身残志坚的训练士兵,因此很少管齐府内务,在家主齐长铮病倒后,齐府内部,也被赘婿蒋幻威安插了不少人,这也是齐家几个可以主事的人,到如今都未听到外面消息的原因,他们完全被封闭住了耳目。 齐府这段时间也并不平静,齐府的大老爷齐鸿璋在得闻外甥符骁分析出来的消息后,这几日也彻底从军营里抽身回了府来,也是在大力清洗齐府中,早生有异心之人。 蒋幻威为人谦和,伪装的委实太好了,一伪装就是十二年,期间没露出过任何马脚,在家是疼爱妻子的好夫君,在外是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州牧,为齐家更是尽心尽力,从不言苦累,致使齐家所有人,都不曾对他这个赘婿设防,让他有了愚弄他们的可乘之机。 齐鸿璋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谦和乃妹夫蒋幻威的表象,歹毒却深藏在心里,伏低做小十余载,一朝出手,就是要将岳家齐氏置于死地。 齐鸿璋拄着双拐进来暖阁,满面涨红,怒意勃发道:“骁儿,今日我收到线报,果然如你说,那姓蒋的狗东西骗走了我们齐家的十万精兵,是早就有打算的,他被调往衍州为州牧了!也不知这狗东西和吴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吴贼竟然给了他能名正言顺,侵占一州之地权利!” 若单说之前的义子营甄选贵子的事,还能说是蒋幻威太想要出类拔萃的义子了,所以才瞒住其他人,不计后果行那天怒人怨之事的,但如今蒋幻威被调往衍州为州牧的政令已明确下来,哪还有可帮他辩驳的余地? 这狗东西就是早有打算,想算计侵吞他们齐家的!可怜了他小妹,对那狗东西一片真心! 想到此,齐鸿璋面上怒色更重。 符骁曲指置于唇上,示意齐鸿璋小声,以免他吵到外祖父静养,才开口道:“大舅,蒋姨父.......” “什么蒋姨父!他不是你姨父!个狗东西的,老子定要将他碎尸万段!”齐鸿璋见符骁如此称呼蒋幻威,怒火更盛,洪声斥道。 齐鸿璋是常年混迹军营的老手,骂人的话自然不缺,对符骁强调完对蒋幻威的称呼后,又是好一阵的问候了蒋幻威之母,什么脏话都往外倒。 “..........”符骁闭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大舅骂人。 “大舅,您此时骂人的声音再大,蒋幻威也听不到,反是会扰了外祖父静养........”符骁见齐鸿璋骂了快一刻钟,还没有发泄完怒火的趋势,不由出言提醒了。 哪知齐鸿璋闻言,继续打断他的话头道:“静养什么?吵到你外祖父才好!最好将他吵醒!让他自己起来看看,他给小妹招赘了个什么狗东西!你外祖父醒来知道这事,没准骂的比大舅还难听呢!” 符骁闻言住了嘴,转头孺慕的望向榻上静躺着,如睡着了一般的外祖父,喃喃道:“大舅说的是,吵醒了岂不是更好?” 齐鸿璋闻言,止骂人的话语,静默了半晌,整理好情绪,才道:“骁儿,说回正事,你最是善谋,帮大舅分析分析,那蒋狗到底给了吴贼什么好处,或是两人达成了什么利益置换,吴贼才会如此帮他?将他调至衍州为州牧? ” “倒也不必给什么好处,衍州紧挨茁州,吴贼忌惮我甚深,如何会放任我外祖齐家继续独霸一方?蒋幻威带走的兵,都是齐家的兵马,只要我们两方相斗,就会相互损耗,这正是吴贼想看到的局面。大舅,对不住,是我之故,是我连累了齐家......” 第389章 齐鸿璋问策符骁 符骁此时也心静了下来,细心地为齐鸿璋分析,面上沉肃之意略收,歉疚之意,如何都掩不住。 “屁!什么连累不连累?齐家与符家世代守望相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一方出事,都会牵连对方,与你又有何关系,快快闭嘴!休要再提此话!”齐鸿璋说着,撑着双拐行到了榻边,在符骁身侧坐下,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符骁抿嘴不言,显然不这么认为。 齐鸿璋见他如此,一把将尚还未长成的外甥揽入怀里,轻叹了口气,劝慰道:“骁儿,你没错,这些都是别人施加在你身上的恶念,你只是没如别人之意真正身死,这又有何错?” 符骁终于红了眼眶,轻唤了声大舅,泪如散珠,顺着如玉光洁的脸颊,滚落而下。 齐鸿璋见他终于哭了出来,再次轻叹了口气,将他揽的更用力了些,轻拍他的后背,这是典型的哄稚童的动作。 骁儿再如何聪慧绝顶,毕竟还是孩子,家破人亡,又有那么多守山书院的先生和师兄为了护他而身死,小小年纪身上就背负了这么多东西,如何能不心损? 齐鸿璋想到此,不由更是心疼怀里的外甥,天之骄子,跌落云端,家族被灭,仇恨缠身,颠沛流离,只能强逼自己成熟,成为心硬之人,还如此年幼他,该是何其难熬? “大舅,骁儿刚才失态了。”符骁哭了会,理智回笼,注意到齐鸿璋轻拍着他后背的动作,脸颊微热,不动声色直起身,躲掉了大舅哄稚童般的抚慰。 齐鸿璋见符骁哭过后,面上的阴郁之气散了些,也随他去,不揭破他强自镇定的尴尬。 齐鸿璋收回自己轻抚符骁后背的手,说起来此处寻他的目的:“骁儿,你最是聪慧,如今齐氏因义子营之事,在茁州名声渐恶,就怕那蒋狗在衍州站稳了脚跟,借此由头,来‘师出有名’攻占茁州!他以前又为茁州州牧,甚为了解茁州,百姓将我齐氏守护之恩,皆冠到了他头上,也都爱戴他,就怕到时,茁州百姓受了蒙骗,不知我齐氏多年对他们的守护,从内助那蒋狗,覆灭我齐氏啊。” “大舅所虑甚有道理,确实不可不防。”提到正事,符骁立即便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神色变的沉稳起来。 “茁州乃产粮大州,历来乃兵家必争之地。我齐氏世代守卫此地,斩匪除恶,耗尽心力治理此州,才有了此地百姓的安居乐业!如今就这么被姓蒋的搞臭名声,当真是冤屈无处伸!也怪我此前太过相信于他,在你外祖父病后,一切外务都交给他打理,自己则去军营,才造成了如今境地,竟是你来了,才发现蒋狗的异心。” “大舅,无人会怀疑一个装了十几年才露出獠牙的人,如今不是懊悔的时候,该想的是解决之法。”符骁见大舅齐鸿璋讲着正事,没两句又偏了主题,立即出言提醒道。 齐鸿璋轻咳一声,继续道:“离仙郡遭遇匪祸,被鲁王借此由头出兵剿匪,又推了个稚童郡守上台做傀儡,变相强占了去。这一郡之地也还罢了,毕竟如今齐氏内乱,委实没有实力和兵强马壮的鲁王抗衡,可以先放一放,但齐氏眼下的恶名之危,必须得尽快解了!我齐氏在茁州的名声不能如此,就怕那蒋狗还有后招,等他在衍州站稳脚跟后,借此来暗算我齐氏。齐氏如今兵力不过五万,恐难与手握十万兵马的蒋狗抗衡。” 符骁赞同的点头,沉思片刻,凝声道:“大舅,确有一法,可解决齐氏恶名。” “何法?”齐鸿璋见符骁只思索了片刻,如此快便有了解决之法,双目大亮,开口问询道。 “我们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这番恶名,再巧妙的转到蒋幻威身上便可。”符骁眼眸微眯,凉声道。 “如何转?百姓如何会信?又如何会听我们齐氏的解释?前面的流言蜚语已经发酵了如此久,百姓都先入为主了!三人成虎,不可小觑!” “不必和百姓们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百姓们不会信的。我们可以另一种方式将事情的原委尽数托出。百姓们爱热闹,那我们便让他们看热闹,在看热闹的同时,告知他们,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便可。” “给百姓看什么热闹?”齐鸿璋奇道。 “所有人都知蒋幻威是入赘齐氏的,那姨母便为主,有休弃他资格,让姨母给他写一封休书,并布告天下,让天下人都来品读一番,此休书的内容!”符骁沉肃道。 齐鸿璋一听此言,霎时兴奋的鼓掌:“妙啊!古往今来,就没有女子休弃男子的,这封休书一出,蒋狗将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他还想起势?哈哈哈!此事一出,还有何人会投效他这吃软饭,最后还被妻子休弃的主公?” 齐鸿璋觉得这办法真的阴损至极,他怎么前面就没想到呢,外甥果然脑瓜子好使,这不比他只能在家骂蒋幻威为狗,爽快多了? 还好自己未因外甥年纪尚幼便小瞧于他,外甥能被世人称做‘神仙子’不是没有原由的,自己此番来找外甥问策,果然是对的! “...........”符骁哽了一下,方才无奈的开口道:“大舅,重点错了,此法不是为了让蒋幻威难堪,重点在休书上。但凡休弃,就得有休弃之由。” “休弃之由?那就写十几年无所出!奶奶的,招赘这蒋狗如此久,都未让我小妹怀上,一定是他有问题!软蛋用都没有,竟然还有异心,呸!”齐鸿璋握拳怒道。 “..........”大舅怎么老是偏题,他不是过来问策的么? 符骁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不想和自己大舅聊大事了,但不聊不行,如今齐氏能主事的,只有大舅一人。 第390章 背叛与疯癫 符骁头痛的抬手撑了撑额角,无视齐鸿璋的话,继续道:“此休书一出,必引得众人围观,休书上的休弃之由,明明白白写上蒋幻威勾结妖道天方子,为有麒麟义子,欺瞒齐氏,大兴惨无人道的义子营之事的全部过程。姨母乃内在妇人,原本被蒙在鼓中,后知此事,不能容忍,定要休此恶毒之夫。” 符骁怕齐鸿璋再偏题,不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道:“再让那五名从义子营地决胜出来的贵子作证,以这五名贵子的名义,向蒋幻威发出战书,誓要为自己被灭门的亲人,以及自身的遭遇,向罪魁祸首一血前仇!让所有人的仇恨,都以这种方式公开,向蒋幻威去复仇吧。如此,恶名尽数反给了蒋幻威,而出身齐氏,休弃了蒋幻威的姨母,则成了不能容忍恶事的正义之人。” “妙!妙!妙!”齐鸿璋闻言大声连呼三声,兴奋地一把揽住眼前身量还未长成的外甥,稀罕地摸了又摸,宝贝的不行。 符骁被齐鸿璋亲近的浑身难受,终于受不了,身下发力,直接挣开了齐鸿璋的禁锢,翻身远离了他。 齐鸿璋见符骁如此,仰头哈哈大笑,转头对床上的齐长铮道:“爹,您外孙可真是不得了,您快醒来看看啊,这爱冷脸的聪慧小子,也是会害羞的啊,哈哈哈!” 符骁见齐鸿璋和静躺在床上的齐长铮如常对话,眼神微暗。 符骁会写字起,就时常与外祖父通信往来,因此,符骁虽只在外祖父回京述职时与他相处过几日,但却是与其感情颇深。 齐长铮逢年过节也会送些市井小孩喜欢的新鲜玩意进京,这是符骁在别处没有体验过的感受,。 以前符骁在家时,爹娘长辈给他的东西无一不精致,只有外祖父,因为时常和他通信之故,知道他真正喜欢什么,若外祖父就这样一直睡不醒......... 符骁脑海中想到最坏的结果,眼中再生戾气,沉声对齐鸿璋说出自己的猜测道:“大舅,外祖父的病,那么多医者查不出病因,怕是事有蹊跷。” “何蹊跷?爹是在符家被灭,你娘身殒的消息传回来时病倒的,想必是年纪大了,承受不住打击之故。”齐鸿璋提到此事,脸上笑容顿收,唉声叹气道。 爹这样的悍霸之人,也挡不住年岁的侵扰,委实让人叹息。 “我今日问府里伺候的下人了,外祖父的身体一向硬朗,在此次生病前,一点预兆都没有,虽然这病来的时机理所当然,却并不符合常理,而且我外祖父若没病,蒋幻威如今所有的计划都难做成,更别说骗走齐氏的十万精兵了。因此,我怀疑外祖父的病,也是蒋幻威搞的鬼!”符骁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 齐鸿璋闻言,霎时愣住,全身紧绷起来,如一把欲出鞘的利剑,前后思索了一番道:“不可能!爹进口的吃食,都专门有人试膳,试膳的奴仆到如今都无甚异样,爹不可能是中毒了!” “若不是进口的东西呢?”符骁这几日日日待在外祖父养病所在的暖阁里,就是在想此事。 “什么东西?”齐鸿璋拄拐腾的一下站起身,开始莽撞的在暖阁里四处找寻起来。 符骁百思不得其解的摇头,凝眉道:“我没在这暖阁里找到有异的东西,这几日也一直在观察这几个一直会接触外祖父的奴仆,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骁儿,是不是你多想了?”齐鸿璋听符骁如此说,停下来了四处打量的目光。 符骁摇头,外祖父是心智坚毅之人,他不信外祖父是会被噩耗打倒之人。 舅甥俩正谈着话,卢德突然急忙跨步进来,径直对符骁抱拳禀报道:“二郎君!州牧有乱,您姨母要杀那五个决胜出来的义子。” “什么!”齐鸿璋闻言大惊失色,刚才他才与外甥商量好,解决齐氏恶名之策,这五名贵子至关重要,如今哪能死! 姨母齐雅那日神色疯狂的带兵回州牧府后,符骁就一直派人注意着州牧府的动静,姨母在府内大肆杀戮,铲除蒋幻威的亲信他不管,但却不能杀那五名贵子,先不说他们本就深受其害,何其无辜,就单说他们身负之能,以及他们如今对齐氏的重要性,就不能杀! 符骁想将这几人收为己用! “走!”符骁闻言,先把自己揣测外祖父病重,有别的蹊跷之事先放下,反应也快,立即奔出暖阁,往州牧府赶去。 黄昏,州牧府。 至蒋幻威的真面目被齐雅发现前,齐雅对自己一下得了五名出类拔萃的义子,欢喜不已,一腔爱子之心,那是全数投射到了这五名少年郎君身上,对他们那是无微不至的好,做不得半点假。 看齐雅给这五名义子安排的住处,就可见其用心,五名义子所住的地方叫藏麒院。 藏麒院乃齐雅为她得来不易的义子,精心准备的居住之地,其内不仅有宽阔的练武场,还从院落中辟出一处假山流水,以汉白玉打造,假山上环着雕琢的腾蟒的图案,十二条欲化为蛟龙,首尾毕现,围着环成一圈,隐隐带着成势化龙之感,假山上有水柱留下,形成流泉,飞溅起连绵不绝的水花,在日光下一照,正显出一片斑斓之色,自成怡然景色。 然而,此时,藏麒院景色再不怡然,处处刀光剑影,铿锵之声时时乍出,上百名身披重甲的士兵,正在宽广的藏麒院内,大肆围剿州牧夫人齐雅,前段时间新收的五名义子。 齐雅此时也是一身劲装,腰间配剑,满脸冷然的站在院落大门口。 “这一个月,不论我如何清剿蒋幻威的人,始终对你们顾念着这段时间相处的母子之情,没有对你们下手,你们今日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逃!”齐雅在院门口,满面疯狂的喊道。 “我对你们不好吗!我是真心对你们好的!我是真心想做你们娘的!你们为什么也要背叛我?”齐雅喊着话,语气里渐渐带上委屈的哭腔。 “娘,我们不是想逃,只是被软禁了一个月闷了,想出去看看!”于弘毅被几名士兵找到藏身处,给逼了出来,边抵御士兵的攻击,边往院落大门口退来,对情绪癫狂的齐雅急声解释道。 “骗子!你们和蒋幻威一样都是骗子!你是骗我的!嘴里说的好听!你们就是想逃走!你们也要抛弃我了!你们是不是恨我这个娘?你们是不是也想逃离我身边!”齐雅疯狂的摇头哭喊,情绪明显越发不对劲。 第391章 符骁与厉蟒令 于弘毅被士兵找到,被士兵包抄,逼退至空旷处,再无可掩身的遮避物,只能硬接招。 林知晖见于弘毅逐渐不敌,也紧跟着冲杀而出,出来相护,与数十重甲兵缠斗到一处。 其他三名出生入死的异姓兄弟见状,也一起杀了出来,几人背靠背,信任的将后背交给对方,形成圆围之势,抵御冲杀上来的重甲兵。 “娘,您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为何要恨你,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在圈禁我们一月后,今日又派人来围杀我们?我们兄弟几人,真的只是憋闷了,想出去玩而已!”方亚满头是汗的抵御重甲士兵砍来的招式,用此前与齐雅撒娇讨东西时的语气,向她解释道。 “是啊!娘,您可是不舒服了?孩儿看您很是不对劲!”武奇紧跟着说道。 “住嘴!住嘴!你们都是在哄骗我!和蒋幻威一样!都是在哄骗我!你们一定是恨我的!你们一定也会恨我的!你们怎么可能不恨我!你们竟然是这样来的,你们怎么可能不恨我!今日你们想偷偷逃离州牧府,就是证据!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齐雅嘶喊着,悲痛欲绝的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眼泪如水线一般,从眼眶中不停淌出,不想再听眼前地五个义子说的任何话,神色癫狂至极。 “娘!蒋幻威骗了您,孩儿去帮您杀了蒋幻威!”绘琉抵御着重甲兵戳刺而来的长矛,语带森寒之气的认真道。 “娘!您冷静点,您可是出什么事了?不若和孩儿说,孩儿定帮您出头!”于弘毅苦声劝慰着明显已经有些发了癔症的齐雅,目光却在四下扫视,寻找眼下可脱困的方法。 于弘毅此时此刻深悔自己今日过于莽撞了,倒是没想到,他们出逃的举动,会被齐雅暗中派来监视他们的高手发现,并因此刺激了齐雅,致使她直接带兵过来,欲一举围杀他们。疯子果然难以常理来度之。 失算了,齐雅虽是内宅女眷,但能力竟是不弱,一直有派人在暗中盯梢他们,却没让他们发现任何端倪。早知如此,还不若按兵不动。齐雅如今的模样有些奇怪,到像是神志失常了的模样,与原来所见,大相径庭。 眼下该如何?那么多生死难关都渡过了,今日,他与林知晖要命丧于此了么?于弘毅应对着一轮又一轮袭来的攻击,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花言巧语!花言巧语!和蒋幻威一样!和蒋幻威一模一样!死!都去死吧!弓箭手准备!”齐雅扬手,显然下刻就要下令万箭齐发。 于弘毅见状,立即挡身于林知晖身前。林知晖见状立即拉开他,他力道大,于弘毅哪是他的对手,又被林知晖给密不透风的护到了身后。 绘琉也就近拉过身边的武奇,让他在他身后躲藏,绘琉身材高大,倒也是能帮武奇挡住后面将要袭来的箭雨的。 方亚横剑一挡,隔开身前的重甲兵,冲到一旁的大树下,几个飞蹿,就避到了树上,掩身在繁茂的枝丫间,不利于弓箭手对他进行瞄准。 “慢!” 箭雨落下前,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弓箭齐齐收势。 “射!不准违背我之言!”齐雅见自己发出的命令被他人呵止,含怒一挥手中的长剑,尖啸道。 弓箭手再次弯弓搭箭,准备万箭齐发。 符骁在卢德等人的护卫下冲入藏麒院,见状眉目一厉,从怀里拿出一块青铜蛇蟒样式的令符,大喝道:“厉蟒令在此,齐家军听令!即刻停下射杀!” 青铜蛇蟒样式的令符,正是齐家军的调兵令——厉蟒令。此令一出,众齐家军敢有不从? 霎时间,众弓箭手再次收势。 “不准停!不准停!都是骗子!骗子!都该死!”齐雅见齐家军竟然不听自己之命,癫狂的扬起手中长剑,向周围护拥她的士兵刺去。 齐雅疯癫到明显失了神智,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察觉到她此时状态不对。 符骁见齐雅这个状态,深深的皱起眉头,对周围闪避齐雅攻势,却不敢伤齐雅的重甲兵们,冷静的命令道:“打晕她!” 周围人闻言,一时不敢动作,齐雅身份之高,他们这些兵士,岂敢随意伤她? “打晕她!”符骁见周围地重甲兵犹豫,再次一扬手中的厉蟒令,掷地有声的命令道。 此令一出,几名正躲避齐雅长剑挥劈的重甲兵再不犹豫,开始反攻,齐雅倒不愧为将门虎女,即使神志不清,也与这些重甲兵对打了近五十余招,最后才被其中一名重甲兵,用手刀砍中了后颈,晕了过去。 齐雅将要倒地的瞬间,符骁几个快步冲上前,揽住了她,叫了几名仆妇上来,将齐雅带回她自己居住的院子,暂做安歇。 “多谢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绘琉见危机解除,第一个走上前来,感激的拱手对符骁道。 “娘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疯癫异常,难以常理度之。”方亚生的就是一张讨喜的胖脸,从树上爬下来后,笑着一抹额上刚才因为厮杀而淌出的热汗,嘟着嘴,紧随其后抱怨道。 “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与娘是何关系?”于弘毅见年岁看着比他们还小的符骁,冷静地安排好了齐雅,就默然地打量着他们,也不说话,立即站了出来,拱手轻问道。 于弘毅站出来后,林知晖紧跟他走出,身体微弓,这是随时准备发出攻势的动作。 “符骁,字聪庭。齐雅,我姨母。”符骁简短的回,然后仔细地观察眼前几人听到他的姓名后,各自露出的反应。 这个敢直接下令打晕已疯癫了的齐雅,又救他们一命的小郎君.......竟然是齐雅的外甥! 眼前这小郎君.....究竟是敌,还是友? 第392章 符骁与林知晖 绘琉闻言,脸上的笑意微僵,而武奇更是笑容直接垮下,方亚的笑唇亦是微微的拉直了。 而于弘毅与林知晖一直面无表情,最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符骁将眼前五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立即将注意的重点,放在林知晖和于弘毅两人身上。 “看来你们,很是不喜我姨母了。”符骁眸色平静的注视着眼前五人,笃定道。 方才在他还未说出与姨母的关系前,这五人对他危机关头能出手救下他们,还面含感激之色。 但却在听闻他与姨母的关系后,眼前这五人,明显就对他隐隐起了敌意,这说明什么? 说明眼前这五人,对姨母所厌甚深。为何?他们没有去义子营前的记忆,费劲心机从义子营内相互配合厮杀出来,就为了能成为姨母的义子,拥更有好的出身,以后有更好的前途。又因为经历那番厮杀,才能出营,获得如今这地位。他们该是会更加珍惜当下,更依赖姨母才是常理。就算对义子营内脱颖而出的血腥,心怀芥蒂,也该是恨将他们送入此营的家人。即使他们害怕姨母的手段,对她无孺慕之情,但因姨母乃是赋予他们权利之人,对姨母的态度,也该是畏惧居多。 据他调查得知,这五人出营后,姨母对他们可不薄,只看此处麒麟院内的布置就知,姨母对他们是有多上心了。为何这几人,会对姨母态度如此?竟有如此强的敌意?除非.....他们知道自己不是自愿去的义子营。不是说都失忆了吗?如何知道的?如今的他们,该沉浸在成为州牧义子的喜悦中才对,如何会知道内幕? 符骁眼尾眉梢微动。是蒋幻威搞得鬼?让人透露给他们知道的?还是他们.....本来就知道? “幸会,幸会!如此说来,我们就是表兄弟了?也是一家人!”方亚最先整理好脸上的神情,笑着再次对符骁拱手,打破此时僵硬的气氛,一副热络的模样。 符骁对方亚的热络没什么表示,对五人里面,明显为首的林知晖肃声开口道:“你们今日想逃?想逃到哪?” “我们就是憋闷了,想出去看看。”于弘毅见符骁直问林知晖,立即上前一步,代答道。 “说实话如何?”符骁不看走出来的于弘毅,目光锁定林知晖,认真地道。 符骁的目光直望入人心底,仿佛任何事都无法瞒过他。 林知晖握着长枪的手微紧,努力不让自己面上的神情,露出丝毫破绽,时刻谨记自己乃失忆之人,不该识得闻名天下的‘神仙子’ 符骁才对。 平稳情绪后,林知晖调转目光,亦是不惧的直视符骁的眼睛,坦然说出他们五人今日的打算:“是,我们今日欲逃,担心再不走,就该没命了。” 符骁见林知晖坦然承认,面上的肃色微收,继续问:“知道了?” “是,我们非是自愿去的义子营。我们这些贵子,大多都是被齐家军,破家强抢而来。”林知晖面无表情道。 林知晖说的是义子营内大多数贵子的来历,他和于弘毅虽然不是如此来的,也非是自愿,自然会对‘罪魁祸首’心怀怨怼。 “恣意!” “恣意!” “恣意!” 林知晖此言一出,除了于弘毅,其他三人皆惊,急呼道。 符骁刚才出其不意讲出他与齐雅的关系时,他们五人不自觉对齐雅流露出的忌惮和厌恶,如何瞒的过眼前这位,以智无双,而名满天下的‘神仙子’? 不若坦然承认,看看他的目的,究竟为何。林知晖几经生死,再不是从前那个情绪外放,不知谋算为何物的少年郎了。 于弘毅亦是一听到符骁名字和字,再看他的年岁,就知道他是谁,努力不让自己的神情,流露出异样来,他们不该还识得他才对。纵然如此克制,他和林知晖的反应还是不太对。还不若直白承认了他们是忌惮齐雅,才会有那般神色,不然以眼前人的聪慧,知道他们压根就未失忆,这倒不知又会生何等变故了。 未失忆代表有‘前尘’,失忆则代表着忘却‘前尘’,一个无前尘的人,就算知道事情真相,也不会此身之仇,太感同身受。又因无处可去,无情可依,这就代表着可收为己用。眼前的神仙子,此时未对他们几人下杀手,怕就是做的此打算。 “无妨,他不会杀我们的,不然,刚才也不会阻止州牧夫人对我们下的杀令。”林知晖回头看向绘琉三人,镇定自若的对他们几人解释道。 绘琉三人听林知晖如此说,也稍微平静下来,再未把眼前年岁比他们看着还小的齐雅外甥符骁,当做傻子去糊弄,言他们只是想出去走走,才欲逃出此院落的言论。 符骁见林知晖坦然承认了,抬手鼓掌,曼声道:“倒不愧为最后能活着出义子营的贵子之一,胆识头脑果然不错,我此番前来救你们,确有目的,与你们有要事相谈。” 符骁也不虚与委蛇的向林知晖等人,大卖自己刚才对他们的‘救命之恩’,来博取好感,而是直接道出自己另有目的,此举,倒让林知晖等人,对他有了不小的好感。 符骁话落,对身旁的方辉,微微一抬下颚。 方辉立即从怀中拿出这段时间,他们探查出来的义子营成立的真相,以及蒋幻威行此灭绝人性之事的目的。 林知晖平静无波地抬手接过方辉递过来的几张口供,刚开始看时,还不甚重视,然而越往后看,神色越是认真,面上隐隐现出怒色。 林知晖看完,将手中的口供递给于弘毅他们四人,他则抬头望向符骁道:“你姨母也不完全无辜,就算义子营的贵子皆乃自愿而来,从二百人中厮杀出五人来,也是惨无人道之事。” 符骁点头:“我给你们看这些,告知你们真相,不是想让你们原谅我姨母。” “那你是何目的?”林知晖紧盯着眼前人,寒声问道。 “你们想向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蒋幻威复仇吗?”符骁不答,凝声反问道。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林知晖瞬间了然,紧绷的身体微微卸力:“你想出手对付蒋幻威,正好我们可为刀。你想让我们几人,为你所用?” 此时,于弘毅四人,也看完了那几份口供,皆是身上浮出戾气,誓要将蒋幻威碎尸万段。 “是,蒋幻威如今已被朝廷调遣为衍州州牧,你们若想要靠自己去向他复仇,在手上无权、无兵、无粮、无财的情况下?如何能与手握十万大军的蒋幻威相抗衡?”符骁目中泛起幽暗的杀意,提起蒋幻威,身上的气势仿若利剑刺出。 第393章 符骁向五‘贵子’伸出橄榄枝 林知晖五人闻言,目光皆集中在了符骁身上,一时场面静默下来。 符骁所言却为事实,若单靠他们五人之力,有何能耐去向手握重权的蒋幻威复仇? 即使他们不言放弃,靠他们自身之能,去积蓄力量,再向蒋幻威复仇,那又要到何时,才能积蓄到能与蒋幻威相抗衡的势力,与其叫板? 符骁见五人隐有动摇之色,继续肃声道:“如何?正好,我亦欲除蒋幻威,你们可愿投效于我?彼时,若擒得他,我必将他交于你们五人处置。” 林知晖将手中的长枪握的越发紧,好半晌才艰声道:“我们如何信你?” “你们只能信我。”符骁唇角轻勾, 暗露出的不怒自威,隐隐让此地空气,也仿佛凭空凝住。 “我亦是身怀大仇之人,我懂那种迫切想要手刃仇人的戾心。最后信一次他人如何?或许,日后,我们能成为最懂对方的知己,”符骁的话,极具蛊惑力,绘琉不自觉的,动情的踏前了一步,向符骁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些许。 “我欲起势掌权,如今尚在微末,但我年岁尚青,胜在有许多时间前去筹谋,你们与我年岁相仿,我们优势相同。初生的牛犊,就该不怕虎,若畏首畏尾,虽可活于世,但不免被人打上鼻环,成为驯养之宠。如何,你们可愿一同随我行那条荆棘之路,去打破被驯养桎梏?”符骁止住身边人的脚步,踏出部曲的护卫圈,向林知晖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率先展出对他们的信任之心。 方亚与武奇亦是动容,身上的戒备之意皆少了很多。 商亭死去时,所说之言,就透露出不少信息,他们几人,其实早就知,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茁州州牧蒋幻威。 蒋幻威欲夺岳家势力,整垮岳家,才会暗中伙同妖道天方子,策划义子营之事,欲以此让齐氏,彻底失去百姓们对他们的爱戴之心,更想以此为契机,蛀蚀齐氏在茁州的根基。 林知晖五人最初不是没想过告诉齐雅真相,提醒她,她被夫君蒋幻威所骗的事实。 然而,没想到的是,几次旁敲侧击下,他们发现齐雅对蒋幻威信任非常,每每提起他,便爱意满溢,到让他们不敢随意说实话了,就怕因此弄巧成拙,反而又身陷危险,毕竟他们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全是齐雅赋予给他们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齐雅也确实对他们五人是真心实意的好,是将他们当亲子待的。又加之几人早已知晓齐雅也是被蒋幻威所蒙蔽,才会行此事的。因此,认其为义母如此久,他们几人,也不是木头,对齐雅的恶感,早不是从前了。五人中,除了记忆未失的林知晖与于弘毅,还未对齐雅改口唤娘,其余人,却早已都改口了。 若不是齐雅今日发疯,下令要杀他们五人 ,又激起了他们此前刚出义子营时,对她的恶感,估计都不会被符骁瞧出什么端倪。 “道义于心,投效于我之人,只要他不生异心,我符骁,会倾尽全力,护他们所愿,也会护他们周全。”符骁话落,已行至五人面前,双方之间,不过三丈相隔的距离。 符骁能在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只身向他们这五个瓮中捉鳖之徒走来,不惧被挟持之危,这种诚意,本身就是一种信任的展出,有如此为上者,又有何理由拒绝他的招揽? “属下绘琉!愿信,愿随!”绘琉率先以士之礼,左臂置于胸前,单膝向符骁跪下投诚。 “属下武奇!愿信,愿随!”武奇紧随其后。 “属下方亚!愿信,愿随!”方亚面上带起激动之色,亦是投诚。 “属下恢弘!愿信,愿随!”于弘毅向符骁俯首,却在此刻,在心里,生出另一种决心。符骁如此年纪,便有为主之心。如今世道眼见着要大乱,未尝也不是他们的机会。他于弘毅已经无处可去,神仙子符骁,乃闻名天下的大能者,如今尚是符骁微末之时,他们跟着他一起成长,未必不是好事,他们毕竟都还需要成长的时间。 “属下.....恣意!愿信,愿随!”深思熟虑后,林知晖亦以士之礼,对符骁单膝跪下。 符骁年岁与他相仿,能如此行事,也确实为磊落之辈。 男儿该是志在四方,此人或许如今势力,不比别方那些已成大势之辈,但世道大乱,他有此心,又背靠手掌兵权的外家齐家,未必不可为!寻得明主的同时,还能一血前仇,乃妙事。 现在形势如此,先投靠他也不无不可。符骁姨母齐雅所做之事,就看符骁如何处理,他林知晖再决定,对他这新认的‘主公’,如何待之。 男儿该是志在四方,复仇后,作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也该建功立业才是。爹如今明显背靠鲁王,才能再夺回的离仙郡。此时再是风光,也不过一时得意,鲁王残暴之名在外,非是明主,此次来离仙郡,更是对此郡虎视眈眈,爹现今不过有用,才在鲁王那有了一席之地。爹本人不过守成之才,鲁王利用完爹,此后会如何对待爹尚不好说,就算鲁王利用完了爹,直接将爹抛在离仙郡,弃之不用,爹作为曾经投靠故鲁王之人,早已打上了鲁王的标签,只要在还在离仙郡内,离仙郡作为茁州的下辖之郡,等齐氏处理好内乱,又如何会放过爹? 至他入义子营,再到出义子营,他的一言一行,皆在齐雅的监视之下,为了不暴露,他一直乖乖的做‘儿子’,未打听外面的丁点情况,此次投效符骁后,只要能在外行走,不用特意打听,应该也能再听到外面,关于离仙郡的一些消息了。 他林知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也该有自己的势力了,单人之力再强,遇到强权,依旧是他人掌中鱼肉。他必须快快成长起来,才能真正庇佑家里!庇佑自己在意之人! 身陷囹圄,性命攸关之时,符骁能如此出现,他林知晖就是感激他的。如今又正逢乱世,有如此主公在眼前,递出橄榄枝,确乃大幸,就接下又如何! 春日里的夕阳斜斜落下,符骁与院中五名少年皆被此晕红的光芒,拖出长长的影子,照在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假山石上,一片斑斓之色,有如长虹一般,静泄而下,望之生情,激荡难收。 符骁见院中五人齐齐接了他递出的橄榄枝,于他面前以士之礼臣服,嘴角的笑纹慢慢放大,恣肆的绽放出为上者的气度风华,从容地令人难以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夕阳红光灿洒,让此地静好的美景色,沦为了他的陪衬。 官道上,几人策马狂奔,为首之人,身着文士袍,却骑行如风,明显善御马之术。 几人又在沿山的官道上骑行了近一个时辰,穿过了一小片树林,眼前随即便豁然开阔。 一湾溪水绵长延绕出现在眼前,春日里的阳光照在水上,霎时满目清新。 绵长延绕蹊径旁,驻扎着不下千余的军帐。 为首之人看见军帐,立即勒马,极目远眺,此人正是一路追赶鲁王行军军队的杨熙筒。 杨熙筒确认了溪径旁的军帐上,所插的帅旗,果然乃鲁王所率之师的帅旗,长舒一口气,大叹道:“十日,终于追上了!” 溪水潺潺,春日寒凉。 满面风霜的杨熙筒被士兵一领进鲁王的军帐,便对坐与上首的鲁王,行了伏地大礼,一副发生大事,惶恐不敢言的模样。 鲁王听见有人汇报杨熙筒带人追撵上来时,便预感到离仙郡怕是不好,立即让人将杨熙筒带了上来,唤了尤无机作侧,接见了杨熙筒。 杨熙筒乃是他留在离仙郡,隐于暗处的主事人,离仙郡如今在鲁王心中分量颇重,他不能容忍此地在他手中失控。 “发生何事!快快说来,莫要在本王这里吞吞吐吐!”鲁王一下站起身,指着帐下行大礼的杨熙筒,厉声呵道。 第394章 杨熙筒彻底对鲁王死心 “大王!大王!确有大事!臣这几日与林小郎君相处下来,发现一件惊天大事!”杨熙筒行着大礼不敢抬头,语带哭腔的对鲁王禀报道。 林小郎君?他身上能有何的大事,杨熙筒此番前来,难道不是离仙郡有何变故? “离仙郡没有变故?”鲁王早已做好了杨熙筒禀报离仙郡有大变故的准备,倒是没想到堂下着急忙慌追赶而来见他的杨熙筒,一上来提的确是那傀儡郡守,不由愣了一下,奇问道。 “大王,离仙郡一切如常,未有变故!”杨熙筒终于直起了上半身,抬起了头,沉重的回道。 鲁王听说离仙郡没有变故,瞬间就不心焦了,离仙郡都未有变故,只是那混账小子有问题,能是什么惊天大事? 还能到影响他鲁王不成? 鲁王瞬间便觉杨熙筒太过小题大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又有些生怒。一个还未及冠的毛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还惊天大秘密!荒唐! 到底年纪尚轻,不过一点小事便沉不下心,竟是要追行而来禀报,委实太过。这样的人,如何能做一郡的主事人? 鲁王眯起眼,开始想着干脆趁此次他来了,换个人再回去离仙郡做暗中主事人,或许更为妥当些。 尤无机最是会看鲁王脸色,一见鲁王如此神色,立即跳了出来,指着仍跪在地上杨熙筒呵斥道:“大胆杨熙筒!鲁王派你暗中看顾好离仙郡,你竟然因为一点小事,擅离职守追寻大王行军方向而来,致使离仙郡此时无人主事!若是离仙郡因此出了差池,你该当何罪? ” 尤无机严重怀疑杨熙筒就是故意的,他不想被鲁王无名无份的抛在离仙郡,所以才故意行此蠢事,让鲁王认为他不能胜任此位,再将顺势他带回库州。 “大王!臣确有关于林小郎君的惊天大事要禀报!他!他!他!”杨熙筒说到这,面色涨红,不敢再说下去,又是一长揖,双手大挥,拜倒在地上,不敢抬头。 “说!若不是惊天大事!本王今日必要重惩你!”怒火扬起,忽的一下站起身,扬手怒指帐下的杨熙筒。 鲁王此时亦是想到尤无机脑中所想到的可能,帐下跪伏于地的杨熙筒,是在故意卖蠢,不欲继续留在离仙郡,想趁此机会,让他觉得他不能胜任此位,再找人将他替下来,可趁势随返库州。 “大王!大王!臣此前恐献错策了,那林小郎君,不是郎君,是小娘子啊!”杨熙筒感觉到鲁王对他生出了杀意,不敢再做铺垫,故弄玄虚,哭声向其告密道。 “什么?”本欲走下帐来,给杨熙筒一脚的鲁王顿时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王!那林小郎君,是小娘子啊!她是小娘子啊!”杨熙筒怕鲁王不信,再次重言强调道。 小娘子?林知环是小娘子? 怎么可能是小娘子?还有这样皮实的小娘子? 林知环的长相......嗯,抛开性格不谈,确实长得像个小娘子。 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小子,居然是个小娘子? 林知环?嗯,这名字也确实是小娘子会取的。 鲁王脑中立即浮现出林知环每次对他说话时的自称,晚辈...... 晚辈......她一直自称为晚辈,不是自称为小子...... 还有林者云获悉自己要封林知环为郡守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再度浮现至鲁王眼前...... 原来,当时胜哲一定要说之言,是这个啊...... 本王当时回说什么来着?说不必多言,莫要再多言,休要多言..... 原来胜哲反对的原因,是因为他之子,非子,乃是小娘子啊..... 胜哲原来不是因为自己有私心,想自己做郡守,才对这安排,表示反对的啊,倒是本王误会他了....... 小娘子.....这样性格,又爱抛头露面的小娘子,看来以后,是难嫁了...... 胜哲怎么养出这样性格的小娘子来? 鲁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转头又步行至了上首,面无表情的在主位上坐下,脑中纷纷乱乱闪过许多东西。 但鲁王还是感觉自己,漏了什么重点没想。 “林者云之子,非子?而是小娘子?那她如何能为官?!”尤无机眼瞪的要脱眶,震惊之余,也一下喊出了重点,语气里满是惊惶。 尤无机简直无法想象,林者云家那讨人厌林小郎君,那不要脸的臭小子!如此会闹事的臭小子!竟然是个小娘子!? 尤无机的惊惶的声音,将思绪游离的鲁王唤醒。鲁王霎时肥硕的身躯一怔,再次噌的一下腾站起身,怒火高耸问道:“她当真是小娘子?” “千真万确,那林小娘子好像是有穿男子装束的癖好,才日日那样穿着的,那日在后花园,她贴身丫鬟说她快及笄了,就该穿女子的衣服了,那林小娘子跳着脚,闹着不要,臣刚好路过,听了个全程,才偶然发现她乃小娘子的.......臣原先以为自己误会了,又派人查了查,才发现,她确为小娘子...........幸亏臣偶然听到了,不然等她扮做郎君,真去接了朝廷的封官敕书,我们都要一直被她蒙在鼓里了.......”杨熙筒说着说着,竟然抹着袖子大哭了起来,明显也是惶恐不已。 “如今发现又有何用!朝廷下发的封官敕书,就要到离仙郡了!本王推了个小娘子做郡守,朝廷肯定会罢了此封官敕书,如今因为本王主动为稚童请封为郡守之事,早已让不少的势力注意到了本王,亦知道了本王对离仙郡的谋划,等林知环因为此事被罢免,本王再想去谋划自己人做上离仙郡郡守位,那些视本王为敌的人,早有了准备,哪会让本王再如意? ”鲁王怒生指着跪地的杨熙筒咆哮道。 “大王!林者云竟敢欺骗戏耍于您!您一定不要放过他!还有这献策大王,提林知环可为傀儡郡守的杨熙筒,也不可能放过!这些人,坏了大王您的大事啊!离仙郡的郡守位,怕是再难掌控到大王手中了!”尤无机震惊过后,随即心中大喜,立马意识到,此时正是除去林者云的大好时机! 不一举将林者云置于死地,让他再不得翻身,更待何时?杨熙筒就当是顺带的。毛头小子想越过他尤无机,在鲁王面前出头?不杀鸡儆猴一番,其他谋士有样学样该怎么办? 鲁王帐下的第一谋士,必须是他尤无机! “来人!将林者云从他帐中提来!再将帐中的杨熙筒拖下去!本王要将他们..........”鲁王的怒火被尤无机拱的愈发上头,哪还管其他,直接就开始对帐外的士兵下令。 “大王!大王!且慢,再听臣一言,臣此番前来,就想将功折罪,再为大王献上一策,解决大王目前之难,还可确保离仙郡,永远被大王所掌!”杨熙筒见鲁王听到此消息,果然第一时间便要斩他,心中冰凉,亦是对鲁王失望不已,再不报任何可脱离林知皇,再改投到鲁王帐下的期望,直接开始照着林知皇的计划,喊出这早已准备好的说词。 第395章 杨熙筒叱骂尤无机 鲁王怒火中烧的咆哮道:“不要和本王说什么让她一直女扮男装之策!那不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女人就是女人!哪有聪明人会看不出一人是男还是女?” “大王所言甚是!若以此策,先让她坐上此位,后面等她暴露,大王行虚凰假凤之事,让一介女流欺君做了郡守,怕是要被天下人口诛笔伐了!倒是给了别的势力,联合起来,出兵攻打大王的理由!此事万万不可!” 尤无机立即点明其中要害,继续让林知环男扮女装做郡守,乃饮鸩止渴之法,不可行之。 “来人!拖下去!”鲁王闻言更是暴跳如雷,无法冷静,一挥袖摆,厉声呵道。 “大王息怒!”杨熙筒膝行几步上前,哭声道:“臣此番日夜兼程赶来此,就是欲要对大王献策!大王!臣有法可解决大王眼下之难,请大王再给臣下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尤无机挥袖一指跪在帐下求饶的杨熙筒,冷声道:“巧言令色之徒,无甚大用之辈,眼下还哪有可解决之法,除非那林知环确为男子,不然哪有可解决之法!你此次是坏了大王大事了!造成此等后果,相关人等皆不可活!鲁王此次出兵离仙郡,算是白忙活一场了,那林氏一家乃罪魁祸首!大王!最不可饶恕的就是他们!” 外面的甲士听令走入帐中,浑身肃杀的朝跪于下首的杨熙筒走去。 鲁王见守帐的甲士进来,一指趴跪在帐下的杨熙筒,怒声咆哮道:“拖下去!斩!” “自作聪明之徒!还不速速以死向大王谢罪!竟然还敢求饶?你莫不是以为大王最是好糊弄?还有那罪该万死的林知环!她最是不可活!在朝廷的圣旨到之前,她必须以郎君的身份死去!才能将此次事件,对大王的影响降到最低!”尤无机厉声道。 “大王!臣却有良策要献!那林知环为女子,做了郡守!日后岂不是更好掌控!”杨熙筒眼见着自己要被甲士拖拽下去斩首,也豁出去了,虽然跪着,气势仍是不输,又反手一指站在鲁王身边的尤无机,高声骂道:“无耻小人!惯会拱火的无耻小人!大王大难在前,尤无机你身为大王身前的第一谋士!竟只想着追责,去铲除自己不喜之人,而不是想着如何帮大王解决眼下之困,你也配为谋士?” 尤无机闻言面目涨红,这是怒到极致的表现,他倒是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后辈,竟然也敢公然叱骂他这老前辈!果然,人在要死时,便是兔子,也会跳起来,咬下人三块肉么? 尤无机被后辈如此挑衅,如何能不怒,跳起身来,正欲与将死之人对骂一番,不料却被身旁的鲁王给抬手制止了,只得作罢。 与尤无机不同,杨熙筒的骤然爆发,到让鲁王的怒火微微收敛了些许,开始正视起杨熙筒此前所说的话来,抬手制止了那两名冲入帐中,欲拉杨熙筒下去行刑的甲士的动作,眯眼思索起来:“你说林知环为女子,做了郡守,日后更好掌控,这是何说法?她既为女子,又如何能做郡守位?你确有好策献上,可为本王解决眼下之难,以此来将功折罪?” “大王!臣此前所献之策,致使大王落入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臣深悔不已,只想为大王分忧,还哪敢诓骗于您?”杨熙筒含泪对着上首的鲁王,重重的一叩首,情真意切道。 “那本王便听听,你所说的妙策是为何?竟可替本王解决眼下之难,若真是好策,本王饶你不死。”鲁王盯着堂下的杨熙筒,寒声道。 鲁王为上多年,御下的经验自然是不缺的,见昔日看重的谋士临死前,言之凿凿的说有妙策要献,多半不为假。也不怕耽搁这会的功夫,他如今正是焦头烂额之时,何不再耐下些性子,来听听杨熙筒千里迢迢赶来,究竟有何妙策要献?竟一副笃定此妙策,可保自己性命无虞的模样。 杨熙筒见鲁王制止了尤无机的反唇相讥,又挥退了前来擒拿他出去斩首的甲士,瞬间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深吸一口气,大礼对鲁王下拜,沉声对上首的鲁王道:“大王!那林小娘子毕竟未真的以郎君的装扮前去领旨,尚还不算欺君。大王献给朝廷,为林知环请功授官的折子,也未有一句虚言,姓名年岁,皆为她本人,只不过未提及授官之人,乃是男是女罢了,这又算何错?授官文书上,可从未写此项!大济朝的政令,也从未明确说过,女子不能为官之事!林小娘子的授官信息既然符合,又为何不能为官呢?我们不若顺势而为,继续推那林知环为郡守!第一个女郡守!” “荒谬!”尤无机闻言,对堂下的杨熙筒,十分无语地翻去了一个白眼。 他还以为杨熙筒千里迢迢追赶鲁王而来, 是有什么绝世妙策要献上,倒是没想到,妙策没有,他倒给鲁王献了个绝顶荒谬之策,当真是为了保命,无所不用其极了。 鲁王闻言,双目大睁,再次盛怒道:“什么!以女子为官?古往今来,可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无人做过,不代表不能做!大王!女子为官,于您,才是长久握有离仙郡的最安全之法!大王!那林知环上报给朝廷的自身信息,无一有纰漏,就是她本人。既然朝廷都阴差阳错之下,对这个小娘子授了官,我们为何还要阻止呢?不若,我们以此事大作文章,真真正正,将那林家小娘子推坐郡守位,并助其坐稳郡守位!”杨熙筒抬首,胸有成竹的对上首,尚处于怔愣中的鲁王谏言道。 第396章 鲁王接杨熙筒之策 “...........”鲁王霎时听住了,固有的思维一下子被杨熙筒打开了,不自觉的慢慢站起身。 女子为官?确实!若是女子为官,就不用担心她随着年龄的增长,会生出野心了! 鲁王这一生,拥有过无数女人,自然而然地生有一套,对当今所有女人的独到看法。 在鲁王心里,女子都是目光短浅之辈。便是连那最聪明的女子,所有的智慧与心思,都只会花在两个地方,一是打理内宅,二就是讨男人欢心。 眼界决定成就。因此,女子,哪怕是再聪明的女子,只要她乃女子,就注定成不了大事。只要是女子,不论她出身是否高贵,都可以嫁娶之名,将她随时藏入后宅之中,成为自己的所有之物。此后,就无需再多费心思。进了后宅,这女子再有了他的孩子,就更能完完全全的掌控她们了!因为女人,天生就会为了能让自己所生的孩子,受男主人所喜,今后能得到好的培养,而使尽浑身解数,来讨男主人的欢心。这些,就是女人! “...........”尤无机亦是霎时就听明白了杨熙筒的意思,思维格局一旦打开,他想的比鲁王可全面多了,立即就想明白,推举女子为离仙郡郡守,这其中的种种好处。至少,是不用担心,离仙郡今后会脱离大王的掌控了。一女子坐在郡守之位上,若不依靠大王之势,为其做后盾,又如何能坐稳此位?又哪能继续坐其位?比之男子,女子,确实是更好的掌控对象。 杨熙筒此策,确实不失为妙策! 看来,杨熙筒此次不仅再不会被大王所斩,反是因此法劝谏,更为大王所重用了。这人在大王心里的地位,怕也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想到此,尤无机的脸霎时就黑了下来。难怪杨熙筒刚才敢当大王的面,挑衅叱骂于他,原来此人早已想好了后策。此人,是想借由踩他尤无机而上位!倒是此前看走眼了,这脱毛怪,非是愣头青,反是个深藏不露,逮着机会,就跻身上位的心机深沉之辈! 鲁王听了杨熙筒这番言论,在心里细细思索了一番后,越想此策,越是觉得好,不由大笑抚掌道:“妙!判听此策甚妙!果乃好策!” “大王!臣自从得知自己所献之策,坏了大王的大事,便日夜不得安眠,绞尽脑汁的想可补全此纰漏之策!所幸,臣经过两日不眠不休的冥思苦想,终于想得此妙策,这才敢来面见大王啊!不然,岂烦大王亲自动手斩臣?臣自觉已无颜面苟活于世,定要以死谢罪,哪还有颜面来见大王?”杨熙筒见鲁王大喜,动情的长呼道。 杨熙筒在林知皇那得到了启发,对鲁王,能不要脸的捧就不要脸的捧,脸皮算什么,得到的实惠才是真的,此时不向鲁王乘机表白一番,更待何时?说着话,便泪眼婆娑起来。任谁过来看了,不得说一句,好个将主上放心间的忠臣? 尤无机见杨熙筒身上有了些林者云的影子,更是生恼,好几次想出言打断他,以免他再向鲁王进谗言,却没找到好的切入点。 因为杨熙筒所献之策,确实乃大胆的妙策,这非是一般人能想到的解决之法,也不知这杨熙筒此前是在藏拙,还是此段时间有何奇遇,竟然越发明慧了。 而他尤无机此时,也确实想不到比这更好妙策,来解决鲁王眼下之难,只能坐看杨熙筒出头。 鲁王一改刚才对杨熙筒的喊打喊杀态度,几个快步奔下堂,搀扶起已是泣不成声的杨熙筒,温声劝慰道:“判听,你这是说的何话?你乃本王爱臣,何事不能与本王说?若真行那想不开之事,岂非痛煞本王之心?” “大王!”杨熙筒顺着鲁王搀扶的力道站起身,泪眼婆娑的唤道。 “判听!”鲁王执起杨熙筒的手,动情的看着他,轻呼他的字。 “能为大王分忧,是判听的职责所在。此次,只要大王兵行险着,扶持那林小娘子做了离仙郡郡守,离仙郡将作为库州的‘粮袋子’,永远都被大王掌控在手中!”杨熙筒激动道。 “判听果然善谋,竟是能将恶事,化作好事!那林知环长大了总要嫁人........”鲁王好生安抚了臣下,下一刻,就开始思索行此策,里面会出现的弊端。 “大王膝下子嗣众多,林小娘子虽然出格,但到底也是二品世家大族出身的嫡女,您看,在她及笄后,可能为您儿媳?”杨熙筒立即拱手谏言道。 这......虽然不失为好策,但那林知环身为女子,性格竟然如此跳脱,一般小郎君,都不会像她那般大胆,她这样的小娘子,嫁给他之子,岂非太过委屈他儿子? 这样不知娴静为何物的女子,又如何有资格配为他鲁王之媳? 若不为媳,林氏又怎肯嫁女?毕竟林知环一旦真正被他推上郡守位,也算身有官职之人了,本身也是二品世家的嫡女,断不可能为妾,若想真正顺利永久掌控离仙郡,还是得以正妻之位聘她。 鲁王想到此,立即开始心里排自己最为不重视的儿子是那个,这样的儿子帮不了他这个当爹的什么,拿他的婚事出来做筹码,也无可厚非,毕竟只有这点用处了。 鲁王心里想明白,面上瞬间便露出笑意,更是用力的回握杨熙筒的手,悦声道:“可!哈哈!如此,离仙郡可长久为我鲁王所有之物了!哈哈哈!” 林知环为鲁王儿媳?如此,那奸猾的林者云岂不是要和鲁王做亲家? 不利!大大的不利!联姻,历来不是两个小辈之事,更多的,代表着双方长辈结盟,林者云那皮厚之人,惯会巴结,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尤无机的脸,霎时黑的更是彻底,看着杨熙筒的眼神,放出有如实质的怨毒之意。 鲁王背对着尤无机,看不到他身后尤无机的脸色,与鲁王正对着面的杨熙筒却将尤无机此时的神色,看得是一清二楚,不由觉得甚是解气,对他挑衅的挑了挑眉。 “大王!那林知环如此不检点,身为女子,却喜欢一身男装在外抛头露面,又恬不知耻,爱与人耍弄胡闹,这样的小娘子,怎可为大人之媳?”尤无机被杨熙筒的挑眉气的不轻,跳了出来,以此为切入点,大声反驳杨熙筒刚才所说之策。 第397章 病人的含糊 “尤谋士莫要胡言乱语,林小娘子还未及笄,就算所见外男甚多,言谈之间也只见稚气,不见轻浮,如何算不检点?女子为官,不抛头露面,又如何能为官?她以女子身做了离仙郡郡守,又为大王守了离仙郡,在大王这里就算功臣,如何不配为大王之媳?”杨熙筒此时再是不惧尤无机,立即反唇相讥道。 杨熙筒早想的明白,他在离仙郡待是待定了,如今也只能被迫上了林小娘子这艘的贼船,早已危如累卵,谁知道哪刻就得丢了性命去,又何须再忌惮这惯会踩人的老狗? “杨谋士!女子为官,与男子可不同,如何能以功论之?”尤无机反应也快,立刻回怼。 “如何不同?都是人,大王若不是施恩,如何能令手下之人心服?尤谋士,大王若再不赏赐你上等笔墨,上等美人,高官厚禄,你可还会死心塌地追随大王?”杨熙筒这话可谓是毒极了,让作答之人,如何答,都有错。 此时鲁王在场,若答是,鲁王借驴下坡,以后当真再不给丰厚的赏赐,那多不妙? 若答不是,在鲁王心里,又岂会没有疙瘩?哦,感情只要大王不给好处,就不死心塌地追随是吧?三心二意之人,哪还能再得大王重用? 杨熙筒能当着鲁王面就这么硬顶尤无机,倚靠的是什么?倚靠是此时此刻鲁王已决定用他所献至之策,鲁王还要用他,只要不是得罪鲁王,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再杀他的,那便针对尤无机,出了此前一直积累的不快又如何? “你!你!”尤无机面色涨红的指着杨熙筒,只觉自己从前看错了杨熙筒,竟是没在此人入鲁王眼前,就除了此人! 尤无机语塞,余光见鲁王确实正眯着眼等自己作答,瞬间就知道鲁王的疑心病这是又犯了,也不敢再和杨熙筒纠缠,就怕得不偿失,当机立断,两眼向后一翻,做身体不适之状,直接就向后倒去,砰的一声,摔的分外响亮。 鲁王见尤无机晕倒了,脸上神情微变,也是慌了一阵。尤无机跟他这么久,情分不比他人,能力也得用,是他为数不多信任的几人之一,骤然见他晕倒在地,连忙大呼,传唤帐外守帐的甲士,使唤他们将晕死过去的尤无机抬下去,速速去请医者为其医治。 整个过程中,杨熙筒只当自己是背景人,静待鲁王处理好晕倒的尤无机,再返回身来寻他,细谈刚刚所献之谋。 尤无机装晕走了正好,倒是去了碍事之人,等会他与鲁王细谈如何助新主公安稳做上郡守之位时,还可以为她多在鲁王这,谋些好处,也算他杨熙筒的投效之礼了。 总之,他杨熙筒身为谋士,也该靠智计,多展示自己所能不是? 尤无机被甲士抬下去没多久,正卧‘病’在床的林者云,一身寝衣,一脸病容的被两名甲士,给拖拽了来,正是刚才鲁王盛怒之下,对帐外守帐的甲士下的令。 林者云此时衣衫不整,发丝披散凌乱,看着十分的狼狈,好似下一刻,人就会咽下最后一口气一般。 鲁王此时早对林者云去了先前的杀心,见林者云如此模样,鼠眼微睁,大声对拖拽着他的两名甲士喝道:“还不快松手!本王让你们请胜哲来,你们就是这么请的?胜哲乃本王的爱臣,磕碰出个三长两短,本王定要尔等性命!” 两名甲士顿时怔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刚才......大王那种口气命他们将林者云提来,不是要论罪的么?怎么一下又成爱卿了?还斩人吗?他们可是去提林者云前,刀都准备好了的,就等鲁王叱骂完此人,再将他拖出去斩了,他们好无缝衔接好过程不是? 鲁王呵斥完两名拖拽林者云的甲士,急走几步至林者云身边,细心的扶住一脸病容的他,担忧道:“胜哲,本王听说你病了,倒是没想到,你竟病的如此重。” “大王,您唤臣来所为何事?”林者云嘴唇泛白,也不细问刚才那些甲士,为何会那番做派请他来此,只沙哑着声音问道。 “本王自然是想胜哲了,才唤你来此的。”鲁王说着揽住林者云的肩,以此来让一脸病容的他,有力气可以站着回话,以免摔了去。 鲁王此举动,可以说是体贴至极了。林者云则满眼感动之色的望着鲁王,看的一边的杨熙筒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胜哲当真是瞒的本王好苦啊!环儿那孩子是女非男,胜哲如何也不告诉本王一声?”鲁王笑眯了眼看着林者云道。 林者云闻言,感动之色顿收,立即面现慌乱之色,挣开鲁王的手,对着鲁王跪下,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大王!臣罪该万死,行了蒙骗大王之事,但大王,臣本意非是要蒙骗于您的,实乃阴差阳错,才会造成如今这般局面的。大王,臣当真是对您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啊!郐县之前在臣的一手策划下,城被乱民给冲破了,因为遭遇过有流民冲城的乱象,环儿那丫头被吓坏了,故换了男装一路随臣逃出,不想,却因此让大王将小女,误当做了郎君……”林者云话落抬头,眼眶含泪的看着鲁王。 “林兄说话倒是有趣,什么叫当做了郎君?您之女做郎君装扮,谁见了,不会将她当做郎君?”杨熙筒对此事着实怨念颇深,若不是他一开始就搞错林小娘子的性别,何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杨熙筒见林者云装模作样的演,立即抛却了他是新主公她爹的身份,阴阳怪气的开始为难起跪地的林者云。 而林者云此时,缺的就是捧哏,见杨熙筒顺着他的话题,发问而来,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喜色,心道,女儿真乃神人,短短几天,就将杨熙筒收为了己用,此时都能配合起他来了,御下手段,当真是一流。 林者云感受到女儿对他安全的维护之心,应对起鲁王来,表演的越发带劲起来。 “杨谋士有所不知,兄让女儿做小郎君装扮,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女儿而已,兄的女儿生的如此美,就算做小郎君打扮,兄也私以为女儿凭此美貌,必能被人看出来是小娘子,这话又何须给每个人解释呢?” 说到此,林者云向着鲁王的方向,失声恸哭起来:“大王,臣也是直至您欲封环儿为郡守,才得知您一直错认了环儿的性别,所以臣一到离仙郡,就想对大王您说明此事的........哪料大王您不给臣明说之机啊.......” 第398章 林者云的眼神戏,能将人带入深沟里 “什么甚美?哪里美?林兄这般夸自己女儿,不觉自己太过昧着良心?美?委实言过其实!就林知环的那副做派,谁会将她认作小娘子?林兄莫不是眼瞎心盲?” 林者云此番话一出,鲁王闻言还未做出反应,杨熙筒便暴跳如雷的起来,他实在被此事坑的不轻,委实难忍林者云对自己女儿的夸赞之言,涵养尽失,攻击人身之言,脱口而出。 鲁王立即转头,赞许的看了眼杨熙筒,深觉杨熙筒是继尤无机之后,又一懂他心思之人,这是将他不方便说的话,尽数倒出了,真舒服。 鲁王眯着鼠眼看林者云,想看他如何作答,此时在鲁王心中,早没了之前对林者云的好感,即使杨熙筒献策,解决了他眼下之困,但也因为林者云的荒唐行事,差点让他此番出兵离仙郡的辛苦白费,若不是看在林者云对他还有用的份上,不论此事是否为故意,定是要斩了他的。 如今,却因为要用他女儿,他本人也是智计不错的谋士,还有用他之时,不好过于严苛针对,鲁王都想自己上,给这人一些教训了。宠儿子也就罢了,倒是没见过这样宠女儿的,把个小娘子养做了这般性子,不是害人又害己是什么?若不是此番阴差阳错,这林知环以后嫁得出去才有鬼了,哪个世家大族会把此女聘回去做大妇?那岂不是天都要翻了? 鲁王想到自己以后要为了收回离仙郡,而聘这林知环为儿媳,顿时对林者云又多了几分不喜。 “杨谋士这是何话!你贬低为兄可以,若要贬低兄之女,别怪兄对你不客气了!”林者云一副爹奴的模样,在听了杨熙筒贬低自己女儿的言论后,当即暴起,胸腔剧烈起伏,似要冲上去与人干架一般。 鲁王见林者云如此鼠眼再次微睁,倒是没想到,林者云对女儿的维护,竟到了如此地步,刚才被甲士无礼拖拽而来,都没有见他有任何异色,他还当林者云是不会生气的泥人,有些怀疑他在掩饰情绪,微起了丝忌惮之意,怀疑他是在藏拙。 倒是不想,林者云的逆鳞确是在这,鲁王因此对林者云的戒心,反是放下了些许。 如此,那林知环有真有为她打算的爹,那他儿子日后娶了林知皇,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得力的岳父,也不算太委屈他那儿子了。鲁王想到此,心情微好了些。 杨熙筒怼了林者云一句之后,神志已回,遂偃旗息鼓,一甩衣袖,不再看形容狼狈的林者云,对还在沉思中鲁王拱手道:“大王,看林兄的脸色,想是病的不轻,神志如今也是不清醒的,不若先让他回去歇息?” “咳...咳..咳咳咳.......”林者云适时的也掩嘴咳嗽了起来,诡辩之词他只准备了这些,鲁王再追究下去,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就怕一言不慎,再引起鲁王的疑心,见有机会退下,自然赶紧顺势而为。 女儿给他送来的‘装病’的药,他在随鲁王行军去往库州的第二天,就给自己用上了,也不知女儿从哪弄来的这好药,服药后,他脸色就开始变的苍白,无一丝血色,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是有病缠身,便是医者前来为他诊治,也是看不出端倪,只言身体亏损,需好好静养,方可痊愈,这药竟然还可以让脉象做假,当真是绝。 天知道林者云在刚才被甲士拖拽来此时,有多惊惶,若不是林知皇派来的扮做了他侍从的智囊曲择,趁甲士去床榻来他拖拽时,假做上前阻拦,在他耳边提醒了他一定要稍安勿躁,见了鲁王后,只管与鲁王诉说衷肠的警言。否则他林者云方才被拖拽来时,估计便开始求饶了。 鲁王还要用林者云,见他咳嗽的撕心裂肺,连忙再次上前搂住了他,以示恩宠,温声道:“杨爱卿说的言之有理,胜哲,如今你病着,还是先下去养病吧,如今事已至此,追究前尘又有何用?” “大王,臣对您之心,胜过臣之爱女犹多。臣自从得知自己行了让您误会之事后,又见自己坏了大王的大事,便难以释怀,而您又不让臣说,臣心藏如此大秘密,日夜难以安眠,这才引得恶疾缠身,大王,臣罪该万死!您重罚臣吧!”林者云泪流不止,欲退离鲁王身边下跪请罪。 鲁王连忙再制止林者云的动作,急言道:“胜哲也是无心之失,本王如何舍得责罚胜哲,胜哲快快收了此言,胜哲的爱女,本王也甚是喜爱,定会护她周全,你快下去休息吧,其余事,自有本王处理。” “大王!”林者云深记自己重病在身的人设,做挣脱不开鲁王的情状,含泪回望近在咫尺的鲁王,咽哽道:“大王待者云如此,者云铭感于心!此后,我定为您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话落,林者云又虚弱的掩嘴咳嗽了两声,杨熙筒在一旁看得后槽牙都酸得咬紧了,心中直腹诽,林者云与那古怪的林小娘子两人,不愧为父女,这装模作样的本领,简直如出一辙。 林者云与鲁王一番直诉衷肠后,终于泪流满面的被鲁王请来的医者,搀扶了下去。 下去时,林者云哭的更是伤心,仿佛离开鲁王身边比让他即刻受死还难忍,直至退出军帐前,仍是依依不舍的回望鲁王。 此前,鲁王对林者云故意引起城乱,也要来投效他的那份决心,颇为忌惮。因为鲁王从林者云投效的这份决心里,窥见了林者云的狠心,就因为这份狠心,即使林者云几番献上妙策,依旧让鲁王对其投效的真心,抱有迟疑态度。 然而此时,鲁王看着林者云形容狼狈,披头散发,一脸病容退出军帐的模样,那般真挚的情感流露,让鲁王一直对他隐有的忌惮之意,消下去不少。 鲁王满是精光鼠眼里,亦是漫上了几分真挚的感情,看来,胜哲是当真仰慕于他,才会那般行事的啊。在胜哲心里,自己这位主上,竟是连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也能靠后,想来也是真心投效他鲁王的了。 第399章 严苛的温‘先生’ 胜哲能将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女儿,都宠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由此可见,他生有一副真正‘爱’人,不求回报的付出性子。拥有这样一副性子,又智计无双的人,若得他所喜,那被他所喜之人,岂非能拥有他最为纯粹的回护? 我鲁王英明神武盖世,胜哲如今又喜本王甚重,这样的胜哲,为自己所喜之人,奉献多少,都甘之如饴人,最后不计后果,做下狠心之事,也不足为奇不是?因为,胜哲,本就是这样爱人的人啊......... 现在想来,在私下里,胜哲应该也没少言语夸赞于本王,不然,那林小郎..咳..是林小娘子,也不会初一见面,便对本王说出那番仰慕之言。看来耳濡目染之故了。 鲁王与林者云依依惜别后,又与早在一旁恭候多时的杨熙筒,仔细的商量了一番,如何让林小娘子顺利登上郡守位的细项事情。 杨熙筒在鲁王这又拿到不少为林知皇铺路做郡守的好处后,亦是学着林者云肉麻的模样,与鲁王诉了一番衷肠,这才告别鲁王,准备启程回返离仙郡的事了。 倒是没想到,那番肉麻的表忠心之言,竟意外得了鲁王不少金银赏赐。 杨熙筒带上偶得的金银厚赏,这才再次骑马,踏上了返回离仙郡之路,一路心情都奇妙不已。因为他委实没想到,他对鲁王有了异心后,不管是在鲁王心底的地位,还是在鲁王那所得的好处,倒都有了增进.......... 难道,这就是娘常常对他言的,不爱,便不会被伤害么?人都是‘贱’的,你越是有事未如他所愿,他便越是会惦念你么? 原来,男女之间的那点情爱关系,用于主从之间,也是通用的.......不要一味地顺从,讲出自己心中所想,要求自己心中所想,适当的耍个小性子,让他生怒着急后,再好言劝哄一番,他反而会更将你放在心上么? 原来,早先,是他杨熙筒愚钝了,倒是没有看透这些。 杨熙筒就着月色,在狭窄的官道上一马当先的疾驰,身边的侍从部曲,都不明白,杨熙筒今日是怎么了,竟然有股锐气,隐隐从向来性子温吞的杨熙筒身上迸发出来,他此时的骑行速度,竟比来时,有增无减,整个人都显得锐不可挡。 数十年后,早已身居高位的杨熙筒,都无法忘怀今时今日,顿悟时的心境。 于今日,杨熙筒前所未有的顿悟了‘主从’之间的相处之道,致使他从今往后,死心塌地的追随林知皇的日子里,向来最爱谏言,一路朝着‘杨怼怼’的方向,一往无前的进发。 最后,竟让其成为历史上有名的谏臣。 离仙郡。郡守府,练武场。 春日,清晨,艳阳初露,空气清新而凉爽,隐隐带着馥郁的花之芳香。 林知皇一身劲装,手持清蝉软剑,清喝一声,一个旋身,将柔软的剑身甩直,气势凛冽地向身前一尺厚的木桩砍去。 练武场内响起沉闷的劈砍之声, 清蝉的剑身没入一尺厚的木桩三寸深。 “啪啪啪!”温南方含笑鼓掌,以示嘉许。 每日清晨,都是林知皇向温南方习武之时,此时他们不是主从,不是知己,只是师徒。 温南方对林知皇的武学一道,抓的甚严,从不放水,甚是严苛,这还是他教习林知皇武艺以来,第一次对她表示肯定。 林知皇的得到‘温老师’的肯定,面上展出笑颜,手下一个用力,将清蝉的剑身从木桩里拔出,谦虚道:“可惜,还是差了点力道,没将整个木桩都砍下。” 林知皇嘴上如此说着,面上的得意之色如何都掩饰不住,倒透出些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来,看的站在一边随时准备上来伺候她的黄琦锦,和守在一边随时准备护卫她安全的花铃,面上亦是露出了笑意。 温南方听林知皇如此说,却没有反驳她,再夸赞她一番,而是认真地顺势道:“确实,差了点力道,主公需练到能将这木桩,尽数砍断,才为最佳。” 还准备继续听表扬的林知皇,听得温南方此言,嘴角勾起的弧度,霎时就垮了下来,面上微露出些对温南方的怨念,嘴都不自觉的微嘟了起来,什么欣赏美男心情都没有了,觉得温南方简直是她记忆中的高三班主任在世。 “继续!”温南方断喝。 林知皇下意识的又摆起刚才挥剑姿势,心无旁骛的再练习起了刚才那招剑式。 一个时辰后,每日的习武时间结束,林知皇已被严苛温老师操练的浑身湿透,抬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黄琦锦见林知皇习武结束,立即贴心的走上来,暗暗地瞪了温南方一眼,给林知皇细心地擦起了额上的汗。 温南方注意到黄琦锦的眼神,如画的眉目微动,转头向他的另一‘学生’花铃,投去询问的眼神。 花铃抿嘴,避开温南方问询的眼神,假做没看见,心中却对看着娇娇弱弱的黄琦锦佩服不已。直呼其乃真勇士也! 温南方如此严苛的操练主公,花铃在一边看了,自然也是心疼主公,对温南方心有不满的。 然而,她却不敢公然为主公出头....... 因为,温南方不仅是主公的习武先生,更是她们的教字先生,他的严苛,谁没领教过? 花铃悚怕他甚深,哪敢为主公出头,她自己都自顾不暇....... 黄琦锦作为也受过温南方严苛教学荼毒的弟子,竟敢为了主公,公然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委实.......厉害。 花铃觉得,黄琦锦的性子真是厉害,她真是喜欢,或可为友。 “聪深,最近外面的‘故事’,传播的如何了?”林知皇习完武,脑子里立即又塞上了公事,任由黄琦锦给她擦汗,出言向温南方问道。 温南方态度转变的也甚快,立即由‘先生’模式,切换成为了‘下属’模式,肃声道:“‘故事’传播出去了,受这些故事影响,离仙郡如今有不少百姓们家未婚的女子,也已开始出现在街市了,再不是尽数都深藏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们对女子出家门逛街之事,也包容了许多。” 第400章 奇妙的误会 林知皇满意的颔首道:“嗯,这是好现象。” “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为女人说话的‘故事’再多些,一段时间后,这城里百姓的观点,将会潜移默化的被改变。” “接下来,便以此城为源头,将‘故事’传播至整个离仙郡,后面我再以女身做这郡守,遇到的阻力,将会更小些。” 温南方建议道:“‘故事’传播,毕竟需要时间。” “如今您的封官敕书还未到,离仙郡的政务,暂时还是管福庆代理,但您却已是众所周知的准郡守,不若动用您此时已有的权利,以立夏的名义,在离仙郡举行一次,百姓都可来参加的赛会如何?” “举办赛会?”林知皇倾下身,含笑任由额上的汗水被黄琦锦细心的擦拭而去,协同着温南方向书房方向走去。 林知皇边走边问道:“聪深的目的,是想通过举办赛会,让此地的百姓都熟知我?等百姓们此后知晓我乃女郡守,对我的抵触情绪小些?” 温南方落后林知皇一步,跟随着她的步伐,雅声回道:“此目的只是其一。” 林知皇低笑,回问:“如此说来,还有其二?” 温南方淡然浅笑,煦声道:“其二是想在这个赛会的规则上做些文章,让本地女子,可以有机会开始名正言顺的迈出大门。” “哦?”林知皇听温南方如此说,眸中放出异彩,在原地止步站定,并转头示意带着兵随侍她左右的花铃,警戒周围有人偷听,这才将目光再次投注到温南方身上,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两人此时正好路过凉亭,倒不失为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于是,温南方也不抵触,也随着林知皇在凉亭内站定,低声回道:“这赛会的参赛规则,与以往不同。男女都可来参赛。” 林知皇了然,嘴角勾起笑弧,继续听温南方说。 温南方:“凡只要比赛进入了前三十者,便可获得您这位准郡守给的丰厚赏赐,如何?” “这样,一是可以此加重您在百姓心中的亲民印象。二是这男女皆可参加的赛会,一旦顺利开展,也可潜移默化的在百姓心中,种下‘男女皆同’这想法的种子。” “妙!” 林知皇闻言颔首:“只要把这赛会炒热,定然会有很多百姓前来参加,我还可亲自为获得前三的人,颁发赏赐。” “如此热闹的事,规则又是男女皆可参赛,百姓们自然不会放过这凑热闹的机会,这就会让很多女子,有了光明正大出门理由。百姓们玩乐热闹之余,见到众多女子,在人多的时段,坦荡的在街市行走,再加上故事的影响.......” “久而久之,禁锢的思想,也会放开很多,以此法一举打破此郡女子的深闺之围,甚妙!” 林知皇略有些激动的来回走动几步,面上泛起兴奋的红晕,话落转身大赞温南方道:“聪深用心了。” 温南方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主公一兴奋,就会不自觉的冒出不少他从未听过的名词,比如此时的‘炒热’一词,他就从未听过。 这词的意思,他虽然从未听过,但结合主公前后说话的语境,也能猜出大致的意思。 主公,好像.......不是与他生活在同一个‘地方’的人。 至少....不像是生活在大济,长大到如今的人。 这些词,必是在另一个大环境下,耳濡目染生活过许多年的人,才会渗透到骨子里的习惯。 这些潜移默化的习惯,不是靠聪慧,就能凭空造出的...... 也不是靠聪慧,就能忍着不露出破绽的。人的潜意识记忆,就是如此。 但听林县令所说,主公以前就是生活在盛京的。 那主人的这些新词,以及展露出的这些本领,又是从何而来? 温南方深深的回望林知皇,趁四下有人把守,无人会听到他们此刻的谈话,终于轻声问出了他心中一直都存在的疑惑:“主公,您来自哪里?” 温南方这个问题来的太猝不及防,林知皇霎时僵硬住,抬眸,怔愣的回望此刻正垂首认真看着她的温南方。 林知皇从获得好策的欢欣中回过神,回想一番自己此前所说之言,便知自己方才所说的话语,又露了破绽。 林知皇踌躇,不知该如何回答温南方此问。 温南方见林知皇不答,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垂首看着她,静等她的回话,墨黑的眼眸里,是让人一望即知的信任。 面对这样一双,饱含着信任,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眸,林知皇如何能说出糊弄于他的蒙骗之言? 温南方是她来此世界后,与之交心最多的人。 他乃她信重之人,林知皇怎能忍心对他以谎言相对? 静默了半晌,林知皇才艰涩的开口回道:“我来自一个男女平等的地方,在那里生活的人们,想飞上天,就能飞上天,想沉入海底,便能沉入海底,那里.......” 温南方听到这里,澄净的眼眸微睁大,如蝉翼的眼睫翩跹颤动,修长的手骤然抬起,捂住林知皇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了。 仙....仙人?主公乃仙人下凡附体? 难怪! 难怪主公与这大济的小娘子,无论从性格上还是对事务的见解上,都大相径庭。 她......竟是来自仙界! 除了仙界之人,还哪有人能想飞上天,便飞上天,想沉入海,便沉入海? 如今,主公是因为束缚于凡胎,所以没有了这些能耐? 原来,那些神神叨叨道士所言,并非臆想,是真是其事。 温南方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里,泛起晦涩不明的沉沉暗涌,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人,涩声道:“您委实太过信任聪深了,此等关乎您性命安危之秘,如何能随意告知他人?” “此地虽有人守着,但未必万无一失,此话,您以后万不可再告知他旁人。”温南方垂首看着林知皇,神色严肃的警告道。 如今正逢乱世,天降神异之人,这样的人若说没有机缘在身,谁会信? 世道如此,群雄四起,各方早有势力大成之辈,皆有争霸之心,若知主公有此来历,定然不会放任其再发展下去。 而主公身为神异之人,除了心智谋划,却又无自保的神异之能,若是暴露了神异之处,让人看出端倪,必是对其忌惮甚深,欲除之而后快,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林知皇还未想好该如何说,骤然就被温南方捂住了嘴,此时她的心境,比温南方还海沸江翻,倒是没想到,温南方才听了个开头,反应就如此大,捂着他的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第401章 对此时代的归属与融入 林知皇感受到温南方微微颤抖的手,立即意识到他可能想左了,忙欲后退,避开温南方捂住她唇的大掌,想出声解释自己非是鬼怪,而同样是人的事实,以此来安抚他的情绪。 温南方再是聪慧,也是这个世界的古人,怪力乱神之事,该是非常忌惮的。 奈何,温南方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身体随着她的后退紧追上来,并首次展露出了强硬姿态,揽住她的肩,禁锢住她,不让她再后退,有能避开他再说话的可能。 “主公,聪深知晓了,”温南方揽住林知皇的手微微用力,神色严肃的垂首看着她道。 聪深,知晓何了? 看他态度,倒不像是害怕的模样? 因为信任她,所以不觉得她有威胁? 林知皇撇头挣扎,想再和温南方清楚的解释一番。 温南方此时揽住她的力道出奇的大,林知皇努力了半晌,发现完全挣脱不了,眉头略微皱起。 “您不用再解释了。”温南方见林知皇颦眉,轻缓的摇头道:“您刚才所言,此后莫要再对他人说了,聪深也再不过问,会当做从没听过此话。” 林知皇听温南方的语意,停下了挣扎。知温南方是听懂了,并已经确定她不是原本的林知环,至于将她当做了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看温南方此时态度,虽知她是异类,也未对她生出异心,这点从他此时更关心她的安危居多,不让她再多说,怕被人听了去,对她造成威胁,便可窥知。 有这些,就够了。至于温南方将她当做了什么,又何须再探究?总归是信任她的。 林知皇懂了温南方的意思,对他点头,示意自己再不会说此话,温南方这才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聪深只想再问主公二个问题。”温南方低声道。 林知皇退开些许,目光平静的抬首回道:“聪深只管问来。” “您还会突然离开这里吗?”温南方抿唇道。 “不会。”林知皇沉重的摇头。 她连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回得去? “那您在身体构造上与我们有何不同的地方吗?”温南方垂首,越发认真的注视林知皇,继续问道。 温南方话落,一只黄鹂鸟轻快飞来,停驻在凉亭的边沿上,啾啾而鸣。 “除了思想,其余皆都一样。会病,会老,会死。”林知皇轻叹一声,将目光落定到这只飞来的黄鹂鸟身上,轻声作答道。 “那主公就与我们一样,非是异人,以后主公莫要再说那话了,对谁都莫要说,可明白。”温南方目光沉沉的注视着林知皇,正言厉色的劝诫她道。 “嗯。”林知皇将目光从落驻的黄鹂鸟身上收回,端凝地回望温南方,郑重地应下他的劝诫。 温南方知道她不属于这里,却待她依旧如常,这份如常,让林知皇心头一直积压的‘异类’不安,消褪殆尽,对此处的归属感,越发加深。 林知皇心中释然,终于完全融入这个陌生的时代,这种终于落地的感觉,让她的眉目中染上些许触目可见的轻快之意,释然地展开了笑颜,幽声道:“聪深,我名林知皇。” “皇?”温南方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骤缩,浓重的异色在其中晕染满布。 皇,上白下王,乃驱逐黑暗,亲迎白昼之王也。 主公,就是这仿若闭了眼的‘天道’派遣下来,结束这场人祸动乱的‘皇’吗?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啊....... 原来‘天道’并非无情,只是未开口而已,它也为这地狱人间,而不忍吗? 何其有幸,他温南方成了第一个追随她之人,亦成了她最信任之人。 时机,当真乃奇妙之物。 温南方即刻便平复心绪,抬手附上林知皇的唇,止了她后续欲说之言,缓声道:“主公慎言,此名在您大业得成前,切不可再告知他人。” 温南方附于林知皇唇上手微颤,眼睫微垂如一双小扇轻掩,看似平静无异样之处,实则眸中早已是波涛汹涌。 “嗯。”林知皇眸中染上笑意,再次轻声应答,温南方这才将手再次放下。 飞来的啾鸣歌唱的黄鹂鸟停驻的倦了,急速弹飞而起,带走空气中弥漫的肃色。 知己于心,得此信重于他的明主,当为幸事。 知己于心,得此信重于她的僚属,当为幸事。 温南方眉目沉着,林知皇目色清明。 温南方与林知皇在凉亭中两两对望,清风拂过,一丝带着体温的淡淡檀香拂过温南方的鼻端,亦幽幽钻进他的心底。 在不远处警戒的花铃,远远见温南方星眸半垂着,其人如玉,认真挚诚的注视着身前一身火红劲装主公,主公亦是笑靥淡柔的抬首注视着温南方,两人停下对话,在凉亭里对望,好似一道明丽的风景。 花铃注意到这如画的一幕,疑惑地眯起了眼,直叹温南方和主公之间的情谊,当真是深厚,她若想后来居上,看来得更加努力才行。 于是,整个青雁军的士兵,在接下来的几天,被花铃这个统帅,操练的那是死去活来。 时间如水,转眼过去月余。 离仙郡郡城,城内外行人拥攘,清水撒道,商旅辐辏,街道繁华,一眼看去,货摊琳琅满目,客栈茶楼林立,一派安乐的景象。 离仙郡最大茶楼,留仙楼,此时正人声鼎沸,说书先生在堂楼最中央的围台上,正中气十足的讲着花木兰替父从军,最后立下汗马功劳,被朝廷授官,最后却因怕女子身份暴露,拒官归乡的曲折故事。 这故事,林知皇讲给温南方后,温南方在编写故事时,又亲自做了极具目的性的改编,故事情节听来更加惊险刺激,也着重体现了女子当兵的艰辛,与女子也是心怀家国的主旨。 此故事题材太过新颖,与时下主流的男女花前月下相恋,再私奔的故事,有很大不同,这故事里的人物家国情怀,保家卫国,誓死扞守身后百姓的高尚情怀,是普通百姓在平时知道,却完全没有切身感受过的事。 因此,此故事一出,立即风靡整个离仙郡,反响比林知皇预计更是热烈。 第402章 潜移默化的故事 “好!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留仙楼的说书先生,讲完今日的章回,惊堂木一拍桌案,止了嘹亮的嗓子。 “这花木兰替父从军的话本,我从头至尾都听了三遍了,还是爱听。每到这个时辰,我不来这个地方坐一坐,听一听,就感觉浑身没劲。”一瘦高的力夫,拉住一边伙伴,满面兴奋地说道。 “这故事确实不错,听的俺热血沸腾,亦是想从军去平叛匪祸了。倒是想不到,花木兰一介女流之辈,竟比男子更加能忍苦耐劳,胸怀大义,悍不畏死,当真是奇女子也。” “是啊,这花木兰就是当之无愧的为奇女子也!我们身边怎么就没有出现这样的奇女子呢?” 留仙茶楼的大堂里,两力夫讨论花木兰,正讨论的热火朝天,前来为他们续茶的小二,听了他们的谈话,也忍不住插上了一嘴,和他们讨论了起来。 “我们身边的女子,大多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出奇女子才有鬼了。”瘦高力夫见茶楼小二,上来搭了话,很是自来熟的转头就与小二聊了起来。 茶楼小二的消息最是灵通,见客人虚心请教,肩上抹桌的布子一撩,也不卖关子,立即便答道:“客官有所不知,这种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情况,在这离仙郡,以后怕都是要改了。说不好,日后,女子中,真能出现像花木兰这样的奇女子。” “这话怎么说?”另一力夫闻言,也来了兴致,奇问道。 “咱们的准郡守,要在十日后,大办‘立夏’的庆祝赛会,参赛之人,不限男女,不限年岁,凡获得前三十名的人,都可获得丰厚的赏赐。获得比赛前三名的人,更是不得了,会获得准郡守大人的亲自授礼,这可是空前的盛事。此段时间,受各种话本故事的影响,就有不少城内的小娘子已经开始出门抛头露面了,此次这男女皆可参赛的赛会一出,女子们更是要不忿待在家了。”小二叹息道。 “女子能出门也没有什么。总闷在家里,啥事都不干,也闹腾不是?再说了,凭啥总是我们男人在外面劳苦赚钱,女子却只用在家相夫教子便可?我觉得女子可以出门,此事甚好。” “就是,郐县听说过没有?听说那里的百姓,男女皆可出来做活,也没有男子女子不同的讲究,女子除了干体力活差些,那些缝缝补补,洗衣做饭的轻省活,做的比咱们男人可好多了!” “是呀,这样一家有两个成年的大人,在外劳挣钱,男子养家的压力,瞬间就小了不少,如今看看郐县那里的百姓,竟是比我们郡城里的百姓,日子过的更加宽裕,如今的日子过得美的哟,神仙看了都要羡慕不已。” 小二却很不认同此话,不悦地抱怨道:“历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若女子也可在外抛头露面,容貌被人轻易看了去,女子贞洁有污了先不说,若女子们因为自己也可赚钱养家,而生了自大之心,以后再在不对夫君唯命是从,这可大大地不妙。男子在外劳作了一天,回家也没有人嘘寒问暖前来伺候,那家里,怕也不是畅快的去处了。” 两名力夫听茶楼小二如此说,很是不认同他此言,不由面面相觑,想不到该如何接他这话,一时都未回话。 小二却仍是不解气,逮着这俩力夫,也不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偷懒驻足在此处,义愤填膺的倒出自己这段时间,所遭受的苦水,大谈不绝道:“要我说,如今这些话本子也不好,就该禁了才对,受这些话本子的影响,我那婆娘天天都开始想着如何往外跑了,还有我那些刚刚及笄的妹妹也是,总疯玩在外面,不到夜近黄昏,是不会着家的!当真是一个个的,都野了性子,” 两力夫再次没有接店小二的话,直接无视了他,两人又继续对谈了起来。小二见客人没有了与他闲聊心思,不悦的暗暗撇了下嘴,又跑去给茶楼大堂里的其他客人,续起茶水来。 “郡守府要办的这‘立夏’赛会,我倒是前段时间听说过,我还以为又是世家贵族办的雅集呢,应该与我们这平民百姓无关,却是没想到,这是平民百姓亦可参加的赛会。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也能参加?若是凭得这把子力气,侥幸进入了前三十名,赢得赏赐,那我们家里这一年的花销,都算是有了着落了。”瘦高的力夫说到此,兴奋地锤桌,明显是已经对自己日后获得赏赐。的情况,畅想起来。 另一名力夫,闻言也是兴奋不已,高叫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先去报名才是要紧事,我让我家婆娘也把名报上。万一呢?目前还不知道郡守府会出何比赛篇目,但既然都说了,女子也可以参加这赛会,想必这赛会的竞争事项,也该是比较轻省的,多一个人参加,也可以多一份可以获得赏赐的机会不是? 留仙茶楼的大堂里,人声鼎沸,然而在此楼的三楼雅间,却幽静非常。 留仙茶楼的三楼,一般乃贵族出身的文士,高谈阔论之地。 “钱兄,花木兰这样的奇女子,一生为过国家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却因为不是男子,最后在朝廷封官赏赐之时,只能拒官不受,卸甲归田,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当真是可惜至极。”一体态颇为圆润的文士,惋惜的开口道。 “是啊,花木兰若是个男子,就没有这方面的苦恼了。” 文士们听完了说书先生的讲书,显然对花木兰也有自己的看法,各自发表起自己的言论来。 “文兄此言差矣,听了花木兰的话本后,我倒觉得男女本就无甚太大不同,为何男子能做之事,女子却不能做?” “此话倒是新鲜,钱兄如何对女子,这般维护?” “你们没有听说吗?茁州的州牧夫人齐氏,前些时日,将入赘他家蒋州牧给休弃了。” 第403章 流言战役 “哦?还有此事?真是稀奇,还有女子休弃男子的?前段时间,蒋幻威才被朝廷从茁州,调任至了衍州做州牧。衍州如今是何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自打衍州之主宁川王被鲁王打跑后,那处,就成了无主之地。如今衍州盗匪横行,这蒋州牧带着十万大军去那处,明显是自成一股势力了,怎么就能窝囊到,被一妇人给休弃了?”被人唤作文兄的文士奇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蒋州牧本是寒门出身,乃入赘茁州齐氏的赘婿。他妻子齐氏为主,自然可休弃他。这蒋州牧若不是靠着入赘齐氏,此前又哪能坐上茁州州牧的位置?严格来说,这蒋州牧,就是一吃软饭的。” 一文士语毕,另一文士又立即满脸神秘的透露道:“我听说,齐氏女要休弃这蒋州牧的原因,是嫌弃这蒋州牧生不出孩子,哈哈!” “当真?还有此事?这蒋州牧我以前见过,一表人才,又文武双全的,倒是没想到竟然不行?”在场众文士闻得此言,皆嗤嗤的笑。 男人嘛,何事最耻辱?就是被人说‘不行’。突然真出现一位因为‘不行’,而被妇人休的男子,还是一位样样都出类拔萃,却唯独那处‘不行’的男子,怎能不让人去八卦耻笑呢? 一群品茶阔谈的文士,嗤嗤的笑过后,其中一名文姓谋士继续补充道:“这蒋州牧不能生也还罢,坏就坏在心肠也毒,前段时间茁州闹的沸沸扬扬的‘义子营’之事,你们听说了没?” “怎么没听说,简直惨无人道!天子大权旁落,毕竟还没真倒呢,这齐氏一族驻守茁州多年,竟然就无法无天起来,祸害茁州境内大大小小的世家,破家夺子,委实乃恶霸行径,简直丧尽天良。要我说,有些世家大族,也不能一味的只注重文之一道,家里部曲可不能少了,闲养着就闲养着,不过费些银钱的事。看看那些被破家夺子的世家,可不就是坏在了家里没有‘兵’上?齐家以‘军’立家.......” “快快打住,我可听说此事与齐氏一族,无甚关系。都是那蒋州牧搞的鬼,这也是齐家女为何要休弃赘婿蒋州牧的真正原因了!” “不是齐氏一族干的?嗤,在茁州境内,谁人还能有这能耐,做了恶事,却嫁祸在齐家军头上?” 几名文士围成一圈,各自聊着各自知道的消息,相互交流,以此点评一番。 “准确的说,事情虽是齐家军干的,但却不是齐氏族人主导的此事。入赘齐氏的蒋州牧因为自己不能生,便想要优秀的子嗣想疯了,与妖道天方子勾结,趁齐家家主,茁州刺史齐长铮重病缠身之际,掌拿大权,隐瞒齐氏一族,在茁州大兴惨无人道的‘义子营’之事,祸害那些四处收集来的天才郎君,就为了能得麒麟五子,助他日后得成大事。” “原来那惨无人道的‘义子营’之事,是这赘婿蒋州牧,隐瞒茁州齐氏一族,一手谋划的?原来如此,我就说呢!齐家军历来以守护茁州百姓安危为己任,茁州因为有齐家军在此镇守,茁州境内长久以来,分外安稳。除了此前冲天贼那次,就没怎么闹出过匪祸,皆因齐家军在此地镇守。原来,齐氏一族,是被那赘婿坏了家啊。也难怪齐氏女要休弃此人了!此前,倒是我误会齐氏一族了!” “我看不尽然,蒋州牧做这么大的事,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齐氏族人遍布茁州,会无人知晓义子营之事?”其中一人质疑道。 “蒋幻威此人,入赘齐氏有十二年之久了,听说是收买了齐氏大半的旁系,还收服了齐氏内一些得力大管事,再加上齐氏家主齐长铮重病缠身,卧病在床,因此,才让蒋幻威有了可乘之机。此次,蒋幻威被调任至衍州任职州牧,还带走了齐家十万精兵。齐氏一族,这次是在这赘婿身上吃了大亏了。听说齐氏女发现此事真相后十分愤怒,这才怒甩休书,休了这心肠毒如蛇蝎的夫君。” “这还不止呢,那齐氏女出了休书后,立即便对即将要去衍州赴任的蒋幻威下了战书,欲亲自领兵出征,收回被赘婿蒋幻威骗走的十万齐家军,并誓要取此贼项上人头,以慰因为‘义子营’之事,而死于非命之人的在天之灵。” “如此说来,这齐氏女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了,与那花木兰,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奇怪,这蒋州牧行此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麒麟子,但这几名麒麟子出来后,明显会深恨于他,又岂会认他做父,敬他孝他?蒋州牧又不是傻子,这事很是不合常理啊?” “那妖道天方子听说会洗人记忆,蒋州牧恐怕是准备等五名麒麟子出营后,再将他们的记忆洗去一次,再收为义子的吧?却不料,自己行事太过张狂,行迹终于败露,被齐氏之人提前发现了端倪,这才没有得逞。” “是吗?我却不这么看....” 于是,刚才还围坐成一团,相互攀谈的众文士,立即分化成了两波,激烈的对喷起来,双方争执不下,论的那是脸红脖子粗,动静之大,霎时打破了留仙茶楼三楼的雅静。 然而不论这些具备思考能力的文士们如何‘论’,茁州百姓们却是都信了齐氏广发出来的说词的,甚至因为此事,齐氏一族在茁州的名声,更是上了一层楼。 因为,在百姓们眼里,齐氏一族的女子都能嫉恶如仇,大义灭亲,身边最亲近之人为恶百姓,也绝不姑息,甚至要以女子之身为将掌军,亲自去斩昔日夫君,就为了给无辜枉死之人讨回公道,这样的忠义世家,如何不让茁州的百姓们敬佩? 齐氏军在茁州镇守多年,确实让茁州百姓甚少遭到人祸。 此次,齐氏的污名被尽数洗去后,已成为衍州州牧的蒋幻威在茁州,成了人人唾弃的歹毒之人,而茁州齐氏一族,依旧是茁州,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郡守府。办事大书房。 “在离仙郡内,大肆散布‘男女皆同’的观点之事,办的如何了?”林知皇端坐于书案前,对来向她禀事的胡三,细问近段时日,他所做之事的成果。 “回主公,那些‘观点’,属下派手下扮做了各种身份的人,故意在人群聚集的地方争论散播此观点。如今成效不错,城中大多数百姓,闲聊时,也都谈论起了男子可做之事,为何女子不可做的相关言论了。”胡三拱手恭声答道。 第404章 立夏赛会 “嗯,胡三,此事你办的不错。”林知皇颔首道。 “承主公夸赞!”胡三得林知皇言语肯定,回话的声音微有些激动起来。 此事禀报完后,胡三又把近来收到的各方消息,详细的向林知皇禀报一番,着重讲了茁州州城那边,传来的一些事情。世家齐氏这段时间的动作与变动,更是着重讲了一番。 禀报完这些后,胡三便向林知皇拱手告退了,如今胡三主管外务,身上事情颇多,也是片刻时间不敢耽搁,就怕出了何纰漏,让主公轻瞧了去。 胡三退下后,林知皇转头便将视线落到一边,正在伏案处理郐县事务的温南方身上。 是的,温南方在处理郐县事务。如今,林者云已经辞去郐县县令一职,随鲁王去了库州。 如今郐县县令位暂缺,但林者云在来此地前,便推了一名用惯了的门人,暂代了郐县县令位,只等林知皇坐上郡守位,再向此地派任更为合适的县令人选。 郐县如今属于林知皇的大后方,她是万万不会将此地的一切事宜,都脱手交给一人的。因此,那门人处理郐县的事情后,还需对远在离仙郡的温南方做汇报,拿不定主意之事,更需去信来问过温南方之后,才可再做决定。若遇十万火急之事,此门人可向还在郐县的后衙居住的裴氏,先行拿主意定夺,后续再来信汇报。 比列也在郐县驻守,若郐县有何不妥之处,立即便会快马加鞭来报。 如此,郐县如今也在有条不紊的发展中,裴氏更是将育幼堂之事办的不错,让那些受辱的女眷,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也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有了可以成长的安乐之处,并且还在不断的收留一些或被父母抛弃,或是成为孤儿幼童。 在这里面,裴氏还做了一件事,让林知皇刮目相看。那便是,裴氏让这些女眷,给那些幼童启蒙。 那些受辱的女眷,此前皆是富贵人家出身,大部分识得闻氏字,有一定的学习基础,学起‘知’字来,也不是太难。她们学会‘知’字后,又教那些那些幼童识字。裴氏办的此事,委实做的不错。 忽红在手臂养伤期间,也没闲着,将‘学武堂’管理的井井有条,教习那些孩童习武的同时,也请了育幼堂的女眷们来教这些孩童识字,她本人更是在这段时间学了不少林知皇留给她的兵法书籍,并运用到了学武堂的学子身上。 目前,从忽红与她的往来书写的书信来看,忽红已经初具统帅之能,再不是此前那个,只有一股子莽力气的‘贴身婢女’了。 林知皇的目光投注过来,温南方立即便察觉到了,将手中正在书写的玉杆狼毫笔搁在檀木制的笔架上,抬头回望过来。 “主公,有何事要与聪深相谈吗?”温南方声线清疏的问道。 林知皇点头:“茁州齐氏的事,聪深你怎么看?” “义子营之事?应该确实不是齐氏的手笔。那赘婿蒋幻威应该早有叛出齐氏之心,为怕齐氏报复,所以搞出‘义子营’之事,他起先应该是想用此事,损毁齐氏在茁州经营的百年声誉,以此动摇齐氏在百姓心中地位,再师出有名,以茁州昔日州牧,不忍看子民被齐氏霸凌欺压的正义‘借口’,名正言顺向茁州出兵,诛灭齐氏,以此收拢茁州。却不想,齐氏反应也快,发现此事后,反将污水泼回给了他。”温南方将自己推测道出。 “我也是如此想的。这蒋幻威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按路程算,符骁应该早到他外祖齐家了吧?此策,若我猜想的不错,应该是出自他之手了。”林知皇叹息道。 “此事,应该是师弟的手笔。师弟到了齐家,也算安全了。”温南方怅然道。 “符骁......也有野心,我们此后.......必有一战。”林知皇认真的看着温南方,直言道。 “嗯,我知。私人相处,不涉及公事,我待师弟,以前是怎样,如今也是怎样。但若到了战场相见,便是两方,立场不同,道也不同,我们双方,相互都不会手软的。”温南方轻声道。 林知皇点头,未再言其他,低头处理起了公务,温南方亦是如此。 香炉轻烟袅袅,室内一时安静非常,只余磨墨书写的沙沙之声。 时间如白驹过隙,郡守府办的庆祝‘立夏’赛会,在离仙郡百姓的期盼下,如约而至。 果然如林知皇预料的那般,当日,有不少的女子也出了门来,参加此次赛会。 赛会比赛的项目有,跳绳、拔河、踢毽子、丢沙包、以及立定跳远。 这些项目是如何玩的,如何比的,起先都让主持赛会的说书先生,让郡守府早已排练好的奴仆们,给看台下的百姓们,都演示了一遍。 对,赛会的主持人,林知皇安排的是说书先生,再没有人,能比他更能胜任此位了。 说书先生不愧为在大庭广众之下长久讲话的人,主持起赛会来,丝毫不怯场不说,还很是会调动百姓们的气氛,让那些即使已经比输了,被淘汰的百姓们,也舍不得离开此处,在看台下热热闹闹的围观。 此庆祝‘立夏’赛会,热闹了五日有余,终于决胜出了最后综合成绩在三十名的人,这三十人里,有十二名女性,这让林知皇非常惊喜。 倒是想不到,在这个时代,常年生活在内宅中的女子,体力与耐力,竟不比男子差多少。 最后决赛的第六日,林知皇也出现在了观看台。概因她这准郡守,在今日,要给最后的胜出的五名百姓,亲自颁发赏赐。 林知皇今日亮相在众多百姓面前,用心的打扮,准备了一番,穿了一件似裙非裙,似袍非袍的宝红色华服,眉间用脂笔,精心点着一颗朱红的胭脂痣,越发显得玉雪清丽,秀美难言,一副还未成年,活泼伶俐的模样。 百姓们见林知皇这准郡守如此平易近人的模样出现在看台上,完全不摆为官的架子,神态中也没有为官者,常有的倨傲之色,并谦和有礼的对台下的众百姓挥手,台下的百姓们见了,立即便对这好看的雌雄莫辨小郡守,好感值倍增。 第405章 月黑风高夜,颁旨宦官 最后决胜出来的五名百姓,三男两女,林知皇看到这个男女比例,很是开心,灿笑着大步走的上台,为这几名优胜者颁发丰厚的奖励。 也许是古人少有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上台领奖经验,这五名上台来受奖的优胜者,有的激动地走不动路,被两人用扎马步的方式,搬上来领的奖。还有一名大娘在领奖时看着正常,领奖后直接硬挺挺的晕了过去。更有的人腿软似面条,是爬着上来领奖的,最后上台来领奖的妇人,直接全程嚎啕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上台来领奖的。 这些优胜者们领奖时的反应,让台下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不时发出喧闹却善意的大笑声。 “唉,你们看,咱们的小郡守,像不像个女娃娃?”一大娘随着众人笑过那个优胜者们领奖时的‘丑态’后,突然曲起手肘,拐了一下站在身边的自家男人。 那男人还在看着热闹,大笑着,突然被自家婆娘给拐了一下,顿时没好气的说道:“咱们新来的小郡守是世家精心养出来的娇贵郎君,可不比我寻常百姓家的郎君看着更精致些?说啥女娃娃呢,也不怕这里的维护治安的官兵把你叉出去。” 那大娘被自家男人一吼,微微缩了下身子,知道自己这是又哪里惹自家男人不快了,连忙收了音量,小声嗫嚅道:“可是.......真的就像是个女娃啊......再精致的男娃,骨架也没有小的.......这就是个女娃嘛,我不会看错的.......” “还说?”大娘的男人见大娘还不住嘴,继续提此事,立即扬起蒲扇大的手,咬牙凶悍的对大娘道。 大娘见自家男人是真恼了,也颇识时务,缩了缩脖子,再不言这些。 大娘的男人见大娘住了嘴,转头看了一番周围人的神色,见大家都在津津乐道看台上的动静,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口气,拉着自家嘴上没把门的婆娘离开了此处。 此刻,离仙郡最热闹的大街上,看台高筑,人声鼎沸,百姓们欢声笑语,朝气勃勃,哪还有去岁临冬时,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就担心冲天贼会来破城灭家的战战兢兢? 管福庆此时就在这街道边,一家茶楼的二楼雅间里喝着茶,远远透过窗棂看到楼下百姓们完全不同于以往模样的精神面貌,再将目光调转,望向那站在高台上灿笑着给优胜的百姓,亲自颁奖的朱红色身影,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这小郎君,在这离仙郡大肆兴办这‘立夏’赛会,貌似并不是少年人的随意胡闹,他在收拢民心? 他一介鲁王留在这里的傀儡,并无掌控此地的实权,他要民心做什么? 这林家小郎君,真的只是被家里娇养坏了,只知奢靡逗乐的纨绔子弟吗? 最近离仙郡大兴的‘男女皆同’的言论和观点,是他刻意安排,一手主导散播而出的吗? 应该是他了,这庆祝‘立夏’的赛会,男女皆可参与,本身就在潜移默化的让百姓接受并提倡,‘男女皆同’的这个看法。 他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是鲁王让他如此做的?还是他自己要这般做的?他如此积极的做这件事,又能从其中获得什么好处? 是想让女性的劳动力解离后宅,可让耕种的人力,在某种意义上变相的增多,是这个目的吗? 鲁王想让离仙郡成为任意索取的粮袋子,所以小郡守也被他身后鲁王留下的谋士操控了,在做此事? 若是这般,那鲁王留在离仙郡操控这小郡守的谋士,能另辟蹊径想到这种增加耕种人力之法的谋士,需好好警惕才是,绝不是等闲之辈。 想到鲁王,管福庆又想到了自己那被鲁王纳了去,也封了品级的嫡女管清怡,霎时没了思考正事的心情,烦躁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幽幽地叹了口气。 “怡儿,不要怪爹,路是你自己选的,爹无法阻止鲁王,也难阻止你。以后爹若面临着要在你和百姓之间做选择,爹不会顾忌你.........”管福庆无意识地低声呢喃着,最后的声音,慢慢染上了心痛的哽咽。 月黑风高,夜色沉寂。 离仙郡外四十里处,朝廷官修驿站。 时至深夜,在驿站内下榻的众人,大多都已睡得熟了,离仙郡新都尉江越河,领着四十余好手,悄无声息的闯入天字号厢房。 遇见值夜的士兵,反应不过来的,便在他出声前砍晕他,若遇见反应快,欲要出刀的士兵,便直接结果了性命。 江越河带着人手,一路十分迅速,不过一息的功夫,就找到了此次要找的目标。 两名被大济朝廷委派来离仙郡,给新任郡守授官的颁旨宦官,在最后就要离仙郡的那晚,遇见了前所未有的祸事。 两名宦官正各自在自己下榻的房间里熟睡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粗暴的堵嘴,从被窝里蛮横的提溜了出来,押到了同一个房间,压跪倒了江越河面前。 两名宦官见此阵势,瞌睡早吓得没了踪影,哆哆嗦嗦偷眼打量眼前为首的人。 “大侠!大侠!别杀我!钱都好说,别伤害洒家的性命便成!”一富态,浑身仿若能冒油宦官,率先作揖告起了饶,不住的对为首的江越河磕头,很是识时务的哭着乞求道。 “是!是!是!我们带的有珠宝,也有粮,美人也有,大侠您想要什么只管说来,勿要伤我等性命便成啊!”另一名宦官肤色白净异常,一看也是养尊处优的享乐之人,接着富态的宦官的话求饶,皆是无骨头之辈。 第406章 颁旨宦官惊闻,石破惊天之事 “某不要这些东西。”江越河看着眼前泪水鼻涕糊了满脸,不住求饶的宦官,略显嫌恶的冷下脸道。 “呜呜呜!大侠饶命啊,洒家也是出身贫寒的可怜人,大侠,您就当我们兄弟俩是个屁,放了我们如何?您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我们定给您办成!”长相富态的宦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是!是!是!大侠,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来,我们一定能办成!您就放过洒家一命吧!”皮肤白净的宦官,吓得尿了裤子,仍是不忘哭声求饶,想靠许诺好处,保下自己一条小命。 “杨谋士,这两宦官说,只要留他们一条性命,不管有何吩咐,都会尽数做来的,那你便与他们说说,大王想让他们作何?”江越河抬头,对厢房内最暗的一角方向,有条不紊的开口道。 杨熙筒气定神闲的从暗影走出来,直至走到两名跪地的宦官面前,这才止了步子。 两宦官听了江越河之言,吓得脸色越加苍白。 大王?谁能被称呼为大王?在这离仙郡附近的亲王,除了鲁王,还能有谁? 绑他们的人不是盗匪,是鲁王? 鲁王绑他们做何?他们不过一小小宦官,究竟哪里得罪了鲁王?竟劳烦一介亲王,兴师动众来掳劫他们! 杨熙筒从暗处走了出来,先不看那两名跪地求饶的宦官,反是先看了江越河。 此事虽然确实是鲁王为了让林小娘子顺利登上郡守位,而派遣他和江越河两人出来行此‘强匪’之事的,但威慑即可,哪需明刀明枪地直接将鲁王就是幕后主使的事,透露出来? 江越河这个时候说出‘大王’这个称呼,是无心还是有心? 若是无心,那无疑就说明江越河此人蠢钝愚笨,不堪大用。 若是有心,则说明江越河看着被鲁王削去实权后,风轻淡然,无欲无求。实则在心里,对鲁王,也是怨念颇深的吧?不然,哪会在这两名定不能被灭口的宦官面前,这么轻易的就透露出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乃鲁王? 昔日的悍将,被‘流放’守粮还不够,如今更成了帮鲁王办鸡鸣狗盗之事的马前卒,稍有傲骨之人,就会对鲁王有怨。 这声‘大王’是江越河是‘有心’为之,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在给鲁王埋下隐患的钉子。 两名宦官意识到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是鲁王,眼睛立即骨碌碌的转了起来,相互对视一眼,其中那名肤色白净的宦官,便立即颤声开口道:“各位军爷,放过小的们吧,我们就是一颁旨的太监,也不知哪得罪了‘贵人’了。贵人有何用的上洒家的地方,只管说来,洒家定依言办事。” 杨熙筒闻言笑了起来,抬手鼓掌道:“两位还真是识时务,倒也能节省不少口舌功夫。” 两名宦官历来就是看人眼色讨生活的,一见杨熙筒如此说,就知保命有望,死灰的脸色霎时亮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不怕人有所求,就怕人无所求,若是别人无所求,那就意味着自己在别人那无甚用处。 无用且又会碍事的人,强权者哪会留人性命? “是!是!是!洒家从小就干伺候人的活计,说白了就一奴仆,只有无知百姓才会将俺们当回事,贵人有何吩咐只管说来,洒家定会好好配合。又何须这般劳师动众?”富态的宦官见活命有望,极尽谄媚道。 “贵人吩咐之事,与你们此次之行有关。”杨熙筒俩宦官具都配合,轻笑一声,缓声开口道。 “给离仙郡郡守颁旨授官之事?”肤色白净的宦官立即接话道。 “正是。”杨熙筒的笑容在脸上扩大,明显很是满意该宦官一点就透。 “贵人不想让我们授官给那小郡守?”富态的宦官也立马反应过来,奇怪道。 可.......这稚童郡守,他们听说,就是鲁王一手推上去的呀? 现在为何又派人来阻拦他们颁发授官文书? 俩宦官疑惑不解,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应对,又相互向对方使了个眼色。 “非也,贵人是让你们明日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将那御赐的授官文书以及郡守官印,颁给那前来接旨的小郡守。”杨熙筒嘴角含笑,气定神闲对两宦官解惑道。 “可是那小郡守不妥?”不是本人?鲁王原本推出来的那小郡守出了差错,暴毙了? 鲁王为了这好不容易被占下来的位子不出差错,玩李代桃僵之事? 俩宦官再次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疑之色。 这.......这可是欺君之罪....... “倒也不是不妥,就是这小郡守性别有异而已。”杨熙筒话落,蹲下身,与两名宦官平视,言语间终于去了先前的随意,变得压迫起来。 “性别有异?” “怎么个有异法?” “这位将被朝廷授官的小郡守,是女非男。”杨熙筒声线沉沉,轻描淡写道。 此言一出,石破惊天。 一直冷脸在一旁坐镇的江越河,身体明显的大震了一下,猛然侧头望向杨熙筒。 “什......什么?”两名宦官闻言,更是不堪,脸上的谄媚,立即凝固在了脸上,身体软趴在地。 那即将上任的小郡守,年岁小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女子? “女子如何能为官?!”俩宦官软趴在地后,大惊失色的破声道。 俩宦官一时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只觉得刚才自己应该是被面前的这些杀神吓狠了,不然怎么会连这种匪夷所思的幻听都出现了! 等等!怎么听眼前人的意思,他们即将要授官的小郡守,没被人李代桃僵,就是个女子? 女子为官!是鲁王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这....是了,授官文书上,不会特意注明被授官之人是男还是女,因为古往今来,都是男子为官,所以没有人会特意注明此项...... 鲁王为了更好的掌控离仙郡,所以推了一个女娃娃做离仙郡郡守? 两名宦官一时皆想明白了鲁王的用意,惊惶更甚。 “女子如何不能为官?朝廷用印,派两位公公前来此地送授官文书,这不就是在向女子授官吗?”杨熙筒眸色幽深道。 “朝廷的大人们都被蒙蔽了,他们不知被授官之人乃女子.......若是知道,定不会.......”富态的宦官呢喃道。 “我们若真为女子授了官,回到盛京如何给朝廷交代?”肤色白净的宦官已是吓的六神无主,再次惨哭了起来。 “授官文书是朝廷下发的,两位公公不过是送旨之人,只需核对接受赐官的人,身份体貌是否乃授官文书上描述之人,确认无误后,再授官便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公们又何须冒死,尽责尽忠去管那接旨之人,是男还是女呢?朝廷也承认了不是吗?”杨熙筒话落歪头, 目中尽是威胁。 第407章 以女身示人,接授官文书(一) “可是朝廷也是被蒙蔽了啊!若来接授官文书之人是女子..........”富态宦官额上布满冷汗,急言想争辩什么,立即便被一旁肤色白净的宦官,给眼疾手快捂了嘴。 肤色白净的宦官,惊惶的捂住了同伴的嘴后,又立即转头,谄媚的对杨熙筒应声道:“贵人说的是,天子都盖印的授官文书上,都承认了‘贵人’所推的小娘子可为一郡之首,我们不过是两微不足道的颁旨公公,只需确保授官文书,是奉到了本人手上便可,哪用管那许多?” “啪啪啪!”杨熙筒终于听到想听的答案,面上杀意收起,站起身,慢斯条理的鼓起掌来。 “公公们不愧为识时务之人,可不就是这个理?” 起先出言反对的宦官也反应过来,闻得此言,忙不迭的点头赞同。 “公公们一路也辛苦了,早些歇下吧,杨某会多留几人于此,在你们颁完旨前,会好好保护尔等‘安全’的。” 杨熙筒见事情顺利办完,留下此话,迈步向厢房外走去。 江越河唤来近三十名赤旗卫留在两名宦官身边看守,安排好这一切,随即也离开此厢房,快步向杨熙筒离开的方向追去。 凉风飒飒,徐徐送爽。 江越河追上来时,杨熙筒已经骑上马。 “杨谋士请留步。”江越河高声唤道。 杨熙筒也不下马,拉动缰绳,催动身下的马匹转身,面向赶来的江越河。 “江将军有何指教?可是对大王吩咐之事尚有疑虑?”杨熙筒扬声回问道。 “林小郎君是女子?大王怎么会想着推一女子上位?”江越河雄声反问。 “事已至此,大王不推林小娘子为郡守,又能如何?”杨熙筒亦用问来回答江越河之问。 杨熙筒虽是反问,但这反问里,透出不少信息,第一便是,鲁王也是近来才知道林小郎君是小娘子的,迫于无奈,只能在此纰漏上,再行其他计策。 话落,杨熙筒点到即止,也不多说,再次调转马头,一扬马鞭,头也不回,向离仙郡方向纵马而去。 “林.......小娘子?” 江越河驻足在原地,脑海中不停闪过几次见到她在鲁王面前的模样,这样‘活泼’的小郎君,竟然是小娘子? 林小娘子啊....... 若是如此, 前段时间这林小娘子收‘姐姐’之事,当真是收‘姐姐’?非是纳妾?只是收‘姐姐’,那为何又办的那般让人误会? 戚将军那般搜寻,都未找到的刺客,那凭空消失的刺客,是否和这小娘子有关? 戚将军大意了,这林小郎......不,林小娘子,在他戒严搜府时,频繁进出郡守府,这恐怕就是疏漏了。 这林小娘子,不是简单之辈!是有人借她名义,在她背后支招,想利用她做什么,还是........... 此处有高人在,目标直指鲁王,鲁王已是进套! 江越河握拳,眸中死寂的暗光逐渐褪去,若真是如此,他江越河留在此地,未必不是最佳脱离鲁王,一展抱负的机会。 夜色迷离,蝉鸣四起。 郡守府,正堂。 “林小娘子,就是如此了,明日你大胆以女装示人,去领授官文书及郡守官印便可。”杨熙筒额上具是热汗,后背衣衫尽湿,想是急忙赶回郡守府,才会如此狼狈。 林知皇听完杨熙筒的禀报,仰头畅快的朗笑:“杨谋士,你倒真是个妙人,总能给我带来意外之喜。” 杨熙筒抬首,挺直腰身道:“如今我和你乃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自是不会让你事败的。” “当真只是如此?你可有别的话要与我说?”林知皇细看杨熙筒额上的薄汗,明显乃急忙赶回说所致,不由含笑道。 杨熙筒迟疑,脸上泛起微微地红晕,半晌后,才又吞吞吐吐,吭哧吭哧的拱手弱声道:“林小娘子若觉得判听此事办的不错,正式收下我为从属如何?” “原来杨谋士的字乃‘判听’,判别所听之言,这字取甚妙。”林知皇面上笑意加深,不说其他,反夸起了杨熙筒的字。 杨熙筒面上尴尬之意顿去,拱手回道:“此字乃杨某先生所取,其中便有警醒之意,奈何杨某先前愚钝,没能领会,至近日,才真正懂先生取字时的深意,委实惭愧。” 林知皇见堂下的杨熙筒不再尴尬别扭,这才肃正了神色,又将话题转了回来,郑重道:“那我此后就称呼杨谋士为判听,如何?” 字,乃亲近之人所称,杨熙筒与林知皇相识时日尚短,无论从年岁,还是从关系,都还达不到称呼对方字的地步,只有一种可能,能让一方称呼另一方的字,那便是上对下。林知皇问此话,无疑是正式向杨熙筒发问,汝可愿投效于吾。 这种发问,是一种变相的尊重,与杨熙筒此前走投无路顺势投效于她,被迫来下问她是否愿接受他的投效是两种不同概念,文人傲骨,不愿轻折,林知皇此举,一举让杨熙筒由原来不甘愿,变得心有释然。 杨熙筒释然后,首次真正的为林知皇为‘上’的行事气度所折服,并再次感叹,这样的为上者,怎么就不是真正的男子呢?若为男子,眼前之人如此年岁,便有此等心胸和智计,未来如何不可期? 罢了!罢了!乱世,吴奎那样的蛮族之子,都可为国之宰相,女子又如何不可为一方诸侯,甚至是走向更高? 反正他杨熙筒此时若不跟着她走,在鲁王那也是死的下场,便放手一博又如何? 杨熙筒略微激动的一甩袖袍,左手曲臂置于胸前,以士之礼于大堂下首单膝跪下,高声道:“杨熙筒,字判听,拜见主公!判听乃主公亲自谋来,望主公收下判听后,此前种种,皆忘于心,再不做计较!此后,判听只奉您一人为主,再不生异心!” 杨熙筒话落抬头望向上首,眼中含有希冀之色,直白的向林知皇道出自己心中所忧,也变相表示出自己,对林知皇的信任之心。 若为上者乃鲁王,那能得他杨熙筒此刻肺腑之言? 林知皇面色笑容再度扩大,起身走下堂,托起杨熙筒,杨熙筒亦是顺着林知皇的力道站起身,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林知皇执起杨熙筒的手,灿笑回道:“此前种种,乃我藏头露尾之故,判听如此态度本是情理之中,我自然皆忘。此后能得判听相随,乃我之幸,望判听能珍之信之,此后我们,一同相携行远,成为那站在顶端,可庇护百姓之人,可好?” “好!”杨熙筒回握林知皇的手,此刻林知皇在他眼里,再没了性别之分,只为主,此前的尴尬之意,尽去。 夜色华章,摆开绚丽的起始。 翌日,正午。 大济朝廷委派来离仙郡向准郡守颁发授官文书的车驾队列,一路官兵开道,声势浩荡的驾车进入离仙郡,向郡守府方向行去。 百姓们最喜热闹,见又有喜事,纷纷放下手中事,好奇非常的随着盛京而来的颁旨车架,喜气洋洋的向郡守府方向涌挤而来。 林知皇在离仙郡办过‘立夏’赛会后,如今郡内的大街小巷,再不是只有已婚的妇人才能在外行走了,也多了许多未婚娘子的身影,结伴成行,去了‘幂篱’,嬉笑成欢,尽管仍有迂腐之辈对此行为指指点点,但依旧阻挡不了大势,像成衣铺子和水粉铺子这样的街面铺子里,卖货的跑堂,已转变成了女性。 商人最是精明,发现更能赚钱的契机,最能变通的就是他们了,已经开始招工女性跑堂,有些已婚的妇人,碍于生活所迫,成为第一批,变相出来‘工作’赚钱的女性,尽管不免被人指指点点,但自家男人支持信任,家里又确实开始变的宽裕,最先的不适,也慢慢因为这些酬劳报酬,烟消云散。离仙郡如今街面上,虽然仍是男多女少,但女子不能出门的规矩,已然是被打破了。 ‘立夏’赛会后,拔河、丢沙包、跳房子、踢毽子、立定跳远等一系列用在赛会上,做了比赛环节的项目,都成了时下离仙郡百姓们的热门活动,上到八十老人,下到三岁孩童,都迷上了这一娱乐社交活动。 孩童们现在时间最是多,人们时常可见到嬉笑打闹孩童们在一片空地上做一些‘比赛’活动,离仙郡四处都欣欣向荣,热闹不已。 盛京来的两名颁旨宦官在车驾进入离仙郡后,透过车帘子,看到道路两旁,夹道欢迎他们的百姓中,竟然还有不少尚未成婚的小娘子,也挤在人堆里看热闹,不由奇怪不已。 “这离仙郡的风俗,莫不是与别处不同?未婚的小娘子也可出门抛头露面?”面容白净的宦官疑声道。 “应该是如此了吧,不然,鲁王就算为了能更好的掌控离仙郡,也不会想到让一小女娃娃做郡守的想法了。”富态的宦官昨夜一夜未睡着,此时精神萎靡,面色也是蜡黄,明显身体状态不佳。 面容白净的宦官闻言放下帘子,轻叹一口气,小声劝慰道:“你也别想我们回去后怎么和朝廷交代了,事已至此,我们若不按照鲁王说的做,现在就得死。晚死总比早死好!” “可是.......”富态的宦官还想说什么,面容白净的宦官见状,立即将手指放于唇上,示意他噤声。 富态宦官见同伴如此动作,也立马收了声。 面容白净的宦官见他配合的收了声,这才俯身附唇于他耳边小声道:“我们被人胁迫,才行此事的,而且这背后胁迫我们之人,正是鲁王,我们知晓了幕后主使,朝廷若想以此为机会攻讦鲁王,我们就是活着的人证,不仅不会取我等的性命,反而竭尽全力的保护我们。” 富态的宦官得闻同伴此言,眸色立即大亮。 “若是朝廷压根不想追究此事,那我们作为颁旨的公公,就更不会受到朝廷追究了。”面容白净的宦官说完此话,才又坐直身体,并安抚的拍了拍富态宦官的肩,让他稍安勿躁。 富态宦官欣喜的点了点头,精气神也迅速回归,这才有了昔日传旨公公的高傲神采。 郡守府此前就接到了朝廷授官车驾,今日会抵达的消息,此时早已是中门大开,香案设立,兵士列道两旁,恭迎朝廷委派来此的传旨宦官。 第408章 以女身示人,接授官文书(二) 日光明耀,透过窗棱,稀稀疏疏斜下,映在殿上首的雕鹤宽椅上,庄严而又不失绚烂,宁美唯秀。 雕鹤宽椅上,此时端坐着一芳华似在及笄之年的女郎,女郎身穿朱红赤笼烟岫云裙冰纨衫,青丝绾成环髻发式,簪着垂有丝丝细长金链丝的碧玉钗,一朵小小的莹雪珍珠蝴蝶缀在鬓边,更衬得一张玉面如同清水芙蓉一般,丽色出尘,威肃庄严。 此女郎,正是今日即将要以女装示人,亲去接朝廷封官赐官圣旨的林知皇。 温南方站在林知皇左下侧,今日也是一身玄色縠缎长袍,长身玉立于下首,正目光坚定的看着端坐于上首,女装着身,却依旧镇定自若,腰身挺直,明明绝色姝丽,但气宇中,昂藏英飒之气的林知皇。 温南方此时胸腔中翻涌的情绪,让他掩在袖袍下的修长手指,不自觉的根根张开,又齐齐蜷起,才堪堪抑制住此时此刻心中翻涌的激昂。 主公能不能顺利以女身立于世人眼中,就看今日一举了。 他们一路协同共进,行到现在,险有之,难有之,主公此前更是藏头露尾,以男身示人,处处小心,不敢丝毫懈怠。 如今,主公初有‘刀兵‘,离仙郡的士族,又都被鲁王借由冲天贼行匪祸之名,尽数除去。因此,离仙郡内,再无有分量的人可站出来,阻挠主公以女身接官。就算百姓们大多都排斥女子为此地郡守,短时间内,也难成大势。 主公有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式立于人前,不搏一把,更待何时? 以女身示人,登郡守位,名与望先不奢谈,只要主公今日能顺利接下天子亲印赐旨,大济朝廷亲认颁出的授官文书,主公就是天子与大济朝廷承认第一位女郡守。 只这一事,就足以让主公之名,闻名于天下!此名声好与否,坏与否,对主公以后要行的大事,都无甚太大的影响,只要能闻名于天下,主公亦未行,尽失天下民心的恶事,些许男女之别方面的争议与鄙夷,只会让主公之名,传播的更快更广。 至于以后,主公如何举事,便再走一步,看一步。有‘刀兵‘在手,男女又如何?规则永远掌握在强权之人手中。就好比吴奎,不过一蛮族贼子,若论身份,连大济平民百姓都高他一等,如今又如何?还不是大济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宰相? 若大济这艘破船当真沉没,主公作为声名在外的一方势力,招揽起有才之士来,将更加事半功倍。 胡三此时疾步从殿外进来,乍然见到殿内此景,一时有些怔愣。 端坐殿上的林知皇此时一身女装打扮,明华威肃无双。 殿下左侧的温南方薄唇微勾,雅气卓然,显然心情颇好,更显风姿绰绰。 花玲轻甲长枪在身,浑身银光飒飒,侍立于林知皇身侧,俊秀挺拔如郎君,凛凛悍威。 这三人长得……当真是好,正式收拾后,立于一室,满堂华贵。 胡三一进来,猛然被眼前的三人容貌所摄,抱拳后,一时竟忘了向上首的林知皇禀报来意。 “颁旨宦官的车驾到哪了?”林知皇见胡三进来便发起愣来,轻笑一声,轻声开口问询道。 “刚才手下来报,朝廷派来颁旨的车驾,已入城门,大概还有两刻钟,便可行车到郡守府正门口。”立于堂下的胡三,立即便意识到自己失态,整理好心态,上前一步,恭声抱拳答道。 林知皇闻言点头,神色由原先的轻松,转变为认真,侧头看向立于下首的温南方,凝声问道:“聪深,那些人可安排妥当了?” “已安排妥当,稍后等您出府接旨,露于人前时,他们便会在人群中引导言论方向。”温南方亦是上前一步,抱拳躬身答道。 “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临门一脚,能否在这乱世打破俗规,成败在此一举!”林知皇话落站起身,风华无限,玉容上显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林知皇朱红色的裙摆旖旎极地,繁复华贵,拖拽坠垂,随着她沉着的步伐往外走,掀起长长的红色华章。 温南方在此时,突然以士之礼腰身挺直的单膝跪下,左手置于胸前,声线清宏道:“主公!属下预祝主公此次能成功以真身立于人前,坐上郡守位!破俗之路,无人走过,艰险难寻,南方愿誓死相随!与您一同行此路!” “主公!前路艰险,属下愿誓死追随!”胡三亦是单膝跪下,左手置于胸前,洪声道。 “主公!您实乃当下女子楷模,属下倾慕之,愿誓死相随!”花玲紧随其后单膝跪下,左手置于胸前,难言激动地朗声道。 “我定不负你们,不负我势力之下的百姓。”林知皇目不斜视的行至大殿门口,外面凉风送爽,鬓发绒丝翻飞,声若凤鸣初啼。 无惧则无畏,大济危如累卵,早已是鲸鱼搁浅,我又有何可惧? 我该出去接旨了,真真正正的立于人前。 林知环,就再借用你的名一段时间,找回‘性别‘后,下一步,我将会找回自己的名! 借用你身体一事,非是我本意。但我既然用了你的身体,我亦需承担你身上该承担的责任。你的父母家人,日后亦是我林知皇的父母家人,我会奉出真心好好待他们的。 林知环,你若还有何心愿尚未完成,便托梦于我,我林知皇一定帮你达成所愿。 沧海为水,只要水不枯竭,我林知皇必完成此誓。 第409章 以女身示人,接授官文书(三) 郡守府外,人头攒动,道路两边的百姓们翘首以盼。 朝廷特派的颁旨车架,缓缓地在郡守府正门外止行。 士兵列队两旁,隔开前来凑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见颁旨的车架止行停泊,顿时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这就是朝廷派遣来,给咱们新郡守颁授官文书的车驾?可真气派!” “那可不?除了朝廷派遣来人,谁人能用印有闻氏皇族族徽的车驾在外出行?要脑袋不要?看来过了今日,我们的小郡守,就要真正成为我们离仙郡的郡守了!”说话这人说到这里,声音明显高亢兴奋起来,显然对新郡守上位很是满意。 一旁看热闹的大娘听到此话,亦是兴奋的拍腿赞道:“可不是?这新郡守年纪虽小,但委实大善,就以这些时候,这新郡守几次露面时的作为来看,就比之前那劳什子方郡守,简直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 “就是,那‘立夏’赛会办的可真是好,我到现在还回味着呢,这种盛况,以前哪有?那可是贵人们才能玩的东西,那小郡守就这么办来给我们平民百姓的消遣,可不是有心?况且还拿了不菲的奖赏出来呢!倒是可惜,我此前技术不佳,没有入围此赛会前三十名,拿到那些赏赐……” “你以为就你觉得可惜吗?我们现在,谁人不觉得可惜?你们听说没?这小郡守出手可真大方。前三名的赏赐,直接是离仙郡郡城的一套二进的院子。那赛会的前三十名,也都获得了价值纹银两百两的赏赐。” “乖乖!听说这小郡守出身二品世家,应当是不假了,这出手可真是大方啊!再看看以前的方郡守,说来也是二品世家出身,但心肠可坏了,他不剥削我们老百姓的钱财都算好的了,哪还会给赏赐?” “那可不是?只盼这林小郎君以后做了我们这离仙郡的郡守,此后每年也都办这‘立夏’赛会才好。” “那就太妙了!最近我有苦练立夏赛会的那些比赛游戏,若明年还再办此会,前三名我不敢想。那前三十名,我定是要争一争的!”一青年雄赳赳,气昂昂的立誓道。 “好在哪里?要我说这小郡守简直太跳脱了些!到底是年轻,做事从来不想后果!办这立夏赛会,办也就办了,到底是热闹事,但男女皆可同赛,算怎么回事?倒弄得现在未婚的小娘子皆可在外抛头露面,更有些女人出来和男人抢活计干了,简直是世风日下!”一高壮男子撇嘴不满道。 这名高壮男子话音刚落,他周围的女眷们,立即就全部围拢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都是一股欲要干架的气势,这些女眷年纪都颇大,没有薄脸皮的,都是豁得出去的。 高壮男子一见这架势,都有些犯了悚 其中一大娘,率先叉腰开口争论道:“呸!我们女子正常出门,又不是夜不着家,去了别家汉子屋里!怎么就叫世风日下了?” “就是!我们这些女眷能出门后,有不少人都找到了成衣铺子里派出来缝补活计,靠着自己的手艺,给家里添了不少进项,这难道不比只能在家,只做些家务活,却不挣钱好?”一梳着妇人发髻的少妇,亦是不甘示弱的扬声高叫道。 “是呀,我们女眷若也能出去赚些银钱补贴家用,家里做顶梁柱的男人,也能松快些不是?怎么我们女人就非要在家里伺候老人、男人、孩子?除了那些,再就是打理家务,就不能干别的事了?” “就是,要我说,这女子不能出门,在外抛头露面的规矩,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简直没道理的很!” “对呀!就说说我们女眷能出门后,在外找了能挣钱的活计,给家里减轻了多少负担?家里银钱宽裕了,日子是不是越过越好了?”一大娘急声争辩道。 高壮男子听到这里,终于找到能插话的机会,脸红脖子粗道:“好什么好?婆娘们一天到晚不着家,只顾着忙挣银钱,都没空照顾自己男人了!” “你这男人若是能赚来足够的银钱养家,你家婆娘也不会出去抛头露面的赚银钱,自己孬,不怪自己,却怪起别人来挺有劲的,呸!你也叫男人?”最初讲话的大娘,口齿最是伶俐,一番话开口,就将那青年壮汉怼的哑口无言。 青年壮汉终究不敌,脸红脖子粗的撸起袖子,几次想出手打人,但一看周围的拦道,维护秩序的兵士,终究是有所顾忌,怒气冲冲的推开周围围着他的几名女眷,满面含怒的匆匆离开此地。 此处的闹剧,到底没有吸引周遭百姓们的目光多久,随着两名身着华服的颁旨宦官从车架内行下车,百姓们的目光再度调转,落到了那一富态,一白净的两名颁旨宦官身上。 “林氏知环可在?速速出来领旨!” 两名颁旨宦官在郡守府门前站定,白净宦官将手中端着的托案高举,托案里托着三样东西,一为郡守官服,二为授官文书,三为郡守官印,随着白净宦官托案高举,另一富态宦官双手叉袖,在郡守府正门外高声唱道。 富态宦官唱宣的声音特别嘹亮,极具穿透力,穿过纷纷杂杂的人群,直冲入郡守府内,也直冲入在场百姓们的耳里,郡守府外,百姓们的议论嘈杂声渐小。 见旨如见天子,大济子民,不敢轻易犯其威。 富态宦官唱宣的声音刚落,一道清丽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 “林氏知环在!特来接旨!” 话落人出,周遭围聚在郡守府外看热闹的百姓,只见一芳华似在及笄之年的小娘子,身穿朱红赤笼烟岫云裙冰纨衫,长长地后摆旖地,面容威肃庄严的从郡守府正门口,缓步而出,而后在颁旨宦官身前倾身,背脊挺直的跪下,朗声道:“请公公传旨!” 周围百姓见一尚未及笄的小娘子从郡守府正大门口行出,并口呼自己为‘林氏知环’,再跪下接旨,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霎时满场皆静,刚才还嘈杂万分的郡守府大门口,顿时落针可闻。 小娘子?他们的小郡守,是位小娘子? 女子还可为官?等等!女子怎能为官! 难怪此前总觉得这小郡守长得雌雄莫辨,还以为是世家郎君养的过于精细之故,长大了就该有郎君的阳刚之气了,哪想这小郡守原来本就是女非男! 郡守府大门外,围拢在外圈看热闹的离仙郡百姓们,满场皆静后,突然如烈火烹热过的油锅里落了冷水,爆发出了炸锅般的喧哗之声。 第410章 以女身示人,接授官文书(四) 两名颁旨宦官早在昨晚,就已经知晓今日来接授官文书之人,乃女子,可以说是在场最为淡定之人。而因为这份淡定,变相的又让在场的众人误以为,朝廷是在明知被封官之人乃是女子的情况下,颁的授官文书。 林知皇对周围四起的抽气议论声充耳不闻,镇定自若的跪下后,垂首静候身前的两名朝廷派来的宦官颁旨。 面容白净的宦官见一身女装的林知皇出来跪下接旨,嘴唇微抖,强咽下一口唾沫,才略微平静下来。 这两名宦官再是难以接受眼前女子跪下接官的场景,但碍于自己的小命,尚捏在鲁王的人手中,哪敢面露异样?只怕自己哪点做的不够到位,没如了暗处监视之人的意,最后被秋后算账,因此就算心惊胆战,此时也是表现的一副心理素质过硬模样,面上不敢露出丝毫异色。 富态宦官气势十足的展开手中明黄色的缎旨,再次高声宣唱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林氏知环,十之有四,年少有为,不惧恶首,深入匪地,英勇斩得贼首,助得朝廷收复失地,令当地万民脱离匪祸,功勋卓着。故得亲王荐,得离仙郡郡丞荐,得当地万民荐,荐为离仙郡郡守。朝廷核详,林氏知环,确为品德高洁,才学于身之辈,故准荐,授其为离仙郡郡守位,钦此!” 林知皇抬首,高举双臂过肩,请托授官文书,肃声应旨道:“皇恩浩荡,惠及众民!林氏知环,在此接官,定守一方百姓!万死不辞!” “领旨!叩谢皇恩!” 林知皇接官之言说的铿锵有力,即使音色尚且稚嫩,但仍不掩她话语中的郑重,竟比以往接官之人,更多了一股心怀天下苍生的意味在里面,这倒让颁旨的两名宦官开始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小娘子。 这小娘子……与此前所想的鲁王傀儡,好像有些不同…… 算了,探究这些作何,还是先在这场女身为官的旋涡里保住性命,才是要紧。 富态宦官稍微怔愣过后一颔首,将手中的托案,郑重的交于林知皇高抬过肩的双掌之上,授官过程在此落幕。 林知皇稳稳端住手中的托案,于今日正式接下大济天子亲印赐下的授官文书,成为离仙郡一郡之首,成为大济第一个被天子亲封的女郡守! 林知皇站起身,旖地的长摆,被风吹的飘摇,斜下的裙摆,似明知去处的险路,尽管艰难,但华章已然开启,风来又如何,它只能让路飘摇,却不能让‘路’消失。 看到了‘路’,她林知皇就会一直走下去,路的起点,便是以女身示人,登上郡守位的今日! 明日的路,再无男子的假衣披身,畅也。 此时此刻,大济女子不可为官的先例,如破颈的瓶,被林知皇借用鲁王的势巧妙打破。 未来,等她自身势力大成,成为真正的一方霸主,便不用再借谁的势来行事。她林知皇要让世人看见她的势不可挡,只能向她俯首称臣! 林知皇傲然的抬首,目光所及,周围众人皆为她乃女子,却出来接官,而不可置信。 惊慌与错愕的神情,仿佛在四周的百姓脸上生根,久久不散,她林知皇会记住现在每一个场景,十年后的今天,她要让天下人,再不为女子为官,而露出这般神色。 女子与男子同等,都可成为顶天立地之人,只分才干,不分男女! 眼前的小娘子,不一般。管福庆此刻心中翻江倒海。 今日授官,作为一郡之丞管福庆自然也是早已静候在列的,从林知皇一身女装出现于人前,他便僵立当场,脑子里一瞬间想了许多,有此前想不明白的事,瞬间明悟,亦有原本明朗的事,霎时间又想不明白了。 此前管福庆一直不明白离仙郡内倡导女子风气变化的行为是为何,但在林知皇以女身现身的那一刻,瞬间明悟。这段时间,有关于提高女子地位的话本,有助于女子从后宅走出来的立夏赛会,原来都是在为此刻做的准备! 然而却越发想不明白,鲁王兵行险招,推女子出来做此地郡守的目的。 这些巧妙的手段,皆出于鲁王之手?鲁王费尽心思做这些,细想他的投入和所得,真的值得他花这份心思? 管福庆满面探究之色的注视着场中傲然直立的林知皇,心头思绪万千。 江越河紧随其后,也接了两名宦官宣读的朝廷颁发的郡督尉之职。 有林知皇这以女身出现, 颇具冲击力的接官在前,江越河的接官,可以说是没有在百姓心中激起丝毫水花,众人还没从怔愣中回过神,江越河就也接了朝廷颁发的授官文书。 江越河就是昨天去挟持两名宦官的主事人,两名颁旨宦官一看到是他走出来接此地都尉的授官文书,终于没绷住脸上睥睨的神情,两股战战起来。 江越河见颁旨宦官面色有异,暗含警告的瞪了两名看见他之后,便开始身体发抖的宦官一眼,才再神色如常的接过装有他授官文书、官印和官服案托,直起身,有礼的对颁旨的富态宦官颔首。 两名宦官到底是吃看眼色这碗饭的人,压住心底的惶恐,再度平复了脸上的神情,在颁旨授官的礼落后,也不多留,对着为首的林知皇颔首示意后,抬步又上了来时的车架,在朝廷特派的护卫兵开道拱卫下,马不停蹄的向离仙郡城外驶去,半点休憩停留的意思也没有。 朝廷来的颁旨车架一走,郡守府外的百姓,再不压制自己的音量,高声讨论起来。 “女的!我们离仙郡的郡守,怎么能是女的?”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原来这小郡守是小娘子!难怪这前段时间会办那种男女皆可参赛的立夏赛会了!牝鸡司晨!岂有此理!她此前一直以男装示人,原来是在欺骗我们!今日接官之时,竟然才露真身!”一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一扬袖袍,高声斥道。 “兀那酸儒!快快闭嘴!这小郡守也没说自己是郎君啊!谈何欺骗!或许只是喜欢穿男装罢了,今天不是以女装出来接旨了么?我就说呢,小郡守长这个模样,怎么会是郎君?是小娘子就对了嘛!”一高壮的力夫拍掌说道。 “你......”最先开始说话的文士,怒目圆瞪,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又被人将话头截了去。 第411章 文人的反对之声 原来是那名高壮的力夫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又一力夫紧随其后高声嚷道:“可不是?朝廷的授官文书就是颁给林小娘子的,那两名授官的宦官在颁旨时,可没有面露异样,这就是说,朝廷都承认她为此处郡守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介意啥?只要有好日子过不就行了?她是女子又如何?不比原来横征暴敛的方郡守好?” “就是!朝廷都承认的郡守,我们做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便可,又何必多想?” 这两名力夫声音高亢,传播极远,在场的百姓听到此话,不少人立即改变此前看法意见,深想起这小郡守此前的好来,顿时有一大半人,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林知皇做此地郡守的好来。 林知皇立于场中,嘴角含笑,无惧的任周围人打量,将手中的案托交于一旁侍候的胡三,再拿起案托中的郡守官印,高举它扬声道:“本府君既为此地郡守,便定护此地生活的百姓安乐顺遂!以此印为证!” “草民叩见郡守大人!”那两名最先发话的力夫率先双膝跪地,对场中的林知皇高呼道。 两名力夫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有好几名声音洪亮之人,紧随其后高呼道:“草民叩见郡守大人!” 有人起了头,许多还在怔愣之中,未反应过来百姓,纷纷随众起来,此起彼伏的双膝跪地,对林知皇所在的方向高呼道:“草民叩见郡守大人!” 管福庆与江越河同时眉目微凝,目光扫向那两名领头喊话的力夫,又看了看场中高举郡守官印的林知皇一眼,随流向她拜服,口呼道:“下官拜见郡守大人!” 一时间,郡守府正大门外,只余山呼海啸的恭迎此地新郡守上位的拜服声。 “一群疯子!你们看不见吗!这是女子!一个女子做了此地的郡守,我们作为男子,怎能让一个娘们坐在我们头上!若真如此,我们这地的男人,在外行走,以后还哪能立的起来!” 一粗犷高亢的男声,突然不合群的扬声怒喊,跪地众百姓,皆抬起了头,向发声地看去。 喊话的青年满面怒色的站立在跪地的人群中,分外突兀,一身半新不旧文士袍,昭示着他乃胸有文墨之人。 周围的跪地百姓见有文士怒喊反对新郡守上位,再度小声议论起来。 郡守府正门外执矛维护秩序的士兵见有人不仅不跪,新上任的郡守,反而出言不逊,亦是纷纷动作起来,在头兵的调度下,有十几人向那喊话的文士青年处奔去。 有人闹事,作为主角的林知皇,却很是淡定,不仅不怒,反是朗声笑了起来,再度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身上。 林知皇笑声落,又于众目睽睽之下,抬手制止了那些奔向青年文士执矛士兵,缓声道:“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呸!女子也配问我名?我奉劝林小娘子,作为贵族女子,更是女子表率,就该老实待在后宅,绣花弄琴,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青年文士见林知皇阻了前来擒拿他的执矛士兵,轻蔑一笑,挥袖斥责道。 此青年文士话音一落,分散在周围挎刀护卫林知皇安全的青雁军,纷纷大刀出鞘,怒视叱骂他们主上的青年文士,就等林知皇一声令下,他们便可挥刀而上。 青年文士显然不是一人前来,跟在他身边的少妇见他越闹越凶,周围亦有不少士兵皆腰间大刀出鞘,害怕的哭了起来,连忙也站起身,挽住那青年文士的手臂,害怕的哭求道:“夫君,你这是作何?那是郡守,还不快快跪下请罪?” “啪!”青年文士一巴掌将那起身来劝阻他的少妇打倒在地,指着她怒骂道:“男人在外面讲话,哪有女人插话的道理?都是那立夏赛会开的恶头,你这贱妇自从那之后,就天天出门,如今更是越发没了规矩!让我向一个娘们请罪?滚一边去!” 那少妇摔落在跪地的人群里,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众人一看便知此人是用了多大力打自己媳妇的。 “呜呜!夫君!你总在外面参加诗会,除了往外拿钱,就不见你拿钱回家过,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奴家这才趁此机会出门挣钱的......抛头露面是不应该,但奴家也是没了办法呀,家里的孩子们都开始饿肚子......啊!啊!” 被打倒在地少妇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青年文士两脚,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只能捂着肚子惨叫。 “贱人!还敢回嘴!果然被最近的风气带歪了,这就是女子为官带来的祸患!”青年文士踹完自己媳妇,再次扬声挥袖,对周围跪地观望的百姓高喊道。 周围百姓见此情形,有对倒地的少妇抱有同情的,亦有对青年文士所言表示赞同的,场面再次安静,刚才还对林知皇跪地拜服的百姓,纷纷偷觑新郡守的反应,好事看热闹之心,完全不加掩饰。 花铃守在暗处,见场中如此情形,银牙紧咬,打了几个手势,刚刚腰刀出鞘的青雁军,立即气势如虎的向人群中站立不跪,又大放厥词的青年文士冲去。 “怎么!你这小娘子也要学的贼匪,以刀兵屠有志不屈之士不成?来啊!我等文人,不怕你的刀兵!就算你堵得了我一人之口,也堵不住天下文人之口!我一人倒下,不代表天下文人倒下!”青年文士见士兵冲来,不但不惧,反是面露兴奋之色,狂放的脱下外袍,再次向林知皇所在方向高呼明志。 “你说你乃文人?”林知皇被人当面叱骂,依旧镇定自若,再次扬手,挥退了欲要冲上去擒人青雁军,只身向青年文士所在方向行去。 青年文士见林知皇挥退了士兵,只身向他行来,上兴奋之色越重,眼前这牝鸡司晨的小娘子果然不是蠢的,知道忌惮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就好,就怕她是个蠢的,上来就砍杀了他,虽然也可扬名,但就此死了,终究是憾事,若能活着扬名于天下,也不枉他冒死行这一朝了。 “我名方邹天,乃离仙郡人人皆知的文人,此处每场诗会,皆有鄙人身影,识得我的人不少,还能作假不成?”方邹天挺直身板,双手附于背后,狂放道。 第412章 方邹天一搏,管、江的二人考量 林知皇面露不加掩饰的嘲讽之色,声音仿若利剑,直指那出言叫嚣的方邹天,厉声道:“不,本府君见你,算不得文人,亦代表不了天下文人发话。甚至,你连男人都不是。” 林知皇行向方邹天的这一路,周围跪地的百姓,自发膝行的让出一条可供行走的道来。 话落,林知皇正好在倒地少妇身前停下,俯下身,将那面色苍白的少妇扶了起来。 “哈,牙尖嘴利!区区女子!又能懂什么?鄙人不算文人?难道你这女子又算得文人?我不算男人,难道你这女子就算得男人?”方邹天狂放的挥手,怒声回问道。 “本府君就是女子,且以自己乃是女子之身,而引以为傲,为何要算做男子?” 林知皇面如寒霜,再次逼近方邹天,与方邹天的距离,离得不过一丈,慑人压迫感如潮水来袭,侵入方邹天的骨髓。 方邹天略显惧怕的退后一步,虽自诩甚高,但到底受身份所限,未见过为上者,直接被林知皇此时所展露出的气势所慑,胆颤的咽下一口唾沫,一时语哽,无法再回话。 林知皇目光如剑的直视眼前人,掷地有声的徐徐道:“文人?本府君才初见你,未见你展露半点文墨,目无上下的狂徒之态,倒是见了不少。” “本府君问你,肆意出手,虐打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妻子,这难道就是文人的行径?文人们皆推崇的克己守礼,又在哪里?猪狗之徒,竟拿自己与本府君做比?配否?” 林知皇与方邹天两人言语对话间,周围跪地的百姓,目光皆聚集于他们两人身上,看热闹者有之,真正忧心者有之,四周安静,皆在观望后事如何发展。 唯有最先向林知皇俯首的两力夫,再次高声呼道:“林府君说的好!虐打妻子的猪狗之徒!连人都不算,也配自称为文人!再场哪位文人出来一下,和场上这位‘文人’互称一声兄弟的?也让我等粗人看看,‘文人’都是些什么模样的人?” 此力夫话落,人群中又有一人高声附和道:“就是!我等粗人,才疏学浅,看不出谁是‘文人’,在场的文人,也别藏头露尾了,都出来发个话,也来认一认这位同类?让大家伙开开眼?” 只要有一人起头,人群中便有人接二连三的发出声音,无不是在肯定林知皇方才之言,且对方邹天的行径,大加唾弃,谴责议论不休。 跪地的百姓中,有文人模样打扮的人,皆纷纷低下了头,就怕被人注意到,揪出来点名回话。 场中那胆大包天,竟敢对新上任的郡守,肆意叫嚣的方邹天不想活了,他们这些文人还想活呢?若是因此和方邹天牵扯上关系,定性为一类人,那真是无妄之灾了。 方邹天见在场的言论,逐渐向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面色越发显的慌乱,无措四顾之下,最后目光定在了被林知皇扶起身的少妇身上。 方邹天的目光定格在少妇身上后,慌乱之意顿去,狠狠地瞪了少妇一眼。 臭娘们!果然无时无刻都在克自己! 方邹天此时只觉得是妻子拖累自己,今日若不是她多事跳出来,他哪能被个娘们揪住短处,以此攻讦,被这些俗人唾弃? 还有这刚当上郡守的小娘子,也果然邪门,与以往所见的那些胆小怯弱的女子们皆都不同! 明明该是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贵族女眷,被鲁王推出来傀儡,她应该在他的质问下,方寸大乱才是! 她为何不惧他的大声呵斥,她此时不该吓的瑟瑟发抖,下意识的去寻找立于她身后之人吗?亦或是哭哭啼啼,吓得不敢再言语才是啊! 她如何敢不惧地只身上前来,凑近他,来与他辩论? 更可恶的是,这做郡守的娘们,单从她刚才应对他的几句话来看,就不是胸无文墨之辈,果然,女子无才便是德!有点才在身,就想着兴风作浪了!竟然想以女身为官?呸! 不!他方邹天不能退!这女郡守刚刚说的那话,说的甚毒。 若他方邹天此时退了,就是变相的认下她刚才所言,如此下去,他今日不要说声名大噪,只怕以往那些交往过密的友人,都会不齿与他为伍的。 这样下去,他还如何能暴露鲁王的面目,还如何能趁此机会扬名立万! 他如今家道中落,身无分文,再想像以前那样以文会友,醉生梦死的过下去,已无可能。 此后饿着肚子为生计奔波?不!他方邹天不要那样活!若是那样,他就与真正的普通贱民无甚区别了! 他今日冒死站出来,就是为了来搏名声的!没有搏到名声,他有何资本去投明主!又谈何翻身? 到了这个地步,与其穷困潦倒而死,还不若搏一把!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方邹天想到此,眼神再次阴霾下来,理清思路,稳定心神,强迫自己站立于原地。 “鄙人如何不为男人?口舌尖利之辈,果然是女子,惯会逞口舌之快!鄙人出手教训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何来猪狗之说?” 方邹有底气,再次正义凛然道:“在场的各位文人们看看,这就是咱们的新郡守,因为自己是女人,就一味的偏袒于女人,丝毫不关心此地民生。就是她起的头,带坏了离仙郡如今的风气,让女子也可在外抛头露面,不去伺候家中老小。‘小家’不为家,男子汉大丈夫,又如何再能安下心,去守卫‘大家’?若真让此女做了我们离仙郡的郡守,以后我们离仙郡,将会沦为人人可耻笑的腌臜之地!父老乡亲们,我们世代生活在此地,你们当真要视若无睹,让此地掌于女子手中?” 在场的管福庆和江越河闻言,同时皱眉,倒是没想到方邹天这狂放之徒,确实有些本事,先从性别入手,再从此处延伸到‘小家’,又论‘大家’,攻讦的角度刁钻,此言论一出,今日初接官的林小娘子若不能做出很好的应答,此后就算还是此地郡守,也会尽失此地民心,后患不小。 管福庆和江越河想到此,皆未出声,目光落于立于人群中的林知皇身上,不动声色的静看这处处有异的林小娘子,如何应对眼下的困境,再评估自己下步该如何走。 第413章 林知皇正式成为离仙郡郡守 林知皇被人当面攻讦,出乎众人意料的一刻慌乱都未显,亦未动怒,反是声线平稳的徐徐肃声回方邹天道:“此前倒是本府君高估你了,你何止不算文人,竟是连人都不算。女子可在外行走,此地就会沦为腌臜之地?荒谬之论!” 林知皇话说到此处,镇定自若的环看四周跪地的百姓,簪在鬓发间碧玉金丝钗随风微摇,气度高华,声音平缓有力道:“男人,女人,贵人,庶人,不论他是何人,皆为人!只要是人,就配行于阳光之下!” “女人又如何,谁人不是女人所生?” “男人又如何?难道以一人之力就能守卫家国?” “贵人又如何?难道食用的不是庶人所耕之粮?” “庶人又如何?难道就不配学文之一道?” 林知皇的每一声反问,字字铿锵,一字一句,声声冲入在场之人耳中,振聋发聩。 林知皇不以‘男人’‘女人’论事,直接以‘人’论事,格局之大,大到在场听得此言之人,不论是否通文墨,都听懂了她通俗易懂的类比,霎时间为之震撼。 竟然会有权贵,将他们老百姓真正的视做人.......在场的百姓们抬首望向直立于人群中林知皇如是想。 原来,女人,与男人一样,并不低一等,也是人.....在场的女人们,震撼的看着林知皇,如是想。 管福庆更是浑身一震,怔愣的望向人群中说此番话的林知皇,眼底浮起水色。 这是,真正平视众人的上位者....... 这番话,他怎会从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嘴里听到!为什么说此话之人,是他视作鲁王傀儡新郡守? 管福庆下意识踏出一步,死寂的躯壳,在这一刻注入了活气。 江越河眯起眼,打量林知皇的眼神,越发认真起来,这方邹天站出来挑衅的突然,林知皇回的这番话,绝对不会是提前备好的,也就说,这是她自己之言? 林知皇张开双臂,宽大的袖摆被风扬起,仿若欲展翅高飞的鹤,继续对四周跪地的百姓郑重道:“不论别处之地,是何模样。不论此地之前,是何模样。至本府君今日在此郡上任起,只要是‘人’,就可自由的生活在此地的‘阳光’下。贵人、庶人也好,男人、女人也罢,不论是谁,只要有谁意欲让其中一方,生活在阴暗之地,在离仙郡,就皆以畜生论,不配为‘人’,即刻逐之,永不可入本府君所辖之地。” “好!” “好!” “好!”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激动叫好之声。 最后一句话落,林知皇目光直射向身前方邹天,再不给他说话之机,抬手一指梗着脖子的他道:“来人!即刻拿下此猪狗之徒!立即将他驱逐出郡!本府君在位一日,他便不可入境!” 林知皇身后守卫的青雁军早已蓄势待发,想拿下那大放厥词,胆敢犯上的方邹天,只苦于此前林知皇一直阻拦。 此时林知皇一声令下,她身后的青雁军中,便有六人冲上前去,动作十分迅速,在方邹天还未来得及再发言叫嚣,便堵嘴的堵嘴,捆人的捆人,不过一息功夫,就将人五花大绑押了下去。 方邹天的妻子见状,犹豫了一瞬,没有丝毫要上去阻止的意思,心里不住的暗想着,那人若再不可入郡,她若不出郡,是否便再不用见此人? 如今,她也找到了成衣铺子的活计,若没了此人挥霍家里余财,她凭自己赚得的银钱,养大孩子.....想到此,方邹天的妻子瞬间坚定了神色,对林知皇跪下俯首,对夫君此时挣扎的境况,只作不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捆拿了下去。 方邹天在被青雁军捆拿下去时,不住的扭动挣扎,愤恨的目光不是对着令他至如此地步的林知皇,而是始终一言不发跪地不作为的妻子。 “郡守大人当真会一视同仁?若那一方是贵人呢?您会如何做?”群情激奋下,百姓中仍有头脑清醒的大胆之人,激动地大声出言,语带质疑的喊道。 林知皇掷地有声的回道:“贵人又如何?本府君说了,是任何一方!若本府君犯此法,一样等同论处!管郡丞!” “在!府君有何吩咐?”管福庆见林知皇唤自己,立即收敛情绪,上前一步,行下官礼。 “本府君若犯此令,便由管郡丞行法!” “这如何使得,下官如何敢以下犯上?”管福庆诚惶诚恐的跪下垂首,嘴里说着告罪,垂下的眼眸里却满含探究之色。 “这是命令,不可违逆!”林知皇铿金戛玉道。 “诺!”管福庆抬首,隔着人群与林知皇对视,再不掩藏自己眼底的探究之色。 “天子庇佑!赐下为民之官!草民拜见郡守大人!” 林知皇与管福庆的对话刚落,人群中再次有人领头高叫,叩首下拜。 “草民拜见郡守大人!” “草民拜见郡守大人!” 一人起头,群情随之,郡守府外,霎时响起山呼海啸的叩拜之声,奔腾如雷。 林知皇含笑环看四周的百姓,扬首回身,再不掩藏自己,隔着下拜的百姓,沉着的与管福庆望来的探究目光对上,镇定自若,即使乃女身,也令人不敢轻易等闲视之。 阳光烈烈,渡啼脚步慌乱的往近日所住的院落中快步而走。 刚进院子,烈阳被院中铺天盖地的花木树荫一遮,瞬间令人觉得清凉惬意了不少,渡啼也从方才的震撼中,稍稳了心神。 繁茂的枝叶间有细碎的日光透下,泛出明晃晃的金色光晕,梁峰原睦眼躺在长榻上,正在闭目养神。 渡啼一进院子,原本闭目的梁峰原便左耳微动,听到动静,睁开了锐利如狼的眼眸。 梁峰原养伤两月有余,如今腰间的刀伤,已然收口,伤势大好,然则还这般无力的只能躺着,只因在他不设防之下,又被救他性命之人,下了会致使人浑身无力的药。 林知皇让喻轻若给梁峰原下药得手后,无丝毫的隐瞒,又来见了他一次,直言此药乃自己所下,其目的就为留下他。 梁峰原还来不及生怒,林知皇便又嘱咐了两句让他好好养伤,便火急火燎的扬袖而去,致使梁峰原的怒气无处可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对方还是有救命大恩之人,即使梁峰原怒火四起,在对方未真正威胁到自己性命时,也难做过激之举。 林知皇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梁峰原,更有派遣好的医者来为他治伤,心腹渡啼亦可自由在郡府中行走,却独独将他彻彻底底抛之脑后,好似完全忘了他此号人,竟是再也不曾来见过,这到让梁峰原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这段时间,八浒之一的梁峰原,就这样成了一名在郡守府中,‘老实’养伤的病患。 “谁?”梁峰原厉声喝问。 “主人!是奴!”渡啼快步走到梁峰原身前,叉手行礼。 “因何事慌乱?”渡啼的脚步历来平缓,因此梁峰原方才以为来者并不是他,故而喝问,此时见渡啼人到了近前,梁峰原见他额上还有汗,剑眉隆起问道。 “主人!您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吗?”渡啼咽下一口唾沫,想到刚才见到接官场景,才压下的情绪,又沸腾起来。 那林小郎君,竟然是小娘子!当日......她可是看了主人赤身裸体的模样的!这....... 第414章 梁峰原欲见林知皇 梁峰原听渡啼提到林知皇,透着狼性的眸子微深,对这救了他,又变相软禁他的人,情绪略微复杂。 梁峰原静默一会,侧了侧无力的身体,方才寒声道:“外面如此大的动静,我如何听不到?那林小郎君接官而已,发生何事,都与我们无关,渡啼你为何阵脚大乱?” “是.....”渡啼拿眼偷偷觑看躺在榻上的梁峰原, 一时不知从哪里说。 主人性子一向冷,最是不喜与旁人牵扯上关系,那林小娘子救了主人性命,又看光了主人,还药倒主人,目的就为不让主人走....... 那时主人问林小娘子目的为何,林小娘子回复给主人的字条上,更写的是:看上你了。 这.... 主人可能想错了,林小郎君是小娘子,被鲁王推上郡守位,应该是身不由己,又哪来的野心去招揽人? 如此说来,主人与那林小娘子的牵扯,就深了些啊。 渡啼的脑海里,立即串联起一条线,主人武功高强,面相英俊,在那日刺杀宴会上,林小娘子对主人一见钟情,故冒死相救主人,在主人问其目的后,更是血书传情,直言爱慕。 林小娘子救下主人后,又怕主人再去刺杀鲁王,而遭遇不测,于是便药倒主人,且再也不敢来见主人,就怕主人因此会更不喜她....... 是这样的吧? 渡啼再次觑看一眼主人样貌,嗯,主人生得这般样貌,又是声名在外的八浒之一,林小娘子会一见钟情这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说来,林小娘子会药倒主人,且也不解释误会,当真是对主人一片情深啊。 “作何吞吞吐吐?”梁峰原见渡啼回话时走神,狼眸微眯,身上冷气越重。 渡啼立即回神,再不敢乱想,整理好情绪,躬身叉手,言简意赅的回道:“主人,那林小郎君,为小娘子。” 梁峰原撑起无力的身体,目光霎时空茫的望向渡啼,过了好半晌,才错愕地凝声确认道:“小娘子?” 是小娘子? 不对,小娘子如何能做郡守?如何能在朝廷为官? 不用梁峰原再问出声,只触其眼神,渡啼便立即懂了梁峰原的意思,又回道:“是的,那林小娘子今日一身女装出府接的授官文书。” 渡啼话落,小心的觑看了一眼梁峰原的神色,又详尽的讲了今日林知皇接授官文书,所发生的事情。 梁峰原听后,又是好半晌无言。 “主人,那日.....您是否想错了那林小娘子的目的?” 渡啼见梁峰原听他禀报完后,半晌都未再说话,尴尬一笑,轻声出言相询道。 梁峰原抬首,锐利的直视渡啼,不用渡啼再说他言,只看渡啼的神色,梁峰原就知他此刻在想什么。 “未想错。”梁峰原狼眸微眯,冷声道。 “.........”渡啼抿了下嘴角,最后还是未再多言。 主人在盛京时,偶尔参加宴会,就有很多小娘子经过他时,不是掉帕子,就是掉簪子,更是会频繁的出现在他眼前,假装偶遇。 那时渡啼就没少提醒不开窍的主人,奈何主人性子独,丝毫不以为意,更言那些不过是凑巧,现在嘛,这林小娘子都直言情意了,主人还能说人家身有野心,是想收他为‘从’。 主人当真是,铁石心肠啊...... 难道夫人担心的没错,主人他当真喜欢男子? “渡啼!”梁峰原见渡啼的神色,大怒。 “主人,有何吩咐?”渡啼轻咳一声,立即整理好神色,恭声应道。 “扶我起来。”梁峰原见渡啼神色恢复正常,也不多做纠缠,吩咐道。 渡啼立即从榻上搀扶起梁峰原,问道:“主人,如今您全身无力,又有伤在身,有何事吩咐奴便可,何必自己亲为?” “我要去见她。”梁峰原凝声道。 渡啼闻言,未再阻拦,依照吩咐,搀扶着梁峰原往林知皇所居院落行去。 主人是该见见那林小娘子了,这林小娘子虽救了主人,但用药软禁主人在郡守府中这一点,委实原因不明。 就算林小娘子当真是倾慕主人,忧心主人再去刺杀鲁王而遭遇不测,也该当面说清才是,避而不见,又是何道理。 但....不得不说,这林小娘子,果真有几分手段,这还是第一个,能让主人.....主动要去求见的女子。 主人....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小娘子啊..... 也是,盛京那些小娘子全看着柔柔弱弱,风一吹就要倒似的,主人从小就喜欢老虎、猎鹰这类有凶性的东西,那种类型的小娘子,主人如何会喜欢? 渡啼脑中闪过林知皇在郡守府外,面对他人挑衅,仍镇定自若,气势凌厉的化解危机的模样,瞬间有点懂主人,究竟喜欢哪类小娘子了。 原来不是主人太过铁石心肠,而是主人以前压根就没碰上喜欢的小娘子啊,如虎的小娘子啊,可不是难碰见? 渡啼神游天外的想着,等回过神,已是将梁峰原搀扶到了郡守府内的主干道上。 此时,林知皇正好接受完郡府内,成群结队过来跪拜她这新郡守上位的百姓,身边一左一右跟着胡三和花铃,外圈护着一队青雁军,声势浩大的往居住的主院落方向走着。 郡守府内的全部奴仆,此时皆跪立于主干道两旁,恭候林知皇走过。 “府君,怎么了?”花铃见身前的林知皇突然停下脚步,疑声问道。 只要是公众场合,花铃等人,从不唤林知皇为主公,此时林知皇已正式接官,花铃已改口以官位称呼。 “终于主动来找我了。”林知皇望向侧前方轻声笑道。 花铃和胡三闻言,随着林知皇的目光看去,随即便见到了正被渡啼搀扶着的梁峰原。 林知皇脚步不停,对被渡啼搀扶着站在主干道旁的梁峰原,微微含笑一颔首,领着身后一干人等,径直路过梁峰原所在的位子,将他落在身后。 林知皇路过梁峰原后,改变行路方向,往议事殿方向行去,边走边吩咐左右道:“胡三,你先下去处理那方邹天,今日之内,务必于众百姓,睽睽之目下,将他逐出郡城。” “诺!”胡三抱拳领命,扶刀离队,向地牢方向行去。 “花铃,将刚才那两人带到议事殿。”林知皇又吩咐道。 “诺!”花铃亦是抱拳领命,离队向刚才梁峰原,所在的方向行去。 第415章 虚凰假凤的林郎君? 议事大殿内的紫铜香炉,青烟袅袅,腾起幽檀的香气。 殿内下首大殿两旁排列立着十二漆金的生肖,各个生肖皆眉目含威,在香炉里腾起的青烟映衬下,显得格外宝像庄严。 林知皇刚于议事大殿内的上首坐下,花铃便执枪带着被渡啼搀扶着的梁峰原,行入殿内。 花铃径直行到上首,于林知皇身后执枪站定。 梁峰原被渡啼搀扶立于堂下,也不向林知皇行礼,目光幽深的上打量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只见她今日果然有别于初见,女装于身,一头青丝绾成坠马髻,发间簪着碧玉金丝钗,面容雪白,黛眉朱唇,凤目含威,色如艳阳,果有倾城之貌。 梁峰原心里如此评定,视线又扫过林知皇的喉结处,再扫过她的胸腰部位。 “梁兄为何只看着本府君,却不说话?”林知皇见梁峰原只盯着她不讲话,率先笑容和煦的开口道。 “下药,乃小人行径。”梁峰原面如寒冰的陈述道。 “无礼!”立于林知皇身后的花铃闻言皱眉,握枪的手微紧,往前踏一步,觉得梁峰原方才的眼神和现在的言语都甚是无礼,想下去教训他一番。 林知皇眼角余光察觉到花铃的动作,抬手制止了她,缓声道:“无妨,本府君先行无礼之事,梁兄心怀怨怼,实属正常。” 花铃被林知皇制止,也不多做纠缠,立即依令止了脚步,微微对林知皇一顿首,再次执枪站回原位。 “你强留我,想以此法收我为从?”梁峰原的嗓音磁性低沉,即使未刻意扬声,声音也极具穿透力。 林知皇见梁峰原问的单刀直入,她便也不拐弯抹角,坦率的答道:“一是想收你为从。二是不想让你再去刺杀鲁王。” “你这傀儡竟对鲁王如此忠心?那你为何又避过鲁王耳目,想方设法的救我?”提到鲁王,梁峰原透着狼性的眸子里,闪过毫不掩饰的凶色。 “我非是对鲁王忠心,只是鲁王如今对本府君很重要,尚还不能死。我已经说了,我救你是因为惜才,想收你为从,但却不能容你现在伤好后,再去刺杀鲁王,坏本府君的大事。你若愿投效于我,我可用‘附额礼’起誓,等时机成熟,此后定帮你除去鲁王。” 梁峰原听完林知皇所言,眸中凶色微收,寒声陈述道:“勿需你承诺,我可凭自己之力,诛杀鲁王。” “仅凭你个人之力,就算你侥幸刺杀鲁王得手,亦难再活。”林知皇也陈述事实道。 “这便是我的事了。”梁峰原油盐不进的回道。 场面一时静默下来。 好半晌,梁峰原又开口承诺道:“你始终对梁某有救命之恩,除了‘为从’和‘不可再刺杀鲁王’这两件事,都可提来,我梁峰原定还你此恩。” 梁峰原态度之强硬,在林知皇的意料之外。 一时,议事殿内的场面再次冷凝起来。 林知皇曲起手指,轻轻敲击扶手,脑中思索起究竟该如何安排梁峰原此人,无欲无求,却又心怀仇恨之人,确实难收其为从。 渡啼不住的拿眼来回打量自家主人与上首端坐的林知皇,两人间的气氛,怎么看都没有互相倾慕的情愫在里面啊,难道他此前想错了? 主人委实太过铁石心肠,林小娘子生得这个模样,还承诺为主人报仇,主人竟然也能这样态度对待,林小娘子是真的伤心了吧?看看,这眉目冷得,与主人有的一拼了。 渡啼心忧,林小娘子多好?梁氏就主人这一根独苗了,仇要报,但确实不能就此断根啊,林小娘子都承诺此后必诛鲁王了,主人怎么就这么倔?一点色相而已,怎就不能牺牲了?和小命比起来,这又算什么? 渡啼心里想着,望向主人的眼神,不自觉就带出来些许情绪,被他搀扶着的梁峰原注意到他的眼神,狠狠地就是一记眼刀扫过来,渡啼背上白毛汗顿出,立即收了眼神。 “为何?”林知皇想了半晌,委实不解,直问出口。 梁峰原为何对她恶感如此深?就算有下药,变相软禁之事,看在此前的救命之恩上,也不该对她有如此深的恶感才对。 况且那日,林知皇确信自己在他眼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考量探究之色,这是考量一人,是否可投效的眼神。 那为何他现在如此态度? 因为她是女人,所以梁峰原径直将她排除在可投效之人的选择以外,且觉得她的承诺十分可笑? “藏头露尾之辈,为让鲁王忽视,为了避过鲁王的猜忌,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仗着年纪小,容貌雌雄莫辨,披上女装,虚凰假凤,梁某不屑与之为伍。”梁峰原冷冷地看着端坐于上首林知皇,寒声道。 林知皇:“........” 他什么意思?是说我为了能苟在鲁王的势力下发展,故意男扮女装,迷惑鲁王? 花铃:“.........” 主公长成这样,一看就是小娘子,容貌又不似我英俊,哪里雌雄莫辨了?堂下这人听说是八浒之一?颅内无疾否? 渡啼:“.........” 林小郎君扮作小娘子?这林小郎君狡猾啊.....难怪,主人对他这个态度,还是主人聪明,轻易就看破了林小郎君的障眼法,不然就真被他给蒙骗过去了,这小郎君确实长的面容秀美,难怪能想到这种偏门的法子,去降低鲁王对他的警惕心了。 渡啼难以掩饰自己的神色,抬头用力的望向上首还在怔愣中的林知皇,打量半会,终于发现了他扮做女子破绽,那就是,胸。 这小郎君真是大意了,喉结还没长出来虽然可助他扮做女子瞒天过海,但怎能扮做女子胸前不塞点东西呢,如此平,稍微细心之人,就该发现这破绽了。他就说嘛,怎么会有这般如虎的小娘子,原来就是小郎君啊。 渡啼的表情太有灵性,林知皇从怔愣中回过神,瞬间便注意到堂下他那仿若能说话的神情。 林知皇:“........” 林知皇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再抬首看向堂下那一脸冷意,仍严肃看着她,等她作答的梁峰原,首次涵养告罄,腾的一下站起身,气势汹汹的行下堂去,花铃立即提抢跟上。 第416章 自证性别 渡啼见林知皇杀气腾腾的走下来,眼神瞬变,全身警惕起来,立即将搀扶着的梁峰原掩护于身后,下意识就想将腰间的跨刀抽出。 等渡啼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刚才进来觐见林知皇时,门口守卫的士兵,已将他的腰刀收缴了。 “怎么?林郎君这是谋划被主人揭穿了,未防走漏风声,这就想杀人灭口了?” 渡啼警惕地看着面无表情,眼带杀气,径直走下堂来的林知皇,凝声质问道:“林郎君,我们主仆二人是对您心怀感激的,亦视您为磊落君子,与那些宵小之辈不同。主人察觉到您的谋划,也是信任于您,才这般直言脱口与您详谈的,您如今欲作何?” “渡啼,住嘴。”被渡啼掩藏于身后的梁峰原,却是锋眉微敛,不解林知皇此时为何会想杀他。 就算他看破了这林郎君虚凰假凤的谋划,以这林郎君此前在鲁王手下装傻做痴,迷惑鲁王,并成功让鲁王推他成为此地郡守,所展露出的聪慧来看。是不会费尽心机救他,而又在什么好处都未拿到的情况下,再来杀他才对。 更何况他梁峰原与鲁王有深仇大恨,不死不休,是决计不会去鲁王那里告密,暴露他的,灭口这个理由,也说不通。为何突然对他生出杀意?梁峰原目露困惑之色。 “花铃,拿下渡啼。”林知皇凤目微扬,对身后的花铃吩咐道。 花铃得令,手中的银枪一甩,直接便向渡啼的面门攻去。 赤手空拳的渡啼与花铃对打几招,见花铃只攻自己,为怕掩于身后的梁峰原被花铃误伤,机敏的将花铃引向一边打斗。 因为林知皇只是下令‘拿下’,而非‘诛杀’,所以花铃出手也有所顾忌,未出杀招。花玲、渡啼两人于一边你来我往的缠斗起来。 中了药的梁峰原,没了渡啼的搀扶,仅仅只是保持站姿立于原地,就花了他全身的力气,更别提反制正满面寒霜向他行来的林知皇了。 梁峰原见林知皇走近,如狼的眸子微眯,警惕之意昭然若揭。 “摸。”林知皇面色青黑的行于梁峰原面前站定。 摸?何意?梁峰原见林知皇面色青黑,却未有其他动作,眸中警惕之意又减,疑惑之色漫起。 不远处与花铃缠斗的渡啼,碍于无武器在手,此时已是败下阵来,被花铃拿枪抵于喉间,再也动弹不得。 梁峰原见渡啼被拿下,唇角微抿陈述道:“你如今杀我,并无好处。” “想杀你,此前本府君就不会冒着风险,费尽心机的救你。”林知皇寒声点明此事。 梁峰原垂眸看眼前人,冷硬的面部线条略微柔和些许,缓声谈判道:“林郎君男扮女去接授官敕书,虽可降低鲁王对你的轻视之心,但到底欺君,非磊落所为,非是梁某欲投之主。但你到底雪中送炭,救了梁某,梁某十分感激。我可用‘附额礼‘起誓,在你以真身示人前,决不向任何人透露你男扮女装之事,并承诺替你做三件事,如何?” 林知皇见梁峰原笃定自己所推测的真相,深吸一口气闭眼,仅剩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苦苦支撑,才未曾绷断。林知皇不住的在心里提醒自己,面前的人,乃是自己渴求甚久的将才,不能轻慢,不能折辱,若要得他敬服,拜自己为主,绝对不能随意待之。 林知皇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再睁开眼,濒临断掉的理智逐渐续弦,挂起露八颗牙齿的空姐笑,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梁兄或许对本府君有些误会,本府君确为女,非男。” 梁峰原闻言敛眉,目光再次扫过林知皇的前胸位置,又细想了一番她此前为只盖了层薄毯,其下却一丝不挂的自己挖肉疗伤时,那幅坦然的模样,迟疑之色顿去。 梁峰原遂又将平静无波的眼神,落回到身前人白皙的脸上,嘴角拉直,这是明显已有笃定,不想再多言无用之话的模样。 “.........”啪的一声,是理智之弦断掉的声音。林知皇身侧的手,忍无可忍的紧攥成拳,肉眼可见的面现怒容。 “林郎君,您男扮女装之事,主人既然推测出来了,您也就别嘴硬了。您连多疑的鲁王都能蒙蔽,利用他将您推上了郡守位,此时您又何必装模作样的,再迷惑我们主仆二人?梁家与鲁王有血海深仇,您不用担心,我们主仆二人绝对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的。”被花铃以枪抵住喉咙要害的渡啼,见林知皇周身杀意再现,恐她伤害主人,连忙开口,变相的求饶保证道。 林知皇再次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不动怒后,咬牙切齿的对面前的梁峰原决心道:“摸吧,看或许看不出来,摸却是能摸出一二的。” “府君,不可!”花铃闻言大惊,回头出言制止。 “........”梁峰原冷寒的眼神,终于起了丝变化,犹疑起来。 渡啼闻言也愣住,真....真是女子啊? 不对,是女子的话,那处怎能随意给人摸? “林小郎君,莫要再耍这些小聪明。 ”梁峰原不为所动,顿觉被戏耍,亦是动怒,寒声道。 渡啼亦是愤然道:“我主人乃君子,男女授受不亲,您方才如此说,我主人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是决计不会摸的!您只不过在以此法激将,逼我主人将您认做女子罢了。” “闭嘴。”林知皇火气终于按捺不住,回头对聒噪渡啼的斥道。 “摸,不然即刻杀了你!”林知皇不欲再废话,斥完渡啼,回头对梁峰原伸出手,眸中含怒地对他命令道。 渡啼被林知皇突然的情绪外露弄得一愣,再次心下怀疑起来。看林郎君这模样,倒不像使计心虚之人,会有的作态啊。 这么说,真是主人误会了,他当真是她? 抛开行事作风不谈,这林郎君,确实,长得很是倾城,谁看了能怀疑她不是小娘子? 梁峰原见林知皇对此事如此生怒,微愣,还来不及再做反应,林知皇便强硬的拽过他的手,欲往自己的脉门上搭。 梁峰原如今连独自站立都得苦苦支撑,哪能抽回自己的手,被林知皇拽的向前踉跄了两步,只能任由林知皇施为。 正用枪头抵着渡啼的花铃,见状顿惊,立即抽回银枪,快如闪电般反身一旋,用枪柄打开梁峰原被林知皇硬拉扯过来的手。 花铃见自己在紧要关头打掉了梁峰原的手,终于松了口气,狠瞪了一眼梁峰原,不赞同的对林知皇道:“府君,不可。” 第417章 梁峰原曾经的避世沉寂 花铃撤枪回身,渡啼失去花铃的钳制,立即爬起身,奔回梁峰原身边,正好揽住被花铃一枪之力,打的向后仰倒的梁峰原,渡啼做了梁峰原的肉垫,两人双双跌落在地。 渡啼急声担忧道:“主人!您没事吧?” 花铃也满面焦急的奔回林知皇身前,横枪拦住她,认真且义正言辞地急声提醒道:“府君,胸,是不能随便给男子摸的!哪怕这男子长得不俗!请您也得冷静!” 林知皇脑门上崩出青筋,忍无可忍,咬牙呵斥拦于身前的花铃:“花铃,本府君让他摸脉门!” 别人也就罢了,通过此事,林知皇算是清晰的知道花铃是如何想她的了,她平时是不拘小节,但还不至于到让外男去摸胸的地步,林知皇再次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在外人面前教训亲信。 摸...摸脉门啊...... 花铃脸上欲再谏言的神情瞬间卡壳,立即撤枪,尴尬的挠了挠脸。 还不是主公平时太过不拘小节了,这才让她误会了么? 花铃想到此,又狠瞪了一眼此时正在给梁峰原当肉垫的渡啼,就是这厮,就是他前面胡言乱语的乱带节奏,这才让她对主公之意,产生了误会。 “府君,属下方才言语无状,稍后下去,愿自领十军棍受罚。”花铃不敢再多言其他,认错也快,躬身退后一步,抱拳请罪道。 林知皇也不欲就此事再与花铃多纠缠,径直走到梁峰原面前蹲下身,再次拉过他的手,将他的大掌附于自己的脉门上,咬牙道:“习武之人都会摸脉,摸!” 梁峰原见林知皇怒火难当的模样,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曲指把上了林知皇的脉门。 林知皇沉眉注视着梁峰原,静等他探完自己的脉门。 一秒,二秒,三秒........ 三阳从地长,地气上腾,故男子尺脉常沉而弱;三阴从天生,天气下降,故女子尺脉常盛而浮。 男子阳多而阴少,其脉多应于关上,所以寸盛而尺弱。女子阴多而阳少,其脉多应于关下,所以寸沉而尺盛。 梁峰原此时探到的脉,常盛而浮,寸沉而尺盛,是...女脉! 梁峰原瞳孔骤缩,摸脉的手猛然收回,霎时在原地僵如石雕。 “如何,本府君是否为磊落之人?”林知皇见梁峰原此时反应,就知他已探出结果,收回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梁峰原。 梁峰原被林知皇冷肃的问话声惊醒,难以置信的仰首看她。 “真...真是女子啊?”渡啼见主人如此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缩了一下脖子,咽下一口唾沫,还是不死心的小声向自家主人求证道。 “扶我起来。”梁峰原声线微抖,对渡啼吩咐道。 渡啼立即依言扶起梁峰原,头一直低着,不敢看对面的林知皇。 “花铃,将渡啼带下去,领十军棍。”林知皇目光凉凉地扫过搀扶着梁峰原的渡啼,对花铃吩咐道。 花铃闻言迟疑:“府君,您与他单独.......” 花铃话音未落,余下的话便淹没在林知皇冷然扫过来的眼风里,立即抱拳道:“诺!” 渡啼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家主人,然而梁峰原此时犹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注意他。 知道林知皇当真乃女子后,渡啼此刻全身警惕皆去,一点都不担心自家主人会在她那里有什么危险了,允自认为林小娘子爱自家主人甚深。 渡啼见梁峰原不看他,又想着这是受未来主母的罚,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一改之前剑拔弩张的态度,一点反抗都没有,顺从的就被花铃给拖着后领子带出去了,这到让准备再和渡啼干一架的花铃有些意外。 花铃将渡啼提走后,殿内落针可闻,林知皇见梁峰原还在垂眸沉思,也不催促,静待他平复下心绪后再谈,借此之机,林知皇也静了心,去了先前因某处还未发育,被人误会为男子的浮躁。 半晌过后,梁峰原终于将目光又聚焦在身前的林知皇脸上,嗓音微抖道:“女子竟有此志。” 梁峰原看向林知皇的眼神汇聚了难以言说的惊涛骇浪。 “女子为何不可有此志?”林知皇冷声回问道。 “古往今来,从未有过女子如此。”梁峰原后退一步,与林知皇拉开距离。 “那如今有了,本府君便是先例。”林知皇见梁峰原已拿她将女子相待,开始有意避嫌,眉头簇起。 对上位者,是不需要做这些的,他拿她当需要庇护的弱者看待,才会如此。 梁峰原看着眼前身量才到他肩头的小娘子,难以置信的摇头:“天下已有陈规,男主外,女主内。世俗对女子历来有偏见,如今你能以女子之身,顺利登得郡守之位,一是你借了鲁王强权。二是离仙郡经历匪祸,此地的世家贵胄,豪富乡绅,皆已命断,再无强权之人能冒出头来,与你相抗衡。你如今的顺利,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若你以后还想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就凭你是女子,便难如登天!” “世道已乱,正是废除陈规的大好时机,万事开头难,本府君都以女身登了郡守位,成了大济第一位女官,最难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又岂会再惧以后的艰难险阻?大济的第一位天子,不也是九品小吏出身,他起势前,谁又能信他可夺得天下?”林知皇一挥袖袍,朱红色的袖摆翻起如血的浪潮。 梁峰原生于将门,从小所受的教育,便是护国佑民,定国安邦,济弱锄强。 随着他‘将帅’资质以及‘武学’天赋的展露,家族中的长辈们欣喜若狂,族中各项资源,便源源不断的向他倾斜而来。 而这之后,年岁渐长的梁峰原,接触到了很多他以前不曾接触过,更不曾了解过的东西。他们梁氏士族,远没他想象的那般清明廉洁。世家大族,排场大,又有许多附庸的门人以及奴仆需要供养,这些东西,都离不开财。 财又从何来?正规所得,杯水车薪。于是,偏门的取财手段,便层出不穷,都由族中的旁支去做,而这些钱财的来源,都建立在盘剥当地百姓的利益之上。这并不是他们梁氏一家这般作为额,大济的世家,原来皆都如此,而梁氏,与其他世家一比,竟当真只能用清廉来形容。 而他们梁氏所忠之君,衍州宁川王,便是那个为首的盘剥百姓之人。 梁峰原将目光跳出衍州去看整个大济,他发现,也没什么不同。 世家当道,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朝廷就是为首的那个欺压百姓的‘强’,这样的天子,这样的朝廷,待他以后长成,入朝为将,到底是在护国佑民,济弱锄强,还是在为强权‘爪牙’,助其凌弱?这与他的信念,完全背道而驰。 于是,梁峰原选择了做一闲人,他不想为大济的‘将’,更不想成为支撑这腐朽朝廷的‘将。 然而,他没有可说不的资格。 梁峰原为家中嫡脉,他从出生起,便肩负着振兴延续家族荣誉的使命,族中长辈更是费尽心力的栽培与他,他作为最大的受益者,违背家中安排,就是不忠不孝。又哪来反抗家族的资格?甚至有时午夜梦回,他觉得自己有这种想法,委实乃对家不忠,对君不臣的奸佞之徒。 这种矛盾,让梁峰原的内心,日夜煎熬。 渐渐的,梁峰原不愿再过多的展露自己的才能,并借由求学的借口,离开家族,前往盛京,欺瞒家里,做了看似上进,实则却在最繁华之地逃避的沉寂之人。 梁峰原定定的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女子,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 第418章 令人狂喜的消息 “为何用如此眼神看本府君?”林知皇见梁峰原仿佛透过她在看别的东西,出声问道。 梁峰原目光荒芜的垂眸看着眼前的明丽女子,眸中是难以掩藏的沉寂之色:“大济皇室中人,耽与享乐,卖官鬻爵,相互倾轧内斗,而士族又把持朝政,横征暴敛,致使世道大乱。” 林知皇闻言,眼神微动。果然,梁峰原并不是温南方所说的那种心中无甚大义的薄凉之人。 梁峰原此时能脱口说出这些,就代表他平时一直在关注,且在思考这些事情,内心也远不是他人所看到的那般冷漠,对外界之事毫不关心。 他心有丘壑,亦有所坚持,是心定如磐石,有自主思考的人。 “听说你也是世家出身?”梁峰原一句话落,立即便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狼眸再次附上寒冰。 “是。”林知皇对心怀家国民生的人,历来有好感,因此,之前因梁峰原扫看她胸前,又误会她性别而对他生出的恶感,消失殆尽,看向他的目光柔和了些许。 梁峰原冷声反问道:“大济能轻而易举的被蛮族之人攻入盛京,出现如今天子被挟的局面,除了有闻氏皇族内斗之因,但追究其事会发生的最深根源,都离不开世家的影子。世家,才是当今天下,最大毒瘤。只要世家还在,世道就难清明。最后这天下,谁夺了都一样,黎明百姓还是如猪狗一般在生活,你一女子又能做什么?你能对栽培你,养育你的家族下手?” “又有何不可?” 梁峰原被林知皇斩钉截铁的回答弄的怔忪。 林知皇眼神不闪不避的与眼前之人对视,冷肃认真道:“世家,垄断知识,把持朝政,私欲横流,鱼肉百姓,我若掌权,第一件事,便是抑制世家发展。” “哈哈哈!”梁峰原嗤笑出声:“林府君,你莫不是以为梁某乃无脑之人,便信口雌黄的随意糊弄?” “本府君绝无此意。”林知皇见梁峰原完全不信,刚舒展开的眉狠狠地颦起。 梁峰原嘴角略扯起嘲讽的弧度:“多少清流名臣看见世家的弊端,想抑制世家的权利,谋划还未来得及施展,就尸骨无存?大济上代天子,想抑制世家发展,除去世家,又是何下场?天子对上‘世家’这庞大的利益族群,都是英年早逝的下场。你?又有何能与天下世家抗衡?天真。” “如今尚无此能,正在一步步谋划当中,万事总是开头难,梁兄可愿与本府君携手,一同开这个头?”林知皇被梁峰原斥为天真,依旧气定神闲,含笑反问道。 梁峰原:“........” 他拒绝招揽之意还不明显,这小....娘子.....好生皮厚。 “人才,都出身于世家。你若欲打压世家,又有哪些有才之士,会投效于你?大肆启用寒门?你若果真如此行事,首当其冲就得罪了天下世家,世家之力,不容小觑。且你的家族,首先就会跳出来阻止你这么做。即使如今强大如吴奎,依旧是忌惮世家的,吃了得罪世家的苦头,现在也收敛了,开始大肆启用世家之人,以做安抚,巩固自身权利。”梁峰原将话讲的更为明白,唯恐眼前的小娘子听不懂,再说狂悖之言。 林知皇轻笑一声:“梁兄说这么多,无非是铁了心,不愿投效于本府君罢了。为何?起先你不愿投效,是因为误会本府君虚凰假凤,非磊落君子,故不愿为伍。如今误会尽除,为何还是不愿?” 梁峰原见林知皇问的直白平静,静默了片刻后道:“女子皆弱,男子需护之,被他人所护之人,如何能护他人?” 梁峰原此话一出,林知皇霎时眉目敛冰,真正对梁峰原动怒,直接抬脚,用力地踹向他的膝弯处,砰的一声响,梁峰原重重地双膝着地,跪倒在林知皇面前。 “你!”梁峰原还未反应过来,就双膝跪在了地上。 梁峰原突受此羞辱,怒而抬首,看向林知皇的狼眸中露出杀意。 林知皇抬手,单手为掌,掐住梁峰原的下半张脸,迫使他此刻只能高高地仰首看她:“梁兄似乎还没弄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 “论公,本府君为一方郡守,你为一介白身,你当敬我。论私,我为恩人,你为欠恩之人,你更当敬我。本府君求贤若渴,欲招揽于你,对梁郎君敬重两分,梁郎君莫不是以为本府君在求你?”林知皇钳住梁峰原的脸,动作毫不客气,手下用劲不小,但说话语气,却依旧和煦。 梁峰原面覆寒冰地撇头,想挣脱林知皇钳住他下颚的手,奈何如今身中奇药,力气皆无,只能任由眼前的小娘子如此施为。 “谈何求?林府君不是对梁某下药,变相软禁了梁某吗?”梁峰原见挣扎不脱,也停下挣扎,改了称呼,眼神不屈的扬首看着林知皇,气息微喘道。 林知皇垂首,目光犀利地直直与梁峰原含怒的狼眸对上,缓缓弯下腰,正待再说话,大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急急的撞开。 “府君,属下有要事禀报!” 林知皇姿势不变,凤眸微眯,闻声侧头看向大殿门处的方向,就见胡三扶着跨刀,满面急色的走了进来。 胡三冲闯进来,本是有急事禀报,但一见大殿内此时情形,顿时被眼前画面冲击地僵在了原地。 主公....这是在做什么? 梁郎君双膝跪于主公身前,主公单手掐着人家的下颚,迫使人家只能抬头仰望于他,而他进来时,主公也在缓缓弯下腰,主公,这....这....这是要做何? 家主曾经急于求证的问话,此刻像急射的箭矢,重重的插入胡三脑海:环儿,以后会不会也‘三妻四妾’? 家主那荒诞的猜测,难道竟是真的?知女莫若父? 胡三惊悚的睁大眼睛,想着此刻退出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等主公完事了,他再进来禀报的可行性。 胡三如今处事稳重,各项事情都得办的井井有条,早已去了从前毛躁的性子,能让他此时不经过通报,就闯进来要禀报事的这一行为来看,应该是大事了。 林知皇想到此,直接甩开手中的人,肃声开口向门口处的胡三相询道:“何事?” 梁峰原身上本就无多少力气,被林知皇这样一甩,直接躺倒在地,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胡三看的眼睛再度睁大,默想主公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胡三!”林知皇见胡三发呆,再次开口唤他,语气略重。 胡三立即醒过神,因刚才受到画面冲击,而起的纷扰杂念瞬间摒除,肃正向殿内的林知皇抱拳,语带激动地禀报道:“府君,探查到大郎君的消息了!” “晖儿?”林知皇闻言一愣,随即脸上浮起狂喜之色。 第419章 日耀风清,天光明澈 茁州。齐府。 日耀风清,天光明澈,练武场圆围环绿,青翠勃勃,缭绕着乍热的风烟。 “锵!” 长枪与剑,锋刃相击。 一击被拦,林知晖的撤回长枪,再度气势凌厉的拦腰扫向对面的符骁。 符骁闪身一缩,身后练剑桩被林知晖拦腰扫断,符骁顺势猛地向前一蹿一纵,已来到了林知晖的身后,同时剑势后撤,朝着林知晖的后心刺去。 “小心!”站在场外观战的于弘毅见状,忍不住踏前一步,扬声提醒。 林知晖却是不慌,反手撤回长枪,回看都不曾,迅猛的反挥枪身,打掉了符骁刺向后心的剑,长枪也因此离手。 枪、剑掉落在地,溅起半尺高的烟尘。 “好!”站在场外观战的卢德与其他几名贵子见林知晖反制,成功躲过了符骁的杀招,纷纷击掌叫好。 符骁手中武器被击落,这才真正认真起来,扬起一记鞭腿,凌厉地扫向林知晖的面门。 林知晖见二十余招过去,全力以赴之下,对招的符骁都一直气息未乱,游刃有余,便自知自己不是对手,狼狈就地一滚,避开符骁的这记攻势后,摈弃一切招式和技巧,只以单纯的力量和速度,向符骁胸口处打出巨力一拳。 符骁眼中欣赏之色一闪即逝,双掌成拳,准确迎了上来,正正对上了林知晖的左拳,双拳相击的刹那,骨骼发出撞击的闷响。 林知晖只觉拳上大痛,痛哼一声,脚下一动,身体已滑了出去,但他此时也无暇去管手上的伤势,符骁的下一击拳风已随即而来,自下而上地笼罩了他身上的几大要害位置,如同泰山压顶一般,仿佛就连空气中也激荡出了奔腾涌动的破空风响。让林知晖浑身警戒顿起,再不敢出进攻之势。 在场围观的人都看出来了,符骁这一拳若是打实了,林知晖即便不死,也必然脱去半条性命。 于弘毅一见场中情势,大急唤道:“主公!手下留情!” “主公!且收手!” “主公!” 一直在练武场外围津津有味看符骁与林知晖两人对招的方亚,绘琉,武奇三人,此时也面露暗急之色,出言求情。 于弘毅更是出言阻止还不够,抬步向场中冲去。 卢德在一旁见了,抬手拦住于弘毅,粗着嗓子笑道:“别急,二郎君对战自己人向来点到即止。恣意这小子身手真不错,竟然能将二郎君手中的剑打落。” 果然如卢德所言,符骁的拳头在距离林知晖面门一寸处停下,缓缓地收回了雷霆攻势。 林知晖看着近在咫尺的拳头撤离,这才开始微微喘息着调匀呼吸,然后脱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随意撇着摊开来,慢慢恢复力气,仰头兴奋地看向身姿如松的符骁,畅声道:“痛快!” 于弘毅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绘琉三人也收起对林知晖的担心,又开始大声呼好,眼露敬佩的看着场中年纪比他们还小几岁的符骁。 “你小子,身手不错嘛!”卢德走入场中,豪爽的笑着,弯腰拍了一下瘫坐在地上的林知晖。 “主公!绘琉也要和您对招!”绘琉也是好战份子,见林知晖在符骁手下走不过二十招,立即跃跃欲试,急迫的奔至符骁面前,扬声道。 符骁浅笑,也不多言,捡起方才掉落到地上长剑,扬剑示意绘琉去选武器。 绘琉清啸一声,手脚麻利地跑去一边的武器架子上选趁手擅长的武器,奔回来就无所顾忌的向场中的符骁攻去。 方亚、武奇见状,气的跳脚,深悔自己慢了一步,失了先机。 于弘毅在林知晖身边蹲下,担忧道:“你的手怎么样?” “主公的拳头,好硬!”林知晖举起手查看伤处,这才发现自己手背处已是肿的老高,红的发紫,一见这伤,顿时龇牙咧嘴痛哼起来, 卢德一见林知晖这手就又是一阵大笑:“你小子打斗起来真是凶,武器掉落了,还要赤身肉搏的上,碰上主公这种骨骼硬的,还要以肉体硬拼,可不就是你小子要倒霉了。” “骨骼硬的?”林知晖眨眼,人的骨骼不都那样,还有强硬之分?真要如此说,也该是稍微年长的自己骨头更硬吧?这卢德暗讽主公? 卢德看着场中又与绘琉交起手来的符骁,心情也是颇好,觉得主公新收的这五个郎君真是不错,进退有度,又身具天赋,学什么都快不说,也敢做敢为,对招练武,也是不来那些虚的,是真打啊。 都是些胆大心细的小子,主公到底年岁还小,这些日子有他们伴着,终于有了些少年人的鲜活气,真是不错。 于弘毅见卢德欣慰地看着他们笑着不说话,眼神微动,也开口相询道:“卢兄,恢弘也很好奇,明明恣意方才与主公对了一拳,为何他的手伤成这样,十天内怕是不能动这只手了,主公的手,怎么看着无甚大事?” 卢德也不卖关子,颇为自得地回道:“二郎君从小开始,就有泡药浴,那药浴所需的药材价值千金,七天泡一次,其中一项功效,就是可强硬骨骼。此药浴,二郎君已泡了十年,早已是根骨强劲,除了皮肉可伤,想伤其骨,难!” “如此说来,主公岂不是从未断过骨?”林知晖双眼放光地问道。 卢德脸上的笑立即僵住,想到了某些不美好的回忆。按照常理说,确实如此,自家二郎君骨骼坚硬非常,轻易难断,然而却在逃亡路上,偏偏被人出其不意的给砸断了,那女人力气是真大啊,他们这些护卫郎君的部曲,当时合力都没有留下她。 还有那个装傻作痴的林小娘子,当时真是将他们骗的团团转啊。 于弘毅见卢德的脸色骤然青黑,又见他半晌不说话,连忙拉住还欲再问的林知晖,轻微摇头,示意他莫要再问。 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立即意会他的提醒,收回已经到嘴边的问话,艳羡地赞道:“这药浴真不错,应当是不外传的方子了。等等,说来我们五人这段时间都在泡药浴,这药浴,难道是.......” 林知晖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大惊。 第420章 符骁与齐雅 卢德在林知晖突然拔高音量中回神,将那些耻辱事,抛之脑后,朗笑道:“哈哈,不错!你们五人是二郎君的义表兄,如今又投效了二郎君,以后就是二郎君的左膀右臂。二郎君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卢德说着又哥俩好的锤了一下林知晖厚实的胸膛:“二郎君这人闷气,做了什么历来不说。这药浴所需的药材,二郎君从上月就派人在外去收罗了,准备齐全后,就给你们五人也安排泡上了。” 林知晖与于弘毅闻言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动容之色。 一旁正津津有味看符骁与绘琉切磋武艺的方亚与武奇,听到这话,也侧头过来,认真听了起来。 “你们五人如今还在长身体,这药浴泡来,对你们还有效,此后的骨骼硬度,虽比不得从小就泡此药浴的二郎君,那也是比一般人强上不少的。泡过药浴后的人,轻易也不会生病,成年后,身高也必不会矮。”卢德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几人中,个子最矮的武奇,欠扁的笑。 武奇被卢德调侃矮,分毫未怒,反是喜色上脸,闪身凑到卢德身前,急迫的求证道:“当真?当真能长高?也能骨头硬?” “自然当真。”符骁此时已将绘琉放倒,收剑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几人的对话,浅笑道。 “主公大恩!”林知晖几人齐齐向走来符骁抱拳,以示感激。 符骁能悉心安排此事,无疑是将他们五人做左膀右臂栽培的,才会费此心思了。若对他们只是一时利用,定不会多此一举,安排药浴这种为他们长远以后身体素质打算的事了。 想到此,林知晖几人是真的动容了。 到是没想到小主公这段时间整顿齐府,代掌茁州事务之余,还对他们几人之事如此上心,竟悄无声息的为他们安排了这些,若不是卢德今日多嘴说了此事,他们还只当那药浴平常,到是不知那药浴竟然是如此好物,主公当真是有心了。 这段时间林知晖五人与符骁相处下来,本就对这小主公的好感与日俱增,此时又知此事,更是对他生亲近之意。 武奇是五人中最藏不住话的人,也是最为活泼之人,此时得符骁肯定的作答,快言快语的乐道:“骨头硬,硬骨头!原来还真有说法,哈哈!以后我们几人就都是硬骨头了,谁想啃我们一口,可得先想想,会不会崩了牙去!” 武奇眉飞色舞的仰天高呼,一手一个揽过身边义兄弟的脖颈,挂在两人身上,尽显年少轻狂之气。 方亚被武奇撑的难受,一把拍掉武奇搭在他脖颈上的臂弯,笑骂道:“快闭嘴!什么硬骨头,你当这是好话呢!” 在场之人闻言皆哑然失笑。 练武场内,众人气氛正好间,突然,一道虚弱却尖锐的女声,突兀的插了进来:“孩儿们,为何不来的看为娘?为娘哪对你们不好?你们怎么都不来陪陪为娘?” 此声音一出,在场几人脸色皆变,齐齐向出声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正是齐雅披头散发的站在那里,正眼神阴冷的看着这边。 练武场内独属于少年人的欢快气氛,骤然消失,变得沉闷起来。 一大堆仆妇满脸急惶之色从齐雅后方冲来,想拉她又不敢,满头大汗的围在她身边,劝说她回房歇下养病。 “贱奴!本夫人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齐雅情绪爆发,一巴掌将劝说她回去的仆妇打倒在地,转而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开心地向林知晖他们五人的方向,拔足奔来。 这事,在齐雅被齐府接回府后,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次,林知晖义兄弟五人,早已见惯不惊。 “娘,娘,我们兄弟几人正在和表弟切磋武艺呢?等我们兄弟五人练好本事,以后才能好好保护娘不是?”方亚连忙笑着迎上去,搀扶住奔来齐雅,好言相哄道。 方亚天生一张笑脸,连日来处理此事,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符骁收服林知晖五人的当日,就觉姨母当时的状态不太对。 果不其然,齐雅自那日醒来后,就彻底疯了。 起先符骁还以为姨母只是受不住打击骤然疯的,请来了喻医世家的现任家主,来齐府为齐雅诊治,哪知竟查出齐雅早已身中奇毒之事。 齐鸿章得知此事后震怒,再次下令彻查,这才查出,原来齐雅身边从小培养的心腹丫鬟翠河,早已被蒋幻威收房,便对主人起了异心,在蒋幻威的授意下,伙同妖道天方子,骗齐雅主动服下了那会使人性情逐渐变得暴虐偏激的毒丹。 齐雅受身边最信任的人蛊惑,以为此毒丹有驻颜永驻之效,早已连服多日,故在最后,神志越发不清明,做事待物,也越发偏激暴虐,最后又惊闻最爱与最信任之人,双双背叛,新收的麒麟义子又与她有了抄家灭门的暗仇,多方刺激下,齐雅就这么一朝疯了。 方亚、绘琉、武奇三人,因没有此前的记忆,加之齐雅在彻底疯掉以前,对他们也确实照顾的无微不至,格外用心,他们在齐雅那里,终是有感受过母爱,生过孺慕之情,这段时间见齐雅如此,早已是心生恻隐之心,对蒋幻威此人,更是恨的欲除之而后快。 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不同,皆有此前记忆,则对齐雅少了那份孺慕之情,虽说今时今刻,见齐雅这人鬼的模样,对她没了最初的仇恨,但到底对她此前助纣为虐之事介怀。 齐雅被方亚搀扶住,好言相哄后,情绪明显稳定不少,神神叨叨的凑身于方亚耳边道:“快!快走!别和骁儿一起玩,他乃天煞孤星,谁和他亲近,就不得好下场!怎么你就不听为娘的话呢?” 齐雅说这句话时,虽是做的悄悄状,于方亚耳边说的,但声音却并不小,尖锐刺耳,练武场中众人,皆听在了耳里。 在场众人脸色皆变。 第421章 林知晖惊闻 符骁眼神骤暗,方才的浅笑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恒在面容之上冷寂。 卢德立即面现怒容,也顾不得上下尊卑,回身瞪视那疯癫的齐雅,粗声厉呵道:“齐夫人!请慎言!” 看顾齐雅的仆妇此时正好又追上来,见齐雅当着符骁的面,说此疯话,腿一软,跌趴在地,忙不迭的磕头哭喊道:“郎...郎君,饶命,饶命啊!奴这就带夫人下去休息,一定看好她,再不让她胡乱跑出来!饶....饶命啊!” “哈哈哈!” 仆妇害怕跪地求饶的姿态,无疑取乐了齐雅,齐雅情绪又变,突然一把推开搀扶着她的方亚,拍掌仰头狂笑,指着练武场内一身黑色劲装的符骁,兴奋地娇声道:“哪里来的漂亮郎君,看着就不一般,来,来,来,做本夫人的义子好不好?本夫人夫君可是州牧,执掌一州,定不会亏待了你去。” 齐雅话落,又慈和的笑着向符骁处奔来,林知晖见状大皱其眉,立马站起身,挡身在符骁身前,替他被齐雅给一把搂住了。 林知晖身量生的高,比齐雅还高出半个头去,乍然被她抱住,浑身一僵,满身不适。 林知晖也不好大力挣脱,他再是不喜齐雅,毕竟齐雅还是符骁的姨母,又是齐府的主人之一,如今他所有的一切,又都由齐氏赋予的,若是因此弄伤了她,也是不好交代。 故而林知晖强忍着不适,语气僵硬的劝道:“夫人,您先回去休息如何?” 齐雅见意外搂住了林知晖,不松手,反是将他抱的更紧,脸上笑的更是开心:“是恣意啊,娘最是喜欢你了,平时你总躲着娘,今日怎么还抢着要娘抱来了?可是醋了? 哈哈哈!我儿是不是有什么想要的?别和娘外道,快快说来,娘都给你!” “二郎君!” 练武场内的被齐雅闹的一片混乱时,方辉扶着腰间的大刀,快步奔进场中,一脸急色的向符骁拱手,明显有要事需即刻禀报。 “将姨母带下去。”符骁看了奔进来的方辉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的对那跪地磕头的仆妇下令道。 跪地求饶的仆妇闻言,顿时如蒙大赦,知今日是躲过一劫,将小命给保住了,麻利站起身来,回头向一众跟来的仆妇指挥,齐齐朝着神志不清的齐雅抓去。 齐雅见这些仆妇又朝她走来,情绪再变,双手成爪,尖叫着去挠抓林知晖的头脸,疯叫道:“蒋幻威!我齐雅对你掏心掏肺,百依百顺,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让人抓我去哪里?你竟然如此对我!猪狗不如的东西!啊啊啊啊啊!” 林知晖机敏的向后仰头躲避,然而齐雅到底是将门虎女,有功夫在身,尖锐的指甲,还是尽数落在了林知晖的脖颈上,将林知晖的脖颈处,抓出一道道甚深的血痕。 绘琉见状,快几步冲上去,一把钳住齐雅的手,不让她再继续抓挠林知晖。 于弘毅则冲上去直接拖走林知晖,不让他在离近疯癫的齐雅。 方亚与武奇两人一见林知晖脖颈上的伤,对疯癫的齐雅也心硬起来,一左一右钳制住还欲再攻击的齐雅。 齐雅被绘琉三人钳制住,越发疯癫起来,不住嘶声尖叫:“啊啊啊!娘对你们这么好,你们还帮你爹如此待娘!啊啊啊!杀!啊啊啊!杀!我要将你们全杀光!” “娘,您清醒点,我们会替您杀了爹的!”武奇急急劝哄道。 符骁见齐雅闹的越发疯,眼底有不忍之色闪过,强硬下心,闭眼再睁眼,眼中再度附上淡漠,环视周围的奴仆道:“还在等什么?将姨母带下去。” 那些奴仆原本不敢轻待齐雅,此时有了符骁这两次三番的强硬命令,也就敢真正强硬的去抓齐雅了。 先前为首请罪的仆妇此次动了真格,招呼十余名跟过来的健壮仆妇,手脚麻利的冲向正被几名郎君钳制住,还在不住疯叫的齐雅,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她拉离了几名郎君身边。 符骁淡漠地看着齐雅被那群仆妇簇拥着钳制走后,转眸见方辉面色急迫的站在原地,便略微颔首,这是示意他就在此地禀报的意思。 方辉会意,立即抱拳,凝声禀报道:“二郎君,离仙郡那边传来消息,被鲁王扶持的新郡守接官了。接官之人,在接官当日,以一身女装出郡守府,接的朝廷封官。” “女装?被授官之人是女子?”符骁眼尾微挑,立即抓到重点。 方辉匀了一下呼吸,声音略急道:“二郎君,我们此前只查探了离仙郡的郡丞管福庆,与被鲁王留下做的郡都尉江越河,忽略了那年岁不大,将要被鲁王推上位,做傀儡郡守了。那傀儡郡守,乃郐县县令林者云之女,名林知环。就是那个........” 符骁前面听方辉的急声禀报,一直未有表示,神情疏淡,气定神闲。 然而,在符骁听方辉报出那登离仙郡郡守位之人的名讳时,脸色瞬变,眼神如刀剑出鞘,霎时锋利起来,立即抬手止住了方辉后面未尽之言。 在场同样变脸之人还有两人,正是乍然闻得外面消息的林知晖与于弘毅。 下一瞬,于弘毅便意识到他与林知晖两人露出破绽了,趁此时符骁也在震惊中,赶忙踏前一步,正好挡住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的林知晖,担忧道:“恣意,你脖颈处的伤有些深,可有碍?” 说着此话,于弘毅捧住林知晖的头,看似在查探他脖颈上,方才被齐雅抓绕出来的伤处,实则对上他涣散的眼神,不留痕迹的,对他略微摇头,以作提醒。 第422章 麒麟五子之心 绘琉等人本被方辉所禀报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此时听于弘毅如此发问,立即关心地围拢到林知晖身边,忧心的查看他脖颈处的伤势。 这番动静也让符骁从乍然得知的消息中回神,暂时中断了脑中蜂拥而来的推测,做无事发生之状,亦是关心了林知晖的伤处几句,嘱咐其余几人将林知晖带下去看伤,于弘毅几人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符骁交代完事,便满面凝重的带着同样面色的方辉,快步离开了练武场。 卢德挥手招回此前布于练武场周围,护卫符骁安全的部曲,对林知晖几人抱拳示意,亦带着人手快步追符骁而去。 一时间,练武场内,只余林知晖五人。 “恣意?你怎么样?脸色为何如此惨白?”方亚见林知晖身体微颤,额上都渗出了冷汗,担忧道。 武奇仔细查探林知晖脖颈上的伤后,却有些泛嘀咕:“奇怪,这是皮外伤啊,恣意怎么这般模样?这娇弱模样,哈哈,和小娘子一般模样。” 绘琉打了武奇的后脑勺一下:“恣意爱逞强你还不知道?看他这样子,八成刚才和主公切磋时,逞强弄出内伤了,这个时候支撑不住了。” 几人说着话,也没耽误将林知晖搀扶回他们所居的院落。 “哇,真那么疼吗?恣意你怎么还哭了?”几人刚进屋,武奇就眼尖的见林知晖的眼角渗出泪水,不由怪叫起来。 其余几人见武奇如此说,纷纷抬眼向林知晖面上看去,果然见他眼角有泪光,不是武奇在大惊小怪。 方亚见了皱眉,弯下腰,直接上手,仔细探摸林知晖的胸腹位置:“可是内脏破裂了?恣意,很痛吗?” 绘琉闻言,原本随武奇一起取笑林知晖的态度瞬变,紧张道:“内脏破损可不是小事,我去找医者。” 话落,绘琉就欲出门叫人。 于弘毅立即拉住绘琉,阻止他出去叫人:“恣意他.......” “我无事,就是突然想到死去的兄弟了。看到齐雅,我便难以抑制的想到义子营之事,流云.....”林知晖不等于弘毅说完话,便沙哑着嗓音轻声道。 林知晖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动作顿止,屋内沉默下来,连空气都是窒息噬人的。 “商亭.....伍敏....我定要报仇.......”绘琉低喃,眼角亦是滑下两行泪。 “禁言。”方亚捂住绘琉嘴,眼含警告的看林知晖。 武奇也一改平时没心没肺的模样,警惕的环视一周,移步至窗边,伸出头装作不经意的探看外面的景色,实则在看方才屋子周边是否有人,确定屋外的奴仆皆里的较远,听不清他们方才之话,这才不动声色的关了窗子,退回至屋里,对几人示意无事。 方亚这才松了口气,压着嗓音低斥林知晖与绘琉道:“你们两个疯了,义子营之事,蒋州牧到底是借的齐府的势,行事的。我们算是与齐府有抄家灭门之仇的人,这事本就敏感。” 说到此,方亚声音越发低:“齐府是主公的外家,主公虽保了我们,但难保不会有齐府其他主人对我们欲除之而后快,主公如今也是避祸于齐府,对此事,也不知是何看法。复仇的心思,除却对蒋州牧,其余我们不可展露。” 绘琉赤红着眼道:“我们本就只想向始作俑者蒋州牧复仇,为何展露不得。” “不可,我们与齐府之间到底有结,上位者最忌讳养虎为患,我们本就是蒋州牧使一石二鸟之计,埋给齐府的‘虎’。齐府之人提前察觉到了蒋州牧的谋划,也知道了义子营之事的由来,我们五人是从这义子营中,最后活着出来的五名贵子,是齐府天然的对立‘仇人’。” 于弘毅见绘琉情绪难抑,站出来拉住他,说出其中的要害:“如今我们还未出过齐府,听到外面的消息,就是齐府在防着我们。我们五人如今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以此来打消他们对我们的疑虑。” 武奇见林知晖情绪一直未有平复,此时更是双手紧攥成拳,眼角有泪直直滑落,忙抓住他的手,低声劝道:“齐府到如今,没防患于未然除去我们,想来主公必在其中做了不少功夫。齐府看在主公的面子上,留我们一命。我们需谨言慎行,莫要让主公难做了。我们还要保全这条命,去杀那蒋州牧,为我们的家人,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啊!” “复仇之前,我们需先保全自己。我们从义子营那种地方都活着出来了,为了那些兄弟,我们就不能死。”方亚亦是凝声提醒道。 绘琉闻言深吸一口气,这才强压下充斥于胸腔的悲愤,又恢复了平时模样。 众人又等了会,见林知晖依旧脸色苍白,情绪难收。除了于弘毅,其余几人心里纷纷暗忖,林知晖是否因为今日被齐雅抱住亲近了的原因,所以才反应格外大些。 林知晖平时就与他们几人不同,对齐雅向来抵触,能避则避,如今日这般,确实是第一次,激起他义子营的回忆,一时难收。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开导他。莫要让那些伺候的奴仆,靠近此处院子。”于弘毅适时开口道。 方亚等人知于弘毅平日与林知晖关系最是亲近,也不多言,拍拍林知晖的肩,皆叹气离开了房间,他们五人长时间同待在一个屋子里,该有眼线过来听门了。 方亚几人退出去后,林知晖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嘶吼道:“鲁王!鲁王!为怕离仙郡脱离他的掌控,竟然扶持我阿姊做傀儡,我爹娘如何会同意,还是他们已经出事了.........” “也许是林伯父受到鲁王重用.........”于弘毅同样再也不掩脸上的急色,在屋内来回踱步起来,摸着头,分析刚才从方辉那,听来的有限消息。 “不可能!” 林知晖绝望地摇头,声音颤抖,难掩痛苦:“爹志大才疏,守城还罢,哪有才能得鲁王看重?此前鲁王接我爹的投效,助爹从叛匪手里夺回失城,想来也不过利用罢了。鲁王的封地在库州,出兵离仙郡,名不正言不顺。现如今鲁王以助援离仙郡的名义,剿灭了叛匪冲天贼,变相占下了离仙郡,又想推一永久可掌控的傀儡为离仙郡郡守,所以就推出我阿姊这弱质女流,坐占其位!” 第423章 林知晖与于弘毅之论 于弘毅一时无话,干涩道:“鲁王,为了能长久万无一失的占下他州之郡,竟想得出,以女子为官,占坐郡守之事。鲁王有这般的魄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启用女子为官,就非一般王侯啊。难怪鲁王前年,敢横跨几州,去攻打衍州,更是一举将宁川王打得弃封地而逃......” 林知晖双目赤红的咬牙驳斥道:“鲁王再有能又如何?肆意掀起战祸,占下衍州后,纵容手下为祸当地百姓,乃暴虐之人,非是明主。天下若被此人占得,怕是连如今世道都不如了,我们都是尝过乱世之苦的人,若有能,定不能眼睁睁看着鲁王继续做大!” 于弘毅立时明悟林知晖的打算,已是喉头哽噎:“知晖,你欲作何?鲁王强盛,我们自身都难保,我们无能与他抗衡......” “我那日出来找你,就是因为得知,我爹欲弃城而逃,投靠鲁王,才会与他翻脸。我不顾爹的阻拦,骑马出来,去通知你郐县将乱之事,想让你对即将的城乱,有所防备......” 于弘毅此时已不知道再说什么,目中含泪,揽住好兄弟的肩,静静听他说,任由他发泄。 林知晖痛苦的将脸埋于自己的双掌之中,哭声道:“哪知....我们家还未弃城,城就乱了.............都怪我!我身为家中男丁,未护好家里.....还因此与家人失散.......” “呜....阿姊看见我惩戒鞭打犯错的马奴都害怕,如何能待在那群狼环伺的地方,以女身接官,做一地郡守?被架着做那受万人非议的傀儡?阿姊的名声,算是全毁了!不,不行!我不能再待在这里,我要去离仙郡,我要去救阿姊!” 林知晖话落猛然站起身,泪流满面的就要往外冲。 于弘毅死死抱住他的腰,压低声音劝道:“不行!不能暴露我们记忆未失之事,此事一旦暴露,到时别说齐府是否会放过我们,就是符骁那处,也难过关。有异心之人,谁人敢用!” 林知晖理智稍微回笼,咬牙停在了原地,于弘毅这才不至于在林知晖的大力下,被他带着往外拖。 林知晖的泪水不住的顺着两颊流下,没了以往强硬姿态,孩子气展露无遗。 于弘毅此时亦是眼眶通红,泪水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强忍悲意,对林知晖分析道:“而且,只看刚才方辉禀报你阿姊为离仙郡郡守时的神态,就有蹊跷。方辉提到你阿姊时的态度,警惕且透着厌恶,你阿姊若只是被鲁王扶持出来的傀儡而已,那值得方辉有如此态度?” 林知晖一时听住了,仔细回想当时方辉向符骁禀报离仙郡消息时的神情。 “林知晖你冷静!我们不能冲动,更不能死!死了,我们在意之人谁来护?那些仇,谁来报?”于弘毅见林知晖听进去了,心下微松一口气,再接再厉劝哄他冷静。 “外面的消息我们知道的太少了,尚不能做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符骁与你阿姊之间必然有过节,你乃林世伯嫡子的身份,绝不能暴露。”于弘毅告诫道。 林知晖眉目暗沉,哑声道:“我阿姊乃闺中女郎,能与符骁有何过节?想是我爹与主公结怨了。之前主公躲避朝廷追杀来茁州,路经离仙郡,一定是鲁王借用我爹之名,对主公做了何事。方辉在禀报时,说的是郐县县令之女林知环。这重点,怕是在我爹身上。” “那就更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记忆未失之事,同样不能露出破绽!”于弘毅深恐林知晖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对符骁信任太过,向他和盘托出此事,以求他的援手。 “放心,经历了这些事,我不会再做那些蠢事了。将指望放在别人身上,犹如赌博下注,输率太高,我如今,输不起了。”林知晖缓缓点头,呐呢道。 于弘毅见林知晖情绪已稳,亦是点头,开始冷静梳理:“我们需要权势,我们如今什么都没有,还在被人变相软禁当中。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快打消齐府对我们的疑虑,努力长大,在符骁手下受重用,去接触军权。单靠我们个人之力,再强又能作何?没有‘刀兵’在手,一切聪明才智都是枉然。守山书院被灭,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啊,守山书院,汇聚了天下有才之士,其内学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那又如何?在蛮族贼子吴奎的强权铁骑下,他们的聪明才智,并没有保下他们的性命?个人能力再强又如何,能抗的过成千上万的铁骑?在这乱世,兵权为王,有权,才能对抗强权。”林知晖眼中漫上对权势的野心。 “你阿姊如今既然做了离仙郡的郡守,鲁王推她上位,就是想让她占得其位,性命一时半会必然无忧。符骁待我们不薄,我们既然投效了他,他明显也打算栽培我们,我们稍安勿躁,继续在他手下,发展一段时间如何?” 林知晖不说话。 “鲁王所占的离仙郡在茁州境内,符骁若想掌权茁州,必和鲁王有一战。茁州如今有内患,齐氏必是要先出兵衍州,攻打蒋州牧的。我们抓住这次机会,先替兄弟们报仇,这仗可能要打几年,此次战役后,我们年岁长成,若表现不俗,也该掌兵马了,我们再谈如何去抗衡鲁王,去救你阿姊如何?”于弘毅压低声音,分析的思路越发清晰。 林知晖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点了头:“找到机会,得探听一些外面的消息。至少.....要确定,我家人,暂时在鲁王那里是无碍的。” “嗯。”于弘毅拍拍林知晖的肩,眼底里全是愧疚。 林知晖抬手,附上于弘毅的眼:“莫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那日,我独自出来通知你,是作为兄弟该做之事,后面城乱,非是你我能料到的,能救得你性命,我不悔。” 于弘毅拿下林知晖附在他眼上的手,悲声道:“我愧对于你......我姑母.....” “该愧对于我的不是你。你该知道,我从未怪过你。你是你,在我眼里,你只是你。你姑母所做之事,与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主公在我心中亦是,齐雅是齐雅,他是他,齐雅所做之事,亦与他无关。” 林知晖目光直直的对上于弘毅的眼,说出了两人之间一直避忌的话题:“你的姑母与姑父,我必杀之。” 于弘毅瞳孔微缩,不避忌的迎上林知晖的目光,艰涩道:“他们的性命,由我来动手如何?” “好。”林知晖目中,此时全是冷静。 厢房内,一高一矮两名少年郎君相视而望,执着与自我的稚嫩从他们周身褪去,气质慢慢趋向于窥得大局观的稳重。 第424章 符骁、汪长源议林知皇 玄墨色的虾戏鱼玩绣图,悬挂在书案正后方。书案下的宽椅上,铺着由银鼠皮制成坐垫。 书案前的香炉里焚着百花香,一缕淡白轻烟从镂孔里缓缓逸出,缱绻萦绕一室,暗香袭人。 符骁神色凝重的坐在书案前宽椅上,垂眸把玩着手中的‘黄泉羊肠匕’,虽未说话,但此时周身萦蕴的氛围,格外锐气凛冽。 方辉站在下首,面上难掩怒色,手扶腰间胯刀,仿若随时都欲的抽刀砍杀。 汪长源从外推门走入书房,才将这室内的凛冽锐气驱散些许。 “主公,急唤长源来,有何要事议?”汪长源进来后,躬身对书案前的符骁拱手道。 符骁见汪长源进来,这才凝声道:“这林知环当真是个人物,竟能将强势且疑心慎重的鲁王,也玩弄于股掌之中。并借由鲁王之势,以女身为官,真正立于人前,却又让世人皆以为她乃傀儡......” 话落,符骁将手中正把玩着的‘黄泉羊肠匕’轻轻一掷,此匕尽根没入书案之中,独留刀柄滞于书案之上,杀意勃然而出。 符骁因之前被林知皇利用感情,遮蔽耍弄,因此视之为耻。 所以,符骁一直有意避忌此人,尽量不想此人之事。 如今,林知皇并未如他此前所设想的,继续像隐身在郐县那般,将其父或是家中其他男丁,顶于幕前,她则隐身在幕后真正掌权行事,而是以这种方式立身.....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此女,真乃敢做敢为之人,不以女身而自卑,欲以女身谋天下。 如此看来,当日,自己在她眼中看到的野心,并不是错觉了。 狂妄。 好生狂妄的女子。 所以说,那日自己携兵而逃后,那冲天贼剩下的万余兵力,也被她在鲁王的眼皮子底下,尽数收进自己囊中了。弄不好,她吞下的这部匪兵,还被她在鲁王那里,栽赃到了自己头上。 “呵。”想到此,符骁再次因怒而哑然失笑。 “主公?”汪长源听得符骁此话,又见他频频冷笑,但他语意间,却满是对林知环的夸赞与欣赏,不由转脸对立于右侧的方辉,投去问询的眼神。 方辉面色黑沉的站出来,将刚刚从离仙郡那收来的消息,尽数再向汪长源禀报了一遍。 汪长源听完方辉的禀报,长久的沉默了。 半晌,汪长源才嘴唇颤抖向方辉求证道:“这林知环,果真在接官当日,对那站出来挑衅于她的文士,说了‘男人,女人,贵人,庶人,不论他是何人,皆为人!只要是人,就配行于阳光之下!’这话?” “是。”方辉面色难看的点头。 汪长源得到方辉的肯定回答,怔然的复述林知皇在接官那日,所说的反驳之言:“女人又如何,谁人不是女人所生?男人又如何?难道以一人之力就能守卫家国?贵人又如何?难道食用的不是庶人所耕之粮?庶人又如何?难道就不配学文之一道?” “好问!好问!这是,真正平视众人的上位者,才会道之言啊!”汪长源激动地抚掌而赞。 汪长源赞过后,又猛然醒过神,拍腿大恸:“这些问话,怎会出于一女子之口?说出此话之人,怎不为男子?” “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林知环那话,看来汪公还是未能参悟其中精妙。”符骁打断的汪长源的长痛之悲,冷言提醒道。 汪长源一时间顿住,最后反应过来,也摇头哑然失笑道:“是老夫浅薄了,下意识里,还是在将人,以男女之分,而论长短。” “难怪从前守山总言,文之一道,我虽已做到了顶尖,但仍旧未将它真正用于实际,如何适合为官?然也。从今往后,我也该放下口头之论,多论实际之事了。” 话落,汪长源长长对符骁俯首一揖:“多谢主公提点。”在此刻,汪长源才真正不拿符骁当小辈看待,从心底里将他视为主公。 符骁点头,见汪长源已领会其意,欣然颔首。 方辉看着处事越来越有上位者之风的符骁,原本因得知林知皇为郡守,而沉郁的心情,霎时好了不少,握着胯刀铁柄的手,松了开去。 家主、主母,二郎君他,真正有在好好成长,成长成了一名合格的上位者,成长为了,掌权之人。 方辉一时间红了眼眶,不得不将头低的更低些,就怕书房内的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这一边,方辉还在伤感小主人成长太快,其中艰辛孤苦无人说。 另一边,汪长源与符骁,已就着林知皇被朝廷授官,登位离仙郡郡守的消息,讨论开来。 汪长源抚弄着胡须道:“这么说来,鲁王自以为扶持了最安全的‘傀儡’,代掌了离仙郡,实则是在养虎为患啊。” 符骁凝声道:“就是如此,我们此前还担心鲁王会借茁州出兵衍州之事,趁茁州兵力空虚,故技重施,再以拿下离仙郡的方法,来茁州趁机占便宜,以至于让我们腹背受敌。如今倒好了,鲁王内部也不干净,正好方便我们先用尽全力出兵占下衍州,再说其他。” 汪长源却开始以对手的心态看林知皇,摇头道:“林知环如今掌离仙郡,就在我们茁州腹地之内,鲁王没有心思攻占茁州,这女子,对茁州起了心思呢?” 符骁见汪长源一朝醒悟,立即摈弃之前所有偏见,开始真正将所有人看入眼底,暗暗点头,脸上神色略微轻松起来:“不会,那女子如今还掩身于鲁王之下。她借鲁王之力,以女身登郡守位,有利有弊,在她真正有势力,能平安脱离鲁王之前,她哪敢暴露自己,堂而皇之的向外扩展势力,惹鲁王猜忌?” “如今,那女子怕是只想不惊动鲁王,先掌理好她手中已有的离仙郡。哪敢违背鲁王之命,擅自对别地有所动作?” 汪长源闻言,明了的点头,又摸着胡须思索了半晌,突然眼眸一亮:“那我们或许可利用此点,与这女子合作!” “合作?”符骁眉头拧起,明显对此话颇有抵触。 第425章 汪长源劝说结盟 “鲁王封地库州紧挨茁州,从鲁王前面无诏出兵离仙郡这事来看,就知他意欲侵占别州之心。如今大济危如累卵,多方诸侯响应庆阳王的号召,欲进京勤王救驾,还不知后续是何发展,将结果往最坏的地步去看,大济若因此真的分崩离析........”汪长源沉声分析道。 符骁亦是神色开始凝重起来:“汪公的意思是,大济可能会因此加速而亡?各地诸侯不再忌惮朝廷,公然向外扩张征伐?” 不该这么快才对,他还未真正掌势,他还未真正长成,这大济,就已是支撑不住了吗? 为何,老天如此不眷顾他!再多给他些时间发展,不行吗? 五年,他只要五年时间!大济这艘破船,就连五年都不能再坚持了吗! “二郎君!”方辉一直注意着符骁,此时发现他置于桌案上的手掌紧握成拳,指关节处已是攥的发白,发出咯噔声响,惊呼一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汪长源亦是几步奔上前,双手包住符骁手:“主公,您这是作何?” “汪公,大济,当真如此势弱了吗?”符骁郁怒道。 汪长源长叹一口气,松开了手,明白符骁的心结是在何处。 主公想凭自己之力,覆灭闻氏皇族,诛杀吴奎,以洗血仇。 奈何,主公如今年岁尚未长成,手中所掌的权势亦是太小,如何能左右天下局势?又如何能与那些早已势成的诸侯王们,相抗衡? 方辉强行掰开符骁紧握成拳的手,果然见他掌心正有四个血洞,正渗血不止,暗红色的血滴,滴滴洒落在书案上,汇成朱色的伤意。 方辉一见符骁手上这伤,心疼的红了眼眶,迅速从怀里掏出帕子,帮符骁压住伤口,以防伤处再出血。 汪长源见符骁如此,长叹了一口气:“这只是老夫的猜测,但不可不防,吴奎此人行事不能以常理揣度。屠虐守山书院之事,他都敢干,就说明他是做事不计后果之人。如今庆阳王号召各路诸侯伐他,在各路诸侯的围剿下,他若狗急跳墙,谁知道他会做什么?我们需防患于未然。” 符骁此时也知自己方才失了冷静,情绪外露了,唇角微抿,眼底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汪公,我恨自己如今还未长成。” “主公,说到底,吴奎手中掌有十万步兵,三万铁骑。他手下骑兵配备精良,以一敌五不在话下,各路诸侯王响应庆阳王的号召伐吴,不过想分一杯羹的好处罢了,人心并不齐。您不必太过忧心,吴奎与各路诸侯王的此番对峙,单说汇集各处兵力,没有一年就难成。要老夫估计,没有四五年,此战难有结果,我们争取在这五年里,发展壮大手下势力便可。” 符骁垂眸凝思。 汪公见符骁在考量了,再次提出前话:“主公,我们尚有时间。为了更快,更万无一失的聚积势力,初期,我们找个同样势弱的盟友,互惠互利如何?” “林知环?” 符骁抬眸,已明白汪长源的打算:“汪公,你想让林知环去吞鲁王的势力?以此挑起鲁王势力内斗,削弱鲁王的实力,让茁州可更稳固,且无后顾之忧的发展势力,再筹谋别地?” “是。”汪长源抚须,对符骁能如此快想明白其中之意,暗自赞许的点头。 符骁静默的了半晌,哑声道:“那女子若当真吞并下鲁王,将是劲敌。” “她未必能吞的下鲁王。只要鲁王势力内乱,就会消耗实力,不会再有想法,向外扩张。” “汪公,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符骁摇头,沉声道。 汪长源一愣,缓声回道:“假若她能成功吞下鲁王,没有四五年的时间也难成事,权势交替,必有损耗,到那时,主公必已势力大成,又何需惧势力初成的林知环?您如今,缺的不过是发展壮大的时间。她亦是,她的起点,比您更低。放任她长成,帮您打开鲁王的腹地,到时您与她结盟完成后,再转头吞并她如何?” 符骁闻言,再次陷入沉思,书房内, 一时寂然无声。 “骁儿!”齐鸿璋突然拄着双拐,气喘吁吁的闯入书房。 符骁与汪长源齐齐转头向来人看去。 “哈,哈。”齐鸿璋强闯进来后见书房内气氛如此,尴尬的饶头,干笑两声。 符骁见到大舅就颇有些无语:“大舅,何事?” “骁儿,你没事吧?你姨母脑子不清楚,说的疯话,你莫要放在心上。”齐鸿璋小心的窥看着符骁的神色,替齐雅解释道。 “大舅,你如此着急的赶来,只为此事?” “你这孩子爱逞强,大舅怕你一个人躲起来哭鼻子,没人开导,难受出心病来,可如何是好?”齐鸿璋拄拐走上前来,满目忧心的看着符骁道。 “大舅!我不是无知稚童!”符骁脸上的成熟面具龟裂,多了丝少年人该有的火气。 “你还小呢!就是不无知,也是稚童啊,难不难过?把这些人都挥退了吧,大舅在这里陪你一起哭,大舅保证,不和别人说你哭鼻子的事!” 齐鸿璋用劝哄叛逆孩童的语气说着此话,话落还对符骁隐秘的眨眨眼。 齐鸿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爷们,做此眨眼动作,安抚之意没体现出来,倒引起了在场其他三人的生理性不适。 汪长源掩嘴咳嗽忍笑,倒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好歹。 符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训斥人的冲动,这才面无表情问:“大舅,让您主掌的抓捕妖道天方子之事,您可有进展?” 齐鸿璋一时被问住了,嗫嚅道:“那妖道狡猾,小妹那日被你提醒,从齐府带人回去大清洗州牧府时,这道人就察觉到了不妥,连跟随的徒儿都不带,自己一个人就遛了。现在哪还找的到人?” 符骁听言,终是没忍住怒气:“大舅!” 齐鸿璋眼神飘向他处,小声辩解道:“得知道人在哪,大舅才能抓啊.....” “大舅,您都说那妖道天方子跑的匆忙,必然破绽重重。他住处,您仔细派人去查没有?与他相关的人,您派人都一一审问过了吗?”符骁恨铁不成钢的诘问。 齐鸿璋再次干笑,竟从外甥符骁身上,感受到了他爹教育他的滋味。 符骁一见齐鸿璋这神色,就知他没有如此做。 汪长源见齐鸿璋明显未将此事当做大事,替符骁出言提醒道:“齐将军,这妖道天方子有大用,蒋州牧制定这些谋害齐府的谋划,事事都有这妖道的影子,此人乃重要之人,必须将他抓回!” 第426章 满室暗沉 齐鸿璋不甚在意道:“此人不过是蒋畜生的走狗,事已做下,此时急着抓他回来又有何用?他肯定去投奔蒋畜生了,且让他多活几日,等我们齐家军打到衍州,斩了蒋畜生,再将他五马分尸也不迟。” 符骁头疼的闭眼。 “倒是小妹收的那五名义子,骁儿,你是怎么想的?他们都是被我齐家军,抄家灭门抢夺去义子营的,如今他们也知道这事了,虽说罪魁祸首是蒋畜生,但行事的,终究是齐家军。我们齐家可是脱不了干系的,留着这几人,就是养虎为患啊!” 说到此事,齐鸿璋一改前面的随性,目中透出杀意,仍旧耿耿于怀,符骁保下那五名麒麟子之事。 符骁闻言睁开眼,示意方辉将调查来的五名麒麟子的生平来历,递给齐鸿璋过目。 齐鸿璋见方辉递来一沓案卷,也止了话头,接过手展开,仔细过目起来。 半晌后,齐鸿璋啧啧称奇道:“五名麒麟子,其中有两人真是兄弟啊。恣意、恢弘,出身于离仙郡郐县于氏,郐县遭遇匪祸,于氏族人皆亡,独两人浴血逃出,投奔出嫁瑜医世家的姑母,被姑父,姑母算计,献入义子营。这么说来,这两人倒与我们齐府无仇。” 齐鸿璋说着话,又注意到符骁手上的伤,紧张的拉过他的手,急问道:“骁儿,你手怎么了?怎么伤的?这府里还有人敢伤你?说出来,你大舅锤死他!” 符骁:“.........” 符骁抽回手,有气无力道:“小伤,只是自己不小心弄到的。大舅,我们现在不是在谈麒麟五子之事么?” “哦,对!” 齐鸿璋猛然被点醒,又叮嘱了符骁几句,平时多注意安危之类的话,才又说回到原话题:“另外三名麒麟子呢?这案卷上可是记载的清清楚楚,他们是我齐家军亲自灭门抢夺来的!” “不是齐家军。”符骁摇头,冷声道。 “什么?”齐鸿璋怔愣。 “那些抄家灭门抢人的兵,不是齐家军,是穿着齐家军兵服的山匪。”符骁又将一份调查出来的案卷,递给齐鸿璋。 齐鸿璋这才真正认真起来,急急接过,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片刻后大怒:“蒋畜生!他竟然如此早就在谋划叛逃之事!他在养兵,这周边的山匪,竟然都是他养的私兵!” “蒋畜生要做私事时,就让这些山匪扮做齐家军行事?我就说,就说他哪来的能耐,只靠策反几个将领,就领走我齐家十万精兵,原来这批兵里,本就有他的人!” 齐鸿璋说着说着,越发怒不可遏,一拳打翻身侧的香炉:“也难怪蒋畜生敢那般行事,贸然领出去的十万精兵叛逃,手下军队也不会哗变!原来他一直在齐家军中吃空饷,拿这笔钱,去养他的私兵!出兵时,又拿这批豢养出来的私兵,顶替吃空饷多出来的名额!” 汪长源扫了眼齐鸿璋的断腿,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前面吃了这般大的亏,被人算计断了腿,怎地还这般没有警惕心,齐老将军整日见唯一的独子活的如此缺心少肺,该是没少发愁。 符骁见齐鸿璋看懂了那些查来的信密,终于缓缓地吐出去一口气:“大舅,这些您能现在看明白也好。麒麟五子那边,与蒋州牧之间乃死仇。这些查出来的东西,我不会隐瞒他们,会一一给他们过目。他们长成后都是有才之士,如今也已投效于我,外甥是不会让您对他们动手的。他们说来也已是姨母的义子,就是自己人,您别再多想了。” “可是,小妹虽不知他们是非自愿入的营,但义子营内的出营规则,小妹知道的啊,这........” “这就是姨母与他们之间的结了,与齐府无关。姨母自己种下的苦果,需要她自己尝。” “小妹她,当时已经中了使人性情暴虐嗜杀的毒........” 符骁打断齐鸿璋的话头:“这话需要姨母清醒后与她的义子们说,看他们是否谅解了。” 齐鸿璋沉默了。 汪长源见舅甥之间气氛渐僵,站出来插话道:“二郎君还怀疑,齐刺史无故沉睡之事,也与这妖道有关。想是用了让人难以察觉的毒,才让医者一直查不出病因。想救齐刺史,想治好齐夫人的疯病,这妖道天方子,是关键。” 齐鸿璋闻言双目大睁,怪叫:“骁儿,你怎么不早说!这妖道天方子如此重要!” 符骁无语:“大舅,这个节骨眼上,外甥单独拿出来,交给您这位齐府主事人去办的事,会是小事吗?” 齐鸿璋懊恼的抓住自己的头发,片刻功夫都不敢再耽搁,拿起靠在一边的双拐,又风风火火冲出去,雷厉风行的办事去了。 “主公,您是否对您的姨母,太过冷淡了?”汪长源见齐鸿璋出去了,又以主公称谓符骁。 符骁看着齐鸿璋出去背影,目色寒凉,唇瓣微启道:“我怀疑,外祖父的毒,是我姨母下的。” 符骁此话一出,石破惊天,汪长源与方辉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外祖父身居高位多年,明枪暗箭经历不少。向来行事谨慎,吃喝入口之物,皆会让两人试毒后,再入口。起居的事物,都是交给陪伴多年,绝不会叛变的老仆打理,非是亲近之人,难进得他身。” “主公的意思是,齐夫人或许受了蒋幻威的唆使,对齐刺史下毒?”汪长源难以置信道。 “我还在查,我希望不是。”符骁转身垂眸,不让眼底泪光被外人发现。 汪长源与方辉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 书房内,一时静寂,外面的天光,透过窗子照入书房,驱不散满室暗沉。 汪长源与方辉望着那年岁还未满十二周岁,小小少年郎君的瘦削背影,眸中满是心疼之色。 “汪公。”半晌过后,背过身的符骁沙哑着声音唤道。 “在。”汪长源轻声应答。 “我需要时间发展势力。我同意结盟。” 话落,符骁转回身,眼角泪意已无,只余欲夺权势的野心。 “主公!”方辉想到此前林知皇欺骗耍弄符骁之事,就郁愤难言,替主公委屈。 汪长源眼含警告的看了方辉一眼,立即拱手领命:“好!老夫这就书信一封,让朱渠送信至离仙郡。” 第427章 舒孔儒携‘消息’拜见 离仙郡,郡守府。 “草民舒孔儒,拜见府君大人!恭贺大人新登郡守之位,大人威仪,草民见之仰望!” 舒孔儒带着侍从旺财,被传唤士兵带来议事殿觐见林知皇,一入大殿,便长揖下拜,态度谦卑,谄媚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林知皇端坐于议事殿上首,此时已身穿玄黑色的郡守袍服,头戴蝉翼样式的黑色头冠,袍服腰间处佩挂印绶,眼含笑意的看着下首,一进来就对自己行大礼,恭敬参拜的舒孔儒主仆。 温南方则立于林知皇左侧,目含探究之意的上下打量正朝林知皇大礼参拜的舒孔儒主仆二人。 胡三扶刀站在林知皇右侧,亦是神色严肃。 林知皇朗笑着缓声道:“舒兄见外了,快快请起,本府君与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何必如此见外?行此大礼?” “礼不可废 ,草民怎可仗着与府君大人有旧,就不分上下尊卑?”舒孔儒依言起身,不敢正视林知皇的容颜,垂首谦恭的回话。 林知皇朗笑着夸赞道:“舒兄接手林府水车售卖一事后,短短半年时间内,贩售出近二千台水车,别州之地的订单亦接到不少,舒兄果然行商能力不俗,此事办的不错,本府君该要厚赏你才是。” “承蒙府君大人夸赞,草民已投效林府,被林县令收为门人,能为林府分忧,是草民分内之事,谈何厚赏?府君大人此前派人授草民文之一道,已是大恩,草民感激不尽,又岂敢奢望更多?” 舒孔儒见林知皇态度和煦,一再赞扬于他,并不计较身份之别,一再称自己为兄,拘谨之意去了不少,面上展露出惯有的不羁之笑。 林知皇见了,面上笑意更深,脑中又过了一番胡三昨日呈上来的密报,对舒孔儒这半年时间,为林府所做之事,所带来金银利润,已是了如指掌,确定舒孔儒确实乃是有真材实料之人,心下对此人,已是有了计较安排。 舒孔儒最后一次行商返回郐县林府,听林府管事说新投效之主林者云已因身体之故,辞去县令之职,而林府大郎君又即将成为离仙郡新任郡守之事,便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离仙郡。 舒孔儒到离仙郡的那日,正是朝廷授官车驾抵达之时,他在百姓人群里,见了林知皇一身女装,出郡守府接官,独自舌战狂士,受万民敬服叩拜的全程景象。 舒孔儒看的叹为观止的同时,对林知皇的敬畏之心,已是达到了顶峰。 此前在郐县百思不得其解,没想明白的很多事,也都在那天尽数想明白了。 原来当时,郐县的主事人,非是林县令,乃是林小郎....不,林小娘子! 短短半年时间内,林小娘子竟靠自己之能,以女身,得朝廷亲自授官认可,坐上了郡守之位,奇人也! 获悉这些,舒孔儒一刻都不愿再多等,以一件密事,做了敲门砖,当天就向郡守府递了拜帖,请见离仙郡新任郡守。 果然,‘机会’从来不会亏待早有准备之人。 第二日,舒孔儒就在离仙郡下榻的客栈内,受到了郡守府的传召。 舒孔儒的侍从旺财,到如今还处于震惊中,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家主人,来郡守府觐见跪拜新任郡守,实在无法理解,朝廷为何会让一小娘子成为一地郡守。 更无法理解,主人舒孔儒从昨日见到林小娘子被朝廷授官后,一个劲的在客栈内念叨着‘明主’‘大能’‘机运来也’之类的疯话。 旺财就不懂了,主人为林府效力了半年之久,林县令猛然辞官,林县令家要做郡守的大郎君,突然又成了小娘子。 一个小娘子做了郡守又能如何?能掌事吗? 这事谁看了也觉得林府不靠谱啊,主人怎就越发兴奋了起来? 唉,主人这次看来又浪费半年时间,做了无用功了。 旺财垂着头,感叹主人的运道委实差了些,怎么就寻投不到,能庇护主人安然行商的强权呢? 温南方见时机差不多了,向对面的胡三微微颔首,示意他开口替林知皇问话。 温南方不想让人拿到林知皇的软肋,尽管林知皇此时急于得知此林知晖的消息,温南方也不想让尚不明确忠心与否的精明人,探查到林知皇的心思。 胡三接收到温南方的授意,上前一步,出言问道:“舒贤弟,昨日你的侍从旺财,来本府投递拜帖时,说在行商至茁州时,探听到了本府失散在外的部曲统领的消息,可属实?” “是,草民投效了林府,自然对林府之事上心。” 舒孔儒笑着拱手,娓娓道出事情:“当初草民在林府学字时,因为草民会四处游走行商,胡百长您不是给了在下一副贵府部曲统领的肖像画嘛?言此人乃府上大郎君的习武师父,但郐县城乱那日失散了,正在四处寻踪?所以草民每过一城,就会拿这幅肖像画向同行探听,以期能帮上主家的忙。” “功夫不负有心人,草民在行商路过茁州时,从一名贩售木材的同行口中,探听到了贵府部曲统领的消息。” 胡三闻言上前一步,感激道:“实不相瞒,这失散的部曲统领亦是愚兄的习武师父,林府派出大量的人力四处寻找此人,一直未有消息传回,舒贤弟此次真是帮了愚兄大忙了。不知........” “不敢当,不敢当,胡百长严重了。”舒孔儒再次拱手,打断胡三后面的问话,眼中异光一闪,已是确定,自己带来的这消息,远比自己早先预估的更有价值。 胡三还待再追问,林知皇抬手制止了胡三。 林知皇观舒孔儒从见面到现在,一直与他们客套寒暄,回话并不干脆,就知他确有所求,遂不再静观,含笑开口直问道:“舒兄,本府君与你也算相识于微末了,你投效林府这半年来,更是为林府盈利颇丰,已算自己人,有何求,不若直言说来,本府君或可为你解忧?” 温南方诧异的看了林知皇一眼,林知皇含笑对温南方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舒孔儒闻言,面上不羁的笑越发扩大,越发肯定林小娘子乃聪慧之人,眉目越发舒展,展露出自己傲气的一面,一改前面的谦恭,突然抬首,直直地望向上首的林知皇,眼底尽是锐意。 “大胆!”胡三见舒孔儒态度突变,竟敢抬首直视林知皇,腰间大刀出鞘。 舒孔儒的侍从旺财,不明白自家主人突然这是又抽什么疯,吓的腿一软,差点站不住。 “胡三,退下!” 林知皇目露赞赏的与舒孔儒对视,抚掌轻笑道:“有能之士,往往会在自己认可之人面前,展露真面目,此乃认可之举,本府君荣幸之至。” 第428章 舒孔儒投效,林知晖消息出 舒孔儒此刻气质大变,完全没了以往点头哈腰的姿态,整个人的锋芒毕露,扬声道:“草民想为官,草民想脱去贱籍,草民想有一番作为!” 舒孔儒每说一句,语气就铿锵一分:“草民不想做泯然于众人之人!草民不想在出生时,就被偏见,决定人生之路!草民,有能!草民,不想因出身,只能为商贾,而不能为官!” 林知皇站起身,为舒孔儒从心底发出的呐喊之声,所触动,眼底浮起怜悯之色。 这是一个向学,而无可学之人。林知皇早已让人查了舒孔儒的背景。 舒孔儒出身于低贱的商贾之家,在这个子承父业,官宦的儿子为官宦,农民的儿子,必为农民的社会制度下,后辈想走与上辈截然不同之路,何其难?而他,却在不忿、不甘。 不甘自己一出生,就被世俗的偏见,定好人生之路的走向。 这个人,为了能学文之一道,不惜被人视为‘傻子’,奉上钱财,将脸面置于脚下,去向那些没落的世家求学,任人折辱,只为能学得一星半点的知识,让自己拥有可以改变出身的本事。 “草民,想投不拘出身之主!”说到此,舒孔儒的眼底,浮起倔强不屈的水色。 立于上首的林知皇与温南方,皆听懂了舒孔儒此刻发自内心的嘶喊。 “若林府君能不拘出身,给草民一个出头为士的机会,草民日后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绝不叛诺!” 旺财早已被自家主人,吓得喘不过气来,此时又听自家主人胆大妄为的向贵人索官,直接双目圆瞪,想也不想,咚的一声,就朝上首方向重重地跪下。 主人不是一直在寻强权之人,以求庇护吗?怎么突然向贵人求官? 为官?主人可为何官? 为文官?商贾贱籍,古往今来,哪有为文官之人,不是士族出身的? 为武官?武官倒是有许多寒门出身的,但主人功夫一般,肯定不是为武官了! 那主人能为何官? 旺财吓的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正想着要不要替主人开口求饶时,就听上首传来沉稳威仪的女声:“好。” 旺财诧异的抬头,就见那身穿郡守官袍的女郡守,肃然沉稳的迈步走下堂,于自家主人面前止步,尽管身量还未长成,但那通身气势,如峰峦耸拔,让人望之自愧。 林知皇怜惜的看着眼前,终于在人前露出本我的舒孔儒,肃声回应道:“‘人’就该有无限可能,如今的‘世道’通则,本就错了,若人一出生,就被决定了以后的路,那是世道‘病’了。” ‘人’就该有无限可能?舒孔儒浑身大震,心神震动。 “世道已‘病’,需有人站出来‘治’,本府君欲‘治世’,君,可愿同行?”林知皇抬首,认真的对上舒孔儒的眼睛发问。 此女子,不仅仅只是想止步于做一郡之守。 她有野心,无野心者,如何说的出,‘治世’之言? 她,有入主天下的野心!有改变‘世道’的野心! 没错,哈哈!他舒孔儒没赌错!一个敢以女身为官的人,本就就是挑战世俗之人,是他苦寻的同路人。 何其有幸,他舒孔儒能在有生之年,遇见如此明主! “承蒙主公不弃,舒孔儒,字流清,拜见主公!”舒孔儒振奋拱手下拜。 “错了。”林知皇摇头,认真的看着舒孔儒,含笑道。 正处于振奋中的舒孔儒听到林知皇此语,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冷意从心浸入五脏,绝望的抬眼,看向立于身前的林知皇。 眼前之人,看不上他舒孔儒之能? 林知皇见舒孔儒如此眼神,含笑再提醒道:“流清,你行错礼了。” 舒孔儒眸中的绝望消去些许,慢慢浮出不解之色,竟是看着没了以往的精明。 温南方见舒孔儒如此,唇边挂上一丝笑意,出言提醒道:“舒兄,主公的意思是,你可用‘士’之礼。” 舒孔儒终于反应过来,嘴唇微抖。 财旺亦是激动全身颤抖不止,主人,为‘士’了? 林知皇郑重的看着舒孔儒,一字一句道:“从此刻开始,你就是本府君麾下的‘士’,流清,以‘士’之礼,投效本府君如何?” 舒孔儒的眼眶,霎时漫上水色,狂喜之意爬上了他的脸颊。 ‘士’礼!眼前之人,这是认可他舒孔儒,可为‘士’。更是接他投效之意! 这位新投之主,已承认他可为士! 舒孔儒用力的将左手置于前胸,初次以士之礼,单膝于林知皇身前跪下:“属下舒孔儒,拜见主公!”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是人才,投入她麾下,她林知皇,绝不会让他埋没。 一刻钟后。林知皇几人,切回正题,谈起了原本召见舒孔儒之事。殿内气氛,早没了此前的相互试探。 “所以,四月前,忽叟向贩卖木材的商贾,打探了当时郐县的消息?”林知皇抚着下颚,沉思道。 “不止,那位名唤忽叟的部曲统领,知道我那贩售木材的同行,要去郐县行商,又问明了那商队的出发时间,当时就付了定钱,与我那同行,约定两日后,他还要再带两人前来,一行三人,坐商队的马车,一同返回郐县。” 舒孔儒刚刚投效林知皇为主,此时面上还附有兴奋过后的薄红,好在回话的条理尚算清晰,没被兴奋冲得条理难明。 “后来呢?”胡三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没来。就是因为那忽叟,交了搭便车的定钱,却在出发那日没来,我那同行才对他印象颇深,过了这么久,仍旧对他有印象。我一拿府上部曲统领忽叟的肖像画,给那同行看,他就将人给认出来了。”舒孔儒回道。 “那木材商贾,如今人在哪?”温南方凝眉续问。 舒孔儒唇边泛起不羁的笑:“属下知此人重要,便将他一同带来离仙郡了,现在人就住在我下榻的客栈里。” “胡三,去将人带来。”林知皇即刻对站在一边的胡三吩咐道。 胡三抱拳领命,扫了舒孔儒一眼,扶刀快速的奔了出去。 “忽叟两日后未带人来,跟上那木材商贾的车队返回郐县,应当是出事了。”林知皇沉眉笃定道。 “主公,您要找的人,不止是那名叫忽叟的部曲统领吧?要回郐县的有三人,另两人里,有更重要的人?”舒孔儒歪头,看着林知皇笃定道。 “是,我嫡亲的弟弟,应当与忽叟在一起。”林知皇已收舒孔儒为从,此事他知晓甚多,自然不再防他,坦然承认道。 第429章 林知晖的踪迹 “原来如此。”舒孔儒闻言,唇边不羁的笑意放了下去,神色认真起来:“原来是府上的大郎君,当真失散了。” “在您以女身接官前,属下一直以为,您就是林县令府上的大郎君。”舒孔儒变相的承认自己以前,调查过林府的情况。 林知皇莞尔,知舒孔儒这是在袒露忠心,以期此后,她不再追究他此前,耍弄手段之事。 嗯,也算敢作敢当。林知皇对舒孔儒颔首,这是翻篇的意思。 舒孔儒眼神一松,望向林知皇的眼神越发炽热。 与舒孔儒谈完话,林知皇脑中前后思索了他带来的消息,眸中闪过忧色:“聪深,此事,你怎么看?” 温南方目露沉痛回道:“主公,按照常理,府上的忽统领,已经打探到了林县令重掌郐县消息,若无意外,早该从茁州折返郐县了。既然到如今,也不见他们的踪影.......” 舒孔儒亦是如此想,瞅了眼林知皇如今的脸色,没再多言其他。 林知皇也不是自欺欺人之人,沉默半晌后,坚定道:“无论如何,既然有阿弟的消息传回,哪怕只是蛛丝马迹,本府君也是不会放弃查找的。” 温南方不愿林知皇经历怀有期望,又失望的痛苦,硬下心,假设最坏的结果:“主公,您知道的,若人无事,不会到如今,还不回返,更无书信送回。您阿弟,恐怕凶多吉少了。” 林知皇闻言身体轻微一震,脑中浮现出昔日与林知晖相处时的场景。 那个性子莽直,爱耍刀弄枪的朝气少年。 灿烂大笑的喊着,一定要庇护阿姊的英朗少年。 那个看见她坠马,满面急惶向她奔来的赤诚少年。 这些明朗少年的影子,快速的在她脑中汇集在一起,逐渐扭曲成了一副以血色为底,断枪为骨,雨夜为景的窒息景象,那原本朝气勃发的少年郎君,紧闭着双眼,躺在血泊中,已无生机。 林知皇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脑海中想象的死景摒除,抬眸与温南方对视,眼神刚毅:“本府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知皇语气冷厉:“若是有人害了他性命,本府君,亦要让那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未再多言,目中忧色更深。 半个时辰后,胡三带着那木材商贾折返。 木材商贾对能见到全郡百姓津津乐道的‘名人’女郡守,激动非常,向林知皇行叩拜礼后,众人对他的问话,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知皇一身官袍端坐于大殿上首,只做摆设。 温南方展开忽叟的肖像画,指着画中人,对那商贾问询道:“你确定画像上的人,确为你那日所见之人?” 商贾也不敢多看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将目光集中于温南方展开的肖像画上,快言答道:“草民走南闯北行商,认人从不出错,草民确定所见就是此人 。” “他来找你打探郐县的消息时,情绪如何?急迫,焦虑,悲戚?”温南方再问。 “都没有,打探消息前,那人情绪一切正常。”商贾想了想后回道。 温南方与林知皇听到这里,遥遥对视一眼,已确定,这个时候,林知晖应该是安然无恙的。 不然,忽叟作为部曲统领,所护的少主人若已身死,或是身有危险,忽叟的情绪不会如此平静。 忽叟原本计划两日后,要再带两人和商队一起返回郐县,那两人里,其中一人必是林知晖。 “那人从草民这里打探到林县令已重新从叛匪手里,夺回郐县的消息后,欣喜若狂,又听说草民的商队,两日后出发去往郐县,当即就付了十两银子的定钱,言他要搭草民商队的便车,去往郐县,除了他,还有两人同行。”商贾补充道。 “你知道他后面去哪了吗?”温南方复问。 商贾摇头:“我只与他约了两日后,集合出发的地点。不知道他当时离开后,去哪了。不过.....” “不过什么?”胡三急道。 商贾被几个大人物连番盘问,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非同一般了,拿眼瞟了眼站在一边,看着他不说话的舒孔儒一眼,显然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舒孔儒注意到那商贾的眼神,嬉皮笑脸的回他一个安抚的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 商贾瞪了舒孔儒一眼,随后咬牙道:“不过那人打探消息时,中途拿了个药瓶出来,往嘴里扔了了颗药丸,还与草民调侃,说什么年纪上来了,就得补气固元。草民行商多年,眼界甚广,那药瓶的瓶身上,印有喻医世家的族徽,那种药瓶,只有喻医世家内部的人才会有。” 胡三闻言,双目大睁,激动的正要说话,温南方直接抬手打断了他,转头对一边的舒孔儒客套道:“舒兄,此次你朋友可是帮了府君的大忙了,你这段时间走南闯北,售卖水车也辛苦了。不是总说一个掌此事,忙不过来吗?原来舒兄今日带这人来见府君的用意在这里,你想向府君大人引荐这位贤兄?” 舒孔儒立即明白了温南方的用意,下一刻便商贾气十足的对温南方拱手道:“正是如此。还是贤弟懂为兄!” 舒孔儒话落,隐晦的向那还在怔愣中的商贾,投去一个‘兄弟我够意思吧’的得意眼神。 那商贾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此番前来,究竟被什么样的大饼给砸中了,眸光大亮,此刻望向舒孔儒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本府君看他颇为顺眼,就让他协助你,帮林府售卖水车吧。”林知皇适时出言,语气任性,好似做事只凭喜好的稚童。 “草民叩谢府君大人!”舒孔儒立即向上首的林知皇行叩拜大礼。 “草民叩谢府君大人!”那商贾也紧随其后,面现无尽狂喜,扑通一下,跪伏在地,朝上首的林知皇感激叩拜。 舒孔儒携着那商贾退下后,大殿门一关,胡三就再也忍不住,亢奋的拍掌大叫道:“喻医世家,喻医世家!属下怎么没想到!怎么没想到!大郎君出府那日,就是去寻于郎君的,于郎君有一姑母,就是嫁去了茁州的喻医世家。大郎君出城那日中了箭,伤势不轻,可不是要寻医治伤?” “喻医世家?喻姐姐的家族?”林知皇凝眉思索。 第430章 临河,定不负主公信重 温南方却片刻也不耽搁,转头直接对胡三吩咐道:“去将喻轻若从药房唤来。” 两盏茶的功夫,喻轻若一身药渍的被胡三带来了大殿。 “主公,何事急唤临河?”喻轻若对自己这幅模样在药房里还没什么,但来面见林知皇,还是很有些局促尴尬的。 林知皇见喻轻若如此,也未急着先问话,笑道:“看来喻姐姐这段时间过的很是惬意了。” 喻轻若见林知皇望着她和煦的笑,无丝毫嫌弃之色,顿时也去了尴尬,笑眯了眼道:“主公专门为临河配了药房和侍药的奴仆。临河要何药材,您都派人收罗了送来,当然惬意。就是以前临河未出嫁待字闺中之时,父亲再是开明,也未如您这般待临河。” 林知皇笑着点头,也不隐瞒,将唤她来此的因由,娓娓讲述一遍。 喻轻若越听,脸上的笑意越是下沉,最后更是牙关紧咬。 “主公怀疑,您阿弟的失踪,和喻家有关系?” “是。”林知皇也不避讳她,直言承认。 喻轻若双目泛红:“至我爹去岁失踪后,喻家一直是我庶伯当家,于氏妇,乃我庶伯之妻,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氏妇,看似柔弱,却惯会使些心计歹毒的妇人手段,我娘生前,没少在她手上吃亏。他们这对夫妻执掌喻家,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惊讶!” 谈起正事,林知皇也不以私下相称的‘喻姐姐’称呼喻轻若了,唤她的字,细问道:“临河,你是从盛京鲁家和离归家的,按照原本的行程,你于两月前就该抵达茁州了。你到现在都未归家,怎也未见喻家派人出来找寻你?” 喻轻若恶狠狠道:“找我做什么?我爹失踪,我再一失踪,喻氏嫡脉算是彻底断绝了。我庶伯巴不得我回不去呢!以免我阻碍他执掌喻氏家主之位!” “如此说来,喻家嫡脉,只有你爹和临河你了?”林知皇眸光一闪。 “是!我爹失踪后,庶伯就代掌了喻家,我一直怀疑,我爹的突然失踪,和庶伯脱不了干系。”喻轻若含恨道。 温南方皱眉,喻家的关系,竟然如此复杂。 林知皇却在听到喻轻若的肯定回答后,抚起了下颚,明显在思索着什么。 怒声呵骂后,喻轻若的理智回笼了些许,痛下决心,以士礼,单膝于林知皇身前跪下,沉痛道:“主公,我爹失踪,如今整个喻家也没临河在意之人了。若喻家当真谋害了您阿弟,您尽管施为,不必顾忌临河。” 林知皇闻言哑然失笑:“临河,本府君这里不搞株连这一套。冤有头债有主,谋害我阿弟之人,我自然不会放过,但也不至于,因此报复迁怒整个家族。” 喻轻若抬首,目含感激的看向林知皇,面上闪过喜色:“主公仁慈,胸襟开阔!” 林知皇扶起喻轻若,郑重道:“喻家乃大济赫赫有名的医者世家,喻家既然能让天下医者心服口服的奉其为主,响应其号令,自然是有其根由在的。这样的世家,救死扶伤无数,本府君怎会因个人恩怨,而对其全族作何?” 喻家到底是喻轻若的出身之家,她嘴上说着不在意,于心底,也是放不下整个家族的。 喻轻若的父亲乃喻家当代家主,她太知道,他爹为了让喻家跻身一品世家,为了让天下人再不轻慢医者,付出了多少心血。 庶伯喻仁远不过才代掌喻家家主位一年,便惹下大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庶伯不知道还做了多少好事,她不能容忍他爹苦心经营的喻家,就这么被庶伯拖累的衰败下去。 听林知皇这样一番话,喻轻若更是羞愧了,哽咽道:“主公大德!您尽管派人去暗查我喻氏,喻氏中不管何人与此事有瓜葛,您尽管处置便是,临河绝无怨言。多谢您恩怨分明,未因此事牵怒整个喻家!” “临河,你可想回喻氏?”林知皇目光澄澈的与喻轻若的目光对上。 喻轻若闻言大惊,以为林知皇要因此事赶走她,咚的一声重重跪下,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主公,您这是何意?” “临河,你来掌喻医世家如何?”林知皇此时的话,击玉敲金,一下触及到喻轻若惶惶的心。 林知皇字字铿锵道:“临河,你父亲失踪,你又和离归家,你乃喻氏唯一嫡脉,没有谁,能比你更有资格,代掌喻医世家家主之位!” 喻轻若从未如此想过,一时被震撼当场,下意识地回道:“可....我是女子....如何能...” 下一刻,喻轻若的眼神恢复清明,瞬间醍醐灌顶,眸中彷徨尽去,掷地有声道:“女子如何不能?” “除了我爹外,我喻轻若乃喻家唯一嫡脉,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代掌喻医世家家主之位!” “就是如此。”林知皇欣慰的点头道。 鲜活的神采汇入喻轻若的眸中:“临河多谢主公提点!” 林知皇浅笑颔首。 喻轻若再次以士之礼,腰身挺直的在林知皇身前单膝跪下,请命道:“临河欲携喻家世家投效于您,恳请主公派遣一队人马,送属下回茁州。属下,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准!”林知皇一挥袖袍,回肠荡气。 “临河,你此去茁州,本府君还有一事,交由你去办。” “何事?临河定为主公办成。” “探查本府君阿弟的行踪之事,也全权交由你负责。”林知皇道。 林知晖失踪之事,毕竟与她喻家有瓜葛,林知皇能将此事全权交由她负责,就充分说明了林知皇对她的信任。 喻轻若眼底浮出泪光,郑重顿首:“临河,定不负主公信重!” 第431章 身体乃是革命的本钱 喻轻若退下后,黄琦锦随即进来大殿,提醒林知皇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请她移步至膳厅用膳。 从黄琦锦负责伺候林知皇的一切起居后,就发现了林知皇会经常忙的不按时用膳。 林知皇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黄琦锦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公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因此,凡到饭点,黄琦锦只要不见林知皇放下手中事务用膳,就会寻来,监督催促其用膳。 事到如今,林知皇只要一见黄琦锦,已形成了应激反应,脑海中自动就会想,啊,又到饭点了。 林知皇也知黄琦锦的良苦用心,在此事上虽很无奈,但也很是‘听话’的,谁叫她已经吃了一次这种亏呢? 身体乃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诚不欺大众也。 在现代,若不是她搞事业太拼,长期睡眠不充足,长期饮食不规律,也不会在公司正式上市的前一天晚上猝死了。 林知皇向来会检讨自醒,吃过一次的亏,绝对不会再吃第二次,这一世,自然会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 见黄琦锦进来,林知皇站起身走下堂来,相邀道:“也是该用膳了,聪深,胡三,我们一起用膳如何?” 在大济,上位者相邀属下一同用膳,这是以表重视,亲近之意。 温南方垂眸颔首。 胡三只觉荣幸之至,重重点头。 膳厅。 林知皇三人刚刚坐下,几名丫鬟仆妇就忙碌着摆上各色菜肴。 “吃吧,都是自己人,不必讲那么多虚礼。”林知皇想着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等奴仆们摆膳毕,便拿起食箸,大口吃喝起来。 温南方与胡三见林知皇吃相如此急切‘豪迈’,具都愣了一下。 食案上的菜肴都摆齐了,胡三便干笑一声,开口赞道:“这些都是主公爱吃的呢,黄娘子用心了。” 话落,胡三小心的看了对面的温南方一眼。 胡三这话是赞黄娘子,更是在替林知皇此时的行为做解释。自家主公平时的用膳礼仪还是不错的,想是饿了才会如此。 温南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在他眼里,已不将林知皇当小娘子看了,自然也不会拿女子该恪守的那些礼仪规矩去看她。 男子中用膳‘豪迈’的人,多了去了,主公这样也没什么不妥,多疏朗,看着就大气,吃饭香的人,才有福气不是? 温南方心中如此想着,又仔细地瞟了眼桌上的菜肴,心中暗忖道,原来主公喜甜啊,这倒与她的性子不符。 “你们两个快吃啊,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话落,林知皇挥退伺候她夹菜的奴仆,自己站起身,去夹那道离她稍远的酥皮芙蓉鸭。 林知皇夹到菜后,菜不落碗,直接一口塞入嘴里,吃的两颊都鼓了起来。 胡三见林知皇如此,直接僵在了那里,偷偷的拿眼觑看对面的温南方。 心下暗想:温郎君这人最重规矩,这个时候该谏言主公的礼仪了吧。 胡三也是温南方的‘学生’之一,因学‘知字’,没少受‘温先生’的严厉荼毒。 此时胡三见主公如此用膳,他已经做好了对面的温南方会站起身,严肃地板着脸,谏言主公的画面了。 哪料,历来以恪守规矩着称的‘温先生’,此刻丝毫异样也无,拿起手边的食箸,优雅的用膳起来。 胡三不由又多打量了温南方几眼,竟是在他眼里看见了笑意。 “胡三,用膳啊,总盯着聪深作何?”林知皇见胡三看着温南方发呆,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调侃道:“聪深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哈哈哈!” “主公,食不言,寝不语。”温南方这回皱眉了。 胡三猛点头,立即拿起食箸,埋头开始用膳。 “都是自己人,哪这么多虚礼,自在最重要。聪深,你太过注重规矩了,用膳都跟一幅画似的,也难怪胡三看你都看的发了呆,哈哈哈!”林知皇今日心情实在不错,打探到了林知晖的消息是其一,尽管如今林知晖仍是生死未卜,但好歹算是有确切的消息了,亦有可查之处,不像之前,一点消息都无,很难让人往好处想。 其二,便是对喻医世家的谋划了。 想到此,林知皇放下手中的食箸,收了脸上的调侃之色,问温南方道:“临河此去茁州,欲执掌喻家,定然阻力重重。聪深,你看派何人随同辅佐临河,更加合适周全?” 温南方被林知皇逼得不得不再开口,放下手中食箸,无奈道:“主公,用膳时谈事伤胃。您若再如此,聪深只有告退了。” 黄琦锦正在为林知皇添置羹汤,听温南方如此劝谏,很是赞同的点头,对他的好感顿升。 “主公,暂时放下公务如何,先用膳?”黄琦锦顺着温南方的话头,亦是开口劝道。 胡三做透明人状,左看看,右看看,紧接着也随流猛点头。 林知皇见众人如此,摇头失笑:“是,是,是,用膳为首。” 饭毕,林知皇携温南方与胡三两人,又回书房议事。 “我娘他们到哪了?”林知皇对胡三问道。 “主母与王郎君一行人,已出广山县的地界了,四日后,应该就能抵达离仙郡了。”胡三立即抱拳答道。 林知皇闻言颔首,又向身侧的温南方问询道:“郐县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有条不紊。”温南方言简意赅的回禀道。 “如今代掌郐县县令之位的肖门人,这段时间做的很是不错,聪深以为,可提拔其为正式的县令。” 林知皇点头:“王题主掌的木工作坊呢?如今情况如何?本府君此前安排下去的,在离仙郡各县兴建木工作坊,可是已经开始了?” “师兄这半年时间里,已培养出了六名手艺不错的门人,这些人原本就是经验颇丰的木匠,投入师兄门下,得师兄指点后,已可独立制作水车了。郐县的木工作坊,在师兄启程来离仙郡郡城后,交由了其中一名门人掌理。”温南方回道。 温南方话落,胡三紧接着回禀道:“离仙郡境内其他几县的木工作坊已在建设,王郎君将另外几名可掌事的门人也都派往了各县在建的木工作坊,预计三月后可完工。” 林知皇点头,思索了一番后道:“那依照这个势头,预计明年初,离仙郡内各村,就都能装上水车了。” “是。”温南方认同道。 林知皇欣慰一笑,抚额夸赞道:“王题如今做事也有章法了,不错。” 提到王题,温南方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师兄这人,对自己专精的东西,是不会出丝毫差错的。执着与认真,非寻常人可比,这是师兄的长处所在了。平时师兄若也能如此做事,也不会总吃亏了。” 两人提到王题,气氛皆松,各自摇头失笑。 第432章 梁峰原的羞窘 笑过后,林知皇又想到了喻轻若去往茁州之行:“我娘四日后抵达离仙郡,比列一直随护我娘,应该也来了,他功夫不错,做事周全,此次派他带人随扈喻姐姐去往茁州,聪深你看如何?” 温南方沉吟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可,比列办事稳重细心,是合适人选。” 胡三亦附和道:“比列从小看着大郎君长大,对大郎君最是熟悉,此去茁州,还要查找大郎君的下落,派比列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嗯,那茁州之行,就派比列随扈。”林知皇点头,一锤定音道。 话落,林知皇又吩咐道:“胡三,你去军队里挑三百好手,让他们这几日做好准备,到时将这些人交由比列统领,隐藏士兵身份,护喻姐姐返家。” “诺!”胡三抱拳领命,疾步退下,快速去办林知皇吩咐之事。 胡三走后,书房内又只剩下了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 两人对视一笑,颇有默契的一起移步到书房内的茶案边,又如往常一般,开始品茶论事。 至温南方知道林知皇的真实身份后,两人之间关系更近了一层,互为知己的同时,相互间的信任,越加牢不可破。以至于林知皇如今在温南方面前行事,越发的自在随意。 此时书房内只有温南方在,林知皇也没了那多讲究,将头上蝉翼样式的黑色头冠取下,又将袍服腰间处佩挂的印绶解下,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许。 “主公,梁峰原主仆,您将他们送去哪了?”温南方对林知皇的此举,恍若未见,将煮好的第二沸茶,倒入杯中,端放至林知皇手边,随意地开口问道。 听到温南方提起梁峰原,林知皇正准备端茶的手一顿,面现难堪之色。 温南方既然相问,林知皇也不好隐瞒,尴尬的曲指挠挠脸:“聪深,你为何这么快就知道此事了?” “梁峰原伤势好转后,我一直事务繁忙,没抽出空去见他。昨晚得空,去他的院落寻他,想与他叙旧,才知您将他们送走了。”温南方呷上一口茶,然后淡淡道。 林知皇侧头,目光飘向他处,如实道:“嗯,我将他们主仆送去广山了。” 温南方闻言点头,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听说,您昨日折辱了他?” 林知皇愤然回头,视线与温南方对上,咬牙道:“是他先折辱我的。” 林知皇这话,明显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倒看着有几分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该有的模样了。 温南方见了,叩击桌面的手指一顿,失笑摇头:“梁峰原性子冷淡,但绝非无礼之人。主公您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算不愿投入你麾下,也不会折辱于你。究竟是为何?” 林知皇面色涨红,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来,梁峰原因她胸平,在探她脉门前,一意的认为她是男扮女装的事。 林知皇端起手边的茶盏,怒闷下一口茶,摆手道:“聪深,细节不必再问,你只用知道,就是他先折辱的我!” 温南方难得见林知皇如此孩子气,颇觉有趣:“可是因为梁峰原不愿投效于您,生恼了?” “是!生气了!”林知皇忿声道。 温南方的喉间溢出几声低沉的笑声。 林知皇见温南方也笑,重重的将手中喝空的茶杯扣在茶案上,只得再说多些,以免让温南方以为她无理取闹,愤然补充道:“他是故意的!” 温南方闻言笑声稍止:“故意?” “到后面,明明已经解开了误会,那梁峰原也知我非是藏头露尾之人。但他还是故意惹我生怒。我看出他的目的了,他是故意的。梁峰原他想以此方式,让我对他生恶感,好让我主动放弃招揽他的意图。”林知皇凝声道。 “如此说来,梁峰原也是在给双方台阶下了。您既然看出来,为何还......”温南方满脸不理解。 “他用错方式了。既然对前面之事觉得抱歉,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样子。什么狗屁台阶?这台阶我可不接。也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巾帼脾气。”林知皇在温南方面前也不隐藏自己,怒拍茶案,直言自己的想法。 温南方闻言,喉间再次溢出几声低沉的笑。 林知皇被温南方笑的有些脸红,怒气过后,她方觉得自己幼稚了,眉头一皱,心下暗忖,难道换了个身体,心态也是会随着年龄变小,跟着倒退的? “那您之后,为何又将梁峰原主仆送去广山?”温南方见林知皇茶盏喝空,又为她满上一杯茶水。 “梁峰原乃八浒之一,熟读兵法,善行军布阵,操练士兵。我救了他性命,也不能因此白养着他不是?他不是说要向我还恩吗?梁峰原既然都说了,除了要求他放弃找鲁王报仇和投效于我这两件事外,我可无条件要求他帮我做三件事。所以,我用了‘一件事’。”林知皇抿唇道。 “您让他去广山?想让他带窦图,帮您训练那伙降兵?”温南方立即想明白,林知皇要求了梁峰原什么‘事’。 “是!”林知皇傲然抬首,唇边勾起志在必得的笑。 “聪深,本府君有信心,在梁峰原为本府君做完三件事情后,他会改变心意,愿投效于我的。” 温南方眸中浮起暖色,再为林知皇满上一盏茶:“聪深信您。” 五十余人马,护着一辆马车在绿绿葱葱的官道上辘辘而行,车厢中宽敞而舒适,几乎就如同一间不算太大的卧室一般。 梁峰原躺在马车上,渡啼抱着刀,坐在他身边,身体随着车厢行驶而微晃。 “主人,你……怎么了?为何从见过林小娘子后,就一直不说话?”渡啼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梁峰原合眼静静的躺着,不说话。 “主人,我们在郡守府住的好好的,为何林小娘子要将我们赶去山上?”渡啼知梁峰原未睡着,一鼓作气,再次发问。 梁峰原仍旧不说话,继续躺着闭目养神,只当听不见。 马车又行进了近半个时辰,一直躺尸的梁峰原终于有了动静。 “羞窘。”梁峰原睁开眼,低声道。 那林小郎君,当真为女子。她,竟然是女子。各种与林知皇相处时的画面,一一从梁峰原脑海中闪过,让梁峰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什么?”渡啼以为自己听错了。 “渡啼,那日我昏迷后,为了治伤,你脱我衣服时……”她在场吗? 梁峰原话问到一半,又有些问不下去了,缓缓的坐起了身。 第433章 梁峰原主仆上广山,论前事 渡啼见梁峰原坐起身,目中闪过惊喜之色:“主人,您有力气可自行坐起身了?看来出郡守府时,林小娘子派人来,强制让您喝下的汤药,确实乃解药了。” “是解药不假,但却只是第一副药。”梁峰原说话的声线暗哑低沉,无甚气力。 “第一副药?何意?这解药,还有第二副药,第三副药不成?”渡啼闻言,失望的怪叫道。 “嗯,要喝四副解药,我的气力,才会恢复如初。”梁峰原抬手,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平静道。 “这是那林小娘子告诉您的?”渡啼抓了抓头,有些生恼:“这林小娘子怎么回事,都给解药了,怎么不一次性全给了!只给一副解药,是何意思?” “林府君。”梁峰原忽然沉声道。 “主人?”渡啼被梁峰原呵斥的一愣,不明所以的望向自家主人。 梁峰原目光凉寒的扫了眼渡啼,强调道:“林府君乃你我救命恩人,用尊称唤她,莫要无礼。” “............”梁峰原说出此话,倒让渡啼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主人,您不是.....十分恼怒那林小.....呃...林府君对您下毒之事么?”渡啼试探的问。 “那又如何?一码归一码。她到底不欠你我,冒着风险,雪中送炭救下你我,又为我请医用药,这些都是恩情。我若因此投效了她也还罢,但我却并未如此。她投入如此大,怕我跑了,以至于收不回本,做了赔本买卖,出下策用毒留人,也无可厚非。”梁峰原声若寒冰。 如此说来,主人从心底,对林小娘子的感官,还不错了?那为什么昨天又如此态度对人家小娘子? 而且,主人是不是从头到尾就弄错了?林小娘子既为女子,那主人此前猜测的其欲收主人为从属一事,是不是主人误会了? 就像此前主人因林小娘子尚未发育,误会她为男子一般,误会林小娘子的意思了? 林小娘子当初的送来布条上写的是‘看上你了’,是不是就真是看上了主公而已?所以林小娘子才会在主人一再拒绝她的示好后,如此生恼? 想到此,渡啼忍不住吐槽出声:“主人,你还真是.....别扭啊......” 弄的人家小娘子生怒,最后竟是命士兵将他给拖出大殿,主人昨日的那狼狈模样,真是让人没眼看了。渡啼恨主人是木头,不懂女儿家的心,这样好的报仇助力,就这么错过了。 渡啼抱紧手中的大刀,后面一句问话,终是没敢说出来。因为梁峰原的眼刀,已是射了过来,只得噤了声。 渡啼识趣的闭嘴,不再多言。 马车又行了一个时辰后,渡啼终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靠着车壁,明显在想事情的梁峰原:“主人,那日奴走后,您和那林小娘子两人,单独又谈了什么?林小娘子,这是要派人将我们主仆二人,送去哪?” “我承诺要替林府君办三件事,以作还恩。此次我去往广山,就是去完成第一件事的。”梁峰原垂眸道。 “何事?”渡啼见梁峰原终于肯说话了,忙不迭的问道。 “练兵。”梁峰原言简意赅道。 渡啼闻言,一下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惊的连声发问道:“练兵?林小娘子不是空壳郡守,她手中竟然还握有私兵?她是真有野心啊?广山?她藏兵在广山?多少?” 难怪,难怪!他就说呢,只是送他们主仆二人去往某处,路上何须如此多人跟随,林小娘子这是在防着他们逃走,泄露了她的秘密啊?所以马车外这些部曲,说是护送他们,实则是押送? 得知此事后,继渡啼知道林知皇乃是女子后,而放下的忌惮之意,终于又升了起来,不再因为她是女子而轻看她。 “林府君。”梁峰原皱眉,再次纠正渡啼对林知皇的称呼。 渡啼立刻拍了自己的嘴一下,改口急切的续问:“林府君手上真的有兵啊?多少?两千,三千?是林府君以前在郐县时,藏的私兵?这小娘子....也太厉害了些吧?” “不知,她未明说,那处有多少兵力。但也不必细问,到了广山后,一见,就可知了。”梁峰原撩开马车帘子,漠然的望向车窗外,静看窗外景色匀速向后倒退,周身气质说不出的冷淡。 梁峰原一行人又行路了三个时辰,马车终于在一处悬崖下停止了前行。 渡啼掀开马车帘子,从车上跳下来,问负责护送他们来此头兵道:“为何在此停车?” “广山到了。”头兵面无表情的回道。 “到了?”渡啼抬头,望了望那垂直于地面的陡峭山壁,感叹道:“这就是广山啊。” “是。” “但这面山壁如此陡峭,停车在这,我们如何上的去?”渡啼惊讶的问。 “无须担心。”头兵话落,从怀中取出一只哨子,两短一长的吹了三次富有旋律的哨音,不过片刻,这面峭壁之上,就有一可容三人站脚的吊篮从上方匀速的降落了下来。 这吊篮让人一见,就明白了它的用途。 渡啼看得叹为观止。 梁峰原此时也从马车内走了下来,见到这垂落下来的吊篮,眸中亦是闪过的异色。 “请吧,两位。上面有人接应你们,我们需回去复命了。”吊篮触底后,头兵有礼的行至两人身前,做出请的手势。 梁峰原不说话,细细的观察了这机关设计好几眼,这才一言不发,在渡啼的搀扶下,站上了吊篮。 主仆两人随着吊篮往上升时,渡啼看着下方离的越来越远的地面,感叹道:“这种隐秘的上山路,林府君也展露给我们看,这是笃定我们主仆二人不会说出去?” “她只是笃定我们没有机会说出去罢了。”梁峰原狼眸含冰,沉声道。 渡啼闻言咽下一口唾沫:“主人...你的意思是..她...会杀了你我?她一个小娘子,不能吧......” 真这么凶残啊? “为何不会?她乃有野心的上位者,渡啼,你莫要将她当做一般的小娘子看待。”吊篮此时已经平稳的行到了悬崖中央,梁峰原感受着山间吹拂来的凉风,眸色暗冷道。 “那....主人,我们该怎么办?那日,您确定林府君确实乃女子后,不投效她的方法有很多,您最后为何要故意惹她对您生怒?”渡啼终于感受到了林知皇对梁峰原的威胁,再也记不起此前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了,额上浸出了冷汗,山风吹过,格外让人感觉寒凉。 “羞窘。”梁峰原望着眼前的峭壁,语气冷然地回道。 此处只有他和渡啼两人,梁峰原终于放松了心神,说出了心中所想。 “???”渡啼怀疑自己听错了。 “羞愤欲死,不想见到她。”梁峰原面无表情,收回观赏四周风景的目光,对上渡啼惊恐的眼神,继续冷声道。 “???”渡啼喉头一哽,一时不知道如何看待,拿这种语气和表情说自己羞窘了的主人。 “惹她生怒,一时见不到她,甚好。”梁峰原继续面无表情道。 渡啼深吸一口气:“主人,你不是还想活着,去杀鲁王为梁氏族人报仇雪恨吗?” “当然。”梁峰原冷酷地侧头,笃定的点头。 “那为什么非要找死?”渡啼忍无可忍的朝主人咆哮出声。 梁峰原狼眸微眯,扬手就打了渡啼的头一下:“闭嘴,目无上下。我做事,不用你教。” 第434章 窦图与肖旗 窦图与肖旗,早已收到了林知皇派人送来的书信,此时已等在了崖顶。 见到在被吊篮拉升上来的梁峰原主仆两人,窦图与肖旗身后跟着数十亲信,颇为热情的迎了上来。 窦图不善言辞,与梁峰原面对面后,只作拱手,以示客套,而肖旗则不然,见到梁峰原主仆,立即就热络上了。 “梁郎君,听说您乃赫赫有名的‘八浒’之一,又师从名将长恒大将军,行军布阵......” 梁峰原做事向来直奔目的,他此时只想快点完成林知皇要他做的三件事,尽早还恩,离开此地,去杀鲁王,以血祭仇。 于是,梁峰原直接抬手打断了肖旗的寒暄话头,对此时来迎接他的两人颔首,以示客气,随后便直奔主题道:“兵在哪?” “嗯?”肖旗脸上的笑一僵,有些跟不上梁峰原的节奏。 梁峰原再次发问,语气寒凉:“林府君让我来此教授窦图,助他练兵。窦图是?” “正是在下。”窦图见梁峰原直奔主题,心下反是微松,上前一步,拱手道:“府君已来信吩咐了此事,这段时间,就劳烦梁郎君指点在下了。” 梁峰原见窦图站出来,狼眸微眯,上下打量了窦图几眼,再次点头,然后直入主题道:“兵呢?可否带在下一观?” 肖旗几次三番被梁峰原无视,脸上的笑微僵,心里已对梁峰原多了几分不喜,起了芥蒂之心。 肖旗出身贫寒,又无父无母,后因其聪慧,被方氏世家选中,入了其族学,学文之一道。因其以前在士族求学时,没少受士族的鄙夷和歧视,所以肖旗对士族中人,很有些偏见。 此时肖旗见梁峰原态度如此,只觉他是自持身份,不愿与庶民为伍,才会如此倨傲。这不由让他忆起从前来,于是逐渐收起了脸上的客套笑意。 渡啼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见在此山上,明显地位颇有分量的肖旗,因主人的态度,脸上的笑,褪了下去,就知主人又因冷脸,得罪人了。 渡啼立即上前对肖旗拱手抱拳,忙不迭的开口,替梁峰原解释道:“主人性子向来如此,并非对两位有何意见,两位莫要误会。主人其实只是想将事,尽快办好而已。” 肖旗闻言颔首,算是听了此话,至于具体是何看法,却是没说,一改之前的热络。 渡啼一见肖旗这神态,不由心下有些着急起来,以前他陪主人在盛京求学时,没少见过这样的神情,出现在来与主人热络的人脸上。 主人如今人在屋檐下,今非昔比,哪还能如以往那般行事,以后若是因此吃了亏,岂不是冤枉?渡啼看着梁峰原的冷脸,心下发愁不已。 “无妨。”窦图也是不喜说话之人,对此事倒无甚看法。 窦图以前连最低贱的马奴都当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真学到东西,窦图对于别人如何待他,并无太大的意见看法。 一个时辰后,窦图与肖旗在前领路,终于带着梁峰原主仆,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峡谷上方。 峡谷底部,是一片已被砍树伐木,填平了场地的旷阔平台,平台上有密密麻麻,犹如黑点似的人,正在整齐划一的举矛操练,气势如虹。 渡啼呆愣的站在峡谷边,看着下方场地上,那数不清人头的训练军队,直接被震撼在了当场。 梁峰原狼眸微深,亦有些被惊到,已开始初略的对下方的人马估算起来。, 良久过后,渡啼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心惊胆战的咽下了一口唾沫,瞠目结舌的拉拉身边主人的袖袍,将梁峰原拉至一边,避开身后的窦图,肖旗等人,小声的磕巴道:“主...主人,您看这下面,有多少兵?” “万余。”梁峰原顺着渡啼的力道,行至一边,亦没料到林知皇手里竟然有万余私兵。 在到此地前,梁峰原一直以为,林知皇手中之兵,最多不过三千余众罢了。 渡啼闻言,双目放光,兴奋地小声赞叹道:“主人,林府君在鲁王的眼皮子底下,养了万余私兵,还借用了鲁王的权势,执掌了一郡之地。主人,林府君能在多疑的鲁王手底下,做如此多的谋划,而鲁王竟对她所谋划之事,毫无所觉,仍将她当傀儡看待。她,真是厉害。或许,她此后,真能诛杀鲁王。” “.........”梁峰原对渡啼的感叹声,充耳未闻,仔细的观察下方那些正在操练的士兵,整体的体格状态,对渡啼此话,不做反应。 渡啼看着下方那些兵,越看越眼馋,继续赞叹:“主人,要不,您还是别羞窘了。投效林府君吧。” “……”梁峰原侧头,终于对渡啼的话有了反应,扫向渡啼的眼刀如冰锥乍落。 渡啼看着下面的兵,硬顶着梁峰原的眼刀,苦口婆心再劝道:“主人,您再考虑一下如何?奴觉得,林府君此前承诺您的,若您投效于她,她定帮您除去鲁王,替您报仇雪恨这事,并非妄言啊。” “血海深仇,怎可假于他人之手,我要亲自杀鲁王。”梁峰原收回放在谷底军队上的目光,语气坚定道。 “主人,您单枪匹马去刺杀鲁王,就算真的刺杀成功了,您也难活。要不,您再考虑一下?”渡啼眼角流下悔恨的泪水,觉得自己此前小看了林知皇的能耐,如今再劝说主人投效林知皇,只怕已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 “闭嘴。”梁峰原见渡啼越发没了正形,冷声呵斥道。 “主人,梁氏就剩您一人了,您若能活着传宗接代,又何必要意气用事,非去找死呢!嗷!”渡啼说着,突然爆发,攀住梁峰原的胳膊,大声嚎哭起来。 “渡啼,闭嘴。”梁峰原忍无可忍,抬手又给了渡啼的后脑勺一掌,渡啼的嚎哭声戛然而止,而后,又爆发出了更加大声的嚎啕。 梁峰原瞪渡啼,不说话,即刻想明白了渡啼此时一反常态,用这般夸张的作态,劝他投效林知皇是为何。 渡啼,怕在此处掌兵的两人,因为刚才事情,对他生恶感,从而认为他倨傲,因此针对于他?于是便故意这样目无上下的大闹,让别人看清他对‘人’的态度。 肖旗和窦图见梁峰原主仆望见下方平台上操练的军队后,就一直避到一边小声的交谈。 他们两人也趁此机会,谈起自己对梁峰原的看法来。 “前面看梁峰原行事,还以为这梁峰原与此前我在方家求学时,所见的那些士族郎君一般无二,也是注重身份之人,此时看来,倒不是如此了。”肖旗摸着下颚,若有所思道。 “为何?”窦图闷声问。 “奴仆这般随性,没有主人纵容,哪能这般?这梁郎君人看着冷,心肠至少是软的。”肖旗玩味的笑。 “嗯。”这点窦图也认同。 “窦图,你觉得他们在聊什么?”肖旗看了会,又开口探究道。 “不知道,主公说,不必防着他们,只用看好人,不让他们跑下山便是,其余事,皆随他们去。”窦图回道。 肖旗点头:“试一试他们的身手如何?” 窦图赞同的点头,也不废话,几个大跨步,直接挥起手中的大戟,突然向梁峰原与渡啼的所在的方向攻去。 渡啼刚才还在和主人耍嘴皮子,余光见窦图突然袭来,渡啼表情瞬变,立即将梁峰原护至身后,抽出腰间的大刀就迎了上去。 第435章 肖旗之思 渡啼对出手袭击梁峰原的人,向来狠辣,也不留手,接下窦图袭来地攻势的同时,刀影连闪,回招时,刀尖次次向窦图的要害处插去。 肖旗站在一边,先是神色轻松的看两人过招,后见渡啼和窦图两人交手二十余招后,已是不留手的搏命打法,脸色瞬间就变了,低咒一声,抽出腰间的双刀,亦加入了战局,助窦图退离渡啼身边。 梁峰原猝不及防的被渡啼推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 梁峰原起先对窦图会突然过来偷袭,尚有些不解,狼眸狠厉地扫视四周,见除了窦图与肖旗两人外,此处却没有再埋伏其他人,又见肖旗只是站在一边看戏,并未有一起出手的打算,前后一思索,就明白了窦图并无恶意,想只是想试探他们的身手罢了。 确定了并无危险,梁峰原也如肖旗一般,在一边静看两人对招,估摸窦图的底细,此时见差不多了,亦是出声阻止:“渡啼,住手。” 渡啼喘着粗气收刀,眼神凶恶的瞪视窦图。 “渡兄弟,好身手。”窦图亦是胸口剧烈的喘着粗气,收起大戟,客气的对渡啼拱手抱拳。 渡啼将刀收回刀鞘,面色不善道:“窦兄弟过奖了,还望你此后莫再行偷袭之事。” “方才窦某无状,还望海涵。”窦图坦然的承认自己方才的失礼,满脸正气赔礼,倒让人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好了。 肖旗适时的站出来,笑着开口缓和气氛道:“窦县尉就是这般性子,绝无恶意,还望两位莫要介怀。” 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梁峰原和渡啼两人同时眉眼微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初见面时,渡啼对肖旗和窦图的解释。 “无妨。”梁峰原狼眸微眯,扫了笑面脸的肖旗一眼,冷淡的颔首,算是此事就此揭过的意思。 窦图再次歉意地对梁峰原拱手。 “刚才见梁郎君下盘虚浮,可是身体不适?”肖旗面露关心之色,意有所指的继续道。 梁峰原闻言眼尾微挑,立即就意识到林知皇未将他的情况,尽数告诉面前的两人,心下不由对林知皇的好感升了些许,面上却未露分毫,冷声回道:“伤还未好罢了。” “原来如此。梁兄原来还有伤在身,也难怪脚步虚浮了。”肖旗了然的点头,虽是关心的态度,但所说之言,怎么听,都有几分刺耳的意味在里面。 窦图再是迟钝,也听出来了不妥,奇怪的瞟了肖旗一眼,站出来道:“梁兄一路来此,舟车劳顿,想是也疲累了。先去休整一番,我们明日再议其他如何?” 梁峰原不置可否的颔首。 渡啼此时也一改前面的话多,将窦图与肖旗两人视为了威胁,只紧紧护在梁峰原身边,寸步不肯稍离。 肖旗看着梁峰原主仆两人随窦图而去的背影,抚着下颚,若有所思。 主公,将这受伤未愈的梁郎君派来广山,究竟有何目的? 让这梁郎君来教授窦县尉行军布阵?助其训练兵丁?别人或许不知,但肖旗这段时间辅佐窦图,掌理此处的后勤补给,却知之甚详。 广山上粮草供给充足,兵丁们各个都能吃饱喝足,体格也都健硕起来,再不是从前那皮包骨的流民模样,在窦县尉的操练与军训下,已初具正规兵的气貌。 窦县尉执掌广山以来,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内,就将藏于此地的万余匪兵,训练成如今这般模样,将帅之能,毋庸置疑。 如今此地的军队,在窦县尉的统御下,已具雄姿,此处一切都已步上正轨,主公何须此时再派一人来,教授窦图如何为将? 而且,这梁郎君,似乎并未投效主公。看他提及主公时的眼神就知道,他将主公看作女子,并未将主公视为上位者。 此地机密,乃藏兵重要之地,主公为何将这忠心不明的梁郎君送来广山? 看主公的安排,与其说是让这梁郎君来此教授窦图,不如说是......在变相的软禁他......... 主公为何要软禁这梁郎君?主公怕他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会有威胁? 肖旗静站在峡谷上方,目光远眺下方正在呼喝挥矛,操练的兵丁,细细思索梁峰原此人,在原地站了许久,都不曾挪步。 梁峰原主仆一路紧跟在窦图身后进入营寨,沿路观摩,意外的发现,此处虽非正规的军户所,但却戒备十分森严。 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内部主掌军机要事的重地,更是有士兵执矛,十人一组巡逻,时间间隔非常紧密。 梁峰原越看,心下就越是震撼。林知皇所藏的万余私兵,非是乌合之众,且人数超过万余,这是梁峰原在来此地前,无论如何都未料到的。 那个总把野心写在脸上的女子,并非只是善谋,在军事在这一块,也非同一般。 若非亲眼所见,谁若跟他说林知皇这一介傀儡手下有如此势力,他定然会嗤之以鼻,以示不信。 梁峰原垂侧的手臂微抬,按揉自己发紧的太阳穴,脑中不自觉的响起,林知皇那日目光坚毅的看着他,向他所诉之言:“世道已乱,正是废除陈规的大好时机,万事开头难,本府君都以女身登了郡守位,成了大济第一位女官,最难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又岂会再惧以后的艰难险阻?大济的第一位天子,不也是九品小吏出身,他起势前,谁又能信他可夺得天下?” 那一幕,历历在目,林知皇话落挥起的朱红色袖袍,如急扑而来的浪潮,直直的冲入梁峰原的心口,让他一时再难站稳,向前踉跄了一步。 渡啼立即扶住梁峰原,紧张的上下打量他,梁峰原很快的回过了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对渡啼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继续一言不发的跟着窦图往此营寨内部走。 第436章 梁峰原的病 “梁郎君,就是此处了。”窦图将梁峰原主仆带到住处,又客套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让梁峰原主仆先做休整。 梁峰原此时是却出乎意料的,主动出言喊住了窦图,哑声问:“林府君,是如何介绍梁某的?” 窦图回身,细想一番,而后道:“八浒之一,梁峰原。志同道合之人,以后或可为同路人,好好相处。 ” 梁峰原闻言,便低下头不说话了,窦图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此处。 窦图走后,渡啼立即将房门关上了,扶着怔愣的梁峰原在桌边坐下,见桌上有凉好了的茶水,立即给他倒了一杯。 “主人,可是伤处不适?”渡啼还在忧心刚才梁峰原走路时,身形不稳差点摔倒了的事。 “志同道合之人........”梁峰原呢喃。 “主人?”渡啼见梁峰原此时两眼发直,没有焦距,脸色也惨白,大惊失色。 “嗤,我是吗?”梁峰原嗤笑,语气里,有对自己无尽的轻嘲。 渡啼大急,立即蹲下身,去解梁峰原的衣袍,想查看他腰间的伤处,是否有崩裂。 梁峰原挥开渡啼的手,眼神锐利的看向蹲在他身前的渡啼:“渡啼,你平时话也不多,最近为何如此?” 梁峰原的问话,让渡啼拉扯梁峰原腰带的手一顿。 “袁林和袁飞,从小与你一同长大,他们身死,这段时间,你为何从未提过他们?为何故作开心?你总故意说些不知所谓的话,逗我开心,为何?”梁峰原问着此话,目光却越发荒芜。 袁林和袁飞也是梁峰原的侍从,那日与梁峰原,渡啼,一行四人,一同去刺杀鲁王,最后这两人为了掩护梁峰原和渡啼逃跑,被万箭穿心而死。 “主人,您这是作何?渡啼本就是如此性子,谈何故作开心?”渡啼眼角有泪滑下,脸上表情僵硬,是被看透的仓惶。 梁峰原摇头,目光如冰似刀刃:“我一心求死的事,你发现了?” 渡啼心中惶恐再也抑制不住,在梁峰原身前跪下:“主人,求您了,您杀鲁王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何非要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梁氏如今就剩您一人了,您若不想活,梁氏香火就彻底.......” “那也是梁氏应受的报应......”梁峰原强忍住了眼眶中即将涌出的泪,咬牙道:“梁氏族人世代为将,守护一方疆土,庇佑百姓,这是梁氏立世的初衷。从梁氏助纣为虐,鱼肉百姓的那一刻开始,它就烂了。那是它应得的报应,全族覆灭,那就是报应。我也该有报应,梁氏族人一心栽培于我,我却未护得梁氏周全,杀鲁王报仇,我再身死,我也算还恩了,轻松了,也该死了。” 梁峰原说着,哭着笑了起来,情状看着很有些疯癫之状。 “主人!梁氏如今只剩您一人了,也算受到报应了。”渡啼见一直寡言的梁峰原此时状态如此,彻底慌了。 “主人,放下吧,嗯?梁氏的覆灭也不是您造成的,那时就算您在衍州,只凭您一人,您武艺再是高强,也难改梁氏的结局。” 渡啼见梁峰原无声的哭着疯笑,咚的一下跪下声,哭喊道:“主人,我知您自觉对不起梁氏,又觉梁氏对不起百姓,让您无地自处。但....但您这样一心求死,就对了吗?您这是在逃避!您仔细想想,求死,这是您最鄙弃的懦夫行为啊!” 渡啼说着紧紧地抱住梁峰原的双膝,痛哭哀求道:“主人,主人,您这是病了,奴悄悄问过不少医者,他们说您这是心有病了,只要时刻保持开心,就会好的,会好的!这病好了,您就不会失眠,不会幻痛,更不会痛苦了,坎也就过去了。” “真的,真的,主人!您相信奴,您幼时多活泼,您这是病了,可以治好的!您不想活,这是因为您病了。您想想,您想想,您没发病时,您是正常的啊!对不对?奴会一直让您开心的,只要您开心,您心有支柱,这病是可以治好的!主人!您....就在这里养病吧,您最喜带兵,您不是一直想带兵征战沙场,庇护一方吗?这是机会啊,您在这很好,主人,您想想,是不是如此?呜呜....呜呜....”渡啼语无伦次的劝说着,终于忍不住悲凄痛哭出声。 “渡啼,我连自己都统御不了,哈,统御士兵?”梁峰原自嘲的大笑,眼底漫出绝望的泪光。 渡啼摇头,抱紧梁峰原的双腿:“不是的,不是的,您有能!您这是病了,可以治好的,可以治好的!这里隔绝外界,我们就在这里治好心病。您跟踪鲁王时,也看过林府君治理的郐县,她确实乃心有百姓,胸有丘壑之主,您这样触怒拒绝她的招揽,她还将您安排来此处,可见她对主人您是用心的。主人,您还未对林府君报恩,您.....不能死...是不是..您还未诛鲁王,为梁氏族人报仇雪恨...对不对...” 渡啼见主人如此,心中越发惶恐,语无伦次的劝说着梁峰原,生怕他放下仇怨,放下恩情,就此自戕。 一道黑影从梁峰原主仆所在的屋外,悄无声息的退离,屋内主仆二人,因为此时心神大乱,未有丝毫察觉。 营寨军机议事处。 窦图正在沙盘前推演军阵,传唤兵进来禀报,说梁峰原住处的暗兵前来,有要事禀报。 窦图微愣,未曾想他刚从梁峰原那处回来,暗兵就紧随其后过来了。 窦图放下手中事,召见了暗兵。 暗兵进来后,一五一十的向窦图禀报了梁峰原主仆俩,刚才在屋内的对话。 窦图听完暗兵的禀报,心下微惊,倒是未想到,自己如此快,就完成林知皇交代他的事,几个大步行至书案前,用‘知字’写了封密信,再唤来传信兵,让他快马加鞭将此信传回郡守府。 夏日的清晨,微醺的阳光热烈的洒落,郡守府内的练武场里。 身穿火红色劲装的林知皇手持软剑,腕间翻转,软剑在她的挥舞下,宛若游龙的袭向那一身穿玄墨色劲装的玉面郎君,那郎君见剑影扫来,也不慌,侧身躲过,而后侧身站远些。 林知皇见温南方又躲过了她的剑招,微有些郁闷,不满道:“聪深,躲什么,对招。” 自从林知皇剑术略有小成后后,清晨练剑之余,独喜与人对招,便经常行偷袭之事,想借此机会,与他人对招一番。 温南方作为林知皇的武学师父,对此事颇有无奈,这是一名刚学了走,就特爱跑的学生,温南方着实不愿与低手对招,因此每次只能无视林知皇的挑衅。 温南方摇头,严厉道:“练剑。” 林知皇又一甩手中软剑:“对招也是练剑。” 温南方作为武学师父无疑是严厉的,见林知皇不听师令,执着的想对招,便拿出了师父对待徒儿方法,抽出腰间的剑,向林知皇攻去,欲给她些教训。 林知皇等的就是温南方拔剑,见他剑来,大喜的甩直剑身,迎上去对招。 不过三招,林知皇手中的软剑就被温南方挑了去,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温南方已旋身至她身后,力道略重的踹了她后背一脚,林知皇吃痛闷哼一声,向前跑了两步,没刹住车,又惯性的向前跌撞几步,直跑到了练武场边沿,还是没站稳,结结实实的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杨熙筒此时正好拿着一份竹简,被传令兵引入练武场,刚刚站定,迎面就见到了林知皇被人给踹了一脚,以狗吃屎姿态,狼狈摔倒在他面前的模样。 第437章 杨熙筒呈鲁王奏报 “.........”杨熙筒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林知皇将脸从沙地里拔出来,翻坐起身,闭着眼睛呸出一口沙子,又豪迈地侧头吐出一口唾沫,嘴里才好受些。 “聪深,再来!”林知皇喊着,又拍了拍沾在脸上以及眼睑上的沙粒,这才睁开眼,抬首就见到了拿着一卷竹简,站在她身前的杨熙筒。 林知皇:“.........” “主公,您有无事?”温南方此时也收剑,快步走了过来,见到杨熙筒,对他颔首示意,算打过招呼,再向林知皇伸出手,明显欲拉她起来。 怔然中的杨熙筒也对温南方颔首,以示客气。 杨熙筒投效林知皇后,林知皇第二日,就引荐了他和温南方之间互相认识。 杨熙筒在得知温南方乃是赫赫有名的‘七聪’之一后,又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消化下他这位被迫新投的女主公,远不如他起初所想的那般,手下无甚人才。 于是,杨熙筒有了危机感,这几日,是卯足了劲,想在林知皇面前多多表现的。 未曾想,积极表现的时机没把握好,一进来,就目睹了主公练武被摔的丑态,也不知道他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否........ 林知皇避开温南方欲拉她的手,若无其事的站起身,镇定地笑看杨熙筒道:“是判听来了啊,何事寻本府君?” 温南方见林知皇避开了自己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就知她无甚大事,心中暗自点头,将空落落的手,收了回来,退至一边,静等她先处理公事。 杨熙筒看着面前灰头土脸,发间满是沙粒还能镇定自若与他谈事的林知皇,也清咳了一声,心里素质过硬的禀报道:“主公,您近日所做之事,判听必须整理成简,汇报给鲁王知晓了。发出前,您先过目一番,看下有无不妥之处,属下立即改了。” 林知皇淡定的接过杨熙筒递来的竹简,一目十行的看完后,清声道:“判听将本府君近日所做之事,都揽在了自己头上,说是你教导本府君这般做的?” “是,您在鲁王眼里不学无术,属下这样上报,鲁王也不会对您起疑。”杨熙筒拱手回道。 “不妥,若如此上报,鲁王会对判听你起疑。”林知皇将手中看完的竹简,递还给杨熙筒。 杨熙筒的心神立即被林知皇此言吸引,再顾不得注视林知皇此时的狼狈模样。 林知皇继续道:“在鲁王眼里,本府君为傀儡,判听你乃此郡实际主事人,若你能将本府君操控的如此娴熟,长此以往下来,鲁王该是要对判听你,不放心了。” 杨熙筒瞬间恍然大悟,拱手道:“多谢主公指点,是判听思虑不周了。只想着不能在鲁王面前暴露主公,一时竟忽略了,自己也乃鲁王会忌惮之人,差点犯了大错。” 林知皇颔首而笑:“判听,思虑事情,莫要只以一条线去推敲,事情有多面,千变万化,你只要牢记此点,此后谋策,会越发如鱼得水。” 杨熙筒闻言,如获至宝:“主公有心了!” 杨熙筒早在被林知皇用谋略算计,不得不投效于她开始,就发现自己谋策,有此方面的问题。 如今他才投效林知皇这点时间,林知皇就发现了他这方面的问题,并给出提点,这足以说明林知皇对他的用心了。 杨熙筒在此刻,一时竟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热泪盈眶,看着林知皇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孺慕,即使林知皇此时模样狼狈,在他眼里,也是依旧是伟岸高华之人。 林知皇见杨熙筒一点就透,也很是欣慰:“判听,这份给鲁王的奏报,你准备如何改?” 杨熙筒侧首思索一番,而后高声回道:“还如之前一般奏报,将您所做之事尽数揽于自身,但属下会加上些许抱怨,言您太过顽劣,几次三方戏耍属下。属下为了让您配合属下做事,费了不少心血,并花了不少银钱,送您喜欢之物,讨您欢心。并向鲁王言自己难当此重任,言思念于他,言自己身体不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诉苦求怜,祈求鲁王能将属下尽快召回库州。” 林知皇听完杨熙筒此言,扬首鼓掌而笑,飒声道:“不错!判听乃人才也!” 杨熙筒扼首,明显对林知皇夸赞于自己,很是心喜。 片刻后,杨熙筒抱拳退下,去重新草拟上报给鲁王的密奏。 练武场,再次只剩下了温南方和林知皇两人。 “聪深!”林知皇回首,咬牙切齿的唤温南方的字。 “练武时,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主公若因刚才之事觉得羞窘,大可不必如此,杨谋士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温南方一见林知皇的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刚才被她避开的手微握,淡然的出言开导道。 林知皇被噎了个好歹,走回去捡起方才被温南方打落在地的清蝉软剑,将剑抖直,剑尖对准温南方,不服道:“那再来,我们继续对招。” 温南方直接拒绝:“主公,您方才会摔的如此远,概因您下盘不稳。今日暂时先不练剑了,扎马步吧。此后每日,主公必须扎满两个时辰的马步,以巩固下盘。下盘不稳,您的剑招练的再是精妙,也无法使出其中之威。” 林知皇再次被噎,手中抖直的软剑,无声的垂下,彻底被温南方的‘师父’威严给打败了,颓然地垮下腰身道:“聪深,你作为师父,真的不考虑,偶尔夸赞一下,你教授的弟子?” 温南方扫了眼颓然的林知皇,严厉道:“主公,练武最忌无气,您这是何姿态?而且,顶撞教授师父,罚劈练剑桩一百,从速,开始。” 大意了!林知皇心中叫苦不迭。 花铃一家以及胡三等人,悚怕温南方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做‘先生’一事上,温南方真的比之她高三时的教导主任,也不遑多让了。 林知皇见势不妙,立即挺直腰身,一副精气神十足的模样,嬉皮笑脸的磕巴道:“哪....哪有,我这不是准备去扎马步了嘛?也没有顶撞啊,五十,就五十下如何?” “讨价还价,再加五十。”温南方也不与林知皇耍嘴皮子,不容置疑道。 林知皇闻言顿惊,怪叫一声,再不敢多言,奔至练剑桩前,开始挥剑劈砍起来。 温南方面色严厉的监督了林知皇挥剑劈砍木桩的姿势半晌,见她终于静下了心练剑,这才认可的点了头,在不远处,也陪练起来。 一时间, 练武场内,再不见说话声,只余挥剑劈砍的破空之声。 第438章 后续谋划 两个时辰后,林知皇被几个仆妇搀扶着回了主院落。 正在看书的黄琦锦见林知皇灰头土脸的被几个仆妇搀扶着进来,大惊失色。 “府君,您这是怎么了?”黄琦锦甩下手中的书,眸中隐有泪光的迎上来,焦声问道。 林知皇见黄琦锦吓的不轻,连忙笑着摆手道:“无事,今日练武操劳了些,此时手脚脱力罢了,莫慌,无甚大事。” 黄琦锦听只是练武所致,这才松了口气,也不像刚才那般,怕林知皇伤到哪里,不敢贸然扑上来,再加重她的伤,连忙上前揽住她,取代了原先那仆妇的位置。 黄琦锦连声对周围的奴仆吩咐道:“快去准备热水,府君要沐浴。再去喻大夫处领些可舒缓筋骨的药来,就说府君要用。” 黄琦锦乃林知皇的贴身大丫鬟,她主掌林知皇的一切起居事务,她一发话,周围伺候的奴仆皆动了起来,有条不紊的忙活开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知皇就舒服的泡在了浴桶里。 “您今日练武,怎练成这般模样了?是温郎君太过严厉了?”黄琦锦给林知皇肩上按着摩,微有些抱怨的问道。 林知皇想到今日被罚的场景,干笑两声:“练武本就如此,不严厉,如何能学好武?” “可您到底是女子,温郎君他......”黄琦锦不忿的咬唇。 “哈哈,什么女子男子的,晨曦,你既然希望男女平等,就不要在不利于自己的事上,又提男女之别了。”林知皇笑着提醒道。 黄琦锦立即明悟林知皇的意思,也释然的笑了:“主公,还真克己。晨曦佩服。” 林知皇抬手刮了一下黄琦锦的鼻尖:“好了,别夸了,再夸,你主公我就要上天了。” 黄琦锦被林知皇逗的咯咯直笑。 晌午,用过午膳后,林知皇又回到了书房处理公务。 刚才坐下没多久,胡三就进了来,送上了广山的来信。 见信后,林知皇久久无言,呢喃道:“这不就是抑郁症么?” 难怪,梁峰原此人如此矛盾,明明所思所想,都心怀天下黎明,却又一副对他事,无甚关心的模样。 在言行上,也寡言沉寂,原来如此。 在一旁书案前办公的温南方,见林知皇看信后,又呢喃出他未听过的名词,放下手中的毛笔,出言问道:“怎么了,可是广山有何变故?” “不是,是梁峰原的事。”林知皇放下手中的信,不准备把这信给温南方看,这涉及到梁峰原的隐私,林知皇不欲让多人知道此事。 “梁峰原性子孤傲,如今一心想诛鲁王为梁氏族人报仇,您用恩情变相软禁他,他不满闹事了?”温南方皱眉,揣测道。 林知皇摇头:“是也不是。收服梁峰原之事,我心中已有数。无需再谈他。” 温南方见林知皇已心有成算,遂不再多言,视线下移,见林知皇拿着书信的手微抖,就知她这是上午时,因被他罚练剑劈刺,手臂使用过度了。 温南方薄唇微抿,开始反思自己如此严厉督促林知皇习武,是否太急功近利了。 主公于武学一道,起步太晚,若再放松,温南方恐林知皇在此道上,与别的诸侯相较,吃了亏去。别的也还罢,以后主公终会走于台前,所遇刺杀定不会少,若因学艺不精,出稍许纰漏,那如今所谋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温南方不想林知皇以后败在此处,只能狠下心肠,严格的要求于她。 林知皇不知温南方此刻所想,又沉吟了一会道:“我欲将肖旗调回。” “肖旗?”温南方见林知皇与他谈起正事,暂时放下心中所想,脑中自动调出肖旗的生平资料。 肖旗,原青松寨二当家,在林知皇此前潜入广山诛杀冲天贼,收缴冲天贼近万余匪兵一战上,立功良多。 如今在广山上,辅佐窦图规整训练那批降兵,掌理近万余兵丁的后勤,未曾出过差错,由此可见,此人能力不俗。 “如今离仙郡内战祸已平,但多县秩序仍未恢复,且仍有衍州以及库州的方向的流民投奔来此,我想尽快接手本县庶务,让离仙郡其下之县,尽早恢复生机。” “至于那些流民,我欲腾出一县之地,专门收容他们。” 温南方凝神静听林知皇讲她的安排。 “库县几经战祸,城墙已是残垣断壁,其内房屋也有损毁,其下村落此前被冲天贼强制征兵,皆已衰败,举村投奔离仙郡他县,且已做安置,我欲将此县开发成特区,收容这些流民,成为新县,让这些流民以工代赈。” “这新县的县令,您欲让肖旗做?”温南方了然道。 “对,肖旗初次掌理近万兵丁的后勤,就未出过任何纰漏,足以说明他的能力,此新县交给他掌理,再合适不过了。”林知皇见温南方一下便看出她的打算,唇边浮出笑意。 温南方得到林知皇的肯定回答,开始思索起事情具体实施,会遇到的各种阻力来。 两人都知这场谈话不会短,放下了手中事务,齐齐从各自的书案前站起身,默契非常的行至一边的茶案前,对立而坐。 温南方煮茶,林知皇品茶,就茶论事。 “如今,离仙郡的庶务,皆由管郡丞主掌,他已投效鲁王,女儿也成了鲁王有品级的姬妾,若您未收服他,便贸然对离仙郡其下之县做如此多安排,恐怕不妥。”温南方担心林知皇动作太大,会被鲁王发现端倪。 鲁王在此地留下的三人,杨熙筒、管福庆、江越河,各自主掌一面,互为犄角,并不相容,这也是鲁王欲看到的效果。 林知皇如今只收服了杨熙筒,而掌政的管福庆与以及掌兵的江越河,皆算鲁王的眼线。 林知皇要做这些大动作前,必须先想好如何‘处置’这两人。 林知皇现今的势力,必须‘依附’在鲁王势力之伞下集聚,是万不能被鲁王看出端倪的,不然,此前一切谋划,皆会成空。 “这就是我欲将肖旗调派下广山的另一个原因了。”林知皇端起一杯凉好的,仰头一饮而尽。 “何原因?”温南方动作自然的再为林知皇满好一杯茶。 第439章 温先生之怒 “肖旗与管福庆,乃是同门师兄弟,我欲让肖旗,先去试探管福庆一番。” 温南方闻言有些诧异:“主公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暗查来的肖旗和管福庆生平资料里,可没有提及,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花铃私下告诉我的,此前他们花家一家人,被广山县的官兵追杀时,也是管福庆这个郡丞,暗地里出手相助,才让他们得以平安逃上广山落草的。”林知皇笑容和煦,显然认为自己运道不错,面上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如此说来,管福庆和肖旗这对同门师兄弟,关系是匪浅了。”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眸色柔和了些许,浅笑道。 “就是如此了,肖旗和管福庆有这层渊源,我欲收服管福庆,也有了突破口。” 温南方认真地听林知皇讲事,一心两用,将废茶渣弃至脚边的茶缸中,又在瓮中加入新的茶叶,动作行云如流水,观之令人赏心悦目。 林知皇勾唇而笑:“至于江越河,我倒想开诚布公的与他面谈一次。” “看来主公对收服江越河此人,已是胸有成竹了?”温南方轻笑,端起茶壶,再给林知皇满上一杯茶。 林知皇用手撑住下颚,看着温南方为她斟茶,且细心的将茶盏端至她手边,好心情的调侃道:“聪深真是懂我,有些话,我只说开头,后面的话,几乎不用多说,你就都知晓了,与你谈事,可真是令人愉悦啊。” 温南方闻言,将手中的茶瓮放下,抬眼认真的与林知皇对视,发自肺腑道:“主公思绪敏捷,与主公谈事,聪深亦觉轻松。” “哈哈,最近诸事顺利。当初以命搏杀冲天贼的那一战,当真是值!那一战后,兵有了,官有了,人才亦有了,更是在鲁王那处埋下了祸患的钉子,不出五年,吞并鲁王的势力,指日可待!哈哈哈!” 林知皇今日连翻被人夸,终于被人夸的飘然了起来,摇头晃脑说完此话,豪气云干的一拍案面,仰头朗声而笑,更自娱自乐的做了个天下间舍我其谁的挥袖姿势,活像个犯了重度中二病的患者。 温南方见林知皇又没了正形,颇为无奈的摇头,缓缓开了口:“主公,您稍微收敛一点,这般姿态,到底是失了稳重。” “庆贺以示心喜而已,谈何稳不稳重?聪深你也多笑笑,别整天像个小老头似的,太过恪守陈礼,总是腰身挺直的,‘姿态’倒是好看了,累不累,这般克己,哪像个高中生?”自从温南方知晓了林知皇的真实身份后,林知皇在他面前说话越发百无禁忌,私下里两人独处时,各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名词,更是层出不穷的往外冒。 “高中生?”温南方侧头,知晓主公又在说她那个‘世界’独有的名词了,结合前后语意,温南方也能将这词的意思猜个七七八八,不由含笑摇头,再懒得纠她此事,只得任她去。 任何人,见自己所谋,有了卓着的成果,哪有不自得的?乃人之常情罢了。 主公每日忙于政务,忙于筹谋,走一步看十步,思虑甚多,可以说是没有片刻时间,是属于自己的,此时能放轻松心情的畅怀大笑,也算调节。 温南方倒也乐见其成,遂不再谏言。 林知皇调侃温南方后,等了半晌,见温南方半点不生恼,仍旧垂着头,在用心的研磨茶砖,准备煮下一泡茶,不由略感意外。 林知皇双手撑上桌面,倾过身体凑近对面,垂头正在磨碾茶砖的温南方,仔细的端看他此时的表情,确定他没有借低头碾茶之机,隐藏面上的怒气,不由啧啧称奇道:“聪深,你现在倒是一副温雅的模样了,和早上那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温先生’,简直是大相径庭啊。你的脾性,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啊,” 林知皇的突然凑近,让正在磨碾茶砖的温南方身体一僵,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目光垂落,正是林知皇的脸,因为距离过近,温南方几乎看清了林知皇脸上的绒毛,细腻温顺,倒于她坚韧的性子,截然相反。 林知皇出其不意的凑近,细究了一番温南方的表情,随即就退了开去,又将还在轻颤的手举到温南方眼前,吐槽道:“看看,这手抖的,今日都不能拿毛笔写字了。‘温先生’,你说,你是不是平时就看不惯我这主公多以,正好借授武之机,公报私仇?” 温南方仍旧僵硬在原地,喉间发紧,主公刚才那瞬间的靠近,突然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心跳仿若擂鼓,急速震动。 林知皇久不见温南方回话,转过身,就见温南方脸色十分难看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碾,不适的抬手按住了心口处,重重地喘了口气。 林知皇这才发现温南方神态不对,立即收了脸上的玩笑神情,绕转至茶案另一边,扶住温南方的肩,奇问道:“聪深,你怎么了?可是身有不适?” 金刀劈翠筠,织似波纹斜。 炭炉上沸腾的茶瓮,那袅袅的水烟,仿佛织成了一张纱网,迎面向胸口处捕来。 温南方只觉自己成了那条被纱网捕捞起,死命挣扎,却无法挣脱纱网的鱼,心脏阵阵紧缩。 温南方受惊地清醒过来,毫不客气的挥开林知皇搭在他肩上的手,哑声道:“主公,练武时,聪深乃您的先生,非是下属,自然是要严厉的。谈何公报私仇?” 林知皇被温南方猛然打开手,又见他面生怒气,老实的举起手,干笑道:“哈哈,聪深,你的反射弧还真长,刚才调侃你时不见反应,这时候倒生怒了。好,好,不和你玩笑了还不行嘛,温先生?” 林知皇见温南方只是生怒,身体看着并无大碍,有早上的‘惩罚’在前,林知皇也不敢再挑衅,识趣的闭嘴。 “正所谓骄兵必败,主公,莫要大意。”温南方说完此话,有礼的对林知皇一拱手,甩袖就退了下去。 林知皇被抛在原地,望着温南方疾步而去的背影,前所未有的抑郁了。 温先生果然是温先生,师长威严不容挑战啊。 林知皇扬手拍了自己的嘴一下,暗骂自己嘴欠,温南方最是正经,自己没事调侃他干嘛,看,把人弄生气了吧,明日清晨的武学课,怕是难捱了。 得意易忘形,这话当真是不假。 林知皇深吸一口气,慢慢静下心,也暂且放下了公务,回自己院落,去寻解语花黄琦锦一同学习这大济的书籍知识,去安抚自己浮躁的心情了。 第440章 温南方之心疾 温南方快步走回自己的院落,正在院内练武的青云与青牛见自家主人这个点就回来了,颇有些诧异,连忙收了剑,快步迎上走进来的温南方。 “主人,您今日怎么天还未黑就回来了?”青云奇问道。 温南方整日与府君大人形影不离的泡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今日竟然天还未擦黑,就回了自己院落,委实少见。 青牛则比青云更细心些,立即就发现了温南方脸色不对,忙上前搀扶住他:“主人,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不应该啊! 主人自幼时开始,家主就用秘方,精心给主人调理过身体,从小到大,包括逃亡那段吃不饱穿不暖的时日里,主人都未生过病,今日这是怎么了? “青牛,去外面请一医者来,莫要惊动府里。”温南方神色凝重道。 青云与青牛闻言,顿时大惊,主人若病到了不敢惊动府君大人的地步,那是大病啊。 青牛不敢耽搁,立即依照温南方的吩咐,跑出府去寻医者。 青云则扶着温南方,快步进了房间,让他躺下歇息。 “主人,您哪里不适?很不好吗?”青云担忧的连声问道。 温南方摸了摸心口的位置,不适的低喘了口气。 “开始不觉得,最近总是心跳突然加快,我怀疑,是心疾。”温南方脸色难看道。 青云闻言,睁大眼睛,顿时急出眼泪:“是舅老爷得的那病?” 温南方神色凝重的点头:“这病,我听温府上的医者说过,有血缘关系者,皆可能会得此疾。表弟就是得了此病,起先未发现,一次骑马时,心疾突然发作,从马上跌了下来,突然去了的。至那以后,我一直提防此事,未曾想.......” “不应该啊,出了欣郎君突发心疾的事后,温府上的医者,早给您确认过了,您未得此病啊。”青云已是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二舅的心疾,也是后来才有的,此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不会有。”温南方低落地摇头道。 他温南方还有很多抱负未施展。 他才投得明主。 他还未为这满目疮痍的天下做些什么。 他还未凭自己之能,改变这混乱的世道。 他还未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他.....还不想死........ 在青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时,青牛已经气喘吁吁的背着一名老医者,来到了温南方身边。 老医者行医多年,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见这屋内的人如此急,片刻不肯耽搁地将他背了来,想也知道患者的病十万火急了,青牛将他放下后,不用人吩咐,他就提着药箱,直直扑向床上躺着的那人,拿过他的手,细细地开始为他诊脉。 一秒过去,二秒过去,三秒过去,四秒过去,老医者皱了眉,松开手,又重新再按上温南方的脉搏,这回,眉头皱的更紧了。 “怎么了?主人病的很重吗?”青牛见老医者如此态度,急得失了声。 老医者不说话,摇摇头,招手让躺在床上的温南方坐起来。 温南方现在感觉心跳平复了,也配合医者,乖乖坐起身来,整个人很是消沉。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老医者摸了温南方的脉,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便眯着眼睛仔细观看温南方的色,仍旧未看出不妥。 老医者不解的摇头,不想他这皱眉一摇头,可更将青云与青牛两人吓得不轻。 “大夫,我们主人究竟怎么了?很严重吗?” 老医者一见青云与青牛这番作态,又见被自己诊脉的温南方面色暗淡,当真很不好的样子,不由又怀疑自己诊错了,不由对温南方道:“你把舌头吐出来,老朽看下。” 温南方依言,十分配合的吐出舌头。 老医者又仔细观察了温南方的舌苔,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位郎君,您哪里不适?” “心脏。”温南方淡声回道。 “心脏?如何不适?”老医者继续细问。 “总是会心跳加快,有时甚至会心口闷痛,因为心脏的原因,有时甚至会喘不上气。”温南方如实答道。 老医者听了点点头,又仔细的为温南方探脉了一番,最后断言道:“这位郎君,依老朽看,您的身体并无大碍,甚至较之一般人的身体素质更强。您的心脏,亦无任何问题。” “你确定?”温南方诧异。 “老朽行医多年,有些疑难杂症,或许因学艺不精,难以为病人治好。但为病人确认病因,这点本事,还是无人能及的。老朽可断定,您身体确实无恙。若您实在不放心,可再让别的医者,为您诊治一番。”老医者摸着胡须,十分肯定道。 “我.....当真无心疾?”温南方细想这几次自己的不适,面现迷茫之色。 “心疾?不可能。” 老医者闻言摇头,言之凿凿道:“您的心脏跳动节律正常,比一般人更为沉稳有力,无任何不妥之处。” 一刻钟后,老医者走了,留下温南方与青云青牛,面面相觑。 “主人,或许是那老医者学艺不精,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请喻大夫,来为您看看吧?”青云劝道。 温南方按压着自己的心脏处,感受了一番,轻声道:“现在,确实感觉它无甚不妥。” “主人,是否因为这段时间,您太过操劳了,再加上您一直介怀舅老爷心疾之事,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主人您偶尔产生了这种感受?其实并无事,只是您太过草木皆兵了?”青牛揣测道。 “主人从不胡乱揣测,定是心脏确实出了问题,不然岂会有刚才那般反应?”青云还是不放心,执意要让温南方去请喻轻若再来诊治一番。 温南方最后拗不过青云,选了不惊动人的折中办法,自己去药房寻了喻轻若,让她为自己诊脉。 结果确实如先前那名老医者所说,温南方身体健康,无甚大碍。 喻轻若看温南方亲自来找自己诊脉,虽未诊出什么,但看在温南方乃主公第一得力人的份上,在他走时,很是会做人的给温南方包上了几副固气培元的汤药,让他的侍从青云与青牛两人带走,有空煎给温南方喝。 青云青牛,这才确定只是虚惊一场,彻底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地与喻轻若道了别。 温南方则沉默了,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所居的院落,独自一人回了房。 当夜,温南方房里的烛火亮了一宿,至天明都未灭。 第441章 忽红与学武堂 夏日的阳光烈焰如火,昨晚大雨过后,地里的热气,终于被浇灭下去不少。 官道山路旁,也冒出了簇簇绿色的青苔,路边零星几颗歪脖子树下,偶尔撒下一些稀疏的阴影,总算能给人带来些许凉意。 一两百人左右的车队,正徐徐地在官道上行驶着,此车队前后两旁,护卫了不少部曲。 周围赶路的商旅以及百姓见了,就知此车队的人,来头不小,乃贵族出行,纷纷自觉避开。 忽红骑马,行于车队之首,她身后,还跟着五六名,年岁约在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男女,这些少年男女,年岁虽不大,但观其行事及神态,具都显的成熟且稳重,不似这个年纪的人,该具有的气韵。 “忽红,你带的这些孩子,看着真不错。”比列骑着马,与忽红并驾齐驱,官道上闲杂人等太多,他一直在左右视察周围情况,此时目光瞟到那跟在忽红马后,行走了近三个时辰,依旧腰板挺直,未见丝毫疲态的少年男女们,不禁开口夸赞道。 “这是自然,他们六人,可是学武堂里,最出类拔萃的孩子,若不是如此,我怎会带上他们,一同去面见主公?”忽红说着,脸上浮现出些许得色。 忽红在这半年养伤的时间里,全部心神,都耗在了提升自己的文学知识,以及管理学武堂之事上。 学武堂的这些学子,此前皆是流民孩童,林府收容他们后,不仅供他们吃饱穿暖,更是派人教他们习武学文,因此,这些学子对林府的感恩之心,已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这些学子以前是流民孩童,吃过苦,挨过饿,也就越发珍惜现在能习武学文的机会,皆都刻苦好学,从不言苦累,就为能一朝成才,好报得林府对他们的活命栽培之恩。 忽红管理这些学子,用了林知皇教给她的全军事化管理的办法,此管理法,忽红经过实操,已运用的得心应手。 如今忽红带上路的这六名学子,就是为林知皇准备的。 这六人里,有四人性别为女,正好可从小培养,以后可编入护卫主公安全的青雁军,贴身护卫主公的安全。 “看着他们如今这般模样,倒不枉大娘子当初借款,也要开办学武堂了。” “其他孩子呢,如今谁在带?”比列好奇道。 “交托给胡五了,他那次伤的太重了,还得修养半年才能好。正好留在郐县,管理学武堂。”忽红答道。 “忽红,你这次去,主公该给你安排职务了。”比列感叹道。 “比列叔,别惆怅了,你的能力,主公都看在眼里呢,你此次驻守郐县有功,此次去离仙郡,加官还能少了你的?” 比列和忽叟以前同为林府部曲统领,因此,比列常来忽叟院子里找忽叟喝酒,忽红可以说是比列看着长大的了。 忽红对比列,是很尊敬,将他当长辈待的。 比列闻言摇头:“叔可不是在惆怅这个,是在想你爹呢,你爹和大郎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爹此时要在,看你如今这般出息,估计比看见你嫁出去了还高兴。” 忽红撇嘴:“那老头精着呢,能出什么事?不定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护着大郎君,苟着呢。以前主公的势力只在郐县,派人出去找,到底人力有限,如今主公已正式登位郡守,该是能查到那老头子和大郎君的消息了。” 比列却没有忽红这么乐观,叹了口长气道:“但愿如此吧。” 咻的一声,一块银黑色的铁片,至忽红和比列的头顶划过,直接将一只从他们头顶飞过的杜鹃,给切成了两半,杜鹃鸟的两节躯体,分别掉落在了前方约十丈远的地上。 忽红与比列两人同时一惊,随即在马背上,矮下身子,手同时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准备随时抽刀拼杀,立即警戒起周围来。 刚才那银黑色的铁片,最初的目标,若是他们其中一人的脖颈,那真是稍有大意,便是命陨的下场了。 “警戒!”比列立即扬声厉呵道。 比列此言一出,护于车队前后两旁的部曲,纷纷抽刀,迅速的拱卫自己所护的马车,对外警戒,一时间蓄势待发。 行于车队前后赶路的百姓,见那明显乃贵族出行的车队,突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也是吓的不清,纷纷退避,仓皇四顾,以为有山匪前来袭击贵人车队打劫。 更有精明的百姓,身上背的物什都不要了,直接甩在原地,拔腿就跑,生怕稍慢一步,就被殃及池鱼。 “比列叔叔,那铁片是鹿儿射出去的,非是有歹人来袭。”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骑在高红大马上,驱动身下的马匹,面有羞赧的骑行到比列与忽红身旁,态度诚恳地低下头认错。 此少年骑马奔来时,额前几缕飘落的碎发,张扬的轻摆,倒显得那稚嫩的脸庞,有了几分清晰分明的俊朗轮廓,白皙的肤色,在烈焰阳光映衬下,更显得奕奕生辉,朝气勃发。 第442章 做‘错’事的王鹿 “鹿儿?”比列看到来人,眉头皱起。 骑马奔来的朝气少年,正是王鹿。 因为王题忙于木工作坊的事,常常泡在木工作坊里不回家,于是便恳请主公林知皇的帮助,将王鹿托付给了裴氏照顾。 近段时间,王鹿一直住在林府上,没事就缠着比列学武。 比列与王鹿很是投缘,十分喜欢这孩子。 王鹿在武学一道,天赋很是不错,又肯吃苦,比列耐不住王鹿的缠磨,也就动了心思教他。 起初,还是王鹿缠着比列要他教,比列教了几天后,后续不用王鹿再主动缠磨,比列自己就会每日空出一个时辰,专门来练武场教授王鹿习武。 教了王鹿一段时间后,比列很是可惜王鹿学武起步的年纪晚了点,如今快十岁了,才开始正式学武,到底是错过了最佳习武时机,浪费天赋了。 王鹿于武学一道,若想有大的成就,除非下死功夫,不然很难走远了。 “刚才那铁片,你甩的?”忽红瞪视王鹿,冷声道。 “忽姨,鹿儿最近练了一手,刚才看天上有鸟飞过,没忍住,就将手上的暗器甩了出去,想试一试效果,没想到........” 王鹿红而润泽的唇微嘟,眉目流转之处尽是委屈,别人责怪他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只看他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就实在让人难以再出口训斥他。 比列也瞪了王鹿一眼,挥手扬声再对周围道:“是虚惊一场!” “众部曲听令,收!保持阵型,不可懈怠,继续前行!”比列命令道。 “是!”众部曲齐齐应声,即刻收刀入鞘,保持刚才的阵型,继续护卫车队前行。 比列处理好一场虚惊,这才开始数落王鹿:“这是在外面赶路,瞎胡闹什么?要玩游戏,也要寻个合适的时机不是?” “比列叔,你这哪是训斥?小孩子犯错,你一次不把他教训好了,下次他还敢再犯,并能不知天高地厚的玩出把更大的。” 忽红见比列明显舍不得责骂王鹿,骑马上前挤开他,扬起手中的马鞭,指着王鹿凶道:“你刚才甩出去的东西,你当是玩呢?” 忽红的嗓门很大,凶起人来,声若洪钟,只吓的对面骑在马上的王鹿,缩起了小脑袋。 “那东西若是没有打准,甩到人身上,或是马匹身上,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玩?拿这种有杀伤力的东西玩?” 王鹿被忽红训的不敢抬头,嗫嚅着小声保证道:“忽姨,鹿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 “下次?你还敢有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在赶路的途中,‘玩’这个东西......” 说着,忽红满脸凶狠地一甩手中马鞭,鞭影正好檫着王鹿的耳朵边甩过去,近在咫尺的破空声凛冽又危险,王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被忽红挤到旁边的比列,见忽红向王鹿甩了鞭子,也惊了一跳,扬手就想阻拦,后见鞭子的去势,只是擦着王鹿的耳边飞过去的,这才明悟忽红只是在吓唬王鹿。 “再敢有下次,刚才那记鞭子,就是甩在你身上了,听明白没有?”忽红硬声恐吓道。 “是!鹿儿再不敢了!”王鹿识时务的挺直腰身,立即回道。 忽红这才满意的点了头:“去吧。” 王鹿闻言,如蒙大赦,催着缰绳,跑到了刚才那两节杜鹃鸟的尸体旁。 王鹿翻身下马,捡起了掉落在旁边的银黑色铁片,又动作行云如流水的翻身上马,回头对正望着他的比列与忽红,扬起一个大大笑容,这笑容被阳光晕染成柔和的颜色,将王鹿稚嫩的脸,映照的恬淡隽永。 “这孩子,长得真是好啊,长大了,估计得迷倒不少小娘子。”忽红笑望着王鹿驱马跑到车队中央的背影,啧啧地断言道。 比列捶了忽红的肩一拳,赞道:“行啊你,看来你管理学武堂,确实收获不少啊,刚才看你教训王鹿,把叔都唬了一跳。” 忽红对比列拱拱手,算是受下比列的赞扬了。 王鹿一路策马来到王题歇息的马车边,挑开帘子往里探看,果然看到王题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瘫在马车里。 “小叔,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王鹿无奈道。 王题听到侄子王鹿的声音,眼睛这才逐渐有了焦距,向马车外看去,有气无力道:“鹿儿,外面日头这么烈,有车不坐,你做甚非骑个马,在外面跑?自讨苦吃。” “马车里憋闷,骑马自在些。”王鹿回道。 “刚才车队怎么停了一下?”王题继续有气无力的问。 “虚惊一场,比列叔已经处理好了。”王鹿继续回道。 “那就好。”王题点头,没精打采的开口劝道:“鹿儿,你也别在外面骑马了,进来车里歇息会吧,晒中暑了就不好了。” 王鹿歪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听了王题的劝,翻身下了马,上了马车。 跳上马车后,王鹿便拿过一边的水壶,拔掉木塞,壶口对嘴,咕咚咕咚的直饮了大半壶的水,这才作罢。 王题见侄子如此牛饮,轻嘲道:“你小子,还是累了吧?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呢,怎么劝你,都非要在外面骑马,不愿回马车里坐着,如今撑不住了吧?” 王鹿喝好了水,也不在意小叔的调侃,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汗,关心的问:“小叔,你好了吗?终于知道关心侄儿了?” “不,你小叔我没好!小叔现在仍是崩溃的,难以想象,那般霸气的主公,竟然是女子!!”王题哼哼唧唧的说完此话,又抱住了自己的头,开始了新一轮的无病呻吟。 第443章 王鹿对来人的‘恐吓’ 至林知皇以女身成为郡守的消息传回郐县后,王题就抑郁了,时常会以这种姿态,发疯似的呻吟一番。 “林世叔是女子又如何?这又不影响她的本事。” “林世叔以女身,都能登郡守位,多厉害。”王鹿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刚才捡回来的银黑色铁片,认真细心的擦拭起来,面上满是孺慕之色。 王题痛苦的抱住头,萎靡不振的说道:“鹿儿,你说的这些,并不是小叔情绪崩溃的重点。” “重点是什么?”王鹿此时已将手中的银黑色铁片擦干净了,娴熟的在指尖,翻转把玩起来。 “重点是.......” 重点是,当时他痛不欲生,一心求死,主公前来开解他的心结时,曾用双手捧过他的脸,更是抱过他........ 王题说不下去了,又用头对着马车地板,咚咚地撞击了两下,彻底地没了声响。 “小叔,鹿儿觉得你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反是前几天藏头露尾,来木工作坊找小叔的人,小叔需得注意。”王鹿将那银黑色的铁片,在手指间玩出了花一般的残影,好似不经意的说道。 王题听王鹿提到了木工作坊前几天来人的事,脸上神情一变,当即就坐起了身,神色凝重的看向坐在马车另一边的王鹿,奇道:“鹿儿,你是如何知道,前几天有人来木工作坊找了我的?” 王鹿睁着干净的眼睛,纯然道:“那天鹿儿去木工作坊找小叔,偶然间看到的。” “你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了?你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王题咽下一口唾沫,紧张的问。 “听到了,也知道了他们是什么人。”王鹿眨巴一下眼睛,乖巧地点头回道。 “小叔,你要跟他们走吗?” “当然不!”王题即刻否认道。 话落,王题左右看看,凑到王鹿身边,小声地对他耳语道:“鹿儿,那些人来找我的事,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知道了吗?” 王鹿闻言又乖巧的点头:“好,只要小叔不跟他们走就行。” 王题爱怜的摸摸王鹿的头:“乖,小叔不会跟他们走的。” 王鹿点头,垂下灿若星辰的眸子,小叔说了不想走,可那天那些人,现在就跟在他们车队后方不远处呢。 “鹿儿,你在想什么?你手上玩的这是什么?小叔这几天,都见你在手上把玩这东西。”王题见王鹿半话,奇怪地开口问道。 “就是,吓唬人的东西。”王鹿扬起头,可爱地笑道。 “吓唬人的东西?”王题不解。 “鹿儿刚才用这个东西,吓唬了跟在我们车队后面的人,他们被吓到,应该就不敢来和鹿儿抢小叔了吧?”王鹿说着话,举了举手中的铁片,笑眯了眼。 没错,王鹿前面是有预谋的故意甩出这铁片,惊动比列和忽红,以此让队伍里的部曲,纷纷亮刀警戒,以此来震慑跟在他们车队后的人,莫要轻举妄动的。 王题听的不明所以,揉了揉王鹿的脑袋,直将他的发冠都给揉歪了,才打趣他道:“说什么孩子话,你这小铁片,能吓唬的了谁?” 王鹿歪头笑道:“鹿儿觉得吓唬到了呢。” 王题闻言,哭笑不得,心中直叹侄子可能随了嫂子了,都快十岁了,还这般懵懂,一点他们王家人的聪明劲都没见着。看来他得好好跟着主公干才是,以后才好庇护这唯一的侄子啊。 王题这般想着,原本因知道了主公是女子的崩溃情绪,都不药而愈了。 车队首部,王鹿捡了东西,骑马跑走后,当头的宽大马车里,罗婆撩起了车帘子,探出头来,高声问:“比列,刚才发生何事?” 比列见罗婆探出头来,立即驱马至车厢边,拱手回道:“无事,只是虚惊一场。” 罗婆闻言,放心地点头:“无事就好,宁愿小心些,也莫要出纰漏。这官道上,来往的行人太多,前后都是人,谁知道哪些人,就是包藏祸心之辈呢?偶尔这样草木皆兵一次,也正好亮亮实力,震慑周围的宵小们。” “罗管事说的很是。”比列赞同道。 闲话毕,罗婆又道:“夫人问,还有多久才能到离仙郡郡城?” “照我们如今的行路速度,大概还有两日,便可到离仙郡郡城了。” 罗婆探得想知道的消息,对比列点头,又将脑袋,缩回了马车里。 罗婆进了马车,细心地将马车帘掩好,以免沙土吹进车里。 裴氏此时正在马车里,规整近段时间,育幼堂和学武堂所有开支的账目。 “夫人,再行两日,便可到离仙郡郡城了。您日思夜想,可算要见到大娘子了。”罗婆说着,便抹起泪来。 裴氏放下手中账目,敲了敲账簿上育幼堂的那一项支出,叹气道:“这幼儿教育,当真是好大一笔开支啊。” 裴氏感叹着,一抬头,就见罗婆又抹起了眼泪,遂无奈道:“罗婆,你怎么又哭了?” “奴就是心疼夫人您,家主这甩手一走,郐县的一切事务,就都是您在打理。您以前还只是操心内宅之事,如今倒好,内外都得您操持,您已经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罗婆望向裴氏的眼里,满是心疼。 第444章 裴氏回盛京之信 “每日如此,我只觉生活充足了不少,以前我的目光只拘泥于内宅,倒是浪费了不少时光,如今这般忙碌,就当是补齐以前所缺失的时光了。” 裴氏淡然而笑,整个人的气貌,竟看着有几分昔日裴五老爷的影子,沉稳而睿智。 罗婆见裴氏如此,目中的泪花更是止不住:“您现在看着,可真像家主,夫人不愧为老爷一手教养长大的女儿,许配给没心没肺的家主,当真是受委屈了。若是我们老爷未被奸人害死,以您的品貌,什么样的好郎君配不得?” 罗婆口中的老爷,指的是裴氏的父亲,一品世家裴氏五房的老爷,裴庭。 裴氏闻言,摇头失笑:“罗婆,最近你是怎么了,总是说胡话?不嫁夫君,我又哪生的出这般优秀的儿女来?” “大娘子和大郎君这般优秀,可不是随的家主,那是随了您了。”罗婆言之凿凿道。 裴氏嗔怪的看了罗婆一眼:“罗婆,你这话说的违心。” “老奴说这话可一点也不违心,大娘子和大郎君要是随了家主,那还了得,您怕是一辈子都熬不出头了,说不得要泡在苦水里,苦一辈子了。”罗婆颇有些怨念。 “家主就是好命,明明不成气,却上有个为他操心的爹,成年后爹又拿大笔聘礼,给他娶了您这么个才貌双全的媳妇,您又给他生了一双聪慧的儿女,天爷啊,这般想想,家主的命,真是好。”罗婆如今一想到林者云,就想到他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这些小妖精,以前可没少给裴氏气受。 “夫君虽无甚大的才能,但品性纯良,为人至善,虽有些好女色,但却并不宠妾灭妻,只这几点,就胜过天下男子多矣。有多少沽名钓誉之辈,表面看着敬重妻子,私底下不做人的?” 裴氏说到这里,声音一顿,总算看出罗婆的不妥来,皱眉问道:“罗婆,自打环儿被封为郡守的消息传回来后,你就总提夫君的不是?为何?” 罗婆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老奴这是不服啊!” “早知道女子也可以为官,男子与女子等同,当初凭夫人您的本事,完全可以不出嫁,去继承老爷衣钵的。哪会让裴家别房的人,钻了空子,以咱们五房鼎立门户的郎君年纪尚幼为由,代掌五房的产业,趁机霸占了咱们五房的产业去? 您当时可是及笄了的,坐产招婿,继承家主衣钵也未尝不可。” 裴氏想到前事,也一时静默了,好半晌后才道:“不行的。当初,我并没有环儿的魄力。甚至,往前倒推一年,我都没那份魄力。” 罗婆闻言,嘴唇嗫嚅几下,再也说不出别话来,因为,裴氏说的是实情。 罗婆看着裴氏长大,哪能不知道裴氏的性子,裴氏身有才学是不假,但却性子柔弱,无甚主见,并不似现在这般,身具经过岁月洗礼后,汇聚于身的沉稳果敢?又如何能成事? 罗婆想到此,长叹一口气,终于平心静气了。 “才学易得,心性难得,大娘子生来便有如此心性,当真是不凡也。也难怪,大娘子胸有大志,能成为大济朝,第一个被封官的女子了。”罗婆感叹道。 “是啊,我的女儿,当真是不俗。此前在逃亡时,她就与我和夫君说过,她欲取天下。我当时,还当那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玩笑话,如今看来,她倒从不说妄言。”裴氏眉目慈和,面上全是有女如此的骄傲。 罗婆与有荣焉的附和了几句,而后又记起了正事:“夫人,盛京那边来信,以为登郡守位的是大郎君,您准备如何回?大郎君,可是林族长,花了大心力栽培的,他若知道大郎君如今生死未卜的消息,不知道该如何伤心了。” 罗婆乃裴氏的心腹,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少,关于林族长私下补贴林者云的事,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包括大郎君从小到大的文武启蒙师父,皆是林族长千里迢迢私下里送人来,避人耳目安排的,就为了培养嫡长孙成才。 还有胡氏部曲,从一到十,皆是林氏族中历代培养的家奴好手,被林族长暗地里充做了普通部曲,安排来郐县,护卫嫡长子一家的安全。 林族长对林者云这嫡长子,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裴氏亦是忧心道:“夫君心性单纯,又不知天高地厚,公爹怕他在盛京被人算计了去,故将他安排到了这偏远的小县为县令,也算对他的庇护。公爹行事向来稳操胜券,哪知郐县这小地方会因夫君心软施粥的事,进而引发乱民冲城的变故。” “如今晖儿因城乱失踪,公爹若知晓悉心栽培的嫡长孙,如今生死未卜的消息,也不知受不受得住。”裴氏说着,默默地垂泪起来。 罗婆对林族长的感官,那是非常好的,远超林者云这个家主。林族长乃是裴五老爷的昔日旧友,当初裴五老爷乍然身死,唯一肯来为裴家五房出头的,也就林族长了。 当初若没有林族长出手相助,裴家五房那些孤儿寡母,如今都不知还能不能存活于世。 裴氏虽也心伤儿子生死未卜之事,但经过这么长时间,早已慢慢平复了那些心伤,此时她更忧心的,是公爹的身体。 公爹如今年纪大了,若获知晖儿的消息,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裴氏垂泪思索了片刻,到底不似从前那般没有主见了,抹了眼泪,拍板定音道:“等到了离仙郡,就回信,将环儿成为离仙郡郡守,以及夫君随鲁王去库州之事,如实告知,晖儿失踪的事,就不必提了,免得公爹年纪大了,受不住。” 罗婆迟疑道:“那大娘子的志向.......” 裴氏坚决道:“不可,环儿对外,就是鲁王扶持的傀儡,在环儿自己揭下伪装前,不可将环儿的真面目,告诉任何人,包括公爹。” 第445章 林婉娘的天赋异禀 烈阳灿烂,恍若细碎的火星一样,洒在地上,透着燥热的亮光。 车队居中的位置,有一辆挂着粉纱帘子的马车。 马车里,乘坐着两名贵族打扮的小娘子,正是林知皇的庶妹,林婉娘和林珍娘。 林珍娘安静的靠坐在马车内的一角,手捧着一卷书,正在细细研读。 林婉娘则靠在车窗旁,手中拿着绣绷,却并未见她刺绣,反是将耳朵贴在车厢壁上,细听外面的声音。 “阿姊,你又在偷听娘和罗管事的谈话吗?”林珍娘见林婉娘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还保持着探听的姿势未动弹,不由放下了手中的书,开口问询道。 其实,林婉娘有个除了她小娘翠霞和庶妹林珍娘以外,其他人都不知的长处,那便是听力绝佳。 林婉娘的小娘翠霞,在跟着林者云之前,乃是花船伶人出身,因其生的柔媚艳丽,被外出逍遥的林者云看中,给赎身带了回府,这才脱离了卖艺为生,笑迎往来的生活。 翠霞自出生起,便听力绝佳,嗓音清亮,这也是她当初会被花船船主看中,被她爹娘视作货物,拿了好价钱,卖给花船船主的原因。翠霞对自己这份天赋异禀,那是又爱又恨。 而翠霞这份听力,也同样遗传到了她所生的女儿,林婉娘身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方圆百十丈内,任何风吹草动,只要林婉娘想,皆可尽收于耳。 而林婉娘,此时就在凝声细听裴氏马车里的谈话声。 方才,裴氏与罗婆在马车内的小声谈话,早已尽数收入林婉娘耳中。 “嘘!”林婉娘此时正听到重要的位置,听林珍娘讲话,回过身,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又趴回去细听。 “阿姊,你平时在府里就喜欢听娘屋子里的动静,你没有事情做了吗?能不能干点别的?知道这些,你又能做何?”林珍娘苦口婆心的劝道。 林婉娘被林珍娘劝的心烦,弹坐起身,反驳道:“当然有用,当初爹准备弃城时,若不是我机警,听到了娘和爹在屋子里的谈话声,提醒你和小娘,我们当时能那么快,跟上爹逃出城的队伍吗?你看看,那些没逃出来的姐妹,都是些什么下场?如今坟头的草,都不知道长了有几寸高了!” 林珍娘听林婉娘如此说,一时也没了声响,半晌后,才又开口问道:“那.....阿姊这次又听到了什么?” 林婉娘不屑地撇撇嘴道:“罗婆又在怀念她那老家主了,不住的夸呢,夸完老家主又夸裴氏,将爹贬的那是一文不值。然后两人又激动的夸了一番做了郡守的‘那人’,商议着怎么回信远在盛京祖父,这边的情况呢。” “祖父又来信了?祖父若知道大兄生死未卜的消息,不知道要如何难过了。”林珍娘闻言,忧心道。 林婉娘与林珍娘两人皆是庶女,从小形影不离的长大,所以关系极近,林婉娘从懂事开始,就喜欢探听裴氏院子里的消息,平时听到什么,皆不会瞒着林珍娘。 也因此,林婉娘与林珍娘俩姐妹,从幼时便从裴氏那得知,远在盛京的祖父,对爹和林知晖是有多上心了,两人虽然未真正见过祖父,但就祖父这份对子嗣的用心,她们两人对祖父,就有难言的孺慕之情。 林婉娘听林珍娘如此说,亦有些难过,一时间也不和林珍娘吵嘴了。 自从林珍娘喜欢看书后,两姐妹间的亲密关系就每况日下,林婉娘没事就要与她吵嘴一番。 两姐妹如今的观点各不相同,谁也说不过谁,曾经最好的两姐妹,最近更是频繁冷战。 “娘打算告诉祖父,大兄如今生死未卜的消息吗?”林珍娘伤感的问。 林婉娘摇头:“不打算,她也怕祖父受不住。” “那就好,大姊被歹人劫走都无事,大兄文武双全的,应当也无大事,说不得在外听到大姊做郡守的消息,自己就回来了呢。”林珍娘希冀道。 林婉娘听林珍娘如此说,嗤之以鼻道:“我看难,阿弟那人,文武双全又如何,缺心眼的很,和阿爹比,也不遑多让,在外面若碰到恶人,估计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话说到一半,林婉娘顿了一下,又别扭道:“和‘那人’,就更不能比了,心性城府差远了,现在还没音信,依我看,八成是死了。” 林珍娘终于听不下去了,负气的将手中的书放下,愠怒道:“阿姊!你能不能盼点好的!” 林婉娘不甘示弱的回怼道:“我在说事实,阿弟难道是我盼好就能盼好的?让他没事任性乱跑,活该!你别以为多看了两本书就可以来说教我了,最近总是大道理一堆的,烦死了。” 林婉娘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实则私下里,性情十分火爆,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林珍娘相处时,林婉娘从来都是真性情,也不遮掩什么。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林婉娘生气的打断林珍娘欲说之言,眼眶含泪道:“‘那人’和阿弟,两人想做自己就做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就无需担心别人喜不喜欢,因为出生便高人一等,哪用看别人脸色行事。都是别人来讨好他们。” 林婉娘越说越委屈,眼眶中的泪滚滚流下:“我性子从小就活泼,小娘总是在我耳边,耳提面命的说,女人家性情要柔顺,要柔弱,才会惹人怜惜,硬逼着我每天装腔作势学女儿家的柔弱。”林婉娘用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但小娘说的确实不假,我扮柔弱,扮温顺,扮娴静,爹就会因此多关注我几分,在众多庶女里,也是最疼爱我的。但这一切,都在‘那人’来后变了,爹只看的到她,只喜欢她那个女儿,即使她不柔弱,不温顺,不娴静,爹依旧还是会喜爱她!” “假的!都是假的!我们一出生,命就已经决定了,我们是庶出,就注定一切了!我以为我这样委屈求全变成爹喜爱的模样,让爹喜爱我,以后就能让爹给我找个好人家嫁了,没想到,‘那人’一来,爹眼里就完全没我了!” 林婉娘哼笑一声,又抹了把脸上的泪,自嘲道:“爹眼里能有谁?爹平时看着好骗,连自己女儿的真性情都看不出,好言哄骗几句,就什么都给了。哪知道,关键时候,爹倒是清醒的很,逃命时,除了记得带上裴氏,阿弟,和‘那人’,其他的庶出儿女,那是说丢就丢,真狠心啊!” 林珍娘也被林婉娘说得哭了起来,膝行过来,紧紧的抱住林婉娘,埋头入她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第446章 嫡与庶 林婉娘听觉敏锐,听得到周围所有的声音,当初在逃亡前,林者云说的所有话,她们其实都是知道的,只是没和任何人说,包括他们的小娘。 而逃亡时,林知皇的所有谋划,凡是说出口的,林婉娘亦是全部听在耳里。 当初在露山上,林府的奴仆密议要叛乱,林婉娘其实是最早知道的。 然而,她着急也没用,爹在帐篷里养病,她只能接触到小娘,和小娘讲此事,又有何用? 心急之下,林婉娘甚至想过强闯林者云的围帐,去提醒阿爹此事,但却不敢,不敢让阿爹看到她的不娴静,更不敢让阿爹知道她一直能听到府内的所有谈话。 阿爹知道此事后,会如何处置她?林婉娘不敢想象。 ‘那人’却不用顾虑这点,可以在外面自由行走,可以掌事,可以对阿爹直言不讳自己之能。 林婉娘最初在听到‘那人’只凭自己头脑,就推测到了欲来的奴仆反叛危机,并且提醒了阿爹此事,更有可解决的办法,是如释重负的,这样,大家都安全了,她也可以不必暴露自己之能去提醒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林婉娘也是在那时,彻彻底底的对林知皇起了妒忌之心。为什么,‘那人’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她却不能!不敢! 嫡与庶,一字之别,天差地别。 “爹眼里只有‘那人’和大弟,其他人在他眼里皆可抛下,皆为敝履。我就不服,我们在他眼里,难道就不是他的孩子吗?就因为我们娘出身低贱,我们就低贱吗?那当初为何又让小娘生下我们!” 林婉娘当初想揭破‘那人’的身份,就是不忿与嫉妒,不忿‘那人’为什么可以特殊,嫉妒她明明也不柔顺,爹生气之余,仍旧未呵斥他,甚至什么都听她的。 最后被‘那人’夺权,也依旧爱她,且用自己的方式在护她。她呢,百般讨好与奉承,最后也只换来一个说丢就能丢。 林婉娘当时突遭如此变故,只觉能活一天是一天,嫉妒林知皇嫉妒的红了眼,想法也就越发偏激,只想看林知皇倒霉,于是,就想让她女扮男装之事,让那两加入他们的‘外人’知道,也给她添一添堵。 然而,她和林珍娘商量的好好的,行事才起一个头,就被小娘们给识破了,并被教训了一顿,最后被狠狠的打压了。 等后来她们的境况,因为‘那人’越来越好,林婉娘的理智也逐渐回笼,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也就歇了揭破那人真实身份的心思。 林珍娘开始爱看书,而林婉娘则更想给‘那人’添堵了。 “阿姊,别再想当初的事了,当初弃城时,情况紧急,爹是视情况做的应对,也没等大兄啊!”林珍娘抱紧林婉娘,哭着苦劝道。 “那是因为爹早先就派了一队部曲去护卫大弟!”林婉娘咬牙含泪道。 “阿姊,你别钻牛角尖了,爹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当时我可都听见了,城乱时,大弟不在府里,我们可都在府里,爹第一反应就是去寻裴氏和‘那人’,亲自将她们带上出逃的马车后,车队立即就启程走了。若不是我早先听到了消息,告知了小娘和你,早早地什么都不带,上了马车,我们哪能跟的上?” “那阿姊你这是在心里怨怪爹呢,为何要和大姊别苗头呢?” 林珍娘搂住林婉娘,如往常那般撒娇道:“阿姊,你别想了好不好,我们本就乃庶出,娘作为嫡母,虽对我们不喜,但也只是无视我们,并没磋磨过我们,我们想这些作何?平心静气,得过且过就好了,干什么非要与大姊比?大姊那般人物,我们如何能比?” 林婉娘又被林珍娘噎住,生恼地松开手,也不搂她了,气道:“看看,你又在为‘那人’说话了,她都不理我们,从来没看过你我,她和我们讲过话吗?认我们是妹妹吗?你一口一个大姊叫的这么亲切,她听的见么?少热脸上赶着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我不是在为大姊说话.......” 林珍娘急着解释,林婉娘却脾气暴烈的直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愤然抹去脸上的泪,指着她的鼻子怒道:“那你就让‘那人’做你的阿姊去,别来和我亲近!都还没和她说过话,就这般亲近她,以后有了亲近她的机会,你眼里还能有我这个阿姊?你和爹一样!都喜欢她!她一来,我在你们眼里算什么?” 林珍娘被林婉娘说的慌了神,完全没了先前劝人时的冷静,拉扯住林婉娘的衣袖,一副今日定要和她掰扯清楚的架势:“阿姊,不是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在担心你啊,大姊她那般能耐,若察觉到你........” “嘘!”林珍娘的话还未说完,林婉娘脸上的怒气突然一收,直接捂住林珍娘的嘴,右侧的耳朵动了动,面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 “王题......不愿....走....单独.....离开车队时...强行......绑.......到了......需要.........茁州........” 车队后方,有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入林婉娘耳里。 林婉娘听到王题,单独,强行绑,这些字眼,霎时便起了警惕心,立即侧耳,凝神细听车队后方的声音。 官道上的行人太多,他们车队末尾处,此时正好有一小孩大声的哭闹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又夹杂着大人哄劝的声音,致使林婉娘再也听不清那发声处传来的声音了。 林婉娘不耐的皱眉,又侧耳细听了片刻,还是一无所获,便松开了捂着林珍娘嘴的手。 林珍娘被林婉娘松开,立即问道:“阿姊,怎么了?” “车队后面,有人跟着我们。”林婉娘皱眉道。 第447章 随边弘与守山先生之隙 林珍娘闻言大惊,也顾不得先前和林婉娘的争吵,抓住林婉娘的手急问道:“是谁?劫匪?还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人?他们此时在密谋如何对我们不利?还是这些人欲对付大姊,想抓娘来威胁大姊?” 林珍娘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急的慌了神。 林婉娘皱眉回道:“不是,他们在讨论王题,目标乃王题。” 林珍娘一愣:“王题?代大姊掌木工作坊的那个王郎君?为何?寻私仇的?” 林婉娘沉着脸摇头,想了想,而后翻身躺下,不在意道:“听那些人话里的意思,是打算趁车队的部曲松懈,或是那王郎君下马车身边人少时,单独将人给悄悄绑走。” “反正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不关我的事。”林婉娘轻哼一声,显然没有忘记前面和林珍娘的拌嘴事,不打算再理她。 林珍娘想了一下道:“如此说来,这些人还是忌惮我们车队的防护的?那他们的人应该也不多,正面对上,是不能在我们手上讨到好的,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比列?” “管什么闲事,要说你去说,反正我是不会承认这是我听到的。”林婉娘背对着林珍娘,不耐烦的闷声道。 林珍娘见林婉娘完全不打算再理她,也真的生恼,掀了马车帘往外探看,准备自己寻比列说,哪料刚探出头,行在马车旁伺候的仆妇就看见了林珍娘,急慌慌地迎上来,都不等林珍娘说话,就直接用手将马车帘子又给掩了上来。 “哎呦,我的三娘子,这外面都是粗野男子,您怎能随意抛头露面?您有何吩咐只管和奴说便可,何需掀帘子露了头脸去?” 林珍娘:“.........” “嗤!”林婉娘见林珍娘如此,嗤笑出声,又翻了个身,仰面闭眼,诸事不理地睡了起来。 热风蒸卷浮云,尘土飞扬,林府的车队后,大约五六十丈处,有一队约四十人左右的商旅车队,同在去往离仙郡的官道上赶路。 该商旅车队中部的一驾红漆马车里,斜躺着一名意态随意的少年郎君,手中把玩着一支白如羊脂的玉簪,墨黑的长发未束,肆意散开,在举动间轻轻摆动,气质风流,动人心魂。 此少年郎君对面端坐着一名年过半百,头发早已花白的老者,以手撑额,正在闭目静思。 马车内一老一少,两人间气氛略僵。 这两人,正是守山先生和将他从吴奎手中救出的随边弘。 随边弘用手中把玩的白玉簪子挠了挠头,漫不经心道:“前面的车队戒备很是森严,不过风吹草动,周围护卫的部曲,便这般认真警惕,并非只是花架子,这些人,素质不凡啊。” 守山先生闻言睁开眼,眼底是化不开沧桑:“聪渊,我们径直去寻聪庭便可,何须多事?” 随边弘不置可否的轻笑摇头:“师父,您这样君子可不行,郐县的那水车,您没看见吗?此物大好,师弟完全执掌一地后,粮食的产能,关系到当地的民生,更决定了以后征伐之路上,有无强兵可征,有无辎重可供。我既欲投奔师弟,看到如此好物,自然是要谋来给他的。” “聪渊,我们已问过王题,他不愿与我们同行。”守山先生长叹一声,明显也惋惜此事。 “王题不愿意,强绑了他去茁州便是,只要他脱离车队,单独行事,我们就有可趁之机,绑了人我们立即就走,此地不宜多留。” “聪渊,这样行事........”守山先生面露难色,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师父,鲁王前年在衍州做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哪有明主之相?如今更是为了永久的掌控离仙郡,竟连举荐女子为傀儡郡守的事都做出来了,以后还有何事他不敢做?这离仙郡幕后的掌权人乃鲁王,王题若执意留在这里,就是在为鲁王办事,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让王题再留在这里,他那制作水车的技术,我必须带去给聪庭。” “聪渊,王题向来与聪深形影不离,他既然在此处,聪深应该也在此处。郐县如今这般气貌,必是有大才之人悉心治理才会如此,为师怀疑,此人就是聪深。” 随边弘听守山先生如此说,手中把玩白玉簪的手一顿,沉吟道:“若是如此,离仙郡新登位的女郡守为傀儡,聪深或为鲁王留在此处的真正幕后掌事人了?聪深投奔了鲁王?或是假投鲁王,实际欲借鲁王之势为跳板起势?嗯,这也说的通,王题为何不愿和师父走,且死心塌地的要去离仙郡了。” 守山先生怅然道:“聪深性格坚毅,眼里揉不得沙子,必不会投效枉顾百姓之命的鲁王,他若此时为鲁王所用,那必是他也生争夺天下之心了...........” 随边弘闻言,唇边漫不经心的笑弧,愈发扩大,嘲讽道:“那就有意思了,七聪中,除了我,其他师兄弟们,怎么都生了争夺天下的心思?师父,您所教导的亲传弟子们,当真是不同凡俗,皆为乱世之珠啊。” 随边弘此言一出,守山先生终于被徒弟的随性态度激恼,严厉怒喝道:“聪渊!” 随边弘面对守山先生的厉呵,丝毫不为所动,收了些随意,正色道:“师父,经历吴贼屠灭守山书院一事,您还当这世道是以前的世道呢?天下已乱,若想平息天下战火,就必须先经历一番血的厮杀,最后留下的那人,必要是身怀大我之人,才能算真正的救世,如今一点违背道德的事做了也就做了,被人诟病又如何?身负骂名又如何?百年后,是非功过,就让后人去评说吧。” “聪渊,你还是在怨为师,当时用整个守山书院,强对吴贼之事?”守山先生的腰,越发佝偻了些许。 随边弘不回答守山先生之言,唇边的笑意冷凝了下来,寒声道:“强权面前,文人傲骨算的什么,与人命相比,不过一文不值的东西。一时的恶事,我随边弘不怕做,就让别人说去吧,我只求结果正确。” 守山先生面色涨紫泛青,抿唇不再言语。 随边弘侧头道:“师弟聪庭心地最是良善,时过境迁,不论人怎么变,初心不会变。定世之雄,我就认定了他。我只相信聪庭,能在最后为皇时,心有黎民。师父可是如此想的?” 想到那命运多舛的小弟子,守山先生痛心的闭上眼,缓缓地点了头。 “那就别管手段如何,只要能助聪庭走到最后,就是对的。”随边弘说道这里,身上散漫的气质一收,坐直身体,将散落的墨发,用方才手中把玩的白玉簪绾起:“此去茁州,我定要带走王题,拿到水车,此物至关重要。” 第448章 王题与林婉娘的针锋相对 晚霞如酡红的醉颜从天际缓缓褪去,浸了黑色的夜幕,从晚霞的边缘升起,车队停止了赶路,于官道旁不远处的平道上安营扎寨,以作休整。蝉鸣四溢。 马车停止了摇晃,王题也终于醒了,放下了主公曾轻薄过自己之事,振作了些许,爬起身来,欲下车走动一番。 “小叔,你去哪?”王题一动,王鹿就睁开了眼睛,出声问道。 王题见王鹿醒了,笑着摆手:“小叔躺了一天了,身体都硬了,下车走走,一会就回来,你继续睡。” 王鹿听王题要出去走走,最后一点睡意也没了,直接翻身坐起,抓了抓头发道:“小叔,过两天就到离仙郡了,你再活动筋骨如何?这荒郊野外的,你就别出去了吧?” 王题满脸宠溺的摸了摸侄子的发顶,笑道:“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人,乖,小叔出去走一走,方便一下,马上就回来。” 话落,王题实在有些急‘五谷轮回’事,不等王鹿在说什么,抛下他就跳下了马车。 王鹿见王题下了马车,一下子就走远了,立即掀开车帘,对马车边侍候的部曲淮商道:“跟上小叔,莫要掉以轻心!” 淮商本来就是要跟上主人王题的,骤然被小主人好似大人模样的郑重一提醒,哑然失笑之余,也不敢掉以轻心,带了三人,快步朝王题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王题在前面风风火火,衣袍飘飞的走着,身后跟着淮商等四名部曲,一行人沿着车队,刚走离自己所乘的马车十几丈远,准备拐往旁边更深处的树林时,迎面就撞上了几名仆妇,这几名仆妇中间,还簇拥着一相貌淑雅秀丽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大约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被几名仆妇护鸡崽似的团团围护着,一看就是林府上有身份的女眷。 因为天色将黑,这几名仆妇以及她们所护的小娘子是从马车里径直下来的,正急着找方便地方的王题一个不防,直接迎面撞到了其中一个仆妇身上。 “哎呦!”打头的一个仆妇被王题撞得一个趔趄,倒在马车车辕边上,咿呀乱叫。 这仆妇身后所护的小娘子,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的不轻,身体向后瑟缩一下,吓得小小的轻呼了一声。 王题听到这惊呼,知道自己这是惊扰到林府上的女眷了,这个时候出来的女眷,不做他想,想来也是出来方便的,不巧正被自己撞上了。 几名伺候女郎的仆妇,见是外男撞了上来,立即如临大敌的护住中间,此时并未带遮面的女郎。 王题立即有礼的拱手,很君子的也不抬头看那小娘子的容貌,对被几名仆妇护在中间的小娘子见礼道:“王某失礼,还望这位娘子勿怪。” 被几名仆妇护在中间的小娘子,正是林婉娘。 林婉娘上下打量了半晌于她面前请罪王题,侧头想了想,而后含怒出声:“你一个郎君,大晚上乱跑什么?” “哎呦,我的二娘子,您怎能和外男说话?”其中一个仆妇见林婉娘不闪不避,反而和王题说起话来,也不管林婉娘在和那外男说什么,立即就要将林婉娘带离此地,再退回马车上,先避一避,等这些外男都走了,再让女郎下车去方便。 而正在赔罪的王题却被林婉娘训斥的一愣,不明白双方都有错的事,他基于君子之道,先赔礼认错了,怎不见对方息事宁人,反倒还被对方理直气壮的指责了? 王题也是个较真的人,霎时也起了脾性,不顾周围部曲的阻拦,抬头追上去几步,反唇相讥道:“你一个小娘子,大晚上乱跑什么?” “你干什么?想打探我的行踪吗?你要对我做什么?是不是看我貌美,想觊觎我?” 林婉娘一把挥开拉扯着她,要将她带回马车上的仆妇,回过身,一连串的话,像机关箭弩一样,朝满面不忿的王题发射而去。 王题倒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倒打一耙,牙尖嘴利的小娘子,顿时被噎面色涨紫,抬手颤抖地指着林婉娘:“你....你.....你........” “你什么你?走路不长眼,大晚上乱跑什么?小心被人套麻袋抓了去,卖去盐田做苦力,就你这小身板,别是熬不了两天就死了!”林婉娘见王题指她,也不甘示弱似的扬袖一指王题,咒人的话,不打磕巴的就往外冒。 伺候林婉娘的仆妇们,被突然性情大变的二娘子吓的不清,齐齐想上来阻拦她,亦想将她拉扯走,奈何林婉娘挣扎太过,这些仆妇怕弄伤她,故而不敢真使力。 林府上的大娘子做了一郡郡守,作为大娘子的庶妹,府上其他庶女郎的身份,也都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仆妇们都是精明的,知晓自己伺候的女郎,以后背靠着府上的大娘子,定是能嫁去好人家的,伺候的也就越发精心起来,此时她们见自己伺候的女郎,一该之前的文弱娴雅之态,变的如此粗蛮,具都惊吓的不轻,只想快些将林婉娘拉走,以免更多人看到此场景,坏了女郎的名声去。 “好个粗蛮娘子!你...你...你自己夸赞自己貌美?羞也不羞?谁觊觎你,本郎君又没发疯!等下.....你走什么!” 王题见林婉娘挣脱簇拥她的仆妇,往一边的小树林而去,追上去两步,还欲在争辩一番,却被身边的部曲淮商给紧紧拉住了手臂。 林婉娘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往小树林的方向走着,打开身边仆妇拉扯过来的手,蛮横的回头,声音清脆的回道:“我不走难道等你追上来轻薄我?登徒子!我现在要去方便,你别过来,敢过来,我就唤来我林府上的部曲,揍你!” 王题见林婉娘说话话,就自顾自的越走越远,仿若他真是觊觎她的登徒子一般,气急败坏的就要上去追人:“走什么!你回来,我们掰扯清楚!” 淮商见状,拦腰抱住自家郎君,急道:“主人,你没听到吗?那林二娘子都说她要去方便了,您还这样跟上去,太唐突了。” 王题气的口不择言道:“本郎君也是要去方便的!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我凭什么让她?” 淮商:“..........” 主人莫不是要跟去小树林,和那林二娘子一起方便不成? 王题说完话,显然也理智回笼,此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骤然就羞的通红了。 林婉娘此时被仆妇们护着走远了,还远远的回喊了一声:“那什么王郎君,别让我再在马车外看见你,登徒子,定是觊觎我,看我下了马车故意跟过来的!别再让我在马车外看见你!” 第449章 闭嘴,吵死了 “哎呦,我的娘子,您今日这是怎么了?怎地这般粗野?” “是呀,这传出去,该如何是好?” “您名声若坏了,以后还能嫁个好人家吗?” 两个惯来伺候林婉娘的仆妇,慌手慌脚的跟在林婉娘身后,哭丧着脸拍腿大叫,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林婉娘斜眼撇这几名唱作俱佳仆妇,而后挥袖不耐道:“我是主人还是你们是主人,为何一直出言约束于我?” “二娘子,老奴们也是为了您好啊....您.....” “闭嘴,什么为了我好?你们是我什么人?敢说是为了我好,长辈吗?” 林婉娘此言一出,几名仆妇顿时吓得不轻,诚惶诚恐地连忙跪下磕头道:“二娘子饶了老奴们吧,老奴们岂敢自称为二娘子的长辈!您这不是要了老奴们的小命吗?” “那就都闭嘴,我再不要从你们嘴里听到为我好之类的话,再敢如此言语,我定叫你们好看。”林婉娘厉声喝道。 “是!是!是!老奴们再也不敢了。”几名仆妇被林婉娘此时反常地言语气势所震慑,再不敢倚老卖老,也不敢再言语拿捏林婉娘,老实的爬起身,垂眉敛目的站在林婉娘身后,听她吩咐。 “我现在要方便,快给我把帷幔支起来。”林婉娘耍了一通脾气,说了以前老早就想说的话,顿觉浑身都舒畅,一改之前唯唯诺诺之态,直接下令道。 林婉娘这突如其来的喝令,显然又让这些日常伺候她的仆妇们俱是不适应的一愣。 “二...二娘子......”其中一个伺候老了的仆妇,战战兢兢的开口唤林婉娘,边唤人,眼珠子还在眼中惊疑不定的上下打转,显然在质疑眼前人,是否乃原来的二娘子。 其他几名仆妇此时心中,俱都起了猜想,莫不是这荒郊野外的,府上二娘子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吧? “瞎叫什么?主人发话,为何不立即依令行事?看什么?连奴仆都做不好,平时竟敢大言不惭的教我这个主人如何做事,可笑!”林婉娘嗤笑。 “二...二娘子.......” “还不动是吗?我是庶娘子,命令不得你们是吗?是否要我将你们几个偷藏我和三妹首饰的事,上告到大夫人那里?你们才会动?”林婉娘懒得与他们再废话,一句话就拿住这群仆妇的软肋。 这群仆妇们乍闻此言,额上汗水涔出,再不敢耽搁,各自分工,手脚麻利的就支起帷幔来。 林婉娘见她们如此,脸上扬起疯狂行事过后的灿笑。 林者云此次跟随鲁王去往库州,裴氏手上事务繁多,因此未曾同行。 于是,裴氏就将林者云仅剩的三个妾中的两人,给贴心的打包送往了库州,照顾林者云的起居。若不是府上的最后一个妾,有庶出的幼子要照顾,离不得亲娘,裴氏恨不得将这三妾都送去给林者云作陪。而跟去的两妾,林婉娘的小娘翠霞,就在这之中。 翠霞走了,林婉娘也就没有了小娘在身边耳提面命似的让她娴静,更没有了听觉敏锐的小娘,无时无刻围绕着她,听墙角似得的监督。 这是至林婉娘出生起,小娘翠霞第一次彻底离开她的身边,并非只是隔几个院子的离开,而是地域上的彻底隔离,小娘再也听不到她的动静了,委实令人大畅。 自从翠霞离开了林婉娘身边,林婉娘这几日说话做事,私下里已没有了以前的谨言慎行,如今这般公然的在林珍娘以外的人面前展露本性,畅所欲言,是以前林婉娘想也不敢想的事。 林婉娘老早就想释放自己了,只是一直未曾迈出那一步,如今这样,也算是一次契机。 此时此地,身份最高的是她,身边这些不过是些下人,不如小娘对她有生恩,她作为主人,何话说不得? 小娘翠霞走了,再也没有人,即使隔得远,也能听到她在做何,在说何了,这种解除束缚的感觉,当真好生畅快。 感觉畅快的林婉娘,畅快的笑着,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在支起了帷幔的小树林里,解决了五谷轮回的大事。 周围那些等在一边的仆妇,听林婉娘在哼小曲,全身吓得毛骨悚然,在心里越发肯定了林婉娘是被鬼上身了,但不敢言说,就怕自己还未说出整口的告状之语,就被那厉鬼夺了性命去。 脾气直率的王题被林婉娘最后一句话气了个好歹,也不去小树林了,改变了原定计划,甩袖转身,怒气冲冲的就回了自己所乘的马车。 一回车,王题见王鹿点亮了烛火照明,在捣鼓他的机关器械,便道:“鹿儿,你先下个车,小叔要在这马车里方便一下。” 王鹿眨巴一下大眼,不解道:“小叔,你刚才不是要去外面方便的吗?” “别提了,碰见个女疯子。”王题面目涨红,怒而甩袖。 “女疯子?” 王题怒气冲冲跺脚道:“主公的妹妹果然也不是好性子的,气煞我也!” 王鹿歪头想了想,在嫌弃小叔在车内方便与小叔的安全,这两件事上仔细地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了东西,下了马车。 临走前,王鹿特意回头叮嘱王题道:“小叔,方便完,一定要将马车的车帘子打开,透好了气,再叫侄儿上车。” 王题不客气的给了王鹿后脑勺的一巴掌:“臭小子,还嫌弃起你小叔了,快下车,小叔还能恶心到你?你小子以前可没少在小叔怀里尿尿,小叔可嫌弃过你?” “那都是多小时候的事了,小叔你怎么还说?”王鹿红唇微嘟,明显不满王题竟然说他小时候的丑事。 “快下车吧你,臭小子,不然小叔将你更小时的丑事,都给抖落出来。”王题觉得侄子的表情逗趣,刚才被人曲解,责骂的郁愤都散去不少。 王鹿轻哼一声,拿着手中正在组装器械,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林婉娘方便完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跟随她的几个仆妇,明显比去时眉眼低垂了许多。 马车帘子放下,车内只剩下了林珍娘和林婉娘两人,林珍娘笑容灿烂的就迎了上来:“阿姊,你还说你不管闲事。” “我哪有管什么闲事,就是正巧想去方便而已。”林婉娘将林珍娘挽着她的手拍开,盘腿坐下,不正眼看林珍娘,脸撇向另一边说道。 林珍娘掩嘴偷笑:“才不是,阿姊看不到王郎君走过来了,你还能听不到他走过来了?可不就是故意下车,让人撞上的嘛?” “闭嘴,吵死了。”林婉娘翻身躺下,倒头就睡。 第450章 师父,温南方与符骁,你选? 夜半,弯月淡淡的缀在夜空中,繁星闪烁着银光,只凭光亮,星子由次入主。 随边弘见六名派出去的部曲,夜半空手而回,面上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神态,终于微收。 “没有找到机会?王题没有脱离车队单独行动?”随边弘冷声诘问六名部曲中为首的张洋。 “不是,王题入夜时分,本是已下了马车,准备去往小树林方向出恭,不料行去的路上,正巧撞上了同样要去往小树林的林府小娘子,王题和那林小娘子起了一番争执,最后又返回了马车,故而,奴们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随边弘侧目,王题准备去小树林方便,最后又没去? 如此巧?还有今日白天,林府护卫的部曲,那一番草木皆兵的亮刀,也是偶然?还是......有意震慑? 随边弘眉尾微挑道:“他们争执什么?” “那小娘子说的话甚是古怪,说什么不让王题一个人乱跑,小心被人套了麻袋去,之类的话,看似争吵,但此话,说了不下二三次。”部曲张洋显然也觉得此处甚是奇怪,重点回禀此事。 “不好!”随边弘闻言,面色立时严肃起来,挥手让身前的几名部曲退下,转身便回了马车。 随边弘撩开马车帘子,对内道:“师父,我们的行踪和目的暴露了,需即刻就走。” “不要水车了?”守山先生闻言抬眼,半丝慌乱未显,气定神闲的问道。 “早在王题拒绝与我们同去茁州时,我就做了两手准备。王题既然铁了心不愿意跟我们去茁州,如今也难强绑他去,那便算了。别到最后,王题没带走,反倒将你我师徒二人也折在这里。” 虽然这段时间紧跟王题,浪费了不少时间,但随边弘很懂及时止损的道理,见事不妙,立即就准备撤离此处。 守山先生奇问:“另一手准备?” 随边弘见守山先生并不急着走,想了想掀了马车帘子上车,低声回道:“王题已培养出了六名,能单独掌案水车制作的弟子。在王题随林府的车队出发前,这几名弟子,已被离仙郡来的人,分别派往了离仙郡他县,掌管当地木工作坊的水车制作,我已派十名好手,沿路去追前往广山县的那名弟子了,抓到人,便会立即送往茁州。” 随边弘一边着回话,一边取下马车内壁上悬挂的一柄长剑,慢斯条理的插入腰间:“王题带出的弟子,身边的护卫,定不如王题身边防护严密,将那弟子带去茁州,应当万无一失。” “既然如此,水车已是到手,聪渊,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强绑走王题?” “王题成立了’匠家‘,此时虽不显,但凭此水车,即使他日后再无新物什造出,也定会为天下木工所尊崇,此后在这一派,定然一呼百应。那他本人的价值就大了,如此人才,我定要将他带给师弟。” 守山先生眸色沉静地看着随边弘一连番的动作,又听他如此说,静默半晌后道:“聪渊,聪深在这里,或许我们可以去离仙郡,说服聪深,带上王题,一起去往茁州。” 随边弘闻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惊讶的微睁,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师父,原来是这样的打算,也难怪这一路上,师父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不论自己行何事,也不做阻止了。 随边弘此时心中,只余无力,原来师父守山先生一直想的是,在去茁州投奔符骁之前,借此机会引出温南方,在这里见上弟子温南方一面,想以师父的身份,说服他放弃野心,投奔符骁。 哈,何其可笑,何其天真。 守山书院的那些先生,那些师兄弟,就是死在师父的这种可笑想法之下。 屠灭守山书院的人是吴贼不假,但细究其原因,师父的自以为是,亦为其中一方因素。 随边弘痛苦的轻笑一声,不由又想到了守山上,当时血染书院的场景。 当时保下师弟的方式有很多,暗来便是,何须这般明刀明枪的与那不可理喻的蛮族贼子吴奎硬对上,赌他不敢攻上守山,赌他不敢得罪天下文人。 手中有强权刀兵之人,如何会忌惮文人的软刀,他们目光短视,只会看到眼前,只会觉得冒犯,只会觉得你在挑衅。 在那些以杀夺得一切的人眼里,感受到这些,他们会如何应对?自然还是杀,自然是要以血来威慑众人。 “师父,经历守山书院之祸,您的想法,为何还如此的自以为是?如此的因循守旧?您以为他人,都会以您的想法,您的道德标准,去行事吗?” 守山先生艰涩道:“聪深不同,是为师看着.......” 随边弘打断守山先生还欲再说之言:“师父,人心是会变的,每个人也都是不同的,所想会不同,所思亦会不同,你是无法预知,另一个人的私欲的。” “我们既然在师兄弟中,选择了投奔聪庭,那就是以他为主,聪深同样已生有野心,那就乃对手,他会放任我们这两个助力,顺利投奔聪庭吗?” “可.......”守山先生还欲再言。 随边弘已经完全不想听了,直论结果道:“还是说师父您已经改变主意了,想留在这投奔聪深?若是如此,您自去,徒儿不孝,要先行一步,去往茁州了。” 守山先生急忙道:“不,为师去茁州。” 随边弘不容置疑的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下马车:“那我们即刻就得走,等王题到了离仙郡,定会将我们欲投聪庭之事,告知温南方,如今他们车队中又有人发现了,我们跟在他们车队之后的事,等到了离仙郡郡城,我们若还未走远,就是瓮中捉鳖了。” 守山先生这次再未说何,任随边弘全权掌控了他们接下来的全部安排。 不消片刻,马车急速的摇晃起来,随边弘没再回此马车,明显去了车队另一辆马车乘坐。 守山先生目色黯然地撩开马车帘,看着窗外倒退的黑暗,不断地自我反思,不断的细想随边弘刚才的那番言语,背脊越发显得佝偻,如一尊枯败了的石雕。 第451章 暑热 夏日的烈阳,猛烈地从高远的云层中垂落而下,如火浪一般将满腹柔肠的大地,炙烤成火红暴躁的模样。 蝉鸣戚戚,又是一日清晨,郡守府主院内,有繁茂的树荫遮蔽,独惹一份荫凉的墨影。 林知皇上午与温南方习武结束,拖着软如面条的四肢,回到自己院落,门一关,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袍,以做散热。 黄琦锦对林知皇这种豪放的行为,早已是习以为常,熟门熟路的将院落内所有的奴仆尽数挥退,只留下了自己亲自带出来的两名丫鬟,伺候着林知皇沐浴更衣。 两名丫鬟在浴池外室伺候一应物什,而黄琦锦则独自在浴池内室伺候林知皇沐浴。 林知皇在浴池里摊着小憩,任由黄琦锦伺候自己沐浴,以做放松,并借此机会,闭目养神,在脑中思索着下午需要处理的事情。 “啊!”黄琦锦刚给林知皇打上沐浴的香膏,就发现林知皇的肩上,腰上,乃至膝盖处,全是紫到发青的淤伤,不由小小地惊呼出声。 “怎么了?”林知皇乍然听到正伺候着自己沐浴的黄琦锦,发出小声的惊呼,睁开眼,疑惑地侧头看向她。 黄琦锦满脸心疼的伸手,轻轻地触碰林知皇肩胛上的那大片淤青,难受道:“主公,您身上,怎么又添了这许多的淤青?痛吗?” 林知皇听黄琦锦惊呼,本以为有何突变发生,身体都已略微紧绷起来,视线更是警惕逡巡周围。 后听黄琦锦如此问,这才弄明白,黄琦锦原来是因为发现自己身上的淤青而惊呼,不由哭笑不得。林知皇抬手嗔怪的捏了捏黄琦锦的脸颊:“习武哪有不吃苦的?不过些许挫伤,无甚大碍,过几日便好了,何须大惊小怪?” “这些伤,主公都是因习武而产生的?”黄琦锦听林知皇说这伤是练武造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但仍是不高兴。轻轻地给林知皇的身体抹上香膏,为她净体,手触碰到那些泛紫的淤青处时,心痛的不知如何是好。 “嗯。”林知皇靠回浴池边,唇边勾起懒洋洋的笑。 黄琦锦朱唇轻咬,犹豫道:“这几日,温郎君教授您习武时,是否太过严苛了些?怎能这般不留手。” 林知皇垂眼扫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淤痕,不甚在意的摆手道:“为何要留手?习武讲究的就是勇,若是教的人都瞻前顾后,又如何能教弟子学好武?” “聪深不管对待何事都认真,我这学生不听话,这几日他教授的严苛些,也无可厚非。武学一道上,我可不是聪深的主公,而是他的弟子。” 林知皇嘴上虽如此回着黄琦锦,但心里也是犯嘀咕的,只觉得温南方这几日,教习她习武时,确实是不同于以往的。 以前教武时,温南方虽然也非常严苛,但却是刚中有柔的。哪像如今,教习时,那是恨不得将自己往死里操练啊。 林知皇抚着下颚,暗暗思忖,难道那天她嘴贱出言调侃,真将人给惹毛了?聪深这老学究,公报私仇? 想到此,林知皇颇有负罪感的摇头,立即否认这一想法。 嗯,应该不会的。温南方做事最是认真有原则,自己怎能如此想他。 黄琦锦听林知皇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何,只得在心里默默地更心疼主公几分。 别的贵女,在主公这个年纪,哪个不是被家里人呵护着,宠着,每日只用赏花游湖,扑蝶玩乐。最大烦恼,就是设想以后自己会嫁个何样的夫君,以后夫君会待自己如何。 而反观主公,每日天不亮,便起床习武。其余时间,皆在处理政事。即使闲时,脑中依旧在筹谋大事,没有一刻时间是闲暇玩乐的,尽忙着去创造一方净土,庇护一方百姓。都让身边的人,不知不觉间忘了......她,也是处在,需要被人疼宠呵护的年纪啊。 想到此,黄琦锦眼眶红了些许,背过头去,不敢让林知皇发现自己的异样,又让她忧心。黄琦锦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在主公的膳食和起居上,她要伺候的更加用心才是,定不让主公感觉到一丝不便。 林知皇沐浴后,吩咐另两个伺候她的小丫鬟,拿来了她让府上绣房,特制的夏装。 在黄琦锦不赞同的目光下,林知皇穿上了这套夏装,并一身轻快的在自己厢房里活动开来,同时让黄琦锦准备午膳。 今日委实太热,林知皇无甚食欲,只准备简单用些粥膳便罢。 林知皇现在穿的夏装,是记忆中现代夏天那种常见的那种热天装,短袖,以及半截裤。 这种装束,在记忆中那个时代的夏天穿,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种装束,但这种装束,在此时的大济朝,却是大为暴露的。 黄琦锦一直伺候林知皇的起居,起先见林知皇大咧咧的穿这种夏装在内室行走时,那是看的面红耳赤,受到了极大冲击的。回过神后,便极力反对林知皇如此穿着。 黄琦锦简直无法想象,年岁不大的主公,思想不受束缚也就罢了,行为竟然也能如此奔放,竟想出了如此装束,并真的这么穿了,且穿的如此自在随意,毫无羞涩之态。 主公的玉体,即使是女性奴仆,那也是不能随意让人看的。 林知皇对此事却不置可否,私以为,在如此热的天气,她只在屋内这么穿,算是十分尊重当下风气了,若是私下也要让她穿那长袖长裤,便是再薄透,在这炎热的夏日里,那也是一种刑罚煎熬。 黄琦锦在那日,首次与林知皇发生了争执。最后,黄琦锦自然还是没能拗过已打定主意的林知皇,只能从自己处下手。 但凡林知皇穿此‘奇服’在主院落时,黄琦锦那是除了自己,一个奴仆丫鬟都不留,凡事亲力亲为的伺候,就怕有人看了主公的玉体去。 林知皇自在的穿着‘夏装’用过膳,只觉得身心都凉爽不少。 一刻钟后,用过膳的林知皇,倚在了凉榻上,看各县上报而来的公文。黄琦锦则坐在凉榻边,正在给她身上的淤青处,抹化瘀的药,室内气氛分外静谧和谐。这时,外面有人隔着门来报,郡守府正门外,舒孔儒递帖求见。 林知皇听闻是舒孔儒来访,眼眸微亮,放下了手中正在的公文,立即让门外的人去通传,将舒孔儒带入议事殿,并去温南方的院落里,通知他此事,让他也即可去往议事殿议事。 门外的人应诺退下后,林知皇略有些兴奋的转头,对黄琦锦道:“晨曦,将我前几日指导你画好的东西拿来。” “是。”黄琦锦立即放下手中的膏药,行到房内的一处书架前,将置于最上方的一幅卷轴拿下来,递拿给林知皇。 林知皇接过卷轴展开,细看了上面的画一眼,对黄琦锦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而后收画,在黄琦锦的伺候下快速的换装,准备去见舒孔儒。 等林知皇穿戴整齐行入议事殿时,舒孔儒与温南方早已恭候在其内,两人本在交谈,见林知皇身后跟着护卫的花铃走入,齐齐拱手向她行礼。 “不必多礼。”林知皇笑着抬手,走至上首坐下。 舒孔儒与温南方两人齐齐抬起身,望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舒孔儒的眼神是欣赏,温南方的眼神,则仿若古潭泉水,清凉却不知深浅,是让人难以探清的幽深。 第452章 不看个人利益 舒孔儒率先踏前一步,拱手抱拳道:“主公,流清此次来,有一要事禀报。” “何事?” 舒孔儒直说重点:“水车以及与它相配的水磨坊,恐难再像以前那般,卖出一千两银一台的高价了。” “哦?”林知皇闻言,波澜不惊,微微侧头,示意舒孔儒继续。 舒孔儒开场就说重点,说完也也不卖关子,继续禀报道:“这段时间,已有花重金购买水车的世家,将其拆开细究,如今已能自己建造出相仿的水车了。” 温南方皱眉道:“水车的轴承,乃‘匠家’独门之技,并不是看实物,就能学会的,此物难拆,拆了即毁,那些人是如何仿造出此处部件的?” 舒孔儒沉重的摇头道:“那些世家请来的木匠,确实未仿造出此处部件,但他们却制出了此物的替代品,尽管他们造出的水车,不如‘匠家’木工作坊制造出来的水车好用,但却是也能用的,只是效率稍慢。这些世家也看到了售卖水车的利润,如今也在谋此块利益,虽说他们的水车次我们一等,但售卖的价格却比我们便宜,正在以我们价格的半价,甚至是三成的价格在往外出售。” 温南方听舒孔儒如此说,眉峰皱的更是紧了些许,如今主公在大肆收揽流民,且在各县建设的学堂以及育幼堂,这些都需要大笔银钱,若是此项大的收入资金断裂,离仙郡的财政,将会陷入危机。 温南方于商道上,并不专攻,对舒孔儒道:“有何解决之法?” 舒孔儒正准备说话,林知皇先一步开口道:“不必了,我们今后不往外卖水车了。” 林知皇此言一出,下首正在思索对策的温南方与舒孔儒两人齐齐抬首望向她。 “当初往外卖这水车时,本府君就料到了今天。”林知皇浅笑道。 古往今来,什么好东西一出,仿制品不是马上就跟上的?谁也不是傻子,创造力没有,抄作业的能力,还能没有吗? 林知皇出生在现代,更是见过不少’抄袭‘之事,自然是早有预料到这一点的。她当初会在鲁王还在离仙郡的情况下,向外售卖水车,想的便是,只赚那头一茬的钱,所以才会将水车的售价,昧着良心定的如此之高。 舒孔儒听林知皇直接放弃售卖水车,不由急了:“主公,我们水车的质量,依旧比其他地方售卖的水车质量更好,并不是卖不出去,稍微降价些许,也可.....” 林知皇给了舒孔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并打断他的话道:“我们,卖水车制作图纸。” “为何?”温南方不解的出言问道。 卖方子?只有那些落魄到实在为生计所苦,活不下去的世家,才会往外卖方子。 主公虽缺钱,但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何要卖方子? “水车一物,本府君本就未打算独揽,当初贩售它,其一是想赚那些豪富乡绅以及世家大族的钱。其二,就是想让更多的人认识此物,并知道此物所能带来的好处。” 舒孔儒不解道:“主公是想?” 林知皇不答舒孔儒所问,反是赞许他道:“流清此前半年做的不错,将水车卖往了不少地方,既替本府君赚了不少银钱,更让不少人,看到了此物的妙用。如今本府君再向外贩售制作水车的图纸,定会有人来抢着买它的。” 舒孔儒见林知皇不答自己所问,提醒道:“主公,卖方子,虽能短期内赚一笔大的,但于长远来看,您是吃亏的。” 林知皇浅笑道:“无妨,比起赚更多的银钱,本府君更想推广此物,让更多人知道它的制造之法,并用上此物,这东西,能让产粮变丰,就不应该只属于一家。” “主公,您是想....”舒孔儒面上的随意之色顿收,终于懂了林知皇的意思。 “是。” 林知皇肯定道:“水车,这是惠民的东西,应该在大济的各个农田里装上。以它为出发点,产生的利益,不论最终会流向哪里,都会让这片土地,产出多的粮食,这就是利。不论这份‘利’是不是属于本府君,本府君都是乐见其成的。人无粮,不能活。只望这些多出的粮,最终能救那些食不果腹之民。” “主公大德!”舒孔儒郑重的在林知皇面前单膝跪下,心头是无比的震撼,他知道,知道他拜服的女主公非一般庸俗,但却未曾想过,这位女主公,不仅非是庸俗,更是心怀一颗真正为民之心。 舒孔儒置于左胸的拳,握的更紧,也无法平息此时所受的震撼,林知皇的这番言论,站看的高度之高,是他以前,从未触及过的地方,这瞬间,他只觉自己的眼界被前所未有的打开了。 温南方亦是如此,望向林知皇的眼神,越发克制难言。 林知皇不甚在意的颔首,亲自将舒孔儒扶起,调侃道:“卖这水车方子的事,便交给流清去办了,那些垂涎水车方子的世家大族和豪富乡绅,流清不必留手,要坑把大的才行。” 舒孔儒本也是跳脱的性子,见主公出言调侃,也立即收敛情绪,玩味一笑,信誓旦旦道:“属下定不辱此命,这事属下熟,定不叫主公吃亏。” 林知皇欣慰的点头,又转头对身后护卫的花铃点头示意。 花铃立即意会上前,递上手中一直拿着的卷轴。 林知皇接过卷轴,将此物递给舒孔儒,笑道:“还有一事,本府君要交给你去办。” “主公尽管吩咐!”舒孔儒接过林知皇递来的卷轴,在她的示意下展开细看。 舒孔儒看了其上内容,大感震惊,不可置信道:“这是?” 一旁的温南方,见舒孔儒看了图纸后,手都激动的微微颤抖起来,不由生了好奇,上前一步,也垂眸细看舒孔儒手中的画轴。 温南方见了卷轴上的内容,眉尾微动,知道主公这是又拿’仙界‘之法了。 林知皇眉目含笑的对上舒孔儒震惊的眼神,肯定道:“没错,这是制’纸‘的方法。” “竹子竟能造’絮帛‘?”舒孔儒震惊过后,回过神,眼睛晶亮,其内闪烁的是,抓到金银的狂喜。 舒孔儒不懂林知皇说的’纸‘是什么,但这卷轴上的内容他是看懂了的,这明明是制作’絮帛‘方法啊,若是’絮帛‘能用竹子制作出来,这无疑是用石头制作出了金子啊。 在如今大济朝,纸张制作极其复杂,是由蚕茧抽丝织绸,剩下的恶茧、病茧等则用漂絮法制取丝绵,漂絮完毕,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 当漂絮的次数多了, 篾席上的残絮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经晾干之后剥离下来,就成了可用于书写之物。 这种漂絮的副产物数量不多,这里还不将它称为纸,称为絮帛。 因其制作非常麻烦,乃贵重之物,所以只有士族贵人能负担的起这份开支。普通人用于书写之物,大多还是竹简。 林知皇拿出此造纸之法,无疑又拿出了一只能赚钱的金母鸡。 舒孔儒此时望向林知皇的眼神,炽热的都能将人给烧着了。 第453章 此物不唤‘絮帛’,唤’纸‘ 舒孔儒的反应,完全在林知皇的预料当中。当初她没有将此法拿出,立即建造造纸作坊,其一是人力紧缺。其二便是,此物太过惹人眼红。 此造纸法并不如水车有门槛,基本是拿到方子,就可让人来做,且流通极快,并不如水车物大,难以运输,推广困难。 因此,只要纸张一造出来,开始贩卖,看到此物的人将会有很多。 如今正值乱世,人的道德底线,低的可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自身势力未成熟之前,拿出这种让人眼红的东西,无疑是找死。 当初才初掌郐县的林知皇,怎会做此蠢事。 林知皇认真道:“此物不唤’絮帛‘,唤’纸‘。” “是!就叫纸。”舒孔儒显然以为此物乃林知皇手下能人所制,献于了林知皇,林知皇给此物命了名。 林知皇也不解释,含笑道:“本府君欲建造纸作坊,此事就交由流清全权负责如何?” “主公信任,流清铭记于心!此事流清定不假于人手,亲自将此事办好,不让此法外泄。”舒孔儒郑重向林知皇拱手一礼,接下他正式投效林知皇后,林知皇首次交托于他的重任。 接下来,林知皇与舒孔儒和温南方三人,又细细商讨了造纸作坊的建造地,以及此后保密制作的方法,尽量让此物成为林知皇手上独有之法,不让其法外泄,可为其下势力持续生钱。 最后几人商定,造纸作坊,就建在离仙郡内各个竹林中,一是取竹方便,二是此处以后有较多的竹子运送进出往来,前来窥探之人,一时也难将竹子与纸的原料做联想。 而制纸的步骤,本就有四步,三人最后商议决定,每个制纸步骤,专设工人,工人的工钱会给的丰足,坊内决不调岗,每人皆只会其中一个步骤,且入内做工的工人,必须有五名离仙郡户籍的人做保,才能安排进坊做工。 若进造纸坊做工者,被查出乃别方混入者,那使此人做工者,进入造纸坊的五名做保人,会以协助奸细罪论处,五人连坐,交五百两罚款,驱逐出郡。若出现泄密者,以奸细罪论处,刺面,杖五十,流放千里。 三人商定好这些细项,林知皇又招来一名百长,将其拨给舒孔儒,让他率其下所统御的百余兵力,专门护卫舒孔儒今后的进出安全。 舒孔儒见林知皇对自己的安危如此谨慎,竟专门抽调百余兵力相护,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对林知皇的效忠之心,越发热忱,心里再是容不下他人了。 此时若有谁来问舒孔儒,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答案除了主公,再无他选。 舒孔儒与那百长在林知皇的引荐下,相互熟悉后,便齐齐向林知皇拱手告退。 舒孔儒的侍从旺财,一直歇在门房处,静等自家主人出来,又饮下一口茶,放下茶杯,抬脸就见舒孔儒昂首阔步,手捧一卷轴,快步而出。 旺财见到主人出来,本是开心不已,迎上几步,视线后移,又见主人此时身侧还跟了一名腰挂百长牌的大人,身后更是浩荡的跟了百余士兵,顿时惊的嘴都合不拢了,连滚带爬的忙凑到自家主人身边,小声道:“主人,您这是又犯事,被押了?” 主人又嘴贱了? 主人又得罪人了? 主人莫不是胆大包天,用以前坑贵族的那一套,去自作聪明的坑府君大人了吧? 主人不是才真心投效了那女府君吗?不该啊? 真心投效之主,主人为了牟利也能坑?所以此时是行迹败露,这么快就被收拾了? 主人这是要去哪,不会是要直接被押往刑场了吧? 各种纷纷扰扰的想法,闪入旺财的脑中,急的他立时红了眼眶,袖中暗藏的武器微挪位置,蓄势待发,准备随时护主人离开此地。 旺财还来不及唱做俱佳的哭嚎出声,后脑勺就被舒孔儒用卷轴敲了一记狠的。 旺财抱头嗷的一声惨叫,这回是真飚出了疼痛的眼泪。 “胡说些什么?最近商路上盗匪猖獗,这些都是府君大人派出来保护你主人安全的。” 跟着舒孔儒的百长,适时的对旺财一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哈哈,原来如此,是奴误会了。”旺财立即一脸奴像的弯腰对该百长投去讨好的笑,这才真正放下心,眼中暗藏的厉色褪去,一直藏于袖中的武器,又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 舒孔儒离开议事殿后,林知皇与温南方相携,又一起去了书房。 郡守府专门用来办事的大书房,此时已是摆上了三张书案,除了其内原有的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的书案外,此时又新添了一张杨熙筒的。 离仙郡在林知皇手下后,事务繁多,以前大事小事,基本都是温南方一人处理,如今有了杨熙筒这个壮丁,林知皇怎会让他空转,成日只在院落里瞎琢磨,立即就抓了来干事。 杨熙筒此人智计虽然并非卓绝,但办事十分务实,且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论,处理事务的效率,那真不是说着玩玩的,一个人就可以将林知皇和温南方以前要处理两天的事都给干了。 林知皇与温南方发现这一点后,具都惊喜,有种偶然捡到宝的错觉感。 杨熙筒如此能干,可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了,让他们可空出更多的时间,去筹谋规划后续事宜。 第454章 疏离感顿去 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走进大书房时,杨熙筒就在书房里面,正伏案批复下面传上来的细报,大事挑出来放一边,转呈给林知皇做决断,其余有迹可循之事,按以往惯例,直接处置安排。 “主公。”杨熙筒余光见林知皇和温南方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毛笔,泰然的站起身,对林知皇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林知皇笑着挥挥手,走到自己的书案前坐下。 杨熙筒依言收回手,并对随同主公进来的温南方点头示意,而后再坐下,继续处理手上的事情。 温南方亦是对杨熙筒点头,以示招呼,而后在杨熙筒对面那张办事书案前坐下。 林知皇坐下后,也不急着先处理手上的公务,撑额想了想,突然饶有兴致的对杨熙筒道:“判听,我有一物给你,你去用此物,献于鲁王。” “何物?”杨熙筒见林知皇要与他聊事,将案面上的东西,暂时先挪至一边。 一旁的温南方,却立即懂了林知皇说的是何物,忍不住失笑道:“主公,您准备让杨谋士将水车制作图纸,进献给鲁王?” 林知皇当即就给了温南方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正是。” 杨熙筒听两人如此说,顿时也懂了林知皇要让他进献何物给鲁王,诧异道:“水车?此物属下这段时间专门了解过,甚妙。不仅能空出多余的劳力,更能加大主公治下之地的产粮,乃妙物。想方设法让此物避过鲁王的耳目,藏起来都不足为过,为何要主动尽献给鲁王?” 听杨熙筒如此问,温南方就将刚才舒孔儒与林知皇所谈之事,细细地给他复述了一遍。 杨熙筒听后了然,亦是敬服的对林知皇拱手道:“主公心系百姓,不计较个人得失,乃大爱之人,属下叹服。”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情绪外露,有何想法,不会刻意隐藏,大多会直言出来,这也是此时代从属之间,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 林知皇来这里已久,如今手下也收了不少有才之士,对于称赞,早已是习以为常。 林知皇淡然颔首,算是授下杨熙筒的赞言,继续道:“舒孔儒将会在同一时间,大肆贩卖此份水车制作图纸敛财,后续这水车制作图纸,基本就算半公开了。但在此时,这图纸还是好物,除了我,无人有。不若趁此时机,先让判听你将此物进献给鲁王,以此在鲁王面前卖个好。” 杨熙筒随即眯着眼,含笑接过林知皇的话头道:“鲁王得此妙物,自然大喜,更不会质疑属下对他的忠心了。即使以后此妙物的图纸人人都有,但在鲁王看来,那也是属下不可控之事,谁能预料到后续的事情发展呢?属下或许’无能‘,但在鲁王看来,属下对他的忠心,那是毋庸置疑的。” 林知皇勾唇,眼里尽是笑意:“其实,当初我在鲁王还在离仙郡的情况下,就拿出此物,本就没打算隐瞒鲁王此物,更有让爹将此物进献给鲁王,卖好之意。哪想,鲁王的手下人,还真是不关注所处之地的民生,竟是无一人发现此物,禀报给鲁王,当时这事,着实令我诧异了好一阵子。” 杨熙筒闻言,又想到了昔日在鲁王手底下做事时的憋屈,嘲讽道:“鲁王出征带出来的那些谋士,都是他所喜欢的,这些谋士能在一众谋士里,被鲁王注意,概因他们全部心神都花在了讨好鲁王之事上,相互之间明枪暗箭,勾心斗角,哪还有心思注意其他?” “而武将,又都在操练兵士,闲暇了,也都各有心思的讨好鲁王,更不会注意到这些了。” 闻得杨熙筒此言,林知皇一直以来的疑惑也解开了,颇觉有趣的一挑眉:“哈哈,如此说来,判听当时也是那媚上搏出头,勾心斗角的谋士里,其中一员了?” 杨熙筒尴尬的摸摸鼻子:“若不是如此,属下当时怎会献策鲁王,让您为此地郡守呢?就是想以此表现,引得鲁王重用,不想被最后因为此事被您所逼.....咳.........” 这场渊源,如今说来也是趣事一桩,格外逗乐。 林知皇与温南方见杨熙筒窘的脖子都红了,齐齐发笑,一时间,书房内,气氛舒缓融洽。 一番谈笑后,杨熙筒算是彻底融入了这个集体,几人之间疏离感顿去。 笑过后,三人移步至书房内的茶案前,准备煮茶论事。 温南方此次却没有煮茶的打算,煮茶的活计,就此交托给了杨熙筒。 杨熙筒对此毫无异议,颇有几分卖弄意味的挽起衣袖,开始清点茶具,煮茶。 林知皇盘膝坐下后发问道:“离仙郡明面上的政事,还是管福庆在处理?” “是,管福庆一直在掌政。此次离仙郡遭遇匪祸,除了碧县与昌县还有郐县的县令,其余县令皆亡,暂代郐县县令之人由林县令辞官前指定了,管福庆未插手,其余两县暂代县令之职的人,全是由他下派指定的。”杨熙筒这几日处理下面呈上来的细报,对这些事了如指掌,此时听林知皇问,立即便回道。 林知皇想了想问道:“管福庆推的暂代县令之职的两人,做事如何?” 杨熙筒给林知皇斟上一杯泡好的茶,回道:“都是寒门出身,做事不错,是办实事的人。也不知管福庆从哪里将这些人挖出来的。寒门之人,想学点知识,基本上是难如登天的,一下出来好几个,倒让人颇觉惊奇。” 林知皇在杨熙筒说话时,见面前的茶凉好了,端起茶盏一口饮尽杯中茶,而后默默的放下了茶盏,心中默默吐槽道,好涩口,杨熙筒这泡茶的功夫,差温南方多矣啊。 温南方小酌一口茶,缓声道:“这些人,应该此前就在管福庆手下做事。苦于出身之故,一直没有出头之机,管福庆此时手上相对有了些权利,就在提拔与他一样,不得志之人。” 第455章 欲结盟 林知皇轻敲案面,思索半晌后道:“安排个时间,将离仙郡各县的县令都招来,本府君要面见他们。这些人中,做事务实的,本府君会正式授予他们县令之职,若是才能不胜此位的,即刻换下,此位关系一县民生,绝不留尸位素餐之辈。” “是,属下等会便去安排。”杨熙筒立即接令。 林知皇继续道:“聪深,这些人历年来在任上的言行,以及出身背景,都让胡三去查查,七日后,我要见到这几人的详细资料。” “是。”温南方亦是拱手接令。 “本府君准备将郐县此前推广的安装水车之策,推广至离仙郡各县,等各县县令人选确定,此事就交由各县县令去办。” “是。”温南方与杨熙筒齐齐接令。 “管福庆这段时间所做之事,确实私心较少,乃一心为民之辈,再观察一段时日,若仍旧无甚不妥,本府君准备以真面目,去会一会他。”林知皇再次曲指轻敲案面,出言决定道。 杨熙筒斟茶的手一顿,不赞同道:“主公.....这决定,是否不妥?” 林知皇敲击案面的手一顿:“怎么说?” 杨熙筒沉声道:“这管福庆,可是送了女儿为鲁王妾室的?为民他是没有私心,但为私,谁知道以后会如何?若他的女儿为鲁王诞下子嗣,这就是改换门庭的大好机会。只凭此点,此人就立场难明。他又是可直接通信鲁王的人,主公对他,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温南方见林知皇与杨熙筒意见相左,起了争辩,也不说话,只在一边品茶,静等两人各自说服对方。 温南方又饮了两盏茶,林知皇和杨熙筒围绕着管福庆此人的谈话,已有了结果。不出所料,杨熙筒最后还是被林知皇给说服了,做出妥协。 “至于江越河,判听,你今晚就宴请他,与他谈心。”林知皇朱唇轻勾。 “作何?”杨熙筒有些跟不上林知皇的思路。 林知皇坏笑:“策反啊。” 杨熙筒闻言又是摇头,提醒道:“江越河此人确实对鲁王心有怨恨,但却不代表他会因此投效于您。此人虽是武将,却心思深沉,不是易于之辈,他能在尽掌鲁王大军后,又全身而退,活到现在不被鲁王发现他的异心,就非是一般人,对待此人,单靠几句虚言,很难真正收服他。” “那就不来虚的。”林知皇莞尔一笑。 “主公何意?” “一代大将,被投效之主蹉跎了近五年的光阴,并需靠藏拙以求乞活,稍有气性之辈,都无法释怀此事,你说,他想不想脱离旧主,继续征战沙场?但是,鲁王为人霸道,又怎会放任此前所重用的大将,安然改投他主。江越河既想摆脱鲁王,成就一番事业,又不想因此丧命,那他私心里,会不会更想要鲁王.....死?” “啪嗒!”杨熙筒手中的杯盏从手中掉落,落在案面上弹跳了好几下。 “您....您...您....”杨熙筒抖唇,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杀亲王?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主公竟然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在时下人的眼里,争夺天下是一回事,屠灭皇族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们从小所受的思想,便是天子授命于天,天潢贵胄生来便血统高贵,是天下之主,即使掌权,最多也是做到像吴奎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这般大咧咧的说要诛杀皇族的,还真是杨熙筒所见的第一人了。 “何故如此惊讶?判听不会以为,我在鲁王手底下韬光养晦的发展,只为成一方之主吧?库州,我志在必得,鲁王,我也必会诛之。”林知皇看着杨熙筒的眼睛,落字铿锵道。 杨熙筒被林知皇此时所展出的气势所摄,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震撼道:“不,判听投效您时,就已明白您之志,只是未曾细想过程,骤然听闻您要诛杀皇亲国戚,受历来所被施教的忠君观念影响,属下便下意识只当这是诛杀九族的大罪,却忘了,大济已是破船,皇亲国戚又算得什么,目无百姓者,又如何值得他人所忠?又如何诛不得?” 杨熙筒越说,心中越是清明:“这些为恶一方,将人命视为粪土的皇族,杀了又如何?不过为民除害罢了,算不得犯上不忠。是这些皇族中人,先不忠于天下的,就不要怪这天下又出的‘贵子’,来挥剑斩其皇脉了。” “正是如此。”温南方眸中含上冷色,显然对闻氏皇族中人,亦是十分失望。 林知皇颔首,认可杨熙筒此言:“那就这么定了,判听,你与江越河有些交情,今晚你便宴请于他,先与他聊,我找机会现身,与他细聊。” “是。”杨熙筒再给对面的林知皇满上一杯茶,高声应是,激动的情绪一时难以平复。 林知皇见状颔首,又去端手边的茶盏,温南方一直注意着林知皇,此时见她去端手边刚满的茶盏,准备一饮而尽,身体立即越过案面,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拦下她此时的动作,出声提醒道:“烫。” 正在想事情的林知皇一怔,垂眸看了眼手中正在冒热气的茶盏,失笑道:“还是聪深细心,差点要烫嘴了。” 温南方松开钳制住林知皇的手,又风淡云轻的坐回原位,皱眉道:“主公,茶主要讲究的是品,您以后莫要再一口豪饮,此物并不是酒,容易烫伤喉咙。” 杨熙筒也被温南方突然越过案面的举止给惊到了,此时在温南方的说话声中回神,也立即附和道:“主公,温贤弟说的不错,您刚才若是一口饮尽了那茶,喉咙必是要被烫伤了,定是要吃一番苦头的。” 林知皇被两个下属轮番说教,无奈的点头,保证道:“下次必不如此。” 此插曲在林知皇的保证下终于偃旗息鼓。小插曲发生前,林知皇已谈起了自己欲拿下库州,三人就着这话题,接着又谈起了实施此事的具体细项。 “离仙郡在茁州境内,茁州在齐氏势力掌下,符骁已投奔齐氏,看如今茁州的一系列布置,似乎皆出于他的手笔,符骁必是已掌茁州。而我既欲先拿下库州,就不能与茁州对上,到时腹背受敌,反倒不美,容易翻船。” 温南方喝茶的手一顿,闻弦音而知雅意:“主公是想与茁州结盟?” 第456章 聪深,信您 林知皇颔首,踌躇满志道:“是,我欲与茁州结盟。” 杨熙筒是知道符骁的,对这昔日闻名于天下的‘神仙子’,也甚是好奇,此时听闻林知皇说要与茁州结盟,一时不由听住了,手下煮茶的动作顿止。 ‘神仙子’之名,是否为浪得虚名,杨熙筒早在此前鲁王与冲天贼交战时,就已有了深刻的认识。 当时冲天贼被鲁王大军碾压的困守广山县,不敢再出,已成瓮中捉鳖,而符骁逃亡路过此地,假投冲天贼,为其献策,表面让冲天贼应战,而实则让冲天贼大批精锐从广山绕道而过,偷袭鲁王后方,差点一举将鲁王的命留在那场战役里。 最后,符骁更是借由冲天贼对他的信任,从冲天贼那处谋得了万余兵力,顺利逃出离仙郡,独留冲天贼在广山县自生自灭,青松寨势力趁虚而入,斩得冲天贼之首,大开城门向鲁王投诚。 “不可!观之前符骁在广山县的行事,此人年岁虽未及冠,但手段心智皆不缺,为达目的,投贼亦可,能屈能伸,乃天生雄者,主公与他结盟,属下以为,与虎谋皮尔。” 杨熙筒放下手中的茶翁,正言直谏道,对符骁的警惕之意,溢于言表。 正在谈话的林知皇与温南方见杨熙筒反应如此大,一时皆侧目。 林知皇眨巴一下眼睛,转头对温南方道:“当时诛冲天贼的详情,判听是否还不知?” 温南方侧头细思了一番,而后回林知皇道:“属下未曾讲过。” 林知皇了然,身体向后一靠,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姿态,一撩额前并不存在的刘海,故作懊恼的对温南方道:“聪深,本府君的‘丰功伟绩’,你怎能藏着掖着,不与人说呢?快给判听好好讲讲当时发生的事,也让更多的人,瞻仰瞻仰本府君能耐,什么‘神仙子’,他是雄者,我亦是不差啊。” 温南方见林知皇又没了个正形,摇头失笑,而后言简意赅的对杨熙筒讲了当时事。 “所....所以,冲天贼,还真是主公诛杀的啊?”杨熙筒捂住胸口,按压住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 林知皇面上扬起玩世不恭的笑:“当然,本府君因诛杀贼首,而得郡守位,朝廷的封官敕书上,不都写了么?” 杨熙筒看着眼前摆出一副玩世不恭模样来的小主公,嘴唇剧烈的抖动:“如此说来,主公如今手下,还有万余私兵?” “非也!” 林知皇将手中喝空的茶盏,反扣于案面之上,又收起了面上玩世不恭的笑,缓声道:“离仙郡还有八千余守城兵呢,如今被鲁王留下的江越河,江大将军所掌,至他成为此地郡都尉后,吃住皆在军户所,探子来报,他带着手下那些副将,已是将那些鱼龙混杂的兵士,训出些模样来了。” 杨熙筒此时已说不出话来,不仅嘴唇在颤抖,连眼皮都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林知皇眼里尽是对权势的掌控之欲:“等我今晚收了他,我手下将会有两万余兵马。” 杨熙筒心神巨震,他以为他的主公,才刚刚开始有争夺天下之’心‘,却不想,年纪尚幼的主公,原来......已经走到了这里! 林知皇直视杨熙筒的眼睛,继续有条不紊道:“等真正收服江越河后,本府君还会大肆收拢流民,名正言顺的借官府之名,在手下扩招兵力,将手中兵马,扩充至三万。” 杨熙筒被这连番的消息’冲击‘,人一时有些懵然,半晌回不过神,无知无觉地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脑门,果然又在手上见到了几根头发幼苗,喜悲起起落落之下,终于受不住,眼一翻,咚的一声,后仰晕倒在地。 “主公。”温南方轻唤一声,无奈的摇头,不赞同的看林知皇。 林知皇周身的气势顿收,心虚的将眼神飘向别处,小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杨谋士性子务实,这些事,主公明明可以循序渐进的告知,这般全数吐露,难道不是有意为之?”温南方声音微沉,眸中尽是洞悉。 林知皇拒不承认,理直气壮的回道:“判听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趁此之机,正好帮他磨炼磨炼。经此事后,判听的心理素质应该会强上些许,免得以后在这上面吃了大亏去。” 温南方也被林知皇的此理由说服,一时再无话说,起身从外唤来几名侍从,吩咐他们将杨熙筒抬回自己的院落,好好安置休息。 等温南方处理好这一切,再回到茶案前坐下,林知皇已是将茶翁里,杨熙筒此前煮的茶渣,给尽数倒了去。 林知皇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指着空置的茶翁,向温南方努了努嘴,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很明显,想喝他泡的茶。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眼底浮出一丝笑意,而后很快收起,低头一叹,无奈道:“主公,为何故意用此法支开杨谋士。” 林知皇见瞒不过温南方,坦然承认道:“判听行事保守,对符骁忌惮甚深,便是知晓我此前曾让符骁吃亏,应当也会反对我与符骁结盟一事,其观点难改,不适合与他共谈此事。与符骁结盟一事,你我把控便好。” 温南方见林知皇说了实话,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用茶杵碾碎茶砖,同时淡声问出此次能否结盟的关键性问题:“离仙郡在茁州境内,您在其下发展势力,师弟又知您真面目,怎会与您结盟,放任您在他治下,势力逐渐发展做大?” “此一时彼一时,茁州如今内乱,也是内忧外患。茁州如今迫在眉睫要解决的是,偷盗他们之兵,被朝廷调往衍州为州牧的蒋幻威。蒋幻威对齐氏的狼子野心,稍有头脑之人就能看的出。蒋幻威已行军去往衍州,衍州接壤茁州,其威胁性不言而喻。” 温南方听到这里,舀茶的手微顿,沉声接话道:“而师弟又怎会放任这样的对手,给他时间真正去掌控衍州,让其继续做大,再让那人有机会,来反攻茁州?必是要趁此人势微之时,先去收拾了他的。” “不错,此时符骁就算对我再忌惮,也不会现在对我出手,因为,我与蒋幻威不同,还需要时间发展。他,亦是如此。他比我更缺时间,结盟,对他亦有好处。” 林知皇稳操胜券道:“这是,双赢之事。我若此时对符骁提出结盟,他该是乐见其成的。” 温南方闻言,沉默良久后道:“主公,师弟并非易于之辈,您确信您能快过他吗?若他先您一步,拿下衍州,您的处境.......” 林知皇傲然而笑,踌躇满志的一挥手:“谁又能说,不是我先拿下库州呢?这就看我们谁,更技高一筹了。” 温南方嘴角微动,最后亦是没再说何,算是懂了,林知皇方才为何要将杨熙筒支开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要想成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主公行此事,确有博弈的成分在里面,而骨子里行事讲究稳的杨熙筒,又如何会同意此策。 温南方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傲然而笑的人,主公,当真是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无的放矢,看似玩笑逗趣的行为,也有其目的所在,这样走一步看十步,甚至看的更远的主公,如何会行不远。 温南方展颜淡笑,给林知皇满上一杯茶,这样的主公,又如何会走的比师弟慢? 自己除了信她,支持她,随同她走的更远,尽好一个做从属的本分,无需再做更多。 温南方听到自己发自肺腑的声音:“聪深,信您。” 林知皇端起温南方为她满好的茶盏,向其敬了一个茶礼,节制又优雅:“定不负聪深此信。” 第457章 大将江越河 入夜,圆月被流云遮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挂在枝头,仿若一盏明烛。 郡守府内宴厅中,有宴席大摆,席间主位只坐两人,正是杨熙筒与江越河。 杨熙筒下午昏睡后醒来,只觉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立时让身边的侍从,速速去请连日来泡在军户所练兵的江越河。 江越河受到杨熙筒所请,也不推辞,到了相约的时辰,扬鞭策马就回了郡守府。 开宴后,杨熙筒与江越河两人,先是欣赏了一番歌舞,又畅谈了一番此前在库州的境遇,酒酣耳热之际,杨熙筒又主人派头十足的挥手,唤来了数十乐师奏琴助兴。 月色满轩白,琴声宜夜阑。 琴声清越,幽声扬远。 欣赏琴声的间隙,江越河微醺道:“杨贤弟这隐形郡守,看来做的是非常惬意了,公然在郡守府内呼奴唤婢,大摆宴席,也无人出来说道,着实羡煞人也。” 杨熙筒闻言,眸中光亮一闪,心道,来了,终于沉不住气,先出声试探了。 看来,江越河确实已察觉到一些端倪了,且并不打算将此事,告知鲁王。 杨熙筒心中有了底,也不在遮遮掩掩了,放下手中喝空的酒樽,神色清明的笑,意有所指道:“江兄这话可说的奇怪,鲁王让臣做了此地隐形郡守,这郡守府,除却那位占着郡守位的傀儡女郎,自然是我为主了,还有何人能出来说道我?” 江越河随即听出杨熙筒话里的深意,也不佯装醉态了,坐直身体,笑问:“杨贤弟都说,要除却那位占着郡守位的傀儡女郎,你才能为主了。那岂不是在说,杨贤弟,还并未真正掌控这位为郡守的傀儡女郎了?” 杨熙筒不答反问:“江兄何故对此事如此感兴趣呢?” 江越河眼神锐利的扫了眼四周,亦是不答反问:“杨贤弟你看呢?你觉得江某为何对此事感兴趣?” 杨熙筒立即懂了江越河的意思,颔首一笑,挥手将厅内弹奏助兴的人,尽数遣退。 琴声顿止,奢靡轻松的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窸窸窣窣地一阵声响过后,伶人奴仆皆已退下,宴厅内变的寂静无声。 杨熙筒等厅内只剩他们两人后,言笑晏晏地看向对面饮酒的江越河,才再出声答道:“或许,江兄想和杨某走同一条路?” 江越河紧盯着杨熙筒再问道:“杨贤弟走的是何路?” 杨熙筒遥遥向对面的江越河敬去一樽酒:“反叛鲁王之路。” 江越河闻言,眼底终于浮出笑意:“杨贤弟倒是奇怪,你在鲁王处,并不如江某山穷水尽,怎么也想走这条路?” “那当然是,得遇明主了。且自信,此主,定能诛鲁王。” 杨熙筒此言一出,江越河这才真正心神浮动,瞳孔骤缩:“诛...鲁王?” “此主在哪?竟口出狂言,欲诛大济镇守一方,手掌二十万大军的亲王?” 杨熙筒冷嗤一声:“什么镇守一方的亲王,明明乃为恶一方的猪狗之徒,肆意掀起战祸,不顾百姓民生,骄奢淫逸,又妄蓄大志,奉这种人为主,不过助纣为虐罢了。稍有血性之辈,便不会与其同伍。” 江越河摆手打断杨熙筒之言,面露不耐道:“这些事人人皆知,又有谁能真正行那一步?杨贤弟,江某乃武人,只看实际,不看虚的。” “莫要顾左言他,你若想邀江某与你同路,就必须回答江某,鲁王有二十万大军,你所奉之主,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诛鲁王?不怕忠君之派的文人,口诛笔伐吗?即使不惧这些,又如何有能力,越过那二十万大军的屏障,去诛鲁王?” “若是刺杀,那便不用回江某此问了,此乃小道,江某不认此法,若是此法,我亦可办到,无需与谁同路。比起让鲁王身死,江某更想让鲁王,感受到功败垂成之苦。江某更想让他死前明白,他是败在自己的愚蠢之下。” 江越河话音刚落,林知皇便身穿玄黑色郡守官服,腰佩印绶,从宴厅外,昂首阔步走入,淡然的直视宴厅中,此时因她突然出现,而惊的站起身的江越河,掷地有声的承诺道:“让鲁王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女婿——薛倾诛杀,如何?” 杨熙筒见林知皇行来,也立即站起身,将主位让出,恭敬的对林知皇拱手行礼,而后向林知皇请坐。 江越河见此番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惊诧过后,仔细地回味了一番,林知皇刚才进来时,口中所说之言。 细思过后,江越河又目露探究之色的上下打量,已行至主位上坐下,身量明显还未长成的林知皇。 江越河未先急着否定林知皇,先细细思量了一番,而后继续开口问道:“薛倾乃鲁王一手提拔,即使他好大喜功,目中无人,但对鲁王却是忠心耿耿,如何会叛变,出手诛杀他?” 果然乃心性沉稳之人,不愧为掌过重兵的大将,非是一般莽夫。林知皇心道。 林知皇见江越河说话做事甚有条理,对于她说的任何’大话‘,都会先思索一番,而后问出此法,具体可行之点,非是以情绪上头的强烈否认,来让对方自证说辞。 这种人,看似什么都在听你说,情绪无甚起伏,好似被你说动,其实却是最不容易被说服的一类人。 更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人,除非你能让他看到,甚至是能做到的,必然可行之法。 否则,无论你说的有多么的天花乱坠,他都不会信你半个字。 即使在你面前表现得信了,实则不过是暂时保全自身之举,在想办法,以谋后续脱身罢了。 江越河,是一名有大智慧的将领。 人才啊人才,鲁王手底下的人才,当真是不少啊。随意抛出来的两名,都是这种素质的,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江越河这种有大将之才的人,鲁王都不好好的用,竟搞内部倾轧那一套,将人深埋雪藏,最后竟然还弃如敝履的抛在了离仙郡,如此,也只能便宜她林知皇了。 林知皇此时只想仰头大喊一声,谢谢榜一大哥——鲁王的打赏。 鲁王待自己如此好,自己还这般去算计他的性命,都有点愧疚心里了,怎么破? 林知皇在心底留下了感动的泪水,含泪地收下了榜一大哥,鲁王送给她的,一文一武,两名人才。 并在心底保证,以后鲁王身死,自己一定会给他,多上两炷香的。 只盼鲁王身死后,在地狱受刑,以赎祸乱天下的罪孽时,能吃上两口好的,这才更有活力去受刑,也算她林知皇,孝敬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了。 第458章 夏蝉乱鸣,厅内三人 林知皇心中感慨,思绪万千,眸中是对江越河毫不掩饰的欣赏。 江越河见林知皇望着他不说话,也不慌,亦在不动声色的打量林知皇,细观这位言行,频频让人出乎意料的小娘子。 半晌后,林知皇郑重且认真地答疑道:“让鲁王对薛倾起忌惮之意,布下天罗地网去诛杀薛倾。而薛倾侥幸得以逃脱,怒而携兵杀回。翁婿俩自相残杀,鲁王最后死于薛倾兵围枪杀之下,此法,江将军你看如何?” 江越河随即仰面大笑出声,万万想不到,眼前的女郡守,竟然真能答上他所问,且回答的如此详尽。 江越河突然仰头,豪迈地放声大笑,实乃无礼之举,侯于一边的杨熙筒见状,上前一步,刚欲出声呵斥,林知皇便抬手制止了他。 林知皇泰然自若的看着面前放声大笑的江越河,亦是朗笑出声,声音清越,势态疏放,气势半点不输此时的江越河。 江越河笑毕,望向林知皇的眼神中,亦多了丝欣赏之色,笃定道:“府君大人,这是已经开始了?” “自然,否则,如何能现身,来邀江将军同路?”林知皇亦是收笑,气定神闲的摊开手,对站在厅中的江越河,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江越河却并不坐,浓黑粗犷的眉宇,严肃的隆起,于脑中将林知皇此前真面目未显之时,在鲁王面前所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尽数过了一遍,而后犹疑道:“新投效鲁王的青松寨寨主花庆发,是府君的人?” “正是。”林知皇见江越河不愿就坐,也不强求,勾唇轻笑,将手又收了回来,仿若天生的为上者,对为下者的任何无礼,都能一一包容。 江越河继续质疑道:“就算花庆发乃府君的人,府君你又如何能保证,鲁王会按你的计划行事?” 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就在于让鲁王真正对薛倾起杀心,并付诸行动。 林知皇见江越河句句都问在关键处,不觉为难,反是在心中对他越发欣赏。 林知皇饶有兴味的一勾黛眉,笑道:“若再加上些许美人计与枕边风呢?” “谁?”江越河闻言细想了一番,而后虎目大睁:“慧姬?” 林知皇曲指于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时却不再给江越河确切答案了,面上似真似假的附上些许愁色,曼声道:“这事说不得,关乎到那女子的安危。江将军,本府君的诚意到这了,你的呢?” 江越河将林知皇刚才所说之言,前后细细地在心里过一遍,又思忖了一番,面上看似镇定,实则心里所受的震撼,却是不小。 江越河且惊且疑的望着眼前穿着一身郡守服,依旧美如艳阳的小娘子,陈述道:“你是女子。” “是。”林知皇颔首,对自己的性别,向来不避讳。 “江某以后不想再易主。”江越河直视林知皇的眼睛,故作冷静的再道心中之忧。 话落,江越河的喉结上下翻滚几次,暴露了他此刻的心绪,远不如他所表现的,那般镇定。 林知皇洞悉到这些,肃声承诺道:“本府君不会嫁人,更不会将手下势力,交托于任何人,父母兄弟皆是,投效于我之人,今后之主,除了我,不会,也不能,再有他人。若有,此人就是叛主之人。不惜一切代价,我定要取其性命。” 说到最后一句,林知皇眼中透出不加掩饰的杀气,震慑之意,不言而喻。 “不嫁人?”江越河浓黑的眉毛皱起:“一个势力若没有继承人,也是弊端。” 杨熙筒听到这里,目露复杂之色的看向厅中挺身直立的江越河,这大老粗,心思竟然比他这文官还细,竟是想到了此处。 “我不会嫁,但会娶。”林知皇直视江越河的眼睛,郑重道:“男女皆同,男可娶,女亦能,我为主,他为次。这天下,无人可为我之主。” 无人可为她之主?那.....天子呢? 江越河心神大震,面上的表情,再难平静,踉跄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凤目含威的女子。 这女子,竟是在说,她的志向乃是天下之主,而非一方诸侯。 她这是想推翻闻氏皇族,取而代之! 女子又如何,只凭此志,她便是真雄者! 哈哈,真勇也,敬佩也,这般心智,这般野心,是了,是他江越河欲遇之主! 苟且的时间太久了,竟还能得遇此主!幸也! 江越河的眼中,燃起如火的炽热,快行几步,奔至林知皇身前,因为江越河的突然靠近,藏身于暗处,护卫林知皇安全的青雁卫见状,立时有六人弯弓搭箭,锁定江越河的几处要害,若江越河有何攻击之举,手中箭矢,便会齐齐发出,立时射杀江越河。 江越河在林知皇身前两步处止行,以士礼,单膝于她身前跪下,左手成拳置于胸口,朗声道:“江越河,字房心,愿投效主公,与主公共谋大事。沙场征战,马革裹尸,属下万死不辞!望主公接吾投效,携属下同路而行!” 成了!一直静静立于一边,旁观的杨熙筒,也与有荣焉的激动起来,抬首敬畏的望着眼前一身玄黑,如黑夜般难测深度的女子。 林知皇欣然而笑,将手伸出:“能得房心投效,吾之幸也。同行之路,艰险无数,握住吾手,就莫要再松手。” 江越河抬首,郑重地将手放在林知皇伸出的手上:“房心,定不负主公所期。若有负,将死无葬身。” 林知皇回握住江越河的大掌,喉间再次溢出清越的笑声,两道更为磁性低沉的笑声,紧随其后,于宴厅中乍然响起。 夏蝉乱鸣,宴厅内三人,结缔相约,相望而笑,此后携手,一路同行。 领路为主者,林知皇是也。 第459章 鲁、林两家结亲? 皇城盛京,天子脚下。 正午,九街十陌间,行人往返塞路,各家商埠大开门户,酒旗幌子,摊贩招牌,满街飘扬,卖艺的与杂耍的,在街头巷尾摆开架势,耍出自身看家的本事,吸引来往行人,驻足停留。 杂耍艺人一个后空翻后站定,叉腰吐出大火,身旁还有一人,在表演胸口大石锤裂。 卖艺人一番表演后,惹得围观人群一片叫好,百姓们看得兴起,叮呤当啷地甩出去成把的铜钱,直接甩出银锭子的看客,亦有不少。 酒楼里,有说唱伶人击鼓高歌,歌到动情处,泪水盈盈,说到欢喜处,和歌而舞,引得满堂看客,高声喝彩,喝彩声传出酒楼,热闹了整条街巷。 无论外面战乱几何,皇城盛京依旧展露着它瑰丽的祥和与富足。 大路主道,有数十架,印有鲁氏族徽的牛车,载满礼箱,成拉链式,一路敲锣打鼓,喜钱厚撒,往城西林府方向,热闹而去。 “这是一品世家鲁氏的族徽,看这热闹架势,这是要去别府下聘啊?是去哪家啊?”来往行人,皆好热闹,对着这延绵不绝,看不到车头的聘礼,发出赞叹的啧啧声。 “刚才我问了这队里送压车的伙计,说是这聘礼,是往城西林府上去的。” “林府?林司徒府上吗?” “就是那,看到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聘礼阵仗没?这一定是鲁氏嫡郎君娶亲,才能有的架势。林司徒府上,正好有一待字闺中的嫡幼女,听说才貌双全,乃林司徒老来得女,平时视若掌珠,今日鲁氏这般重礼下聘的,该是这位了。”一老妪,信誓旦旦的分析道。 “你这不废话么?林氏是二品世家,比之鲁氏,可差的远了。鲁氏的嫡郎君要娶亲,还能去娶林氏庶出的女儿?”与老妪小话的卖酒娘子,闻言大翻一个白眼,显然不认老妪卖的这个聪明。 老妪砸砸嘴,颇觉无趣,只觉输了场子,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可反驳此话之处,叉腰回怼道:“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鲁氏这代的大郎君,听说前段时间,游猎时不慎惊了马,腿被马踩断了呢,成了残废了。若是这鲁大郎君娶亲的话,谁家愿嫁好娘子?若是他娶,说不准就是娶的庶女呢。” “咦?那鲁大郎君不是早结亲了么?还结甚亲?”卖酒娘子奇怪道。 “就说你消息没我灵通吧?还不信!在去岁时,那鲁大郎君,就以多年无所出之由,与原配妻子和离了。” “真的?”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去打听打听!”老妪一副斗狠的模样,一甩敞袖,说八卦,说出了几分舍我其谁的架势。 街道两边的议论之声,鲁蕴丹皆未听在耳里,只安静地坐在去往林府下聘的马车内,闭目养神。 侍从常枫骑马行在鲁蕴丹所乘的马车旁,听到周围百姓们的议论声,嘴边挂起嘲讽的笑意。 林府。后院。 “主母,鲁家的二郎君,亲自登门,来向三娘子下聘了。”一婆子兴匆匆的奔入后院主屋,还未站稳,就满脸喜色的向倚在榻上的钟氏作揖报信。 “当真?”林者蕊本依偎在钟氏怀里撒娇,乍然听婆子奔来报此消息,立时从钟氏怀里钻出来,站直身体,急不可耐的发问,明眸中,撒入了晶亮的星辉。 钟氏见女儿如此,笑着用手中的团扇,嗔怪地轻拍了她的背脊一下,揶揄道:“快看看,这是谁家不知羞的小娘子,还没出嫁呢,就这般急不可耐的要从亲娘怀里逃走了。” 屋内伺候的丫鬟仆妇,皆都应景的掩嘴而笑。 林者蕊被钟氏此话羞臊的满脸通红,跺脚不依道:“娘!” “哎呦呦,这个时候知道叫娘了,娘还以为此刻你心里眼里,只有那鲁二郎君了呢?”钟氏显然此时也是心情大好,话头不止,用手中的鹅毛团扇,轻掩了嘴,继续调笑逗趣女儿。 “娘!”林者蕊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又一头扎进钟氏的怀里,再也不露头了。 钟氏爱怜地抚着怀中女儿的头:“好了,知道你脸皮薄,不调侃你了。” 钟氏向头先奔进来禀报的那仆妇,问询道:“齐婆,鲁二郎君现在在何处?” 齐婆笑眯了眼,叉手禀道:“鲁二郎君被家主请去书房下棋去了。” 钟氏闻言又笑,将林者蕊从怀中拉出,点点她的鼻尖道:“甚好,这是你爹在给你把关夫婿呢。” 林者蕊皱了皱鼻子,娇俏道:“丹哥哥文武双全,爹爹定能对他满意的。” “是,是 ,是!你的丹哥哥无所不能,无一处不好!”钟氏见小女儿一副情窦初开,满心欢喜的模样,没忍住,又出手掐了她水嫩的脸颊一下。 “娘!”林者蕊吃痛捂脸,再次羞恼,又一头扎进钟氏怀里,不出来了。 钟氏灿笑,爱怜地伸手抚着怀中女儿的头,宠溺之情,溢于言表,周围的仆妇丫鬟,再次应景的齐声恭贺钟氏,为三娘子觅得佳婿。 钟氏笑毕,大方地开了银钱箱子,给周围伺候的丫鬟仆妇都厚赏了喜钱,丫鬟仆妇们拿到赏钱,讨巧恭贺之声,越发真切了。 书房。 一紫衣长者和一身穿烟青色锦袍的少年郎君对立而坐,正在下棋对弈,檀木所制的棋盘上,此时已落了势子。 紫衣长者谦让那眉目温润的少年郎君执白,自己执黑,两人于窗棂前对坐,寒暄客套了一番,便行起布局来。 紫衣长者正是林氏此代家主林阳全,而那眉目温润的俊秀郎君,正是今日大张旗鼓游街后,上林府来提亲的鲁蕴丹。 棋盘上已走了几子,只看布局起势,便可知,两人都是棋道高手。你来我往的落子间,一白一黑两方棋子,仿若正在厮杀的两支军队,势均力敌,相互攻守,谁都有赢的胜算,又谁可在稍有松懈间,输掉全局。 鲁蕴丹修长的指间捏着一枚白子,凤目微敛,心中暗算着目子数,推演在哪一步落子,方能攻其不备,围杀对方。 才开局中半,林阳全就惊奇地发现,鲁蕴丹年纪虽轻,但棋艺却是不凡,布局间自有章法,开合有度,不骄不躁,瞻之在前,围杀在后,将兵法融入棋局之中,天资卓绝,不怪乎其可为天下闻名的‘七聪’之一了。 棋下过半,林阳全不敢再轻敌,拿出了十分本事,落子步步谨慎,走一步,推演十步,最后在鲁蕴丹精心布下的围杀里,险险走出了自己圈围之势,终盘时,赢了三目半,侥幸得胜。 一局终了,鲁蕴丹站起身,温雅客气的向林阳全一礼:“林世伯好棋力,是聪远输了。” 第460章 林阳全的怒火 林阳全目露欣赏地看着眼前风华无双的翩翩郎君,满意地抚须而笑:“老夫不过仗着年岁,险胜你罢了。你这小辈,很是不错。” 鲁蕴丹再次向林阳全拱手一礼,温声道:“聪远承林世伯夸赞,便欣然受下了。” 林阳全见鲁蕴丹进退有度,对他越发满意了,慈和的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是,兄长与林世伯府上的三娘子结亲,鲁、林两府,就算姻亲了。聪远以后,亦算是您的晚辈。”鲁蕴丹直起身,这才真正抬起他那双温润低垂的丹凤眼,露出其间暗藏的锋芒。 林阳全闻言,一时脑子竟有些转不过弯来,抚须的手一顿。 何意?与蕊儿结亲的,不是面前这人才品貌皆出众的鲁二郎吗? 鲁大郎?那个花天酒地,又和离过一次的鲁大郎?这鲁大郎前段时间更是骑马游玩,摔残了腿啊? 鲁家上门提的是鲁大郎的亲? 不说这鲁大郎如今是否已为残疾,就单论鲁大郎的人品,他就不会同意将自己的嫡女,嫁给这种人! 鲁二郎今日,不过是代他大兄上门来提亲的? 林阳全怔然后,随即反应过来,面色立时青黑,骤然站起身,扬手一挥,哗的一声,棋盘上黑白云集的棋子,被尽数掀落。 黑白棋子在地上四处洒落蹦跳,有几粒更是弹到了鲁蕴丹的胸口,落在地上噼啪作响。 面对林阳全的怒火,鲁蕴丹眉尾都未动一下,镇定自若的立于原地,目光平静的注视林阳全,明明看着你,却好似什么都没放在眼里。 鲁蕴丹气淡神闲的抬脚,将落在自己鞋面上的棋子抖落,温声回道:“林世伯,何故如此生怒?” 林阳全狠盯着眼前,面对他的怒火,仍旧眉目温润的鲁蕴丹,一字一顿道:“你今日上门来,是替鲁大郎提亲的?” 鲁蕴丹故作不解道:“聪远今日来贵府替兄长提亲前,家母与贵府的大夫人,就已经交换过兄长与府上三娘子的庚帖了,更是和了生辰八字,乃天作之合,两家私下可是都对这门亲事点了头的。晚辈这才大张旗鼓的上门来林府下聘,可是半点礼数都未失。林世伯这是何问?” “莫要装傻,鲁府这是何意?”林阳全怒不可遏,嘴唇都气的直打哆嗦。 鲁蕴丹侧头一笑:“鲁府能有何意?上门提亲的聘礼,鲁府可是按最高规格,还往上提了一成,去准备的,这求娶之心,可谓诚意十足了。如今这聘礼已至林府,林府也于众目睽睽之下,收下了聘礼,就是正式同意了这门亲事。晚辈怎么瞧林世伯此时的反应,倒像是不乐意的模样,您莫不是想悔婚?” 林阳全,官拜所司徒,是当朝掌教化的三公之一,浸淫官场多年,如何听不明白鲁蕴丹此话中,所带的恶意,也立即明白了,林府上下,这是被鲁氏的人,给合伙算计了。 林阳全前后细想了一番,刚才鲁蕴丹上门提亲时作为,更是暴怒。 鲁蕴丹大张旗鼓的上门下聘,引得全城百姓围观,这是将林氏悔婚的退路,全给堵死了。 后续林府即使不嫁女,林者蕊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在盛京,又哪能再说到好人家的亲事。 林阳全想到此,怒火攻心,抬手一指面前人,咬牙道:“竖子,尔敢!” “有何不敢?”鲁蕴丹面上笑容一收,萦绕于周身的温润气质,顿时消失的荡然无存,展露出迫人的锐利。 林阳全见鲁蕴丹不退反进,公然挑衅于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指着鲁蕴丹的手指剧烈的颤抖:“你一个小辈,如此目无长者,礼仪教养在哪?也勿怪外面盛传你出卖同门,谄媚强权,以谋晋升,乃无耻之徒!” 鲁蕴丹被林阳全言语重斥,毫无所动,仍是温雅一笑,拱手虚心请教道:“既然晚辈这般人品,林世伯先前还打算嫁女于我,这是何故?看来您是甚喜晚辈这无耻之徒了?” “你!”林阳全被鲁蕴丹此问噎住,胡须颤抖,又在片刻后醒悟过来,自己竟被一小辈给带着情绪走了,遂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鲁氏如此行事的原因。 “你鲁氏如今虽靠你谄媚巴结吴丞相,正如日中天。但我林氏世代磐恒盛京,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你这竖子,上门挑衅,当我林氏是好欺负的不成?”林阳全理智回笼,也不在向鲁蕴丹发泄那些于事无补的怒火,附手摆明车马,威逼相问。 鲁蕴丹不受林阳全此话相胁,反是语气森冷道:“这话晚辈倒想问问林家主。你林家,是何意思?为何插手我鲁家之事,当我鲁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林阳全身居高位多年,今日连番被个小辈硬顶,目中怒色难收:“好个无礼的小子,你此话何意?” “这就要问您的好夫人了。为何总教唆家母,屡次行那无脑之事。”鲁蕴丹话说到此,凤目中亦是漫出噬人的怒火。 林阳全被鲁蕴丹突然展露出的怒气惊住,怒气微收,仔细打量片刻,见他此话不似作假,下意识反问道:“教唆?” 话已说开,鲁蕴丹也不再遮掩,寒声道:“家母无知,无甚头脑,做事不看后果,最易被人教唆,去做那出头的枪。” “平时家母与府上大夫人来往甚密,此前两人间算计讨论的,不过是一些后宅妇人的手段,家母被当枪使,出手得罪了别家夫人,家父与我知道便罢,到底此乃后宅妇人之事,我们不便插手。” “但千不该万不该,您的夫人,此次手伸的过长了,竟然教唆家母,插手那外面之事,去坏我鲁氏大事。” 第461章 鲁蕴丹之谋 “ 何事?”林阳全听到此处,眼神微闪,显然是知道继妻钟氏为人的,此时也不辩驳,直问何事。 “吴丞相与符氏的恩怨,想必林世伯也知。”鲁蕴丹抬眸,眼神直直地与林阳全对上,探看他此时的情绪。 林阳全怔愣,吴奎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势甚大,而符氏是第一个带头反抗吴奎的世家,后来事败,被吴奎夷族。 吴奎更是为了诛杀符家那逃脱的’神仙子‘,血洗了闻名天下的守山书院,得罪天下文士。 经此事后,昔日如日中天的符氏后族,如云雾一般消失在众人眼中,成了盛京不可提及的禁忌话题。 鲁蕴丹此时提此事,何意?林阳全警惕心起。 鲁蕴丹见林阳全不答,自顾自的答道:“实不相瞒,符氏那一干充入军妓营的女眷,晚辈一直有在暗中相护。” “说这些作何?不怕本官将此事告知吴丞相吗?”林阳全说吴丞相时,还侧身向上拱手一礼,以示自己对吴奎的尊敬。 暗下里,林阳全的心神,此时已从儿女亲事上移开,眼里全是对鲁蕴丹的忌惮与警惕。 “前段时间,您府上的大夫人,教唆家母,假冒晚辈之令,撤去了鲁府对她们的暗中保护。因此,这百余符氏女眷,在军妓营中,为保清白,皆都自尽身亡了。”鲁蕴丹说完此话,眼底晕出赤红的血丝。 林阳全闻言大惊,眸色一厉:“什么.....” 鲁蕴丹向林阳全走近,近到与他只有一掌之隔的距离处停下,寒声道:“符氏是如何败亡的,天下人皆知!他们究竟有无罪,天下人亦知!林大人,您说呢?” 林阳全平复下心绪,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难掩杀意的人,静默半响后道:“你这小辈,心思到深,既然如此护着符氏女眷,当初为何又投效吴丞相,告发符骁?你此时与老夫吐露这些,就不怕老夫去吴丞相那处,告发于你?” “您自去,鲁、林两府嫡系此时已是定亲,便只管看,吴丞相,最后要诛的,除了我鲁氏,你林氏是否也在其内。”鲁蕴丹目光紧锁林阳全,眼底尽是胁迫的寒意。 林阳全看着眼前身俱上位者之势的鲁蕴丹,心绪又复杂了些许,这般人物,怎就不是他的子侄。 钟氏,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娘们,成日卖弄她那些小聪明,终是给林家惹来了祸患,当初成亲后,发现她不妥时,就不该让她再诞下子嗣的。 林阳全心里想着,肃声回问道:“你想如何?” 鲁蕴丹此番前来,又说了这许多,显然不是单纯的只想让林府吃个大亏,对林氏,怕是有别谋。 鲁蕴丹退离林阳全身前,一抚袍角,又于刚才对棋所坐的位子落座,缓声道:“林世伯,晚辈入府时就言明了,此番前来,是想和林家结为姻亲的。” 林阳全:“.......” 鲁蕴丹见林阳全面上又浮上青黑之色,温声道:“您先别拒绝,且听晚辈细说。” “不想听。”林阳全挥袖,断然拒绝。 鲁蕴丹不理林阳全的态度,自顾自的,温声继续道:“我欲诛吴奎,取而代之。” 鲁蕴丹此话一出,石破惊天,林阳全再是行事老道稳重,此时也被鲁蕴丹此言惊的不轻。 “你.....” 鲁蕴丹不给林阳全过多的思考时机,从袖中掏出一份联名状,于棋案上展开,郑重道:“盛京有百余世家,目前已有数十世家在此份联名诛贼书上签名,与鲁氏结盟,欲诛吴贼,铲除奸佞,以清君侧!” 林阳全看着摊在棋案上,那密密麻麻的已签盖上不少世家家主私印的联名状,喉头一紧,面上再难掩惊色。 鲁蕴丹抬眸,目中尽是权欲:“林大人,你呢?可要同谋?” 林阳全断然一甩衣袖,厉声道:“林氏不参与此事,你即刻离开我府,老夫可当做今日什么也没听到!” 鲁蕴丹嗤笑,曼声道:“林世伯,您已无路可退,如今整个盛京城人人皆知,鲁氏要与林氏结为姻亲了。鲁氏事败,以吴奎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人的行事作风,你认为,他会放过林氏?吴奎挟天子后,诛杀的世家还少吗?” 林阳全:“........” “再则,您狠狠心,直接让府上三娘子身死,你不参与诛杀吴奎之事,此次我鲁氏计谋失败,你林氏侥幸逃过一劫。盛京有吴奎在,又能安稳几天?至庆阳王发了讨贼檄文,各路诸侯纷纷响应其号召,皆都光明正大,借着诛吴贼,清君侧的名义,向皇城盛京率兵而来。他们是真的想清君侧,还是想做下一个吴奎,又有谁能知?” 鲁蕴丹言语间锋芒尽出:“一代天子,一代臣。林氏在盛京世代磐恒,才走到如今位子,您当真的忍心,看林氏的基业,就这样随吴奎一起败落?如今,阻止那帮诸侯进京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先其一步,诛杀吴奎!让他们再没了进京的借口!” “失了那名正言顺,我看谁,敢做那第一个,逆谋之人。” 鲁蕴丹此话,振聋发聩,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割开了林阳全那副已老的皮肉,将他那颗万事维稳的心,撕扯的粉碎。 林阳全目色复杂的看着眼前周身气势锐不可当的鲁蕴丹,哑声问道:“你欲做何人?” “救君之人!诛杀吴奎,替君分忧的肱骨之臣。”鲁蕴丹目中蕴有星河。 “就算你成功诛杀吴奎,并取而代之。若原本来‘讨伐’吴奎的众诸侯中,果有那胆大包天,敢逆谋之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军攻入盛京,你所谋的一切,就成了一场空......” 鲁蕴丹周身锐气勃出,无所畏惧的悍声道:“那我更求之不得。天子身死,逆贼当道,我就再做那诛贼之人,取而代之,真真正正的坐上那最高位子!” 林阳全怔忪,眼前人,竟然连后路也算好了。 甚至是,渴望那后路,如他所料的那般发展。 为上者啊,天生的为上者! 这般人物,为何未出现在我林氏,乱世已至,天下重新洗牌,他林氏,还是只能做那从龙之人吗? 林阳全看着眼前气势如虹,锐意难挡的如玉郎君,眼底流露出的尽是欣赏之意,细品其目,其中又有几分难掩的惆怅不甘之意。 第462章 鲁、林之谋,结为姻亲 林阳全见事已成定局,他除了与鲁氏站在同一条战线,撸袖子一起干,再无别的选择,长叹一口气,向鲁蕴丹问询此次欲诛杀吴奎,该如何具体行事,谋策为何。 “吴奎每次出行,身边戒备森严,丞相府邸内外,更有三千精兵,两千骑兵,轮班调岗值守。你打算如何诛杀吴奎?” 鲁蕴丹见林阳全已开始细问此谋具体实施之策,凤目中锐意微收,温声答道:“我有万余兵马,已在温氏的协助下,尽数潜入了盛京城。” “温氏?温家那老头,也被你说动了?万余兵马?鲁氏果然底蕴深厚,竟是在盛京城附近,早有私兵。”林阳全听得此话,一连被惊了两次。 鲁蕴丹把玩转动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兴味道:“有符氏后族被吴奎诛灭在前,昔日一品世家温氏,与符氏渊源不浅,吴奎又怎会放任其依然在盛京屹立不倒?但温氏能屈能伸,选择伏低做小,苟延残喘,连此代悉心培养的继承人都为自保,公然将其除了族,不留一丝小辫子给吴奎抓住,让吴奎无有理由对其族作何。” “哎....温氏确实能忍。”林阳全抚须叹道。 若那般孩子,出现在他林氏,林氏便是放手一搏,也不会除族放逐那般出众的孩子的。 盛京风华藏于守,七聪八浒领鳌头。 盛京经历那番动乱,昔日那些名满天下的天之骄子,除了现在立于他眼前的这个,皆已无了音信,也不知还有几人存活于世了。 “吴奎至莽撞屠灭了守山书院后,也是吃了些大亏的,不敢再公然与盛京所有磐恒的世家大族为敌,也学会了循序渐进,以作后图。” 说着此话,鲁蕴丹将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取下,修长的手指,根根如竹般细长分明,似取下了什么束缚一般,话语里尽是戾气:“虽一时未动温氏,但也一直在边缘化温氏,温氏私下里,又如何不想将吴奎除之而后快?此次他们会加入诛吴贼,清君侧之谋,乃积怨而发之举。林大人又何须意外?” 林阳全看了眼鲁蕴丹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青玉扳指,又见他在说吴奎屠灭守山书院之事时,周身泄出难以掩饰的戾气,便知他也耿耿于怀此事,又叹了口气道:“准备何时动手?” 鲁蕴丹挑眉道:“后日丞相府要设宴款待吴贼新做皇后的女儿回府探亲,到时宾客云集,杂乱无章,又正是丞相府大喜之时,防卫难免松懈,最易行事。” 林阳全闻言后静默半晌,方才再问道:“为何非要绑我林氏上车?” “林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又何须再装傻?您在盛京京郊的六座庄子里,养了近万的部曲,这是欲做何?” 林阳全见鲁蕴丹果然是知晓此事了,才有目的来上门的,眼一闭,无力道:“好,此事,算上我林氏一份。一旦事成,我林氏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林大人,你忘了吗?晚辈今日,可是上门来替兄长提亲的。” 林阳全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噎死过去,咬牙道:“........这算何好处?” “您的千金只要嫁给我兄长,我鲁蕴丹可保证,她所生之子,定为鲁氏未来的继承人。” 林阳全诧异道:“你不继承鲁氏?” 鲁蕴丹笑着反问:“我为鲁氏嫡次子,长幼有序,我如何能继承鲁氏家主之位?” 林阳全见鲁蕴丹当真没有继承鲁氏的想法,这才凝眉真正考虑起这门婚事。 林氏与如日中天的鲁氏结为姻亲,又得保证,林氏所嫁之女与鲁大郎所生之子,将为鲁氏下代家主,此婚事除却委屈了他女儿,配了鲁大郎那废物,倒真是一门大好的亲事。 林阳全思前想后,又看了眼面前高雅温润的鲁蕴丹,忿声道:“你娶!” 鲁蕴丹一愣,倒是有些惊讶于林阳全的爱女之心了,在如此诱惑面前,这林家主还能考虑女儿的幸福,公然选择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好处。 可惜,那林三娘子,有个好爹,却没个好娘了,算计符氏女眷,致使他悉心护下的符氏百余女眷,尽数自尽身亡这惨事,必须有人还此债,为此事付出代价。 鲁蕴丹坚定的摇头:“我不会娶那毒妇所生之女的。” 林阳全张嘴还欲再说,鲁蕴丹则不容置疑的拉过林阳全的手,手下所用之力极大,拉的林阳全一个趔趄,撑住棋案,方才站稳身形。 林阳全被迫与鲁蕴丹对视,赫然发现眼前人的凤目中全是不加掩饰的杀意,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喉管里。 鲁蕴丹见林阳全终于止了话头,冷声道:“林大人,如若不是林氏在京郊的庄子里,豢养了近万的部曲,手中确实握有可与鲁氏共谋大事的资本。今日我鲁蕴丹上门来,就不只是带着聘礼来替兄长,向林氏求亲这么简单了。” 林阳全闻言心痛的闭眼,颓然坐下。 林氏如今已被胁迫着绑上了鲁氏这艘战船,若是林氏此时要跳船,死伤的将是林氏这整一族的人,而且,此时与鲁氏结为姻亲,确实对林氏有利,全族的未来与女儿一人的幸福相比,他作为林氏家主,别无选择。 鲁蕴丹将刚才从手上脱下来的青玉扳指,放在林阳全手掌之中:“这是鲁氏历代主母,所佩之物。林大人,收下吧!” 林阳全面露哀色,林者蕊平日在自己身边快活灿笑的画面,此时全如箭雨一般,向他的慈父之心狠狠射来,鲁蕴丹放置于他掌心的青玉扳指,似烙铁一般,烫伤了他掌中之珠,那颗他悉心呵护多年的掌中明珠。 鲁蕴丹残忍的直视林阳全的眼,温声道:“林大人,鲁氏与林氏结为姻亲的诚意,可是十足的。林三娘子嫁过去,就是鲁氏的下代当家主母,所生之子,定为鲁氏此后的继承人,以此信物为证。” 话落,鲁蕴丹握着林阳全的手,包裹着他的手掌,握住那枚古朴的青玉扳指。 母亲在钟氏那学了不少‘调教’媳妇的手段,正好,也让钟氏的女儿,领教一下这其中滋味。 鲁蕴丹目中似有寒冰,心里压抑的全是欲诛人的怒火。 林阳全想了想林氏族人,又想了想自己的爱女,背脊更是佝偻了些许,最终闭上眼,缓缓的点了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第463章 林阳全知林知皇登郡守位 鲁蕴丹走后,林阳全一人在书房里,独坐了近一个时辰,都未出来。 杨管事候在书房外,有要事禀家主,久等都不见家主从书房内出来,不得已只得选择硬闯。 “家主,奴有要事禀报。” 杨管事一进来见书房的地面上落满了黑黑白白的棋子,林阳全又身形佝偻的坐在棋案前,额上立时涔出冷汗。 杨管事见家主枯坐不回话,又想了想下面传报上来的消息,胆颤心惊的抬手抹去额上的汗渍,硬着头皮叉手再发声,吐字清晰的禀报道:“家主,去离仙郡传授官敕书的颁旨太监返京了。” 杨管事话落,枯坐于棋案前的林阳全终于有了反应,缓缓地回过身,声线是难以掩饰的苍老:“探到什么消息了?生辰八字朝廷弄错了,是晖儿做了那离仙郡郡守?” “不是,确实是咱们府上知字辈的大娘子,被朝廷敕封为离仙郡郡守了!”杨管事颤抖着声音回道。 林阳全闻言,骤然站起身,大惊道:“什么?” “环儿乃女子,如何坐得官位?” “家主,朝廷也是被鲁王蒙蔽了。” 林阳全将对女儿的痛惜,先放至一边,几步走至书案前,皱眉问:“此言何来?” 杨管事脑中想着花重金,从那两名颁旨宦官嘴里打听出来的事,整理了下思路,言语简练道:“朝廷封官文书上,历来都未明写过,被封官之人的性别。大家皆默认被荐官之人乃男子。” 林阳全听到这里,顿时也醒悟过来,手握成拳,重重的一锤案面。 杨管事被家主重击书案面的动静惊的回话声一顿,小心的抬眼,探看了一眼家主的脸色,才继续回话道:“此处,被鲁王钻了空子去,此前送往朝廷的荐官文书上,写的生平,以及生辰八字,皆是我们府上环娘子的。我们林氏的女郎,正式接官登位,成为了大济第一名女官了。” “什么女官!这就是鲁王推上位,占得他地之郡的傀儡!哪来的实权!”林阳全经历连番噩耗,终于涵养尽失,面露狰狞之色。 杨管事噤声,不敢再多说。 林阳全双手置于书案之上,按压狂跳的额角,陷入深思,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为何?为何鲁王会另辟蹊径,如此惹人眼的推环丫头坐上离仙郡郡守位?难道是因为晖儿小小年纪就文武双全,太过出众,鲁王心生忌惮,怕推晖儿上位后,以后等晖儿年岁渐长,生自立之心?” “不,不对,我儿那般性子,无甚大才,也无野心,一看就透,也正是做傀儡的好人选,也比环丫头更好推上郡守位,鲁王为何大费周章,非要推环丫头这小娘子为傀儡郡守?” 林阳全越想头越痛,委实难以想明白,鲁王如此做事的缘由。 “这样做, 鲁王又有何好处?” 林阳全不住的喃喃自语,脑中思绪连转:“女子与男子登位做郡守,对于鲁王来说,有何不同?” 突然,林阳全再次一拍案面,恍然大悟的站起身:“女子可嫁娶!难道鲁王是想以后通过嫁娶的手段,让离仙郡变成环丫头的嫁妆?他想让儿孙辈娶环丫头?将离仙郡这产粮大郡,通过嫁娶的方式,名正言顺的收入手中?” 杨管事乃林阳全的心腹,此时见家主独自分析起事情,也不打扰,安静的立于原地,静候林阳全后续吩咐。 林阳全以结果为导向,想通一些事情后,重重的喘了口粗气,稍微冷静了些许,抬首对立于书案前的杨管事问道:“裴氏的回信还未到吗?” 杨管事立即叉手回道:“尚未有郐县的信回来。” 林阳全闻言皱眉:“我们送去的信在路上出了纰漏,此信没有送到裴氏手上?” “家主,信已送到。是郐县那边,并未回信。”杨管事正色道。 林阳全沉了脸色,细思道:“我儿投靠了鲁王,环丫头被鲁王架着成为了傀儡郡守,出了这般大事,郐县那边,裴氏为何会不及时向盛京这边回信?” 杨管事知家主又开始自问自答的想事情了,也不说话,再次静候家主将事情想通,吩咐他事情。 林阳全眯眼想事情,眼角的细纹在他眯眼的动作下,加深了些许,越发有了几分老态。 “裴氏行事稳妥,却胆量欠缺,最是怕事,出了此番大事,夫君又是个没心没肺,惯来靠不住的。她此时应该是六神无主,只想快些回信盛京,向老夫这求助才是,为何会一反常态,到如今还未回信?” “家主,需要奴再派人去郐县一趟吗?” 林阳全又沉眉细思了一番,仍旧对此反常,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先放下,挥手道:“去吧,派人去郐县和离仙郡,这两地都探查一番,再回来细报。” “诺!”杨管事叉手领命。 “你先退下吧,将孙门人唤来,老夫有要事与他相议。”林阳全满脸倦色的挥手道。 “诺!”杨管事领命后,却踟蹰在原地,面露犹疑之色,似有话说,但不敢开口。 林阳全见自己一直重用的杨管事露出如此神态,皱眉道:“还有何事?” “家主,真正与三娘子议亲之人,乃鲁家大郎,而非鲁家二郎之事,此事是否要通传主母一声?主母,此时....正在后院大发赏钱........” 林阳全闻言大怒,扬手一挥,整个红木书案,都被他掀翻了去,案桌翻倒,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响,昭示着他此时难以压制的滔天怒火:“孙门人暂且不唤。” 杨管事被林阳全此时展露出的怒火所惊,站在原地不敢动,静候家主吩咐。 林阳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去,将那毒妇给我唤来。” “诺!”杨管事叉手向林阳全弯腰一礼,逃也似的快速退下。 杨管事退出书房后,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立即派人去通知后院的管事娘子,去通传主母来家主书房。 第464章 林阳全怒喝钟氏 半刻钟后,钟氏带着两伺候老了的仆妇,满面春风的摇着团扇,来到了前院书房。 杨管事候在书房外院,见钟氏满面春风而来,面上的难色,又多了些许。 杨管事硬着头皮上前,抬手拦下那两名跟着钟氏而来的仆妇,语气僵硬道:“主母,家主只让您一人进去。”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喜事临门,夫君还有体己话,要与妾身说不成?”钟氏此时心情大好,见杨管事上前拦下她身后跟随的两名仆妇,也未觉得有何不妥,笑着调侃道。 书房乃机密重地,夫君林阳全向来对此地谨慎,不容外人随意踏入,此时夫君身边的杨管事,不让她身边伺候的仆妇跟进去,也是正常。 今日有喜事临门,钟氏也不计较杨管事对自己态度生硬的问题,不甚在意的向后挥挥手,示意这两名伺候的仆妇等在门外,一摆身子,昂首踏入了书房内院。 钟氏一进去,杨管事立即就将书房外院伺候的所有侍从,以及奴仆,尽数挥退,连同钟氏刚才随身带来的那两名仆妇,也给带了走,以防等会书房内的动静声闹得太大,传了出去,失了林氏家主家母的体面。 钟氏独自一人进了书房内院,在书房门口抹了抹鬓角,又理了理袍尾,这才抬手,笑意盈盈的敲了书房门。 “叩,叩.....”钟氏一连敲了五次门,书房内仍旧安静如鸡,没有丝毫动静,好似里面并没有人一般。 钟氏久不听夫君唤她入内,不由在心里暗暗犯起了嘀咕,又轻唤了一声夫君,等了半晌,见书房内仍旧无甚动静,想了想,最后还是推开了书房门,面露疑惑地抬步走进了书房。 钟氏刚推开书房门,就见书房内满地狼藉,地面上有四处乱撒的黑白棋子,更有翻倒在侧的红木书案。 钟氏见此情景,笑意立即从脸上消失,心中已是思索开了,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引得夫君生此大怒? “夫君.....” 钟氏又轻声朝书房内唤了一声,收了脸上的喜色,识趣地换上一副忧心的神色,扭身走进书房,哪知人刚踏进去,迎面就有一麒麟镇纸,向她面门处摔来,钟氏闪避不及,被这麒麟镇纸给砸了个正着。 “啊!”钟氏抬手捂住额头,凄惨的痛呼一声,捂着额头的手指缝间,落下滴滴血珠。 钟氏捂着被砸伤的额头抬眼,痛的眼眶盛泪,凄声道:“夫君,你这是作何?” 林阳全立于书房中,面无表情的看着钟氏,凉声道:“痛吗?” 钟氏被林阳全此时布满血丝的双目吓住,连哭声都小了些,弱柳扶风的抽噎一下,以为刚才被砸,不过是凑巧撞上了,柔声哭道:“夫君,妾身自然是痛的!你这是作何?究竟发生何事?竟引得你如此大怒?再是如何,你也不能将气撒在妾身身上啊。” 林阳全目中布满血丝,寒声道:“为夫也痛,心痛!” 何意?林阳全刚才是故意拿镇纸摔她的? “夫......夫君?”钟氏嫁给林阳全二十余载,从未见过夫君如此神色,更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林阳全会拿镇纸摔她,一时被骇在了原地。 新婚时,两人也度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时光,然而夫君对她的热情,很快便退了去,她还未老,夫君便开始宠爱那些姬妾,甚少再进她的院子。 此后,夫君虽然对她的态度很是冷淡,但两人间,也是相敬如宾的,以这种看死人的眼神看她,还是头一次。 “为何教唆陈氏,去害那些身陷囹圄的符氏女眷?” 林阳全此话一出,钟氏脸色猛变:“夫君此话何意?” 林阳全见钟氏不答反问,额上青筋暴起,厉喝道:“莫要装傻!如实回答!” “鲁二郎与夫君你说的此话?”钟氏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不露丝毫慌色,心底暗骂陈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暴露了此事不说,还因此连累了她。 林阳全目光沉沉的看着钟氏,直看的钟氏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额上的疼痛了,急声问道:“他今日上门来提亲,为何与夫君说这些?难道他不是来提亲的?” “自然是来提亲的。”林阳全森冷道。 钟氏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抚摸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是来上门提亲的就好!” 林阳全看着眼前还在做梦的继妻,面上怒气更胜:“只不过鲁二郎是为他的长兄,上门来提亲的。” “什么!那个废物瘸子?”钟氏闻言一愣,随即尖声惊叫。 林阳全双目赤红的盯着钟氏,咬牙切齿道:“鲁二郎保证,蕊儿嫁给鲁大郎后,可做鲁氏主母,她日后所诞之子,可为鲁氏继承人。” 钟氏闻言再愣,尖叫声一收,上前一步攀住林阳全的手臂,急问道:“鲁二郎此话当真?他对鲁氏家主之位没有半点野心?夫君你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林阳全嫌恶地将钟氏攀在他手臂上的双手拂去:“我同意这门亲事了。” 钟氏此时已是心神大乱,再也顾不得林阳全对她的态度,恨声道:“鲁二郎果然对符家那小妖精情根深种,竟然为了她行这种事,更是连家主之位都不要了!” 这些女人!凭什么?又有什么?就因为有男人对她们的宠爱,就什么都有,什么都不需做,只需在男人面前展露她们的无辜善良,就可以唾手可得一切!该死!这些贱人都该死! 额头上传来的疼痛,以及难以抑制的情绪,让钟氏将身上那层温婉的皮彻底撕去,露出其下的狰狞:“鲁二郎这是想做何?想让我儿嫁给鲁大郎那废物,给符氏那小妖精泄愤?以作报复?符小贱人,此事一定是她撺掇的!鲁二郎那色欲熏心的东西,定是被符氏的那小妖精迷晕头了!那符氏女说难听点,现在身份不过是娼妓之流,如何能与我的蕊儿比?” 钟氏压抑的嘶吼:“我的蕊儿如此好,鲁二郎他为何不娶?” 林阳全看着眼前面目染血,神色狰狞的女人,颓然的向后坐下,以手撑额,不欲再与眼前人多辩说。 当初是他错了,在发现所娶之人心性不妥时,不该只看重她的管家之能,只看重她能给林氏带来的利益,而对其听之任之,不予理会的。 钟氏不可置信的摇头,怒叫道:“夫君!你怎可同意这门亲事?鲁家可不是只有鲁二郎说了算的,他一个小辈,定是瞒着族中人做的此事,你就任他如此欺辱我林家?蕊儿!蕊儿可是你嫡亲的女儿啊!你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一个废物?” 第465章 林阳全与钟氏的过往 林阳全怒而起身,嫌恶的出手,忍无可忍的掐住眼前人的脖颈,一把将她提起,暴喝道:“蕊儿若不是有你这个娘,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林阳全如此待她,又说此话,钟氏知道他们夫妻今日是彻底撕破脸了,也豁出去了,懒得再维持以往柔顺的假象,积怨爆发,双手成爪,使劲去抓挠林阳全掐住她脖颈的手臂。 林阳全的手臂上立时多出八、九道翻烂了皮肉的血痕,痛的闷哼一声,直接将手中紧攥的人,甩落到地上。 “咳咳咳!” 钟氏被摔落在地后,面露痛苦之色,捂着脖颈剧烈咳嗽,刚好受些许,便尖叫道:“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一切都是陈氏做的,关我何事?鲁二郎怎可将此事算到我头上,怎可以此来报复我无辜的蕊儿?” “还敢狡辩,你算何人,鲁二郎要专门来污蔑你?” “你以为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此前你不过是耍些后宅小手段,我未予理会罢了!倒是没想到,你不单单是妒忌心重,竟然能恶毒到如此地步!为了给蕊儿腾路,竟去教唆陈氏,做出那等毒事!” 钟氏此时也不装了,满面是血的站起身,叫嚣道:“哈!你终于不和我装相敬如宾了,说出实话了!你是未予理会我吗?你那是不敢理会我罢了!京郊的那六处庄子,是我的陪嫁,你在里面豢养了什么?” 钟氏每说一句话,便满面狠色的走近林阳全一步。 “我那几个阿弟又在为你做何事,你以为我不知吗?” “你林家,能失了我钟家吗?” “你敢对我如何?你能对我如何?” 林阳全见钟氏开口威胁于他,眼中怒火更甚:“目光短浅,蠢妇!自以为聪明的毒妇!” 钟氏哂笑,恨声反问:“我是蠢妇,毒妇!你林阳全又是什么好东西!我钟玲媛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打理后宅,为你伏低做小讨好各家夫人,只为你在官场上能多拓展些人脉!没有我,你林阳全如今能官至司徒?” 林阳全看着眼前,已是贴近他身前的钟氏,暴喝道:“闭嘴!你这毒妇!少岔开话题!你插手鲁氏内政,致使符氏百余女眷尽数自尽一事,是不是真?你知道这给林氏带来了多大的祸患吗!” 杨管事在书房外院听到书房里面传来的家主暴喝声,吓的脖子一缩,退了出去,将书房外院,外围扫撒的奴仆,都给挥退了去,就怕书房内的动静传了出去。 又过了一刻钟,书房内的动静终于小了,回归了初时的平静。 貌合神离的夫妻二人,此时皆都完全冷静了下来,转站至书房内的茶案前对坐,各自撕下了伪装,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全是不加掩饰的憎恶之色,又皆都奈何对方不得。 钟氏此时也擦去了面上的血迹,用帕子捂了额头上的伤口,也终于从林阳全的怒喝中,得知了鲁家二郎,今日上门来谈话的所有内容。 更是清楚的明白了,鲁二郎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因年岁尚浅,还是个需依仗家里的年轻后生。 鲁蕴丹他此时不仅手中已握有万余私兵,更有能耐,齐聚了盛京数十世家,以他为首,在筹谋诛杀吴贼,准备取而代之,这般大事。 而林氏此时若不上船,等待林氏的,将是符氏后族的下场。 钟氏乃林氏主母,对发展林氏之心,不比林阳全少,她的一双儿女,皆乃林氏嫡出,比之钟家,钟氏更在意林家此后的发展,她将林家,视为她的根。 这也是林阳全能一直容忍钟氏的最深层原因,不管她作何,她的毒心,都是在为林氏谋划。 空气是冷凝的安静,林阳全看着眼前露出本来面目,垂眸静思对策的钟氏,脑中不自觉的忆起了从前。 其实,在初婚时,林阳全对钟氏是有情的,当初林阳全会求娶于她,除了看中她家族背后的产业,更多的,也是中意她这个人。 林阳全犹记得初见钟氏的那场赏花宴上,临湖遥望,她娇俏的立于翠柳湖边,望向四周风景的神情,全是睥睨,比之一般的柔弱娘子,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不服输的气质,有种让人看不尽透的韧性,深深的吸引了当时的他。 林阳全求娶钟氏,新婚燕尔,他也是欢喜她的。 钟氏将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族中杂事,更是处理的面面俱到,贤内助,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比之柔弱的原配,林阳全,其实是更喜这位自己谋来的继妻的。 然而,这一切美好,似如梦境一般,来的顺利,去的也容易。 如胶似漆的新婚生活,在林阳全发现,钟氏异于常人的妒忌心时,如梦一般,就此结束。 钟氏在他面前贤惠,但私下行事,却是为达目的,尽是恶毒。林阳全越是爱钟氏,也就越有被骗后的恨。 她故意养废他的嫡长子,对他的庶子们暗下毒手,他昔日的姬妾,也都未能幸免。 这些事,钟氏自觉做的天衣无缝,但这手段,又如何瞒得过他的眼? 起初,林阳全对钟氏还是抱有希望的,暗中提点了多次,得来的,只有钟氏的变本加厉。 渐渐地,林阳全失望了,开始慢慢疏远于钟氏,冷落于她,提防于她,将嫡长子远远支出盛京,既为保护,也为家宅安宁。 小女儿林者蕊,若不是那日他醉酒,一时失了心智,也不会再有。 钟氏家族虽只为四品世家,但却是武将世家,族中更是掌有铁矿产业。 而这些,正是林氏所缺的。 林氏世家想要在这乱世中依旧屹立不倒,就不能失了钟氏世家这个强有力的同盟。 第466章 钟氏的后宅手段 钟氏咬牙道:“那就嫁!” 落针可闻的书房,终于在钟氏此话下,打破了一室死寂。 林阳全闻言侧目,眼底寒意森森。 钟氏平静的与林阳全对上视线,冷静道:“蕊儿嫁过去,对林氏有好处。对蕊儿,也不是坏事!” 林阳全见钟氏思考良久后说出此言,难以置信:“你这是彻底疯了?” 林阳全与钟氏相敬如宾多年,此时两人将话都说开了,钟氏露出本来面目,也懒得再装模作样,沉声道:“我当然没疯?夫君差些算什么,有实际,才是最重要的。我林氏终是对鲁蕴丹有用,他再是为那符小贱人发疯,也需要我林氏的势力,与我们林氏同盟,如此,便动我林氏不得。蕊儿她嫁过去后,能做一品世家鲁氏的主母,以后亦是鲁氏家主之母,这门亲事,就是好亲事!” 林阳全闻言,骤然嗤笑出声:“钟玲媛,你倒真是频频让人刮目相看。情义在权势面前是假,爱子之心在权势面前,亦是假。你当真乃无心之人,让人觉得胆寒可怕。” 钟氏嘲讽的回望林阳全,恨声道:“情爱算什么?夫妻情义又算什么?终究是会背叛的!只有权势,只有权势永远不会背叛于我!不论这权势我是以何种手段拿到手的,只要有权势握在手,谁又能奈我何?” 钟氏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憎恶:“若不是我钟玲媛对你林阳全有用,若不是我背后有钟家,若不是我手中掌有让你忌惮的东西,你林阳全会容忍我到现在?你后院的那些妖精,能让我任意拿捏?若不是我手中握有那些东西,你怕是早就要休妻了!或是更狠点,直接让我在这世间无声死去,就此消失?” 林阳全额上青筋再次暴起:“新婚时,我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然,只以你乃后宅女眷,你以为你能有机会,掌控这么多东西?” 林阳全眼中尽是清明:“钟玲媛,是你先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此时,你莫要再顾左言他,那些恶事是不是你做的?此时,你纠扯我们从前那些恩怨,是何用意?想让我就此揭过此事,想让我对你起愧疚心?” 钟氏被林阳全此时眼中所透出的冷静,再次激怒,愤而站起身,向他嘶声道:“你对我有过心吗?林阳全!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鲁二郎,你当我钟氏是后宅那些任人搓圆搓扁,也不会反击的后宅妇人,那你就错了! 你当这是报复?我钟玲媛,却当这是机会! 等你为鲁氏打下江山,只要你没有脱离鲁氏,我女儿既然已为鲁氏主母,褫夺你手中权势的机会,还会少吗? 你敢为个女人如此行事,我钟玲媛就让你尝尝,小瞧女人的后果! 我要让你这傲慢的小子知道,后宅妇人,不是附庸,依然能左右大局! 后宅女人的手段?你们这些谋大事的男人瞧不起,那我钟玲媛就让你们这些妄自尊大的男人,皆败于后宅之手! 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就去征服,征服天下的男人! 符家小妖精靠色相去征服你,我钟玲媛的女儿,就叫你领教这后宅手段的厉害! 林阳全目色复杂的看着眼前面色沉郁,又不知在谋划何事的钟氏,嘴唇抿了抿,最终没有再开口说话,疲惫的闭上了眼。 钟氏嘶吼后,见林阳全闭上了眼,不再理会于她,冷笑一声道:“我明日就去静月庵,在那里常住,你就对外宣称,我生病了,需要去那处静养。我做了那事,鲁二郎上门威逼胁迫了林氏一番,你若不拿出点‘惩处’我的手段给外人看,鲁二郎又如何能对你这盟友放心?” 林阳全闻言睁眼,神色复杂的看向钟氏。 “蕊儿我也带上,一同去庵里静修。出嫁那日,我会让蕊儿心甘情愿坐上那架花轿的。”钟氏面如寒冰的说完此话,头也不回,腰身挺直的走出了书房。 书房内,随着钟氏离开,再次恢复了安静,只余满地的狼藉,与那枯坐尽显佝偻的身影。 离仙郡,郡守府。 巳时,微热的暖阳,变成了烤人的烈阳。 练武场外围,栽有浓密的樟树,遮出成片的清凉阴影,林知皇在树荫下,已是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双颊染上晕红,晶莹的汗珠顺着下颚角不间断的滴落。 温南方一身墨黑色劲装,也沉心于一边,在练习出剑。 温南方劲瘦修长的身形,在旋身挥剑间,展出惊人的爆发力。与此同时,手臂以及宽肩上的肌肉,在透薄的劲装下显出形状,剑势凌厉,出剑的手,在不断往返的挥剑中,出剑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最后剑身,只剩下了被阳光折射下的一片银白残影。 林知皇实在坚持不住了,憋着劲不让自己倒下,硬撑着提醒道:“聪深,巳时了,今日扎马步的时辰到了。” 温南方闻声收剑,动作流畅顺滑的将剑插入腰间的剑鞘中,仰头看了看日头,回身对还在坚持的林知皇,满意的点头:“时辰到了,起来吧,补水。” 温南方此话一落,林知皇全身力道一松,直接失力,向后仰倒,毫无形象的躺在了练武场的沙地上。 “废了,废了,腿要废了!”林知皇龇牙咧嘴的用手锤打自己僵住的腿部肌肉。 在温南方点头认可前,林知皇要是先脱力倒了,那等待她的,将是温先生严厉的加时训练。 吃过两次亏后,林知皇就是咬牙硬挺,也会坚持到最后。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笑着摇摇头,亲自去取了置于一边剑桩上的水囊,向林知皇躺倒的方向抛去。 林知皇见状愉悦地吹了声口哨,抬手准确的接住水囊,坐起身,打开水塞,仰头就牛饮起来。 温南方对林知皇不拘小节的‘粗犷’行为,早已是习以为常,笑看着林知皇道:“休息片刻,等会我们对招。” 林知皇喝了水,这才感觉快要冒烟的喉咙好受了些,正欲开口要求温南方与自己对招,就听他先开口了,双眸立即大亮,惊喜道:“当真?你今日愿意与我对招了?” 温南方再次将剑抽出剑鞘,将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嗯,主公练了如此久的下盘,今日聪深便试您一试。您今日若赢了聪深,或是在聪深剑下走过十招,后续扎马步,便每日减一个时辰。” “来!”林知皇顿时有了精神,将手中的水壶往旁边一扔,再抻了抻肌肉僵硬的腿,挺身站起,将腰间缠绕的‘清蝉’软剑,用巧劲抖直。 “主公,您确定不再休息会?”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兴奋,沉声提醒道。 第467章 对招,兵不厌诈 “不必,正好扎马步僵硬了身子骨,此时和聪深对招,正好活动。”林知皇挑眉一笑,扬剑就向温南方面门攻去。 温南方见剑来,也不留手,低身避过,不守反攻,向林知皇胸口处袭去。 林知皇立即收了原先剑去的攻势,撤剑格挡温南方攻来的剑,两剑相撞,林知皇手臂被震的发麻,仍是稳稳的挡下了温南方的攻势。 “格挡得好,大有进步!” 温南方大赞一声,将剑撤回,再次向林知皇腰侧攻去,林知皇身形灵活的翻身避过这一击,也学温南方刚才的对敌方法,不守反攻,向温南方心口处袭去。 温南方见林知皇对招之余,能立即活学活用,眸中浮起些许笑意,手下却是更不留情,两人又走了四招,林知皇最后被温南方挑去了手中的剑,又被其从后面猛踹了一脚。 这回结果,与上次很是不同,林知皇身体前倾了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没再如上次那般,被踹的踉跄了那许多步,最后再跌个狗吃屎。 后背挂着大脚印,单膝跪在了地上的林知皇:“.........” 温南方见林知皇还能跪着,没如上次那般趴跪在地,更是满意的点了头,一直严肃的脸,附上了欣慰的笑。 林知皇咬唇,愤然回首,恼怒的站起身:“聪深!你,故,意,的!” 温南方有礼的向林知皇拱手,淡笑道:“不过测试主公下盘之力,练的如何罢了。” 对比眼前依旧衣裳整洁,端方如玉的人,林知皇低头看了看浑身狼狈,武服上沾满沙粒的自己,连日来被温南方往死里操练的积怨爆发,当即清喝一声,不服道:“再来!” 温南方见林知皇恼羞成怒,不拿剑就向他冲奔攻来,眸中含笑摇头,也将手中的剑抛下,准备与林知皇赤手对招。 哪知,林知皇冲近了,却不按常理出招,扬手散出一把沙子,尽数向他面门处扬来。 温南方未想到林知皇会用此招,闪避不及,眼中立时进了沙子,一时睁不开眼。 而林知皇却趁此机会,贴近温南方,用她那个时代学的跆拳道招式,抓住了温南方的手臂,以背贴近他,准备将温南方掀翻在地。 温南方骤然被飞沙偷袭面门,乱了一瞬,但很快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闭着眼,估算林知皇的下步攻击,用腿反制林知皇的动作。 林知皇腿被蹩住,一时又奈何不得温南方了,立即空出一只手,反肘向温南方的面门攻去,温南方再次侧头避过,紧紧钳制住她:“主公,您这样,属于使诈了。” “兵不厌诈,我这是在测试聪深你的应变能力罢了!” 温南方见林知皇用刚才他说的话,返还来堵他,轻笑一声,仍旧闭着眼,手下牢牢将人制住:“那聪深的应变能力,主公您看如何?” “不如何!”林知皇话落,头猛的向后一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击中温南方的下颚。 温南方没想到林知皇会用这种招数,顿时闷哼一声,手中力道微松,林知皇趁此之机,出其不意的将他过肩掀翻在地。 “赢了!” 林知皇见计谋得逞,不顾后脑勺上传来的疼痛,兴奋的绕圈而跃跑,如释重负的朗笑出声,着重强调:“聪深,以后扎马步,减一个时辰!” “主公,刚才是佯作恼怒,就为了让聪深轻敌?”温南方被掀翻在地后,摸着被撞疼的下颚,静躺在沙地上,前后思索了片刻,立时反应过来。 “自然。”林知皇灿笑:“聪深,我都说了,兵不厌诈。” 温南方沙子进眼,一时还是睁不开眼,只能闭着眼,半坐起身,无奈摇头:“主公,您怎可将谋略算计,用到武学上?” “如何用不得?”林知皇摇头,一本正经,语气认真的反驳道:“刚才若是真实搏杀,聪深,你已因轻敌,毙于我手了。” 温南方闻言一愣。 林知皇走上前,将坐在地上,一时不能睁眼的温南方拉站起身:“聪深,君子端方,但也该心有警惕。对任何人都不得掉以轻心,哪怕是比你弱很多的人,哪怕是你最相信的人。” “聪深多谢主公提点。”温南方握紧林知皇的手,依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微微顿首,明白了林知皇行此事的真正目的。 主公这般赢他,除了想减少一个时辰的扎马步外,更多的也是在提点于他,让他平时更多些警惕之心,以免太过拘泥于规矩,而因此招了他人的歹毒算计,丢了性命去。 温南方想透这些,原本两片薄唇抿出的凌厉线条,柔和了许多,抬手寻着林知皇发声的方向,准确的摸上了林知皇的头顶,果然在那里摸到了一个肿包。 “不痛吗?”主公好胜心太强,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输的性子。温南方心下暗道。 “嘶!别按!” 林知皇疼的主公威仪顿失,扬手打开温南方的手:“你呢?如何?” 温南方闭着眼如实答道:“下颚痛,眼睛进了沙,需要用清水,净洗一番。” 林知皇闻言,垫起脚去查看温南方的眼睛,见他纤长的眼睫上还盛有沙粒,终于有了些暗算于人,用旁门左道得胜的愧疚心,鼓出一口气,想将那些落在温南方眼睫上的沙子吹去,却没想一口风过去,只是吹气到了温南方的脸上。 “主公?”温南方感觉到吹拂到他脸上的热气,侧头疑声唤道。 林知皇:“........” 林知皇猛然发现.....自己身高成忧。 “......聪深,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应该吧,最近衣袍是短了些许。” 目前身高还只有160 左右的林知皇:“.........” 温南方见林知皇不说话了,立即明白她的心结所在,失声笑道:“主公,你还未及笄,能长高的。” 林知皇想了想林者云的身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不在焉的抬手,帮温南方拂去脸上的沙粒。 温南方闭眼静静站在林知皇身前,不甚在意的任由她帮自己拂沙。 林知皇看温南方脸上干净了,但身上仍旧是沙粒满布,发冠都因为她刚才的翻摔,歪了去,颇显滑稽,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拧巴的练武服,忍不住发笑:“我与你习武时,将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全部挥退,果然是对的。练武搞成我们这幅模样,当真有失体面。” 温南方倒觉得这没什么,从容道:“练武本就是苦事,摔打滚爬都是正常,如何能体面?主公倒是该介意仪态时,未介意仪态,无需介意时,又介意起来了。聪深此时不便睁眼,劳烦主公唤人进来,今日习武就到这里。” “嗯,可。”林知皇见温南方闭着眼,还端着教武先生的严苛,识趣的没再说何,怕又被加罚:“我们都下去梳洗一番。肖旗昨日到了,梳洗完后,我们议事殿见,去见见肖旗,一同商议正事。” 温南方见林知皇未在说习武方面的事,进退有度的又将‘先生’身份,切回‘从属’,收起严苛之态,恭敬的向林知皇拱手称诺。林知皇得到回复,也不多耽搁,拾起掉落在一边‘的清蝉’软剑,快步离开练武场。 温南方听到林知皇的脚步声渐远,一直掩于身后,紧握成拳的手,迟缓的移至胸前,平静地表情崩裂,用手按压自己心口的位置,轻喘了口气,不适地隆起剑眉。 第468章 头疾乃代价? 午后的日头,分外毒辣,颇为闷燥,一丝风也没有。 黄琦锦见天气如此燥热,吩咐郡守府内扫洒的奴仆,从府内各个井里打了足够多的水,将整个郡守府的地面,都给泼上了,以此让空气不那么干热。 沐浴过后,林知皇终于去了浑身汗渍黏身的不适感,舒畅了不少。 “主公,何故今日心情如此好?”黄琦锦将林知皇的头发,拢入金玉发冠中。 林知皇靠坐在榻上,有丫鬟在为她身上的淤青处上药,闻言,以眼神瞟了眼自己身上的青紫,浅笑道:“找到了以前反制的乐趣。” 林知皇在她那个时代,高中时就不是个好性的,属于那种头脑灵活的问题学生,成绩好是好,就是会惹事了点,教导主任因此总是盯她,时常会抓她的错处,惩处她做校内厕所的清洁,以此管束。 为此,林知皇没少和教导主任斗智斗勇。 今日,林知皇使计赢了一直严苛教习她武学的温南方,自觉扳回了一局被操练成死狗的惨痛,让她生出些许以前暗搓搓恶整,斗赢了教导主任的成就感。 黄琦锦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再多问,难得见主公如此朝气,这是好事,只要主公心情好,她也就心情好。 “哼......”林知皇难得起玩心,想着那少去的一个时辰的扎马步,心情正好着,头猛地剧烈抽痛一下,手立时撑上了太阳穴,不自觉的闷哼出声。 “府君,怎么了?可是头又痛了?”黄琦锦见状,着急的立即松了手中正绾着的青丝,轻车熟路的用手按上了林知皇的头,为她按压头上那几处可安神的穴位。 林知皇闭目不说话,强自将这阵头痛忍耐过去。 黄琦锦紧张的注视着林知皇的神色,见一向能耐苦的林知皇露出这般痛色,更是焦心,知林知皇这阵头痛,来的必是不轻了。 黄琦锦忧心忡忡道:“府君,可要再请喻娘子为您诊脉看看,您总是这般头疼,不该是没有原由的才对啊。” 林知皇缓了会,头痛才好受些许,对紧张看着她的黄琦锦摆摆手,唇色有些泛白的缓声道:“临河看了多次了,言过并无不妥。我现在也已经好了,不必再招她来。” “可是......若您并无不妥之处,怎会频繁头痛?喻娘子的医术......府君,您是否要再寻名医看看?”黄琦锦坚持道。 林知皇失笑摇头:“临河乃喻医世家家主之女,深得其父真传,你看她近期制的那些药,止血粉,还有化瘀膏,哪样不是效果显着,你还怀疑她的医术?再者,我这时不时的头痛,此前也请过此地德高望重的医者看过了,他们也未瞧出不妥来。” “可.....”黄琦锦还欲再说,林知皇再次挥手打断她的话头,不容置疑道:“想是我用脑过重才会如此,不必大惊小怪。此后不必要的时候,我会多注意,放空思绪的。想来慢慢也就好了。” 林知皇看了这么多医者,都言她身体并无碍,却还时常头痛,心里就隐隐有了些自己的猜测。 林知皇怀疑她的头痛,可能与她过目不忘的本事有关,她如今看过什么东西都不会忘,就好似一台永不停歇的摄像机。摄像机长时间工作,消耗过度都会发热报废,又何况她这血肉筑成的大脑呢? 林知皇向来信奉天下的东西,没有白来的道理,这时不时的头痛,也许就是此天赋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黄琦锦又细细端详了林知皇的神色片刻,见她此时面色果然又恢复如常了,且一副不欲再多谈此事的模样,只得忧心忡忡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黄琦锦收起满腹的忧心,心灵手巧的为林知皇冠好如云的墨发,想着等会林知皇走了,她再去喻娘子处,好好讲讲主公的情况。 黄琦锦始终觉得主公若是无事,不会无缘无故经常这般头痛的。 林知皇头发被黄琦锦绾好,颅内的隐痛已经完全消失,遂将头痛这事抛之脑后,起身对着铜镜细看,见自己终于去了练武回来时的那一身邋遢,算是整齐了,便一身清爽的抬步向屋外走,准备去往议事殿。 黄琦锦见林知皇起身,立即也恭敬的起身,将她迎送至院门口,这才不舍的止步,看林知皇走远。 林知皇一出自己院落,候在外院的花铃便执枪,领着一小队青雁军,尽忠职守的跟了上来,护卫她的安全。 林知皇见到花铃,脸上浮起笑意,边大步往议事殿的方向走,边道:“花铃,肖旗来了,你们已日久不见,可喜?” 花铃闻言,俊美的脸上展出笑意:“府君,悦音昨日便见过肖哥了,自然是喜的。他言属下的气貌,这段时间变了不少。他又何尝不是?” 林知皇奇道:“悦音?” “嗯,悦音!” 花铃神采奕奕的朗声回道:“是属下让温先生帮忙取得字,他人都有字,只属下没有,只觉少了些气派,便去求了学识渊博的温先生,给属下取了。” 林知皇闻言点头,品了一番:“字悦音,脱胎于你的名字‘铃’,不错。” “属下也甚喜此字,主公,以后您就唤属下悦音吧?”花铃的语气中含上些许难掩激动的期待。 林知皇难得见花铃这般女儿态,含笑郑重的低声唤道:“悦音。” 林知皇唤此字的嗓音,似箜篌低吟浅弹,轻音脆鸣。 花铃听了,只觉心田被撒入了名为缱绻的蜜意。 主公,是第一个郑重唤她字的人,真好。 “在!”花铃挺直腰背,中气十足的应声。 林知皇见花铃如此,宠溺的摇头,眸中笑意更深。 议事殿内竹帘纱幕低垂,因为今日天气太热,掌管此殿的管事,听闻了府君要来此殿议事,便开了郡守府内的冰窖,提前从里面去取了冰出来,用大瓮装了,在殿内各个墙角,各放了一个装冰的大瓮。 林知皇一进议事殿,便顿感凉爽,与外头截然是两个天地。 林知皇到时,肖旗与温南方两人早已是候在了殿内。 肖旗与温南方皆投于林知皇手下,此前并未见过,只是听闻过对方之名,趁着等候林知皇的空挡,两人作为日后同僚,互相见了礼,算是初步认识熟悉了对方。 肖旗见林知皇进来,略显激动地向她拱手下拜:“旗,拜见主公!恭贺主公登得郡守位,主公果非凡俗也!” 第469章 炽热之光 林知皇见状,忙快走几步迎上去,托住肖旗下拜的手,朗笑道:“多日不见,高扬貌似健硕不少?” 肖旗见林知皇对他身上的细微变化,也都有关注到,顿觉自己有被重视,面上的拘谨之色去了些。 肖旗依着林知皇托扶的力道挺胸站直,恭声回道:“旗此前落草为寇,寨中内务多由属下打理,因此多有荒废武学一道。此段时间,旗在广山上辅佐窦县尉训练降兵,又重拾了武学,故而体魄强健了不少。” 林知皇赞许的颔首,寒暄过后,言起了正事:“可知本府君此次,为何急招你下山?” 肖旗顿首回道:“知,为招纳师兄管福庆之事!” “嗯,此事乃其一。” 林知皇抬手拍拍肖旗的肩,赞许的看着他道:“其二是,本府君欲将离仙郡下的库县设为新县,收拢别地逃亡到此郡的流民,给他们以做安身,这样也能有效将流民以及百姓分开,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冲突。此新县县令,本府君思来想去,非你莫属。” 肖旗立时被林知皇此话的内容,冲击的怔楞在原地。 肖旗万万想不到,林知皇会让他为文官。 其实,肖旗此段时间会重拾武学的根本原因,乃是他笃定以自己的出身,会让新拜的主公对他的过往心有芥蒂,他是很难以文官入仕的。 大济文官入仕即使不看出身,也会讲究为官之人的风评与德行。 肖旗私以为,以他这落草为过寇的人,不论是因为何原因落草为寇的,不论他有没有打家劫舍,霍乱扰民,这一’寇‘字,从此就算是稳稳地砸在了他头上了,谁还会认为他有德行呢? 武官却没有文官那么多讲究,只讲战功,不讲那许多。 因此,他肖旗认为他的出路,只有武官一途。 肖旗本已做好以后转做武将的准备了,不曾想,此次下山,主公迎头会给他这样的惊喜。 林知皇话落,温南方见肖旗怔楞在原地,一时无甚反应,便知其情绪还在激荡当中,消化还需一段时间。 于是,温南方不动声色的向林知皇做了个暂缓的手势,林知皇见了,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温南方抬步行至肖旗身前,就着林知皇刚才的话头,将他与林知皇两人此前所谈的,对新县的期许,以及对新县的后续规划,细细地向肖旗补充阐述了个透彻。 这既是在为肖旗讲解,也是在给肖旗时间消化林知皇刚才所言,给他带来的思绪冲击。 温南方话落,肖旗果然也从激荡的神思中,回过了神,对林知皇欲建立新县的目的,与对自己的看重,有了一个新层面的认识。 肖旗此时眸光大亮,似有浩瀚的星辉散落于其中,看向林知皇的眼神,是难掩的动容:“主公,旗乃寒门出身,又曾落草为寇,恐是不配为这新县县令,旗,深恐会有负您所望。” “高扬,何必妄自菲薄?” 林知皇行至上首坐下,疏朗的一挥袖袍,肃声道:“本府君用人,从不看其出身,只看其品行与能力。高扬,你在广山,掌万余降兵的内务,将各项事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未出丝毫纰漏。更未让任何外人发现,广山内有万余私兵的踪迹,这些,已足以说明你之能。” “至于品行,那更不必说!” 林知皇含笑下望立于下首,目闪泪光抬首注视着她的肖旗,笃定的反问道:“还有什么,能比一个身负才学之人,即使背上为寇的污名,也要反抗强权,也要为那些被强权欺压到活不下的老弱妇孺,撑起一片安乐之所的人,更为品行高洁?” 肖旗被林知皇此言直击灵魂,以士礼,面向上首方向,重重单膝跪下,哽声高呼道:“拜得您为主公,是旗之幸也!旗深感主公信重,定不负您之托,接新县县令位后,定将新县治理的如您所想!” 花铃立于林知皇身后,见肖旗如此,此时也眼眶盛泪。 因缘际会,得遇主公,他们花家众人,脱离匪身,皆有了前程。 而肖哥,也得偿所愿,得遇明主,终于能一展抱负了。他再也不会因他们花家,而只能放弃自己的理想,只能蜗居在一山之上,为他们这群粗人谋得生路,强颜欢笑的将那几本翻烂了的书籍,珍藏入箱底,说自己不屑于文之一道。 真好啊...... 这让人活不下去的世道,能有主公这般的人物出现,真好啊。 温南方看着下首单膝而跪的肖旗,仿佛看到了昔日真心拜服于林知皇的自己,墨黑的瞳眸中,也流露出深深的动容之色。 外面热风拂来,打起殿内遮阳的竹帘纱幕,一斜明黄的烈阳投入殿内,映在殿内棕色的木制地板上,斩破殿内被冰镇出的阴凉。 炽热之光,非是以外物,能掩其光泄。 第二日,郡守府大书房内,又添上了第四张办事书案。 温南方作为中间人,介绍了不相熟的肖旗与杨熙筒认识。 肖旗很是会做人,只来了两日,就将林知皇身边重用的几人,给熟络了个遍,所有人都对他印象颇好。 下午,林知皇与书房内其他三人,各自处理好手头的事务,齐齐转站至了书房内的茶案前,开始了几人第一次的煮茶论事。 今日煮茶的人,由杨熙筒,变为了肖旗。 “主公招纳管福庆之事,不能再拖了。”杨熙筒有些鄙弃的瞧了眼肖旗生疏的煮茶手法,率先打开话头道。 肖旗注意到杨熙筒鄙弃的眼神,也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的按自己的那套方法煮茶,涵养好的出奇。 “怎么,管福庆最近有何动静了吗?”温南方注意到杨熙筒与肖旗之间的互动,颇为无奈的接话道。 第470章 投主公之喜的心得 杨熙筒面露不耐道:“那管福庆最近频频来试探于我,几次三番的向我探听郡守府内,戒备为何如此之严,还拿如今各县下发的政策,来细细问询于我,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试探,这些政策,是否当真为鲁王的意思。” 林知皇听了杨熙筒的抱怨,扬眉轻笑:“那判听,你是如何回的?” 杨熙筒这几日显然因为应付管福庆而心力交瘁,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焦躁道:“这些政策如此细,明显是针对离仙郡而制定的,如何能是鲁王那边下达过来的政令?属下就是想这般胡扯敷衍,也得那管福庆信啊。” 肖旗用茶杵碾着茶砖,将杵碎的茶叶倒入茶翁里,静听杨熙筒与林知皇谈话。 肖旗只听了会,就觉得杨熙筒此人颇有意思,与内敛的温南方很是不同,杨熙筒明显在林知皇面前很是放松自己,也不知是本来性格如此,还是故意让自己性格如此,以此来迎合主公随性的性子,以此来与主公拉进关系了。 “属下自然是将近段时间对离仙郡的所有动作,全数揽到了自己身上,还顺道扮了回嚣张,向管福庆大斥,言鲁王既然留我在这,辅佐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那此地之政,自然是由我说了算的。属下是鲁王留于此地隐于幕后的郡守,他这郡丞,频繁相问,莫不是欲夺权不成?” 林知皇听的是津津有味:“那管福庆什么反应?” 杨熙筒闻言,顿时面露猪肝之色,以袖掩面,难以启齿道:“他听后什么也没说,向属下告了声罪,转身就走了。临走时还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了声,属下看起来不像这般聪慧的人啊,还能有这些治民良策,然后就摇头晃脑的走了!” 林知皇噗嗤一下笑出声:“这管福庆倒也是妙人,这话既是挑衅,又是试探,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在有意试探你背后之人是谁,有趣。” 温南方前后仔细思索了一番杨熙筒说的话,淡声问道:“他可是已经猜到了杨兄背后之人,乃是身为鲁王傀儡的主公了?” 温南方问到了正事上,杨熙筒立即收了脸上故作的愁色:“应该是,管福庆试探之言,太有指向性了,频繁提及主公。” 杨熙筒凝重道:“主公这段时间对离仙郡的动作,委实大了些,很难再掩其形,管福庆想是已经有了猜测,他如今也可通信鲁王,我担心,他........” 肖旗将煮好的第一泡茶,倒入茶盏,恭敬的奉给林知皇,含笑开口打断了杨熙筒的话。 “无事,主公,您今晚就下帖,请师兄来郡守府做客吧。师兄会投效于您的,他已没其他选择了。” 肖旗此话一出,茶案周边膝坐的三人,尽数将目光投向他。 林知皇端起肖旗奉给她的茶,细品了口,眼神微闪,而后不动声色的将茶盏放下,笑问道:“高扬此话怎讲?” 肖旗放下手中的茶器,拱手向林知皇解释道:“回主公,旗昨日去了师兄宅邸一趟。” “哦?”林知皇眉尾一挑,倒真的有些意外肖旗的办事效率了,对肖旗扶手,示意他不必拘礼。 一边的杨熙筒闻言,则迫不及待的快声询问道:“肖贤弟,你是用的何身份去见的你师兄?” “寻求帮助的故人。” 肖旗见林知皇让他不必多礼,面上的笑也放松了些,收回向林知皇做礼的手。 茶翁里的茶水正好煮沸,肖旗从容不迫的将煮好的第二盏浓茶,放到了温南方手边。 温南方垂眸看了眼肖旗放在自己手边的茶,不动声色的将此盏茶端起,移放到了身旁的林知皇手边,也淡声开口问:“那管福庆对肖兄你是何态度?” 温南方经常为林知皇煮茶,对林知皇的喝茶喜好,早已是烂熟于心。 林知皇独爱喝第二泡茶,此时他见肖旗将第二泡茶给了自己,自然的就转给了身边的林知皇。 肖旗注意到温南方的动作,微微一愣,心道,主公身边的人,果然都不简单,很是会投主公之喜啊,那言语随意的杨熙筒是,这看起来为人淡漠的温郎君,亦是。 他们于投得主公之喜此道上,都很有心得啊。 自觉在山上待太久,而错过与主公相处之机的肖旗,暗暗记下主公喜喝第二泡茶这事,并暗暗在心中道,他到底来主公身边晚了些,得对主公喜好更加上心才是,以后主公身边能人必不会少,他一定要赶在那些人来之前,在主公心中,占下一席之地。 可惜主公不是男子,不然还能邀主公抵足而眠,这样也能更快的拉近主从关系。 “对,对,肖贤弟快快说来,怎么说话做事如此之慢,急煞人也。” 杨熙筒注意到温南方的动作,见林知皇的目光被温南方的动作吸引过去,立即出言,又将林知皇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并趁此机会,怼了肖旗这笑面虎一句。 肖旗闻言,慢条斯理的将泡好的第三盏茶,端给杨熙筒。 林知皇此时心神全在几人所说的话上,对几人间的互动,毫无所觉,端起手边的茶盏又喝了口,问肖旗:“岁月最是催人变,高扬,管福庆这师兄,还是你原来那个师兄吗?” 肖旗得林知皇相问,收敛了心神,脸上露出暖色:“师兄还是以前的那个师兄,急公好义,我还未言自己遇到何难处。他只看我上了门,就将家里仅剩的三百两银子,尽数拿给了我。” 杨熙筒见肖旗未答重点,再次急问关键之处:“主公已让手下人查过管福庆此人,确实德行高洁,但方氏世家覆灭,此人如今已脱离旧主方氏世家的钳制,又投得鲁王这实力不俗的新主,并不是非要改投主公不可,肖贤弟如何笃定他必会投效主公?” “万一,他一心向往鲁王的强权呢?主公以真面目招揽于他,岂不危险?” “师兄并不是真心投效鲁王的。” 肖旗喝了口茶,发笑道:“师兄拿出家里仅剩的银钱给我的时候,师嫂怒而冲了出来,将银钱夺了回去,大骂我乃打秋风的贼匪,并当着我的面,与师兄大吵了一番。” 茶案边围坐的另外三人,见肖旗回话,说到管福庆与其妻吵架时,竟然说着说着发笑起来,齐齐侧目看向了他。 林知皇:“..........”看人家夫妻俩吵架,这也能说的笑起来? 假做落魄,引得人家夫妻吵架有何可笑?肖旗,这是,笑自己这单身狗生活太幸福,没有情架之忧? 温南方:“..........” 主公收的从属,性格看着好的,果然也不是那么正常的。 杨熙筒:“..........” 被人骂打秋风的都能真心发笑,难怪我刚才挑衅鄙视他,此人也不生气了。如此说来,我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当面怼他了吧?这么大度,应该也不会计较生气的吧? 第471章 林知皇以真面目见管福庆 肖旗笑完后,不理会周围几人投向他的怪异眼神,又给林知皇面前喝空的茶盏里,满上一杯茶,愉悦道:“方氏世家虽然栽培了师兄,但待师兄还真是不怎么样啊,他那般聪敏的人,方氏世家竟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师兄,给他配了个愚笨的妻子。” 林知皇好奇:“愚笨?” “师兄执意要将银钱给我,师嫂不干,无法让师兄听他的,竟直接就当着我的面,用师兄的把柄,来威胁于他。” 杨熙筒听到这里,双目圆瞪,脱口而出:“还有这种蠢人?” 外人还在呢,你自个都骂那外人是贼匪了,竟然还当着贼匪的面,拿自己夫君的把柄来威胁夫君就范,这是怕别人不能用这把柄,来威胁她夫君做其他事么? 这......真是,绝世难遇的......好妻子啊...... 以前方氏世家,待管福庆,还真是........一言难尽....... 温南方则轻轻叹了口气。 这管福庆还真是知恩图报了,方氏世家栽培了他,他成才后,当真将自己的一生,都卖给了方氏啊。 唯一得来的好处,就是以一寒门之子,坐上了郡丞的官位。 然而,管福庆他也没用这位子,给自己谋得何利益。 尽职尽责的庇护其下百姓,在位十余年,还是住在市井喧闹之地,连个二进的宅子都没落着。 温南方直问重点:“什么把柄?” 肖旗含笑继续道:“鲁王之兵,假做冲天贼匪兵,进入离仙郡大肆屠戮郡中世家的那晚,方氏世家有位嫡郎君,不同于其郡守伯父,是个敏而好学的,正好有一问难住了他,久不得解开,难以入眠,于是便孤身一人,只带了一侍从,偷跑了出府,夜至师兄的住处,想让师兄为他解惑。” 林知皇几人一下听住了,连茶都不喝了。 “那方小郎君极喜师兄,经常这样干,也是命不该绝之辈,那日正巧就碰上了‘匪兵’进城屠族,侥幸避开了这一劫。此人,如今被师兄严密的藏了起来。” 肖旗饮下一口茶,感慨道:“方氏世家,无论对师兄如何,对师兄都有栽培之恩。师兄此人,最是重情重义,方氏世家如今仅剩这一个嫡郎君,师兄如何能不护他?” “哈哈哈,天助主公也。” 杨熙筒闻言抚掌称庆:“管福庆藏了方氏嫡郎君,这已能说明他对旧主之心了!此事若传到鲁王耳里,以鲁王的行事,如何会再留管福庆此人?管福庆当时能投效鲁王,就是因为其在鲁王那跪言,他对方氏世家心有仇怨,这才留得一条性命,后面才有机会得鲁王留用的。” 林知皇摸着下巴,兴味道:“管福庆将那方小郎君藏的还挺深,胡三着人盯了他如此久,竟也未查出此事,也不知这段时间,管福庆是将人藏哪去了。此次若不是高扬你,偶然从管福庆妻子口中得知此事,怕是难有人知晓此密了。” 肖旗此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郑重的站起身,向林知皇下拜,恳切道:“主公,师兄这人重情重义,心怀大爱,您就是他欲寻的明主,您以真面目,去见他吧!他,定会舍鲁王,而投效于您的。” “可。”林知皇见肖旗如此,亦正了神色,点头应允。 林知皇随即从外面唤来侍从,吩咐他着人去向管宅下帖,以自己的名义,去请管福庆今晚来府上一聚。 林知皇此时欲以真面目去见管福庆,温南方与杨熙筒再未阻止。 管福庆既已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了,温南方与杨熙筒也就不惧他后续因为女儿已成鲁王姬妾之故,而寄望外戚利益,坚投鲁王了。 傍晚,夕阳残照,管福庆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袍子,被侍从领入了郡守府宴厅。 管福庆在侍从的带路下,一路走到了昔日分外熟悉的宴厅外。 不过三月时间,郡守府内物是人非,换了新的天地。 一路行来,管福庆惊讶的发现,郡守府内的戒备,比他原先所想的还要森严,从他进来的一路,已遇三次巡逻卫兵,各个精神奕奕,无一人敷衍,暗暗扫视于他这从外而入之人身上的视线,似能将人看透一般。 这郡守府,自从换了主人,陌生的都快让他认不出了。 旧主此前居住于此时,这里尽显奢靡之气,而如今,此宅,才真正像是官居之地。 由宅观人,此地新主人,锐意难挡。 侍从将管福庆带到宴厅外,止了步伐,躬身对管福庆做了个请的手势。 管福庆见侍从让他一人进去,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看来,今日,他就要见到这郡守府内,真正的主人了。 管福庆笑着对此前为他带路的侍从颔首,以示辛苦,而后撩袍,抬步跨入宴殿中。 此地的主人,究竟是谁?今日就让他管福庆,见一见此人真身。 宴会大殿此时烛火辉煌,有酒有菜,却独独少了热闹的人。 此宴中,除了端坐于上首处,那面目含威,笑如春风下望他的女郡守,再无他人。 果然,是她。 “是您吗?”管福庆细细打量此宴厅的布置,而后行至下首止步,也不行礼,仰视上首,启唇相问。 “是我。”林知皇遥遥向管福庆执起酒樽,示意他入座。 “此宴只有下官和府君,未免太过冷清。”管福庆得到想要的确切答案,行至一边的食案前,笑着坐下。 “宴中高朋满座,全是不同路之人,再是喧哗,也是冷清。宴中只两人,若同路,只要同行,总能守望相助,又怎会清冷?” “府君,您学识当真是渊博,此话一语双关,下官叹服。”管福庆此时站起了身,一改之前的无礼,郑重的向林知皇行了下官礼。 “管郡丞,不必多礼,本府君更希望听到你对此言的回答。此宴中两人,同路否?此奢华之宴,清冷否?”林知皇饮下一口酒,直言而问。 “府君大人的路,是何路?”管福庆直起腰身,不答反问。 第472章 林知皇言书院与观书楼 林知皇朗声回道:“让其下所庇护之地再无饿殍遍野。” “让其下所庇护之民可安居乐业。” “让其下所庇护之民皆可向学。” “让其下所庇护之民老有所依!此乃本府君欲走之路!” 林知皇眼眸深邃的看着下首的管福庆,相邀道:“管大人,你可要与本府君同行此路?” “管某如何信您?”管福庆眯眼,紧盯上首端坐之人。 林知皇不疾不徐的站起身,身上的配饰,随着她的动作轻摆摇动:“同路而行,用眼看便可。又何必轻言信与不信?” 管福庆坚毅的眼神,逐渐动摇。 林知皇一鼓作气,疏朗而笑,直言点破管福庆的来意道:“管大人不也是看到了离仙郡这段时间的变化,才决定来此,见本府君的吗?” 林知皇与管福庆这两聪明人之间对话,效率极高,你来我往的一问一答间,将此次见面要打探的消息,都详尽的告知了对方。 “您不忌惮下官吗?竟是不惧下官后面会将您的真面目,告知鲁王?”管福庆紧盯着林知皇的眼,凝声相问。 林知皇郑重道:“本府君欲在治下之地建立书院。” 管福庆见林知皇答非所问,静看林知皇不说话,书院而已,哪地无书院? 非是世家贵胄,如何能入书院进学?这书院建立,不过是针对于世家贵族的好处,管福庆对此不感兴趣。 林知皇只看管福庆的眼神,就知其在想什么,补充道:“这书院与以往的书院大不相同,招收学子入院,并不看入学之人的出身。凡离仙郡户籍者,皆可将其子嗣,送入此书院入学。凡父母有立功者,其子女入学书院,学杂费均可免。” 管福庆得闻此言,这才终于失了面上的平静,惊疑道:“书院招收学子,不看出身? 子与女,皆可入学书院?也便是说,招收学子,竟是也不分男女?” 林知皇颔首,掷地有声道:“自然。学识面前,何分出身,何分男女?凡向学者,无有门槛。” 林知皇此话,振聋发聩,管福庆不自觉的呢喃出声:“凡向学者,无有门槛........” 管福庆目光如剑的射向林知皇,嘴唇颤抖:“府君,您此话,可当真?” 当初,管福庆以一介平民之身,为学得文之一道,大肆宣扬自己的聪慧,终于让方氏世家,垂青了自己。 于是,得偿所愿进了方氏族学的管福庆,将自己的一生,都卖给了方氏世家。 管福庆以自由,成全了自己的向学之心,身躯被束缚在此族,做了牛马。 说来,管福庆自认自己还是幸运的那一小撮人,不管他是否以一生的自由,成全了他的向学之心。 方氏世家的族学,确实,将他管福庆,教养成了才。 许多向学之人,连学习的机会都触摸不到,最后泯然于众人,碌碌无为,挣扎一生。 林知皇笑望下首,已是神思不属,陷入回忆的管福庆,直接展袖,以手附额,朗声道:“本府君还欲在此地建造一座观书楼,于此阁楼内,收纳万余书卷,让入楼之人,皆可无偿观楼中之书。” 管福庆见林知皇骤然当着他的面,以最高诚礼——’附额礼‘,起誓说下此话,心神大震,目中立时浮上些许水光,艰涩开口相问道:“您欲教化万民?” 林知皇掷地有声道:“是。” 眼前的人,完美的不真实。是管福庆梦中才会出现的人,这般人,出现在现实,出现在他眼前,而且还是一女子,身怀此志。 他管福庆......委实难信。 可是,眼前的人,是以’附额礼‘再向他说此话,又如何让人不信。 ’附额礼‘一行,一旦此人违背誓言,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此礼在大济,是最重的誓言,此地之人,信奉鬼神。轻易不会行此礼。 管福庆听到自己声音飘渺的问:“您会不改初心吗?” 林知皇眸色深暗,声音如宝剑出鞘那般铮鸣锋锐:“即使山石为海,斗转星移,此心亦不变!” 管福庆心田振动,强忍激动,到底还未失了心智,冷静分析道:“您刚才说的那些,在您还未真正脱掌于鲁王前,都不得行。” “本府君邀管大人同行之路,出发地便有名为鲁王的拦路巨石,管大人,可要与我一同凿开此石,携手行路?” 林知皇向管福庆走来,对他伸出了手。 管福庆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强忍住自己欲伸之手,故作冷静的问:“如何凿开此石?” “师兄!” 宴厅左侧,有几排雅致的竹帘屏风,肖旗一直立于其后,听林知皇与管福庆谈话到此,扬声大踏步而出。 肖旗行至管福庆身前停下,面目含笑的看着眼前人道:“此问便由师弟来代主公,回答师兄如何?” 林知皇见肖旗出来,淡然一笑,收回手,返行至上首拂袖坐下,继续饮刚才酒樽中未尽之酒,给这对师兄弟,让出说话的空间。 管福庆乍然见师弟肖旗出现,先是神色大变,而后恍然大悟,颓唐的弓了腰,苦笑道:“原来如此。” 肖旗对管福庆长揖下拜赔礼:“师弟昨日隐瞒试探,还望师兄勿怪!” “方小郎君之事,师弟你已告知府君大人了?” “是。”肖旗也不隐瞒。 “难怪府君今日会召见于我了。” 管福庆苦涩道:“也不担心招揽我不成,我会去鲁王面前,揭发于她。” 府君捏有他管福庆如此大的把柄,她还何惧,他会去鲁王那处,出卖于她? 而刚才,府君诚邀他’同路而行‘时,并未以此为把柄,来胁迫他就范,并对他以’附额礼‘起了誓言。 管福庆心底对林知皇的警戒防线,在此刻,彻底被击垮掀翻。 第473章 管福庆,字瑞仪,拜见主公 “鲁王这巨石,府君打算如何以巧劲去除?” 肖旗听管福庆对他问出此问,便知师兄管福庆对主公的投效之心已坚,霎时喜染眉梢。 肖旗深深出了口气,终于放下了提着的心,立即言简意赅的将主公对鲁王之谋,以及主公已在鲁王处埋下的暗棋,与管福庆道明。 管福庆听完肖旗所言,静默良久,望向上首,正独自品酒之人的眼神,越发炙热。 林知皇注意到管福庆的眼神,莞尔一笑,放下手中酒樽,再次向管福庆的方向,伸出了那瓷白如玉的手:“如何?管大人,可欲与本府君携手同行?” 静默后是扬帆起航的喧嚣。 管福庆释然的仰首一笑,大步流星行于林知皇身前站定,紧紧握住林知皇向他伸出的手。 林知皇面上笑意越深。 管福庆以士礼,单膝于林知皇身前跪下,郑重道:“管福庆,字瑞仪,拜见主公!瑞仪愿与主公,携手同行!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林知皇回手紧握住管福庆的手,傲然而笑:“好!此行之路,得遇瑞仪,吾之幸也!便携手同行,荣辱与共如何?” 管福庆顿首高呼:“属下,荣幸之至!” 翌日,郡守府大书房内,添置了第五张书案。 煮茶之人,由肖旗,转为了管福庆。 “这茶案,主公后续怕是要换一张大些的了,短短时日,竟是拥挤了起来。”杨熙筒看管福庆手法生疏的杵茶砖,颇为嫌弃道。 只看杨熙筒的神色,也不知他究竟是在嫌弃茶案太小,而导致拥挤,还是在嫌弃管福庆煮茶的手艺太差,大不如自己。 管福庆闻言,撇了杨熙筒一眼,只做未听见,将从茶砖上杵下的茶叶倒入翁中,于茶翁中添上清水,开始起炉煮茶。 “拥挤好啊,意味着人又多了,本府君甚慰。”林知皇含笑环视一圈茶案前膝坐的几人,拍拍心口处,欣慰道。 林知皇此话落,茶案前其余四人互相看看对方,忆起此前非是同僚时的种种相处,皆是莞尔。 煮茶论事时,最是畅所欲言之时,众人皆是神思放松,放下了手中事,言自己所想所思。 林知皇在此时,也不会端着为上的架子,而是以‘友’这身份,与众属僚言谈相交。 管福庆手下煮着茶,率先开口提起话题道:“主公,昨日您与属下所言的书院与观书楼,属下回去细想了,在您还未能真正脱离鲁王掌控时,不宜作此动作。” 温南方点头赞同:“确实,此动作一做,动静太大,必定惊动鲁王,主公怕是难掩其形了,易招来祸患。” 林知皇摆手:“无妨,书院与观书楼欲建,非一朝一夕能成之事,可以先不对外公开,私下里慢慢筹建这两处。等后续真正搬开鲁王这颗强压在头顶的巨石,立即便开放这两处,迎往向学之人,教化百姓之事,刻不容缓!” 若想让其下之郡的人才,源源不断的涌出补入,那对其下子民的教育培训,必不能少,即使做此事必会投入大量资金,林知皇也不会稍退。 只要吞下鲁王势力,她势必要优先做此事。这书院与观书楼,可为她林知皇吸引来各地的人才,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向她所掌之地涌来,她还需担心,此后手下人才不够用吗? 管福庆感受到林知皇话里的决心,深愧自己昨日对林知皇的质疑。 倒是没曾想,主公于教化民众之事上,竟比之于他的决心,更重,更甚! 是男,是女又何妨?有如此之心,便当得他管福庆真心侍奉之主。 管福庆心中动容,深感自己有幸得遇此主,只觉今日自己还在做梦,眼中难以抑制的泛上些许水汽,借低下头倒茶的空挡,在众人未察觉之时,极快的又压了下去。 管福庆恭敬的将煮好的第一泡茶奉给林知皇,目露希冀之色的看着她。 林知皇见管福庆如此,知他在忐忑自己的煮茶手艺,林知皇鼓励的对管福庆点头表示赞许,而后端起奉到手边的茶盏,小品了一口。 呃.......... 林知皇面上笑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管福庆见林知皇全程笑着喝下了此茶,心下对自己的煮茶手艺,顿时有了不少的信心,又笑着给其余三人满上了茶盏。 温南方品了一口,不动声色的放下了茶盏。 肖旗品了一口,对自己的煮茶手艺更有信心了。 杨熙筒品了一口,立即将茶吐回杯子里,正欲开嘲讽技能,抬眼见林知皇正目含警告之色的看着他,遂识趣的咂了一下嘴,目光飘向别处,未在多言其他。 书房内几人正‘其乐融融’的品茶议事,胡三扶着腰刀,大踏步疾行入书房内。 胡三行至林知皇身前,面有激动之色,拱手抱拳道:“主公,大夫人的车架到了。” 林知皇闻言,蹭的一下站起身,避开管福庆再来为她添茶的动作,立即将手中喝空的茶盏甩下,挥袖大喜道:“立即大开中门,将娘迎入府,本府君要去亲迎。” “诺!”胡三领命,又急奔而出。 胡三走后,林知皇对余下四人道:“家母到来,本府君暂去,各位可再煮茶论事一番,再行正事。” “府君且去!”茶案前四人齐齐起身,向林知皇拱手。 林知皇点头,逃也似的走了。 林知皇一走,茶案前膝坐品茶的四人相互对视一眼。 管福庆发问:“继续?” 话落,管福庆又开始杵茶砖。 肖旗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师兄的动作道:“师兄,我手上还有事务未处理完。” 温南方淡然点头:“温某亦是。” 杨熙筒面无表情的点头:“同。” “那我们就散了?各自先忙手中事吧?”杨熙筒提议道。 管福庆停下了手中的杵茶动作,赞同的点头,热络道:“今日第一次与诸位共事,管某再给各位满上一杯茶吧,喝了此茶,诸位同僚再散,也是一番......” 管福庆此话还未落声,其余三人立即站起身,皆客套的向管福庆拱手,做未听到此言状,各自回到各自书案前落座,埋头开始处理手中事务。 管福庆兴味索然的摸了摸鼻子,随即也熄了茶炉,走回自己的书案前理事。 茶会散了,书房内一时,只余笔墨书写之声。 第474章 裴氏车架至离仙郡 郡守府正中大门大开,裴氏在罗婆搀扶下,下了马车,从正门进入府内。 其余车架,从侧门而入。 所有人都入了郡守府后,郡守府大门,缓缓开始关闭。 林知皇来时,郐县而至的一行人,尽数都已入郡守府,郡守府大门,于他们身后,已再次紧闭。 “环儿!” 裴氏远远见林知皇一身郡守官服,神采奕奕的疾步向她行来,久不见女儿的她,立时喜极而泣,快步迎了上去,紧紧搂住林知皇。 “娘,女儿不是好好在这?怎么又哭了?” 林知皇被裴氏紧抱的险些喘不上气,笑着拍拍裴氏的肩膀,用了个巧劲,从裴氏怀里挣脱出来。 裴氏见林知皇从她怀里挣脱,也不再强求,又用手捧了林知皇的脸,仔细打量地的神色,疼惜的问道:“累不累,苦不苦?” 林知皇任由裴氏捧了她的脸,安抚地笑道:“不累,不苦。” “胡说!你又安慰娘了,你一个女儿家,做这一地郡守。有多少事物要管?又有多少事要看,怎会不累不苦?”裴氏说着,又哽咽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林知皇立即为裴氏抹了泪,有些招架不住了,将黄琦锦招上前来,忙对裴氏道:“娘,这是晨曦,女儿近段时间的生活起居,全是她在管,有何话您尽管问她,女儿苦不苦累不累,她最是知道了。” 黄琦锦立即莲步的轻抬上前,向裴氏行礼。 林知皇不给裴氏再多愁善感的机会,开始给她安排事,以此来分散她的情绪。 “郡守府后宅一直空着,无人居住,娘您来了正好,此处便全权交由娘打理。” 安抚好裴氏的情绪,林知皇仔细地观察了站在裴氏身后的两名小娘子,还有抱着幼弟的姬妾一眼,寒暄地细问了她们的身体。 “大姊,小妹无事。”林珍娘略显激动的看着林知皇,柔声回道。 林婉娘则别扭的撇头,小声道:“无事。” 露凝怀里抱着林海伦,感激涕零的向林知皇躬身:“多谢大娘子关心,奴和七郎君也都无事。” 林知皇见林府有身份的几名内眷都小声的回说无事,便也未再说其他,对她们点头,以示知晓。 林知皇与一干内眷们都见过了礼,转头又对裴氏道:“娘,阿弟阿妹们一路行来这里也累了,您先带他们去后宅安置了吧。以后娘在郡守府长居,我们母女还能少了叙旧的时候?” 林知皇轻声柔哄裴氏:“路途劳顿,大家都乏累。娘,您先带着她们下去安置休息吧。” 裴氏此时已是收了泪,闻言忙是点头,且心里暗怪自己又是故态复萌,怎能又在女儿面前哭泣,乱了方寸去? 女儿每日大事都忙不过来,还要操心内宅之事,这怎能行? 裴氏如今很能自醒,敛了神色,嗔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只将你身边伺候的晨曦,暂且派于娘,娘自会将这些事处理妥当的。” 林知皇面上神情顿松,立即将黄琦锦给了裴氏:“今晚女儿来寻您,咱们母女俩一起用膳。” 裴氏笑着点头,带着一干内眷,往郡守府内院而去。 裴氏一走,林知皇眼里,除了那正含泪看着她的高大身影,便谁也没有了。 “忽红!”林知皇向忽红冲去,如乳燕投怀,紧紧环抱住忽红粗壮的腰身。 “主公!”忽红动情的粗声唤道。 忽红低头看着只到她胸口处主公,满是横肉的脸上,全是眷恋之色。 林知皇动情的抱了忽红好一会儿,这才从忽红宽阔的怀里直起身,想起要事,紧张的用手捏揉忽红此前受伤的位置,担忧道:“忽红,你如今手臂伤势如何?” 忽红笑回:“已无大碍!” 话落,忽红环视了四周一圈,回身将正撇嘴看着她们腻歪的王题,一把给提了起来。 还不能周围人反应,就颇具展示性的,以现代运动员举重的姿势,轻松的将王题,往返高举了几次,用实际行动,让林知皇直观明了的看到她已痊愈。 忽红这一举动,让周围所有人都大笑起来,林知皇也不例外,除了......被忽红骤然提起,用作‘重物’,以作展示的王题。 王题被忽红放下后,气的直跳脚,仍是那么活力十足,脸红脖子粗的大骂忽红,翻来覆去之言,不是骂其貌如大豕,就是咒其嫁不出去,骂人还是如此没有心意,比起喻轻若来,差了不止一两个等级。 忽红对王题的跳脚叫骂,充耳不闻,一丝触动都没有,只看着林知皇笑,一副静等主公赞许的模样。 “看来你们这段时间相处的很是不错了。”林知皇灿然大笑,只当这是关系好的两人,之间的打趣游戏。 王题愤愤不平的跳脚大嚷,气鼓了脸:“谁和她相处的不错!主公,您就如此坐视忽红欺辱于我吗?您这样偏心,云林可是会改投的!” 林知皇调侃道:“改投?除了本府君,还有人稀罕你?” 王题更气,红了脸道:“少小瞧人了!当然有!“ 林知皇看王题的神色,即刻洞悉他此言,非是虚张声势,面上的调侃笑意顿收,皱眉道:“还真有。” 王题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背上汗毛一竖,下意识捂嘴。 林知皇眯眼问:“谁?” 王题捂嘴摇头不说话。 林知皇侧首:“不能说?” 王题诚恳的点头。 “不能说?如此说来,这人还是你想保护的人?” 王题惊讶的看林知皇,简直怀疑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林知皇审视的看着王题,不说话了,想着要不要将温南方叫来,撬开眼前这货的嘴。 林知皇一点也不放心眼前这人的看人眼光,来招揽王题的人,定是看上水车了。 王鹿在一旁,看自己小叔一个照面都没有,就被林知皇看透了,眨巴一下眼,挤开小叔,凑到林知皇身前道:“林世叔,小叔不愿说不要紧,鹿儿知道来人是谁。” 第475章 林知皇闻得守山至 林知皇将视线从王题身上移开,侧头看向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跃至自己身前的小少年,疑声道:“鹿儿?” “林世叔,是鹿儿!”王鹿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林知皇,声音清脆的应答,胸脯微挺。 王鹿的眼睛如他的名字一般,似鹿清澈无辜,见之让人生怜。 林知皇记忆力卓绝,此时会疑声发问,概因王鹿比之她离开郐县时,体貌有了非常大的变化,竟让她一时难认。 以前的王鹿,在她眼里,真就是个孩童,身高只到她鼻尖,因为城乱王家被破,他独自一人躲在王家藏宝地太久,久不得好好饮食的原因,身形单薄瘦削,即使后面被救出后,有悉心调养,也只是那张脸恢复了些圆润。 彼时的王鹿显得幼态可爱,身形瘦削,薄如纸片,整体看起来很是瘦弱。 如今一段时日不见,王鹿竟是身高大涨,微微冒过了她,身形也由原先的单薄消瘦,转为了厚实劲瘦,动作灵敏矫健,身材隐隐有朝宽肩窄腰的线路去发展。 脸更是脱离了之前的圆润幼态,开始有了些棱角的雏影,这还哪是当初的那名幼童,都长成小小少年郎了啊。 林知皇惊喜的伸出手,捧了王鹿的脸,惊叹的细细打量他,颇有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成就感,赞道:“鹿儿,一段时间不见,都长成这般模样了啊?难怪他人都说小孩是见风就长,是一天一个模样。倒是一时让人难认!” 王鹿被林知皇捧了脸,脸立时爆红,也不挣脱,眼神如迷了路的小鹿,慌乱的闪避视线,不与林知皇对视。 “主公,鹿儿这小子还小,您别听他胡说,他什么也不知道!”王题一把扯过王鹿,目含警告的对他打眼色。 欲盖弥彰不过如此了,林知皇懒得与王题这二愣子再多说,对一边的忽红使了个眼色。 忽红立即意会,大踏步上前,轻车熟路的又将王题给提了起来。 王题也是超过180的高个子,但在忽红这个更高个子的女壮士面前,也是娇小的,被提住了后领子,顿时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只得双腿腾空乱蹬。 王题见阻拦不成,也不挣扎了,难得语气严厉的对王鹿命令道:“鹿儿,不许说!” 林知皇见一向没心没肺的王题如此,更加好奇,此前来招揽他的人是谁了。 应该是王题十分敬重的人才对,这样的人........ 林知皇玩味的抬手,抚了下颚,面上泛起了笑意。 有大鱼啊。 林知皇又将刚才被王题拉扯至一边的王鹿拉到身前,微微侧首倾身,将耳朵贴近王鹿唇边,一副诱哄小孩子说悄悄话的模样,浅笑相问:“鹿儿,来人是谁?” 王鹿垂眸看着凑到他唇边的左耳,对还在目含警告之色看着他的王题无辜的笑笑,而后唇贴向林知皇的左耳,小声道:“守山先生。” 林知皇闻言,一下直起身,目中异彩连连,守山书院那个守山先生?! 下一瞬,林知皇已奔至了王题身前,急声道:“你们什么时候见的,现在人在哪?” 王题见林知皇已知,事已成定局,也不瞪侄子了,头痛的扬手捧住了自己的脑袋,有气无力道:“主公,您别想了,先生是不会投效您的。” 王题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才不将守山先生出现在离仙郡的消息告知林知皇的。 林知皇目前渴求人才,听闻守山先生来此,必定是要招揽的,而守山先生已打定主意投奔符骁了。 以林知皇的霸道性子,得不到守山先生的投效,也定是不会将他让给别人做助力的,杀人林知皇不会,但将人拘禁在某一处,主公是一定会这么干的。 而守山先生又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这两人撞到一起,可如何是好? 王题思来想去,才决定向林知皇隐瞒此事的。 林知皇看着王题的神色,顿时了然:“你定要瞒着我此事,是因为你觉得,若我招揽守山先生不成,会对他不利?” “你想从我手中保护守山先生?” 王题眼神左右忽闪,气虚小声道:“以主公的品性,对先生不利倒不会。但若是招揽师父不成,您定会拘禁师父的......” 林知皇闻言哑然失笑:“我在云林眼里,竟然这般厉害?守山先生撞到我手上,都难以脱身?” “主...主公,您...您就别谦虚了,符骁那小子都将你劫走了,在完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还在你手上差点吃了大亏。” 王题咽下一口唾沫,继续气弱道:“而反观您,不仅甚事没有,转眼还以女子之身,登得了郡守位.......师父毕竟在逃难,此处又是您的地盘,您若知道他路经此地,师父还哪能脱得身?” 林知皇闻言只觉好笑,挥手示意忽红将王题放下来。 王题被忽红放下来后,双脚一落地,立即就拔腿跑开,直至与林知皇之间有了五丈的距离,才止步,战战兢兢的回身,准备以这个距离继续和林知皇谈话。 林知皇见王题这怂包样子,无奈的摇头,向他招手:“本府君又不会吃了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 王题愁苦了一张脸:“主公,您还是别问我了,我是不会告诉您的。而且,我确实为您好,您就别为难我了........” 王鹿简直没眼看自己小叔那怂样,一双鹿眼轻灵而转,视线移至林知皇身上。 王鹿抬手拉住准备向王题走去的林知皇,灿笑道:“林世叔,您别问小叔了,就成全他的尊师重道。您问鹿儿,鹿儿知道的比小叔还多呢。” “什么林世叔!叔什么叔!唤林姨!”王题如今看到自己侄子就来气,见他还唤林知皇为叔,立时一改方才的怂样,开口呵斥侄子。 王题一说侄子,完全停不下嘴:“说话就说话,拉扯你林姨的袖子做什么?有无礼貌?你小子知道什么,别乱咧咧!” “无妨,乖鹿儿,别听你小叔的,你想唤什么就唤什么,都行。”林知皇衣袖被王鹿拉住,也不介意,笑眯了眼。 林知皇深觉得王鹿是个贴心孩子,夸了王鹿一句,立即又用诱哄的口气,问出自己想知道的:“告诉世叔,守山先生是什么时候来找的你小叔?” 第476章 聪深,你的意思是... 王鹿不理会训斥他的小叔,如实向林知皇回道:“车队从郐县出发的前一夜。” 忽红赞许的看了王鹿一眼,而后向着王题的方向嗤鼻,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这家伙连个孩子都不如。 王题见了,顿时炸毛:“忽红,你那是什么眼神?” 忽红斜眼,再嗤:“看废物的眼神。” 一时,向来不对盘的两人,又唇枪舌剑的斗起嘴来。 另一边,林知皇见王鹿果然知道,并不是小孩子的胡言,甚喜,继续问:“人呢?走了?” 王鹿脸上挂着纯真的笑,条理清晰的答:“走了,两天前走的。” “两天前?”林知皇闻言双眸大亮:“走去哪了?” 如果是两天前走的,那应该还没走出离仙郡地界,若她此时派人去追....... 王鹿摇头:“这鹿儿就不知了,只知道那车队是从两天前,才没再跟在我们车队后的。” “胡言乱语!” 正在和忽红斗嘴的王题听到王鹿此话,立即转头,反驳道:“那日我拒绝了先生的招揽,当时先生便失望走了!怎会是两日前走的?” 林知皇回头看王题,见他神色,此话不似作假,又转回头看王鹿。 王鹿丝毫不慌,率真的笑道:“林世叔,鹿儿没骗您,守山先生那行人,扮做了商贾的车队,一直跟在我们来往离仙郡的车驾之后。” “当真?” “当真?” 林知皇与王题同时向王鹿问出声。 王鹿肯定的点头:“嗯,守山先生身上熏有独特的桂香,天气甚热,所有人都换衣频繁,后面那队商贾马车里,日日皆有那种熏有桂香的衣物换出。” “鹿儿也是偶然一次在河边玩闹,见到后面车队的奴仆在河边洗衣时,闻到此熟悉的香味,才开始注意那后面车队的动静的。快到离仙郡的两日前,那车队超过了我们车队的行驶速度,疾行离开了。” 王题再是心思简单,此时也想明白守山先生一直跟着他是为何,面色难得正经起来:“鹿儿,此事,为何不早告诉我?” 林知皇沉眉思索分析道:“早告诉你无用,你不会对守山先生作何,而我们的车队守备森严,想来先生是没有找到将你强掳走的机会,后面放弃了。” 林知皇话落,抬手拍拍王鹿的头,赞道:“乖孩子,真机警!” 王鹿被林知皇拍的害羞地低下了头。 “一路从郐县而来,鹿儿想必也累了,林世叔在这府里给你小叔分了院子,你先去那院子里歇下吧,此事记你一功,你有何心愿可以想想,想好了来和林世叔说,林世叔一定满足你。” “林世叔,您要去忙了吗?”王鹿见还没和林知皇说几句话,林知皇就要将他支开了,委屈的眼角都耷拉了下来。 林知皇见王鹿如此,又拍了拍他的头,玩笑的对他眨眼:“乖,林世叔现在和你小叔有些事要忙,有空再找你玩哈。你小叔,林世叔也带走了,省得他惦记刚才的事欺负你。” 王题此时一改之前的跳脱,整个人沉郁的不行,一点反应也没了,显然被打击的不轻。 林知皇在郡守府内也给忽红分了院落,与王鹿话别后,立即唤来两仆人,让他们分别带忽红与王鹿去各自院落,先去梳洗休息。 至于王题,林知皇则直接将人给带去了自己所居的皓镧院,并让身边随侍的人,去大书房处,将温南方传唤至她院落。 两刻钟后,皓镧院小书房。 “师兄,当真是师父?师父从吴奎手里逃脱了?”温南方听闻林知皇所言,面上露出难掩的喜色,回身向王题确认。 “嗯。”王题情绪低落的应答。 温南方欣喜过后,前后一思索,也知晓了守山先生跟着郐县车队的意图,叹气道:“这应该不是师父的意思。” 王题嘴唇微撅,显然对此事耿耿于怀。 林知皇则还沉浸在兴奋中,守山先生,教导出’七聪‘的守山先生!若得此人,她所规划的教育蓝图,还哪用发愁领头之人? 林知皇双眼放光的兴奋道:“聪深,我欲在离仙郡建立书院,你师父守山先生名满天下,若是他为新建书院的院长,此书院定能让天下向学之人蜂拥而来!守山先生才走两日,若我着人去追.......” 温南方摇头打断林知皇的话,艰涩道:“主公,不行。” “嗯?” 不止王题说不行,竟连温南方一听此话,也断言说不行,林知皇终于正视了此事,兴奋的情绪微收,皱眉道:“为何?” 温南方认真的看着林知皇道:“师父此时会路经此地,已经说明了一切。” 路经此地? 林知皇立即懂了温南方的未尽之言:“ 守山先生,是冲着符骁来的?” “是。” 林知皇闻言静默了,抬眼:“我若执意要留下守山先生呢?” 温南方摇头,墨眸直直的与林知皇的眼神对上,认真道:“主公,师父决定之事,向来不会更改。谁也无法说服他,改道行之。” 一直在一边消沉的王题听到此言,也陈恳的望向林知皇点了头。 “若我强留守山先生呢?”林知皇抬眸,与神色复杂难明的温南方对上视线,眼神里全是坚持。 温南方与王题两人一时无话,他们可为了主公与任何师兄弟对上,各为其主,他们无愧于心,各自双方都不会留手,此为道义。 但师父则不同,主公若是与师父相对,师父对他们有授业之恩,他们对师父亦有尊师之情,他们,于此事上,难以抉择。 这也是王题此前一直不愿说,要隐瞒林知皇守山先生正路经此地的根本原因。 “守山先生既然是来投奔符骁的,一旦他与符骁汇合,符骁的势力必将大增。”林知皇冷静的陈述事实。 书房内一时落针可闻。 良久,温南方长叹一声,转头对王题问道:“是谁跟着师父?” 王题看看林知皇的脸色,又看看温南方的脸色,小声道:“随边弘。” 林知皇闻言眉目微敛:“随边弘?守山七聪之一?” 温南方看向王题断言道:“准备强掳你去茁州,应该就是随师兄的主意了。” 王题顿时面现怒色:“姓随的这浪荡子,以前就讨厌,现在更讨厌了!” 温南方不理会王题没有重点的话,转首又望向林知皇,对她道:“应该是随师兄救出了师父,他们两人,准备去往茁州,投奔辅佐符骁。” 林知皇若有所悟:“聪深,你的意思是.........” 第477章 得守山先生投效,是祸还是福? 温南方郑重向林知皇拱手,缓声道:“主公,即使您将师父强掳来,师父也不会改了初心,投效于您的。师父闻名于天下,在士林之中德高望重,您也对他做不了何,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软禁师父罢了。若做此事,于您的名声有碍。” 王题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他不愿告知主公师父路经此地的事,完全是为了主公好。 师父守山先生学识渊博,心怀大爱,却为人固执,轻易难改初衷,认定的事,必定是要做的,无人能让其改了初衷。 吴奎的十万铁骑,亦是不能改了守山先生此性,就是最好的证明。 林知皇严肃了神色,细听温南方说。 “况且,您只要强留下守山先生,很难隐秘,更会因此激怒其他潜匿的师兄弟,他们无需做何,只用向外散播守山先生被您拘禁在离仙郡的消息,您就会成为吴奎第二,会招天下士人,群起而攻之的。” 林知皇听闻守山先生路经于此,而沸腾的血液稍微冷却了些,沉眉思索温南方所说的一系列假设。 “况且,主公,您如今还未完全脱离鲁王,即使师父愿意投效于您,您此时也护不住他,鲁王怎会放任闻名天下的师父掌在您之手?师父的投效,在如此世道下,代表的东西颇多,如今的您,承受不起这份认可。这份认可,给您带来的,可能不是加势,而是祸患。” “到时,您为了掩藏自己的锋芒,是要将师父献给鲁王,还是公然与鲁王就这样撕破脸?若是此时就与鲁王撕破脸,您现在针对于鲁王的一系列谋划,都将会出现不可预估的变故。而被您激怒的鲁王,也必会率军来攻打于您。” 确实,此时她就算当真说服守山先生相投,也无法护住此人,一直掌在她之手。 守山先生的名声,在这大济,太过显赫了。 即使鲁莽如吴奎,也不敢轻易对其下杀手,只敢将其囚禁,就可见一斑。 林知皇挫败的以手撑额,她太过想当然了,到底不是此时代的人,低估了此时代一个有号召力的至高学者,在此地的社会地位。 守山先生,确实不能为她所用。 林知皇在温南方的提醒下,越想,眼神越是清明,对守山先生此人,在心里,又有了别的打算。 “你说的对,以我此时的实力,即使谋得守山先生,也是祸不是福。”林知皇缓缓地抬起脸,认可的对温南方颔首。 这般实话,属下说来,多多少少都有得罪为上者之嫌,因为,这是变相的在说她这主公,此时势力还未的真正成熟,有许多事,尚还不可行。 而温南方能坦然谏言,这足以说明他对她这主公之心,有多忠诚了。是真心实意在为她这主公打算,才会道出此言。 温南方见林知皇含笑采纳了他的谏言,终于微松了一口气,严肃的面容亦是柔和了些许,继续拱手道:“主公,此次就放师父走吧。” 王题在一边听得此言,立即点头如捣蒜。 “至于随师兄,既然他准备行不顾他人意愿,强掳改投之事,那我们就以此道,还施彼身。” 温南方此话落,一撩袍摆,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的单膝于林知皇身前跪下,以士礼,垂首道:“聪深愿请命而出,将随师兄强掳回来,为您所用!” 林知皇一怔,深思良久后颔首,托扶起温南方:“准!” 温南方见林知皇首肯,随着她托扶的力道站起身,正欲再出言与林知皇谈此次谋事的细则,就听林知皇又道:“不过,此次初次聪深率兵出行一趟,怎可只掳随边弘一人来郡守府做客,到底冷清了些,将守山先生也一同掳来,才是正好。” “主公!” “主公!” 温南方与王题闻言,同时面露急色,以为林知皇还未放弃招揽守山先生之事,惊声唤林知皇。 林知皇抬手,含笑瞟了两人一眼,打断他俩的欲谏之言:“此次强掳守山先生,我非是想要让先生投效于我。” 温南方听林知皇如此说,也收了声,神色恢复了以往的淡定,疑道:“主公是想?” 林知皇挑眉浅笑道:“守山先生无论如何都是你们的师父,一路去往茁州,沿路多有盗匪,安全堪忧。我既为此地东道主,怎可对此事视而不见?便请守山先生来离仙郡小坐片刻,再派人护送他去往茁州,助他平安去往符骁那处。” 王题闻言,脱口而出:“主公,您还好吗?可是因无法留得师父之故,心神失常了?不然以您的心性,又是这般不择手段之人,怎会突行此助他人之事 ” 林知皇:“........” 林知皇向王题投射出死亡视线。 温南方却立即懂了林知皇的意思,沉声道:“主公是想以此送师弟一个人情,好谈后续结盟之事?” “嗯,不错。” 林知皇收回放在王题身上的视线,对温南方颔首:“此前与你师弟关系闹的太僵,总要有个可化解矛盾的契机,才可一笑泯恩仇不是?这样,误会解开了,谈后续结盟之事也总会容易些。” 王题大惊:“您欲与符骁结盟?” “这不能吧,以符骁的傲气,此前已在您手上吃了如此大的亏,还能和您结盟?主公,您清醒一点!”王题很是不会看眼色,又开始了他的直言不讳。 “符骁又不是傻子,怎会.......” 林知皇再是忍不了王题,见此时议事,王题已成了多余,直接对外唤道:“花铃!” “在!” 正在外面值守林知皇安全的花铃立即推门,大踏步走入书房,拱手静候林知皇吩咐。 温南方向一边还不知道要发生何事的师兄,投去一个你多保重的默哀眼神。 “拖出去!”林知皇嫌弃的一指还欲再说话的王题,对花铃下令道。 “诺!”花铃对林知皇的命令向来不打折扣,直接领命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制住了挣扎不休的王题,将人给利落的拖出了书房。 王题被花铃倒拖在手里,眼神分外幽怨的看林知皇,仿若是一名被丈夫辜负了的妻子,语气哀戚:“主公,题一片真心向您,您竟如此对待题,久不得见,您心里,难道就没有题了吗?” 林知皇:“........”这话说的,好似糟糠之妻对始乱终弃的丈夫说的话。 林知皇被王题这眼神看的,深深的打了个寒颤,再次感叹,这个时代的从属关系,还真是像男女之情啊。 花铃完全依令行事,一点折扣都不打,将王题拖到林知皇的皓镧院外,就丢开了手去,不理会王题的鬼哭狼嚎,又折返回皓镧院的小书房外,尽忠职守的守卫林知皇的安全。 第478章 裴氏,久不得见,当刮目相看 聒噪的王题走了,林知皇心思彻底回到了正事上,想到守山先生去了符骁那处,符骁也会面临与她相同的问题,心下便微松。 守山先生是助力不假,但同时也太过引人注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不知如今也是内忧外患缠身的符骁,能不能接住守山先生相投的这份大礼了。 想到此,林知皇缓声开口问道:“聪深,江越河此段时间,将离仙郡原来的那些守城兵,训练的如何了?” 温南方沉声答:“属下早先便去军护所探查了一番,江将军至成为此地都尉后,日日便长在了那处。新官上任三把火,杀鸡儆猴,斩了十几名带头闹事,与不服从军令的兵油子后,这些守城兵,再不敢公然违抗江将军下达军令。这些兵丁都老实后,江将军一鼓作气,直接亲自严训起这些兵,到了如今,那些懒散之兵已尽数去了原先的痞气,有了些为军者的气貌了。” 林知皇闻言点头:“聪深,此次强掳之行,我让江越河随你带兵出去如何?” 温南方赞同道:“可。正好,南方也可借此机会,看看江将军带出来的新兵,到底如何。” “随边弘想强掳王题,却最后却没有得行,这说明他们的人手应该是不足的。不然何须久等王题一个人行动,再行强掳?最后也因为王题未离过车队,而于两日前放弃了此事。” 温南方淡然的点头:“主公说的很是,此次追掳,南方带五百余人马出行,便可成事。” 林知皇一挥袖袍,疾步走至书案前,蘸墨写下手谕:“好,此事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下到手谕给你,你去军户所传令江越河,让其带齐五百骑兵,骑行追截守山先生与随边弘!” “诺!”温南方郑重对林知皇拱手应诺,而后拿了手谕,一刻也不耽误的去了郡守府的马房,选了惯骑的马匹,策马扬鞭出府,骑行去往离仙郡军户所。 温南方的部曲青牛与青云随后也得到消息,主人被府君派出去办事了,立即也去了马房,领骑了两匹马,追向军户所与温南方汇合,以护他安全。 傍晚,林知皇处理完正事,去了郡守府后院,去见裴氏。 母女俩一叙别情,用过晚膳后,又相伴去了府中后花园散步。 裴氏细将此段时间所做之事,条理分明的与女儿分说了,又趁机提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环儿,育幼堂为娘不想只在郐县办,流离失所,或被遗弃的孩童如此多,都是些可怜的,为娘想在离仙郡各县都办此堂。” 林知皇面上挂出欣慰的笑:”娘,建立此堂,所花的心力必不会小,您可是想清楚了?” “为娘是想清楚了才与你提此事的。罗婆!”话落,裴氏侧头,让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罗婆上前。 罗婆立即低头走上前,双手恭敬的捧过一本册子,奉于林知皇面前。 林知皇拿过册子翻看,罗婆立即将灯笼提上前,为林知皇照亮。 裴氏的这本册子,详细的写明了今后育幼堂的开办资金从何而来,又如何用,照顾这些幼儿起居的娘子,又从何来,教学这些幼儿启蒙的先生,又从何来。 等这些幼儿满了六岁,又会去往何处。 林知皇只粗略的翻看了裴氏写的这本册子内容几眼,就笑了。 裴氏这本册子,不亚于现代公司的蓝图策划书,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当真是详尽的考虑过此事了,非是一时热血上头,而提议此事的。 裴氏的管理之能,比她之前想的还要高。 “娘,那些照顾幼童的娘子,您打算向外招工女子来做工?” 裴氏面上全是找到目标的柔光:“是,女子要想走到与男子平等的位子,非是只改变思想就能成行的,让她们能有自己的一份做工,能自己挣得钱财,才是根本。娘想多给女子,提供可做工的活计。” 林知皇最近其实也在想此事,新建的木工作坊,以及造纸作坊,都拟定了女子的岗位,倒是不知,长久困于内宅的裴氏,也想到了此点,且付出行动了。 裴氏不等林知皇回话,便继续道:“育幼堂内教习那些幼童的先生,娘想让那些被你救出的,早已无家可归的贵族女眷担任。她们此前在家中都有受过良好的教育,这段时间疗伤,也都借助拼音之法,快速的学会了知字,她们来当这些幼童的先生,绰绰有余。” 林知皇此前在广山县救下的那批被贼匪迫害的女眷,也都在后续被林知皇送回了郐县,拜托裴氏照料。倒是不知,裴氏不仅照料了她们,更是将她们此后的出路都想好了。 如今的裴氏,比之她初来时,那个心思全只用在后宅之争,遇事只会哭泣的人,这变化进步,只能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这些孩子,都是无亲无故之人,在育幼堂长到六岁,优秀者,便进入学武堂,此后成才,便可终身为环儿你所用。稍逊者,则转做林府仆从,签十年活契,以工偿还此前育幼堂对他们的养育费用。”裴氏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升米恩斗米仇,裴氏能将开办育幼堂后续的一切事宜都考虑的如此详尽,倒真是让林知皇大开眼界。 林知皇摇头失笑:“那些从学武堂学成出来的孩子,他们的选择也不能太过绝对,便这样吧,若学成后,不愿为本府君做事者,可选择在五年内,偿还林府两堂对其的培养费用,偿还后,便可恢复自由之身。” 裴氏却觉得此处不妥,扬言就要反对。 林知皇摇头,打断裴氏的话,认真的看着她道:“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我们林府是对这些孩童有养恩,但若必要强制让他们做何,这也失了原先想给他们一条活路的初心。便给他们一次选择机会,又何妨?这也是筛选真正忠心之人的机会。” “娘,您如此煞费苦心大办这育幼堂,原就是善心,想给那些活不下去的孩童可活下去的生路,最后选择的机会,您也莫要吝啬了。” 裴氏到底拗不过林知皇,最后甩了帕子,叹道:“罢了,娘就听你的,只希望娘积的这些善,老天都能偿报到你头上,可保佑你此后一切顺遂。” 林知皇见裴氏如此容易说通,赞叹的鼓了掌:“娘,一段时日不见,娘您可真是变的疏朗又大气,简直让女儿刮目相看啊。” 裴氏见林知皇如此模样,掩嘴啐了口,以手点林知皇的头,嗔道:“看看你这说话的口气,知道的人说我是你娘,不知道的,还当娘是你女儿呢。” 林知皇笑着闪躲开裴氏的手,逗趣地向她拱手告饶。 母女俩气氛分外好的笑闹了一阵,最后林知皇跟着裴氏回了后院,陪着裴氏歇下了。 当晚,与裴氏共枕时,林知皇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将林知晖可能在茁州的消息告知裴氏。 林知晖如今是生是死,此时尚还不能下定论。 林知皇深恐到时探查回来的消息并不是好的,裴氏经历希望,又再经历一次失子之痛,会承受不住。 故而,林知皇准备等喻轻若与比列一同去往茁州查探出阿弟的确切消息后,再与裴氏说此事。 林知皇心里怀着事,一直到近天明,才真正睡着。 第479章 春夏秋冬,四季欢颜 第二日一早,林知皇没惊动身旁还在熟睡的裴氏,轻手轻脚的出了郡守府内院,去了练武场。 因为温南方这教武师父昨日被她派出去办事了,林知皇今日只得独自习武,十分自觉的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后,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招,才大汗淋漓的回了自己的院落换了身衣服,去往了议事殿,着人唤来了比列。 “主公!”比列进得议事殿,略显激动的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拱手。 昨日比列到了离仙郡,因为要安置护卫车队安全的二百余林氏部曲,诸事繁杂,所以未能得见林知皇。 今日得见久违的主公,情绪也是一时难收。 林知皇见比列如此,面上扬起暖笑,对比列摆手做了个起身的手势,叹道:“比列,你刚至离仙郡,还未得歇,本府君就又有事交于你去办,需将你派出离仙郡了。” “主公有何吩咐尽管下令,比列不觉辛苦。”比列目光灼灼,立即拱手请命。 林知皇见比列确实精神甚好,笑着点点头,与他细讲了茁州之事。 比列听后,得知林知晖的消息,既是兴奋又是担忧:“如此说来,这喻家,是探得大郎君消息的关键了!” “嗯。”林知皇沉声认可比列此言。 “主公,此事宜早不宜迟,属下愿往茁州,探得大郎君消息,及早将大郎君寻回!”比列以士礼下跪,郑重向林知皇请命。 林知皇颔首,沉吟道:“此次去往茁州,不宜带太多人手,那处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人手太多,反而引人注目,惹他方势力忌惮。” “主公说的很是,比列认为,此行带五百好手便可,这些人各个皆为精锐,二百人在明,三百人散落在出行之路周边成暗,便可保此行稳妥。”比列闻言,在心里,立即对此行的护卫安排,有了成算。 林知皇听得比列此言,赞许的点头,知道此次去往茁州之行,她没有选错喻轻若的随扈之人。 比列不愧为御人老手,等此次任务后,圆满回来,她便让其正式从外院之事中脱手,将其调入军中任职。 林知皇心中想着,一锤定音道:“比列你便带五百余好手,后日出发,去往茁州!” “诺!”比列拱手恭声领命。 林知皇叮嘱道:“切记,此行除了探听阿弟的消息,寻回阿弟,助喻轻若得掌喻医世家,也乃此行目的,喻轻若的安全乃重中之重,切莫让她着了别人的暗算!” “是!属下定时刻警醒此事!”比列接令后,拱手告退,极快的便退下了。 茁州之行,后日便启程,路途较远,一应要准备的东西不少,时间紧迫,比列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便去点人。 比列走后,忽红也带着从学武堂选出的四名女学子,来到了议事殿。 忽红一入内,拱手向林知皇行礼后,也不讲虚话,单刀直入的便道出自己此行目的。 “主公,这四人,是属下亲自带出来的弟子,身上功夫如今已练的不错,您就收下她们,让她们以后就跟在您身边贴身伺候吧!” 林知皇眼角眉梢含笑,细看了下首跟在忽红身后进来的四名女学子,均不过十一二岁左右的年纪,面上便已现坚毅成熟之色。 随着忽红对她们几人的介绍,这些半大的女孩子们,皆都向着林知皇的方向,略显激动的双膝跪了下来,恭敬的向林知皇行礼。 忽红历经了那次变故,在林知皇的安全一事上,考虑颇多,虽已知林知皇日常出行,会有青雁军随行相护,但贴身伺候的人,总是女子才更方便的。 贴身伺候的丫鬟会武,林知皇的安全,将更有保障。 青雁军不过是让危险近不得林知皇之身,但总有意外,贴身的侍卫,忽红也不想松懈分毫,必须是会武的,绝对忠心之人才可。 这样,主公的安全,才能真正万无一失。 是她忽红想做将军,而不能时时伴在林知皇身侧,主公对她的成全,是舍弃了自身的安全的。 林知皇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忽红做此事之心,自然也不会拂了忽红的好意,缓声道:“起来吧,你们各唤何名?” “回府君大人,奴名唤十七。” “回府君大人,奴名唤二十一。” “回府君大人,奴名唤八。” “回府君大人,奴名唤三二。 几名从育幼堂出来的女学子,显然对马上要近身伺候林知皇这事激动不已制,面上全是荣光,回话的声音,都是不成调的颤抖。 林知皇听得她们的名,好笑的看了立于下首的忽红一眼。 “学武堂的孩子太多了,原来也有名字,二狗,二丫,狗蛋什么的,重名的太多,一叫有四五个应声的,名字也不雅,只能重新起名。” 解释到这,忽红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属下肚子里墨水有限,哪能想那许多名?就以数字命名了。” 嗯,是忽红会做的事。林知皇好笑的摇头。 “恳请府君大人为奴等命名!”四名女学子中,年纪看着最长的,是个胆大的,趁此机会,叩首出言向林知皇请恩。 忽红显然很是喜欢这名胆大的女学子,闻言哈哈大笑,粗声道:“十七,果然属你最是机灵,可真会看时机。” 话落,忽红也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拱手,帮腔道:“主公,以后她们就是您的人了,您为她们赐名吧!” 林知皇见忽红已是很有为人师的模样了,心下暗暗点头,展颜道:“本府君愿治下之民,春夏秋冬,四季欢颜。你们日后要做我的贴身丫鬟,名字便取自这八字吧。” “春夏,秋冬,四季,欢颜。”林知皇看着下首的四名女学子,唤一名,便看一人,这是为她们定名了。 “春夏!” “秋冬!” “四季!” “欢颜!” “拜见府君大人!”四名女学子见林知皇用自己对此地之愿,为她们几人命名,当即热泪盈眶,激动的难以自持,各自以自己新得之名,齐齐向林知皇叩首。 过后,林知皇又唤来了黄琦锦,让春夏,秋冬,四季,欢颜向黄琦锦见礼,以后,她们几人,将正式脱离学武堂,成为她的贴身女婢,会由黄琦锦带领统管。 春夏,秋冬,四季,欢颜四人向黄琦锦见过礼后,林知皇又介绍了忽红与黄琦锦相互熟悉。 哪知忽红这前‘贴身丫鬟’与黄琦锦这现任贴身大丫鬟竟是一见如故,毫无隔阂感,一时两人竟以林知皇为话题聊开了。 第480章 给王题造物册 林知皇在上首坐了会,见忽红与黄琦锦还一副没聊完的架势,最后清咳了两声,将话题拖回了正轨。 由于春夏,秋冬,四季,欢颜这四名丫鬟,目前年岁还小,武学尚不能落下,最后黄琦锦与忽红商定了,每日上午,这四名丫鬟,还是与忽红进修武艺,其余时候,皆由黄琦锦负责统管,带她们熟悉负责林知皇贴身事务。 殿内几人正聊的热火朝天,花铃从外来报,王题叔侄在外请见。 忽红与黄琦锦闻言,见与主公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也不好再耽搁林知皇的时间,齐齐向林知皇告退,带着春夏,秋冬,四季,欢颜这四名丫鬟退下。 出了议事殿,忽红又邀了黄琦锦去自己的院落,黄琦锦求之不得,主公如何从逃亡到掌势,她正是听到关键的地方呢,于是,一见如故的俩个林知皇的头号死忠粉,转站了地方,又去聊她们崇拜的主公去了。 议事殿。 忽红与黄琦锦一走,王题叔侄紧接着就进了来。 王题一进来,便一改昨日离去时看林知皇的幽怨眼神,眼神里闪的全是小星星,动情道:“主公,您心里果然是有题的,您为题准备的院落,题十分喜欢!” 原来,王题昨日情绪低迷的回了自己院落,一见院落里那为他这‘匠主’量身打造的木工房,他就感动了。 王题在他院落的小木工房里,抚摸着林知皇特意着人为他寻来的上好的做工器具,还有那些以前不得见的上好木材,在小木工房流连忘返待到半夜,才回了自己的房里睡下。 王题这缺心少肺的样子,让林知皇十分无奈,心中暗想,还是要再派俩机警的护卫,时常跟着他才行,不然,真的稍不留神,这家伙就得被人给骗走了。 “云林你来的正好,本府君有东西给你。”林知皇不欲与王题多那些废话,直接谈正事,话落,招手向后,一名奴仆托着一托盘上前,奉至了王题面前。 王题疑惑的拿起托案上的册子,在林知皇的示意下翻开细看。 只才看了两页,王题的手就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原先粗鲁的翻看动作,变得分外小心翼翼,好似手中之物是易碎的珍宝,动作稍大,手中的册子就会碎了一般。 林知皇给王题的这本册子上,画有整套造纸工具的模样,更画有现代最优化的非机动农耕器具,经典的战车模型等等,每页图纸旁,林知皇都细写了这些东西的妙用,王题看了,一下就沉迷在其中,外界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林知皇连唤了王题好几声,都见立于下首的王题手捧着册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对外界毫无反应,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欲招手让周围伺候的仆从前去相唤,一直乖巧立于王题身边的王鹿,出其不意的抬脚,重重嫡的踩上了自家小叔的脚背。 “嗷!”王题惨嚎一声,单脚跳起了身,五官疼的乱飞。 “小叔,林世叔唤您呢!”王鹿收回脚,语气格外率真的提醒王题。 王题缓过最初的疼痛,虚着一只脚站着,一手小心的捧着册子,一手怒指王鹿,就欲开口训斥。 林知皇见王题有了反应,立即出言道:“好了,云林,是本府君让鹿儿唤你的。” “这造物册,本府君本就打算给你。云林你后续自可回去,慢慢研究细看。此时我还有事情与你相谈,你暂时先放下它。” 王题见林知皇准备与他谈正事,狠瞪了王鹿一眼,回身拱手道:“有何事?主公尽管吩咐!” 林知皇缓声问:“这造物册上所画的器具,乃是本府君偶然在一本残册上所见得,皆都只有成物的模样,具体的细项制造步骤,本府君并不知。云林,这造物册上的东西,你能设计造出吗?” 王题以士礼,单膝跪下,志气昂扬道:“回主公,谋略算计题不擅长,但‘工’之一道,题自负在大济,无人能及题,此册上之物,主公给题一段时间,题一定尽数为主公造出!” “好!”林知皇闻言含笑抚掌。 此册上之物,尽数是林知皇翻自己现代的记忆所得。 这些东西,是林知皇或是参观博物馆,或是偶然在书中看得图片,留下的记忆。 但这些记忆图片,都是只有这些东西的成品物貌,并没有制作它们的详细图纸。 必须交由专业的人士,来研究制作这些东西,才能让这些东西在此时代现世。 王题为人虽单纯了些,但从不说虚言,此时能断言下诺,就是对此事,有十足的把握。 “主公还有何事交代,若无,题便先行告退了!”王题如今眼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手中之册,他现在只想快快从林知皇处离开,好细细钻研手中之物。 林知皇见王题一副迫不及待想离开的模样,哑然失笑,吩咐道:“别的本府君不管。但是这册子上所绘的造纸器具,云林你必须优先造出,我有大用。” 舒孔儒所负责的造纸作坊已在建,此物必须尽早制出。 王题闻言,立即将手中的册子翻到绘有造纸器具的那几页,凝眉看了,而后起身,拱手对上首的林知皇道:“主公,此器具制作并不复杂,给题十天时间,题便可将这些造纸器具尽数造出。” 林知皇闻言大喜,含笑对堂下的王题拂袖挥手,示意他可退下了。 王题见状也是大喜,急不可耐的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一拱手,捧宝物一般,捧着手中新得的造物册,钻入了自己院落中的小木工坊,潜心搞研究去了。 林知皇见王题走了,王鹿还站在下首笑望着她不走,不由好笑道:“鹿儿,你小叔都走了也不跟上,可是有话与你林世叔说?” 王鹿忽闪着一双小鹿眼,略带萌感的点头。 林知皇这个老阿姨的心立即被戳中,站起身,从上首走下来,抬手准备摸王鹿的头。 林知皇意外的发现,如今他们两人的身高,已是不允许她如此做了,正欲悻悻地收回手,王鹿乖巧的略低了些身体,让林知皇施为。 林知皇伸出的手顿了下,轻松的将手放在了弯腰的王鹿头顶上,摸了两把,展颜笑道:“鹿儿可真是贴心,长大了,估计是要迷倒不少小娘子了。” 王鹿羞涩的笑了笑,从袖袋中掏出一木匣,声音清脆道:“林世叔,鹿儿送您的’腕扣‘,您还有配套的箭矢用吗?鹿儿又打造了许多,林世叔可要?” 第481章 王鹿之志 林知皇暴汗,这孩子,此前给她的‘腕扣’箭矢,少说也有五十余支,她这是要如何用,才能将这五十余支箭矢尽数用完啊? 林知皇深深觉得自己在这孩子心中的形象,有些堪忧啊....... 林知皇从收到王鹿送与她的‘腕扣’开始,用此暗器已杀两人,加上此前威胁符骁时,射出的一支箭,总共才用了三支箭,手里的余箭,还多着呢。 林知皇嘴角略微抽搐:“不用,箭矢你林世叔还有许多,等用完没有了,再寻你要。” “林世叔,您用这东西别省,鹿儿此前说这箭矢不好打造,那是瞎说的,您别信!这新铸的箭矢您拿去,世叔莫要与鹿儿见外!” 王鹿话落将手中拿着的木匣,强硬的递给对面的林知皇,面上扬着灿烂的笑,眼里全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林知皇见王鹿如此坚持,也知这孩子是一番好意,侧头示意伺候于殿内两旁的奴仆上前,接住王鹿递来的木匣。 王鹿见林知皇终于收下了此物,面上笑意更甚,又雀跃道:“林世叔,昨日您说鹿儿立了大功,有何要求都可向您提,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林知皇见王鹿除了送她东西,还有要求和她提,越发觉得王鹿这小人儿做事有趣,面上看着笑的纯真,这做事可比他那行事没有条理的小叔,老道多了。 小人精啊,这是...... 王鹿多大来着? 嗯,好似是十岁,此处的小孩子,还真是早熟啊。 是世道催人熟吗? 林知皇心里默想着,面前的王鹿,已是目含希冀之色的开口,扬声提了他的要求:“林世叔,鹿儿以后想做统军大将,您能帮鹿儿寻得名将为师么?鹿儿若得此机会,一定会用心向学的,决不松懈!” “只待鹿儿长大后学成归来,为您开疆拓土!” 林知皇闻言大感意外,惊疑道:“鹿儿,你不想在机关术上发挥你的才能吗?” 在林知皇看来,王鹿的爱好,应该是和王题相同的,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腕扣’这类机关精巧的器械了。 王鹿必是在很小时,便潜心专研学习此道,才会在小小年纪,于此道上,有如今这般本事。 王鹿坚定的摇头,目光澄澈道:“‘工’之一道,鹿儿不会放弃,但为将,也为鹿儿此时所想。林世叔,您可否成全鹿儿?” 王鹿是个有大毅力的孩子,从他此前被困,能忍着腹中饥渴,合理规划手中仅剩的吃食与水,硬生生一个人熬过暴民冲城的动乱活下来,便可见一斑。 确定了目标的事,王鹿就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其毅力,非是一般人可比。 王鹿此处,与她很像。 林知皇在他身上,频频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格外对这孩子多一份怜惜。 王鹿这孩子,原来并没有真正走出当时全家被乱民所屠,他人为刀俎,自己为鱼肉之伤,他想为‘将’,是为让自己手中握有,可保自己,可保亲近之人的‘刀兵’。 面前这笑容纯真的孩子,心里原来一直还含着伤口的碎片,一刻都不曾忘过。 这孩子,为了让亲近之人不再担心,为了不让亲近之人再沉浸在失去亲人的伤痛里,于是,在脸上附了灿笑的面具。 想明白这些,林知皇看着王鹿的眼神,越发柔和了些,抬起手,爱怜的抚了抚王鹿的脸颊,缓缓颔首:“好,既然鹿儿立志欲做开疆拓土的大将,林世叔便成全你!” “给林世叔些时间,林世叔定会为你寻得名将为师,让他收你做亲传弟子!” 王鹿目闪璀璨星光,重重点头,上前一步展臂,眷恋的抱住林知皇,哽咽道:“鹿儿信您!谢谢林世叔愿为鹿儿费心!” 林知皇被王鹿抱的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慈和一笑,也搂住了终于露出脆弱之色,闷声哭泣起来的王鹿。 林知皇安抚的拍拍埋首于她脖颈处的王鹿,缓声道:“鹿儿,既然你主意已定,你今日便准备一下,明日林世叔会派人将你送去广山。” 王鹿松开了林知皇,眼眶泛红,一双鹿眼湿漉漉的看着林知皇,面上还有残留的泪痕,闷声问道:“广山?鹿儿去那处做何?” “那处有林世叔的兵马,还有绝对忠心于林世叔的将领。鹿儿,你如今已十岁,比之别人,起步太晚,若要走此路,必定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你可想好了?” 王鹿抽了抽鼻子,语气坚定道:“林世叔,鹿儿已经想好了,在来离仙郡前,鹿儿就有跟随比列叔苦习武艺,就是在为此事做准备!” “此路上,苦累必不会少。”林知皇神色郑重的向王鹿确定。 王鹿亦是郑重了神色,认真道:“林世叔,比起苦累,鹿儿更怕事到临头,却因为自身能力太过渺小,而无能为力的感觉。鹿儿家门被破时,只能躲藏起来逃避的无助,鹿儿此后再也不想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说到此,王鹿湿漉漉的眸子里,升腾起迫人的戾色:“而达成此愿的唯一方法,便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无坚不摧,即使有祸来,也轻易冲不倒已成长为高墙的自己!” 林世叔,小叔,等鹿儿成长为高墙,定要伫立于你们身前,帮你们挡住任何会临来之祸。 待他王鹿长大,无人,能越过他这堵墙,去伤害他王鹿庇护于墙后之人。 林知皇见得王鹿眼底的决心,不再多劝,最后终是点了头,狠心道:“既然如此,鹿儿,你便不能再耽搁时间。在林世叔尚未为你找寻到名师前,你便先待在广山,与窦图学习为将之道。便是你此后再喊苦累,林世叔轻易也不会让你下山。” 王鹿小大人状,退后一步,认真的朝林知皇拱手:“鹿儿,多谢林世叔成全!” 王鹿拜别林知皇,离开议事殿后,林知皇独自一人坐在上首的宽木鹤纹椅上,静心思索刚才之事。 王题与王鹿叔侄,一个心思太过单纯,一个心思又太过沉重,都甚是让人操心啊。 林知皇长叹一口气, 头疼的敲敲自己的额头,暂时将此事先放下,起身去了大书房,准备去处理公事。 “主公,温贤弟去了何处?” 林知皇刚一走进大书房,杨熙筒便放下了手中事,站起了身,向林知皇问询温南方的去向。 第482章 手下三人,对守山先生的态度 另一边正埋首于书案前办事的管福庆与肖旗闻言,也停下了手中毛笔,支起了耳朵,静等林知皇的回答,显然对此事甚是好奇。 “本府君派他出去办事了。”林知皇走到自己书案前坐下,轻描淡写道。 “办何事?竟然还出动了骑兵?”管福庆做此地郡丞多年,不同于肖旗与杨熙筒,于此地无甚根基,自然有他的消息渠道。 管福庆于昨晚就知道,一直在军护所练兵的江都尉,昨日有带骑兵奔出城。 林知皇闻言,抬首玩味的瞥了眼管福庆。 管福庆接收到林知皇的眼神,笑着向她拱手道:“主公,属下在离仙郡深耕多年,没点消息来源,也显得无能不是?昨日属下看军户所有骑兵奔出,故而得知的。” 肖旗听说林知皇竟然还出动了骑兵,更为好奇,此时也凑了过来,笑问道:“主公,您究竟命温郎君出去办何事了?” 林知皇见手下三人都对此事好奇,摆手道:“好了,也没打算瞒你们。” “本府君派聪深出去,不过是请他师父与师兄来离仙郡做客罢了。” 派骑兵出去请? 管福庆、肖旗、杨熙筒三人闻言,面面相觑。 等等,温南方是七聪之一,他的师父,那岂不是? 管福庆与肖旗反应过来,同时倒抽一口气,情绪激动的一步并作两步走至林知皇身前,师兄弟两人,异口同声的向林知皇破声确认道:“守山先生?!是守山先生吗?” “嗯。”林知皇被管福庆师兄弟两人,乍然兴奋开来的态度惊到。 “师兄,你打我一巴掌。”肖旗双眼放光的看着管福庆,不容置疑道。 管福庆利落的抬手,毫不留情的反手给了肖旗一巴掌,面含希冀的问:“疼吗?” 肖旗捂着被打偏的脸,热泪盈眶的回头,动情的点头:“嗯,真疼!” “不是梦!”管福庆与肖旗这对师兄弟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激动道。 “师兄!” “师弟!” “拜得主公真好,有生之年,竟然能得见天下闻名的守山先生。” “这是师兄从小的梦想。” “师兄,这又何尝不是师弟的梦想?” 管福庆与肖旗,在林知皇面前,动情的执手相看泪眼。 林知皇在一旁看管福庆与肖旗这对师兄弟在她面前发癫,嘴角再次不可抑制的抽搐起来。 这就是古代版,粉丝知道自己,即将要面见偶像了的现场发疯版么? “嗤,土包子!”杨熙筒见惯来沉稳的管福庆与肖旗如此,很是嗤之以鼻。 “守山先生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在外名气大些罢了,听说他要来此,你们至于如此作态么?我观他,还不如我师父呢!”杨熙筒满脸写着不屑。 管福庆与肖旗闻言,回过头上下打量了杨熙筒几眼,又想想温南方,而后齐齐面露质疑之色。 此眼神太具有侮辱性,杨熙筒立时炸毛:“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师父临坊先生,可还是守山先生的师兄呢!我比之温贤弟是差了点,但并不代表我师父就不如守山先生!我的师兄弟中,也有能力强过我之人,可不能单单只比我与温南方,来定乾坤!” 杨熙筒真正怒了,侮辱他可以,侮辱他师父,不行! “我的师兄弟们,性子大多随了我师父,惯来闲云野鹤,只是因为不如盛京那些学子那般招摇,才名声不显罢了!我师父亦是,他学识不比守山先生差!名声不显,不过因为他不在意那些虚名罢了!” 一旁的林知皇却从杨熙筒此言中,获取到其他,她一直忽略的重要信息,立时眸中光亮熠熠,抚着下颚,心中暗自思量开来。 杨熙筒怼完前面那些话,还有一句话,忍了又忍,到底没对管福庆与肖旗师兄弟两人说出口,因为这委实太过得罪人,怼人和往死了得罪人是两种境界。 杨熙筒自负聪明,自然是不会干往死了得罪人的事情的。 “守山先生名声如此显赫,天下士人皆知,这是公认的事情,我等崇敬于他,不过云云文人中,其中一二!杨贤弟要抬高自己的师父,也不必贬低守山先生不是?”管福庆怎会坐视自己的偶像被贬低,立即为自己的偶像摇旗呐喊。 “对于那些隐世的大儒,名声就是负累,他们不是没有,只是不屑罢了!”杨熙筒立即反唇相讥。 寒门就是寒门,见过的世面太少,这天下,隐世的大儒可不少。 守山先生这入世的大儒,名头虽最响,但学问本事,在真正触及顶部圈层的世家眼里看来,却并不是最厉害的。 尽管,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们,个个皆乃人中龙凤,那也并不是守山先生一人之功。 守山先生收的那些亲传弟子,家世皆显赫,每个家族也是倾尽家族资源,重点培养了自己家出类拔萃的子弟的,世家大族的底蕴,可不只是口头说说,其内世代积累的秘而不传的学识,是外人轻易难以触到的。 如此,守山先生精挑细选后的亲传弟子,家世人品无一不出挑,怎会不是人中龙凤? 总而言之,守山先生的那些亲传弟子能闻名天下,可不只是守山先生一人教导之功,只是因为他入世了,所以能接触到大济最优秀的人才苗子。 杨熙筒见管福庆与肖旗,听闻守山先生要来主公处’做客‘就激动成如此模样,眼神里,全是世家子鄙视寒门人的嫌弃,直接戳中对面两人的痛脚。 寒门出身的管福庆与肖旗同时眯眼,适可而止的收了此前外露的激动情绪,清咳一声,将激动之意,埋入心底,恢复了之前处事的模样。 他们师兄弟生来接触到的资源有限,确实不如世家子弟出身的杨熙筒,知道那许多。他们只知道,守山先生乃当世大儒,是他们从学文之一道,就开始仰望的人,如今能得见他,怎能不激动? 那些从来不缺学习资源的世家子弟懂什么? 管福庆与肖旗师兄弟两也不是吃素的,见杨熙筒嘴巴不饶人,立即联手,开嘲讽还回去。 大书房内,一场针对于守山先生的辩论赛,就这样喧闹的响钟开启。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戏也不少。 林知皇见一会功夫,她手下几个干实事的人,就唇枪舌剑的对上了,连忙出言调停。 “好了,每个人崇拜谁,欢喜谁,乃自由,莫要将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林知皇正色厉声道。 几人见一直不说话的林知皇发声了,也适时偃旗息鼓,拱手称是,眼神却仍是不服输的互瞪对方。 林知皇见他们不过相处几日,就去了之前的生疏感,变得分外熟悉对方的脾性,也是好笑。 这说明几人确实有在好好相处,只是这相互熟悉的方式嘛........ 第483章 茁州,齐鸿章之惊 “主公,请守山先生来此处做客是为何?”管福庆得闻要面见偶像的兴奋后,到底还记得正事,出言相询。 林知皇见几人心绪已静,就将自己对守山先生的打算,还有与茁州结盟的想法,仔细与几人讲了。 管福庆、肖旗、杨熙筒三人闻言后,又就这此事,与林知皇你来我往的辩驳了一番,最后一致都被林知皇说服,皆都赞同了与茁州结盟之事。 此事谈毕,大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管福庆与肖旗各自去忙手上积压的政务。 而林知皇则单独将杨熙筒唤至了一边的茶室,与他谈事。 “判听,你师父在何地,所办的书院在何地?你还有其他未出世的师兄弟吗?”林知皇迫不及待的对杨熙筒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此前是她着相了,此时代的大儒多不胜数,守山先生名气太大,太过引人注目,她不得谋,其他隐世大儒,却可以啊! 况且,刚才听杨熙筒的意思,他还有其他师兄弟不愿出世,而结庐在居,这些都是此时代的高精尖人才啊! 怎能就此放过! 林知皇的眼里闪着渴才之光。 杨熙筒一听林知皇此问,就明白了林知皇的意思,为难的拱手回道:“主公,熙筒的师父临坊先生,轻易不会入世的。” “师父除了熙筒,还收有两名亲传弟子,大师兄早已入世,如今不知去向。至于我那小师弟,嗯.......他那性子,与我师父如出一辙,也不会入世的。其他普通的师兄弟们,更是不喜奔波之人,是不会轻易背井离乡投主的。” 林知皇岂会轻言放弃:“我亲自去请,你师父临坊先生在哪?” “库州,泛湖郡,泊山,临坊书院。”杨熙筒如实答道。 林知皇抚掌:“好,等本府君真正吞下鲁王势力,便亲自去泊山拜访临坊先生,请他出山。” 杨熙筒见林知皇主意已定,也不多劝,便想着,过段时间,等形势明朗,他便多多向师父传信,言主公的高志与作为,望师父能有所动。 茁州。 郊外围猎场。 “骁儿,今日怎有心情,邀大舅出来围猎?”齐鸿章尽管失了小腿,但马术绝佳,骑在马上,丝毫不显费力,英武勃发,远远看去,与常人无异。 “齐氏前段时间出了大乱,又失了近10万兵马。”符骁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白色骑装,更显气质出尘,整个人犹如琼树玉立。 符骁此时骑马并行于齐鸿章身侧,一句话落,神色更显漠然的继续道:“茁州城中的世家大族,此时目光皆落于齐府,就盼着齐氏再出大乱,他们可趁乱而上,取而代之。如今的齐府中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便不会放过。” 说话间,符骁手上动作如风而动,扬弓搭箭,箭矢急速射出,射中了林间穿梭的一只野鸡。 齐鸿章听的云里雾里。 决定不理会外甥说的话,看着那只被箭矢射中身体的野鸡,没有立刻死去,仍然生命力顽强的在林间飞腾,也兴致勃勃的扬弓搭箭,准头极佳的射中了这只野鸡的脑袋。 终于,这只在林间飞扑的野鸡,掉落在草丛中,再没了动静。 符骁见齐鸿章没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看着草丛间再没有动静了的野鸡,不得不凝声将话说的更明白些:“齐府不适宜再出动乱了,以免给了外人可乘之机。但我们总待在府里,又如何有给人下手的机会?” “骁儿,你这话是何意?” 齐鸿章这回听出了点意思,将手中五石的弓收起,皱紧了眉头,粗声道:“难道谁要对我们舅甥下手不成?” 齐鸿章问着话,回过头,眼神犀利的回看骑马行于符骁身后的林知晖五人。 正骑在马上警惕周围动静的林知晖,被齐鸿章这眼神一扫,驱动马缰的手微顿,目光毫不避讳的迎上去,磊落清明。 符骁见齐鸿章想歪了,无奈的回头,安抚的对跟在身后的林知晖五人挥了挥手,转头又肃声对齐鸿章道:“大舅,您就别猜了,那人,等会自然会现身的。” 齐鸿章闻言,收回眼神,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猜想,但却不想相信。 符骁刚才那话里的意思,那人既不想齐氏出大乱子,又想对付他们舅甥,此两点就说明了很多,齐鸿章喉头翻滚,下句话,却始终不敢对符骁问出口。 齐鸿章完全没有了初来狩猎时的好心情,全身戒备,一直紧绷着身体,警惕周围。 而符骁与林知晖等五个半大小子,对齐鸿章的意兴阑珊视而不见。 仿若此行出来,是真的为了狩猎游玩的,倒是有了些独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和争强好胜,竟是自发开始了狩猎之争,热情洋溢的比起了各自骑马御箭的本事。 几个半大小子,在围猎场里跑的甚是欢畅,各显本领,皆都收获了不少的猎物。 临近黄昏,围猎之行,已近尾声。 紧绷了一天心弦的齐鸿章,见围猎场内未出现任何异动,心里不由开始泛起了嘀咕。 难道符骁这外甥,行事再是成熟,到底还是少年人,玩心未泯,初入围猎场时,是用瞎话在唬他,拿他这大舅开涮呢? 齐鸿章想到此,心神顿松,驱动身下马匹,正想着骑到符骁身侧,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给外甥留些脸面的小声训斥他一番,便听到周围树林里,窸窸窣窣有了大批人马靠近此处的动静。 “二郎君!”一直骑行随扈在符骁身侧的方辉与卢德,听到周围树林里的动静,面色立变,紧紧掩住符骁周身要害,以防有暗箭来袭。 “果然,恢弘说的不错,主公今日带我们出来围猎,有别的目的。”绘琉注意到周围树林的动静,将武功稍逊的武奇掩在自己身后,低声对周围的几个兄弟道。 林知晖自然也注意到这番动静,手中长枪紧握,横抢在身前,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和于弘毅掩于枪后。 “主公在引人入套,此处应该早有准备,我们无需太过紧张。若有机会,你去保护主公。”于弘毅小声的在林知晖身后提醒道。 林知晖点头,攥紧手中长枪,严阵以待。 日落山头,天色无声无息地昏暗了下来。 一道火红的身影,手握金丝长鞭,身披轻甲,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马,缓缓于林中行出。 随着此为首之人出现,此处周边的树林里,又有千余黑甲兵,齐齐从林中蹿出, 或是执戟或是挽箭,将树林中百余人,尽数包围。 “小妹!”齐鸿章看清来人,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惊唤出声。 第484章 齐雅的爱与权 来人正是此前,经受打击,早已疯癫,久未治好的齐雅。 但此时齐雅骤然出现,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一身轻甲,仪态凛凛,神色清明,哪有半点疯癫之态? 齐雅嘴角含了一缕似笑非笑之意,对于大兄齐鸿章的惊唤,恍若未觉,目光平静的俯视已被围兵的众人,于马背上端坐着,神色泰然自若。 林知晖五人看到神色清明的齐雅,也是大惊,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的看到了惊疑不定。 在场之人,唯有符骁,只是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狭长的双目锐利以极,半丝惊讶也无,哑声相问道:“姨母,您的病,好了?” 齐雅骑马而出,身后还跟着六名重甲骑兵,见符骁发问 ,舒静而笑,语气分外冷淡:“好了。” 齐鸿章见齐雅如此出现,气的面目涨紫:“小妹你是如今好了,还是本来就没疯?” “起先是疯了,蒋幻威使妖道哄骗于我,那些驻颜的丹药,皆是会使人情绪慢慢失常的毒丹。” 齐雅说此话时,才终于有了些情绪波动,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似凛冽的刀锋,欲将人寸寸剁碎。 符骁看着齐雅,冷漠地好似没有温度的人,对齐雅的情绪丝毫不关心,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姨母何时好的?” 齐雅今日出现在这里,就没打算再瞒任何事,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冷声道:“喻医世家的家主,是我的人,两个月前,他便查出了毒源,慢慢在为我驱毒。是我让他给你们说,我这疯病,再无治好的可能的。” 符骁见齐雅未急着动手,继续冷声相问:“姨母能治好病是好消息,为何要瞒着外甥和大舅?” 齐雅面上浮起轻嘲的笑:“骁儿,你这话问得有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一直在查我爹的毒是谁下的?” 符骁瞳孔紧缩,唇角紧抿:“如此说来,果然是姨母了?” 齐雅坦然答道:“是我!” 齐鸿章难以置信:“小妹,你还清醒吗?爹如此疼你!你怎可对他下毒?” “爹疼我吗?” 齐鸿章此话一出,齐雅面上的平静终于龟裂,骤然嘶吼道:“就是爹!就是爹逼得蒋幻威叛变的!” “从蒋幻威入赘齐氏以来,爹一点出头的机会都不给他,一直打压于他!他乃有本事之人,怎甘如此!我和他走到如今这一步,爹脱不了干系!” 齐鸿章脖颈上的青筋爆了出来,手上捏紧了拳:“小妹,你脑子是不是还没清醒!大兄今日定要揍你一顿,将蒋幻威灌进你脑袋里的水,给全数倒出来!” 林知晖五人听齐鸿章如此说,齐齐回头看他,觉得齐将军此话虽然粗,倒是挺实在的。 齐雅凄惨哀笑:“我十几年无所出,他也未纳妾,证明他是爱过我的!可惜,他甘愿入赘齐家了,生生蹉跎了十几年,爹仍是不愿放权于他。” “爹将我嫁给蒋幻威,却一直提防于他。现在好了,爹的戒备心,终是凉了那人的心,所以那人才会做出此事,携兵奔逃,自立门户的!” 符骁淡漠道:“如此说来,姨母此次来,是想掌权齐氏,与蒋幻威再续前缘?” 齐雅闻言,凄哀之色顿收,嫌恶的嗤笑出声:“哈,我齐雅还没那么贱!” “我欲掌权齐氏,杀了背叛于我之人,一雪前耻!” 齐雅握紧手中的金丝鞭,面上全是刻骨的恨意:“我要亲自带兵出征衍州!亲自杀了他!让他知道,利用我齐雅的下场!” 齐鸿章闻言一愣,完全搞不懂状况了,但到底听齐雅说要去杀了蒋幻威,攥紧的拳微松,脸色终是好看了些。 他就知道,他齐氏儿女,断不会出无血性之辈! “那小妹今日这一出是做何?你要领兵去杀蒋畜生,爹和大兄还能拦着你,不让你去不成?” 齐雅痛苦的摇头:“大兄,没机会了,爹醒来,我就没机会了!” “蒋幻威此前利用我对他的感情,哄骗于我,对爹下了‘百日睡’之毒,凡中毒者,昏沉百日后,便会陷入沉睡。” 齐雅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我原先对爹下此毒,不过是想让爹短暂的陷入沉睡,好让蒋幻威有机会,可接触到兵权,做出一番作为,让爹对其刮目相看。” “蒋幻威此次带兵去往盛京,是我对爹下毒,帮他谋得的机会,不然此盛京之行,将是由爹亲自率兵而出。齐氏断不会陷入如今这境地的!” “蒋幻威走前,说定会为我那无辜惨死的阿姊讨回公道,定会让吴奎给我们齐氏一个交代..........我信了........然后....” 齐雅明显陷入回忆之中,语无伦次的说完此话,神色又突然变得戾气十足:“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在场众人见齐雅如此,皆都皱眉,只看齐雅的对答,就可知她的神志还未完全恢复,并不是时刻都清醒的。 齐鸿章见齐雅如此,心痛如绞:“小妹!你糊涂啊!” “我是糊涂!被个想要我性命的男人,欺骗了整整十二年!”齐雅咬牙,泪已是流了满脸。 齐鸿章此时已不想听齐雅说那许多,着急道:“小妹!爹的毒,爹的毒既然是你下的,解药呢?解药在哪?快拿出来!” 齐雅不答齐鸿章的问话,嘶声喊道:“阿兄,蒋幻威带着齐氏的十万兵马,去衍州起势了!” 齐鸿章更急,吼道:“所以我们才更要赶快把爹救醒,将那个畜生抓回来,好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啊!” “阿兄,你明不明白?我没机会了!” 齐雅心如死灰的哑声道:“蒋幻威他哄骗我对爹下毒,不是要做出一番成绩给我爹看,让我爹认可他,而是叛逃了!他在我的助力下,带走了齐氏十万兵马,叛逃了!” 齐鸿章被齐雅眼底的绝望镇住,一时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蒋幻威叛逃之事,不论我此前是否知情,在爹眼里,我都已是齐氏的叛徒!以爹的性格,等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杀我清理门户!” 符骁静静的听齐雅说那些事,面无表情,一丝情绪起伏也无:“姨母如今欲作何?” 齐雅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一甩手中的金丝长鞭,长鞭的破空声与她冷厉的声音杂糅响起:“我不要死!我不要就这样死!我要掌齐氏兵权!我还未亲自杀得那狼心狗肺之人,我要亲自领兵,攻入衍州,将那狗东西!碎尸万段!” 第485章 齐雅之谋 符骁面上露出些许嘲讽之色,直白的续问:“有外甥和大舅在,姨母此时想要掌权齐氏,只怕不容易。姨母此番包袭而来,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如何安置外公?” 齐雅立时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又出了问题,深吸一口气,强制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想到自己此前疯了的模样,齐雅心中对蒋幻威的恨,越发难抑。 齐雅看着眼前年岁还未长成的符骁,柔和了声音:“你们皆乃我亲人,我如今神智已恢复清明,自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会将你们送去一处环境清幽之地,你们以后就在那生活如何?再不必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只用豪奢享受便可。” 齐雅说到这里声音微顿:“至于爹的解药,等你们到了幽居之处。我齐雅也已安然掌权齐氏,再无变故,便派人给你们送来。” 话落,齐雅将目光转投到林知晖五人身上,声音越发柔和了些:“娘要带兵出征,去杀蒋幻威了。” 林知晖五人神色复杂的看着齐雅,一时都没有回话。 齐雅执起手中的金丝长鞭,点了点林知晖五人,曼声道:“蒋幻威害你们至此,儿啊,可要和为娘一起出征?报仇雪恨?” “义子营之事,你不也是蒋幻威的帮凶吗?”绘琉看着齐雅,哑声道。 齐雅闻言,仰头哈哈大笑,而后又柔声道:“儿呀,娘也是被蒋幻威骗了啊,那个妖道说,用此法定能选出麒麟五子。那妖道还说,那毒丹,能容颜永驻。娘真的太想要孩子了,又太不想失去夫君的爱了,就什么都信了!娘是真的爱你们的,此前娘难道对你们不好吗?” 齐雅此话一出,除了还有记忆在身,对自己亲娘记忆明晰的林知晖和于弘毅,其余三人,皆都对她面有不忍。 绘琉、方亚、武奇皆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君,还未成年,对‘娘’自然是有眷念的,齐雅在那段时间,确实让他们感受到了母爱。在绘琉等人看来,齐雅也是被蒋幻威欺骗的可怜女人,一腔痴情错付,枕边人不仅要毒疯她,更是要摧毁她背后的家族。 齐雅爱怜的向林知晖五人的方向伸出手,似要环抱他们:“娘会好好补偿你们的!” “娘带你们去报仇如何?娘以后会好好补偿你们的,挣下的东西,也都是你们的。你们自己为主不好吗?娘扶你们为主如何?何须投他人为主呢?” 齐雅说着此话,目光转到一旁的符骁身上,暗有所指。 “小妹!”齐鸿章听得齐雅此言,再次怒火上涌,厉喝出声。 “大兄,你们乖乖束手就擒吧,以免我手下的兵,手下没个轻重,误伤了你们!”齐雅视线转回到齐鸿章身上,目光再次冷澈下来。 话已谈毕,齐雅也不欲再多费口舌,也不等场内众人回话了,肃冷了神色,向后一会挥手。 树林中千余黑甲卫,立即随令而动,齐齐上前,向内缩小了包围圈。 一阵黑甲卫极速在林间移动的窸窣声响过后,这被包围之人,却不是树林中的符骁与齐鸿章这百余人,而是齐雅。 齐雅身后的八名重甲骑兵,见黑甲卫如此动作,反应极其迅速的成为小包围圈,将齐雅掩护在其中。 齐雅见得她带来的黑甲卫如此状况,面上肃冷的表情龟裂,失声斥道:“大胆!你们这是作何?” 千余黑甲卫对齐雅的厉喝充耳不闻,脚步不停地继续向齐雅围来。 齐雅急声向黑甲卫中唤道:“照岐!” 符骁冷声道:“姨母唤的可是此人?” 随着符骁话落,朱渠以枪抵着一浑身皆被束缚住的高大之人,从众黑甲卫中缓缓走出。 细细看去,此被缚之人的嘴,也被布帛塞了个严实,发不得声音。 符骁冷声道:“姨母,您的黑甲卫,还在军户所中未出来。来的这些,是骁的黑甲卫。” 齐雅全身不可抑止的颤抖,咬牙道:“骁儿,你这孩子,还真是不讨喜以极!” 齐雅此话一出,她身边拥护她的一名重甲骑兵连忙倾身,小声开口提醒她道:“主人,形势对我们已不利,莫要再逞口舌之快。” 齐雅不理会身边人的劝说,眼神死死地盯着符骁道:“你欲如何对我这姨母?” 符骁语气寒凉道:“姨母原先打算如何安置骁,骁就如何安置姨母。” 齐雅哼笑,咬牙道:“断无可能!我若不能亲自领兵出征,杀了蒋幻威,我活着也不如死了!” “小妹!听骁儿的吧!如此,他也可在爹手中保下你!”齐鸿章声音干涩的劝道。 齐雅面上狠色一现,准备鱼死网破:“百日醉的解药,在我手上,这毒失传多年,解药如今只有两份了,皆在我手上,你们若敢幽禁于我,我便毁了那解药!然后自刎谢罪,下去陪爹!” 齐雅此话落,齐鸿章咬牙抽出背匣中的箭,扬箭搭弓,拉开手中五石的长弓,箭矢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急速的朝齐雅的头脸方向射去。 一切来的太快,齐雅身边的重甲骑兵还来不及相护,该箭矢就贴着齐雅的头皮而过,打掉了齐雅头上的发冠。 “主人!”齐雅身边的重甲骑兵急急相唤,在一瞬间,驱动身下马匹,将中间的齐雅围的更是密不透风。 齐鸿章一箭射出,又从背匣中取出一支箭,将弓拉至满月,对准齐雅,目中含泪道,“小妹,别逼阿兄杀你!阿爹的解药,你交是不交?” 齐雅黑发尽散,扬手挥开挡身在她身前的骑兵,含泪疯笑道:“阿兄,不论你此时忍不忍心杀我,你此时都杀不了我!” “不!阿兄杀得你!”齐鸿章拉紧手中的弓弦,含泪的目中,已透出杀意。 “齐将军!”绘琉面上稍显出急色,欲要上前阻止。 于弘毅见状,抬手直接捂了绘琉的嘴,将他往后拉。 齐雅再次被齐鸿章的箭瞄准,眼里丝毫没有对死亡的畏惧之色:“阿兄,你杀不得我,不信,你问骁儿!” 齐雅悍声说完此话,含泪灿笑开来:“阿兄,不积水流,如何成江河?你日常泡在军营里,只带你手下的那帮亲兵,你有管过整个齐家军吗?” 齐雅含泪咬牙,对扬箭瞄准她的齐鸿章道:“齐家如今有三万嫡系兵马,是忠于我的。只要我爹一死,这三万兵马,就只会忠于我!” 齐雅哭着笑开了声:“我若再死,哈哈,整个齐氏就真的要倒了!” “骁儿,你确定你要如此做吗?”齐雅将视线调转到一直不说话的符骁身上,面上虽笑着,眼角却一直有泪滑落。 “你真要和我相斗,毁了齐家,让茁州别的世家,坐收渔翁之利吗?” 齐雅抬手,向上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不让自己低头:“这可不是聪明人会干的事。骁儿,你说呢?” 齐鸿章大恸,眼中全是哀色,拉着弓弦的手,不住的颤抖,怒吼道:“小妹,阿兄知道你有掌军之能,布阵之才,但你真要将这份才能,施展到自家人身上吗?” 第486章 齐氏之乱的内幕 齐雅亦是怒吼:“就是不想如此,所以我才在毒解后,也要装疯!才想趁你们不备,拿下你们!” “我给你们选的那处地方,山清水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如今世道大乱,我庇护你们生活在世外桃源,这难道不好吗?” 符骁面上神情没有丝毫触动,冷声道:“姨母,蒋幻威叛逃,且准备以义子营之事,谋划覆灭齐氏一事,你或许不知。但欲夺权齐氏,是你之前便和蒋幻威共同合谋的吧?” 符骁说到此,声音越发冷厉,质问道:“不然,蒋幻威如何在外祖父的眼皮子底下,吃空饷!又如何能在匪山上豢养数量如此庞大的私兵,而不被察觉的?没有您遮掩,蒋幻威如何能成事?” “你闭嘴!”齐雅尖啸,披散的墨发,被林间拂过的晚风撩起,四散飞舞,让她犹如鬼魅。 “不会的!小妹不会如此的!我与爹如此疼宠于她..........”齐鸿章摇头,望向齐雅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符骁不停声,继续道:“若夺权齐氏,乃蒋幻威一人主谋,在外祖父已中毒陷入沉睡的情况下,齐氏只靠大舅主事,以蒋幻威豢养的私兵兵力,直接夺权齐氏就够了,又何须大费周章,借了替我符氏出头的因由,领兵去往盛京,向朝廷谋得衍州州牧的官衔,改地衍州,再图谋茁州?” 齐雅见自己以前的谋划逐渐被符骁揭穿,阴鸷道:“骁儿,你在说什么?姨母也是被蒋幻威骗了!才落到如今这地步的!” 符骁狭长的眸子里全是哀怒,语气冰冷道:“姨母,你确定,我们要在此地分说吗?” 符骁此话落,在场众人都冷静下来。 一刻钟后,黑甲卫尽数退去,齐鸿章和符骁骑着马,将神色异常平静的齐雅夹行在中间,一行人仿若真是狩猎游玩归来,返回了刺史府。 返行的途中,林知晖五人带着此次狩猎,猎到的猎物,落到了队尾。 武奇眼睛从出了围猎场开始,就瞪得溜圆,远远遥望那刚才还吵翻了天,此时却并行在队首的几人,心里的疑问,再是藏不住。 武奇悄咪咪地驱动身下马匹,凑到于弘毅身边,小声问道:“主公刚才的那番话,是真得吗?齐雅早就欲夺权齐氏?” 武奇问出声,其他几个人也都趁人不注意,驱动马匹,围拢到了一起 林知晖、方亚、绘琉几人还非常有默契的将于弘毅给围拢到了最中间,尽量不让他们的谈话声,传到其他人耳里。 于弘毅看了看周围,见马蹄声颇大,其他人离远了,定是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的,便极小声道:“以当时齐氏的情况,话说的难听点,蒋幻威既然已经准备叛变,齐刺史中毒已陷入沉睡,蒋幻威蛰伏如此久,又怎会放过那绝好的取齐刺史性命的机会?又何须使用‘骗’的方式,用毒慢慢的毒疯齐雅?又何须借用那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谋夺衍州?” 方亚反应过来,捂嘴道:“是啊,那蒋幻威直接趁机杀了齐氏嫡系,那几个可以主事的人,他作为齐氏赘婿,齐氏嫡系的一切,难道不是他的?又何须大费周章布置那许多阴毒手段!” 林知晖沉声道:“而蒋幻威没这么做,不过是有所忌惮罢了!他在忌惮齐雅,他没有自信对上齐雅后,还能掌权齐氏。” 于弘毅点头:“所以蒋幻威就另辟蹊径,勾结妖道天方子,设下义子营之事,又用了下作手段,骗得齐雅服下了毒丹,想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疯子。齐氏在茁州没了真正能主事的人,又声名被毁,彻底成为烂摊子。蒋幻威再以正义之师的名头,带兵回来,谋夺齐氏!” 绘琉闻言,捏紧了拳头:“齐氏内政之事,我不关心。如此说来,义子营之事,确实是蒋幻威策划来对付齐氏的了,而齐雅,只是想要义子罢了。我们落到这地步,蒋幻威就是我的生死仇人!” 方亚面上附上杀意:“还有那妖道天方子,我定要寻到他,将其碎尸万段!” 武奇凝重道:“齐氏后面会如何?如果齐刺史不醒,真的身死,茁州那些世家,怎会放过吞噬齐氏的机会?” 林知晖眉宇微蹙:“所以齐刺史定不能有事。齐氏若倒了,我们更没有机会杀蒋幻威了!” 他们五人,如今什么也没有,没有成年,亦没有没有兵马。齐氏若再倒下,他们连这搏命挣来的义子身份,也成了虚无! 方亚摸着下颚道:“娘到如今,被拿下了也不慌,原来是吃定主公不能拿她如何啊。如此说来,我觉得娘,挺厉害的。” 武奇怪叫道:“你不觉得齐雅恐怖吗?连自己家里的权势都夺,最后还因此给家里招来了祸患,若不是正巧主公逃亡来此,看出不妥,提醒了她,如今她就服完那些毒丹,成为真疯子了。” 绘琉没好气道:“娘也是被负心人骗了才会如此,她清醒时,对我们可不差,她只是想要孩子罢了。这么份执念,也被枕边人利用,来覆灭她的家族,也是可怜人。刚才她以为自己占上风时,也没想着杀主公和齐将军,也非是狠心人。” 林知晖与于弘毅未再说话,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忧色。 夜至,刺史府,议事殿。 刺史府的袁管事接到齐鸿章的命令,将议事殿外伺候的奴仆,都挥退了,闲杂人等,不允靠近。 符骁、齐鸿章、齐雅一入内,大殿的门,就紧紧的阖上了。 齐鸿章看着面前披头散发的齐雅,痛声道:“骁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齐鸿章不相信,他的小妹,会为了夺权,故意对爹下毒。 “是蒋幻威骗了我!”齐雅冷声道。 齐鸿章咬牙道:“小妹,你究竟有没有,帮助蒋幻威豢养私兵?一个男人,就真的能让你什么都不顾了吗?” 齐雅目光平静的看着齐鸿章不说话。 符骁见齐雅如此,冷眸微眯,眉尾挑起,寒凉的声音附上隐怒:“大舅,您错了,豢养私兵之事,姨母才是主谋。姨母,早就欲夺权齐氏。” 齐雅闻言,寒声而笑:“骁儿,为何你要来茁州?” 此处再没外人,符骁也无顾忌,直接将话说开:“您此前只想夺权,不想伤害自家人。而姨母您只是没想到,一直帮你、助你的蒋幻威,也会有夺权另立之心!” “蒋幻威,利用了您的夺权之心,暗中做了许多布置,才有了后面的携兵叛逃!” 齐鸿章仰头哀啸一声,怒指面前的齐雅:“我就是傻子,竟连这些都看不明白!难怪你刚才说爹若是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清理门户,原来如此!哈!原来如此!” 齐雅抬手,强硬的挥开齐鸿章怒指向她的手,厉声道:“我就是不服!” “爹年纪也不小了,阿兄你也不是能成事的!阿兄你那唯一的嫡子更是好,在外面拜了个隐世大儒做是师父,小小年纪就闲云野鹤起来,不愿归家!避世之辈,能成何事?爹竟然还想以后将齐氏家主之位,隔代传给他!我就是不服!” 齐雅面上全是狠厉,眼中却隐有泪光:“我齐雅为齐氏付出如此多,因为我是女子,就无论如何,都掌不得齐氏!我不要爹的宠爱!我要他的认可!” 最后一句话落,齐雅已是怒的眼眶充血。 第487章 符骁对齐氏之心 齐鸿章一掌挥向齐雅的面门,暴喝道:“所以你就对爹下毒?你是不是疯了!” “世家娘子不便做的事,小时候你只要一哭闹,爹哪样没依着你?你年纪小,要玩骑马游戏,爹更是不顾身份,扮做马驹给你坐骑!爹手把手教你习武,手把手教你习字!亲自教育培养于你,你就是如此还报于他的?” 齐雅更怒,抬手隔开齐鸿章挥来的一掌:“那毒我问过,没有副作用,不过是让爹昏睡罢了!” 齐雅旋身踢落齐鸿章拄着的单拐,而后双手用力,将不良于行的齐鸿章,强按到一边的座椅上坐下,看着他恨声道:“齐家落到如今这地步,阿兄的蠢,才是罪魁祸首!你没资格教训我!” 齐雅此话落,不再理会暴怒的齐鸿章,将目光又落到一边,正冷冷注视着她的符骁身上。 齐雅清醒时便已知,这段时间,符骁已尽数接手了齐氏的一切内外事务,她兄长就是傻子,权势就这么眼睁睁的,给让出去了。 符骁再狠心点,她爹就真的危险了! 齐雅此时对符骁的忌惮,比对蒋幻威还深。 倒是不知她爹醒过来,面对齐家如今这局面,会如何反应了。 齐雅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嗤笑道:“骁儿,你这孩子,年纪小小,权欲之心,到是不小,不过短短时日,就掌了茁州齐家之势。不仅处理好了齐家嫡系和旁支的内乱,更是手段老辣的,将茁州城内那些对齐氏虎视眈眈的老牌世家,压制的动弹不得,你可当真是好本事啊!” 符骁一身白衣劲装,衬的原本玉白肤色,如同透明一般,甚至隐约可以看清里面淡青色的血管,伫立在殿中,犹如假人,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两片浓浓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齐雅说着话,压迫意味十足的走至符骁身前:“阿兄他蠢,看不出你的真面目,你以为我也看不出来吗?” 齐雅弯下腰,言语笃定道:“你也在贪恋齐氏的权势!” 符骁抬眸,对上齐雅的视线,冷声回道:“但我不会以鸡鸣狗盗的方式,去取权势!” 齐雅一对上符骁的眼神,就看清了他眸中,隐含的蓬勃野心,立即反应过来,神色大变,退后一步,指住符骁,骇然道:“你.....你竟然!” “你竟然不是要夺权齐氏!而是想掌权齐氏!你想成为齐氏之主?”齐雅看着符骁的眼神,犹如在看怪物。 “原来你是真想救醒爹,让他重掌齐氏!” 齐氏一直以为,符骁包藏祸心,是更希望爹昏睡的,然后以此掌控齐氏! 倒是没想到,符骁这孩子年纪虽小,竟也是欲起势自立,成为王侯! 闻名天下的神仙子,果真是不凡啊! 阿姊果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倒是她枉作小人,以为他会为了掌权齐氏,对爹不利,在神志清醒后,也装做疯子,一直提防于他了。 “哈哈哈哈!” 齐雅捂着眼睛狂笑起来,泪水不住的从指缝间溢出,恨声道:“我不管骁儿你要如何对齐氏,我只知道,我今日若不能拿下你们,掌权齐氏,我就必须带领那三万忠于我的嫡系兵马,即刻率兵出征衍州!” 齐鸿章怒喝:“你妄想!你休想带走齐氏兵马!” 齐雅听得齐鸿章这声暴喝,更是仰首,不可抑止的哈哈大笑起来,整个议事殿回荡的,全是齐雅似哀似喜的笑声。 齐雅笑毕,又狠了神色:“阿兄,我今日包袭你们,不论成功与否,不过是掌三万兵马出兵,和掌十二兵马出兵衍州的差别罢了!” 符骁就是深深的了解这一点,才一直对姨母齐雅态度如此冰冷。 姨母齐雅不想看齐氏覆灭不假,但若此事触及到她的私欲,她为保自己,还是会不管齐氏的。 这点,从姨母对外祖父下百日醉,就可窥之一二。 齐氏如今再禁不起内斗,亦不能失了外祖父这个掌舵人。只凭这两点,他们就拦不住姨母。 姨母到底是在齐氏苦心经营了十几年,非是一朝一夕,能瓦解其势力的。 这也是蒋幻威先避去衍州,再谋夺茁州的根本原因。 姨母齐雅明明很是聪慧,才能亦是不弱,要不然外祖父也不会在家里有男丁的情况下,将姨母留在家中,为姨母招赘了。 但姨母却将她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亲近之人身上。 符骁本就未与齐雅生活在一处,在他查得蛛丝马迹,分析出这些事后,对齐雅仅有的孺慕之情,就此消磨殆尽。 如今再看齐雅,就是陌生人,再无一丝情绪波动。 第488章 齐雅欲带走麒麟五子 齐雅见齐鸿章此时的神色,就知阿兄未听明白,含泪又轻笑了一声,缓声道:“齐氏如今手里还有十二万兵马,但并非都是嫡系所掌,如今嫡系一派,手中的兵马,不过只有六万之数了。” “齐氏嫡系仅剩的六万兵马中,有三万兵马,乃我齐雅训练的死忠,除了我,最多还听爹的调遣,但如今爹陷入了沉睡之中,而我又在今日,神志清明的出现在了这些兵马他们面前。” “若我后面,突然被幽禁或是身死,在爹未醒的情况下,我手下的那三万嫡系兵马,必会哗变!” “即使骁儿后续有能力挽狂澜,平息下这场风波,齐氏嫡系手中的兵马,也必将折损!而这场风波,也必会惊动旁人!” “齐氏旁系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已叛变蒋幻威的人没有清除,难辨忠奸。还有茁州那些其他老牌世家,对我们虎视眈眈,又岂会放过,这能将我们齐氏嫡系拉下马的机会?” 齐鸿章闻言,全身失了力气,痛苦抓住头发,头发上的配饰发冠,也随之歪了去 。 齐鸿章仰头嘶吼一声,而后咬牙道:“要如何,你才愿交出百日醉的解药。” 齐雅冷静道:“放了我!齐氏其他兵马我也不想了,我带手下那三万兵马,出兵衍州!待我提了蒋幻威的头颅,亲自再来向爹请罪!” 齐雅此时完全冷静了下来,收敛了情绪,这句话,是看着符骁说的。 今日行事既然败露了,她就没有机会再夺权齐氏了。 三万就三万,蒋幻威带出去的十万兵马,也不是尽数属于他的。 她齐雅到时振臂一呼,倒要看看,那些豢养的私兵,还有齐家原来的那些经她训练过的嫡系兵马,是听蒋幻威的军令,还是她齐雅的! 蒋幻威,我齐雅没被你毒疯,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齐雅眼眸中,染上刻毒的戾气。 “好。”符骁沉思的良久,终是缓缓地点了头。 齐雅抚掌而笑:“和聪明人谈事,可真是痛快。” 齐雅确定了符骁之心,更是确定符骁不会对她爹作何,行事越发无所顾忌起来。 “让我领兵走,这才是对齐氏最好的选择!派其他主将,率兵去攻打蒋幻威,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骁儿,你说是不是?” 符骁目色寒凉的看着齐雅,向她伸出手:“解药。” “解药别急,我话还未说完呢。” 齐雅向后拢了拢自己披散的头发,曼声道:“我那五个义子,我也要带走。” 符骁果断拒绝:“不行。” 齐雅见符骁拒绝,阴声道:“骁儿,齐家我都让给你了,莫要什么都和姨母抢。他们五个,是我费心得来儿子。他们五人能从义子营中,结盟用策脱颖而出,就已说明,他们各方面能力乃绝佳。” “只待他们长成,必有大用。他们,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属下!” “他们投效于我了。”符骁抬眼,目光寒彻与齐雅的视线对上。 齐雅轻嘲而笑:“什么投效,当时他们不过走投无路罢了!” 符骁嘴角亦是勾起讽笑:“不若您让他们选,留在何处?” “狡猾。他们此时皆对姨母我有误会,如何会选择我。” 齐雅不接招,还以符骁一个相同的笑:“骁儿,激将法,在我这里,无用。” 符骁看着齐雅不说话了。 齐雅轻笑:“不同意的话,那姨母我就只带兵走,爹的解药,我就不给了。” “齐,雅!”齐鸿章见齐雅一再用爹的解药威胁符骁,一字一顿的咬牙唤齐雅的名。 齐雅不看坐在一边的齐鸿章,继续紧盯着符骁:“如何?我不怕鱼死网破,但骁儿,你怕啊。” 蠢人不怕疯子,但聪明人怕啊! 因为疯子做事,从来不讲道理,只为达到目的便可。 齐雅现在就有想达到的目的,她要那五个孩子。 她确信,那五个孩子,以后能有一番作为! 他们失去了原本的记忆,必会向往亲情,她只要以亲情捆绑他们,日后必然无往不利! 他们在她的手下,无论以后做什么,都是她齐雅的资本! 只要能达到目的,做一回,别人眼中的疯子,又何妨? 反正,她也真正疯过,不是吗? 齐雅洞悉到符骁易心软的弱点,肆意的狂笑出声:“只凭这点,骁儿,你就只能让我了。” 齐鸿章看着殿中,墨发飞扬,扬首而笑的齐雅,痛心的闭眼,以前那个潇洒肆意的妹妹,从何时起,竟是变得让他不认识了。 难道,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停步在原地,不曾向前吗? 齐鸿章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残缺的小腿。 因为残疾,他把自己封在军营里,竟是再未向前走过了吗?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齐鸿章以手掩面,泪水无声地从指缝中淌出。 第489章 出征吉时 夜半,天色漆黑如墨,屋顶腾起的飞檐上,雕着表情凝重的麒麟兽,月光照透在此兽身上,让周围空气,也显得狰狞与死寂, 符骁坐在齐长铮的病床前,面色冷的如凝结了的冰霜。 方辉从外走进来,拱手向符骁禀报道:“二郎君,齐雅骑马去往城外军营了。当真不拦下她吗?” 符骁抬手,给静躺在床上的齐长铮,掖好被角,淡淡地开口道:“齐氏如今不能内乱,外祖父也必须得醒。兵,只能让齐雅带走。解药,也只有齐雅手中有。” “二郎君。”方辉轻唤了一声符骁,目中全是心疼之色。 符骁淡然的遥头,反是安抚方辉道:“姨母领兵出征,去攻打在衍州还未站稳脚跟的蒋幻威,这是好事。姨母纵使有万般不对,但有句话,却是说对了。” 方辉疑问出声:“何话?” 符骁轻笑一声,唇角泛出冷意:“还有谁比姨母更了解蒋幻威呢?姨母此次率兵出征衍州,讨伐蒋幻威,百姓看了,不也正好和此前我替姨母写的那封休书内容吻合?” “如此,比起强留下姨母,让齐氏内乱,示弱于人。不如放姨母走,让她去攻打对齐氏有威胁的蒋幻威,反而能替齐氏扬威。等外祖父醒了,齐氏也就彻底稳了。” “可.....此次齐雅带了齐家三万兵马出去,后续,就算她当真以少胜多,打赢了蒋幻威,又真的会率兵回返吗?”方辉忧声道。 “不论此战是输是赢,姨母都不可能再回来的。" “什么!”方辉大惊。 “就算知道事情如此,也没办法阻止她。姨母在此地布置多年,此时放她领兵出征,这已是最优的办法了。” 方辉缓缓点了头:“二郎君说的很是。与其让齐家的兵,在这里内讧消耗,还不若放齐雅领兵出征,让她去攻打衍州。” 符骁肃声道:“嗯,只要外人不知道,齐氏的嫡系有分歧就有够了,去攻打衍州的,终究是齐家军。也可以此震慑,那些正对齐氏,虎视眈眈的宵小。” 翌日,太阳缓缓升起,天光明媚,到处是一片动人的金黄。 茁州城城门前,有声势浩大的军队出征践行。 两道百姓人头攒动,更有调皮活泼的孩童,在人群里游戏打闹,纷纷过来目睹将领即将被践行出征的热闹。 齐鸿章与符骁,一前一后,骑马列在践行队列之首,送行即将携齐氏三万兵马出征衍州的齐雅。 符骁因为如今身份还见不得光,所以面上覆了面具。 齐家军世代守护茁州百姓,至此前那场误会被洗去后,百姓们对掌有齐家军的齐氏,又升腾起了更为崇敬的热情。 百姓们最喜爱凑热闹,聚集在了一起,可不得互相讨论? 你一言我一语,道路两旁,就喧哗声震天了。 “齐氏真是不得了,连女儿家都是将门虎女!女子竟然也能为将,领兵出征!”一刚入茁州城行商的商贾,正好凑上了这份热闹。 一当地的百姓,听得商贾感叹的此言,立即炫耀般的搭话道:“你这就孤陋寡闻了。茁州治下的离仙郡,朝廷还封官了一女子为当地郡守呢!女子都能为官了,为将,不也是正常?” “这事,我知道!我前段时间,行商路过离仙郡,还看了那场热闹呢!” “知道你还大惊小怪?” “到底是女子,天生柔弱。竟然还能为将,总是让人惊讶的。” “不过,我在离仙郡,还听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本子.........” “可是花木兰?”周围立即又有百姓接话道。 “就是这名!那话本中的花木兰,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此时这将要出征的齐将军,倒有些仿佛那花木兰了!” 周围的当地百姓闻言,与有荣焉道:“那可不!虎父无犬女!齐刺史戎马一生,立下赫赫战功。他的儿女,又岂会是凡俗?” 外地来的商贾闻言,谈兴更盛,和这两名搭话的当地百姓,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 “看到那践行队伍里,为首的人没有?” “看到了!怎的?还有什么说道不成?”外地商贾抬头,仔仔细细看了践行队伍里,为首的那人。 “那就是齐刺史的长子。因为齐刺史身体抱恙,此次大军出征践行,就由其代为主持了!”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呢,齐刺史听说都已经快到花甲之年了,怎会看着如此年轻!原来是身体抱恙,由其子代为主持践行礼的啊。” “看清楚他的腿没有?” “天呐,他没有小腿!在马上还能骑得这么稳?远远看去,竟看不出丝毫异样啊!”商贾小声惊呼。 “这就是齐刺史的长子了!他的小腿,是在十五年前,奉朝廷令,出征夷族时,丢了的!哪家人残疾了?不是躺在床上再不能动弹的?这齐将军却不一样,听说日日都还能在军营里练兵呢!” “哎呀!怪道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话果然不假!”商贾拍掌,啧啧的感叹出声。 “那可不!这样好的女子,那猪狗不如的蒋州牧竟还不知珍惜!趁着嗯齐刺史身体抱恙,勾结妖道天方子,大兴惨无人道的义子营之事,只为陷害齐氏!更是携兵叛逃,去捧了那国贼吴奎的臭脚,成了衍州州牧,齐将军此次出征,就是去清理门户的!” 周围百姓们纷纷扰扰的聊着齐家事,字里行间,全是对齐氏,与对齐刺史的崇敬。 齐雅今日一身火红色的戎装,精神焕发的带领着此次会跟随出征的是十余名将领,静等将要临近的出发吉时。 第490章 符骁放麒麟五子走 符骁见身前的齐鸿章,一直臭着一张脸,头疼的抬手按了按额角,小声提醒道:“大舅,等会代外祖父向姨母敬践行酒时,您的情绪,一定要收敛。” “嗯,大舅知道。”齐鸿章阴沉着脸应声。 符骁见齐鸿章神色未变,无可奈何道:“大舅,莫要让旁人看出你与姨母不睦。这对如今的齐氏来说,大为不利。您要笑着给姨母践行,让他人皆认为,齐氏嫡系,是紧成一团的。” 紧成一团? 这四字一出,齐鸿章脸上直接浮现出怒色。 符骁见状,再次重声强调:“大舅!若齐家嫡系内乱一事,传了出去,齐氏危矣!” 齐鸿章向来直性子,虽也知自己此时这般不妥,但总也忍不住。 此时,齐鸿章被符骁再三强调,遂深吸了一口气,强给自己脸上带上了‘微笑’的面具。 符骁见劝好了齐鸿章,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吉时还有些时候才至,扬鞭驱马,行到了跟随在队末的林知晖五人身边。 林知晖五人见符骁驱马而来,齐齐向他拱手行礼。 符骁目色沉沉的看着眼前五人,颔首示意他们无需多礼,而后凝声道:“姨母,一定要带你们同行。” 林知晖听出符骁话里的无奈之意,立即肃声回道:“无妨,正好,此次能随军出征衍州,也是我们可报得大仇的机会。” “主公,我们愿意去!”绘琉咬牙,对蒋幻威此人,他是恨之入骨的。在他看来,此次能和齐雅一同出征,乃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 符骁眼睫微动:“一路保重,此行,报仇乃次要,千万不要以命相搏。只要留得性命,总有机会,能报仇雪恨的。” “是!”五人齐声应道。 符骁看着眼前五人,声音干涩道:“此次是我,没有护住你们。” “主公!怎可如此说,此次出征,即使娘不强带上我们,我们也是愿随行同去,找蒋幻威报仇的!”绘琉急道。 武奇亦是急唤:“是啊,主公,快快收了此言!” 林知晖催动缰绳,让身下的马匹上前两步,行到五人首位,向符骁拱手肃声道:“主公与我们初见时,便救了我们性命。后面,又请了文武师傅,悉心栽培我们,对我们已是大恩。而反观我们,虽然投效了主公,却是到如今,也没有为主公真正做过何事。” 尽管主公初招揽他们时,有奇货可居之心,更有利用之心,但招揽他们后,后续相处下来,主公是当真将他们,做未来心腹在培养的。 主公虽是寡言,但对他们之心,却是真挚的,对他们五人的个人意愿也很是尊重。 而反观齐雅,却不过是嘴巴说的好听,义子营之事,她虽被骗,不知道他们是非自愿入的营,但她也是此事始作俑者之一,并不无辜。 齐雅如今,更是在利用他们没有原先的记忆,准备以亲情和权势做绑,让他们五人只能依赖倒于向她。 对于此点,林知晖一直有些奇怪,齐雅为何会如此笃定,他们五人,只要与她相处,定会奉她为母,而他们,也定能为她所用? 符骁认真的看了他们五人一眼,而后正色道:“如今你们随姨母去往衍州,以后,便好好保重,莫要太过相信别人。” “当初我招揽你们时,曾誓言定会护你们周全,如今,反倒是我先食言了。既然是我符骁食言在先,你们此后若有变心,也不必纠结,来信一封告知即可,我们便再无从属关系!” “主公!”林知晖五人闻言,齐声急唤。 符骁抬手,止住他们后面欲说之言:“天地广阔,你们随机行事,从心行事便可。” 于弘毅听得符骁此话,再想符骁前面所说之言,却是懂了他的意思。 符骁料到了此次出征,齐雅再不会回返,他们几人已认他为主,将来若身不由己要与他对上,他们会无地自处。 而他们,如今却还要依附齐雅,齐雅在礼法上,已是他们之母,若符骁反过来利用他们对付齐雅,不论他们行动与否,都将会让他们难做人。 符骁若利用此点,他必会得利。但于他们五人而言,却无疑是催命符。 所以,符骁是在心软,此时,符骁是在放他们走。 于弘毅双目中霎时闪过动容之色,当初他在绝境下拜得的主公,没想到,真是会为他们考虑的明主。只可惜............ “多谢主公为我们几人着想!”于弘毅抱拳,郑重地向符骁拱手。 符骁见林知晖五人中,有人懂了他真正之意,深深地又看了他们一眼,缓缓颔首,而后牵动缰绳,掉马离开他们,只留下了沉寂的背影,给林知晖五人。 “主公什么意思?”武奇急问于弘毅。 于弘毅翻身下马,凝声道:“待会和你讲。下马,我们几人,郑重向主公,行最后一礼!以作还恩!” 齐鸿章见符骁回来,远远又见后方的林知晖五人,在对符骁的方向行叩恩大礼,细细一想,就明白了是为何:“骁儿,爹说的果然不错,你这孩子最是心软。” “你将他们当未来左右手,悉心培养了这些时日,小妹此次硬要带他们出征,他们明明可为你插在小妹军中的剑,你却是怕他们此后左右为难,最终没了下场,主动断了主从关系。这真是........” 符骁不说话,也没有回头,而是将目光落到了前方穿着一身暗红色华贵骑装,披有银色轻甲,腰间插着金丝鞭,英姿飒爽骑在枣红色高头大马上,静等出征吉时到来的齐雅身上。 最后一次,就让他最后对亲近的人心软一次,此后,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再留有余手。 符骁墨色的瞳眸里,全是凌冽的冷意。 齐鸿章顺着符骁的目光望过去,待见到前方容光焕发,即将等待出征的齐雅时,瞬间就失了谈性。 直性子的齐鸿章,到底还记得外甥此前对他的提醒,强忍着才没摆出一张臭脸。 第491章 齐雅起势之心起,王题出关问侄儿 “恢弘,主公刚才那番话,是何意思?”武奇向符骁离去的方向行完大礼,直起身后,立即向于弘毅问道。 于弘毅将符骁的用意,细细的和其他人讲了。 方亚当即眼眶中便附上水光:“主公,对我们可真好........” 绘琉闻言后,虽没说何话,但却又转身对符骁所在的方向,深深地弯腰,行下一个大礼。 “如此说来,我们如今已与主公没有从属关系了?”武奇睁大眼睛。 “看来,主公是已笃定齐雅不会再率兵回返了。”林知晖遥望向符骁的方向,最后一次对他称呼主公。 “符骁,又救了我们一次。”于弘毅轻声道。 “为何?”武奇问此话时,警惕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外人能听到他们几人的谈话,才问出声。 于弘毅沉声道:“我们如今既是齐雅的义子,又是符骁的属下,看昨天的情形,齐雅今日能带齐家军出征,齐氏乃是迫于形势同意的,攻衍州之战后,齐雅大概率不会再回来茁州,与齐氏合兵了。” 方亚眯起眼:“形势若是不好,后续再打起来也未可知。我们到时夹在中间,如何能有好下场?” “难怪,那主公岂不是很吃亏?”武奇脸都皱在了一起,显然他是不愿看符骁吃亏的。 林知晖抬手,摸了摸武奇的头:“所以我们得好好成长,以后若成人物,有机会,再向符骁还恩吧。” 于弘毅见林知晖对符骁的称呼改了口,嘴角浮起丝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符骁虽好,以后有机会,他于弘毅定会向他还恩的。但若说为他之主....... 于弘毅目光落在林知晖身上,他心中,早已有最想辅佐之人。 绘琉不说话,他内心深处,相比于主公,其实是更倾向于跟随齐雅的。 齐雅在绘琉心里,不输于男子。跟着她,绘琉认为,他更容易杀得蒋幻威和妖道天方子,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待杀了蒋幻威与妖道天方子,绘琉眼神复杂的望向前方的齐雅,手下意识的按上了腰间的剑柄,而后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将手松了开去。 齐鸿章与符骁舅甥两人都未再说话,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吉时到了。 道路两旁的人群中,发出震天的助威呐喊之声。 齐鸿章在百姓们响彻云霄的助威叫喊声中策马向前,行到齐雅身前勒马收紧了缰绳。 立即有侍从,递来践行酒。 待齐鸿章与此次将要出征的主要将领一一敬完践行酒,砸了酒碗,践行礼毕。 齐雅意气风发的对周围围观的百姓们拱手,声音清越道:“我齐雅,乃茁州齐刺史之女,自幼苦学武艺兵法,今日初次领兵出征,没想就是清理门户!此次我既出征,定要取得蒋贼首级,给父老乡亲们一个交代!若未达成此志,永不返还!” “好!” “好!” “将门虎女!果然名不虚传!我等信您!静候您凯旋!” 齐雅此话,将周围百姓的情绪调到了最高,周围百姓们齐齐振臂叫好。 “誓杀蒋贼!清理门户!” “誓杀蒋贼!清理门户!” “誓杀蒋贼!清理门户!” 百姓们的呼和声,如山呼海啸般响起。 齐雅笑看周围为她振臂高喊的百姓,只觉全身通泰。 齐雅畅快大笑,在百姓们的欢送中,带着身后的将领们,策马扬鞭去往军营,准备点兵出征,打她人生的第一场雪耻之战。 如今的世道,很有意思,竟是女子也能为官了。 她这女子为将出征,百姓们亦是赞扬居多,鄙视居少。 以前是她目光短浅了,觉得身为女子,便只能站在幕后。 辅佐男人称雄,哪有自己称雄痛快? 符骁那稚童,都有称雄之心! 吴奎那低贱的蛮族贼子,也敢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女子,又如何不能称雄? 既然她这一疯醒来,已有女子,做了大济第一位女官。 等她此次出征,真正拿下了背叛她之人的首级。 那她齐雅,就做大济第一位女诸侯! 离仙郡,郡守府。 清晨,烈阳如约升起,洒向大地,恍惚若金粉四扬。 林知皇在练武场习过武,浑身是汗的回了自己的皓镧院,已是近中午。 林知皇在黄琦锦的伺候下沐浴后,刚一身清爽的穿着她的特制衣坐下,吃上春夏奉来的,切成块状的苹果粒,欢颜便从外走了进来。 欢颜向林知皇行礼后,恭声禀报道:“府君,王郎君请见。” 林知皇在嘴里又塞了一块苹果,疑声道:“王题?” 王题那家伙,至那日拿到她给的造物册起,便整日沉迷在他院落的小木工房内,除非吃喝拉撒,轻易不出来。 伺候他的奴仆,每日都是靠着小木工房内,叮铃咣当的做木工的响声,来确定王题确实还活着的。 王题此时出来,那造纸所需用的器具........ 林知皇眼眸一亮,对欢颜道:“将王题请进来,带去我的小书房。” 话落,林知皇抬步就要往自己院落中的小书房走。 黄琦锦与春夏四个丫鬟的脸,立时爆红,几人放下手中事,快速地移形换位,合力拦住大步往外走的林知皇。 “这是作何?”林知皇垂首,看着用力环抱着她的腰,不让她往外走的黄琦锦,奇怪道。 春夏、秋冬、四季、欢颜这四个新来的贴身丫鬟,则紧紧的守着她的厢房门,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让她出门。 “主公,您见王郎君可以,这衣服您定要换了!”黄琦锦面红耳赤的破声道。 林知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是何打扮。伺候她的黄琦锦等人,为何又是这个反应。 哈...哈..... 在原来露胳膊腿的装束穿的多了,倒没觉自己此时有何不妥,一时差点忘了。 林知皇囧的不行,走回内室,在黄琦锦等人的伺候下,老老实实的换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清凉蚕纱衣,这才去小书房见了王题。 “云林,我吩咐的那些东西,你可是造出来了?” “主公,您将鹿儿送去哪了?” 林知皇与王题一见面,便同时开口相问。 两人撞了声,同时一愣,到底王题还是先回答,拱手道:“是,主公吩咐题造的东西,已尽数造出。至于用起来如何,题想先去造纸坊试用这些器具一番,看看还有何需要改进的地方。” “好!”林知皇满意地笑着道:“本府君下午就让胡三带你去寻负责造纸坊事务的舒孔儒。” 王题点头,又迫不及待的拱手问道:“主公,您将鹿儿送去哪了?淮商言您十日前将鹿儿送走了?” 王题近十日沉迷在他的木工房内,今日事毕出来,怎找也没找到侄子,唤来贴身伺候的侍从淮商一问才知,王鹿已于十日前被林知皇派人送走了。 至于送去哪,淮商也是不知的。 于是,王题便急匆匆带着自己完成的图纸,来寻林知皇。 第492章 发中红线 林知皇见王题急问,好笑的摇摇头,知道他这是真着急了,遂也不逗他了,从书案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王题道:“鹿儿特意托本府君,转交给你的信。” 王题迎面就见林知皇递来的信上,写有‘小叔亲启’四个大字,立即用双手接过来,打开信封,展开细看。 看完信后,王题就双手捂了脸,哭了起来:“题都不知道,鹿儿一直有这心思!是我这做小叔的不称职,我对不起我死去的阿兄!呜呜......” 林知皇见王题哭的伤心,上前两步,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鹿儿这孩子有这样的心思也是好事。世道如此,什么都有可能会辜负你,唯有自身所学的本事不会。他既能下定决心吃这份苦,你这做小叔的,该高兴才是。” “该是我这做小叔的,为鹿儿遮风挡雨才是,是我没有本事,只会木工。”王题从双掌中抬起脸,眼眶与鼻头都哭的红红的,看着好不可怜。 林知皇这么一看,倒是看出王题叔侄俩的像来,这一哭就红鼻头的特点,还真是一家人啊。 林知皇莞尔一笑:“云林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将来可是将要开山立派的大家,乃是初代匠主,以后定会青史留名的!况且你还拜得我这位明主为主公,这不是给你侄儿找了最好的靠山吗,如何叫没本事?” 王题哭声一顿,拿眼斜林知皇,这话初听着舒服,细细一琢磨,怎么又感觉没那么舒服了? 王题抽抽搭搭道:“主公,您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夸自己呢?” 林知皇亦是斜眼看他,展齿一笑道:“云林你看呢?” 王题破涕为笑,抬袖擦去的了自己面上的泪痕。 两人又在书房里聊了一会,王题终于平复了情绪,行为如常起来 。 王题就是这样,万事不留心,各种心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侄子关心完,此时又开始关心他的亲亲师弟温南方了。 “师弟呢?还未捉...呃....请师父回返吗?”王题奇问道。 林知皇笑盈盈道:“快了,昨日传来线报,聪深将守山先生与随边弘围追堵截到了一座荒山上,双方以这山为据点,你来我往的斗智了三天,最后因守山先生身体抱恙, 随边弘也不好再与聪深僵持,最后主动下了山。” 王题听说守山先生病了,顿时有些担忧:“先生没事吧?” 林知皇笑道:“聪深如此敬重守山先生,怎会让他有事?” 王题还是有些不放心,拱手向林知皇恳求道:“听说喻娘子医术绝佳,深得其父真传,等师父来了,还请主公让她出手,给师父瞧瞧身体。” 林知皇含笑摇头。 王题见林知皇摇头,立时急了:“主公,师父他........” 林知皇颇为好笑的摆手道:“本府君也敬重守山先生,自然不会亏待他的。此事非是不愿,而是喻轻若已于日前,启程回返她茁州本家了。喻轻若此时人不在此处,如何给守山先生看诊?” 喻轻若启程走的前一天,硬是跑到了她的皓镧院,要与她抵足而眠。 林知皇最后拗不过,献出了她作为主公后的‘初夜’。 当天夜里,两人入睡前,喻轻若作为经验丰富的医者,强硬的将她压在了榻上,仔细检查了她的全身,非是要在临行前,查出她总是头疼原因。 林知皇一想便知,准是黄琦锦又与喻轻若说了她头痛的事。 喻轻若也是一片拳拳护主之心,林知皇无奈,只能任她施为。 没想,还真被喻轻若在她的身体上,发现了端倪。 喻轻若在她后脑处的头皮上,发现了一条由下而上的红线。 该红线从她的后脑勺,延伸至她头顶,因为被头发所挡,所以一直没被发现异像。 喻轻若怀疑她中毒了,但她只是略通毒术,又不敢妄下断言。 林知皇心下也起了疑,再不怀疑时常而来的头痛,乃是她过目不忘的能力造成的了。 喻轻若发现此事,更加急着回返喻氏了。 喻医世家中,三房的人,就是精通毒道的。喻轻若要回去细问三房太爷此事,再让他亲自跑一趟,来离仙郡为林知皇诊治,看是否为中毒。 喻轻若对林知皇的身体,不敢有丝毫马虎,即使如今林知皇看着一切都正常。 于是,喻轻若此行回茁州,又多了一个隐秘的任务。 在喻轻若回返前,林知皇也不欲将此事告知他人,以免引起她手下人惶恐。 林知皇一直有注意自己入口的东西,每份送到她面前的吃食,都有专人看顾,不可能是她在郐县这段时日中的。 那这毒,就只能是原身在盛京中的毒了。 此前林知皇从喻轻若的口中得知,原身在盛京时,就是个胆小怯懦的小透明,什么样的人,会对这样一个人下毒? 目的又为何?林知皇委实想不通。 亦或是,这隐在发间的血线,就只是天生胎记而已? 胎记千奇百怪,有这种不易让人发觉的,也说的通。 是她太草木皆兵了? 但这种关系到性命的事,林知皇不想马虎,宁愿把事情往最坏的情况去想,也不愿就此放过,最后疏忽大意出了纰漏。 她林知皇的命,从她为主开始,就不只是她一人的命。她的命,关系到她手下所有人,关系到她治下所有百姓。 林知皇下意识的抬手,摸向了自己后脑勺生有红线的位置。 林知皇心里正想着此事,王题却在听到林知皇说喻轻若回茁州本家了,略有些诧异:“喻娘子启程回本家了?” 据王题所知,喻娘子是和离归家途中,被他师弟符骁所劫,后又被主公所救的。 喻娘子失踪半年的后回去,哪还有名声可言?就算家中爹娘容他,族中族人可会容她? 在主公这多好,为何要回去?王题不解。 王题等了会,见林知皇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就知她不欲与自己多说此事。 王题也不是多事的性子,随即也不纠结喻轻若为何会回茁州这问题,赔笑道:“那主公可否再寻此地,别的有名望医者,来府中为师父诊治?” 第493章 温南方‘请’回守山先生与随边弘 林知皇在王题的问话声中回过神,将心神从喻轻若去往茁州的事上放下,又思索起了眼下的事。 王题此问倒是提醒了林知皇。 林知皇想了会,沉吟道:“自然可,本府君会请别的有名望的医者入郡守府,为守山先生看诊。” 守山先生年岁也不小了,先是被吴奎关进了刑部大牢,后被随边弘救出后,又舟车劳顿的逃亡,身体会出状况,再正常不过。 这是施恩的好机会。 林知皇准备等会,就让人去郡城中,将最好的医者请来,随时候命。 只要主公会安排人替师父看诊便好。王题得到林知皇的保证,瞬间又将这事也放下了。 “线报是昨天送到的,师弟捉....请...到师父后,应该也不会耽搁,即刻启程的话,如今也快回返了。”王题推断道。 林知皇含笑颔首道:“不错,聪深这两日应该就到了。” 王题操心完他所关心的几个人,心思又回到他的木工上。 王题面露得色的从怀中一叠图纸,这叠图纸,正是他近十日费心拆画出的造纸器具的制作图纸。 王题拿出图纸后,也不管林知皇愿不愿意听,与林知皇对坐,在书案上摊开这叠图纸,便开始兴致勃勃的和林知皇讲解,他拆解器具制作的全过程。 在这一刻,林知皇终于承认王题是聪明的了。 开始,林知皇还能跟上王题的节奏,皆听的懂,偶尔还能接上两句话。 但到后面,王题讲兴奋了,因为林知皇前面接的两句话,他只觉遇到知己,因为他讲这些时,连亲亲师弟温南方也没有接过他的话头。 王题遂决定要和林知皇讲详细的。 然后,王题从绣囊里,掏出了此时代的算筹,给林知皇来了个摆桌大计算,听的林知皇直接要升仙了。 作为一个博学的主公,在听不懂下属说的话时,也不能断然说听不懂,这太掉价。 林知皇尬僵在那里,静等王题结束他的分享。 “主公?主公?”王题连叫两声,都见林知皇没有反应,生气了,垮了脸道:“您没有在听对不对?” 林知皇回过神,丝毫不慌,抬手,爱怜的将瓷白的手掌,放在了书案对面的王题头上,摸了摸,真情实意的叹道:“这脑袋怎么长的,真聪明,主公自愧不如矣。” 王题被林知皇突如其来的慈爱摸头,弄的脸颊立时爆红,磕磕巴巴道:“主....主公,您...您如此夸题,夸的题,都..都....不好意思了........” “嘘。”林知皇老神在在的摇头:“云林不要谦虚,聪明人要被多夸,才会更聪明。懂吗?” 王题脸更红,浑身汗毛炸起的跳站起身,退后一步,利落地拱手向林知皇告退:“主公,题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事未做,就先行告退了!” 林知皇收回已落空的手,慢条斯理的点头,温柔的笑着摆手道:“嗯,去吧。” 王题顿时如蒙大赦,收起案面上摊开的图纸,速度极快的冲出小书房,生怕慢一步,后面会有什么妖魔鬼怪追上来,吃了他一般。 王题走后没多久,黄琦锦端着果盘走了进来,奇怪道:“王郎君怎么了?走的如此匆忙?” 林知皇扬唇玩味一笑,也不说话,乖乖向黄琦锦走来的方向张开嘴,这是要投喂的意思。 黄琦锦见林知皇如此,掩嘴咯咯直笑,从自己所奉来的果盘里,用银签叉了一颗朱紫色的大葡萄,放入林知皇嘴里。 “甜!晨曦喂的水果,都格外甜一些。”林知皇抚掌,陶醉的眯了眼,这番作态,世家大族里调戏贴身丫鬟的郎君,也就是如此做派了。 黄琦锦笑嗔:“主公,您又不正经了。” “只是正经,又如何能博得美人一笑呢?”林知皇歪了歪头,往座椅后一靠,又张开了朱唇等投喂。 黄琦锦又用银签叉了一块西瓜放入林知皇嘴里:“可惜您不是个郎君了,不然就您这张嘴,不论多冷心的娘子,都能被你哄软了心肠去。” 林知皇与黄琦锦笑闹了一番,才把那被王题给灌的满脑子的计算数术,给抛出脑外。 林知皇在黄琦锦的伺候下,用过了一些水果,又吩咐了黄琦锦派人去通知后院的裴氏一声,让裴氏着人,去离仙郡内寻两名有名望的医者入府,随时候命。 林知皇休息好了也吩咐了事情,将头探出窗外,看了看天色,便又转道去了外大书房办公。 林知皇到了外大书房,一如往常的和手下人排排坐,办了近两个时辰的公,胡三汗流浃背的从外面进了大书房。 胡三进来后,立即便对上首位的林知皇,拱手禀报道:“主公,江都尉和温郎君回返了!” 胡三此话一出,原本正在大书房内,奋力处理公务的四人,同时放下手中事物,齐齐站起了身。 林知皇急问:“人到哪里了?” “守山先生如今在何处?”管福庆和肖旗异口同声的问,语气中尽是即将要见到偶像的激动与兴奋。 杨熙筒好奇:“温郎君如何将人捉...呃...请来的?” 大书房内四人同时开口相问,倒让胡三一时怔楞住了,但也不过只是一瞬。 下一刻,胡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先回答林知皇的问话。 同僚关系,哪有主公重要! “江都尉回军户所卸兵了,一个时辰后,会来郡守府向主公复命。守山先生身体抱恙,温郎君将守山先生带回自己院落,先做安置了,言两刻钟后会来大书房向您复命。” 管福庆和肖旗闻言,立即目中闪光的回看林知皇。 林知皇接收到管福庆和肖旗两人这眼神,头痛的抚额,好笑道:“走,我们作为东道主,去见见守山先生。” 两刻钟后,林知皇、杨熙筒、管福庆以及肖旗,以林知皇为首,来到了温南方在郡守府所居的五竹院。 林知皇一行几人被青云引路进了守山先生所在的厢房,刚到门口,就听到厢房内传来几声浑厚苍老的咳嗽声。 “聪深,本府君此时方便进来吗?”林知皇在门口止步,扬声向屋内相询。 “府君请进!”温南方熟悉的声音至厢房内传来。 听到厢房内传来的应答声,肖旗上前一步,殷勤的为林知皇开门,然后恭敬的示意林知皇先进。 杨熙筒慢了一步,见笑面虎肖旗抢了他的卖好之机,跟着林知皇进入厢房时,不屑的撇了肖旗一眼,意思很明显,鄙视其乃取巧之辈。 肖旗鸟都不鸟杨熙筒,径直挤到林知皇身后入内,将杨熙筒插到了自己身后。 杨熙筒气了个好歹,正欲要插回来,跟在他身后的管福庆又暗搓搓的绊了他一脚,将他给抵到了队末。 林知皇对身后的动静丝毫不理会,这段时间在大书房,看这几人玩这种无伤大雅的斗法,早已是习以为常。 林知皇直接视而不见,打头淡定地走入厢房之内。 “聪深,这便是你投效的主公?” “师父,您还当真信师弟所说的?此女郡守乃傀儡罢了,区别不过是掌在鲁王手中的傀儡,还是掌在聪深师弟手中的傀儡。” 林知皇缓步走入厢房内,因为外亮内暗,眼睛一时还需适应,还未等她看清此厢房内的情形,一老迈却沉稳,一年少却慵懒的两道声音,便随之响起。 第494章 师徒的试探 林知皇寻声望去,就见温南方正矮身坐在床榻边,手里端着一碗腾冒着热气的白瓷药碗,悉心的在伺候,一倚靠在榻上的老者喝药。 该老者年约五六十岁的模样,峨冠博带,干净清瘦,留有长须,面容朴拙清古,两道长眉也是蓄了须,一直伸延至下颌处。 如今这老者明显身体抱恙,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脸庞虽有老去所至的皱纹,鬓边也微微有几束延绵的斑白,但依旧沉静安宛,神思清明,气度不凡。 林知皇见了,神色微动,想来这便是闻名天下的守山先生了。 温南方和守山先生所处的塌边地上,还盘坐了一名双手被后缚的世家郎君。 该郎君看着约么十七八岁,即使此时被缚,也姿态随意,后缚的双手搭在榻侧的脚踏上,高大的身躯斜倚着,姿势慵懒而放松。 墨色的青丝披散未束,从发顶蜿蜒而下,不动声色地铺散在藏青色的衣面间,显得狷魅旖旎,面上和脖颈处露出的小麦色肌肤,隐隐流转着健康的辉色,整个人毫无掩饰地散发着惊人的男性魅力。 想来这便是与温南方齐名的‘七聪’之一,随边弘了。 “主公。”温南方见林知皇进来,清俊的面容上浮起丝崇敬之意,将手中的药碗搁在榻边的食案上,站起身,拱手向林知皇施礼。 林知皇和缓的对温南方颔首,鬓间的鹤翼发饰随之微动,示意他不必多礼。 温南方收了礼,抬步退至林知皇身侧,将位置腾出来,好让林知皇与守山先生相谈。 守山先生一见温南方此番动作,就知,温南方应该是真拜得眼前的这小娘子为主了。不然,仅以聪深的傲气,即使做戏,也不会对另一人如此作态。 “晚辈林知环,正是您亲传弟子温南方投效的主公。晚辈仰慕先生多时,今日得见先生,只觉三生有幸。” 林知皇与温南方见过后,对随边弘起先的无礼未做丝毫表示,直接无视他,面容含笑,径直走近守山先生倚靠的榻前,向守山先生执晚辈礼。 守山先生见林知皇面对随边弘的故意挑衅,还能如此淡定从容,咳嗽一声,抚须淡笑,向她颔首,以示尊重。 “府君言重了,此礼也过了,您乃官身,而老夫不过一介白身,怎可当得您如此重礼。” 随边弘见得林知皇小小年纪,面对他的迎面挑衅,还能气度如此,周身的慵懒之意散了些许,终于不再将林知皇视若无物,一双桃花眼微挑,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 “晚辈此次请先生来,可能有些唐突,但确实是为先生的安全着想,还望先生勿怪,也切莫因此责怪于聪深。”林知皇眉目含笑,话落又对守山先生行了一个晚辈礼。 几句话的对答间,守山先生已是万分笃定,林知皇确乃此地之主,而非是傀儡,强打起了精神应对她,未敢将她等闲视之。 “府君多虑了,老夫久未见聪深,如今见他气貌如此,很是欣喜,又怎会责怪于他?” 林知皇闻言面上笑容越真,继续道:“先生不必多虑。此次晚辈请先生来,别无他意,只是想见一见先生,以全此前的心愿。” “待先生身体康复,晚辈定会派人,将您安全的护送至茁州州城,与您的弟子符骁相聚。” 守山先生闻言,眸光微动,掩嘴咳嗽一声,淡然微笑道:“老夫路过贵地,未能上门来拜访府君,已是失礼,还怎可劳烦府君费心?” 随边弘见守山先生与林知皇你来我往的打起了机锋,林知皇竟都能接上,怎还可能将她当做甚事也不懂的小娘子,见林知皇一再的无视他,便抻了一下自己的大长腿,找起了存在感。 管福庆与肖旗跟在林知皇身后入内,见到守山先生后,一直沉浸在面见偶像的激动心绪中,此时热情稍褪下些许,转头见到如此模样的随边弘,眉头同时皱起。 两人看了随边弘后,又担忧地看向林知皇。这随郎君生的如此模样,倒正是情窦初开的小娘子们喜爱的郎君样貌,若是主公这方面经验少,被人以情爱的方式哄了去.......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倒是与聪庭师弟也相熟?”随边弘见众人的目光果然都被他吸引过来,没甚形象的往后一靠,声音慵懒的开口问出声。 “自然是熟的,毕竟,本府君与符骁,会是即将结盟的盟友。”问题是随边弘问的,林知皇答时,却是看着守山先生答的。 守山先生闻言微怔,因其从外地而来,又是逃亡路上,消息难免不灵通,不了解茁州当地的具体局势,一时倒不知如何相谈。守山先生侧头,向林知皇身边的温南方,投去问询的目光。 林知皇一直看着守山先生,自然也看见了守山先生此眼神,遂莞尔一笑,侧首对身旁的温南方淡然地点了下头。 温南方立即领会了林知皇的意思,上前几步又行至榻边,俯身贴耳对守山先生讲明林知皇与符骁的过往,以及他们两人如今所面临的局势。 随边弘见周围人眼神,皆因为他刚才的动作,尽数落于己身,唯有林知皇仍旧视他为无物,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隐透出丝怒意,抓住林知皇的言语漏洞,又懒散的开口道:“结盟?即将?” “即将就是还未正式协议,府君大人此时就拿出来说,是否言之过早?” 林知皇闻言,终于转头,含笑望向慵懒倒靠在床榻边的随边弘。 随边弘见林知皇转头望过来,更是蛊人的一笑,兀自散发起自己的男性魅力来。 林知皇上下打量随边弘一眼,脸上笑容更甚:“何来过早之说,本府君都将守山先生请来府上做客了,又会亲自派人将的先生送至茁州州城与符骁相聚,此事不已成定局了吗?” 随边弘立即反应过来,也不散发那惑人的男性魅力了,坐直身体,喝问出声:“你竟敢将师父当做威胁结盟的筹码!” “聪深,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你忘记师父对你的教导之恩了吗?你竟如此对他!”随边弘的桃花眼中泛起血丝,一改之前的慵懒姿态,显然是动了真怒。 第495章 调戏与反调戏 温南方正好与守山先生耳语毕,闻言回头,云淡风轻道:“聪深自然未忘师恩。” 随边弘扬声质问:“那此时你又是在作何?” “在有限的能力内,行不辜负师恩与主恩的两全之法。”温南方视线调转,如夜般深邃漆黑的墨瞳,无愧的对上随边弘的视线。 “可笑至极!你与鲁蕴丹一般无二,皆是只愿从心,不顾他人之辈!”随边弘唇线微弯,略略压出愠怒的纹路。 温南方闻言,眉目微敛,侧头看向眼前面显病容的守山先生,指尖微颤,未再反唇相讥,面色稍白,显然已认下此话,他无从辩驳。 林知皇见状轻笑一声,步行至随边弘身前蹲下,玩味的上下打量他。 林知皇的存在感太强,眼底的品鉴意味也太露骨,让随边弘不得不先放弃与温南方的言语相争,将目光调转至行于他身前蹲下的林知皇身上。 林知皇含笑不说话,只以欣赏和品鉴事物的眼神,目光灼灼的上下打量随边弘,反倒将随边弘这惯来爱在花丛中流连的浪荡子,看的局促起来。 “你看什么?”随边弘被林知皇此眼神看的恼火,冷了声音。 这小娘子,还真是不同于他以往所见的那些小娘子........ 随边弘以往所见的小娘子中,也不乏有性情泼辣的。 但无论是如何欢喜于他随边弘的泼辣小娘子,无不是目光在触及他时,就会害羞闪躲,不敢细看他。 哪会如眼前的这小娘子一般,用眼神放肆的品鉴,扫视他全身的?还真是前所未见!在被他喝问后,眼前这小娘子的目光,也是丝毫不收敛。 就以这份心理素质,倒也难怪眼前人能麻痹利用于鲁王,让其将她视为傀儡,扶持她以女身坐上郡守位了。 聪深那小子,还真不是在作戏。 眼前这年纪尚幼的女郡守,当真是为主之人。 若非如此,面对闻名于天下的师父和他,应对时,怎会有这份从骨子里透出的从容?这是装也难装出来的。 眼前的这小娘子,更是折服了聪深那小子。让其不得不在主恩和师恩中权衡,一心的只想要效忠于她。随边弘越是细思,对林知皇的警惕就越重。 “看男人?”林知皇侧头含笑道。 “你....”随边弘顿时有种自己被人,当做青楼戏子调戏了的感觉,桃花眼中透出些煞气,周身怒气再是难掩。 “为何生怒?” 林知皇伸出瓷白如玉的手,轻佻的勾起了随边弘的下颚:“难道本府君说错了,你不是男人?” “嗯?”林知皇以脸贴近随边弘,目光与其近距离相对,极具压迫。 温南方在一旁见了此场景,从低落的情绪中抽出身,眼底附上些许笑意,倒真觉主公此时的模样,有几分昔日随边弘调戏别家小娘子的影子了。 温南方一想便知,林知皇这是暗自动了怒,故意戏耍起了师兄,护起手下人的短来。 主公这是在为他出头。 也是变相在弥补对他之愧。主公对于派他出去截留恩师,心中有愧。 管福庆与肖旗一直在暗中观察偶像,一转眼见自家主公如此生猛的模样,齐齐倒抽一口冷气,顿时觉得自己此前的担心都是浮云...... 主公虽是女子,却不是被调戏的那个..... 而反是调戏起了别家的俊秀郎君..... 管福庆和肖旗悄悄抬眼打量守山先生的反应,见守山先生果然嘴唇微抖,这是受惊不小的模样。 主公果然不是凡俗,一个在方方面面都彪悍的人物,于情爱上,果然也不会成为小绵羊,依旧彪悍的令人发指。 主公怎可能在男女情爱上吃亏? 管福庆和肖旗,现在反倒有些忧心守山先生带来的亲传弟子,反被他们主公占了便宜去........ 唯有杨熙筒却不这么想,只觉主公被随边弘那只骚包孔雀给吸引了,竟还让主公主动伸手碰了他,顿时郁怒,暗自拿眼警惕的瞪随边弘。 守山先生一把年纪,何时见过这个,掩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随边弘撇了一下头,想避开林知皇勾住他下颚的手,奈何眼前人直接改勾为钳,更是挣脱不得。 这大型性转版的’调戏良家女眷‘的戏码,看的在场之人,无一不觉得三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刷。 随边弘见挣脱不得林知皇的手,怒达天灵盖,也口不择言起来:“边弘是不是男人,府君大可以来试一试?” “聪渊!”守山先生闻言,立即断声呵斥随边弘。 随边弘此话一扫世家风仪,在场之人,皆面色瞬变,怒目而向他者众多。 唯有林知皇淡然置之一笑,松开钳制住随边弘下颚的手。 林知皇什么黄话没听过?刚欲开口来一段更有’颜色‘的反唇相讥, 一只翘头履(注:鞋)从她眼前划过,朝她对面的随边弘头脸处砸去。 饶是随边弘身手不错,也没有想到此时舌战的时候,会有人动武攻击。 随边弘身体本能的低头闪避,那袭来的翘头履,还是未能完全避过,砸中了他的头顶。 随边弘一头顺滑的青丝,顿时被此履打的凌乱飞扬,毛躁了几分,再无此前的美感。 “哪来的小瘪三!衣冠不整,青丝不束,乞丐是也!竟还敢言语不敬主公,吃我一履!” 杨熙筒自进来听到随边弘对林知皇的言语挑衅,就对此人甚是不满,后面又见此人明显打算用色相迷惑于主公,就更是生怒。 此时 ,杨熙筒见随边弘又对主公言语不敬,顿时肝火大动,扬脚松了脚上的翘头履就甩了过去。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随边弘先是被打的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随即勃然大怒。他作为一品世家的嫡公子,何曾被人如此无礼对待过,一双桃花眼,凌厉的扫向翘头履袭来之处。 “杨熙筒,字判听,库州泛湖郡人士,师从临坊先生!你这瘪三,有何指教?”杨熙筒敷衍的对随边弘一拱手,不屑的斜眼瞧他,态度轻蔑至极。 “无名小卒尔,狗仗人势之辈,阿谀奉承之徒!”随边弘咬牙,桃花眼中渗出血丝:“你过来,是君子的话,将束缚我的手绳解了,我们光明正大的动武较量一番!” “嗤,你莫要激我,温郎君既然将你绑着,自有他的道理。什么君子小人的,休想糊弄我为你松绑!小瘪三!”杨熙筒一指地上的随边弘,气势十足的回骂。 管福庆与肖旗拿眼不住打量的杨熙筒,倒是不知道这嘴欠的脱毛兄,还有这份怼人的功力,敢做敢说,真勇士啊。 林知皇见杨熙筒做的不错,算是解了她护短心发作的气,遂对杨熙筒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又折回身,与守山先生谈话。 “先生,晚辈的手下无礼了,还勿见怪。”林知皇笑眯眯的转向守山先生,身上轻佻之意顿去,通身是克制守礼的儒雅,仿佛前面做那反调戏之事的人,不是她一般。 第496章 以理为据,不以亲相帮 守山先生见林知皇情绪收放自如,行事看似无状,细思下来,又颇有几分目的在,并非随性为之,心中对她的忌惮,不由越高。 守山先生见惯了天资卓绝的小辈,对于林知皇小小年纪,行事便有此等章法,只是略微诧异了片刻,却丝毫不意外。 若非有逸群之才,面前的这看着尚未到及笄之年的小娘子,又如何能得聪深甘心相投。 守山先生心里想着事,面上却和缓道:“府君说笑了,明明是老夫的徒儿,对府君您无礼在先,吃点教训也是应该。” 林知皇笑容可掬的对守山先生执晚辈礼:“先生果然为人师也,以理为据,不以亲相帮,晚辈甚为钦佩。” 好一个,以理为据,不以亲相帮。 好话谁都爱听,圣人也不例外。 林知皇这话说的漂亮,直将守山先生面上的笑纹,都夸的真了些。 守山先生静默了会,抚须叹道:“府君亦是人杰,江山代有人才出,天资卓绝者,老夫见之便欢喜。老夫的爱徒聪深,以后就请您多为关照了。” 林知皇闻言,郑重了神色,肃声道:“先生,聪深在本府君微末之时投效于我,我得遇此良才,乃老天眷顾,又怎会辜负他的信重?” 林知皇此话落,又回过身,将郑重的目光落到厢房内其他人身上:“凡投效于吾者,倾尽吾所能,至死不相负!” 温南方、管福庆与肖旗等人闻言,皆面露动容之色。 此时,就连正在另一边对喷的随边弘与杨熙筒,也收了声。 随边弘神色不明端看林知皇,而杨熙筒则情绪颇为外露,望向林知皇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崇敬。 一时,厢房内无论老少,无论敌友,目光皆集中在了林知皇身上。林知皇腰背挺直的肃然而立,面现坚毅之色,即使身量不高,亦是气度无双。 林知皇见房内众人,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情绪各异,不由莞尔一笑,再此率先出言,打破这屋内的凝滞。 “晚辈知晓先生将要来,早便请了离仙郡中,医术绝佳的医者来府中小住。稍后,晚辈便派他前来,专门为先生调理身体。”林知皇对守山先生执晚辈礼,淡笑颔首道。 “多谢府君大人厚待,老夫感激不尽。”守山先生亦是含笑对林知皇颔首。 “先生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又病体缠身,想是也困乏了。晚辈今日来,不过是听闻先生已来府上,所以特来拜见先生,以免失了做东者的礼数,因此怠慢了先生。既然先生此时与晚辈已互相见过,那晚辈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林知皇与守山先生话别完,守山先生主动出言,向林知皇缓声询问道:“府君大人,可否将这位杨小兄弟暂留于此?” 管福庆与肖旗见杨熙筒得守山先生主动相留,立即向他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杨熙筒也与随边弘结束双向互瞪,转头看向榻上的老者。 林知皇听守山先生向她提出此要求,略微一想,便明白其中缘由,明知故问道:“哦?守山先生莫非与判听一见如故?” 守山先生摇头笑道:“这位杨小兄弟刚在自报家门时,老夫听闻他乃师从临坊先生,甚是惊喜。临坊先生乃老夫师兄,老夫久不闻其踪,十分想念,所以.......” “这有何不可,判听,你就留在此处,与守山先生作陪。”林知皇了然的点头,对一边的杨熙筒吩咐道。 杨熙筒对守山先生也是好奇,最后瞪了随边弘一眼,躬身向林知皇拱手领命。 林知皇看着反手被缚,盘腿坐在地上的随边弘,也顺势不容质疑道:“先生,您的这位弟子,甚为吵闹,未免打扰您清修,晚辈就将他先行带走了。” 守山先生闻言,犹豫了:“府君大人,老夫这徒儿,表面看似浪荡,实则心思却最为细腻,非是恶人。刚才的无状言语,不过是他怒而未思,脱口而出,还请您勿要为难于他。” 林知皇笑着摆手道:“先生多虑了,本府君带走他,不过是想与随兄解开刚才的误会罢了,万不会对他作何的。” 守山先生闻言,望向坐在他榻前的温南方,见温南方对他点了头,守山先生这才放下心,不再相阻。 林知皇带着一行人,刚走出温南方的五竹院不远,远远就见王题带着他的侍从淮商,急奔而来,想来是听见守山先生到了郡守府的消息了。 王题跑至近前,迎面便见到林知皇身后跟着的管福庆与肖旗两人,这两人中间正夹带着双手被缚随边弘。 王题看到随边弘,就顿时怒火上涌。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致使王题二话不说,冲上来就给了随边弘一脚。 王题踹完人,自觉解了气,对着林知皇拱了拱手,便又埋头冲入了温南方所居的五竹院,进去探望师父。 随边弘见到王题也是怒,胸前挂着个被王题踹出的大脚印,还没开口回斥,王题人就跑没影了。 随边弘怒气不得发之下,只得瞪视走在前面的林知皇。 王题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果然出卖了他们的行踪!早知如此,在郐县再见王题时,就不该听师父的。 在师父招揽王题,王题却不愿和他们走时,他就该强绑人走的。 当初随边弘跟着郐县到离仙郡的车队,想伺机强绑王题走,除了水车,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此。 因为王题知道了他们师徒在此的消息! 此担忧,将人想的太恶,随边弘怕师父心里难受,一直未和总是光风霁月的师父言明,便路上只以水车说事,想将王题强掳带走,一举两得。 奈何,后面他们一直跟在王题所在的车队后面一连多日,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如今他担忧的事,果然还是成真了! 王题当果真是一到离仙郡,就向他新拜的’主公‘,出卖了他们师徒路经于此的消息。 这群人,这群自私自利之人,全是不顾师恩之徒! 目前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 王题的主公竟然不是他原先认为的温南方,而是他视为傀儡的女郡守。 一个他随边弘并不了解的人。 不了解,则代表着,他对其下一步的行动,难以预料揣度。 这位女郡守,是愚弄了以疑心甚重而闻名的鲁王,且真心的得到师弟聪深投效的人。 这样的人,还是一名女子。 男子尚且难做到此事。她以女子之身,行事未出纰漏走到如今,只会更难。 这些,无一不是在表明,这女郡守,非一般俗类,不容小觑。 师父此次可走,他想走,恐怕难了。 这位女郡守,会如何待他随边弘? 第497章 房内,师徒三人 林知皇一行人走后,厢房内只剩下了守山先生和温南方,以及杨熙筒三人。 杨熙筒在背后与他人面红耳赤的争辩,守山先生不如他师父是一回事,但面对闻名于天下的守山先生时,到底还是恭敬局促的。 杨熙筒抬眼见守山先生正在看他,立即躬身对其执晚辈礼:“学生刚才言语无状,还请先生勿怪。” 守山先生闻言淡笑摆手:“年轻人的朝气,怎可称为无状?有理而为之事,从心便可,又何须在意他人的看法?” “先生开明,学生钦佩!”杨熙筒闻言,紧张的神色微松,向守山先生又执了一个学生礼。 守山先生抚须,笑容慈和道:“师兄他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回先生,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很是康健,每日还会自己下地,去侍弄他种的那些蔬果。” 杨熙筒话落,犹豫了一下,而后又执礼道:“实不相瞒,师父他老人家,虽年长于您,但看着.......比您年轻不下二十岁........” 守山先生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抚须大笑出声。 笑毕,守山先生又笑容和煦的向杨熙筒询问细聊了临坊先生的一些事,两人这才渐渐止了话头。 期间,温南方一直静静坐在榻边,听着两人相谈,不时喂来一勺药,让守山先生喝下。 守山先生与杨熙筒聊完临坊先生后,颇为苦涩的叹道:“当初,师兄选择避世,而我选择入世,两条路各自一走,确实再难相交。看来,老夫是要好好保重身体了。别到时,路没走完,命先断路中,倒是令人抱憾于地下了。” “师父.....是徒儿们不孝......让您老难过了..........”温南方放下手中已空置的白瓷药碗,哑声道。 守山先生缓缓摇头:“入世之劫罢了。为师最是了解你们,皆是心中各有坚持之辈,尽管你们行事的路径,各不相同,但却都不负为师的教导。你们都是好孩子,为师能成为你们的授业恩师,才是为师之幸。” 守山先生眼底微微浮起些许泪光:“你们都是为师的骄傲,为师只是心疼你们几人,生做了乱世能人,此后,怕是注定要相互倾轧为敌了。” “师父......”温南方薄唇微颤,伸出手,紧紧握住守山先生已起皱纹的手。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为师至十年前,看闻氏皇族如此行事,便知天下大乱,已是定数。” “以前是为师错了,自以为参透了玄妙,误以为文,乃止兵之利器,培养文之能人,便能救世而止乱世。倒是那蛮族贼子的刀兵,砍醒了老夫。”守山先生此话一出,睿智的鹤目中,流露出血红的伤色。 “师父!您没事吧?身体可还好!” 屋内气氛正哀,王题此时风风火火的从外面推门奔了进来,打破了这一室的凄伶。 杨熙筒瞅准此时机,立即恭敬的向守山先生执晚辈礼,恳请告退。 守山先生明显要与自己的弟子私话了,他这个外人再听就不合适了,刚才杨熙筒就想告退,可惜气氛如此,他一时不好打断那两沉浸在过往回忆中的师徒,故而静站在了一旁。 守山先生带过如此多学生,哪里会不懂杨熙筒的意思,收敛了面上的哀色,淡然地抚须笑了笑,对他摆了手。 杨熙筒如蒙大赦,小跑两步,去榻边拾起了因甩随边弘,而失了一只的翘头履,光着一只脚,立即退出了厢房,还贴心的为屋内众师徒阖上了房门。 “师父,您怎么还病了?可是大病?还是伤到哪了?”王题径直奔到守山先生近前,紧张的上下手摸索守山先生的全身。 “无事。”守山先生被王题摸的浑身发痒,好笑的拂开他的手。 “师父,弟子,不是故意泄露您的行踪的。”王题见守山先生无事,松了口气,随即跪在了榻边,向他请罪。 “无妨,你们既已有投效之主,于大事上,自然要以主公之意为先,此才为义。”守山先生说着此话,亦抬首看向温南方。 温南方与王题闻言,同时向守山先生行礼,以敬他的成全。 守山先生抚须缓声问:“你们之主,有何之志,竟令你们忽视其乃女身,仍要投效于她?” 温南方向守山先生执弟子礼,郑重答道:“主公乃无私之人,行事积势,从不以己利出发而为,她乃真正心中怀有天下之主!” “天下是属于黎民的,她之志,欲让天下黎民饱食,欲让天下黎民可学文之一道,欲让天下黎民老有所依,生有所养!” 王题亦是向守山先生执弟子礼,郑重答道:“主公可让弟子成为开山立派的大家,除了她,无人能成全弟子此愿。” “弟子欲用自己所造之物,利天下之民,此心愿,唯有主公可助我。” 守山先生听闻温南方与王题投效林知皇的原因后,缓缓的点了头。 师徒三人又谈话了一阵,温南方见守山先生面上倦色越重,结束谈话道:“师父,您如今身体抱恙,就先于此处养病,待您病好,主公定会派人,妥善将您送去茁州的。今日您就先歇下,南方和师兄便先行告退了。” 温南方让守山先生躺下,为他掖好被角,就欲带王题离开此处。 “聪深,聪渊此次,还能随为师一起去往茁州吗?” 临出门时,守山先生老迈沙哑的声音,幽幽的在室内响起。 温南方墨眸微闪,轻声回道:“怕是不能了。” 王题缩了缩脖子,做贼心虚,长脚向外踏一步,一副欲逃离此处的仓皇模样。 温南方见屋内没有了声音,镇定的又轻声补充了一句:“师父放心,主公会让随师兄,自愿留于此的。” “好.......” 房内传来守山先生越发低缓暗哑的声音。 第498章 随边弘被迫’跟屁虫‘ 林知皇带着管福庆、肖旗,以及被他们两人押着的随边弘,来到了议事殿。 林知皇行入殿内,便见到了早已候在此处,等着向她复命的江越河。 “主公!”江越河见林知皇带着人进来,只用眼角余光,轻扫了林知皇身后跟来的人一眼,便拱手向打头进来的林知皇行礼。 “房心,你这是怎么了?”林知皇一见江越河肩臂上缠着透血的绷带,立即上前两步,忧心的细看他的伤处。 “多谢主公关心,不过些许皮外伤,半月便能好。”江越河洪声回道。 “嗤。” 随边弘嗤笑:“胡言乱语,肩臂都被扎了个对穿,什么半月便能好。三个月能养好伤,你就谢天谢地吧。” “你弄的?”林知皇听出些意思来,眼眸微眯。 “自然,谁让这位将军’请‘人时,手法太过激进,竟敢对师父无礼。”随边弘说着话,慵懒的侧了头,如云墨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于衣袍上滑动,蛊态毕露。 随边弘行来的这一路,发丝随他动作自然的摆动,那原先被杨熙筒用翘头履打的凌乱了的青丝,竟又如绸缎般顺滑起来。 随边弘对上林知皇望来的视线,故意挑衅道:“随某的头簪,原先是冲着这位将军的喉间去的。若不是这位将军机警,侧身避了开去,现在就不只是伤个肩膀这么简单了,此时可没命站在这。” “主公,是越河疏忽大意了,没想到这位已被擒获的随郎君,会突然拔下头上束发的头簪为武器,向属下所在之处,弹射暗袭,故而受了些伤。”江越河对于此事,没有相怪他人之意,只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林知皇抿唇,抬手拍了拍江越河的肩,自责道:“让房心出不见血的任务,是本府君为难房心了。” 江越河再是向林知皇一拱手,硬声道:“主公言重了,此次之事,越河还要谢过这位随郎君,是他给越河上了一课。” “哈,随某给你上了什么课?”随边弘挑唇,见林知皇面对他的挑衅,依旧无视他,只是关心起属下,再度跳出来插话道。 “下次属下不杀人,却要生擒人时,定会将生擒之人的手臂先卸了,再做其他。”江越河说着此话,终于不再收敛自身从尸山血海中淌出来的悍将之气,眼神凌厉的射向随边弘。 随边弘闻言桃花眼微闪,唇线拉直。 聪明人,从来不会自找苦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边弘被这含有煞气的眼神一望,识时务的闭了嘴,不再招惹江越河。 林知皇满意的点头,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安静下来的随边弘,赞许道:“房心此总结做的不错,下次,便如此。” 江越河收回放在随边弘身上的视线,立即拱手称是,而后向林知皇仔细汇报这一行用兵损耗。 林知皇见江越河说话与行动间,无一丝吃力迟缓,就知他确实无甚大碍,遂也放下了心,行至上首坐下。 林知皇细听着江越河的汇报,心中想着等会让黄琦锦去安排些喻轻若亲制的止血粉和生肌药膏给江越河送去。 江越河向林知皇汇报完事,与管福庆以及肖旗等人,又细细讨论了离仙郡治下各城池卫兵驻守巡防,以及流民安置后,城内安保该如何派兵护援之事。 林知皇这边几人于议事殿内,聊的不知时间,唯有随边弘一人被反手束在堂下,被众人晾了个彻底。 随边弘此时也明白自己是故意被晾了,也稳得住,懒散的盘腿席地而坐,作为外人,细听起殿内几人议离仙郡之事。 随边弘在旁,被迫听了林知皇几人,近一个时辰的议事。越是细听,随边弘对林知皇的观感也大改。 从林知皇与手下人议事时,偶尔提点出的见解,以及吩咐手下人办事所行的制约章法和利民的谋划,无一不是在证明此人,并非只是会装腔作势的花架子。 此时坐于殿内上首之人,她所懂甚多,涉猎甚广,常人难以企及。 随边弘静静看着那端坐于上首的貌美小娘子,惯来流连于花丛中的他,一时竟无法单纯的欣赏起她的容貌来。 有如此学识,有如此见解,皮相的美丑,倒不是评价她的标准了。 倒是不知,何样的世家底蕴,才能培养出这般气度的小娘子了。 太阳东升西落,时间飞逝。 至那日议事殿谈事后,随边弘便被林知皇被交给了花铃看押。 这段时日,林知皇只要在哪,随边弘便会被缚着双手,被花铃带到哪,当然,林知皇做私密事时除外。 就这样,随边弘被迫做了林知皇的跟屁虫,倒成了郡守府内的一道奇景。 不少奴仆们看随边弘长得如此俊俏惑人,私下有那爱嚼舌根的,便兴起了风言风语。 编排起随边弘乃是林知皇看中的男宠,因为其抵死不从,府君大人爱而不得,那俊俏的美郎君,才会被府君大人如此对待。 郡守府内此流言刚兴起,便被裴氏和黄琦锦察觉,不到一天的功夫,此流言便被两人联合弹压了下去。 并借着此机会,裴氏与黄琦锦两人联手,一人主管内院,一人主管外院,将郡守府内各房的奴仆们,都好好地梳理筛选了一番,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经此事后,郡守府更是铁桶一块,旁人轻易难从其内探听到任何消息。 皓镧院,书房。 “您如此对待随某,究竟是何意思?” 随边弘这段时日,天天双手被缚,被人带着被迫看林知皇,看的那是欲仙欲死,整个人再没了此前来时的光彩耀目,看着竟枯萎灰败了不少。 随边弘惯爱流连花丛,从未在哪个小娘子身上,投注过如此多的目光。初次的‘长情’,便这般被迫献了出去,当真是好生让人难忘的一次新奇体验。 第499章 极致推拉 “随郎君近日无时无刻不与本府君在一起,看本府君如此久,可有何话要与本府君说?” 这次随边弘相问,林知皇搁下了手中毛笔,终于如了随边弘的愿,将清澈的目光,投注在了他身上。 随边弘见林知皇终于不再忽视他了,整个人如同被赋予了阳光与水的绿植,霎时延展焕发出博人眼球的生机。 随边弘等这次谈话已经太久了,再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挑衅试探林知皇。 就怕哪句话说错,让眼前这人又不如意了,将他强押在身边,却时时刻刻都无视于他这许多天。 虽林知皇确实未对随边弘做何过分的事,但随边弘被林知皇这般对待,被迫强看她许久,倒巴不得去牢里住上些时日,这样至少能心绪平静。 “随某这几日观府君行事,果然乃身负大才之人,随某钦佩不已。” “嗯。”林知皇不可置否的含笑撑颚,向夸赞自己的随边弘,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府君气度不凡,御下有方。” “嗯。”林知皇示意随边弘继续往下说。 随边弘连夸林知皇两句,已是有些勉强,面上的笑僵了僵,而后眼尾微颤,又道:“府君容貌无双,身姿曼妙,待以后及笄,定能觅得如意郎君........” 随边弘绞尽脑汁的说着夸人的话,话还未落,一直驻守在林知皇身边,看押他的花铃,听得他此言,突然剑眉倒竖,提枪上前,出手用枪柄给了随边弘小腿一枪。 “大胆狂徒!竟敢言语调戏主公,吃吾一枪!” “嘶!” 随边弘猝不及防被打得闷哼一声,强撑着这才没单膝跪下,桃花眼霎时中浮起怒色,侧身向花铃的方向瞪去。 “你!” “你什么?下流!”花铃反瞪回去。 随边弘惯来流连于花丛中,尽管花铃面容英朗如男子,但他还是在初见花铃时,一眼便认出她乃女儿身。 作为君子,随边弘不好与花铃这女郎言语相斗,遂忍了忍脾气,咬牙道:“随某这不是在夸你主公吗?” “主公还未及笄,哪有身材曼妙!明明平似石墙!胡言乱语之徒!竟敢臆想主公的身材?”花铃大声呵斥,面容严肃,握紧手中长枪,准备随时再给随边弘一枪。 平似石墙? 林知皇:“.........” 随边弘:“.........” 随边弘见林知皇目光犀利的瞪过来,立即出言声明道:“这可是你手下人说的,莫要找我撒气!” “本府君是生气你拿外貌高低来评价本府君,这段时间你跟着本府君,就看到了这些?”林知皇拍案,喝问道。 随边弘被林知皇拍案喝问,这段时间暗积的怒火也一时上涌,反质问道:“您还想听随某如何夸您?” 林知皇厉声道:“本府君想听你说实话!” “本府君不信堂堂七聪之一,跟在本府君身边这许多天,会看不清本府君对你究竟是何意!” “为何要故作不知,非要装作愚钝鲁莽之辈?”林知皇目光锐利的直射向随边弘,眸中是洞悉一切的清明,毫不留情地揭开随边弘披在身上的假皮。 “随某听不懂府君大人这话是何意思!”随边弘不耐的侧过头,不正面回答林知皇的话。 “你听的懂!不然,你又怎会如此肆无忌惮的与本府君相对?也不怕本府君一怒之下杀了你。”林知皇眯眼,目中透出压迫之意。 林知皇话说到这份上,就是要打开亮话了,随边弘遂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性,傲然仰首,沉声道:“您死了心,随某不会投效于您的!” 林知皇闻言,不再与随边弘多话,周身凛冽的气势一收:“那就继续。” 话落,林知皇气淡神闲的又执起刚才搁置在笔架上的狼毫笔,静心书写起自己所记得的知识,再度开始无视随边弘。 一时间,室内静寂无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书房内激烈的一场争执,也不过是浮云飘过,未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正准备接着与林知皇舌战的随边弘,见林知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桃花眼瞪的老大,同时周身气势微收,磕巴道:“继...继续?继续作何?” “还能继续作何?” 花铃适时上前,轻车熟路的将随边弘粗蛮的拉离至书房一角,确保他的视线既能看见主公,而又不能再闹出动静,妨碍主公做事。 随边弘与林知皇这番对话后,接下来的几天。随边弘又过上了时时刻刻只能注视着林知皇,而林知皇又时时刻刻都在无视他的凄凉生活。 林知皇身边的人,包括他的师弟温南方,也都是一心向主的。 不论这些得力的从属们如何与林知皇一同议事办公,他们总能完完全全地忽视,跟随在林知皇身边不远处的随边弘。 此时若有人要问随边弘孤寂是什么? 随边弘会答,孤寂就是那明明身处人群中,而人群中却无人转眸而视的凄凉。 孤寂是明明有美相伴的日日夜夜,那‘美’却一再用‘忽视’的方式,对他掌耍阳谋,欲将他一举拿下的悲痛。 随边弘仰首,不让桃花眼中泛起的零星水渍被人发现。 郡守府后院。 林珍娘来了这些时日,早就听说郡守府内的后花园占地颇大,不仅有碧水湖可以泛舟,更有假山异石,小桥飞瀑,景致雅致清幽可入画。 林珍娘见今日天气颇好,便带着两丫鬟,出了自己的小院,去了林婉娘所居的翠琴院,将她强拉出来,一起去游府内的后花园。 姐妹俩相伴着到了后花园,将一众伺候的仆妇遣退,让仆妇们只能远远跟着伺候她们。 姐妹俩见伺候他们的仆妇离得远了,决计再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声,便相互聊起了体己话。 “阿姊,你发现没有,娘最近对我们的态度,和善了不少?”林珍娘笑容明媚道。 “嗤,阿妹你可别多想,娘历来对我们这些姬妾生的孩子无甚好感,近来对你我好,可不是因为喜欢我们。”林婉娘闻言,嘴角勾出讽笑。 “阿姊,你又听娘屋子里的谈话声了?”笑容从林珍娘脸上消失,不赞同的看林婉娘。 “我不想听也听得见,又有何办法?”林婉娘撇嘴。 林珍娘静默了会,才又道:“那娘为何近来对你我如此上心,还请了女先生上门为你我授课?” “娘如今是笃定她女儿能有大造化了,怕你我日后作为她的姐妹,到时出嫁了在夫家上不得台面,倒让别人恶意揣测了她的心肝去,立志要将你我也培养出个’人样‘来。” 最后一句培养出个’人样‘来,是裴氏的原话,林婉娘直接便拿出来说了。 林珍娘听完此话后,又是好一阵静默,才哼哼唧唧的开口道:“娘作为嫡母,对我们这些姬妾生的女儿已是仁至义尽了,她未与我们好好相处过,不知你我品性乃是正常,而且如今还请女先生来培养你我,不管目的初衷为何,待你我真是不错了。” 林珍娘摇了摇林婉娘的手,撒娇道:“二姊,你说是不是?看来娘如今,是准备为你我谋一门好亲了。二姊你就别钻牛角尖了,嗯?” 林婉娘心里知道话是这个理不错,但心里终究是不服气。 为何她们就没有’人样‘了?只有那人有人样不成? 第500章 听与府内来客 “哼。”林婉娘轻哼一声,偃旗息鼓,不再说其他难听话了。 林珍娘见林婉娘闷闷不乐,开口提议道:“因为阿姊的关系,娘如今对我们的管束,也松快了些。带齐了人,只要不出府,我们倒是也能去外院走走的。” “去外院作何?”林婉娘猜到林珍娘的用意,有些别扭道。 林珍娘与林婉娘从小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她的脾性,知道她这是心动了,莞尔道:“这后花园里鲜花开的正盛,不若我们摘些回去,用作插花。我们姐妹俩,各自送一瓶亲手插的花,给大姊如何?” “那人可不记得,还有我们这些庶出的妹妹......”林婉娘不自觉的绞起了手中的帕子,嘴里说着不服输的话,视线却已是从心的游离到了此花园里,那些争奇斗艳,盛开的鲜花上了。 “大姊这么忙,没空来看我们不是正常?我们空闲时间多,去寻她不是更好?娘又没不让我们去不是?”林珍娘话落,率先笑着跃跑开来,将前方花圃里,开的最艳的那朵月季摘下,胜利般的回首,举花望向林婉娘。 林婉娘本来也一眼看中了那朵月季,此时见林珍娘先下手为强将它摘了去,唇立时微嘟,娇喝道:“你等等!那是我先看中的!” “谁先摘到,就是谁的!”林珍娘拿着花跑开,迅速的转站到别的花圃里去选花。 林婉娘见状,气恼的一跺脚,提起裙摆,不甘示弱的追了上去,誓要采摘这后花园里开的最美丽的花,带回去插瓶。 至于到时插好瓶花送给谁,那是后话。 林婉娘与林珍娘两姐妹,在后花园内如两只翩跹的蝴蝶,嬉笑打闹着争抢摘花。 不多时,林婉娘与林珍娘两姐妹手上就握满了娇艳的鲜花。再是拿不下了,两人这才气喘吁吁的止了你争我夺的抢花游戏。 林婉娘与林珍娘手拉着手,靠在假山上喘匀气,互望对方一眼,相视而笑。 林珍娘笑盈盈的喘着气道:“二姊,花摘够了,是去你的院子插花,还是去我的?” 林婉娘闻言正要说话,左耳却在此时动了动,而后骤然回首,向后花园中凉亭所在的方向望去,也不知听到什么,笑容立时从脸上褪了个干净。 “怎么了?”林珍娘见林婉娘突然冷了脸,上前一步,担忧道。 林婉娘摇头,未回答林珍娘所问,森冷的笑道:“后花园中不是有纳凉的凉亭么?我们所居的院子,哪有那里凉快?” 林珍娘目露疑惑之色。 林婉娘也不解释,一锤定音道:“阿妹,我们让伺候的仆妇回去,将插花所需的东西拿来凉亭,我们就在那凉亭内纳凉插花,如何?” 林珍娘见林婉娘好像又生气了,眨了眨眼,点头同意了林婉娘的提议。 只是换个地方插花而已,林珍娘性子温和,私下里一般能迁就林婉娘的,就都会迁就她。 林珍娘同意了林婉娘的提议,反身挥手让几个伺候的仆妇,回去她所居的院子拿东西来。 天光日丽,还未到正午时分,清风送来凉意,将此地弥漫的各色花香,吹拂在空气中,香气宜人。 林珍娘与林婉娘捧着采摘好的花,相携去往后花园中心的凉亭处。 两人走到后花园中心位子,还未近前,远远就见有一陌生的贵妇人,坐在凉亭里乘凉,她身旁还站了个眼生的婆子伺候,正悉心的在给她打扇。 林珍娘远远看到这凉亭内一坐一站,明显为主仆的两人,而凉亭下方,又有裴氏身边得力的管事芳婆,在张罗招呼着一应奴仆,给那凉亭内的贵妇人端茶送水。稍一想便知,这贵妇人应该是府上来客了。 那凉亭内为贵妇人打扇的眼生婆子,想来也应该是那贵妇人自己带来的奴仆了。 林珍娘又定睛细观凉亭内的那对主仆,远远看着,两人嘴巴皆在动,明显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林珍娘一看到凉亭内的情形,就知道林婉娘定是听到了些什么,这才故意转道来此的。 林珍娘有些好奇,不由凑到林婉娘身边,小声问道:“二姊,那是谁?她们在说何?” “鬼知道她们是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林婉娘耳朵动了动,不知道又听到了何,面上怒色又现,贝齿紧咬了下唇。 林婉娘脚步明显加快,向凉亭方向走去。 林珍娘见势不妙,立即想将暴脾气的林婉娘拉离此处,以免她惹出事来。 自从翠小娘不在二姊身边,时时监听二姊后。二姊再是不装柔弱,行事越发本性显露。 二姊那炮仗脾气,只和她院子里的奴仆们展露也就罢了,若是惹了得罪不起的人,二姊可不是要吃苦头? 奈何,林珍娘人小力微,哪里能拉的住林婉娘,身后跟随的奴仆,又不好吩咐她们去拉主人,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们就拉拉扯扯的到了凉亭下方。 裴氏身边的二等管事芳婆,正站在凉亭下方不远处,安排指挥着手下一应仆妇,张罗着茶水瓜果等物,热情的招待那坐在凉亭里,年约四十许的贵妇人。 芳婆刚安排完跟着她的仆妇,去府中灶房里再端些糕点瓜果来,一转身,就见府里的二娘子和三娘子,手捧着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花簇,带着身边伺候的仆妇们走了过来。 芳婆见到林婉娘和林珍娘,忙笑着迎上来行礼道:“请二娘子,三娘子安。” “那妇人是谁?”林婉娘抬起下颚,指了指凉亭内坐着的贵妇人,声音不辨喜怒的问道。 林珍娘在一边,见林婉娘对裴氏身边的心腹,说话态度如此,悄悄的伸手,去拉她的裙摆,不动声色的提醒她收敛点。 芳婆见林婉娘态度如此,目光微闪,但作为下人,府上主人发问,芳婆面上还是笑着答话道:“凉亭内的这位,乃此地郡丞的夫人,方氏。” “方夫人今日突然携礼来府上拜访主母。主母正是有事脱不开身,便让奴带其来后花园凉亭招待,正好可以让方夫人赏景等候,也不算怠慢。等主母忙完手中急事,便会过来此处与这位方夫人叙话了。” 芳婆讲的这么明白,就是希望面前的这两位娘子最好识趣一点,还是快快离了此处。府上有贵客需要相待,提醒她们等会主母亦会到,还是莫要在此逗留了 。 “如此说来,这位方夫人还是不请自来的?真没礼数,拜帖都未递一张,就上门了?”林婉娘不屑的哼一声,提高音量道。 林婉娘此话音量颇大,根本没有避人的意思,在场伺候的奴仆,包括正在凉亭内喝茶赏景的方夫人主仆二人,皆听了个真切。 而后,在场之人,无不色变。 第501章 郡守府的待客之道 “哎哟,二娘子,可是奴哪里伺候的不周,惹了您生怒,您便是教训奴,也不能公然得罪贵客啊。” 芳婆倒是没想到一句话还没落的功夫,府上的二娘子就惹了事,面上现出急色,连忙用话语补救,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揽。 芳婆说完前话,又凑到林婉娘身边,压低了声,慌道:“这位方夫人,可是此地郡丞的嫡妻,在此地,除了咱们府君大人权势最大,再来就是她夫君了。您.........” “那又如何?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林婉娘挥手打断芳婆的话,退开一步,与芳婆拉开距离,抬脚就往凉亭上走。 林珍娘见林婉娘如此,也惊的不轻,刚从震惊中醒过神,转眼又见林婉娘抬步往凉亭上走,连忙提裙跟了上去。 “想必您便是管郡丞夫人了,晚辈有礼了。”林婉娘走上凉亭后,反是脸上挂起了笑,向凉亭中坐着方夫人行小辈礼,不咸不淡的请安道。 方氏见林婉娘说了那番话后,又走上来向她行礼,面上已是摆出不悦之色,也不叫向她行礼林婉娘起身,仿若没看到她一般,姿态优雅的继续赏景喝茶。 林珍娘紧随其后追上来,先是慌张的看了眼林婉娘,也对方氏俯身行了一个小辈礼。 方氏仍是只做不见,继续喝茶。 芳婆满头是汗的小跑上凉亭,面上挂出和气的笑,正要开口说两句话缓和气氛,好让方夫人揭过这一茬,不和小辈们一般见识。 林婉娘不等芳婆先开口说话,率先直起身,向方氏发声诘问:“方夫人好大的架子,我与妹妹向你执晚辈礼,乃是知礼,何故竟视而不见?” “你......”方氏被个小辈一再用’礼数‘诘问到脸上,这回是真坐不住了,放下手中茶杯,捏着帕子一指林婉娘,气急败坏的正要责骂,林婉娘说话却比她更快。 “若真的算起来,方夫人可算不得我们姐妹俩的长辈。倒是不知方夫人的礼在哪里?莫非您是瞎子不成,竟是目中无人?”目中无人四个字,林婉娘语气咬的极重,眼神直溜溜的瞪看着凉亭中端坐的方氏。 方氏气的面色涨紫,到底觉得自己和一个小辈斗嘴有失颜面,撇头给自己带来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林珍娘已是惊的吓白了脸,连连拿手去暗暗扯林婉娘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郡守府上的娘子,当真是好生不知规矩!这便是郡守府的待客之道吗?” 方氏带来的婆子此时站了出来,为自家主人打头阵,对着一旁的芳婆,横眉怒目道:“我们夫人今日来府上拜访裴夫人,乃是一片拳拳交好之意。裴夫人避而不见,让我们夫人在后花园久候不说,如今更是让一小辈,来羞辱我们夫人吗?” 芳婆立即摆手解释道:“哎呦,我的老姐姐,这话严重了,非是我们夫人避而不见,当真是方夫人来的突然,我们主母正是事忙,一时抽不开身,待会便至.......” 方氏带来的婆子闻言眼一瞪,不等芳婆将话说完,便叉腰道:“这郡守府里连个成年能主事的男人都没有,裴夫人能有何事可忙的?不是故意晾着我们夫人是什么?裴夫人莫不是以为自己女儿占了个郡守的虚名,便可以目中无人了?” 方氏带来的婆子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除了林婉娘和方氏,其余人面色皆是一变。 芳婆霎时收了脸上的赔笑,此时也不怕得罪人了,转头直视还在一边喝茶的方氏,诘问道:“方夫人,您身边的奴仆,这话是何意?” 方氏带来的婆子怒指芳婆,急斥道:“大胆!林家的人,当真是好生没有规矩,竟敢以一奴仆之身,诘问为主之人?” “你大胆!你当这是何地?我家的奴仆,还轮不到你这个外奴来训斥!”林婉娘挡身到芳婆身前,冷声呵斥回去。 方氏带来的婆子到底是下人,不好直接对为主的林婉娘怒斥,方氏便也不再旁观,站起身,怒斥林婉娘:“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娘子,小娘养的就是小娘养的,好生没有规矩!” 方氏今日来郡守府前,就将那新登位的女郡守家里人情况,摸了个透彻,自然知道林婉娘和林珍娘乃是庶出,此时方氏见林婉娘一介庶女如此跋扈,哪还忍的住怒气,直接便亲身上了阵。 “这是怎么了?”一道轻缓和煦的声音,突然从凉亭下方传来。 正是裴氏忙完了育幼堂的事,身后跟着罗婆,来到了此处。 “裴夫人好大的架子!本夫人好意携礼上门来拜访,久等您不至,也就罢了!竟是还要在此处,被您府上的庶女羞辱不成?”方氏见到裴氏带着人走上凉亭,矛头立即指向刚来的裴氏。 方氏到底觉得和一小辈拌嘴,输了赢了都是丢脸面,故而准备在裴氏身上找回些场子, 裴氏刚至,迎面便被方氏诘问,有些摸不着头脑,先没忙着再说话,环顾看了凉亭内的几人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林珍娘和林婉娘身上。 裴氏不悦地皱了眉:“你们在此作何?” “娘,我和二姊原是准备来凉亭纳凉插瓶花的,倒是不知府上今日有贵客在此。”林珍娘抢在林婉娘面前,对裴氏俯下一礼,恭敬的回裴氏话。 林婉娘却是只对裴氏行了一礼,倔强的没有开口解释何话。 裴氏见林婉娘态度如此,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芳婆见状,忙从林婉娘身后闪身出来,凑到裴氏身前,小声向她耳语了几句。 裴氏闻言后,视线立即从庶女们身上撤开,直直射向一旁的方氏,一改之前平和的态度,冷声问:“方夫人今日上门来,是为何?” “裴夫人,您今日若是不处置了您这庶女,给本夫人一个交代,本夫人便与你没何可谈的!”方氏见裴氏完全没有处置庶女的意思,怒声道。 “本夫人的女儿说的话有何错?方夫人今日难道不是不请自来的?” “裴氏,你莫要嚣张,你莫不是搞不清你自己的状况?竟敢如此态度对待于我?” “本夫人什么状况?” “你莫要装蒜!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你女儿不过是大王扶持出来的傀儡郡守!” 方氏一指裴氏,满脸轻蔑之态:“如今离仙郡,皆由我夫君在掌事,你裴氏当巴结我还来不及,竟敢以如此态度对我?” 第502章 方氏上门的目的 方氏此话一出,周围伺候的仆妇,皆自以为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闻,无一不吓的怂了脖子,额上冷汗涔出。 裴氏:“........” 哪来的蠢人? 这种事就算是真的,也乃机密,是可以拿到这种全是人的场合里,大声嚷着说出来的吗? 裴氏无语之余,当真是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方氏来了。 管福庆那人,听说投效环儿前,乃此地二品世家方氏的门人,因方家嫡系对他有栽培之恩,便一直兢兢业业的在为方家办事,后方家被’强匪‘破城灭门,此人无奈之下为保命,又改投了来此地’增援‘的鲁王。 环儿成了此地郡守后,发现这管郡丞各方面能力皆不错,又生有一颗怀世济民之心,便想方设法的收服了此人。 管福庆自投效了环儿后,办事行事,皆很是尽心,也是极为有才学的聪慧之辈了,怎地妻子是这般模样? 看方氏此时说的这几句话便知,管福庆是未将这郡守府的任何事,讲给自己的妻子知晓了。 不然方氏也不会上门来,满是嚣张的说出这番话了。 管福庆与方氏这对夫妻,看来是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了,夫妻关系能处到了这份上,其他的也就可想而知了。 也是,才相处片刻,裴氏已是看出方氏的蠢来,即便她是管福庆,也是不敢将大事让这位妻子知晓的。 不然,只定第二日,这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有此内妇,害了满门性命,不过就在一息之间。 方氏今日上门来的突然,此前并没有下拜帖。 裴氏原是看在管福庆的面子上,才将人迎进了府,准备忙完手上事,就来见一见这位方氏的,看看对方是否有何事相求。毕竟是环儿手下得力人的妻子,她作为环儿之母,适当替其施恩,倒也能助女儿,巩固从属关系。 倒是没料到,方氏乃是糊涂人,属实浪费时间了。 裴氏想到这里,好笑的摇头,她不欲与糊涂人计较。 输了赢了都是在浪费口舌。这点气度,她裴氏还是有的。 何必拉低层次,与蠢人多做争辩?裴氏想到此,便准备让人送客。 方氏见裴氏在听完她说的威胁话后,不仅不惧,反是摇头失笑起来,更是怒火中烧:“本夫人之女,已被大王封为‘孺子’,我夫君,更是大王委以重任的心腹!” “今日本夫人客客气气,好意携礼上门来拜访,不料府上待客之道,竟是如此粗鄙,裴夫人的管家之能,倒叫本夫人好好的开了一番眼界了!” 林婉娘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了,怒而插话道:“你这番上门,可不是什么好意!” 裴氏倒是没想到,她不欲与蠢人计较,一直心眼子看着甚多的庶女林婉娘,倒是一改往日装模作样的娴静柔弱之态,跳出来对着这方氏怒目而向。 “好了,婉娘,退下。”裴氏皱眉,目含警告的喝令林婉娘闭嘴。 林婉娘面露不服之色,还欲再说,林珍娘却在身旁死死的拽了她的手,此时站在裴氏身后的芳婆,也在不动声色的朝林婉娘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林婉娘涨红了脸,最后咬唇,不甘的向裴氏俯了一礼,退至了一旁。 裴氏不想再与方氏多做言语纠缠,只准备即刻将方氏赶紧送走,以免此人再冒出惊人之语,此地伺候的奴仆可不少,人多嘴杂的,最后还是得她来收拾烂摊子。 方氏见裴氏终于呵斥庶女了,以为裴氏是知道怕了,面上笑意刚浮起来,就见裴氏呵斥完庶女,就又侧头对伺候在旁的芳婆道:“芳婆,送客。” “诺!”芳婆立即应诺,上前一步,对还在发呆的方氏,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你....你竟敢赶我走!你那跟着大王去了库州封地的夫君,可知你如此行事?”方氏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身后跟来的婆子,亦是对裴氏怒目而向。 “此处乃本夫人所掌府邸,如何不敢?”裴氏目光冷然的看方氏。 “方夫人,请吧?”芳婆又适时的对方氏主仆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好!好!倒是白费了我一番好意,原是想着你女儿被迫抛头露面做了傀儡郡守,以后会在婚嫁上,难免艰难,但到底乃是二品世家的嫡女,我便想着让我家那年岁相仿的嫡子委屈些,娶了...........” “啪!”方氏叫嚣的话还未说完,裴氏脸上便显了怒容,林知皇乃她的逆鳞,谁也侮辱不得,遂涵养尽失,亲自出手,扬手就给了方氏一记重重的耳光。 方氏骤然被打,捂了红肿的脸,抬手怒指裴氏:“你这个贱人.......” “啪!”裴氏不等方氏把话说完,反手又给了方氏一记对称的耳光。 林婉娘与林珍娘可是从未见过嫡母亲自动手的,便是以前府里的姬妾闹的再不像话,裴氏多是禁足惩罚,胆敢犯到她头上的,也多是让手下婆子上前耳掴子伺候。 这般彪悍的亲自上阵,还真是有失世家女眷的水准,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有失水准,看着,当真是太畅快了。 周围伺候的奴仆或惊或愣,无一不机敏的低下了头,只觉今日自己在此伺候,当真是惹祸上身了,知晓了这许多,又看到了主母如此行为,后面指不定要被主母下派到庄子上去了。 方氏吃了裴氏两耳光,两边脸颊迅速地肿了起来,这回是真被打痛了,再不满嘴喷粪的开口说话了,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跟在方氏身边伺候的婆子见自家主人被打,哪里还忍得住,冲上来扬手就要反打裴氏。 裴氏身边的罗婆见状,忙冲上前相拦,一脚将人踹开,护住裴氏道:“大胆!竟敢以奴身犯主,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必!”裴氏抬手相拦,凉声道:“别让腌臜东西的血,脏了此处的地。” “主母您看?”罗婆躬身请示。 “一同打出去,再不予这俩腌臜东西来府。”裴氏冷声下令道。 “诺!”周围伺候的众奴仆,齐齐向裴氏应诺。 周围这些伺候的奴仆,此时皆怨怪方氏嘴上没把门,致使他们听了这许多’辛秘‘,又看了主母的’失态‘,以后怕是不能再在这富丽堂皇的郡守府内当差伺候了,便纷纷恶上心头,打起人来,毫不留手。 半个时辰后,郡守府后门,有俩灰头土脸的猪头妇人,一人锦衣华服,一人粗衣麻布,被不下十名奴仆拳打脚踢的丢出府门。倒引得来往行人纷纷驻足旁观,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第503章 新县命名之争,随边弘胜 郡守府,外院,大书房。 林知皇以及一干从属,正在此书房内讨论设立新县之事。 “高扬,库县仅剩的那些原住民,可已好好安置至它县了?”林知皇坐在上首的办公桌案前,看着桌案上杨熙筒呈报上来的,截止到目前为止,收容吸纳的流民数,扬声对下首正在伏案办公的肖旗道。 肖旗听得林知皇发问,立即搁下手中毛笔,拱手对林知皇道:“主公,库县的原住民,属下已经全部妥善安置入他县,并给了一定的补偿。他县如今收容的流民,也可陆续转往设立的新县了。” “好。”林知皇闻言颔首,显然对肖旗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 “此设立的新县,原名为库县,本府君欲为它改县名,诸位有何好的县名提议?” 林知皇此询话声落,大书房内几人,皆搁下了手中毛笔,沉眉细思。 温南方率先出言,淡然道:“望县,如何?新希望之县。” 杨熙筒紧随其后道:“富县!意为富裕丰足之县,吉利。” 肖旗不甘示弱的笑眯眯道:“若是图吉利,那不如就叫吉县,岂不是更直白?” 管福庆笑容可掬道:“环县,此新县设立,乃主公的善举,便以主公之名命名此县,如何?” 管福庆此话一出,书房内众人视线皆投向了他。 温南方:“.......”管福庆倒是挺会说话的。 肖旗:“........”师兄果然是师兄,这不动声色的溜须拍马,多增进主从之间的情谊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名呢。 杨熙筒:“.......”好个奸猾的,原来最会讨主公欢心的人在这里! “新县便唤云县如何?”杨熙筒暗瞪了管福庆一眼,正欲再开口说话,被缚手在书房一角,一直被众人集体无视的随边弘,此时见缝插针的开口说话了。 随边弘见书房内众人视线终于集中在了他身上,慵懒一笑,扬声疏朗道:“民似流云,无根漂浮而来。化为雨下降,落为此处之水,汇集成川流,润泽此处,亦为自己寻得生根之地。府君大人,您看,新县就命名为云县如何?” 随边弘此话,无疑是在主动向林知皇展露自己的才华,与此前那抵死不从,浪荡郁愤的模样,大相径庭。 温南方转头,含笑看向自己的师兄,眼底询问之意,分外明显。 随边弘略有些尴尬的躲开自家师弟揶揄的眼神,只紧紧盯着上首伏案的林知皇,看她接下来如何说。 林知皇与随边弘的眼神相触,见他眼底再没了之前对她的抵触之意,眸中亦是闪过笑意。 “高扬,上前听授。”林知皇收回放在随边弘身上的眼神,转眸看向下首的肖旗,肃声道。 肖旗闻言,也立即肃正了神色,从自己桌案后绕出,行于书房内中央处,向林知皇拱手听授。 林知皇郑重对立于下首的肖旗道:“因汝招降匪兵,且助军妥善安置降兵有功,又生有护民之志,人才品德俱佳......” 肖旗等这刻已经等太久了,林知皇此道授命即下,他,肖旗,将正式脱离山匪之身,步入仕途。 林知皇的声音仿若在肖旗的灵魂深处炸响:“即日起,本府君特授汝云县县令之职。望汝不负吾之信重,成为此新县一县之长后,更能护民爱民,妥善安置流民,为失家之民,于此地落叶生根,重拾田宅。” “属下肖旗,定不负主公信重!”肖旗单膝跪下,以士礼,扬声听授接官。 随边弘见林知皇用了他建议的县名,命名了新县,心满意足的从林知皇身上转开了视线。 “温南方,即刻草拟一份授官文书,等会到本府君这加盖郡守官印。” “诺!”温南方风华玉立的展袖站起身,拱手领命。 “杨熙筒,即刻草拟一份告示,将此事于郡内各县县衙府门前贴出告示,布告全郡。” “诺!”杨熙筒站起身,满面肃色,拱手领命。 “管福庆,各县免费水车安装一事,也立即招来各县县令,通知下发布告此事。后续官府收安装水车后的多产之粮,此事本府君也交由你全权负责,不可让百姓谎报私藏,此事你立出惩处方案,若有明知故犯者,定要重罚,以儆效尤。” “诺!”管福庆亦是站起身,恭敬的拱手领命 “肖旗,即刻做赴任准备,随行人员你可自行安排,各县收容的流民,这几日会陆续转往云县。三日内你必须启程,出发去往你治下之县,赴任处事!” “诺!”肖旗收起士礼,强制平复自己胸腔内激荡的情绪,拱手向上首的林知皇重声领命。 随边弘见林知皇不过片刻间,就将一应事务吩咐处理完毕,望向林知皇的眼神,越发深邃了些。 此时,大书房门外,传来林知皇贴身丫鬟春夏的请示声:“府君,奴有要事报。” 林知皇看设立新县的一干事务处理的已差不多了,扬声向外,将春夏唤进了大书房。 春夏性子大胆且机敏,林知皇便让她做了贴身随侍,做传唤消息之职。 春夏见林知皇相唤,垂首推门进了来,径直行到了林知皇耳边,对她耳语了几句。 林知皇闻言后,侧首望向下首的管福庆,先是面露诧异之色,随即哭笑不得。 “瑞仪,看来你于保密这一事上,当真是做的滴水不漏了。”管福庆对郡守府内之事,连妻子也瞒着,此行为,恰恰说明了他的忠心。 林知皇自是不会小鸡肚肠到去计较其妻子,无礼冒犯这种小事的,且娘当场也直接给了教训,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以这种无关痛痒的事,去迁怒于手下得力之人,这反是会寒了底下人的一片拳拳效忠之心了。 “主公,何事?”管福庆被林知皇此眼神一瞧,便知进来的丫鬟,所汇报的事,是与他有关了。 林知皇此时望向管福庆的眼神,全是同情:“瑞仪,今日本府君便准你一天假,你先回去处理一下家事吧。” 第504章 随边弘的动摇之心 管福庆有妻如此,难免就要过的辛苦些了。 管福庆每日既要操心郡内政事,又要操心家宅内事,又因他乃孤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家里更是连个可帮衬他的长辈都没有,也真是为难他了。 林知皇此时便是知晓这些,但作为其主公,也是不好过多插手从属的家宅内事的,便浅浅的出言,提点了管福庆一番,让他先回去处理‘家事’。 方氏与管福庆有一女,名唤管清怡。林知皇此前在鲁王面前扮做懵懂稚子时,恰巧见过此女向鲁王自荐枕席,乃典型的希望通过攀龙,而成为凤的女子。 如今,此女已被鲁王纳为‘孺子’。 大济朝略微讲究些的人家,女子一般从小就生活在内宅,因此皆是由其母教养长大的,只观其母行事说话,便知其女基本三观理念。 若是让管清怡偶然知晓了离仙郡之事,通传到了鲁王处,倒是不妙。 林知皇打算先信任管福庆,看他准备如何规避此事,她暂且先不出手。 毕竟,管福庆前面将此事,处理的还是不错的。 不然,方氏也不会那般笃定,她林知皇乃是被鲁王扶持的傀儡郡守了,因此还想上门来捡便宜,欲向她提亲....... 只是,方氏这番突然无帖上门来拜访,她娘的态度,倒是露了破绽了。 若方氏不忿今日在郡守府失了颜面,去信一封给自己女儿,让其为她撑腰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管清怡会不会从库州回来,为自己娘来撑腰先另说,但这消息误打误撞之下送到鲁王那边,让鲁王那边的聪明人,通过这种渠道,知晓了离仙郡的消息,瞧出端倪来,倒是不妙了。 管福庆闻言,也是听出些林知皇的言外之意来,脑中瞬间就闪过自己妻子方氏的身影,遂也不再细问林知皇,立即拱手称是,向林知皇告辞,而后大步退出书房,往家赶去。 温南方几人见管福庆走的如此急,纷纷仰首,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含笑摇头:“此乃管福庆家事,你们便不要探听了。” 温南方几人听林知皇如此说,便知乃小事。他们手上也都有自己要忙的公务,见无甚大事,便不再分心关心同僚了,埋首书案,再忙起手中事务来。 随边弘见一会功夫,自己又被无视了,桃花眼中微透出些挫败之色,又不自觉的将视线,落在端坐于上首正中,正奋笔疾书处理事务的林知皇身上。 水车那物,造价并不低,林知皇为了极快的普及此物,提高此郡产粮,竟是魄力大的直接免费在全郡给老百姓们安装此物,却只收取百姓多产之粮的半数粮食。 这般不以己身利益为重,而以百姓利益为先的行事风格,当真是让人拜服。 一个人说的话,可能做假,但做的事,却是永远做不了假的。 这段时日,随边弘被迫日日关注林知皇,渐渐地发现这小娘子,当真是不同于常人,竟是连一点私欲都不见。 林知皇每日对自己的时间安排,分外严苛。 四个时辰睡觉,两个时辰学文,两个时辰学武,三个时辰在大书房内处理公务,与从属们商议郡内大事如何处理更为妥当。最后剩余的一个时辰,则是她用膳以及沐浴的时间。 这般生活,当真是枯燥乏味,又令人敬佩非常。 随边弘看到的上一个这么枯燥乏味的人,还是他的小师弟符骁,那也是个无甚太大私欲的人。 师弟符骁对自己的时间规划,也明晰到令人发指,好似将时间用来玩乐,就是在浪费生命一般。 他们俩人,在这方面,竟是诡异的有些相像。 师弟符骁,和眼前这行事果决的女郡守........他随边弘,该选谁? 随边弘想到此处,眼神微闪,心里不由有些难受,自己现在,还哪里有得选? 上首的那位府君大人,这段时日,时时刻刻将他带在身边,与其从属们议事论事,从未避讳过他随边弘。 他总跟在她身边旁听,听到了这许多密事,又岂能再脱身? 这段时日,端看这位女府君行事,就不是好相与的,慈中有刃,若他始终不从,又知晓了这许多密事,下一步,刀刃就该向他亮出鞘了。 况且.....这段时间看下来...... 这位女府君,除了在性别方面,与师弟符骁相比,颇有劣势之外。 其他处,当真是每一处,都符合他随边弘,对为主之人的定义。 其实,这段时间,随边弘时时刻刻与林知皇相伴而随。 随边弘于内心深处知道,她....确实......有让他的心,动摇了。 认她为主,好像.....也不无不可....... 随边弘抬眸望向上首,正在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伏案办公的林知皇,桃花眼里的考量之色,越发厚重。 从随边弘主动接林知皇的话,花心思展露己身才华,为新县命名开始,温南方就一直在用眼角余光,关注着师兄随边弘。 温南方此时用眼角余光见随边弘正在痴望着林知皇发怔,又面色晦暗的露出些许动摇之色,唇边不由浮起一缕笑意。 他就知,无人能在与主公朝夕相对后,还能不对主公心生投效之意的。 随师兄投效主公这事,看来已无太大悬念。 温南方收回心神,遂不再关注随边弘,专心致志开始处理起手上的事务。 管福庆的车架刚出郡守府,便远远看到他近身随侍的侍从岩衣,骑着马,往郡守府方向赶来,主仆两人正好在郡守府侧门处撞上了。 岩衣看到主人管福庆,立即翻身下马,跃上管福庆所在的车架,附身与管福庆耳边,禀报来事。 管福庆本就有不好的预感,此时听得岩衣汇报,嘴唇都气的哆嗦了起来,暗压怒火,寒声对在外驾车的车把式下令道:“速速回府,一刻不许耽搁!” “诺!”驾车的车把式得令,抽动手中的马鞭,奋力赶车,向管宅方向疾驰而去。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看着她的吗?”管福庆见马车快速的跑了起来,这才回身喝问前来禀报消息的岩衣。 岩衣在马车内俯首跪下,向管福庆请罪:“主母今日说要去成衣铺子里对账,奴不好再强将主母拘在府里。怕她知晓您是在拘禁她,便放行了,倒是不料主母根本未去成衣铺子,而是去了郡守府.......” 管福庆向岩衣了解到详细情况,向岩衣问罪的这些时候,马车已是行到了管宅门口停下。 管福庆顾不得先处理办事不利的岩衣,下了马车,径直入宅,进宅后,抬步就往方氏所居厢房方向大步行去。 “呜呜,好生嚣张的妇人,竟敢遣使奴仆打我.....呜呜......”管福庆刚行到方氏厢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凄凄惨惨的哭声。 第505章 管福庆与方氏之争,降维相谈 “我女儿被鲁王封了‘孺子’,我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她不就出身比我好些么,也不看她女儿现在要仰仗谁......呜呜.....竟敢如此.....欺辱我.......” “呜呜.......我要给怡儿写信...让鲁王把这些跋扈之辈....呜呜....都好好收拾一番.....呜呜......” 管福庆听到此,瞬间就怒火高炽,抬手推门就进了方氏所在的厢房。 “你要给谁写信?谁让你今日去郡守府的!我不是依你的意思,给你盘了间成衣铺子,让你打理了吗?你又乱跑什么?”管福庆怒声朝方氏吼道。 “你吼什么?你竟敢吼我?”方氏委屈的抬起一张猪头脸,见一向对她好脾气的管福庆,一进门对她的这身伤势丝毫不见,关心的话也没有一句,开口就知道吼她,更是委屈。 “你还知道我没吼过你!你干的哪件事,不让人肝火大旺?”管福庆这回是铁了心,要和妻子硬气到底了,咆哮声越发大。 岩衣在屋外,听见屋内传来这番动静,立即将周围伺候的奴仆遣退。 “哪件事?若不是靠我,怡儿如今能成为亲王的’孺子‘?”方氏跺足站起身,愤然呛声道。 管福庆听方氏提到管清怡,更是怒火直冲天灵盖:“你还敢提怡儿?怡儿可被你这当亲娘的给害惨了!” 方氏气势汹汹的瞪眼,不甘示弱的回吼嚷道:“胡说!怡儿明明是被你这当亲爹的害惨了,你要是世家出身,我们母女俩能被人总瞧不起?要不是靠我的筹谋,她能攀附上亲王?这回好了,怡儿成了亲王的女人,以后再有个一儿半女,以后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们家就也算改换门庭了!” 管福庆看着眼前,还在为此事自鸣得意的妻子,怒火瞬间就化为了云烟,再是与方氏争执不下去了。 他也是气疯了,和方氏有何可吵的,他们两人又如何能沟通的清楚。 管福庆与方氏成为夫妻这许多年,每次与她一谈事情,管福庆就总能感觉到强烈的无力感向他袭来,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将他压垮,不管他多努力想改变他与妻子之间的夫妻关系,都做不到。 因为,妻子永远都有一套她自己的理论,妻子永远都听不懂他说的每一句。 明明,他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啊....... 与方氏生活了这许多年,管福庆只深刻的知道了,什么叫近在咫尺,而又远在天涯。 “你在府里嚣张跋扈我不管,我都由着你,让着你,今日你为何要去郡守府拜访裴夫人?”管福庆冷静下来,不欲再与方氏纠缠别的,直接问重点道。 方氏见管福庆又对她冷了脸,一副不与她一般计较的架势,更是气得瞪圆了眼:“好啊!管福庆!方家现在败了,你管福庆就露出真面目了!你是不是过两天还要纳个姬妾回来碍我的眼?你这个伪君子!” 管福庆见方氏与他又扯别的,强运了口气,平复心绪,冷声道:“你今日去郡守府见裴夫人,到底欲做何?” 方氏却不欲罢休,冲到管福庆身前,继续哭着吼道:“好你个管福庆,你承认了是不是?我方家败了,你就如此对我,以后纳小,也是迟早的事,对不对?你早就厌了我对不对!” 管福庆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怒道:“你别总是胡思乱想行不行?你今日去郡守府到底为何?” 方氏呜呜咽咽的哭了会,终于说重点了:“我女儿有了着落,我儿子还没有呢!郡守大人虽然在外抛头露脸了,但到底是二品世家的嫡女,如今也要仰仗你的鼻息,才能坐稳郡守之位,我就想为儿子谋一门好亲........” “你这个疯子!”管福庆原先还以为方氏只是去郡守府耀武扬威了一番,因为方氏就是这性子,最爱虚荣,更爱炫耀。 倒是不知,方氏今日去郡守府,竟然还有这荒谬打算! 方氏见管福庆又怒喝自己,蛮横的哭喊道:“我怎么疯子了!我这打算难道不好吗?” “那女郡守与我儿年岁相当,又是二品世家的嫡娘子,如今在外抛头露面的,以后肯定难嫁了。” “我儿有个被鲁王封为‘孺子’的亲姐,有您这个乃鲁王心腹的亲爹,配她也算配得,我儿人品相貌俱佳,娶她,正是一门好亲!你好,我也好!多好!” 方氏哭的抽抽噎噎的,讲话的语速却是极快:“那裴夫人太跋扈了,她竟敢打我!这是完全没将你,没将鲁王看在眼里!” 管福庆看着方氏说,从她语无伦次的话里,去拼凑她今日在郡守府内到底做了什么。 方氏见管福庆不理会她,越发委屈的哭叫道:“你刚才进来这是什么态度,你个没用的男人!赚不来银钱,让我过不上好日子不说,如今都做主了,还是连为我撑腰都做不到!管福庆!你不是个男人!” “方家现在都倒了!你也投效了鲁王,女儿又成了鲁王’孺子‘,我们现在就是这离仙郡中最大的!为何还要受人欺负?还不是你!” 管福庆完全听不进去方氏说的话了,在厢房内来回踱步,思考该如何应对方氏。 “就是你没用,你太好性了!你个没用的东西,今日你要不给我出头,我就去找儿子,让他回来给我撑腰!”方氏说到激动处,哭的歇斯底里,冲上来就要用指甲挠管福庆的脸。 管福庆太熟悉方氏这招了,扬袖护住头脸,退离至离方氏远些的位置,不让方氏得逞。 “怀儿要是回来,知道怡儿的事,第一件事就是不认你这个娘。”管福庆冷声陈述事实。 方氏闻言哭的更是伤心:“就是你,若不是你将怀儿教的和你一样死板,若不是你,他怎么会与我这个当娘的离心?怡儿,对,那我写信给怡儿!怡儿生得美,鲁王必然宠爱她,我写信去库州,让怡儿给我这个当娘的撑腰!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话落,又方氏愤然瞪了管福庆一眼。 管福庆:“.............” 方氏毕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陪他吃了这些年的苦,又为他诞下一儿一女,为人虽蠢笨了些,也有些爱慕虚荣,但也并非大恶之辈,管福庆着实狠不下心来对她。 但,再如此放任方氏我行我素下去,他的一儿一女,只怕都要坏在妻子手上了。 管福庆抬头抹了把脸,强逼着让自己转换一下思维,然后降维与方氏对话,故意面露惊慌的怒道:“你可知道,你今天算是为我们家,招来大祸了!” “大祸?什么大祸?”方氏见状哭声一顿,又瞪圆了眼睛看管福庆,这回是吓的。 “郡守大人是大王看重的准儿媳,我们管家是何人家,竟敢与大王抢人?” “什...什么!”方氏声音立时变了调,显然被这消息吓的不轻。 第506章 稍微好言哄一哄,竟然意外的好沟通 “而且,郡守大人的爹,林者云,如今乃是大王,极为喜爱重用之人,虽还未被大王封官,但大王既然已经亲自点名,将他带回封地了,以后他的前程,还会小?” 方氏一下就听住了,眼泪也不流了,上前几步,攀附住管福庆的胳膊,惶惶道:“这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大王此前会出兵来离仙郡剿灭冲天贼,就是收了林者云的求援信啊!”管福庆满面急惶的说着此话,眼神却分外冷静的在观察方氏的反应:“林者云与大王,可是关系匪浅啊!岂会是我这后投效之人,能比的?” 方氏听到这里,有些腿软起来,嘴硬道:“你还是此地郡丞呢,林者云现在也就是个白身,能把你怎么样?” “我这小小郡丞算什么,哪有林者云这位跟在大王身边的近臣吃香?我如今已投效了大王,想往更上面走,自然是要博得大王欢心的。” “如今林者云就在大王身边,远在异地的我,可不得仰仗他去大王面前,为我周旋美言几句?不然你以为我此段时间,为何要对这小女娃郡守,如此客气?” 方氏怔楞,也不叫嚣了,这才觉得自己办了错事,真正的手足无措起来,知道害怕了。 难怪!难怪那裴夫人如此的嚣张了,竟敢出手打她,后来更是敢让府里的奴仆,将她打出门去,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我女儿.......”方氏下意识又想说她女儿,她女儿如今可是鲁王的枕边人,再如何,林者云也不敢公然给他夫君,在鲁王面前下绊子吧? “怡儿能做何?”管福庆说到女儿,又想到了妻子此前协助女儿办的那件蠢事,差点没压制住怒火。但到底好不容易能让妻子,跟着自己的思维走了,又极快的将这股怒火,压制了下去。 “你态度嚣张,又言语莽撞的去郡守府提亲,可将裴夫人得罪了个彻底。如今可好,直接得罪了鲁王和林者云两方,你这是想要害死为夫啊!我们家算是完了!”管福庆适时甩开方氏的手,假做颓丧状的抱住头,一副大祸即将临头的模样。 方氏此时已是被吓的冷汗涔出,终于知道怕了,慌道:“那.....那怎么办?” 管福庆放下抱头的手,沉吟了片刻,最后面露为难之色道:“你去山上清修一段时间,如何?先去避避风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为夫来处理吧。无论发生何事,为夫总是要护着你的。” 管福庆此话一出,方氏立时也抬起了头,望着管福庆红了眼眶:“你这话还算有点男人的样子,终于知道护着我了。呜呜......” 管福庆:“.........” 妻子.......这是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是前面那句,让她去山上清修,她没听清?管福庆全身紧绷,手臂微抬,随时防备着妻子,即将会挠过来的双手。 “你....你这是怎么?”管福庆见惯了嚣张跋扈的妻子,突然见妻子对他说话的声音柔和下来,他竟然有点受宠若惊。 方氏哭了会,抽噎道:“夫君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 管福庆:“..........” 此话又从何而来,女人的心,当真是好难琢磨...... 平时生气发怒,是莫名其妙。此时喜悦感动,又是莫名其妙。 原来,与妻子相处,百句真话,还没一句假话来的打动人心。 “你....可会被郡守府的人为难?”方氏也不冲着管福庆叫嚷了,当真觉得自己惹了大祸,哼哼唧唧的关心起管福庆来。 管福庆被妻子方氏这么一关心,这回眼里,是真的流下了痛悔的泪水。 原来,他和妻子相处,只需降维与她相谈,就可以过的很舒服啊。 这下,管福庆对于欺瞒妻子,竟是诡异的没有了愧疚感。 以前是他错了,花在妻子身上的心思,确实少了点...... 妻子方氏稍微好言哄一哄,竟然意外的好沟通......... 管福庆的声音轻柔了些:“你去山上清修,我就对郡守府的人言,是我惩罚你去的,做个样子,让郡守府那边也能消了这个气。不将此事报往鲁王那处,我们管家也不会有大事。” “真的吗?他们会这么好心?”方氏并不认为那个敢扇她巴掌的裴夫人会这么好心,将信将疑。 “既然是惩罚,样子还是要做的,你在山上清修的时间,就不能短了。”管福庆为难道。 “多久?三年?”方氏这回是真后悔自己的莽撞了,做事前没有与夫君先沟通再行事。 “一年便可。到时为夫亲自接你下山,此后你也别再去郡守府,去触那位裴夫人的霉头了,听说.......那位裴夫人,就不是个好性子的........” “对!那裴夫人就不是个好性子的,连带着她手底下养的庶女,也都不是个好性子的!什么世家贵女,若论教养,还不如我呢!”方氏捂了脸,深以为然的点头。 管福庆:“.........” 管福庆仔细看了下方氏的神色,意外的发现,自家妻子还真是发自内心说的此话。 管福庆立即又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脸上现出为难之色,似乎不忍心将方氏送去山上清修:“那夫人你看......” 方氏被管福庆用如此眼神一看,嗔怪的用手轻锤了一下管福庆的肩,破天荒的柔声道:“你呀你,就是实诚,连做戏都不会。” 方氏的这一下轻锤,差点没把管福庆的小心脏锤走。 管福庆努力让自己维持住面上的神情,静等方氏的后话。 方氏一脸精明道:“一年哪是什么惩罚,人家会看不出来你是做戏?还是三年吧,一年人家哪能轻易消了气?你这个呆子,哪懂什么女人?” 方氏此话一出,管福庆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神情,暗压惊喜道:“那夫人可会觉得在山上清修清苦?” 方氏神色凝重的摇了头,吞吞吐吐的认错道:“今日.....是我莽撞了,小看了那位裴夫人.........我在郡守府的态度,可不好........为免日后夫君你难做,也未免影响到怡儿,还是尽快让她消气了为好....就去三年吧........” 管福庆快觉得自己不认识自己的妻子了,倒是想不到,软言几句好听的话,妻子竟然能变了副样子........ 这副贤惠的模样........ 他真是二十几年来,只在梦里有见过........ 方氏叹了口气,又担忧道:“只盼那位裴夫人,看在你惩罚我去山上清修了三年的份上,将此事就此揭过,不要去信库州那边了。” “夫人你放心,郡守府如今还要仰仗我,也不会把事情做绝。你到了山上清修后,便不要操心了,后面的事情,有我呢.........”管福庆柔和了声音,抬手轻柔的抚了抚,方氏肿胀的脸颊。 方氏也只在初初成婚时,有听过管福庆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 她此次给管府惹下如此大祸,夫君也没有过多怪她,更没有因她此时身后没有了家族撑腰,而休弃了她,倒意外的,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委屈夫人了。”管福庆见方氏确实是真心为他打算的,也真心实意的感动了,轻柔的将方氏搂进了怀里。 不论方氏做事如何蠢笨,但待他和这个家的心,确实还是好的。 此次方氏去山上清修,那他便多送些书给她,让她去打磨时间,也好让她多懂些别的东西,开阔些眼界,这倒未尝不是件好事。 第507章 茁州来信,符骁欲结盟 盛夏,云头聚聚,忽有大雨而至。 大书房外,传来‘哗哗’不断的雨声。 肖旗已于五日前,出发去了新立之县,云县赴任。 此时书房内,原先的五张书案,空下了一张,倒让人看着很是不习惯。 书房内点了香炉,香炉中幽幽散出林知皇喜闻的檀清香,乳白的烟气如同缕缕游丝,淡淡散出朦胧的白影。 林知皇正在批看从属们转呈上来的重要公文,温南方与管福庆、杨熙筒等人,则在议论着各地县令这段时日,推行水车之事的各项细项。 随边弘反手被缚,此时正懒散的盘腿席地坐在林知皇的书案旁边,依旧被众人视作无物。 书房外值守,专门负责通传的春夏,远远的见到掌理外务的胡三,撑着油纸伞向书房方向快步行来,立即便进了大书房,通禀林知皇此事。 林知皇听春夏通禀胡三来此,只看外面的天气,就知胡三此时来,是有要事相报了,立即将其了请进来。 “主公,茁州有信送来。”胡三衣衫外角上被雨水濡湿了一大片,额头上亦沾了丝水痕。 胡三此话一出,书房内正在议事的温南方几人,以及正盘腿坐在书案边的随边弘,皆侧目向胡三看去。 “茁州?茁州怎会有信来?”林知皇略微错愕,按喻轻若一行人出发的时间算,此时只怕都还未到茁州,怎会有信送来? “送信之人言他乃符骁手下之人。”胡三继续答道。 话落,胡三从怀中拿一封印有槐花漆印的信,上前两步,将信不过他人之手,直接奉给坐在书案后的林知皇。 温南方站起身,几步行到林知皇书案边,看了眼此封信上的槐花漆印,肃声道:“此印确乃师弟私印。” 随边弘闻言,一双桃花眼微闪,此时也不懒散的席地而坐了,而是站起身,定睛细看林知皇案面上那封信的漆印。 而后,随边弘又看了林知皇一眼,红如胭脂的唇微微抿起。 管福庆与杨熙筒此时也从自己的书案后转了出来,凑上前来看信。 林知皇看着胡三奉上来的信,沉吟片刻,突然展颜,拿起案面上的信,便开始用手拆它,心中已是有了猜测。 “本府君还未去寻他,他倒先写信于我了,小小年纪,倒真是能屈能伸之辈。”林知皇话落,信已是打开。 “这是何字?” 林知皇见到信上的字后,唇边笑容凝固,看着这满满一页纸的陌生方块字,僵硬在原地。 又是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得尴尬。 随边弘立时嗤笑出声:“符氏字。府君大人修习的字,还真是少呢,莫非是只会本家字和闻氏字吧?” 林知皇:“..........” 错了,我只会闻氏字,可不会本家林氏的字。 你的嘲讽,高估我了。 林知皇囧。 管福庆与杨熙筒见随边弘嗤笑主公,抬首怒瞪他。 温南方见随边弘言语嘲讽林知皇,剑眉微蹙,目含警告之色的看向随边弘:“主公的时间甚是宝贵,习这些无关紧要的字作何?思考大事,就甚是费时间,哪有时间浪费在这小事上?” 会四十几套字的随边弘:“...........”瞬间有被自家师弟内涵到。 就你主公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就是浪费在’小事‘上的狗屎吗? “聪深,你不也会四十几套字吗?” “没错,所以我觉得甚是丢人,故而从来不向外说道此事。”温南方冷言开完嘲讽,将视线又投注到了林知皇身上,不再理会郁闷了的随边弘。 林知皇好笑的看了眼温南方,将手中的信递给他。温南方面色淡然的抬手接过林知皇手中递来的信,不用林知皇多说何话,便嗓音低沉清晰的为她读出了此信。 符骁此次来信,果然如林知皇原先所猜想的那般,是来请求同盟的。 林知皇听温南方读完此信,眉目含笑道:“看来,茁州的局势,如今很是不妙啊。” “主公此话不错,上次师弟在您手上吃了大亏,以他的性子,若非茁州那边形势确实不好,绝不会主动行此事的。”温南方赞同道。 “甚好,倒是省了我们这边伏低做小的请求结盟了。”杨熙筒喜道。 “离仙郡毕竟在茁州治下,若能与茁州结盟,我们倒是能更加悄无声息的以谋发展了。”管福庆笑着补充道。 “原还想着以护送守山先生去往茁州而与符骁破冰,此时符骁主动来信结盟,倒是省了不少来回试探洽谈的功夫。”林知皇抚唇一笑,视线转到了还处在郁闷中的随边弘身上。 “随兄,你如何看待此事?” 随边弘见林知皇又正式与他谈话了,桃花眼微闪,希冀道:“师弟乃主动来信与府君结盟,您也早有同盟之意,作为盟友,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就派我护送师父去往茁州如何?” “本府君派你?”林知皇黛眉微挑,唇边笑意加深。 两人间,有从属关系者,才可用’派‘这一字。 随边弘面上红晕一现,但到底想了想,此时是最好的顺着杆子往下爬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如今他随边弘除了选择投效这位女郡守,已别无他选,又何必再倔着,自讨苦吃? 随边弘的桃花眼中泛出丝挣扎之色,而后眼一闪,以士之礼,单膝于林知皇书案边跪下,面上褪了惯有的懒散之意,肃然道:“随边弘,字聪渊,欲投效于您,望您接吾投效之意。” “你可真正想好了?你所愿为何?”林知皇沉声发问,眼神直直的与此时眉目沉着的随边弘对上。 第508章 随边弘,字聪渊,拜见主公 随边弘顿首,落字铿锵道:“是!” “大济近百年来,为官的士族,大多奢靡优裕,苟且偷安,喜好清谈弄墨,崇尚宽袍大袖,以修养出和悦舒缓的步履为荣,提倡出一种不白不黑,不痛不痒的为官风气。” 随边弘越说声音越是发沉:“这些上位的为官者,看不到自身的倦怠,反是嗤笑讥讽初入官场,慷慨激昂,大声为民鸣不平的新官,皆视其为轻薄疏浅而好表现。久而久之新官也会被其同化,而失去自我。” 温南方一时听住了,面上现出错愕之色。 随师兄曾在家族的安排下,进入过官场,为官了一段时间。当时师兄初封为官,来书院拜别师父时,那踌躇满志的激昂之态,时至今日,温南方也记忆犹深。 彼时,他以为师兄此去官场,定会有一番作为。 可将这已经腐朽了的大济朝,修缮出些样子来。 然而,不过半年,随师兄辞去了官身,神情郁郁,全身仿若去了精气神般的,又回到了守山书院,继续向师父求学。 至那以后,随师兄仿若变了一个人,行事慢慢地放浪形骸起来,颇有些醉生梦死之态。 而后,随师兄更是时常流连于秦楼楚馆之中,为那些清倌们写诗作赋,成为了盛京人人乐道的浪荡子。 随边弘话讲到此处,桃花眼中闪过极深的厌恶之色:“我见这种为官的风气,已痛恨刺骨。” 林知皇静静的听随边弘讲着,缓缓站起身来,走近随边弘,弯下腰,垂首与他更近的四目相对:“一朝的腐朽,往往从上而始。” 随边弘此时,全身去了那股浪荡劲,竟然出人意料的,周身显出几分积旧的正气来:“不错。一国为官的护民者,风气尚且如此,朝局已是糜烂到了这种地步。志士仁人又岂能安然袖手旁观,坐视狂贼们变相屠虐生灵?” 书房外,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落在房顶瓦片上,声音簌簌清脆作响,此时,随边弘身上,仿佛有光而生。 林知皇清澈的双目,已不知何时,变成了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湖。 “大济早已腐朽,何人来掀翻它,都乃正义之士。随某等它倾覆,已经很久了。” 随边弘想投效符骁,就是笃定,符骁有掀翻闻氏,再造天下之心。 师弟符骁,是绝对不会玩那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 “府君大人,边弘此时只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若答如边弘心中所想,边弘此后,将与您携手同行改换天地之路,至死不渝。”随边弘仰首,漂亮的桃花眼,紧盯着林知皇面上的神情,肃声相问。 林知皇纤长的眼睫微动,郑重相问:“何问?” “贤者在位,能者在职。” “在位者,尤其是在上位者,不仅对为下者有决策和指导之责,更须会识人用人。您认为’贤者在位‘最重何?’能者在职‘又最重何?” 随边弘话落,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更是紧紧的盯着垂首下望他的林知皇,静等她作答。 林知皇闻言,立即便答:“贤者在位,四点最为重要。一是以能耐得劳苦来尽职,二是以崇尚俭朴来养廉,三是以勤学好问来广招人才,四是以戒除傲慢来矫正风俗。” “上位者委任其下能者官职时,待考察任职之者,有五点最为重要。一是以能耐得劳苦来尽职,二是能保护弱势来庇佑乡里,三是以崇尚廉耻来办公事,四是以禁止大话来务实,五是以扩展才识来做好委用的准备。” 林知皇此答思路清晰,无丝毫犹豫,几乎在随边弘问出此问的下一刻,她就做答了。 由此可见,林知皇必是平日早对此事有所思,才能如此快而答。 林知皇此答,让在场其他已投效她之人,又从另一方面,更加了解了自己所投效之主的所思所想。 主公之所思,他们似乎已经难以轻易企及。 她,是真正站在最上位者的高度,在看待每一个问题。 她,便是天生的上位者。 随边弘听得林知皇所答,眸色加深,抬首望向林知皇的眼内,似有秋露凝光的璀璨,在烨烨生辉:“主公高见,边弘钦佩!随边弘,字聪渊,拜见主公!” 林知皇得闻此言,唇边浮起浅笑,缓缓地伸出瓷白如玉的手,坚定的放在以士礼,双手被缚,单膝跪于她身前的随边弘肩上,柔声道:“得汝效忠,乃吾之幸。此前种种,皆为云烟。此后相处,吾必不负卿此刻相投。” 半个时辰后。林知皇带她的旧从属们,以及刚收的新从属,齐齐转站到了大书房内间的茶案前,准备开始煮茶论事。 随边弘此时已被解了背缚的手,终于获得了久违的双手自由。 今日煮茶者,随边弘是也。 “主公,与茁州结盟之事已无悬念,许多事,我们便能更好地在离仙郡内操作了。”温南方看着随边弘杵茶,淡笑开口道。 温南方话落,管福庆紧接着也开口笑道:“不错,离仙郡到底名义上还是在茁州治下,如今有了这份同盟,我们倒也可真正的安然无忧了。” 杨熙筒亦是面露喜色道:“确实,和茁州一旦同盟,我们也不再怕颁布的这些政令,会被茁州插手卡阻,进而惊动远在库州的鲁王了。” 随边弘的煮茶手法,非常特别,每个煮茶的动作,都有一股精心设计后的美感,只看便知,他于此道上,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林知皇看着随边弘煮茶,赏心悦目的同时,耳里听着几人谈论茁州之事,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如此,我们也可以真真正正的放开手脚去做事了。比如,扩充兵马一事。”林知皇含笑道。 林知皇此话一出,温南方立即懂了林知皇的意思:“主公是想将藏在广山上那些兵马,都正式编入正规军?” 林知皇向温南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不错,离仙郡毕竟在茁州治下,而非在鲁王的库州治下。离仙郡储有多少兵马,只要茁州那边配合着打马虎眼,而离仙郡内掌军与掌政的,又都是本府君的人,想瞒过库州,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管福庆笑盈盈的点头赞同林知皇此话:“如此甚好。万余兵马,总藏在广山,不过了明路,时间久了,总会露出些端倪。” 杨熙筒补充道:“况且,不将那些藏身在广山上的兵过了明路,久而久之,那些兵,心里也该不踏实了,恐会生变。” 随边弘此时,已是泡好了第一沸的茶,率先将茶斟给了林知皇。 林知皇见随边弘煮茶手法老道,还是很期待他煮的茶的,听着杨熙筒说话,见他将茶奉来,颇给面子的直接端起茶,稍微吹拂了茶面一下,准备凉了茶,再后饮。 温南方见到林知皇准备喝茶的动作,隐晦的用眼神示意林知皇快快放下手中的茶盏。 林知皇见得温南方如此提示,颇有些好笑,管福庆的茶她都喝了,随边弘煮的茶,还能比那茶还涩口难喝? 林知皇见温南方一直面露难色的看着自己,莞尔一笑,小酌了一口热茶。 林知皇含笑的表情凝固住:“...........” 而后,林知皇又将那口喝下的茶,不动声色的吐回了杯子里。 第509章 独到的人,配独到的茶 好咸....... 林知皇放下手中的茶盏,静看着倒茶姿势优美的随边弘,又给谈话正酣的杨熙筒以及管福庆满上了茶盏。 随边弘最后给他的师弟温南方,也满上了茶。 温南方看了眼随边弘,对眼前满上的茶盏,视而不见,手都不抬上茶案,丝毫没有喝茶的意思。 随边弘见温南方如此,撇了撇红如胭脂的唇,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茶,然后享受的品了起来。 “主公,您在别处,还私藏了近万余的兵马?”随边弘品着自己煮好的茶,从刚才众人的讨论声里,提炼出了重要的信息,对林知皇出言相问。 林知皇见随边弘品着自己煮的茶,一脸陶醉享受的模样,弥漫在嘴里的咸味,越发的重了些,差点没有绷住脸上嫌弃的神情。 但好在林知皇忍功了得,对各种能者,都能包容其身上那些小毛病,遂清了清嗓子,缓声道:“不错,手无刀兵,一切算计筹谋皆是虚妄,谈何成事?本府君手上,自然是要握有兵权的。” 随边弘闻言,桃花眼微眯:“主公,您当真是有不少惊喜给边弘呢。” 林知皇看着随边弘面不改色的细品自己煮的茶,眼尾略微抽搐了一下。 你还真是过奖了,你也是有不少惊喜给主公我呢。 林知皇淡定的莞尔一笑:“聪渊看着,倒像是丝毫不意外的模样?” 随边弘悠然的端起手中的茶盏,又小品了一口茶,陶醉的弯起了唇角:“主公此时手上若没有拿的出手的刀兵,身边如何能吸纳这许多人才?又如何有底气言,要与如今分裂了兵权,还依旧手掌十万兵马的茁州结盟?” “结盟,从来都是势均力敌的双方,才有资格谈的。一方手上若没有一点资本,结盟一词,岂非是笑话?” 随边弘此话落,杨熙筒与管福庆也停下了谈话,侧目向随边弘望来,两人于心里,对这个行为举止放浪形骸的’七聪‘之一随边弘,评价又高了些许。 两人正是谈话口干之时,见身前已有随边弘为他们斟好的茶盏,其内的茶水已是凉好了,两人也没多想,齐齐端起茶盏便喝下了。 “噗......”杨熙筒侧头,一口茶喷出。 “咳咳......咳咳.......”管福庆喝茶甚是利落,不设防的一口喝下,等品出味时,再想吐出来,已是不能,咕咚一声,将茶喝了进去,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咸.......”杨熙筒从袖袋里,拿出一方帕子,为自己净嘴,转眸怒瞪随边弘。 “随贤弟,你在这茶里加了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在煮清茶吗?”管福庆平复了咳嗽,也忍不住朝随边弘忿声相问。 在此时代,根据茶里是否添加别的东西,将此时代的吃茶法,分为了两种。 一种为清茶,一种为浓茶。 清茶,顾名思义,便是只用茶叶原香煮出的茶。 浓茶,则不同,会在煮茶的过程中或是将茶煮好后,根据各自喜好,在里面加入葱姜蒜、花生碎以及盐巴和绵糖等物的茶。 大部分文士,更爱品清茶,茶之原香,独为他们所钟爱,对煮茶的手艺,也更为讲究。 随边弘这煮的茶,只一喝便知,一定悄摸的往里面加入了不少盐巴。 此物加进去,并无颜色,只观茶香和茶色,管福庆和杨熙筒皆以为此乃清茶,于是不设防,也就这么直接喝了。 随边弘面对杨熙筒的怒眼相瞪,与管福庆言语质问,面色丝毫未变,反是引以为豪的抬起下颚,从袖袋里取出一只青色的荷包。 青色的荷包打开,随边弘曲指从里面捻出一块颜色呈淡黄色的海盐块,春风满面道:“非也非也,我所煮之茶,却乃清茶。此清茶乃边弘独家所创,饮下此茶后,最是补气力。” 杨熙筒闻言,瞪向随边弘的眼神,更是怒火翻涌。 管福庆也眯了眼,对其怒目横眉。 随边弘对周围人的脸色,视而不见,越说越是骄傲:“此茶中所加之盐,也非是普通盐巴,这可是品级最高的海盐块,无丝毫苦涩之味,只这小小一块,价值堪比黄金。你们今日能喝到此茶,乃是沾了主公的光。“ 说最后一句话时,随边弘的桃花眼,闪若星辰的望向林知皇,眉眼惑人的挑起,漫不经心道:“若非今日有主公在,边弘岂会轻易出手煮此茶,来招待诸位?” 林知皇:“.........” 哈...哈....还真是谢谢你的出手哈。 她就不信,随边弘这家伙,会不知道别人喝不惯他煮的茶。 随边弘这小子.....是在故意整他们..... 用以发泄他这段时间,被他们集体无视之苦。 林知皇想明白这些,好笑的摇头,不欲多与随边弘计较。 罢了,罢了。 终究是她这个做主公的,为了收服他,先向他使了不友好的手段。 如今随边弘,如愿以偿的投效她了,无伤大雅的出手整整她,也无可厚非。 林知皇想到此,抬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而后起身,安抚的拍了拍茶案对面,正对随边弘怒目而向的杨熙筒和管福庆两人的肩,示意他们此次便算了。 杨熙筒和管福庆见主公如此,最后各自瞪了随边弘一眼,收回了眼神。 林知皇做好了调停,不再理会独自陶醉状品茶的随边弘,转首对温南方温声道:“聪深,今日还是你来煮茶吧。” 温南方见林知皇发话,欣然应允,将随边弘此前煮的茶,全数倒进了一个茶翁里,将该茶翁放置在了随边弘身前,而后给除了随边弘以外的其他人,再煮上了新茶。 闹剧过去,几人膝坐在茶案边,品着茶谈起了正事, 林知皇如愿以偿的喝上了温南方煮来的第二泡茶,漱去了嘴里弥漫的咸味,向一边还在陶醉品喝着自己煮出的茶的随边弘,肃声道:“聪渊,此次护送守山先生去往茁州之行,本府君不欲派你去。” 第510章 主从较量,信与不信 随边弘闻得此言,端着茶盏的手微顿,哑声道:“为何?” 随边弘明知故问。 “此时,本府君并不信你。”林知皇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 随边弘轻笑出声,而后笑声越来越大,与书房窗外传来的雨水哗哗而落之声,两声相和,清越悠扬。 笑毕,随边弘曼声道:“主公,您还真是直言,也不怕因此伤了边弘的心。” 林知皇含笑望着他:“本府君既已为你之主, 自当不会用言语骗你,此非明主所为。” 林知皇此话,再度出乎随边弘的意料之外,让他心神颤动。她,是在变相告诉他,她作为的主公,是永远不会用假话,去欺瞒于投效她之人。 随边弘正了神色:“那主公,何时才会真正信任边弘?” 随边弘正好坐在林知皇对面,两人四目相望,眉眼里全是较量。 林知皇含笑抬手,曲起削如葱根的手指,点上了随边弘的眉心,朗声道:“等我在你的眉目间,再也看不到,对我的轻慢之意时。” 随边弘一愕,身体后撤,避开林知皇点在他眉心间的手指,轻笑道:“您还真是敏锐。既然已是察觉,倒是不见您生怒。” 林知皇收回自己的手,曼声道:“人之常情的事,本府君为何要怒?况且,现在你已经是本府君的人了,本府君自然是要包容你的。” 温南方与管福庆、杨熙筒等人,见林知皇与随边弘两人言语交锋,并未出言插话介入,只是各自品茶旁观。 “边弘如今对您的佩服,倒越发深了。能在此处遇见您,边弘实乃三生有幸。” 随边弘说话时慢斯调理,自有一股惑人之态,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向林知皇望来,仿若在低声呢喃着情话。 林知皇对随边弘此模样,视若无睹,毫无所动,眉目坚定的傲然道:“如今聪渊与本府君相处时日尚短,今后聪渊跟在本府君身边时日久了。本府君会让你觉得,今日之投效,乃你十生有幸。” 林知皇知随边弘此时投效于他,乃形势所迫居多。但她有自信,只要随边弘留在此,她能让他真真正正,信服于她,往后,眼里再容不下他主。 随边弘闻言,桃花眼微闪,板正的身体又卸了些许力道,懒洋洋地侧身倚在了茶案之上,低声道:“那边弘便等着,还望府君,莫要让边弘失望。” 随边弘的心,在此刻,真正从符骁处,往林知皇处偏移。 随边弘不喜含蓄之主,林知皇虽是女子,意外的,竟丝毫不遮掩含蓄。 这股狂放疏朗之态,此时分外让随边弘的投效之心悸动。 花香幽幽,清香宜人。 清晨,林知皇与温南方练过剑,便回了皓镧院沐浴。 沐浴毕,林知皇便在自己院内的书房里,召见了胡三。 “如何,方氏去了山上清修,可还有何异动,有无去信去往库州?”林知皇向胡三问询着琐事,一心二用,手上练习着毛笔字。 “并无,方氏被管大人送去山上清修后,倒像是很开心的模样。管大人这段时间只要休沐,就会去山上看望方氏。” 林知皇写字的手不停,轻笑道:“瑞仪果然将事情处理的不错,倒免了本府君难做。倒是看不出来,瑞仪倒很是会哄妻子。此前你盯看管宅时,不是说他们之间,夫妻关系很是不睦吗?” “主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属下也不知具体原由,至管福庆将方氏送至山上清修后,管大人夫妻俩的生活,咳,竟比此前在管宅时,和谐甚多。方氏那边,应该已无大碍了。” 胡三探到人家夫妻的私密事,作为一名还未成亲的愣头青,终究是有些羞赧的,禀报时,脸微红了起来。 主从两人正说着话,黄琦锦进了来。 胡三看到黄琦锦,脸更是红了,眼神想瞟向黄琦锦,又怕唐突佳人,眼神就这样飘忽不定起来。 林知皇立即察觉到胡三的异样,好笑的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 “何事?”林知皇转首问黄琦锦。 黄琦锦柔声道:“主公,府上二娘子与三娘子,又来给您送自己插的瓶花了。今日您正好在院内,可要见见她们?” 林知皇闻言一愣,侧头看了眼书房窗棂上的两瓶插花,一瓶插花狂放怒艳,一瓶插花娴静疏朗,倒是两种不同意境之美。 林知皇想了想,对黄琦锦道:“让她们进来吧。” “主公,那属下告退。”胡三见大事已经禀报的差不多了,也拱手向林知皇告退。 林知皇点头,转头对黄琦锦道:“晨曦,顺便送送胡三。打包些喻轻若特制的常用药给他带走,他总在外办事,难免会受些小伤。” “多谢主公体恤。”胡三对于林知皇的细心体贴,颇为感动,回话声中,多了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颤音。 林知皇不甚在意的笑着挥手,黄琦锦与胡三两人退下。 不多时,欢颜领着各自抱着一瓶插花的林婉娘与林珍娘进了书房。 “大姊。”林珍娘进来了书房,看到坐在书案前,正眉目含笑看着她们的林知皇,略微有些激动的唤道。 “大姊。”林婉娘看到林知皇,脸微红,低下了头,像是不敢看林知皇,叫唤的声音十分之小。 林知皇看了眼两人手里抱着的插花,先是对激动看着她的林珍娘点头示意。 而后,侧头看向一边,正低着头,不敢直面看她的林婉娘,含笑柔声道:“你是婉娘?为何不抬头?我观你送我的所插之花,倒有一股性烈如火的热情在,怎么几次相见,竟都是如此害羞?” 第511章 婉娘,你貌似,很了解我的一些习性 林婉娘见林知皇与她说话,声若蚊鸣的问道:“大姊喜欢吗?” 林知皇想了想,这两位庶妹,一连半个月连续不间断的向她送花的行为。 这是明显渴求关注的表现。 她们在渴求自己的关注? 想到此,林知皇神色越发柔和了些,视线落在了林婉娘手中抱着的那瓶插花上:“喜欢何?你?” 林婉娘脸颊立时通红:“婉娘说的是.......花。” 林知皇见林婉娘红了脸,和煦道:“喜欢,我说的是人。”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林知皇是不吝啬多给点喜爱的,毕竟是曾一起逃出过生死大劫的妹妹,即使异母,到底也是时代因素所致。 一旁的林珍娘听林知皇如此说,受宠若惊,喜的差点跳起来,激动地求证道:“当真?大姊当真喜欢我们吗?” 林知皇将视线转到说话的林珍娘身上,浅笑道:“自然当真,你们我都喜欢。” “哄人,那您为何从来都不来看我们?” 林婉娘抬起了头,说话的声音,明显大了些许,还透着一股子娇蛮质问的味道:“大姊可是觉得我们这些庶出的妹妹,很是低贱碍眼,故而不愿多见?” 林婉娘此时说话的态度,将刚才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林珍娘惊了一跳。 喜色立即从林珍娘脸上褪去,转头挤眉弄眼的对林婉娘打眼色。 林知皇也被林婉娘前后反差甚大的态度弄的一愣,而后莞尔道:“嗯,二妹此时说话的模样,倒与你送来的插花,意境相符了。性烈如火,朝气蓬勃。” 林婉娘见林知皇未怒,反是笑着又夸了她一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之意。 林珍娘却急的快哭了,语无伦次的弱声向林知皇解释道:“大姊,二姊她就是性子直率,绝无冒犯之意,她其实.......” 林知皇含笑抬手打断林珍娘的解释之言:“无妨,婉娘不过提出她的疑问罢了。姊妹间,何来冒犯一说?” 这个二妹,倒是个直率又别扭的矛盾性子,有趣。 林知皇起了些提点之意,温声道:“婉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每个人又都有自己对待事物的看法。我们无法轻易扭变别人的看法,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对待事物的看法。” “这话,是何意?”林婉娘听的云里雾里,不自觉的问出声。 从她们进来起,林知皇的态度一直平易近人,倒让林珍娘和林婉娘在不知不觉间都对林知皇卸下了心防,真正拿她当姐姐看,而非一郡府君,讲话也是放松了许多。 林知皇见她们皆都去了拘谨,浅笑道:“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对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你低贱,不叫低贱。他人觉得你低贱,亦不叫低贱。记住,只有你自己觉得自己低贱了,那才叫真正的低贱。” 林婉娘:“........” 大姊在说什么?明明她说的都是大济话,每个字她也都听的懂,但连起来,这是啥意思嘛? 一旁的林珍娘闻言,面现动容之色,反复细品了林知皇这段话,而后了然,坚定道:“多谢大姊提点,我们不会轻易看轻自己的,更不会随意轻贱自己。” 嗯,这位三妹看着也不错,小小年纪,倒像是已经看过了不少书的模样。 林知皇一边与两个妹妹谈话,一边从她们得言谈间,暗自估摸着她们两人的性情。 林婉娘见比她小一岁多的林珍娘听懂了林知皇说的话,有些窘迫,窘迫于自己平时没有林珍娘看书多,竟是连林知皇说的话都听不懂。 林婉娘见林知皇目露赞赏之色的将视线移到了林珍娘身上,难堪的红了眼眶:“答非所问,大姊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呢。” 咦?林知皇侧目,这个二妹妹,看着未怎么学过文之一道的模样,但思路却是异常的清晰,乃轻易不会被他人的言语左右思想之人。 不被他人影响,能始终记得自己提问的初衷,此长处,倒不是通过后天学习能得的。这样的性子,倒是适合做谍报人员。 好吧,她承认,是有些忽视这些妹妹们了,竟是连她们的性子都不了解。平时,她确实忙了些,看娘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看妹妹。只想着弟弟妹妹们,不都有娘这个长辈照顾着嘛,听说都好着呢,她这个做阿姊的,也不用多操心。 但自己总归是她们的嫡姐,确实是有些忽略她们了。林知皇这般想着,略微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眼前这个二妹妹,今日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模样? 不去看她们,竟是如此生气的么? 这么.....喜欢自己啊? 林知皇干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道:“你们渴否,饿否,大姊让人上盘点心,我们姐妹坐下聊?” 林婉娘眼眶红红道:“您为何又岔开话题?” 呃..... 这二妹妹,倒好像是很了解她行事的模样。 奇怪,自己貌似都未与她正经说过话,这二妹妹,为何会如此了解她? 嗯....今日好像是...不能轻易蒙混过去的样子.... 小姑娘不好哄骗啊..... 嗯,这样也挺好。以后也不会轻易被人以花言巧语哄骗了去。 “二姊,你有完没完?大姊掌管一郡,每日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以为大姊和你一样,天天都闲的发慌么?为何要一直诘问不休?”林珍娘见林婉娘一再让林知皇难做,真的生气了,忍不住跺足扬手,狠拍了林婉娘的肩膀一下。 “你闭嘴,我在和阿姊说话,要你来插话?就显得你有修养是不是?”林婉娘被林珍娘打的嘶了一声,最终也没忍住脾气,转头与林珍娘吵了起来。 “刚才你在大姊面前出了风头,显得你看的书多,你很得意是不是?” 林珍娘见林婉娘在她崇拜的大姊面前,如此曲解自己的好意,火头也上来了,也顾不得两人此时是在林知皇面前,就如平时私下相处时那般,立即反唇相讥道:“谁让二姊你不看书的,懂的少,听不懂话,那叫活该!少怨怪别人,我多次劝你看书也不看,字也不学,你如今能认得一百个字吗?下次我再也不管二姊你了。” “谁要你管!你个书呆子,我只认识一百个字怎么了,碍着你了?” “还就是碍着我了,闲则发慌,也不趁此机会多学些东西,每次都讲些让人听着难受的话,还自以为对。讨厌!”林珍娘瞪林婉娘。 “你讨厌!”林婉娘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 “你讨厌!”刚才还好的不行的两姐妹,双双在林知皇面前成了斗鸡。 林知皇:“...........” 哈...哈.....果然都还是孩子啊,可真是朝气蓬勃。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互相揭短的吵起来了...... 自己作为长姐,怎么也该出手调停一番才对。 林知皇清咳一声,火上浇油道:“打吧。” 正吵的不可开交林婉娘与林珍娘听到林知皇此言,齐齐止了声,错愕地转头看向她。 林知皇轻敲书案面道:“听你们俩的这话里的意思,平时似乎就积怨良多了。打吧,没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大姊,姐妹间怎么能打架?”林珍娘满脸不可置信,似乎听到了自己心里对大姊贤明的滤镜,破碎的声音。 林婉娘却是更直接点,对鼓舞她们姐妹打架的林知皇瞪眼,断然拒绝道:“我不打,阿妹这小身板,还不够我一巴掌的。打坏了怎么办?” 话落,林婉娘反应过来自己又跑题了,愤然道:“大姊,您快快回答了我的问题,莫要再言其他,平时您不欲讲真话,糊弄人时,就总喜欢这样。” 林知皇温润的眼眸微眯,唇角弯起的散漫弧度瞬间拉直,露出其内隐现的锋芒:“何样?” “提另一件事,转移他人的注意力。”三姊妹都笑闹了一阵了,林婉娘未注意到林知皇的神色变化,还当林知皇与刚才一般,在与她们俩姐妹随意谈话,不假思索便道出心中所想。 “婉娘,大姊的这习性,你是从何处得知的?你貌似.....很了解我?” 林知皇从书案后站起身,压迫的向林婉娘抬步走来:“我与你,于今日前,谈话应该未超过十句?你从何了解的我?” 林知皇此问一出,林婉娘全身汗毛竖起,怔楞的看着周身气势锋锐的林知皇向她缓步走来。 刚才还和林婉娘争吵的不可开交的林珍娘见状,立时反应过来林婉娘说漏嘴了,面色大变,立即上前一步,挡身在林婉娘身前,急声对林知皇道:“大姊,二姊胡说的,您莫要多想!” 第512章 林婉娘之心 非是时常与她林知皇相处亲近之人,是不可能知她此性的。 裴氏都可能不了解自己的此行事风格,从未真正与自己相处过的林婉娘,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想到此,林知皇转眸又看向神色分外紧张,拦身在林婉娘身前的林珍娘,意外的发现,她似乎也是知情的模样,遂疑声问:“珍娘似乎也知此事?” 一时间,林知皇在脑海里,将自己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始终未发现,可时时刻刻监视自己的可疑之人。 不对,即使有人真正时时刻刻监视了自己,那也只能是在她身边伺候的奴仆,这些奴仆,又是如何将消息传到后院的? 前后院的奴仆,并不是共用的。就是为了防止消息串联。 林知皇心下大疑,脚步不停,行于林珍娘与林婉娘面前才止了脚步。 “你们暗中监视了我?如何办到的,目的为何?”林知皇漆黑的眼眸中,仿佛笼罩着暗色的浮光,迫意十足。 林婉娘与林珍娘近距离的对上林知皇此眼神,皆心头胆颤不已。 大姊警惕她们了。 大姊与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喜怒难测,这便是为上者么....... 林珍娘与林婉娘胆寒的看着已走至她们面前的林知皇,在她的注视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了身体,呐呐不敢再说话。 “说实话如何?嗯?”林知皇神色严肃凌厉。 大姊知道自己一直能听到她与别人的谈话,会如何? 小娘从前的告诫之言,此时在林婉娘的耳边炸起。 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之能。 若你暴露,别人会惧你,厌你,甚至害你。当你此能力被身边人发现的那刻,人人都将忌惮于你,你会活的生不如死。 会吗?大姊会如何待她? 瞒不住了....林婉娘咬唇。 大姊与常人不同。连收从属时,也不分男女,不看出身。 就连忽红那个出身奴籍的巨力怪物,阿姊都能包容任用,并打算将其培养成女将军。 自己有此能,大姊知道后,是否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从而开始重视于自己? 还是如小娘说的那般,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听到的太多,知道的也太多。大姊,会让自己悄无声息的在这世间消失? 不若博一把。 小妹,就是自己冒险博来的生死姐妹。 小妹林珍娘知道自己的秘密后,无论她们姐妹之间如何拌嘴,小妹从未想过出卖她。 自己与小妹之间感情,因为有此秘密,在众多姐妹中,历来好如一人。 这一刻,林婉娘终于开始诚恳的正视自己的内心。 其实,自己与大姊别苗头,欲与大姊一较高下,不过是因为自己想引起她注意的手段罢了。 此手段,却并没有让大姊,注意到她。 大姊心怀天下,放眼看的亦是天下。岂会看到后宅那一小方天地?大姊并不是看不到,而是不屑于去看,不屑于去理。 这是林婉娘在暗中挑衅林知皇多次后,得出的结论。 自己说是妒忌于大姊,其实更多的,是佩服于她。 因为佩服,所以心下暗自崇拜,更不自觉的想靠近大姊。 这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林婉娘别扭的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 其是自己也想,也想…… 如忽红一样,如温南方一样,如投效于大姊的每个人一样…… 被大姊看在眼里! 林婉娘深吸一口气,整了整面上的神情,从林珍娘身后走出来,视死如归的挺胸道:“没有人暗中监视大姊,是我听到的。” 林珍娘听林婉娘说出了实话,吓得面色惨白的闭眼。 完了,二姊听了大姊如此多的事,此事一旦暴露,大姊如何会轻易再将二姊这个潜在的威胁,留在身边? 二姊怎能将此事说出来! “听到的?”这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林知皇略微错愕。 “如何听到?” “我,林婉娘,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所处之位,百丈内的任何声音。”林婉娘紧张的攥紧了拳,面上却坚定无畏的与林知皇平静对视。 林珍娘抓紧林婉娘手,紧紧的盯着林知皇的神情。 林知皇一时有些懵,倒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又仔细垂眸看了眼面前两个妹妹的神色。 嗯,倒也不似在说离谱的假话,企图蒙混过关的模样。 可清晰的听到百丈内的任何声音? “当真?” 反应过来的林知皇,眼眸中闪过惊喜之色,骤然抬手,难以置信地捧住了林婉娘的脸,细致地端详于她。 林婉娘骤然被林知皇捧了脸,眼瞪得溜圆,直愣愣的看林知皇。 大姊知道自己一直在暗中监听她,竟是不怒反喜的捧了她的脸? 林婉娘眨眨眼,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大姊的手,好温暖..... 还从没人这样热烈的看过她,这样坚定的捧过她的脸...... “当真?”林知皇见林婉娘望着她发怔,再次沉声相问确定此事。 林婉娘又红了脸,脸上藏不住事的展开愉悦的笑,眼神却别扭的游离开了,羞于再直视林知皇了,虽没开口作答,但却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 “大书房内的人,此时在讨论什么?”林知皇双眼放光的看着林婉娘,出其不意的开口问道。 林婉娘闻言,自然知道林知皇问此话,是在让她拿出本事,证实自己之前所言。 林婉娘凝神静下心,右耳动了动,摒除各方传来的声音,专注的听大书房内的谈话声,片刻后,便快声答道:“大书房内的人,此时在讨论广山私藏的兵马,如何分批正式编入离仙郡军籍之事。” 林知皇听到林婉娘此时所答,彻底信了,再是不疑。 若非真的听得到,除了自己,无人会知道大书房内此时正在讨论什么。 乖乖....这还真是天生的异人啊。 与忽红的天生巨力,倒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吧唧!” 林知皇狂喜之下,捧了林婉娘的脸,拉过她来,雀跃地狠狠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而后用力的将她揽入自己怀里。 “宝贝啊,宝贝啊.......”林知皇亲完了人,嘴里嘀咕着,以手温柔爱怜的抚摸着林婉娘的脑袋,仿佛真是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林珍娘在一边,看到大姊如此狂放亲近二姊的行为,直接目瞪口呆。 第513章 收获迷妹两名 “是大姊的错,以前怎么就忽略了你这宝贝呢?” 此时,林知皇在心里,咳,已经想到了使用林婉娘的一百种方法。 比如,她以后若去别人地盘,与他方势力结盟谈判时,若带上林婉娘在身边,那周围的一切,岂不是能尽收耳里?有了这些情报,后面的谈判,又还有何忧? 比如,她将林婉娘放到一些机要的地方,用于坐镇,以她的耳力,百丈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又如何能瞒过她之耳? 毕竟只要有人走过,就会产生细微的声响。宵小之人来袭,障眼法好用,产生的声音,却是无法轻易瞒过听力绝佳的林婉娘的。 还比如,行军打仗时,若带上林婉娘,敌方若于哪处有埋伏,或可派出林婉娘先去附近听人呼吸的动静,以此判断前方有无埋伏。 更甚者,可通过周围人的呼吸动静,来确定周围埋伏之人,共有多少。当然,此法若要用,需得先花心思培养林婉娘听呼吸声来识人数的能力。 这是名副其实的宝贝啊,她林知皇当真是发现的晚了。 此能,若用好了,或将有奇效。 林知皇当真是惊喜非常,倒是没想到,小小的一次闲来与妹妹们会面,会有如此惊喜,也变相的算是去了隐忧。 毕竟,有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能监听她的人在身边,而她又从未察觉,任由其生长起来,没有好好的引导,时间长了,或会遭其反噬。 “我真的是宝贝么?”林婉娘此时脸已经红的充了血,声音又变的仿若蚊鸣起来。 林知皇察觉到林婉娘迫切的想要自己肯定的心,略微松了手,将林婉娘从自己怀里拔出来,面色柔和道:“你是否为别人的宝贝,大姊不知。但你一定是大姊的宝贝。” 林知皇哄起人来,甜言蜜语,轻松地便往外腻人的冒。 林婉娘甜腻在了林知皇的蜜言下,面上的笑容,不可抑止的又扩大了些,扭捏道:“您不在意....我听了您许多事?” 林知皇又撸了撸林婉娘的发顶,含笑状似不甚在意的问:“婉娘一直都在监听我,那婉娘知道的事情,想是不少了,都有和谁说过?” “二姊嘴很严的,只和我说过大姊的事。我嘴也严,从未往外说过。”林珍娘见林知皇如此发问,却比已经被林知皇哄晕了头的林婉娘机敏,立即强调重点,生怕林知皇再次变脸,不拿她们当姊妹看,只将她们视为威胁。 “别紧张,大姊只是问问。”林知皇见林珍娘面有紧张之色的快声道出她想知的重点,对反应机敏的林珍娘喜爱又多了些,轻笑一声,空出一只手,将她也捞了过来,一同拉入怀里,好生安抚。 没多久,林珍娘也沦陷了。 一刻钟后,魅力值拉到满格的林知皇,从林婉娘与林珍娘嘴里,探听到了不少事。 “如此说来,二妹的小娘翠霞,也有此天赋了?” 看来这天赋是遗传了。 “是。不过小娘能听音的距离,大概五六十丈左右,并不如我。”林婉娘如实道。 林知皇抚着下颚,思索起来,翠霞虽比不得林婉娘,但听力也是优异于常人的,如今翠霞在爹那,或许,有奇用。 林知皇准备稍后去信一封库州,将此事告知曲氏兄弟,让他们辅佐林者云灵活运用此事。 另外,翠霞家在听力方面,明显有优于常人的基因,林知皇准备等会就将胡三唤来,让他去查查翠霞的来处,去她家看看,还有无此方面的异人。 若有,一同都招揽了来,这可都是异才。 林知皇于心中将所有事都打定主意,视线又落回到了林婉娘身上,浅笑道:“二妹以后想作何?” 林婉娘脸上闪过迷茫之色:“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再待在后院了。我想如大姊一般,做出一番事来,让他人都来仰望我。” 林知皇闻言失笑,这是典型的心智还未真正成熟的少年人思维,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却没有明确给自己设立完成‘自己想要’,而必须去逐步完成的目标。 自身不努力,却只想凭运气和天赋,完成自己所愿,理想也就变成了简单且极具嘲讽意味的两字,做梦。 林知皇又轻抚了一下林婉娘的头,自然是不愿看自己妹妹做梦的,提点道:“想做出一番事来,让人心生仰望,可不只是口头说说,便能做到的。” “那大姊,我该如何做?”林婉娘温顺的低下头,虚心请教道。 林珍娘在一边看自己二姊如此温顺的模样,眼睛瞪得溜圆。 林知皇见此前如斗鸡一般总揪着她疏忽之处的林婉娘,如今在自己手下如此乖顺,就知她对自己喜欢甚深,不由好笑道:“那二妹可要好好努力了,先确立一个小目标如何?” “小目标?”林婉娘目露疑惑之色。 “刚才听你们姊妹争吵,二妹你似乎只认识百来个字?” 林婉娘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点头。 “先学会字吧,再说其他,这是你欲成为你想成为之人,所需要完成的第一个小目标。等你完成了这一步,大姊再告诉你下一步该作何。”林知皇浅笑望着林婉娘道。 林婉娘闻言,嘴微微嘟了起来:“大姊,能不学字吗?我一学字,就想睡觉........” “不行。”林知皇不容置疑的摇头:“你若连字都不肯静下心来学,如何学知识?又如何增长自身能力?又如何能完成你此前说出的大志?” “可是,我不是有过人的听力嘛.........”林婉娘挣扎着辩解道。 林婉娘可以说是林知皇在此处,碰见的最没有向学心的孩子。 妥妥的厌学少女一枚。 “婉娘,听力乃你的天赋,这并不代表你不需要后天努力了。刚才珍娘嘲讽你只会百字时,可是不开心了?” “嗯。”想到此,林婉娘又瞪了林珍娘一眼,觉得她揭自己的短。 “你不开心就说明你也知道这是你的短处。为何不补齐了它,让别人再无话可说?”林知皇引导道。 “小娘说,我们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不学这些也是行的,以免左了心性,爱与夫君争长短,只要讨了爹的欢喜,嫁得好人家,再博得夫君喜爱,老老实实的相夫教子,再会些争宠的手段,就可以过得很美满了。”林婉娘小声的辩解道。 林知皇听得此言,嘴角略微抽搐一下:“婉娘,你觉得此话甚对?” 林婉娘点点头,反正她不想学字,故作天真,略带讨好的撒娇道:“婉娘就做帮大姊探听消息的人,不学字可以吗?” 当然是,不行。 林婉娘这是将她从小娘那学来的对付男人的招式,耍小聪明的用到了她身上了,就为了不学字。 林知皇见林婉娘如此,再次嘴角抽搐。 林婉娘这孩子有天赋,又有小聪明,还厌学,若不好好调教了,长大做了无知之人,就算本身心不坏,身具这些要素,再掌些权势,以后妥妥的就是行事不知错在哪的祸害了。 对待这种厌学的人,说是不可能说通的,只管强硬镇压便是。 一个时辰后,林婉娘微嘟着嘴,林珍娘却笑容满面出了林知皇的书房。 这期间,林知皇从宠妹大姊又化身为了严厉先生,亲自教了她们两姊妹拼音之法。 并于她们离去时,给两人布置了回去需要做的作业,明日一定要交,若是不做或是错题,将罚抄十遍。这十遍里,满满的都是她这个大姊对她们的爱。以前疏忽她们的错,此次一定要在此惩罚里,弥补齐了。 此后,两人每天需准时在这个时辰,再来皓镧院寻她交作业,她会安排黄琦锦来教授她们习拼音之法和知字。 今日,林婉娘从皓镧院出去后,想着日后繁重的学业,对林知皇这个大姊,更是爱恨交织了。 今日,林珍娘从皓镧院出去后,想着日后繁重的学业,对林知皇这个大姊,更是敬爱崇拜了。 第514章 新欢和旧爱这种词,是这么用的吗? 一连几天断断续续的雨水过后,天空似乎也被洗刷了个干净,比平时要蓝,也显得更加晴朗了许多。 午膳后,林知皇身后跟着花铃,去了温南方所居的五竹院,来看望守山先生。 “云林,你眼睛这是怎么了?” 林知皇进了守山先生所在的厢房,迎面就见王题青紫了一只眼睛,正顶着熊猫眼,在和含笑喝着茶的守山先生,哭诉着什么。 王题听到林知皇的声音,更是委屈,立即就抛下了守山先生,几步跃到林知皇身前,哭诉道:“主公,随边弘那家伙,趁我身边没有侍从跟随,独自一人在木工房专研器具时,潜进来偷袭于我。主公,您可要替我报仇啊!” 随边弘打的? 林知皇转念便想到随边弘初来郡守府,双手被缚之时,王题曾趁势对人家随边弘踹出的当胸一脚。 嗯,这都是从属间的私人恩怨,她这个做主公的,偏帮哪一方都是不妥。 遂,林知皇只做没听见状,含笑踮脚,安抚的拍了拍王题的肩,转头对守山先生温声寒暄道:“先生瞧着,倒像是身体已经大好的模样?” 守山先生闻言,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对林知皇谦和的行礼:“老夫此段时间,经过府上医者的悉心调养,身体如今已是大好。府君大人施恩,老夫感激不尽。” 林知皇哪能真让守山先生对她行礼,连忙快行两步,以手托住守山先生的礼,朗声笑道:“守山先生言重了,此乃晚辈分内之事,谈何施恩?” “主公,您还没给题一个准话呢?师父不管此事,您也不管此事吗?”王题见林知皇与守山先生聊开了,好似刚才进来时的关心,不过是过眼云烟,明显没有再理会自己的打算,不由急了。 于是,只觉得更委屈了的王题,很没有眼色的打断了林知皇与师父守山先生的寒暄,一定要林知皇在此时给他个准话。 林知皇无奈的对守山先生颔首,守山先生含笑抚须,对林知皇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让她先处理王题此事的意思。 林知皇见守山先生如此明显的抛烫手山芋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 林知皇迫不得已的转头应付王题道:“云林,你只管去找聪渊算账,本府君一定不拦你。” “主公,题若是打的过他,哪还用来找您出头?”王题愤然,青黑的熊猫眼一鼓,显得更为滑稽了。 林知皇又仔细瞧了一眼王题眼睛上的伤势。 嗯,眼眶青紫,眼球却完好无损,无甚大事。随边弘打人挺有分寸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林知皇更不想管此事了。 随边弘把王题的眼眶打成这样,明显是有让王题丢丑的成分在,还真是个睚眦必报,一点亏都不肯吃的性子。 林知皇想到此,又想到了那杯极咸的茶,摇头失笑,不欲再与王题多纠缠:“本府君正忙着呢,你师父也刚刚调养好身体,最是要静养的时候,没空处理这些小事。云林,你若是空闲的时间多,要不再去研究研究那本造物册?” 王题愤怒的一指自己青紫的眼眶:“这怎么能是小事?” “主公,您看不到吗?题的眼睛都被他打成这样了,您不能坐视不理啊。主公,您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吗?”王题面上显出悲痛欲绝之色,仿若是一名被渣男伤透了心,再被狠心抛弃了的糟糠之妻。 林知皇:“.........” 新欢和旧爱这种词,是这么用的吗?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好生变态..... 林知皇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无所适从...... 这个时代的从属关系,不管林知皇如何厚着脸皮的强行融入,都始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守山先生明显正在一边坐看好戏,不时清闲的咂一口茶,倒有几分惬意的滋味在里面。 林知皇头疼的撑了一下太阳穴,也不等王题再冒出新的惊世骇俗之言,扬声向门外唤来花铃。 林知皇下令让花铃将胡搅蛮缠,尚还大叫着主公与师父偏心的王题,强制性的倒提着衣领,给拖出了此厢房。 等聒噪的王题‘走’了,厢房内,只剩下了守山先生与林知皇以及一干伺候的奴仆,瞬间就清静下来。 守山先生态度悠然地向林知皇请坐。 林知皇重新整了一番自己面上的神情,这才自若的在守山先生对面坐下。 守山先生看着面前,穿着郡守官服,举止疏朗的女郎,眸底的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这段时间,老夫听聪深说了不少您的事,您之抱负,您之聪慧,您之所思,着实令人钦佩。倒是不知府君大人,师从何人?” 林知皇眼眸微闪,倒是不好回此问,想了想,最后只得似是而非的答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习他人长处,补自身短处,自可大有所成。本府君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都乃本府君之师。” 守山先生闻言,抚须的手微顿。 这位女府君,是说自己乃自学成才的意思?还是,她的师父,乃彻底避世的高人,她不好透露其名讳? 不论是以上哪种原因,眼前的这位女府君如此回话,都是不欲再答的意思。 守山先生想透这些,遂也不刨根问底,不留痕迹的也给林知皇递了台阶,淡然一笑道:“府君此话,倒是见解精辟。” “先生过奖。”林知皇含笑对守山先生执了一个晚辈礼。 正在此时,温南方清雅端方的行了进来。 原来,此时正在大书房内办公的温南方,听得身边侍从青云来报。林知皇到了他的五竹院探望守山先生。于是,便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快步回了来。 “主公,师父。”温南方进来后,向正在屋内对坐相谈的两人行礼。 “是聪深来了啊,正好,为师正与府君大人畅谈正欢,聪深来煮茶如何?”守山先生见温南方进来,和容悦色道。 温南方转头看向一边的林知皇,见她颔首,这才对守山先生朗然道:“是,待徒儿先去净手。” 守山先生笑容和煦的点头,见温南方去净手了,又与对面的林知皇闲话道:“老夫的几名亲传弟子中,聪深最是端方,煮茶的手艺,也是极好。” 林知皇欣然点头,显然对此话深表认同。 “先生总在五竹院待着,可觉憋闷?可要出去走走?” 第515章 世道如雨,林知皇对守山先生之答 守山先生闻言,抚须笑道:“那倒是不错,老夫正有此意。正好老夫也可仔细看看此郡的繁荣。上次为了赶路,匆忙路经此地,倒是未能好好看看此地,还颇有些惋惜。” 林知皇与守山先生两人闲话,温南方只在一边煮茶,并不插话,静做听者。 “可,这几日正好天气甚丽,稍后本府君便着人去安排此事。”林知皇见温南方将煮出的清茶,满好放在了她手边,含笑看了他一眼,端茶细品道。 守山先生含笑向林知皇道谢,见闲话也差不多了,便话题一转,提到了另一名亲传弟子,随边弘。 “聪渊前几日来,说是改了初衷,不准备再与老夫一起去往茁州投奔聪庭了。” “哦?”林知皇黛眉一挑,静等守山先生下文。 “聪渊言,他想留于此处,投效府君您。” “先生对此可有看法?” 守山先生云淡风轻道:“老夫只想知道他是否乃自愿投效,只要是自愿,老夫只会尊重,并不会多加干涉。” “府君大人,老夫这徒儿,乃是自愿相投吗?” 话落,守山先生满是鱼尾纹的眼角,略微延展开来,和煦的笑意从守山先生慈和的面容上消失。 林知皇也略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不疾不徐道:“聪渊投效于本府君时,问了一个问题。” “何问?” 温南方此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杵,缓声将随边弘投效林知皇时的问与答,细细的与守山先生分说了。 守山先生静心听温南方讲完这一问一答后,喃喃道:“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府君大人小小年纪,竟是已有此番见解。倒不愧为天生的上位者。” “先生慧眼。”林知皇丝毫不知谦虚一词为何物,坦然的受下此夸赞。 守山先生闻言一愣,又见林知皇回此话时神色坦然,不觉她狂傲,反是更加欣赏于她这份自信,又抚须轻笑了起来。片刻后,守山先生又正色相问:“府君大人,以后欲行往何处?” “最高处。”林知皇正色而答。 “高处不胜寒,您可是已想好了此路中的艰辛?”守山先生复问。 “自然,勇者何惧艰辛?” “您乃是女身。”守山先生言语犀利的阐述事实。 “不错。”林知皇与守山先生对视,越发淡定从容。 “您欲以女子之身,逐鹿天下,此时,未在性别上遇其阻,乃因天时地利人和。”守山先生睿智的眼神,似乎包容了天下万物,仿若何事都无法轻易迷障他。 “先生请明言。”林知皇不疾不徐道。 “天时,乃是鲁王阴差阳错,推您做了此地郡守。并将您视做了傀儡,做了您的庇护伞。” “地利,乃是此地的世家大族与豪富乡绅,皆毙命于此前动乱当中,您已为此地一郡之守,在此地施行合法,再没有他方势力还有其能,能阻碍于您。” “人和,乃是您如今身边所汇聚之人,皆乃命运多舛,命有崎岖的大才之人,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被您招揽,且死心塌地的效忠于您。或因敬服,或因所学甚多,思想并不禁锢,目光也不狭隘。不会因性别,而轻视于您本身之能。” 守山先生此话说的句句在理,林知皇也听的认真。 “您在离仙郡为主,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才诸事百顺。您有未想过,等您真正掀翻了鲁王,并取而代之后,因为您的性别,将会遇到怎样的阻力?又将会遇到怎样的艰难?您能一直不改初心吗?” 守山先生说此话时,目中含上了些许悲悯之色,他是当真,在心疼这个在乱世中,欲以己身之力,来庇护一方百姓的小小女郎,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惊才绝艳之辈,以后会在乱世的倾辙之下,没了下场。 温南方听到此处,满茶的手,略微颤抖,墨黑的瞳眸中,闪过难忍的痛惜之色。 师父说的,句句乃实言。 主公欲以女身行逐鹿天下之事,面对的将是整个天下的阻碍。 此时,主公在离仙郡诸事皆顺,乃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待主公真正立世于人前,面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阻截。 主公真的能以一己之力,与全天下顽固不化之民,为敌吗? 到时,那些无知的非议与攻讦,将大多会来于主公将要庇护的万民。 主公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世家能人,一定会以性别为武器,让黎民厌恶,甚至是仇视主公。 主公真的能对这些坦然视之吗? 即便主公能坦然视之此事,这又真的是主公该受的吗? 这般大爱无私的主公,为了救这些无知的万民,就该遍体鳞伤,甚至是....覆灭身死吗? 温南方喉头哽咽了一下,指尖微缩,心脏处传来细细密密的钝痛,猝不及防间,差点让温南方闷哼出声。 “多谢先生提点之恩。”林知皇恭敬的站起身,郑重的向守山先生行谢恩大礼。 行完谢恩大礼后,林知皇腰背挺直的傲然直起身,意气风发道:“但,先生,您说的天下人,是指现在的天下人,是无知的天下人。” 林知皇狷狂舒展出自己掩藏在亲和表象下的锐利锋芒,掷地有声道:“先生,我既决定走这条路,就不会惧这条路上的艰险。” “天下人无知,我便叫天下人有知,如此,任何人,任何事,都将不能利用我所庇护的黎民。来向我,伸出屠刀。” 守山先生不知不觉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震撼的看着眼前这穿着青色郡守官袍,尚还未及笄的秀美女郎。 无知的天下人? 她想作何? 守山先生脑中,立时冒出四个大字:教化万民。 “您...竟然还有此志.......”守山先生缓缓站起了身,老迈的身躯仿若在此刻注入了新的生机。 “您真的想清楚了吗?老夫刚才说的那些,并非都是妄言,即使您欲教化万民,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您能一直坚持,不改初心吗?”守山先生涩声道。 林知皇目光坚定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站起身的守山先生,落字铿锵道:“任何事,任何难,都有它的解决之法。我绝不会将这些艰难与险阻,形成大石,摆在自己之前,让它挡住我登顶之路。” 她,当真乃天生上位者。守山先生看着眼前气势斐然,从容答他所问的铮铮女郎,心底的震撼,难以言喻。 “先生,吾欲救世,并不只是一时兴起。吾会不改初心,一路向前行走,直至终点。天下若没有公道,吾便还天下公道。天下若没有正义,吾便还天下正义。” “此路上若有大阻,您会如何?”守山先生沉声相问。 林知皇疏朗一笑,眸底杀机尽显:“此路上若有阻,吾将神挡杀神,佛挡灭佛,恶来除恶!便是手染鲜血,为黎民曲解所恶,吾亦是不惧!” 守山先生越加震撼的望着眼前的女郎,再是说不出话来。 林知皇端起桌案上早已凉好的茶盏,对守山先生恭敬的敬了一个茶礼,声若珠落道:“只要天下升平,海晏河清,是非功过,就让后世人去评说。” “世人的攻讦又算得什么?”林知皇傲然而笑,侧首望向一边,早已不知何时,停下了煮茶,正眼眸深邃望着她的温南方。 “聪深,跟着本府君这位女主公,以后,你或会被世人攻讦的体无完肤,你惧吗?” 温南方站起身,对林知皇郑重的拜下士礼,坚定道:“愿为主公效死,永不言惧。” 守山先生此时,从震撼中回过神,望向林知皇的眼神中,多了敬意,亦是端起桌案上的茶盏,不顾自己乃是长辈,对林知皇敬服的敬了一个茶礼,叹道:“府君大人有此心志,未来天下,当有您一席之地!” 屋外蝉鸣,晴空万里。 世道如雨,分分离离的绪乱从空中下落后,虽会有砸落之伤,但总会汇流成河,润泽黎民。 第516章 刺头随边弘,舒孔儒请见 炎炎的烈阳,高悬在碧空当中,刺眼的光,如利剑般射到大地上,地面仿佛是要起火了般的灼热。空气中,都蒸腾出了晃人雾花。 林知皇面容严肃的检查完两个妹妹的作业,给林婉娘圈出了几个错处,又赞扬了一番全无错处的林珍娘,便留下黄琦锦继续教习两人习知字,而后移步去了集体处事的大书房。 林婉娘心心念念的来找大姊,大姊只检查了她的作业便走了,她对此颇有些怨念,她委实是想和林知皇多待的,哪怕是习字她也不觉枯燥。林珍娘却不同,虽也想和大姊多独处,但也知大姊很是的忙碌,未多做挽留,只是目光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大姊。 至随边弘投效了林知皇后的第二日,他便也在此书房内得了一张书案,正是肖旗此前空下的那一张。林知皇今日一进大书房,便敏锐的发现书房内气氛不对。 林知皇走至上首的书案前坐下,含笑对怒瞪着随边弘的杨熙筒道:“判听这是怎么了?聪渊都要被你盯出洞来了。” 管福庆听林知皇如此问,拱手忍笑道:“杨贤弟历来最早来大书房办公,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杨贤弟推门入此书房时,竟好似触发了何机关,门内竟是砸下不少翘头履,咳。” 管福庆说到这里,有些忍不住笑了,连忙咳嗽一声,来掩饰自己失态。 温南方淡然的接过管福庆的话头,陈述道:“杨兄猝不及防,被众多从天而降的翘头履当头砸了个正着。此时正有些气闷。” 林知皇闻言哪还有不明白的,无奈地侧头看了眼正伏案在奋笔疾书,格外努力在处理手头事务的随边弘。 “判听,可要本府君替你去查查,此事乃何人所为?”林知皇看完了随边弘,转头对杨熙筒柔声道。 这事,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谁干的。 林知皇此时这般相问,潜在的意思是在问杨熙筒,可需要她这个主公帮他出头。 杨熙筒闻言,收回正在瞪视随边弘的视线,拱手对林知皇道:“主公,此乃小事,何须劳烦您费心,判听自会处理妥当的。” 从属间的事,主公若是轻易插手,这事就变了味道,杨熙筒哪舍得让主公难做。 杨熙筒婉拒了林知皇的好意,转头又对正在认真处理手中事务的随边弘道:“随贤弟办事真是认真,日后朝夕相对,还请多多指教。” 随边弘闻言,这才止了笔,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谦和有礼道:“多谢杨兄夸赞,随某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 “会的,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的。”杨熙筒这一句应答之言,仿若是从齿缝间吐出来的。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林知皇头痛的扶额。行吧,你们随意,只要不耽误正事,你们觉得这样相处更加开心,更加能尽早熟悉彼此。 她这个当主公的,也就不掺和这些个人私事了。 不过,随边弘这个刺头,她还是得找个机会,好好削一削他的尖锐之气才行。 随边弘注意到林知皇望向自己若有所思的眼神,桃花眼微闪,慵懒的对林知皇勾唇一笑,而后又开始伏案认真处理手上的事。 林知皇将郡内户籍管控梳理一事,全权交给了随边弘处理,别说,随边弘还真的是很忙的,办事也认真仔细,已经连续十天工作六个时辰以上了。 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精力’睚眦必报‘的。 春夏在此时,走了进来,对林知皇禀报道:“舒孔儒在外请见。” 林知皇听闻舒孔儒来,眼神立即从随边弘身上撤回,欣喜道:“让他进来。” 春夏应诺退下,随后将舒孔儒引入了大书房。 舒孔儒进来便对上首书案前端坐的林知皇拱手行礼:“主公。” 林知皇见到满头大汗,连衣裳脖领子都被汗湿透了的舒孔儒,立即出言关心道:“流清,外面竟然如此热?可要歇会,用些冰再回话?” 舒孔儒连连摆手,从袖袋中掏出一物,满脸放光的喜道:“主公,’纸‘做出来了。” “哦?”林知皇闻言,面上亦是显出喜色,立时从书案前站起身,向下首行去。 大书房内其他人见状,也都各自停了手上的事务向舒孔儒看去。 舒孔儒见林知皇起身向他行来,立即将手中拿着的粗竹筒,上面的塞子拔下,从其内小心的拿出一沓卷起来的纸。 林知皇接过舒孔儒递来的纸,满面惊喜的摸了摸:“没错,是纸,本府君的财政来源,可算是有着落了。” 温南方、随边弘、杨熙筒、管福庆等人,见舒孔儒拿出如此柔韧昏白的书写之物,一时之间都被吸引了,起身向林知皇与舒孔儒所站之处围拢了过来。 然后,林知皇就成了圆圈木桶里最短的那一块木板,在一众高个子间,短的可怜。 林知皇:“.........” 被从属们意外遮住了光的林知皇无声郁闷了。 林知皇故作镇定,若无其事的往旁边移动了几步,想找到可清晰视物的光亮。 一众从属间,倒是随边弘先发现了林知皇此处尴尬,轻笑一声,还不待林知皇不动声色的挪远,便懒散地侧身,将被遮蔽的光亮,又给林知皇打开了一角。 林知皇:“.........” 这种身高窘迫,还是被人察觉了。 林知皇压下心头升起的郁闷,不由暗自思索开了以前看到过的所有长高之法。 温南方见林知皇有些走神,轻唤了一声:“主公?” 随边弘见周围人都未察觉到刚才之事,桃花眼中闪过丝戏谑之意,懒声出言提醒道:“我们刚才......” 林知皇目中暗含警告之色的扫了随边弘一眼,打断他的话,对温南方道:“无事,只是突然想到些事情。” 杨熙筒一直注意着林知皇的面色,见她目含警告之色的扫了眼随边弘,便以为随边弘又暗下里挑衅自家主公了。于是,狠瞪了身无正形的随边弘一眼。 管福庆亦是有所觉,侧头审视的打量了随边弘好几眼。 随边弘:“........”这次自己是真没做什么,还准备提醒众人一番,顾虑下主公,真是好生冤枉。 第517章 众人议纸 林知皇也察觉到众人误会了,遂清咳一声,将手中的一沓卷纸分开,给周身的几人,一人递了一张,将众人的注意力从随边弘身上拉回来。 温南方从林知皇手中接过纸后,细细用手指摩挲纸面,而后声线蕴淡平和的评价道:“此纸,观之倒是比灰黄发暗的‘絮帛’更为洁白。” 随边弘接过了纸,便将刚才之事抛诸脑后,将手中的纸扬抬起来,对着窗外透来的光,仔细的观察了半晌,懒声道:“不止,此物表面光滑紧实,应比‘絮帛’聚墨,乃上品的书写之物。” 管福庆则比较务实,转身走回自己的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而后惊喜道:“书写流畅,果然比之‘絮帛’更易聚墨,好物!好物!” 杨熙筒则曲指弹了弹手中之物,听它发出脆耳的簌簌声响,对手中之物爱不释手起来,一时也忘了早上鞋履袭头的不愉快,双目放光道:“此物看似柔软,却有股劲透不折锐意,确乃好物。只要是从文之人,见此物,定会爱不释手。” 舒孔儒见林知皇身边聚集的能人,皆对纸评价颇高,面上也浮出荣色,兴奋道:“此纸,书写起字来,甚为美观。文士们得此物,必会将‘絮帛’弃之如敝履。” 此物一旦出世,定会受天下文人所追捧,又乃消耗之物,财源必将广进。 后面,就是他舒孔儒向主公展示他真正的才能之时了,他要成为主公的钱袋子。 林知皇给手下几人发了纸,便转身又走回了上首书案前坐下,招来身边伺候的奴仆去取些冰水来,然后静听书房内其他几人就着纸,相互讨论开来。 舒孔儒向林知皇献出了纸,又得了林知皇的夸赞,此时见林知皇走回了上首位坐下,这才仔细观察起书房内其他人,意外的发现,这集体办公的大书房内,又多了副生面孔。 随边弘察觉到舒孔儒在打量他,慵懒的放下了手中正高举细看的纸,转身洒脱的向舒孔儒点头示意,很是谦和有礼。 舒孔儒见随边弘面容俊艳瑰丽,与清雅如谪仙般的温南方气度各有千秋,不必多想,就知此人定也是上品世家门阀出身。没有底蕴的寒门,可培养不出来这般模样气质的人来。 舒孔儒眼眸微凝,主公,招揽人才的速度,当真是不容小觑。看来,他舒孔儒必须要尽早做出一番成绩来才是,以免被后来者,褫夺了主公本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舒孔儒心里如此想着,也对随边弘略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侍从于此时依林知皇之命,奉来了冰水,呈给了舒孔儒。 “流清,一路行来,外面酷热,还是先用碗冰水,降了热气再细谈。”林知皇含笑对下首的舒孔儒道。 舒孔儒感动不已,拱手向林知皇谢恩,而后接过侍从呈递过来的冰碗,一口饮下,这才觉得快冒烟的嗓子舒服了些。 “舒兄,此物造价几何?”温南方用手指摩挲着纸面,见舒孔儒此时已用了冰水,拭去了额上的热汗,缓声相问道。 “极低,如今‘絮帛’的造价,是此物的千倍万倍。且造‘纸’的原料易得,不如‘絮帛’需要蚕茧漂絮,数量有限。纸比之‘絮帛’可源源不断生产。”舒孔儒的声音中难掩激动。 随边弘、管福庆与杨熙筒闻言,有些难以置信。此物在他们看来,要比颜色昏黄发暗,易皱易折的‘絮帛’看着美观好用甚多,竟是没想到,造价如此之低。 “好物!好物!”管福庆最先反应过来,笑眯了眼,满面红光。 “钱有了,钱有了!”杨熙筒亦是鼓手,连连叫好。 因为林知皇如今大肆在离仙郡免费为百姓安装水车,所以离仙郡如今的财政,已是有些捉襟见肘。 杨熙筒与管福庆主掌政务,早对此事心焦不已,但林知皇曾信誓旦旦的与他们说过,已有解决之法,他们也不好着急追问,允自对财政一事格外上心。 此时主公手中握有纸之一物,离仙郡的财政还有何忧? 温南方却很是稳的住,在一众道贺声中,出言轻声提醒林知皇道:“此物虽好,但此时却不宜暴露此物。以主公目前的势力,尚不能真正守住此物。” 林知皇将目光转向温南方,有些不解温南方为何会出言反对他们此前已商定好的事:“如今本府君还尚隐蔽在鲁王势力之下,鲁王手握重兵,行事霸道自专,无人会轻易来招惹于他,来硬夺此物。” 温南方摇了摇头,目色沉静的对上林知皇的视线,肃声道:“那来强夺之人,若是鲁王呢?” 此前温南方听林知皇描述‘纸’乃‘絮帛’替代之物,因未见过实物,只知造此物的原料乃是易得的竹子,比不得制造‘絮帛’的原料乃蚕茧漂絮珍贵。 所以,温南方之前一直以为此物造出来,虽乃替代‘絮帛’之物,品质应该是大不如‘絮帛’的。故而,只将它当做了劣质之物,仅供敛财之用。倒也能让那些贫寒之家,可用的起书写之物。 倒是不想,纸这一物造出来,成品实物,会如此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温南方既喜且忧。 管福庆闻得温南方此言,此时也从纸上移开了目光,略微冷静了下来,凝重道:“温郎君说的不错,此物和水车不同,水车坐落于一地,世人都讲究眼见为实,所以若非故意宣扬,则很难传播出去,因大多数人未见过水车实物,便是听到传言,也大多会不信。” 杨熙筒也被点醒,热情稍退,放下了手中的纸,点头补充道:“然而纸却与水车这物不同,此乃日常所用之物,又是美物,若是大肆贩卖,传播开来的速度,将会非常之快,是瞒不过他人,更瞒不过鲁王的。” 林知皇见自己手下三人都如此说,沉吟起来。 随边弘此时也开了口,声线慵懒道:“此物动人心,反正若是随某看到此物,定会不择手段,也要查出此物来源,并将其据为己有的。” 随边弘此话一出,几人都抬首看向了他。 随边弘见众人看来,摊了摊手:“随某讲的乃是实话,不过以自身作比,何故如此看随某?” 温南方此时站在随边弘那边:“师兄说的不错。主公,莫要小瞧强权之人的贪心,大到诸侯王与世家,小到豪富乡绅与盗匪,但凡他们看到好物,定不会罢休,恶心的手段,将会层出不穷。” 随边弘见林知皇不说话,又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您可能还会因此,过早的暴露于人前。如今您势力还未大成,手中掌有此物,若被他人发觉,只会引得他人群起而攻之,加速被灭亡,还请您谨慎,莫要掉以轻心了。” 管福庆与杨熙筒此时亦是闭嘴不再言其他,显然也是赞同随边弘此话的。 第518章 舒孔儒的商道 林知皇闻言,沉吟了片刻,而后对紧张看着她下决策的舒孔儒道:“控量向外贩售此物吧。” 舒孔儒在此物上,耗费了不少心血,不希望贩卖此物之事,就此暂且搁置,虚心地拱手请问:“主公,此话何意?” 林知皇泰然一笑道:“我们控量向外贩卖,不让他人察觉到此物乃是从离仙郡内流出的便可。流清,你可有番域贩货的商路。” 舒孔儒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林知皇的意思,眼眸一亮道:“主公可是想用障眼法,让他人以为此物,乃是从番域贩售入大济的?” 林知皇见舒孔儒闻弦音而知雅意,颔首道:“不错,我们少量高价的向外贩售此物。将‘纸’包装成奢华之物,借番域的商道,往大济贩卖此物。” 舒孔儒默想了会,兴奋道:“主公高明,此法,亦可来财,且针对的售卖人群,全是豪奢的门阀世家,所拢钱财,必也不少。” 主公这是准备将纸这物,当做宝石丝绸等名贵之物往外卖啊? 这岂非是在骗钱? 在场之人,除了舒孔儒兴奋的满脸通红,其他众人,皆都面显难言之色。 舒孔儒发挥他那颗精明取财的商人头脑,笑逐颜开道:“纸这物比‘絮帛’品质好太多,可比作墨中最上等的金墨。可给造出的纸,熏上各类香味,再用美观的木匣装之,将其包装成番域来的珍品,往大济境内贩卖,恐是更能一本万利。” 舒孔儒此话落,林知皇一看其他人的脸色,便知他们在想什么,好笑道:“你们可是觉得此法太过奸商,属于哄骗他人钱财之举?” 温南方皱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道德标准,淡声回话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主公此法并无不妥。” 管福庆亦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容,拱手道:“此乃愿者上钩之事,谈何哄骗?” 杨熙筒也立即表态道:“此法既能规避隐患,又能赚得可解燃眉之急的钱财,乃妙策。” 随边弘摸了摸鼻子:“...........” 林知皇见随边弘不说话,就知他对此事甚为看不惯,含笑道:“聪渊,你可知你上次拿出来的海盐,也就是你言一小块价值,就堪比此重量黄金的海盐。它的实际价值,到底为几何?” 随边弘一愣,倒是不知林知皇此时为何提起海盐块,但仍是拱手作答道:“此海盐块乃番域进贡之物,因其无苦涩之味,且十分稀少,故而价值颇高。” “非也,此物,在番域,一袋粮,或可换一袋此物。”林知皇含笑道。 林知皇此言一出,除了经商的舒孔儒,其余人都面露诧异之色,显然不信。 随边弘俊秀的眉尾微挑,脱口而出:“这如何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舒孔儒自信的微微昂首,含笑接过话头,准备帮主公解答众人此问。 林知皇见舒孔儒接过话头,莞尔一笑,对其挥手,示意他来为众人解此问。 舒孔儒笑对林知皇拱手,见众人都向他望来,也先不急着讲经商的道理,而是先绘声绘色的讲起了自身的经历:“舒某此前去过番域,在那里,我曾用一斗米,换过一颗价值千金的宝石。” 果然无奸不商。 众人听着,此时虽未说话,但看向舒孔儒的眼神,明晰的透露出此意。 舒孔儒对众人的此眼神丝毫不在意,继续道:“舒某见生意如此划算,只觉占了便宜,于是便又与那番人交易,用了自己所带的一石粮,在他那处,换了一袋子的此种品相的宝石。” 书房内的人一时皆听住了。 杨熙筒迫不及待地问道:“后来呢?后来如何了?可是有埋伏?他将如此贵重的宝石,贱价换给了你,可是留有后手?因为那处是番人的地盘,后面或是偷,或是抢,又将那袋子宝石抢回去了?” 舒孔儒唇边的笑露出些痞气,轻声回道:“起初舒某也如杨兄所想一般,时时刻刻提防着,就怕他们会来偷抢于我。” 管福庆惊疑:“难道并没有?” “对,舒某怀揣着宝石,安然的走出了那片地界,那地的番人,果是真心与我交易的。” 杨熙筒奇道:“番人都如此蠢么?” 舒孔儒颇为不羁的一笑:“非也,恰恰相反。蠢的人,乃是舒某。” “舒兄用一石粮,换了一袋子价值千金的宝石。还蠢?”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眯。 舒孔儒也不再卖关子,讲了故事的最后:“对。舒某在那位交易过得番人眼里,是蠢的不可救药之辈。就像我们此时,看那位番人一般。” “为何?”杨熙筒更奇。 “因为在那处,那些宝石并不值钱。甚至连一小袋粮的价值都不值。那些宝石,对于那些番民来说,是裸露在河床上的随处可见的石头。而我这外地闯进来的蠢人,则用了一石珍贵的粮食,向他们换了这无用之物。” “后来舒某才知,这些被商人们言为稀缺的宝石,其实并不稀缺。只不过是在大济,并没有此类宝石。所以,先发现此宝石的商人,故意只拿少量的此种宝石,向大济贩售,以此来让人觉得此物珍贵。” 这就和主公刚才提议的‘纸’的贩售之法类似。 在场听故事的人,皆都反应过来,舒孔儒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了。 林知皇刚才言的贩售方法,非是奸诈哄骗,而是商人们惯来就会有的行商手段。 舒孔儒话音不停,继续在几名世家郎君身上洒盐:“毕竟,时下的世家贵胄,讲究物以稀为贵,讲究物以稀为尊。我们这些靠跑商,豁命出去赚钱的商人,可不得投其所好。才能赚得大钱?” 舒孔儒此话一出,除了非是世家出身的管福庆,其余在场三人,皆都面色难看起来。 因为此前,他们的家族,包括他们本人,都追逐过这种稀缺。 如此说来,他们以前,岂不是皆都被商人当做傻子糊弄过? 主公现在,亦是要用商人之法,去糊弄大济所有世家,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出银钱,使她财似云来。 只看‘纸’这物的品质,他们已经能预见‘纸’这一物,若真的贩售开来,定能让世家的那些文人墨客们痴狂。主公的财政之危,将不再是危。 舒孔儒想到商人一直被世家所看不起,不由借机,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看法:“世家贵胄们,总看不起我们这些行商之人。但在我们商人眼里,世家贵胄却都是待宰的肥羊。” 舒孔儒用着最谦和的话语,说着最极具嘲讽的话:“这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肥羊们。他们格外的傻,格外的不食肉糜。他们的钱,亦是格外的好赚。去赚他们的钱,我们商人虽是点着头哈着腰。但于心里,却一直在嘲讽于他们自以为是的傻蠢。” 温南方:“.........” 嗯,舒兄此话说的颇有针对性了,看来他平时对我甚是有所不满。 杨熙筒:“..........” 此人是在报复我们此前对商人的蔑视? 随边弘:“.........” 突然觉得以前爱喝的海盐茶,瞬间不香了。 管福庆:“..........” 这个商贾出身的舒孔儒,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了。主公收的从属,不管出身有多杂,只一点,是甚为统一的。那便是,皆乃有才能之子,绝无泛泛之辈。 林知皇头疼的扶额:“.........” 这也是个刺头。 看来舒孔儒对世家子弟的成见,是颇深了。 她收的从属们,性格怎么都如此难搞?就不能有个省心的嘛? 第519章 林知皇带从属们破冰之行 林知皇见从属们间气氛剑拔弩张,再是不能装视而不见,一拍案桌,肃声道:“好了,都莫要以己之长,比他人之短。相互谦逊相学,才能取长补短,避开固步自封。明白吗?” “是。” 林知皇如此发话,书房内互相不服气的众人皆有所悟,各自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眼神,拱手对上首的林知皇受教的称是。 “商道之事,今日便讨论到这里。” 林知皇见众人一点就透,也知适可而止,便也收了面上的肃色,一锤定音道:“商道一事上,流清乃能者,其内门道颇多。借道外番商路贩’纸‘一事,就如此办。” 书房内众人闻言,又皆都态度恭敬的齐齐拱手称是。 “流清,此事本府君便全权交由你处理。” “诺!” “流清,切记,行事小心些,莫要露了蛛丝马迹,让有心人查到此物,乃是出自离仙郡。” “流清定将此事办的天衣无缝。”舒孔儒以士礼立誓。 云卷云舒,烈阳当空。 至那日书房之争后,林知皇的从属们,便开始了在各个方面暗暗较劲,互争长短,皆不肯落于人后。 加时办公那是平常之事。 博她眼球之事,更是层出不穷。 然后,林知皇就发现,原来需三个月才能处理完的公事,这些家伙们,竟然一个月就处理完了。 看着下属们熬出的黑眼圈,林知皇知道不能再让他们如此暗中较劲下去了,即便这是良性竞争。 再放任他们以处理公事的完美度做相互较量的依凭,林知皇怕他们有朝一日会卷死在公务之上。 人才可不是这么用的,任意折损一个,林知皇都是要心痛死的。 林知皇为怕他们再互相内卷至身体健康有损,便想出了别策,让黄琦锦筹备了一次集体的游山玩水,顺带将守山先生也一起带出去了。 林知皇准备让从属们之间的关系,以娱乐,达到强制性的破冰。 离仙郡外有一座丰华山,山清水秀,内有瀑布溪流,乃美景盛地。此次出行的游山玩水之地,林知皇就圈定在了此处。 因为林知皇要带手下从属们集体出去游玩,为确保林知皇的安全,花铃提前一日便带了千余青雁军对丰华山进行了清场,并在此山周围布置了严密的防卫。 林知皇带着众人在丰华山上游山玩水了一天,对众人之间的关系破冰,确实有了显着的奇效。这不,都是胸有丘壑之人,彼此之间熟悉了对方的性格与人品后,慢慢的便三三两两的攀谈开了,各自聊起了自己所见闻之事。 林知皇暗中细观发现,此次破冰中,舒孔儒或成最大赢家。 舒孔儒这家伙太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面皮又厚,拿得起,放得下,一天下来,让人完全忘了他此前所说的世家皆乃’肥羊‘的厥词,竟是和每个人都相处的不错起来。 夜晚,山风徐徐,凉爽送风,林知皇一行人在一处小溪旁,扎了几处营帐。 营帐中心升了一处篝火,篝火之上,有一只全羊,正油滋滋的在火上转烤着,冒出阵阵香气。 篝火旁,围坐了一圈人。 林知皇与守山先生坐在上位,温南方、随边弘、杨熙筒、管福庆、江越河、舒孔儒、王题、忽红、花铃、黄琦锦、胡三等人则随意的在篝火旁围坐了。 难得惬意,大家三三两两的围在篝火旁聊着小事。 林知皇见大家氛围正好,为了更好的破冰,让人上了酒,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王题玩性最大,一听此话,便率先发问道:“主公,真心话大冒险?是何游戏?” 林知皇面上洋出笑意,亲自细讲了玩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 大家一听,颇觉有趣,除了守山先生与温南方摇头表示不愿参加此游戏,其余人纷纷言可。 最后,坚持表示不参加的守山先生与温南方这两人,在大伙的集体劝说起哄下,也被迫加入了此游戏。 林知皇笑着让左右伺候的侍从,将早已准备好的指针转盘拿上来。 第一局,指针转到了林知皇问杨熙筒。 林知皇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杨熙筒想了会:“真心话。” 林知皇笑问:“此处人中,判听最是羡慕谁?” 杨熙筒脸一红,眼神不自觉得就飘到了随边弘身上。 随边弘接收到杨熙筒的眼神,懒散之态微僵,心里一下闪过甚多念头。 杨熙筒想了下自己的酒力,委实喝不下半壶酒,只得声若蚊蚁道:“羡慕随边弘。” “为何?”王题简直难以置信,不是说杨熙筒与随边弘甚是不对付吗?随边弘这浪荡子有什么好羡慕的。 众人也好奇。 如果是老玩家这个时候应该就会喊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奈何杨熙筒不是。 于是,杨熙筒在大家的追问下,脸微红的继续答道:“头发,熙筒羡慕他柔黑顺滑的厚发。” “噗...”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杨熙筒此答一出,篝火边围坐之人皆忍俊不禁,性情豪放的忽红,更是仰头肆意大笑。便是连守山先生,也嗓音低沉的抚须大笑起来,场面一下便闹开了。 第二局。 转到舒孔儒问守山先生。 舒孔儒有礼的对守山先生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守山先生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可答的,淡然抚须道:“真心话。” 第520章 随边弘与江越河冰释前嫌 舒孔儒眸中闪过丝恶劣之意,扫了眼坐在篝火对面的温南方与随边弘,意味深长的笑问道:“敢问先生,是否有好观美物的癖好?” 舒孔儒此言一出,篝火边笑闹的众人一静,都屏气凝神,看守山先生如何作答。 林知皇则是好笑,倒是想不到,舒孔儒面对守山先生,这游戏也玩的起来,竟是调侃起守山先生。 舒孔儒此话的意思,翻译成现代话简单来说,就是在问守山先生是否乃外貌协会会员,颜狗否? 看收的这些个亲传弟子,一个个长的..... 啧啧......可真是......不俗啊...... 舒孔儒如此一问,林知皇倒也有此好奇,转眸看向了面容微僵的守山先生。 毕竟到目前为止,她见到的三聪,确实皆长得不俗。 温南方尴尬的清咳了一声,随边弘则摸了摸鼻子,开始想其他几位师兄弟的长相,而后,望向师父守山先生的眼神,也有了几分怀疑之色。 守山先生掩嘴战术性的咳嗽了几声,目光飘向了那只要不如实回答,就要接受惩罚,喝下的一大壶酒,最后只得叹了口气,面有窘迫道:“然也。” 守山先生竟然承认了?! 周围人先是一静,而后就爆发出嘈杂的哄笑之声。 杨熙筒此时也不觉得自己刚才被人问出心中隐秘丢人了,拍手跳了起来,怪叫道:“我师父曾经说您好视美物,我还当他胡说八道,原来竟是真的啊!” 王题还是很维护自己师父守山先生的,立即也跳了起来,怒瞪周围人道:“圣人都还有癖好呢,师父不过是好视美物,谁人不是如此?有什么好笑的,都不许笑!” 守山先生窘迫地以袖遮面:“云林,快坐下。” 忽红笑毕,粗声提醒还在为守山先生出头的王题,朗声道:“王题,这回你该知道守山先生为何不收你做亲传弟子了吧?” 忽红此问,又让周围人轰然大笑起来。 王题其实长得不差,虽比之温南方与随边弘的长相是差了些,但也是朝气俊美的,此时被忽红这么一说,众人再看王题四处跳脚维护自家师父的模样,更是分外好笑了。 王题被忽红这一提醒,为守山先生争辩的声音一顿,豁然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守山先生道:“师父,您.....您....您竟然因为是此原因,才不收题为亲传弟子的........” 就在众人以为一场哭嚎即将来临之际,王题竟是出人意料的喜笑颜开起来,一头扎入了守山先生怀里。 王题从怔愣的守山先生怀里抬起头,双眼放光道:“师父,一直以来,是题误会您了。题还以为您是因为嫌弃题蠢笨,才不收题为亲传弟子的,没成想,竟是因为相貌之因。题现在才明了,终于释然了。” 众人:“..........” 这是什么脑回路,你没有七聪的不俗样貌而落选,这也不代表的你有七聪的才学啊。这人就没想过,守山先生不收他为亲传弟子,不俊美和蠢笨,他两样其实都占了么? 王题抱着尴尬非常的守山先生正美着,第三局开始了。 花铃问温南方。 花铃有些悚温南方,一改平时的男儿气,气虚地问:“先生,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温南方想了想前面两人的窘迫,淡然道:“大冒险。” 花铃一时倒是没想到如何让温南方大冒险,僵在了原地。 黄琦锦就坐在花铃身旁,想到主公平时习武时,被温南方毫不留手打出的淤伤,娇美的脸上泛起逮到机会的兴奋之意,立即附身于花铃耳边,小声给她出主意。 花铃听了黄琦锦的主意后,连连摆头,摇的好似拨浪鼓。 众人不由好奇起来,屏气凝神等花铃说出让温南方做的大冒险。 管福庆笑着宽慰花铃道:“莫要顾虑,既然是游戏,就得遵守规则,守山先生都如实作答参与了,还有何可顾虑的?” 管福庆此话,立即引起一众人的附和。 花铃闻言,也不再纠结,闭眼大声道:“温先生,还请你站起身,扭臀三下,步履妖娆的走至守山先生面前,向先生言‘我与随郎君孰美?’。” 花铃此话一出,众人爆发出惊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咳......”杨熙筒笑的最是激烈,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好歹。 林知皇正在喝奴仆端上来的加了茉莉叶煮过,去腥了的羊奶,乍然听到此言,差点将口中的羊奶喷出。 这伙聪明人,可真是立即就掌握了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窍门呐。 非是老玩家,可想不出此整人的办法。 温南方面上晕出薄红,一言不发,仍是君子端方的盘膝坐着,默默地拿起膝边的酒坛,仰头就喝了大半壶酒。 众人见温南方喝酒认罚,对没看到温南方做大冒险,唏嘘扼腕不已。 第四局。 江越河问随边弘。 江越河目色沉沉的看着随边弘:“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随边弘懒散的答道:“真心话。” 江越河:“你是真心投效主公的吗?” 江越河此问过于严肃,且直言道出了自己对随边弘的不信任,刚才还热闹沸腾的气氛,因为江越河此问,霎时变得冷肃起来。 随边弘桃花眼微眯,毫不迟疑的答道:“自然乃真心。” 虽然此前他投效时,还有几分被胁迫的缘故在里面,让他不得不作此选择,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随边弘已完全看清林知皇之志,略微有些摇摆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倒向了林知皇。 江越河见随边弘做答时神色认真,便知他并非虚言,也很是磊落,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质疑,端起了手边的酒壶,豪气云干的将整壶酒一饮而尽,而后将空壶往头上倒去,向随边弘颔首,以示赔礼。 因为江越河喝酒赔罪的豪迈行为,刚才冷场的气氛再次热络了起来,随边弘也慵懒的笑着对江越河回了一礼,此前两人间的矛盾,在此刻尽散。 林知皇见此,欣慰一笑,更觉此次集体游玩之行,没有白办。 第五局。 随边弘运气背,又是他被指了。 杨熙筒问随边弘。 杨熙筒兴奋不已,高声问随边弘:“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随边弘见是杨熙筒,郁闷的摸了摸鼻子,想也不想便答:“真心话。” 杨熙筒见随边弘选了真心话,有些失望。 坐在杨熙筒身边的管福庆此时凑到了杨熙筒耳边,为他出谋划策。 杨熙筒听了管福庆的建议,不自觉的嘿嘿笑出声来,看向随边弘的眼神,透出些不怀好意。 第521章 随边弘问守山先生 杨熙筒恶笑着问:“主公在与你谈重要的事时,你突然腹内剧痛,已是忍耐不住,放出了臭气,且不立即出恭,便会污了衣物,你会如何机智的向已闻到臭气的主公请去?”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周围众人不用听随边弘的回答,只听这问题,脑中想象那场面,便具都哄笑开来。 随边弘唇角勾出的慵懒弧度被此问拉直,桃花眼中闪过怒色,一字一顿道:“不可能出现此事。” 管福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随贤弟,这都是假设,不必考虑会实际发生的状况,你只需回答问题便可。” 周围众人再度起哄,嘲讽随边弘乃玩不起之辈,让他快快答了此问。 随边弘忍怒想了想,委实不想回答,最终拿起了一边的酒壶,允自认罚的喝了起来。 随边弘这次认罚,众人也是哄笑,此问不论随边弘答与不答,想要的效果都已经达到了。 杨熙筒只觉出了此前那口恶气。 林知皇见状,无奈笑着摇头。 第六局,王题问林知皇。 王题兴奋的满面红光:“主公,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林知皇见是王题问自己,有些头疼的抚额。 这家伙就是个没有分寸的,怎么就运气背的转到了他来问自己。 林知皇想了想随边弘此前被人起哄的假设问题,在众人的目光下,言道:“大冒险。” “.........”早已想好问题的王题瞬间萎了。 守山先生此时却向王题招了手,王题眼眸一亮立即附耳到师父唇边。 守山先生附耳轻声对王题说了什么后,王题立即眼眸大亮,直起身便对林知皇大声道:“还请主公选一个在场您最喜爱之人,将您手中那碗还未喝完的羊奶,喂那人饮完。” 这个大冒险很是奸诈,相当于真心话。是在问她林知皇在诸多从属中,她最是喜爱谁?此乃陷阱问题。 果然,王题此问一出,在场之人除了守山先生,皆都目光灼灼的向林知皇方向看来。 这种引战问题,林知皇如何能答? 守山先生含笑抚须补刀道:“刚才有人喝了罚酒,林府君此次可不能喝罚酒了。” 守山先生,原来你是这样的守山先生?! 蔫坏! 您的弟子性格都这么有个性,果然不是偶然。 徒类师,此话是不错的。 林知皇欲哭无泪,环视了周围一圈,在周围众人希冀的眼神中,端着羊奶碗站起了身。 哪个从属都不能选,选了就是雷。 林知皇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守山先生身上,机智的将手中的羊奶碗双手奉给了守山先生。 守山先生见林知皇将羊奶碗奉给了他,先是一愣,而后抚须哈哈大笑:“林府君最喜老夫?” 林知皇笑眯眯道:“自然,守山先生声名远播,晚辈敬喜于您。” 周围其他人虽有些失望自己落选,但到底觉得自己输给守山先生是服气的,一场争风吃醋的大战,就这样被林知皇消弭于无形。 第七局。 温南方又被指了。 胡三问温南方。 胡三清咳一声:“温先生,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温南方有了前车之鉴,淡声答道:“真心话。” 胡三想了想,问:“守山先生和主公同时遇险,你会救谁?” 随边弘闻言,扫了胡三一眼,心道,这人看着粗犷,所问的问题倒是刁钻。看来平日对师弟也是有意见的,此时逮着机会,光明正大的来给师弟下绊子了。 随边弘饶有兴致的转头,看温南方如何作答。 其他人也是好奇,静听温南方作答。 温南方沉吟了片刻,墨眸深邃的望向了坐在上位的林知皇,随心答道:“主公。” “哈哈,倒是看不出,温贤弟才是最会博主公喜爱的从属啊。”管福庆立即调侃出声,为温南方解围,以免他人说温南方有主忘师。 林知皇亦笑着解围道:“聪深可是觉得本府君弱于守山先生,才会如此答?” 随边弘漫不经心的接话:“主公还挺有自知之明。” 随边弘此话一出,众人注意力转移,全部开腔嘲讽,竟敢嘲讽他们主公的随边弘。 守山先生却是丝毫不介意此事,转头对温南方认可的一点头。 弟子温南方既然已有投效之主,凡事自然是要以主公为重的,这才不愧为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 第八局。 随边弘问守山先生。 随边弘笑道:“师父,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守山先生含笑道:“真心话。”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闪,坐正身子认真问:“您如今如何看鲁蕴丹?” 守山先生听随边弘提到鲁蕴丹,面色微变,半晌后涩然道:“他之取舍,为师并不认同。但论其人品,并非恶人,亦非小人,世人如今对他多有误会。聪远乃心有所坚之辈。野心有之,恒心有之。 未来天下,当有他一席之地。” 因为此问,场面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后面大家也都没有了玩闹的心思,场面肃静下来。林知皇见今日也玩闹的差不多了,便出言结束了此游戏。 因为刚才的游戏,林知皇的从属们之间,也算对彼此性格都有了了解,关系很是进了一步,后面众人围着篝火用餐时,皆都其乐融融。 唯有守山先生与随边弘还有温南方,因为最后那个真心话,直至此行结束回到郡守府,始终都兴致不高。 林知皇将这些看在眼里,也是无法,任何宽慰都是虚言,只能做视而不见,等他们自己平复心情。 守山先生的弟子,或是自身为主,或是辅佐他人为从,以后,是避免不了,因为各自立场问题,相互为敌的。 昔日那些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君,齐齐汇聚在守山书院内求学的静好时光,将是一去不复返的美好。 自吴奎的铁骑,公然持刀踏破大济最高求学胜地守山书院的大门起,腥风血雨,将不会在这些学子中平息。 第522章 喻轻若代掌喻家家主位,林知晖的消息出 林知皇带着众从属游山玩水而回后,送守山先生去往茁州之行,便提上了日程。 林知皇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此行由温南方去。 一月前,林知皇收到了符骁那边传来的结盟信,双方一拍即合,两人通过书信,正式达成了结盟。 林知皇与符骁达成结盟后,符骁也很是大方,大开方便之门,增加了离仙郡的军户之数。 因此,近日,林知皇已顺利将她隐匿在广山上的兵马,遮蔽于鲁王之眼,正式编入了军籍。 林知皇也投桃报李,承诺与茁州结盟期间,定与茁州井水不犯河水,且会帮茁州那边打消鲁王此时对他们的觊觎之心。 今日,林知皇接到了胡三传来的茁州线报:齐氏有女齐雅,巾帼不让须眉,掌军为将,亲携齐氏三万兵马,代表茁州齐氏去往衍州。讨伐携兵叛逃齐氏,为祸茁州,阿谀窃国之贼吴奎,而转道成为衍州州牧的蒋幻威。 齐氏女齐雅,此行出兵,还带上了与蒋幻威之间身负血仇的五名义子。 林知皇听到此消息,心中暗有思量,若不是之前便知晓齐雅也是行那惨无人道的义子营事件的主事人之一,光是听到此时的消息,林知皇对齐雅此人还是钦佩的。 然而,凡是因自身私欲,而主动去肆意掀起血腥的人,林知皇历来无甚好感。 尽管林知皇此时已与茁州结盟,也未对齐雅这巾帼不让须眉之人,起任何结交之意。 故而,林知皇对胡三传回的此消息,只做了局势上的分析。 正巧,今日喻轻若与比列的信,也传了回来,他们一行人已安然抵达了茁州。 目前,喻轻若已在比列的护送下,安全的回了喻家,开始暗中筹谋代掌喻家家主之位。 比列则在保护喻轻若安全之余,开始暗中查探林知晖与忽叟的消息。 林知皇接到喻轻若与比列的平安信,想了想,立即便回了一封信给他们,告知两人行事可不必再低调,不用再怕因动静闹得太大,而惊动此时已在茁州为主的符骁了。 林知皇在信上言明了自己已与符骁结盟之事。并让喻轻若与比列两人,若遇到委实处理不了的难处,或可携她手信,求助于符骁。 茁州州城。 喻轻若与盛京鲁家大郎君和离后,时隔半年才归家之事,果然遭到了代掌家主位的庶大伯喻仁远,以女子孤身一人在外逗留太久,名节有瑕为由,向她发难。 喻仁远痛斥和离半年,却在外面不归家的喻轻若乃不贞不洁之女,要以此由将喻轻若除族。 喻轻若如何能承认此话,避重就轻,只言和离归家途中,正遇叛匪动乱,因此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暂住,等离仙郡的乱象平复了,才启程回家,故而耽搁了些时日。 喻轻若驳回了庶伯喻仁远的攻讦后,气势汹汹的反向喻仁远发难。 喻轻若言明嫡庶,直言她如今既已和离归家,在她爹喻家家主喻寒庆,失踪不明的情况下,她作为爹唯一的嫡女,才是最名正言顺,该代掌喻家家主之位的人。 喻轻若此言一出,在喻家激起了千层浪。 喻医世家中,在家主喻寒庆失踪近一年的时间里,虽有不少人,已倒向了代掌家主位的喻仁远,但仍有不少喻寒庆的旧部,对其不从,是以近年来,被打压的不轻。 喻轻若此次回来,欲推倒庶伯喻仁远夺位,倒正好给了他们翻身的机会。 是以,喻家内部以前乃家主喻寒庆旧部的这些人,此时也顾不得喻轻若是否乃是女郎,只道她已和离,就不再是外嫁之人,而是喻氏嫡脉嫡女,以此为契机,与喻仁远那方之人,打起了擂台。 喻轻若因此一举成为喻氏此代,最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之人。 旧部们想翻身,更是铆足了劲一意只想推举喻轻若上位,将喻仁远这阴毒小人推下家主之位。 喻医世家代掌家主之位的争夺,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庶伯与嫡侄女争位,此事在茁州州城内闹的沸沸扬扬。 百姓们最是爱热闹,天天都会探听从喻府内闹出来的笑话。 此次喻家争位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不是喻轻若以一女身,与庶伯争位,而是喻仁远的两个嫡子,竟然都公然支持他们的堂姐喻轻若代掌家主位,成了其堂姐之势,来痛斥其父德不配位。 喻医世家迅速的被分裂为了两派。 喻轻若与庶伯争夺家主之位时,也没忘了协助比列查探主公阿弟的消息。 最后,他们果然在喻府内查到了蛛丝马迹。 比列在喻家一部曲的手中,发现了林家部曲统领忽叟常用的重剑,此剑虽非名器,但也锻造精良,非是凡品,乃是忽叟惯常用的武器。 比列与忽叟相熟,深知此剑忽叟平时让人碰一下都不肯,定不会相赠于他人的。 比列至发现了忽叟的惯常用的武器,出现在了他人之手,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发现那柄重剑的当晚,比列就着人,悄悄将那持有忽叟重剑的喻家部曲给绑了。 连番施刑审问,忽叟身死,林知晖与于弘毅被喻家喻仁远献媚巴结前州牧夫人齐雅,给强送入义子营之事,就此浮出水面。 比列探得此消息,目眦欲裂,根据这名喻家部曲的口供,他立即便带人找到了忽叟被随意丢在乱葬岗掩埋的尸首。 忽叟的尸体早已高度腐烂,认不出全貌,比列与忽叟相熟,知晓忽叟系结的手法很是独特,喜欢将自己的衣结打三道结。 比列最后是通过忽叟尸首上衣物的独特系结的手法,从而确定了此高度腐烂的尸体,却乃忽叟。 比列找到忽叟的尸首后,当即便派人去查探最后从义子营内走出的那五名贵子的相貌,比列此时只盼大郎君吉人天相,是活着走出义子营的那五名贵子之一。 喻轻若没过多久也知晓了此事,亦是受惊不小,对庶伯喻仁远,更是恨不得抽其筋,拔其骨。 庶伯喻仁远,当真是要毁了喻医世家啊。 喻氏乃医道大家,何须附庸权势换取晋升世家品阶,这种事,喻氏躲都来不及,庶伯竟然上赶着凑此事的热闹,将喻医世家卷入权势纷争不说,竟更是行不义之事,因此给喻家惹下了大敌。 喻轻若知晓此事后,对庶伯喻仁远再不顾念丝毫血脉亲情,以雷霆手段,彻彻底底的开始整治喻氏内部,成了茁州城内名副其实的悍女。 喻轻若搜集了众多喻仁远代掌家主之位期间,大肆敛财,媚上强权,出卖强逼族人卖身为强权之奴的证据,奉于了喻氏坐镇的族老。 喻轻若联合了喻氏族老,将喻仁远从喻氏除族,族内有顽固不化追随喻仁远者,族老们为了喻氏的安定,皆以祸乱族中之罪,被一同除族。 喻医世家开宗祠当日,共除族百名族人。 致此,喻医世家轰轰烈烈的内乱事件,终于平息。 第523章 守山先生去往茁州 喻医世家开宗祠除族喻仁远的当日,比列一直隐在暗处,就等着喻仁远被喻家除族,彻底失势,再无部曲侍从随扈之时,抓他回去,交给林知皇处置。 喻轻若代掌家主之位后,就已将喻家内当初参与了谋害林知晖与忽叟的族人,不留丝毫情面,全部交于了比列处理。 此时,比列就等着罪魁祸首喻仁远与其妻于美芳彻底被喻家除族失势了。 然而,未曾料到,喻仁远此人精明无比,似乎知道自己被家族除族后,不会有好下场,竟是还留有后手。 喻仁远代掌家主之位期间,惹下了不少死仇,喻仁远被除族当日,便带着妻子于美芳销声匿迹了。 比列抓喻仁远夫妻落了个空,因此懊恼不已。 比列锲而不舍的细查喻仁远夫妻的去处,努力了近十日,还是无人知晓喻仁远夫妻俩去了何处,比列只得将此处查探到的事,先书信一封去往了离仙郡。 而后,比列开始着力探查林知晖有无活着走出义子营之事。 喻仁远代掌家主之位时,喻医世家只为达官显贵医病。在喻轻若正式代掌喻医世家家主之位后,喻医世家行医的风气,再度了回到从前。 喻医世家在茁州州城略微恶臭的名声,终于开始回暖。喻医世家的族老看了,对喻轻若更加满意起来。 喻轻若自收到了主公已与符骁结盟的消息,便光明正大下拜帖上门拜访了符骁。 喻轻若此次能不费吹灰之力掌握到喻仁远暗行恶事,大肆敛财的证据,还多亏了符骁相助。 符骁,对喻轻若此次夺权代掌喻家家主之位中,出力不小。 喻轻若与符骁之间渊源不浅。 符骁此前因为喻轻若乃鲁氏和离之妇,因此利用她脱困,阴差阳错倒是救了即将会被鲁家奴仆杀害的她。 后符骁为保密行踪欲杀喻轻若,喻轻若又因自保而向符骁下毒。 时至今日,两人再见面,因已无生死纠葛,而又有了利益往来,竟都心平气和,仿若此前的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谈话相处格外和谐。 符骁此次帮了喻轻若的大忙,喻轻若自然也投桃报李,在符骁着人上门来请她去医治茁州刺史齐长铮时,也格外用心。 茁州刺史齐长铮身中奇毒,昏睡四个月后解毒醒来,身体到底出现了不小的问题。 齐雅给齐长铮下的奇毒,虽说是不损伤身体,只是让人昏睡,但到底让年纪已不小的齐长铮中毒卧床昏睡了太久,身体久不得锻炼,导致如今行动不能自如,需要经验老道的医者为其久做针疗,方能恢复。 喻轻若借着每日带着族内善针疗的长老,上门齐府为刺史齐长铮调养身体的功夫,无意间知晓了许多事。 当然,这些事也都是符骁这位盟友,没有刻意相瞒的事。 茁州刺史齐长铮,自解毒醒来后,只十日的时间,便带领茁州齐氏,奉符骁为主了。 喻轻若来往齐府,为刺史齐长铮针疗的这段时日,终于不动声色的在齐府内找到一名曾伺候过麒麟五子之奴仆。 主公与符骁现在因为利益而为盟友,但结盟时间长短,还真不好说,喻轻若为怕主公有软肋落到他人手上,自然是不敢让齐府的人察觉到此事的。 喻轻若锁定了人,后面的事,便交给了经验老道的比列去处理了。 比列使人隐秘的盯了喻轻若锁定的奴仆几日,终于等到了该奴仆出齐府采买。 不过一小小奴仆,比列在齐府外,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 比列软硬兼施,拿林知晖和于弘毅的画像给此仆辨认了,麒麟五子中,有两人确实为画中长相,分别名为恣意和恢弘。 比列从该奴仆口中探得自己欲知的消息,自然也不能就这般放他回去齐府,走漏了风声,于是便将该奴仆绑了,与书信一同送回了离仙郡。 喻轻若从比列口中得知此消息,喜出望外,多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不幸中的万幸,主公的阿弟未死于义子营,她喻轻若也可和主公交代了。 离仙郡。 接连两封信从茁州回来,林知皇知晓了喻轻若已代掌了喻医世家家主之位,更知晓了林知晖的消息。 阿弟林知晖被人送去了那惨无人道的义子营进行厮杀,并从中脱颖而出,此时已随齐氏女齐雅一同出征,去往了衍州征讨蒋幻威。 林知皇知道此消息,先是心疼,而后是震怒,阿弟年岁尚小,有一颗赤子之心,最是重情义。 林知皇不用细想便知,阿弟此前在那暗藏杀机,血雨腥风的义子营内,究竟是历经了何等煎熬,才从那义子营内保住性命浴血杀出的。 此刻,林知皇对喻仁远夫妻,蒋幻威,妖道天方子,以及齐雅,已生诛杀之心。 如今,她林知皇手中的权势,还是太小了,并不能奈这些人如何。在乱世,若想保护在意之人,保护自身,保护自己治下所庇护之民,她必须要尽快壮大自身的权势。 看着静躺在书案上的茁州来信,林知皇独自一人在书房内枯坐做了近一时辰,才慢慢平复下自己四起的杀心 而后,林知皇招来了胡三,命他派出人手,去暗下联系已随齐氏女齐雅出征去往衍州的林知晖,看能否伺机将人带回。 忽叟身死的消息,林知皇命人招来了忽红,亲自与忽红讲了。忽红闻言后,从起初的不肯相信,再到抱着林知皇嚎啕大哭,不过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后面,忽红悲哭不止,林知皇一直陪着忽红,无声也陪她落了一场泪。忽红哭过后,以士礼在林知皇面前跪下,哑声请求林知皇准许她亲自去往茁州一趟,接回她阿爹忽叟的遗体。 忽红有此请求,林知皇自然同意。第二日,忽红便带着四名心腹亲兵,一路疾驰赶往了茁州。 天朗气清,离仙郡城外。今日,是守山先生离开离仙郡的日子。 守山先生不喜离别,故而,提前了二个时辰出发离府。郡守府内没有何事能瞒过林知皇的耳目,下人来报温南方已带着守山先生离府时,林知皇已在黄琦锦的伺候下换上今日准备去送行的骑装。林知皇如何能不去送行守山先生,听到此消息,立即便骑了一匹黑色骏马,赶往城外为守山先生践行。 林知皇为首骑马赶来,一身深红劲装,同色的披风高高的被风扬起,高束在脑后的黑发,亦随之猖狂地飞扬舞动,如同一团朱色的火焰。花铃面容冷肃的骑行在她身后,护卫她的安全。 守山先生从马车里探出头,遥遥见林知皇骑马赶来送行于他,立即让车队缓行止步,而后撩开了马车帘,从马车内行下了马车。 骑马行在守山先生马车边的温南方,见到林知皇骑马行来,面上浮出些笑意,显然对此事丝毫不感意外,勒了手中缰绳,翻身下马,对林知皇行礼。 守山先生看着在看他面前翻身下马的林知皇,缓声道:“林府君,总有再相逢之时,何必多礼相送?” 林知皇对下马向她行礼的温南方颔首,而后朝气勃发地对守山先生行了一个晚辈礼,笑盈盈的对守山先生道:“此行来,晚辈除了想亲自相送先生,更是有一事相求于先生。” “哦?”守山先生眸中含笑,侧耳做倾听之状。 第524章 泰然老将军,举荐信 “盛京风华藏于守,七聪八浒领鳌头。七聪的文,乃是您亲授,而八浒的武,晚辈听说则是由您写信举荐给名将隐士为徒去修习的。” 守山先生闻言颔首,静听林知皇下文。 林知皇浅笑道:“云林有一侄儿,有为将之志,晚辈想请先生为他荐一位名将为师。” 守山先生微讶,抚须道:“八浒的师父?一般资质的孩子,那些老东西们,可不会收。即使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 林知皇对王鹿的资质还是很自信的,于是中肯地将王鹿独自一人躲在王家藏宝地月余,合理分食手中食物,靠意志力对抗腹中饥饿,最后等到他们救援的事说了。 林知皇讲完了此事,又大略和守山先生讲了王鹿如今的志向。 守山先生听后,赞许的点头:“倒是不曾想,云林之侄,竟然有此等心智。” 林知皇道:“此子亲身经历灭族大难,心智早熟,与云林性格迥异。” 守山先生颔首:“单从此子小小年纪,能忍住腹中饥饿,合理分配手中食物,在一处坚持躲藏月余,从而避过祸患,便可知此子乃心智坚定之辈。这正是那些老家伙们喜爱的徒儿。老夫便是做个中人,写一封举荐信又如何?” 林知皇见守山先生应承下此事,如画的眉目中洋溢出不加掩饰的喜意:“晚辈多谢守山先生成全。” 守山先生见林知皇面上露出少年人的神态,离别的愁绪也散了些许,利落的转身回了马车,就着马车内的小案,提笔便为王鹿写起了举荐信。 守山先生回马车写举荐信时,林知皇挥退了周围的人,侧身与温南方闲话了起来:“聪深,你此去茁州,探听一下符骁与其姨母齐雅的关系。” 温南方立即便明了林知皇探听此事的意图,轻声道:“主公您怀疑齐氏内部分裂了?” 林知皇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心中隐有的猜测与温南方说了:“是。” “齐氏此次内乱,影响不小。茁州当地的世家豪族皆蠢蠢欲动,对齐氏虎视眈眈。齐氏还有内忧,便分兵出兵衍州,委实太过急了些,这必将有诸多隐患。齐氏若不是内乱生,如何会行这不智之事?” “主公您想?”温南方垂眸,静听林知皇吩咐。 林知皇沉声道:“聪深你此去茁州,若符骁那边出现大危,不妨出手助他一臂之力。若需兵马相助,聪深你亦可写信回来调遣。” 温南方眼眸微闪:“主公您是怕师弟符骁失势,茁州换了主事人,会来犯离仙郡?” 林知皇点头:“不错,虽然本府君此时不惧对上茁州,但我更想扮猪吃老虎,先一举吞下库州。本府君既有此打算,如今便不能显强于人前,否则便会打草惊蛇,更甚者,可能会腹背受敌。” 温南方思忖了半晌,而后轻声回道:“主公,南方认为,齐氏即使内部分裂了,以师弟聪庭之能,亦能力挽狂澜,您或许多虑了。” 林知皇是个谨慎的人,即使多此一举,也不希望有预料之外的意外发生:“符骁这盟友,此时不能有失。本府君不希望茁州再出现易主,茁州或是掌于齐雅手中,或是掌于他人手中,都不可。” 话到此处,林知皇语气渐冷:“茁州此时,必须掌在符骁手中。”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亦是肃正了神色,郑重道:“南方明白,此去,定会紧盯茁州局势。” 温南方与林知皇谈话到了尾声,守山先生也速速在马车内写完了举荐信。 收笔时,守山先生从腰间悬挂的荷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私印。 守山先生在举荐信的落款处盖上了自己的私印,才又出了马车,亲自将信递给了林知皇:“林府君,您让云林之侄王鹿,携此信,去往苍州,腾岩郡,泰然山,拜访泰然老将军。泰然老将军见此信,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必会收他为徒的。” 泰然老将军? 林知皇先是恭敬地双手接过守山先生递来的举荐信,然后侧首,向温南方投去询问的眼神。 温南方接收到林知皇的眼神,淡然地开口为其解惑道:“泰然老将军,今年高寿八十有一,一生未成家,因身体之故,已卸官告老还乡二十余载。此前,泰然老将军一直镇守番域,历经过数十次大规模的外藩蛮夷率兵来犯,仍能固守大济国门,让外藩蛮夷不能越境,来犯大济国威。” “如今,番域能这般风平浪静,泰然老将军功不可没。八浒中,袁玄策与吴煦,便是泰然老将军教导出来的弟子。” 守山先生见温南方为林知皇答疑,颇是有些意外林知皇竟是连泰然老将军都不知。 林知皇注意到守山先生疑惑的眼神,面上故意露出些尴尬之色道:“先生勿怪,晚辈此前被家中管束太严,除了书籍,甚少接触外面之事,故而.....” 后面的话林知皇不用多说,守山先生便已知其意,微微叹了口气,暗道,倒是忘了林府君毕竟乃小娘子,以前必是长在深闺之中,消息闭塞,也是正常。 林知皇见守山先生面现了然之色,也是适时收了面上故作的尴尬,扬信感激道:“多谢先生成全王鹿之志,以后先生若有难处,只管来信一封离仙郡,晚辈定为先生解决此难。” 守山先生得林知皇此承诺,也不扭捏推辞,含笑抚须道:“那老夫就将此话记下了。” 守山先生接下了林知皇的承诺,也是给了林知皇还人情的机会。 世间,人情债最是难还,就怕另一方常提而不索取,无形间致人处处相让。守山先生如此接诺,才是真正的君子所为。 林知皇对守山先生的好感更升,再次笑着对守山先生行了一个晚辈礼。 两人谈话间,远远见到随边弘与王题,亦是骑马向此处赶来,想是同样听到了守山先生提前启程的消息赶来了。 守山先生见状, 也不再与林知皇多谈,立即向她拱手道别,手脚灵活的跳上了马车,急声催促着温南方快快行路。 最后,随边弘与王题还是赶上了守山先生的车架,两人骑马相送了守山先生百余里地,这才回返。 第525章 心血来潮的游街 温南方此次送守山先生去往茁州,顺道还带上了符骁的两名旧部,陆行与陆徽俩兄弟,以做归还。 这两人,正是此前林知皇被符骁劫持时,一直被符骁派在林知皇身边,既做保护,又做监视的亲卫。 林知皇当时在青松寨显出真面目后,便将这两人抓了,后又为防这两人到符骁那泄露消息,就让手下人将这两人押回了郐县看押。 林知皇对这陆氏兄弟无甚恶感,毕竟这两人此前‘怜弱’,是真心保护过她的。 林知皇将陆氏兄弟押回郐县后,只软禁了他们数十日,便物尽其用起来,让这两人去忽红掌管的学武堂,做了武学先生。 陆行与陆徽两兄弟,尝试了几次偷逃,最后发现逃脱无望,也不是自讨苦吃的性子,见学武堂内那些学子来历可怜,习武又上进,没过多久,也真心教习起那些学子的武学来。 尽管在陆氏兄弟心里,仍是对欺骗过他们的林知皇怨念颇深,但对林知皇善心救助这些流民孩童,不仅给他们提供吃住,还专门花费钱财与精力,请文武先生教授这些孩童成才之事,他们还是很敬佩的。 在这个时代,一般奴仆,是没有机会学习文武的。林知皇此举,才是真正的救助这些流民孩童,非只是一粥一饭之恩,算是彻底改变这些流民孩童的命运了。 陆氏兄弟教习学武堂的这些学子时间一久,渐渐地也与这些学子处出了感情,乍然听到林府君要将他们又送回到二郎君身边,竟还有些不舍。 当然,在陆行与陆徽眼中,还是符骁最重,不舍之意刚生,就立即被巨大的惊喜淹没。 陆行与陆徽马不停蹄的从郐县赶到了离仙郡,正好赶上了与守山先生同行去往茁州,归心似箭,连多待一刻都不肯。 其实,若不是符骁此次送来的信里,专门提了这陆氏两兄弟,林知皇是一点还人的心思都不会有的。 陆氏兄弟身手极佳,乃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的上等部曲,各方面素质过硬,既是忠心,又身负统领之才,林知皇哪舍得轻易放人。 林知皇本是想厚着脸皮不还的,奈何盟友特意来信提了,又帮了她如此大忙,林知皇也不好厚脸皮到盟友头上,只得不甘不愿的将人给还了。 给守山先生践行完,林知皇也不急着回郡守府,便驱使身下的马匹,缓步行往郡守府,正好也看看沿路街景。 如今,离仙郡的街道上繁华似锦,来往行路间,多了不少腰背挺直出门采买的妇女,还有成群结伴而出的娇俏小娘子。 她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街道上,再也不用遮遮掩掩,藏头露尾,来往行人皆视其为正常。 林知皇骑着高头大马路过街道边的一家酒楼,酒楼里的说书人正在慷慨激昂的讲着花木兰的故事。 说书人说到故事高潮处,引得周围的听客激动的站起身,鼓掌大声叫好。 林知皇骑着马在街道上慢走,花铃也带着二十几名青雁军骑行在林知皇身侧,护卫她的安全。 如此,她们这一行人,在街上,便分外吸引人眼球,不少人将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到了被围护在中间骑行的林知皇身上。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来往的行人中,便有人认出了那骑着黑色骏马,一身深红劲装,黑发高束在脑后的贵族小娘子,乃是他们离仙郡新上任的林府君。 “快看快看!那骑着高头大马的貌美小娘子,是不是咱们新上任的女郡守林府君?”一妇人眼尖认出林知皇,惊声对周围行人高叫道,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一壮汉本来走在前面,听到身后有妇人激动的惊叫林府君在此,立即回头寻声看去,果然在身后见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林府君。 该壮汉定睛看清林知皇的面容,亦是激动起来,语无伦次的粗声叫唤道:“啊!好像真的是府君大人!府君大人此前接朝廷授官文书时,我曾在近处跪拜,见过她的真容,这就是活生生的府君大人!” 正骑在高马上悠闲看她治下街景的林知皇:“...........” 活生生的府君大人? 她不是活生生的,难不成还能是死透透的? 这都是些什么形容词? 林知皇正无语着,倒没料到,随着这一男一女两声高喊后,这条宽街之上,场面一下如同油锅内进了水, 出乎她意料外的热烈沸腾起来。 立即有人寻声,朝此方向跑来,边跑边喊道:“林府君?林府君在哪?” “我还没见过林府君呢,都...都让开!我要见见府君大人的真容,是不是真如传言中说的那般美若天仙?” 还有人快速的从街边的酒楼里奔了出来,叫嚷道:“别挡路,别挡路!我也要一睹府君大人的真容!” “在哪,在哪?府君大人在哪?上次立夏大会和朝廷下发授官文书,我都没有抢到前面的位子跪拜,总是离府君大人太远,只远远的看到过府君大人的身形,都没看清她的模样,这次我一定要一睹府君大人的真容。” “你们都让开,我要向府君大人拜礼谢恩。”一文士模样的人从街边的茶楼内奔出,径直奔至林知皇的马前,咚的一声重重跪下。 该文士郑重对林知皇行过礼后,含泪高喊道:“府君大人真乃为民的清官也,竟然自掏腰包为治下之民免费安装水车,实乃大善的为民之官,草民感激涕零!府君大人请受草民一拜!” 该文士这一跪拜,林知皇还来不及对该文士说一句请起,街道两边混乱的人群便先是一静,而后就爆发出更大的喧哗之声。 “快看!那骑在马上的就是府君大人。” “那文士叩拜的红衣小娘子,就是府君大人!我也要近前叩拜府君大人。” “府君大人英明!为我们离仙君的农田里都装上了水车与水磨坊,眼见着今年便会有多于往年一倍有余的粮食产出,这都是府君大人之功!草民拜谢府君大人!” “你们都让开!我也要近前给府君大人叩头!” 霎时,上前跪地叩首者有之,好奇仰首欲一睹林知皇真容者有之,宽大的街道,眼见着就要被狂涌而来的百姓塞满。 花铃早在人群围拢过来之时,便率手下的二十余青雁军,紧紧地围护在了林知皇身边,以防有变故生。 花铃此时见场面越发不可收拾,肃声道:“府君,此地不宜再多留。” 林知皇立即颔首,无奈道:“我们回府。” 花铃领命,立即让周围的青雁军变换阵型,准备开路护林知皇离开此处。 这时,变故陡生,有一骨瘦嶙峋的小乞儿,手里高举着一物,公然闯入青雁军开路的马阵之中,不惧马蹄踩踏,嘴里急切地喊着什么,向马阵中间的林知皇跑来。 第526章 谈吐不凡的小乞儿 林知皇眼见着马蹄就要踩着这小乞儿过去,厉声道:“马下留人,不得伤害此处百姓。” 前面开路的青雁军得令,调转了马头,收了将要踏下的马蹄。 青雁军的职责所在,便是护卫林知皇的安全。 林知皇的安全,是青雁军的最高要务,在此要务下,他们会无视一切,凡是有可能会威胁到林知皇性命安全的人或事,他们不会有丝毫手软。 青雁军见有人胆敢强行闯入马阵,靠近林知皇,便没准备蹄下留人,即使此人看着无害。 那本闭着眼等马蹄踏上身的小乞儿,见林知皇在千钧一发之际,开口喝止了青雁军,面上露出狂喜之色,立即瞅准机会,又一扬手中之物,高声对林知皇大喊道:“府君大人,草民受人所托,有东西要转交给您。” 小乞儿喊此句话时,因为离林知皇近了些,林知皇才终于听清他嘴里喊的是什么。 “带走。”林知皇见此处人群围拢的越来越多,虽有话要问这小乞儿,但也不欲在此处多逗留,当机立断,对前面开路的青雁军下令道。 “诺!”离那闯入马阵的小乞儿最近的一名青雁军,直接弯下腰,一手抄起那小乞儿,放在了马背上,便骑行向前继续开路。 小乞儿被青雁军捞上马后,林知皇明显注意到人群内外有其他几个乞儿,也略显急惶的向这边拥挤过来。 这小乞儿,竟不是孤身一人? 林知皇被花铃紧紧地掩护在身后,眼眸微眯。 “列阵!”花铃见周围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寒声对周围护卫的青雁军下令道。 “列阵,退!”周围护卫的青雁军齐声大喝,变换出攻击的阵型,手中长戟扬起,以作震慑。 周围还在向这边源源不断围拢过来的百姓,见府君大人的护卫骑兵,露出此等阵仗,再不敢随意近前。街道内外的嘲杂声消下去些许,百姓们开始自觉地退离马阵周围。 顿时,拱卫林知皇的马阵周围,多出两丈有余的真空地带。 林知皇见场面得到控制,收回了放在那小乞儿身上的眼神,面上扬起灿笑,有礼的拱手,对周围热情拥挤而来看她的百姓,朗声道了别,才在花铃所统御的青雁军的护卫下,骑行离开了此街道。 林知皇回了郡守府,径直便去了议事殿,让花铃将那敢冒死闯马阵,也要近前来见她的小乞儿提了来。 “你说你受人所托,有东西要带给本府君?”林知皇沉眉打量着跪在下首堂中央的小乞儿,缓声问道。 “是,有一名小将军,让草民将一件东西带给您,并给您带几句话。”小乞儿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颤抖。 小将军?林知皇眉尾微挑,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过哪位小将军。 “何物?” 小乞儿抬眼看了看林知皇,明显被她的气势所摄,有些惧怕于她,咕咚咽下了一口唾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动,在四处打量殿内的几个出口处。 “乱看什么?如实回答府君的问题!”花铃一直站在小乞儿的身边看押着他,见他眼睛四处在打量殿内的几处出口,便知他这是在暗中筹谋可逃跑的退路,不由厉喝出声,对这来历不明的小乞儿,更警惕了些。 这小乞儿能闯入青雁军的马阵,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不然当时护卫林知皇的青雁军也不会将他视作威胁,欲直接扬马蹄踩死他。 花铃对这小乞儿很是警惕,故而此时亲自站在他身边看押他,以防他有诈。 林知皇见堂下跪着的这小乞儿,被花铃呵斥的全身哆嗦了一下,面上不由露出亲和的笑,声音也放柔了些:“莫怕,本府君不会对你如何的。东西呢?拿给本府君看看。” 小乞儿又骨碌着眼睛打量了坐在上首的林知皇好几眼,这才连连点头,将手中之物,奉给了正站在他身边的花铃。 花铃接过东西,先定睛仔细看了,发现是一枚玉石材质的韘(注:古代射箭时戴在手上的扳指)。 这韘的玉质润泽,一看就不是凡品,非是一般人所能有,更遑论此物出现在一小乞儿之手了。 花铃仔细的将这玉韘检查了一遍,见无甚不妥,这才走至上首,将东西奉呈给了林知皇。 林知皇一看到花铃奉呈上来之物,瞳孔立时紧缩。 这是晖儿的东西! 林知皇记忆力绝佳,此前曾在林府的跑马场见过林知晖练骑射,这是林知晖惯来常用的玉韘。 “给你玉韘的小将军,让你带何话给本府君?”林知皇轻易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外露,此时的问话声,是与此前一般无二的柔和。 小乞儿听得林知皇如此相问,环视了一圈殿内伺候的奴仆,最后小声道:“那小将军说此话只能讲与府君大人听。” 林知皇微愣,而后轻笑一声,挥退了殿内伺候的众奴仆,只留下了花铃:“说吧。” 小乞儿见殿内奴仆都被林知皇挥退了,又悄悄摸摸的抬眼看向了正眼神锐利瞪视着自己的花铃。 林知皇见小乞儿如此,再次轻笑出声:“说吧,此乃本府君心腹。” 小乞儿纠结了一瞬,最后才小声开口道:“那托草民给您带话的小将军,看来对府君大人您目前的处境,有些误解。” “嗯?此话怎讲?”林知皇挑眉,耐心的问。 小乞儿想了想,深吸了口气,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扬声直言道:“那小将军似乎以为您被胁迫了,您周围伺候的人,应该也是监视您的居多,所以他委托草民来向您带话时,万般提醒草民,只能趁机接近您,私下和您说他要代传的话。” 这个年纪,有些身手在身,又谈吐不俗的小乞儿? 在这个时代,怎可能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林知皇不动声色的听这小乞儿讲着,心中默默对这小乞儿的来历也有了些计较。 “现在依你看呢?” “依草民看来,府君大人并未被何人胁迫。此处明明尽掌于您之手,故而,那小将军托草民所带之话,是否为私下说给您听,并无妨碍。”小乞儿此时,似乎有了向林知皇展示自己之意,一改此前的害怕模样,开始展露自己的锋芒。 林知皇见状莞尔一笑:“那便说吧,那小将军让你带何话给本府君?” 第527章 林知晖与小乞儿的互相承诺 小乞儿清了清嗓,而后替林知晖传话道:“阿弟如今安全,阿姐勿要忧心。男儿志在四方,阿弟欲博一番事业,而后归来庇佑家里。阿姊莫怕,切勿以卵击石,轻易损了性命,待阿弟长成雄者,定归来救你脱困。” 林知皇听言,眼底浮出泪光,阿弟以为她被鲁王胁迫,欲长成归来救她。 然而,林知皇如今早已查明了林知晖的去处。 林知晖,如今是跟随齐雅出兵,去往了衍州。 林知晖传回来的口信,头一句‘阿弟如今安全’,就是恐她忧心的宽慰之语。 阿弟或许确有成为雄者之志,但此时不回来,并不是他所说的‘男儿志在四方’,而是他并不能回来。 阿弟自己身陷囹圄,却还担忧着被鲁王挟持为傀儡的她。 林知皇慢慢放下了唇角勾起的弯弧,终是在外人面前泄露了她此刻的心境。 心疼,焦灼。 阿弟能托人送口信回来,便说明他并未如传言所说那般,进入义子营前,被那妖道天方子洗去了前尘记忆,此时已不记得其他。 也不知阿弟是如何保下自己的记忆的。 此乃不幸中的万幸。 但阿弟此时的人身,怕是并不自由,否则,也不会是托人送口信回来。 最为稳妥的传信方式,乃是手写信。 只要用特有的字书写传信,即使被发现了,也难有人可查知,阿弟所写之信的内容为何,而送信之人知道的事也会较少,不必担心此人泄密。 阿弟,如今身在困局,他在靠自己之能,筹谋破局,而后归来庇佑家人。 “看来,本府君的阿弟,很是信任于你。”林知皇静听堂下的小乞儿说完林知晖带回的口信,转念间,便已在心里分析出许多信息,眉目中透出些许冷意。 “因为草民与那小将军有共同的仇人。”小乞儿垂首高声续答。 共同的仇人? 这小乞儿,在故意引导自己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欲掌控谈话的主动权。 林知皇看出小乞儿的伎俩,并不上套,不置可否的一笑,问道:“你一小小乞儿,是如何结识的阿弟?据本府君所知,阿弟如今并不容易接触到旁人。” 小乞儿见林知皇未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反是另有他问,便知上首的那位林府君,对自己怀有疑虑之心。 小乞儿想了想,不敢再玩弄心眼,如实答道:“草民此前在茁州与衍州交界处讨生活,那处有许多人贩子,最喜抓已能成为劳力的少年,卖去铁矿山为奴,以谋卖得好价钱。” “那日草民外出采买,被人贩子所抓,是小将军路遇不平仗义出手,从人贩子手中救下了草民,故而草民才与那小将军有了交集。” “所以阿弟便信了你,让你为他传口信?”林知皇挑眉。 小乞儿面色微红,支支吾吾的答道:“草民只是简略的说了自己与小将军之间的渊源。期间还发生了很多事,草民怕府君听来,嫌弃草民啰嗦......” “无妨,从你遇到阿弟开始,发生的所有事,你都慢慢讲来,本府君不怕耽误这点时间。”林知皇淡笑,语气里全是不容置疑。 小乞儿见林知皇并不好糊弄,也不装怯弱了,小声不忿的嘀咕道:“真不愧是亲姐弟,言语间都是要占上风之辈。” 花铃见小乞儿竟敢对林知皇言语无礼,手中所持之枪一跺,震慑之意十足。 小乞儿再不敢打马虎眼,一五一十的将他和林知晖相识的全过程给讲了。 原来,林知晖跟随齐雅行军到了茁州与衍州交界处,军队正是要休整补给几日。于是,齐雅便抽空,亲带了五名义子去边城集市游玩,用以培养母子之间的感情。 当日小乞儿正被人贩子装笼,欲往铁矿山卖。 小乞儿先是装死,引得人贩子打开木笼查看他的气息有无,而后,小乞儿趁人贩子以为他死了,猛然跳起,逃出木笼往外奔逃。 小乞儿逃出后,人贩子集结人手,凶神恶煞相追。小乞儿很是机灵,逃跑时正遇齐雅与林知晖五人,一见他们,小乞儿就知他们几人,乃暗中有人保护的贵人,二话不说,便抱住其中一人求助。 小乞儿求助的人正是林知晖。 林知晖仗义出手救了这小乞儿,但这小乞儿却是财不落空之辈,抱着林知晖求助时,顺手还偷走了林知晖腰间悬挂的一块玉佩。 这玉佩,正是齐雅送给五名义子,一人一块的认子信物。 林知晖发现腰间的玉佩没了,急切的便要去寻,齐雅见林知晖如此着急自己送于他的玉佩,反是心情甚好,便让林知晖,带着几名她的亲兵,去抓那不识好歹的偷窃之贼。 也是如此,林知晖才有机会脱离齐雅之眼,与外人相处。 林知晖带着齐雅的几名亲兵,花了几日的功夫去抓小乞儿。林知晖与小乞儿两人你追我逃,斗智斗勇间,林知晖发现了小乞儿,并非一般人家的孩子,于是便心生他念,抓人时,几次故意将人放走。 几次逃与追,小乞儿也发现了林知晖似乎并非要玉,而是想甩脱身后的几名亲随,与他单独相处。小乞儿觉得林知晖有趣,便配合着他甩脱了跟在他身后的亲卫,设计他与自己打斗,而后一同掉入了有水的深井内,因为洞口狭小,不便人下来捞救,这才为两人谋得了片刻独处的机会。 林知晖与小乞儿掉下井后,林知晖片刻也不耽搁,故意在井下弄出打斗的动静,迷惑井上之人,扬声对井上的亲卫,大声怒言自己可以在井下处理了人,让这些亲卫,过会放绳子下来,把他拉上去便可。故而,亲卫也不好强行下井救人,就怕下来时,砸中了主人心爱的义子。 林知晖与小乞儿两人刚一独处,林知晖便开口问小乞儿有何愿望,他日后必会满足,只求小乞儿帮他办件事。 小乞儿不为所动,反问林知晖想让他做何。 两人言语较量了片刻,最后还是小乞儿言语交锋间落败,见周围左右无人,先说了自己所愿。 小乞儿的愿望,乃是诛杀鲁王。 小乞儿未料,自己说出此愿后,林知晖不惊反喜,径直往他手中塞入了玉韘,并托付了欲让他所办之事。 而后,林知晖在小乞儿尚还在怔然间,立即又以附额礼向小乞儿承诺,若小乞儿帮他去往离仙郡传回此口信,日后待他长成,必为小乞儿诛杀鲁王。 小乞儿见林知晖如此利落便以最高誓礼,附额礼向他立下此等重誓,又从林知晖所要带的口信中分析出林知晖也与鲁王有仇,当即也表明态度,必为他传回此口信。 俗话说的好,只要有共同的仇人,陌生人也能是朋友。 两人经过前面这番言谈,略微有些交心,故多谈了彼此之间与鲁王之仇,而后更是信任彼此。 小乞儿最后将此前偷盗的玉佩还与了林知晖,林知晖也紧接着被齐雅的几名亲卫用长绳拉出了深井,并骄傲的言,自己已拿回了齐雅所赠的玉佩,杀了胆敢偷盗他玉佩之人。 亲卫只当林知晖抓小贼,不过是小孩子打发时间的玩闹,哪会过多关注一小偷的死活,听得此言,又见井下已无动静,主人的义子也拿回了玉佩,并未过多此一举,去井下查探小偷死活。 小乞儿却是谨慎人,在井下又多呆了近三个时辰,才爬上了井。 在齐雅的大军拔营离开边城的第二日,小乞儿便打扮成了如今这幅乞儿模样,赶往了离仙郡。 第528章 为上者,没有肆意妄为的权利 林知皇听小乞儿细细说完了自己与林知晖的相识经过,一时心绪起伏,难以平静。 林知皇不欲在他人面前露出异色,抬手微微一摆,对立于堂下的花铃道:“此人冒死前来为阿弟送口信,乃郡守府的客人,将他带下去,好好梳洗一番,莫要怠慢了。” “诺!”花铃肃声应诺,对还不欲离开,明显还有话与林知皇说的小乞儿,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乞儿见林知皇到如今也没问他的身世来历,跪在原地不动,脸上满是失落之意。 小乞儿从确定林知皇非是鲁王的傀儡起,他便起了别的心思,比起等林知晖成长为雄者,再去诛杀鲁王,他更看好眼前人。 小乞儿站起身,跟随花铃行至大殿门口,突然转身,大声对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高声述道:“府君大人,草民名唤梁峰溪。” 林知皇见小乞儿自报名讳不欲离开,知他是恐自己从他这,已知晓所有,后面不会再见他。 林知皇笑着又摆了一下手,柔声道:“去吧,本府君记住你的名字了。你先去梳洗一番,也当压惊。见本府君的机会还有很多,谈话不急在这一时。” 梁峰溪得到林知皇的保证,这才安心转身,随着花铃离开了议事殿。 等议事殿内的人走了个干净,林知皇面上强做无事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豁然站起身,抽出腰间的清蝉软剑,挥臂将软剑抖直,气势凛冽的扬剑劈向身下所坐的宽椅扶手。 破空声响,宽椅扶手被林知皇挥剑斩落于地下。 林知皇重喘了两口气,脑海中依旧轮番回响着梁峰溪刚才对她讲述的,他与阿弟相识的经过。 非是同于喻轻若与比列查探回来的粗略消息,梁峰溪所传回的这些消息,更为详尽,更为直观。 直观到让林知皇更加清晰的明了了阿弟林知晖,现如今的处境。 齐雅如今虽未在外物上苛待阿弟,甚至可以说是待阿弟很是不错,但她对阿弟的掌控欲,已是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不然,阿弟也不会连封书信都没有机会写,路遇不明底细的外人,也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冒险一搏,以附额礼起誓,只为能顺利让人带回口信,以安她这个做傀儡的阿姊的心。 阿弟...... 她还未长成的阿弟....不言自己所受之苦......小小年纪....在自身安危尚难保全之下..... 就主动往自己身上........肩负了如此多的责任...... 阿弟.... 你阿姊......并不是鲁王的傀儡..... 你阿姊.......是蛰伏欲吞吃鲁王势力的起势之人 你阿姊.......现在明知道你在何处,但因局势,却不能有大动作,来为你复仇,来救你出水火,来救你自由...... 你阿姊.......对你有愧.... 你阿姊.......此时不是没有能力救你,而是想救,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不能救..... 林知皇为自己不得不做的取舍,心中闷痛如绞。 只能以剑全力击出虚妄之刃,来泄此时之痛。 她林知皇手下所聚的所有势力,虽是她的,但也不是独属于她的。 这些势力,除了属于她,更属于义无反顾投效于她,效忠于她的那些从属们,更属于她治下所需庇护之民。 她林知皇不能为了自家的私事,自己的私怨,肆意动用她手下的势力,行不智之举,做背弃从属,背弃百姓之主。 她林知皇既为上者,就要为处于她下方的所有人负责。 她身负太多,没有肆意妄为的权利。 林知皇收剑,这才感觉到脸颊上略有些湿意,静默的抬手,悄无声息的抹去。 林知皇独自一人,在议事殿内,待了近两个时辰。 月近黄昏,林知皇再从议事殿内走出,还是那个行事沉稳,处事泰然的林府君。 翌日,林知皇派出四名林氏部曲,将守山先生写的推荐信,送至了广山,让王鹿见信后,立即与送信的几名部曲一同出发,去往苍州,腾岩郡,泰然山,拜泰然老将军为师。 如今,广山此前藏匿的私兵,已全部转为离仙郡治下的正式军户。 广山,也被林知皇正式圈为新的驻兵营,这些降兵,在广山被林知皇藏匿训练近五月之久,终于正式领到了官兵袍服。 林知皇此前会将王鹿送往广山,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广山之上,有梁峰原在。 林知皇原本是想,让王鹿随梁峰原学为将之道的。 对,林知皇此前是想霸王硬上弓,先将人送去了广山,打算让梁峰原收王鹿为徒的。 林知皇此前将梁峰原送上广山,对梁峰原提的要求是,教习窦图行兵布阵之学,统御兵士之策。 而林知皇又将王鹿送去了广山,让窦图教习王鹿为将之道。 林知皇的算盘打的噼啪响,想无形之中,让梁峰原教习两个人。 然后,再让梁峰原对王鹿的资质动心,水到渠成,收王鹿为徒。 王鹿也是聪明孩子,被她送至广山后,只待了一日,见到了梁峰原,便已是猜到林知皇将他送至广山的真正意图。 林世叔为他找的师,非是窦图,而是梁峰原。 于是,王鹿开始几次三番的有意接近梁峰原,也放得下脸皮,仗着年岁尚小,又矮梁峰原一个辈分,讨巧卖乖,无所不用其极。 奈何,林知皇还是低估了梁峰原的无动于衷。 前日,林知皇接到广山窦图来信,窦图信上言,梁峰原至上了广山后,只将他与主公之间的承诺,贯彻到底。 梁峰原除了教习他窦图行兵布阵之学,统御兵士之策,其余一概事物,皆不上心。 王鹿上山后,以向窦图学习为由,故意接近梁峰原,想拜梁峰原为师。 然而,梁峰原就是这般心硬如铁,竟能一直对王鹿视而不见。 林知皇见了窦图来信,只得改变计划,开始想他策,为王鹿别寻名师。 想来想去,林知皇又将主意打到了守山先生头上。 故而,才有了林知皇昨日为守山先生践行时的求恩之举。 第529章 梁峰溪与梁峰原的关系 林知皇安排完送王鹿去往苍州,腾岩郡,泰然山,拜泰然老将军为师的事,脑中不自觉的就又想起了那心硬如铁,无甚求生意志的梁峰原。 林知皇曲指敲了敲书案,在想如何处理此人。 这可真是块臭石头,放又不能放,收又不能收,委实让她心梗。 等等?! 林知皇突然想到了什么,于书案前坐直了身体。 梁峰原? 昨日那小乞儿说他叫什么来着?梁峰....溪? 那小乞儿从衍州与茁州的交界处而来,又与鲁王有血海深仇,看其谈吐行事,又明显乃世家子出身。 这小乞儿姓梁,峰字辈....莫不是梁峰原的族人? 林知皇想到此,撑额哑然失笑,昨日她心绪起伏太大,那小乞儿向她报出自己的名讳时,她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春夏。”林知皇扬声向书房外唤道。 春夏在书房外听到林知皇相唤,立即躬身行入,叉手道:“府君大人,有何吩咐?” “让花铃将昨日带回的小乞儿,带来此处书房。” “诺。”春夏叉手应诺,快步退了出去传令。 过了一刻钟有余,花铃便带着一面容白皙,长相清秀的小娘子,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林知皇的书房。 “主公。”花铃进来后,拱手向书房内的林知皇行礼。 林知皇面露诧异之色,目光落在了花铃带来的清秀小娘子身上:“这位是?” “草民梁峰溪,拜见府君大人!”花铃带来的小娘子,此时抬头,接过花铃的话头,目露希冀的看向林知皇,恭敬的对其行礼。 花铃对梁峰溪的态度明显比昨日和善了许多,对梁峰溪插她的话并未呵斥,而是再一拱手对林知皇补充道:“回禀主公,她就是昨日那擅闯马阵,为您阿弟传回口信的小乞儿。” 林知皇:“.........” 原来她也有眼拙的时候,这梁峰溪非是郎君,而是女郎。 “晖儿与你相识时,你便是这般模样?”林知皇突然觉得有趣,含笑问道。 梁峰溪摇头:“不是,彼时草民做郎君装扮,小将军一直以为草民乃儿郎。” 梁峰溪话落,不等林知皇再出言问话,便抢话继续道:“府君大人,实不相瞒,草民在昨日见到您之前,是准备余生就以男儿身活下去的。” “哦?” “草民会女扮男装,是觉得男儿在这世道,会比女儿更容易做出一番事业,故而草民才会想以女身做男儿,闯出一番事业。草民身负血海深仇,迫切的想诛杀鲁王,为我梁氏族人报仇雪恨!” “那为何今日又换回了女装?” 梁峰溪答的很是坦然,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林知皇的崇拜之意:“林府君都以女身做了官,手掌一郡之地。男身也好,女身也罢,草民突然就觉得这事不是那么重要了。不论是男身还是女身,梁峰溪还是梁峰溪。” 话说到此处,梁峰溪傲然的一抬下颚:“我梁峰溪又何必拘泥于此,非要行那虚凰假凤之事?反倒是遮遮掩掩,落了下乘。想通了这些,草民便换了回来。” 林知皇闻言再次哑然失笑,这还是个自视甚高的少女,再是聪慧机敏,也难免把世界想的太过简单,行事想法那是极与极的对碰,有着这个年岁,阅历尚缺的自大。其实,以梁峰溪如今的处境来说,男装确实是比女装更安全的,便是换回来,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你如今多大了?”林知皇含笑相问。 “十之有二。” 林知皇颔首,续问:“你昨日不肯离去,是有何话要与本府君说?” “草民有一疑惑,想问府君大人。”梁峰溪有礼的对林知皇拱手请问。 林知皇见梁峰溪进退有度,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问。” “您如今在鲁王的势力下藏拙,是欲作何?” 林知皇闻言轻笑,淡然的从书案上的五色糖糕盘里拿起一块饴糖,放入嘴里,漫不经心道:“吃掉它。” 梁峰溪闻言眸光大亮,激动的难以自持:“当真?府君大人,您此话可当真?” 林知皇含笑将口中的糖块抵入腮侧,曼声道:“自然当真,你冒死前来为本府君的阿弟传口信,本府君如何会骗你?” “那....那....府君大人,草民欲投效于您,您能收草民为从吗?”梁峰溪紧张的盯着林知皇问。 林知皇眸中闪过笑意,却故意摇头道:“你如今年岁尚幼,本府君收你能做何?” 梁峰溪果然再是聪慧,到底还是稚子,见事情发展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顿时便有些急了。 梁峰溪立即向林知皇展示自己之能:“草民出身将门世家,会不少独有的兵法与阵法。” 林知皇不置可否的点头,将腮侧的饴糖块,漫不经心的又放置到了唇舌间,明显不为所动的样子。 梁峰溪见林知皇无动于衷,咬唇续道:“草民如今身手是差了点,但草民还小,可以勤练!” 林知皇仍旧不置可否的点头。 梁峰溪见林知皇如此,心一横,又道:“还有,还有,草民会八种字,以后还可以学更多种字!府君大人,草民天资不俗,以后就是少有的谋臣,又是女郎,您收下草民,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噗!”花铃在一旁闻言,到底没忍住,喷笑出声。 林知皇面上亦是泄出些许笑意。 这梁峰溪,为让自己收下她,便自己夸自己天资不俗,可还行? 这便是现实版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吧? 林知皇见也差不多了,也不逗这小丫头了,开口问道:“你与梁峰原是何关系?” 梁峰溪面上的急色顿时一收,警惕的问道:“府君大人问此事作何?” 林知皇递给花铃一个眼神,花铃立即意会,上前一步,将梁峰溪拉去了书房的一处屏风后坐下,而后,细细地将林知皇是如何冒险在鲁王的手里救下梁峰原的性命,梁峰原又如何坚持,拒不投效林知皇的事,全数与梁峰溪说了。 梁峰溪听完花铃的讲述,眼眶立即红了,又惊又喜的哭声问:“阿兄,阿兄如今在府君大人这里?” “是。”花铃点头。 “我想见见阿兄,阿兄应该不知道我还活着....呜呜.....”梁峰溪话落,捂着脸,情绪外露的哭了起来。 “可,府君会将你送去广山军营驻地,与梁峰原相见的。”花铃沉声道。 梁峰溪哭声一顿,立即便反应过来:“府君大人,是想让我去往那处,劝服阿兄投效于她?” 花铃是真有些喜欢这聪慧的小娘子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梁峰溪的发顶:“你阿兄的心生病了,你的出现,也许能让你阿兄心病痊愈。至于投效之事,府君大人确实想收你阿兄为从,但却不欲以胁迫的手段成事,你放心吧。” 梁峰溪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念头。若因她的出现,林知皇拿她做威胁阿兄的软肋,逼迫阿兄就范,那她,倒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还好..... 她梁峰溪没有看错人..... 亦或是说,她梁峰溪运气不错......遇到的人,是林府君。 第530章 梁峰溪的过往,林知皇练武遇随边弘 后面,林知皇便将梁峰溪交给了花铃,自己则带着春夏去了大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用晚膳时,花铃便回了来,向林知皇汇报她从梁峰溪那处了解来的,更详细的消息。 梁峰溪乃是梁氏武将世家的嫡女郎,八浒之一的梁峰原,是长她五岁的嫡亲大兄。 梁峰溪出身武将世家,自然养的不如一般闺阁小娘子娇,她酷爱研习家中兵法,身手也是没少练。 奈何,因为梁峰溪乃是家中的嫡女郎,身份尊崇,府里的部曲,平时陪她练武也还罢,是万万不敢跟她真刀真枪的搏斗的,就怕伤了她哪里,最后被家主与主母连番追究责罚。 故而,梁峰溪在梁府内,根本就找不到对练身手之人。 于是,梁峰溪也有她自己解决问题的妙招,扮做了男装,直接便去城中找寻欺蛮霸市的恶霸,挑衅于他们,与他们打斗,以练自己在家中所学的武艺。 梁峰溪当初能逃过梁氏灭族一劫,概因当时鲁王的精锐兵马,深夜强闯入梁氏族中抓人时,她正好扮做了小厮,带着几个侍从,跑去深夜才开的赌坊,抓恶霸练身手去了。 那日,梁峰溪打完恶霸,清晨回去家中,看到的,只有满府的奴仆部曲的尸体,以及不知所踪的梁氏族人。 梁峰溪惶恐之余,也知大事不妙,不敢再现身于人前,在几名贴身侍从的护卫下,去城外乡下藏匿了起来,探听消息。 很快,鲁王抓了梁氏一族的人,用于阵前威胁她二叔梁麒麟阵前自刎的消息,便在衍州传的沸沸扬扬起来。 二叔梁麒麟,为保族中亲人性命,果然选择了阵前自刎。 梁峰溪还没从二叔梁麒麟阵前自刎的悲痛中醒过神,鲁王为泄愤二叔梁麒麟此前阻他攻打衍州之事,还是没有放过梁氏族人,于阵前将梁氏三百余族人一一斩杀的消息,便再度传遍了衍州的大街小巷。 后面,梁峰溪恨鲁王入骨,每天都在琢磨,要怎样才能杀得此人。 奈何,现实分外残酷,梁家败落,梁峰溪那日出门,身上未带多少值钱的东西,仅剩的银钱花完后,她与几名跟随她的侍从,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梁峰溪想快点去盛京寻大兄梁峰原,不得已,成了专偷贵人的惯偷。 一路偷一路行,世道越来越乱,为了留得性命,去向鲁王报灭族之仇,梁峰溪不敢再随意行路,最后只得在衍州与茁州的边城,暂时落了脚,以图后谋。 林知皇听花铃说完了梁峰溪的身世遭遇,放下了手中食箸,了然道:“所以,梁峰溪闯马阵那日,暗中跟随她的另外几名乞丐,是她的亲卫侍从?那她此前怎么会被人贩子抓了?” “他们这行人没银钱,几名侍从便去做苦力赚钱去了。当时只有一名侍从跟着梁峰溪,见她被好几名人贩子强行抓了,不敢上去硬拼,准备召集了人,再伺机相救主人。其实那日您阿弟未出手,她的那几名侍从也准备出手相救于她了。”花铃条理清晰的回道。 “原来如此,如今那些人呢?” “梁峰溪和属下将话说开后,属下便让她将那几名侍从也带进了府。省的那几人在郡守府外,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倒时被守府防卫兵斩杀了去。” “嗯,此事悦音你做的不错。”林知皇接过秋冬递来的绢帕,擦了擦嘴,笑着夸赞了花铃一句。 花铃面上立时绽放出灿笑,拱手请示道:“主公,梁峰溪的身份基本已确认,可要现在就安排她去往广山?” 林知皇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悦音,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就算要送人去广山,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花铃清咳了一声,尴尬道:“属下也是看梁峰溪着急见她阿兄,心有不忍,这才想让她快点走的。” “看来悦音是很喜欢这梁峰溪了,这就拿人家当妹妹待了?”林知皇调侃花铃道。 花铃被林知皇点破心思,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属下就是看她合眼缘,属下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机灵,即会文,又会武的小娘子呢,所以稀罕的紧。” 花铃话音刚落,立即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拍了自己嘴巴一下,马上补救道:“主公不算,主公就是主公!在花铃这,不算小娘子!” 林知皇:“.........” 本来林知皇就没觉得花玲此前的话有什么,但花铃这慌忙欲盖弥彰的一解释,反而让林知皇觉得有什么了。 她不算小娘子,算什么?老娘子吗? “不是....主公......铃的意思是..嗯......”花铃手足无措起来。 林知皇走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掩了花玲的嘴,哭笑不得的宽慰她道:“好啦,不用解释了。本府君知道,悦音你没有别的意思。” 花铃立即被林知皇的亲近之举给安抚了,平心静气了下来。林知皇放下手时,花铃的语言组织功能,也随之恢复到正常水平之上:“主公,明日便安排人送梁峰溪去往广山驻军营?” 林知皇淡笑颔首,欣然赞同此事。 翌日清晨,梁峰溪以及她的几名亲卫侍从,便被花铃着人安排送去了广山驻兵营。 温南方走了之后,林知皇便随着花铃习起了武。 奈何,花铃的武学路数与忽红一样,都是讲究一力破十会,林知皇只学了两日,便觉的此功法不适合自己。 温南方此前的说法果然不错,她只能习以巧劲为主的武学功夫。 此时,林知皇又默默地想起了梁峰原,觉得这家伙真是难搞,若是他投效了自己,他身为八浒之一,指导一下她的武学,简直是妙哉。 但林知皇也深知自己不是银子,不能做到深受每个人的欢迎,郁闷之意刚起,想一想又释然了。 梁峰溪这一去,只盼梁峰原能重燃生意,抑郁症也能好上些许。 “主公这般出剑,手劲可用的不对。” 林知皇边在练习挥剑,心中边想着事,一道慵懒的声音,突然从后方响起。 林知皇闻声收剑转头,果见是随边弘站在练武场的外圈,正笑看着场中央的她。 随边弘今日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武服,衬得身姿格外挺拔,乌黑的墨发被一根白玉金头簪束住,那股子平日从骨子里透出的浪荡之气,倒褪去不少。 林知皇含笑道:“聪渊今日也来练武场练武?” 郡守府的练武场,在郐县的人马到达离仙郡后,便对她手下的从属们,全天候都开放了。 随着她收的从属越多,她清晨随温南方习武时,碰见的从属也越来越多。 杨熙筒不怎么爱习武,但隔三差五也会来习武场练一练。 肖旗此前住在郡守府时,基本上天天都在。 管福庆未习过武,倒是基本不来。 胡三一般晚上才在练武场习武,所以一般碰不到。 花铃也是晚上才会来练武场习武,但白天林知皇习武时,她是会在练武场外注意她的安全问题的,基本上也算天天都能看到。 王题偶尔也会清晨来练武场练剑,没少嘲笑她这主公武学太差。 自收了随边弘为从,林知皇倒是第一次在练武场碰到他,不由略感意外。 第531章 临时练武师父,随边弘是也 随边弘懒懒地一笑,将手中的剑,挽了一个华丽的剑花,走入练武场内圈,颔首道:“是。久不练武,终究是不妥的。” 随边弘因为好胜心,在林知皇将离仙郡的户籍事务交给他主理后,他看似对此事并不上心,但实则做事时相当用心,只想更快更好的做完此事,来让林知皇对他刮目相看。 其实,随边弘还是很介意,林知皇此前说的那句‘此时尚不信你’,这句话的。 故而,在户籍这块事务妥善处理完前,随边弘是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是能省就省的,更遑论空出时间练武了。 昨日,随边弘终于将户籍这块事务全部处理妥善,今日便来了练武场习武了。 林知皇闻言,了然一笑:“聪渊将离仙郡的户籍事务,全部统整完了?” 随边弘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自得之色:“自然。” 林知皇注意到随边弘眼底的得色,无奈的摇头:“这三个月的事,聪渊你压缩到一个月便处理完了,很容易伤了身体。以后做事,还是劳逸结合为好。” “劳烦主公费心了,边弘游刃有余。”随边弘勾唇懒然而笑,说话时头自然地略微一侧,是精心设计过的好看角度。 林知皇:“.........” 花铃在一旁见随边弘如此,只觉此人是在刻意勾引主公,抬脚移位,将自己高挑的身形,插入到林知皇与随边弘之间。 花铃见随边弘转眸向她看来,这才狂声道:“乖乖,守山先生不愧为好美物之人,啧啧,你这模样长的,可真招人稀罕。” 花铃说此话时,还目光炯炯的上下扫视了随边弘一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也不过如此了。 随边弘:“..........” 下一刻,随边弘便与花铃齐齐远离了林知皇几步,在练武场内比武‘交流’起来。 林知皇:“.........” 这些刺头们...... 林知皇以手撑额,从属们都太有个性,真是让人操碎心。 练武场内飞沙扬起,剑与枪相交,铿锵鸣声不断。 林知皇在一边见两人交手间,怒气都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阻止道:“悦音,聪渊,都是同僚,对招切磋尚无妨,但需注意点到为止。” 林知皇如此发话了,花铃与随边弘还是有分寸的,这才各自收手,偃旗息鼓。 停手后,花铃与随边弘看向对方的眼神,皆不友善。 花铃轻哼一声:“随郎君摆出这种姿态,不就是给人看的吗?作何如此生怒?” 随边弘长剑转了一个剑花,懒声道:“美好不是罪过,但亵渎美好是。花将军,还望自重。” 这两人可真是.......互相看不惯啊。 林知皇简直哭笑不得,出言打岔道:“本府君观聪渊你刚才与悦音对招时,出的剑招,似乎皆以巧劲为主?” 林知皇说话了,随边弘与花铃也不好总在主公面前对峙,这才真正从对方身上收回眼神。 随边弘向林知皇拱手,如实回道:“是,边弘认为以强力攻人,难免有失仪态而不雅,故此,边弘修习的是以巧劲为主的剑法。” 林知皇嘴角微抽,此理由,这还是真是符合他的招摇性子, 随边弘是一名将贵族风范,刻入了骨子里的世家郎君,事事讲究华丽优雅,既自信又自恋,且自尊心极高。 当然,随边弘的出身与自身才学,也支撑了他这一性子的发展,只这点来看,他倒是分外的表里如一。 就是嘛,随边弘这性子也分外容易得罪人,若是碰见小人,可就要吃大亏了。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君子的。 罢了,自己如今总归是强收了他为从,发现这一点,以后慢慢帮他改吧。 林知皇心中暗自摇头,说的话,却直奔了主题:“不知聪渊此段时间可空闲?来临时指导一下本府君的武学?如何?” 随边弘闻言微讶,想了想,着重申明道:“教习武学时,边弘不会留手。” 嗯,这对待事物认真这点,聪渊和聪深倒都挺像的,不愧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弟子。 林知皇立即道:“教习武学时,聪渊便是本府君的师父,自然一切听师父的。” 林知皇早在温南方的手下领教过严厉了,随边弘教习武学时,还能比温南方更不留手不成? 自古严师才能出高徒,林知皇对此事无甚异议。 一个时辰后。 满头是沙的林知皇,再次被随边弘用剑鞘击中手臂,随边弘此击打的力道用的刁钻,林知皇受此一击,脚下再次站立不稳,收势不住,侧身又栽入了沙地里。 再次侧脸埋入沙地的林知皇:“.........” 算错了...... 随边弘比温南方更严厉,更是不留手。 万万想不到,严厉的温南方竟然还是怀柔挂的。 他们这些世家子能文武双全,看来真不是不能吃苦的,他们练武时,想来也是如此了。 不然,也不会如此要求别人。 随边弘满面肃色:“下盘力道欠缺,主公须再练下盘才可。明日起,增加扎马步的时辰。” 林知皇从沙地里拔出侧脸,重喘了口气,拾剑站起身,二话不说又向随边弘攻了过去。 “出剑时不要只讲究快,更要讲究准,找到对方弱点后,再攻。”随边弘用剑鞘再次游刃有余的挑开林知皇攻来的剑势,出声提醒道。 林知皇沉着的点头,调整了一下剑势,再次出剑。 晌午,烈阳高照。 林知皇沐浴完,黄琦锦满脸心疼的为林知皇推拿跌打损伤的药油。 “嘶......”黄琦锦抹到手臂时,林知皇终是没忍住轻嘶出声。 “随郎君太过分了,怎么也不知留手?”黄琦锦眼眶微红,说此话时却是咬牙切齿。 林知皇见黄琦锦如此,摇头轻笑道:“他挺好的。” 第532章 颅内剧痛,她真的是她吗? “好在哪?”黄琦锦明显有些生气,水眸里全是对随边弘的谴责之意,只觉得主公是被随边弘的皮相给迷惑了。 林知皇好笑的曲指刮了黄琦锦的琼鼻一下,缓声道:“今日随他习武,我倒是知晓了自己在武学一道上,诸多不足之处。” 说着话,林知皇含笑扫了眼身上的淤青,继续道:“与温南方教武时的循序渐进相比,随边弘的教习方式,明显更为激进。倒也好,这样进度会更快。” “可是.....您受的伤,也越发多了......”黄琦锦心疼不已,说话间,小心的给林知皇手臂上的一处淤青涂抹上药油。 林知皇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甚在意道:“习武不可能一蹴而就,哪能不受伤?想让自身精通某项才能,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点受伤的苦都吃不得,又能成何事?” 温南方、随边弘、花铃、忽红等人付出了这份时间与耐力,所以,他们自身皆拥有不俗的身手。 没道理因为她是上位者,就能不用付出这份苦,获得自己想要的某样才能。 你有,他有,终究不如我有。 才能,是时间与毅力的积累,是一个人能力的体现。 只靠空口白话,永远成不了能者。 无能者,即使靠一时欺瞒,偶然成了上位者,此位也必坐不长久。 没人是傻子,投效于你的良才,怎会在长久的相处中,看不出一人的深浅。 在这个时代,文道与武道,她林知皇皆要有所成。 治世之学,她更是要刻苦研学。如今大济已颓,各地群雄并起,她欲以女身争霸天下,便要比那些争霸者做的更好,才会有人才来投。于此道上,她林知皇要成为当世的佼佼者。 这般想着,林知皇心里乍然升起奇怪的感觉,一直被她忽略的许多事,突然在她脑海中走马观花似的闪过。 林知皇不适的撑额,从斜倚的簇云榻上坐直身体,风秀的黛眉颦起。 “主公,怎么了?”黄琦锦见刚才还与她含笑说话的林知皇突然撑额直起身,疑声问询道。 林知皇不说话,神色凝重的抬手示意黄琦锦噤声。 是啊,前世,自己不过是从商者,不应该具备如此高的政治素养才对,这种纵观大局的谋策,与思维方式,好像是潜意识,刻在骨子里的学识。前世自己明明并未学过此块知识,为何,她会? 想到此,林知皇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中,有东西浅浅地挪移了一下。 林知皇尚还来不及诧异,细细密密的疼痛感,随之便从她的头部开始,急速蔓延至全身。 剧痛开始的同时,林知皇骤然感受到自己的心目,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疑窦顿起。 为何,我对此时代的代入感,会如此深?明明此处,并不是我真正长大的地方啊。 为何,我穿越来此,不识得此时代的字,却能自然而然的听的懂此时代,迥异于前世的话语? 为何,我说话的句式,会不自觉的符合此时代的特征? 为何,我看前世的所有记忆,更像是在看一部电影? 林知皇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只是知道前世的这些记忆,却并没有对前世,有过太多的感同身受。 林知皇强行从自己的记忆中,调出前世父母与她相处时的记忆。她发现自己的内心,亦没有过多的感情触动。 但此世的爹娘,还有阿弟,即使是相处时日尚短,却依旧能切切实实的触动她所有的情感! 这是为何?这些不合常理的事,都是为何? 自己若是前世那个‘我’,为何会如此? 林知皇在心里,思维缜密地反问自己。 脑中的异物,在此时似乎又动了一下,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打断了林知皇的所有思绪。 林知皇猛然抱住头,痛哼出声,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不受控地向后栽倒下去。 黄琦锦被眼前的变故惊了一跳,慌忙丢下手中的药油,上前扶住浑身抽搐的林知皇,急道:“主公!主公!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头痛又犯了?很疼吗?” “春夏!欢颜!快去唤府内医者前来!”黄琦锦见林知皇已无法与她对话,急的眼泪淌出,立即让此时候在门外的丫鬟快去唤医者前来。 林知皇此时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头前所未有的剧痛起来,比此前的每一次头痛强烈千倍万倍。 与此同时,一些让林知皇分外熟悉的零碎画面,从记忆深处闪现出来。 那赫然是......自己在盛京生活时的记忆...... 这些记忆与自己脑中,那些前世的记忆画面截然不同。前世的记忆画面,若说看起来似电影,那此时浮现在脑中的记忆,则更像是切切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经历。 这些记忆,不是电影画面,是身处实地的感同身受。 林知皇忆起自己在盛京林府的藏书楼内,认真的翻看那栋书楼内的每一本藏书。自己最爱反复深琢的藏书类别,是治世之书,是讲史之书,是大济开国皇帝的生平传记。 彼时在盛京林府内生活的她,很是孤独,却也很享受这份自醒的孤独。 林府的藏书楼内,收藏了林氏世家累积了二十余代的藏书,凡是林氏嫡出子嗣,不论男女,皆可随意进此楼观看其内藏书。 记忆中的她,很是痴迷于待在藏书楼里。 在藏书楼里的她,捧书研读,神色睿智平静,而走出藏书楼的她,在林府后宅中,却是一副总是低着头,胆小卑怯的模样。 她知道,胆小卑怯的模样,才是继祖母钟氏,愿意在她身上爱看到的模样。 她在林府后宅,于人前,是小姑林者蕊身后沉默寡言的怯弱小跟班,于人后,是痴迷于每本藏书而自醒的求学者。 林府后宅的人,皆以为自己长时间喜欢泡在藏书楼内,是因为胆小,是想藏在这栋书楼里,躲避小姑林者蕊的暗下欺负。 是的,林府后宅稍微有些资历的奴仆,皆知小姑林者蕊喜欢暗下欺负于她。 因为,小姑林者蕊,不喜她长的比自己出众。 小姑林者蕊小时喜欢用手暗下掐人,林知皇那时仗着聪明,故意在祖父面前暴露了自己被林者蕊掐过的伤处。 祖父见到她身上的掐痕,果然训斥了小姑林者蕊,但却以为这不过是小孩子间没有分寸的玩闹,才会导致这番结果。 祖父严厉地告诫了小姑一番后,见小姑态度极好的认错了,便再没放在心上了。 而林知皇却因为这次‘无意’的告发举动,让小姑对她的施虐行为,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也是那时,她知道了,指望别人来摆脱困境,就要预见事情会变得更糟的准备。 再大些,小姑林者蕊也更懂得如何不留痕迹的来欺负她了,小姑...喜欢用针来扎她。 而她这时也大了,懂得了藏拙装蠢。 更大些,小姑林者蕊便‘懂事’了,再也不将自己这个已变得卑怯胆小,气质全无的花瓶侄女,放在眼里了,便再也没欺负过她,反是和善起来。 从她记事起,就能清晰的感知到,继祖母钟氏对自己的恶意。 继祖母钟氏看她的眼神,总是透着无尽的森冷与提防。 继祖母钟氏乃林府主母,在后宅有遮天之能,而她在还未长成前,无疑是很难离开林府内宅的。 所以,林知皇为保护自己,将自己伪装成了继祖母钟氏爱见的模样。 林知皇从不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聪慧,即使她知道自己身负的过目不忘之能,是多么的世间少有,亦无展露的欲望。 因为她知道,越是优秀,继祖母....便越会想要她的性命,不让她长成..... 自己越是表现的无用,越是能活。 第533章 另一人的记忆,异人蛊 林知皇额上涔出大量虚汗,贴湿鬓发,砰的一声,林知皇因剧痛抱着头翻滚下榻。 “主公?主公?!”黄琦锦见此情状,骇得脸色煞白。 黄琦锦将春夏和欢颜派出去唤医者后,与秋冬合力将抱着头,浑身抽搐不止的林知皇抬到了床榻之上,急的眼泪直流,不住的为林知皇擦拭额上的汗水。 贴身丫鬟四季见林知皇如此不好,不等黄琦锦再多吩咐,立即也奔出寝殿,去后院寻裴夫人,通禀此事。 与此同时,更多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冲入林知皇的脑海中。 林知皇忆起了十岁时的她,在林氏藏书楼里,神色傲然的阖起了那本早已被自己翻烂了的大济开国天子传记。在那刻,她于心中立志,誓要成为世间顶立的强者,再不被他人轻易掌控命运与生死。 人若想脱困,靠别人,是无用的。 人,只有靠自己,才能真正救自己。 大济朝的开国天子,能从九品小吏做到一统天下,靠的是毅力,才能,仁人,铁血,那她也要让自身具备这些品质。 在那一刻,她突然就不喜欢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林知...环? 知,乃知晓。 环,乃圈。 什么都知晓,却只能被圈禁在后宅吗?此名,仿佛是在嘲笑正在隐藏自身原本面目,只能隐在书楼藏头露尾观书的自己。 她,不喜欢‘环’这个字。 于是,林知皇暗下给自己改了新的名字,只她一人知晓之名,极富野心之名——林知皇。 自己,不要做知环,而要做知皇! 知晓如何为皇! 她要做此世之皇!掌自己之命,掌他人之命。 她想肃清天下藏污纳垢之地,后宅,便为第一处。她要做,林知皇! 林知皇,哈!我原来就是我,原来这是我自己所改之名!我的记忆出错了,我的记忆里,融入了他人的记忆。那个人的记忆不一般,并非此世之人。林知皇强忍着脑中传来的剧痛,使劲的回想更多的记忆,固执的想理清此事。 她一直在观看那个人的记忆,融会贯通学会了很多不属于此时代的知识。那个人的记忆里,有她以前没有接触过的知识。这些知识,是她如今所处的这个时代所没有的。因为学到了这些知识,她虽还是她,却也不再同于以前那个她。她变得越发知之甚多,更加的......与众不同。 这些碎片记忆的猛然袭入,让林知皇脑中痛楚加剧,似有东西在颅内搅拌一般,使人疼痛欲死,但这也让她的神思,变得越发清明。 那道士是故意的,他专门现身在钟氏面前说出那番批语,是意欲害她!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哈!这种批语,这道士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批出。 这道士对她批出这番命格后,继祖母钟氏,果然又开始提防她了,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又被钟氏换了一批,新来的丫鬟,更加严密的开始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了。 她只有躲在只有林氏嫡出子女才能进出的藏书楼内,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在那道士出现,为她批语后没过一年,林知皇敏锐的发现,自己的大脑,出现问题了。 她的记忆,时常开始出现混乱,有时脑中更会出现很多光怪陆离的画面,这些画面,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有时一觉醒来,她会将此前所学的所有学识都忘光了,叫不出贴身伺候的丫鬟名字....甚至不识得最熟悉的林氏字....... 她一直被钟氏忌惮,却也能留得性命藏拙,乃是因为她到底是林氏嫡女,又长于钟氏之手,林府医者每月都会给府内主人请脉,脉案会详细记档。钟氏不敢对她用毒,更不敢用手段取她性命,这样太过明显。 她的神志会出现问题,一定是钟氏用了何种隐秘的手段,对她做了什么,才让每月为她请脉的医者,也查不出究竟。 不论她如何藏拙,最终钟氏还是对她出手了。 在林府后宅,她身边的丫鬟都是钟氏的人,钟氏应该也发现她的异样了。于是,她假做害怕,故意跑到钟氏面前大哭了一场,向钟氏语无伦次的讲明了自身的不妥之处,明知故问惶恐地问钟氏,自己是不是生了重病,要死了才会如此? 钟氏听后,慈和地抚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小孩子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这不过是正常做噩梦罢了,身体又无哪里疼痛,怎么会是生病?钟氏还有恃无恐的将此事通禀给了祖父,祖父听得她梦魇说胡话,而府里的医者又查不出究竟,果然上心,特意去外面请来了德高望重的医者,为她诊治。而祖父亲自从府外请来的医者,在为她诊脉后,也说她无疾,因只是被噩梦惊吓到了才会如此。 林知皇到现在都忘不了钟氏那刻的笑脸。不,她不能就这样死,她还有一腔抱负未展。 此后,她记忆混乱的时候越来越多,有时甚至会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脑中多了许多别的记忆的同时,她也忘了自己本身的很多记忆。 林知皇首次感到害怕...... 钟氏看向她的眼神,再没了此前的警惕。 因为此,她更清楚的明白了,在钟氏眼里,她如今已是死人。 要想得救,她必须尽快离开林府后宅,不能再待在林府后宅内,蛰伏长大了。 她有被钟氏下毒了,她得寻找善毒的医者,去解了此毒。 于是,她不在做正常人,开始故意将自己的‘疯’,在后宅之中,钟氏面前,激进地展现。 果然,继主母钟氏再是在后宅中一手遮天,见她已经疯成了这样,到底是怕事情最后瞒不住,被祖父察觉到异样。逐渐开始筹备,打算瞒过祖父,悄悄将她送回爹娘身边。 她也怕钟氏反悔,在清醒时,言语间故作嫌弃爹所在的地方破落,闹死闹活的要留在皇城盛京,不愿去爹娘身边。果然,因为此,钟氏更想将她快快的送走了。 最后,她计策得逞,如愿以偿的让钟氏悄悄将她送回爹娘身边,从盛京到郐县的这一路,她的记忆开始变的更加混乱,有时甚至会一觉醒来,用奇怪的音调,讲着让随行伺候的奴仆们,听不懂的话。 随行伺候她的奴仆,皆是钟氏安排的人,他们当然发现了她的不妥之处,却不敢声张,看向她的眼神,慢慢地也变得犹如在看疯子。 她无法再控制自己了..... 她越来越害怕....所剩的时间,不够她想出真正的办法自救,就彻底疯了。 彼时,她到底还小,再是聪慧,也会因未知而生怖。在最无助时,也会想要有个人来救救自己。 她在那时也深刻的明白了,她还是太渺小了,在他人的迫害下,在能力尚浅时,是什么也做不了的。知皇二字,不过是幼年的她,在藏书楼内,不知天高地厚的痴心妄想罢了。 从盛京到郐县的这一路,她越来越绝望... 她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她再也撑不到见到爹娘,让爹娘给她找善毒的医者来解毒那刻了。 记忆落到此处,戛然而止。 林知皇抱着的头,沉浸在绝望的回忆中,嘶嚎痛呼出声。 这些才她本身的记忆,异世生活的那人的记忆,是如何出现在她脑中的?为何,她的记忆会出现混乱?那外世之人,她不叫‘林知皇’。林知皇这名,原来是我自己所改之名。 林知皇在脑中仔细翻看另一个人的记忆,在此人的记忆中,周围的人,皆唤她——王琳语。 我的认知一直出错了,我的记忆出错了。 这一年多来,因为她融合了王琳语的记忆,又缺失了自身的记忆。竟一直将自己,当作了另外一人。 因为融合了这外世人王琳语的记忆,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并在潜意识里,将王琳语的名字,改做了自己一直渴望的名字——林知皇。 因此,她才一直未察觉到任何不妥,所以,她将自己当做了外世之人。 为何,她的脑中,会融合一个外世之人的记忆? 那道士!一定是那给我下批语的道士!此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林知皇再也承受不住脑中的剧痛,眼前一黑,一切思绪,归于烟云。 茁州州城。 喻氏祖宅。 “异人蛊?” 喻轻若恭敬的站在一白发老者身前,满面疑惑之色,显然没听过此物。 “嗯,若真如临河你所说,那人后脑处有一根延伸至她头顶的血色红线,又时常头痛如绞,诊脉却查不出病因,应该是被人种了‘异人蛊’,才会如此。此蛊难得,我也只是听说过,乃方外道士所养。”说话的老者,是喻医世家内精通毒道的族老。 “蛊?竟然不是毒......”喻轻若闻言皱眉。 “嗯,是蛊,只有中了蛊,我们医者,才会诊不出病脉。”喻三族老的声音格外苍老。 主公竟然是中了蛊! 主公若是中毒,她喻轻若即使不善毒,也可请族中善毒的族老出手,为主公解毒。 但若是中蛊,那便麻烦了,他们喻医世家中,没有善蛊术的人。 “何为‘异人蛊’?中了‘异人蛊’的人,会如何?”喻轻若紧张的嘴唇微抖,努力地不让面前的族老看出她的异样。 第534章 妖道与 ‘异人蛊’ “‘异人蛊’的蛊虫,乃是靠蚕食异人的大脑所制成的,制蛊的过程,十分有伤天和。此蛊,乃是某些妖道制作出来,专门卖给权贵,用作神不知鬼不觉去害人的蛊毒。” “异人?何为异人?”喻轻若凝眉奇问。 “也就是患了疯病的人。”喻三族老轻轻叹了口气。 “老百姓们大多见识浅薄,不觉得疯病是病,大多数会以为得了此病的病患,是因为鬼上身了,才会突然发疯。所以老百姓们并不会请医者上门去治疗疾病,反是会花重金,请道士去患病人身上收‘鬼’,以救亲人。” 说到此,喻三族老的眼眸中含上怜悯之色:“那些妖道惯会故弄玄虚,坑蒙百姓,赚取银钱,哪会真治疯病?” “这些道士不仅不会驱‘鬼’,反是会一举两得,用这些身患疯病之人的活脑,去养害人于无形的‘异人蛊’。” “‘异人蛊’的蛊虫难养,大多被做养蛊器皿的疯人,会在大脑还未被此蛊完全吃空时,便被活活疼死,从而导致此蛊虫孕育不出,养蛊失败。百十来个疯人里,才能真真正正养成一只此蛊。故而,此‘异人蛊’也是极为难得的蛊毒。” “如此做,被做养蛊器皿的疯人,无一例外都会身死,就没有人察觉到这些妖道的所做所为吗?”喻轻若面上露出深恶痛绝之色。 茁州此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义子营之事,就有妖道参与其中,那妖道好似叫什么天方子。 主公的阿弟也是被送入义子营的贵子之一。 喻轻若此时听到这些,对道士得恶感,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喻三族老嗤笑:“这些妖道最是能说会道,皆会言,被‘鬼’附身之人,早已被‘鬼’害死,他们过来,是除去害死原身的鬼怪的,人死了,就是‘鬼’被他们除了。那些老百姓们,不仅不会怪他们,反而会感激涕零的对妖道们千恩万谢。” 喻轻若眸中闪过狠色,哑声道:“三叔爷,中了‘异人蛊’的人,最后会如何?” “凡中‘异人蛊’者,皆会拥有那原先做养蛊器皿之人的一生记忆,且会反反复复的和自己本身的记忆来回交替,因为做养蛊器皿之人本就是疯子,最后中此蛊者被同化后,无一例外也会发疯病,成为疯子。” “且中蛊之人,在中蛊期间,即使因头疼难忍,而唤来医者诊脉,一般医者也难查出病因。就算查出病因,也是束手无策。” “临河,那只登位了三年,便崩了的玉照天子,生前曾广发皇榜,欲寻人治疗头疾,引得天下隐世医者,纷纷出世接皇榜之事,你可还记得?” 喻轻若此时只关心主公所中的蛊毒,完全没心情与喻三族老闲聊,不耐道:“那个发疯后,自戕而死的玉照天子?三叔爷,您此时提这位作何,晚辈现在就想知道.......” 喻轻若话还没落,便自行反应过来,色变道:“三叔爷,您的意思是说.......” 喻三族老笃定地点头:“对,玉照天子便是中了‘异人蛊’的蛊毒,才会发疯崩世的。” 喻轻若不自觉的咽下一口唾沫,心中发悚:“玉照天子独断专制,行事霸道,比之大济前几代性格怀柔的天子,本身就行为有异,三叔爷您....会不会是多想了?” 难道....还有人,敢对天子下蛊毒不成? 喻三族老见喻轻若不信,也不强辩,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玉照天子非是世人所说的那般。他不过是想肃清朝廷卖官鬻爵之风,感觉到施行手脚受世家所制,且发现了世家才为此事的最终获利者,便欲革除世家,收拢皇权。然而,这些动作刚起,玉照天子,他便患了头疾。” 喻轻若声音干涩道:“三叔爷,您为何如此确定,玉照天子便是被人下了‘异人蛊’?” 喻三族老对上喻轻若的视线,缓声道:“老朽曾被玉照天子秘密请入皇宫之中,为他诊治过。玉照天子的后脑,便有延伸至头顶的红线。所以,老朽才对‘异人蛊’,如此熟悉。” 可....玉照天子最后,还是疯了!三叔爷医毒双绝,却拒不为家主,一直藏身在喻氏祖宅的原因,似乎也有了解答。 玉照天子薨世有异,三叔爷为曾经给玉照天子诊治过的医者,能保下命来,已是奇迹,还如何能显身于人前? “玉照天子有他的傲骨,在发现自己越来越疯,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后,他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清明,安排好了他身边所有亲近之人的退路,便自戕了。用最后的一丝理智,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份体面。” 喻三族老说到此,苍老的眼皮里蕴含了盛不住的水光,在满是纹路的脸颊上肆意扩开泪纹。 喻轻若闻言面色已是煞白,声音压制不住的微抖:“三叔爷,您可有解蛊之法?” 天子中此‘蛊’都束手无策,那.....主公呢? 喻三族老见喻轻若神色如此紧张,眯了眯眼,凝声道:“若丫头,你老实说,中此蛊的人,是谁?” “.......” 喻轻若眼睫微抖的抬眸,认真的看着眼前水痕满面的喻三族老,闭嘴不言。 喻三族老沧桑的眼瞳中闪过洞悉之色:“那人应该极不简单吧?” “这些妖道行事肆无忌惮,再是为求利益,却也是讲究天罚的。身负大气运者,他们即使为了某些利益,想诛此人,也是不敢亲自手染孽债的。‘异人蛊’便是这些妖道们,专门弄出来对付那些身负大气运者的蛊毒。” “‘异人蛊’并不会要人性命,只会使人慢慢发疯,但尚留一丝清明在,与普通的疯,又迥然不同。” “身负大气运者,皆乃能者,他们记忆错乱,痛不欲生,发现自己再难控制自己时。中蛊者,基本会在那偶有的清明时,不会放任自己再疯下去,多是自戕。” “如此,这些大气运者乃是自戕,这天罚,也就算不到这些妖道头上了。”喻三族老说到此,语气中透出刻骨的伤意。 第535章 鲁蕴丹行刺吴贼消息至 喻轻若从喻三族老的话里听出些话音,再次急切地凝声相问:“三叔爷,您如今可有解此蛊的方法?” 喻三族老缓缓点了头,面露伤色道:“玉照天子的事后,老朽便醉心研制解此蛊的方法,到如今确实略有所得。” 喻轻若闻言双眸立时大亮:“当真?那太好了,此蛊如何解?” 喻三族老叹了口气,抬手制止住喻轻若的兴奋,缓声道:“若丫头,你先别忙着高兴,老朽确实对此蛊略有所得,但并不是研制出了解此蛊的方法。而是专门针对此蛊虫,研制出了一种,可让中蛊人脑中的活蛊,陷入休眠的药。” “此药并不能解此蛊毒,只能延缓蛊毒的发作,让此蛊虫不能继续在中蛊人脑中继续爬行作乱罢了,乃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要想解此蛊,必须在中蛊人后脑的红线还没完全延伸至脑顶时,将此蛊解了。” “不然,中蛊人会因为脑中有‘疯子’的一份记忆而发疯,是为其一。其二是,等此蛊爬到了喜食的位置后,也会开始慢慢蚕食中蛊人的大脑,中蛊人最后就算完全疯了,也会因疼痛难忍而下意识的撞头自残。中蛊人最终多也是会自残而死。” 喻轻若闻言,凝眉细想了一下主公后脑的红线,还有一指的距离,才会延伸至头顶位置。 主公如今并没有出现因融合了疯子的记忆,而发疯的状况。 那主公的情况,应该还不算太糟糕,至少主公从未失智过。 这倒与三叔爷说的,因中蛊人多了疯子的记忆,双份记忆同处一身,而出现记忆混乱,导致发疯这点,并不吻合。 但主公又确实时常头痛难忍,这应该是蛊虫在脑中爬行所致。 这‘异人蛊’罕见且歹毒,主公的症状与三叔爷说的有出入,可能三叔爷还未完全弄透彻此蛊之毒。毕竟,三叔爷见过的中蛊人,只有玉照天子一人。 此时她用三叔爷的药,让那蛊虫先在主公脑中陷入沉睡,后面再去寻解此蛊的方法,此蛊不能再在主公脑中往上挪动了。 若它爬至脑顶,真正开始蚕食主公的大脑,那才是回天无力。 喻轻若想明白这些,径直向面前的喻三族老伸手:“三叔爷,药呢?” 喻三族老还是很喜欢喻轻若这名小辈的,见她如此不客气,也没有告诉他中蛊人是谁的打算,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也再不勉强她,站起身,从身后半人高的黄花梨木柜里,拿出一支手掌大小的白瓷药瓶。 “这便是能让‘异人蛊’陷入休眠的药了。”喻三族老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正眼巴巴看着他动作的喻轻若。 喻轻若一把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仔细辨认了一下此药的成分。 “你这丫头,还防着你三叔爷呢?到底是何人中蛊?能让你这么紧张且谨慎?”喻三族老见喻轻若此番动作,哭笑不得。 喻轻若将自己的不信任摆在明面上,理直气壮道:“任何药都是不能乱吃的,只要这药不是晚辈亲自所制,晚辈都是要辨别一番,用此药是否会对身体有别害的。” 喻三族老到底没忍住,抬起手杖,轻敲了喻轻若的脑门一下:“有别害的药,老朽能拿出来给你?” 喻轻若被敲的痛叫出声,但也确定了此药成份里,没有别害之物,手脚麻利的将此药,小心的收入了怀中。 喻三族老见喻轻若鸡贼的一声谢都不道,就将药全部收走了,撇嘴道:“一个月吃一粒便可,这瓶药有六十粒,可供五年之用。这五年内,蛊虫会陷入休眠,不再往中蛊人脑中上行,亦不会再扰乱中蛊人的记忆,不让其产生认知混乱。” 喻轻若闻言,再度向喻三族老伸手:“还有呢?五年时间哪够?我要更多的时间,去寻解蛊之法。” 喻三族老一把拍掉喻轻若伸来的手,略有些气急败坏道:“你当这药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呢,想要就能有?” “这些药材极其难得,里面有一味药想必若丫头你刚才也闻出来了,乃蜂蛛的唾液,蜂蛛难寻,取其唾则死。其他的药材老朽就不一一说了,你想必也知道,药全部在这里了。这些药材老朽再收集个十年,才能有新的药制出。”喻三族老说到最后一脸心疼。 喻轻若榨干了喻三族老,又问询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就想即刻启程先回离仙郡一趟。喻家的内乱如今已定,自己暂且离开一段时间也无碍。喻轻若脑中这般想着,便对喻三族老恭敬的一拱手,告退准备离开。 喻三族老见喻轻若拿了东西便急着要离去,刚才与喻轻若玩笑的神色收起,喊住往外走的她,凝声道:“若丫头,此药治标不治本,只能使中蛊人延续五年的神志清明,区分那双份记忆,何为他人的,何为自己的。你若想彻底救下中蛊之人,恐怕很难。” 喻轻若满面寒色的转身:“解蛊之法万变不离其宗,将蛊虫引至体外,此蛊自然能解。这五年内,我会找到解蛊之法的。” 喻轻若话落,在喻三族老的叹息声中,坚定的向外走去。 主公惊才绝艳,此时并没有疯,若用这五年时间,抓到那些养‘异人蛊’的妖道,亦也不失为一条解此蛊的办法。 我喻轻若不会是三叔爷,主公亦不会是玉照天子! 喻轻若的眉目中,展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之色。 茁州,齐府。 “骁儿,茁州城内那些老牌世家,最近被打压的都快喘不上气了,这几日纷纷开始向齐府递拜帖,想要请见于本刺史。他们皆以为那些布局,乃本刺史的手笔。” 齐长铮被侍从搀扶着,与符骁并行在花园之中散步,身体虽还是有些不便,但精气神很是不错,说话时声音浑厚,嘴角挂着一丝泰然的笑意。 “外祖父您如今醒了,对他们便是一种震慑,骁儿再略施些弹压的手段,将他们这一股绳,打散成沙。这些世家本身实力便不如齐氏,自然不敢再有异动。”符骁走在齐长铮身边,面容平静如皎月,语气也稳重沉着,与他本身的年岁甚为不符。 齐长铮喉间溢出几声低沉欣慰的笑:“听说骁儿你还趁此机会,收拢了几个世家势力,让这几家家主,成了你的从属?” 符骁对自己的外祖父齐长铮自是不会隐瞒何事的,听他相问,颔首便道:“是。” 齐长铮听到符骁肯定的回答,面上越发容光焕发:“哈哈,骁儿不愧为天生的为上者!” 符骁抿唇,正欲开口回话,就见汪长源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面有喜色的急匆匆向他所在的方向奔了来。符骁见汪长源如此,就知有大事来报,暂时止了与外祖父的谈话。 汪长源径直奔至符骁面前,甚至都顾不上对刺史齐长铮行礼,便急声道:“主公,盛京有消息传来。七月二十四日,鲁蕴丹趁继后吴氏回丞相府探亲其父吴贼之时,宴会期间,突然从食案之下抽出长剑,出其不意行刺于吴贼,伤了吴贼腹部。” 第536章 盛京大乱,各方势力纠 齐长铮与符骁惊闻汪长源此言,面色各异,异口同声的问重点:“吴贼死了?” 齐长铮的面上露出狂喜之色,问话声中难掩激动。 符骁皱眉,面色明显不快。 汪长源喜道:“没死!” 齐长铮:“..........” 这随流先生不是与闻名于天下的守山先生乃好友吗? 怎么看着脑子有点不大正常? 他们的仇人没死,有何可喜的? 莫不是读书读多了,读傻了? 齐长铮到底是恨吴奎入骨,没忍住,语气森冷道:“吴贼没死,随流先生何喜?” 汪长源抚掌大笑道:“没死好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朝局大乱,主公可光明正大,显身于人前的机会来了。” 齐长铮闻言,煞气微收,静听下文。 “盛京传来了何消息,细细讲来。”符骁听闻吴奎没死,也面色好看了些许。 吴奎屠他符氏一族,又为诛他,带铁骑踏毁守山书院,致使守山书院内一众师兄弟以及先生,皆都因他死的死,逃的逃。 符骁恨吴奎入骨。 符骁不想让吴奎如此简单就死了,更不想吴奎死于他人之手。他想亲自手刃此獠。 汪长源听符骁如此问,这才发现自己兴奋过头,竟是连盛京传来的详细线报,都还未禀报。 汪长源清咳一声,整理了一下思路,言简意赅道:“鲁蕴丹起头集结了盛京百余世家大族,于继后吴氏携天子回府探父,丞相府大宴宾客之时,包抄了丞相府,欲一举除去吴贼。” “事发当日,丞相府高朋满座,鲁蕴丹作为丞相府长史,又是吴贼颇为倚重的谋士,食案被安排在了吴贼身边。宴会至中半,歌舞四起,吴贼酒过微醺,鲁蕴丹便从食案下突然拔剑,向吴贼刺去。吴贼正是得意之时,又久在盛京作威作福,世家豪族,皆避其锋芒,早已失了当初的谨慎,大意间只避开了心脏要害,到底被鲁蕴丹刺中了腹部。” 齐长铮听到此,洪声叫了句好。 符骁则面色有异,抿唇不言。 “吴贼到底是靠武起家的,被刺后反应也快,反手便拔了腰间的剑,不顾自身伤势向鲁蕴丹反杀上去。鲁蕴丹一招得手,见吴贼未死,也不流连,撤身便拉起早已躲在食案下的天子,在数十名混入宴会的亲卫护卫下,负伤退离了丞相府。” “等鲁蕴丹带天子闻楔钰安然逃出丞相府后,早已久候在丞相府周围,以温氏与林氏为首的众世家兵马,齐齐倾巢而出,攻向丞相府。” “就这样吴贼也没死?”齐长铮听到这里,眉头紧皱的仿若打上了死结,有些难以置信。 汪长源面上满笑意,点头回道:“不错,这吴贼也是悍勇,割袍缠了腰间的伤,率丞相府内外守府的三千精兵,硬是杀出了丞相府,后又逃出了盛京,去了他自己驻扎在盛京城外的骑兵营。” 符骁听到此,浅笑道:“吴奎有三万骑兵,十万步兵驻军在盛京城外,吴贼未死且逃了,那鲁蕴丹后续的计划也落空了。这下鲁蕴丹在盛京城内集结同盟的那些世家,怕是要吓的肝胆俱裂了。可有世家又反水倒戈了吴贼的?” 汪长源朗笑道:“主公推测的不错,盛京城内的吴贼势力,虽然被鲁蕴丹在一夜之间全部清理干净了,但因为吴贼未死,驻扎在盛京城外的三万骑兵便有了龙首,吴奎若卷土从来,盛京众世家大危。” “于是,立即就有盛京城内的世家欲倒戈卖好吴奎。鲁蕴丹手段也是铁血,直接杀鸡儆猴,绞杀了欲倒戈的那世家全族之人。其他世家,再不敢有所动作,盛京城内的世家,再次凝结成一股绳,倒也不再是一盘散沙。” “吴奎之子吴踅领兵出来在盛京城城门下叫阵了一次,见盛京城门大门紧闭不应,便也退了兵,再没了后续动静。吴贼的三万骑兵,如今一直在盛京城外按兵不动。” 符骁听到此,眼眸中凝出点点煞意:“看来,吴贼当时虽侥幸逃出了盛京,但到底受伤不轻,性命或许无虞。一时半刻,怕是只能卧榻,不能主事了。” 汪长源点头:“属下也是如此猜测。” 齐长铮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四月时,东州庆阳王发出讨吴檄文,大济各地大大诸侯纷纷起兵响应,如今他们兵马,应该已经快至盛京了,吴奎此时手中虽有三万骑兵,到底成了无城可守的丧家之犬,天子倒是能借此驱狼吞虎。” 汪长源目露欣赏的对齐长铮拱了拱手:“齐刺史高见,天子发诏,公然认可庆阳王此前私发的讨吴檄文,痛斥吴奎的数条罪状,封庆阳王为征蛮大将军,准许他带联盟军进入盛京,征讨吴贼。给了庆阳王与各诸侯一份名正言顺。” 符骁凝声道:“这诏书定是鲁蕴丹的手笔了。盛京之危确实因此一时解了困,但庆阳王和大大小小的诸侯,既然都请进来了,也不是好打发的,倒是不知他会有何后招了。” 齐长铮中肯的赞道:“鲁蕴丹此子倒也是能耐,不愧是能与骁儿齐名的七聪之一。” 汪长源见齐长铮夸赞鲁蕴丹,他却是知道符骁也是恨鲁蕴丹甚深的,立即岔开话题道:“总而言之,这池水浑了,吴贼也失了丞相位,大济朝堂更是势穷力竭,主公倒是可以筹谋现身于人前之事了。” “随流先生看的高远,是本刺史先前看得浅了,一叶障目,只想吴贼立即身死伏诛,倒是没看透他不死,才更有利于我们。”齐长铮虚心的承认此前错误,向汪长源拱手一礼。 汪长源如何敢接,立即上前一步托住齐长铮赔礼的手,客套道:“齐刺史此言差矣,任谁面对生死仇人都容易失了理智,此乃正常之事。你我既都以投效了主公,往后便是同僚,莫要客套。” 齐长铮闻言一愣,立即反应过来眼前人,是在隐晦的提醒他对符骁的称呼问题。 齐长铮既然以投效符骁为主,就该称呼其为主公才是,而不能再以小辈之名唤之。 符骁在一旁也听出汪长源的用意,皱眉道:“汪公!” “不错!”齐长铮却是朗声大笑起来。 笑毕,齐长铮豪爽道:“随流先生说的不错!主公,以后我们还是要多注意才是。可不能失了彼此礼数。” 符骁抿唇,眸中闪过伤色,到底未再多言其他。 离仙郡。 林知皇慢慢的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裴氏的脸。 裴氏的一双眼睛红肿的犹如核桃一般大小,但仍旧在呜呜咽咽的哭泣淌泪。 林知皇无奈一笑,声音沙哑道:“娘,您怎么又开始哭了?” 林知皇声音一出,裴氏哭声立即一顿,睁开核桃眼看过来,见林知皇睁着眼,这才确认自己不是幻听,惊喜道:“环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终于? 林知皇闻言动了动手,发现手臂异常的僵直,这是肢体久卧未曾活动所致。看来,她应该昏迷躺了不少时候了。 “我昏迷了多久?”林知皇声音沙哑的问道。 第537章 异世之魂,王琳语 黄琦锦骤然扑跪到眼前,也顶着一双与裴氏如出一辙的核桃眼哭声道:“主公,您昏迷一月有余了....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呜呜......” “一个月了?” 林知皇眸中闪过讶色,而后凝眉哑声急问道:“离仙郡如今.....” 黄琦锦立即便知晓林知皇在担心何,赶忙收了哭声,宽慰她道:“离仙郡一切如常,管大人、杨谋士、随郎君几人各司其职,将郡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林知皇闻言微收了心,才道:“水。” 喜极而泣的裴氏将此前的惶恐哭出来后,理智逐渐回笼,听女儿要喝水,赶忙亲自起身去端了热水,悉心的喂女儿喝下。 林知皇喝了几口水,终于感觉干哑的嗓子好受了些,撑着因久躺而酸麻的身体,倚榻半坐起身,向黄琦锦缓声问:“本府君昏迷不醒的消息,可有外泄?” 裴氏见林知皇醒来后神色如常,略微放下了心,遂收了泪接过话头道:“放心吧,娘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消息,并放出你偶得一孤本好书,在闭门潜心研读的消息,如今离仙郡内外,皆以为你不过是因好学,故才久而闭门不出。” “您陷入昏迷的事,只有您亲近的几名从属知晓。”黄琦锦立即在一旁补充道。 “娘将此事做的不错。”林知皇颔首,将手附在裴氏手上,嘉许的拍了拍。 “你这孩子,又拿娘当小辈哄,娘哪里有做的不错?”裴氏说着,又捂着帕子呜呜哭了起来。 “都是娘太过蠢笨,前段时间你突然跑来后院用膳,问娘自己出生时身上有无带何胎记,娘就该察觉出不妥来才对。你这孩子,都发现了自己后脑有红线,这必是不好的,你也不告诉娘一声,呜呜呜.......”裴氏哭道。 黄琦锦时时刻刻注意着林知皇的神情,裴氏话音刚落,她便满面忧心的问询林知皇现在的状况:“您现在感觉如何?” 林知皇静心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淡声回道:“挺好,除了因久躺身体有些僵硬酸痛外,并无不妥之处。” 黄琦锦闻言大松了口气:“喻娘子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的于昨日赶到了离仙郡,她没到前,您因为不明原因昏迷不醒,郡守府内秘密请了许多医者为您诊治,但都查不出病因,正是一团乱。喻娘子到后为您扎了针,并喂了药给您,言您近几日必醒,众人这才放下了高悬的心。” “今日您果然醒了!喻娘子的医术果然高绝,非一般庸医可比。”黄琦锦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临河回返了?如今她人呢?”林知皇听闻喻轻若回返了,眼眸微亮。 黄琦锦回道:“喻娘子快马加鞭赶回,身体吃不住,昨日为您诊治后,便回院歇下了,到现在还没醒呢。刚才您醒了,属下已派人去唤她了,应当稍后便要到了。” 裴氏又抽抽噎噎的悲哭出声来:“那喻娘子说,环儿你脑后的红线,乃是因为中了蛊毒之故。这次昏迷不醒,也与那蛊毒有关.....呜呜.....是何人如此歹毒.....竟是对我的环儿下此毒手....呜呜........” “是钟氏那毒妇吗?为何?你乃女郎,以后顶多嫁个好人家,又碍不着她什么,她为何要如此害你!那个毒妇!她竟然想毒疯你,呜呜呜........”裴氏话说到最后,越发泣不成声。 林知皇听闻裴氏此言,从她话里提取到重要信息,瞳孔骤然紧缩:“蛊毒?” “对!主公您此前时常头痛难忍,是因为中了蛊毒。” 一道声音略显急切的由远至近的传来,话落,说话之人已是行到了林知皇的床榻边,向她恭敬的行了礼,正是面色微有些苍白的喻轻若。 林知皇见到疾行进来的喻轻若面色苍白,略有些忧心道:“临河,你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 喻轻若见林知皇看见她,第一时间便是关心她的身体,眼眶微红:“无妨,属下一路从茁州急行而来,休息甚少,才会如此。养几日便能好。主公的身体,如今才是大事。” 黄琦锦在一旁抹泪,连连点头表示对喻轻若此话的赞同。 林知皇闻言,沉默了会,才再开口哑声问:“何蛊毒,中蛊者会如何?临河可能解?” 喻轻若见林知皇神色冷静,即使听闻自己中了蛊毒也如以往那般沉稳不乱,更是打从心底里佩服林知皇。 林知皇的冷静,让喻轻若因知晓此蛊虫的害处后,而惶恐不安的心绪,也奇迹的平和下来。 喻轻若上前一步,心疼的握了林知皇放在榻边的手,整理了思绪,详尽的将’异人蛊‘的来历与害处,娓娓道了个清楚明白。 “疯人的记忆?”林知皇抿唇。 林知皇眯眼,她的记忆确实发生了紊乱,让她这近一年来的时间,分不清自己是谁,但另一人的记忆,却并不是疯子的记忆,而是来自另一个时空之人的记忆。 那个人,名唤王琳语,是另一个时空的一名女企业家。 林知皇通过王琳语的记忆看到,王琳语在现代因过劳而猝死,不知何原因,醒来便成了大济一名商户之家的嫡女郎,那名嫡女郞因落水而身死,王琳语从异世而来,阴差阳错还魂于她身。 王琳语穿来后,听不明白此时代的话,看不懂此时代的字,谨言慎行,装作一时失语,小心观察,努力学此时代的语言,怕被人看出端倪,故准备寻机离开那处宅子。 因为王琳语穿越的身体乃嫡女郎,又刚刚才落了水,丫鬟仆妇怕那家主母责罚,哪敢马虎,全天候不错眼的跟着她,故而王琳语完全找不到机会离开那处宅子。 到底没过几日,王琳语便被贴身伺候的丫鬟,发现了她的异常之处,禀报了那家的主母。 第538章 神思清明,林知皇与王琳语 那家的主母收到下人禀报,急忙过来探望的女儿,哪料自己说了一连串的话,女儿竟是一点反应也无。 那家主母这才发现女儿不仅是暂时失语了,更是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再细了去观察,更是发现女儿连平时的小习惯,也不同于以往,大骇之余,只笃定的认为女儿是被水鬼缠了身,哭天抢地的请来道士,要为女儿驱邪。 王琳语见瞒不过去了,便想逃走,但已是没了机会,那家主母笃定自己女儿被水鬼附了身,一改之前对王琳语初来时嘘寒问暖的慈爱态度,直接让手下仆妇上前,立即捆拿了她。 王琳语当时眼见着奴仆们凶神恶煞的围上来要捆拿于她,到底惊慌了,没忍住开口说了话。 王琳语异于此时代的话一出,周围人越发笃信她是被鬼上了身。 那家主母,更是视王琳语为害她女儿的鬼怪,视她如仇敌。 王琳语就这样,被那家主母请来的道士驱了‘鬼’。 林知皇在王琳语的记忆里,只看到那道士模样的人往王琳语左耳里塞了什么东西,那东西顺着王琳语的耳道,钻入了她的脑中。 而后,王琳语的记忆中只剩下了无尽的疼痛。 而她,也因为中了由王琳语的大脑培植出的‘异人蛊’,从而有了王琳语的记忆。 因王琳语非是真正的疯子,所以中蛊的她即使融合了王琳语的记忆,导致记忆出现混乱,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也并未染上疯症。 她本身就有过目不忘之能,所以在她因为蛊虫,而有了王琳语的记忆后,能清晰的记住王琳语记忆中所经历的每一个细节画面。 她本身就是好学之人,即使因为蛊虫在脑中作乱,从而将自身的记忆,与王琳语的记忆弄混出错,也一直在潜意识中,观摩学习着王琳语记忆中所带来的异世知识,以及王琳语的为人处事,让自身成长的更为优秀。 林知皇默默地在脑中,将一切思绪理顺。她从小被困在内宅,因林氏藏书丰富,自学颇多,但到底是没有名师教导,也没有与外人真正接触过,乃井底之蛙尔。 彼时的她,因身负过目不忘之能,故而在林氏藏书楼里睥睨一切,妄生了野心与大志,将自身之名,暗下改做了知皇。 如今时过境迁,她从逃亡的一无所有,到如今的手掌一郡之地,已是亲身历经颇多。王琳语记忆中的知识,观人,用人的学问,更是让她受益匪浅,补足了她因是女身,受困于后宅,并未实操过的短处。 如若让林知皇此时回看当初困在林府后宅的自己,林知皇只会笑着摇头评价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郎。 当初的她,不过只有为上称主之心,不过只有满腹的理论知识,处世经验为零,更没有名师教导,从哪里去领悟‘民’才是一国之根本道理?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她没有王琳语记忆,等她走出林府内宅,靠自身的慧敏,或许也能边犯错,边成长至如今这步,但到底要因此走许多弯路,才能再成事。 当初被困于林府后宅时,她听闻守山书院的大名,一直懊恼自己纵然有天资与大志,却只能受困于后宅,没机会得名师教导。倒是不想,他人的谋害,竟是阴差阳错为她送来了渴求以久的名师。 王琳语,就是她林知皇的名师。 通过王琳语记忆中的所见所闻,她当真是所学颇多,再不是那个只有大志,只有野心,只有满腹理论,而无实操经验的她了。自己跌跌撞撞走到现在,王琳语记忆中所带来的知识,让她受益匪浅。 林知皇以手抚额,低沉地轻笑出声:“我也许,真乃身负大气运之人。” 裴氏与黄琦锦在一边,听喻轻若细讲了‘异人蛊’此蛊的厉害,正忧心大悲不已,倒是不想,林知皇竟然笑出了声。 “环儿,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情乱开玩笑!若是喻娘子五年后找不出解蛊之法,那该怎么办?呜呜.....”裴氏没忍住,责怪地出手轻拍了林知皇的大腿一下,悲哭出声来。 喻轻若在旁闻言,骤然在林知皇榻前以士礼单膝跪下,立诺道:“主公,五年内,临河定为您找出解蛊之法。” 林知皇含笑抬手,将手放在了喻轻若的肩上,颔首道:“临河,我信你。” “主公.....”喻轻若抬首,林知皇毫不犹豫的信任,让她心潮动情地翻涌,更加坚定了心中之誓。 林知皇与喻轻若话毕,转头又无奈的宽慰哭泣不止的裴氏:“娘,我没事。哭如何能解决问题?五年的时间,够了。” “够作何?”裴氏哭的更凶。 林知皇面上浮出森冷的杀意:“够我抓出那制蛊的妖道了。” 裴氏一愣,哭声顿止,面上浮出喜色:“对!对!这‘异人蛊’既然是妖道制的,那他一定也有解蛊的方法。” “解蛊还是其一。” 林知皇眸中溢出锐意,杀意蓬勃道:“本府君定要杀了这些妖道,为吾之师,报仇雪恨。” 这还是林知皇第一次明确言出,欲诛杀何人。在场闻言之人,皆了解林知皇甚深,一时皆惊。 “师父?”裴氏再愣,环儿何时拜过师? 林知皇发泄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略有怅然道:“嗯,我有一位师父,她教会了我许多。” 其实如今细想,她与记忆里的王琳语,性格迥异,又怎么会是王琳语呢? 王琳语在记忆中,性格沉闷,行事老道,惯来稳扎稳打,且不苟言笑,而反观她的性格,事事谋划在前,行事在后,又因实际年岁尚浅,到底略显跳脱,处事洒脱随性,行事更爱冒险,最喜以小博大。 若她真是王琳语,以王琳语稳扎稳打的性格,当初是绝对不会以身犯险,深入匪地刺杀冲天贼,去博弈冲天贼的兵力的。王琳语,统御能力有,但却少了大局观,善心有,却没有手掌刀刃的大慈。若她真是王琳语,任何时候,都难下决心杀人。 想到此,林知皇再次摇头低笑出声。明明两人行事风格大相径庭,她竟是现在才发现端倪。因为蛊毒紊乱了的大脑,她没了自身的记忆,竟是一直未曾注意到这些异样之处,一直将记忆中的另一人,误认为了自己。且忘记了自己从前在林氏藏书阁中所学的一切知识,连林氏字与闻氏字都不认得了...... 这蛊毒当真厉害,竟然能真真假假的混了人的记忆,那混乱的记忆为了取信于她的潜意识,竟是还将那份记忆之人的名字,换做了自己一直渴望的名字,林知皇。 第539章 有朝一日,吾便是皇权,吾便是——林知皇! “临河,你已给我服下了让那蛊虫休眠的药?”林知皇岔开话题,转头问喻轻若。 “是,往后主公每月吃一粒此药便可,这瓶药可让那蛊虫休眠五年。”喻轻若回着话,从怀中小心地掏出一白瓷药瓶,恭敬地双手奉给了林知皇。 林知皇抬手接过喻轻若递来的药瓶,暗想着,自己如今能神思清明的分清自己的记忆和王琳语记忆,想也是有那蛊虫因药已在脑中休眠了的原因。 不然,此前自己那般骤然忆起了自身的记忆,弄不好还是会因记忆混乱,以为自己仍是穿越到这身体里,从而获得了这个身体记忆的穿越者。 “主公没有融合那疯子的记忆,出现过认知混乱吗?”喻轻若虽觉得林知皇没有思维混乱过,但到底不放心,细问道。 “那并不是疯子的记忆。”林知皇淡声回了喻轻若一句,又想到了王琳语的遭遇,霎时失了谈性。 林知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结束此话题,肃声下令道:“本府君中了异人蛊的事,在彻底解了此蛊前,除了今日在场的人外,不要再告知他人知晓。” 裴氏知晓其中厉害,抹着泪直点头,其余人亦然。 喻轻若拱手抱拳:“轻若但听主公吩咐。” 黄琦锦则面露为难之色:“主公,管大人、杨谋士、随郎君他们已知您是中了奇毒才陷入昏睡的,近来也是忧心不已,只因有公务缠身.........” “无妨,晨曦你派人去通知他们一声,只说临河赶来,如今已是为本府君解了奇毒,本府君身体如今已无碍,过几日便能恢复如初便可。” 林知皇不欲让此事让更多人知晓,此乃隐忧,林知皇不欲让手下众人跟着一起操心此事。 她在蛊毒再发前,解决了此蛊便可。 “是,晨曦这便遣人去通知他们。”黄琦锦恭声应是。 关于近来盛京大乱,朝局大变的消息,黄琦锦想了想,终究没在此时禀报给林知皇。 黄琦锦伺候林知皇日久,对她的性子已是了解甚深,此时自己若是禀报了此事,林知皇定不会再歇息,必是要招来管大人他们过来议事的。 故而,黄琦锦犹豫再三,准备等林知皇再静养几日,身体完全恢复了,再禀报盛京之事。盛京之事非是近事,主公晚几日知晓,并不妨碍。 林知皇见一切事情都处理毕,便开口称乏。 一刻钟后,裴氏、喻轻若、黄琦锦等人都退出了内寝,唤来四季和欢颜伺候林知皇。 林知皇在四季和欢颜的搀扶下起身,慢慢地在寝殿内活动起因久躺,而僵直不便的身体,与此同时,也静静地在整理自己脑中此时所拥有的两份记忆。 有了王琳语的记忆,她确实成长了不少,不同于以往,再不是那个受困于内宅,因无法接触外界,而只能沉溺在藏书楼,独自苦学的林知环了。她通过王琳语的记忆,学得了不少异世的知识,更有了多于自身三十余年的阅历。 因为此,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林知环了。 她是,林知皇! 这极富野心之名,以后就是吾之名! 林知皇被四季与欢颜搀扶着走着,即使此刻身体不便,但依旧无法阻止她眼中的坚色,更甚以往。 总有一日,我要光明正大用此名!让天下人知晓此名! 到那时,无人敢质疑我此名是否冒犯皇权。 因为那时我已重掌大势,我便是皇权!我便是——林知皇! 王琳语记忆中的国家很是美好,她既然因祸得福有了这份机缘,通过王琳语的记忆,有幸看到如此美好的国家,便是尽我所能,亦要缔造出此番气貌的家国。 吾立此誓,染血不悔! 时光太过清瘦,而天下朝局的动荡,又将世道的大掌,撑的太宽,岁月就这样匆匆流逝。 大济势穷力竭,诸侯争霸的时代,正式开启。 盛德三年,七月二十四日,闻名天下的七聪之一鲁蕴丹,联合盛京百余世家刺杀吴奎,吴奎被刺负伤逃离盛京后,致使吴奎在盛京的势力,在一夕之间被鲁蕴丹尽数剪除。 吴奎尽管还有三万骑兵在手,但到底成了无城可守的丧家之犬。 同年七月二十九,庆阳王发出的讨吴檄文,被天子公然下诏承认,痛斥吴奎乃窃国之贼,封庆阳王为征蛮大将军,准许以庆阳王势力为首的联盟军,带兵进入盛京地界伐吴。 同年八月二十一,吴奎之子吴踅代父掌军,不等以庆阳王势力为首的联盟军来攻,便掌三万精悍骑兵,率先攻入东州户涸郡,势如破竹掌下此郡。以庆阳王势力为首的联盟军士气大跌,随之出现内讧。 同年九月十八日,符氏外逃的神仙子符骁,显身于人前,发文泣血痛斥吴贼残暴行径,为符氏一族正忠良之名,并在茁州刺史齐长铮的举荐下,登茁州州牧位。 同年,茁州齐氏女齐雅为将,率三万齐氏精兵与携兵叛逃齐氏的赘婿蒋幻威,于衍州地界交战。 两军对阵前夕,蒋幻威手下有一大将名冯奇,携三万兵马战前倒戈齐雅,重创蒋幻威之势,而后蒋幻威势颓,与齐雅各掌半数衍州之地。 盛德四年年末。 吴奎的三万骑兵正式击溃了以庆阳王势力为首的联盟军,并斩下了庆阳王的首级,掌东州三郡之地,东州另外三郡之地,被反叛于庆阳王的联盟军所掌,几方势力暂时休战。 同年,已任茁州州牧的神仙子符骁,助其师守山先生在茁州州城重建守山书院,并广发招贤令,天下有才之士因守山先生之名,纷纷来投。 同年,鲁王与其婿薛倾矛盾发酵,逐渐传出薛倾因掌兵过重,早已夺权掌控鲁王的消息。 前有鲁王出兵助别州剿灭叛匪冲天贼之事,名声大好,后又传出薛倾性情暴虐,肆意胁迫鲁王之事。 鲁王在衍州犯下的累累恶行,全数被抛在了薛倾头上,一时间,鲁王在众多闻氏王侯间,竟是深受百姓爱戴起来。 盛德五年。 占得庆阳王东州的势力的吴奎与众诸侯达成联盟,集结兵力,意欲攻入盛京。 东州地势紧挨盛京,盛京形势大危。 已被天子亲封为丞相的鲁蕴丹釜底抽薪,携天子,以及盛京百余世家,迁都晋州。 第540章 乱世争霸起 盛德六年。 吴奎再次率军攻入盛京,占领了皇城盛京,自封为蛮王。皇城盛京位于祥州,与东州接壤,被占后,蛮王吴奎止战,休养生息。 同年,大济天子闻楔钰与盛京百余老牌世家迁都晋州后,已成为丞相的鲁蕴丹开始替天子行权,公然在晋州与祥州大肆招兵买马,大济朝廷俨然成为鲁蕴丹的一言之堂。 同年,因天下战乱,瘟疫灾害四起。 有清平道逐渐浮出于世,大肆宣传教义,广收门徒,在大济中心地域迅速崛起。 百姓大多信奉鬼神,现实世道活不下去,便开始寄托鬼神。 清平道教义:苍天已死,清平当立,世家俱灭, 天下大吉。 清平道的道主苗杳,反对世家豪族为富不仁,反对世道之下同为人却贫富悬殊过大。道内教义更是主张人人皆不以出身论优劣,得到广大百姓纷纷争相支持。 清平道因要求皈依者在入道之前,需缴纳六斗米作为入道祭礼,民间百姓又称它为六斗米教。 短短一年时间内,清平道在大济中心地域极速扩张。 至盛德七年初,清平道已发展出教徒数十万众。 盛德七年五月,鲁王在谋士林者云的献策下,与齐氏女齐雅联手同盟,派出薛倾之下第二心腹大将花庆发掌兵八万,出兵衍州,夹攻衍州州牧蒋幻威。 盛德七年十月,衍州州牧蒋幻威在鲁王八万兵马和茁州齐氏女齐雅所率的六万兵马夹攻之下,全线溃败。 盛德七年十一月,茁州齐氏女齐雅与衍州州牧蒋幻威交战近三年,终于大获全胜,一雪前耻,斩得蒋幻威之首,收拢他余下兵力,掌权衍州治下三郡之地,成为闻名于天下的第一女将。 鲁王作为与茁州齐氏女齐雅暂时同盟的盟友,也拿到了他相应的报酬,衍州治下与库州接壤的两郡之地。 离仙郡在这四年内,也成为了闻名于大济的产粮之郡。 天下各路诸侯心照不宣的皆知,离仙郡的实际掌权人乃是鲁王,纷纷妒忌鲁王此前眼光独到,竟是早早地便另辟蹊径用谋略占下了此地。 如今闻氏皇族权势日薄西山,闻氏王侯里,唯一还能打的,便是有兵有粮又名声大好的鲁王了。 大济天子屡次被挟,早已没了积威,鲁王逐渐膨胀,欲自立为天子,被身边的谋士尤无机所劝阻,进言天子势颓,到底尚在,公然自立,恐会为众矢之的。鲁王到底还是能听得劝之人,思虑再三,方打消了念头。 盛德七年末,清平道道主苗杳率数十万门徒起事,迅速占领了兹州与览州。 清平道道主苗杳占得兹州与览州后,将兹州与览州这昔日的两州之主,桓王与沪王,还有这两王的一众家眷子嗣,捆绑游街于菜市口,任由其门下道徒施虐泄愤。 一场道徒狂欢般的报复泄愤后,桓王与沪王,还有这两王的一众家眷子嗣,纷纷被凌虐至死。 昔日那些高高在上,睥睨万民的天皇贵胄,无一人能留有全尸。 清平道道主苗杳掌权兹州与览州后,没有采用大济的官僚体系,采用了祭酒、治头、大祭酒等政教合一的官员,来治理其下所掌之地。 清平道道主苗杳行事很有章法,为了避免道门中的道徒贫富差距过度悬殊,又在治下各县设置了义舍,里面免费提供米面粮肉,可以避免贫民被饿死。 对于治下犯法者,清平道的官吏,会给与道徒们三次赦免的机会。 如果道徒们三次之后再犯,便会予以严厉的惩戒。 此外,清平道内的道徒们有明令的禁止饮酒这一条,用以宣扬节俭珍爱粮食之风。 清平道这一系列政策下来,更是引得百姓们对此道门心生向往。 清平道的道众,再次膨胀壮大。 清平道的起义,让大济朝廷的权威跌落至谷底,各地方州牧持续做大,各地方势力再也不尊天子诏令,开始相互角逐争霸。 盛德八年初,七聪之一薄清朗于陈州举事,诛杀了当地惯来鱼肉百姓,以骄奢淫逸着称的丹隍王,自封为怀王,向天下广发招贤令。 随着清平道之乱后,大济皇权正式落幕,各方势力纷纷崛起,开启了乱世征途。 盛德八年一月十二日。 鲁王第九子越公子,到访离仙郡。 离仙郡郡城正大门大开,如今已年芳十八的林知皇,身穿玄黑色郡守袍服,头戴蝉翼样式的黑色头冠,袍服腰间处佩挂印绶,立于众人之首。 城门夹道两边,有人头攒动的百姓夹道观看热闹。 “快看,那就是我们的林府君大人!”一离仙郡当地百姓拉着一外地来的商贾挤到了队伍前面。 “美!太美了!怎有这般风华的女子!”商贾看到为首的林知皇,一下就看直了眼。 四年时间如白驹过隙。 林知皇如今已是姿容长开,周身气势大胜,容色华贵绝美,也长高甚多,胜雪的肌肤未为她添丝毫柔弱之感,反是平添八分冷然的威仪。 林知皇只是静静的立于众人之首,自然便有种上位者的气度透出,隐隐令人生出高不可攀之感。 “这便是我们的林府君了!我们离仙郡如今能成为天下闻名的产粮之郡和商贸之郡,概因她的治理之能了。”离仙郡本地的百姓见那外地来的商贾看他们林府君看痴了去,与有荣焉的继续介绍道。 “对,你这外地来的,可别光看咱们府君大人的外貌,咱们府君大人的能耐才是当夸赞的重点!”那本地百姓与外地来的商贾两人间的对话惊动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妇人回头,高声补充道。 “咱们的府君大人为民谋福利之政,以及治理地方的才能,才是当夸赞之处。”另一年轻文士也回过头来,向那外地来的商贾强调道。 外地来的商贾看林知皇看得此时还是回不过神,耳里听到身旁有两人如此说,下意识的撇嘴回道:“得了吧,她就是鲁王摆在这里的傀儡郡守,能作何?治理这里的,实际是鲁王派来的能人。” “你说什么呢?” 外地来的商贾话音刚落,就被刚才出言提醒他的年轻文士推了个趔趄。 “你干什么?我说的有何不对?”外地来的商贾骤然被推的撞倒在周围的百姓身上,不得已收回了放在林知皇身上的眼神,回瞪那名推他的年轻文士。 “你竟敢言语对府君大人不敬!”年轻文士亦是怒目圆瞪。 “我说的都是事实。” “鲁王第九子越公子来此郡作何?就是来娶这女郡守,光明正大收回离仙郡的!” “离仙郡幕后之主乃是鲁王,都为鲁王供给了四年的粮食了,这都是天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了,我还说不得了?” 外地来的商贾越说越是来劲:“若不是有鲁王庇护离仙郡,这里能这么繁荣?早不知被各路诸侯争抢盘剥多少回了!” 第541章 鲁王第九子越公子到访离仙郡 外地来的商贾话音刚落,便再没机会说出下一句话了。 人潮翻涌,周围的百姓极快的将这外地来的商贾给淹没了,分外有默契的分工协作,堵嘴的堵嘴,揍人的揍人。 更有彪悍的妇人,往那下三路的位子,狠踩了好几脚,愣是一点动静都未闹出,就将那外地来的商贾给群殴了。 等周围拥挤的人群再散开,一刻钟前看着还分外体面的外地商贾,此时已鼻青脸肿的犹如猪头,分外狼狈可笑。 外地商贾惨遭群殴,捂着鼻青脸肿的脸,蹲坐在地上哽咽痛哭,周围百姓人潮涌动,竟无一人关注他,只将他视作无物,继续翘首观看郡城大门前的接迎盛况。 “看,越公子的车驾到了!” “那就是越公子?” “哪里,哪里!” “那骑马在最前面的,咱们府君大人和那人讲话了 ,那个人肯定就是越公子了!” “别挤,别挤,别挡着我视线,我要看!” 随着鲁王第九子越公子的车驾,浩浩荡荡的行至离仙郡郡城大门口,夹道两边的百姓再次纷纷议论开来,沸反盈天。 “这越公子过来是干什么的?我们林府君不会真要嫁给他吧?” “少听那些人胡说,我们林府君听说是要娶的!”一妇人神神秘秘的和身边的人小声道。 “不能吧?还能这样?娶男子?” “这有什么不能的?我们的林府君什么都能!”那妇人说到这句时,激动地嗓音都转了调,仿佛是唱出来的这句话。 “嘿嘿!”另一名妇人听到此话,嘿嘿嘿的怪笑起来,不知在脑中想了什么,明显是爽到了的表情。 两名妇人此话一出,周围有不少尚未出阁的小娘子也围拢了过来,一副要一起八卦的模样。 “我们的林府君,都以女身为官了还有什么不行的?嘿嘿.....” “是呀,离仙郡治下百姓如今人人皆富足,便是那乡下村庄生活的人,最差的都五日吃上一回肉,这难道不是咱们郡守大人的治理之功?” “就是,少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什么咱们林府君是鲁王扶持的傀儡?傀儡能有咱们府君大人这气度?” “对对!那离谱的传言也有人信!咱们林府君掌理离仙郡前,咱们过得是什么日子,林府君掌理离仙郡后,咱们又过得是什么日子,这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可不是!咱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一中年文士听到这里,双手背负道:“府君大人最是为民,离仙郡治下所有县城内,皆设有学字楼,每日楼内都有先生免费开课三次,专门教习治下民众拼音之法和知字。这才是真正的慧民。” 又一文士打扮的人附和道:“学字楼每次开课人满为患,那拼音之法简直妙极,学了此法,便是没有先生教习学字,有那上进的,想独自学字也是可以的。” 中年文士认同地点头:“如今咱们离仙郡治下的百姓,便是有认不全知字的,凡是有标注拼音之处,他们也可自己读懂了。许多告示,都不用官府再全天候的宣讲了,百姓们便能知,府君大人当真乃爱民之人。” “是啊,如此一对比,那清平道传出的教义,与所作所为,也只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 “那清平道在我看来,就是邪道,那些教义,也不过是喊的好听罢了,都是糊弄那些见识浅薄的百姓的。” “哎,也都是想求活的百姓。咱们的林府君能出钱出力又费心的弄那学字楼,教导百姓们脱盲,当真是一心为民之举。” “是啊,林府君是女郎又如何?有如此大爱,有如此心胸,当真是让人敬佩不已。” “都说离仙郡是因为有鲁王派出手下能人暗中掌理此处,才有如今这番风貌,我却是不信。” “只说最简单的一点,库州治下之郡的百姓,可没有咱们离仙郡百姓的日子好过。更不谈那些教化之举了。” “如何不是呢......” 这两名文士讨论的太过深奥,周围的民众大多都听不太懂,但也能听出是夸赞林府君的好话,遂嘻嘻哈哈的笑着附和了几句,便不动声色的离这两人远点。 文士们讲话虽有学问,但听着没劲,他们还是更爱听八卦。 另一边,那些围成一团的女郎妇人们的言谈,就比较热闹有趣了。 “这越公子下马和咱们府君大人相互见礼了!” “啊啊啊啊啊!是的,咱们府君大人与人见礼的动作,都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呦,这越公子的小模样,长得还挺清秀。”一妇人开始对那越公子品头论足起来。 有小娘子闻言,又踮脚看了眼那与林府君说话寒暄的越公子,惋惜道:“就是个子矮了点,竟只比府君大人高一指。” “哈哈,看这越公子年纪也不大,说不定还能再长长呢。” “嘿嘿,这越公子不会是真来此,嫁给我们府君大人的吧?” “那怎么行?这越公子我觉得配不上咱们的府君大人。” “就是,以咱们府君大人这般品貌,定要娶这天下第一美郎君才是!”一小娘子捧了脸,激动的喊出心中之言。 周围的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场面喧闹至极。 周围百姓们的喧哗声太大,也致使了处于议论中心林知皇与刚至的越公子,双方寒暄讲话时,连对方的话,都很难听清。 林知皇作为此地郡守,率此地各官员让人挑不出错的在城门口迎接了鲁王第九子越公子后,便将这一行人等,引入了郡守府。 郡守府中门大开,将越公子这一行人等迎入郡守府后,郡守府大门在众人身后一关,周围顿时清净了不少。 越公子至在城门处见到林知皇后,眼神便黏在了林知皇身上。 “咳,九公子,您还有大王的口谕要传呢。”跟在越公子身侧的李尚,见越公子看着林知皇久不说话,出声提醒他道。 越公子此次来离仙郡,鲁王专门派了谋士李尚跟随左右。越公子在谋士李尚的提醒声中回神,开口便道:“你这小娘子长得甚美,比之父王身边的慧姬也不遑多让。” 越公子此言一出,跟在林知皇身后的管福庆、江越河以及杨熙筒等人,面色齐刷刷的阴沉下去。 越公子早已是随心所欲惯了,丝毫不看周围人的脸色,只将眼睛落在身前面容沉静地林知皇身上,抚掌朗声道:“哈哈,倒不枉我听母妃的劝,替掉那个奴生子,来此一趟了。” 第542章 越公子是何时发现事情不对的呢 林知皇听得越公子如此言语,面上扬起纯真的笑:“是吗?越公子看来是很喜欢我了?” 林知皇突然开口说话,倒让原本抚掌朗笑的越公子诧异的止了笑声,瞪圆了眼,意外道:“咦,你这小娘子倒是挺与众不同的?直言就问他人喜欢自己与否,还挺大胆不知羞的。” “这就算大胆不知羞吗?”林知皇学越公子的模样瞪圆了眼,一派纯真不知事的模样反问越公子。 “当然!”越公子中肯的点头,觉得眼前的林知皇比之此前在城门口初见时的沉静模样,判若两人。 “那你还喜欢我吗?”林知皇目光澄澈的看着越公子继续问。 “呃......”越公子一噎,显然没有碰见过这种情况,更没见过这种敢直视着他,一再问他喜爱与否的小娘子。 鲁王九子越公子,乃是鲁王侧妃淮氏所生,淮氏出身库州一品世家,身份高贵。 子以母贵,越公子在鲁王府中,除了正妃嫡出的二公子,他稍微给些脸面外,其他人他那是压根就不放在眼里的。 又因其长相随母,在一众长相随了鲁王的公子们中,他简直就是一枝独秀,好似一推倭瓜里,长出了一朵水灵灵的招摇花,分外的惹眼。 别看鲁王他自己长得不咋地,却是极好美物之人,他的女人都是极品美人不假,但他的基因委实太过强悍。鲁王的二十几名儿子中,也就这个九子长相随母,长得甚是符合鲁王的眼缘。 因此,鲁王平时对此子也是另眼相待的,虽比不过嫡子,但也是嫡子之下第一人。 越公子长大到如今,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的女子,大多都讨好于他,乞怜他的疼爱。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单刀直入,问他喜欢与否的小娘子。 他喜欢吗?喜欢......个球! 越公子反应过来,气急败坏指着眼前大咧咧盯着他看的林知皇跳脚道:“你有没有点女儿家的样子?你这样不娴静,本公子自然是不喜欢的!怎敢娶你做正妻?” 越公子不喜这一类性格的女子,一看就不聪慧,如何能做正妻? 妻贤夫祸少,妻子长得再好看,也没贤惠来得重要。 越公子好享受,是个顾实际的性子,他可不想娶个降低他生活美满度的妻子,那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事。纳妾纳色,娶妻娶贤。 就冲贤这一点,眼前的这林氏女郎绝对是不符合的。那么即使这林氏女郎是个天仙,他看着也只有生厌的份。 “我收到阿爹的来信,说越公子你此次来,就是为了接我去往库州完婚的。越公子你敢不敢的,我都要是你的正妻了啊?”林知皇分外诚恳的看着越公子,声音清脆道。 越公子又被噎了个好歹。 跟在越公子身边的谋士李尚,一直在暗中观察打量着林知皇。四五年前,他曾随军鲁王来此攻占离仙郡时,是见过这林氏女郎的。 在李尚的记忆里,彼时这林氏女郎一身郎君装扮,混不吝至极,频频将薛大将军气的跳脚,无人能看出她是女郎。 而刚才这林氏女郎在郡城门口迎接他们时,则气度斐然,沉静端方,与此前记忆里的她,大相径庭。 林知皇前后差距太大,李尚本已是起了警惕之心,然而,此时林知皇此番与以往一般无二的作态一出,李尚的警惕之心倒去了些许。 但林知皇这人前一副模样,人后又是一副模样的,终是让李尚有些许疑惑。 李尚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林知皇左后方的杨熙筒身上。 杨熙筒此前与李尚同在鲁王帐下共事时,两人之间便极不对付。 此时,杨熙筒见李尚投来问询的眼神,便清咳了一声,满脸无奈的对身前的林知皇劝道:“府君大人,您收敛着点,怎么刚回府就原形毕露了呢?” “本府君还不收敛?刚才在城门口,本府君难道做的不好?”林知皇收回放在越公子身上的眼神,反身便叉了腰,忿声与杨熙筒争辩。 越公子在一边看得更是目瞪口呆。 心里更是难受起来,这般相貌,怎的就配了这副性子呢? 越是可惜,越公子也就越难受了,只觉母妃这次是真把他给坑惨了。 母妃非要说林者云此人能力不俗,即使久日生病,也为父王重视,身体稍微好了些许,随便献上一策,就为父王夺得衍州治下两郡之地,自己以后若有此岳丈,一定顺风顺水。 又说林者云之女乃产粮大郡离仙郡的郡守,娶了此女,变相也算手握此郡,简直妙哉。 自己若得此女为妻,后半生即使不继承王位,也是不用愁了。 于是,母妃淮氏在没有与他商量的情况下,硬是帮他在父王面前谋得了这门亲事。 他是知道的,父王此前是准备将这林氏女郎嫁给十弟那个奴生子的。 呜呜.....难怪父王再三问他有没有想好,原来这林氏女郎是这般性子啊....... 越公子刚才见到林知皇容貌时的惊喜感,于此刻荡然无存。 他日后的正妻,是这幅悍蛮的性子,他仿佛已经能预见自己以后宠妾的凄惨生活了,这让他如何能忍心? 杨熙筒被林知皇指着鼻子胡搅蛮缠了好一通后,好似被林知皇烦的有些焦头烂额了,终于撇下了她不管,径直避开还追着他讨要说法的林知皇,快步行到越公子身前。 杨熙筒对越公子恭敬地行了个臣下礼,而后道:“熙筒拜见九公子,敢问公子,大王有何口谕传来?” “你便是父王留在此处,隐在幕后掌理离仙郡的杨熙筒?”越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杨熙筒,有气无力道。 “是。”杨熙筒行完礼后直起身,静候越公子传鲁王口谕。 越公子颓丧的点头,先说了一大串夸赞杨熙筒的话,而后道:“父王言你这几年将离仙郡治理的不错,乃大能者,欲调你回库州,让李尚代你之职,继续暗掌离仙郡。” 杨熙筒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当真?” “自然当真,杨谋士这几日便与李谋士交接一番吧,十五日后随本公子一起回返库州。” “是。”杨熙筒立即拱手称是。 杨熙筒领了鲁王的口谕,满面春风的行到李尚面前,如释重负的对他拱了拱手:“以后这离仙郡,就拜托李兄了。” 李尚来此,远离了鲁王身边,属于贬谪。李尚看着杨熙筒隐含得意的脸,脸色瞬间青黑。 此次护送越公子来离仙郡的将军乃薛藏,正是被族兄薛倾打压,四五年前从广山将林知皇接入离仙郡的那名小将。 江越河此时也走到了薛藏面前,与他交谈起如今还驻守在城外,护送越公子来此的五千兵士,如何安置的问题。 林知皇见带兵的薛藏不疑有他的向越公子行礼告退,与江越河下去安置那随扈越公子来此的五千兵士,眸中闪过些许得逞地笑意。 两刻钟后,到访来离仙郡的越公子一行人等,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越公子与其贴身的侍从,也被杨熙筒亲自带路引入了一处寝殿暂住安歇,留下数十丫鬟奴仆伺候越公子后,杨熙筒言有事务还要与李尚商讨,便告退了。 越公子是何时发现事情不对的呢?是三日后。 第543章 如影随形情报处与换子之计 越公子发现,他的人身并不自由,每每想出寝殿的门,就会被左右伺候的丫鬟奴仆们,笑着以各种理由拦回来。 而他从库州带来的贴身伺候他的几名侍从,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也见不着人了....... 与他随行而来的谋士李尚,以及随扈将军薛藏,也已是三日没来拜见于他了...... 从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待过,更没有人敢如此无视于他。 不对头....... 这事很不对头...... 越公子心乱如麻起来。 越公子如一朵焉了的花,眼神惶惶地看着寝殿内来来往往伺候他的这些陌生奴仆,乍然问出声:“杨谋士想脱离父王自立?” 寝殿内忙活的奴仆们闻声动作一顿,而后又没事人似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仿若从未听到越公子开口说话一般。 越公子抬手抹了把脸,强做镇定:“你们跟杨谋士说说,就说本公子要见他。” 寝殿内仍是没有奴仆理会越公子。 “离仙郡这产粮大郡,是众诸侯眼中的香饽饽。杨谋士若是擅拥离仙郡自立,此处脱离了我父王的庇护,还能民生如此安稳?” 越公子见仍是没有奴仆理会他,面上终于绷不住,显出些许害怕的之色,咽下一口唾沫,继续道:“杨谋士想如何对本公子?只要别...别害本公子性命,本公子可以合作的........” 越公子话落,见周围人还是没有理会他的,更加心慌慌,捂住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让自己惶惶不安的心冷静下来,冷静地开始思考该如何救自己。 杨谋士此时还未对他作何,那就说明他还有用。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个球! 母妃这次真是害死他了! 议事殿。 林知皇端坐于上首主位。 温南方、随边弘、杨熙筒、管福庆、肖旗、江越河等人立于林知皇下首两侧。 殿内正中央,有一名奴仆模样打扮的人,正在详细的向林知皇呈报越公子方才在寝殿内说的话。 此时殿中这名汇报之人,非是奴仆,而是‘如影随形’内的人。 林知皇在这天下朝局动荡的四五年间,因还不能显身于人前,便只能暗下筹谋大势。林知皇花了极大心血与人力物力,组建了一个专门收集情报的部门,唤’如影随形‘,主掌此部门事务的头人,被称为影主。 如影随形的第一代影主,乃是胡三。 如影随形的第二代影主,林知皇已是预定了林婉娘。 林婉娘有那般过人的听力天赋,林知皇自然是不会浪费的。 林婉娘被她发现时年岁尚小,性子受其母影响,虽有些歪,但好在本心向上,一切都还能亲自调教。 林知皇对这厌学的二妹,可算是用了不少心思。 林婉娘在这四五年间,在林知皇爱的镇压下,所学颇多,文的武的一一都来,差点没被自己的大姊操成死狗。 随着林婉娘所会的越来越多,她竟是慢慢地开始鄙视起以前的自己。林珍娘每每拿她以前说的言论打趣她时,林婉娘皆会恼羞成怒,开口便骂以前的自己颅内有疾。 人就是这样,总会在真正成长后,没眼看以前的自己。 每每想到丢人处,恨不得来个光阴倒流,揪着以前的自己暴揍一顿,帮以前的自己倒一倒脑子里多进的水。 林婉娘的成长,林知皇皆看在眼里。 如今的林婉娘,再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想通过嫁人来改变命运,喜欢谁便通过找事,来博得别人关注的中二少女了,已是有了七八分沉稳的模样了。 林知皇是谨慎的,还想再让林婉娘再多经历一些事,完全能独挡一面之时,再将如影随形完全交给她掌理。 如影随形内如今已有近千名影使,其内任职的影使们来历干净,皆乃无牵无挂,只一心忠于林知皇之人。 库州势力那边,因为有曲氏兄弟这对谋士配合着暗中辅佐林者云与花庆发两人。 林者云与花庆发两人,利用鲁王对薛倾的忌惮之心,已是成了鲁王的心腹之臣。 在林者云与花庆发的配合下,如影随形内的影使,如今已完全渗透入了鲁王手下势力各处。 库州那边各种情报消息,林知皇都了如指掌。 林知皇吞吃鲁王势力的这张网已是罗织了五年。 如今,便是到了林知皇真正收网之时。 “这越公子倒是挺识时务的。”堂下的影使禀报完越公子的话后,随边弘懒声轻笑道。 “识时务好啊,倒也不枉主公专门着‘如影随形’内的影使,暗中影响鲁王侧妃淮氏,为这越公子谋这门‘亲事’了。”杨熙筒畅快地抚掌大笑。 林知皇低声轻笑道:“这越公子出身高,母妃又是库州淮氏一族的嫡女,淮氏世家在库州临海掌有盐业,他来此,比之鲁王十子来此,对本府君更有用,也更有价值。” “此换子之计,乃温长史所策,实在好计,管某佩服不已。”管福庆说话间,满面笑容的对温南方拱了拱手。 温南方宠辱不惊地颔首,淡声道:“管郡丞过赞了。” 随边弘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转,视线落在气质出尘的温南方身上,调侃道:“聪深还是莫要谦虚了。” “日后主公兵不血刃的吞下鲁王的势力,身份低了的公子,又如何能安抚鲁王那些旧部?” “此换人之计确实好,一石二鸟,一是好方便主公挟这越公子,攻打薛倾,为旧主鲁王报仇,二嘛,越公子的母族淮氏一族的盐业,可不是就有了筹谋的突破口?” 随边弘此话一落,堂内众人皆为此计得行,欣然相视而笑。 众人说完这越公子,又谈起了库州之事。 肖旗沉吟道:“与库州那边定的计划是,等这越公子启程出发来离仙郡,便着手激发鲁王与薛倾的矛盾,让鲁王对薛倾动手,这越公子到此已有三日了,库州那边应该也有消息传回了吧?” 肖旗在云县的任期于年初已满,因其在任职期间,政绩斐然,林知皇已将他升调回郡守府任主记事掾史。 肖旗此话落,管福庆开口问江越河:“江都尉,随扈越公子来此的薛藏与那五千士兵如今可处理妥当了?” 第544章 库州消息至,鲁王与薛倾翁婿反目,鲁王府被屠 江越河沉声回道:“薛藏已被我软禁起来了,至于他手下所掌的那五千士兵,我已妥善安置在了军户所,好吃好喝的供着。领头的几名曲长,皆未发现有何不妥,还等着休息好后,十五日一过,再护送越公子与主公回返库州。” 林知皇闻言,含笑道:“不用急,先让这些兵在此地好好歇息几日,等他们适应了此地,戒备心尽去,再慢慢打散他们,便也掀不起风浪了。” 江越河拱手领命道:“主公放心,此事属下一定处理妥当,会兵不血刃的消化下薛藏带来的这五千兵力的。” 殿内众人谈话间,胡三从外大踏步急行入殿内。 胡三还没站定,便面有激动之色的向殿内主位端坐的林知皇拱手禀报道:“主公,库州传来消息,鲁王与其婿薛倾在酒宴上因美姬相争,进而反目。鲁王怒而下令命酒宴上的几名大将与宴内护卫之兵就地斩下薛倾首级。” “薛倾悍勇,侥幸于酒宴上逃脱,反身便调来自己手下的八千亲兵,怒而横冲直撞率兵杀入鲁王府,将鲁王一门屠尽。” 胡三禀报完外面传出的消息,更是激动道:“主公,库州彻底变天了,薛倾叛主,屠鲁王满门,替鲁王之位,在库州自立为常王!” 林知皇听得此消息,喜溢眉梢,骤然站起身,紫金琉宝耳坠随之摇晃,替佩戴它的主人,晃荡出权倾之欲。 林知皇纤细的手指逐根握紧成拳,嫣然道:“好!本府君终于有了可名正言顺攻占库州的机会了!” “恭喜主公!为了这场翁婿相斗,您筹谋布置了近五年,终于到了收网之时。”温南方清淡的眉梢间,也染上斑点喜意,清锐卓然。 “恭喜主公!”殿内其余从属皆面现喜色,齐齐拱手向林知皇道贺。 随边弘则侧首向堂下汇报消息的胡三看去,墨发间流淌着乌色光华,面上慵色微收,问胡三道:“这只是显于人前的消息。” “详尽的消息,花将军可有遣影使传回? 胡三听到随边弘此问,面上激动之色微收,继续详尽的禀报花庆发遣影使送来的消息。 原来,这场酒宴上的翁婿反目,非是偶然,乃是林者云暗下献于鲁王的解忧之策。 这四年来,薛倾居功自傲,常有不敬鲁王之举,鲁王对他的忌惮与日俱增。 于是,便开始扶植山匪出身,没有家族势力可依,身手与薛倾不相上下,性子内敛的花庆发。 鲁王这番扶植他人的行为,自然不可能瞒过薛倾之眼。 薛倾莽直,却不是傻。 鲁王逐渐在转移薛倾手中的军权给花庆发,薛倾察觉后又恼又恨,只觉得鲁王错付了他的真心。 初时,薛倾还有理智,只为难要与他夺权的花庆发。 等薛倾反应过来在短短两三年间,花庆发在鲁王的暗中支持下,暗中接手从他手中调转出的半数兵力,与他的掌兵之数,已是不相上下后,彻底与鲁王翻了脸,将手中还剩的十万兵权,牢牢握在手中。 鲁王制衡之术玩弄惯了,倒是不妨还有敢公然与他撕破脸的臣子,惊怒之余,到底还是忌惮薛倾手下还掌有他十万兵马,倒是勉强稳的住,没有再与其继续相对。 后面,鲁王又在众谋士的规劝下,继续带上了此前的明主面具,主动弯腰来与薛倾求和。 鲁王与薛倾这对曾经合作亲密无间的翁婿,虽是在鲁王的主动弯腰下握手言和,但到底开始互相私下提防起对方来。 这之后,鲁王再如何以示亲近,言语哄骗薛倾,薛倾愣是软硬不吃,牢牢地掌住了手中十万兵权。 去岁鲁王命花庆发掌兵八万出征衍州与齐氏女齐雅合谋攻蒋,拿下了衍州两郡之地,年末时,花庆发旗开得胜消息传回来库州的那日,鲁王大摆酒宴。这场酒宴,是鲁王专门针对薛倾所设的杀机之宴。 林者云向鲁王献策,让驻军在衍州那两郡之地的花庆发,秘密带兵回来,暗中镇压薛倾的亲兵营,然后再请薛倾来参加酒宴。 酒宴上,鲁王故意与薛倾争执,与其翻脸,扬言让周围手下擒拿诛杀于他,将其逼成惊弓之鸟后,再故意放跑他。 九死一生逃离酒宴的薛倾必然暴怒,此后就等薛倾去往亲兵营,喊出大逆不道要弑主之语,花庆发再领兵而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大逆不道之徒诛杀,也算诛这昔日良将薛倾,诛杀伏法的有理有据,这样也能免去内部兵戈,旁人也不会指摘鲁王卸磨杀驴。 鲁王一听林者云带病献上的此计,便大呼好计。鲁王厚赏了林者云,吩咐他安心养病后,便开始筹谋,依计行事。 然而,行计当日,鲁王一切依计行事,前半部分确实如期发展,薛倾杀出鲁王府后果然直奔亲兵营,但其却并未受花庆发阻杀,而是携兵八千,径直杀回了鲁王府。 鲁王见薛倾杀回,立即便知大事不好,当机立断,妻儿老小皆不顾,直命一直护卫他安全的戚将军,立即带他逃离此处避祸。 薛倾带兵冲杀而回,杀了鲁王手下数名大将,仍是没能留下鲁王,让戚将军带着鲁王逃出生天了。 薛倾恼恨之下,提起躲入酒宴案桌之下的尤无机,让他立即给自己出策,如何能阻鲁王反扑。若尤无机想不出解此困的计策,他便立即让其身首分离,血溅当场。 尤无机也是识时务,立即给拿捏了他小命的薛倾出策,让薛倾对外宣扬鲁王已死,并趁鲁王’身死‘这个混乱之机,迅速接掌此处军权,屠尽鲁王的所有继位人,再不让驻守衍州的花庆发知晓鲁王未死的消息,在花庆发率兵回返增援前,将逃出此处的鲁王真正诛杀,不让鲁王有机会与花庆发的八万大军汇合,便能阻断鲁王所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薛倾一听,便觉此计不错,放过了尤无机,立即着人在城中散布鲁王已死的消息,派亲兵去接掌军营,围堵追杀逃走的鲁王。 当夜,鲁王府血流成河。 薛倾甚是残暴,积压多年的郁愤泄出,全数化作了杀意。 鲁王府内,除了鲁王的女人们,薛倾欲留着享用外,凡是与鲁王有血缘之人,他皆不放过,尽数将其斩杀。 薛倾之妻,乃鲁王之女。 薛倾血洗完鲁王府,已是杀红了眼,提枪冲回府中,连妻子嫡子女也不放过,几枪刺出,哭着喊他夫君与爹爹的妇孺倒在了血泊中,血漫月色。 “薛倾竟是连自己的妻子与嫡子女都不放过?”林知皇眉目微怔,刚才因听到计谋得逞而泛起的笑意,缓缓地在唇边消失。 温南方一见林知皇此脸色,就知她在想何,宽慰道:“主公,这并非你之过。” 林知皇蹙了一下秀致的眉尖:“虽非本府君所愿,但确实因本府君谋策而起.......” 杨熙筒出言打断林知皇后面之言:“此为因果,乃鲁王种下的因,结出的果。您之作为,无甚不妥。” 随边弘慵声提醒道:“谋策中不应有慈,大忌。” 管福庆和肖旗同时看了随边弘一眼,而后齐齐点头,表示赞同随边弘此言。 温南方继续对林知皇拱手谏言道:“主公,日后征战天下,手中之血会染更多,您既做好了准备,就不因在结果出时,为难己之慈悲之心。” 林知皇闭目,忽然一笑,周身沉郁之气瞬散,如同荒山染翠,清风如缕:“诸位说的是,血染江山之时,最大的慈悲之心,便是尽早整合天下分势,结束这乱世之争。” 林知皇话落睁眼,坦然地对周围众从属郑重执出歉礼:“本府君方才错了。” 温南方等人见林知皇立即便调整好了心态,眸中皆染笑意,齐齐回礼道:“主公明慧。” 第545章 梁峰原,林知皇妙绝的收人手段 林知皇颔首挥袖再度坐下,缓声问胡三私事:“库州乱起前,花庆发可有将爹,还有判听与房心的亲族,以及瑞仪之女管清怡他们安置妥当?” 林知皇此问话一出,杨熙筒与管福庆、江越河皆是屏气,神色略有些紧张地静等胡三汇报花庆发从库州那边传来的消息。 杨熙筒与江越河的爹娘妻子以及族人都在库州,这几年来两人在离仙郡尽心尽力的辅佐林知皇,林知皇也是面面俱到之主,一直有让花庆发暗中派人保护他们两人的亲族。 而管福庆之女管清怡,则因为她与其亲娘方氏的擅自谋划,于四五年前进了鲁王后院为孺子,也是事先安排好要转移的。林知皇为免战起时,她手下人有软肋落在敌方之手,到时被掣肘,转移之事她早早就布置下了。 管清怡至入了鲁王后院,这四五年来,却并不受宠。鲁王因为刺杀之事对管清怡分外膈应,看在其父管福庆对他有用的份上,封了管清怡一个孺子品级,带回库州后,就将人扔在了后院,再也记不起来。 管清怡因为不得宠,这四五年来在鲁王后院,可算是受了不少磋磨,若不是林知皇看在管福庆的面子上,托慧姬对其照看一二,怕是此时早已是一抔黄土。 胡三立即回道:“主公放心,在乱起前,花将军就先一刻安排了他们,并专门抽调了两千兵力,护送令尊与这些人往离仙郡而来。如今信以至,按行路脚程,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主公护属下亲族性命之恩,熙筒没齿难忘。”杨熙筒听得亲族安然的消息,一直暗暗悬着的心放下,眼眶微红,向林知皇行下叩首拜谢大礼。 “越河叩谢主公护族之恩,越河愿为您肝脑涂地。”至鲁王开始忌惮江越河,江越河的亲族,便一直在被鲁王变相软禁打压。这也是江越河此前被鲁王肆意欺辱凌压,却不敢轻举妄动的根本原因。在这种情况下,林知皇能在乱起前,将他江氏一族的族人全部转移走,可见其花了多大一番功夫。 “福庆叩谢主公护女之恩。”管福庆闻言,亦是面现感动之色,向林知皇行下叩首拜谢大礼。 林知皇连忙站起身,亲自托扶起三人:“我既为你们之主,你们将理想与抱负还有一辈子的功业,皆投注奉献于了本府君.......” 杨熙筒与管福庆、江越河三人顺着林知皇的依托之力站起身。 林知皇说话间,与杨熙筒与管福庆、江越河三人逐个对视,低缓的声音中无一丝犹豫迟疑:“本府君既从你们的亲族与家人手中,夺去了你们与他们相伴的时间,自然也是有责任对他们施以庇护的。” “判听,瑞仪,房心你们的亲族家人非是本府君所护,乃是你们自己所护,不必为此,特意拜谢本府君。”林知皇此话说的分外郑重。 在场之人听言,皆为林知皇这不纳恩的处事气度所折服,为自己投得此真心为他们考虑之主而庆幸。 只要是人,谁不想兼顾家族亲人与功业呢? 林知皇这位明主,让他们这些投效于她之人,从某种意义上,达到了两者兼顾,不用再从中做抉择。 “谨听主公所言。”杨熙筒与管福庆,江越河等人收了礼,直起身,异口同声道。 林知皇满意的含笑颔首:“嗯,甚好。” 林知皇没听到胡三禀报慧姬之事,安抚了杨熙筒、管福庆与江越河三人,又侧首问胡三:“慧姬呢?” “慧姬太过打眼,再加上慧姬本就是鲁王用来下薛倾下套之人,所以花将军很难在事发前提前派人将其送走,只能派人暗中保护于她。嗯.....”胡三话说到这里,略有些为难。 林知皇沉声道:“如实报来。” “薛倾那日血洗了鲁王府后,便强占了慧姬。如今,薛倾对慧姬宠爱非常。慧姬觉得这是机会,后面也不愿随花将军安排的人马先脱离那乱处,欲再趁此机会为主公探听薛倾的消息,助您成事。” “主公此次行策能成,这位慧姬功不可没。”肖旗听得胡三禀报的此事后,目露欣赏道。 “不错,慧姬这份胆气,非常人能有。乃以身饲虎的巾帼,委实让人生敬。”管福庆整理好心绪,亦开口道。 林知皇则轻轻叹了口气:“传信于花庆发,务必要护慧姬周全。” “是!”胡三拱手领命。 随边弘心里却还记挂着鲁王未真正身死之事,曼声开口道:“主公,鲁王此时未死,您又如何名正言顺,率兵为旧主伐薛?” “错了。” 林知皇侧头望向说话的随边弘,轻缓的摇头,笃声道:“聪渊,外面皆传言鲁王已死,那他自然是死了。” 随边弘闻言桃花眼微眯:“主公的意思是,暗下找到鲁王,除了他,以绝后患?将鲁王之死,牢牢定死在薛倾头上?” “嗯。” 林知皇不知想到了何,又轻笑了一声,继续道:“鲁王没死也好,还可再废物利用。” 温南方最先反应过来,淡然的眉目轻抬,缓声开口提到了一人:“一直在广山上的教习窦将军兵法与战阵的梁峰原?” 林知皇见自己话刚起了头,温南方便懂了她之意,对其点头一笑道:“不错。” “本府君用梁峰原承诺的还恩之诺,让其去诛杀鲁王如何?” 自林知皇将梁峰原的嫡亲妹妹梁峰溪,送去广山之上相伴梁峰原后,梁峰原的心病,在这近五年间,已是有了显着的好转,求死之心日亦转淡。 梁峰原在这近五年间,一直避世于广山之上,遵守着当初与林知皇的还恩三诺,教习窦图兵法与战阵。 梁峰原之愿,便是亲手杀得鲁王为梁氏一族血恨,而林知皇却变相用诺言一直软禁着他,让他不得成行。 故而梁峰原内心深处虽是感激林知皇的,也总从阿妹梁峰溪口中经常听到林知皇为治下万民所做之事,甚至其心中已是默默地认可了她之作为,且敬佩于她,但依旧未对她生投效之心。 如今的梁峰原,与林知皇之间还剩的心病,也就是鲁王了。 若林知皇此时再用她还恩三诺之中的第二诺,去让其亲手诛杀鲁王,梁峰原这只熬鹰,还如何能脱离林知皇之掌? “主公收服起人来,当真是有一套,那铁石心肠的梁峰原,此次过后,还如何不对您生投效之心?” 随边弘朱色的唇瓣间,兀自含出润娆的笑纹,显然很是欣赏林知皇这妙绝的收人手段。 第546章 议战房与蛊之休眠期限 林知皇撇了随边弘一眼,低声笑斥道:“聪渊,你这是夸本府君,还是在损本府君呢?可是还记挂着当初本府君强掳了你来,用手段收服你之事?” 随边弘慵懒的摊了摊手:“主公说笑了,不论主公用何手段收人,只要手段不用在边弘身上,边弘自然都是欣赏的。” 随边弘此话一出,众人皆想起了当初之事,不由在面上纷纷露出满含追忆之色的笑来。 议事殿内的气氛因为此番打岔,一时格外温馨。 众人笑过后,随边弘肃正了神色,沉声分析道:“鲁王此时只会往两个方向逃。” “一是逃往衍州新得的莞湖郡与骠敦郡这两郡,重掌那边驻守的八万兵马,反身攻回库州。” “二是向离仙郡方向逃亡而来,离仙郡在鲁王眼里,本身有万余守城兵,又为粮仓,地势易守难攻,可先来此处,显身于人前,攻破自己已死的谣言,再召其他旧部之将领兵来此处寻他,与他汇合。” 随边弘话音刚落,杨熙筒立即便摇头道:“鲁王应该不会选择冒险先逃去衍州新得的那两郡。” “薛倾当晚能带兵杀回鲁王府,鲁王必定已怀疑花将军的忠心了,不然也不会独自潜逃,明知道花将军还有万余兵马悄悄布置在州城之外,也不来与其汇合了。” 肖旗道:“但鲁王也知花庆发此时不在衍州,或许他会搏一把,赌自己早于花庆发去到衍州,掌衍州驻军的八万兵马攻回。” 杨熙筒此前辅佐过鲁王,深知他的性格:“不会的,鲁王惜命,不会冒此险的,此时在他看来,离仙郡比衍州更安全更稳妥,一定会先逃来离仙郡先显身于人前,攻破自己已死的谣言,再等忠心于他之人,来此投奔他,再谋后策。” 江越河亦是开口道:“越河赞同杨兄所言。” 林知皇闻言沉思了片刻,带着众从属出了的议事殿,转道去了议战房。 议战房是林知皇修建出来专门议论战事的地方,其内几处墙壁上铺展了离仙郡以及库州几处要地的堪舆图。 房内正中央的沙盘上,绘制的是整个离仙郡的地势。 林知皇带着众从属来到议战房后,径直走到了房内正中央的沙盘前,细观离仙郡的地势。 “鲁王若从库州往离仙郡郡城方向逃来,不论以哪条路走..........” 林知皇说着话,从沙盘边缘拿起一个红色旗插,插在了沙盘之上,标有露山字标的山包处:“鲁王必定会经过露山东面的那条窄道。” 众人随着林知皇插旗的位置移动视线,细细琢磨了一番,皆认同的点头。 管福庆道:“鲁王被薛倾派人追杀,他为了掩人耳目的逃亡至此,必定难走直线距离。” 肖旗摸了摸下巴道:“如今库州乱起的消息已是传回,鲁王最慢一个月内,应该也会经过主公刚才说的露山东面窄道。” 林知皇轻笑一声,点头道:“就让梁峰原去往此处,静候鲁王这只自投罗网的鳖。” 胡三立即向林知皇拱手抱拳道:“属下这就派人去往广山,向梁峰原传您的口信。” “嗯。”林知皇含笑对胡三挥手。 胡三领命离开后,林知皇紧接着又与手下人在议战房内的库州堪舆图前,讨论起攻打库州的战术布局。 杨熙筒看着堪舆图上,库州与衍州的接壤处道:“花将军不知鲁王逃向,为怕鲁王逃到衍州,掌了他手下那八万兵马,想必此时已是在急速赶回衍州驻兵营。” 管福庆道:“等花将军赶回衍州,重掌了那八万兵马,会立即依计行事,以为旧主报仇的名义,向弑杀旧主夺权的薛倾宣战。” 肖旗对林知皇拱手道:“主公,为保万无一失,我们便等花将军那边向薛倾宣战的消息传回,再携鲁王唯一在世的子嗣越公子,向薛倾宣战如何?” “可。”林知皇颔首。 林知皇在议战房内与从属们就着库州传回的消息,谈完事出来,已是日落黄昏。 黄琦锦久候在议战房外,见林知皇终于从议战房内出了来,忙迎上去,将林知皇往膳厅引。 “主公,您再是忙,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啊。”黄琦锦用银箸为林知皇营养均衡的夹膳,略有些怨怪道。 “晨曦,你啊你,快比本府君的娘都唠叨了。”林知皇用了一勺芙蓉羹,无奈的笑着摇头道。 “您忙起政务来,总是废寝忘食的,属下若再不盯着您一点,您这身体怎受的了?”黄琦锦略有不满的嘟囔道。 “瞧晨曦这话说的,临河花费了近五年的功夫,将本府君的身体调养的还不好啊?” 林知皇轻笑,面容如春日桃花绽开,明艳以极:“近五年来,本府君硬是连个小风寒都未得,身体再好些,本府君怕是能一拳将那石墙给击个窟窿出来了。” “主公!”黄琦锦见林知皇又调侃自己,面色微红。 林知皇笑着摇了摇头,又用下了黄琦锦添来的一块花揽桂鱼。 “可.......”黄琦锦咬唇。 “您的蛊毒.......” 林知皇用膳的手微顿,放下了银箸:“原来晨曦是记挂着此事。” 黄琦锦眸中染上雾气:“喻娘子还没研制出此蛊的解法。而您这近五年来,虽抓了不少行骗的道士,其中有好的,也有坏的。” “好的您直接放了,坏的里,也确实有真在用疯子制异人蛊的,但大多数都是对此蛊一知半解,都是只为了求财的小喽啰,根本不知此蛊的解法.......” “主公,那药只够半年了.......” 林知皇眸色沉沉,低声道:“清平道,苗杳。” “主公?”林知皇声音太低,黄琦锦还沉浸在忧思中,一时没听清林知皇说的是何。 林知皇淡然一笑,又拿起银箸,用了一块花揽桂鱼的腹肉,洒脱道:“所谋不小之人,如何能藏得住首尾?无妨,半年时间够了。” 黄琦锦见林知皇如此,到底收了眼底的泪意,怕影响林知皇用膳,只得将忧心深藏入心里。 第547章 越公子:莫非你才是此处主事人? 翌日,晌午用饭的时辰。 已在寝殿内被拘禁了四日的越公子,此时萎靡在床榻之上,蔫的像一朵失了水分的小白花,再没了初来时的朝气。 嘎吱一声,开门的响动传来,听到动静的越公子立即从床榻之上弹坐起身,向寝殿门口处望去。 为首进来的,却不是越公子此前以为的杨熙筒,而是一身穿白色狐裘的女郎。 那女郎进来后,下颚微抬,露出一张清丽明艳的容颜,在纤尘不染的纯色裘衣映衬之下,宛若雪中绽开的清莲,光彩耀目,又挟有一股疏傲之气,尤显清贵。 这不正是他那空有一副皮囊的未婚妻吗? 长得是真好...... 可惜却是个娇蛮的性子...... 还不怎么聪明...... 可惜,美妾当得,正妻却是不行。 等等,自己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嘛? 小命是否能保,还成问题呢! 现在可不是想女人的时候! 坐在床榻之上的越公子,抬手重拍了自己头一下。 “府君大人。”寝殿内伺候的奴仆们齐齐向走进来的林知皇行礼。 林知皇淡笑着对周围的奴仆们挥了下手,便带着花铃往床榻方向走去。 越公子醒过神,从床榻之上跳起身,急奔到林知皇面前。 “你怎么来了?你没有被杨谋士给软禁吗?”越公子机警的凑近林知皇,小声的在她耳边问询道。 越公子边与林知皇耳语着,还一边甚为机警地环视着寝殿内那些伺候的奴仆们有无注意他们这边。 跟在林知皇身后的花铃,见这越公子竟敢靠自家主公如此近,剑眉一竖,手中枪柄一旋,就欲上前将人提开林知皇身边。 林知皇却觉得有趣,暗暗抬手阻止了上前的花铃,也学着越公子的音量,小声问:“我没被软禁啊,为何如此问?” “嘘,小点声。”越公子嫌弃林知皇的声音大了,紧张地提醒她道。 越公子话落,又将林知皇拉到了一处落地的屏风后面,小声道:“你怎么这么笨?都被人家利用了如此久,还没发现端倪?” 林知皇好笑道:“利用?”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要懂的话,杨谋士也不会随意让你进出这里了。” 越公子哭丧了脸抱头:“本公子这次是真惨了。” 越公子沮丧了一阵,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诡异的又恢复了活力,侧头将视线落到了林知皇身上:“你应该可以见到杨谋士吧?帮本公子带个话怎么样?” 林知皇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人,含笑道:“我为何要帮你?” 越公子在此刻深深的明白了找了个蠢媳妇的坏处,气急败坏的小声斥道:“我是你未来夫君!” “你与本公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本公子要是折在这里,你爹和你,还能有好?父王岂会放过你们?” “本公子现在被软禁了,助本公子脱困,才是你现在紧要,要去做的事!” 越公子说道最后一句时,到底没忍住脾气,声音扬高了些许,恨铁不成钢之意,溢于言表。 “可是.....鲁王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对本府君和爹做何的。”林知皇眨巴了一下眼睛,语气轻灵的对正恨铁不成钢看着她的越公子,吐出石破惊天之言。 ??? 越公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林知皇诚恳的对越公子点点头:“库州昨天传来消息,薛倾叛主,屠杀了鲁王满门,此时库州已是薛倾的天下了。” 越公子眼瞳扩大,被这消息冲击的一时失了语。 林知皇抬手在越公子面前晃了晃,见他无甚反应,走出屏风,对左右伺候的奴仆道:“去唤一名医者来。” “诺。”林知皇吩咐后,立即有两名奴仆领命快步退出。 越公子紧随其后从屏风后转出来,脸上煞白,也没空注意此殿内的奴仆,对林知皇的言听计从。 越公子踉跄着脚步奔至她面前,扶住她的手臂,急惶的确认道:“你这消息是从哪听来的?” “库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只要有耳朵的,出去打听打听都能听到。”林知皇出于人道主义,抬手扶了扶越公子。 杨熙筒此时正好也忙完了手上的事务,奉林知皇所召,赶来了此处。 越公子一见杨熙筒抬步进了来,立即撒手撇开林知皇,奔至杨熙筒面前,急声问询道:“父王死了,母妃呢,本公子的母妃如何了?” 杨熙筒一愣,抬头看向殿内的林知皇,见林知皇对他点头,这才回道:“呃.......只听说薛倾杀了鲁王一众子嗣,连他自己的妻儿都没放过。” 越公子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杨熙筒见越公子哭的惨,连忙又补充道:“鲁王的那些姬妾,貌似薛倾都没杀,就是......咳.....接手了而已。” 越公子听到这里,哭声一顿:“那我母妃,此时岂非性命无虞?” “自然,越公子,你可想救你母妃?”林知皇走过来,缓声开口问道。 越公子泪流不止:“你就别来添乱了,你懂什么?我们这回都死定了,谈何去救人?父王死了,我们连底牌都没了。呜呜呜....完了..完了.......” “母妃....你要怎么办?呜呜....都是孩儿没用!呜呜......”越公子情绪彻底崩溃,大哭不止。 林知皇神色认真的对越公子道:“越公子,你与本府君合作,本府君帮你去救你母妃如何?” 越公子闻言哭的更伤心了:“我和杨谋士在谈话,你又凑过来干什么?呜呜....你还没搞清状况呢,你是傀儡呀,没了我父王,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呜呜......” 林知皇见越公子还将她当做傀儡,不由哭笑不得。 杨熙筒在一边闻言,表情一言难尽。 “越公子,您与杨某谈是没用的。”杨熙筒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道。 “呜呜...呜呜.......嗯?”越公子哭声一顿。 越公子抬起哭的湿漉漉眼睛,看看杨熙筒,又看看林知皇。 看完面前两人后,越公子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思索了一番自从得见林知皇后,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说过的所有话,终于反应过来,猛然打了个响嗝。 “你....你....你.........” 越公子袖袍一展,抬手指住含笑看着他的林知皇,惊声道:“你才是此处主事人?” 第548章 林知皇的武瘾犯了,自然需要练练身手 林知皇颔首:“是的。” 越公子:“..........” 越公子震惊看着眼前面容明艳的女郎,难以置信:“你一女子,竟然有如此的野心?” “野心之事,何分男女?”林知皇目光清冽的与越公子对视。 越公子怔然,错开与林知皇对视的视线。 越公子垂首静默了半晌,突然出手朝林知皇的脖颈处抓去。 杨熙筒惊呼。 花铃见越公子竟敢对林知皇出手,反应极快地提枪便向越公子脑门刺去,使出全力一击,欲一举击杀于他。 林知皇反应也快,立即侧身避过越公子向她抓来的手,同时高声吩咐道:“悦音,不得伤他。” 杨熙筒也反应过来,急声呼道:“花将军!不能杀!他还有大用!” 花铃闻言眉头拧起,立即将手中全力击出的银枪后撤,但已是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躲开越公子一击的林知皇反手拉住他袭来的那只手,下盘定稳,用力的将他拽离了原地。 越公子因为林知皇的拖拽躲开了致命一击,额上霎时涔出冷汗,瞳孔大震地看向林知皇:“你这女郎,竟还会武?” 林知皇拉着越公子避开了花铃全力一击的杀招后,紧接着袖手成拳轰向越公子的面门,寒声道:“越公子刚才想做何?想出其不意拿了本府君做人质离开此处?” 越公子后仰避开林知皇轰来的这一拳,又因为花铃刚才的那一击,不敢再随意对林知皇出手,只得闪避,不敢回招。 越公子此时心下已是各种惊慌,一是为林知皇身边的护卫出手如此狠辣而惊慌。二是为自己方才的谋划,被林知皇所洞悉而惊慌。 “怎么不说话了?”林知皇旋身又是一拳袭向越公子的面门。 越公子侧头再避,准备往殿内躲。 林知皇见这越公子还有几分功夫在身,不是完全的纨绔子弟,一时也有些犯武瘾了:“再来,躲什么?” 越公子不躲还能这么办?他方才已是领教了花铃的厉害,还哪敢再对花铃所护的林知皇出手? 越公子看着林知皇疾步往殿内倒退,哭声道:“你说我躲何?你快住手,本公子方才错了还不行吗?” “不行!再来!”林知皇出了两招,觉得身上披着的狐裘,阻碍了她的出招动作,遂停了手。 越公子见林知皇停了手,刚欲松口气,就见林知皇含笑望着他,好整以暇的解下披在身上的狐裘,随手丢给一边的奴仆,示意周围人退下,捏响了拳头,又向他这边冲来。 越公子被林知皇在寝殿内追撵了几圈,躲无可躲之下,被迫和林知皇打了一架,最后的输赢,以越公子高挺的鼻子,被林知皇一拳轰出两条血河而告终。 “呜呜.....呜呜.....”越公子捂着鼻子,衣衫凌乱的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殷红的血,成片的从他的指缝间淌出。 越公子长大到如今,还没被人如此打过,太他球地疼了..... 他拿他母妃发誓,以后再也不小瞧女人了。 越公子此时只觉得林知皇比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人都恐怖。 林知皇已经颠覆了越公子心里对女人的认知。 林知皇收了手,从一边奴仆奉来的托盘里拿了帕子,擦了擦额上因为刚才剧烈运动而涔出的热汗,转眸见越公子歪坐在地上哭的如此惨,破天荒的有了些许愧疚之心。 “别哭了,大不了扯平?” “本府君当刚才你欲挟持我之事没发生过,既往不咎,如何?” 杨熙筒目露同情之色的看着越公子,觉得这小子真傻,真的。 竟然能想到挟持主公,逃出此处的这种骚操作。 “呜呜....你刚才都已经咎过了.....现在说这话.....呜呜........” 越公子愤然地指住自己仍在淌血的鼻子:“本公子现在鼻子里流出的是水么.....呜呜.......” 越公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比听到他爹鲁王死时,哭的还伤心。 林知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疾不徐道:“本府君看你心情似乎挺好的。” 越公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的?”越公子再次愤然跳脚。 林知皇长睫如同蝶翼,上下打量了越公子一番:“嗯,怎么说呢?比刚才更有活力了?这是确定本府君不会杀你了?” 越公子哭声一顿,抬袖擦了擦自己淌出的鼻血,用着湿漉漉的泪眼,注视着面前的女妖魔:“本公子究竟在什么,你怎地也能知道?你难道真不是人?” “少变相埋汰本府君,我不是人难道是鬼?”林知皇轻笑,抬步走到越公子面前蹲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刚才不仅想挟持本府君,也想确认自己还有没有用?这是确定自己有用了?” 越公子目光闪躲,再也不敢自诩自己聪明了,老实回道:“本公子现在是父王唯一在世的子嗣,你想利用本公子做何?” 林知皇见越公子主动相问此事,面上的笑容越发扩大,抬手拍狗狗似地拍摸了一把越公子的头,曼声道:“本府君帮你杀薛倾,为你父王报仇如何?” “不如何.......”越公子被林知皇摸头摸的浑身瑟缩,小声拒绝道。 为怕林知皇误会自己的意思,越公子这句话说完,立即又小声补充道:“父王死了也就死了,你只要救了我母妃,且留我一条性命,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越公子此时很是识时务的不再在林知皇面前称本公子了,改做了以我来自称。 越公子这么配合,林知皇是真的惊讶了:“本府君听说鲁王还挺宠你的?” 越公子面露厌恶道:“我小时候因为长的有别于其他王府公子,长相甚美,无一处像父王,便有姬妾污蔑我母妃不贞,我乃是孽种。父王信了,将我们母子迁去了冷房幽闭,至我十岁那年,那污蔑我母妃的姬妾失宠倒台,我们母子才沉冤得雪。” 林知皇听得此处,摸了摸下巴,心中唏嘘道,后宅斗争果然也不能小瞧啊。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王府甚少有人提,故而少有人知。” 越公子越说声音越是平静:“我为了母妃能在鲁王府生活的有地位,才故作骄矜模样,百般在父王面前讨巧卖乖,搏他宠爱的。” 花铃对越公子刚才出手袭击了林知皇之事始终介怀,此时听到这里,厉喝道:“狡猾,你搁这编故事呢?” 杨熙筒也是眯眼打量越公子,在他此前投效鲁王的一年时间里,于的印象中,这越公子一直挺得鲁王宠的。 越公子见林知皇身边的两名手下皆不信,慌道:“这些往事您派人在库州州城内查一查是能查到的,以前碍于父王权势,无人闲话,此时父王都死透了,薛倾又掌了权,那些百姓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定有人记得,我绝未妄说虚言。” 第549章 茁州州牧符骁 林知皇笑容和煦道:“嗯,本府君自会派人去查的。” 越公子见林知皇笑容和煦,紧张之意顿收。 重整了心情的越公子正想开口再讨巧的奉承两句,以谋熟稔,就听林知皇话锋一转,语气森寒道:“若本府君调查后,发现你有半句虚言,虽不会杀你,手指和脚趾,总要留下你一两根的。” 越公子唇色瞬白,忍不住浑身一哆嗦,顿时觉得自己手也疼,脚也疼,眼里霎时就含上了一泡泪。 “我哪敢骗您,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您想要作何?我都配合还不行嘛?但求别施虐啊....呜呜......” 越公子怂的特别快,一点气节也无。 林知皇与杨熙筒都有些想不到,这越公子竟是如此好搞定。他们两人来此时,都已经做好了威逼利诱的准备,不排除万不得已时用刑让对方配合。 倒是不想,这越公子......咳....还真是非同一般。 倒不枉他们用谋,专门选鲁王此子来此了。 林知皇与杨熙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于此事进展竟然如此顺利的诧异。 “越公子,你......”杨熙筒怕越公子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准备再问清楚。 越公子却直接哭着打断他的话:“别问本公子了,我都可以,你就说直接说要我怎么做吧......” “库州消息传来前,你们就将我软禁了。我不信库州那边发生的事和你们这边没关系。你们都这么大能耐了,我这丧家之犬还能做何?” 虽然怂,但还挺聪明的?用这么点信息,便分析出局势了? 与聪明人谈话,总能少费不少功夫。 林知皇目中含上了满意之色,退离了越公子。 越公子可能真被林知皇那句剁手指脚趾给吓的不轻,一时情绪竟难以平静下来,连番表白道:“我遭不住刑罚,我很识时务的,若您实在要施刑,我就死给你们看....呜呜...我就是你们要留的漏网之鱼......我要让你们的算盘落空........呜呜....” 杨熙筒:“..........” 竟然还有用自己的生死威胁敌方的骚操作。不过....确实现在不能让他死..... 花铃:“..........” 哪来的软脚虾,这也能算是铮铮男儿? “本公子真的真的真的怕疼的.......若真的要施刑......还不如疼一下,就死球,便再也不疼了呢......呜呜呜......” 林知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没节操的人,哭笑不得的安慰他道:“好了,不对你作何,更不让你疼,可好?” 越公子哭声一顿,小心翼翼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揍红的鼻子,看向林知皇的目光满是怀疑之色:“真不会让我疼?” 林知皇想了想,侧首道:“你不信?” “信!”越公子咻的一下站起身,身体挺的特别板正。 “借你的名头一用,向薛倾出兵如何?”林知皇不欲再与眼前人废话,单刀直入奔入主题,紧盯着越公子的神色变化。 越公子忙不迭的点头:“好。” 这干脆利落的...... 林知皇眯眼:“你就没有何要问的了?” 越公子眼眸闪烁:“有......” “问。”林知皇这才觉得有了些谈判的成就感。 “我母妃......” 林知皇郑重承诺道:“只要你在合作期间听话,你母妃,本府君定会从薛倾手里救出。” 越公子见林知皇回答的郑重,也很是郑重的对林知皇拜了一个谢礼。 拜完谢礼后,越公子显然还有别事要问:“您......” 越公子拿眼觑看林知皇,气虚道:“您还嫁我吗?” 花铃剑眉一竖,手中银枪重重一跺,厉喝道:“想何美事呢!” 越公子不看花铃,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知皇,要听她回答。 “自然不会。”林知皇同样直视越公子,认真回道。 越公子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拍拍胸口。 “你这是何作态?”花铃和杨熙筒异口同声的厉喝出声。 娶主公乃是这孬种/软脚虾高攀,他竟敢还嫌弃? 越公子感受到花铃、杨熙筒投射而来的死亡射线,很是识时务的干笑道:“自然是本公子自认配不上,所以才不敢高攀呀.....哈哈..哈哈....” 林知皇好笑的看了眼口是心非的越公子,见事情分外顺利,也不在此多留,留下杨熙筒于此,与越公子细讲后续如何配合之事,便带着花铃离开了此处。 林知皇带花铃离开了越公子所处的寝殿,花铃仍是对越公子最后的表现十分不满,一脸怒意如何都压不住。 林知皇见花铃跟在自己身后,每走一步,都将地上铺着的青石板地,踏的砰砰直响,不由好笑道:“悦音,你这是练脚力呢?” 花铃愤然道:“岂有此理,越公子那样的软脚虾,竟然还敢嫌弃主公?” 林知皇哑然失笑:“你主公我又不是银子,哪能人人都喜欢?” 花铃怒气微收,嘟囔道:“您可比银子金贵多了。” 林知皇闻言哈哈大笑:“倒是想不到,咱们历来直言的花铃,还有会甜言蜜语的一天。” 花铃被林知皇笑的破天荒地羞红了脸,难得露出些小女儿态来。 茁州,州城,州牧邸。 清晨,练武场。 因为昨夜下了大雪,此时练武场周围的景色,一片银装素裹。 练武场黄褐色的沙地面,也被鹅毛大雪铺做了纯白之地。 一名身量尤为颀长的少年郎君,外罩一身通黑如墨的练武服,隐隐现出内里的一角暗红内衬,在洁白的雪地之中练武,衣裾翻飞,尤觉鲜明抢眼。 向来黑衣穿在人身上,便自有一种沉肃暮重之气,但此时穿着在这名少年郎君身上,却只觉逶迤如雾,孤傲而飘逸,更不谈其人容色绝尘,眉目周遭隐约环着一抹道不尽的权欲幽寒。 该少年郎君眼眸朗朗若星,在旋身大开大合的出招间,目波流顾,墨眸凝采,唇角噙着冰寒的微弯,半束起的青丝,随着纵身起落的动作飞扬如夜,映入周围皑皑白雪的画框,实是一副盛华无双的画卷。 该名少年郎君,正是茁州州牧符骁。 “主公,库州那边传来消息,薛倾叛主,血洗鲁王府,除了鲁王行军驻守在衍州处的八万兵力,薛倾此时已是接掌了鲁王在库州的其他所有势力,自封为了常王。” 朱渠早已来了练武场外,见符骁一套拳法还未行毕,便在一边恭候,此时见符骁收势,立即上前向其禀报库州那面传来的消息。 第550章 符骁与众谋士之谋 符骁听到朱渠汇报来的消息,丝毫不意外,反问道:“鲁王九子越公子到离仙郡了?” 符骁问话时,抬手招来候在练武场外围的侍从,侍从毕恭毕敬的端着托盘上前,托盘内摆放了几块锦帕。 “是,那越公子和库州内乱的消息,差不多前后脚到的。”朱渠拱手答道。 “呵,她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愿浪费。”符骁冷笑一声,从侍从奉来的托盘里拿起一方锦帕,擦拭额上和脖颈处因练武而涔出的热汗。 “将汪公、钱汀一众人等唤至议事殿,本州牧有要事相商。将库州那边的消息也先告知他们。”符骁往练武场外走去,吩咐朱渠道。 朱渠拱手领命,立即下去办符骁所吩咐的事。 符骁心里想着林知皇的谋划,先去寝殿换了身衣服,简单的在奴婢们伺候下,沐浴更衣了一番,这才转道去了议事殿。 符骁去到议事殿前,议事殿殿内便有六七人候在了那处,正在讨论库州之事。 殿内正讨论的如火如荼的几人,见符骁缓步行入了议事殿,立即止了话头,齐齐向符骁拱手唤道:“主公!” 符骁颔首,挥袖示意众人不必多礼,行至主位处坐下。 “库州之事,诸位如何看?” 谋士钱汀率先出列道:“主公,这薛倾得位不正,恐难长久。” 谋士昌醒德沉吟道:“离仙郡的林府君至与主公结盟后,那郡的兵籍之数便在这几年,增至了三万,其野心昭然若揭。此时库州内乱,她手中又有鲁王唯一幸存的九子越公子在手,恐会借此子的名义,图谋库州。” 汪长源点头:“薛倾行事暴虐,那林府君有越公子在手,她若携此子出兵伐薛,必然有库州原来忠于鲁王的势力,或是不满薛倾行事的势力,来倒戈于她。” 谋士郝渊面色沉重道:“鲁王驻守在衍州莞湖郡与骠敦郡的八万兵力,被一名唤花庆发的大将所掌,若这花大将无自立之心,携兵投靠鲁王那唯一的公子,这兵力恐怕就要便宜那林府君了。” 谋士姚启裕皱眉:“如此,那林府君若想借机拿下库州,既师出有名,又水到渠成,实力恐要大增啊。” 谋士高岤摇头,沉声道:“库州乱起的时间太巧了,我怀疑,此事本就乃林府君那边的势力所谋。” 此时殿内论事的几位,除汪长源外,都是符骁近五年来收的颇得他重用的谋士。 符骁听高岤如此说,平声道:“不错,本州牧也是如此想的。” 姚启裕缓声道:“那花大将此时手下有八万兵马,旧主鲁王已死,若也有异心,与林府君争夺库州,那林府君就算有越公子在手,恐也不易拿下库州。” 符骁摇头:“那花大将,本就是林知环的人。” 符骁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除本身与符骁一起经历过冲天贼之乱的汪长源外,其余众谋士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库州.......已是林知环的了。”符骁声若冰珠落盘,话声虽轻,却一言蹦炸出千层寒锐。 符骁此言一出,殿内众谋士,对离仙郡那位女郡守,霎时警铃大作。 “主公,林知环此女,能在四五年前便做下此等布置,不容小觑!” “主公,我们便坐视她乘风而起吗?” “主公,库州那边局势甚乱,我们或许也能参一脚。” “主公,此时我们茁州虽与此女结盟,但也不是不可......” 符骁出言打断众人的谏言:“不必,本州牧此前未阻她,又何必现在再动手?” 汪长源附和符骁所言,对周围同僚道:“那女郡守是块硬骨头,可不好啃,此时与其对上,胜算难说,主公与她两败俱伤,倒时也只会便宜了别人。” 殿内众谋士深思,放弃了此谋算,又更换了讨论方向。 谋士钱汀沉吟片刻后道:“清平道发展迅猛,占了兹州与览州,这两州皆与茁州接壤,确实更乃心腹大患。” “此时我们与那女郡守结盟,那女郡守实力更强劲了,倒也好。” “库州乃大州,我们与她结盟,到时等她拿下库州,我们主公的势力反而弱于她许多,恐会遭其反噬。” “哎,可惜,自从齐将军占得衍州三郡之地后,便拥兵不归了,不然,我们何须再忌惮这许多?”谋士高岤口中的齐将军,指的乃是齐雅。 “是啊,如今我们有十万大军,再加上齐将军手上的那十万兵力,若是合兵,还何须再忌惮谁?”姚启裕长叹了口气。 钱汀皱眉,看了符骁的脸色,直言道:“别想着合兵了,这位巾帼齐将军,才是最该忌惮的,在我看来,她若不是顾忌着名声,早攻回来谋夺茁州了。” 钱汀话落,郑重的对端坐于上首的符骁拱手道:“主公,齐雅此人,您不可不防。” 符骁眼眸微眯,寒声道:“齐雅,确实对茁州有所图谋,她在暗下里,联系了茁州的一些世家。” 众谋士闻言大惊。 “主公,若是如此,不可不防啊!” “主公,我们应早做打算!” 汪长源沉吟道:“齐雅现在明面上并未与齐家决裂,而齐家又投效了主公,她若攻回来,必须要有出兵的名义,不然名声将会大恶。” 钱汀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我们防备齐雅便可,暂时不用将她视为敌患。” 符骁沉声道:“库州此时大乱,齐雅或许会趁乱掺和上一脚。” “主公此话有理。”汪长源闻言,眼眸立时大亮。 谋士高岤抚掌道:“若是如此,那林府君怕是会和齐将军对上了,无论她们谁输谁赢,对我们都大有裨益。” 谋士昌醒德点头:“不错,齐将军亦是野心之辈,小则谋衍州刚被鲁王占得的那两郡,大则库州之事也想掺和一脚。” 谋士姚启裕笑道:“而齐将军又不了解林府君的实力,哈哈,两方对上,此次怕是有好戏看了。” 汪长源拱手对符骁谏言道:“库州内乱,齐雅和林知环这两方势力都欲要谋得库州,势必会对上!主公,我们或许也可趁此机会谋划别处,且不用担心这两方势力突然背袭。” “磬州!磬州势弱!”谋士郝渊突然眼眸大亮,高声兴奋道。 姚启裕闻言立时抚掌,激动不已,朗声赞道:“郝谋士,好想法!” 高岤亦是兴奋:“磬州的谭州牧,因为其宠妾灭妻,过分宠爱那姬妾,且提拔那姬妾家里人为官,致使嫡妻蔡氏对此大为不满,蔡氏出身磬州一品世家,与谭州牧的家族势力在当地不相上下,我们或许可以利用此点,让磬州内乱更重。” 昌醒德亦是高声道:“磬州如今本就匪祸四起,而谭州牧又如此做派,导致其下势力早有内乱,这正是我们的可趁之机。” “这是千载难逢之机,齐雅与林知环的兵力都投注在了库州,确实是我们谋得磬州的好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主公,如何?我们已休养生息多年,趁此千载难逢之机,我们出兵,拿下磬州如何?” 符骁骤然站起身,肃冷地一挥袖袍,粲然露出两颗虎牙,一锤定音道:“好!我们谋磬州。” “主公高慧!”殿内众人,齐齐向符骁拜下敬服大礼。 第551章 晋州,鲁氏长媳林者蕊之谋 晋州州城。新皇城。 鲁府。 外观雕梁画栋的府宅,其内里的布置也是奢华万千,彰显着此府的地位与不俗。 然而,这金贵华美的府宅,其内里却藏垢着令人作呕的污秽与糜烂。 “哎呀,您这样,奴家可受不住,不若让妹妹来吧?” “哈哈,姐姐你又躲懒,我伺候主人,你干什么呢?” “姐姐...我伺候你们两个?咯咯......” “姐姐,你好坏.....” “你们这两个小妖精,可真是会伺候人,我可真是爱死你们了,哦....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哈哈哈.....” 林者蕊牵着一名三岁左右的男童,在厢房门外听到夫君鲁蕴德与两名姬妾在房内调笑逗乐的对话,气得浑身颤抖不止。 “娘,我们为何不进去找爹爹?”三岁的男童长得虎头虎脑,见娘站在房门口不动了,奇怪道。 林者蕊听到儿子稚嫩的问话声,理智逐渐回笼,面上浮起一丝浅笑,蹲下与幼子鲁耀鹄平视,巧笑嫣然道:“鹄儿,你爹爹正在忙,你去找祖父如何?” 鲁耀鹄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听了听屋内的动静,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爹在忙什么?小叔是丞相,每日都很忙,鹄儿知道。所以小叔在丞相府住着,从不回鲁府。但爹明明不良于行,天天在屋里又忙什么呢?为何不出来陪鹄儿玩?” 鲁耀鹄问话声刚落,房内又传来一阵男女动情的调笑声,林者蕊终于忍不住在儿子面前变了脸色,抬手捂住幼子的耳朵,将他抱离至院落外。 “鹄儿,你还小,有些问题娘不能回答你,听话,嗯?”林者蕊抱着鲁耀鹄到了院落外,将他小心翼翼的放下,蹲着与他平视,目中隐有泪光的看着他道。 鲁耀鹄看到林者蕊快哭了的模样,抬起小手摸了摸林者蕊的脸,做出思索状,而后乖乖点头道:“好,鹄儿听娘的。” “乖。”林者蕊爱怜的摸了摸幼子的头,回身让那些伺候的奴仆们将鲁耀鹄带下去。 鲁耀鹄被满面惊慌的仆妇们抱走后,林者蕊身边就还跟了两名心腹丫鬟。 “呵,鹄儿刚在问我,她爹在忙什么?能忙什么?忙着找死罢了。”鲁耀鹄一被抱走,林者蕊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压低声音咬牙道。 “三娘子,小心隔墙有耳,慎言。”丫鬟连心立即凑近林者蕊,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道。 连心与舒心是从小跟着林者蕊的丫鬟,林者蕊与鲁家大郎君鲁蕴德成亲后,她们便也跟着林者蕊从林府陪嫁了过来。 连心与舒心乃是林者蕊的心腹,即使此时林者蕊早已身为鲁府之妇,这两名丫鬟在私下里,也只称其为三娘子,而不称其为大夫人。 林者蕊听着院内传来的污言秽语,在心腹丫鬟小声提醒下,终于收敛了面上的恨色,利落地转身,往自己的主院落方向行去。 林者蕊回到自己院落的这一路,已是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将鲁蕴德除去,厢房门一阖上,她便低声咬牙道:“动手。” 舒心闻言,面现为难之色:“三娘子,您如今只有鹄郎君一子,还是再生一子,再动手,更为保险。” “自生下鹄儿后,那废物整日与美姬们在房内嬉戏荒淫,根本就不碰我,哪能再生一子?”林者蕊面上露出十足地厌恶之色。 “他太恶心了,我也再不想与他发生何,简直令人作呕。”说到此,林者蕊面色越加难看,似乎想到了什么恶心的场面,竟是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舒心与连心见林者蕊如此,相互对视一眼,最后没有再开口劝林者蕊。 林者蕊干呕后,面上恨色更浓:“与其让这废物活着继续和那些姬妾们无穷无尽的生出庶子,养大了那些美姬们的心,不如除了他,更为清净。” “将娘给我的那香拿出来,让人给那废物点上,就让他做一个风流鬼。”林者蕊银牙狠咬,每个字都仿若来自深渊地狱。 “您只有一子..... ”连心始终有些不放心。 鹄郎君还未长大,若是此时冲动之下除了鲁蕴德,鹄郎君到时若没站住,三娘子的后半生还能靠谁去? 林者蕊面上浮现出诡异的笑意:“大兄死了,鲁蕴丹这丞相,再如何日理万机,总要回鲁府吊唁的,阿娘给我的孕子香,与其用在鲁蕴德那废物身上来恶心我,不如用在鲁蕴丹身上,去恶心他。” 舒心闻言大惊:“三娘子!您是想.....” 连心猛烈的摇头:“三娘子,鲁丞相如今已是您的....您岂能!” “闭嘴,嫁给鲁蕴德非我所愿,我林者蕊一直以来心仪的只有丹哥哥,只有丹哥哥那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我!” 林者蕊疯狂一笑:“这样不好吗?也算是一偿我所愿了。等我有了丹哥哥的骨肉,就让丹哥哥的骨肉做那废物的遗腹子。男人嘛,总会爱怜自己的子嗣几分,我若有了丹哥哥的子嗣,与他也算有了羁绊,这样岂不是更好?” 连心听的是胆战心惊:“三娘子,鲁丞相非是好性的人,您.......” “再如何丹哥哥还能杀了我不成?哈哈,他现在要用我林氏,如何会杀我?他是多么理智的人,为了平衡巩固其下所掌的势力,不是也娶了温氏女为妻吗?放弃了他心头真正所爱。” “都说丹哥哥乃是痴情种子,娶了温氏女后,只独宠她一人,竟是连一美姬也不纳。” “哈哈哈哈,那些人知道些什么?丹哥哥是痴情种子不假,但哪是其妻温氏?若不是为了他的大业,他定是要不管不顾娶那贱女人的!” 林者蕊疯笑着,眼里的泪却一直在淌下:“这都是丹哥哥自找的,哈哈,谁让他不娶我的?我现在这般生不如死,有林氏一族在,又不论作何都不会死,我又怕什么呢?搏一把又如何?” 连心见林者蕊如此,神色也渐渐冷静下来,转身去了屋内的床榻下,从床下隐秘地一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木匣,木匣里,并排躺着三根香。 连心将木匣内最左边的一根红香小心地拿在手中,又行回到林者蕊身前。 “奴婢这就安排人,给鲁蕴德房里点上此香。”连心想到这几年林者蕊在鲁府受的委屈与磋磨,面上也浮起恨色。 林者蕊满意的点头,轻声对连心道:“去吧,我布置了如此久,此时动手,不会有人察觉到端倪的。” 连心领命,拿着香,躬身退下。 林者蕊看连心走后,面上露出甜蜜之色,转头对丫鬟舒心道:“舒心,你看看鹄儿多聪慧?若是我和丹哥哥孕有孩子,一定比鹄儿更是聪慧灵秀。” 林者蕊嫣然而笑,面上有了几分其母钟氏行事时的影子:“丹哥哥会爱我们的孩子的。” 舒心见林者蕊行事如此大胆疯狂,胆战心惊的咽下一口唾沫,低头不敢再回话。 第552章 鲁蕴德之死,灵堂吊唁 翌日,天刚蒙蒙亮。 一声高亢的女人尖叫声从鲁府主院内响起,而后鲁府,便兵荒马乱起来。 鲁府的鲁大郎君,权倾朝野的鲁丞相之兄,与两名美姬闺房之乐了一天一夜,马上风猝死。 灵堂。 林者蕊穿着一身纯白丧服,跪在灵前给夫君鲁蕴德哭灵,其子鲁耀鹄也穿了一身孝衣,跪在她身边,明显闹不清发生了何事,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在哭。 鲁耀鹄虽是不懂,但也明白是发生不好的事情了,掖了手上的袖子,要给母亲林者蕊擦拭脸上的泪。 鲁氏主母陈氏一身丧服,突然从灵堂外,神色癫狂的冲上来,如泼妇一般,揪住林者蕊的头发,便开始不住的撕打林者蕊。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就是你这个丧门星,克死我的德儿的!” “啊!!”林者蕊骤然被打,下意识的尖叫起来。 幼小的鲁耀鹄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明白向来对她慈爱可亲的祖母,为何如此对待他的母亲,更是没见过这阵仗,到底还年幼,顿时被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陈氏眼里满是血丝,嘶声尖啸道:“你这个丧门星,还没有过门,就将我的德儿克的没了一双腿!” “如今更是丧气,过门了还没几年,便将我的德儿给生生克死了!你这个丧门星,你还我儿命来......呜呜......你这个丧门星......”陈氏每说一句,便使出全身力气扬手扇打林者蕊的头脸,将她拉扯拍打的鬓发散乱。 林者蕊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人,被陈氏突然冲出来打了好几下,此时也反应过来,一把掀开疯狂扇打她的陈氏,哭声回道:“母亲莫不是发了癔症不成?夫君明明是他自己荒淫不知节制,马上风死的,和儿媳有何关系?” 陈氏被林者蕊掀的一个趔趄,满布血丝的眼睁大,哭声一顿,不可置信的回看林者蕊道:“你这个丧门星竟敢推我?” 陈氏更怒,越加发狂的扑上前,给了林者蕊几个大耳光。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没用,管不住我的德儿,我的德儿岂会这样死?呜呜....你这个丧门星啊....我的德儿啊....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可要娘怎么活啊.....这是要挖了娘的心肝啊..呜呜....” 林者蕊抱住头脸,不让陈氏伤到她的脸。 鲁氏家主鲁元灵一进灵堂,就见妻子陈氏正在抓打着儿媳林者蕊,不顾体面的疯闹,而嫡孙鲁耀鹄,被吓得正在一边张着嘴哇哇大哭,周围伺候的奴仆,更是无一人敢上前去拦,连忙上前将妻子抱离儿媳身边。 鲁元灵将妻子陈氏抱住后,见嫡孙鲁耀鹄哭的小脸涨红,怒火霎时便冲着灵堂内伺候的奴仆们去了,大声怒斥道:“都愣在这作何?还不快将鹄儿抱出去!” 鲁元灵见奴仆们将鲁耀鹄抱了下去,这才将妻子陈氏抱住后,痛声安抚道:“悦儿,那孽子的死委实不关他媳妇的事,都是那孽子自己不争气......” 鲁元灵说到此,想到鲁蕴德小时候被他抱在怀里时,可爱灵慧的模样,也是痛难自抑,喉头哽咽道:“这个孽子,竟然这么个死法......将我鲁氏百年世家的名声都丢光了.....” 林者蕊见公爹鲁元灵来了,拦住了发疯的陈氏,这才松了口气,到底有些心虚,只捂着脸痛哭,做伤心欲绝状。 “德儿他那是不良于行,过得不如意才会如此的,鲁元灵!你不许这么说德儿!”陈氏是真伤心欲绝,到现在也不能相信昨天还好好的儿子,今日说死便死了。 陈氏喊完此言,又眼睛血红的瞪向了林者蕊,指着她哭骂道:“你这个丧门星!就是你!就是你克死我儿的!” 鲁元灵见陈氏胡搅蛮缠的闹,顿时只觉头痛欲裂:“好了!莫要再胡搅蛮缠。那两个伺候德儿的姬妾,已经被你虐打致死,你还没闹够吗?这事怎么也怪不到林氏头上!” 鲁元灵难得对陈氏说重话,此时一声厉喝,家主之威尽显。陈氏被吼,睁开了哭的烂肿的眼,直愣愣的看着这好言哄宠了自己一辈子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竟然在德儿身死的这日,如此对自己:“鲁元灵,你凶我?你在此时凶我?” 鲁元灵将陈氏拉起身,攥住她的双肩,寒声道:“现在不是你胡搅蛮缠的时候,林氏也不是任你打骂的姬妾,明日会有前来吊唁的宾客上门,你若是伤了林氏的头脸,让别人怎么看我们鲁氏?你想让人去细究德儿的死因吗?悦儿,你记住,德儿是暴病而亡的!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鲁元灵!”陈氏尖叫。 鲁元灵此次没再让着陈氏,厉喝道:“闭嘴!除非你想让整个晋州的人都知道德儿是怎么死的!让整个晋州的世家大族都嘲笑我鲁氏出了这么一个令人耻笑的窝囊废!” “啊!!啊!!德儿不是窝囊废!”陈氏尖叫,一口咬上了鲁元灵的肩膀。 鲁元灵的肩臂被咬的地方,立即渗出血色,可见陈氏咬的有多凶。 周围奴仆们见状,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鲁元灵闷哼一声,生生忍下了,并未出手挥开陈氏,而是紧紧的环抱住了她,任由她狠咬自己。 “冷静了没有?”鲁元灵哑声道。 陈氏泪流不止,这才松了嘴,依偎入鲁元灵的怀里,声嘶力竭的痛哭起来:“元灵,不知为何,看见这林者蕊,我就不能释怀我德儿的惨死,我就觉得是她害死了我的德儿.......呜呜...就是她..呜呜....德儿不喜欢她才迷恋那些姬妾的...呜呜...” 一直在垂首哭泣的林者蕊听到陈氏此话,全身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 ,但很快又隐藏了行迹。 鲁元灵见爱妻陈氏终于冷静了下来,轻抚她的背,哽咽道:“悦儿,德儿已经死了,他这死法太过难堪,我们做爹娘的,就让他体面的去吧.......” “呜呜.....呜呜....呜呜....”陈氏抱紧鲁元灵,哭得声嘶力竭,但显然也是将夫君的话听进去了,没再为难林者蕊。 戌时日暮,一身丞相袍服的鲁蕴丹,出现在了鲁蕴德的灵堂。 此时灵堂里,除了伺候的奴仆,就只有作为孀妇的林者蕊还在此守灵。 林者蕊眼角余光见到容色濯然,腰间斜插着一柄玉骨扇的鲁蕴丹,丰姿伟岸如皎皎明月一般缓步行入灵堂,唇角不可抑制的勾出一丝笑纹。 她的丹哥哥终于来了......... 不枉公爹与婆母那俩腻歪人的老东西都哭累了走了,她还硬是守在此处了...... 她终于等来了她的丹哥哥,自从丹哥哥成了丞相后,他便迁居住入了丞相府。 自那以后,她便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见他了。 鲁蕴丹面上无一丝伤意,进来灵堂后,只眸色疏淡的打量了灵堂正中央的牌位一眼,便将视线调转到了还守在灵堂内,为兄长鲁蕴德守灵的林者蕊身上,温声道:“大嫂请节哀顺变。” 林者蕊闻言抬头,泪光盈盈,故作冷然道:“二叔便是入灵堂来祭拜长兄,也要带贴身侍从入内吗?” 第553章 林者蕊的谋与恨 明日鲁府便要大开府门,招呼前来鲁府吊唁鲁蕴德的亲族以及各方宾客。 鲁蕴丹作为鲁蕴德的嫡亲弟弟,自然也是要在场做丧主之一的。 鲁蕴丹私下里便是再不喜鲁蕴德这位兄长,再是漠视他的生死,也是不能不来的。 不然一个不敬长兄,冷血无情的帽子扣下来,对于需要诸多有才之士前来投效的争霸者来说,委实不妙。 这类流言蜚语若传出来,不明事情真相的人听了,只会道鲁蕴丹对嫡亲兄长都如此冷血,那他对于手下人又有几分真心呢? 鲁蕴丹的声名,在五年前便毁过,出卖师门,告密投效叛贼吴奎之事,使得他在士林间,名声臭不可闻。 鲁蕴丹这样臭烂的名声,在他孤身刺杀吴奎,又救出被吴奎相挟的天子后,全数成为了不惧骂名,一心蛰伏,忍辱负重,只为效忠大济的忠义之臣。 鲁蕴丹尝过声名狼藉的苦楚,如今名声好不容易有了回暖,吸引来不少文人异士前来投效,自然更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鲁蕴丹今日在丞相府中接到鲁蕴德的死讯,忙完手中事务,便赶来了鲁府。鲁蕴丹准备今日先回鲁府准备弄一些面子功夫,只等明日清晨鲁府中门大开,他这丞相也作为鲁府的丧主之一,去迎往前来吊唁的宾客。 鲁蕴丹倒是不料刚一入灵堂,长兄之妻林者蕊便有向他发难的架势,倒也镇定,凤目微垂,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跪在灵堂前的林者蕊,温声道:“长嫂此话何意?” “我说的话是何意,鲁丞相自己心里清楚。” 鲁蕴丹眉尾微抬,声音低沉:“清楚何?” “夫君突然猝死,若说没点蹊跷,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林者蕊面上显出怒色,话中之意,满是意有所指。 鲁蕴丹闻言凤目微眯,抬手让跟在身后的常枫与常荣带着灵堂内的一众奴仆都退下,让两人在灵堂外把守好这里,不让此地的谈话声泄露出去。 林者蕊见状,眼眸中微透出丝计策得逞的兴奋之色。 赌对了,计成了! 丹哥哥果然在意他的名声! 弑兄的名声,丹哥哥既要逐鹿天下,便是无论如何,都担不起此名的。 待灵堂内只剩下了林者蕊与鲁蕴丹,鲁蕴丹周身的温和之气顿散,寒声道:“长嫂莫非是伤心过度,发了癔症不成?何故胡言乱语?” 林者蕊站起身来,亦是冷声道:“夫君的腿,是怎么断的?你若不心虚,遣退此处下人做何?” 林者蕊说此话时自然的从一旁的香案上,拿起一支香点燃了,对着堂中的牌位躬身拜了拜,将香插入案台上的紫金三足鼎中。 鲁蕴丹见林者蕊如此一番动作,凤目中探究之意更深,嗤笑道:“长嫂的意思,兄长的死和本相有关?” 紫金三足鼎中的香柱燃烧的极快,一缕缕香烟呈扭蛇之状飘出。 林者蕊不回鲁蕴丹的话,静看着自己特意准备孕子香迅速的燃去了三分之一,这才回过身,面上浮出动人的笑意道:“难道不是吗?” 鲁蕴丹见林者蕊如此神色,眉峰微敛,正要再说话,便感觉到自己心跳开始急速加快,意识也如醉酒了一般,开始混沌,眼前的林者蕊,竟是诡异的出现了重影。林者蕊见鲁蕴丹撑额向后踉跄了一步,轻声娇笑起来,慢慢地向鲁蕴丹靠近。 中招了! 鲁蕴丹霎时反应过来,抬目看向灵堂案台上那紫金三足鼎中,正飘起袅袅白烟的香柱,扬声便欲唤守在灵堂门外不远处的常枫与常荣,却发现自己唤出的声音如若蚊鸣。 大意了! 因为这里是鲁氏本家,他大意了。 鲁蕴丹闭目静心,努力让自己的神思维持清明。 林者蕊要杀他?是林氏的主意?林氏不满现在的地位?想取他而代之? 不,不可能。 林氏一族的人没有这样强的掌控力,温氏一族行此事倒是有可能,才可取他而代之,所以,他虽重用温氏,却也一直在提防着温氏一族。 意识恍惚间,鲁蕴丹感觉到一只手,轻抚上了自己的脸,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至鲁蕴丹身上腾起。 鲁蕴丹睁眼,便见林者蕊正巧笑嫣然的看着他,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而后环抱住了他的脖颈,另一只手,竟是附上了他的腰封。 浑身开始蔓延起难言的燥热,鲁蕴丹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反应,凤目中全是诧异之色。 这女人.......真是疯了。 这般费尽心机,谋划的非是他的权,而是他的人?! 鲁蕴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努力的克制自己,强撑着最后的清明,不让自己理智尽失,指尖微颤地抬起手,摸向了林者蕊发间簪着的一支银钗。 林者蕊见鲁蕴丹身形不稳,也不闪避自己的动作,就知他已是完全难以控制自己,面上浮出得偿所愿的灿笑,又见鲁蕴丹缓缓的抬手,抚向了自己的发顶,更是心动雀跃不已。 哪料,鲁蕴丹摸到她鬓间的一支银簪后,径直抽出,转眼间便凶狠地向自己的大腿处扎去。 疼痛,使鲁蕴丹快被击溃的理智回笼,眼前的事物终于不再恍惚难视,鲁蕴丹极快的出手,一掌便掐住身前之人的脖颈,手下使出全力,欲一举捏碎手中细颈。 林者蕊未料到中了孕子香的鲁蕴丹竟还有神志,先是用银簪伤自身,再来出手来攻击她。林者蕊一时不防,脖颈被擒,感受到生命被缚,顿时吓的旖旎心思尽无,目露惶恐之色。 不,不能杀。 鲁蕴德夫妻在一天之内接连暴毙,委实不正常,便是他鲁蕴丹未作何,也徒惹人怀疑揣测。 鲁蕴丹想到此,凤目一狠,重重的将手中之人抛开,脚步踉踉跄跄的往灵堂殿外行去。 林者蕊被鲁蕴丹抛开,被摔得浑身大痛,顾忌着灵堂外有鲁蕴丹的人守着,林者蕊强忍住从口中溢出的痛呼。 林者蕊强忍痛楚爬起身,见鲁蕴丹脚步踉跄的向外走去,想到他刚才如此对自己,想到他宁愿自伤也不愿碰自己,林者蕊面上狠色一闪,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口大小的黑色小球,向鲁蕴丹的后背砸去。 做个疯子吧,你就做个人人鄙弃的疯子吧,早该在那道士断言说你会克死我时,就给你种下这异人蛊的。 你鲁蕴丹对我如此绝情,我早就不该手软的。 疯吧,你疯了,你的一切都将是我儿子的! 林者蕊面上露出释然的灿笑,得不到,毁了也好,谁也别再想得到你的痴情。 林者蕊看着鲁蕴丹的俊伟背影,无声地张嘴大笑。 第554章 新皇城,谁是此间主人? 鲁蕴丹因先前的大意,导致自己中了暗算,此时神志难明,浑身燥热难忍,好不容易在疼痛的作用下,神志恢复了片刻清明,又怎会轻易将后背留给他人。 还未真正行出灵堂前,鲁蕴丹将自己的警惕心与周身感官,调至了最高。 鲁蕴丹感觉到身后方有轻微的破空声传来,不做他想,甩袖就将袭向自己的东西打回到来处。 瓶口大小的黑色小球在被鲁蕴丹甩袖弹回到林者蕊身上后,便径直在林者蕊胸口处炸开。 鲁蕴丹转回身,定睛就见一只黄豆大小的白色虫子从黑球中跳出,落在林者蕊的肩上,速度极快的顺着她的衣襟,残影化作一道白线,去势难挡的爬入了林者蕊的左耳。 蛊虫?鲁蕴丹凤目狠厉的眯起。 这女人,哪弄来的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鲁蕴丹霎时在脑中想到了最近在大济中心地域起势,借由那些蛊惑民心之说,广积道徒的清平道。 林者蕊哪能想到鲁蕴丹能用巧劲将她投掷出的黑色小球给打回来,尚来不及反应,便眼睁睁的看着那黑球爆开,弹出的白色蛊虫,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爬入了自己的耳道。 “啊啊啊!”林者蕊霎时冷静尽失,忍不住尖声喊叫起来,不住的用手掏自己的左耳道,妄图将那蛊虫弄出来。 林者蕊面露无尽的惶恐之色,拍打自己的左耳。那道士给她这蛊虫时的话语,在她脑中轮番炸响。 这疯人蛊的蛊虫一旦被放出,便会就近爬入离它最近之人的耳道里。 此蛊虫在器皿中被放出的那刻苏醒,苏醒时爬行速度极快,常人难阻其行。 最好的下蛊方法,便是趁他人熟睡时,投掷此蛊。 切记,莫要在人多的时候动手,这可能会让你欲下蛊的对象出现偏差。 切记,若是自己欲亲自下蛊,也莫要靠此蛊虫,比你欲施蛊之人更近。 “啊啊啊!”林者蕊感觉到那蛊虫已爬行到了她耳道深处,惊惧交加,不住的哭喊尖叫。 林者蕊惊慌地哭喊尖叫声,到底惊动了鲁蕴丹带来的人,砰的一声,灵堂的门被常枫撞开。 “相国!” 常枫自小便跟着鲁蕴丹,进来便注意到鲁蕴丹状态不对,看也不看堂内疯狂尖叫的林者蕊,上前便搀扶住鲁蕴丹。 “将此妇打晕,交给本相之父处理,就说此妇欲毒害本相。”鲁蕴丹低喘一声,靠倒在常枫身上,又用手中的银簪,狠扎了一下自己的肩臂,让自己混乱的神志,维持清明。 “相国!”常枫见鲁蕴丹毫不留手的用手中银簪扎自己,急唤出声。 “本相这个状况,不知要维持多久,也不知是否有后遗症。此事不能透露出去,不然本相手下人心不稳。”鲁蕴丹神志清明些许,立即便对常枫交代要事。 “此时本相不能再待在鲁府,以防林氏妇还有后手,更不能回丞相府,本相之妻温氏南婷,一心为自己身后的温氏谋划,不可信.....哼.....嗯......”鲁蕴丹摇头,额上浮出热汗,显然此时已是难受非常。 常荣此时已是处理好外面的一众奴仆,让手下人拿住了他们,以防他们有诈或是传出消息。常荣处理好这些突发之事,紧随其后也扶着刀行入灵堂,见主人鲁蕴丹身边已有常枫所护,径直便行到疯狂尖叫的林者蕊身前,毫不犹豫的出手,一手刀将其砍晕。 “相国说如何处置她?”常荣满面含煞的问常枫。 “留活口。”常枫语速极快的将鲁蕴丹刚才的吩咐传达给常荣。 常荣得到吩咐,立即出去让随行而来的护卫兵,将此处把守的密不透风,并派出两名腿脚快的兵丁,去主院寻鲁元灵通报此处之事。 常枫见此处之事已基本稳妥,必不会走漏风声,手脚极快的用黑色披风将鲁蕴丹整个人罩住,弯腰背起鲁蕴丹,在七八名心腹部曲的开路护卫下,快速的离开了鲁府。 鲁蕴丹被常枫背上马车后,神志又恢复了片刻清明,哑声艰难道:“做好....防范布置......需谨防温氏之人趁机生乱.....温氏野心不小........本相对温氏世家的布置.....嗯.....哼.....” 鲁蕴丹难受的闷哼出声:“嗯.....还未收网....温氏一族势大....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常枫见鲁蕴丹如此,眼眶血红,恭声领命。 “热...热......好难受.....哼....嗯....”鲁蕴丹身上的衣服全部被自己的汗水打湿。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常枫见主人如此模样,心中对主人所中之毒,已是有了七八分猜想。 此时不能再待在鲁府,又不能回丞相府,常枫立即便想到了一处,扬声让驾车的心腹行往皇宫。 鲁蕴丹对天子的掌控已达极致,皇宫内部,全是鲁蕴丹布置的人手,比之丞相府,更为安全。 皇宫内最东面的方位,有一处环境清雅的偏殿,日日有重兵把守,除了权倾朝野的鲁丞相,更是连天子都不得轻去。 符娘子,符惟依,便被鲁蕴丹深藏在此处,自符氏一族女眷被害后,鲁蕴丹对符惟依的安全更是护卫的密不透风,不敢有一丝轻忽。皇宫内外森严,至今无一人发觉此处,也无一人能将手伸到这里。 常枫此时只能想到此处,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安全,在他看来,主人若神智清明,也定会去此处的。 晚来风起,寒意更甚,将有温度的烛火,都冻得泛出了冷光。 “他怎么了?”符惟依神色清冷地从主殿内行出,看着常枫满面慌张的背着鲁蕴丹冲进来,直往偏殿方向跑,语声淡淡的问道。 常枫不理会符惟依,将鲁蕴丹径直背至偏殿的床榻之上放下,急声吩咐身边跟随的部曲,唤医者的唤医者,打水的打水。 符惟依跟着常枫行入偏殿,轻抬莲步走到床榻前,见鲁蕴丹大腿处和肩臂处都有血渍渗出,神志不清地低声呻吟,身上也被汗水淋湿,冷色地瞳眸里微露出一丝忧色,但很快便被其主人掩藏了去。 “他这是着了温氏的暗算,中毒了?”符惟依问话的口气风轻云淡,仿若只是在说今天该吃何,这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常枫见符惟依面无一点忧色,怒而抬首,双目赤红:“符娘子,你究竟有没有心?主人如此精心待你,你便如此偿报于他?” 符惟依闻言也不与常枫争辩,唇角浮起一丝浅笑道:“鲁蕴丹输给了温氏的人,温氏一族将要掌了这新皇城了吗?呵,看来不日我便能离开此处了。” 常枫紧紧压住不住挣扎的鲁蕴丹,怕他再自残,焦心之余,又闻符惟依此言,霎时更怒,情绪上头,一股脑便将今日发生的事道了个七七八八,怒斥符惟依少妄咒主人事败。 第555章 符惟依苦心所谋之机 直到先前出去的部曲带了心腹医者回返,常枫这才止了对符惟依的怒言斥语,急招来医者为鲁蕴丹探脉。 医者一诊脉,便抬首看向了殿内的符惟依,直言道鲁蕴丹此时需阴阳调和,方可解此苦楚。 “那个林氏妇,好生淫耻!”常枫听闻医者所言,证实了心中的猜测,霎时间也想明白了林者蕊之图,想不到世上竟还有如此不可理喻的女人,面上涨怒,忍不住叱骂出声。 常枫怒骂过后,转头便将目光定在了符惟依身上。 符惟依颦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常枫见符惟依此动作,眉头一皱,转念又想到了主人对此女的呵护之心,不由大叹了口气,转首对一边的部曲道:“去,即刻带一名美婢来此。” “不用。” 常枫侧首,目有寒剑的看向出言讲话的符惟依。 符惟依轻咬朱唇,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轻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常枫诧异,听出了符惟依话里隐含的意思,双目圆瞪,确认道:“符娘子,您可是想好了?” 符惟依转身便欲走。 常枫最是明白主人对符惟依之心,一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此时可是符娘子自愿主动留下的,可不是他常枫所逼,主人第二天就算清醒了,也怪不到他头上。 说不好,主人和符娘子还能因此变故,冰释前嫌成为眷侣。 常枫想到此,立即弹跳起身,松开压制住自家主人的手,顺带麻利的拖拽起坐在床榻边,尚搞不清楚状况的老医者,洪声对周围人吩咐道:“我们走。” 常枫呼啦啦的带着一大皮条的人,离开了此处偏殿,最后还很贴心,轻手轻脚的亲自将此处殿门合了个严实。 随着偏殿内的大门被关闭,偏殿内,一时只剩下了符惟依,以及躺在床榻上,不时发出难耐呻吟之声的鲁蕴丹。 符惟依在原地站了许久,目中之色,逐渐地变的坚定起来,抬步走向了床榻。 符惟依在床榻边缓身坐下,素手轻抬,触向了鲁蕴丹的脸。 “滚开。”鲁蕴丹哑声厉喝,神志难明之下,将此手的主人当做了林者蕊,嫌恶地挥手拂开那触向自己脸颊的手。 符惟依轻声道:“是我。” 鲁蕴丹紧闭地凤目微睁,此时似乎恢复了些许清明,呢喃道:“依儿.....” “是我。”符惟依缓缓地倾身下去,靠近鲁蕴丹。 “谁让你在这的......你....走开......”鲁蕴丹整个人向床榻里侧翻身退去,与符惟依拉开距离。 “聪远,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想做。”符惟依浅淡的瞳眸中,泛起一丝恨色。 “嗯......”鲁蕴丹的神志,逐渐溃散。 “天子闻楔钰活的太久了,大姊死了这么多年了,符家也败了这许多年了,他怎么能好好地活着呢?”符惟依轻声说着此话,缓缓侧身躺在了鲁蕴丹刚才躺过的位置。 明月低垂,欲海难渡。 墨发缠绕,盛满了楠木暖榻。 心间的情花绽放,清丽秀绝的花中,却裹挟着潜藏已久地谋划。 痴情人不悔,负情人沉沦。 红浪几许,以欲诉情。 窗外,降下零星几点缀了夜幕的雪。 云雨间歇,夜半子时。 偏殿的黑木大门,从其内打开,走出一名墨发披散,铅华弗施的清冷美人。 “主人如何了?”常枫一直守在门外,见符惟依出来,立即便迎了上来,急声问询道。 符惟依此时墨发披散,常枫不敢细究打量于她,怕有冒犯之处,问话时,都垂着眉眼。 “应该没事了,你进去看他吧。”符惟依掩在长袖下的手,握紧着从鲁蕴丹身上偷来的调兵符和畅行令符,语气清冷道。 常枫闻言,立即撇下符惟依,冲入偏殿。 寂静的偏殿,再次喧哗沸腾了起来,医者,奴仆们进出不绝。 符惟依神色冷然的径直走回主殿,挥退要随行进来伺候的众仆妇。 主殿门一关,符惟依便步履虚软的快步奔至铜镜前,手法极快的给自己描粗了眉,开始易装。 易装毕,符惟依模样大改,一名粗眉,面容略有些清秀的男人出现在铜镜前,尽管细看依旧能看出几分符惟依原来的面貌影子,但此时夜已深,视物不清,只要她出了此地,谁又能细看探究出何来呢? 符惟依对镜中人浅浅一笑,缓缓走到一处屏风后,符惟依因烛火倒印在门栏上的影子,因此被遮蔽住。 “情姑,符娘子刚才和相国......我们真的不进去伺候吗?”一年长仆妇见符惟依倒影在门栏上的影子被屏风挡住,完全窥不到其行了,不由满面忧心的对身前的情姑道。 情姑是鲁蕴丹专门留在唯园伺候符惟依起居的掌事娘子,也得了鲁蕴丹吩咐,在唯园内,符惟依想做何就作何,不必拘着她。 情姑伺候符惟依的时间也不短了,最是清楚符惟依的性子,闻言摇了摇头道:“符娘子不让我们进去伺候乃是常事,她只要待在这房里便好,不必多想多探。” “是。”年长的仆妇见掌事的情姑如此说,垂头恭声应是。 殿内屏风后,符惟依从一旁的衣柜里面最底层,拿出一套鲁蕴丹随行心腹部曲所穿的衣服。 符惟依这四五年来,已经预演这个场景千百遍了,不过片刻功夫,便束紧了胸,换好了鲁蕴丹身边部曲统领的装束。 符惟依速度极快的换好装束后,又从木柜后方拿出一个由薄木片支起的人形纸片,侧着身子,手持着这纸片人,将手中纸片人学着人缓步而行的模样,放在了铜镜前。 殿外伺候的仆妇们,透过烛火映出的影子,注意到符惟依只在屏风后呆了小片刻,便又走了出来,在铜镜前站立不动了,皆松了口气。 “能看到这符娘子就好,她若是在屏风后做些想不开的事,相国第一个就不会饶了我们。”仆妇看到殿内倒映出的影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仆妇身后跟着两名小丫鬟,早不满符惟依多矣,今日发生的事,她们作为唯园内伺候的人,了解的清清楚楚,此时心间情绪复杂,到底年纪尚浅,忍不住说起了小话。 “要我说啊,这符娘子就仗着自己长得美,将相国迷得神魂颠倒的,还以为多清高呢,不一样是逮到机会,就将身子给了相国?” “就是,依我看她就是假清高,不然为何每夜都非要独处,在铜镜面前描眉打扮一番,而后站立一到两个时辰,呵,这是欣赏自己的美呢?” “这符娘子真是不一般,倒是不想今日与相国云雨后,也这般行事,怪人。” “也不知相国,究竟喜欢这符娘子何?相国何样的美人得不到,何必.......” 两个小丫鬟早知唯园内掌事情姑也不喜符惟依,见说了半晌没人呵止她们,不由越说越是来劲。 “闭嘴!”情姑终于回头呵止了两说闲话的小丫鬟,转头又看向了殿内倒映在门栏上的影子。 情姑虽是不喜这符娘子,但主人喜,她就必须为主人看好了符娘子,也不能任由伺候的人,在言语上轻蔑于符娘子。不然这些小话发酵,最后传入了主人耳中,又是一桩事。 第556章 皇宫夜奔 符惟依将一切都布置好后,蹲下身,忍痛膝行到主殿后方的窗棂下,听着外面的巡逻卫走过去二十余步,心中默算出下一波巡卫转道来此处,尚需六十余步的间隙。 符惟依先将手中拿着的统领制式的低檐帽丢出窗外,而后手脚并用的翻出窗棂。 符惟依翻出窗棂后,头上已是浮出薄汗,每一个动作,她做的虽不是很灵活,但分外沉稳,这是她无数个日夜预演过的动作。 翻出窗棂后,符惟依丝毫不乱的捡起她自己先前抛掷出来的低檐帽,扬手带在头上,盖住了半张脸。 符惟依一系列动作毕,下一班巡逻卫兵已是转道来到了主殿后方。 巡逻卫兵的兵头看到前面有鲁相国身边的心腹部曲在主殿附近行走,并未做他想,对其轻点了下头,继续向前巡逻。 符惟依脚步不停,亦是对那训练卫兵的兵头冷静地点头示意,而后往唯园大门方向行去。 对不起......聪远.... 是我利用你对我的情了...... 你我之间的纠葛,已是算不清谁对谁错。 下辈子,下辈子我们都活得简单点。 符惟依行到唯园大门口,守门的卫兵还未横枪拦她,她便举起了手中的畅行令牌。 守门的卫兵见此令牌,立即收枪,躬身对其放行。 符惟依步履沉稳的走出了唯园。 行出了唯园一段距离后,符惟依便快速的奔跑了起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符惟依要在唯园内的人全部心神都被鲁蕴丹牵动之时,她更要在唯园内的鲁蕴丹清醒过来发现兵符与畅行令符不见之前....... 杀了天子闻楔钰! 符惟依浅淡的目色中,透着无尽的决然。 机会只有这一次! 这次机会,是她设想筹谋了千百遍的机会! 是她等了千百回的机会! 她不容许自己此次失败。 即使身死,她也不容许自己失败! 符惟依夜间在皇宫内奔跑,很快便引起了皇宫内禁卫军的注意,但由于她身上穿着鲁相国心腹部曲统领的服制,一时也无人拦她。 鲁蕴丹权倾朝野,皇宫内外都是他的人,他身边的心腹部曲统领权力极大,即使没有正规官职,朝野内外之人见了,也是会忌惮几分的。 这套服制,乃是符惟依从常枫处费尽心机所得。 一年前,常枫受鲁蕴丹所托,来唯园送东西给她时,她故作生怒,往常枫身上泼了菜汤,而后又做悔状,让唯园内伺候她的仆妇带常枫下去换洗。她既然做悔状,那自然也是要拿出赔罪的态度来的,便拿了一套自己做的新衣给常枫,且又多赔了一套衣服赠予,以作赔罪。 常枫一见她赔罪给自己多的那套新衣,完全就是主人鲁蕴丹的尺码,当即便心情大好,以为是她记挂着鲁蕴丹,想送亲手做的新衣给鲁蕴丹,又羞于直言相送,才会用此方式。 常枫将自己换下的脏衣,抛之脑后,穿着新衣,又带着她亲手做给鲁蕴丹的新衣,喜笑颜开的走了。 常枫这套换下的附有脏污地部曲统领服制,便落到了唯园。而后,她又费了一番心计功夫,才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唯园内的丫鬟仆妇,将这套服制谋到了手里。 后面,符惟依又花了近百个寝殿夜间独处的时候,对着烛光,将这套部曲统领服制改做了合身自己身材的衣物,务必穿上时,让人瞧不出破绽来。 “站住,何人?胆敢夜间在皇宫内疾行?”皇宫内巡防的禁卫军统领何伟在手下兵丁的通知下,赶到此处,呵斥住奔跑疾行的符惟依。 符惟依掏出畅行令符,沙哑着声音道:“鲁相国有大事命我即刻通禀天子。” 符惟依此时本也是再难支持,踉跄两步,做气竭状,一时难以高声回话。 禁卫军统领何伟乃是鲁蕴丹的人,自然认得鲁蕴丹身边亲卫部曲统领的服制,何伟喝止住人后,注意到夜间犯禁的人身上所着的服制,连忙上前扶住来人。 符惟依被人搀扶住手臂后,从怀中掏出畅行令符,沙哑着嗓音对禁卫军统领何伟小声道:“大事不好,相国遭人暗算,如今已身受重伤,快带我去见天子,相国昏迷前,有东西让我亲自转呈给天子。” 禁卫军统领何伟闻言大惊,转头仔细打量符惟依,在印象里,自己并未在鲁相国身边见过此部曲统领。 符惟依见禁卫军统领何伟仔细打量她,清秀地眉目一煞,露出狠厉之色,抬手将鲁蕴丹独有的畅行令符又举至何伟眼前,沙哑着嗓音呵斥道:“还愣着作何?还不速速带我去觐见天子!耽误了丞相大事,你如何担待的起?” 禁卫军统领何伟让手下人挑灯过来,确认了畅行令符确乃真品,又想到了在亥时时分,慌忙冲进皇宫,往东面宫殿而去的丞相府车驾,顿时信了符惟依所言。 何伟想到鲁相国遭刺,大惊失色,只觉新皇城的天又要变了,再不敢耽搁,连忙夹携起脚下虚软的符惟依,向天子寝殿奔去。 “开门!臣下有要事相报于天子。”禁卫军统领何伟夹携着力竭符惟依快冲到天子寝宫门口,高声朝殿门内疾呼。 禁卫军统领何伟疾呼了三四声后,天子寝宫内燃起宫灯,不消片刻,宫殿内灯火通明起来。 贴身伺候天子的李常侍带着小太监快速从内打开宫殿大门,将禁卫军统领何伟以及他夹携的符惟依,引进宫殿内。 天子闻楔钰此时已是披了寝衣,神色不安的被两名小太监扶着,走出了寝殿,急声对快步走入的禁卫军统领何伟问询道:“何统领,发生了何事?何故深夜疾呼?” 天子闻楔钰经历了几次朝变,早已吓的犹如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不会等闲视之。 符惟依见到天子,推开夹携着她的何伟,抢先一步跪下,高举鲁蕴丹的畅行令符,沙哑着嗓音哭声答道:“陛下,大事不妙,鲁丞相今日在鲁府遇刺,已是.....” 天子闻楔钰乍然听到此消息,惊得向后倒退两步,他身边伺候的李常侍连忙扶住他。 周围人闻言,亦是倒抽一口凉气,在场之人,无一不是鲁蕴丹的人,乍然听到鲁蕴丹身死,俱是慌了神。 就连禁卫军统领何伟也是面露惶恐,何伟刚才只知晓鲁蕴丹遇刺,倒是不想,鲁蕴丹竟是已经身死。 符惟依哭咽了两声,又含泪哑声对天子闻楔钰道:“鲁丞相临终前有重要的话交代,让属下单独呈给陛下,陛下还请移步。” 第557章 天子闻楔钰 唯园,偏殿。 “聪远,对不起.....来世再见.....欠你的....来世.....再还.......”符惟依的声音,由远及近的飘入鲁蕴丹的脑海中。 “依儿!”鲁蕴丹凤目大睁,骤然醒来,大汗淋漓的坐起身,完全不看在床榻前守候他的一众人等,逡巡四望,找寻符惟依的身影。 “相国,这里是唯园。符娘子刚才回主殿了。”常枫扶住鲁蕴丹,嘴里回着话,立即将医者招上前来,为鲁蕴德诊脉,再次确定他的身体情况。 各种记忆,冲入鲁蕴丹脑中。 “刚才.......”鲁蕴丹迟疑,抬手撑额,只觉脑中的记忆,分外的不真实。 常枫见鲁蕴丹如此模样,嘿嘿一笑,恭喜道:“相国,是符娘子。” 鲁蕴丹闻言,抬头看常枫,而后脸色大变,挥开为他诊脉的医者,翻身下榻,去拿挂在榻边的外衣。 “相国,符娘子是自愿留下的,她心里果然是有您的......” 常枫以为鲁蕴丹是担心符惟依乃为人所逼,笑着开口解释,然而话还未落,后面的话语,便被鲁蕴丹凝声打断了:“兵符和畅行令符不见了。” 鲁蕴丹在自己外衣袖袋里没有摸到兵符和畅行令符,抓起搁置在案头的玉骨扇,径直便往殿外冲去,边冲跑边往身上快速的穿戴外衣。一息功夫,鲁蕴丹便冲到了主殿外。 “依儿呢?”鲁蕴丹急声问守在主殿门外的情姑。 情姑见鲁蕴丹墨发披散,衣衫凌乱的冲来,先是一愣,而后立即恭声答道:“符娘子此时正在殿内照镜。” 鲁蕴丹看了眼主殿内灯火倒映在门栏上的身影,胸膛中急跳的心脏终于回落。 还好,还好..... 依儿还在殿内..... 依儿还并未做傻事..... 常枫此时也满面凝重的跟了出来,见到倒映在门栏上的身影,大松了口气之余,又恼怒符惟依偷盗畅行令符与兵符之事。 常枫咬牙,幸亏主人醒来便发现了不妥。 这符娘子,当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主人难做!主人可从来没有欠过她什么,反是在符氏倒台后,尽心尽力的护她周全。 在常枫看来,主人在吴贼处告密揭发符骁藏身之处的事,就算真乃主人所做,也乃形势所逼,且主人利用此事保下了她不是吗! 就因为主人爱她护她,这符娘子仗着此事........ 常枫想到此,冲上去就欲撞开殿门,诘问此女一番,再拿回主人被其偷盗的畅行令符与兵符。 鲁蕴丹拦下常枫,稳了稳气息,温声对殿内道:“依儿,本相能进来吗?” 情姑此时也躬身走上前,悉心地为鲁蕴丹整理凌乱的外衣。 常枫被鲁蕴丹所拦,无法,只得不住运气,乖乖等在门口。 殿内毫无动静。 “依儿?”鲁蕴丹又温声连唤了好几声。 门外的人看着印在门栏上一动不动的影子,具都发现了不对。 砰的一声,主殿大门被鲁蕴丹重重推开,看清殿内情形的那一刻,鲁蕴丹的心如坠冰窖。 鲁蕴丹连问责的时间都不愿耽误,旋身便冲至唯园门口,急问守门兵卫:“刚才可有人持畅行令符出去?” “是。”守门兵卫看清面前披发之人乃鲁相国,立即恭声做答。 “何时出去的?” “两刻钟前。” 常枫面色凝重的带着大批部下,扶刀冲跑过来,紧跟在鲁蕴丹身后,正好听到守门兵卫的答话。 鲁蕴丹得到确切回答,拔足便往天子寝宫冲去。 两刻钟,才过去两刻钟而已。 尚来得及.... 还来得及的! 依儿....... 鲁蕴丹的凤目在漆黑的夜色里,泛出隐忍在其间无尽的痛与崩溃。 天子寝殿。 天子闻楔钰听闻鲁丞相身边的心腹,言鲁丞相临终前有重要遗言,要私下交代于他,还哪敢耽搁,立即挥退四下伺候的人,独身将符惟依领入殿内。 殿门一关,符惟依便扑通一声重重跪下,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兵符,高举过头,哽咽着声音道:“陛下,此乃调军兵符,鲁丞相临终前交代,皇城内外十万禁军,以及各地驻守的十二万精兵,以后便都转交给您所掌。” 天子闻楔钰看到符惟依高举过头顶,奉出的兵符,一瞬间差点没喜疯。 自天子闻楔钰登基以来,一直被世家所挟,何时触摸过兵权? 兵符,兵符! 有了兵符,他闻楔钰还哪需再做傀儡天子,整日活的胆战惊心,就怕有人谋朝篡位。 此时此刻,闻楔钰面上因听到鲁蕴丹身死的慌色褪去,展露出不加掩饰的喜意,目光痴迷地看着符惟依手中奉出的兵符,步履飘然的走到了她面前。 闻楔钰缓缓的伸出手,将兵符握到了手中。 兵符触手的那一刻,那冰冷的质感,提醒了闻楔钰,他此刻并不是在做梦。 “哈......”闻楔钰难以抑制的轻笑起来。 死了好,死了好啊! 哈哈哈!鲁蕴丹死了好啊! 这鲁蕴丹,倒是真是没想到,确乃表里如一的忠君之人。 死前.....竟是将兵符托给了他这天子。 兵符握到手中的那一刻,一直以来伏低做小的闻楔钰,前所未有的膨胀飘然起来,再也不注意眼前的事务,怯弱地气质,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还不待天子闻楔钰喊出豪言壮志之语,心绪剧烈起伏,神思飘忽,大意眼前事物的他,便感觉到自己心口一痛。 闻楔钰怔然低下头,赫然就见一柄匕首,连根没入了他的心口,殷红的血,以匕柄为中心,在胸口的衣襟上,急速的扩开。 闻楔钰惊恐的顺着那只握着匕柄看去,就见刚才还恭敬跪拜他的人,此时正一脸恨色的看着自己。 “闻楔钰,下了黄泉,你且记住。” 符惟依目中全是戾色,一字一顿道:“诛你之人,乃符氏二娘,符惟依。” 闻楔钰睁大双眼,张开嘴,却发现自己面对死亡,惊惧过甚,只能发出呵哈之声。 闻楔钰在生命尽失的最后几秒,脑中闪过自己昔日与符皇后相处时的场景。 那个跟在他与符皇后身后,眉眼含羞说自己以后要嫁给世间第一伟岸郎君的小娘子,澄澈明朗的眉眼间,竟也能露出这般戾色。 符氏..... 那个真心想辅佐他闻楔钰掌权,后来被他亲手抛弃,丢给吴贼泄愤诛族的符氏...... 为何?最后符氏的人也要诛他? 他究竟做错了何? 符氏既然身为他之臣,不就该为他这天子赴汤蹈火,死而后已吗? 他闻楔钰身为天子,自然乃世间第一贵重之人。 任何人....都该以.....为护他身死而为荣..... 符氏是,符皇后更是...... 为何...... 砰的一声,闻楔钰的身躯重重地向后倒下。 闻楔钰意识归于黑暗的那刻,他的一生,最终以‘傀儡天子’四字落幕。 第558章 晋州大乱,梁峰原阻道 符惟依趁闻楔钰得到兵符那瞬间,准确无误的出手刺杀了闻楔钰后,强撑的气力也在此刻全数耗尽,瘫软在地。 符惟依爬着去到闻楔钰身边,颤抖地伸出手,从他尸体心口处,拔下那柄匕首,霎时,被匕首所阻的鲜血喷溅而出,淋湿了符惟依的头脸。 正在此时,寝殿门外传来禁卫军统领何伟高昂诧异的惊呼声:“鲁相国!您未身死?那寝殿内的....不好!” 符惟依听到此声惊呼,知晓是鲁蕴丹赶来了,眸中慌色一闪,抬起手中匕首,用力的向自己脖颈处抹去。 砰的一声,寝殿的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地撞开。 一柄玉骨扇重重地打向符惟依持着短匕旋颈的手。 当啷一声,符惟依痛哼,被玉骨扇打中的手臂肘部以下部位,以怪异的姿势垂落下来,匕首落地。 鲁蕴丹看也不看躺倒在血泊中的天子,极快的冲身上前,跪倒拥住坐在地上的符惟依,避开她受伤的手,急惶地伸手查探她脖颈间的伤势。 待鲁蕴丹发现符惟依脖颈间的刀口深度,因他阻止及时,并未真正伤及大动脉时,才仿若又活过来一般,重重地粗喘了一口气。 至鲁蕴丹撞开这扇殿门起,一直屏气未曾呼吸的他,胸膛这才剧烈的起伏起来。 鲁蕴丹劫后余生般地紧紧的拥住符惟依,浑身颤抖地咬牙低吼:“你怎能自戕!你竟如此狠心!” “陛下!”禁卫军统领何伟紧随其后冲进寝殿,见到倒在血泊中的闻楔钰,大骇。 常枫此时也冲奔进来,看清殿内的情形,神色大震,立即对殿外跟来的手下高声吩咐道:“即刻封围天子寝宫,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禁卫军统领何伟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看着紧拥着刺客的鲁蕴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鲁相国,你.....竟敢弑杀天子!” 禁卫军统领何伟反应过来后,刻在骨子里的忠君之心,到底占了上风,抽剑便向鲁蕴丹杀去。 常枫也立即抽出腰间佩刀,向何伟杀去。 “聪远,何苦留下我性命?这样,你披在身上的忠君名声,便撕下了......”符惟依手部以及颈部传来的巨痛,使她说话的声音,气弱暗哑。 “符惟依,你为何如此对我!”鲁蕴丹咬牙,用力地抱紧符惟依,每一字,都仿若是自齿缝间磨出。 符惟依轻笑:“聪远,我一直都知道,出卖阿弟的,乃是你大兄。你不过只是为了救我罢了......” “我一直都不过是在利用你对我的情,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接近天子闻楔钰。” “哈哈,闻楔钰终于还是死在了我手上。我也算为符氏满门报仇了,可以安心的去了。至于吴贼,便交由阿弟了......” “住嘴!” 鲁蕴丹凤目中满是煞气,撕开袖袍一角,为符惟依包扎颈间的刀口:“那你欠我的呢?欠我的呢?你想如何还?” 符惟依侧身,想避开鲁蕴丹为她包扎的动作,然而鲁蕴丹却一改平时对她的温柔,强硬的钳制住她,为她包扎好颈间的伤,寒声道:“不要说下辈子,我鲁蕴丹从来不信人还有下辈子!你这辈子欠我的还未还完,你便不能死!” 鲁蕴丹将符惟依横抱起身,对还在殿内与禁卫军统领何伟拼杀的常枫道:“不留活口。” “是!”常枫再不留手,以杀招向何伟攻去。 翌日天明。 温氏一族勾连清平道势力,刺杀天子闻楔钰,刺伤当朝丞相鲁蕴丹之事曝出。晋州新皇城霎时犹如滚烫的油锅内,浇入了凉水,沸腾动乱起来。 温氏一族拒不承认此事,在皇城禁卫军上府拿人时,似乎早有准备,抽调私兵,进行反扑。 温氏一族逃出新皇城后,家主温禾诩立即便调出三万私藏在新皇城郊外的兵马,出其不意地攻回新皇城,欲一举夺位。 温氏一族这一系列动作,直接坐实了自身早已生有的图谋不轨之心,刺杀天子与当朝丞相的罪名,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温氏一族的头上。 不然,这又如何解释温氏一族布置在新皇城郊外,早已私藏好的三万兵马? 温氏一族意图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丞相鲁蕴丹封八浒之一的赵义洛为护国大将军,掌军五万,驻守皇城。 晋州大乱,自迁都后谋来的安稳外衣被内乱无情地褪下,战祸再起。 离仙郡,郐县。 夜深,露山东面的小道两边,林木深深,鸟鸣幽静。 梁峰原穿着一身黑色锦袍,孤寂地闭目抱臂依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而他的侍从渡啼,则蹲坐在梁峰原所倚靠大树的枝丫间,距离地面两三站高,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动过后,戚将军带着几名部下,拥护着一身狼狈地鲁王,从林间钻出,来到小道口,欲通行而过,继续向离仙郡方向逃亡。 渡啼见到这一行人从山上下来,立即便确定这便是他们久等多日的人,霎时面露激动之色,兴奋不已。 渡啼手脚麻利的从树干上滑落下来,小声地在梁峰原耳边道:“主人,人来了!” 梁峰原睁眼,侧目顺着动静传来的方向望去。 月色明亮,被一行人拥护在中间逃亡的鲁王,早已没了当初的肥胖,一双鼠眼也变大了些许,衣衫破旧凌乱,想是在逃亡途中吃了不少苦,神色间再没了以往的不可一世。 梁峰原确认了来人确是鲁王,长腿迈开,缓缓抬步走至小道口正中间,挡住来人的去路,反手从背负的刀鞘里,抽出两柄弯刀。 戚将军望见前方有一眉目冷然生威,身形伟绝,手持双刀的人,站在前面必过的小道最窄处拦路,立即挡身在鲁王身前,喝道:“何人在那处?” 梁峰原冷声回道:“梁氏族人,梁峰原。” 第559章 鲁王身死,梁峰原复命 “梁峰原?” 鲁王骇然,说话声一时都骇变了调:“八浒之一的梁峰原?你不是早死了吗?” 戚将军听到梁峰原报出自己的名讳,亦是瞬间眼眸大睁,忆起四五年前,自己封围离仙郡郡守府,满府搜寻此人之事。 戚将军紧紧盯着眼前阻道的人,沉声道:“你竟是还活着......” 戚将军话落,即刻命周围的部下护好鲁王,知今日事无法善了,持戟大步上前,二话不说便攻向阻道的梁峰原。 渡啼丝毫不担心主人,从林间窜出,扬刀杀向拥护鲁王的七八名赤旗卫。 鲁王看着梁峰原甩出记忆中熟悉的双刀,与戚将军对上,战作了一团,慌声惊叫连连:“梁峰原,八浒之一的梁峰原!还活着?怎么会还活着?还一直都在离仙郡?如今更能准确的来此阻道本王?” 凉意从鲁王急跳的心口处漫开。 鲁王怔然地环视着周身的刀光剑影,又想到了林者云此前对他所献的种种计策,霎时间醍醐灌顶。 不论花庆发是否叛主,归根结底,他鲁王落到如此境地,不就是因为林者云对他所献之策吗? 离仙郡?离仙郡这粮袋子,真的为本王所掌吗? “完了!完了!本王这次是真完了!” 鲁王抱住自己的头,骇然大叫出声,只觉此处的窄道口,犹如一头巨兽,张开了即将吞吃他的血盆大口,就等着他自投罗网,献身为食。 “错了!错了!本王应该逃往衍州的!”鲁王凄厉的嘶吼声,在寂静的夜里,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鲁王嘶吼之际,梁峰原已是在二十余招间,挑落了戚将军手中对战的长戟,将‘双月斩墨’刀,单刀架在了戚将军的脖颈上。 戚将军要害被制,再也动弹不得。 而另一边,渡啼也将拥护在鲁王身边的赤旗卫,杀的只剩下了两三人。 巨大的惶恐之意,在鲁王胸膛中蔓延开来,鲁王再也站立不住,脚下一软,瘫倒在地,允自挣扎道:“你...你们....想要何?本王都可以给你们!只要........只要你不杀本王!本王可以起誓!本王可以用’附额礼‘起誓!” “本王乃是天潢贵胄,何好东西没有?都可以给你们!真的都可以给你们!”鲁王说话间,还硬是压下了心间地惶恐,在脸上强挤出了上位者的慈和之笑。 “呸!狗东西,快快安心受死吧!爷爷们想要你这狗东西的命?你给是不给?”渡啼恨声回着话,手下也不慢,又是几招凌厉的攻势挥刀而出,最后那两三名拥护在鲁王身边,守卫他的赤旗卫,也相继倒下。 刀兵之声歇下后,露山东面的小道口,没有倒下的人,除了梁峰原主仆,就只剩下了瘫坐在地的鲁王和已被制住的戚将军。 梁峰原见事已成定局,也不急着先杀鲁王,孤亘狼眸微垂,看向被自己定在刀下的戚将军,沉声道:“梁某敬你是条汉子,若你愿意弃主,梁某可不杀你。” “当年在郡守府,是林知环救下了你?”戚将军此时也已想明白,惨笑一声,哑声问道。 “是。”梁峰原一双狼眸犹如锁定了猎物一般,紧紧地盯着戚将军,以防他生变,凝声承认了此事。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戚将军闻言,仰头朗笑开来:“那个孩子,还真是不一般,那次返军离开离仙郡后,传来她乃是女郎的消息时,本将军就觉不对,但.......哈哈,倒是想不到,那个女郎,能走到如今这地步!” 梁峰原在戚将军的话中,听出了他对林知皇的欣赏之意,目光微闪,低声问道:“林府君不失为明主,你可愿改投?如此,梁某可不杀你。” 戚将军摇头,回头看向已知自己死到临头,抱头嘶声开始痛哭的鲁王,哑声道:“本将军知鲁王非是明主,也没干过几件做为人,该干之事.......但他身为本将军之主,既然从未疑过本将军,自始至终都只信本将军.......本将军自也不会叛他,此为义。” “多谢梁贤弟。”戚将军抬手,对梁峰原拱手一礼。 梁峰原眸色复杂,最终未说他言。 戚将军眼底附上些许水色,长叹道:“本将军总是要护鲁王到最后的,即便鲁王身死,我也总要走在他前面.......” “以全忠义之心!”戚将军此话落,最后深深地看了眼伏地惊惧痛哭的鲁王,毅然阖目,将自己的脖颈,重重地送上了梁峰原的刀锋。 血线喷溅而起,落在地上,将褐黄的土地染做了鲜红。 砰地一声,戚将军倒下,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侧头,向鲁王看去,为自己的忠义之心,画上人生的终点。 梁峰原狼眸微颤,他也是武将世家出身,对戚将军的选择,丝毫不意外。 主若信重,必将以死相报! 梁峰原收刀,对着戚将军的尸体,郑重地行了一个敬服礼,挥刀斩下自己的一片袍角,为戚将军覆面,给他的尸身留下了体面。 一切做完后,梁峰原抬头,双刀垂落,长腿大迈,缓缓地向自知死到临头的鲁王行去。 鲁王见梁峰原提刀行来,对戚将军的死没有丝毫触动,只是吓得不住后退,哭声求饶道:“别...别杀我....呜呜......你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 “梁氏族人,二百八十六条性命,梁某怎会轻易让你身死?”梁峰原在鲁王面前止步,弯刀抵上了鲁王的脸颊。 鲁王吓得肝胆俱裂,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接近死亡,不由腿间一热,竟是失了禁。 渡啼闻到尿骚味,嫌恶怪叫:“好个孬种,就你这种东西,竟也能得戚将军这样的人杰效忠,倒真是可惜了戚将军!” 梁峰原冷声道:“不过是仗着生来高位罢了。” 渡啼在此刻算是有些知道主人对择主之事,为何如此谨慎了。 主人性格执拗,此点与戚将军无甚不同,拜得一主,不论此主以后如何,定不会叛,只会效死。 若是眼拙,投了鲁王这种主,那可如何使得? 渡啼紧了紧手中的刀,在心里又将林府君的各项言行过了一遍,而后满意的松了口气。 主人的运气终究是比戚将军好的。 “求...求求....您,放过我吧.....本王...不..我知道错了....饶......饶命啊....”鲁王翻爬起身,涕泪横流地四肢着地,求活之心让鲁王如狗一般,跪在了梁峰原面前,不住的磕头求饶。 “梁氏族人二百八十六条性命,便一条性命,偿报你一刀后,再送你上路,如何?” 梁峰原话落,手中弯刀一旋,鲁王的左耳,便掉落了一半:“如此,也算抵消了。” 鲁王看着掉落在眼前的半只耳朵,猛然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左耳,待摸到了一手血后,鲁王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耳朵,如条死狗般,不住的在地上翻滚惨叫开来。 梁峰原眸中寒冰一片:“这一刀,是替被逼自尽,也未能保下梁氏族中所有人性命的二叔,偿还给你的。” “啊啊啊啊啊!”鲁王再也说不出话来,只余惶恐凄嘶的尖叫声。 “听说你好吃人肉,最爱以凌虐他人为乐,如今刀口落在自己身上,怎么倒怕了起来?” 渡啼看着冷然挥刀,神情木寒的主人,想到主人的心病,此刻更是恨鲁王入骨。 “这一刀,是替.........” 林间惨嚎声不断,半个时辰后,梁峰原让鲁王将那二百八十六刀偿还完毕,惨嚎声终于在小道口止歇。 梁峰原命渡啼将戚将军的尸首好生安葬了,腰悬鲁王的头颅,翻身上马,往离仙郡方向扬鞭骑马而去,向林知皇.....复命。 第560章 林知皇与符骁的关系论 离仙郡,郡守府。 清晨,寒气深重,府内的各个房檐下,皆结了冰凌,根根冰凌似剑,泛着剔透地寒意。 林知皇今日也是最早一个来的练武场,穿着一身朱红色的练武服,正在练武场正中,蹲扎马步,在一片冰雪覆盖的景色中,极尽醒目。 林知皇犹喜赤红之色,日常所着的服饰,皆以红色居多。目力不佳之人,隔得远了,看不清练武场内,那习武之人的长相,便只观那鲜活的红色,就可知此时是何人在那处练武了。 “主公,今日来得倒是更早了。”随边弘人未到,独有地慵懒声音先至。 林知皇侧头,便见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一人着青,一人着蓝,向练武场内围走来。 练武服贴身劲瘦,将这两人的身材衬得格外精瘦挺拔,郎颜绝立,林知皇转头一看,倒是不知此处的雪景与人景,哪处更绝了。 林知皇此时不由在心里想到,守山先生好美物这一癖好,当真是不假,这也委实太过明显了。 林知皇欣赏了会这样的双绝之景,放松了会心情,便依旧保持着蹲扎马步的姿势,正色开口回了随边弘的问话:“昨日半夜收到新消息,便睡不着了,只得起来练武打发时间。” 温南方闻言皱眉:“主公竟是一夜未眠?” 随边弘见林知皇以此语气说话,便知她是想谈正事了,桃花眼中的慵色一收,正色问:“何消息?” 林知皇点头,同步胡三昨夜汇报来的消息:“花庆发已经掌了鲁王驻守在衍州莞湖郡与骠敦郡的八万兵马,发文怒斥薛倾叛主,欲率兵讨伐薛倾,攻回库州。” “当真?” 随边弘听到此消息,眼眸当即大亮,赞道:“好快的速度!看来花将军日夜兼程在往回赶,竟是如此早便有消息传出了。” 温南方面上也浮出笑意:“那我们这边,也可开始做出反应了。” “嗯。”林知皇轻声巧笑,皓齿若雪。 “主公,我们非要这样谈正事吗?”随边弘喜意去后,这才注意到林知皇还稳扎着马步,一动不动的在与他们聊正事,丝毫没有欲移步至他处谈事的意思。 林知皇理直气壮的点头:“这样谈事挺好的。顺便还可以练下盘。你们这两位武学师傅可都是说过的,本府君下盘欠缺力道,该抓紧时间练才是。” 随边弘:“.........” 抓紧时间,是这样抓紧的吗? 随边弘被噎,一时倒想不出该如何回话,但主公如此姿态与他谈正事,这委实又不符合他的美学。 温南方:“.........” 主公这是打算练基本功时,也不让自己的脑子给闲下来啊。 “怎么了?为何都不说话?”林知皇板板正正的保持着自己扎马步的动作。 温南方提醒林知皇道:“练武场就该是练武的地方。” 林知皇不甚在意的笑笑:“聪深,莫要太死板。合理利用时间才是关键。” 温南方败下阵,随边弘立即便顶上来,又点出一处不妥之处:“主公,如此谈话,未免不雅,有失威严。” “聪渊此话有些道理,一个人做此事,难免怪异。若多人一起做某件事,外人看了,便就只道平常了。不若一起如何?” 随边弘没想到,一番劝诫,倒将自己也搭了进去,面容微僵。 温南方见林知皇玩性又起,难得见她如此高兴,轻叹了口气,当真就近寻了一处地方,亦是扎起了马步。 随边弘顿时骑虎难下,纠结了片刻,见林知皇正分外认真地笑盈盈的注视着自己,心里不由将师弟温南方骂了个臭死,最终还是找了一块方便面对面谈话的地,就近扎起了马步。 练武场内,林知皇霎时便多了两位扎马步的陪练。 林知皇、温南方、随边弘三人,呈三角状在雪地里扎了会马步,又觉得还挺有趣,俱都相视笑开了声。 笑过后,温南方开口问道:“主公欲谈何事?” 林知皇乐得眼角眉梢都挑高了些许:“谈谈衍州。” “衍州?”随边弘笑过后,仍是觉得自己此刻分外地不精致,神色难免有些恹恹。 随边弘说完衍州后,突然反应过来,正了神色:“齐雅?” 温南方也反应过来:“主公担心齐雅也对库州有所图谋?” “是。”林知皇颔首:“齐雅此前与鲁王联手剿灭了蒋幻威,也算是盟友,此乃天下皆知之事,她未尝不可借为旧友血仇的名头,出兵库州伐薛,还能落个义气的名头。” 随边弘此刻心头再也没了精致不精致的问题了,皱眉道:“我们已与师弟聪庭结盟多年,关系一直融洽,以他的为人,并不会行此毁盟之事。” 符骁自四五年前与林知皇书信结盟后,林知皇第一时间,便派人将守山先生护送去了茁州,可谓是结盟诚意十足。 符骁见到恩师守山先生,喜出望外,心中原本因为必须与林知皇结盟,而与她故作熟稔的不适心理,都散了不少。 因为此事,符骁与林知皇之间虽至广山一别后,再无见面,但私下竟是多了许多书信往来,似乎前嫌尽去,双方之间,这四五年间来的合作相处,也甚为融洽。 当真是达到了互惠互利,双赢的局面。如今,两人也算是紧密无间的盟友了。 至于林知皇与符骁这两人,在心里到底如何想对方,那便无从得知了,只看往来的书信口吻,好友也不过如此了。 更有一件事,说来也好笑。 林知皇与符骁通信,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默契地皆不用闻氏字。 一个人写信用符氏字,一个人写信用知字,开始两人相互通信,还必须得借助他人‘翻译’,才可正常通信。 当时正好温南方也因送守山先生,正好在茁州,便充当了符骁的‘翻译’,而林知皇这边,则拜托了随边弘。 具都过目不忘的两人,就这样固执地凭自己的喜好用字,通信了四五年,竟是都学会了对方的字。 此事,小心眼的随边弘时常说来,调侃于她这主公,说主公如今也是会两种字以上的无聊人了。 总而言之,林知皇与符骁两人,如今势力相处融洽,随边弘不认为符骁会在此时去惹明知的强敌,而后两方两败俱伤,便宜了别人。 林知皇摇头:“符骁当然不会如此做,齐雅所行之事,可并不代表符骁。聪渊,莫要将符骁与齐雅两人,当做同一股势力。” 第561章 林知皇与众谋士议战 随边弘敛眉:“齐雅与符骁之间的窗户纸,不是还未捅破吗?” 温南方摇头:“此前我去茁州州城时,专门从他人口中,了解探究过齐雅此人,此人行事无忌,我不认为她会顾及这些。” 随边弘的桃花眼中闪过讶然之色:“聪深你的意思是,她会趁此机会脱离齐氏,拥兵自立?” “是。” 温南方颔首:“我认为齐雅有很大的可能,趁此机会拥兵自立。” 随边弘立即便开始分析齐雅所图:“齐雅若是欲在此次库州乱事中掺一脚,拿到好处。最好的机会,便是趁花庆发从莞湖郡与骠敦郡拔营出兵时,这两郡守卫兵力薄弱之后,她出兵攻占这两地,拿下整个衍州。” 林知皇凝声道:“衍州的莞湖郡与骠敦郡本府君不欲拱手让人。” 随边弘眉头锁的更紧:“若是如此,主公便不能让花将军轻易动军了。” 此后,练武场内三人只扎着马步,都未再说话,明显都在静心思索对策。 午后。 林知皇用过午膳,小憩了片刻,便去了议战房。 管福庆、肖旗、杨熙筒、江越河等人也得到了库州传来的消息,齐聚在了议战房。 温南方与随边弘将今早与林知皇所谈之事,与各位同僚同步了一下,众人便在议战房内,讨论了开来。 杨熙筒听完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步来的消息,皱眉道:“若是花庆发不动军,我们这边如今只有三万余兵力,便是再精锐,如何与能吞吃手掌十万大军的薛倾?” 江越河亦是摇头:“薛倾做为上者,能力或许不足,但其为将,却是能力不俗的。若是花庆发的八万大军不动,只靠离仙郡的三万余兵力去攻薛倾,恐难成事。” 管福庆沉吟道:“若让花将军分兵呢?四万兵力留守莞湖郡与骠敦郡,再让花将军率四万兵力出军与离仙郡的三万余兵力配合,伐薛?” 肖旗闻言立即否定此策:“不可,若是如此分兵,四万兵力对齐雅的十万大军无甚胜算,而另四万大军与离仙郡之军合兵,最多也只有七万之数,可能到时两头都落不到好。” 管福庆反驳肖旗:“花将军在库州州城郊外还有两万大军,若是分兵,攻入库州的兵力有六万之数,再与离仙郡所出之兵配合,非是没有胜算。” 随边弘摇头:“不可,太险了。况且如此分兵,或许于库州局势无碍,但驻留在衍州两郡的四万兵力,仍旧难防齐雅的十万大军,此乃无效之举。” 杨熙筒此时站出列,郑重拱手向林知皇谏言道:“主公,衍州的莞湖郡与骠敦郡,您此次便放弃吧,直接让花庆发率八万兵马伐薛,专注先拿下库州,再图谋其他,如何?” 林知皇摇头,神色肃穆地认真对上杨熙筒望来的视线,拒绝道:“不能放弃这两郡,若是如此,会将敌方的胃口撑大的。齐雅拿下衍州这两郡后,当真会止步于此吗?” “彼时,本府君与薛倾斗的两败俱伤,地域上再无这两郡设防,难保齐雅不会再攻来捡便宜。” 林知皇此话落,议战房内众人,一时皆陷入了深思,俱都认为林知皇此言有理。 包括此前谏言林知皇放弃衍州莞湖郡与骠敦郡的杨熙筒,也开始转道思索起了别的应对之策。 良久后,温南方肃声开口道:“我们如今既已与符骁同盟,不若借道茁州,出兵衍州,从后方率先攻齐雅,再让花将军留下三万兵马驻守衍州两郡。” “待衍州内战事一起,这驻留的三万兵马便主动出兵,同时夹攻于齐雅,腹背受敌之下,齐雅再难有心思搅合库州之事。” “好策!” “好策!” “好策!” 温南方此言一出,议战房内众人具都眸光大亮,纷纷抚掌称好。 林知皇赞许的看了温南方一眼,正待说话,随边弘却插言道:“不可能。” 议战房内的众人,齐齐向出言的随边弘看去。 “主公,师弟此策确实不错,但有一点却难以实现。”随边弘眸色认真的看向林知皇:“符骁不会让您借道的。” “您此时虽与符骁同盟,但对于符骁来说,您与齐雅并无不同,同是卧榻在周边之虎,说不好,他对您的忌惮之心,更甚于齐雅。” 随边弘走到地域沙盘前,指住茁州,又一指衍州,掷地有声道:“符骁身为一方诸侯,虽已是与您同盟,但他顶多不会插手您与齐雅之争,却是决计不会借道给您的。” 温南方也反应过来,沉声开口道:“师兄说的不错,是南方将事情想的太过理想了。符骁此时不出兵,在库州之事中掺和一脚,已是仁人君子了。符骁此次......确实是不会借道的。” 林知皇听了众人之言,从主位站起身,走至沙盘前,沉思了片刻,突然轻笑一声,朗声道:“那就不从茁州借道。” 议战房内众人随着林知皇的脚步而动,移步至了沙盘边。 林知皇眉眼带笑的从沙盘边沿,拿起一颗棋插,重重地插在了库州地域上,接壤衍州与离仙郡的浣水郡:“我们先拿下库州此处!” 在场之人皆为明慧之人,立时俱都反应过来。 杨熙筒兴奋道:“主公的意思是,先拿下库州浣水郡,从此处借道行军,夹攻齐雅?” 林知皇含笑道:“不错,莞湖郡与骠敦郡地域靠近海边,而库州的浣水郡却接壤衍州中部,同样可对齐雅形成夹攻之势。” 温南方清淡浅笑,缓声道:“主公知齐雅,齐雅却并不知主公。” 管福庆抚掌:“此便乃主公韬光养晦多年的优势所在了。” 肖旗笑似狐狸:“如此,齐雅必定轻敌离仙郡这边,倒也能将她打个措手不及了。” 随边弘又恢复了慵懒之姿,朱唇勾起,悦声道:“此策若成,或许,主公还能保下衍州境内,此前被鲁王所占的莞湖郡与骠敦郡。” 林知皇忍不住朗笑出声,挥手道:“就依此策行事!” “留下一万兵力驻守离仙郡。剩余两万余兵力,先攻占下库州浣水郡,再在此处分兵。” “若花庆发那边一切进展顺利,越公子的名头,也能招来库州其他将领率军来投,便分留下一万兵力驻守在库州浣水郡,若齐雅当真出兵莞湖郡与骠敦郡,便从此地攻向衍州腹地,夹攻齐雅。” 众人在议战房内,又就战事细项部分,从午后议事到了黄昏时分,才具都散了去。 林知皇一出议战房,久侯在议战房外的黄琦锦便来报,林者云一行人,到离仙郡了。 第562章 林者云回返离仙郡 江越河、杨熙筒以及管福庆等人出了议战房,也都听到了此消息,与林知皇这位主公告退后,具都快步退下,跑去见自己的家人去了。 林知皇亦是惊喜,转道就带着黄琦锦往郡守府后宅而去。 “雪儿,为夫终于活着回来见到你了。”林者云执着裴氏的手,双目泛出泪光,深情款款。 “........”裴氏看着白胖了不少的林者云,一时无语。 林者云也不在意裴氏不理他,又是一声长叹,唏嘘道:“建功立业,这四字,太过沉重了。以前是为夫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是不珍惜眼前的安逸,尽想着建功立业了。” 林者云拥住裴氏,感怀道:“雪儿,以后为夫就守着你,再也不想着建功立业了。” 从未见人将‘不愿吃苦’这四字,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裴氏:“........” 林者云将裴氏的手,缱绻地放在了自己的脸上,自顾自的便感伤的哭了起来:“雪儿,你是不知道,这四五年来,为夫过的是什么日子.....呜呜...为夫真的是太怀念以前做县令的废物.....不...安乐日子了.......” 裴氏:“.......”原来夫君也知道自己在县令之位上,蹉跎了十五年,是个废物了。 裴氏整理好心中甚是无语的心绪,对林者云的悲哭无动于衷,但仍是顺着林者云的话,柔声问:“过得何日子?妾身见夫君您.....倒是白胖了不少?” “为夫这四五年来,为了不露馅,除了给鲁王献那两策时,是‘病’有好转,可以出府活动了以外。其余时候,得天天躺在床上装病,接见那些自来熟的‘友人’,都难以出府活动,能不长胖吗?呜呜.....” 裴氏:“........” 裴氏到底没忍住,抽动了两下嘴角,柔声反问:“夫君躺到现在,究竟苦在哪里?” “为夫躺胖了,曲谋士说为夫这样不像病人,竟然克扣为夫的吃食,为夫已经吃了三年的素了!雪儿....呜呜......”林者云想来是真伤心了,说到此处,竟是委屈地哭开了声。 “那夫君.......”裴氏惊疑的上下打量此时的林者云,这看着也不像是吃了三年素的模样啊。 林者云哭声一顿,清咳一声,略有些尴尬道:“物极必反,为夫吃素吃了三年,从库州回来离仙郡的这一路,为夫日日食油荤.......所以.......” 裴氏:“........” 林者云此话落,又想到了别的伤处,哽咽道:“雪儿,你是不知道,因为为夫要装病,平时就连亲近美姬们...呜呜......都得小心翼翼的,就怕弄出子嗣来。这装病的事,因此被人看出破绽!所以...呜呜......” 林者云这句话刚落,林知皇正好走了进来。 于是,搂着裴氏正泪花四溅诉苦的林者云,便与大步踏入此屋的林知皇对了个正脸。 “咳咳咳咳!”正在对妻子卖惨求爱抚的林者云僵在了原地,一口气倒不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过去。 裴氏见到林知皇进来,一把掀开正搂着她,在叙说衷肠的林者云。 两夫妻间的距离,以丈为单位,由负零点零一,变成了正数一。 林知皇眨眨眼,觉得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曲指抓了抓脸颊,干笑两声,想岔开话题,以缓解此刻的尴尬。 于是,林知皇便脱口,接着林者云的上文道:“倒是没想到,让爹装病,竟是妨碍了庶弟庶妹们的产出大业。” 裴氏:“.........” 环儿再是厉害,作为女儿家,懂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林者云:“.........” 什么大业?敦伦之事,还能以大业来形容? 弹开一丈远的夫妻二人组,再次怔楞住,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回女儿的话了。 尴尬,是沉默的代言,在此屋的空气中,无声地蔓延。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她林知皇没错了,眼前的这两位,可不是她下属,而是亲爹亲娘,她这是瞎咧咧啥呢? 林知皇再次眨眼,干笑两声:“哈哈.......” 林者云背过身,极快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想以此挽救自己摇摇欲坠的严父形象。 整理好了面容,林者云假装没被女儿看见自己拉着妻子哭泣叙情的模样,再转回身,已是拿出了做爹的架子,呵斥道:“规矩呢?环儿你进来,怎么也不让奴仆们通报一声?” 林者云心有余悸,还好刚才只是拉着妻子一叙衷肠,没有和妻子行亲密之事,这要是被未出阁的女儿给撞破了点何,这可怎生是好? 这郡守府的奴仆太不懂事了! 夫妻俩独处,怎么能将未出阁的女儿放进来,也不知通传一声! 林知皇听林者云如此喝问,又干笑了两声。 这郡守府内的奴仆,皆以她林知皇为主,她想去何处,哪个奴仆胆敢拦她? 林知皇也自知自己理亏,立即甜言蜜语奉上:“是女儿太想念爹了,这才急着进来见爹的,爹见到女儿,不喜吗?” 林者云听一向霸气地女儿说出此句来,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瞬间通体舒泰。只觉这四五年间所受的苦算什么? 林者云得女儿这句话,他自觉还可以再装病躺上十年,也不会嫌累的! “喜!如何不喜!” 林者云立即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兴匆匆地搓着手,问了这一路来,一直想问女儿的问题:“环儿,这次!你是不是,嘿嘿,真如曲谋士所说,能拿下库州?” 林知皇见林者云喜地面泛红光,也忍不住真心笑了起来,回道:“筹谋了近五年,不会有失的。” “哈哈哈哈哈!”林者云听到女儿的肯定回答,没有丝毫怀疑,仰头便大笑开来。 “我的天!嘿嘿!我实在太厉害了!我林者云实在是太会生了!” “我爹再聪明,再能干又能如何?终究是没有我这般福气了!我生了这样一个能逐鹿天下的女儿!他能吗?哈哈哈哈!” 林者云笑过后,又乐呵呵的向房内的妻子与女儿自豪道:“你祖父,就没有为父的运气了!只得了我这么一个光会享乐的窝囊废!哎呀呀!哎呀呀!哈哈哈哈!” 裴氏:“.........” 夫君对自己何时如此有自知之明的,看来夫君此去库州,确实有成长。 林知皇:“.........” 爹如此抬高我,又如此自豪的贬低自己....... 让我这厚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563章 林知皇向爹娘道林知晖的消息 林者云只当这是自家之地,言行再没了顾忌,畅快的高声大呼:“我可真是太有福气了!所生之女,此后竟是能独掌下一州之地!这消息一旦传出,那老头子,怕是要为放弃我这儿子,而呕血不止了吧!” 林者云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快走几步,凑上前想抱林知皇,又反应过来这是女儿,有些不妥,乐得似无头苍蝇一般,便滑稽的以林知皇为圆心,不住的转起了圈圈。 裴氏一见林者云如此,也噗呲一声,以帕掩嘴,笑出声来。 林知皇见爹娘都乐,面上也浮出笑来。 看着眼前这副场景,林知皇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阿弟林知晖。若是阿弟在这里,也该是会为她这阿姐,自豪的吧? 阿弟性子最是直率,为她庆祝之声,必定嗓门大的能将屋顶都掀翻了去。 在这四五年间,林知皇一直有派出‘如影随形’内的影使,去往衍州,欲联系上林知晖。 然而,齐雅对他的那五名义子的掌控欲,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即使无孔不入的影使,花尽了心思,也难有机会靠近林知晖身边。 齐雅在她的五名义子身边,安排的尽是自己的心腹亲卫,竟连丫鬟仆妇都不安排一个,美其名曰,阳盛则聚强,阴盛则聚弱。 齐雅更是少有让这五名义子出军营的时候,多是让他们在军营里生活,争分夺秒的让他们勤练武艺,学习如何掌军为将,学习如何御下用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齐雅当真是对她这五名义子,掏心掏肺的好了,花了不少心思栽育培养。 林知皇所派出的影使,最接近林知晖的一次,便是假做民夫,被招募入了齐雅所掌的军营,做了炊兵。 这名做了伙夫的影使,入营蛰伏数日后,终于找到了机会,悄悄地摸进林知晖的营帐,在他的睡枕下,放了一张用林氏字写的字条,来约他某时某分某地见。 然而,这名影使刚将约见的字条放下,营帐内便有守营的暗卫猛然冲出,欲一举拿下他。 影使见自己被发现了,便知不好,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出招御敌,而是立即回身,又从林知晖的睡枕下,摸出那张他刚才新放的纸条,放进嘴里,嚼碎咽入肚内。 用林氏字写字条,是为了取信于林知晖,但此字条上的林氏字落到齐雅手里,难保不会被齐雅顺藤摸瓜查出林知晖的真实身份。 影使吃毁了字条后,很快便被抓了。 彼时,这军营内还有好几名影使混在其中,这名影使为怕熬不住刑罚,供出了同伴,也怕泄露了林知晖的身份,便径直咬破了嘴里藏着的毒囊,自尽了。 万幸,齐雅得知手下人汇报此事后,并未起疑,只将影使的此次行动,算在了符骁头上。 只以为是符骁这位昔日主公,妄图联系她心爱的五名义子,来以此制衡于她,才行此事。 因为此事,齐雅又将五义子身边的人梳理了一遍,防护的更严了,不让外人有丝毫机会接近他们,就怕悉心栽培的五子,被外甥符骁蛊惑了去。 历经此事后,林知皇也就此彻底收了手,不欲再联络林知晖。 林知晖此时在齐雅处并无生命危险,反而是自己这边联络他,会将他置于险境。 在她林知皇没有能力真正救出阿弟时,便是联络上阿弟,告知了阿弟她这大姊的真实情况又如何? 只要不能让林知晖真正脱离齐雅的掌控,此时传递消息给他,无疑是在给知晓更多的阿弟,制造无形的危险。 “环儿?怎么了?”裴氏注意到林知皇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便以为她身体不妥,一脸紧张地问道。 别人不知林知皇身中蛊毒之事,裴氏却是知的。 因为此事,裴氏恨死了钟氏,对公爹没有照看好林知环之事,也怨怪不已。 因此,裴氏这四五年来,再收到公爹林阳全传来的书信,都没有心思回了,全是以一切皆好敷衍过去,一点离仙郡这边的消息都不露,她可是不敢再相信公爹任何事了。 再有大事,拿不定主意之时,裴氏那都是直接请教自个女儿的。 林知皇听裴氏如此相问,又看了看允自还在乐呵的林者云,又想了想如今的局势,她觉得是时候将阿弟尚未身死的事,告知爹娘了。 此次行军,林知皇已是笃定必会与齐雅对上。 齐雅怕是也会让手下的五名义子,带兵出来历练了,救出阿弟,已是有了契机。 此时再将阿弟的消息告知给爹娘,爹娘惊喜之余,心中惊惶之意,也能少些。 林知皇摇头,郑重地双膝跪下,对屋内的裴氏与林者云道:“娘,爹,女儿不孝,有一件事,瞒了你们许久了。” 林知皇这郑重地一跪,将裴氏和林者云俱都惊得跳了起来。 “环儿,何事?说便是,你如今是何身份?怎可随意对人双膝而跪?”裴氏站起身来,便快步行到林知皇身边,一把搂住她。 “怎么了这是?说便是,环儿,你怎可如此大跪。”林者云也立时收了面上的笑,蹲了下来,满脸不适的看着林知皇,有些心疼着急的问。 “女儿在外面再是如何,爹娘始终乃爹娘,爹娘乃赋予女儿生命之人,女儿自然跪得。” 林知皇看着面前着急关心她的爹娘,满面肃色,一字一顿道:“爹娘自然也受得女儿此跪。” 林者云与裴氏听得林知皇此话,心都软了,只觉能得此女,实乃十世所修之福。 林知皇见爹娘已是有了心理准备,便缓缓道出了自己所探查来的,林知晖这五年来所经历之事。 “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裴氏听闻儿子还活着,先是喜,而后又是怒,最后这些心情,全数转化为了担忧,又呜呜咽咽,以帕抹眼的哭了起来。 林者云听闻儿子还活着,先是喜,而后便是忧,到最后.....完全转化为了狂喜........ 事实证明,林者云的脑回路,不能以常理度之。 反应过来的林者云,嗖的一声跳了起来,激动地叫道:“晖儿还活着?竟然还活着,还成了掌军十万余众的将军义子?”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种,天啦,我可真会生!我爹在这方面,当真是输我多矣!” 正在伤感的林知皇:“.........” 正在哭泣的裴氏:“..........” 裴氏到底没忍住,同样嗖的一声站起身,握拳锤了乐呵不已的林者云胸口一下:“你瞎乐什么呢?没听到环儿讲晖儿这五年来吃了多少苦吗?” 林者云被妻子锤,有些生恼,挺着胸脯,理直气壮的回道:“男儿吃点苦算何?不吃苦哪能成才?环儿也几年没少吃苦,晖儿又没缺胳膊少腿,有什么可哭的?” 林者云话落,弯腰一把拉起尚还双膝跪在地上的林知皇,硬声道:“别管那小子,又没失忆,有本事自己回来,环儿你管他作何?保护好自己要紧,莫要因他误了你的大事。” 第564章 活力四射的爹,林者云 “呃......”林知皇被林者云弄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罕见的怔愣了。 她爹是不是太乐天派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喂! 裴氏此时反应过来,深深地看了自家夫君一眼,觉得夫君此话,说的分外有道理。 裴氏暂时收了对林者云的恼怒,擦了脸上的泪,附和道:“也是,晖儿他自己跑出去的,自然要自己回来,环儿,你顾好你自己的事。晖儿....只要性命无虞就好.......” 林知皇被林者云拉站起身后,总算是明白爹娘对她的宽慰之意了,眼底略微浮出些湿意,低声回道:“爹,娘,阿弟还小,女儿总要护着.......” 林者云难得态度强硬,挥袖打断林知皇后面的话:“胡说,你也比他大不了多少,护着他作甚?” 林者云话落不等林知皇再有机会说话,继续道:“晖儿他自己有腿乱跑,就要有腿自己回来,你少管他!知道他没死就成,环儿你也别操他的闲心了。你大事都忙不完了,别把身体累坏了。” “可是.....”林知皇首次词穷。 “没有可是,玉不琢不成器,你弟缺心眼子,也不知像谁,此次遭此磨难,也算能一次治好他这毛病了。”林者云此话说的甚是嫌弃。 裴氏心疼儿子的紧,此时听林者云如此贬低林知晖,到底有了脾气,没好气道:“晖儿缺心眼,还不是像你这做爹的!” “胡说!” 林者云瞪眼:“为夫心眼子多着呢,不过是大智若愚,外人难看出来罢了。为夫还很谨小慎微, 你再看看晖儿那胆子,大的都快没边了,哪点像我?” 裴氏:“.........” 瞧起来蠢和贪生怕死,这些难道是什么好品质不成?至于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吗? 裴氏见林者云对此事矢口否认,到底忍不住了,娇声斥道:“哪点不像你?晖儿聪明着呢!就是因为像你这般天真,才会被人暗算的!” “胡言乱语!” “妾身哪有胡言乱语?” 林者云怒声反问:“你说环儿如今能走到此步,那是像谁?” “像谁?”裴氏不信林者云能有那个厚脸皮,说女儿是像自己。 然而,裴氏还是低估了枕边人的脸皮段位,这想法刚起,就见面前的林者云满面自豪,言之凿凿道:“就是因为环儿像我这个当爹的,像了个十足!” 有那么点感觉自己被侮辱到的林知皇:“..........” 行吧,爹开心就好..... 其他,随意...... 裴氏无语:“夫君要不要问问环儿,看看环儿怎么说?” 林者云再次瞪眼:“环儿怎么好评价我这个当爹的?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老?妾身哪里老?”裴氏惯来的柔和嗓音变成了尖啸。 是个女人就无法接受别人说她老,特别是这人还是她夫君,裴氏的愤怒之值顿时加倍。 在林者云的记忆里,裴氏一直是柔声对他讲话的,何时见过她发脾气,顿时气弱了:“为夫也就是随口一说说.......” “随口说的话才是真心话!好啊,夫君既然嫌妾身老了,是不是又动了歪心思,想纳美姬了?” 林者云不说话了,眼神飘忽起来,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裴氏:“.........” 林知皇:“.........” 林知皇见转眼间的功夫,爹娘就拌起了嘴,拌嘴的这话题,她这做女儿的,也不好参与,更不宜再留在此,顿时就生了退走之心。 林知皇此时见了爹,也告知了爹娘阿弟的消息,便非常识趣的瞅准这个机会,立即告辞退下,省得打扰爹娘夫妻间,久别重逢的小情小调了。 林知皇走出后宅主院时,还听到爹振振有词的说自己这几年是如何的清心寡欲。 然而林者云的话声还未落,林知皇就听到院内传来裴氏更怒的斥声:“想得美!如今银钱吃紧,马上又要行军了,各处都在节省开支。没钱给你纳美姬!” 林知皇:“........” 林知皇对爹的活力四射,表示无语,但也不认为现在的娘会管不住爹。 让爹一回来,便切身感受一下已经蜕变了的娘也好,这样,夫妻关系才会更和睦嘛。 林知皇是带着和悦的笑,伴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后宅的。 林知皇在这边见了爹,江越河与杨熙筒那边,也见到了妻儿亲族,都正是温馨洋溢之时。 唯有阔别四五年之久,再见到女儿回返的管福庆家,那是悲戚交加,愁云惨淡。 “我的怡儿,呜呜...鲁王怎么就早早死了........你这年纪轻轻的......呜呜.....今后你可怎么办?”方氏抱着骨瘦如柴的管清怡,哭的泣不成声。 管清怡也哭,抱着方氏嚎啕大哭不已:“娘.....娘...呜呜..鲁王死了才好.......女儿如今才算是得救了....今后的日子,再苦....也不能有在鲁王府后院苦了.........” 方氏听女儿如此说,哭声一顿,肿如核桃的眼撑开一条缝,诧异道:“怡儿,你这话是何意思?在鲁王府生活,不该是穿金戴银,奴仆成群嘛?” 管清怡见娘方氏,还当她这五年来,在鲁王府过的是好日子,不由哭的更伤心了:“呜呜.....再是荣华富贵,再是得别人的羡慕有何用....呜呜....娘,您是不知道女儿这五年来,过得是什么日子......呜呜.......” 管清怡对自己的娘,自然也没有何事是难以启齿的,哭声稍止些许,便开始细讲自己这五年来,跟着鲁王的经历。 起初,管清怡被鲁王封为‘孺子’,一同带上回返库州的这一路,鲁王还是挺新鲜她的,对她不错,也时常招幸于她。 尽管管清怡发现鲁王在床笫间,很是喜欢玩花样,将她弄的苦不堪言,但到底每次侍寝后,她都会得到鲁王的大方赏赐。 而且,周围伺候她的丫鬟奴仆们,见她得鲁王宠爱,对她也毕恭毕敬,很是客气。 因此,管清怡尽管有些恶心不适鲁王的癖好,侍寝过后,她也是开心的。 那段时日,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在鲁王的纵容之下,基本上都是任管清怡挑选。 管福庆为官清廉,管清怡哪见过这些好物? 那日管清怡在方氏的筹谋下,向鲁王进献自己时,穿的那身行头,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穿戴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然而,就是她当日穿戴过的最好的东西,和如今跟了鲁王后,所得到的绫罗绸缎,与珠宝首饰比起来,那也不过是最下等的次品。 在这样的日子里,管清怡只觉得自己瞒着父亲,进献自己,那是赌对了。 管清怡在一片奢华与奉承声中,也逐渐膨胀了,肆意的开始得罪于人,更是时常找机会为难鲁王的宠姬,慧姬。 慧姬出身低贱,非是良家,自然没有她身份高贵。 管清怡仗着这点,在从离仙郡跟着鲁王去往库州的这一路,没少为难慧姬。 这点,是管清怡此后几年,最为悔愧之事。 第565章 管清怡的醒悟与悔恨 管清怡随着鲁王行军返回库州后,鲁王对她的新鲜劲也过去了,便被鲁王往王府后院一塞,随即便被鲁王忘到了脑后。 因为管福庆未曾纳妾的原因,管清怡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极为简单,受过地最大的委屈,也就是被方氏世家的人,冷眼瞧不起了。 在其母方氏的影响下,管清怡的世界观里,固执的认为男子顶天立地,娶了某个女子后,自然也是要为那女子的一生负责的。 只以为当女子嫁给某个男子后,女子再是如何,作为夫君的男人,总是会护着自己女人的。 说到底,管清怡不过是没多少心眼的虚荣女子,狠心没有,坏心也没有,有的只有天真与自视甚高。 这样的管清怡,又如何能是生活在王府后院,久久屹立不倒的那帮人精子们的对手? 管清怡初到王府后院时,鲁王府后宅内,品级比她高的女眷,碍于摸不清鲁王对她的态度,只是下绊子使她自己犯错,然后光明正大的罚一罚她的跪,禁一禁她的食。 待鲁王后院的这些姬妾们,发现如此对待管清怡,鲁王无甚反应时,出手便开始狠厉起来。 管清怡的受难日,便正式开始了。 在一些高品级的姬妾授意下,管清怡的院子无人送膳,平时饿上个两三天是轻的。 严重时,有姬妾妒忌管清怡年纪鲜嫩,长的又好,便特意将她招到自己的院落里,用一些不为外人道也的阴私手段来折磨她。 管清怡起初认不清形势,还泛着狠劲,想着一定要到鲁王面前告这些姬妾一状,让这些姬妾们为此时的这番作为,付出代价。 然而,没过多久,如此发狠的管清怡却发现,她也不过是众姬妾中的一员而已,没什么特别。 她同样是被拘在了后宅,就算被鲁王封为’孺子‘,也非是正妻,说来不过是妾,如何能轻易见到鲁王。 管清怡等啊等,熬啊熬,终于又等到了鲁王想起了她来,传召她侍寝。 管清怡当时只觉得守得云开见月明,花心思将自己打扮的甚美,壮志满满地便去见鲁王,欲让那些欺凌过她的姬妾好看。 鲁王见了管清怡的容色,立即便欲拉着美人行事,哪知美人却是雨带梨花,向他诉起了苦,告起了状。 鲁王最是不耐听这些,好言哄了两句,见管清怡仍是不依不饶,当即大怒,兴致全无,让人将她拖了出去,唤了别的姬妾来云雨。 此次后,鲁王彻底将管清怡抛之脑后,再也没有记起她过。 而管清怡的苦难,经历这次后,越发雪上加霜,难捱起来。 在王府后宅中,便是丫鬟仆妇,也开始随意欺辱她了。 管清怡的硬气没了,哭过,跪过,求饶过,却无一人心软,更不谈对她施以援手。 管清怡终于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听爹的话,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 彼时,爹娘爱她,大兄疼她,而她竟是为了那虚无的地位与虚荣,还有那些冰冷华贵的珠宝死物,将这些都给抛掉了。 她悔啊...... 在管清怡被人克扣了近三日膳食,就快被饿死时,从前被她欺辱瞧不起过的慧姬,暗中对她伸出了援手。 而后,管清怡无数次被慧姬所救。 慧姬花心思教她如何自保,教她如何在王府后院里生存。 管清怡慢慢的通过化妆,让自己一日日变丑,果然,在她变得貌丑不堪后,那些针对她的手段,渐渐地开始消失了。 管清怡在王府后院,彻底成了透明人,虽然仍有下人克扣她膳食的事发生,但到底不敢过分,连续饿上几日的事,再未发生过。 管清怡对慧姬既是感激,又是悔愧。 也终于学乖了,学会了谨言慎行,出风头的事,再也未做过,就怕吸引来那些恶意的目光,更是从未对任何人提过慧姬对她的帮助。 管清怡深深地将自己对慧姬的感激,藏入了心里,以谋后报。 就这样,管清怡安静地在鲁王府后院,活着等到了离仙郡安排来的救援。 方氏听着管清怡讲完这些,已是搂着女儿哭的歇斯底里:“天杀的鲁王,我如花似玉的女儿给他,他竟是如此糟践你啊!呜呜呜啊啊!呜哇!天杀的畜生!” “娘!女儿终于活着回来见到你了,娘!呜哇......呜呜呜呜.......”管清怡亦是抱着方氏,歇斯底里的哭。 “都是娘害了你,都是娘浅薄,没教你一些好的,都是娘的错.......都是娘背着你爹胡乱出主意....害了你.....呜呜呜呜....”方氏悔的不住的扇自己嘴巴子。 管福庆便是在此时回来的,走到屋外见妻女在房内哭得惨,也是眸中含泪,静静在门外站了许久,等屋内哭声歇了些许,才踏步入内。 “爹!”管清怡见到管福庆进来,刚止的泪又汹涌而出,快行两步奔到管福庆面前,跪了下来。 “爹!都是女儿不孝,女儿不该不听您的话.....女儿....让您伤心了.....女儿,也让您操心了.....女儿不孝....爹.....”管清怡泣不成声,含泪对管福庆重重地行磕头大礼。 管福庆也不拦着女儿,眼泛水光,叹息道:“知道悔就好,能醒悟就好......” “怡儿....你能活着回来......就好.....怡儿,你能活着回来,对于爹来说,才是最大的孝顺。” “爹.....”管清怡泪流满面,悔不当初自己的所言所行,再次重重地对爹磕头,将以往的一切,重重地随着此次磕头,砸入尘埃里。另一边,方氏哭的歇斯底里,又给了自己几记响亮的耳光。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苦难受过后,幡然醒悟,乃是作为人的智慧,执迷不悟,那便是不懂反思的愚蠢。管清怡这双膝跪地一磕,为自己过去的愚蠢,画上了最终的句号。 二月里,寒风里夹杂着鹅毛大雪,在空气中肆意洒下如刀割肉般的冰寒。 忽红与窦图骑马在前,身后跟着几十名亲兵,在离仙郡城门下勒紧了缰绳下马。 忽红与窦图还有随行的一众亲兵,拿出身份令牌,无丝毫架子,耐心地等待守城兵丁做好登记详查,而后放他们通行入城。 “府君大人,窦将军与忽将军从广山军营接令,如今回返至离仙郡了,此时已至门外侯令。”春夏行入办事书房,对上首主位书案而坐的林知皇,叉手垂目恭声禀报道。 林知皇闻言,立即将手中书写的狼毫笔搁在笔砚上,站起身,兴奋道:“快传!” 第566章 忽红与窦图从广山军营接令至 办事书房内的其他人,听闻春夏通禀来的此消息,也纷纷搁下了手上正在处理的事务,静等窦图与忽红入内。 “末将拜见主公!”忽红与窦图入内后,拱手向主位的林知皇行礼。 忽红至四五年前将其父忽叟的尸身从茁州接回,寻了风水宝地,隆重将忽叟下葬后,便被林知皇送往了广山,正式开始学习掌军为将之道。 林知皇将忽红送去广山军营驻地,算盘那是打得噼啪直响,还是用的那套理由,忽红是来向窦图学习为将之道的。 以此理由,光明正大的让忽红去蹭梁峰原教习窦图的课。 继王鹿走后,忽红就成了新的蹭课生。 那时,林知皇已将梁峰溪送上了广山陪伴梁峰原,梁峰原虽是仍然没有松口说要投效林知皇,但到底感激于她,态度软化甚多。 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真正教习起了忽红。 忽红很是勤奋好学,学东西虽不快,但认真执着的那股劲,非常人能有。 没弄明白的事,忽红更是轻易不会含糊过去,会自己先实事求是的运作一番,看此法遇到真实情况,是否真正可行。 一旦被忽红发现不可行的行军布阵,以及兵法,忽红会反过来向梁峰原不停的提问,直到真正弄明白为止。 梁峰原虽师出名门,但到底尚未真正掌兵行军对战过,亦是理论知识,多于实战经验,忽红如此锲而不舍的追问,倒让他也了有不小的成长与提升。 梁峰原因此越来越喜欢忽红这蹭课生,教授起她来,也越发的用心,虽仍是话少,但任谁,都看的出他对忽红的用心。 因为同是女子,在广山上陪伴兄长治疗心病的梁峰溪,也与忽红日渐熟稔,经常追着忽红切磋武艺。 皇天不负有心人,于三年前,忽红终于靠自身的毅力与勤奋,打动了心硬如铁的梁峰原,正式拜了年纪比她还小两岁的梁峰原为师。与此同时,林知皇也确认梁峰原不会再做出轻易背信弃逃之事,特意让喻轻若跑了广山军营一趟,让其将梁峰原身上的软骨毒给解了。 两年前,忽红正式被林知皇授予了左副都尉之职,开始正式掌军,组建红营。 因有林知皇这位女郡守在前,又有齐雅那位掌军出征,势要诛灭奸佞前夫的巾帼大将军在后,忽红这位女将领的出现,在离仙郡百姓们看来,并不算突兀。 离仙郡也正因为有女将领的出现,重男轻女的风气,进一步得到了改善,大部分百姓家庭,也不再阻止愿意走出后宅的女性外出做工,补贴家用。 忽红所掌的红营,到目前为止,已有八千之兵,其中不乏女兵,但人数较少,不过五百之数。 女子再是与男子相比,不可否认的是,在体格与力量之上,女子确实弱于男子。 就像针线缝补的精细活计,男子天生弱于女子一般,这乃男女之别中,亘古传下来的基因差异。 虽然这种基因差异中,不乏有例外,但到底少之又少,这也是红营中,即使扩招女兵,也只有五百之数合格,被招入红营的原因。 说到红营,还有一件趣事要说,因为花木兰这个故事的影响,在红营向外扩招女兵之时,离仙郡内不少女子都沸腾了,不考虑实际问题,只幻想自己乃下代花木兰,竟是有不少女子前来红营应征,那真是人山人海的盛况。 奈何,真正符合招兵各项条件的女子太少,不是体格不过关,就是耐力不过关,忽红对红营十分看重,自是不会轻易放宽要求,所以到如今,红营内也不过女兵五百余。 因为红营有女兵,所以林知皇为了防范军营之中出现男女苟且的丑闻,专门有辟开一处地方,给女兵所居。 忽红在这方面比林知皇还注意,她将红营当做她的生命之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因为此前有掌理学武堂的经验在前,红营内各项制度与监管严到了极致,竟是从未出过一丝差错。 历经五年,忽红已是从后院走出,从人人见了都要斥上两句’怪物‘的挑水丫鬟,蜕变成了如今不论何人见了,都要赞其英勇的掌军大将。 这其中的辛酸与付出,林知皇作为其主公,皆看在了眼里。 林知皇乍然见到忽红,一时感触颇深,默默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从上首书案后转出,亲自托扶起忽红与窦图两人,肃声道:“赤云,谋域,一路辛苦。” 赤云是忽红的字,乃是梁峰原正式收忽红为徒后,为她取的字。 谋域乃是窦图的字。 林知皇向窦图授予右副都尉之职时,窦图激动之余,更是趁此机会向她这位主公请字。 林知皇得窦图所求,便好生斟酌一番后,脱胎与于他名中的’图‘,给他起字谋域。 忽红至进来见到林知皇后,眼睛便亮晶晶,顺着林知皇托扶的动作站起身后,径直粗声道:“主公辛苦了,我们不辛苦。” 窦图也附和道:“忽将军说的很是。” 林知皇略有些心疼的抬手,摸了摸忽红被冻出血丝的脸,埋怨道:“脸都冻龟裂了,怎么也不知抹点油霜?” 忽红抬手握住林知皇摸向自己脸颊的手,朗笑道:“那东西,红嫌麻烦,懒得弄。主公别摸了,红一路赶来,只净了手,还未净脸,别脏了主公的手。” 林知皇一听,当即皱眉,轻斥忽红:“胡说,脏何?风沙而已,如何能令明珠染污?” 忽红听林知皇言她乃明珠,爽朗的笑开了声,连忙行礼赔罪:“红不说了便是,主公既然特意提了,红以后定记得抹那油霜便是。” 林知皇这才满意了,转头招来春夏,让她去传令,将在军户所内练兵的江越河招来府内,说她有要事相商。 春夏领命,立即退出去传令。 而后,林知皇又与忽红与窦图闲话了一番,书房内的温南方等人也围拢了过来,与两人闲聊广山军营的近况。 此时书房内的人皆知,林知皇着人去传唤江越河来府的目的。 窦图与忽红这两位掌军将领也到了,林知皇怕是要与他们这些从属,正式商讨布置此次去往库州伐薛的行军安排了。 一个时辰后,江越河接到林知皇传令,疾行来到了郡守府。 第567章 林知皇布置攻谋库州之战 议事殿四周都布下了炭盆,尽管殿外寒风落雪,但殿内却暖和如春。 林知皇端坐于上首,看着齐聚在此殿中的,会参与此次攻谋库州之战的众从属,一股难言的豪情,充斥入林知皇的心扉。 “瑞仪。” 管福庆抬步出列,面容肃穆的向上首的林知皇垂首听令:“在!” “即刻草拟一份布告,言明天下,鲁王此次专派其九子越公子前来离仙郡,原是赞赏本府君这些年治理离仙郡有功,欲接本郡守去往库州,认作义女,以作加赏。哪料突逢巨变,薛倾叛主,屠戮旧主满门,本府君惊闻此噩耗,悲痛不已。” “虽本府君无福与鲁王有父女之缘,但鲁王对本府君到底有栽培之恩,今本府君接鲁王九子越公子之请托,出兵库州讨伐薛贼,欲取其首级,以慰鲁王再天之灵。” “诺!福庆定将此布告好生润色,主公出兵库州之时,定让天下人都赞颂主公的仁义与忠君之心!”管福庆郑重接下此事。 林知皇布置这一局,已五年之久。洗白鲁王的名声,将鲁王此前的污名,尽数抛在薛倾头上,除了想以此离间这对翁婿的关系外,更多的是在为此刻的攻伐之名做布置。 鲁王怀着仁义天下的好名声死,她林知皇出兵为鲁王讨伐恶名昭彰的薛倾,自然也是仁人高义之师。 林知皇见管福庆已接下此命,颔首,沉声宣布道:“此次出兵伐薛,本府君欲亲自挂帅出征。” “主公高勇!” “主公高勇!” 林知皇此话落,殿内众从属丝毫不意外,齐齐拱手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拱手参拜。 林知皇颔首,肃声道:“江越河听令!” “越河在!”江越河出列,拱手听令。 “本府君命你为此次攻伐薛倾的行军主将,掌军两万,出兵伐薛,十日后拔营,做好部署准备。” “护卫越公子来此的五千精兵,也一并带走出兵,此事上,本府君全权交由你安排处理,莫要出纰漏。” “属下接令!定将此事处理完善出兵,若有纰漏,越河提头来见主公!”江越河满面红光的单膝跪下,拱手郑重接令。 “忽红听令!” “红在!”忽红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踏步而出,垂首听令。 “本府君此次挂帅出征库州,欲先攻下库州与离仙郡和衍州接壤的浣水郡。” “攻占下浣水郡后,本府君会进行分兵,让红营八千精兵驻守浣水郡。若衍州齐雅当真率兵攻打鲁王此前在衍州占下的莞湖郡与骠敦郡,赤云你便从浣水郡出兵反击夹攻齐雅,务必牵制住齐雅,不让其在参和入库州之争。” “诺!属下接令,必定牵制住齐雅所率之军,让其无法染指库州!”忽红单膝跪下,朗声拱手接令。 “窦图听令!” “图在!”窦图神色肃穆的踏步而出,静听林知皇号令。 “此次本府君亲自为帅,率兵攻伐库州,离仙郡乃根本。本府君命你掌率万余兵士,驻守离仙郡,亦进入备战状态,谨防有人趁此机会偷袭。”林知皇此话说的分外郑重。 林知皇很是谨慎,她可不想自己率军在外攻伐,返身回来一看,后方被人偷家了,那真的是哭都找不着调,要彻底处于被动境地了。 窦图见林知皇将驻守大后方的任务交由他掌军,为林知皇对自己的信重之心感动不已,单膝跪下,高声拱手接令:“诺!属下接令!定为主公守好后方,若有差池,以命相殉!” 林知皇颔首,布置好掌军武将,便开始布置文谋:“管福庆、杨熙筒听令!” “福庆在!”管福庆再次拱手出列。 “熙筒在!”杨熙筒垂首出列拱手。 “本府君此次率兵出征在外,还请瑞仪与判听务必协同窦将军,驻守好离仙郡。” “诺!属下定不辱主公之命!”管福庆与杨熙筒两人神色肃穆地郑重接令。 “温南方听令!” “南方在!”温南方缓步踏出,躬身候命。 “此次出征,本府君授你为随行左参军,出谋辅佐本府君,主掌行军攻伐武器配备补给之事。” “诺!属下接令!”温南方单膝跪地,朗声接令。 “随边弘听令!” “边弘在!”随边弘此时也去了一身懒散气度,大踏步而出,躬身候命。 “此次出征,本府君授你为随行右参军,出谋辅佐本府君,主掌行军攻伐粮草配备补给之事。” “诺!属下接令!”随边弘单膝跪下,垂首接令。 “肖旗听令!” “旗在!” “此次出征,本府君授你为随行中参军,占下库州浣水郡后,随忽将军驻留浣水郡,出谋辅佐忽将军,掌此分军的攻伐粮草配备以及武器补给之事。” “诺!属下接令!”肖旗出列,单膝跪下,郑重拱手接令。 殿外寒风烈烈,殿内温暖如春,随着林知皇的一声声令下,攻伐库州之战,正式进入倒计时。 临行挂帅出兵的前十日,林知皇手下的各从属,为做出征准备,皆忙得脚不沾地,唯有林知皇这主帅,反倒是闲了下来。 梁峰原出了广山,去阻杀鲁王。病号大兄走了,梁峰溪在广山上待的也没了意思,此次便也跟着忽红一同下了广山,到了郡守府。 然后,梁峰溪便机敏地发现了林知皇这位主帅,战前得闲之事,开始使出浑身解数的磨缠于林知皇,想投效她为主公。 今日,梁峰溪更是磨缠着林知皇也出府一趟,去离仙郡内文士汇聚的文墨茶楼听听,外面文士对她此次攻伐库州之举的讨论。 林知皇对此事还真颇有兴趣,想了想,便将识时务的越公子也一同带上了,几人乔装了一番,在花铃提前暗中布好了青雁军随扈的情况下,出了郡守府,去往了文墨茶楼。 听文士们的八卦.....额...不...是高谈阔论。 管福庆将林知皇欲出兵库州伐薛的布告发出后,果然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与讨论。 看事浅显的百姓们多是夸赞林府君仁人高义,略通谋略的文士们则看出了这位林府君,对库州的图谋之心。 第568章 文墨茶楼的文士们 晌午时分,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尽管文墨茶楼外冰寒冷意肆虐,也浇不灭楼内的文士们直抒胸臆的热火朝天。 此时,林知皇、梁峰溪以及蔫头巴脑的越公子,便坐在了文墨茶楼二楼雅间,可通过镂空的凭栏,听看一楼正堂中间,那些文士们慷慨激昂的发言讨论。 “林府君作为女子,竟然挂帅掌军,欲攻库州?这难道不是在给我们离仙郡招祸吗?” 一文士此言出,立即便遭到众文士攻讦。 “怎么叫招祸,没看到布告上写的吗?薛贼叛主,屠杀鲁王满门!林府君当初能得掌离仙郡,全赖鲁王先前有出兵相助于离仙郡,为离仙郡剿灭冲天贼这匪祸!” “是啊,你这贪生怕死的鼠胆之徒,可莫要过河拆桥!” “说的不错!如今鲁王遭此横祸,其唯一在世的九子,郑重请托于我们林府君诛杀叛主之贼薛倾,若林府君因忌惮薛贼权势而对此事置之不理,那道义又何在?” “就是,我们离仙郡是一直在鲁王势力的庇护之下,才得以免于战祸,安然长成产粮大郡的,我们这些人皆生活在离仙郡,又皆得了好处,怎能此时见鲁王蒙难,就龟缩不出呢?” 一文士到底介怀林知皇乃是女子身,不信她对上薛倾能有胜算,犹疑着开口道:“林府君到底是女子,战场乃男人之事.......” 此文士话音还未落,就被周围众文士齐声出言讨伐。 “女子又如何?咱们林府君聪慧高智,乃世间少有的人杰。林府君掌帅出征,作为统帅,拼的是运筹帷幄,智计谋略!何关男子女子?你是男子又如何?你敢说你的各方面才能,比得过咱林府君?” “我如何敢与林府君比?” “那你也就别言什么男子,女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咱们离仙郡五年前是何模样?此时又是何模样?” “还有,睁大眼睛看看,当前咱们离仙郡百姓的民生与教化,我可以大胆的说,昔日的皇城盛京也不过如此了!” “对!凭此点就可看出,我们林府君有治世之能!如何不能出兵库州,剿灭薛贼?进而也掌下库州,救库州百姓于水火?” 此说话的文士,只看其发言便知,他明显已是看出了林知皇对库州的意图,但他却是支持林知皇如此做的,并不认为林知皇以女子之身,欲跻身台前争霸天下这事,有何不妥之处。 同为人,真正心胸宽广的有才之士,并不会拘泥于此能人的性别与出身,他们只会慕强与追逐。 只有无能之士,才会在眼里只看得到性别与出身优劣之分,而看不到强人真正之能,以此可笑的理由去攻讦强者,以期满足自己可笑的妒忌之心。 林知皇在楼上听到这里,特意让身边跟出来的人,去留意一下此文士的姓名。 不消片刻,出去探听的人回来了,回禀林知皇刚才说话的那文士名唤任杰。任杰乃是从苍州游历过来的文士,路经离仙郡后,便喜爱上了这里,如今天天去学字楼学知字,已是在这里待了一年有余不曾离开了。 林知皇闻言想了想,准备等会回返之时,给这人一封推荐信,将这任杰荐给管福庆。 管福庆主掌离仙郡庶务,手下正是缺人之时,此人若能用,又有意愿的话,自然不能放过啊。 林知皇吩咐手下人安排好此事,便继续听楼下众文士的......高谈阔论。 因为文士任杰的发言,文墨茶楼一楼正堂的谈话维度,显然到达了一个新阶层,能插上话发言的文士,开始变得少了起来。 “林府君有治世之能不假,但其行军打仗的能力,又有几分?对上薛贼那号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飞将威虎,当真能有胜算吗?” 此文士这话一出,楼下争论激烈的众文士,齐齐地噤声静默了片刻。 “说来也是,此次库州之乱发生的突然,林府君从未行军打仗过,此次亲自挂帅出征,当真能有胜算吗?” “便是此次之征没有胜算,离仙郡作为产粮大郡,接壤库州,也是不能坐以待毙的。” “对,薛贼恶名昭彰,贪得无厌。离仙郡乃产粮大郡,又有鲁王尚存活于世的九子,越公子在此,薛倾得位不正,自然是怕鲁王血脉再卷土重来,与他争夺掌控库州之权的。” “此话有理,等薛倾稳定了库州局势,为防库州以后局势再生变,一定会杀将过来,强占下离仙郡,然后诛杀避身于此的越公子,对鲁王的血脉,彻底斩草除根。” “如此说来,林府君此手,乃转守为攻之举。只看此举,林府君的将帅之能,便也是不弱的。” “此话甚是有理。” “此话角度刁专,但也不妨为窥破真相之言。” “如此说来,林府君此次率军攻伐薛贼,若当真斩下薛贼的首级,是否也能掌下库州?” “如何不能?如今天下大乱,天子大权旁落,各地诸侯并起,我们林府君此次出征,若能大获全胜,林府君便也算是诸侯之一了吧?” “如何不是!倒也甚妙!林府君若能治理出多个像离仙郡这样气貌的郡县,也不至于让那些外地人便是假做流民来投,也要入籍我们离仙郡了。” 该文士此话一出,一楼正厅的众文士皆哈哈大笑,其笑声中,不乏有为自己身为离仙郡之人的自豪感。 越公子随林知皇坐在茶楼二楼,听到一楼这些文士们的谈话争论,额上不停有薄汗淌出。 “越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还流汗了?”梁峰溪眨眨眼,神情纯真的犹如一只误入迷途的小鹿,如果不细究她此言中包含的恶意的话。 越公子此时毫无欣赏美人之心,更是没心情搭理梁峰溪,暗自震惊于林知皇此人对当地文士以及百姓的影响力。 林知皇发出此等布告,平民百姓还好说,看事浅显,自己小家上的一亩三分地都顾不过来,大义上过得去,就会简单粗暴的将人判定为好人,哪会深究其他。 然而文士们却不同,他们学过文之一道,林知皇此布告一出,吞并库州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文士们不仅未对林知皇此举无何置喙,更是大多数文士都对此事乐见其成。 便是有小部分文士对此点颇有异议,也都会被其他文士大力回喷过去。 这林知皇作为一女子,有如此野心不说,竟更能获得大部分士林的认同,当真是......厉害。 第569章 越公子与梁峰溪 越公子此时深恼自己大意了,若他大张旗鼓的来离仙郡前,先命人前来此地做详细的探查,只凭这些人对林知皇的推崇之言,他便是万不会轻视这位林府君的,更不会让护送他来此的军队,就这么全数进入此地。 若是他手下还有兵,此时又何须受制于人,小命也被捏在别人手里。当真是失策,不该小瞧于女子的。 越公子此时只能祈祷,林知皇真乃信守诺言之人,只要自己肯听话配合于她,她便定会救出他的母妃淮氏,以及饶过他的性命。 一瞬间,越公子心里百转千回,看了看一旁做男装打扮的林知皇,干笑两声回道:“多谢这位小娘子关心了,本公子天生爱出汗,就这点毛病,呵呵......” 梁峰溪根本不理会越公子此刻讲出的托词,嘴角泛出一丝坏笑:“你是不是在想,府君大人身为女子,竟也能如此得文士们的推崇?” 被说中心思的越公子:“.........” 梁峰溪继续娇笑,言语中满是恶意:“你是不是还在心里想,自己来此地前,应该先将此地探查一番,再带军入内的?更是深深地懊恼自己此时,即使从府君大人这里脱困,想召集鲁王旧部伐薛,貌似在舆论上,自己也没什么可乘之机了?” “...........”越公子欲哭无泪。 此处碰见的小娘子,好看倒是都好看,但性子,怎么都如此讨厌! “本公子就在喝茶而已,那些文士在吵什么呢?本公子一个字也没听清。” 话落,越公子又对一边品茶细听楼下文士发言的林知皇,讨好的笑了笑:“府君大人让我做何,我就做何!不让我做何,我便坚决什么都不做。听话着呢!” 林知皇见越公子很是狗腿的说出此话,好笑的撇了他一眼。 梁峰溪则看稀奇似的看越公子:“你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倒是有一颗老鼠胆子,好歹也是王孙公子,怎的一点骨气也没有?” 越公子也光棍,才不在意面子不面子的,脱口便回道:“父王都死了,我还算何王孙公子?这位小娘子,本公子与你无冤无仇,你就莫要再在言语上挖坑,引本公子跳了。” 越公子见林知皇对这频繁开口说话的小娘子很是容忍,虽心里已是有了恼怒,但到底顾忌着人在屋檐下,放软声音求饶。 “不好。” 梁峰溪轻声娇笑:“谁让你是鲁王之子呢?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啊。” 林知皇只做看不见状,继续听楼下文士们的高谈阔论。 今日来文墨茶楼,林知皇会将越公子一同带出来,其一便是为了让越公子也听听此处文人,对她这位女上位者的想法,暗下里警告他别搞小动作。 此时布告已出,天下言论已是在发酵,不论别处之地的上位者们,如何看待此布告,茁州与库州两地的百姓与文士,基本上已是认下了她林府君此次攻伐库州的大义。 越公子在林知皇此次对外宣出的攻伐库州的布告中,也是占据了重要角色。 毕竟,布告中已是说明,是由越公子郑重请托,她这位离仙郡的郡守,才会整兵出征的。 若越公子耍心眼弄鬼,又来个振臂一呼,要替父报仇,欲诛灭薛贼,子承父业,以此和她这郡守对上, 欲摘她打下的桃子,便看看你这后发文之人所说言论,这两地的百姓,到底是认还是不认了。 先入为主,乃人性中,历经千年都未曾解决的难题。 林知皇不信眼前这有扮猪吃老虎之嫌的越公子,有这个能耐,解决此事。 另外,带这越公子出来,其二的用途,便是欲拿他来吸引梁峰溪的注意力了。 毕竟越公子乃鲁王之子,梁峰溪见了他,恨屋及乌,还哪会有缠磨于她的心思? 以梁峰溪那古灵精怪的性格,必是要找越公子麻烦的。 此行将越公子带出来,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荣获清闲的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别,这位小娘子,请勿将本公子与鲁王视作一伙,他死了,本公子拍手称庆都来不及啊!” 越公子一听梁峰溪如此说,便知晓眼前人,怕又是不做人的父王,在哪处惹下的仇人了,赶忙撇清自己与鲁王的关系。 梁峰溪眉眼含笑的觑看越公子,一副你别拿我当傻子糊弄的模样。 “真的,你别不信。” 越公子也是狠人,话落,径直就开始咒骂起了鲁王,什么不是东西的狗蛋玩意啊,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啊,就该五马分尸的臭虫啊,各种咒骂鲁王的狠话,都不带打嗝休息的,不停地往外冒。 最后,越公子更是诅咒起了鲁王死后,必受油锅之刑啊,等等..... 不知道的人听了,绝不会认为他乃是鲁王之子,咒骂十世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越公子来这么一出自证,委实让人难以想到。 林知皇:“........” 梁峰溪:“........” 梁峰溪听的那是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嘎巴着声音问道:“你怎么这么骂你爹?” 梁峰溪确实有被越公子骂鲁王的那些话语,给爽到,一瞬间竟拿越公子当朋友问起话来。 “哈哈,这有何?你喜欢听,本公子还能再骂上一局呢。”越公子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见梁峰溪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笑言道。 “嗤.....”林知皇嗤笑出声,见他如此快的便转变了梁峰溪对他的态度,侧头看向越公子。 越公子见林知皇侧头向他看来,顿时背上汗毛一竖。 第570章 越公子看着可怜柔弱,但不妨碍他有威胁 梁峰溪此时也反应过来,娇声怒斥道:“你拿话哄我?” 越公子立即抬手做投降状:“本公子刚才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绝无拿话哄你之意。” “你连你爹都能这么骂,嘴里又有几句话是真?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梁峰溪站起身,抬手就劈向对面的越公子。 越公子见又是个会武的小娘子,心中郁闷更甚,动作灵敏的闪身避过梁峰溪劈来的此招,嘴上却求饶道:“冤枉啊,这位小娘子,本公子是真的恨厌爹呀。” “别出手打死了,人留着还有用。”林知皇适时的开口道。 林知皇此言一出,就是允许梁峰溪对越公子动手的意思。 “府君大人放心,峰溪会有分寸的!”梁峰溪一听,再不留手,化掌为拳,打向越公子面门。 越公子见势不好,知道包厢外面有人把守,跑不出去,便围着二楼包间厢房,开始环着圈的跑。 越公子环圈跑着躲避梁峰溪打来的招式,嘴也没闲着,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位小娘子,你看看你,没有跟本公子那猪狗不如的爹朝夕相对,便如此恨厌他了?我这时时刻刻都要面对他那张鼠脸,那般人品的亲儿子,是不是日子更难熬?” 梁峰溪闻言止了手,这话......还挺有道理? 林知皇:“..........” 这话说的角度太刁钻,她也认为甚是有理了。 越公子见梁峰溪止了手,又凄凄惨惨地将自己的悲惨童年,继林知皇之后,又给梁峰溪讲了一遍。 不得不说,越公子口才甚是了得,一番话谈下来,梁峰溪已彻底将鲁王与越公子视做了两人看待,还隐隐对越公子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林知皇见了,对越公子此人,又有了新的评估。 越公子见搞定了梁峰溪,终于让梁峰溪扬起的拳头又松了开,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往林知皇坐着位子边蹭来。 花铃一直立在林知皇身边守卫她的安全,刚才梁峰溪出手欲打越公子时她没管,此时她见越公子向林知皇这边靠挪过来,手中竖立的长枪倒下,拦住越公子的来势,不允许他靠近林知皇。 越公子见林知皇身边的护卫拦他,也不坚持靠近林知皇,立在原地,眼含泪花,可怜兮兮道:“林府君,我都如此听话了,您怎么还放任您身边的人打我呢?” 梁峰溪见越公子如此伏低做小,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收手后,曲指扣了扣自己的脸颊,显然以为林知皇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针对越公子的,一时还觉得有点对不住越公子。 林知皇见梁峰溪如此,摇头失笑,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太容易被人一两句话影响判断了。 林知皇不理会与她说话的越公子,抬手将梁峰溪招过来。 梁峰溪见林知皇主动招她,开心不已,屁颠颠的就跑了过来,依在了林知皇身边。 林知皇伸手抚了下梁峰溪的头顶,指着正可怜兮兮看着她的越公子,柔声问:“溪儿,你觉得他是何样的人?” 本人就在此处,还被人当面讨论人品的越公子:“........” 梁峰溪听林知皇如此问,抬眼看向了正泪花四溢望着她们的越公子,想了想,开口回道:“想努力求活的可怜人。” 梁峰溪话落,又补充了一句:“越公子以前是在鲁王手下求活,现在是在府君大人手下求活,所以他很识时务。” “嗯,那你觉得他有威胁吗?”林知皇颔首,继续问。 梁峰溪又想了想与越公子短时间相处下来的感官,摇头道:“没有。” 林知皇笑了,转头看向越公子,缓声道:“溪儿前面说对了,越公子是想努力求活的可怜人不假,但......” 林知皇话声一顿,语气中透出些寒意:“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威胁。” “哎哟,林府君,我冤枉啊,我如此听您的话,您的那布告发后,我还一连几日,随您一起在郡衙府门前露了脸,我如此听话,您还.....呜呜.....”越公子说着话,便委屈的哭了起来。 林知皇见越公子说哭就哭,不由骤然笑出声:“听话和有无威胁也是两回事,你莫要偷换概念。” 越公子哭声一顿,偷换概念?这词,好生形象。 他就是在偷偷转移林知皇对他的评价基准。 此招,越公子在鲁王那里,屡试不爽,到林知皇这里,反是难用起来。 越公子再次领教了林知皇的难缠。 梁峰溪也因林知皇此话沉思起来,而后颦起了眉:“他可能威胁到您?” 梁峰溪此时看向越公子的眼神,又浮上了初时见他时带上的杀气。 “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威胁,哪怕那个人再弱,也不可轻易忽视。” 林知皇此话中,有了几分提点梁峰溪的意味:“鲁王当初就因为轻视了本府君,才有了今日的下场。” 越公子立即神情哀戚,表明清白道:“我如何敢与林府君相提并论?” 林知皇含笑看向越公子:“那你费尽心机打探李谋士与薛藏将军的消息作何?还暗下联络旧人传信?” 越公子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完了!此事露了痕迹! 越公子此时终于方寸大乱,见林知皇眉眼含笑的等他作答,背上冷汗涔出:“本公子....不...我就是好奇....嗯....他们两人一路护送我行来离仙郡.....呃..也有了感情..我担心他们......呃.....嗯.......” 越公子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糊弄不过去了,索性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林知皇轻笑:“你想送消息出去?从本府君手中脱困后,去收拢鲁王的旧部?” 越公子额上再次淌出冷汗,若林知皇早点带他出来,让他听到文士们对她的评价,他是万万不会如此做的。 因为在布告发出去的那一刻,这位林府君就已将他的出路都堵死了。 林知皇还嫌给越公子的刺激不够,云淡风轻地继续道:“不妨告诉你,你联络的那些旧人,也都是本府君的人。” “本府君在鲁王眼皮子底下暗掌离仙郡,自然,连同鲁王手底下暗埋在离仙郡用于监视的暗人,也是要尽数寻出来策反的。不然,本府君又岂能放开手脚,筹谋离仙郡的发展?” 林知皇当初为了找这些暗人,可花了不少心思,多是借助杨熙筒,管福庆,江越河这三人找的。 鲁王这种疑心病强的人,就算留下了她为傀儡坐郡守的位子,又留下杨熙筒,管福庆,江越河三人的互相牵制,也必是要在这三人身边留下暗人的。 林知皇故意让杨熙筒,管福庆,江越河这三人搞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事,让这些暗人误以为他们对鲁王有异心,再趁他们传递消息出去时,顺藤摸瓜将人抓出来。 不得不说,鲁王留下的暗人素质太差了,被抓出来后,胡三一套威逼利诱下来,竟然只有一两人宁死不从,其余人全数被策反了。 宁死不从的,林知皇敬服,但为了大业,也不能再留他们,只得让这一两人以‘病亡’和‘意外身死‘结局。 第571章 被林者云与杨熙筒同时讨厌的随行谋士李尚 越公子此时是真吓得双腿发软了,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了林知皇面前。 “林府君,我....我知道错了,真的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放在越公子身上,显然是并不适用的。 他的说跪就跪,让在场诸人无语至极。 “你是不是笃定本府君不会杀你?” “我哪敢!”越公子立即收起眼底搏人可怜的泪花。 “如此便放了你,倒显得本府君像是没脾气的人了。”林知皇慢条斯理道。 你这还叫没脾气? 越公子此时整个人都蔫头巴脑起来,不敢再随意开口说话。 而梁峰溪则闪烁着一双水灵大眼,崇敬非常的看着此刻的林知皇,只觉得再没有能比林知皇更威厉的人了。 “您想如何?”越公子知道林知皇还要用自己的名头,性命必是无虞,但欲保四肢健全嘛,当然不是几句好话就能了结的。 越公子到现在还没忘林知皇要砍他手指脚趾的事呢。 “你的外家淮氏一族,听说手掌一方盐业?” “呜呜......”越公子这回是真哭了。 “放心,本府君是讲道理的人,不抢。” 越公子抬眼,虽未说话,但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看我信你吗? 林知皇接收到越公子的眼神,再次轻笑出声:“本府君手里有个提炼盐的新方子,想和淮氏一族谈一谈.....合作?” 越公子喉头一哽,做最后的挣扎,小声胡说道:“林府君,外祖父可没那么看重我。” 林知皇如何会信越公子这番鬼话,越公子在十岁前并不受鲁王重视,那他能享受到的教育资源也可想而知。 越公子这人看着怂,文学武学可并不差,不是外祖家暗中鼎力支持才有鬼了。 薛倾与鲁王若不反目,林知皇猜测,鲁王百年后,库州这份家业,十有八九就是这越公子的。 林知皇也不浪费唇舌与越公子分辩,她只要达到目的便可,不容置疑道:“越公子,救出你母妃淮氏后,本府君与淮氏一族的合作洽谈,你做个中人如何?” “呜呜....呜呜.......”越公子除了答应还能如何,哭的更伤心了。 就在林知皇与越公子交谈的分外’融洽‘之时,被越公子惦记的谋士李尚,此时也和林者云以及杨熙筒交谈的分外’融洽‘。 “林者云,我就知道,你狼子野心!你在库州常年卧病,暗中却在执掌离仙郡?”李尚被关在府衙地牢里已十余日,此时见到本该在库州的林者云与杨熙筒一前一后进来,当即咆哮出声。 林者云与杨熙筒来做什么的呢? 是来报复的。 李尚在鲁王帐下为了搏出头,不被尤无机打压针对,聪明的选择了做尤无机的.....狗腿。 果然,李尚折身做了尤无机的忠实狗腿后,再在鲁王面前出头,便没有被尤无机打压过,好歹也在鲁王面前,混了些功绩,有了头脸。 李尚有谋不假,不然也不会在鲁王豢养的上百谋士中脱颖而出,被鲁王频繁委任事情。 但这李尚,也乃十足小人一个。与尤无机害人致死的毒辣不同,李尚这小人从不害人命,他就是喜欢......膈应人。 而这膈应人的事嘛,自然也容易得罪人。 杨熙筒与林者云两人,都是曾经被李尚彻彻底底得罪的人。 杨熙筒以前在鲁王帐下效力时,李尚没少在鲁王面前给他下绊子,更是在谋士们之间,讲过他的小话 。 杨熙筒那脱毛怪的诨名,就是李尚取的。 因为这诨名,杨熙筒和李尚之间的梁子,结的大了。 而林者云被李尚这人得罪嘛,则在于林者云在库州装病的那段时间,这李尚,应该是怀疑他这病有假。 竟是无聊到,鲁王有时都忘了有他林者云此号人,但李尚不会忘,三天两头的上门来拜访林者云,来探望他病好没,有时甚至能待在他的病榻旁,一天都不走,美其名曰作陪。 林者云虚弱的言,他想一个人静养,但李尚都能厚着脸皮说,林兄只管歇息,弟绝不发出声音。 然后,李尚这位作陪者,果然不发出声音,一会在林者云的病床前看书,一会又在病床前饮食,食的还是大鱼大肉,吃的时候还会特嘴欠的来一句:林兄病了,无福消受这些,弟就在林兄面前多吃些,林兄也能过些眼瘾。 躺在床上装病不能动弹,更是早已茹素许久的林者云,在那刻,深深地将李尚讨人厌的嘴脸,记入了心里。 这位李尚在林者云装了三年病后,更是故意送来了美人,也美其名曰照料于他。 李尚送来的美人是真美,而林者云也真没胆子碰,就怕将小命交代在美色上。 总而言之,在林者云身处库州的那段日子,这位李尚,可算是给他制造了不少磨难,是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物。 此时,林者云与杨熙筒这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相约地牢,也来膈应李尚了。 “越公子呢?你们将越公子如何了?林者云,你大胆!你以为你脱离了大王,独掌了离仙郡,大王就奈何不得你吗?”李尚抓着牢栏,对林者云与杨熙筒高声叱骂。 自李尚那日跟着越公子被林知皇迎进郡守府后,没过多久就被人拿住,关进了地牢。 李尚此时对外面的消息,丝毫不知。 林者云与杨熙筒来了地牢后,也不急着先与李尚说话,让奴仆们在李尚的牢房门口,摆上了酒菜。 两人在李尚的牢房门口,大鱼大肉,把酒言欢的同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薛倾叛主,屠杀鲁王满门的事,绘声绘色的给说了个净透。 而后,李尚就萎了,知道自己这次想要脱困,是真没希望了。 李尚也不怀疑眼前这两人骗自己,他早就奇怪,鲁王势大,离仙郡便是自立,也是万万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拘禁越公子的。 两人此时带来的消息,可以算是为他解了这多日之惑。 李尚红着眼眶看着牢房门外,把酒言欢,特意来此,却故意不与他相谈的林者云与杨熙筒两人,沉默了好半晌后,涩声道:“薛倾会杀得鲁王,是否也是你们布的局?” 李尚见牢栏前的两人不理他,自顾自的又推测起来。 “下一步,你们要图谋库州?” “林者云,你当真是这幕后推手?不,你不像,我早就觉得你名不符实。是何人在你背后指点?” “鲁王满门被屠,越公子有用,你们不会杀。我呢?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于我?” 李尚不甘心,他是真的不想死。 他从一寒门出身的文士,抛下了一切,好不容易在鲁王面前混出了头脸,就要这样命丧于此吗? 林知皇带着彻底没了精气神的越公子与精气神十足的梁峰溪返回郡守府后,胡三便立即来报,梁峰原回返了。 “大兄回来了!”梁峰溪在一旁听到胡三对林知皇的禀报,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第572章 梁峰原,字了望,拜见主公 梁峰溪自然知道自己兄长此趟出去是作何的,乐过后,又不怀好意的看了眼身旁蔫如小白花样的越公子。 越公子被梁峰溪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抬眼疑惑地看向林知皇。 梁峰原此次回来,必是已杀得鲁王,头颅应该也已带回。 但这事,却是不能让越公子知晓的。林知皇倒不是怕越公子知晓此事后寻机报复,只看越公子近来的做派,他厌恨鲁王入骨之事,应当做不得假。 但鲁王非是死于薛倾之手的事,却是万不能让越公子知晓的。越公子若借由此事生乱,那可就不好了。 越公子此人怂是怂,林知皇却并不认为其无威胁。在一切尘埃落定前,林知皇只会小心了再小心,不会轻易轻视任何一人。 这也是林知皇只让梁峰原与其仆渡啼两人,去阻杀鲁王的原因。信任梁峰原的身手,与有借此事收服他的之意外,更有只让极少数人参与此事的意图在其内。鲁王乃是亡于薛倾之手,她要将此事给钉死了。 林知皇见梁峰溪胡闹之余,还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抬手拍了拍她的额头,吩咐人将越公子带了下去。 越公子暗自皱眉,觉得此事必是与自己有关了,但因为有前车之鉴,还哪敢再随意私自打听。 于是,怀揣着满腹疑问的越公子,跟着说是伺候他,更是看守他的那些奴仆,又被带去了寝殿。 除了睡,越公子此时就是想得再多,那也是什么事都干不了。 “府君大人,溪儿能不能同去?”越公子一走,梁峰溪便欢呼一声,挽上了林知皇的手,又开始讨好卖乖。 林知皇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又挂在了她身上的梁峰溪,抬步去了议事殿。 林知皇进议事殿时,梁峰原早已是等在了里面。 “大兄!”梁峰溪见到梁峰原,这只整日蹭在林知皇身边的小黄鹂,立即改道蹭在了她大兄梁峰原身边。 梁峰原见到梁峰溪,面上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些许,抬手抚了一下梁峰溪的发顶,而后对此时已走至上首坐下的林知皇拱手施礼。 “梁峰原,拜见府君大人。” “不必多礼,此次之事,可一切顺利?”林知皇看着殿内比之四五年前所见,身材更高伟不少的梁峰原,含笑问道。 “多谢府君此次给峰原的雪仇机会。府君大恩,峰原没齿难忘。”梁峰原话落,高奉出原先夹在臂弯中的木匣。 林知皇见到那木匣,不必多想就知其内装的是何物,侧头示意,站在她身后的花铃将木匣接过来。 花铃走下殿,从梁峰原手中接过木匣,径直便打开确认了。 由于鲁王在逃亡的一路,消瘦了不少,花铃认真尽职的辨认许久,才确认这匣中头颅,确乃鲁王首级。 花铃确认后,又走回上首,对林知皇点头示意,鲁王的身份已经确认。 林知皇对花铃颔首,见花铃已将装有鲁王首级的木匣收了起来,对梁峰原问道:“梁兄此时已是雪仇,对今后之事,可有打算。” 林知皇此问话一出,梁峰溪立即双眼亮晶晶的看向自家大兄,用眼神不停的示意催促大兄,快快投效于林知皇。 梁峰原此次回来,已是坚定了投效林知皇之心,早已决定的事,梁峰原也不是忸怩的人,径直以士礼,单膝向林知皇跪下,左手成拳放置胸口处,向林知皇俯首道:“梁峰原,字了望,欲奉您为主,为您之大业效死!” 林知皇为了这一刻,当真是谋划颇久,此时终于等来了梁峰原这位八浒之一的将才投效,亦是难掩激动。 梁峰原将姿态摆的如此低,林知皇做为上者,也不会此时还端着架子,从主位上站起身,往堂下行去,亲自托扶起向她拜服的梁峰原,含笑道:“能得了望投效,本府君大业何愁?” 梁峰原顺着林知皇托扶的力道站起身,垂首续言道:“峰原此前固执无礼,还望主公莫要介怀。” “往事不过乃过眼云烟,了望已为吾之士,之前种种,不过乃陌生人之间的相互试探,本府君自然不会记挂在心。” 梁峰原显然很是介怀此前种种事,此时听得林知皇如此说,又见林知皇神色真挚,冷硬的面部线条露出些许轻松之意:“主公大人大量,峰原叹服。” 林知皇见梁峰原此时对自己的态度,再对比他四五年前对自己的态度,当真是用天差地别形容也不为过了。 梁峰溪在一边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明显从未见过自家大兄如此态度待人,更能说出如此和软赞扬他人的话。 “了望当真是与初见时,大有不同。” “峰原此时已认您为主,您便是峰原今生唯一之主。此前,您对于峰原来说,不过乃陌生人,自然有所不同。”梁峰原面色无甚变化,但早已红透的耳尖,透露了他的情绪。 “峰原一直是峰原,只是,峰原与主公之间的关系,转变了而已。” 以前两人不过乃有救命之恩的陌路人,如今,林知皇已为梁峰原誓死效忠之主。 山盟海誓的情话也不过如此了,林知皇接收了王琳语的记忆,其实为人处世,以及看待事务的角度,也是大受其影响的。 此时,梁峰原这一本正经的煽情肉麻之言,再配上那漠视一切的酷哥脸。 林知皇忍不住鸡皮疙瘩四起,暗下告诫自己作为主公一定要绷住。 绷住了的林知皇,开始不留痕迹的岔开话题,问梁峰原阻道杀得鲁王的详细情况。 梁峰原讲话很会提炼重点,立即便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如何阻道杀得鲁王之事,道了个清楚明白。 林知皇作为主上,对梁峰原这种能高效节省她时间的属下,自然很是喜欢,暗自点头,心道其不愧为世人评其综合实力,定可为未来大将的八浒之一。 七聪八浒,评的乃是文谋武治,七聪评其文谋治国之能,八浒则是评其武治为将之能。 七聪,单只是文之一道出类拔萃,治国为士之能却欠缺,难以跻身其中。 八浒,单只是武之一道练的好,掌军为将之能尚欠缺,难以跻身其中。 林知皇此时只能在心里暗赞,七聪八浒,倒不负世人为其所评。 林知皇心里正赞叹着,梁峰原正好说到了戚将军处,听到戚将军自戕,心情瞬间便沉重起来,叹息道:“戚将军.......可惜了.......” 一旁的梁峰溪已是红了眼眶,哭的抽噎起来:“将士之义,便是如此了。这戚将军以性命偿报为君者的信重,不愧为忠义之士!” 林知皇亦是伤怀,问梁峰原:“戚将军的尸身.....” 梁峰原沉声回道:“主公放心,如此忠义之士,不该曝尸荒野。峰原有留渡啼在那处,收殓戚将军的尸身。” 林知皇心情沉重点头,对梁峰原道:“渡啼返回后,了望你将戚将军葬身之地,也告诉本府君一声。” 林知皇准备以后路过郐县之时,去祭拜一下戚将军,以全此前戚将军对她的照拂。 “诺。”梁峰原将此事记在心里。 第573章 主公乃最重之人,主生吾生,主亡吾死 林知皇重整了一下心绪,又与梁峰原谈起了正事:“此次本府君欲出征库州,了望你才投效于本府君,此次不适合掌兵,本府君授命你为此次随行参军,跟随在本府君身边辅佐,一同出征如何?” “可!” “此次攻伐库州,必定会收揽大量降兵,那些降兵,本府君彼时便交由了望你统掌训练,如何?” 梁峰原本以为此次,自己即使随林知皇出征,也定是不能掌军了,稍微有些许失落。 倒是不想峰回路转,得林知皇如此之令,面上略现激动之色,拱手抱拳道:“诺!谢主公信重,峰原定不辱命!” 林知皇再次托住梁峰原向她施礼的手,两人目光对上,相视而笑。 “啊啊啊!如此说来,大兄此次也会跟着府君大人出征了!” 梁峰溪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见林知皇与梁峰原彻底已谈完正事,立即将为戚将军而流的眼泪擦干,适时的开始胡闹起来:“溪儿兵法谋略也不差的,府君大人,溪儿也要去,也想随您此次出征!” 林知皇迟疑:“你还小........” 梁峰溪立即接口林知皇的话:“府君大人在溪儿这般大时,都谋做了一方郡守,布局以谋鲁王之势,溪儿哪里小?” 林知皇其实是不想让梁峰溪去战场犯险。 梁峰原的病,亲人是最好的疗药。 如今梁峰原大仇得报,又得亲人在旁,已是不再心存死志。 林知皇可不想梁峰溪有何意外,导致身死,让她历经四五年筹谋,招揽得手的大将,就这么废了。 林知皇为难的看向梁峰原。 梁峰原非是蠢人,立即看明白了林知皇的意思,躬身拱手道:“主公,溪儿虽为女郎,但其熟读兵法,又善行军布阵,主公或可一用。” 林知皇颦眉,倒是料不到梁峰原竟不反对梁峰溪投效认她为主,更不反对梁峰溪上战场。 据她所知,抑郁症患者,对自己的救赎,是会犹如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牢在手上的,梁峰原这是? 梁峰溪听梁峰原如此说,趁热打铁,径直向林知皇以士礼单膝跪下,正色肃穆道:“府君大人,衍州梁氏梁峰溪,欲投效您为主,您收否?” 林知皇其实对梁峰溪之才也是看在眼里的,尽管她还有些跳脱,不够稳重,但谁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而没有短板的。 只是一直碍于梁峰原之故,所以林知皇一直对梁峰溪对她的投效之心,视而不见。 比起梁峰溪,林知皇自然是更看重梁峰原的,对与此前的林知皇来说,收下梁峰溪,无异于因小失大。 此时,梁峰原主动为其嫡妹说话,林知皇自然也不会嫌手下人才增多,更不是纠结的人,亦是含笑托扶起的以士礼单膝跪拜她的梁峰溪,道:“能得良才投效辅不佐,本府君之幸也,岂会不收?” 梁峰溪见一直以来的心愿今日得成,眸中浮上水色,并未随着林知皇托扶的力道站起身,哽咽着却语气分外郑重道:“能投效明主,乃峰溪之幸!今日恳请主公为峰溪赐字!” 林知皇闻言沉吟半晌后道:“峰溪,山峰之中有溪,便取字通幽,如何?” “通幽?” 梁峰溪垂首咀嚼一番,而后目光晶亮的抬首:“多谢主公赐此好字,峰溪甚喜!” 林知皇颔首:“此次本府君出征库州,通幽若执意欲效力.......” 林知皇话音还未落,新得林知皇赐字的梁峰溪,便急声道:“峰溪极愿效力,不求官职,只求此次能为主公首征尽绵薄之力!” 林知皇见梁峰溪如此急切,哑然失笑道:“如此,本府君便命你为忽副都尉随行军师,辅佐其战术之谋。” “梁峰溪领命!”梁峰溪激动不已,拱手高声领命。 林知皇见梁峰溪激动的难以自持,托扶起她,笑言道:“好了,通幽,本府君与你大兄还有事相商,你先去找忽红?” 梁峰溪此段时间一直歪缠着林知皇,便是想向林知皇展示自己之能,以此来让林知皇收她为从。 此时梁峰溪心愿得成,自然不再如此行事,听林知皇如此说,立即顺着林知皇托扶的力道站起身,恭声拱手退下,将此地留给大兄和主公谈事。 梁峰溪退下后,林知皇径直便问梁峰原:“你放心你阿妹?” 梁峰原一愣,而后如实回道:“即使不放心,属下亦是不会因自己的私心,去阻阿妹今后欲走的道路。” “战场上刀剑无眼,若通幽有何意外.......” 林知皇的未尽之言,梁峰原立即懂了,清声回道:“主公原来是在担心此事。” 林知皇点头,对上梁峰原的视线,认真道:“你此前不愿投效于本府君,故意惹本府君对你生厌,是否就有那病之故?彼时你不信自己在那种情况下,能更好的掌兵。你不想为统帅,是因为你没有自信能控制自己之疾?了望你不想让信重你的兵士,到真正上战场之时,因你之故,或死或伤?” 梁峰原见林知皇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心潮起伏,喉结翻滚了一下,望向林知皇的狼眸,越加深邃:“果然,何事都瞒不过主公之眼。” “此时了望终于投效了本府君,想来心疾已是痊愈,自信自己已能掌兵,也能对手下所掌之兵负责了?” “是!” 梁峰原落字铿锵,郑重拱手作答。 “了望,据本府君所知,你这心疾,即使痊愈,一旦支撑你的精神支柱再次崩塌.......本府君指的是,梁峰溪若出何意外,你可能会......” 梁峰原终于听懂林知皇在担忧何,沉声低笑出声,垂首郑重地对上林知皇望来的视线,笃定道:“不会的。” 林知皇看着梁峰原不说话。 梁峰原再次以士礼,神情肃穆的单膝跪下,落字铿锵道:“主公,从峰原认您为主的那刻起,您便是峰原心中最重之人,只要您不弃属下。主生吾生,主亡吾死!” 这......便是将心吗? 林知皇霎时间眼眶微红。如此重的诺言,我林知皇既得,便是倾尽全力,也必不能负。 殿外日落黄昏,月牙升起。 殿内主站从跪,忠心伫耸。 殿外殿内交相成辉,皆在谱写旧落新出。 第574章 林知皇地牢见谋士李尚 林知皇与梁峰原谈话毕,又独自一人,在议事殿内坐了许久,才平复下翻涌起伏的心绪。 花铃处理好鲁王的首级,再次进来,见林知皇独自一人坐在正堂主位沉思,便知她又在想事情。 花铃放轻脚步走到林知皇身前,轻声唤道:“主公。” 林知皇抬首,又是那个神色沉稳的主公。林知皇见花铃回返,站起身,对她道:“走,随本府君去地牢一趟。” “诺。”花铃自然无有不从,恭声应是。 林知皇刚一踏入地牢,便闻到了饭食的香味。 跟在林知皇身后的花铃,亦是闻到了此味,当即就皱了眉。 林知皇与花铃两人是突然来此处的,事先并未通知牢司。 难道是狱卒玩忽职守,在这里搞阳奉阴违,贪图享受那一套?花铃想到此,当即剑眉倒竖,瞪了带路的牢司一眼,从林知皇身后踏步而出,顺着饭食的香气,去寻源头。 林知皇也不阻止花铃,对带路的牢司吩咐道:“带本府君去李尚的牢房。” 牢司欲言又止,最后想着府君大人反正也要去那处了,自己又何必多告一回状呢? 牢司想通这些,不再耽搁,恭声躬身应诺,脚步加快,将林知皇往关押李尚的单人牢房处领。 牢司的欲言又止林知皇自然看在眼里,便知道是有隐情了。随着牢司恭敬的在前方领路,饭食的香气也越发浓郁。 林知皇还未真正到地方,便听到了林者云得意洋洋的声音:“嘿嘿,李小人,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取鱼脸颊两边的嫩肉,熬制一个时辰有余的浓汤成汁,再浇汁在黑松露上高焖出来的美味。闻一闻,嘿嘿,馋吗?就不给你吃....嘿嘿....” 原先快步离开,准备揪玩忽职守之人的花铃,此时也是一脸尴尬的立在了关押李尚的单人牢房门口,并未进入。 林知皇嘴角抽搐了两下,侧首问牢司:“我爹何时来的?” “回府君大人,令尊是今日午时来此的,一同来的还有杨大人,不过杨大人仅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林知皇意外,这里面还有杨熙筒的事? 为做战前准备,杨熙筒近来忙的很,那半个时辰,应该是杨熙筒抽出午膳的时间来此的。 李尚有何重要的,竟让杨熙筒忙里抽空来此? 牢司见林知皇不说话,继续硬着头皮道:“府君大人, 令尊与杨大人似乎都与这位李尚颇有旧怨,所以才........” 牢司欲哭无泪,府君大人的爹即使做事欠妥,他这一小小牢司又怎如何开罪的起?不由自主地就帮其说起了好话。 林知皇抬手止住牢司的话头:“以后无论是谁来此,违反了牢狱的规章,就该按牢狱的规章办事。” 牢司一听林知皇此言,弯下的背脊立即挺直了些许,敬服地向林知皇拱手,恭声道:“是,下官知晓此次之错了,下次必不再犯!” 林知皇点头,抬步踏进了关押李尚的单人牢房。 “林者云,你这无聊之辈,你就没事可干了吗?” “你说对了,我还就没事干,我再没事干,还能有你当初那般没事干?之前我在库州时,都卧榻在床了,你还在我榻边饮食山珍海味,更是送来美人伺候我,你这个无聊至极的贱人!”林者云反唇相讥。 李尚:“.........” “我那时不过是怀疑你非是真病,才试探于你罢了。对比你此时所做之事,目的大有不同。你怎么如此.....幼稚?” 其实李尚是想骂林者云脑袋里有屎的,但到底现在身为阶下囚,又见林者云在关押他的单人牢房里,胡闹了如此久,也没牢卒上来呵斥他,便猜到林者云在这里身份不一般。 也是经过这一天时间的相处,李尚更确认了自己此前的推测。 林者云的确非是此地幕后掌事之人。 是谁?此地掌事人不是林者云,也非是杨熙筒,还能是谁? 是离仙郡原郡丞管福庆? 不,不对,若管福庆为此地掌事之人,林者云一个做臣下的,哪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 林知皇便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席地坐在牢栏前沉思的李尚,见到行入的林知皇,双眼猛然睁大,嗖的一下跳起身,颤抖着手指着林知皇道:“你....是你?居然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不可能!那时你才几岁? 不,不可能!”李尚嘴里如此说着,脑中却是不住的在想五年前,他随鲁王行军来离仙郡时,林知皇所做的每一个言行。 李尚越是回忆,便越是惊心。 彼时还是做郎君装扮的林知皇,行事看似无状鲁莽,言语看似混账不羁,但此时细想起来,她的那些言行,确实极大的讨好了鲁王,又离间了鲁王与薛倾之间的感情。 鲁王此前虽对薛倾有忌惮,但那份忌惮之心尚能克制。鲁王就是从离仙郡回返后,这对翁婿之间嫌隙,才会逐渐增大的。 等等,若林知皇才是掌事人,那时还是山匪的花庆发,也是林知皇无意间推到鲁王面前的啊?! 一通百通,李尚退后一步,望着林知皇不可置信地摇头,他们皆轻视这小小女郎了,以为她不过乃被家中长辈宠坏的胡闹之人,对她根本未竖起过任何防备之心。 正在享用佳肴的林者云,见到林知皇进来,手中的食箸,当啷一声落入碗里:“环...环儿....你怎么来了此处?” 林知皇看了眼林者云,暂时先未理他,侧首对李尚道:“李谋士,别来无恙。” 李尚见林知皇直言承认,呢喃道:“怎么会是你?” “哈哈,也是,又如何不能是你?年岁又如何?那已做了茁州州牧的神仙子符骁,不也成名尚早吗?哈哈哈!怎能因性别和年岁,就轻视任何一人呢?哈哈哈哈!”李尚话落,眼里全是泪的大笑起来。 林者云见李尚这小人如此笑,斥道:“笑何?你这小人,在鲁王帐下,做尤无机那阴毒之人的狗腿时,说话可没有这么大声!” 林者云只觉得李尚在轻视林知皇。 第575章 我就是不顾道义,拼了命也要往上爬更要改变出身的小人 李尚止了笑声,视死如归的看向林知皇,面露狠色道:“你今日来,是想好如何处置我了?” “大胆!”花铃见李尚对林知皇言语不敬,当即呵斥出声。 李尚面上没有丝毫惧色,他得罪林者云与杨熙筒甚多,不认为自己还能活着,一死是轻的,就怕还有死前折辱。 林知皇却是不甚在意李尚对她的态度,暂且没有理会他,转首问林者云,为何在李尚的牢房前大鱼大肉了一日,杨熙筒今日为何也与他混到了一起? 林者云听林知皇问询他此事,收回放在李尚身上的眼神,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支支吾吾的将事情的始末都交代了。 原来,林者云与杨熙筒都是来对李尚落井下石的。 倒也难怪李尚刚才笃定自己此时来此,必不会放过他了,这才言语如此激进。 林知皇五年前曾见过李尚,那时的李尚跟在尤无机身后,谨小慎微当着狗腿,与此时所见的模样,截然不同。 林知皇轻笑了一声,认真地打量牢栏后的李尚,而后缓声问:“你当初为何投效鲁王?” 李尚心里想着自己今日必要命绝于此,便欲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活的不那么卑躬屈膝,腰背挺的笔直,满脸桀骜道:“鲁王他就是有万般不好,但他有一点好,就是他收人不看出身,世家也好,寒门也罢,庶民更无事,只要有才得用就可。而且,鲁王对看重的人,出手赏赐也大方。” 林者云听闻李尚此话,立即就鄙夷的指着牢栏后的李尚道:“庸俗!你这小人,好歹也是文士,怎可为金银之物就.......” 李尚听到这里,隔着牢栏就呸出一口唾沫,喷了说话的林者云满脸:“滚蛋!我庸俗?我李尚就一庶民,和你们这些生来就什么都有的世家子不同!你知道我家,为了能让我学得文之一道,付出了多少吗?” 李尚喊出这句话时,面色越来越凶狠,眼角处却不停有泪淌下。 林者云被李尚喷了满脸唾沫,本想凶回去,但一见李尚这副凶狠模样,又有些悚,不由退离牢栏远些,怕李尚发狂伸手出来抓他,而后又指着李尚,可怜兮兮地侧首望向林知皇,这是指望女儿为他出头的意思。 林知皇:“.........”你还记得你才是爹吗? 花铃:“..........”主公的爹,怎么看着与越公子,倒有几分相似? 李尚:“..........”这惯会装模作样的东西,怎么在其女面前,也装模作样? 李尚在人生的最后一点时间里,到底不想再动脑子琢磨林者云究竟是何人,很快斩断这些思绪,继续骂道:“我平生最恨你们这种世家出身,却视金钱如粪土之人,明明你们没用自己的手,赚出过一个铜钱,却穿金戴银的去鄙夷,去唾弃为了赚钱而努力的他人。” 林者云见林知皇看着李尚不理会自己,面红耳赤的出言反驳道:“你这小人,就是贪财,也要看贪何人的......” “呸!” 李尚又是一口唾沫吐出,瞪向林者云:“何为贪财?我这叫凭本事赚钱!如何叫贪?” 林者云怒:“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若是做君子就要让我家里的人饿死、病死,那我不妨去做小人!” 不食人间烟火的林者云跳脚:“你个小人......” 李尚大声的呐喊宣言道:“我就是小人!我就是不顾道义,拼了命也要往上爬的,也要改变自己出身的小人!” 林者云语塞,再也说不出驳斥李尚的话。 李尚目光如炬的看着牢栏外的众人,似乎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留下些什么,缓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我李尚,家中祖祖辈辈都是在地里刨食的贫农,到了我阿爷这一代,生了九子,家里人又都勤奋,未曾分家,力往一处使,便成了村中拥有最多壮劳力的大户。” “而我的出生,又让日渐宽裕的家里,再变得贫穷起来。” 林者云听到这里,正欲喷回一句:你这小人就是克家里人。 但林者云此话还未说出,便被林知皇抬手拦了,并略带警告的给了一个让其安静的眼神。林者云虽然愤然李尚,但也听女儿的话,闭了嘴。 “因为我聪慧,且有向学之心,阿爷大喜过望,只道老李家终于有了改换门庭的机会。于是,我阿爷作为一家之主,说动全家人,不能埋没了家里的好苗子,倾全家之力,买了当地一个世家族中旁支入族学的名额。” 李尚说到这里,眸中浮起痛色:“阿爷彼时还不知,这大笔银钱,不过只是开始。书写用的文墨,竹简,每年要送给恩师的节礼,以及游学要用的银钱,渐渐地,将我们李家的家底,彻底掏空。” “我李尚有八个叔叔,其中有三个叔叔,包括我爹,就因为那时使劲做活,要供我读书,如今一到天冷时,便瘫在床上难以动弹........” “因为这些不计后果,鼎力支持我的家人,才有了如今能识文断字的李尚。我李尚吸全家人的血,学有所成,没资格高尚,更没资格挺直脊梁!” “我李尚要往上爬,更要赚来银钱,我爹,我叔叔,都等着我拿钱回去抓药治病呢!金银?你们这些世家子道来只是庸俗,可对于我李尚来说,这些金银非是庸俗之物,它是最高尚的物什,是我全家人的命!” “从我李尚高高兴兴,心安理得的靠着阿爷倾全家之力,买来的入学名额,去世家族学学习文之一道的那日起,我就没了退路!我李尚便只能与庸俗为伍!金银,便是我李尚的命!”李尚的最后一句话,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呐喊出来的哀言。 林者云听到这里,再也说不出他话,眼里亦是浮上水色。 而花铃,则是想起了当初他们花家,倾尽全力,供肖旗在方氏族学求学的日子,同样动容。 “啪啪啪啪!”安静地牢房内,突然响起掌声。 牢房内众人皆向鼓掌之人看去,却见是林知皇正鼓着掌,且目露欣赏之色的看着李尚。 “好个‘我就是小人’,确实,何为贪财? 你不过是靠自身之能在鲁王那处赚得自己该拿的银钱,如何又叫做贪呢?” 李尚一愣,倒是不知眼前的这位林府君,究竟是何意了。 林知皇抬步靠近牢栏,含笑轻声问:“如此说来,鲁王对于你而言,不过只是你向上跻身,赚取金银的通道?” “是又如何?”李尚抹了把脸,对上林知皇看来的视线,态度依旧放肆大胆。 林知皇轻笑出声,抬手曲指点了点牢栏后的李尚,而后利落地转身,带着众人,离开了此地。 李尚见林知皇突然走了,一时愣在原地,前后再一想林知皇对他说的话,突然明悟,抹了把脸,呐呐道:“这女娃.....不....林府君,怎不杀我?” 半晌后,李尚又独自一人在牢房里,幽幽道:“她欲招揽于我?” 李尚收了自己的死志,又在牢房里找了一处地坐下来,喃喃自语道:“应该不会吧?她如何会信任我这种小人?” 第576章 爹会哭求着我这会‘生’‘育’的儿子,认祖归宗的 林知皇走出地牢后,林者云就凑了上来,弱声问道:“环儿,你不会打算招揽李尚吧?” “自然。”林知皇嘴角挂着笑,淡声道。 林者云闻言怪叫:“李尚这小人,他自己都承认自己是小人了,环儿你怎么还能收他?” 林知皇止步,回头,好整以暇的看林者云。 花铃现在不比以前,跟在林知皇身边久了,有时不用林知皇吩咐,便知林知皇欲做何,立即退离林知皇身边,又吹了声口哨,让四周护卫林知皇安全的青雁军退远些站岗。 林者云气势顿时弱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突出的肚子,嗫嚅道:“环儿你若觉得李尚身世可怜,不杀他也行,我听你娘说你已修建了不少书院,就等着此次库州伐薛后,就开院。” “这李尚人是不咋地,但学识还可以,环儿你不妨让他做教书先生吧?顶多再...多给他一些银钱......”林者云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是勉为其难。 “好。” “当真?哈哈哈!”林者云瞬间惊喜,倒是没想到向来自有主意的女儿,此时居然听进了他的谏言。 林知皇点头道:“爹,你去吧。” 林者云的笑声顿时卡壳:“什...什么?” “爹太过清闲,再如此胖下去,恐危及健康。为了爹的健康着想,女儿思来想去,还是必须让爹有事情可做才行。” 林者云干笑两声:“爹不觉得清闲,这胖也是因为.......” 林知皇目露赞赏之色的看着林者云,打断他的话道:“爹,您的才华不能埋没啊,您想想,您看过多少书?怎能就这样只藏才华于腹内,而不为人知呢?您若掌一地书院,这是件多么有名望的事?” 好像.....真是? 林者云被女儿赞赏的目光一望,顿时忘了自己与女儿谈话的初衷,霎时膨胀起来,只觉女儿又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林知皇继续侃侃而谈道:“守山先生如此德高望重,是因为何?是因为他做了大官吗?不是。是因为守山先生培育了很多国之栋梁啊。爹,您未必不可以!” 林者云在女儿笃定的眼神中,找到了自信王冠,腰背开始挺直,那近来肥起来的小肚子,瞬间也顶了出来。 林知皇见了,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但其注视着林者云的眼神中,依旧透着让林者云迷醉的信任。 林者云动容了,竟一时心绪激荡起来。 为官,林者云是不想干了的,经过逃亡那一路,再加上他装模作样在鲁王那做治世能臣的这一段时间,他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更明白自己为何能在县令之位上,生生蹉跎十五年而毫无寸进。 他就不是为官那块料,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怀才不遇。 林者云其实本就无甚大的抱负,以前总想出人头地,更多的是想做出一番成绩,让远在盛京的爹,对他刮目相看,因此后悔,放弃他这嫡长子为继承人之事。 如今,林者云有了个欲争霸天下的女儿,从某种意义上,已是圆满的达成了他的心愿。 于是,现在的林者云只想躺平。 静等女儿林知皇此次拿下库州,成为一方诸侯,显名于天下之时。让那放弃他的老东西,后悔不已。 以上这些是林者云意识自己真的不适合当官后,所有的想法。 此时,女儿告诉他,他其实也可教书育人,这无疑给林者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对啊,守山先生也未曾当官,但为何如此受人尊敬? 那是因为守山先生育出的弟子,多数都入朝为官了啊。 女儿再能耐,到底只能证明他林者云的能生,但他若也能作为书院的山长育人,那他就是既能‘生’,也能‘育’的伟岸男子! 到那时,爹恐怕要哭求着我这会‘生’‘育’的儿子,回去林氏认祖归宗了! 林知皇见林者云脸上的神情,就知他心动了,立即又以退为进道:“爹,您可以再想想,若实在不愿意,女儿也不会勉强您,可以另找他人。” 林者云抓住女儿的手,急不可耐道:“愿意,爹愿意!” 因为此时的这一声愿意,林者云正式开启了他的育人之路。 而林者云的雕像,也作为了后世学子入学时,必会恭敬以礼相拜的师长。 在为师之道上,若说守山先生是此时代的传奇,那林者云,便是让无数平凡人,都能以学习,改变自己出身的伟人。 后世更有人言,圣始女帝之所以能有那般成就,皆因其从小深染,其父林者云,对世人的大爱之故。 当然,也有史学家出言驳斥这一点,概因圣始女帝是十之有三时,才离开盛京祖父之家,与在郐县当县令的爹相聚的,这如何可能? 翌日,大雪纷飞。 午休过后,林知皇刚进办事大书房,书房内众从属,便齐齐向她看来,皆一脸凝重。 林知皇一见众人这脸色,便知有大事发生,奇问道:“发生何事?” 管福庆立即拱手道:“主公,新皇城大乱,温氏一族勾连清平道造反作乱,天子闻楔钰遇刺身死,丞相鲁蕴丹亦是被刺负伤。” 林知皇听得此言,面上神色凝重起来,立即问关键处:“那新皇城如今为何人所掌?丞相鲁蕴丹?” 温南方摇头,沉声道:“天子闻楔钰未留下子嗣,丞相鲁蕴丹在闻氏皇族中选了血脉相近的子嗣,名闻楔然,八岁,如今已是登基。” 林知皇冷笑道:“鲁蕴丹此人不愧为当世枭雄,天子闻楔钰被刺身死,也能忍住诱惑未曾自立,反是又推出一位傀儡天子,继续挟天子以令诸侯。闻氏皇族一日不颓,在大义上,除了那已恶名昭彰的蛮族贼子吴奎,其余有野心的诸侯,只要想要名声,就都将被他所钳制。” 随边弘怅然叹息道:“是啊,名和权,师兄......鲁蕴丹两样都占了。” 林知皇想到鲁蕴丹与温南方和随边弘的同门师兄弟关系,还有这消息中,所提的温氏一族,不由叹息一声,准备等议事散了后,单独再寻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聊此事。 林知皇心里有了此打算,又问:“最后那与清平道勾连造反作乱的温氏一族呢?” 杨熙筒继管福庆之后,继续对林知皇禀报新皇城传来的消息:“因为丞相鲁蕴丹未被刺杀身死,温氏一族勾连清平道造反作乱之事行迹败露。一品世家温氏举族逃出新皇城。” “温氏一族逃出新皇城后,家主温禾诩立即便调出早已藏匿在新皇城郊外的三万兵马,出其不意攻回新皇城,欲一举夺位。” “丞相鲁蕴丹封八浒之一的赵义洛为护国大将军,掌军五万,驻守皇城,抵御温氏叛军,两方兵马交战近三十日,最后以温氏一族战败退走而告终。” “温氏家主温禾诩战败退走后,转攻旧皇城所在之州,祥州。原来温氏一族在祥州,也早有布置。” “祥州秀木郡,位于祥州腹地,其郡守乃是温氏族人,与温氏家主温禾诩里应外合,如今在攻占祥州。看样子温禾诩是准备先攻占下祥州,再谋后续。” 肖旗奇怪道:“温氏一族与清平道因为刺杀天子闻楔钰之事,已是板上钉钉的反贼,名声臭的比之当初的吴奎更甚。清平道还好说,本就是些神神叨叨的邪门歪道,行事难以常理夺之。” “但看温氏一族的布置,旗觉得走的该是丞相鲁蕴丹的路子,刺杀丞相鲁蕴丹还可以理解,是欲取而代之。但刺杀天子闻楔钰?温氏又可得何好处?” 肖旗此时说的,也正是林知皇听闻新皇城动乱之事后,想不通的点。 第577章 温氏一族与温南方 一直沉默的温南方此时开口,声音轻缓,却语气笃定道:“温氏一族绝不会刺杀天子闻楔钰的。温氏欲夺权势,只会刺杀丞相鲁蕴丹。” 温南方此话一出,书房内众人皆望向他。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温南方,乃是被温氏除族的子弟这一事。 杨熙筒皱眉道:“难道是丞相鲁蕴丹杀了天子闻楔钰,嫁祸于温氏一族?” 随边弘断然道:“不可能,鲁蕴丹绝不可能弑君!即使是为了揭发温氏的不轨之心,想提前对付温氏一族,鲁蕴丹也绝不会杀天子闻楔钰。” 随边弘此话一出,书房内的气氛再次陷入静默。 林知皇此时开口道:“无论如何,天子闻楔钰崩逝,对这天下大势,有不小的影响。大济江山正式日颓,即使鲁蕴丹反应极快的辅佐了闻氏皇族的一宗室子登基,改年号为盛景,但恐怕也会有人拿此天子得位不正说事。” 温南方道:“如此也好,主公此时欲攻伐薛倾,到底动静太大,在您势力未稳之时,众人将目光都集中在您身上也不妥。” 随边弘接着道:“有新皇城之乱在前,您此时去攻伐库州,既可立于世人面前,又能让世人不将目光尽归于您之身,这倒真是好事。” 管福庆抚掌,赞同温南方与随边弘之言,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主公的起势,太过惹人眼球也不好。新皇城之乱,对于主公此次出征伐薛,进而掌下库州,确实乃好事。” 林知皇浅笑颔首:“本府君作为大济官员,大济天子骤然崩逝,面子功夫必不能少,不然到时,被人拿此事攻讦,到底不美。瑞仪,明日起,至大军拔军前,郡守府衙,挂上白事吧。” “诺,此事下官一定办的让人挑不出丝毫差错。”管福庆躬身拱手领命。 此事谈毕,办事书房内的众人,各自回到了各自书案前,开始批阅处理各自手上之事。 一时间,办事书房内,只余研墨书写盖印之声。 月落黄昏,办事书房内众人皆散,林知皇只单独留下了温南方与随边弘。 “聪深,温氏一族现今已是起势,你........” “主公,南方已被温氏除族,温氏一族之事,已与南方无关。” “温氏一族里,毕竟都是聪深你的亲人血脉,你若想回去看看.......” 温南方断然摇头,认真对上林知皇望来的视线,愠怒道:“主公,大战在即,南方已领命在身,如何会走?主公,南方对您之心,胜于一切。” 林知皇骤然灿笑开来,疏朗道:“聪深,温氏到底乃你亲族,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本府君非是担心你之忠心,而是想让你日后无悔。” 温南方再次摇头:“南方任何时候,都不会为自己所做的决定后悔,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做何。” 林知皇看着温南方坚定的眼神,心道,看来不是我多想了,聪深对温氏的态度,异常的决绝。 为何? 即使温氏一族因为守山书院之乱,明哲保身,被迫将聪深从家族除族。 以聪深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如此漠视此前养育过他的家族。 林知皇不由想起初见聪深时的模样。 那时的聪深,狼狈不堪,且无甚活气,身边也只有两名心腹部曲青牛与青云守卫。 在自己强拿下聪深后,逼他向自己投效时,聪深也未抵触。 其实不该如此的,以聪深之能,即使形势比人强,也未必想不出其他办法脱困。 聪深那时与其说是投效于她,其实抱着的,不过是得过且过,活一天是一天的态度。 那时的聪深,似乎.....心如死灰? 聪深,是在与自己的日渐相处中,才逐渐有了精神气。 随边弘也察觉出了不妥,疑声道:“聪深,你与温氏一族,有何旁的嫌隙不成?” 随边弘自己也是被家族除族之人,但他知道,这只是家族的明哲保身之举罢了,他能在被家族除族后,在皇城盛京藏匿如此之久,而不被发现,后又能借机救出师傅守山先生,这都离不开家族对他的暗中庇护。 随边弘以己度人,若是随氏一族发生此等大事,虽然他也不会此时弃主公而走,但无论如何,也会忧心自己的亲族,至少是要拜托主公遣人去信一封回家的。 温南方抿唇,并未回随边弘之问。 林知皇与随边弘见状,齐齐皱眉,就知其中确有蹊跷了。 林知皇轻声呢喃道:“是了,温氏若当真重视聪深,聪深当初,又怎会随云林的东风,一起逃亡来此处......” 随边弘闻言愣住,奇怪道:“聪深当时逃亡与您碰上时,身边没有温氏的亲卫部曲相护?” 随边弘只知道林知皇与温南方还有王题,是在逃亡路上遇见,最后投效林知皇为主的,并不知温南方与王题当时是被林知皇胁迫着投效的事。 林知皇与温南方、王题三人都不觉这是何值得宣扬的事,无人细讲,故随边弘只知大概,不知细节。 所以随边弘此时一听林知皇此话,就察觉出了不妥。 林知皇撑额,曲指敲了自己额头一下,是了,温氏若当真重视聪深,聪深身边又怎会只有那么些部曲相护?” 参考随边弘与符骁逃亡路过离仙郡时,身边亲卫部曲的拱卫人数,再对比温南方这同为一品世家出身的世家子,那身边的护卫程度,简直磕碜,这才是真逃亡。 温氏一族根本就没派亲卫部曲护卫温南方,是彻底放弃温南方的。 想到此,林知皇皱眉:“聪深.......” 温南方见再隐瞒不过去,轻声道:“主公,师兄,不用再猜了,不错,南方确实是被温氏彻底放弃的子嗣。而南方,也不愿再与温氏一族有任何瓜葛。” “温氏,现如今的家主温禾诩,乃南方的嫡亲大伯。我父母去的早,便从小长于祖父之手,因我从小天资出众,堂兄弟们皆不如我,祖父便生了让我继承温氏家主位之心。此后,我便屡遭暗算.....” 随边弘不解:“聪深,你大伯因此暗算于你?” 随边弘回忆道:“在我印象里,你大伯温禾诩,对你很是不错啊,便是待亲子也不过如此了。你即使成为温氏家主,也是在你大伯之后,他为何害你?” 温南方闭眼,面上露出些痛苦之色:“我先开始也是如此想的,因此即使我查到暗算我的幕后主使乃是大伯,我也只以为是他人借机在挑拨我与大伯的关系,故未向他人声张此事,包括祖父。” “祖父去后,大伯继位家主,那些暗算的手段,越发变本加厉。” 第578章 林知皇与温南方、随边弘议温氏一族 温南方说到这里,即使涵养颇好,也是咬牙:“祖父临去前,给我留了一支暗卫,这才让我一次次躲开大伯的暗算。而我也在不久后暗查出,当年我爹娘死于山体滑坡的事故,也有蹊跷,与我大伯相关。” “原来,大伯温禾诩妒忌我爹才华,恐祖父将家主位传给我爹这嫡次子,故而......做了此事。”温南方清俊的脸上,露出他人可见得憎恶之色。 林知皇与随边弘听到这里,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吃惊。 温氏一族此代家主温禾诩,竟然只因妒忌就杀害了嫡亲兄弟,此后更是残害亲侄。 林知皇此前听到温氏温禾诩的行事,本还以为他乃同是欲借机起势的雄者,各项布置也做的老道,只看他在行事败露后,仍可护其族之人全身而退,又转攻祥州,就知其能力不俗。 但如今看来,温氏此代家主温禾诩,也不过乃狼子野心的歹毒之人罢了。这种人,一旦夺势,只怕连吴贼都不如。 温南方话都说到了这,也没有其他不可说的了,索性继续道:“当初,符氏大郎君符起刺杀尚为丞相的吴贼时,吴奎能反应如此快避过符起的奋力一击,又当场反杀符起.....” “就是温禾诩告的密!” “什么?” 随边弘桃花眼中厉色一闪:“为何?相助吴贼,温氏又能得何好处?” 温南方幽声道:“原先我也不知此事,但吴奎率铁骑长驱直入盛京之事,让我疑上了.....温氏。” “三叔温禾泽彼时手掌禁军,皇城禁军五万余,再是如何,也不该被吴奎的铁骑一冲就散,让吴奎不过几日功夫,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就围困了皇城盛京。我暗中查探此事,又发现了其他奇异之事,皇城禁军明明因不敌吴奎,而全线溃败,兵士却无多少伤亡数,兵力基本无损。” “我顺着此条线索深挖,又查出不少别的事,因此折损了不少祖父留给我的暗卫。” 只听温南方此时讲的这些,随边弘已是分析出不少事,寒声道:“然后聪深你查探到了温氏对闻室江山的狼子野心,更查到了温氏欲借蛮族吴贼之手,铲除其他世家之心?” 温南方颓然的闭眼点头:“不错,温氏下了很大一盘棋,想借吴贼之手,铲除当世其他几大与之齐名的世家,后面再准备以铲除叛贼吴奎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夺得闻氏江山。” “符氏,是温氏最为忌惮的世家。温氏想谋反,取代闻氏皇族,第一便盯上了符氏后族。于是,温氏家主温禾诩便暗中派人蛊惑天子闻楔钰,利用符皇后对家族的影响,鼓动符氏刺杀当时已为丞相的吴奎。” “而后,温禾诩又暗中将天子与符氏联手,欲刺杀吴奎的消息,透给吴奎。最后,才有了符氏满门被灭之祸,此事,更是牵连了守山书院。”温南方越是说到后面,说话的声音便越轻。 “再后来,查得此事的我,尚还来不及做何,便被温禾诩借机除族,并开始被明目张胆的追杀。祖父留给我的暗卫,也因此尽数覆灭。直到后来,我带着心腹部曲青牛与青云乔装跟随在云林返乡避祸的车队中,逃离皇城盛京,才侥幸留得性命。” 温南方抬手遮了眼,哽声道:“符大郎君符起,乃我从小到大,私交最好的好兄弟。符骁.....更是我同门师弟.......” “其实,在我查得这些事后。温禾诩借由守山之祸,将我光明正大的彻底除族,我是轻松的。温氏.....”最后一句温氏,温南方是从齿缝间吐出的。 随边弘听到此等秘闻,首次失了涵养,咬牙道:“狗彘鼠虫之辈,粪坑常埋之屎,温禾诩,我定要诛此獠。” 林知皇则担忧的看着温南方,抬手轻拍了一下温南方的肩臂,轻声道:“聪深,你........” 温南方放下捂眼的手,转眸看向林知皇,眼底地晦暗,在见到林知皇的那刻,逐渐开始消散:“主公,无事。从温氏将我除族逐出那刻起,我便于温氏再无瓜葛,只是陌路人罢了。日后温氏若犯在我手上,我必不会留手。” 随边弘仍在一边暴怒,一长串的骂人之语,连个磕巴都不打,持续高效输出,已将温氏一族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温氏一族所做之事,显然比之吴奎所做之事,更让随边弘生怒。 随边弘此时显然已是怒极,没有迁怒于温南方,这已是他最后的涵养了。 随边弘将温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之后,大脑终于开始运转,沉声道:“若是如此,温氏应该一直有后手,怎么最后竟让鲁氏压了一头?” 林知皇沉眉分析道:“吴奎的蛮横与敢想敢做,应该是温氏千算万算也未曾算到的。温氏本以为其不过乃轻易可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莽夫,倒是不想,鲁蕴丹出卖了同门师弟符骁的行踪,投效了吴奎。” “而那时的吴奎,失去了辅佐他的谋士关由,正是急需谋士之时,鲁蕴丹的投效,算是解了吴奎的燃眉之急。后来,鲁蕴丹应该向吴奎献了不少计策,为焦头烂额的吴奎解决了不少难题,便得了吴奎的信重。” “而鲁蕴丹在那段时间,也借由吴奎的权势,应该做了不少布置,温氏即使早有布置,当时也怕冒头,与错估了实力的吴奎对上,从而两败俱伤,便宜了别人。因此,温氏一直在蛰伏,故处于了被动位置。” 随边弘静默了片刻,突然哑声道:“鲁蕴丹,是不是也在那段时间,发现了温氏的不妥?” 林知皇将自己带入鲁蕴丹所处的位置,颔首道:“如若我猜的不错,鲁蕴丹不仅发现了此点,且用这点威胁了温氏,让温氏不得不出兵助他联盟其他世家,铲除吴奎,辅佐他起势。” “鲁蕴丹为了取信且安抚温氏一族,还与其结了姻亲,娶了温氏嫡女。” 温南方此时情绪也已平复,冷静道:“那鲁蕴丹这些年来,应该一直在与温氏一族暗中较量,虽然用着温氏一族,也一直防着温氏一族。” 林知皇叹道:“那此时的新皇城之乱,不过乃必然之事。鲁蕴丹此前的打算,可能是想兵不血刃,便铲除温氏一族的,想来是出了何变故,这才两方突然撕破脸对上了,平白又起了动荡。” 随边弘的桃花眼中浮出伤色,幽幽叹出一口气道:“师兄...活的太累了。” 随边弘此时口里的师兄,便是鲁蕴丹了,林知皇只从随边弘的此声叹里,就能感受到随边弘对鲁蕴丹的复杂情感。 温南方墨黑的眸子此时只盯着林知皇,其他事物,仿佛已难落入眼中。 又因其终于吐出了深埋在心中之秘,全身上下都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之感。 林知皇回望,眸中浮出笑意,聪深,经由此次,似乎真的将过去温氏附在他身上的枷锁,卸除了。 “很好,聪深,过去的已是过去,人,是要向前走的。” 林知皇说到此,声音一顿,又郑重的看向随边弘:“不论是歉疚,还是仇恨,该有的因果,走着走着,它就会来。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不辜负当下,努力让自己手掌更多,彼时,我们才能笑着面对那些因果的来临。” “南方谢主公提点!” “边弘谢主公提点!” 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时向林知皇拱手,声若钟鼎回鸣。 第579章 喻轻若与比列擒来道士,从新皇城回返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 黄琦锦亲自伺候着林知皇穿戴衣物,看着外面的天色,满脸心疼道:“主公,还有五日,您便要为主帅,率领大军拔营出征了。这大冷的天,您还如此早起练武,就不能让自己休息一天吗?” 林知皇轻笑一声,抬手曲指弹了黄琦锦的额头一下,好笑道:“咱们的冷面黄大管事,怎么一到本府君这里,就成婆婆嘴了?” “主公,您怎么也跟那些人一般取笑属下!”黄琦锦为林知皇扣好腰封,嗔怪的看了自家主公一眼。 黄琦锦如今已是主掌整个外院的大管事,因为其在外面话少面冷,不少丫鬟奴仆私下里便给她取了这么个诨号。 林知皇被黄琦锦这一眼嗔的低笑出声:“这称号挺可爱的,很有反差感。” 黄琦锦红了脸颊,小声辩解道:“属下年纪轻,脸不冷着些,可弹压不住人。” 黄琦锦伺候着林知皇梳妆,两人气氛正好的在谈话时,春夏躬身走了进来,垂首禀报道:“府君大人,喻娘子与比列千户回返了。” 黄琦锦瞬间惊喜,声音都拔高了一调,激动道:“主公,应该是‘那事’有着落了。” 林知皇亦是面露喜色的站起身,对春夏道:“快快将两人请去书房。” 皓镧院书房。 “轻若拜见主公!” “比列拜见主公!” 喻轻若与比列被春夏领进书房后,齐齐向林知皇拱手施礼。 比列进来书房时,手上还提着一名道士模样打扮的人,被五花大绑着。 比列向林知皇施礼时,直接将人摔在了书房地上,一脚给踩住了。 林知皇看了眼比列踩在地上的道士,含笑道:“不必多礼,异人蛊之事有进展了?” “是!” 林知皇猜测那异人蛊,乃钟玲媛对自己所下,所以在四年前,比列从茁州回返后,暂时未如先前的打算,让他入军营掌兵,而是将他派去了新皇城,掌两百余精锐,与三十余影使,盯梢所有与钟玲媛有来往之人。 至于祖父林阳全,林知皇犹豫再三,只让娘裴氏写信给祖父报了平安,其余事,皆未透露给祖父知晓。 因为异人蛊之事,又因为钟氏一族对林氏一族的影响,加上林氏一族已与鲁蕴丹结盟一事,林知皇在拿下库州前,暂时不想和林氏一族有任何牵扯。 比列率先拱手禀报道:“主公,属下在半年前,发现钟玲媛暗中见了一道士,并从道士手里拿了些东西,给了已嫁入鲁氏为嫡长媳的林者蕊。” “属下为了不打草惊蛇,命人暗中跟上了那名与钟玲媛私下见面的道士。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喻轻若点头:“而后比列联系了在兹州探查清平道的属下,秘密去了新皇城,属下刚到没多久.......” 喻轻若与比列两人,将影使探查到的消息,如实的交代了一遍。 林知皇诧异道:“林者蕊中了异人蛊?” 喻轻若回禀道:“是,林者蕊的症状,就是中了异人蛊。因为初中此蛊,此时清醒的时间,多于疯的时间。” 林知皇很是不解:“林者蕊如何会中异人蛊?” 钟玲媛很是疼爱林者蕊,如何会对亲女下蛊? 比列道:“影使来报,鲁氏鲁大郎鲁蕴德死的次日,丞相鲁蕴丹傍晚时分去了鲁府,根据影使传来的消息,林者蕊与鲁蕴丹两人单独在鲁蕴德的灵堂里不知说了何,没过多久,鲁蕴丹的马车,便又疾驰离开了鲁府,往皇宫而去。” “而后没多久林者蕊也疯疯癫癫的被鲁氏家主带去了林府。” 喻轻若对原来的婆家与前夫,一丝感情都无,冷笑着接过比列的话头道:“轻若猜测,可能是这林者蕊想对鲁蕴丹下此蛊毒,结果被鲁蕴丹发现,反是自食其果了。” 林知皇皱眉:“林者蕊想对鲁蕴丹下此蛊毒?是林氏一族指使的?” 比列摇头:“鲁氏家主鲁元灵带林者蕊去了林府后,没过多久,林氏一族私藏的万余部曲,便有半数被鲁氏一族派来的将领给接走了。” 林知皇思索道:“看来林者蕊除了欲对鲁蕴丹下蛊毒之事外,还做了其他事,惹怒了鲁氏一族。祖父为了保下林者蕊,更为了平息鲁氏的怒火,与鲁氏做了交易。这鲁氏家主鲁元灵也确定,林者蕊所做之事,确实乃自己的主意,与林氏一族无关,便也接受了林氏一族给的补偿交易。” 林知皇曲指敲了敲桌案面:“林者蕊如今还能留得性命在,想来鲁氏也是看在她到底为鲁氏诞下一子,还有林氏这个同盟的面子了.....林者蕊如今怎么样了?” 比列道:“被送去了家庙清修,而后钟玲媛不知又从哪联络来一个道士,这次的道士很是不同,气派非常,钟玲媛对他很是客气。钟玲媛似乎对他许了不少好处,让其为林者蕊解蛊。” 林知皇挑眉:“哦?钟玲媛后面请来的,就是你们二人此时绑来的这道士?” 难怪喻轻若与比列两人连信都等不及传回,便直接快马加鞭赶回离仙郡。看来异人蛊之事,确实有了极大的进展,这绑来的道士,真是条大鱼了。 喻轻若道:“是!” 比列道:“林者蕊所在的家庙,防守没有鲁府那么严,那处不过两日,便尽在属下掌握之中。属下派了两名影使,混做了那座家庙的尼姑,在林者蕊那处,影使们探得了不少消息。” 喻轻若双眼放光道:“钟玲媛这回请来的道士,当真精通异人蛊之事,给了林者蕊三粒药丸,并言内服一粒,便可抑制颅内蛊虫休眠六月。那道士给了药后,然后又取了林者蕊一瓶血,对钟玲媛言,要彻底解蛊,他必须去寻师父。只有师父那样的道行,才能制得异人蛊的解药。” 比列道:“这道士一离开林者蕊所在的家庙,属下便让人拿了他。” 喻轻若紧接着道:“这道士给林者蕊的药,属下怕有诈,让影使暗中监视着林者蕊服用了一粒,见她服用此药后,再未出现神志混乱的情况,属下便让人将剩下的两粒药换了出来。” “谨慎起见,属下还迷晕了林者蕊,对她全身做了详细检查。检查完后,属下万分确定,此药确乃异人蛊的抑制药,无任何副作用。” 林知皇听到这里,摇头哑然失笑,喻轻若可真是精透了,这是在拿林者蕊当药人使呢。 喻轻若见林知皇笑,也喜笑颜开的将一瓶药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了出来,双手奉给林知皇道:“这药瓶里的两粒药,比我三叔爷制的好,一粒可抑制半年。” 林知皇抬手接过喻轻若奉来的药,收入袖袋中,含笑问出关键道:“嗯,这道士的师父是?” 第580章 道士卫息 比列回道:“褚施。” “褚施?”林知皇没听过这名。 比列赶紧继续回道:“褚施有一师弟,名苗杳。” 林知皇沉眉:“苗杳?清平道的道主?” “是!” 比列道:“捉的这狗东西名唤卫息,乃褚施的二弟子。” “这狗东西被我们抓拿后,不知道施的何手法,明明属下已将这人五花大绑,口舌也给堵了,一路上仍有不少人跟上我们,妄图将这狗东西救出去。让属下这一路回来,手下折损了不少人。” 比列说到这里,明显对此事耿耿于怀,抬脚又跺了脚下人一记狠地,卫息痛哼一声。 林知皇奇道:“后来呢?你们怎么摆脱的那些人,将这卫息带回来的?” 比列收脚,恭声回道:“后来喻娘子猜测,可能是这卫息身上有何不妥,才引得那些人一直能追踪到他。属下便将这卫息扒干净了仔细检查,也没查出任何不妥之处来。” 喻轻若颇有些自得道:“于是属下便想,这些妖道,总会一些邪门歪道的手段,他们能一直追踪到卫息,可能与气味有关。嘿嘿,属下就买了一堆臭了的海鱼,将这人藏在臭鱼堆里,再带着赶路。” 比列此时说到此事,仍是对喻轻若这一手佩服不已,赞道:“喻娘子用了这办法后,果然,再没了会一些乱七八糟手段的黑衣人,趁夜里来袭击我们,妄图救出这狗东西了。” 比列说到这,又停顿一下,继续道:“这狗东西见被救无望, 后面只要一拿下他的口塞,不是神神叨叨的诅咒属下们,就是说些蛊惑人心的话,更是靠这些神鬼之事,策反了一名看押他部曲,协助他逃脱,幸亏为了看押此人,布置了的明暗两批看押之人,不然就真让他跑脱了。属下后面便也对他不客气了,直接在路上,就对他粗略地严刑拷问了一番。这人骨头还挺硬,将他门牙都拔了后,属下才问出了他的姓名,以及他与清平道的关系。” 林知皇听到这里,目光终于落到了被五花大绑,堵着嘴,正被比列踩在脚下的卫息身上,点头示意道:“让这卫息坐起来,把堵嘴的口塞去了。” 比列立即便知林知皇有话问这卫息,依林知皇之命,粗暴的将脚下人拉坐起来,取了卫息嘴里的布塞。 “吾乃天神降落在人间,专门为教化愚昧世人而来,尔等凡俗,竟敢对吾如此无礼,必遭天谴!”卫息被比列取下嘴塞后,眼睛直直的盯着上位端坐的林知皇,吐出似警告,又似诅咒的话语。 卫息此言一出,喻轻若与比列齐齐变脸,鬼神之说,向来惹人忌惮,两人皆对卫息怒目而视。 林知皇闻言嗤笑出声,站起身,走至卫息面前,不等正目含挑衅之意还准备再说话的他,说出下一句装神弄鬼的话,利落的抬腿,对着卫息的鼻子就是一脚狠踹。 对这种人,林知皇当然是不准备用手的,用脚,她都觉得脏了脚。 卫息被林知皇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给踹的鼻血如柱喷出,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喻轻若:“!!!” 主公,当真是能动脚,就绝不用动嘴的!真的,爱了。 比列:“........” 时隔四年再见主公,主公沉稳的外表下,还是那么一副如火的脾性。嗯,挺好,雄者当如是。 “你竟敢脚踹本仙?!本仙警告你,快快放了本仙!还能以赎罪孽,不然待本仙日后归位真身,定要引来天雷,将你诛之!”卫息被林知皇一脚踹倒后,忍着鼻间剧痛,还在拿腔拿调的装模作样。 林知皇再次嗤笑一声,抬脚就又踩上了卫息的脸,戏谑道:“仙?你是何方之仙?竟如此磕碜?被本府君这小小凡人踩在脚下,也没见有何异像出啊。” “嗤,引来天雷?你倒是引来一个给本府君看看。”林知皇说着话,脚下越发用力的踩卫息厚脸。 卫息的鼻血,再次被林知皇踩的飚出,滋出一条血线,鼻血淌落了一地。 “一天引不来,本府君便斩你一只手。” “两天引不来,本府君再斩你一只脚。” 林知皇目光下落,居高临下的与咬牙忍痛的卫息目光对上,轻笑一声,玩味道:“算你运气好,乃是男子。比女子多一肢,共有五肢。本府君可以多斩一肢,你也多一天时间,可以用来施法引天雷,用以劈死本府君。” 林知皇此话落,倒在地上,还被她踩着脸的卫息,目光中泄出再也掩饰不住的惧色。 “你,你.......”卫息喉头翻滚,全身微不可察的颤抖起来。 “别抖,这位仙君怕何?你修道求的就是回归天位,这肉体凡胎,又有何重要?本府君答应你,五天内,只要你能引来天雷,劈死本府君,本府君的手下,便放了你。” “若是你这位仙君,没有在第六日引来天雷,那很抱歉,本府君便会命人,斩去你的首级,让你彻底真身归位。” 卫息全身颤抖的更是厉害,他一点都不怀疑眼前之人,说的是假话。 连鬼神都不惧的人,这人,如何能是一般人? 林知皇见卫息抖的更是厉害了,嗤笑:“仙君,你肉身死了,到了天庭之后,向同僚们抱怨完眼看着你受苦,也不出手来道雷劈死本府君后。尽管再用真身下凡来,亲自报复本府君。倒让本府君大开眼界看看,真身归位后的仙君,是如何引来天雷,劈死本府君的。” 喻轻若与比列听闻林知皇此言,具都忍不住嗤笑出声,霎时觉得鬼神也没那么可怕了。可怕的,是拿这些鬼神之说,装神弄鬼的人。 林知皇面上笑靥如花的问卫息:“如何?本府君对仙君你可有诚意?” 林知皇此话落,骤然变脸,收了脚,又走回主位书案后坐下,对比列下令道:“将人拖下去,今日太阳落下,若本府君未被天雷所劈,便斩他手臂一只。后面以此类推,好药用上,本府君也得信守承诺,别让这位仙君没到第六日就死了。” “诺!”比列肃声领命,立即去拖地上的卫息。 卫息知道,此时自己这一出去,可就真完了,自己这一路,没少得罪绑他来的这一男一女,后面自己再想见这位府君,怕也是无人会帮他通禀了。 卫息极通世故,太知道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了。 卫息慌忙大叫:“府君大人!我....我与您无冤无仇,您...有话可好好说!” 林知皇厉喝:“拖下去,等此人死了再来回禀。” 比列立即加快拖人的速度,卫息凄厉的惨叫出声:“府君大人,您似乎对异人蛊很是感兴趣,我正好知晓不少这异人蛊之事!” 第581章 褚施与引蛊香 林知皇眯眼,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比列狠瞪了卫息一眼,明显更想将人拖走,但碍于林知皇之命,只能又将人拖了回来。 卫息额上冒出冷汗,明显乃吓的,而非是疼的。 林知皇沉声道:“说。” 卫息战战兢兢:“您...您先给我松绑,我就......” “呵....”林知皇不耐的一笑,直接对比列再次挥了一下手。 比列立即拖人。 卫息顿时吓破了胆,再不敢拿乔,快声道:“府君大人,异人蛊是用疯子的大脑养出来的蛊虫,此蛊若要解,必须用当初那疯子的血,制的引蛊香,才能将蛊虫从脑中引出。” 喻轻若闻言皱眉:“制蛊的疯子已死,还哪来的血?” 卫息赶忙道:“异人蛊只要制成,制蛊的仙师都会留一瓷瓶蛊母的血,用来制引蛊香。” 喻轻若冷声问:“蛊母?” 卫息小声道:“我们观内的仙师,会将育蛊成功的疯子,称为蛊母。” 林知皇冷笑:“仙师?哪来的仙师?” 卫息现在听到林知皇讲话就吓得全身一哆嗦,没了门牙的漏风嘴一闭,模样既可笑又滑稽。 “如此说来,每支异人蛊的引蛊香,都不同?”喻轻若脸上的神情凝重起来,这岂不是说,主公若想解蛊,必须找到当初制这异人蛊的人? 卫息点头:“是!” 喻轻若问关键处:“你为何取林者蕊的血?” 卫息犹疑着不敢答,但又想想前面三人间的对话,明显是与钟玲媛有仇之人,便如实道:“我没想救林者蕊,只.....准备以她中异人蛊之事为软肋,一直利用其母钟玲媛。” 卫息说完此话后,故意偷瞄了在场三人的脸色,见都未有何异色出,便放下了心,越发肯定了之前的猜测,继续说自己当初的打算,准备以此来讨好,那要砍他五肢的女煞魔。 毕竟,对付仇人的人,可不就是朋友? 卫息心里这么想着,继续道:“我们培养一只异人蛊不容易,异人蛊被引蛊香引出后,因为没有食用被种蛊人的大脑,便很难再进入虫囊,自然休眠,多半会死亡。” “我此时给钟玲媛异人蛊的抑制药,不过为了安抚她而已。我准备等钟玲媛后面再无甚大用后,再拿彻底疯了的林者蕊,继续养异人蛊。” 卫息说到此,面上不自觉的挂上了自鸣得意,且阴毒的笑:“林者蕊的那瓶血,我如今取来,是准备带回去让师父去制下一支引蛊香的。” 卫息不知道的是,林知皇虽然厌恶钟玲媛,但更为厌恶阴毒之人。在卫息这种人眼里,除了自己是人,父母亲人的性命在其眼里,都不过是衡量利益的筹码,只要利益够大,没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林知皇心生杀意之余,面上的神情,依然无甚变化,继续缓声问:“哦?这异人蛊还能重复养蛊?如此说来,林者蕊脑中的这只蛊若养蛊成功,这蛊再下到他人身上,那人岂不是会有两份疯子的记忆?” 卫息面露诧异:“想不到府君大人,对异人蛊也了解甚多。” 喻轻若喝道:“主公问何,你就答何!哪来这么多废话!” 卫息暗瞪了喻轻若一眼,继续老实的回林知皇的问话,可惜道:“理论上是如此的,但异人蛊实在难以养成,大多数蛊母再还未被蛊虫吃空大脑前,不是自戕就是活活疼死了,异人蛊孕育一代已是难得,仙师们一般不会浪费精力,再去孕育二代蛊,得不偿失。” “这林者蕊的身份地位,不比以往那些中蛊者,身份地位太高,我们道中之人难以接近掌控,故再难收回蛊虫。既然她阴差阳错的中蛊了,我物尽其用也正好。” 林知皇没对卫息说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只要他说,她便老神在在的听。 卫息见林知皇一直没再说话,周身的那股煞气,也收敛不少,暗喜自己讨好了此人,意有所指道:“异人蛊不是毒,下蛊手法也简单,只要能接触到你欲害之人,便总能找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蛊。” 卫息说到此,嘿嘿一笑:“凡是中了异人蛊的人,医术再高超的医者,轻易也难察觉端倪,再如何诊脉,也只会以为中蛊人患病疯了。” 卫息说最后一句时,语气中含上蛊惑之意:“就是中蛊者本人,不知原由的,清醒时,也会以为自己乃是被妖魔缠身了。” 卫息话说到这里,林知皇陡然明白了卫息的意思,不禁失笑。 这卫息,竟是以为自己命人绑他来,是为了寻他要异人蛊,去暗害他人。 林知皇曲指轻敲桌面,卫息此人,在他师门中,看来并不受重视,不然,也不会不知......我亦乃中蛊之人。 此时,书房内的喻轻若与比列两人,也都察觉出了卫息话里的意思,面上神情虽未变,但眼底的杀意更浓。 卫息见林知皇笑了,面上也露出轻松之色,适时的抛出诱饵道:“府君大人,您如果放了我,我定会从师父那里,也给您弄来一只异人蛊。” 林知皇不置可否的一笑,问:“你与钟玲媛接触多久了,你们师门,给过她几只异人蛊?” 卫息见林知皇未接他的话,心中只道此女难缠,但也不敢得罪她,语带讨好的回道:“看府君大人这话说的,异人蛊难制,普通人能得一只也是好运,哪还能几只。” 林知皇摇头,激将道:“看来在你师门中,你也没什么地位。本府君都知,七年前,钟玲媛也曾得过一只异人蛊。” 她怎么知道我在师门中无甚地位的?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难怪能以女身为官! 不妙,若让她得知我在师门中并不受重视,那我更是她砧板上的死肉了。 没有了利用价值,这女煞魔,还如何会对他手软? 卫息心慌不已,努力不让自己面上露出破绽,故作淡定的补充道:“我师父七年前见过这钟玲媛。钟玲媛这位道徒,就是我师父发展的,可能那时也给了她异人蛊吧。很久以前的事情,师父一般不提,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也难知。” 师父? 那当初给钟玲媛异人蛊之人,就是褚施了。 终于,让我知道你是谁了。 林知皇唇角勾起冷笑,续问:“你师父如今在何处?” 第582章 来一个,本府君便杀一个。来一双,本府君便杀一双 卫息为难:“这......” “比列。” “在!” 林知皇轻描淡写道:“斩去他一指。” 卫息没想到林知皇说变脸就变脸。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感觉到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被人大力的捏平,而后右掌便传来钻心之痛。 “啊啊啊啊啊!”卫息惨嚎。 比列依令斩去了卫息的一根小指,将那根斩下的小指,如同丢垃圾一般,丢在了卫息面前的地上。 “你师父如今在何处?”林知皇声线平稳的又问了一遍。 “啊啊啊...呜呜....啊啊啊....呜呜.....”卫息不答,仍是闭眼惨嚎不止。 “比列!” “在!” “再斩去......” “我说!” 卫息面色惨白,立即止了惨嚎声,抖着唇急喊道:“府君大人!我说!” 林知皇目光冰冷的看着卫息。 卫息在林知皇此眼神下,浑身颤抖不止,却不敢有丝毫耽搁,快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在览州扬萍郡郡城。” 不论卫息受不受褚施重用,只要其知道褚施的具体位置,就乃有用之人。 林知皇听到想听的,满意的点头,对比列道:“带他下去,请个画师,将褚施的画像也一并画来。” “诺!” “府...府君大人!我可以帮您弄来异人蛊的,我师父法力高深,又有多名道徒相护,您即使派人去,也是抓不住他老人家的。” 林知皇对卫息露齿一笑,曼声道:“本府君如何抓褚施,便不劳你操心了。” 卫息闻言瞳孔骤缩,急不可耐的向林知皇表白真心:“府君大人,何必硬来呢?我真的能替您弄来异人蛊!” 卫息此时已被比列拖至门边,见利诱不成,便仗着最后一丝胆气,威胁道:“府君大人!您这样硬来,不仅会抓不住我师父,可能还会因此触怒他,您定会招到师父他老人家的报复的!” 林知皇抬手,比列拖人的动作顿止,卫息眸光大亮,以为这句话终于起了效果,唬住了眼前这位女煞魔。 卫息刚欲再接再厉开口说话,那女煞魔冷硬的声音,便先一步传来:“尽管来。” 卫息仰头,就见那女煞魔又抬步向他走来,卫息顿时吓得面目涨紫,只觉得浑身各个伤处,更痛了起来。 林知皇不疾不徐的走至卫息面前止步,再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你们这种妖道,来一个,本府君便杀一个。来一双,本府君便杀一双。到省了本府君去四处搜寻你们的功夫。” 林知皇此话一落,卫息裤间一热,吓得失禁了。 林知皇见状,轻笑一声,抬脚用脚尖轻点了一下卫息的头,低语安抚道:“别怕,只要你有用,只要你配合。本府君定不杀你。” 后面,卫息再被比列拖走时,即使没被堵口塞,也紧闭着唇,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就怕又惊动了那杀伐果决的女煞星,她再来下一道命令,自己小命就彻底交代在这了。 卫息被比列拖走后,书房内也不好再待,因为被卫息尿脏了地,异味甚大。 于是,林知皇携着喻轻若的手,去了自己房里,继续谈事,并吩咐了黄琦锦让奴仆们快把书房的腌臜收拾了,开了门窗,好生透气。 黄琦锦应诺退下后,喻轻若便高兴的对林知皇笑道:“主公,为了能赶在您出征前回来,轻若日夜兼程的往回赶,爱驹的马腿都快跑断了,还好,出征前五日,轻若赶到了。” 林知皇一听喻轻若此话,便含笑道:“此次出征,临河你想随军?” “嗯!轻若虽然遣了喻家四名大医跟在您身边随军,但到底不放心。近年来,主公陆陆续续给了轻若不少医书,上面有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治疗手法,和制药配方。轻若因此受益匪浅。” “比起他人,轻若还是更信任自己的医术。”战场上刀剑无眼,喻轻若实在不愿意将主公的安危交托于他人之手,哪怕那些人是她所信任的族人。 近五年来,林知皇从记忆中,翻找出不少医者相关的知识。 林知皇也没花太多的心思,毕竟术业有专攻,只将这些医者相关的知识誊抄了下来,给了喻轻若,只说这是林氏世家以前在一落魄的医者手上收购来的医书。 喻轻若拿到林知皇给她的医书后,如获至宝,说是打开了医学知识的新大门,也不为过。 尽管喻轻若觉得林知皇拿给她的医书上,有不少她看不懂的奇怪名词,喻轻若也会结合医书中的文意,去猜测实验那些名词,究竟代表的是何物。 实在看不懂的,喻轻若会放在一边,慢慢参详。 参详了个透彻的,喻轻若便会立即动手验证,那些医书中讲的奇异治疗方法,与一些药的配方,用在患者身上后,确实疗效显着。 喻轻若越是参研林知皇给的她医书,便越是感动于林知皇对她信任与栽培之心。 这几本医书,喻轻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里面任何一种治疗方法与制药配方,都价值万金的东西。 世家大族出身之人,若是手掌这些东西,如何会轻易拿给外人学习参研?喻轻若自己也是世家出身,她太了解世家大族出身之人的想法了。 时下的世家大族,哪个不是将自己本族的书籍知识,藏的严严实实,以此作为自己家族立世的资本? 有的世家大族,为了更好的进行知识保密,非自己家族嫡系子嗣,都不得轻易翻阅查看那些书籍。他们喻医世家便是这规矩,不然,喻氏也不会一直是大济的首屈一指的医道世家。 而主公,轻描淡写的便将这些能轰动医者界的医书,尽数给了她。 只主公此举,喻轻若便认为,世间少有人能与主公比肩。 近五年来,喻轻若提升自己医术之余,也制出不少好药,更是用土法,将青霉素给弄了出来。 最初,喻轻若完全不知该如何如书籍中所说,将这青霉素注射入患者静脉之内,还是她写信求助了王题,才完美的解决了这一点。 针筒,被竹筒替代了,塞子,用的是牛筋。为了制出可用于注射的细针管,可难为死铁匠们了。到目前为止,喻轻若手上也不过七根针,平时用来极爱惜,就怕弯了或是折了。 喻轻若也根据医书所载,花了不少心思,将林知皇记忆中的医用酒精也弄了出来。林知皇知晓当初知晓此事时,惊喜非常。此次出征,林知皇让随行医官喻校尉,带了不少储备酒精。 没错,这位喻校尉是喻医世家出身的医者,名喻寒善,年三十又五,乃喻氏四房之人。喻轻若作为喻氏代掌家主,这五年来,陆陆续续向林知皇荐了近百名喻氏医者,这喻寒善为人沉稳,医术高超,处事条理分明,为林知皇所欣赏,如今掌管着整个军医营。 军医营乃林知皇私设,故在官职上林知皇只能随武将官衔,授其为校尉。林知皇准备等正式掌下一州之地后,正式设立军医品阶,与官衔。军医营,对于一个军队来说,至关重要。林知皇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名士兵,活着从战场上下来,却死在了本可以医治的伤病之上。 林知皇此次出征,随军带了八百余名军医。每曲军队,都配有有二十余名军医。 第583章 声线越是柔,越要命 林知皇颔首道:“也好,临河你随军的这一路,若有空,也可多给那些征召来的军医上上课。” 喻轻若闻言双眸一亮:“轻若自然愿意,主公尽管安排。就是不知军医营内的那些医者,是否都服气我了。” 林知皇好笑道:“军医营内的那些军医,可都是用过你配置出的那些药,也学了你传出的缝合治疗术,直呼你乃神医,对你那可是崇拜不已。他们自知晓了上官喻校尉,乃你族叔后,一天到晚的缠磨着你族叔,直求着喻校尉要将你请来军营,请教问题呢。” 喻轻若听林知皇如此说,面上的笑意,如何都藏不住,笑出声来:“好,轻若这几日准备一下。” 喻轻若随军出征的事谈毕,林知皇与喻轻若闲聊起来:“临河此次回返,整个人似乎开朗不少。” “鲁蕴德那狗东西死了,恶妇陈氏伤心欲绝,哈哈,这事太能让人开朗了。” 喻轻若在主公面前,自然也没何可隐瞒的,哈哈大笑出声:“鲁蕴德是被毒死的,还是其继室林者蕊给下的毒。恶妇陈氏丝毫不知,只当鲁蕴德真是马上风死的,哈哈!” 林知皇见喻轻若开怀的笑个不停,也笑着摇了摇头。陈氏也是自作孽了,看不上临河做儿媳,千方百计的磋磨临河,只为将临河的身体磋磨垮,死了好再换个儿媳进门。 这事林知皇会知道,还是因为陈氏经常来林府寻钟玲媛抱怨,她听到的。 这拿起婆婆身份,磋磨媳妇,以期将媳妇逼死的法子,还是她继祖母钟玲媛教陈氏的。 彼时,自己就在钟玲媛身边当上不得台面的孙女儿,这两人谈话也没避着她,故而她听的清清楚楚。 临河未被陈氏磋磨死,还是因为自己本身会医,性子也刚硬,不然..... 想到此,林知皇抬手,怜惜的将喻轻若耳边散乱的鬓发,帮她抚至耳后:“陈氏蠢笨,不分是非,行事只凭自己好恶,不顾他人死活。又爱与毒辣的钟玲媛为伍,这也是她的报应了。” 陈氏,自作孽之辈,害己又害人。看不上临河这儿媳,却很是喜欢林者蕊,此前陈氏来林府上做客时,那是将林者蕊夸了又夸,爱了又爱,就想让其做自己的儿媳。后来,陈氏逼得临河和离归家,真娶了林者蕊做她儿媳,也不知是不是远香近臭的原因,陈氏也就在林者蕊刚过门时,待她挺和气的。没过多久,就又拿出了婆母的派头,开始磋磨林者蕊,用的那些手段,还是从前钟玲媛教她的。 于是,陈氏与钟玲媛这对闺蜜,自结成儿女亲家后,关系没有变得更亲密,反而成了相互撕扯的仇人。事实证明,后宅手段上,陈氏非是钟玲媛的对手,女儿嫡子也有了,你陈氏敢磋磨我女儿,我就给女儿弄来好药,让你尝尝丧子的滋味。 “主公,您还怜惜轻若呢?您以前在林府........”喻轻若自从知道了林知皇中了异人蛊,对钟玲媛的恨,那是超过对陈氏的。 林知皇此前见过喻轻若,喻轻若自然也是见过彼时尚幼的林知皇的。 主公明明都已经藏拙了,钟玲媛那毒妇,却仍是用异人蛊这种毒物,来谋害主公。 林知皇笑,眸中却全是冰寒之意:“不急,她们还有用,且让她们再多活些时日。” 喻轻若咬牙点头:“便宜她们了。” “死了,对于她们来说才是解脱。活着,才能睁着眼,感受身心传来的彻骨之痛。”林知皇说此话时,声音极柔。 喻轻若只要听到林知皇柔声说话,就爱得不行。 主公说话,声线向来舒朗大气。但只要主公柔声说话,便一定是谁触怒了她。 主公的怒气值大小,可参考主公当时说话的声音有多柔。 声线越是低柔,越要命。 主公刚才审问卫息时,便是如此,直接就将那妖道吓失了禁。 喻轻若爱死了这样的主公,只觉得主公柔声说话的模样,霸气地让她挪不开眼。 喻轻若展颜笑道:“再没有谁,比林者蕊更适合做药人了。林者蕊静修的家庙,如今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下。轻若的三叔爷,毕生都在研究异人蛊,正苦于找不到药人试药。” “哦?”林知皇挑眉。 喻轻若恶意的笑道:“轻若已给三叔爷写信了,此时三叔爷也快到新皇城了。这林者蕊中了异人蛊,让她做您的药人再好不过了。三叔爷医术高超,三十年如一日的研究异人蛊,已是有所得,就差中了异人蛊的药人试药了。” 主公幼时,被林者蕊用针扎之事,喻轻若知道后,记到如今。不论何时想来,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喻轻若越说,面上的笑容绽放的越大:“三叔爷如今有了不必留手,可大胆试药的人,弄不好三叔爷还能先主公一步,找到异人蛊的解蛊方法。” 卫息说的那引蛊香,喻轻若听来就邪门的很,即使主公以后抓住褚施,夺来自己所中异人蛊的引蛊香,她也不敢让主公用。 林知皇与喻轻若久别重逢,遣人去和温南方请了武学课的假,与喻轻若谈事到了午时才散。 喻轻若告退后,比列也将卫息审问的差不多了,又至皓镧院,来向林知皇禀事。 林知皇估摸着比列也是这个时辰来回禀,提前着人将胡三也唤了来,一同谈事。 皓镧院书房。 “主公,这是褚施的肖像画。”比列进来先向林知皇行礼,见胡三也在,对其点头示意后,将手中的画轴奉给林知皇。 林知皇接过比列奉来的画轴,展来一看,果然是七年前,在钟玲媛面前,对她下批语的妖道,他鼻侧那颗痣,林知皇到现在都还记得。 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 这样大的批语,即使真乃有道行的道长窥破了天机,也是不会随意在众人面前说出的。 说这妖道对自己没有恶意,林知皇无论如何都不信。 胡三也凑上前,看案面上的肖像画,一看便惊道:“这人,不是主公让属下一直搜寻的妖道吗?” 林知皇知道自己中了异人蛊后,便找来画师,将当初为自己批命的道士画了下来,让如影随形处的人出去搜寻此人,却一直没有找到此人踪迹。 比列听闻胡三如此说,神色更是凝重了,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签,递给胡三道:“这是画上之人,如今所在的地方。” 胡三大喜,接过比列递来的纸签,拱手对林知皇道:“主公,您放心,知道此人所在之处便好办了!属下定将此人抓回!” “嗯。”林知皇颔首。 比列继续禀报,从卫息那严审来的消息,凝声道:“褚施身边有不少道徒守卫,大多武艺不俗,他有六名亲传弟子,卫息是行二,因其能力不行,最不受褚施重视喜爱。” “卫息说,褚施此人,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仙人,不仅能引来天雷,将人劈成肉渣。更能通神,与仙魔沟通。” 林知皇闻言挑眉:“哦?天雷,与仙魔沟通?” 比列将卫息说的两个神技,细细地转述给林知皇听。 林知皇听后,不由嗤笑出声:“装神弄鬼。” 第584章 主公,有妖物 听完比列的详细转述,林知皇立即便明白,褚施是用何种手法骗人的了。 所谓的引来天雷,应该是土制的火药。 道士炼丹,经常会碰见炸炉的情况。 林知皇怀疑,这火药,乃是褚施平时炼丹时,偶然所得。且褚施还未学会如何控制这东西,只能提前将东西埋在某处,做好安排,充做神迹,骗人之用。 至于那与仙魔沟通的神迹,也就更扯了。 不过是用无色蜡,提前在纸上写了字,这字写好后,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 但褚施很会装神弄鬼,似模似样的摆了个坛,做了个法,声势浩大的跳了一通大神,再大喊一声诛仙显灵,扬起一碗墨汁,往事先准备好的白纸上一泼。 于是,被泼墨水的纸上,早用无色蜡写过字的地方,不会染墨,白纸上其他地方,墨汁尽染。 那无色的字,也就在满是墨汁的纸上,显了出来。 褚施会根据所求之人所求为何,将这纸上的字,说成或是仙人,或是鬼怪,通过他仙力而来,留下的话语。 比列和胡三却不似林知皇,有一份不属于此时代的记忆,对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到底忌讳,对这褚施,忌惮甚深。 林知皇见他们两人如此,想了想,让丫鬟秋冬,去取一根无色蜡来。 一盏茶的功夫,秋冬便将无色蜡取了来。 林知皇从秋冬奉来的托盘里,拿起无色蜡后,轻声道:“比列,胡三,你们先转身过去。” 比列,胡三虽然不解,但对林知皇的吩咐,向来无有不从,依令转身。 片刻后,林知皇道:“好了,转过来。” 比列与胡三对视一眼,再次又转回身,看向站在书案前的林知皇。 “这纸上写了何字?”林知皇指着书案上铺开的白纸,问比列和胡三。 比列:“........” 胡三:“........” 主公莫不是淘气又犯了?逗他们玩呢? 林知皇笑:“如实回答便可。” 比列道:“属下未看到字。” 胡三道:“属下只看到这一张白纸。” “嗯。” 林知皇点头,端起秋冬磨好的墨,尽数倒在书案上铺开的白纸上。 异象出现了。 只见被泼了墨汁的白纸上,出现了五个知字:你好,我在这! 比列和胡三看清纸上的字,面色大变,动作十分迅速的奔至林知皇身边,一左一右将她护住,抽出腰间的宽刀,警惕周围看不见的东西。 “主公,有妖物!”比列的目光,在书房内四下扫视。 “主公,我们先退出这里!”胡三严阵以待。 林知皇见两人如此大反应,低笑出声,抬手安抚的拍了拍拱卫在自己左右的两人肩膀。 “莫慌,这字是本府君写的。” “主公写的?”胡三闻言,立即垂目,又看了眼那纸上现出的白字,发现确实乃主公的笔迹。 比列同样也看出来了,那字确实是主公的笔迹:“这是为何?” 胡三不知想到什么,双目圆瞪道:“主公!您真乃天神下凡啊?” 比列惊疑不定的看向林知皇:“属下就知,主公非是凡人!” 胡三与比列此话一出,林知皇始料未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自己的属下,思想怎么总是在往自己不是人,这条思路上走? 温南方也是如此。 林知皇头痛的扶额,不再逗弄她的属下们了,赶紧又拿了一张新的白纸,在他们面前,又将刚才那‘神迹’,演示了一遍。 胡三与比列看的叹为观止。 胡三惊呼:“原来是事先用无色蜡在纸上写了字!” 比列皱眉:“所以这不是神迹了?神通之术,都是妖道们在故弄玄虚?”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胡三与比列转瞬间就将自己先前喊出的‘主公乃是神人’论,抛之脑后,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讨论起妖道的骗术来。 如果不是两人脸颊,都透出些微红来,林知皇估计真能以为面前这两人是忘了先前的尬事。转移话题的招数,看来下属们,是在自己这,学到了精髓。 林知皇心中好笑之余,也不打算揭穿两人,顺着他们的话讲道:“不错,那天雷之术,也非是神力,而是一种......” 林知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描述火药此物,想了想后道:“你们将它也看做一种新型武器便可,也是人为所造。” 胡三和比列都听懂了。 比列喃喃道:“那些鬼神手段,竟然都是人在背后故弄玄虚。” 胡三兴奋道:“若是如此,这些妖道,不过就是些骗子而已。如今我们知道了他们所在之处,想要捉来他们,岂不是手到擒来!” 林知皇给比列和胡三演示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他们轻敌,而是为了让他们不再敬畏鬼神, 免得他们此后对上那些妖道,被妖道用些障眼法之类的骗术给骗了,在妖道手上吃了大亏去,甚至是丧命。 林知皇此时听他们话里的意思,知道通神之术是骗术后,倒是有了轻敌的倾向,连忙提醒道:“这些妖道创立的清平道,能在乱世中占下两州之地,创下一番基业,也不是易于之辈,莫要轻敌。” “是!” “是!” 比列与胡三立即拱手称是。 林知皇怕他们不以为然,再次告诫道:“妖道们没有鬼神之力,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威胁就小,就拿那用来引天雷的武器来说,它若落在你们身边,确实能将你们的肢体,炸的四分五裂。” 比列和胡三听得此言,终于肃正了神色:“属下一定谨记主公之言,定不轻视这些妖道的手段。” 林知皇见比列和胡三终于听进去了,弯腰从书案下的檀木柜里,取出一盒东西,递给胡三。 胡三躬身接过:“主公,这是?” 林知皇道:“这是临河制的一些药,胡三你带手下人去捉褚施时,将它给带上。里面有一些解迷烟的解药,妖道最喜欢捣鼓迷烟,捉拿他们时,若出现神志不清的情况,这药吃了便能解。” 胡三点头。 林知皇继续看着胡三道:“这里面还有几瓶临河制的迷药,无色无味。找到褚施后,没必要硬攻,可在他们居住的水源处,倒上一瓶此药,他们食用或是饮用了这水,三个时辰后,必会陷入昏迷,倒时你再带人进去,将人捆绑了,嘴也塞了,将人带回来,必无问题。” “是!”胡三闻言,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是宝贝,抱得更紧,就怕摔了。 比列做事,向来细致周全,开口补充道:“你们迷晕那些道士后,捆绑他们时,将他们衣物鞋子都换了,头发也仔细摸一遍,再绑人,免得他们身上还藏有,可以作怪的东西。” 林知皇闻言,赞许的看了眼比列:“不错,就如此办。” “诺!”胡三拱手领命。 第585章 舒孔儒与王题前来拜见 胡三与比列走后,林知皇唤来了春夏。 “府君大人,有何吩咐?” “着人去通知舒孔儒与王题一声,让他们明天来郡守府一趟。” “诺。”春夏领命退下。 翌日,议事殿。 王题与舒孔儒两人被春夏引入殿内,两人看见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王题率先行礼道:“题拜见主公!” “孔儒拜见主公!一段时日未见主公,主公越发容颜绝世。”舒孔儒紧随其后对林知皇行礼,夸赞之言,脱口便奉上了。 “流清还是一如既往的善用言辞之道。”林知皇被舒孔儒所赞,轻笑一声,对堂下两人做了个不必多礼的手势。 舒孔儒直起身,认真道:“主公,属下所说,皆乃肺腑之言罢了。” 舒孔儒身上自带一种玩世不恭的气质,即使此时话说的认真,也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他的处世之道罢了。 林知皇的这些从属们,逮着机会就会夸赞她这主公几句。 林知皇对这些夸赞之言,早已是免疫,不然真听进去了,林知皇觉得自己早晚得飘。 王题在此时也收了礼,侧头对花言巧语讨好主公的舒孔儒丢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油嘴滑舌。” 舒孔儒回看王题一眼,挑衅的露出略带痞气的笑,低声回道:“过奖。” 王题顿时被噎的气红了脸,愤愤地侧首瞪舒孔儒。 林知皇见到堂下这一幕,摇头失笑,心道,舒孔儒与王题这段时日,看来相处的很是不错了,竟是关系好到开始互相斗嘴起来。 林知皇只当没看见王题与舒孔儒两人间的互动,问起正事来:“流清,云林,观书楼与书院还有医阁,如今建造的如何了?” “观书楼已建造完成。书院与医阁的建造也已接近尾声了,预计今年春末,便可以完工。”舒孔儒立即收了脸上的痞气,正色回道。 林知皇从四年前,便开始让舒孔儒与王题两人,负责统建观书楼与书院还有医阁之事。 离仙郡下辖五县,林知皇在每一县,各批建了两处书院与医阁。 书院,是平民百姓也可报名进学的综合性书院。 医阁,便是综合性医馆。 书院的教书先生,温南方与管福庆两人一直在负责招揽,目前已是储备了近两百名教书先生。 医阁内的医者,喻轻若从喻医世家内输送来不少,更用喻医世家在医界的号召力,招揽来了不少医术精湛的医者,目前也有了近五百余人的规模。 如今,书院与医阁内的一应人员都已准备就绪,场地建造也接近尾声,就等自己此次出征,显身于人前,再不用藏拙时,便可正式开放惠民了。 至于观书楼,是林知皇最为重视的一项建筑工程,王题历经两年,才将观书楼的建设图纸设计了出来,此楼高九层,占地三十余亩,坐落于离仙郡城东,较为偏僻的一处湖边。 林知皇在这四五年间,收揽了不少书籍,自己也从记忆中,誊抄了不少此时代没有的文学知识成书,皆放入观书楼。 林知皇准备等拿下库州,便正式开放此楼,供人免费进去观书,以此吸引天下有才之士,行来离仙郡。 到时,自己再广发招贤令,还何愁没有人才来投? 林知皇想到此,面上浮出笑意,赞许道:“此事办的不错。流清将成本预算也把控的极好,如此大的建筑工事,在建造期间也没出过任何纰漏。” 舒孔儒笑:“多谢主公盛赞。” 林知皇夸完舒孔儒,自然也没忘了王题,继续道:“云林也是辛苦了,五年间,设计绘制了十一处建筑图纸,又奔赴各处指导监工,本府君观你,都黑瘦了不少。” 王题面露得色:“主公盛赞,题做为初代匠主,以后还能设计出更好的建筑楼宇来。” 林知皇笑着抬手点了点王题,续问道:“本府君前段时间让人给你捎去的册子,可看了?” 王题一听林知皇此问,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主公,题看了!那活字印刷术,当真是妙不可言,创出此术的毕升,当真乃神人也,可惜此人已是作古,不然,题真想与其为友。” 王题此时口中说的毕升,就是活字印刷术的发明者。凡是林知皇从异世记忆中得来的知识,都会标注原发明人的署名。 舒孔儒显然也在王题那处看了此法,此时也道:“主公,此法甚好,也是生财之道。” 市面上的任意一本书籍,都贵的离谱。 主公如今手掌成本低廉的纸,与活字印刷术。就单这两项,舒孔儒仿佛已是看到了金银在向主公滚滚涌来。 林知皇含笑摇头:“本府君不准备拿此法生财。为了普及教育,降低教育成本,就乃重中之重。必须先从降低书籍成本开始。” 王题与舒孔儒闻言,对视一眼,齐声敬服地对林知皇行大礼下拜道:“主公大仁!” “书院与医阁的工事结束,你们便再共事,将印刷书坊,各县修建一座,开始大量印刷各类书籍,先将以后书院会发放给学生的教育书籍,印刷出来。” “诺!” “诺!” 王题与舒孔儒再次齐声应诺。 此事谈毕,林知皇单独将舒孔儒留了下来。 王题则先行退下,跑去寻许久未见的亲亲师弟温南方叙旧去了。 王题退下后,林知皇就将谋士李尚的情况,跟舒孔儒讲了一遍。 “主公想让此人做孔儒的副手?”舒孔儒听后略感诧异。 “嗯。” 舒孔儒唇边泛起痞气的笑:“主公,您不打算收他吗?” 林知皇挑唇:“先去流清你手下磨一磨心性吧。记住,给李尚安排的事务,一定要多且杂,也繁琐无比。” 舒孔儒奇:“这李尚能愿意?他若是在属下这做事,又没锁着他,不会因此不满,趁机叛逃吗?” 林知皇玩味道:“不会的。” “为何?” “每月给他百两月银即可。” 第586章 出征:寒冬出征披战甲,不诛薛贼誓不还 舒孔儒闻言,前后想了想,抚掌笑出声来:“主公,您可真是......如此高的月银,李尚又如何舍得走?便是他以前在鲁王处,半年也没有这么高俸禄吧?” 林知皇轻笑:“李尚在鲁王处没有正式官职,作为谋士,俸禄自然有限。鲁王虽然赏人大方,但这种赏赐之财,太具有不确定性。有时运气好,能得鲁王大赏一笔,有时一年到头,也没任何赏赐。” 舒孔儒也笑:“这李尚缺财,能为财,去投效鲁王,更能为财,做其他谋士的狗腿,自然...也能为财,做那死命干活的老牛。” 林知皇颔首:“李尚有才不假,对自己家人也有情有义,知恩图报。但到底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弱点和短板也太明显,在某些事上,很难避免被他人以金银诱惑。而他,也不见得抵御的住。” “只凭这点,本府君现在便还不能收他。” “所以主公才让属下以高昂的月俸,雇李尚为副手,但又给他繁重事务,让李尚的才华,真正的只能用在赚取银钱上?” “对,本府君想看看,李尚此人,在赚够足以支撑家用的银钱后,是否会遵从本心,做自己真正想做之事,投效自己真正想投效之主。” 舒孔儒问:“若李尚被这高昂的月银所迷,想这样一直赚取银钱呢?” 林知皇道:“那就算本府君看错了他。以一年时间为期,若李尚为你副手一年后,未向你提出请辞,李尚之事,此后就由流清自行做主便可。若你觉得李尚做事,值百两每月的月俸,就继续用他。若你觉得不值,或是辞退,或是想调降他的月俸,都随你。本府君不会再插手。” “若李尚在一年内,确实在属下这里请辞了,却去往了别处,投效了他人呢?” 林知皇豁达一笑:“李尚在本府君治下待了一年,也未对本府君生出投效之心,那就是本府君能力不足,故而吸引不来有才之士,也怪不得人才投效他人了。” 舒孔儒对林知皇的心胸叹服:“主公,您当真是对李尚此人,用心良苦了。” 林知皇轻挥袖摆:“千金易得,人才难得。只要能收揽到人才真心相投,本府君不惧多花心思。” 舒孔儒辞别了林知皇,离开了议事殿后,径直去了府衙大牢。 牢门铁锁被解开的声响,惊动了席地坐在牢房一角的李尚。 李尚抬头,见走进牢房内的人,不是林府君,眸中明显闪过失望之色。 李尚看着走进来的痞气青年,面无表情道:“府君大人既不杀我,又不放我,是想作何?” 舒孔儒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尚,自报名讳官职道:“离仙郡比曹掾,舒孔儒。” 李尚看着舒孔儒不说话。 舒孔儒见李尚态度警惕,玩世不恭的一笑,轻声道:“主公心善,不忍杀你,又知你迫切的想赚取钱财,以此补贴家用,故向本官荐了你。” 李尚面上露出诧异之色,猜错了,林府君竟然没有招揽自己之意,反是将自己推荐给了其下属官。 李尚心里有些失望,嘴上却道:“林府君愿意放了我?她不怕我出去后坏事吗?” 舒孔儒失笑:“主公三日后,便要亲自率军出征了。只凭你一人,能坏何事?” 李尚本来就是谨小慎微的人,他如何敢死,他一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如今李尚确定了林府君不会杀自己,再度变得谨小慎微起来,立时拿出此前奉承尤无机时的态度,开始奉承舒孔儒。 “舒大人说的是,府君大人气量无双,仁慈他人,此次出征库州,天道也会助其凯旋的。”李尚站起身,弯下了腰,拱手讨好的笑道。 舒孔儒霎时,在此时的李尚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 同是心有所求,心有所望,却处在困境中挣扎,却改变不了现状,只能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过的尽量舒适的.....可怜人。 舒孔儒看着弯下脊梁骨站在他面前的李尚,骤然朗声笑了起来。 主公啊,主公,还能有谁,比您更能看透人心呢。 主公啊,主公,还能有谁,比您更能懂,身处困境之中的人,需要怎样的救赎呢。 那年,我能路经郐县,投效了尚在微末中的你,乃我毕生大运,乃我......毕生之幸。 李尚被舒孔儒的骤然大笑弄的一脸不解,正欲再狗腿的拍两句马屁,讨好眼前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他面前。 “李尚,可愿做本官的副手?无官职,但月俸,百两银。” 李尚抬头,双眸大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神动荡下,李尚又不知不觉,挺直了自己刚才弯下的脊梁骨,抬手握住了眼前人,伸来的手。李尚听到了自己如做梦一般,仿佛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我愿意。” 盛景元年,二月二十五日,离仙郡郡守林知环,接鲁王唯一在世的九子越公子所托,亲率三万余兵马,出征库州,讨伐叛主之贼薛倾。 林府君出征那日,离仙郡全郡百姓含泪夹道相送,直送行至郊外十里地,仍有百姓不顾冬日严寒,沿路相送。 林府君不忍百姓受寒冻之苦,翻身下马,对众相送的百姓行下辞别之礼,亲自劝返众随军相送的百姓,而后留下一句:寒冬出征披战甲,不诛薛贼誓不还。 林府君这句话一出,不过两日,便传遍了离仙郡的大街小巷。 而那些被林府君亲自下马劝返的百姓,受到了全郡百姓的一致羡慕,暗悔自己当时身体不争气,没坚持送行林府君至亲自下马劝返众人的那一刻。 比起听其他人模仿着林府君威风凛凛的模样,说出那句:寒冬出征披战甲,不诛薛贼誓不还。 离仙郡的众百姓,更希望是自己当时就在现场,亲耳听霸气无双的林府君,亲口道出此言。 第587章 忽红出战 雪封千里,一路所至,皆是枯木雪深。 绣有虎首咆哮的血色帅旗,在寒风中,凛凛飘扬。 这是代表林知皇所率之军的帅旗。 扫雪开径,林知皇的大军,已是行到了浣水郡湾县北面郊外二十里处,一处避风口安营扎寨。 林知皇一身银甲着身,端坐在军帐主位,听到探路的斥候回来报,前方湾县城门紧闭,城楼上的守兵已进入了备战状态,这才笑了起来。 “这才像个样子。前面拿下的那两县,顺利的让本府君一直怀疑其中是否有诈。” 林知皇此言一出,军帐内众从属,皆朗声笑了起来。 这让林知皇与其下从属,如何能忍得住不笑呢。库州浣水郡下辖五县,接壤离仙郡郐县的县为瞿县。 林知皇的大军刚一到瞿县,就发现其已是城门大开,一堆喜极而泣的百姓,浩浩荡荡地站在城门口两道边,嘶声狂喊:恭迎林府君临城,您的子民,已是期盼您久矣! 那场面,林知皇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瞿县百姓大开城门,迎接自己大军临城的架势,弄的林知皇都快以为自己非是攻城者,而是凯旋,回到自己下辖城池的胜利之师了。 当然,就算瞿县百姓如此热情的欢迎自己率军入城,林知皇仍是保持着警惕,为防有诈,自己作为主帅,并未立即入城。 而是让忽红所率的红营军打了头阵,先行率军进入瞿县,接掌了瞿县各处要害之地以及军卫所,再换防了瞿县东西南北四处城门的守兵后,林知皇这才率军入城。 进城后,林知皇才知,瞿县县令与县尉听说自己率军三万攻来,早于五日前,便拖家带口的逃到浣水郡郡城避难去了。 而瞿县的百姓们听说县令与县尉丢下他们跑了,不仅不怒,反是欣喜若狂的欢腾起来。 瞿县紧邻郐县,天知道瞿县的百姓羡慕郐县百姓有多久了。 近几年来,瞿县的百姓那基本上是想方设法的想成为郐县人。 这五年时间里,瞿县的百姓,只要一听说哪家的女儿嫁入了郐县,那都是要竖大拇指,高看那家一眼的。 瞿县的县令和县尉丢下他们老百姓跑了,而离仙郡林府君的军队又要攻过来占领瞿县了,瞿县的百姓们听到这消息,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已是喜的好几日都没有睡着觉了。 瞿县的百姓们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等来离仙郡大军至此的。于是,就有了瞿县城门大开,百姓热泪盈眶夹道相迎敌军入城的画面。 林知皇就这样顺利拿下瞿县后,又立即行军至浣水郡垠县,一到垠县城门下,发现又是城门大开,百姓相迎的状况。 林知皇:“........”唯一不同于瞿县的是,这次相迎的队伍里,多了垠县县令和县尉。 垠县县令在城门口,慷慨激昂的宣读了自己对林知皇的敬仰之情,以及对薛倾叛主的不耻与愤怒,而后对林知皇递交了降书,携城归降林知皇。 林知皇郑重地接了垠县县令的降书,又如法炮制的接手了垠县。 谨慎起见,垠县县令与县尉即使归降,肯定也是不能再继续留在垠县为官的,以防再生变数。 林知皇安抚了垠县县令与县尉一番,以礼相待,遣人将垠县县令与县尉单独送回了离仙郡郡城,另做安排。 就这样,林知皇未费一兵一卒,轻轻松松地拿下了浣水郡两县。 此时,林知皇行军到湾县郊外,听斥候来报,湾县终于不再是城门大开,迎接自己的大军入城了,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林知皇是真怕啊,再这样轻松的拿下城池,她手下所率的这些兵,难免会生骄心。 失了该有的警惕心,这对士兵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知皇刚如此想,便听随边弘慵声开口道:“终于不是城门大开的相迎我军了,出兵到现在,一场真仗都没打,这对军队,可不是何好事。” 向来惜字如金的梁峰原也道:“没错。” 忽红突然踏步而出,以士礼单膝跪下,洪声请命道:“主公,末将请求出战!” 林知皇思忖了片刻,颔首道:“准!” “末将领命!” 忽红得林知皇首肯,气势大盛的扶刀奔出,点兵五千,一骑当先,去往湾县城门下叫阵。 忽红披甲骑马在湾县城门下叫阵片刻后,在如雷的战鼓声中,湾县城门大开,一年约三十许的将领骑马从城内奔出应战。 “兀那女子,竟然也能为将叫阵,当真是世风日下,吃爷爷一枪!”应战的将领骑马出城后,二话不说,举枪便攻向忽红。 忽红见那将领骑马冲奔而来,丝毫不惧,大喝一声,手中长刀扬起,夹马冲向来人。 刀枪相接,争鸣炸响。 湾县城墙上,为其将领助威的呐喊欢呼声刚起,便戛然而止。 忽红只用了一招,便斩断了该将领袭来的长枪。 被斩断武器的将领还未从忽红的巨力中回过神,下一刻,他便感觉到颈间一痛,自己的视线骤然变高起来,他看到了自己无首的身体从马上落下,视线由高,急速下落变低,而后归于黑暗。 忽红两招斩下来将的首级后,她身后之兵,士气如虹的呼喝起来,其内还夹杂着女兵的高声助威。 “忽将军神勇!” “忽将军神勇!” “忽将军神勇!” 对比红营军的声势如雷,湾县城门上,安静如鸡。 忽红用刀挑起地上的头颅,挂在自己的马缰上,而后举刀,示威挑衅之意十足,再次悍勇的向湾县城门方向叫阵。 一刻钟后,湾县城门上,内如雷的战鼓声再起,又一名四十余许的将领,手持大戟,从湾县城内骑马奔出,前来应战。 “来将报上名来!” 这次出来应战的将领,再没有口出狂言,扬声问忽红姓名。 忽红一甩刀上的血,悍声道:“忽红,字赤云!林府君手下,第一女将!” “吾乃常王手下大将广德卓,奉大王之命,前来剿灭叛贼!”广德卓紧随其后,扬声报上自己的姓名。 “放屁!叛主之贼也敢自称为王?还敢言本将之主为贼?吃本将一刀!”忽红一听来将言语侮辱林知皇,当即柳眉倒竖,二话不说,冲上去便战。 广德卓是被薛倾派来驻守浣水郡的五位将领之一,湾县后面便是浣水郡的郡城了,他带兵而来,本来是想去援军垠县的,哪料垠县县令拒开城门,不允许他的军队入城驻扎。 为防敌军未至,内乱先起,广德卓只好退而求其次驻军湾县。 如今湾县兵力万余,广德卓觉得用来守城,是绰绰有余的。三万余兵马又如何?一女郡守为主帅,所率之军,也定是花架子,有何可惧? 其实广德卓今日是不想亲自出城单挑敌军来将的,但无法,他手下副将一出场,刚打了个照面,两招便被敌军的女将给斩下头颅,他要不出来迎战,委实太伤士气。 己方兵力本就逊于敌方,可不能再失了士气,不然,即使对方是女子为将,此战也必败无疑。 故此,广德卓出城迎战了。 但当广德卓与忽红刀兵相接的那刻,他后悔了。 如此巨力,怎会有人生得此巨力? 忽红含怒一击出手,广德卓也未闪避,而是以大戟相击。 广德卓霎时被忽红攻来的巨力将手臂震脱臼了。 广德卓骇然,不敢再拼,当机立断,夹马回奔。 广德卓这一撤,顿时惹来红营兵的嘘声。 “逆贼之将,欲往哪去?”忽红见广德卓欲逃回城内,如何肯干,立即乘胜追击。 忽红的副将薛岚见忽红骑马追入了敌方射程之内,急声提醒道:“忽将军,不可再追!” “放箭!”与此同时,骑马回撤的广德卓扬声大喝下令。 第588章 战前对阵,忽将军神勇威猛 广德卓话声刚落,湾县城门上的射箭口,便有如雨的箭矢向紧追着他的忽红射来。 忽红奋起一跃,直接弃马跳到了广德卓的马上,与此同时,忽红的马,被城墙上射来的箭矢,给扎成了筛子,战马嘶鸣一声后,轰然倒地。 广德卓身下的马虽是良驹,也禁不住两个人高马大的将领,同时骑在它身上,顿时被压的只能苦苦支撑,才能站立在原地,再也奔跑不起来了。 湾县城门上的守城将见忽红跳上了广将军的马,怕有误射,不敢在密集射箭,只让那准头极佳的箭兵头,继续进行精准射箭。 忽红突然跳坐上广德卓的马,将广德卓唬了一跳,立即回身肘击忽红心口,妄图趁她还未坐稳之际,将她打下马去。 马上拼杀,忽红可能还有不敌之人,但近身战,忽红完全不带怂的。 忽红见广德卓向她击来,直接以力破十会,什么招式都不拼,侧身避开他袭来的这一招,然后扣住广德卓肘击来的手臂,使出全身之力将其往外一拔,广德卓顿时凄厉的惨嚎出声,整个人都被忽红从马上拔了起来。 顿时,人高马大的广德卓,被忽红扣住了手臂,单手吊举在了马上。 广德卓的手臂角度诡异的弯曲着,必是骨折了,然而现在这支骨折的手,还被忽红扣在手里,致使他整个人凌空着,疼痛可想而知。 广德卓不住惨嚎,整个人再没有了出城迎战时的威风凛凛,犹如破布一般,被力大无穷的忽红单臂吊在了马上。 突然,湾县城门之上,又急射来三支箭矢,分别向忽红的眉心,脖颈,以及心口位置急射而来。 忽红现在身下的马匹站立不动,又在射程之内,无疑就是活靶子。 忽红反应也快,看到箭来,不做他想,举起手中吊提着的广德卓,就用作肉盾。 “啊啊啊啊!”被忽红用作肉盾的广德卓,身上顿时就扎了三支箭,因为被射中的不是要害部位,广德卓没有立即身死,而是更加凄厉的惨嚎出声。 忽红身后的红营军,见自家领将阵前对战,将对方将领打的残的不能再残,霎时发出士气如雷的战喝声。 “神勇威猛,忽将军!” “神勇威猛,忽将军!” “神勇威猛,忽将军!” 湾县城墙上的守城将苏县尉,见自己手下的箭手,射中了常王派来此处增援的大将广德卓,冷汗顿时如瀑流下。 广德卓的惨嚎声,与敌军士气如虹的呐喊声,让湾县苏县尉的脸色,逐渐煞白如纸。 苏县尉见忽红提着不断惨嚎的广德卓做肉盾,强行驱动着身下那匹承受着巨重压身的战马,慢慢地往回撤,已是快退回射程之外。 苏县尉咬牙,又看了眼被忽红提吊在手里,没了力气惨嚎,状似已疼晕过去了的广德卓,心一横,对周围弓箭手道:“万箭齐发!” “苏县尉,广将军还在敌将手里呢!” “不行,不能射箭!”广德卓的副将见到广德卓如此惨状,还被敌将生擒了,早已是急的跳脚,此时又听此地县尉下令万箭齐发,立即跳起来阻止。 苏县尉赤红着眼大吼:“不能放这种悍将跑了。湾县要是破了,我们都得死!” 苏县尉吼完,不再理会广德卓副将的怒喊,再次硬声下令道:“不必顾及广将军,万箭齐发!定要留下那悍将的性命!” 苏县尉此话落,箭矢再次如雨,骤射向忽红所处的方向,而此时,忽红离退出射程外,还有二十余丈的距离。 “忽将军!小心!”副将薛岚见城门上再次射来箭雨,大声提醒忽红。 忽红反应也快,立即又提着昏死过去的广德卓做肉盾。 顿时,被当做肉盾的广德卓哼都没来及哼一声,便被射成了刺猬,魂归西去。忽红身下的战马,也未能幸免,轰然倒地。 忽红在马匹倒下前,提着肉盾广德卓先一步跳下了马。忽红的这一动作,难免露出了缝隙,脸侧被箭矢擦出一道血痕。 忽红跳下马后,见战马也随之嘶鸣而倒,立即又提着广德卓的尸体趴在了地上,躲在了马尸之后避箭,还将广德卓的尸体盖在了身上,以做掩护。 副将薛岚见状下令道:“盾阵!” 红营军中骑兵退后,立即有步兵举盾上前,快速向前行去,箭矢射在盾牌上,当啷作响,掉落在地。 还没等城门上的第三波箭雨射来,盾兵已是快速行到了忽红掩身的位置,分流岔开一道缝隙,行到马尸前方竖盾,而后合拢止行。 步兵竖盾合拢的那一刻,忽红一脚踢开广德卓被扎成刺猬的尸体,翻身站了起来。 副将薛岚快步奔到忽红旁:“忽将军,您没事吧?” 忽红洪声大笑:“本将能有何事?” 话落,忽红提起手中的大刀,一刀斩下广德卓的头颅,而后又走到自己战马的马尸旁,惋惜的摸了摸马首,再取下了先前栓在马缰上的战将首级,肃声道:“众步兵听令,退!退至箭程之外。” 步兵齐声道:“诺!” 盾阵后撤。 忽红被盾阵掩护到箭程之外后,盾阵散开,骑兵再次上前。 忽红骑了副将薛岚的战马,犹如杀神降世一般,悍勇地高举手中那两颗敌将头颅,洪声对湾县城门方向再次叫阵:“忽红在此,谁敢出城对阵?” 忽红身后的红营军,再次爆发出冲天的声势。 “神勇威猛,忽将军!” “神勇威猛,忽将军!” “神勇威猛,忽将军!” 湾县城外二十里处,驻军主帐。 林知皇隐隐约约听到湾县方向传来的呼喝之声,从堪舆图上挪开视线,抬首笑道:“看来忽红首次对阵,大胜了对方将领啊。” 肖旗笑:“忽将军神力,对方将领若轻敌,只要得她近身,就必败无疑。” 江越河亦是笑着点头附和:“此话甚是有理。” 温南方不由想到初遇林知皇时,因为轻敌,得忽红近身后,被其一力破十会,反手压在地上之事,脸上露出丝尴尬之色来。 随边弘闻言挑眉,慵声问梁峰原:“了望,你若与你弟子赤云对阵,谁更厉害?” 梁峰原目光冷冷地看了随边弘一眼,不理会他这无聊的问题。 随边弘见梁峰原不搭理自己,桃花眼微眯,又道:“了望,你话如此少,可不是何好事。” 梁峰原冷声回道:“你话如此多,更不是好事。” 温南方皱眉:“了望,聪渊,你们俩当这里是书院上学的时候呢?” 明明是师兄,却被对方叫字的不适感,让本来针锋相对的随边弘与梁峰原两人同时侧首,不悦地看向温南方:“叫师兄。” 作为主公的林知皇:“........” 好吧,就当你们是听到我军对阵大胜的动静,太过兴奋,才会如此.....活泼的吧....... 第589章 攻破湾县 “报!”一斥候冲入议事军帐。 斥候站定后,难掩激动的抱拳,向主帅林知皇传报前方战况:“忽将军战前对阵湾县来将,已斩得两将首级,其中一将,为敌方主将!” “好!” “好!” “好!” 斥候话音刚落,军帐内顿时响起叫好声。 “好!”林知皇亦是低声叫好,满面喜色的站起身,抚掌道:“赤云果然骁勇!” 温南方对斥候道:“详细战况讲来。” 斥候依命,立即将忽红如何叫阵,如何斩得对方应战的两名将领首级的始末,绘声绘色的道了个详尽。 当斥候讲到忽红闯入湾县城门下射程之内,悍勇地跳上对方主将广德卓的战马,近身肉搏将其制服,更拿此主将当肉盾挡箭的一系列事迹时,军帐内又响起几声激动的叫好声。 “如今湾县情况如何?主将出城对阵,却被我军将领斩得首级,这之后,湾县内可还有将领再出城与忽将军对阵?”江越河出言问斥候。 斥候满面荣光的回道:“至他们主将广德卓的首级被忽将军斩得后,湾县城内再无将领敢出城与忽将军对阵!不论忽将军如何叫阵,湾县城门紧闭,再没了动静。” 江越河听完斥候的汇报,立即垂首对林知皇抱拳道:“主公!如今我军士气高昂,对方军队失去主将,必定士气低落,此乃攻城的最佳时机!” 温南方清声道:“赞同江将军所言。” 随边弘慵声道:“此时攻城,时机最佳。” 肖旗笑言道:“赞同江将军所言。” 梁峰原冷声道:“赞同此时攻城。” “好!” 林知皇颔首,拿起旗插,重重地插在堪舆图上,标有湾县字符的地方,语色坚毅如刀兵争鸣出鞘:“攻城!” 湾县县衙。 大寒的天,苏县尉满头满脸都是汗的冲入县衙大堂,一见到湾县县令,便急声道:“姐夫,我闯大祸了!” 湾县县令被惊了一跳,立即挥退周围人,站起身扶住自己的小舅子,斥道:“乱喊什么?你不是在守城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广将军把那胆敢来挑衅叫阵的叛将打跑了?” 苏县尉煞白着脸摇头,因为还未喘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湾县县令见自己小舅子如此,安抚地拍拍苏县尉的肩,笑道:“别慌,广将军带了万余大军驻守此处,我们为守城方,那女郡守有三万余兵马来攻又如何?还能与大王的精锐之师相抗衡不成?” 苏县尉强咽下一口唾沫,终于喘匀了气,惊慌地叫道:“姐夫!我们快跑吧,湾县守不住了!” “乱说什......” 湾县县令话还未说完,苏县尉便嘶声叫道:“死了!” 湾县县令顿时呆住。 苏县尉嘶声再喊:“广将军死了!” 湾县县令难以置信,脸色也霎时惨白起来:“死了?怎么死的?” 苏县尉嘶声叫喊着,表达还算清晰的,将刚才战前对阵前后事,道了个详尽。 原来,广德卓的随行副将,见苏县尉将广德卓射死了,却还没能留下敌军将领的性命,顿时大怒,拔刀便要斩他。 苏县尉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苏县尉跑下城墙后,广德卓的副将仍是穷追不舍,满面狰狞的提刀要杀他。苏县尉见那副将周身不过十余人跟着,顿时心一狠,大喊那副将为叛军细作,再次下令,让城门上的弓箭手,反过来射杀在内城门下,提刀追砍他的副将。 城门上的弓箭手乃湾县本地守兵,自然听苏县尉的,立时一阵箭雨下来,广德卓的副将顿时也步了广德卓的后尘,成了筛子。这下,广德卓与其两名左右副将皆亡。 霎时间,城门上下,由广德卓掌军带来的众士兵哗然。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基本是还未等这些士兵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的主将就一下全都死了。 顿时,湾县城门上的兵,与城门下的守兵,都僵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死里逃生的苏县尉,才不管这一堆烂摊子,只将自己的小命看的最为要紧,趁着此时众兵都因为眼前的变故怔楞着,再没人跑来砍杀自己的为广德卓报仇的空挡,拔腿就跑回县衙,找自家县令姐夫救命。 苏县尉在广德卓被敌军将领所擒当肉盾的那刻,他就认定湾县守不住了。 后面那样的万箭齐发,也没能留下敌军将领的首级,苏县尉更是骇的肝胆俱裂。 因此,好不容易在广德卓副将的追砍下,侥幸保下一条小命的苏县尉,得了空挡,自然是赶紧脚底抹油跑。 苏县尉跑的非常快,一会儿就到了县衙,屁滚尿流的攀拉着湾县县令讲清楚刚才敌我双方在城门前对战的情况,以及后面所发生的事。湾县县令听完这些后,腿立时就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直道:“完了!完了!” 湾县县令此话才落,东城门便传来破城锤剧烈撞击城门的轰隆声响,没过多久,其他城门方向,也传来破城锤攻城撞门的动静。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尽管寒天冻地,路面雪深,仍是浇不灭攻城大军的热血战意。 绣有虎首咆哮的血色帅旗,在湾县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下,飘扬而起,在雪景的映衬之下,红色成了唯一的亮色。 离仙郡的攻城之军,看到这飘扬在鹅毛大雪中的血色帅旗,喊杀冲城之声震天。 湾县城门上守城的兵士,看到这飘扬在鹅毛大雪中的虎首咆哮图,只觉得那帅旗上的血色,是用他们的血染红的,猛虎出山,咆哮山林,何人能与之争锋? 步兵列阵抗盾,掩护冲锋兵扛着云梯与破城锤行到湾县城门之下,破城的破城,架梯的架梯。 投石机在离城门三十丈处架停,不住向城墙上兵士聚集处投石。 此番攻城之势,在湾县东西南北四处城门下展开。 林知皇坐在战车内,看到湾县城墙上的守城之兵,散乱无章,毫无纪律,面对敌方攻城,一点守城战术都无。 看到云梯来了,滚石都不落一颗,这是何守城打法?林知皇看到湾县城内之军如此守城,纳闷不已。 难道是主将广德卓骤然身死,群龙无首的原因,才会如此?那也不应该啊。 广德卓还有一副将呢? 湾县城内的县尉呢? 随便来个守城的将领,守城战也不至于打成这样啊。 攻城之军气势如刀,守城之军颓如散沙,不过一日时间,湾县便被林知皇率军攻破了。 广德卓带来驻守湾县的万余士兵,在城门被破的那一刻,根本就没有御敌顽抗,而是直接向城外四散溃逃。 林知皇彻底拿下湾县后,为防先前占下的瞿县与垠县,被湾县战败的溃兵滋扰,立即命江越河与忽红率兵而出,追拿这些溃兵。 第590章 湾县休整,论策 湾县内的败兵会从各个城门溃逃之事,林知皇早有预料,所以事先便在湾县城外布置兵马拦截抓拿。 但也委实未料到,湾县城内万余兵马,会在城破之时,完全没迎击退敌的动作,反是直接一窝蜂的向外溃逃。因此,尽管林知皇早有布置,但到底大部分兵力都布置在冲城之上了,只拦截俘虏了近六千余败兵,还有五千余败兵溃逃了。 三日后,奉命捉拿溃兵的忽红与江越河回返,除了逃往浣水郡郡城的千余溃兵不便再贸然追击外,共擒回溃兵四千余。 此次林知皇率军三万攻打浣水郡湾县,己方士兵阵亡十八人,重伤二百六十三人,轻伤五百四十一人,共擒获对方败兵九千余人,战马四百余匹。 湾县攻城之战,大获全胜! 湾县县衙大堂。 “恭贺主公首战告捷!”林知皇的一众从属,在听到下面人统计来的此战伤亡人数后,齐齐拱手,朝端坐于大堂上首的林知皇恭声道贺。 “哈哈哈!同贺诸位!”林知皇丰神异彩地站起身,向堂下对她道贺的众从属,郑重地也行了个道贺之礼。 林知皇此礼一出,堂下众从属齐声而笑,县衙大堂内一时欢声沸盈。 堂内主从笑乐一阵后,很快便收敛了情绪,开始讨论战后事宜。 随边弘率先道:“湾县后面便是浣水郡,根据影使探来的消息得知,薛贼此次向浣水郡共增援了两万余兵马。” 温南方接话道:“此次我军攻打湾县,不费吹灰之力便已拿下了薛贼近万余兵力。那薛贼增援浣水郡的兵力,便只剩万余。浣水郡本来有驻兵万余,以此推算,浣水郡郡城此时应该有两万余兵力守城。” 肖旗道:“湾县离浣水郡郡城,大概有十五日左右的脚程,我军攻城速度太快,不过一日时间就占下了湾县。浣水郡此时应该还没收到,湾县被破的消息。我军或可考虑乘胜追击,趁浣水郡还未反应过来时,急行军一鼓作气再攻。” “不可,天寒地冻,若是急行军,我兵的状态必会逊于对方,我军又是攻城方,战时会比守城方体力消耗更大,这样反而会处于弱势。”江越河皱眉,摇头否定此策。 梁峰原冷声道:“看外面的雪势,五日内必不会停雪,气候恶劣,确实不宜急行军。” 肖旗想了想,对江越河与梁峰原道:“两位将军言之有理,是旗激进了。” 林知皇手下的众从属,各自都有各自的性格,偶尔闹起来在所难免。 林知皇作为主公,也没有强压着从属们之间必须相亲相爱,反是让他们自然地释放各自的天性,然后观其性格与能力,将他们放在手下最合适的位置掌事。 众从属们也在林知皇这位主公潜移默化的引导之下,平时闹归闹,但一到正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永远不会因为个人私怨,而耽误大事。 对于此事,林知皇一直是分外欣慰的。 故而,只要从属们之间,闹得不太过分,林知皇这主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的。 林知皇见众从属都反对再行军,开口道:“天气恶劣,此时我军大胜,便原地休整吧。此乃最佳之策。” “诺!”众人齐声应诺。 堂内众人商议完原地驻军休整之事后,忽红惋惜道:“这天公可真是不作美,若是这雪不下这么大,兵士急行军路况明朗,也不会消耗太多体力,四万打两万,突袭攻城确实是个好策。” 温南方突然轻笑一声,缓声道:“天气恶劣也无妨,只要运用得当,或许也能变成我军的对战利器。” 肖旗闻言奇道:“温参军此话怎讲?” 温南方回道:“我军不过一日就攻下了有万余士兵守城的湾县,浣水郡那边得到此消息,必定人心惶惶,要高度戒备巡防,以防我军一鼓作气,急行军再攻郡城。然而我军因为突逢大雪,选择了在湾县休整,并未急行军再攻。浣水郡那方久侯多日,见我军没有动静,也会以为我军没有乘胜追击,继续行军去攻郡城,必是天气的原因。” 忽红听的完全摸不着头脑,我军本来就是因天气原因,才选择在湾县休整的啊,何来让对方’以为‘之说?随边弘的桃花眼中却闪过笑意,懂了温南方的意思:“聪深你是想勾得浣水郡的兵马倾巢而出,主动来攻我军?” 忽红闻言睁大眼:“这如何可能,守城可比攻城容易,我军乃浣水郡兵马两倍之数,驻守浣水郡的将领疯了不成,跑过来攻打我军?” 随边弘唇角微弯,勾出润娆的笑弧:“浣水郡的将领当然不疯,但我们可以让他疯啊。” 忽红微有些兴奋起来:“如何做?” 温南方淡声道:“内乱。” 忽红疑惑不解:“内乱?” “湾县的溃军到了浣水郡郡城,驻守郡城的将领知晓了湾县只一日时间,就被我军攻占下来消息,必会立即严守巡防各城门,以防我军一鼓作气急行军,再攻郡城。” 忽红似懂非懂,顺着话道:“然而,我军此时因为气候原因,原地休整了。” 肖旗若有所思道:“驻守浣水郡的将领,在高度紧张的警戒守城了十来日后,却发现我军并未乘胜追击攻城,反是在湾县驻军休整了。自然也会认为我军是因为大雪天气的原因,所以暂时未再行军。” 随边弘道:“这之后,那浣水郡的将领不仅不会松一口气,反是会更紧张。大雪已停,按道理我军也该再继续行军攻城了,郡城的高度警惕巡防更不会停,就担心我军随时来攻。” 江越河懂了:“然而,驻守浣水郡的将领们巡城高度警戒防御多日后。我军依旧驻扎在湾县,并未有往浣水郡行军攻城的迹象。驻守郡城的将领们,必会心下大疑,难免生出猜忌之心。” 温南方点头:“这时,浣水郡的将领们与手下之兵,已连续高度紧张的备战了二十余日,心态必然不稳,也会推翻之前我军是因为天气原因,才会放弃继续攻城的推测。” “驻守郡城的将领势必会再派出大量斥候,来频繁打探我军的情况,定要弄清我军为何没继续进攻浣水郡郡城,反是一直驻军在湾县休整,白白消耗粮草的真正原因。” 第591章 让敌军转守为攻之策 随边弘慵声接话道:“这时,我军在湾县内,再故意似是而非的在城内弄出些战乱拼杀的动静,让郡城那边来打探消息的斥候,发现这些端倪.......” 忽红懂了,拍掌洪声笑道:“郡城那边,必会以为是我军出现了内乱,所以才在湾县驻军,不再向前行军进攻的。若我是主将,怎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战机,必会趁敌军内乱刚歇,兵力大损之时,先一步行军进攻湾县,以攻为守,击退敌军,夺回湾县。” 忽红越说越兴奋:“对方若是中计,当真的转守为攻,我军必能减少不少伤亡。”四万士气正盛的军队,对战两万势颓的军队,胜负自是不必说,我军必胜无疑。但温南方此策若成,我军攻占下郡城的伤亡数,必会降低大半数。 梁峰原冷声提醒道:“若对方将领没有以攻为守的胆气,反是选择按兵不动,继续驻守郡城呢?” 湾县如此轻易就被攻下了,这让梁峰原对敌方领将的为将能力,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梁峰原认为,对方将领或许不能以常理揣度。做缩头乌龟,放过战机,等着对方来攻之事,完全有可能做得出。 温南方摇头:“不会的,郡城驻军必定会趁此良机出兵,转守为攻的。因为此前担忧我军出征,他们已是高度警惕巡防了多日,而我军并未来攻,这对兵士体力与精力,还有警惕心都是一种消磨。如果继续守城等我军来攻,郡城必定难以守住。” 随边弘也点头附和道:“没错,那将领若不想此次兵败,只有转守为攻这一途。薛贼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此次增援浣水郡两万兵力,骤然就失了万余兵力,还败的如此难看,那主将必会被他军法处置。” 肖旗亦是笑道:“所以,那驻守浣水郡郡城的主将,不论是想翻盘,还是想保命,都只有转守为攻这一条路可走。” 林知皇听到这里,低笑一声:“妙策,就如此办。” “了望。” “在!”梁峰原出列,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垂首候命。 “那新收的九千余降兵,本府君便交由你所掌,在湾县休整的这段时日,了望你可趁此机会,将他们打散编队,进行训练。” “诺!末将领命!”梁峰原抱拳领命。 “房心。” “在!”江越河出列候命。 “如今我军在湾县休整,城中以及各城门警戒巡防之事,本府君便全权交由你主掌,莫要出纰漏,切勿大意轻敌。” “诺!越河定不负主公所托!”江越河抱拳领命。 “赤云。” “在!”忽红昂首挺胸的大踏步出列,垂首候命。 “你便协助了望训练降兵,让红营军驻守在周边巡防,以防降兵再生变做乱。” “诺!”忽红洪声抱拳领命。 “高扬。” “在!”肖旗出列,拱手候命。 “这九千余降兵,需全部重新登记姓名、籍贯、以及从军年岁,进行造册。此事本府君便交由你负责,莫要马虎。” “诺!旗,定将此事办好!” “聪深。” “在!”温南方出列侯命。 “此次我军大获全胜,收缴了敌军不少粮草辎重以及武器,全部清点统计一遍,再给每曲兵队,做新的粮草补给,以及武器分配。” “诺!”温南方拱手领命。 “聪渊。” “在!”随边弘出列侯命。 “刚才众人讨论的诱敌转守为攻之策,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诺!”随边弘拱手领命。 众从属各自领命后,便齐齐退下了,去忙自己手中负责之事。 此次出征,林知皇并未带黄琦锦出行,而是将春夏、秋冬、四季、欢颜四个丫鬟随军带上了,让她们负责自己的起居事。 众从属都退下后,林知皇也懒得挪地方,直接让秋冬将自己要批阅的呈报,都拿来此处处理。 午时,林知皇依旧没挪地方,让四季直接将膳食端来县衙大堂处摆膳。 四季在县衙大堂的案桌上给林知皇摆膳时,终于没忍住,掩嘴笑出了声:“黄管事说的果然不错。” 林知皇无正事时,也愿意和自己的丫鬟们说笑调换心情,见四季如此说,便笑道:“哦?晨曦何事没说错?” 正在给林知皇布菜的欢颜也是活泼性子,娇笑着回道:“黄管事说您畏寒,冬日里,除了练武时,是不喜出暖房的,果然不错。” 在冬日时,郡守府内,只要是林知皇会常去的地方,黄琦锦都贴心的烧了炭盆,因此林知皇从来没觉得冬日难熬过。 此时行军在外,自然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这暂居的县衙内,也就这议事大堂内布了炭盆。 故而,林知皇哪里都不去了,不论何事都要挪到这里办。 林知皇被人看出心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中叹道,黄琦锦果然是自己的贴身人,自己的一些喜好与习惯,即使不说,黄琦锦那都是摸的透透地。 “咳,这些事你们几个知道就好,莫要外传了。”林知皇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春夏、秋冬、四季、欢颜四个丫鬟突然见林知皇严肃吩咐此事,以为这样会露了主人的破绽去,立即也肃正了神色,齐声应是。 其实,林知皇特地叮嘱这一句,哪里是考虑其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这小小的娇气,被他人发现了去,失了威严罢了。 咳,霸气沉稳的主公,怎么能畏寒呢? 无所畏惧才是本府君该有的标签。嗯.....,就是这样,没错。 林知皇在心里厚脸皮完,索性也不再隐藏自己畏寒之事了,又面不改色的吩咐了一句:“本府君暂居的寝殿,炭盆多加两个。” 春夏、秋冬、四季、欢颜四个丫鬟闻言面面相觑,而后齐齐反应过来,忍笑道:“诺。” 林知皇用过午膳后没多久,穿着一身铠甲的花铃,身后跟着五六名青雁军,提押着俩捆绑成粽子的狼狈男人,大踏步行入湾县县衙大堂内。 “主公!属下抓到湾县县令与县尉了!” 进驻湾县时,林知皇便派人捉拿湾县县令与县尉,然而这两人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家人亲属皆在,只这两人不见了。 由于江越河与忽红当时被林知皇派出去追拿溃兵了,梁峰原又暂时接掌了湾县巡防,以防再生变,故而一时抽调不出将领负责抓捕这两人。 林知皇见湾县局势已稳,便派了护卫她安全的花铃主掌此事。花铃领命后,便带着百余青雁军在湾县城内搜捕湾县县令与县尉的踪迹。 第592章 府君大人,我对您的投效之心,日月可鉴啊 林知皇见花铃真将人抓到了,奇问:“哪抓到的?” 其实,进驻湾县已三日有余了,却还没搜捕到湾县县令与县尉的踪迹,林知皇便以为,这两人是早就逃出城了。倒是没想到,搜捕了三日,还真让花铃将人给搜出来了。 花铃拱手恭声回道:“属下是在闹市街道旁,一处民宅的地窖里,将这两人搜捕到的。” 林知皇闻言更奇:“这两人藏的还算隐秘,知道大隐隐于世。悦音你是怎么搜到人的?” 花铃轻蔑一笑:“平时不积德,自然死的快。这两个狗东西不得人心,末将带人在湾县城内搜寻了两日,湾县城内的百姓们就知道了府君大人在全城搜捕这两人的消息。” “今日一早,就有好几拨百姓来向属下的人,告密湾县县令与县尉这两人的藏身之所了。” 花铃话音刚落,梁峰溪也一脸怒色的走了进来,径直便向林知皇禀报湾县县令与县尉在此地的恶行恶状。 原来,梁峰溪随军后,至今还未被林知皇真正派事。因此,梁峰溪见湾县已是安定,便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也随着青雁军一同搜捕湾县县令与县尉。 湾县的百姓们会知道行事严谨,办事向来不露口风的青雁军正在全城抓捕湾县县令与县尉这一事,还是梁峰溪见此地百姓条件大多不好,便猜出此地县令为官必是不仁。 所以梁峰溪让自己的侍从,故意在百姓们面前露了青雁军正在全城抓捕湾县县令与县尉的口风。 再没有人,能比本地百姓更知道如何找人了。 果不其然,梁峰溪将消息透出去才一日,悄悄前来告密的百姓,便多不胜数。 青雁军就着老百姓们告发的地方找了两处,在搜第三处地方的时候,就将湾县县令与县尉给搜了出来。 梁峰溪也因此接触到不少来告密的老百姓,更是知晓了不少事。 梁峰溪向林知皇禀报完湾县县令与县尉的恶行恶状后,怒声道:“主公,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搜刮民脂民膏,强抢民女,逼良为奴,就没有他们没干过的恶事。” 湾县县令全身颤抖,伏低做小的对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哀求道:“府君大人,我们都是为官的,也都是士族中人,咱们有话好好说,一切都可以谈的,是不是?” 苏县尉倒是没抖,他觉得梁峰溪说那些都不是事,为官的哪个不是如此?眼前的这女府君还能是例外不成?只要自己没有得罪她,舍得出钱财,还怕保不住小命?苏县尉心里这般想着,紧随其后满脸讨好道:“府君大人,下官收藏了不少稀有的精美之物,您要是肯饶我一条小命,我一定将这些东西尽数孝敬给您。” 林知皇闻言笑了,柔声道:“何须你送我?本府君将你的家抄了,什么东西都是本府君的,何须你孝敬?” 苏县尉见林知皇这一笑,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只觉得林知皇美极了,比刚才初见时更美的惊心动魄了,他玩了半辈子的女人,还从没见过这种美人。 高高在上的美人,更有让人攀折的欲望。 色心上头,苏县尉一时有些忘乎所以,完全忘了林知皇此时乃掌拿他小命之人,越发讨好道:“府君大人,此言差矣,贵重之物我哪会藏在家里?必是早已妥善藏在了他处。” “那处藏宝地,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知道了,只要您饶了我和姐夫,那些金银珠宝,我都可以孝敬给您。” 湾县县令显然很感动自己小舅子舍了全副身家求饶,都没忘了带上自己,转头泪眼婆娑的看了苏县尉一眼。 林知皇被眼前的这两人给逗笑了,柔声反问道:“本府君看着像乞丐吗?” 湾县县令立即赔笑着打圆场道:“府君大人您这话说的,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您要是嫌少,下官这里也有,都可以孝敬给您的。” “哦?” 林知皇挑眉,曼声道:“看来你们两人为官这些年,积了不少财啊,这么自信这笔钱财能打动本府君?” 苏县尉见林知皇一直与他们闲聊,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看着林知皇的眼神越发黏腻起来,嘿嘿一笑道:“府君大人,您一定会动心的。” “悦音。” “在!” 林知皇笑着一指苏县尉,淡声下令道:“把他的门牙卸了。” 花铃早是发现了苏县尉黏腻在林知皇身上的眼神,早便想发作了,此时得令,扬拳便轰向苏县尉的面门。 苏县尉还未反应过来,面上便吃了一拳,顿时合着血,吐出四颗牙齿,这才在疼痛下,从美色中醒过神来,大张着满是血水的漏风嘴,痛嚎起来。 湾县县令惊叫,没料到刚才还看着很好说话的林知皇,转头便能笑着让手下人对自己的小舅子下重手,惊惧的瞪圆了眼。 “花将军打的好!”梁峰溪立即抚掌叫好。 梁峰溪抚掌叫完好,还是不解气,又亲自抬脚狠踹了苏县尉一脚,忿声骂道:“狗东西,竟敢用这种眼神看主公,主公没将你这双招子挖下来,你就庆幸吧!” 湾县县令又抖起了身子,哭声求饶道:“府君...府君大人,您...您有话好好说.....看在我们都出身士族的份上,您就饶了我们吧.......您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您能饶了我们性命,下官都可以给您。” 苏县尉此时也好像被花铃那一拳打清醒了脑子,痛叫过后,眼神不敢再乱瞟,更感觉到了林知皇对自己的杀意,慌忙道:“府君大人,我从小眼神不好,看谁都是这眼神,您莫要误会。” 苏县尉见自己说完此话后,林知皇仍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也很是豁得出去,忍痛扬手,自己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府君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和姐夫听说您要来湾县,早就想投效于您的。” 苏县尉操着那口缺了牙的漏风嘴,说话也很是利落,见钱财不能打动林知皇,立即开始满口胡话的表忠心:“天不遂人愿,常王的增援军到了湾县,非要与您作对,我和姐夫官职低微,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林知皇低笑出声。 苏县尉见林知皇又笑了,赌咒发誓道:“但我对您的投效之心确是真挚的!我与那前来增援湾县的广将军虚与委蛇了一番后,找到了机会,我便下令射死了他,最后那名驻守在湾县城中的副将,也是我下令射死的,守城将皆亡,湾县城内的增援军,这才溃兵的。” 湾县县令也被自己小舅子这一番投诚之言弄的有些懵,怔楞片刻后,立即反应过来,还是自家小舅子这脑瓜子好使! 苏县尉咽下一口血沫子,继续动情道:“府君大人,我对您敬仰已久,我此前连杀常王....不!薛贼俩将,就是我欲向您投效的投名状啊!” 湾县县令立马附和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府君大人,下官对您的投效之心,日月可鉴啊!” 第593章 浣水郡郡城舆 林知皇再次低笑出声,眸色沉沉地看着苏县尉道:“你是否觉得自己很是聪明?不论是何人,都能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县尉瞳孔骤然一缩,显然没料到林知皇能一语道出自己的本性,干笑道:“府君大人此话何来?我不过小小一县尉,比我官大的人多的去了,我怎会有如此狂妄的想法?” 苏县尉此时是真有些悚怕眼前这位女府君了,喜怒无常,几句话间,就能让人无尽生畏。 林知皇见火候也差不多了,慵懒地向后靠坐,漫不经心的问出自己真正想要之物:“可有浣水郡郡城的舆图?” 湾县县令立即道:“有!有!有!” “在哪?” “在......”湾县县令话还未说出口,苏县尉突然叫道:“姐夫!” 林知皇笑,温声道:“怎么,刚才还说要投效于本府君,怎么这个时候又吞吞吐吐起来?” 苏县尉低声下气的讨好道:“嘿嘿,府君大人,您还未言是否接纳我们的投效呢......” 林知皇皱眉,不悦道:“不过一张不值钱的舆图,就孝敬的这般不利索,本府君还能指望你们会将藏匿的大笔身家,献于本府君?” 梁峰溪立即懂了林知皇的用意,紧接着便怒声道:“主公!这两人果然非是诚心投效于您之辈,您又何必多花心思,给留他们这活路呢?不若就将他们交给花将军处置吧!” 林知皇故作思考状,想了想后摆手道:“带下去吧,本府君还想着同是士族中人,能用就尽量用,罢了,罢了......” 花铃得令,立即便命手下的青雁军将人拖出去。 苏县尉慌了,连忙叫喊道:“府君大人,您莫要误会,我刚才非是不愿给您舆图,只是想提醒我姐夫说的详尽点,以免给府君大人您指错了位置,耽误了府君大人的时间罢了。府君大人,我对您之心,日月可鉴啊!” “哦?”林知皇故作动容,抬手制止了青雁军往外拖人的动作。 “满嘴胡言!主公!您莫要被他骗了,舆图这种不值钱,对他们也无何用的东西,他们都不愿拿出孝敬给您,还能指望他们孝敬您金银珠宝?这种人必不会对您忠心的!还是杀了吧!”梁峰溪适时的又开口唱白脸。 湾县县令太了解这种官场斗争了,老人怎能愿意看着新人得上峰的青眼相看呢,必是要趁新人还未站稳脚跟时,早早就给一脚给踩死的。 苏县尉此时也忙不迭的给自家姐夫使起眼色来,暗悔自己刚才太过谨慎,那女府君又不是在问藏宝地,有什么不能告诉的? 只要藏宝地没有暴露,这女府君就算卸磨杀驴,也为时尚早,又何必激怒于她呢? 湾县县令得到小舅子的眼神暗示,忙喊道:“府君大人,舆图在县衙大书房内!” 梁峰溪立即道:“呵呵,那里主公早就派人搜寻过了,湾县的舆图倒是在,郡城的舆图可没有。” 林知皇不耐的摆手,花铃继续向外拖人。 湾县县令满头大汗的叫道:“有的,下官手上确实有郡城的舆图,那舆图是大将广德卓带来的,城破时,那舆图就挂在县衙内的议事堂里,下官拿了,藏在了县衙书房进门的第七块地砖下,连续敲击此地砖六次,地砖便会弹起!必须连续敲击,机关才会触动!” 湾县县令此话落,立即就有两名青雁军奔出,前去县衙书房内确认湾县县令说的地方。 两名青雁军到了县衙书房后,果然在进门的第七块地砖下,找到了浣水郡郡城舆图。 县衙书房内的这处藏物地,设计的非常巧妙,书房内的第七块地砖下,严丝合缝的放置一个近乎实心的木匣,木匣内的空间,只能藏匿书信等物。 因此,此前他们搜寻此处,通过敲击听声确认是否有暗格、暗砖时,也未听出任何端倪。 青雁军找到东西后,立即回返至县衙大堂,向林知皇复命,并禀报了那处机关的妙处。 林知皇听完青雁军的禀报后,先是展开舆图,仔细确认了手中的舆图,确乃真图后,唇边扬起笑弧。 湾县县令与苏县尉见林知皇脸上又有了笑模样,也随之附和地笑了起来。 苏县尉奴颜婢膝的低声道:“府君大人,您看......是否能给松绑了?” 林知皇不接话,笑着问湾县县令道:“谁给你做的这藏匿机关?那人如今在何处?” “这........”湾县县令没想到林知皇会突然问这个,很是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苏县尉却很是会来事,讨好的笑道:“府君大人可是看上这机关了,也想让人做一处?这事简单,您将我放了,我现在就将这事给您办好!” 花铃一跺手中的长枪,喝道:“多嘴什么?有没有一点规矩?府君大人现在问你话了吗?插什么嘴?” 花铃一脸凶相的呵斥完苏县尉,转头语气稍缓的对湾县县令提醒道:“府君大人问何,你答何便可。” 湾县县令犹豫了一下,而后吞吞吐吐道:“此人在县衙大牢里.......” 罪犯? 林知皇凝眉:“那人所犯何事坐的牢?” 湾县县令低声道:“这....这....他犯的是偷盗罪。” “偷盗何物?偷盗何人?” “偷盗钱财,偷盗的本官.......”湾县县令回话的眼神格外闪躲。 林知皇一看便知其中必有内情,不由轻笑出声,对花铃道:“将人带下去吧,明日午时,拖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湾县县令:“府君大人!!!” 苏县尉讨好笑容的霎时凝固在脸上:“府君大人!您莫要说笑了!” 第594章 菜市口,行刑台,林知皇之叹 “诺!”花铃抱拳领命,向后一挥手,青雁军立即便拖着人向堂外走,此时执行速度,对比刚才假模假样吓唬人时的速度,动作快上一倍有余。 “府君大人,藏宝地....藏宝地您不想要了吗?” “府君大人,您怎么说话不算话?!” “府君大人,有话好好说!那藏宝地...藏宝地也不是我们不愿告诉您,您先别生怒,只要您愿意饶我们一命,放我们走,我们一定将那藏宝地告诉于您!!!!”苏县尉到此时仍以为林知皇在吓唬于他,只为逼他主动说出藏宝地。 “本府君只要这个。”林知皇看着被拖出去的两人,好整以暇的扬了扬手中的舆图。 苏县尉闻言立时双目充血,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怒声道:“贱女人!老子定要........” “放肆!”花铃厉喝出声。 苏县尉此话还没骂完,就被花铃用枪柄捣入了嘴中,闷哼一声,侧头又合着血,吐出十来颗牙齿,这回,苏县尉张着嘴,痛到了极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 湾县县令见到小舅子的惨状,全身抖的好似羊癫疯犯了一般。 林知皇坐在主位上,看着湾县县令与苏县尉被拖出去的狼狈行状,柔声道:“也别觉得冤枉,本府君自始至终,可没有承诺过会放了你们。安心去吧,到了地下,别忘了向你们所害之人好好求饶,看他们饶不饶你们。” 翌日,湾县城内菜市口,百姓如云。 湾县县令与苏县尉,被几名官兵压跪在行刑台上。 行刑台左前方,有宣读罪证的典决吏,正高举着林知皇速决特批的判决书,在高声宣读着湾县县令与苏县尉的各项罪状。 每一条罪状宣出,围观的百姓们便会发出积郁已久的愤怒叫骂,不时有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围观的百姓们手中抛出,砸向正被五花大绑着,跪在行刑台上的湾县县令与苏县尉。 “直娘贼!还我女儿命来!” “不得好死的东西!你们这对狗官,为了强占我家铺子,害死我家男人!你们能有今天,当真是老天开了眼啊!呜呜!啊啊!” “报应啊!报应!你们终于也有报应了!呜呜.......我的孩子啊啊啊!” 一年过半百的老汉,高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重重的抛向行刑台:“狗官!还我一家大小的命来!今日,我能活着见到你们被斩首,我也死而无憾了!哈哈!哈哈哈!” 有一妇人哭的声嘶力竭,泣血般的喊道:“等你们这对狗官身首分离,我要用你们的斩头血,蒸了馒头,去祭奠我一家老小!” 典决吏还未将判决书宣读完,刑台上的湾县县令与苏县尉,已是被百姓们抛掷的大小石块,砸的头破血流。 湾县县令与苏县尉若不是此时被捆绑的不得动弹,嘴也被口塞堵着,怕是得疼的满地打滚的惨嚎。 林知皇今日换了一身男装,带着幂篱遮面,身后跟着花铃,也来了此菜市口。 林知皇此时见到这些群情激奋的百姓,不由低声叹道:“这两人....不..错了....他们何配称为人.....” “主公......”花铃也有些伤怀,她想到了他们花家,当初也是被一地县尉,给逼上了广山为匪。 林知皇看着跪在行刑台上的两人,轻声道:“这种毒虫,在大济的其他地方,不知道还藏有多少....本府君真想快点,再快点....占下这整个大济江山...让治下之地,再无此种父母官现世......” “午时已到,行刑!” 随着典决吏一声行刑道出,菜市口的百姓们,爆发出有如雷震一般的欢呼声。 刽子手手起刀落,两颗头颅重重的落在行刑台上。 行刑完毕,行刑台周边驻守的士兵散去,百姓们顿时争先恐后的爬上行刑台,鞭尸者有之,取血者有之,久久不散。 浣水郡郡城,郡守府。 浣水郡郡守祝常嵘,此时正六神无主的在议事殿内来回踱步:“那林府君究竟是何意思?攻占了湾县后,为何就没动静了?就这么白白驻守在湾县消耗粮草?” 方都尉连忙开口劝慰道:“府君大人,离仙郡的大军不来攻城,这岂不是更好?湾县之战后,他们已有四万兵马了,即使有近万降兵,暂时还不能上战场使用,那也是有三万余兵力的。” 方都尉话说到这里,悄悄侧头,看了眼一直阴沉着脸的援军大将杜杨耀,意有所指道:“此时我们郡城的兵力,加上杜将军带来的援军,也才两万余,如何能是士气正高的三万敌军对手?” 方都尉自从听到湾县在一日之内,被离仙郡的大军攻破的消息,心里便起了投降的念头。 薛倾的常王之位,得位不正。 真要方都尉说,薛倾迟早得倒,他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寒门出身的大王,死守郡城? 只要有足够的好处,方都尉是不介意再换一个大王的。 女子也无妨,好歹那林府君出身士族。 薛倾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他此前做了鲁王的女婿,谁稀得正眼瞧他! 鲁王一路提拔扶持着寒门出身的薛倾上位,这薛倾倒好,一言不合就将旧主兼老丈人给灭门了。 这种黑心烂肺,恩将仇报,下贱无耻的小人,也配做一州之主? 要不是如今郡城内有薛倾派来的援军大将杜杨耀在,方都尉怎么着都得劝郡守祝常嵘投降的。 薛倾此次派往浣水郡的两名援军大将,主为杜杨耀,副为广德卓。 杜杨耀与广德卓乃拜了把子的异姓兄弟,常年一起出战,两人之间默契极佳。 至杜杨耀听到湾县逃来的溃兵,讲述广德卓是如何身死的详细经过后,脸色就一直阴沉着,心里同时恨上了好几人。 一是湾县的苏县尉。 此人,杜杨耀只听溃兵禀来的消息,他严重怀疑这苏县尉早就被那女郡守给策反了,不然也不会那般行事。 二则是那拿广德卓当肉盾挡箭的女将领了,听说名唤忽红。 此人,杜杨耀这段时间已在心里将她杀了千百回,就等着她再来领军攻打浣水郡,他一定为自己兄弟,将这忽红碎尸万段,以血祭仇。 三则是那女郡守了。 大王言那女郡守与自己有些旧仇,想亲自好好折辱这女郡守一番,因此在出征前,对自己下了命令,只许生擒,不得斩杀,要擒拿活的带回去。 那自己便不杀她,抓到这女郡守后,让她生不如死的方法还是很多的。 第595章 浣水郡郡城,谋对战之策 杜杨耀心里这般想着,面上的神情也越发阴鸷,突然开口道:“离仙郡的大军大获全胜后,却突然驻扎在湾县不走了,定是有事发生。不然,怎会不继续乘胜追击,进攻郡城?” 顾郡丞闻言,不赞同道:“前段时间连日大雪,确实不适合急行军,所以敌军才在湾县继续驻守的吧?” 杜杨耀哼笑出声:“那后面大雪已停近十日,敌军仍无动静,又怎么说?” 顾郡丞顿时哑口无言。 郡守祝常嵘听到这里,急声问杜杨耀道:“可有多派斥候与探子,前去查探消息?” 杜杨耀点头,神色凝重的对郡守祝常嵘道:“湾县自被敌军占领后,就再未开过城门,斥候们只能在湾县城外打探。” 郡守祝常嵘听到此消息来回踱步的更急:“这可如何是好?” 此次增援军的随行参军潘铭,突然开口道:“最近几次斥候来报的消息,言湾县城内不时会传来刀兵拼杀的声响,已经连续好几日如此了,有时,城内还会腾起黑烟,不过散的也快。” 顾郡丞闻言,疑道:“腾起黑烟?有明火烧灼东西,才会腾起黑烟啊。有如此多兵卒驻守的湾县城内,主将怎么会允许城内着起明火?一次可以说是意外,多次着火,这如何可能?湾县城内,难道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参军潘铭凝声继续道:“湾县城内不时传来刀兵拼杀的声响,还不时腾起黑烟,通过这种种迹象来看,此时湾县城内应该也是有乱像的。可能敌军不想被我们发现此点,所以封闭了湾县的四个城门,尽量不让城内拼杀的动静,传出城外,让我军知道这消息。” 大将杜杨耀的眼神骤然亮起:“潘参军的意思是,离仙郡的那帮兵,内乱了?” 参军潘铭颔首,沉声道:“不错,这也解释了,离仙郡那帮兵,为何在大胜的情况下,却不乘胜追击,过来攻打郡城。” “内乱一起,还如何行军?敌军现在驻守在湾县不动,应该是关门在解决内乱。” 杜杨耀兴奋起来,搓着手来回踱步:“哈哈,果然狗肉上不了正席,这才大胜一场,便自己人先闹起来了。女子为帅,能成何事?大好的局面,也能被自己人拖后腿弄垮。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郡守祝常嵘闻言,也霎时高兴起来,止了踱步,连忙向参军潘铭确认道:“当真?如此说来,我们郡城之危,岂不是解了?” 参军潘铭被祝府君此话问的哭笑不得,摇头道:“府君大人,敌军虽然内乱,但也未闹出多大动静,想来内乱应该尚在能控制的地步。等敌军解决完内乱,自然是要来继续攻打郡城的。” “那我军到时能将敌军击退吗?”郡守祝常嵘听参军潘铭如此说,又垮下了脸。 参军潘铭回道:“敌军内乱,总归是对兵力有消耗的。这对我军来说,自然是好事。不过要说击退敌军嘛,这就要看后面交战的情况了。不过.....” 郡守祝常嵘道:“不过什么?” 参军潘铭叹了口气道:“广将军死的突然,当时他是带了复绘的郡城舆图去的湾县。湾县一日之内便被攻破了,那幅舆图,一定没来得及销毁。我就怕此舆图,已是落入了敌军手中。” 参军潘铭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皆变。 郡守祝常嵘失声叫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军本就在人数上势颓,如今我军守城,敌军手上还有郡城的地势舆图?!” 郡守祝常嵘惊骇的后退两步,方都尉与顾郡丞连忙上前扶住他,郡守祝常嵘这才没腿软摔倒。 杜杨耀却恨声道:“那就不打守城战!” “我军此前因防敌军来攻城,已是草木皆兵的巡防了近二十日,后续再如此被动巡防下去,我军士气渐消,精力也会大损。我军不能再这样被动守城下去了!” 参军潘铭凝眉道:“杜将军的意思是,趁敌军内乱未歇时,我军转守为攻?” 杜杨耀坚声道:“不错!我军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敌军逐出湾县,收回失县。” 参军潘铭思索了片刻后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策。” 方都尉皱眉:“敌军当真是发生了内乱吗?会不会是故意弄出的动静?以此来迷惑我们的?” 顾郡丞摇头:“敌军已占了绝对优势,只要率军来攻,便能一举攻下郡城。没理由故弄玄虚,继续驻留在湾县消耗粮草,只为迷惑我们,从而错失最好的战机。” 方都尉闻言,也觉得顾郡丞此话说的在理,但嘴上却不服气的小声嘀咕了一句:“也许敌军是想减少攻城的伤亡,这才故弄玄虚,想诱惑我军出兵去攻打他们的呢.........” 方都尉说出此话,自己都不信,周围听到此话的人,又如何会信呢。 打仗,打仗,打的就是一股气,战场上的输赢胜败,以论有无拿下城池,有无击退敌军,才是关键,士兵战亡,在所难免。 哪会有主帅在必赢的局面下,还用策诱敌,只为减少士兵战亡数目的。若是失策,岂非得不偿失?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议事殿内众人,都未理会方都尉此话,主将杜杨耀一锤定音道:“出兵,转守为攻,击退敌军,夺回湾县。” 郡守祝常嵘犹豫了片刻,而后也颔首道:“好!就转守为攻!” 主将杜杨耀与郡守祝常嵘都赞同了转守为攻之策,议事殿内众人自然无有不从,又讨论起具体如何出兵来。 参军潘铭道:“事不宜迟,一日后,我军趁夜分批出兵吧。出兵动静小些,勿要让敌军斥候提前发现我军的动向。” 主将杜杨耀道:“好,便如此做。本将要趁离仙郡来军内乱还未歇时,一举将他们剿除!” 只要击退了离仙郡来攻的大军,即使战损万余士兵,自己也能向常王交待了! 主将杜杨耀的眼中,燃起高昂的斗志。 湾县县衙书房。 林知皇披着厚实的貂毛大氅,正在伏案批阅处理各方呈报上来的消息。 春夏突然在书房外通禀道:“府君大人,随参军来了。” “进。” 林知皇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抬首便见随边弘已是长腿大迈的走到了自己书案前。 随边弘站定后,拱手向林知皇禀报道:“主公,浣水郡郡城那边有动静了。” 第596章 随边弘‘求’赞,越公子难熬 “哦?” 林知皇挑眉:“上套了?” 随边弘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中浮起一丝狡色,慵声回道:“诱导郡城那边,误以为我军起了内乱的疑阵,才刚上了一半,他们就已是信了。” “那些疑阵,聪渊你才布了一半?” 林知皇轻笑出声:“这虚虚实实地,若不是本府君就在城内,也会信个近八成,你却说这疑阵才布了一半?” 林知皇转头看了眼挂在身后木架上的浣水郡郡城地势舆图,兴致勃勃道:“郡城那边若是不咬勾,聪渊你还想怎么布疑阵?” 随边弘勾唇:“内乱之争,怎能没有战亡,深夜运’尸‘出城掩埋,这自然是有必要的。不然如此多’尸体‘堆积在湾县城内,这疫病如何防?岂不是惹湾县那边起疑?” 林知皇凝眉思索随边弘此举的用意,而后低笑道:“什么运尸,你这是想避过郡城那边斥候们的耳目,悄无声息地将城内的兵运出去吧。” 随边弘笑:“任何布置,一举两得才叫完美。” 林知皇闻言,转回头再次看向随边弘,缓声道:“那些装作尸体运出城外的兵,聪渊你想等郡城那边的兵马,行军到湾县来攻城时,从后方突袭,我军城内外配合,一起夹攻他们?” 随边弘矜持的一点下颚,动作优雅至极,有股说不出的惑人之态:“主公明慧,果然不论何事,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林知皇被随边弘这一赞,弄的微有些怔楞起来。 要知道,随边弘虽然看起来浪荡随心,脾气颇好,其实却不然。 自己手下的一众从属里,就属随边弘最为傲气,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逮着机会,便会赞自己几句。 只有随边弘,每每不过是随大流附和着,赞自己两句罢了。 像今日这般的说好听话,可真不像是随边弘的性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知皇眯眼,继续听随边弘禀事。 随边弘赞过林知皇后,继续道:“郡城那边,如今已是开始趁夜分批出兵,向湾县行军而来了。” 随边弘说到这里,嘴角扬出嘲色:“这种粗劣的掩兵之法,我军斥候还能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林知皇话听到这里,骤然明白过来,历来招摇的随边弘,原来是到自己这,求表扬来了,难怪....... 林知皇忍不住莞尔,顺着随边弘的话道:“就是,郡城那边的参军真是可笑,还是本府君的随参军会用策?那种货色,聪渊便是用脚与他对策,也能将他玩弄与股掌之间啊。” “主公盛赞了。”随边弘嘴上谦虚着,眉眼却舒展成了一朵漫开的花,迎风招摇着他的喜悦。 林知皇见了,心里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了声幼稚,嘴上却继续问起正事:“郡城那边大概还有几日会行军到湾县城下?” 已是心满意足的随边弘,此时的回话声都高扬了一个度:“估计还有七八日便能到。” “这七八日时间里,属下会与江将军配合,每日都会运些内乱战死的’尸体’出城处理。” “郡丞那边的兵马到了,应该不会白日来攻,定会趁夜敌袭,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趁夜敌袭好啊,在夜里,我军后围他们的兵马,也好掩藏踪迹。” “等郡城来兵大举进攻湾县时,我军就从后方奇袭,内外配合,将郡城来兵包了饺子。” 林知皇听完随边弘此话,抚掌朗笑出声:“本府君有了聪渊,何愁此战不胜?” 随边弘得林知皇此赞,眉宇间的神态,越发招摇了。 与此同时,正和梁峰溪待在一起的林婉娘,向天大翻了一个白眼:“不要脸的浪荡子,办点芝麻大小的事,就想方设法的让大姊夸赞于他,开屏的越鸟(注:孔雀古称越鸟)都比他瞧着顺眼。” 正在整理湾县旧时办案卷宗的梁峰溪抬头,不解其意的看向林婉娘。 梁峰溪这段时日,也被林知皇派了事情,让她仔细再查一遍如今湾县地牢内,所有在押囚犯的办案卷宗,一旦发现冤假错案,便速速呈报上来翻案,将那些受冤入狱的人,赶快放了去。 梁峰溪接下此事后,每天都是在震惊中度过的,湾县县令旧时办的案子,漏洞百出,竟有不下七成,只为牟利的冤假错案。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时的湾县地牢内,每十个囚犯里,就有七个囚犯是无罪的。 梁峰溪愤怒之余,工作量也一下大了起来,为了尽快放了湾县地牢内那些无辜的人,快被错案卷宗压垮的梁峰溪,开始四处抓起了协同她办案的壮丁。 林婉娘便是壮丁中的一员。 林婉娘此次也被林知皇带上随军出征了,手上还掌有一支听力极佳的影使,这些影使,如今皆被派了出去,配合斥候探听消息。 而林婉娘,则时时跟在林知皇周围,监听各处情况。 这样的林婉娘,在梁峰溪眼里,正是大好的帮工人选。 此时,这间办案房里,还有一位被梁峰溪抓了壮丁的闲人,那便是......越公子。 越公子作为伐薛之战的委托人,林知皇出征自然得带着他,等真正占下了库州州城,作起‘让位’秀来,怎么能少了鲁王这唯一在世的子嗣? 越公子整天被人看押着,当然也是闲的长毛的。 梁峰溪自然不能看着仇人之子,整天舒服的跟个大爷似的闲躺在榻上,于是便废物利用起来。 在梁峰溪的物尽其用之下,奇怪的办案三人组,就这样诞生了。 林婉娘看卷宗看的好好的,突然没头没脑的这么来一句,继梁峰溪目露疑惑之色的抬头看向她后,越公子也挂着黑眼圈,从卷宗里抬了头,看向大翻白眼的林婉娘。 林婉娘的听力之能,少有人知,她也不会贸然让他人知晓,自己之能。刚才若不是实在忍不住,林婉娘也不会来这么一句。话说出口后,林婉娘就意识到了不妥。 此时,林婉娘见越公子也抬头疑惑的看向了她,立即学大姊的惯用招数,转移他人注意力的向越公子发难道:“看什么看?手里的卷宗看完没有?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冤案吗?” 越公子:“........” 离仙郡那地方一定是风水不好,好好的一群貌美小娘子...... 怎么都生了这么一副泼辣性子....... 这日子.....太他球的难熬了....... 第597章 娄家冤案,机关术之家 越公子太知道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无缘无故的被林婉娘凶,越公子也没有生怒,反是十分怂的脖子一缩,继续低头看卷宗。 梁峰溪:“........” 这也太怂了,都觉得越公子有点可怜了是怎么回事? 林婉娘斥完越公子,面色不善的继续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卷宗,而后愤然道:“这处的县令还真是狗官!” 林婉娘话题转的太快急,梁峰溪觉得分外突兀,想了想,还是顺着她的话问:“可是又有大冤案?” 林婉娘点头,怒道:“这湾县县令花重金请匠人来帮他修建机关密室,等那匠人为他修建完事先约定好的机关密室后,他却诬陷那匠人偷盗他的钱财,将人给抓牢里关了起来。那匠人家里人听到消息,带人来闹,这县令来一个抓一个,光是这一家子,就抓了二十余人。” “匠人的家里人也都善修建机关术,这县令便以刑罚逼迫这些匠人为他修建各处密室,如有不从者,就吩咐狱卒将人往死里折磨,更扬言要抓他们父母妻儿,几次下来,这些匠人还如何敢不听话?一方父母当成这样,也太无法无天了。难怪大姊要斩了他!” 梁峰溪一听,霎时来了精神,一把夺过林婉娘手中的卷轴,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片刻后,梁峰溪兴奋非常的站起身:“就是他了,娄杭,找到了。” “谁?找到谁了?”林婉娘骤然被梁峰溪夺了手中的卷宗,有些不明所以。 “主公要的人才。”梁峰溪扬了扬手中的卷宗。 林婉娘霎时垮了脸,她就是想随便找个话题转移在场之人的注意力而已,怎么又来了个可能和她抢大姊注意力的人? 大姊的那些从属们,都太会抢夺大姊的注意力了!讨厌! 县衙地牢。 梁峰溪身后跟着几名的青雁军,手里握着竹简制的案卷卷宗,径直走至一处牢房门前。 随着梁峰溪进来,有不少囚犯都贴在了牢门边,眼巴巴的看着她究竟走到哪处牢门前。 这几日,梁峰溪已重查了不少冤假错案,放出去了不少被冤之人。 此处牢房内的囚犯们都知道了,湾县县令与苏县尉被菜市口斩首之事,此处的新掌事人,已是在重查当年的判案,在放人呢。 此地牢内的囚犯们每天都是翘首以盼梁峰溪的到来,只觉得这小娘子,是天上最美的仙女了。 只要梁峰溪来,就意味着又有人要被放出去了。 牢房内的众囚犯屏气凝神,期盼着今日终于办到了自己的案子。 “娄杭。” 梁峰溪此名一出,不少期盼着是办自己案件的囚犯发出失望的叹气声,而被她叫到名字的人,却一把扑倒在了牢门前,激动的叫道:“娄杭在,娄杭在此!大人,今日您是来办我们娄氏一门的案子的吗?” 梁峰溪点头,确认道:“你是娄杭?” “我不是娄杭,我是娄杭的小叔!”回话的犯人立即道。 “娄杭呢?” “在!在!在的!”牢内又一位娄家人高声回话,然后与几人合力强推出一人。 被强推出的人,只隔着牢门看了梁峰溪一眼,并不说话。 最先说话的娄家人一脸殷切的问道:“这位小大人,今日是不是能将我们娄家的人,都放走了?” 梁峰溪看看周围,觉得这也不是说话的地,便点头笑道:“是的,已经核实过了,你们娄氏一门的偷盗案确乃冤案,办案手续也不合规,凡偷盗士族者,案子判后,也是要流放的,断无被关押在牢里近三年的说法。” 梁峰溪此话出,关押在此间牢房内蓬头垢面的娄家人,齐声欢呼尖叫起来。 唯有一人没有太大的反应,那便是主案人娄杭。 梁峰溪让人开了牢房,将二十余娄家人放了出来。一行人出了地牢 ,梁峰溪便让人将娄家人全部带去了县衙客房,并安排人给他们洗漱,奉上新衣以及美味菜肴款待。自己则兴冲冲地转身,即刻去县衙书房找林知皇禀事。 “这林府君可真好啊,不仅杀了湾县县令那畜生,还让人给咱们翻案,更让奴仆打来热水给咱们洗漱,还给新衣服穿!”娄杭小叔娄屋,摸着身上新得的棉袄,笑的见牙不见眼。 其他娄家人也高兴不已,都想不到自己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小杭,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娄杭面色沉郁道:“那位女大人既然说放了我们,怎么还没有让我们出县衙?” 娄杭此话一出,房内的众娄家人,顿时止了谈笑声,面上表情凝固住了。 在冷凝的气氛中,又一明显掌事的仆妇进了来,让身后跟着的丫鬟们,在房内的大桌上摆上了丰盛的菜肴。 为首的仆妇摆好饭食,笑着对房内正眼巴巴看着她的众娄家人道:“各位,这是梁参军特意吩咐的,不用客气,便先用膳吧。” “这位大姐,我……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娄屋略显忐忑的问道。 仆妇和气的一笑,适时的提点道:“你们改换门庭的机会来了,何必急着走?说不得,府君大人还要见你们呢!你们娄家啊,时来运转喽。” “各位先用膳吧,老奴先退下了。”为首的仆妇笑意盈盈的说完此话,转身便退了出去。 房内一关,娄家人面面相觑,再没了此前的喜意,空气瞬间冷凝,桌上的珍馐菜肴,仿佛成了能反吃他们的大嘴。 县衙书房。 林知皇听着梁峰溪的禀报,垂首一目十行看完梁峰溪呈上来的娄家偷盗案卷宗,头痛的抚额:“通幽,你办错事了。” 正扬着脸求表扬的梁峰溪眨眨眼:“办错事了?办错何事了?” “吩咐奴仆伺候娄家人梳洗,相赠新衣,布置山珍海味礼待于他们。”林知皇缓声道。 梁峰溪不解:“峰溪以礼相待娄家人,是为了施恩。此事错了?” 林知皇也不吝啬多提点自己的手下,梁峰溪如此办事自然不算错,但要考虑是对何人,又是何种情况下如此做。 林知皇曲指敲了敲书案上的卷宗,点明道:“湾县县令,此前就是以礼相待,将娄杭请来府上,修建机关暗格的。” 梁峰溪也就是处世经验少,但到底是身有学识的聪慧之人,一点便透,恍然大悟。 “主公,峰溪办错事了。”梁峰溪神色低落的向林知皇拱手,垂首承认自己的失误。 第598章 林婉娘的耳报 娄氏一门此前在这上面遭了大罪,又如何敢再轻信他人? 糟糕的是,主公如今确实看上了娄氏一门所掌的机关术手艺,想招揽于他们。 此时自己这般既是施恩,又是以礼相待的,娄氏一门的人,岂能不想歪? 届时,主公召见娄家人时,一提机关术,在娄家人看来,妥妥的就是要摆陷阱的前奏。 梁峰溪有些气馁,感觉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林知皇见梁峰溪认完错后,有些发恹,不由笑着安慰道:“通幽,人都不是生来就何事都能懂的。偶尔犯错,在所难免。” “聪明人在这个时候,该做的不是懊恼,而是想办法如何补救。补救过后,更多的,是复盘此次会办错事的根本原因,尽量不让自己下次也犯这类似的错误。” 梁峰溪深深的向林知皇拜下一礼,近来因为办事皆顺,而逐渐发飘的骄傲自满,终于又落回原地。 梁峰溪哽声道:“主公,能投在您门下,实乃峰溪之幸。” “日后,峰溪不论办何事,都会多站在对方角度去考虑事情,决不再只以自己角度为出发点,去想事情,去谋对策。”梁峰溪的语气中,透出坚毅的韧性。 林知皇闻言,欣慰的一笑,梁峰溪当真是聪慧,稍加一点拨,便立即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明确的找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嗯,本府君信你能做到。” 假以时日,林知皇相信,梁峰溪也能成长为一位闻名于天下的谋士。 梁峰溪站直身体,平复了一下情绪,问林知皇道:“主公,此时是否要立即见娄氏一门的人才妥当?若再将他们留在县衙内,却不放他们走,只是一味的礼待于他们,恐怕他们会更多想。” 林知皇颔首:“嗯,等他们用完膳,让人将他们过来吧。通幽你便不要自己亲自去了,随便使一仆妇去通传领路,带他们来见本府君便好。” “诺。”梁峰溪拱手领命退下。 梁峰溪退出县衙书房后,便招来刚才派去伺候娄氏那家人的掌事仆妇瑶姑,对她吩咐道:“等娄家人皆梳洗干净,也用完膳后,便将他们带去县衙书房,去见府君大人。” “诺。”瑶姑虽然有些奇怪梁参军突然改变主意,不自己亲带人去拜见府君大人了,但也没多问。 瑶姑到底是此次随军跟出来的伺候好手,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有好奇心,什么时候又千万不该有好奇心的道理,利落地便垂首应诺,转身就去办事了。 梁峰溪对瑶姑吩咐完事,估摸着娄家人也没那么快梳洗干净,用完膳食来书房拜见主公,便折身又去了办案房,准备将娄家人的所有卷宗都再看一遍。此前,她只仔细看了娄杭的卷宗,这就不是脚踏实地办事的态度。 正在整理卷宗的越公子看到梁峰溪走进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下意识的开口道:“你怎么?” 梁峰溪不明所以的问:“我怎么了吗?” 对比脾气火爆的林婉娘,脾气相对温婉些的梁峰溪,越公子还是会主动与她讲话的,见她好奇的问,越公子也愿意答:“就是,感觉你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神态气质.....变得很有些不同了?” “哪里不同?”梁峰溪低头看自己。 越公子摸了摸下巴:“感觉气质更为沉稳了.......” 梁峰溪眨眼,问的特真诚:“沉稳?我之前不沉稳吗?” “嗯.....之前也说不上是不沉稳。” 越公子有些为难:“就是感觉有些激进,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与其说你是在办事,不如说你是在求得他人赞扬的去办事。” 梁峰溪闻言笑了:“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看人还真是有一套。” 越公子自从做了人质,好久都没听人夸过他了,骤然被人这样一夸,心情好的出奇,还不待他开口,谦虚两句,就听夸他的那人又接着道:“之前你刚至离仙郡时,听说你是被主公骗了,才轻易卸了兵马,成了人质的。当时,你怎么没看明白主公的真面目?” 越公子刚扬起的笑,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就知道,此处的女郎,是肯定不会说出让他听着舒心的话的。 看看,上一句话还说的好好的,下一句话,就能将人活活噎死。 “就你那深不可测的主公,谁能看透她?本公子当时要是看透了,此时能陪你坐在这处理冤案卷宗?”越公子也是有脾气的,到底没忍住,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梁峰溪与有荣焉的点头:“那是,主公这般人物,天生就该是上位者,岂能被凡俗之子看透?” 凡俗之子越公子:“..........” “对了,婉姐姐呢?”梁峰溪奇怪道。 被人变相损了一顿的越公子无精打采的回道:“在你进来前,不知怎的,看卷宗看的好好的,突然咬牙切齿的冲出去了。” 越公子从出生到现在,觉得此次离仙郡之行,当真是将天下间的怪女郎都看了个遍了。 无语的同时,又倍感新鲜。 这种心理怎么说呢? 嗯,犯贱。 对了,就是犯贱。娘最喜欢拿这词骂自己了,呜,这回他是真犯贱了。 越公子眸色幽深地看了眼身前人,自己可能是颅内有疾了,怎么会觉得再没有哪个女郎,能比她更鲜活了呢?完球了。 越公子懊恼的闭眼,突然觉得做人质也不是最惨的事了。 梁峰溪歪了歪头,也想不通林婉娘为什么会突然那样,索性不想了,走到越公子对面坐下,找出了娄家人的卷宗,静下心看了起来。 县衙书房。 林知皇站在吊着浣水郡郡城舆图的昙花屏架前,正观图想着事情,林婉娘突然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林知皇奇怪的问:“婉娘?你怎么来了?” 林婉娘先是对林知皇行了一个礼,而后一脸严肃道:“主公,娄家那伙人,您不能见!” 林知皇见林婉娘以主公相称自己,便知道了林婉娘非是因私事来寻她的了,而是以下属的身份,来此向她禀事的。 林知皇凝声道:“可是听到了什么?” 第599章 娄家人的密谋 林婉娘点头,含怒沉声道:“娄家那伙人,打算在拜见您时,挟持于您。” 林知皇挑眉:“挟持本府君?” 一直立于林知皇身侧护卫的花铃,皱眉问林婉娘道:“用何物挟持?任何人来拜见主公,青雁军都会先对其进行搜身,凡是有可能对主公造成伤害的武器,必会收缴,决不会允许他们随身携带进来。” 林婉娘沉声继续禀道:“挟持主公的武器,在搜身前,是不会被搜出来的,因为那时,娄家人确实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哦?”林知皇听到这里,反倒是起了兴致。 林婉娘将娄家人的谈话内容,精炼了一番,进行汇报:“娄家人准备用一种弹射弩类的武器挟持于您。” “那把弩十分小巧,属下听娄家人谈论时说,那把弩不过巴掌大小,安装在弩上的射器,也不过是拇指大小的铁球。此弩一次可安装三颗铁球,射击三次,五丈内,可击穿一指厚的木板。” 林知皇摸了摸下颚,这种弩,只要保证准头,近距离杀伤人,确实乃利器。 与王鹿送与自己的袖箭‘腕扣’,到有异曲同工之妙。 花铃听到这里,剑眉都皱的快打结了:“即使这弩体型再小,也算武器。青雁军会搜查出来,进行收缴的。绝不会允许他们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入内,来拜见主公。” 林婉娘摇头,继续道:“娄杭那人,拼装机关器械的手法极快,且不用眼看,便能靠记忆完成器械拼接。娄家的这二十几人,在来拜见主公前,其中八人身上会携带这射弩的部分零件,然后等青雁军进行搜身后,他们再在拜见您时,将那些拇指大小的碎零件,暗下汇整给娄杭。” “娄杭会在袖子里,利用那些碎零件,盲拼那件可用于挟持您的射弩。” 林知皇话听到这里,不仅不怒,反是骤然灿笑起来,叹道:“这群娄家人,还真是有勇有谋又有才啊。” 林知皇笑过后,曼声问林婉娘:“娄杭是他们的头人?” 林婉娘点头:“应该是。在他们谈话时,即使辈分比娄杭大的人,也对娄杭恭敬有加。” 林知皇颔首,这也解释了为何娄杭被抓,会有二十几名娄家人,即使陆续再被抓,也仍旧有人锲而不舍的犯险也要来县衙救他出去了。 花铃此时脸上已是怒意横生,今日若不是有林婉娘的耳报提前提醒,她所掌的青雁军,可能真要护主不利了。娄家人若随身携带的是些拇指大小的小零件,青雁军确实不会将这些东西当回事。 花铃握紧手中的长枪柄,仿佛已在心里将胆大包天的娄家人,戳了好几个窟窿,咬牙问林婉娘:“之前这群娄家人,怎么没有想过用此法劫持湾县县令脱困?” 林婉娘也是面有怒色:“我听到娄家人谈话,好像是他们一直有准备着这些零件,就是想用在湾县县令身上,挟持湾县县令,以作脱困的。” “奈何湾县县令只除了第一次礼贤下士,请娄杭上门的时候,有亲自见过他们,其余时候,都是派的手下的人,来管他们修建机关的。此后,湾县县令再未亲自见过他们娄家任何一人,所以娄家人一直未找到动手的机会。” “您此次招娄家人来见,娄家人也觉得只有这次机会,才能亲自见到您本人,所以.....想在这次,先下手为强。”林婉娘说到这里,已是怒意外泄。 林知皇失笑,调侃道:“这群善机关术的匠人,还挺会总结失败经验的。” “主公!” “主公!” 花铃与林婉娘见林知皇如此不以为意的态度,不由齐齐语带幽怨的提醒出声。 林知皇讪讪地的收了笑:“无妨,只是站在客观角度评价一下此事,关乎自身安全之事,本府君不会马虎的。” 花铃这才偃旗息鼓,问:“这娄家人.....主公打算如何处理?” 林婉娘愤然道:“要我说,这些人委实不识好歹。打一顿,扔出府去,算是便宜了他们。” 林知皇对林婉娘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林婉娘见林知皇招手让自己近前,眼眸骤然便亮了,屁颠颠的凑上前,然后......当头就吃了一记爆栗。 “啊!”林婉娘捂住额头,痛叫出声,微撅了嘴看林知皇。 “错哪了?”林知皇问。 林婉娘哼唧道:“做事不考虑前因后果,只凭本心处理事情,反而误事。” “说了多少回你这个毛病了,再不改.......” “改!您千万别撤属下的职!” 林婉娘立即认错:“属下已经改了,只是碰到主公的事,才会如此的。属下只是说说,断不会这样意气行事的。” 林婉娘现在做事,确实沉稳不少,但只要遇见会涉及她的事上,总是会有些意气用事,这可不是何好事。 林知皇发现林婉娘此点问题后,一直在着力帮她改了此点。 林婉娘此点不改,林知皇也不敢单独派她出去办事,更不敢让她接掌如影随形处。 林知皇眯眼,准备在此次伐薛之战中,好好磨炼林婉娘一番,压一压她的心性。 花铃适时的开口替林婉娘解围道:“主公,您等会还要召见娄家人吗?我们既然知晓了娄家人将要玩的把戏,等会属下吩咐搜他们身的青雁军,将他们身上所有的大小硬物都收缴了去,便可保万无一失。” 林知皇从林婉娘的问题上收回了心神,思索了片刻后道:“不用,等会........” 一个时辰后,娄家一行人被瑶姑领来了县衙书房。 在书房门口,门外值守的青雁军对娄家二十余人,仔细的进行了搜身,而后让他们进了书房。 “草民拜见府君大人!”娄家一行人进入书房后,齐齐朝端坐在书案后的林知皇下拜。 林知皇淡声道:“起吧。” 娄家人起身,却都垂着头,不敢正眼看林知皇。 “谁是娄杭?” “草民娄杭。”娄杭上前一步,垂首答道。 花铃此时立在林知皇身后,仔细的观察着娄家人动静,果然见他们袖口不时会相连一下,应该是在传递东西。 第600章 礼贤下士与同归于尽的较量 此书房内,如今里里外外,皆布了青雁军暗卫,只要这些娄家人有抬手动作,便会现身,将人一举拿下。 以主公的话说,这种程度的刺杀挟持,倒不失为训练手下兵士实战的好机会。 花铃觉得主公此话甚是有理。 主公如今还只是出征在外,等以后真正拿下库州,就算是彻底显身于人前了。 那此后主公面对的刺杀,也只会越来越多。 青雁军,乃主公的近卫军。如今,自己手下所掌的这千余青雁军,到目前为止,虽各方面训练成果优秀,但实战经验,也确实有些少。 如今,正好可借此事历练他们一番。 梁峰溪立在林知皇的左侧方,做着背景板,她此时,就是纯纯来观摩学习的,看主公如何一步步攻他人之心。 “听说你帮湾县县令做了很多机关密室?”林知皇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娄杭闻言抬头,露出一张略显消瘦的英气脸庞来,垂着眼,毕恭毕敬的没有正视林知皇,声线平稳的回道:“是。” 林知皇续问:“你帮湾县县令做过几处机关密室?” 林知皇的问话口气,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反是让娄杭的警惕心降低了些许:“草民为湾县县令修建过大型的机关密室五处,小型的机关暗格二十三处。” “分别都修建在何处?” 娄杭回道:“小型的机关暗格草民都知道在何处,可以口述给您。但大型的机关密室,草民便不知是在何处了。” “哦?”林知皇曲指敲了敲案面,似乎是在思考娄杭此话的可信度。 娄杭的小叔娄屋此时上前一步,与娄杭并排而站,似乎是怕娄杭的回话,惹了林知皇不高兴,急切的解释道:“府君大人您有所不知,湾县县令手底下的人,带我们娄家人去修建大型的机关密室时,都是蒙了我们的眼,堵了我们的耳,命人捆了我们,直接带去修建地,进行机关修建的。” 娄屋在说话时,手自然的下垂,袖口不经意的与娄杭垂下的袖口处,相接了片刻,而后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淡然的又分开了相接的袖口。 娄屋在做这些事时,嘴上却是在哀求:“府君大人明查,我们娄家人,确实是不知道那些机关密室的具体所在位置。” 林知皇笑了:“无妨,不知道便不知道吧,反正本府君看中的也不是那些。” 林知皇此话一出,在场的娄家人皆是色变。 来了,又来了一个会软禁关押他们的修建机关暗室的强权! 这还是个连戏都不愿多做的强权! 娄杭此时抬起了眼,正式看向了主位说话的林知皇。 当娄杭的目光,触及到林知皇真人时,霎时间有些被林知皇的容貌气势所慑,冷然的眼眸中,闪过诧异之色。 这就是.....离仙郡的那位林府君? 竟是这般容貌,这般年轻? 娄杭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这林府君,看着倒有些不同于一般士族之人。 不,不能再以貌取人。 湾县县令当时也是这般礼贤下士,人模人样的来请他出山的。 这样想着,娄杭掩在衣袖下的手,快速的拼接起了弹射弩。 “府君大人看中了什么?”娄杭掩在袖中的手,快速的忙碌着,却也还是不死心,想再向林知皇确认一遍。 林知皇低笑道:“看中了你们娄家人建造机关的才能,更看中了你们所掌的,机关术。” “府君大人想作何?”娄杭此时脸色十分难看。 “本府君想招揽于你们。”林知皇站起身,从书案后走出,行到离娄杭两丈远的地方站定。 娄家人屏气凝神,就是现在!一...二....三......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娄杭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娄家人中有些沉不住气的,此时脸上已是露出了急色,不明白娄杭为何此时还不动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娄杭站在原地,额上已是布满了薄汗,非是他此时不想动手,而是他在袖中盲拼弹射弩时发现,发射处的零件.......少了一块........ 搏一把吧,此弩已有了雏形,发射不了也无妨,唬人已是足够了。 这林府君出身士族,命贵如金,他们这些贱民的命算什么,岂会拿命与他们赌。 娄杭眼中闪出坚毅之色,骤然抬手,手中显出一支巴掌大小的手弩,对准了站在离他两丈远处的林知皇:“不许动,此弩可射杀五丈之内任何一人。” 娄杭刚抬手,梁顶便有七八名青雁军暗卫落下,直奔娄杭身后的娄家人而去。 娄家人惊叫出声。 娄杭面露狠色,对林知皇大喝道:“快命你手下之人住手!不然,我即刻射杀了你!与你同归于尽!” 林知皇丝毫不慌,也没有阻止青雁军拿下娄家人的动作,面露不解的看着正拿弹射弩对准她的娄杭,含笑发问:“娄杭,你这是作何?” 娄杭见所有娄家人都被青雁军拿下了,被他用弩瞄准的林知皇也丝毫不见害怕的模样,终于有些慌了,再次大喝道:“放了我们娄家人!不然,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林知皇抬手,露出袖间的‘腕扣’,反对准了娄杭,也做出了准备射击的动作。 娄杭看清林知皇袖间所佩的东西,瞳孔骤缩。 “你......”娄杭本就善此道,一眼便瞧出林知皇腕上所带的袖箭,杀伤力极大。 “杀了她!反正我们也跑不了了!与其再做阶下囚,不如此时死了干净!好歹还赚一条贵人的命!也算值了!” 此时书房内的娄家人,除了娄杭,尽数都被青雁军押趴在了地上。 娄家人见挟持林知皇谈判已成奢望,声色俱厉的开口喊出同归于尽的话。 娄杭的手,微有些抖。 他的弹射弩,因为少了一块零件,此时并不能发射。 林知皇轻笑一声,缓声道:“各位这是作何?本府君只是想招揽于你们,何来囚禁之说?” 娄家人此时哪听得进林知皇说什么,只是不解,娄杭为何此时还不动手。 娄杭死死地盯着林知皇。 一名青雁军走上前,将一块铁质的菱方形小零件递给林知皇。 林知皇一手扬着‘腕扣’对准娄杭,一手接过青雁军递上来的那块菱方形小零件,笑看着也正拿弩对准她的娄杭道:“可是在奇怪零件为何会少了一块?” 娄杭的脸,在看到林知皇手中拿着的那块菱方形的小零件时,彻底煞白。 林知皇也不卖关子,曼声告知娄杭道:“你们刚才进门搜身时,本府君便让手下人悄悄取了一块你们所携带的小东西。” 林知皇此话落,书房内所有梗着脖子要同归于尽的娄家人,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 第601章 娄氏一门,隐世的原因 “您想如何?”娄杭算是娄家人中,心理素质最好的人了,见林知皇早已知道他们娄家人的全部计划,却还是亲自接见了他们,并看着他们娄家人玩了这一出笑话,一瞬间便想明白,眼前人肯定是不会杀他们的。 没有哪个上位者会干这种无用功的事,真要杀人,哪还需动手前专门去见欲杀的贱民。 “自然是想让你们娄氏一门,尽数投效于本府君。”林知皇含笑道。 林知皇此时说的话,娄家人在处于极度绝望的情况下,竟然听进去了。 被青雁军押趴在地上的娄屋睁大眼问:“您....您是要我们投效于您?您不囚禁我们吗?” 林知皇淡声反问:“囚禁你们作何?” 娄屋哭声道:“自然是为了防止我们在修建完机关密室后泄密......” “府君大人作何明知故问!”娄家人中,有人怒喊出声。 娄杭抖着唇,压抑着悲意,沉声道:“我们娄氏一门内,出过不少惊才绝艳的机关术者,但他们大多数,都死在了雇主的屠刀之下。您说这是为何?” 林知皇放下高抬的手,收回了腕扣。静听此前沉默寡言的娄杭,此时宣泄似的讲话。 “修建大型的机关密室,需雇主将机关术者蒙眼和塞耳送去修建地的这套规矩,其实就是我们娄氏一门的人定下的。为的就是让雇主安心。” “以防雇主在密室修建完工后,对我们娄氏一门的机关术者,进行灭口。” “然而......” 话说到此处,娄杭脸上现出难以抑制的怒容:“即使如此,每年仍有不少娄氏一门的机关术传人,莫名的消失。” 这便是他们娄氏一门,机关术传承者的悲哀了。 娄屋此时也悲声大叫道:“我们娄氏一门的人因为此事,已不愿轻易再向外人展示自己的手艺了,就怕被强权之人盯上,然后便在这世间骤然消失....您...也要..” 此次,若不是娄氏一门的最后一代门主娄杭被人给抓了,他们深恐娄氏机关术的核心手艺就此失传,他们娄氏一门,也不会一股脑的现身如此多人。 林知皇摇头,安抚道:“本府君信你们。” “信我们?” 娄杭自嘲一笑:“如何信我们?嘴长在我们身上,你们这些权贵,还会信我们不会出去乱说,不会监守自盗?” “我信!” 娄杭怔然的看向身前气质斐然的上位者。 林知皇掷地有声道:“本府君深信你们娄氏一门的人,不会说出自己所修建的机关密室里的任何一处窍门。” 娄家人,还是第一次从权贵口中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俱都抬头望向了林知皇。 林知皇朗声继续道:“机关术者自有机关术者的骄傲,你们所做的机关密室,为的就是拦截除了密室主人之外,一切不请自来的外来之人。” “身为此术传人的你们,又怎会将自己的骄傲说出去,让他人来轻易践踏自己所修建出的骄傲?让他人,在自己所修建的机关密室中,犹如无人之境的进出?” 林知皇目光幽深的对上娄杭望向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你们的骄傲,你们对机关术的极致追求,不会允许你们泄露任何一处,自己所修建出来的机关密室窍门。” 林知皇此话一落,刚才面对死亡临近,都未掉过半滴眼泪的娄家人,具都落了泪。 是啊,就是如此!终于有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他们娄氏一门的人修建机关密室,就是为了帮雇主阻挡外人,不叫外人轻易发现密室,轻易进入密室。 他们又怎会自砸招牌,将自己所修建的机关窍门告知于他人,让他人在自己花费心血修建出的机关密室中,出入犹如无人之境。这岂不是让自己辛苦造出的心血,成为一番笑话? 他们娄氏一门的人,比那些权贵雇主们,更不愿意密室机关被人泄露与发现。 如此简单的道理! 如此简单的道理…… 为何那些雇主们,就是不懂呢?还是即使那些权贵们懂,也必要诛他们灭口,求一份安心? 他们这些机关术者的性命,就这般轻如草芥吗? “投效于本府君吧。” 林知皇对娄杭伸出手,诚恳道:“你们娄氏一门的人,藏在阴暗之下太久了,也到了该走到阳光之下,大放异彩之时了。” “将后背交给本府君如何? 往后,你们娄氏门人,只用大方的向外人,展示你们的才华便可,由本府君来庇护你们。” 娄杭不自觉的上前几步,想握住林知皇伸出的手,然而到最后一刻,又退缩犹豫了。 娄杭想到了昔日的湾县县令,在偶然得知他精通机关术后,也是这般礼贤下士,更与他把酒言欢,后来…… “林府君,草民能信您吗?” 林知皇丝毫不介意的又收回手,含笑道:“无妨,本府君可以给你们为期一月的考虑时间。” “花铃。” “在!” “送客。” “诺!” 林知皇果断的放人,让在场的娄家人,皆未回过神。 等娄家人再回过神时,他们已是站在了县衙府门外。 花铃面无表情的递给娄杭一张拜帖,而后冷肃道:“若你之后改变主意,便携拜帖来请见吧。” 花铃说完此话,便带着手下的青雁军,呼啦啦的全撤回了县衙府内。 娄家众人看着眼前紧闭的红漆大门:“..........” 娄屋眨眨眼,问侄儿娄杭:“这.....就放了我们了?” 娄家人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周围确实没兵了。 “我们刚才可是欲要刺杀那位府君大人啊,她真就这样放了我们?” “我现在不会是在做梦吧?” “那林府君.....最后说的话,是真是假?”其中一名娄家人略有些低落的问。 “权贵之人说的话还能有真?” “也是........” 娄杭沉默了半晌,将花铃递来的拜帖收入了怀里,开口道:“我们走。” 娄屋问:“去哪?” 娄杭答:“先离开此处。” 第602章 郡城来兵攻城 湾县县衙书房。 梁峰溪望向林知皇的眼神中闪着点点星光。 林知皇好笑:“通幽,你这是何眼神?” “主公,那娄杭走后再回来,必会对您死心塌地。” 林知皇垂眸细观自己手上的铁质零件,漫不经心的问:“你怎知他一定会回来?” 梁峰溪道:“娄杭只要想让娄氏一门的机关术立于世人面前,就一定会回来。再没有,能像您这般懂他们的上位者了。也再没有,能像您这般庇护他们的上位者了。” 梁峰溪回忆自己所看的那份卷宗,分析道:“娄杭此前会被湾县县令所骗,更深层次的原因,应该也是想展露自身才能,以期找到庇护者,让机关术这门手艺传承下去。娄氏一门应该也是没办法了,再精妙的手艺,若是总不见天日,又如何赚取银钱生存呢?学习机关术所需用的材料,可并不便宜。娄杭当时应该是才出师门,涉世未深,碰上外表看着憨厚的湾县县令,也就相信了对方。” 林知皇点头,梁峰溪真是不错,自己不过点了她一下,便立即能一通百通。这就转换思维模式,懂得站在他人的立场角度去看事了,孺子可教。 林知皇与梁峰溪谈话间,花铃已是将娄家人送出了县衙,再回返了。 “主公,娄家人已全部送走。”花铃回禀道。 林知皇问:“可有让如影随形处的影使暗中跟上他们?” “已安排妥当了。” “嗯,那便不用多管他们了,只要他们没有性命危险,便不用再回禀。” “诺。” 春夏此时进来通禀,温参军在门外请见。 林知皇听说温南方来了,便让梁峰溪与花铃先退下了,与温南方谈政事。 温南方进入书房,对林知皇行礼后,径直便向她禀报了这段时日统计出来的敌军武器储备,以及近期全军消耗粮草的情况。 林知皇见一切数据都正常,粮草消耗也在可控范围内,便问温南方:“本府君这段时日强制封城,城中百姓可有怨言?” 温南方淡声回道:“并无。您前段时日判决湾县县令与苏县尉之举,让湾县城中百姓对您敬爱有加,此时封城,他们大多数人都以为您是防止郡城那边突袭来攻,才会如此。” “再加上您近日改判了多起由湾县县令判决的冤假错案,城中不少百姓对此事感激涕零,已是自发的为您立起了长生牌位。湾县城中的这些百姓,如今是寤寐求之您能赢了与郡城的这场战,只求您能长久的成为此处的掌权者。” 林知皇闻言颔首:“只要没因长久封城,激起民怨便好。宣导安民之事繁琐,聪深你又要兼顾统整粮草与兵械之事,这段时日辛苦了。” 温南方唇边浮起一丝淡笑:“能为主公分忧,乃南方分内之事,何言辛苦?” 林知皇轻笑,初时相遇,温南方言语锋利,可是让不少人都吃过瘪,其中就包括她这个主公。 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温南方的行事言谈,变得越来越沉稳了,在细致处,更有敏锐的观察力。如此,将一些安抚民心的事,交给温南方去做,林知皇也分外放心。 两人间正事谈毕,便闲聊起来,林知皇将娄氏一门的事,与温南方简单的说了说。 温南方听后,颇有些惋惜:“属下现在倒是有些明白王氏一族明明是靠匠工起家的,却非不让师兄学匠工的原因了。这信任一事,亲人之间都难说,又何况是陌生人呢?机关术者,确实容易被灭口。” 林知皇叹道:“是啊,这也导致了,机关术者越来越少,委实难寻啊。” 温南方在与林知皇闲话间,细观了她脸色片刻,见她眼下略微有些青黑,剑眉蹙起:“主公近来可是太过劳累了,为何眼下青黑颇重?” 林知皇抬手摸了摸自己眼下,笑道:“无妨,出征在外,难免有些思虑过重。” 温南方闻言,眉间褶皱更深,又发现了不妥之处:“您在生有炭盆的室内,怎还披着大氅?可是身体不适?” 温南方对林知皇来说,除了是手下,还亦师亦友。 林知皇见他忧心,自然的也不会刻意隐瞒温南方何事,坦言道:“近来格外畏寒,便有些休眠不足。” 温南方听林知皇说只是畏寒才会如此,剑眉微松,认真道:“主公,让喻娘子给您弄些生热的补药,或许能有所改善。” 林知皇诧异:“还能如此?” “畏寒也是病,医者自有处理的方法。”温南方最是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对养生之道也颇通。 林知皇闻言,翻了翻王琳语的记忆,发现畏寒还真可能是病,乃身体气血不足导致的。 林知皇失笑,难怪黄琦锦总说自己太过粗枝大叶,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太过疏忽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每个月,都让临河给自己诊一次平安脉才行。 即使身体看着无事。 温南方走后,林知皇立即让身边伺候的丫鬟欢颜去军医营里请喻轻若。 喻轻若来了一诊脉,林知皇还真有些气血不足。 喻轻若颇有些懊恼,这段时间自己太过专精在军医营了,主公身体有恙之事,竟然非是她最先发现的。 喻轻若被这一事实狠狠地刺激到了,接下来的几天,将一应事务都往后压了压,开始与林知皇同吃同睡起来,势要将自家主公的身体状态调到最佳。 喻轻若爬上了主公的睡榻这一事,很快便在一众从属间传开了,让林知皇的一众女下属们狠狠地慕了。 喻娘子狡猾,竟借职务之便与主公同寝!她们....也想与主公抵足而眠! 夜风寒冷,刮起雪地上沉寂的浮雪,在空中打着旋的飞舞。 江越河带着万余兵士,埋伏在湾县东城门两里地外的一处山林里。 随参军早几日便通过斥候和影使来报的消息,推测出郡城那边的来兵,会在今日夜晚奇袭湾县东城门攻城。 江越河从入夜开始,便带着手下兵士埋伏在了此处,静候郡城那边的来兵攻城,倒时从后方夹攻对方。 “将军,来了。”江越河的副将章筏,收到斥候来报的消息,矮身行到江越河身边,禀报道。 “好!”江越河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 “传令下去,等会城门上火把成线亮起,我们便冲出去突袭敌军后方!将人都给本将军包住了,决不能让敌军突围出去,再跑回郡城守城!” “诺!”副将章筏抱拳领命,立即下去传令。 第603章 湾县内外包围之战 “冲啊!”随着一声大喊,东城门下,突然涌起犹如蚁群一般的士兵潮袭城。 山呼海啸的呼喝声刚刚响起,不过一息间的功夫,便成了漫天的惨叫声。 主将杜杨耀刚指挥着第一批前锋兵冲城,哪料人还没冲到城下,便尽数踩中了城门下所布的陷阱,落入了一个由雪掩埋的大坑中。 冲城前锋兵掉入了大坑中,后面高举着云梯和攻城锤的士兵见到前方异状,一时也刹不住脚,也尽数跌入了巨坑中。 与此同时,东城门上有火把成线状亮起,城墙上也响起守城兵犹如雷鸣的呼喝声,战鼓声顿起,箭矢如骤雨一般,疾驰落下。 “不好!将军!湾县早有防备!”主将杜杨耀的副将见状,惊声大呼。 “不好!我们可能中计了!”参军潘铭见状,反应也快,立即急声提醒主将杜杨耀。 主将杜杨耀看着眼前的场景,目眦欲裂,怒骂道:“好个诡计多端的女府君!” 参军潘铭急声道:“将军,我们快撤吧,回去守城!” 主将杜杨耀面现挣扎之色,为了隐匿行踪,他们急行军了四日,才来到湾县城下,就这般刚一交手便撤退,他委实不甘心。 “敌军早有准备又如何?” 主将杜杨耀悍声道:“这湾县的城门,因此前已遭过战火,还未得到妥善修缮,我们此时有两万大军,敌军就算早有准备,凭我军的兵力,强攻入这破城,也是不难!不过一点陷阱罢了!今日本将一定要攻破此城,将敌军打退湾县!” 参军潘铭见主将杜杨耀意气用事,大急:“将军!敌军早有准备,恐怕还有后招,我们得立即撤!若是敌军在城外还设有伏兵,我军就得腹背受敌,被人包饺子了!” “我军此时撤,士气必然更损!回去守城,在敌军还有郡城舆图的情况下,又如何守的住城?”主将杜杨耀回吼参军潘铭。 参军潘铭急劝:“我们可以撤离浣水郡,至少为大王保住了万余兵力啊!” “滚开!莫要叽歪!”大将杜杨耀一把将与他同乘战车的参军潘铭挥下车。 撤离浣水郡?那便是吃了败仗狼狈逃回! 别人或许能活,自己作为此次援军主帅,大王哪会放过自己? 横竖都是死,不若搏一把,就算死了,也得让那女郡守脱一层皮!为我惨死的兄弟报仇! 参军潘铭被杜杨耀挥下战车,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身形还未立稳,便连忙追上前行的战车,声音失了此前的镇定:“杜将军!若敌军在城外提前埋有伏兵,我们被围在城门下,便没了退路,会全军覆没的!” “滚开!兀那酸儒,少危言耸听!湾县的情况,本将军每日都有派斥候监视,敌军城门紧闭,根本就没有兵出城,何来内外夹击?” 杜杨耀越说越有底气,刚才得知敌军早已发现他们会来袭攻的慌意,逐渐被压下,多了几分孤注一掷的疯狂。 “就算敌军早发现了我军会来攻城又如何?那城内每日运出来的尸体做不得假,他们内乱消耗了如此多兵马,此时不强行攻城,打退了他们,更待何时?” 参军潘铭见杜杨耀坚持不撤军,放弃了劝说,直接搬出薛倾来弹压,声色俱厉道:“您若一意孤行,就莫要怪我将此事如实回禀给大王了!” 杜杨耀面上狠色一闪,未再理会参军潘铭,扬臂大喝道:“冲啊!率先冲入城者,记一等功,赏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杜杨耀此话一出,刚才被城下陷阱挫了士气的兵马,再次振臂高呼,向城门下冲去。 便在此时,一阵更大的喊杀声,从攻城军后方响起,成拉链式包抄,向湾县东城门下杀来。 参军潘铭被几名亲卫护着,听到军队后方传来的喊杀声,枯站在原地,哭喊道:“完了!全完了啊!” 杜杨耀的副将此时撇下了在前冲杀的主将,肝胆俱裂的奔回参军潘铭身边,慌声问:“潘参军,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们的斥候,近二十日来,全天候不错眼的盯着湾县的四处城门,确实没有兵出城啊!” 潘铭捂脸,痛声道:“尸体!” “什么?”杜杨耀的副将睁大双眼。 “我军中计了!” 此时全部想明白的参军潘铭捶手顿足道:“敌军内乱是假!不过是为了引诱我军舍城前来湾县奇袭攻城的诱饵!“ “敌军此前运出城处理的士兵尸体,也是假!那些’尸体‘,便是敌军光明正大运出城的活兵啊!” 参军潘铭此话一出,杜杨耀的副将骇然,向后大退一步,失声喊道:“完了!完了!我军被围了,城下无掩体,城上的守城兵又占据高处,死了!死定了!” 一个时辰后。 郡城的两万余兵马,被林知皇所掌之军,围困在城门底下绞杀,攻城攻不破,突围也难突,再没了早先冲城时的士气。 林知皇一身银甲,立于湾县东城门之上,花铃执枪护在她身边守卫。 温南方、随边弘以及肖旗,此时也是穿着一身铠甲,立于林知皇身后,静观城门下的战况。 林知皇见城墙下面的攻城兵再没了早先的斗志,抬手从花铃手中接过扩声器,准备劝降。这扩音器,是林知皇让黄琦锦画出设计图纸,拿给王题制作出来的,如今在外出征,这扩音器就有了大用。 城门下的这些兵,林知皇早已视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被敌军将领带着白白蠢死,她也是心疼的。 “城下的兵听着,只要缴械投降,吾便不杀尔等。”林知皇清越威严的声音,从城楼上传来,让沸腾的刀兵相接之声,霎时间静默了一瞬。 攻城主将杜杨耀见林知皇招降,动摇已方军心,扬声大喝道:“别听那女娃娃瞎咧咧,古往今来,有几个将领,会善待俘兵?我们大王所抓的俘兵,最终是何下场,大家莫要忘了!” 薛倾觉得俘兵难管,又浪费粮草,最喜坑杀俘兵。 攻城主将杜杨耀此话一出,刚才已是动摇的军心,又被他再次拉了回来。 杜杨耀见手下兵士生视死如归之心,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扬臂大声喝道:“众军听令!给本将冲啊!我们突围出去,才有一条活路!” “冲啊!” “冲啊!” 被围困在城门下的兵士,再次燃起高昂的斗志。 第604章 降兵劝攻城之兵,投降保命 一阵箭雨,从城门上射下,直奔主将杜杨耀而去。 杜杨耀早在喊话前,就防着城楼上来箭,见城上射箭口有箭冒头,立即下令道:“护!” 杜杨耀周围的护军,立即扬盾挡箭。 城墙下的主将因为决策失误,如今在生死边缘疯狂试探活路。城墙上的主将,则因为用策大胜,如今正站在胜利顶峰,俯瞰对方可笑的最后挣扎。 “薛倾重用的大将,还真是和他一个性子,既鲁莽又视人命为草芥。再有为将之才,也总有一日,会败在自己的刚愎自用之下。”林知皇看着城下被护卫兵扬盾护住的杜杨耀,冷声道。 温南方望着下方拼杀突围,却被箭矢射杀的士兵,轻叹道:“如何不是呢.....” 随边弘的桃花眼里却掠过一丝兴味之色:“薛倾也是这般性子吗?” 肖旗侧头看了随边弘一眼,作为其同僚多年,他一见随边弘这神色,便笃定这花孔雀肚子里又冒坏水了,眯眼笑了笑,为正在与花庆发交锋的薛倾默哀了一秒。 林知皇听随边弘如此问,低笑道:“怎么?聪渊有何针对薛倾的好策?” 随边弘慵懒的一笑,拱手回道:“主公,不急,到时依情况,我们再做具体谋策,此时.....我军先拿下这杜杨耀如何?” “当然好。” 林知皇也笑,曼声道:“最后定乾坤的人,来了。“ 梁峰原在此时,面容冷毅的带了三十几名降兵,走上城楼。 林知皇身后的温南方、随边弘以及肖旗三人,见梁峰原带着原先广德卓的兵,走上城楼来,具都面露笑意。 果然,主公早有安排。 林知皇见梁峰原带人来了,扬唇一笑,抬手就将刚才用过的扩音器,递给了走过来向她抱拳行礼的梁峰原。 梁峰原直起腰,恭敬的从林知皇手中接过扩音器。林知皇顺势拍了拍梁峰原的臂侧,郑重道:“如今被围在城门下的,皆是了望你以后要统御的兵士,能保下多少,就看了望你的本事了。” “诺!”梁峰原顿首,而后转身,对身后带来的众降兵道:“城墙下的攻城兵,昔日是你们的同袍,以后也能是,只要你们能劝得他们投降。上来城楼前,你们准备好的话,大声说出来便可。” “诺!”跟在梁峰原身后的众降兵,齐声应诺。 林知皇见状,心下暗自点头,梁峰原在训练兵士上,果然自有一套。 这才不过二十余日,别的降兵先不说,只看梁峰原此时带来的这几十名降兵,对梁峰原的态度,那真是全然的信任啊。 能否掌军,看的是为将者行军布阵、统御士兵之能。 而能否得帐下兵士的信任,则看的是为将者的个人素质魅力了。 信任感,这东西,在哪都是最重要的,更何况是在士兵与主将之间。 无疑,梁峰原这位为将者,个人素质魅力拉满格了,这能才在短短时间内,彻底征服了手下兵士之心。 为首的降兵,毕恭毕敬的从自己的新主将手中接过了扩音器,而后将这奇怪的东西放在了嘴边,忐忑的咳嗽了两声,试了试声音,下一刻,被放大的咳嗽声,便音量极大的传播了开去。 神物啊! 手握此物,这名试音的降兵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 这名试音的降兵名唤李大牛,原先是湾县援军大将广德卓手下的一名百长,此次他上得城楼来,是真心想让自己那些还在杜杨耀手下为兵的同乡,缴械投降的。 林府君.....是真的将他们这些士兵的命,当命在看的,而非是轻轻一笔带过的战损。 李大牛心中想着这段时日在军营中的见闻,还有那舍得为伤兵用药的军医营,眼神越发坚定,高举起手中的扩音器,便大声喊了起来:“二牛!竹子!大虎!别再打了,我是大牛啊!林府君确实不杀降兵!你们投降吧!” “大牛!是大牛的声音!大牛没死!”城墙下,突然有一道高亢的喊声,兴奋地回应了城上人的喊话。 “真是大牛!大牛!你怎么样了!我是大虎啊!” 城墙下的士兵奋力拼杀突围的战斗之声,在城上城下的这两句喊话声下,顿止。 主将杜杨耀大怒,高喊道:“乱喊什么?谁再敢乱喊回应,杀无赦!” 郡城的来兵稍微冷静下来,不再向外冲杀后也发现了,外围困杀他们的敌军,见他们不再突围,也没再做攻击。 这无疑变相印证了城墙上的喊话内容,只要投降,便不杀。 能有活的希望,谁想死? 况且,他们也多是被鲁王与后来的常王强征来的兵。 主将杜杨耀见势不妙,再次振臂大呼:“都愣着干什么!冲啊!莫要听城楼上的人妖言惑众!杀出重围!此时杀出重围,才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主将杜杨耀此次振臂大呼,城下回应他的士兵,一改此前的激昂,变得寥寥无几起来。 “大虎!我是大牛,我...我没死!你们投降吧,能活的!你们如今已是被围,林府君若真想杀你们,乱箭滚石落下,便可取了你们的性命,赢了这场战役!又何必费这一朝功夫?” “各位昔日同袍,你们说,俺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李大牛用扩音器劝说着,同时手臂一撑,站在了城墙之上。 此时天光将明,在雪地的映衬下,人眼已可清晰视物,城下众兵,都遥望看见了穿着一身新衣,站在城墙上的李大牛。 与此同时,又有好三十余名与李大牛同样打扮的人,爬站上了城墙。 这些人手上没有扩音器,但他们都有一副好嗓子,此起彼伏的向城下高喊起来。 “狗蛋!水牛!我是黄狗啊!我没死!离仙郡的兵真不杀降兵.......” “稀饭!四柱!我是二柱啊!我没死!你们快投降吧.......” “羊子!狗娃!我是杨廉啊!我没死!常王麾下的狗将军们,根本不将我们这些普通士兵当人看......林府君不一样,我这里几日听离仙郡的兵说,林府君为帅出征到如今,伤亡数,竟未超过三百余!” “鞋娃,茅根,我是茅坑啊!我没死!你们快投降吧,留得一条命在,我们才能回家见爹娘啊!” 城墙上此起彼伏传来的喊话声,已是将城墙下的围困之兵喊的斗志全无,有些被喊到名字的士兵,更是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绝望的捂脸大哭起来。 主将杜杨耀见状,怒不可遏,扬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将这些妖言惑众的叛兵,给本将从城墙上射下来!” 第605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便让你吐出舌头 主将杜杨耀此声号令落,城下被包围的所有弓箭手中,只有半数弓箭手,扬起了手中弓箭,准备朝城墙上喊话的降兵,进行瞄准射击。 噗嗤几声响,城下有几个动作快,已依命搭好箭矢的弓箭手,反被城上的弓箭手,先做了瞄准射杀。 顿时,城下本就犹豫不决举箭的弓箭手们,哗啦啦的全丢了手中的弓箭,以求自保。 “放肆!谁准你们丢掉武器的!”主将杜杨耀见状,扬声怒斥。 回答杜杨耀的,是一阵从城墙上急射而下的箭雨。 主将杜杨耀躲在护军高举的盾牌下,看着周围全数已失了斗志的士兵,发出犹如困兽一般的愤怒嘶吼。 “缴械者,不杀!”林知皇清越威严的声音,再次清晰的响在被围困在城下的众士兵耳边。 主将杜杨耀躲在护军的盾阵之下,紧随其后嘶吼道:“凡丢掉武器者,杀无赦!” 此次,无论杜杨耀如何嘶吼,再也无法阻止已输的败局。 没有人会在能活的情况下,选择去死,除非你能拿出值得他人慷慨赴死的信仰。 将领用死亡威胁士兵听命,只要敌军给了士兵活的希望,手下的士兵在没有信仰支撑的情况下 ,如何还会听命于昔日的主将? 参军潘铭颓然的闭眼,败局已定,唯投降尔。 士兵或许能活,他们这些将领,死路已定。 攻城锤被抛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落地闷响。 随着这一声响,城下的士兵们,俱都开始丢掉手中武器。 “不遵军令!杀!杀!”杜杨耀见状双目赤红,跳下战车,指挥着手下的护卫军,去杀缴械投降的士兵,想以此震慑。 杜杨耀的副将在此时突然奋起,大吼一声,手中的大刀向杜杨耀挥去。 杜杨耀无论如何都没料到自己的副将,会突然对自己动手,连忙反身执戟迎击。 “你疯了?你这是作何?”杜杨耀既惊且怒。 副将咬牙:“你也配为将!若不是你一再决策失误,又怎会有此结局!” 林知皇不知城下的盾阵之下,正在上演敌军将领反目的戏码,只需看到城下的攻城士兵,都在丢落自己手中的武器,尽数表示自己愿意受降,已足够让她心情大好。 “缴械者,双手抱头蹲地。”林知皇继续用扩音器沉声道。 城下缴械的士兵依言行事,只有主将杜杨耀所在的那块地方,还有几百护卫军,仍在竖盾负隅顽抗。 林知皇见招降已是进入了尾声,挥手让城墙上的传令兵,给城下进行围军的将领江越河打旗语。 江越河见到城楼上的旗语,立即让三千士兵入包围圈内,收缴降兵抛落在场内的武器。 另派了千余士兵,专门围兵敌军将领杜杨耀所在的位置,以防再生突变。 等江越河将城下受降的士兵抛下的武器,尽数收缴后,立即让传令兵对湾县城上的主帅林知皇挥旗语复命。 不出一会,湾县城门大开,忽红带着八千余红营军涌出,对城下投降的一万五千余降兵进行缚手转移。 这些事行毕,江越河也带着兵进入了降军腹地,没费多少功夫,便除掉了真正忠心于杜杨耀的护卫兵,将正打红了眼的几位降军将领,进行了锁拿,将人提上了城楼,向主帅林知皇复命。 待林知皇看到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犹如猪头的敌军主将杜杨耀跪在自己面前时,委实没忍住,低笑道:“房心,你怎么将杜杨耀打成了这副模样?这都不好认人了。” 为防抓错人,敌军的几位主要将领,是要进行画像核对认人的。 杜杨耀此时这番模样,可不难认? 历来稳重的江越河顿觉冤枉,立即回道:“主公,这杜杨耀非是属下打成这样的。” “哦?”林知皇挑眉,将目光落在了虽被押跪在自己面前,但仍不甘瞪视着她的杜杨耀身上。 “属下在锁拿他之前,他已是这副模样了。”江越河抱拳回禀道。 “倒是想不到,诡计多端的林府君,竟还是个少见的美人儿!”杜杨耀显然是不怕死之辈,此时看到敌军主帅林知皇,虽小命已是拿捏在其之手,但仍不忘挑衅。 林知皇闻言也不动怒,上前两步,行于杜杨耀面前止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嗤笑道:“只看这说话的口气,倒不用再做画像确认了,就冲这份莽直的胆气,你必是援军主将杜杨耀无疑了。啧啧,杜将军,你这治军不行啊,怎么还被自己的副将,打成了这幅模样?” 林知皇听到江越河的回禀,再一扫眼前这几名跪地的敌军将领负伤情况,就知道是何人与杜杨耀动手了。杜杨耀见林知皇居高临下的嗤笑自己御下无能,怒火更是上涌,环看了围站在林知皇四周的众将领与参军,同样嗤笑道:“林府君是如何让这群男人都愿臣服在你这女子手下的?难道是床榻功夫甚是了得?” “大胆!”花铃立时厉喝出声。 “放肆!”其余人等也面现巨怒,厉喝出声。 杜杨耀见自己只一句话,便让周围所有人皆是面色大变,面上浮起快意之色,继续大放厥词:“不妨也让本将军试一试如何,林府君生的如此貌美,说不好本将军食髓知味,也能臣服于你.....” 杜杨耀此话还未说完,站在他身前的林知皇,还不待周围的众从属对他出手,便手法极快的从自己腿侧,抽出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掐出他的下颚,直往他嘴中捣去。 林知皇即使生怒,出手的手法也极有分寸,没将杜杨耀的喉咙捅穿,而是将他吐出污言秽语的唇舌,给绞了个稀烂。 杜杨耀甚至来不及反应,刚才还大放厥词的嘴便掉了半截,舌头也断成了几节,从破洞了的嘴里,滑落了出来。 杜杨耀显然疼麻了去,看到自己吐出的舌头,以及掉落在地上的嘴皮,才感觉到扎入骨髓的巨痛,仰头痛喊,却因为没了舌头,只能发出呵呵哈哈的嘶吼声,嘴中不时有大量的鲜血涌出,再搭上杜杨耀此时狰狞的表情,十分骇人可怖。 林知皇虽下了狠手,亲自出手捣烂了杜杨耀的唇舌,但神情却依旧淡然威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府君便让你吐出舌头来。” 话落,林知皇嫌弃地甩了甩‘黄泉羊肠’匕上的血渍,寒声继续道:“侮辱本府君也就罢了,竟连本府君的从属们也敢一道侮辱,这让本府君.....如何能饶你?” 第606章 犯了众怒的下场 花铃恶狠狠地瞪视着仰头嘶嚎的杜杨耀,急声道:“主公,何须您亲自动手,脏了您的手!” 林知皇目光冷冷地扫过跪在杜杨耀身后的几名敌军将领,柔声道:“无妨,有些脏东西,不亲自出手,如何能解怒?” 林知皇这番出手,让败军的几名将领,俱都胆寒不已。好歹都是武将,见惯了血腥,虽未出大丑,但也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好大一口唾沫,才勉强压下心惊。 这女府君使的这一手,虽不致命,但委实狠辣....... 看着......也是真疼啊...... 杜杨耀此时已是在疼痛之下失了智,再也跪不住,痛倒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打起滚来,哪还有半分,以往目中无人的悍勇威风。 经此一朝,败军的几位将领脸上的不服之色顿消,再不敢将眼前的这位女府君,等闲视之。 在林知皇将败军将领们,吓的魂不守舍之时。林知皇手下的众从属们,则分外为林知皇对他们的维护之心,而生感动。 主公少有这般生怒之时,即使有人对她下杀手,也都能淡然视之,此次会亲自动手,正如主公刚才所言,无非是恼怒杜杨耀侮辱她之余,更是带上了他们这些从属们。 正如他们,此时分外恼怒杜杨耀这狗东西,侮辱了主公一般。这份怒意,委实难消。 杜杨耀侮辱了他们所有人。 无疑,杜杨耀犯了众怒。 认不清形势,犯了众怒的人,自也有他的下场。 林知皇这主公先一步动手了,她的一众从属们,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岂会就这般对侮辱了他们主公的人,轻轻揭过。 温南方率先冷声吩咐身后的传令兵道:“让军医营的喻校尉过来一趟,言这里有人需他吊命,不必治好,只需保人一月内不死便可。” 这是不让人死的痛快的意思了。 传令兵领命,立即去军医营传令。 随边弘紧随其后冷然道:“废物也自有废物的用法,到时我军行往浣水郡郡城时,便绑了他,让他在军队前方开路吧,也叫郡城那边的人看看,他们的援军主将,是如何为敌军开道,来攻城的。” 若说温南方让杜杨耀受的是皮肉之苦,随边弘则让杜杨耀受的是精神折磨了。 杜杨耀性格疏狂自大,此举一出,无异于屈辱加身,让杜杨耀这位大将,彻底成了卑微的笑话。 肖旗笑眯了眼,声音却格外冷:“随参军此提议甚好,属下附议。” 江越河单膝向林知皇跪下,沉声请命道:“主公,此事便交由属下来办吧,杜杨耀未为我军开路走到郡城前,属下定不叫他轻易死了。” 林知皇颔首:“可,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诺!”江越河抱拳领命。 喻校尉此时也带着几名军医,跟着传令兵快步走上了城楼。 来的路上,传令兵已将此地的情况,具体的给喻校尉讲了个明白。 喻校尉恭敬的对林知皇行礼后,便打开医箱,从里面取出银针,让几名士兵帮忙压住疼得不停打滚的杜杨耀,好让他对其进行扎针止血。 一直没说话的梁峰原,此时抬手拦下了那几名欲出手帮喻校尉去压人的士兵,长腿迈开,几个大跨步,便迈到了杜杨耀的身边,低下身,钳住杜杨耀的手臂,只听咔咔几声,梁峰原面不改色的便将杜杨耀的手臂,犹如断木一般,捏断成了几节。 杜杨耀这回连嘶嚎惨呼都发不出了,眼瞪得如铜铃,其内布满血丝,只与梁峰原杀气四溢的狼眸对视了一眼,便哼都没有再哼出一声,就疼晕了过去。 林知皇的众从属:“.........” 原来行动派在这里,果然,不喜说话的人,不代表脾气就好啊....... 这一手,可真爽........ 众跪地的败军将领:“..........” 看到主将杜杨耀这般惨状,突然觉得先前对他挥的拳头,有些不应该了。 主将杜杨耀脑袋发昏,自己找死,哪需要他们这些人动手,敌军将领便会教他做人啊,何须他们先前那般费劲合力打人? 梁峰原动作利落的将杜杨耀的一双手臂折断后,如丢秽物一般,把疼晕过去的杜杨耀丢到喻校尉身前,冷声道:“不会乱动了,施针止血吧。” 喻校尉:“...........” 行吧,温参军有令,只要人不死便可,双手臂骨尽碎而已,死不了人。 看来他要救的人,果然犯了众怒。 喻校尉这般想着,手下施针的手法,也不客气,重重的扎完针,为杜杨耀止完血后,便让身后跟来的几名军医将人抬上担架,往军医营领。 最近手下的医兵缺药人练手,这人没伤到要害,一月内只要活着就行,正好可当练手的药人。 军医营的喻校尉以及几名医兵将昏死过去的杜杨耀带下去后,林知皇的目光,又落到了其他几名败军将领头上。 参军潘铭与杜杨耀的副将们具都头皮一麻。 参军潘铭率先开口道:“败军之将,但求痛快一死!” 参军潘铭此话一出,其余三名败将异口同声道:“但求痛快一死!” 林知皇轻笑,看着眼前这几人倒还有几分骨气:“你们可愿降?” “我们还可降?” 参军潘铭诧异:“您敢放心用我们?” 收降兵者有之,收降将者亦有之,却少有两者同时收的,这样容易再生叛乱。 没有哪位主帅会做这种埋有大隐患的事,除非实乃无脑的愚蠢之人。显然,面前的这位林府君,不在愚蠢人之列。 林知皇把玩着手中的短匕,缓声道:“留得你们性命而已,却非是让你们再掌军。” 参军潘铭更是不解:“那您留得我们的性命有何用?吃白饭不成?” 林知皇道:“服刑育人。” 参军潘铭面露惑色:“服刑育人?” 肖旗上前一步,将林知皇欲在治下之地,开办惠及平民可读的书院一事,给跪地的几名败军将领,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遍。 参军潘铭听后,沉默了良久。 潘铭也是寒门出身之人,当初会投效鲁王,就是因为鲁王用人不介意出身。 薛倾取代鲁王掌权后,潘铭也无甚感觉,反正只要能让他一展才华,谁为主,他一点都不在乎。 寒门出身的潘铭,哪有选择主上的资格,能有人重用于他,他便谢天谢地了。 如今,竟有上位者想教化万民。 世家大族出身的人,之所以能高人一等,无非是他们生来便可受到教育,学到不同程度的学识。 而寒门出身之人与在温饱中挣扎的贱民,却没有这样可轻易学得学识的机会。 林知皇此举,无疑是在将世家门阀,无形的拉下神坛。 潘铭叹道:“您....果真....非乃一般人.......” 第607章 对痴心妄想之人,不必讲理 其余三名副将,磕磕巴巴道:“我们与潘参军不同,并不识得几个字。” 肖旗眯着眼笑道:“书院内设有教习武学的课,你们可做武学先生。如何?诸位可愿投降,去惠民书院服刑育人?” 几名敌军叛将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是心动的,但又恐答应太快,被眼前众人看不起。 潘铭回过神来后,却很有决断,直接点头道:“我愿意投降,去服刑育人!” 万事都缺一个领头人,有了第一个投降的人,其他人也马上点头表明了心意。 潘铭心定后,立即问关键点:“这既是服刑。那我们需作为先生,在那书院内教习几年,才能刑满被释?” 林知皇道:“八年,若你们在书院内育人成绩优异,各方面综合表现也都不错,后期或可再选拔启用你们为官。” 林知皇此话一出,潘铭等败军将领再无了顾虑,欣然在温南方递出的投降书上,按上了自己的掌印。 为惠民书院又免费弄来了几名授课先生之事,总算让林知皇解了方才的郁怒,唇角又勾出了一如往昔的淡笑。 深受后世教育 知识熏陶的林知皇知道,再没有何,比稀缺人力更难寻的东西了。 与其轻易杀人,不如合理用人。 这才是......为君之道。 林知皇抬首远眺,天边朝霞初升,以柔和的橘红光亮,窥破云层,驱散暗色,展露出它即将入主的野心。 夜半时分,湾县城外突然响起攻城的动静,声势不小,这自然惊醒了湾县城中正在熟睡的众百姓。 夜半宵禁,忽红早知今日郡城那边会来夜袭攻城,提前便安排了副将薛岚,带了比平时多一倍的士兵,巡逻街道,以防城中百姓因惊慌生乱。 百姓们知道此时不能出门一探究竟,只得躲在屋内惶惶不安,听着城外传来的攻城动静,有些实在惊惧难言的百姓,更是在祖先牌位前跪了一宿,只求林府君能守城大胜。 林府君仁慈,此前攻破湾县时,并未让其下士兵滋扰城中百姓,更是为民除害,判决斩首了鱼肉百姓的湾县县令与苏县尉,后还让手下官员改判了不少冤假错案,这让湾县城内的百姓对林府君的好感度已达到了顶峰。 百姓们渴盼林府君这样的治理者已久,他们不关心治理者是男是女,只关心治理者能否爱民如子。 郡城那边的来兵,有此前广德卓带来的援兵驻守湾县做参照,湾县城内的百姓深信郡城来兵只要攻城成功,定会再向他们以’助军粮‘的名义,进行盘剥, 老百姓们最是实际,深知其他都是虚的,只有能好好生活在秩序清明的官府治理下,才是真的。林府君只要能真正掌下湾县,他们坚信,他们的奢望清明官府,便会成真!他们也不会再被官府以各种名义进行盘剥! 至天明时分,有兵士在城内铜锣鼓道,高声告知了百姓,郡城来兵被林府君所率之军,尽数击退围降的消息。此消息一出,坐立难安,在屋内枯等了半宿消息的湾县百姓,爆发出惊人的欢呼之声。 在城内百姓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梁峰溪一脸欢畅地冲入了县衙办案房,对房内的林婉娘以及越公子,高声兴奋道:“哈哈,主公胜了!主公大胜!哈哈哈!” 半夜城外攻城的动静声,闹得太大,梁峰溪如何睡的着? 遣人一问林婉娘与越公子也醒了没再睡下 ,便又抓了两人做壮丁,三人齐聚在了县衙办案房,继续查阅积压的冤假错案卷宗。 此时大军得胜的消息传来,梁峰溪与林婉娘两人立时抱在了一起欢呼。 而听到这消息的越公子,看着面前抱在一起欢呼的两位女郎,竟诡异的也有了一种旗开得胜的喜悦感。 意识到这点的越公子,突然觉得当人质,当到自己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自己一个人质,跟着一起乱高兴什么?难道是因为在林府君手上为质,自己还能有条命在,而到了薛倾手上,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两相对比之下,才让自己有了如此大的归属感么? 人质越公子点头,并在心里安慰自己:嗯!一定是这样的! “我就知道大姊,会打赢郡城来兵的!”林婉娘抱着梁峰溪,不住的说着这句话。 梁峰溪同是激动的回道:“主公还擒获了一万五千余的战俘!” “大姊果然是最厉害的!” 在林婉娘与梁峰溪无脑吹林知皇时,在一旁作为观众的越公子,脑子里还是想事情的,结合从两人嘴里听来的消息,越公子抚着下颚道:“经这一战后,库州浣水郡,已是林府君的囊中之物了。” 正在无脑大吹林知皇英明神武的林婉娘与梁峰溪,突然听越公子来这么一句,齐齐转头看他。 “干...干嘛?”越公子这段时日,是被这两个小辣椒摧残怕了的,此时见两人齐齐看来,不由有些心慌。 林婉娘问:“为何如此说?” 越公子干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越公子见林婉娘还是不懂,并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连忙道:“林府君今日擒获了一万五千余的战俘,再加上敌军攻城时的战损,郡城的来兵,必是倾巢而出来此地攻城的。” 越公子话说到此,梁峰溪也从兴奋中稍回过神,前后一思索,便知越公子为何这般说,激动的给林婉娘解释道:“如今浣水郡郡城那边,已无多少兵马守城了。主公此时若行军去往郡城,那边已是完全无抵御之力了!郡城此时已是被拿下了!哈哈!” 越公子见梁峰溪笑得开心,面上也不由自主露出愉悦的笑来。 “哈哈哈!好!这真是大快人心啊!”林婉娘也欢快地笑出声来,笑过后转首认真的打量起站在身边的越公子,道:“你这人,脑瓜子还挺好使的。” 越公子收回放在梁峰溪身上的目光,立即做受宠若惊状,厚脸皮的对林婉娘拱手作揖道:“多谢这位娘子的盛赞,本公子便感激不尽的受下了。” 越公子与林婉娘对话时,梁峰溪已是从极喜中冷静下来,转回身便抱起了书案上的一叠卷宗,斗志昂扬的高声道:“你们先聊!我先去把咱们昨晚整理出来的这些冤假错案处理了!” 梁峰溪说完此话,也不等他人反应,便风风火火的去往了县衙大牢。 林婉娘见梁峰溪走了,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越公子,警告道:“离通幽远点。” 越公子笑:“林二娘子这话是何意?” “莫要装傻。”林婉娘眼眸微眯。 越公子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冷下脸道:“你可真是无礼。” 林婉娘也冷下脸:“对痴心妄想之人,不必讲理。” 第608章 统整战损,安排攻事 越公子出身高贵,到底是有脾气的,见林婉娘如此不客气,吐出的话也不客气起来:“庶出的娘子,到底是规矩差了些。若无你嫡姐,本公子都不会正眼瞧你。本公子对你的无礼一再退让,林二娘子为何一再咄咄逼人?” 林婉娘对自己庶出的身份还是很介意的,眸中现出怒火,反唇相讥道:“你也不过乃庶出,谁正眼瞧谁?” 被怼倒的越公子:“..........”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郎,好生讨厌。 越公子哑声道:“我乃闻氏皇族血脉,出身不论嫡庶,生来便尊贵。” 林婉娘闻言嗤笑:“你说我仗嫡姐的势压你?你此前又何尝没仗过你父王的势,去压他人?” “少给我说你憎恨你父王的那一套,看看刚才你说的,你乃闻氏皇族血脉。” 林婉娘说到此,看着越公子的眼神,极尽嘲讽:“你的身份,你的地位,皆来自于鲁王。你身上流淌的,也是鲁王的血。鲁王屠杀了梁氏满门,这仇,通幽没算到你身上,是她善良。” 越公子眼睫微颤,未再说话。 林婉娘继续冷声道:“就凭你身上流淌着鲁王的血,稍有点自知之明,就该离通幽远点。” 越公子喉头一紧,整个人如同一朵白花轻颤起来,眼底含上水光,未再说一句反驳的话,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林婉娘,转身走回了书案前,背对着林婉娘坐下,认真地翻看起,刚才没看完的卷宗来。 林婉娘:“...........” 真的,假的?刚才还傲然自信的说,自己生来便尊贵的人,怎么才说一点重话,转瞬间就能.....哭了? 林婉娘听力绝佳,自然听到了背对着自己坐下的越公子,轻微的吸气声,这是压抑哭意,才会发出的声音。 林婉娘这人吧,是个别扭性子,吃软不吃硬。 谁要是跟她来硬的,她能比别人更硬。 别人若是来软的,她是完全束手无策的。 更何况这个‘软’,还是让自己给弄哭的。 这.......就有些让人于心不忍了。 林婉娘在原地迥然地站了会,才又走到越公子斜侧面的书案前坐下,用余光瞧他,发现越公子眼眶泛着浅红,倒是没哭,反是在仔细的翻看卷宗。 好吧....没哭就行。 余下来的时间,林婉娘与越公子谁也没看谁,都当此前那场争吵没存在过,各自忙着整理自己手上的卷宗。 当日晚上,听力绝佳的林婉娘,就听到越公子晚上一个人在房里哭了半夜。 就.....有点....可怜。 林婉娘当夜也没睡好,检讨了半夜自己是否太过分了。 这么一弄,林婉娘与越公子两人在第二日时,都挂上了黑眼圈。 梁峰溪一见林婉娘与越公子脸色如此,还哪敢再抓他们俩做壮丁?转头就将两人都放回去了。 梁峰溪在这边不知原由的心疼着她的两名壮丁时,林知皇那边,却丝毫不知心疼为何物的,将终于忙完了手上事务的一众从属,招来了县衙大堂向她禀事。 堂下人一到齐,林知皇便问温南方:“聪深,此次交战,我军战损人数多少?” 温南方上前一步回禀道:“此次湾县守城围剿战,我军亡二百八十四人,重伤三百六十五人,轻伤一千二百四十三人。” 堂内众人听到这个战损数字,面上皆露出轻松的笑意。 林知皇决定驻守湾县消耗粮草,用计诱使郡城那边来攻,为了就是减少兵士战亡数。 随着此场战役的告终,这战损人数统计出来,他们这些从属们无疑,是为主公解了此忧的。 当初若是直接一鼓作气攻往郡城,即使能大获全胜,战损必不会下万余之数。 他们这些从属们,此时也具都可腰脊直立,对投效之主道一句,不负主公信重了。 林知皇抚掌展颜道:“好!本府君能得诸位相佐,何愁库州难得?” 堂下众从属齐声对林知皇行礼道:“托主公信重之因,才有如今计成之果。” 主,托付以信重。从,倾才相助之。 这般主从得怡,堂内气氛,一时轻松非常。 待堂内众人喜意稍褪,林知皇含笑继续问温南方道:“敌军情况可有统计出来?” 温南方颔首,徐声回禀道:“敌军降一万四千六百四十八人,亡四千一百六十七人,重伤四百九十四人,轻伤一千八百二十五人。” 林知皇闻言,转首问梁峰原:“降兵可都安排妥当了?” 梁峰原出列,肃声回禀道:“主公放心,降兵如今已作打散重编,明日起,末将便会开始操练重训。” “好。” 林知皇想了想,又道:“房心,军医营内的军医,你等会让喻校尉分成两队,一队专门负责为我军治疗,一队专门负责降兵的治疗。莫要将两伙伤兵安排在一起疗伤,以免军医营内的军医,优先为我军伤者治伤。” 江越河出列,抱拳应诺。 梁峰原如今统掌着所有降兵,昨日去军医营内,就发现了此点,今日正要提,没曾想他还未开口,林知皇便先一步提了此点,解决此事的方法,也一并吩咐了下来。 军医营内的军医,也不是故意不先给降兵先治疗,只是对于他们来说,降兵如今还非是他们的同袍,在这个先来后到上,难免就有了偏颇。 梁峰原仰首,狼眸深邃的望着端坐于主位的林知皇,主动说了句:“主公思虑周全。” 林知皇再次灿然而笑,颜若朝阳,挥手道:“此战大捷,我军实力再增,诸位功劳不小,本府君暂且先记下,待真正掌下库州,再一并论功行赏!” 林知皇此言一出,堂下的众从属也不矫情推辞,齐声拱手应诺。 总结完前日的守城之战,林知皇这位主帅,便开始安排后面之事:“江越河听令!” 江越河出列候命:“越河在!” “准备一下,两日后,你所率之军拔营,随本府君去往浣水郡郡城攻城。将败将杜杨耀带上,让他在前方开路。” “诺!”江越河抱拳领命。 “梁峰原听令!” “峰原在!”梁峰原出列候命。 “如今已有降兵两万五千余,你便暂时驻守湾县,在此地操练重训这批降兵。” “诺!”梁峰原抱拳领命。 第609章 败将开道,攻往浣水郡郡城 林知皇继续道:“忽红听令!” “红在!”忽红出列候命。 “降兵人数众多,难免有哗变之忧。这段时日你也驻守湾县,执掌此地安防,协助梁峰原操练重训那批降兵。” “诺!”忽红洪声抱拳领命。 “温南方、随边弘听令!” “南方在!” “边弘在!” 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时出列候命。 “你们随本府君一同行军去往浣水郡郡城,这两日清点好随军的武器与粮草。” “诺!”温南方与随边弘拱手领命。 “肖旗听令!” “旗在!”肖旗出列候命。 “这段时日你也驻留湾县,暂时统掌此地政务,并将新收的一万五千余降兵重新登记姓名、籍贯、以及从军年岁,进行造册。” “诺!”肖旗拱手高声领命。 两日后,林知皇亲率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去往浣水郡郡城攻城。 少了一片嘴巴的败将杜杨耀,垂着两条软如面条的手臂,被江越河拖在马后,为林知皇所率地两万大军,在前方开路。 喻医世家本就有祖传的麻药方子,但效果稍微有些欠缺,时效很短,对人体进行麻醉,只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 后来喻轻若得到了林知皇所赠的医书,从其中又研制出了新的麻药,使用局部注射的方式,效果奇好。 如今主掌军医营的喻校尉是喻轻若的族叔,又救治的都是主公的兵,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喻轻若只要研制出什么好药,向来是第一时间便分享给喻校尉的。这新制的麻药,自然也没有藏私。 杜杨耀被林知皇亲自出手割了唇舌,这伤的地方,虽一时不致命,但确实巨疼难忍。 喻校尉为防杜杨耀因疼痛难忍,自残而死,便给他局部注射了这新制麻药,一针可止痛三个时辰左右。 杜杨耀此时能如此配合着林知皇的攻城大军在前方开路,不需他人棍棒加身便往前走,也是因为这麻药了。 杜杨耀若觉受辱,不愿在前行走,为己方大军开路,江越河便不会再让喻校尉给他注射麻药。 杜杨耀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已是离不开麻药了。在剧痛的折磨下,早没了从前傲气,格外老实的跟在江越河的马后,给林知皇的大军开路,哪还有半点从前那无畏的胆气? 无人知晓此时的杜杨耀心里在想什么,后不后悔此前对林知皇的言语挑衅,才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杜杨耀如今唇舌已失,双臂被废,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还能有谁,能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呢? 又有谁,还会关心这视手下士兵性命为无物的败军之将,此时是何想法呢? 杜杨耀自己种下的前因,也只有他自己独自尝这恶果了。这便是将人命视为游戏的下场。 林知皇一身银甲坐在战车之上,随边弘与温南方作为此次随行参军,也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 随边弘远眺了一眼,被江越河牵行在前方的杜杨耀,慵声道:“主公故意放慢行军速度,是想作何?” 林知皇轻笑:“聪渊何故明知故问,你还能看不出本府君为何如此?” 随边弘的桃花眼中尽是笑意:“主公莫非是在等郡城那边主动开城投降?” 林知皇莞尔,随边弘果然知晓自己的用意,还这般明知故问,想是又自恋发作,欲将他人目光往自己身上引了。 温南方唇边浮起淡笑:“师兄,就算心情大乐,也不该明知故问,引主公与你说话闲谈,这是在行军的路上,你浪荡的做派,还是要收敛一些的。不然,会惹人笑话。” 随边弘闻言撇了眼温南方,不悦道:“师弟还是这么不讨喜,说话格外直接,一点趣味也无。这战车上只你我与主公三人,谁能听到我们的闲谈之声,笑话于我?” 随边弘话里的挑衅之意也明显,主公都未笑话于我,你?一边去!不用你提醒我! 温南方先是低声嗤笑,而后收了笑,淡声道:“主公不笑话你,是主公涵养好。我就差了些,刚才的嗤笑,便赠予师兄了。” 林知皇:“.........” 好吧......就当路途无聊,你们师兄弟俩,又培养起感情来了吧。 林知皇正襟危坐,将身边隔着她唇枪舌剑交锋的两大军师,做自动消音处理,思考起拿下郡城后的行军安排来。 敌方主将杜杨耀的开路之举,极大地鼓舞了林知皇所率大军的士气,同时,也将郡城那边前来探消息的斥候,吓得肝胆俱裂。 当浣水郡的郡守祝常嵘听到斥候来报,援军主将杜杨耀被敌军生擒,如今正在为敌方大军开道,往郡城攻来时,失态地惊叫出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郡守祝常嵘露出这般丑态,顾郡丞和方都尉见状,连忙挥退了前来禀传消息的斥候,以及值守在议事殿内的府卫与侍从。 “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啊!如今郡城内只有两千守城兵,本府君此时再向大王求援,也来不及了啊!”郡守祝常嵘摊坐在地上,慌的手脚剧颤。 郡守祝常嵘是浣水郡本地世家大族出身。 祝氏一族乃三品世家,世代都扎根在浣水郡,别人或许可逃,祝氏这一大族的人,不下五百余。匆忙之间,又能逃到哪里去? 外面世道正乱,即使弃城而逃,失了根基,钱财能否守住先不说,能否守的住全族人性命都得打一个问号! 方都尉与顾郡丞也是浣水郡当地的世家大族出身,此时骤然听到这消息,脸色也是不好。 方都尉抿唇想了会,沉声道:“府君大人,我们携郡归降吧!” 顾郡丞也立即附和道:“府君大人,此法,是我们如今唯一能保命的方法了!” 郡守祝常嵘抱着头,坐在地上,犹如困兽:“此时我们若降了,即使那林府君不杀我们,到时等常王解决了库州内乱,再率兵攻打过来......这林府君若战败了....以常王残暴的行事风格,如何能放过我们?” 方都尉咬牙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看好常王,他得位不正,便是林府君不来攻,他也坐不稳这库州之主的位子!” 第610章 拿下浣水郡郡城,大将花庆发‘投诚’ 顾郡丞闻言,沉默了半晌后,也开口道:“下官也不看好常王能坐稳库州之主的位子!” 郡守祝常嵘抱着头不说话,满面都是纠结之色。 顾郡丞见状走到郡守祝常嵘身边,继续劝他道:“府君大人,降吧!常王如今正忙着与鲁王手下的花大将交战,暂时顾不来浣水郡这边的!就算他反身来攻,也是后话。我们如今的危机,确是在眼下呀!” 郡守祝常嵘悲声道:“这林府君不过乃一介女流之辈,恐也难长久啊!” “我们受降于她,不过只是解了眼下之困而已,今后恐怕也难有好下场啊!”郡守祝常嵘此时只觉已是走到了死路,即使开城投降,也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方都尉闻言,忍不住对祝常嵘点明事实道:“即使如此,我们也只能先解决眼下之困。” 郡守祝常嵘再次抱头,如丧考妣的痛哭起来。 五日后,林知皇的大军行到了浣水郡郡城城门之下,果不其然,郡城城门大开。 郡守祝常嵘站在城外首位,身后一左一右站着方都尉与顾郡丞,向行军而来的主帅林知皇高声深情并茂的念了携城相投的降书。 林知皇作为胜者也不拿架子,在青雁军的护卫下,面色和煦地登下了战车。 郡守祝常嵘见林知皇登下战车向他走来,喜出望外,知此次投降的降书已是被授,立即对向他走来的林知皇双膝跪下,毕恭毕敬地将降书双手高奉给林知皇。 在林知皇从容不迫的从郡守祝常嵘手中接过降书的那一刻,她身后的两万大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胜利欢呼声。 林知皇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看着手中的降书,轻叹道:“如此,浣水郡便是本府君的了......” 郡守祝常嵘此时站在离林知皇最近的地方,正惊诧于她的美貌,恰好便听到了她此声极具野心的轻叹,霎时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林府君....好大的野心! 她真乃女子吗? 林知皇注意到郡守祝常嵘向她望来的眼神,对他淡然一笑,回首便一指已完成开道任务的败将杜杨耀,对侍奉在左右的青雁军下令道:“将败将杜杨耀吊上郡城城门,让所有人都看看,奉薛贼为主的下场!” 一刻钟后,郡守祝常嵘便见失了一片嘴唇的援军大将杜杨耀,被吊了脖子,抛出了城楼。 原先威风凛凛,格外目中无人的将军,四肢如狗一般,在半空中扑腾了几息功夫后,彻底成了一具吊在城楼上的死尸。 站在城楼下的郡守祝常嵘,此时再看林知皇,已是看不清她绝美惑人的容貌了,只能背脊生寒地看到她的危险。 盛景元年三月二十六日,离仙郡郡守林知皇,接库州浣水郡郡守祝常嵘的降书,成为此郡之主。 同日,从衍州率四万兵马返回库州,为旧主鲁王讨伐薛倾的大将花庆发,在攻下库州洋山郡后,与常王薛倾亲率之军,在库州浪搏郡交战的消息传来。 五日后,常王薛倾战胜大将花庆发所率之军,将其逼退回了库州洋山郡。 常王薛倾得胜后,乘胜追击,继续行军去往洋山郡攻打大将花庆发,欲一举将其剿灭。 大将花庆发战败后,紧守库州洋山郡不出,而后隔空发文,向刚刚攻占下库州浣水郡的林府君投诚,言只要其能斩得薛贼头颅,为旧主鲁王报仇,他便携八万大军归降,奉其为主。 受鲁王九子越公子所托,因大义而行军至库州的林府君,得闻大将花庆发的投诚之心,欣然接受,也隔空发文一封,告知库州境内所有百姓,言出自己必诛薛贼之心。 常王薛倾得闻离仙郡林府君的发文,暴跳如雷。 怒火中烧的常王薛倾,因其深感威严被他人挑衅,与帐下以尤无机为首的众谋士商议定策之后,暂时先放下了在洋山郡龟缩不出的大将花庆发,在洋山郡与浪搏郡接壤的边界处留下三万兵马驻守后,亲率三万大军向库州浣水郡行军而来,欲在那等嚣张狂妄的林府君率军来攻时,一举将她打残,狠挫她的锐气。 浣水郡郡城,议事殿。 林知皇听到影使来报,薛倾已亲率三万大军,向浣水郡临郡,浪搏郡行军而来的消息后,忍不住抚掌朗笑开来:“这薛倾还真是从前的性子,这般一激,就自己送上门了。” 林知皇笑过后,随即又赞随边弘:“聪渊此策不错,与其我军追着薛倾打,不若等薛倾来打我军,这般以逸待劳,当真是妙。” “更妙的是,花庆发这下,算是光明正大的投效于本府君了。花庆发过了明路,后续他不论是配合我军前后夹攻薛倾,还是本府君对他作其他调度,都有了名目,倒也不会让他人多想了。” 随边弘慵懒一笑:“此策能成,主要还是薛倾此人太过小瞧于您,才会这般轻易中计。包括薛倾手下的那些谋士,此时都还只当您是女流之辈,成不得大事。必是他人推在台前的傀儡.....呵.....” 江越河摇头大叹道:“杜杨耀与广德卓率两万援军驻守浣水郡,而主公不过月余便连斩两将,攻下浣水郡,竟还不能让他们正视主公之能.......这可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温南方淡声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主公是女子,他们看不起女子,不认为女子能有一番作为。” “他们看人,并没有以能力和事实去区分他人的才能,而是浅薄的以性别和身份,这种粗陋的评判标准,去评判一个人能力几何。如此这般,也只有亲自去坑底走一遭,摔得头破血流,才能醒醒神了。” 随边弘笑:“师弟你锐利的言语,不用在师兄身上的时候,还是格外动听的。” 温南方淡然一笑:“师兄过奖了。” 林知皇摇头失笑,这对师兄弟,好起来的时候互相捧场,不好的时候嘛,那损人的话,也是不留余地的往对方身上砸的,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一时之间,殿内众人,俱都好心情的笑开了声。 林知皇这边万事皆顺之时,远在晋州新皇城的林氏家主林阳全,在鲁府派来的管事离府后,怒火冲天的扫落了满案几的书卷。 “鲁氏!欺人太甚!” 第611章 林阳全接离仙郡来信,手抖 杨管事见林阳全如此动怒,不由开口劝道:“家主,莫要生此大怒,仔细伤了身体。鲁氏让林氏带头捐军饷,捐赠便是,钱财不过乃身外之物啊。” 林阳全怒意难遏:“我岂只是为了那些银两生怒?” “鲁氏让我林氏带头捐军饷,这是让我林氏当出头鸟,去得罪其他世家呢!” 杨管事不懂这些政治上的弯弯绕绕,闻言不敢再劝,怕引火烧身,便开口询问道:“家主,可要寻蔡门人和张门人前来书房议事?” 蔡门人和张门人是林阳全收的幕僚,这两人最得林阳全重用,平时有何大事,林阳全都会招他们来书房一起议事,商议对策。 “去吧。”林阳全深吸一口气,收了怒色,挥手让杨管事下去唤人。 片刻后,蔡门人和张门人来到书房,林阳全将事情大致给他们说了一遍,问两人可有好策,应对此事。 蔡门人闻言后很是不解:“林司徒,您与鲁氏是亲家不假,但也不必如此相帮,直接回绝此事便可,何须如此纠结?” 林阳全沉痛的闭眼,他又何尝不想这样,都是那逆女,竟然与清平道的妖道有所勾连,准备以邪物暗害鲁相国,还是因为那种见不得人的理由,林阳全此时只想想此事,便羞怒难当。 他怎么就养出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儿来....... 林者蕊以邪物暗害鲁相国之事,鲁氏一族帮忙掩护,将这事一同栽赃到了温氏一族头上.... 这之后,林氏与鲁氏,可不再只是单纯的姻亲关系了。 鲁氏如今握有林氏的软肋,林氏只要不想落得个被全族治罪的下场,便只能听命于鲁氏了。 那温氏被治罪,还有实力逃出,林氏实力不如温氏,可没有如此多私兵,与整个朝廷相抗衡。 一旦与清平道扯上关系被治罪,那就真是灭族的下场了。林氏,算是彻底受制于鲁氏了。即使林氏的外孙,以后会继承鲁氏,林阳全也不愿再让鲁氏如此吸林氏的血。林氏,绝不能败落在他林阳全手里,不然,他便是死,也无颜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了。 蔡门人与张门人见林阳全突然沉默不答,对视一眼,俱都明白过来,林司徒这是有软肋,捏在鲁氏手上了。 张门人也不问主家究竟是何软肋被人所捏,只就事分析道:“如此,这事便不好推脱了。” 蔡门人皱眉道:“林司徒有软肋被鲁氏所拿,就怕鲁氏以后变本加厉,一直拿此事逼迫林氏就范啊。林氏一直这样受制于人,前方恐不是明路了。” 林阳全恼火之处,就在于此了。 此事刚出时,林氏已是拿了五千余精心培养出的部曲,以去平息鲁氏的怒火。同时,也有拿这些私兵,向鲁氏买平安之意。 确是不想,鲁氏好处都收了,却不是事了,而只是刚开始。 林氏如今,已然成了鲁氏的狗,而且看鲁氏对他们林氏的这种用法,分明是准备用过即丢了。 “你们可有好的对策?”林阳全凝声问道。 蔡门人见林阳全不具体说是何软肋,捏在他人之手,就知此软肋必不可解了,干脆道:“离开此处!趁林氏如今还有母金,投奔其他势力吧。” 林阳全一怔,神色沉静下来,明显思索起此道是否可行来。 张门人道:“在下记得林司徒有一嫡亲孙女,如今在茁州离仙郡为郡守?” 林阳全摆手道:“本司徒那孙女,是早前鲁王为掌离仙郡,扶植出来的傀儡,如今鲁王被薛倾所杀,薛倾也自立为了常王,我那孙女也不知又做了谁的傀儡,如今竟是发文痛斥薛倾叛主,要率军去攻薛倾,这可真是.........” 林阳全在盛京知晓了这些消息,对嫡长子一家的处境,已是有了最坏的打算,他这段时日脾气火爆,也有此因在里面。 发生了这么多大事,裴氏传回来的书信里面,俱都是一句:诸事平安。 这让林阳全如何能信? 林阳全已经怀疑,那幕后操纵环儿的人,已知晓了自己与裴氏一直有书信往来,故连他们的书信也监视了,导致裴氏传信时,不敢再多写其他。 若不是传回来的书信上,笔迹确实乃裴氏的,林阳全都怀疑除了孙女外,其余人都遭不测了。 张门人却不这么认为:“林司徒,鲁王都死了,您之孙女若为傀儡,也该是薛倾的傀儡,可她如今,却发文要讨伐薛倾,谁能是幕后之人呢?” 林阳全皱眉:“神仙子符骁如今为茁州州牧,离仙郡在茁州境内,应该是他想借环儿之名,攻占库州。” 蔡门人闻言摇头:“符州牧如今接磬州谭州牧嫡郎君的求救,欲出兵前往磬州剿灭匪祸,明显欲谋夺磬州,又怎会在此时招惹库州?符州牧的兵力,不足以支撑他同时谋夺两州。那幕后之人,必不会是符州牧。” 林阳全闻言沉默,深思起来。 张门人道:“林司徒,您孙女已为离仙郡郡守,那处的世家大族,此前尽数被冲天贼所。,在离仙郡,便是郡守独大,若说有谁能在背后操纵于她,便只有其父了,会不会......” 林阳全顿时一脸便秘之色,断然道:“绝不可能!” 他那嫡长子,就是个志大才疏的,能做到混吃等死不惹事,他这做爹的就谢天谢地了,还能指望那不孝子能在这乱世割据一方为王? 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林阳全这一句’绝不可能‘,太过铿锵有力,顿时将蔡门人和张门人的思绪打断。 蔡门人和张门人思绪被打断,抬头再一看林阳全笃定的神色,立即也摒弃了这个猜想。 知子莫若父......林司徒能如此笃定,想必是真不可能了。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敲响,杨管事不等林阳全招入,便火急火燎的进了来。 林阳全见杨管事在他议事时没规矩的闯入,正要呵斥,就听杨管事急声道:“家主,离仙郡有急信传来,信使如今累晕在门外,晕倒前言,速速将此信呈于家主。奴怕耽误事,所以........” 林阳全一听,快声道:“快快将信递来。” 杨管事立即将手中的书信双手呈给林阳全。 林阳全接过信,一看信上的漆印,嘴唇便抖了起来。 这是.....嫡长子林者云的私人印..... 这信非是长媳裴氏传给他的,而是长子林者云传给他的...... 自从这嫡长子被自己外放为官后,再无书信于他,知子莫若父,林阳全自然知道嫡长子心里,对自己是有恨的........ 他那嫡长子,本事不大,傲气却不小,是饿死都不会向他这爹求援的人...... 此时者云能不计前嫌,传信回来给他,是走投无路了吗? 林阳全不由想到了最坏的方向,握着信的手也抖了起来,生怕这信一打开,是他不能承受的坏消息。 第612章 林阳全神魂巨震的不可置信 林阳全连人都顾不得挥退,冷静下来后,立即将信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看完信,林阳全心中的焦急之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看完信后的林阳全,第一反应便是:逆子!老子生了你,你竟敢拿自己是废物这事,来奚落老子! 有本事你别只写信传回家,亲自到老子面前来炫耀你比老子会生这事,看老子抽不抽死你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废物! 林阳全的第二反应是:等等,这逆子说的什么? 说自己生的孩儿有神仙之能,称雄之心? 蛰伏五年筹谋,欲拿下库州,一举显身于人前,正式成为一方诸侯? 自己这个做爹的,都还没有发梦呢! 自己那逆子,梦倒是发的挺大的! 于是,书房内的三人,便见向来沉稳的林司徒,在看信的过程中,表情切换速度快的惊人。 展信时焦急,看信后震怒,再然后是惊诧,最后停留在脸上的,是神魂巨震的不可置信...... 在场众人看到林阳全如此多变的表情,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蔡门人与张门人耐心地等了半晌,见林阳全坐在书案后,拿着信已是没了反应,暗暗地对主家的心腹杨管事打眼色,让他开口问问情况。 那只在传闻中听过的大爷,一封信就能将林司徒弄成这幅模样,看来是个厉害角色了,那府上二爷将会为林氏继承人这事,怕是当不得真了。 蔡门人与张门人同时在心里如此暗忖。 杨管事见林阳全的表情也不像是家里大爷有何不测的样子,便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家主,大爷来信说何?可事有事求您?” 林阳全木楞地摇头,神游天外道:“生龙活虎着呢....还有闲心,向老子炫耀他比我会生,说他生的女儿,准备在这乱世称雄........” 话说到一半,林阳全似乎终于醒过神,咻地一下失态地站了起来,面上又浮现出了此前的难以置信之色。 林阳全这一动作,将书房内其他三人也惊了个好歹,俱都屏气凝神,瞪着眼看他。 林阳全此时眼里已没了他人,骤然站起身后,拧着眉头在书案后来回走了几圈,忍住破口大骂的欲望,抬手将那逆子写来的炫耀信,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从里面提取有用的信息。 蔡门人与张门人此时也从林阳全刚才失神说出的那句话里,分析出不少信息。 称雄? 难道林司徒那在茁州离仙郡做郡守的嫡长孙女,非是他人傀儡,而是自成一方势力? 这.......这..... 女子称雄起势? 蔡门人与张门人对视一眼,想到这个可能,两人面上也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蔡门人终是定力差了些,率先问出了声:“府上大爷来信,是告知您林府君非是他人傀儡,而是自己欲要伐薛,拿下库州称雄?” 蔡门人猜到林司徒府上的大娘子非是傀儡,也不敢再托大以大娘子称呼对方,立即机灵地换上了尊称。 林阳全在官场为官多年,经过最初的几轮情绪变换后,此时也找回了理智。 林阳全走回书案后坐下,没说自己那逆子,传信的内容,是来炫耀自己比他这爹会生的事,只说了自己刚才提取出的重要信息:“环儿亲率了三万余兵力,出兵库州,如今已是连斩薛倾手下两名大将,攻占下了库州浣水郡。” 蔡门人与张门人闻言,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离仙郡竟然能拿出三万余兵力伐薛? 此前他们只知离仙郡的林府君,要讨伐叛主之贼薛倾,便想着必是有别方势力支持,林府君才敢如此有底气与常王薛倾叫板,不然以郡的兵力,最多万余之数顶天。 倒是没想到,如今当真没有别方势力冒头,离仙郡自己便拿出了三万兵力,出兵库州了。 如此说来,林府君有称雄之心,做不得假了。 离仙郡中,自然以郡守为主,谁能大过林府君去? 养兵又非是一朝一夕之事,离仙郡就只一个郡,若未有心早早囤积兵力,哪能出兵三万数? 蔡门人与张门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听林司徒说出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鲁王昔日大将花庆发为旧主报仇,却因不敌,败于薛倾之手,无奈只得退守库州泛湖郡。得闻环儿不过月余的时间,便连斩薛倾两名大将,攻下浣水郡的事迹,公然投效于她了,并言只要环儿能斩得薛倾头颅,为鲁王报仇,他便携八万兵士奉其为主。” 这.....这.....看这势头,林府君是真要成一方诸侯了啊! 这大将花庆发,有八万大军,手掌三郡之地,却要投效于林府君,这说明何? 这说明林府君是真有些本事的! 不论是何种原因,大将花庆发欲要于投效林府君,这都是是事实。不论是阳谋还是阴谋,这都说明林府君在库州,已有能吞下薛倾之力! “恭喜林司徒!”蔡门人反应最快,立即拱手对林阳全相贺。 “恭喜林司徒!家有麒麟子!”张门人反应也不慢,紧随其后对林阳全道贺。 杨管事:“...........” 家主在说何呢?大爷的大娘子,即将成为一方诸侯? 杨管事想了想自己少有的几次见到大娘子的印象,摇了摇头,那般怯弱性子的人.......称雄? 杨管事此时担忧起家主林阳全的状况来,府上的大爷,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性子很有些天真,家主怎么能信大爷说的话呢? 家主,现在没事吧? 不会是被鲁氏气的神志不清了吧? 不止杨管事如此想,林阳全此时也被这消息冲击的有些回不过神,觉得自己需要冷静片刻,清醒一下。林阳全如此想着,便暂且先挥退了对他道贺的蔡门人与张门人,决定等会再与他们议事。 蔡门人与张门人退下后,杨管事脸上的忧色再也藏不住,说话也没了顾忌,急声问道:“家主,您还好吗?” 林阳全:“...........” “还好.......” “真的不用唤府上的刘医者来为您诊脉一番吗?” “不用......” 杨管事眼里含上了泪:“家主,身体之事,不可马虎啊!哪怕是精神失常,这也是病啊,莫要讳疾忌医!林氏如今不能没了您啊!” 林阳全:“...........” “杨管事.....” “嗯?”杨管事焦急的凑上前,静等林阳全吩咐。 “本司徒现在看起来精神失常?” 杨管事急的跺脚:“大爷的话,您也信!这可如何是好!还是得招刘医者为您诊诊脉.......” 第613章 林氏一族的气运,还真是难测啊 林阳全无语了半晌,想着杨管事是在自己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的老人,是真关心自己才会如此说,终是忍住了,没有呵斥于他,头痛的扶额道:“不必唤医者,本司徒无事。” “可......”杨管事哪里能放心。 林阳全无奈的解释道:“那逆子若是正儿八经的传信来与我说环儿的事,本司徒绝不会信此事,但他不是。” 杨管事听林阳全如此说,面上的忧色微收:“大爷急传回来的信上,写的不是此事?那写的是何?” 林阳全只觉心累,在心腹面前也不多做隐藏,有气无力道:“他是写信回来和老子炫耀的........” 杨管事的脑回路,在此刻和林者云接上了轨道,结合家主前后说的话,立时便将来信的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大爷是来信炫耀.......自己比您会生的?” 林阳全:“..........” 杨管事一见林阳全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知自己说对了,顿时也不惊讶了。他是看着府上大爷长大的,嗯,这是自家大爷能做出来的事。 大爷就是.....这么的可爱....... 小时候想法可爱..... 没想到大爷如今孩子都生了一群了,那脱离常人的想法.....和做事风格.........还是这么的……可爱.......... 没有丝毫长进..... 家主将大爷送去小地方为官,当真是明智之举。 不然以大爷的性子,在皇城这权贵云集的地方,谁知道他会找什么样的死呢? 钟氏也不是善茬,大爷占了嫡长子的名头,因此钟氏视其为眼中钉,随便再使点小绊子,大爷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以大爷的天真劲,倒时掉到坑里埋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挖的陷阱。 而大爷去了小地方为官,以大爷的出身,那些地方上的人,便是有何小心思,也得掂量掂量远在盛京,官拜所司徒的家主。 杨管事了解事情始末后,表情也如家主一样,先是一脸便秘之色,而后又想到了大爷究竟炫耀的是什么,霎时间变得难以置信起来:“大娘子竟然有此心?以前在府里,倒是不显啊.......” 林阳全叹道:“本司徒虽然惊诧,但对此事,却是信的.......那孩子......着实聪慧,小小年纪便懂得藏拙........” 杨管事震惊:“藏拙?家主,您?” 林阳全从书案下的柜子中,拿出一本被翻地,起了卷边的大济开国史记:“那孩子从小就喜欢待在林氏藏书阁,独自一人看了不少书,这事.....本司徒是知晓的。” 林阳全时常出入林氏藏书阁,对里面每本书摆放的位置,都是了如指掌的,谁动了哪本书,看了哪本书,根本瞒不过他的眼:“本司徒发觉她翻动史实政学类的书籍格外频繁,还为此可惜过她非是个郎君.......” 林阳全抚摸着自己拿出的书卷,脸上露出追忆之色:“环儿是个女郎,本司徒也不好多插手教养于她,也怕插手后,反惹得钟氏对她出手。钟氏这人,妒忌心强,本司徒见她只准备将环儿养成怯弱性子,便由得她去了。” 林阳全说起钟氏,唇边展出一丝嘲讽:“环儿是什么性子,我这做祖父的,还是看的明白的......钟氏的妇人手段,养不毁那孩子..........” 林阳全如此一说,杨管事也忆起了此事,骤然拍掌道:“难怪家主此前喜欢将自己的公文整理一份放入藏书阁,在大娘子走后,您倒没如此做了!大娘子长在林府的那段时间,您还将不少新收罗来的史实政学类的书,写了注解,放入了藏书阁!原来是想不留痕迹的给大娘子看啊!” “是我这个做祖父的,亏待了这孩子,致使她从小没长在爹娘身边,喜欢看书,也得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发现........” 杨管事却心疼林阳全:“您为了大爷能过得平安逍遥,将大爷外放,做了一地小官,但那些地方,到底穷苦了些,大娘子作为您的嫡长孙女,不比郎君,若跟着大爷在那小地方长大,以后说亲时,难免就要低嫁了。您也是出此考虑....才.......” 林阳全闭眼:“这也是我不反对钟氏........将环儿从者云身边接来的原因。” “环儿是个女郎,身上也没有担子,本司徒对她更没有任何要求,便只想着等她在盛京长到及笄,为她寻一门好亲,风风光光地将她嫁了,这辈子只用享福,就是我这个祖父.......能为她做的最好的筹谋了.....” 杨管事附和的点头,叹气道:“您当真是为了大爷一家子,操碎了心了。大爷性格蠢直...呃...是天真...........” 杨管事在林阳全扫过来的眼风里,硬生生地将对林者云的用词换了一个。 杨管事见家主收回了眼风,轻嘘了口气,继续道:“大爷性格天真,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又如何会管教子女?您对大娘子的安排,又何言错?就是没想到.....主母最后连大娘子都容不下,非是要在大娘子快及笄说亲时,先斩后奏将她送去了大爷那。” 林阳全摇头:“如今看那逆子的来信,本司徒倒是觉得,是我耽误了那孩子.......” 林阳全抚摸着那本被林知皇翻阅地起了卷边的大济开国史记:“因为环儿乃女郎,我一直在忽视她的才能,将她放在了弱者的位置,认为给予她庇护和美满的婚姻,便是对她好了。” “倒是不想,环儿去了那逆子身边,却是展露出她原本的性子,长成了强者.......” “那孩子,竟准备在乱世,以女子之身,成就一番霸业.......” 杨管事此时也是心神震动,万万想不到,林氏虽没出像鲁相国那般的麒麟之子,却出了大娘子这般颖异的凤凰之雏。 林氏的气运,还真是难测啊........ 第614章 林阳全的决断,林氏分宗之策 林阳全与心腹杨管事聊了会,翻涌地情绪已逐渐平复下来,开始思考环儿如今已是起势,林氏后续,应该如何做的问题了。 林氏如今与钟氏一族,已是结合的密不可分,若他这林氏家主举一族之力,去投注环儿,钟玲媛首先便会闹事。 钟氏一族以武起家,掌有铁矿,如今对林氏鼎力相助,也是因为自己已经默认了次子林者源,日后必会取代长子林者云,接掌林氏家主位之故。 长子林者云志大才疏,为人心善有余,狠劲不足,林阳全便是再疼爱长子,也不能昧着良心,将林氏一族交托到他手上。 而次子林者源则稍好些许,虽没有惊世之才,但守成绝无问题,自己完全可以留着这把老骨头,培养下一代。 立次子为继承人,还可将次子外家钟氏的资源,紧紧吸附到林氏来,以此让林氏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这是林阳全这位林氏家主一直以来的打算,这也是他在后面发现钟玲媛的毒辣后,也一直容忍她的原因。 而如今,出现了环儿这个变数,以前那些诸事皆宜的打算,便成了让他此时不得动弹的闷雷。 这些布局,都是林阳全原先定好的,如今,再想变动,林氏怕是要伤筋动骨啊。 近年来,继妻钟玲媛行事越发不知所谓,林阳全如今就能想到,自己将林氏资源投注到环儿身上的那一刻,这个女人,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了。 钟玲媛是除了他这林氏家主以外,最关心林氏一族前途的人不假,但这仅限于林氏以后的资源,都是落在次子林者源身上的前提下。 林阳全以前不在意此事,是因为自己也已默认,次子林者源,将作为他的后继人。 如今,环儿骤然起势........即使他仍不改让次子林者源,继承下代家主位的决心,钟氏一族为了利益,也必不会坐看他将林氏一族的资源,倾斜在长子那一系人的身上。 林氏若真投注资源在环儿身上,那在钟氏一族的人看来,就是他林阳全背信弃义,拿了钟氏的好处后,又准备踢开钟氏了,必会反扑。 蔡门人与张门人在大事上,最得林阳全信重,林阳全想到此处,颇有些头痛,又让杨管事出去,将这两人唤来书房议事。 蔡门人与张门人本就想着林司徒还有事与他们谈,在外房吃着茶点候着,见杨管事来寻,立即站起身,喜气洋洋的折回了书房,与林司徒继续议事。 蔡门人与张门人进来后,又恭贺了一番林司徒,家有凤凰之雏的喜事。 林司徒族中有嫡系在外起势,在蔡门人与张门人这两人看来,鲁氏胁迫之危,已是迎刃而解。 鲁氏那边是外孙,而林府君则是林氏嫡支的嫡女郎,且不论这两方,哪方更值得林氏相投,就只论亲疏远近,林氏也是将资源全倾斜在林府君身上,更为稳妥。 林阳全一看两人神色,便知晓两人在想何,叹了口气,先收下了两人的恭贺,而后将林氏与钟氏的纠葛说了。 蔡门人与张门人听得此事后,脸上的喜意也消失了。 张门人皱眉道:“这便麻烦了,如今林府君在库州那边,连斩薛倾二将,占得一郡,得鲁王旧部大将携八万士兵投效的消息,在新皇城这边尚无人得知,这正是林氏低调潜走的好时机,若林氏之内的人,不愿如此选择,将这消息走漏了风声.........” 蔡门人摇头道:“走漏风声这事,还是后话,首先林氏一族便不可能举族投效林府君。若是如此做,不用他人侵吞,林氏一族自己便会覆灭于内乱之下。” 张门人一愣,思索道:“是啊,林氏与钟氏已密不可分,钟氏怎可坐视林司徒做此决策.......” 林阳全道:“本司徒如今所忧,便在于此了。两位可有好策?” 蔡门人凝眉细思了片刻,率先道:“林司徒,其实也可双投,对林氏来说,更为保险。” 林阳全闻言皱眉:“同时投注鲁氏和环儿?这.......” 私心里,林阳全并不想如此,这无疑是在摧他的心肝,让林氏一族内部分化,但站在长远的利益上去看待此事,双投,确实更为有利。 只要整个林氏一族做出家族内部分化的样子,向两方势力倾注资源,以后不论哪方成事,林氏都将屹立不倒。 张门人此时也道:“这倒是好法子,如此,也可在无形之中,化解林氏与钟氏的冲突。” 林阳全沉默了,半晌后道:“那便如此,趁库州的消息还未传来,本司徒这支嫡系暂且不动,继续留在新皇城,与鲁氏为盟。让林氏其他几支主脉,去往茁州离仙郡,投奔环....不....是林府君。” 蔡门人与张门人见林阳全如此有决断,心中对其佩服不已,齐齐拱手道:“林司徒明智!” 林阳全对已有决断之事,绝不拖沓,尽管心如割肉,做事也雷厉风行,当日便将林氏族中,其他几支的当家做主人,招来了司徒府,进行议事。 当日,林阳全这林氏家主与林氏其他几支的当家做主人,从白天议事到了黑夜,半夜时分,司徒府闹出了极大的动静,司徒府比邻的几处府宅,也都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公府,听到林司徒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纷纷派了下人出来打探消息。 林氏其他几支的当家做主人,半夜从林司徒府中出来后,高声呵骂不断。 “分宗!今日我便要分宗! ” “林阳全!你个猪狗之徒,我们林氏没有你这种家主!” “舔鲁氏的臀,舔上瘾了!想拿我们整个林氏一族给你的外孙铺路?我呸!” “林阳全!你个心中无宗族,只顾个人利益的小人!也配做林氏一族的家主?分宗!回去我便要跪在祖宗牌位前,在我们林氏的列祖列宗面前,告你一状!便看你百年后,有没有脸下去见林氏的列祖列宗!” 第二日,整个新皇城的大小世家,都知道了林氏一族要分宗的消息。 纷纷猜测,是因为何事,竟让蒸蒸日上的林氏一族,内部闹起来了,竟到了要分宗的地步。 世家大族之间,消息那都是极灵通的,林氏其他几支的当家做主人,半夜从林司徒府中出来后,高声呵骂的那几句过激的话,只一日的功夫,便在圈子中传开了。众人纷纷猜测,必是林阳全又倾注家族资源给鲁氏了,才惹得林氏分支和他这家主闹了起来。这几年,林氏与鲁氏联姻,林氏算是攀上了鲁氏这艘启航的大船了。但这期间,林氏投入进去的资源也不少。林氏内部有人不服,因此起矛盾了,闹到这地步,也是林阳全这家主做的无能。 没过几日,当朝所司徒林阳全带头向朝廷捐赠十万两白银的军饷。 此事一出,让新皇朝内的众世家对林阳全咬牙切齿的同时,也彻底明白林氏一族闹着要分宗的原因了。 林氏家主举一族之力供养外孙,讨好鲁氏,林氏其他分支的当家人能愿意才有鬼了! 可不得闹着分宗? 第615章 钟玲媛与其子林者源 林阳全这狗东西,当真是跪舔鲁氏啊!竟然打头捐赠了如此数额的军饷,这让其他家装聋作哑的世家大族,都不得不紧随其后大出血,捐赠差不多数额的军饷买平安,免得到时被鲁氏秋后算账。 温氏一族联合清平道的妖道刺杀了当朝天子,朝廷不仅没有惩办了逆贼温氏,反是让温氏一族的逆贼尽数逃了,又举兵造反,占得了祥州,这无疑是大济国威,最为颜面扫地的一次。 如今新皇登基,于情于理都要出兵祥州,去讨伐胆敢刺杀天子的叛贼温氏,一扬大济国威。不然,那些早已占得一地的诸侯王,更是会藐视皇权了。 打仗除了要兵,再就是要钱了,如今大济已有多地不曾缴纳过税收,国库空虚。鲁相国便在朝堂上透出消息,让众世家进行粮饷捐赠。 众世家自然是不愿的,谁会嫌自己手里的钱烧得慌,非要捐赠给朝廷?这又能得何好处呢? 因此,向朝廷捐赠军饷一事,在鲁氏带头捐赠了五万两白银后,新皇城内的其他世家,都只当不知此事的装傻,没有一个紧随其后冲上前捐钱的。 众世家一致地都不捐,鲁氏如今再是厉害,也不能与所有人为敌,将众世家都给收拾了不是?法不责众。 于是,众世家无形中,形成一股默契,没人傻的去做那出头鸟,打破平衡。 林阳全这只突然杀出来的出头鸟,算是犯了众怒了。 捐赠粮饷一事后,没过几日,新皇城内,又传出了林氏一族,当真因为此事,闹分了宗的消息。新皇城内痛失大笔钱财的大小世家,得知此消息,这才微收了对林阳全这只舔狗的痛恨,心境也由咬牙切齿,转为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一族分宗,可不是小事,这可不止是分人那么简单,这还意味着族内的各项资源,也将被分。 林氏一族本正是蒸蒸日上之时,此时一分宗,必定元气大伤。 林氏一族实力无形之中被削弱,以后还拿什么嚣张? 闹去吧,最好闹的林氏一族败落于此场内乱,才能解人心头之恨! 或许,这也是他们其他世家挤掉林氏,在鲁氏面前拔得头筹的好机会! 新皇城内的大小世家,心绪起起伏伏地诅咒林氏,谋划后续家族方向之时,林司徒府内,此时也确实如众世家所想的那样,正闹的不可开交。 钟玲媛面色狰狞的看着林阳全,恨声道:“林氏那些旁支闹着要分家,你作为林氏家主,就由着他们如此闹?” 林阳全目光冷然的看着钟玲媛,缓声道:“蕊儿干了那些事, 鲁氏算是拿住了我们林氏的软肋了,鲁氏如今要兵,我们林氏就得给兵。要钱,我们林氏就得给钱。” 钟玲媛听到此话,略微咬牙,显然也恼怒于鲁氏如此行事。 林阳全根本不看面前的继妻,沉声继续道:“蕊儿这事,我不能与族中说。说了,林氏族老为全家族名声,蕊儿就只有一死。族中人不知缘由,只看到了我不计得失的动用族内资源,相助鲁氏。如何能不闹?” 林阳全说着此,面上也显出怒色:“如今这局面,是谁造成的?还不是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妇人手段造成的!” “林阳全!!” 钟玲媛怒指林阳全道:“若不是你这男人无用!我又何须使用那些妇人手段?我使用这些妇人手段,难道不是在为林氏谋利?” 林阳全嗤笑出声:“谋利?为林氏谋何利?你勾连妖道,给蕊儿那些下作的东西,去谋害鲁相国,就是给林氏谋利?” 林阳全说到此事,钟玲媛稍微有了些心虚,恨铁不成钢道:“蕊儿只给鲁氏生了一子,我哪里能放心?我给蕊儿那孕子香,是让她用在鲁大郎身上的!哪曾想,这孩子疯魔了一般,竟是..........” “住嘴!我不想听这些事!下作!” 林阳全听到此事,就觉得耳朵被污,转念又想到一件与之相关的事,突然惊疑不定道:“钟玲媛......你.....你有了蕊儿的那晚...是不是......” 林阳全与钟玲媛之间有嫡次子林者源时,两人还处在新婚时期,彼时林阳全对钟玲媛喜爱非常,两人的关系可谓是蜜里调油。 待钟玲媛生下嫡次子林者源后,嫡长子再三遭遇意外,稍微聪明些的庶子接连夭折,这让林阳全猛然惊醒,逐渐发现了继妻钟玲媛暗下的狠辣,那时林氏与钟氏结盟正在势头之上,为了林氏的发展,林阳全忍下了对继妻的责问,开始慢慢疏远起她。 林阳全旁敲侧击的提醒过钟玲媛几次后,见她无丝毫悔改之心,林阳全完全失望,此后与她,再无半点亲密之举。 与钟玲媛有蕊儿的那晚,他们夫妻已是相敬如宾多年,而自己却因醉酒,再度与钟玲媛有了亲密,那时自己虽郁闷,但也未多想,此时想来...... 钟玲媛面上顿时一僵,而后破罐子破摔道:“是又怎样?你成天跟那些小妖精厮混,不与我亲近,我自有我的办法!” 自五年前夫妻两人间将话说开后,钟玲媛便再也未在林阳全面前掩饰过自己的真面目,他们夫妻之间,如今只有两族的利益纠葛,再无其他,钟玲媛也不怕承认此时。 “砰——!”林阳全怒容满面,直接掀了翻面前的书案。 钟玲媛没想到林阳全突然发如此大的火,吓的惊叫出声。 “钟——玲——媛!”林阳全双目喷火的看着钟玲媛,那神情似要吃人一般 。 “爹!” 林阳全与钟玲媛之子林者源,在屋外听到娘的惊叫声,如何还在外面站的住,一把便撞开了紧闭的书房门,冲了进来,满脸急色地拦抱住林阳全,生怕他对钟玲媛动手。 钟玲媛先是心慌地退后了一步,见林者源冲了进来,又强自镇定下来,不甘示弱道:“林阳全,你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便让钟氏停了每月对林氏输送的私铁矿!” 钟氏此话一出,书房内的林阳全父子,同时色变。 第616章 被冲击了世界观的钟玲媛 林者源满头是汗的小声提醒道:“娘!你在胡说什么?莫不是气糊涂了?什么私铁矿?” 这书房门外有不少奴仆伺候,这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钟玲媛此时也反应过来,抿了唇,双目喷火的看着林阳全,只觉得都是他的错,才让自己气得失了常。 林阳全额上已是气的青筋蹦起,深吸一口气后,冷声对拦抱着他的嫡次子道:“松开,先去书房外面封了那些奴仆的口,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泄露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林氏与钟氏都得失了这依仗。” “是!”林者源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松了拦抱着林阳全后腰的手臂,向外走去。 行到门边,林者源又止了步子,回身犹豫道:“爹,您和娘有何话,都好好说.....莫要.......” 林阳全闭眼,疲惫地摆手,显然是应了次子此话。 林者源得了林阳全的应承,面上神色微松,又用祈求的眼神看了钟玲媛一眼,见钟玲媛也点了头,这才放心的出去处理事情去了。 房门再次被带上,林阳全也不与钟玲媛争执了,冷声问:“除了孕子香,你给蕊儿的是何蛊毒?你为何勾连妖道欲害鲁相国?” 钟玲媛神色冷然道:“你为何又问起此事?” 林阳全强忍下又翻涌起来的怒火,低声道:“别的事你都说了,为何对此事一再缄口?你到底准备作何?今日你若不说清楚此事,我便休了你!林氏与钟氏若掰扯开,倒的不只会是我林氏!” 钟玲媛一直以来不惧林阳全分毫,便是笃定夫君林阳全事事皆以家族为重,钟氏一族与林氏一族纠缠已深,自己身为钟氏女儿,他定不会对自己作何。 林阳全若是真到了不惜损害林氏利益,也要休了自己的地步,钟氏也不会放过自己。 钟玲媛见林阳全此时不像是在说气话,似乎真有这个打算,瞬间打了个寒颤,眸中终于闪过慌色。 “说!”林阳全低呵道。 钟玲媛也很识时务,见林阳全今日已是怒到了极致,嘴上立即就服了软:“我也是为了林氏着想,才也接触那些道士的,那些道士们是真有本事的,可看出他人的气运,也可将他人的气运,进行转移。” 林阳全根本不信妖道说的那些鬼话,耐着性子继续问:“所以那些妖道和你说了什么?才让你大着胆子给蕊儿蛊毒,准备去害鲁相国?” 林阳全此时只觉得钟玲媛真他妈的蠢透了。 在某些地方,眼前这女人确实聪明,厉害起来,自己好几次都让她给成功算计到了。 在别的方面,这女人又蠢的出奇,妖道在利用她给鲁蕴丹下毒,风险都给她了,主使人却只躲在背后得利益,这女人就半点看不出端倪来吗?事到如今,还一副无怨无悔的模样,这些妖道!可真会用言语蛊惑人心! 林阳全气的嘴唇直抖。 钟玲媛犹豫了半晌,在此事上终于说了实话:“那道士言,鲁蕴丹有雄主之相,对他下异人蛊,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疯子。鲁蕴丹只要真疯了,他的雄主气运便会离体,那些道士,可施法将鲁蕴丹离体的雄主气运,转到他的血亲身上。” “我外孙是鲁蕴丹的亲侄儿,鲁蕴丹若中了异人蛊成了真疯子,鹄儿自然可承他离体的雄主气运!”说到此,钟玲媛脸上露出痴狂之色。 林阳全怒:“妖道说的这种鬼话你也信!疯子!” 林阳全没想到竟是这么可笑的理由:“就因为妖道说的这些胡言乱语,钟玲媛,你就让我们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嫡女,冒险去对鲁相国下毒?你这个疯子!你可知道,蕊儿若真下蛊成功了,她还焉能有命在?我们林氏一族哪还能脱身?” 钟玲媛摇头:“不,是你不懂,那些道士是真有本事的,蕊儿若谨慎些,下蛊成功了,谁又知道此事是蕊儿做的?” “退一万步讲,那些道士所言的气运之说是假的,那蛊毒总不会是假的........” 林阳全忍无可忍,怒声打断钟玲媛的话:“你怎知那妖道给你的蛊毒,是真致使人慢慢变疯的毒?如若他骗了你,给你的乃是见血封喉的毒,蕊儿这个下毒人会被就地正法不说,林氏和钟氏全都得立即玩完!” 钟玲媛脸上浮起一抹奇异的笑:“那毒我了解,不会出错的。” 环儿那丫头,如今已经全疯了吧? 应该是了,当年送走她时,她就会时常发疯了。 如今,那丫头肯定已经完全疯了,此前她因是女郎,被鲁王架在台面上做傀儡,疯了后,鲁王该是更满意她这个傀儡了吧? 非是正常人的疯子,才永远不会生异心,不是吗? 哈哈,差点忘了.....鲁王如今已经死了,现在库州薛倾说了算,林者云那小子原先投奔了鲁王,现在叛主的薛倾上位了..... 哈哈,那小子搞不好已经去了地下,和他那短命鬼的娘团聚了!哈哈...哈哈.... 钟玲媛在心里快意的想着,却目光幽幽地看着林阳全道:“蕊儿阴差阳错地中了那蛊毒,你没看到她发病时的症状吗?那就是会让人慢慢发疯的毒啊.......那些道士是有真本事的!” “原本只要鲁蕴丹中了那蛊毒,鲁氏嫡脉便只有我的外孙鹄儿了!” 说到最后,钟玲媛脸上浮出狠色:“即使没有那道士说的玄之又玄的施法转换雄主气运之术,等鲁蕴丹中蛊疯了后,哈!鲁氏的一切,难道不是我鹄儿的?这也是变相的气运继承!不是吗?” 林阳全看着面前的钟玲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越笑声音越悲:“原来,蠢人不是最可怕的,自以为聪明的蠢人.......才是最令人胆寒的......” 钟玲媛被嘲,五官顿时扭曲:“你!” “鲁氏?继承鲁氏算什么?你当新皇城内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皆以鲁氏马首是瞻,是因为畏惧世家鲁氏的实力吗?” 钟玲媛一愣,怒意微收,下意识反问道:“难道不是吗?鲁氏乃百年一品世家门阀,他们.........” 林阳全嗤笑道:“如今的鲁氏算个屁!若他家没出个鲁蕴丹,你看在这乱世之下,鲁氏还能不能将他手上的那些东西握在手里!” “鲁蕴丹疯了,鹄儿继承鲁氏,哈哈,你当真是个喜欢想得美的疯子!” “林阳全!!!”钟玲媛被林阳全如此嘲讽,气怒的涨红了脸。 林阳全咬牙继续道:“鲁蕴丹若是真疯了,哪还用等鹄儿长大继承鲁氏?不等别的世家先围上来瓜分鲁氏,我林氏就能一口把鲁氏给拆吃入腹,一点渣滓都不留!” 钟玲媛满脸地不可置信。 第617章 钟玲媛的恨毒,浣水郡雪化 林阳全看到钟玲媛的神情,怒火充盈胸肺,凭些小道总能算计到他人,就自以为绝顶聪明吗? 可笑! 朝局大事,眼前的这女人丝毫不懂,却还肆意插手外面之事,钟玲媛做下如此蠢事,也该到了他和钟氏一族,摊开牌来聊的时候了。 林阳全忍钟玲媛也忍够了,以前顾忌着钟氏一族,他不愿掰扯太多,但钟玲媛此次做的蠢事,让钟氏一族也有了覆灭之危。 林阳全就不信,钟氏家主再疼爱钟玲媛这嫡妹,还能由着她这般肆无忌惮的做蠢事,拖钟氏一族下死路。 “钟玲媛啊钟玲媛!你可真是个脑子不清醒的瞎子。” “林阳全!!你才是个瞎子!我如此为林氏着想,为你着想,你却一再为了那些废物,来伤我的心!” 今日既然开了头,林阳全就干脆一并说个痛快,也让钟玲媛这小道盈心的女人,醒个彻底:“你有心吗?你对谁有心?你只对你自己的权欲有心!” “可惜,你有权欲之心,却只会那些自以为是的小道手段,还不知自蠢的在那卖弄,你以为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 “林阳全!”钟玲媛压低声音叫林阳全的名,显然怒极。 林阳全见钟玲媛如此神色,再次嗤笑:“你还当如今是天下太平的盛世之时呢?世家品级,在士族之人眼里,如今就是个屁!” “你不也是知道,钟氏手上,掌有我林氏想要的私铁矿,我才一直容忍你的么?不然,钟氏不过四品世家,你又凭何一再在我面前嚣张?有恃无恐?” 钟玲媛摇头,显然她不能接受林阳全此时说的话。 林阳全走近钟玲媛,压低声道:“世家与世家之间,如今比拼的是实力!” “不然,你以为,我林氏为何能以二品世家的品级,和那些顶级门阀互谋利益?因为.....我们林氏手上,有大量私兵啊........这些东西,我以为你已经想的很明白了,倒是不想,我一直错估你了。” 钟玲媛喉头微哽,在林阳全的提点下,已是明白过来自己真做了蠢事。 外面的男人,那些在外面博弈的男人,对生活琐事虽粗心,在大事上,确实看的比自己明白! 钟玲媛脸色煞白,她不想做蠢货,尤其不想被林阳全看做蠢货! 钟玲媛咬唇,未再说话。 林阳全眸中全是冷意,不再废话,通知她道:“明日分宗,我准备将族中明面上的东西,分四成给另外一宗。暗下里的东西,分五成给他们。” 钟玲媛听林阳全如此分宗林氏,倒抽一口冷气:“你疯了!如此分,林氏还有何实力与其他世家抗衡?” “还不是因为你此前做下的蠢事,让林氏有软肋给鲁氏拿了,才会有此一朝?鲁氏逼迫我林氏出头捐粮饷,你以为这只是损失一大笔钱财的事吗?我林氏已是成了众矢之的了!林氏其他几房已难安抚,分宗之事已成必然。” 钟玲媛自知理亏,呐呐不言。 林阳全趁势继续冷声道:“还有我林氏私下豢养的部曲,除了鲁氏知道的那五千人不动以外,其余的,我准备分一半之数,给林氏另外一宗。” 钟玲媛再是忍不住,面现怒容,赤红着眼低声道:“那可是五千精锐部曲!你分给另外一宗?我不同意!我钟氏一族也不同意!为了豢养他们,钟氏一族也出了不少钱的!哪能全由你说了算?” “鲁氏都拿走了我林氏五千部曲,此次分宗,我这林氏家主,若不分五千部曲给另外一宗,你觉得林氏那些闹着要分宗的旁系会善罢甘休?” 钟玲媛哽咽大哭起来,她知此事已成定局,再难挽回。 这些东西,本该都是她源儿的,如今生生少了这许多,还是她自己犯蠢造成的,这宛如是在摧她的心肝! 钟玲媛自然是不会恨自己的。 想到中了异人蛊的女儿,再想到被分薄了继承之物的儿子。在这一刻,钟玲媛恨毒了鲁氏,更恨毒了鲁蕴丹。 翌日,林氏彻底分宗,场面闹得十分难看,听说林家主的妻兄钟氏家主也到场了,是准备做和事佬说和的。奈何,钟氏家主的到场无甚大用,反起了激化矛盾的作用。 闹着分宗的林家人,跳着脚,脸红脖子粗的斥钟氏家主和林阳全狼狈为奸,骂林阳全被继妻钟玲媛迷晕了头,如今就是钟氏一族的倒插门,不配为林氏家主等等,这一系列难听的话......吵到最后....听说两方还动起了手,钟氏家主与林阳全最后更是捂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离开的林氏祠堂。 哎哟,那场面,那骂人的话,可真是劲爆,凡是看了现场的人,皆津津乐道的传播此事,可将新皇城内众多看林氏一族好戏的大小世家,乐的不行。 林氏分宗后,分宗的另一支似乎也知自己得罪了如今正如日中天的鲁氏,毕竟他们是不满家主林阳全鼎力相助鲁氏,才闹着分宗的。 林氏分宗的另一支,在拿到分宗该得的东西后,也没再闹,没几日便举族离开了新皇城,往茁州方向而去。 因此,不少人猜测,林氏分宗的另一支,是准备去投奔茁州州牧符骁的。 林氏的实力因此大减,林家主开始称病不出。 林氏主宗的人,也一改此前的嚣张行事,开始夹起尾巴做人。 库州,浣水郡,郡城。 天气晴好,日光明艳如妆,冰雪在艳阳下化开,反是最冷的时候。 林知皇在书房内,整个人裹得犹如一只雪球。 温南方和随边弘一进来,见林知皇如此模样,眸中俱都染上了笑意。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主公才像是个二九年华的女郎。 温南方禀报道:“主公,浣水郡下辖的德县与朗县县令,已递来了受降书。” “嗯。”林知皇颔首,放下了手上的毛笔。 林知皇在拿下浣水郡郡城的那刻,就已料到了此事,此时听到这消息并不意外。 “离仙郡那边近年来储备了不少人才,我看这五人不错,升调他们来浣水郡下辖的这五县,为县令吧。”林知皇说着,拿出自己早已草拟好的名单,递给温南方。 第618章 刺杀您 温南方长腿大迈,几步行于书案前,从林知皇手中接来名单。 “聪深,等会你下去后,草拟好这五人的授官文书,明日来本府君这加盖郡守印,快马加鞭将这几份授官文书发回离仙郡,让这五人接官后,即刻来浣水郡治下之县上任。” “诺!”温南方低声应诺。 “随授官文书一起,聪深你再代本府君发一道手令,给那接县令官职的五人。让他们赴任后第一件事,便是先详查从前在当地为官之人,可有做不法之事。” “若有,便让接任的新官在当地依法而办。若无,让其安排人将那些旧官,送去离仙郡暂做安置,好生安抚。等时机成熟了,本府君再另派他们去别处为官。” “诺!” 随边弘笑:“主公行事向来周全,这几日让几位将军提了此次战事中,记功最大的五人出来,授官为了这浣水郡治下五县的县尉,又命他们各带两千兵去县中任职,以此震慑当地豪富乡绅,再等着您后面派去的新县令一到,这浣水郡便稳妥了,再不会生变。” “您这样做,是既激励了手底下那帮跟着您出来征战的兵士,又布了一步好棋啊,妙!” 随边弘此时倒是真佩服了自家主公的布政之能,非是一般上位者能有。 若说随边弘此前夸赞林知皇,还有让主公反过来夸赞自己的意思在,此时的他,无疑是真心发出此叹的。 林知皇也笑:“打地盘容易,守地盘难,自然是要细心布政的,否则后续内乱横生,这也非是长久之道。” 林知皇回着随边弘的话,从书案前站起身,往书房内的茶案前就坐,招呼着温南方与随边弘一起坐下,准备品茶谈事。 今日煮茶者,温南方是也。 林知皇欣赏着温南方煮茶的动作,叹气道:“哎.....这浣水郡的郡守府还是住的不方便,得尽快吩咐下面人弄个大书房出来才妥当,不然我们几个人想谈个事,跑来跑去的,委实麻烦。” 随边弘慵懒一笑,意有所指道:“此处郡守府,可比您的郡守府奢华不少。” 林知皇闻言也轻笑出声:“是啊,只看这书房门口摆放的那两只半丈高的金铸实心鹿鸣踏青像,就知此府原来的主人,生活过的有多奢华了。” 温南方修长的手拂过他们面前的茶案,淡声道:“这茶案是用紫金黑檀木整块雕制而成的,可比外面那两座实心金铸的雕像值钱。” 随边弘闻言,倾身细看了一下面前的茶案,眸色微闪:“还是师弟好眼力,刚才都没注意到它。倒是想不到,能在此处见到这种好东西,这可是有钱也难买之物........” 林知皇同样垂眸细观面前的茶案片刻,唇边的笑意微凝:“呵,本府君昨日在外面走了走,这郡城内的街道房建,都较为陈旧,想是多年未经过翻修之故,倒是不想这郡守府嘛......奢华的都有些超乎本府君的想象了。” 随边弘用手细细摩挲这紫金黑檀木制成的茶案,颇有些爱不释手起来:“您攻占下此地,住此地的郡守府无可厚非,却一日收拾的时间都不给那祝府君,直接让他离开此府,给您腾位子,致使他的东西,全留在了这府内,那祝府君到此时,心肺估计都是痛的.....” 温南方将煮好的第二泡茶,奉给林知皇,又随意的给随边弘满上了一盏茶,淡声道:“主公行此事的目的就在此,不然,又如何让这些蛀虫,对主公生异心?师兄,主公这几日让你盯着浣水郡内的那些世家,如何?他们近来可有所动作?” 随边弘直起身,暂时放下了对面前这茶案的鉴赏之心,懒声道:“自然是有的。自薛倾亲率三万大军向浣水郡行军而来的消息传来后,浣水郡内以祝府君、方都尉、顾郡丞三家为首的各世家,最近联络的更是频繁了呢。” 林知皇挑眉,浅笑着端起面前的茶盏,品了一口,曼声问:“哦?可有让听力好的影使前去查探,他们在密谋何事?” “刺杀您。” 随边弘此话一出,林知皇与温南方手上的动作俱都一顿,齐齐向他看去。 “啪......”温南方将手中正在使用的茶具,不悦地甩在茶案面上,目光冷冷地看着对面懒散歪坐的随边弘。 温南方微有些咬牙道:“你何时知道此事的,为何到此时才说?” 随边弘侧首望向温南方,轻笑:“师弟作何如此紧张?那些世家对此事尚还在商议阶段,都没下定决心一起干呢。” “随——边——弘!”温南方见随边弘仍是一副没正形的模样,面露肃色,连名带姓的吐出随边弘的名字,明显已是生怒。 “在。”随边弘对温南方的怒意视而不见,含笑应声。 林知皇莞尔,抬手安抚地拍拍温南方的肩,缓声对随边弘道:“此事倒是有趣,聪渊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对面而坐的林知皇,含笑回道:“好事。” “哦?”林知皇闻言眼角微弯,气淡神闲的又品了口茶:“好在哪?” 随边弘同样端起面前的茶盏,却是不喝,含笑继续道:“郡守府外,如今有三千精兵日夜值守,主公身边也有青雁军明暗环侍,那些世家若想以武力刺杀主公,难能得手。” “等那些世家最后商议完,应该会以取巧的下作手段,来刺杀主公,这就无非是毒了,这段时日,喻娘子与您同膳同寝,您也不会轻易中招,但这种下作手段,那些世家只要敢做,不论主公您是否中招,他们都将会留下把柄。” 温南方此时怒意稍歇,听得此言,明白了随边弘的意图:“你想借此机会,对浣水郡内的这些世家下手?” 随边弘勾唇一笑:“不错,浣水郡郡守老实受降,主公没有名目,也不好轻易动他,以及他身后的家族。这难免会伤主公名声,致使主公以后再招降他方时,他方誓死抵抗,轻易不会受降,便是麻烦事。但.......” “但若是这些大小世家自己找死,受降后又对主公出手,呵.....主公再出手整治他们,这便有名目了。” “这些浣水郡内的大小世家,掌下了此地大部分的财富,又家家都豢养了一定数额的部曲,一旦联起手来作乱,将是不小的隐患。” “能借此机会,一举将这些世家收拾安分了,这难道不是好事?” 第619章 方都尉邀林知皇赏化雪宴 温南方皱眉:“以主公安危为诱饵,终究是不妥的。” 随边弘回道:“主公如今已开始显身于人前,以后面临的各种刺杀,将会更多。如今这些又算何?与其忧惧,不如迎头而上,主动挑破脓包,做好相应的应对之策便可。” 林知皇也是爱搏的性子,闻言鼓掌:“聪渊说的不错,别人的杀心如何能阻?做好应对之策便可。正好,本府君的青雁军,也到了该真正面临他们‘战场’的时候了。” 温南方抿唇,未再说何,明眼人却都能看出他的不愉。 林知皇见之摇头,正要开口说说温南方太过在意自己人身安危的问题,春夏躬身走了进来,双手奉来一张请帖,恭声道:“府君大人,方都尉刚才亲自递来请帖,言方府今晚设下了化雪宴,请您赏脸赴宴。” 随边弘轻笑,侧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慵懒道:“化雪宴?这名还真是应景,既贺窗外化雪,又想借此机会,与您之间化雪转温,这宴会办的倒是别出心裁了。” 林知皇接过春夏奉来请帖,随意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玩味道:“去是不去呢?” 温南方墨黑的瞳眸中透出冷色,问随边弘:“不是说浣水郡内的那些世家们还没商议出如何刺杀主公么?这请帖?” 随边弘侧头想了想:“也许这方都尉今晚设宴,只是单纯的想与主公化雪转温呢?” 温南方闻言脸色微黑:“师兄,你认真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随边弘见自家师弟是真恼了,坐直了身体,声线严肃了些,回道:“聪深,浣水郡内的那些世家们,如今确实没商议出如何刺杀主公。” “浣水郡内的这些世家,分为了一大一小两派,较小的那派以方都尉为首,笃信主公对上薛倾未必会输,认为薛倾得位不正,迟早要亡,不愿对您动手。更想讨好于您。” “大的那派嘛,以祝郡守与顾郡丞为首,坚信主公不过乃一介女流,对上常王薛倾是必败无疑的,他们畏于薛倾之威,恐其攻下浣水郡后,向他们秋后算账,因此想取了您的首级,讨好薛倾,去向行军而来的薛倾投诚。” “只看如今影使们传回来的消息,主张刺杀您的那派已是占了上风,所以属下起先才会有那话。” 说到此,随边弘眯起眼眸:“不过属下倒是有些奇怪,如此快这些尚有分歧的世家便下定决心了?还以为要等他们达成共识,出手刺杀于您,需再过些时日呢。” 林知皇曲指弹了弹手上的请帖:“这真是刺杀宴吗?不若本府君去会一会。” 温南方不赞同:“那毕竟是别人的府邸,委实不妥。” 随边弘则有不同的看法:“就去看看那些人欲作何,做好布置就可。聪深,战场主公都去得,这种‘宴会’又有何去不得?太过谨慎,可不是好事。主公与其身边的青雁军都需要历练如何应对危机,这未尝不是历练的好机会。” “更何况,不给机会,这些包藏祸心的世家大族,又怎会露出破绽与把柄呢?” 温南方皱眉,虽然忧心,但也不得不承认随边弘此话说的有理。 林知皇轻笑出声:“好了,不必再多言。浣水郡如今已都在本府君的掌控之下,只要足够小心,不会有事的。本府君便去看看,这化雪宴,有何玄妙。” 当夜,林知皇去了方府赴宴,随行带了花铃,以及五百余青雁军随身相护。 江越河抽调了近三千余好手,在林知皇车驾进入方府的那一刻,便暗中兵围了方府。 林知皇一入宴席,便被方都尉亲自引入上座,宴会开席,席内众人喜气洋洋的站起身,齐齐向林知皇举杯而贺。 林知皇笑着回礼,同样举杯,却在饮酒时,将杯内之物倒入了袖间的暗袋里,并未饮下。 宴会到了中半,林知皇被席间的众世家宾客争相奉承,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无一丝不妥之处。 林知皇坐在上首,看着席间载歌载舞的众世家之人,眸中不由闪过疑惑之色。 “祝府君今日好像格外地沉默寡言,可是有何不愉之事?”林知皇含笑对坐于左侧的郡守祝常嵘问道。 祝常嵘一愣,显然没料到林知皇会主动与他说话,反应过来后连忙回道:“林府君说笑了,能与您一同宴饮,是在下之福,又怎会不愉?只是近来身体抱恙,故而懒言。” 林知皇爽朗一笑:“原来如此。” 坐在祝常嵘身侧的顾郡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林知皇,见其与祝常嵘搭话,笑着接过话茬道:“林府君今日话也颇少,似乎兴致不高,可是此宴的酒水歌舞粗鄙,您难提起兴致?” 林知皇侧首看向顾郡丞,顺势承认道:“确实有点,这种宴会,本府君参加过太多了,少了些新意,自然也就难提起兴致。” 方都尉作为办宴之人,此时就坐于林知皇右侧,听林知皇如此说,突然神秘一笑,道:“府君大人莫急,下官今日特意请您来,自然是有好物奉于您的。” “哦?”林知皇闻言,饶有兴致的挑眉。 花铃持枪立于林知皇身后,听得此言,紧攥手中枪柄,暗下更是警惕四周。 方都尉扬手击了两掌,宴厅中刚才还在弹唱的一众伶人退下,乍然越入十余名青衣蹁跹,手握长剑的少年郎君。 来了。 林知皇眯眼,这是准备借献剑舞之名,行刺杀之事? 这群舞剑的少年郎君里,难道有惊才绝艳的高手不成? 不然仅凭这人数,可无法突围在场青雁军的围守,刺杀于她啊。 林知皇泰然自若的坐在上首,静观宴厅内那群舞剑的郎君,后续为何。 随着方都尉招来这群舞剑的郎君上场,郡守祝常嵘与顾郡丞的脸色明显难堪起来,倒不似赞同此事的模样。 奇怪,听随边弘说,祝氏与顾氏这两大世家,分明是主张刺杀于自己的。 反倒是今日做宴的方都尉,看好自己能战赢薛倾,想对自己下注。 怎么此时这群似要来刺杀于自己的少年郎君上场了,郡守祝常嵘与顾郡丞的脸色反而难看起来。 林知皇心里思索着宴中这几人的目的,面上却满是欣赏之色的看着宴中那群俊美郎君,身姿劲柔的舞剑。 就在林知皇饶有兴味地等着刺杀好戏上场时,坐于她右侧的方都尉,突然嘿嘿笑了两声,谄媚道:“林府君,此时为您献剑舞的这些郎君,皆出身世家,对您仰慕已久。您若看上谁,不用客气,说来便是,下官这就让他跟您走。以后......” 方都尉神色暧昧的对林知皇举酒一杯,压低声道:“他就是您的人,生死都由您........” 林知皇嘴角一抽:“.........” 侍立于林知皇身后,正等着宴下这些舞剑的郎君冲上来对主公出手的花铃:“.........” 第620章 宴会结束,带回男宠一名 半晌,林知皇才维持好脸上的神情:“方都尉……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方都尉高举着酒樽,笑的格外谄媚:“只要能令林府君开怀,下官这番心意就不算白费。” 林知皇轻笑一声,也端起了食案上的酒樽,遥遥与方都尉对了一杯酒,酒水如法炮制倒入了袖袋中,当真观赏起了宴厅中的剑舞来。 好歹也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剑舞呢,可不得好好瞅瞅? 林知皇此前看那些舞剑的郎君,看的是刺客,防的是刺杀。 此时再看,心境已是不同,当真欣赏起宴中郎君们献上的剑舞之美来。 这一看,自然也发现了宴内舞剑的这群俊美郎君,在旋身翩跹翻转舞剑的同时,竟有不少向坐于上首的她,暗送秋波的。 林知皇:“........”这种体验,真是新颖啊...... 林知皇曲指摩挲着掌中的酒樽,心下思索着自己下一步该作何表态。 只看坐于左下侧食案前的祝郡守与顾郡丞此时的脸色,就知宴会献上的这只剑舞,乃方都尉一人的意思了。 随边弘探来的消息不假,浣水郡内的世家,对于自己的态度,分作了两派。 如若自己此时拒绝了方都尉的示好,无疑是在将其推向另一派了。 嗯…… 看来今日自己怎么着也得挑一个郎君回去了。 接了方都尉的‘好意’,让这些世家内斗,才有好戏看不是? 于是,林知皇当真在宴厅中舞剑的俊美郎君中,挑选起人来。 嗯?有个郎君,似乎在瞪自己? 林知皇眼角微弯,在一众对自己暗送秋波的舞剑郎君中,看到了个逮着机会就瞪自己一眼的郎君。 该郎君生的俊朗,舞剑的水平却不怎么样,站在队列最末,混在一众将剑舞的行云流水地郎君当中,显然是滥竽充数的那个。 “呵……”在那郎君又瞪了自己一眼后,林知皇已确定非是自己眼花,低笑出声。 方都尉立即顺着林知皇的目光看去,待看清林知皇看的是何人后,眼神微闪,而后笑着道:“府君大人好眼光,这是犬子,底下这些郎君中,就他为嫡出,血统干净。能伺候您,是他的荣幸!” “!!!”这还是个嫡郎君? 以为堂下全是庶郎君的林知皇,到底没忍住诧异之色。 方都尉为了讨好于她,如此舍得下血本的吗?连嫡郎君都拿出来送人做玩物? 林知皇神色复杂的看着方都尉,这可真是能屈能伸啊…… 难怪那名少年郎君瞪自己了,这是被自家爹献了,不服啊…… 林知皇对自己被迫要做一回强占美男的恶霸,先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而后笑着向方都尉遥敬了一杯酒,道:“原来是方都尉的嫡子,难怪如此有活力。” 方都尉立即听出了林知皇话里的意思,这是看上他的嫡次子方青波了。 方都尉畅怀的大笑两声,转首对宴厅中正英姿勃发献剑舞的众郎君扬声道:“你们先下去吧!波儿留下!” 众舞剑的郎君闻言停下剑舞,失望而退,有些不甘心的,还对上首的林知皇争分夺秒的投去一个哀怨的眼神,明显还想最后争取一把机会。 而被选中的方青波,则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站在原地不动。 “波儿,愣着作何,能得林府君的青眼,是你的福气,快上来敬林府君一杯酒。”方都尉见方青波站在原地不动,语气里含上几分警告之意。 方青波咬唇,一脸受辱的表情,不情不愿的提着剑往上首处走来。 花铃上前一步,以长枪抵住方青波的喉间,冷声道:“凡近前者,缴械!” 方青波骤然被人以枪抵住喉间,显然吓了一跳,周围正在看好戏的众宾客,在此时也都停下了攀谈,静默下来,屏气凝神地看宴会主位这边的动静。 方都尉很是会做人,见宴会上的气氛突然凝滞,赶忙干笑两声,呵斥方青波道:“一点规矩也没有,接近府君大人,怎可配剑?还不快将手中的剑丢了去?” 方青波愤然地瞪了自家爹一眼,重重地将手中的剑抛下。 花铃见方青波将手中的剑抛了去,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收回抵住他脖颈的长枪,挽了一个枪花,又神色冷然的立枪退回了林知皇的身后。 郡守祝常嵘与顾郡丞见此情状,对视了一眼,俱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色。 这林府君身侧的护卫将军警惕心如此之高,他们若是想刺杀于她,恐怕要再细细部署一番了。 “波儿,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上前,自罚三杯给林府君赔罪?”方都尉再次语带胁迫之意的对宴中站着不动的方青波道。 林知皇笑着摆手,一副很喜欢方青波的模样,开口维护道:“方都尉,你这是作何?他还小,你这做爹的,语气这般凶恶,可不让他觉得委屈?” 方都尉立即笑着附和道:“是,是,是!林府君此话说的有理。” 方青波见方都尉面对林知皇都这般卑躬屈膝,面上难受之意一闪,脚步艰难的走上前,低声道:“在下方青波,年二八,拜见林府君。” 林知皇面色和煦的挥袖道:“不必多礼。” 方青波直起身,也很是豪气,端起宴厅内伺候的侍从,托来的三杯酒,仰首便一一喝了个干净。 其后,方青波垮着个脸,矮身跽坐在了林知皇食案一侧,伺候其酒水,动作极其敷衍,一看就是赶鸭子上架的人。 方都尉见状,在下首用犀利地眼神,警告了方青波好几次,方青波都视而不见,依旧我行我素,一看平时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 林知皇倒是挺满意方青波对她的态度的,不然真选个愿意小意伺候自己的人上来,在这席间,便殷勤地与自己来几个亲密动作,林知皇觉得自己还真有些遭不住。 她到现今为止,也还是个只有理论知识的小菜鸡呢.......不熟的人,贴贴不来啊...... 亥时,化雪宴散席,林知皇被方都尉亲自恭送出府门。 “林府君,犬子性子顽劣,还请您多担待,今后他跟着您,还请您多疼惜他啊。”方都尉一脸喜气的笑道。 林知皇:“..........” 方都尉这说话的口气,怎么有股岳父味?他当自己这是嫁女儿呢? 林知皇涵养颇好的对其笑着挥了一下衣袖,未再说其他,转身便登上了自己的车驾。 此次赴宴,林知皇未遭到预料之内的刺杀,却出人意料的带回了一名男宠,将一众正侯在郡守府内等消息传回,准备做下步部署的众从属,惊得人仰马翻。 主公这是带回了个啥?还不如带回自己被刺杀的消息呢!至少那能给了他们由头,让出手对付那些包藏祸心的世家啊。 第621章 喻轻若:主公,药给您都弄出来了 “主公?属下听说您赴宴回来,带回一名男宠?他很俊美吗?您心动了?”林知皇沐浴出来,早已躺在榻上的喻轻若,咻的一下弹坐起来,格外的活力四射,隐含兴奋的问道。 林知皇哭笑不得:“这消息传的够快的,你是如何得知的?” 喻轻若嘿嘿直笑:“您的车驾还未回府,影使便将您在宴会期间,未遇刺杀,却带回一名男宠的消息传了回来啊。” 林知皇招来欢颜为自己擦拭湿发,好笑道:“乱说什么,影使回府只会向聪深与聪渊两人汇报事情,可不会张着嘴乱说。你是从聪渊那听说的,还是从聪深那听说此事的?” 喻轻若走下榻,从丫鬟欢颜手里自然的接过为林知皇拭发的锦帕,为其拭发,乐道:“这段时日属下与您同寝同食,温参军与随参军接到这消息便坐不住了.......” 喻轻若发笑:“哈哈....这两人几乎是前后脚来寻的属下,让属下这段时日看好了您,色字头上一把刀,怕您中人家的美男计呢,哈哈...哈哈...” 喻轻若此时想到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来寻她时的神情,仍是忍不住发笑。 林知皇听后也是哭笑不得:“你们都在乱想些什么呢?本府君会选了个人带回来,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正是夺势的紧要关头,本府君怎会耽于情爱?” 喻轻若嘿嘿直笑:“也可以只谈欲,不谈爱啊。” 林知皇抬头看喻轻若,果然在她面上看到了认真之色。心下更是哭笑不得。 林知皇因为异人蛊,得了异世人王琳语的记忆,思维方式以及行事,还是受其影响颇深的,有很深的感情洁癖。 这种嘛....可玩不来,真尝试了,估计难受的反是自己。 喻轻若见林知皇显然没有那意思,全然将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的嘱托抛之脑后,大咧咧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许多有权势的男子,不都如此做的吗?主公如今也有了权势,自然也可如此做。” “主公心智坚毅,属下相信主公一定不会被一男子迷了心智去的,平时乏了,去享受享受....也无妨啊........” 欢颜在一边闻言,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也随即附和道:“奴婢也觉得喻娘子此话甚是有理!” 林知皇抬手捏了欢颜的脸一下,又微瞪了喻轻若一眼:“胡乱说什么呢?别教坏了欢颜。别人有了权势那般做,不代表本府君也该那样做。临河,大多数人都做的事情,可不代表那是对的事情。” 喻轻若仍不死心:“就享受享受嘛,又没何关系,伺候的人只要养眼.....啊......” 林知皇抬手给了喻轻若一个爆栗,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胡言乱语,不小心弄出子嗣来怎么办?二十四岁前,本府君是不会考虑子嗣的。” 身体没有发育成熟,生子风险是很大的,林知皇才不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喻轻若先在心里吐槽了一把主公少年老成,好生无趣,而后再细细一思索主公那话的意思,顿时眸光大亮:“主公懂的还挺多,属下见您一直都未开窍,还以为您对男女情爱之事,甚事都不懂呢,没曾想您竟还知女子受孕的原理?” 林知皇勾唇,心想,我如何能不懂?看的片子可比你多了去了,即便是你有过成婚经验,那估计也知道不了多少。可自己嘛.....什么样的花样没见过? 林知皇私以为自己是经验十足的,只是少了身经百战。等以后真有了契合动心之人,再来尝此道也不迟。 现在嘛,根基都还未建稳,想这些.....委实为时过早。 林知皇的自制力极佳,不在计划范围内的事,她是碰都不会碰一下的,以防后续生变故。 “原来主公是在担心这个......”喻轻若又是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轻若早有准备,哪能让主公吃亏?” 喻轻若说着,将为林知皇擦拭湿发的活计,又交还给一旁的欢颜,奔至寝殿内放自己药箱的衣柜前,手脚麻利的取出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小瓶药来,而后又跑回林知皇身边,献宝似的将这瓶药奉给林知皇。 “这是何药?”林知皇挑眉问。 喻轻若坏笑一下,悦声道:“凡是伺候您的男子,事前您让他吃一粒此药,保管您绝不受孕。这药对身体无甚损伤,以后您看哪个乖,给他停了这药,也能...嘿嘿....” 林知皇:“...........”药都弄出来了,临河暗下里琢磨此事多久了? 林知皇问:“临河,你何时研制的此药?” 喻轻若对林知皇俏皮的眨了一下眼,暧昧道:“您天癸来了后,属下便准备了。人生苦短,您需及时行乐啊........” 当夜,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喻大医者,被林知皇罚睡了地板。 当夜,带了男宠回府的林知皇,府内气氛相相当诡异,而向林知皇进献了男宠的方府,气氛也分外严峻。 “方斓扬,你这谄媚之辈,竟然将自己的嫡子,都献出去讨好那个女罗刹!”郡守祝常嵘气的满面涨红,怒指气定神闲坐在对面喝茶方都尉。 顾郡丞脸色也不好看:“你将我们原本安排好杀手弄哪去了?” 方都尉笑:“在柴房睡着呢,宴会现在也散了,你们俩也离开我的府邸吧,我便不送了。” 郡守祝常嵘见方都尉态度如此嚣张,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他,你你你了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顾郡丞眯眼:“看来方都尉这是打定主意,紧贴着那林府君了?” 方都尉笑眯了眼:“这还不明显吗?今日我可是将嫡子都送给她了呢.....” 第622章 是不识好歹,还是精明非常? 第622章 是不识好歹,还是精明非常? 在林知皇带兵进驻浣水郡前,郡守祝常嵘一直是浣水郡内说一不二的掌权者,方都尉平时对他的态度,也讨好至极。 而此时此刻,方都尉面对他的态度猛然大改,这让郡守祝常嵘难以置信的同时,怒火也达到了极致,怒吼一声,冲上去扬手便要给其一巴掌。 方都尉乃掌军之人,岂会被文弱的祝常嵘给打到,不闪也不避的抬手,一把便攥紧了祝常嵘挥过来的手掌,笑容也从脸上消失,冷冷道:“祝府君,您还当此时是从前呢?您还没醒神么?浣水郡的天,已经变了!此处,可不再由你说了算了.......” 方都尉说着话,身体坐着未动,手上却一个用力,将被自己钳了手的祝常嵘重重地推了出去:“还以为我会站着任你出气吗?” 尚处在震惊中的郡守祝常嵘,被方都尉猛然推出,砰的一声撞在了桌案上。 祝常嵘腰背被撞,手忙脚乱的扶住桌案,才勉强没摔到地上,站稳身形后,腰背处传来的钝痛,让其疼的龇牙咧嘴。 顾郡丞见状,赶忙去扶郡守祝常嵘,含怒质问方都尉道:“方斓扬,你这是打算将事情做绝了?” 方都尉收了笑:“那也是你们先将事情做绝的!” 顾郡丞:“你!你别不识好歹!” 方都尉见这两人还在装蒜,爆粗口道:“滚你娘的,老子设宴讨好林府君,你们俩倒好,通都不通知老子一声,便安排了刺客,准备在这宴会上刺杀林府君!这是准备故意将老子也拖下水,只能和你们站在一边去投奔薛倾?” 郡守祝常嵘缓过那股疼痛劲后更怒,咆哮道:“还不是你执迷不悟,非要投效那女郡守,我们才出此下策的!我们这是看在多年相处的情分上在救你!你个蠢驴!” “放屁!你再敢满嘴喷粪,信不信老子将你的牙,全给你扇了?”方都尉脸上露出悍色。 郡守祝常嵘在刚才就见识了方都尉的无所顾忌了,此时见其脸色如此,止了声,忍下怒意,准备换怀柔策略:“本府君刚才气糊涂了,说话重了些。登高,你再仔细想想,那林府君,不过是一女流之辈啊?她能成何事?我们此前开城投降,乃保命之举,此时性命已保,该是思考退路的时候了啊?” 顾郡丞也紧随其后劝道:“常王马上就要带兵攻过来了,我们只有取了那林府君的头颅献上,才能平息大王的怒火啊!” 方都尉腾的一下站起身,咬牙道:“滚你娘的!少他娘的说废话,老子只问你们,想在老子开设的宴会上刺杀林府君,是不是想着,成功了大家一起投常王,失败了就将刺杀的事,全数栽在老子头上,在林府君那换得活命?” 顾郡丞闻言眸色一闪,明显意外自己一直认为乃莽夫小人的方都尉,竟然能想明白这点。 郡守祝常嵘慌忙解释道:“登...登高,你这是何话?我们几人有十几年的交情了,怎会如此行事,算计于你?你真是多想了!” 顾郡丞也立即道:“我们这不是看你宴请林府君成功了,才顺势而为的吗?你又不同意刺杀林府君之事,我们想着这是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才瞒着你......” “滚你娘的!”方都尉暴喝:“真当老子是蠢驴,任你们摆弄呢?” “林府君是女流之辈又如何?老子还真就看好她了!薛倾那个猪狗之徒,连如此提拔他的鲁王,都能说杀就杀不算,还亲手杀了自己与鲁王有血脉关系的嫡子女!简直令人发指!” “这种出身卑贱,狼心狗肺的狗杂种,你们要投效就去投效,别拉上老子一起!” 祝常嵘道:“登高!你.......” 方都尉暴喝:“滚!再不滚,别怪老子连面子情都不顾,遣人将你们甩出府去!” 顾郡丞面露难受之色,道:“登高!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就如此对我们?” 方都尉侧首看向顾郡丞,低声道:“要不是看在我们有十几年的相识之情的份上,就凭你们今日做的事,我会替你们瞒着林府君?别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快滚!” “登高!我......”顾郡丞还想打感情牌,但方都尉耐心已是告罄,径直招呼心腹进来,将祝常嵘与顾郡丞两人,给轰出了府去。 夜里方府发生的这场争执,第二日便被随边弘布在暗处的影使,给详尽地传回了消息。 浣水郡,郡守府,书房。 林知皇听完随边弘汇报来的消息,莞尔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昨日为何没有遭遇刺杀呢,竟然是方都尉为本府君解决了。” 温南方问:“主公后续打算如何做?” 林知皇侧首道:“以郡守祝常嵘和顾郡丞为首的祝氏与顾氏这两大世家,是不能再留了,本府君可不想之后与薛倾交战时,后方再生乱。” 随边弘与温南方闻言颔首,显然很是赞同林知皇此话。 “至于方氏嘛,再看看,若当真无异心,能用就用。方都尉这人,目前看来,可真是一片丹心向着本府君啊....哈哈......” 林知皇说着说着,不由发起笑来:“竟是连嫡子都献来讨好,这让本府君怎好拒绝他的投诚之心呢?” “主公!”温南方的这声主公略显无奈。 “主公!”随边弘的这声主公则略显气急。 林知皇见两人如此,摆手笑道:“昨晚本府君听临河说了,你们就别多想了,昨日收下男宠,不过乃权宜之计,如今本府君年富力强,于子嗣之事上,尚还没有打算,你们莫要在此方面操心了。” 随边弘与温南方见林知皇在对待男女之事上,态度如此坦然,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赧之态,皆有些怔然。两人怔然后,再仔细想了想,未再说何。 这毕竟乃主公的私事,只要主公有分寸,不色令智昏,他们倒真不好过多插手。 就是不知怎地,温南方觉得心里有些堵的难受。 而随边弘嘛,则是觉得林知皇养面首,反是林知皇吃亏了..... 随边弘是个不喜吃亏的人,自家主公吃亏,他就更不肯了。 林知皇将话说开,自觉已安抚好了自家两名顶级谋士,又开始谈起别的事情:“花庆发那边,只有曲氏兄弟辅佐,到底差了些。本府君想将你们之中一人,派去辅佐花庆发。” 第623章 方都尉:老子不赶快将他送出去,留着在家养祖宗呢? 温南方与随边弘闻言,收回思绪,俱都抬首望向林知皇,静等她说下文。 “薛倾如今已是分兵,本府君后续准备与花庆发那边打配合,两边同时攻薛,让其焦头烂额,乱他阵脚。花庆发那边,便不能打败仗。” 温南方与随边弘认真的听着。 林知皇缓声道:“所以,花庆发那边,需要谋策极佳的谋士去辅佐。” 随边弘问:“主公想派我们之中谁去辅佐花庆发?” 林知皇将目光落到温南方身上:“聪深,你去如何?” 温南方墨眸微深,对其拱手,缓声道:“自无不可,南方领命!” 顾府,密室。 郡守祝常嵘靠坐在宽椅上,用手撑着昨日因被方都尉推搡,而伤到的腰,有气无力道:“今日怎么非要带本府君来这里议事?哎呦,我的腰,多走几步都疼.....” 顾郡丞神色凝重道:“下官怀疑身边有细作,别处不方便谈事,恐隔墙有耳。” 郡守祝常嵘一听此话,眼眸微睁,顿时坐直了身子,脸色瞬间煞白:“谁?谁的人?是......是那林府君的人?她知道我们要刺杀她了?” 郡守祝常嵘只要想到开城投降那日,那林府君面不改色吩咐手下兵士,将少了一片嘴巴的败将杜杨耀,吊死在城楼上的场景,就对其格外发悚。 尽管祝常嵘喜好美人,但碰见像林府君这样的美人,他是一丝旖丝都不会起的,只有胆寒。 郡守祝常嵘看林知皇,那就是看猛兽,只想赶快将其杀了,以绝后患! 而另一头猛兽常王薛倾,也是暴戾之人,杀起人来,连自己的嫡子女都不放过,郡守祝常嵘更悚。 虽然如今这两方人物都让祝常嵘悚怕,但两相对比起来,薛倾还是更胜一筹的。 其实,祝常嵘就是怕死。 常王薛倾战名在外,祝常嵘深深地认为林府君如今能打赢薛倾的概率极小。为了保命,郡守祝常嵘这才生出胆子,想杀了林府君,用其头颅向薛倾投诚的。 祝常嵘敢刺杀林知皇,这不代表他就不怕她了,相反,如今因为做贼心虚,他对林知皇的恐惧,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此时祝常嵘猛然听到顾郡丞此言,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顾郡丞神色凝重的摇头道:“林府君那边我不知,但方斓扬那边的细作,我们身边肯定是有的。” 祝常嵘听他说细作是方都尉的人,明显大松了口气,问:“是因为昨日我们布置的刺杀,方斓扬不仅知道,还早做好拦截准备的原因,你有了此猜测?” 顾郡丞点头:“是。刺杀之事乃我们突然布置的,若非我们身边有方斓扬的细作,他如何能提前得知我们临时起意的打算?还能如此快,做出了应对之策,早早将我们布好的刺客给药倒了?” 祝常嵘闻言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你说的对,方斓扬昨夜还提了我们刺杀失败,准备拿他顶锅的事,若非他有细作安插在我们周围,就他那莽夫,哪能想到这些?” 祝常嵘叹了口气:“哎,倒是想不到,那个家伙,竟早早在我们身边埋下了细作.......那我们这段时日,算计他的谈话,他也听在耳里了?” 祝常嵘说到此,恍然大悟:“难怪.......昨日方斓扬对我如此无礼,这是对本府君起仇视之心了啊.......” 顾郡丞神色凝重道:“我们得尽早再找机会动手了!” 祝常嵘道:“为何?没有好的机会啊,我们出手,也得让人抓不到把柄才行。” 顾郡丞摇头,神色阴鸷:“我恐方斓扬报复我们,将我们现下的密谋,告知林府君!” 祝常嵘闻言倒抽一口凉气:“不能吧?方斓扬不加入我们也罢,还去告发我们?他也是浣水郡本地世家出身,若做此事,还能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混?” 顾郡丞眯眼道:“我们都死了,方氏便为此地世家之首,其余实力较弱的世家,还会为我们两家报仇不成?自然是去抱方氏的大腿。” 祝常嵘咽下一口唾沫:“那....那我们动作得快点了,最好在杀得林府君后,还能将刺杀之事,栽到方斓扬头上!如此,就一举两得了!在常王来前,我们也能安全!” 顾郡丞颔首,赞同郡守祝常嵘此话。因为顾郡丞怀疑身边有方都尉的细作,后面再与祝常嵘的商议刺杀林府君的事宜时,就再未以言语相谈了,而是面对面与其用纸笔书写谈事,阅后即焚。 方府。 “你好狠的心,你怎能将我们的波儿,送去给那林府君做男宠?呜呜......”方都尉之妻高氏坐在房里,哭的泣不成声。 方都尉全名方斓扬,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还从未被妻子如此闹过,一时不由头大,好歹说了句状似劝慰的解释:“谁叫那小子不争气,总是气老子?” “波儿还小,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不听话,你这做爹的好好教他便是,打也罢,骂也好,我这当娘的,几时拦过?但....呜呜....夫君委实太过了.....怎么能将波儿当男宠送人呢?呜呜....我的波儿.....呜呜.....” 方斓扬被妻子高氏哭的头大,一拍桌子,不耐烦道:“让他练武他不练,整天在房里学道士炼丹,弄的我们府里三天两头的炸炉失火不算,最近还喜欢上个丫鬟,他拿那丫鬟当玩意玩,也就罢了,近来竟然说要娶她!” 方斓扬话说到这里重喘了两口粗气:“他娘的,竟然说要娶奴籍之人,这是要将我方氏的荣耀往地里踩啊!脑子有屎的兔崽子!也就一张脸能看了,老子废物利用,还不行?” 高氏哭声一顿,胡搅蛮缠道:“妾身知道你恼他,但波儿还小,懂什么?你这当爹都不教.......” “那个兔崽子,骨头硬的很,老子也想好好教,他听吗?” 高氏:“........”想到了次子和夫君对着干的场面,一时失语。 “老子为了教他,棍子都抽断好几根了!他是有怕过,还是有改过?” 高氏:“.........”波儿没怕过,更没改过...... 方斓扬越说越怒:“老子这般教,他依旧我行我素的沉迷炼丹!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对家族一点贡献也没有,还要娶丫鬟抹黑家族,老子不赶快将他送出去,留着在家养祖宗呢?” 第624章 此话听来,滋味可真是奇怪难言 高氏哭,见方斓扬好歹肯回她话了,趁机问:“波儿是个倔强性子,夫君是如何让他乖乖去宴会中献剑舞的?” “哼!”方斓扬冷哼一声,提到这个就来气:“老子将他誓死要娶的丫鬟给捆了,威胁那兔崽子只要敢不去,老子即刻便将这丫鬟卖到青楼里去。” 高氏:“.........” 高氏止了哭声,看方斓扬:“波儿这就从了?” 方斓扬回看高氏:“从了。” 夫妻俩对视了半晌,一切尽在不言中。 高氏:“.........”这种为了丫鬟愿意去做男宠的儿子,被送出去也好.....啊,脑瓜子好疼,我怎么就生了个孽障..... 不行,夫君说的再有道理,那也不能将波儿送人做男宠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高氏恼了儿子片刻,继续哭道:“呜呜....你都知道波儿这般性子了,你还拿他送人,他哪能小意哄别人?脾气上来,得罪了那林府君,岂不是给家里惹祸?” 高氏其实更担心那林府君直接将她儿子给咔嚓了,毕竟男宠与姬妾等同,是可以随意打杀的,想到此,高氏也顾不得恼了,眼泪更是汹涌而出。 “林府君应该就喜欢这种的,当时我让波儿去,本也只是凑数,多是想吓一吓他,挫一挫这小子的脾气,哪料林府君一眼便看中他了呢?” 方都尉当时见林知皇看中嫡子,也是在心里做了一番挣扎的,但转念想到这兔崽子要娶丫鬟的事,即刻又硬下了心肠,直接顺势就将他送人了。 “你也别操心了,打骂可能有,要命肯定不会,只要为夫还有用,林府君怎会要波儿的性命?” “打骂?” 高氏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泪眼朦胧的瞪了方斓扬一眼:“那怎么行?波儿就没有受过苦,哪能随意让人打骂.....呜呜.....呜呜.....” 方斓扬怒:“老子打不来他,就让外人去打,看他的硬骨头,能挺到几时!” 高氏心里已是将林知皇想成了魁梧女郎的模样,又想到儿子要侍寝此女....哭的更凶了.... 高氏甩帕,呜咽直哭:“不行!你快去把我的波儿,从那劳什子的林府君那讨回来!” 方斓扬做听不见状,抬腿起身便走。 高氏见方斓扬又准备不理自己了,突然发狠:“你要是不去,我今日就撞死在这屋里!” 方斓扬回身,瞪高氏:“别胡闹!” “夫君才是胡闹!” 高氏乃将门之后,不依不饶起来,那狠劲,作为夫君的方斓扬也招架不住:“嫡子你也送人做男宠?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告诉你,你今日不把我的波儿讨回来,你就等着日后家宅不宁吧!” 方斓扬见妻子这样,也软了下来,又走回妻子身侧,俯身在高氏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高氏听了方斓扬附在耳边说的话后,全身戾气顿消,两眼放光道:“当真?” 方斓扬点头:“自然当真,我还能害自己儿子不成?” 高氏低声确认:“那林府君真还是未经人事的女郎?” 方斓扬再次笃定的点头:“那林府君眉心未开,为夫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波儿去了,那就是高攀!名分有什么打紧,女子与男子可不同,若林府君能有孕.....嘿嘿.....” 方斓扬越说越美:“只要生下来,那便是林府君的长子,我们方氏作为其长子的外家,便鸡犬升天了!” 高氏听了也不难过了,觉得甚美,只还有一点犹疑:“那林府君的模样,是否?” 方斓扬横了高氏一眼,摆手:“为夫都说了,是我们波儿占便宜,你说呢?” 林府君那样的美人,可是少见的,气度还如此高华,两项相加,那真是风华绝代了。只是其气势难免太甚,一般俗人,哪敢随意肖想?故只要真见其人,一般人难起歪心,便是起了歪心,也得藏着掖着,不敢起歪胆啊。 波儿那小子,老子可是送他去享福的!如此想着,方斓扬面上显出得意之色。名头难听点算什么?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高氏还是了解自己夫君的,见他如此说,眼泪立即收了起来,嗔了他一眼:“夫君也不早说清楚,白惹妾身掉泪。” 方斓扬被自家夫人这眼神一嗔,半边身子立即就麻了,扬手挥退屋里伺候的两丫鬟,将难得对他柔情蜜意的妻子打横扛了起来,急吼吼的往内室榻上冲。 在方斓扬与高氏这对夫妻白日也不忘进行亲密交流的时候,被他们一致觉得做男宠,是占了大便宜的嫡次子方青波,正在.......独守空房。 方青波百无聊奈的在榻上躺了一天,愤怒的情绪也已消散的差不多了,不由问四下伺候的奴仆:“林府君不来看我吗?” 等等......这话听来,滋味可真是奇怪难言...... 太像独守空闺,期望夫君来看自己的深闺怨妇了...... “咳....”方青波意识到这一点,脸腾地就红了,恼羞成怒的从床榻上坐起身,心情顿糟。 方青波别扭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她几时来找我?我有事情和她谈!” 林知皇昨日将方青波带回府后,便随便指了一处院子,将人安置在了府里,并将掌事娘子瑶姑,派来此处看顾,吩咐其看好方青波便可,只要方青波不出院子,一切随他。 瑶姑有林知皇的吩咐,也知该如何待方青波,此时见躺在榻上的方青波终于说了话,恭声回道:“方郎君,府君大人日理万机,空闲的时候难免就少了些,您不必过多牵挂,贞良娴淑是一名内眷,最基本的素养。” 方青波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贞良娴淑?你的词是不是用错了?” 瑶姑不理会方青波不驯的话语,通身都透着股掌事娘子干练处事的味道,脸上带着笑容面具道:“方郎君若觉得无趣,可再多练一练剑舞。” 瑶姑的话题劈叉太大,准备找事的方青波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练剑舞?” 瑶姑笑着道:“府君大人言您舞剑还差了些火候,若是您觉得此时实在无趣,奴可吩咐人将剑取来,您可在院子里练剑打发时间。等府君大人有空来看您时,您也可献上剑舞,讨其欢心。” 方青波:“.........”讨其?欢心? 方青波郁闷了一阵,觉得自己是疯了,和一个仆妇你来我往的谈什么话?这不是自找气受? 方青波想明白这点,突然恶劣一笑,道:“练剑我不会,练贱却是会的!” 下一刻,方青波便似泼猴一般,恨不得蹿天而起,在院子里打砸起来,平静安逸的院子,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第625章 温南方去往库州泛湖郡 此院子里伺候的全是仆妇丫鬟,哪里拦的住方青波的胡闹,一时俱都惊叫不已。 最后,还是郡守府内巡逻的卫兵,听到此院的动静,闯进院落,及时压制住了在院内肆无忌惮胡闹的方青波,这才平息这场打砸动乱。 巡逻卫兵在晚一点进来,手里已经点起火把的方青波,都准备开始烧屋子了。 方青波的闹腾劲太大,这事一会便传到了林知皇耳里。 春夏来禀报方青波大闹亭雅院的消息时,林知皇正在与温南方和随边弘议事,因此另两人也将此事听在了耳里。 温南方略微皱眉,正欲说话,随边弘却快一步,立即主动请缨道:“这种事情,主公便不用上心了,不过一顽劣郎君,就交给属下处理吧。” 林知皇确实不想多浪费时间在别处,明日温南方便要出发去往库州浣水郡辅佐花庆发了,她还有许多事要与温南方交代。 林知皇如此想着,恰好又逢随边弘主动请缨,直接便挥手准了,而后转头继续与温南方谈事。 事实证明,这人嘛,在自己家嚣张,与在别人家嚣张,还是有本质地区别的。 至少,出手抓他的人,不会如此不遗余力。胡闹过后的方青波,此时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要被巡逻卫兵给掰断了。 就在方青波被卫兵扣着双臂,正想着下步该如何做时,抬眼便见到俊美地犹如桃花绯色浅红绽放的随边弘,从院门口行入,向他走来。 方青波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人,晃神了好一会:“你.......” “你就是方青波?”随边弘视线慵懒地上下扫视方青波。 方青波从怔楞中回过神后,再度恶劣的笑了起来:“你也是她的男宠?看你生得这般模样,我应该是安全了!” 随边弘唇边兀自含着隐约的笑纹,挥手让钳制着方青波的卫兵松手,方青波的双臂立即被放了开。 方青波见周围的卫兵,如此听随边弘的话,嗤笑道:“看来你很得她宠了?我和你说.......” “什么都不用说,男人嘛?耍什么嘴皮子,还是用拳头解决事情更实际。”随边弘摇头说着话,走近方青波,出其不意地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砰——!”方青波被随边弘打倒在地,痛哼一声。 “你!”方青波捂着脸跳起身,扬拳也向随边弘打来:“你他娘的,当老子会和你这小白脸争宠呢?敢打老子脸?” 随边弘侧身避开方青波袭来的一拳,又抬脚重重地向他腹部踹出一脚。 “砰——!”方青波又被踹倒在地,这回是真疼了,捂着肚子痛叫出声。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里闪着兴味的光:“犯了错,就得打,一次不服,打一次,两次不服打两次。总会服的,勿需多费口舌。” 此句话落,郡守府偏处的亭雅院内,继震天的打砸声过后,鬼哭狼嚎之声,又不绝于耳的从此院内响起。 林知皇与温南方议事到了尾声,随边弘也折返了,全身上下都透着愉悦的气息,也没多说什么,只对林知皇简单地回禀道:“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主公不必操心。” 林知皇闻言颔首,也没多在意此事,见已是日近黄昏,便邀两人一起用晚膳。 温南方此次只能暗地里走,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为其送行,林知皇便借这次晚膳,浅浅地为温南方践了行。 膳毕,温南方举杯与林知皇道别,语色暗哑:“主公,此次南方去往库州泛湖郡,必久不得返,您要多保重。” 林知皇面上也显出不舍之意,与温南方相识这许多年,除了谋离仙郡那次,两人分开了几月,便再未分开过,此次分开,至少要半年后才得见了。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扬手对温南方举杯,亦是道惜别之意。 主从两人饮下践行酒,温南方又将目光转向了随边弘,郑重道:“师兄,主公的安危,南方便托付于你了。此地豪族世家欲刺杀主公之事,我始终不放心,便是我们已提前洞悉到他们的打算,也莫要掉以轻心。” 随边弘向温南方举杯,慵声道:“师弟尽管放心去吧,主公的安危便交于师兄了,定不叫他人有可趁之机伤主公分毫!” 温南方见随边弘如此自信,始终放不下心,又叮嘱了一句:“也请师兄行事勿要托大,莫因自大而出纰漏。” 随边弘轻笑出声:“师弟,你这是在质疑师兄的办事能力呢?行了,看在你明日便要走的份上,师兄便不与你计较了。放心吧,我视主公的安危,为己命,不会轻慢此事的。” 温南方得此保证,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温南方便出了郡城,在五百余精兵的护送下,往库州泛湖郡方向骑行而去。 书房。 “聪深.....”林知皇看着手里汇报上来的公文,下意识开口唤人,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聪深如今已被自己派去库州泛湖郡,辅佐花庆发了。 另一边书案前正在办公的随边弘闻言,颇有些吃味:“主公,您这都失口叫错几次了?” 林知皇轻叹了口气,搁下手中正在书写的毛笔:“习惯了聪深在身边,他这猛然一走,本府君甚是不习惯。” 随边弘桃花眼微眯,不满道:“边弘也很是得用,且就在您面前。您这样,是会让其他从属妒忌聪深的。” 林知皇:“..........”好直白的妒忌之心,竟是无言以对。 突然懂了以前看鲁王与其帐下文武相处时,那股子腻歪劲的不适了,这尼玛的主从间相处,对话可太令人一言难尽了。 林知皇摇头失笑,整理好心境,连忙安抚道:“聪渊这是何话,你们在本府君心中,都是一样的,你若外派,本府君一样会不习惯的。” 随边弘听林知皇如此说,心情勉强变好了些许,与其谈起正事:“祝常嵘与顾郡丞那边,最近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了。” 林知皇闻言,心神立即回到正事上来,问:“哦?这是何故?他们发现自己被监听了?” 第626章 夜半动静,刺杀 随边弘回道:“应该是。影使来报,祝常嵘与顾郡丞这两人最近处理了身边不少人,我们布下的影使为听使,都是扫洒打杂的奴仆,所以没被清算发现,避过了一劫。” 林知皇沉眉:“影使既然没被发现,为何没有消息传回?他们打消刺杀本府君的念头了?” 随边弘摇头:“应该不是,祝常嵘与顾郡丞最近还是与浣水郡内其他世家来往频繁,不像是打消了念头的模样。” “那是?”林知皇抬眸看向随边弘。 随边弘神色微有些凝重:“商议事情的办法有很多,比如,写字对话。” 林知皇皱眉,曲指敲了敲桌面:“如此,我们处心积虑在祝常嵘以及顾郡丞身边布下的听使,便无用了。” 随边弘沉思片刻,道:“主公,近来若无大事,您便不要出府了,以防万一。” 林知皇闻言轻笑:“少有看聪渊如此严肃的时候呢。” 随边弘也笑:“不在掌控之内的事,确实需要多加警惕才是。” 聪深那小子,走之前那般不放心,主公若真在他手上,少了一块油皮,先不说聪深会做何反应,他自己就得先把自己弄死。 林知皇莞尔,点头道:“行,最近便不出府,等刺客上门吧,自己的地盘,总归是更安全的。” 随边弘将郡守府的布防图拿了出来,摊开在书案上,细细看了起来:“属下会与花将军重新再谈一次对您身边的布防安排。” “好。”林知皇对此事并无异议。 林知皇对随边弘做事,也是分外放心的。 随边弘表面看似浪荡,内里却是地地道道的完美主义者,任何事只要他接手,不用别人要求,他自己就会要求自己将事情做到最完美。 因此,随边弘真正做起事来,劲头十足,常人难望其项背。 林知皇与随边弘谈完此事,便将这事放下了,又想到了今早春夏禀报来的消息,好笑道:“聪渊,那方郎君不过是顽劣了些,那点火明显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作何下如此重的手?” 随边弘正想着在祝常嵘身边重新布人的事,突然听林知皇如此问,桃花眼微眯,反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林知皇说的是什么事,不甚在意道:“都只是皮外伤,不过看着吓人罢了。那小子不识好歹,属下觉得用拳头说话,会比用嘴说,效果好的多。” 确实如随边弘所说,方青波被其教训了一顿后,便老实了,再没在院子里闹出过动静。 林知皇轻笑出声:“聪渊对此事还挺有心得?” 随边弘挑眉,毫不避讳道:“若论纨绔,边弘以前在盛京时,那可是最负盛名的,自然对此事颇有心得。” 林知皇笑着抬手点了点对此事颇为自得的随边弘,主从之间又谈笑了几句,便各自伏案忙起自己的事情来。 书房内一时只余毛笔书写纸面的微弱沙沙声,以及翻阅盖印之声。 晚膳时,林知皇收到了影使传回的方府最新消息,得知了方斓扬送嫡子给她的真正打算后,顿时哭笑不得。 “这事除了本府君外,便别传给他人了。”林知皇对传信的影使吩咐道。 “诺。”影使恭声应诺。 方斓扬这种打算,属于颇有些滑头的利己打算,算不得恶。 但是嘛,此事若让她那一干从属们知道了,估计得炸锅。 如今,林知皇对方斓扬的示好未有过多表示,不过是谨慎起见,还想多观察于他,以防其有诈。之前收下方斓扬献上的嫡子,也是给他与别方人马一个讯号,明确的表明自己对其感官还是不错的,一是为了分化他与别方世家,二嘛,也是在尚未与他过多接触时,给他一个信号,自己对他是有好感的。三嘛,变相多一个人质,何乐而不为。方斓扬就算后续变卦,想弃她这条船,也得先考虑自己将要付出的代价不是? 林知皇如今明察暗访的考察了方斓扬这许久,已是打算收用此人,以后将他推做此地世家之首,来对此地世家形成潜移默化控制,让此地世家后续为她马首是瞻。如此一来,方斓扬以后也将是她的从属。 林知皇可不想到时这帮从属们之间,私底下又多许多互相看不顺眼的事,倒时闹事到了她这主公面前,让她这主公的去调节,这委实会让她头疼的,帮谁都会被指摘偏心。 林知皇挥退影使后,由方斓扬又想到了被他送上门来讨好于自己的方青波。那个爱瞪人的方郎君.....林知皇想到他被自己选中时,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就好笑。 林知皇曲指敲了敲茶案,想着方青波毕竟还小,前面收他只是权宜之计,待浣水郡内的世家之乱解决了,肯定是要将人还回去的,总不能将这骤然离了家的顽劣孩子欺负的太狠。 林知皇如此想着,招来了秋冬,让其往暂时安置着方青波的雅婷院,送去了不少精美点心,并让秋冬带话,向其说明想要什么东西尽管提,不必客气之类的话,以示重视安抚。 林知皇这一番安抚之举,当夜便被喻轻若连番打探。 “主公,您对那方郎君还挺上心的嘛.......”喻轻若为林知皇把着脉,嘿嘿地笑着道。 林知皇简直被喻轻若的八卦魂弄无语了:“临河,你最近没有别的事可关心了吗?” 喻轻若笑:“属下这就是在关心您的身体啊。” 林知皇无奈地摇头,从喻轻若手下抽回自己的手,问:“如何,最近本府君的气血可旺了些许?” 喻轻若点头,面上的喜意大了些:“旺多了,食疗的效果确实不错。” 林知皇与喻轻若说着话,与她携手上了床榻,准备就寝。 林知皇在床榻里侧躺下,听喻轻若如此说,含笑道:“便是不把脉,本府君也感觉到最近畏寒的症状好了不少,食疗的法子确实不错,临河费心了,还让你每日弄起了菜谱。” 喻轻若在床榻外侧躺下,悦声道:“只要能让主公身体康健无虞,便是费再多心,轻若也甘之如饴。” 林知皇笑,侧头看向躺在她身侧的喻轻若,轻声对她道:“睡吧,时候不早了。” 林知皇此时墨发披散,完全褪去了白日里处事时的凌人威压,神态柔和,铅华尽褪,美若神女降临。 喻轻若看着躺在自己身侧容颜绝世的林知皇,深深地为只有自己能见到这幅场景而惋惜,忍不住凑到林知皇耳边,低声道:“主公,其实畏寒,还与身体阳气不足有关。” 林知皇闻言侧头,挑眉看向身侧之人:“哦?” 喻轻若见林知皇又向她看来,眼中兴奋之意一闪,接着低声道:“气血方刚的郎君们,历来阳气甚足,若得他们陪寝........” “啊——!”喻轻若后面的话未说完,头上便挨了一下暴栗,捂头痛呼。 “快睡。” “主公,您真的可以考虑一下的!” “少想些乱七八糟的。” “主公,这非是属下胡言乱语啊!” “快睡,不然睡地板。” 喻轻若:“........” 主从二人,便这样在你来我往的说笑中,进入了梦乡。 夜半,睡觉历来浅眠的林知皇,突然听到床榻之下,有轻微的咔嚓动静之声传来。 林知皇立时便觉得不对,让自己从浅眠状态中抽离,睁眼便见两名黑衣人站在床沿,手举长刀,狠狠地向床榻之上砍来。 第627章 刺杀,近身肉搏 林知皇一惊,一把拽过尚在熟睡中的喻轻若,反应极快地带着她向床榻更里侧滚去,两名黑衣人无声砍人的刀势,因此落了空。 两名黑衣人见刺杀的对象醒了,立时倾身跳上了宽大的床榻,追着砍了上来。 林知皇醒来的瞬间,一只手带着喻轻若滚到床榻里处时,另一只手同时从睡枕之下掏出了黄泉羊肠匕。林知皇带着喻轻若避开了两名黑衣人砍杀来的刀势后,反手便将手中握着的黄泉羊肠匕向为首持刀砍人的黑衣人头脸处掷去。 黄泉羊肠匕的匕身在林知皇大力的甩掷下,尽根没入为首的黑衣人头颅内,匕尖从他后脑勺处透出,中匕的黑衣人身体立时僵直,重重地倒在了床榻上,再没了声息。 喻轻若此时也从林知皇大力的拉拽之下,彻底从睡梦中醒来,乍然见到眼前这副情景,立时惊呼出声:“来人,有刺客!” 喻轻若此声一出,倚靠在寝殿内外侧屏风后值夜的欢颜立时跳起身,从屏风后跳出,待看清眼前场景,大惊失色,持剑向床榻之上的黑衣人杀去。 与此同时,寝殿外间的房梁之上,立即落下十余名青雁军, 向寝殿内室急奔而来。 “主公!”寝殿的门此时也被撞开,在外值守的花铃听到寝殿内的动静,面色分外焦急的持枪奔入,身后跟着一队刀已出鞘的青雁军迅速地涌入寝殿之内。 为何?她在寝殿外值守,眼都未眨一下!房梁之上,她也布了暗卫!刺客是如何潜入主公寝殿内的! 床榻之上的另一名黑衣人见自己行迹已是败露,一边继续扬刀向床榻里侧的人砍杀而去,一边嘴里吹起一声哨响,床榻之下立时又接连滚出不少黑衣人来。 床榻之上的黑衣人挥刀砍向林知皇与喻轻若,头也不回的对新出来的黑衣人冷声下令道:“去阻那些进来护卫的人,此处窄,人多了反而碍了手脚,这林府君交给我杀便可。” 对于杀手来说,刺杀不过是一场任务,生死更不过是一场游戏, 死亡这种东西,远不如任务未完成可怕。 “诺!” 新从床榻之下滚出的黑衣人齐声应诺,动作没有丝毫凝滞,出来便向最先冲来的欢颜杀去,青雁军的暗卫此时也到了,与这波黑衣人战在了一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林知皇掷出黄泉羊肠匕后,就没了武器,身边还有个不会武的喻轻若,只得护着她在黑衣人砍来的刀锋下,接连闪躲。 好在这床榻整体甚为宽大,但却不高,黑衣人跳上榻来砍杀她们后,便有些被捆住了手脚,施展不开全力,长刀没了挥势,速度与杀伤力也有限,连砍出几刀,都被林知皇灵活地带着喻轻若避开了。 而林知皇这般护着喻轻若的行为,也让黑衣人将喻轻若误会成了此次欲要刺杀的主角,后面的刀势,尽数冲着喻轻若而去。 喻轻若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没再行反身为林知皇挡刀之事,嘴里开始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以做诱导,让黑衣人更加深信不疑喻轻若才是’林府君‘。 林知皇带着喻轻若闪避黑衣人杀招的同时,一直在寻机反攻,出手极其狠辣,几次肘击袭向黑衣人持刀的手腕,只要贴身,便试图夺其武器。 黑衣人身手也不弱,察觉到林知皇的意图,低咒一声,将手中的刀,握的更紧,心思完全不在与他对打的林知皇身上,一心只想砍杀了在他看来就是’林府君‘的喻轻若。 黑衣人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此次刺杀,他就没准备活着回去,只想杀了林府君。 好几次,林知皇赤手攻向黑衣人的招式落力点非是要害部位时,这黑衣人拼着受下一招的痛楚,也要挥刀砍向被林知皇护在身后的喻轻若。 “啊!”喻轻若大腿被黑衣人砍中,惨呼出声。 林知皇看得目眦欲裂,清喝一声,趁此空挡,双脚勾住黑衣人的大腿,翻身挂在了黑衣人身上,以肘击打向黑衣人握刀的那只手,再次欲将他手中的刀打落。 喻轻若的这声痛呼,让被黑衣人阻了冲势的花铃亦是目眦欲裂,手下发狠,拼着肩头中上一刀,戳穿了始终封锁着她去路的一名黑衣人脖颈,怒吼着向寝殿床榻处冲来。 黑衣人一招不慎,被林知皇缠到了身上,手腕被击,痛呼了一声,仍牢牢抓住了手中的大刀,身体重重向后倒去,以此撞击挂在他身上的林知皇。 林知皇见黑衣人向后倒去,身体宛若游蛇一般转了方向,又挂到黑衣人身前,曲指向他眼眶处扣去。 黑衣人反应也快,立即偏头躲避,见花铃怒吼着冲了来,面上显出嗜血之色,暂时撤回了砍向床榻里侧的刀势,回刀向胆敢一直坏他事的女人背部砍去。 林知皇后背被其砍中,闷哼一声,手下顿时有些失力,被黑衣人瞅准时机,将林知皇掀翻至一边。黑衣人连回刀再向林知皇补一刀的功夫都不想耽搁,抛开林知皇的同时,自己也翻身一滚,争分夺秒的翻身滚到了喻轻若身前,满面狰狞的再度扬刀,向喻轻若砍去。 林知皇正好被黑衣人甩到了此前被她用黄泉羊肠匕,掷穿头颅的黑衣人身上。林知皇面上狠色一闪,不顾背部的剧痛,手下毫不迟疑的拔出插在尸体眉心的短匕,回身用力的向那名黑衣人后脑勺掷去。 黑衣人此时只想完成刺杀,后面空门大开,待其注意到脑后有破空声传来时,为时已晚,匕尖从后脑至他嘴中穿出,那巨大地穿击力道,将他的门牙都顶出好几颗。 黑衣人被短匕掷中的位置偏下,身子一僵,却是没有如前一个黑衣人那般立即死去,竟是准备拼着最后一丝气力,砍死喻轻若。 第628章 伤与众从属的戾气 “主公!”花铃此时正好奔至榻前,厉喝一声,长枪直戳而出,挑飞黑衣人手中的宽刀,勾手揽过伏身在床沿浑身都是血的林知皇,分外紧张地将她护至自己身后。 颅中被插了短匕的黑衣人,被赶来的花铃打飞手中的宽刀后,那股狠劲也没了,高大的身躯砰的一声倒下。 那个奔来的护卫喊什么?主公? 倒下的黑衣人视线偏移,将目光落到被花铃护到身后的林知皇身上,正好此时从外部冲进来的青雁军,也已尽数将黑衣刺客制服,杀得杀,挟得挟,再没了还能站立的黑衣刺客,寝殿内的烛火在此刻点燃了。 室内一亮,那倒下还未咽气的黑衣人,瞬间就看清了林知皇的脸,吃惊地瞪大了双眼,那个方才和他缠斗的人.....才是林府君? 那个被护的女人.....居然不是林府君? 那....自己方才要杀的人是谁? 刚才....自己有很多机会,能杀了这林府君的....... 却....弄错了对象...... 黑衣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头,看向靠坐在身边的喻轻若,他要看看,被林府君相护的人,是何许人也,他不服...... 黑衣人如此想着,本就剧痛的头颅又传来一阵更是猛烈的剧痛。 喻轻若靠坐在床榻里侧,重喘着粗气,见那黑衣人吃力的偏头向她看来,竟是还未咽气,想到此人狠砍向林知皇背部的那刀,喻轻若面上不由显出疯狂的杀意,抬手拔出了插在这黑衣人后脑勺的刀柄。 “啊——!”黑衣人在剧痛之下,全身剧烈的抽搐,仰头变了调的惨嚎,大量血液从嘴里喷出出。 黑衣人刚濒死嚎了半声,拔出了黄泉羊肠匕的喻轻若,又狠狠地扬匕扎入了他的眼眶。 此次,黑衣人连半分声响都未发出,便死了个透彻,喻轻若确是不停,再次拔出了黄泉羊肠匕,又是一刀尽入黑衣人的另一只眼眶:“死!敢伤主公者!死!” 劫后余生的喻轻若嘶吼着发泄,手下短匕疯狂的戳刺,黑衣人的头脸,不过片刻功夫,便被戳刺地面目全非。 “主公!您伤到哪里了?”花铃抖着声问道。 林知皇此时脸色煞白,眼底却尽是杀意,不顾背上传来的剧痛,盯着床榻底下道:“让人爬进去看看,那底下有密道!刺客都是从那处出来的!” 花铃见林知皇神志清醒,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慌意稍缓,只觉又重临人间,咬牙看向床榻底下,对周围的青雁军道:“下去一队人,看这底下的密道通向哪里,密道内若遇他人,杀无赦!” “诺!” 花铃此声令下,立即有一队青雁军整齐列队站出,毫不迟疑的钻入床榻底下的密道中,依令行事。 “将这些还活着的刺客卸了下巴,押入地牢,本将军稍后便来审问,别让人死了!死一个刺客,看守地两人也不用活!” “诺!”众青雁军脸上也满是煞气,洪声应诺。 喻轻若用了一息功夫,发狠地将袭上榻与林知皇缠斗的黑衣人头脸扎成筛子后,神志渐醒,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拖着伤腿爬到床沿,抖着唇对花铃道:“主公的背部被刺客砍了一刀,花将军先将主公暂且安置到偏殿去,让人招我徒儿常芯过来先为主公止血!” 花铃闻言,揽着林知皇的手臂微颤,脸皮都抖动了起来。 林知皇见喻轻若与花铃如此,声线平缓地安抚道:“临河,悦音,莫要紧张,本府君未伤及要害。” 花铃此时哪还听的进其他,脑中只想着,主公身上的血,不是沾的刺客的,她当真受了刀伤,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花铃心中倍感煎熬的同时,脚下也不慢,避开林知皇的背部,将其揽抱至偏厅榻上安置,边走边吩咐手下人将喻轻若的徒儿常芯招来,并在偏殿周围重新安排了严密的布防,以防刺客还有别的地道,可进来此处袭击主公。 花铃带着受伤的林知皇走后,喻轻若侧身撕下了一块床幔,先快速的为自己的伤腿做了一下包扎,而后唤来两名满面惊慌的仆妇,避开那些进来收拾尸体的青雁军,让她们将她搀扶至殿内地一处屏风后,简单擦洗了身上的血渍,换了一套干净衣物,便又让这两名健壮的仆妇,抬着自己去了偏殿寻林知皇,准备去给她看伤。 喻轻若被两名仆妇搀扶到了偏殿,便见偏殿的床榻前立了一处屏风,随边弘正身上披着一件狐裘大氅,内里只着了寝衣,青丝未束,阴沉着一张俊脸跽坐在屏风前,明显是慌忙间赶来此处的。 花铃此时已是不在,应是去重新布置安防,或是去地牢审问那些留了活口的刺客去了。 屏风隔绝了视线,喻轻若见不到床榻之上的情形,心里不由更急,也不理随边弘,连忙催促着两名搀扶着她的仆妇,将她弄到屏风后去。 随边弘看到喻轻若进来,抬起充血的桃花眼,盯看了喻轻若一眼,也未阻她进去看林知皇,隔着屏风,寒声问常芯对林知皇的诊治情况:“主公的刀伤可要紧?” 喻轻若在仆妇的搀扶下转到屏风后,便见林知皇正赤着上身俯趴在床榻上,雪白的背上横亘了一条两掌长的刀伤,此刀伤皮肉外翻,一看便伤的极深。 她的首徒常芯正在为主公清理背部地伤口,以防伤口感染邪气,暂时只简单的在伤口上撒了一层止血粉,伤口已是不在流血。 主公的伤,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喻轻若只看到这条刀口,便对林知皇的伤有了初步判断。 果然,下一刻,她便见首徒常芯手上为主公清理伤口的动作不止,开口回屏风后地随边弘的问话道:“府君大人背上的刀伤较深,难以收口,一个月内恐不能随意动弹,需好生卧床修养了,才能以防伤口反复开裂。” 随边弘一听,桃花眼中的血色更重,浑身上下戾气尽透,哑声道:“主公,您现在感觉如何?” 林知皇起先受伤时不觉得,此时只觉疼痛难忍,此时随边弘在屏风后如此问,实话道:“感觉不好。” 随边弘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攥成拳,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您好生养伤,待属下解决了以祝常嵘与顾郡丞为首的那些世家后,再来向您自罚!” 话落,随边弘站起身,身板笔直地大迈着步子行出偏殿,裹挟着可横扫室外冷意的戾气去往地牢。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629章 不求刻骨铭心,只求记忆尤深 随边弘走后,喻轻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声道:“主公....您今日若不是为了护我.......” “快快止了此话,应该说今日若不是有你在,本府君才是凶多吉少了。”林知皇立即打断喻轻若后面的话,招手让喻轻若过来在自己榻边坐下。 今日若不是有喻轻若在,分散了那刺客的注意力,让那刺客将她认做了自己,自己还不一定能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杀了那刺客。 喻轻若闻言,未再说话,仍是难免自责之心。 林知皇宽慰了喻轻若几句,又关心起喻轻若的伤:“临河,你腿上的刀伤可重?” “无碍,那刺客用刀砍向属下时,因为有您用拳打开了他挥刀而来的刀势,所以此刀落力并不重,属下的这刀伤,不过是刀口大了些,但只是皮外伤,包扎一下,过个十来天便能长好。” 喻轻若让仆妇搀扶着自己在林知皇床榻边坐下,双眼含泪的看着林知皇背部狰狞的伤口,只恨不得这刀伤,能让自己代主公而受。 林知皇闻言面上的神色微松:“你无大碍便好。” “主公........”喻轻若坐在榻边默然垂泪。 林知皇侧头,见性格向来锐利地喻轻若默然垂泪,脸上满是自责之色,故意轻斥她道:“都来了,还愣着作何?还不快为本府君缝合伤口?” “若属下用羊肠线为您缝合伤口,您背上必是要留疤了。”喻轻若早在林知皇给的医书中学会了伤口缝合术,刚才看到林知皇伤口的那刻,她便知此次,是定要给林知皇的伤口进行缝合了。 可以被人体吸收不排异的羊肠线并不好制,如今军营内的医者,用的缝合线乃是蚕丝,而那些被缝合了伤口的士兵,等伤口长合,医者会再将缝合所用的蚕丝线抽出。 喻轻若手上自然是有少量制出的羊肠线的,倒不必给主公用蚕丝进行缝合,到时还得再拆线。她如此难受,是不忍主公身上留下如此长的疤痕。主公再是威勇,到底乃女子,背上留下这么一道狰狞的疤痕,这变相的算是破相了。 “这有何?疤痕乃是强者的勋章。”林知皇淡声道:“此次,是本府君大意了,小瞧了那些人。” “住在别人的地盘上,如此掉以轻心,便该吃些教训。” 自出征以来,自己接连几次攻城都这般顺利,更是轻易就拿下了浣水郡,便飘然起来,俯视他人,小瞧他人,自然得吃些教训。 林知皇眼底浮起冷意:“骄兵必败,本府君只看到了别人的问题,殊不知自己在此方面也问题颇深,这一刀,该受。” 喻轻若不忍林知皇如此说自己,急忙道:“主公!您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花将军在郡守府内外,以及您寝殿的四周都布了严密的防守,谁能料到寝殿内的床榻之下会有密道?这如何能说是您掉以轻心..........” 林知皇打断喻轻若的话:“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评判一件事的标准。” “临河,任何意外都有迹可循。本府君如今只庆幸此次的掉以轻心,没让我失去任何一位从属,不然........” 林知皇抬手,轻轻地握住喻轻若放在榻沿的手,目光深邃的望入喻轻若眼底:“失去你们任何一人,都将是本府君不可承受之痛。这痛,会比此时背上的这刀伤重千百倍,只要本府君活着,便不可痊愈。” “如今,这轻敌的教训,不过是在身上留一条疤罢了,本府君便受下了,且....心怀感恩。” “主公.......”喻轻若用力的回握林知皇的手,在这一刻,她终于懂了,林知皇为何能小小年纪便如此自制。 作为上位者,主公拥有的越多,责任便越大,如何敢轻易放纵自己? 享乐,非是主公不愿,而是她为了他们这些从属,为了她所辖之地的黎民,不能啊...... 这般的主公,这般的主公...... 她用手下权势庇护了他们这些从属,并给了他们一展抱负的机会......... 而他们这些从属,却没能护住自己的主公......喻轻若心痛如绞。 喻轻若沉着一张脸,在仆妇的伺候下净了手,首徒常芯此时也取来了她的药箱,喻轻若眼眶泛红的从药箱中拿出羊肠线与针。 “麻药已注射了?”准备下针时,喻轻若抬眸问常芯。 “并未,府君大人未让徒儿注射。”常芯立即哭丧着脸回道。 喻轻若闻言手一抖,难以置信的抬眸看向林知皇,主公刚才与她说话时,一丝痛色也未露,她还以为常芯已是给主公做了局部麻痹,没曾想........ “主公,为何不让常芯给您注射麻药,这样您能少受多少罪?”喻轻若心疼的眼眶更红。 还好她多嘴问了一句,主公可真是....... 林知皇静默了片刻,哑声道:“痛才能记的住教训。” “主公!” “下针吧,不必注射麻药。” “主公!既然有减轻痛苦的方法,您又何必自苦?” 林知皇背伏在榻上,低声道:“人啊,总要痛了,下次才会记得如何不让自己再痛。” 说着,林知皇低声笑了起来:“不求刻骨铭心,只求记忆尤深。下次再飘然时,也有疼痛的记忆做拉拽。” 喻轻若见林知皇心意已决,不再苦劝,深吸一口气,手法娴熟的开始为林知皇缝合背上的伤口。主公一旦决定之事,无人可改。她若想让主公少些痛处,只有让自己缝合伤处的动作尽量快些。 天光刚泛起微亮,随边弘脸上溅有零星血点,一身血气的从地牢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沓染血的供状。 随边弘走出地牢后,花铃也一身煞气的走了出来,追上随边弘,面色阴沉道:“这些供状,指向的都是浣水郡城内的一些中小世家,根本奈何不得以祝常嵘与顾郡丞这两家为首的大世家。” 随边弘向前走的脚步不停,如血般殷红的唇,勾起狠辣地弯弧:“够了。” “够了?”花铃皱眉。 “我确定是他们下得手就够了。证据?编造便可。”随边弘面容上透出的狠意,让他犹如厉鬼阎罗。 第630章 随边弘:脏的那些事,便由我去做 “这......”花铃做事向来讲究原则,如此行事,显然与她的原则相悖。 随边弘回身看向花铃,冷声道:“花将军守好郡守府,做好主公周身的防护便可,小心机关密室,主公身边三步开外不可离人。其余事,有我便可。花将军不用再管。” 话落,随边弘长腿大迈的离开了地牢外,往城内军户所方向疾行而去。 花铃望着随边弘气势凛冽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又想到主公今夜死里逃生的情形,还有背部的刀伤,眼神也逐渐变得分外坚定,没再说何。 随边弘到了军户所,唤来了江越河,言简意赅的向其说了半夜有刺客通过密道,潜进了郡守府,向林知皇行刺的事。 江越河听闻此事后,大惊失色,向随边弘再三确认了林知皇性命无碍后,惊慌之意稍歇,脸上怒意剧烈翻涌,抽出腰间的宽刀,便扬言要亲自手刃罪魁祸首。 随边弘也正有此意,见江越河杀气如自己所料般被调起,即刻从袖袋中拿出兵符凋令,抽调了城内五千余兵力,由他主掌,江越河领兵,准备趁天色还未昼亮,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之中时,按照此前’如影随形处’内的影使,提交上来的参与过刺杀主公密谋的名单,将参与之人与其身后的家族,尽数给抓了。 证据? 编造便是! 随边弘此时只恨自己此前太过君子,最初,他便该狠一点,直接编造证据拿人的。 聪深说的不错,他不该以主公的安危做诱饵,来肃清郡内这些令人忌惮地豪强世家。 世家之力,唯强可破。 随边弘在此时,竟有些懂了蛮族之贼吴奎在变相占领盛京后,为何要那般以强权疯狂行事了。 世家大族之间盘根错节,又自成势力,若联合起来行事,这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便是当朝天子,以前不也在世家面前让步吗?他便出生在能让天子让步的世家大族之中,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 吴奎蛮野,以强权行事,尽失天下人之心。 他则不同,他要给主公披好最完美的仁人外衣,脏的那些事,便由他去做。 祝常嵘,顾郡丞,刺杀主公的证据,你们抹去了又如何?我随边弘便先以强权抓了你们,后面再去布置天衣无缝的‘证据’,加盖在你们头上也不迟。 晌午,浣水郡城中闹市茶楼。 “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世家大族的人,成批的被官兵押走?” 茶楼一楼大堂里坐满了人,看着有官兵不时从世家大族所居的贵人街那边押人路过茶楼外的街道口,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各位客官这是还没听到消息呢?不知道啊?昨夜发生大事了!”倒茶的小二,听到顾客询问,神秘兮兮低声道。 “你知道什么消息?快说来听听?” 小二清咳一声,高举长嘴壶,先为他招待的这桌客人满上茶,而后小声道:“那些个贵人......是好日子过腻了啊,以祝府君、顾郡丞为首的两大世家,昨夜利用了郡守府内的密道,行刺了林府君!” 这小二说话的声音虽小,但架不住这周围有几桌茶客都在听他说下文,再加上他说话的声音又清脆,顿时茶楼内有不少人都听到了这消息,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反应快的茶客听到这消息立即就骂了起来:“他娘的!这些世家贵人吃多了撑的慌吗?祝府君前面不是向林府君投诚了吗?怎地又暗中联合郡内其他世家行刺林府君?” “不服呗,投诚乃无奈之举,应该是准备将林府君先诱入郡城,再行刺于她吧。” “卑鄙!” “这怎么算卑鄙?是个男人就不想自己被女人压在头上吧?” “滚你的!林府君乃爱民之人,和那喜欢收刮民脂民膏的祝府君可不同,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也有可能是看常王要打过来,觉得林府君不是常王的对手,想先杀了林府君向常王请罪,望能在常王那留得一条小命!”有一文士模样的人喝着茶道。 “大有可能!”另一名文士一听有人如此说,只觉得找到了知己,立即端着茶过来,与此人拼桌闲聊起来。 “林府君如今怎么样了?”有人复问茶楼小二。 小二挤眉弄眼道:“听说伤得颇重,但于性命无碍。” “那就好!” “你那么紧张作何?那都是贵人的事!” “你知道个屁!在库州境内,林府君如今是唯一能与常王薛倾抗衡的人了,她若死了,这地以后就是常王说了算了!你想想常王的声名,他为政,我们这些老百姓能有好日子过吗?” “但.....林府君是女人啊?你想让女人坐你头上?” “呸!女子又如何?只要能让老子过上好日子!便是坨屎坐在老子头上,老子都把她当金屎供着!”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茶楼内众人,哄堂大笑。 刚才拼了桌的两名穷酸文士,听得有人说出此等粗鄙之言,并未发笑,而是齐齐露出嫌弃之色,只觉那没受过教化的汉子,粗野至极。 “林府君未死,郡内那些参与此次刺杀林府君之事的世家大族,也都露了行迹,如今证据确凿,所以官兵才抓了这老些人啊!”茶楼小二显然是个藏不住事的,给茶楼的客人们满上了茶,便加入他们聊了起来,带动茶楼的气氛。 “这些世家大族的人,尽数被抓后,下场会如何?” “能如何?斩首呗!胆敢刺杀一地之主,就该料到事败后,有此下场了!”有人翻了白眼道。 最先说话的人,面露不忍之色:“可这次卷入的世家多了去,有些世族大了,一族五百余人都打不住,家主犯糊涂,有些旁支是真无辜啊......还有那些未长成的孩童........” “哎呦嘿,你还可怜起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来了。无辜?家族强大时,那些人难道就没有沾染家族的福气?此时都倒了霉,便大谈无辜?我呸!” “我看世家大族的人倒霉,我这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嘿,我才不管谁死谁活呢,只要老子能好好活着,其他事,我管他去死!才不闲操那心呢!” 娄杭与其小叔娄屋,此时正在这茶楼内,听到这些议论之声,脸色皆有些不好。 娄屋凑近娄杭,小声在娄杭耳边道:“杭子,那林府君受了重伤,我们还去拜见她吗?” 娄杭沉声道:“去。” “可......郡守府的那条密道,应该是大哥修建的,这..... 大哥修完了此机关密道,被灭口,死在了那祝府君手中不假,但林府君此次被刺,也是因为大哥修建的密道,才让她防不胜防的。我们此时去拜见她.....她会不会迁怒于我们?”娄屋很是担忧,面上全是挣扎之色,明显已是打了退堂鼓。 第631章 下次,这种疼,属下必不再受 娄杭低声道:“错了,此时去,才是我们投效的大好时机。” “怎么说?” 娄杭咬牙道:“郡守府的机关密道都是我爹建的,虽然我不知具体建在哪,但只要我去实地探勘,是可以尽数找出来的,或可为林府君解卧榻之忧。不然,暂时居住的地方,有大量机关密道,又如何能安全?” “这.......”娄屋面露难色:“即使林府君此时要用我们,但也不妨碍她秋后算账啊.......” 娄屋吃了半辈子的亏,因为秘密二字,更有大多数亲人先他而亡,因此,娄屋对那些掌有权势的高位者,难有信任之心。 茶楼里人多嘴杂,娄杭与娄屋也不好久在此处谈事,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茶楼,找了一处较深的巷子小声谈事。 两人行到了无人的偏僻地方,娄杭眯眼小声道:“那林府君,在此前,真的放了我们,且......没有要求我们做何......还斩首了湾县县令与苏县尉......我愿意信她........” 娄屋嘀咕:“你之前也信任湾县县令.......” 娄杭一噎,斜眼瞟了娄屋一眼:“小叔还有更好的选择不成?我们这一门的人,若是再找不到可以庇护我们的强权之人,手艺可就真要失传了!单靠我族之人本本分分的做土里刨食之人,可供不起我们娄氏门人继续传承机关术!” 学习机关术需要大量金属材料,更需要熔炉房,这些都是钱。他们娄氏一族的人,出去接活,容易被雇主灭口,不接活,又没有可以糊口的金钱来源,这便将他们这一门的人,逼入了死胡同。 他们娄氏一门的人在初代,就是找到了信任他们,且愿意庇护供养他们的士族,才逐渐壮大起来的。 那拥有强权的士族,供养了他们娄氏一族,也给他们提供的庇护,让那些寻上门来找他们做工的贵人,不敢轻易灭他们的口,得罪于他们身后的世家大族。久而久之,他们娄氏一族,靠着那世家大族,也逐渐成了富足之族。 但自从庇护于他们的那强大世家开始衰败,没了能庇护他们娄氏一族的能力后,娄氏一族的人,便开始接二连三的失踪。 无奈,为了求存,娄氏一族只好匆匆离开旧地,隐姓埋名避祸。 待娄氏一门起初带出的金银,被族人们坐吃山空后,族人们又意识到了,隐姓埋名的不可行性。 而后,娄氏一门的每代门主,都开始找起了‘主’,然而,无人真正成功过。虽有门主出去做工,带回过做工的钱,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需要冒极大的风险,好几任门主,最后都是以‘失踪’收场。 娄屋垮下了肩:“那我们去吧,那林府君若真战赢常王,就是库州之主,这般势大之人,我们平时就是挖空心思都难见得到,就最后再搏一把!” 娄杭神色凝重的点头,他不信,能说出他们娄氏一门‘骄傲’的人,最后也会辜负了他们的赤诚。 郡守府。 林知皇趴伏在榻上,迷迷糊糊地醒来,背上传来地剧痛,霎时间让她蹙起了眉。 “府君大人,您醒了?”守在床榻边的四季立即发现林知皇醒了,招呼着春夏与秋冬,一个去倒水,一个去外面传膳。 “欢颜.....水.....”林知皇觉得嗓子要干冒烟了,下意识地哑声吩咐道。 一直守在林知皇床榻边的四季从秋冬手里接来温水,动作小心的服侍着林知皇饮下。 林知皇喝了整杯水后,才发现此时服侍她的是掌管她私物的四季,抬眼扫视了一眼寝殿内此时伺候的人,不由奇道:“欢颜呢?” 负责林知皇起居的是丫鬟欢颜。 四季面有伤色的回道:“府君大人,昨夜您遇刺,欢颜便在寝殿内值守,她是最先发现刺客的,与刺客缠斗时,负了伤......” 林知皇闻言,眉心皱的更紧:“伤在了何处?可要紧?” 四季回道:“腹部中了一刀,医者已给她做了缝合,至少要养半年才能好了.......” 林知皇闻言静默了片刻,低声道:“吩咐下去,让负责治疗欢颜的医者不必吝啬好药,切不可让她伤好后留下后遗症。” “诺!”四季含泪应声。 “门外是何声音?”林知皇侧首问侍立在一旁的春夏。 此寝殿外,从她醒来,林知皇便一直有听到棍棒打击东西的钝响声。 “是......杖刑的声音......”春夏脸色煞白的小声回道。 “杖刑?谁在殿外受杖刑?”林知皇皱眉。 此次行刺她的主谋,祝常嵘与顾郡丞? 不,不会是这两人。 聪渊若抓了这两人必会投入大牢,牢里什么刑罚没有,何须将人弄到她养伤的殿门外行杖刑,这也扰了她的清净。 春夏见林知皇不解,没敢再耽搁,快声回道:“殿门外受刑的人是随参军和花将军。” “什么?”林知皇眼眸微睁,反应过来后,厉喝道:“立即让殿门外的人停手!” 春夏立即跪下道:“随参军和花将军是自愧此次没有护好您的安全,致使您受了重伤,自跪于殿门外请罚二十军杖的!” 四季也跪下道:“府君大人,还有十军棍就结束了,您便全了随参军与花将军的自愧之心吧。” 林知皇:“........” 林知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名贴身丫鬟,静默了半晌后道:“行完杖刑,让他们进来。” “诺!”四季与春夏齐声应诺。 又过了一会,殿门外的杖刑之声歇下,林知皇让四季将自己的伤处覆上,将挡在床榻前的屏风撤了。 榻前的屏风刚撤,随边弘与花铃两人便都脚步略显虚浮的走了进来,齐齐向她拱手行礼。 “主公。”随边弘历来朱红的唇瓣此时泛出浅白。 “主公。”花铃俊朗的面容,此时也泛着青白之色。 林知皇趴伏在榻上,侧首抬眸对上随边弘此时煞意尽透的桃花眼,轻声问:“外面的事情,处理完了?” 随边弘哑声回道:“处理完了。” 林知皇闻言点头:“本府君想也是如此,没处理完那些隐患,你也不会来我这处自罚。” 随边弘寒声道:“主谋四人,从犯二十一人,共牵连一千三百六十五人。这些人,属下都已抓获,投入了府衙大牢。” 林知皇闻言轻笑出声:“聪渊办事的效率还是这么高。” “不。”随边弘摇头:“此次属下办事并不快。” “你是指未在事发前,便抓了欲要行刺本府君的那些人?” 随边弘没说话,但那神情已说明了一切。 林知皇也一时未说话,半晌后问面前的两人:“疼吗?” “不疼。”花铃哽声道:“属下护主不力,该罚!” “疼。”随边弘面无表情的回道,却是说了与林知皇同样的话:“只有疼了,下次才会记得如何不让自己疼。” “下次,这种疼,属下必不再受。”随边弘的桃花眼中透出肃穆的厉色,如道誓言一般说出此话。 第632章 随边弘与花铃,恶刀与护盾 林知皇闻言,又静默了好半晌,轻声开口道:“这些世家,在此地盘桓已久,行刺杀之事,必不会留下证据。” 随边弘沉默。 林知皇笃定道:“聪渊,你能在一日之内将他们尽数抓了,可是捏造了证据?” 不准备将此事禀报给林知皇的随边弘:“.............” “果然.........”随边弘眼眸微垂,避开林知皇看来的视线:“何事都瞒不过主公。” 林知皇:“.........” 随边弘再次抬眸,目光平静:“主公,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林知皇沉吟道:“如此,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落了下乘。其余世家,会人人自危,于长远计,不妥。” “行恶之人,手眼通天抹掉了证据又如何?证据能消失,就能再次出现!主公,此时您已重伤昏迷,此事全乃属下一人主掌。”随边弘看着林知皇的眼睛,与其认真地对视。 林知皇立即懂了随边弘的意思,眯眼:“聪渊,你欲做恶刀?” 随边弘,欲要背负她手上之恶,将仁慈之名留给她。 随边弘颔首,轻声道:“主公,恶需以恶止时,您需要一把恶刀。乱世纷纷,慈有慈道,慈中也该有刀。边弘,愿做你手中的恶刀,去斩证据确凿之恶!” 花铃此时也道:“主公,请您成全随参军此心!” 林知皇笑着摇头,眼神猛然一厉:“本府君需要恶刀,但却不用躲在谁人之后,成全圣名。聪渊,你可做恶刀,但恶名,便不用你出头了。” “主公.........”随边弘还欲再说何,林知皇轻缓的摇头,止了随边弘的后话。 “杀。” 林知皇此声杀一出,寝殿内的众人俱都一震。 “胆敢刺杀本府君者,杀!” “明日午时,便将行此次刺杀之事的主谋四人,以及从犯二十一人,推至菜市口刑场,斩首示众!” “本府君的慈,在大道之上。小道之上的恶名,便让他人去说又如何?有狠,才有威,才能以儆效尤!” 随边弘与花铃看着面前伏身在榻上的主公,一时皆都失了言语,心里只余四个字:天生皇者! 有慈有刀,昂首阔步行到世人面前的主公,假以时日,定能立于山峦之巅。 “聪渊,悦音。” “在!” “此次你们所犯之错不小,介于你们已是自罚杖刑二十,本府君便不再另做他罚,但半年内不得晋升。你们可认?” 随边弘与花铃听得此言,面上俱都浮现出喜色。 “边弘认罚!”随边弘面上终于浮现出往日的神采。 “铃认罚!”花铃声如洪钟道,面上也有了些释然之意。 林知皇眼底也浮出笑意,向跽坐在榻前的两人伸出瓷白如玉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问:“本府君的恶刀与护盾,此次教训,可有将你们淬炼的更如神兵?” “自然是有的......”随边弘轻喃一声,郑重的将手附在林知皇伸出的玉掌之上。 “嗯!”花铃重重地嗯了一声,亦是将手掌伸出,附在了两人手掌之上。 主从三人,俱都释然而笑。 随边弘与花铃的背上,毕竟受了二十棍杖的杖刑,林知皇与两人谈了一会话后,常芯正好过来给她换药,林知皇便趁势让两人离了她榻前,退下赶快养伤去了。 “嗯.....”换药的时候,疼痛加剧,林知皇没忍住痛哼出声。 春夏与四季同时瞪向给林知皇换药的常芯:“轻点!” 常芯哭丧了脸:“很轻了......” 林知皇安抚常芯道:“无事,你继续。” 常芯这才去了紧张之意,继续手脚极轻的给林知皇背部的刀伤换药。 林知皇深吸一口,缓了会痛意后,对为她换药的常芯吩咐道:“给本府君换完药,等会你再去一趟随参军与花将军那处,亲自为他们诊治,给他们诊完病后,回来向本府君禀报脉案。” “诺。”常芯恭声应诺。 常芯乃喻轻若的首徒,随行的医者里,除了喻轻若,医术最佳的便是她了。喻轻若也受了刀伤,这两日身体不便,让常芯去给随边弘和花铃诊治,林知皇也放心。 四季轻声道:“府君大人真是体恤手下。” 春夏心疼道:“府君大人,您便趁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吧.......” 林知皇闻言,将思绪一收,侧头看向自己的两名贴身丫鬟,好笑道:“本府君这段时间只能卧榻,便是不想休养也不成啊......” 春夏脸一红:“您的身体歇息不算,脑也得歇下才是......” 林知皇敷衍地轻嗯了一声,又思索起他事。 祝常嵘与顾郡丞这些主犯,还有那二十余名从犯,明日于菜市口斩首示众,用于立威,以儆效尤。至于因这些人犯事,而被其牵连的千余族人,该怎么处理,林知皇一时有些犯了难。 将这些人都杀了,无疑从经济学与社会学上,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而且也挥刀太过,难免立威过甚,唯一的好处,也就是斩草除根了。 这可不好,如此行事,就与吴奎与鲁王、薛倾之流的无异了,非是长久之道。 或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才是处理这些人的最优方法。 世家之人,在此时代,就是稀缺的知识份子。这让林知皇想到异世界记忆中的.......知青下乡。 但那里的知青下乡,自然是自愿的。在大济,可没有这样有觉悟的知识份子。 教化, 从来都是先从身边所处的环境,开始普及的,让这些人服刑去乡下做扫盲认字的基础教育,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些将要被送去乡下服刑的人,也不能一开始就送去,得先建一个’改造营‘,让他们在营内先学习一些’思想‘,同时学习知字,彻底改造后,才可开始服刑。’改造营‘的事,不可马虎,交给心细如发的温南方去办此事,定不会出纰漏。 林知皇想到此处,突然就觉得,那些被牵连的世家之人,有些少了....... 不过,也不急....... 库州还有五个郡呢,犯事的世家大族,一定不少。趴伏在床榻之上的林知皇,唇边浮起一丝略带佛性的笑。 第633章 惊天一声雷 冬雪化去,春意来袭,到处都冒着生机盎然的嫩绿。 方斓扬与高氏夫妻两人,去往菜市口,观看了祝常嵘与顾郡丞这刺杀主犯,以及一干从犯的斩首之刑后,回得府来,便对立而坐,长久地相顾无言。 “世事难料......前几天,这些人还来府上吃宴呢....今日就身首异处了.....他们身后的家族,也在一日内被抄家灭族....如今....连给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了.......”高氏浑身发抖,喃喃道。 方斓扬摸了把脸,调整了一下情绪,沙哑着声音道:“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方斓扬与祝常嵘、顾郡丞都是浣水郡本地的世家大族出身,几人间从小熟识,又同在一地为官,虽都是表面关系,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见这两人落得如此下场,一时也有些难忍伤怀。 方都尉忍住心底泛起的惆怅之意,紧接着又道:“好言难劝找死的鬼.....” 高氏战战兢兢道:“也不知张氏和李氏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了,不会是要发配至军妓营去吧?” 高氏口中的张氏和李氏,乃祝常嵘和顾郡丞的妻子,因为方斓扬乃此地都尉,高氏作为其妻,自然是经常与这两位打交道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一时便担忧起来。 方斓扬道:“为夫也不知,不过应该不是军妓营,林府君的军中,据我所知,没有设立军妓营。” 高氏这才松了口气,胆寒道:“这林府君煞气好重,说杀就杀.....可真是.....” “祝、顾两家先挥的屠刀,林府君遭遇刺杀还不做反击,为夫才要怕了......” “为何?” 方斓扬叹声道:“仁慈是相对的,只有慈,没有狠,对上薛倾这弑杀之人,如何能赢?又如何能走的长远?为夫如今已是投效了林府君,林府君若败给了薛倾,以薛倾的为人,我们方家的下场,只会比祝、顾两家更惨。” 高氏闻言打了一个寒颤,哪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紧张道:“那依夫君看,这林府君可能赢了那常王?” 方斓扬将高氏搂入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自然能赢,不然,为夫怎会将咱们的波儿送去给她?” 方斓扬一提到波儿,高氏的心神立即就不在祝、顾两家败落的事上了,紧张起自己的儿子:“不好!波儿顽劣,妾身看林府君这般行事,哪里是个好性的?她....她...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咱们波儿吧?” 方斓扬见妻子慌的六神无主,将她拥的更紧了些,赶忙安抚她道:“波儿那孩子,再是如何顽劣,也会审时度势,不会这般蠢得找死的。” 是吗? 高氏觉得夫君方斓扬对波儿,有些迷之自信了,那孩子就是个,越打越来劲的货啊....... 高氏在夫君怀里担心儿子的同时,她儿子方青波果然不出她所料,确实正在郡守府内暗搓搓的搞事。 方青波自上次被随边弘揍的鼻青脸肿后,就老实了。方青波后来又得了林知皇,想要何物尽管和瑶姑说,都可以给他送来的这话后,便稍微恢复了些活力。分外不客气的向看顾他的瑶姑,要了一大堆东西,在暂居的亭雅院,大搞起了炼丹之事,就连炼丹所需的炉子,都要来一只。 看顾方青波的瑶姑,见方青波要的东西也费不了多少钱,炼丹也不过是小孩玩闹,就由得他去,只要他肯用这些东西打发时间,不闹事便行。 方青波试探了两日,见没有丫鬟仆妇管他,也不懂他具体在作何,便索性弄出了自己独创的‘惊天雷’,准备闹出一把大的动静,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厉害! 最好能以此将那林府君吓的魂不守舍,看见他方青波就厌烦,将他退回家去! 是的,方青波这段时间,被拘在亭雅院,醉心于搞他的‘大制作’,根本就不知林知皇被刺之事,更不知林知皇今日还将昔日浣水郡的郡守与郡丞,推至菜市口斩首了,就这么无知者无畏的,在自己所居院子的空地上,恶劣地点了一只最响的惊天雷......... “砰——!” 巨大的惊雷声,在郡守府内响起时,好巧不巧的正撞上了此前被留在湾县驻守的梁峰原、忽红、肖旗几人来到郡城,向林知皇复命之时。 “这是何声响?怎么听着像是从郡守府内发出的?”忽红单膝跪在林知皇榻前,正心疼着主公受的伤,猛然听到这声响,高大的身躯一震,手立时扶上了腰间的长刀,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先看了外面天色,确定非是雷击后,警惕心更重。 梁峰原狼眸微眯,也几步跨至了窗边,立即就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腾飘起青白烟雾的地方,这也是刚才发出惊天响动的地方,就在郡守府内。 正在寝殿内暗处值守与殿外值守的青雁军,听到此声动响,不过一息功夫,便哗啦啦的全数围在了林知皇所处的床榻周围,亮出刀兵,严阵以待。 趴伏在榻上的林知皇颦眉:“这声响.....是......” 火药吗?那些妖道也来此处了?欲趁我重伤之时,再行刺于我? 一瞬间,林知皇在心里想了很多,也分外不解,若是妖道来此,这出其不意投掷火药的行刺之举,也就初次做,最有机会得手了。怎么不将这东西投到自己下榻之处?反而离这么远,用火药弄出这般动响?是何意思?威慑? 肖旗自知道林知皇遇刺的事后,如今正草木皆兵,此时也反应极快地挡身在了林知皇榻前,凝声道:“刺客?” 梁峰原与忽红两人在窗边看了会,又行回至林知皇所躺地榻边。 梁峰原冷声对忽红道:“赤云,这雷声蹊跷,你在此处守着主公。” “是,师父。”忽红向梁峰原抱拳应诺。 梁峰原交代完忽红,对趴伏在榻上的林知皇道:“主公不必忧心,属下前去看看便来。” 林知皇自然无甚意见,点头应允:“了望,你小心些,本府君怀疑这是火药。” “火药?”抬脚正准备离开此处的梁峰原止了步子,回身垂首看向林知皇,古井无波的面上,微透出些不解之色。 林知皇言简意赅的给梁峰原讲了火药的威力,以及需要注意的点。 梁峰原听后,神色更冷了些,略微向林知皇颔首,转身便出了寝殿,往刚才惊起雷响的发声地而去。 梁峰原走后,肖旗皱眉道:“是现在占了兹州与览州的清平道内的妖道干的此事?奇怪!主公此时与他们并没有利益冲突,为何来刺杀主公?” 林知皇中蛊毒之事,除了裴氏、喻轻若、黄琦锦、胡三、比列以及林婉娘等人知道,其余从属皆不知此事。此时林知皇听肖旗如此问,一时不知该如何答。 一旁地忽红却满面不善地粗声道:“妖道们非是常人,行事向来难测,谁知道他们打算做何?” 第634章 方青波:来自各方爱的拳脚 肖旗一抚下巴:“是吗?任何人行事都有其目的在的,这清平道此时行此事.....难道.....清平道与薛贼,还有勾连不成?” 事实证明,聪明人想的就是有点多。蠢人的行事,又如何能以常理度之? 在梁峰原满面寒霜,单手提着鼻下冒血的方青波,进来寝殿向林知皇复命时,众人满含杀气的目光,尽数集中在了方青波身上。 方青波被梁峰原提在手里也不老实,四肢不住地扑腾,等进来见到趴伏在榻上的林知皇时,依旧活力非常,中气十足的叫嚣道:“林府君! 您怕是不怕?” 林知皇:“.........”怕什么?怕你是真蠢,而不是假蠢吗? 态度嚣张的方青波自然没落得个好下场,被梁峰原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地上,然后被其用脚踩了脸。 方青波张嘴便问别人怕不怕,但很显然自己却不知‘怕’字为何物,被人砸在地上,痛叫了一声就罢,脸被人踩在脚下,也丝毫不觉屈辱,反是恶劣地一笑道:“我告诉你们,那天雷就是小爷我引来的!我就是一个容易遭雷劈的!” 在场众人迥然:“..........”这世上竟有人说自己容易遭雷劈,还说的如此自豪.......这是哪里来的奇怪品种? 林知皇:“...........”诡异地在眼前这方郎君身上,看到了王题的影子。 林知皇头疼的闭眼,将刚才脑中所想的各种阴谋论,丢出脑外,挥手让围护在周身的青雁军尽数退下。 “林府君,您要是不想以后都担惊受怕,恐雷击之忧,最好将我这容易遭雷劈的,给送回家去!不然,郡守府三天两头遭雷击,您可就要寝食难安了。” 林知皇看着方青波不说话,眯眼开始认真打量起他来。 忽红柳眉倒竖,看着师父梁峰原踩在脚下的小郎君问:“这是何人?” 梁峰原面无表情道:“听那些仆妇说,这是主公新收的男宠。” 这也是梁峰原拿人时,没有下重手的原因。 主公的人,还是由主公来处置比较合适,他作为从属,是不好越俎代庖的。 梁峰原此言一出,忽红看向方青波的目光立即就变得不同起来,又重新上下打量了方青波片刻,啧啧道:“还没我师父长得好,主公,您怎的收了他?” 被质疑眼光的林知皇:“..........” 被徒弟拿来与主公男宠比样貌的梁峰原:“..........” 肖旗左看看右看看,决定闭嘴不说话。 林知皇呵斥道:“忽红!” 忽红老实闭嘴,拿眼狠瞪被梁峰原踩在脚下的方青波。 梁峰原问林知皇:“主公,如何处置此人?” 林知皇想了想,凝声道:“先将他打一顿,再提来本府君这里问话。” 梁峰原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得令便松了脚,提了人就往寝殿外走。 被粗暴提了衣领子往外拖的方青波闻言瞪大了眼,这......这......这和他想的结果不一样啊........ 忽红与肖旗闻言,脸上也浮出了喜意,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决定也加入揍人队列。 梁峰原、忽红与肖旗这三人,一入郡城,便听到林知皇被刺的消息,来到郡守府,果然看到趴伏在榻上,受了重伤的主公,既心焦又心疼,正心里火大着。方青波,可以说是正好撞到他们手上的出气筒了。 不多时,殿外,便传来了鬼哭狼嚎之声。 林知皇说了等会还要将方青波再提回来问话,这便是说只将其打出皮肉之伤的意思了,因此,梁峰原、忽红与肖旗这三人下手揍人时,虽然拳拳到肉,但也都拿捏了分寸。 方青波身上肉最多的臀部,便成了受力重灾区。 等梁峰原再将方青波提进寝殿来时,方青波的臀部,肉眼可见的挺翘了一寸有余,全身上下都浮肿了些许,就一张脸还是原来的尺寸。 “呜呜.....呜呜.....呜呜.......”方青波呜咽不止,哭的稀里哗啦地,再没了刚来寝殿时的嚣张劲。 梁峰原将方青波丢在地上,这回没再踩他,而是行到了林知皇的榻边,跽坐下来,回禀道:“主公,好了,您可问话了。” 忽红与肖旗此时也一脸餍足的走了进来,撇了一眼躺在地上嚎哭的方青波,同样跽坐在了林知皇的榻边,回首等主公问话。 林知皇冷声问:“那如雷的响动声,你弄出来的?” 方青波哭的泪流满面,老实点头:“是。” “为何要弄出这动静?目的?” “草民绝无恶意,就是想吓一吓您.....让您厌了我.....将我送回家去......”方青波也是在刚才挨揍的过程中,才知道前几天林知皇遭了刺杀的事。 他是真的不知道此事啊,刚才他见到林府君,还奇怪林府君为何趴在榻上与他们说话呢。 却没有多想,只当了这是林府君的怪癖...... 早知道如此,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档口胡作非为呀。 他是莽了点,但不傻啊! 为什么就没有人跟他说这件事情呢......呜呜.....屁股好疼.....爹.....救命啊....... 也许是父子间的心电感应,方青波才在心里叫爹,春夏这个时候就正好行入了寝殿内,向林知皇禀报道:“府君大人,方都尉在府门外求见。” 林知皇闻言轻笑出声,看来那声惊雷确实挺响的,这么快就将方都尉给震来了,动作还真是麻利。 林知皇看了眼躺在地上呜呜大哭地方青波,曼声道:“让他进来。” 也让外人看看,自己这次被刺,确实已无大碍,别过几天她久不露面,就传出她重伤将死的消息,这就太不利于她造势了。 片刻后,春夏将满头是汗的方斓扬领入了此处寝殿。 方斓扬人虽生的高大壮硕,但却显然不是个硬骨头,一入寝殿,根本不敢乱看,扑通一下便跪伏在地,连连磕头请罪道:“府君大人,犬子顽劣,却绝无恶意,还请您勿要误会啊!犬子喜好炼丹,刚才那声响,乃是他炼丹炸炉了,还请您明察秋毫,莫要误会啊!” 方斓扬正好就跪在了方青波身边,趴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的方青波,一见自家爹来了,胆气似乎回来了些,说话也不打磕巴了,反驳他爹的话道:“爹,儿子都说了多少次了,我那不是在炼丹!我是在造雷,造天上之雷!” “闭嘴!”方斓扬厉喝出声,扬手一巴掌打到方青波的臀上,做训子状。 “嗷——!”方青波仰天惨嚎出声,一张脸顿时涨红了,疼的说不出话来。 方斓扬急,这臭小子! 老子做个样子,就打了个屁股,至于痛成这样么?做戏也要注意度啊,戏做过了,看戏的人不仅不会心情变好,反是会更惹其生反感之意的。 还没老子一半聪明! 方斓扬这回是真气了,扬手又重重地打了方斓扬臀部一巴掌,笑地满脸谄媚的对趴伏在榻上,撑着下颚,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林知皇,恭敬地拱手道:“府君大人,您看这皮猴,一看就没心眼子,他就是爱玩了点,绝无害您之意啊。” 而方斓扬口中的皮猴,在他又一掌来自亲爹的爱后,捂着被打的屁股在地上翻滚起来,疼的声都发不出来了,活像一条离水上了岸,乱扑腾的鱼。 第635章 林知皇与方斓扬的言语机锋 “哦?方都尉的意思是,方小郎君只是在炼丹?因为炼丹炸炉了才会有此声响,并非他故意为之?”林知皇曼声道。 方斓扬连连点头,谄媚道:“是!是!是!就是如此!府君大人,犬子的无礼之举,若是惊扰到您,随您怎么打骂惩戒都成。您实在不喜欢,下官这就将他带回去,好好教训他也成,总之定会给府君大人一个交代!还请您切莫因此事,误会我方氏对您的归顺之心啊!” 林知皇眯眼打量双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方斓扬,突然问道:“你对祝常嵘与顾郡丞被本府君斩首之事,有何看法?” “下官能有何看法?府君大人行事,有理有据,那些人犯了事,您依法处置人而已。” 方斓扬说着话,脸上的笑容也越发谄媚:“府君大人之威,有人胆敢来犯,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知皇含笑道:“祝、顾两家倒了,方氏也就成了此地世家之首。方都尉作为方氏家主,对此事可有何看法?” 方斓扬重重地又给林知皇磕了一个头,道:“这都是托了林府君的福,下官对此感激不尽!” 林知皇眉尾微挑:“哦?那方都尉准备如何还本府君之恩呢?” 方斓扬眼中精光一闪,立即领会了林知皇话里的意思,赌咒发誓地表忠心道:“下官定会约束好此地世家,等您伤好后去攻薛贼时,绝不让那些不长眼的冒了头,在后方搅风搅雨,坏了您的大事!” 林知皇满意的颔首:“方都尉话都说到这了,本府君便信你一次?” 方斓扬面上露出惊喜之色,拱手道:“林府君对下官的信任,下官感激不尽!即使沧海枯骨,下官也定不负您此刻的信重之恩!” 林知皇笑:“好。” 方青波臀上的痛劲缓过去后,见自家爹都如此讨好于林府君,卑躬屈膝的犹如奴仆,又想到林府君刚才眯眼看着自己,让手下人拖他出去挨揍的情形,只觉得面前的这林府君,越发面目可怖起来,不住的悄悄地给自家爹打眼色,让他快带走自己。 林知皇与方斓扬谈完话后,准备投桃报李,视线又落在了躺在地上装死的方青波身上,缓声道:“不过是炼丹炸炉,非是故意之举,本府君便不予追究了。” 方斓扬闻言,如蒙大赦道:“府君大人果然大人大量,下官委实羞愧难当,这就将这皮小子带回去收拾,让他再不能出现在你面前。” 方青波听得自家爹此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从未觉得他如此可爱过,动情的望着自家爹道:“爹......” 方斓扬被儿子这么动情的一叫,手立即就痒了,侧头瞪他道:“叫什么叫?个不孝子!跪好!趴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方斓扬吼完了儿子,立马又回头对趴伏在床榻之上,正撑额看着他们父子俩的林知皇,谄媚道:“府君大人,犬子顽劣,不知规矩,是下官此前考虑不周了,不知府君大人可能开恩,让下官将他领回去?” 林知皇轻笑一声道:“男宠之事,乃本府君那日宴会酒醉后的糊涂之举,正苦恼着,如何与方都尉谈此事,谈何开恩不开恩?该是本府君先赔礼才是。” 方都尉如何敢受此言,连忙也给林知皇递台阶,道:“那日宴会下官也喝多了,做了糊涂事,哪能将此错尽数推在府君大人头上?” 林知皇此时倒真觉得方都尉是个聪明人了,含笑道:“如此,便当此事从未有过如何?” 方都尉笑:“府君大人指的是何事?下官今日带犬子来府上做客而已,犬子顽劣,惊扰到了府君大人,下官这就将他带回去惩戒。” 方青波在一边听自家爹与那女罗刹你来我往的打着机锋,话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自己终于逃脱升天有望了! 方青波此时也不后悔了,只觉得今天这声雷响炸的不错,虽然挨了一顿打,但能得偿所愿地达到目的,这顿打挨的就不亏啊! 方青波刚高兴没一会,就听那女罗刹话风一转,又道:“方都尉今日带方小郎君来府上做客,弄出的这雷鸣之声,本府君甚是好奇,有意招揽方小郎君为本府君继续制作着惊雷之响,不知方都尉意下如何?” 方斓扬一时有些吃不准林知皇话里的意思了,这是还想将波儿留在府里,却不再是以男宠的身份留下,而是以从属的身份留下的意思? 为何? 方斓扬侧首看向自己的儿子,除了脸,这纨绔儿子还有何他不知道地才干不成? 炸炉的才干?那声响虽大,也只是声响罢了,除了能用这声响,学那些妖道唬人,也做不了何啊....... 方斓扬犹疑半晌,还是对林知皇道:“臣之妻早年信道,故在府里养了一群道士,那群道士们整日在府内炼丹作法,招摇撞骗。犬子哪会小,偶然一次撞见那群道士的炼丹炉炸炉,便不知怎地痴迷于此事起来,天天与那些道士们混在了一起,在家里也捣鼓起炼丹之事来,荒废了大好年华,于文武之道上,皆不上心了.......” 方斓扬将话说的算是很明了,直接告诉了林知皇,方青波文武皆不行,就是个废物,只会搞炼丹炸炉之类的祸事,屁用也没有,您留他能做何? 犬子不配为您的从属,还是让下官将这逆子带回去吧,省得将他留在您这继续闯祸。 “爹,孩儿都说了不是在炼丹了.....我是在制雷......”方青波见爹又说他在炼丹,忍不住小声反驳,然而话未说完,后面的话就尽数在他爹瞪来的杀人目光里,憋回了嗓子眼。 林知皇面色不变,缓声道:“无妨,方都尉府上的方小郎君弄出来的东西,本府君觉得甚是有趣,不知方都尉可方便让方小郎君,在郡守府里住上一段时间?” 方都尉自然受宠若惊,拱手道:“承蒙府君大人不弃,这有何不可?府君大人看上犬子此能,乃是犬子的福气。” “爹!”方青波哀嚎。 方斓扬回首吼儿子:“在府君大人府上老实着点!府君大人待你不薄,为父看你不过这几日的功夫,人都吃胖了些许,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少不知天高地厚的惹祸!再让为父听到你在郡守府内顽劣的消息,打断你的狗腿!” 方斓扬训完儿子,心满意足的向林知皇行礼告退。 方青波看着自家爹潇洒离去的背影,泪流满面。 爹啊,你快回来,快把孩儿带走啊!孩儿这不是吃胖了,是被人给群殴打肿了啊!! 第636章 主公,为何如此看重方青波? “你制的那‘雷’很有意思。”方斓扬走后,林知皇将目光落到了趴伏在地上的方青波身上。 方青波目光闪躲地看林知皇,学着他爹刚才回话的样子,谄媚一笑:“府君大人,草民再也不敢顽劣了,您便高抬贵手放了草民吧。” 还挺识时务。 聪渊说的果然不错,不论什么样的犟骨头,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打两顿,两顿不行打三顿,打着打着就老实了。 林知皇笑:“本府君此时非是说反话,你如实回答问题便可。” 方青波又觑看了一眼林知皇的脸色,见她此时面容和缓,胆气又回来了些许:“诺....” 林知皇问:“你所制的那‘雷’,是你独自琢磨出来的?” 方青波听林知皇说他是在制雷,而非是在炼丹,对林知皇的好感,一时不由大为攀升。毕竟,就连他的爹娘,都一直说他是鬼迷心窍了,整日在沉迷于练丹呢。炼丹与制雷完全是两码事。但无论他怎么说,爹娘都固执认为他是在炼丹...... 自己哪里是沉迷于道学? 是沉迷于神奇啊! 神奇的声响,神奇的各色火焰,神奇的各种现象。 方青波心里如此想着,下颚微昂,嘴上同时回道:“是。” “你所制的‘雷‘,除了声响大,可能伤人?” 方青波疑惑道:“伤人?您是指听力受损吗?声响大到一定程度,是可以的。” 林知皇摇头:“你在制那’雷‘时,未被它炸伤过吗?” 炸伤? “您是指这个啊。”方青波了然:“自然是有被’雷‘爆发的那一瞬间的热浪给伤到过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一般会调整配置’雷‘的用量,尽量减少这方面的威力,点火时会再离的远点,便不会被它所伤了。” 方青波谈起自己感兴趣和擅长的事时,神色明显沉着认真了许多,与此前顽劣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知皇微微侧头道:“所以你如今制的雷,只是声音响而已,并没有杀伤力?” “杀伤力?”方青波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撇清道:“这是自然,草民虽顽劣,行事也是有分寸的,从不伤人。今日在您府内点响的’雷‘,也只是声音大而已,绝未有伤您之心。” 林知皇轻笑出声:“莫要紧张,本府君非是要秋后算账,而是想要你帮本府君制可以炸伤人的’雷‘。” 方青波歪头,愣了半晌,突然兴奋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帮?您的意思是?” 方青波紧张不已,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痛楚了,激动道:“您前面说的那话,非是敷衍我爹的说词,是真看上我制’雷‘的能耐了,欲收我为从属?” 林知皇笑:“你可愿?” “我愿!您....您真是太有眼光了!”方青波仰头呼喝一声,整个人像一株迎风招展的小白杨。 林知皇:“.........”真的......很像王题那货啊..... 梁峰原:“.........”这小子精力还挺旺盛,看来刚才下手轻了点。 忽红:“..........”男宠变同僚?好吧,主公喜欢就好。 肖旗:“..........”主公收人还是这么不拘小节。 “属下方青波,字水漾,拜见主公!”方青波此时再看林知皇,已是戴上了一尺厚的滤镜,这哪里是什么女罗刹嘛,这分明是能让他扬眉吐气的女菩萨啊! 方青波分外怕林知皇反悔,大喜过后,一刻也不愿耽搁,连忙单膝跪下对林知皇行士礼,立即就要完成投效之仪。 林知皇见方青波如此迫不及待,面上也浮出笑意:“不忙,等你先拿出本事来再说。” 方青波闻言,面上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来,不消片刻又恢复了神采,忙问:“我要怎样做,您才会正式收我为从?” 林知皇侧头,对站在一旁守卫的一名青雁军道:“过来,把你腰间所佩的宽刀给水漾。” 方青波听林知皇称他的字,脸上浮现出喜意,抬手接过青雁军递来的宽刀,雀跃的问:“府君大人给我此物作何?” 林知皇道:“水漾,你所制出的’雷‘,能炸断这柄宽刀时,本府君便收你为从。” 方青波的脸,顿时亮堂了起来:“当真?” 林知皇笑着点头:“当真。” “府君大人,十日后,您就等着我唤您为主公吧!”方青波握紧手中的宽刀,意气风发的接下林知皇给他的考验。 林知皇也郑重回道:“本府君信你,等你的好消息。” 方青波握紧手中的宽刀,起身立即向林知皇拱手告退,迫不及待的要回自己此前所居的院落,要回去做新的’雷‘,能炸断坚硬宽刀的’雷‘。 “等等。”林知皇突然开口唤住已雄赳赳气昂昂走至门边的方青波。 方青波脚步一止,略显紧张的回身,明显以为林知皇后悔了。 林知皇沉吟道:“制’雷‘危险,需十分谨慎才行,环境也要重新搭建。水漾,先不忙于这一时,你的安全应为第一位考虑。” 方青波闻言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霎时感动:“无妨,府君大人,对于此事,青波甚是熟稔,不会出事的。” 林知皇翻了翻脑中的记忆,坚持的摇头:“本府君如今让你做的东西,与你以前做的东西截然不同,杀伤力巨大,不能冒失。” 方青波再次仔细思索了一番,而后用肯定的语气道:“府君大人,您说的那种’雷‘,我以前偶然做出来过,我知其威力,不会掉以轻心的。” 林知皇仍是摇头,不容置疑道:“不急,水漾,等十日功夫吧,本府君让人在此城郊外专门开辟一处地方,让你制造此物,这十日,你便先养伤吧。” 方青波被林知皇这么一提醒,刚才上头的热血冷却下来,顿时觉得全身哪哪都疼了起来:“嘶!府君大人说的是,这段时日青波便先养伤了,手抖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制造雷物时,量若因此不小心给弄多了一点,确实危险。” 林知皇见方青波听进去了,终于放他走了。 方青波一走,林知皇立即唤来了两名如影随形处的影使,让他们暗中去看着方青波,以免他年轻气盛,急于求成,现在便去制作火药。 影使走了,肖旗率先开口问道:“属下观您对方青波的重视,似乎高于其父方斓扬?” 林知皇莞尔,点头承认道:“是。” 忽红不解:“这就是个顽劣的小子,您为何如此看重于他?那雷制出来也就是暗器中的一种,何至于如此?” 第637章 雷的厉害之处 林知皇闻言低笑一声道:“火药可不是暗器,就它使出时,闹出的那动静,它就‘暗’不了。” 梁峰原冷声疑道:“主公准备将它用于战场威慑?” 忽红听得梁峰原此话,立即拍掌道:“原来主公打算这样用此物,倒也合适!刚才属下听到那声响时,确实惊的有些心慌。” 林知皇摇头:“非是做此用,虚张声势的东西,哪能长久?本府君现在让方青波制的东西,若他能真正能制出来,此后可成为攻城利器。” 梁峰原眉尾微抬,沉吟道:“那东西制出来,可一次性杀伤多人?” 若只能伤一人,主公也不会说此话了。 林知皇赞许的看了梁峰原一眼:“不错,它可以大面积的炸伤他人。用量若足,甚至可以炸塌坚实地城墙。” 肖旗与忽红闻言,倒抽一口凉气。 梁峰原却狼眸微眯:“听主公话里的意思,似乎见过此物?” 有这种武器现世,他怎会从未听闻过? 梁峰原目色幽深地落在林知皇身上,主公,似乎有许多不寻常之处。偶尔脱口而出的陌生词汇,还有那......不时拿出的未曾现世过的古籍...... 好生敏锐......林知皇嘴角的笑容微僵,干笑一声,敷衍道:“见清平道的妖道用过.....比列前段时间抓了名清平道的妖道,就会用此物。” 梁峰原闻言,盯看了林知皇半晌,未再多问。 肖旗道:“听主公如此一说,属下倒期待起此物来。若那方青波真能造出主公说的这物,他倒真是难遇的人才了。普天之下,论起制‘雷’,可真没几人会。” 忽红粗犷的摸了摸下巴,突然撇嘴道:“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那小子像谁了,难怪我看他第一眼就无甚好感。” 肖旗好奇:“像谁?” “王题。”忽红吐出这个名字后,回身向同样熟悉王题的林知皇求赞同:“主公,您说呢?是不是很像?” 林知皇:“.........” 林知皇表示累了,不想说话。 忽红继续道:“他们俩人都会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人看着也不太正常,行事更不能以常理度之。啧啧,这么一说感觉更像了!主公,您说呢?”忽红锲而不舍的向林知皇求赞同。 肖旗眯眼笑了起来:“方青波在这个节骨眼上用雷响吓唬主公,妄图以此让主公放他归家,呵呵,确实是想法清奇,挺有趣的。” 林知皇:“.........”作为主公,怎么能当着这名从属的面,去吐槽另一名从属呢? 很有主公素养的林知皇选择了岔开话题:“了望,那些降兵训练的怎么样了?” 梁峰原回道:“那些降兵本就是正规军出身,训练起来也快,非是民兵能比,如今已能用他们布阵了。” 林知皇闻言满意的颔首:“那些降兵对我军有畏,不敢造次。其他呢?可有对我军生归属感?” “归属感?”这词新颖,梁峰原稍微一想便明白其意,紧接着回道:“我军军纪严明,各层都有监管,少有内部欺压之事发生,即使发生,也能越级上告。这些,都让那伙降兵尽数熟悉了我军的规章制度后,对我军产生了很强的归属感。” “很好。” 忽红此时也将思绪从王题与方青波两人身上抽回,洪声笑着附和道:“那些降兵们见到我军重视每一位士兵的性命,就连肢体有残缺的士兵,也不放弃用好药尽力救治,皆感动的不行。” “属下夜晚巡防,还听到过那些降兵夜里起床去撒尿时,围在一起小声庆幸杜杨耀此次败军败的好呢,让他们有了机会能加入我军。嘿嘿.....” 林知皇听忽红如此说,嘴角勾勒出的笑容越发深。 梁峰原听到忽红粗鄙的说’撒尿‘一词,只觉得此词污了林知皇的耳朵,冷声提醒道:“赤云,注意言辞。” 忽红除了主公,还真就只怕梁峰原,立即垂头认错,表示下次一定注意,绝不再犯。 过后,几人又在寝殿内向林知皇汇报了这段时日在湾县驻守一些事情,便退下了,让林知皇安心养伤。 随边弘在外面忙了一日,终于处理好了浣水郡郡城内的百姓,对此次刺杀之事的舆论问题,算是圆满的给此次刺杀之事画上了句号。林知皇既立了威,同时也解决浣水郡内的世家之祸。随边弘回了郡守府,第一时间便来到了林知皇的寝殿,简单汇报了外面的情况。 “聪渊,这事你处理的很好。” “主公过誉了。”随边弘这两日少有见笑的时候,或者可以说是自打林知皇被刺的事情发生后,随边弘这历来看着懒洋洋的人,气质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林知皇见随边弘如此,轻叹了一口气,问:“背后的伤怎么样?” 随边弘背上受了二十军杖也不卧床休养,整日亲力亲为的去处理手下的事情,林知皇委实怕他身体吃不消。 随边弘朱色唇瓣微抿,低声回道:“无碍,皮肉伤而已,不影响。” 林知皇见随边弘如此,抬手轻拍了一下跽坐在她榻前之人的肩膀,轻声道:“聪渊,别太操劳,注意休息。” “嗯。”随边弘轻嗯了一声,而后面容沉郁道:“主公负伤的事,属下前几日书信了聪深一封,告知了他,您遭刺负伤之事,是属下为了借此机会收拾此地世家豪族,放出去的假消息。” “哦?”林知皇挑眉,等随边弘的下文。 “并告知聪深这边的真实情况是,您虽遭遇刺杀,实则有惊无险,安然无恙。以免聪深如今委派在外,因忧心主公安危,而谋策失常。” 林知皇闻言点头:“聪渊此事考虑的周到,做的不错。” 随边弘唇角微抿:“主公,此次之事,乃属下决策失误所致,您为何不责骂于我?” 林知皇抬眸对上随边弘望来的视线:“因为你做错了。” 随边弘一愣:“主公此话何意?”做错了,才更应该责骂于他啊...... 林知皇轻笑:“责骂于你,你会好受很多。” 林知皇抬手点了点随边弘,半真半假的玩笑道:“你既做错了事,还想好受?美得你。你就先难受一阵子吧,本府君背上的刀伤,这段时日也疼的紧。” 随边弘也跟着笑了起来,面上又有了些往日的神采:“主公这法子好,属下此次真是刻骨铭心,再不敢自以为是了。” 林知皇摊手:“看,不责骂于你,更能达到目的不是?” “主公明慧........” 随边弘从林知皇的寝殿出来后,连日来的阴沉之气散了不少,回了自己所居的院落后,径直脱了上衣,露出结实宽阔却布满骇人淤青的背部,抬手招来贴身侍从,给自己涂抹化瘀的药。 随边弘背上的药才涂抹到一半,就听侍从鼎越向他汇报了方青波白日在郡守府内炸雷的事。 第638章 梁峰溪复命 随边弘一听此事,刚才好转的脸色,立即又阴鸷下来,沉声吩咐鼎越快些给背部抹了化瘀的药后,利落地穿上衣服,抬步便出了寝室,去亭雅院找方青波。 于是,方青波全身上下唯一没挨揍的脸,也在当日肿了起来。 翌日,林知皇听到影使汇报来的这消息,只当不知道此事,继续该干嘛干嘛。 嗯,欠教训的娃,多挨些揍是好事,这样才能有效的避免以后的上房揭瓦。 王题就是小时候挨打挨少了,现在才跳脱的如此让人头疼。 方青波现在还小,还是有机会掰过来的,大好的挨揍时机,不能浪费。 常芯给林知皇的伤口刚换完药,春夏来报,梁峰溪和林婉娘前来探望。 林知皇听得春夏此声通禀,将思绪从方青波身上收了回来,点头让她带两人进来。 “主公,您伤的竟然如此重?”梁峰溪惊呼。 梁峰溪和林婉娘进来时,常芯刚给林知皇换完药,正在重新包扎伤口,狰狞血红的伤口还有一半裸露在空气中,被进来的两人看了个正着。 林婉娘站在梁峰溪身边,抿嘴不说话,手掌已是紧握成拳。 林知皇轻缓一笑:“无妨,无性命之忧,已是大幸。” 梁峰溪在林知皇榻边跽坐下来,看着那明显会留疤的刀伤,红了眼,咬牙道:“便宜那些作乱的人了,竟只是斩首而已,主公应该施以他们车裂之刑才是!” 林知皇曲指弹了梁峰溪额头一下,好笑道:“年纪不大,血气还挺重。” 梁峰溪揉了揉额头,嘀咕道:“主公也只比峰溪大两岁而已......还说人家小.....老气横秋.........” 林知皇又曲指弹了梁峰溪的额头一下:“通幽,你嘀咕这话,当他人听不到呢?湾县的那些冤假错案,你都处理完了?” 梁峰溪揉头,听林知皇提到正事,因看见其背部狰狞的伤口,而从心底泛起的嗜血之意消下去些许,恭声答道:“都处理完了。至于苏县尉说的那几处藏宝地,也都尽数找出来了。” “哦?如何找出来的?” “苏县尉的亲姐,也就是湾县县令的妻子苏氏,在审问过程中见已是瞒不住此秘密,主动招供说出来的。她想拿这些金银珠宝,在您这买条活路,祈求主公您看在这些钱财的份上,放他们这些被牵连的家眷族人一条生路。” 林知皇闻言挑眉:“看来这苏氏是笃定本府君会因为这些藏宝心动了。藏宝地找出的金银珠宝价值几何?” 梁峰溪脸色难看道:“各色金银珠宝加起来,初步估算价值十万两白银。” “呵,还真是不少。这些人,可真是会贪。”林知皇冷沉下脸。 梁峰溪突然面有难色道:“主公,那些冤假错案里,有不少人是因为被湾县县令与苏县尉觊觎了家财,而关入大牢的。属下为他们平反后,依照他们被霸占的家产数额,从湾县县令之妻苏氏供出的那笔藏宝里,拿出了相对应数额的银钱,将钱归还于他们了。” 梁峰溪此事做法虽不错,但却属于先斩后奏,此时禀报这事时,面上显出紧张之色。 林知皇笑:“你做的对的事情,现在如此紧张做何?” 梁峰溪声若蚊鸣:“因为先斩后奏。” “嗯,还知道自己错在哪。” 梁峰溪蔫哒哒的点头。 林知皇抬手掐了梁峰溪的脸颊一把:“此事你做的虽不错,但如此做事确是不合规的。先斩后奏,乃是处事大忌。事情未出错还好,一旦出了纰漏,你便是有百张嘴,也难说清,更无法洗清自己。” “当时急了些,想着这些藏宝就是这些受冤之人被霸占的家财......便..... 先斩后奏了。等属下将事情处理完了,全数复盘时,这才发现.......此事未向您奏报,更未向您请示........” “主公,属下辜负了您此次对我的放权。”梁峰溪也是在最后复盘时,才发现林知皇此次让她主掌此事,到底放了多大权给自己。若非主公放权,在她后面支配那批查抄出来的充公财宝时,便是她想先斩后奏,下面的人也不会听她的指派。 而林知皇在此事上给她放如此大的权,明显是有拿此次之事,考验她之意。显然......她没有合格。 林知皇对梁峰溪初次掌事,便能将事情办成如此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特别是最后梁峰溪还能在事情处理完后,进行全程复盘,在来向她回禀前,自己就能意识到自己错误这一点,更是有些惊喜。 梁峰溪可真是一个为官的好苗子。 林知皇心里对梁峰溪初次掌事的结果满意着,但却不欲在此时夸她,概因先斩后奏这事可大可小,确实乃一时不显,但一旦出纰漏,就是无可挽回的大错。 林知皇思虑再三,最后决定重罚梁峰溪,一次便让其铭记此事,下次必不再犯:“通幽,以后行事需再谨慎些,莫要因急,而自决某事。此次念在你初犯,罚你杖二十,停俸半年,可服?” “服。”梁峰溪立即拱手,垂首认罚。 “不错,此次你办事结果还是不错的,本应有赏,但因你身上还有罚,便直接功过相抵,抵了你那二十下杖刑,可愿?” “愿。”梁峰溪顿首。 此事论毕,梁峰溪继续禀报道:“那批搜出的藏宝还余五万两白银,主公您欲如何处置?” 林知皇道:“便充入军饷吧,等会你将这笔银钱的账册交给肖参军,他会派人接手的。” “诺!” “湾县县令与苏县尉的家眷族人,您准备如何处置?” 林知皇看着梁峰溪,突然觉得让她来负责此事也是不错的。林知皇心里定了主意,便将‘知青下乡’之策,详细地与梁峰溪讲了。 梁峰溪听完林知皇讲出的这新颖之策后,眼睛都亮了,对林知皇废物利用的智慧,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知皇与梁峰溪敲定了此事,又与她一同商讨起了监管这些服刑之人的手段。梁峰溪听完后沉吟道:“下乡服刑之人,就让当村的里长进行监管。” “若服刑之人,疲于务农,耽于教习村民识得知字,村长可将服刑之人退回衙门,一旦服刑之人遭到三次以上退回,便只能贬做终身苦役犯,不可再赦!主公,您看如何?” “可。” 林知皇见梁峰溪一点就透,处事自有章法,目露满意之色,吩咐她道:“此事便交由通幽你主掌。这些人服刑前,要先送去‘改造营’学习一段时日的知字与新思想,正常出营后,才能送这些人,去下村服刑。” “‘改造营’目前在温南方手下所掌,你有不明白之事,可请于他。莫要出纰漏。” 梁峰溪一听林知皇又给她派事,喜出望外,激动道:“诺!峰溪领命!定将此事办的尽善尽美,若再有纰漏,属下愿提头来见!” 第639章 娄氏门主娄杭递来拜帖 梁峰溪在林知皇这里领命退下后,林知皇这才转眸看向了跽坐在榻边,从进来起,就一直未曾说话的林婉娘。 林知皇见林婉娘面有隐怒,不由低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和煦道:“怎么一段时日不见,倒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了?” 林婉娘声音闷闷地:“大姊,您应该将婉娘带在身边的。” 因为湾县城内外驻有二万五千余降兵,林知皇恐生哗变,便将林婉娘暂时留在了湾县监听降兵营各处,一旦兵营内有谁小话鼓动叛心,便立即揪出来,提早以做处置。 人多了,就难免什么样的人都有。蠢人从不会觉得自己蠢,更不会以事实依据去看待一切,只会觉得自己聪明非常,臆想出上位者对他们这些降兵,如此优待的各种阴谋,然后毫无逻辑地推断出林知皇欲害他们这个事实,再鼓动旁人一起闹事。 人一多,再加上士兵们基本都未受过教育。假的东西就容易一传十,十传百,信的人多了,就会聚集成力量,生成乱事。 让林婉娘驻守在那里,就是为了将这种乱事,扼杀在最初摇篮里。 这段时间,驻兵营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林婉娘之耳。果然在降兵营内各处揪出不少鼓动叛心的兵士,最后都是忽红带人去处理的。林婉娘的随军驻守,很大程度上的阻止了降兵营出现哗变的可能。 林知皇抬手又揉了林婉娘的发顶一下,玩笑道:“可惜,不能将二妹妹劈成两半用。” “大姊!”林婉娘撇开被林知皇揉乱的发顶,没好气的嗔了林知皇一眼。 林知皇自发现林婉娘的能力,是遗传至其小娘翠霞的基因后,立即便让胡三去探访了翠霞的老家。 果然,将翠霞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扒拉了一遍后,还真就又发现了二十来个听力好的人。 这些人都是贫苦出身,有地里刨食的,也有早已卖身为奴的,胡三基本没费什么功夫,便用银子开道,将这些人都买了回来,训练成了听使。 不过,这些听使训练出来后,虽然也听力极佳,但于天赋上却是不如林婉娘的,监听的距离更不如林婉娘远。 林知皇笑,又抬手揉了揉了林婉娘的头:“好了,别多想了,刺杀之事难料,哗变之忧却可预判,再来一次,阿姊也还是会将你留在湾县驻守的。” 林婉娘红了眼眶,哽声道:“大姊,疼不疼?要留疤了........” 林知皇不甚在意道:“留疤而已,又不是落下残疾?哪个将军身上不得留几道疤?哭什么?” 常芯给林知皇包扎完,四季上来小心的伺候林知皇穿上宽松的衣袍。 林婉娘心里委实太难过了,干脆不忍了:“婉娘以前不懂事,只当阿姊无所不能,没曾想,您竟然也会受此重伤,嘤嘤.......心里揪揪的疼......嘤嘤........” 林知皇惊讶地转首看向榻边突然变成嘤嘤怪的林婉娘,伸手抬起她下颚,看着她脸上的水痕,讶异道:“呀,小辣椒原来也是个娇娇性子,这般多愁善感的,大姊倒怕你以后受情伤了。” 林婉娘恼了,哭着挥开林知皇托着她下颚的手,嘴唇微嘟道:“大姊,婉娘现在是真难受,你让我一个人哭会,就别打趣我了....... ” 林知皇唇边噙着笑摇头,只觉林婉娘这样,是真得好好再培养一番了。婉娘在感情上这般依赖自己,可不是好事。 没有自我坚持的人,极容易被人利用感情。今天林婉娘能被自己牵动感情,以后就能被别人牵动感情,这可不是好事。 林知皇可不想自己以后的影主,在各方面能力都过硬的情况下 ,最后被‘感情’误事。 林知皇又摸了林婉娘的发顶一下,严肃地点明了林婉娘如今的问题。 林婉娘听后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如此,性子虽硬,但却极易对人产生感情依赖,而且都是对身边她潜意识里认为的最强者。 小时候依赖的是小娘翠霞,大一点是爹林者云,逃亡时是林珍娘,那个时候她更想依赖大姊,但大姊没怎么理她,因此产生不忿,使各种小手段,就想让大姊注意到自己。 后来大姊如愿以偿理了她,她又开始全心全意的依赖大姊....... 这样的感情依赖,也不是让对方为自己做何,就是单纯的依赖,在感情中,反是自己付出的更多。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并不好,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呢? 林婉娘猛然间被林知皇点出自己从未注意过的性格问题后,怔楞地止了哭泣,陷入了深思。 林婉娘意识到这问题的同时,不可抑止的,对林知皇的敬爱之意,越发深了些。 大姊,才是真正为她好的人。 林知皇好笑:“婉娘,你这眼神,再炙热点,都能将阿姊一口吃下去了。” 林婉娘破涕为笑:“大姊...您莫要再打趣我了.....我不哭了就是........” 林知皇却是不停,逗弄心起,老神在在道:“嗯,小辣椒还是笑起来更美。” “大姊!” 侍立在榻边伺候的四季与正在收拾药箱的常芯皆忍俊不禁,闷声发笑。 林知皇正玩心大起地逗弄着妹妹,春夏此时从寝殿外躬身进了来,通禀道:“府君大人,府外有一自称是娄氏门主的人,递来拜帖请见。” 林婉娘一听春夏的通禀,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面色难看道:“这人若早些投效于您,倒是能用,这郡守府内的机关密道岂能瞒过他们的眼?却生生拖到此时才来,不识抬举!” 刚才还在大姊面前撒娇的林婉娘,瞬间又面色俱厉地成了一枚小辣椒。 林知皇抬手轻敲了林婉娘额头一下:“刺杀之事,于娄氏一门可无关,莫要因此迁怒于他们。” 林婉娘不忿:“这郡守府内的机关密道,弄不好就是娄氏一门的人建的。” 林知皇认真道:“那此事也与娄氏一门无关。修建机关密道与密室乃娄氏门人立世的手艺。拥有机关密道的主人,拿这些机关密室做何事,修建之人不知道,也管不着。怎能因此迁怒于他们?” 林婉娘闭了嘴,却仍是黑沉着脸。 林知皇见林婉娘如此护短,无奈地摇了摇头,转首对春夏道:“将人带来此处。” “诺!”春夏领命退下。 第640章 娄杭,拜见主公 林婉娘知道林知皇待会有正事,也没再多待,依依不舍的行礼告退,离开了寝殿便去寻梁峰溪去了。 林婉娘刚走没多久,春夏便领着娄杭与娄屋进入了寝殿。 “草民娄杭,拜见府君大人!” “草民娄屋,拜见府君大人!” 娄杭与娄屋一进寝殿,便双膝跪下,向趴伏在榻上,撑额含笑看着他们的林知皇行跪拜礼。 “起吧。” 娄杭与娄屋依言站起身,却垂着头,不敢乱看。 “可是想好了?” “娄氏门主娄杭,愿奉您为主!”娄杭再次双膝跪下,叉手行了奴礼。 娄屋诚惶诚恐地与娄杭一同执奴礼跪下。 林知皇侧首看着执奴礼,卑微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曼声道:“娄门主可能误会了,本府君费心招揽你们,非是想收你们娄氏门人为奴。” 林知皇此言一出,娄杭心神一怔,猛然抬起头,呼吸急促道:“您的意思是.........” 林知皇不等娄杭说完话,便径直肃声问道:“娄杭,你可愿带领娄氏门人,投效本府君为从?” 投效权贵之主,奴与从的待遇,是截然不同,奴为贱,从却为士。 士,是可授封官职的。 娄杭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潮翻涌的情绪,颤抖着声音,却语气格外坚定道:“蒙府君大人赏识,不嫌草民身份低贱,愿收杭为从属,杭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唯有一生效之,以尝此恩!” 话落,娄杭径直将现下所行的奴礼,换为士礼,抬首看向林知皇,与林知皇四目相对:“属下娄杭,拜见主公!” 娄屋震惊地傻了,跪在原地,呆看自家侄子大胆的向林知皇执士礼。 他们不过一介草民,如何配,怎么敢,对府君大人执士礼? 士,他们这些东躲西藏,常年生活在阴暗处的人,配为士吗? 娄屋还未回过神,就听此寝殿内,响起了他此后一生,都未忘记过的清越之声。 娄屋只听林府君用清越却威严地嗓音,对自家那胆大包天的侄子道:“能得娄氏门主投效,乃本府君之幸。起吧,初春地板甚凉,莫寒了膝盖骨。” 娄杭却未依言站起身,反是面露羞愧之色道:“主公,有一事实不相瞒,这郡守府内的机关密道,应该是属下的阿爹修建的。您此次遇刺.......” 娄杭此话还未说完,林知皇便断然开口打断了他后面未尽之言:“本府君遇刺之事与娄氏一门毫无关系。铁匠铸刀,难道每条命案都要算到铁匠身上吗?没有这个道理。” “娄氏一门的人,能修建出让护卫军轻易不能发现的机关密道,是你娄氏门人的本事。娄杭,你身为娄氏一门的门主,该为此事骄傲,而非为此事忧虑难安。” 林知皇这句话,直击娄杭的心脏,让他眼里,再看不进旁人。 娄屋直接嚎啕大哭出声:“府君大人!不知您是哪路神仙降世,您一定是上天派下来,救俺们一族人,出苦海的神仙!” 再次被人强加神仙光环的林知皇无语子。 娄屋已是激动到失智,不过他还知不能吵闹到林知皇,只在最初嚎啕了两声,后面就一直咬了自己的手臂,抑制住喉间的嚎啕声,泪流满面不止。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激动地...... 娄杭相较于他小叔娄屋,就正常多了,怔然望了趴伏榻上的林知皇一息功夫后,面色潮红道:“主....主公,杭无字,可能请您为属下赐字?” 林知皇含笑道:“这有何不可?” 沉吟半晌后,林知皇悦声道:“杭这名,不好以其意分字,便以你所掌之能,取字如何?” 娄杭立即拱手道:“属下一切听主公的。” “机关之术,巧夺天工,便字夺关如何?” 娄杭激动不已,颤声道:“杭,多谢主公赐字!” 林知皇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从属的,与娄杭谈完话后,林知皇便唤来了贴身丫鬟秋冬,让其在郡守府内给娄杭与娄屋两人安排一处院落暂居。 等娄杭与娄屋被奴仆带去了安歇的住处后,房门一关,娄屋便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掌是下了死力气的。 啪的一声震天响后,娄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被小叔的诡异举止惊了一跳的娄杭:“...........” “小叔,你这是作何?” “嘶,好疼!” “废话,脸都肿了,岂能不疼?你用如此大的力,扇打自己作何?” 娄屋神情恍惚道:“就想确认一下,俺是不是在做梦?” 娄杭:“..........” 娄屋回神后,陡然发出高亢的尖音:“疼啊,他娘的,好疼啊!这不是在做梦啊!” 娄屋激动地站起身,两手把住侄子的双肩,剧烈的摇晃:“杭子!你竟然成了府君大人的士!” “嗯。”娄杭虽被自家小叔摇晃的东倒西歪,但面上升起的笑容,却咧出了与自家小叔如出一辙的牙花子。 “小叔,以后莫要再唤我杭子。我有字了,字,夺关。” “夺关!夺关!我们娄氏一门,看来是要兴盛在你手里了!” “夺关!你出生时,小叔就觉得你非比寻常!哈哈哈哈哈!果然如此!” 娄杭被小叔娄屋摇散了冠发,丝毫不在意,龇着牙笑着,脑中已开始琢磨起找寻郡守府内所有机关密道的事了。 之前的事也就罢了,如今主公身边有了他,他怎能让主公继续住在,满是隐秘出入口的豪府内,而再遭危险? 主公至少要养伤月余才能再次拔军,这郡守府的密道,他娄杭要尽快尽数找寻找出来才是! 第641章 齐雅的野心,狼围麒麟五子 初春时节,日光明媚如金,繁花叠开妩盛,军营驻地周围,到处皆是深红浅绿。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起,五名手持长枪,身着银甲的英武郎君,催使身下马匹从林间急奔而出,行入浅草平地。 “就是这里!围阵!”于弘毅厉喝一声,另外四人立即默契地勒紧了马缰,行成环围阵,将背后交于彼此,扬起长枪严阵朝外。 这五名少年将军从林间奔出,刚列好环围阵,紧随其后便有一群流着涎水的饿狼,也急奔至此,来势汹汹的向他们扑咬而去。 “操,这回娘来真的啊,这群狼被放出来前,要说没饿个两日以上,我是不信的!太特娘的凶猛了!”齐武奇大咒一声,出枪刺穿一只跃跳起来,直奔他身下马匹腹部撕咬而来的饿狼。 齐方亚举枪挑飞一只飞扑上他坐骑大腿的饿狼,也怪叫道:“娘这回太狠了,这哪是历练,要命啊!” 齐绘琉一连两枪刺穿两匹饿狼的咽喉,朗声笑道:“还是三弟聪明,将这群饿狼引出了林子,没有了那些树木枝干,给他们掩身借力,我们杀起这群畜生来,果然容易多了!” 正被齐绘琉夸赞的于弘毅此时根本无心听他人夸赞自己,他身下的马匹被扑上来的一只饿狼咬中了屁股,暴躁地扬蹄嘶鸣起来,若不是他及时拉紧了缰绳,夹紧了马腹,此时已是被爱驹甩入了狼群堆里。 林知晖见于弘毅那边出了状况,挥枪狠杀自己这边围扑上来的饿狼时,抽空横出一枪,将那只挂在了于弘毅马屁股上的饿狼,生生给挑飞了出去,为于弘毅解了困。 齐武奇余光瞥见林知晖将一匹狼挑飞离地两三高,不由怪叫一声道:“娘的!五弟,你这力道大的出奇啊。” 被林知晖挑飞的饿狼,正好落在了齐方亚的坐骑马蹄边。齐方亚见状叫了一声好,调动胯下的马匹,扬蹄就将那只摔懵了还未反应过来的饿狼,踩踏了个肠穿肚烂,而后扬声问:“五弟,你说娘这回是准备作何?这么搞,稍不注意,我们就得被这些畜生咬中脖子,没了小命!这简直是在将我们兄弟五个往死里整啊!” 林知晖沉着脸,手中的长枪已是挥出残影,每枪刺出,身边必有一匹狼尸落下:“二哥,先杀了这群狼再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 齐武奇哈哈大笑:“五弟,此地草浅,这群畜生没了掩身之处,再不能偷袭于我们。而我们五人又形成了环围阵,这群狼敢扑咬上来多少,我们兄弟几个就敢杀多少!” 齐武奇说着话,旋身又杀了一匹扑咬上来的饿狼:“别这么谨慎嘛,只要我们兄弟五个此时守好阵型,如何聊不得事? “四哥!这群畜生精得很,莫要掉以轻心!”林知晖手中的红缨枪翻转若花,沉声提醒齐武奇。 齐绘琉杀狼的速度不比林知晖慢多少,此时也开口道:“二弟,四弟,你们两个认真着点,可别因掉以轻心真受了伤,娘到时该心疼了。” 于弘毅此时也安抚好受了伤的坐骑,温声附和道:“娘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娘既说了这是试炼,我们几个认真对待便是!别胡乱埋怨!以后我们可都是要掌兵的,难道这点苦都受不得?” 齐武奇闻言未再说何,专心的杀起扑跃到他周围的狼来。 反正不管大哥三哥怎么说,齐武奇心里还是很不得劲的。娘是用心培养他们五人不假,可也太她娘的不将他们兄弟几人的命,当一回事了。 去年山野历练时,娘弄了五十名身手极佳的山匪来袭杀他们,并承诺那些山匪,谁若能杀了他们五人中任何一人,便能赦免死罪。 那些山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看到生的希望,可不卯足了劲来杀他们? 山匪有五十人,且那些山匪皆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手极佳。 而他们兄弟只有五人,一人杀十人,这根本不现实。 于是三哥便谋策,他们兄弟五人为饵,让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们自相残杀。 毕竟他们兄弟只有五人,而山匪却有五十人,谁杀了他们就能赦免死罪,最多也只能有五人被赦免,此规则,便是他们诱引山匪们自相残杀的契机。 三哥谋策能力极佳,身手却是他们之中最弱的,等他们将山匪杀到只剩最后五人时,在最后一对一的对战中,三哥被杀红了眼地山匪当胸劈砍了一刀,人差点没在那次交代了去。 那回他们从试炼营中出来,娘虽然抱着受了重伤的三哥,哭的撕心裂肺,并不眠不休的守在三哥的床榻前,不错眼地盯着十几名医者,不惜一切代价的尽心为三哥诊伤救治,熬的憔悴不堪,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娘对他们五人的慈母之心。但他齐武奇,还是心里不舒服。 一个母亲会为了将孩子培养成才,而罔顾他们的性命吗?不会。齐雅的母爱,显然是带有目的的。 齐雅要的是合格的继承人,并不是儿子。齐武奇在那一刻,就清晰的明白了这一点......尽管,他确实对齐雅生有敬爱孺慕之心,但仍无法骗自己忽视这一点。 相较于齐武奇的不置可否,齐方亚则轻哼一声,显然是不认同齐绘琉与于弘毅此前所说之言的。 狼是捕猎讲究策略的精明动物,在发现许多同伴冲上去便会被长枪刺死后,也不再一股脑的往上冲了,而是将早已盯上的猎物围了起来,静等其内的猎物露出破绽。 军营主帐。 齐雅一身青蓝劲装,外披金丝软甲,冠发高束,横簮一支麒麟踏云簮, 冷肃地坐在主位上,听跪于帐内下首的斥候,禀报猎场内传来的消息。 “哦?我儿他们用策,将狼群引去了无遮掩物的平地?不错。”齐雅听完斥候的汇报,浑身冷肃之意稍减,眼角眉梢染上了笑意。 “赶入猎场的狼群如今已被少将军们灭了近八成,一个时辰后,少将军们应该就能尽灭狼群,出猎场了。”斥候继续恭声禀报道。 齐雅含笑颔首:“嗯,将他们五人在此次猎场试炼中,各自的表现都详细道来。” “诺!”斥候依命,详细地将林知晖五人,各自在此次试炼中的表现,尽数道出。齐雅越听,面上笑意越盛,直到最后,目中尽露满意之色。 待该斥候禀报完所有事情,被齐雅扬手挥退后,立于军营主帐内的众文武,齐齐向端坐于主位的齐雅拱手道贺:“恭贺主公,膝下五子皆有麒麟之姿!” 齐雅意气风发的一挥手,傲然地受下帐内众文武之贺,唇边扬起冷魅的锐意:“薛倾掌不稳库州,如今真正开始大乱,本将军欲趁此绝佳之机,出兵衍州莞湖郡与骠敦郡,将这两郡攻下来,尽掌衍州!” 对此事早有预料的众文武,再次齐声拱手道:“主公大志,吾等愿倾力相随!” 谋士关山衣出列相问道:“主公于此时试炼五位少将军,可是准备在此次攻战中,让五位少将军真正开始掌军征战,为您效力?” 第642章 齐雅起势,欲谋衍州 “不错,本将军确实有此打算。” 齐雅幽声道:“五年时间,本将军的儿郎们也长大了。该正式离开初巢,展翅腾飞了。” 关山衣恭声问:“此次您欲亲自率兵攻打莞湖郡与骠敦郡,准备如何安排这几位少将军?” 齐雅细思了一番五名义子分别在此次试炼中的表现,沉吟道:“本将军的五名义子中,五子齐恣意虽年纪最小,但行事却最为稳重,又文武俱佳。本将军此次亲自率兵攻打莞湖郡与骠敦郡,欲让他掌军驻守后方,以防别方来袭。” 主帅一旦率军亲征,驻守后方的掌军之人,便极为重要,非信重之人不可托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历来,放在这种位置上的人,必然会是掌权者的亲族。 关山衣闻言思索了片刻,暗忖道,主公如今与茁州齐氏的关系,也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 齐氏一族投效了符骁,而出身齐氏的主公,却在带兵攻蒋后,拥兵自立。 主公如今身边亲缘最近的,也就是早年收到膝下,用心栽培的这五名义子了。 所以,此次主公亲自挂帅出征,驻守后方的主将,必是要从这五名义子中选出的。 齐雅在说出自己的打算,明确地点出驻守后方的属意人选后,便由着帐下众谋士去讨论此事,好整以暇的观察着帐内众从属的反应。 齐雅帐下谋士之首关山衣,与众谋士讨论了一番主公五子的性格与能力后,最后对齐雅的此番安排,无甚异议。 齐雅见众谋士皆未提出异议,继续道:“三子齐恢弘,武学方面虽差了些,但在五子中,谋策能力最强,此次便授他驻军左参军之职,协助齐恣意一同驻守后方。” 众谋士闻言,又细思了行三的那位少将军的性格与能力,对此安排也无甚异议。 众谋士们在此时也弄懂了主公刚才不避人,让斥候详细汇报那五位少将军在此次试炼中,各自具体表现的原因了。 这是为了让他们这些从属,更直白的了解那五位少将军的性情以及能力,好做商议依据,才会如此了。一时间,帐内想明白这点的人,皆露出了然之色。 齐雅见众文武对此安排也无异议,一抬下颚,继续幽声道:“关山衣听令!” 关山衣再次出列:“属下在!” 齐雅肃声道:“本将军命你为此次驻军右参军,辅佐五少将军驻守后方,可有异议?” “诺!山衣领命!”关山衣对此任命,并不意外,立即躬身拱手领命。 五少将军与三少将军毕竟初次掌军,经验尚浅。 主公让五少将军主掌后方驻军,就必会留下经验丰富的谋士与武将,同时驻留在后方辅佐,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出纰漏。 事实证明,关山衣不愧为齐雅帐下谋士之首,事情果然如他所预测那样。在关山衣被任命为驻军右参军后,齐雅又点了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将,驻留在此地辅佐五少将军齐恣意掌军后方。 而后,齐雅又肃声点了此次亲自挂帅出征,随行欲带的各文武,对他们一一授命。 齐雅点完随军的众文武后,便挥退了帐内众人,让他们去忙各自受领的职务,为此次出征做拔营准备,独留下最是器重的几名谋士,商议战略。 齐雅幽声发问:“那不过用了月余时间,便斩得薛倾手下两名援军大将,占下库州浣水郡的林府君,诸位有何看法?” 关山衣凝声下了判语:“蓄谋已久!” 谋士胡书皱眉:“蓄谋已久?如何蓄谋已久?此话从何而来?” 关山衣早将库州的各方势力都研究了个透彻,已是将那林府君的各项意图都看明白了,此时丝毫不掩对她的忌惮之心,沉声道:“这林府君,以前不显,应该是实力还不足以支撑她显势,如今机会来了,便一朝跃于人前,意在侵吞整个库州。” 谋士金琅嗤声道:“关兄未免太高看那林府君了,一傀儡郡守而已,年纪也尚轻,能成此事?我更怀疑她仍是傀儡,身后站着其他强人。” 关山衣摇头:“放眼整个茁州与库州,势力能在那林府君之上的,也就是主公的外甥茁州州牧符骁了。” 关山衣凝声道出自己的看法:“如今符骁意在谋夺磬州,且兵力未减,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站在林府君身后的,绝不会是他。” 金琅听得关山衣此言,再次思忖起来,低声呢喃道:“除开符骁,茁州与库州境内还能有谁,能将离仙郡的林府君把持成傀儡?” 金琅呢喃完,突然眸光一亮道:“鲁王昔日大将,花庆发。” 胡书听金琅提出此人,沉吟道:“这人前段时间发文投效那林府君了......” 金琅快声道:“障眼之法而已。就是不知这花庆发将那林府君顶在前面,究竟是有何打算了。许是准备最后以嫁娶的方式,将那傀儡林府君手下的势力,再名正言顺的收回来,也说不准。” “不然我委实想不通手掌三郡之地,又有八万大军的大将,会公然向那林府君投诚的原因。别说那林府君只是斩了薛倾两员大将,就是将薛倾也杀了,以花庆发如今手上的势力,也不该轻易投效林府君啊。” 齐雅听到这里,眯眼道:“如今本将军欲出兵谋夺的莞湖郡与骠敦郡,这两郡便由花庆发所掌。此前与鲁王合谋伐蒋时,你们也都见过那位大将花庆发,觉得他如何?” 关山衣断然道:“不会是他!花庆发这人掌兵之能虽不俗,做事也沉稳,是位人杰,却非是雄者。他的眼中......全无野心。” 齐雅与鲁王合谋伐蒋时,两军同谋,鲁王派来的领军大将便是花庆发,关山衣与花庆发接触过不下一年的时间,已是将花庆发此人看透,这人只能为猛将,且安于为猛将,非是欲夺天下的雄者。 关山衣会投效齐雅,便是看中了她骨子里透出的野心,即使她乃女子,他也毫不介意。 天下大乱,诸侯并起,有能者为上,何管出身与男女? 第643章 林知晖旁听齐雅帐下谋士,议林知皇 关山衣此言一出,帐内几个谋士又以事论实的,讨论起花庆发的为人来。 齐雅对花庆发的感受也是如此,她未在花庆发身上,感觉到过半丝野心。 是花庆发此人城府太深,让人不可琢磨,还是真如关山衣所说,那林府君就是蓄谋已久,一直蛰伏在库州之侧,意在谋夺库州的野心者? 齐雅眉目微沉,细听帐下谋士对花庆发几人的讨论,越发在意起那横空出世的林府君。 “在那林府君发文将要出兵伐薛前,本将军对她的印象,一直是鲁王放在离仙郡占位的傀儡而已。”齐雅抬手抚上斜挂在腰间的鞭柄,蛇麟纹路的铁质鞭柄,触手生凉,让齐雅更能冷静的思考事情。 关山衣已辅佐齐雅近五年,一见齐雅这动作,便知她听进了自己的话,对那林府君起忌惮之意了。 关山衣最满意齐雅的,就是她轻易不会卸下的警惕之心。这也是他当初会折身投效齐雅为主的重要原因之一。 关山衣道:“所以属下才说这林府君是蓄谋已久。以前她不显山露水,以傀儡之名藏身在鲁王的强权之下,是因为她还没有积蓄到足够的实力。鲁王一朝倒下,她这才厚积薄发,显身于人前。” “只看她一显身,便连斩薛倾手下两员大将,以极少的伤亡,拿下了库州浣水郡,便可见一斑。” 关山衣说着此话时,帐外的守兵正带着完成了试炼的林知晖五人进入了军帐。 打头走进来的林知晖将关山衣对林知皇的分析,听了个清楚。 已经长成的林知晖,再不是当年那个行事只凭一时热血的少年郎君了,如今的他,早学会了以冷漠掩饰情绪。 此时林知晖杀完饿狼,行入主帐听到谋士关山衣对大姊的分析,面色丝毫未变,只是握着枪柄的血手,暗自握的更紧了些,指缝间溢出少许还未干涸地糊状狼血,平添几分戾气。 端坐于上首的齐雅见到自己的五名义子浑身是血的行入军帐,暂时止了与几位谋士的谈话,立即慈爱的抬手将林知晖五人招至自己身前,忧心的问:“可有受伤?” 居长的齐绘琉代替众兄弟回道:“就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 齐雅松了口气:“那就好。” 齐雅细观几人的脸色,见确实不错,不像是受了重伤强撑的模样,略显疑虑道:“这身上的血.......” “是狼血!”齐方亚笑眯了眼抢声回道。 齐武奇用半是玩笑,半是撒娇的语气埋怨道:“娘,您这回太狠了,饿了这些狼畜生好些天,就这么放出来试炼我们,您是不打算给孩儿们留全尸啊?” 齐雅也不嫌弃齐武奇脸上有脏污的狼血,抬手宠溺地抚了抚他的脸,不置可否的一笑:“你们都是娘亲自培养长大的,有几分本事娘还能不清楚?几头畜生若都解决不了,那也不配被称为人杰。” 齐方亚笑着将齐武奇挤开,把满是狼血的脸凑过去,争宠似的也让齐雅摸一下才甘心,眯着眼笑道:“畜生可不讲道理,可不管孩儿们是不是人杰,就看着肉了。娘可真是狠心,也不心疼心疼孩儿们。” 齐雅见齐方亚主动凑过来亲近,展颜一笑,抬手也抚了他的脸颊一下,摸了满手的狼血:“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就不用怕试炼。娘这般试炼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今日你们在娘这里吃了苦,等以后你们长到能独当一面了,就不会在别人那里吃苦,更不会轻易没了性命。” 于弘毅笑着道:“娘用心良苦了。” 谋士金琅在一边见主公与其义子相处的温馨非常,笑着奉承道:“主公与几位少将军母子情深,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金琅这话齐雅爱听,让齐雅眼底的笑意更浓,将每个义子的脸,都以示亲近之意的爱怜地轻抚了一下,等轮到排行居末的林知晖的时候,林知晖面无表情的往后避了避,扭脸避开了齐雅抚摸过来的手掌。 林知晖轻声道:“孩儿脸上尽是脏污,莫弄脏了您的手。” 林知晖说完此话,抬手招来一名侍立在帐内的奴仆,吩咐道:“拿一方锦帕来,用热水浸了给大将军净手。” 齐雅知道林知晖性格冷,不喜与人亲近,所以对此事已是习以为常,不在意的收回手,含笑道:“就你冷脾气,娘也不叫,要不是你做事甚是会体贴娘,娘还道你不喜娘呢。” 林知晖微低了头,虽冷着脸,但在他人看来,就是少年人被点破心思,不好意思了:“大将军与各位参军在谈论何事?” 齐雅听得此问,心思又回到库州的局势上,开口道:“你们几个来的正好,一起听听。” 林知晖五人对视一眼,这还是齐雅第一次让他们旁听外面的局势。 五人都不是蠢人,立即便猜出齐雅此次出征,准备启用他们了,几人收起了对齐雅的亲昵之态,肃正了神色,将齐雅义子的身份放下,如从属一般,恭敬地退至一旁,听帐内众谋士与齐雅议事。 而众谋士见主公的几名义子如此明慧知分寸,皆暗自点头,心道主公收的这几名义子真是不错。 众谋士心里对几名少将军满意了,论事的劲头,比刚才更足了,围绕着被大将花庆发投效的林府君,各抒己见起来。 关山衣辩才极佳,说话论事,又都是以事实为依据出发的,几句话的功夫,已是将林知皇的一步步的谋策,给周围几名仍有疑虑的谋士分析了个透彻。 关山衣根据各方搜集来的消息,将林知皇的谋划,道了个八九不离十,甚至推测出了花庆发乃是林知皇早已在鲁王那步下的暗棋这事。 关山衣说出此种推论时,将其他几名谋士都惊了个好歹。 金琅吃惊的瞪大眼,失声道:“不能吧?这花庆发是五年前就跟着鲁王的,更是鲁王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能是那林府君提前埋在鲁王那的暗棋?” 胡书细思了一番,犹疑道:“五年前......那林府君,还不满二七?” 几位谋士聊林知皇聊的热火朝天,立于一旁旁听的林知晖,此时心里已是翻江倒海,差点没绷住脸上惯有的冷漠神情。 第644章 齐雅谋士论,花庆发与林知皇,谁为傀儡 于弘毅见林知晖面颊微有抖动,怕他人注意到林知晖的异常,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齐雅的视线范围,微侧过身体,不动声色的档住了林知晖。 林知晖垂首,将手中的枪柄握的更紧,指尖都泛了白。 帐内其他人的注意力,此时皆在几位大声争执的谋士身上,无人注意到林知晖与于弘毅的这番小动静。 关山衣接连被同僚质疑判断,终是有了火气,甩袖道:“就事论事,怎可用年岁大小去判断掌权者有无野心?有无能力?” “十岁前,符州牧便是名满天下的神仙子了,更是在十二岁时,得包括齐氏在内的茁州数十世家大族投效,奉其为主,掌下茁州称雄。有符州牧这样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尔等还要因年岁问题,去小瞧那位林府君?” 金琅听关山衣如此说,立时就想来一句,那林府君只有年岁问题吗?根本原因是,她乃一介女流啊! 名不见经传,横空杀出,如何能与昔日名满天下的神仙子符骁相提并论? 金琅话到了嘴边,考虑到自家主公也是女子之身,这才赶忙将话,咽进了肚子里,只说了句:“那林府君不过才掌下两郡,你也敢拿她与符州牧相提并论?” 关山衣还欲说什么,金琅立即又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鲁王乍然死于薛倾之手,花庆发彼时独掌两郡,手下又有八万大军,难道不会生出野心?” 金琅哼笑一声:“关参军说花庆发乃林府君布下的暗棋?我观那林府君这般大喇喇的出来,与常王薛倾公然对上的行事做派,委实张狂,分明是找死的做派。说她乃花庆发早前布下的暗棋,是不是更合理一点?” 谋士胡书见金琅又与关山衣对上了,明智选择了闭嘴不掺和。 金琅一直不服关山衣更得主公器重这事,胡书早就看出来了,同僚间互相别苗头,他可不想被拖下水站队,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关山衣简直要被金琅的言论气笑了:“胡言乱语!花庆发此人,刚才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他虽有掌军之能,但观其行事,连主见都欠缺,岂能操纵他人为傀儡?” 早前齐雅与鲁王联兵伐蒋,关山衣与花庆发接触过一年时间,已是将此人摸了个透彻,他可以笃定花庆发绝无称雄的野心。 金琅咄咄逼人:“人怎能轻易被看透?关参军是否太过自信自己的眼力了?以事论实。你前面说的那些,怎能说不是胡言?事实依据在哪里?” 关山衣深吸一口气,平息一下翻涌在心口的怒火,条理清晰地摆出事实,问金琅:“鲁王被薛倾所斩杀的消息,传来衍州境内后,作为驻军大将的花庆发,是否立即就杀了身边那些死忠于鲁王,由鲁王专门派来制衡于他的那些参军以及大小将领,让驻守在衍州莞湖郡与骠敦郡的八万大军,迅速成了他的私有军队?” 金琅一扬下颚,点头道:“是!就是因为主公的密探报来的此事,我才认为花庆发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忠厚,在旧主死后,立即就生有了自立之心。” 关山衣不理金琅说的胡乱猜测,继续问他:“那你说,像花庆发这样提前斩杀麾下忠心于鲁王旧部,又生有自立之心的人,怎会对鲁王忠心到,发文扬言只要林府君能为旧主鲁王报仇,斩得薛倾首级,他便携手下八万兵士投效于她这事?” 金琅一愣:“这就是花庆发的计谋啊,假装.......” 关山衣打断金琅后面的话:“假装什么?薛倾弑主上位,花庆发悄悄地斩杀了身边忠于鲁王的旧臣,对外已是站住了鲁王忠臣的名声,如今做何不是名正言顺?” “何必多此一举,做戏投效林府君,奉其为主?继续装出一副忠臣模样,提出看似困难,实则多此一举的条件,让林府君去斩首薛倾?这和送兵有何区别?” 金琅猛然间回过味,一时语塞:“...........” 关山衣见金琅不说话了,干脆将话说的更明一些:“林府君已接鲁王九子越公子的请托,领兵伐薛,本就对薛倾宣战,要斩得此人首级,替天行道。花庆发此时跳出来,搞这么一出,光明正大的送兵给林府君,自己也趁势投效了林府君,谁是谁的傀儡?” 金琅败退,扬袖遮面,退后一步,以示认同关山衣此言。 关山衣看事从来不带偏见,因此总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问题,很少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他说的话,齐雅历来会多重视几分。 齐雅重视关山衣,也不会让帐下其他谋士感觉到被冷落,此时她见金琅已是被关山衣怼到以袖掩面,开口调停道:“好了锦荣,亮泽也是一心想为本将军分忧,莫要因言语讨论,失了和气。” 关山衣立即圆滑地做出恍然大悟状,对齐雅拱手道:“主公说的是,属下刚才情绪激动了些许,因此声音大了些,这才惹了误会。” 关山衣说完此话,转首又对以袖掩面的金琅道:“还请金兄见谅,愚弟论策时,激动了些许,还请金兄莫要误会。” 金琅也不拿乔,放下袖子,顺着台阶就爬下来了,抬手反包住关山衣向自己行礼的手,笑容满面道:“贤弟哪里的话,是金某气量小了,应该我来致歉才是。” 关山衣与金琅两人,你来我往的相互面子情了一番,又在齐雅面前’和好如初‘。 齐雅见状很是满意,扫视一眼帐内各人的神情,幽声道:“说来也是有趣,本将军当初会蒙生自立之心,还是因为这林府君以一女子之身,得封为朝廷正式官员,才激生而起的。” “她非是他人傀儡,而是切切实实的掌权人,倒让本将军的心情,莫名畅快了些许。” 齐雅唇边噙出满含戾气的笑弧:“谁说女子不如男?若有机会,本将军倒想亲自会会这位.......蓄谋已久的林府君。” 第645章 齐雅之谋,五子论事 关山衣拱手恭声道:“主公此次出征,若能一举攻下莞湖郡与骠敦郡,占得整个衍州,或许就可一尝所愿,与那林府君对上了。” 齐雅喉间溢出清越的笑声:“还是锦荣懂本将军之心,这就料到了本将军的下步筹谋。” 关山衣面上展出灿笑,谦恭地颔首,受下齐雅此赞。 金琅略有些妒忌的盯了关山衣一眼。 齐雅顺势对帐内众人道出自己的筹谋:“不错,本将军此次率兵出征,若能顺利占得整个衍州,会乘胜追击,继续率兵出征库州,攻伐薛倾。” 帐内众谋士闻言,战意顿盛,齐声对上首的齐雅拱手道:“主公大志,吾等愿誓死追随。” 齐雅颔首,眼皮微抬,荡出眸中不加掩饰的权欲:“库州大乱,本将军怎能坐视不理?鲁王此前与本将军有同盟之情,已为惺惺相惜的旧友。如今旧友横死,其下封地战火绵延,百姓苦不堪言,本将军欲出兵诛灭薛贼,还库州清平!” 谋士胡书抢先踏前一步道:“主公大义,感天动地!属下这就为您代笔草拟此志,全境布告,让天下人皆知您之志!” 齐雅笑颜如花:“好!” 在帐内众人都赞贺齐雅之志时,林知晖悄无声息的抬眼,眼神凶戾地看向上首端坐的齐雅,杀意尽出。 于弘毅立即注意到林知晖的异常,状似不适的摇晃了一下身体,将林知晖遮挡的越加严实。 日落西方,夜幕渐深。 林知晖五人从齐雅的议事营中出来,便哥俩好的揽了肩一同去沐浴。 侍从们早在浴池里灌好了热水,见五名少将军进来,立即上前伺候他们卸甲。 “娘的,这狼血好腥,小爷熏的快受不了了!”齐武奇脱了个光溜,只简单先将身上的狼血冲落了去,便跳入了一旁的药浴池。 “四弟!” 还在淋浴冲洗身上狼血的齐方亚,见齐武奇简单冲洗了一下,便扬身跃入了药浴池,大怒:“脏死了!你这样,我们泡完这解乏筋骨的药浴,还得上来重新再洗一遍!” 齐绘琉见已经这样了,也不认真洗了,将身上的狼血冲落,咚的一声也跳入了药浴池,溅起一丈高的水花。 正站在齐绘琉身旁淋浴的齐方亚,顿时被溅了一脸的水:“..........” “哈哈哈哈哈!”齐武奇指着齐方亚扬声大笑。 齐方亚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瞪向药浴池内的两人,忍无可忍道:“大哥!” “哈哈,二弟!”齐绘琉在药池里游了起来,朗声大笑道:“四弟这小子都这样进来了,等会泡完药浴,是免不了再冲洗一番了,还认真洗甚?都快进来!” 最先跳入药浴池的齐武奇玩闹心大起,悄摸游到浴池边,抬手拉住林知晖的脚脖子,手上一个用力,将从刚才起就沉默寡言的林知晖也拽入了药浴池。 齐方亚见状,心情顿好,抬手将身边的于弘毅也给推进了浴池,而后怪叫一声,自己也跳了进去。 林知晖从药浴池里浮起来,摸了把脸上的水,游到齐武奇身边,二话不说,拧住他的脖子下死力气往水里摁。 “五弟!饶命啊!”被拧住脖子的齐武奇笑着大叫。 林知晖嗤一声,手下更是用力的将他往水里摁,准备先灌他几口洗澡水再说。 齐绘琉叫:“四弟,大哥来救你!” 齐绘琉游到林知晖身后,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准备解救齐武奇,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也被齐方亚从身后偷袭,反被压入了水里。 药浴池内顿时响起扭打嬉闹的哗啦水声,池水溅出,将浴池边溅的湿滑一片。 于弘毅笑着贴站在浴池边,看着另几人打闹,转首对伺候在浴池边的侍从道:“你们都退下吧,等我们兄弟几个洗好了,再唤你们进来。” “诺!”伺候在浴池边的侍从,已是被浴池内溅起的水花染湿了半身衣物,得于弘毅吩咐后,恭声应诺,快速鱼贯而出。 浴室内伺候的侍从尽数一走,齐武奇立即小声道:“娘这是什么意思?将我们几个关在军营里封闭训练了五年,突然就让我们几个掌军了?” 齐方亚以手拍击水面,故意弄出声响,以此来遮掩他们兄弟几个的议论声。 齐绘琉声音沙哑道:“娘.....训练我们,本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齐方亚皱眉:“这次放狼试炼我们,应是要让她麾下文武,看看我们几个的实力,好做部署安排,毕竟我们从未真正掌军?” 于弘毅道:“是的。” 齐武奇拍水弄出声音,咬牙道:“若在此次试炼中,我们几个真被狼群咬死,拆吃入腹了怎么办?” 林知晖冷声道:“死了就是废物,废物不值得心疼。” 齐绘琉失笑:“五弟说话好生哽心。” 林知晖面无表情道:“齐雅就是这么想的。” 齐方亚满面怒容道:“他娘的,本来此次终于知道了外面的局势,也要真正掌军出征了,还有点兴奋。但一想到娘这么狠心,又心情不好了!” 于弘毅侧首看了齐方亚一眼,有感情才会失望,才会埋怨,很显然,齐方亚是对齐雅真正有感情的,才会因为此事如此生怒。 齐武奇拍了拍林知晖的肩膀,扬眉笑道:“五弟,看来娘最看重你啊,让你掌军驻守后方呢!” “嗯。”林知晖对此事没有表现出半分喜意,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齐绘琉用肩膀撞了林知晖一下,笑着调侃道:“五弟今日怎么回事?感觉心情格外不好?要做大将军了呢,不高兴啊?” “娘要让饿狼吃了我们兄弟几个,谁能心情好?”齐方亚含怒扬手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水面,弄出更大的水声,用以掩盖他们几人的谈话声。 于弘毅在水面下的脚轻踢了一下林知晖,提醒他收敛情绪,有些事情,在未真正脱离齐雅前,即使是兄弟,也是不能轻易让对方知晓的。 林知晖抬眸,看了于弘毅一眼,侧首对齐绘琉道:“大哥,我与三哥在此处驻守,你们却要随大将军出征。如此......我们兄弟几个......便就要分开了......” 齐绘琉低声笑了起来,以手成拳,哥俩好的抵了一下林知晖的肩膀:“倒是想不到,我们五弟看着冷,心却是最热的,这还没分开,就伤感上了。难怪娘总说你最是心热,哈哈!” 齐方亚也握拳锤了林知晖的肩膀一下,笑道:“也确实,从认识起,我们兄弟几个还真没分开过呢。” 第646章 林知皇带给林知晖的心脏冲击 武奇压抑着兴奋,小声道:“但此次,我们终于可以接触外界了!” 齐武奇此话一出,兄弟几人对视一眼,俱都仰首笑开了声。 几人笑毕,又开始弄出拍水的动静声,似乎在浴池中玩闹的很是开心。 齐方亚道:“娘怕主公....额...不对,是符骁,暗中联络影响我们,恨不得连吃喝拉撒都派人暗中跟着我们,此次正式让我们掌军,应该是终于安心符骁影响不了我们兄弟几个了吧?” 于弘毅道:“与其说是齐雅对我们有信心了,不如说是她对符骁安心了。依刚才那位关参军所说,这五年间,符骁已是成了茁州州牧,如今意在侵占磬州,身边必已是能人云集。齐雅认为符骁已放弃我们几个了。” “最主要的是,此次齐雅公然出兵衍州的莞湖郡与骠敦郡,与此前驻军不还茁州,性质已是完全不同。属于无茁州州牧行军调令,公然行事了。” “齐雅这番动作一出,算是彻底捅破了那层与茁州齐氏,表面和睦的窗户纸,自立门户了。” “此后,齐雅将不再是茁州齐氏齐雅,而只是齐雅。成为拥兵一方,正式位列诸侯的齐雅!” 一时之间,在场五人,对齐雅的观感更为复杂。 “齐雅与符骁,经过此次后,将彻底在世人眼中成为两方势力。” 于弘毅眉目微敛,继续道:“在符骁全心全意谋夺磬州之时,自然无暇再来联络影响我们,我们也将在这段时间,正式以齐雅义子的身份掌兵现身于人前,为世人所知晓。符骁与齐雅,到底有姨甥的名头,利用姨母义子,来暗算姨母这事,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齐武奇听完于弘毅的分析,骂道:“娘的!所以这五年来齐雅将我们放在军营,一直不让我们接触外界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忌惮符骁?” 齐方亚撇嘴,不爽道:“敢情娘是怕我们几个被符骁利用来对付她?我还以为她怕我们几个被符骁给拐走呢。” 齐绘琉叹了口气:“娘这是对我们兄弟太过上心,才会如此。不然,又怎会怕符骁利用我们来暗中对付她?” 齐武奇当即嗤了一声。 符骁虽已不是主公,但齐武奇对符骁还是挺敬重的,恼怒道:“齐雅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初我们跟着她,从茁州出兵衍州伐蒋时,符骁就主动解了我们之间的主从关系。后面又怎会再行下作之事,利用我们来对付她?” 于弘毅道:“总而言之,此次我们正式掌兵后,齐雅对我们的暗中监视,应该会越来越松。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不用再这般战战兢兢了,兄弟们几个想聚在一起说个小话,还得搞这么一出掩人耳目,委实累人。” 齐绘琉笑:“可不是?可真是累人的紧。” 兄弟几个谈完正事,齐武奇玩闹之心又起,抬手拽了拽于弘毅的头发:“三哥这脑瓜子转的真是快啊,今日只听了这点外面的消息,就分析出这老些事情,啧啧,可真让人稀罕。” 于弘毅从齐武奇手中拽回自己的头发,看着他温和道:“四弟,皮痒了是吗?” 齐武奇摊开手,做投降状,但下一刻,便扬起一手的水,往于弘毅脸上淋去,而后大笑着游开。 于弘毅在几人中功夫最弱,齐武奇才不怕他能揍到自己,游到一边后,笑得很是嚣张。 于弘毅从嘴里吐出一口水,又抹了把脸上的水,转头就对齐方亚道:“二哥,上次你偷藏的那瓶百年梨花酿,是四弟偷喝的。” 齐方亚闻言立即转头,握着拳头就去逮已游出一丈远的齐武奇,咬牙切齿道:“齐——武——奇!” “嗷——!”齐武奇最终被暴怒的齐方亚逮住,按在浴池边狠捶。 于弘毅在齐武奇的惨嚎声中慢悠悠地游到两人身边,不嫌事大的继续在一边拱火,果然,齐武奇的惨嚎声,又拔高了一个调。 齐绘琉见到那边的情状,失笑摇头:“四弟就是不长记性,非要去惹三弟,还能讨得好?” 齐绘琉笑了会,转首见林知晖面无表情的在一边泡澡,游过去将手肘架在林知晖的宽肩上,含笑道:“五弟这是还在难受离别情呢?别想了,心情好点。多想想我们此次掌军后,就再也不用被圈在这里的事,是不是就开心了?” 林知晖抬眼,无奈道:“大哥,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会。” 齐绘琉眉峰扬起,锤了他脑袋一下:“关心你呢,还嫌弃上了?别想了,分开不了多久。” 林知晖被打的有些痛,无语的盯看齐绘琉。 齐绘琉哈哈大笑:“看什么?不爽打回来,别留手,大哥就稀罕你的拳头!” 林知晖遂明白齐绘琉这是战瘾又起了,就想和他打架,正好他乍然听到阿姊的消息,心里正乱着,也想发泄一番,立时就握了拳头攻上去,和齐绘琉你来我往的战成了一团,在浴池中溅出了更大的水花。 等兄弟五人在药浴池内胡闹出来,已是过去了一个时辰。 林知晖兄弟五人各住一个军帐,但军帐位置紧挨在一起,今日几日杀狼归来,又胡闹了一通,俱都乏困不已,便径直回了各自军帐准备歇下了。 林知晖与于弘毅分开时,抬头望了望夜空中点缀的几点繁星,轻声问于弘毅:“星光这么亮,如梦似幻,能是真的吗?” 于弘毅与林知晖兄弟多年,自然知道林知晖真正是在问何,转首对上林知晖的视线,也轻声回道:“真的......星光亮的这么明显,夜幕挡不住了。” 一切混乱的猜想得到最终肯定,林知晖浑身一震,心脏发颤,指尖下意识紧缩。 于弘毅见林知晖克制不住自己的反应了,朗声笑道:“五弟,知道你不愿和其他兄弟分开,但也适可而止,望着天空发何感慨?还不如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兄弟几个一起练武,还能多腻歪一阵。” 林知晖也不回话,似乎被点破了心思不好意思,转身若无其事的对于弘毅摆摆手,大步回了自己的军帐。等林知晖脱鞋上榻躺下,翻身朝里的那一刻,冷漠的表情瞬变,透出难掩的震惊之色。 阿姊,阿姊.....我那柔弱的阿姊,如今竟成了逐鹿天下的诸侯之一? 这是真的,竟不是在做梦。 这....... 阿姊,原来这般厉害吗?林知晖想了想自己阿姊柔弱的模样,抬手捂了捂胸口,心脏在此时跟只被拔了毛的活鸡一样,于胸腔内哐当乱蹦。 当夜,林知晖的心脏,频率甚高的剧烈跳动,无论如何都平缓不下来。 第647章 我是被自家大姊给牛逼病的 翌日,侍从见林知晖久不起榻,只得硬着头皮出声唤他。 侍从连唤好几声,都不见榻上人有回应,立时心道不好,慌忙上前几步查看情况,这才发现林知晖早已是烧的脸颊通红。 侍从大惊失色,连忙让人去唤医者前来此处为五少将军诊治,又招来数名侍从进来守着林知晖,再不敢耽搁,亲自去通知齐雅此事。 林知晖迷迷糊糊的睁眼,头脑昏沉,视线模糊,隐隐约约看到自己榻边坐了一人,那人温柔的伸出手,探向了他额间,柔声问:“体热终于降下去不少,可还难受?” 林知晖昏昏沉沉间听到这声问,下意识将此时坐在榻边,着一身杏色锦裙,头簪牡丹玉钗 柔声问他话的女子,当做了亲娘裴菱雪。林知晖眼底浮出水色,抬手用力的攥住了附在他额上试温的手,引导着这只柔软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而后眷恋的蹭了蹭这只手掌心的温暖,轻声低喃道:“娘.....我难受........” 齐雅一愣,还是第一次听林知晖唤她娘,更是第一次见到历来冷清的五子,这般依赖自己的模样,顿时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意儿,你这一病,倒是和平时不同了些,竟是和娘撒起娇来了。” 意儿?意儿是谁? 我是晖儿......娘为何唤我意儿? 林知晖眨了眨眼,附着在眼眶里的雾气褪去,顿时看清了此时坐在他榻边的人是谁,混沌地大脑瞬间清醒过来,骤然收回了紧攥着齐雅的手,嗓音沙哑道:“大将军,您为何在此?” 齐雅见林知晖这反应,曲指点了他额头一下,笑道:“迷糊时唤娘来撒娇,清醒时就唤娘为大将军了,你啊,最是口是心非。” 林知晖不说话,将视线转向了别处,神情间很有几分被点破心思后的羞赧意思。 齐雅见状,心头更软,柔声道:“意儿这些年来从未生过病,这偶然一下发高热,倒叫人猝不及防。” “娘听琉儿说,你是因兄弟几个要分开了才这般的?哈哈,倒是想不到,最是冷面的意儿,竟这般多愁善感,还没和兄弟分开,就相思成疾了?”齐雅想到此事就乐不可支,抬手又爱怜地抚了抚林知晖棱角分明的侧脸。 林知晖撇开脸,面无表情道:“也不光因要和几位兄长分开,才这般的.....此次......大将军不是也要离开恣意许久吗?” 齐雅闻言收回手,面上绽出慈爱之色,哪还会恼林知晖对她的躲避,声音轻柔道:“果然还是孩子呢,哈哈,这是舍不得娘了?” 林知晖轻嗯了一声,也不看齐雅,声音沙哑道:“大将军出征在即,事情繁多,还请莫要因恣意,耽搁了您的要事。” 齐雅含笑道:“你这孩子,一清醒就别扭起来了。你都病成这副模样了,娘还能有心情处理他事?” “很难受吗?” “发热不过是小病,休息几日便好了。” 齐雅从侍从手中端来药,戏谑道:“胡说,刚才醒时你还哭了呢。” 林知晖面上闪过尴尬之色,实则背上惊起一层冷汗,还好当时,自己意识不清醒间说的话无甚不妥。林知晖心里想着此事,嘴上却立即回道:“那时脑子糊涂.....才......” “好了,娘还能不知道你这别扭性子?莫要逞强,快快将药喝了,病才能好的快。” 齐雅很是享受与义子们的亲近,尤其是与五子亲近,五子性格冷,此次大病,得闻他展露心意喊自己一声娘,只把她一腔母爱激地高涨。 齐雅放下手中事务,硬是在病榻边陪了林知晖一日,等林知晖高热褪去后,才起身离开。 齐雅一走,于弘毅等人便来了林知晖的住处探望他。 “生龙活虎的五弟也有生病的一日,可真是稀奇。”齐武奇在榻边勾着身子看林知晖的脸色,调侃道。 齐绘琉见林知晖脸色只是泛红,并未起病容,松了口气:“今日听说你病了,将我们兄弟几个惊了个好歹。就你这体魄,还能病了,可真是.......” 于弘毅道:“是人就会生病,和体魄可没关系。” 齐方亚对林知晖挤眉弄眼道:“娘今日照顾了你一日,感觉如何?” 林知晖轻哼一声,面无表情道:“感觉不如何。” 齐方亚拍了林知晖屁股一巴掌,好笑道:“少他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齐武奇看了林知晖的脸色,还是不放心,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温,见不过是比平常人高了些许,这才真正放了心,揶揄道:“听大哥说你是因为不舍得和我们兄弟几个分开,才病了这一朝的?” 当然不是,我是被自家大姊给牛逼病的......... 也不知大姊与常王薛倾对上,能不能赢......... 林知晖当然不能说实话,又不想骗兄弟,唇角微抿,只得冷着脸不说话。 齐方亚见林知晖不说话,只当他默认了,霎时仰头笑开声来:“五弟,你可真别扭,天天冷着脸,不会是因为在我们兄弟间,年岁最小,想故意装成熟吧?” 林知晖:“...........” 齐绘琉闻言若有所思的看林知晖,抚着下颚道:“倒也不无可能。” 林知晖忍无可忍道:“大哥!” 林知晖这声大哥一出,室内爆发出惊天的畅怀大笑声,气氛格外和谐温馨。 浣水郡,郡守府。 林知皇经过月余的休养,背后的刀伤已完全收口,已是能坐起身,不剧烈动作,行走也无问题。 “薛倾的大军到哪了?” 此时书房里只有随边弘在,林知皇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因背部有伤不能靠坐,便反身跨坐在了背椅上,正面靠着椅背,与随边弘谈事。 随边弘也是个随意的性子,坐姿也好不到哪去,斜靠在椅背上,闻言慵声回道:“回主公,按照薛贼的行军速度,应该还有半月便可到浪搏郡焦县了。” 两人座椅前,放置了一个微缩的地势沙盘,林知皇听得随边弘此答,目光立即就落在了沙盘上。 林知皇撑额思索了片刻,曼声道:“浪搏郡焦县外有一处窄道峡谷,我军占下那里,静待薛倾来攻如何?” “主公想利用此处地利?”随边弘闻言,立即便明白了林知皇的意图,目光落在沙盘上焦县所在的位置,细观这处周边地势。 第648章 林知皇与随边弘议后续战谋 “嗯。”林知皇伸手点了点沙盘上焦县的位置,缓声道:“焦县城外这处峡谷,地势狭窄,且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行军,我军占下焦县,在此处设伏,等薛倾来攻,天然便立于了不败之地。” 随边弘道:“此处虽好,但只能设伏一次,薛倾在此处吃了亏,必会携军后撤。若他不再向前行军,我军又不愿久耗,停驻不前,便只能拔营再向前行军。到时,薛倾再反身来攻,与我军对上,这处地利便用不上了。” 林知皇笑:“能用一次就够了,在此战中,只要能折损薛倾近两成兵力,再使其后撤,等我军再向前行军攻他,薛军的士气必会大受其挫。” 随边弘唇边勾出润娆的笑纹:“主公这是准备先打赢一仗,重挫薛军的士气,让其自乱阵脚,再行后谋?” “嗯。”林知皇曲指敲了敲沙盘边沿,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凝眉细思起此战之后,与薛军对上的下场战该如何打,才能在最大限度下,减少己方兵士的伤亡。 随边弘自然明白林知皇心中所想,思索了片刻后,沉声道:“薛倾此人刚愎自用,猛然间因为轻敌,在主公这吃了败仗,颜面尽失之下,必定焦躁,更失稳重,若在此时,遣人在薛倾势力内部离间一番.......” 林知皇闻言一愣,旋即轻笑出声,抬手点了点随边弘:“聪渊可真是会算计人心,竟是初战后,就不准备在战场上和薛倾分高下了?” 随边弘下颚微抬,潋滟的桃花眼中精光乍出:“能不费一兵一卒的事情,又何须过多浪费兵力?人,乃资源之本。谋策能解决之事,何须劳烦战事解决?” 随边弘所说正是林知皇所想,遂含笑问:“聪渊想如何做?” “薛倾宠爱的慧姬,在此时可做大用。” “哦?如何用?”林知皇挑眉,如今慧姬虽是在薛倾身边,但其周围,已是布满了影使。 这些影使的作用,一为暗中保护慧姬,二为向外传递消息的暗线。 随边弘此时说要用慧姬,林知皇并不意外。 当初慧姬故意留在薛倾身边不走,也是在等这一日。 慧姬想留在薛倾身边,为自己这主公行更多事。 慧姬.....林知皇怜惜于她,虽然更想将之护在羽翼之下,但果敢的慧姬,尽管身体柔弱,却生有一颗无畏之心。鲁王身死,花庆发欲将她救出时,慧姬果断拒绝,毅然决定要做那埋骨暴戾之人的美人乡,在青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这样的女子........可敬。林知皇想尽最大努力保她。 “枕头风。” “危险。姬妾干涉政事,独惹人忌惮。”林知皇摇头,不愿让慧姬这般犯险。 随边弘道:“不提政事。” “不提政事?又如何挑拨薛倾与手下重臣的关系?”林知皇略微侧首。 随边弘坏笑道:“对于薛倾这种性格的人,你和他讲些弯弯绕绕的权谋计策反而无用,只需提.....谁瞧不起他便可。” 林知皇一怔,细思了一番,而后哑然失笑:“聪渊此法不错,就如此办。” 随边弘与林知皇在书房内商议了近一个时辰,谋策快结束时,春夏进来通禀,在郡城郊外山上制雷的方青波遣人传来口信,说他已制出了东西,请府君大人前去一观。 林知皇闻言大喜过望,立即吩咐春夏派人去唤其他从属前来,等会随行,一同前去郡城郊外冠山上观雷。 一个时辰后,兴致昂扬的林知皇,与一众从属,到了郡城郊外冠山西面山脚下。 忽红见林知皇被花铃扶下马车,立即道:“主公,山路崎岖,您背部有伤,无法乘坐轿舆,让红背您上山吧?” 林知皇闻言点头,她如今有伤在身,也不强撑,刚才马车内的颠簸,已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随边弘见林知皇脸色有些不好,不愿她再如此折腾,皱眉道:“非要去山中观那物么?山下不行?” 林知皇果断摇头:“不行,一来动静太大,难免惊扰到百姓。二来此物乃机密,本府君不欲外人知晓,深山中观此物最为妥当。” 随边弘闻言未再说何,看着忽红背起林知皇,默然跟了上去,行在了忽红身侧。 肖旗道:“主公如此说,属下对此物更为期待了。” 江越河也粗声道:“属下亦是。” 梁峰溪问:“主公,那东西真这么厉害啊?” 林知皇揽着忽红的脖子,垂首笑看着梁峰溪道:“等会通幽一观便知。” 行在忽红身侧的梁峰原冷声道:“溪儿,主公身体不适,你莫要烦闹主公。” 林知皇摆手道:“无妨,上山估计还有一会,讲讲话也好。赤云这么一背,竟是比马车还稳,无甚不适。” 忽红闻言洪声朗笑道:“那等会下了山,主公也别乘马车回府了,还是让红背你回城吧。” 林知皇笑:“可别把你累坏了,本府君该心疼了。” 忽红哈哈大笑道:“主公才多重一点,再来十个主公,红也能轻轻松松背回去。” 花铃立即帮腔道:“主公,等会就让忽红背您回去吧,马车委实颠簸,您这出来一朝,可别让前一个月的伤白养了。” 随边弘也道:“主公,等会下山,别乘马车回府了。” 林知皇失笑,见众从属皆忧心她的伤,虽自觉已无大碍,也不强争,悦声道:“行,那便辛苦赤云了。” 忽红笑道:“这算得何苦?红就是背您一辈子,也只有高兴的份,岂会觉得苦?” 众人皆笑。 近一个时辰后,众人终于见到了藏在深山中的几座木屋。 方青波见到有人来,一脸欣喜地出来迎接众人:“府君大人,您来了,青波已是恭候您多时。” 林知皇笑着让忽红将自己放下来,问:“东西做好了?” 方青波满脸自得:“制好了!等会府君大人您别因那动静,惊地伤口又裂开才好,嘻嘻!” 众人:“.......” 臭小子,笑的好生欠抽。主公胆气无双,还能被何物惊裂伤口不成?竟敢将主公比作胆小之人,调侃主公,好生无礼! 林知皇自然是不介意方青波的口无遮拦的,但却有些为其默哀,这孩子,真就不会说话啊,一句话得罪了她今日带来的所有从属........ 林知皇已是预见了方青波以后又要挨不少揍了,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带上些许同情之色:“无妨,本府君已有准备,水漾你这便带我们过去观雷吧。” “诺!”方青波高声应诺,完全无视众人的脸色,转身便在前带路。 第649章 观雷,方青波引火失败,不慌 很快,方青波便领着林知皇一行人来到了木屋后方,一处地势呈圆碗型的土坑边。 林知皇等人于土坑边高处位置止步,俯瞰坑底。 土坑底部中心位置,正放置着一个脸盆大小,高约半丈的木箱,木箱周围,围了一圈同样大小的石块。 坑底周围的土色,已有大片面积呈焦糊色。 林知皇只看坑底的这土色,就知方青波已是试炸过不少回火药了。也难怪方青波此时如此自信,迫不及待的就想向她展示所制之物的厉害了。 花铃问方青波:“是这了?” 方青波欣然点头:“就是这了。” 方青波回完花铃的问话,扭脸又故作稳重地对林知皇似模似样的拱手道:“府君大人,您上次给青波的那柄宽刀,已是在试炸所制出的雷中,被炸断了。此次青波便放了更为坚硬的石块,想让您更为直观的一观青波所制炸雷的威力,您看?” 坚硬的石块都能炸碎,刀兵自然更不在话下。方青波这是在林知皇提出的难度基础上,又给自己往上加了难度。 这小子.......虽无礼自大了些,但若真有能耐,现在就制出远超自己预期的火药,也算有其能自大的资本。 难怪这小子从见面起,就难掩脸上的自得之色,看着就让人手痒,原来是制出更厉害的火药了。林知皇获悉道到这些,看向方青波眼神更是柔和了些。 人才嘛,即使有些小毛病,林知皇也是愿意宠着的,遂笑容和煦道:“这有何不可?水漾乃此方面能者,只管展示便是,本府君愿静观其威。” “诺!”方青波高声应诺,直起腰展颜灿笑,神态更为自得招摇。此时方青波,飘的只差起飞了,属于那种是个人看了他,都想手痒锤一锤他的范畴。 众人观之,很是有些无语。 方青波紧接着又傲然道:“府君大人只管准备好惊叹的神情吧!哈哈!” 林知皇哑然失笑,真是.....活泼。 众人:“...........”好个..... 不要脸皮的自大小子。 好在方青波年纪小,在场众人也能忍,换个再大些的人如此,当场就能挨锤。 方青波放完自信的宣言后,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再从锦囊中倒出不少软木耳塞。 方青波给在场的每一人都分了一对耳塞,认真叮嘱道:“炸雷时声响会很大,必须要带好耳塞才行。否则,轻则听力短暂受损,重则耳道流血,听力难复。” 林知皇是知道厉害的,闻言让众人都听方青波的,带好耳塞。 方青波做正事时,轻狂褪去,行事很是认真仔细,准备点火引雷前,跳入坑中一一检查各项装置后,又来到林知皇这行人身边,仔细检查众人耳塞有无带好。 “随参军,您耳塞未戴严实。”方青波一检查,还真让他查出一人未带好耳塞,立即出声提醒。 随边弘:“.........” 随边弘见林知皇取下一只耳塞,转眸向他看来,慵声道:“戴太紧不舒服。” 说到底就是不以为然,不信方青波能制出什么厉害东西来。 林知皇瞪了随边弘一眼,抬手亲自给他将耳塞往里怼严实了。随边弘是真不想戴这东西,但也不好硬挣,恐拉扯到林知皇的伤口,无奈之下,只得任林知皇施为。 林知皇给随边弘塞好耳塞后,自己也重新戴好了耳塞,而后点头示意方青波可以引雷了。 方青波对林知皇拱手一礼,便快步并做两步,跑到土坑另一侧,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火线。 方青波的引雷火线十分粗劣,就是在地上撒了一条燃粉,一直从坑外引到坑底,用作远程点火。 林知皇站在高处见得此状,摸了摸下颚,暗忖方青波虽会制火药,但在制作辅助的点火装置,以及火药的放置器皿,却是明显不擅长的。方青波这方面的短板,或许可让娄氏门人协助他解决此难。 林知皇心里想着这事,视线却顺着那根被点燃的火线游走,等待坑底的火药被点燃,期待其燃炸之威。 土坑直径约有十丈,上高下矮,林知皇等人就站在高的这边,方青波因为要点燃火药,此时便站在了矮的那一边,因此,方青波那边的离地高度,并不保险。 方青波在点燃引火线后,立即便双手抱头,伏趴在了地上,自保姿势做的十分地利落,也十分的......滑稽...... 因为林知皇一行人都站在了土坡另一端的更高处,甚至清晰的看到了方青波趴下时,情不自禁高耸起的臀部。 众人:“........”这方家小子还真挺不拘小节的。 众人心里虽无语着,但看方青波这谨慎忌惮地态度,对片刻后的炸雷,也严阵以待起来,盯着坑底的木箱,下意识地肌肉紧绷。 一秒,两秒,三秒.......十五秒......三十一秒....... 坑底的那箱火药,久久无甚动静,别说惊天雷响,炸裂山石,便是连火芯子,都没冒出来丝毫。 早已是严阵以待的众从属:“........” 众从属无语片刻后,齐齐望向林知皇,目中首次对这位主公流露出质疑之色。 这就是主公所说的,惊天之器?众从属无语的目光太过有如实质,林知皇尴尬的牵动嘴角,淡定地示意众从属再等等。 另一边,趴伏在地的方青波久未听到声响,也撅着屁股扭动了两下爬了起来。 先遥望了一下坑底情状,确定是火线断了,没有引燃所制之物,丝毫不觉尴尬的扬手对另一边的林知皇等人做了个稍等地手势,然后利落的跳入坑底,顺着那根燃烧断了的火线,又重新撒了燃物,重新续做一根延伸到坑外的火线。 方青波那边忙活的热火朝天,林知皇这边众人见他一时半会难能弄好,俱都暂时取下了耳塞,谈起话来。 梁峰溪看着坑底撅着屁股撒火线的方青波,迟疑道:“主公?这人靠谱吗?” 林知皇斟酌道:“应该吧.....” 众从属:“..........”主公这口气,可与上山前的笃定,相去甚远。 忽红:“这小子若不靠谱,就锤死他,好叫他知道夸大其口,欺骗主公的下场!” 梁峰原:“就埋在这。” 随边弘:“别埋,曝尸荒野吧,主公伤还没好就被他这般折腾着上了山,算是受罪,这小子还配有埋骨之地?” 肖旗:“随参军此言有理。” 花铃:“深表认同。” 江越河:“这里就有现成的坑,尸体就丢在这?” 林知皇:“...........” 第650章 众从属:由看欠锤的纨绔,变成了看稀罕的珍宝 众人谈话的主角方青波,丝毫不知自己的身后事,都被另一边的众人给商量好了。 兀自撅着屁股,认真地重新布好火线后,满面兴奋的又站在了刚才点火的位置,对林知皇等人挥了挥手,示意可以了。 方青波见众人都看着他,又指了指耳朵,手舞足蹈地打手势让众人重新塞好耳塞,告知他人,自己要重新点燃引线了。 随边弘看着方青波那牙花子都笑出来的傻样,更不信此人能造出厉害之物了。袖手站在坑边,这次说什么,也不愿再带上耳塞这种破坏他个人美感的东西。 林知皇对随边弘这事事皆讲究美感的执拗也是无语,直接让忽红压制住他,强行给他塞上了耳塞。 众人皆戴好耳塞后,林知皇对另一边的方青波挥了挥手,早做好新一轮准备的方青波得到林知皇的示意,立即便点燃了火线。 火线一点燃,方青波再次双手抱头趴好,此次火线没有燃断,迅速地顺着坑边燃入坑底木箱处。 “砰——!” 巨大的惊雷之声在坑底响起,炸雷燃爆的那一瞬间,立于土坑上的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地面都颤动了两下。 炸裂的碎石块有一些飞出坑底,巨大热浪余韵袭来,正站在林知皇身边的梁峰原与随边弘惊诧火雷威力的同时,皆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挡身在了林知皇身前。 站在林知皇身后的花铃,更是一把环住了林知皇,将其护入了自己怀里。 炸雷掀起的泥灰散去些许后,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耳里即使早塞了耳塞,此时也嗡嗡作响,耳鸣不止。 “府君大人!如何?青波此次做的炸雷,可符合您的要求?”方青波不知何时已是满身泥灰的跑了过来,显然听力一时没能恢复,此时的讲话声,格外大。 林知皇拍了拍花铃,从她怀中出来,勾头看了看坑底刚才放置火药的地方,便见土坑底部又往下多出一个直径约一丈有余深坑,早先放置在坑底的巨大石块,此时已是成了一摊碎石,散落在坑底四周,有的碎石块,更是深深的嵌入了坑壁之中。 炸雷之威,一目了然。 江越河掏出耳中的耳塞,惊叹道:“这是何等神物?” 梁峰原虽未说话,但此时看向方青波的眼神已是不同,脑中立即罗列出,此物在战事中的各种用途。若用此物炸城门攻城....... 亦或是......将此物提前放在敌方行军必过之处.......梁峰原狼眸微眯,看向方青波的神色,格外慎重起来。 随边弘的桃花眼中散过戾色,看着没心没肺站在林知皇面前求表扬的方青波,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藏人,必须将人藏好。 此人之能,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他只能属于主公! 随边弘见林知皇张口欲回方青波的话,立即快步上前道:“主公,边弘突然想到一件要紧事,欲与您谈。” 随边弘话落,转头又对正等着林知皇回答的方青波温和一笑道:“还请方贤弟稍等。” 而后,随边弘迅速将林知皇拉离距此处土坑十丈远的树林里,确定方青波不能听到两人的谈话了,这才低声道:“主公,您欲收他为从?” 林知皇一时有些搞不懂随边弘的意思,回道:“自然。水漾造出此物,本府君收其为从,还需犹豫不成?” “不行。”随边弘摇头。 “哦?”林知皇回首看他,静等下文。 随边弘凝眉道:“从属关系不够牢固。” 林知皇挑眉:“聪渊的意思是?” 随边弘压低声音道:“继续让他做您的男宠吧!这样,您就可光明正大的将其藏起来,他将只属于您一人!” 林知皇:“...........” 林知皇嘴角抽搐两下,突然就想到了现代记忆中的人们,津津乐道的虐恋情深。 “聪渊,你认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随边弘见林知皇似乎不以为意,一时激动地抓住了林知皇的肩膀。 对虐恋情深完全无感的林知皇:“........” 林知皇虽然无语,但也理解随边弘所忧为何,抬眼对上他的视线,郑重地回道:“不行。” “主公......”随边弘还欲再劝,林知皇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对上随边弘漂亮的眼眸,认真道:“有才之人,不可辱之。” 随边弘的桃花眼微闪,与林知皇对视了片刻,而后败下阵来:“主公,您大可不必如此君子......人心难测.......” “即使此人不变心,谁又能预测觊觎他之人会想何招?”随边弘反问林知皇。 林知皇正色道:“本府君收他为从后,会将他藏好,护好的。但却不能以你说的那种方式,将他藏起来。” 随边弘握着林知皇肩头的手略微用力,首次强烈不赞同她的决定:“主公,属下说的这种方式,未必不是为他好。此物一旦现世,必引各方势力关注,得不到便毁掉,这事早已是屡见不鲜。” “聪渊,你说的这些,即使本府君将他做男宠藏好了,仍会遇见。归根结底,你是怕他方许以重利,致使他最后反叛于本府君。” 随边弘毫不避讳的承认:“是。” “聪渊,以疑心,在事情未发生前,便防患于未然,去断然决定一个人的以后,是不对的。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毁掉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信重。” “聪渊,你可明白?” 随边弘失语,眸色复杂的看着林知皇。 林知皇继续道:“鲁王,就是在疑心中走入歧途的,推开了诸如江越河,杨熙筒,甚至是本府君不曾知道过的那些人才。他最终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随边弘握着林知皇肩头的手微松,哑声道:“若他此后辜负了您的信任呢?” 林知皇眉目微敛,声若寒冰道:“人若不负我,我必不负人。人若负我,我必.....诛之。” 等林知皇与随边弘两人谈完话出来,方青波已是眉飞色舞的给梁峰原、江越河等人,讲了他制作炸雷的大致原理。 在场众人虽对方青波此时所说之言,听的一知半解,但大多都认真在听,此时看向方青波的目光,也大为不同。 由看欠锤的纨绔......变成了看稀罕的珍宝.......目光黏腻地几乎能起丝。 而反观方青波,显然也很享受这种眼神,腰杆挺的笔直,浑身上下的气场都在告诉别人,小爷乃栋梁之才。 第651章 方青波:拜见主公!您能将我心爱的丫鬟救一下吗? “府君大人,您谈完事了?如何?青波刚才制作的炸雷威力如何?您可满意?您愿收我为从了吗?”方青波见林知皇与随边弘一前一后的走过来,立即凑上前,双眼放光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林知皇含笑颔首:“水漾大才,连炸裂山石的炸雷都制出了,本府君岂会不满意?” 方青波闻言,仰首胜利的怪叫一声,而后迫不及待的单膝跪在林知皇身前,高声道:“属下方青波,拜见主公!主公能欣赏属下之才,属下感激万分!此后,属下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众人:“.........” 林知皇:“...........” 方斓扬此前说方青波不学无术,林知皇还无甚感觉,此时,算是在这句’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的投效之言中,切身体会到了。 若非学识浅薄,方青波又岂能在投效时,大咧咧的来这么一句宠妾经典语录。 ......绝了真是。 算了,文化知识差不要紧,专业知识过硬就行。讲话嘛.....意思到了就行,也不必要求太多。 本性无暇,忠心到位,就是好从属! 林知皇深吸一口气,对方青波的个人要求无限降低,维持好面上的神情,伸手托扶起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方青波,含笑道:“能得水漾投效,是吾之幸。望汝此后能不改初心,记住此时之言。” 方青波顺着林知皇托扶的力道站起身,展颜灿笑着高声道:“今日之言,属下将铭记终生!若有食言,必死无葬身之地!” 林知皇收下方青波为从后,带着随边弘,领着方青波一同去了这山中的小木屋里谈事。 其余从属们,则都下了土坑底,细细观摩火雷炸出的残迹去了。 除了梁峰原这个性子冷的,只看不说话,江越河、忽红、肖旗、花铃等人看到坑底的这些破坏痕迹,不住的啧啧称奇,大叹火雷为惊世奇物之余,又连连赞叹主公果然是慧眼识英才的明主。 而另一边木屋中,已被众人归类为英才的方青波,丝毫没有作为英才的自觉,在拜得林知皇为主公后,提出的第一个请求竟然是........希望主公能从他那不做人的爹手中,救出他心爱的丫鬟翠果。 随边弘:“.........” 林知皇:“.........” 林知皇与随边弘看着方青波,久久无言。 静默片刻后,随边弘转头看向林知皇,眼中意思很明显,主公,您看,这就是个连色欲这关都过不了的傻叉,您还指望他以后被众人所知后,不被旁人用手段所惑? 林知皇无言以对,抬手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王题那家伙也挺省心的,感兴趣的东西,永远都是木头,更对能为他提供木工书籍,建造各式各样木工坊的自己,依赖崇敬不已。 更重要的一点是,王题人虽愣了点,但他不爱乱跑啊,就喜欢待在木工房里自己陶醉,学识也不差,爱好单一且高雅,算是个格外省心地技术人才了。 而方青波这家伙嘛,十足的纨绔子弟做派,爱好貌似颇多,更不像是能闲的下来的性子...... 林知皇看着眼前目露期盼之色,静等她回复的方青波,摩挲了一下玉白的指尖,有些手痒,首次忍不住想亲自锤人了。 林知皇耐着性子道:“水漾,你在这山上制雷,本府君将你的丫鬟从你爹手中讨来,她也是不方便留在此地的,此处制雷,响动不止,也会惊了她不是?” 方青波连忙道:“方便,方便,怎么会不方便?翠果胆子可大了,不会受到惊吓的!还可以协助属下制雷!” 随边弘侧头看方青波,有些拿不准他是听懂了主公的言下之意,故意装傻,还是压根就没听懂。 随边弘眯眼,直言道:“主公的意思是,你想在这山上和那丫鬟缠绵厮守?” 方青波的脸爆红,连连摆手道:“不,不,不!” “我和翠果清清白白,没娶她前,我……我怎会对她无礼?”方青波慌乱过后,坚定道。 林知皇:“…………”娶?方青波原来还有为爱情抗争家里的决心?这........更头疼了怎么办? 随边弘:“…………”娶丫鬟?难怪他爹此前要拿他送人做男宠了…...... 随边弘转头看向林知皇,主公,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属下刚才的提议吗? 这方青波,忒不靠谱,思路难测,行事难料,关入后院吧!能省去不少麻烦! 随边弘眸中之意太过明显,不用说出来,林知皇已是懂了他的意思。 林知皇头疼的撑了一下额角:“不合适,即使本府君乃你主公,你家务事,也是不好插手的。” 咚的一声,方青波软下双膝在林知皇面前跪下,眸中含泪:“主公,求您了,没有翠果,青波活不了啊……” 随边弘闻言,要不是顾忌着方青波的制雷之能,当即就想来一句,那你就去死吧! 林知皇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恋爱脑发达的从属,又因其委实无人可替,而有些束手无策,无奈只得顺着他的话哄道:“你说她能协助你制雷?” 方青波听林知皇如此问,立即就知道有戏,快声道:“是,属下平时在府里制雷,都是她从旁协助我的,只有她理解我在作何,且她也会配比制雷的方子,我教过她,她对此事也感兴趣,更能举一反三,她还能制出五颜六色的雷,放出来可好看了!” 林知皇听到这里,坐直了身体,这才真正对方青波口中的这名叫翠果的丫鬟,来了兴致。 林知皇用人,并不看重对方的性别与出身,只看其本事,方青波如此说,在林知皇眼里,翠果这名丫鬟,立即就从美色这一栏里,划归到了人才栏。 林知皇曲指敲击起了座椅扶手,曼声道:“能制出五颜六色的雷,倒是有些意思........” “主公.......”方青波眼巴巴的看着林知皇。 林知皇轻笑一声:“可以。水漾超额制出了如此厉害的炸雷,些许请求,本府君自然得满足。” 幸福来得太突然,方青波喜出望外,热泪盈眶道:“主公!只要您能从我爹手中救出翠果,您以后就是我爹!” 第652章 随边弘:我要退出群聊 并不想给人做爹的林知皇:“.........” 随边弘没忍住嗤笑出声:“方贤弟说话真是幽默。” 方青波看到随边弘的笑颜愣了一下,只当这是在夸他,礼尚往来也道了句:“过奖,随参军笑起来真好看,比翠果也不差什么了。” 随边弘唇边懒散地笑弧僵住,面色立时黑沉下来,谁要和你心爱的丫鬟比谁笑的美? “你故意的?”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眯起,认真的审视眼前这笑地没心没肺的人。 “什么?”方青波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好了,先聊正事。” 林知皇怕两人再聊下去,方青波得挨揍,立即转移话题,聊起正事来:“水漾,你所制的炸雷,本府君有大用,一个月内你能制出多少个,如刚才那种威力的炸雷?” 林知皇提到炸雷,方青波立即收了笑,神色认真起来,条理清晰的回道:“炸雷制作主要看原料配比,如今这配比方子,属下已是参悟出来了,后续只要原料充足,想做出多少来,便做出多少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对其进行保存,以及防止其意外燃爆。” 林知皇皱起了眉,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若不解决这些,贸然行军携带此物,可能反会炸伤己方士兵,适得其反。 “水漾已有解决之法了?” 方青波如实道:“此问题,青波暂时还未想到解决之法。” 随边弘皱眉:“或许可让携带炸雷的士兵小心些.......” 方青波摇头道:“防不胜防。刀兵相接产生的火花都可能会点燃炸雷,不可。” 方青波显然也有他自己的坚持,上句话落,紧接着便道:“这些问题若未解决,青波是不愿多制炸雷的。” “因为,不可控。”方青波的神色格外认真:“不可控之物,伤人伤己。青波不愿做,恐以后后悔。” 方青波原先做的,一直是响雷。此次会做炸雷,乃是因林知皇对他的要求。 以前他也偶然制出过炸雷,当时便感觉到了此物的杀伤力,因此,甚为忌惮。 此后,方青波在制雷时,尽量避免放大雷火爆炸的威力,以免此物炸伤他人。 此次在制炸雷时,方青波已是想明白林知皇要他做此物的用途。 方青波不想在炸雷还不可控时,就大量将此物制出,这委实太危险,易引火烧身。 “不错,水漾对此物有此认识与忌惮,非常好。”林知皇这回是对方青波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在文武方面,方青波是废柴不假,但不得不说,方青波这小子,在制雷之事上,是真有其天赋在身的,研究制作此物时,也确实谨慎。这,就够了,别的都可忽略。 技术人才,非是文武能者又何妨,在他所处的领域专精便挺好。 自己这主公,作为伯乐,为他们创造出可继续专心研究利民之物的世外桃源便可。 “多谢主公理解。”方青波郑重对林知皇拜下一礼。 林知皇站起身,托扶住方青波此礼,含笑道:“装放火药的器皿,本府君或有解决之法。” 方青波惊喜道:“当真?” 林知皇颔首,南红金锁耳饰随之轻晃, 缓声道:“过两日,本府君会送几名善机关术的匠人来此,装放炸雷有何讲究,以及如何引燃炸雷更为安全保险,水漾可与他们详细讲明。这些善机关术的匠人手艺极佳,你们两方配合,定能解决装置之忧。” 方青波闻言,再次深刻觉得自己这主公没拜错,高声道:“主公,您能如此支持属下制作雷这一物,并肯定青波之才,更是专门开辟出了此地,供以试雷,保障青波的安全,青波委实感动不已。” 方青波这番话说的很是漂亮,让随边弘侧目,更有些意外。以方青波的浅薄学识,若非肺腑之言,定难说出此言。随边弘想到此,这才对他的感官好了些许。 方青波说着,想到了此前在自家府里时,偷偷摸摸制雷时的场景了,为林知皇对他的有求必应,红了眼眶:“此次,青波定不负您所望,与那些匠人一起,在您此次出征前,做出可行军携带的安全炸雷。” “好,本府君便等着青波的好消息。”林知皇抬手,嘉许地拍了拍方青波的肩膀。 林知皇一行人从冠山上下来,俱都对今日所观之物惊叹不已。 江越河道:“主公,这炸雷,可太厉害了,他日若用于战场,必是攻城利器。” 肖旗笑眯了眼:“主公可真是有眼光,方青波这样的偏门人才,都能被您发现。” 忽红洪声大笑道:“主公历来就有眼光,非凡夫俗子可比!我从小就天生神力,但大多数知道此事的人,都言我乃怪物,只有主公,言我日后必可为将!你们看看,我忽红此时是不是为将了?哈哈哈哈!” 梁峰溪赞同道:“主公慧眼识英才!” 梁峰原:“嗯。” 花铃也想起了主公收她为从时的场景,目露追忆之色:“主公看人从不带偏见,才会如此。” 在场众人中,唯一被林知皇以不友好态度收服的随边弘,此时郁闷地抿了唇瓣,决定退出群聊。 林知皇由着忽红背着,与众从属有说有笑的回了郡守府,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将娄杭招来书房,吩咐炸雷安全装置的事。 娄杭被春夏刚领进书房,见到坐在书案后的林知皇,还不等林知皇先问话,便先双手奉出一卷图纸。 林知皇抬手接过图纸,含笑问:“这是何?” 娄杭恭声回道:“这是此处郡守府内的各处机关密室,属下已经全部找出。” 林知皇展开了手中的图纸,细观后诧异道:“如此多?” 自己这是住在了蚂蚁窝上了........ 还好随边弘在自己遇刺后反应快,于第二日清晨便将祝、顾两氏的人尽数抓了,一点反应时间都未给他们,不然,再来一批会使暗器,惯爱在小巧武器上抹毒的杀手来行刺,那才真是要命了。 杀手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肉搏杀手,真刀真枪砍出,直取人要害处而去,武器上一般不带毒,一来多此一举,二来容易误伤自己。 还有一种杀手便为小道杀手了,这类杀手行踪飘忽,极善隐匿,出其不意出现,以投掷有毒暗器来杀人。 郡守府内这些用普通办法,根本搜查不出来的机关密室,简直就是杀人地无形尖刀。 娄杭面露沉痛之色:“这些机关密室,全部修建下来,应该需要五年时间。爹......失踪了七年.......若是早两年,或许,爹还能活着.........” 第653章 主公,此乃娄氏一门的门主誓礼 林知皇沉声道:“夺关,节哀。” 娄杭投效林知皇后,第二日便向林知皇这位主公提了一个请求。希望其能动用手下的势力,寻找他爹娄英的下落。 娄杭满怀希冀之色提出的这请求,林知皇自然二话不说便应下了。 娄英的下落探查出结果后,林知皇并未隐瞒,立即便遣人告知了娄杭。 娄英于两年前,在修完郡守府的机关密道以及密室后,就被郡守祝常嵘给灭口了。 娄英的尸首最终被丢去了乱葬岗,已是难以找寻确认。 娄杭虽然对爹还活着这事,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总归没有亲耳听到确切的消息,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在亲耳听到娄英身死的确切消息后,娄杭总算是对他爹有可能还活着这事,彻底断了念想。 此时提到爹,娄杭面有悲色,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苦笑道:“没何可哀的,爹他死前能完成郡守府的机关密室与地道修建,想必他是满足的。” 林知皇听得此言,略感诧异。 娄杭继续道:“爹他将毕生所学都用在了修建此处机关密道以及密室上,总算在死前,在这世上,留下了他引以为豪的……杰作。爹花了很多心思,修建此处......属下也是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仔细查找,才将此处的机关密道与密室尽数找出的。爹生前于此处留下的杰作,让杭.....受益匪浅。” 林知皇颔首:“此处所修建的机关密室以及密道,的确堪为杰作。” “在本府君入住此处前,曾让青雁军将郡守府仔细搜寻了一遍,却只找到了两处暗格,其余机关密室与密道,皆未发现。此时本府君再看你绘来的这份图纸,对令尊修造密道与密室的能力,更是叹为观止。可惜了.......”林知皇为下属哀其父惨死之余,也是真心痛人才啊。 像娄英这样的人才,祝常嵘竟然用一次就弃杀,简直暴殄天物。祝常嵘便是学隔壁湾县县令那样,将人才关押起来,长久享有人才使用也好啊,等她行军过来,发现了好歹还能救一救。林知皇想到此,恼怒不已,曲起手指轻敲了一下案面,突然觉得让祝常嵘死的容易了些。 娄杭面上浮出浅笑来:“爹他修建的东西,能得主公此赞,便足够了。他会高兴的。” 自从他们娄氏一门隐世后,便少有能修建大型机关密室的机会。修建机关密室很是耗钱耗力,能修建这些的人,少之又少,钱和权必是不缺的。 他爹能在死前,得金主倾力配合,不计成本的修建出这么一处密道与密室精妙交错的机关群,也算得偿所愿了。 娄杭笃定,他爹死时,必是心满意足的。这,便足够了。 林知皇见娄杭并未过多伤怀,缓声道:“自然是要赞一声的,本府君此次被刺,可非是栽在那些世家的阴谋之上,而是栽在令尊精妙高绝的机关术才能上的。” 娄杭如今已与林知皇日渐熟悉,自然知道林知皇此言,非是话里有话的责怪敲打,而是由衷地承认娄氏一门机关术的厉害,才会有此感叹,更有宽慰自己之意。 娄杭胸中迎入一股暖意,肃声道:“主公胸襟,杭感佩之。” 主从两人又就着此处郡守府内的机关密道聊了会话,林知皇便细说起此次招娄杭过来的目的。 娄杭听后,第一句话便是:“世上真有这般厉害之物?” 林知皇颔首,有些后悔今日未带娄杭一同前去观雷。 林知皇今日带去观雷的,全是心腹。 如今娄杭投效于自己的时日尚短,火雷又乃重中之重的秘密武器,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因此,若非此次必要用到娄杭,林知皇是不准备让新投效于她的娄杭,如此快便知道炸雷这物的。 但无法,任何小心,在进度面前,也得让步。 自己对于火雷的谨慎,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解决,不过就是多些麻烦而已。 娄杭见林知皇点头,思索片刻,沉吟道:“制作引燃火线十分容易,并不是难事。装放火雷,防止其接触到火源,便被轻易点燃的装置,也并不难制。造出主公所说的那些东西,费不了多少时间。” 林知皇等的就是这句,抚掌道:“如此,夺关你便荐几名可负责此事的娄氏门人给本府君吧。本府君会为他们安排正式的职务,送去一处秘密的地方,辅助制造火雷的掌事人造物。” 娄杭闻言眼眸骤亮,他自然是希望娄氏门人多多被主公启用的,立即拱手道:“是,杭一定荐上最为合适之人,担任其位。” “嗯。”林知皇满意的点头,又从书案上随意的拿起一本图册,递给娄杭:“这本图册,夺关你拿去研究吧。” 娄杭恭敬的伸出双手,从林知皇手中接过图册。娄杭接过图册后,林知皇示意他先看看。娄杭在林知皇的授意下翻开图册,一看图册中所画之物,目光便黏在上面拿不下来了。 “这......这是?”娄杭声线发飘。 林知皇给娄杭的,是现代记忆中翻找出来的各种机关器物图绘。丫鬟四季擅画,林知皇养伤的这段时间,通过口述与反复修改确认,才让四季将此画册画出。 “此书便赠予夺关,望夺关能从此书中得到启发,造出大型机关器物,甚至是大型攻城器械。” “主...主公....如此珍贵之物........”属下如何能收? 此书,乃器物传承啊......您便如此......信任..杭吗........娄杭喉咙发紧,后面的话,再也问不出来。 林知皇自然知道娄杭此时要说何,轻笑一声打断他的后话道:“死物而已,有人学以致用,才为珍贵。夺关,收下吧。” “密道与密室的机关再是巧妙,它脱不了‘密’字。便无法露于世人眼前,这一‘密’字,也让娄氏门人活的藏头露尾。” “本府君希望你,能通过此书所学,造出人人皆可知之物,让娄氏机关术,真正为世人所知。” 娄杭深为林知皇此言所震撼。 密这一字,哈哈,密这一字! 是啊,娄氏一门只能活成阴沟里的老鼠,可不就因为这一密字? 主公! 这就是他娄杭拜得的主公! “杭,多谢主公为我娄氏门人指明再生之路!” 娄杭郑重地将林知皇赠予他的图册收入怀中,突然于林知皇身前双膝跪地,两手于胸前捏出一个奇怪的手势。 “这是?”林知皇站起身,欲要托扶起双膝跪地的娄杭。 娄杭肃声回道:“主公,此乃娄氏一门的门主誓礼。” 娄杭固执的双膝跪在林知皇身前,双手捏出娄氏一门的门主誓礼,眸光坚定道:“娄氏第九代门主娄杭,携娄氏门人,今日敬奉主公为主!主公血脉不断,娄氏一门将永世为您血脉之从。娄氏后代门主若有违此誓,娄氏一门将血脉尽断,永世不得传承!” 林知皇眼眸骤缩,娄杭这是.......让娄氏一门的人,世世代代,都认自己的血脉为主。 如此重誓..... “夺关,你立下此誓,可曾想清楚了?”林知皇垂眸直视娄杭的眼睛。 “主公,您值得此誓!此乃娄氏门主令,从今往后,娄氏一门,生生世世,为您世代之从!”娄杭虔诚的行完此誓,从袖中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环形墨玉,高举过头顶,奉给林知皇。 林知皇静默片刻,郑重地从娄杭手中接过那枚环形墨玉。 书房外,春风乍起。春日的风,总是带着一股希望的味道,吹去了冬的肃杀冷意,迎来了新的勃然生机。 第654章 林氏双投,分宗投符骁?还是....本府君? 翌日,天气晴好,日光明艳如妆。 林知皇趴伏在榻上,喻轻若正细心地给她背后的伤口换药。自打喻轻若的腿伤不影响行动后,林知皇的伤药便都是她来换了。 “伤口完全收好了,再有半个月应该便能行动自如了。”喻轻若看到林知皇的伤口愈合情况,脸上浮出喜色。 林知皇笑:“那正好,薛倾的大军,差不多那个时候便可行到浪搏郡,这伤耽误不了本府君领兵出征。” 喻轻若给林知皇换完伤药,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凝胶状的药来,往林知皇伤处上抹。 秋冬在一旁看了这东西,奇道:“这是何?此前倒没见喻娘子给主公抹这药。” “这是新制的祛疤药,主公的伤口收了口,可以用此类药物了。”喻轻若回道。 秋冬喜道:“此药能完全祛疤?” “完全祛疤有点难,但可以确保主公的背部,不留凸起的肉疤。” “这样啊。”秋冬有些失望。 林知皇笑:“这就挺好。” 喻轻若道:“只要不生肉疤,后续的色疤,可以慢慢再用药滋养消除。哎,色疤想要消除,可能需要大几年的时间了。” 身体只要倍儿棒,林知皇压根不在意自己身上有没有伤疤,见喻轻若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就着自己的伤疤讨论起来了,大感无趣,郁闷道:“没这伤,本府君平时这个时辰应该在练武。哎,这伤一受,至少要荒废武艺近两个月了........” 喻轻若仔细给林知皇的伤口处抹着祛疤药,闻言无奈道:“主公,都这个时候了,您就不能将您的上进心,暂且先放一放?” “不能!符骁那小子,如今在攻磬州,本府君一定要比他先拿下库州!”林知皇难得拿自己与他人相较,此言一出,竟透出一股孩子气十足的胜负欲来。 喻氏一族扎根在茁州州城,喻轻若作为喻氏的代掌家主,每年中总有几个月是在茁州的,又因林知皇与符骁早已结盟,因此也没少与符骁打交道。 说实话,在喻轻若眼里,主公与符骁,就是俩‘怪物’,皆聪明绝顶,还都这般努力,行事也克己,简直让他们这些身边人见之自愧。 就这样了,两人还暗中较劲攀比,催促自己往前走地更快些,有想过普通人的感受么? 喻轻若牙疼:“主公,您能换个人比么?比如令尊?” 林知皇回头,诧异的看向喻轻若:“临河,你对主公的要求这么低,真的好么?” 喻轻若:“...........”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午时,娄杭便带了六名娄氏门人来,荐给林知皇,辅助制火雷的掌事人,去解决火雷装置问题。 娄杭的小叔娄屋,赫然就在其中。 林知皇与六名娄氏门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唤了随边弘过来,让他将这六人送去方青波那里。 随边弘带着人离开后,林知皇又对娄杭道:“本府君准备建造军工坊,专门用于制造军需武器。” 娄杭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起来:“主公,此处军工坊的规模..........” 林知皇道:“暂时先建造一处小的,专门给娄氏一门的匠人,用于研究锻造武器。” 娄杭激动道:“是!” 娄杭也不推诿,有了此处地方,娄氏门人才好做出更好的武器奉给主公。 林知皇继续道:“大型地军工坊,本府君也准备同时建造。夺关,这段时日,你绘制一份建造图纸出来,打造各式武器所需的锻造台,也拆分出来细绘。” 娄杭闻言一愣:“主公的意思是?” 林知皇道:“建造军工坊之事,本府君准备交由你来主掌,且会派两名管事主薄协助你掌理此事,夺关可有信心接下建造大型军工坊之事?” 娄杭身为娄氏门主,从小应该便接受过,掌理事务这方面知识的言传身教,如今上手主掌统筹一处军工坊的建造事宜,应该是无甚大问题的。 娄杭闻言,立即拱手道:“承蒙主公信重,此事便交由杭来负责吧,若有纰漏,必提头来见。” 娄杭走后,林知皇简单用了些午膳,便又回到书案前,翻阅起各方呈上来的奏报。 当看到晋州新皇城那边影使传来的一份奏报,林知皇目光微凝起来。 林氏一族分宗? 且分宗的林氏族人,向茁州而来? 这是?作何? 投奔自己,还是投奔符骁? 林知皇算了算林氏一族分宗的时间,曲指敲了敲案面。 自己伐薛占得库州浣水郡的消息,应该此时才传到晋州那边吧? 嗯.......倒也不一定。 若祖父有派人盯着这边消息,这边的探子,在知道自己攻下浣水郡的第一时间,便快马加鞭送信至新皇城,时间倒是刚刚好对的上。 祖父这是准备让林氏一族,两头下注? 林氏主支投注鲁蕴丹,林氏分宗此次往茁州方向而来,究竟是欲投奔符骁,还是我? 有意思。 想到此,林知皇的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来。 林知皇的书房里,静谧无声,独有她一人翻阅奏报时,无意间弄出的细微声响。 同一时间,郡守府的另一处书房里,梁峰溪正被她抓来的两位免费劳壮力,给闹的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无法专心公务。 “为什么用我的笔?”林婉娘抬头怒瞪书案另一面的越公子。 越公子也瞪她:“刚才一时没注意,拿错了而已,作甚小题大做?” 梁峰溪如今主掌士族罪犯下乡育人服刑之事,手上事务繁杂,罪犯需重新编制罪籍,还需根据罪犯的年龄,进行量刑分类。因此,梁峰溪又抓了林婉娘与越公子来做壮丁,帮她进行罪籍的分类与规整,这样能让她处理事情的效率大大提高。 然而,不知怎的,林婉娘与越公子这段时间似乎是杠上了,常常因为一些小事,便能闹的不可开交。 比如说,现在。 梁峰溪头疼的放下手中毛笔,道:“多大点事,有必要吵吗?等会我一人送你们一只新笔,可成?” “不成!” “不成!” 林婉娘与越公子抵死互瞪,异口同声道。 梁峰溪无语:“我将你们叫过来,是来帮我节省时间的,不是浪费时间的,你们再这样,走?” 越公子自然是想和梁峰溪待在一块的,听得此言,立即转头对梁峰溪笑道:“不吵了,我帮你归类,你一个人看这老些的罪籍登记,别把眼睛看坏了。” 第655章 越公子:我对你有好感 林婉娘知道越公子对梁峰溪的心思,才不放心自个走了,让越公子与梁峰溪独处呢,顿时偃旗息鼓道:“行,不吵了便是。” 吵架耳朵疼...... 梁峰溪见两人皆歇了脾气,准备今日便把事情一次性解决了,免得后面两人又吵起嘴来,还是折腾。 梁峰溪奇怪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别说是笔的事,针对人还是针对事,我眼睛可没瞎。” 梁峰溪完全不能理解,这两人之间的过节,究竟是从何而来? 越公子先声夺人:“她仗势欺人!” 林婉娘不甘示弱:“他见色起意!” 越公子与林婉娘再次互瞪。 林婉娘不屑嗤笑:“我何时仗势欺人过?” 越公子言之凿凿:“此时,此刻,此地!” 梁峰溪:“..........” 越公子气势逼人的反问:“我何时见色起意过?” 林婉娘嗤之以鼻的回道:“此时,此刻,此地!” 梁峰溪提炼重要信息:“所以越公子觉得婉姐姐在仗势欺人,婉姐姐觉得越公子对你见色起意?” 越公子顿时一脸嫌弃:“她哪来的色?谁会对她见色起意?本公子又岂是见色起意之人?” 林婉娘站起身,越过书案拽住越公子的衣领口,扬手就是一拳击出:“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地仗势欺人!” 越公子委实没想到林婉娘一言不合就开打,灵活地侧头避开林婉娘击来的一拳,扬手砍落她抓在自己脖领子上的手,虽然可趁势再反拳一击,但到底顾念着林婉娘乃女子,与其对打两招脱身后,便退后一步,拉开自己与林婉娘之间的距离。 “本公子不想与你动手,你讲些道理!”越公子整理好胸前被林婉娘抓乱的衣襟,没好气道。 林婉娘此时已是怒火上头,不准备再废唇舌,直接越过书案,就要去揍人。 梁峰溪站起身,立即环腰抱住林婉娘:“别打,别打,仔细手疼。” 林婉娘听梁峰溪这话说的,明显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怒意稍微消下去些许:“通幽,我一个人在这帮你分类罪籍户数还不行吗?” 话落,林婉娘又瞪了对面的越公子一眼,不满道:“他?弄走!” 林婉娘重重地哼出一声:“这书房也就不吵了。” 出于私人感情考虑,梁峰溪自然是更向着林婉娘的,但从公务上考虑,越公子整理罪籍的速度,显然比林婉娘快上许多,且复查起来也没出过错,委实......好用。 若是越公子与林婉娘两人中,只能有一人留在此,梁峰溪其实更想留越公子.......这样办事效率会更高。 梁峰溪略微犹豫了一下,私人感情和公事,她还是分的很开的,不由苦思起权衡之法来。 越公子对林婉娘哼笑一声:“本公子做事情效率比你高多了,若只能留一人,那也是留本公子。你走!” 林婉娘怒:“放屁!我走了你岂不是得偿所愿了?通幽岂能和你单独待在一块?” 梁峰溪终于听出些意思:“等等,这意思......越公子见色起意的对象是我?” 越公子大急:“本公子何时见色起意过?你别胡说!” 越公子此时一点都不想让梁峰溪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不然以梁峰溪性格,定要避着自己,再想见一面就难了。 自己还没有想好怎么解开与梁峰溪之间的死结呢,岂能在这时,便被人挑破心意? 越公子心神大乱之下,当即口不择言道:“你不能因为我对你有好感,就如此对我!” 林婉娘双目圆瞪:“!!!” 梁峰溪还没来得及对林婉娘的上句话做出反应,就被越公子的这下一句话,给弄得风中凌乱。 梁峰溪看看林婉娘,又看看越公子,抬手抓了抓脸颊。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早知道就不问了........脑仁疼。 反应过来的林婉娘怒火中烧,气势汹汹的便要去揍人:“你他娘的放屁!!” 同样反应过来的越公子深觉这是好的挡箭牌,立即娇弱人设上身,趁势躲到梁峰溪身后,继续道:“本公子对你倾心,乃情不自禁,一直对你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怎能因此事一直针对于我?污蔑我对你见色起意也就罢了?如今更是仗势欺人排挤于我,你....你怎能如此狠心?” 深觉一前一后这两人就是在唱大戏的梁峰溪:“..........” 林婉娘已是快气炸了,隔着梁峰溪挥拳要揍满嘴喷粪的越公子:“你给我从通幽身后死出来,再敢胡说八道,我.....我.....我......” 后面的话,林婉娘堵在了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林婉娘一时还真不能拿越公子怎么样,大姊如今攻伐库州,借的就是越公子的请托之名,越公子有任何闪失,都于大姊不利。 况且,此时这威胁之言一出,岂不是坐实了越公子口中的仗势欺人? 通幽纯善,定是要同情这小子了。 越公子此时也是这般想的,继续躲在梁峰溪背后,趁势对凶神恶煞的林婉娘乞声道:“本公子以后不看你了可成?” 林婉娘将指骨关节捏的噼啪直响,咬牙切齿道:“你从通幽背后出来,离她远点!” 梁峰溪被迫做了两人拌嘴的肉盾,早已是耐心告罄,趁此机会也回身对越公子道:“你一个男子,遇事往女子身后躲,谁会倾心于你?” 越公子见梁峰溪与他说话,越发显得可怜兮兮起来:“通幽,她总想与本公子动手,本公子又怎好与女子动手?如今本公子已是收了对她的心思,再也不敢了。你....你帮我挡挡她?” 梁峰溪摇头:“你们都走吧。我还有正事要办,你们的事我就不参和了。私事间的误会,你们自己解决?” 越公子一愣,倒是没想到,此时事情会如此发展。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梁峰溪的事业心竟然如此重,说好的除强怜弱的良善人呢? 越公子怔楞片刻,正要再开口挽回一下局面,林婉娘已是抢先一步悦声道:“通幽此言有理,我们的事情,还是要自己私下解决的,怎能影响你办正事?我这便带他走,好好与他解了彼此误会。” 梁峰溪见林婉娘松了拳头,对越公子的安全也放心的不少,遂利落的让开身,暴露出身后的越公子,点头道:“行,你们去聊吧。” 越公子:“...........” 梁峰溪看着林婉娘与越公子一前一后走出书房的背影,呢喃了一句:“人闲久了,果然事多,什么我倾心于你,你看我不顺眼的.......真是.....幼稚......” 第656章 林知皇与随边弘议攻浪搏郡焦县 梁峰溪想了想,还是觉得林婉娘与越公子之间没什么暧昧气氛,完全是打闹性质居多,便不再去管。 哎.....一下少了两个壮丁,事情就又多了起来,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梁峰溪想罢,专心处理起手上的事务来。 林婉娘与越公子两人出去后,倒都没再说话,很有默契的一前一后去了练武场。 练武场地域开阔, 可让仆从们站在远处看到他们,又听不见两人间的谈话。 越公子刚在练武场中心位置站定脚,便回首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林婉娘怒瞪越公子,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本公子倾慕通幽,乃个人私事,你为何一再插手?”越公子眯眼看林婉娘。 “上次我将话说的很清楚了,你离通幽远点。你与她不合适!”林婉娘冷声道。 越公子面容线条紧绷,显然也在忍耐怒意:“本公子与她不合适,这也是本公子与她之间的事!与你有何干系?为何一再因此事针对于我?” “你难道?当真倾慕于我?”越公子话说到这里,面上的怒意僵住,愕然的上下打量林婉娘。 “放屁!倾慕于你?当我脑子和你一样全是屎?”林婉娘娇叱一声,扬手挥出一拳,捣向越公子的面门。 越公子早防着她这招,偏头躲过,抬手为掌包住林婉娘袭来的拳头,死死攥住,林婉娘用力的向后回撤拳头,却动弹不得。 “松手!”这越公子看着一副文弱模样,力气竟还不小。林婉娘瞪越公子。 “不松!”越公子更加用力的攥紧林婉娘的拳头。 “你松不松?”林婉娘怒火中烧。 “不松!”越公子现在对林婉娘的火气也不小。 林婉娘止了收回拳头的力道,寒声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招来青雁军将你拿下?” 越公子唇边露出嘲笑:“看,本公子说你仗势欺人,有没有冤枉你?” 林婉娘被噎:“那我说你见色起意,有没有冤枉你?” 越公子冷声道:“本公子对通幽乃真心,怎能算是见色起意?” 林婉娘哼笑,神色冷然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与通幽之间,永远不会有这些。你明知道这些,却还对她起这些心思,算不算见色起意?” 越公子闻言沉默了良久,方才哑声道:“林二娘子还真是言语如刀,惯会伤人。” 林婉娘见越公子眸中隐有痛苦之色流出,一时间也沉默了,没再反唇相讥。其实林婉娘如今会管这事,一嘛,自然是为了梁峰溪,二嘛....还真是不想让越公子再继续泥足深陷,希望他早早歇了对梁峰溪的心思。 林婉娘一直对自己上次言语过重,将越公子给怼得背着人哭了一晚上这事吧......有些过意不去。 道歉这种事,林婉娘自然是不会干的,于是,便想通过别的方式,将这歉意给补了。 阻止越公子泥足深陷,便是林婉娘想出的最为有诚意的致歉方式了。 别扭又噎人。林婉娘自己却丝毫不觉得...... 林婉娘猛然间见越公子又像是要哭的模样,顿时不自在起来:“行了,随便你吧。不说了,你松手。” 越公子此时似乎也没了与林婉娘较劲的心思,依言松开了紧包着林婉娘拳头的手掌,哑声道:“其实你说的也不错,本公子再是如何恨父王,只要我身上流着他的血,便与他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本公子所得的一切,确实是依附了父王的地位,才会有的......因此,本公子再如何与人嚷着与父王没关系......也是个笑话.....” 话说到此,越公子突然悲哀一笑,低声又道:“其实本公子挺羡慕你们的........” 林婉娘的性子就是这样,你硬吧,她比你还硬,你一软,她便能比你更软。 林婉娘见越公子似乎是真伤心了,说话声也轻了起来,收了锋利:“你生于闻氏皇族,羡慕我们?” “是啊,羡慕你们。”越公子眼底有伤色浮出,泛起盈盈水光:“你们非是父王的血脉,皆可以动手杀他......多好?本公子却不能,毕竟身上流着他的血,便是再恨他对母妃所做的一切,对我所做的一切,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醉生梦死,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更得装疯卖傻的讨好于他.....母妃才能在王府后院活得更好......” 说到这里,越公子眼底的伤色一收,唇边又泛起幽冷的笑意:“这种日子总是忍耐着,委实让人难受。本公子还没想好,是否要背负弑父之罪求个解脱,一夕之间,哈哈,他自己便先死了..........可真是好事......” 他....他竟然起过弑父的念头...... 林婉娘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眉眼带笑的人,一时失语。 越公子说完此话后,完全收敛了面上的神情,退后一步,郑重的向林婉娘行了一个请托礼:“本公子的心意,还请林二娘子莫要告知通幽,徒增她烦恼。此后,我会在房中闭门不出,直到林府君去了州城,需要用到我时,才会再踏出房门。” 林婉娘见越公子如此说,心里更不好受了,呐呐道:“倒也不必........” “这段时间本公子对林二娘子多有冒犯,还请勿怪。”越公子打断林婉娘的后话,又对她行了一个歉礼,面无表情道:“多谢林二娘子的提点。前面的事,拜托了。告辞。” 话落,越公子便不等林婉娘再回话,转身离开了此处。 林婉娘看着越公子孤沉离开的背影,烦躁的跺了一下足,决定以后再不多管闲事了。 当日,林婉娘又听到了越公子夜里压抑了一宿的啜泣声。 听到哭声的林婉娘,深刻的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难道自己真的有仗势欺人? 翌日。 林婉娘顶着一双黑眼圈来找梁峰溪,劈头就问:“通幽,我有仗势欺人吗?” 梁峰溪摇头:“当然没有。” “真的?”林婉娘皱眉:“我说话嘛......有些刺人.....这........” 梁峰溪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没有势,你说话都这样,如何算得仗势欺人?” 林婉娘也笑:“是了,我就是这脾性,以前为了得爹喜欢,故意装了怯弱性子,可憋死人了,此时要是改了这性,可不又是回到以前那模样了么?这可不行,装模作样,如何痛快?。” 梁峰溪见林婉娘脸上有了笑模样,便问她和越公子的问题解决了没。 林婉娘想了想,迟疑道:“解决了吧?越公子说他此后就不出房门了。” 梁峰溪:“.......这算解决吗?” 林婉娘点头:“一劳永逸。”都见不着你的面,定然是影响不了你的。 失去了好用的壮劳力,梁峰溪深感痛心。 春色勃勃,花艳叶翠。 书房内,林知皇与随边弘站在沙盘前,将准备对付薛倾的战阵,又仔细地推演了一遍。 “吃。”林知皇用写了林字的小旗插,打翻了写了薛字的小旗插,嫣然一笑,恰如百花齐放,即便穿戴简单,仍是将窗外明媚的春色,都给比了下去。 随边弘难得见主公这般有玩心的时候,唇边附上了精致的浅笑,修长的手指伸出,将沙盘上写了林字的小旗插拿起来摆好,曼声问:“主公,我们要利用浪搏郡焦县外的那处峡谷对薛倾设伏,如今,便要去攻焦县了。您准备派谁领兵去攻?” 林知皇如今还有伤在身,必是要驻留在浣水郡养伤,派出手下的大将,领兵前去攻浪搏郡焦县的。 林知皇早已想好人选,此时听随边弘问,含笑便道:“焦县比邻浣水郡,如今只有三千民兵守城,让梁峰原领兵万余去攻吧,肖旗为其此次随军参军,如何?” 随边弘对这两名人选并不意外,亦是含笑点了头。 第657章 鲁蕴丹彼时对林知皇的评价 午后,林知皇将梁峰原与肖旗两人招来了书房,与两人商议攻打浪搏郡焦县的战事布谋。 一直到晚膳时,主从三人才议事毕。 五日后,梁峰原携兵万余,肖旗为随行参军,领兵攻往浪搏郡焦县。 晋州新皇城。 丞相府。 莺啼燕啭,一派春日如辉。 鲁蕴丹穿着一身竹纹广绣蓝袍, 手执一根约三丈长的鱼竿,静坐在湖边垂钓,身边还并肩坐了一名年约三十许的文士,同样在执竿垂钓。 清风拂过,拂来花香,坐在鲁蕴丹身边的儒雅谋士,突然淡声道:“主公,库州那边,如今有新势力崛起。” 这名与鲁蕴丹共同垂钓的人,名唤康展砚,乃鲁蕴丹身边最为重用的谋士,如今官任丞相府长史。 鲁蕴丹一直垂眸细观着前方湖面,乍然闻言,眼睑微抬,温声道:“嗯,本相早已知此事。” 康展砚亦是盯着湖面,见钓竿无甚动静,又续声道:“主公,您说那林氏一族分宗,时间是否太过凑巧了些?” 鲁蕴丹扬唇淡声道:“可不是凑巧,乃林阳全故意为之而已。” 康展砚皱眉:“主公既然知晓,为何还放任林氏一族,在您眼皮子底下,玩那般花样?” 鲁蕴丹风秀的眉目浅浅的舒展开来,温声道:“前段时间本相将林氏用的太狠,林阳全生出了不满之心,准备行双投之事,便由着他去,本相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康展砚有些摸不准自家主公的路数:“林阳全此人明显无甚忠心,您还放心用他?” 鲁蕴丹淡然一笑道:“林氏一族如今在本相身上投注了如此多资源,是不会再轻易改弦更张的。人心嘛,总是难测,为家族长远计,林阳全将林氏分做两宗双投,也算情理之中。他敢行此事,也是笃定本相事后知晓了,定不会追究,才这般大胆。毕竟,此次军饷捐银,林阳全确实捐了十万两白银,亦帮鲁氏吸去了不少仇恨,那些因捐饷大失钱财的世家,如今可都记恨着他呢。他这功,本相得记。” 康展砚沉声道:“库州新起势的那位林府君,虽为女子,但也是林氏嫡系血脉,便以亲疏远近论,孙女怎么也比外孙亲。以后说不准,会与林氏分宗勾连,对主公您行不利之事啊!不可不防!” 鲁蕴丹温润的凤目中浮出锐意:“林氏分宗了,便是两家势力,林阳全不会那么蠢,在本相眼皮子底下,行首鼠两端之事的。 ” 康展砚闻言,凝眉细想林阳全的为人处事,也觉得他没那么蠢,会行这种为人所诟病,又吃力不讨好的事。 林氏与鲁氏互为姻亲,纠葛已深,已是彻底绑在了一起,林氏此次分宗,若非是彻底的分宗,继续在暗下里相互置换资源,互通有无,首鼠两端,无疑是自寻死路。 彼时,两方雄者,皆都容不得他们林氏,第一个便要除了他们。 即使如此,康展砚还是有一点不解,问:“林氏分宗,到底分薄了手上的资源。您既然早已察觉到了林氏分宗的目的,又何必坐看进了碗里的肉,平白被人分去一半呢?” 此时,鲁蕴丹手中的钓竿终于有了动静。鲁蕴丹瞅准时机收杆,一条小臂长的黑鱼被其从水里拉出。鲁蕴丹边收杆边道:“放出去一点饵,自然是为了更大的利。墨碾,你看,鱼上钩了。” 康展砚侧首细思了片刻,而后道:“您想养大那林府君,让她成为符骁的掣肘?林氏分宗的这批人中,您早埋有内线?” “嗯。”鲁蕴丹站起身,从钩上取下黑鱼,抛入身后的鱼桶里。 康展砚继续凝神细思道:“离仙郡在茁州境内,而茁州又为符骁所辖。这两人天然便存在地域冲突,此后必然会有一争。您想放手让林府君壮大,让符骁卧榻之侧有强邻环伺?” 康展砚若有所思的点头:“齐氏齐雅虽为符骁姨母,但听说这对姨甥关系很是不和,且看齐雅的趋势,似乎也准备自立了。有这两方强邻在侧,确实可以阻其发展速度。这些时间,够您解决温氏了。倒时符骁攻来,您也可全心全意与他一决高下,不必担心腹背受敌。” 鲁蕴丹又将鱼钩上好饵,抛入湖中,温声道:“知本相者,墨碾也。” 康展砚笑,见自己的钓竿也有了动静,连忙拉杆收杆,将钓上来的鱼,扬手丢入了身后的钓桶里,洒脱地笑了起来,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笑毕,康展砚想着最近得来的库州线报,赞叹道:“那林府君突然横空出世,委实让人惊叹,真是厉害啊。” 听康展砚提那林氏女,鲁蕴丹也沉声低笑了起来:“是啊,委实让人意想不到。薛倾骤然叛主,斩杀鲁王取而代之,库州因此大乱。林府君显身前,本相看好的,原是那齐氏齐雅最终能灭了薛倾,成为库州之主。但依如今的局势来看,库州之主,非是那林府君莫属了。” 康展砚至此时,都在惊叹自己根据库州传来的那些线报,分析出来的结果:“这林府君在鲁王手下蛰伏已久,不仅非是众人一直以为的鲁王傀儡,反是侵吞鲁王的猛虎,更是早有起势之心。如今乍然现身于人前,可真是一鸣惊人啊。” 这也是康展砚此前不惊诧自家主公,欲扶持那林府君做符骁对手的原因。 康展砚说着话,啧啧摇头而叹:“这林府君,可真是步步为营,极善韬光养晦啊。鲁王的旧部大将花庆发,应该早就是那林府君的人了,不然岂会在此时提出斩首薛倾的要求,公然发文投效于她?” 鲁蕴丹唇边浮出玩味地浅笑:“墨碾果然看的明白。” 话落,鲁蕴丹凤目微眯,从记忆中调出那个总是低着头跟在钟氏身后,来鲁府做客,拜访他母亲陈氏的小小身影。 唯唯诺诺,难登大雅之堂,是鲁蕴丹彼时对林知皇的全部评价。 第658章 鲁蕴丹如今对林知皇的评价 如今嘛.....鲁蕴丹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钓竿手柄,温润一笑,低声道了句:“好个极善伪装的女郎。” 康展砚自然知道鲁蕴丹此句话,指的是何人,仰首朗笑开来。 笑毕,康展砚不由好奇道:“如此说来,您以前确实见过这位林府君了?长相如何?是否真如传言所说,这林府君的长相尤其粗犷?” 鲁蕴丹侧首撇了眼康展砚,微愠道:“不论此女是何身份,女子相貌皆不可轻易议论,此非君子言行。” 康展砚一愣,握拳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而后点头认错道:“也是,确实失礼,不该好奇此事。” 鲁蕴丹温声续道:“林府君已然为天下诸侯之一,身高几何与相貌美丑,并不值得关注。她手下所掌的权势,才是本相应该关注之事。” 康展砚显然很是赞同鲁蕴丹此言,洒脱大笑道:“主公所言极是,是下官狭隘了。” 鲁蕴丹见康展砚言行洒脱,笑着摇了摇头,从他这股狂浪之态里,看到了几分随边弘的影子,凤目中不自觉流露出追忆之色。 师父如今在符骁那处,聪渊却一直没有消息。聪渊未如他所料那般去投奔符骁,委实让他意外,也不知他如今人在何处?过的如何? 鲁蕴丹手指摩挲着钓竿手柄,凤目中略透出些许担忧之色。 康展砚笑毕,很是为林阳全惋惜:“林氏一族的风水,到底差了些,明明子嗣中出了惊才绝艳之人,却为女身,不比男儿立业更能号召人心。谁又能保证,那林府君婚嫁后,不会为他人做了嫁衣呢?” 鲁蕴丹将思绪抽回来,闻言笑道:“如今世道大乱,闻氏皇权衰落,蛮族贼子有了兵权,都能入朝为相。逐鹿天下者,是贵是贱,是男是女,又有何妨?如今谁有兵权,谁就说了算,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至于嫁娶,依本相观林府君的行事,最后无论如何,是决计不会蠢到将自己手中的权利,拱手让于他人的。林氏出了林府君这样一位人物,林氏的风水,可谓是极佳了。” 康展砚亦是笑:“主公此言有理。只望那林府君的势力能扩张的更快些,如此,她的野心才能急剧膨大,去觊觎符骁手下的茁州。哈哈!” 鲁蕴丹与康展砚谈话声渐大,到底惊扰了湖下的鱼群。 鱼群不来两人所处的这片湖下闲游,后面便再没了鱼儿咬勾,直至两人收杆,也只钓了五条鱼。 鲁蕴丹吩咐奴仆将两人亲自钓起的鱼,拿去了膳房,让制膳的厨子去庖制。 晚膳时,鲁蕴丹留了康展砚一同用膳,招待的菜肴里,赫然有一道翠林水煮鱼。 “墨碾,尝尝那道翠林水煮鱼,是本相今日和你一同钓的鱼做的。”鲁蕴丹下颚微抬,指了指食案上的那道翠林水煮鱼。 康展砚也不推辞,尝了一口后道:“不错,许是因这鱼乃与主公一同钓的,吃起来格外香些。” 主从两人,便这样互相调侃起来,鲁蕴丹笑道:“墨碾,你这嘴,难怪总能引得那些丫鬟仆妇对你倾心。” “下官得那些丫鬟仆妇们倾心,可不是因为甜言蜜语,而是因为体贴。”康展砚显然很喜欢这道翠林水煮鱼,说话间又吃了好几口这道菜。 “咦,怎只有四条鱼?下官记得钓了五条鱼啊?主公,您钓的那条足有小臂长的黑鱼呢?怎么没瞧见?”康展砚吃了几口后,便发现这鱼的数量有些不对。 鲁蕴丹闻言摇头失笑:“墨碾,只是用个晚膳,你也这般观察入微,可累?” 康展砚含笑回望鲁蕴丹,揶揄道:“主公亲自钓起的那条最大的鱼,让膳房做给谁了?” 鲁蕴丹淡笑不言。 康展砚见鲁蕴丹没接话头,便知他不愿深谈此事,又是洒脱一笑,与自家主公谈起了别事。 与此同时,被康展砚念叨的那条大鱼,早已被膳房做成了鱼粥,送入了丞相府后院一处占地极大的园子内。 绿意盈盈,园内入目处,花草返青,树木青翠欲滴。 园内凉亭处,有摇椅一把,摇椅上窝着一名腹部隆起,双十年华的年轻女郎,身穿粉霞锦绶藕丝罗衣,掐有牡丹纹的襦裙上薄纱轻拢,头簪东珠长钗,耳带鸽血石坠子,眉似青黛,颜如春日桃花,明艳以极。 然而,这般颜色的美人,却神情极是冰冷,周围伺候她的丫鬟仆妇,皆垂首静立,不曾发出过丝毫动静,生怕惊扰到她。 情姑见膳房送来的鱼粥已是快凉了,才轻声出言提醒道:“符二娘子,该用膳了。这鱼粥所用的鱼,乃相国亲自从瑶湖中钓起的,您便尝一尝如何?” “没胃口。”符惟依窝在摇椅中,赏着园中的景色,整个人显得很是消沉,不知道在想何。 “那您总该用些东西,您想吃何?老奴这就吩咐膳房的人去做。”情姑显然已经习惯了符惟依的态度,也不坚持让其非用那鱼粥,直接便改另一条方案。 “不想吃。”符惟依轻声道。 情姑这才皱了眉,劝道:“符二娘子,您便是不顾您自己的身体,也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啊,总要吃点东西的。” 情姑与符惟依正僵持着,与康展砚用过了晚膳的鲁蕴丹来了此处。 “相国大人安!”凉亭内伺候的众丫鬟仆妇见到鲁蕴丹,立即行礼道。 鲁蕴丹摆了摆手,让这些丫鬟仆妇起身,而后行到符惟依的摇椅边坐下。 “依儿,可有想我?”鲁蕴丹一反平时的温文之态,神色间雅痞尽透。 符惟依:“.........” “不说话就是想了。”鲁蕴丹从情姑手里接过鱼粥,亲自舀了一勺,递到符惟依唇边:“尝尝?这是我今日钓的。” 符惟依此时当真尝了一口,而后嫌弃道:“难吃。” 鲁蕴丹风秀的眉尾微挑,笑道:“墨碾方才还在纳闷最大的那条鱼去了那里,嫌弃鱼不够吃。依儿你这吃上了大鱼的,反是嫌弃起了鱼难吃。依儿这是嫌弃鱼粥难吃,还是不喜此时喂你鱼粥的人?” 符惟依转眸直视鲁蕴丹,冷声道:“自然是不喜此时喂我鱼粥的人。” 周围的丫鬟仆妇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纷纷将头垂的更低,凉亭内顿时噤若寒蝉。 鲁蕴丹反是笑了,将手中的那碗鱼粥递给符惟依,悦声道:“不是嫌弃鱼粥难吃便好,多用些,我不喂你便是。” 符惟依:“..........” 第659章 鲁蕴丹:若符骁将你卷入我们之间,我必要看不起他 鲁蕴丹见符惟依不伸手接碗,低笑道:“为何不接?难道依儿还是想我亲手喂你?” 自己吃与让鲁蕴丹喂,符惟依自然是更倾向于自己吃的,见鲁蕴丹作势又要喂,连忙从摇椅上直起身,接过那碗温热的鱼粥,几下便吃了个干净,丝毫不在意如此用膳,是否言行粗陋。 “吃完了,你走吧。”符惟依将鱼粥吃完,将空碗毫不客气的塞回到鲁蕴丹手里,明确的下了逐客令。 若是以前的鲁蕴丹,在符惟依下了逐客令后,必是会转身离开此处的。 但在符惟依刺杀天子闻楔钰后,鲁蕴丹在面对符惟依时,行事便越发让人难以琢磨起来。 鲁蕴丹只当没听见符惟依此话,伸手轻轻地抚上了符惟依隆起的腹部,温声道:“他今日可有听话?有没有闹你?” 符惟依:“.........” 情姑在一旁见状,抬手挥退了凉亭内伺候的众丫鬟仆妇,随后自己也退了下去,将此处地方独留给鲁蕴丹与符惟依两人。 符惟依凝眉道:“聪远,你......能否正常点?” 鲁蕴丹低笑两声,宽厚的大掌,温柔的抚摸符惟依隆起的腹部:“哦,我有不正常吗?” 符惟依扭头不看鲁蕴丹:“如此没脸没皮,你觉得正常?” 从前的鲁蕴丹,温润如玉,言行举止,君子端方,何曾如此过? 如今的鲁蕴丹,在自己面前,道一句死皮赖脸,都不为过了。 鲁蕴丹被人道没脸没皮也不恼,抬手触了触符惟依的耳侧,如愿以偿的让其不悦地回头瞪他,便笑着收回了手,温声道:“当然是正常的,只有失去你,我才会不正常。依儿,看着我与我说话可好?” 符惟依见鲁蕴丹收回了手,面上的不悦之意微收,冷声道:“你有何可看的?” 鲁蕴丹略显孩子气的一笑:“师父最好美物,以前总夸我君子如兰。依儿可将我不当做人.........” 不当做人? 符惟依目露惊色,委实不相信面前之人,会如此自贬,正要开口说话,便听面前人接着道:“将我当做一株君子兰,观赏便可,不必客气。” 符惟依:“.........” 鲁蕴丹面色不改,语气依旧温和:“依儿今日正好在观赏这园内的景色,便连同我这株君子兰,一同观赏了,这园内的花草绿叶,可有将我这株君子兰,衬的更加赏心悦目?” 鲁蕴丹话落,还颇为自得将脸凑到了符惟依面前,让她可以更清晰的细观自己。 符惟依抬眼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俊脸,突然有些想哭,心里抽绞似的闷痛起来,知道面前这人,是想逗自己开心,才会如此。 符惟依轻吸了一口气,静默了半晌后轻声道:“聪远,你不必如此。温氏未倒前,我是不会再自戕的。” 符惟依刺杀天子闻楔钰后,虽被鲁蕴丹及时赶到救了下来,但其后仍是一心求死,逮到机会便要自戕。 鲁蕴丹无法,为了重燃符惟依的求生之心,只得让她知道更多,重燃她的复仇之心,便不再隐瞒,将当年符氏后族会行到灭族那一步的始末,全数告知给了符惟依知晓。 温氏早便生有谋反之心,想取代闻氏皇族,成为天下之主,首先想铲除的,便是世代忠君的符氏后族。 符氏后族,势力庞大,乃温氏一族最为忌惮的世家。 于是,温氏家主温禾诩下了很大一盘棋。 在吴奎的铁骑冲闯盛京时,手掌皇城五万禁军的卫将军乃温氏子温禾泽,假做不敌,故意保存兵力,放任吴奎兵围盛京,与朝廷谈判,最终入朝为相。温氏将吴奎视为棋子,再放任吴奎入朝为相后,便开始行一步计划,借吴贼之手,铲除当世其他几大与温氏齐名的世家。等吴奎将盛京内有实力的世家尽数弄垮后,温氏再挺身而出,准备以铲除叛贼吴奎的名义,名正言顺的把持朝政,夺得闻氏江山。 温氏首先撺掇天子命符氏刺杀吴奎,而符氏符大郎君真正依命去行刺吴奎时,温氏又向吴奎泄密了这一消息,致使这场刺杀,吴奎早便有了防备,反杀符大郎君。 其后,温氏如愿以偿地借着吴奎的手,覆灭了符氏后族。 然而,吴奎的蛮横与敢想敢做,却是温氏千算万算也未曾算到的。温氏本以为吴奎不过乃轻易可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莽夫,倒是不想,吴奎在失了谋士关由后,行事越发蛮横不可控,覆灭了守山书院不说,更是肆意抄家灭门盛京内有名望的世家大族。 与温氏一族同盟的不少世家,都因此折在了吴奎手里。于是,温氏一族实力大损,计划全盘被打乱。若非温氏一族见机不妙伏低做小的快,舍了好大一笔钱财讨好于吴奎,又有前面向其告密符氏刺杀计划的情分在,温氏只怕要在吴奎手底下,步了符氏后尘。此后,温氏开始在吴奎手下苟延残喘。 鲁氏世家势大,也是吴奎重点想收拾的世家。鲁蕴丹为了救鲁氏,便借着此前鲁蕴德以他名义告密符骁行踪的‘旧情’,趁吴奎身边缺谋士的档口,毅然投身吴奎,做了他的谋士。 鲁蕴丹成为吴奎所重用的谋士后,又借用吴奎的势力,查明了此前一直没有头绪的许多事,洞悉了温氏的图谋。鲁蕴丹却并未在吴奎面前揭发温氏的图谋,反是利用此事威胁了温氏,逼得温氏不得已,只得为他所用,助他成事。 符惟依在听得这些秘闻后,先是不信,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与他们符氏世代交好的温氏,会行此事。 然而符惟依的不信,在鲁蕴丹拿出的一连串证据下,尽数化为乌有。 如今,符惟依对温氏一族的恨,已然是超过了屠灭他们符氏一族的吴奎,势要将始作俑者温氏一族的血脉断绝,才肯罢休。 “嗯,我知。”鲁蕴丹听得符惟依言自己并不会寻死,神色更是温柔了些许,伸手为她将额边散出的鬓发拂至耳后,温声道:“你还可以利用我的势力去对付温氏,只要你愿好好待在我身边便可。” 符惟依眸中闪过痛色:“聪远,你该知道,我在你身边,于你不利。阿弟以后必会与你一战。彼时,我不会站在你这边,我会.......” 鲁蕴丹凤目微眯,问:“你会如何?你会帮符骁来害我?” 符惟依不说话。 鲁蕴丹轻笑一声:“我与符骁对上那时,他若主动将你卷入我们之间的纷争,我必要看不起他。” 第660章 钟玲媛:说亲?哪个孙女? 符惟依抬眸,定定地看着面前人:“若是我主动卷入呢?” “你又何必让自己难受呢?”鲁蕴丹抬手抚上符惟依的脸颊,柔声道:“我与符骁之间的纠葛,便是没有你,最后也会行到那一步的。我与符骁,都生有逐鹿天下之心,早晚都会在战场上相见,彼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依儿,别想这些了如何?如今事已至此,我情愿你利用我的权势去复仇,也不愿你再行那傻事。”利用我去刺杀天子也好,利用我去为你复仇也罢,只要你能伴在我身边,我便已是知足。鲁蕴丹的凤目中,满是歉疚。 符惟依心口钝痛,为自己的动心而不齿:“我哪里好,值得你这般?” 鲁蕴丹道:“你哪里都好,倾慕之心难抑,至于值不值得,乃是我需要去衡量之事,依儿你又何须去想?”你,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更做不到放你走。就让我自私一回....... 符惟依哑口无言,是啊,她又何必去想呢?她又何必为利用了鲁蕴丹而深感歉疚呢? 鲁蕴丹执起符惟依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依儿也如此难受,是因为你对我,并非无情啊.......” 符惟依闭上眼:“聪远,你便不能装作不知此事么?” “不能。你装作不知,我岂能再装作不知?”鲁蕴丹不由将手中的柔荑,扣的更紧了些:“我们两人若都装作不知彼此心意........这可在一起时光,岂不都白白浪费了去?” “不负深情,不负时光,及时行乐吗?”符惟依轻轻一笑:“你如今原来是如此想的。” 鲁蕴丹见符惟依眸中又起灰败,收了面上的柔和,严肃了神色,正色道:“依儿,断然寻死,伤的乃是在意你的人。符氏一族如今只有你与符骁还尚在人世,便是为了符骁,你也不该总是想着走那死路。” “除了死路,我还能想什么呢?”符惟依眸中泛起水光。 鲁蕴丹将符惟依的手,扣的更紧,生怕松了一点,眼前人便会消失:“符氏还有仇没有报,你将吴奎留给了符骁,便将温氏留给我如何,你的....夫君......” 符惟依垂眸看着与自己五指相扣的手,轻声道了句:“美色原来,是真有用处的。” 若是以前,符惟依说这种自贬之言,鲁蕴丹必然动怒。两人免不了要为此事争吵一番,再冷战几日。 但如今的鲁蕴丹听得此言,不仅不怒反是展颜笑了起来:“美色自然是有用处的,依儿千万不要对我吝啬使用美色。最好能将我迷的神魂颠倒,帮你多去斩几个温氏族人。” 鲁蕴丹此言一出,符惟依思绪立即便从悲事中被拉回,水润的眸子落到面前人身上:“聪远.......正常点.......” 鲁蕴丹风秀的眉尾微挑,颇有些自得道:“无法正常,已是拜倒在依儿的美色下,色令智昏。” 符惟依:“.........” 鲁蕴丹松开与符惟依十指交缠的手,亲自从一旁的食盒里,又盛了一碗鱼粥:“那点鱼粥依儿吃饱了吗?再来一碗?” 夕阳落下,将凉亭内的两道身影,在地面上印出两道极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难以断舍。 新皇城内的世家大妇,最近暗下里,都对鲁氏主母陈湘悦与林氏主母钟玲媛交恶这事,津津乐道。 皇城内的贵妇们谁人不知,陈湘悦与钟玲媛这俩人,从闺中起,便是形影不离的密友,后面更是因关系亲密,最后结成了儿女亲家。 倒是不想,陈湘悦与钟玲媛这好的就差同穿一条裤衩的两人,在成为儿女亲家后,关系不仅不见更近,反而出人意料的交了恶。 在鲁大郎暴病身亡后,陈湘悦与钟玲媛的关系更是急转直下,只要见面,必要含沙射影地互掐一番,那副模样,说是仇敌,也不为过了。完全不见昔日两人为友时,蜜里调油的亲昵。 今日,陈府老太太过八十大寿,陈湘悦与钟玲媛作为前来陈府拜寿的宾客,很不巧在陈府门口就撞见了面,两人互相不搭理,径直便带着奴仆与贺礼,一前一后入了府。两人的这番动静,自然落入了不少人眼里,不一会儿就在前来陈府做客的贵夫人们间,传开了此事。引得不少前来参宴贵夫人,暗下里看起了她们两人的热闹。 世家大族办宴,何人坐何位置,那是很有些讲究的。以身份高低排位还是其次,什么人与什么人关系好,定要安排着坐在一起,什么人又与什么人关系恶劣或是有过节,是定不能安排紧邻而坐,就怕起了冲突,坏了宴会气氛,诸如此类等等,都是要仔细斟酌的。 陈府此次负责宴席排位的管事,很不巧就出了大纰漏,消息太过滞后,仍以为陈湘悦与钟玲媛这两位当家主母关系甚笃,特地将两人的坐席,给安排在了一块,这下可就让那些本就等着看好戏贵夫人们,有了大戏可看。 钟玲媛一入宴,陈湘悦见其向她邻座走来,径直便往旁边一侧以帕掩鼻,道:“有狗入内。” 周围的贵妇们,听得此言,纷纷掩帕笑了起来。 在钟玲媛看来,就是鲁氏以把柄逼迫林氏出了十万两白银,做了朝廷号召捐献军饷的出头鸟,让林氏惹了其他世家厌恶,更是因此害得林氏分了宗,削薄了实力。 因此,此段时间,钟玲媛正是恨鲁氏恨得咬牙切齿。而陈湘悦这个女人,不仅不知适可而止,反而几次三番的让她下不来台,此时更是公然的在众人面前下她的脸面,便是她再会装相,此时也忍不得了,立时反唇相讥道:“狗没瞧见,豕有一只。” 周围看热闹的贵妇们,顿时止了笑,胆战心惊的去看陈湘悦的脸色。 陈湘悦是何人?是如今正如日中天的鲁氏当家主母。 鲁氏出了鲁蕴丹这位当朝丞相,陈湘悦作为鲁氏主母,行事自然越发张狂,只要她一出来,必是众星捧月,人人殷勤,再加上陈府是陈湘悦的娘家,更是助长了陈湘悦的脾气。 陈湘悦闻言,当即便怒站起身,也不玩含沙射影那一套了,径直便指着邻座的钟玲媛骂道:“贱人,你养出的小贱人克死我儿,你还有脸敢出现在我面前?” 钟玲媛被人如此辱骂,当即便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胸膛不住起伏,但到底理智尚在,知道含沙射影与陈湘悦拌嘴可以,公然与陈湘悦明刀明枪的争执,却是没这份底气的,只得忍气吞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心里更是将陈湘悦恨了个半死。 陈湘悦见钟玲媛被自己骂的不再吱声,心里顿时舒坦了,得意洋洋的也做回了原位,继续和周围的贵妇们说笑,含沙射影的排揎钟玲媛。 钟玲媛克制的僵坐在原位,心里的毒计,一条条的冒出。 在这个众人都孤立钟玲媛的境地下,竟有一名满头珠翠,年约四十许的贵夫人,没去奉承陈湘悦,反是凑到了被众人晾着的钟玲媛身前与她搭讪,上来便笑着道:“林夫人,你那孙女,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说亲了没?” 钟玲媛闻言一愣,抬眼瞧见这名与她说话的夫人,就知此人身份不高,必是从地方上投奔来新皇城避祸的官宦家眷了。若是在平时,钟玲媛自持身份,必是不会搭理此人的,但此时她处境尴尬,虽觉得这凑上来的夫人身份低了些,说话也不着边际,好歹能解她此时的窘境,便缓和了神色回道:“我那孙女才四岁,谈何巾帼不让须眉?自然是还没说亲的。” 那凑到钟玲媛身边的夫人,听得此番回话,嗐了一声,神神秘秘道:“妹妹我说的可不是林夫人跟前的这位孙女,而是那位在库州起了势的孙女。” 第661章 钟玲媛:那批语是指成为皇后?还是成为皇帝? 库州起势?起什么势? 钟玲媛不明所以的侧头,疑惑地看向那与她说话的圆脸夫人。 圆脸夫人掩嘴笑,满头的珠翠乱晃:“就是那位早前就在离仙郡做了郡守的林府君啊。” 钟玲媛此时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这圆脸夫人,说的是她哪个孙女了,顿时浑身一震,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敢问这位妹妹是哪家夫人,我瞧着倒是脸生的紧?” 圆脸夫人见钟玲媛问她的名讳,眉开眼笑的自我介绍道:“我夫君马德,原是鲁王手下的旧部大将,薛倾叛主,鲁王身死,库州大乱,已成是非之地。我夫君的母亲出身陈氏,便依着这层关系,举家投奔而来。如今,我夫君在朝中官任四品中护军。” 钟玲媛此时心里还想着这马夫人口中说的林府君起势之事,听得她自报来历,敷衍的客套道:“原来是马夫人。” 马夫人见钟玲媛对她态度客气,更是来劲,继续前面的话题:“林夫人,府上的林府君长得差些不要紧,娶妻娶贤,我儿如今正双十而冠,一表人才,配姐姐府上的林大娘子,可不正好相配?” 钟玲媛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到底对林知皇厌恶非常,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贬低她的机会的,见向自己提亲的马夫人,不过是来投奔陈府避难的亲戚,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不再去看邻座的陈湘悦,真正与凑到她身边的马夫人,起了谈话的心思。 钟玲媛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故作尴尬的笑道:“马夫人说笑了,环儿如今在外抛头露面为官,整日与男子厮混在一块,说句不好听的,已是闺誉尽失,如何配的上妹妹家的好儿郎?” 马夫人闻言,一副你别骗我了的神态,神秘兮兮的一笑,凑近钟玲媛,小声道:“姐姐说笑了,妹妹我就是从库州过来的,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夫君这段时日,可没少与我说林府君的不凡之处。姐姐你呀,就莫要谦虚了,您府上的大娘子啊,是这个。” 话落,马夫人一脸讨好的对钟玲媛暗暗比出一个大拇指。马夫人发间的满头珠翠,随着她的这个动作,哗啦做响。 钟玲媛原是想贬低林知皇一番,倒是没想到这马夫人会这般回话,干笑道:“马夫人此话从何而来?” 马夫人只当钟玲媛还在装傻,又一副你真不够意思的模样,小声道:“您府上的林府君率兵出征库州,已是斩杀了薛倾手下两名大将,攻下了库州一郡之地,得鲁王旧部大将,率八万大军折身相投,可是不得了。我家儿郎若能娶得林府君,那是高攀,林夫人就莫要再谦虚了。” 自从马夫人听得夫君与她分析说,林府君对上薛倾,或许真能占下库州后,心思便活络起来。林府君如今年岁正好,若是自家儿郎能与这林府君说上亲,还何愁前途?可不得趁众人还没有得到消息,有所顾虑时,自己先下手为强? 能掌下一州之地,那就是王侯啊。娶了王侯,哎呦喂,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便是林府君人丑些,那也是无妨的!人不丑,这亲事也轮不上她儿子不是?更不会到如今还未曾说上亲了。 至于那位林府君最后还是输给了薛倾又如何,马夫人也想过。 在她看来,只要这门亲事能议成,便是那林府君战败身死也无妨,大不了面子上做的好看点,让她儿子娶个牌位进门,还可趁此机会和林氏交好,也不耽误她儿子以后娶继妻。 马夫人如今这心里的算盘,那是打的噼啪做响。 “你说可是真?”钟玲媛的嘴唇,剧烈的颤抖起来。 马夫人见钟玲媛一再不接她的话茬,终是落了脸,声音大了些:“林夫人这是何意?可是看不起我马家?我今日诚心与你议亲,你为何一再装傻?库州那边的消息,只要稍加打听,如今可不是什么秘密。林夫人作为林府君的祖母,还能不知?何故在我这,一再求证?” “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钟玲媛此时还哪听得进马夫人究竟在说何,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许多事情,喃喃道:“她没疯?” 她怎么可能没疯?她中了异人蛊,此时应该完全疯了啊! 出兵库州? 斩杀了常王薛倾手下两名大将,攻下了库州一郡之地,得鲁王旧部大将,率八万大军折身相投? 这都是林知环所为? 她不是鲁王扶持的傀儡吗?哪能有本事行此事?她不是女子吗?竟还能率兵出征?空有一副美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通的她,怎可能是马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人?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就算这马夫人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林知环,必然也还是他人的傀儡,是有人不方便显身于人前,才将她顶在前面的!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钟玲媛心里这般安慰着自己,九年前那道士对林知皇所下的批语,再次于她脑中炸响,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 这句批语,难道指的不是她会嫁给成皇之人,而是.....她将为成皇之人? 不!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个空有美貌的人,如何能做那定世之皇? 马夫人就想将亲事给议成了,刚才不过故作佯怒,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钟玲媛的反应,此时见钟玲媛额汗直冒,脸色突然煞白,立即便知情况不对,忙扶住她关心道:“林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邻座的陈湘悦与其他贵夫人,一直在一旁看戏,虽然没听见马夫人与钟玲媛后面小声的耳语,但却将前面提亲的那几句谈话,听了个清楚明白。 一名正巴结着陈湘悦的贵夫人,见马夫人这般关心钟玲媛,便上前道:“这位夫人瞧着有些脸生,是才从下面地方,来我们新皇城的吧?” 马夫人以前在库州也算是地位颇高的女眷,但此时举家避难到了新皇城,便成了末流,此时被人当面问出这点,难免气弱:“是......” 这名问话的贵夫人,此时可不是为了难为马夫人,而是想踩钟玲媛,讨好于陈湘悦,见马夫人气弱,咯咯笑了两声,嘲讽道:“这也难怪你有所不知了,你说的那位林府君啊,可不是这位林夫人的亲孙女。哈哈,你啊,想说这位的亲,那可就找错人了。” 马夫人一听此话,抬头诧异道:“啊,那林府君,还是个庶出啊?既然是庶出的,这位林夫人作为林氏的当家主母,还能做不得她亲事的主?” 周围看戏的贵夫人们听得此言,纷纷掩嘴,皆被马夫人的这话给逗笑了。 “想什么呢?人家林府君,那可是正经嫡出,你面前的这位林夫人嘛,却是林司徒的续弦,哈哈.........” 贵夫人笑毕,嘲讽道:“她啊,可做不得那位林府君婚事的主。” 第662章 钟玲媛与陈湘悦,狗咬猪,猪咬不赢 马夫人为人很是实际,听得此言,嗖的一下站起身,退离钟玲媛身边:“原来如此,多谢这位夫人提点了。” 马夫人冒着得罪陈湘悦的风险,过来与钟玲媛搭话,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此时知晓了钟玲媛压根不能拍板决定林知皇的婚事,顿时就觉得晦气:“难怪林夫人总不接我的话茬,原是这个原因。这做人可真是不敞亮。” 马夫人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也有反过来踩钟玲媛,用以讨好陈湘悦的意图在里面。 马夫人是个实际人,今日特意送了大礼过来,给陈府老太太拜寿,为得就是结交高门贵妇,打入皇城贵人圈,用以钻营。 马夫人刚才会顶着众人的目光,凑过来与钟玲媛搭话,也是因为钟玲媛有价值,她想玩一出雪中送炭,让钟玲媛对她有好感,进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此时嘛,马夫人发现了钟玲媛无甚讨好的价值,立即便改了主意,决定剑走偏锋,借着踩钟玲媛,入陈湘悦的眼。 刚才陈湘悦身边太多人,马夫人凑不进去,此时嘛,众人的目光都在她这里,她出头去踩钟玲媛的脸,鲁氏主母陈湘悦还能不记得她? 如此想着,马夫人变了嘴脸,愈发刻薄道:“林夫人行事真是不大气,道一句明白话,林府君的婚事我做不得主,很难吗?非得耍着人玩才有趣,怪道只能当继室了。” 陈湘悦闻言,快意的大笑出声,赞许的看了马夫人一眼。 马夫人被陈湘悦的这一眼看的飘然起来,知道这是拍对了马屁,就着众人的嬉笑声,更是来劲,继续拿腔作调道:“唉,有些人啊,就是上不得台面,便是当了正室夫人,说话做事,总也有股子小妾做派,这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鲁夫人,您说是不是?”马夫人含沙射影说着挤兑钟玲媛的话,趁势就黏上了陈湘悦。 陈湘悦见马夫人这个小地方上来的女眷,都敢公然踩钟玲媛的面子,更乐呵了,附和道:“此言有理,上梁不正下梁歪,都说女儿肖母,这话是不假的。” 陈湘悦本就恼林者蕊对她儿子不上心,害死了她的儿,后又出了林者蕊在她大儿灵堂上,欲下药与她二儿苟合之事,更是对其恨入骨髓,只想将那不要脸的小贱人,剥皮抽筋,一泄心头之恨。 奈何这林者蕊到底是她唯一嫡亲孙子的亲娘,身后又有林氏撑腰,只能将其关入家庙惩戒。 陈湘悦的火气无处可发,便尽数向着昔日闺蜜钟玲媛而去,只怨她没有教好女儿,竟淫荡至此。 外人只知林者蕊是在鲁大郎君暴毙后,因为伤心过度,而自请去家庙为亡夫守灵的。 此时陈湘悦来这么一句话,周围的贵夫人们,立时便互相打起了眉眼官司,暗忖起两人的交恶,果然是有缘由的了,难道是那嫁入鲁氏的林氏女偷人?才有了这两人后来的交恶? 钟玲媛此时因听到了林知皇起势的消息,正心绪烦乱着,哪有心思与他人打机锋,刚勉强控制好情绪,又听得陈湘悦来这么一句,无疑成了压垮她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钟玲媛猛地站起身,张口便斥道:“陈湘悦!你莫要空口白话,胡言乱语!” 陈湘悦被人点名道姓大斥,也怒:“钟玲媛!你竟敢直呼我名讳!你女儿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清楚!” 钟玲媛双目赤红:“我女儿乃林氏嫡女,从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贞静娴淑!在鲁大郎身死后,去了家庙为夫君守灵,乃贞洁烈女的典范,你休得胡言!” 林氏已经用了五千部曲,与十万两白银买了林者蕊的命,陈湘悦这是什么意思!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此言,是想逼死她女儿吗! 是想让她的外孙鹄儿,有个名节有污的母亲,再也无缘继承鲁氏吗!鲁氏这是想拿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吗? 陈湘悦见钟玲媛一点心虚也无,还敢睁着眼说瞎话,气得心口呕血,抖着手,指着她道:“钟玲媛!你养的小贱人克死我儿还不算,还......还做了那事....你还敢大言不惭说出这话?” 陈湘悦到底记得夫君与二儿的告诫,没将林者蕊所干的事说出来,但她说的这半露半不露的话,已是让周围看好戏的众夫人们浮想联翩。 钟玲媛的怒意与恨意,在看到周围人的表情后,已是攀升到了顶点,当即便豁出去了:“我行得端,坐得正,有什么不敢说的!倒是妹妹养出个死于马上风的儿子,才该自惭形秽!” 钟玲媛此言一出,无异于在宴厅内炸出一个响雷,让周围看戏的众贵夫人,皆瞠目结舌,思绪一下便从揣测林氏女偷人这事上抽出,转道思忖起鲁大郎的死因来。 怪道鲁大郎一夜之间便死了,说是暴病,但到底死的突然,让人直犯嘀咕。没想到死因还真有蹊跷,原来那鲁大郎非是死于疾病,而是死于马上风啊,这可真是.....秘闻啊..... 今日这宴会参加的不亏,回去要与自家男人好好说道这事,鲁氏名门,嫡系子弟竟出了如此废物,有了这种丑闻,可真真是,真真是....爽啊。 众贵夫人心里这般想着,突然觉得前段时间被鲁丞相半是胁迫着,捐给朝廷的饷银,也不是什么郁闷事了。 鲁氏这回丢的人,够能让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津津乐道一阵子了。 陈湘悦先是抖着唇,胸膛剧烈起伏地指了钟玲媛好半晌,等缓过了气,嗷的一声,便扑上前去撕打钟玲媛。 钟玲媛还是了解陈湘悦的为人的,就等着她自己扑上来找打呢。 钟玲媛先由着扑上来的陈湘悦打了自己一巴掌,让陈湘悦先动了手,使自己占了理,而后便开始无限反击,抬手一把抓住陈湘悦的头发,一连串的巴掌便招呼了上去,打得陈湘悦吱哇乱叫。 周围众人见状,立即上前拦了起来,但也没尽多少力,看热闹的居多,不过做个样子罢了。 最后还是那位陈府的老寿星知道了此事,隔开了众人,强硬的吩咐府内的健壮仆妇们上前,将扭打在一起的钟玲媛与陈湘悦分了开,才终于止了这场闹剧。 陈湘悦此次算是吃了暗亏,钟玲媛狡诈,只让她打着了脸,所以钟玲媛此时只是脸看着受伤不轻,身上却是半点伤也没受的,而陈湘悦却不然,此时全身上下都受了较重的皮肉伤,疼痛不已。 陈湘悦出嫁前在家被长辈宠,出嫁后又有夫君疼,何时遭过这种罪,被陈府的仆妇将她与钟玲媛拉开后,扯着嗓子便不顾形象的大哭了起来。 经此一闹,陈府的寿宴算是办不下去了,得亏陈府的老太太身体硬朗,才没在寿辰当日被刺激的去地府报到,不多不少正好活个八十岁整。 第663章 陈氏家主陈颖木。七聪之一陈长忠,字聪善 鲁元灵与林阳全被陈府的管事从男客宴厅唤了来,各自去领自家闹了事的媳妇。 林阳全黑沉着脸,将披头散发,双颊肿的老高地钟玲媛带出了陈府,安置上了马车。临走前,林阳全又反身去寻了陈氏家主陈颖木连连赔罪道:“陈贤弟,今日是兄的不是,改日定再携礼前来陈府赔罪。今日,兄便先回去理清家事,还请陈贤弟莫怪。” 陈颖木乃陈湘悦的嫡亲兄长,早从奴仆那里知晓了今日事情的原委,更知道是自家妹子先动的手,也是个讲道理的人,闻言客气的笑道:“林司徒哪里的话,今日之事过去便过去了,不过乃妇人间的拌嘴,哪值当小题大做?怎敢劳烦林司徒再上门来赔礼。” 主人家大气,林阳全却不是厚颜之人,到底搅了人家高堂的寿宴,不能不做出些态度来的,又拱手对笑地格外和善的陈颖木行了一个歉礼,羞愧道:“陈贤弟快收了此言,你如此说,兄更是无地自容了。兄今日便先告辞了,改日必上门来赔礼!” 话落,林阳全不给陈颖木再说推迟之言的机会,转身便径直上了马车,命驾车地奴仆速速回府。 陈颖木看着林阳全的马车行远,这才折回府去看自家嫡亲妹子陈湘悦。 “夫君.....我好疼.....嘤嘤....钟玲媛那个贱人,她竟敢打我!夫君.....你去给我杀了那个贱人.....嘤嘤.....” 陈颖木刚走到客房门口,就见妹夫鲁元灵正在焦头烂额的安抚他妹子陈湘悦,而她妹子却是不依不饶,见鲁元灵竟然不听她的,不住的去抓挠鲁元灵。 陈湘悦此时双颊红肿不已,头发散乱,与那钟玲媛一般无二,陈颖木对别人能忍了脾气不予追究,对自家妹子,却是不玩客套的,怒了就是怒了,当即就冲了进去。 陈颖木先是将妹夫鲁元灵从自家妹子尖锐的指甲下救下来,而后指着陈湘悦斥道:“胡闹什么?妹夫让着你,你莫要因此持宠生娇!再让我见着你对妹夫动手,我让你大嫂拿藤条抽你!” 鲁元灵见陈颖木因他而大骂陈湘悦,连忙道:“无妨,她才多大点劲,伤不了人。” 陈颖木回头,心疼的拍拍鲁元灵的肩,转头又指着哭哭啼啼地陈湘悦斥道:“看看,妹夫待你,简直没得说!你要再敢胡闹,倒时妹夫厌了你,你跑回娘家来哭诉,我是定不会管你的!不用问原由,错肯定不在妹夫这,就是你作的!” “大兄!”陈湘悦止了哭声,鬓间的蝴蝶发饰 摇摇欲坠,抬眸不可置信的望向陈颖木。不敢相信历来疼她的大兄,此时看她伤成这样,不仅不关心她的伤势,反是来训斥她,更说出这番狠心的话来。 “喊什么!听得见!”陈颖木决定今日不能轻易揭过此事,定要给陈湘悦一点教训才是,免得小妹一天到晚的在外张扬跋扈,到处惹是生非,得罪人也不自知。 陈颖木眉头紧皱,怒道:“祖母今日八十大寿,你闹什么?你想干什么?嫌祖母活的太长?” 陈湘悦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哭道:“大兄!你胡说!前几日我还上门来帮大嫂操持寿宴的事呢,就为了祖母的八十大寿能办的风风光光,我对祖母的一片孝心日月可鉴啊,哪会有你说的这般心思!” “那你今日与钟氏在宴会上闹的是哪一出?” “她养的小贱人克死我儿,又...又...”陈湘悦后面的话,被鲁元灵使眼色,咽回了肚子里,委屈的嘤嘤直哭。 “又什么?”陈颖木还能不知道陈湘悦的脾气,指着她的鼻子怒斥道:“别以为聪远做了当朝丞相,你就可以无法无天!聪远的如履薄冰与殚精竭虑,你是一点都没看到,就看到了浮于表面的风光了是不是?你这做娘的,不说多关心关心他,反而一天到晚在外面给他惹事生非,简直气煞人也!” 说到怒处,陈颖木手掌扬了起来,准备先给陈湘悦一个大耳刮子,让她醒醒神再说其他。 陈湘悦吓得跳了起来,直往鲁元灵身后躲,鲁元灵也赶快去拦自家大舅哥。 陈颖木扬手追上去:“你让开,你下不去手,兄来替你教训她,你莫要阻拦!” 陈湘悦躲在鲁元灵身后,嚎啕大哭道:“我哪有无法无天,明明是那钟玲媛先惹我的!我才忍不住动手的!她刚才在宴会上说我的德儿是马上风死的,这让我如何忍得?” 不提鲁蕴德还好,一提鲁蕴德,陈颖木更气:“德儿就是被你给惯坏的!妹夫要插手管教他,都被你阻挠,稍稍动个手,你就要死要活的护!德儿小时多伶俐一小子,哪个见了不夸两句?愣是被你宠成了个废物!还是个心思歹毒的废物!他暗害嫡亲兄弟的事,别以为我这个做舅舅的不知!” 陈颖木气得呼呼的直喘气,显然怒到了极致:“最后倒好,死也落得个那般丢人的死法,简直抹黑门楣!德儿会那样死,谁也不怪,就怪你这个当娘的!” 陈颖木这话说的重,陈湘悦一下便软了身子,再也闹不起来了,鲁元灵眼底也泛着悔意的泪光,扶着陈湘悦到榻上歇下。 陈颖木与鲁元灵虽对鲁蕴德怒其不争,但一个作为舅舅,一个作为父亲,嘴上骂的凶是一回事,孩子年纪轻轻就这么窝囊死了,也是伤心的。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只余陈湘悦呜呜的哭泣声。 陈湘悦终于消停不闹了,来给她看伤的医者这才被鲁元灵招了进来,为其诊治。 陈颖木这大舅子,则被鲁元灵瞅准时机,强行拽出了厢房,就怕其怒火再次上头,教训爱妻。 陈颖木被鲁元灵拉出厢房,对自己妹夫简直无语:“你能不能别这么宠着她?” 鲁元灵赔笑道:“她今日被打成这样,也吃了教训,大舅哥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陈颖木:“............” 陈颖木盯着鲁元灵看了半晌后,妥协道:“算了,你们夫妻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不管了。” 鲁元灵笑,以手成拳,哥俩好地锤了锤陈颖木的肩窝。 陈颖木无奈的笑了一下,也回了鲁元灵一拳,皱眉又道:“但聪远那,我却是怎么都得管的!小妹这个当娘的,总给他惹事可不行!丹儿如今事情繁多,你这个做爹的,可得管好了小妹。小妹脑子直,做事随心,完全不顾旁人,你得看着点。” 鲁元灵立即点头应是。 陈颖木却是不怎么信他的,眼中透出狠意,再三告诫道:“若她以后真误了聪远的大事,你这当爹的放任不管,我这做舅舅的,却是无论如何都要为外甥清理门户的!” 鲁元灵知道大舅哥是为了鲁氏着想,才有此言,继续陪着笑,连连称是。 鲁元灵此时就怕大舅哥再次怒火上头,冲进去教训爱妻,倒时心疼的还是自己,连忙岔开话题问道:“老太太今日八十大寿,怎么也不见聪善回来,给她太祖母拜寿?” 鲁元灵此话刚落,一道颀长的身影自拐角处转出,人未至,声先来:“太祖母八十大寿,长忠怎会不来?” 第664章 钟玲媛知晓林氏分宗投奔了林知皇之事 “姑父,几年不见,您与姑母还是这般伉俪情深,可真是羡煞旁人啊。”陈长忠说话间,已是行到了陈颖木与鲁元灵身前,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坏笑,给两位长辈行了礼。 明月高悬,清风拂面,风中送来初夏时分特有的阵阵花香,香气馥郁,沁人心脾。陈长忠着一身藏蓝色劲装,从拐角处走出,墨发被玉冠高束,额间缚了一条两指宽的缀玉带子,系于脑后,面容英俊以极。 陈长忠这身装扮,一看便知其是匆匆赶到此处了,竟是连拜寿的衣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一身骑马劲装就入府了。 鲁元灵看到内侄,和善的笑道:“聪善这是下马就赶到此了?” 陈颖木见到自个嫡子,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皱眉便斥道:“有没有一点规矩?长辈的事,也是你一个小辈能胡乱调侃的?” 陈长忠显然被陈颖木训习惯了,此时被斥,面色丝毫不变,低笑道:“爹,姑父都不介意,您也就别训我了。儿子难得回来一趟,刚见完太祖母便赶过来看您了,怎的就得不到您一个好脸呢?” “滚,小兔崽子!久不见人,此次回来,定没好事!”陈颖木话虽这么说着,但见到久未谋面的儿子,到底还是难掩高兴的,神情中微透出的几分喜意,已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被您亲自除了族的儿子,还愿意回来看您老人家,这还不是好事?”陈长忠歪头痞笑,额间系至脑后的缀玉带子随之轻摆,态度虽摆的谦恭,说出的话,却格外惹人生恼。 “小兔崽子!”陈颖木闻言,顿时怒上心头,暴喝出声,扬手就要拿大耳刮子伺候逆子。 鲁元灵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抱住自个大舅兄,生怕这俩父子又闹起来,头疼地站出来,充作这对父子间的和事佬:“聪善,你就少说两句,那时吴贼在盛京只手遮天,你又是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人人皆知的七聪之一.......” 鲁元灵拿出长辈的威严,教训陈长忠:“吴贼那时铁了心要铲除守山书院,以及京中顶有权势的世家大族,陈氏一族两样都沾了边,你爹将你公然除族,强绑了你送出去避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你怎可拿这事刺你爹的心?” 陈长忠不接这话茬,唇边的痞笑转为了薄淡的笑:“姑父,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此时说它作何?我此次回来,就是看看家里,给太祖母拜寿而已。” 陈颖木见陈长忠这态度,余怒未消,斥道:“当陈府是客栈呢?让你个兔崽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长忠笑着摊手:“哎呀,爹,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遭,您真要站在姑母养伤的屋子门口,大声嚷嚷着跟儿子叙旧么?” 陈颖木听陈长忠提到陈湘悦,又想起她大闹祖母寿宴的事,怒意更甚,一把挣开环抱着自己的鲁元灵,指着他怒道:“你要护着小妹,最好将她带回去,不然,等她大嫂安置好祖母,我这就让她大嫂来抽人!让她一次就长好记性!” 陈长忠此时也火上浇油道:“姑母此次闹的委实不像话,连太祖母的八十大寿都这般闹,可真枉费了太祖母将姑母从小疼到大了。” “闭嘴!”陈颖木回身又斥儿子:“你姑母再是不是,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训斥,你给老子过来!” 陈颖木今日显然脾气甚差,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鲁元灵一想到陈湘悦再留在陈府,可能真得挨藤条,也不再管大舅兄父子之间的嫌隙了,瞅准时机便带着爱妻溜了。 鲁元灵带着陈湘悦一回鲁府,刚安置好啼哭不止的爱妻,便遣人立即去丞相府送口信,告知鲁蕴丹他表兄兼师兄陈长忠回来的消息。 林府。 林阳全黑沉着脸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钟玲媛,凉声问:“今日,你又是闹的哪一出?” 钟玲媛面对林阳全的黑脸,无惧无畏的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陈湘悦先动的手,这弄砸了寿宴的事,可算不到我林府头上。” 林阳全嗤笑,冷声道:“这么说,我还得赞扬你一声好算计?” 钟玲媛理完了头发,撩起眼皮,狠狠地瞪向自己的昔日枕边人,同样冷声道:“林知环在库州起势的事,你知是不知?” 林阳全闻言,眸中异色一闪,冷淡地反问道:“什么事?” 钟玲媛最是了解林阳全,她出其不意问出这句话时,就一直细盯着他的神色变化,尽管林阳全掩饰的很好,还是被钟玲媛发现了端倪。 钟玲媛猛然站起身,怒指着林阳全道:“林阳全!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林阳全见钟玲媛已然发现,也不再装模作样,轻描淡写道:“知道又如何?” 钟玲媛厉声喝问:“林氏分出去的那一宗,如今去哪了?” “你问这些作何?”林阳全冷声道:“现在不是在谈论你大闹陈府寿宴之事吗?休要岔开话题。” 钟玲媛双目泛出血丝,咬牙低怒道:“林氏分宗是不是做戏?林氏分出去的那一宗,是否去库州投奔林知环了?” 林阳全平静道:“林氏分出去的那一宗,要去投奔谁,我这主支的家主,已是管不着。” 钟玲媛还有什么不明白,发疯似的扑上来,抓挠林阳全,尖声道:“林——阳——全!我钟玲媛一心一意为林氏钻营,你竟然背着我行此事,你!你!你!” 林阳全起身退后两步,避开钟玲媛的抓挠,冷然道:“你是为了我林氏,还是为了你自己的权欲之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钟玲媛心口怒意翻涌,只觉背叛,哪还听得林阳全说何,抓起一边的花瓶,就朝林阳全砸去。 “林阳全!我便是为了自己的权欲之心又如何?就许你们男人有权欲之心,而不许我们女人也有权欲之心吗?”钟玲媛歇斯底里的尖叫。 林阳全这回闪躲不及,只避开了头部,肩头被细颈花瓶砸了个正着,疼的闷哼了一声,强忍着痛意,反唇相讥道:“有权欲之心并不叫错,错的是行阴私小道,来满足自己的权欲之心。” 钟玲媛死瞪着林阳全,如看仇人:“我不论以何种方法来满足自己的权欲之心,终究是未对你出过手,你竟然为了你那孙女,算计于我,算计我身后的钟氏!林阳全,你对得起我吗!” 第665章 葛州牧嫡子皆亡,还有庶子,怎会......想让你接位? 林阳全冷静地陈述道:“林氏分宗,不是为了环儿,只是为了给林氏多留一条后路罢了。我的家主之位,一定会给源儿继承。” 钟玲媛目眦欲裂:“如今的林氏,就算给我儿继承又如何?那是分薄了一半势力的林氏!不是完整的林氏!” 林阳全看着钟玲媛,目光平静,不欲再说更多,陈述事实道:“事情已成定局。” 钟玲媛骤然愣住,而后全身无力的向后坐下。 是啊,事已至此,已成定局。她此时便是再闹,也无甚用处了。 钟玲媛狠狠地瞪了林阳全一眼,站起身来,抬步就向外走,一刻也不想再和林阳全多待:“我去家庙小住几月,你便对外宣称,因我今日在陈府宴上的失礼之举,你罚了我去家庙清修,也算对陈氏和鲁氏有交代了。” 林阳全看着钟玲媛毅然转身向外走的身影,微微闭上了眼,算是默认。 钟玲媛走到了厢房外,正好撞见了快步赶过来的林者源。 “娘!您没事吧?”林者源见钟玲媛双颊红肿,立即上前来搀扶她。 钟玲媛见到儿子,神色柔和了些许,慈爱的抬手抚了抚林者源的脸颊,轻声道:“无妨,爹和娘的事,你以后别再掺和进来,免得惹恼了你爹。初端,你好好孝敬你爹便好。” “娘......”林者源敏锐的感觉到钟玲媛此时情绪不对,正准备细问,钟玲媛却抬手止了他后面的话头。 “初端,娘今日做错了事,得去家庙小住几月,正好陪陪你小妹,你不用过多担心。” 钟玲媛看着因着急赶来,而额上冒汗的林者源,柔声道:“爹和娘夫妻多年,不过拌几句嘴,你以后莫要再来掺和我和你爹之间的事,知道吗?” 林者源点头,看着钟玲媛的脸,小心道:“娘,我带了医者在外面候着,您先让医者给您看伤?” 钟玲媛将手从林者源脸上收回,轻声道:“无妨,都是皮外伤,不着急。” 林者源点头,也不急着进去见林阳全,陪着钟玲媛往院外走。 钟玲媛却拦了林者源,柔声对他道:“去寻你爹吧,娘没事,出去便唤医者看伤,用不上你。” “娘......”林者源哪里放心,固执地要陪钟玲媛。 钟玲媛从怀中拿出帕子,给林者源擦拭额上的汗:“娘到底是个内宅妇人,有些事,总归少了些眼界,你多和你爹学。以后无事,你不必总来看娘,有何事多和你爹商量,知道吗?嗯?” 钟玲媛也是在上次的事后,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在大局观上的不足,想让儿子多和林阳全学,更怕自己的短视影响了他。 林者源连连点头:“知道了,娘,我先将你送出去,再来找爹。” 钟玲媛坚定地摇头:“初端,记得娘的话。现在你去找你爹,娘走了。” 话毕,钟玲媛将林者源撇下,转身便独自一人快步走出这处院子。 转身的那刻,钟玲媛眼底的柔色顿收,狠辣尽透。 林阳全,你背着我算计林氏分宗的事,我钟玲媛,一定会让你后悔此事的! 还有林知环! 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定是我的心腹大患!早该杀了你以绝后患的!早就该杀了你的! 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哈!哈! 呸!如此大的命格,一个空有美貌的丫头片子也配!不定是仗着美貌,迷惑了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才有的今天! 林知环!我对你下手之事,你既没疯,定知晓乃我动的手了。不行,我得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绝不能给你回来报复我的机会! 不论谁挡了我儿的路,都该死! 陈府。 书房东面一扇窗扉正大开着,室内桔色的灯火朦朦胧胧。 “你就这么回来的?”陈颖木看着站在窗前长身玉立的嫡子,沉声问。 陈长忠低笑着回道:“自然不是,儿子还是很惜命的,这新皇城,对于儿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界。” 陈颖木重重地一拍案面:“好生回话,你这是和爹说话的口气?” 陈长忠对陈颖木的怒斥无甚反应,歪头看了眼身侧铺了白狐皮坐褥的宽椅,闲适的坐下,双足离地,自然地将傲人的长腿,搭在地上的一只虎首青铜香炉顶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桀骜劲。 “知道了爹,儿子这不好生回着话嘛?” 陈颖木忍无可忍,抄起案面上的镇纸,砸向陈长忠坐没坐相,翘足在虎首青铜香炉顶上的长腿。 陈长忠反手勾出腰间后别着的玄铁九节鞭,将陈颖木砸来的镇纸打向一旁,发出啪的一声闷响,镇纸被甩飞出窗外,落在院外的花丛间,簌簌撞落不少花瓣,临窗飘了几瓣,又悠悠地飘入书房内。 陈长忠唇边噙着笑,格外爷们的坐在宽椅上,身体丝毫未动:“爹,儿子刚回来,您就拿镇纸砸,这么狠心?” 陈颖木黑着脸道:“把脚放下来!不然,今日别想谈事。” 陈长忠这回听话了,收回了架在虎首青铜香炉顶上的长腿:“爹,姑母惹您生气,火气也不能朝我身上撒啊。” 陈颖木道:“少废话,你回来作何?你岳父葛州牧近来可好?” 听陈颖木提到葛州牧,陈长忠严肃了神色,回道:“岳父病的更重了。” 陈颖木闻言,神色沉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嫡亲的几个小舅子,那般死在了吴奎的铁蹄下,葛州牧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悲之下,到底伤了身体啊.....” 陈长忠的三个嫡亲小舅子,原来也都是守山书院的学子,彼时谁也没料到,吴奎会狂到血洗守山书院。当时在山门外静坐,阻碍吴奎铁骑进入山门的学子里,就有陈长忠的这三个小舅子。 因为三人坐在最前的位子,吴奎发狂下令铁骑就地格杀学子,强闯书院时,葛氏三兄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强冲入山门的铁骑给踏成了肉泥。 陈长忠听得陈颖木提起旧事,脸色显然不好,直奔谈话主题道:“岳父想将州牧之位传给我。” 陈颖木闻言大惊:“什么?当真?” 陈长忠颔首:“自然当真。” 陈颖木难以置信:“葛州牧嫡子皆亡,还有庶子,怎会......” 陈长忠摇头:“如今天下大乱,学州紧邻祥州与晋州,难免被觊觎。岳父觉得将位子传给庶子,反而是在将葛氏一族送上死路,他如今已是不求权势富贵,只想葛氏一族,能在这乱世里平安活下去,不想将葛氏卷入天下权势纷争。” 陈颖木沉吟了半晌后道:“你怎么想的?聪善,这重担,你要接吗?你确信自己能守好一州之地,护好葛氏一族?” 第666章 接任学州,七聪之一陈长忠之志 “如今除了我,也没别人了。岳父待我恩重如山,我若不接此位,只怕他走的不安心。”陈长忠薄唇紧抿,面上露出难掩地悲意。 书房内,一时只余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陈颖木注视着儿子的眼睛,涩然的问道:“此次你回来.......” 陈长忠的面色很快恢复如常:“给太祖母拜寿是其一,再顺便确认一事。” “何事?” 陈长忠沉声问:“当年吴贼入朝为相,是否乃温氏一族的谋划?符起刺杀吴贼的谋划,是否乃温氏泄的密?” 陈颖木拧眉:“你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陈长忠道:“关由,吴奎昔日的首席谋士,如今已投效于我了。” 陈颖木眼眸微睁:“什么?你!怎么能收下此人?此人用策歹毒.......” 陈长忠道:“正常谋策而已,谈何歹毒之说?” 陈颖木寒声道:“荒谬!若非有他在旁为吴贼出谋划策,吴贼当初岂能兵围盛京?” 陈长忠嗤笑:“立场不同罢了,彼时他的立场,就是为投效之主谋夺天下而已,若他无这份本事,我们也不能知其名。” 陈颖木见陈长忠明显看重那关由,驳斥道:“吴奎乃蛮族贼子,这关由身为大济子民,却倾身投之,于国不忠!” 陈长忠凉声道:“真正于国不忠的是闻氏皇族!是狼子野心的温氏!是不作为,只顾为己身牟利的世家大族!” 陈颖木一拍书案:“你!你!你说什么?” 陈长忠双眸漆黑如夜,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跳脱出世家子的身份,去看待关由所行之事,他真的有错吗?皇朝已是腐朽,以尖锐地刀兵直杀入皇城腹地,除掉最上层的掌权者,是否能让世道重新洗牌?是否能一次就挤掉长在百姓心口上的脓疮?” 陈颖木大怒:“陈——长——忠!” 陈长忠丝毫不惧陈颖木的怒气,傲然的扬首道:“关由此人,不能以歹毒论,我甚为欣赏。” 话落,陈长忠眼眸微眯:“要论歹毒,温氏一族才当属第一。表弟被人骂了这许多年小人,也没见他行甚小人之事。至于那封告密信........” 说道这里陈长忠有些咬牙切齿:“鲁蕴德那个废物,真是被姑母养的不着四六。我这些年来不回家里,便是被他恶心的。我怕一回来,忍不住动手杀了他,太祖母年岁大了,得受不住这刺激!” 若非鲁蕴德想陷鲁蕴丹于不义,写信向吴贼告密师弟符骁藏身在守山书院,又怎会让守山书院与吴奎那蛮贼对上,更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了。 陈颖木不说话,对此事也无话可说。 陈长忠继续寒声道:“反是名声甚好的温氏之人,在外待人接物,皆平和有礼,倒是不想,内里却毒汁尽冒,竟想着以天下人为棋子,来满足他们的权欲之心。心志大了,撑大了胸腔,自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引虎入京,却是高估了自己,并没有操控猛虎的本事,差点被猛虎反身所咬,害人害己。” 陈颖木想到温氏的行事,也是怒火高涨,他也是在温氏刺杀天子后,才从鲁蕴丹那得知了温氏当时所做的一切,当日便砸烂了一书房的东西,才平息下心中怒火。 此时陈颖木又听儿子提起此事,怒火上涌,额上青筋都爆了起来。陌生人也还罢,昔日世交好友这般算计众人,委实让人郁怒难消。 陈长忠修长的鹰眼敛起,眼底杀意尽透:“聪深乃温氏嫡系,就不知当初,他是否也参与了此事。如今也没有他的消息.......” “也不知他此时是否隐身在温氏身后,被温氏妥善的保护着,准备一朝显身,一鸣惊人。若当年之事,他当真参与了其中,天涯海角,我定要他为此事付出代价。” 陈颖木深吸一口气,平缓下了怒意,才哑声开口道:“你都确认了的事,还来向爹求证作何?” 陈长忠唇边噙出薄凉的笑:“如此大事,总是要向爹确认一下的。” 陈颖木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皱眉道:“你此次回来,是准备代表学州与聪远结盟,攻打占了祥州的温氏一族?” 陈长忠见爹立即就猜出他的意图,笑:“知子莫若父,您可真是了解儿子。” 陈颖木沉吟了片刻,对此事并无意见,但瞧着陈长忠的架势,似乎不仅只是准备接掌了学州州牧位后,守成那么简单,迟疑的问:“你.......” 陈长忠自然也了解自己的爹在想什么,不等陈颖木将话问出口,便坦然承认道:“是,与其防守,不如进攻。如今我能护一州安宁,未来我便能护一国安宁!靠人不如靠己,我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陈颖木看着面前已是成人,眸中野心劲透的儿子,怔愣了半晌,最后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叹道:“也不知守山先生究竟教了你们些什么,怎么一个个的,都生出了逐鹿之心。” 陈长忠侧头,额间系至脑后的玄色缀玉带子在脑后轻摆,也轻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的夜色道:“谁知道呢?因为我们都有救世之心,且谁都不信吧。师弟符骁在这两条之外,应该还有仇恨之心。这孩子以前最是无欲无求,心也最是心软.....现在...哎....造化弄人.......” 陈颖木头疼地揉了揉额心,又思忖了良久后道:“明日,我会召集陈氏族老,商议你将接任学州州牧之事。族中有想投奔你而去的族人,我这家主,会将他们分宗出去。以后,陈氏分宗出去的那一支,身家性命与前途,皆系于你,你莫要负了他们。” 陈长忠闻言,从窗外的夜色中收回眼神,郑重地对陈颖木行了一礼:“多谢爹的成全。” 陈颖木哑声道:“你要做何,我不管你,也管不了你,只一样,不许亲人之间操戈。” 第667章 陈长忠与鲁蕴丹同盟,梁峰原攻浪搏郡焦县传来战果 陈长忠知道陈颖木这是不希望自己与表弟鲁蕴丹将来对上,犹豫了一下,沉声道:“爹,天下只有一个,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我现在欲与表弟为盟,最终我们之间,也必会分个高下。” 陈颖木不说话,额上青筋暴跳的瞪着陈长忠。 陈长忠紧接着肃声补充道:“但儿子向您保证,无论最后成败如何,我必会留得表弟一条性命。” 陈颖木嗤笑出声,没好气道:“少大言不惭,你们兄弟间,到时谁留谁一条性命,还说不准呢!” 陈长忠见自家爹明显心情好转,唇边又噙出惯有的坏笑,打趣道:“那到时,爹别忘了求表弟留我一命啊.....” “快滚!看到你这个兔崽子,我就得少活好几年!” “儿子这就滚!”陈长忠与陈颖木谈完事,也不愿留在这讨骂,赶紧就溜了,再不愿留在自个爹这找骂。 回话声还未落,陈长忠便跃身翻过窗户跑远了。 陈颖木见陈长忠不走寻常路,翻窗户翻到了他面前,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抄起书房架子上摆着的一根军棍,便快步追了出来,誓要将这逆子打一顿不可。 陈长忠回头见自家爹抄着久未蒙面的军棍追了出来,顿时身上的皮一紧,知道今日是真惹炸他老子了,连忙转了脚步,直往陈府后宅方向跑。 太祖母,祖母,还有娘,都稀罕着他呢,定不能让他被爹给打了去。 翌日,丞相府。 丞相府内有一处占地极大的荷花池,其上修了几处凉亭,如今春日暖阳,鲁蕴丹与陈长忠这对久未蒙面的师兄弟兼表兄弟,便在这荷花池上的凉亭内,命奴仆摆了棋盘,赏景对弈起来。 荷花池边青树杨柳依依,幽碧的湖面上,片片翠绿的荷叶绵连如田,虽还未到花期,但只这清香凝露的莲叶浮在水面上,所透出的勃勃生机,便已足够令人心旷神怡。 陈长忠修长的手指执着汉白玉棋子,凝神细想下一步棋路,最后找到棋眼,破了鲁蕴丹的围局。 鲁蕴丹温声笑道:“果然围不住表兄了。” 陈长忠也笑:“我也未围住聪远你。几年不见,聪远棋力见长啊。” “表兄此次回来目的为何?” 陈长忠唇边噙出坏笑,向后一靠:“我就不能单纯回来给太祖母拜寿?聪远你和我爹倒是很有几分相似之处的,问的话都一字不差。怪道世人都说外甥像舅了。” 鲁蕴丹不置可否一笑,抬手又落下一颗棋子道:“不问了便是,你总要说的。” 陈长忠紧随其后落下一个白子,抱怨道:“还准备休息一日,明日再来丞相府拜访你的,倒是不想,一大早你就来陈府请人了。” 鲁蕴丹道:“想着表兄你也无事,就不留你在陈府中惹大舅生气了,我娘昨日刚惹了事,大舅还没气过来,把你再留在那,大舅气出好歹来,我得心疼。” 鲁蕴丹此言一出,陈长忠哈哈大笑起来,笑毕,转念又想到自个姑母那’天真‘的性子,顿时目露同情之色的看着鲁蕴丹道:“你可真惨,摊上我姑母这样的娘,也不知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啧啧。” 鲁蕴丹听陈长忠丝毫不顾忌对方身份的畅所欲言,失笑道:“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在大舅面前说这些,这般妄议长辈,大舅定要拿军棍伺候你了。” 陈长忠撇嘴:“难道不是?姑母要是我娘,我准得撺掇我爹,拿军棍收拾她,颅内有疾之人,棍棒之法,定能祛除病根。” 鲁蕴丹无奈的看了陈长忠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长忠曲指敲了敲脑门:“哈哈,差点忘了,姑父将姑母护的这么紧,谁还能棍棒给姑母医疾不成?你祖母强硬了一辈子,不也对我姑母没得法子么?哈哈,是兄的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鲁蕴丹摇了摇头,下了一颗狠子,顿时吃掉了陈长忠六颗白子。陈长忠见状,怪叫一声,连忙收敛心神推演起棋局局势,再不敢打趣鲁蕴丹。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落子了一番,陈长忠忽然道:“我将接任学州州牧之位。” 鲁蕴丹执棋的手一顿,处变不惊道:“原来如此。表兄此次来,准备作何?” 陈长忠看着两人面前的棋局,鹰目中荡出厉色:“我们既然一时都围不住对方,便混棋去围他人如何?” 鲁蕴丹凤目微抬:“表兄的意思是,同盟?” 陈长忠颔首,伸出大掌,将面前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尽数混在一起,乱了一盘厮杀正猛的棋局,肃声道:“天下执棋者,多不胜数,我们兄弟二人,先将其他妄图爬上棋桌的人,掀翻下去,再一人执黑一人执白,一分胜负如何?” 鲁蕴丹垂眸看着面前已乱的棋盘,突然朗声笑了起来:“这有何不可?” 陈长忠也仰首朗笑:“与你谈事,还真是痛快。可想好了?” 鲁蕴丹将手放在已是局势大乱的棋盘上,笃声道:“求之不得。” 陈长忠剑眉挑起,同样伸出手,气势逼人的附在鲁蕴丹压在棋盘上的手,与鲁蕴丹四目相对:“你我同盟后,先攻祥州温氏如何?把这恶心的东西,先掀下棋桌?” 鲁蕴丹唇边浮起稳操胜券的笑:“可。” 微风中有点点柳絮如同白雪,漫天轻舞,飞絮蒙蒙,如雾般轻卷,带着池中水气的丝丝清新味道,怡人怡景。 两道颀长的身影对面而坐,两手交叠,在混乱的棋局上,立下同盟之约。 库州浣水郡,郡守府。 天气晴好,阳光暖洋洋的洒入地面,由于昨夜下了一阵如丝细雨,因此今日空气清新之余,地面上也并不显得泥泞,只是微微透着些湿润。 后花园里,林知皇躺在摇椅里闭目养神,林婉娘则站在她身边,如上刑场一般,磕磕绊绊背诵着林知皇昨日布下的理事概论。 春夏在此时过来禀报道:“府君大人,江将军请见。” 林知皇睁开眼,从摇椅里直起身,抬手示意林婉娘可以停下了,对春夏道:“嗯,快请。 ” 林婉娘如蒙大赦,轻轻吐出一口气,万分感激江越河来的正是时候。 不稍片刻,江越河着一身铠甲,难掩脸上喜色的走了过来,见到林知皇便拱手道:“主公,前方传来捷报,梁将军已攻下浪搏郡焦县。” 第668章 林氏分宗至浣水郡,请见林知皇 林知皇闻言大喜,从摇椅上站起身,击掌道:“好!” 周围众人齐齐向林知皇道贺。 “恭贺主公,又得一城!”江越河等从属贺道。 “恭贺府君大人,旗开得胜!”春夏等丫鬟仆妇贺道。 林知皇收下周围人的道贺,笑着做了个免礼的手势,带着江越河离开后花园,准备去往议战房议事。 林知皇刚走两步,想起一事,止了步子,回身对林婉娘道:“今日的功课便抽查到这里,不合格。将昨日要背的内容,抄写十遍,明日给到春夏。” 林婉娘脸上的笑模样立即消失,委实没想到林知皇都准备走了,还能记得这事,双肩立时垮下,欲哭无泪:“是。” 林知皇见林婉娘如此,摇头失笑,抬手遥遥点了点她:“你啊,把用在武学上的劲头,分一半在文学上,也就不用他人督促你的功课了。” 林婉娘这个厌学份子能说什么,只能苦着脸目送林知皇去忙大事的背影,接下自家大姊爱的罚抄。 林知皇与江越河到了议战房后,径直便走到了房内的沙盘地势图前。 林知皇在沙盘中浪搏郡焦县的位置上,插上了写有林字的小棋插,肃声问:“我军此次攻城,伤亡几何?” 江越河拱手回道:“此次攻占浪搏郡焦县,焦县城内不过三千民兵守城,这些民兵虽在焦县县令的带领下,誓死守卫了城池,但终究兵力有限,士气也不足,梁将军在焦县东城门外等了三日,焦县县令最终并未开城投降,这才倾尽兵力相攻,一日内便硬攻下了焦县。” “此次焦县攻城战,我军亡四百八十三人,重伤三百一十六人,轻伤一千一百二十三人。” 林知皇听到这个伤亡数字,知道梁峰原此次攻城战,已是尽力减少伤亡了,才会有此数目,正常兵力损耗下,伤亡数字将会是此数字的两倍。 林知皇心情沉重的缓缓点了头,发间的仙鹤展翅紫金鬓饰随着轻颤。 “让殓事官,将这些战亡士兵的骨灰,妥善安置好,待来日库州战事结束,这些英烈的骸骨,需好好返还给英烈的家属。” 江越河抱拳垂首,洪声道:“诺!” 随边弘也得到了战事大捷的消息,在此时赶到了议战房,一见到林知皇便对她道贺。 几人同步了一下消息,便开始商议后面的战事。 随边弘道:“浣水郡便依先前商议的,留忽将军与肖参军在此郡驻守,一旦衍州齐雅有异动,出兵攻打衍州的莞湖郡与骠敦郡,忽将军便从浣水郡发兵,从后方攻齐雅腹地,让其回援。” 这是早先便商议好的战事布局,林知皇对此事并无异议。 江越河沉吟道:“如今我军已有五万余兵力,便留两万余兵力在此驻守,主公率军三万拔营前攻,与花将军前后夹攻薛贼如何?” 林知皇笑:“好。” 随边弘抚了抚下颚道:“那现在得先将肖参军从焦县调回来,我们才好再拔营。主公准备何时从浣水郡郡城出发,率军去往浪搏郡焦县?” 林知皇沉吟半晌后道:“十日后吧。” 江越河面有迟疑之色的抱拳问道:“主公,薛贼行军到浪搏郡焦县尚还需些时日,您背部的伤可痊愈了?可需再养些时日?” 林知皇笑着摆手道:“好的差不多了,皮肉伤而已,刀口收口后,好得也快,如今已能小幅度的练武了,无碍行军。” 江越河转头看了眼随边弘。 随边弘近来做林知皇的武学师父,对她的伤势情况,还是了如指掌的,向江越河轻点了一下头,表示主公此言非虚。 江越河从随边弘这得到了肯定答案,也不再纠结,未再对行军日期提出异议。 林知皇见事情已商议的差不多了,下令道:“随边弘听令!” 随边弘拱手:“边弘在!” “十日后,本府君亲率三万大军前行攻薛,行军粮草与武器辎重,便交由你监督统掌,勿要出纰漏。” “诺!边弘领命。”随边弘拱手领命。 “江越河听令!” “越河在!” “大军十日后拔营,清点好此次需从浣水郡驻地前攻的两万余士兵,做好战前训练准备。” “诺!越河领命!” 林知皇在议战房内与随边弘、江越河两人商议了一下午的战事,从议战房内出来,天色已是将黑不黑,顿时便觉腹中饥饿难抑,立即命人摆膳,顺便拉了随边弘与江越河一同用晚膳。 随边弘与江越河自然对此事无甚异议,与林知皇一同去往膳厅用膳,主从三人气氛亲密的用膳至一半,春夏突然快步进来膳厅,附在林知皇耳边通禀道:“府君大人,郡守府外来了六人,其中为首的两人称乃您本家族叔,另外四人应该是这两人的随行部曲。” 林知皇闻言,眸中异色一闪,放下手中食箸,玩味道:“哦?” 坐在林知皇左下侧的随边弘,见林知皇听到春夏的耳语后,突然露出这么一副神色,明显心情甚好,不由好奇道:“主公,何事?” 江越河也将头抬了起来,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挑眉笑道:“我林氏族中来人了。”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眯:“竟是寻到了浣水郡,这时间掐的挺准,再晚几日,主公就该拔营了。” 江越河乃武将,对此事无甚看法,听林知皇说族中来人,简单的便对林知皇道了声喜。 林知皇低笑道:“看来本府君如此势头拿下库州浣水郡,是真正走入了世人眼中啊。” 随边弘眸色微凝道:“此时天色已不早,主公今日便先不忙接见林氏来人。沿途舟车劳顿,暂且先将他们安置入郡守府内歇下,主公明日再见如何?” 林知皇歪头看向随边弘,笑道:“好,便依聪渊所言。” “诺,奴婢这就让人去安排。”春夏躬身退下。 江越河神色古怪的看了眼主公以及随边弘,不明白两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 饭毕,江越河离开郡守府,骑马回了军护所,随边弘则一回自己院落,便招来如影随形处的听使,往林氏族人下榻的客房外,布下了两名,去.....听墙角。 林知皇不稍片刻便知道了随边弘的安排,莞尔一笑,虽早已从新皇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中,知道了林氏双投的打算,但想着小心无大错,便由着随边弘去。 自从林知皇遭刺一事后,随边弘行事就越发谨慎起来,林知皇会去的任何地方,会见的任何人,会遇见任何事,随边弘皆十分小心,不愿再出丝毫纰漏。 第669章 倒是不想,二弟人到中年,竟是有了争气女儿可以靠 夜晚,郡守府客院。 林者彪坐在桌案边,手边放了一盏热茶,沉眉道:“这郡守府的守卫,还真是森严。” 林者棋靠身在床沿,笑道:“郡守府内巡逻的卫兵,那精神面貌,啧啧,可真是不一般啊......” 林者彪有些想不过,皱眉道:“环儿今日为何不接见我们?” 林者棋没理会林者彪的疑问,依旧自顾自的啧道:“原先我对家主分宗的决定还有疑虑,此时到了这,却是没有了,只看这里的布防,啧啧.......” 林者彪无语,瞥了眼林者棋:“五弟,你能别一直啧啧了吗?” 林者棋再次啧啧道:“啧啧,大哥,你能别想如此多吗?侄女也许就是心疼我们这些叔叔们,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呢?” 林者彪:“..........” “五弟,你这说话啧啧两声的毛病,真的很欠打,你知道吗?” 林者棋摊手:“改不掉啊,爹可没少打我。”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很自得?” 林者棋笑的赖皮:“大哥,我哪有这意思?不过就是想趁我爹不在,多啧啧两声,过过嘴瘾嘛?” 林者彪懒得理他了,开始担忧起浣水郡郡城外十里处驻扎的林氏族人与那五千余部曲来:“三叔.....呃....不,三叔现在是我们这一支林氏族人的家主了,得称呼其为家主,一时真是难改。” 林者棋见林者彪对他爹的称呼一时改不了口,啧啧道:“啧啧,我爹现在又不在,你就是叫他三叔,他如今在浣水郡城外,还能有千里耳听到不成?” 林者彪瞪了林者棋一眼:“家主现在还在城外等我们俩送消息回去呢,我们兄弟俩倒好,好吃好喝好睡的享受起来不说,连环儿的面都没见着。你心宽,我的心可宽不了!” 林者棋闻言,不甚在意的往床上一躺,又啧啧道:“我们这一支族人赶路了这许多天,沿路从未进过城池,就为了能加快速度赶到此地,如今我们已是确认了环儿还在浣水郡中,尚还未向前行军,且明日就能见到了,还急什么?不过耽搁一晚的时间罢了。” 林者彪喝了口茶,忧心道:“环儿当初被大伯母送出皇城盛京,去往二弟所任官的小县郐县,我们几个叔伯都知大伯母的用意,却没有插手阻止,也不知今时今日,环儿怨不怨我们袖手旁观?” 林者棋仰躺在床上,好笑道:“啧啧,大哥,你想的可真多。大伯当时都是事后知道的此事,我们这些别房的叔伯,从哪里知道大伯母做的这缺德事去?我们知道时,人都已经送出去好几百里地了。” 林者彪道:“可.....环儿可能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啊.......” 林者棋闻言在床上笑的直打滚:“大哥你在这里玩绕口令呢?” 林者彪终于忍不住了,几个快步冲到床榻上,对着笑得直打滚的林者棋就是一阵猛捶:“你正经点!五弟,你再这样,等你说亲时,我让三叔给你找一个像大伯母钟氏那样的妻子!” 林者棋被锤,仍是大笑不停,然而在听到林者彪说的后面一句话后,顿时不干了:“大哥,你这就不地道了。我未来媳妇要是大伯母这样性格的精明女人,小弟我可消受不起,你可不能这般害我!” 林者彪又狠狠地锤了林者棋一下:“那你给我认真点,我现在是在和你认真地谈环儿的事呢。” 林者棋对压在他身上的大哥连连告饶:“你说,你说,我听着还不成吗?休要再提给我娶精明媳妇的事。” 林者彪见林者棋终于老实了,翻身下来,躺在他身边道:“环儿如今起势,手下掌兵已是超过六万数了,我们如今过来投效于她,又带有五千部曲,环儿自然不会拒绝我们的投诚。但我们这支林氏族人,能不能在环儿手下得重用,那可就说不准了。这可不就要看情分?” 林者棋立即道:“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呢?环儿如今已是一方诸侯,你便将她当做往日你能见到的那些上位者看,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你当环儿是一般女郎呢?我们族人有用,就可得重用,无用,情分再多又如何?” 林者棋说着,又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你见过哪个上位者依着情分,就给某人高位的?啧啧,就算有这样的上位者,他这般任人唯亲,那高处的位置,这人又能稳坐多久?你希望环儿是这样的上位者?” “大哥,你愿意投效这样的上位者?”林者棋说到最后,声音严肃起来,侧过头与族兄四目相对,抬手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外面,示意他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林者棋简直怕死了林者彪在这里肆意讨论他们那侄女,讨论别的也还罢,他们林氏这一支真心来投,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讨论了也就讨论了。 但在此处讨论他们那侄女嘛,那就得慎言了。此时此地,可不兴来几句贬低他们那侄女的话啊。 环儿除了是他们的侄女,更是此处的主人,林者棋真怕林者彪话赶话的,无意间就冒犯了.....林府君。 林者彪注意到了林者棋手势,反应也快,立即道:“也是,五弟此言有理。” 林者彪此话说完,良久后又叹道:“难怪大伯喜欢你,五弟你这人吧,看着甚事都不上心,偶尔来这么两句,还挺有道理的。” “过奖过奖。”林者棋一点也不谦虚,安然受下此赞。 林者彪看到林者棋这没脸没皮的模样,霎时间又觉得自己高看五弟了,狠瞪了他一眼后叹道:“说来三叔做了我们这一支林氏的家主,你作为三叔唯一的嫡子,以后也是要继承家主位的了......你这啧啧的毛病,赶快改了。不然等以后,你真做了家主,说话还总是啧啧啧的,像什么样子?” 林者棋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嘟囔道:“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你看看二哥,就他那.....咳.....天真的性子,我们这些族兄弟,当初谁不是以为他一辈子就要在小县城里当县令过活了呢?” “如今你看看......啧啧....二哥可真是有福啊,能生出像环儿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来,可真是羡煞人也。” 林者彪也叹:“是啊,二弟那人,我还以为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呢。倒是不想,二弟身为嫡长子,靠不上亲爹,竟是人到中年,有了女儿可以靠........” 第670章 林知皇接见林者棋与林者彪,随边弘侧立 林者棋啧啧道:“一定二嫂聪明,才这般会生。大伯可真是有眼光,给二哥聘了这样一个媳妇。” 林者彪追忆道:“家里人都说大伯待二弟不好,任由继妻给二弟找了个面上好看,却实际助不上力的妻子。但要我说,大伯实际上疼二弟的紧,二弟在小地方当县令时,族中每年都有一笔钱秘密送到二弟那,我爹掌族中庶务,最是清楚不过了,那都是大伯掏的私房钱。” 林者棋闻言,默默给地族兄比了个大拇指,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水准。 这话要传到他们那侄女得耳里,那可太能搏好感了。 林者棋挤眉弄眼的给了族兄一个你可真会说话的眼神,而后道:“啧啧,大伯对二哥怎样,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小地方虽不如盛京繁华,但逍遥啊,身后又有我们林氏撑腰,二哥在地方上为官,谁人敢欺负了二哥去?” 林者彪瞪了林者棋一眼,无声用嘴型先骂了一个滚字,再顺着他的话说道:“大伯当时应该就是这般想的。” 林者棋接收到族兄的滚字,便再不和族兄开玩笑了,免得待会又挨锤,真心艳羡道:“啧啧,便是二嫂家道中落又如何?娶媳妇还是要看媳妇本人的素质才好,嫁妆这些个东西,都是虚的。改明儿我让我娘给我说亲时,就比照二嫂裴氏这样的找。” 林者彪听到这话也笑了,给了林者棋一巴掌:“美的你!” 当夜,林者棋与林者彪这两族兄弟同睡一榻,秉烛夜聊,艳羡了林者云好一番,又翻来覆去的赞了林知皇好一通,才哥俩好的同盖一床被子睡下了。 林者棋与林者彪这对族兄弟夜晚的所有对话,第二日便传入了林知皇与随边弘耳中。 林知皇与随边弘是一同听的汇报,听完听使的汇报后,林知皇便低声笑了起来:“两位族叔的夸赞之词和解释之意,直白的就差跑到本府君耳边来说了,真是逗趣。” 笑毕,林知皇的面颊格外晕红,看得随边弘失神了一瞬,但眼神马上又恢复如初,同时也郁闷不已,先挥手让前来汇报的听使退下,而后拱手对林知皇谏言道:“主公,您这样笑,到底少了为上者的威严,还是勿要经常如此。” 林知皇此时明显心情甚好,听得随边弘如此谏言,不由破天荒的反驳了两句:“此时非是谈正事之时,气氛不必如此严肃,时时刻刻端着个架子,可不累人?” 随边弘想到主公如今也不过二九年华,正是活泼之时,遂也收了此话头,但对自家主公的容色嘛,又有了新的认识,调整了一下心态后,觉得主公这般上战场可不行,到底难以威慑敌人,心里便琢磨开,给林知皇准备面具的事了。 随边弘心里打定主意,嘴上却继续与林知皇聊林氏族人的事:“您的两位族叔知道我们有派人监听,说出来的话,也可能非是真心,您面对他们时,勿要放松警惕。” “嗯。”林知皇见随边弘这般小心,含笑点了头。 随边弘道:“您准备什么时候接见他们?” 林知皇曲指敲了敲桌案面,勾唇道:“就现在吧,聪渊你也一起。” 随边弘闻言,桃花眼微闪,低声笑了起来,慵声道:“主公可真坏心。” 林知皇笑,将之前新皇城传来的林氏分宗的奏报递给了随边弘:“本府君许久不见家里人,再次见面,初印象可太重要了。” 随边弘接过奏报,一目十行的看完,躬身对林知皇做了个请的手势,面上尽透慵懒闲适之意:“今日边弘会好好表现的。” “哈哈。”林知皇见随边弘秒懂自己的意思,愉悦的站起身,抬步往议事殿而去。 林者棋与林者彪两人因昨夜聊的太晚,今日起榻后,难免犯困,于是在穿戴整齐后,等林知皇召见的时间里,两人又窝在客房的摇椅里补起了觉。 “两位贵客呢?”春夏走到客院内,见奴仆们俱都伺候在厢房外,不由问道。 “回春娘子的话,两位贵客在睡觉,所以让奴婢们都出了来。”为首的一名丫鬟回话道。 春夏诧异,看了看天色:“还未起?” “不是,起了......但又睡了。”丫鬟为难道。 春夏有些无语,暗道府君大人的这两位族叔伯还真是不见外,完全是将这处当了自家,才能这般随性了。春夏如此想着,面上却不显:“你进去唤一下两位贵客吧,府君大人已在议事殿,等着接见这两位本家族叔伯呢。” 丫鬟一听此话,不敢耽搁,轻声推门进去唤人。 半个时辰后,林者棋与林者彪两人,在议事殿见到了威严端坐于上首,身穿玄黑色郡守袍服,头戴蝉翼样式的黑色头冠,袍服腰间处佩挂印绶的林知皇。 “草民拜见府君大人。”林者棋与林者彪两人被林知皇的气势所震慑,进了议事殿,见了侄女丝毫不敢托大,以官职论地位,齐齐向林知皇行了见官礼。 林知皇含笑道:“两位都是我的本家叔伯,何必如此多礼,起吧。” 林者棋与林者彪依言站起身,心中俱都惊诧不已。 尽管他们来前,就想过见到侄女的情形,但委实没想到,耳听与眼见,仍是有不小地差别的,致使两人这才真正的意识到,此时端坐于上首位,气势丝毫不弱于林氏家主的女郎,已成一方诸侯。 议事殿内的青雁军立在左右两边执枪的威立,杀气凛凛。 林者棋与林者彪很有些恍惚,原来那个总是怯弱的低着头,安静的跟在大伯母身后的小女郎,在他们记忆中猛然淡去,只余下了眼前的这道气势凛冽地身影。 一时间,林者棋与林者彪竟有些不敢再抬首直视上首端坐的林知皇。 林知皇缓声问道:“两位叔伯此时前来,是有何事?” 林者彪调整好情绪,上前一步,拱手恭声道明来意。 林知皇安静地听完林者彪的话后,却暂时没接林氏分宗欲要投诚的话茬,反是笑容和煦的问道:“祖父近来身体如何?” 林者彪立即回道:“大伯如今身体硬朗,还请府君大人放心。” 林知皇笑着点头道:“那就好。” 话落,林知皇转首对立在自己左侧位的随边弘道:“聪渊,我三爷爷如今带着林氏分宗的族人,以及五千余护卫部曲正驻扎在郡城郊外十里地处,长辈来访,作为小辈的我,怎可坐看长辈们在外风餐露宿?你等会便带人,陪两位族叔伯去城外接应一下,将三爷爷以及其他林氏族人还有护卫部曲,皆都引进郡城安置,不可怠慢。” 随边弘躬身垂首领命:“诺,属下这便去办。” 聪......渊? 七聪之一的随边弘? 一品世家随氏的嫡郎君,随边弘? 林者彪与林者棋乃是土生土长的皇城盛京人,闻名天下的守山七聪之一,他们自然是听过其名,也见过其人的。 两人原先不敢乱看,因此也没仔细看立在林知皇左侧之人的面貌,此时乍然听林知皇唤出聪渊这字,不由齐齐抬起了头,向应声之人看去。 待林者棋与林者彪两人看清随边弘的脸后,俱都瞳孔猛缩。 还真是,真是......盛京有名的浪荡子,守山七聪之一的随边弘!! 第671章 七聪之一的随边弘......已是投效他们侄女为主 林者棋与林者彪怔愣在原地,呆愣地看着随边弘笑容和煦的向他们走来:“两位,请吧。” 失踪已久的七聪之一随边弘,竟然在他们侄女这里...... 侄女她在唤随边弘的字,且在吩咐他做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七聪之一的随边弘......已是投效了他们的侄女为主?! 天....天啊! 他们的侄女....好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威猛...... 饶是林者棋一直自诩自己定力够好,此时也被眼前的事实冲击的不轻,待他终于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出了郡守府,与昔日依着自己身份,见都难见上一面的顶级世家子,同乘了一辆马车。 此时马车已是行到了郡城郊外。 林者棋回过神后,立即伸手摸向身旁同样神游太虚的族兄大腿,毫不留情的使力将他掐醒,不住的对他挤眉弄眼。 林者彪一直将视线放在随边弘身上,猛然间大腿吃痛,神思清明了些许,转头看向族弟,见他对自己挤眉弄眼的,一时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干嘛?”林者彪直接问出了声。 林者棋:“.........” 随边弘听到动静,慵懒地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潋滟的桃花眼微转,面容在车窗外透进的一缕日光照耀下,更显贵气俊逸。 林者彪与林者棋两人见了,在心里暗道:好个俊美的随大郎君,怪道以前能惹得满盛京的女郎,皆对他魂牵梦绕了,此时近距离一观其样貌,真是不愧他浪荡子之名了,有....资本啊...... 随边弘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后,便落在了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两人身上,慵声问:“这个行路方向可对?” 林者棋立即笑着回道:“对,这个方向再往前行两里地,拐个弯,便到了我们林氏族人暂时扎营的溪边了。” 随边弘点头:“我观两位似乎没有休息好的样子,马车还要前行一阵子,两位若是疲累,可再闭目休息一会,到了地方,我会叫你们。” 林者彪回过神后,面对随边弘一直精神紧绷,闻言立即道:“不敢,不敢,怎敢劳烦随大郎君为我等看路?” 随边弘谦和地笑道:“两位乃是主公的本家叔伯,随某又乃主公从属,两位面对我,不必如此拘谨,否则,倒显得随某托大了。” 林者彪与林者棋的心脏再次受到冲击,后面一路,再无别话。 到了林氏族人扎营的地方,随边弘率先下了车,代表林知皇,去请刚成为林氏分宗家主的林阳书,带领林氏族人以及随行护卫部曲,进入郡城休憩。 林阳书自然也是认识随边弘的,看到他的脸,也是愣了好一阵,半晌后艰难地开口问道:“随大郎君,这是投效了环.....林府君?” 随边弘面上展出笑颜,颇为自豪道 :“是,主公大才,志向高远,清正忧民,乃难求的明主,随某能投得主公为从,实乃随某之幸。” 随边弘带着千余青雁军依林知皇之命,来此迎接林氏族人入城,声势浩大。当随边弘带着林者彪与林者棋两人,行到林氏族人在此处驻营的主帐外时,林阳书已是带着此次前来投奔的众林氏族人,站在帐外做好了迎接。 随边弘此时说的这话,落音清晰,让在场的众林氏族人,皆吃惊不小,讨论的嗡嗡声,顿时便从林阳书身后所站的林氏族人群中发出。 林阳书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平复下起伏的心绪,拱手笑道:“原来如此,那老朽就在这里,恭贺随大郎君觅得明主了。” 随边弘:“.........” 随边弘算是发现,主公的厚脸皮,是遗传至哪里了。 他作为从属,夸赞自己主公也就罢了。林阳书作为主公长辈,在听得他人夸赞自己晚辈时,不说谦虚两句,顺着自己的话,便恭喜自己,可真是......为人持重啊...... 随边弘心中腹诽着,面上神情却是不变,笑道:“林家主客气了。” 随后,随边弘与林阳书又寒暄了一番,这才道:“天色已不早,林家主速速吩咐族人以及奴仆们收拾东西,于一个时辰后拔营出发,与随某一同进入浣水郡郡城吧?” 林阳书抚着胡须连忙应是,回身便招呼族人与奴仆各自忙活开来。 随边弘见状也不在此久待,将此地留给了众林氏族人,自己则回了来时的马车上暂歇,等林氏族人收拾完东西,一同再出发回返郡城。 随边弘一走,营地外的林氏族人们瞬间便炸开了锅。 “天啊,环儿如今.....这般厉害了?” “之前家主说环儿在库州起势,我还有些半信半疑,如今来看,果然不假!环儿竟然还收了昔日的七聪之一随边弘为从.....这...真是......令人震惊!” “你快打我一巴掌,看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啪!” “嘶!好疼!你不知道轻点吗?” “轻点哪能帮你确认是不是在做梦?” “也是!疼啊!这竟然不是在做梦。我们林氏,原来也出了麒麟子!不....是麒麟女!” “什么麒麟女!是紫徽星!随边弘那样的叫麒麟子,环儿收了麒麟子为从,那得比麒麟子再高一位。是紫徽星!” 在林氏族中的男人们正讨论不休之时,林氏族中正在帐内收拾着物什的女眷们,嘴上也没闲着。 林者彪的妻子云氏,兴奋道:“刚那个就是盛京有名的浪荡子随边弘啊?长得确实俊,难怪得盛京那些小女郎们喜欢了。” 家主林阳书的妻子苏氏,没理会云氏这话,叹道:“想不到,当年那个怯弱的小女郎,如今竟能成为一方霸主,与那些男人们争权夺利。” 苏氏的庶媳柯氏此时凑过来道:“此处当真是环儿为主吗?会不会是那随郎君,将环儿顶在前面.......” 苏氏闻言,冷冷地盯了柯氏一眼:“闭嘴,少胡乱揣测,这些事情,那些外面的爷们自会去分辨,我们这些内宅妇人不懂外面那些事,便少胡乱做些没有根据的揣测。” 柯氏连忙低下头认错:“是,儿媳知错了。” 云氏白了柯氏一眼,觉得这女人和他那庶出的夫君林待一样讨人厌,小心思总是一大堆,真让人不舒服。 云氏决定少看两眼这柯氏,免得心情犯堵,转头问苏氏道:“三婶...呃...现在得唤您为主母,看我,总是一时改不了口。”云氏笑着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才继续道:“等会我们见到环儿,该说些何?” 苏氏丝毫不介意云氏的嘴误,又叹了口气:“环儿以前寡言,我便没怎么与她说话,怕她害羞不自在。现在想来,竟是不知她的喜好。” 云氏却是个爽利的,闻言道:“那就送东西,小女郎都爱美,珠宝首饰的,准得喜欢,等等,我现在就去找找我手上压箱底的珍贵首饰去。” 柯氏看着云氏咋咋呼呼跑走的背影,暗暗撇了撇嘴。 就在林氏族中众人正与有荣焉的讨论着林知皇,欢欣鼓舞的收拾着东西时,驻地主帐内,林氏分宗的家主林阳书,此时正面色凝重在盘问林者彪与儿子林者棋,昨日去郡守府拜访了林知皇的具体细节。 林阳书听完了林者彪与林者棋的汇报,沉声问:“所以,你们见到环儿,就说了这两句话?环儿也尚未对我们林氏分宗的投诚,做出表态?” 第672章 林氏分宗是否真心投效? 林者彪回话道:“是,我们看到随边弘....咳....就有些恍惚......” 林阳书:“........无用。不过一个随边弘,也值当你们这般大惊小怪。” 林者棋一听,白眼翻上了天,嘟囔道:“刚才爹看见随边弘,也急咽了好几口唾沫,啧啧,别以为我没有看见。” 林阳书直接抬手给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啧什么啧,你跟谁啧啧?没用的东西,除了会啧啧,你还会干什么?” 林者棋捂着被打疼的后脑勺,不甘示弱道:“您敢说您刚才猛然看见随边弘,没有惊着?” 林阳书仰首,脸不红心不跳道:“自然没有。环儿能起势成为一方霸主,手掌六万兵马,谋夺库州,身边有一两个有才之人辅佐,有什么稀奇的?到底你们年轻了些,沉不住气。” 林者彪立即拱手道:“家主高见。” 林者棋:“..........”族兄一定是被他爹的地位,压弯了名为不屈的傲骨。 林阳书老神在在的颔首,受下了林者彪的夸赞,而后言归正传,续问:“环儿对你们态度如何?” 林者彪立即回道:“客气有礼。” 林阳书闻言沉吟片刻,抚着胡须道:“看来,环儿对我们这一支林氏,是有防备的。” 林者棋闻言,收起了玩闹的心思,附和道:“儿子也这般认为。而且........” 林阳书抬眼,沉眉问:“而且什么?” 林者棋肃正了神色道:“任何人能走到高位,都非是一朝一夕。上位者自身若无本事,又如何折服其下从属相随?再想想环儿以前生活在林氏本家时,所展露出的模样,哪里像有如今这般大作为的人?” 林阳书皱眉:“莫要卖弄关子。” 林者棋道:“一个人有本事,非是骤然得成的。我怀疑环儿以前长在林氏本家时,应该是在藏拙,才故意表现的那般怯弱寡言,为得就是不让他人注意到她。” 林者彪奇问:“她为何如此?我们都是她亲人......” 林者棋给了林者彪一个白眼:“你想想二哥那些没有长成人的庶兄弟,哪个不是小时就看着分外聪明伶俐的?大伯又为何将二哥外放出去为官?” 林者彪恍然大悟:“五弟你是在说大伯母啊,这......环儿又不是个郎君,大伯母何必.......” 林者棋啧啧道:“环儿为嫡长女,容貌又日渐无双,将来联姻,必能成为二哥的助力,大伯母岂能容忍?大伯母若是气量大,环儿能在五年前快要议亲时,被送出盛京城?” 林阳书没说话,想着他那大嫂, 眉头皱的死紧:“棋儿说的不错,想来是因为此,环儿才对我林氏分宗的投诚,这般持有疑虑了。” 林者彪问:“等会我们进了城,再见到环儿,如何行事?” 林阳书:“自然是单刀直入,再次提出投诚。我们林氏分宗赶在战前,带来五千余精锐部曲投诚,没有那个上位者会将我们拒之门外的。环儿若是如此行事,她也不值得我们相投。至于环儿对我们这支林氏族人的疑虑,在我们投诚后,好生在其手下办差,用事实说话,环儿会打消对我们的疑虑的。” 林者彪叹气:“也只能如此了。” 林者棋撇嘴:“二哥若在此地就好了,他挺好说话的。” 林阳书想了想林者云,同样撇嘴:“算了吧,你那二哥,估计在环儿那说不上话。” 林者棋立即收回刚才的话:“也是。” 林者彪:“..........”家主与五弟不愧是父子,这一唱一和的劲,真是和谐。 傍晚时分,随边弘才将林氏分宗的众位族人,引入了浣水郡郡城。 随边弘将林氏带来的五千余部曲,交给了江越河,安置进了军户所暂住,其余两百余林氏族人,则带入郡守府,交给管事娘子安排院落,进行妥善安置。 郡守府内的奴仆们,因为突然来的这二百余客人,尽数忙了起来。 随边弘亲自将林氏分宗的家主林阳书,送入了安排的小院,便笑着道:“林家主,今日天色已晚,您便暂且安歇,明日主公再接见您如何?” 林阳书客气的笑着回礼道:“今日有劳随大郎君相陪了。” 随边弘:“哪里,哪里,此乃随某分内之事,林家主留步,告辞。” 话落,随边弘便行了辞礼,转身离开了林家主一家人下榻的院落,去向林知皇复命。 随边弘去见林知皇前,还嫌弃今日在外面行了一天的路,身上灰尘大,便先回了自己院落,重新换了一身衣物,才去主院寻林知皇。 此时已是夜半,林知皇已是沐浴,穿了一身舒适的朱色宽袍,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垂髻,就等着随边弘回来复命。 林知皇在书房里看着公文,听到春夏来报随边弘来了,连忙让请。 随边弘走入书房,先对林知皇行了礼,起身见林知皇面前的书案上堆满了公文,不由皱眉道:“主公,夜晚光线昏暗,岂可长时间处理公文?这极易坏了眼睛。” 世家大族出身的继承人,一般都极善养生,且克己,对会损害身体的事,向来慎行。 随边弘原来也是做大族继承人培养的,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此时他见林知皇在烛火下长时间观物,立即便出言提醒。 林知皇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托上,瓷白的手指犹如根根玉笋,笑着道:“往常并非如此,今日等你回返,才翻阅起来。特意让丫鬟调亮了烛灯,偶尔一次,无妨。” 随边弘的视线在林知皇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沉眉继续谏言道:“主公,您的身体是否康健,并非您一人之事,还请您谨慎对待。” 林知皇见随边弘如此认真,再不好随意糊弄,诚恳的收下谏言:“聪渊所言极是,本府君以后会多多注意。” 话落,林知皇不再给随边弘在揪着此事不放的机会,问道:“今日你见到林氏分宗的家主林阳书了,此人如何?” 随边弘抿唇,自然知道林知皇这是在转移话题,但他见主公已是收下了此番谏言,也不再纠缠此事,回道:“乃识时务之人。” 林知皇听到随边弘对林阳书的评价,摸了摸下颚,问:“聪渊认为林氏分宗此次前来,乃真心相投吗?” 随边弘道:“是。” 林知皇抬眸看向随边弘:“为何如此笃定?” 第673章 随边弘与林知皇深夜论谋,鲁蕴丹的后招 随边弘客观道:“林氏主宗的家主,愿意将林氏彻底分宗,无非是想行双投之事,两头下注,保林氏百年基业不颓。” “林氏主宗的那一支,选了鲁蕴丹,分宗这一支如今从新皇城直奔浣水郡而来,无疑已是选了您,且带来的族人里面,老弱妇孺皆有。不论是从利益角度去看,还是从林阳书如今的言行来看,林氏分宗来的这一支,对您的投效之心,做不得假。” “嗯。”林知皇闻言,凝神细思起该如何安排这一支前来相投的林氏族人来。 如今林知皇手下正是人才紧缺之时,林氏族人此时前来相投,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但要说如何用这些林氏族人,林知皇却是要仔细斟酌的。 自己出身林氏,乃林氏嫡出。 在自己的治下,林氏族人作为自己的血亲,难免会被人优待,且林氏族人若在地方上为官,一旦贪赃枉法,其下百姓必将这些人所犯之事,视作自己纵容为之。 因此,在选用林氏族人为官这事上,必须得比选用其他人,更加谨慎才是。 此时,林知皇是不想给林氏族人任何权利的。然而,林氏分宗出来这一支,千里迢迢来投,且带了五千精锐部曲相赠,若一点甜头都不给,也说不过去。 如此做,也难免让人寒心。将到嘴的鸭子给赶跑了,便宜了别人。 林知皇这两日苦思出来的方法是,将林氏家主林阳书的继承人,亲自带在自己身边任用,以示重用,用于安抚。 而其他林氏族人,包括林阳书,全部送回离仙郡,协助她爹开办惠民书院,行教育之事。 惠民书院正式开办起来后,再让这些林氏族人去书院内任教,其间表现优异,且各方面出类拔萃者,才可在后续提拔为官。 如此这般,便万无一失了。 但自己这种用人之策,对于带了大量资源来投的林氏分宗,别说优待了,苛刻都能称的上,想让林氏分宗的家主林阳书,心甘情愿地接受此安排,却是件麻烦事。此事,需要好生考量对策。 毕竟,自己现在并非他人的唯一选择,天下争霸者不少,投效者转投乃是常事, 为上者若不拿出实际的好处,就必须拿出可观的未来利益,吊住对方,让对方笃定现在所吃的亏,是能在未来获得更高收益的。 这也是林知皇今日让随边弘去接林阳书以及那些林氏族人入城的原因了,得让林阳书充分的了解自己的实力,让他明白,跟着自己干,一时的沉寂并不算什么,就凭自己出身林氏,且势头正猛,林氏分宗未来定是差不了。 林知皇心里这般想着,也将自己对林氏分宗的打算,仔细与随边弘说了。 随边弘听后,赞同的点头:“主公考虑的不错,如此安排,确实规避了许多未来隐忧。” “只是.....主公若想让林阳书答应您这样的安排嘛,却是要费一番功夫了。教书育人,毕竟不是为官,无法获权,林阳书定是不愿的。” 林知皇含笑问:“聪渊可有好策。” 随边弘唇边勾出慵懒的笑弧:“您自然是不能一开始便与林阳书道明此安排的。先循序渐进,留几个林阳书举荐的林氏族人,在身边任用吧,再以妥善安置林氏族人为由,将林阳书以及其他并未任用的林氏族人,安排回离仙郡定居。” 林知皇细思:“多留几人在本府君身边任用?又含糊不清的将林阳书,以及其余林氏族人送回离仙郡安置?” 随边弘:“嗯。” 林知皇沉吟片刻后道:“如此安排,难免有些不清不楚,到时再想用这批林氏族人任教,这些人的抵触情绪只怕会更大。为何这般安排?” 随边弘朗然道:“非是不清不楚将这些林氏族人安排回离仙郡,而是拖延时间,等他们这批林氏族人里,有人犯错。” “这批林氏族人里,只要有人犯下大错,您再对已定居在离仙郡的林氏族人安排任教之职,考核优异者,可再为其任官,便成了照拂施恩之举。林氏族人将不会对您的安排再有任何怨言,只会感恩戴德。” 林知皇来了兴致:“哦?听聪渊的意思,好像是笃定这批林氏族人里,会有人犯大错?” 随边弘低笑一声,缓声道:“林氏早已投注了鲁氏,前段时间那般大张旗鼓的分宗,看似做的天衣无缝,但依我对鲁蕴丹的了解,林氏的这番作为,却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他的眼的。” 林知皇闻言挑眉,静等下文。 随边弘翘唇,继续道:“然而鲁蕴丹却对林氏分宗之事,毫无反应。更是任由林氏在他眼皮子底下分宗,算是变相的丢出了已是到了他碗里的一块肉。这就是有后招了。鲁蕴丹此招若成,所获的收益,必是要比他丢出的这块肉大的。” 林知皇听到这里,目中的闲适之意微散,直起腰背,沉声道:“看来本府君此番出征大捷,是真走入了他人眼里啊。他方势力的算计,立即便来了。所以,依聪渊看,鲁蕴丹谋算的后招是?” 随边弘冷肃道:“人。“ 林知皇眉宇间亦是透出冷意:“聪渊的意思是,林氏相投的这批人里,会有鲁蕴丹的人?” 随边弘点头,语气笃定:“对,且此人能力必是不低。按照往常惯例,此人为您亲族,且能力不俗,大概率是会在主公这得重用的,便成了能影响您之人。” 说到此,随边弘顿了一下,继续往下推测:“此人,鲁蕴丹若用的好,您将会在不知不觉间,变相成为他的刀兵,帮他对付其他势力,比如.......茁州州牧符骁。” “哈哈,不错,高!”林知皇听到这里,骤然鼓掌笑了起来,眼里竟然溢出几丝欣赏之意:“若真如聪渊所说,这鲁蕴丹,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随边弘怅然的轻叹了一口气:“他确实不容小觑。” 林知皇欣悦的站起身,行到随边弘身前,以手为拳,赞许地锤击了随边弘的肩窝一下,玩笑道:“本府君的聪渊,更是不容小觑,鲁蕴丹布下的这步妙棋,还没真正的上棋桌,就被你给瞧出了端倪,甩回了棋盒。妙!” 随边弘被林知皇这动作闹的有些哭笑不得,此动作多是好兄弟之间,经常会做的动作。 林知皇此番做来,因为身高问题,手臂自是不能平行锤出的,扬臂击出的这一锤,可真像是......在撒娇,然而眼前的主公却丝毫不觉得,兀自笑的神采飞扬,明显此时心情大好。 随边弘静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笑的尤为张扬的主公,回话道:“那是因为我了解鲁蕴丹,若换个不了解他的人,他的这步棋,便下成了。” 第674章 林知皇接见分宗家主林阳书 林知皇朗声而笑,也许是已至夜半,思绪难免松懈,竟有些飘然,说话便越发随心:“那也是聪渊厉害,能得你投效,实乃大幸。也不枉本府君当初为了收你为从,对你花的那番心思了。哈哈!” 随边弘立时无语,好半晌才道:“........主公。那可不是什么好回忆。” 当初双手被缚,被迫日夜伴着林知皇,而又极度被无视的处境,着实不美好。随边弘现在想到那段往事,仍是郁闷不已。 他人被主公收服,全是激荡人心美好的回忆,只他....乃强压与逼迫....随边弘郁郁。 林知皇立时止了笑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抬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往回找补:“所谓不打不相识嘛....哈..哈..” 呃.....有点得意忘形了。 随边弘垂眸看向林知皇,没忍住控诉道:“您那时绑着属下,强制让我跟在您身边,连椅子都吝啬给一个,我站累了,只能席地而坐。”地面多脏啊,席地而坐也有失美感,随边弘心情不好了,觉得这是自己这从属,不得主公优待的铁证。 林知皇直觉要糟,连忙转移话题:“明日接见林阳书,如何确保留下的林氏族人里,鲁蕴丹安排的奸细,便在其中?”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眯:“主公,莫要转移话题。” 林知皇干笑:“本府君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因为太想拥有你了。” 随边弘:“..........” “主公,有些字,不能省。”随边弘面无表情的谏言。 林知皇立即改,态度极其好:“太想拥有你为从了。” “算了,都是五年前的事,不提也罢。”话落,随边弘仍有些郁郁:“但主公一众从属间,主公似乎只有在收服边弘时,手段以及态度,皆极其恶劣?” 来了,从属间果然会相互比较待遇。 林知皇作为主公,觉得需谨慎处理此事。 看着面前神色郁郁的随边弘,自知言语有失的林知皇,立即决定告诉他一个秘密,用以安抚他的不平:“聪渊,咳.....其实,本府君收你时.....真的算还好.......还有待遇更差的呢.......” 还是聪深稳重大度,从来不提从前。 林知皇在此时怀念起聪深的好来。 随边弘自然不信:“谁?” “聪深......” 随边弘挑眉,眸中闪过异色:“您不是逃难时与聪深在山上相遇,且偶然救了他,聪深感激之下,才拜了您为主么?” 林知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对顶级人才说实话,以做安抚:“非也,聪深与云林两人,当初是被本府君以武力收服的。” 随边弘眸中闪过精光,面上却抿唇表示不信。 林知皇硬着头皮继续道:“真的,赤云的神力你该有所耳闻吧?聪深与云林,还被本府君命赤云强压在泥地上过呢,对比聪渊你来说,可算坏上不少了,你还真不是最差的。咳,快别想从前了,初遇之时,形势难料,手段难免就凌厉了些。聪渊,忘了它如何?” 随边弘唇角翘起,明显有被这个秘密安抚到,愉悦的道了句:“原来主公的恶劣,一直都有啊。” 林知皇被刺,能说什么呢,只能怪自己一时得意忘形,见已经安抚好了得用的从属,精疲力尽地垮了肩道:“今日已是不早,便议事到此,聪渊快回去歇下吧。” 随边弘悦声问:“主公刚才不是还在问,如何确保留在身边的林氏族人里,定会有鲁蕴丹的奸细吗?” 林知皇没好气的看了眼随边弘:“让林阳书向我举荐,可留在身边重用的林氏族人便可,若那奸细连被族中选中,向我举荐的资格都拿不到,那便真是废物了,如何能成为棋子,在我身边得重用,从而影响我的决策?” 随边弘低声笑了起来:“主公方才,果然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林知皇:“..........”其实从属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太难糊弄了。 翌日,林知皇接见了林氏分宗家主林阳书。 林阳书从看到林知皇的第一眼起,便笃定,林知皇乃神思清明之辈,是决计不会因为他们林氏族人乃亲族相投,便给与优待的。 这个认识,让林阳书既欣慰,又忐忑。 欣慰的是,这样的为上者,出身他们林氏一族。 忐忑的是,这样的为上者,又会如何安排他们这一支林氏族人呢? 林阳书心中思忖着,面上却恭敬的给林知皇行了礼,礼毕后,单刀直入的便道了投效之意。 林知皇此次没有再推脱,而是欣然收下了林氏分宗的投效,并传达出了喜悦之意。 林阳全见林知皇接了投效,也终于松了口气,便又开始隐晦的拿话打探,林知皇准备如何安置他们这支投效而来的林氏族人。 林知皇含笑道:“还有几日,本府君便准备拔营向前行军了,三叔祖举荐几名林氏族人,到晚辈身边辅佐留用吧。” 这是准备将林氏族人留在身边做亲信栽培的意思了。 林阳书闻言大喜,连连拱手道:“是。老朽回去便安排人来府君身边应差,无用者,定不举荐。” 林知皇颔首道:“好。晚辈自然是信三叔祖的眼光的。” 林阳书见林知皇一直以晚辈自称,态度亲热,面上喜色更甚,不由道:“老朽举荐过来的林氏族人若是不得用,您尽管责罚,屡教不改者,您便是抹官,再将其退回来,也是无妨的,莫要顾忌老朽的面子,而坏了您的大事。” 林知皇听得此句,眸中的笑意真了些:“好,便依三叔祖所言。” 林阳书连连抚须点头。 林知皇与林阳书又寒暄了一番,瞅准时机道:“离仙郡乃本府君深耕之地,您与您带来的这支族人,便去那处定居如何?我爹此时便在那处理事,您带着族人去了离仙郡,也可让爹好生安置。” 林阳书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问道:“府君大人,除了老朽会向您举荐的重用人才外,林氏此次前来相投于您的其他族人,学识皆都不差,也是可以放在地方上任用,解您眼下人才之急的。” 林知皇如今才刚刚显身于人前,并未发过招贤令,地方上人才有限,必是急缺的,这也是林阳书急忙赶路来此的原因了。 早些来此汇合,投效于林知皇,在林知皇人才紧缺的情况下,林氏族人的为官任用,所处的职位与权力,应该是更高些的,毕竟人才不趁手嘛。 任人唯亲,与无人可办事相比,那是不值一提的,林阳书此次日夜兼程赶来,玩的就是阳谋。 第675章 环儿若是个郎君,这可就更完美了 然而,林阳书此时觉得自己的算盘落了空。 听林知皇的意思,似乎是除了要放在身边任用的林氏族人外,其余一众林氏族人,并不启用,只做亲眷安置?这如何能行? 林知皇笑着不接林阳书的话茬,缓声道:“三叔祖携数百族人千里迢迢而来,舟车劳顿,晚辈怎好让各位一来,便为晚辈受累?离仙郡山清水秀,最是宜居,其他事,等族人彻底安置下来,修养好身体,再谈也不迟。三叔祖,您说呢?” 林阳书哪能听不出林知皇话里的意思,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权衡了半晌,林阳书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林知皇,他决定再次单刀直入:“府君大人,是否因您继祖母钟氏之故,而对林氏有隙?” 林知皇倒是没想到,林阳书会直白的问出此句话来,不由笑开了声,气定神闲的问:“三叔祖,何出此言?” 林阳书抬首,与林知皇四目相对:“大嫂彼时掌管内宅,我等族人,是不好插手别房内宅之事的。” 林阳书直接将锅甩到了林氏主支头上,毫无情分可言,一点都不含糊。 林知皇含笑摇头:“三叔祖误会了,本府君虽对钟氏生恶,却不会因个人私怨,而左右正事决策,您多想了。” 林阳书微愣,委实没想到林知皇会直言承认自己厌恶钟氏,却又将林氏分支投效之事,与厌恶钟氏这两件事,以公事与私事去划分。 对答好生老辣。 林阳书一时竟不知该再说何。 林知皇又笑着道:“三叔祖不必紧张,您是长辈,沿路舟车劳顿来此,难免困乏,一时言语混乱,乃情理之中,晚辈自是理解的。” 林知皇这是在给林阳书台阶下了。 林阳书刚才的直言相问,难免托大,甚是无礼,如今他已投效林知皇为主,从对主质问,这叫僭越。 特别是在林知皇那番公私分明的回答后,林阳书的僭越,便越发显了出来。 林阳书额上浮上薄汗,再次意识到眼前人的难缠,连忙接了台阶,笑着拱手回道:“主公大人大量,果然非是常人难比。您此安排甚好,老朽无甚异议,等会老朽就将林氏中最为得用的几人给您荐来,您拔营向前行军后,老朽便带着余下的林氏族人,去往离仙郡定居,静等......您的安排。” 林阳书此时只以为林知皇是看破了他的阳谋,不欲给予林氏族人过高的权柄罢了,防止出现任人唯亲的状况,寒了底下人的心。 真要说实话,林阳书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换个角度想,林知皇行事能有这般魄力,也不枉他们林氏分宗,千里迢迢来投了。 为主之人英明,其下势力才会发展的更好。 他们这些投效之人的前程,还有何可忧? 只要有本事,又乃亲族,忠心自不必说,还怕得不了重用? 林知皇笑着站前身,从堂上往堂下走来,亲自托扶起林阳书向她行礼的手,言辞恳切道:“能得三叔祖以及众位林氏亲人在侧,我也算有了主心骨了。” 林阳书见林知皇以‘我’自称,且道出此言,最后一丝不快也散了去,对林知皇,只余欣赏,且在心里暗叹,林知皇若是个郎君,这可就更完美了。 林阳书见完了林知皇,一回自己在郡守府暂居的院落,便被众多林氏族人给包围了。 “家主,如何?环儿可接了我等的投效?”林阳书的庶侄林频上前,急忙问道。 林阳书闻言,警告的看了眼问话的林频:“环儿此名,是我等从属可随意唤的?都快些给我改了口,莫要再拿大,记住,以后以官职尊称主公。” 林阳书此言一出,围上来的众人立即便知投效已成,面上俱都露出喜色。 “好啊!” “好!” “如此,事情总算尘埃落定了。” “家主说的是,我们以后定会注意言辞的。” “我们以后定不在林府君面前以辈分托大。” 林氏众人如释重负,七嘴八舌的向林阳全回起了话。 林阳书走到房间内空留的主位上坐下来,沉声道:“你们知道就好,再让我听到谁以名字唤主公,家法伺候。” “是。”房内众人齐齐应是。 林阳书这才满意的点了头。 林者彪此时出声,探究的问道:“家主,您观林府君如何?” 林阳书道:“确为雄主。我等此行并未来错。” 林阳书亲口道出此判语,让周围的林氏族人脸上,再次展出了欣喜地笑颜。 林阳书这新家主本事如何,林氏族人心里还是有数的,他能道出此言,此次投效之主,便必是不俗了。 立即就有林氏族人叹道:“林府君,若是个郎君便好了。” 此声叹息,顿时惹得在场林氏族人齐齐发出此叹。 林者棋简直要被嘴上没把门的众族人给郁闷死,连忙收起了充当背景板的心态,啧啧道:“各位叔伯兄弟,男子女子并不重要,能力才是硬道理啊,我们男人多长了一个东西而已,又不是多长了一个脑子,不必如此惋惜。” 众人:“..........”家主唯一的嫡子,好生不着调,他们是在惋惜这个吗? 他们是在惋惜林知环终归是要嫁人啊。 林阳书此时虽然也想教训儿子,但眼前这些说话不顾忌地方的众族人,明显更需教训,便暂且放了说话不着调的儿子,开口斥道:“胡言乱语些什么,主公虽是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尔等休要胡言!” 众人立即识趣的闭了嘴,直叹家主还真是宠儿子啊,儿子道这种歪理,还言语相帮。 林氏族人中,有一位尤其没眼色的,坚持认为自己所叹没错,颇有些不满道:“难道不是吗?林府君乃是女子,以后迟早要嫁人,就怕到时守不住手上的权势,平白给他人做了嫁衣。林府君若是男子,便没了这方面的隐忧,还是我们林氏嫡系血脉..........” 这位林氏族人,终究是没能发表完他的长篇大论,后面的话,在林阳书足可以杀死他的目光里,止了去。 林阳书心道,环儿不肯过多启用他们林氏族人也是有道理的,聪明人总是有限的,不会同在一个族里扎堆,连隔墙有耳都不防的蠢人,岂能任用? 林者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开口嘲讽道:“啧啧,这位庶伯,您就莫要操心这些了,您所担心之事,林府君的众位从属早担心过了,还轮不上你。” 林者棋话说到此,顿了一下,站的离他爹远些,谨防飞来一脚,继续嘲讽道:“庶伯您莫要因是男人,多了一个东西,就少了脑子啊,啧啧,看着怪可乐的。” 第676章 林阳书与林者棋父子‘以势压人’ 林者彪深恐林者棋因出言不着调,被家主教训,在此时也站了出来,连忙转移话题,拱手问林阳书道:“家主,林府君准备如何安排我等?” 林阳书狠瞪了儿子一眼,到底没再揪着这个问题说其他,将林知皇对他们这支林氏族人的安排,尽数道了出来。 众林氏族人闻言,立即就有人道:“林府君,这是不打算现在便启用我等吗?” 林阳全瞪了眼说话的人,不悦道:“林府君为主,如何用人,容不得我等置喙。” “是.......” 林者彪也是对畅所欲言的众亲族无语,再不敢让他人发言,继续问:“家主准备举荐哪几人去林府君身边任用。” 林者彪此言一出,众人的思绪皆都被转移,目露期盼之色的看向林阳书,只希望此次举荐的人选里,会有自己。 林阳书早在回来的这一路,便在心中定好了举荐人选,此时听林者彪问,便直接道出了人名:“林者彪、林者棋、林待、林频,你们几人留下,我有事交代你们,其他人,就先都散了吧。” 林阳书以全名唤人,又单独留下被唤了名字的这四人,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此次会被举荐到林府君跟前任用的,就是他单独留下这几人了。 林氏族人中,立即就有人对此名单心生不满,跳出来据理力争道:“家主,林者棋与林者彪也就罢了,他们皆是嫡出,被举荐到林府君面前也无可厚非,林待、林频这两人凭什么?他们不过乃是庶出,如何能当大用?” 喊话的这名林氏族人乃四房嫡出,平时最是自得自己嫡出的身份,惯来瞧不起庶出之人,此时听林阳书一连点了两名庶出的子弟,准备举荐到林府君面前搏前程,如何肯干,立即便坐不住了,一副要闹事的样子。 其余落选的嫡出林氏族人,皆出声附和,表示不满。 林阳书当即一拍桌子,大怒:“什么嫡出庶出,如今以能力定乾坤,无能之人,送到林府君身边,岂能得重用?凭白浪费举荐名额不说,若是做错了事,还反得连累其他林氏族人被迁怒。” 林阳书此话刚落,立即就又有林氏族人抗议道:“若是以能力论,那林者棋就不配当选,他说话无所顾忌,做事更是不着调,有何资格能被选上?” “对啊!家主!您不能因为他是您的老来子,又是嫡子,就这般偏心于他!” “家主,您这样以权谋私,我等不服!” 这些话一出,林阳书的脸,刷的一下便沉了下来,屋内气氛,顿时变得紧张非常。 林者棋作为被众人针对的主角,却不甚在意,啧啧开口道:“诸位叔伯兄弟这话就错了,我能被选上,自然不是因能力,而是因身份了。” 林者棋说着话,视线落在了最初反对他被举荐的人身上:“啧啧,你这般没眼色,公然挑破这点,得罪家主,这不是蠢嘛?还想凭着这股蠢劲,被举荐去林府君身边,委实少了些自知之明啊?” “你!”最先说话的林氏族人,被林者棋这般理直气壮的以身份压人,只气得脸红脖子粗。 林者棋悠然地走到林阳书身边坐下,真如众人所说那般,拿出未来家主的架子,以势压人:“啧啧,谁叫我是爹唯一的嫡子呢?你们啊,以后的家主,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我了,可别嫌弃,我会努力的。” 众人:“..........” 林者棋见众人的表情皆都如吃了屎一般,继续托大坐在林阳书身边不动,笑看着站在面前的众林氏族人,谦逊地对众位族人拱了拱手道:“啧啧,各位别担心了,我此次去了林府君身边,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便是无能,也定会使尽浑身解数,在林府君面前混个脸熟的。” 众人:“..........” 林者棋:“啧啧,我这尚还无能的未来家主,至少得趁着这次机会,和府君大人搞好关系,以后才能鞠躬尽瘁,为你们这些族人谋好处不是?” “是吧,爹?”林者棋笑着转头看向林阳书。 “是。”林阳书抚须笑了。 众人:“..........”家主!你这般宠子,是不对的! 林阳书此时见众族人被林者棋的几句话,怼的无话可说,若有所悟,顿时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过清正随和,这才让族人一再敢对他做出的决定,提出质疑,现在更是敢公然顶撞于他,质疑他行事不公了。 这是什么?这是蹬鼻子上脸! 若是自己真乃自私阴损之辈,这些族人,又岂敢公然顶撞自己这家主? 就好比大嫂钟氏,族内尽管多有看不惯她行事之人,但因其睚眦必报,谁又敢在她面前说何?见了钟氏,不同样是敬畏与讨好居多? 林阳书赞许地看了眼林者棋:“臭小子,这番话,说的还像个样子。” 林者棋转头对爹道:“还得多谢您是我爹,不然,我哪来的这份底气,说这话呢?” “哈哈哈哈!”林阳书是真高兴,觉得自己这老来子,没生亏,通透。 众人:“..........”家主!你们父子俩,公然这般以势压人,真的好吗? 林阳书笑毕,看向一众林氏族人的目光,变的前所未有的严厉起来,家主气场全开,将原来众人所犯的错事,皆拿了出来,不给脸面的一顿训斥,并秋后算账。 一刻钟后,一众被训斥蔫了的林氏族人垂头丧气的退出了厢房,只原先被林阳书点到的四人,留了下来。 “爹,别气了,小心身体。”林阳书的庶长子林待见众族人都出去了,连忙倒了杯热茶,奉给林阳书。 林阳书接过茶,一口气喝了,脸上却并无郁气,反而透着股难以言说的畅快之意:“气何,以前是我着相了,做家主,还是得恩威并施才可。” 林者棋笑:“可不是,想让人人都满意,多累啊爹,儿子看了您,都替您累的慌。” 林阳书抚须,首次对自家嫡子这般满意,终于没再对他板着脸了,面上神采飞扬:“哈哈,我儿就是通透,哈哈哈。” 林阳书的庶长子林待从他手中接过喝空了的茶杯,细心的再为他满上,眸底闪过异色,笑着开口插话道:“爹,我就和您说了,小弟通透着呢,以后您可对他别这般苛刻了。” 林阳书一听此言,笑声顿止,立即便想到林者棋以前做的混账事,脸立时又板了起来:“你少护着他,正事没见多聪明,在歪门邪道的事上,反是来劲,白白浪费了天资!” 第677章 带着方青波心心念念的翠果,上山看火雷成品 林者棋见爹又教训起他来,连忙站起身,离他爹远些,笑着道:“啧啧,爹可真是翻脸无情啊.......” 林者彪见两父子又有要闹起来的苗头,连忙道:“家主,您不是有事要交代我们几人吗?” 林阳书瞪了儿子一眼,这才喝着茶,对准备向林知皇举荐的四名子侄,耳提面命的交代起在林府君身边任用时,需注意的事项来。 林者彪、林者棋、林待、林频,皆收了其他心思,认真地听着家主林阳书的交代,一时,厢房内只余林阳书说话的声音。 林氏族人的这番对话,自然在最后,尽数被听使汇报给了林知皇与随边弘知晓。 随边弘听后笑了,对林知皇道:“林氏这一支的家主林阳书挺识时务,行为处事,皆以您的利益为出发点,不错。其嫡子林者棋,也有些意思。” 林知皇笑着颔首,玩味道:“鲁蕴丹安排的暗棋,便在林阳书要举荐给本府君的这四人中了,聪渊你看,会是谁?” 随边弘道:“除了林者棋,都有可能。” 林知皇挑眉:“哦?” 随边弘道:“细作为鲁蕴丹做事,一旦在您这暴露,对已是投效于您的林氏分宗,将会极为不利,若是这细作所犯之事过大,触怒于您,甚至会给林氏分宗带来灭族之危。林者棋乃林氏分宗下任家主,看着也通透,他的利益,天然就与林氏分宗就绑在一起,是不会行此傻事的。” 林知皇认同此言:“继续。” 随边弘断言道:“会行此事之人,必然是不在意林氏这支分宗死活的人。” 林知皇轻笑一声:“那便看看,其余三人中,谁是那叛族,只谋前程的心狠之人了。” 方青波昨日命人传回消息,说已是与那几名娄氏门人,制作出了可装放火雷之物。 于是,林知皇与随边弘在书房内议完了事,又一起用过了午膳后,便唤了忽红,一同乘车行往城外冠山脚下,准备上山寻方青波,观火雷成品。 忽红不愿乘车,嫌车里憋闷,骑马跟在林知皇所乘的马车旁,花铃作为林知皇的随护将军,也骑马行在林知皇所乘马车的最前方,警戒周围。 反是随边弘这位也该骑马的矫健郎君,此时却与林知皇同坐在马车内,因为....他嫌弃外面灰大,骑马会弄脏衣物。 随边弘懒散的倚在车窗边,探身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那辆马车,奇道:“后面那马车里是谁?主公还带了何人,要随我们一同上山?” 林知皇端坐在宽大的马车内闭目养神,闻言也不睁眼,直接回道:“翠果。” 随边弘恍然:“方青波闹死闹活要娶的那丫鬟?” “嗯。” 随边弘来了兴致:“这丫鬟应该是方都尉拿捏儿子的法宝,对他儿子影响这般大,都扬言要娶了,更是他儿子的软肋,方都尉就这般将她给您了?” 林知皇勾唇:“方都尉自然不愿,先开始还骗本府君,言这丫鬟,已是被他发卖了。” 随边弘笑:“方都尉这爹当的可真是不容易,后来呢?您如何讨来的这丫鬟?” 林知皇:“方都尉还有个嫡长子,这几日影使送来了他的详细事薄,是个可以领兵的将才,江越河手下正好缺副将,本府君便安排了一下。与惯会惹祸的次子相比,乃是可造之才的长子前程,对于方都尉来说,自然更为重要。本府君刚提了安排方大郎军职的事,方都尉二话不说,便拱手言要送本府君丫鬟伺候。” 因为此时乃闲聊,主从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格外轻松。 随边弘不由调侃道:“您这事事都讲究一举两得的性子,莫非是生来便带有的好习惯?” 林知皇不知脸皮为何物,欣然受下此赞:“过奖。” 随边弘的桃花眼都乐得眯了起来:“您本来就准备启用方大郎,用以栓紧方氏的,现在这般一弄,多顺来个丫鬟不说,倒还让方都尉对您感恩戴德起来了。” 林知皇纤长的眼睫微动,掀开眼帘,黑亮如子夜的眸子,含笑向随边弘看去:“施恩,自然是要讲究方法的。” 随边弘清越的笑声,至马车内向官道小路间,传扬开来,荡进林间,鲜活了整个山野。 忽红与花铃已是熟悉了随边弘的放浪不羁,对此并无太多感想,反是此时坐在林知皇马车后面,那辆小棚马车里的翠果,心里不由又想了许多,更为忐忑不安了,不知道那位看着就极其威严的女府君,这是要将她带去哪里。 今时今日的冠山,再非荒山,已是有了重兵把守,戒备森严。 一个时辰后,林知皇一行人到了冠山之上, 林知皇点了四名青雁军,先让他们将翠果安置去了山内可供休息的木屋暂歇,而后便带着众从属,去造雷坞那里寻方青波。 方青波早已是在造雷坞门口恭候多时,远远见到林知皇为首,带着随边弘以及忽红、花铃等人,往他这边走来,兴冲冲的就迎了上来,拱手见礼:“主公,您终于来了!青波等您许久了。” 稍微有些情商的人,这个时候,必是要问林知皇行路上山而来,可有劳累,以示恭敬忧心,但方青波却是别具一格,上来便告状似得向主公道出自己等了许久了。 颇有几分嫌林知皇来晚了的意思在里面。 随边弘在一边听的直皱眉。 林知皇却笑,缓声道:“山路难行,耽搁了些时间。水漾,东西呢?” 方青波听得此问,脸上露出自得的灿笑来,拉了林知皇的袍服袖摆,就将林知皇往试雷的壕沟那处引。 随边弘见了方青波的这举动,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何,巴不得方青波与主公再亲密点,最好能做主公男宠,以后更好藏人。 怀着这种心思,随边弘对方青波这无知无觉的僭越之举,没有丝毫不满,反是不动声色的拦下了准备呵斥方青波的花铃与忽红,慵懒地跟在林知皇身后向前走。 “主公,您看,我们造出了大、中、小,三种可装置火雷的器皿。”方青波将林知皇拉到壕沟旁的木台前,指着上面摆放的东西,神采飞扬的对林知皇介绍道。 第678章 聪渊,你可知错? 林知皇顺着方青波所指的方向望去,便见壕沟旁的木台上放了三个大小不一的长方形铁质器物。 林知皇走至木台前,神色冷肃地弯下腰,去细观木台上的三个铁质器物。 方青波凑到林知皇身边,兴奋道:“您前段时间送上山来,辅佐属下制造火雷装置器皿的机关术匠人,真是厉害!属下想要什么样的东西,仔细与他们道明了后,他们做出来的东西,竟是比属下能想象到的还要好!主公手下能人众多,您也真是厉害!” 方青波一连两个‘真是厉害’,将林知皇说的笑了起来。 方青波夸人的词语还真是有够匮乏的,书读的不好的弊端,在此刻算是展露无疑了,但好在感情真挚,林知皇也不吝啬于对他夸赞,扬唇道:“本府君的青波也厉害。” 方青波闻言,脸上的灿笑越发大了些,下颚抬起,已是快翘上了天。 林知皇夸完方青波,上手触摸最大的那个方形铁质器物,奇地问道:“这便是火雷成品了?此物看着倒像是一整块,看不到可开关的地方,配比好的火雷粉,怎么放进去的?” 方青波立即给林知皇讲解:“这是机关盒。” 说着,方青波轻按了铁匣左上方的一块地方,只听咔的一声,铁匣中心处陷下去一处锁孔。 方青波从袖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将钥匙插入锁孔中,拧转了三圈,铁匣从侧面被打开。 方青波指了指露出来的铁匣内部,认真道:“配比好的火药粉,属下会从这个地方放进去。” 林知皇弯下身仔细地看了,满意的点头:“此物做的不错。” 随边弘、花铃、忽红等人也围了上来,细观木台上的铁匣,方青波对自己所造之物格外有信心,笑容就没下来过。 林知皇看了会,又问:“怎么没看见引燃孔?” 方青波给林知皇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主公懂行。” 方青波说着,抬手接着按了木匣右上方处,木匣肚腹处,又弹出一道锁孔。 方青波好整以暇的又从袖袋中拿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中打开,铁匣侧方一小角处,便打开了一道茶杯大小的方形孔,里面赫然团了一卷燃线:“这便是引爆火雷的燃线了,全部展开约有十丈长,点燃燃线后,可确保引雷的人,有时间安全的离开那地方。” 林知皇一看这设计,眼睛都亮了:“水漾,你是如何想到在引燃雷火的引线处设置钥匙的?此法甚妙,若无钥匙,外人得了此物去,也无法正常引燃此物。” 方青波此时肃正了神色:“此物威力巨大,一旦在人群中爆开,必定死伤无数,便是再厉害的人,也无法躲过此物燃爆的威力,委实太伤天和......” “人心难测,青波必须得小心,若此物被他人得了去滥用,或是用它来对付主公,青波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只能在源头上做好防范。” 林知皇抬头看向方青波,对方青波能考虑到这点,用眼神表达出不加掩饰的赞赏。 方青波在自己专精的领域上,确实有其远超于常人的独到之处。 将危险止于始,未尝不是一种聪慧。 林知皇赞许道:“水漾考虑的很对。” 讨论正事时,方青波早已是收了脸上的自得之色,面上全是认真:“主公,以后青波制出的每一颗火雷,都会给它配备一把独有的钥匙,除了那把钥匙,再没有别的正常途径,能引燃相应的那颗火雷。” 林知皇闻言凝眉,一下便想到了此法的妙处,火雷这物,在行军途中携带,难免容易落入敌手,或是有居心叵测的人混入己方军营,别的什么都不用干,只用引燃此次行军中押运的火雷,己方伤亡就必不会小。 火雷未来使用,也基本上都是一颗一颗的用,一颗火雷上配备一把钥匙,也不存在麻烦之说,反是上了一层保险。 行军的将帅携带火雷钥匙,也能让怀有异心的人对火雷这物更难下手。 此种方法甚好。 林知皇看着方青波,含笑道:“妙!” 方青波突然在林知皇面前已士礼单膝跪下,肃声道:“主公,青波不想我制出来的这物,造出太多杀孽,您可否答应我,若非万不得已,不滥用此物?” 林知皇亲手托扶起方青波,语气坚定地回道:“放心,此物本府君会多用于震慑,决不用于屠戮。” 方青波顺着林知皇的力道站起身,还未长成的青涩面容上全是认真之色:“希望主公能遵守此诺。” 林知皇抬手拍了拍方青波的肩臂:“定不负水漾此诺。“ 方青波这才如释重负,展颜笑开,而后......严肃认真的方青波消失不见,又开始撒欢。 方青波格外兴奋地带着林知皇一行人参观了他的造雷坞,而后又给了在场之人,每人一副耳塞,手舞足蹈的带着众人去了试雷坑,将新制出来的小、中、大号火雷,一一在给众人点燃试炸了一遍。 火雷巨大的威力,看的众人又惊又喜。 林知皇还好,对火雷此物了解甚多,在记忆中,更是看过比这物还厉害的热武器,但随边弘等人,却是没这番记忆的,看完了火雷的试炸,久久无法回神。 随边弘看向方青波的目光,那真是比看珍宝还珍宝,快把人腻死了。 忽红与花铃也是如此,方青波此时,一跃成为了众人之宝,隐隐有赶上林知皇的架势,一举成为了在场之人想尽心呵护的宝贝。 众人观完了方青波制作完成的三种威力地火雷,往回走时,随边弘又将林知皇悄悄拉至了一边小声谏言:“主公,方青波大才,也极为重要,翠果.....您就别给他了,您真的不考虑一下收他为男宠吗?” 林知皇:“...........” 随边弘见林知皇不说话,潋滟的桃花眼上下逡巡了林知皇一番,由衷道:“主公,您这般容貌无双,又气度高华,只要您......愿意哄着方青波一点,他必然钟情于您,什么翠果、苹果的,必然通通抛之脑后,此女哪能于您相较?” 林知皇眯眼,柔声道:“聪渊。” “嗯?”随边弘眉头皱的死紧,显然还在苦思着怎么让林知皇同意他此策。 “凑过来点。” 随边弘以为林知皇要与他耳语,立即认为有戏,弯下腰,侧耳置于林知皇唇边。 下一刻,不设防的随边弘便被林知皇一记上勾拳击中腹部,与此同时脚踝弯处被勾,林知皇拉扯过随边弘的手臂,猛然一个过肩摔,将随边弘压在了地上。 “哼.....”随边弘疼的闷哼出声。 林知皇把着随边弘的手臂,弯膝使力压住随边弘胸口,居高临下的垂眸看他,冷然道:“聪渊,你可知错?” 第679章 随边弘之错,花铃接收火雷 随边弘骤然被压在地上,下意识的便想反击,腰身挺起来,刚欲出招反客为主掀翻压在身上之人,立即便反应过来,此时压在他身上的人,乃是主公,不得还手,腰又软下去。 随边弘用理智阻止了身体的反击本能,轻喘了一口气,低声道:“主公,聪渊有何错?还请明示?” 林知皇压着随边弘胸口的膝盖,又用力了些,冷声道:“莫要装作不知,你自己说。” 随边弘对于躺在泥地上这事,分外抵触,低哑着嗓音道:“主公,属下知错了,下次定不再犯。可否让属下先起来再谈?” 林知皇没动,寒声道:“错在哪?” “.........”随边弘见林知皇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终于投了降。 “不应该轻慢侮辱有才之士。” “还有呢?” “不应该撺掇主公言而无信。” “继续。” “不应该撺掇主公利用色相。” “继续。” “还有?”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睁,疑惑的向上看去,与林知皇向下望来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林知皇见随边弘是真不知了,肃声点明道:“方青波之事,我们早已谈论过,你此时又提,属于一再质疑为上者的决策,你作为从属,错在哪?” 随边弘闻言,沉默了半晌,而后哑声道:“作为从属,以下犯上........” 林知皇闻言,这才面容冷肃地抬膝站起身。随边弘沉默地从地上坐起来,历来气质尤为光鲜的人,此时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灰暗起来。 “刚才的教训,你受得可亏?” “不亏。” 随边弘沉默地从地上站起身,耳朵都羞赧的红了个透彻,调匀了一下呼吸,郑重的对林知皇拱手道:“属下知错,下次定不再犯,多谢主公体恤,只以一拳揭过此事。” 林知皇冷声道:“弯腰。” 随边弘微有些愕然,以为林知皇还要如刚才那般亲自出手教训于他,想了想,依然顺从的弯下了腰,紧绷着身体嗡声道:“何必主公亲自动手?您的伤刚好,免得再伤了身体。还是让属下回去后,自去领二十军棍吧。” 林知皇抬手,为随边弘抚落沾在他发间的两片青绿落叶:“念在聪渊你乃初犯,此事便过去了。刚才本府君已经罚过你了,军棍便免了。下次若再犯,连此次欠下的军棍一并罚。” 随边弘深而密的眼睫微垂,看着林知皇为他扫落的两片落叶,心中地羞愧之意更甚,哑声道:“是,边弘知错。” 林知皇与随边弘从林间一出来,忽红便大步迎来了:“主公,何事聊如此久?” 林知皇若无其事的笑道:“无事,刚才想到一件要紧事,便与聪渊聊得久了些。” 忽红也笑,紧接着禀报道:“花铃依您的安排,带着五十名青雁军,随方青波去领此次制作出来的火雷了。” 林知皇闻言点头道:“那我们先去客屋内喝茶歇息片刻,等花铃与方青波交接完火雷之事回来复命。” “是!”忽红声如洪钟。 忽红随后便跟在林知皇身后往客屋而去,刚走了几步,便察觉出了有哪里不对,奇怪的看了眼走在身侧的随边弘,觉得这历来张扬的家伙,此时怎么看着有些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似得,蔫的很? 忽红转头小声问:“哎,你咋了?” 随边弘撩起眼皮看了眼比他还高上一指的忽红,抿唇道:“没怎么。” 忽红嘿嘿一笑,看了眼走在前方的林知皇,更小声问随边弘:“你被主公训了?” 随边弘:“..........” 好半晌后,随边弘低声问:“你从哪看出来的?” “我以前也被训过,嘿嘿,就和你这时的状态差不多。” “你还有被主公训的时候?”随边弘有些诧异,在他看来,众多从属中,林知皇最喜的应该就是忽红了,忽红基本也是主公说什么便做什么,还有被主公训的时候? 忽红豪爽的笑道:“我学文不行,以前没少被主公训。随参军这般聪慧,是因何被训?” “因为太过聪明,而被训。”随边弘低声道。 忽红斜眼看随边弘,撇嘴:“随参军,你别当我傻,你这是在夸自己呢?” 走在前面的林知皇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知皇刚在客屋坐下,便命随侍在身侧的青雁军去将翠果带过来,两名青雁军领命刚走,花铃与方青波便回来复命了。 花铃进来便拱手禀报道:“主公,火雷接手清点完毕,大火雷 二十三颗,中火雷三十七颗,小火雷四十二颗。属下共接手一百零二颗火雷。” 方青波在花铃禀报完后,满脸灿笑的抱着一个小木匣上前,郑重的递给林知皇:“主公,这木匣里装着那些火雷的钥匙,每把钥匙上,属下都用您前段时间命人教给我的数字,进行了编号,那些火雷的匣体上也标有相对应的编号,您对编号进行钥匙匹配便可。” 林知皇接过方青波递来木匣,笑着道:“水漾有心了,此次的事,你办的很好。” “主公可有犒赏?”方青波立即便开始理直气壮的朝林知皇索要奖励。 林知皇问:“你想要何犒赏?” 方青波喜逐颜开的高声道:“翠果!” 随边弘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其实说实话,若不是方青波生了这么一副‘天真’性子,他是真不会一再向主公谏言纳男宠之策的。 方青波将什么都摆在脸上,真不知叫人说什么好。他如此在意那丫鬟翠果,那翠果就是他的软肋,这般将自己的软肋轻易暴露给他人的人,实在太好哄骗,也太好拿捏了,他人基本不用花何心思,便能轻易对付了他。而方青波此时对于他们来说,又这般重要,所以,随边弘实在不想冒一丝一毫的险,被他方钻了空子去,就想使策将困在一处,给妥善藏起来。 主公如今这般选择,便只能安排更多的守卫,来安保方青波的周全了。 林知皇便是料到方青波得向她这主公要这‘犒赏’了,才带着翠果上山的,此时得闻此言,笑着抬手指了指屋门口:“备着呢,水漾你看,主公给你的这‘犒赏’,可满意?” 方青波猛然回首,果然如愿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红着眼眶望着他的翠果。 “嗷,翠果!”方青波一下便跳了起来,冲上去紧紧地拥住他魂牵梦绕的翠果,将脑袋蹭入翠果的颈间,旁若无人地缱绻缠绵地摩挲。 随边弘看得嘴角直抽,想着主公还未经人事,上前一步,挡身在林知皇身前,不让其看到这幅出格的场面。 第680章 本府君最是不喜,有人将小道,玩到本府君面前 忽红紧皱眉头,踏步上前,直接上去将方青波从翠果身上拎开,喝道:“干什么呢!” 花铃在这瞬间,也眼似刀锋一般向方青波望去,只看得方青波打了个寒颤。 “怎....怎么了?”被忽红拎在手上,双脚离地的方青波不明所以的眨了下眼,结巴道。 忽红粗声道:“你说怎么了?当这是你屋里呢?竟敢在主公面前行龌龊之事?” 方青波是个缺心眼的,但绝对不是个好脾气的,见忽红如此说,当即便怒声还嘴道:“哪有行龌龊事?你懂龌龊这词的意思么?” 忽红一看方青波还敢强辩,怒目圆瞪道:“你他娘的大庭广众之下都和你丫鬟搂抱在一起了,还敢大言不惭?不阻止你,是不是还想在众人面前亲上一亲?” 方青波被忽红这么一吼,又想到她当初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来了,不禁皮紧,但想着在翠果面前,不能丢了男子气概,硬着头皮反驳道:“我久未见到我兄弟,也是这般抱的,有何不妥?主公都未说何,忽将军你不能因为没人喜欢你,就看不得别的有情人啊!” 方青波这人吧,委实会得罪人,说话做事不过脑子。随边弘、花铃、忽红刚因为观完火雷试炸,正稀罕宝贝地紧,将其视为珍宝,因此什么事都让着他。方青波便撒了欢,从前的那顿打,立即就忘得一干二净。 只这不过半日的功夫,方青波便能在几句话的功夫间,神奇地将他人对他的好感度,败个精光,还隐隐有将这个数值降为负数的苗头。 林知皇一听方青波这话,就头疼的撑了一下额角,刚准备赶在忽红对方青波实行武力前将人救下来,刚还红着眼眶的翠果,在此时如疾风般,扑到了方青波身前,扬手就给了方青波一个大耳刮子。 翠果打完方青波,紧张地看了眼提着方青波的忽红,急声斥方青波道:“主人,还不快些闭嘴,您若再这般胡言乱语,奴就不理你了!” 翠果这言行,着实出人意料,一时全场皆静,就连刚才准备给方青波一些皮肉教训的忽红也止了手上动作,将凛冽地目光落到了翠果身上。 翠果是典型的娇弱美人,极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含羞带怯,便是她给人的全部印象了。 这样的美婢,嘴上叫着主人,竟然能毫不迟疑地上手抽主人的耳光,世间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原先对翠果有些无视的众人,此时看向她的目光皆带了几分探究。 翠果抽主人耳光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这耳光,是在林知皇在场的情况下抽的,这说明她远不像她外表那般看起来柔弱,至少,是个胆大的。 翠果抽完了方青波耳光,又泫然欲泣,目露祈求的看着提着方青波的忽红道:“忽将军,我家主人说话有些不过脑子,还请您....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和他一般计较。” 忽红看了翠果的一眼,而后将目光转向林知皇,明显在问她的意思。 随边弘此时已是让出了林知皇的视线,正目含探究的看着翠果,此前,随边弘一直是忽略这名婢女的,只以为她乃极会魅惑主人的貌美婢女罢了,这种婢女,随边弘从小到大,遇见过不少,惯来是无视的,此时却认真打量起翠果来。 林知皇见忽红向她看来,对其颔首,忽红随即便将提在手上的方青波放下了。 方青波泪眼汪汪的看翠果:“翠果,你....你怎么打我?” 随边弘无语,方青波作为主人,这个时候不发怒,竟然还泪眼汪汪的对自个地婢女撒娇,也是没谁了。 翠果娇声对方青波道:“主人,别乱说话,奴婢对您说的你都忘了么?” 方青波此时眼里就没有别人,全部都是翠果,闻言连忙道:“没忘,没忘,让我非不得已,少说话,以免得罪人。” 翠果颦眉道:“那您刚才与忽将军胡乱辩驳什么!还不赶快向忽将军道歉?” 方青波立即转头,对正沉眉看着他的忽红道:“方才青波失言,还请忽将军勿怪。” 忽红:“..........” 做主人做到这个份上,这就是色令智昏么? 花铃:“..........” 如此听奴婢话的主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随边弘:“..........” 错了,这家伙,如何配做主公的男宠?原是他草率了。幸亏主公没有采纳我的谏言。 林知皇则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的打量起翠果,想着她此时在自己面前展示她对方青波的掌控力,是何用意。 翠果见方青波听话地给忽红道完歉,立即就展颜给了方青波一个美人笑,方青波顿时眼睛都亮了。 翠果不等方青波再说话,回过身,径直双膝跪地,向林知皇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奴婢翠果,拜见府君大人,刚才奴婢无礼,还请府君大人恕罪。” 林知皇不辨喜怒的眯眼,缓声开口道:“哦?若本府君不恕你之罪呢?” 方青波立即着急的在翠果身旁跪了下来,慌声道:“主公,翠果只是怕属下吃亏,才如此行事的,还请主公看在属下刚才立了功的份上,莫要与翠果一般计较。” 随边弘此时也看出来了,目光冰寒的落在了翠果身上。 林知皇看着双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方青波,柔声道:“水漾,你乃本府君之士,为何要自轻自贱,以奴的姿态,双膝跪在本府君面前?站起来。” 方青波对林知皇的话,还是听的,立即站了起来,小心的拿眼瞟林知皇。 林知皇见方青波听她的话站了起来,眼底的冷意消了些,侧首看向仍双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翠果,清晰地在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诧异之色。 林知皇轻声道:“怎么?见水漾听了本府君的话,没有与你一起继续跪,很是意外?” 翠果额上浮出冷汗,啜泣道:“府君大人,奴婢刚才只是久未见主人,一时激动,才言行无礼,还请您恕罪。” 翠果话落,重重地又给林知皇磕了一个响头。 方青波在一旁见翠果如此,额上也浮出薄汗,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不住地拿眼哀求的看着林知皇。 林知皇垂眸看着在自己面前啜泣的翠果,曲指轻敲扶手椅背,只看着她哭,半晌不开口。 跪在地上的翠果,却感到了犹如实质的威压,啜泣声渐小,身体微微地轻颤起来。 方青波终于忍不住了,乞声开口道:“主公.......” “水漾,你可知本府君最是不喜何?” “何?”方青波见林知皇冷下脸,忐忑起来。 林知皇目光垂落在翠果身上,不辨喜怒道:“有人将小道,玩到本府君面前来。” 第681章 府君大人,怎不能这次就成全了我呢? 方青波显然不懂林知皇此话何意,将求救的目光,望向了在场除了主公外,最聪明的人,随边弘。 随边弘难得慈悲,同情地看了方青波一眼,示意他继续听。 “翠果,你在水漾父母面前,原来是如此行事的。”林知皇慢然轻笑。 方青波愣住,开始凝神细听林知皇的讲话。 翠果垂着头,惨白着一张脸,小声嗫嚅道:“府君大人,您此话何意?” 林知皇抬眸看向方青波,与其目光对视,话却是对着双膝跪在她面前的翠果讲的:“这也难怪方都尉会投鼠忌器,拿你一个丫鬟,无可奈何了。“ 翠果猛然抬头,一时怔然的望向林知皇。 林知皇如画地柳眉微挑:“你对水漾影响如此之大,方都尉作为父亲,能奈你何?敢奈你何?你有自信,一旦水漾的父母对你做了何,会为了你去恨父母是吗?你有自信,你一旦身死,水漾会来陪你是吗?” 她.....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此时此刻,被人看穿地恐惧之意充斥入翠果的心肺,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了起来。 “水漾,才是你有恃无恐的底气啊。” 林知皇话说到此,低下头柔声问翠果:“所以只要有人在意水漾,只要有水漾在,翠果,你谁也不怕,是不是?” 翠果哽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方青波怔住,恍然地低下头,看向双膝跪在主公面前的翠果。 “你刚才那番,看似为水漾着想的作为,是在隐晦地向本府君展示水漾对你的在意程度?” 忽红与花铃此时也回过味来,对跪在地上的翠果怒目而视。 林知皇轻笑一声:“你在挑衅于本府君?为何?” 翠果早已是抖如筛糠,怯弱道:“奴婢岂....岂敢.......” 林知皇目光冰寒地落在翠果的发顶上,反问:“因为你怕本府君取代了你在水漾心目中的位置?” 忽红听到此,怒火奔涌而出:“什么?你这小娘皮,看着柔弱,倒是看不出,一肚子坏水!你竟敢将自己放在与主公同等的位子去比?你哪来的底气?” 随边弘慵声道:“因为她今日上山,又发现了,方青波对于主公的重要性。方青波如今对她的在乎,便是她的底气。她更敏锐地发现了方青波对主公的看重,所以想挑拨主公与方青波之间的关系。” 花铃皱眉看着跪在地上,娇娇弱弱啜泣地丫鬟:“所以,她刚才那般行为,是想在我们面前展现方青波对她的看重?她想通过水漾,拿捏主公,让主公也对她投鼠忌器?” 方青波在原地僵了一会,突然在翠果面前蹲下身,目光澄澈地与翠果对视,一字一句的问:“翠果,主公说的可是真?你是如此心思吗?” 林知皇见方青波突然蹲下身问翠果话,便没再说话,还抬手将欲呵斥方青波言行的其他从属制止了。 翠果抬头,泪眼盈盈地望着蹲在她面前的方青波,一脸心伤:“主人,您不喜翠果了吗?” 方青波摇头,固执的问:“翠果,现在我们不是在讨论喜与不喜的问题,你回答我,主公说的可是真?你是如此心思吗?” 翠果定定地看了方青波半晌,眼底地泪,流的更凶,却未发出哭音,目光偏执:“看来你爹成功了,此次他将我与你隔开,你终是变了心,不再喜欢我了,对我的感情也变了。” 方青波见翠果眼泪流的凶,立即便慌了,想去抱她,安慰她,手刚伸出去,却被翠果扬手打开了去。 “啪——!”手与手相撞,发出清脆的巴掌声。 这清脆的一声响,也让翠果心中的俱意,尽数散了去,骤然便站起身,抬首与正看着她的林知皇对视,眼底尽是决绝之意。 忽红:“大胆!” 花铃:“放肆!” 方青波顿时慌了神,也随之站起身,连忙将翠果护在身后,转头对林知皇拱手急声道:“主公,翠果不懂规矩,还望您不要与她计较!青波愿代她受罚。” 方青波此话刚落,林知皇还未说何,被他护于身后的翠果就突然道:“府君大人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奴婢就是这个心思。我知道你在乎我,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方青波身体一震,怔然地转回头看向翠果。 翠果对方青波说完此话,转过满是泪痕的脸,看向林知皇:“府君大人果然不比常人,奴婢的这些小心思,您看的可真是准。主人既然问奴婢了,奴婢敢做也敢认。您可满意了?” “奴婢是永远不会骗主人的。” “翠果!你在胡说什么!住嘴!”方青波见翠果如此态度与林知皇说话,什么也顾不得,冲上去就要捂翠果的嘴,深恐自己过后救不了她。 方青波被花铃拉住了,乃是林知皇偏头授得意。随边弘好整以暇的在一边看戏。 翠果看着林知皇,无惧无畏的与她对视,而后转头看向被花铃擒住的方青波,笑道:“主人如今既然已不是最在意我了,那活着还有甚意思,这种世道,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林知皇眯眼,看着眼前神情间尽露偏执之色的丫鬟。 方青波此时已是要被翠果弄疯了,大力的想挣脱花铃的钳制,面上全是慌乱,惶恐道:“翠果,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翠果柔媚一笑:“主人,我走了。” 话落,翠果骤然抽出发间的一支银簪,发狠地朝脖颈间刺去。 “翠果!!!”方青波悲声大喊,凄怆非常。 “拦下她。”林知皇冷声下令道。 从翠果骤然违命,大胆站起身与林知皇对视起,忽红便一直警戒地站在翠果身后,怕这古怪的丫鬟,会有古怪的手段对主公不利,此时见她突然横簪狠狠地向自己脖颈间刺去,又得了林知皇阻拦的命令,立即便出手去擒翠果执簪的手。 翠果是真心求死的,没有半点做戏的成份在里面,忽红拦下她时,银簪已是刺入快半指的距离,忽红再慢点,银簪定是要整根没入她脖颈间,尽透而出,可见翠果是下了力气的。 方青波脸色煞白,见忽红将人拦下了,这才大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软了。 翠果寻死被拦下了,丝毫不顾脖颈间的伤,看着仍是不动如山,端坐在主位地林知皇,猖獗地大笑起来:“想让自己活很难,这得看别人的脸色。但我想让自己死,别人想拦也很难啊,哈哈! 府君大人,你拦的了我这次,还拦得了我下次不成?怎不能这次就成全了我呢?” 第682章 您想作何?只有他能制雷,只有他会制雷 林知皇扬眉站起身,行到翠果面前,垂首问她:“为何寻死?觉得本府君取代了你在水漾心中的位置,便不欲活?” 翠果笑的张狂:“哈哈,是啊,他是我的全部啊.....他眼里既已有了更在乎的人,与其等他慢慢对我再无感情,直至最后对我生厌,倒不如我此刻就彻底死了,总是能让他对我记一辈子的!” 更能让水漾对您生嫌隙。 这,便够了。高高在上的林府君! “只有水漾,从未将我看做卑贱的丫鬟,而是....平等的人。” “我不允许水漾,会属于别人!水漾,只能属于我!只能爱我!” 我是地位低贱的丫鬟又如何,以一命,能给尊贵的您添堵,让水漾彻底厌了您,我就觉得舒服。 谁若让我不舒服,我便是死,也要让她比我更不舒服。 即使我是.....卑贱的丫鬟。 反正,也是卑贱的活着,死了,就是解脱啊....... 翠果面上露出得逞的疯笑,林知皇正与她四目相对,从她狂睨的眼神里,读懂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林知皇骤然笑了,鼓掌道:“好个疯丫鬟,你倒真是不怕死,若不是太过看轻自己的性命,倒也当得一句有勇有谋。” 翠果毫不示弱,也笑,脖颈伤处淌下的血,已是将她的整个脖领衣襟染湿,翠果却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府君大人过奖了!” 方青波深吸了好几口气,仿若失了氧的人,垂在身侧的手不住颤抖,显然被翠果刚才的寻死举动,吓得不轻,稍微平静下来后,便脸色煞白的向林知皇为翠果求情:“主公,翠果对您无礼,还请您看在青波今日立了功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吧!青波,愿代她受罚。” 方青波此言一出,翠果对林知皇露出毫不掩饰的胜利笑容,像个正在游戏人间的无惧者。 林知皇看着面前的翠果,面上笑意不减,转头对方青波吐出一句让翠果笑容僵在脸上的话:“好,既如此,水漾你便代她受罚吧,本府君可不计较她今日无礼之举。” 方青波闻言,大松了口气,眼眸大亮,立即感激涕零道:“谢主公宽宏大量!” 林知皇笑着颔首:“悦音,带方青波下去,领三十军杖。” “诺!”花铃立即提着方青波便往外走。 “不行!不能打他!你怎么能打他!”翠果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可置信的望向林知皇。 被花铃反剪着手的方青波生怕翠果再言语冒犯林知皇,连忙慌声安抚翠果道:“没事,主公向来说到做到,三十军棍罢了,一会就过去了,你会没事的,别怕。乖乖的,别再做其他。听话,嗯?” 翠果摇头,惶恐地喃喃道:“不行!怎么能打你!怎么会打你!” 林知皇在翠果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又对花铃下了一道命令:“悦音,就在这屋门口执行杖刑。” “诺!”花铃冷声应诺,彻底将方青波带出了房门,房门再次被关闭前,方青波还给了翠果一个安抚的笑。 屋门再次被关上,翠果情绪彻底失控,:“您为何打他!您怎能打他?您怎能为了我这个卑贱的丫鬟,去打他?您不看重他吗?” 林知皇闲适的走回主位坐下,缓声道:“为何不能罚他?从属犯了错,自然是要受罚的。” 翠果语塞,深喘了一口气,急怒道:“打我,我不要他代我受罚!” 忽红呵斥翠果:“放肆,主公作何决定,还需问过你这奴婢不成?” 林知皇笑:“不打你,本府君刚才已是答应水漾了。本府君说出口的话,从不会食言。”这时,房门外,传来棍杖打击背部的声音,还有方青波压抑的呼痛声。 翠果听到这声音,目眦欲裂,咬牙愤恨地看向林知皇:“您到底想作何?只有他能制雷,只有他会制雷!您竟然为了我这么个卑贱的丫鬟去打他?” 随边弘嗤笑,唇边露出一丝嘲色,伸出修长手指,勾起桌案上摆着的白瓷茶壶,倒了一杯温茶,放在林知皇手边,而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好整以暇地喝茶.....看戏。 林知皇端起手边的温茶,浅酌了一口,抬目望向翠果,闲适道:“谁说只有他会制雷?你....不也会制雷吗?” 翠果瞳孔骤缩,立即否认:“我不会!” 林知皇轻笑一声:“本府君知道你会。你上得山来,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却如此笃定水漾对本府君有大用,是因为,你听到刚才试验火雷威力的爆炸声了?” 翠果眸光闪动,耳里全是屋外方青波被执行杖刑的呼痛声,心疼的不行,噗通一声,又双膝在林知皇面前跪下了,泪流满面的摇头否认:“府君大人,我不会,我真的不会!” 林知皇不为所动,继续道:“光凭声音,你便判断出试炸的,是具有杀伤力的炸雷,而非响雷是吗?你被带过来前,想通了炸雷的用途是吗?你知道此物必得本府君看重,水漾也必得本府君看重,所以有恃无恐,是吗?” 翠果泣不成声:“奴婢错了,您放了他吧!别再打他了!” 林知皇摇头:“水漾是自愿代你受罚的,本府君答应他了,就绝不会食言。” 翠果哭声顿止,抬头,赤红着眼看林知皇:“您若再不命外面的人住手,奴婢便是死,也绝不会为您制雷的!” 林知皇冷然一笑:“无妨,你拒绝本府君一次,本府君便罚水漾一次,你们两人中,只要有一人会为本府君制雷便可。你若再敢私自寻死,一旦被发现,本府君便斩方青波一足,反正只要人活着,手可以用便行。” 翠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林知皇会反拿方青波来威胁于她,一时间,她从心底生出难以抑制的寒意来。 “水漾会恨您的....您,您就不怕水漾转投别人?”翠果声音中泄出难以掩饰的恐惧之意。 林知皇走到翠果身前,伸手强硬地抬起翠果的下颚,目光冰寒的垂眸与泪眼朦胧的翠果对上视线:“你若真自戕死了,方青波便是本府君唯一能用的人,反正他已恨上了本府君,便用他的父母家人来威胁他,让他彻底惧我畏我,又何妨?“ 首次,翠果对自己屡试不爽的小道手段,深恶痛绝。 碰上了真正的恶人,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不过只是强权之人眼中的笑话。 翠果很聪明,也很识时务,几乎在林知皇话落的一瞬间,她便哆哆嗦嗦道:“府君大人,我....不,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请您放过水漾吧,他可以制出很多您需要的东西,而奴婢却只会一点皮毛,奴婢....奴婢,会让他一直敬服于您的,绝不会让他对您生出一丝一毫的异心。” 第683章 向前行军,八浒之一的梁峰原?他竟也投效了环儿为从 林知皇问:“最初为何一进来,便想挑拨水漾与本府君之间生隙?目的?” 翠果此时哪还敢有隐瞒,立即恭敬的小声回道:“水漾被老爷送给您做男宠.....奴婢...奴婢今日来此,意识到他对您有大用,害怕您为了藏起他,不让他接触外界,真将他收为男宠,所以...所以就想向您展示,奴婢对他的影响力....让您对方青波歇了这心思......” 林知皇抬眸看向随边弘,随边弘摸了摸鼻子,心中直道这丫鬟虽然喜欢玩小道,但确实聪明,竟是通过少有已知的事情,猜到了上位者会行的谋划。如果主公采纳了他的谏言的话。 翠果泪流满面,嗫嚅:“奴婢不能忍受他有别人,奴婢只要想到他会与别人在一起,就不能忍耐,便不想再活。没有目的......就是,想解脱罢了,又不想让水漾忘了奴婢,才如此行事的。” 翠果流泪不止:“府君大人,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知皇松开翠果的脸,不辨喜怒地直起身,缓声道:“起来吧。” 翠果不敢违命,老实如鹌鹑一般,利落的站起了身。 翠果刚站起身,房门外的杖刑也执行完了,花铃提着满脸痛色的方青波,走了进来。 方青波一进屋,就拿眼去看翠果,见翠果情绪平缓,松了口气,刚想抬手向林知皇行礼,便牵动了背部的伤势,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翠果见方青波如此,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水漾.....” 林知皇端起茶盏,又喝了口茶,目光没有温度地看向方青波,冷声道:“水漾,翠果如今不能留在你身边。” 方青波大急:“主公...她也会制雷....翠果制雷的本事,并不逊于属下,真的!” 林知皇摇头道:“本府君会让你们再见面的,却不是现在。” 方青波一愣,急切的问:“那要等到何时?” 林知皇:“等到你能成熟的将公事与感情分开,才可以。水漾,这些你现如今尚还做不到。你也知道火雷之威,不可轻忽。你本身便是主掌造雷之人,若是公私不分,危险近在眼前。” 方青波沉默了,羞愧地低下了头,半响后问:“主公,翠果会去哪里?” 林知皇不容置疑道:“跟在本府君身边,做贴身丫鬟。” 林知皇的贴身丫鬟,并不是人人都可当的。 翠果能跟在主公身边,反是好事。 方青波刚才在屋外挨军杖时,已是想明白了许多事,他清晰地意识到,翠果会如此,与他以前的纵容与回护,脱不了干系。 此时方青波听得主公对翠果的安排,面上浮出惊喜之色,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好。” 翠果也抬起头,诧异的望向林知皇,她已是做好了林知皇会软禁她,钳制方青波的准备,却没料到林知皇最终会做出此决定。 此次冠山之行,林知皇带回了一百零二颗火雷,却将准备‘奖励’给方青波的翠果,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回程的马车上,随边弘笑看林知皇:“主公,您最后那番话,快将那丫鬟的胆给吓破了。” “本以为此次能多一位制雷人才,可惜。”林知皇头疼的撑额:“也是,哪有这么多如意事,能在与薛倾交战前制出火雷,已是幸事,不能奢求太多。” 随边弘慵懒而笑:“边弘怎么瞧着,您对这名丫鬟,比之前倒上心不少,不然又何须与她废话这许多?” 林知皇不置可否,对翠果评价道:“心气太大,又自卑于身份低微,因为聪明,便野蛮的任由自己吸收周围的一切去成长,稍有能力,便想去抗争,改变自己的处境,然而,现实却让他处处碰壁。也许是因她所遇的人中,只有水漾真正肯定她了,才让她偏执了,这般执着于牢牢抓住水漾。” 林知皇摇头:“可惜,也算是人才,却因没得到好的培养,性格极端了。看下能不能带在身边,掰过来吧。” 随边弘若有所思道:“会制造火雷,确实算人才。这丫鬟矛盾的紧,看她说话,觉得她聪明,但只看她今日行事,又觉她实蠢。” 林知皇轻叹了口气:“她不是蠢,是偏执,这才导致她今日因水漾而失态了。不然,以她的聪慧,谁也不能看明白她。也幸亏她失态了,才将问题暴露了出来。不然,这般将她放在水漾身边.......” 林知皇严重怀疑自己建造的造雷坞,后面会被这两人炸成平地出逃私奔,最后来个双双不知所踪。那真是见了鬼了..... 随边弘听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何,突然沉眉,问林知皇道:“说到底,还是方青波的私人问题太大,您准备如何?”方青波掌造雷之事,他的事,便不是小事,很多事情必须防在前面。 林知皇身体向后而靠,开始闭目养神,缓声道:“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水漾这般在意翠果,就用翠果吊在他前面让他上进吧。” “如何上进?”随边弘挑眉:“让他重拾学业?学的用心,便让他可见翠果一次?” “嗯。水漾还小,除了会造雷,不能文不成,武不就。” 林知皇闭着眼道:“之前本府君想差了。水漾有制雷的本事,学业也是不能落下的,读书能使人明智明理,水漾不能再凭他的本能,这般行事下去了。否则,随着年纪的增长,再好的心性,也是会走岔道的。他掌火雷制造,一旦出事,便是大祸。” 随边弘对火雷也分外看重,闻言立即道:“明日属下便安排一位教书先生上山,负责教方青波学文。” 春山如黛,绽红泻绿,万象更新。 林知皇此次带两万大军向前急行军,只用了二十余日,便到了浪搏郡焦县。 到了焦县境内后,林知皇让领兵大将江越河,带两万大军在焦县城外十里地处,安营扎寨,自己则带着一众随军从属,在上千青雁军的护卫下,准备进入焦县。 梁峰原身着玄黑铁甲,神色凛若冰霜,骑着一匹枣色高马,早已是在焦县东城门下,恭候林知皇多时,远远见到身着银甲,巍然屹立与战车之上的林知皇,携军向这边驶来,当即一夹马腹,纵马向林知皇迎来。 “主公,峰原已恭候您多时!您一路急行军而来,必是辛苦,请快快随末将进城安歇。”梁峰原行于林知皇战车前勒紧缰绳,英姿飒爽的翻身下马,向林知皇恭敬地抱拳行礼道。 林氏分宗家主林阳书举荐的四名族人,此次已是随军任用,这时正跟在林知皇的战车后相伴随行,听候差遣。 梁峰原此时骑马迎上前来,顿时让这四名缀在战车后方的林氏族人,看清了梁峰原的面容。 七聪八浒,只要是长于盛京的世家子弟,基本都是见过他们的。 梁峰原上得前来时,林者彪、林者棋等人,尚还只觉得他看着面熟,等梁峰原自报名讳后,这四人立时便坐实了心中的猜测,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八浒之一的梁峰原? 竟真是八浒之一的梁峰原?! 他竟然也投效了环儿为从! 这.....这...这.......怎么可能? 林者彪咕咚咽下一口唾沫,瞳孔地震,侄女.....这几年来,不声不响的做傀儡,一朝横空出世,撕下绵软的外衣,就这般誓要惊掉他人的下颚么?好生...不可思议的厉害..... 林者棋抬头,望向立于战车之上,正含笑与梁峰原对话的林知皇,心中不住啧啧,拥有大将之才的八浒之一,梁峰原,竟然也被侄女收于了麾下.... 啧啧,环儿给人的惊喜,还真是多啊...... 第684章 尤无机脸色越发难看,心中对慧姬的杀意更甚 日正中天,云蒸霞蔚,搀声阵阵,浩浩荡荡的军队首部,挂有一面绣有龙身腾飞的帅旗,彰显着其主人的目空四海。 尤无机骑马行在常王薛倾所乘的战车旁,极目远眺军队前方高扬的龙身腾飞的帅旗,脸色分外不好看。 闻氏皇族还在,薛倾就以龙来自比,挂出龙身腾飞的帅旗,等于是明晃晃的将乱臣贼子四个大字,写在了自己脸上。 此帅旗图案太过张扬,尤无机如今作为薛倾麾下谋士,已是谏言了其几回,奈何薛倾仍是一意孤行,直言这天下如今谁不是乱臣贼子,做了就做了,遮遮掩掩的都是孬种。 薛倾自诩乃当世英雄,唯有真龙腾飞图,才配得他如今的身份。 尤无机几番劝说无果后,便也只得暗自郁闷,越发怀念起旧主鲁王来,鲁王虽然疑心重些,但到底行事颇有章法,然而薛倾嘛...... 真就一莽夫尔。 为将骁勇果敢,为主则昏聩无能。 尤无机已是有了跑路之心,奈何薛倾也防着他这点,眼下自己小命攥在薛倾手里不说,更是扣了他一家老小为质,使得他只能尽心尽力为其谋划,就怕薛倾玩完前,先送自己以及身后的一家老小上路。 想到此,尤无机收回落在前方帅旗上的视线,侧首望向乘在战车之上,正意气风发搂抱着绝色美人调情的新任主公,陷入深深地无力之中。 尤无机为了自己的将来,不得不硬着头皮谏言道:“大王,探子来报,如今那林府君已是占下浪搏郡焦县,还有三日,我们便要行军进入焦县地界了,不可.......” 话说到这,尤无机眼神冰冷的扫了眼娇柔无骨,媚眼如丝窝在薛倾怀里娇笑的慧姬,阴沉沉道:“掉以轻心啊。” 若不是这女人引起事端,事情又如何会走到如今这一步?此女一再挑起祸端,极为不祥,乃红颜祸水也。 尤无机如今只想斩杀了这妖姬,奈何新主人却对此女喜爱的紧,比之鲁王当初更甚,鲁王还只是带此女行军,薛倾倒好,带着此女行军还不够,竟是连战车都让此女上了去。 为此事,尤无机只觉薛倾简直是鬼迷心窍了,更觉慧姬此女实乃迷惑人心的精怪,不除不行。 薛倾压根就没听懂尤无机的一语双关,闻言松开搂在怀里的慧姬,面上嗜血之意一闪,怒意勃发道:“好!终于要与那黄毛丫头对上了!早几年见到她时,本王就浑身不得劲,若不是那老肥豚一意护着那混丫头,老子早锤死她了,哪容得她现在跳出来蹦跶!” 慧姬眸中异色一闪,娇声道:“大王,您...您吓到奴了.....” 听到慧姬与他撒娇,薛倾怒意微收,勾手又将美人搂入怀里,踌躇满志道:“莫怕,等本王灭了这胆大包天的丫头,再回去收拾了那花庆发,库州便尽在本王之手。” 薛倾的手,在慧姬身上曼妙之处,肆意的游走,怒意化作了色、欲,将下颚抵在慧姬圆润的肩头,呼吸极重的在慧姬耳边道:“放心,在本王怀里,你什么都不用怕。” 慧姬被薛倾揉捏的娇、吟一声,嘤声道:“大王,您...别...” 薛倾与慧姬的此番动静,让尤无机脸黑如墨,而骑马行于薛倾战车另一侧的两名大将荣迩与季启,则被战车上的这番香、艳场景,刺激的呼吸渐急。 荣迩与季启此前皆是薛倾的副将,薛倾叛主成为常王后,这两人也得了晋升,乃薛倾最为信重之人。 然而此时,尽管荣迩与季启这两人,不可避免的皆因战车上的情景,下、腹处升起原始的热意,心中却都在骂娘。 有些事,晚上扎了营再干,多好,在行军路上这般肆无忌惮的玩、女人,真得能让其他人因此分心,进而出丑啊。 大王委实,行事太不顾及场合了。 荣迩见自家主公在战车之上动作越来越过分,慧姬的声音,也越发黏、腻醉人起来,终于忍无可忍,粗声开口道:“大王,此乃行军路上,已快接近焦县,不可掉以轻心。” 季启此时也忙附和道:“末将在堪舆图上看到,焦县境内有一处峡谷,我军向前行军攻打那林府君,必是要经过那处峡谷的,那处地势,极易设伏。大王,不可掉以轻心啊。” 一连两名大将相劝,薛倾突起地兴致也败了下来,收了手,对骑行在战车旁的两名心腹回道:“知道了,那黄毛丫头,几次三番给本王添堵,战赢此仗后,本王定不让其痛快死了,生擒了她,然后再将其抽筋拔骨,才能泄心头之恨。” 薛倾说完此言后,刚被松开的慧姬又吓得脸色苍白的窝入了薛倾怀里求安抚,薛倾听着美人娇柔的啜泣声,看着美人眼尾泛红的可怜之态,哄着哄着,到底没忍住,急声吩咐大军原地休整一个时辰,搂着美人便去了后方休憩的马车内,翻云覆雨。 荣迩与季启俱都无语。 尤无机脸色越发难看,心中对慧姬的杀意更甚。 千山叠翠,奇峰攒簇,站在峡谷上方向下俯瞰,峡谷底部约十丈宽的褐色道路,犹如刀劈斧削出来的一般,委实奇景。 和风拂面,林知皇一身银甲,朱红披风及至脚踝,面容冷肃的立于峡谷顶部,向下眺望,花铃亦是一身铠甲随扈在其左右,拱卫安全。 林知皇的一众从属,也立在其身后不远处,观望四周地势。 “薛倾还有几日行军到此?”林知皇眺望峡谷下方,将脚边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子踢了下去,默数了两秒,便听到了该石子落地的声响。 通过这石子的落地声响,林知皇对这此处峡谷的高度,有了一个初步估算。 随边弘拱手恭敬地回道:“回主公,根据斥候来报的消息,薛倾还有两日,便会携军路过此处峡谷。” “嗯。”林知皇侧首又问梁峰原:“巨石等物埋伏,可有布置妥当?” 梁峰原抱拳,顿首道:“回主公,已是布置完毕。” “好。”林知皇面白如玉的脸上浮出笑意,招手让随边弘与梁峰原近前来。 随边弘与梁峰原依言抬步向前,花铃退后一步,给两人让出位置。 随边弘与梁峰原近前后,林知皇一指峡谷下方一处尤其窄的位置,示意两人去看,而后低声道:“等薛倾的大军行入这峡道大半时,把那处炸塌了,可好?” 第685章 敌军在峡谷口驻足不前,聪渊,你可有好策? 随边弘与梁峰原随着林知皇所指的那处地方远眺而去,细思林知皇此举的用意。 片刻后,梁峰原冷声问:“主公打算先截断薛倾的军队,再与之开战?” “嗯,了望知我。”林知皇含笑点头,眸中光华璀璨。 随边弘慵懒地低笑出声:“主公准备利用这道峡谷,将薛倾的军队截留成两半后,一半瓮中捉鳖,收做降兵,另一半则毫不留情的对之发起进攻?” 林知皇转目,赞许的看向随边弘:“知我者,聪渊也。” 林知皇话落,抬首仰望远处群山,展颜曼笑,神情间透露出如月白高升,拂落群山芳翠的勃勃野心。 林者棋站在一众从属队列中,望着立在前方峡谷边沿的朱红背影,不由曲肘撞了撞站在他身边的林者彪,小声道:“随大郎君与那梁峰原,待主公的态度,可真敬崇。啧啧.....主公这气质,也非是常人能有...啧啧.....不同凡俗啊......” 林者彪闻言,收回放在林知皇身上的视线,急赤白脸的以眼神示意林者棋禁言。 林者棋在族兄的警告眼神下,优哉游哉的闭了嘴,心道,真该让盛京那些断言他家侄女乃傀儡的掌权者们看看,可有见过能让一聪一浒如此拜服的傀儡,可有见过能让一聪一浒心甘情愿投其为主的傀儡。 啧啧,不行,自己也得认真起来了,不然,仅凭族叔的身份,可在主公面前,冒不了头。 同僚太优秀,啧啧,也是烦恼啊。 林者棋咧着嘴笑,余光睹见站在身旁的林待,神色有些复杂难明,不由眉头微皱,笑容放了下来,不知这心思深沉的庶长兄,又在想些什么。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 薛倾率领大军行入了焦县地界后,便没再让慧姬伴行在他所乘的战车里,给安置去了后方,抛开了美色,整个人进入作战状态,锐意勃发。 尤无机见薛倾如此,沉郁了多日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许,心中直叹薛倾再是如何行事无忌,对待战事,还是有分寸的,领军打仗的能力,更是毋庸置疑。 就是狂妄自大了些,临到接近战点,才真正认真起来。 薛倾威风凛凛地立在战车之上,手执破浊挽清枪,率三万大军行到焦县境内的峡谷口处,便下令让身侧的旌旗官打旗语,让全军止行。 大军依令止行。 薛倾紧皱着眉头,环顾此处的地势,对路过此处峡谷,抱有疑虑。 此处,乃是天然的设伏之地。他若为敌方将领,定不会放过此处地利。 “去前方探查的斥候可归?”薛倾问骑马行于身侧的尤无机。 尤无机立即恭声回道:“已归,探得峡谷前方十里处,有敌军在平原处列阵,静等我军来攻,斥候眼观兵数,约两万余。” 薛倾点头,抬首看了看峡谷上方,沉声道:“这峡谷地势对我军不利,本王不能贸然携军而过,敌军可能会在此处设有埋伏。” 薛倾此话,立即得到大将荣迩与季启的认同。 薛倾问尤无机:“可有派斥候去峡谷上方探过?” 尤无机回道:“探过,一刻钟前,斥候回来报,峡谷上方并未发现不妥,只是.......” 薛倾不耐烦道:“只是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尤无机对薛倾这暴躁的态度,早已是习以为常,无任何不适,快声回道:“派去峡谷上方探查的两名斥候,只回来了一人复命,另一人,失足跌下峡谷,摔死了。” 薛倾拧起眉头,以直觉论,他深觉峡谷上方有异。 薛倾也知道自己阴谋阳谋玩不来,所以分外遵从于自己的本能直觉,此时他看这处峡道,只觉其乃一柄弯曲的利剑,似乎要捅进他的五脏六腑。 因此,薛倾停在了峡谷口,踟蹰着没再下令行军向前。 尤无机看出薛倾的顾虑,问:“主公,可要再派人上峡谷查探?” 大将季启道:“此时派人上去查探,一去一来必是要再费上两三个时辰,敌军已在峡谷前方地势平坦处列阵,准备与我军交战。我军若长时间在此处止步不前,而敌军也确实没在峡谷上方设伏.........” 大将荣迩接话道:“倒是给敌军提了醒,此处峡谷,乃绝佳的设伏之地。我军反倒因谨慎,得不偿失了。” 尤无机也凝眉道:“这般停在此处驻足不前,恐影响我军士气。过了这峡谷,用不了多久,就要与对方兵马对上了,此时失了士气,不妙。” 这种犹豫的时候,就需要为上者,迅速的做出决断了。 显然,薛倾有勇有狠,却偏偏少了为上者谋观全局的能力,致使他一时进退无措,无法做出决断,烦躁起来。 尤无机见薛倾久不说话,拱手道:“主公,是暂时原地休整,等斥候再去峡谷上方查探,还是速速行军路过此处峡谷,请您速下决断。” 峡谷上方。 “看来,跌死了一个斥候,还是让薛倾那边生疑了。”林知皇站在峡谷上方,不易被下方之人看到的位置,远眺在峡谷口前停下的大军,惋惜道。 随边弘同样远眺着下方军队,凝声道:“无法,那斥候虽未探得我军埋伏的人马,却探到了我军提前在这峡谷上方,设下的滚石群,必不能留,只能让他以意外失足的方式死了。” 梁峰原抱拳向林知皇请罪道:“请主公责罚,是峰原未做好滚石掩护,才让那斥候发现了端倪。” 林知皇早防着敌方斥候来探峡谷上方,因此用以设伏的滚石群,林知皇命人全做了泥土涂层掩盖,更在那层薄薄的泥土涂层上,做了植被掩护。 此事,林知皇是交由梁峰原负责的。 本来梁峰原将此事也做的万无一失,使那些提前布下的滚石群,近看远看,都只是长了青草的土包而已。 但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薛倾那边派来的两名上山查探的斥候中,有一名斥候在探查时,不小心被藤蔓绊了脚,身体失衡下,手肘戳撞到了,事先做了掩护的滚石群包上,好巧不巧的,这斥候手肘戳到的点,正是有石块凸起的地方,一层薄泥巴涂层被戳的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石头表皮。 因为这一绊,这名斥候的手断了,也因此发现了此处峡谷设有滚石埋伏,再然后,他便被迫意外地摔下了峡谷。 林知皇摇头,对梁峰原道:“此乃意外,怪不得你。” 梁峰原却固执,坚持道:“此战后,峰原会自去领二十军杖受罚。办事不利,没有理由,规矩如此,还请主公勿要对峰原手下留情。” “那便如此。”林知皇见梁峰原坚持,目露欣赏之色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臂,而后转首问随边弘:“如今敌军在峡谷口驻足不前,聪渊,你可有好策?” 第686章 大胆,本王做决策,哪容得你置喙 随边弘慵懒地伸手遥指江越河列军摆阵的方向,道:“不用何策,江将军那边该击鼓了,此种邀战挑衅,薛倾可受不得激,耽搁不了多久,他定会率军过峡道的。” 随边弘话音刚落,刚才他所遥指的方向,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战鼓锤击之声,咚咚作响的战鼓声一起,士兵山呼海啸一般呼喝声,便夹杂在肃穆地战鼓声中,通过峡谷狭长的甬道,传入这片地域,声音之巨,气势如虹。 林知皇听到这声响,低笑:“原来聪渊早有安排。” 随边弘勾唇,神色间溢出肃杀之气:“主公命边弘为此战主参军,这也是边弘辅佐您的第一场战役,定是不能让主公失望的。边弘失踪太久了,就让这场战役,打响我之名,让世人皆知,我随边弘如今身在何处,究竟拜谁为主!” 梁峰原眯起狼眸,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锐利的眼神射向峡谷下方,冷声道:“峰原也正有此意,此次战役,便让属下为您斩得薛贼项上首级,扫清您霸掌库州的最后一块顽石!” “好!”林知皇朗声而应,唇角微弯,唇纹凛淡而深邃,额前的几缕碎发被清风劲峭地拂动。 林知皇微微垂下双眸,分别执起自己麾下一文一武两员大将的手掌,再次抬眸,美丽以极的丹凤眼中,透出不加掩饰的胜负欲,坚声道:“蛰伏如此久,难免让人轻视。就用此场战役,彻底打破他人的认知,扬出我们主从之名!让那些雄者,真正开始正视本府君!” 三手交叠,定握乾坤。 “薛倾,杀!”林知皇对着峡谷下方尽头处,面容肃杀地遥空一挥手,战意喷薄而出。 峡谷峡道口。 “大王,请速速做出决断!”听到前方敌军传来气势如雷的战鼓列阵之声,大将荣迩与季启再也坐不住,战意腾起,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抱拳向悍立在战车之上的薛倾请命。 薛倾也是受不得激的性子,同样战意腾起,但直觉告诉他,如此贸然过这条峡谷,危险! 然而,再派斥候去峡谷上方查探,这般耽搁两三个时辰,难免引得己方军队士气大跌,于后面两军交战时,大大地不利。 必须得立即通过这条峡道。 尤无机见薛倾满脸纠结之色,紧握破浊挽清枪不说话,额上不由溢出薄汗,翻身下马,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大步踏上薛倾所乘的战车。 “你上来作何?”薛倾对尤无机这番自作主张的举动生出薄怒。 尤无机先是向薛倾请罪,而后满脸焦急的附身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大王,您这般久不下令,又毫不掩饰的露出纠结之色,是会让手下之人轻视于您的,更会让手下军队失了士气。” 薛倾怒:“谁敢?” 薛倾瞪圆一双虎目,嗜血地扫视行军在战车四周的麾下大小将领。 尤无机额上的汗,淌的更是厉害,不敢再提醒薛倾,怕他脾气上来,反是再阵前与其他将领生了嫌隙,立即直奔主题,问:“主公可是忧心峡谷上方有埋伏?” 薛倾听到峡谷那头的战鼓声,心中怒意更甚:“嗯。” 尤无机此时也不指望薛倾能下决断了,直接帮他下了决断,谏策道:“大王,分兵如何?” 薛倾:“分兵?” 尤无机点头,小声在薛倾耳边道:“让五千步兵从峡谷上方行军而过,若真有埋伏,也可为下方军队做支援。另外二万五千余兵马,暂且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一万兵马先行过这条峡道,余下的兵马在此暂歇,若前方士兵安然行过,剩余兵马再行过峡。” 让五千兵马直接从峡谷上方而过,省了斥候来去汇报的功夫,一个时辰,还是等得的,若是底下的兵马真遇埋伏,那五千兵马还可在上方支援,以做黄雀。 若是没有埋伏,不过只是有五千兵马晚到前方战场一个时辰而已,影响并不大。 尤无机说完此策,只觉嗓子眼冒了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急声问:“大王,您看,此策如何?” 薛倾眼眸大亮,立即洪声下令道:“季启听令!” “启在!”季启骑马而出,向战车上的薛倾抱拳候命。 薛倾狠戾道:“立即点齐五千精锐步兵,领军去峡谷上方驻守,即刻在峡谷上方布滚石阵,等本王稍后将敌军引来此处,便落下滚石。若此时上去便遇到伏兵,杀!” “诺!末将领命!”季启拱手领命而去。 薛倾继续下令:“荣迩听令!” “迩在!”荣迩骑马而出,垂首,恭敬地向战车上的薛倾抱拳候命。 “半个时辰后,你携一万兵马先行过这条峡道。” “大王!” 尤无机见薛倾对他做出的谋策,一连两个,皆做了大的改动,还商量都不打,便乾坤独断的下令了,终于忍不住急喊出声:“大王,半个时辰,时间是否太短?季将军率领的五千兵马,这个时候还没到峡谷顶处呢!” 尤无机简直要被薛倾气的寿命减半,差点爆了粗口,只觉薛倾脑子有坑,该做决断的时候,纠结不已,改动起谋士的谋策,又乾坤独断起来,这种行事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为上素养,让尤无机眼前一阵阵发黑,直接看到了自己后面的死亡结局。 “大胆,本王做决策,哪容得你置喙?”薛倾一声暴喝,砂锅般大的拳头就扬了起来。 尤无机立即抱头,脸色煞白:“下官无礼,大王饶命!” 荣迩见状也状,也忙喊道:“大王,手下留情!尤参军还有要务在身,不可伤他!” 薛倾见尤无机这般软蛋,心中嗤之以鼻的同时,又想起这是如今自己身边唯一得用的军师了,遂也收了脾气,住了手,怕真将人打出个好歹,倒时无人可用。 薛倾嗤笑了一声,不再看抱着头瑟瑟发抖的尤无机,转投对荣迩道:“荣迩,依命行事吧!” 荣迩担忧地看了在薛倾战车上的尤无机一眼,拱手领命道:“诺!末将这便去点兵!” 荣迩骑马走后,薛倾将转头见尤无机仍是抱头不动,只当自己是真将人吓到了,难得缓了语气道:“好了,尤参军莫惧,本王不会对你动手,刚才只是一时情绪难抑罢了。” 尤无机此时心中对薛倾失望透顶,见薛倾已是固执己见的下命令,也不再多行相劝,心中不住的开始想退路,仍是抱着头没说话。 第687章 若非有这份一意孤行的劲,自己到如今,也做不得大王 薛倾见尤无机如此,以为尤无机又和他闹起了脾气,语气再度不好起来:“若非尤参军先无礼打断本王下令,本王又怎会怒气上头?好了,本王又没真打你,有何可作气的?” 说完此话,薛倾见尤无机仍无反应,到底还要用人,遂又没好气的解释了一番自己如此布军的原因:“敌方战鼓喧天,多等半个时辰,已是让本王难耐,一个时辰之久,岂非让敌军小瞧了本王去?实在有负本王昔日飞将威虎的名头!” “半个时辰后,本王先让荣迩领兵一万先过这条峡谷,若是遇伏,本王便也不过这条峡道了,直接率领余下的这一万五千余兵马,攻上峡谷!” 薛倾眼中闪过狠戾之色,若此处真有埋伏,那他的直觉便做不得假,这峡谷上,弄不好,还有大鱼! 斩了那条为主的大鱼,此战便能定乾坤! 薛倾狂傲的仰首大笑:“若真有埋伏,那此处便为战场,还何须过峡?季启所率的五千兵马,早半个时辰便上了峡谷,必能牵制住峡谷上方的敌军,让其不得脱身。敌军的大部分兵马,此时都在峡谷那头叫阵,可没有那么快速度,前来此处支援!” 心灰意冷的尤无机放下抱头的手,觉得薛倾此番分军布局,毫无根据可言,但却并未再说何劝谏的话,木着一张脸拱手道:“大王英明!” 薛倾也知尤无机压根不理解自己此番布军,究竟是为何,但也再没多说。 军师们行事,历来只讲究有迹可循。直觉这种东西,对于军师来说,犹如笑话。他薛倾不需要别人理解,他只要自己理解自己便可! 若非有这份一意孤行的劲,自己到如今,也做不得大王! 薛倾抬首,望向峡谷之顶,最好,你就在上面,该死的黄毛丫头! 峡谷上方。 林知皇远眺到下方军队的动静,颦眉道:“薛倾似乎,在分兵?”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眯,思忖了片刻,对林知皇道:“薛倾应该是调了一部分兵力,上峡谷来了。” 林知皇奇道:“薛倾此次竟是能沉住气,不贸然率兵过峡,倒是低估他了。看来,薛倾做了一段时间的为上者,也是有不少成长的。” 随边弘慵声道:“不过也无甚用处,为防敌军会行此策,峡谷之上,了望也事先布了万余兵力。” 随边弘唇边勾起狂恣的弯弧:“等敌军的分军爬上峡谷后,将峡谷下方守好,以防战败后的敌军再溃逃下山通风报信,再扒了敌军旌旗官的衣服,站在峡谷上方,给峡谷下方的敌军,打出已铲除敌方伏兵的旗语便可。” 随边弘抬手,疏狂的一指驻留在下方峡谷口,黑如工蚁的军队,低笑道:“敌军看了己方旌旗官打出的旗语,只会更加无后顾之忧的行军过峡谷道。” 库州那边的势力,已是被如影随形处的影使渗透成了筛子,通过潜伏在薛倾军队里的影使,薛军那方的各种行军旗语,林知皇这方的众从属,早已是了如指掌。 林知皇击掌,笑赞:“好谋!聪渊机变如神!” 随边弘慵傲的一拱手:“边弘谢主公夸赞。” 梁峰原看着峡谷下方的兵马调动,狼眸敛起,抱拳向林知皇请命:“主公,末将先行告退,这便去调兵布阵,围攻将行上峡谷的敌军。” 林知皇颔首,含笑道:“好,本府君便等了望的好消息!切记,莫要提早动手,等往峡谷上方而来的敌军,快登顶时,再与之交战。” 梁峰原抱拳顿首:“诺!峰原定不叫任何一名上了峡谷的敌军,还有机会逃下峡谷,给下方敌军通风报信!” 林知皇以拳展臂,重抵了梁峰原的胸口一下,笑道:“本府君信了望!” 梁峰原领命后,长腿大迈离开峡顶,调兵布阵,准备迎战。 梁峰原走后不久,随边弘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微收,目色微深地看着林知皇,突然拧起了眉头。 林知皇见随边弘神色如此,问:“怎么了?为何如此神色看本府君?” 随边弘突然启唇道:“此处若转变为战场,薛倾的兵数,是比我军多的。” 林知皇闻言一愣,思忖了片刻后道:“聪渊你是忧心,薛倾会在遇伏后,不向后撤军,反是领剩余兵马,攻上峡谷来?” 随边弘点头:“嗯。” 一直随候在林知皇身后的林待闻言,扬声开口道:“随参军,您是否多虑了?在损兵严重的情况下,薛贼不赶快率军向后撤,离开此处避险,反是攻上峡谷来作何?亲身犯险,来剿灭峡谷上的伏兵?这可不是明智之举。薛贼虽不可为主,但为将之能,却是毋庸置疑的。是断不会以身犯险行此之事的,只会携剩余兵马后撤。” 林者彪在此时也出声道:“等薛贼后撤败逃后,让江将军再领兵过峡谷,乘胜追击便可。” 随边弘抿唇,脑中细思薛倾的行事思路:“不,峡谷上方,只要有主公在,薛倾亲自率剩余兵马攻上来,就大有可为,不算失智之举。” 林知皇静静听着,眉目间也露出沉思之色。而最先开口说话的林待却是失笑,反问随边弘:“随参军,薛贼那边,怎会知道主公在这峡谷之上?若薛贼早知主公在这峡谷之上,此时为何不率全军来攻,却只派军五千兵马,往峡谷上方而来?” 随边弘抬眼看向林待,潋滟的桃花眼眯起:“小心使得万年船,薛倾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必须做两手准备。一旦他冒险带剩余兵力攻上山,我军在这峡谷之上驻留的兵数,逊于敌军许多,而主公又在此处,不可不防。” 林知皇眉尾微挑,不由想到了当初梁峰原刺杀鲁王时的情形,那时,也是薛倾最先发现梁峰原主仆的不妥之处,出言呵破的。 随边弘径直拱手向林知皇请命,言词恳切:“主公,此时便下令吧,让江将军驻留五千兵马在原地继续击鼓叫阵,带领其余一万五千余兵马,提前往此处行军而来吧。” 林知皇行事颇有决断,见随边弘如此坚持,谨慎使然,最终也点头应允,派出传令兵速去江越河那处传此调令。 半个时辰后,薛倾派上峡谷的五千分兵,还未行到梁峰原设下菱锥阵的地方,与其交兵,峡谷下方,峡谷道口,便有敌军开始拉链式的行入峡道了。 林知皇见到敌军下面的这番动静,惊诧莫名:“怎么回事?薛倾派上峡谷的分兵,还没行到一半呢,怎么就开始过峡道了?难道是薛倾在这峡谷下方,没听到这峡上方传出交兵的喊杀声,便断定峡谷上方没有伏兵,按捺不住,准备过峡谷,与我军交战了?如此草率?” 随边弘也搞不懂薛倾在搞什么名堂,但见下方敌军终于开始过峡谷,总归是好事,连忙命手下人去通知梁峰原,让他再晚些动手,以免峡谷上交战的喊杀声,惊到下面正过峡谷的敌军,从而导致不能截留下更多的敌军在峡道内。 林知皇与随边弘又观察了会,这才发现峡谷下方的敌军,也是进行了分兵的,进入峡道的兵马有近万余数后,峡道口处便有了真空地带,再无兵马进入峡道。 林知皇在峡谷上方看到此景,错愕不已,失语了好半晌,才呐呐道:“聪渊,薛倾这般布军...... 都免了本府君在峡道口,用火雷截断他军队的谋划了。” 林知皇叹完此言,转眸与随边弘对上目光,声线飘忽:“敌军自己......便善解人意的帮本府君做了分兵,怎会有这般乐于助人的对手...........” 第688章 誓要一战与那林府君决出雌雄!定库州霸主究竟为谁 随边弘少有见到林知皇如此发怔的时候,唇边不自觉勾出浅笑:“主公,薛倾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 林知皇扬唇,低笑出声:“聪渊此言有理。” 话落,林知皇便见薛倾先派出的万余兵马,已全部行军进入了峡道,队尾末处留出的真空地带已足,便不再琢磨薛倾的用意,毫不犹豫地挥手下令道:“落石!” 林知皇此令一下,身后的旌旗官立即向远处打出传令旗语。 一息功夫后,峡谷道内响起如雷的轰隆之声。 “轰隆隆——!” 峡谷口首尾两端上方处,突然落下滚滚巨石。 正在过峡道的万余敌军,除了已行出这条峡谷的千余兵马,剩余的九千兵马,全数被峡谷上方首尾两端处落下的滚滚巨石,堵在了近有两里长的峡道内。 峡道口末端处,敌军绵延的兵马正在出峡道,滚石骤然下落,那处人马因被前后两方人马夹挤在了中间,无处可躲避,在顷刻间,便被上方落下的滚滚巨石,压成了一滩肉泥,血水从石缝间汩汩涌出。 更有那被巨石压烂了腿的士兵,因上半身未被压住,从而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正在不住的惨叫哀嚎。 一时间,峡谷内马嘶人啸声不断。 掌兵此支兵马过峡谷的大将荣迩,骑马行在这支兵马队伍中部处,因此既未好运的行出峡谷,也未时运不济的被上方滚落的巨石压成肉泥,而是运气不好不坏的被困在了峡道中。 骤然生了此番变故,峡道内被困住的九千兵马开始慌乱,因峡道前后都被巨石所堵,而不得再进出,刚才还有条不紊列着队的人马,便开始在这条峡道内,出现拥挤踩踏。 大将荣迩见的此番情景,再顾不得峡谷上方是否还会有巨石落下,连忙大喝道:“众军听令,原地止行,不可再推挤拥搡,违令者,斩!” 荣迩喊第一声时,只有他周边的兵士依令止行,距离稍远的士兵,因此时峡谷中人声喧哗如潮,而未听到此令。惨叫哭喊声,在整个峡道内肆意沸腾。 荣迩见再这般下去,自己手下的兵马,定要因慌乱下的拥挤踩踏而折兵大半,当机立断,在自己所骑的马上冒险站起身,再次大喝道:“众军听令,原地止行,不可再推挤拥搡,违令者,斩!” 荣迩在马上站起来时,瞬间便成了峡道内的焦点,再加上他乃此军领兵大将,被困在峡谷内的众士兵见到站在马上的他,喧哗声顷刻间变小,向他聚目望来,听清命令后,全数止了动作。 荣迩见手下众士兵终于止了推搡乱撞,暗松了口气后,连忙下了马,换了位置。 刚才荣迩是冒险从马上站起身来的,他作为主将,这般明显的冒头,无疑是在给峡谷上的敌军当活靶子。 因此,做了活靶子的荣迩,站在马身上下军令时,一直全身紧绷着,时刻警惕着峡谷上方的冷箭,此时见手下众兵终于依令止行,不再在这峡谷内肆意乱奔,横冲直撞了,立即便跳下了马背,极快地隐入了众兵之中,连马也不骑了,就怕峡谷上方的弓箭手已是锁定了他,片刻后会有箭矢向他射来。 林知皇身姿挺拔的立在峡谷之上,看到敌军大将荣迩被困峡谷道后,一系列的应对手段,悦声道:“薛倾手下的这名大将,处变不惊,应对危机得当,为平息手下士兵即将发生地踩踏事故,不惜在敌方手下暴露自己的方位下军令.....” 林知皇颔首:“不错,乃尽职尽责的好将。” 随边弘朱色的薄唇微翘,慵声问:“主公这是又起了揽才之心?” 林知皇眼眸威厉地敛起:“如此将领,跟着薛倾,可惜了。” 随边弘立即意会:“此战后,边弘便让潜伏在薛倾那处的影使长,将此将的背调呈来。” 此时,被困在峡道内的大将荣迩在众兵之中掩好身形后,紧接着又高声开始安抚手下众兵:“莫慌,我军还有兵马在峡道外,这些巨石困不住我们,不用多久我们便能出去,会脱困的,莫要自乱阵脚!” 荣迩很能安抚军心,再加之峡谷上方再无巨石落下,众兵士的情绪在此刻得到了很大的安抚。 “诺!”众兵高声应诺,士气总算恢复了一些。 荣迩继续道:“众军听令,慢慢地散开,勿要再进行拥挤,将伤兵规整到一处后,回原位列队。” “诺!”被困在峡谷内的士兵高声应诺,开始依军令行事。 荣迩安排好这一切,峡道末端的巨石外侧,便传来了手下副将急切高喊声:“荣将军,您可安?” 荣迩的副将因行在队伍之始,早先便行出了峡道,一阵滚石落下后,副将见主将被封在了峡道内,连忙牵马回返,在外面听峡道内喧哗声已止,立即高喊确认里面情况。 荣迩听到石堆外传来副将的喊声,面上喜色一闪,高声回:“安!” 荣迩报了平安,抬眸看了眼峡谷上方,有些疑惑敌军在上方投下巨石封道后,为何就再没了攻击后手,但无论如何,这对于被困的他来说,都是好事。困在这峡道内,己军是成瓮中捉鳖,立在了危墙之下,荣迩只想快些出去。于是,镇定下来后,荣迩立即对巨石堆外侧的副将下令道:“即刻抛绳进来,我军攀绳翻过石堆出去!” “诺!”荣迩的副将立即依令行事。 与此同时,薛倾在峡谷口暴跳如雷,没想到他的直觉真没出错,峡谷上方,确有敌军埋伏。 薛倾大吼着让手下辅兵用绳索拖开巨石,救出被围困在峡谷内的兵马,而后面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高举手中的破浊挽清枪,亲自率领万余精锐冲锋兵,煞气冲天的往峡谷上方杀去。 薛倾刚率兵到峡谷下方,便听到峡谷中腰处传来阵阵喊杀声,知这是先前派出的五千兵马,与敌军上方的伏兵对上了。 薛倾赤红着眼,振臂高呼:“杀!杀上峡谷!斩得敌方大将头颅者,赏千金!晋升两级军阶!” “杀!” “杀!” “杀!” 薛倾手下的万余精锐,瞬间在重赏之下调起了热血,喊杀声如浪潮一般,向四周延绵的峡谷群山扩散开来。 薛倾率领手下的精锐之兵,急速向峡谷上方杀去,誓要一战与那林府君决出雌雄!定库州霸主究竟为谁! 第689章 上方何人?答:林府君麾下之从,此战主参军随边弘字聪渊 峡谷上方。 一名青雁军,急速地向林知皇等人所在之处奔来,还未近前,便满脸急色的对上峰主将花铃打了两个手势。 花铃远远见到自己留在峡谷下方的驻卫兵,打出的此手势,立即色变:“不好!薛倾当真率剩余的万余兵马冲杀上来了!主公,此地驻兵不如敌方,属下即刻护您离开!” 花铃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除林知皇与随边弘外,立即色变。 随边弘见林知皇神色肃沉,也紧随其后,凝重道:“主公,此处不能再待,还请您立即离开此处,在青雁军的护送下,去与江将军汇合!” 林知皇闻言抿唇,面色肃沉地看着下方峡谷内,已有被围困住的士兵,在通过巨石墙外侧士兵抛入的麻绳,以手拉着麻绳,以脚踩踏乱石借力,陆续开始往峡谷外侧爬了。 林知皇沉声道:“薛倾近万兵马,已被我军困在了下方峡道内,若此处失守,下方被困的敌军,也能随之脱困,此前的谋划,便白费了!” 随边弘顺着林知皇的目光看去,而后转回身,双掌附在林知皇的肩上,手下用力,略显强硬的将林知皇搬离峡谷边,垂眸与其对上视线,劝谏道:“主公,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处,有边弘。” 随边弘神态间惯有的慵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之色:“您先从此处峡谷另一面下山,与带兵而来的江将军汇合,此处,便交给边弘,如何?属下定不让底下围困之军,有机会脱困!” 林知皇闻言,漆黑如墨的双眸中,厉色稍缓,肃声道:“如此,此处便暂时交由边弘主掌,本府君离开片刻,稍后便.....携军而归!” 随边弘见林知皇决定离开此处,掌下力道顿松,遂放下了附在林知皇肩上的大掌,以士礼,单膝在林知皇身前跪下,艳俊的面容磨砺出锋锐的战意:“主公自去,边弘定守好此处,歃血等您归!” 林知皇以及一众随行僚属在青雁军的护卫离开此处后,随边弘起身,遥望向峡谷下方,正五五并排,紧拉麻绳,借力踩踏石面,已开始有条不紊向外攀爬的敌军,潋滟的桃花眼中,聚起狠厉之色。 随边弘挥袖一指峡谷下方巨石堵道处,如血般殷红的薄唇轻启,对周围下令道:“弓箭手准备,下方欲攀绳脱困者,即刻射杀!” “诺!” 随边弘此令一下,峡谷上方潜伏的弓箭手立即拉弓至满月,如雨的箭矢,向峡谷下方得攀绳者,急射而去。 峡谷下方,顿时有数十名正在攀绳的士兵被箭矢射中头颈,手下失力,从攀高处坠落,更有些已攀登出峡谷道的士兵,因还未来得及登下高处,同样被峡谷上方的弓手射中了头颈,立即身死跌落。 下方峡谷处,再次响起一片哀嚎嘶吼,咒骂弓箭手母亲的怒吼乡音,更是不绝于耳的传出峡道。 随边弘见差不多了,摆手让峡谷两侧地弓箭手停攻。 荣迩见峡谷上方的伏兵,专射攀爬准备脱困之兵,双目赤红,知敌军这是准备打算困死己军,于此地了,顿时怒火翻涌,抬手止了手下士兵的攀登之举,仰首扬声厉问道:“上方何人?有胆报上名来!” 随边弘得峡谷下方将领荣迩暴喝相问,抬手从随侍在身边的亲卫手里,慢条斯理地接过扩音器,肃声对下方回道:“林府君麾下之从,此战主参军随边弘,字聪渊,敢问下方主将何人?” 随边弘,字聪渊? 荣迩听到上方主参军的报名,不由一愣,皱眉思索,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听过此人,只觉此名此字分外熟悉。 但跟随在荣迩身侧的右副将,却先他一步反应过来,惊呼道:“是昔日的盛京守山七聪之一,浪荡子随边弘!” 荣迩在右副将惊呼声中想起随边弘是何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眼眸大睁,极目向上望去,妄图看清峡谷上方之人,去观其气度,确认真假。 随边弘!与那鲁丞相、符州牧、怀王齐名的七聪之一随边弘! 他!他!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会在此投效了那林府君? 难道,那林府君仍是傀儡?这七聪之一的随边弘,才是幕后真正地掌兵之人? 荣迩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暗下思量着,同时扬高声音对峡谷上方回话道:“常王麾下大将,荣迩,字末骓。我军已成瓮中捉鳖,还请随参军莫要赶尽杀绝,荣某将感激不尽。” 随边弘见荣迩如此伏低做小,勾起如血般殷红的薄唇:“荣将军客气,只要您与手下士兵原地歇立不动,勿要再企图攀绳离开峡道,随某自是不会肆意再造下杀孽的。” “随参军.....”荣迩再次高喊,妄图协商,却被随边弘不留余地冷声打断话音:“峡道内的众士兵听着,从此刻开始,谁再摸绳,谁便身死。这是劝告,非是威胁!” 荣迩的右副将闻言,小声附唇在荣迩耳边急声道:“将军,看来是谈不成了。我们用人海战术,先送您出去!末将让众兵一窝蜂冲上去攀绳,做您的护身肉盾,您瞅准时机攀绳冲,不用当心后背冷箭,以您的身手,定能翻跃出峡谷。” 峡谷上方的随边弘,却似早料到了下方人的打算,荣迩右副将前话刚落,便听得他在峡谷上方继续道:“当然,你们也可拼死一搏,护人出去。但不论是谁,在众兵的庇护下,于峡道内脱困了,那抱歉了,尚还留在峡道内的士兵,便只能为你们所行之事付出代价了。” “上方滚石不少,相信峡道内的各位兄弟,是不再愿意以肉身去尝试的。”随边弘说此话时的声线,格外慵肃冷傲。 随边弘此话落,峡谷道内一众将兵,再无人乱动,瞬间鸦默雀静,皆打从心底升出凉意。敌我双方交战非是游戏,如何能期盼敌军会心慈手软,只能依言行事。 另一边战场,大将季启急得满头是汗,手中的长戟挥舞如影,看着四周已包围了他们全部退路的敌军,心中绝望阵阵。 季启的左副将横刀劈飞一道射向季启的冷箭,急声问:“将军,怎么办?我军中伏,被敌军包了饺子,如何才能脱困?” 季启厚唇紧抿,无一丝血色,心中虽已是生出绝望之意,但嘴上却言辞笃定的回道:“再坚持会,大王率最精锐地冲锋兵杀上来了,只要敌军包围圈被大王所破,我们便能突围!” 第690章 本将,要在焦县云峡中,打出一场,以少胜多的扬名之战 身着重甲的渡啼满面附血,提着尚在滴血大刀,奔回梁峰原身边:“主人.......” 梁峰原紧盯着场中局势,冷声纠正道:“称呼我为将军,你已非是我身侧之奴,而是我左右副将。” 渡啼立即抬手抽了自己嘴巴一下,笑道:“嘿嘿,总也改不了口!” 梁峰原睨了渡啼一眼,冷声问:“何事?” 渡啼这才想到自己从战场上撤回,来此寻梁峰原目的,立即收了笑:“将军,那薛贼从下面杀上来了。” 梁峰原声音冰若寒霜:“我知。” 渡啼举刀一指这场中被围那五千敌军:“薛倾损兵一半,却没有携余下兵马退走,此时还敢亲自领兵攻上来,算他有种!” 梁峰原:“嗯。” 渡啼继续道:“薛贼率兵攻上来了,我们已围住的这批敌军,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留作降兵了,将军,杀吧!” 此时将这些兵围住了又如何? 等薛倾领兵杀上来,己军人数便不再占优势,这些眼下被围困的敌兵,立即便解了困。 下一刻,这些已被他们拔了牙的敌兵,就又能重拾起武器,向己军举刀! 不若趁现在,杀! “嗯。”梁峰原一双如狼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场中已被围住的那五千兵马。 此时形势如此,只能,杀! 梁峰原双手反向朝颈后握去,从背负的刀匣中抽出两把弯如勾月的大刀,浑身煞意腾出。 梁峰原冷声开口下令道:“传令下去,杀!” 梁峰原此话落,立于他身后的旌旗官,立即向负责围兵的校尉,打出传令旗语。 下一刻,敌军大将季启,便感觉到了敌军杀意陡增,不再只是围在外围,被动地击杀欲强闯阵突围的己方士兵了,而是开始主动地缩紧包围圈。 外围阵型变幻,竖立的长矛横向内圈,铁血地前行绞杀他们。 立时,被围困的敌军,成片地倒在了外围士兵的长矛戳刺之下。 战阵变幻,困与攻,擒与杀,转接自如。 此阵绝妙! 若非此阵此时围困的是自己的军队,季启是不吝于鼓掌大叫一声好的。 然而,此时的季启,看到对方将领如此善排兵布阵,心中只生出两字,完了! 季启的副将看着转眼间就死伤了不下千数的己兵,绝望地嘶吼出声,手下挥枪的力道因持久交战,渐渐变小,求生之心,使他执着地咬牙硬挺,虎口处已是肿起。 季启敏锐的察觉到了手下士兵渐失的战心,他作为主将,不能失态,不能绝望,他必须鼓舞士气。 季启听到自己为安抚手下士兵,违心地说出了自己都不信的话:“莫慌,大家再坚持片刻!大王领兵如神,定会破此阵,救我等脱困于此!” 季启的副将此时没再附和自己的上峰,挥枪隔开敌军刺来的长矛。 季启的副将从敌军手下救回己方士兵一条性命后,嘴里便开始不停怒骂起问候敌军祖宗的脏话:“直娘贼!老子日你祖宗!老子操......你娘的.....” 每一句脏话骂出,仿佛都在泄出心底绝望的郁气。 “日你娘的!有本事你来刺死老子!” “杀小兵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来刺死爷爷!” 季启也被这副将的叫骂声,激出杀性。 活不了,就活不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季启心中如此想着,咬牙冲出亲兵的护卫圈,执戟径直向外冲杀,与敌方校尉战在一起。 渡啼见到季启从亲兵护卫圈中冲杀出来,一下也腾起战意,握紧了手中大刀。 渡啼舔唇:“这薛倾手下的战将,身手确实都不错,就是领兵布阵之能,到底差了些。” “作为大将,己军陷入阵法,竟不想着破阵之法,只想着硬攻,最后更是自己冲杀了出来。可为先锋,不可为将!”渡啼忍不住嗤笑出声,评价道。 梁峰原看了眼在菱锥阵中苦苦挣扎的敌军,冷声道:“可惜。” 自己已是用阵围困了这伙敌军,主公从不坑杀降虏。 若非薛倾此时出人意料的冒险杀了上来,这五千兵将,本可活的。 可惜。 渡啼撇嘴道:“有眼无珠跟错了主公,是助纣为虐!死了,便是为虎作伥的下场。至于这些兵,也是今日命中该有此死劫!到了地府,别忘了向阎王告罪魁祸首薛贼一状,让此贼下辈子投畜生道!” 梁峰原冷声道:“本将并不愧疚,莫要说这许多。” 渡啼被点破用意也不慌,继续道:“当然,该死之人,哪需我主愧疚?主人慧眼如炬,用五年的时间去择明主,和那些鼠目寸光的蠢才相比较........” 说到此,渡啼颇为自得地一笑:“哼!还是我主英明!” 梁峰原:“.........” “闭嘴。”梁峰原冷厉的目光,锐利地向渡啼扫去。 渡啼缩了下脖子,心中腹诽:主人还是这么害羞,谁一夸他,就这般冻人。 哎.....主人总这般姿态,如何能讨得小娘子们的欢心呢? 主人要是和随参军多学学就好了! 可惜,主人似乎看不惯那随参军....要是能和其成为好友..... 渡啼脑中的思绪,极速的乱飞着。 梁峰原似乎能看到渡啼脑子所想,将一柄弯刀放回背后的刀匣,扬手就给了渡啼后脑勺一巴掌。 梁峰原冷声道:“如今在战中,别思绪乱飞。找死?再不改,军法伺候。” 渡啼脑中纷飞的思绪戛然而止,立即挺直腰身站好,目不斜视道:“末将知错!此后定不再犯!”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奔至指挥台下,抱拳垂首,气喘如牛地对梁峰原禀报道:“将军,薛贼已入阵!” 梁峰原闻言,冷毅的薄唇掀起:“好!” 梁峰原转首对渡啼道:“此处便交由你主掌了,解决完这五千兵,即刻带兵前来与我汇军。” 在梁峰原知道薛倾率军攻上来后,便抽调了五千兵力,在薛倾登上峡谷的必经之坡上,又布了一个军阵。 此时,薛倾的兵马已然入阵,即使强攻,也非是短时间内可以破阵的。 渡啼立即收了先前脸上所展出的轻松之态,抱拳领命:“是!末将定尽早处理了此处,与您汇合!” 梁峰原颔首,带着亲卫兵,往峡谷另一处战地而去。 渡啼喊住梁峰原:“将军,薛贼手下之兵毕竟多于您两倍,阵法再妙,强攻之下也难保不被破阵,还请您....多加小心!” “无妨。” 梁峰原墨染般的双眉扬立而起,狼目冷然生威:“薛倾此番来的正好,就让本将,在这焦县云峡中,打出一场,以少胜多的扬名之战!” 第691章 狭路相逢。林知皇:恭喜你了,遇见了本府君 林知皇在花铃所率的青雁军护卫下,刚行下峡谷,便与荣迩的副将张缘继所率的千余兵马撞上了。 峡谷道两端滚石落下封道时,荣迩的副将张缘继已是率了千余士兵,过了峡道。 巨石封道后,侥幸出了峡道的张缘继,便在想尽办法的救出被封在峡道内的主将荣迩,以及其他被困地九千余士兵。 然而,张缘继刚命手下士兵,向峡道内抛出绳索后没一会,峡谷上方便射来箭矢,阻止峡道内的士兵攀绳脱困。 张缘继见此状况,怒意上涌,知道不解决了峡谷上方的敌军,主将荣迩以及其他九千兵马,根本没机会从峡道内出来。 于是,张缘继也不耽搁,率领侥幸出了峡道的千余兵马,立即往峡谷上方冲杀上来。 正正好,与被千余青雁军护卫着下峡谷的林知皇,在半路上相遇了。 张缘继一见被敌军团团围护在中间的女人,还有行在那女人身边,十余名身着文士袍服的谋士后,立即便想明白自己这是撞见谁了。 张缘继脸上喜色一闪,一转手中的长枪,哈哈大笑道:“哈哈,天不绝人之路,看看,我这是撞上谁了!” 林知皇下峡时撞上敌军,丝毫不慌,看着坡道下的近千敌军,镇定自若地止了脚步,眸光幽深如潭。 跟随在林知皇身侧的林者棋等人,则尽数色变。 林者棋在此变故中反应过来后,立即上前一步,离林知皇更近些,准备随时相护于她。 其他几名林氏族人,紧随其后也有了同样的动作,但面上或多或少都泄露出了惊慌之色。 张缘继看着林知皇周围等人的动作,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猖獗大笑:“哈哈哈!敌军主帅林府君!擒了您,一切皆解矣!” 林知皇也低笑出声,朗然道:“那恭喜你了,遇见了本府君。” 张缘继闻言一愣,笑声止了去,因未见到林知皇面上有任何惧色,而容色沉了下来:“你这女府君,不说其他,光是这份气度胆量,着实令人佩服。” 林知皇挑眉:“佩服不敢当,此有何可惧?” 话落,林知皇肃冷地抬手,强硬地挥下,朗声下令道:“谁若阻道,杀!” “诺!”花铃扬枪,悍声应诺。 张缘继见状,再不耍嘴皮子,高声对身后的士兵下令道:“众军听令,生擒林府君!冲啊!” “有此女在手,何忧荣将军以及其他被困峡道的兄弟们脱困无望?上! 冲啊!” “冲啊!生擒林府君!” “冲啊!” 在一片冲杀声中,统领青雁军的主将花铃悍声下令:“众军听令!” 众青雁军:“在!” 花铃挥枪指向敌军,厉声道:“截流分水阵,列阵!” 众青雁军:“诺!” 花铃此声令下,立于最外围的青雁军,气势十足大喝一声:“呵!哈!” 青雁军迅速的分兵成左右两队,往敌军包围而去。 张缘继见状,大声喝道:“冲散敌方阵型,杀!” “诺!” 敌兵立即扬矛,向正在肃穆列阵的青雁军冲杀而去,企图破坏青雁军列出军阵。 张缘继是野路子出身的将领,在成为大将荣迩的副将前,就一镖师,依靠其悍勇,积累军功,成为掌军将领。 其后,张缘继又没有系统学习过为将之道,掌管手下兵士,又全凭兄弟义气,打仗全凭热血。 自己军中的军阵,全搞明白了都费了不少功夫,对上别方的军阵,根本想不到应对之法,更找不出对方军阵的破阵之眼。 张缘继此时能想到的唯一破阵之法,便是不让敌军列阵成功。 然而,青雁军乃林知皇的护卫军,装备精良,身手皆乃十里挑一之辈,敌军刚一冲上来,便在几招间被刺穿了胸腹。 敌军冲杀上前,除非以四挑一,否则难伤重甲在身的青雁军分毫。 张缘继眼睁睁的看着青雁军在敌军主将的命令下,立好了攻阵,而已方兵马奋力冲杀,却只是阻了敌军列阵的片刻脚步。 张缘继见到这番交战情形,额上薄汗涔出。 再不觉得自己与林府君手下兵马数相当,而对方士兵又得护拥主帅,必然势弱。己军奋力冲杀,或大有可为了。 花铃立在林知皇身侧,见青雁军依令列完了阵型,手中长枪高高举起,紧接着下令道:“刺!” 随即,列完阵型的青雁军,长枪横矛外刺,成为左右两面刺墙死,将敌军夹在墙中间,收缴性命。 张缘继见了,对自己被围在阵内的士兵大喝道:“突围!突围!从前后处突围!突围后反杀敌军背部!” 青雁军列完截流分水阵,真正开始进攻后,张缘继才看出此阵可脱身之处,想出破阵之法。 只观此处场上的战况,孰胜孰负已分出定论。 被众人拥簇在中间的林知皇见状,清凛的眸子眯起,肃声道:“走!” 花铃立即应道:“诺!属下这就护您先行离开!” 林知皇与其身边随行的众从属,在花铃主掌的百余青雁军的护卫下,开始路过战圈,离开这处峡坡。 张缘继见林知皇被众人护着欲走,目眦欲裂。 张缘继再也顾不得其他,抛下已陷入敌方阵中的众兵,率着周身的亲兵,犹如猛虎一般,向林知皇处杀来,誓要一举拿下林知皇。 张缘继身手极佳,不管不顾地冲杀过来,在亲兵的掩护下,竟是突破了青雁军的防护,直奔被众人围护的林知皇。 事实证明,张缘继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将领,行军布阵的能力或许差了些,身手却是毋庸置疑的。 不管不顾,不要命的强行冲杀,单兵作战起来,没几人能拦的住他。 花铃便立在林知皇身前,哪容得张缘继放肆,大喝一声,举枪便与闯入防护圈中张缘继战在了一起。 期间,又有几名张缘继的亲兵,在同伴的拼死掩护之下,杀到了林知皇近前。 本来立于林知皇身后的林频,在此时冲了上来,以作肉盾挡在了林知皇左侧。 林者棋则抽出腰间的文士剑,向来兵杀去。 而林知皇的右侧处,是正在阻挡张缘继的花铃。 花铃像一堵严实的高墙,不论张缘继换何种角度来攻,都无法摸到林知皇一片袍角。 花铃将张缘继阻挡的严严实实,并杀招频出,意欲刺死张缘继。 第692章 这片峡谷的山风里,都弥漫着熏人的血腥气 “主公莫怕,属下定不叫刀兵贴近您身!”挡身在林知皇另一侧的林频,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身前。 那里,林者棋挥舞着文士剑,与一名青雁军,正在合力扑杀闯入阵中的敌兵。 林频额上的汗,成股地流下,好似随时准备上前,作林知皇的挡刀肉盾。 林待在此时也跨步跃了上来,站在了林频身侧,且眼神莫测的看了林频一眼。 林者彪后林者棋一步,抖着手也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文士剑,冲上前去,与敌兵缠斗。 然而,林者彪显然非是武艺精湛之辈,刚上前,便被冲闯进来的敌兵刺中了手臂。 若不是林者棋反应快,就在林者彪身边,见他被刺,一脚将他给踹回了林知皇身侧,敌兵的下一枪,就要洞穿他的头颅。 林知皇用眼角余光,将这四位族叔的反应,尽数收入了眼底。 然而,林知皇对此,却没有过多看法,也没有做出什么表态。 此时的林知皇,早已架起了手臂,一直在用‘腕扣’,瞄准着正在与花铃对战的张缘继。 因为张缘继与花铃是近身搏斗,两人对打间,张缘继身形变化太快,林知皇也恐误伤花铃,便一直在等待射箭的时机。 林知皇久找不到射箭的机会,燥意微起,委实不想再在此耽搁时间。 林知皇抬眸见张缘继又正面持枪向自己刺来,立即对横枪抵御在身前的花铃小声下令道:“矮身。” 花铃闻言,略微犹豫了一瞬,到底不敢违背其命令,侧矮下身子,将林知皇的上半身,暴露在张缘继的枪下。 张缘继见花铃突然矮下身,露出身后的林知皇,不疑有他,面上闪过狂喜之色。 张缘继迅速地枪身一转,单手持枪,另一只大掌,便极快的向林知皇脖颈处抓来,欲一举将林知皇拎拿在手。 然而,张缘继的喜色,只在脸上停留了片刻,便被惊慌所替代。 林知皇在张缘继抓来的那一瞬间,按下腕间的发射按钮,短箭急速射出,直冲张缘继地眉心而去。 张缘继反应也快,立即侧身向后跃去,避开了眉心要害,却也未完全避开。 锋利的短箭,贴着张缘继的脸皮而过,带走了他的半片耳朵。张缘继也是条硬汉,愣是咬着牙,一声痛呼都未发出。 张缘继因为后避躲避暗箭的动作,露出了一瞬间的空门。 花铃趁此时机,跃身而起,横踢出一脚,将失了半边耳朵,半边脸都是血的张缘继,给仰面踢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花玲手中所持的长枪往下一扎,锋利的尖端,就要一鼓作气,刺入张缘继的脖颈。 林知皇道:“慢。” 花铃手下杀人的动作依令顿止。 另一边,冲闯入内圈的两名武艺高强的敌兵,也都在青雁军与林者棋的合攻之下,被生擒了。 林知皇缓声道:“能单身闯入青雁军的围护阵,好身手,杀了可惜。” 花铃:“您的意思是?” “都捆了,带上路。” “诺!”花铃抱拳领命。 随着此支敌军将领张缘继被生擒,被青雁军包围在阵中的余下敌军,也再没了斗志。 林知皇朗声道:“缴械不杀!” 林知皇不杀降兵的名声,早在上次攻打浣水郡时,在库州地界传了开去。 此时被围在战阵中,不得突围,基本是单方面被屠杀的众敌兵,听到此言,如听到天籁之音。 纷纷为保命,几乎在林知皇话落的一瞬间,就迫不及待地丢了手中武器。 而后,林知皇留了三百青雁军与四名林氏出身的谋士在此,一同看押已被收缴了武器的千余降兵。 自己则在六百余青雁军的护卫之下,带着此支降军的将领张缘继,迅速地离开了此地,去与江越河所率的援军汇合。 没了领军主将,降兵人数比留守的兵马多也无用,不过乃一盘散沙,更是没有了武器的散沙。 林知皇不怕这批降兵还有余力反抗。安排好这些,林知皇走的毫无后顾之忧。 林知皇刚带人一走,林者棋立即便指了二十名青雁军,让他们用麻绳将此处所有降兵的双手,反手被缚捆紧了,以防生变。 林频与林待见林者棋出头拿主意,也没有说什么,负责收缴安置降兵的武器去了。 林者棋真正处理完这批降兵,便提着还染有血渍的文士剑,行向正龇牙咧嘴坐在地上,自己给自己包扎手臂伤处的林者彪。 “大兄,你刚才乱出什么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冲上前护主?添乱!” 林者棋显然是真着恼了,惯有的口头禅,都没有再说。 林者彪哭丧着脸,拿嘴撇了不远处的林频一下:“那家伙还不会武呢,都冲上去给主公做肉盾,我腰间毕竟多挂了柄文士剑,若是没有丝毫动作,这不就显出来了?” 林者棋面色难看的盯了林者彪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大兄,你武学平平,自己能有几斤几两还能不知吗?你去做主公的肉盾也行啊!安全!跑到前面来冲杀作甚?” “这怎么行?”林者彪不满的嘟囔:“我再做肉盾,不得档在林频面前,成了他的肉盾?” 林者彪颇为不满地,向不远处正在吩咐士兵搬运武器的林频,丢去一个白眼,小声道:“那小子奸猾的很,我要是作肉盾死了,因那小子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主公还只记那小子的好!这死的多冤?” 林者棋:“...........” 说的好像你举剑冲上来不会死一样。 林者棋面色依旧难看,啧道:“你看我庶长兄多聪明,后冲上去做肉盾,并排站。” 林者彪:“都是会做戏的奸猾小子,主公那时被护的周密,有花将军在旁,能有什么危险!呸!” 林者棋见林者彪这伤处包扎的不像样子,解了结,给他扎的更紧些,以免伤处再出血。 林者彪痛呼出声:“嘶.....好疼!” “那就别说这些了,即使是庶出,也都是我林氏族人,能得主公重用便好,大兄你暗中较什么劲?”林者棋说完此话,不再理会林者彪,给他重新包扎好伤口后,便回身若有所思的看向林待与林频两人,眉头皱起。 这两位庶兄,太过急于表现,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很有做表面功夫意味地举动,能讨好上位者是不假,但却极易引起其他认真做事的同僚不满。 主公,观其行事,也不是昏聩之主,能否因此事多看重于他们,更是两说。 此举,非是明智之举。 薛倾领兵万余冲杀上了峡谷,却并未如愿登上峡谷顶,而是陷入了敌方的战阵中,近一个时辰。 虽然战到此时,对垒双方的兵士伤亡数差不了多少,但薛倾胸中的怒火,却越发高炽。 因为,薛倾已尝试了多种办法进行破阵,却始终无法突破梁峰原在此布下的阻截阵,冲上峡谷。 薛倾双目赤红如血,该死!耽搁的这时间,这峡谷上的大鱼,早跑远了! 自己的算盘,已是落空! 第693章 薛倾:梁峰原?你不是在五年前,早死了吗? 薛倾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牙齿咬的嘎嘎直响。 此时除了退,别无他法! 自己因为这番耽搁,战机尽失,被困于峡谷道内的万余兵马,冲不上峡谷,也定是救不出了。 还有自己早前派上峡谷的那五千兵马........ 都只能选择放弃了...... 否则,等敌方的援军到了,自己与这最后的一万五千余兵马,也得尽数折在这。 想明白这些,破浊挽清枪被薛倾所握的那处枪身,在用力地紧攥之下发起热来。败局已定..... 败得格外不甘心的薛倾,在此处坡道上高声喝问周围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藏头露尾做甚?” 薛倾喊话后,按捺着怒意静等了半晌,在场除了刀兵相接的喊杀之声,无人回他的此声问话。 “将军,为何不回他?”渡啼早在半个时辰前,便解决了那五千降兵,领兵前来与梁峰原合军。 此时渡啼见梁峰原不顺势报出自己的名讳,很是不解。 主人不是说要在此战中,显身于人前吗? 为何不回此问? “拖延时间。”梁峰原隐在坡道拐脚处指挥众兵,此时梁峰原神色平静,一双如狼的眼眸,紧紧锁着被阻截阵,阻截在此处坡道,不得破阵攻上峡谷的薛倾。 渡啼不解:“拖延时间?” 梁峰原:“薛倾在此地耽搁太久了,此时攻上去,主公已走,短时间内,也救不出那被困在峡道内的万余兵马。” “我军援军将至,他此时已是损兵半数,原是绝地搏杀,逆风翻盘的大好战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时,反成了薛倾的催命符。” 渡啼懂了,惊呼:“嘶!他想退走了?” “嗯。” 梁峰原:“此时,他问我名讳,便是想着退兵了。来日再找我一雪前耻。” 渡啼皱眉道:“我军立下的阻截阵,是对峡谷之上的,薛倾此时若想退走,我军拦不住他。” “嗯。”梁峰原将手中的双月斩墨刀,挽了一个圆月,抬步向外走去。 渡啼见梁峰原大步行出拐道,奇问道:“将军,你去哪里?” 此等野战,没有双方战将对阵的说法,主人此时出去作何? 梁峰原头也不回道:“拖延时间。” 主公率援军赶回此地,最多两个时辰。 此时已过去一个时辰,自己再拖延一刻,薛倾能逃跑的时间,就短一刻。 此时己方局势大好,薛倾已是势颓。 此次若是放跑了薛倾,等他携着这剩余的半数败军,逃至下一座城池打防守战,又得费不少功夫。 有了城池拱卫,薛倾便有了休养生息,再次调兵来此增援,与主公对垒的机会。 下一次再战,在此战中吃了大亏的薛倾,必不会再这般妄自尊大了。 彼时,主公再想打薛倾,薛倾手底下兵马众多,两军厮杀,又平添许多伤亡。 库州如今已是主公的掌中之物,若与薛倾交战时伤亡过大,后续想要恢复此地生机,势必又要治理许多年。 这,都是梁峰原不愿看到的。 梁峰原手持双月斩墨刀,杀入阵中,直奔薛倾而去时,渡啼才明白,主人所说的拖延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 主人,竟是单枪匹马,去杀敌军主帅,用以拖延敌军撤军的速度。 渡啼大慌,这阵中,除了薛倾,还有护卫着他的众多亲卫与万余士兵呢! 主人怎么可以这般冲闯进去! 渡啼快冲两步,刚想紧随其后跃入阵中,却被外围负责守阵的千户,横枪拦住了去路。 “将军吩咐了,任何人,无他命令,不可入阵!”该千户面无表情地对渡啼提醒道:“渡副将,等会敌军撤军时,您还要率领我军,去追截敌军呢。您,难道要违背主将军令吗?” 渡啼大急,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终是不敢随意违抗军令,不再强闯。 天知道渡啼此时多想如从前那般,守护在梁峰原之侧,护他周全。但无法,此时的他,已非是主人之奴,而是主人的副将,更是众多士兵的掌军之将,他不能再只依自己的心意行事。 渡啼看着已进入阵中的梁峰原,心中焦急与涩然交杂,一时之间,哽了喉头,催的眼眶有了热意。 薛倾喊完话,见敌军一直无人回他,终于怒声叫骂起来:“没卵蛋的缩头乌龟!竟是连名讳,都不敢在本王面前报!” 薛倾怒火冲天地叫骂了好几嗓子,才找回了些理智。 薛倾冷静下来后,到底知道再不能由着自己的脾气耽搁下去,便欲下令撤军了,退军至焦县后面的德县。 薛倾准备驻守德县,再从别地调来兵马,与那黄毛丫头重新一决高下,洗刷今日之耻。 “众军听令!撤......” 薛倾的撤军令还未完全发出,便被突然越入战阵中,手持弯月型双刀,向他所在方向杀来的一道高大身影,夺去了视线,有意识的停下了后面未出之言。 薛倾看着那熟悉的武器,熟悉的招式,双目圆瞪:“他娘的!你不是早死了吗?” 梁峰原旋身甩出手中双月斩墨刀,双刀飞旋重回其手中时,已是割断了身前好几名阻他去路的士兵脖颈。 阻路的士兵脖颈被割,喉管断裂,血液犹如开闸了的水,急速喷出,在梁峰原去向薛倾的这一路,撒下斑驳地血雨。 与此同时,梁峰原用他格外具有穿透力的磁性嗓音,报出自己的名讳:“此战主将,梁峰原,字了望!” 薛倾听到梁峰原报出此名,怒吼出声:“众军听令!急速后撤!回返德县!” “诺!” “诺!” “诺!” 薛倾所率之兵,齐声应诺,开始极速向坡下撤退。 薛倾下完后撤的军令,紧接着便对围护周身的亲卫下令道:“拦住杀来之人,护本王后撤!” “诺!”众亲卫兵齐声应诺。 此声应诺后,薛倾身前,立即围起一道肉墙,将薛倾护的密不透风,开始急速后撤。 薛倾立在人墙后,边后撤边怒骂,粗黑的浓眉在怒火中竖立了起来:“戚将军那个废物,连个受了重伤的刺客,都翻不出来,竟是让他活到了现在,来坏本王的事!娘的!废物!” “娘的!”薛倾又想到了什么,暴喝出声,隔空问向他杀来的梁峰原:“你他娘的!你当初是被那林小娘皮救的?!” 梁峰原报完名讳后,便不再说话,一心应对四面八方向他杀来的士兵,同时有条不紊的前进,拉短自己与薛倾之间的距离。 薛倾被亲卫护着向后撤,瞪着一双喷火的牛眼,再次怒问向他杀来的梁峰原:“因为那黄毛丫头对你有救命之恩,所以你投效了她,奉她为了主?!” 他娘的! 奸猾的黄毛丫头,那时,她就是故意装蠢的! 难怪,自己那时一看见她,就想除之而后快。 娘的!老子的直觉,就没有出错的时候! 早该杀了那黄毛丫头的! 薛倾看着作为主帅,单枪匹马向他杀来的梁峰原,心中没有惧意,只有无边的怒火。 都怪鲁王那个爱被人吹捧的老肥豚!养虎为患,倒让本王替他吃了这恶果! 他娘的!没擒住那老肥豚,让他给跑了,没让他尝到被千刀万剐的滋味,自己真是.....死都不甘心! 老肥豚!没心的老肥豚!本王效忠于你,舍身救了你多少次?你最后竟然设局想杀老子! 最后就连不知生死的失踪了,也给老子留下了这么个祸患! 此时落到这般境地,薛倾心里谁也不恨,只是恨毒了鲁王。 第694章 若想止战,只能战!以战才能真正止战 林知皇离开峡谷道,刚行了两里地,便与浩浩荡荡领兵赶来的江越河汇军了。 与江越河汇合后,林知皇立即率军回返,在领军回返的路上,言简意赅的向江越河讲明了峡谷道这边,大致的战况。 江越河听得如今的战况后,战意腾起,只觉得这是千载难逢大好战机。 若他所率的援军能及时赶到,或可在今日这一战中,便斩得薛倾,一举定下主公此次伐薛之行的最终胜负。 一万五千余士兵气势如虹的疾奔而行,在土路上,踏起阵阵烟尘。 重返峡谷道后,林知皇命江越河布下五千兵马在峡谷道出口处留守。 而后与江越河一同领着万余兵马,迅速地杀上了已成为战场的云峡谷上方。 日落西下,血红的霞光漫天。 此时此刻,这片峡谷卷肆的山风里,都弥漫着熏人的血腥气。 战争,非是游戏,无论胜败,皆为人命堆砌。 若想止战,只能战。 以战,才能真正止战! 梁峰原只身冲入敌军之中,紧追着对方主帅绞杀,手中的双月斩墨刀接连从他手中飞旋而出,刀身夺人性命后,又凌厉地飞旋而回。 梁峰原手持的两柄弯月刀,一柄用来向前开道,一柄用来防护自身周围。 梁峰原如狼一般泛着孤冷战意的眼眸,成了他周身所有敌兵的噩梦。 很快,梁峰原身边,便隐隐出现了真空地带,更加方便他施展双月回旋刀法,收割敌兵性命。 薛倾率领手下军队急速后撤,奈何梁峰原紧咬着他,反倒让他落在了撤军部队地尾部。 而薛倾又不想因自己,耽搁己军撤军的速度,因此也没有再收回前面急速撤军的军令。 在梁峰原单枪匹马闯入薛军之中,杀得薛倾周身近五十名亲卫军后,薛倾越发燥怒。 薛倾的亲卫兵,都是其花了大心血培养,最是忠心于他的亲兵。 身手也非是普通士兵可比,由得梁峰原这般砍瓜切菜的斩杀,薛倾心疼的无以复加。 最后无法,急于退走的薛倾,只得用己方普通士兵的命,去阻道梁峰原。 薛倾咬牙切齿地下令道:“六军司马上前!率领部下两曲人马,阻道敌方将领!” 六军司马从军队尾处大步跃出,抱拳领命:“诺!” 六军司马领命后,率领手下两曲人马,已赴死的姿态,一窝蜂的上前冲向梁峰原,以绝对的人数,在梁峰原与薛倾之间隔出厚厚的肉墙, 薛倾在抛下两曲送死的人马后,终于摆脱了梁峰原的纠杀。 梁峰原见自己再也无法挨近薛倾,也不再继续深陷在敌方军中,杀招收敛,调匀气息,有条不紊的开始撤出混战地。梁峰原的动作,十分顺畅,这一进一出杀入敌军中心,杀得薛倾只能以士兵填命的方式急撤,极大了鼓舞了他手下所率之兵的士气。 梁峰原在战场中,犹如无人之境的退回大后方之后,立即率领手下之兵乘胜追击撤退的薛军。 另一边,薛倾急速撤兵下了峡谷后,立即对驻守在峡谷下方的后勤部队,以及一众文职佐官,高声下令道:“撤!急速后撤,舍弃粮草辎重等物!撤回后方德县!” 有一名校尉闻言,急声抱拳对薛倾道:“大王!荣将军与其麾下九千余士兵还被困在峡谷道内呢!” “大王,我军后撤了,荣将军与其麾下九千余士兵该怎么办?” “大王!还请您.......” 一众武将听得后撤的军令,便知薛倾这是准备放弃荣迩了。 荣迩在军中为人仗义,与一众武将关系都极好,此时见薛倾要放弃荣迩,俱都上前劝说。 薛倾此时急于撤军,丝毫不认为手下的这些将领,是在为荣迩说情请命,只觉得这些将领,是在趁机聚众违抗他的军令。 薛倾早在梁峰原那攒了一肚子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在此时找到了发泄口。 只见薛倾大喝一声,破浊挽清枪在他手中化作残影一闪,狠厉地刺向最先开口为荣迩请命的那名校尉。 那名校尉正毫无防备的垂首,抱拳立在薛倾身前请命,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头颅便被薛倾给刺了个洞穿,惨叫都未发出一声,便死了个透彻。 场面顿时凝滞,在场之人,皆为此变故,惊愣在原地。 薛倾杀完人,双目嗜血地扫视其他开口为荣迩求了情的将领,一字一顿道:“本王说了,即刻撤军!再有违抗军令者........” “这!就是下场!”话落,薛倾抽出刺入那名校尉头颅中的枪身。 脑袋破了一个大洞的校尉砰的一声重重倒下,红白的脑花,从洞中争先恐后的涌出。 这名校尉仰面躺在泥地上,死不瞑目。 在场其余将领在此时才真正反应过来,看着这名校尉的尸体,敢怒不敢言者有之,打寒颤者亦有之。 唯独没有服气之人。 “大王!我们都是掌兵之将,非是您之奴!您怎可随意斩杀我们!” 在场之人,到底都是武将,是难以被死亡恫吓住的,又一名武将大踏步而出,对薛倾怒目而向,誓要讨个说法。 薛倾此刻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做耽搁,见又有人出来顶撞于他,哪管那人说什么,转动手中枪身,又是狠厉地一枪杀招刺过去。 这名站出来早有防备的武将,只闪身避过了薛倾刺来的杀招,到底顾及着从属身份,没有以下犯上,做出反击。 于是,这名武将在薛倾不遗余力的十招之下,没多久,便步了前面那名校尉的后尘。 此次,再无武将敢站出来说话了。 在薛倾再一次声色俱厉的下达撤军的命令后,众武将们沉默不语地转身散开,开始依令行事。 只是,那一双双隐忍紧攥成拳的手,在薛倾看不见的地方,越发多了起来。 薛倾撤军时,直接舍弃了乘坐战车,带着麾下众文武,骑马急行,想尽快退回后方德县,以作避身,再重整旗鼓。 尽管薛倾此时态度格外暴戾强硬,好似无所畏惧,但尤无机熟识薛倾多年,早已看穿了他此时掩饰在强硬面具下的慌张。 尤无机从未见薛倾有如此慌张的时候,心中冷笑之余,亦是惶恐不已。 尤无机笑薛倾妄自尊大,独断专行,终于自食其果。 惶恐自己身为薛倾的首席谋士,那林府君于公上,定不会放过他。 于私上,自己从前更是得罪其良多。 那林府君若在此战中擒住了他们,薛倾没有好下场,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薛倾如此布兵,步步失算,此时已折损半数兵力,且己方军队士气大失,若不尽快退回城中,等敌方援军赶到此处峡谷,一切皆亡矣。 第695章 慧姬之反间 尤无机当然知道,薛倾刚才以杀,呵退手下武将质疑之声的做法,很是不对。 这样虽然能快速制止手下武将,对他的决策提出异议,解决时间耽搁的问题。 但此做法,到底会让手下一干武将对他这为上者生出不满,进而产生异心。可以说是后患无穷。 然而,尽管尤无机看明白了这点,此时也没有心情提点薛倾了。 尤无机在这次随战中,是真正对薛倾此主,心灰意冷。 此时,尤无机沉默地在薛倾身边做了聋哑人,静看其如何作死罢了。 再不会冲上前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劝谏之事。 要说尤无机此时为何说薛倾作死,概因为........ 薛倾在急撤军时,还不忘带上了美人。 没错,薛倾此时骑在马上,率领众兵急撤军,还搂了慧姬在怀里同行。 美人坐在马车里随行撤军,难免拖延速度,极难行快。 于是,到了这个关头,都不想抛下美人的薛倾,一把将美人从马车里捞了出来,驮到了自己的坐骑之上,一同乘骑,离开这处战败之地。 如今急撤军,薛倾连粮草辎重等物都舍了,怕那些成为急撤军的负累。 更是连说服手下众将领的时间都不愿耽搁,直接连杀两将,堵众多将领的质疑之声,唯恐因争论,拖慢撤军的速度。 这些薛倾都做了,却唯独没有舍下美人。 尤无机骑马跟随在薛倾身后,看着前方搂抱着美人急撤军的薛倾,眼前阵阵发黑。 尤无机心中暗下决定,此次随着大军撤回德县脱困后,自己定要找机会离开薛倾身边。 至于父母妻儿.........听天由命吧。 不能一起都死了不是? 自己活着,好歹还能为他们收尸,将来更有机会为他们报仇! 尤无机看向骑马行在身前的薛倾,眼中闪过杀意。 “尤参军,你估摸着时候,敌军的援军能追上我们吗?”薛倾回头看了眼,紧缀在身后,一马当先领军向他追来的梁峰原,急声问。 尤无机敛去眼中的杀意,恭敬的回道:“交战前,我军连派了五批斥候,确认了有两万余敌军,驻守在峡道外近十里远处的平原地,静候我军交战......” 薛倾见尤无机到这个时候,还准备道明全部前因后果的回答他的问话,怒斥着打断他的话:“直接回答本王的问话!讲什么前因?” “若非本王提前确认了敌军有两万兵马,确实在峡谷道外的十里地处驻兵,岂会掉以轻心,不将这峡谷道当回事?” 没错,薛倾就想着这峡谷道内,就算有敌军埋伏,也不会超过万数,才这般嚣张行事的。 自己有三万兵马在手,此处若遇埋伏,成为战场,反向搏一把,在敌军援军未到前,打一场胜战再走,也未必不可为。 此时想来,敌军早就在峡谷道外十里处,驻兵击鼓的那二万余兵马,为的就是让他打消对峡谷道这处地势的疑虑,安心过峡谷道而置。 该死的!奸猾的黄毛丫头! 她早算到老子会轻视她! 但老子却没算到她手下竟然有梁峰原这么一位猛将。 梁峰原以少战多,将他阻在了峡坡下近一个时辰,完全摧毁他的所有打算不说。 更是让他彻底陷入了被动,如今为防敌军援军过来,反向强攻他,他只有急撤军一途可走。 就算如此,梁峰原这厮,还是率领着手下近万兵马,紧缀在身后追击着自己。 他娘的!自己自掌兵以来,还从未败得如此狼狈过。 今日之耻,他薛倾一定要以那黄毛丫头与梁峰原的血去洗清! 尤无机尽管此时心里十分不爽,但也不敢顶撞,随时都有可能化身为杀神的薛倾,老实依着他的要求分析道:“敌方的那两万援军在峡谷道外二十里地处,想赶到此,需要近两个时辰。” “从大王您带兵攻上峡谷,到现在撤军,才过去一个时辰,我军与敌军之间,隔有近一个时辰的时差。” 尤无机笃定道:“只要我军坚持半日,马不停歇赶到德县,便可脱困。” “嗯。”薛倾闻言,面上的怒意,终于有所缓和。 而正与薛倾同乘一匹马的慧姬,听到两人谈话,媚秀的眉眼微动,里面闪过一丝厉色。 “啊!”慧姬突然小声惊呼出声,整个身体直往薛倾怀里缩。 薛倾皱眉,低头看向怀里的慧姬。 此时正是急撤军的时候,即使是美人,薛倾也没有好口气,不耐道:“乱叫什么?要不是你将本王伺候的舒服,本王怜惜你,刚才就得丢了你。老实着点!” “再敢乱发出声音,本王将你丢到马下去!” 慧姬似乎被吓到了,瑟瑟发抖起来,更加用力的缩回薛倾怀里,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的慧姬,好似一只受惊的猫儿,极大地愉悦了薛倾的心情。 薛倾神色柔和了些许,到底没再对她恶语相向。 没一会,薛倾就听到怀里美人,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薛倾抽动马鞭,催使身下良驹急速前进,有不少品阶较高的将领,此时也骑行在他周围。 至于步兵,则在低品级的将领催促下,紧跟在他们身后疾奔,已是落下一段不小的距离。 “哭什么?”薛倾见自己奔的远了,终于有了丝心情关注怀中美人。 “怕.....”慧姬的声音极小,除了薛倾,骑行在周围的人,惧都听不清她的声音。 “本王在,你怕何?”薛倾倨傲的一抬下颚,唯我独尊道。 薛倾此话说的声音不小,让周围骑行跟在他身侧的众文武,皆都一言难尽的看向他。 大王能在逃跑时说出这话,丧家之犬都得和他学学脸皮。 薛倾问:“刚才你叫什么?” 慧姬看了眼骑行在薛倾身侧的一名武将,极小声对薛倾道:“大王,奴刚才见胡将军眼含杀气的看着您,手还扶上了腰间的刀柄....奴....奴怕........” 薛倾闻言,脸色顿变,侧首向慧姬所指的胡将军看去。 好巧不巧,胡将军正用他那一双牛眼,怒瞪着这个时候还不忘勾引他家主公的慧姬,眼底杀气森森,手落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慧姬窝在薛倾怀里,两人距离极近,薛倾豁然回头,胡将军条件反射的,便偏移了寸许目光,将视线落在了薛倾脸上。 而胡将军此前眼中,向慧姬而去的杀意,还并未来得及完全收敛,就这样落入了薛倾眼中,手还煞气腾腾的扶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尽管看到薛倾后,胡将军眼中的杀意,很快就被恭敬所代替。 但这在薛倾看来,刚才胡将军满含杀意望着他的眼神,才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此刻,胡将军看向他的眼神,会转为恭敬,不过是胡将军装模作样,掩藏杀心的手段罢了。 第696章 慧姬:大王.....奴....担心您..... 薛倾此时战败,正被敌军追撵的落荒而逃,正是自尊心受损,怒火难抑之时。 转头瞧见胡将军如此眼神瞧他,如何能忍? 薛倾面目狰狞,扬枪指住胡将军,怒斥道:“胡狗子!本王从前救你一命,更对你有知遇之恩!你竟敢对本王起杀心?” 胡将军被薛倾这声怒斥弄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王!末将可是对您忠心耿耿啊!您何出此言?” 胡将军急忙辩解,一双牛眼杀机凛凛地瞪向窝在薛倾怀里的慧姬:“可是这女人在挑拨离间?大王,莫要听那妖女胡言啊!” 薛倾咬牙:“本王亲眼看见的!” 胡将军难以置信:“您亲眼所见?大王!您莫要因一时战败而失了心智啊!末将怎会对您有不臣之心?” 慧姬瑟缩着圆润的香肩窝在薛倾的怀里,抽泣着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惶恐道:“大王,胡将军骑行在离您如此近的地方,他若想对您不利.....嘤....奴怕......” “嘤嘤......大王.....奴....担心您.......” “大王........奴....不能没有您啊....大王........奴....害怕......” 薛倾见胡将军对他露出那种眼神,还敢咬死不承认,顾左而言他,已是杀心顿起。 又听得怀中美人如此说,一时不由想得更多。 难怪本王直觉身边有危险,原来根源在这里。 胡狗子啊,胡狗子,没想到你竟是藏的如此深!本王这才败一场仗,就敢起异心,这是瞧不起本王之能? 荣迩与季启陷在了刚才那场战中,此时,除了自己这主帅,军职最高的便是你胡狗子了,所以就按捺不住了? 若本王此时身死....... 你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胡将军见薛倾看向他的眼神越发不对,面上慌意更甚,急吼吼的解释:“大王!末将对您之心,日月可鉴啊!” “大王,您怀里的那贱人,刚才对您说了何?她在蛊惑您啊!” 胡将军敏锐的察觉到,薛倾在是在听了慧姬说了什么话后,才对自己态度一再生变的。 胡将军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瞪视着窝在薛倾怀里不住抽泣的慧姬,似要吃人。 “胡言乱语!她不过一弱质女流,身家性命全系于本王之身!能害本王?” 薛倾在此时,哪还听得进其他? 对胡将军的忌惮之意,已是达到了顶峰。 胡将军也被薛倾此话点燃怒意,抽出腰间的大刀,狠声道:“大王,您被此妖女迷了心智,末将这便替您斩了她!让您神志清明!” 慧姬见胡将军对她扬起了刀锋,尖叫一声,抱着头更加用力缩进薛倾的怀里,以求庇护。 “大王!救奴!” 薛倾见胡将军朝他这个方向扬起了刀,还哪管胡将军的刀锋,是朝着谁而去的。 胡将军的这个举动,无疑在薛倾这里,更加坐实了薛倾先前对他的揣测。 这一刻,薛倾心火急剧上涌,顾不得撤回城中,再处理此事了,唯恐胡将军在这撤军的路上,就趁乱对他这主帅先下手为强。 薛倾的虎目中泄出蓬勃杀意,扬枪便朝骑行在他身侧,胆敢向他举刀的胡将军心口刺去。 胡将军见薛倾一枪朝他刺来,连忙撤回砍向慧姬的刀势,以作格挡。 胡将军在薛倾的雷霆一击下,侥幸保得一条性命,后背以及额上,皆都劫后余生的沁出冷汗。 “大王!您竟然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要斩杀末将?”胡将军双目圆瞪,语气中全是对薛倾的失望。 “还敢再装!”薛倾怒喝,又是不遗余力的挥出一枪,凌厉地朝胡将军刺去。 “大王!”胡将军勒马后侧,再次避过这一击,不敢再骑行在薛倾身侧。 薛倾见胡将军一再避过他的杀招,面目越发狰狞,对跟随在周围的武将下令道:“众将听令!给本王斩杀了这叛徒!” 胡将军失望的嘶吼:“大王!” “杀!” 薛倾勒紧缰绳,怒声下令道:“斩得胡将军项上首级者,连晋三级!” 在场众将同时勒紧缰绳,停驻在原地,却未在第一时间应诺,神色格外复杂的看着薛倾。 胡将军听得薛倾下了此令,一双牛眼瞪的更大,眼中布满骇人的红血丝:“大王!” 尤无机见状,再不敢做透明人,他怕再任由薛倾如此搞下去,自己得逃不回下座城池了,连忙上前劝道:“大王!这其中或许有误会,咱们先撤军到了城中,再议此事如何?” 薛倾一把挥开上前来劝阻他的尤无机:“滚!” 薛倾见手下众将竟敢不遵他之令,已是陷入了暴怒之中,哪还听的进其他。 薛倾赤红着一双虎目,扫过在场众将,磨牙吮血道:“好啊!你们一个个的,竟敢不遵本王之令!这是看本王输了一场战,便看不起本王,按捺不住要一同造反了?” 尤无机差点被薛倾这一掌挥下马去,刚手忙脚乱的重新在马上坐稳身形,就听得薛倾来得这么一句,简直要吐血。 薛倾,这是要逼反众将吗? 怎么能如此蠢! 这种话,心里想想便可,在这紧要关头,如何能提?怎么能提?! 妄自尊大! 妄自尊大啊! 薛倾真这当天下,唯他独尊吗? 勇猛无敌又如何? 逼反众将,薛倾双拳还能敌得过四手? 尤无机喉头哽血,为了自己的小命,忍无可忍地大叫出声:“大王!敌军在身后穷追不舍!还请您三思啊!” 尤无机此话刚落,便见前方的壶道口,有成片的兵马,从山坡上斜插下来,绵延不绝。 那绣有虎首咆哮图的血色帅旗,在漫天腾起的沙尘中,凛凛飘扬。 “他娘的!林府君麾下的兵马,抄近路包抄过来了!” 薛倾这方的将领们,见到那熟悉的帅旗,惊吼出声。 “完了!完了!我军被包围了!”刚才还以沉默与薛倾对峙的众武将,如今只剩死到临头的慌乱。 立即有谋士叫道:“撤!后撤!我们不能再待在此处!我们速去与行在身后的一万五千余步兵汇合!率领众兵拼死一搏,或可突围!” 胡将军看着从前方山坡上源源不断横插下来的敌兵,悲愤的大吼:“这又有何用?我们被包围了!被包围了啊!” “敌方兵力还多于我军,如今正士气如虹,我军则士气颓唐,完了!全完了啊!” 第697章 尤无机叛主,薛倾弃美人 在麾下众文武的讨论声中,薛倾终于从自己被敌军所围的变故中清醒过来,当即怒吼出声:“慌何?本王会败此战,不过是因为敌方奸诈,占了地理优势罢了!” 慧姬窝在薛倾怀里,看着前方那随风飘扬,绣有虎首咆哮图的血色帅旗,无声地媚笑起来。 她的主公,来了啊...... 薛倾此时也顾不得再追究,众将先前违背他命令的事了,举枪悍声下令道:“后撤!先与行在身后的一万五千余步兵汇合,再行突围!” 三万兵马而已,失了便失了! 以本王的骁勇,定能突围出去,再卷土重来! 尤无机看着从前方壶道口山坡上,斜插下来的众多敌军,再转头看向一脸狠色,明显打算舍掉众人的薛倾,面上同样浮现出狠色。 薛倾刚下完命令,周围的一众文武还未应诺,尤无机便催动手中缰绳,先行动了身。 尤无机骑着马,快速行到了离薛倾近有十丈远的地方,一脸淡漠地在众武将的身后,勒紧了缰绳。 尤无机这一异常之举,立即让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薛倾怒吼:“尤参军!你这是做何?” 尤无机挺直腰板,直视薛倾,突然冷声大喝道:“杀了薛倾,取其首级,向敌军投诚!” 尤无机此言一出,石破惊天。众武将豁然回头看向尤无机,而后又回首看薛倾,既没有喝止尤无机,也没有依薛倾方才所下之令行事,皆被定身在了马上, 尤无机想清楚了,这是如今他能活下来的唯一出路了。 林府君再是不喜他,他拿了薛倾的头颅去向其投诚,那林府君碍于名声,也定是不会杀他的。 顶多,不受重用罢了。 总归还有命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尤——无——机!”薛倾双目血红,从齿缝间一字一顿地磨出尤无机的名字。 尤无机如今已是豁出去了,倒也不惧,嘹声道:“不动手吗?你们刚才已是违抗了他的军令!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即使今日你们跟着他突围了,他也定不会放过你们!” 薛倾怒吼:“众将听令!杀了尤无机!立即后撤!” 尤无机看薛倾,已是在看死人,面对他的滔天怒火,丝毫不慌,继续道:“薛倾勇武,在众兵的拥护下,或可突围出去.......” “但我们,作为弃子,可就没有他这么好命了,大家想想荣将军与季将军的下场!” 尤无机越说,声音越是高昂:“你们真的要将性命,奉献给视我等性命为草芥的主上吗?薛倾他,配吗!” “我们,真的要以命,护着这样的主上,突出重围吗!” “放肆!尤无机!你这个不忠不义之徒,竟敢教唆他人与你一同叛主!拿命来!” 薛倾见众武将都定在了原地,听尤无机大放厥词,却不呵止他,再不敢任由尤无机再说下去,满面狰狞地提枪便冲过去,誓要将尤无机斩于马下。 尤无机见薛倾朝他冲来,大喝道:“诸位还等什么?杀了他!” “我等的命,不该如此贱!我等真要为这种人,命损于此吗!” 尤无机此话落,立即有五六名武将大喊一声,冲了出来,催动马缰,举起手中武器,向薛倾杀了过去。 薛倾见真有武将,在尤无机的煽动之下,朝他杀来,大喝一声:“尔敢!” 薛倾挥舞着手中的破浊挽清枪,目眦欲裂的与向他冲来的武将战到了一起。 薛倾周身的几名亲卫兵,在此时也反应过来,齐齐护到了薛倾身侧。 薛倾悍勇地刺死了两名胆敢冲杀上来的武将,将他人震慑的一时间不敢再冲上前来后,抽空一把拎出窝在自己怀里的慧姬,毫不留情的就将其从马上抛掷了出去。 此时此刻,薛倾哪还顾得上美人,刚才出招与叛将拼杀时,只觉得窝在怀里的慧姬,妨碍了他出招拼杀的动作,立即就将其视为了累赘。 怜香惜玉与保命脱困相比,薛倾豪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这用力地一掷,薛倾是奔着要慧姬的命去的。 薛倾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喜爱的东西,尽管留不得了,也得死在自己手里,岂能再便宜别人? 慧姬被薛倾骤然抛出,一点准备都没有,惊叫出声,因身体轻盈,在薛倾的巨力下,被抛掷的老高。 眼见着慧姬就要摔落地面跌死,一名官阶较低的武将,骑马从武将队列中急冲而出,长臂一捞,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接下了即将落地的慧姬。 薛倾抛掷完慧姬,随即就摧动缰绳往回跑,欲丢下此地众人,与随行在身后的一万五千余步兵汇合。 该逃跑时,薛倾也不会蠢到因为颜面,非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与他人硬碰硬地较劲。 薛倾看的明白,此地众将,皆被尤无机那小人言语煽动出了反心。 此时不趁着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快快逃离此处,更待何时? 薛倾手下的众文武,此时视线也皆都放在薛倾身上,余光见有人冲出去救下了慧姬,也没心情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去理会这区区小事。 慧姬,这小小美姬,在此时,被众人无视了个彻底。 “不能让薛倾走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一武将大喝出声,冲上去阻拦薛倾。 众武将见薛倾欲往回走,哪能让其再退回去与身后的步兵汇合,如今已是撕破脸。薛倾若是最后突围出去,别说他们的性命,他们身后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将不保。 武将队列里有一人带头冲出,立即又有六七名武将想明白此事,冲上前阻杀薛倾。 尤无机此时已是孤注一掷,见还有武将纠结在原地踟蹰不动,急声道:“诸位!事已至此,你们还要犹豫到几时?” 尤无机重声道:“不若趁后方步兵还未跟上来,敌军也还未真正近前,众兄弟们合力杀了薛倾,取其项上人头,向那林府君投诚,或能保下一命啊!” “这!才是我等现在,唯一的活命之路啊!”尤无机说完此话,在场不少一直没做声的谋士,也附和起此言来。 尤无机的话,极具煽动性,让原本还在踟蹰的其余众武将,彻底下定决心,齐齐举起刀兵,向薛倾杀去。 只有胡将军,仍旧驻马在原地,没有加入这战局。 薛倾被众武将缠住,手中的破浊挽清枪挥出残影,还不忘怒骂尤无机:“尤无机!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子当初留你一命,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尤无机大力地呸出一声:“若不是老夫得用,你会留我一命?” “本王要杀了你!定要杀了你!”薛倾怒吼着,狠辣地连刺出两招,一枪杀两将,悍勇无匹。 尤无机遥望离得越来越近的敌军,又收回视线,看着即使悍勇无匹,也被众将纠缠着不得脱身的薛倾,忍不住扬首哈哈大笑。 尤无机解恨道:“你死了,我都不会死,你......” 尤无机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脖子一疼,怔楞地垂眼,便见鲜红的血液,从自己眼前喷射而出。 这..... 这位子..... 脖子..... 我的脖子在喷血! 尤无机瞪大眼睛,惶恐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颈,但仍旧堵不住脖颈间宽大的血口,温热的血液,成股的从指缝间流出。 尤无机再想说什么,已无法发出声音,血液冲出喉管,从他嘴中冒出。 尤无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侧头,想看清杀他之人究竟是谁。 第698章 属于尤无机的谋士生涯,在这一刻彻底落下帷幕 胡将军慢慢收回染血的锋利刀锋:“大王会糊涂至此,就是你这谋士不作为教唆的!” “如今你竟还敢公然教唆众将叛主?”胡将军眼里闪着骇人地凶光。 “我军会落到这般境地,就是你这小人害的!不杀你难以泄我心头之恨!” “啊啊啊!”在场众文官看见这一幕,俱都惊叫起来。 “啊啊啊!胡将军将尤参军杀了!” 胡将军对周围的惊叫声充耳不闻,见尤无机喷出的血都染红了马身下的泥地,竟还直立坐在马上,坚持着没有倒下,瞪着一双眼死死地看着他。 胡将军被这双眼睛看得怒意更涨,满脸狠色地再次挥刀向尤无机砍去。 刀光闪过,尤无机的头颅高高地飞起,落在泥地上,闷声作响。 属于尤无机的谋士生涯,在这一刻,彻底落下帷幕。 胡将军收刀,对周围惶恐看着他的众随军文官道:“叫什么!此等小人!死了便是死了!他害我等至此,岂能留他小命?安然无恙再去他投?” “他定是早被那林府君收买了!”胡将军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虎首咆哮血旗,咬牙切齿道。 胡将军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都浑身一震,就连正使尽全力,誓要将薛倾斩于马下的众武将,都卸了几分攻杀的力道。 “杀得好!”被众武将纠缠着不得脱身的薛倾,见胡将军杀了尤无机,大笑出声。 “好!不愧是本王手下的猛将!此等叛主小人就得身首异处,才能泄本王心头之恨!” 众武将出招不再如先前那般凌厉,薛倾也终于得了片刻喘息的功夫,连忙趁机安抚胡将军。 “本王的胡将军,方才是本王误会你了,快快来助本王突围!此次本王若能突围,定......” “你他娘的闭嘴!”薛倾的高赞声还未喊完,便被胡将军嘶吼着打断。 “薛倾!在你刚才下令众将要诛杀我时,你我之间主从情分已断!” 胡将军目中全是嗜血之意:“我杀尤无机这小人,可不是为了助你!” 胡将军对众武将道:“兄弟们!杀了他!拿着他的头颅,去向那林府君投诚吧!我不会管此事的!” 薛倾大怒:“胡狗子!你找死!” “胡将军!您也可以与我们一同.......”有武将看不下去,见胡将军心有死志的模样,连忙扬声劝道。 胡将军疯狂朗声大笑:“算了,我忍不得气,刚才杀了林府君的细作泄愤,若与你们一道投诚,倒拖累了兄弟们!” “胡将军!” “胡将军!” “我们兄弟们被逼到叛主保命的境地,总有人,是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兄弟们要投诚林府君,不好动手了,就让我来动手!总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胡将军!”众武将悲声大吼,对于让他们落到这般境地的薛倾,下手更是毫不留情起来。 胡将军扬刀,甩了甩刀上沾染地污血,沉声道:“众兄弟眼中若有我这兄弟,此次若有谁活着出去,便多多照拂一下我家人,别让人轻易欺辱了他们去,我也就知足了。” 守在薛倾身边的亲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薛倾再也无心分神怒骂胡将军了,一心一意只想摆脱众武将的砍杀,快些离了此处,与身后的步兵汇合。 于是,薛倾的杀招越发凌厉,又有几名武将,倒在了马下。 奈何,薛倾再是骁勇,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四手’,还皆都是身手不俗的武将。 在众武将的合围之下,薛倾久不得脱困,到底露出了空门,被砍中了前胸。 薛倾扬首痛喊出声:“胡狗子!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本王可是救过你一命!你竟是坐看叛将砍杀本王?” “这是你该得的!我此时不去杀你,已是仁至义尽!” 胡将军提着刀,催动马绳,向众文官队列冲杀而去:“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便让我杀了今日之前,真正对你有异心之人,也算还报你的恩情了!” 话落,胡将军朝着一名刚才附和了尤无机之言的文官,扬刀砍去。 刀光闪过, 又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啊啊啊!你做什么!为何要杀我等无辜之人!” “你这莽夫!你要作甚!” 众随军文官大慌,催动缰绳,四散逃离此地。 “无辜?”胡将军面上附血,目的明确地去追杀那些和尤无机来往甚密的谋士。 胡将军咬牙:“今日之战,我不信你们这些谋士,无一人察觉出异样,却都未提前提醒于大王,更没为大王出谋划策!眼睁睁地看着大王与我等武将反目,而事不关己地不做谏言,只做旁观!” “我军会泥足深陷,落入此等境地,与你们这群善明哲保身之徒,脱不了干系!你们文人的命值钱,我们武将的命就是草芥吗?都给爷去死!” 而另一边,胡六在救下慧姬后,一直在缩小存在感,不让其他人注意到他。 胡将军在绝境之下,陷入狂暴状态,杀红了眼,想到那些陷在峡谷道中的兄弟,心里只有报仇的念头,朝着一众谋士,一通乱砍乱杀。 这些谋士文官,胡将军不能坐看他们什么代价都用不付,踩着他们这些将士的血,安然去投奔他主! 胡将军在砍杀了几名谋士后,余光扫见了正被胡六圈在马上的慧姬,策马握着带血的刀向她杀来:“倒忘了,还有你这贱人没死了呢!死到临头,还能勾得男人,豁出性命来救你?果真是妖女!” “兄弟,将她给我如何?嗯?”胡将军洪亮地声音里,杀意腾腾:“我可以当你先前救她,只是一时色迷心窍。” 胡将军在马上横刀,犹如索命厉鬼:“若是你执意护这贱人,就别怪本将军连你一起杀!” 胡六见胡将军朝他杀来,自知自己不是其对手,转首见已方大军,离此处只有百丈的距离了,再也顾不得是否会提前暴露,突然一扬马鞭,带着慧姬便朝着己军方向骑马冲去。 胡将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狠厉地抽扬马鞭,朝胡六杀去,扬首狞笑:“原来这还有细作呢!” “薛倾啊!薛倾!看见没,你日日抱在怀里的美人,也是细作!”胡将军的这声嘶吼,既蕴有滔天怒火,又似野兽在末路时,发出的荒凉悲鸣。 胡将军的这声嘶吼,让尚还活着,正在合力围攻薛倾的武将听了,心里越发不好受,攻向薛倾地招式,越发不要命起来。 他们会落到如今这地步,怪不得敌军!立场不同而已。只怪他们有眼无珠投效了冷心冷肺,刚愎自用的薛倾为主! 鲁王不将他们这些将士的命当一回事,原来与他们同为将士的薛倾,一朝在他们的支持下,成了主之后,依旧视他们这些将士的性命为草芥! 反正已穷途末路,不若在死前杀了薛倾,解了心中郁愤,倒也死的值!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知皇与江越河从崎岖地山峡间,带兵抄近道,急行军过来包围薛军,因此,骑兵便不能带了。 林知皇远远见到胡六带着慧姬朝这边骑马疾行而来,又有一名满面带血的敌方将领在他们身后举刀穷追不舍,遂毫不迟疑地扬臂肃声道:“弓箭手准备,射!” 第699章 林知皇兵围薛倾,薛倾已成困兽 胡将军扬刀狞笑:“奸细!哪里逃?死吧!” 林知皇挥袖一声令下,百十来只箭矢如雨骤落,向骑行而来的胡将军急射而去。 胡将军见箭矢成片的向他急射而来,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仰头清啸一声,将手中的大刀,使尽全身力气,疾掷而出。 在胡将军不闪不避掷出大刀的那一刻,箭雨如期而至。 几乎是在大刀被掷出去的同时,胡将军便成了一只扎满了箭矢的刺猬, 全身失力地从马背上仰面跌落在地,砰的一声闷响,溅起尘土无数。 与此同时,胡将军中箭跌马前,急掷而出的大刀,正直直地朝骑行在他前方的胡六后心扎去。 林知皇在胡将军扬刀准备抛掷的那一刻,便察觉了他的目的,来不及再提醒更多,只得言简意赅的急声下令道:“胡六,弃马!” 此刀若中,依胡将军最后倾尽全力掷刀而出的力道,此刀定能一举洞穿胡六与正坐在他身前的慧姬,两人的身体。 此时胡六若想改变身下坐骑的惯性冲势,已是来不及。 避开此刀的唯一办法,便是跳下疾冲地马身。 胡六一直未曾回过头,只一意往己方军队处猛冲,并不知身后有刀袭来。 虽是如此,但胡六对林知皇的命令从不质疑,向来言听计从。 在林知皇下令的那一刻,胡六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松开了手中的缰绳,环抱住坐在身前的慧姬,没有半丝迟疑的,将身体团成适合跌马的姿势,将慧姬尽可能地护在怀里,侧身从疾驰的马上翻了下去。 几乎在同时,从胡六背后袭来的大刀擦着他肩侧的臂膀划过,带起一条刺目地血线,胡六与慧姬一同重重跌下马背。 若非胡六当机立断,立即依林知皇之令弃马,此刀定会一举洞穿他与慧姬两人的身体。 胡六身子弯曲,带着怀里的慧姬,在坠马的冲势下,在地上翻身滚了好几圈,才彻底止下翻滚地身形,而后躺倒在地上不动了。 林知皇见胡六与慧姬如此,心中怒火难抑,边急速向前走,边肃声下令道:“江越河听令!” “越河在!” 林知皇道:“即刻包围此处!定不能让薛倾包括其麾下文武中任何一人,逃离此处,与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一万五千余步兵汇军!” “诺!” 江越河高声应诺,率领手下精锐愈发疾行起来,持戟直奔薛倾所在之处而去。 薛倾虽已负伤,但得知平时宠爱非常的慧姬真乃细作,也发了狂,竟是以一己之力,将围攻在周身地众武将,杀的也只余三四人了。 薛倾眼见着敌军离此处不过百丈了,更见敌军带兵向他包围而来的大将,乃是昔日的死对头江越河,虎目中血色更甚。 薛倾自知自己此次再也突围不出去了,大吼一声,拼着肩臂和腰腹各受上一枪,悍勇地将最后三名围杀他的武将,斩落于马下。 “死!背叛本王者!都该死!” 薛倾挥舞着手中地破浊挽清枪,看着层层包围过来的众敌军,绝望的嘶吼出声。 此时的薛倾,已是受伤颇重,犹如即将气绝的困兽,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但因其不想让自己的狼狈,落在敌军眼里,故拼尽全力地,在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倨傲姿态。 薛倾麾下武将死绝,那些侥幸在胡将军屠刀下保得一命的众文官谋士,在江越河带兵包围他们的那一刻,任何反抗之举都没有,直接翻身下马,俯首归降,唯恐晚上一步,会被当做薛倾的死忠,直接被敌军乱箭射死。 另一边,林知皇下令让江越河带兵即刻包围薛倾以及其麾下众文武后,也奔到了胡六与慧姬跌落的地方。 真正进前了,林知皇看到两人尚还在起伏的胸膛,才彻底卸下了附着在周身的寒气。 林知皇没有轻易碰胡六与慧姬,见随行在身侧的花铃欲蹲下身搬动他们查看,也抬手阻止了。 林知皇沉声道:“医兵何在?” “在!” 立即有两名随行医兵越众而出,气喘吁吁地抱拳上前候命。 林知皇带兵抄云峡谷的近道,来此壶口堵道包围薛倾,是带了近百名随行医兵随军的,以防不时之需。 然而,医兵的体力有限。 随军的百名医兵中,真正跟在了队伍前方的,只有此时出列的这两名医兵了。 其他医兵,不是跟在大部队的中部,便是落在了行军部队的后方。 此时,这两名医兵很是庆幸自己体力尚佳,跟上了最前方地军队,这才有了可以在林府君面前,露脸的机会。 亲自被林府君点召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这两名出列的医兵,脸上本就因急行军而面着红云,此时又因被林知皇亲自点名,更加兴奋激动,面上红光炸出。 所以,这两名医兵踏步出来候命的时候,两者相加之下,脸红的已是不能看。 还好,此时天色已是暗了下来,这两名医兵紧张地低着头,才没被人看出异状。 “确认他们的伤势!全力救治!他们两人乃此战的大功者!本府君不允许他们有任何闪失!” “诺!”两名医兵齐声抱拳领命。 两名医兵在林知皇这里领命后,立即便蹲下身,各自负责一人,仔细查探慧姬,与胡六的伤势。 在两名医兵查看慧姬,与胡六的伤势的时,林知皇抬目向薛倾那边看去,见江越河已是围住了薛倾及他麾下众文武,再无担心,平静的收回目光,全心关注起慧姬与胡六的伤势来。从那匹疾驰的马上摔下来,即使早做了准备,仍是不可小觑。 林知皇垂下目光,凝声问两名医兵:“如何,伤势可重?有无性命之忧?” 负责检查慧姬伤势的医兵,听林知皇发问,恭声回禀道:“回府君,这位娘子单手手肘骨折,肋骨骨折一根,内脏并无破裂,头部也无伤处,悉心养伤三月,便可痊愈。” 林知皇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蹲下身,心疼地看着尚在昏迷中慧姬,温柔地伸手抚摸她的脸,而后撤回手,对跟在身侧的花铃道:“悦音,让青雁军的女护兵将慧姬带下去,好生安置。” 花铃抱拳领命:“ 诺!” 负责检查胡六伤势的那名医兵,紧随其后恭声回禀道:“回府君,这位将军受伤颇重,两腿骨折,肋骨骨折四根,且.....内脏破裂......” 林知皇听完眉头便蹙了起来,视线落在胡六脸上,眸中全是忧色,问该医兵:“你可能治?” 医兵满头是汗地立即抱拳回道:“小的学艺不精,还请府君恕罪!一个时辰内,将这位将军送去给喻校尉救治,或可回天。” 林知皇闻言,站起身立即对花铃道:“让四名腿脚快地青雁军,保证最好的体力轮流互换,速将胡六抬去喻校尉处,进行救治。” “诺!”花铃恭声应诺,随即抬手招来四名身材格外健硕地青雁军。 林知皇对那名医兵继续下令道:“你随同这四名青雁军一起去,路上时刻注意胡六的情况。见到喻校尉,传本府君口令,全力救治此人,若此人命损,参与救治之人,全部军法处置!” 该医兵咽下一口唾沫,立即抱拳领命:“诺!” 吩咐完这些,林知皇毫不迟疑的抬步,带着花铃,气势威肃,面盛寒霜的向已被她手下之兵包围的薛倾行去。 林知皇刚行到半途,一只染血的手,不轻不重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第700章 无双佳人,手持刀兵,世所罕见 林知皇垂目,视线顺着这只血手,向此手的主人看去。 原来是中了数箭跌马的胡将军,竟是尚还有余气,没有死绝。 林知皇扫了眼正插在胡将军身上的箭矢,虽有近二十余支,但一击必死的要害部位,却是未曾中箭的。 想来,胡将军在中箭前,也是尽可能做了闪避的。 尽管如此,胡将军身中数箭,再加上跌马,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胡将军见林知皇向他看来,呲牙笑了起来,咳出一口血,沙声问:“你就是林府君?” “嗯。” 林知皇想着胡将军先前的悍勇之姿,也敬他几分,止了步伐。 胡将军吃力的问:“听说...你不杀降兵,可是真?” 林知皇还未回话,胡将军喉间再次沽出一口血,继续道:“别杀他们……那些普通士兵.....都是身不由己,被强征来当兵的……” 林知皇缓声道:“本府君不杀他们。” 胡将军显然已陷入了弥留之际,没听到林知皇此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只自顾自的想将想说的话说完:“我...我本也不想强征他们……但打仗缺兵……” “老百姓家里无粮....来参军....他们还可以当个饱死鬼…我…便遵大王之命......强征了他们.......” 听到这里,林知皇与花铃都听出些意思来了。 胡将军能在弥留之际说这些,是变相在林知皇这里,替那些普通士兵求情。 林知皇没说话,但看向胡将军的眸色,更深了些许,眼底的锐色,消下去不少。 胡将军脸上浮出浅笑:“我...想着...他们成了兵....至少不会因一点活命地粮食.....成为那些世家的奴隶.........死了都无人知......” “上了.....战场,还能搏一把......” “搏出头了....未尝不能功成名就.....改变出身......” “我....我错了.....终是我将他们.....带上了这条死路.......薛倾该死......我更是该死........” 林知皇重声道:“你是错了,青壮都被你们强征做了兵,地里的粮,谁来种?无人种粮,来年更是缺粮。弱势地老百姓们,也就更吃不上粮了.......” 林知皇说此话时,落字铿锵有力,让意识逐渐涣散的胡将军,再度意识清明起来。 胡将军抬眼,目光定定地落在林知皇脸上:“从来没人.....给我讲过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那些世家文人.....只会看不起我等武夫........” “他们.....只会讲些我听不懂的之乎者也...来嘲笑我等武将的无知.....他们自私自利.....也从没有考虑过这些....更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他们这些读过书的世家子.......我想杀.....他们从不将老百姓当人....我想杀光他们...” “我出身农户....我从军...是想改变这世道.......给老百姓们挣一条活路的..........” 说着此话,刚才濒死,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的胡将军,嘴里涌着血,如野兽呜咽一般,嘶声哭了起来。 “当地世家...... 蓄奴蓄田...官官相护.......我.....就想跟着薛倾....杀光皇族....杀光所有世家之人,老百姓就有粮吃了......” 花铃见着这样的胡将军,眼眶也湿润了,仿佛看到了昔日在青松寨为山匪的他们,也是想凭自己之力,对抗这世道。 但他们的境遇又与胡将军不同。 他们为匪,拼尽全力庇护那些被官府残害的百姓,为他们创造出一片世外之地时,有文武双全的肖大哥在旁为他们出谋划策,未让他们误入歧途。 后来,他们青松寨又好运地,侥幸投得了主公为主..... 而胡将军却没有他们这份幸运..... 胡将军空有此心,却因所投之主非为贤明,进而越走越偏,一直不知如何做才是对,最后落得如此结局。 胡将军吃力地悲声道:“现在想来.....我做的事......好像也与那些世家.....没何区别......一样在残害百姓.........” “林府君.....请您..咳.......” 突然,胡将军从喉咙里呛出一大口污血,随即脸开始涨的黑紫,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明显被自己口中逆涌的鲜血,给呛住了气管。 林知皇侧首给了花铃一个眼神,花铃立即意会,上前一步,蹲下身,重锤了胡将军胸口一拳。 花铃此拳下去,锤地胡将军全身重重一弹。 胡将军痛哼一声,侧首将那口堵住他气管的污血吐了出来,仰首剧烈的呼吸,眸光在这瞬间聚焦,变得清明精亮,颇有几分回光返照的意味。 林知皇眸色沉肃地看着胡将军,缓声问:“想求本府君什么?” 胡将军哭着悲笑起来:“您可真是好人....愿意浪费时间.....听我这将死之将的请求......” 林知皇没有说话,静等胡将军说出他的请托。 眼泪在胡将军满是血污的脸上,冲出一道道粗粝的沟壑:“与您谈了几句话后.....我.....后悔了......我刚才应该亲手杀....杀了.....薛倾的......他不配....我的忠心.......” 林知皇陈述事实:“你如今动不了了。” 胡将军问:“您等会.....会亲手斩杀薛倾吗?” “当然。”此事,林知皇不会假手于他人。 胡将军咧着带血的嘴笑了,眼角地泪,却一直在滚落:“您虽是女子,但气度胸怀,胜于薛倾多矣.........” 胡将军吃力地重喘了一口气,目露祈求之色:“您等会斩杀薛倾时,可否.....用鄙人的刀........” 林知皇闻言,视线调转,望向先前被胡将军抛掷出去的大刀。 因为此刀刚才没有掷中目标,从而此时正半身斜插在不远处的泥地里。 林知皇收回视线:“好。” 胡将军释然而笑,似已了却心愿,眸中的神采逐渐散去,气息开始变得微弱,却是看着林知皇,喃喃在说着什么。 林知皇见胡将军如此,唇线微抿,蹲下身,细听他在说何。 “您....真他娘的好看啊........” 林知皇:“........” “我能死在您这样的巾帼英豪手下,倒也不憋屈....” 林知皇认真地对上胡将军已经开始涣散的视线,摇头:“你是死在另一位巾帼英豪手下的。” 胡将军闻言一愣,眸光竟是因此话,再度聚焦,而后拼尽全力地朗声笑了起来,因其大笑,汩汩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他口中涌出:“是啊!” “可惜,最后没能......杀了她........” 林知皇笑:“我是她的主公,在我眼前,我不会让任何人杀了她。谁杀,谁死。” 胡将军大笑过后,眼见着便不行了:“她能得你这主公.....倒也是幸事.........” “死前能见得您的真面目,倒也无憾了.....无双佳人.....手持刀兵....世所罕见.......”胡将军说完此话,全身轻颤一下,彻底气绝身亡。 第701章 斩首薛倾。这天下没有我,林知皇,不敢之事 林知皇见胡将军气绝,在原地沉默地伫立了片刻,而后轻叹了口气。 花铃面露不忍之色:“主公,可要属下安排人,将这位将军好生安葬了?” 林知皇解下披在战甲上的朱色披风,盖在了胡将军的尸体上:“嗯。” “诺!”花铃抱拳领命。 “将他的大刀取来给本府君。”林知皇说着此话,面色肃冷地抬步向前方的包围圈,大步走去。 林知皇行入包围圈时,薛倾已是被擒,双手被缚,被江越河使力,强硬地双膝压跪在泥地上。 薛倾双目赤红,一直在挣扎叫骂:“江越河,你这狗娘养的!竟敢对本王如此无礼!” 江越河冷声道:“王?你也配称王?” 薛倾狂怒,越发用力的挣扎,身上的几处伤处,涌出更多的鲜血,尽管如此,其面上,却丝毫不见痛色,有得只有濒死的疯狂:“配?本王不用配!本王就是王!” “我薛倾就是王!生来便该是王!死了也是王!” 薛倾张狂地仰首大笑:“本王此时身死,也是以王的身份死去的!哈哈哈哈!本王会在青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哈哈哈哈!” 薛倾笑声刚落,便见林知皇着一身银色铠甲,面容冷肃地向他走来。 薛倾看清林知皇的面容先是一愣,虎目大睁,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意外:“嗤,你这黄毛丫头,几年不见,竟是长成这般模样了?难怪如此多大将,愿意为你所用了!嘿嘿,你一个人,满足地了他们这些人吗?” 江越河见薛倾竟敢对林知皇言语不敬,面色立变,二话不说,扬手便给了他面门重重一拳。 薛倾在猝不及防之下,面门猛然被轰了一拳,吃痛地闷哼一声,脸被打的侧向一边,而后合着血吐出四五颗牙齿。 别说是成王之后,便是成王之前,薛倾都未被别人如此打过脸,懵然一瞬反应过来后,一双虎目,如兽嗜人般,怒瞪向江越河。 “你竟敢打本王的脸?你这投效了一黄毛丫头为主的孬种,竟敢打本王的脸?”薛倾从齿缝间含血的磨出此话。 江越河道:“本将军是孬种,你这被孬种押跪在地上打脸的王,是什么?孬王?” 薛倾暴怒:“江小人!有本事你放开本王,和本王单打独斗!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 林知皇此时已是走到了薛倾面前站定,垂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双膝跪在自己身前的薛倾,讶然道:“趁人之危?你是人?本府君倒真未曾看出此事。” 薛倾被林知皇居高临下的姿态,激地越发暴怒:“林知环!快放了本王!本王在别地,还有五万兵马!你若杀了我,本王手下的大将,定会率兵.......” 薛倾虚张声势的话还未落完,林知皇便打断他的话,勾唇而笑道:“你若死了,那些兵,就都是本府君的。” “啊啊啊啊啊!”薛倾猛地往前一挣,如临死前誓要杀死仇敌的困兽。 江越河反应也快,拼尽手下全力将人拉拽回来,再度将人押跪在原地,押人地力道,比之先前,更重几分。 跪在另一边受降俯首地众文官,见昔日旧主如此模样,皆都惶惶,对林知皇更是心生惧意。 “本王要杀了你!杀了你!”薛倾怒声狂吼。 林知皇却懒得再与死人多费口舌,转首见花铃拿了胡将军的刀大步走了过来,眸中浮出笑意。 花铃垂首在林知皇身前站定,恭敬地双手托刀,将刀奉给林知皇。 林知皇面无表情地伸手,单手握住刀柄,发现此刀的分量颇重,转而改为双手握刀,以刀尖抵住了薛倾的眉心。 薛倾顿时噤了声,虎目不惧地瞪视着林知皇,不屑地恨声道:“你要亲自动手杀本王?好像你也是世家贵女出身,练了武又如何,你敢动手吗?哈哈哈哈!想吓唬本王?” “想看本王露出惶恐之色?想让本王向你求饶?就你那点子力气,能砍下本王的头颅吗?你.......” 薛倾嚣张地表情凝固在脸上。 薛倾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林知皇双手握刀,毫不迟疑地旋身朝他脖颈处,凌厉挥刀砍过来的身影。 薛倾被林知皇挥出的凌厉一刀斩断脖颈,立时身首分离,失了头颅的脖颈断口处,有热血像喷泉似得激射而出。 鲜血争先恐后地射落到林知皇银色的铠甲表面上,瞬间汇聚成一条条血线,沿着铠甲冷硬地纹理,缕缕成股滑落。 因为林知皇挥刀时,未留一丝余力。 薛倾的头颅被砍下后,在惯性作用下,被高高地抛飞了起来,落地后滚了两圈, 正正好立着站停在了那群跪着受降的众文官面前。 薛倾的脸上,还停留着错愕地神情,似乎在无声诉说:她怎么敢?她如何敢?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大王....不....薛倾被砍死了.....” “啊啊啊啊!” 众文官谋士被吓得失声惊叫,瑟瑟发抖,失禁者有之,吓晕者有之。 “不敢砍?”林知皇冷笑,抬脚将薛倾尚还跪着的身躯,毫不留情的踹倒在地,目色幽灼收回刀锋,寒声道:“这天下没有我,林知皇,不敢之事!” 林知皇自有了王琳语的记忆后,就再没单纯地将自己当成林知环过。 林知皇受脑中三十几年异世记忆的影响,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林氏藏书阁中,独自生出野心的稚嫩小女郎了。 我是我,也不再是我。是新生的林知皇,是有了两人记忆的.....林知皇。 我....不要只成王! 我要成....皇! 无人能阻我成皇之路,谁阻,谁便是我生死之敌,我誓必诛之! 这天下!我不会交给任何一人! 这天下,它该是属于黎民的,我,林知皇,要为天下黎民之主! 林知皇在亲口吐出‘林知皇’这胆大包天的名字时,受降的众文官,正因薛倾乍然之死,场面嘈杂非常,除了站在她近前的江越河与花铃,再无人听清林知皇此名。 江越河与花铃听林知皇报出的此名,浑身一震,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以复加的震惊。 林知....皇? 皇? 主公,主公她,竟是给自己改了名......知皇? 知晓如何为....皇? 好生嚣张霸道的名字...... 皇,乃天下之主!主公配得此名!好名! 主公之志向,着实令人心生澎湃!激昂难抑! 能拜得有此雄志者为主,实乃大幸! 便是主公最后未能成事,能有幸追随主公在成皇之路上走一朝,也不枉此生! 连绵的山峡里暖风吹拂,骇人地血腥气,被这暖风裹挟着带入青翠带绿的山间,再出来时,又是洗涤了罪恶地勃然生机。 暖风里,只余清冽的往生朝气。 第702章 林知皇正式走入群雄眼中,成为群雄需要忌惮的争霸者之一 林知皇斩得薛倾的头颅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四周火把升起,光影明暗。 江越河率领万余兵马在壶道口列阵,静待后方的梁峰原带兵,将敌方那一万五千余步兵赶至此处。 半个时辰后,敌军的一万五千余步兵,行至壶道口,被林知皇军队前后包围,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一群已失龙首的敌兵,在被前后夹击以及薛倾首级的震慑下,很快便缴械投了降。 随后,薛倾的首级被带离此处,在那万余被困峡谷道的敌军面前,再次展示了一次,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大将荣迩见得薛倾的首级,便知脱困再无望,为保手下万余兵士的性命,无奈也选择了缴械投降。 峡谷道堵道的巨石,被随边弘着兵力搬开, 接近半夜时,被困峡谷道的万余敌兵,才真正脱困受降。 值得一提的是,在敌方大将荣迩率领手下万余士兵投降脱困于峡谷道后, 确认了林知皇这方军队,真如承诺地那般不杀降兵,毅然便欲挥刀自戕。 荣迩乃敌方大将,从他行出峡谷受降起,随边弘便一直注意着他,见其欲挥刀自戕,拔出束发地紫金八卦簮,便朝其握刀的手腕处急射而去。 手腕被扎穿的那刻,荣迩手上地挥刀之力顿去,刀口还未贴近脖子,手上挥动地大刀便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被救下的荣迩,很快就被五花大绑着,和薛倾麾下那些受降的文官们关押在了一处。 没多久,荣迩便从这些随军地文官口中,得知了他被敌军封在峡谷后,己方军队内发生的所有事了。 荣迩想到那些为他向薛倾求情,却被薛倾无情斩杀的兄弟,想到薛倾最后的所作所为,真正对薛倾失望透顶,且生杀心,再没为薛倾此主,一死以全忠义之心的想法。 就此,属于薛倾的龙身腾飞帅旗就此倒下,最后屹立在云峡谷上方的,是独属于林知皇的虎首咆哮血旗。 盛景元年六月八日。 圣始女帝林知皇与常王薛倾各自携兵三万余在焦县云峡谷交战,常王薛倾大败,被圣始女帝亲自枭首于云峡谷壶道口。 史称此战为:云峡谷之战! 盛景元年六月十日。 花庆发为将,温南方为主战参军,从库州泛湖郡发兵,率兵五万攻向库州洋山郡。薛倾麾下大将汪虎领兵五万抵御守城。 同日。 衍州齐雅率兵六万攻衍州莞湖郡,大将花庆发之子花卓为守城大将,率兵三万余抵死守城。 盛景元年六月二十三日。 林府君与常王薛倾在焦县云峡谷交战,常王薛倾大败,被林府君亲自枭首于云峡谷壶道口的消息,在库州境内大肆传开。 库州各地郡守,纷纷向林府君投去降书。 库州洋山郡郡守,因向林府君投递降书,被驻守在此郡的薛倾麾下大将汪虎发现。 大将汪虎怒而斩其首级,枭首示众,威慑众人。 大将汪虎斩首洋山郡郡守后,紧接着便向外发出布告,隔空怒骂斩杀了旧主薛倾的林府君为贼,誓要斩其首级,为旧主报仇。 此布告发出的当日,洋山郡便遭到了与花庆发交战以来,最猛烈地攻击。 第二日,大将汪虎便痛失洋山郡朝县。 另一边,随着林知皇枭首常王薛倾的消息传开,率领三万兵马在衍州莞湖郡抵御齐雅六万兵马来攻的花卓,也遭到了齐雅史无前例的猛攻。 尽管花卓死守城池,仍是在齐军的猛攻之下节节败退,最后只得弃了衍州莞湖郡,退守地势较险,易守难攻的衍州骠敦郡。 与此同时,齐雅掌下,与库州浣水郡接壤的衍州庆洋郡,遭林府君麾下大将忽红率兵三万来攻。 库州境内,薛倾麾下,驻留在库州州城的驻军大将左昂,见林府君执掌库州已成定局,在其随行军师裴菱爻的劝说下,携兵两万前往洋山郡,与花庆发前后夹攻大将汪虎,主动向林府君投诚。 洋山郡之战有了左昂从后方加入,温南方正式显身于人前,用策铁血,调动后方的左昂配合,封围了整个洋山郡,断其粮草。 不过十日,洋山郡内便生饿殍。 洋山郡内的五万余士兵在随时断粮地惶恐之下,出现哗变。 宁死不降,准备拥兵自立地大将汪虎,还没来得及向世人昭示他的野心,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便在睡梦中,死在了自己亲卫兵的屠刀之下。 翌日,洋山郡内五万余兵马,携大王汪虎的项上首级打开城门,缴械投降。 盛景元年七月二十一日。 库州境内内乱彻底结束,林知皇成为库州境内当之无愧的唯一霸主,正式手掌一州之地,位列诸侯。 成为这天下......第一位女诸侯! 天下为之哗然。 自此,原先不过乃透明人的林知皇,其生平、年岁、喜好、强势地出现在了群雄的案牍之上。 林知皇正式走入群雄眼中,成为群雄需要忌惮的争霸者之一。 衍州莞湖郡。 齐雅军营驻地,主军帐。 “砰——!” 齐雅将关山衣从后方急传来的军报,重重地摔落在地。 谋士胡书上前,硬着头皮问:“将军,关参军急报了何事?您如此生怒?” 齐雅面色阴沉道:“后方庆洋郡被攻,是浣水郡的来兵。那林府君早便防着本将军了!” 齐雅此言一出,帐下众文武皆都色变。 谋士金琅惊声道:“不妙!刚传来线报,汪虎已死,库州之内,战戈全止!如今林府君手下不缺兵马,若她前后派兵增援浣水郡以及骠敦郡........” 谋士胡书面色沉重地说出谋士金琅的未尽之言:“我军,会被其前后夹攻......林府君如今大胜,手下所掌兵马,已超过二十万数,且因接连大胜,正士气如虹......” 金琅面色泛白:“若那林府君倾全力来攻,主公!先别说如今新得的这莞湖郡,便是您原先手底下所掌的衍州三郡,怕都是难守......” 原本计划趁库州内乱,出兵占得衍州余下两郡的齐雅,此时因计划被完全打乱,而怒火中烧。 齐雅捏紧斜挂在腰侧的鞭柄,蛇麟纹路的铁质鞭柄,触手生凉,让齐雅稍微冷静了些许,但仍是忍不住磨牙低怒道:“废物!薛倾那个废物!竟然如此快便败了!” “废物的手底下也是废物!那汪虎手掌五万兵马,本将军还以为他至少能与那花庆发多战一些时日!”齐雅眸中全是难抑地怒火。 “倒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半月,那汪虎就败了!废物!废物!废物!”齐雅一连道出好几个废物,一声比一声怒气高涨。 第703章 齐雅帐下谋士金琅:主公,未必要退!我军继续前攻吧 齐雅生此大怒,无人敢触其霉头,军帐内众文武皆噤若寒蝉。 胡书见齐雅如此,硬着头皮上前劝谏道:“主公,戒怒。” 齐雅被劝,更是用力地环握悬挂在腰侧鞭柄,鞭柄上的蛇麟纹路烙入掌心,轻微的疼痛,再次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齐雅冷静下来后,扫视了一圈立于帐下噤若寒蝉的众文武,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 齐雅倒也沉得住气,随即调整气息,扬声对劝谏她的胡书主动承认错误,含笑道:“百见说的很是,本将军刚才失态了。” 胡书见齐雅恢复如常,暗松了一口气道:“主公,大怒伤身,且解决不了眼下任何问题。” “不错。” 齐雅颔首,赞赏的看了胡书一眼,转而对帐下众文武问:“如今库州内乱已止,本将军又与那林府君撕破了脸,占下了衍州莞湖郡。” “若那林府君出兵增援花卓与忽红,本将军将腹背受敌,诸位....有何好策?”齐雅的声音格外低沉,不难看出她正在强压怒火。 谋士金琅此时上前一步,激进道:“主公,未必要退!我军继续前攻吧!占下衍州最后一郡,骠敦郡!” 衍州下辖五郡,其中庆洋郡、昭德郡、胡朝郡被齐雅所掌。 而衍州另外两郡莞湖郡与骠敦郡,原来为鲁王所掌,鲁王身死,此二郡便成了鲁王旧部大将花庆发的掌下之物。 花庆发又乃林知皇早先布下的暗棋,变相的,莞湖郡与骠敦郡这两郡,也便成为林知皇掌下之地 此次,齐雅趁库州内乱出兵占下了莞湖郡,算是公然从林知皇嘴里挖肉了。 如今,库州内乱已是平息,林知皇大胜,而虎口夺食的齐雅,就得自危了。 帐内众文武听金琅道出此言,俱都不可置信,只觉金参军这是疯了。 有谋士立即出列道:“金参军!如今那林府君手下,可是已有二十余万兵力,且因接连大胜,正士气如虹!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有谋士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金琅此言的怒意,站出来道:“金参军!最近前方传来的线报你没看吗?” “那林府君麾下,人才济济!昔日盛京守山七聪之二的温南方与随边弘,已是拜得她为主,尽心在侧辅佐,为其出谋划策!更有八浒之一的梁峰原,在其手下为将,征战骁勇!” “能收得这些人才,那林府君岂是凡人?你莫不是还在小瞧那位林府君?” 部分武将也面显隐怒,瞪视着口出妄言的金琅,斥道:“金参军!你莫不是疯了不成?行军打战又不是孩童游戏!动则死伤一片,你莫要胡乱向主公谏策!” 金琅对于犯了众怒,丝毫不慌,下颚微扬道:“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不管此时那林府君手下有多少人才,此时的她,若再与我军开战,可不具备这三个要素。” 齐雅得闻金琅此言,却来了兴致,蔼声问:“亮泽何出此言?” 金琅对于周围同僚们的怒目相向,视而不见。 听齐雅发问,金琅笑容满面地朝上首拱手,缓声道:“那林府君才刚刚占下整个库州,如今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库州经历这番内乱,已是满目疮痍,若是不好好治理,照样会再生民乱。” 金琅昂首:“那林府君,此时必也是不愿与其他势力交恶的!” 金琅此言刚落,立即就有谋士上前一步踏出,怒声反驳他道:“胡言乱语!若是如此,我军后方驻守的庆洋郡,怎会被浣水郡来将所攻?” 金琅:“不过虚张声势罢了。那是想吓唬我军回援,然后两头不顾,自乱阵脚的谋策!” 金琅哼笑:“若主公就此止戈,反是中了那林府君的计策,给了她休养生息,治理库州的时间!” 谋士胡书沉吟道:“金参军说的那林府君刚占下库州,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治理库州,不愿再轻易与其他方势力对上,再起战祸这点,我很是认同。” 金琅见胡书认同他道出的观点,面上闪过自傲的喜色:“还是胡参军有远见,知......” 胡书摇头,打断金琅后面未出口的赞言,继续道:“但我军若是瞅准这点,再继续虎口夺食,依那林府君在云峡之战中展露出来的铁血手腕来看,也不是泥人脾性。” 胡书说到此,看向金琅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若被激怒,那林府君未必不会痛下决心,将库州的治理暂放在一边,先出兵解决了意欲侵占她手下之地的侧卧强敌,彻底解决了隐患,再行其他。” 金琅被胡书目光看的暗自生怒,嘲讽道:“胡参军,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金琅咄咄逼人地踏前一步,凑近胡书:“那林府君手下掌兵二十余万又如何?” “林府君手下的这些士兵,大多都为降兵,便是要用,也得先训练一段时日!我军的十万大军,却是经过长年累月地精心训练的!” “那林府君手下所掌的那群乌合之众,如何能与我军相提并论?” 金琅每说出一句话,便凑近胡书一步,话落时,与胡书相距不过一拳的距离:“现在就是战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战机,给了时间让那林府君治理好了库州,手下将领更是真正训练好了那群乌合之众,发兵再来攻,我军才是真正危矣!” 胡书皱眉:“金参军!莫要激进,库州如今内乱已止,林府君手下之兵不论整体素质如何,到底气势正盛。” “我军此时再出兵攻那林府君掌下之地,公然挑衅林府君,便是为了威慑他人,林府君也定会增兵前后夹攻我军。” “尽管此时那林府君需要重整库州,与我军交战确实对她不利。但林府君对上我军,却是未必会输的,即使她输了,也可退守库州。” “但我军不行,我军退无可退,若是输了,眼下这些地盘都有可能保不住!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非是明智之举。”胡书说最后一句话时,没再看金琅,而是侧身朝上首主位处,重重地拱手一礼。 齐雅将帐下重用的两位谋士的争论之言,皆听进了耳里,眉目微沉,暗自思量起,究竟是否继续前攻。 齐雅静默沉思了片刻,抬首问谋士胡书:“亮泽谏策本将军抓住此次时机,继续前攻。百见,你的谏策是?” 胡书沉声回话道:“谈判止戈!” 第704章 齐雅决策两难,林知晖的隐忍 “止戈?” 齐雅挑眉,沉吟道:“本将军趁库州内乱,占得了那林府君手下一郡。如今库州内乱已平,只怕即使本将军此时想止戈,那位林府君也不愿啊........” 胡书道:“金参军有一点说的不错,那林府君现如今刚拿下库州,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是不愿轻易再与强敌相斗的。” “我军有十万精兵,一旦相斗,那林府君也讨不得好。库州虽已在林府君手中,但难保不会有人趁我们两方相斗,过来坐收渔翁之利!”胡书说此话时,指了指茁州的方位。 齐雅听得胡书此言,再不考虑金琅前攻的谏策了,颔首道:“百见言之有理!上月探子来报,符骁已拿下了磬州四郡,只有磬州州城还未拿下。看其趋势,那磬州的谭州牧似也有了向符骁投降的苗头,不日,符骁占得磬州消息,应该也快传来了。” 齐雅眯眼:“本将军此时若与林府君开战,不论胜负如何,必是两败俱伤,倒真有可能便宜了符骁那小子。” 金琅听齐雅如此说,便知自己的谏策被否了,不服地暗瞪了胡书一眼。 金琅:“胡参军,别只顾着自己想,那林府君愿意与我军止戈吗?” 胡书对齐雅再次拱手,恭声道:“我军想要与那林府君和谈止戈,自然是要拿出些诚意的。” 齐雅已是猜到胡书要说何,仍是不悦的问:“需要本将军拿出什么诚意?” 胡书:“我军从莞湖郡退兵,将刚占下的此郡,归还给林府君。以归还此郡,作为止戈条件。” 金琅当即就跳了起来:“我军不想开战。那林府君才占得库州,需要休养生息,更不想与我军开战!凭甚主公要让出已占得的地盘?” 金琅声色俱厉:“胡参军,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胡书不理金琅,继续对齐雅拱手道:“主公,若是不让出此郡,那林府君便是为了威慑,也会继续派兵增援大将花卓与忽红,先从我军手中夺回莞湖郡,再行止戈。” 胡书见齐雅不为所动,苦劝道:“到时,我军顾忌着别方势力,必不会倾尽全力与林府君开战,失去莞湖郡是早晚的事,这又是何必呢?白白损失兵力不说,还可能因此与那林府君继续交恶下去,得不偿失啊!” 齐雅抬手止了胡书的谏言,面沉如水道:“百见此言有些道理,但让地和谈,非是小事,容本将军再考虑考虑。” “诺!”胡书沉稳地拱手应诺。 金琅见胡书的谏言也未被齐雅采纳,面上的郁色这才散了些,心中暗道,哼,关山衣那小子驻守后方了,这胡书又跳出来在主公面前抢他的风头了,到底不如关山衣,也比不得他。 金琅轻嘲的眼神太过明显,胡书退回队列后,注意到金琅此眼神,无语了半晌。 胡书心道,金参军虽有些才干,但这心胸嘛.....着实是比针尖大不了多少了。 衍州庆洋郡,祝县。 林知晖站在城墙上,看着一马当先,领兵两万余在城外百丈处列阵的忽红,面上的神情,晦涩难明。 林知晖唇角紧抿,不辨喜怒地冷声问站在身侧的关山衣:“关参军,这一个月以来,敌军将领天天来此城外叫阵,我军当真不应战么?” 关山衣淡笑道:“无妨,叫便让敌军叫去,只要敌军不真正来攻城,我军便不理。何须开城迎战,与来军一争长短?” 林知晖从忽红身上收回视线,回身看向关山衣,略微不悦道:“是吗?这般由着敌军将领在城下叫骂,如此,本将军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 关山衣见向来冷面的林知晖,直白的展露出他的不悦,不由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失笑:“您向来沉稳,倒是让属下忘了,您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受得此激?” 于弘毅闻言在一旁适时的笑道:“五弟这段时日,被城外那位女将军的叫阵声,激得日日难眠,就想出城与她一战呢。” 关山衣笑过后,认真地与林知晖对上目光,不容置疑道:“少将军,属下知您初次掌兵,定然渴战,但此时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主公在前方攻占他地,我军驻守后方,便不可妄动。” 林知晖不满:“我就出去与她对阵一回,绝不........” 关山衣打断林知晖的后话,语气更严厉了些许:“少将军,我军只需紧闭城门,为主公固守好后方便可。” 林知晖抿起唇角,脸上现出不服之色,转身便走,大步行下城楼。 于弘毅见林知晖如此,尴尬地对关山衣笑道:“关参军,五弟他也是不想主公总被那下面叫阵的将领怒骂,所以.....想为主公出头,给那将领一些教训,你可别与他一般计较。” 关山衣看着林知晖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少将军到底年轻气盛了些,那将领这般怒骂主公,就是想激得我军开城迎战呢。” 于弘毅连连点头:“这如何不是呢?五弟想必心里也是清楚的,但到底见不得他人如此怒骂主公,这才......” 关山衣点头表示理解,笑:“倒是想不到,平时看着最是冷心冷情的五少将军,竟是最在意主公的.....哈哈.....” 于弘毅也跟着关山衣一同朗笑,而后对其拱了拱手,追着林知晖离开的方向,快步而去。 关山衣看着林知晖与于弘毅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渐渐止了笑声,摇了摇头,对于林知晖的意气用事,颇有些失望。 关山衣远眺依旧在城外洪声叫骂的忽红,眯了眯眼,心道:也不知这敌方大将手上,拿的是何物在一直叫骂,竟是能将声音扩大传的如此远。 此物,倒真乃行军必备。 看起来很是好用。 若有机会,定要将此物夺过来,好生研究一番,再收罗些能工巧匠来,也不知能不能仿制出此物来。 另一边,林知晖刚转身脱离关山衣的视线,面上的不服之色便消退下去,眉目间尽是冷意。 于弘毅很快便从后方追上了林知晖,两人行下城楼,一前一后到了内城空旷处。 林知晖与于弘毅谨慎地确认了周围不会有人在暗处听得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小声的交谈起来。 于弘毅颇有些怀念道:“你刚才的样子,倒与从前意气用事的时候,一般无二。” 林知晖轻声嗯了一声,明显心情不佳。 于弘毅见林知晖如此,低笑道:“你阿姊巾帼不让须眉,如今已全面占得库州,在齐雅后方亦有布局,这是大喜事,你还有何可忧?” 林知晖沉眉,隐忍道:“齐雅趁库州内乱,占了阿姊手下的莞湖郡!我不能让齐雅的后方,再如此稳固!” 第705章 于弘毅:有了林府君,我倒是不好再辅佐林知晖为主了 于弘毅低声道:“不可,此时莫要轻举妄动,此处,明面上你为帅,却不过只是挂名罢了。” 于弘毅重声提醒道:“此处,实际上说了算的,乃是关山衣。你若轻举妄动,关山衣非是易与之辈,恐会被其察觉出不妥。” 林知晖目光晦涩地抬首,望向前方城楼高处。 于弘毅察觉到林知晖的意图,绕身走至林知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认真地看着他摇头:“不可以,你绝不可擅自下军令开城门迎战!” 林知晖抬眸,压抑着暴虐情绪,低声道:“便这般看着,什么都不做吗?如今正在城外叫阵的那位大将,是我阿姊昔日的贴身丫鬟,更是忽叟之女!” “当然有可以做的!”于弘毅听林知晖提到忽叟,面上亦是浮现出难受之色。 林知晖用眼角余光,隐晦地扫了眼这片空旷之地外,藏身在树梢枝丫间的人,低声道:“能做何?我们身边一直都有人监视。齐雅疑心甚重,因为我们兄弟五人曾投效过符骁,所以她对我们周围,完全是严防死守的状态,我们任何外人都接触不到。更不谈与阿姊互通消息!阿姊可能都不知我在此处!” 林知晖话说到此,眼神猛然一厉:“如今,我乃此处主帅,佯装年轻气盛,光明正大的对全军下达开城迎战命令,或可让忽红趁机带兵攻入此城。如此,失了这易守之地,齐雅后方必会大乱,届时........” “不可以!”于弘毅看着林知晖身侧紧攥成拳的手,伸出双手,用力合掌包住,重声道:“这不可以!林知晖!” 林知晖垂眸看向于弘毅合掌包住他拳头的手,压抑着声音道:“想要兵行险着,怎会没有风险。阿姊如今已打下了库州,若再将齐雅吞并,阿姊便可独掌两州之地,再无人敢.........” 于弘毅看着林知晖,坚定的摇头:“林府君此时不宜再与齐雅对上!” “林府君才刚掌下库州,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若此时与齐雅对上,即使最后战赢,也必会损兵折将。” “彼时,先不说库州内部是否会再生民乱,便是他方势力,也会趁此时机,来库州与衍州争当渔翁!” 于弘毅仔细地向林知晖讲明其中利害关系:“一旦群雄合力来这两州抢占地盘,即使你阿姊手下人才济济, 怕也难与群雄相抗衡!” 于弘毅手下用力,将林知晖紧攥的拳头展开:“林知晖,对付齐雅,不急在这一时。” “何时才是最好的时机?”林知晖抿唇,英挺的面容上,浮现出压抑已久的锐利煞气。 于弘毅见林知晖此时才真正展露出他对齐雅的忍无可忍,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近些年来,林知晖日渐沉稳,已是能极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更能听进他人的谏言,且在对事看人上,有自己的决断。 这些为上者该有的素质,林知晖虽然已都具备,但到底还年轻,在面对打从心底里就厌恶的人时,便失了忍耐之力,露出了行迹。林知晖经历这许多,早已磨砺成了一柄即将出鞘的宝剑,再学会如何展剑。假以时日,林知晖未尝不可成为一名合格的上位者。 可惜,林府君已是崭露头角,林知晖作为林府君的嫡亲弟弟,又生来重情重义,必不会再与之相争了。 他倒是不好再辅佐林知晖为主了。 哎......想到此,于弘毅难免有些郁闷。 算了,只要好兄弟平安喜乐就好,在其身侧做军师,辅佐好兄弟成为一代大将,倒也是一条路。 一代出两杰,林氏一族的风水,还真是让人艳羡。 那林世伯.....当真是有福之人。 林知晖见于弘毅久不回话,渐渐也收敛了对齐雅而去的煞气,蹙眉道:“你也不知,何时才是最好的时机,是吗?” 于弘毅点头,松开了林知晖的手,抬手拍了拍他宽阔的肩:“但我确定,此时一定不是最好的时机。” 林知晖刚才所行的方法,完全是将自己置于险地。 于弘毅可以不在意林知晖之后究竟是为主还是为将,但他在意林知晖究竟会不会身陷险境。 在于弘毅心里,林知晖就是他最后的亲人,是他的命,他不容许林知晖有任何闪失。 林知晖沉默了半晌,而后哑声道:“好,便依你所言,我暂时不轻举妄动便是。”林知晖说到此,又顿了顿,眸中透出狠意:“如今,我已在齐雅手下为将,尽管周围仍有监视,但到底不比从前,下不得军令,但操练兵马,却是可以的。” 于弘毅一愣:“你是想........” 林知晖寒声道:“我会好好训练手底下这帮兵丁,让他们此后.......只会认我为将!那花庆发,在鲁王手底下,不也是如此吗?” 于弘毅欣慰地展颜笑了起来:“好。” 于弘毅以拳重抵了林知晖胸口一下:“手下有了真正属于我们的兵,等时机来了,我们才能轻而易举抓住啊。” 于弘毅话说到此,声音越发轻,眸中透出深寒之意:“就让齐雅尝一尝,养虎为患的滋味。倒也算....一报义子营之仇了。” 盛夏,骄阳似火。 飞鸟唧唧啾啾,花草间蝶舞蜂喧。 在近四十余日的急行军后,林知皇终于率军强势地进入了库州州城。 林知皇刚率军进入库州州城时,库州城内的大小世家,以及老百姓们皆人人自危,生怕这外来新主,会对他们来一波烧杀抢掠。 直至林知皇入住常王府近十日,除了颁布治理政令,再无别的野蛮行径后,库州城内观望的众人,这才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紧接着,城内老百姓们该开铺子的开铺子,该赶集的赶集,该叫卖的叫卖,该卖艺的也重新开张卖艺。整个库州城,在人来人往的喧嚣之下,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库州城内的大小世家,也做完了观望,确定了林府君非是那不讲理的凶蛮之人。 于是,世家贵胄们争先恐后的上门递来拜帖,以礼套近乎,开始孜孜不倦地讨好新的当权者。 林者彪与林者棋行在库州城的大街之上,看着此地重燃的繁茂景象,不住的啧啧称奇。 林者彪侧首小声对林者棋道:“主公只命我们负责散播了一下她治理离仙郡时的政策,如此快,这些老百姓就去了忧惧,热闹起来。想想前段时日我军进入州城时,此城中的萧条景象,再对比现在,这番天地换的可真快。” 林者棋看着眼前的景象,啧啧笑道:“可不是换了一方天地?主为天,地为民,主都换了,地也该重新焕发生机了。” 林者彪也笑:“还是那薛倾太过暴政,这帮民算是在薛倾那吃到苦头了,主公一来,便强行调控此地粮价,这步棋走的甚妙,委实太得民心了。” 林者彪与林者棋谈话渐深,不好再在这街上小声交谈了,便就近行入了街边的一处茶楼,包了茶楼的二楼雅间,让侍从守在门外,继续交谈起来。 林者彪刚在二楼雅间坐下,便神色凝重道:“主公强硬调控此地粮价,虽得了民心,到底得罪了本地的世家豪族,阻了他们的财路,你说.....这些世家会不会.........” 林者棋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幸灾乐祸道:“主公初掌此州,刚怀柔完了,平息了沸乱的民心。下一步,自然就要展露铁血手腕了。啧啧,正缺自投罗网,杀鸡儆猴的‘鸡’呢。来便来,主公还怕他们不来呢......” 第706章 占了我的郡,却又一点表示都没有,空口白话的就来求和? 林者彪闻言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指了林者棋哈哈大笑道:“五弟啊五弟,以前倒是不觉得,现在看你,倒是觉得你不一般起来。说话看事,竟然如此明白?” 林者彪笑过后,转而犹疑地上下打量林者棋:“出来一趟,怎地还能让人变聪明?” 林者棋笑:“啧啧,兄这就小看人了,阿弟我从来就聪明,可不是出来一趟变聪明的。” 林者彪看林者棋如此厚颜的模样,到底没忍住出手拍了林者棋脑门一下:“你以前在盛京,简直就是二弟翻版,也敢说自己聪明?” 林者彪口中的二弟,就是林者云了。 在林者彪看来,林者棋在盛京时,活脱脱地就是林者云的翻版,怎一个天真了得。 三叔那一房,林待那个庶长子,都快对其取而代之了,族中之人都是如此看的,就这五弟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整天就知道傻乐,还常常犯浑跟三叔对着干,也是没谁了。 林者彪大林者棋将近二十岁,因林者棋从小爱黏他,故而感情深厚。 林者棋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林者彪没少亲手给其换过尿片子。 林者彪私心里,其实是将林者棋这族弟当儿子待的。 这俩族兄弟,关系已是好到了常常同吃同睡的地步。 别人或许不知道,林者彪却是清楚的,林者棋是很有些聪明的,就是聪明没用对路子,于是在外人看来,便更显得‘天真’了。 像如今这般,林者棋总是聪明用对路子的情况,真是有点让与他朝夕相对的林者彪惊掉下颚。 林者棋不在意地抬手揉了揉被林者彪拍红的脑门,笑眯了眼:“啧啧,大兄,我怎么就不聪明?长房嫡出的四哥还在那杵着呢,天资嘛.......啧啧......” 林者彪:“林者源?你聪不聪明,干四弟何事?” 林者棋对林者彪一阵挤眉弄眼:“啧啧,四哥也就那样,我要是再‘聪明’,大伯母钟氏该不乐意了。大伯母那人吧,行事不能以常理判断,又很有些手段。阿弟我怕啊........” 林者彪回过味来,瞬间明悟:“好啊,你小子!藏拙呢你?连我你都瞒着,找打是不是?知道这些年,我为你操了多少心吗?过来,屁股痒了不是!” 林者棋岂会老实着让人打,嘻嘻直笑,将喝空的茶杯往桌面上一甩,一溜烟的就开门跑了。 夏日的午后,蝉鸣喧嚣。 庭院地花架下布了一张凉榻,林知皇着一身浓紫色绣竹纹的蚕丝裙,躺在凉榻上乘凉小憩。 花铃持枪驻守在凉榻之侧,丫鬟四季正悉心地给熟睡着的林知皇缓缓地打着扇子。 温南方与随边弘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两人大步向内而行的脚步立时顿住,而后极有默契的又都原路退了回去。 师兄弟俩退出庭院后,齐齐向引他们进来的春夏看去。 春夏被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同时盯看,哪还能维持平时的淡定,略微磕巴道:“两....两位参军,这是有何事?” 温南方墨黑的眼眸淡淡地扫了春夏一眼,微有些不悦的问:“方才为何不告知我们主公正在小憩?” 春夏被温南方这一眼扫的有些后脖颈发凉,强自镇定后回道:“温参军,府君大人有交代,若是你们来此,直接进去谈事便可,无需浪费来回通传的时间。” 随边弘慵声反问:“主公在小憩,我们进去谈事?” 春夏:“两位参军进去,府君大人就醒了。” 温南方听出些意思来了,皱眉道:“主公每次都是如此?” 春夏对温南与随边弘俯了一礼,恭声回:“府君大人近来事忙,都是用空隙时间休息的。” 春夏此言一出,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时皱眉。 随边弘不悦:“你们怎么也不知规劝主人?” 春夏恭声回道:“我们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绝不违抗。” 春夏此话一出,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时回过味来,春夏刚才不提醒他们主公在小憩,就是故意的。 春夏,主公的这贴身丫鬟,想以此引他们两人不悦,然后向她发问。她再顺势让他们知晓主公近段时间少有休眠之事。然后让他们这些从属,去规劝主公。 随边弘低声笑了起来,慵声道:“不错,倒是个聪明的。” 温南方隽俊的眉目却一直蹙着:“喻娘子这段时日可有给主公诊脉?” 春夏恭声回道:“喻娘子这段时日在医兵营,给医兵们授课,未曾归返。” 温南方与随边弘挥退了春夏,跨过拱门,一同又入了那格外开阔的庭院,却暂时没去打扰林知皇午休,而是绕着庭院外圈并行散步,小声交谈起来。 随边弘挑眉道:“看来喻娘子不在的这段时日,主公没了人监督,又没有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温南方垂眸,沉声道:“还是可用的人才太少了,才使得主公这般操劳。等事情平息下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广发招贤令才是。” 随边弘颔首:“确实,此事确乃当务之急。这段时间事务太多了,人手又不够,离仙郡那边调的人才,又还没到。还是聪深你这两日回来了,我才好受些。” 温南方凝眉道:“主公等会醒了,得好好劝谏她一番了,她如今的身体安康,可不止关乎到她一人。” 随边弘见温南方根本没听自己诉苦,不满道:“聪深,你别光看主公,快看看你师兄我眼底下的黑眼圈,不觉得这太影响我的华贵之气了吗?” 温南方:“不觉得。” 随边弘:“..........” 随边弘:“真冷情,难道就没有一点同门友爱吗?” 温南方:“没有。师兄别想以此岔开话题,主公犯错,便得指出。“ 随边弘见自己的意图被温南方发觉,潋滟的桃花眼微闪,打哈哈道:“主公年岁还小,正是气盛之时,师弟不要太过严苛,就是师父也不过如此了。” 温南方一双如墨珠般黢黑的眸子,静含着淡淡地警告之意,就这么看着随边弘。 随边弘犹如护仔被抓了现行的家长,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心虚地将视线转向一边。 半个时辰后,林知皇自然醒了过来,从凉榻上坐起身,抬目便见到了在花庭外围,并行着小声正在谈事的随边弘与温南方。 林知皇先是愣了愣,而后暗暗瞪了眼没有叫醒她的四季,朝随边弘与温南方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聪深,聪渊,你们来了怎也不唤醒本府君?可是齐雅那边有消息了?”林知皇含笑问。 “主公。”随边弘与温南方见林知皇行过来,齐齐向她拱手行礼。 林知皇笑着伸出手,各自托住两人行礼的手:“不必多礼。” 随后,三人便谈起了正事。 温南方道:“齐雅那边,发来了求和信。” 林知皇挑眉:“求和?她准备如何求和?” 随边弘面上露出些略带嘲讽之意的笑来,慵声道:“齐雅在信中,只提了双方交战会带来的弊端,却是未再提及其他。” 林知皇嗤笑出声:“占了我的郡,却又一点表示都没有,空口白话的就来向本府君求和?” 第707章 和谈条件,归还衍州莞湖郡,再赔付本府君二十万两白银 温南方神色恬淡平和,陈述事实道:“此时您确实不宜再与那齐雅对上。” “那又如何?” 林知皇唇角上扬,笑弧中隐现出一股不怒自威之气:“库州地势临海,侧卧之外,强敌也就那么一两个,比之衍州地势来说,安全的多。而我军如今又士气正盛,她齐雅更不想与我对上。” 随边弘笑:“您的和谈条件是?” 林知皇:“直接回信一封给那位舍不得吐出肉来的齐大将军,若是不归还衍州莞湖郡,再赔付本府君二十万两白银......这和谈.......” “便没得谈。”林知皇随意地一挥袖摆,将落在眼前的渺小菖蒲拂开。 温南方眸中染上笑意,点头:“可。” 随边弘则放声朗笑开来:“主公,您这不肯吃亏,反还要占回一成的处事之道,委实太得人心了。” 林知皇莞尔:“是得你聪渊的心吧?” 随边弘面上笑意未尽,心情甚好道:“主公,你以为聪深就是性情平和之人?你问他,您这处事之道,可得他的心?” 温南方神色淡然道:“主公不论如何处事,都得我心。” 随边弘听温南方面不改色道出此言,潋滟的桃花眼霎时瞪的溜圆,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温南方。 “之前肖旗总和我说你最会在言语上讨主公欢心,我还不信,此时一见,肖旗诚不欺我也。” 温南方被人揶揄,也很是淡定,认真道:“非是讨主公欢心,此乃我肺腑之言。” 随边弘闻言顿感牙酸,转头就对林知皇道:“主公,您看,聪深就不是什么君子端方之人。” 随边弘话说到此,想到此前主公曾对他用过的一个词,此时赠给温南方委实太合适不过了,脱口便道:“闷骚。” 随边弘很是认真的对林知皇问:“主公,您不觉得聪深闷骚吗?” 林知皇:“..........”救命,闷骚这词,聪渊你说的这么正式,更显闷骚好吗? 林知皇无语了好半晌,转眼看向长身玉立站在一旁,面色平淡的温南方,委实无法将闷骚这词,贴在他身上。温南方面不改色的回道:“这词,难道不是形容师兄的吗?” 林知皇颇为无奈,见师兄弟俩渐有闹起来的趋势,打哈哈道:“你们师兄弟俩,只要在一处,真是可乐.......” 嗯,倒有些懂了守山先生的乐趣....... 林知皇此言一出,随边弘与温南方互看一眼,又双双嫌弃非常的将眼神挪开了。 温南方:“幼稚。” 随边弘:“幼稚。” 此话,温南方与随边弘俩人几乎同时道出。而后俩人齐齐一愣,立时又转头对上了视线。 随边弘:“你说谁幼稚?” 温南方:“谁无聊,谁幼稚。” 林知皇见麾下俩智囊似有干起来的架势,立即开口谈起正事,可不敢让他们在闲聊下去:“聪渊,对齐雅回信后,发我手令,让花庆发领兵八万,行往衍州骠敦郡,去增援花卓。” 林知皇眯眼:“齐雅明显不见棺材不掉泪,想让其服软,总得摆出些阵势来,让她知道.......” “本府君,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林知皇谈到正事,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立即从私事中抽身。 随边弘上前一步,拱手领命:“诺。” 随边弘领命后,便准备离开。 离开前,随边弘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林知皇投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后才大步离开,去抓紧时间办事去了。 林知皇被随边弘离开时的那一眼,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下一刻,她便懂了随边弘临走前的那一眼,是何意思了。 正事谈完后,温南方褪下了下属的身份,端起了练武师父的架子,训导主任上身,将林知皇不顾身体健康的行为,在一番严厉的谏言间,上升到了家国的高度。 毫无意外的,林知皇被训......不....被温参军此番谏言弄的有些打蔫。 直到林知皇很有明主风范的再三保证了,定不会再犯此错,温南方才停止了他那犀利到可以戳死人的言辞,温文尔雅的退下了。 “春夏。”温南方走后,林知皇面色不善地唤来春夏。 春夏躬身进来,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林知皇。 林知皇:“...........” “算了,你下去吧.......我再睡会.......”林知皇头痛的抚额。 春夏展颜灿笑,声音都扬高了些许:“诺。” 衍州莞湖郡,齐军军营驻地。 齐雅收到林知皇的回信后,便面沉如水的招来了众谋士商议后事。 胡书读完齐雅递来的库州来信后,苦笑道:“主公,书之前便说了,直接让郡求和,您非是要试探那林府君的底线。如今这般,反还要多赔二十万两白银.........” 胡书的话还未说完,金琅便跳出来打断他的话道:“胡参军这是什么意思?你竟敢怨怪主公?” 胡书再好的脾气,也不是泥人,一再被金琅针对,终是生了火气:“我倒要问问金参军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主公有难要解,你一再针对其他同僚,是想挑起内乱吗?” 挑起内乱这词太重,金琅如何敢担,顿时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尖声反驳道:“好你个胡参军,平时看着随和...........” “啪——!”齐雅猛地一拍桌案。 “好了!本将军招你们来,是来向你们问策的,不是来听你们争执的!” 齐雅的眸色格外阴鸷:“正事当前,你们还有心情为小事争执?” 胡书与金琅见齐雅当真生了怒,立即偃旗息鼓,齐齐拱手朝上首行礼道:“属下知错,还请主公息怒。” 胡书与金琅算是齐雅帐下如今最得用的谋士了,齐雅正是要用他们之时,自然不会重罚他们。 齐雅闭眼,静默了好半晌,才平息下胸腔中的怒火,厉声道:“既然知错,便罚你们三月俸禄,可有异议?” 胡书与金琅齐齐恭声回道:“当罚。主公英明!” 齐雅这才颔首:“嗯。” 齐雅等两人行礼直起身,言归正传,不辨喜怒的问:“眼下,该如何?” 胡书:“主公,今早探子来报,大将花庆发率八万大军,行军往衍州骠敦郡增援了。” 胡书此言一出,帐内众谋士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这林府君疯了,当真要与我军开战不成?” 金琅面色沉重道:“这林府君不是疯了,她是在震慑。毕竟......她还未向库州浣水郡增援。” 立即有谋士迟疑的问:“金参军此言何意?” 金琅不敢抬头看齐雅的脸,硬着头皮道:“若那林府君向库州浣水郡也增援军,就是打定主意要来夹攻我军了。” 金琅委实想不到,那林府君当真是大胆,这才刚吃下库州,根基还未稳,竟是一点都不怕再与别方势力开战。 那林府君如此做,无疑是在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这方,她压根不怕再开战。 这便显得他此前提的前攻之策,就是一个笑话。 众谋士闻言,顿时哗然,七嘴八舌的交谈起来。 没过多久,一名谋士被推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向齐雅谏言道:“主公,便答应那林府君的和谈条件,我军....后撤,归还莞湖郡,再赔....赔银二十万两吧........” 第708章 高高兴兴地答应那林府君提出的和谈条件,再祈求交好? 齐雅豁然抬眸,眸光狠厉地射向对她谏上此言的谋士。 齐雅寒声道:“来人。” “在!”帐外立即大踏步进来两名重甲士兵,抱拳候命。 “拖下去,杖四十。” “主公!”站出来谏言的谋士,顿时面露惶恐之色:“主公,属下....属下......” 齐雅面露沉怒之色,厉声声道:“拖下去!” “诺!”两名重甲兵抱拳领命,直接将人堵嘴拖了下去。 不稍片刻,军帐外,便传来军杖加身的闷响声。 军帐内一干谋士,听着军帐外的行刑之声,皆垂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唯恐再触怒齐雅,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齐雅又面色阴沉的等了片刻,见再没有谋士上前谏言,沉声问:“诸位,可有好策?” 无人回应,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说话!”齐雅森然道:“平时你们起争执时,话倒是不少。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反是无话了?” 齐雅说此话时,森寒的眼神,直直的射向了胡书与金琅。 胡书与金琅额间与背上顿时生汗,寒意从脚底只蹿入心底。 胡书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上前,拱手道:“主公,那林府君向骠敦郡增兵八万,意思已经很明显。她是在警告您,若是您此次不答应她提出的和谈条件,那便只有开战,没得谈。” 齐雅一字一顿的反问:“所以呢?” 胡书硬着头皮道:“主公,答应那位林府君提出的和谈条件吧。而且得做足高高兴兴的姿态,答应此事。” 齐雅哼笑一声:“本将军答应那林府君提出的和谈条件还不够......” 齐雅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危险:“还得高高兴兴的答应?” 话落,齐雅大笑出声。 帐内众谋士见齐雅如此笑,齐齐打了个寒颤。 尽管金琅平时与胡书针锋相对,此时也给胡书投去了一个‘你疯了,快快闭嘴的眼神’。 唯恐这胡书会被主公一怒之下,拖出去斩了。 “是!” 胡书对周围同僚们递来的眼色视而不见,壮着胆子抬头,毅然与齐雅对上视线。 “主公,如今您除了与那位林府君和谈,已别无他路可走!” “与其做出仇视的姿态,答应那位林府君提出的和谈条件,与她交恶。还不如高高兴兴的果断答应她提出的和谈条件,趁机与她交好!” “甚至是........结盟!” 胡书此言一出,帐内众谋士都对他投去别样的眼神。 齐雅也听出些意思,逐渐收敛了怒气,看着胡书道:“继续说。” 胡书见齐雅已是冷静下来,暗中松了口气,继续道:“主公,换个思路想一想,这林府君,到不失为一个好盟友。” “如今库州内乱刚止,必然需要一段时间治理,您若是对其并无威胁,库州那边,必也不会主动与您生战。” “这样的库州,成为我们治地的后方。或许,我们倒是可趁此绝佳时机,去谋夺他地。根本不必担心后方会被他方势力偷袭。” 金琅闻言,眸光乍亮:“对啊,那林府君与主公同为女子起势,彼此间去了误会,未尝不会惺惺相惜。若双方言和交好,那林府君...倒不失为一个好盟友。” 胡书对金琅点头,转头又对上首的齐雅献上一策:“主公,我们从莞湖郡撤军后,去攻祥州吧!” “祥州?”齐雅眯眼,若有所思。 胡书道:“祥州这地,除了旧皇城盛京在吴奎之手,其余地方,皆被那世家温氏所占。温氏弑君,大逆不道。我军若去攻他,打出忠君的名号便可!” 齐雅凝眉思索道:“祥州温氏那边,目前朝廷的兵马和学州的兵马,似乎也联盟在攻啊……” 胡书道:“您若与那林府君交好,后方无忧,行军去往祥州,去将祥州那池水搅的更浑……” “以您的兵马实力,占下那处一两郡,又有何难?” 胡书此言落,除了金琅,余下的众谋士,皆都向他投去敬服的眼神。 齐雅眸中精光闪现:“倒也不失为好策,只是.......” “本将军与那林府君初打交道,就闹的这般不愉快,我便是此时答应了她这和谈条件,高高兴兴的归还莞湖郡,再送上二十万两白银以做赔付,她当真就会与我交好,并结盟吗?” 金琅在此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抚掌,兴奋地高声叫道:“联姻!” 齐雅侧首看向金琅:“联姻?” 金琅喜溢眉梢的提醒齐雅道:“主公,那位林府君,如今尚还未婚嫁啊。还有什么结盟,比联姻更牢靠呢?” 金琅越说声音越高:“主公,您膝下,正好有五位文武双全,风华正茂,尚未娶妻的养子啊........” 齐雅愣了愣,而后站起身,在上首来回踱步,明显认真地思考起此事的可行性来。 帐内众谋士,也就此事,认真的商讨开来。 有谋士皱眉道:“以林府君如今的地位,是定不会嫁予他人,若是婚嫁,定是招赘。” 金琅笑道:“主公就当是嫁女儿,嫁个养子过去给那位林府君,也不算吃亏。此后,主公,便成了那林府君的岳母。” 有谋士小声嘟囔道:“那几位少将军皆都乃铁骨铮铮的好男儿,这般吃软饭,岂能愿意?” 金琅当即啐了那说话的谋士一口唾沫:“什么吃软饭?他们要不是主公的养子,连给那林府君提鞋都不配,就是现在,他们谁要能被那林府君招赘,也都是他们的福气!还不愿意?” 齐雅在此时止了步子,明显下定了决心,转首问胡书:“百见,你看呢?” 胡书拱手,躬身下拜道:“主公,我们先与那林府君和谈,就让您膝下五子,去押送此次您赔付给林府君的二十万两白银,如何?” 金琅哈哈大笑,再次抚掌道:“妙极,妙极!主公的那五名养子,相貌、性情、皆都出众,又文武俱佳,有时话不用说的这么明白,反是落了下乘。让他们五人去,让那林府君自己挑。” 齐雅微有不悦:“亮泽,本将军之子,不容你这般言语轻贱!” 金琅嘿嘿直笑:“主公此言差矣,能成为一方诸侯的夫婿,哪有这般容易,林府君如何不能挑?这怎能算轻贱?” 金琅不等齐雅再说其他,又有好话奉上:“主公膝下五子各有千秋,属下就不信,那正当年华的林府君见了他们,能不动心!” 齐雅想了想自己从前在蒋幻威身上栽的大跟头,最终到底没再说其他,同意了此策。年轻的女郎,总是容易被情爱左右的,若自己的养子之一,能成为那林府君的夫婿,这联姻,确实对我有利。 第709章 玉麟破天剑,本是大济开国皇帝所配之剑 薛倾所居的常王府,原先是鲁王府。 林知皇率军进入库州州城后,理所当然便住入了此府。 入住此府前,林知皇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让娄杭先带手下门人,仔细地检查了这座府邸,是否存在机关密室或密道。 值得一提的是,在娄杭带门人仔细检查了这处占地极大地府邸后,还真发现几处小的机关暗格,和一条通往闹市民宅的暗道。 更是......发现了一处大型地储宝密室。 此储宝密室,应该是鲁王居住这座府邸时,命人修建的。 此处储宝密室的机关极为精妙,地址也极为隐蔽,修建在整座王府的花园底下,占地面积极大。 而进入这座密室的入口,则在花园旁的一处堆放扫洒杂物的工具房内。平时那里,除了粗使奴仆发置杂物时会去,便再无人会关注此处了。能将密室入口修建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心思当真是妙极。 若非林知皇手下有娄杭这些善机关术的门人,便是再在这宅子里住上个十年八年,怕都发现不了此处。 这处储宝密室内,堆尽了各色奇珍异宝,便是林知皇此前早就见过不少宝物,也有些被储宝密室内的各色珍宝给震撼到。 最令林知皇心惊的是,在这处储宝密室内,她发现了玉照天子曾经所佩戴的宝剑——玉麟破天剑。 玉麟破天剑,本是大济开国皇帝所配之剑,故大济每任皇帝继位时,皆会佩戴此剑,接受传国玉玺。 此剑历经多朝,被历任大济天子所佩戴,俨然已和传国玉玺性质等同,成了天子身份地位的象征。 而这柄象征着身份地位的玉麟破天剑,在玉照天子用此剑自戕后,便下落不明了,而后再无人知此剑究竟落于了何方。 倒是不想,这柄消失了多年的天子剑,竟然就藏在鲁王的储宝密室里。 林知皇当时在鲁王的储宝密室内发现了此剑,只惊诧了一瞬,当即便关了装放此剑的木匣,将此剑拿去了自己的书房。 林知皇的书房,乃机要之地,日夜有人明暗值守,她不在书房内时,无任何人可擅进,是目前最为安全之地。林知皇还未想好如何处理之剑,便将此剑暂时放在了那处。 林知皇住入王府的那一刻,便命人将王府大门上的那块常王府门匾给摘了。 不出几日,又极为高调的,给这处奢华的王府,又挂上了一个新门匾。 门匾上书:权王府。 此三个字, 是林知皇命人用知字书写的。 故,凡是看到此门匾的人,定要驻足一番,先了解林府君如今所居的府邸,门匾上用的是何字后,再探其意。 因为这块受万人瞩目的门匾。知字楼,很快便在库州城内开办起来。 知字楼,乃林府君免费给治下百姓开办的学字楼。 无论来人是何身份地位,都可进楼免费学字。 知字楼内,有教习知字的先生,日夜轮班为进楼的人,免费授课。 读书识字,向来都是世家之人或是家有万财的人,才有机会触碰到的。 林知皇开设的知字楼一经开放,立即便吸引来不少人前去一观。 库州城内的百姓,在确定去知字楼听先生授课学字,确实是免费的后,如获甘霖。 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知字楼外,就有不少百姓,在楼外排起了长队,准备要进楼了。 库州城内的知字楼,是林知皇着人买下了库州城内占地最大的一间茶楼,临时改的。 所以,此处的知字楼,并不如离仙郡修建的知字楼,场地那般宽阔高伟。 因此,暂时负责掌管此事的林者棋,见知字楼内每天人满为患,太过喧嚣,便做了限制,每日在楼人数,不可过百。 若在楼人数超百人,便实行人流管控,进一出一。 此策一出,尽管阻碍了很多好学份子,但凡是进了楼的人,学字体验,确实大大的提高了。 没过多久,这知字楼,便成了库州城内的一处新地标,连带着这楼旁边的商铺,生意都空前火爆起来。 没办法,人流量大的地方,处处都是商机。 库州内乱平息不过月余,其治下的郡县内,很快便都陆续开设起了知字楼。 因为无偿开设知字楼,还有其强势调控库州境内粮价的举动,这让林府君的仁民之志,很快便在库州境内传扬开来。 老百姓就是这样,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清楚着,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林府君在库州,受到了当地百姓们的空前爱戴。 这也让林知皇在整个库州境内,实行的官员变动,未闹起任何民沸。 便是有世家之人不服林知皇的调任降贬,想利用民众散播一些对林知皇不利的言论,逼迫其不得不收回成命,这招屡试不爽的计策,在林知皇那里,都彻底失了效用。 世家派出去散播话题舆论的人刚起头,说林府君调走本郡郡守,乃私心使然,就是为了再调一个更加鱼肉百姓的亲信郡守来,收刮此地百姓的民脂民膏,做她在外行军打战的军饷。 然而,散播谣言的人刚将这话说出口,被会被老百姓们狠啐一口。 要拿老百姓们的话说,这不可能!离仙郡那边什么样,都已经传过来了,瞎咧咧个啥?你知道个啥? 林知皇要调此地的郡守去往别处,一定是这郡守哪里做的不好了!否则,爱民如子的林府君,如何会下此调令? 林府君率兵过来剿灭薛贼,都没有让手下之兵滋扰百姓,强占财物,此时她已是库州之主,那就更不会了。林府君啊,乃是一等一的仁义之主。 总而言之,经历过薛倾为此地之主时的横征暴敛后,库州的老百姓们,此时看那愿意仁爱百姓的林府君,那就跟看下凡地神仙也没两样了。 既然林府君都是神了,那就无一处不好!有人说林府君不好?那就是心坏了,这种人,就不能理!理了,自己估计没多久就得倒霉了。怎么倒霉的?被这心黑之人害的! 这,便是老百姓们的朴实逻辑。 能用正常银钱,买到相应粮食,能只身为贱民,却依旧可以识字的......朴实逻辑。 夏日晨风清爽,林知皇练过了武,便去了书房埋头理事。 四季打开了书房的窗子,树阴下的凉风透过窗子拂入书房内,带出一丝丝心旷神怡的惬意感。 这拂来的凉风,让林知皇看到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报时,都没了前几日的燥意。 温南方与随边弘这几日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今日听说齐雅那边的回信到了,便一起来书房寻林知皇。 “主公。” 进入书房后,温南方与随边弘向正伏在书案上,奋笔疾书的林知皇拱手行礼。 林知皇轻声嗯了一声,头也不抬,抬手一指放在书案尾的处一封鎏金信,对两人道:“齐雅的回信,你们看看。” 温南方与随边弘见林知皇如此忙,也不客套,拿了信,便展开读了起来。 随边弘看完信后,眉尾一挑,慵声道:“这齐雅倒有些魄力,这般就答应了和谈条件,字里行间的意思,看着还挺高兴?呵。” 温南方将看完的信放了回去,淡声道:“事已至此,齐雅已别无他路可走,还不若趁此机会与主公这强邻交好,倒也是明智之举。” 随边弘慵懒一笑:“齐雅让麾下得用的谋士与膝下五名义子,亲自押送这赔付给主公的二十万两白银来此,仅仅只为交好?” 温南方撇了随边弘一眼:“师兄既然都看穿了齐雅的意图,又何须再问这一遭?” 林知皇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抬首问已看完信的两人:“此事,你们怎么看?” 第710章 金参军,你当林府君选婿,是青楼里挑妓子呢? 随边弘道:“当然不可,您便是娶夫,那也不能娶齐雅之子。” 话说到此,随边弘转眸,一双桃花眼认真的看向书案后的林知皇,挑唇一笑:“因为.....这没必要。” 温南方淡然地点头:“等库州安定,您若再向外拓展地盘,最合适攻占的便是衍州。” 温南方也将墨黑的眸子,望向林知皇,陈述事实道:“如此,自然是不能结此姻亲的。不但毫无益处,反还成了掣肘。” 林知皇轻笑出声:“嗯,言之有理。” “但齐雅这么识趣的答应了这样的和谈条件,本府君也该摆出些要与其交好的姿态来才是。” “总不能真将人逼得狗急跳了墙........” 林知皇站起身,走到窗前,惬意地以手撑着窗栏,巡视窗外绽开的奇花异草,含笑道:“库州现在确实不宜再开战,需要一些时间治理,恢复此地生机。” “本府君也该大开观书楼,吸引有才之士来我治下,广发招贤令了。” 话落,林知皇清悠的笑声,如银铃一般,透过书房的窗棂,传出去老远。 随边弘与温南方见林知皇心情如此好,面上亦是展出笑来,异口同声道:“主公说的极是。” 林知皇笑过后,神采飞扬地回身对两人道:“齐雅郑重其事地派来亲信谋士与五名义子,专门将赔付的二十万两白银押送到库州州城来给本府君。她既如此有诚意.......” “呵......”林知皇喉间溢出一声极轻讽笑。 随边弘与温南方还未探清林知皇这声讽笑背后的含义,便听林知皇紧接着又道:“到时,等那伙被齐雅派出,前来与本府君交好的人到了........” 林知皇含笑看向温南方:“聪深,你记得安排人以礼相待,务必要让他们有宾至如归之感。” “那齐雅既然没将话说的那么明白,那我也就乐得装糊涂,便是不结姻亲,也得摆出交好的态度来。” 随边弘面上挂着慵懒的笑意,轻声接了林知皇后面的话:“这样.....才好让齐雅安心的,去图谋他地啊......” 温南方淡然而笑:“无论齐雅在别处是打赢了仗,还是打输了仗,总是需要时间修养生息的。届时,主公也该将库州,治理的差不多了。” “到那时......”林知皇清越的音色中,染上不加掩饰的权欲之气:“便是我出兵衍州的最佳时机!” 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和林知皇谈完话,便一起告退,从书房离开了。 两人刚行出林知皇所居的主殿宇没多久,随边弘便略感奇怪的问走在身旁的温南方:“聪深,你觉不觉得......今日的主公,看起来心情十分之好?这是为何?” “有何喜事不成?”随边弘一连问出三问。 温南方也感觉到了,却懒得探究这些。 主公心情好,这是好事,只要主公不是心情差,温南方压根就不关心,于是便敷衍道:“可能是因为主公今日收到了齐雅的来信,知晓她答应了那和谈条件?” 随边弘笃定的摇头:“齐雅会答应这和谈条件并不稀奇,她本就已无他路可走。主公岂会因早知之事,心情好至如此?” 温南方端起了温师父的架子:“师兄,你要实在得空,便再为主公多分些忧。总揣摩这些作何?” 身为师兄,却被师弟教训了的随边弘,也不是吃素的,立即不悦的回道:“我不得空,但我无聊。” 温南方:“.......” “师兄,你非要拿我上次说的话来堵我吗?” “谁要你训导我?别忘了,我才是你师兄。” 温南方:“那你拿出些做师兄的样子来。” 随边弘:“等你先拿出做师弟的样子来,再来要求师兄。” 温南方:“........” 随边弘:“........” 一时间,两人对视的目光焦灼起来,空气都在两人周身逐渐凝滞。 此时,温南方与随边弘正好行到岔路口,然后.....同门的师兄弟两人,谁也未理谁,招呼都不打,便各自选了一条路,撇了对方,分了道走。 拂晓,日头还未出山,在行往库州州城的官道上,有两伙人马进行了汇合。 胡书与金琅见到打头行来的林知晖与于弘毅,撩开马车帘子走下马车,拱手对两人行礼。 胡书与金琅上前见礼道:“三少将军,五少将军,一路赶来辛苦了。” 于弘毅骑在马上,一点下马的意思都没有,笑着回道:“胡参军多礼了。” 而林知晖则冷着一张脸,只对迎上来的胡书与金琅点了点头,并不再多言其他。 齐绘琉与齐武奇以及齐方亚三人,此时也从他们那行人的队列前方,骑马折返回来,见到骑在马上的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立即迎了上来,面上皆扬起了笑。 “三弟,五弟,你们来了啊!”齐绘琉骑马上前,笑着向林知晖与于弘毅的肩头,一人给了一拳。 林知晖看到兄弟们,脸上这才有了些人气,撇下了前来迎他和于弘毅的两位谋士,去与兄弟们说话去了。 于弘毅见林知晖这般就走了,代林知晖歉意的对胡书与金琅点头示意,随即也催动缰绳,跟上了前面兄弟们的马。 跟随在林知晖与于弘毅身后而来的五百名随扈军,此时也都自觉的并入了主队列。 金琅看着兄弟五人前行离开此处的背影,与身旁的胡书赞叹道:“主公膝下的这五名养子,真是不错,各个龙章凤姿,小娘子们见了,一定喜欢。” 胡书十分无语的看了金琅一眼,提醒道:“那林府君,可不是一般小娘子。” 金琅揶揄:“哦....原来胡参军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才谏言主公,让五子都来的啊.......” “哈哈,胡参军是不是想着,五子都来,各有千秋,那林府君总能看上一个?” 胡书:“..........” 胡书:“金参军,你语气能不能正常一点?你当林府君选婿,是青楼里挑妓子呢?” 金琅笑:“路途枯燥,胡参军何必如此寡言?聊一聊此事又怎么了?此计.....还是我们共同谏给主公采纳的呢?” 第711章 师弟再是说话呛人,也比眼前这人讨喜 胡书遥遥地看了前行的林知晖等人一眼,略微生怒道:“金参军,慎言!若让那几位少将军听到此调侃,便坏事了。” 金琅也随着胡书的目光,遥遥望了前方一眼,笑道:“我这不是等他们五人都到前面去了,才和你聊的嘛?” 胡书:“话出得你我之口,难免会传入他人之耳。最好是慎言。” 金琅不以为意道:“别人也就罢了,他们五人身边,可是有人时刻监视着的。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主公的掌控之中,能有何事?” 胡书瞪金琅,重声提醒道:“金参军,主公那是为了防止有符州牧那边的人,暗中接近五位少将军,从而被人影响,让母子间生嫌隙。此乃保护之举,可不是监视!” 金琅不置可否地一笑:“胡参军,主公如今也不在,此地又只有你我两人..........” 金琅见胡书一脸严肃,忍不住反讽道:“我们两人之间小声交谈此事,何必如此小心?你这话说出来,可不能让你讨好到主公。” 胡书不愿再与金琅多谈,一挥袖袍,十分不悦的回了马车。 金琅被胡书这态度弄的一愣,随即也生了怒意,快走几步,紧随其后跃上了马车。 金琅一入马车,便将马车门关好,含怒质问道:“胡百见!你什么意思?上次之事,我都和你赔过礼,道过歉了。现在更是有心与你交好,你怎的如此小肚鸡肠?” 胡书不耐道:“你现在扯这些作何?” 金琅羞愤不已,看着胡书,一字一顿反问道:“你说呢?” 胡书静默了片刻,而后妥协的叹了气:“你若想找话题和我聊,增进彼此关系,就聊些别的。那五位少将军,你就别再打趣了。” “这很是不妥。”胡书说此句话时,格外郑重其事。 金琅眼中含怒的看了胡书好一会,见胡书真没对他这个人有意见,而只是单纯的,对他之前说的话有意见,这才气咻咻的在胡书对面坐下,别扭道:“我也没轻慢他们的意思。” 胡书见金琅还敢狡辩,当即便瞪了金琅一眼。 金琅分外不服:“真的!” “那林府君如今已是一方诸侯,那五位少将军,在身份地位上,本就差了那林府君一大截。他们能被林府君选,本就是他们的福气!” “他们要不是主公的义子,有主公掌下的十万兵马,在他们身后撑着........” “他们还真够不上被那位林府君选!”金琅说这话时,面色格外认真。 胡书忍无可忍:“主公膝下的五位少将军,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何须.......” 金琅嗤笑:“胡百见,如今在那位林府君身上,你少拿男女说事。” “男子有权势时,可任意挑选出身品行皆出众的女子为妻。众人只觉理所当然!” “当女子有权势时,反过来挑选品行、文武俱佳的男子为婿,就是折辱了?好生没道理!” 自金琅轻视过那林府君乃是女子,必做不得大事,导致其在齐雅那献策时,多次被打脸后,他完全就转换了思维。 只将林府君,当做意欲争霸的诸侯之一看了。 更是再也不拿男女说事了。 金琅从不是犯了错,不会反思自己错处的人。 错误犯过一两次便还罢,但金琅自有金琅的骄傲,是定不会再蠢到犯第三次错的。 胡书闻言收了愠怒,意外的看了金琅一眼:“亮泽,你这番见解,倒一改你之前总轻视那林府君乃女子的固执。” 金琅听胡书称他的字,就知其是愿意与他交好了,面上霎时也收了怒气,露出笑模样来:“只有蠢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件事上犯错。我金琅,可不是这种蠢人。” 胡书笑:“亮泽说的很是。” 话落,胡书不知想到了什么,略叹了口气道:“我有一师弟,虽也算聪慧,但对于犯过的错事上,总不爱总结......故而,学问虽佳,却是难成大才。” “师弟他若是能有亮泽这善于总结错处的本事,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那般为他操心......还给他取了‘判听’此字。” 金琅见胡书主动与他聊起私事,面上笑意更甚。 金琅知胡书这是愿意与他交好,更是主动拿出话题来与他聊了,不由顺着他的话问道:“判听?倒是好字。敢问百见的师弟,如今在哪高就?” 胡书又惆怅地叹了口气:“最初知他是在鲁王的麾下谋事,后面,我们师兄弟便没再通信了。如今倒是不知,他身在何处了。” 金琅听说其师弟此前是在鲁王麾下谋事的,便没再问了。 薛倾叛主时,杀了不少忠于鲁王的旧部,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胡书的师弟呢,此时再往下聊,无疑徒增伤感。 金琅立即便转了话题道,兴致勃勃道:“百见,你觉得,林府君在主公的五子中,最有可能会看上谁?” 胡书正伤感着,猛然被如此一问,好生无语:“亮泽,你就没有别的话题和我聊了吗?” 金琅嘿嘿一笑:“多有意思的话题,作何不聊?共谋此策后,我们才成为的友人,不聊这话题以示亲近,多说不过去?不聊事,百见你难道是想和我玩游戏,以增进感情?” 胡书:“...........” 倒是没想到,没了距离感后,这金琅不仅小鸡肚肠,还十分爱纵谈......这可真是,交友不慎。 金琅锲而不舍的笑问:“路途还远着,百见你别这么无趣。快说说,你看好哪位少将军?” 胡书干笑两声,敷衍道:“二少将吧.......性格活泼.........” 金琅老神在在的摇头,笃定道:“一定是五少将军,这种不爱理人的郎君,才最惹人爱。你看主公,就最喜他。” 胡书:“..........” 你都有想法了,为何一定要问我,显得你比我能,就如此开心吗? 交友不慎啊! 金琅笑嘻嘻的问:“百见,你怎么又不讲话了?” 胡书:“亮泽,你是不是友人很少?” 金琅笑:“你就是我友人啊。” 胡书:“........” 得,眼前这人除了他,没有别的友人了。 失算,刚才就不该搭理他的。 真是.....好不讨喜。 刚才竟然透过金琅,看到师弟的影子了,终是错看了。 师弟再是说话呛人,也比眼前这人讨喜。 第712章 齐武奇:什么?我们此次去,是被送过去选婿的 齐绘琉等人见到林知晖与于弘毅,显然高兴的很,一路上,都在分享自己此前在前线带兵打仗的刺激事。 齐绘琉兴奋道:“五弟,你是不知道,娘披甲在前方指挥作战时,有多英姿飒爽,不愧为将门之后。” 齐方亚却没讲齐雅,而是讲的他自己,很是兴奋自己终于能上战场了,迫不及待的和多日未见的好兄弟分享此事。 齐方亚转头对骑马并行在身边的于弘毅得意道:“三弟,你是不知道!我带兵冲锋杀入敌军阵中时,一枪过去,直接串葫芦似的挑起三名敌兵,周围的敌兵见我如此骁勇,皆不敢再上前挨近我,就怕自己随之步了后尘,哈哈哈!” 齐武奇撇了嘴:“大哥,二哥,别显摆了,没见着五弟脸色难看嘛?” 齐武奇此话一出, 齐绘琉与齐方亚止了话头,同时转头看向了落于众人身后的林知晖。 齐武奇:“五弟此次驻守后方,连场仗都没打上,还要陪我们过来一起去送银子求和,你们还这般显摆,太戳人心窝子了......” “还是不是好兄弟了?”齐武奇不满。 齐绘琉和齐方亚两人听齐武奇如此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于弘毅见状连忙笑道:“五弟是在不满兄弟们几个此次白打了一场仗不说,还要亲自过来押送赔付给那林府君的二十万两白银,所以心情正不好着呢。” 齐绘琉闻言,叹了口气:“哎,没办法,那林府君委实厉害,竟然如此快便斩杀了那薛倾,掌下了库州,平息了库州的内乱。如今她掌下有二十余万兵马,娘不得不避其锋芒啊。” “是啊,这和谈,也是无奈之举。不然,我方才十万兵马,委实难敌。”齐方亚惋惜的叹了口气。 齐武奇却若有所思道:“和谈就和谈,怎么偏要我们兄弟几个亲自来押这赔付银?” “三哥和五弟可是被娘留在了后方驻守的,此时也调来此处与我们这行人汇合,一同去往库州送赔付银,是什么道理?” 齐绘琉在这些时日里,却是猜到了一些齐雅的意图的,此时听齐武奇如此问,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把他隐约猜测到的全数讲了。 齐武奇听完齐绘琉的猜测后,当即就一夹马腹,绷直了身子:“什么?我们此次去,是被送过去选婿的?!” 齐武奇夹紧马腹的动作,让其身下的马匹,一下子带他蹿了出去。 齐武奇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收紧缰绳,怒目圆瞪的掉转马头,又骑马奔了回来。 “他娘的!我......” 齐武奇骂人的话还未说完,就在齐绘琉警告的眼神下,憋屈的闭了嘴。 齐方亚当即也被气得脸色涨红:“娘不将我们的命当一回事也就罢了,竟然........” 于弘毅眼疾手快的拿手捂了齐方亚的嘴,以眼神示意他快些闭嘴,周围有人。 齐绘琉见一不小心,齐方亚也说错了话,十分懊恼自己没藏住话,将猜测告诉了兄弟们,从而导致兄弟们愤怒之下忘了顾忌。 这些话,如何能让齐雅听去? 齐绘琉立即扬声补救道:“娘竟然要拿我们送人,实在是太伤我们兄弟几个的心了!娘怎能如此对我们?” 林知晖在此时,恰到好处的冷声开口道:“大将军也是被逼无奈,兄长们还是别多想了。听说林府君才貌双全,你们见了,可能还得乐呢。” 齐武奇狐疑的看林知晖:“你从哪听来的,林府君才貌双全?才嘛,天下人皆有目共睹。但貌嘛,我怎么听说........” 林知晖黑着脸打断齐武奇的话:“自然也有目共睹,乃绝色佳人。” 齐绘琉笑着接话道:“哈哈,听五弟这意思,竟是对那林府君,有些心动的?” 林知晖:“..........”胡言乱语,那是我嫡亲的姐! 林知晖忍了忍,好险在最后关头忍住了,没一拳打到齐绘琉脸上。 林知晖咬牙切齿道:“不,我不会去其他人身边的,我只想要留在大将军身边。” “大将军身边,不能没有我。我若是不在她身边,她岂不是会.......伤心?”林知晖竟是将一句表明心迹之言,说出了视死如归的味道。 这让在场听到他此言的众兄弟,皆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齐绘琉:“..........”娘这般喜欢五弟,不是没有缘由的。 齐方亚:“..........”五弟真会说话,这张冷脸,绝对是装的。 齐武奇:“..........”我就知道,五弟最聪明,能想到借此机会表明心迹。此话若被监视他们的人,传入齐雅耳中,齐雅哪能不更喜五弟呢?定是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防着他了。 于弘毅先是一愣,而后再看看在场众人的表情,好悬忍住了,没笑出声来。 库州州城,王府。 王府偏院,主厢房。 房内点着凝神的檀香,暗香浮动,拔步床床尾处放了一盏半人多高的纱灯,床幔内静静地躺了一人。 有一名面容格外清秀的丫鬟,正跪坐在床边脚踏上守床,静候床上人随时叫唤。 林知皇忙了一日的公事,此时天色黑沉下来,才真正得闲,身后跟着花铃,脚步极轻的走入了此厢房内。 正在床榻边守床伺候的丫鬟翠果注意到有人来,连忙转过头,见到来人是林知皇,惊慌地站起身,便想对林知皇行礼,却被林知皇抬手拦住了。 烛焰慢慢舒展着,水红色的罗帐低垂,林知皇走至床榻边,伸手轻轻地撩开罗帐。 林知皇今日穿了一身绛纱坠珠襦裙,袖子软而轻薄,伸手轻轻撩开那水红色的罗帐时,露出的五指,在烛影与红纱的映衬下,如同几根玉白的笋尖。 随即,林知皇伸入水红色罗帐内的手,便被原本静躺在床幔内的人,突然抬手抓握住了。 静谧的床幔内,紧随其后溢出一道黄鹂轻鸣般地娇笑声:“主公,您来看人便看人........” “何故要弄得像欲要偷香的贼似的?”慧姬抓着林知皇的手,柔媚嗓音语调上扬,带着不加掩饰的愉悦。 林知皇面容和缓的轻笑一声,任由慧姬握着她的手,莞尔道:“还以为你已经睡下了,本只想看看你便走的。” 慧姬紧握着林知皇的手,缓缓地想要慢坐起身。 林知皇连忙拦了她:“不必坐起身,你断了的肋骨还未完全长好,还是躺着吧,坐着累。” 慧姬摇头,固执的想坐起身,柔声道:“好的差不多了,还是坐着与主公说话自在。躺着,奴就看不清你了........” 林知皇见慧姬坚持,微叹了口气,环抱住慧姬的腰身,亲自将她抱坐了起来。 林知皇将慧姬抱坐了起来后,侧头问守在慧姬床榻边的丫鬟翠果:“翠果,慧姬这两日伤好的如何?有无按时用膳?” 第713章 林慧,字明珠,拜见主公 翠果低眉顺眼的回道:“回府君大人,这段时日,慧娘子皆有按时用膳。医者这两日前来诊脉,皆言再过半月,慧娘子便可下床活动了。” “嗯。”林知皇颔首,转眸看向慧姬:“手呢?慧姬,你感觉恢复的如何?可影响你日后随乐而舞?” 慧姬摇头,娇声笑道:“手好的差不多了,没有影响。刚才奴便是用的那只伤手,握地主公伸入帐中的手呢....” “慧姬,为何还称自己为奴?”林知皇皱眉,提醒道。 慧姬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轻声道:“奴....我一时改不过来.......” 慧姬面上显出怅然之色:“从小到大,奴......不...我一直是奴,自称为奴,还从未称过.....我.......” 慧姬这话说着说着,美丽清透的眼底,抑制不住的浮起丝丝水光:“真好.....活了二十余年,奴竟然也有自称为我的一日........” 翠果伺候在一旁,听到慧姬此言,眼眸微动,抬眼眸色复杂的看向靠坐在床榻之上的慧姬,而后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神,垂下了头。 她以前还不是奴婢时,其实.....曾见过慧姬。 那时的慧姬,遍体鳞伤,正被她发怒的婶婶,命手下奴仆们将一身狼狈的慧姬捆了,提脚发卖出去..... 彼时的她,还不是奴婢,是家里人娇宠着的世家贵女,见了慧姬被人掌刑后,轻易捆了,堵嘴提脚卖出去的那一幕,吓得魂不附体,而后连着病了好几日。 她那时觉得慧姬十分可怜,甚至起了用自己的私房银子,暗中托人将其赎买了,放慧姬自由,便也算救人了。 然而,慧姬的卖身银子极高,她的那些私房钱,根本就买不起慧姬。 尚且年幼的她,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可奈何,开始了接连噩梦。 后来娘,知道了她生病的原由,搂着她安慰道:“别怕,只有落入贱籍的女子,才会被人轻易买卖,随意对待......” “我的果儿是世家贵女,断不会落到那一步的.......” 她就在娘安慰的那句话下,彻底的忘了曾经被她同情过的慧姬。 然而,没过多久....她家就败了...... 父兄族人男丁皆亡,而她,也由世家贵女成了落入贱籍的女子,轻易便被人提脚卖了....... 翠果的手,用力的攥紧腰侧的衣襟,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从前,才死死忍住从眼底涌上来的泪意。 林知皇眼角余光注意到翠果的异样,却暂时没有理会她,听得慧姬如此说,温柔地抬手抚上慧姬的眼睛:“别哭,你主公我,可舍不得看见你哭.........” 慧姬刚升起的泪意,在林知皇这句话下,立即转为嗔怪:“主公,你便让奴... 不..我哭会,我这是高兴的......” 林知皇坚定的摇头,一改前面温柔的语气,认真地对慧姬道:“慧姬,你必须明白。” “眼泪,它,代表着示弱。有时,它的出现,招来的,并不是他人心软的同情.......” 慧姬怔愣:“它招来的是什么?” 林知皇沉眉道:“它招来的,大多是他人的恶意....与施虐欲。” “慧姬,别哭......”林知皇说此话时,声音极轻,手指下抚着慧姬眼眶边沿的动作,也极其轻柔。 慧姬眼里绽着泪花,面上却是展颜笑开了:“原来如此。” “我就说为何我一哭,那些男人们嘴上说着疼惜我,待我却是越加残忍,那些大妇们也是....我哭着求饶后,落在身上的手段,反是更重了些。” “原是这么个原由.......” 但这眼泪,最后也没少被她反过来利用,成为她欺骗男人的武器。 她不想依靠男人而活,但命运却让她脱不得身,只得在各个男人手中辗转求存。 如今,她到了主公身边,确实是,再也不需要眼泪了。 在主公这里生活的几月,虽然她伤着只能卧榻,但这段时日,却是她从出生以来,最快意的一段时光。 没人会看轻于她,更没人会用暧昧的眼光看她。 她终于是个人了.....而非.....玩物..... 慧姬抬手握住林知皇附在她眼睑上的手,咯咯娇笑,眸中带着洗尽铅华的澄澈:“好,我答应主公,再也不哭了。” 林知皇顺着慧姬握着她手的力道,放下了附在慧姬眼睛上的手,笑赞道:“孺子可教也。” “有我在呢,日后,你在我身边,无人再敢让你哭。”林知皇认真地与慧姬对上视线,承诺道。 慧姬听地咯咯直笑:“主公若是个男儿,可要迷死一众小娘子了。” 林知皇莞尔:“即使我是男儿,也是要争霸天下的,可没那功夫,去迷死一众小娘子。” 慧姬再次娇声笑了起来:“主公可真是干大事的人,任何时候,都这般野心勃勃,明明年岁比我小这许多,却是格外老成,说些玩笑话,都还要考究逻辑性。” 林知皇与慧姬闲话了一阵,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慧姬,你的本名是?” 慧姬微愣,没想到林知皇会问此事:“以前在青楼里时,别人都叫我慧娘子,后来,人人便称我为慧姬......我并没有名。” 慧姬突然笑道:“主公给我起个名吧。” 林知皇笑:“那你想姓什么?” “姓.........”慧姬欲言又止的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嗯?” 慧姬目露紧张之色:“主公,您介意奴...不....是我....冠您的姓吗?” 林知皇笑:“这有何不可?” 慧姬当即松了口气,格外开心的笑了起来,也不让林知皇给只看取名了,直接兴奋道:“我还是很喜欢慧这个字的,便不改了。主公!日后,我的名,就叫林慧,如何?” 林知皇见慧姬这般有活力,心情也好,颔首道:“自然可以。” 花铃此时也笑着开口附和道:“林慧,此名甚是好听。” 伺候在床榻边的翠果,此时也适时地开口恭贺道:“恭喜慧娘子,喜得嘉名。” 慧姬....不...林慧在几人祝贺声中,畅怀地娇笑不止。 笑过后,慧姬又对林知皇嗔道:“主公,属下省了您想名的功夫,属下的字,您可不能落下。” “本府君便不以慧字,延展你的名了。有更好的字,适合你。”林知皇见慧姬这般有活力,唇边的笑弧一直未曾放下。 “何字?”慧姬开心的问。 “明珠。林慧,字明珠。明日之珠,光芒夺目。”林知皇抬手抚上林慧的脸:“在我手下,定不叫你,明珠蒙尘!” 烛光明亮,林慧眸色明亮的看着坐在她床榻前,气度伟卓高华的主公,缓缓地抬手,拱手肃声道:“林慧,字明珠,拜见主公!” 第714章 本府君永远不会成为众人眼中的圣者,只会是上位者 月色明亮,晚风徐徐。 林慧已是好的差不多了,林知皇也放了心。在从林慧那处离开时,顺带将此前派去伺候她的贴身丫鬟翠果,也一并带了回来,另又招来了两名丫鬟,专门伺候她起居。 林慧见林知皇将翠果放在她这里两月,现在又将人讨走,并不意外。 林慧此前生如飘萍,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只看见翠果的第一眼,她便确定了,翠果非是一般丫鬟。 翠果眼神坚毅,这可不是久为奴婢的人,会有的眼神。 主公将她放在自己身边,定有用意。 林慧见主公只将人放在这里伺候自己,又没有别的交代,也不多揣测主公究竟是何用意,只正常将其当丫鬟待之,便是为主公分忧了。 林知皇要带翠果走时,林慧拉着翠果又说了好一会话,才依依不舍的放了人。 很显然,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很是不错,这番依依惜别的场景,看的林知皇好笑不已。 花铃因为此前在造雷坞的事,对翠果格外有意见。 回返王府主殿的路上,花玲见翠果低眉顺眼的跟在林知皇身后,时不时就会对其飘去一个警惕的眼神。 因为翠果,花铃更是在心里,迁怒上了给主公带来不必要麻烦的方青波。 主公日理万机,每日休息的时间,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今还得分拨一点时间给这偏执的丫鬟。 当真是……岂有此理!这丫鬟,看着就不是好调教的!死都不怕的人,往往才是最令人忌惮的人。翠果恰好就是! 尽管花铃能感觉到翠果此时对主公并无恶意,但她仍是讨厌一切会给主公带来不必要麻烦的人。 翠果自然能注意到了花铃满含煞气瞟向她的眼神,却不敢说何,谁叫她那时,不知死活的挑衅过林府君呢.......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是个自作聪明的疯子..... 翠果在花玲的眼神下,只得乖巧地将头埋的更低些,老老实实地跟在林知皇身后走,不敢有一丝错处。 “翠果,你本名叫何?”气氛僵持间,走在最前面的林知皇突然问。 翠果闻言喉头微哽,好半晌后,才强忍住泪意,抖着声音回道:“奴婢本名冯露果,乃是衍州庆洋郡人士。” “听你谈吐,似乎学过诗书?” 翠果小声回道:“嗯,十四岁前,奴婢.....不是奴婢。” 花铃闻言,意外地侧头看了翠果一眼。 此前不是奴婢?那是什么? 学过诗书的话,那也只有世家贵女,能有这待遇了...... 翠果原先是世家贵女,沦为的奴婢?想到此,花铃看向翠果的眼神,变的有些复杂起来。 若是世家贵女沦为的奴婢,那倒不如一开始就是奴婢。 一朝从天上跌到泥里,往往才是最不能让人接受的。 “嗯。”林知皇听到翠果的回答,毫不意外地轻嗯了一声,继续往自己所居的主殿方向走,没再说何。 一行人又走了片刻,翠果似乎才调整好心情,小声地唤道:“府君大人........” “嗯?”林知皇不甚在意的轻嗯了一声,脚步不停。 “您....您....是好人......”翠果磕磕巴巴道。 林知皇没想到翠果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哑然失笑,止了步子,回身看翠果:“不,本府君不是好人。” 翠果一愣,而后坚定道:“不,您是。” 林知皇轻笑出声,转身继续前行,清越的嗓音,在徐徐的晚风中,携带出一股舍我其谁的断然:“本府君会是伟人,会是野心之人,会是救世之人,更会是杀人之人!” “唯独不会是,一个好人......” “更不希望他人,将好人一词,安在本府君身上。” 林知皇:“一个好人,众人对他的期待太高,只有圣者,才能真正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好人。” 林知皇昂首阔步前行,风仪无双,弯月映在眼眸里,让月影周边围绕地墨色,全部沦为了陪衬:“本府君永远不会成为众人眼中的圣者,只会是上位者,甚至是.....” 皇者。 “好!”花铃被林知皇此话摄去了心神,不自觉的叫好出声。 翠果在林知皇此言中,瑟缩的低下了头:“奴婢知错。” “奴婢只是......敬服于您,没有别的.....别的意思。” 林知皇不置可否地一笑:“翠果,本府君暂时不会让你与水漾见面的。” 翠果小声回道:“奴婢知道。” “奴婢...愿意跟在您身边。如今,奴婢也不是那么想与水漾见面了。”翠果似乎鼓起了勇气,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许。 “哦?” 翠果看着林知皇的背影,小声问:“府君大人,有才之人,若有投效之心,您都会收他为士吗?” 林知皇听出翠果的意思,淡声拒绝道:“此时,本府君并不会收你为士。” 翠果脸上的期盼之色瞬间暗淡下去,而后又再次重燃起来。 此时?也就是说.......未来,未必不可。 翠果目含期盼的虚心求教:“府君大人,奴婢如今哪里不妥?奴婢会听您的话改。若论才的话,奴婢会制与水漾不一样的雷!您收了水漾,为何....不愿收奴婢?” 林知皇淡然一笑,毫不留情的出言评价翠果:“私心太重,偏执激狂,自视甚高,不可用。” “是......” 翠果平直的双肩立时垮了下去:“奴婢知道了....会努力改的。” 林知皇在前面走着,听到身后此声回话,眸中染上笑意。 还挺抗打击的,这心理素质,倒是不错。 翌日。 林知皇抽了半天的空余时间,去看了同样在养伤的胡六。 胡六是如影随形处的暗部使长,在过去五年时间里,胡六被林知皇派遣到库州,潜伏在薛倾身边做间。 后来薛倾叛主上位,胡六在薛倾那里明面上的身份,便成了一名低阶武将。 胡六暗地里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慧姬的安全,以及汇整传递薛倾那边的一切重要消息。 胡六在云峡谷之战时,为了保护慧姬,命悬一线,经过林知皇的妥善安排,胡六也得到了最佳的救治,侥幸活了下来。 胡六的伤,如今正在慢慢的恢复中,万幸,没有落下残疾伤,再修养三个月,胡六便可痊愈了。 胡六见林知皇亲自前来探看他,感动非常,对于林知皇的夸赞,直道这是他应该做的。与胡六聊了许久,走时,林知皇仔细嘱咐了其好好养伤,伤好后,便会将他调入军中任职。 比起做暗探,胡六本人自然是更喜征战沙场的,得了林知皇此诺,胡六欣喜非常,只恨不得自己下一刻,病便好了,可以去为主公开疆拓土了。 林知皇探完胡六的病后,刚回到书房坐下开始处理奏报,王府便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第715章 东州临川裴氏五房嫡长子裴菱爻?大舅舅? 林知皇手里握着春夏呈上来的拜帖,移步至了议事殿。 议事殿下首左侧位,紫檀木的四兽底座上,放置着一座错金银螭夔纹熏香炉,通体为端穆地金黑色,炉体造型沉稳古朴,雕镂玲珑剔透又不失雅致。 林知皇此时正坐在大殿上首主位,看着这摆放在殿内的香炉顶上袅袅飘出的香烟,整理思绪。 大殿下首中央,站着一名身穿青色文士服儒雅青年,在自报完家族姓名后,便含笑立在下首,望着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静等她问话。 好半晌后,林知皇才开口对静立在下首的人确认道:“东州临川裴氏五房嫡长子裴菱爻?” 裴菱爻含笑拱手:“是。” 林知皇面上无甚表情,内里其实有些懵然:“大舅舅?” 裴菱爻含笑点头:“是。” 林知皇懵然过后,大脑开始急速的转了起来:“您一直在库州这边?在库州待了多久了?” “成亲后,便在库州了。在此处待了有七年了。” 林知皇闻言,眉尾微挑,那便是早知晓我在离仙郡做了傀儡郡守了。 爹那些年投效鲁王,待在库州,也算得鲁王重用,这位大舅舅,就没有想过联系他姐夫? 林知皇直接问:“为何?” 裴菱爻当然知晓林知皇问的是什么,含笑回道:“没有联系的必要,我不想在鲁王手底下做事,更不想被其注意到。” 林知皇沉吟了片刻,而后又问:“大舅那时是如何看我的?” 裴菱爻毫不避讳,直接回道:“傀儡。当时您周身,必都是监视您的人。” 林知皇听到这里笑了起来,换了个问题:“您当时是如何看我爹的?” “姐夫那个杀千刀的,竟敢卖女求荣,我必叫他好看。”裴菱爻面不改色地说出了他当时的心声。 林知皇听得此言,扬唇道:“所以,大舅舅当时以为我身边全是鲁王的暗探,因此怕暴露关系,没有联系离仙郡这边。更认为我爹卖女求荣,没有护好娘亲与我。准备蛰伏在旁,瞅准时机给我爹好看?” 裴菱爻被聪明的外甥女点明了彼时的小心思,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倒是想不到,您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反是我那姐夫,是您放在鲁王身边的傀儡.......” “哪需要我这大舅舅来救?” 林知皇失笑,饶有兴致的续问道:“您似乎笃定鲁王长久不了?” 提到鲁王,裴菱爻不屑的轻嗤一声:“鲁王那般行事,岂是长久之相?” “鲁王先是对薛倾毫无保留的放权,让他重掌麾下大部分兵马,出征一趟回来,又那般明目张胆的忌惮薛倾,真是.........不知所谓。” 裴菱爻面露嘲讽之色:“鲁王和薛倾这对翁婿,我在最初鲁王打压江越河,从江越河手中强夺过兵权,将诸多兵马移交给薛倾掌理时,就看出了不妥。” 裴菱爻嗤笑:“鲁王与薛倾这对翁婿反目,在七年前的我看来,就是迟早的事。” 林知皇话听到这里,霎时便想明白裴菱爻原先的打算,了然道:“所以大舅舅,分外看不上鲁王与薛倾这对翁婿.........一直辅佐的是,你最看好,未来会成为库州之主的人?” 裴菱爻清咳了一声,略有惆怅道:“是啊,我还准备辅佐了库州未来之主,一朝升天,让岳家再不敢小瞧了我去......” “再救您出水火,把您身上的那傀儡郡守官职给卸了,再给您说一门好亲,让您日后的夫家,也不敢小瞧了您去,护您余生无忧..........” 话说到这里,裴菱爻颇有些计划被打乱的怨气:“倒是不想,您非是傀儡不说,还反是蛰伏在库州之侧,欲侵吞库州的猛虎。突然横空杀出,倒让舅舅筹谋了近七年的布置,一举成空。” 林知皇朗声而笑:“舅舅原先预设的库州之主,是那库州守城大将左昂?” 裴菱爻苦笑着点头:“是啊。” 林知皇笑:“那左昂手掌两万余精锐兵马驻守库州州城,若他最后坚持不降,与汪虎结成同盟,我全线掌下库州也不会如此快,舅舅从旁劝说他降,也算大功一件。” 裴菱爻却不受此话,认真的摇头道:“当时我劝左将军降,乃大势所趋,并非因与您的关系才会如此。” 林知皇笑:“哦?” 裴菱爻的语气格外认真:“您那时斩首了薛倾,形势已是大好,左将军若是与您再战,便是联合了大将汪虎手下的五万兵马,胜算也是极低的。” 裴菱爻抬首,与上首位端坐的林知皇对上视线:“既然已预判了结局,打仗非是游戏,必是需无数人命来填补的,又何必为这不可为之事,贸然再战,让此地徒增战祸呢?” 林知皇闻言欣然颔首:“大善。” 林知皇与裴菱爻这对刚认了亲的舅甥,谈完了正事,便分外亲昵起来,相伴着逛起了王府后花园,心情舒畅的聊起了私事。 裴菱爻看着王府后花园的奇美风景,又想着这座王府的主人,此时已是自己的外甥女,不自觉的在心里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与有荣焉之感。 裴菱爻好奇的问:“大姊这些年过的如何?” 林知皇:“娘过的很好。” 林知皇笑着,将裴菱雪这些年来,大办育幼堂,着力于为女性提供更多务工机会的事说了。 裴菱爻听后,欣慰地点头:“你娘下嫁给你爹时,舅舅我才七岁。当时...... 我是很不服气的。” 林知皇想了想自家爹,再想想自家娘,倒是能理解大舅舅为何不服气,不置可否一笑:“爹,心地善良。” 对比舅舅,还是爹更亲的,林知皇努力的开始找林者云的优点。 “爹,视金钱为粪土。” 裴菱爻:“...........” 第一句话,听着还像那么回事,这视金钱为粪土,是赞扬? 裴菱爻狐疑的看向林知皇,林知皇也淡定地转头,与大舅舅认真地对上视线,继续道:“爹,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裴菱爻:“...........” 这是不是说怂的意思? 外甥女.......真的是在夸她爹吗? 可是,她的表情好认真,应该.....是吧?吧? 裴菱爻摸不透外甥女的心思,一时踌躇了,干笑两声,刚才转移话题道:“反正,您这般聪慧,应该是遗传自你外公。” 话落,裴菱爻又补了一句:“我这般聪慧,就是遗传的我爹。” 跟随在林知皇身后的花铃:“..........” 看来,主公那般不知羞臊为何物,不只遗传于林氏。 这裴氏子弟,在厚颜这一道上,倒也是当仁不让的。 第716章 裴菱爻与左昂,淮氏一族的关系 林知皇笑盈盈的回望自家大舅舅:“大舅舅真是风趣。” 裴菱爻只将这当做夸奖了,坦然受下:“过奖。” 林知皇忍俊不禁:“大舅舅娶的舅母,是库州哪家的贵女?竟还要挣表现,才能让岳家看得上您?” 裴菱爻尴尬的清咳了一声:“库州一品世家淮氏四房的嫡次女。” 库州淮氏?越公子的母家? 林知皇最近忙着治理库州,倒还没顾得上别的。 库州一品世家淮氏,可是掌着库州境内所有的制盐场。 是一只....很肥的羊啊...... 还是一只有野心的羊。 淮氏这只羊,林知皇是准备等自己彻底稳掌库州,与齐雅和谈之后,再处理的。 此时林知皇乍然听到裴菱爻提到其妻出身淮氏,不由奇道:“大舅舅怎会与库州淮氏结上亲?” 裴菱爻略有些不好意思:“您也知道,裴氏一族待我们五房的人,那是放逐的姿态。我要娶淮氏这家的贵女,本是够不上的,但因我与左昂结了义兄弟......” “义兄想与我关系更近些,便同娶了淮氏四房的嫡姐妹,做了连襟。” 说到此,裴菱爻又尴尬的清咳了一声:“咳,我岳父,是看在我义兄的面子上,才将你舅母下嫁给我的。” 林知皇听到这里,好笑的摇头:“舅舅何必妄自菲薄?您必也是有本事的,淮氏才看得上您。否则,淮氏也不会将嫡女嫁于您了。” 裴菱爻闻言也不谦虚,下颚微扬,笑道:“那是。” 林知皇见裴菱爻不与自己生疏,看向他的眼神很是舒和,又问:“舅舅与我的关系........” 裴菱爻收了脸上的笑,认真道:“您与我之间的关系,在见您之前,我并未告知给任何人知晓。” 林知皇闻言点头,含笑道:“舅舅今日上门来,是准备公开了?” 裴菱爻点头:“是,林府君对此有何看法?” 裴菱爻此时称呼林知皇为林府君,就是不以长辈自居,询问上位者意见的意思了。 林知皇对于裴菱爻的分寸感,又有了新的认识。 只在这短短相处的时间里,林知皇算是见识到这位大舅舅会做人的功力了,他前面那番自夸,倒还真不是厚颜。 林知皇沉吟道:“倒也好,这也没何可瞒的。但我见舅舅此举,似乎别有打算?” 裴菱爻苦笑道:“您真是聪慧,窥一见二。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去。” 林知皇笑,说话直奔要害:“淮氏对库州也有想法?” 裴菱爻的表情一言难尽,断言道:“淮氏对上您,胜算可不大。淮氏如今到底是我岳家,我不忍眼睁睁看其走上死路。” 林知皇对此倒没说什么,不置可否一笑。 裴菱爻不瞒她,林知皇也投桃报李,对其给出相应的信任,直言问:“舅舅想如何做?” 裴菱爻此次却没有直接回林知皇的问话了,而是轻叹了口气,先给林知皇讲起了旧事:“鲁王此人,在库州掌权时,唯我独尊,荒淫无道。” “最初让淮氏,生出反心的缘由是,鲁王利用他在库州的强权,强娶了淮氏长房的嫡长女淮怜筝,为侧妃。说是娶,不过是面子上好听,实际情况是,鲁王在一次宴会上,瞧见淮怜筝的美貌,便不顾其身份,明目张胆的强迫了人。” “淮氏一族,诗书传家,便是庶出的女儿,也不会让其为妾的。侧妃,说好听,到底还是妾。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强占为妾的。” “鲁王此举,完全是在往淮氏一族的脸上扇巴掌。淮氏一族再恼,也没狠心到逼嫡女儿去死,最后只得将女儿嫁给鲁王为侧妃。” “鲁王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好处,得了美人,又多了淮氏这么一个实力雄厚的妻族,只觉的自己这事办的不错。得意洋洋地鲁王完全不知,自己的此番行为,已是大大的得罪了淮氏一族。” “淮氏一族在淮怜筝为鲁王诞下了第九子后,便欲除了鲁王,让外孙上位,成为库州之主。” “近年来外面战乱频发,淮氏一族开始担心越公子不能顺利从鲁王手里继承王位了,于是便开始两头下注。” “一是扶持自家外孙越公子登上王位。二是,支持娶了淮氏女的大将左昂,成为库州之主。” “淮氏对库州,早已是布局多年,倾入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淮氏一族原先只为报复鲁王的初衷,在多年的筹谋之下,已是渐渐地变味,生出了野心。” “如今您这般横空杀出,掌下了库州,成了库州新主,淮氏一族......不甘心啊.......” 林知皇听完淮氏一族的这些前尘往事,不辨喜怒的轻嗯了一声,知道裴菱爻讲的这些,非是虚言。 库州州城内早便被林知皇布下了不少影使,淮氏一族欲捧外孙越公子成为库州下任主人,她是早就从淮氏的各项布置动作中,有察觉到的。 倒是左昂此人,为人十分低调,没有让影使察觉到他有任何不妥之处,更是未曾注意到在他身侧辅佐的裴菱爻。 林知皇想到此,问裴菱爻:“大舅舅,左昂周身的琐事,皆是您主掌的?” 裴菱爻没想到林知皇会突然问起左昂,先是一愣,而后点头:“是。” 林知皇笑:“您还真是有本事。” 裴菱爻不仅将自己隐匿的很好,让人轻易不会注意到他,更是将左昂周身防护的滴水不漏,便是连暗中探查他的影使,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此人直臣,听于上命,无甚可查。 然而,左昂,此前对库州,也是有谋夺之心的。 影使查不出左昂此人有何不妥,这自然要归功于眼前这位手段高绝,行事时时都甚是小心的大舅舅了。 裴菱爻莫名其妙被夸,也不会不好意思,欣然就受下了外甥女的夸赞:“是啊,我精心筹谋了这许多年。若不是您横空出世,这场库州动乱后,最终的库州之主,一定是我辅佐的义兄左昂。” “哎.....”裴菱爻惆怅的叹了口气,而后又道:“不过,义兄现在降在您手下做大将,也是好事。” “哦?” 裴菱爻笑:“义兄虽沉稳庄重,但为人太过重情。为将可以,为主,却总也少了股狠劲。” 林知皇闻言笑了:“大舅舅这般说,看来是在我身上,看到这股为上者的狠劲了?这听着,倒不像是夸了。” 裴菱爻哈哈大笑:“环儿别多想,这股狠劲,可是一等一好品质,大舅舅可是爱极了呢。” 第717章 裴菱爻展露关系,林知晖至库州州城 林知皇听裴菱爻如此说,不禁莞尔一笑。 后续,林知皇也没再与裴菱爻谈正事,更没问裴菱爻之后打算如何做,只以外甥女的身份,与他一同游园,闲聊起私事来,一叙亲情。 淮氏这只羊,林知皇本就未打算将其铲除,只准备抓其把柄,在其身上狠狠薅一把羊毛,再好好利用掌控起来,统御库州境内的大小世家。 淮氏一族,在库州境内的影响力甚大,一棒子将其打死,可不是上策。 淮氏一族,在林知皇筹谋库州的五年时间里,早就命如影随形处的影使,里里外外的查了个遍。 淮氏一族,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还真是诗书传家的世家。 即使因手掌整个库州盐场,而富可敌国,也丝毫没有蓄养私兵,染指兵权的意思。 这也是林知皇,不准备将其一杆子打死的真正原因。 库州淮氏,即使被鲁王逼得生出了野心,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想的更多的,也就是操控库州局势,从而换主。 没错,淮氏一族,自始至终,都没有成为掌权者的想法,他们生有的,是一颗搏一份从龙之功的心。 不论是扶持外孙越公子上位,还是扶持姻亲左昂篡权,淮氏一族在背后做的,都只是扶持。 淮氏这一族的人,从未有过亲自夺权的想法。 就冲这点,对于淮氏,林知皇便打的是收服的主意。 淮氏一族要从龙之功,扶持谁不是扶持?自己自然也能成为他们所想要扶持的人。 大舅舅与淮氏有亲,倒是.......正好。 对淮氏使出雷霆手段,薅秃他的羊毛后,再从大舅舅这处关系下手,给淮氏甜枣,再彻底将淮氏收为己用,妙极。 这也是林知皇当初会暗中操纵越公子前来离仙郡接亲的根本原因。 剪除世家弊端,非是一朝一夕可成,太过大刀阔斧的动作,难免会暴露她的本心,让所有世家团结起来,皆以她为敌。 如今世道,不论出多少野心者,归根结底,还是世家当道。 大济的大部分财富,其实都掌握在世家手中。 顶尖的人才,更是出身自世家。 世家权柄,林知皇定是要动的,但却不能动的太过大刀阔斧。 一不小心,步子迈太大,扯到了蛋,倒是不美了。 记忆里那个隋朝皇帝杨广的下场,便是她的前车之鉴。 林知皇可不想在逐鹿天下的时候,被众世家联合起来反制,那真是灭顶之灾了。 林知皇与裴菱爻逛着花园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私事,脑子也没歇着,迅速的就将日后如何对待淮氏这事,安排的明明白白。 裴菱爻没注意到面容和缓的林知皇正在一心二用,也可以说是注意到了,压根就没在意,只与周身气势威盛的外甥女聊着私事。 “大姊不是还生了个小子吗?怎地没见着?难道那小子不成器,难当大用?” 林知皇唇角翘起弯弧:“那小子如今在别处野着呢,也许过两天您便能见着了。” 裴菱爻呵呵笑了起来:“那过两天让舅舅见见,可不能像了姐夫去。” 林知皇却没有一口答应此话,含笑道:“有机会吧,有机会让您见。” 裴菱爻见林知皇没有一口答应,也不强求。 在裴菱爻眼里,林知皇乃是库州之主,可不只单纯的是他的晚辈。 面对这位外甥女,裴菱爻更不会蠢到在其面前拿长辈的架子。她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舅甥两人逛了一下午的花园后,林知皇又留了大舅裴菱爻一同用晚膳。 等裴菱爻从王府正门出来时,夕阳已是西下。 裴菱爻此次来王府拜见林知皇,用的是他岳家的马车,来之前,也并没有说明他来王府是准备作何的。 裴菱爻进了王府后,久不出来,淮氏四房的老爷,也就是他岳丈,在其女儿心急如焚的哭求下,也渐渐坐不住了。 只得派出了府里处理外务的管事,苗管事,来王府外候着接人。 苗管事来了王府外,又在王府外等了许久,都不见自家二姑爷从王府里出来,额上已是急得汗如出浆。 苗管事正想着要不要递出自家老爷的帖子,去王府里问问情况,便见王府正大门大开,原以为凶多吉少的二姑爷,被王府内的一等管事给点头哈腰的恭送了出来。 等王府正大门再次关闭,苗管事赶忙上前去迎裴菱爻,满面焦急的小声道:“哎呦喂,我的二姑爷哦,您怎的敢孤身一人,去拜访那位的?” 苗管事招着马车上前,嘴里还急声念叨着:“您快些回吧,二娘子在老爷那,都快哭成泪人了,非说是老爷派您去做险事去了。” 裴菱爻笑笑不说话,气淡神闲的跟着苗管事上了淮府派来接他的马车。 苗管事跟着裴菱爻上了马车后,问:“二姑爷,可是大姑爷有事要办,交代您今日前来拜见那位林府君的?” 裴菱爻笑着摇头:“今日我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二姑爷来王府见那林府君做何? 苗管事皱着眉想了想,这才咂摸过味来,奇怪道:“二姑爷,您刚才从王府里被送出来,怎的走的是正大门?” 王府如今的主人,是那位林府君,非是那位认可的贵宾或是长辈,怎可走正大门出来? 便是府上的淮大老爷去拜访那位林府君,那身份也是只够走侧门啊......这...... 裴菱爻拿过一边的菱纹镶宝水囊浅喝了口水润喉,吐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来:“我去见我外甥女,自然是要走正大门进出的。” 苗管事当即便愣在了车厢里,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二....二姑爷.......您的意思是.....是.....” 裴菱爻不甚在意的塞好手中水囊的扣金塞,点头道:“不错,那位林府君,是我的嫡亲外甥女。” 苗管事捂住胸口。夭寿了,原来被自家婆娘一直念叨着嫁亏了的二娘子,其实嫁的也不是那么差嘛....... 库州之主的舅母,二姑爷也人才出众,这怎么不是好亲? 二姑爷,深藏不露啊....... 等裴菱爻乘坐的马车赶回了淮府,苗管事打着磕巴将自己所知道的事,禀报给淮氏的四老爷知晓后,整个淮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地炸开了锅。 与此同时,齐雅遣使来和谈的队伍,也于傍晚时分,到了库州州城,城门外。 温南方奉林知皇之命前去接待。 第718章 随边弘想,他的主公,这是......情窦初开了? 金琅、胡书与前来接待他们这行人的温南方客套的见过礼后,倒也爽快,直接便笑着奉上了此次押送而来的二十万两赔付银。 对方这么有诚意,温南方自然也不会客气,笑着便命手下人去接收胡书与金琅奉上的那二十万两白银。 二十万两白银想要交接完毕,也不是这么快的,而且此交接涉及到真金白银,是需要两方人马在场盯着的。否则,出了纰漏,也不好说是谁哪方的问题了。 于是,在两方人马交接赔付银时,各方为主的人,便都暂时入了各自马车,暂做休息。 金琅与胡书同坐一辆马车,入了马车,两人便小声的聊开了。 金琅叹道:“刚才那人便是七聪之一的温南方啊,还真是君子如玉,世无双啊.....” 胡书没有多说什么,只沉默的点了点头,一直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琅见胡书脸色如此,桀笑道:“百见是不是在想着,温南方这般人品相貌,那林府君,恐难看的上,主公膝下的这五位养子了?” 胡书撩起眼皮看了金琅一眼:“亮泽,慎言。此处,已是那林府君的地盘。” 金琅暧昧的笑道:“这话让那林府君听去也没什么,正好挑明我们主公让五位少将军都跟过来押送赔付银的目的。这样......也好更顺利的促成联姻一事啊。” 胡书闻言,没再阻止金琅说这话题了,金琅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金琅:“别杞人忧天了,那温南方再是人品出众,也不是威胁。那林府君只要不昏庸,是断不会和身边的辅佐之才,有其他关系的。” 胡书:“嗯。亮泽此言有理。” 另一边,林知晖等人也骑在马上,望着正监督着手下人仔细清点赔付银的温南方,小声交谈着。 “这就是极负盛名的七聪之一温南方啊?倒不愧是与主公....呃...符州牧齐名之人,只观其行事谈吐,便非是泛泛之辈。”齐方亚赞着温南方,又不自觉的称呼了符骁为主公。 齐绘琉瞪了齐方亚一眼,小声道:“二弟,慎言。你该知道娘最介意什么!” 齐方亚撇了撇嘴,很是不服,却也知道齐绘琉是为他好,没再说何。 齐武奇却小声地对齐绘琉道:“大哥,二哥此时叫一叫也没事,这会我们周围没人。” 于弘毅此时却看着情绪逐渐外露的林知晖,告诫着齐武奇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临门一脚的时候。” 林知晖眼神微动,知道于弘毅这话是对他说的,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齐武奇听了,怪叫道:“临门一脚?三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要进哪个门?不会真要进那林府君的门吧?” 林知晖闻言直接给了齐武奇鼻头一拳,直接将其打的闭了嘴。 想的美!欠揍! 齐武奇吃痛地捂着被林知晖打出血了的鼻子,扭头就朝齐绘琉告状:“大哥,五弟又打我,你可得替我出头啊!” 等双方将二十万两赔付银清点交接完毕,已是夜深。 温南方让手下人将赔付银押送至银库,而后亲自在前引路,极为客套的将齐雅派来和谈的这行人,安排住入了州城内,由官府承建,专门为招待官吏使者下榻的客栈。 温南方将齐雅派来和谈的这行人安排住入客栈后,也陪着在此处下了榻。 等齐雅派来和谈的这行人休息一日后,温南方明日便会亲自带领他们去王府拜见林知皇,正式签下和谈盟约。 金琅与胡书见温南方态度如此和善友好,这也间接代表了林府君对他们这行人的态度。 金琅与胡书见事情如此发展,总算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命手下随行的精锐士兵在此下榻的客栈内外布防后,便安心的睡下了。 只等今晚养好精神,明日带着主公膝下这五位英姿勃发的少将军,去拜见那位赫赫有名的林府君。 翌日,王府,书房。 随边弘看完影使从淮府汇报来的消息,慵声笑道:“主公昨日特意让裴菱爻在府里逗留了如此久,又这么大张旗鼓的开王府正门送其出府……” “这想要的效果,只观昨日淮府内的反应,看来是达到了呢。”随边弘看着书案前端坐的林知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林知皇心情甚好的将手中看完的奏报轻放回桌案,站起身行至书房窗边,闲适的探身出窗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林知皇笑着回道:“大舅舅此次上门,要的就是这效果,我这做外甥女的,怎能不成全他的心意呢?” 随边弘笑的一双桃花眼都眯了起来:“淮氏这回,算是找到了能和您搭关系的契机了,淮侧妃与越公子的事,马上就该有人上门来与您谈了。” “您这大舅,真是不错。” “是啊.......”林知皇面上显出愉悦地浅笑来:“看来,最近本府君,走亲情运。” 随边弘闻言不由好笑道:“主公您这话说的,只这一桩事而已,怎么也得有两桩事同一时段内出,才可称为‘运’吧?” 林知皇笑了笑,没接这话,倚在窗棂边,抬手接住了一片从窗外飘飞入书房内的绯色花瓣,悦声道:“风和日丽,正是适合续亲情的时候啊......” 随边弘略感意外:“怎么?主公今日还准备召裴菱爻来府上一叙么?” 林知皇含笑摇头,转身走到随边弘身前,状似不在意地问:“齐雅派来和谈的那一行人,昨日便入了库州州城,今日,聪深该领着他们,来拜见本府君了吧?” 随边弘先是一愣,而后点头道:“属下倒是忘了,今日您还要接见这伙人呢。可没有时间与您那位大舅舅叙旧。” “他们还有多久到?” 随边弘轻笑一声,探究道:“怎么感觉主公这问话里,有点迫不及待的味道?” 林知皇将刚才从窗外接住的那片绯色花瓣弹到随边弘肩头,笑着警告道:“回答问话。” 随边弘立即收了探究之心,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有一个时辰,聪深便该带着他们这行人来王府了。”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而后撇下随边弘,心情甚好地漫步回了自己寝殿,招来四季为她盛装打扮。 一个时辰后,议事殿。 随边弘看着身侧,端坐于殿内主位,身穿紫菱罗缎八宝百褶裙,头簪翠玉麟冠,耳带黑曜石耳饰的林知皇,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随边弘的沉思,随着温南方领着齐雅派来和谈的那伙人行入殿内,向林知皇恭敬的行完拜见礼后,有所消褪。 随边弘想,他可能找到答案了,他的主公,这般雀跃反常。还真有可能.....是看上谁了。 这个猜测,在林知皇缓步走下殿,将手放在齐雅派来的某位英俊的义子脸上时,得到了完美印证。 随边弘想,他的主公,这是......情窦初开了? 第719章 他柔弱如柳的阿姊,竟已是成为人人敬畏的一方诸侯了 林知皇缓步从上首行下殿来,将手轻抚上林知晖脸颊的这一举动,不仅惊到了随边弘,更是将在场之人,皆惊的不轻。 原先带领着林知晖一行人进殿来拜见林知皇的温南方,在林知皇温柔地伸手抚到林知晖脸上的那一瞬间,表面上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但若此时有谁仔细观他,就会发现........ 温南方一双如墨般幽谭的眸子,在那一刻骤然紧缩,但很快的,又恢复如常。 金琅与胡书刚一入殿,便注意到端坐于上首的林府君,容貌并不如传言中所道的那般不堪入目。 意识到这一事实,金琅与胡书同时在心里起发愁来,林府君或许不如他们想象中那般恨嫁。两人刚发着愁,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行下拜见礼,转眼便见那容貌惊人的林府君走下殿来,对主公膝下行五的义子,直率的做出了亲昵地抚脸举动。 金琅与胡书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后,既惊且喜的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在场的齐绘琉等人,除了知道事情真相的于弘毅,真正的为好兄弟开心以外,其余三人的表情,皆是一言难尽。 这林府君长的不如传言中那般五大三粗,甚至可以说是绝代佳人不假,但这一上来便抚摸他们兄弟脸颊的行为,着实让他们起了不悦之心。 林府君的行为.....委实太过孟浪....... 尽管.....他们此次来,真是被齐雅送来选婿的...... 但也不该被其如此不庄重的对待! 这林府君将他们几人当做什么?被送上来求和的玩物么? 就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便直白宣出自己看中了谁,要占为己有么?齐武奇最是沉不住气,见好兄弟被人如此对待,当即便跳了起来,剑眉倒竖,正要扬声呵骂,就被单膝跪在他身旁的于弘毅给眼疾手快的拉扯住了身形,并给了他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 殿中诸人反应各异,而作为事件主角的两人,一站一跪,此时眼神里只望的下彼此。 一别近六年,她的阿弟,已是长成这般高大英武的少年郎了。 林知皇垂眸凝望着林知晖的眼神里,夹杂着难抑的心疼之色。 林知晖顾忌着周围众人,尽管任由林知皇将手抚上了他的脸,但面上的表情依旧冷肃,一直克制着未有变化。 林知晖眸光深邃地抬首望着立于身前的林知皇,心中情绪起伏巨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声阿姊....... 他那时不知城即将会乱,乍然知晓爹要弃城去投效那恶名昭彰的鲁王,便与爹闹了脾气,负气骑马而出,准备趁爹弃城前,通知了好兄弟此事,再回返家中的....... 哪料造化弄人,他刚骑马奔出家门,城便乱了.... 当时那一走,再见,物是人非。 一别近六年,他柔弱如柳的阿姊,竟已是成为了人人敬畏的一方诸侯。 从傀儡郡守到库州之主....... 阿姊这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当时的阿姊,连骑马都生疏,如今,竟是能挂帅征战沙场,亲自斩下薛贼的项上首级了。 林知晖想到此,胸中充斥的内疚之情,让他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不...不行! 现在还不是与阿姊相认的时候! 阿姊独自支撑的这几年,他未曾帮到阿姊什么,怎可在此时还让阿姊来救他出水火? 如今,自己的身份,乃齐雅义子,鲜有人知晓自己与阿姊的关系,他不该如此回来。 阿姊与齐雅之间迟早会有一战,他也该帮阿姊做些什么! 齐雅的十万精兵,他要尽数谋给阿姊! “啪——!” 啪的一声轻响,议事殿内的寂静无声,在这一声脆响之下,彻底被打破。 林知晖红着眼眶,毫不客气的拂落了林知皇抚在他脸颊上的手,颤抖着嗓音,哑声道:“林府君,还请您自重!” 林知晖红着的眼眶,以及此时颤抖的嗓音,皆被在场之人误会成了受辱过后的激愤。 金琅见状,急赤白脸的给林知晖打眼色,示意他赶紧向林府君赔罪。 胡书也一下膝行到了林知晖身边,生怕他激愤之下,对林知皇出手。 而温南方见林知晖如此动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向林知晖的眼神,略微带了些肃杀之气。 随边弘见林知晖胆敢出手拂开林知皇的手,当即生怒,几步行下殿来,立在了林知皇身侧,只等林知皇下令,随时准备给这不识抬举的小子一些颜色瞧瞧。 齐绘琉等人自然是站在自家兄弟这边的,见殿内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俱都不动声色的围聚到了林知晖身边。 一系列变化都是同时进行的,林知皇意外的被林知晖拂开了手,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定定的看了一眼自己被林知晖拂开的手,再垂眸看向跪在自己身前的林知晖。 林知皇看着林知晖,再次抬起手放在了他肩头,温声安抚道:“此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林知晖骤然厉声开口,打断了林知皇后面未说出口的话:“我并不是此处的人,自然不由林府君说了算!” 林知皇止了言语,看着林知晖不说话。 林知晖认真地与林知皇对上视线,一字一顿道:“林府君,我无意留在此处。” 胡书见势不妙,不住地对林知晖打眼色。 金琅却是再也忍不住,对林知晖大喝出声:“大胆,竟敢对林府君如此无礼!林府君乃库州之主,此地的人和事,自然是由林府君说了算!五少将军,还不赶快向林府君赔礼!” 齐绘琉、齐方亚、齐武奇三人霎时便对呵斥林知晖的金琅,投去了愤怒的眼神,如果视线能杀人,金琅已是在这一刻死上了千百次。 相对的,林知晖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在林知晖公然在言语上拒绝了林知皇的示好后,如果视线能杀人,林知晖已是被站在林知皇身后的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凌迟上千百次了。 随边弘的想法是:以主公的才貌,能看上你小子,是你的福气,竟敢做出这般宁死不屈的姿态!死! 温南方此时心口分外难受,主公难得对谁示好,竟有人胆敢不识抬举的践踏主公的心意?死! 转眼间,演上了傲骨不屈戏码的林知晖,便在他家大姊麾下的两位顶级谋士那里,荣获了满含杀意的双‘死’结局。 林知皇却听懂了林知晖的弦外之音,霎时间眼眶微红了起来,涩声问:“你可想好了?” 林知晖毫不犹豫的回:“想好了。” 林知皇:“不悔?” 林知晖落字铿锵:“不悔!” 第720章 是,我不会让大将军难做的。胡参军,你放心 林知皇与林知晖的这段对话,两人间都知道对方在说何。 然而这番对话,听在殿内其他人耳中,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看上了齐雅第五位义子的林府君,在直白的表明了心意后,这是被人彻彻底底,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心意啊........ 看,那周身气势威盛的林府君,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呃...不对..... 是英雄难过美男关.....被伤了心......眼眶都红了呢...... 金琅简直要呕死了,事情比想象中顺利,他们一来拜见,刚一打眼,林府君便看上了主公膝下行五的义子。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主公的义子竟是这般不识抬举,将这极好的联姻机会,生生给扼杀了! 不悔? 不悔你个得儿! 面子和自尊心那能值几个钱? 这可是一方诸侯啊! 五少将军原本已有能成为一方诸侯夫婿的机会,就这么生生被他给拒绝掉了! 金琅痛心疾首,若不是此时场合身份不允许,他一定要上前狠扇林知晖几个大耳刮子,再大骂一声蠢货才解恨! 随着林知晖那声不悔落下,林知皇也没再做纠缠,不辨喜怒地转了身,步履平缓地走回了大殿上首。 在转身那刻,林知皇难受地颦了一下眉头,闭上眼再睁开,起伏的情绪在那刻彻底恢复如常。 在林知皇背对着众人走回大殿上首的那几步里,已是调整好了情绪,重新在上首主位气势巍然地坐了下来。 在此刻,林知皇又是那个气势威盛的林府君。 殿下众人,不自觉地重新跪回了方才的位子。 林知皇沉稳地轻笑一声,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缓声道:“诸位都起吧,不必多礼。这位少将军的容貌,让本府君乍然想起了一位故人,才如此失态,倒是唐突了来客。” 今日前来拜见林知皇的这一行人依言站起了身。除了林知晖与于弘毅,其余人等对林知皇后面这番似是解释的说词,全然不信。 刚才胡书、金琅等人可看的清清楚楚,林府君明显是知晓了主公送五名义子前来和谈的用意,并一上来便毫不遮掩的直接挑人了。 然而,被挑到的人不识好歹,林府君几次给机会,都被对方拂了面子,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 胡书只觉要糟,被林知皇此时周身所蕴出的凌冽气势所摄,胆战心惊地开口道:“还请府君大人勿怪,五少将军如今年少,正是........” 林知皇抬手止了胡书后面的欲说之言,不辨喜怒的缓声道:“本府君如今已知齐将军的和谈之心,甚是心喜,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诸位远道而来都是客,可以在此处再多游玩几日,再考虑回返之事,如何?” 胡书作为此次和谈之事的主负责人,听得林知皇此言,额上的汗,涔涔冒出。 林府君今日正式接见他们这行人.....只字未提签订和谈盟约的事.....就要将他们这行人挥退了? 这赔付银都收下了,却在此时拖住了签订和谈盟约之事......林府君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真生了怒火?还是......故意为之? 胡书始终不敢小瞧林知皇,心里不禁对林知皇刚才那番突兀的行为,阴谋论了。会不会,林知皇刚才就是故意...... 如此直接挑人,挑破遮羞布,激怒五少将军,故意起冲突,让两方生隙,就为了避谈.....和谈盟约? 这也能解释的通,林府君刚才那般孟浪的原因了。 胡书在这一瞬间,心中思量了许多,也犹豫了。不知此时是该顺着林知皇的话,行礼告退,还是该再迎难而上,出言提醒对方和谈盟约还未谈之事。 胡书自然知道以此时的氛围,再提和谈盟约之事,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但是......今日就这般不明不白的告退了,若后面被这林府君晾了起来,和谈之事久谈不下,时间拖的久了..... 这林府君已是休养好了库州境内部分生机,改了和谈的意图...... 想到此,胡书打了个寒颤,若是如此,先不说林府君这边会不会安然放他走,便是他能安然回齐雅那边,齐雅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这办坏了事的谋士。 金琅却想的不一样,早将和谈盟约视作了板上钉钉之事,只觉此时这林府君暂时不签盟约也好,他们还可趁此机会,在此处多留几日,联姻之事,或还有可回旋的余地。 和谈盟约毕竟只是一时的安逸,只有与这林府君联了姻,才算是彻底解决了主公榻侧之危。 金琅心里这般想着,抢先一步开口,对上首的林知皇拱手行礼道:“是,我等多谢府君大人的盛情款待!” 胡书抬头看了金琅一眼,金琅立即对其使眼色,胡书沉思了片刻,也没再说何,带着齐绘琉等人,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做礼告退。 胡书、金琅带着林知晖等一行人拜见完林知皇出来后,没再被安排去住外面的客栈,而是被管事带着,行去了王府内的一处客院,将此院落,安排给了他们这行人暂住。 王府管事刚退出客院,金琅便不顾周围还有伺候的奴仆,怒气冲冲地奔到了林知晖身前,压低声音对其斥道:“五少将军!您刚才那般言行,已是坏了主公的大事!” 齐武奇也怒,压低嗓音回斥道:“金参军!五弟的言行坏了什么大事?我们兄弟五人只是过来此处押送赔付银的!” 金琅嗤笑:“五位少将军,别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几个究竟是来此做何的,我不信行来的这一路,以你们的才智,会猜不到主公的意图!” “主公培养你们五人多年,耗尽心血,你们就是这样偿报她的?那林府君你们也看到了,人才品貌俱佳,若非你们是主公的义子,你们以为你们能入她的眼?”金琅此话说的毫不客气。 齐方亚上前一步,怒瞪金琅:“这事与林府君的身份,还有人品相貌无关,这是尊严问题。” 齐绘琉此时也捏紧了拳头:“我们身份如何,用不着金参军总来提醒,我们若做错了事,自然有娘来惩罚我们,倒还轮不到金参军来说教我们!” 金琅被齐绘琉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的不轻,最后连说了几声好,怒火难抑的拂袖而去。 胡书此时开了口,认真的看着林知晖,不容置疑道:“五少将军,这几日你找个机会,去向林府君陪罪吧。主公最是疼你,你不会让她难做的。是吗?” 齐武奇听出胡书话里的威胁之意,那能忍自己兄弟被如此对待,当即便跳了起来:“你他娘放.....” 于弘毅一把拉住怒火高炽的齐武奇,对他摇头警告。 林知晖却无甚表情,只神色冰冷的点了头:“是,我不会让大将军难做的。胡参军,你放心。” 第721章 温南方与随边弘知林知晖乃林知皇嫡亲胞弟 胡书见一拿出齐雅论事,林知晖便没再由着性子硬顶,神情略松,颔首道:“很好。此处,并非是大将军说了算。五少将军,还请勿要任性。” 林知晖闻言,寒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辨意味的浅笑,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胡书此言。 “刚才是我冲动了,这几日,我会去找林府君.....好生赔罪的。” 齐绘琉等人闻言,俱都觉得林知晖在忍辱负重,有的心疼地望向了林知晖,有的则狠狠地瞪向了威胁了林知晖的胡书。 胡书对齐绘琉等人的态度不以为意,只继续甚为有礼的告诫道:“各位少将军,在库州州城王府内的这几日,还请谨言慎行。此时形势,是大将军有求于她。非是她有求于大将军。” 胡书此话落,点到即止,儒雅的对五人行了告退礼,追着金琅先前离开的方向而去,寻他商议事情去了。 议事殿。 等齐雅派遣来和谈的那行人皆都告了退,议事殿的大殿门再次被关上,随边弘与温南方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了上首位端坐的林知皇身上。 “主公?刚才,为何?”随边弘对林知皇刚才的行为很是不解,直言相问。 依主公的性子,即使看上谁,在对方第一次展露出拒绝之意时,就不会在意,又岂会露出难受之色? 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对方确认,是否会后悔此刻的选择了。 弄服对方,或是直接撩开手去,才是她的行事风格。 难道,主公临时改了主意,仍是想一鼓作气地占下衍州全境,一举拿下齐雅,所以想趁此机会终止此次和谈,故意闹出的这事? 温南方此时情绪冷静下来后,已是察觉出了林知皇情绪上的不妥。 温南方回想刚才林知皇的前后行事,再细想了一番此前忽略的一些细节,以及....刚才那位少年将军,与林知皇眉眼上的相似。 对,刚才那位少年将军虽身材高大英武,但若细观,其眉眼间,却是与主公秀丽的眉眼,分外相似的。 主公,此前失踪过一位嫡亲胞弟。 而今日被主公抚脸的那位少将军,也非是齐雅亲子,乃是齐雅之前以残暴的手段,四处搜罗来的义子。 “主公.....刚才那位少将军,是您失踪已久的胞弟?”温南方走至林知皇身前,突然轻声问。 随着温南方此话问出声,一直腰背挺直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突然以手撑额,垂下了头,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余撑着额头的玉白指尖微颤着,昭示着它的主人,此时情绪起伏巨大。 “胞弟?” 随边弘闻言面上显出诧异之色,几步行到了林知皇身前:“刚才那位少将军,是主公的胞弟?失踪多年,下落不明的那个?” “嗯。”林知皇此时也不再瞒两人,坦白承认了此事。 阿弟此次若不留在身边,继续回齐雅那处蛰伏,就不便再瞒着温南方与随边弘。 阿弟此选择,已是亲自让自己走上了争夺天下的棋盘。 己方棋子,是定要让同阵营的人知晓的,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己方暗棋。 随边弘听到林知皇肯定地回答,当即击掌朗笑出声:“妙!哈哈!绝妙!” “人算不如天算!天助主公也!这步暗棋若用的好,吞下衍州,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随边弘对这个消息惊喜难当,连道了几个好字。 温南方则看出了林知皇此时情绪不对,在她宽大地座椅边,倾身缓缓地跽坐了下来,让自己可以去平视林知皇撑在手掌后的神情。 “主公,您今日原本是想直接挑破他的身份,让他回返家中的?” 温南方刚在林知皇身边跽坐下来,林知皇便察觉了,转眸望去,正好与温南方满含担忧之色望来的墨眸,撞上了视线。 “聪深,如今以我的势力,已可护阿弟周全,我.....只想让他平安回返家中。” 林知皇缓缓地放下了撑着上额的手,眼眸里似有水色,清越的声线中却满含杀气:“此处,由我说了算。我若留下阿弟,齐雅能奈我何?敢奈我何?” 随边弘闻言,面上的喜色微凝,大步行了过来,拱手对林知皇谏言道:“主公!不可!” 林知皇抬眸,冷厉地视线,向随边弘扫来:“便是我留下阿弟,齐雅再是不服,此时也不敢与我交恶。” 随边弘丝毫不退:“但您与齐雅此时和谈,不过只是暂时的安稳。您与齐雅之间,迟早会有一战。如可智取衍州,又何须掀起战祸屈人?” 林知皇看着随边弘,抿唇不说话。 随边弘坚定道:“主公!库州与衍州两地,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人丁已是锐减,又有鲁王与薛倾当权时,常年在境内强征兵丁,您不是也去看过了吗!那些村庄里,以老弱妇孺居多,几乎不见成年的男丁!” “那些男丁去哪了?被残暴不仁的上位者强征做了兵,弄上战场打仗去了!” “若问那些还在村子里苦苦支撑着乞活的老弱妇孺们,你们家的男人哪去了?他们就会哭嚎着说.......他们的儿子,爹,丈夫都去战场打仗去了!死没死的不知道,只知道家里的顶梁柱被充作兵丁征走后,就再也没回来。”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那些老弱妇孺尚还苦守在原地不走的理由是什么?” “是希望他们的儿子,爹,丈夫,有一天若活着从战场回来了,还能有家,家里还有人能等着他们!” 随边弘话说道此,俯下身,双掌附在林知皇的肩上,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伤色:“主公,慎战!” “一场仗下来,无论是输是赢,都是由人命堆积起来的!” 是啊,战争非是游戏,一场战下来,无论是输是赢,都是由人命堆积起来的。若能巧取衍州,又何必非以战来得呢? 她就是因为懂这点,所以在听懂了阿弟的弦外之音,知晓其选择了继续留在齐雅那处蛰伏时,她临时终止了自己原本的打算,顺应了阿弟的心意。 她是一名合格的上位者,却不是一名....好阿姊。 她权衡利弊,放弃了阿弟的安危,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聪渊,我知。”林知皇的眼角,无声地滑下一道水痕,哑声道:“但我此时.....好生难受.......” 随边弘见林知皇如此,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也浮上了心痛之色,劝慰道:“主公,别难受,您并无错。等大道已成,一切都会好的.......” 一直跽坐在林知皇椅侧的温南方,此时也涩声开了口:“主公,那是您阿弟自己的选择,您无需内疚自责。” 林知皇垂眸向温南方看来:“是吗?” “是。”温南方对上林知皇的视线,认真道:“那是您阿弟的抱负,他已是成人,自然可以选自己想走的路,您无需为支持了他的选择,而心伤。” “主公,如今您已为此地之主,您就必须为此地之民负责。” “您可以行小恶,但不能犯大恶!” “您可以不行小善,但您一定得行大善!” “您身上肩负的不再是小家,而是大家!” “主公,您是上位者,您坐在上位,就必须.....庇护您治下之民。” 议事殿内紫檀木四兽底座上的错金银螭纹夔熏香炉内,静静地腾烧着香片,青烟袅袅飘散开来,古檀的幽香在殿内低调地弥漫。 冲散了难断,拢出了福慧。 第722章 新卷开启。林知皇书信一封于鲁蕴丹 晋州,新皇城。 林府。 经历林氏带头捐赠粮饷,得罪了新皇城内的大小世家,又分宗削弱了家族实力之后,林府的门庭,一下子就冷落了起来。 然而,这种被冷落的情况,尚还没持续多久,随着库州那边的消息传来新皇城,原来门可罗雀的林府,再次开始门庭若市。上门攀关系送礼的人,那是络绎不绝的来。 林府管事站在林府侧门,笑脸相迎一众来客,来礼便收,但若谁想拜见家主,那不好意思,家主近日事务繁忙,抽不出空。 林阳全呆坐在书案前,看着桌案上铺开的,近日来府上送礼之人的姓名礼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好半晌后才小声嘀咕了一句:“蠢人还不少。” 林者源没有听到林阳全的嘀咕,见爹一直在发呆,又开口问了一句:“爹,这些礼,我们就这么都收了?” 林阳全回过神,满面春风的笑了起来:“收,怎么不收?他们愿意上门来送礼,我还怕收不成?” 林者源为难道:“爹,这些人都是送礼上门来巴结的,环儿刚掌下库州,成了一方诸侯是不假,但我们林氏主宗,不是投效了鲁氏吗?这.......” 林阳全笑:“是啊,我们是林氏主宗,与鲁氏联盟已久,还结了姻亲,这事外面人人皆知。但就这样,还是有人不知所谓的跑来咱们府上送礼,来巴结讨好林府君,这不是蠢是什么?” 林阳全看着书案上那高高叠起的礼单:“蠢人的钱,不要怕收。” 林者源欲言又止:“可........” 林阳全:“呵,他们大大方方的送,我也就大大方方的收。正好补一补前段时间因捐赠军饷,失的大笔银钱。哈哈!” 林者源见林阳全打定主意要做一个另类的敛财者,不再就此事发言,转而叹道:“环儿真是厉害,谁能想到,她竟是不声不响的将昔日守山七聪之二的温南方与随边弘,还有八浒之一的梁峰原,收入了麾下........” “更是在此次的率军亲征中,斩得了叛主之贼薛倾的首级,以女子之身,独掌一州之地,成为世人皆知的一方诸侯。当真是.....不凡啊。” 林阳全在这段时日里,听了太多此叹,早已是心如止水,但再听一遍,面上依旧不自觉的带出些荣光来。 在林者源叹完后,林阳全方才撩起眼皮看了林者源一眼,提醒道:“称呼。” 林者源一愣,没懂其意:“爹?” 林阳全见林者源没懂,啧了一声:“初端,不要称呼林府君的闺名。” 林者源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一笑:“是,爹,孩儿想着都是在家里,就.......” 林阳全轻嗯了一声,问:“你娘最近在家庙里照顾蕊儿,你可有去探望过?” 林者源自然去看过,还给正在家庙中关禁闭,顺便照顾林者蕊的钟玲媛,带去了林知皇已大胜薛倾,成为库州之主的消息。 于是,他刚对钟玲媛道出此消息,便有幸见到了亲娘控制不住脾气,大发怒火的场面。 林者源委实搞不明白,娘为何对侄女有那么大敌意,竟是到了恨不得其去死的地步。 不论侄女在外面发展的如何,又不会碍着娘什么,娘这又是何必呢? 相反的,侄女如今发展的如此好,别方若想动林氏或是钟氏,便是看在他们乃一方诸侯的直亲份上,总归是要顾忌几分的。 侄女猛然崛起,在别方发展的好,不论是对于家族,还是对于他们个人的切身利益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见了,娘很好。”林者源按捺下心里的那丝愁绪,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阳全又撩起眼皮看了林者源一眼,对他这话不置可否。 林者源这段时日,是见识过爹娘几番大吵的,一点都不想林阳全再将注意力放在钟玲媛身上,立即便了转移话题:“爹,昨日我去鲁府看望了鹄儿,那小子真是聪慧,问他什么问题都能答的上来,长得也壮实,闹着要来咱们府上住几日呢,您看.......” 林者源口中的鹄儿,便是鲁氏大郎鲁蕴德与他小妹林者蕊的孩子,如今鲁氏的嫡长孙,鲁耀鹄,今年刚满四岁。 林者源作为舅舅,尽管疼鲁耀鹄的紧,但鲁耀鹄到底是鲁氏的嫡长孙,想要把他从鲁府里,接到府上来小住几日,他的身份地位显然不够。 还是得身为家主的林阳全亲自出面,才能将鲁耀鹄从鲁府中接来府上小住的。 林阳全听林者源提到外孙,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笑着摆了摆手:“去吧,等会拿我的手信,去将那小子接来,我也好久没见着他了,正好考校考校他的功课,看他这段时日有无顽皮躲懒。” 林者源闻言面上一喜:“是,爹,等会处理完府外那一摊事,儿子便去接他。” 林阳全笑过后,叹了口气:“还好鹄儿不像他爹,倒是像他二叔,像了个十足,不然.....你妹妹,真是要后半生没着落了。” 林者源很是赞同爹这话,深以为然的点头。 而此时,正被林阳全父子俩,拐着弯夸赞着的鲁蕴丹,说来也巧了,正拿着一封从库州传来的加急信,笑着与手下人夸赞着,林氏内果真飞出了凤凰儿。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鲁蕴丹朗声笑过后,不轻不重地将那封意料之外的来信,甩在了面前的书案上。 康展砚好奇道:“那林府君给您发的密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使得您如此高赞于她?” 鲁蕴丹兴致勃然道:“她想让朝廷,以此次她斩首薛倾,平息库州内乱的功绩,封她为王。她要做名正言顺,由朝廷封授的异姓王!” 康展砚闻言,眼眸微睁,叹道:“她还真是沉得住气,在大济已快名存实亡之际,仍是在明面上讲究着君臣之礼,在独掌库州后,筹谋着让朝廷正式封她为王,而不是自己称王。” 康展砚叹服:“行事真是滴水不漏,一点把柄都不让人抓啊。此女,当真不简单!” 鲁蕴丹温声道:“能让聪深与聪渊两人投效,折身奉其为主的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倒是本相之前小瞧了她,在她那布下的那颗暗棋,可能要废子了。” 康展砚一惊:“怎么,那人这么快就在林府君那暴露了?” 鲁蕴丹摇头:“那倒不至于,不过,前面本相在她那安插暗棋时,并不知聪渊在她那处。” “聪渊对本相了解甚深,林氏分宗之事未有波折,如此轻易就到了库州境内,他应该已是看出我的筹谋了。” “此时,应是早有了防备,定是不会让那暗子,在林府君手下受到重用的。” 康展砚听鲁蕴丹如此说,知道这暗棋算是彻底废了,眉头皱了起来,沉思片刻后问:“这林府君书信与您,求您帮她在朝廷这谋一个名正言顺的王位,既是交易,自然也该有来有往,她对您许出了什么好处?” 第723章 林知皇与鲁蕴丹交易,符骁掌下磬州 鲁蕴丹轻声吐出两字:“赋税。” “赋税?” 康展砚一惊,眸光霎时大亮:“难道她要向朝廷上缴地方赋税?” 此书房内,除了康展砚,还有一位历来少言的谋士,名骆擎。 骆擎听到这里,也不再做背景板,面露惊喜之色,急问:“主公,此事可当真?” 自吴贼入主盛京为相后,天下大乱,皇权不复,大济疆域内各州,皆开始了明目张胆的各自为政。 直到如今,已少有地方还会听从朝廷的调令,更不要说上缴赋税了。 这赋税,看似轻飘飘两个字,但其后代表的,是多不胜数的钱粮。 “嗯。” 鲁蕴丹含笑道:“那位林府君来信言,她若有幸能得朝廷授封为王,治理库州,自然便是忠君之臣,上缴地方赋税,岂不应该?” 康展砚真是惊喜了,来回走了几步,而后步子一止,若有所思道:“一个封王的虚名,竟能换来此等好处?”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骆擎也开口问道:“这林府君除了要‘名正言顺’,还要什么?” 鲁蕴丹见手下两名谋士立即便想明白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眸中染上满意之色,略抬下颚,点了点书案上的那封库州来信,示意他们可自己看。 康展砚与骆擎得到了鲁蕴丹的首肯,也不客气,由康展砚拿过书案上的书信,骆擎凑到其身边,两人紧挨着,一目十行的看起信来。 鲁蕴丹等手下谋士们看信的档口,端起手边凉好的茶盏,浅酌了一口,一举一动,皆气度斐然。 康展砚看完信,凝眉道:“那位林府君,想向我们这边购得三十万两白银的粮食?” 骆擎则皱眉:“而且她还将购粮价,压的如此低,这.......” 鲁蕴丹将手中喝空的茶盏,不轻不重地扣在桌案上,温声道:“库州境内近两年战祸频频,又征兵过多,致使地里的劳作力变少,产粮数自然便不如人意。” “缺粮,实乃正常之事。”鲁蕴丹的手指,轻轻地在书信尾处,盖有林知皇署名的红泥印戳上划过。 骆擎有些敬服的赞道:“不论这林府君目的为何,只她这愿意掏钱向外买粮,解决治下之地粮荒的行为,就可看出,这位林府君,真乃怀有一颗爱民之心的人。” 康展砚叹了口气:“是啊,这位林府君竟是准备向外购粮,来解决库州境内的粮荒之危.......” “而非是趁着手下兵强马壮,再起战祸,去抢夺他地的粮食。” “鲁王与薛倾之流,手掌库州之时,以往都是如此做的。到了她这里,却是平和有礼多了,也是真心为当地百姓考虑的。” 鲁蕴丹低笑一声,沉凝磁性的嗓音中,带出不加掩饰的欣赏之意:“这位林府君,行事每每出人意料,倒也难怪聪渊与聪深,会心甘情愿辅佐于她了。” “林氏出了这样的女郎.......”话说到此,鲁蕴丹突然话声一顿。 “主公?”康展砚见鲁蕴丹话说到一半,突然没声了,不由奇怪的向他看来。 说到林氏女郎,鲁蕴丹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同是出身林氏的林者蕊。 想到林者蕊之前欲做的龌龊事,鲁蕴丹风秀的眉宇,嫌恶的蹙了起来。 都是林氏嫡系出身的女郎,差别简直犹如云泥。 骆擎见鲁蕴丹话说的好好地突然皱眉,以为其身体突有不适,忧心道:“主公,可是近来太过操劳,身体有恙?可要唤医者前来?” 鲁蕴丹摆了摆手,将恶心的事物从脑中抛出,温声道:“刚才突然想到一些旧事罢了,非是身体不适。长立,勿要忧心。” 康展砚与骆擎细观了鲁蕴丹的神色,见其确实不像身体有异硬撑地模样,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开始谈事。 康展砚就着刚才未谈完的事问:“主公,您打算如何?答应那位林府君吗?可是......她定的这收粮价,委实有些低啊。” 骆擎紧随其后补充道:“况且,我方若将治下富余的粮食卖向库州,一旦明年治下收成不好,这岂不是被动了?” 鲁蕴丹轻笑一声:“这就是交易了,互惠互利有之,风险自然也会相伴。” “本相若是如她所愿,答应了这场交易。她此后,便是由朝廷正式封授的异姓王,自然是要每年向朝廷,上缴赋税的。” “到时,还怕会无储备粮?近年来茁州离仙郡的产粮数,在大济,可是有目共睹的。”鲁蕴丹凤目微眯。 骆擎:“那林府君若出尔反尔,当如何?” 康展砚摇头:“应该不会出尔反尔。” 骆擎看向康展砚:“什么都有可能。” 康展砚又想了想:“不会。林府君会让朝廷正式封她为王,而非是自立为王,这就说明,她看重这名声。若她明年出尔反尔,不上缴治下封地的钱粮赋税,我们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她反是白筹谋了一场。” “她要的就是‘名’,我们若毁她的‘名’。她如今所做的一切事,算是白费一番功夫了。” 康展砚:“那林府君只要是聪明人,就不会干这出尔反尔的事。” 骆擎闻言,又前后仔细地思索了一番,认可了康展砚此话。 康展砚见骆擎认可此言,转头对鲁蕴丹道:“所以,您是准备同意此’交易‘了?” 鲁蕴丹笑:“何乐而不为呢,双赢的事。” “她若发展的好,符骁、齐雅与她相邻,岂不是更忌惮于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远交近攻,才是上上之道。”鲁蕴丹的手指,再次在书信尾处,盖有林知皇署名的红泥印戳上划过,唇边浮起浅笑。 康展砚与骆擎见鲁蕴丹主意已定,怕有纰漏,又前后仔细地想了想,答应此场交易的投入与收获,确定此场交易,确实收获大于投入,便也没再说何。 那林府君以治下之地,每年向朝廷上缴赋税,做此次交易的筹码,确实出手大气,完全让对方没有拒绝此项交易的理由。 此次谈事后,鲁蕴丹麾下最重用的两名谋士,康展砚与骆擎,再未将林府君只当做一般女郎中的翘楚去看待了,开始正式的将其视为一方诸侯,忌惮起来。 磬州州城。 符骁英姿玉立的站在磬州州城内最高的一座楼宇之上,俯瞰整个州城全貌,眼眸中透出的神采,朗朗若星。 “主公!”汪长源兴奋以极地快步奔上高楼,对身形已是高大挺拔的符骁,长长的拜下一礼。 “谭州牧,找到了?” 符骁气淡神闲的收回远眺的视线,匀缓低沉的嗓音,犹如闷钟敲击人心,威肃而又尊越。 汪长源激动道:“谭州牧乔装欲逃出城,已被擒获。” 话落,汪长源从怀里拿出一份印有血手印的历纸与一方州牧印:“主公,谭州牧已降,写下了罪己书,言自己在其位,未谋其政,使得治下百姓民不聊生!故,羞愧于治下之民,现让位与您!” “主公,还请您接下此方州牧印!” 符骁神情冷肃地伸手,从汪长源高举的手中,接过那块带血的州牧印,缓声道:“如此,磬州,便也是我的了。” 第724章 林知皇与林知晖姐弟,光明正大的单独相见 库州州城,王府。 秋日的阳光,淡淡地倾泻在雕梁画柱的宫宇青瓦上,一派宁静祥和。 胡书与金琅两人,就林府君接见他们这一行人时的言行,仔细地分析了一夜。 最后等窗外的月亮逐渐消失,太阳东升了,才皆都顶着一双黑眼圈,一致地认为,林府君当时会‘调戏’五少将军,可能就是故意的。 原因也不难猜,无非就是林府君出尔反尔,她不想和谈了。 所以才故意选了看起来就脾气不驯的五少将军进行调戏,进而发生冲突,让此次的和谈,有理由的无疾而终。 这林府君狡猾啊! 虚晃一枪,临时变卦,准备白吞了主公的二十万两赔付银,再与主公开战! 胡书与金琅分析出这一点,便再也坐不住了。 翌日一早,两人就去找了林知晖,让随行跟来的巧手奴仆,好生地‘打扮’了林知晖一番。 然后软硬兼施的催促起林知晖,去找林知皇‘单独’赔罪。 若是林府君不接见林知晖,那他们的猜测便不假,林府君就是在借此事翻脸无疑了。 齐绘琉几人对此事,表示出了强烈的愤怒,痛斥胡书与金琅下作。 然而作为事件主角的林知晖,先是强烈地表达了抗拒之意,而后在胡书与金琅搬出了齐雅这座大山后,‘心疼’齐雅的难处,最终忍辱负重的妥协了。 阳光明媚的午后,被打扮的格外俊逸地林知晖,光明正大地去单独拜见了林知皇。 林知晖在春夏的带领下,进入了会客殿。 在林知晖抬脚跨过会客殿高高地门槛,步入殿内后,殿门便在他身后缓缓地关闭了。 会客殿的殿门彻底关闭后,殿内就只余一坐一立的两人了,气氛顿时凝泄起来。 林知晖目光涩然的看着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哽声低唤道:“阿姊.......” 林知皇坐在上首处没动,目光幽暗深邃地注视着立在堂下的林知晖,抬手对其招了招手,哑声道:“过来。” 林知晖环视了一圈,见殿内除了立着的那几处屏风后看不到,此殿内,只有林知皇与他两人了后,就再也不做掩饰,快冲几步奔到了上首位置。 林知晖奔到了林知皇身前,重重地深喘了几口气,压抑住自己剧烈起伏的情绪后,噗通一下跪到了林知皇脚边,如雏鸟归返一般,将头埋在了林知皇膝上。 “阿姊!”林知晖的这声阿姊,唤的又重又急,仿佛是从快被压瘪了的胸腔中,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来的声音。 林知皇被这声阿姊唤的,一下便红了眼眶,垂眸看着伏首在自己膝上的林知晖,缓缓地抬手,抚上了他的发顶。 林知皇轻声问:“这些年,在齐雅那处,苦吗?” 林知晖将头埋在林知皇膝上好一会,才平复下情绪,在抬首,面上已是恢复了初见时地沉稳之色。 “不苦。就是想爹和娘,还有阿姊。”林知晖仰头看着林知皇摇头道。 “说谎。”林知皇将手从林知晖的发顶,转移到了林知晖棱角分明的脸上,温柔地抚了抚。 逃出乱城时,阿弟不过才十二岁,身中箭矢,命悬一线,四处逃亡,怎会不苦? 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信任的好友亲人暗算,送进了义子营内厮杀,成为最终活下来的五子,怎会不苦? 常年生活在齐雅的监视之下,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就怕露出自己并未失忆的破绽,怎会不苦? “阿姊,你呢?”林知晖抬手,附上了林知皇抚在他脸上的手,微微用力握了握,手掌竟是比林知皇的手,大上了一圈。 “不苦。” 林知晖不信,将话原模原样的还给了林知皇:“说谎。” 林知晖此声话落,姐弟俩人对上视线,同时悦声笑了起来,血脉中天然便带有的亲昵,在这一刻,自然的浮出,和谐地萦绕在两人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知晖轻声赞叹道:“阿姊,您真厉害,竟是成了一方诸侯。” 林知皇曲指刮了林知晖挺直的鼻梁一下:“是啊,如今阿姊很厉害,已是一方诸侯,可以护着你了。你若不想........” “阿姊!” 林知晖急声打断了林知皇后面的话,坚定的摇头道:“阿姊,你阿弟也很厉害。” 林知皇轻笑出声:“不害臊。” 林知晖也笑,语气里却全是认真:“阿姊,我待在齐雅身边近六年,甚是了解她。” “如今,我长大了,更是学了一身本事,再不是从前那个行事鲁莽冲动的稚童了,您信我。” “我能助您,不需要谁来保护。” “阿姊,我已是成人了。我不需要生活在任何人的羽翼之下,我也是羽翼!” 林知皇见林知晖如此坚持,眼角泛出浅浅地红色,低声道:“好。” “阿弟,果然长大了。”林知皇目光柔和地看着林知晖。 林知晖展颜笑开:“多谢阿姊成全!” 林知皇以手捧了林知晖的脸,垂首仔细地端详了他片刻后道:“我阿弟长大了真俊。” 林知晖也认真地仰首端详正望着他的林知皇,笑道:“我阿姊如今也更美了。” 正避身在青竹揽翠八宝屏风后,静等着主公姐弟俩叙完旧,再共同商议后续大计的温南方与随边弘,听到殿内传来的这两声互夸,无语的对视了一眼。 温南方心道,同样的不知谦虚为何物,不愧乃亲姐弟..... 随边弘心道,是主公嫡亲胞弟没错了,好生不知羞臊..... 林知皇与林知晖姐弟俩人互夸了一番后,又聊了一会各自这些年来的境况,因见面相认而腾起的激动情绪,才渐渐散了开去。 林知皇见聊的差不多了,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才将避身在屏风后的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唤了出来。 林知晖一直以为殿内就他与阿姊两人,乍然见有两人出屏风后走出来,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的,便恢复了平时冷傲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来。 温南方,随边弘与林知晖相互见了礼,便聊起正事来。 温南方与随边弘问事效率极快,每问都直切要害。 林知晖答的也从善如流,言简意赅,尽量节省时间。 不过几个问答间,温南方与随边弘便彻底了解到了林知晖如今在齐雅那里的情况。 更从此前齐雅亲征时,留林知晖在后方坐镇为帅这一事中,确定了齐雅如今在五名义子中,最看重的就是林知晖。 随边弘慵声笑了起来:“也不知该说齐雅运气太差,还是该说主公运气太好了。” 温南方对林知晖道:“齐雅与主公和谈后,应该会转而去图谋祥州,少将军可在那一战中多挣表现,让齐雅手下的人,多看到你的潜力。” 林知晖立即便懂了温南方的意思:“温参军的意思是,让齐雅手下的人才,注意到我这继承人,提前让他们对我下注?培植亲信?” 第725章 林知晖:齐雅身边,还有人知道我与阿姊的关系 随边弘见林知晖一点就透,谈话无需费劲,愉悦地勾起了唇角:“不错。” “齐雅无子,你们这些义子便是她的继承人。” “齐雅麾下的那些文武人才,在你们五人真正开始掌军之后,必然会提前下注自己所看好的继承人,以搏日后重用。” 林知晖想了想,摇头道:“齐雅疑心重,是不会在自己还年富力强时,让身边人提早亲近我们兄弟五人的。” 随边弘慵声低笑:“明面上自然不会,但暗下里的事,谁能防的住呢?” 温南方道:“少将军,你不用多做些什么。只要你自身强大,让他们看到你未来的可能,齐雅身边的文武人才,自然会依附到你身边来。你只需保持住,永远只忠于齐雅一人便够了。” 林知晖前后细想了一番,了然的点了头。 温南方:“少将军,你此次回返齐雅身边后,什么都不用做,更不用向我们这边传递齐雅那边的机密消息。你只用一心,将齐雅当做你诚心要侍奉之主相待便可。” 林知晖皱眉,对此事颇有些异议,沉声道:“如果,我发现齐雅欲偷袭攻打库州呢?” 林知皇听到林知晖如此假设,毫不犹豫道:“那你也不用管,切勿轻举妄动。阿姊这边自有应对之策。” “晖儿,你记住,你在齐雅那边,考虑事情时,永远不要以阿姊的利益角度出发去行事。否则,你迟早会被齐雅察觉出你的异心。” 林知晖眉头紧皱,细思林知皇此话。 温南方补充道:“少将军,你若想让齐雅视你为继承人,在其手下掌权,就必须‘真心’待她。” “只要少将军在齐雅身边一日,考虑任何事时,便都需以齐雅的利益角度出发去行事。” 温南方:“这样,才永远不会露出破绽。” 随边弘与林知晖对上视线,接话道:“只有这样,齐雅倒下后,她的势力,才会尽归于少将军之手。” 林知皇面容中透出肃杀之气:“至于什么时候让齐雅倒下,怎么让齐雅倒下,便是阿姊,该考虑的事了。” “晖儿,明白吗?”林知皇抬眸看向林知晖。 林知晖闻言沉默了良久,最后点了头:“好,听阿姊的。” “此次回返齐雅身边,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话说到此,林知晖难受地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道:“若是因形势所迫与阿姊对上,只要我还待在齐雅身边一日,就不会对阿姊这方有丝毫留手........” “我会努力地成为齐雅膝下最优秀的继承人,让齐雅麾下的一众文武,皆视我为下任之主。” 林知皇展颜笑了起来,温南方与随边弘见林知晖一点就透,也俱都欣慰的颔首。 几人商定完此策后,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就此策细末的地方,又仔细地与林知晖嘱咐交代了一番,就怕有些地方疏忽了会出纰漏,会让林知晖陷入险境。 在敌方作间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一旦被发现,其下场,必不会好。 死还是轻的,就怕被背叛者恼怒之下,连个痛快死法都不愿给。 彼时,主公因策有失,没了胞弟......如何能受得此痛? 温南方只想想这结果,就胸口闷痛不已。 随边弘更不忍林知皇受此痛,主公在私事上的欲望本就少,他可不希望意气风发的主公,在筹谋天下这条路上,受此生离之痛。 温南方与随边弘心里这般想着,将所有的事情考虑的越发周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事无巨细的提点林知晖。 林知晖自然也不会托大,对于七聪之二的温南方与随边弘的提点,很是虚心受教,对两人的交代,皆点头应承。 原本安静在一边旁观的林知皇,见林知晖这样面无表情的不住点头,只觉得他乖巧可喜的紧。 在温南方与随边弘对林知晖交代完事后,林知皇到底没忍住,又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知晖对久未谋面的大姊也正是稀罕的时候,自然百依百顺。 见大姊对他招手,以为大姊有私话对他交代,便凑了过去,乖乖地倾下身,将耳朵搁在林知皇唇边,等她讲话。 哪料话没等来,又被自家阿姊撸了一把发顶。 “真乖。”林知皇撸的很是开心,笑眯了眼。 林知晖的耳朵瞬间爆红,冷脸差点维持不住,用余光扫了眼一旁的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低声道:“阿姊,别这样,有人呢.......” 林知皇低声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把温南方与随边弘当外人,只想亲近弟弟,见林知晖羞得耳朵都红透了,又没忍住,捏了他耳垂一下:“还害羞呢?” 林知晖:“..........” 大姊的爱,太热烈了,有些招架不住。 之前的阿姊,明明是弱柳扶风的啊...... 怎么就这般,霸气了呢..... 都怪他,没有保护好阿姊,爹又靠不住,所以阿姊,才长出了羽翼,不仅翱翔于天地间,更是将所有人,都护在了羽翼之下。 还是他的错。 林知皇见林知晖一会耳朵红的似要滴血,一会又面色沉重的,不由悦声笑了起来,遂收了手,没再逗他。 再是久别重逢,还是得克制点的,可不能真把弟弟给逗的以后怕了与她亲近。 林知皇这般想着,清咳了一声,又拿出了正经姐姐的模样,含笑对他交代道:“等会出去后,你便与同来的那行人说,我因你与胞弟长的相似,昨日才失了态。” “今日见你,更是觉得投缘,欲认你做义弟。” 谈到正事,林知晖双耳上的热度立即褪去,愕然道:“阿姊,这会不会.......” 林知皇摇头:“不会,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林知皇看着林知晖的目光温柔如水:“自从在五年前,我查到你成为了齐雅的义子,便对外封锁了你失踪的消息。” “如今,外人都只知你身体有恙,就生活在离仙郡,伴在父母身边尽孝呢。” 林知晖闻言眼眸大亮:“还是阿姊考虑的周到,竟是如此早便做了安排。” 林知晖越说越是兴奋:“如此,即使有人注意到我们面有相似,也只会以为是巧合罢了。毕竟,阿姊的胞弟,还生活在离仙郡呢。” 林知皇笑着颔首:“嗯。” 林知晖突然想到什么,神色凝重道:“不,还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第726章 从殿内出来的林知晖,发顶的金玉冠,有些.....歪? 林知晖此言一出,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时皱起了眉。 “何人?” “何人?” 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时凝声问道。 林知皇却丝毫不意外,气定神闲道:“晖儿说的可是喻仁远夫妻?还有他们的那一双嫡子?” 林知晖眼眸微睁:“阿姊知道?” 林知皇颔首,淡笑道:“在我欲出兵伐薛之前,便从齐雅那处,秘密抓了他们。至于他们的那双嫡子,如今跟着他们堂姐,正在我麾下做事,尽在掌握之中。你无需担心。” 林知晖闻言,心底的最后一丝隐忧尽去,喜出望外道:“薛倾弑主的消息传来衍州庆洋郡之前,喻仁远夫妻突然齐齐失踪,齐雅大怒了一场,以为他们夫妻这是叛逃了。” “派出了不少人马出去详查喻仁远夫妻的去向,就为了将他们抓回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林知晖双眸亮若星辰:“原来,他们非是叛逃,而是被阿姊命人抓走的!” “难怪!齐雅派出了那么多人马追捕,也没抓到他们!” 喻仁远夫妻,一直是林知晖心中的隐忧。 喻仁远投效了齐雅,因其医术颇高,所以在齐雅当年从茁州领兵离开时,也命人秘密带走了正被家族除族的他。 林知晖在齐雅身边见过喻仁远数次,每次都得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心中翻腾的杀意。 也是在那段时日,林知晖学会了用面无表情,掩藏一切情绪。 林知晖生恐自己在面对喻仁远时,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被这人看出不妥,察觉到他并未失忆。 好在喻仁远是真以为他与于弘毅是失忆了的,并不认得他了,阿姊当时更只是世人眼中的傀儡,并未显名。 所以,喻仁远每次在军营中偶然见到他,并无过多表示,也与旁人一样,只拿他当做齐雅义子相待。 这才安然了这许多年。 “嗯。”林知皇见林知晖如此兴奋激动,又没忍住,唇边挂着浅笑,抬手捏了捏他因激动而微抖的脸颊。 林知晖此时心都飞到别处去了,对于林知皇的逗弄之举,并无太大反应,任其施为,只激动地与林知皇讲述他当时的担忧。 “当时我在军营里听到他们夫妻叛逃的消息,还心惊胆战了一阵,生怕他们又去投效了哪方势力,然后完全没了顾忌,将我的身份宣扬开来。” 毕竟,喻仁远在齐雅手下,到底还是忌惮齐雅之威的。 喻仁远也怕让齐雅知道他此前献上来拉关系的贵子,家中关系不‘清白’,从而让齐雅培养义子的一番心血就此白费,进而被齐雅迁怒。 所以,喻仁远只要还奉齐雅为主,就必不会自讨苦吃的告知齐雅他的身份原是有异的。 但喻仁远若投效了别方势力,情况就不同了,显然就没了这个顾忌。 甚至可能在知晓他阿姊起势成为了一方诸侯后,利用此消息,去筹谋他事,换取好处。 这事,是林知晖在知晓林知皇正式为天下人所知时,一直哽在他心间的一根刺。 他,不想成为阿姊的软肋。他,想长成支撑着阿姊夺势的脊骨。 林知皇此时告知林知晖的这消息,无疑是让他心中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落了地。 林知晖赞叹道:“阿姊,您真厉害。走一步,观十步,当真是令人生佩。” 林知皇曲指弹了林知晖额头一下:“这有何可佩?” “我即将褪去傀儡的外衣,走入世人眼中,你又还在别人手里,我怎能不小心些?” 林知晖此时看着林知皇的眼神亮晶晶的,看的林知皇心都软了,又抬手捏了他脸颊一下。嗯,还挺有肉,手感真不错。 林知皇捏完弟弟,心情更好了,难得显摆起来,轻笑道:“从齐雅那救不出你,抓一两个她身边的爪牙,还是没有难度的。” 林知晖重重地点头,眸中全是信赖之色。 林知晖惊喜过后,转而又想到了忽叟的惨死,咬牙道:“阿姊,如今他们人呢?” 林知皇沉稳道:“之前我在外亲征,暂时没空处理他们。影使抓了喻仁远夫妻,押往离仙郡后,就一直关押在那处。” “等我入主库州州城后,便传信让手下人押他们过来了,再过两日,人便该到了。” “晖儿可是想亲手报仇?” 林知晖在面对林知皇时,自然是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意的,闻言直接点了头。 弟弟这点心意,林知皇当然会满足他,抬手帮他抚平了衣衫肩臂处的一处褶皱,对他道:“好,等我审问完喻仁远一些事,便将他们夫妻交给你处置。” 林知晖听林知皇如此说,也不细问林知皇要审问喻仁远什么事,径直点了头。 “那于弘毅........” 林知皇这话刚起头,林知晖立即便道:“我信他。” 林知皇陈述道:“于美芳是他的姑母。” 林知晖点头,对此事并不避讳,径直道:“等人来了,阿姊,你将于弘毅也招来吧。” 林知皇问:“做何?” 林知晖冷肃道:“我们两人说好了,于美芳,留给他亲手杀。” 林知皇闻言笑了:“你们这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分,还真是不一般。” 林知晖难得软声道:“阿姊,我们还是一起走过生死的兄弟,我永远信他。” 林知皇:“嗯,那下次将他带来给阿姊瞧一瞧,阿姊看看,他值不值得你这番心意。” 林知晖毫不犹豫道:“他值得。” 林知皇从潜伏在齐雅那处的影使传来的消息中,已是对于弘毅了解甚深,自然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此时听得林知晖这毫不犹豫的回话,朗声笑了起来。 林知晖从会客殿出来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 随林知晖一同前来的侍从,一直候在会客殿外,见林知晖出了殿门,立即便凑了上来,细观他的神色。 额.....五少将军还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走吧。”林知晖冷声对迎上来的侍从道。 “诺。” 侍从乖觉地跟在林知晖身后,不住的上下打量走在前面的林知晖,终于让他发现了一处不妥之处。 五少将军发顶的金玉冠,有些.....歪? 五少将军进入会客殿后,那林府君便关了殿门,期间没让任何一人进殿。 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内,独处了近一个时辰,这.....可以干很多事情了..... 侍从压下心中的吃惊,微抿了嘴,知道等会该怎么向胡参军与金参军汇报了。 第727章 林知晖的表演时刻,被林知皇溜的金琅与胡书 林知晖一回客殿,就被齐绘琉等人包围了。 齐绘琉捏住林知晖的一侧肩膀,上下打量他:“五弟,怎么样?去赔罪,有被为难吗?” 林知晖面无表情的摇头:“没有。” 齐武奇狐疑道:“你怎么赔罪的?” 林知晖:“该怎么赔罪就怎么赔罪。” 齐武奇:“下跪了?” 林知晖想了想,冷然的点了头:“嗯。” 齐武奇大怒:“他娘的!” 林知晖没忍住瞪了齐武奇一眼,骂谁娘呢! 齐方亚却误会了林知晖这个瞪眼,只以为这怒瞪是冲着那以势压人的林府君去的,怒声道:“你都下跪赔罪了,她仍是不消气?” “没有。” 齐方亚一愣:“消气了?” 林知晖:“嗯。” 齐方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抓了抓脸:“就这样?” 齐绘琉也奇怪:“那这林府君搞这么一出是为何?” 林知晖此时才终于开口说了一段长句:“她说我与他嫡亲阿弟长的像,所以昨日才亲近于我的。” 于弘毅忍笑。 齐绘琉三人因林知晖此话,仔细的看了林知晖无甚表情的面容两眼,恍然了。 齐武奇大击了一下手掌,怪叫道:“我就说昨日看到那林府君怎么觉着怪眼熟的,原来是你们俩长的很有些相像的原因。” 金琅和胡书此时听完了侍从的汇报,也寻了过来,刚入内,便听到齐武奇这声怪叫,同时细观起林知晖的长相来。 还别说,真挺像的。 林知晖见金琅与胡书进来,想到温南方与随边弘的交代,破天荒的对这两人点头示意,算是见礼了。 金琅与胡书见林知晖对他们两人进来有所表示,齐齐一愣,也对他回了礼,心里想着,五少将军平时看着虽冷了些,话也少了些,但其实还挺知理的。至少没像别的少将军那样无视他们。 五少将军如果脾气再软和些,就更好了! 金琅与林知晖见过礼后,摸着下颚思考起来,小声嘀咕道:“那林府君确实是有个胞弟,听说身体不好,总是缠绵病榻,所以出不了远门,只能留守在离仙郡侍奉双亲。所以昨日,她只是在外出征久了,思念亲人了?” 胡书摇头:“但她昨天的那话,明显是......咳.........” 齐武奇瞪胡书:“五弟长的像那林府君的阿弟,谁会对阿弟有别的心思?” 金琅转头直接问林知晖:“五少将军今日会见那林府君,是那林府君亲口说的,你与她胞弟长的很是相像?” 林知晖面无表情的点头:“我不知道我与那林府君的胞弟长得像不像,但我今日去向那林府君赔罪时,她就是如此说的。” 胡书抬眼看了看林知晖微有些歪的金玉冠:“你的赔罪,林府君接受了?” “接受了。”林知晖回答的言简意赅。 胡书继续问:“林府君除了说你与他阿弟长的相似,还谈了何话,做了什么?” 林知晖:“与我闲话了一番,还抚了我的发顶,问我愿不愿做她义弟。” “义弟?”胡书与金琅的脸上显出惊喜之色。 金琅与胡书闻言对视了一眼,难道昨晚是他们想多了,林府君真没打算临时变卦和谈之事? 若是认义弟,这确实是交好的信号啊。 金琅兴奋道:“你答应了?” 林知晖摇头:“我回的是再考虑一下。大将军此次让我们几人来,不是想与这林府君联姻的吗?我若做了她义弟,我其他的义兄弟,倒是不好再与她有联姻了。” 金琅满意的笑了起来:“五少将军当真是考虑的周到,难怪主公总言您最是沉稳。” 胡书也满意的颔首:“五少将军想的周到。” 齐武奇则满脸不可置信的看林知晖:“五弟!你!怎可推我们进火坑?” 齐绘琉想了想那位林府君的容貌,脸略微红了起来。 齐方亚亦是怒瞪林知晖:“五弟,除了娘,你心中也得有点我们兄弟几个啊!我们若是联姻,可是要入赘的!” 于弘毅抬手打了齐方亚头一下:“大将军如今必须与这林府君交好,五弟与林府君的胞弟长的像,想必是不可能联姻的了。我们兄弟几人怎能不为大将军分忧?” 于弘毅此言一出,其他几人皆闭了嘴,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不服就是了。 金琅听于弘毅如此说,目光一下就落到了于弘毅身上,这个三少将军,若是联姻, 无论是从性子,还是从识时务这点上看,无疑是最合适的联姻人选。 其他少将军.....算了吧...... 不会伏低做小,联姻就算成了,估计也是结仇,得不偿失。 前面是他们没有考虑周全,只想着联姻可获得的利益,却没有细想这几位少将军的性格问题。 主公平日里将这几位少将军管的太严,他们甚少接触,这弊端就来了。 五少将军看来是不成了,但也算是个退路,即使联姻不成,能靠长相优势,与那林府君攀个义弟关系,总归也是好的。 胡书此时也是这般想的。 胡书与金琅两人顿时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林知晖身上了,转而开始将主意打到了于弘毅身上。 当晚,于弘毅就被金琅与胡书两人单独叫了过去,谈了许久关于联姻的好处,与其背后的厉害关系。 于弘毅全程笑着听,并向两人表示自己一定会在林府君面前好好表现的。 金琅与胡书见几位少将军中,终于有好说话的了,总算去了这桩心事,开始想着什么时候再去拜见林府君,将那和谈盟约给尽快签了,再及早返程。 翌日,林知皇派了人过来,带金琅与胡书这一行人,好生在库州州城内逛了一圈,特意路过了知字楼。 胡书与金琅等人看到知字楼楼外,人满为患的盛况,对此处百姓的民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晚上回来,一行人感叹完库州州城内街市的繁华热闹,又开始讨论起知字楼来。 心里对这位林府君又有了更新的认识,越发觉得这位林府君气度非一般人可比了,竟然愿意免费建楼,供百姓们识字,教化万民......古往今来,上位者,历来都是实行愚民之策的。概因民众开化了,便不会那般服从上令了。这对皇权,便是威胁。胡书与金琅想到此,心中感慨万千, 就这样,胡书与金琅等人,在林知皇的盛情款待下,一连在库州城内游玩了五六日,每日去的地方皆不同。 在这般难得的游玩享受之下,一行人竟是都有些乐不思蜀起来,完全忘了和谈盟约之事。 等胡书与金琅再反应过来,这才发现,林府君这都有好几日没有召见他们了啊? 霎时,两人便慌了起来,又开始细思起这林府君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来? 第728章 库州盛事,林知皇办秋猎雅集 就在胡书与金琅又快沉不住气,欲主动去请见林知皇谈事时,林知皇着人又送来了新消息。 这回,林知皇不是安排手下人带他们这行前来和谈的人,去哪处游玩了。 而是邀他们,一同相伴去围猎。 并特意命前来传话的人提了,五位少将军,必须都得去参加此次围猎,不可借故不去。 胡书与金琅接到此消息,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再次落回了实处,且心思又活络起来。 思来想去,林府君这段时日的安排,看着怎么像是......... 林府君已暗中观察了这五位少将军好几日,现在要找机会正式相处,到了最终决定联姻人选的时候了? 胡书与金琅自觉又悟了,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再次安定下来。 自以为猜透了林知皇心思的俩人,开始马不停蹄的让随行的奴仆们准备骑射要用的一应用具。 更是在齐绘琉等人要去陪伴林知皇围猎的当日,早早的就将五人从睡梦中唤了起来,让手巧的丫鬟,好好的给五位少将军‘打扮’了一番。 于弘毅作为金琅与胡书最看好的人选,不出意外的受到了’打扮‘上的特殊照顾。 总之,围猎当日,不看其他人,只看这五位少将军,于弘毅无疑是五人中,最俊美的那个,格外的显眼招人。 天朗气清,山风徐徐,四下寂静,空谷幽林。 尽管季节已是入秋,山中仍有绿意高涨的大树生机伫立。随着时节而纷纷落下的败叶,不仅未绝了这幅山水画景的壮色,反是在画景中添上了几分零落成泥的美感。 秋日,正是围猎的好季节。 库州州城外的梧桐山,因林知皇要在此办围猎会,所以早几日便被重兵把守了起来, 梧桐山山下自不必说,所有出入口皆被士兵严密封锁,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梧桐山山上更是青雁军遍布,在林知皇可能会活动的范围内,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同一地方,便会有一队士兵巡逻经过。 围猎前一日,有数十善猎的好手,依吩咐提前驱赶了不少尚在贴秋膘的猎物,跑入了预备围猎的场地中。 猎物充足,围猎才能趁兴。 自林知皇入主库州州城后,越公子已是被拘禁了好一些时日,今日突然被提溜着出来陪林府君围猎,直到骑马入了围猎场,他都还是懵的。 越公子全懵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在围猎场搭建的露天观台处,看到昔日所熟悉的,库州城内大小世家的年轻郎君与女郎时,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原来,此次围猎,林府君并非是只带了齐雅膝下的五义子,还有他一同前来围猎啊。 意识到这点,越公子悄悄地松了口气,目光从同样还在神游天外的另五名郎君身上一一划过。 林府君办的原来是大型的围猎雅集........这就好。 之前,越公子接到消息时,还以为林府君让他们出来相伴围猎,这是准备在他们六人之中择婿呢,吓得他一晚上都没有安眠。越公子可不认为被林府君选上为婿是好事,他这身份若是被选上,下场估计就是被利用完后,再被秘密处死的命。 齐武奇见到前方设有雅致的露天宴,更有不少贵族郎君与女郎们聚在一起聊天,不由睁大眼睛问身旁的于弘毅:“这么多人来参加围猎?原来林府君不是只请了我们前来围猎啊?” 齐方亚看前方露天宴的场地中,那些谈笑的贵族郎君与女郎,轻哼道:“看不到吗?林府君在办秋猎雅集,我们只是众多应邀参集的人中,其中一部分的人罢了。不知这林府君.....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于弘毅笑着接话道:“这不挺好的?人多了,更是自在,或还可趁机交到些同龄的友人。” 齐绘琉附和道:“三弟说的不错,人多了,一起围猎才更有意思,我们以前在军营里,少有接触同龄人的时候,这秋猎雅集,倒是成全了我们兄弟几人昔日的心愿。” 齐方亚小声嘀咕道:“早说嘛,害得我还以为........” 齐武奇指着齐方亚哈哈大笑:“以为什么?以为这次围猎,林府君是打算在我们兄弟之中择婿啊?” “四弟!” “四弟!” “四弟!” 齐武奇此言一出,好几声带有警告意味的声音,便同时响了起来。 于弘毅目含警告的瞪了齐武奇一眼。 齐绘琉则更直接,一马鞭子抽到了齐武奇的肩上,齐武奇捂肩痛呼了一声,顿时笑不出来了。 齐方亚警惕地看了眼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与他们同行的越公子身上。 越公子:“..........” 越公子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齐武奇身上,对这位说话随意的少将军,十分无语。 林知晖这时才面容冷肃的主动与他们五人共同行了一路的越公子搭话。 林知晖对越公子拱手道:“衍州齐将军五子,齐恣意。” 越公子见林知晖自报出身姓名,也有来有往,笑着拱手道:“鲁王九子,闻越。” 齐绘琉等人听到这位一直安静行在他们身后的俊美郎君,乃是鲁王唯一幸存的九子,暂时止了手上修理齐武奇的动作,齐齐向他望来。 齐绘琉有条不紊的收回马鞭,对越公子客气的拱了拱手:“原来是鲁王九子,越公子。真是幸会。” 于弘毅有礼的笑道:“方才不知您乃鲁王九子越公子,所以我们兄弟一路上多有失礼,还望勿怪。” 越公子笑着摆手,谦和道:“你们兄弟五人关系真好,相处这般和睦,当真令人生羡。” 越公子此话说的高明且隐晦,言外之意就是,刚才他并未听到其他不合时宜之言,只看到了几位好兄弟互相玩闹调侃。 于弘毅自然听懂了越公子的言外之意,对其感激地笑了笑,再次对他拱了拱手,这才转头继续收拾自家兄弟去了。 经这一事,越公子算是与林知晖五人熟悉了,相互之间印象俱都都不错。 随后,林知晖兄弟五人,与越公子一起行到了露天主宴场内。六人刚行入宴,立即就有奴仆迎上前来,毕恭毕敬的安排他们几人到指定位子就坐。 林知晖兄弟五人,与越公子一行人来的最晚,却坐在靠上首主位最近的位子。因此,他们这几人刚一坐下,便成了此宴中众人的焦点。 露天宴席右边的一排席位,安排的是贵族女郎就坐,左边一排则是郎君们的就坐区。早已在宴中就坐的年轻女郎们,见到林知晖兄弟五人与越公子同时入宴,不由凑到一起讨论开来。 一圆脸,长的分外有福相的女郎,兴奋地拿眼偷瞟林知晖兄弟五人,对周围的密友道:“看!那便是衍州的那位齐将军,派来与林府君和谈的五位义子了。” “哪呢?我看看,哇!各个都长得甚是俊美呢!”立即有女郎顺着圆脸女郎所看的方向望去,待看清人,一下子便羞红了脸,小声惊呼道。 出身淮氏的淮齐月却没甚欣赏美男的心思,神秘兮兮道:“嘻嘻,我爹说,林府君这次大办围猎雅集,又都只宴请库州城内七品世家以上,尚未婚配的郎君与女郎们参宴,热闹倒是其次,是想着........” “想着什么的?” “想着在此宴中选婿呢!”淮齐月小声道。 “真的?” “真的!你想想,那位林府君,都快双十年华了,也该婚配了。” “我怎么听说,林府君办此宴,就是为了热闹,想给我们库州城内未婚的郎君与女郎们,牵姻缘线呢?” 一女郎掩帕笑道:“傻呀,这两件事可不冲突,可以同时办呢。有其他姻缘在此次围猎雅集中结成,林府君在此雅集里择婿,也就不突兀了嘛。” 该女郎此言一出,周围跟着一起八卦的女郎们,皆都掩嘴笑了起来:“也是,此言甚有道理。” 二品世家缪氏的女郎,缪铭兰闻言,捂嘴嘻嘻笑了起来:“难怪我阿兄今日被我爹娘打扮的这般俊美呢,原来是被送来选婿的,嘻嘻!” 廖铭兰此言一出,立即就有女郎甩了帕子:“快住嘴!你那阿兄我可见过,再是打扮,能俊美到哪去?林府君才看不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嘻嘻,但这话,我可不敢给爹娘说。” 一群活泼的女郎,聚在一起说着小话,说着说着皆都笑了起来。 第729章 温南方:把讨字改成抢如何?主公永远不会讨 参加此次围猎的人皆都到齐入座后,露天宴场两侧高架上的鹏鼓,被守卫兵执锤敲响。 随着厚重的鼓声鸣鸣擂起,原本喧闹的宴场,霎时间安静下来。 此鸣擂鼓声一响,宴中众人皆知,这是那位林府君要亲临此处了,皆齐齐转首向宴会入场口方向望去。 远方青山苍泊,有黑点似的鸟儿,在碧蓝的天空中翱翔,露天宴场前百丈处,果见一道红烈如火的身影,被身后数十重甲骑兵拱卫着,正朝着宴场方向英姿飒爽地骑马而来。 渐渐地,那道红火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随着其在宴场入口处勒马停下,宴中翘首以盼的众人,俱都暗暗吸了口气。 林知皇今日着了一身朱红嵌金边的暗竹纹劲装,乌发高束,整个人显得格外明丽威肃。 这......这便是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林府君吗? 好生.....绝色。 传言误人!宴场中众人看清林知皇的容貌,心头皆不由冒出这四字来。 自林知皇入主库州以来,还从未在正式场合公开露面过。 众人皆知这段时日,已成为库州新主的林府君,在库州境内布了什么政令,却少有人,真正见过其容。 此次围猎雅集,算是林知皇在独掌库州之后,第一次公开露面了。 宴会中众人窥清林知皇的长相,先是惊叹沉迷了一阵,而后又忆起其手中所掌的权势,极快地又醒过神来,收回失态,再不敢轻易直视其颜,就怕会有冒犯之处。 林知皇翻身下马后,意气飞扬地大步迈入露天宴场,气度贵气雍容,引得不少胆大的郎君偷偷抬眼痴望。 随着林知皇行入宴场,宴中众人整齐划一的向林知皇行礼,齐声恭敬地高呼道:“拜见府君大人!” 林知皇入得宴场后,含笑径直略过向她行礼的众人,行至上首主位处坐下。 “诸位不必多礼。”林知皇含笑缓声道。 “诺!” “诺!” “诺!” 林知皇此言一出,宴中那些皆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年轻郎君与女郎们,齐齐恭声应诺。 林知皇颔首,继而缓声道:“本府君今日办这围猎雅集,本是为了热闹,然而方才出城行来围猎场的这一路上........” 林知皇气度雍容,面有忧思,话说到一半又止,立即就有急于露脸表现的郎君拱手站了起来,扬声问道:“府君大人,有何事让您烦忧?不妨言来!集众之力,或有解决之法?” 随边弘与温南方此时正隐在宴场侧后方处的一间帐室里,一人执黑,一人执白,跽坐在棋盘前,对弈搏杀。 随边弘听到宴场中传来的这声问话,勾唇而笑,将手中的黑子重重地搁在角线处,慵声道:“这用来钓子的棋,摆上桌了。” 温南方怡然自若的落下一颗白子,淡声道:“玩弄人心,师兄果然擅长。” 随边弘霎时眯了一双桃花眼:“师弟这话,可不像是夸赞。” “师兄多想了。” 随边弘突然挑唇一笑:“这可并非是我的谋策,而是主公的。” 温南方执棋的手一顿:“.........” 随边弘见温南方此反应,嗤笑出声:“师弟先前那话,看来真不是夸赞了。” 温南方墨黑的眸子微动,面不改色的淡然道:“主公这主意甚妙。” 随边弘:“.........” 同样一件事,是夸赞还是嘲讽,原来是要分人的。 随边弘唇角抽搐了一下:“师弟真是可爱。” 温南方淡然颔首:“师兄过奖了。” 随边弘此次不打算就此放过温南方,慵声道:“聪深不妨仔细说说,主公这主意,好在哪儿?” 温南方雅淡的伸手,再次落下一颗白子,轻声道:“主公借着联姻由头,办这围猎雅集,只请库州世家中年轻一辈的人来此,当真是高明。” 随边弘闻言,懒得再与温南方唇枪舌剑,神色也缓和了下来,紧随其后落下一颗黑子,亦是赞叹道:“是啊,世家中的那些老狐狸不在,年轻一辈的小狐狸,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候..........” “主公稍微一激,想从世家嘴里讨点肉出来,应该是不难的。” 温南方皱眉:“讨这个字,用着难听。”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带着丝嘲讽之色,瞟向对面的温南方:“刚才师弟还嘲讽师兄玩弄人心呢,怎么到了主公这里,一个稍微贬义的字,都用不得了?” 温南方抿唇,不接随边弘此话:“把‘讨’改成‘抢’如何?” 随边弘没忍住给了温南方一个白眼:“‘抢’这字岂不是更难听?” 温南方摇头:“‘讨’代表着主公要看别人的脸色。” “‘抢’则不同,这代表着.....别人要看主公的脸色。这里面的意思,可完全不同。” 随边弘微愣,细品了片刻,慵懒的低笑出声来:“师弟此言有理,师兄甚是赞同。” 随边弘与温南方这对师兄弟,在宴场侧后方的帐室里对弈论事,帐室外的露天宴场中,端坐于主位的林知皇,也正就着淮氏郎君淮齐昭的话头,缓声谈起了她的忧思。 故事就是这么的凑巧且感人,在林知皇骑马出城,行来梧桐山,参加围猎雅集的这条路上,碰见了一对向库州州城逃荒而来祖孙。 这对祖孙已是饿的没有了力气,年岁已高的老人正好在林知皇即将路过时,饿晕横倒在路上,刚才会走路的小孙儿使劲摇晃着爷爷哭的凄惨,正好挡住了林知皇的去路。 于是,快马行过的林知皇,便注意到了他们这对祖孙境况,并感怀起库州境内,四处横起的粮荒来。 自己如今作为库州之主,治下百姓食不果腹,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自己却正在大办奢靡的围猎雅集,实在羞愧不已。 林知皇缓声讲完这个‘故事’,并在最后沉痛的怨责了自己,这让宴场中的气氛,一下子便凝重起来。 最先开口问话的淮氏郎君淮齐昭,听林知皇如此说,立即上前一步道:“林府君不必烦忧,我淮氏正好有储粮千石,便拿出来赈济灾民,又有何妨?” 第730章 林知皇以自身之忧,巧引世家捐赠赈灾粮 淮齐昭此言一出,坐在上首席位的越公子,立即便侧首望向了他,眼眸微动,神色极其复杂。 三表哥这是,代表淮氏向林府君以示臣服之心? 淮齐昭见越公子向他望来,不留痕迹的对他微微颔首示意。 越公子收回目光,端起面前桌案上那杯尚在腾着热烟的茶盏,小小地酌饮了一口,垂下了头,让人看不出其它。 其余世家郎君听得淮齐昭要无偿捐粮,也皆目瞪口呆的看向他。 一千石粮,便这般轻易赠出去了? 淮氏可真是财大气粗,这是铁了心,要讨好这位林府君啊..... 亦或是说,这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入林府君的眼? 林府君办这围猎雅集的目的,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应是选婿无疑了。 否则,鲁王九子越公子,与衍州齐将军的五名义子,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围猎雅集之中了。 林知皇此次大办围猎雅集,能被库州城内世家推出来参加这次围猎雅集的世家郎君,皆是其族内嫡系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反应自然是不慢的,立即就想明白这其中诸多关窍。 什么怜民,想为林府君分忧,都是虚的! 这淮齐昭如此做,只有一个目的,在林府君面前露脸,并隐晦的向其表明淮氏的依附之心。 若能在此露脸的过程中,撞大运被林府君相中为婿,那是大赚。 便是在露脸后不能被其相中,只要能趁此机会代自己身后的家族,在林府君心里留下好印象,这千石的粮,就花得不冤! 不行,这风头,怎能独让那淮齐昭出! 回过味来的一众世家郎君们,立即就有手脚快的人站起身来,紧随其后的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拱手朗声道:“林府君果然乃忧民之主,在下实在生敬,愿代表马氏,捐赠二千石粮赈灾。” 该郎君说完此话,还面带轻蔑之色的望向最先开口捐粮的淮齐昭,意思很明显。 看,你才赠千石粮,我是你的两倍!小家子气! 淮齐昭被人当场鄙夷,丝毫不见动怒,不置可否地一笑,再次对上首的林知皇拱了拱手,气度格外闲雅地又在原位坐了下来。 凡今日参宴的郎君们,皆被家里长辈们特意教育交代过,不论要付出什么,在此次围猎雅集中,一定要代表自己身后的世家,在林府君那处留下好印象来才行。 林府君已是库州新主,这些世家今日欣然让自家后辈中的翘楚应邀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向林府君推销家中郎君,更有趁此机会向新的当权者示好之意。 这位林府君,自入主库州以来,已是晾了本地世家豪族太久了,皆有些坐不住起来。 宴场中的众郎君心里想着家中长辈的殷殷叮嘱,反应也不慢,继第二位郎君起身捐粮后,接二连三的开始站起了身,对上首正面有忧色的望着他们的林知皇,拱手朗声道:“林府君乃仁人之主,在下愿代表蒋氏,捐赠二千石粮赈灾.......” “在下愿代表乔氏,捐赠二千石粮赈灾.......” “在下愿代表杨氏,捐赠一千石粮赈灾.......” “在下愿代表黄氏,捐赠二千石粮赈灾.......” “在下愿代表博氏,捐赠一千石粮赈灾.......” “在下愿代表..........” 一时间,在宴场左侧就坐的世家郎君们,纷纷各自代表其身后的家族,开始争先恐后的捐粮赈灾,以解林知皇眼下之忧。 廖氏嫡郎君廖铭松,在宴场中第二个人站起来,代表其身后家族为灾民捐粮时,便反应过来,林府君大张旗鼓办的这个秋猎雅集,完完全全就是早已设好的局。 抢粮局。 在众人都做某件事时,尽管你不愿,但你若不做,就会独独显出来,得罪在幕后操控此事的强权之人。 廖铭松心里思忖着自己下步该如何做,不动如山的坐在宴席中,静看着上首正面有忧色望着众人的那位林府君,无声的笑了起来。 林府君入宴时,那原本让他为之惊艳的容貌,在此刻,也变的格外危险,且高不可攀起来。 廖铭松在此刻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上首端坐的这位林府君,可不是简单的绝色美人,而是身负野心的诸侯王啊。 廖铭兰坐在宴场右侧的女席中,见自家兄长身边其他人,皆争先恐后的站起了身,主动为林府君‘分忧’了,唯有他还老神在在的品着茶,不由连瞪了他好几眼。 “铭兰,你大兄怎么回事,坐的可真稳,这是不打算为林府君分忧呢?” 廖铭兰明显对说话之人无甚好感,直接翻了个白眼:“我大兄做事向来不喜欢赶在别人前面,等会他自然是要起身捐赠粮食为林府君分忧的,用得着你管?” “呵呵,是吗,别是廖氏太过小气,连点粮都吝啬,舍不得吧?毕竟,谁不知道你家大兄惯来一毛不拔呢?” 蒋茯苓本就打着挑衅廖铭兰的主意,见她不搭理自己,说出的话更加阴阳起来。 廖铭兰在库州贵女圈中,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当即也哼笑了两声,回敬道:“你对我阿兄了解的可真深,倒弄得我这做妹子的,都自愧不如了。” 蒋茯苓刚才看到自家兄长站起身,无偿捐赠出了两千石粮,心里正不爽着,更是想明白了上首那位林府君的打算,便不想让这围猎雅集再给办下去了。 所以这才故意上来招惹廖铭兰,想将林府君组织的这围猎雅集,不那么招眼的借女儿家拌嘴的闹腾劲给砸了。 顺便,让那林府君就此记恨上廖氏一家。 廖铭兰嚣张太久了,她早就看其不顺眼很久了,她家垮下去,看她还怎么嚣张! 蒋茯苓心里这般想着,恶劣的笑着小声回道:“那你这当嫡亲妹子的可真是不关心兄长,听说冷心冷肺的人,惯来就是如此的。” 廖铭兰嗤笑出声,反唇相讥道:“话说你这么关注我大兄做什么?心仪上了?先说好,我这小姑子,可瞧不上你做我大嫂。” “呸!” 挑衅廖铭兰的蒋茯苓突然气急败坏起来,声音稍微大了些许:“就你那阿兄那副粗犷的容貌,谁会心仪?” “你!”廖铭兰怒瞪蒋茯苓。 蒋茯苓极其侮辱人的掩帕个欲呕:“田里种地的庄稼汉,看着都比你家大兄高雅两分!你想恶心谁呢?” “蒋茯苓!你什么意思?”廖铭兰极其护短,自己损兄长的长相可以,别人要是敢在她面前埋汰她兄长,她若是能忍住就不叫廖铭兰。 怒气上头的廖铭兰,当即忘了此时的场合,劈手就向邻桌抓过去,欲去薅蒋茯苓的发髻,要动手不动口的给嘴贱之人一些教训。 几个与廖铭兰玩的好的女郎见状,连忙去拦她,不住地小声劝她今日的雅集不同于以往那些,可不兴这么闹啊。 女席这边的动静,一下子便闹的大了起来。 男席那边,尚还在一一起身捐赠粮食的郎君们,听到这些动静,不少人都侧目望了过来,眼见着后续就要止了此捐粮的风向了。 第731章 廖氏郎君廖铭松 廖铭松坐在左侧席位,将右侧席位中,自家妹妹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不由眼角抽动。 傻妹子,被人这么一激,就跳出来做了闹事人,以后若是嫁了人,没人护着,该怎么办呦。 廖铭松心累的叹了口气,余光督见上首位端坐的林知皇,已是目色幽深的向女席那边生乱的方向看去,终于不再坐着不动,有了动作。 廖铭松好整以暇的将手中喝空的茶盏,往身前的桌案上轻轻一扣,而后猛然地站起了身。 廖铭松身材格外高大,且生的面相粗犷,本是一等一的武人长相,却偏偏是好读诗书之人,惯来做文士打扮。 今日参加围猎雅集,廖铭松被家里长辈很是用心的打扮了一番,着一身桃红色的文士儒衫,腰间配有紫金八宝碧玺文囊,袖边镶有金扣青玉珠,这身衣物与配饰无一处不绝。 然而这些极致精致文雅的衣饰,穿戴在身材格外高大,面相粗犷的廖铭松身上,就很是违和了。 分外的具有视觉冲击性。 几乎是在廖铭松站起身的那一刻,宴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霎时就全数集中在了他身上,林知皇的视线,亦是不例外。 廖铭松很是享受众人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大方的一展桃红色的袖袍,对上首主位的林知皇拱手洪声道:“在下廖铭松,很是敬服府君大人的忧民之心,愿代廖氏捐赠.....五千石粮赈济灾民,为府君大人分忧!” 廖铭松此言一出,全场寂静无声一瞬,片刻后,宴场内众人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哗然。 五千石粮!廖铭松真是想出头想疯了! 如此多粮,他廖氏的海船坊,得出多少趟海,才能赚回同等价值的银钱! 廖铭松对周围响起的阵阵抽气声,充耳不闻,以坚定地目光直直望向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与其对上视线。 既然已是必须捐粮,白白捐个一两千石粮,不过是随大流中的其中一人,讨不到一丝好处。 只做那泯然于众人之中的冤大头,让上首位端坐的那位林府君,将今日做局顺利之功,皆记在最初站起身捐粮的淮齐昭身上? 这种自家吃亏,让别家得好处的行为,如何能行? 倒不如他廖铭松再往上加些捐赠数额,以此脱颖而出! 让林府君记得我廖氏鼎力相助的好来,更记得我廖铭松此人! 在场众人中,除了顶顶聪明的那几人,想明白廖铭松如此捐粮的目的。 其余人,俱都在心里暗骂起廖铭松是个傻大方来。 并鄙弃起其果然是表里如一的粗莽之人,即使是穿上诗卷气浓郁的文士衫,也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林知皇与廖铭松望来的视线对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其颔首,朗声道了句:“好!” 廖铭松这一打岔,女席那边刚起的小风浪,顿时也平息下来。廖铭兰傲然地向蒋茯苓比了个五的手势,再对她比了个二的手势,用嘴形对她道了句,小家子气。蒋茯苓对廖铭兰翻了个白眼,目光沉沉地看了男席的廖铭松一眼,偃旗息鼓的转回了头,没再挑衅廖铭兰。右侧女席,恢复了先前的风平浪静,俱都在看对面男席的热闹。 继廖铭松之后,男席这边还有些没站起来捐粮的郎君,都是反应过来自己已入了林知皇抢粮局的人。然而,其他世家的都捐粮了,他们这小部分人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那可就太显眼了。 思来想去,因为舍不得这一千石粮,而被库州新主给特意记挂在黑纸上,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于是,继廖铭松捐赠五千石粮之后,发现已是蒙混不过去的郎君们,苦着脸站起了身,做齐了礼数,不功不过的捐赠了千石的粮赈灾。 等今日受邀前来参加围猎雅集的世家子弟们,每人都代表其身后的世家,慷慨的捐赠过赈灾粮后,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这才去了脸上的忧色,展露出了舒悦的笑颜。林知皇这番展颜,顿时让宴中好几位尚未定性的世家郎君看得痴了去。 林知皇颔首,环视下方,缓缓地站起了身,对下首众人,挥袖行了一个十分疏朗大气的谢礼:“本府君今日在这里,代治下灾民,多谢在座诸位身后家族,慷慨向灾民捐赠的赈灾粮了。” 宴下众人如何敢接此礼,齐齐站起身朝上首回礼:“府君大人言重了,此乃为富者应尽之责。” “府君大人言重了,快快收了此大礼,我等怎可受您此礼!” “府君大人高义,我等白身,万不敢受您此礼!” 林知皇郑重的对宴中的众人行过谢礼后,方才和颜悦色的直起身,含笑道:“诸位能主动为本府君分解此忧,甚是令人喜之。如此,本府君心事已去,该是须尽欢的时候了。” 众人见上首位的林知皇收了礼,这才松了口气,将回礼的手放下。 廖铭松适时的接话,洪声相问道:“府君大人,可是要宣布开始围猎了?我等已是翘首以盼多时了!” 林知皇颔首,笑望着宴中那些劲装着身的郎君们,缓声道:“今日的围猎雅集,本府君想玩些不同于以往的新玩法。” 林知皇此言一出,宴中众人因刚才或是自愿,或是被逼,无缘无故要捐赠出大笔粮食来,为其解忧的郁闷气,顿时散了不少。 有性子活泼跳脱的郎君,见此时林知皇明显心情甚好的样子,也很是大胆,嗖的一下便跃众跳了出来,高声相问道:“林府君今日围猎想玩什么新玩法?尽管说来,我等一定奉陪!” “是啊,林府君快快说来.......” “我等没有异议!” “什么玩法?” 第732章 何罚,何赏? 一直坐在下首左侧男席前排位置的齐绘琉五人,静观到这里,相互对视了一眼。 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之色。 这位林府君开办一次围猎雅集,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未费一分一毫的,从向来利益当先的世家豪族手里,筹集了将近七万石左右的赈灾粮! 齐绘琉小声嘀咕道:“这位林府君......” 齐方亚接话:“竟是不论做何事,都是有其目的在的。” 于弘毅道:“便是这看似消遣的围猎雅集,也非只是随心而为。” 真乃天生的谋权者。 难怪她能以女身,成为一方诸侯了。 林知晖冷面做总结,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林府君真乃当世俊杰。” 齐武奇不由小声问正在大发感慨的四位兄弟:“所以.....今日林府君,真要在我们之中择婿吗?” 齐武奇此问一出,其余四人齐齐望向他。 齐武奇磕巴了:“干...干嘛...如此看我?” 齐绘琉:“闭嘴。” 齐方亚:“从刚才到现在,四弟你脑子里只想了这些?” 林知晖:“看不上你,别想了。” 于弘毅:“四弟,今日你少说些话吧。” 齐武奇:“..........” 兄弟间就不能有爱一点吗?为什么不告诉他答案?他就是好奇这个啊! 越公子看着上首威坐的林知皇,神色复杂难明。 此时林知皇听得宴中众人相问,展颜朗笑出声,向右侧下方招手,悦声道:“通幽,便由你与在座诸位详说一番,今日围猎雅集的新玩法吧。” “诺。” 林知皇此话落,就坐于宴场右侧席次位的梁峰溪,依言肃立起身,恭声应诺。 宴场内众人的视线,顿时又全数集中在梁峰溪身上。 梁峰溪今日着一身湖蓝色锦缎劲装,俏丽如兰,躬身从林知皇那应诺接令后,落落大方地转身,看向宴中众人。 越公子随着众人,将视线落在梁峰溪身上,眼眸微颤,还不待他在其身上多停留片刻视线,注意力立即就被坐在右侧席首位的林婉娘夺去。 林婉娘今日亦是来参加了此次围猎雅集,与梁峰溪一人坐首席,一人坐次席,两人座次相临。 在越公子目光复杂的望向站起身的梁峰溪时,林婉娘立即便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顿时便目含警告之色的看了过来。 越公子接收到林婉娘的警告视线,不动声色的又将目光从梁峰溪身上挪开,垂下了视线,把玩起大拇指上佩戴的墨玉扳指。 梁峰溪此时全副心神都在林知皇交代的事上,自然没注意到越公子与林婉娘之间的眼神交汇,站起身后,向宴场外恭候的奴仆打了一个上前的手势,便吐字极其清晰的开始向在座之人,细讲此次围猎雅集的新玩法。 “此次围猎雅集,不再以个人射杀的猎物数,定输赢。” 梁峰溪此话一出,宴场内众人顿时便左右小声议论起来。 “不再以个人射杀的猎物数定输赢?什么意思?” “那以什么定输赢?” 梁峰溪:“这里有红、蓝两种颜色,标记过箭羽的箭。” 梁峰溪此话落,立即就有身材健硕的奴仆分别抬着一匣红色羽尾,和一匣蓝色羽尾的长箭入宴。 奴仆们抬着箭匣,一一向两侧席位上就坐的贵族郎君以及女郎们展示着,这两匣长箭,箭羽上的颜色区别。 梁峰溪见宴中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两匣抬入宴内的长箭吸引,不疾不徐的继续道:“稍后,会有一个抽签分队的环节。” 随着梁峰溪话说道这里,又有宴外恭候的奴仆,低眉顺眼的捧着檀木托盘行入宴中,该托盘内放置着两桶白玉签。 “这两桶白玉签的底部,分别标有蓝色与红色,等会让在座诸位,分男席与女席,进行抽签分队。” “在座诸位,在最终抽签后,会分为红队与蓝队,两队的男女数量会相当,倒时会以队为单位,进行围猎。” “最后计两队各自射杀猎物的总数,定此次围猎雅集的优胜方。” 梁峰溪话讲到这里,宴内的气氛已是活跃,众人热闹的高声讨论开来。 廖铭兰与周围交好的女郎们嬉笑道:“此次围猎雅集不以个人射杀的猎物数,定输赢,而是分队比,倒是新鲜。嘻嘻!” 蒋茯苓撇嘴,意有所指道:“那些身手好的郎君,这次可算是没有出风头的机会了。” 廖铭兰白了她一眼:“我大兄已是出了风头,不需要再以名次出风头。” 蒋茯苓懒得理廖铭兰,对身边要好的女郎笑说道:“这玩法好,以队为单位进行射猎比,人人都能参与进来,我们这些女郎也能参与其中。射一只猎物,倒是难不倒我们。” “是啊,以往围猎,总是身手骑射好的那几个郎君比拼输赢,我等就是陪衬,林府君这玩法有意思。” “如此,大家也算都能真正参加此次围猎雅集了,而不是做陪衬。” “就是,此法好,大家都能尽兴,不是只看着那拔尖的几个比输赢了!” “啊呀,好玩,第一次围猎不做陪衬呢!” “这围猎雅集办的有些意思!” 宴场中的世家贵子们正都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自然没谁乐意当他人陪衬的绿叶。 听得梁峰溪详讲完这以组队的方式,定输赢的新玩法,皆喜笑颜开的点了头,表示赞同。 “府君大人,此围猎玩法有趣,还是第一次这般玩,我等赞同以队论输赢!” “赞同!” “赞同!” 林知皇端坐于上首,见宴中众人听完新玩法,兴致尤为高昂,面上笑意更甚。 着一身桃红色儒衫的廖铭松,此时又格外张扬的站起身来,恭敬地朝上首拱手相问道:“敢问府君大人,我等分为两队,定出射猎输赢后,赢方有何赏,输方又有何罚呢?” “廖郎君此问,问的好。” 林知皇含笑望向廖铭松,和煦道:“没有赏罚,定输赢又有何意思?” 宴中众人见廖铭松因为大胆相问,而被林知皇夸赞,不由拿眼暗暗瞪他。 这以捐赠巨额粮,让林府君注意到他的廖铭松,着实让人生厌。 因为他捐赠了五千石粮,倒显得他们这些同样捐赠了赈灾粮,却数额远不如他的世家,小家子起来。 有急着出风头的郎君,见廖铭松那副容貌都在林知皇这得到了好颜色,也跃众而出,大胆向林知皇相问道:“何罚,何赏?” 第733章 现场立做与谏事牌 林知皇和煦一笑,挥手示意下首的梁峰溪,继续为众人讲明赏罚。 梁峰溪向林知皇颔首,继续朗声道:“两队决出胜负后,获胜方可以向输方,提‘现场立做’要求。” “赢方队中的人,每人都可向输方队中的人提一次要求。且输方队伍中的人,不得拒绝。” 梁峰溪此言落,宴场中立即就有人好奇的问:“何为‘现场立做’?” 梁峰溪道:“就是指在这宴场中,除了杀人放火外,输方能立即做到的事。” “比如,赢方向输方提,你要给我一万两白银,另一方在此宴现场内,没有一万两白银随身,立时给不了,需延后给银,便不能称为‘现场立做’。” “此种不能‘现场立做’的要求,赢方不可向输方提。” 有人听得此话,立即便笑开了声,玩笑道:“哈哈,那我若赢,让输方队伍中某人,现场跪下来喊我爹行不行啊?” 宴中众人闻言,皆嘻嘻哈哈的笑开了声。 林知皇轻笑摇头,缓声道:“这种带有较重侮辱性质的事,也不可。” 还不待众人嚷没意思,林知皇紧接着又道:“但是,赢的那方,可以让输的那方,站着叫你爹。” “哈哈哈!这个好,等会我要让廖铭松站着叫我爹!” “哈哈哈!” “哈哈哈!” 宴中众人俱大笑出声。 廖铭兰见有人故意拿她兄长打趣嬉笑,当即便从女席内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一指最先开口埋汰廖铭松的那名郎君,怒道:“马德枸你等着,等会我若赢了,我让你站着叫我姑奶奶!” “哈哈哈!” “哈哈哈!” 马德枸嗤笑,不屑道:“等会你输了,别哭鼻子就行!” 廖铭兰反唇相讥:“你哭趴下了,姑奶奶都不会哭!” 宴场中的气氛,因为这番争执,更加随性热闹起来。 林知皇与宴中众人笑谈了几句,一下子便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林知皇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当然,赢的那方,想邀输方那队中的郎君或是女郎,单独去游山一番,也是可以的。” 林知皇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懂了,又相互间挤眉弄眼的起哄怪笑起来。 这可是光明正大表明心意的好时机啊,还可以单独与爱慕之人游山,倒确实有了几分相亲宴的意思,且是以他们这些小辈自己主导选择的,而非是家中长辈父母选的人。 嗯,更有兴致了。 “不行!” 淮齐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了出来,羞愤反对道:“这要是输了围猎,赢方队有人太过分,我岂不是要叫别人爹?我也不想让别人叫我爹!” “这种赏罚,小女子不玩!” 淮齐昭见淮齐月突然站出来与林府君唱了反调,头疼的敲了敲额角,紧随其后也谦和有礼的站起了身,笑着拱手向林知皇相问道:“府君大人.......” “您既然主办了此处围猎雅集,又出了这样的新玩法,赢队与输队之间的赏罚有了......” 淮齐昭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上首林知皇和熙的脸色,还是继续问道:“您对赢方的那队人,又有何赏呢?” 淮齐昭此言出,众人也回过味来,立即就有人开始趁兴起哄:“是啊,府君大人,您若是拿不出足够吸引人的赏,我等对这围猎,可就要兴致缺缺了!” “府君大人,您的赏,若是让我等不感兴趣,那这新围猎玩法,不参加也罢啊!” “是啊,在下怕输啊!” “府君大人,您的赏是何?” 宴中众人本着法不责众的想法,开始半真半假,嘻笑着向上首主位的林知皇讨彩头。 林知皇对此早有准备,朗然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金镶玉牌,玉牌上用知字雕了一个谏字。 林知皇拿出那块金镶玉牌后,含笑缓声道:“本府君自然有赏。” 宴中众人的视线,立即被林知皇手中的金镶玉牌所吸引。 “何赏?” “府君大人,何赏?” 林知皇温雅地举了举手中的金镶玉牌,道:“在今日围猎雅集中获胜的那队,队内每人,本府君都会奖其一块谏事牌。” 淮齐昭略有疑惑:“谏事牌?” 又是闻所未闻的东西。 梁峰溪适时的上前一步,再次扬声为宴中众人解惑道:“凡持有谏事牌者,不论何时,只要持此牌拜见,皆可亲见府君大人。用牌即收。” 嘶——! 好东西!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今日眼巴巴的来参加这围猎雅集是为了什么? 为了玩?为了围猎?为了热闹?为了上赶着送粮? 都不是! 是为了能讨好库州新主,代自己身后的家族,在她心里眼里留下印象,好日后能被其召见。 更指望自己家族能被其召见后,依旧能在其治下得到庇护,甚至是被其重用,进而可保富贵延绵不绝。 库州境内大小世家如云,想要在当权者心里留下印象,巴上关系,真不是件容易事。 有时不是上位者愿不愿意带你玩的问题,是上位者压根就不知道有你这个人的问题。 这就是豪门大族的宅邸里,总有人会上赶着送礼的原因了,送礼不是本意,本意是为了提醒你,还有我这个人可用。 世家出身的子弟们,从小耳濡目染,早已是将这套交际之道玩的格外溜。 一听这‘谏事牌’的作用,就明白它的好处来。 只要有了这‘谏事牌’,围猎雅集后,本族家主若能持此牌,亲见上林府君谈事一次,这可比在宴上强出风头,或是日后重礼相送,再患得患失等林府君想起他们家族来特意召见,可妙多了! 好!真好! 好东西! 真要赢了围猎,得到这谏事牌,今日这粮,就不算白捐! 谏事牌这奖赏一出,宴场内众世家子弟的胜负欲,一下子便高涨起来,气氛更是火热到了极点。 抽签分队开始。 越公子最先开始抽签,抽到了蓝签。 林知晖,红签。 齐绘琉,红签。 齐方亚,蓝签。 齐武奇,蓝签。 于弘毅,红签。 淮齐昭,蓝签。 廖铭松,红签........ 随着淮齐昭抽到蓝签,后面抽签的人,便开始期盼自己能抽到蓝签了。 淮齐昭的骑射功夫,在场众人都了解,在以往的围猎雅集上,向来是拔得头筹的那人,与这人在一队,赢面显然会更大。 第734章 围猎之表哥,你疯了 男席在抽签时,女席也正热火朝天的抽着签。 林婉娘,蓝签。 梁峰溪,红签。 淮齐月,红签。 蒋茯苓,蓝签。 廖铭兰,红签。 ......... 待宴中百余名世家子弟抽完签,分好了队,皆结伴向宴场外行去,纷纷骑上了自己的爱马。 有完全不会骑射的女郎,则在分好队后,也不逞强,只坐在席上,静等之后的输赢结果。 好在今日抽签分队乃随机,两队中完全不会骑射的女郎数量相当,众人对此也并无不满。 这些不会骑射的女郎,也参与分队猎赛,与赌赛时,提前在场外下注,是一个道理了。 众人分队整装完毕,林知皇登上了望台,在台上点燃了记时香。 被林知皇点燃的记时香,会燃烧一个半时辰。 记时香燃尽的那刻,以两队共计猎得的猎物总数,分出胜负。 林知皇在了望台上点燃记时香的那刻,台下的两队人马,顿时便如离弦的箭矢一般,疾驰了出去。 众人开始争分夺秒的射杀猎物。 了望台下,因众马齐奔而出,立时烟尘滚滚起来。 “嗖——!” 林知晖疾驰入猎场后,便眼尖的在一棵树后,见到了一只雏鸡的尾羽。 林知晖夹紧马腹,反手从身后的箭篓里抽出一只红羽长箭,动作一气呵成的弯弓搭箭。 箭矢急射而出,林知晖直接命中雏鸡,拔得了射猎头筹。 红队中的人见状,立即击掌高声叫好。 更有不少红队的小娘子,望着骑在马上的英武郎君,悄悄地红了脸。 淮齐昭在此时也瞄准了一只猎物,紧随其后射出一箭,命中一只从洞内探出头来的灰兔。 这一下蓝队中的人,也不甘示弱的呼和出声,去打压红队的士气。 身处红队的淮齐月见自家大兄射中猎物,不高兴的撇了嘴:“讨厌,我与兄长竟然不在一队!” 于弘毅正好骑行在淮齐月身边,恰巧听到淮齐月此声抱怨,不由好笑道:“你们兄妹不在一队才好呢。” 淮齐月不耐烦地转眸,待看清与她说话之人的相貌,那丝不耐化为了羞赧:“齐三郎君,此话怎讲?我要与我兄长分输赢,这事好在哪?” 于弘毅轻笑一声,弯弓搭箭,瞄准十丈外一只掩身在草堆里的雏鸡,从容道:“你与你阿兄同出一家,却不在一队,此场猎比,不论最后哪队能赢.........” “你们淮氏,都能赢得一块谏事牌。这难道不好?” 淮齐月闻言恍然,秀目生波,击掌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于弘毅虽与淮齐月闲聊着,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锁定好的猎物,估算着它的下步落脚点,准备射箭。 于弘毅此箭还未射出,斜侧方突然横出一道箭矢,抢先一步射中了他所瞄准的那只雏鸡。 于弘毅一愣,看了看那支箭上的羽尾颜色,蓝色。 果然,做任何事都不能三心二意。 这下可被别队抢先,夺去了到手的猎物了。 淮齐月见于弘毅俊美的脸上显出尴尬之色,立时不开心了,转头便不满的对射箭的那人道:“哎,你怎么回事?这猎物是我们先盯上的!” 林婉娘刚收了弓,就听到这么一句,射到猎物的好心情,顿时就给败坏了去。 林婉娘催动身下马匹,往于弘毅以及淮齐月所在的方向行来,同时嗤道:“这话说的真是有趣,按你的说法,本场猎比,你干脆都不要射箭好了,用盯的就行。” 话落,林婉娘已是在两人面前勒紧了马缰:“如此,整个围猎场内的猎物,就都是你的。” “你!” 淮齐月乃淮氏出身的嫡女郎,在库州境内,属于身份最顶层的那批贵女,何时被人如此硬顶过,当即生怒,正待继续回怼,于弘毅抬手止住了她。 于弘毅温雅一礼,平和道:“原来是林二娘子,幸会。刚才淮三娘子那话,不过就是说说而已,还请勿要当真。” 林婉娘认识于弘毅。 以前在郐县时,于弘毅与大弟林知晖交好,经常出入林府,林婉娘曾多次见过他。 彼时他们尚都还小,如今再相见,俱已成人。 淮齐月见于弘毅似有代她向林婉娘赔礼之意,顿时更不开心了:“那猎物本就是我们先盯上的,我还没生气呢,你与她赔什么礼?” 淮齐月说完于弘毅,转首对林婉娘傲慢道:“那猎物给你就给你了,离我们远点。我不喜与庶出的卑贱之人说话。” 淮齐月极厌父亲豢养的那些妾室,厌屋及乌,连带着亲爹与庶出的兄弟姐妹也厌恶的彻底。 淮齐月此言一出,林婉娘面上顿时晕出绯色,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 于弘毅眉心蹙起,重声道:“淮三娘子!” 淮齐月见于弘毅维护林婉娘,不满道:“作何?你要与她为伍吗?那我就不奉陪了。” 话落,淮齐月微撅了嘴,催动缰绳欲离开此地,仿佛是在躲避秽物一般。 “阿月!”越公子此时催马行了过来。 淮齐月见越公子骑马而来,面上的不悦之色顿去,惊喜道:“表哥!” “道歉!”越公子催马行到淮齐月面前,手下用力勒紧马缰,厉声道。 淮齐月一愣:“什么?” 越公子语气严厉的重复道:“阿月,向林二娘子道歉。” 淮齐月难以置信:“表哥!” 越公子:“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林婉娘突然开口道:“不用了。不与你们废话了,我要去射猎了,没工夫与你们闲谈。” 话落,林婉娘转了头,利落地催动缰绳,神色不明的骑行离开了此处。 越公子看着林婉娘骑马行去的背影,转头看向淮齐月:“阿月,你怎能如此无礼?” 淮齐月看着面带怒意的越公子,又转头看了看于弘毅满脸不赞同看着她的神情,委屈了。 淮齐月:“干嘛,我向来都是如此说话的。那有无礼?她难道不是流有卑贱之人血脉的庶女吗?” 越公子:“阿月!” 于弘毅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好再继续留在此,对两人微一颔首,将谈话空间留给这对表兄妹,催马离开此处,继续射猎去了。 淮齐月见于弘毅骑马走了,顿时眼眶有些红了起来:“表兄,你怎能为了那卑贱的庶女,在齐三郎君面前,如此下我的脸面!” 越公子只觉头疼,拉过淮齐月,小声提醒她道:“快闭嘴,她是庶出不假,但她是林府君的庶妹。” 淮齐月嘟嘴,不屑道:“那又怎样?嫡出的林府君,还能喜欢庶出的妹妹不成?” “表哥,你不会是喜欢.......所以才这般护着她的吧?” 淮齐月话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惊愕的捂了嘴,环看左右,压低声音急声道:“表哥,如今以你的身份,若是娶不到那位林府君,你岂有活路?” 越公子忍无可忍:“淮齐月!” 淮齐月却误会了越公子的意思,一双明眸里,霎时间浮上了难以置信之色:“表哥,你放着林府君不去讨好,你居然去喜欢林府君的庶妹?” “表哥!你疯了?” 第735章 林知晖:你没事吧? 越公子终于没忍住,抬手敲了淮齐月脑门一下:“乱想什么呢?我看是你疯了,尽胡思乱想!” “啊!”淮齐月吃痛的捂头,不服的瞪越公子。 越公子被淮齐月这眼神一瞧,头更疼了:“说你是为了你好,趁刚才那事,不过只是小娘子间的拌嘴,快去把歉道了。后面你与那林二娘子,还可为友。” “不要!”淮齐月重申道:“我不要与庶女为友!” 越公子神色冷了下来:“那你离她远点,别一天到晚的飞扬跋扈,尽是得罪人!” “怎么得罪人了?那林二娘子不是庶出吗?我又没乱说........”淮齐月见越公子真生气了,气势弱了下来。 “阿月,听话。”此刻的越公子,仿佛褪去了文弱的外皮,露出了掩藏在其下的锋芒,语气里的不容置疑,让人尤为生畏。 淮齐月何时见过越公子这般,不由打了个寒战,终于偃旗息鼓,不情不愿的点了头:“好啦,等会我去和她道歉还不行嘛。” “嗯。”越公子轻嗯一声,这才下颚微抬,面上的冷色褪去。 淮齐月向来万事不留心,与越公子骑马并行了一会儿,又兴致高昂起来,想着大半年都没见到表哥,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起他来。 越公子:“........” “阿月,看什么?” “看表哥啊。”淮齐月据实以答,总觉得表哥看着与之前哪里不同了。 越公子为淮齐月的大大咧咧而头疼:“阿月,你是女儿家知道吗?怎能如此打量表兄?” 淮齐月向来将越公子当亲兄长待,不觉得有什么,继续看。 越公子见淮齐月说不听,懒得再理她,准备催马行去别处狩猎,与其分开。 淮齐月在这时,也终于让她发现了越公子是哪里看着奇怪了,击掌笑道:“表哥,许久不见,我瞧着你似乎长高了许多?” 越公子闻言一愣,哑然笑出声:“是啊,最近长高了不少,看来在外面多跑跑,确实是有利于长高的。” 淮齐月揶揄:“表哥你不会是又在靴子里缝增高的木垫了吧。” “啊!”淮齐月此话一出,又被越公子弹了一下脑门,吃痛的捂住了脑门。 越公子好笑道:“行了,别一天到晚的瞎说。” “走了。”越公子教训完淮齐月,对她挥了挥手:“射猎去了,等会你别忘了找林二娘子赔罪。” “知道了。”淮齐月放下捂着额头的手,不高兴的微嘟了嘴。 越公子不放心的又勒紧了马绳,回身叮嘱道:“这林二娘子与林府君之间,姐妹关系好着呢。与淮府上,你与你的庶出姐妹们的关系可不同,知道吗?” 淮齐月翻了白眼:“表哥你快走吧,我都说知道了。” 越公子仍是不放心:“等会别忘了,表哥还能害你?” 淮齐月抓狂,先一步催马离开:“表哥可别再说教了,我现在就去找她陪礼还不行嘛!” 越公子望着淮齐月骑马行去的背影,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倒是知道淮齐月虽然喜欢使小性子,但非是没有大局观的人,是断不会说一套做一套,便没再拦她。 淮齐月骑着马去寻林婉娘,到底没忍住心中的郁闷,小声嘀咕了一句:“林府君真是怪,怎么能和庶出的姐妹关系好呢?啊,头疼。” 围猎的场地布置的极大,一百多名世家子弟进入围猎场后,有的聚集在一起围猎, 有的则分散开来。 齐绘琉从背后的箭篓里,抽出一只红羽长箭,眯眼瞄准从上空飞过的一只斑鸠,箭出鸠落。 廖铭松正骑马行在其身旁,见状不由击掌赞道:“齐大郎君好箭法!” 齐武奇紧随其后也从背上的箭篓里,抽出一只蓝羽长箭,眯眼瞄准从上空飞过的一群斑鸠。 两只斑鸠飞行轨迹交汇的那一刻,齐武奇这才收了拉至满月的弓弦,一箭猎得了两只猎物。 周围立即响起一片叫好声。 齐武奇如愿以偿的出了风头,回头对大哥齐绘琉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来。 齐绘琉如今与齐武奇不是同在一队,自然是不会让他的,趁林间又有一群斑鸠从上空飞过,同样一箭射下了两只斑鸠。 廖铭兰一箭射空,转头见齐绘琉与齐武奇兄弟俩,接二连三的猎得猎物,忍不住小声与周围的那群好姐妹赞道:“衍州齐将军膝下的五位义子,人才品貌,皆都不错啊......” “是啊,真是英俊呢。” “他们不好,齐大将军也不会让他们过来‘拜见’林府君了,哈哈。” 女郎们小声八卦起来:“你们说,林府君会选他们中的谁?” 廖铭兰嬉笑道:“我要是林府君,都选了,嘻嘻!” “不知羞啊你!” “羞死人了,你胡说甚!”立即有女郎羞的捂了脸娇笑起来。 廖铭兰怪笑:“你没乱想,你羞个甚?嘻嘻。” “啊呀,铭兰,你小声点,别让那几位少将军听见了,小心等会他们听了去,骑马过来教训你这胆敢胡言乱语的小娘子。” 廖铭兰嘻嘻笑:“我难道说错了?以林府君如今这般地位,只要她想,怎么不行?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 蒋茯苓此时骑马过来,正好听到廖铭兰这句话,嗤笑出声:“男人有什么好的,应付起来浪费时间,一个都有够受得了,弄一堆回来,烦不烦?” 廖铭兰看到蒋茯苓就烦的很:“你怎么又凑过来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蒋茯苓:“你怎么不离我远点?我过来狩猎的,这是你买下的地不成?” 跟在蒋茯苓身后过来的女郎们,立时嬉笑着附和起来。 林知晖远远看见前方有一堆小娘子们聚在一起嬉笑,顿时调转了马头,想换个地方去狩猎。哪知他这突然调转马头的行为,倒让正骑行在他后方的人勒马不及,横撞了上来。 梁峰溪眼见着要撞马,果断弃了马,从马背上翻跃起身,抓住了头顶上方横出的一根粗树丫。 林知晖也马技了得,调转马头后见要与后方横出的马相撞,立即收紧手中缰绳,将身下爱驹的上半身,给拉的高高扬起,在千钧一发之际,又将马头给调转了回来。 而梁峰溪的那匹马因失了主人,直直的向前方冲去,一会便隐入了山林中。 因此被半吊在了树上的梁峰溪:“...........” 林知晖安抚好自己身下的爱驹,回头看向那名被自己害得吊在了树梢上的小娘子,不由沉默了。 梁峰溪此时双臂使力紧抓着树梢,双脚离地至少一丈距离,她的坐骑若不奔回来,让她可以落脚着力,就这么轻易松手跃下,双脚免不了得受伤。 林知晖看着那吊在了树梢上的小娘子,因双臂使力,而分外突出的前胸,眸中闪过尴尬之色,冷着脸挪开了视线。 林知晖:“你没事吧?” 梁峰溪:“...........” “我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第736章 围猎之沉默,是今日份的尴尬 “抱歉,刚才调转马头时没注意周围。” 林知晖冷声说着道歉的话,视线却因非礼勿视,尴尬地落在了别处,根本不看吊在树上的梁峰溪。 梁峰溪:“...........” “你要真觉得抱歉,不看着人致歉何意思?” 梁峰溪身后还背了笨重的箭匣与弓,此时如此吊着,重力都集中在了双臂之上,逐渐有些吃力起来。 林知晖更沉默了,不好出言提醒眼前的这位小娘子,关于‘前胸’的尴尬事。 梁峰溪见林知晖又陷入了沉默,不由想到了五年前遇见他时,他为了掩人耳目,那小心谨慎的模样,便以为他此时也是这原因,才会如此。 梁峰溪暗叹了口气:“算了,你将马骑过来,先把我弄下来再说。” 林知晖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位尚还吊在树上的小娘子,需要他出手解救,更是尴尬的红了脸。 林知晖催马过来,难得说了句长话解释:“抱歉,我观你离地面并不高,以为你能自己下来。” 梁峰溪:“.........” 她要是能自己下来,还吊在树上作甚?好看吗? 他说不高,不会是以他自己的身高来预判的吧? 算了,不问了.....问了更浪费时间,还找气。 他能骑马过来,给搭把手就行。 怎么说他都是主公的胞弟,又是因为他托信,自己才能有幸遇见主公,还找到了兄长的,就不与他计较了。 林知晖骑马行到了梁峰溪下方,人尽量往前靠了靠,将马屁股留给了梁峰溪:“踩吧。” 梁峰溪:“...........” “这位郎君,能劳烦你下马吗?”梁峰溪因为在树梢上吊的久了,已是有些快支撑不住,见林知晖如此相帮,从牙缝里挤出此话。 林知晖抬头看向掉在树上的梁峰溪,认真的摇头道:“不行,我的邀蹄性子烈,我若不在马上,它不仅不让你骑踩,更会尥蹶子踹你。” 梁峰溪:“...........” 林知晖想了想,开口道:“这位娘子,你若介意跳下来,会碰到我,前面不远处有其他女郎,你稍等片刻,我唤她们骑马过来相帮?” 梁峰溪遥看了一眼前方,哪还有力气支撑到那边来人,也懒得再磨叽,一松手,双脚先是踩在马背上,而后撑了林知晖双肩一下,在他后方稳稳地骑坐了下来。 “去寻我的马。”梁峰溪坐稳后,对林知晖道。 林知晖身体僵住,让小娘子坐在他身后,这....... “可以,但.....你要不要坐前面?” “快走,前面后面不都是同乘一匹马,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等会马跑起来......”你的胸....可能会撞到我的背...... 这话真不好说。 但这小娘子若坐他前面,也相当于是在他怀里了,也不妥。 怎么坐,都不妥。 “你再多说两句,马该跑的更远了。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可都是红队的。” 林知晖也觉得浪费时间了:“那你扶好。” 梁峰溪看了眼林知晖的后背,估摸着抓哪里合适,最后用手揪住了他腰侧的衣袍:“走吧。” 林知晖垂眸看了眼放在自己腰侧的手,略有些不自在,但也没再多说,催动缰绳让自己的邀蹄跑了起来,去追前面跑走的马儿。 梁峰溪平衡力还是不错的,尽管身下的马儿跑的极快,她也在马上坐的极稳,并没有发生林知晖先前想的那些尴尬事。 这让林知晖彻底松了口气,全心全意的为梁峰溪寻起坐骑来。 两人同骑一匹马,顺着那马儿原先跑走的方向追了一里地,终于在一处两丈宽的山溪边,找到了正在悠哉喝着水的马儿。 “我的白电!”梁峰溪高兴一指那匹正在溪边喝水的马儿,正待吹哨唤马,便见身前的林知晖给她打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嘘。” 林知晖勒紧了缰绳,随即从挂在马侧的箭匣里抽出了一支红羽箭,动作极快的弯弓搭箭。 梁峰溪一见林知晖这动作,就知道他这是发现了猎物,便也没再吹哨唤马,静等林知晖把这支箭射出去再说。 “嗖——!”林知晖的箭急射而出,射穿了一只正避身在溪边树后的红狐脑袋。 “好箭法!”梁峰溪赞了一声。 “嗯。”林知晖收弓,轻嗯了一声。 梁峰溪见林知晖态度如此疏离,没忍住笑了起来:“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便这般态度吗?” “嗯?”林知晖不明所以。 梁峰溪点到即止:“小乞儿,信。” 林知晖猛然回身,垂头看向坐在身后的梁峰溪。 梁峰溪见林知晖的冰山脸上有了别的表情,终于满意了,朝他展颜一笑,而后利落的翻身下马,吹哨唤来自己的马。 在这整个过程中,林知晖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梁峰溪。 梁峰溪重新骑上自己的爱驹后,向林知晖见礼道:“梁峰溪,字通幽。幸会!” 林知晖反应过来后,见梁峰溪已是骑马行去,立即催马跟上去,梁峰溪刚骑马没离开多远,便听到身后又传来疾驰跟上来的马蹄声。 梁峰溪奇怪的回望,尚还来不及做反应,便感觉到马身一重,是林知晖并行到了她身旁后,突然弃马跃上了她的马。 梁峰溪的坐骑白电,因为突然一下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奔速一下便慢了下来。 “你......!”梁峰溪刚欲转身问话,脖颈便被跃至身后的人,给用力的扼住了。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林知晖压低声音,俯身在梁峰溪耳边冷声问。 阿姊刚才在宴场内专门点此人出来代言,想必是极信任她的,但尽管如此,依阿姊的谨慎性子,会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于她吗? 被他此时扼住脖颈的女郎,更是连自己当年让小乞儿给阿姊送信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可能吗? 上次忘记问阿姊那送信的小乞儿如何了,难道是那小乞儿将此事讲与这女郎知晓的? 林知晖剑眉紧蹙,那这人此时在自己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是为何? 刚才的撞马,也是她故意的? 是了,她一直紧跟在自己身后,才会差点撞马。 目的? 她想做什么? 威胁? 林知晖在这一瞬间想了许多,但因闹不清梁峰溪的目的,更不知她身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故而未直接下杀手灭口。 梁峰溪也惊了一下,没想到冷面寡言的林知晖会突然有如此大反应,前后一想,顿时明白他误会了,连忙低声道:“我,小乞儿。” 林知晖:“!!!” 林知晖脑中纷乱的各种阴谋论顿止,呆愣道:“你......” 梁峰溪此时也有些脸红自己刚才想当然了,那些顾忌着场合,似是而非的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你是女郎?”林知晖这才垂眸细细地打量梁峰溪的脸,与记忆中那小乞儿瘦弱苍白的脸逐渐重合。 林知晖松了手上的力道,瞬间又沉默了。 第737章 再准确点,你一直在提那齐五郎君? 梁峰溪转了转脖子,以眼神示意林知晖松手:“老朋友偶然见面,叙一句话的旧,要命啊?” 林知晖的耳朵突然爆红,此刻与刚才裹挟着森然杀气,强跃上马来的那人,恍若两人。 林知晖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后,骤然松开了掐着梁峰溪脖颈的手,与此同时,一道蓝色箭矢正好擦着他松开的手臂,急掠而过。 “齐五郎君,你在做何?放开她!”越公子从溪水边,另一侧的树林中骑马而出,正遥遥弯弓对准了他,刚才若不是林知晖正好松了手,那支射来的箭,得插在林知晖的手臂上。 梁峰溪:“..........” 林知晖:“..........” 这怎么解释他们刚才的那番行为?肯定不能说他们此前认识。 “干什么?”林婉娘从越公子身后骑马奔出,挥手推开了他正瞄准着林知晖头颅的箭。 越公子怒而皱眉,未理出现在身边的林婉娘,准备再次拉弓瞄准溪流对面的林知晖。 林婉娘曲肘又撞开了越公子拉弓的手一下。 越公子这才转头看向林婉娘,还不待他怒问,就听林婉娘语气不善道:“一边去,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尴尬不知道吗?怎能用箭相迫齐大将军的义子?” “我来!”说着,林婉娘格外正气凛然的拉开了手中的弓弦,瞄准了溪流对面的林知晖。 “齐五郎君,你坐在通幽的马上作何?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知晓林知晖与林婉娘关系的梁峰溪:“..........”婉娘姐姐真是会....额...装模作样 被林婉娘毫不留情用箭瞄准了的林知晖:“..........” 二姊倒是与以前看着大不相同.....她以前,也挺娇弱的,连说话都挺小声呢。如今..... 林知晖面无表情的瞟了溪水对面的越公子与林婉娘一眼,翻身下马,吹哨唤来自己的邀蹄,利落的翻身上马,欲骑行离开此处。 越公子咬牙唤住林知晖,厉声喝问:“等会,齐五郎君,你刚才掐着她的脖颈,欲作何?” 梁峰溪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林知晖跳到她马上,掐她脖子的行为,僵在那里没插话。 林知晖面无表情道:“越公子未免管得太多了。” 越公子转头问低着头不说话的梁峰溪,语气中压抑着危险:“他轻薄于你?” 林知晖闻言,觉得这是一个解释刚才那幅场景的绝好理由。 “是。”林知晖冷声承认,扬起手中的马鞭,一指还尴尬坐在马上的梁峰溪,冷声道:“不识好歹。” 林知晖对梁峰溪说完此话,直接一甩马鞭,骑马离开了此处,那冷然的背影,任谁看了,都是轻薄不成,因此恼羞成怒的血气郎君。 梁峰溪:“..........” 林婉娘:“..........” 越公子看着林知晖嚣张离开的背影,额上爆出青筋,但还是暂且忍了怒气,关心的扬声问溪水对面的梁峰溪:“通幽,你怎么样?” 梁峰溪见越公子对她如此关心,更过意不去了,尴尬一笑:“没事,就是,莫名其妙的。” 越公子细观了一下梁峰溪的神色,见她不似受辱的模样,又见她衣着未有凌乱,便想着应是自己来的及时,那齐五郎君还未来得及作何的缘故。 越公子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又有些恼双方中间隔了一条两丈宽的溪流,不好过去查看。 林婉娘见林知晖骑马行远了,这才收了弓,对梁峰溪道:“通幽,你没事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们如今不是一队的,也不好在一起。你离刚才那人远点,可能会有危险。” 梁峰溪听懂了林婉娘其下隐含的意思,忙不迭的点头:“刚才也是意外撞见的,没想到.......后面我避着他点。” 林婉娘点头,对越公子道:“走吧,通幽身手不差,不会有事的。” 越公子眯眼,觉得林婉娘的态度有些怪,最后还是又嘱咐了溪流对面的梁峰溪几句勿要一个人单独射猎,依言跟随林婉娘离开那处。 两人刚骑行离开那处,林婉娘便道:“你刚才竟然拿箭去射齐五郎君?他要死在这,库州又该生乱了。” 越公子文弱一笑:“吓唬人的,就是远远看到他扼着通幽的脖颈,所以......” 林婉娘转头看越公子:“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齐大将军的五名义子不能在库州境内出事。你别给我大姊添乱,不然我不会饶你。” 越公子眯眼:“奇怪。” 林婉娘愕然:“嗯?” 越公子目色幽沉地看林婉娘:“你今日竟然没有告诫我离通幽远点,反是一直在说齐大将军的五名义子?再准确点,你句句话都不离那齐五郎君?” 林婉娘神色微顿:“我在说我大姊,还没和你说到通幽呢。” 越公子横过一只手,去拉林婉娘的缰绳,让她的马停了下来,他也随之勒紧缰绳。 越公子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林婉娘的眼睛,见她挪开了视线,笃定道:“说谎。” 围猎场南面,众世家子弟正在其内如火如荼的进行分队围猎。 作为此次围猎雅集发起人的林知皇,也没舍了这大好的放松机会,在围猎场东面,也与一众从属们正在畅游射猎。 “府君大人,我们这些从属们围猎,若谁拔得了头筹,您有何赏?”林者棋笑问骑行在前方的林知皇。 林知皇朗笑道:“就赏宅邸吧。今日谁若拔得了头筹,赏库州州城内四进的宅邸一座。” 林知皇此言一落,周围众从属纷纷呼好,顿时四散开来,兴奋地呼喝着纵马深入山林射猎去了。先不论这四进宅邸的重赏,单论能在主公面前拔得头筹露面的机会,众从属就不想放过。 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则有些兴趣缺缺,仍骑行在林知皇身侧未动, 林知皇见这两人没有比射的意思,笑了笑,也不强求,转头对花铃道:“悦音,你也可以去参加猎比,难得出来松快一次。” 花铃显然好久都没有射猎了,也跃跃欲试,但又不放心离开林知皇身边。 温南方道:“去吧,我与师兄不去,就跟在主公身边。” 花铃是知道温南方与随边弘的身手的,这才对林知皇一拱手,满面红光道:“主公,那属下去了!” 林知皇笑着对花铃挥了挥手:“放心去吧,这猎场里外都围了,四周又都布了巡逻卫,出不了差错。” 花铃点头,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对温南方与随边弘郑重嘱托道:“这一个半时辰,主公便托付给两位参军了。” 花铃骑马纵入山林后,随边弘慵声道:“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真是好久都没有如此惬意了。” 主从三人悠闲的骑着马,呼吸着这山林间的清新空气,并行闲聊起来。 林知皇抬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轻声道:“此次与齐雅和谈后,近一年内,本府君治下,都不会再有战乱了。” 温南方闻弦音而知雅意,淡声问:“主公准备释兵了?” 林知皇:“嗯。如今我手下有二十四万余兵力,相比与库州治下的总人口数,兵力过盛了。富余的兵力,都是壮劳力,必须去了兵籍,回一部分到农户。” “不然,库州境内的地,少了足够的壮劳力去耕作,明年的库州,也依旧会是产粮不足的贫瘠之州。” “荒地多了,人便聚不住。明年,库州在我只治下,不可出现荒地。” “本府君,不想再走鲁王与薛倾在外征战抢粮的老路。”林知皇微微闭了眼,当初随爹娘一起逃亡出城的血色景象,仿佛还近在眼前。 如今,她已为此地之主,是断不会让治下之地,再现那番地狱惨像。 第738章 有些无辜之人,他既是障碍,就必须得尽早除去 随边弘点头表示赞同:“我赞同释兵。” 温南方:“主公准备释多少兵力?” 林知皇:“半数。” “兵在精,不在多。我要精兵强将。”林知皇面容沉肃道。 温南方与随边弘听到这个数字,俱都仔细思索了一番,最终没有异议。 随边弘:“这个释兵数合理。” 温南方:“虽可释兵半数,但是得分批释兵,以防别方又起异心。” 林知皇颔首,认同温南方此点。 随边弘沉思片刻后道:“主公分四批释兵吧,每批释兵三万,先将军中的那些老弱病残先释出兵籍。” 温南方:“这第一批释出去的兵,回去后恐难能务农,更无法在外寻到事务工养家。属下认为,可培养他们一些易学的技能,让他们进主公掌下所办的各类作坊做工。” 林知皇:“可。造纸作坊与木工作坊如今已在各县投建,正是需要人力的时候,如此安排,甚为妥当。” 现如今非是往昔,从前只有一郡在手,还得掩身在鲁王的势力下韬光养晦,唯恐动作大了,会被别方注意。 眼下整个库州以及衍州两郡,已在自己掌中,能做的也就更多了。 盐、铁、以及各种经济作物,都可发展起来了。 她要让治下之地,再不缺粮。更要让治下之民,丰衣足食,幼有所养,老有所依! 林知皇突感一片阴影从上方遮来,骤然抬头,便见碧蓝的天空中,有一只叼着野兔的山雕,正大展长翅,从她头顶掠过。 林知皇见状,凤目中闪过厉色,动作干脆利落的从马侧的箭匣里抽出一支长箭,将手上的弓,拉至满月。 “嗖——!”箭矢离弦而出,一声凄厉的雕鸣起,中了箭的山雕抛下了爪中的猎物,仍是坚持着负伤飞走了。 已死的野兔,掉落在了林知皇的马前。 林知皇望着中箭飞远的山雕,厉然含笑道:“我的地盘,自然容不得他人来夺食。” 随边弘见状,轻笑出声,一语双关道:“主公的臂力长了不少,谁若敢来您这夺肉,自然是不能全身而退的。” “过奖。”林知皇收弓,愉悦的翘起唇角。 温南方遥望了一眼那只山雕中箭的位置,惋惜道:“可惜没能将其留下。” 林知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射箭的臂力够了,准头到底是差了点,后续还得再多练练。” 林知皇此言一出,温南方与随边弘皆都笑了起来。 几人笑过后,林知皇招手唤来一名青雁军,对其吩咐道:“去前面寻一寻,那只山雕翅膀中了箭,应该飞不远,将其捡回来,给它治伤。” “诺!”该名青雁军立即抱拳领命,而后迅速的带了一队人马前去林中,搜寻那只山雕的踪迹。 “主公这是想养雕了?”随边弘慵声笑问。 林知皇点头,将弓又挂回马侧,玩味道:“想来抢我的东西的,都是有一定本事的,赶尽杀绝实在是可惜,更是有伤天和。 ” “驯服,再让其认我为主,才是.....为上之道。” 温南方与随边弘皆听懂了林知皇的言下之意,同时轻笑出声:“主公高见!” 林知皇不置可否一笑,回首问两人:“聪深,聪渊,你们两人真不去射猎吗?难得出来一次。” 随边弘与温南方再次一致的摇头:“不去。” 林知皇见两人今日如此默契,颇觉有趣:“今日你们师兄弟俩倒是默契。” 林知皇此言一出,随边弘与温南方脸上的放松之态同时僵住,转头互看一眼,而后又齐齐略显嫌恶的撇回头。 随边弘严正声明:“主公,并无默契。” 温南方寡淡陈述:“主公,巧合罢了。” 见两人如此,林知皇清越的笑声,霎时间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笑过后,林知皇难得对两名心腹的私事起了探究之心:“你们两人为何对射猎这般不感兴趣?” 随边弘郁闷道:“腻。” 温南方温声解释道:“以前我们在守山书院求学时,常常被唤出去参加围猎,还推脱不得。一旦参加围猎,我们师兄弟间,又都不愿轻易输给对方.......” 话讲到此,温南方尴尬的清咳了一声:“于是,在猎场中,我们便都卯足了劲的射猎,咳 ....真的有些累了。” 林知皇闻言更是来了兴致,问:“那以往在射猎中,拔得头筹的一般是谁?” 随边弘撇嘴道:“八浒之一的赵义洛,他向来百步穿杨,十石的弓都可拉至满月,一百五十丈内,他可任意取人性命。” “厉害!” 林知皇眼眸一亮,转瞬间又想到此人已拜鲁蕴丹为主,惋惜道:“可惜,这种人才,现如今已是有主了。” 林知皇又问两人:“七聪八浒里面,总在围猎中排末的是谁?” 随边弘笑:“符骁。” 林知皇挑眉,而后又想了想,了然道:“也是,他那时尚小,再是天资卓绝,也很难......” “非也。”温南方摇头:“聪庭总是排在最末,非是因他射猎技术最差。” 随边弘面上露出追忆之色:“那小子从前最是不喜杀生,他觉得那些动物在林间生活的好好的,我们才是林间外来客。因为玩乐而闯去山林间,去射杀它们,实为不该。” 林知皇一怔,而后轻笑道:“这倒与我当初遇见他时,大有不同。” 温南方遥望远处,肃声道:“主公,自符骁掌管茁州后,大力收拢流民,以开垦荒地,减免六年赋税之政,让茁州的耕地,由此前的443顷786亩,增为了778顷854亩,翻了近一倍。” “茁州近六年在符骁的治下,商贸恒通,百姓安居乐业,匪祸再未有生。” “符骁,他是合格的上位者。” 林知皇静静地听温南方评价符骁。 闲谈的气氛,在此刻凝肃起来。 随边弘在此时也接过话头,肃声对林知皇道:“主公,尽管符骁如今手上染有无辜者的鲜血,但他作为掌权者,属下并不认为他如此做,有何错处。” “他杀了极少一部分人,却让极大部分人有了活路。” 随边弘的桃花眼中,透出极其较真之色,突然拱手向林知皇谏言道:“主公,作为掌权者,您有时太过仁慈,极为不妥。有些无辜之人,他既是障碍,就必须得尽早除去。” 温南方在此时也不说话了,墨黑的瞳眸静静地注视着林知皇,显然赞同随边弘此刻所言。 林知皇唇角抿起:“你们指的是,越公子?” 第739章 你要是一直乖下去,不惹我生气,我还能一直陪你玩下去呢 温南方敛起眉宇,坦然承认:“是。” 随边弘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忌惮之意:“主公已用他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占下了库州,淮氏如今也有了别的可牵制于他们的人物了。” “越公子该是到了功成身退,淡出他人视野的时候了。” 淡出他人的视野,这几字,随边弘咬字极重,杀心尽露。 温南方:“越公子的身份,便是变数。即使他无异心,他人也会利用他的身份来生乱。” 温南方郑重谏言:“主公,作为上位者,有时小恶为之,是为了大善。” 随边弘亦是肃声道:“库州若是再起内乱,苦的还是最底层的百姓。” 围猎场东面,林知皇主从三人正在就越公子的生死做讨论。 围猎场南面,越公子也正在面对生死。 越公子道出‘说谎’两字后,颈部动脉处,便被一柄横出的匕首顶住。 越公子认怂向来快,立即摊手,表示臣服,干笑道:“林二娘子,你这是作何?好好的,为何突然动刀?” 林婉娘注视着越公子的眼眸中,全是冷意:“我若在这处杀了你,再对外称你轻薄于我,我这才激愤之下失了手。你说,会有人为你的死,打抱不平吗?” 越公子喉结滚动,咕咚咽下一口唾沫:“有话好好说,相识一场.......” 越公子刚才压根没想到林婉娘会突然动手,这才让她给用匕给抵住了脖颈要害处,心底不由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大意了。 林婉娘将手中的短匕,又往前推了推,凝声问越公子:“你说,我若在此处杀了你,需要为你偿命吗?” 越公子见林婉娘眼底的认真之色甚浓,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瞳孔骤缩,谨慎的往后仰了仰脖颈,唯恐林婉娘真横刀下来,还哪有心思管林婉娘此时在说何。 林婉娘见越公子不回话,笃定道:“不会。” “我是林府君的妹妹,而你越公子,没了鲁王,已什么都不是。我在此处杀了你,虽然会有麻烦,但还到不了需要为你偿命的地步。” 越公子努力维持镇定,碧眼盈波的望向林婉娘,弱声道:“嗯....我错了,你没说谎,刚才我胡言乱语了...呜......” 林婉娘冷嘲道:“不许哭,我不是通幽,可不吃你这一套。” 越公子眸中含泪,眼睫微颤,看起来很有些可怜。 林婉娘轻嗤,勾唇笑道:“别装了,你不是想娶我保命吗?那就再乖一点,听话。” 林婉娘此言一出,越公子眸中闪动的泪花顿止,不可置信的转眸看向林婉娘。 自己这心思,没与任何人说过,她是如何得知的? 没错,在越公子被林知皇扣押在离仙郡时,便自知已是陷入了死局,于是很早以前就做了打算。 他给自己想了两条活路。 一是在林府君没彻底拿下库州前,逃回库州,联合外家以及一些尚还忠于鲁王的旧部,重整势力,将林府君定为叛贼,再联合别方将其打退库州。 然而,这条活路,在林府君走哪都将他带到哪,以及其森严的看押下,无疾而终。 后面等林府君拿下库州浣水郡,越公子更是清楚的明白,等林府君彻底拿下库州,淮氏也不得不依附上她时,自己就算是彻底没用了,必死无疑。 他设身处地的坐在林府君的位子上想,都不会在一切平息后,让库州旧主之子,还能继续活着生乱。 所以,越公子也不指望林府君能大发慈悲的放过他。 于是他思来想去,终于又想了另一条活路。 娶林府君没用,就算利用百姓舆论娶了林府君,或是成为林府君的赘婿,依林府君的狠劲,也必会在嫁娶后,过几年悄无声息的弄死自己。 想让林府君为自己诞育子嗣,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林府君有争霸之心,疯了才会诞育身有闻氏血脉的子嗣。 但若娶林府君的庶妹,林婉娘则不同。 林婉娘虽为庶出,但与林府君姐妹情深,不然林府君也不会走哪都带着她了,若自己能娶了她,也算是与林氏联姻了。 自己身为鲁王唯一在世之子,又有淮氏这外家,既有用,又通过联姻安身在了林氏之下,对于林府君来说,这就彻底无害了。别人也休想利用他的身份再来生乱。 顺便他还能活着彰显林府君的仁德,林府君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越公子在林知皇拿下浣水郡,又被林婉娘厉斥他与梁峰溪绝无可能,痛哭一夜后,苦思出来的保命之策。 不然....他也不会在那之后,多番与性格暴烈的林婉娘做纠缠。就为了..........能让她倾心。 至于梁峰溪,他虽有心,也知是不可能了,到了后面,多是他用来接近林婉娘的手段了。 “林二娘子何出此言?”越公子扇动带着水渍的纤长眼睫,看着可怜不已。 林婉娘松了抵在越公子脖颈间的短匕,抬手用指尖抹去了他眼角一滴欲掉不掉的泪,问:“之前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 越公子被林婉娘这动作弄的愣住,比刚才她用短匕抵住他脖颈还震惊。 林婉娘那动作,真就......有几分调戏的意味在里面了。 如果此时将两人的性别调换一下,那妥妥的就是登徒子调戏俏娘子。 林婉娘不等越公子答话,又愉悦的轻笑了起来:“我怜你处境不易,将聪明劲与心思,都用在了保命上,又挺有趣的,这才一直忍不住与你闹的。” “你长得,让我很是喜欢。”林婉娘的声音越来越轻,用匕首横面,轻轻地拍了拍尚处在怔楞中的越公子,红润细腻的脸颊。 什.....什么? 越公子转动他那琥珀色的眼眸,呆呆的望着林婉娘,惯来的装腔作势以及做戏装怂,在此刻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人。 “乖,聪明劲用在保命上可以,用到别处,可就不乖了。特别是探究我在想什么的行为,非常不讨人喜欢。”林婉娘轻声说着此话,匕首却在越公子的脖颈动脉处,危险的徘徊。 越公子仿佛被定在了原地,琥珀色的瞳孔紧缩到极致。 “你要是一直乖下去,不惹我生气,我还能一直陪你玩下去呢,越公子。”林婉娘娇声轻叹着说完此话,这才好整以暇的将匕首撤回。 已经怀疑人生的越公子:“.........” 第740章 越公子此用,绝妙 越公子嗓音极为干涩:“你.....何时知道我的打算的?” 林婉娘将匕首收入鞘中,兴味道:“第二次将你弄哭时。” 竟然如此早! 越公子的眼角略微抽搐起来。 林婉娘如此早便知道自己的打算,却还与他纠缠,为何? 越公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前后一想,恍然:“你故意与我纠缠,只为让我以为娶你有望,这样........” “我就不会再想其他出路,更不会有其他破釜沉舟的动作。你防我.....在林府君还未稳掌库州时,联络鲁王旧部,联合库州境内的世家生乱?” 话说到最后,越公子的眼尾泛出赤色,水光浮起。 这回,越公子的眼泪,再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被眼前的事实给刺激到了。 林婉娘不答此问,幽暗的眼神落在越公子眼尾泛出的晕红上,眸中逐渐染上愉悦之意:“嗯,真哭比假哭,惹人怜多了。” 越公子闻言,眼尾的赤色更浓。 “乖,就这样哭。别惹事。” 林婉娘好整以暇的抬手,用指尖轻触越公子泛红的眼尾。 越公子僵坐在马上不动,任林婉娘指尖在他眼尾徘徊,努力维持镇定:“你如今,与我说开,是想作何?” 林婉娘与越公子对上视线,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戏谑之意:“别怕,你乖乖哄我开心,这的确是一条活路。” “歪心思别动,动了,路也就走歪了。” 说话间,林婉娘的手指,又游走到了越公子的脖颈动脉处,虽未再以匕首相抵,但隐含的警告之意,让人难以忽视。 “你若走歪了路,到时,可别怪我不疼你了.......”最后这句,林婉娘话音极轻,但也格外杀意勃然。 越公子挫败的闭眼。 母妃.....玩球了,儿子这回连第二条活路也走死了。 为何出了库州封地后,遇见的女郎,都如此难缠! 想活着,怎地就这么难......呜..... 东面围猎场。 林知皇听完随边弘与温南方的谏言,轻笑出声:“对越公子,本府君早已有安排。” 温南方微愣。 随边弘问:“何安排?” 林知皇:“前段时日,本府君给鲁蕴丹,去了一封密信。” 林知皇此言一出,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时勒紧马缰,侧头看向林知皇。 随边弘:“主公传信与鲁蕴丹?作何?” 温南方:“密信?” 林知皇早料到两人会惊诧,也没卖关子,将去信的内容,以及自己的打算,尽数与两名心腹讲了。 “信虽去了,但鲁蕴丹是否会答应此交易,不过在半数之间。” “本府君原本准备等鲁蕴丹回信了,再与你们细谈此事的。毕竟八字没一撇的事,也不值得浪费时间谈。” 温南方颔首:“主公原来有此打算,难怪。您继续做’忠君之人‘,做受朝廷所封的异姓王,那越公子,的确不能.....不明不白的死。” 随边弘沉吟道:“主公开出如此条件,鲁蕴丹那边,大概率会同意与您的这番交易的。” 林知皇向来不将事情往最好的方向上去预估,闻言叹气道:“谁知道呢,等鲁蕴丹回信吧。就看他此时,究竟是忌惮我,还是更忌惮符骁了。” 随边弘点头,未在就此不确定的事多聊,又将话题转到了越公子身上:“那对这越公子的处置,就有些麻烦了。您便是做戏,也必须得善待他。” 温南方直接问林知皇:“越公子不能死,更不能放在外面。您打算如何安置他?” 林知皇道:“联姻。”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睁,断然道:“不行,您不能娶他!您的子嗣中,岂能有闻氏血脉?” 温南方亦是凝眉摇头:“不可。” “不是联姻本府君。”林知皇兴味一笑:“是婉娘。” 随边弘一愣,而后挑眉:“嫁?” 林知皇扬唇:“我这支林氏女郎,只娶不嫁。” 随边弘闻言细细一想,仰首朗笑起来:“如此甚妙!越公子入了林氏,却又不是与您联姻,他那身份能起的作用,也就没有作用了!” 温南方在此时也想明白林知皇的打算,低笑出声:“您如今显身于人前,又未嫁娶,最近妄想通过联姻,来觊觎您掌下势力的庸人太多,确实扰人。” 温南方说到这里话音一顿,向来淡雅的眉目,都染上了几分笑意:“便是闻氏皇族,都只能‘嫁’给林氏女郎。此后,谁还敢揣着明白装糊涂,大着胆子向您发求娶帖?” 随边弘朗笑不止:“投效于您,以及准备投效于您之人,也算是通过这段联姻,知您之志了,再不会担忧您婚嫁后,有易主之事发生。妙!” 随边弘笑过后,扬声道:“越公子此用,绝妙!” “主公用人,越发高绝。南方敬服!”温南方郑重地向骑行在身侧的林知皇顿首展臂一礼。 林知皇含笑受下此礼,远眺南面猎场:“任何人,都是活着,比死了更有用。端看如何用了。” 猎比进行到尾声,还余最后半个时辰。 淮齐昭带着同队的几人,在猎场内疾驰,四处搜寻起逐渐变少的猎物,妄图再在结束前,再多猎几只,增加赢数。 哪知,猎物尚没寻到几只,淮齐昭在猎场偏处一角,远远见到了并马驻足在林间的越公子与林府君的庶妹。 淮齐昭目力极佳,还未近前,便远远见着林府君的庶妹,好像刚刚从表弟脸上收回了手。 这是........ 淮齐昭暗皱眉头,带着几名蓝队的人,骑马行了过来。 近前后,淮齐昭见越公子明显在发怔,对他过来都没做何反应,不由狐疑地上下打量停马在此的越公子与林婉娘两人:“无障,你们这是?” 被彪悍女郎重新洗涮了三观的越公子,终于在熟悉声音中醒过神来,连忙转头对淮齐昭道:“刚才发生些误会,我正在向林二娘子赔罪。” 我?表弟以‘我’自称? 表弟为何说话,不带公子身份自称? 淮齐昭将探究的视线落在林婉娘身上。 林婉娘没说话,任由淮齐昭探究的视线在她与越公子之间来回徘徊,十分大方的对淮齐昭一拱手,算是见礼了。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廖铭兰的声音突然横插过来:“你们蓝队的人,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呢?玩游戏?” 在场众人回望,便见一群红队女郎,笑着骑马围拢了过来。 有女郎欢声笑道:“哈哈,我就说吧,来偏僻的地方看看,此处如此多蓝队的人围在这里,看来附近猎物不少呢!” 第741章 林二娘子,你没事吧? “我们也刚到此,尚未见到猎物。”跟着淮齐昭来此的郎君高声回道。 红队的女郎哪能信他,直接来了句:“说谎!” 说谎这两字,可算是戳到越公子的痛处了,立时胆战心惊的转眸,看向林婉娘。 林婉娘此时根本没再看越公子,见如此多人来此,便不欲再在此多待,调转马头,准备离开这处。 淮齐昭笑着拱手对廖铭兰道:“廖五娘子,如此多人聚到一处,此处就算有猎物,也都惊跑了,散了吧。” 廖铭兰狡黠一笑:“嘻嘻,正好,我们射不到几只猎物,跟着你们,帮你们惊惊猎物,添些乱也是好的。越公子,淮三郎君,多有得罪了。这毕竟是在猎比,若想赢,使些无伤大雅的手段,还请勿要介意。” 蒋茯苓此时也带着一帮蓝队的女郎走了过来,正好挡住了林婉娘的去路。 蒋茯苓一来此处便扬声嘲讽道:“廖铭兰,你如此做,可就有些卑鄙了,淮三郎君的骑射功夫,大家有目共睹。你如此阻碍,红队可胜之不武。” 廖铭兰见蒋茯苓骑马过来了,扬鞭指住她,娇斥道:“怎么又是你,怎么走哪都有你?” 蒋茯苓嗤笑:“谁让我运气不好,总是碰上你呢?” 廖铭兰懒得理她了,转头一扬下颚对为首的淮齐昭道:“淮三郎君,阻碍你们射猎,非是卑鄙。谁让今日是分队猎比呢?这乃策,乃是阳谋。” 廖铭兰此言一出,她身后那帮与她交好的女郎,纷纷叫好。 淮齐昭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对廖铭兰一拱手,笑道:“这自然不叫卑鄙,各使手段罢了,终是我等大意了。” “希望廖五娘子此策得成了....”淮齐昭谦和的说着此话,突然对身后的一帮郎君打了个手势:“告辞!” 淮齐昭身后的一众郎君立即意会,突然齐齐扬鞭一夹马腹,向别处疾驰而去,明显要甩掉在场众人。 越公子未做犹豫,也趁机撇下了林婉娘,跟着淮齐昭等人一起疾驰离开了此处。 “我们追!” 廖铭兰见状立即招呼身后的女郎:“我们闹出大动静跟在他们身后,猎物定会早早就逃了,骑射功夫再好,没猎物也是白搭!” 蒋茯苓岂会让廖铭兰等人得逞,扬声对在场蓝队的女郎们道:“拦住她们!不能让她们跟上淮三郎君等人!” 被迫加入了蓝方拦截队伍的林婉娘:“.........” 就这样,红蓝队两方女郎,一方想追,一方想拦,在这片围猎场偏地,互斗起来。 廖铭兰见蒋茯苓又坏她好事,新仇旧恨一起上,逮着她连番出手攻击,除了脸,哪里都招呼,就想给她些教训。 蒋茯苓挡了廖铭兰几招,腰侧背部被击中了好几下,有些吃不住了,也自知不是廖铭兰的对手,开始不得已后撤。 蒋茯苓后撤时,眼角余光注意到一旁正在游刃有余闪避阻截红队女郎的林婉娘,又想到她的身份,心念急转,掉动马头就往林婉娘身后躲藏。 蒋茯苓高呼:“林二娘子,助我!” 林婉娘:“..........” 蒋茯苓马技不错,几次三番都能躲到林婉娘身后。 因此,林婉娘被迫与怒火上头的廖铭兰交上了手。 红队的女郎们,最终在蓝队女郎们的奋力阻截下,没有追上淮三郎君那伙人。 而作为与红队女郎领头人的廖铭兰,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将与她交手的蓝队林婉娘,给揍趴下了。 廖铭兰是真将林婉娘给揍趴下了。 廖铭兰与林婉娘两人从马上打到马下,最后廖铭兰险胜林婉娘,将她给反面朝下压在了地上。 蓝队女郎坏了红队女郎的计划,而红队女郎们却也将蓝队的女郎们,给揍趴下了不少,此处场面,一时闹的不可开交。 “你们在做什么?”淮齐月本来就在找林婉娘,听到这边动静,骑马过来一看,见廖铭兰压着林婉娘,立即出声呵斥。 红队中有与淮齐月交好的女郎,见她来了,面有不甘的凑上去,给淮齐月讲明此时的情况。 淮齐月听后,翻身下马,快走几步上前,扯开尚还压着林婉娘的廖铭兰。蒋茯苓也瞅准时机,凑上前将林婉娘从地上扶起来,拉到离廖铭兰远点的位置。 廖铭兰被淮齐月扯着,余怒未消:“她刚才不仅坏我的事,还拦着我揍蒋茯苓!她不过是庶......” 淮齐月立即捂了廖铭兰的嘴,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在场的女郎全是嫡出,且少有与庶女打交道的时候,在她们眼里,庶女的地位,只比伺候她们的丫鬟,地位高一点罢了。 因此,即使她们知林婉娘是林府君的妹妹,但在知道其是庶出后,也并不重视她。 没有轻视林婉娘,还是看在她乃林府君的庶妹份上。若是别的庶女,她们正眼都不会给。 淮齐月与廖铭兰玩的好,她刚才犯了此错,被表哥耳提面命的提醒过,哪会看着好姐妹也得罪人,连忙小声提醒她。 廖铭兰听后诧异的瞪大眼睛:“当真?” 淮齐月点头,不是真的,越表哥也不会那般提醒自己。 廖铭兰虽脾气大,但也不是二愣子,没再往前冲,任由讨人厌的蒋茯苓将手下败将林婉娘给拉走了。 “林二娘子,你没事吧?”蒋茯苓看着林婉娘泛青破裂的嘴角,关心道。 林婉娘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决定此场围猎回去后,将每日习武的时辰,加到三个时辰以上。 蒋茯苓扶着林婉娘靠着一棵树坐下,从腰间的珍珠囊袋里拿出化瘀膏,悉心的为林婉娘脸上受伤的地方抹上,佩服道:“林二娘子,你真厉害。我还从没见过有女郎,能和廖铭兰打的旗鼓相当的。” 此时也有好几名蓝队的女郎既是开心,又是担忧的围了上来,查看起队友林婉娘的伤势来。 这些女郎开心的是自己拦截下了红队众女郎,担忧的是林婉娘刚才和廖铭兰确实打的凶了些,很是担忧她的伤势。 “林二娘子,你没事吧?哪里疼?可要唤医者前来?”有女郎担忧的问道。 林婉娘摆手:“没事,一点皮外伤,何须唤医者?” 林婉娘此言一出,继蒋茯苓之后,又有女郎佩服道:“便是郎君,也少有能与廖铭兰对招的。你竟然能与其从马上交手到马下,真是厉害!” 林婉娘见众多女郎围着她七嘴八舌的交谈起来,感觉还挺奇妙,失笑道:“是吗?输了有何厉害的。” 蒋茯苓见林婉娘笑,本着与其交好的心思,赞道:“厉害,虽败犹荣,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你能将廖铭兰打出真火,可见厉害了。” 淮齐月此时拉着廖铭兰走了过来,也关心的问:“林二娘子,你没事吧?咳,我是来......” “刚才是正常交手,你不会记仇吧?”廖铭兰推开蒋茯苓,在林婉娘面前蹲下,单刀直入的问。 第742章 嫡女与庶女所差的非只是身份,而是眼界与格局 林婉娘闻言扬唇一笑,也不废话,扬拳就朝蹲在她面前的廖铭兰面门处挥去。 林婉娘这番出手太突然,廖铭兰没有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给打的脸都侧向了一边,嘴角立时青紫破裂出血。 周围众女郎见到这番变故,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委实没想到庶女这种半奴,不仅敢对嫡女出手,竟还是打的脸。哗然。 淮齐月惊叫一声,连忙蹲下身扶住廖铭兰,查看她脸上的伤势:“阿兰!你怎么样?” 林婉娘收回拳头,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笑看被她一拳打的坐到了地上的廖铭兰:“我自然不会记仇,当场报仇才是习惯。” 廖铭兰捂着痛麻的脸,略有些呆:“你........” 林婉娘对廖铭兰有礼的拱手:“如此,廖五娘子,我们之间两清。” 这庶女,好大的脾气! 有红队的女郎见林婉娘竟如此嚣张,嗖的一下蹿了出来,指着林婉娘的鼻子,怒斥道:“刚才的事都过去了,你怎么突然出手打人!” “你这庶女,好生无礼!” 有一人站出来,红队那方的女郎,便接连站出来斥责林婉娘刚才的行为。 林婉娘面对众人的指责,神色丝毫未变,坦然道:“这位廖五娘子若不打我的脸,刚才的事,的确算是正常比斗,自然过去了。” “但她公然往我脸上挥的那拳,却不能这么算。打人不打脸,这是规矩。” 不管是世家郎君还是女郎,只要交手,身上怎么打都行,少有在对方脸上留下打斗痕迹的事发生。 世家大族,注重体面,脸便是体面。 打脸,是极其侮辱人,以及蔑视他人的举动。 廖铭兰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林婉娘自然不会就那么算了。 她的脸面,如今可不只代表她自己,即使她是庶出,也流了一半与大姊相同的血。 容不得他人来踩。 林婉娘垂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廖铭兰:“你坏了规矩的那拳,我打回去了,这事就算是结了。我说不记仇,说到做到。” 周围众女郎,见林婉娘气势如此盛,竟是诸事不惧的模样,皆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一时谨慎起来,不再随意言语呵斥于她。 在此刻,众女郎都意识到了眼前的这林婉娘,或许与她们想象中的庶女处境不同。 蒋茯苓眸中异彩连连,又站到了林婉娘身侧,瞅准时机奚落坐在地上的廖铭兰:“呵呵,廖铭兰,你先前将拳头打到了林二娘子脸上,可是欺她乃是庶女,脸打了也就打了,不会如何?” 廖铭兰原本还在发呆,听到蒋茯苓的声音,立即醒过神,骤然从地上跳起来,怒瞪着她道:“蒋小人,少在这挑拨离间!” 淮齐月也皱眉看向继续拱火的蒋茯苓,想着如何处理眼下这事。 蒋茯苓摊手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廖铭兰自知自己论口舌不是蒋茯苓的对手,不再理她,免得又被她带沟里,放下捂脸的手,青紫着带血的嘴角,直率的问一旁的林婉娘。 “先前是我坏了规矩,你刚才也打回来了这一拳,事是不是过去了?” 林婉娘点头:“自然。” 廖铭兰见林婉娘头点的干脆,骤然笑了,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人,突然伸手揽过林婉娘的肩,爽朗道:“嘻嘻,你这性子我喜欢,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如何?” 众人:“...........” 蒋茯苓见廖铭兰将林婉娘拉走了,顿时气急败坏的跺了脚,追上去拉住林婉娘另一边胳膊:“廖铭兰,你走开,林二娘子是我们蓝队的!” 廖铭兰:“滚开,林二娘子这性子和我们玩才合适。你蔫坏,没你挑拨离间,我前面会和她打起来?” 蒋茯苓:“松手,你少装蒜!你现在是发现了林二娘子得林府君的宠,这才换了一副嘴脸的!你明坏!” 被廖铭兰与蒋茯苓拉了胳膊争抢的林婉娘:“..........” 总而言之,林婉娘一下就成了众女郎们的香饽饽,一场大闹后,再无人拿林婉娘的庶女身份说事,皆贴上来与她交起了好友。 仿佛先前的摩擦,不过只是不打不相识。 原本高高在上睥睨林婉娘的淮齐月,也趁机笑着向林婉娘就先前的拌嘴赔礼,并邀约其参加半月后的赏花宴。 林婉娘看着眼前的情形,再想想自己以前尚在郐县时,为了融入那处的嫡女圈中,压抑性子,讨巧卖乖做的诸多努力,不由失声笑了起来。 以前她那般曲意逢迎那些嫡女,仍是少有人愿搭理自己。 然而如今,自己不再伏低做小,反是多了不少上来想与她结交的高门世家嫡女。 原来这就是利益之交,无关乎于喜不喜欢。 若你没有价值,再是伏低做小,也根本融不进,不属于你的圈子。 林婉娘回看原来的自己,只觉那时的自己,眼界格局,当真是低劣的可笑。 若非大姊培养于她,自己永远看不明白这点。 再聪明又如何? 格局不同,就永远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眼界格局低了,做出的事,都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高明。在他人看来,却蠢的出奇。 嫡女与庶女的差别,原来在这里。 非是身份,而是眼界与格局。 林婉娘脸上的笑,随着这番明悟,越显越大。 大姊,她的大姊......救赎的,原来是她浑浑噩噩的人生。 给她的是,打破身份桎梏,无限可能的未来。 林婉娘来者不拒,言笑晏晏的与上前来与她结交的众女郎,皆成了好友。 她日后要为大姊掌管‘如影随形处’,便与这些心思各异的库州贵女们多玩玩。 后宅,才是情报最容易收集的地方。 林婉娘眼底的光亮越发璀璨,去了雾障,气度越发沉稳,彻底看破了自身小我的喜怒。 记时香燃尽,宴场鼓声响起,参加猎比的郎君女郎们,纷纷骑马奔出猎场,往露天宴场而去。 林知晖义兄弟五人,在此次围猎中,骑射功夫了得,大放异彩。 库州本地的世家子弟中,淮齐昭、廖铭松、马德枸骑射功夫也不弱,就数他们猎到了不少猎物。 参比射猎的女郎们,例如梁峰溪、林婉娘、蒋茯苓、廖铭兰、淮齐月也算出彩,给自己所在的队伍贡献了数目可观的猎物。 猎比结束的鼓声响过两刻钟后,参加猎比的世家郎君与女郎们,已是回到了宴席中就坐,皆有些紧张的等待宴外的两名数吏,将两队的射猎记数报上来。 清点红队射猎数的数吏,先一步躬身行入宴场内,对宴内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跪地禀报道:“府君大人,红队共猎得146 只猎物。” 清点蓝队射猎数的数吏,也紧随其后躬身进入宴场内。 宴中众人的视线,或是紧张,或是严肃,或是希冀的落在后入内的那名数吏身上,只等他报上蓝队的共计射猎数。 第743章 赏过谏事牌后,惩罚游戏开始 “府君大人,蓝队共猎得141只猎物。” 数吏恭声报出此数字,宴场中红队的人猛然从列席间跳站起身,兴奋地大声欢呼起来。 “嗷!我赢了,拿到谏事牌了!哈哈哈!” “啊啊!赢了!” “赢了谏事牌!回去对族里也算有交代了! 廖铭兰拍案大乐,侧头对列席在她不远处的蒋茯苓道:“嘻嘻,你完了!” 而反观蓝队的人,则懊恼捶案者有之,捶胸顿足者有之。 蒋茯苓遥看林婉娘,向其投去求救的眼神。林婉娘无语,自己都是蓝队的,自身也难保。蒋茯苓如此做,是在祸水东引?让廖铭兰记起自己刚才的那拳,舍她来找自己?林婉娘摸了摸下颚,正好见廖铭兰顺着蒋茯苓的视线向自己看来,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 齐武奇仰头大叹,格外不服气:“啊,就少五只猎物,我再多猎得几只就好了!” 齐方亚转头看向齐绘琉:“我们兄弟五人,三人在红队,我就知道我得输!” 宴场中的气氛,一时悲欢交加。 林知皇在此种气氛下,唤奴仆呈来早已准备好的42块谏事牌,让唱吏一一唤名,郑重的将谏事牌,亲手递给红队中获胜的每一人。 红队中上前来领谏事牌的女郎们还好,近距离看到林知皇,只悄悄地红了脸。 红队中那些郎君,则定力差了些,亲手从林知皇手中接过谏事牌时,可算是闹出了不少笑话。 这些郎君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 林知皇的容貌,再加上她如今身份地位的光环加持,不少郎君已是萌生爱慕之心。 因近距离上前接触到林知皇,从其手中接过谏事牌后,有看着林知皇发呆,忘了退回宴席下方的郎君。 更有同手同脚,以为自己正在如常走路的郎君。 还有平地走的好好的,突然凭空摔一下的郎君。 这倒让只能看着红队中人,行向上首,亲手从林知皇那里接过谏事牌的蓝队中人,心情好上不少。 蓝队中有些心大的人,已是兴致勃勃的看起了红队的热闹,完全忘了,林知皇在赏完红队众人后,就该是他们输方蓝队受惩的时候了。 红队中最后一个被唤到名字,行向上首从林知皇手中接过谏事牌的人,正是廖铭兰。 廖铭兰从林知皇手中恭敬的双手接过谏事牌后,满面红光的对林知皇拱手一礼道:“府君大人,我们红队在您这领完了谏事牌,下面是不是该到了惩罚输队的时候了?” 林知皇见廖铭兰嘴角带着青紫,双眸却格外晶亮,毫不怯场的与她笑言相谈,不由和煦道:“是。” 此时,宴场中众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在上首的林知皇与廖铭兰身上。 廖铭兰见林知皇对她态度和煦,喜笑盈腮道:“府君大人,领赏,小女子乃是最后一人。那惩罚输队’现场立做‘,能否让小女子第一个点人?” 林知皇见廖铭兰落落大方,环视了下首一圈,含笑颔首:“可。” “谢府君大人!” 廖铭兰得到首肯,欣喜若狂,高声对林知皇拜谢,直起身后,转身就对下方道:“蓝队蒋茯苓,你出来。” 蒋茯苓被廖铭兰喜气洋洋的点到名,大感不妙,面色难看的出席行到宴中。 之前与廖铭兰对骂的马德枸,见廖铭兰点了蒋茯苓,没有点他,大松了口气,继续装隐形人,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打眼。 廖铭兰看着下首出席的蒋茯苓,坏笑道:“蒋茯苓,围猎雅集散前,我都将是你的主人,你必须服侍我。我与你说何话,你都只能回’主人我错了‘。” 蒋茯苓闻言,脸涨得通红,怒而抬首:“你!” 廖铭兰嘻嘻一笑,好整以暇的抱肩,打断蒋茯苓后面的话:“愿赌服输,你还想在府君大人面前放肆不成?” 林知皇端坐在上首含笑不说话,静看着这些世家郎君女郎们闹,心中暗道,这可真是会玩。 ‘现场立做’这个游戏,竟然懂得不提一次性要求,而是提长效性惩罚,在最大限度的时间内,让受罚方吃哑巴亏。 廖铭兰见蒋茯苓胸膛剧烈的起伏,笑的更开心了,嘴角的隐痛,都在这刻飞走了:“你还不过来,扶我这主人下去?” 蒋茯苓见宴中众人都看着她,虽不想做,但耍赖更丢品,只得不甘的闭眼应了一声诺,忍辱负重的托手上前,准备去扶廖铭兰。 廖铭兰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主人派头十足的将手搭在了蒋茯苓伸出的手上,嬉笑道:“你怎么能应诺?你该应何?” 蒋茯苓咬唇,大怒道:“主人我错了!” “哈哈哈哈!”廖铭兰仰首大笑,在蒋茯苓的搀扶下,走回下首席中坐下。 廖铭兰坐回宴席中后,真将蒋茯苓当做了丫鬟使:“给我斟茶。” 蒋茯苓面有怒色的给廖铭兰斟茶,并小声道:“主人我错了.......” 廖铭兰已是乐翻了,继续吩咐:“给我揉肩。” 蒋茯苓咬牙,手法格外生疏的给廖铭兰揉肩,并将那声应诺,又改成了:“主人我错了!” 宴中众人见到廖铭兰与蒋茯苓这边的情况,赢方红队中,除了蒋茯苓的兄长蒋茯恭,皆拍掌大笑。 而输方蓝队的人则完全笑不出来,更没有看好戏的心情,他们已是在蒋茯苓身上,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红队中,齐绘琉第二个站起身来,出乎意料的点了越公子。 越公子自认为与齐绘琉无冤无仇,被他点的莫名其妙,但依旧站起了身,静候齐绘琉的刁难。 齐绘琉拱手道:“越公子,叫爷爷。” 噗!在场所有人喷笑。 妙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越公子乃是皇族,被他叫爷爷,嘶,有点爽啊! 越公子如今已无权势,能不能活,还要看林府君的心情,完全不用担心他过后会有能力报复。 从前曾妒忌过越公子超然地位的世家郎君们,皆有些不怀好意的看起了好戏。 越公子脸色难看一瞬,而后很快恢复如常,文弱的问:“齐大郎君,你让我叫你什么?” 齐绘琉笑,朗声回:“爷爷!” 于弘毅不忍直视的撑住额角。 林知晖面无表情的转头,给了齐绘琉一个白眼。 齐武奇毫无所觉,拍掌大笑:“哈哈,越公子,你快叫我大哥爷爷啊!哈哈哈!” 齐方亚横手拍了齐武奇后脑勺一下,斥:“笨!” 齐绘琉此时也反应过来,原本弯起的嘴角立即拉直,没了先前玩笑的心思,有些生怒道:“越公子,叫吧。” 越公子琥珀色的瞳眸暗了一瞬,面上却不甚在意似得,利落的唤道:“爷爷。” 齐绘琉似模似样的点头:“好孙儿。” 宴中众人大笑出声。 越公子随众人而笑。 林婉娘瞥眼注意到越公子微颤的指尖,唇角抿起,转头对梁峰溪道:“通幽,等会你点我受惩吧,我可不能叫别人爷爷。” 第744章 击鼓游杯,向府君大人献上才艺 梁峰溪看着越公子叫其他人爷爷,虽已与他相熟,却也是有些痛快的。 越公子如此一叫,这变相也算是给鲁王安了个便宜爹,这太令人可乐了。 梁峰溪正是心情大好,转头听林婉娘如此说,好笑道:“婉姐姐的爷爷,在场可没有人敢当,哪有这么蠢的人?” 梁峰溪话音刚落,女席这边就齐绘琉罚完越公子落坐后,立即便站起来一人,径直便点了林婉娘。 梁峰溪脸上的笑顿时一僵。 越公子刚坐下身,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被人侮辱的郁气,就见对面女席中,表妹淮齐月站起来,点了林婉娘受罚。 越公子眉头皱了起来,以眼神告诫淮齐月。 淮齐昭见状,厉声喝道:“阿月!” 淮齐月给了淮齐昭以及越公子,一人一个白眼,转头笑着对已经站起身,面色冷然看着她的林婉娘,娇笑道:“林二娘子,我罚你等会陪我一同去游山。” 淮齐月此惩罚一出,淮齐昭以及越公子齐齐松了口气,而宴中正翘首以盼,等着看好戏的众人,顿时发出嘘声。 很明显,淮齐月这是在借惩罚之机,在向林婉娘卖好了。 她先点了林婉娘做此惩罚,别人也就不能再点林婉娘惩罚了。 越公子脸色缓和下来,淮齐昭也给了淮齐月一个赞许的眼神。 林婉娘扬唇,含笑对淮齐月一礼,算是道谢,而后落落大方的坐下。 继淮齐月之后,林知晖与于弘毅也站起了身,分别点了齐方亚与齐武奇,亦是不痛不痒的惩罚了自己的义兄弟,被人大斥狡猾。 梁峰溪也投桃报李,做为赢方,站起来点了淮齐月的兄长淮齐昭,让他给自己倒了杯茶,算是惩罚过了。 继这之后,后续多了不少站起来说是‘惩罚’,其实是在互相卖人情的世家子弟。 更有趁此惩罚机会,表明心迹,约自己心仪之人一同去游山的。 继越公子之后,只有廖铭松站起来时,点了猎比开始前,扬言赢了之后定要让他叫爹的马德枸,反过来让其十分屈辱的叫了他一声爹,算是真正的‘惩罚’了。 林知皇端坐在宴场上首,含笑看完了下方这场又是笑又是闹的惩罚做乐,对库州本地世家豪族之间,哪家与哪家交好,哪家与哪家交恶,也有了清晰地认知。 惩罚游戏结束后,伶人举着乐器入宴,在宴场中央,唱弹助乐,奴仆们鱼贯而入,奉上瓜果美食,午宴开始。 众人开始谈笑宴饮,并热闹的玩起了击鼓赋诗。 一人击鼓,鼓声停,游杯传到谁手里,谁就得现场赋诗一首。 若是做不出诗,也可行入宴中,表演一段自己拿手的才艺。 世家子弟们宴中起哄玩这些,目的就是在林知皇这位上位者面前,变相展示自己的才华。 几轮击鼓游杯下来,林知皇听着下首的世家郎君与女郎们,兴致高昂的现场赋诗,还真注意到一些有才之人。 除了现场赋诗,出席表演才艺的也有,无一例外,全成了郎君。 这些郎君,不论是表演舞剑,还是乐器,眼神皆都是向着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而去的。 在场的世家郎君们如此卖力的开屏,究竟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相亲选婿的氛围,一下子就出来了。 林知皇作为观赏者,对世家郎君们殷切献艺,很是受用。 凡是站出来表演才艺的郎君,林知皇皆抚掌称赞了一番。 林知皇这番一视同仁的举动,倒让宴中众人,闹不清究竟是哪位郎君,真入了林府君的眼了。 齐绘琉与齐方亚也接到了游杯,一人上场表演了舞剑,一人上场表演了随乐高歌。 林知皇依旧是含笑看完表演,夸赞了两人一番,看不出什么特别表示。 倒是齐绘琉与齐方亚两人外表英俊,一人舞剑时英姿飒爽,一人高歌时洒脱肆意。 让在场不少女郎,观完两人的表演后,又想到他们先前在猎比时展露出来的骁勇,纷纷暗动了芳心。 击鼓赋诗近尾声时,齐武奇也观察林知皇的观察累了,侧身对邻座的于弘毅道:“三哥,你说这林府君,将每个专门出来为她表演的郎君都夸赞了一番,倒像是都喜欢的样子。” 此时宴中,有一名郎君正含情脉脉望着上首端坐的林知皇,在横笛吹奏佳音,于弘毅正看的饶有兴味,突然听到齐武奇与他讲这些,从宴中撤回视线,问:“你想说什么?” 齐武奇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三哥,这林府君看这般兴致高昂,你说....她不会是都喜欢,想尽数收下这些郎君做面首吧?” “嗷!”齐武奇此言一出,头立即就被邻坐在另一侧的林知晖,挥拳狠揍了一下,抱头痛呼出声。 于弘毅道:“五弟,你别打头了,越打会越笨的。” 齐方亚侧头看过来:“活该。” 齐绘琉:“四弟,别再瞎说。林府君岂是荒淫之人?” 齐武奇泪眼汪汪:“我就看表演看的无聊,随口说说.....” 于弘毅抬手帮齐武奇揉了揉头上被打的地方,低声道:“四弟,我知道难得有从大将军那出来,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但有些话,真不能随口说。知道吗?” 齐武奇见于弘毅神色如此认真,这才不再随性,有气无力的点了头。 宴饮结束,参加围猎雅集的众世家子弟,开始分散在山上游玩。 早先因‘惩罚’而要一起游山的郎君女郎们,先众人一步骑马走了。 作为宴主的林知皇,则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眼神下,点了齐氏五义子,还有淮齐昭、廖铭松作陪游山。 刚才专门为林知皇献上了才艺,却没有被点到的世家郎君,很是有些不甘。 有人注意到林知皇也没有点越公子作陪,看向越公子的眼神,皆有些幸灾乐祸起来,这是越公子明确被排除在林府君选婿人选之外的意思了。 在林知皇与她所点的郎君们一同去骑马游山后,不少失落的郎君从席间站起身,围拢了同样没被点到的越公子,并落井下石的看起了他的笑话。 “越公子,看来,林府君看不上你呢?” “如今也就一名头好听了,林府君自然看不上啊。” 有郎君啧啧坏笑道:“你这话说的,越公子这副皮囊还是俊美的。” 立即有人附和着对越公子的皮囊品头论足,谐谑道:“这话说的是,纳妾纳色,越公子以后也许能靠这副皮囊翻身,也说不定。” “越公子,从前你总是喜欢抬着下颚看人,如今倒文静了不少?怎么不说话?” “哈哈,你这话说的,如今他也就是人质,还那是公子?再嚣张,可就性命不保了呢。” “那现在也不能叫他公子了吧,直呼其名应该也没事,是吧?闻——越?” 第745章 你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换一条活路 这边起了热闹,尚还有些没离席的人,也三三两两的行过来,看起了热闹。 淮齐月原本是要与林婉娘一同去游山的,见马德枸带人围堵着越公子欺辱,对林婉娘道了句稍等,便暂且撇下林婉娘,拍案大步走了过去。 “大胆,你们竟敢直呼皇室中人的名讳?”淮齐月怒瞪这群围着越公子奚落的世家郎君。 马德枸刚才被游戏惩罚,叫了廖铭松爹,心里正不爽着,此时只想找人撒气。 身份高贵,却已无权势的越公子,此时就是马德枸找上的,最不会惹上麻烦的撒气对象。 马德枸看着越公子隐忍泛白的脸色,正乐呵着呢,见淮齐月过来,也不将其当回事。 贵女中除了廖铭兰会与他们动手,其他贵女也就逞逞嘴皮子的功夫,不理会就是,能奈他何? 淮齐月身后的淮氏,还会为了一个已无价值,甚至是成了拖累的外孙出头,来与他马氏交恶不成? 他此时也就出气言语凌辱越公子一番,又不要越公子的性命,淮氏才不会管这事。 马德枸有恃无恐,当着淮齐月的面,继续奚落越公子:“哎呦呦,我就叫了,又怎么样?闻越,闻越,闻越!” 淮齐月见马德枸如此嚣张,气的脸颊通红,杏目怒瞪。 “怎样?”马德枸嚣张地乱喊了一通,心中的快意越来越盛。 “闻越,你要生怒,也别躲在小娘子身后了,快命人来治我的不敬之罪,砍我的头啊?你看这得不得行!哈哈!” 马德枸快意的仰首大笑。 跟着马德枸一起过来奚落越公子的几个郎君,看着越公子逐渐维持不住从容的脸,又想到自己从前伏低做小讨好越公子,却被其无视的难堪,俱都觉得解气,不住的跟着起哄拱火。 驻足在周边围观的人,也觉得意外看到了一场好戏,哄笑开来。昔日高高在上的人,跌落云端,任人欺辱的场面,总是极满足他人好事心的。 林婉娘尚还坐在席间,没有出宴场,正在等淮齐月回来陪她一起去游山,遥见越公子被人围堵言语欺辱,唇角微抿,没有上去凑热闹,更没有出手管闲事的意思,只静观越公子面对他人的欺辱,会做何反应。 廖铭兰正让蒋茯苓伺候着她净手,见男席那边马德枸带头欺辱越公子,不屑的撇嘴:“恶心的东西,也就这点出息了。” 蒋茯苓面色难看的为廖铭兰擦手,也抽空看了眼男席那边,不悦道:“蠢货。” 廖铭兰斜眼:“你骂谁呢?” 自然是马德枸,没事瞎得罪人,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但蒋茯苓想到惩罚,勾唇笑了,没有正常回答廖铭兰此问,而是挑眉回道:“主人,我错了。” 廖铭兰:“.........” 看蒋茯苓这神情,前面应该骂的不是她了,但一句‘主人,我错了’,这么一回,真就是骂的她了。 廖铭兰清咳一声,给自己打圆场:“我知道你骂的是马德枸。” 廖铭兰做完找补,又颐指气使的吩咐蒋茯苓道:“扶我起来,越公子我可以不管。但阿月也被马德枸那家伙气的红了脸,我岂能旁观?” 蒋茯苓翻了个白眼,依言伺候着廖铭兰站起身,咬牙机械的重复:“主人,我错了。” 两人还没走到近前,也不知马德枸又挑衅说了些什么,越公子突然发怒,推开挡在身前的淮齐月,抽出了腰间的配剑,一副要杀了马德枸的架势。 马德枸没想到刚才还忍气吞声,一直任由他们言语欺辱的越公子会突然拔剑刺来,惊了一跳,连忙也从腰间抽出配剑,扬剑格挡。 马德枸敢言语侮辱越公子,也就过一过嘴瘾,还真不敢伤他,只得用剑格挡后撤。 毕竟越公子身份在那摆着,若是死了,林府君便是做样子,也要杀他为越公子偿命。 越公子却似不管不顾,面上怒意勃然,出剑狠厉,一副定要将马德枸斩杀于此的架势。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众人,此时也都大惊失色,纷纷四散开来。 林婉娘见状,眼眸微眯,腾然站起身,高声喝道:“守兵何在!竟有人胆敢在林府君主办的围猎宴中生乱!拿下他们!” “诺!”宴场中的守兵齐声应诺,持戟向宴中动了剑的两人围了过去。 马德枸扬剑格挡了越公子两招,余光见有守兵围了过来,知道事情这是闹大了,额上顿时冒出冷汗,越公子在此时仍是攻势不停,拼命似的乱砍过来。 马德枸心慌之下,扬剑还了一招,欲将其避退,本意是想趁守兵还未真正上来将他们拿下,赶快平息这场武斗。 哪知,马德枸此招一出,刚才还似要与他搏命的越公子, 突然惊恐的望向了围上来的守兵,出人意料的撤了剑。 于是,马德枸刺出的这一剑,收势不及的穿透了越公子的身体。 “啊!越公子!” 淮齐月捂嘴惊叫:“表哥!” “啊!” “啊!马德枸杀了越公子!” 马德枸慌忙松了手中的剑,惶恐的后退:“他....他自己撞上来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真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马德枸看着胸口插着他爱剑的越公子,惊恐的摆手,在极度恐惧中后退跌坐在地。 周围人看着越公子胸口处逐渐扩大的血色,俱都惊叫起来。 原先被林婉娘召过来的守兵,在此时也到了两人近前,立即便将闹事还伤了人的马德枸,给反手押了起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刚还准备过来帮淮齐月的廖铭兰,这才走到半路。 完全闹不明白,刚还斗着嘴呢,怎么在几步路的功夫,就武斗起来了! 越公子还在这点时间里,当胸中了一剑。这可真是,出大了事了! 廖铭兰和蒋茯苓都僵在了原地,尚还来不及做何反应,一道如风般的身影,迅速从她们身前略过,一下子便奔到了中了剑的越公子身边。 林婉娘扶住了逐渐失力,快要倒下的越公子。 越公子此时身上还插着尚未拔出的长剑,若是失力平仰倒下,无疑会受二次创伤。 林婉娘扶着越公子的腰背,看着插在他胸口的长剑,咬牙切齿的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越公子见是林婉娘扶住了自己,猛然放松身体,侧靠在她身上,头枕在了她肩臂处,轻声在她耳边低喃:“你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我得换一条活路.......” 话落,越公子琥珀色的眸子彻底阖上,歪头倒入林婉娘怀里。 第746章 围猎雅集散场。府君大人,您对如今的皇室如何看? 山野清幽,林知皇与诸多被她特意招来的世家郎君,悠闲地骑马游山。 离开宴席时,相伴着林知皇出来游山的众郎君,还是拘谨的。早前,这些郎君们便听说了林知皇办此次围猎雅集的目的。因此,刚出宴席时,萦绕在他们周围的氛围,更是旖旎的。 但这种拘谨和旖旎,在林知皇游山时,并未谈风花雪月,而是沉肃的大谈当下的民生,与时政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短短的亲近相处下来,陪游林知皇的众郎君,也都是聪明之人,自然懂了林知皇的意图,再无人将她当做待嫁选婿的女子相待。 他们清清楚楚的明白了,眼前这位林府君,是切切实实的掌权者。 这位掌权者,点他们几人出来陪游,并不是想选他们为婿,而是在考校他们的才能,递出了橄榄枝,企图收服他们为从,为己所用。 廖铭松是第一个站出来接林知皇橄榄枝的人:“府君大人,您对如今的皇室如何看?” “强弩之末。”林知皇道。 齐绘琉:“但在下观府君大人行事,似乎对皇室,仍心存敬意?” 林知皇并不正面回答此问,缓声道:“本府君对民心,心存敬意。” 林知皇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懂了她的意思。 大济屹立不倒近三百年,闻氏皇室乃百姓心中的正统,在其还未真正倒下前,谁公然称王或是称皇,就是百姓心中的乱臣贼子。 她敬民心,因此敬皇室。 林知晖看着骑马行在前方,与众人沉稳谈聊朝局的林知皇,心潮起伏。 阿姊的学识渊博,气度又沉稳至此,也难怪她能得七聪之二拜其为主,如今更是手掌九郡了。 林知晖眸中光亮璀璨,胸中充斥的自豪之情,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只得从林知皇身上暂且收回视线,用力的攥紧手中的马缰,不叫他人看出他的异样。 淮齐昭:“府君大人的爱民之心,实是令在下敬服。 ” 林知皇轻笑出声:“这话还说的太早,如今库州境内战乱刚止,淮三郎君不若半年后,再道此语。” 淮齐昭垂首而笑,拱手道:“那齐昭半年后,再来向府君大人道出此语。” 于弘毅笑着点出淮齐昭的小心思:“淮三郎君狡猾,这是提前约见府君大人了。” 廖铭松意有所指的对齐氏五义子道:“你们运气差了些,过几天便得回衍州了,以后想拜见府君大人当然难。我们本地士族,只要府君大人肯召,随时都可见。” 齐方亚回看这穿桃红色锦袍的粗犷郎君,揶揄道:“位置是近了,府君大人日理万机,能频繁召见你们时,再得意也不迟。” 林知皇莞尔,半真半假道:“你们若拜本府君为主,自然便能经常得见了。” 林知皇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心里皆都起了思量。 “本府君求贤若渴,有抱负者,不看其出身,只看其才能。”林知皇笑望着林知晖以及其义兄弟五人,玩笑道。 淮齐昭与廖铭松对视一眼,皆懂了林知皇之意。 林府君办这围猎雅集,原来非是要选婿联姻,其真正的目的,竟是想招揽人才,甚至连齐大将军送过来准备联姻的五义子,也不放过,动了招揽之心。 林知皇虽是玩笑,林知晖却很是当真,当即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府君大人爱民如子,日后定会招揽到不少有才之士的,我们兄弟五人,已心中有主,多谢府君大人抬爱。” 淮齐昭见林知皇有些下不来台,立即给其递台阶,打圆场道:“齐五郎君说笑了,府君大人刚才是在招揽在下呢。” 廖铭松亦是笑着接话道:“淮三郎君,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府君大人明显是看中了我的才华,在招揽我呢。” 众人齐笑,一时气氛再度大好。 正在这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刚才还谈笑的众人齐齐转头望去,见是一名骑兵径直往这般骑马而来。 该骑兵近前,立即下马对林知皇抱拳,急声向其禀报了马二郎君以剑刺伤了越公子之事。 淮齐昭闻言,脸色大变。 齐绘琉兄弟五人,听到这消息显然也很是诧异,相互对望,皆没有轻易开口说话。 廖铭松眨了眨眼,转眸看向乍然听到此消息,微蹙起眉头的林知皇。 廖铭松手指摩挲缰绳,心中暗道,马氏,垄断了库州多条粮道,这是意外,还是早有预谋? 鲁王唯一存世的九子,越公子被人刺伤,有生命之危,发生了此等大事,围猎雅集提前结束。 参加围猎雅集的众世家子弟,皆被林知皇妥善派兵送下了梧桐山围猎场。 越公子因中剑,不好随意挪动,被侧躺着,抬入了猎场搭建好的休息帐室中。 “得把剑先拔出来,才能治。”医者仔细查看完越公子的伤势,神色凝重道。 林婉娘看着尚在昏迷中的越公子,沉声问:“这长剑刺入的位置.....可是伤到肺了?” 医者:“越公子没有咳血,肺应该只伤到了一点。这剑是斜刺上去的,正面看上去是当胸一剑,实则伤的更多的位置,是在肩臂。” 另一名医者补充道:“五脏未损,肩臂位置的伤处,只要不失血过多,并无性命之忧。” 林婉娘闻言,神色微松,吩咐道:“那立即给他拔剑。” 医者连忙道:“这拔剑,最好是让臂力大、手速快的练家子来,我等拔剑,伤者恐要疼死过去。” 林知皇在这时,终于处理完了外面的事,带着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神色严肃的走入了帐室。 林婉娘见到林知皇入内,立即上前行礼,言简意赅的将此时的情况,尽数禀报于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听完林婉娘的禀报后,转首问医者:“耽搁半个时辰拔剑,越公子可会有性命之忧?” 医者立即恭敬的回:“这剑堵住了越公子的伤口,此时已不出血,晚上半个时辰拔剑处理,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林知皇颔首,看向侧躺在床榻上的越公子:“此时可能将他弄醒?” 医者恭声回:“扎其昏穴,便可唤醒他。” 林知皇吩咐道:“下针吧,将越公子弄醒,而后你们带着伺候的奴仆,皆退下。” “诺。” 医者依林知皇的吩咐,给昏迷中的越公子头部位置扎了针。 医者见越公子脸上有了表情,眼帘也颤动起来,确认其要醒了,便带着一众奴仆快速的退下了。 此时帐室内,只余下了侧躺在榻上的越公子,还有林知皇、林婉娘、温南方、随边弘五人。 林知皇好整以暇的在越公子榻边坐下,越公子从昏迷中醒来,当即便痛哼出声,睁眼看到了坐在榻边的林知皇,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越公子迟缓的垂眸,看到尚还插在他胸口的长剑,吃力道:“府君大人,终于又见到您了。” 林知皇神情冷漠的开口道:“你要死了。医者说,如今以你的状况,拔剑即死。” 越公子闻言,琥珀色的瞳眸骤缩。 随边弘慵声道:“不巧,这剑刚好插到了你的心血脉,此时是这未拔出的剑,堵住了那血口。若是拔剑,你会喷血而亡。” 越公子面色顿时白若死人。 第747章 独树一帜的鼻涕泡 “我的运气,是真不好啊........”越公子的表情,瞬间暗淡下来,面上露出自嘲之色。 林婉娘怒声问:“你究竟想做何?别说这是意外!” 越公子静默了好一会儿,呜咽起来:“呜呜,好.....疼,我最怕疼了,呜呜......” “我明明看准了撞的,怎么就要死球了呢......呜呜......” 越公子悲戚的哭声由小变大,好似人之将死,脸面不要也罢,甚至从鼻孔里哭出了一个枣子大小的鼻涕泡。 林婉娘:“..........” 越公子这样子的真哭,倒是不好看了...... 温南方:“...........” 越公子心思多,胆子倒是不大。 随边弘:“...........” 这越公子过后,一定会后悔自己此时这般哭的..... 林知皇垂眸看越公子,视线在他鼻间的鼻涕泡上停留了一瞬:“怕疼还如此做?” 越公子悲戚道:“怎么想我也是没活路了....” “呜呜.....我就想搏一把.....没想到反是要提前死球了......呜呜......母妃......呜呜.....” 林知皇:“..........”让他先哭一会,等会再问话吧。 林婉娘:“.........”原来他是真的爱哭。 温南方淡声问:“原本越公子打算做何?” 越公子想着自己要死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只想在死前,为他母妃再挣一条活路。 越公子忍着身上的痛,沙哑着声音道:“我知道您要对库州世家动手........” 越公子泪眼朦胧的看向坐在榻边的林知皇。 林知皇挑唇:“越公子倒是聪慧,看的尤其明白。” “父王以前就想对世家动手,但因众世家早已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联合了起来,掣肘于他........” “钱,粮,盐,这些重要资源都掌握在世家手中,因此父王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让库州内政彻底崩乱,他作为库州之主也落不到好......” 林知皇颔首:“嗯。” 就是因为如此,鲁王才不敢让世家中人再染指军权,所以扶持了寒门出身的薛倾,来重掌军权。 最后太过偏执,加速了灭亡。 越公子说着,又泪眼婆娑的低头看了眼插在胸口的长剑,眼泪流的更凶了:“父王都如此了,您如今作为库州新主,又怎能容忍世家当道,来继续左右于您?” 林知皇挑眉:“越公子站看的位置,倒是挺高,眼见也有,就是运气差了些,若是鲁王不倒,你继承了王位,倒也可为。” “不可能的,除非我有能力杀了父王......否则我活着都成问题....谈何继承王位....呜呜....” 越公子只当自己是要死的人,只想在剑还没拔出来死掉前,道尽自己的委屈,真是好冤啊...... 狗屁公子身份!说着好听,活的还不如狗安心。 父王活着的时候,利用他的公子身份做筹码,想要他的命,来对付库州世家。 好不容易父王死了,又因为他的公子身份,不仅与心仪之人有世仇,更是难能活。 他这一辈子,因为这公子身份,活的连猪狗都不如。 “我一直都是要死的人,不过是在苟活...呜呜....这回还自己给玩死球了.....呜呜........” 林知皇微愣:“鲁王要杀你,为何?” 越公子哽咽:“其实此前,会是我代替十一弟,去离仙郡向您求亲,是我母妃给我谋的活路。” 越公子说到此,咬牙切齿:“父王公然偏宠于我,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疼宠于我,他将我的地位捧的与嫡公子等同,就是为了让我在合适的时机,‘死’于世家之手,呜呜......” 这事林知皇还真不知道,挑眉:“哦?” “我外家乃淮氏,我若意外死于哪方世家子弟之手,大王‘悲痛’之下,对那方世家出手,也无人置喙。” “淮氏作为库州世家之首,流有他们血脉的公子死了,也不会坐看其他世家联合阻扰父王为我报仇......呜呜......” “父王想在合适的时机,杀了我,再将我的死,嫁祸到某几个世家头上,再收拾那些世家........” “呜呜.......” 随边弘在一旁听着都有些同情越公子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鲁王也算是独树一帜的毒了。 温南方凝眉问:“这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呜呜.....尤无机身边,我母妃安排了人,他向父王献此策时,我们母子就知道了....呜呜......那时我刚从冷宫被放出来.....还没乐呵上几天呢....刚觉得父王心里也有我....就.....” 越公子深吸一口气,鼻间的鼻涕泡啪的爆开。 “我就这么死了,还不是杀了父王死的...我恨....我想亲手杀了他的......呜呜.......” 林婉娘:“.........” 林婉娘凝声问:“所以,你今日闹这一出,是想继续鲁王对付库州世家之策,向阿姊表忠心,让阿姊利用你被刺重伤一事,对库州世家出手?” 越公子早已是无所顾忌,哭着点头承认,并补充道:“还有一个目的,我在这里受伤未死,下次再受伤,库州境内的人,难免会多想。经此事后,林府君就是还想杀我,也不好再对我出手了。” “我作为父王唯一在世的血脉,三番两次的遭遇意外,谁会信啊......” “我聪明吧?呜呜.....” “我明明都算计的好好的,此策一举多得,我怎么就这么背运,真的要死了呢?呜呜......” 越公子鼻间又吹起了一个鼻涕泡。 林婉娘:“..........” 人还真是要死了,什么都会秃噜嘴的往外说啊。 以后她若要死了,绝对不乱说话。麻溜的就死。 越公子脸上已是哭的一塌糊涂,绝望道:“府君大人,马氏垄断了大半个库州的粮道,我死在马德枸手上,您可以借此由头,名正言顺的出手收拾马氏了......” “望您看在我这份功劳的份上,善待我的母妃.....呜呜......” 林知皇不置可否:“嗯。” 越公子开始交代遗言:“府君大人,听说您收拢人才,不看其出身,更不看其性别,只看中个人才能。我母妃乃有才之人,更是淮氏嫡女,您有空见见她吧.......” 林知皇问:“见你母妃做何?” 越公子觉得自己时候不多了,也不拐弯抹角:“您可以扶持我母妃,接掌淮氏,成为淮氏家主,让淮氏为您所用。就像您收拢喻医世家为您所用那样.......” 林知皇听到这里,笑了起来,饶有兴味道:“看来越公子这段时日,随我一同征战,当真打探到不少本府君的事情呢。” “不仅想了自己的活路,更是连同你母妃,与外家淮氏的活路,也一并考虑了。” 越公子哭的更凶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不是重伤,我是真要死了。呜呜.......” “府君大人,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真没想死。” “我的死,到底是给您添麻烦了,您别因此生怒。我觉得我不拔剑,还能挺一会....呜呜....” 越公子双眼红肿:“呜呜.....等会您就将我带下山,让我死在众人面前吧....您放心,我定不叫他人猜想,我的死,与您有关.......” “我母妃苦了半辈子,望您看在我死前如此为您尽忠的份上,善待于她。” 第748章 来,让我们的脑袋瓜,高速的运转起来。 林知皇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越公子倒是个有趣的人。” 话落,林知皇站起身,带着随边弘与温南方,离开了此处帐室。 越公子见林知皇听完他的死前遗言,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就这么站起身径直走了,哭声顿止,眼睛霎时瞪的溜圆。 林府君那话是何意思?有趣? 不一会儿,越公子又看到两名医者提着药箱,掀帘快步进入帐室。 越公子:“........” 医者? 没救了还要什么医者? 难道....... 越公子僵硬着脖子低头,看向插在自己胸口的长剑,又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向站在榻边,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林婉娘。 越公子鼻下挂着晶亮的鼻涕:“我是要死了,对吧?” 林婉娘的目光,在越公子已经沾到了鼻涕的唇上,凝滞了一会,反问:“你说呢?” 越公子纤长的眼睫剧烈的颤动起来,破声:“不是说拔剑即死吗!” 林婉娘沉默了片刻,而后下颚微抬:“也可以如你所愿。” 越公子立即摇头:“不......” 林婉娘:“嗯。” 越公子凝滞的大脑立即转动起来,苦想刚才自己以为要死球了,有没有说什么要命的话。 嘶,好疼..... 这剑伤不会致死,怎滴也如此疼? 刚才...自己压根没隐藏心思...林府君如今知道了他心思多,没看起来那般无害,还会让他活吗? 她说自己有趣,就是留一条命的意思.....吧? 医者都让进来了,应该是可以留自己一条命的意思吧? 终于确认了自己定不会死的越公子:“..........” 刚才自己哭成那样......很有些丢人啊... 有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要不还是死了吧...... 不....怎么能死呢,死了,母妃该有多伤心啊? 这么看来,他运气还是不错的。 脸面不值钱,丢了也就丢了吧..... 活过来的越公子,脑中想法如云,脑袋瓜也高速的运转了起来。 “在想何?”林婉娘走过来,手握在了越公子胸口的剑柄上。 嘶,疼啊...好疼..... 越公子琥珀色的眸子微颤:“你...你要作何?” 林婉娘:“帮你拔剑。先试一下手感。” 越公子低头看着插在胸口的长剑,眼晕的厉害,咕咚咽下一口唾沫:“真....真不会死吗?” 林婉娘目光又落在了他鼻唇间乱糊的鼻涕上,略有嫌恶道:“我要是你,倒是希望能拔剑即死。” 越公子顺着林婉娘的目光抬手一抹,顿时沾了满指的黏腻:“..........” 越公子空茫:“你没看到对不对?” 越公子突然间觉得,胸口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就是脸皮的疼,让他有些遭不住。 林婉娘给了越公子一个轻嘲的眼神,挥手招来随着医者入内,一同进来伺候的丫鬟。 林婉娘吩咐道:“将越公子脸上......擦干净。再拿块软木过来,给他咬上。” 越公子:“............” 越公子皱眉哼唧了一声。 林婉娘:“怎么了?疼?我还没用力呢。” 丫鬟过来,拿眼神小心地觑看了榻上的两人一眼,然后拿出帕子,含羞带怯的伸手,将越公子脸上的......鼻涕,给擦干净了。 “等等。”越公子唤住红着脸,欲退下的丫鬟。 林婉娘:“.........” 越公子脸色微红的把刚才抹了鼻涕后,一直没有放下过的手,举给丫鬟。 “这里也擦一下。”越公子尴尬的吩咐道。 丫鬟看了眼榻边林婉娘,又将越公子透粉的指间,也给细细地擦干净了。 林婉娘不由打量了这颇有姿色的丫鬟一眼,无语:“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调戏丫鬟?” 越公子这才注意到丫鬟晕红的脸色,插着剑的胸口又痛了起来:“........你觉得可能吗?” “也是。”林婉娘挥退那丫鬟,嗤笑:“你不流鼻涕的时候,挺有模样的,招人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什么话? 她是在说他以色媚人是吧? 是吧?他乃堂堂男儿,岂能拿色说事? 越公子面上现出怒容:“你.......” 越公子话还没说完,林婉娘就将软木强硬的塞进了他嘴里。 下一刻,越公子便感觉到胸口剧痛起。 越公子喉间溢出长长的哀鸣痛嚎,软木霎时在他唇齿间紧咬出弯曲弧度。 越公子额颈间的青筋,因疼痛而暴起,眸中迅速聚集起了泪光,视线偏移,便见林婉娘手中,正握着把带血的长剑,脸上也沾染了点点血迹。 那剑.....正是马德枸先前插入他胸口的那柄! 林婉娘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就拔剑?太他球的疼了!比刺进去时还疼! 越公子已疼的说不出话来,疼痛恍惚间,又见医者代替林婉娘出现在他眼前,死死的压住了他正在涌血的剑口。 以后.....他再也不玩这种拿身体搏活路的谋策了。 太没有确定性了!疼先不说,是真有可能死球的。 这是蠢人才干的事! 越公子在剧痛中,晕了过去。 越公子在意识混沌中听到压着他伤口的医者惊喊:“林二娘子,您怎能说也不说一声就拔剑?越公子的衣服还没剪开呢!不好处理伤口啊!” 林婉娘:“现在剪........” 医者嘟囔:“现在剪疼啊......” 越公子在最后彻底失去意识时,耳边听到林婉娘冷然的说:“疼了,下次就不敢再犯了....会乖的.....” 母妃,林氏的小娘子....都好生....恐怖..... 越公子彻底陷入黑暗中时,在库州境内显赫了百年的马氏一族,也陷入了至暗时刻。 富丽堂皇的马府内,此时已是大乱,士兵搜捕抓人,奴仆们四散尖叫奔逃,乱做了一团。 “江将军!你这是作何?为何带兵封围我马府,锁拿我们马氏一族的人?”马氏家主急声喝问。 “马家主,府上的马二郎君,在今日林府君举办的围猎雅集上,刺杀皇族越公子,意欲谋反。”江越河神色冷肃的向马氏家主,举出拘捕令。 马氏家主以及站在其身后的马氏族人闻言,当即大惊,纷纷高声怒骂开来,与江越河对峙。 “不可能!” “枸儿今日高高兴兴的去参加林府君所办的围猎雅集,怎么可能去刺杀越公子?” “林府君这是什么意思?先前林府君强势调控粮价,我们马氏已经相让了,这是贪心不足,想拿莫须有的罪名,逼迫我们马氏就范吗?” “林府君这是当我们库州世家,都是吃素的?这般公然动我们马氏,她以为别家会坐视不理吗?” “江越河,你也是库州世家出身,这林府君吃相难看,你这只狗当的........” 马氏家主见江越河脸色越来越难看,立即喝道:“老三,老四,住嘴!” 第749章 库州世家风声鹤唳 马氏家主呵斥了族人,面色凝重的问江越河:“江将军,今日非要拿我们不可吗?” 江越河对身后的重甲兵一招手,寒声道:“马氏一族涉嫌谋逆,马家主,得罪了!” “江越河!”马氏家主见重甲兵跃身上前,当真准备来锁拿他,目光阴冷的盯住江越河。 马氏主母在主室内,遥见夫君带着族人,在庭院中与带兵而来的将军对峙上了,且那些在府中抓人的重甲兵,没有丝毫停手的打算,当即止住了外行的脚步。 马氏主母在主室内,按住怦怦乱跳的心,对伺候在身侧的管事娘子道:“去!将鸽房的信鸽都放出去,传信给库州其他世家:林府君,对我们马氏动手了。” “诺!”管事娘子肃声应诺,转身就动作利落的从屋后的气窗翻了出去。 少顷,数十只白鸽,从马府中展翅飞起。 然而,这些白鸽还没飞出马府上空,便被包围在府外的弓箭手一一射落,无一只幸免。 马氏家主此时已被绑了起来,见自家放出的信鸽尽数被射落,目眦欲裂:“江——越——河!” 江越河绑了马氏家主,以及族中掌权的几位老爷们,就要押走:“马家主,本将军依令行事,还望马家主配合。” “林府君如此做,这消息在库州也瞒不住!”马氏家主面露煞气,眼神格外阴冷。 江越河无惧的与马氏家主对上目光,寒声道:“马家主,看在我们也曾相识一场的份上,等会我会将你们马氏主支,与犯了事的马二郎君,关在一处。” 马氏家主目光一顿,愕然。 听这话的意思,怎么倒像是.......此事并非子虚乌有? 马氏家主心中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刚才被绑也未显出慌乱之色的人,额上渗出冷汗。 此事若为真,为此地世家之首的淮氏,就不会对他马氏善罢甘休,还何谈众世家联盟对抗林府君? 他们马氏掌权的几人,已被林府君雷厉风行所拿,其他世家若也对此事置之不理,他们马氏一族,就真完了。 江越河见马氏家主已心神大乱,不再多说其他,冷肃道:“马家主还是到了牢里,亲自去问马二郎君吧。” “带走!” 江越河亲自抓了马氏主支的人,投入了州府大牢,其余马氏族人,则交给了手下人去抓捕。 参加围猎雅集的世家郎君与女郎们,此时也都被兵士从梧桐山围猎场,护送着返家了。 于是,各世家都知道了围猎雅集上发生的大事。 马氏的马二郎君,刺了鲁王九子越公子当胸一剑。 越公子此时生死未知。 各世家骇然,立即派人出去探听马氏那边的情况,很快便都知道了,马府包括其乡下的田庄,已被官兵所围。想来,库州别地的马氏族人,在这之后,也难能幸免。 林府君出手如此雷厉风行,库州城内的世家,一下便都风声鹤唳起来。 淮府。 偌大的议事房内,此时或站或坐,聚集了不少听到消息赶来的淮氏当家人。 淮氏家主淮秉筑沉着一张脸,坐在室内主位,双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何。 “嘤嘤.....越表哥....嘤嘤....爹,越表哥会不会死啊........”淮齐月一路哭着回来,此时双眼已是肿成了核桃。 淮大老爷忧心外甥,又被女儿哭的头疼,转头问一直静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淮齐昭:“昭儿,你将今日围猎雅集上发生的事,再事无巨细的说一遍。” 淮齐昭调整好心情,将今日围猎雅集上,发生的所有事,再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淮大老爷听完后沉吟了片刻,神色凝重的转头对淮氏家主淮秉筑道:“爹,别家不知道,我们淮氏是知道的。这林府君,办这围猎雅集,就是为了筹粮。” “而现在伤了越儿的,又正好是掌有库州境内大半粮道的马氏郎君,这....是否太过凑巧了?” “您说....这林府君,是不是在利用越儿,行一举两得之事?既吞了马氏,又除了.....越儿这隐患?” 淮二老爷闻言,当即面显怒色:“我们淮氏都让昭儿领头,配合那林府君捐粮了,她怎么还!” 淮二老爷话说道一半,后面的话太过难听,顾忌到林府君如今已是库州之主,强忍着脾气,将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其他聚集在此的淮氏当家人,听到此处,皆面色难看起来:“若是如此,那这林府君,吃相也太难看了!” 家主淮秉筑此时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讨论声,问淮齐昭:“昭儿,那马二郎君剑刺越儿,乃你亲眼所见?” “并未。”淮齐昭摇头。 淮齐昭继续道:“当时我正陪着林府君游山,并不在宴场。是月儿亲眼见到的。” 淮秉筑将目光转向哭泣不止的淮齐月:“月儿,马二郎君剑刺越儿,你是听别人说的,还是亲眼所见?” “乃孙女亲眼所见。” 淮齐月见祖父亲自开口问她话,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哭着将当时的情形细讲了一遍。 淮氏四房的当家人淮秉独,听完淮齐月的讲述,基本确定此事真不是林府君栽赃嫁祸,沉声对家主淮秉筑道:“大哥,将我那双女婿唤来,一同商讨此事吧。” 家主淮秉筑点头,立即有人行出房内,去唤人。 不一会儿,左昂与裴菱爻这对淮氏女婿,便被请了进来。 左昂与裴菱爻一进堂屋,见淮氏多房的当家人,齐聚在室内,这阵仗弄的两人齐齐一愣,当即便严肃了神情,知晓是发生了大事。 还不待两人相问,两人的大舅兄,便快步凑到两人身前,将围猎雅集中发生的事情与两人尽数讲了。 左昂与裴菱爻听说马二郎君刺伤了越公子,互看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之色。 裴菱爻整理了一下思绪,郑重地向家主淮秉筑拱手一礼,道:“大伯,越公子被刺之事,定不是林府君算计安排的。” 家主淮秉筑很疼越公子这外孙,这事在淮氏内部,人尽皆知。 裴菱爻岂能让淮氏家主淮秉筑,误会此事乃林知皇主导所做。 淮秉筑沉声反问:“林府君想做何事,会尽数讲与你这当大舅的知晓吗?” 裴菱爻不接淮秉筑此问,道:“大伯,抛开晚辈与林府君的关系先不谈,光从此事上去分析,晚辈便不认为林府君会在此时行此事。” 左昂此时也道:“大伯,林府君缺粮,开宴前,她便筹到了足够的粮。若说是想除掉越公子这个隐患,现在动手,也太过打眼。” 左昂:“说句不好听的,我若掌权,忌惮越公子,也只会在几年后动他,如今越公子身亡,对林府君来说,麻烦可能还不小。” 淮秉筑闻言,沉吟了半晌,缓缓点了头,这才语气和缓下来,转头对裴菱爻道:“相动,越儿生死未卜,我作为其外祖父,即忧且痛,因此言语上略急了些,刚才有些话不合适,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裴菱爻立即对其执晚辈礼:“菱爻自然知道,明日晚辈便亲去王府一趟,去确认越公子的情况。” “嗯,辛苦相动了。”淮秉筑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许。 第750章 冤枉啊,府君大人! 廖府。 廖氏家主从一双儿女那听到今日在围猎雅集上发生的事,立即便派人出去打探马府的情况。 不多时,派出的人折返,向廖氏家主禀报了马府已被千余重甲兵所围的消息,立时便坐不住了。 廖氏家主在院子内来回踱步:“林府君的动作竟如此快,这若不是早有预谋.........” 廖铭兰见爹来回走个不停,眼晕道:“爹,您别再走了,你和大兄怎么就都不信我的话呢?” 廖氏家主对女儿的话,向来打对折听:“去!一边去,这事大着呢!不是平时玩闹的时候,你这丫头别给爹添乱了。你能看懂什么?做事向来不带脑子。” 廖铭兰不服气道:“爹!哪有不带脑子!女儿明明聪明着呢!今日围猎游戏时.....” 廖氏家主头疼不已:“行,行,我的小祖宗,别说那些玩乐事了,你聪明还不成吗?你先安静会,让爹理一下此事的头绪。” 廖铭兰跺脚:“爹,那马二郎君剑刺越公子,乃我亲眼所见!” “而且,事情发生前,还是那马二郎君先凑上去欺辱越公子的!这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如何能是林府君在做局?” 廖氏家主难得见廖铭兰如此认真,微愣,沉吟了半晌,问一旁的长子:“松儿,这事.....你看?” 廖铭松撇眼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对廖氏家主凝声道:“爹,明日我们廖氏,就将那要捐赠的五千石粮,送去州府官粮仓吧。” 廖氏家主闻言击掌道:“对!对!对!明日就将这粮送去!” “这林府君非同小可,若此事真乃偶然发生的,那她能如此雷厉风行的对马氏出手,致使马氏那边,直到如今都没有消息传出来,就更不是善茬了。” “我们廖氏海上发家,根基薄浅,得紧跟着这位林府君走,才是自保之道。” 廖铭兰听到这里撇嘴:“是谁前面还嘲笑林府君乃是女娃娃.......” “住嘴!”廖氏家主赶忙言语呵斥自家女儿:“兰儿,谨言慎行。在家也别乱说话了。” 廖铭兰一怔,听出些东西来,转头向廖铭松确认:“爹这话的意思?” 廖铭松点头,对廖铭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廖铭兰明眸微睁,眼神不住的往外面瞟,闭嘴了。不得了,她府上竟然有林府君的细作?! 林知晖五人面色凝重的回了王府客院,没过多久,胡书与金琅也知道了今日围猎雅集上发生的所有事。 金琅若有所思道:“此事,应是林府君为对付库州世家,做的局吧?” 胡书点头:“应该是,一举两得,库州马氏掌粮道,而越公子身份如此,始终是隐患。” 金琅抚摸下颚:“林府君这一手,动的是不是太急了?” 胡书笑了:“林府君到底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倒是正常。这倒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金琅摸着下颚笑了起来:“这倒是,此时林府君就与库州的豪强士族对上,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精力去攻打我们了,此次和谈,必成。” 胡书:“是啊。就是这联姻......看着倒像是没戏了。” 金琅:“林府君不是要认五少将军为义弟吗?也是可行的,至少攀上一层关系了,以后有何事,也好依着这层关系遣使来谈。” 胡书惋惜的叹了口气:“到底可惜。” “原来这林府君,竟丝毫没有婚嫁的打算,此次办这围猎雅集,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为了筹粮。” 金琅:“这林府君手段颇多,倒难怪此时能以女身,成为库州新主了。” 金琅感叹完,又道:“这段时日林府君估计有得忙了,应该没空召见我们签订和谈盟约。我们就在此地,再休息几日,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去拜见吧。” 胡书心事重重的点头:“只能如此了。此次和谈,我们在库州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哎....” 翌日,裴菱爻向林知皇递来拜帖。 林知皇亲见了大舅裴菱爻。 茶室。 水汽袅袅,茶香幽幽。 煮茶的丫鬟,神色拘谨的给对坐的林知皇与裴菱爻,满上煮好的清茶。 裴菱爻见林知皇神态闲适,便知越公子性命无忧,但还是开口确认了一番:“府君大人,越公子如今可安?” 林知皇含笑道:“并无性命之忧。” 裴菱爻闻言,彻底放下心来:“如今越公子身死,对您反而不利。” 林知皇笑:“嗯,越公子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以性命算计此事的。” “目的嘛.......”后面的话,林知皇就没有再多说了,她知道大舅点过即明。 裴菱爻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立即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撑额失笑起来:“原来如此。越公子,倒也是识时务的聪慧之人。” 林知皇见与裴菱爻谈话无需多费力气,心情更好:“先不说这些。” 林知皇含笑起盏,向裴菱爻敬茶:“募粮一事,多谢大舅相助。” 裴菱爻连忙也起盏回敬:“府君大人,万不敢当,此时正是在聊公事,在下怎可以您长辈自居?” 林知皇:“这盏茶,大舅受得。” 裴菱爻见林知皇坚持,不再辞受,饮下了此茶。 谈完了他事,裴菱爻也不做掩饰,开门见山的问:“府君大人,下官听说您已将马氏一族嫡系的人,尽数投入了牢中。您下步,打算作何?” 林知皇不答此问,放下喝空的茶盏,站起身,对裴菱爻道:“大舅,我如今欲去大牢一趟,见见那马氏家主,您可愿同往?” 半个时辰后,林知皇带着裴菱爻,一同进入了州府大牢。 牢司在前躬身提灯领路,林知皇刚在关押着一众马氏族人的牢房外停步站定,左侧的牢房,突然有人猛地一下扒在了牢栏上,伸手企图去抓林知皇的衣袍摆。 原本站在林知皇身侧后方的花铃见状,比林知皇反应还快,霎时间上前,一脚就踢开了那只从牢栏里伸出的手。 “嗷——!”手的主人顿时哀嚎出声。 林知皇记忆力极佳,转首看去,立即便认出那伸手企图抓她衣袍摆的人,正是马二郎君马德枸。 “马二郎君?” 马德枸见林知皇竟然记得他,也顾不得手疼了,分外凄惨的哭嚎道:“府君大人,我冤枉啊!呜呜......” “我真没想刺杀越公子,是....是意外.....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呜呜........” “我没想谋逆啊.....府君大人!请您相信我!” 第751章 本府君要库州境内,全数粮道 马氏家主沉目打量站在牢栏外的林知皇,视线最后落在她脸上顿了顿,眸中微不可察的升起一丝轻蔑之色。 林知皇从进来起,就一直注意着马氏家主,即使与他人说话,余光都是放在他身上的。 马氏家主对她既怒且轻视的态度,林知皇尽收眼底,心里已有思量。 裴菱爻站在林知皇身后,先看看在左侧牢房里哭的分外凄惨的马德枸,又转首看向在右侧牢房内,淡定席地而坐的马氏家主,以及其身后的二十几名马氏族中的主要掌权人,顿时决定多看少说话。 林知皇先将马氏家主晾着,目落在左侧牢房内马德枸青青紫紫的脸上,转头问一旁的牢司:“本府君不是吩咐过,暂不刑讯吗?” 牢司躬身抱拳,诚惶诚恐的回道:“禀府君大人,这位郎君身上的伤,非是刑讯所至。” 于此时,另一侧牢房内的二十几名马氏族人,此起彼伏的开口怒喝道:“是我打的!” “我打的!打的就是这不孝子孙!” “我打的!打得就是这蠢货!” “颅内有疾的东西!只会给族中惹祸的废物!” 众多声音中,就数马氏家主的声音最为沉怒:“不堪大用的废物,打死也罢!” 马德枸痛哭不止:“爹啊,爹啊,我真不是故意惹祸的!今日也不知那越公子发的什么疯,我就想欺辱...不...呜呜...我什么都没做....爹!...您相信孩儿啊......呜呜......” 马氏家主:“别叫爹,你在昨夜,就已经被我从马氏除族了!” 马氏家主此言一出,马德枸的哭声更为凄厉了。 牢司适时的对林知皇拱手道:“原本江将军特意有交代,说将马氏嫡系族人都关在一个牢房里的。小的本也照做了,但您也看到了......” “昨夜,这位马二郎君……被他的诸位长辈轮番.....教训,咳....” 牢司满脸为难:“下官怕闹出人命,就将马二郎君单独提出来关了。” 林知皇颔首:“嗯,做的不错。” 牢司没想到他一小小末流,竟能得到林知皇的亲口夸赞,面上乍现出惊喜之色,倒退下时,面上的荣光都不曾消退下去。 “府君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马氏?”马氏家主,席地坐在昏暗的牢房内,沉声问站在牢房外的林知皇。 马氏家主虽未有其他动作,但任谁都感觉的出,他面对林知皇时的倨傲。 林知皇回身看向马氏家主,好整以暇的反问:“按大济律令,逆谋之罪如何论处?” 霎时间,马氏家主的面色,变得更为阴鸷,不说话了。 裴菱爻适时开口道:“按大济律令,凡犯逆谋之罪者,主犯行车裂之刑。” 马德枸哭嚎声霎时一顿,全身抖如筛糠。 裴菱爻继续道:“主犯三族之内十二岁以上的男丁斩首,男丁未满十二岁者,与女眷一同发卖为奴,永不出奴籍。三族之外,九族之内的亲族,皆流放八百里。” 马德枸抱头痛哭:“我不要被车裂!呜呜.....我没有逆谋!我没有逆谋啊!我只是想羞辱越公子一番,哪知.....哪知.....” 马德枸突然撞上牢门,咚的一声朝林知皇所在的方向跪下,用力的磕头道:“府君大人,求求您了,求您饶我一命啊!” 马氏家主目光阴冷的盯住林知皇,沉声问:“府君大人要什么?” “跪下。”林知皇垂眸俯视坐在地上的马氏家主。 在场众人俱都一愣。 林知皇笑着对席地而坐的马氏家主一字一顿道:“本府君说,跪下。” “你!”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休要嚣张!” 林知皇此言一出,坐在马氏家主身后的嫡系马氏族人,立时暴跳如雷。 花玲上前一步,怒斥:“大胆!竟敢对府君大人无礼!” 林知皇面色分毫未变,抬手止住花玲,俯视席地坐在牢房内,从她进来此处起,就没站起身,对她行过礼的马氏家主。 林知皇轻嘲道:“本府君尚还站着,马家主这罪人,倒坐的挺稳?” 马氏家主牙关紧咬,视线越加阴鸷,死死的盯住站在牢栏外的林知皇。 裴菱爻从见到林知皇这外甥女起,看到的,一直是她气淡神闲的那面。 如刀剑出鞘,锋芒锐利的这一面,裴菱爻还是第一次从其身上见到。 尽管这股迫人的威势,此时对的并不是自己,裴菱爻站在其身侧,仍是不自觉的紧绷了思绪。 牢房内的气氛,瞬间凝滞起来,就连方才还在苦苦磕头求饶的马德枸,都不敢再弄出别的声响。 林知皇与马氏家主对视了片刻,见他仍是席地而坐,并无其他动作,低笑出声:“也是,本府君与将死之人,自然不用再多说何。” 话落,林知皇淡然的从马氏家主身上挪开视线,抬步便走。 花铃立即随步跟上。 “府君大人,且慢!” 随着马氏家主沙哑的声音响起,同时还传来了重重的双膝跪地之声。 “家主!” “家主!” “家主!” “爹!呜呜....呜呜....都是孩儿的错.....” 林知皇在一片急呼惨嚎之声中,闲适地转回身,果见刚才还高高在上的马氏家主,此时已是朝着自己的方向,面露屈辱之色的跪了下来。 林知皇笑问:“跪这么会,马家主就觉得屈辱了?” 马氏家主隐忍道:“在下不敢。” “你有何不敢?”林知皇冷下了声音:“在本府君调控库州粮价后,你们马氏的粮铺闭市,屯粮不卖时,听说为购得一口粮食,在你们粮铺门口,跪到活活饿死的百姓都有呢。” 马氏家主根本不信林知皇这样的掌权者,是在心疼那些死去的贱民,只当这是她准备狮子大开口的前话,咬牙相问:“府君大人!要如何,您此次才会放过我们马氏?” 林知皇眸中冷色更甚,也懒得再对其多说废话,单刀直入道:“本府君要马氏在库州境内的所有粮道,以及你们在库州境内,囤积的所有粮仓。” 林知皇此言一出,众人皆愕,包括裴菱爻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马氏家主双目赤红的抬头:“府君大人!这些,是马氏一族立世的根本,更是命脉所在。便是死,也不可能给出去的!” 先不说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单只说这些东西背后所代表的隐性势力,便不能给。这些东西若给出去了,马氏一族便没有了能左右局势的筹码,更没了亘久的生财之源,不出一代,马氏一族必将沦落为普通世家,几世后,便只为闲散富人。 马氏家主便是死,也不能将马氏的命脉,拔给他人。 林知皇轻笑:“是吗?马氏一族不舍命脉,那就只有舍出全族人的性命了。” 马氏家主摆出谈判的姿态:“逆谋之罪,也不是随便安的,您如今还未名正言顺成为库州之主!林府君,朝廷对您可有封州牧位?” “若无,您擅登州牧,名不正言不顺的掌领库州,自己都是乱臣贼子,用大济律法惩处我马氏一族,你看库州境内的世家认不认,百姓们认是不认!” 第752章 杨熙筒重返故地,王题耐心告罄 林知皇俯视跪在牢栏后的马氏家主,锐声道:“那马家主不妨试试,本府君究竟能不能堵住悠悠众口,用大济律法,治你马氏一族谋逆之罪。” 马氏家主喉头一哽,胸中突生起凉意。 这林府君,此话何意? 难道,她早便有后手? 朝廷那边,会封她为库州州牧? 为何?朝廷难道还会助这种擅自专权的乱贼,正名不成?更何况,她还是女子! 不.....不一定,以如今的大济朝廷,只要给出足够的好处.... 此事也不是不可能........此前这林府君就以女身,被朝廷封为了郡守。 马氏家主心乱如麻,亦或是,这林府君此时在诈他。 毕竟枸儿会犯这事,实乃意外。林府君可能早前并无准备。 但他不敢赌..... 马氏家主缓缓的回头而望随同自己关进来的一众族人,目露悲寒。 林府君出手迅速,在马氏族内掌事的嫡系领头人,此时都在这牢内了。 其余在外面的族人,即使有未被抓的,也不堪大用。 枸儿刺杀越公子,又是真有其事。 分布在库州其余地方的马氏族人,想必也会在听到枸儿犯事的消息之前,被林府君派去的人马,陆续抓入大牢, 他们马氏完全处于了致死的境地,难能有他路。 马氏家主闭眼:“半数!府君大人,老夫做主,给您库州境内半数的粮道,以及囤积的半数粮仓!” “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马氏此次!” 马氏家主此言一出,他身后的马氏嫡系俱都难以置信,纷纷失声。 “家主!” “家主!岂能给出如此多!” “家主!这女娃娃才掌下库州,位置还未坐稳,她如此对我们,库州城内的其他世家.......” “住嘴!”马氏家主转头呵斥身后的族人。 众失态的马氏族人在马氏家主的呵斥下重新安静下来,但皆都愤然的瞪视站在牢栏外的林知皇。 “府君大人,如何?”马氏家主死死地盯住林知皇。 “不!”林知皇被马氏家主这眼神看的仰首朗笑起来。 林知皇缓缓的摇头,冷声道:“本府君要.......” “全数!” 马氏家主:“府君大人!” 林知皇扬唇冷笑,微弯下腰,俯视马氏家主,轻声道:“马家主,如今你只有两条可选。” “一是配合本府君,老实的给出马氏所掌的全数粮道以及各地屯粮,保全你马氏全族人的性命。” “二是你拒不配合,本府君以谋逆之罪论处马氏一族,抄没家产,以强权,多费些波折,拿到想要的东西。” 马氏家主双目染血:“府君大人,我马氏掌管粮道,并不是毫无刀兵的鱼肉,您若强夺粮道与各地屯粮仓,我马氏奋死反扑,我不信.......” “所以!”林知皇冷声打断马氏家主的后话:“本府君说的是,马氏若不愿配合,会费些波折罢了。” 马氏家主瞳孔剧烈颤动,只是费些.....波折罢了吗? 林知皇冷然抬眉:“若不是本府君懒得费’这些‘波折,此时也不会专门来地牢一趟,与马家主费这些话了。” 话落,林知皇直起身,冷嗤道:“看在这些许波折的份上,本府君便再给马家主三日时间去考虑。” “若马家主三日后,仍没考虑明白。本府君再是怕麻烦,也去只有去费这些波折了。” “毕竟......”林知皇说着此话,已是抬步向外走去:“本府君对这些许波折的耐性,也就这些了。” 快行出此间牢房时,林知皇回身,最后看了牢房内的众马氏族人一眼:“希望你们能再见到牢房外的太阳。” 林知皇带人出了牢房,那股迫人的戾气也随之被带走,一直屏住呼吸的马德枸再也忍不住,嚎哭出声:“爹!孩儿知错了!呜呜........” 关押在牢房右侧的马氏家主以及其他马氏嫡系族人皆都没有再说话,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林知皇一行人出了州府大牢,已是月近黄昏。 众人分道扬镳前,裴菱爻嗓音极为干涩的问林知皇:“马氏.....只是开始吗?” 林知皇并未回身,远眺前方被夕阳拉的极为长的树影,轻声回道:“大舅,世家手上掌有的东西太多了,让我难以心安啊.......” 裴菱爻懂了林知皇的意思,回声道:“知道了。” 林知皇回身,与裴菱爻对上视线:“大舅,你真的知道了吗?” 裴菱爻缓缓的点头:“今日陪您入牢探监的事,下官会事无巨细的讲与淮家主知晓的。” 林知皇愉悦的挑唇笑了,重新转回身:“那便辛苦大舅了。” 天色渐暗,裴菱爻面色复杂的回了府,刚与爱妻淮怜画一同用上膳,淮氏家主淮秉筑便着人来请。 裴菱爻知道淮氏家主淮秉筑心急,也没让其多等,安抚了爱妻一番,随意吃了几口饭,踏着夜色便去了淮府一趟。 裴菱爻见到淮氏家主淮秉筑,先告知了他越公子性命无虞的消息。 淮氏家主淮秉筑知道外孙性命无虞,脸上刚有了些笑模样,就被裴菱爻接下来道出的事,给惊的退了去。 淮氏家主淮秉筑凝眉:“林府君要马氏一族掌有的全数粮道,以及各地屯粮?” 裴菱爻点头。 淮氏家主淮秉筑听完此事,陷入了沉默,半晌都没有说话。 “相动,此事你怎么看?” 裴菱爻未说其他,只道:“林府君如今手上掌有二十余万兵力。” 淮氏家主淮秉筑抬眸:“但她非是名正言顺的库州之主。” 裴菱爻道:“大伯,我若处在林府君的位子,会让自己名正言顺的。” 淮氏家主淮秉筑又静默了良久,突然笑了起来,亲昵道:“相动,你和你外甥女,都很是聪慧,你和画儿的长女,长大后,应该也会很聪慧的。” 裴菱爻听淮氏家主淮秉筑提到他与爱妻的长女,脸上也升起了笑:“书儿尚才三岁,还瞧不出来。” 后面,淮氏家主淮秉筑与裴菱爻都未再聊正事,只氛围极为融洽的聊了些家宅内事,直至夜半。 翌日,淮府中人皆知淮氏四房的女婿裴菱爻,被家主留至半夜的消息,很是醋了一帮淮氏女婿。 碧空无云,锦绣天地。 时隔六年,杨熙筒重回故地,驻足在库州州城的高大城门下,感慨万千。 王题坐在马车里,见杨熙筒骑马驻足在库州州城的城门下,仰望天空快一刻钟了,还不递上通关文书速速入城,耐性终于告罄。 第753章 府君大人会在围猎雅集上,哭着求那些世家子弟捐粮? 王题探出头来,遥遥唤道:“杨兄,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你是准备赋诗一首吗?” 杨熙筒闻言,当真现场做起了归乡诗。 诗词的句子,总是要细细打磨的,一两句不满意的地方,诗兴大发的杨熙筒,也不管场合,很是陶醉的现场修改起了词句。 坐在前方马车内的王题:“...........”他不该多话的。 坐在后方马车内的李尚:“...........”脱毛怪总是那么的独树一帜。 一个时辰后,杨熙筒终于完成了一首对仗工整的归乡诗,分外有展现欲的,对着城门方向,高声唱读了出来。 已在马车内,等候了近一个时辰的王题与李尚,丝毫没有欣赏此诗的兴致,见此行领头人杨熙筒终于发完了疯....呃....诗性,便赶紧催促着他拿通关文书进城。 等一行人通关入城,已是由清晨到了正午。 进入州城后,王题终于舍弃了乘坐多日的马车,骑马游街起来。 王题骑马跟在杨熙筒身侧,着一身竹兰锦袍,骑在高头大马上尤显俊朗,兴致勃勃的左右探看街景时,不少游街的小娘子们,也都注意到了他。 街边的蜜饯铺子里,正聚集了一帮小娘子们,看到正街上骑马悠悠而过的王题后,就着他嘻笑着小声交谈起来。 “这郎君瞧着真俊,看其打扮气度,应该也是世家子吧,以前倒是没见过呢。” “这郎君眼生的紧,应该不是库州世家出身的郎君吧?” “这肯定不是我们库州世家的郎君,定是路过于此来游玩的。” “哈哈,小翠,你咋这么肯定啊?” “切,你们还不知道她,这库州城内的郎君,她可是都有见过的,她说不是,就定不是了。” “哈哈,是了,小翠最喜欢在那些世家郎君常路过的地方游走,就盼着哪天被俊郎君瞧上带回府呢,呵呵。” 被众小娘子唤做小翠的小娘子,朝天翻了个白眼:“去,一边去,又在这瞎编排我,我这么确认,才不是因为我见过库州城内所有的世家郎君呢。” “嗯?那是因为什么?” 小翠撇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如今咱们库州城内有头脸的世家郎君,都在代表他们身后的家族,负责往库州的官粮仓中运送捐粮呢。哪有空出来游街?” “咦,运送捐粮?这是为何?” 小翠见众人都不知此事,得意洋洋道:“我小叔在州府衙门内做书吏........” 小翠先说了自己的消息来源,然后就将前段时日,林府君办围猎雅集,上山去往围猎场的路上,偶遇别处逃荒而来,因饿晕而横道的爷孙这事,尽数讲了。 小翠将此事说的一波三折,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一下便吊起了周围小娘子们的胃口:“然后呢,然后呢?” “呜呜,那对逃荒的爷孙太可怜了,呜呜......” “然后啊,林府君便在围猎雅集上哭了..........” “啊?林府君哭了?!”小娘子们惊呼。 小翠见周围人都看着她,格外来劲的,又将林府君在围猎宴场上,如何悲哭,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各个前来参加围猎雅集的世家子们,向库州灾民捐粮的事,给讲的绘声绘色。 周围的小娘子听后,感动不已:“林府君出身贵族,还这般体恤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百姓,真乃善人。” “林府君果然将我们这些百姓记挂心里,便是偶有放松玩乐之时,都记挂着民情啊。” “我就说最近怎么好多家粮铺开门了呢,原来是府君大人的功劳!” “先前府君大人强势将粮价调到粮荒前的价格,那些世家虽不敢违令,但也关铺不再向外售粮。” “我就说最近怎么好多家粮铺又都开门了呢,原来是府君大人为我们百姓哭求来的。” “林府君为了我们这些百姓竟然哭求世家,呜呜......” 有些小娘子则听着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疑惑道:“府君大人会在围猎雅集上……哭着求世家子弟们捐粮?” “府君大人会哭?你瞎说的吧?” “就是,府君大人怎么会哭?她可是在万军中,一刀斩下薛贼首级的人!” “就是!你瞎说……” 杨熙筒行在库州街道的路上,耳里听着道路两旁三三两两的议论声,脸上全是笑意。 杨熙筒惆怅道:“从前库州城内的百姓,可没有这么热闹。” 王题好奇道:“从前这里的百姓什么样?” 杨熙筒:“谨言慎行,快步而过,不敢随意张望。” 王题听着街道两边的议论声,不时听到林府君,围猎雅集,粮价,马氏一族这样的字眼,又听杨熙筒如此说,笑呵呵道:“那这地百姓变化确实挺大的,随意大声议论此地掌权者,可真热闹。” 李尚此时也坐在马车内,看着街市中,这些百姓们的气貌变化,怔然不已。 等会拜见了林府君,他也该回家看看了,不知道他的家人们,这段时日过得可好。 库州王府内,如今已是建起了集体理事的大书房,一人一张书案办事。 同僚间同在一处办事,有事直接扬声便聊,头都不用抬,就能听到对方答复,倒省了来回寻人,或是遣奴仆传话的功夫。 随边弘与温南方很爱这种办公环境。 午休后,温南方、随边弘、还有林者棋等人,便陆续入了大书房内办公。 林知皇行入大书房,对书房内见她进来,站起身向她行礼的从属们,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便在主位书案前坐了下来。如往常一样,林知皇先翻看各方传来的信报,在翻看到印有鲁氏族徽信漆泥印的信件时,林知皇霎时眸光大亮。 林知皇并未直接拆信,而是先确认此信上所封的信漆泥印,有无被损的痕迹,确定无误后,这才用熏竹薄片挑开信封上的泥印,取出信细读。 “成了!”林知皇观完鲁蕴丹的来信后,猛然拍案而起,面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 林知皇突然大喜过望的拍案站起身,让正在大书房内理事的一众从属,俱都惊愕的从书案中抬了头,往主位方向望去。 随着林知皇年岁渐长,温南方少有见林知皇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了,此时见其展颜灿笑,不由将手中毛笔轻搁在案面的鹤首笔架上,淡笑相问:“主公,何事如此大喜?” 林知皇悦声道:“与鲁蕴丹谈判已成。本府君的封王文书,如今已是在路上了。算算送信的时间,至多再有十日,朝廷派遣来的授封车队,便该到库州州城了。” 第754章 即将封王,设宴大庆 大书房内众从属闻言,皆放下了手上事务,齐齐向林知皇道贺。 “恭贺主公,即将封王!” “恭贺主公,即将封王!” 林知皇朗笑,扬声道:“诸位同喜!” 随边弘慵声道:“如此,这库州世家大族掌有的那些命脉资源,主公想从他们手中收拢起来,也就更容易了。” 林知皇重新坐下,展颜道:“封王的好处,可不止这些。” “我到底乃女子,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女子被封异姓王的先例。得到‘正统’的认可,对于其他掌权者来说,或许并不重要,但对于我来说,无异于正名。” 众从属闻言,立即就要开口劝慰:“主公........” 林知皇抬手止住众人欲说之言,洒脱道:“我并不以自己乃是女子之身而自卑,更不惋惜此事。天地阴阳,无分优劣。” “规则是前人定的,沿用至今,难免深入人心,后人想去打破,自然要费些心思。” “世人当下信奉男主外,女主内这一观点,想要改变这陈规,那‘正统’的认可与表态,便必不可少。” “打破陈规的先行砖抛出去了,只是起头。后续如何摒除这根深蒂固的陈规,在这乱世,则由权势说了算。” 温南方从书案后行出,疏朗的对林知皇拜下士礼:“主公能窥破世间道理规则,不被其禁锢在方寸之间,南方敬服!” 众从属齐齐向林知皇拜下士礼:“主公大智!” 上次围猎雅集中,众从属猎比,是花铃拔得了头筹,林知皇赏了她一座在库州城内,四进的宅邸。 此次林知皇即将封王,大喜之下,对手下众从属亦是厚赏,凡在此次谋夺库州中有功者,皆赏了一座在库州城内的宅邸。 论其功劳大小,赏赐的宅邸分四进,三进,与二进的,也大小不一。金银赏赐更不吝啬。 至于官职晋位,林知皇准备等自己正式封王后,再以王令,名正言顺的行下封赏。 一时间,大书房内,众人皆喜气洋洋。 杨熙筒与王题一来,正好赶上了这场面,两人拜见了林知皇这位主公后,不多会就从其他同僚口中知道了林知皇即将封王的喜事,又知晓了自己所得的赏赐,还未来得及与林知皇一叙别情,便与众同僚同喜起来。 当晚,林知皇在王府中设宴,宴请了麾下所有能当日到场的文武,把酒言欢,庆贺自己即将封王之事。 此场晚宴办的动静极大,鼓乐齐鸣,直至半夜才散,主从尽欢。 翌日,林知皇因即将封王,而设宴大庆的消息,便传入了库州城内的大街小巷,自然也传入了那些一直注意着王府动静的世家大族们的耳里。 一时间,原先还准备将围猎雅集上,自家小辈擅自做主,亲口承诺出的捐粮,装聋作哑只当做晚辈的妄言,硬挺着就是不交捐粮的世家,再不敢暗下里搞联合,就此事给林府君吃瘪。 库州境内尚未如期捐粮的世家,纷纷开始如数往库州官粮仓中运送捐粮。 库州境内的大小世家,在此时终于开始正视林知皇的一切手段,再不敢将她视为薛倾之流。 林府君这条过江龙,似乎真要在库州此地,长久的落脚扎根了,而不只是......过江即伏,会被别龙,所斩之龙。 库州世家更是清楚的明白了,一品世家马氏,这次,似乎是真无活路了。 早前准备联合起来与林知皇对抗,向马氏雪中送炭,再从马氏那里谋好处的众世家,顿时作鸟兽散。被关在牢里的马氏家主,硬挺到第三日,被库州其他世家的家主,轮番去探望一场后,当夜,便绝望的舍弃了马氏一族立世的‘命脉’,请求林知皇高抬贵手,饶他们马氏全族人的性命。 百年世家马氏这般骤然倒下,让库州境内的其他世家再不敢招摇,更不敢轻举妄动,纷纷蛰伏,就怕自家也被有雷霆手段的林知皇盯上,成为下一个马氏。 秋高气爽,落叶纷纷。 清晨,是林知皇的习武时间。 练武场内,林知皇着一身红色劲装,挥舞着手中的清蝉软剑,在与王题交手时,身形变换速度极快,旋身进攻,整个人如一朵怒绽的红梅。 如今林知皇极爱与人对招交手,用以增加实际比斗经验。 王题今日便被林知皇抓来做了陪练。 主从两人交手了近四十招后,王题最终惜败林知皇一招,被其用软剑缠住了脖颈。 “云林,你输了。”林知皇傲然笑道。 王题垂眸看向自己脖颈间缓缓撤下的剑身,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林知皇心情颇好的收剑,挑眉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王题摇头,大受打击的回头望向温南方,哭丧脸:“师弟,比剑我竟然输给了主公!” 林知皇:“..........”谁要和你比贱? 云林说话,一如既往的噎人。但那些噎人话,又都是他在无知无觉中说出,总能让她哭笑不得。 温南方上前,淡笑道:“师兄,你这段时日,一定是手上掌管的工事太多,疏于习武了。” 王题见自家亲亲师弟给他递来了台阶,连连点头挽尊道:“就是如此,主公,题会败于您,乃是为您尽忠之故。” 林知皇见王题仍是这般直率大咧,也乐得哄他:“是,是,云林辛苦了。武学不可荒,要不,从明日开始,云林便来与本府君一同习武?” 王题这身手不高不低,正好做她的陪练。 她找其他从属,很容易被他人虐菜,更容易被其他人放水。 王题则不同,耿直的很,今日之后,为了挽尊,再与她交手时,定不会留手。 王题听了林知皇此建议,丝毫未觉自己被当做了最佳陪练,只觉林知皇乐意与他亲近,顿扫刚才输给主公的郁闷心情,咧嘴乐呵起来。 温南方在一旁看的好笑不已,也不做提醒。 王题乐呵过后,想着不能再输给主公,立即就在练武场内找了一处练剑桩,开始心无旁骛的刻苦练剑起来。 温南方见王题斗志昂扬的跑到一边,独自练剑去了,一改刚才对王题的和煦,温师父上身,开始苛刻的点出,林知皇刚才与王题对招时的不足之处。 “主公刚才出剑时,速度仍是慢了些,若是能练的再快点,三十招内,应该便能拿下师兄。” 林知皇早已习惯了温南方在武学上对她的严苛态度,闻言点头,准备近段时日,皆用来苦练出剑挥剑,争取下月,三十招内,打败王题。于是后面,林知皇在温师父的严厉指导下,开始苦练挥剑。 温南方断喝:“挥剑。” 林知皇手腕转动,凌厉地向剑桩挥出一剑。 温南方:“错了,角度向下。主公,你挥出的剑尖太上,力度便无法使到最大。” 林知皇依言调整角度,继续挥剑。 如今客居在王府的胡书、金琅,从伺候的奴仆口中,打探到林知皇每日清晨,都会来练武场习武的消息,便带着齐绘琉义兄弟五人,来此巧遇林知皇了。 一行人到练武场外围时,林知皇正在温南方的指导下练习挥剑。 金琅远远见林知皇挥剑时气势凛冽,在剑桩上也留下了较深的剑痕,满脸古怪道:“林府君,竟然还真会武?” 第755章 杨熙筒与胡书师兄弟相见 胡书懒得理金琅此话,只在心里暗自思忖着,待会‘偶遇’林府君后,该怎么开口提醒她和谈盟约的事合适。 齐绘琉遥看着练武场内那道火红的纤细身影,轻叹道:“便是清晨习武,也非是嬉戏。如此看来,这林府君,似乎少有清闲的时候。” 齐方亚:“嬉戏的话,也不会清晨便起了。” 齐绘琉笑:“也是。” 齐武奇摊手道:“还以为清晨习武,是林府君玩乐消遣,专门弄出来与手下从属交流感情的时间呢。此时要怎样?这林府君如此认真习武,我们过去巧遇,似乎也谈不了他事吧?” 林知晖面无表情道:“既然来一趟,一起练武吧。” 阿姊六年前,压根就不会武。林知晖心里很是怅然。 环境使人改变,阿姊究竟还有多少变化,是他所不知道的。 签订和谈盟约后,他便要返回衍州了,下次再与阿姊相见,不知道又是何时了。 能光明正大与阿姊多相处会,便多相处会吧。 此时他们一行人去练武场习武,他还可以趁机上前与大姊对练。 胡书金琅等人也只当做自己是拉关系了,不会多想。下次可没有这种机会了。 林知晖想到此,有点小兴奋,还没有与大姊对过招呢。 于弘毅看出林知晖的心思,温声提议道:“我们只要出现在林府君面前,便不用多说何,林府君也会知道我等的心思的,直接说开目的,反而落了下乘。” 齐武奇向来很听得进于弘毅的话,闻言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我们去练武吧,这二十几日里,我们天天吃喝玩乐,都快荒废了,本就该练武了。” 齐绘琉笑:“也是,还是五弟坦直,最近想的多了些,反而处处拘谨,我们过去习武?” “你们是何人?” 胡书,齐绘琉等人正在练武场外围讨论着如何行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探究的喝问,一行人皆回身望去。 杨熙筒不悦的目光,落在最中间的齐绘琉身上:“诸位堵道驻足在此作何?当门神?” 自来了库州,杨熙筒只在初来那日,参加林知皇所设的庆功宴会上,松快了一下,后面,他便被林知皇抛来的诸多政务,占据了所有时间,都没心思关心他事了,等手上积压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杨熙筒这才意识到,好久都没有与主公交流感情了,这怎么行? 杨熙筒今日来练武场,也是来与林知皇巧遇的。 但杨熙筒的目的,对比齐绘琉等人,就相对简单多了,只是想刷一刷存在感,与日久未见的主公,培养下主从情谊。 然而杨熙筒才走到练武场门口,就见一群眼生的人,望着主公练武的方向,在讨论什么,顿时不悦,说出口的话,也分外不客气。 齐武奇也是个脾气不好的,立即反问道:“你谁?来此又为作何?” 起先杨熙筒是真有些疑惑这行人身份的,但在齐绘琉这行人转回身向他看来时,杨熙筒便想明白这伙人的身份了。 年轻俊朗的五位少年郎君,又暂住在王府行宫里,除了衍州齐大将军送来企图与他们主公联姻的那几位义子,还能是谁? “暗下窥视,乃鸡鸣狗盗之辈。”杨熙筒想明白眼前这几位郎君的身份,说话便更不客气。 男人向来可恶,主公永远不对男人起爱慕之心才好。 杨熙筒此话难听,齐绘琉等人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当下俱都露出了不悦之色。 齐方亚:“你这秃........” 齐方亚反唇相讥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站在身后的胡参军突然惊喜的唤道:“判听?可是判听?” 杨熙筒听到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唤他的字,也是一愣,将目光从齐氏五子身上挪开,看向发声处,而后也惊喜道:“师兄?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胡书挤开挡身在身前的齐方亚,几个大步,奔到杨熙筒身前,扶住他的双肩,惊喜的上下打量他:“师弟,还真是你啊!你嘴欠至此,竟是没死?” 杨熙筒反手也扶住胡书的双臂,同款惊喜表情:“师兄,是我!我好着呢,还投得了明主。你杳无音信这些年,我还以为师兄你死了呢?” 金琅:“.........” 齐绘琉、林知晖、于弘毅五人:“.........” 真是师兄弟? 刚见面,就互相问候对方死没死的,真的不是有仇吗? 看双方见到彼此那惊喜的表情,应该不是吧? 杨熙筒欣喜道:“师兄,你怎么看着清瘦了许多,又老相了不少。” 胡书同款欣喜:“师弟,七八年未见,你头发怎么又少了这许多,刚才初见,我竟确认了好久,才将你认出来。” 金琅:“.........” 齐绘琉、林知晖、于弘毅五人:“.........” 这是互损吧?是吧? 杨熙筒乍然见到师兄胡书,眼里顿时没了别人,练武场也不准备去了,拽着胡书的手,拉着他就往自己别院方向走,准备好生与久别重逢的师兄叙旧一番。 胡书自然欣然愿往,走之前,胡书到底还记得正事,转头对金琅道:“亮泽,偶遇师弟,几位少将军就暂时交给你了。我去与师弟叙旧一番,稍后便回。” 金琅与胡书结交成友,这几日关系正见亲密,此时见胡书转头抛下他,便去会见他人,不由微有些醋。尽管金琅很不想应承此事,但他见杨熙筒似乎能在王府内出入自由的模样,心里也有了些计较,为了主公的大事,到底还是道了句:“百见放心,你自去吧,此处有我。” 等杨熙筒拉着胡书走了,齐绘琉等人都有些闹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齐武奇面色古怪的问:“刚才那人是谁?” 齐绘琉:“胡参军的师弟。” 齐武奇大翻白眼:“大哥,我又不聋,自然知道他是胡参军的师弟,我是问,他在这里是干嘛的?” 于弘毅:“那人在这里进出自如,在王府行宫还有别院居住,这还不明显?” 金琅若有所思道:“他应是林府君麾下重用之人。” 齐方亚兴味道:“刚才胡参军和他师弟的对话真有意思,我怀疑这对师兄弟私下相处时,会因互损,最后拳脚相向。” 齐武奇哈哈大笑:“会吗?我见他们久别重逢,很是开心啊?” 林知晖抬步往练武场内走。 齐绘琉见状,跟上去道:“五弟,等等大哥。” 齐武奇连忙也追上去:“哎,你们能不能有点好奇心?” 于弘毅拉上齐方亚:“走吧,巧遇林府君去。” 金琅怕这几个年少气盛的少将军惹事,心里暂且先抛下了胡书,连忙也跟了上去。 温南方眼角余光见到林知晖一行人向这边走来,松了正在调试着林知皇握剑挥剑的手,低声在其耳边提醒道:“主公,齐大将军的五义子,往这边过来了。” 第756章 这是熟悉的摔落姿势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调匀气息,慢条斯理的收了剑,回身时,率先走入了练武场的林知晖,正好行到了她身前站定。 林知晖英气一礼:“林府君,多日未见,您更是光彩耀目了。” 齐绘琉:“.........”五弟平时虽话少,但只要其开口,却是极会说话的,难怪娘最是喜他了。 齐方亚:“.........”五弟真是会讨女人欢心啊。 齐武奇:“.........”以后得和五弟多学学,这小子说话真好听,我要有五弟一半会说话,也不会总因说话而被揍了。 于弘毅眸中染上笑意。 金琅面上也带出些惊喜之色,五少将军虽面冷,但意外的通人情世故。 林知晖直言夸赞林知皇后,齐绘琉、金琅等人心思各有不同,紧随其后也向林知皇行礼。 林知皇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笑呵呵的问:“你们今日是来练武场习武的?” 齐绘琉抢先一步回道:“勤练武艺,才是即将要上战场的将军,该做的事。我们兄弟几人来库州之后,已是荒废武艺多日,实不应该。” 林知皇含笑颔首:“齐大将军果然有福气,收的五义子,皆为自强不息的少年英才,委实令人艳羡。” 金琅闻言,立即笑呵呵的上前,代表主公齐雅回礼道:“在下代大将军谢您此赞了!” 一句话落,金琅顺便又代主公齐雅对林知皇道喜:“近来听说您即将封王,恭喜!” 林知皇笑了笑,算是收下了此声道贺,和煦道:“这练武场可容纳百人习武,诸位来者是客,可随意入场使用,不必客套拘谨。” 齐绘琉等人听出林知皇话里自便的意思,齐齐向林知皇拱手道谢,而后便准备行往一边练武。 林知晖却是站在原地没走,出其不意的向林知皇抱拳道:“刚才见林府君挥剑气势凌厉,不知您可愿赏脸,与在下过几招?” 林知晖这要求提的突兀大胆,金琅等人立时止步,顿时有些紧张林知皇的回复态度。 林知皇明显也是一愣,而后翻转手腕,挽了一个剑花,爽朗道:“这有何不可?” 话落,林知皇眼神顿变,便气势凌冽抖直软剑,径直向林知晖面门处攻去。 林知晖见林知皇扬剑攻来,扬声豪爽的叫了声好,拔剑就迎了上去。 齐绘琉等人见林知皇与林知晖乍然交起手来,先是诧异,而后纷纷驻足,兴致勃勃的在一旁围观了起来。 金琅见状笑眯了眼,挤眉弄眼的用眼神向齐绘琉等人传达出一个意思:看,五少将军多会来事,各位少将军们也学着点。 特别是于弘毅,金琅连连向他挤了好几次眼,示意他别浪费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要多多利用他那张俊脸来事。金琅这番用心良苦的搔眉弄眼,颇荡出几分猥琐气来。 齐武奇见了,嫌弃非常的对于弘毅小声道:“金参军不去做媒婆,委实可惜了。” 于弘毅失笑:“四弟,你少说两句。” 齐武奇撇嘴,暗暗瞪了金琅一眼。 齐方亚看着场中交手的两人,问齐绘琉:“大哥,你觉得林府君能在五弟手下坚持几招?” 齐绘琉细看了眼林知皇的出剑力道与回剑时的身形:“五招吧。” 齐方亚也估摸了一下,表示赞同:“嗯,我看差不多。” 金琅听到齐绘琉与齐方亚这番交谈,斜了两人一眼:“五少将军是上去与林府君交好的,怎会五招内便让林府君败?” 齐方亚兴味的笑:“金参军这可就不了解五弟了,五弟耿直,在武学上造诣颇高,自有他的傲气,不论对招的人是谁,他是绝不会放水的。林府君能与其对五招,已是不错了。” 齐绘琉附和的点头:“不错,五弟定不会........” 齐绘琉这话还未全数落下,场中激烈交手的林知皇与林知晖,正好过招超过了五数........ 第六招,第七招,第八招........对招没有停止的趋势。 场中两人你来我往的对打喂招,浑然忘我,迟迟不见林知皇落败。 林知晖有没有放水,显而易见。 金琅满意的扬起了下颚,给了齐绘琉与齐方亚两人一个你等懂个屁的眼神,心里默默地对林知晖更满意了。 齐绘琉:“..........”脸好疼。 齐方亚:“..........”五弟为了娘,竟是能毫无原则啊。这般去讨好林府君...... 原先避在练武场东侧练剑的王题,远远见林知皇突然与一眼生的俊朗郎君交起手来,好奇的提了剑快步走过来,问温南方:“这人是谁?” 温南方紧盯着正与林知晖交手的林知皇,抽空对王题简单的讲明了金琅那行人的身份。 王题听后,不悦的小声道:“那齐大将军真是异想天开,竟然想让膝下的义子与主公联姻,做梦呢她。” 温南方头疼:“师兄,心里如何想,其实是不用都说出口的。” 王题将不爽写在脸上,自顾自的继续道:“聪深,奇也怪哉,我怎么一想到主公以后会与哪个臭小子亲近,就分外不爽?” 温南方没想到会听到王题说这话,豁然转头,惊疑不定的打量王题脸上的神情:“为何?师兄你?” 王题先是被温南方的反应惊了一下,而后就想明白他误会了,连忙摆手小声道:“师弟,你想哪去了,我岂能对主公有不敬之心!” 温南方眉峰微敛:“那师兄你?” 王题挠头道:“就是想来想去,觉得这世间,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主公罢了!主公才貌绝佳,又身负大志,怀有大仁........” 王题此言还未落,林知皇便因与林知晖对招时太过兴奋,挥剑向其颈部的那一招,太过力猛,在林知晖避身闪开后,整个身体刹不住车的向前猛冲而去。 摔倒前,林知皇是试图稳住身形的。在惯性使然下,林知皇身体前倾的往前奔了好几丈,仍是没刹住脚,最后脸朝下的跌入了练武场的沙地里。 因为摔落姿势的原因,林知皇脸部触地时,臀部还是拱起的,正好迎面摔在了温南方脚前。 正在温南方身旁,大赞自家主公的王题,猛然间被眼前此景扼住了声音:“............” 被自家主公行了五体投地大礼的温南方:“............” 齐绘琉等人见到林知皇的摔落姿势,立即担忧起林知晖的安全来,五弟让林府君出了此等大丑,真....会没事吗? 于弘毅不忍直视的撑额。 金琅立即抬头望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心中直打鼓,默默向天祈祷,此次和谈盟约一定要成。 林知晖:“............” 阿姊刚才挥出的那一剑,他应该接招的。 第757章 喻轻若刑审喻仁远夫妻,喻氏家主喻寒庆的下落 温南方只愣了一瞬,最先反应过来,立即俯身去扶林知皇。 林知晖在此时也反应过来,抛下剑,行至林知皇身前,略显急切的问:“府君大人,您....您没事吧?” 林知皇从沙地里抬起脸,避开温南方的搀扶,若无其事的自行站起身,淡定道:“无事,比武交手,摔摔打打,乃是常事。” 林知晖满脸忧心,中肯道:“林府君,您行剑善用巧劲,剑招攻短也绝佳,但.....您的下盘,还需多练练。” 金琅:“.........” 金琅决定收回刚才说五少将军会来事这话。 齐绘琉等人不住的给林知晖打眼色。 于弘毅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俸给林知皇,毕恭毕敬道:“府君大人,五弟鲁莽,还请您勿要生怒。” 林知皇展颜一笑,脸上沾染的细沙,纷纷下落,没接于弘毅递至眼前的那方锦帕,轻声道:“几位少将军真是有趣。” 完了!林府君生怒了。 金琅见林知皇未接于弘毅的示好,额上顿时浮出薄汗。 随边弘正好在此时,快步行入了练武场,径直便朝林知皇所在的方向行来。 林知皇面上虽淡定笑着的,实际却是正尴尬非常,见随边弘疾步而来,立即便假作若无其事的迎了过去。 “聪渊,何事?”林知皇含笑相问。 随边弘神色沉肃的对林知皇行了一礼,见在场人多,直起身后,近前两步,俯身在林知皇耳边道:“主公,完事了。” 随边弘近前俯身,林知皇便闻到了他身上沾染的血腥气,又听他如此禀报,眼眸中微含的尴尬之色顿去,认真起来。 林知皇对随边弘挥手:“知道了,本府君等会便去议事殿。” 随边弘点头,这才注意到林知皇粘黏在脸上沙粒,眸光顿了一顿,扫了金琅等人一眼,转身如来时一样,匆匆走了。 随边弘走后,林知皇淡然的目光便落在了金琅身上。 金琅正被随边弘走时的那一眼瞟的浑身发寒,此时又见林知皇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强自镇定道:“府君.....府君大人,何事?” 林知皇突然展颜一笑,抬手点了点林知晖与于弘毅,温声道:“本府君偶得一妙物,想邀这两位少将军同赏,金参军你看?” 金琅立即识时务拱手道:“府君大人请随意。” 齐绘琉兄弟三人则齐齐皱了眉头。 齐武奇最是冲动,站出来高声道:“府君大人,刚才之事,五弟非是故意为之,三哥上前为您递上锦帕,也是因为.........” 金琅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回身喝止齐武奇:“四少将军,今日起的太早,您是否神志还未清明?府君大人不过邀请两位少将军一同去观物而已,乃另眼相待之故,为何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齐武奇瞪眼,还欲再说何,便被于弘毅用眼神制止了,齐方亚与齐绘琉更是一左一右拉住了他。 林知皇抬手拍了拍肩上的沙粒,对金琅含笑颔首,而后便向练武场外走去。温南方与尚还摸不着头脑的王题随之跟上,林知晖与于弘毅随之也在其他兄弟担忧的眼神中,快步跟了上去。 等练武场内的人走空了,齐武奇咬牙质问金琅:“金参军,五弟刚才害那林府君出了丑,后面三哥出言相帮,明显也得罪了她。此时她带他们走,说是观物,谁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齐武奇说到最后,到底顾忌到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压低了声音,怒道:“你这般放任,若三哥,五弟出了何事,娘也不会饶你。” 金琅脸色也格外难看:“四少将军,林府君刚才委实出了大丑,带了两位少将军走,最多恫吓出出气罢了,还能有性命之忧不成?你胡闹什么?” 金琅想到刚才就怒:“在林府君面前言语放肆,你是想作何?你当林府君是泥人性子?你脑子清楚吗?” 齐武奇举了拳头:“你他娘的!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个.......” 齐绘琉与齐方亚见齐武奇要与齐雅重用的谋士翻脸闹僵起来,连忙捂了齐武奇的嘴,一左一右拖了他,就往他们如今所居的客院走,生怕他激怒之下闹出事。 金琅见齐绘琉与齐方亚拖了齐武奇走了,在原地蹦了好几下,这才完全平息下怒火,只觉得今日出门,诸事不利。 齐绘琉与齐方亚将怒火高炽的齐武奇拖回客院,确定此时暗处无盯着他们的人,脸色这才俱都阴沉了下来。 齐方亚:“齐雅麾下的众文武,根本就没将我们兄弟几人当一回事。” 齐武奇胸膛剧烈的起伏:“齐雅试炼我们时,都是奔着命去的,无能即死。她都不将我们兄弟几人的命当一回事,她麾下的人,对我等岂会有敬意?” 齐绘琉撑着额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好半晌后才道:“林府君刚才失了颜面,最多也就私下侮辱三弟五弟一番出气,我们到底是过来和谈的,林府君不会做的太过。” 齐方亚也是如此想的,他不觉得齐武奇会看不懂这些,四弟只是平时言语鲁莽,却不是蠢笨之人,不该看不明白这些才对。 齐方亚疑惑不解的问齐武奇:“四弟,你刚才为何反应如此大?” 齐武奇一锤桌子,脸色难看道:“那个进来向林府君禀事的人,袍角上有血渍!三哥与五弟这般随她去了,我岂能放心?” 出了练武场后,林知皇将王题支走了,带着温南方,以及一副做错了事等着受罚的林知晖与于弘毅去了议事殿。 议事殿的大殿门刚被奴仆打开,踏入大殿的一行人,皆都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大殿中央,有一跪一躺俩人,那阵阵的血腥气,就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随边弘与喻轻若早已候在了殿内,见林知皇进来,迎上来向她行礼。 喻轻若眼眶通红:“多谢主公为属下将这两人多留了些时日,属下无以为报。” “临河,你我之间,何须多礼?”林知皇扶起迎上来就对她行叩谢大礼的喻轻若,和煦的问:“可从这对夫妻嘴里,拷问出你爹的下落了?” 喻轻若含泪点头。 经过这许多年的探查,喻轻若终于查到了他爹的失踪,确实是庶伯喻仁远动的手。 喻轻若顺藤摸瓜,又查出了喻仁远委托伏击她爹车队的那伙强人,当时并没有杀了她爹,最后是挟持着她爹喻寒庆,去往了库州境内。 然而,这伙强人的踪迹,到了库州境内,却是完全查不到了。 这些年,喻轻若一直将能再找到她爹的期望,放在喻仁远身上。如今主公已为库州之主,只要能查出她爹的具体下落,不论爹在哪里,只要她爹还活着,定能得救。 喻轻若前两日听到林知皇抓回了喻仁远夫妻的消息,立即便放下了军医营内的事务,去了大牢,亲自用刑,审问了喻仁远夫妻。她爹喻寒庆失踪了七年,当时究竟流落到了库州何处,也终于有了答案。 于弘毅跟随在林知皇身后入殿,目光便被瑟缩着身体,跪在大殿中央的那名妇人吸引了去。 于弘毅的目光一瞬间空茫,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两步,轻唤了声:“姑母.......” 第758章 姑母你说过,若我侥幸能活,随便我来寻你复仇 于弘毅这声姑母,将正瑟缩着身体,跪在大殿中央的于美芳唤回些神智。 于美芳豁然回头,因恐惧而失神的眼眸里,迸射出抓到救命稻草的喜悦:“毅儿,我的毅儿....这些人...对姑母用刑.....呜呜.......” “姑母,好久不见.......” 于弘毅走到于美芳身前停下,手已经按上腰间的剑柄,神色复杂的垂眸俯视她。 于美芳伸出一只已没了指甲的血手,抓住于弘毅的衣袍下摆,哀哭道:“毅儿.....那事......那事都是喻仁远逼我做的.....姑母只是想保护你的表弟们......没法啊.....呜呜...毅儿....救救姑母.....” 此时的喻仁远脸色煞白的躺身在于美芳身旁,全身上下除了脸还完好无损,其他地方,似乎都受了重刑。 喻仁远的双腿诡异的歪斜着,明显废了,已不能跪,身上的衣服,应是将他从牢里押出来时,重新套上的,有新流出的血,正不停地从他衣下渗出。 尽管如此,喻仁远仍一直睁着眼睛清醒着,除了脸色苍白,面上并未露出痛色,嘴里一直有气无力的骂着喻轻若心狠手辣,竟敢对他这血亲长辈用刑,必将不得好死的恶咒。 林知晖进前,见到喻仁远这番惨状,哑声道:“喻仁远,知道吗?随齐雅行军去了衍州后,在她身边见到你时,我就在等这一天。” 喻仁远乍然听到此言,咒骂声顿止,用尚还完好的手臂,强撑起上半身,扬起头来,意外的见到站在身前的林知晖与于弘毅,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们此时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复仇的?....你们....不是失去记忆了吗?” 林知晖缓缓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唇角弯出嘲弄的弧度:“未取你的狗命?岂能忘了你?” 喻仁远惊恐的看着林知晖在他面前拔剑,又骤然扬头向上首位置望去,颤声道:“所以......刚才入殿的那威严女郎,是......林府君?” “抓我来此的人,是林府君?!”喻仁远的双目越瞪越大。 “是了,是了!” 喻仁远状若癫狂:“我就说呢!” 喻仁远疯癫的嘶吼大喊:“喻轻若那小贱人都被鲁氏休离了,哪来的能耐,能将我从齐大将军那处,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来?原来是扒上了林府君!” 立在大殿上首,林知皇座椅侧边的喻轻若,冷眼见喻仁远绝望的发疯大声叫骂起来,狠厉一笑:“是啊,大伯。我投效了林府君为主,而你则投效了齐雅为主........” “很不幸,大伯。你费尽心机所投之主,护不住你啊...........” “而我所投之主,则轻而易举的就将你从齐雅那处擒了来。大伯,你还不知道吧?你被绑来此处,齐雅别说来救你了,还认为你叛逃呢!如今,齐雅正四下派人寻你,要抓你回去以儆效尤呢!哈哈!”喻轻若自刚才审问出,喻仁远是将她爹卖去了盐场做苦力,对他的恨,已是达到顶峰,只想让他死前都不痛快。 喻仁远自在这里看到了林知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助喻轻若抓他,刑讯他的背后能人,就是林府君。 喻仁远彻底知道自己求生无望,开始发疯回骂。 “贱人!贱人!嫡系的人,都是贱人!你为何没死?在和离归家的路上你就该死的!你为何没死!” “喻轻若,你不得好死!” “你竟敢对亲大伯用梳洗之刑,你等着死后下油烹地狱吧!” 喻轻若对喻仁远的叫骂声充耳不闻,恶声道:“侄女也没想到,大伯的骨头,竟是如此硬,刑讯手段都用到了梳洗之刑,仍是不吐口我爹下落。” “非要劳烦随郎君亲自出手掌刑,你才吐口!倒是能忍之人!哈哈,看大伯煎熬受刑,委实令侄女愉悦至极啊。” 喻仁远咳出一口血,狰狞道:“喻轻若,你不得好死!” 跪在喻仁远身旁的于美芳,听到两人对话,吓的瘫软在地。 于美芳在这个时候,终于停下了对正冷冷注视着她的于弘毅求饶了,不可置信的猛烈摇起头来:“不!抓我们夫妻的人是林府君?怎么能是林府君?” 若是侄女喻轻若抓的他们夫妻二人,喻仁远是活不了,她还可能有活路...... 若抓他们的人是林府君.......林府君岂能放过她! “处理干净了啊!明明都处理干净了啊!” “林府君为何会知道此事!” 于美芳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杀林府君家的忠仆,送林府君的嫡亲胞弟入义子营,这都是她亲手干的! 于美芳想到这里,抱头嘶叫,抬头狠狠地瞪向站在身前的于弘毅:“就是你,就是你这天煞孤星!克死了于氏全族人还不算,现在又要来克我了!” “你当时为什么要来投奔我!为什么要带林府君的嫡亲胞弟来茁州投奔我! ” 早已被刑讯折磨多日的于美芳,在此刻得知自己死到临头,彻底癫狂。 已是拔剑的林知晖,听到于美芳的疯话,脸色越加冰寒,抬头向端坐在上首的林知皇投去询问的眼神:“阿姊?” 林知皇颔首:“晖儿,人在这里了,你们随意。” 几乎是在林知皇话落的一瞬间,林知晖手中的长剑便高高的扬起,凌厉下落,躺倒在地上,仍对喻轻若咒骂不停的喻仁远,顷刻间便身首分离。 跪在喻仁远身旁的于美芳,顿时被温热的鲜血喷了满脸。 “啊——!”于美芳对于弘毅的疯骂声顿止,惊恐的尖叫。 林知晖一剑斩首了喻仁远,神色冷然的看向瘫倒在地,疯叫不止于美芳:“阿毅,这人,你若下不了手,我.......” “我来。”于弘毅摇头打断林知晖的话,抽出了悬挂在腰间的配剑。 刚才还癫狂怒骂于弘毅的于美芳,被喻仁远身首分离,喷出的鲜血一浇,反是醒过神来,再次对于弘毅哀哭乞求起来。 “毅儿,看在你那对表弟的份上,你救救姑母!姑母当时也是没法啊!” “毅儿,毅儿!”于美芳揪住于弘毅的衣摆哀哭:“你与林府君的胞弟情同手足,你求求他,你帮姑母求求他啊!我是你嫡亲得姑母!是你唯一在世的同姓嫡亲啊!” 于弘毅冰冷的剑锋,缓缓地架在了于美芳颈侧:“姑母,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你说过的。若我侥幸能活,随便我来寻你报仇。此时,您又是在作何?” “不!不......” 于弘毅声线极轻:“为何,此时要露出这般丑态......” 第759章 血腥气弥漫 于美芳极度恐惧的痛哭摇头:“毅儿,毅儿,你表弟们与你那般亲近,你真能忍心他们一日之内,丧父又丧母吗?” 于美芳此话一出,于弘毅刚才还握剑微颤的手,猛地下力一旋,于美芳脖颈间立时喷涌出成股的鲜红血液。 于美芳万没想到,刚才还面有空茫之色的于弘毅,会突然动手。感受到脖颈间剧痛的那一瞬间,于美芳双目大睁,惊惧地抬手捂住脖颈间的断口,然而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血液从其间涌出。 窒息气绝的那一刻,于美芳最后怨毒的看了于弘毅一眼,死不瞑目的后仰倒在了血泊之中。 于弘毅神情再次空茫,缓缓地蹲下身,颤抖的抬手,阖上了于美芳大睁的双目。姑母,安心走吧。为了表弟们,我才要亲手杀你。你该感谢我亲手杀你。 表弟们如今在林府君麾下效力,林府君手下的任何人,都不宜沾你的血。表弟们若因此事对林府君怀有怨恨,起了异心,才是害了他们。 姑母,今日我杀你..... 我们之间,便两清了。 于弘毅袖手站起身,侧首与正看着他的林知晖四目相望,两人脸上,俱都浮现出血洗过后的释然之色。 议事大殿内,血腥气弥漫。 日上正头,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回了客院。 齐绘琉等人见两人回来,立即放下了手上的事,快步迎了上去。 齐方亚关心的问:“怎么此时才回来?可用过午膳了?” 在场之人都浴血奋战过,对血腥气并不陌生。齐绘琉与齐方亚,齐武奇三人刚一靠近于弘毅与林知晖,同时闻到了他们身上沾染的血腥气,齐齐色变。 齐武奇失声道:“好大的血腥气!哪来的?你们受伤了?” 齐绘琉扶住林知晖的肩,略急的上下打量他:“五弟,方才你们是陪林府君作何去了!可有受伤?” 正被齐武奇抓着,上下摸索全身的于弘毅温声回道:“无事,勿要紧张,我们并未受伤。” “林府君带你们作何去了?”齐武奇止了动作,扶住于弘毅的肩臂,目光锐利的看着他,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林知晖面若寒霜的凝声道:“林府君今日在王府内,抓获了两名细作。她带我们去见那两名受过刑的细作了。” 齐绘琉大惊,皱眉:“细作?哪方的细作?” 林知晖道:“我们这边的细作。” 齐绘琉与齐方亚,齐武奇三人闻言皆愣。 “娘派来的细作?”齐绘琉神色凝重起来。 齐方亚皱眉问:“那细作是做何被抓的?” 林知晖面不改色道:“向林府君的膳食里投毒。” 齐绘琉断然道:“不可能!娘不可能在此时行此蠢事,这细作定不是娘派来的人。” 齐武奇闻言,一点都不关心其他,更是担心林知晖与于弘毅的安危了,两手在两人身上更细地摸索:“那林府君抓到娘派来的细作,却带了你们走,可有迁怒于你们?你们可有受暗伤?” 林知晖抓住了齐武奇在他身上摸索的手,安抚道:“没事,四哥,我们没事。林府君只是让我们观刑了。” 于弘毅紧随其后补充道:“我们也不信那细作是大将军派来的人,最后我俩向林府君请命,为自证清白,亲自动手杀了那两名细作,林府君就放我们回来了。” 齐武奇听林知晖与于弘毅说他们杀了人,而不是他们受伤,就松了口气,又诸事不管起来。 齐方亚摸着下颚分析道:“这细作定不是娘派来的人,不然金参军与胡参军怎会不知此事?那细作最后在林府君那供出了娘,应是栽赃陷害。” 胡书与金琅在此时也一前一后相伴着走进了此屋,是听下人来报,林知晖与于弘毅从林府君那处回来了,来看他们的,然而进来没多久,就听到细作之事,顿时坐不住了。 金琅神色凝重道:“这应该是库州世家搞得鬼,想除去林府君,却不慎暴露,最后供出大将军做了替罪羊。” 胡书今日喜逢师弟的好心情,在此刻尽数散了去:“我们得尽快与林府君解释清楚此事。” 金琅愤然:“库州世家果真是会算计,好一招祸水东引。” 齐武奇不解:“大将军与库州世家,并无利益纠葛。” 金琅:“若林府君信了那细作的话,在此时放弃和谈,再次与大将军交战,也就没空理会这些盘踞在库州的世家豪族了。” 齐绘琉:“我们此时该如何做?” 林知晖冷声开口道:“林府君刚才试探了我与三哥,我们在林府君面前,亲手杀了那两名细作。” 胡书点头:“做的好。” 金琅眯眼道:“我们不能再在此处久呆了。” “林府君出手雷霆,顷刻间便让掌有粮道的百年士族马氏在一息之间倒下,此地世家如何能不自危?” 胡书敲击案面,凝声道:“林府君如今已与库州本地世家对上,我们再待在此,可能要卷入此地的权利斗争之中了。” 金琅:“联姻或是交好林府君,只得先放弃。我们得赶紧与林府君签订了和谈盟约,折返衍州。” 于弘毅在此时开口道:“林府君好像忘了和谈盟约的事?” 胡书:“三少将军放心,等会我便去向林府君解释这细作之事,顺便再提我们此行的目的。” 齐绘琉担忧道:“林府君若避而不见.......” 胡书叹了口气:“若林府君避而不见,我也只能厚着脸皮去寻师弟相帮了。刚才与师弟叙旧,我这才知,师弟如今已乃林府君心腹,竟是投效辅佐其六年之久了。” 林知晖对胡书抱拳一礼:“那便劳胡参军费心此事了。” 齐绘琉等人也起身向胡书抱拳:“静候胡参军的佳音。” 当日,不仅在王府客居的胡书,金琅一行人知晓了细作投毒之事。 库州城内消息灵通的世家,在王府议事殿内抬出两具无头尸体的消息传回时,也都知晓了有细作欲投毒暗害林府君之事。 一时间,库州各世家幸灾乐祸的同时,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唯恐因当下行事太过招摇,致使林府君将此事怀疑到他们的头上,进而遭受无妄之灾,那岂不是冤? 各世家豪族皆关起了府门,不再互相拜访串门,就怕引起误会,让正遭到刺杀威胁的林府君,误以为他们世家之间,在行串联之事。 尽管.....库州的世家,在马氏一族入狱后,确实在暗下里行串联之事....... 库州的世家大族,竟是一瞬间都老实了。 在马氏一族倒下后,那些埋藏在平静表象之下的暗潮涌动,还未真正形成大浪,便因为有细作投毒林府君败露,最终被擒获之事,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沙滩上。 烛火明亮,花铃大步行入书房,抱拳对林知皇禀报道:“主公,属下已命人将喻仁远与于美芳硝制好的头颅,快马加鞭送去给在浣水郡驻守的忽将军了,半月便能到。” 林知皇闻言颔首,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淡声道:“好。” 忽叟死于这对夫妻之手,就让其亲女忽红用两人的头颅,去祭奠忽叟吧。 第760章 李尚,字希冀,欲以命,效您为主 翌日,胡书前来拜见林知皇,林知皇以事务繁忙为由推脱,并未召见胡书。 一连两日,皆是如此。 胡书无法,摸不准林知皇的脉络,只得去向师弟杨熙筒求助。 茶室,胡书与杨熙筒对坐品茶,茶香幽幽,茶饮入口,沁人心脾。 杨熙筒将亲手泡好的茶,给胡书斟上一盏,问:“师兄,你想请我帮你,去府君大人那做说客?” 胡书幽幽叹了口气:“判听,若非实在无法,师兄也不会麻烦你此事。只是这和谈,实乃双赢之事,林府君也收了我们大将军二十万两赔付银,如今这般拖延.......” 杨熙筒笑:“师兄,你也知道,如今库州世家豪族暗流涌动,府君大人又刚招刺杀,确实事务繁忙,非是故意拖延。” 胡书:“.........”杨熙筒此言一出,倒让胡书不好接话了。 杨熙筒见胡书静默下来,提起茶炉上沸茶,用翁过滤后,又给他满上一盏:“师兄,我有些奇怪。” 胡书顺着杨熙筒的话问:“奇怪什么?” 杨熙筒疑惑:“师兄为何会投效齐雅?” 胡书反问:“那师弟又为何会投效林府君?” 杨熙筒想到自己当初是被逼无奈才投效的林知皇,干笑了两声:“哈哈,师兄说话还是这般滴水不漏。” 胡书笑:“判听,你好奇这些作何?” 杨熙筒意有所指道:“看能不能让师兄留下。” 胡书听懂了杨熙筒的言下之意,却未接此话,品了口茶后道:“大将军重用于我,此时正在等我和谈回返衍州。” 杨熙筒认真的看了胡书一眼:“师兄,何不再多考虑一番呢?” 胡书笑:“我出身寒门,与师弟你不同。” 杨熙筒闻言一愣,看向胡书的目光更是奇怪,正欲再打探一番,胡书便率先岔开此话题道:“师弟,勿要再多言其他。这个忙,你可愿意帮师兄?就算师兄我欠你一个人情。” 杨熙筒若有所思的点头,放下手中喝空的茶盏,笑道:“师兄都如此说了,师弟岂能不帮?” 胡书见杨熙筒吐口,答应相帮,客气的向杨熙筒拱手道谢。 这边胡书在向师弟杨熙筒拱手道谢,王府另一边的议事殿内,归家已有数日的李尚,在今日被林知皇所召见,此时也正在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郑重拱手道谢。 “府君大人,您对在下有重生大恩,在下无以为报!” 李尚日前随杨熙筒任迁的车队,从离仙郡回返归家。李尚一进家门,见到从前久卧在床的几名叔伯,竟是站起身来,笑着在那屋内迎他进门了,只觉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第二日,李尚也没在家里,听到亲人久病缠身的痛苦呻吟声时,才从虚幻游离的状态中醒过神,清楚的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做梦。 李尚开口向家人相询,这才得知,林府君竟是派了医术顶好的医者,每三日上门一趟,给他那些久病卧床不起的亲人针灸治病。因此,他家人的病,日渐好转,才有了他归家所见的这番景象。简直如梦境一般美好的景象...... 他家人的病,终于都有了好转,他寄回家的月俸,也终于不再是尽数花在求医问药之上了。他此次归家,终于没再在亲人脸上,看到故作轻松的强颜欢笑了。 他在亲人们脸上,看到了发自内心的欢笑。他在那一声声笑语中,终于慢慢直起了....原先因良心谴责,而渐渐弯下的腰。 就在今日林府君召见他前,他还笑着与那些叔伯兄弟,商量着该如何用目前的存银,给家里再置一间有瓦的房子。 是啊,存银.....他们李家,自用血供出他这只吸血虫来后,终于再次有了存银。 李家因供他苦学诗书,而一贫如洗,后他投效鲁王,又一直在用杯水车薪的月俸,为家中亲人求医问药。穷人不敢久病,病则死。 他李尚这只吸血虫,又怎敢让为了供他成才,而累的一身病的诸多亲人,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 所以他要钱,只认钱。彼时的他,为了钱,选择了丢掉理想与抱负。 而林府君,在擒获了他这只为了钱,从吸血虫转变为恶兽的走狗后,不仅未杀他,更是将他早前便丢掉的理想与抱负,捡了起来,又还给了他。 这番用心,他李尚,值得吗........ 林知皇挥手让李尚起身,笑容和煦道:“你在流清手下做副,诸事得用。前段时日你主动向流清请辞,流清还专门来信本府君,好生诉苦了一番呢。” 李尚躬身下拜:“都是草民不好,给舒比曹使添麻烦了。” 林知皇笑:“你这就谦虚了,都说是得用之人,又何来增添麻烦之说?” 李尚听林知皇如此说,突然以士礼单膝跪下,颤声向上首的林知皇相问:“不知府君大人此处,可需在下这得用之人?” 林知皇见李尚向她行士礼,虽早有预料李尚会投效于他,但面上的笑,仍是止不住的扩大:“希冀,你说呢?” 林知皇以字相唤,李尚岂能不明此意。 李尚自然早就知林知皇对他有收拢之心,但话未说破,难免会患得患失。此时最后那层窗户纸被捅破,李尚终于有了尘埃落定的释负之感。 在这瞬间,李尚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的明亮透光起来。 李尚垂首,如宣誓一般,高声道:“李尚,字希冀,欲以命,效您为主,誓死助您大业得成!” 林知皇起身,缓步走下巅,将其托扶起身:“得希冀如此重誓,是本府君之幸。” 李尚得林知皇如此礼遇,霎时哽咽:“尚能以贫寒之身,得主公如此礼遇,才是尚一生之幸。” 林知皇笑:“希冀,出身,并不重要,勿要妄自菲薄。” 李尚强忍住即将夺眶的热泪:“主公......” 林知皇见李尚明显激动难抑,似有千言万语的感激之情要述说,恨不能向她再拜大礼,略感负担,只得立即出言与他谈正事,助他平复此刻心绪:“本府君正好有一事,欲交给希冀去办。” “但凭主公吩咐。”谈起正事,李尚的激动情绪,明显开始平复。 林知皇:“马氏家主已让出手中所掌的粮道以及各地粮仓,这些本府君欲收归官用,你负责从其手中交接此事吧,账目以及后续督算掌管,都必须安排妥当。” 李尚近一年来,在舒孔儒手下,主管各地造纸坊与木工坊的采买贩卖总事宜,已是精通此道。任何事一点就通,且能对突发情况的处理与改进,已有自己的处事策略。林知皇不担心将此事交给他,会出纰漏。 李尚见自己初投,主公便将这等重要之事交给他主掌负责,这充分说明了主公对他能力的认可,以及信任。而李尚对接掌此事,也极为有信心。 李尚胸中热意涌动,强忍眸中水色,拱手垂首,郑重接令道:“诺!属下定将此事办好!若有纰漏,以命补错!” 第761章 淮氏制盐场,新制盐之法 凉风徐徐,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 今日林知皇的内书房,是翠果当值伺候,她见外面突然飘起了细雨,连忙去关了窗户。 紫铜狻貌香炉里,上品檀香从炉鼎中,悠悠袅袅地逸出几缕,无声地散了开去,静气凝神,是林知皇喜闻的味道。 书房的正中央,有一张两丈长宽的沙盘舆图,绘制了整个大济的微缩地势。 大济共有十四州,如今林知皇手中已掌有一州三郡,凡已被林知皇所掌之地,在此沙盘上,都被她插上了红色旗插。 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冒雨进来书房时,就见林知皇又站在那幅新得沙盘舆图前观摩,面上皆染上了笑意。 随边弘与温南方向林知皇行礼后,走到那幅巨大的大济微缩地势舆图沙盘前,陪林知皇一起赏看。 两人近前,林知皇这才注意到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发冠微湿,让翠果递去干帕,供两人擦拭。 林知皇:“怎么也不撑伞?” 温南方取过干帕轻沾头脸,吸附水渍:“雨起时,只有几步路就到了,便没让侍从费那功夫。” 随边弘则比较随性,直接将头顶发簪取了,将一头如墨的青丝散开,直接用干帕沿着头脸擦拭向发尾末梢,一气呵成,动作如他的发丝一般顺滑。 林知皇见状,轻声笑起来:“聪渊倒是诸事随性。” 随边弘慵懒的将擦拭用过的干帕,放回翠果递来的托盘里:“这样快。” 温南方瞥了随边弘一眼,将擦拭用过的干帕,同样搁回托盘:“师兄不过是想展示自己顺滑的青丝罢了。”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闪,好整以暇的侧看温南方:“怎么?师弟艳羡?可要师兄独门的养发方子?” 温南方淡然转眸:“无用之物,要来作何?” 林知皇见师兄弟两人又有相对的架势,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连忙问起正事:“聪渊,如何?可有查出喻家主的具体下落?” 林知皇问起正事,随边弘的心思顿时从杂事上收了回来,斟酌了一下回道:“库州共有十一处制盐场,四处制盐场是官办的,如今喻轻若已带人去亲查,今日传回消息,喻家主并不在其内。” “另七处制盐场,乃淮氏所掌,主公,你看?” 林知皇果断道:“去查。” 温南方凝声提醒道:“马氏所掌的粮道与粮仓,刚被您拿下,收为官用。此时您又对淮氏的盐场有动作,操之过急,容易引起激变,不妥。” 林知皇笑的摇头:“只是去查人而已,不对盐场动手。” 随边弘懂了:“如实以告?” 林知皇:“本府君为麾下效忠的从属,寻失踪多年的父亲,这有何可遮遮掩掩的?” 温南方听林知皇如此说,先是一愣,而后失笑:“也是,倒是南方着相了,并不是什么事,都要掩人耳目去做的。” 随边弘前后一想,也道:“此事确实可以坦荡为之,最好的谋策是不用谋策。我与聪深将此事想复杂了,还是主公清明。” 温南方含笑道:“如此做,还能为主公集聚一些盛名,等主公的封王诏书正式到此,您再广发招贤令时,有才之士见您如此抚恤臣下,来投之人只会更多。” “嗯。”林知皇垂眸看着面前的大济沙盘舆图,唇角略微翘起。 温南方开始细思执行之道:“如今库州的世家豪族,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主公这般让人带兵去淮氏的盐场搜寻喻家主,即使确有此事,但难免惹各方世家忌惮多想。” “为防节外生枝,此次带兵搜查淮氏的各处盐场,还是让淮氏的人出面吧。” 林知皇想了想,点头:“聪深考虑的周到。” 林知皇赞过温南方后,又道:“就让乃是淮氏女婿的左昂,去带兵协助喻轻若搜查淮氏盐场。” 随边弘意外:“为何不用主公的大舅裴菱爻?” 林知皇笑:“大舅与本府君的关系,乃双刃剑。淮氏正是不安之时,用大舅虽更方便,但......大舅还有别用,不能用在这地方。” 温南方闻言,眸中浮上笑意:“看来,此次搜查淮氏盐场,救出喻家主是其一,主公还有别的目的?” 林知皇走去书案前,从书案下的书柜里,拿出一本图册,递给温南方:“看看。” 温南方接过此册,略微翻看一会,而后不确定道:“这是,制盐的方法?” “嗯。” 温南方是知道林知皇来历的,虽觉得那图册上的制盐方法,十分令人费解,但也不会怀疑此方法不可行。 如今大济的制盐场,皆有人工挖凿晾晒出的卤水池,此卤水中含盐量极高,盐奴会通过熬煮卤水,获得粗盐。 这种熬煮制盐的方法,极费柴火,且会有产生浓烈的刺鼻气味。 大部分制盐的奴隶,在制盐场做工没几年,便会生怪病。 而林知皇给出的这本图册,虽他刚才只粗略看了几眼,但已知,那制盐方法,似乎是全靠晾晒制盐的。 随边弘奇怪:“主公手上还有制盐的方子?” 林知皇点头:“偶然得之。” “聪深,官盐场,从下月开始,便用这新方子开始制盐吧,此事,我暂时先交由你负责主掌,等有合适的人接手,你再脱手此事。” 温南方拱手:“诺,南方领命!” 此事后,林知皇与温南方、随边弘三人,又商量了近一个时辰的正事,这才暂时歇下,就着茶水,观赏着书房正中央,那幅巨大的大济微缩地势舆图沙盘,用起了点心垫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随边弘慵声道:“王题那家伙,手倒是巧,一来就送了这么一副沙盘舆图给主公,倒是意外的挺会讨人欢心。” 林知皇笑:“聪渊,云林有颗赤子之心,平时总针对你,也并无恶意,你别总是欺负他。” 随边弘眼神向别处飘去:“主公,我也并无恶意,就爱和他闹着玩罢了。” 温南方淡声道:“昨日云林半夜睡觉时,床腿突然榻了一块,在睡梦中滚下床,摔了个好歹。” 林知皇闻言,转头看向随边弘:“聪渊?” 随边弘的桃花眼眨了眨,摊手:“主公,边弘也是才听说这事的。” 林知皇:“.........” 幼稚...... 第762章 和谈盟约成,林知晖回返衍州 随边弘与温南方离开林知皇的书房后,没过多久,杨熙筒也来了书房寻她。 林知皇见杨熙筒来了,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公文,了然含笑道:“判听来了,你那师兄去寻你做说客了?” 杨熙筒点头:“细作投毒之事发生后,师兄他们岂还能坐的住?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林知皇轻笑出声:“本府君拖延他们已久,也是时候,该让他们离开了。起初听说那胡书与你师出同门,本府君还好生惊讶了一回呢。” 杨熙筒也笑:“师父他避世不出,我们师兄弟在外行走,也并不会向外人提师出何人,自然也无人会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主公,师兄他们这行人离开库州后,还请您暗中派两名影使,跟在我师兄身边。” 林知皇一顿:“为何?” 杨熙筒:“师兄十年前下山入世,而齐雅起势不过才六年时间,前面四年师兄又在何处?委实奇怪。” “况且,以师兄的性子,即使齐雅用人不忌出身,应也不会投她为主的。” 林知皇的神色认真起来:“判听的意思是,胡书另有他主?” 杨熙筒:“此乃不确定之事,也许只是属下多想了。还请主公派影使暗中查探此事。” 林知皇颔首:“嗯,便如此办吧。” 翌日,林知皇终于接见了多次前来请见的胡书。 胡书先就林知皇日前被细作投毒之事,自证了一番清白,再三言明此事定不会出自齐雅之手,若他们大将军有此心,岂会让五位少将军押送二十万两赔付银,前来和谈? 林知皇不置可否,含笑听完胡书的自证之由,直到最后才明确表明态度,表示自己始终相信齐大将军的和谈之心。 胡书听得此言,终于松了口气,大喜过望,感激涕零的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叩首拜谢,并顺势提出了签订和谈盟约之事。 林知皇此次未再推脱,干脆的便与衍州齐雅势力,签订了和谈盟约。 胡书捧着签订好的和谈盟约回到客院时,正翘首以盼的金琅等人,见到胡书脸上事成的表情,终于松了口气。 金琅原地乐得蹦了两下:“此事终于了了!百见,你那师弟,看来真挺能在林府君那说上话的!” 胡书怅然:“是啊,倒是想不到,一别十年未见。师弟如今说话行事,比之从前,倒是判若两人了。也难怪如今会得林府君重用了。” 齐绘琉道:“胡参军的师弟,此次帮了我们一行人的大忙了,该要重谢一番才是。” 齐方亚问:“那杨谋士,有什么想要的?我们以金银珠宝酬谢,会不会太俗?” 齐武奇呔了一声:“俗物才好用啊!谁不爱,谁不是俗人?整些花里胡哨的........” 于弘毅含笑抬手捂住了齐武奇的嘴,建议道:“我观那杨谋士似乎有脱发之忧,金参军的头发黑亮茂密,想是平时也极重养护,可是有方子?便以这养发的方子酬谢,那杨谋士定会欢喜的。” 胡书一听,眼睛就亮了,视线立即投注到金琅头顶之上,见他那高束在发冠中髻顶,又粗又黑,头发显然茂密,大喜道:“确实如此!师弟最是忧心他那容易脱落的头发,若得此方子,定会欢喜的。” 金琅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胡书双眼放光的问金琅:“亮泽可愿割爱?” 金琅抬手捂住自己的头发,看着胡书戒备道:“不行!这可是我家的独门秘方!” 胡书:“亮泽若愿给出此方,此次回返,我定在大将军面前特提你此功。大将军赏赐大方,知你在这次和谈中这般忍痛割爱,定不会叫亮泽你吃亏的。” 金琅闻言,犹豫了良久,最终才不情不愿的妥协了:“好吧,但先说好,这方子,不能过他人之手,只能由我给那杨谋士。” 胡书大喜,竟是情绪外露的上前熊抱了金琅一下:“亮泽果然深明大义。” 第一次被人熊抱的金琅:“..........” 金琅略有些吃味:“百见,你还真是为你师弟的头发操心,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你久逢甘露,得了可解决脱发难题的方子呢?” 胡书:“哈哈,不是,我是在为和谈盟约终于签订了而欢喜。” 金琅:“..........” 信你才有鬼,假公济私的家伙。 呜,我珍藏的秘方啊........ 一直看着众人欢乐笑闹的林知晖此时开口问胡书:“胡参军,可是已向林府君提出辞行了?” 说起正事,胡书收了脸上的笑,又恢复了平时的老成持重:“不错,我已提出辞行了,后日我们便出发,回返衍州。” 金琅听到终于可以回返衍州了,兴奋的击掌:“好!” 林知皇在胡书一行人准备回返衍州的前一晚,专门设宴为他们践行,尽足了地主之谊。 宴会期间,觥筹交错,杯光烛影,宾主尽欢。 林知皇更是在这践行宴上,公开认了林知晖为义弟。 胡书与金琅等一行人,第二日出发离开库州城时,整个车队都是喜气洋洋的,由林知皇的心腹温南方,亲自代表她,送行了近十里地。 这番阵仗一出,林府君与衍州齐大将军签订和谈盟约,并认其膝下行五的义子齐恣意,为义弟之事,很快便传入了库州大小世家们的耳中。让一众正企盼着林府君与衍州齐大将军和谈告吹,再起争战的库州世家,捶胸顿足不已。林府君没了外患,可不得要解决内忧? 淮齐昭搀扶着淮氏家主淮秉筑,在府内的花园里,游园散步。 淮齐昭想着刚才外府管事汇报来的消息,面色凝重道:“祖父,林府君,还是与衍州齐大将军签订了和谈盟约。并认其膝下行五的义子,为义弟........” “细作投毒,供出齐大将军为幕后主使,林府君竟是没有丝毫怀疑。” “林府君与齐大将军此番止戈,这是打定主意,要先整治库州内政啊。” 淮氏家主淮秉筑闻言,在莲塘拱桥上驻足,突然仰头笑了起来。 淮齐昭不知祖父突然在笑什么,静站在一旁,随其驻足,等祖父笑毕。 淮秉筑笑毕,转头问淮齐昭:“细作投毒之事,昭儿,你怎么看?” 淮齐昭回道:“此事定不会是齐大将军派人所为,若说是库州世家所为.......” “祖父,孙儿愚钝,委实猜不出,是哪家行的此事。” 淮秉筑从袖袋里拿出鱼食扬手朝池塘里,撒下一把,静看池塘中的花皮锦鲤,纷纷争抢夺食。 淮秉筑:“若此事,乃无中生有呢?” 第763章 淮氏家主淮秉筑的怅然若失 淮齐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细作投毒,若为这林府君生出的子虚乌有之事,倒也说的通了。” 淮齐昭神色凝重:“祖父,这林府君,果然非是易与之辈。” 淮秉筑看着池塘中争食的锦鲤,曼声道:“她若是易与之辈,也不会成为这库州新主了。” “若不是她异军突起……” 无论是越儿成为库州新主,还是淮氏婿左昂成为库州新主…… 淮氏,都不会陷入这般两难得境地。 淮秉筑话说到一半,到最后止了声。 已成定局之事,再多说也无意,遂也不再多做惋惜,继续道:“无论细作投毒之事,是否为真,林府君已与衍州齐大将军和谈是为真,她要向库州世家动手更为真。” 淮齐昭摇头:“祖父,林府君似乎并不想对库州世家赶尽杀绝,她要的是掌握在众世家手中的命脉资源。” 淮秉筑哑声道:“这些命脉资源,乃世家立身传世的资本,她若要夺去,众世家,又岂会坐以待毙?” 淮齐昭:“祖父,林府君手上,掌有二十四万兵力,她与薛倾不同。” “薛倾乃莽夫,并不懂治理之道,更不知名为何物,只求逍遥。” “这位林府君,孙儿在围猎雅集上与她只相处了片刻,就已知,她非是及时行乐,目光短浅的游龙。” “她封王在即,名与权都有了,我们这些世家,若与她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岂会有好下场?” 淮齐昭都看的明白的事,淮氏家主淮秉筑岂会看不明白。 淮秉筑静默了片刻又朝面前的莲塘里撒下一把鱼食,怅然若失道:“是啊,林府君这条过江龙,要彻彻底底在库州落巢了......” “我等世家,不过是被圈在库州莲塘中的这些鲤鱼罢了,再过名贵,也只能任其捕捞罢了,若是会讨巧邀宠,会争抢主人投下的鱼食,或许,也能活的滋润。” 淮齐昭作为祖父钦定的淮氏未来掌权人,此时听祖父说出此话,心里亦是生出憋闷之感。 祖孙两人在莲塘前,默默的看湖里的鲤鱼抢食,良久后,淮齐昭再次开口道:“祖父,左姑父奉林府君之命,带兵去往我们淮氏的盐场,去搜寻流落入内的手下从属之父,我们淮氏,需要做什么动作吗?” “不用,我们静观其变。” “好。” “昭儿,若林府君对我们露出獠牙,淮氏,便主动献上手下盐场吧。” “是.....” 淮齐昭沙哑着嗓音问:“祖父,您决定了?” “嗯。我们淮氏,投效林府君为主吧.....” 淮齐昭犹疑:“若林府君最后事败........” “那我们淮氏就赌输了.....便举族隐世吧。” 淮齐昭面露痛色:“我们淮氏世代诗书传家,并无争权之心,若只为自保,确实不该再沾这名利场。也不知真到隐世那日,淮氏族人们,可会甘心....” “不甘心无他路可走。” 淮秉筑面露寂寥之色:“如今乱世,淮氏这巨物,手中掌有之物太多,不进,便只能等他人侵吞,而祖父没有那个心气争权,亦不会允许族中出争权之辈,最后连累全族。淮氏无能救世,更不想祸世,便只能寻庇护之主了.......” “昭儿,祖父,只想在这乱世,护全族人周全。” 杨熙筒在库州城外,为师兄胡书等一行人送行后,迫不及待的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准备打开一观金琅神神秘秘递给他的木匣。 金琅临行前,带着遮风帽,神神秘秘递给他的这木匣,说是代表他们齐大将军,答谢于他此次相助和谈的谢礼。 更是着重说了,木匣内此物,可解决他的秃头之忧,最好私下无人打开看,使用起来,才神不知鬼不觉。 杨熙筒一听金琅神神秘秘递来的木匣里,呈放的是可解决他的秃头之忧的物什,顿时惊喜。 杨熙筒虽有些疑惑金琅赠礼时的这番奇怪的嘱咐,但还是忙不迭的就收下了,并毫不吝啬的表达了自己对此物喜爱之心。 要求多,且注意事项多杂的生发物什,这恰巧说明了它好用啊。 杨熙筒因为自己秃头,久而久之,不自觉的便养成了与人照面,先看其头发习惯。 在杨熙筒这里,对方有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比对方长得倾国倾城,俊美无俦,还吸引他的目光。 粗粗见面时,杨熙筒便注意到了金琅那一头浓黑茂密,在发顶高束了好大一坨的顶髻。 这样的人,相赠给他的,说是会解决他的秃头之忧的木匣,怎能不令他大喜? 总之,胡书一行人代表齐大将军给杨熙筒的这番私下答谢,不论是收礼的,还是送礼的,皆欢喜不已。 杨熙筒挥退了伺候的侍从,见屋内终于没人,这才兴奋的搓了搓手,打开了他在回来的这一路上,几次都想打开一观的木匣。 木匣被打开,杨熙筒满脸兴奋的勾首朝木匣里探看。 待看清木匣里的物什,杨熙筒面上的笑,猛然凝固。 “啊——!” 惊叫出声,扬手就将刚才还怕磕着碰着的木匣,恶心的抛了出去。 头?头? 谁的首级?这是谁的首级?! 师兄与金琅那行人,为何要送他一颗首级? 难道是他们那行人知道了主公与他在合伙做戏,所以才会这般以’礼‘告诫自己? 杨熙筒闭眼抛物的瞬间,脑中思绪电光急转。 杨熙筒的侍从武木,在门外听到主人的惊叫声,立即撞门急奔入内:“主人,何事惊叫?” “头!”杨熙筒闭眼,强忍着恶心,挥袖一指刚才自己抛出木匣的方向。 武木撞门进来,见杨熙筒好好的坐在宽椅上,视线屋内搜寻一番,也没看见有其他人,神色顿时放松了不少,不明所以的反问:“头?” 杨熙筒以袖蒙眼,再次指刚才自己抛出木匣的方向,惊声道:“武木,你先看看,那是谁的首级!” “首级?” 武木顺着杨熙筒所指的方向走过去,先是看到了一只摔散了架的木匣,目光前移,便又看到了一只.......头型圆润的,发丝浓密粗黑的高束顶髻。 武木:“.........” 第764章 一只头型圆润的高束顶髻 “武木,看到没有?你可认得这是何人的首级?”杨熙筒闭眼急声相问。 武木嘴角掩嘴轻咳:“咳....主人,您还是先睁眼再确认一下吧,这不是首级。” “不是?” 杨熙筒愕然睁眼,他刚才明明在木匣内,看到了浓密粗黑的高束顶髻啊?那不是人的首级是什么? 杨熙筒迟疑的转头看去,然后便看到了侧方地上,静立着一只头型圆润的.....发丝浓密粗黑的高束顶髻。 杨熙筒:“..........” 仔细看看,地上这只发型一丝不苟的高束顶髻,还有些眼熟。 可不就是初见金琅时,那厮让他艳羡不已的浓密顶髻吗? 一瞬间,杨熙筒脑中闪过金琅今日赠他这木匣时,头上戴的遮风帽,还有他的殷殷嘱托。 杨熙筒木愣愣的转回头,问贴身侍从武木:“你看这地上是什么东西?” 武木干笑两声:“假髻?” 杨熙筒:“..........” 武木见杨熙筒半晌不说话,觑看他的脸色,格外小心的问:“主人,这假髻做的挺完美的,要奴伺候您......带上吗?” “滚!” 秋风送爽,艳阳如金,照拂大地,一派和煦。 胡书金琅等一行人的车队,在上千齐家军的护卫下,至从库州州城离开,已是走了近两日。 官道上,来往行人客商众多,胡书金琅等一行人为防宵小偷袭滋扰劫车,车队两边守卫的士兵,巡防极为森严。官道上的商队客旅见此车队气势强盛,不敢轻易靠前,唯恐惹上麻烦。 “哈哈哈哈哈!”齐武奇骑马行在队列中部处,时不时的就扬首大笑不止。 于弘毅很是无语:“四弟,能别笑了吗?” “哈哈!三哥,昨日金参军的遮风帽,偶然被大风刮落,你看到他的头发没?” 齐武奇笑的直打嗝:“哈哈,那头顶秃的,比那杨谋士还甚,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头顶都反光了,哈哈哈........” 齐绘琉、齐方亚听齐武奇如此说,想到昨日见到的场景,俱都忍俊不禁,便是向来冷面的林知晖,面上也露出了忍笑之意。 齐武奇几番都忍不住笑,于弘毅也不再劝,无奈的笑着摇了头。 齐武奇嗓门太大,那大笑声,即使金琅与胡书坐在队列前方的青棚马车里,也听的很是清晰。 胡书看着郁闷着一张脸,坐在他对面的金琅,眼神也不自觉的飘到了他的遮风帽上。 “咳.....倒是想不到,亮泽原来也有脱发之忧。” 金琅:“........” 胡书见金琅不说话,又干笑了两声:“此次亮泽能忍痛割爱,果然深明大义。” 金琅抬头,见胡书眼里没有戏谑之意,这才好受了些,颇为委屈道:“那顶髻,我已用多年,平时可注重养护了,这般赠出,我实在心痛难当。” 金琅说着,竟是哽咽起来:“也不知我后续,还能不能找到这样黑亮浓密的头发,做贴头顶髻了。” 时下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非实在被逼无奈,无人会剪头发,卖于他人。 而贱民奴隶的头发,又大多枯黄干燥,不符合金琅选发的标准,金琅也是寻摸了好多年,积少成多,才弄出这么一顶发丝浓密粗黑的贴头顶髻的。 对于昨日遮风帽被吹落,在他人面前丢了丑,金琅更心疼他那赠出去的贴头顶髻。 胡书是懂脱发人的痛的,以前没少安慰发际线总是向后移的师弟杨熙筒。 胡书见金琅如此恹恹,说话更是带上了哭音,想到他也是为了此次和谈事宜,才这般忍痛割爱的,不由开口劝哄道:“亮泽看我的头发可黑亮否,若你瞧的上,以后每半年,我可相赠你几缕。” 金琅的眼神,立即便向胡书的头顶飘去,而后眸光顿亮。 嗯,百见虽然长的老相了点,这头发倒是格外的黑亮有光泽。 好品质的头发,讲究的是积少成多。胡书主动开口相赠头发,金琅自然来者不拒。 多积一些这样的头发,不用多久,他就能又做一顶发丝黑亮有光泽的贴头顶髻了。 金琅面露感动之色,伸手紧紧握住胡书的手,动情道:“能得百见此友,实乃琅之幸事。” 胡书见金琅脸上终于重新有了活气,对其安抚的笑,心头感叹,他似乎总与脱发秃头之人,分外有缘? 另一边,齐武奇的笑劲过去后,遥见官道前方,迎面走来一队朝廷官制的封诰车驾,面露讶然之色。 齐武奇一甩马鞭,遥遥一指正前方驶来的官驾:“嘿,这是不是大济朝廷派去库州州城,为林府君传旨,封其为异姓王的封诰车驾?” 齐绘琉等人闻言,顺着齐武奇所指的方向望去。 于弘毅眯眼:“应该是了。这个时候,出现在库州境内的朝廷封诰官驾,除了能是赐封林府君为异姓王的传旨官驾,还能是何?” 齐绘琉遥看官道尽头迎面驶来的传旨官驾,感叹道:“林府君,能以女身,凭己之力,正式受封为当朝异姓王,当真乃不凡之人啊......” 齐方亚抚摸着下颚,兴味道:“如今想来,若此行,我们兄弟几人中,真有谁能被林府君看中,招为夫婿,倒是我们高攀了。” 林知晖面无表情的遥望迎面驶来的传旨官驾,冷声道:“自然。” 可惜,他没能亲眼见到,阿姊授封为大济第一位异姓王的盛大场面........ 齐武奇闻言仰首大笑:“五弟,你被林府君认作义弟后,倒是立即就有了小舅子的派头啊。” 林知晖面不改色道:“实话实说罢了。” 林知晖此话一出,齐绘琉等人顿时不干了,扬拳便笑闹着来教训他。 齐武奇等人正在谈论迎面驶来的封诰传旨官驾时,封诰传旨官驾内的两名太监,也正从马车内探头而望,看着官道前方列兵开道的车队,谈论起来。 “齐?” 传旨太监茂德看着对方的车队前,挂出的用闻氏字,书写了‘齐’字的帅旗,疑惑道:“前面的是齐家军吗?” 太监茂新略感惊喜道:“咦,他们竟然让道了,让我们的官驾先过!” 第765章 封王官驾至,百姓列道相迎 按理说,任何车队见到朝廷派出的封诰传旨官驾,都是要退避让道的,但随着大济朝廷日渐势衰,这份威仪,在各州地,就不好用起来。 这一路行来,在官道上,若与别方有势力的车队迎面撞上,别说他人给朝廷官驾让道了,他们不给别人让道,就是好的了。 今日见到主动让道的,倒是让他们略感惊喜。 太监茂德感叹道:“齐氏正规军就是不一样,比那些新崛起的杂牌军,知理多了。” 两列车队迎面错过。 路过那队齐家军后,茂新撩开马车帘子,回看后方继续开始前行的齐氏车队,叹道:“还真别说,自从我们的传旨官驾,进入了库州境内,朝廷官驾应有的待遇,便又都提起来了。” “库州的乱象,看来已止。林府君初掌此地,便能让此地安稳下来,当真了不得。” 太监茂德面露追忆之色:“六年前,我们去离仙郡传旨时,那林府君还只是鲁王手下扶持的傀儡,如今.......” “这位林府君已是手掌大济一州三郡的强权者,而我们也要替天子传旨,封其为异姓王了。” 没错,六年前,从盛京去往茁州离仙郡,授封林知皇郡守官位的,也是这两名传旨太监。 鲁蕴丹为了示好林知皇,在此次传旨太监的人选上,也花了一番心思,特意点了之前为林知皇授封郡守官位的传旨太监,为其再次传旨,以示自己对她的用心。 茂新回想之前为林知皇传旨时的心惊胆战,幽幽叹道:“哎,要不怎么说世事难料呢?” 茂德收回追忆之色,问:“我们还有多久到库州州城?” “应是还有两日,我们便可到库州州城外的驿站了。到时先派人入城知会林府君一声,翌日,我们便可入城传旨了。” “太好了,舟车劳顿这许多日,终于要到了。” “也不知这位林府君.....不,权王殿下,如今,究竟长成何模样了。” “六年前,殿下便已现绝色之姿,如今还能差了去?” 茂德也弄不清现今自己究竟是何心理了,因为起初传旨授官林府君为郡守的传旨太监是自己,所以如今见林府君即将又在自己的传旨下,受封当朝第一位异姓王,他莫名也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哈哈,是了,在新皇城,总有人议论权王殿下貌若无盐,长得五大三粗,也不知是哪来的传言,可笑得紧。” “可能是因为权王殿下此前,亲自率兵出征库州,讨伐了叛贼薛倾吧,能上战场的女子,世人多会将她的形象,想的魁梧壮硕些。” “哈哈,也是......权王殿下能文能武,当初在离仙郡初见她时,洒家就知其非乃池中之物。” “吹吧你就,当时是谁因要授官给女子,吓得魂都飞了的?” “去,去,非要揭短!” 传旨太监茂德与茂新心情甚好的在马车内闲聊,与从前离宫,去往州地传旨的心境大有不同,一路皆是欢笑,愉悦至极。 暖阳临空,花木繁茂依依。 朝廷的封王传旨官驾,终于行入了库州州城。 城门自王府的这一路,早有官兵列道,气势威肃,街道两边百姓拥挤如云,人声鼎沸。 传旨官驾在此欢声如雷的热闹景象下,声势浩荡的驾车,向王府方向驶去。 “啊啊啊!看!是林府君的封王传旨官驾到了!” 有小娘子兴奋非常的高声尖叫:“大济朝第一位异姓王,居然是女子!林府君真乃吾辈楷模!” 该小娘子破音的高叫声一出,不少今日出门前来围观盛况的其他女眷,皆随声高呼附和。 女郎们如此不拘小节,自然是引起了一些大丈夫们的怨言的。 “自林府君成为此地的掌权者后,此地对女子约束,那是放开了不少啊.......” “是啊,这些小娘子们,哪还有个温柔贤淑的样子......” “都是这林府君带来的歪风邪气。” “我到觉得挺好的,最近我婆娘,都在城内的衣铺里找到了活做呢,夫妻有劲一块使,日子也松快啊,哈哈.....” “可不是,最近我家那闹人的婆娘,也在外面找了活做,有事做了,也不成天在家和几个嫂子争高低了,清净了不老少呢。” 街道两边的百姓人头攒动,纷纷与自己相熟的人交谈,热火朝天的发表着自己的浅见。 街道两边的茶楼,今日二楼临街的雅间,基本都被世家中人给提前包了。 廖铭松、廖铭兰与淮齐月、淮齐昭这两对私交甚笃的兄妹,今日也来凑了这份热闹。 廖铭兰扒着窗沿,看着远远驶来的封王传旨官驾,满脸艳羡:“任何一名女子,能做到像林府君这样,也就不枉此生了。” 淮齐月满脸忧色:“林府君如今封了王,越表哥的处境,就更尴尬了,以后........” 廖铭松想到上次马德枸剑刺越公子之事,忍不住低笑出声:“淮三娘子不必多忧心,越公子乃聪慧之人,又极会审时度势,不会有事的。” 淮齐昭笑着向廖铭松敬了一盏茶:“便借长立兄吉言了。” 说到越公子,廖铭兰便想到了马德枸,叹了口气:“马氏此次舍了粮道,保下了全族,但马德枸那个家伙,到底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了皇族,死罪虽免,但也活罪难逃......” “听说....是要被判流放呢......” 马德枸这人虽嘴不讨喜了些,但大家到底都是库州大族出身,从小便相识。 可以说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如今知道他即将落得个如此下场,不免唏嘘,更是心生不忍。 “他活该!”淮齐月娇斥。 想到那日越公子被马德枸当胸刺入一剑的情形,淮齐月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廖铭松见妹妹还要在说,率先开口道:“兰儿,马德枸那家伙只是要被流放,好歹还留着一条命呢,你的重情莫要耗在这地方。人,总是要为自己行的错事,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淮齐昭笑:“廖五娘子,你兄长说的没错。” 廖铭兰被众人拿话相堵,顿时也没了同情马德枸的心思,爽朗一笑:“我也就随口说说罢了。” 淮齐月轻哼了一声,明显还生着气。 廖铭兰立即环住她的手哄人:“我的好姐姐,别恼了,我错了还不成嘛?” 淮齐月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脸上一会儿便又露出了笑模样:“行,不和你闹了,走,去看林府君封王!” 廖铭兰朗笑,挽住淮齐月的手臂:“哈哈,走!此等盛世,百年难得一见呢!” 第766章 离仙郡郡守林氏知环,前来接旨 王府吾栖殿。 林知皇穿一身暗金绣蛟龙腾飞图的紫绯袍服,端坐在一架镶贝嵌珠象牙梳妆台前,由着林慧伺候着她,仔细地梳头上妆。 “主公,好了,您看如何?”林慧收了描眉笔,痴望着铜镜中倒映出的绝美却透着威凌之气的面容。 林知皇细看一番,含笑点头:“不错,明珠果然心灵手巧。” 林慧展颜:“主公,您今日接封,当真不带发冠,而是梳女式环髻吗?” 林知皇浅笑道:“平时如男子一般带冠可以,今日却不行。” “我以女身封王,却穿男子式的袍服与发饰接旨,颇有欲盖弥彰之意。” “我从不以女身而自卑,今日接封,自然也要以女子式的袍服与发饰现身于世人眼前。” “让世人看看,女子,亦能行出内宅,立身于世。” 林知皇此话未落,便缓缓的至梳妆台前站起了身,发间的朱色凰腾步摇,随着她的动作,矜贵的轻摆。 林慧震撼的看着那挺直如松的背影,行过殿门前那垂着一层层半透明的鲛绡纱幔,似携着吞天之势,步履坚定的向殿外行去。 林慧立在原地,痴望着林知皇的背影,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在这乱世,您能生为女子,实乃我们女子之福.........” 殿门被侍从打开,光影入内,林知皇走入亮处,日光倾泄在她身上,夺目耀眼以及。 早已在殿外恭候的一众从属,见林知皇行出居殿,齐齐单膝下跪,向她行士礼:“恭贺主公,今日即将封王!” 王府此时早已是中门大开,香案设立,兵士列道两旁,恭迎朝廷特派来此的封诰传旨官驾。 王府门外偌大的空地,如今人山人海,围满了前来观受封礼的百姓。 在百姓们的翘首以盼中,朝廷特派的封诰传旨官驾,缓缓地在王府正门外止行。 百姓们见颁旨的官驾在王府大门口止行停泊,人头攒动,议论声更起,喧嚣声如雷。 “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封王的盛况。” “大济朝廷如今虽势微,但到底乃正统,看看这官驾,可真气派啊!林府君能被天子亲封为异姓王,果乃天命所授的贵人!” “之前薛倾那逆贼,诛杀了鲁王满门后,就自封为了常王,可没让大家伙见到这番封王的盛况。” “呸,能一样吗?薛倾乃乱臣贼子,林府君可不一样,王位乃朝廷亲封,最是正统不过了,薛贼如何能拿来作比?” “不过话说回来,大济朝廷是真不行了,竟然封林府君一女子为异姓王,可真是.......” 这人话还未说完,便被同行人捂了嘴:“快些闭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胡咧咧个啥?不要命了?” 有几名文士打扮的人,被拥挤的人潮,推挤的站不稳身形,不由小声抱怨起来。 “像这种盛况,贵人一般都会将贱民拦截在百丈之外,轻易不让他们靠前的。” “是啊,也不知这林府君是如何想的,对这些贱民不做拦截,贱民一窝蜂的涌来,弄的我等前来观封的文人,委实狼狈不已。” 一名文士仰头大叹,做出很是一副忧心模样:“林府君骤然得势,到底年纪小了些,不懂这些规矩啊。” 另一文人闻言,立即便端起架子叱骂起来:“府君大人身边的辅佐之人,就没有出言提点她的吗?当真是失职!” “林府君身边的能人,看来也就吹的本事,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全是酒囊饭袋之徒尔,若我被林府君重用.......” “呸!”这几名文士出言抱怨,颇有显摆自己之意,因此并没有压着声音,周围有不少百姓听到这些文人的言论,早对这几人怒目而向了,直到话听到这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呸出声来。 “一群酸儒,好生不要脸!辅佐在林府君身边的能人,光七聪便占俩,你们算什么东西?倒还指点起来了?屎嫌珍珠丑!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你这贱民.......”被贱民怒斥的几名文士打扮的人,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 有一人打头,紧接着也有其他百姓开始怒怼这几名文士:“放我等贱民靠近王府,观封王的盛况就是办事不力了?哪来的可笑歪理?” “就是!林府君放我等百姓靠近王府,这更说明了她爱民如子,子来见其封王,有何不可?” “就是!你们算什么东西?别以为学了几本诗书,就能高人一等!” “林府君爱民如子,不同于一般凡俗,你们也配议论林府君行事?还你们若辅佐林府君.......府君大人眼又不瞎,能看的上你们?我这贱民都看不上你们!” 百姓们纷纷出言怒怼这几名谈论林府君行事不周,没有将他们贱民阻拦在王府百丈外的文士。 没多久,也有其他文士加入了百姓的声之列,出言相助。 一名文士嗓音极为清亮,吐字更是清晰:“对,林府君说过,男子也好,女子也罢,贵人也好,奴隶也罢,皆为人!人们前来观封,林府君怎会行拦截之事?” “原来如此!林府君果然乃言行合一之人!” “林府君如此仁民,她封王后,正式成为库州之主,我们百姓还怕以后会没好日子过?” 人群中有与百姓站在一处的文士高声喊出此话,顿时引来不少人随声附和。 杨熙筒立身在王府大门外左侧偏处,见自己提前安排下的带动言论方向的暗桩,如料想那般发挥了作用,脸上浮出满意笑来。 封诰官驾停稳后,行下两名身着的朱锦传旨官袍的肃面宦官,一名宦官身形富态,一名宦官面容白净。 身形富态的茂德在下车时,便将明黄色的圣旨高托过头顶。 面容白净的茂新紧随其后端着托案下车。 茂新所端的托案里,呈放着一只刻有蛟龙盘踞的白玉四方印。 围观的百姓们见到这番阵仗,皆知封王在即,喧闹声渐止。 “传旨官驾已至,林府君可在?还请速速出府领旨受封!” 传旨宦官茂德、茂新高举着圣旨与王印行下官驾后,径直行到王府正大门处,摆下的香案台前站定,在郡守府正门外高声宣唱道。 传旨宦官的唱宣声刚落,一道清丽的声音紧随其后,从王府正大门内传出。 “在!离仙郡郡守林氏知环,前来接旨!” 番外一 大济的基本单位,以及普通物价 大济的基本单位,田产量,以及普通物价。 注:这些基本单位,田产量,以及普通物价,参考东汉。 汉代田地粮食的产量: 一汉亩地按上田中田下田分,上田可收6到10石或更多,中田可收3到4石,下田收1.5石左右。 下田一汉亩45公斤,换算成现在的一亩约65公斤。 下田一亩只收粟130斤,之所以下田收粮如此之少,一是缺水看天吃饭,二是粗放式播撒,当时种植的粟米也就是小米已经是耐旱易种植的类型,换成小麦在下田种植收成更不稳定。 中田一亩收粟340斤,和当代没有大搞水利化肥工程前的贫地产量相当。 上田一亩收稻860斤,这个产量基本达到现代没使用复合肥料前的水稻产量峰值了,现在施用足量复合肥料后的常规自然水稻亩产达到了一亩1400斤。 长度: 1引10丈,1丈10尺,1尺10寸,1寸10分; 1里=300步,1步=6尺 1引2340厘米,1丈234厘米,1尺23.4厘米,1寸2.34厘米,1分0.234厘米 1里=420米,1步=140厘米 重量: 1石4钧,1钧30斤,1斤16两,1两24铢 1石29760克 1钧7440克 1斤248克 1两155克 1铢0.65 容积: 1斛石10斗,1斗10升,1升10合, 1合2龠,1龠5撮 1斛20000毫升 1斗2000毫升 1升200毫升 1合20毫升, 1龠10毫升,1撮2毫升,1圭0.5毫升 1石米=18.5公斤,1石谷子=14公斤 1石大麦=13公斤,1石小麦=13.14公斤 面积: 东汉1小亩=方100步=196㎡, 东汉1大亩=方240步=470㎡ 1亩=666.6667㎡, 田地房宅: 膏腴良田一亩1~12万钱 中等土地一亩1000~4000钱 边塞、荒漠、贫瘠土地一亩100~300钱 豪华房宅一座百万钱以上 较好房宅一座4~17万钱 普通房宅一座1~3万钱 劣贱房宅一座3000~5000钱 食物类: 主食: 1石=1斛 粱米优良小米一斛400钱左右 黍米黄米一斛300钱左右 大麦一斛220钱左右 粟米小米一斛220钱左右 谷一斛220钱左右 豆豉一斛500钱左右 10斤肉1石谷(有记载10斤肉合1石谷的价格) 副食: 醇酒一斗50钱 米酒一斗30钱 行酒一斗10钱 饼一册30钱 牛肉一斤20钱 猪、羊肉一斤14.2钱 1个人上酒食店吃一顿便饭=30钱 牲畜类: 耕马、车马一匹8000~20000钱 战马一匹2~10万钱 好马一匹20万钱以上 牛一头4000~8000钱 猪一头600~1800钱 羊一只300~500钱 军犬、犬一只1200~2000钱 普通犬肉食用一只200~240钱 衣物类: 材料价:布料有布、帛、缣、素、练等几种。 布为麻织品,是汉人衣着原料之最贱者。帛为普通丝织品,其价比布稍贵。缣即绢,为细密而有色彩之帛,其价又贵,已非一般人所能穿戴。素为绢之精白者,其价比缣又贵。练为绢缣之名贵品种,为布帛中价格之最贵者。 一匹布帛幅广2尺2寸515厘米,长4丈9.36米 。 麻布一匹=250~600钱 丝帛一匹=700~1000钱 缣绢一匹=1200~1400钱 素白绢一匹=1400~1600钱 练精绢一匹=2000~2800钱 成衣价: 布衣一件=200~500钱 单衣一件=350~700钱 袭短夹衣一件=40~50钱 布袍一件=380~400钱 锦袍一件=1800~2500钱 袴裤子一件=500~1100钱 麻鞋一双=30~40钱 麻袜一双=15~25钱 绢、帛、皮毛衣一件=2000~6000钱 用具类: 武器: 百炼钢刀一把=9000~15000钱 五十炼钢剑一把=7000~10000钱 军用剑一把=700~900钱 军用刀一把=660~800钱 弓一把=500~600钱 弩一把=2000~20000钱 弓箭一枝=10钱 弩箭一枝=9钱 盔甲一套=6800~8200钱 马甲一套=7100~8600钱 工具: 匠人用的刀一把=200~300钱 柴刀、菜刀一把=40~100钱 铜器一斤=60~80钱 铁器一斤=16~25钱 瓦盂一个=70~100钱 简陋牛、马车一辆=2600~4000钱 轺车一辆=2万钱以上 其他: 草蓆、蒲蓆一张=150钱 麻一斤=10钱 刍一束=36钱 稿一束=24钱 棺材一口=1500~3000钱 占卜费用一次=100钱左右 奴隶价格: 美婢、壮奴一人大约2~3万钱 普通奴婢一人大约1~2万钱 工钱: 私人佣工工钱一人=月200~400钱包饮食 私人佣工工钱一人=月400~800钱不包饮食 朝廷雇佣工钱一人=月2000钱 婚嫁: 汉代的皇帝纳后用的聘礼是有定制的,据《汉旧仪》的规定:“聘皇后,黄金万斤。”西汉惠帝娶鲁元公主之女,聘礼为黄金二万斤。东汉桓帝娶权臣梁冀之女为后时,亦“悉依孝惠皇帝纳后故事,聘黄金两万斤,纳采雁璧乘马束帛,一如旧典。 汉代皇后的纳彩用费,而且还不止此数,除黄金两万斤以外,还需要送马十二匹,再加以谷珪 ,即是这一定制,到王莽时还被突破,《汉书·王莽传》记载,王莽“进所征天下淑女杜陵史氏女为皇后,聘黄金三万斤,车马、奴蝉、杂帛、珍宝以巨万计。”汉代一斤大概是今天的0.25千克。1万斤就是2500千克。1千克黄金大概是28万左右。 2500千克哪怕放今天也是7亿多块钱。在当时的价值肯定更大。王莽结婚聘礼那就是21亿左右。足见皇室婚娶的隆重与奢侈,以致严重影响了汉代的社会风气。 《汉书·地理志》云:“列侯贵人车服僧上,众庶放效,羞不相及,嫁娶尤崇侈靡,送死过度。”东汉民间嫁娶更是“奢纵无度”,“尤为僧侈”。 就高官与富商来说,其聘金数低于皇族成员,如董卓娶妻,聘以辎车百乘,“马二十匹,奴婢钱帛充路”,共折合货币一百六十万钱以上,这是特例。一般男性成员娶妻的聘金在数十万至百余万钱之间;一般女性成员的嫁妆费多数为二三十万钱,高者可达数百万钱。 就中小地主与中小官吏来说,其聘金数又低于高官与富商。东方朔娶妻的聘金在十万钱左右,这应是中小地地主与中小官吏娶妻聘金的上限; 东汉议曹史展允娶妻的聘金为二三万钱,这应是中小地主与中小官吏娶妻聘金的下限。 庶民的陪嫁物大约值二三万钱。 就小农、小手工业者和平民来说,其家资在数万钱至十余万钱之间。一般男性成员的聘金数不会超过其家资的总数,应在万余钱至数万钱之间。一般女性成员的陪嫁物大约值二千钱。 结婚宴席花费:汉代酒价一般是每斗30钱左右,汉代人一般都能饮酒一斗至数斗,上石者也大有人在。如果婚日来宾客二十人,仅饮酒一项就须支出2000钱以上。汉代肉价一般是10多钱一斤,如果婚宴用肉50斤,就得花费7、800钱。再加上粮食消耗的费用,婚宴的花费一般会超过四、五千钱。 军费 每名士兵耗粮=18石月,216石年,合4220钱年; 每名士兵耗食盐=3升月,36斗年,合144钱年。 每名士兵衣物=3400钱年 每名士兵每年生活费约8000钱 每匹战马耗粮:33石月,396石年,合7920钱年。 安葬费每人3400钱 将领抚恤金每人10~60万钱 番外二 大济朝官衔制度(一) 大济朝官衔制度仿汉。 大济乱世,国情仿东汉末年国情。 皇帝之下,中央政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是丞相或称相国,丞相一人或两人(左右丞相)。 次于丞相的官有太尉与御史大夫,分掌军政与监察。 后丞相又改称大司徒,太尉又称大司马,御史又改称大司空,合称三公,三公之上有上公(太师、太傅、太保),为荣誉职,不常置。 三公之下,分设九卿,总管庶政,又有九卿以外的列卿宫官,与将军尚书台。 在汉之后的历代王朝的政治体制演化中都有所体现。 汉朝录用官吏的征辟制度和举孝廉制度,从根本上改变了先秦时代的世卿世禄制度及其孑遗,开创了中国延绵数千年的文官治国制度。 三公九卿制度。 汉朝(公元前202一公元220)包括西汉和东汉,其军制继承秦朝而有发展。 汉初,实施“与民休息”政策,百姓兵役负担相对减轻; 军事体制保持了秦朝高度集中和统一的特点。 武帝时期,以“中朝”驭“外朝”,削弱王国诸侯,加强对军权控制; 在频繁用兵过程中,军队结构、兵员征集等不断变化,骑兵上升为重要兵种,募兵制逐渐施行。 东汉初,裁撤郡国军队,取消都试制度,以募兵制渐代征兵制,使国家军力遭到削弱。 至后期,地方牧守权力增大,在镇压农民起义过程中产生大大小小武装集团趁乱崛起,致使国家重踏分裂。 军事领导体制:汉初,行三公九卿制。 三公中,丞相辅佐皇帝处理天下大事; 太尉为最高武职,掌武事,备皇帝顾问,但不行军令之权,御史大夫佐丞相统理天下。 (注:文中的七聪之一陈长忠之父,陈颖木,便官拜为太尉) 九卿中,光禄勋(郎中令)统领诸卿,卫尉统辖卫士,中尉(执金吾)统率中尉卒,共同负责皇宫和京师治安。 地位显要的军事长官还有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及各种名号的将军,皆掌征伐。 真实历史上武帝时,帝王为削弱丞相为首的“外朝”权力,罢太尉官;加重“中朝”地位,置大司马以冠将军之号。 大司马大将军、大司马骠骑将军参与宫中机密,平时参与决策、处理军国要务,战时统率大军出征。 后期,改设三公为最高行政首脑,大司马主掌军政,位列大司徒(丞相改)、大司空(御史大夫改)之上。 东汉相沿,大司马复称太尉,名为军事和行政首领,实际上总理国家军政要务、直接掌握军队的中枢是皇帝的秘书班子尚书台。 中叶以后,外戚任大将军者操纵国政,把持兵权,成为朝廷最高军政长官,与三公合称“四府”。此外,汉朝沿用古代监军制度,多遣中郎官和近侍(如太中大夫、监军)。 凡有大的战争,则由皇帝颁诏,以虎符或“符”、“节”为凭,征调各地军队出征; 择选全军主帅和各路统帅,以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等充任; 将军开府置幕僚,组成指挥机构。 武帝以后,大将军及其幕府长期设置,战时指挥作战,平时参与朝政,实权甚大。 在地方,汉朝郡、国并行。 郡置太守,为地方最高军政长官,以都尉辅佐掌管兵员征集、训练、考核校阅、维持治安、率军出征,以及武器装备的制造、管理等。 郡下设县,县令(长)兼理军、民两政,置县尉助理军事和掌管治安。 与郡平行的诸侯王国,以相为行政长官,兼掌军事。 臣王国中尉、郎中令、卫尉等统领军队,负责王宫宿卫和维持王国治安。 县下还有乡、亭等基层组织,各置官吏,兼掌组织本地正卒训练和治安、邮驿、户籍、兵役等军政事务。 东汉时,裁罢都尉,其职并入太守。 原来作为监察区划的州(部),逐渐演化为郡之上的行政单位,州刺史内掌民政,外统兵马,地方官权力膨胀。(注,文中符骁的外祖父齐长铮,便为茁州刺史。) 黄巾起义后,战争频仍,刺史、郡守不仅有领兵权,还有征兵、募兵权,从而埋下了分裂割据的种子。 兵役制度:两汉兵役制度有一个明显的演变过程。 汉初,承秦制,实行征兵制。 文帝时,正常征发不能适应戍边需要晁错建议募民实边,使边郡常驻之民与常驻之兵合而为一。 武帝时,土地兼并日趋严重,大批小农破产流亡,豪宫之家多有免除兵役的特权,又战事频繁,兵员需要量大,过去行之有效的征兵制度不能正常进行,也无法满足战争的需要,于是,兼行募兵制。 此外,如谪兵、奴兵、少数民族兵也被广泛使用。东汉,刘秀改革军制,取消郡县正卒轮流上制度,兵员以招募为主。 汉初,民17岁博籍(登记),成为具有兵役义务的待役人员,称为“正”。 “正”20或23岁起役,轮流应征,服现役两年。 一年在本郡为材官或骑士、楼船了; 一年赴京师当卫士,或到边郡充戍卒(一说在本郡为材官、骑士、楼船,是正卒;卫士、戊卒为同样性质的服役,均不是正卒。前者系兵役,后者系摇役)。 “正”不服役时,为预备役兵员,遇有战事,须随时应征,到60或56岁止。应役年限内的免役,分为复身(本人免役)、夏家(全家免役)两种。 凡有一定军功、资历、爵位者,饲养、捐献军马或粮食、钱币达到一定数量者,朝廷礼遇的功臣子孙、学者、高龄者,男子身高不足规定尺寸(6.2尺以亡)者,均可免役。 武帝开始,兼行募兵制。 初募熟悉胡、越的汉族及少数民族人当兵,不再按期更代。 其后,四方有事,常募兵以备征伐。 用募对象多数是农民、流民,少量是犯罪而持许免罪(弛刑)的官吏或百姓,以及被放免的奴隶。 又有选募,即择取身体好、胆量大、技能优的“勇敢士”从军。 有时征募不足,则发刑徒为兵(谪兵),并实行“七科谪“,即谪发有罪之吏、无籍之人、赘婿、商人(含曾作过商人或父母、祖父母作过商人者)为兵。西汉末年,为防匈奴,还曾招募奴隶为兵。 东汉时期,募兵成为主要集兵方式,征兵制亦末废止。 募兵制盛行的结果是,国家以钱征集兵员,加重财政负担; 一批农民长期离开土地,影响农业生产发展;(鲁王治下的库州原先就是这个情况) 应募者对将领的人身依附关系加重,演变成私家部曲,造成地方势力膨胀,为军阀的形成提供了方便。 东汉时期,募兵成为主要集兵方式,征兵制亦末废止。 募兵制盛行的结果是,国家以钱征集兵员,加重财政负担;一批农民长期离开土地,影响农业生产发展; 应募者对将领的人身依附关系加重,演变成私家部曲,造成地方势力膨胀,为军阀的形成提供了方便。 军训制度:西汉强调“非教士不得从征”(《汉书武五子传》),不仅注重平时因地制宜、因兵种而异的训练,还坚持定期校阅、考核,次行都试(大检阅)制度。 即每年秋季,在京师,举行隆重祭祀仪式,武官和士兵一起演练阵法。在郡国,太守、都尉及县令、县尉组织材官、骑士、楼船,进行射箭、乘马、行船等项军事技能比赛和考核,评定优劣,罚的还以狩猎形式进行军事演习。 在边境,由太守率领万骑巡察防务情况,并实行边塞秋射制度,对候长、士吏进行射箭考核,合格者有赏,不足者受罚。 训练内容以张弩发矢为主,也综角抵(角力、摔跃)、手博(拳技)、蹴鞠(古代足球运动)等武术、技巧项目。 东汉废都试制度。中叶以后,各种训练制度废弛,地方兵、京师兵皆无训练,战斗力明显下降。 武器装备是战争的工具,也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 汉代的武器种类在先秦弓矢、殳、矛、戈、戟“五兵”基础上,有了新的发展,军士使用的武器已是多种多样。 长兵器有殳、戈、矛、戟;短兵器有刀、剑;远射兵器有弩、弓;防护兵器有盔甲、盾牌;攻守的兵器有钩镶。 此外还有锤、挝、杖、钺、斧等劈砍、锤砸兵器。在各种兵器之中,铁兵器所占比例越来越大,汉初晁错所列的弓弯、短兵、长戟、剑盾、矛铤等多是质量精良的铁制兵器。 近年来考古发掘的长安武器库所出兵器,除少量仍为青铜制造外,绝大多数均为铁兵器,刀、剑、戟、矛、斧、骸、盔甲一应俱全,仅铁镞就达1000余件。 汉代军中的武器不仅品种多,而且质量高,远远优于匈奴的兵器。 正如晃错所言,汉军的精兵良器用于战斗,“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匈奴之兵弗能当也”,“匈奴之革笥木荐弗能支也”,“此中国之长技也”。 汉军的精良武器是由多系统、多部门制造的。 考工令是西汉中央兵器制造的主要部门之一。“考工,少府之属官也,主作器械”。“考工令一人,六百石。主作兵器弓、弩、刀、铠之属。成则传执金吾入武库”;考工之外,西汉的尚方令也制造兵器,史载尚方令:“掌上手工,作御刀剑诸好器物”。 《汉书·韩延寿传》载:“延寿又取官铜物,候月蚀,铸作刀剑钩镡,放(仿)效尚方事”。 另,《史记·绛侯周勃世家》载:“绛侯子,为父买工官尚方甲循五百被,可以葬者。”司马贞《素隐》曰:“工官即尚方之工,所作物属尚方,放云工官尚方。” 汉代地方上制造兵器的部门是工官。 “《地理志》:河南、南阳、济南、太山、颍川、河内、蜀、广汉等郡,皆有工官。徐天麟按:工官虽在外郡,而所作器械,实输京师。故武帝边兵不足,乃发武库工官兵以赡之也。” 《汉唐事笺》卷六亦载:“汉自郡国至京师,皆有武备,在郡皆有库兵,或置工官,库兵以算赋为之,而工官与铁官,同置产铁之郡。”可见,汉代产铁之郡皆设制造兵器的机构。 西汉的武库不仅负责兵器的贮藏,也具有武器生产的功能。执金吾届官有武库令,“主兵器”。 这里的主兵器,也应包括武器的制造。 虽然西汉武器的制造机构有的在京师,有的在地方,但所造兵器皆藏之武库。从这一点看,西汉的武器生产权是由国家直接控制的。对于武器生产的规格、质量、数量都应有统一的计划。 武库是西汉武器装备的主要贮藏部门,为了使武器装备能够及时地配给军士使用,西汉从中央到地方建立了多层次的武库网络。 中央级的武库有京师长安的武库,地方郡级武库见于记载者有洛阳、河南、上郡、颍川、广汉、山阳、北海、玄莬武库,张掖、酒泉、渔阳等地也建有武库。县级武库见于记载者有阳陵、居延、商县和武牢等武库。 汉武帝以后全国武库大增,边防军及大将军幕府多没有武库。 汉代武库规模巨大,位于长安长乐、末央二宫之间的长安武库,四周有高大的围墙,考古证实东西长710米,南北宽332米,墙厚1.5米,总占地23万平方米。 武库内共发现七处库房遗址,各库所存放的武器种类不一,有的存放铠甲,有的专贮弓箭、簇矢。 该武库自汉初兴建,终西汉一代始终沿用。地方上的武库也有相当的规模。遇有战事,这些武库网络便可以及时地为数以万计甚至十几、几十万的军队提供装备。 西汉王朝十分重视对武器装备的管理。 武库令(长)和武库亟等经营武库之官吏,一般由皇帝亲信为之。 番外三 大济朝官衔制度(二) 武库有严格的籍簿登记制度。从居延汉简可以看出,当时库藏武器装备的品种、数量及出入情况都有详尽的登记,其登记簿册名为“器物簿”。 为了保证武库的安全,武库有“库卒”昼夜巡逻值班,名为“直符”。 西汉中期燕刺王刘旦曾对群臣诡称:“寡人赖先帝休德,获奉北藩,亲受明诏,职吏事,领库兵,任重职大。” 汉武帝太子为江充陷害被迫起兵时,曾“桥(矫)制赦长安中都官囚徒,发武库兵”,皆说明动用武库兵器必须有皇帝制诏才可行,武库兵器的发放十分严格。 武库控制在皇帝手中,既反映西汉对武器装备的严格管理和使用,也体现了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下军事权力的高度集中。 武器管理两汉武器以钢铁兵器为主。 中央由少府所属的考工主管全国兵器制作。 冶铁业比较发达的郡,设工官、铁官,主管兵器制造并输送京师。长安、洛阳及各郡设武库,由武库今负责兵器储存和发放。 军队构成:汉朝军队包括京师兵、郡国兵、边防兵三个部分。三者结合,构成军队的整体。 京师兵即中央军。 历来不少学者认为,汉初京师兵主要指南北军,因驻地分别位于长安城内南北而得名。南军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保卫宫廷,成员有卫士、郎官之别(南军组成,常见的还有二说:一是南军即刀尉所领之卫士,—是南军仅指郎中令所领之郎官)。 卫士是郡国轮流服役的正卒,由卫尉统领;郎官由高官子弟和品学出众之士组成,属郎中令统领。 北军主要任务是警备长安及京畿地区,士兵多征调三辅正卒,一年一更换,初由中尉统率。 非常时期,南北军由皇帝指定重臣统领。武帝时,南军增设期门、羽林和羽林孤儿;北军增设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愤八校尉兵,分驻京城内外。 南北军由此扩展成为皇帝亲自掌握的一支重要军事力量。 东汉时期,形式上沿袭南北军制度,但已无南军之称呼,光禄勋(郎中令改称)统辖七署郎官,卫尉统领各宫卫士。 北军分作两部:一部由执金吾(中尉改称)统领;一部(主力)由五校尉(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分领,置北军中候一人监军。灵帝时增置西园八校兵。 汉朝京师兵是其军队的精锐,主要负责宿卫皇宫,保卫京师,按任务可分为三个系统: ①省殿卫军。汉初由郎中令统领的郎官充任。 郎官分议郎、中郎、侍郎、郎中,新入仕途而非服兵役的高官子弟、品学出众之士和有某种特长之人组成。 主要侍从护卫皇帝,警卫省殿门户,又备皇帝顾问和差遣,待遇优厚。 汉武帝时改郎中令为光禄勋,为加强宿卫与侍从,先后置期门(后改体虎贲郎)、羽林(初称建章营骑)和羽杯孤儿,充任省殿宿卫和执兵送从的主力。 期门、羽林选自西北六郡能骑善射的良家子弟,羽林孤儿由作战死亡将士遗孤组成,皆长期服役,地位较高。 ②宫城卫士。由卫尉统领,职掌宿卫殿外宫门和巡逻警备宫内,保卫皇帝、皇后、太后、太子所后宫殿及中央宫府的安全。 卫士由各郡国轮番赴京师宿卫的正卒充当,每期一年,期满回籍。⑶京师屯兵。任务是屯戌京师,保卫京师及近畿治安。大体包括三支部队:一是南北军。 汉初京师屯兵的主力,通常由将军、卫将军或贾臣统领。 如吕后以吕禄为上将军,领北军;以吕产为相国,领南军;文帝元年(公元前179)“拜宋吕为卫将军,居南北军”(《汉书·文帝纪》)。 文帝二年即罢卫将军之军。至此,南北军并存的建制不复存在。 武帝初,恢复北军组织.并扩大北军为北军八校兵,即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八校尉兵。 日常事务由中垒校尉兼掌,另派监军使者监领。 东汉裁并八校为五营(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置北军中候一人监军,屯戍和出战任务加重。 二是中尉卒。由中尉(后改称执金吾)统领。 主要负责京师,维持治安;皇帝出巡时,则随行护驾,侍从左右。三是城门屯兵。武帝时始设,置城门校尉统领,以外戚、近臣充任。 下有司马和十二城门候,领兵分守长安十二城门。东汉相沿,洛阳十二城门亦设城门屯兵警守,兵员略有减少。 东汉末年,外戚、宦官拥兵割据。 外戚大将军何进,北军五营及期门、羽林后,宦官集团逐募京畿丁壮,创设西园八校尉军。 各置校尉一人统领,总领于上军校尉,从而形成外戚、宦官分掌京师兵的局面。 郡国兵即地方兵。汉初,高祖令各郡国选择勇武有力者,因地势所宜,置材官、骑士、轻车、楼船,各有员额。平时参加军事训练。 大济军队编制人数,仿汉: 汉朝一个营的编制是2000人。 汉代的兵制是以二和五的倍数为计算。 最基础的单位为伍,即每五个人有一个伍长。 两个伍为什,每十个人有一个什长。 五什为队,每五十个人有一个队率。 两个队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个屯长。 两个屯为一个曲,每两百人有一个军侯。 两个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个军司马。 通常每五个部为一个营,即为一独立的作战单位,通常统军者乃将军或是校尉。 汉朝文职高官的掌职及俸禄如下: 一、丞相,金印紫绶,秩俸万石。 丞相司直,辅佐丞相,检举不法,秩俸千石。 丞相长史,辅佐丞相,督率诸吏,处理各种政务,秩俸比千石。 丞相征事,秩俸比六百石。 丞相史,秩俸四百石。 丞相少史,秩俸三百石。 东曹掾,领郡国事,主长史的任命,外出督州郡,秩俸比四百石。 西曹掾,领百官奏事,主府中吏之进退,秩俸比四百石。 议曹,主谋议事。 辞曹,主评讼事。 奏曹,主章奏事。 贼曹,主盗贼事。 决曹,主罪法事。 集曹,主簿计事,秩俸比三百石。 二、太尉 太尉是朝中仅次于丞相的官职,专掌武事,地位和丞相相同,为最高的武官职位,秩俸万石,金印紫绶。官吏主要有长史和主簿。 三、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主要行使副丞相的职权,是丞相的助理,对包括丞相在内的百官公卿的一切行政活动进行监察,三公中地位最低,秩俸是中二千石,银印青绶。 第767章 以女身接封,正式成为大济天子亲印赐封的异姓王 话落人现。 围聚在王府正大门周遭观封诰盛况的众百姓,只见一道身穿暗金绣蛟龙腾飞图紫绯袍服,头梳环髻,发间簪有整套凰腾紫金饰的丽容女郎,从王府正门口行出。 传旨太监茂德与茂新,时过六年,再次见到已至双十年华的林知皇,虽早有心里准备,但仍是被眼前人周身所蕴出的威凌气势,以及其绽开了风华的容色所摄。 茂德与茂新两人已年四十有余,历经四朝。 除了他们年岁尚幼初入皇宫那时,远远得见的玉照天子,后面三位登位的天子,竟是无一人周身的气度,能与眼前这位林府君.....不,是权王殿下做比。 茂德、茂新两人,托举着手中的封诰圣旨与王印,震撼的看着缓步行至眼前,气势尤甚,即将接旨封王的丽容女郎。 再想想如今坐在龙椅上,那瑟缩不安的八岁稚童,心下不由暗叹起来。 大济势颓,颓的不止是对其下州地的掌控力,更颓的是历任继位,一代不如一代的天子啊。 若玉照天子未曾自戕,更未被后任继位的天子抹黑声名,成功剪除世家专权之祸,大济如今,还会是这副乱象横生的景象吗? 林知皇身姿挺拔如松的在香案前站定,而后面容威肃庄严的跪下,素手抬起请旨:“离仙郡郡守,林氏知环,请天子赐封!” 茂德在林知皇清越的声线中回神,有条不紊的展开手中的明黄圣旨,宣唱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林氏知环,芳龄双十,年少有为,接皇族请托,不惧恶首薛倾,亲自领兵挂帅,出征库州....” “.....不畏行军之苦,英勇挥刀斩下乱臣贼子薛倾首级,助大济朝廷平息祸乱,解救库州一州百姓于水火之中,功勋卓着!” “天子知悉此事,尤为震撼,深感此臣,为匡扶社稷之臣。忠臣斩除霍乱社稷之首,立此平定一方大功,故封其为大济第一位异姓王,封号,权。” “赐权王统摄封地:库州浣水郡、泛湖郡、洋山郡、浪搏郡、海原郡、海锦郡。茁州离仙郡。衍州莞湖郡、骠敦郡。” “望权王得封为九郡之主后,时刻牢记天子之识,天子厚封,百姓之荐,万民之心,不改初衷,牢守忠君之心,仁人爱民之心,钦此!” 随着传旨宦官的唱旨声落,林知皇肃穆抬首,高举双臂过肩,请托封诰圣旨,接封王印。 传旨宦官茂德与茂新将封王圣旨与权王玉印,缓缓的郑重交于林知皇高抬过肩的双掌之上。 林知皇接到封王圣旨与权王玉印的那刻,肃声应旨道:“天子慧眼识忠!即日起为王,吾定守治下九郡安泰,百姓安居!若有失言,民可鞭笞!” “离仙郡郡守林氏知环,在此接封!叩谢皇恩!” 林知皇的接封之言,一字一句,说的极为铿锵有力。 话落,林知皇手托封王圣旨与权王玉印,腰背挺直如松的站起身。 封诰为王的流程,在此落幕。 此刻,林知皇正式为王!乃大济朝开国以来,第一位由天子亲封的异姓王,亦是第一位以女身独掌九郡之地的王侯。 温南方、随边弘、梁峰原、杨熙筒、王题、江越河、林者棋等一众在守的从属,此时站在王府大门两侧,见主公接过封王圣旨,身姿如松的站起身,心中亦是激动难抑。 温南方望着林知皇挺直的背影,墨黑的瞳眸中,流光溢彩。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逃难初见主公时,主公所言...... 六年后,主公凭借己身之能,当真由一逃亡的女郎,成为了如今的王侯...... 随边弘望着前方的林知皇,潋滟的桃花眼中,尽是认真之色。 主公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在倾覆大济这已经腐朽了的王朝,重建新的泰民秩序,清明之风。一路行至这里,主公一直在打破陈规,未被陈规框住。 这....便是主公与他人的不同之处。 这.....便是主公能以女身封王的真正原由。 梁峰原冰寒的狼眸,看着眼前接封为王的林知皇,眸中闪过柔和之色。 从前,到底是他浅见了,只以为主公以女身立世,必抗不得乱世的暴风雪雨。 然而主公乃主见之人,不被他人思想所累,亦不畏任何事物,才能行到今日。日后,或能行往更高处。 杨熙筒、王题、江越河、林者棋等人见林知皇接旨封王,心中亦是翻浆海涌,心绪如潮,回首过去,感触良多。 林知皇接封后站起身,刚才还代身天子传诏的宦官,茂德与茂新随之向其跪下。 宦官茂德与茂新向托旨站立在香案前的林知皇行见亲王礼:“恭贺权王殿下,今日得封!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随着两名传旨宦官朝林知皇跪下行拜见亲王礼,原本寂静无声在观封诰大礼的人群,此刻也都在震撼中醒神,齐齐向林知皇这位由天子亲封,朝廷认证的异姓王下拜。 “恭贺权王殿下,今日得封!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恭贺权王殿下,今日得封!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林知皇一手紧握着明黄圣旨,另一手稳稳托住王侯玉印,俯看四周,向她行见王叩礼的众人,眸中浮出欣悦之意。 她,林知皇于今日,以女身接封,正式成为大济天子亲印赐封的异姓王。 烈烈风起,暗金绣蛟龙腾飞图的紫绯袍服的袖袍摆,随风而鼓烈,仿似也在庆贺今日的封王盛典。 林知皇挥手扬旨:“诸位平身!本王能有今日,全仗万民拥戴!为贺本王今日得封为王,本王将以个人名义,向治下之地的灾民,捐赠十万石(容积单位石,可查番外一)粮!” 十万石粮! 权王殿下以一人之力,竟是捐出如此多粮! 周围观封的百姓听得此言,先是齐愣,而后热泪盈眶,敬服的向林知皇再次叩首:“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我等百姓能得权王殿下为此地之主,实乃幸事!” “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呜!您能为此地之主,乃此地百姓的福音!” “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第768章 林者云与裴菱雪夫妻暗下庆贺林知皇封王 就在林知皇接朝廷封诰,正式为王的这一刻。 远在千里之外的离仙郡郡守府内,林者云与裴菱雪这对夫妻,也正屏退了周身所有伺候的下人,在居院中对酒庆贺此事。 “哈哈哈,算算时日,朝廷的封诰官驾,应该是今日到库州州城!此时此刻,环儿应是在接封为王了吧?” 林者云饮下一樽酒,仰首大笑,圆滚滚的肚子,随着他的笑声而颤动。 裴菱雪眼中含泪,眼眶通红:“是啊.......” “过了今日,我的环儿,就正式以女身封王了!这在大济朝,还是头一遭呢....” “哈哈哈!过了今日,我林者云,就是亲王的爹了!哈哈哈!” “谁!谁有我会生!谁?哈哈哈哈!”林者云的笑声十分猖肆。 “我女儿一定是天神下凡来历劫了!她能投生成我女儿,我前九辈子,一定积了大德!啊哈哈哈!” 裴菱雪看着林者云因高声大笑,而摇耸的便便大腹,别说,林者云此时还真像怀胎十月的会生之人:“..........” 裴菱雪忍了忍,最后到底没忍住,伸手在那得意颤动的肚子上拧了一下。 林者云的笑声戛然而止,嗷的痛呼一声。 “你小点声!都说了,等环儿封王的消息,传回离仙郡前,要保密的!”裴菱雪告诫道。 林者云如今是畏惧妻子的,被妻子这般告诫,老实的扁了嘴,也听话,取折中的办法,张嘴开始无声地展颜灿笑。 林者云的那得意劲,别提了。见林者云如此笑,裴菱雪很是无语。 相较与林者云的大笑 ,裴菱雪见视线从林者云身上离开后,则是前所未有的伤感起来:“呜呜,我的女儿,真是了不得.......呜呜......” “吃了这些苦,终于走到如今这一步了......呜呜......” 自裴菱雪开始掌理育幼堂与学武堂,还有府里在外面的商事后,身上早已聚积了掌权者该有的气度。 如今裴菱雪说话做事,虽还不至于让林者云在其身上看到女儿行事的影子,但与其说话时,确实能让林者云感觉到有在面对上峰之感。 自林者云从库州归返,这对夫妻之间的地位关系,已是肉眼可见的调转。 林者云早已许久不见妻子裴菱雪哭了,此时见她如从前那般落泪,怜香惜玉之心顿起,立即止了笑,伸手将其揽入怀里轻声劝哄。 “雪儿,我们女儿能得封为王,乃天大的喜事,你哭什么?”林者云轻轻的拍了拍裴菱雪的背,柔情蜜意非常。 裴菱雪:“我这是喜极而泣......呜呜.....环儿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太不容易了.....呜呜.......” 林者云不太懂妻子的心理:“高兴了就笑,哭甚?等真正大事不好时再哭.......” 林者云话还未说完,肥胖的腹部就又被拧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痛呼,刚才还窝在他怀里小女人状的妻子,便凶神恶煞的抬头道:“闭嘴!” “大喜的日子,说甚晦气话!” 捂住肚子,痛的说不出话来的林者云:“.........” 你在这日子里大哭,不比我说这话更晦气? 林者云觉得这回肚子上挨的这一下,很有些冤,更有异议,但他......却不敢提出异议...... “雪儿说的是.......” 林者云身疼志坚,在这大半年里,早已在多次实践中深知妻子不能得罪的道理,继续搂着爱妻劝哄安慰。 “我心疼......” “是......” “我的环儿......呜呜.....” “是我们的环儿。”林者云默默强调。 “我这做娘的,都帮不上环儿什么.....呜呜.......” 林者云痛苦,真的觉得爱妻在大喜的日子里这般哭,好晦气啊...... 但他不敢说..... 也想哭了...... “环儿身边现在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呜呜......” “怎么没有,环儿手下如此多辅佐之人。” “我说的是私事上......呜呜......” 林者云撇嘴,私事上也不会少,那俩七聪之二,才貌俱佳,他这做爹的,早就看好了,可为环儿侧妃。 环儿如今已是封王,有一王后和两侧妃的高品级妻位,嘿嘿...... 林者云唇边浮出暧昧的笑,但到底知道此事不可随意宣之于口,没有说出来。 女儿可能还没开窍,等会他便写信一封给女儿,让她可早做想法。 环儿都快双十了,嘿嘿,也该享受敦伦之乐了。 “不行!” 裴菱雪哭着哭着,突然从林者云怀里坐起身来,将正拍着她后背安抚的林者云惊了一跳。 林者云暴汗,难道他刚才想的太认真,将那些小心思宣之于口了? 林者云下意识的抱着肚子,弹开离妻子一丈远处,小心的觑看裴菱雪的脸色。 裴菱雪显然是不知道林者云在想什么龌龊心思的,坐起身后,立即就抹了眼角的泪,向外走去。 “现在不是我喜极而泣的时候,我得办正事去,这才能帮到我的环儿!” 裴菱雪边嘀咕着,边向外走:“近来离仙郡境内的几处育幼院,又来了不少孤儿,学武堂也培育出不少得用的孩子......得给环儿送去......” 林者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妻子嘀咕走了,呆站在原地,怔楞了好一会。 行吧.... 妻子在这日子里都如此忙,那他就一个人庆祝! 这段时间掌理惠民书院的大小事务,他人都累趴下了,今日正好借着女儿封王大喜,躲一躲懒。 林者云想象着远在库州州城的林知皇封王的场景,再次扬首自得的大笑起来。 他可真是会生会育的优质男人! 世间哪个男人能与他相比? 不行,得再去一封信给他爹,这等大喜事,怎能不告知他老人家知晓,嘿嘿..... 第769章 林氏七郎君林海伦 暖秋如金,郡守府后花园中幽静寂谧。 一棵粗壮的香樟树下,扎着一架秋千,一名八岁左右的男童,身穿浅绿色劲装,站在秋千上,抓着秋千两边的粗绳,将秋千荡的老高。 秋千荡到最高点时,这名站在秋千上的男童,视线正好可以越过后花园的红墙,看到此隔墙后面的情景。 男童通过高荡而起的秋千,看到墙后的情景,咧着嘴发出无声的大笑。 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竟是乐成这个模样。 侍从疏星找来,远远见府上七郎君站在秋千上,将秋千荡的离地面足有两丈左右的高度,当即吓的急奔过来。 “哎呦,七郎君,您怎可站在秋千上,将秋千荡的如此高?摔下来可怎生是好?” “请快些下来!不然,奴可是要唤人来了!” 林海伦越过隔墙,看着平日里分外严肃的爹,在迎风起舞,正看的十分乐呵,为防自己被发现,就连笑,也克制着不大笑出声音来,就怕惊动了这堵隔墙后,正乐的忘乎所以的爹。 林海伦一低头,猛然见自己的贴身侍从疏星找到了自己,并还大声嚷嚷,连忙以眼神示意他噤声。 疏星见林海伦站在秋千上,荡的如此高,哪能闭的了嘴,声音越发升高:“七郎君!请快些下来,不然奴就叫家主过来了!” 七郎君若从这个高度上不慎摔下来,岂能不摔出个好歹来? 若七郎君出了什么事,家主、主母哪会轻易放过他这照顾七郎君的贴身侍从? 疏星见林海伦没有听他话下来的意思,只得搬出府里的家主来弹压他。 疏星这次的喊话声,比之前那次声音更大,让隔墙后,正在独自庆贺女儿今日封王,乐得手舞足蹈的林者云,猛然从极乐中醒过神来。 刚才还在以蛇步转圈挥袖的林者云,骤然回头,正好与荡高了秋千,小脑袋越过围墙,咧着嘴无声大笑的林海伦,来了个四目相对。 林者云:“...........” 刚才我那番.....有失威严的庆贺,这小子看到了? 嗷,我的严父形象啊! 林海伦:“...........” 完蛋,都怪疏星!都让他别叫了! 这回看不到乐子,我反要成乐子了!呜! 林海伦与林者云目光对上后,反应也快,在秋千再次回落到最低点时,也不等它停稳,直接松手从秋千上跃了下来。 疏星见状,惊叫出声,被其吓的手脚俱软,直接瘫坐在地。 林海伦从秋千上跃下来后,在地上利落的翻了个身,便毫发无损的站了起来。 林海伦站起身后,也不管吓瘫在地上的疏星,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径直往自己所居的院落中跑。 下刻,林者云威严的声音自围墙后传来:“臭小子!这个时候,你不在书房上文课,在这作何?” 林者云威严的喊完话后,久不见围墙后有辩解之声传来,更是高声怒斥:“臭小子,反了天了,为父问你......” “家...家主.....七郎君已经跑了.....” 疏星听到红墙后传来了林者云的呵骂声,起先是不敢吱声,后见林者云仍威严的训斥七郎君,只得硬着头皮代他回话。 林者云怒火中烧:“跑哪去了?” 疏星高声回道:“看方向,应是凝华院。” 凝华院是七郎君小娘露凝的院子。 红墙后的林者云闻言,黑沉着脸一挥袖袍摆,怒气冲冲的抬步便往凝华院去逮人。 林海伦风风火火的冲入凝华院,径直先去自己屋里拿了惯常用的小弓,然后往靴子里插了一支匕首,旋风般的又往院门外冲。 露凝此时冲了出来,拉住了林海伦的手,疑惑的问:“伦儿,你去哪?” 林海伦临出门时被自己小娘拉住,也很是淡定,稚声笑道:“小娘,今日天光大好,我欲骑马出去游玩一番。” 露凝看了看林海伦背上背的小弓箭,不疑有他,伸手爱怜的摸了摸林海伦的脸,从怀里拿出一包装满了银花生的钱袋,给林海伦挂上。 “嗯,去吧,注意安全,看见什么就买,别人送你东西也得给钱,知道吗?” 郡城内,大多百姓都认识林海伦,知道他是林府君的庶弟,只要他出府,就总有送他东西的商贩。 林海伦点头往外走:“知道了,小娘,你几时看我收过百姓们的东西?” 林海伦淡定的走出院落,见无人看着他了,迈开腿就往马房里跑。 郡守府内巡逻的士兵与奴仆见林海伦在郡守府内跑,也见怪不怪,并未阻拦。 七郎君好动这事,在郡守府内可不是什么秘密。 林海伦跑到了马房,牵出自己的小马,背着小弓,一刻也不停歇的,骑马便出府了。 林海伦出府,专门保护他安全的八名部曲,也御马紧随其后跟了出去,随行在他身后。 林海伦不出府门时,郡守府内有巡逻卫,这些部曲并不会贴身保护,只要林海伦出府,不论他作何,这些部曲便会随行,随身护卫他的安全。 林海伦前脚刚从凝华院出来刚没多久,林者云后脚便阴沉着脸,跨步来到了凝华院。 “伦儿呢?”林者云很是威严的问见他进来,向他执妾礼的露凝。 露凝见林者云是来寻林海伦的,收起脸上的羞意,连忙回道:“七....七郎君说要出府骑马游玩,刚走。” “什么?那臭小子!”林者云闻言,怒意再也忍不住,如火山喷发而出,转身就往马房赶去。 露凝见林者云如此生怒,面上露出慌色,连忙追出去:“家主,可是伦儿惹您生气了?您.....” 林者云此时只想教育儿子,格外有一家之主派头的对追出来的露凝吩咐道:“那臭小子顽劣,不打不成才!你别管此事,好生在院子里待着,那臭小子要是回来,立即派人过来通知我!” 话落,林者云便跑去马房逮人去了。 臭小子,竟敢看老子的笑话,老子今日一定要将你揍成笑话,谁来劝都没用! 第770章 农事院林珍娘,双季稻稻种产量有异 林者云在郡守府内跳脚,心中暗发赌咒之时,已是骑马奔出府的林海伦,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更加坚定了寻求护盾之心。 去哪避难呢? 去育幼堂找娘? 林海伦刚想到这个提案,立即就摇头,从小脑袋瓜里丢掉了这选项。 娘虽能管的住爹,但娘比爹还严厉,若是知道他没有随先生上文课,定是要罚他抄写大字的,若是如此,那还不如现在就回去被爹打一顿呢。 还是去农事院找三姊吧! 三姊沉稳,爹为了在三姊面前维持严父的形象,平日里在三姊面前,话那是极少的。 这段时日他只要紧黏着三姊,爹就奈何不得他。等这劲头过了,他再躲着爹走,也就没事了。 想到此,林海伦扬鞭骑马往林珍娘掌管的农事院奔去。 农事院,乃林知皇建立的,专门培育优良农作物种子的机构处。 此院建于五年前,于三年前,林知皇将农事院的所有事务,全权交给了心细沉稳,善于理账的林珍娘掌理。 农事院在立院五年间,收拢了不少精通农事的能人,培育出了不少更优于此地种植的稻种,更有培育增产一些,从海外漂洋过来经商的番人那,淘换来的新奇种子。 番薯以及土豆,就是林知皇在此期间,命舒孔儒从漂洋过海而来,来大济做买卖的外洋人那里有目的的,买来的种子。 玉米、番薯和土豆都是耐旱、耐瘠的作物,一般粮食作物难以生存的贫瘠土壤、深山苦寒地区均可种植,而且产量高。如玉米,能较之大麦和高粱产量高5%~15%. 然而可惜的是,林知皇着重命人搜寻那些漂洋过来的洋番人商贩的踪迹,也只在他们手中找寻购得了番薯与土豆的种子,玉米一直未曾找到。还有棉花,也是林知皇非常想要一种农作物。 农事院在离仙郡治下各县,各有百亩用于培育种子的官田。 从三年前开始,番薯以及土豆的等不挑田地,且产量高的种子,便开始由官田培育量产,大肆向外售出。 卖售番薯以及土豆种子的卖语是: 高产益人、色白味甘、繁殖快速、防灾救饥。 可充笾实、可以酿酒、可以久藏、可作饼饵、生熟可食、不妨农功、可避蝗虫等优点。 百姓们对地里的事,那是不敢有丝毫马虎的。 离仙郡各县的农事院分院大肆向外售卖这种子时,老百姓们本着相信林府君的态度,都只买了一点种子,回去试着种。 来年看到地里产出效果的百姓们,开始争先恐后的涌入各地农事分院,进行购种。 如今这些产量高的作物,已经在离仙郡各地都种植上了。 并在向林知皇治下其他郡,有条不紊的推广中。 林珍娘自掌理农事院以来,所学的知识方向,也逐渐开始往农事方面专研。 于两年前,林珍娘这掌院,领着农事院内的一干农学能人,在林知皇给的农册书籍指导下,开始研究能种双季的稻种。 此项研究开始的突然,但也在预料之中。因为,农事院内一干从事农种研究的农工们,终于在上万亩的稻田内,找到一株‘鹤立鸡群’,比其他水稻早熟近两个月的水稻种。 林珍娘收藏了这株水稻的种子,开始带领着农事院内的一干农学能人,不断地试种,增加规模。 于去年秋,林珍娘终于培育出了,只用70天,便可成熟的‘双季稻’。 如此,只要种此稻种,同一块地里,一年就可以连作两季,提高了大约五成的地产量。 此‘双季稻种’一出,非同小可,与早已在大济境内零零散散出现过的洋种作物不同,此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乃是能提高地方农作产粮的至关重要之物。 彼时林知皇尚还只掌离仙郡,唯恐守不住此物,反招来祸患,便暂时搁置了此物,秘而不宣,将之深藏。 自林知皇出征库州,旗开得胜拿下库州浣水郡后,林珍娘接林知皇密令,便开始再次大规模秘密在离仙郡各县,农事院分院所掌的官田中,培育此‘双季稻’的稻种。 如今,正是离仙郡各县农事院分院所掌的官田,收获‘双季稻’稻种的日子。 这批成熟的‘双季稻’稻种,林珍娘已接林知皇的密令,要于十日后,遣兵押送至库州境内。 然而,林珍娘近日怀疑,各地农事分院官田中所产的这批新成熟的‘双季稻’稻种,数目出了问题,按照预估的产出石数,少了近有一成。 这是秘密稻种,少了近有一成,不只是少了十几石粮那么简单,此事如何能含糊揭过? 便是有气候原因,以及地里损耗,还有人工误差,导致预估产粮数与实际数目有偏差,也不该偏差出如此多才对。 林珍娘起了疑,但又没证据证明此事。 因此,近段时间,林珍娘少有回府之时,算是埋在了农事院,一直在农事院中独自一人查账。 林珍娘怀疑就是农事院内部的人在搞鬼,如今谁也不信,只自己查账。 农事院,帐堂。 “郝农工,你这是作何?”林珍娘放下手中正在查的账册,垂眸看向架在脖颈间匕首,冷声相问。 “奉劝林掌农还是勿要乱动,更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否则,就别怪我们刀剑无眼了。”以匕挟持着林珍娘的郝农工没说话,立在书案前秦农工,面目狰狞直起身,低声警告林珍娘。 此帐房内,此时还有另两名农事院内从事研究稻种的农工,在门边望风。 林珍娘此时被挟持,也很是冷静,轻声道:“你们就算......” 林珍娘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正用匕抵着她的郝农工捂住了嘴:“林掌农,不是说了吗?勿要再说话。” “林掌农好好的查什么账,不查不就没事了吗?不过一点稻种产量对不上,何须如此认真?” “是啊,你不说,又有谁会知?非要多事!死了,怪不得别人!” 林珍娘今日一来农事院,如常将随行的侍从,以及随护的部曲,留在了帐堂外面守候,接着便开始查各分院的产种账面。 下午时,有四名参与了双季稻培育的农工,说有密事要禀。 来禀密事的人多,又都是手下人,林珍娘便没设防,以为是集体性的发现了稻种产量的不妥,过来向自己揭发此事的,便也没唤侍从入内。 哪料门一关,郝农工近前说有密帐呈给自己一观,林珍娘没做他想,让其上前呈来,人一进前,她便被其用匕首抵住了要害。 大意了,她万万没想到,此事竟然串联了农事院内如此多的重要农工。 林珍娘诧异的同时,此时也的十分不解,自己的侍从以及护卫部曲,都在门外守候,自己若有闪失,眼前这四人如何跑的掉? 秦农工从袖袋里拿出一物,向林珍娘走来,似乎知道她在疑惑什么,轻笑道:“我们几人,会让你在我们走后,合情合理的死在屋子里的........” “定不会让他人,怀疑到的我们头上。”秦农工低声说着此话,已是将那从袖袋拿出来的黑色东西,邪笑着放到了林珍娘鼻下。 第771章 林海伦偶然撞破农事院帐堂险事 林珍娘弄不清楚伸到鼻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心中直道不好,身体猛地后仰,脚下发狠的向身前的桌案面踹去,欲要弄出声响,吸引堂屋外的随护部曲进来。 这样做,尽管她仍会死,但总比死的不明不白,给大姊留下祸患好很多。 然而,捂着林珍娘的嘴,正以匕首抵着她脖颈的郝农工,早防着她会如此做,先一步用腿蹩住了她的脚。 “林掌农,行这种无用的事作何?何必死前多受罪?悄无声息的死,也是解脱啊....” 钳制着林珍娘的郝农工说着此话,秦农工已是将那不知名的黑色物体放在了林珍娘鼻下。 刺鼻的气味,瞬间充入林珍娘的鼻腔。 林珍娘立即憋气,屏住呼吸。 秦农工见状低低的狞笑一声:“无用的,你总会呼吸的.......” 危急关头,两名守在窗边望风的同伙农工,突然低声道:“不好!” 两名望风的农工,提醒屋内同伙的话声还未落全,此间帐堂的大门,砰的一声就被人从外面给踹开了。 林海伦如一只小豹子般冲入帐堂大门:“哈哈!三姊,吓到你没.......” 林海伦脸上的顽皮嬉笑,在看清屋内的情形后瞬变:“你们是何人!放开我三姊!” 林海伦闯入的突然,让帐堂内正在谋划密事的四人俱惊。 原先正奋力阻拦林海伦入内,就怕其惊扰到林珍娘忙正事的侍从杨桃,在此时也看清了屋内情景,随声大喝道:“随护部曲何在?速速拿下屋内这些犯上作乱的奸邪!” 杨桃此声厉喝声未落,数十道矫健的身影,从帐堂的各个可进出口处,抽刀急奔入屋内。 挟持着林珍娘的郝农工见已是事败,面色煞白,挟持着林珍娘转出桌案,高喊道:“我们挟持林掌农逃.....” 郝农工此喊话声尚未落全,脖颈间便插上了一支短箭。 原来,林海伦乍然入内,出言喝问的同时,亦是勾手拿出了背在身后的弓箭。 林海伦弯弓搭箭,冷静的瞄准了正挟持着林珍娘,最具威胁的郝农工。 趁场内众人都没注意到他这孩童,林海伦瞅准时机,箭矢急射而出,短箭直接命中了正拿着匕首,挟制着林珍娘的郝农工。 林珍娘迷迷糊糊间感觉到钳制着自己的力道变小,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挥手打开架在脖颈间的匕首,便昏昏沉沉的向后倒去。 冲入账堂内护卫部曲见林珍娘未再被歹人挟持,再不束手束脚,极快的便拿下了其余三人。 “三姊!”站在大门边的林海伦见林珍娘晕倒,丢下手中弓箭,急声相呼,奔过去紧张的查看林珍娘的情况。 侍从杨桃到底是手脚长些,先林海伦一步扶起了倒在地上林珍娘。 林珍娘尚还未完全陷入昏迷,口舌吃力道:“留活口,审问......” “诺!”杨桃立即应诺,紧接问:“三娘子,您.....” 杨桃的问话声还未落,林珍娘便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三姊!” 林海伦稚嫩的脸上显出惧色:“快唤医者前来!” 以秦农工为首的其余三名歹人见求生无望,最后愤恨的瞪了偶然闯进来,坏了他们好事的稚童林海伦,一闭眼咬破了早先藏在牙齿中的毒囊。 部曲们早有所防,抓住三人的那刻,便一直紧盯着他们三人,见三人嘴动,诧异的同时,还是第一时间就将三人的下颚给卸了,未让这三人得逞。 部曲首领奇道:“怪了!这些农事院的农工大人,怎么和死士一个做派!” 林海伦见林珍娘昏迷了过去,生死不知,一指被部曲压在地上的秦农工三人,稚声怒道:“即刻将他们三人带下去,就近审问!先审问他们给三姊闻的东西是什么?” 侍从杨桃也立即命人去通知裴菱雪、林者云、管福庆此事。 而后,林珍娘被移去了农事院居休室,暂做安置。 一时间,堂屋内众人各司其职,该唤医者的去唤医者,该通知人的,赶紧去通知人。 主掌审问之事的部曲首领,立即就近利用空置的屋子,开始严刑拷打审问秦农工三人,犯事目的为何,究竟用何物害的林珍娘。 半个时辰后,接到消息的裴菱雪与林者云以及管福庆三人,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农事院。 裴菱雪与林者云先看林珍娘的情况,管福庆则快步去了审问犯人的屋子。 裴菱雪坐在林珍娘所躺的床榻边,轻柔的抚摸着林珍娘的脸颊,见她双目紧闭毫无反应,神色凝重的抬头问医者:“珍娘吸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医者原先瞧不出林珍娘有何不妥,过来为林珍娘诊脉时,只诊出了其是普通昏迷。这种昏迷,惊吓过度,或是劳累过度,都有可能会导致这种情况。 直到林珍娘的贴身侍从杨桃,将歹人放入林珍娘鼻下的东西,用托盘呈来给喻医世家出身的医者确认。 医者这才检查出真正致使林珍娘晕倒的诱因。 医者不确定道:“似乎是幻花粉。” “这是什么东西?三姊可会有性命之忧?”林海伦强忍着泪,稚声问。 第772章 清平道道徒渗透发展 医者连忙摆手:“万幸三娘子吸入的并不多,也就一点点量,昏睡几日便可醒,并无性命之忧。” 屋内众人闻言,皆松了口气。 林者云皱眉,神色凝重的问:“此幻花粉若吸入的多了,会如何?” 医者面色难看的回道:“此物若吸入过多,身体便会陷入昏睡,但脑部会极度活跃,最后此人会在昏睡中,脑部血管破裂,脑内部出血而死。” 回着话,医者叹了口气,指了指身旁托盘内的一大包幻花粉:“歹人若是给林三娘子闻此物超过三十息,再将这东西取走,最后林三娘子昏迷被发现,唤我等医者前来诊治,定会诊断其为劳累过度,而致身体负荷过重,而晕倒的。” “林三娘子昏睡一两日后不醒,最后脑部血管破裂,脑内部出血而死,我等医者诊治.......” “也只会以为林三娘子是因为自身身体原因,从而导致的自然死亡,是不会怀疑她是为人所害,乃横死的。” “即使主家有所疑虑,传唤仵作验尸,查出的死因也只会是脑部血管破裂,脑内部出血而死,不会检测出毒物。如此,林三娘子,算是死的‘悄无声息’了。” 林海伦毕竟还是稚童,听完医者的话,咬着牙哭了起来:“好生歹毒!” “呜呜....爹娘,你们不能放过那些歹人啊!三姊差点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呜呜!” 裴菱雪听完医者所言后,脸色也很难看,但见林海伦哭的伤心,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七,别哭了。你今天做的很棒了,是你救了珍娘呢,也是能顶事的男儿了。” “呜呜.....我要来的再早点....呜呜......” 林者云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不解道:“这些农工,为何要冒险合起伙来,定要置珍娘于死地?” 侍从杨桃立即含泪道:“双季稻的粮种产量有些对不上,三娘子这段时间正在密查此事。” 侍从杨桃此时十分自责,她老早就知道林珍娘在暗查此事,所以林珍娘在帐堂查账时,她便尽责的守在门外,轻易不让他人前去打扰林珍娘。 今日她见有四名参与研究了双季稻稻种的农工大人,同时进去与林珍娘这掌院谈话,也只以为是林珍娘将他们几人秘密唤来查账的,故而尽职的值守在门外,不去打扰。 刚才她见府上的七郎君要强闯账堂,进去胡闹,还做了阻拦,生怕其打扰了林珍娘做正事。若是今日七郎君当真被她给拦下了,杨桃现在简直不敢想自家主人如今的下场。 “双季稻的粮种?”林者云一听此事,面色变得更为凝重。 竟是此物出了纰漏,是何方势力在搞鬼? 林者云转身对胡四吩咐道:“立即让人封锁郡城四处的出入口,严查这几人的同党!三日内,闲杂人等,轻易不得进出郡城。另,将这几名犯事农工的家人亲戚,都抓捕控制起来,着人去一一审问。” 林者云越说声音越沉:“这几名犯事的农工,都是四五年前就入了农事院的老人,当时便查过身家背景,皆是干净的。” “若有变,也只可能是近几年被人策反了。详查此事!他们若有何变化,他们周身亲近的家人,不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 林者云并未苦等审问的口供出来,便一连发出好几道指令。 “诺!”胡四抱拳领命,立即退下,快速去办林者云所吩咐的事。 林海伦忘了哭,仿佛重新认识自家爹,嘴巴微张的看着屋内此时格外有睿智气度的林者云。 裴菱雪对自家夫君关键时刻得用这一事,早已是见怪不怪,很是淡定,侧首吩咐罗婆,让她带林海伦先出去休息压惊。 这后面的事,就是大人们要处理的事了,小孩子就不便再旁听了。 罗婆刚将林海伦带出去,管福庆便袍角染血的快步走了进来,很显然,审问那几名的犯事的农工,已是有了进展。 林者云见管福庆入内,张口便问:“如何,审问出来了?谁的人?” 管福庆恨声道:“清平道。” 林者云直问关键处:“这几名农工,原先就是清平道的人,还是之后被渗透发展的?” 管福庆:“他们都是这一两年加入的清平道!” 裴菱雪闻言,与林知皇格外神似的眼眸眯起,发间赤金翠鸟步摇微动,面上显出怒色:“清平道这邪教,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展教徒?” 裴菱雪又想到了什么,豁然站起身:“不对!我们这边的为官者,都被邪教吸纳入教了......那普通的百姓?” 管福庆抿唇,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此时脸色亦是十分难看。 “裴夫人,此事本官后续会仔细详查的。”管福庆拱手回道。 林者云看着躺在床榻上,仍在处于昏迷的林珍娘,再问关键处:“那批粮种呢?” 管福庆咬牙:“刚才审问了那几名农工,他们交代,那批稻种,已是被清平道的其他道徒,运送出离仙郡了。” 林者云闻言,甩袖大怒:“查!狠狠地查!此事只靠几个从事研究稻种的农工,根本成不了事!” “离仙郡在职的大小官吏,都仔仔细细的内外撤查一遍!若有查到加入邪教的官吏,不论官职大小,立即革职查办!” “诺!” 今日被当场抓到的三名农工,到底不是死士,在严刑拷打之下,什么都交代了。 秦农工是最先被清平道发展成道徒的人,秦农工是在两年前,被一门远房来投奔他的道徒亲戚,发展成清平道道徒的。 而后秦农工又发展了农事院的其他几名同僚加入了清平道,紧接着成为了清平道的道徒。 清平道教义:苍天已死,清平当立,世家俱灭, 天下大吉。 清平道以构建极乐无强权的世道为教义 ,反对世家豪族为富不仁,反对世道之下同为人却贫富悬殊过大。 道内教义更是主张人人皆不以出身论优劣。因为清平道的这些教义与主张,吸引了不少人争相支持这一观念。 纷纷加入此教成为道徒。 第773章 符骁治下磬州与茁州两地,亦是在肃清清平道的渗透 凡加入清平道,成为道徒者,肩臂上必会烫出围成圆形的六点,代表六斗米。 清平道的入教费用,便是缴纳六斗米。 管福庆从犯事的秦农工等人处,审问出凡加入清平道者,肩臂上必会烫出围成圆形的六点,便立即以清平道道徒的此项特征,去梳洗离仙郡内部上下的所有官吏。 原本平静祥和的离仙郡,一时间风声鹤唳。 短短三日,在离仙郡各县的封城严查之下,离仙郡内官职大到功曹史,小到牢吏,都有查出被清平道渗透发展的道徒。 光是官吏,就超过了五十数。平民百姓,更是多不胜数。 管福庆将这些查出的清平道道徒,尽数关押入各县大牢,霎时,离仙郡内的大小牢房,人满为患。此事非同小可,管福庆作为此地郡丞,也不敢轻易定夺此事,立即发急报,将此事呈给远在库州州城的林知皇知晓定夺。 就在离仙郡因为清平道的渗透,而处处设查之时,磬州与茁州两地的官场内部上下,也同时在肃清清平道的渗透。 符骁着一身州牧制的绯紫官袍,袍服腰间处佩挂印绶,端坐与大殿之上,冷肃的问殿下分站了左右两排的众文武:“如何?有多少?” 谋士高岤站出来,拱手肃声回道:“清平道在高层官吏中发展道徒三人,中层官吏中,发展道徒四十三人,底层官吏中发展道徒八十八人。” 符骁继续问:“百姓呢?” 高岤一时有些不敢再回,将头埋的更低:“三万数以上。” 高岤此言一出,殿内文武齐齐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便面显怒色。 殿上主位端坐的符骁,在听完高岤的汇报后,久久未曾言语,好半晌才不辩喜怒的开口道:“就那些不过只是说说教义,竟是能蛊惑如此多人成为清平道的道徒?好生....可笑......” 符骁平静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不过是一群毫无作为的蛀虫,除了会扒在百姓身上,吸干他们身上最后的一丝血外,还会做何?” 符骁指节修长的五指缓缓张开,虚势朝已是人满为患的大牢方位轻缓一握,面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嘲讽之色。 “就凭那些杀光强权的恶话,一时的放松逍遥,死后会得道升仙的妄言,竟是引得如此多人,抛妻弃子也要加入此教.....” 殿下列于左右两排的众文武闻言,脸上皆都露出对清平道的嫌恶之意。 他们每日殚精竭虑,只为守护治下这方土地的安宁,更为让治下百姓人人有粮可食,人人有衣可穿,再不颠沛流离,被匪祸所扰。 而被他们守护了的这些百姓,在有了生活的奔头,以及安定的活路后,不过只是受清平道内的妖人几句蛊惑,就将他们这些为官者,皆视为需要杀之的强权者。 这些加入清平道的百姓们坚信,只要杀光他们这些强权者,他们这些出身世家的官吏,太平盛世才会来....... 他们殚精竭虑所庇护的百姓,就因为他们这些官吏大多出身于世家,便否定他们所做的一切。 他们背叛家族,与家族对抗,守护的百姓,给予他们的回馈的并不是感激,而是憎恶。 何其可笑! 何其荒谬! 何其令人心寒! 清平道,不论好坏的专杀世家强权者,侵占世家的财富,乃不事生产,慷他人之慨的蛆虫。 这种教,已不能称为道教,只能叫做邪教。 清平道是组建起来的邪教组织。 他们远比为富不仁的世家恶一百倍,世家至少遵守这世间的基本产出规则。 不论世家所创造出来的财富,是通过何种手段产出的,最后这些产出的财富,究竟掌于谁手,至少在世家掌权一方时,整体是在产出财富的。只整体而言,这世间的所有物耗,就是‘正常’的。所以许多百姓仍是能活,尽管活的艰难。 说句不好听的,世家虽是剥削了百姓,集聚了大头的财富,但好歹促进了当地的劳动力转化为经济的正向生产。 而清平道内的人,看似不畏强权,只劫掠了世家大族,以及那些强权者,但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劫掠者,他们是蝗虫,只是在大体上‘索取’,并未做过任何正向产出。 清平道内的任何一人,都未思考过生产之事,都未思考过自给之事。 他们是蝗虫,只考虑去何处,能再有食可吃,将此地的储粮都吃干净了,便再飞掠到别处,去继续劫掠。 总有一日,各地的‘储粮’,都将被基数庞大的百姓,靠着轻而易举的劫掠,狂欢般的吃的干干净净。 彼时,留下满目疮痍,再无‘储粮’的世道,剩下的那些已化身为匪徒的蝗虫百姓,该当如何? 他们该如何活下去,是自相残杀?还是,重走易子而食的老路? 清平道之害,比世家之害,还恶百倍!乃真正的祸乱世道之教! 符骁帐下的众文武想到这里,心中对清平道的厌恶之意,已是超越了那最大的乱臣贼子蛮族吴奎。 在一片静默中,汪长源自文官首列踏步站出,叹声道:“还是主公警醒,时刻着人暗中盯着茁州武库。” “这才让那些已是渗透入了两州官吏内部的道徒,在刚有所动作时,就连萝卜带坑,全数给拔了出来。” 谋士钱汀此时也站了出来,拱手对上首的符骁道:“主公,清平道惯会用言语蛊惑人心,我们也可由这点入手,去提早防范此事。” 符骁颔首,示意钱汀继续说。 “主公,着人在治下各地散布关于清平道乃邪教,专门生吃人骨的童谣吧。还可编些易于传唱的故事,让治下目不识丁的百姓了解此教的邪恶。” “清平道如今尚还未大肆接触我们治下两州的百姓,通过这些通俗易懂的童谣与传唱故事,可让所有百姓们先入为主认为此教乃邪教。” “如此,清平道道内的那些教义,以及其内众多道徒,在向外发展新道徒时,所言的那些蛊惑人心的话语,也就难在百姓中起作用了。” 钱汀此话刚落,谋士姚启裕也站出来道:“下官赞同水泽此谏,向治下百姓们提前传输清平道乃邪教的观点同时,另还需配以重罚,才能真正的以儆效尤,不让清平道继续在茁州,以及磬州两地的百姓中,发展新道徒。” 姚启裕沉吟道:“便从如今彻查抓出的这些清平道道徒,开始罚起吧。” “哦?” 符骁唇边勾勒出淡淡的笑意:“如何罚?” 第774章 清平道对符骁的报复 姚启裕躬身狠声回道:“身份为民的道徒,抹去肩臂上清平道的道印,罚去盐场,铁场,矿场等地......” “亦或是发配至需要修路,修桥的地方苦役,服刑五年,方可刑满释放。” “身份为吏的道徒,抹去肩臂上清平道的道印,抄没家产,全家连坐,流放至苦寒之地生活,无赦不得回。” 姚启裕谏完此言,抬头望向上首:“主公,您看如何?” 符骁思忖了片刻,而后肃声缓缓道:“软硬兼施?可。” “如此,便依水泽之谏,对治下两州将会渗透进来的清平道,散播清平道乃邪教之论,让百姓先入为主认为清平道乃邪教,以此做防御。” “亦依富粮所谏,对治下已是加入清平道的官民,进行惩戒,以儆效尤。”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日夜交错,不过十日的时间,在符骁对清平道雷厉风行的防治之下,其下所掌的两州内,凡是加入了清平道的道徒,一时间皆成了人们口中的邪门歪道。 清平道的道徒,再发展道徒,一般是从身边邻里,或是亲眷开始邀请加入的,因有了被祸害,而被罚去苦役家人,这些家人的妻子父母,便追根溯源的将怒火发泄在了身边最先加入清平道的那人身上。 茁州与磬州两地的百姓一时避清平道如瘟,清平道的道徒,更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尚还未被官府抓住的清平道道徒,纷纷掩藏入地下,或是向外地迁徙。 午时,符骁用过膳后,返回自己的寝殿,经过一转角处时,路遇一端着茶盏的貌美侍婢正好从侧方经过,两相视线有盲角。 符骁转身过弯时,眼见着那貌美侍婢,如受惊的兔儿一般,身体先是向后一缩,而后跌跌撞撞的从侧面向他撞来。 事情发生的突然,但符骁本身也是会武之人,身手灵敏的冷脸侧身避过娇弱向他怀里撞来的貌美侍婢,未与转角处突然冒出来的貌美侍婢,擦碰到一处袍角。 貌美侍婢因为符骁的闪避,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端在托盘内的茶壶,亦是尽数摔落在地,茶壶内的茶水泼洒而出,溅湿了符骁的靴面。 “奴婢该死!还请州牧大人恕罪!”貌美侍婢见符骁靴面上沾溅到了茶水,娇声啜泣起来。 貌美侍婢几乎是在摔倒的那刻,便弱不胜衣的翻身而起,在地上跪好,正好挡住了符骁的去路。 符骁垂眸看着跪伏在身前的貌美侍婢:“........” 貌美侍婢跪伏在地时,脖颈尽量的伸长,因她此时的姿势,后脖颈处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州牧大人…奴....奴婢刚才没见到您…...您...还请您.....您.....” 貌美侍婢跪伏着掖起衣袖上前,慌乱的含泪为符骁擦拭被茶水溅湿的靴面。 符骁从前逃亡时,因形势所迫,曾避身于冲天贼势力之下,亲眼目睹过那些匪徒在宴会上的狂欢乱媾,那般场面,在符骁看来,简直恶心至极。 然而符骁天生过目不忘,想忘记当时的那番场景,都做不到,因此只能逼自己尽量不去想起那些回忆。 所以,符骁对男女敦伦之事,一直有所避讳。 简单来说,任何裸露的皮肤,不仅不会让符骁有所悸动,反会勾起他脑中暗藏的某些不好回忆,让其从心里升起厌恶。 符骁退后一步,避开貌美侍婢凑上来的擦拭,冷声道:“无事,你退下吧。” 符骁此时已经在心里想这貌美侍婢是谁安排过来的了,是外公,大舅,还是汪公? 按照常理,任何不明缘由靠近他的人,随侍在他身后的护卫将军方辉,都会有所动作。万不可能让这貌美侍婢,差点撞到他,并摔倒在自己面前的。 正常情况下,这貌美侍婢早就该在撞到他前,就会被随侍在他身后的护卫将军方辉掀开了。方辉会没有动作,只能是提前被人打过招呼了。 符骁略感无语。自他年满十六,一再拒绝舅母特意安排过来助他通晓人事的丫鬟后,外公,大舅,以及汪公,就极为忧心他此事。 随侍在符骁身后的护卫将军方辉,见符骁对此等美人的投怀送抱,都无甚表示,视线终是不由自主的向符骁的下半身飘去。 主公,不会....真的....咳..... 果然,无论哪处都完美的人,上天总会夺去一样东西,让他变得不那么完美么? 方辉探究的视线太过有如实质,符骁转头,冷冷地视线向他锐射而去。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刚才还趴伏在地抽泣的貌美侍婢,突然向后翻滚,将一颗黑色的圆形小球精准的抛到符骁脚边。 黑色小球在符骁脚边爆开,一只黄豆大小的白色虫子从黑球中跳出。 “苍天已死,清平当立!”貌美侍婢见黑球爆开,艳丽的脸上露出巅狂之色。 符骁在跪伏于脚边的貌美侍婢突然向后翻滚时,便有所警觉,瓶口大小的黑球抛掷在他脚边时,他已是身手灵敏的后撤。 护卫将军方辉见貌美侍婢有异,神色立时肃杀起来,第一时间挡身于符骁身前。 黑球中乍然弹出的白色小虫,阴差阳错就近落在了跃身上前的方辉衣摆上。白色小虫一落在方辉的衣摆上,便速度极快的顺着他的衣摆,残影化作一道白线,去势难挡的爬入了方辉的左耳。 方辉在白色小虫落在衣摆上时便察觉到了,出手极快的去拍打,却未曾想这白色小虫爬行的速度会如此快,一息功夫都未落,白色小虫便爬入了他左耳内。 方辉见这白色小虫如此诡异,怕那貌美侍婢还有后招,暂未理爬入耳内的白色小虫,转身便面色肃杀的攻向那翻倒在地貌美侍婢,不过一招,便将那貌美侍婢剪手压翻在地。 貌美侍婢显然不知自己究竟暗算到谁了,被剪手压翻在地时,仍是在癫狂的扬首放声大笑:“邪恶之子!符州牧便是要祸国殃民的邪祟!疯吧!残害我道如此多道友!死吧!” “哈哈哈哈!邪祟快在痛苦中发疯死去吧!哈哈哈哈!” “我会得道升仙的!我杀了邪恶之子,下辈子,我将投生成公主!哈哈哈!我死了,就是公主了!哈哈哈!” 其余雷影卫在此时也围了上来,从上峰方辉手中,接手这胆敢谋害符骁的貌美侍婢,并毫不留情的将其疯叫的嘴堵上。 “疯女人!” 方辉将手中轻而易举就抓获的刺客交给手下人,掏着耳朵,低咒着站起身,面色难看的对手下人吩咐道:“带下去好好审问!” “是!将军!” 符骁蹲在地上,凝眉细观刚才那貌美婢女抛出来的黑色小球的碎壳,研究着这是什么东西。 方辉一脸轻松的走回符骁身边,嗤笑道:“这清平道当真可笑,竟派一不会武功的貌美侍婢来刺杀您,即使这貌美侍婢当真近了您的身,也伤不得您啊。” 方辉间符骁不说话,在符骁身边蹲下,陪他一起看地上的黑色碎壳:“主公,您看这东西做何?” “方辉,你有无事?” 符骁侧头,问话间,仔细端看方辉的脸色,见他确实一切如常,眉峰敛起。 他刚才分明看到那黑色小球中,爆出一只黄豆大小的白色虫子,速度极快的爬进了方辉的左耳。 第775章 彻查与异人蛊 方辉掏了掏耳朵,感受了一下:“只是耳朵有点痒罢了。” 然后方辉又活动了一下身体,回道:“完全无事,一切正常。” 方辉嗤笑:“那小虫子,能作何?” “应是那些妖道弄出来吓唬人的东西,是清平道那些妖人惯来的伎俩,也只能糊弄那些愚昧之人罢了。” 方辉嘴上虽是如此轻松的说着,但见符骁欲伸手去碰那碎在地上的黑色碎片,却立即出手阻止了。 “主公,为以防万一,这东西,还是唤来善毒的医者,前来一观吧。” 符骁站起身,一言不发扼住方辉的脸,强硬的把他的脸侧向一边,俯身去看他的左耳道。 方辉从未如此强烈的感受过符骁的身高压迫,从前逃亡时,符骁的身高,还只到他肩头。 如今,竟是比他还高半个头了。方辉唏嘘。 符骁眸色冷凝,压根没管方辉此时在想什么,只就着日光,仔细在看方辉的耳道里面,没见到有虫子在里面,冷声问:“方辉,当真无事吗?” “实话实说,勿要强撑。” 方辉眸中闪过暖意:“主公,辉真无事。” 符骁固执道:“有虫子爬进去了。” 那东西,该是那加入了清平道的貌美侍婢,从妖道手中弄来暗害他的东西。 最近自己抓拿了如此多清平道内的道徒,清平道为了让其内的道徒接近自己,应也是花费了不少心力的,怎可能只是弄些无害的东西,来暗害于他? 符骁想了想刚才那貌美婢女被抓后,疯叫的那些话,沉声吩咐左右道:“去唤寇医者来。” 寝殿。 “如何?” 符骁见寇医者为方辉探脉良久,仍是不开口道明情况,冷声开口相问。 寇医者仔细诊脉后收回手,又细观了方辉的面色,恭敬的拱手对符骁回道:“回州牧大人,这位将军,并无何不妥之处。” 方辉闻言,立即爽朗的笑开了声:“主公,您看,属下就说无事吧?” 符骁对寇医者的医术,还是信任的,闻言沉默了半晌,而后凝声对方辉吩咐道:“方辉,你这几日暂不要当值了,先休息,还是再观察几日。” 符骁说完此话,不给方辉推脱的机会,起身便带着寇医者,离开了此处寝殿。 出了寝殿后,立即就有雷影卫面色难看的上前来报,刚才那名意欲行刺的貌美侍婢,尚还未开始审问,便毒发身亡了。 符骁抬眸:“提前便服毒了?” “是。” “送这侍婢来接近本州牧的是谁?” “舅老爷。” 汇报的雷影卫副将说到齐鸿章,略有为难:“舅老爷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到地牢了,按照规矩,属下并未让舅老爷接近那侍婢。”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侍婢在舅老爷面前毒发身亡后,舅老爷就暴跳如雷了,如今已是将那毒发身亡的侍婢,尸体都鞭烂了,仍是不收手。” 符骁想到大舅齐鸿章那鲁莽性子,头就疼。 不必多说,定是大舅操心他的私事,然后让清平道的人钻了空子。 大舅送个婢女,都能送出一番事来......符骁抬手按住抽痛的额角。 “将此事通知外祖父。” “诺。” 一刻钟后,茁州刺史齐长铮步履矫健,脸色黑沉的行入州牧府地牢,将尚还对着早已是面目全非的侍婢尸体发疯的齐鸿章,狠狠地给削了一顿。 又一刻钟的功夫,齐鸿章鼻青脸肿得,被茁州刺史齐长铮给提着出了州牧府地牢。 符骁吩咐完事,带着刚才为方辉诊完脉的寇医者,就近去了一间殿室,问事。 符骁让人端来那黑色小球的碎壳,问寇医者:“你觉得这是什么?” 寇医者早便知道符骁留下他,是有要事问。 寇医者此时看到有侍从呈来奇怪的东西,未问其他,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隔着帕子,从侍从手中的托盘内拿出一块黑色碎片细观。 “这似乎是.......”寇医者不敢确定,又将拿起的黑色碎片,放在鼻下轻嗅。 “是什么?寇医者不妨直言。” 寇医者迟疑道:“虫巢。” “这似乎是某种虫子的虫巢?”寇医者又仔细看了手上的黑色碎片,而后回道。 符骁闻言,招手让跟在身后的雷影卫副将上前,向寇医者细讲刚才那侍婢接近他后,发生的事情。 寇医者听完雷影卫副将事无巨细的讲述后,眉头便皱了起来:“如此说来,方将军可能是中蛊了。” 寇医者断言道:“那清平道奸邪接近州牧大人您,是意欲用蛊毒之术暗害于您。” “寇医者刚才为方辉诊脉时,并未查出不妥?” 寇医者神色凝重道:“蛊虫之毒,靠医术诊脉,是不能查出异样的。” 符骁问他最为关心的事:“方辉会如何?” 寇医者站起身,惭愧的向符骁行礼道:“州牧大人,老朽只精通医术。若非是精通蛊术的能人,怕是看不出方将军此时有何异。” 符骁不辩喜怒的续问:“喻医世家的医术大能......” “不能。”寇医者断然摇首:“医、蛊不同道,犹如沟壑。” “方辉中此蛊,可会有性命之忧?” 寇医者恭敬的回道:“老朽这段时日会陪侍在方将军身边,两日内,便可知方将军所中的蛊毒,会对身体有何影响了。” 寇医者退下去陪侍方辉后,符骁一人久在室内枯坐了许久,直至汪长源满头是汗的来此处寻他。 “如何?”符骁见汪长源入内,直径问。 汪长源拱手答道:“抓到了。虽然卖这侍婢,与买这侍婢的人都死了,但只要是人,就有生活痕迹。: “暗查使们,顺藤摸瓜找着了培养这侍婢为清倌的老鸨。” “在老鸨那,雷影卫抓到了五名道士。其中一名道士,似乎在清平道内职级较高,在教内称为祭酒。” 说道这里,汪长源面上显出嘲讽之色:“这名清平道内的祭酒,可贪生怕死的紧,比那些一心信奉能得道升仙的普通道徒,惜命多了,刑才上,便什么都交代了。” “今日那侍婢准备暗害您的东西,也审问出来了。” “乃异人蛊。” 第776章 偶然从清平道祭酒手中截获的双季稻粮种 “异人蛊?”符骁犀冷的狭长眼眸微动。 而后,汪长源面色凝重的给符骁细讲了,从那名清平道的祭酒口中审问出来的,究竟何为异人蛊,以及中了异人蛊的人,最终会如何。 符骁听完汪长源的回禀,细想了一番,中了异人蛊之人,会有的症状,唇角骤然紧抿,突然冷肃开口道:“玉照天子........” “玉照天子?”汪长源突然听符骁提到玉照天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然而其终归是聪颖之人,转瞬便想到玉照天子自戕前,时而发疯,时而清醒的种种反常之举。 “清平道竟然如此早便开始筹谋这天下了。”符骁捏紧指间所佩的南红扳指,声音极冷。 汪长源皱眉:“主公的意思是,玉照天子当年也是中的异人蛊?” 汪长源细细一想,背上立即就被冷汗淋湿了:“难怪那清平道的祭酒说,异人蛊是他们道主培养出来,专门除尽天选之子的蛊毒了。” “如此说来,那妖道苗杳认为您最后会夺得天下?” “所以才拿此蛊毒来暗害于您的?” 话说到此,汪长源后怕的同时,心里亦是升起一股奇怪的欣悦之意,如此说来,主公岂不是那些妖道认可的,最终会夺得大位的人。 符骁转眸,当即看穿汪长源的心思:“汪公,妖道意欲暗害于我,不过是因为我所掌之地,与他们比邻,且势大有向外扩张的趋势,已威胁到他们罢了。” “窥破天机的神通,就凭这些蛆虫一样的妖道,会有吗?命数无常,我历来不信。妖道的认可?更是可笑。” 汪长源听符骁如此说,缓缓舒了口气,略有些惭愧的对符骁拱手道:“主公说的是,是属下着相了,真将这群祸乱苍生的妖道,当做以往那些救济天下苍生的道士了。” 符骁转动着拇指上的南红扳指,续问:“从那妖道祭酒口中,可有审问出异人蛊的解药?” 汪长源沉默了。 符骁闭眼,妖道以此物来害他,又怎会携带解药,让事情生出变数? 虽早已知答案,但符骁仍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了。汪长源的沉默,让符骁脸色变得更冷。 解药若是如此容易得到,玉照天子最后也不会走到自戕的结局。 不,他与玉照天子不同。 清平道也逍遥的够久了,该灭了。 只要抓到清平道的道主苗杳,什么解药没有? 方辉伴他一同长大,一路陪护他至此..... 方辉因护主而中蛊,他作为其主,定不会让其最终落得个发疯而死的下场。 符骁的眼睛形状狭长,天生便显得无情而凉薄,然而就是这样的眼眸当中,总会依稀现出一丝可以称作温情的柔软神色 “从那名抓获的妖道祭酒那,还有何发现?” 汪长源:“从这妖道祭酒窝藏的地方,还缴获了一批粮种。” 符骁转动南红扳指的指尖微顿:“粮种?” “雷影卫去郊外抓捕这伙妖道的时候,这名妖道祭酒正在指挥那些普通道徒,运装这批粮种。” “若非这几名妖道,欲要悄无声息的运送这批粮种,出茁州境,今日我们的人去抓他们,恐怕要扑他们一个空了。” “什么粮种,让这帮妖道如此上心?”符骁眉目微敛,当即抓住重点。 “刚才属下已是审问过那名妖道祭酒了,这批粮种,是他们费劲心机,从离仙郡的农事院中偷盗而出的。” 听到农事院三字,符骁略微坐直了身体。 番薯与土豆,便是这农事院弄出来的优良作物种子。 早在一年前,符骁便从盟友林知皇那处,花大价钱购买了这两种作物的种子。这两种作物的引进,确实大大提高了治下地里的产出。 符骁看到了此间好处,也很善于学习,拨了巨款,私建了农事院,收拢了一大批善于研究优良农种的能人。近来,他治下的农事院,亦是研究出不少产粮高的粮种。 这清平道从离仙郡农事院中,秘密盗出了一批粮种?那只能说明,这粮种......想到此,符骁直接问汪长源:“这粮种,有何益处?” “双季!”汪长源声音里透出些微的激动之意:“这批粮种,可种双季!” 符骁闻言,狭长的眼眸先是微睁,而后抚额失笑出声:“看来林府君,这次丢了十分重要的东西啊。” 话落,符骁又摇了摇头,缓声道:“不,算算时间,此时她应该已是在库州州城接封了........” “该称呼她为权王殿下了。”话说到此,符骁的神色很是复杂。 汪长源道:“离仙郡这段时日,也在封城,清洗境内的清平道。” 符骁回神,收敛神色,狭长的眼眸微眯,问:“胡书那边可有传回消息?” 胡书曾是投奔于齐氏的门客,然而因其早先便发现了齐氏内部的不妥,便一直未曾展露才能。 后来符骁借齐氏之势,在茁州起势,胡书便投效了符骁。 齐雅带兵去衍州伐蒋之时,符骁便将胡书安排在了齐雅身边。 汪长源点头:“齐雅与权王和谈了,双方暂时不会开战。” 汪长源恭声继续回禀:“齐雅如今会如主公所愿,暂且放弃与权王相对,转而去攻占祥州。” 汪长源话说到此,面上展出笑来:“齐雅领兵打仗的能力不弱,此番去攻占祥州,鲁蕴丹与陈长忠那边,该是要不好受了。” 符骁不置可否一笑:“汪公,您说我邀权王这同盟,合兵去攻被清平道所占的兹州与览州如何?” 汪长源细想了一番,认为林知皇那边,此时并不是那么想向外征战,于是便对符骁谏言道:“主公,清平道如今四处为祸,想剿灭他的势力,多不胜数。清平道如今所占之地并不小,只以您与权王这两方势力去吞,到底吃力,即使最后大胜,又各占一州,也恐会损了根基。” “您不若以忠君之臣的名义,广发檄文,细数清平道祸乱天下的十道罪状,广邀各方诸侯为盟,于兹州与览州边界处会晤,一起讨伐清平道吧。” 符骁闻言,思忖了一番,颔首道:“也好。起草讨伐清平道的檄文,并向外广发之事,便交由汪公去办了。” “长源领命!” 第777章 符骁:我服,她也得服。林知皇携众从属猎游 汪长源转身欲走之时,又想到了那批据说可种双季的粮种,到底心痒难耐:“主公,这批截获的粮种,您打算如何处置?” “我会书信一封,告知权王此事的。”符骁淡声道。 汪长源倒不希望符骁如此君子,欲言又止。 符骁抬手止了汪长源的后话:“只是告知权王此事罢了,本州牧并不打算将这批粮种归还于她。” “权王没有守好自己的东西,被他人偷盗了去,又被本州牧所截获,那自也是得自行承担大意后的损失的。” “就好比梁师兄与随师兄,当初被她先行找到,争取了去,本州牧失了先机,错失了人才,自也是不会再多言其他,是同样的道理。” “有些事一旦错失了,就得服。我服,她也得服。” 汪长源听符骁如此说,又想到梁峰原与随边弘这等人才,被林知皇强行争取了去之事,不由郁郁。 “主公此言甚是。” 想到痛失的一聪一浒,汪长源终于在这批偶然截获的粮种上,找到了快意:“那臣等会就将这批截获的粮种,给农事院的庞掌院送去。” 符骁转动手上的南红扳指,颔首道:“让庞掌院留一部分粮种保存,做后续研究,其余的,让会侍弄地里的庄稼人,都拉去官田里种上。” “看此稻种,是否真能种植双季。” “若能,大力产出这批稻种,明年前,务必让茁州与磬州两地的百姓,都能购得此稻种。” “诺!” 待汪长源领命退下后,符骁喃喃自语道:“她在掌权的同时.....倒当真弄出了不少利民的东西。” 而后,符骁又在原位静坐了片刻,待理清了全部思绪,移步去了书房,提笔又给那位神交已久,刚新封为王的盟友,用符氏字写了封道贺信。 顺便,在这封道贺信上,浅提了一番自己截获了,清平道在她那处偷盗的双季稻粮种一事。 符骁止笔后,用槐花漆印将信封好,招来信使,快马加鞭将信发往了库州州城。 日光烈艳,山林间的道路弯曲,有不知躲在哪里的鸟儿,在树林深处不时地轻鸣, 林知皇着一身赤色蟒纹绣劲装,骑着马慢悠悠地在山林间走着,淡淡的树影投射在她身上,蕴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仪气度。 阵阵清风,在山林间吹拂,风里夹杂着清冽的青草和阳光的气息,只是浅浅的呼吸一口此处的空气,便让人神清气爽。 林知皇微微闭目感受,显然很是享受此时的这番惬意。 随边弘、温南方、杨熙筒、林者棋四人伴在其后,亦驱着马在闲游。 路边的杂草丛中,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簇簇团团的开着,马蹄踏在花上,将一路留下的蹄印,都染上了花的残香。 骑马行到一处林木较少之处,林知皇略微抬首,回纹嵌绿松石的耳坠随之轻摇,伸手从马腹侧的雕花轻木匣里,抽出一支绑了生肉,却未做箭头的箭矢。 林知皇动作流畅的弯弓搭箭,向天将绑了生肉的箭矢急射而出。 绑了生肉的箭矢射出后,山林间猛然响起一声高亢清越的雕鸣。 一只金雕,展翅从林知皇头顶上方掠过,格外凶猛地俯冲,唅住了那块被射向高空的生肉。 金雕在空中捕获了食物后,立即便展翅飞向别处,在林间寻找合适的地方,享用美食去了。 随边弘见状,慵声笑道:“这金雕,听驯兽奴使说,尚还处于幼年期。主公当初倒是好运,竟是偶然射伤了这只尚在幼年的猛禽。这雕要是再长大些,怕是难捉的。如今,这金雕,倒是也驯养的很是不错了。” 林者棋惊叹道:“这雕看着如此大只,竟是尚还处在幼年期啊,我观它刚才抓物时的威势,也凶猛。等这雕再长上一段时日,成年了.......” “啧啧,这要是俯冲一喙下来,不得将人的头颅,都能凿出个窟窿来啊。” 温南方遥遥望了一下金雕飞远的方向,道:“但这猛禽,似乎并不容易驯服。” 温南方侧首对林知皇道:“如今,它还不愿在主公附近进食呢。” 林知皇与自己欲驯养的猛禽游戏过后,便收了弓。 听温南方如此说,林知皇浅浅一笑:“只要它尚在本王掌心,总会有被驯服的一天的。” 杨熙筒如今已是在心里将林知皇奉为了最高位,基本上林知皇说什么,他都认为甚为有理,闻言立即随声附和道:“就是如此。这雕,如今都愿意吃主公抛出的食物了,等它再吃上一段时日的嗟来之食,它便眼里只认您了。” 林知皇失笑摇头:“那便借判听吉言了。” 杨熙筒也笑,突然话风一转,道:“粮种被盗之事,主公也勿要再怒,比起让清平道的妖道,盗去此物,充作天道赐予他们的神物,用以去蛊惑更多的百姓加入清平道,还不若这批粮种是被符州牧截获了.......” “这批稻种阴差阳错落在符州牧手里,主公就当做是投喂驯养的金雕了。” 杨熙筒此言一出,再联想到他前面所说的嗟来之食,随边弘与温南方的脸色,同时变的有些不好看起来。 杨熙筒此话说的看似没有什么,但前后联系起来,就不可谓不损了。 随边弘与温南方如今虽与符骁立场不同,但到底曾是关系甚笃的同门师兄弟,也是见不得他被人言语侮辱的。 随边弘可不是会忍气的主,潋滟的桃花眼微眯,直接道:“杨兄最近头发乍然茂密浓黑了不少,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就是这说话嘛,一如既往的容易惹人不快。” “所以.....俗话说的好,假的就是假的,外里换装的再好,内里缺毛少发了,也是无用。看着,也不美。” 林者棋闻言,不由自主的就向正青白着一张脸,瞪视着随边弘的杨熙筒看去。 林者棋的视线一触到杨熙筒的头顶,又想到初见他时,他那脑门少发的模样,当即没忍住,喷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第778章 乱世之争,争的便是名。 林知皇见手下人一言不合,又闹起来了,头疼的扶额,决定这次不再视而不见,各打五十大板。 “好了,聪渊。头发乃判听的心病,莫要再拿此事说事。” 林知皇都开口点明说此事了,随边弘也只得偃旗息鼓,转过头去看浅草间星星点点盛开的花簇,明显略有些负气。 杨熙筒见林知皇出言维护他,颇为得意的扬高下颚,好似一只斗胜的公鸡。 就连方才放声大笑的林者棋,杨熙筒也不放在心上了,决定将自己的心胸放开些,揭过此事。 杨熙筒还未高兴多久,就见刚才训完随边弘的林知皇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道:“还有,判听,你也一样。” 杨熙筒唇边的笑意僵住。 “莫要再言语侮辱别方诸侯,此非君子所为。” “言语侮辱他人,并不能让自己变的更好。反是会让自己看不清他人,越来越刚愎自用。” 杨熙筒对林知皇的训言,自是无甚异议,从善如流的低头认错:“主公此言有理,下次属下定不再如此。” 随边弘见杨熙筒亦是被林知皇所训,这才开心了,又将头转了回来,慵懒的向杨熙筒挑了下眉。 杨熙筒还给了随边弘一声轻哼。 温南方听林知皇如此说,微皱的眉宇松开,面上浮出温润的笑意,赞道:“主公能有此心境,大善。” 林者棋亦是爽朗的笑道:“主公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亦能不轻视任何人,果乃沉稳之辈,属下敬服。” 林知皇自为主以来,对夸赞自己的话,听的多了,已是免疫,闻言笑了笑,揶揄道:“你们都少夸本王了,真让本王被夸的飘了起来,彼时成了鲁王第二,到时可别暗自躲起来哭。” 温南方与随边弘还有杨熙筒闻言,同时笑着摇头。 温南方缓声道:“属下自不会让主公如此。” 随边弘慵笑道:“主公,您要当真如此,属下自不会嘴下留情。” 杨熙筒犀利道:“主公,判听对您只说实话,若您当真如此,倒时属下说出不好听的话来谏您,还望您勿要怪罪。” 跟随林知皇时日尚短的林者棋,见各位同僚都如此生猛,心里啧啧两声,识趣的做了背景板。 主公这里主从间相处的氛围,倒是分外让他喜欢,林者棋笑眯了眼,悠然地牵动了一下手里缰绳,帮林知皇转过此话题。 “主公下一步准备在治下九郡,推行新的稻种?”林者棋含笑问道。 “嗯。” 林知皇曼然抬手抚了抚耳边轻摇的绿松石耳坠,含笑道:“本王不介意双季稻种被符州牧拿去福泽百姓........” “但这首个推出双季稻种的名声,却是不能拱手让予他人的。所以,原先计划推行双季稻种之事,要比预期提前进行了。” “提前也没什么,此时已是万事俱备了。”林者棋点头,紧接着又笑赞道:“主公总不能做好事不留名,让别人担了这名声,那才是大损失。” “乱世之争,争的就是名。将盛名让给他人,不是淡泊名利,那是蠢。” “主公自然不能行此蠢事。啧。” 林者棋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都畅意的朗笑出声。 笑声渲染山林,随风飘远,林间枝丫上停驻的某只刚刚进食完的金雕幼鸟,向发声之地微微侧头,而后展翅,向发声的地方腾飞而去。 库州海原郡盐场。 海边潮面不能完全淹没的滩涂地之上,铺了稻麦藁灰和芦茅灰,在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地方,盐奴们铺了约有一寸光景的厚度。 有赤着上身的盐奴,跪在地上,用一块几寸长的方形木板,将这些稻麦藁灰和芦茅灰,努力压使平匀。 喻轻若与大将左昂站在地势高处,在烈阳下,俯瞰下方那些在盐卤田旁,赤着上身来来回回劳作的黑瘦盐奴。 “喻娘子,这是库州境内,最后一处盐场了。”左昂轻叹一口气,对看着下方盐奴辛苦劳作,而不自觉红了眼眶的喻轻若沉声提醒道。 喻轻若不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掌,却紧握成了拳。 此处制盐场的管事,满头是汗陪行在左昂与喻轻若身后,将腰弯的极低,生怕面前这两位大人要找的人,真出现在自己所掌的盐场里。 平时他对手下这些盐奴如何,他自己心里再是清楚不过了。 若是真有大人物落难,到他手下受了苦....... 此番权王殿下派人找来,往日的种种,那大人物翻身了要算账,他岂会有好下场? 盐场管事陪了面前这两位从库州州城而来的大人,有三日的功夫了,见大人们最终没在他所掌管的盐场里,找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贵人,提心吊胆已多日的盐场管事,此时才终于虚脱般的流下了劫后余生的虚汗。 喻轻若站在高处,看着下方来来回回忙碌的黑瘦盐奴们,喃喃道:“不该啊,爹确实被卖入了库州境内某处盐场,怎么会......” “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喻轻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来回愤郁的急走了几步,一把拧过盐场管事的衣领,压抑着声音低斥道:“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只要这些大人们走了,他掩藏的秘密,也没人会知道。盐场管事正垂头暗自劫后余生的庆幸着,未曾想过喻轻若会突然向他发难。 盐场管事猛然被喻轻若揪过衣领时,他垂首未让人窥见的面容上,正挂着笑。 盐场管事猛然被喻轻若揪起,面上那尚未落下的庆幸笑容,便无所遁形的落在了正愤郁非常的喻轻若眼里。 “笑?” 喻轻若面上的隐忍,在看到盐场管事的笑颜后,全数化为了怒火。 “你笑什么?说!你笑什么?” “是不是还有盐奴被你藏起来了,说!是不是?” 盐场管事吓的慌忙摆手:“这位.....女....女大人,小的哪敢糊弄您啊?” “此处....此处盐场的盐奴,这几日小的.....小的......” 盐场管事被吓的语无伦次:“小的......这盐场的盐奴....小的....都领您一一确认过了....是..是真....真没了啊.......” “你笑什么?我问你,你笑什么?”喻轻若根本不听盐场管事此时再说何,压低着声音嘶吼,表情狰狞。 盐场管事见喻轻若面有杀意,吓的腿都软了。 喻轻若紧揪着这盐场管事探问,发泄怒火,显然是不能接受,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跑了库州境内十一处盐场,不仅没有找到她爹喻寒庆...... 更是连她爹的一丝踪迹都没有找到。 世间最残忍的事,便是在绝望处给了你希望,而这希望没给你多久.... 这犹如甘霖的希望,便如幻影泡沫,啪的一声破了.... 又没了踪迹。 第779章 盐场与清平道 左昂上前,从喻轻若手中解救下这处盐场的管事:“喻娘子,喻家主不在此处,便是你再为难这盐场管事........” “喻家主也不会在此处。” 喻轻若转眸看向左昂,目中充斥着血丝:“主公与我查出的线索,不会有错!” “库州这十一处盐场,我要重新再查一遍!” “我爹一定在库州境内的盐场里!” 喻轻若这两月,跑遍了库州境内的十一处盐场,对制盐的方法也有了一定的耳濡目染。 制盐之道,先掘深坑,横架竹木,上铺席苇,又铺砂于席苇之上,俟潮灭顶冲过,卤气由砂渗下坑中。 撤去砂苇,以灯烛之,卤气冲灯即灭,取卤水煎炼。 在这制盐的流程中,身为盐奴的人,要做哪些事,要吃怎样的苦,要受怎样的累,喻轻若已是了解的透彻。 喻轻若在搜查第一处盐场时,便对喻寒庆的处境,有了基本的心理准备。 喻轻若从刚开始的祈祷她爹,定不要在最后一道卤水煎炼上做活,到最后心里祈祷只要能找到她爹的人就好。 无人知道喻轻若心里,已是经过怎样的煎熬。 左昂见喻轻若猛然间情绪起伏甚大,也略表示理解,给了喻轻若一点时间消化整理情绪,而后才道:“喻娘子若是坚持如此,本将军也可奉陪。” 左昂才投效林知皇不久,这事乃林知皇交给他办的第一件事,他亦是不想此事以没有结果收场。 “既然喻娘子准备再重新搜查这十一处盐场一番,那便先从这最后的一处盐场,开始细搜吧。” 左昂话音一落,便转头看向此处的盐场管事。 盐场管事心中正是忧惧之时,乍然被左昂这种战场上下来的统军大将一望,当即便面露惧色,脚软的跪下了。 盐场管事怕成这样,左昂顿时也生了疑窦之心。 若是未做亏心事?这盐场管事何至于惧怕成这样? 左昂心中生了疑窦,对身侧的副将使了个眼色,其副将立即意会,架着脚软的盐场管事就退了下去。 喻轻若见左昂让身边的副将,将那盐场管事拖下去了,明显是打算审问的模样,面上的悲意一顿,理智逐渐回笼。 “左将军,这盐场管事乃淮氏的人,更非是犯人,如此相待,似乎于理不合?” 喻轻若面露迟疑之色,她不希望因自己私事,给主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让他人利用此事来攻讦主公。 左昂粗粝的大掌握上腰间横别黄铜锏柄,气度沉稳的回道:“喻娘子不必忧心此事,我手下人行事自有分寸。” “若出了何事,亦由本将军承担。” 喻轻若闻言,静默的看了左昂片刻,未再言其他,转回头继续俯望下方正在忙碌盐奴。 两人等副将回禀的空档,左昂道:“喻娘子与令尊的感情,似乎挺深,倒是少见。历来家中女郎,都是与母亲关系更深些的。” 喻轻若遥看下方正在运送盐卤水的盐奴,轻声追忆道:“我爹娘感情甚笃,但上天并不眷顾有情人。娘身体不好,生下我后,身体越发衰败,爹悉心调养娘的身体,娘仍是在我八岁时,便病故了。至那之后,爹未再续弦,亦未纳美姬,因此只有我一女。我的医术,亦是爹不顾喻氏医术传男不传女的祖训,亲自手把手教予我的。” “原来如此。”左昂见喻轻若情绪渐有和缓,没再说何,静听喻轻若的倾述。 “爹从小便尽心培养于我,从未因我为女子身,而用礼教,束缚于我。” “在我及笄时,爹还为我取了字。” 左昂听到这里微愣,在大济,少有女子会有字。 就是世家大族里疼爱女郎的人家,最多也只是让家中嫡女郎与郎君一样,排同字辈。 就像他岳家,嫡女郎与嫡郎君,出生取名,第二字都会相同。 即使如此,淮氏的嫡女郎,也没有谁有字。 左昂:“喻家主,喻家主倒是少有的开明之人。” 喻轻若怅然若失的呢喃道:“是啊,结果......爹这般尽心培养于我,倒是我自己看不开。自缚于世人对女子的不平礼教之下,没有学到爹半分不畏世俗的风骨。” 喻轻若想到自己从前在鲁氏为妇时的忍气吞声,与低声下气,唇边露出嘲色。 那时的她,不愿将婆家虐待自己之事告知家里,就怕爹那甚事都不惧的性子,知晓此事后,定要来鲁氏闹事,为她出头。 鲁氏势大,她怕爹因此事受欺,进而累了喻氏,自己也可能因此被婆家彻底休弃,便将这事牢牢瞒着爹,自觉疏远了与家里的联系,直至爹失踪的消息.......传来盛京。 从前的她,就是这般懦弱。瞻前顾后,沉浸在自己的遭遇里自怨自艾,真正被鲁氏‘休弃’时,也只能想到同归于尽的报复方法,犹如困兽。 左昂听到这里,却面露怪色的看了喻轻若一眼,这喻娘子精通医术,能在权王微末之时,便投效权王,倍受重用,她在当今女子中,已是佼佼者了,又何出此言。 左昂:“喻娘子何必妄自菲薄?” 喻轻若摇头:“左将军,您想象不到,我在遇见主公前,是何等狼狈的模样。” 在遇见主公之前,我只是挣扎求活,一心想报复夫家,浑浑噩噩,毫无信念可言的弃妇而已。 喻轻若与左昂作为同僚,谈着昔日旧事到中半,左昂的副将返回。 “将军!”副将返回后, 神色凝重的向左昂抱拳行礼。 “如何?”左昂问。 副将有些为难,但还是回禀道:“那管事说,每年盐场都会病死不少盐奴。既然搜遍了盐场,也未找到喻家主.......” “按常理来说,喻家主可能已经染病身死。” 副将话音刚落,喻轻若便身体剧颤了一下,身边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耳中荡起耳鸣之声。 喻轻若身体向后微仰,似要晕倒,然而她只是后退了一步,很快又站稳了脚。 喻轻若早在亲自搜查库州治下的盐场过半时,就想过这个可能,但却不愿细想这个可能。 她不能接受有一身傲骨的爹,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不该的,爹那样的人..... 怎能在不为人知的一角,如此轻易的死去..... 左昂听到这里却皱了眉,沉声问副将:“若只是如此,刚才那管事,不该会露出那副有事相瞒,做贼心虚的模样。还审问出什么?” 左昂曾是手掌兵马超八万数的大将,在观人一途上,自有他的底气。 那盐场管事最后的神色,一看便不对,明显有事隐瞒。 他们如今要找的人,可能早在盐场染病身死的这个假设,还不至于让那盐场管事这般心虚。 毕竟,库州有十一处盐场,谁知道喻家主是在哪个盐场操劳而死的? 他们即使迁怒,也多的是人顶头,岂会只找这盐场泄愤,更于理不合,这盐场管事何至于对他的探究视线,露出惶恐之意? “将军看人果然准!” 副将向左昂点头,抱拳继续对其回禀道:“刚才属下审问这盐场管事时,偶然发现,这盐场管事的肩臂上,有围成圆形的六点纹身。” 左昂闻言,眼神顿时锐利起来:“清平道?” 第780章 私盐场,清平道祭酒 自离仙郡那边的官场,有被清平道的道徒渗透的事一出,林知皇治下其余八郡的上下官吏,也都进行了清查。 左昂这段时日,虽领了协同喻轻若在库州境内各处盐场,搜寻喻家主的任务,但他亦是被查了的。 左昂被查无异后,更是主掌查了自己手下的大小将领,是否有被清平道的妖道渗透。 所以,左昂近来对已加入清平道的道徒,肩臂上必会烫出围成圆形的六点的这个特征,并不陌生。 副将点头:“是!” 副将神情略有些激动:“将军,我们此次偶然查出大鱼了。” 左昂才初初投效到权王麾下,又是淮氏的女婿,其副将也是为他今后是否能得权王重用,而心忧的。 如今权王在治下九郡彻查清平道,将军此番挖查出这件事,算是偶然送上门来的立功机会了。 左昂扫了副将一眼,副将立即收起脸上的激动之色。 副将肃声继续抱拳回禀道:“这暗下加入了清平道的盐场管事,还偷偷在海原郡的这处盐场附近,私建了一处盐场。” “私建的那处盐场,据说比这处盐场大两倍。那处私建的盐场,已建好有五年时间之久了。” “这处私建的盐场,幕后的真正主人,乃清平道道主苗杳。” “而且,这盐场管事,还从这片淮氏盐场,谎报了盐奴的死亡数。以此向私建的那处盐场,转移盐奴。” “所以.....” “库州境内,还有一处盐场未搜。” 副将话说到此,语气恭敬的向左昂请示:“将军,可要现在就动身?去搜那处盐场?” 还有一处盐场未搜? 副将的这一句话,让喻轻若的耳鸣逐渐消退,双目重新聚焦,眼里再度燃起希望。 “去!”喻轻若抢先一步下令道。 左昂转头看向喻轻若。 喻轻若稳了稳心神,与左昂对上视线,目光极为冷静:“左将军,我们现在就去搜查清平道私建的那处盐场如何?” “总是患得患失,委实太过煎熬。” “就让这最后一处盐场,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搜完那处盐场,若还无我爹的消息,我们便回返库州州城。” “已过了两个月的时间,是该回去向主公复命了。” 左昂对此事自然无甚异议,为防搜查的盐场提前听到风声,对他们要搜寻的人做隐匿,每至一处盐场,左昂都是做的突击检查。 且在搜查各处盐场时,事先派兵做了里外圈围。 因为是封锁搜查,盐场又都建在人迹罕至处,所以搜查此处盐场,还未在这附近走漏风声。 然而,再等几日,有官兵圈围盐场,入盐场搜查的消息,是否会在这附近漏风声,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密封一处地方日久,即使消息封锁的再好,该出现的人,久不出现在附近与外界有所联系,这定会让有心人察觉到事情有异的。 此时他直接带兵去围了清平道私建的那处盐场,彻查那处,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左昂做事,雷厉风行,与喻轻若一拍即合后,当即便提了那加入了清平道的盐场管事带路,调兵五千,去围了清平道在此处私建的盐场。 左昂这番突然带兵突围清平道私建的盐场,扑了那边一个措手不及。 “祭酒!祭酒!突然有兵......有兵围了我们这处盐场!” 一穿着道袍的男青年,屁滚尿流的奔入一处格外华丽的堂屋,对着堂屋榻上,两名正搂着美人在逍遥做乐的男子,嘶声喊道。 “什么?兵?” 堂屋内原先还在逍遥做乐的两名男子,猛然被这消息所惊,立即抛了怀中的温香软玉,手软脚软的爬下床。 “怎么会有兵来此处?这处的县令,我们给过孝敬了啊!” 堂屋内那名年岁稍长,留着长须的男子从床榻上跳下地后,慌手慌脚的拿过榻边架子上的道袍,边穿道袍,边急声对来人相问。 这名留着长须的男子问话声刚落,一大批士兵,紧接着就从门外涌入,该男子见到这个阵仗,吓的双眸大睁,僵在原地不敢再有动作。 不稍片刻功夫,堂屋内的三名道人,便冲入的士兵反手捆了,押出了屋。 喻轻若面沉如水的立在此处院落中,看着被押出来的三名道士,有两人衣衫不整的穿着道袍,只一眼,她便知这两人被抓前,是在作何。 这两名衣衫不整的道士被抓出来后,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脸上并无多少慌张神色,抬头见到此处明显为主的左昂与喻轻若两人,直接忽略了喻轻若这女子,对着披甲的左昂,一前一后的开始赔笑讨好。 “这位将军?您这是作何?有话好好说,您有何愿,只管说来,我们或可为您分忧啊。” “是啊,我那屋里正好有一盒少见的宝石,您不若先看看,您要是喜欢,只管先拿去赏玩。嘿嘿......” 左昂未理会两人,对副将打了个手势。 “是这两人吗?”副将正押着一名壮汉,见左昂对他打出手势,立即脚下一拐,将手上人压跪在地,与被押出来的两名衣衫不整的道士,视线齐平,厉声喝问道。 “是!就是他们!他们的手下,唤那人为祭酒!”壮汉被压跪在地后,诚惶诚恐的拿眼确认,偏头指认了两名道士中,那名留了长须的道士,急声呼道。 此时被副将压跪的这名壮汉,乃清平道私建的这处盐场内的安保长。 这名安保长,以前就只是附近渔村里的恶霸,集结了一帮游手好闲的汉子,尽是为祸乡里。 然而这般混日子,也就能欺压欺压老实的百姓,这些百姓本就没有闲钱,压榨不出什么。 能够压榨的有钱地主老爷家,又有护院,他们也就是一群地痞流氓,非是亡命之徒,哪敢去犯?因此,再是祸害乡里,也就混个温饱。 后来清平道的人招揽到他们这伙人头上,他们一听只要加入清平道,既能享福又能有银钱赚,忙不迭的就点头加入了。 这帮地痞流氓,逞凶斗狠行,打人的狠劲更有,折磨人的恶事也敢做,震慑普通人行,碰到真正从战场上下来的狠人,也就这点能耐。 左昂率兵围了这处盐场后,都不用手下副将出手,只一个百长上前与其对上,几下就将这安保长给揍服了。 这安保长加入清平道,可不是因为信了清平道那些道徒们宣讲的鬼话,只是奔着享福与有银钱赚,自然对清平道毫无忠心可言。 这人一被副将带人拿下,为求活路,稍一审问,便什么都说。 “狗东西!你竟敢背叛我们?也不怕天降神罚?”稍显年轻的那名衣衫不整的道人,闹明白是壮汉领人来抓他们,他们才连逃跑反应机会都没有,便被来兵直接擒拿了去,咬牙切齿的呵骂道。 留有长须的道人,见左昂神色清明,没有接他们的奉财示好,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终于有了大祸临头之感。 “天降神罚?”喻轻若冷笑。 “修道之人,最忌色欲,行而不滥。刚才...你们在作何?” “若当真有天降神罚!你们这伙妖道.....第一个就跑不掉。” 鬼神之说,向来是惹人忌惮的,壮汉原本被那道士呵斥的有些犯怵,因此闭了嘴,此时听喻轻若如此一说,刚升起的那点惧意,又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呸!” 壮汉恶声恶气道:“你这妖道!伤天害理的事做的可不少,老天就是劈人,也是先劈你!” 壮汉话落,也不等那两名道士再回骂,转头对左昂道:“将军!他们这俩妖道,犯的事,可不止是私建这处盐场......” “住嘴!” “你他娘的闭嘴!”两名衣衫不整的道士目眦欲裂,同时大声呵斥壮汉。 第781章 养蛊地牢与旧部回返库州州城 壮汉此时只想以告密之功免除死罪,哪会听从昔日之主的呵斥,继续面露讨好之色对左昂与喻轻若两人道:“在东边那处盐奴们所居的村落,这妖道祭酒建了个地牢.....” 壮汉的话刚说到这里,被押跪在地的两名衣衫不整的妖道,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同时怒喊出声。 “住嘴!你这叛教之徒!”被称为祭酒的长须道士,目眦欲裂的呵斥。 “闭嘴!我清平道有千千万万的道徒,遍布天下,定不会放过你这.....” 这一名衣衫不整的道士,胁迫壮汉的话声还未落全,喻轻若上前一步,突然出手,神色极冷的从袖摆口抽出一根长针,扎入了他头上某处。 这名厉声叫嚣的道士被扎后,厉喝他人的话声戛然而止,骤然后仰,整个人软倒在地。 在场众人还闹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下一刻,便见那名软倒在地的道士,七窍中渗出黑血。 在场众人见到喻轻若这一手,呼吸皆是一滞。 被压跪在这名道士身旁的长须祭酒,看着上刻还在叫骂的同伴,突然呈现这般死状,眼睛更是瞪的快要脱眶。 壮汉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再不敢有所耽搁,心惊胆战的继续出言揭发,生怕自己说的不够全,下一刻便步了那名道士的后尘。 “那地牢里,这祭酒不知道从哪里收罗来那么多疯子,好像在用那些疯子养什么虫子,我天天都能听到那边地牢里传来疯子的惨叫声!” “女大人!我句句属实!这些清平道的道士,都是些不走正路的妖道!” 左昂闻言,立即对副将吩咐道:“立即带兵,去围了那处地牢,勿要让地牢里的人跑了!” “诺!”副将拱手领命,立即点兵去办事。 喻轻若听到这里,心里已是对那处地牢有了猜测,眼神更利,指缝间夹着的那根泛着青色光泽的银针,胁迫的举到了长须祭酒的眼前,冷声问:“说吧,那关押疯子的地牢,你们是用来做何的?” 长须祭酒面白如纸,沉默不言,闭眼引颈受戮。 喻轻若见他一副宁死也不愿说的姿态,轻嗤一声,又将针举到了另一名被压跪在地的小道士眼前:“你呢,也宁死不说?” “女大人...大人,饶命啊!祭酒大人带着他师弟干的事,我...我这小小道徒,真的不知啊.....” 喻轻若神色更冷:“当真不知?” “什么都不知,留来也无用。” 话落,喻轻若夹着银针的手抬起,作势欲扎。 “知!知!祭酒大人在用那些疯子养蛊!”小道士吓得当场失禁,闭眼惊声叫道。 长须祭酒知大势已去,阴毒的环看在场的每一人:“道主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人的!” 长须祭酒话音刚落,刚才壮汉所说的豢养着疯子的地牢方向,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随着这声巨响起,此处地面,所有都感觉到轻颤了一下。 周围的士兵被这未知的声响惊的失色,纷纷扬矛,摆出攻击的姿态。 左昂更是警觉,猛然上前一步,站到了喻轻若身侧,将腰间悬挂的黄铜双锏,握在了手中。 “啊——!”随着此声犹如落雷的巨大动静响起,原先向喻轻若揭发的小道士吓得全身颤抖不止,嘶叫起来。 “天降神罚!道主降罚了!道主饶命!道主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喻轻若侧头向那响起惊雷之声的方向看去,见那地方果然腾起黑烟,喝问那已快吓破胆的小道士:“那声响传来之地,是那处养蛊的地牢?” 小道士涕泪横流的连连点头:“道主真的降罚了!我成了叛道之人,我……呜呜……道主饶命啊!” 原先那出卖清平道的壮汉安保长,此时也面露俱色,吓得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长须祭酒见在场众人皆被爆炸声惊到,仰头猖獗的大笑:“哈哈哈哈!苍天已死,清平当立!” “哈哈哈!你们这群胆敢犯道之人,死吧!” “死.....” 喻轻若怒而扬脚,一脚踩在长须祭酒脸上,长须祭酒嚣张的叫骂声顿止。 “狗妖道,你们竟也弄出了炸雷!”喻轻若面色阴沉如水。 左昂虽弄不懂喻轻若说的炸雷为何物,但也从她话里,听出了此时这番动静非是神鬼之力所致,乃人为,脸色立即便好看了些许。只要是人就好办,此处已被围,什么人都别想逃出这片盐场。 “重兵听令,立即查封这处盐场,从此刻起,包括此内的盐奴,皆不可进出这处盐场!”左昂凝声对周围随行的兵将下令道。 “诺!” 库州州城,权王府,议事殿。 “庆发,拜见主公!” 花庆发一身重甲披身,神采奕奕的行入大殿,见到端坐于堂上,身着绯紫蟒纹王袍的林知皇,难掩激动之色的单膝向其行下士礼。 一直辅佐于花庆发身侧的曲氏兄弟,曲伟与曲择紧随其后,向上首的林知皇行士礼拜下。 “伟,拜见主公!” “择,拜见主公!” 花庆发之子花卓跟在曲氏身后下拜:“卓,拜见主公。” 花庆发、花卓、曲氏兄弟几人分别拜见林知皇后,而后面露极喜之色的齐声朝上首恭贺道:“恭贺主公,登封为王,正式执掌九郡,为天下所知!” 林知皇朗笑站起身,快步行下殿,亲自托扶起花庆发、花卓、曲氏兄弟几人。 “诸位此次立有大功,一路回返辛苦了!” 林知皇意气风发的与久未见面几位从属,好生叙旧了一番,便让温南方带曲氏兄弟先下去,与其他文官同僚相互认识,独留下一众武将,开始聊释兵之事。 林知皇:“如何?各位将军可有将手下士兵进行分兵?” “最先要释的老兵,以及年岁不满二八之兵,可已有释出?” 第782章 本王将为战亡的战士,修建守士陵园,以供千万百姓祭拜 梁峰原率先抱拳而出,以他惯有的冷冽嗓音汇报道:“臣部下所掌的八万降兵,已依令释兵二万一千余。” 如今大部分降兵,林知皇都归在梁峰原手下所掌,原先库州守城大将左昂部下所掌的五万兵力,林知皇都暂时以降兵归在了他手下统掌。 直到现在,梁峰原手下所掌之兵,未出过大变,零星有几股小势力闹事,都很快被镇压了下去。 降兵,并不如普通招收的兵士那般好掌。因此,林知皇对梁峰原的掌兵之能很是满意,闻言含笑颔首。 江越河紧随其后踏步而出:“臣部下所掌的六万士兵,已依令释兵一万五千余。” 花庆发亦是抱拳道:“臣部下所掌的七万兵士,已依令释兵一万七千余。” 林知皇闻言,缓声道:“忽红日前来信,她所掌的两万余士兵,也已释兵二千余。窦图手下所掌的万余兵力,并无岁数过四十五的老兵以及不满二八之兵,无释。” 离仙郡招收的兵丁,没有强征之事,皆都是岁数符合标准,才会招收,因此需要释的老兵与不满二八的童兵数为零。窦图手下所掌的兵力,皆为离仙郡招收的兵丁。忽红手下所掌之兵亦是如此,只吸纳了少量的库州降兵,因此她所释的兵数较少。 梁峰原默默计算了一番,而后沉吟道:“如此,主公麾下二十四万余兵力,如今已释兵五万五千余。” 林知皇轻叹了口气:“鲁王与薛倾掌权时,当真是不顾治下民生,年过四十五的老兵以及不满二八之兵,竟强征了如此之多,还不算那些已战死的......” 花庆发被林知皇安插入鲁王手下做间,掌兵这些年,太过清楚鲁王的行径,听到此沉声开口道:“还好主公此次攻占库州,上兵伐谋,除了与薛倾对垒的云峡谷之战,其余战事,皆未打损兵的硬战,倒给了这些兵活路。” “不然.......” 江越河面色难看的接话道:“主公若以硬仗攻下库州,这些兵,此时焉能有命在?” 话说到此,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好了。”林知皇笑着摆了摆手,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人总要往前看的。” “鲁王与薛倾,已成黄土,此地如今已为本王所掌.....本王,定不会让治下军政,再出此等乱象。” “以后,本王治下的百姓,只会以家中有人从军为荣,而非以家中有人从军,心生无望之悲。” “一方安定,是由千千万万的从军之人,以血肉铸成的。兵士的待遇,本王会在各方面进行提高。” “今后凡本王治下之兵,战亡者,战亡抚恤金的规格会提升,他们所留下的遗孤,无论男女,皆能免费入学由本王治下所建办的惠民书院,会供养他们的子女成人,成才。” “为守护一方安定的战亡兵士,也不会再死无葬身之地,只能马革裹尸,本王会在战场当地,由官府承办,修建集体性的守士陵园。” 花庆发问:“守士陵园?何为‘守士’?” 林知皇:“守士,守卫一方安定之士,配享葬于陵园。” 林知皇掷地有声道:“本王将为战亡的战士,修建守士陵园,以供千千万万被他们守护了家园的百姓以及后人祭拜。” “百姓们该知道,究竟是谁,立在前方,守护了一方安定,成就了国泰民安。” 一国想要建立,精神支柱必不可少,百姓更要有所信仰,与其让清平道以莫须有的神鬼之事,蛊惑一方百姓,让百姓们逐渐以神鬼为信仰,迷失自我,为祸他人,她何不让守护了他们的战亡之士,成为百姓们的信仰? 经过此次清平道能渗透离仙郡之事,林知皇已是警醒,守士陵园的建立,刻不容缓。国之精神支柱,她要从现在就开始建立,潜移默化的在百姓心中,成立她掌下的新国,由千千万万百姓所守护的新国。 梁峰原、花庆发以及江越河作为大将,太明白战争的残酷,太明白兵士之命在某些上位者眼中,是何等的轻贱。 林知皇此举,无疑让那些轻如鸿毛而逝去的兵士之命,变的重如山峦起来。 主公她未宣扬自身之功,以此成为百姓们的信仰,而是奉千千万万战亡之兵,为百姓们的信仰.... 主公行这等政策,是真真正正将民放入了心中,才会有之举。得遇主公这般少有私心的上位者,实乃幸事。 梁峰原狼眸深邃的望着林知皇,率先从林知皇沉稳的声线中,平复下翻涌的心绪,郑重的向林知皇行下拜谢大礼:“臣代麾下千千万万将士,敬谢主公此政!” 花庆发以及江越河紧随其后从林知皇此言中醒过神来,亦是向林知皇行下拜谢大礼:“臣代麾下千千万万将士,敬谢主公此政!” 江越河目中微蕴出让人不易察觉的泪光:“主公果乃仁人之辈!” “主公此前所说的,平视所有人,正视所有人的付出,不以高低贵贱分人而待,主公您.....当真做到了。” “得遇主公,实乃吾之幸!” 江越河此言一出,花庆发亦是心有所触,声如洪钟道:“得遇主公,实乃吾之幸!能侍奉您为主,庆发愿以死效之!” 梁峰原乃寡言的性子,向林知皇顿首,并未多言其他,效死之意,不言而喻。 等众人平复下心绪,梁峰原冷沉却恭敬的询问林知皇的下步打算:“主公,您既准备释兵半数,还兵于民,只留精兵,以此恢复库州的生机。如今已剔除了不在征兵之列的兵士,才释兵了五万五千余.....” “第二批兵,您打算如何释?” 林知皇:“第二批释兵,本王准备再释年龄虽在从军之列,但核实乃家中独子,或是家中唯一顶梁之兵。” “第三批释兵,释年龄虽在从军之列,但已残疾之兵。这批兵释出,会为其安排合适的做工,终身岗位任用。” “伤残至二级以上,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兵,只要其还在世,兵部每年便会补助其供养金,以供其能保证衣食无忧的生活......” 林知皇与梁峰原、江越河、花庆发三人,细聊释兵之事,直至月近黄昏才散。 翌日,黄琦锦终于从离仙郡行官道至库州州城,入王府拜见林知皇。 林知皇见她的‘秘书’兼‘生活管家’黄琦锦终于行车来了,欣喜不已,与黄琦锦好生你依我侬了一番,才堪堪做罢。 黄琦锦来此,王府内事,终于有人处理了。 第783章 王府后院的女眷们,众文官私下以酒交友 权王府后院,直至现在还居住着一帮美姬,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这些美姬,原先都是鲁王的娇妻美妾。 自薛倾叛主,将鲁王的一干子女尽数砍杀后,原先居住在这王府后院的女眷,除了鲁王妃被薛倾送去了地府陪鲁王外,其余一干女眷,皆被薛倾占为了己有。 后面,林知皇斩了薛倾,占下库州,又入住了此处王府后,王府后院的这些娇妻美妾,变相也成为了她的所有物。 林知皇如今作为王府主人,住在前殿主居,尚还用不着王府后院,加上事情又多忙,便暂时没管这些居住在王府后院的女眷们。 因此,对于王府后院的美姬们来说,王府虽是再次易主,除去没了来后院‘光顾’的男主人,其他都是照旧例生活的。 尽管如此,相比于薛倾那莽夫,林知皇这位王府新主,更令王府后院所居的这些美姬们感到不安。 为何? 只因林知皇乃女子。 居住在王府后院的这些美姬,大部分身后没有家族,只有美色。 对于她们来说,薛倾再是残暴,至少对她们的美色是有所求的。 而林知皇则不同,乃女子,便对她们的美色无所求。 无所求,就意味着无用,乃将弃之物。 一旦被弃,对于她们这些享尽荣华富贵,只有美色的女眷来说,又怎会有好下场? 因此,居住在王府后院的这些美姬,在被林知皇暂且搁置的这段时间里,明面上虽老实本分,未做何事。 暗下里,身后稍微有些背景的女眷,已是在与王府外的家人,想尽办法的联络消息了。 这事虽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到底不能总将这些女眷,还继续留在她的权王府后院里。 黄琦锦的到来,林知皇可算找到可以交托处理此事的合适人了。 王府后院的这帮女眷,原先都是鲁王的嫔妃,有些身上是有皇室封诰品级的。 其中以越公子的母妃淮怜筝品级最高,禄从二品。 如何安置这些身上有封诰品级的皇室内眷,总得有个章程,若是办的不好看了,难免日后被对手抓由头,来攻讦于她。黄琦锦来办这事,林知皇是一百个放心的。 “还道主公是想琦锦了,见到我才这般高兴,更是相邀而眠.....” 黄琦锦说着此话,在榻上翻了个身,与躺在身侧的林知皇四目相对,揶揄道:“原来......主公是欣喜见到能干活的人了啊。” 话落,黄琦锦娇笑起来。 林知皇刚愁眉苦脸的与黄琦锦说完自己所心忧之事,见其没如往常那般欣然应诺,反是以此来打趣,也不由玩闹心起,伸手就去挠她的痒痒肉。 “大胆晨曦,竟敢曲解本王的意思,看罚!” “哈哈...哈哈....” 黄琦锦哪里是林知皇的对手,被她压在身下,挠的咯咯娇笑不止,不住的闪躲求饶。 “主公...哈哈...主公......哈哈.....琦锦知错了.....哈哈哈...” “说说哪里错了?”林知皇压在黄琦锦身上,扬唇曼声道。 黄琦锦因大笑,胸口起伏,面染绯红之色:“不若.....哈.....主公....哈哈....还请主公明言?” 守夜的丫鬟四季,见林知皇与黄琦锦闹的开心,面上也展出笑来。 林知皇历来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少有如这个年纪的女郎一般活泼笑闹的时候,四季作为其贴身丫鬟,见到林知皇此时这般轻松的样子,自然是欣喜的。 四季笑着凑趣:“依奴婢看,黄管事没有哪里有错,殿下这般,可算是屈打成招呢。” “果然是县官不如现管啊。”林知皇停了手,灿笑着转头看向守在榻边的四季,伸手点了点她。 “顶头上峰来了,你这丫头眼里也就没本王了,听这话的意思,这是打定主意要站晨曦这边,弃本王而要讨好上峰了?” 黄琦锦瘫软在榻上,笑累了,不住的喘气:“主公这话说的,听着到倒有几分吃味的意思呢。” 四季见捂嘴笑:“殿下要是因奴婢偏帮黄管事而吃味,那奴婢可要开心死了。” 黄琦锦笑嗔道:“那可不行,若主公因你吃味,那我可就要吃味了,咯咯....” 林知皇听到这里,更乐了:“你们这对话,有几分争风吃醋的味道了。” “不知道的人听了,还道本王这是在左拥右抱,在坐享齐人之福呢。” 黄琦锦假模假样的作势往林知皇怀里一靠,仰头望着她娇笑道:“主公,难道不是么?” 林知皇哈哈大笑。 月上柳梢头,林知皇这王府之主,正与心腹从属在榻上嬉闹之时,王府属官所居的外院,温南方、随边弘等一众文官,也正在饮酒赏月。 曲泽笑着敬了温南方一杯酒:“有劳师弟专门摆这酒席,为我兄弟二人接风洗尘,师兄感怀于心,在这里敬你一杯。” 温南方淡然一笑,执酒与曲泽对饮一杯,道:“师兄客气了,应当的。” 温南方与曲泽对酒时,曲伟环视了在坐的众同僚一圈,笑叹道:“师弟行事还是如此妥帖。” 曲泽与曲伟两兄弟自然知道温南方摆这酒席是为哪般,无非是想让他们尽快与主公手下的一干文臣相熟。 毕竟自他们兄弟二人投效主公后,一直被外派做事,如今被其迁回身边任用,自然是要尽快与一干同僚熟悉了才好的。 酒,便是最好交友之物。 随边弘略微撇嘴:“作何只向聪深敬酒,我也是出了力的。” 曲泽与曲伟俩兄弟以前在守山书院求学,自然知道同门的随边弘究竟是何性子,听他如此说,虽有些不信他会操心此事,但依旧扬酒向其敬了一杯。 杨熙筒见状,嗤声道:“看来随兄以前在书院,也不怎么受欢迎啊。与师兄弟之间的关系,看着倒是格外稀松平常。” 杨熙筒挑衅,随边弘自然也不会相让,斜看了他一眼,慵声道:“我与师兄弟的关系再是稀松平常,也比不过杨兄的毛发那般.......稀松平常。” 随边弘此话刚落,林者棋噗呲一下,嘴里的酒水喷洒出来,而后伴随着咳嗽声大笑不止。 坐在林者棋身边的林者彪,见杨熙筒脸色难看,在桌面底下狠狠地踩他的脚,以做提醒。 林频与林待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飘到杨熙筒的头上,待看到他头上那以鹰飞展翅图雕沉木冠,高束的顶髻时,埋头忍笑。 李尚本来就与杨熙筒历来不对付,也龇牙笑。 温南方无奈的摇头。 曲氏兄弟则看着杨熙筒头顶上那浓密黑亮的发束,有些摸不着头脑。 杨熙筒站起身,怒指慵懒靠坐在椅子上的随边弘:“你可敢与我拼酒?” 随边弘挑唇:“有何不敢?” “来。”杨熙筒黑着脸,招手唤奉酒奴仆,让他取来两坛酒。 随边弘问:“输赢为何?” 第784章 主与从的关系,充满张力 杨熙筒黑着脸道:“我若赢,你的头发,我要一半。” 曲氏兄弟也都是聪明人,立即想明白杨熙筒那一头浓黑粗亮的头发,乃是假髻。 曲伟有些担心随边弘,劝他:“师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用此做赌,若是输了.....” 随边弘慵懒地抬手止了曲伟的好心规劝,勾唇笑问杨熙筒:“那我若赢了呢?” 温南方皱眉,隐含告诫:“师兄。” 随边弘侧头看了温南方一眼,精致的眉目间,隐隐透出几分不羁的神采来。 温南方看了嘴角微抽,知他这是打定主意了。 杨熙筒见随边弘这是答应了的意思,两眼放光的盯着他那头如墨的青丝:“你想如何?” 林者棋止了笑,目露同情之色的看向已入套的杨熙筒,端起桌上的酒盏饮了一杯,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始看好戏。 李尚从前与杨熙筒同在鲁王麾下效力时,两人间就因性格不和,颇为相处不来,见状立即架秧子拱火:“杨兄,你拿人头发做赌,你出的东西,也要与之相当才行啊。” 曲氏兄弟见本该同僚间相互客气的交友酒宴,竟是突然间针锋相对起来,颇为讶然。 说这里的同僚间各自关系不好吧,但相处时氛围,又都轻松,皆不隐藏自己的本性。 要说在座的同僚之间关系很好吧,他们却又都相互挖坑..... 只这一事,曲氏兄弟算是对在座各位同僚的性情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遂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静观其变’四个字。 随边弘见杨熙筒果然垂涎他的青丝,打算与他拼酒,朗笑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杨熙筒慵声道:“你若拼酒输了,日后........” 这场赏月酒宴,席间众人皆兴致高昂,各自相交,有人欢喜,有人郁愤,饮酒直至夜半才散。 翌日,林知皇一进大书房,就感觉到此内氛围与往常不同。 林知皇抬步走到主位书案前坐下,下望书房内正在伏案处理公务的众从属,问侧下方首位,正在执笔书写的温南方。 “聪深,有何大事发生吗?” 温南方抬首,淡然一笑:“主公,同僚间有些私事在嬉闹罢了,您无需上心。” 林者棋此时也停笔抬首,看着对面正在伏案理事的杨熙筒,咧着嘴灿烂的笑。 林知皇这段时间,对林者棋的性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见他这副表情,又听温南方如此说,顿时就不再往下问了。 从属间的私事,但凡不涉及到公事的,她这主公是定不会掺和的。 如今林知皇最怕被哪个从属指‘偏心’于谁。 毕竟‘主’只她一人,‘从’却有这许多,从属间一旦私事闹僵起来,她偏帮于谁都不好。 随边弘也不想林知皇继续往下问,止笔抬首,不留痕迹的将话题往公事上引。 “主公,自清平道偷盗双季稻稻种的事出以来,您治下九郡,已全部上下梳理了一遍,加入清平道的道徒人数,今日已是上报过来了。” “加入清平道的大小官吏有四十一人,百姓约有两万余众。” “这些加入清平道的人,您打算如何定罪?” 随边弘问完此话,顺便将符骁那边对此事的惩处手段,详细的与林知皇讲了。 林知皇闻言,心思立即转回到正事上,沉吟道:“符州牧那边如此处理,在座诸位如何看?” 林待率先拱手道:“臣认为,符州牧如此处理甚妙,以此震慑那些被清平道蛊惑,想要加入此道的百姓,甚好。” 林频紧随其后附和。 曲泽亦是觉得符骁那边如此处理合适,随声附和。 曲伟亦是道:“主公,臣认为主公可效仿符州府此法。” 林者棋凝眉想了想,拱手对林知皇道:“主公,臣觉得符州牧那边,对此有些治罪过重。” 林待笑容和煦的提点林者棋:“阿弟,此地不是家族内部私聊,莫要随意言语,以私观看大局。” 林者彪觉得林待这话说的看似在为林者棋好,言语提醒于他,实则在变相说林者棋仗着乃主公的族叔,在随意言语,不由心下暗自生恼,面上却维持着笑,问林者棋:“五弟何出此言?” 林者棋看了林待一眼,吞下已到嘴边的’啧啧‘,未曾理他,神色恭敬地向林知皇谏言:“符州牧如此重罚,虽能以儆效尤,但清平道手下到底道徒众多,而这些道徒,又大多此前为普通百姓.....” “符州牧如此治罪加入清平道的人,非他治下的百姓,特别是清平道所掌的那两州治下的百姓,恐要以此传其暴政之名了。” 李尚乃农户出身,对百姓们的思维方式深有体会,听得林者棋此言,也拱手对林知皇道:“主公,臣亦如此认为。” “您生而为女,会比其他诸侯更难立世。有些事,其他诸侯做了,不惧攻讦,行事可快刀斩乱麻。” “但您若想效仿,可能就要弊大于利了。” 李尚说的是实话,若非诚心为林知皇此主着想,是不会道此言的。 林知皇丝毫不觉被冒犯,颔首道:“希冀此言有理。” 林知皇肯定完李尚,转而问最先出言的林者棋:“五叔认为该如何罚这些人?” 林待眸中神色复杂,面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一副终于看到幼弟成才的长兄模样,出言提点道:“罚轻了也不可,会有人不惧此事。” 林者棋却不托大,拱手回道:“主公,臣不善律法之道,举荐随兄出策。” 随边弘客气对林者棋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道:“加入了清平道的官吏,以烫印洗去其肩臂上的清平道道印,可如近来判罪的世族中人,统一送去主公命人所建的改造营,改造学习。” “改造合格者,送入乡下村里,由当地里正监督,教习知字,为当村百姓代笔书信以及扫盲。在村服刑五年方可释。” “改造不合格者,将持续改造,何时改造成功,何时才可开始起算服刑日,未下村服刑满五年者,永不释。” 随边弘继续道:“至于加入清平道的百姓,以烫印洗去肩臂清平道道印,罚其服刑去往荒地开荒官田,满三年方可释。” 林知皇满意的颔首道:“可,聪渊思虑周全,便如此办。” 林知皇肯定随边弘的话声刚落,杨熙筒便紧随其后,声音高亢且夸张的赞道:“随兄不愧为七聪之一,行事颇有章法,果非凡人。定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才这般耀目绚烂...... “随兄生的容貌昳丽,青丝如墨,见之便令人心旷神怡,再加上其胸腹中满载的文墨,世间少有人能与之相匹........” 杨熙筒不打一丝磕巴的,满脸屈辱,滔滔不绝说着夸赞随边弘的话。 林知皇面上的神情僵住,直愣的转头看向杨熙筒。 第785章 温南方:主公,喻娘子为何急于制异人蛊的解药? 随边弘与杨熙筒之间有多不对付,林知皇这主公是看在眼里的。 要让杨熙筒说夸赞随边弘的话,那痛苦程度,无异于让他掉千根以上的头发。 林知皇看着杨熙筒此时与说出口的话,截然不同的郁愤表情,嘴角微抽。 大书房内众人,除了温南方,皆都低头忍笑。 林知皇见众人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用说,在场众人,除了她这主公,都是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的。 皆在看好戏呢。 林知皇假做不知,刚想开口谈别事,揭过这一茬,候在门外通传的贴身大丫鬟春夏在此时快步行入大书房。 春夏站定后,躬身奉出一只信筒,对上首主位书案前的林知皇急声禀报道:“殿下,喻娘子与左将军从海原郡传来八百里加急。” “快呈上来。”林知皇一听是八百里加急,立即让春夏速速呈上来。 大书房内众文臣闻言,神色也同样认真起来。 林知皇接过春夏呈递上来的信筒,径直打开,从内取出两封信。 林知皇检查信上的漆印封泥无误后,取信一目十行的阅读起来。 看信过程中,林知皇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温南方见林知皇神色如此,清隽的眉宇微皱:“主公,发生了何事?” 林知皇:“左昂与喻轻若在库州治下各处盐场搜寻喻氏家主时,偶然发现了清平道在海原郡私建的一处盐场。” “左将军带兵查围了清平道私建的这处盐场,并生擒了清平道内的一名祭酒。” 随边弘此时脸上,也没了刚才杨熙筒夸赞他时享受的慵傲神态,桃花眼微眯,凝声问道:“既然左将军偶然捣毁了治下一处毒窝,这是好事,主公为何神色如此?” 大书房内其他文臣皆有此问,静等林知皇相告。 林知皇扣留下喻轻若的信,将左昂传回的书信,递给春夏,让她一一给书房内的众文臣观阅,同时开口道:“清平道在这处私盐场内,还修建了一处不知做何用的地牢......” “左将军的副将在带人去搜查这处地牢时,连同二十余亲兵一起,被炸身亡。” “那处地牢内,不论是被关押的人,还是看守地牢的道徒,也全都身亡。算是断了线索。” “又是清平道?”杨熙筒脸色难看道。 杨熙筒对清平道这股势力的厌恶,溢于言表。 在他看来,清平道就是吸干百姓们最后一滴骨髓的邪教。 别方掌权人再是恶贯满盈,百姓们只要吃苦耐劳,到底还能挣扎着活下去。 而清平道,则是通过那些看似为百姓们发声的教义,蛊惑百姓们为他们所用,燃尽最后一点生机,彻底绝了活路。 在杨熙筒心里,清平道比之吴奎、冲天贼之流,更恶。 林者彪怒道:“藏头露尾,视人命为草芥的鼠辈,为了毁灭证据,竟是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林待面露疑惑的问:“炸死?炸?什么意思?” 炸雷这武器,目前林知皇手下,只有真正的心腹知道。 但如今清平道也弄出了此物,林知皇便也不准备再多做隐瞒,向温南方点了点头,温南方立即意会,便淡声开口为在场众文官详讲了炸雷为何物,又有怎样的威力。 曲伟听完后,倒抽一口凉气,惊呼道:“世间竟有这种武器?” 曲泽面色难看:“此物若用来攻城........无往不利。” 林频嘴唇抖了抖:“清平道若大量制作此物,这.....” 随边弘摇头:“无法大量制作。” 大书房内数道目光,同时转向随边弘。 随边弘摸了摸下颚:“炸雷这物并不好控,遇火即炸,清平道也无法保证自己教内上下一心,是不会大量制作此物的。” “炸雷这物制作出来,若是保管不好,无论哪个上位者,都无法保证此物不会被他人偷盗出去,反噬自己,管控应是极其严苛的。” 温南方点头:“即使苗杳头脑发昏,不惧这些,想大量制作炸雷,目前也不可能。” “制作炸雷的原料难寻,清平道亦是无法大量制作的。” 方青波能在短时间内,制作出如此多炸雷,供给林知皇,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研究明白了,原料该如何制出,而非是依靠天然所得的原料在制作炸雷。 这也是林知皇如此重视方青波,将其妥善安排隐匿的根本原因。 林者棋疑惑:“温兄对此物倒是知之甚深。” 温南方颔首,在林知皇的授意下,吐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来:“炸雷这物,主公也掌有。” 大书房内,原先不知此事的从属,闻言皆惊,齐刷刷的看向上首书案前端坐的林知皇。 林知皇颔首,算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曲氏兄弟分外激动:“主公!” 林者棋灿笑,向林知皇拱手:“主公总能给人惊喜。” 林者彪呼吸急促:“主公......” 林待面露讨好之色的贺赞:“主公能掌有此物,果然乃天命之人!” 林频面容略微僵了片刻,紧随其后的贺赞林知皇。 之后,大书房内众文臣传看完左昂的信,就着如何防范清平道渗透之事,仔细商讨了一番。 当夜,月明星稀。 林知皇唤来温南方与随边弘在书房议事。 林知皇将喻轻若传回的密信,递给两人阅读。 随边弘看信后,疑声道:“异人蛊?” “那些妖道炸毁的地牢,在制异人蛊?” “这是何物?”随边弘问林知皇。 温南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墨眸沉凝的看向林知皇,涩声问:“喻娘子.....为何急于制异人蛊的解药?” 第786章 温南方、随边弘知晓林知皇身中异人蛊之事 林知皇未回温南方此问,只答随边弘所问,详讲了异人蛊为何物,并将林者蕊之前被清平道利用,欲用此物暗害鲁蕴丹的事,一并讲了。 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知晓此事后,神色皆变。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里掠过厉色,凝声道:“玉照天子当年突然发疯,最后自戕,莫非就是中了此蛊?” 林知皇见两人如此快便想到玉照天子当年突然自戕身亡之事,颔首道:“喻医世家内有族老,此前被玉照天子密诏入宫,为他解过此蛊。” 林知皇此话一出,最后的结果,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也不问了,玉照天子仍是自戕而亡,那自然是未能解蛊的。 “这异人蛊,竟然如此厉害。清平道原来早便在筹谋天下了!”随边弘难以置信。 玉照天子已死二十余年,大济也是在玉照天子死后,日渐开始势颓的。 “不对,当时清平道的人,是如何接近玉照天子的?” 话落,不用任何人回答他此问,随边弘自己就想明白了,说出心中猜测:“是了......” “玉照天子当时欲革除世家制,收拢世家手中的权柄........” “清平道利用此点,让那些势大的世家,为他所用了。” 林知皇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在收拢世家权柄这一事上,玉照天子到底激进了。” 林知皇虽也忌惮世家,但有玉照天子这前车之鉴,在处理世家这一事上,会更加小心斟酌,若无确定把握,不会贸然便对世家出手。 她欲借着这乱世,建立新政,润玉无声的收拢世家手中所掌有的权柄。 对世家,不可赶尽杀绝,否则必遭其反噬。 毕竟这天下,争霸者不只她一家。而世家手中,如今又掌有过多。 天下平定后,世家最终在她手下可存,但却也再不会是门阀,无法左右朝堂政局。 她要让世家,日后只有名,而无权,甘之如饴的只成为输送人才的温床。 为了制衡,世家人才为官,与寒门以及庶民出身人才的为官比例,也需把控好一定的度。 林知皇心里正琢磨着日后如何对待世家,耳边又传来随边弘的续问声:“所以......” “清平道如今大量收罗疯子,制作异人蛊,是想利用此蛊,暗害当今那些对他们有威胁的掌权者?” 温南方嘴唇微颤,涩声问林知皇:“主公,刚才为何不答南方所问?” 林知皇再次不接温南方此问,凝眉道:“喻轻若最终还是未能查到喻家主的下落,喻家主可能......” 温南方上前几步,行至林知皇书案前,垂首认真的与坐在书案后的她对上视线:“主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转移话题?” 随边弘也察觉出不妥,上前几步行至书案后,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坐于书案后的林知皇。清平道如今正在用异人蛊暗害的当今掌权者,难道..... 林知皇气馁,叹了口气:“好吧,就知道此事瞒不过你们。” “是,本王中了异人蛊。”林知皇抬首与温南方对上视线,点头承认。 随边弘闻言,瞳孔骤缩,来到林知皇身前,暂时也顾不得上下之别了,双手缚住林知皇的肩,掌下用力一把将坐在宽椅上的林知皇,带扶起身, 随边弘而后仔细的打量她的身体情况,见无一处不妥,又径直伸手探上了林知皇的脉门。 随边弘不想相信:“主公,此事不可玩笑。” 随边弘也是习武之人,基本的探脉自是会的,摸脉后发现林知皇的脉搏强健有力,身体并无异处,眉宇皱的更紧。 而温南方则在林知皇坦然承认自己中蛊后,屹伫在原地,只隔着书案一直看着林知皇,无甚别的动作。 “聪渊,本王怎会以此事玩笑?” 林知皇回着随边弘的话,见温南方神态不对,抽回自己的手,转过书案,在温南方身前站定,略有忧色的问:“聪深,怎么了?” 温南方看着在眼前站定的林知皇,缓缓抬手,面容看似平静,伸出的手掌背面,却爆有根根分明的青筋。 “怎会.....如此?”温南方不可抑止的抬手,附上了眼前人的脸颊,克制的摩挲。 “您身边,明明已布了严密的安防,怎会中蛊?”温南方垂眸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涩声问。 随边弘见到温南方此动作,眸中闪过诧异之色,精致的眉宇间,褶痕更深,在林知皇尚还未做出反应前,便上前一步,不留痕迹的握住了温南方的手腕。 温南方未理会随边弘此举,亦是说此时他眼里已没了旁人,如星子一般的墨眸,紧紧地落在林知皇的脸上。 “聪深?”林知皇黛眉微颦。 随边弘看似神情轻松,手下却用了十成的力道,才将温南方的手,从林知皇脸上挪开。 此时,随边弘的视线,亦是落在林知皇脸上的。 随边弘见林知皇脸上并无其他异样神色,眸中的忧色这才消退了大半。 “师弟,莫要忧心失智。主公运筹帷幄,如今道出此事,定是已有解决之法。”随边弘回首,背对着林知皇与温南方对上视线,目中尽是警告之色。 林知皇对于隐瞒心腹自己中蛊之事,自是理亏的,正想着如何安抚面前的两位心腹,听随边弘如此说,立即借驴下坡,并未注意到随边弘与温南方之间的暗流涌动。 “本王在出征伐薛前,便已派出如影随形的影主胡三,以及皇城分堂的堂主比列,带人去往览州扬萍郡,去抓捕妖道褚施了。” 林知皇见温南方如此忧心自己,以至于失态,也不好再做隐瞒,如实已告。 “前日胡三传回消息,已抓获褚施,再有半月,应该便能将褚施押送至库州州城。” “褚施?”温南方在随边弘的眼神警告下,神志逐渐清明。 林知皇见温南方神色再度恢复如常,眸中忧色尽去,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平静的回道:“当初给钟氏异人蛊,暗害于我的妖道,便是这褚施。” “这褚施还有一个身份,乃清平道道主苗杳的师兄。” 随边弘听到这里,惊疑不定:“听这话的意思,主公非是近来中的异人蛊,而是从前在盛京生活时,便中了此蛊?” 第787章 随边弘:你竟敢对主公,生有主从情谊之外的情愫! 家族内斗之争,历来是不好对外去讲的。 林知皇见有些话不用多说,只露一点口风,面前的两名心腹谋士,便能将事情猜个七七八八,遂也不再多做隐瞒,点头,将自己中异人蛊的来龙去脉,尽数讲了。 温南方听后,沉声道:“难怪.....” “主公从前总是头疼,而近几年来,却再无此事,我还当是喻娘子调理好了您的身体....” “原来,您是身中蛊毒,而这些年,喻娘子只是暂时用药压制住了您脑中的蛊虫而已。” 林知皇对此事很是理亏:“聪深,此事.....” “主公做的没错。” 温南方打断林知皇的话,淡声道:“此事确乃机密,不可随意相告于他人。” “属下虽乃您信重的心腹,但到底不善医毒之道。知晓此事,除了忧心,也别无他法。” 这是生气了。 林知皇尴尬的抬手,挠了挠脸颊,开始暗思如何安抚自己的首席谋士。 温南方不等林知皇开口再言其他,续问道:“您手上剩余的药,还能压制您体内的那只蛊虫多久?” 林知皇如实回道:“八个月。” 温南方身侧的手微紧成拳,抿唇未再言语。 随边弘松了口气:“胡三如今已是抓住了当初真正向您下蛊的妖道,只等他将妖道褚施押回,您的蛊毒自然就能解了?” “嗯。” 林知皇颔首:“比列之前在新皇城抓到了褚施的弟子,从他亲传弟子口中审问出了解蛊方法。” “每颗异人蛊制出,都会制出相应的解蛊香。” “诱引本王脑中蛊虫自行爬出的引蛊香,就在那褚施手中。” 温南方与随边弘听到林知皇这确定的回答,凝重的神色微收。 温南方:“若非已抓到妖道褚施,主公打算将此事,隐瞒我等到何时?” 若未真正抓到褚施,到此时都不会告知你们这些。 林知皇在心里默默道。 林知皇不愿说假话,抬手摸了摸鼻子,以缓解尴尬。 温南方熟知林知皇行事,见她闭口不答,已是知晓答案,不再续问,墨眸渐深。 林知皇解蛊之事,已有眉目,安危无虞,随边弘终于暂且放下了心,思绪立即便活络起来,开始就此事前后分析:“如此说来,这清平道的道士,倒是有些真本事在身的。” 林知皇闻言侧目,皱眉。 温南方此时知晓林知皇中了清平道的暗算,对清平道厌恶更深,听随边弘此时所言,亦是不悦的侧目。 随边弘接收到自家主公这眼神,慵懒的摆手,沉声回道:“主公,臣并不是夸赞清平道,而是在感叹,这清平道确实有些邪乎。” “哦?”林知皇挑眉。 “这些妖道,竟是在您尚在闺中之时,便瞧出您的不凡来,早早就对您下了蛊毒,欲在您未长成前,就除了您........” “这真是,匪夷所思。” 随边弘说着此话,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也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怒意。 林知皇也一直想不明白此点:“无妨....” “如今已是擒获褚施,等胡三将此人押送到库州州城,刑讯审问褚施之事,便交由你主掌。” “诺。”随边弘拱手肃容领命。 异人蛊之事谈到此,暂且揭过。 书房内主从三人,皆暂时于表面放下此事,神色恢复如常,转而谈起白日在大书房内所言的炸雷之事。 温南方:“今日主公在大书房,示意臣透露出您也掌有炸雷这物,是想以此密,吊出鲁丞相派来的细作?” 林知皇颔首:“自然。” “这细作不尽早抓出来,本王如何能安心?” 林知皇莞尔一笑:“林氏一族能否心甘情愿为本王分忧,去惠民书院内任教,教习平民百姓的子女读书识字,可全都靠他了啊。” 随边弘就喜欢林知皇这样处事,慵懒地勾唇笑道:“听闻此等机密,那细作必会沉不住气,传信给他真正的主人,通晓此事的。” 温南方:“如此,这几日,细作究竟是谁,就该水落石出了。” 从林知皇的私人书房内告辞出来,随边弘的脸色唰的便落了下来,径直拉了温南方的手臂,便往王府外走。 “去哪?”温南方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突然骑性来了,聪深可要陪师兄赛马一番?”随边弘虽慵懒笑着在问询温南方的意见,但钳制着他手臂的大掌,却越发用力。 温南方皱眉,知晓随边弘这是想避开王府内四处安插的听使,邀他出府谈私话。 “走吧。” 温南方见随边弘眸中尽是肃色,袖下的指间微缩,依着随边弘的力道,与他一同骑马出了王府。 两人骑马,一前一后来到一处僻静的林间,随边弘确定了周围无人,马还未停稳,回身一马鞭,就向骑马跟在身后的温南方挥去。 温南方身体后仰,身手敏捷的避开随边弘出其不意袭来的这一招,同时勒紧缰绳。 “师兄,你这是作何?”温南方重新坐直身体,淡声道。 随边弘目色冰寒,锐声道:“你疯了!” “师兄,你这是何意?” 随边弘扬起马鞭,直指温南方的面门:“你莫要装傻!她乃你我之主!” “我知晓。” “知晓?” 随边弘脸颊侧面的咬肌紧绷,明显正克制着强大的怒意:“知晓你还敢对主公,生有除主从情谊之外,旁的情愫!” 话落,随边弘再次一扬马鞭,凌厉的向温南方肩头抽去。 第788章 深藏此心,绝不会让此心,影响主公的宏图大业 温南方此次未躲,怔愣在原地,生受了随边弘这一鞭。 “休要胡言!”温南方面上平静淡然的神色,在此刻被打破。 “我有未胡言,你自己心里清楚!”随边弘见温南方还敢矢口否认,沉声怒斥。 温南方神色阴鸷,厉声道:“视她为我辅佐之主!” 温南方面上露出这等神情,让随边弘怒气稍微收敛,前后一细思,错愕:“你竟是连自己都骗?” 温南方抿唇,默然如玉的在马上挺直身形,静望骑马相对的随边弘。 随边弘只觉荒唐:“难怪......” “若非今日主公突然道出中蛊之事,致使你情绪大乱,只怕到此时,我都不能看出端倪。” “聪深,你!” 随边弘面上露出几分不忍,暗怒道:“真是疯了......” 温南方面侧的咬肌骤然紧绷,沉声道:“师兄,我与主公之间,只有主从情谊,不会再有其他。” “对主公做的任何事,也都基于我乃其辅佐之从,该行之事!” 温南方死死看着随边弘,声色越沉:“所以,师兄,你刚才所言,从何而来?” 随边弘的桃花眼中怒意升腾,扬鞭狠厉地朝温南方身上挥去。 “以你的聪慧,怎能生有此番妄念!” 温南方此次未再受着,回手扬起马鞭与随边弘挥来的鞭身缠绕到一起,而后手下猛地用力,将随边弘往马下带。 随边弘亦是手下用力,两人同时被对方所施的力道,拉扯下马。 师兄弟两人跌下马后,不约而同的甩了手中马鞭,赤手空拳交起手来,又都很默契的,拳头皆未往对方头脸位置招呼。 两人都在尽量避免今日之事,被他人瞧出端倪。 “师兄,你都说了这是妄念,自然无此事!”温南方从地上翻身而起,直接一拳便向随边弘胸口挥去。 随边弘翻身在地上滚了一圈,浅蓝色的广袖袍服沾尽落叶与黑泥,避开温南方击来的这一拳。 因随边弘爱洁,被温南方逼到滚地避开这一招,心中怒意更盛:“你以为,不承认此事,它就不存在吗?” 随边弘从地上站起身后,反手抽出束发的玄紫铜鹿身长簪,迅猛的往温南方肩臂处刺去。 温南方侧身避招,仍是被发簪划破肩臂处的衣袖:“我一直恪守辅佐之心,它就不存在!” “存在的事,怎会不存在?”随边弘见温南方避开,旋身又往温南方大腿处刺去,一头青丝随之飘散,面上神色更显厉肃。 “聪深,自欺欺人,是蠢人爱做之事。” “你若能收敛自己的心,又怎会被我发现端倪?” 温南方此次闪身不及时,被随边弘用发簪刺中大腿,闷哼出声,身形微懈。 随边弘趁此机会,以肘反抵住温南方胸口,压制着他往后退步,将温南方抵押在树干上禁锢,使其不得脱身。 “聪深,你该庆幸......主公未曾察觉你此心意。”随边弘贴面与温南方拉进距离,与他对上视线,压低声音道。 温南方未再还手,一双墨眸死死的瞪视着眼前人。 “我以辅佐之心相待,主公怎会察觉其他.......” 随边弘咬牙:“你终于肯承认了。” 温南方闭眼:“师兄,我会深藏此心,绝不会让此心,影响主公的宏图大业。” 随边弘深吸一口气,让心中的怒意先散去些许,凝声道:“你现在该做的,是移心。” 温南方睁眼,怔然:“将对主公生有的爱慕之心,移给他人?” “对。”随边弘精致的眉宇紧皱,掷地有声。 温南方哑声道:“这如何能做到?” “能。” “师兄,我不是你......” “你当然不是我!” 温南方从随边弘这话里,听出些别的意思,面上闪过讶然:“师兄.....你......” “我比你理智,不该生有的情愫,在情生之初,就该自我断绝。” 随边弘精致的眉眼中透出难掩的煞气:“主公生而为女,欲谋夺天下,本就有千难万阻,再与辅佐之从,生有情愫,你让投效于她之人,如何信他?” “你让天下之人,如何看她?” “我绝不容许,主公因此而败了声名,遭人攻讦!” 温南方目眦欲裂:“我也绝不容许此事发生!” “师兄,我知道该如何做。” 随边弘见温南方眸中的认真之色不似作伪,桃花眼中的煞气微收:“聪深,你若敢以你的心意,影响主公......” “到时,别怪师兄未对你手下留情!” 温南方垂眸,视线落在随边弘反肘抵着他的手中,握有的那支,仍然带有新鲜血渍的发簪:“不劳师兄动手,真有那日,南方自会先行了断。” “主公乃我辅佐之人!我也不容许任何人坏主公大业。” 温南方墨黑的瞳眸里尽是狠意:“包括我自己,亦是如此!” 随边弘被温南方眼底的决绝之意震撼,松开抵住他胸口的肘臂,面上的煞意敛起。 静默半晌后,随边弘仍是想不通:“聪深,你既如此清醒。怎会让自己深陷至这般境地?” 情不知所起,再清醒,已是一往情深。 温南方牵起嘴角,似笑却悲:“师兄,因为......难以自抑。” 见向来沉稳的温南方露出这种神情,随边弘叹道:“聪深,将这番情,留给别的女郎吧……” 温南方未曾回话,在随边弘松开他后,郑重的对随边弘行了一个拜谢礼,而后沉默的走向自己的坐骑,利落的翻身上马,扬鞭离开此片树林。 随边弘望着温南方一如往昔的沉稳背影,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仔细的擦净发簪上沾染的血渍:“难以自制的生情,又这般清醒.......” “讨人厌的小子,真是会自苦。” 随边弘擦净发簪上血渍,用发簪将散下的青丝,动作格外洒脱地再次束好,翻身上马,扬鞭往王府方向回返。 骑在马上,感受着清风从面上拂过,随边弘心中郁气仍是难解,低骂道:“真让人操心。” “老成持重?” “笑话.......” “越来越讨人厌的臭小子......” 随边弘皱着一张精致至极的脸,沿路留下一串随风而逝的低骂。 第789章 越公子:权王殿下若是蠢人,这天下怕是没有聪明人了... 温南方没有任何异样的骑马回返了王府,一进自己所住的侧官居,便让贴身侍从青云,服侍他沐浴更衣。 “主人,您怎么受伤了?”青云服侍温南方褪下衣袍后,注意到他大腿上,已凝有血痂的孔洞伤,不禁低呼出声。 温南方垂眸扫了眼自己的伤处,淡声道:“无碍,只是皮肉伤罢了。” “可是随大人又为难于您?” 青云是练家子,细观温南方腿上的血洞,再想到随边弘惯来爱使用的武器,面露怒色。 “随大人明明与您师出同门,平日关系再不好,怎能这般伤您?” 温南方摇头,回首淡然的看向青云,向来对下亲和的他,面上难得露出几分威厉,再次淡声吩咐道:“取点金疮药来,包扎一下便可。” “诺。” 青云不敢再言其他,立即恭敬的叉手应诺,转身去取金疮药。 与此同时,王府偏殿一处寝殿,正在梳妆台前卸发上钗环的林婉娘,左耳微动,手上动作一顿,黛眉皱起。 “随边弘与温南方刚才离府,这是动手了?” “温南方......还受伤了?” 林婉娘将从发鬓间拆卸下来的玉簪,放回梳妆屉,不解的呢喃:“师兄弟之间,私下关系,竟这般差吗?” 林婉娘在梳妆台前卸完钗环,上了床榻,准备就寝,右耳又动了动,突然轻嗤道:“自从阿姊同意他见淮侧妃,倒是天天都黏着娘了.......” “天色这般晚了,还和娘撒娇呢....啧.....”林婉娘摇头,面含鄙夷之色的翻身闭眼睡下。 王府前院客殿,越公子倚在榻上,可怜兮兮的望着淮侧妃:“母妃,儿子知错了还不行吗?” 淮侧妃不理越公子,只坐在他的床榻边,就着烛光,认真刺绣。 “母妃,都好些天了,您守在儿子榻边,又不搭理儿子,不难受?” 淮侧妃头都没抬,充耳不闻的继续做绣活,水色的绣面上,刺的是一朵极艳的牡丹。 “儿子与您说话呢?母妃.......”越公子把‘母妃’二字音调拖的极长,撒娇之意,不言而喻。 淮侧妃这才停了刺绣,转头目光清冷冷的看向倚在床榻上的越公子。 越公子被淮侧妃这眼神看的格外心虚。 “母妃,儿子知错了,下次再不敢如此了。”越公子可怜巴巴道。 “您消消气,儿子这不是没办法了,才会冒险......” 淮侧妃抬手,掐住越公子的脸颊:“冒险?谁让你这般冒险的?” “哎呦呦,儿子下次再不敢了!母妃,疼,疼,疼疼!”越公子白嫩的脸皮被淮侧妃扯住,不住的呼痛。 “现在知道疼了?” 淮侧妃面上终于泄出了一直压制在心底的情绪,眸底泛出几丝水光:“用身体往人家剑锋上撞的时候,怎么就不怕疼了?你若是真有个意外,可有想过娘今后怎么活?” “母妃,当时实在是没法子啊.......” 权王行事那般霸道,每走一步,皆在她掌控之中。 而他又是父王尚存于世的唯一子嗣,母妃身份又不低,身份敏感。 “您不知道......”越公子担心外面有人监听此处,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想着怎么不留痕给淮侧妃说明此事。 权王手下,就连那看着行事冲动易怒的庶妹林婉娘,也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他怎能不拿出点东西来,让权王看到他的价值,对他彻底去了杀心? 他就算真老实,不愿惹事,只为求活,那也得让权王信啊....... 忠心不表出来,空口白话的,权王如何能信他? 等权王彻底稳定了库州的局势,彼时他又用什么来保命? 淮侧妃掐着越公子脸颊的手松开,直接给了他肩臂一巴掌。 “嗷——!”越公子被自家母妃的巴掌,扇打的断了心头思绪,捂着肩头痛嚎出声。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心思少一点,活的才长!你是不是忘了?”淮侧妃斥道。 越公子见向来聪慧的母妃突然张口大咧咧的说这些,面色顿变,以眼神示意淮侧妃隔墙有耳。 淮侧妃瞪了越公子一眼,回了一个‘老娘还需要你提醒的眼神’,扬手又揪住越公子的耳朵,继续怒声训斥。 “想老实活着,在聪明人面前,就该老实点!” “玩弄权谋手段?你玩得过人家吗?” 越公子被淮侧妃揪住耳朵,因为胸肩处的剑伤还未完全长好,怕伤口再崩裂,因此不敢大动作的闪避,只得倚在原地,任由淮侧妃施为撒气。 “你也知自己身份敏感,却擅自在聪明人眼皮子底下,玩弄权谋之术,又表明忠心说你愿成为她麾下之从?” 越公子不住的呼痛,想以此引得淮侧妃心疼,从而对他手下留情。 淮侧妃显然怒极,无动于衷,继续冷着脸反问斥道:“换位细思,你这般行事,可不可笑?” 越公子呼痛声顿止,被淮侧妃一语惊醒,怔愣在那里。 “这......” “这什么这?”淮侧妃格外凶的回斥。 “权王殿下能收拢诸多有才之士投效辅佐于她,又以女身登王。你说,她是聪明人,还是蠢人?”淮侧妃厉声喝问越公子。 越公子抬手握住自家母妃仍在揪紧他耳朵的手,求饶道:“权王殿下若是蠢人,这天下怕是没有聪明人了.......” 淮侧妃的视线,严厉地落在越公子胸口的伤处上:“那你说,做这事,你蠢不蠢?” 越公子垂头丧气,眼含泪花:“蠢。” 淮侧妃这才松了手:“白教你了!看着精,实则憨!” 越公子抬手捂住自己被揪红了的耳朵,眼尾红彤彤,好不可怜的看着立在榻边,正甩着手,嫌弃揪他耳朵,却把手弄疼了的淮侧妃。 “母妃,耳朵肿了.....呜......” 淮侧妃训完人,手也舒服了,就开始利落地收拾起自己的绣篮,一点也没有挥发母爱的意思,转身就往寝室外走,准备回自己的寝殿歇息。 临出门前,淮侧妃犹不解气的愤然地嘟囔了一句:“果然,鲁王那烂人的劣质血脉,还是拖累了我儿的智商.....” “母妃!呜......”您是不爱我了吗? 房门关闭,淮侧妃的身影彻底消失,独留越公子一人在房内,只觉得身与心,哪都被剑刺了一遭。 “噗——!”林婉娘闭眼在榻上翻了个身,喷笑出声。 第790章 苍州雍州牧,发来求娶婚书 寝殿的紫铜香炉中,飘出袅袅香烟。 黄琦锦亲自服侍着林知皇穿戴好绣有金丝蟒纹的宽袖王袍后,向外招手,立即便有一名丫鬟,呈托着一顶精致的玄色王制规格的头冠,躬身入内。 这名丫鬟所呈托盘内的头冠,不同于以往所见的那些王制头冠,髻带边侧嵌有米粒大小,光泽柔和的南海贝珍珠,外形也修改成了更为轻便柔和的样式,一看便为女式头冠。 “这是?”林知皇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王制头冠,见黄琦锦从托盘中小心的拿起这头冠,欲要服侍着给自己戴上,疑惑地问出声。 黄琦锦笑着回道:“您如今已贵为王侯,却不愿冠戴那男式样的王侯头冠。属下知您之心,更知您这般坚持,用意为何。便依着亲王制规格,新绘制了女式样的王侯头冠。” “这王府留下的手艺娘子,功夫果然不错,属下给了她图纸,不过三日功夫,便依着图纸上所绘的头冠样式,将这冠做了出来。” “主公,您看这冠可好?” 林知皇行到梳妆台前坐下,示意黄琦锦为她佩戴上这头冠,颔首道:“晨曦有心了。” 黄琦锦娇笑一声,悉心的为林知皇戴好头冠。 “主公戴上这王制头冠,看着更有威势了。”黄琦锦给林知皇佩戴好头冠,看着铜镜中林知皇倒映出的模样,由衷赞道。 “奴婢观殿下戴上这头冠,倒是更美了几分。”四季笑着凑趣。 翠果虽服侍在林知皇身边,却不敢与其他贴身丫鬟那般,随意言语,只默默地呆看着林知皇。 林知皇轻笑一声,站起身,抬步往寝殿外走,揶揄:“在你们几个眼里,本王哪里不好?” 寝殿内伺候的几名丫鬟闻言,皆掩嘴轻笑。 翠果这时却开口接话了,急切道:“殿下哪里都好!” 林知皇往外走的脚步微顿,回身看向说话的翠果。 翠果见林知皇回身看她,受惊的低下头,一副等待发落的模样。 翠果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没憋住话,更懊恼从前在林知皇面前放肆的事。 黄琦锦早便知晓翠果的来历,对她无甚好感,见她此时说出这话,眼眸微眯,心中暗忖她的用意。自从在林知皇身边办事,黄琦锦对任何事物,都抱有十二万分的戒心。 林知皇将翠果放在身边,更多是为了制衡培养性格尚未成熟的方青波,只要翠果识时务不生别心,以方青波所献的功绩,林知皇自然也不会苛待于她,更不会花费功夫多加揣测她的心思,闻言只心情颇好的抬手点了点翠果,和煦道:“你这段时日耳濡目染的,倒是和她们几个学的快。” 四季不依:“殿下,奴婢们的话,可都是真心的。” 林知皇好笑的摇头,最后摆了摆手,含笑带着黄琦锦出了寝殿,往办公大书房方向大步而去。 “晨曦,后院的那些女眷,现今安置的如何了?”林知皇边走边问道。 黄琦锦有条不紊的回道:“回主公,鲁王的姬妾中,出身世家的女眷,有半数选择了归家。这部分好处理,收回朝廷封诰的品级玉牒,属下直接让其家人过来接人,将她们遣返归家了。” “另外半数出身世家的女眷,归家反是没了活路,皆不愿归家。” “奴婢给这些女眷也安排了活路,问了其意愿,收回封诰的品级玉牒,将她们送去了裴夫人那里。” “离了这处,去了离仙郡,她们也将远离过去。” “今后,这批女眷便由裴夫人掌理安排,待她们学会知字后,或是去育幼堂,或是去学习卫护,总归能自食其力,不用再依附他人而活,可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至于那些没有家世,也没有封诰,只靠色艺,而被鲁王收拢进王府后院的女眷,如今想离开这处王府的,奴婢每人发了五十两遣散费,让她们自行离开了。” 林知皇边走边听黄琦锦回禀,听到这里,不置可否的点头。 “迷茫不知去何处,更怕离开王府后院没着落的,属下将她们安置进了艺演阁。” 艺演阁,是林知皇新组建的官办艺演机构,如今由林慧主掌。 今后,她下辖的之地,各种正式的宴宾,以及由官府承办的祭祀宴上,所有的表演活动,都将由艺演阁献艺。 演艺与某些特殊的招待,将完全区分开来。 林知皇听完黄琦锦的回禀,赞许的点头:“此事做的不错。” 肯定完黄琦锦此次做事,林知皇随意的续问道:“所以,如今王府后院,只淮侧妃还住在那里了?” 黄琦锦点头:“是。” 淮侧妃与其他王府后院的女眷不同,她膝下还有尚在人世的越公子,又出身淮氏,黄琦锦在未收到林知皇任何地明确吩咐前,自然是不会擅自安排这位的。 “淮侧妃啊....”林知皇想到今日清晨,影使禀报而来的,淮侧妃教子的那番话,唇角微勾。 黄琦锦恭声问道:“主公打算如何安置淮侧妃?” 林知皇挑眉道:“越公子伤还未好,淮侧妃想照顾儿子,便先让她照顾着吧。” 淮侧妃如何安置,就要看淮氏如何选择了。 林知皇心里想着此事,已是带着黄琦锦,走进了王府前院的办公大书房。 林知皇刚一入内,其内正在伏案理事的众文属,齐齐站起身向她行拜见礼。 林知皇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走到主位书案前坐下。 想到林婉娘今日清晨过来禀报的事,林知皇眼神自然的在温南方与随边弘身上停滞了片刻,见两人神色间并无异样,便也没再过多关注。 “这是什么?竟如此多?”林知皇视线瞟到堆积在自己书案上的,那一大摞外形华丽的书简,侧头看向暂时负责下辖之境,外交事宜的杨熙筒,疑声问。 杨熙筒黑着脸站起身,拱手恭敬地答道:“这是臣这段时日汇整的,各地诸侯以及大济显赫的一品世家,向您发来的......联姻书。” 杨熙筒此言一出,殿内众人脸色皆不好看起来。 林知皇倒是低笑出声:“让本王看看,都有谁......” 说着话,林知皇不甚在意的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书简,随意的翻开:“苍州州牧雍颐岁?” “本王怎么记得他已年五十有八,有嫡妻,且嫡长子也二十有一了?” 随边弘、温南方、李尚、林者棋等人闻言,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 林知皇莞尔:“雍州牧将苍州,治理的还算不错,他怎么也来凑这份热闹,想求娶本王?” 杨熙筒虽心里不痛快,但到底记得自己的本职之事,面色隐含暗怒的回道:“月前,雍州牧的嫡妻韦氏,暴病而亡,如今以嫡妻之位求娶于您。” “哦......原来如此。” 林知皇闻言漫不经心的颔首,饶有兴致的继续翻看手上的那封求娶信简:“呦,这聘礼列的还挺丰厚,难怪敢写信前来,求娶本王.......” “除了十万金外,这雍州牧,竟还愿意割让一郡之地为聘。倒是大方。” 第804章 娘透出此事,如今引祸,爹该担心的不是符州牧 鲁蕴丹不置可否。 林阳全如此表忠,倒显得有些急切了,更像是想隐瞒什么事情。 那两伙刺客里,必有一波是清平道的人。 难道.....林者蕊非只是清平道利用即丢的棋子。她与清平道,实则勾连已深,乃那邪教内的重要骨干?所以,林阳全才会这般行事? 鲁蕴丹若有所思。或许此处,该深查一番。 鲁元灵:“聪远,鹄儿被劫,现在也不知是那哪两伙人干的,还有那威力惊人,可大范围伤人的古怪之物,这些.......” 鲁蕴丹收回思绪,缓声道:“掳走鹄儿的人,必有所求,既有所求,便不会伤他。静等他们找来便可。如此,不管他们目的为何,只要冒头,就有了线索,藏不了多久。” “至于爹说的那威力惊人,可大范围伤人的古怪之物,也不必再查了。本相派到览州的探子,曾见识过此物,被清平道内的人,拿出来用过。” 鲁蕴丹简单讲了三个月前,清平道内一名号称为地瑞的将军,率领两万道徒,因久攻不下览州云氏世家的坞堡,便用了此物,强攻坞堡,将云氏号称可拦截十万大军来攻的坞堡,在一夕之间,夷为残垣断瓦的事。 “清平道内的人,唤此物为天雷。” “更言凡被此雷所炸者,都乃天道所罚的恶人。” 鲁蕴丹面容沉重:“清平道的地瑞将军,用天雷攻下云氏坞堡后,云氏世家的人,凡未被天雷炸死的,也都被那伙妖道所擒,丢给手下的普通道徒,凌虐至死了。” 鲁元灵听完鲁蕴丹所讲之事,难以置信:“览州云氏坞堡易守难攻,可是举世闻名的。” “百年前,疆州芜族人叛乱,就是云氏坞堡,守住了天险一峻,将那帮芜族人,拦截在内陆之外的。” “清平道竟是用这天雷,攻下了云氏坞堡?更将一品云氏世家的人,尽数虐杀了?” 越说,鲁元灵的神色越是凝重:“清平道这帮乌合之众,竟是发展的如此厉害了吗?” 鲁元灵心乱如麻:“那掳走鹄儿的,也是清平道内的人了,他们想做什么?” 鲁蕴丹风秀的眉目沉凝:“不论清平道想做什么,本相都不会让他们的目的达成。” 鲁元灵听出鲁蕴丹要对清平道动手的意思,愕然:“鹄儿如今在他们手上......” 鲁蕴丹凤目微敛,缓声道:“不会让鹄儿有事的。” 鲁元灵作为爹,还是了解自家儿子的,凡鲁蕴丹说过的事,定会做到的。 鲁元灵略微放下心来,便开始恼怒清平道的所作所为:“邪门歪道,造出此等伤天害理之物,肆意为祸!” “竟还敢用神鬼之论,言被此物所伤之人,皆乃天道所谴,让这些人死后都被人议论,伤其声名!让这些人为不知情的百姓所憎!可恶可恨!” 鲁蕴丹不说话,但他脸上沉厉的神色,已是说明一切。 鲁元灵生完怒,完全冷静下来后,又担忧起那被妖道称为天雷的武器:“聪远,这天雷,威力巨大,若是清平道将此物用来攻城......” 鲁蕴丹凤目微抬,语气中带出难掩的嘲意:“本相便等这些妖道,大肆运用此物。” 鲁元灵闻言,面上闪过诧色:“聪远?” “只要他用,就藏不住!此物过手的人多了,就不难夺取。”鲁蕴丹温润风秀的眉目,褪去沉色,泄出隐藏在其间的霸者之威。 “此物如何造,为何人所造,为何物所造!本相,皆会一一挖出,让此物,为本相所掌!” 鲁蕴丹凤目敛起,周身腾出犹如猛兽夜啸般的怒意:“专走偏门小道,吸食民血,不顾民生的乱世之徒,等本相腾出手,第一个便要灭了他们!” 老庵主双目含泪,骤然双膝跪下,重重的向上首位端坐的鲁蕴丹,嗑下三个响头。 两日后,鲁府收到一封绑在箭羽中部,射到门梁上的要挟信。 鲁氏家主鲁元灵从管事手中接过此信,展信一阅,当即脸色大变,快马加鞭赶往丞相府,去见鲁蕴丹。 “用依儿换?”鲁蕴丹甩下手中的信,周身气势凌冽。 鲁元灵则头上冷汗如注:“你将那符氏女保护的这般严密,他们是如何知道她在你这里的?” “聪远,你身边.......” 鲁元灵现在已顾不得关心嫡孙了,鲁蕴丹身边明显出了问题,次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鲁氏一族才叫真完了,他如何还能淡定。 “不是本相身边出了问题。”鲁蕴丹摇首,神色凝重道。 鲁元灵难以安神:“那这伙人,是如何知道那符氏女在你这里的?” 鲁蕴丹凤目一转,冷冷地看向鲁元灵,提醒道:“依儿在我这的事,娘告诉过林府钟氏。” 鲁蕴丹见鲁元灵发愣,寒声继续道:“当初,钟氏还为娘出谋划策,让娘假借我的名义传令,撤回了我在军妓营内的布置。害得那百余符氏女眷,在军妓营内失了庇护,为保清白,全数自缢身亡。” 鲁蕴丹如此一说,鲁元灵也忆起了此事,当即顿足,首次对爱妻有了责怪之心:“哎呀!坏事了!” 鲁元灵懊恼的抱头:“那时就和她说过,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与外人讲,她还不以为然,将符氏女在你这的事,告诉了钟氏。更依钟氏所言,做了那糊涂事!”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符州牧如今越发势大,若让他知晓此事.......” 鲁蕴丹看着如今才想着懊恼此事的鲁元灵,凤目中掠过嘲色:“便是没有此事,聪庭也已恨鲁氏入骨。娘透出此事,如今引祸,爹该担心的不是符州牧。” 鲁元灵放下抱头的手,看向鲁蕴丹:“聪远,你这是何意?” “我视依儿为命,即便我死,都不会让他人有机会伤她分毫。娘,将我的软肋,轻易告诉了他人。您该担心的,是我。更是,鲁氏。” 鲁蕴丹抬眸与鲁元灵对上视线:“爹,您知道我的意思了吗?” 鲁元灵退后一步,颤声道:“那鹄儿怎么办?” 鲁蕴丹用温润的语气,坚声道:“作为其二叔,本相会尽全力救回他的。” “但拿依儿换他,永不可能。” 第791章 本王只娶不嫁 “主公!” 杨熙筒听林知皇如此说,神色一变,立即便摆出谏言的姿态:“您如今......” 林知皇轻笑,疏朗地摆手打断杨熙筒后续欲谏之言,安抚道:“判听,本王只是随口感叹罢了,并无他意,莫要紧张。” 温南方淡然的开口,点杨熙筒道:“杨兄,主公如今已贵为一品王侯,岂会下嫁于人,做他人附庸?” “啧啧.....” 林者棋面带兴味之色的啧啧道:“这些前来求娶主公的诸侯与世家,莫不是以为我等辅佐在主公身侧之从,皆为傻子?” “应该就是这般想的吧。”随边弘慵懒的抬首,将手中的青玉杆毛笔,搁在笔架上:“庸人向来认为,这天下间,除了他们聪明,其他人都为蠢人。” 李尚对这话颇有感触:“随兄此言精辟,道尽时下,诸多让人看不懂之事。” 林频亦是道:“谁说不是呢,昔日那自封为常王的薛贼行事,就总让人难以琢磨。” 林者彪、林待等人见林知皇当真未曾生怒,面上也轻松的带笑附和随边弘之言。 随边弘对出言赞同他的同僚们,骄矜的点头示意,而后拱手慵声问正在兴致勃勃翻看联姻书的林知皇:“主公,您准备如何?” 林知皇饶有兴致的快速翻阅书案上那叠,积堆已高的联姻书,悦声道:“本王如今初登王位,行事该礼貌一点。” 杨熙筒见林知皇态度闲适悠哉,一点也未被此事影响心情,脸上黑云尽散,恭敬地请示:“主公,如何‘礼貌’?” 林知皇:“着人礼数周全的原路退回这些联姻书,告知来书的礼史吏,这上面,有一处地方写错了,实在失礼。本王瞧了,很是不悦。” 林知皇嘴上说着不悦,面上舒悦的神情,却明显不是这么说的。 杨熙筒:“哪处?” “‘聘礼’二字错了。” 林知皇黛眉微挑,娟秀的眉宇间,透出几分散漫的霸道威势:“在联姻书上,将这二字改为‘嫁妆’,方才对了。” 杨熙筒闻言,眸光大亮,激动道:“是了!这种错漏也犯,可见这些诸侯以及世家,对这联姻之事,有多不诚心,主公生怒,理所应当!” 随边弘最爱林知皇这般态度和熙的霸道行径,闻言精致地眉眼舒展的更开:“主公如此回应,当真是极为合适,有礼又有力,属下赞同。” 大书房内其余人,皆激动地高声附和。 温南方面上带着儒雅的淡笑,补话道:“联姻书,还是大张旗鼓的送回吧。这些极贵之人犯蠢‘出错’的奇景,世人会爱凑这份热闹,前去围观的。” 用婚嫁之事,无形贬低轻慢主公,总也要得让这些人,尝尝被此事回扇巴掌的苦果。 回敬扇人巴掌这种事,观众怎么能少?围观的人多了,这巴掌的威力,与带来的疼痛,才能一直持续啊。 随边弘最先想明白温南方的目的,唇角愉悦的勾起,慵声评价道:“蔫坏。” “温兄好提议!”杨熙筒闻言侧头看向温南方,双眼放光。 林者棋也侧头看向温南方,若有所思的暗忖道,这位如兰君子,手段倒是出人意料地犀利。 不自觉的,林者棋又将目光调转到了随边弘身上。 守山先生的弟子,看来不论其本身性格如何,一旦被惹怒,这回击的手段嘛..... 啧啧..... 就在书房内众文臣,正在其乐融融的商讨该如何回送这些联姻书时,大书房的门,突然从外被打开。 大书房内谈话声顿止,皆回首往大门方向看去。 花铃一脸肃杀的迈步走入书房,身后还跟着两名亲兵,捆绑押入一名货郎打扮中年男子。 书房内众人一见花铃这架势,就知有大事发生,神色皆变的严肃起来。 唯有一人,在看到跟在花铃身后,被其亲兵押入书房的货郎后,脸色骤变一瞬,而后恢复如常。 花铃站定后,抱拳对上首主位的林知皇抱拳禀报道:“启禀主公,人抓到了!” “哦?如此快?” 林知皇听到花铃的禀报,丢下手中正在随意翻看的联姻书,漫不经心的轻叹道:“看来是一刻都不想耽搁啊,倒是个忠心之人。” 大书房内,除了随边弘与温南方,都对这时的情况,以及林知皇此时所言,不明所以。 林知皇叹完,语气顿变,冷声对堂下前来回禀的花铃吩咐道:“抓吧。” 抓? 抓谁? “诺!”花铃顿首抱拳领命,旋身提枪便朝大书房内,书案位靠后的林频抓去。 林频见花铃猛然朝他抓来,立即便知自己已是暴露,视死如归的转身俯头,径直朝房梁柱猛冲而去,欲撞柱自尽。 花铃从进入大书房起,眼角余光就没从林频身上离开过,在动手拿人前,早预想了各种可能,怎会让林频在她手下自尽而死,坏了主公大事? 在林频还差两步,人便要触头撞上大书房内的梁柱时,骤然感觉到大腿一麻,似有什么东西穿过左腿,然后他就以向前而奔姿势,再也抬不起左腿,定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未能触柱的林频,懵然地低下头,这才看清,原来是自己的大腿,被一柄长枪掷中,枪尖斜插穿透了他的左大腿,又没入了地面。外露的枪身,此时还因为投掷的后劲,在高频晃动。 “啊啊啊啊啊!” 视死如归的劲头一过,剧烈的疼痛,后知后觉的从被长枪洞穿的左大腿处急速传来,林频仰头凄厉地嚎叫出声。 从林知皇下令,到林频欲触柱反被花铃掷枪洞穿大腿,这一系列变故,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 等大书房内的其他人回过神时,林频已是被花铃用长枪定在了梁柱之前,仰头惨嚎。 林待与林频比邻而坐,见同族出身的林频,被花铃这武将突然出手,伤重至此,反应过来后,立即大声质问道:“花将军!你这是作何?” 林者彪黑沉着脸腾站起身,快步上前去查看林频的情况,怒道:“花将军,你何故如此,若不给个交代,我林氏......” “主公!” 在场的林氏族人中,唯有林者棋最先明白过来,面色大变的腾站起身,截过林者彪的话头。 林者棋对自始至终,都淡定的坐在上首书案前的林知皇,拱手下拜,急声道:“我林氏分宗前来投效于您,乃孤注一掷之举,绝无二心!” 第792章 细作乃林氏林频,林者棋极力表忠 尚还面有怒色的林者彪与林待,见林者棋突然向主公急表忠心,霎时间,脑海里也蹿出许多不好的联想。 “是吗?” 林知皇不置可否的一笑,漫不经心的反问,目光却没有落在表忠的林者棋身上,而是冷冷地投注在了正仰头惨嚎的林频脸上。 正挡身在林频身前的林者彪与林待,注意到林知皇投注过来的视线,齐齐遍体生寒。 “不是的!”林者彪攥住仍在惨嚎不止的林频的肩臂,不可置信的向他颤声确认道:“是吧?嗯?” 林频在这时也痛劲稍过,强忍着大腿处传来的剧痛,咬紧腮帮止了痛呼,脸色煞白的转眸,无畏的与上首书案后端坐的林知皇,对上视线。 林知皇神色冷然:“林频,你有何想说的?” 此时,大书房内的其余从属,不论有多么震惊自家主公的亲族内,竟是出了别投的细作,都未随意开口言语。默然静观其变。 林频嘶哑着嗓音道:“殿下.......” “看在我乃你族叔的份上,给个痛快如何?” 林待听得林频此时所言,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直接腿软,噗通一下瘫软在地。 林者彪双目充血,回身扬手就扇了林频一巴掌,怒吼:“林频!你这个疯子!” “林氏一族生你养你,尽心栽培于你!你却猪油蒙了心,行这等不忠不义之事!你想让林氏覆族吗?” 林频生受下林者彪这一巴掌,脸颊立时便高高的肿起,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让他额上冷汗如瀑。 “呵,林氏栽培于我?哈哈哈!” 林频讽刺的仰首凄笑:“大哥啊.....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们庶出,在林氏族内连排辈论序的资格都没有!” “栽培?那也不过是林氏缺忠心耿耿,只为家族的管事,所以才大力培养族中庶出子弟的!族中的任何资源,向我们这些庶出倾斜投入时,就已经提前算好了如何收回双倍以上的利益!” 林频发出的声音,犹如困兽嘶吼:“只要是庶出,即使走出家族,在朝政上有所成就,也不过是在为族中嫡出铺路而已!所有拼搏出来的功绩与成就,终将为嫡系所掌.......” 林者彪怒不可遏的反手又给了林频一巴掌,林频被打的侧过了头,另一边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林待此时亦是从地上爬起身,使出全身力气,紧接着就给了林频一拳,而后怒火冲天的揪住林频衣领,怒吼道:“我们是庶出又怎样?我们比不过嫡出的这些兄弟又如何?” “我们到底出身林氏,你做这事,林氏倒了,我们这些林氏庶出,难道就会有好下场吗?” 花铃大步上前,将怒火中烧的林者彪与林待两人,从林频身边隔开,防止他们失手将林频弄死了。 林频啐出一口血,两颗牙齿裹挟在血痰中,落在地上,脸上不见丝毫愧意,只有嘲色:“林待,少以你那可笑的妒忌之心,揣测于我,我与你不同。” “我对林氏没有妄念。林氏,从来都不在我眼里!” “我要的,永远都只为守住我自己挣来的一切,不被他人所占!” “我更无害林氏之心,我行此事,只为我辅佐之主!” 林频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强忍大腿传来的痛处,尽力让自己的腰背挺直。 可惜,他刚才没有死成! 若不是在这入内必须卸下武器的大书房内被抓,他想要死,抽出腰间的佩剑自刎便可,根本不需用这费时的触柱方式自尽,从而被花将军这般阻下。 林频闭眼,他来此做奸一遭,不仅未向主公传回重要消息,更是连用命,让林知皇背负上‘逼死亲族’的恶名,都未做到..... 辅佐林知皇的这段时日,他深刻的意识到,此女,远比他当初想象的,更为让人忌惮。 她对主公的威胁,不亚于符州牧! 随边弘轻嗤一声:“所以,你刚才意识到自己已是败露,就欲自尽于此.....是想让主公背负上,‘逼死’亲族的恶名?” 随边弘一语点破林频目的,在场之人,皆面露怒色。 林者棋高喊出声:“主公!他的目的,不止于此!” “他如此做,是想让您对所有林氏分宗的族人,生有疑心!从而让您彻底摒弃,诚心投效而来的林氏分宗啊!” 林者棋说着,再次对上首位的林知皇拜下请罪大礼,同时道:“他欲让您自弃一处可用的助力啊!” “嗯。”林知皇若有所思,将目光转回到林者棋身上,顺势道:“五族叔此言,也有几分道理......” 林者彪与林待听林知皇如此说,脸上的紧张之色略微松去些许。 林者棋却在听得林知皇此言后,额上浮出更多的冷汗。 林频听得林知皇此言,还欲张口再说些什么,却不料花铃在此时突然把住枪柄,快准狠的抽枪,拔出了洞穿他大腿,枪尖没入地面的长枪。 “啊啊啊啊!”林频再次扬首惨嚎痛呼出声,瘫倒于地,鲜红的血液从大腿伤处汩汩涌出。 花铃抽出长枪后,一名亲兵上前,掏出一条腕带,手法极其利落的扎紧了林频左大腿的伤处,使得林频更加高亢的痛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花铃见林频突然没了动静,蹲下身,仔细探了他颈侧的脉搏,而后拱手对上首的林知皇禀报道:“主公,人晕了。” 林知皇点头,摆手吩咐道:“收押入大牢,让医者前去诊治,勿要让他失了性命。” “诺!”花铃拱手领命,挥手让亲兵将晕死过去的林频抬出了大书房。 “主公,这是林频传给这接头货郎的书信,末将带人去抓他时,这货郎正欲飞鸽传信。” 花铃将入内时,从亲兵所押的货郎那里搜出的书信,上前奉给林知皇,而后带着亲兵,利落的退出撤离此处,依命下去办事。 “这是何字?”林知皇展开花铃奉上的书信,扫了一眼,不认识,递给温南方观阅。 温南方起身,从书案后转出,恭敬的上前接过信纸,快速的阅览后,回禀道:“是齐氏字。” 杨熙筒闻言,面有疑惑的向温南方确认:“茁州齐氏?” 温南方道:“是。” 第793章 鲁蕴丹此番谋算,可谓是环环相扣 曲泽出列,拱手道:“主公,这林频用齐氏字书信,直指他背后之人乃齐雅。属下认为,此点存疑。” 曲伟皱眉:“也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李尚:“齐氏乃符州牧母族,也不无可能。” 随边弘:“诸位无需多猜,奸细已擒,谁为他幕后之人,一审便知。” 随边弘虽是如此说,心里却已是笃定,林频投效之主,非鲁蕴丹莫属。 用齐氏字传信,即使暴露,也能让主公对比邻势力的齐雅与符骁,生有忌惮之心。 想是鲁蕴丹在派林频来此处为奸时,就考虑到了各种会有的情况。 林频若能为主公重用,做奸成功,便长期蛰伏,影响主公与符骁为敌,无形中让主公的势力,成为他豢养在别处的助力。 若是林频不慎露出马脚,被发现,便以命,污主公声名。 主公眼见着便要广发招贤令,如此做,能最大程度的,影响主公招揽天下之才。 毕竟,一个连投效的亲族长辈,都能逼其自尽的主公,对旁的有才之士,又能有多礼贤下士? 鲁蕴丹此番谋算,可谓是环环相扣。 “嗯。”林知皇颔首,对随边弘吩咐道:“聪渊,此次审问之事,便交由你主掌。” “诺。”随边弘肃容拱手领命。 而后,林知皇故意露出疲惫之态,让大书房内的众文属都休假一日,算是压惊。 众人闻言,很是忧心的劝解了林知皇一番,才向其行礼告退,陆续离开了办公大书房。 “该怎么办!如今该怎么办?” 回到官僚居,房门刚阖上,林者彪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淡定,着急上火的来回踱步苦思。 林待脸色煞白的自言自语道:“花将军刚才人赃俱获,证据确凿的擒了林频......” “主公却对同是林氏出身的我们,态度依旧如常,放我们休假一日,更未迁怒.....” “主公.....究竟是何意思?” 林者彪懒得理会好似已吓破了胆子的林待,径直走到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林者棋身边,急道:“五弟!这种紧要关头,你还发呆?” “殿下若因此将我林氏分宗驱逐出境,那我林氏分宗此番破釜沉舟的前来相投,便全完了!” “我们献上的那五千精锐部曲,已被殿下打散收编,融入了各军之中,如今再想带走已是不可......” 林者棋头疼的抬手撑了撑太阳穴,开口打断林者彪后面未尽之言:“大兄,稍安勿躁!” “主公刚才既然未曾迁怒你我,就不会发生你刚才所想之事。” 林待骤然抬头,罕有的情绪外露,对林者棋露出厌恶之色,斥道:“你懂什么?殿下心思难测,你这历来纨绔之人,又能看清几分?” 因为林频,林者彪现在看庶出的谁,都极度不顺眼,见林待居然以这种语气神态呵斥林者棋,当即就炸了。 “你又懂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呵斥五弟?” “少仗着你比五弟年长十三岁,又是三叔的庶长子,就分不清嫡庶之别!” 林待:“.........” “看什么?”林者彪暴跳如雷:“依我说,林氏就是对你们这些庶出子太好了,才喂养大了你们的心!” “你出去瞧瞧,上三品世家之中,有哪家会准许族中庶出,步入朝堂为官的?” 林待:“.........” 林者彪:“只有我林氏!” “别族庶出,资质差的,在族中活的犹如奴仆!便是有那天资卓绝的庶出,也只能帮嫡兄弟,掌理在外的庶务罢了!” “你说说,哪族的庶出,过的有你们好?” 林待不说话,林者彪骂着骂着,又骂到了林频头上:“就是这样!你们还不知足,串联外人,暗害族里!不知廉耻!” “觉得族中对你们庶出不公?先想想自己是从谁肚子里生出来的,再说这话!” “你们的小娘,乃贱籍,是我林氏花钱买的,养的!我们的娘,是带着别族助力,还有大笔嫁妆,走正门,光明正大,嫁入林氏的!” “你们也受过族中的培养教育,读过诗书,该知道要脸!付出多少,就收获多少的道理,难道不懂?” 林待被林者彪说的面皮涨红,哑口无言。 林者彪犹不解气,怒指林待:“贱人生的,果然是贱种!” 林待低下头,遮住眼底的阴怒。 林者彪最后一句话,骂的太过辱人。 林者棋再也做不到坐视不理,任林者彪继续迁怒泄愤下去,头疼地站起身,手下使力将他从林待身边拖开,无奈的劝慰道:“大兄,这事和庶兄没关系,你拿他撒气做何?” 林者彪吹胡子瞪眼:“是他先拿你撒气的!” “什么东西!仗着三叔偏疼他,总踩你显能,我......” 林者棋赶忙打断林者彪的后话,安抚道:“大兄,冷静,冷静啊!” 大兄这遇事不冷静的毛病,真的是.....啧啧...... 林者棋一劝,林者彪猛地也醒悟过来,闭了嘴,深吸一口气,默默调整平复自己的情绪,暗恼自己又犯了老错。 林者棋见林者彪情绪稍有平复,又转头对垂首坐在一边的林待安抚道:“大兄刚才是在骂频哥,你别往心里去。” 林者棋递了台阶,林待也面色恢复如常的抬起头,笑着说了句没事,好似刚才当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林者棋见了,眼眸微眯。 林待若是继续露出怒容,咬牙忍气,不服的道句‘没事’,也还罢...... 这般笑着道此话....... 啧,这是记仇了。 林者棋做完了调停,又不着调的像是没了骨头一般,趴在了茶桌上,静思今日发生之事。 第794章 钟玲媛带外孙鲁耀鹄探望林者蕊 “啪!” 林者彪见林者棋才着调了一阵,转眼间又吊儿郎当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向他因伏身在茶桌上,而拱起的宽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一点都不着急!” “嘶!” 林者棋吃痛的弹坐直身,不满哀嚎道:“大兄,知道你火气大,别刚拿庶兄撒完气,就又找上我啊!” 林者彪自然知道林者棋这话非是在怪他,而是在为他刚才撕破脸大骂林待的话做描补,以此化解矛盾。 但此时此刻,林者彪对族内团结这事,丝毫不关心,只着急上火林氏分宗内,竟是出了叛徒,别投他主,潜入到主公身边,做了内奸的这祸事。 更坏的是,林频这内奸,还是身为林氏分宗族长的三叔,亲自举荐给主公的...... 林氏分宗这次,脱不了干系...... 调节好自身情绪,彻底冷静下来后,林者彪有气无力的在林者棋身边坐下,抱头喃喃道:“林频,主公最后会如何治罪?” “我们林氏分宗,后路在哪里?” 林待接话道:“我们林氏分宗,就当没林频这个人,任由主公处置吧。” 林者彪看了林待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林者棋没有正形的趴在茶桌上,侧头看向林者彪,道:“林氏分宗的后路,主公会给我们安排的。” 林者彪冷静下来后,脑子也清明了很多,闻言点头道:“刚才是我急躁了,主公既然暂时未卸了我等身上的职务,想来,心里对我林氏分宗,已有安排。” “最差也不过是不再重用,定不会驱逐我族去往他地的。” 刚才闹了一番,此时屋内三人都心平气和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完此事,俱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新皇城郊外,苍决山,闲逸庵。 钟玲媛刚牵着鲁耀鹄进入闲逸庵后院,就见林者蕊从礼佛的庵堂内跑出,跳叫着娇笑,疯疯癫癫的向他们冲来。 “丹哥哥,丹哥哥来了!哈哈哈!” 林者蕊跑着,突然又在半路,神色骤然一变,惊恐的止步站定,猛地缩肩抱头,害怕的叫喊道:“娘,娘!我错了!我不吃饭了!” “现在我就去河边洗衣服,别打我!疼!呜呜!别打我!呜呜!” 两名丫鬟紧随其后,满面惊慌的从林者蕊跑出的庵堂内追出,等追上人,立即一左一右的钳制住疯疯癫癫,不住说胡话的林者蕊。 钟玲媛入内一见林者蕊这般模样,当即便捂了鲁耀鹄的眼,怒喝两名丫鬟:“该死的贱蹄子,连主人都看顾不好,要你们何用!” 两名丫鬟在钟玲媛的怒喝声中,战战兢兢的垂首认错。 从鲁府跟出来专门伺候看顾鲁耀鹄的舒心一见林者蕊竟是这般疯癫了,而钟玲媛又明显要放开手脚收拾这院里伺候的奴仆,连忙就向钟玲媛俯了一个告退礼。 舒心向钟玲媛行过告退礼后,弯腰抱起被林者蕊的疯癫模样吓呆住的鲁耀鹄,快步避去了此院中一处香房。 舒心从小伴着林者蕊长大,后又做了陪嫁,去了鲁府。 林者蕊犯了事,被送来这庵堂礼佛,鲁氏为了安林氏的心,便将跟着林者蕊陪嫁到鲁府的心腹丫鬟舒心,安排到了嫡长孙鲁耀鹄身边伺候。 林者蕊的贴身大丫鬟,除了舒心,还有一个叫连心的。 因为之前,连心奉林者蕊之命,参与了灵堂向鲁蕴丹下孕子香之事,事情败露后,紧接着就被鲁府乱棍打死处置了。 钟玲媛见舒心抱着鲁耀鹄避离了此处,对舒心的机灵劲,很是满意。 等连舒心抱着鲁耀鹄完全离开了这处院子,钟玲媛彻底放开了手脚,整顿这处庵堂后院内,一众伺候林者蕊的奴仆。 “孙医者,这是怎么回事?我上次来看蕊儿时,她已在您的施针之下,去了疯症。今日怎么又疯成了这样?”早知如此,她如何会带鹄儿来看他母亲! 钟玲媛见孙医者扎完针,林者蕊彻底陷入了沉睡之中,终于不再挣扎疯叫,这才松了口气,皱眉相问。语气里,难免带上几分问责之意。 被钟玲媛责问的孙医者,看着年约七十余岁,满头银发,对钟玲媛的态度不以为意,慢条斯理的收了银针,回道:“林夫人,老朽善医道,却并不善蛊道。” “鲁夫人的疯症,乃蛊毒所致。前段时日,老朽虽以针灸脑部穴位之法,暂缓了鲁夫人的疯症,但也只能治标不治本。老朽除了能为其调理身体,也做不了太多。” “解铃还须系铃人。蛊毒是谁下的,林夫人找到此人,拿到解药,才是最好的根治之法。” 这位正在回钟玲媛问话的‘孙医者’,其实乃出身喻医世家,一生醉心研究异人蛊解蛊之法的喻三族老。 当初林者蕊自食恶果,误中异人蛊,钟玲媛联络道士卫息,许出了不少好处,向其索要解药。 卫息收了好处,给了钟玲媛三粒可让脑内蛊虫休眠半年的药丸,并向她承诺: 一年后,定从师父褚施那里拿来林者蕊所中异人蛊的解蛊香,帮她解蛊。 钟玲媛早年便暗下加入了清平道,乃道内治头,地位颇高,不怕卫息食言,轻易便放他走了。 只等卫息一年后,从他师父褚施那,拿回林者蕊所中异人蛊的解蛊香。 然而,卫息走后,不出半年,林者蕊的疯症,便开始时有发作。林者蕊将卫息留下的最后一颗抑蛊丸服下,仍是没有作用。 林者蕊的疯症,开始日渐严重,最后不止惊动了林阳全,更是连鲁家主鲁元灵都惊动了。 林者蕊再是有错,她身上仍背着鲁氏嫡长媳的身份,更是林氏妥协鲁氏的软肋。 鲁元灵如何能坐视林者蕊身死? 喻三族老,就是这个时候,在诸多影使的造势下,化身为云游的孙神医,被鲁家主重金相请,送来闲逸庵,为林者蕊诊治看病的。 于是,成为了林者蕊主治医者的喻三族老, 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开始拿林者蕊做药人,研究异人蛊的解药。 而卫息原先留给林者蕊的抑蛊丸,也并非是真失了效用。 其真相是,林者蕊只吃了一颗抑蛊丸,剩余的两粒药丸,当初便早被潜伏在暗处的比列,用手段换走,送去给了林知皇。卫息也在从见完钟玲媛,离开新皇城后,就被比列带人给抓了,押去了离仙郡。 林者蕊起初所服的抑蛊丸,半年效用一过,后面再服的,都是被换过的假药,疯症便开始频繁发作。 前段时日,喻三族老还真在林者蕊身上,研究出了一个可抑制脑内蛊虫继续爬动,一个月内不再发疯的针刺疗法。 这方法治标不治本,且有损智力,喻三族老哪敢将这种治疗的方法,传给若丫头,让她在权王身上使,只得再想别的方法。 钟玲媛听了喻三族老此话,鉴于他乃鲁氏派来给林者蕊诊治的人,未再多说其他,忍了怒火,只客气的对喻三族老点了点头,对他道了声辛苦, 钟玲媛让跟在身边的心腹管事娘子,送喻三族老出了此间厢房。 “你们也都下去吧,我和女儿说说话。” “诺!” 喻三族老走后,钟玲媛紧接着也遣退了伺候在这厢房内的一干丫鬟奴仆。 厢房内只剩下钟玲媛以及静躺在床上的林者蕊后,屋内梁上突然传来细微的衣服摩擦声。 一道劲瘦的身影,从房梁上跃下。 第795章 蒙面人:异人蛊,我会解。 钟玲媛见房梁上突然跃下一蒙面人,面上未露出丝毫惊诧,启唇冷声道:“那医者的话,刚才你也听见了?” 蒙面人不说话,行到榻边,从怀里取出一方锦帕,垫在林者蕊腕上,为她诊脉。 诊完脉,蒙面人沿榻往前走了几步,行到床头,侧放林者蕊的头部,翻开她的头发,细观她后脑处延伸的红线长度。 钟玲媛坐在榻边,没有阻止蒙面人的动作,继续冷声道:“你师兄卫息,胆子真大,竟敢骗我!” “一年之期已过近十月,却杳无音信,并没有拿来承诺好的解蛊香........” 越说,钟玲媛的声音越低,其语气中所透出的戾气,也越加浓重:“现在想来,蕊儿会发疯症,他给我的抑蛊丸,可能都是假的!” “卫息如此胆大,仗的谁的势?” 话说到此,钟玲媛豁然转头,与蒙面人对上视线,厉声质问道:“你们师父,当我钟玲媛好欺负不成?” “卫息,十月前,就失踪了。”蒙面人语气平静无波的道。 钟玲媛眼底的怒气,霎时化为愕然:“失踪?” 卫息失踪了,且十月前便失踪了?那岂不是与她会见后没多久,刚离开新皇城就失踪了? 钟玲媛惊疑不定。 蒙面人点头,语调仍如古潭一般,无波无澜:“原先教中不知卫息究竟是被哪方势力抓走的,为防打草惊蛇,一直封锁消息,在暗查此事。” “前段时日,师父与其他师兄弟们,在览州扬萍郡密地,被一伙身手不俗的武人所袭,死伤道徒二百余人.......” 说到此事,蒙面人的语气仍无变化,悲伤,愤怒,仇恨,这些情绪通通都没有,有的只有漠然的平铺直叙。 钟玲媛腾站起身,惊声问:“你师父褚施与你的那些师兄弟们,都死了?” 蒙面人摇头:“没有死。” “除了我,师父与亲传的几名师兄弟们,皆被那股不明势力的人抓走,不知去向。” “那处密地,能外出的人中,只有师兄卫息可能知道具体位置。” 钟玲媛:“可能?” 蒙面人:“那处密地,极为隐秘,师父只告诉过三人,其中并无卫息。但卫息到底乃师父亲传弟子,再不受宠,花些心思,知道这处密地的具体位置,不无可能。” “我思来想去,师父的闭关之所,只能是从卫息这,透露出去的。卫息叛道了。” “抓走卫息的人,必与抓走师父,还有师兄弟的人,乃同一股势力。” “我正在查,这股势力属于何人,钟治主的质问信,恰巧就发来了览州清平道总堂。倒是给了我一些头绪。” 钟玲媛当初加入清平道,不过只为了借其势力行事而已,乃互惠互利之举,哪会管清平道内的风云突变。 此时听完蒙面人说的这些话,钟玲媛理清思绪后,第一反应就是,女儿该怎么办! 褚施与其亲传弟子皆被人秘密抓走,再想活着出现,基本已是不可能了,那她女儿所中的异人蛊,还能谁来解? “卫息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钟玲媛蓦然摆手打断蒙面人的话,紧紧的盯着他,急声问:“你作为褚道长最为看重的亲传弟子!异人蛊,你会不会解?” 蒙面人不回答钟玲媛的问题,平声道:“鲁夫人中蛊已十月,刚才我观其颅内蛊虫上行的时间,却只有近四月。” 钟玲媛此时只想知道眼前这人,究竟能不能为女儿解蛊,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怒道:“此时还说这些作何?我只想知道,异人蛊,你究竟会不会解!” 蒙面人退后一步,与钟玲媛拉开距离,不理会她的怒火,说出自己刚才已确认过的事实:“这说明,卫息给钟治主的抑蛊丸,是真的。” 钟玲媛闻言,面上怒气一顿:“真的?” 蒙面人:“钟治主,有人悄悄换走了您手中,剩余的那两颗抑蛊丸。” 钟玲媛:“..........” 蒙面人:“这说明,抑蛊丸,对那幕后之人,有用。” “什么人会这般遮遮掩掩的偷抑蛊丸?” 蒙面人自问自答:“同样中了异人蛊之人。” “是林知环!一定是林知环!”钟玲媛猛然醒神,霎时怒红了眼。 蒙面人:“亲自跑一趟,给鲁夫人诊脉确认,观其脑后的红线长短后,我也是如此想的。” “我就说!我就说!那小贱人为何到现在都还安然无恙,原来是从我这,偷了蕊儿的药去!” “歹毒的小贱人!啊啊啊!” 将那小贱人抱来身边养时,在道士批命,说那小贱人会克自己时,就不该抱有侥幸心理,心慈手软放过她性命! 对别人,钟玲媛尚还能维持冷静,对林知皇,钟玲媛只有深恨与厌憎。 随着林知皇被封为王的消息,传来新皇城,钟玲媛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在深悔,当初顾忌太多,没有在林知皇尚处于弱小时,就杀了她!如今,她果然克了自己! 蒙面人提醒道:“钟治主,慎言。” “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我哪还需.......” 钟玲媛眼界虽浅,到底不是真正的蠢人,蒙面人话说到这里,她脑中的万缕丝线,在此刻全部串联了起来,说话声顿止,当即色变。 从一年前开始,就有人暗中监视着她,卫息也是与她见面后,暴露的! 那小贱人如今没有疯症,不代表她的蛊毒就解了。 歹毒的小贱人,竟想通过我钟玲媛之手,拿到解药? 想明白这些,钟玲媛不可置信地一指面前的蒙面人:“你既然来之前就有所猜测,还来见我,你就不怕.......” 蒙面人仅露在外面的棕色双眸,到此时都平静的犹如一谭死水,却出人意料的打断钟玲媛的话,回答了她此前所问:“异人蛊,我会解。” “咻——!” 蒙面人此言一出,钟玲媛尚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两道破空声传来,锋利的三勾短箭,穿过纸窗,直朝蒙面人的双腿,急射而来。 第796章 两伙刺客 蒙面人早有防备,几乎是在话落的那一刻,便身形灵巧的向后闪避,掩身到了屋内的梁柱后。 三钩短箭没有击中目标,落了空,钉在了榻边的脚踏上,嗡嗡作响。 钟玲媛看着斜扎眼前在脚踏上的两只短箭,惊声尖叫,反应倒也快,丝毫不顾形象的连滚带爬,钻入了一边的茶桌底下掩身,同时大叫道:“来人!有刺客!” 钟玲媛的惊叫声一出,屋外守候的随行部曲统领,立即带着十余名手下,拔刀破门而入。 与此同时,三名黑衣人也破窗而入,径直略过藏身在茶桌底下的钟玲媛,向掩身在梁柱后蒙面人锁拿而去。 部曲统领带人冲入了屋内后,无视其他,直奔钟玲媛所藏的茶桌方位,迅速的带着手下众人,将钟玲媛团团围护的密不透风。 “主母!您可有事?” 部曲统领确认问询着钟玲媛的情况,审视的视线,同时的戒备地落在了屋内已是刀光剑影,缠斗拼杀在一起的黑衣人与蓝袍蒙面人身上。 看到刺客明显有两伙人,且在相互搏杀,部曲统领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动手,只得护着钟玲媛静观局势。 正在这时,又有几道破空声响起,有五只三钩短箭再次破窗射入,目标直指正与三名黑衣人缠斗的蓝袍蒙面人。 蓝袍蒙面人身手极佳,同时对招三人,仍是闪身避开了那五道袭来的短箭,并吹出一声哨响。 哨声落,破窗陆续又跳进了七八名蓝袍蒙面人,无视钟玲媛等人,径直朝屋内的黑衣人杀去。 一黑一蓝两伙蒙面刺客,很快便战到了一起。 部曲统领原先见又破窗跳入了七八名蓝袍蒙面人,连忙对周围的手下打手势,护好钟玲媛,严阵以待那些即将杀围过来的刺客。 哪料,他带着手下人,姿势都摆好了,后冲入厢房内的蓝袍蒙面刺客,再度无视了他们,向屋内的黑衣人杀去。 部曲统领护卫贵人至今,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愕然。 躲藏在桌底的钟玲媛,见又有一伙埋伏的蓝袍蒙面人杀将进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这是被蒙面人利用,当做钓鱼的饵料了。 “我没事!”该死!清平道的这些道士,行事越发自作主张了!当我钟玲媛好欺吗? 钟玲媛神色阴鸷的从茶桌下爬出来,看也不看正在屋内相杀的两帮人马,在一众随扈部曲的护卫下,阴沉着脸快步走到床榻边。 钟玲媛用被子极快的裹好静躺在榻上沉睡的林者蕊,转身往厢房外走,下令道:“带上蕊儿,我们先避出去!” “诺!”部曲统领对钟玲媛唯命是从,领命后带手下人,小心的护着钟玲媛以及昏睡的林者蕊,往厢房外退走,时刻警惕着厢房外可能会随时袭来的短箭。 钟玲媛被一众部曲安然护到了院落外,离开了事发厢房那处乱地,略微平复了心绪,咬牙继续下令道: “刚才屋外射箭的那些刺客同伙,带人全数给我抓了来,跑掉一人,唯你是问!” “诺!”部曲统领叉手领命,回身吩咐副手带二十余人,往方才厢房内来箭的方向,搜捕抓人。 副手带人离开,去抓捕隐在暗处射箭的刺客后,部曲统领听着厢房内传来的激烈打斗声,叉手向钟玲媛请示: “主母,这屋内的两伙刺客........” 钟玲媛恨声道:“让他们打!” “去!多派点人来,将这厢房守好,不论最后哪伙人马赢,都给我抓起来!” “诺!”部曲统领叉手领命,回身吩咐一名心腹立即下山,带人前来增援。 钟玲媛看着厢房内打斗的两伙人马,眸中全是怒意。胆敢在她的地盘上,视她为无物,不论来人是谁,她钟玲媛必要他付出代价! “外祖母!”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正暗下发狠的钟玲媛,骤然听到这声呼喊,面上的狠色顿时一滞,浑身大震,豁然回首望向来声处,便见一名黑衣人以刀架在鲁耀鹄的脖颈上,缓缓踏入院中。 “呜呜!外祖母!鹄儿怕,呜呜.......” 鲁耀鹄因为害怕,不敢大声嚎啕,不住的抽噎流泪,雪白的小脸涨的紫红。 “放开他!”钟玲媛见此情景,瞳孔骤缩,厉声喝道。 护身在钟玲媛身前的部曲统领,见有刺客劫持着鲁耀鹄缓步入内,神色亦是变的凝重起来。 鲁耀鹄除了乃家主外孙,更是鲁氏嫡长孙。 鲁耀鹄被刺客挟持为质,一众林氏部曲投鼠忌器,一时也不敢再有所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挟持着鲁耀鹄,明目张胆的行入院内。 黑衣人的声音格外沙哑:“林夫人,若想让这小郎君安然无恙,立即让你手下部曲,将厢房内那领头的蓝袍蒙面人擒来,拿他的人,来换这小郎君!” 钟玲媛抿唇,强自镇定,咬牙威胁道:“你以为你做了这事,还走的了?放了鹄儿,我可饶你一命!” 黑衣人眼角余光见厢房内的一众蓝袍蒙面人,此时已是擒获了自己的三名同伙,准备带人冲杀离开此处,眼底厉色尽出。 “林夫人!我不是在和你讨价还价!这伙蓝袍蒙面人脱身逃走之时,就是这小郎君在我手上命陨之时!” 话落,黑衣人手下的利刃,更是贴近了鲁耀鹄的脖颈几分。 林知环!歹毒的小贱人! 钟玲媛忍无可忍的闭目咬牙,在那群蓝袍蒙面人捆拿着三名黑衣人冲出厢房时,豁然睁眼,别无选择。 钟玲媛郁怒的扬手一指领头奔出的蓝袍蒙面人,对围护在周身的一众部曲,果决的下令道:“拿下他们!” “诺!” 部曲统领接令,带着手下三十余名部曲,向冲杀出来的蓝袍蒙面人围阻而去。 很快,林府的一众部曲,便与冲杀出来的八九名蓝袍蒙面人,战在了一起。 这八九名蓝袍蒙面人的身手皆不俗,但架不住此处林府部曲人手众多,一时不得脱身。 “钟治主,您确定要这么做吗?”领头的蓝袍蒙面人与部曲统领交着手,仍游刃有余的用他那特有的平静语气,掷地有声诘问钟玲媛。 领头的蓝袍蒙面人不愿再耽搁下去,时间一久,将会惊动更多的林氏部曲,甚至是鲁氏的部曲,赶来此处。 到时,别说带走擒住的这几名黑衣人回去审问,就是自己,也得折在这里。 “闭嘴!识趣的话,乖乖束手就擒!”钟玲媛怒声厉喝。 不打一声招呼,就以我为饵吊人,致使场面变成这样,活该! 事到如今,两方人马,钟玲媛谁都不打算放过。 第797章 起来,跟我走。异人蛊的解药,你不想要吗? 捉拿了你,私刑之下,还怕你敢不给我女儿解蛊? 钟玲媛嘴角勾出狠厉的弯弧。 入了俗世,手染鲜血的修道人,她钟玲媛杀来,何惧惹怒天道? “除了他,其余蓝袍蒙面人,杀!”钟玲媛心中定了主意,行事也果决,抬手一指领头的蓝袍蒙面人,对周围的部曲厉声下令道。 下令的同时,钟玲媛背于身后的手,暗暗地也朝院落西面围墙上,打了一个射箭的手势。那处,有暗伏的林氏弓箭手。 “诺!” 院内的林氏部曲齐声应诺,不再留手,训练有素的摆出联手杀阵,将一众蓝袍蒙面人封死在中心处,出刀毫不留情的进行绞杀。 林氏精心培养的精锐部曲,终于展现出了他该有的实力。 一息功夫间,就有两名蓝袍蒙面人因露出破绽,在阵中双拳难敌四手,被砍中脖颈倒地身亡。 与此同时,突然有一道箭矢从院落围墙后射出,直直的射向院落中正挟持着鲁耀鹄的黑衣人眉心。 黑衣人虽正紧紧地注视着场中局势变化,但并未放松丝毫警惕,箭矢还未至眼前,便灵敏的侧头,避开了急射而来的箭矢。 该死! 钟玲媛见黑衣人警觉的避开了暗箭,嘴唇紧紧地抿起。 “林夫人,看来外孙,在你心里,并不重要啊!” 黑衣人侧头避开射来的暗箭后,冷冷地看向被十余名部曲围护在中间的钟玲媛,掌下的刀刃,缓缓地往鲁耀鹄的脖颈内压去。 “啊啊啊啊!呜呜!外祖母!救鹄儿!呜呜!” 鲁耀鹄感觉到脖颈处传来钝痛感,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出声。 钟玲媛见鲁耀鹄的脖颈处,浅浅的溢出一条血线。 “住手!”钟玲媛面色阴鸷的大喊出声,阻止黑衣人的动作。 “你要的人我定给你,再敢伤鹄儿分毫,我定叫你五马分尸!” 黑衣人止刀:“好,我便再信林夫人一次,您若再有其它动作,届时,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被林氏部曲围在阵中绞杀的蓝袍蒙面人,在此时又有三人被砍中脖颈,喷血倒地身死。 “钟治主,你这般行事,我也只得不顾念旧情了。” 领头的蓝袍蒙面人,见钟玲媛已完全被黑衣人拿住,心意已决定要生擒了他,古潭般的棕色瞳眸中煞气一闪,格挡开向他袭来的数道刀锋,语气古井无波道。 “哪来的疯子!” 钟玲媛听领头的蓝袍蒙面人,在众人面前称呼她在清平道内的职位,豁然回头,眸中的杀意剧烈涌动。 钟玲媛再次对周围的部曲厉声下令:“不必再对他留手,抓住他!只要保证他不死便可!” 钟玲媛下令声还未落,领头的蓝袍蒙面人便将早前生擒在手中的黑衣人做盾,重重地砸向与他缠斗在一起的部曲统领。 趁着部曲统领被人盾所阻的这一息空挡,领头的蓝袍蒙面人毫不犹豫的甩下同伙,孤身一人,从林氏部曲圈围的杀阵薄弱处,冲闯出来,往院门处逃去。 “抓住他!”钟玲媛见蓝袍蒙面人冲出杀阵,惊声厉喝道。 部曲统领从砸到身上的黑衣人体内抽出大刀,满面怒色的朝蓝袍蒙面人持刀追去。 蓝袍蒙面人冲出杀阵,便从怀中抽出一根火折子,边跑边用火折子点燃了系在腰间的一个长条包袱。 包袱中悬挂露出的一条黑线被点燃后,迅速地往上蹿烧而去,紧接着包袱尾部腾起一股浓烈的白烟。 而后,这带着白烟的长条包袱,被蓝袍蒙面人动作极为利落的抛入了原先他逃出的杀阵中央位置。 院落列杀阵的林氏一众部曲,见到蓝袍蒙面人的动作,下意识的认为此乃下九流爱用的毒烟。 林氏一众部曲并未解阵避烟,而是屏住呼吸,欲先尽数砍杀了围阵中剩余的几名蓝袍蒙面人,再解阵避毒烟。挟持着鲁耀鹄的黑衣人见状,眸中露出惊色,立即快步后退,欲逃离围杀阵周边。 蓝袍蒙面人向杀阵中心位置抛完长条包袱,也不再急速向院门处方向狂奔了,突然收势回身,出其不意的向追在他身后部曲统领,凌厉地横踢出一脚。 追在蓝袍蒙面人身后的部曲统领,收势不及,手中所持的大刀被踢落,尚还来不及再出下招,人便被扑上来的蓝袍蒙面人死死抱住。 “砰——!” 一道伴有火光的惊雷巨响腾起,方才列有杀阵的地方,随之响起数道哀呼惨嚎声,分离人体的残肢断臂,被灼热的气浪高高抛起,散落在院内各处。 钟玲媛被数十名部曲围护在中间,仍是被灼热的气浪,掀的向一边倒去。倒地的那一瞬间,钟玲媛大脑霎时懵然,耳鸣不断,直接晕死过去。 正挟持着鲁耀鹄黑衣人,也因为离杀阵较近,察觉到危险时,避离不及,巨响过后,被袭来的灼热气浪重重地掀翻在地。 倒地的瞬间,黑衣人下意识的收了压在鲁耀鹄颈部处的刀刃,将他护在了怀里。 黑衣人倒地后眼前一黑,用毅力死死撑住,才没晕死过去,耳畔耳鸣不断。 此时,院落中尘土飞扬,一丈外难以视物,周围全是惊叫惨嚎。 等黑衣人硬挨过耳鸣与眩晕,意识完全清醒,一柄冰凉的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一道古井无波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 “起来,抱着这孩子跟我走。” 黑衣人视线偏移,便见刚才还紧追着这蒙面人的部曲统领,此时正背部血肉模糊的伏倒在他身旁,完全没了动静。很显然,在炸雷爆开的那一瞬间,眼前的蒙面人,用这部曲统领,做了他的肉盾。 蓝袍蒙面人见黑衣人不动,架着他的刀刃也不动,用另一只手,从靴中抽出一柄短刃,直直的插入黑衣人的肩头。 黑衣人疼的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 蓝袍蒙面人手下用力,缓缓地转动插入了黑衣人肩头的短刃,语气平静道:“起来,跟我走。” 黑衣人咬牙忍痛,抱着鲁耀鹄的手紧了紧,仍是没有起身的动作。 蓝袍蒙面人见黑衣人不惧,又平静的拔出了短刃:“异人蛊的解药,你不想要吗?我有。” 黑衣人闻言,眸中的无畏褪去,现出挣扎之色,最后抿唇,默然地抱着早已昏迷的鲁耀鹄,慢慢地站起了身。 “很好。” 蓝袍蒙面人以匕首换了刀,死死地架在黑衣人的脖颈上,游刃有余的出刀砍翻几名尚有余力向他冲杀而来的林氏部曲,挟持着怀里抱着鲁耀鹄的黑衣人,快步离开这处庵堂。 第798章 林阳全与林者源知鲁耀鹄被刺客掳走 俩刻钟后,钟玲媛醒来,入眼见到床幔,还有些懵然。 听到床榻边传来的凄凄哭声,钟玲媛迷糊的神色一顿,这才猛然记起自己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腾地一下从榻上坐起身。 “人呢!那两伙刺客呢!”钟玲媛厉声喝问,嗓音极其沙哑粗砾,连自己都惊了一跳。 因为刚才起身太猛,钟玲媛眼前阵阵发黑,神志霎时昏沉,眼见着又要倒回榻上。 舒心见钟玲媛醒了,犹如找到了主心骨,哭声顿止,立即膝行过来,泪流满面地伸手扶住钟玲媛。 “主母,怎么办!呜呜......” “大郎君失踪了!他被歹人挟持走了!呜呜!” 舒心此时眼里心里,都是被刺客掳走的鲁耀鹄,哪里还有其他,未理会钟玲媛所问,只着急鲁耀鹄的安危,凄声将此事禀告给钟玲媛。 “什么?鹄儿失踪了?”钟玲媛从舒心嘴里听到这消息,身子一歪,再次厥过去。 一个时辰后,接到消息的林阳全,神色凝重的带着林者源赶到了闲逸庵。 “胡十二呢?”林阳全见是胡十四出来迎的他,沉着脸问。 胡十二,便是今日带人护卫钟玲媛出行的部曲统领。 胡十四,乃其副手。 胡十四叉手跪地请罪,哽咽道:“回家主,胡十二,已死。” “什么?!”林者源听说胡十二已死,本就煞白的脸色,更加不见血色。 胡十二身手如何,林氏上下,人人皆知。身为部曲统领,胡十二竟是一口气都未留下,就这般死了?今日来袭的刺客……究竟是何方势力? 林阳全到底经历过不少事,得闻此消息,脸色虽也不好看,但尚还稳得住,抬步往事发地走,边走边向胡十四问询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消息。 胡十四收敛情绪,起身跟在林阳全身后急走,言简意赅地将一个时辰前,闲逸庵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字不落的禀报给林阳全。 林阳全与林者源在知道鲁耀鹄被刺客掳走,以及钟玲媛与林者蕊此时都还昏迷不醒后,面上的神色,越发凝重。 胡十四禀报完,林阳全启唇问:“所以,今日来袭的刺客,有两伙人?” “是。”胡十四点头。 林阳全沉声续问:“领头的蓝袍蒙面人,与那挟持着鹄儿的黑衣人,最后是一起逃的?” 胡十四:“是。当时有几名尚有意识的手下,亲眼目睹他们一起逃出的闲逸庵。” 林阳全沉吟了片刻,又问:“派人去追捕了吗?” 胡十四垂首回道:“那古怪的巨雷伤人后,奴大概昏迷了有一刻钟左右,醒过来后,见统领身死,便接替其位,增派人手,追踪刺客所逃的方向,全力去搜捕了。目前,还未有消息传回。” 林者源听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不安道:“此时还未传回消息?如此,这两名刺客带着鹄儿逃出闲逸庵后,定是有人接应了。”究竟是何人的势力,目的为何? 谈话间,几人走到了闲逸庵内的事发院落。 此时院落内,横七竖八的躺着近二十余具尸体,尸体中除了有林氏部曲,更有黑衣刺客,蓝袍蒙面刺客的尸体。残肢断臂在院落中散落的到处都是,地上血色成积。 尸体最多处的中心位置,诡异的留有一个漆黑的盆坑。这盆坑位置,正是此前那领头的蓝袍蒙面人,投掷的冒有白烟的长条包袱所落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气味,以及浓重的血腥气。 林者源见到这番景象,立即以袖掩鼻,再往里走。 胡十四面露沉痛之色:“伤者,奴已经让手下人抬去救治了。尚还躺在此处的,皆乃巨雷声响过后,当时便身死之人。奴未清理此地,就为让您前来一观。家主,这伤人的东西,甚是诡异。若是用于别处……” 林阳全环看院内的情景,对胡十四所描述之物,心里已是有了深深地忌惮。此时,林阳全正好走到胡十二的尸体旁,脚步一顿。 看着胡十二血肉模糊的背部,林阳全哑声问:“林氏部曲,此次死伤多少?” 胡十四沉声回道:“亡,十八人。重伤,二十三人。轻伤,九人。” 林者源闻言,更是惊疑不定:“这都是你口中所说的,那具有雷击之势的古怪东西,所造成的?” 见胡十四点头,林阳全再次抬步,径直走到那个黑色的盆状坑前站定,仔细查看:“那东西,当时被扔在这里?” “是!”胡十四想到当时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 林阳全面上神色越沉:“那些刺客同伙呢?可有抓到活口?如今可有审问?都关押在哪?” 胡十四:“当时那领头的蓝袍蒙面人,丢出那古怪的东西时,并没有顾忌自己的同伙。因为他的同伙当时就被围在杀阵中心,所以......” “都死了?”林者源放下掩鼻的袖子,惊声问道。 胡十四立即回道:“不,蓝袍蒙面的刺客,还有一个活口。但双腿没了,腹部也受了重伤,现在昏迷着,不知能否救活。暂时审问不了。” 林阳全:“那伙黑衣人呢?有未抓到活口?” 胡十四头垂的更低:“没有,原先被蓝袍蒙面人擒获的三名黑衣人,都被他丢出的古怪东西,所伤致死。” “至于那伙黑衣人躲藏在暗处的射手同伙,也没抓到,让他们给跑了.......” “跑了?这都能让他们全跑了?”正在蹲身查看黑坑的林者源骤然起身,瞪向胡十四。 胡十四额上冒汗:“那伙黑衣人,对这里的地势情况,比我们还熟悉。且鲁府派来,给三娘子治疯病的孙神医,是那伙黑衣人的同伙。” “那群黑衣人游刃有余的带着那孙神医外逃,我们手下派出的精锐部曲,只有半数人跟上了他们,且这追上他们的半数人,被那孙神医不知撒了什么.......” “我们的人手刚靠近他们五丈处,就无知无觉的晕了过去,再醒来,那伙人早已不知所踪。” “废物!要你们何用!” 林者源听到这里,意识到线索皆断,再也忍不住怒火,抬脚便向胡十四踹去。 第799章 领头的蓝袍蒙面人,八浒之一苗跃伏 胡十四生生受下林者源狠狠踹来的这一脚,羞愧的低头。 林者源一脚过后,怒火仍是难消,抬脚还要再踹。 林阳全见状,厉声喝止:“初端,戒燥。” 林阳全出言喝止,林者源面上怒色一顿,缓缓地收回已踹出的脚,瞪了倒地的胡十四一眼,不悦的摆袖,走到胡十二的尸体前蹲下,继续查看他的尸体。 “家主,是奴办事不利。林二爷罚奴,理所应当!”胡十四双膝跪地请罪。 林阳全挥手让胡十四起身,沉声道:“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起身吧,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家主!奴当时若是……”胡十四并未起身,声音哽咽。 林阳全果断挥袖打断胡十四的继续请罪,肃声吩咐道:“那唯一还活着的刺客,不能让他死了,多派些医者来救治。另,将此处的庵主,带去客房,等会我要审她。” “诺!” 胡十四也知事情轻重缓急,更知家主林阳全的脾气,闻言不敢再多言其他。 胡十四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抱拳领命,快步退了下去,依命去办事。 等院落中只剩下了林阳全与林者源父子两人,林者源再也不掩饰自己的不安。 林者源豁然站起身,抬脚跨过脚下的尸体,走至林阳全身前,心神不定道:“爹,刺客掳走鹄儿,究竟意欲何为?鹄儿可会......” “初端。”林阳全抬臂,将手放在了林者源的肩上,安抚的拍了拍:“慌乱,除了让事情变的更糟,解决不了任何事。” 鲁耀鹄乖巧聪慧,时常来林府做客。林者源这舅舅和林阳全这外祖父,自然也是疼爱他的,此时又怎会不担忧他的安危。 林者源双目染红,哽咽:“鹄儿尚才四岁........” 林阳全冷静道:“我们若是方寸大乱,鹄儿更无人救,活下来的希望,将更渺茫。” 林者源闭眼,再睁眼,情绪恢复了些许,开始从大局上,去看待此事:“鹄儿除了乃爹的外孙,更是鲁家主的嫡长孙!” “娘将鹄儿从鲁府接出来,带他来闲逸庵探望小妹,却在我们林氏的保护下被掳......” “此处的事,即使我们封锁消息,也瞒不了多久。” “爹,此时我们该想想,如何给鲁家主交代。” 林者源眉头紧皱,苦思道:林阳全看着胡十二的尸体,突然道:“消息我们封锁不住。” “为何?” 林阳全:“闲逸庵的老庵主,是鲁丞相的人。刚才发生之事,此时应该已被呈到了丞相府的案头了。” “什么?”林者源闻言,双眸大睁。 这处庵堂,乃林氏供奉,里里外外都是林氏的人,所以当初林氏将林者蕊从鲁府接回后,才会将她安置在这处庵堂静修养病的。 此时林者源乍然听到闲逸庵的庵主乃是鲁蕴丹的人,吃惊不小。 “鲁...鲁相国为何?”林者源惊疑不定,一时间脑中思绪纷乱。 鲁蕴丹乃他们林氏主宗辅佐之人,若他对林氏如此设防警惕.....那.... “爹,您既知此事,为何还放任?” 林阳全一看林者源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安抚他道:“此处的庵主,只做传递消息之事,并无他举。” “当初,蕊儿欲用异人蛊暗害鲁相国,明显与清平道有所勾连。林氏割让出大笔利益,向鲁相国表忠赔罪,鲁相国已知晓我林氏投效之心。” “以鲁相国的为人,当时既未因那事牵连林氏,便不会过后再做追究。” “鲁相国在此处安插线人,防的是清平道。我亦想揪出清平道的人,所以,我察觉此事后,并未出手阻止。” 林者源心头去了一桩事,又开始忧惧另一桩事:“那今日闲逸庵内发生的事,便瞒不过鲁府了。鲁家主等会来追究此事........”娘怎么办? 况且,从刚才胡十四的回禀中,林者源基本可以断定,娘,与那伙蓝袍蒙面人是认识的。 到时......爹,会保娘吗?不会。林者源唇角抿起,爹一切以家族为重,娘以前行的事,看在钟氏一族的份上,爹可以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娘若做了会危及林氏一族安危的事,爹身为林氏族长,不会对娘留手。 林者源面露急色:“爹,等会我们如何应对鲁家主?” 林阳全在赶来闲逸庵的路上,便想了对策:“先声夺人,让鲁家主给我们交代。” 林者源怔然:“什么?” 林阳全:“那与黑衣人明显一伙的孙神医,可是鲁家主派来此处,给蕊儿治病的人。” 林者源闻言,面上慌色尽散,击掌道:“对啊!胡十四说,事发时,老庵主正在庵堂礼佛,应是只看见了那伙黑衣人,带着孙神医潜逃!这,便好办了。” 林间木叶,新绿勃勃,阳光投过茂密的树叶,投射到低矮的浅草上,零星的阳光,缭动出乍暖的风烟。 十余名蓝袍蒙面人,扛着一名肩头渗血,明显已陷入昏迷的黑衣人,快速的在林间穿梭。 明显为主的蓝袍蒙面人,怀里抱着一名四岁左右孩童,冲在最前,身姿矫健的跃走。此人,正是刚才从闲逸庵逃出的祸首。 这伙蓝袍蒙面人奔行至夜幕降临,领头的蓝袍蒙面人终于下令休整,其余蓝袍蒙面人恭声应诺,立即就近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燃起了篝火。 进洞休整后,领头的蓝袍蒙面人将手中抱着的孩童放在了地上,抬手解下了面上的蒙巾,露出一张极为阳刚俊逸的面容,接过手下人递来的水囊,仰头喝水。 “大祭酒,这人怎么处置?”一名蓝袍蒙面人,恭敬的向刚刚解下面巾的人,抱拳请示。 “先拿下他的面巾。”被手下人唤作大祭酒的蓝袍人,平声道。 “诺!”蓝袍蒙面人领命,直接抽出腰间配刀,用刀尖去挑躺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的面巾。 黑衣人的面巾被刀尖挑落,露出一张中正,年约三十许的脸。 此时若是有林府的部曲在场,见到这张脸,想是有不少人会发出惊呼,此人正是林氏部曲出身的胡五。 “还要装睡吗?”被手下人唤作大祭酒的蓝袍人,垂眸平静的看着地上昏迷的黑衣人,低声问。 胡五睁眼:“没想到,八浒之一的苗跃伏,竟然是清平道的人。” 第800章 苗跃伏:我与权王乃旧识。 苗跃伏被胡五认出来,丝毫不见慌乱,神色平静的在胡五面前蹲下身,问:“你是权王的人?” 胡五冷冷的看着面前人,不说话。 此前用刀尖挑开胡五面上面巾的蓝袍蒙面人,见他竟敢无视苗跃伏的问话,眼神一厉,重重一脚踩上胡五的脚踝。 “无礼,回话!” 蓝袍蒙面人见胡五咬牙硬忍,越发用力的用脚力碾磨胡五的脚踝,山洞中响起骨骼磨动的咔哒声。胡五咬牙,死死地忍住即将脱口的痛呼声,额上霎时浮起一层冷汗。 苗跃伏侧首,目光平静的看向对胡五施虐的蓝袍蒙面人。 该蓝袍蒙面人名唤秦河,乃苗跃伏的心腹。 秦河被苗跃伏用这种眼神一看,脸色顿变,立即收脚退下,慌声抱拳请罪:“大祭酒,属下知错!” 胡五这时忍痛开口道:“奉劝你最好还是放了我和鲁大郎君,只要你还没出晋州地界,鲁相国一定会抓到你的。” 苗跃伏收回落在秦河身上的目光,再次看向胡五,平声道:“你说你是鲁相国的人?” 苗跃伏直接将胡五话里隐含的意思挑开,胡五眸中的警惕之意更甚。 苗跃伏突然笃定道:“你是权王的人。” 苗跃伏语气如此笃定,胡五再次谨慎的闭紧了嘴。 苗跃伏看着胡五,自顾自的平声继续道:“你很奇怪,我明明知道了你投效之主为谁,却为何还要挟持你一同脱身,留你活口?” 胡五:“........” 这八浒之一的苗跃伏,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他乃清平道内的大祭酒,会些妖法,也不奇怪..... 想到此,胡五一时有些不敢再在心里乱想,就怕苗跃伏真能窥得他心中所想,暴露更多事。 胡五一再不回话,苗跃伏平静的视线,在胡五脸上逡巡片刻,唇角突然浮出一缕笑意。 “你反应如此,看来你确实是权王的人无疑了。” “?!!”胡五怔愣,一下从地上直坐起身,恼怒的瞪视蹲在身前的苗跃伏:“你!” 刚才这人并没有确定,他乃主公的人。 说出的每句话,都只是在佯诈。 苗跃伏在以他的反应,做推断依据,判断他真正所效之人,究竟为谁! “别紧张,不杀你。” 苗跃伏确认清楚胡五身后之主究竟为谁,利落地站起身,俯视坐在地上的胡五:“我与权王乃旧识。” 说着,苗跃伏面上露出一丝追忆之色:“我并不想与她的关系,变的更糟糕......” 旧识? 主公从前在盛京,可并未怎么出过府门,如何与这苗跃伏成为的旧识? 胡五凝眉,思来想去都觉不可能,顿时对苗跃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再相信,直问道:“想拿我向主公换褚施和他那几名亲传弟子?” “你若是打的这个主意,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这不可能!” 苗跃伏摇头:“我也知道这不可能,并未想过此事。” 胡五完全捉摸不透眼前这人,沉声问:“你究竟目的为何?” 苗跃伏无视胡五的话,表情真诚的问道:“权王,这六年来,过的如何?” “你了解这些作何?”苗跃伏的每一句话,都不按套路出牌,这让胡五腮帮紧咬。 胡五这次问话,已没打算苗跃伏会老实回答了,然而,这次苗跃伏,却意外的顺着胡五的问题,语气平静的回答了他:“我想娶她。” “什么?”胡五不可置信的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想娶她。”苗跃伏语气平静的又回答了一遍。 胡五听到此等狂言,震惊过后死死地瞪向俯视他的苗跃伏,讽笑道:“痴心妄想!” 苗跃伏对胡五的反应丝毫不在意,更不见生怒,反是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平静的又道:“若是实在难娶到她......我嫁给她,也不是不行。” “总之,只要我能成为她的男人,就够了。”话落,苗跃伏阳刚俊逸的脸上,展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抛开苗跃伏此刻所说的话不谈,他眉眼弯起,展出笑容的那刻,整个人显得格外朝气蓬勃。 哪里来的疯子! 胡五看着眼前笑的犹为灿烂朝气的苗跃伏,整个人都懵了,顿觉牙疼。 在场三人,相较于胡五的难以置信,立在苗跃伏身边的秦河,则表现的尤为淡定了。就不知他是早已知晓了苗跃伏此打算,所以此刻并不吃惊,还是苗跃伏做什么疯事,他都习以为常了。 胡五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向苗跃伏啐了一口鄙夷的唾沫,落在了他的靴面上。 这回秦河不淡定了,抬起一脚,重重地将双手双脚被缚,好不容易才坐起身的胡五,又给踹躺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一名蓝袍蒙面人从山洞外跑进来,径直对苗跃伏行礼,急声禀报道:“大祭酒,有人追上来了。” 秦河收脚,回身惊道:“什么?怎么可能!我们早甩了那些林氏部曲,才暂做安歇的。” 不然,他们也不敢在夜间生火! 进来禀报的蓝袍蒙面人立即回道:“来人非是从闲逸庵内追出来的林氏部曲!” 苗跃伏扫了躺倒在地的胡五一眼,平声道:“是权王的人。” “这逃跑路线,我们早便踩好了点,权王的人怎会?” 话说到这里,秦河话声顿止,豁然转头看向躺倒在地上的胡五,手腕一翻,刀尖抵住胡五的喉管,咬牙问:“你做的?” 胡五哼笑一声仰首,毫不避讳的承认,只等苗跃伏手下的人来杀他。 若非想给其余影使做引,今日他岂会轻而易举的跟着苗跃伏走。 “我杀了你!”秦河大怒,扬刀挥向胡五的脖颈。 第801章 一个大嘴巴子,扇出一张猪头脸 苗跃伏抬手拦下秦河欲斩胡五的刀锋,平声道:“杀了可惜。” “大祭酒!”秦河见苗跃伏此时竟还拦着他,不让他杀胡五,难以理解:“如此关头,我们还带着他逃?” 苗跃伏平静的摇头,同时从怀中取出一颗蜡封的白色药丸,指间用力,捏开药丸外裹着的那层蜡膜,利落的蹲下身,手法快准狠地卸下胡五的下颚,钳制着他,将那粒白色药丸,丢入胡五嘴里。 确认胡五已吞下了药丸,苗跃伏二话不说,对着胡五脖颈,劈下一记手刀,刚才还在他掌下挣扎不休的胡五,顿时全身脱力,晕死过去。 “走。”苗跃伏做完这一切,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丢在已晕死过去的胡五身上,转身快步离开此处山洞。 秦河等人齐声应诺,立即快步跟上苗跃伏。 树影急摇,十余名蓝袍蒙面人快速的在山林间急行,在即将下山时,一道箭矢袭来,为首的蓝袍蒙面人回身凌厉的斩下暗箭,其余蓝袍蒙面人见状,齐齐止步,回身抽刀,严阵以待。 二十余名黑衣人随后包围上来,扬刀向蓝袍蒙面人杀去。 苗跃伏见自己已被追上,回身斩下后方袭来的暗箭后,并不恋战,立即便对周围的一众蓝袍蒙面人,凌厉地打了一个列阵的手势。 周围一众蓝袍蒙面人见到苗跃伏这手势,边与黑衣人交手,边迅速变换自己所站的方位。 十余招交手间,一众蓝袍蒙面人拼死列出了截断阵,封死了一边方向,将苗跃伏与正单手抱着鲁耀鹄的秦河,封死在身后,不让此处的黑衣人越过他们,去追截两人。 苗跃伏与秦河在这弃车保帅的阵下,带着昏迷的鲁耀鹄,摆脱了一众追围上来的黑衣人,逃离了此处密林。 夜色如墨,接到鲁耀鹄被刺客所掳劫这一消息的鲁元灵与陈湘悦,快马赶到了闲逸庵。 “啪——!” 陈湘悦一进闲逸庵,气势汹汹的直奔钟玲媛临时下榻休养的厢房,一把扯开正在榻边诊脉的医者,揪起榻上的钟玲媛,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陈湘悦是一个思维很直线的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自上次陈湘悦和钟玲媛吵架与打架都输了,还吃了不少暗亏后,更是恨不得钟玲媛去死。 同时默默祈祷,在钟玲媛死前,她们俩人还能有机会再真刀真枪的干一架。 这样,才能一雪前耻! 没错,为了能在机会来临时,真的能一雪前耻,陈湘悦花重金,专门请了善武的娘子来府。 自上次被钟玲媛所伤的暗伤好全乎后,陈湘悦也发了狠,除了吃饭睡觉,都不去黏夫君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与重金请来府上的武娘子学武。 像陈湘悦思维这么直线的人,平时虽’单纯‘的令人发指,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一辈子都被人娇宠着,只以自我的中心,但她一旦对某事,下定决心,其毅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只要想到能亲手将钟玲媛打服,陈湘悦这段时日,苦也不怕,累也不惧,手变粗糙了更是不看在眼里,只一心随武娘子练武。 鲁元灵瞧了,还以为爱妻这是还没有从长子骤然身亡的阴霾里走出来,想找些事转移的注意力,见她每日都还算开心,便也放任她去了。 只要陈湘悦不在外面拿人撒气,惹人怨怒,家里的葡萄架子偶尔倒的力道更大了,也不是甚大事..... 陈湘悦付出了这股不屈的劲头,在名师的指导下,还真练出了点名堂。 如今,与习武之人对招,陈湘悦虽还做不到,但力气绝对是增长不少的。 比如说单手提起钟玲媛,一巴掌就将人整张脸,都扇肿成猪头这种事,在陈湘悦吃苦习武前,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此时,陈湘悦正怒火当头,这力气,又在无形之中加了倍。 早已醒来,知道鲁氏夫妻到了,正在床上装病的钟玲媛,显然也没有料到不过几月不见,昔日单打独斗还是她手下败将的陈湘悦,竟是有了这股手劲。 钟玲媛还没来得及惊讶陈湘悦竟然能把她从床榻上提起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大嘴巴子,扇的整个脑瓜子里都在立体回声式的嗡嗡作响。 “钟贱人,我孙子呢?你把我孙子弄哪去了啊啊啊啊?”陈湘悦拎着钟玲媛摇晃,在她耳边怒声尖叫。 林阳全看着在陈湘悦手下,瞬间肿成猪头的钟玲媛:“.........” 这陈氏,以前只是看着脑子不好使,倒没想到,竟还这般粗蛮..... 林阳全默然转眸看向鲁元灵。 快马加鞭赶来,正要问责的鲁元灵,接到林阳全的眼神:“........” 鲁元灵突然感觉有些理亏,连忙上前,拦住自家爱妻还欲再扇人嘴巴子的手,轻声哄劝道:“悦儿,好好说,骂人.....多不好。是吧?” 鲁元灵不说打人的事,只说陈湘悦骂人的事。 夫妻一体,林阳全也不能坐看钟玲媛这样被亲家扇嘴巴子,尽管他有时也想……咳,那也不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扇他妻子的脸。 “鲁家主,我们林氏再是不如鲁氏,鲁夫人这般打我林氏主母的脸,这于理不合吧?” 鲁元灵干笑两声:“鹄儿今日好好的被林夫人带走,却在她手上被歹人劫持掳走了,我夫人忧心过重,故而行为失常,非故意之举,望亲家海涵啊。” 陈湘悦挣脱鲁元灵的怀抱,更加用力的去拉扯钟玲媛,尖声逼问道:“我不是来跟你们打官腔的,说!鹄儿究竟是怎么被掳走的,被谁掳走的!你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是不是故意的!” “鹄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杀.......”陈湘悦后面的话,被鲁元灵眼疾手快的捂嘴,堵在了嗓子眼里。 陈湘悦见鲁元灵一再阻自己,劈手打开他捂着自己嘴的手,怒火终于向他泄去:“就是你!我都说了,不让林府的人上府来接鹄儿去他们府上!你为了大局,为了面子,却放任此事!” “现在好了!鹄儿丢了!” “你若早先就不让林府的人,时常来府上接走鹄儿,怎会有今日之事!”陈湘悦越说越怒。 林阳全沉下脸:“鲁夫人,我乃鹄儿外祖父,偶尔接他来府上小聚亲近,乃人之常情。你现在这话,可没道理。” “什么道理!你林氏养出不要脸的女儿,门风都歪了,还有道理?” “道理是给要脸的人讲的!不要脸的人,我和她还讲什么道理?”陈湘悦怒声驳道。 第802章 林氏夫妻VS 鲁氏夫妻 陈湘悦的话,还有真那么几分歪理,但也仅有那么几分罢了。 自身就不正的人,什么话讲来,有理也没理。 林阳全不好和女眷争吵,只得脸色难看的看向鲁元灵。 钟玲媛被扇地嗡嗡作响的脑瓜子,在此刻也终于恢复了清明,听得陈湘悦这话,当即就咬牙道:“鲁夫人,鲁大郎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的大儿,就是被你那水性杨花的女儿害死的!”陈湘悦尖叫一声,扬手一巴掌又向钟玲媛脸上扇去。 钟玲媛在陈湘悦早先扇她的那一巴掌之下,就清楚的知道了陈湘悦已今非昔比,哪还会蠢的再站在那任她上手,驳斥陈湘悦时,就钻到了林阳全身后避身。 陈湘悦一巴掌落了空,追过去要从林阳全身后,再将钟玲媛拉扯出来,想继续喂她几个大耳光, 一解心头之恨。 陈湘悦这样不管不顾的向林阳全所在的方向冲过去,鲁元灵哪还能置之不理,连忙又上前拦腰抱住她。 陈湘悦挣扎不休,同时从嘴里倒出一大堆针对林者蕊的极尽贬低之言。 林阳全与钟玲媛这对夫妻见小女儿被人如此辱骂,脸色越发难看。 比嘴皮子,钟玲媛就没有输过谁,以前与陈湘悦关系好时,陈湘悦在外与人起争执,该如何狠辣又有礼的回敬对方,可都是钟玲媛在身后,为她出谋划策的。在此道上,弟子哪是师父的对手? 钟玲媛暗压下心中想将陈湘悦当场撕碎的欲望,顶着一张猪头脸,拿出大家主母处事的风范,扬声回敬道:“鲁夫人,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鲁大郎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林府作为亲家,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啊啊啊啊!”陈湘悦见钟玲媛又拿鲁蕴德的死因说事,气得尖叫不止,挣扎着要去抓打钟玲媛。 鲁元灵此时哪敢再放任妻子胡闹,只觉得这一松手,最近武力值渐涨的爱妻,真能当场闹出人命来,不得已只能死死地搂住她,好言好语的在她耳边安抚哄劝。 林阳全:“........” 林阳全看着这种关头,都能在外人面前搂抱住妻子,恩爱耳语劝哄的鲁家主,只觉牙疼。 鲁氏这代若不是出了个鲁蕴丹,是真要完。 钟玲媛见陈湘悦又被她气的失了智,眸中浮出得逞之色,继续道:“我女儿不过是在大受打击之下,才被妖道迷惑,做了傻事!” 说到此,钟玲媛抬手捂住被扇肿了的脸,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哽咽道:“如今蕊儿自食其果,被妖道害的得了疯症,也算付出代价了.......” “我们林氏更是向鲁氏赔了礼。鲁夫人,你一再胡搅蛮缠,道理在哪里?” 陈湘悦见钟玲媛装相,更是怒火中烧,彻底失了理智,肚子里储备的各种骂人话,倒豆子似的往钟玲媛身上倒。 钟玲媛却稳的住,拿这些骂人话,当狗在叫,并以此抓拿鲁元灵,转头对他道:“鲁家主,我林氏虽势弱鲁氏,但也不是小门小户。” “陈夫人这般欺辱于我,今日若是不给个说法。我林氏一族,定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钟玲媛话音刚落,陈湘悦在鲁元灵怀里挣的更凶了,杏目圆瞪,一副要将她撕碎的架势:“钟贱人!你少倒打一耙!” “鹄儿被你接出鲁府,又在林府部曲的护卫下,被歹人掳走!我还没让林氏给鲁氏交待,你倒先叫唤上了?贱人!贱人!贱人!啊啊啊!” 陈湘悦最后不骂那几句贱人,这话倒还有理。 然而陈湘悦一连三句贱人骂出,倒显得钟玲媛刚才质问鲁元灵这家主的话,更站的住脚了。 林阳全:“........” 林阳全默然的对鲁元灵投去同情的眼神。 鲁元灵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懂林阳全眼神里所包含的意思,撇了撇嘴,回以一个同款眼神。 鲁元灵心想:悦儿再是骄纵,但是做人真,待我也真。 你娶了个浑身上下满是心眼子,私心重,手还伸到府外的妻子,竟然同情我?可笑! 切!悦儿的好,是你们都不懂!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才是人生之中最难得,其余的,都乃身外物罢了! 如此想着,鲁元灵看向陈湘悦的眼神,更柔了些,而在被他评价为满身心眼子的钟玲媛,却在这时,委屈地掩着袖子哭了起来,哽咽道:“还不是鲁家主派到这闲逸庵的那孙神医!就是他,与刺客勾连,鹄儿今日才会被歹人掳走的!” 钟玲媛看似示弱,实则先声夺人,一步步将过错,无形之中推到了鲁府头上。 鲁元灵与陈湘悦闻言,齐齐一愣。 鲁元灵搂着陈湘悦的手一松,神色认真起来:“孙神医?” 林阳全见鲁元灵夫妻二人终于能正常沟通了,颔首对鲁元灵道:“今日闲逸庵来了两伙刺客,孙神医与那挟持鹄儿的黑衣刺客,是一伙的。” “事发后,孙神医与黑衣刺客一同潜逃了。” “若无孙神医这细作传递消息,刺客也不会知晓,鹄儿今日会来此探望蕊儿,提前做好布置,掳劫于他。”林阳全沉声道。 林阳全说的话真假参半,鲁元灵从这话里,听不出任何不妥。 事情涉及到自己这边,鲁元灵也没了追责的心思,凝眉道:“仔细说来。” 陈湘悦找钟玲媛算账,主要也是担心自己的嫡孙,听到这里也安静下来,暂时放下了与钟玲媛的私怨,与鲁元灵一起,听林阳全半真半假的,讲完了鲁耀鹄被掳劫走的全部经过。 因为林阳全猜测钟玲媛可能与其中一伙刺客有瓜葛,所以他在讲事时,将事情的开头,做了篡改。 只道是两伙刺客,在钟玲媛带鲁耀鹄去探望发病的林者蕊时,突然一前一后来了,欲要劫持鲁耀鹄。 因为这两伙刺客的目的,都是冲着劫持鲁耀鹄为质来的,所以相互交起手来,后面发生的事,林阳全没做任何篡改,一五一十的道了个明白。 鲁元灵听完后,面色难看,直觉得今日有刺客处心积虑的掳劫鲁耀鹄,应是哪两方势力,处心积虑针对鲁氏而为。看来鲁氏,确实树大招风了。也不知这两方势力,掳劫鹄儿,究竟想以鹄儿的性命,向鲁氏换得什么。 鲁元灵作为家主,脱离情爱之事,脑子还清醒的,就林阳全所说,眉头紧锁的前后细思了半晌,而后直问重点:“所以,现在你这边,线索全断了?那两拨刺客,完全查不到是谁的人?” 林阳全:“蓝袍刺客抓到一个活口,若能救醒,可审问。但此人现在不方便移动,就放在我这里吧。” 鲁元灵抬眼看了林阳全一眼:“我会留下一个人在这边,跟办。” 第803章 林阳全软禁钟玲媛 林阳全见鲁元灵明显不放心自己,面上也没有露出异样之色,提醒道:“那孙神医当时是何人推荐给鲁兄的?这条线,也可以查一查,或能有些线索。” 鲁元灵神色凝重的点头,快步出去,立即吩咐手下心腹,去细查当时推荐孙神医给自己的那几名外府管事。 而后,鲁元灵又快步去了事发的院落,去亲自一睹林阳全所说的,那威力惊人,可大范围伤人的奇怪之物,在发出巨雷之响后,所造成的景象。 等真到了事发的院落,鲁元灵一看这院落里的情景,心神巨震,担忧嫡孙的心,当即便分了一半在当朝局势上。对掌有此物的势力,忧惧不已,立即带着仍对钟玲媛怒骂不休的爱妻,离开闲逸庵,匆匆赶回鲁府。 鲁元灵夫妻一走,林阳全屏退左右,喝问钟玲媛:“那伙蓝袍刺客,是清平道的人?是来找你的?” 钟玲媛也知道这事瞒不过林阳全,索性点头承认了。 如今鹄儿被清平道的人劫走,她今日与清平道的人,也算是半撕破脸了。今日之事若是败露,她将会陷入危险境地。必须让林阳全知晓此事,他才会在外帮自己周全。毕竟夫妻一体,林阳全再是生怒,不会对她置之不理的。 若是她在清平道内任治主的秘密,被泄露出去,那才真的是万劫不复。首先鲁相国,就不可能会放过她。 见钟玲媛点头承认,林阳全额上爆出青筋,低吼道:“我早就警告过你!清平道乃邪魔歪道,其教内之人,皆乃心术不正之人,不可与之为伍!你怎么还与他们有联系?” “上次他们利用你与蕊儿,给鲁相国下蛊,你还看不明白吗?” 钟玲媛在理亏时,也是懂得示弱的,上前两步,抓住林阳全的袖摆,泫然欲泣道:“蕊儿中了异人蛊,如今疯疯癫癫的,我这当娘的看了,怎么能忍心?” “我只是想着,异人蛊是这些妖道制的,就一定会有解药。我找联络这些妖道,只想拿到异人蛊的解药。”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挟持鹄儿…呜…” 林阳全冷冷的看着顶着一张猪头脸,捏着帕子在自己面前垂泪的钟玲媛。 钟玲媛凄凄道:“夫君,你信我,那次之后,我是真的再没与清平道的人联络了。这次,我是为了蕊儿!才.......呜呜.......” “蕊儿因为蛊毒,疯成这样.....夫君,你难道就忍心?” “我想着这次拿到解药,就不再和清平道有任何瓜葛的!” 林阳全哼笑一声:“钟玲媛,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 林阳全挥手拂开钟玲媛拉扯着自己袖口的手,留下呜咽悲哭的钟玲媛,甩袖大步离开这间厢房。 林者源见林阳全出来,连忙快步了迎上去:“爹,娘怎么说?” “蓝袍蒙面刺客,确实是清平道的人。他们,是你娘联络来此的。”林阳全疲惫的闭眼。 林者源闻言退后一步,大受打击:“娘她.....怎么如此糊涂?” 林阳全脸上露出疲惫之色,闭眼,再睁眼,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哑声对林者源道:“你娘以后,就陪着你妹妹,在这处庵堂,好好静修吧。” “爹!”林者源神色骤变。 爹的意思,是以后都要软禁娘啊! 林阳全抬手,不让林者源再多言其他,对外唤道:“胡十四!” “在!”胡十四快步从院外入内,对林阳全叉手行礼候命。 “增派五百部曲前来,即日起,圈围此处。以后,无我手令,无人可擅自进出此庵。” “诺!”胡十四垂首领命。 “带我去见闲逸庵的庵主。”林阳全面硬如铁,负手大步离开此处。 “诺!”胡十四让副手下去调人,自己则走在前面给林阳全带路,去见此处庵堂的庵主。 林者源看着林阳全大步离开的背影,双目噙泪,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厢房门,犹豫了一息功夫后,林者源抿唇,大步朝林阳全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将此处厢房,抛在身后。 娘待着这闲逸庵也好,虽暂时没了自由,但好歹安危无虞,若是再放任娘被那些妖道蛊惑,难料下场。 鲁元灵将陈湘悦送回鲁府,直接骑马,快马加鞭去了丞相府。 鲁蕴丹早就接到消息,此时正在接见闲逸庵的老庵主。 鲁元灵进来见到正在向鲁蕴丹禀事的闲逸庵庵主,脸上闪过诧色。 “她怎么在这里?”鲁元灵问。 鲁蕴丹风秀的眉目微扬,缓声道:“她是本相放在闲逸庵监视林者蕊的人。” 鲁元灵皱眉:“为何?” 林者蕊当初欲行之事,鲁元灵到现在想来,都是膈应的,不希望次子与她再有交集。 鲁蕴丹显然也不想提林者蕊,道:“本相欲通过她,抓清平道的人。” 鲁元灵闻言点头,而后又觉得不对,豁然转头看向闲逸庵庵主:“她既是你的人,这种关头,明目张胆的来寻你,那岂不是.......” 鲁蕴丹缓声道:“是林家主方才专门派人来,将她客气的送来丞相府,向本相禀报今日在闲逸庵,所发生之事的。” 老庵主面露羞愧之色,叉手向上首的鲁蕴丹躬身请罪:“相国大人,老身办事不力,早便被人察觉乃您暗桩,还请您责罚!” 鲁元灵还有什么不明白,怒极反笑:“林司徒真有意思,早便知道你安排人在他那了,现在送人来,是向你挑明的?” 鲁蕴丹却摇头:“我知道他知道。” 鲁元灵有些摸不准鲁蕴丹的意思,更想不明白,鲁蕴丹与林阳全这两人,这是在打什么机锋。 鲁蕴丹与爹说话,也不会卖关子,见他没想明白,直接道明林阳全此时送老庵主过来的用意。 “林司徒是在隐晦的告诉本相,今日鲁耀鹄失踪之事,与他林氏干系不大。乃鲁氏出了纰漏之故。他林氏作为鲁氏的姻亲,愿全力配合鲁氏,彻查此事。” 鲁元灵闻言,脸色好看了些许,仍是不满道:“这老东西,倒是会对我儿表忠心,若不是他们林氏部曲不中用,鹄儿,怎么会被掳?” 第805章 符惟依产女 鲁元灵听得鲁蕴丹此言,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殿门突然从外被打开。 常枫面带急色的快步而入,对殿内对立而站的鲁蕴丹与鲁元灵,拱手行了一礼。 而后,常枫不等鲁蕴丹召唤起身,便不顾礼数的快步行到鲁蕴丹身侧,附耳小声禀报道:“相国,刚才情姑来报,符娘子发动了,临盆在即!” 鲁蕴丹闻言,豁然站起身,抛下尚处于怔愣中的鲁元灵,抬步便往符惟依所居雅意园赶去。 鲁元灵反应过来时,哪还有鲁蕴丹的人影,不由将询问的视线,落在禀事后,仍留在殿内,并没有走的常枫身上:“是何事?竟让聪远面露急色?” 常枫不卑不亢的对鲁元灵一拱手,道:“鲁家主,如今相国已让卑职脱离奴籍,任丞相府护卫将军,已非鲁氏奴。” “相国之事,即使您乃其父,未得相国首肯,卑职也无权告知您,望您见谅。” 鲁元灵被噎的面红耳赤,心事重重地回了鲁府。 刚一回府,陈湘悦便形色仓皇地迎了上来,攀住鲁元灵的胳膊,急声问:“怎么样,丹儿怎么说?” “那符贱人,他也该腻了,是愿意拿她换鹄儿的吧?”陈湘悦满脸希冀的问。 鲁元灵闻言,转头厉目瞪向自己的心腹。 心腹低下头,脸色青白道:“家主,主母她以死相逼,那信上的内容,奴不敢不告知啊……” 陈湘悦一见鲁元灵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闹了起来:“你看他做何!怎么?丹儿不愿意?” “以那符小贱人的命,换鹄儿的命,有什么难的!一个女人罢了,以他如今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个没了,再找比她更美的,不是轻而易举?我们德儿不幸早逝,就鹄儿这一个嫡子,鹄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可怎么活?呜呜......” “丹儿这是色迷心窍了啊!他……” 鲁元灵见陈湘悦越说越不像话,最后竟是辱骂起次子,再加上之前她将符惟依的存在,告知钟氏的事,几番事相加,鲁元灵终于生怒,喝道:“住嘴!” “聪远哪里是这样的人!什么色迷心窍?如此极尽贬低之词,你怎能往自己儿子身上用?” 陈湘悦瞪大美目:“你竟敢吼我?” “不是……”鲁元灵反应过来自己声音大了些,立即收了音量,脸上的怒色也随之褪去,连忙伸手要去安抚妻子。 陈湘悦泫然欲泣,满脸委屈的一把打开鲁元灵伸过来的手:“你竟敢吼我!” “悦儿,我……” “丹儿为了那符氏女,连嫡亲侄子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不是色迷心窍是什么?我这当娘的还说不得了?” “你这当爹的,能放任他不管,我不行!丹儿如今是丞相又如何?他难道不是我生的,我还管不得他了?” 陈湘悦越说越是委屈,积压在心头的郁气,一次性全爆发出来了:“就是那些歹人,没有提出要用那符氏女换鹄儿的条件,这符氏女,也不能再待在丹儿身边!” 说着,陈湘悦一把甩开鲁元灵,怒火中烧的向外走去。 鲁元灵赶紧上去拦抱她:“悦儿,你要干什么去!” “放手!鲁元灵,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悦儿!救鹄儿的事,聪远自会有办法,哪能让那歹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当我鲁氏可随意操控不成?” 话说到此,鲁元灵附耳小声对陈湘悦道:“鹄儿之事,聪远已有安排,我们就不要再过多掺和了!静等消息便可!” “他能有什么安排!他眼里除了有那符贱人,还有谁?” “放开,今日我一定要揪出那影响我儿的符贱人!要不是她,德儿与丹儿这对手足兄弟,怎会关系如仇?我与丹儿,关系又怎会变得如此疏离!” 自六年前鲁蕴丹带着符惟依搬出鲁府后,鲁蕴丹就再未与陈湘悦说过一句话,若非必要场合,母子间难免需要碰面,陈湘悦怕是连鲁蕴丹的面都见不到。 陈湘悦奈何不得鲁蕴丹,便将那一腔怨怒,都发泄在了符惟依头上:“符妖女!勾的我儿对她言听计从还不够,如今她还要害我嫡孙!我要是再容她,我就不姓陈!” 陈湘悦跟着武娘子习了一段时间的武,威力更是见长,在鲁府大闹了一番。 最后,鲁元灵还是没能拦住自己的妻子。 陈湘悦带人气势汹汹的出了鲁府。 傍晚时分,陈湘悦带着二十余名随身相护的好手,强闯了丞相府。 丞相府的守兵,自然知道陈湘悦的身份,不敢强拿,只得增调来人手,将她带来的人,全部生擒,暂时候押。 陈湘悦带来的人可以动手捉拿,陈湘悦确是无人敢动她的。 陈湘悦不管不顾的一意往丞相府后院冲,在无人敢拦她,更不敢碰她的情况下,就这么让她独自一人,气势汹汹的强闯入了丞相府后院的雅意园。 雅意园,鲁蕴丹早有严令,无他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巡卫统领站在雅意园门口,看着陈湘悦提着裙摆,怒气冲冲往里冲的背影,在门外急得抓耳挠腮,却不敢再迈步跟上去,踏入此院内半步。 完了,官职到头了! 巡卫统领立在雅意园门外,相当绝望。 进去的是相国亲娘,这乃相国家事,应该……能从轻发落吧? 陈湘悦刚冲入园内主院,便听到一声高亢的婴儿啼哭声,从此院主居厢房内传来,当即便愣在了原地。 此时院内正兵荒马乱着,陈湘悦进来,到一时没有人注意到她。 陈湘悦呆站在院落门口,看到站在院中,满面焦色的鲁蕴丹,在听到那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后,面上陡然绽出的喜色,一时间心中纷乱如云。 不多时,情姑一脸喜色的抱着一个金丝红被的包裹,从主厢房内出来,向院中长身玉立的鲁蕴丹走去。 鲁蕴丹快步迎上去,还不等情姑说话,便面色格外忐忑的确认道:“依儿呢?” “符二娘子一切安好,现在累晕睡下了。”情姑笑着回道。 鲁蕴丹听得符惟依一切安好,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恢复了以往惯有的温色。 “相国,看看小娘子吧,生得很是健壮呢。”情姑将怀中用金丝红被包裹的婴儿,小心的递给鲁蕴丹。 鲁蕴丹看着襁褓内闭着眼,皮肤红彤彤的婴儿,神色变得格外柔和,温声道:“长的,像只猴儿.......” 情姑面上笑容一僵,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道:“相国,孩子刚出生,都这样.....长几天,就会变得白嫩可爱,也能看得出像谁了。相国与符娘子都生的好,小娘子定差不了。” 鲁蕴丹扬唇灿笑,眉眼皆弯:“是吗?” “谁给你生的孩子?那符贱人生的?”一道厉然的尖叫,打破满院温馨,突然在院中响起。 第806章 查抄清平道窝点 鲁蕴丹听到陈湘悦的声音,眉眼间的温柔之色立即褪去,转身将怀抱着婴儿的情姑挡在身后,气势威厉地看向提着裙摆,正满脸怒色向这边走来的陈湘悦。 鲁蕴丹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进来的?” “好啊,你如今贵为丞相,翅膀硬了,连声娘都不叫了!” 鲁蕴丹无视陈湘悦的发狂尖叫,面无表情的挥手让情姑抱着孩子回产房去。情姑出身鲁府,自然知道陈湘悦的脾性,害怕怀里的婴儿有失,忙不迭的抱着孩子离开此处。 陈湘悦见在鲁蕴丹的示意下,连奴仆都敢无视她直接退下,被亲生儿子无视多年的怒气,在此刻井喷似地爆发,抬步就追着退下的情姑,怒火高涨的向产房方向冲去。 “看来没错了,这赔钱货是那符小贱人给你生的?呵,装的清高,无媒苟合,产下孽子,还符氏后族,我呸!” “不要脸的小贱人!都是她,要不是她,歹人怎么会想要掳劫鹄儿!你色迷心窍,不愿将这丧门星换出去,我来!今日,我定要........” 陈湘悦还未走出两步,脖颈突然被人扼住,嘴里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鲁蕴丹手扼住陈湘悦的脖颈,凤目中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陈湘悦怎么也没料到,鲁蕴丹竟敢如此对她,面上先是闪过错愕之色,而后垂目看向鲁蕴丹掐住她脖颈的手,勃然大怒,剧烈的挣扎,用近来在武娘子那学的几招,反手去劈打鲁蕴丹的头脸。 但陈湘悦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鲁蕴丹的对手。 鲁蕴丹扼住陈湘悦脖颈的手,犹如铁圈,力道逐渐加重,单手伸直,让她无处着力,缓缓地将她提离地面。 双脚离地,陈湘悦这才开始害怕了,脸上的怒火随之消散,双手也不再企图挥打鲁蕴丹,而是回撤,去抓鲁蕴丹扼住她脖颈的手,妄图以此让他松手。 院落中看到这一幕的丫鬟仆妇,俱掩嘴轻呼,吓得双膝跪地垂首,不敢再多看此时院内情景,同时忧惧起自己之后的下场来。 “知道吗?我多么希望,不是你生的我。”鲁蕴丹抬起一双噙满杀意的凤目,直直地与陈湘悦对上视线。 陈湘悦看到鲁蕴丹此时眸中所带的杀意,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惧意,终于知道怕了,双手用力的抓打那只扼住她脖颈的手。 “对祖母不敬,间接害死百余符氏女眷,仗着鲁氏势力,在外肆意妄为,欺辱低品世家女眷......” “你做的事,桩桩件件,皆为我所憎。但你却我为母,孝字当头,生恩为重,我只能装聋作哑,压抑克己。” 陈湘悦此时已是喘不上气,双目凸出,挣扎的更是剧烈起来:“丹儿,放.....” 鲁蕴丹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湘悦在自己手下挣扎,眼底的杀意,越发浓厚:“我不见你,已是对你最大的容忍。” “为何你要几次三番,跑来挑战我的底线?” 常枫这时接到巡卫统领的禀报,十万火急的赶来了此院,入目便见鲁蕴丹正单手扼住陈湘悦的脖颈,将她提举在半空中,陈湘悦的脸色已然青紫。 “相国!” 常枫骇然,快步冲上去,拉住鲁蕴丹扼住陈湘悦的那只手臂,急声道:“相国!冷静啊!她乃您生生之母啊!再如何,您不能背上弑母之名!” 常枫见拉不动鲁蕴丹,知其此时已不能用言语相劝,当即曲肘,用了十成的力道,向鲁蕴丹的肘部关节击去。 “哼。”鲁蕴丹手部关节位置被打,闷哼一声,手上顿时松了力道,陈湘悦随之四肢绵软的掉落在地上。 常枫现在已顾不得鲁蕴丹会如何治罪,见陈湘悦双目紧闭,四肢绵软的摔落在地,都一声动静未发出,惊惧的上前去探她颈侧的脉搏。 待探出陈湘悦脉搏尚在,常枫全身脱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住的大喘粗气。 鲁蕴丹手抚被常枫击伤的肘部,眼底的杀意慢慢消散,神色不明的看着昏迷在地的陈湘悦,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周围的丫鬟仆妇,更是将头埋地低低的,抖如筛糠。 正在此时,心腹常荣扶刀快步而入,似有急事禀报,入院看到这番情景,不由愕然,放缓了脚步。 常荣边走边看向此时正毫无形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的同僚常枫,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常枫浅浅地侧头,用眼神示意常荣看地上。 常荣顺着常枫的眼神看去,待看清躺在地上之人的面容时,冷然的神色微变。 “何事?”鲁蕴丹转头问常荣。 常荣觑了眼鲁蕴丹的脸色,见他此时态度如常,并无异处,也态度如常的拱手禀事道:“今日清晨向鲁府射箭传信的人,属下故意放走了,派人跟踪了他半日,虽最后在闹市失了他踪迹,却也以此确定了他所藏的范围。” “一个时辰前,属下分兵,同时突查了清平道在皇城郊外的几处窝点,最后在一处酒楼的暗室里,找到了昏迷的鹄郎君。” “窝藏在这几处地方的清平道道徒,也一个不落的全数抓了,共计一百二十三人,现在已押入大牢。” “好。”鲁蕴丹闻言颔首。 常荣敬佩道:“此前我们派入清平道内的探子,传回这邪教在皇城境内布设的各处窝点时,相国说稍安勿躁,暂时不动他们,属下当时还不解其意,如今算是明白了。” 鲁蕴丹抬手,挥退院落中跪地的一众丫鬟仆妇,示意她们一切如常,去伺候照顾符惟依母女,而后转身看向正在禀事的常荣,缓声问:“明白什么?” 常荣听出鲁蕴丹话里的考校之意,稳重地恭声回道:“将清平道在皇城所设的窝点捣毁了,只要他们势力未灭,就必定还会再建新的窝点。与其一次性剿灭他们的窝点,再想方设法的去探他们的新窝点,还不如暂时装作不知,将他们的窝点,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 “如此,不论清平道在皇城内有何动作,犯了何事,都将有处可查。若是筹谋大事,更会露出痕迹,我们也能提早防范。” 常荣越说越是顺畅:“就拿此次鹄郎君被掳之事来说,清平道将事情做的再干净,无线索可查,只要确定了此事乃清平道所为,便可有应对之策。甚至能因此抓到更大的鱼!” 常枫见鲁蕴丹与常荣站在院中,论起了正事,就这么将晕死的陈湘悦撂在地上,置之不理,格外为难,几次欲言又止。 这时,常枫注意到鲁蕴丹与常荣谈话时,几次不适的按压肘部,这才记起自己方才情急之下,对鲁蕴丹出手的事,默默地从地上起身,朝着鲁蕴丹所站的方向跪好。 鲁蕴丹不理会跪在院落中的常枫,对常荣满意的点头,继续问:“那几处窝点里,可有搜到天雷?” 第807章 大祭酒,我们不回览州吗?去库州作何? “没有。”常荣摇头,回禀此事时,声线明显低落。 鲁蕴丹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对常荣吩咐道:“将鹄儿送回鲁府,专门派几人暗中保护,再不可有任何闪失。” “诺!” “今日抓获的一众道徒,仔细审问,看是否有前日在闲逸庵内,用天雷脱身的那蓝袍领头人。” “诺!”常荣拱手领命,临去前,看了跪地的常枫一眼,犹豫了一瞬,最后没有再说其他,快步离开了此处。 “相国,常枫知错!”常枫垂首认错。 常荣退下后,院中只剩下了跪地的常枫,站着的鲁蕴丹,以及躺倒在地人事不知的陈湘悦。 鲁蕴丹垂眸看向常枫,不辩喜怒的问:“错在哪?” “卑职未管好手下,未管好府内安防,竟让鲁夫人只身一人闯入了雅意园。” “更错在卑职刚才以下犯上,竟敢对您出手,还请相国责罚!” 鲁蕴丹闻言颔首,静默了片刻,而后伸手,亲自托扶起了跪地的常枫,缓声道:“一对一错,两相抵消,今日便不罚你。” 常枫受宠若惊,顺着鲁蕴丹托扶的力道起身,有些不明所以:“还请相国明示。” 鲁蕴丹温声道:“未守好丞相府,让闲杂人等未经通传随意闯入,此为过。至于你果断出手,拦下本相方才所行的失智之举,岂能算以下犯上?此非过,乃功。此番功过相抵,便不罚你。下次若再犯,加倍重罚。” 常枫听鲁蕴丹如此说,神色动容,越加内疚自己未守好丞相府,这才让鲁夫人只身一人,在符娘子产子的紧要关头,闯入了雅意园,致使这对母子碰面,差点出了大事。鲁蕴丹见常枫神色低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宽慰。 常枫抬头,见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主从二人,出言小声劝道:“相国,不论鲁夫人如何,她终究为您之母,即使鲁老夫人当时突然病逝,可能与鲁夫人有关,那也只是您的猜测。您……” 鲁蕴丹抬手打断常枫后面未尽之言,温声道:“幸得你及时赶来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方才,本相确实失态了。” 常枫见鲁蕴丹明显不愿再多言下去,周身戾气全消,气韵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也不再继续劝谏。 常枫看着地上晕死过去,人事不知的陈湘悦,请示道:“鲁夫人,相国准备如何安排?” “爹现在在丞相府?”鲁蕴丹缓声问。 常枫面有难色的点头:“鲁夫人前脚刚闯入雅意园,鲁家主后脚便到了丞相府。卑职刚才就是拦了要进入雅意园的鲁家主,将他安置去了前院客房暂等,才晚到此的。” 鲁蕴丹见事情与他所料不差,唇边泛起嘲色,温声吩咐道:“常枫,你去一趟陈府,即刻将陈家主请来丞相府。” “并将娘刚才强闯丞相府,本相失态扼其颈之事,略去依儿与孩子存在的部分,尽数告知于他。” 常枫见鲁蕴丹准备让陈舅爷来管此事,面上难色尽去,立即拱手领命。 鲁蕴丹吩咐完这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也没再在雅意园内逗留,回身神色柔和的看了一眼产房方向,而后转身去了丞相府理事殿,招来长史康展砚议事。 鲁蕴丹走后,常枫招来雅意园内伺候的仆妇,将晕死在地的陈湘悦挪出此地,抬去了后宅客院,暂做安置。 等安置好陈湘悦,常枫又周到的传唤了一名守口如瓶的医者,去为陈湘悦诊治,而后骑马赶往陈府。 黄昏临近,夕阳垂落。 苗跃伏执一把羽扇,着一身浅蓝竹纹文士袍,骑在马上,看着侍从打扮的秦河,从守关的城门兵手中接过路引户籍,面容平静的骑马出了新皇城。 苗跃伏与秦河两人,堂而皇之的过关出城后,向西骑行了近二十里,秦河才完全放松下来。 “歇息会吧。”苗跃伏夹紧马腹,勒紧手中缰绳。 秦河恭敬的点头,紧随其后勒紧马缰。 下马后,秦河取出水囊,双手奉给苗跃伏。 苗跃伏接过,打开囊塞,仰头豪迈的喝水。 秦河心有余悸道:“幸亏您谨慎,未与分堂的人待在一处,只在暗中掌事,居于客栈。不然,今日您难能脱身了。” 苗跃伏喝完水,将水囊抛回给秦河,平静道:“鲁丞相非是易与之人,在他的势力范围下,我如何能掉以轻心。他,可不是钟玲媛之流。” 秦河惋惜道:“可惜,没有用那鲁小郎君,换得那符二娘子。” 秦河面带戾气:“符州牧如今以忠君的名义,广发檄文,邀各方诸侯会盟,欲征讨我教手下所掌的兹州与览州,着实可恨。若能以符二娘子为其软肋,给那符州牧一点颜色瞧瞧,就好了。” 秦河话说道此,脸色十分难看:“话说回来,丞相府的人,怎会知道我教在新皇城内暗下布置的这些密地?” 苗跃伏起身,再度翻身上马,平声道:“自然是教内出了叛徒。” 秦河咬牙,紧随苗跃伏之后,翻身上马:“等我揪出那叛徒,定将他碎尸万断。” 苗跃伏在马上回身,平静的看着秦河道:“若我就是叛徒呢?” 秦河先是一愣,而后哭笑不得,谨慎的看了看左右,确定方圆百丈之内没人,小声道:“大祭酒,您又说笑了。您乃道主唯一子嗣,整个清平道以后都是您的......” “谁都可能是叛徒,只有您绝不可能!”话说到最后,秦河忍俊不禁,在马上仰首大笑。 苗跃伏在此刻,亦是展颜灿笑,抽动手中的马鞭,向前骑行而去:“秦河,世上不可能的事多了,何苦自设猜测的局限?” 秦河从小伴着苗跃伏长大,早习惯了苗跃伏各种跳脱之言,摇了摇头,扬声问道:“主人,我们现在去哪?” “去库州。” “去库州?” 秦河意外,狠抽身下马匹,与苗跃伏并行,侧首扬声问:“主人,我们不回览州吗?去库州作何?” “那权王正在肃清治下地域的清平道道徒,我们过去,实在危险,还是回览州吧,这次皇城之行,您都不该亲自来的......”秦河面露急色。 苗跃伏高扬马鞭,向前疾驰,清啸一声,朗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氏知环,权王殿下,她的人,和她手下的势力,我都要!” “主人!”秦河连忙扬鞭急追前方纵马疾驰,仰首长啸的苗跃伏。 第808章 随边弘:主公,兽宠有了,人宠倒也可以养一个,用来消遣 春日晴朗,山林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浓郁的芬芳。 清澈的山溪潺潺地流淌,树林中微风徐徐,碧绿的草地上,开满了各式野花,五颜六色,犹如绣球。 一只金雕,优雅地横扬展翅,在林中自由自在地翱翔穿梭。 山谷的深处,不时传来它愉悦的鸣叫,让整个绿意勃然的山林,充满活力。 林知皇骑在马上,射完了绑有生肉块的箭矢,见金雕在空中忽高忽低的穿梭,一箭不漏的抓取了自己所投射的食物,倾绝秀丽的面容上,绽出松快的笑意。 “久待在王府中,今日出来骑射投喂一番,格外感觉惬意。”林知皇利落地收弓,对伴在身侧的温南方与随边弘,悦声道。 随边弘闻言,收回眺望远方山景的视线,慵声笑道:“主公心情好.......” “难道不是因为昨日收到了林氏分宗族长的来信,如您所设想的那般,他愿意带领族中文人,服从您的安排,去往惠民书院,暂作先生教书吗?” 前段时日,林频作间,向外传递机密消息,人赃俱获被擒。此消息传回已在离仙郡安居的林氏族人耳中,犹如惊雷。林氏分宗族长林阳书更是忐忑忧惧不已,唯恐林知皇因此对林氏分宗生恶,从此置之不理。 林氏分宗孤注一掷来投,若因此事被逐,改投他主,其他王侯怕也不会收容,即使收容,也定不会重用,所处境地,哪有投奔出身林氏的林知皇好?林阳书正欲去信请罪,林知皇以晚辈身份,传给林阳书的安抚书信,就在林频做奸消息传回的次日,到了林阳书手中。 林知皇去信言,尽管她知此事乃林频一人所为,非林氏分宗全族之意,但若仅凭己意,便不追责,恐难以服众。 已任官职的林氏族人,她会从轻处罚,降职留用。 但此后,却是不好再过分启用林氏族人为官了。 否则,下面从属,认为她任人唯亲,实乃不妥。 但她出身林氏,也感动于林氏分宗族人,在她还未封王时,就千里迢迢前来投奔。 更知林氏族中不乏有才之士,就这般从此埋没,着实可惜。 于是,她想了折中之策,安排林氏族人暂去惠民书院,做任教之职。 其后,任教考核连续优异者,可再为其申调任官,其他从属,便也无话可说了。 林阳书接到林知皇此信,读后深感其照拂林氏之意,对林知皇的施恩之举,感恩戴德,立即便发信传回,叩谢林知皇此恩。 林知皇听得随边弘如此说,朗然一笑,回头瞟了随边弘一眼:“聪渊,本王的心思,你倒是摸的挺清。” 随边弘唇边勾起蛊人的弯弧:“随口猜的,没想到还真是。您倒是一如既往的坏心。” 林知皇:“........” 温南方淡声道:“林氏分宗的人有了妥善安排,惠民书院的先生也有了储备,造福了治下之民的后代,此乃双赢之事,如何能说是坏心?” 随边弘嗤了温南方一声:“聪深,你倒是会不动声色的讨好主公。” 嗤完温南方,随边弘转头又对林知皇申明道:“主公这份坏心,边弘甚喜。” 温南方:“师兄,主公虽待下亲和,但你与主公说话,最好少些随意。” 林知皇哭笑不得:“好了,你们师兄弟俩,最近怎么了?一会儿功夫就能针锋相对起来?” 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互看一眼,同时扭头,异口同声道:“无事。” 林知皇:“…………” 这能是无事的样子? 看来那天婉娘报来说,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出府打了一架,且温南方还因此受伤了的事,非是小事了。 竟是过了这些时日,两人还别扭着。 林知皇若有所思。 “因为何事?”林知皇觉得不能再视而不见了,看着两人神色认真的问。 温南方见林知皇露出这种神色,不动声色的瞪了随边弘一眼。 随边弘咳嗽一声,撇嘴道:“前段时日,聪深弄断了一根我心爱的发簪,我便与他约着打了一架……” “聪深输了,还被我所伤。而我也在气恼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他所毁。所以这段时日,我们师兄弟两人,各自看对方不顺眼。” “还望主公见谅。” 林知皇听完,只觉不靠谱,转头看温南方:“是这样?” 温南方抿唇,点头:“就是这样,让主公见笑了。” 随边弘可能会随口胡诌,温南方却是不会的。林知皇嘴角抽搐,不再多问,没想到事情真是这样,只觉两人格外幼稚。 “聪深,聪渊,倒是没想到,你们师兄弟二人,私下里,竟如此活泼。哈哈……” 温南方:“…………” 随边弘:“…………” 一声高亢的鸣叫,在山谷中响起,金雕用完食,盘旋飞回。 温南方仰首望去,借此岔开话头,缓解尴尬:“这只金雕,长的到快。上次见,还不过半人的长度。这次主公带出来放风,都快有五尺长了。” 随边弘也立即接上话:“主公,您既养了它,可有给它取名?” 这个时候到默契。林知皇莞尔,顺着他们的话道:“展鹏。” “前段时日,晨曦给它取的此名。我觉得不错,就用了。” 为了能让金雕明确认林知皇为主,照料展鹏的驯兽吏,从不会喂食于它。 凡是喂食,必让林知皇亲力亲为。 而黄琦锦如今掌理着林知皇身边的大小事物,在林知皇这主人,偶尔忙的没空去投喂这只金雕时,就由她披着林知皇的衣服,代为去投喂的。 投喂了几次,黄琦锦对这金雕也有了感情,便给它起了展鹏这名。 “倒是好名。”温南方道。 随边弘笑:“主公对这金雕倒也上心。” “本王头次养宠,正新奇着。” 随边弘随即坏笑道:“如今主公正当年华,兽宠有了,人宠倒也可以养一个,用来消遣。” 第809章 林婉娘:“我都没有不高兴,你不高兴什么?” 林知皇扬起马鞭,力道不大的挥了随边弘肩背一下,笑骂道:“混不吝,怪道从前在盛京时,你有浪荡子之名。” 随边弘也不躲,受了林知皇这不轻不重的一鞭,悠然一笑,没有骨头似的翻身下马,走入一旁的草丛中,随手摘下一朵开地正好的艳红野花。 “人生得意须尽欢。主公,您如今掌有九郡,世间美丽的花儿如此多,您也该去看看了。” 随边弘将摘下的艳红野花,抬手递给骑在马上的林知皇。 林知皇展颜,将马鞭换到另一只手上,而后弯腰伸手接下随边弘递来的野花,颇有兴致的观赏了一会,随口道: “也是,有空,本王多去外面看看。” 温南方墨眸幽深的看着林知皇从随边弘手中接过那朵极艳的野花,淡声道:“主公整日忙于政务,确实该去多看看外面那些的‘花’了,不然,何来继承人?” 林知皇见温南方一本正经,不由低笑:“聪深怎么也和这浪荡子一起凑趣起来了。” 笑过后,林知皇揶揄道:“你们师兄弟间,不针锋相对时,倒格外默契。” 随边弘扬唇,玩笑道:“聪深理智,行事有分寸。我们不闹的时候,好着呢。主公,以后我们两人闹时,您只当没看见,不必忧心。” 林知皇朗笑:“行了,以后你们师兄弟私下的事,本王不管就是。” 主从几人正说笑着,花玲骑马近前来,抱拳禀报道:“主公,刚才黄总管遣人来报,胡三与比列,回来王府复命。” 林知皇、随边弘、温南方闻言,面上俱都现出喜色。 林知皇一挥马鞭,扬声道:“走,回王府。” 库州州城,闹市街道,人声鼎沸,随处可见挑着担子,在叫卖的货郎。 越公子坐在软轿之中,感受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潮,对他投注过来的好奇视线,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又被抬着行了一会路,越公子终于受不住这众多百姓打量过来的探究目光了,侧头看向正大马金刀坐在另一顶软轿之中,与他并行的林婉娘。 “看什么?”林婉娘感受到越公子投注过来的视线,平视前方,轻描淡写的问。 越公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小声道:“殿下让我出来与原来的友人聚一聚,坐马车便可,何必安排软轿呢?” 越公子话刚落,紧接着补充道:“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倒不怕马车颠簸。” 林婉娘转头,问:“你说,大姊为何让你出来,与原来的友人聚一聚?” 越公子讨好的回道:“自然是前段时日,我被刺之事,闹了许多风言风语出来。近来更有传言说,我未得到殿下的妥善救治,已亡的这些胡话……” “殿下见我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出来会一会昔日那些友人,谣言自然不攻而破了。” 林婉娘闻言点头:“既然你都知道,就闭嘴。好好坐着软轿,去观雨楼见你的友人便可。” 越公子被噎了个好歹:“你……” 林婉娘丢给越公子一个嘲讽的眼神:“你的友人,都是些世家贵胄,他们见了你无事,也只在世家圈子中传此事。” “哪有你坐着软轿去会友,让众多百姓都见了你无事,更能攻破谣言?” 越公子闭嘴了。 越公子与林婉娘,在高高并行的软轿上,看着闹市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谈话时,闹市街道上的百姓,也都看着有官兵护卫,高高坐在软轿上的他们,议论纷纷的交谈着。 “嘿,这高高坐在软轿上的俊俏郎君,是哪家的?” “那是鲁王九子越公子!你没见过啊?” “啊?那鲁王九子越公子,前段时间被刺,不是说已经伤重不治,身亡了吗?” “瞎说,越公子我记得长的并不高。这俊俏郎君,虽坐在软轿上,但看着腿很长啊,明显是个高个子,怎么会是越公子?” “这就是越公子!还不兴人长高啊?我以前给淮府送柴火时,曾见过越公子从正大门进淮府,我眼力好着呢,不可能认错。” “我以前给外郊的围猎场,送过水果,也有幸见过骑在马上的越公子,这就是他。鲁王子中,就他长的俊俏,我对他记忆可深了,不会看错的。” “如此说来,这真是越公子了,那这段时间传的,越公子被权王故意苛待汤药,伤重不治身亡的消息,都是假的了?” “当然是假的了,你看不到啊?越公子现在好好的坐在软轿上呢,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头一看就好,也不知是要去干嘛,但能这般出来,想必是好的差不多了。” “我就说,权王殿下那般仁厚,怎会行那等事,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竟传出那般谣言,诋毁殿下的名声。” “是啊,以后那些传言,若非亲眼所见,我是断断不会去相信了。” “哎呦,你们看,越公子边上,还坐了个貌美小娘子呢?是哪家的?” “是越公子的侍婢吧,世家娘子,可不会像这般,帷帽都不带,轻易在街上抛头露面的。这坐姿,啧啧,也和男子一般无二,看着刺眼。”有男子撇嘴道。 “越公子真是有福,出行还有这般貌美的小娘子伺候在侧。”有男子仰头,目光邪肆的上下打量坐在软轿上的林婉娘。 一些有眼力的妇人道:“怎么可能?看这小娘子的穿着打扮,分明是个贵人,奴婢之流,断不可能这般穿着的。” “可能是受宠,越公子才格外舍得赏她吧,不然,越公子也不会带着她出来了。” 越公子隐隐约约听到下面百姓的那些议论声,脸色有些难看,小声地对林婉娘道:“下次出行,我一人坐软轿便可,你乘坐马车。” 林婉娘直视前方,轻哂道:“我都没有不高兴,你不高兴什么?大姊让我看着你,我若坐马车里,如何时时刻刻看着你?你可不老实。” 越公子见林婉娘不识好人心,有些恼,转回了头,负气道:“那随你。” 林婉娘侧头,瞪了越公子一眼:“自然随我,难道还让我随你不成?想的美。” 越公子:“........”权王为何总让她这泼辣的妹妹看管我,求换人。 越公子欲哭无泪之时,软轿周围,来来往往的百姓们,仍在继续讨论着。 “才不是!这小娘子独自乘轿,与越公子的软轿并行,地位等同者才会如此,可不是美婢之流!” “贵族女子,可不会不带帷帽.....” “带什么帷帽,权王殿下就不带帷帽。” 有路过的文士道:“那是权王殿下!其他人哪能与权王殿下作比?” 有泼辣的小娘子大声回道:“权王殿下身边,现在已有女官了!什么抛头露脸的陈词滥调,如今权王殿下都能以女身封王了,可不比以前!” 又一小娘子气势汹汹的附和道:“对!脸有什么好遮的,又不是没脸见人!” 第810章 林二娘子,表兄妹做亲,多好,是吧? 到了观雨楼,林婉娘先下的轿,越公子起身下轿时,因为牵动了伤口,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眉头微皱,动作不由放得极缓。 “疼?”林婉娘在一旁见了,招手让跟在身边的护卫,上前去搀扶越公子。 越公子被护卫搀扶着下轿,刚要对林婉娘的细心安排,道一声谢,哪料林婉娘吩咐完人后,看也不看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先他一步往观雨楼内走。 林婉娘路过越公子时,还颇为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娇气。” 越公子:“…………” 越公子与林婉娘一前一后的刚进观雨楼顶楼包间,淮齐月便双目含泪的向越公子迎过来。 “表哥,你真的没事啊,太好了!”淮齐月上下打量走入包厢内的越公子,哽咽道。 “好了,阿月。都看到你越表哥没事了,怎么还哭?”廖铭兰见好姐妹哭的伤心,站起身走过来揽住她劝慰道。 蒋茯苓这时也迎了过来,拉着林婉娘的手,开心道:“林二娘子,又见到你了,你还记得我吗?” 林婉娘:“记得。” 林婉娘回答的言简意赅,蒋茯苓也不介意,仍是笑容款款,熟络道:“林二娘子,你可以唤我阿苓。” 林婉娘点头:“好。” 越公子也随廖铭兰安抚了淮齐月一番,耳边听到林婉娘与蒋茯苓的交谈声,心中暗道:与别人倒是挺好说话的,到了我这里尽噎人。 早知道这样,前面不该动那些小心思的,得罪了她,当真不是好事。 光想想,越公子便感觉到伤口又开始疼了,额上浮出一层薄薄地冷汗。 林婉娘侧头瞥了越公子一眼,收回视线,转头问将他们二人堵在了门口寒暄的淮齐月、蒋茯苓、廖铭兰三人:“不进去吗?” 淮齐昭这时笑着走了过来,礼数周到的招呼道:“哈哈,林二娘子说的极是,阿月,别堵在那了,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聊,时候还早着呢,不急这一会。” 廖铭松坐在位子上,摇了摇手中的羽扇,同声附和道:“越公子,林二娘子,快先过来坐吧,站着多累?” 一番寒暄后,越公子与林婉娘进入了主坐席落座。 此包厢极大,中间还有一个长宽约有四丈,以供伶人表演弹唱的四方台。 越公子与林婉娘落座后,专门伺候在这包厢内的楼客管事,极有眼色的让手下小二,打开包厢后方的一道小门,让早已恭候在外面的伶人入内,上四方台弹唱演奏。 管弦琵琶声乐起,红裳轻摆幽拢去。 包厢内的气氛,一时间热闹起来。 越公子端起面前的茶盏,品了口茶,笑着对淮齐昭道:“歌乐可先赏,何必非等我。边听边等,也不碍什么。” 库州城内的世家子,皆以淮齐昭为首,等还是不等,自然也是由他决定的,所以越公子此时找淮齐昭说这事。 淮齐昭:“今日你是主角,我们作陪的,若先赏起来了,可说不过去。” 越公子听淮齐昭如此说,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纠缠此事,观赏起台上的歌舞。 淮齐昭扫了越公子胸口处一眼,问:“阿越,如今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越公子笑道:“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再有月余,应该便能痊愈了。” “那就好!表哥,上次亲眼看见你胸口中剑,吓死我了……”淮齐月说着又哽咽起来。 林婉娘道:“剑斜刺进去的,伤的非是胸口,是肩胛位置。” 廖铭兰哈哈笑:“原来如此,这位置可算不得重伤,阿月,别老哭了。” 话落,廖铭兰又对越公子道:“越公子,你多宽慰宽慰阿月,这段时日,她可没少担心你。” 越公子对廖铭兰笑了笑,转头调侃淮齐月:“平时看你胆子挺大的,最近怎么了,变成水做的了不成?” 淮齐月着恼,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道:“还以为你要死了,才这样的。你是不知道这几日,外面的传言都传成什么样了!” 淮齐月生起气来,越公子反而笑了:“嗯,这个表情才对了。” 淮齐月破涕为笑,转头将越公子从座位上拉起来,带着他一同去了窗边,避开众人,单独与他小话,关心起越公子这段时日,在权王府养伤,究竟过的如何。 蒋茯苓见淮齐月与越公子两人,避开众人,站到了厢房窗边讲话,斜瞟了坐在身边的林婉娘一眼,突然凑趣道:“淮三娘子和越公子这对表兄妹,关系还是这么好啊,亲兄妹间也不过如此了,可真是羡煞旁人。” 蒋茯苓的兄长听了这话,抗议道:“茯苓,难道我待你不好不成?” 蒋茯苓娇笑:“反正我羡慕淮三娘子。” 淮齐昭从这话中听出些别的意思,抬眸扫了笑容款款的蒋茯苓一眼,语气冷淡道:“他们表兄妹之间,从小一起玩,如亲兄妹一般,关系自然是好的。” 坐在淮齐昭邻侧,着一身杏色文士袍,体格分外健硕的廖铭松,这时也停下了摇扇,半玩笑道:“不知淮府有没有想过亲上加亲?” 淮齐昭眼眸微眯,对廖铭松道:“廖兄真是会说笑。” 廖铭兰捧腹大笑:“越公子和阿月?大兄,你这在乱说些什么呢!” 蒋茯苓呵呵娇笑:“也不是不可能啊,表兄妹做亲,多好?” 话落,蒋茯苓攀住林婉娘的胳膊,亲昵的笑问:“林二娘子,你说是吧?” 林婉娘将喝空的茶盏,往桌上一搁,启唇道:“不好。” “嗯?” 蒋茯苓见林婉娘与越公子一同进出,以为越公子暗下在用皮相勾引林婉娘,想通过攀附林婉娘,来摆脱眼下困境。所以此时她故意在林婉娘面前将越公子和淮齐月做配,想以此让林婉娘对越公子生有嫌隙。倒是没料到,林婉娘竟然这么沉不住气,现在就要发作。林婉娘看着不像是这么没有城府的人啊? 蒋茯苓诧异之时,在座的几人,目光也都落在了林婉娘身上。 窗边,越公子正宽慰完淮齐月,又聊起了她近段时间所怀有的心事,余光见包厢正中台下主桌几人,皆将目光投向了林婉娘,与淮齐月的谈话不由一顿,对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抬步往主桌走。 越公子刚走到近前,便听林婉娘语气格外轻松愉悦道:“无障前段时日,刚对我表明心迹,言心仪于我呢。” 林婉娘此言一出,主桌上的谈笑声顿止,气氛凝滞,偌大的包厢内,只余台上柔和奏演的管乐之声。 林婉娘环看众人,展颜继续投下惊雷道:“正好,我也甚是喜他。过段时日,我便会向他下聘,到时,各位作为无障的友人,可来观礼。” 下....下聘? 是不是说反了? 第811章 林婉娘:娶了闻越,我会好好待他的 蒋茯苓震惊,一双美目瞪的老大。 淮齐昭手中的茶盏一歪,茶水洒出,染湿袖口。 廖铭松手中正在轻摇的羽扇,啪嗒一声,掉在了茶案上。 唯有廖铭兰兴奋非常,眼中腾起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其余人,各有失态。 蒋茯苓从震惊中回神,视线越过林婉娘,看向正走到她身后的越公子,眼神里只透出一个意思:好谋算啊,竟能想出这种另辟蹊径的翻身保命之法。 已被雷的外焦里嫩,站在原地拔不动腿的越公子:“…………” 淮齐昭最先说话,干笑道:“林二娘子,是否说反了?” 林婉娘摆手,笑眯了眼道:“没反,就是如此。” 林婉娘说着话,转头宠溺的看向站在身后的越公子:“娶了无障,我会好好待他的,定不会让他受丝毫委屈。” 众人:“…………” 疆域辽阔,无奇不有。 在场众人,看着笑容款款的林婉娘,脑海里飘过这八个大字。 廖铭兰完全反应过来后,放声大笑:“哇,太有意思了,还能这样!林二娘子,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蒋茯苓白了廖铭兰一眼,整理好表情,笑着挽住林婉娘的手,开心道:“原来如此,那妹妹我要在这里道声恭喜了。” 淮齐月跟着越公子过来,也将林婉娘的话,听了个全乎,木呆呆的伸手,拉了越公子的衣袖一下,愣愣地问:“表哥,真的?” 假的。 但不能说。 越公子从震惊中回过神后,大脑火速的运转,想了这件事背后,所附带的各种隐含意思。 难怪…… 权王从不阻止林婉娘与他接触,原来是这个打算。 高啊。 以这种方式,提高了女子的地位,更变相的平等了女子与男子的权益。 同时,林婉娘娶他这皇族中人的事,一旦得成,亦算是昭告天下,她权王,也只娶不嫁。 试想,权王的庶妹,都可聘娶皇族公子,她权王,如何不可随心所欲? 而他闻越,作为对她有提携之恩的鲁王,唯一在世的血脉,也算通过这种“自愿”的嫁娶方式,得到了妥善安置,无人可指摘她。毕竟,他都自愿了,谁又能说什么?有心人猜测他“非自愿”,也得有证据不是? 最妙的事,他嫁给林婉娘后,昔日库州之主的血脉,也算断了个彻底。 因为他的子嗣,只会是林婉娘所生,而林婉娘所生子嗣,皆会姓林。这点,他也喜欢。他厌恶鲁王甚深,以这种方式,可不再延续鲁王的血脉,美哉。 权王殿下,行事果然别具一格。 他这隐患,权王不仅没想着杀,反是物尽其用,谋策了这许多,更是给了他一条另类的活路。 权王行思百奇……不愧为立于乱世,能与群雄,逐鹿天下的王侯。 越公子想明白这些,坦然的对淮齐月笑了笑,睁着眼睛说瞎话:“是真的,本准备等事情定了,再与你们说的。没想到婉娘今日就说了。” 得到越公子肯定的回答,淮齐月差点没托住自己惊掉的下巴。 等淮齐月完全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后,跳起脚就锤了越公子肩头一下:“我就说!上次围猎雅集时,我就看出你喜欢林二娘子了,表哥你还不承认!” 淮齐月声音太大,在场众人闻言,皆从席间转目,暧昧的看向越公子。 感觉到林婉娘也兴味的看了过来,越公子脸上似有火在烧,头疼道:“阿月,你这是哪里的话?” 淮齐月见越公子不承认,更怒,声音扬高:“表哥那时让我给林二娘子道歉,分明是有私心!” “哪来的私心,阿月,休要胡言!”越公子脸涨的通红。 淮齐月犹不解气:“你都心悦到怕娶不成林二娘子,同意嫁她的地步了,还敢说当时没私心?” 淮齐月越说越气,跺脚:“哼,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心偏的没边了!” 淮齐月对越公子发完脾气,怒气冲冲的一提裙摆,走回自己的坐席坐下,扭头不再理越公子。 包厢内的世家子弟们,皆从越公子将要嫁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兴致勃勃的看起了好戏,目光在林婉娘和越公子身上,来回逡巡。 林婉娘也不怯场,大方一笑:“还有这事,我倒是不知道。” 越公子此时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前,他觉得林婉娘好掌控,还真有想勾得林婉娘欢喜自己,闹死闹活要嫁给自己,得以与林氏联姻,保下性命的谋划。 然而,现在自己也算得偿所愿,真要和林婉娘成亲保住小命了,就是主次有些颠倒。众人嘴中,闹死闹活要嫁人的,变成了自己。 林婉娘对越公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回位子坐下:“还站在那做何?你伤还没完全好,站久了累,快坐吧。” 廖铭兰哈哈大笑,转头对淮齐昭玩笑道:“淮大郎君,不知你有没有嫁人的打算,你看我可以吗?只要你点头,我们两家长辈,都交给我去搞定。” 淮齐月豁然回头,老母鸡护鸡崽似的站起身,挡住淮齐昭,怒喊道:“啊呸!想都不要想!阿兰,我把你当姐妹,你竟然想娶我大兄?” 廖铭松从茶桌上捡起自己刚才惊掉的羽扇,又笑着摇了起来,也不呵止自己妹妹的胡闹,反是转头看向一边的蒋茯苓,格外真诚道:“蒋六娘子,你要是羡慕林二娘子,也想娶,可以看看我,我愿意嫁的。” 蒋茯苓笑容僵住,其兄长却高兴的不行:“此言当真?廖铭松,你要是愿意嫁来我家,我爹娘没准还真同意!” 蒋兄长此言一出,蒋茯苓首次在外人面前失了涵养,尖叫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廖铭松与自个兄长道:“讨厌!不行!你们两个,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哈哈.....” 因为这男嫁女娶这种新鲜事,一帮世家子弟,格外兴致高昂起来,相互玩笑讨论,台上伶人的弹唱助兴,再无人去看。 作为事件主角的林婉娘与越公子,更是成了众人打量与谈话的重点。 相较于林婉娘的泰然自若,越公子则显得尤为“羞涩”了。 被众人来回打趣后,越公子终于在席间坐不住了,道了一声需要方便,便暂时躲出了包厢。 众人看着越公子颇有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 包厢出去的尽头侧厢,专门安排了供贵人如厕的官房。 跟在越公子身后的两名带刀侍卫,在越公子进去侧厢官房前,先确认了官房内无任何安全隐患,而后才守在门外,等越公子进去方便。 越公子进入侧厢,还未走到如厕的屏风后,突然有一人从侧厢内部的平墙后走出,速度极快的掠身上前,径直捂了他的嘴。 第812章 越公子与清平道包寿 越公子在被人掠至身后,捂住嘴的那一瞬间,心中连咒了好几声。 今日出门,他肯定是没有看黄历。坐软轿,被人看猴似的看了一路不说,更是在昔日友人面前,被迫即将“出嫁”。出来方便,躲一下尴尬,还好死不死的碰到刺客了....这怎么不是,人倒霉起来,连喝水都塞牙缝的凄惨呢?越公子心里吐槽着,脑中却在冷静的揣测分析,身后之人的来意。 首先,来人肯定不是来杀自己的。 否则,身后之人刚才捂自己嘴的那个功夫,都够他悄无声息的取走自己的小命了。 所以,来人是谁? 目的,究竟为何? “嘘......”灰衣人小声在越公子耳边道。 识时务的越公子,适时的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连连点头。 灰衣人见越公子点头,也没有松手放开他的意思,小声继续在他耳边道:“越公子莫怕,在下是来帮你的。” 越公子闻言,琥珀色的瞳眸中闪过嘲色,身体动作却表现的更为激动,不住地点头。 灰衣人似乎很满意越公子的反应,轻嗯了一声,继续在他耳边小声道:“越公子,您乃鲁王在世的唯一血脉,出生皇族,身份尊贵,本该继任王位,执掌库州,然而……” 越公子猛点头。 灰衣人见话说到一半,越公子就反应如此,眼中的满意之色更甚:“那林知环狼子野心,谋夺本该属于您的王位不说,还软禁于您,更是以您的性命,谋划本地世家权势……” “越公子,难道您不恨?” 越公子更加猛烈的点头。 灰衣人见了,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捂着越公子嘴和扼住他脖颈的手臂。 越公子感觉到钳制着自己的力道渐松,慢慢地回头,见到一张极为平凡,只要该人隐入人群,就不易让人注意到的脸。 灰衣男子年约三十许,目光紧紧地盯着越公子转身,手臂肌肉紧绷,膝盖微弯,明显一旦察觉到越公子有何异动,必然会出手雷霆。 越公子兴奋且激动的抓住灰衣人的肩臂,咬牙切齿的用气音道:“恨!本公子如何不恨?你能帮我?你想如何帮我?” 正等着越公子问他是何人的灰衣人:“…………” “越公子,您不问我是谁吗?” “哦,对!你是谁啊?”越公子拍了拍脑袋,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用气音问,一副在密谋大事的模样。 灰衣人无语,心道,这越公子果然乃扶不上墙的草包,难怪权王会留他性命,彰显自己顾念旧恩之名。 “鄙人乃清平道内的治主,名包寿,拜见越公子。” 清平道? 越公子眸中异色一闪,却更为激动得抓紧了灰衣人的手臂,急迫的用气音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必多礼。本公子就想知道,你们要怎么帮我报仇,再登上王位?” “现在这日子,过得没意思极了,本公子就是那林知环手中的傀儡,美婢没有,佳肴更无,已是难以忍耐了。包兄,只要你们清平道,能助本公子登上库州王位,要本公子做什么都行!” 越公子急迫的说了一大段,目含希冀之色的看着眼前的包寿。 准备了一大堆蛊惑之言,还没用上,就达成了目的包寿:“…………” 这时,门外的侍卫见越公子久不出来,轻轻地叩了叩厢房门,询问道:“越公子?” 灰衣人面色顿变,贴近越公子,手警惕地临近他的脖颈要害。 越公子对包寿表现出的戒心似无所觉,挤眉弄眼的给了包寿一个“让我来”的眼神。 见包寿点了头,越公子才扬声不耐地朝门外喊道:“腹内未空,莫要催促。” “诺。”门外侍卫听到越公子的声音,不疑有他,立即回道。 “可以了。”越公子用余光,确认了包寿将放在他颈侧的手,又悄无声息的放了下去,小声问:“包兄,你要本公子如何做,本公子都会配合,只要你能帮我得偿所愿。” 包寿见越公子如此配合,也不再耽误时候,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瓷药瓶,递给越公子。 “越公子,这药瓶内的药,只要倒在衣袍袖摆处,挥动起来,便可让靠近你两丈内的人,顷刻间陷入昏迷。” 越公子闻言,开心不已,立即抬手从包寿手中接过这白瓷药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困惑的小声问:“本公子用这药,自己也会晕倒啊?” 包寿摇头,神秘一笑,又从袖袋中掏出一只棕色的药瓶,递给越公子。 包寿低声交待道:“越公子,您准备使用那支白瓷药瓶中的迷药时,务必记得,先服一粒这药瓶中的药丸。” “此药丸,可保您两个时辰内,不受那迷药的影响。” 越公子连连点头,从包寿手中又接过那棕色瓷瓶,喜笑颜开的小声问:“知道了!有了这个,本公子下次有机会出来王府时,便可靠此药脱身了。” 包寿笑:“越公子果然一点就透。” 越公子也笑:“我逃出来后,你们清平道,真的会帮我对付林知环,再帮我登上王位吗?”越公子开心地似乎连自称都忘带了,只以‘我’自称。 包寿笑眯了眼:“自然,越公子您乃鲁王在世的唯一血脉,出身闻氏皇族,是最正统不过的王位继承人。我教,定会出兵助您夺回王位!” 越公子双目放光:“包寿,清平道助本公子成为库州之主后,想要什么?” 灰衣人见越公子如此上道,笑道:“彼时,您只要同意我教,在您治下,建立分教便可。” “这有何难?”越公子想也不想点头同意道。 “本公子逃出王府后,去哪找你们?” 包寿道:“此事您不必忧心,只要您能逃出来,我教自然会有人来接应您!” 如此说来,清平道有派人在时刻监视着王府的动静了。 所以只要自己出行,清平道内的人,马上就会接到消息,随时派人跟上来了。看来,今日这包寿能在观雨楼堵到他,也是因为此了。 如此说来,库州州城内,潜伏在暗处的清平道道徒,怕是不少了。不然,也不会在他面前,说出这等大话。奇怪,库州地势临海,而兹州与览州乃内陆,中间还隔着符州牧的势力,这个时候,清平道怎么会布置如此多的人来库州?更是时时刻刻的监视着权王府? 清平道来此,除了想利用自己,让权王治下之地生乱外,必还有别的图谋。 自己,应该只是清平道顺带准备利用的人。清平道的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越公子心底虽有些可惜,没有打探到清平道在库州州城内的窝点,面上却越发兴奋,点头道:“好。” 越公子从侧厢如厕出来,回了包厢,刚坐下,廖铭松便摇着羽扇,调侃道:“越公子这方便一趟,可真久,莫不是借故躲羞?” 周围人皆出声哄笑。 淮齐月虽恼越公子见色忘妹,但也见不得别人奚落越公子,立即开口维护道:“表哥如今伤还未痊愈,慢些才正常,少妄加揣测!” 林婉娘停下与蒋茯苓的闲聊,笑道:“外人说的,自然都是揣测,原因嘛,自然要无障自己说的才算。” 话落,林婉娘转眸看向重新落座的越公子,柔声问道:“无障,怎么去了这些时候才回来?” 第813章 这神神叨叨的妖道褚施,本王必要亲自见上一见。 林婉娘与越公子说话的声音这般柔和,在座的世家子们见了,都跟着起哄起来,不依不饶的让越公子给个答案。 本想略过这话题的越公子,满面为难,不由抬头微瞪了林婉娘一眼。 这一眼瞪出去,越公子反倒被林婉娘眼底透出的冷意惊到了。 怎么了?这是? 自己没哪里惹到她啊? 蒋茯苓坐在林婉娘身边,见越公子略有些呆的看着林婉娘不说话,娇笑道:“越公子这是怎么了?还没过门,就急着盯人不放了?” “哈哈哈哈!”廖铭兰闻言拍桌大笑,觉得蒋茯苓这话说的还算对她胃口,此时看她倒没以前那么讨厌了。 在座诸人,也起立时与起哄起来,笑的更大声了。 越公子不理会周围起哄的笑声,看着林婉娘的眼睛,又确认了一番她脸上笑容的真假,垂眸若有所思。 淮齐昭一直在想越公子要“嫁”给林婉娘的事,始终觉得以越公子的性格,怎会甘愿以后嫁人,为人附庸,趁这机会,走到越公子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的问道:“怎么了?阿越,可是哪里不适?” 越公子听出淮齐昭话里隐含的意思,抬头,郑重地对他摇了摇头,而后对周围等着听他答案的好事人拱了拱手,面露尴尬之色道: “权王殿下心忧本公子的伤势,近来吩咐膳房,将吃食安排的太好了些,本公子荤肉食多了,难免不通畅,故而去的久了些,让各位见笑了。” 林婉娘闻言,意味不明一笑,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酌了一口,轻声道:“原来如此。” 周围人听越公子如此说,笑者有之,嫌弃者有之,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权王殿下真是仁厚。”廖铭松笑着大声赞了林知皇一句,周围人不甘示弱的紧随其后大赞林知皇的仁厚,就怕林婉娘没听到,倒时不能代为传达。 只有淮齐月真将越公子说的话放在了心上,将自己面前的栗子糕递到越公子跟前,道:“栗子通肠,可以多食些这个。表哥,你现在还有伤在身,肠胃不畅,难免会用大力,这么使力,小心伤口再崩了……” 越公子:“…………”表妹,表哥我真是多谢你的关心了。 廖铭兰笑的倒在了淮齐月身上,端起桌上的茶盏,一口灌下。 听了淮齐月关心越公子说的这番话,蒋茯苓捂嘴娇笑:“难怪淮三娘子能与廖二娘子趣味相投,某些方面,你们俩真挺像的。” 廖铭兰重重地将喝空的茶杯,搁到桌上,瞪向蒋茯苓:“我听着你这话,可不像好话。” 蒋茯苓掩嘴咯咯笑,柔柔弱弱道:“廖二娘子,你多想了。” “你!”廖铭兰最讨厌蒋茯苓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瞬间又看她不顺眼起来,拍桌站起身,和蒋茯苓你来我往的斗起嘴来。 观雨楼的顶楼包厢内,众人皆欢之时,位于库州州城中心的权王府议事殿内,气氛也很是欢欣。 比列与胡三以见王礼,拜见了林知皇后,林知皇亲自托扶起他们二人,好生与他们寒暄一番。 林知皇道:“一别九月,本王瞧着你们二人,像是都瘦了不少,这次任务,辛苦二位了。” “为主公办事,本乃分内之事,何言辛苦?”胡三豪迈道。 比列则有些感怀:“主公,一别九月,再见您,您已是封王!您果乃不凡之人。” 林知皇笑着摆手道:“本王能有今日地位,离不开你们这些有才之士的辅佐,岂只是本王一人之功?” 比列坚定的摇头:“非也,无您识人用人之能,未能有今日的我们。” 胡三重重地点头:“殿下,莫要自谦。” 比列与胡三将话说的郑重,林知皇也不好再争,笑着问起了正事:“如何?异人蛊之事,可有了眉目?” 林知皇问起此事,刚才还在安静看着林知皇与胡三、比列两人叙旧的温南方与随边弘,皆有些紧张起来。 胡三:“我们抓捕褚施时,将他房内密室里的诸多药剂,都一并打包带回了,异人蛊既然乃他所制,这解异人蛊的解药,必也在其中。” 温南方与随边弘闻言,神色略松。 温南方问:“回返的路上,你们二人可有审问褚施?” 比列点头:“褚施及他的四名亲传弟子,我们都审过了,就是不招,嘴硬的很。” 随边弘:“嘴硬无妨,只要人在我们手上就行。现在他们几人已押入王府地牢了?” 胡三回道:“是。” 随边弘闻言挑起嫣红的唇瓣,向林知皇拱手请命道:“主公,审问褚施以及他几名亲传弟子之事,便交由边弘负责吧?” 林知皇颔首:“可。” 温南方又问道:“听说,你们抓住褚施后,他还在路上逃了一回?” 比列点头:“这些妖道,邪门的很,明明我已将他们的头发剃光,衣服也换了,但有次在客栈休息时,我们这些人,全部莫名陷入昏迷,让褚施师徒五人弄开捆绑的绳索逃了。” 胡三:“幸亏比列有派两名暗人,一直在我们周围警戒,发现我们全数昏迷,褚施师徒五人挣脱绳索逃跑,我们的暗人并未现身,去阻他们的逃路,怕只靠他们两人拿不下人。” “于是,两名暗人一路坠在褚施师徒五人身后,不远不近的暗中跟着他们,沿路留下线索,以便我们醒来后,再带人追上来,确保能万无一失的重新抓捕他们。” 后面的事,胡三与比列也不详细说了,如今他们还是将褚施师徒五人带了回来,结果不言而喻。 温南方闻言,眉头皱的极深,谨慎道:“主公,您此时是否打算亲自去见一见那褚施?” 林知皇见自己没说出这打算,温南方就料到了,颔首笑道:“是。” 温南方却很是忌惮褚施,阻止道:“主公,这褚施很有些邪门,谨慎起见,还是等师兄审完后,您看口供吧。何必亲自见他?” 林知皇摇头:“本王必须亲自见他一面,我倒要问问他,他当初见到我时的那番批语,究竟是信口胡诌,还是别有他意。” 温南方:“主公.....” 林知皇抬手制止温南方后面欲劝之言,寒声道:“本王从不信鬼神,这神神叨叨的妖道褚施......” “本王必要亲自见上一见。” 第814章 三公九卿制与三省六部制的优劣 温南方见林知皇心意已决,静默了片刻后道:“如此,那请主公务必带上喻娘子一同前去。” 喻轻若早在一月前,便已从库州海原郡回返库州州城,向林知皇复命。 同时回返复命的,还有大将左昂。 此次喻轻若与左昂搜查库州境内各处盐场,虽未找到喻家主喻寒庆,却在偶然间,捣毁了清平道在库州境内的一处私盐场,并擒获了一名清平道内的祭酒。 尽管最后让那些清平道内的道徒,炸毁了秘密制做异人蛊的地牢,但仍算立了大功。 林知皇对回返复命的两人,没有吝啬赏赐。 加官之事,林知皇准备等此次招贤结束后,重新调整治下的官僚体系后,再一同封赐。 如今大济的官僚体系,采用的是三公九卿制。 林知皇现如今治下所辖之地的官僚体系,也算是一个独立缩小的朝廷,沿用的就是三公九卿制。 但三公九卿制,弊病太多,林知皇如今已登库州王位,地域自治,便不准备再继续沿用此制,一步步开始筹谋,在治下改制之事。 林知皇想改何制? 想将现如今的三公九卿制,改为三省六部制。 三公九卿制,是综合性的中央行政机构,其中行政、军事、监察融为一体,将帝王的家政与国政混为一谈。 而三省六部制则不同,是集决策、审议、行政为一体的中央行政机构,各部门之间的分工与职权,会比之三公九卿制更为明确,且彼此之间,可相互制约。 再往细了论,三省六部制优于三公九卿制的地方: 三公九卿是由皇帝任免,而三省六部官员的升迁任免,则由吏部掌管。 三公九卿可以世袭,而三省六部则无法世袭。 三公九卿是官员人事制度,而三省六部是国家行政机构。 在三公九卿制下,丞相只有一个,协助天子处理全国政事,会有相对独立的决策、审议和行政大权。 而各地州牧以及其下辖的郡守,在当地,也会有独立的决策、审议和行政大权。 在这种制度下,中央集权将十分困难,对皇权的巩固,也会有极大威胁。 这也是如今,大济分崩离析,世家当道,各地州牧各自为政,不听中央朝廷调令的根本原因。 而在三省六部制下,则会有效杜绝这方面的隐忧。 三省的长官都是宰相,彼此的分工,会使相权一分为三,这就会大大的削弱相权,也削弱各地州牧以及郡守的权柄。 若说三公九卿制,使专制集权建立并趋向巩固,那采用三省六部制,则可使专制集权步向完善。 所以,林知皇想改革摒除三公九卿制,用三省六部制,治理掌下之地。 改制的事,林知皇与手下的几名心腹从属,已商讨日久,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开始真正的颁布实行。 那时,她手下的这些从属,也会重新进行任官。 左昂此次回返复命后,林知皇基于治下稳定考虑,将他调离了库州境,并将他受降后,隔离别调的手下亲兵,重新归任了一部分到他手下,派往了离仙郡,掌军驻守边防,在窦图手下任事。左昂对林知皇此安排,感激不已,欣然接命,立即带兵出发,去往离仙郡任职。 而喻轻若,林知皇见她因家事,状态稍显消沉,便给她批了半月的休假,用以调整情绪。 此次喻轻若搜遍了库州境内各处盐场,也没有找到喻家主喻寒庆,心里基本已对其不抱有生的希望了。 林知皇作为喻轻若所效的主公,自有好生安慰于她,与其同塌而眠了几日后,喻轻若脸上也逐渐有了笑模样,但林知皇心底明了,喻轻若不过只是在强颜欢笑,不想让自己这主公忧心她罢了。 喻轻若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调整心绪后,也不再沉湎悲绪,终于逐渐平复,重整旗鼓,状态逐渐回归。 这段时日,喻轻若一直在州城郊外军医营内任教。 此时若是派人去召喻轻若,最快,她也是明日午时到王府。 随边弘听温南方如此谏言,也上前道:“主公,便依聪深所言,您亲自见那妖道褚施时,带上喻娘子吧。今日,便由边弘先去会一会他。” 比列亦是附和:“主公,属下知您不信鬼神,但这褚施,确实有点邪门。” “属下绑他回返时,做了如此多防护,仍是在半路上让他迷晕逃了一回,您乃千金之躯,又早便中其暗算,确实不可马虎。” 胡三也道:“主公,褚施即使没有神鬼之法,但必是善毒术与蛊术的,您已是身中……” 话说到此,胡三止了止话头,继续道:“属下也认为,让喻娘子陪同您一起去亲审那褚施,更为妥当。” 林知皇见手下众人,对已为阶下囚的褚施,都如此忌惮,便也不再坚持。 五年的时间都等了,林知皇也不急这一日,颔首道:“便依诸位所言,明日临河到了,本王再去地牢,亲审这褚施。” 月近黄昏,越公子与林婉娘从观雨楼内出来,仍是坐的软轿,高高地并行,由官兵护卫开道,从闹市大张旗鼓的回返王府。 行到半路,越公子侧首,用扇子不露痕迹的掩了嘴型,对并行在身旁的林婉娘小声道:“林二娘子,等会回王府后,可否代我为殿下通传一声,我有要事要禀。” 林婉娘不置可否,直视前方,未回越公子这话。 越公子见林婉娘不理他,秀气地眉头颦起:“林二娘子,我真有正事。” 林婉娘这才侧头看向越公子:“回去再说吧。” 越公子见林婉娘对他的态度格外不冷不热,略有些急道:“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你似乎就对我有气!” “你说说,我究竟又哪里惹到你了?” 越公子说着说着,俊秀的脸上,带出些委屈之色:“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我要‘嫁‘给你,我都没气,你怎么反过来倒生气了?” 林婉娘瞥了越公子一眼,然后眼神便落到了他脸上:“现在还在外面,别无理取闹,乖,有事回府再说。” 越公子:“…………”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啊……对了。 这是他之前,经常会对他的美妾,说的话…… 第815章 我的那份羞臊,你替我学了去。 原来这句话,如此让人难受的吗? 原来他自以为的怜香惜玉,被‘怜’的那人,其实心里的滋味,并不是开心啊...... 越公子闭了嘴,彻底的开始检讨自己。 越公子被林婉娘那句‘别无理取闹’,给打击到了,直到软轿回返王府,情绪都很低落,没再与林婉娘搭话。 反是林婉娘见越公子蔫嗒嗒的,一路上侧头看了他好几眼。 软轿从王府侧门而入,进入王府后,越公子率先下了轿,生怕林婉娘不理他,直接撂下他走了,扯住她的衣袖摆,急忙道:“林二娘子,我有要事,需现在即刻面见殿下,还请你代为通传。” 林婉娘静静地看了越公子好半晌,见他面上的急色,不似做伪,唇畔这才略带出些许笑意:“跟我来。” 林婉娘反手拉了越公子,挥退在场的一众护卫,身后只跟了两名心腹,准备将越公子带去她日常办事的影房,再谈要事。 越公子垂眸,怔愣地看着林婉娘牵着他的手,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任由林婉娘带着他走。 怎么会有如此不知羞的小娘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他的手走? 就这么.....喜欢他吗? 越公子脸颊微红,大脑停止运转,清平道的事,顷刻间被他暂时抛诸脑后。此时,越公子的心里眼里,都只在琢磨正牵着他的手,往前走的人。 母妃,完球了,竟有点欢喜..... 不是以前那种拥有了美人的欢喜,也不是之前对梁峰溪那患得患失的悸动.... 就是,单纯的欢喜.... 她这般待自己,自己竟是格外的欢喜....... 越公子皱了眉头,认真的开始思考,自己莫不是被剑捅了一次,脑子不正常了吧? 等越公子完全回过神来时,已是被林婉娘带到了一处布置风格极为暗沉的书房内。 “这里是哪里?”回过神来的越公子,没有主动松开林婉娘牵着他的手,环顾四周,好奇的问。 林婉娘瞥了一眼越公子仍旧握着她的手,唇瓣微弯,又暗暗摩挲了一下。 嗯,好滑。 不愧是皇族公子,不管真受宠还是假受宠,从小总归是养尊处优,金尊玉贵的养着的,这手上的皮肤啊.......滑嫩如凝脂。摸起来,真是舒服。 林婉娘心里不正经着,面上却是极为正经的,声音如常的回道:“这是我理事的地方,影房。” 越公子感觉到林婉娘的手,在他掌心摩挲,嘴唇微抖,差点站不稳,只得顺着她的话道:“影房?你取的?” 越公子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随口说,林婉娘的动作,已让他的大脑,乱成一团浆糊。 林婉娘也看出越公子视线漂移不定,面上笑容越重,突然出其不意的问:“今日在观雨楼侧厢,见到谁了?” “清平道的人。”越公子顺口答道。 等话说出口,越公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与林婉娘说了什么。 越公子面色骤变,立即就想抽回自己与林婉娘交握的手。 林婉娘却将越公子的手握的更紧,轻易不让其收回。 “慌什么?”林婉娘歪头问。 越公子皱眉,表情严肃起来:“此事不该与你说,勿要卷进此事。还请林二娘子,代我为权王殿下通传,我有要事相禀。” 林婉娘笑,摇头道:“不用见大姊,你将此事禀给我,是一样的。” 越公子:“此事非同小可,非是玩笑,林二娘子 .........” 越公子斥责的话音还未落,便被林婉娘打断:“交出来吧。” 林婉娘一手紧紧地牵着越公子的手,不让其挣脱,另一只手,不容置疑的伸到越公子面前。 越公子看着伸到眼前的手,不明所以:“什么?” 林婉娘柔声道:“乖,危险的东西不要拿,那包寿给你的药瓶呢?交出来吧。” 越公子瞪大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你...你.....”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暗卫的监视之下。”话都说明了,林婉娘干脆将话说的更明点。 越公子表情瞬间晦暗下来:“难怪我从侧厢回来,你便对我生有暗怒,原来如此。你以为我会生有异心?” 林婉娘看着越公子,抿唇不言。 越公子眸中闪过受伤之色:“我若真与清平道合谋,没准备将这事,禀报给权王殿下,你会如何?” 林婉娘直视越公子的双眼,极为认真道:“尽管我会心有不忍,难受至极,但欲坏主公大事者,我林婉娘,不会心慈手软。” 越公子闻言,静默地看了林婉娘半晌,而后哑声问:“殿下派有暗卫跟着我......” “殿下,便如此提防于我?” 林婉娘摇头,语气真诚:“那些暗卫,是大姊派来保护你的。大姊无意杀你,否则,她岂会留你到如今?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 越公子垂眸看向与林婉娘交握的手:“那你呢?是真想‘娶’我吗?” 林婉娘握着越公子的手,又用力地摩挲了一下,展颜笑开了声,目光落到他的脸上:“你说呢?” “不知道。”越公子撇头。 “我表现的不够明显吗?”林婉娘抬手摸了越公子脸颊一下:“你脸红起来,也格外得我心。” 越公子脸更红了,方才心底的那点不适,立即便被此言抚平,声如蚊蚁道:“说话就说话,做何要动手动脚,成和体统?” 越公子嘴上如此说着,手却伸入了怀里,掏出一白一棕两个药瓶,略显负气的拍入林婉娘手中。 “行了,手都被你握疼了,快放手,一个小娘子,学的不知羞臊。” 林婉娘接过越公子拍来的一白一棕两支药瓶,嘴上仍是不输阵:“你挺懂羞臊的,以后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人。我的那份羞臊,你替我学了去就行。” “你......”越公子脸更红了,这回是被气的。 第816章 林婉娘向林知皇禀事 正在这时,影房的门被叩响。 白刀在门外禀报道:“堂主,黑刀回来复命。” 白刀与黑刀,皆为女子,出身学武堂,如今在林婉娘手下任职,乃其心腹。 影房内的林婉娘闻言,收敛了面上的戏谑之色,果断松开了与越公子交握的手,以眼神示意越公子先去一旁的宽木座椅上坐下。 越公子虽还恼着林婉娘,脸也气的涨红,但也听出来林婉娘此时有要事处理,只得犹不解气的瞪了她一眼。瞪完人后的越公子,乖乖地去林婉娘示意的地方坐下了。 林婉娘见越公子在一旁坐下后,自己也大步走到了书案后坐下,这才对门外扬声道:“进来吧。” 白刀在门外听得林婉娘出言召进,转身对候在沿下的黑刀打了一个的手势。黑刀见了,大步上前,推门进入影房,一入内便注意到了坐在一旁的越公子。 林婉娘见黑刀目光警惕地落在越公子身上,出言道:“无妨,正常禀报便可。” 听林婉娘如此说,黑刀收回目光,拱手禀报道:“堂主,那清平道包寿与越公子密见后,属下暗中跟着他,见他会见了观雨楼的一名楼管事。” “而后,包寿便待在那楼管事安排的杂间里,通过那杂间的小孔,观察越公子在会友包厢内的动静。” “黄昏时分,您与越公子一同离楼后不久,包寿装扮成了观雨楼的茶小二,出了观雨楼,去了闹市东边街口的一处赌坊,之后便再未出来。” 林婉娘听完黑刀的禀报,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那赌坊,应是清平道在州城内的一处窝点了。” 黑刀:“堂主,可要属下现在带人去捣了这处?” 林婉娘摇头:“不必,听那包寿与无障谈话的口气,清平道内似有不少人,在库州城内蛰伏。” “先暗中监视那里,或许,能探得清平道在州城内布置的其他窝点。要抓,就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因一时的得失,惊动真正的大鱼,让大鱼因此漏网,可就不美了。” 越公子静坐在一旁,看林婉娘与黑刀议事的沉稳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难怪林婉娘刚才言,不必面见权王,有事向她禀报便可。 原来她便是权王身边,主掌此事之人。 那清平道的包寿,刚与他密见完分开,就被林婉娘派人给盯上了。 若他猜的不错,林婉娘身边应该还有听力绝佳的人辅佐在侧。 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何林婉娘能几次三番的迅速知晓一些密事,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了。 越公子心中百转千回之时,林婉娘也与黑刀谈完了正事。 黑刀正要退下,越公子突然开口道:“那包寿身上,染有一股浅浅地桂花的香气。” 林婉娘转头看向越公子,问:“什么意思?” 越公子:“那种桂花香味,乃自然染上的。包寿必是近期内在种有桂花的地方出入过。” 林婉娘嗯了一声:“所以?” 越公子:“城郊五里处,那里有一片桂花林。我若记得不错,那里建有一座专门供贵族子弟赏景的客栈……” 林婉娘:“你的意思是,那里,也可能是清平道的一处窝点?” 越公子:“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谨慎起见,那处,你也可派人前去暗中查探一番。” 林婉娘转头看向黑刀,黑刀立即意会,拱手抱拳,顿首道:“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暗中盯着那处客栈。” 黑刀领命退下后,林婉娘转眸,兴味的看向越公子:“听到现在,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越公子:“没有。” 林婉娘扬眉:“真的?” 越公子点头:“知道太多,不是好事。我不想知道。” 林婉娘笑嗤了一声:“狡猾。” 越公子:“…………” 林婉娘点明越公子的心思:“你明明是什么都想明白了,不用再问了,非要说些让人觉得你分外识时务的话。” 越公子:“…………” 林婉娘:“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越公子:“叫什么?” 林婉娘:“精明外露。” 越公子被林婉娘这句话给击中要害,眼睑颤动。 呜,我母妃也是如此说我的。 我心中作何想,真的如此好懂么? 此时此刻,一向自视甚高的越公子,突然就对自己的智商,不自信起来。 月明星稀,黑夜如静湖之水。 林婉娘踏着月色,来到王府中心殿宇,吾栖殿。 黄琦锦亲自将林婉娘迎进林知皇所在的书房。 “婉娘来了。”林知皇放下手中正在书写的狼毫笔,含笑道。 “婉娘拜见主公。”林婉娘上前,恭敬的弯腰向林知皇拱手行礼。 林知皇见林婉娘称呼自己为主公,便知她此时来,是有要事要禀,缓声问:“何事?” 林婉娘将今日与越公子出府会友,清平道内的治主包寿,暗会越公子,并蛊惑其逃离王府掌控,此后欲以越公子的名义生乱的事,详尽的禀报给了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听后,轻笑一声,道:“看来,近来库州城内,当真来了不少清平道内的人呢。” 林婉娘凝眉向林知皇问出自己的猜测:“主公,清平道的这些人,可是为了救那妖道褚施来的?” 林婉娘作为如影随形处内的听堂堂主,比列与胡三已擒得褚施之事,早在月前,她便已获悉。 林婉娘更是清楚褚施的底细。 褚施乃清平道道主苗杳的师兄,在清平道内地位超然,如今他被生擒,清平道内的人,急于救他,派出大量势力潜伏入库州州城,倒也说的过去。故而,林婉娘如今有此推测。 话落,林婉娘又很是困惑道:“奇怪,如影随形处内的影使,明明已将我方抓捕褚施的痕迹抹除了。清平道内的人,应该查不到褚施是您命人抓捕的才对啊?他们是如何查到的?” 林知皇心中早已有猜测,此时听得林婉娘说出这番猜测推论,莞尔欣慰道:“婉娘这段时日,当真是成长了不少。犹记得去年出征前,你还总是撒娇耍赖躲懒,行事只凭直觉.....” “如今,倒也学会分析事情了。”林知皇看着林婉娘的目光,很是欣慰。 之前还游刃有余调戏越公子的林婉娘,到了林知皇面前,就是狂热的崇拜者一枚,立时被林知皇一夸,当即就红了脸颊。 林婉娘不好意思道:“大姊,人总要成长的。” “之前,是婉娘不懂事,让您费心了。” 林婉娘的脸,此刻虽红着,但因被崇拜的大姊夸赞了,眼底泛滥的小星星,一股脑的满溢了出来。 第817章 林知皇地牢见褚施 “听说你最近,在武学和文学上,也分外用心,都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林知皇从书案后站起身,走到林婉娘身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问:“最近怎么这般刻苦?” 林婉娘在林知皇面前,自然不会说假话,抿唇略带羞涩地小声回道:“您说让我娶越公子......” “嗯?”林知皇倒是没想到,此事还与越公子相关。 林婉娘面上的羞涩之意更甚:“越公子很聪明,长的也俊美,还出身皇族......总之,他是很优秀的.....” “如今,既然是我要娶他,若我在文武方面,皆不如他,以后如何为主?” “靠大姊权势得来的东西,若想要长久的拥有,我自身的本事,也要够硬才行。这样,才能将重视之物,长久的掌控在手中。” “大姊,您说是不是?”林婉娘问林知皇这句话时的神色,格外认真。 林知皇听林婉娘如此说,哈哈大笑:“看来我的婉娘,是真的很喜欢越公子了。” “我更喜欢大姊。”林婉娘被林知皇点破心思,立即申明道。 “越公子,我就喜欢他长得漂亮,也能讨我开心。” 林婉娘辩解的话一出,林知皇不由笑的更大声了。 翌日,喻轻若从驻地军医营回返王府,林知皇与其一同用过午膳后,命人召来了温南方,带着他一同前往王府地牢,去见褚施。 褚施被单独关押在王府地牢最底层,林知皇到时,随边弘还在审问褚施。 林知皇一进入关押褚施的地牢,首先便注意到了抱臂端坐在一众刑具之中,正在闭目养神的随边弘。 这是林知皇第一次在随边弘审问犯人时,见到他。 随边弘此时的装束不同于以往,非是以簪束发,而是以黑色缎带将墨发高束于顶,着一身玄色劲服,坐在众多刑具之中,面庞上溅有零星血渍,那身玄色劲装,更是已被鲜血泼上片片痕迹。 此时此刻的随边弘,完全褪去了以往的闲适慵懒之态,精致的眉目间染上狠肃之威,整个人仿若从地府走出的生死判官。 褚施,正被铁链锁缚着四肢,吊在刑架上,身上已无一块好肉,四肢也不自然的歪斜着,明显已被随边弘所卸。 尽管褚施已伤成这样,面上却一点痛色也无。 林知皇进来时,褚施正眼神漠然的看着抱臂坐在他面前,闭目养神的随边弘。 听到牢房门被打开的动静声,褚施漠然的眼神,从随边弘身上挪开,看向来人。 随边弘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见是林知皇带人来此,起身向她行礼。 林知皇见随边弘面有疲色,亲自托扶起他,问:“可有审问出什么?” 随边弘面色难看的对林知皇摇了摇头:“刑用遍了,也未开口吐过一句话。倒也确实是个人物。”即使有再多套话之策,被审之人一旦闭嘴不言,审问之人就无计可施。 温南方闻言,眉峰皱起,墨色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褚施身上的刑伤:“竟能如此嘴硬?” 随边弘点头,嫣红的唇抿出厉意:“这妖道确实有些邪门,这般受刑,连痛呼都未发出过一声。” 再如何硬骨,只要受刑,即使不招,也必会发出难耐的呼痛声。 而这褚施,不仅什么都不说,更是刑讯到现在,连痛叫都未发出过一声,着实诡异。 就好像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不论如何施刑,他都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般。 随边弘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 今日清晨,随边弘下了狠手,将褚施四肢皆断,而后以铁链束缚他已断的四肢,将他吊挂了起来。 尽管如此,褚施仍是眼神漠然的看着他,别说痛呼,面上连痛意都未露出,吊了片刻,这回褚施晕死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褚施醒来,仍是不开口,眼神漠然的看着他。 随边弘敢说,若非如今是他在用刑审问褚施,但凡再换个人来审,此时怕是要对这被施刑的人,生有畏惧之意了。 难怪抓他回来的胡三与比列,对他如此忌惮了。 随边弘怕真将人弄死了,异人蛊的解药线索就这么断了。于是,一个时辰前,随边弘估量了一下褚施的身体状态,对他停止了施刑。 林知皇听完随边弘的禀报后,眉头颦起。 “是你啊。”褚施看着站在昏暗地牢中的林知皇,面上浮出怪异的笑。 褚施如此一笑,随边弘眼神顿厉,手中的铁鞭,顿时便向他身上抽去:“无礼。” 一道皮开肉绽的新鞭痕,叠盖原先的老鞭痕,出现在褚施的胸腹位置。新鞭痕的伤处,潺潺流出鲜红的血液。 这重重的一鞭抽下,正如随边弘此前所说,褚施连一声痛呼都未发出,面上更无丝毫痛意。 “是我。”林知皇的目光,在被绑在吊架上的褚施身上逡巡。 “能再见到你,我很是意外。”褚施对随边弘这一鞭毫不在意,目色诡异的看着林知皇,笑道。 林知皇与褚施四目相对,抬手阻了随边弘即将要挥去的下一鞭,含笑问:“为何意外?” “你猜?”褚施显然察觉到林知皇欲要套话的意图,不答反问。 “当初你给我批命时,不是十分笃定么?” “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哈......如今看到我,为何意外?” 说到这,林知皇话音顿了顿,目露兴味之色,柔声继续道:“毕竟,被你批有这种命格的人,再找到你,你不该意外才是啊?” 褚施目光森冷下来,看着面前的林知皇,闭了嘴。 林知皇低笑,突然道:“你是否生来就感觉不到疼痛?” 林知皇此言一出,褚施双眸突然大睁,明显极为激动,看着林知皇的目光,由原先的不以为然,转变为了慎重。 林知皇见他如此反应,笃定了心中猜测,又问:“本王从不信鬼神,褚施,你信吗?” 褚施喘着粗气,如蛇一样阴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林知皇,道:“我信。” 第818章 批命之言,真乃窥得天机之言? 第 818 章 批命之言,真乃窥得天机之言? 见褚施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林知皇眼尾微弯。 林知皇的目光,牢牢的锁在褚施脸上,慢条斯理道:“你既然信,为何不在早前就投奔于本王,好谋一个从龙之功?” 话落,林知皇不等褚施说话,又做恍然大悟状道:“是了,本王差点忘了,你心中另有欲辅佐上位之人。” 林知皇此话落,褚施淡漠的神色,也有了些许松动,眸色更加阴冷的盯住站在面前的林知皇。 林知皇见褚施眼神如此,眼角带笑的弯弧越发加深。已基本确定了,她想在褚施这确定的事情。 不论褚施对她的那番批语是否为真,褚施确有欲辅佐之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会是谁呢?苗杳? 不,不会是清平道道主苗杳。 苗杳宣出的教条,反对世家,更反对皇权,若他自己最后登临皇位,现今对他推崇备至的那帮道徒,第一个就要反他。 喻轻若站在林知皇身后,见褚施以这种眼神盯着林知皇,时刻警惕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褚施十分邪门,尽管他此时四肢被缚,喻轻若仍不敢对他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唯恐他有不为人知的古怪手段,可伤到林知皇。 林知皇冷静的视线,与褚施阴毒的视线对上,继续道:“既然你已有欲辅佐上位之人,那为何不早早就替他除了本王这隐患?” “玉照天子身处皇宫之中,守备森严,需要用异人蛊加害,才能得手。” “但本王不同。彼时,本王不过只是二品世家的嫡长女罢了,栖身于后宅之中,你若真想除我,哪需用异人蛊这么麻烦?” 褚施在此时,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只要开口,就会暴露出更多,再次闭紧了嘴,不再言语。 温南方与随边弘见褚施又紧闭了嘴,同时微皱了眉头。 林知皇却对褚施此时的态度不以为然,接着道:“还有一点,本王十分不解。” 褚施漠然的看着林知皇。 林知皇干脆以我自称:“你既对我批出这种终将为帝命格,又有另有想辅佐之人。正常情况下来讲,即使是为了你欲辅佐之主,你也该会十分忌惮我才对。” “那又为何会在通过钟玲媛之手,对我下蛊后,反又对我不闻不问起来?至使我离了盛京后,能隐于暗处,悄无声息的发展,走到如今这位置?” “思来想去,我只想到一种可能,那便是......当初的我,在你眼里,并不重要。” “我,只是你欲行某件事,不幸被拨到棋盘上,殃及的棋子罢了。” “那番批语,只不过是你欲达成某种目的,亦或是想置我于死地的胡诌之言!” 褚施面上的肌肉,忍无可忍的剧烈颤动起来,再次开了口:“权王殿下都以女身登临了王位,却不信本道的批命之语?” 林知皇笑,扬声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褚施:“哈,可笑!你说你不信鬼神?我不信!你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就是最好的证明!” 林知皇见褚施明显想让自己跟着他的思维去谈话,更加笃定了自己先前所说之言,褚施对她的那番批语,果乃他当时信口胡诌。林知皇眼底的嘲色浮出,同样调转话头道:“见我能走到如今位置,你似乎很骄傲?” 褚施阴笑:“当然,你如今已以女身登临王位,成了大济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王侯。不论你最后是否真能成为定世之主......” “就以你现今的成就,我褚施能勘破天机的神算之名,必将载入史册,流传后世!哈哈哈哈!”话落,褚施癫狂地仰首狂笑。 褚施此言一出,温南方与随边弘也听出来了,当时他对林知皇的那番批命之言,确实是连他自己都不信的。 如今林知皇能走到这步,他在欢欣。 他在欢欣自己,因此真成了能勘破天机之人。 林知皇:“你倒是爱名之人。” 褚施止了笑,神态间尽显癫狂:“怎么?失望了?生气了?知道我说的批语是假的,朝着那个位置迈进的万丈豪情,是否一下就没了?哈哈哈!” 褚施笑过后,再次笃声道:“你说你不信鬼神?我不信!” “人啊,有时就是这样。”褚施面上尽是嘲色:“有幸得到‘神’的一句话,就会坚定认为自己被上天所眷顾,乃天命之人。然后使尽全身之力,向着‘神眷’的内容,去奋力前行,从而真正应了当初那句‘天机’。” “这.....就是‘批命’!”褚施大笑。 温南方、随边弘、喻轻若三人闻言,同时色变,皆对癫狂大笑的褚施,怒目而向。 林知皇却在这时,爆发出比褚施更大笑声:“哈哈哈,你说本王是因为信了你的批命之言,才走到如今这位置的?” 褚施见林知皇大笑,止了笑,盯住林知皇的眼睛,嘲讽地吊起眉梢:“难道不是吗?权王殿下?” 林知皇也止了笑,与褚施对上视线:“看来本王前面的猜测,是真的了。” “当初你以异人蛊谋害本王,为的,确实不是提早铲除本王。”林知皇曼声道:“本王,确实是你早先的谋划中,殃及的池鱼啊。” 林知皇此言一出,褚施面上首次现出怒色,捆绑他的铁链被他挣的哗哗做响:“胡言乱语!” 林知皇冷下脸,肃声道:“异人蛊的解药,交出来。” “休想!妄蓄大志之女!你就等着被蛊虫吃光脑髓,在极痛中死去吧!”褚施阴毒道。 林知皇挑唇一笑,径直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褚施,机会,本王已经给过你一次了。” “希望本王将你欲辅佐之人,抓来这里,陪你在这地牢中作伴时,你还能如此嘴硬。” “啊啊啊啊啊!” 褚施看着林知皇果断离开地牢的背影,意识到自己不仅没有摧毁林知皇的大志,反是让其从他的话语中,窥到了当初他行事的半分目的,面目狰狞的长声怒叫,铁链被他挣地哗哗作响。 林知皇一行人出了地牢,喻轻若首先便忍不住问了:“主公,这褚施先前对您的批命之言,当真只是他胡诌的?” 林知皇颔首:“看相,自古有之。精通相人之术的道士,观人言行举止,观人周身气韵,确实能将某人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从前经历,还有今后的成就,推测的七七八八。” “但批命嘛......呵,绝无可能。” 温南方眉头紧拧,思索低喃道:“当初,这妖道褚施究竟在谋划何人?竟殃及了您?” 随边弘也分外想不通:“褚施当初为您批命时,您不过是才十之有一,名声不显,究竟是何人,何事,才能在那时殃及到您?” 林知皇弯唇笑了:“不外乎那几人了,这次见完褚施,本王心中已有猜测。” 库州州城观雨楼。 苗跃伏坐在二楼雅间临街的窗前,品着一壶热茶,神色平静的看着楼下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秦河侍立在苗跃伏身后,见苗跃伏在这静坐了近一个时辰,一句话都不说,什么事也不干,光发呆了,终于忍不住出言问询道:“大....主人,您在看什么?” “这里的州城,竟有从前皇城盛京的热闹之态。”苗跃伏语气平静道。 秦河见苗跃伏又将他人的问话内容无视,自顾自地只讲自己想说的,无奈道:“主人,您不是来这处拜见权王殿下的吗?” “今日天色正好,何不前去?” 第819章 苗跃伏:“我还没想好,以什么身份去拜见她。” “我还没想好,以什么身份去拜见她。” 秦河见苗跃伏破天荒的,竟然回答他的话了,感动到激动:“您乃赫赫有名的八浒之一,向权王府递去拜帖,言要投效于她,她还能不召见您?” “该以什么身份,去见她呢?”苗跃伏看着楼下的街景,再次喃喃自语。 瞬间又被无视的秦河:“…………” 权王府。 “如何?”温南方等在地牢门外,见随边弘从地牢内行出,快步迎了上去,沉声问。 随边弘面有疲色,沉着脸摇头。 温南方见随边弘摇头,面色越发沉肃。 地牢外非是聊事之处,温南方与随边弘这对师兄弟非常有默契的移步,一起转去了茶室,相对而坐,煮茶谈事。 刚一入茶室坐下,随边弘便命伺候在身侧的侍从上前,在其托来的水瓮里净手,同时道:“主公离开之后,这褚施闹了半个时辰左右,后面,又闭紧了嘴。” 温南方见随边弘手上沾染的血渍,将整瓮清水染红,凝声道:“主公只有五个月的时间了。” 随边弘净完手,又拿起水瓮旁的湿帕,擦净脸上溅到的几点血渍,神色凝重道:“不能再对褚施用重刑了,他没想活。” 温南方:“什么意思?” 随边弘:“我刑讯审问过多人。被审问之人,是求生,还是求死,我一眼便能看出。被审之人,只要他有求生之志,许已其生路,这人的嘴,便可撬开。” “而求死之人则不然,他们不想活,也就没了欲望。没了欲望之人,便不会再惧其他。凡遇这种人,必要施以酷刑,以疼痛使其生有惧意,此人为求痛快一死,或许也能使其吐口。” “褚施,既是求死之人,又邪门的不惧酷刑施加于身的疼痛。想要撬开他的嘴,难。” “用精神折磨类的刑法,也不可。一旦他神志失常,异人蛊的解药将更难探知。”随边弘此话落,茶室静了下来,只余汩汩水沸的声音。 良久后,温南方哑声道:“褚施的那些亲传弟子呢?” 随边弘:“他们倒是在酷刑之下什么都招,但是他们并不知,褚施究竟将解蛊的引蛊香放在何处,甚至连引蛊香都没听说过。” 温南方:“没有在他们身上,审出别的线索吗?” 随边弘:“褚施的亲传弟子,共有六名。如今已有五名被我们所擒,倒是还有一名,漏了网。” “为何会漏网?褚施这名最小的弟子,当时不在那处?” “嗯。据褚施这几名亲传弟子所说,他们小师弟,并不与他们住在一处,每月中只有月初那几日,会来这处密地小住。有时甚至会间隔一年时间都不来。褚施最疼这名小弟子,只要那名小弟子来,褚施必会从闭关的丹房内出来,整日陪在那名小弟子身边。” 温南方听到这里,眉目略微舒展:“这便是软肋了。若能擒得他,褚施或许会启口。” “可有查出,褚施的这名小弟子如今在何处?”温南方问。 随边弘摇头:“审问过了,褚施的这几名亲传弟子都不知道。他们甚至连那小师弟的真容都未见过?” 温南方再次皱眉:“为何?” “带着面具。” 随边弘嫣红的朱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褚施的这名小弟子,平时与他们这些师兄见面时,都带着无相面具,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温南方闻言,沉声道:“与自己的师父师兄私下相处,都带着面具。看来,此人有其他的身份要掩。” 随边弘点头,端起面前茶盏一口喝空,重重地扣在茶案上:“褚施吐不吐口,这人,应该就是关键了。我定要揪出他来。” 温南方与随边弘在茶室谈完了事,一同去了喻轻若所居的药园,正巧遇上了林知皇。两人来时,喻轻若正在给林知皇诊平安脉。 在林知皇亲见完褚施的两个时辰后,依旧是这主从四人,地点由地牢变为药园,又齐聚一堂了。 “你们师兄弟俩,今日怎么一起来这里了?”林知皇见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一同进来,颇有些意外。 这两人,平时私下里,可不怎么待见对方,无意间撞见,都恨不得绕道走。两人这样同进同出,当真是少见。 随边弘:“最近积食,来喻娘子这取点药。” 温南方:“最近腹泻,来喻娘子这取点药。” 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同时回道。 林知皇:“.........” 林知皇抬手撑了一下额:“你们俩,究竟来干什么的?” 喻轻若在这时,收回了正在为林知皇诊脉的手,嗔道:“主公,您在有些地方,当真是迟钝。褚施这块骨头如此难啃,解蛊之事,又走入了死路。” “抑制蛊虫的药已用尽,异人蛊只能在您脑中休眠五个月了。” “随大人与温大人,如何能放心?” 喻轻若话说到此,林知皇回过味来,转头看向随边弘与温南方:“你们一同来此,是来询问临河,有无从胡三与比列在褚施那带回的药中找到引蛊香的?” 随边弘咳嗽了一声,坦然承认道:“是。” 林知皇既然已经点破,温南方也不再遮掩,开口直接便问喻轻若:“可有找到?” 喻轻若叹了口气,将刚才回答林知皇的话,又重新回答了温南方一遍:“胡三与比列从褚施的丹房密室中,带回的那堆药与毒,确实都是好东西。但引蛊香,并不在其中。” 早在褚施强不吐口之时,温南方与随边弘就已料到了这个结果,此时听喻轻若如此说,心中仍是不免失望。 林知皇见随边弘与温南方面色如此,开口道:“一年之期临近,林者蕊疯病越加严重,钟玲媛必会再联系清平道内的人。新皇城胡五那边,近期内该传回消息了,必会有眉目的。” 林知皇话音刚落,药园外传来有人疾步而入的动静。 胡三在此时满面急色的冲了进来:“主公,新皇城那边的分堂暴露被剿,胡五中毒不醒!” 第820章 他这次来,我必叫他有来无回 胡三此言一出,药园内正说到新皇城那边情况的主从四人,齐齐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林知皇站起身,抬手示意胡三不必多礼,直接禀报。 胡三收了行礼的动作,匀了一口气,在林知皇镇定的眼神中,也逐渐平复了焦灼的情绪,言简意赅的将刚才收到的消息,详尽的呈报给林知皇知晓。 温南方听完胡三的禀报,凝声道:“言自己能解异人蛊的蓝袍蒙面人,应该就是褚施那漏网的亲传小弟子了。” 随边弘眯起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若有所思:“所以褚施现如今在主公手上的消息,是从‘如影随形处‘新皇城分堂那边泄露的。” “看来最近潜入库州州城内的那些清平道道徒,也都是冲着这褚施来的了。” 喻轻若急声问:“胡五中毒昏迷,喻三叔爷呢?怎么样了?” 胡三道:“喻三族老无事,如今正与中毒陷入昏迷的胡五一同,被送来库州州城,再有十日,他们这行人便可抵达库州州城。” 喻轻若听说喻三族老无事,略微松了口气。 林知皇沉吟了片刻,问:“我们在新皇城的情报分堂,是被丞相府的人捣的?” 胡三点头:“是。” “那言自己可解异人蛊的蓝袍蒙面人,突然出现在闲逸庵与钟玲媛碰面,又在言语间推测出主公在闲逸庵有埋伏,此人言行莫测,胡五恐他逃走,便先发制人欲捉拿于他。” “哪料那蓝袍蒙面人也早有埋伏,后面的事,就如先前禀报时所说了。” “丞相府派人捣毁了清平道在新皇城内的所有窝点,并救出了鲁小郎君。我们的情报分堂,在之后也被丞相府查了出来,紧随其后被捣毁了。” “所幸胡五出事后,我们早有准备,将分堂内的所有书信都销毁了,其内的影使也做了转移。丞相府那边,并没有查到什么重要消息。” 话说到此,胡三惭愧的低下了头:“但我们那处分堂,背后势力所属于主公,丞相府应该是知道了........” 主公与鲁丞相,刚互惠互利做了一项交易,胡三是知晓此事的。 如今‘如影随形处‘在新皇城内所建的情报分堂,被丞相府的人查抄到了.... 胡三无法预知此事将会给林知皇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作为如影随形处的影主,胡三此时自责难安。 “还请主公责罚!”胡三单膝跪地,向林知皇请罪。 林知皇摆手,示意胡三起身,发冠上的绣金鹤纹贝珠沿,随着她的动作荡出流光:“此乃防不胜防之事。‘如影随形处‘新皇城分堂,有探寻异人蛊解药的要务在身。在此次事情中,各项应对皆处理得当,罚从何来?” 温南方也劝道:“胡影主,主公所言极是。” “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抓住那蓝袍蒙面人。” 温南方如夜般墨黑的瞳眸,在此刻肃色尽透:“至于新皇城情报分堂被丞相府所剿,所涉及到的交涉之事,交由我去负责便可,不会有事的。你不必过多沉湎于自责。” 胡三也知事情轻重缓急,在温南方的劝解下,不再纠结,向林知皇顿首,而后站直身体,静候她后续吩咐。 随边弘此时开口分析道:“看来丞相府那边,是通过逮捕到的那些清平道道徒,查到我们这边分堂的了。” 胡三点头:“是的,清平道的人,也在盯梢我们。那日我们的人在闲逸庵暴露后,他们立即就查到了我们分堂所在的具体位置。” 胡三接着道:“只是清平道的人还未动手,就因他们挟持鲁小郎君威胁鲁府之事,被丞相府那边先派兵围剿了。” 随边弘挑眉:“鲁蕴丹向来善于做黄雀。” “他应该是早便查出了清平道在新皇城内的所有窝点,只是一直没动手。如今清平道的人犯到了他手上,便雷霆收网了。” “我们分堂会暴露,反倒是受了清平道的牵连。” 温南方这时开口问出另一处不解之处:“胡五当时已无用,为何没被清平道的人灭口,反只是被下了毒?” 温南方此问一出,胡三脸色更难看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呈给林知皇:“我们的人在山洞中发现中毒陷入昏迷的胡五时,他身上有一封信,署名是给您的。”这封信胡三已让喻三族老检查过,并未沾染其他东西。 “哦?”林知皇挑眉,抬手接过胡三递来信,直接拆阅。 林知皇看完信后,若有所思,转手将信递给了一旁的温南方与随边弘。 林知皇、温南方、随边弘三人看信时,喻轻若问胡三:“胡五中的何毒?我三叔爷在侧,竟然不能解?” 胡三:“喻三族老说,胡五中的毒是百日醉。若要配置这解药,他老人家需要多找死囚试毒几次,才能配出解药。” 喻轻若听完后点头,呢喃道:“百日醉?那岂不是当初齐老将军所中之毒?” 胡三听喻轻若如此说,惊喜的问:“您可会配这解药?” “不会。”喻轻若摇头。 胡三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喻轻若很是不解:“但百日醉这药不属于毒,乃迷药。下药之人一般无伤人之意,才会对人下这药。清平道的人,无意伤胡五?” 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此时也看完了信,抬头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林知皇低笑一声,为喻轻若解惑:“他想与本王换人。” 喻轻若与胡三同时转首看向林知皇。 喻轻若:“换人?褚施吗?” 林知皇颔首:“嗯。” 胡三皱眉:“主公如何会换?胡五的这毒,解起来虽需要些时日,但喻三族老能解。” “即使喻三族老不能解此毒,我等从属,也不会同意拿能解异人蛊的褚施,与他换胡五的解药啊?” 温南方摇头,沉眉淡声道:“他想用引蛊香,与主公换人。” 随边弘慵声道:“此刻,他必已至库州州城。呵,倒是胆大。” 林知皇扬眉,曼声笑道:“不,他这不是胆大,是对自己十分自信。” 温南方眉目略松:“不论他是什么,只要他来了这里,事情就好办了。” 随边弘勾唇,面上浮出艳丽至极的笑来:“正愁去哪里找他呢,他自己到送上门来了。他这次来,我必叫他有来无回。” 第821章 苗跃伏逛库州州城 日暖如金,鸟鸣啾啾。 库州城街市的首饰铺子里,各式各样的钗环耳坠,琳琅满目的陈列在梯形柜台上的托盘之中。 这家店铺中,店家特意点亮了罩有红纱的烛火,柜台上展出的金银首饰,在柔和地红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赏心悦目,美不胜收。 苗跃伏仔细看了一圈柜台中展出的首饰,面上露出不耐之色。 这家首饰铺子柜台上展出的所有首饰,没有一件能被他看入眼的。 秦河跟在苗跃伏身后,已是在库州城内的首饰铺子中,逛了一天了,再也忍不住,开口小声问道:“主人,今日您也不向王府递去拜帖,去请见权王殿下吗?” “嗯。”苗跃伏轻嗯了一声,算是理过秦河了,继续不死心的仔细打量柜台上陈列的一干首饰。 秦河:“主人,您在这首饰铺子里,想挑什么?” “首饰。”苗跃伏回头看了秦河一眼,仿佛在看问蠢话的傻子,大发慈悲地回了他两个字。 秦河:“...........” “奴想知道的是,您挑首饰作何?” “送人。”苗跃伏从秦河身上撤回视线。 秦河:“...........” 好吧,他不该多嘴问话的。大祭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大祭酒看着再不靠谱,行事总归是有章法的。 秦河闭了嘴,苗跃伏转头看向殷勤伺候在一边的店掌柜,认真的问:“就这些首饰了?” 话落,苗跃伏不等店掌柜回话,就又道:“庸俗,难以入眼。” 店掌柜嘴角略抽,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若不是眼前的苗跃伏一看就出身贵族,就凭他这句话,店掌柜必会让守在首饰铺子内外负责守财的打手上前,将这敢大放厥词的人给打出去。 首饰铺子开的再大,店掌柜也是知道顾客至上的道理的,见苗跃伏眼光高,笑着道:“这些摆在外面的首饰,您若看不上,我们铺子还有些珍藏起来的贵重首饰,乃镇店之宝。” 话说到此,店掌柜将语调拖长道:“只是这价钱嘛.......” 苗跃伏:“拿出来。” 秦河这时面带煞气的站了出来,对店掌柜道:“快些拿出来!竟是有好的藏起来了,白耽误我主人这些时间!” “我主人看起来是付不起钱的样子吗?”秦河提起店掌柜的衣领子,怒目圆瞪。 首饰铺子内外负责守财的打手,见店掌柜被人提了起来,以为碰上了闹事的了,霎时间全部撸了袖子,凶神恶煞地就欲冲上来收拾苗跃伏与秦河两人。 店掌柜此时也明白是遇到不在乎钱的冤大头,连忙对将要围上来的一众打手摆手,让这些人退下。 等首饰铺子内外负责守财的打手皆退下了,店掌柜立即对苗跃伏与秦河两人赔了笑脸,还自扇了一巴掌,赔罪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这位贵客勿要生怒。” “小的这就亲自将我们店内的镇店之宝端出来,给您一一评鉴。您看中哪件,小的必给您优惠一成,算是赔罪。”店掌柜点头哈腰道。 秦河嗤道:“我们主人不缺这些钱,需要你优惠?快去,将东西都端上来!” “是是是!”店掌柜点头哈腰的连连赔礼。 赔完礼,店掌柜立即掏出腰间悬挂的钥匙,快步走到柜台后,一阵开锁的动静后,店掌柜再此从柜台后冒出头,招来另一名臂膀粗壮的店伙计,抬着一个嵌有金雕纹理的木箱,一同出了柜台。 “这位贵客,您再看看,这里面,可有能入您眼的物件?” 店掌柜让抬箱的人,在苗跃伏面前站定,而后由他亲自打开宝箱,略有些自得的将箱中的之物,一一展示出来,给苗跃伏细观。 苗跃伏垂眸,目光在宝箱里一扫,伸手拨垃圾似的扒拉了几下里面的首饰:“就这些?” 店掌柜看着苗跃伏伸手随意翻捡宝物的动作,额上青筋暴起:“..........” “这位贵客,这些物件,可都是从前朝皇宫里流出来的老东西,都是当时皇宫贵眷所佩,传了有几百年了,您要不再仔细看看?”店掌柜笑着介绍道。 苗跃伏哪有耐心听店掌柜说什么,继续在箱子中一层层的扒拉,最后手一顿,拿起一个镶嵌有八种不同颜色宝石的紫金蛇纹扭丝镯。 “找到了!这个,很配她。”苗跃伏看着手中的八宝紫金蛇纹扭丝镯,俊脸上展出朝气的灿笑。 首饰铺子的店掌柜见苗跃伏终于看中了其中一物,也一扫刚才心底暗藏的不悦,谄媚地笑道:“贵客您真有眼光,这可是前朝皇后所配之物!是小的祖上,从前朝伺候过皇后的贴身宫女手中,花高价收来的。” “这镯子还有个雅名呢,唤彩悦石蟒镯。您可真是有眼光,它.......” “多少钱?”苗跃伏打断店掌柜的介绍,径直问。 店掌柜还未来得及回话,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从店门口处插了进来:“哇,好漂亮的镯子!店家,这镯子包起来,我要了!” 廖铭兰与淮齐月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铺子,身后跟着的一众部曲,候在了首饰铺子门外。 店掌柜见是廖铭兰与淮齐月两人来,脸上漾出殷勤的笑,连忙欲上前招呼。 苗跃伏收了脸上的笑,看向身侧的秦河。 秦河接收到苗跃伏的眼神,握剑的横出,挡住欲要去迎门口两名小娘子的店掌柜,森冷地一字一顿道:“主人问你,这镯子,多少钱?” “一....一万两......”店掌柜被秦河带有杀意的眼神一瞧,顿时就腿软了,磕巴道。 苗跃伏:“秦河,付钱。” “哎?这店家报价一万两,你不砍价就买啊?”虽然廖铭兰一见就很喜欢苗跃伏手上拿的那只镯子,但这镯子要一万两,她却是觉得不值的。 苗跃伏看了廖铭兰一眼,平静道:“干你何事。” “哇,败家子啊!”廖铭兰惊奇道:“长得还挺俊美的,怎么就是个败家子呢?” 第822章 ‘褚施关门弟子’王府正门外求见 “找死?”秦河森冷的目光从店掌柜身上移开,转到廖铭兰身上。 “无礼!”淮齐月见秦河一奴仆,竟敢以此口气与她们这些贵族讲话,上前一步,厉喝道。 秦河哼笑拔剑,二话不说便欲刺人。 护在廖铭兰与淮齐月身后的两名部曲立即拔刀阻了上去。 廖铭兰看出秦河眼底的杀意不似作假,又转眸看了眼漠然站在一边,仍在仔细观赏手中八宝镯的苗跃伏,闲适的神情顿变,一把扯回站在身前淮齐月,立即就往店铺外面退。 廖铭兰护着淮齐月边退边喝道:“部曲何在?” “在!” “尽数上前,给本小姐将这胆敢犯上的奴仆乱刀砍死!”廖铭兰狠声下令道。 在大济,以贱犯贵,“贵”是可以当街斩杀“贱”者的。 那拿着镯子的漠然郎君,弄不清楚身份先不管,这胆敢犯上的奴仆,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么放过!当他们廖家好欺不成? 廖铭兰此声令一下,数名跟在她身后的随扈部曲,大步上前,抽刀便冲入店内,无视苗跃伏,向他身旁的秦河砍去。 秦河此时已是刺伤了刚才过来阻他剑势的两名廖家部曲,见又有十几名部曲提刀冲了入店内,向他砍杀而来,嗤笑一声,扬起带血的剑就迎杀了上去。 呈有各式华美首饰的留宝斋内,立时就被刀剑相拼的争鸣之声,打碎了一屋子的耀目美感。 留宝斋请的那帮子守在店铺内外的打手,也就是些游勇壮汉,平时靠着体型和数量优势,用来唬一唬那些平民百姓还行,遇见真正的练家子拼杀打斗,他们哪敢上前? 打手们全都缩了脖子,避身到了一边,怕被殃及池鱼。 店掌柜见一会功夫,两拨贵人就指使手下奴仆相拼,在他铺子里拼杀打闹起来了,吓的脸色惨白,连连告饶。 “哎呦,我的贵客们呦,这是怎么了这是?” “有话好好说啊,动什么刀剑?哎呦……哎呦……” 店掌柜见告饶劝和无用,只得黑脸相胁道:“两位贵客再不停手,在我留宝斋内这么闹,小的只有遣人去报官啦!” 店掌柜急的直跺脚之际,苗跃伏突然道:“秦河,莫要惹事。将钱给了,我们走。” 秦河一人与十几名廖氏部曲相斗,也游刃有余,听到苗跃伏如此吩咐,抽空回了一声,听话的将方才还在使用的杀招,给收了起来,明显不准备杀人了。 廖铭兰与淮齐月两人,此时也退到了留宝斋外。有些好事的百姓,见这边有贵人闹了起来,也围拢过来看起了热闹。 淮齐月见自己被人当了热闹看,颇觉丢脸,娇呵道:“岂有此理,竟敢纵容身边奴仆伤‘贵‘?这买镯子的人是谁,是别地来的世家贵胄?在库州地界,竟也敢如此嚣张!我今日定要让他吃不了……” “我们走,手下人不是对手!安全起见,我们先避开!” 廖铭兰站了一会,见店内交手情况如此,神色郑重起来,拉住还欲冲上去放狠话的淮齐月,转身便逃。 “阿兰?”淮齐月被廖铭兰所说的话,以及拔腿就跑的行为弄的懵住,愣愣地被她拽着往人群多的地方跑。 廖铭兰拉着淮齐月边跑边喘气道:“阿月,我们这时得躲开,那两人身手不俗,不是一般人。我们再待在那,小心真被狠人砍了。” 淮齐月觉得廖铭兰小题大做,谁还敢当街砍杀贵族不成?“阿兰……” 廖铭兰打断淮齐月的话,重声道:“阿月,你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可回去带了充足的人手,再来也行。现在,我们不能再待在那!” 苗跃伏略微侧首,见方才还站在店铺门口的廖铭兰与淮齐月,见形势不妙转身就跑了,眸中闪过浅浅的杀意。 秦河单手持剑,游刃有余的与廖家一众部曲拼杀,另一只手伸入怀里,准确的单手点出十张一千两的银票,甩在正抱头躲在一边的店掌柜身上。 “给,镯子我们主人要了,银票点好。” 见秦河付了银票,苗跃伏将彩悦石蟒镯收入怀里,面容平静的向店铺外走去。 “主人,现在去哪?”秦河见苗跃伏往外走,也边与廖家一众部曲过招,边往店铺外退去。 苗跃伏平声回道:“去王府。” 秦河闻言,面上大喜,高声应道:“诺!” 苗跃伏离了留宝斋大概有百步远,突然对着某处方向,吹出两短一长的哨声。 哨声落,一名挑着柴火正在走街串巷的力夫,恰恰欢快的唱起了卖柴歌:“老柴卖哟,新柴难比哟,可用二捆新柴换老柴哟……” 权王府,吾栖殿,书房。 “殿下,王府正门外,有一带着无相面具的蓝袍人,言自己乃仙道褚施的关门弟子,请您亲自出府一见。”春夏突然疾步走入书房,禀报道。 春夏前来禀报时,林知皇正在书房内与王题一同细理,该在治下九郡筹建的木工作坊,水车作坊,农工作坊,以及造纸作坊,这些需要在短期内建出的作坊具体数量。 林知皇一愣,确认道:“人现在在王府正门外?” 春夏点头:“是。” 春夏回话时,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也快步走了进来,明显也听到了消息。 林知皇对疾步入内向她行礼的随边弘与温南方点头,沉吟了片刻,对春夏道:“去将人请进来。” 随边弘摇头,慵声道:“主公,人怕是请不进来。” 温南方淡声为林知皇解惑:“来人以剑架颈,言只要有王府内的人,胆敢靠近他半步,他便自戕。” 春夏额上附着冷汗,就着随边弘与温南方的话补充道:“殿下,现在王府大门外,已围了不少好事爱看热闹的百姓……” 林知皇闻言颦眉,曲指敲击桌案,疑声道:“此人如此行事,倒叫人看不懂了。” “哪来的怪人?” 王题在一旁听了,瞠目结舌道:“有这种疯子,在主公王府正门前大闹,岂能容他?强抓了就是,他要自戕,随他去。” 温南方:“…………” 随边弘:“…………” 王题不知异人蛊之事,见自己说完话后,温南方与随边弘皆无语的看向他,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林知皇摇头,对王题道:“云林,本王这时有要事要处理,明日再与你一同确数。” 王题再是迟钝,此时也看出林知皇、随边弘、温南方几人神色极为凝重,抓了抓头,识趣的站了起来,退了出去。 人彻底走前,王题拿着手中的拟批上谏,拍了拍自己的袍摆,小声嘀咕:“怎么了这是?” 王题走后,温南方立即道:“太过危险,不确定他身上是否藏有炸雷。您不能亲自出府去见他。” 随边弘:“这人,倒是出其不意。大张旗鼓的求死而来,确实是将人一军。” 第823章 八浒之一苗跃伏,欲来相投 林知皇冷声道:“不见。” “就让他在府门外站着,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随边弘皱眉:“若是他.......” 林知皇冷笑:“那就让他死。本王,绝不为人所胁迫。” 温南方虽然也不想林知皇出府冒险,但见林知皇就这般轻易放弃了可能会到手的异人蛊解药,眉宇间所蕴的愁绪并没有消退。 随边弘提醒道:“主公,褚施的嘴,很难再撬开了。” 林知皇下颚微扬:“现在府门外来的人,也是一张嘴。” 温南方懂了林知皇的意思,凝声道:“那人很是警觉,不好生擒。” 话落,温南方继续道:“刚才花将军在围墙上布了弓箭手,意图射下他手上环颈的长剑。但暗伏的弓箭手还未架弓,他便察觉到了。” 随边弘补充道:“那人以剑贴颈,回身大喝,自伤了半侧颈,鲜血横流,以此逼迫弓箭手下来,不然他立即便自戕。花将军无法,只得撤下了弓箭手。” 林知皇曲指敲击案面,噙目道:“去地牢,将他的那些师兄们提出来,送去王府大门口,吸引他的注意力,一旦他稍有分神,便趁机让人打掉他颈间的长剑,生擒他。” 温南方深邃的眸子浅藏着似要吞噬某物的锐意,声音沙哑的开口,说出最坏的情况:“如此,稍有不慎,我们擒获的,将会是一具尸体。那引蛊香......” 林知皇转眸,与温南方对上视线,清声道:“本王愿意赌。” “赌输了,本王认罚。” 随边弘听林知皇如此说,慵笑出声:“主公真乃不惧生死的霸道之人。” 温南方见随边弘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和林知皇调侃,转眸含煞道:“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笑?” 不用温南方说,随边弘笑过后,自己就正了神色,语色厉然道:“死也便死了,尸体也是能说话的,不一定非要活人。” “他今日来,行胁迫之事,定没有随身携带引蛊香。只要这东西存在,便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随边弘与温南方退下去依命行事后,林知皇坐在书房内闭目养神,眉头紧锁,曲指急促的敲击书案,似有想不通之事。 春夏见林知皇沉眉想事,悄无声息的也退了下去,轻手轻脚的将书房门掩好。 两刻钟后,王府正大门方向,传来巨大的雷爆声响,与此同时,正在书房内闭目养神的林知皇停止了敲击书案,睁开了那双厉然的含丹凤目。 “呵,还真携带了炸雷。小道鼠辈.......”林知皇面上浮出厌恶之色。 片刻后,温南方与随边弘、以及花铃三人,面色极其难看的出现在了林知皇的书房,前来向她复命。 花铃率先抱拳禀报道:“主公,属下办事不利,没能生擒来人,反让他在王府正门前引燃了炸雷,伤及了他人,还请主公责罚。” 林知皇不接话,凝声问:“死伤多少?” 花铃:“青雁军亡六人,重伤十一人,轻伤八人。随大人带出地牢的那四名褚施弟子,也尽数被炸死了。” 话落,花铃大致将当时的情景给林知皇复现一番。 原来,随边弘刚让牢吏将褚施的那四名亲传弟子,也就是王府前以死相胁那人的四名师兄,提到府门外,那人便生了怒,大喊: “我师九年前云游,曾偶然得见权王殿下,为她的面相所震惊,当即为她批出,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 “岂料,这等帝命之言批出,却招来了杀身之祸。原来权王殿下虽生为女身,但早在幼时,便妄蓄大志,欲夺得天下。” “我师窥得天机,偶然道出此言,为她埋下祸根,如今她权势滔天,便遣人私自抓了我师褚施,妄图杀人灭口!” “权王乃暴虐之人,不敬道法........” 府门前带着无相面具的人话说到此,青雁军身后暗藏的一名弓箭手瞅准这个空挡,瞄准了他持剑的那只手,突然急速射去一箭。 箭矢扎中面具人的手掌,长剑因此失力落地同时。面具人惨嚎一声,反手就抽拉了系在腰侧一条白线,还不等几名青雁军冲到近前拿下他..... 他便视死如归的向那几名被缚的师兄们冲去。 最后,炸雷从这人身上爆了,将他自己炸的尸块横飞的同时,周围冲上来欲生擒他的六名青雁军,也因此被炸身亡。褚施的四名弟子当时离他也不过一丈远了,一同被炸死了。 林知皇听完后,静默了良久,最后沉肃道:“那几名青雁军好生安葬,家中抚恤后续也要做好,他们的子女,皆可免费入学由官府承办的慧民书院。” 花铃面容肃穆的抱拳顿首:“是,末将定办好此事。” 随边弘从进来起,就一直若有所思,见花铃向林知皇详尽的禀报完了刚才发生的事,转首对温南方道:“聪深,你不觉得奇怪吗?” 温南方点头,神色凝重道:“确实奇怪。” 随边弘又看向林知皇:“主公,您呢?不觉得他如此做,十分奇怪吗?” 林知皇颔首,凝声道:“是很奇怪。” 随边弘:“按理说,他这番前来,其目的应是为了救回他的师父。以死相胁,未见到您,也会再想尽办法谈判才对。” “他倒好,见到自己的师兄们被提了出来,反倒是急了一般,一心求死起来。他这般死了,还如何救褚施?他想要达成的目的,与他的所言所行,完全不一致。” 温南方皱眉道:“先不论这些。” “当时王府外,围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喊出的那番帝命之言,此后,怕是要将主公推向风口浪尖了。” “若说他的目的不是救师父,而是害主公,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温南方眸色幽暗如冰:“这人成功让主公,成为了众矢之的。 强权者们,不会再放任主公这般发展下去了。” “主公,将成为诸侯的眼中之钉!” 温南方话声一落,书房内无人再言其他。一时间,书房内静默地落针可闻。 在一片静默中,春夏敲门而入,面上喜气洋洋一扫之前的沉郁,向林知皇叉手禀报道:“八浒之一苗跃伏方才递来拜帖,言欲投效殿下!如今便侯在王府外!” 第824章 林知皇与苗跃伏之间的渊源 “苗跃伏?”温南方微愣。 随边弘面上也露出诧异之色:“这人倨傲孤僻的很,他怎么会来投效于主公?” 林知皇:“........” 温南方与随边弘见林知皇不说话,也并不像是高兴的模样,不由齐齐皱了眉头。 温南方:“主公?” 随边弘的桃花眼微眯:“主公识得他?” 花铃则道:“七聪八浒,天下闻名,主公识得他,这有何奇怪?” 温南方摇头:“师兄的意思是,主公与他相识。” 花铃恍然大悟,而后面露不解:“不对啊,主公以前在皇城盛京时,长于后宅之中,极少外出,怎会与八浒之一的苗跃伏相识?” 林知皇的过往,对于辅佐她的几名心腹来说,并不是何秘事,基本人人皆知她的过往。 但识得苗跃伏之事,他们这些辅佐之臣,却从未听林知皇提起过。 自温南方知晓了林知皇中蛊之后,也一并知晓了林知皇早前会说自己不是自己,乃是因中了异人蛊,记忆出现混乱缺失,才会有此言。 至于林知皇乃仙人投胎下凡这事,温南方仍是坚定不移地相信着的,因为林知皇所学的那些知识,确实不属于当今天下可有之物。 林知皇也无法解释后世的那些记忆知识从何而来,见温南方知晓自己乃‘本人’后,那根深蒂固的误会,仍无丝毫缓解的迹象,好笑之余,便也没有多做解释。 花铃此时的问题,林知皇没有答,只面有尴尬之色,似在想等会如何召见上门来投的苗跃伏。 温南方确认道:“主公,您与苗跃伏相识?” 林知皇面上的尴尬之色更甚:“咳,相识。” 温南方与随边弘、花铃三人,见林知皇面上浮现出尴尬之色,不由皆惊。 林知皇脸皮能有多厚,温南方、随边弘以及花铃作为日日相伴在她身侧之人,自然是深有体会的。 这样颜厚的主公,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尴尬之色? 那究竟是怎样的尴尬之事..... 温南方不解:“主公为何从未提过此事?” 林知皇扶额,尴尬道:“往事不堪回首。” 随边弘慵声笑了起来:“能让主公道出此言,那看来真是不堪回首之事了。” 花铃说话则比较直接,瞪大眼问:“是很丢人的事吗?” 林知皇:“嗯.......有点。” 花铃化身为好奇宝宝,刨根究底的问:“怎么个丢人法?” 林知皇:“咳,悦音,就不多说此事了。” “春夏。” “在。”春夏听林知皇唤她,躬身候命。 “将苗跃伏带去议事殿,本王稍后便去见他。” “诺!”春夏叉手退下。 春夏退下后,林知皇意味不明的挑了挑唇:“正要着人去寻他,他倒自己先上门了。” 温南方眸色幽深的静看林知皇,仿佛再说:主公,您又岔开话题? 随边弘慵声笑道:“主公,苗跃伏能与您在盛京时就相识,倒是令人意外。” 花铃眨眼:“究竟是何事?到底有多丢人?” 林知皇见书房内的三名从属,明显都一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头疼了。 最后,林知皇叹了口气,缓缓地开口讲起了自己与苗跃伏之间的渊源。 “苗跃伏的嫡母,出身钟氏,其嫡母与钟玲媛这姑母,关系很是不错。” “苗府当年出了些事,她嫡母便将苗跃伏送来了林府,拜托自己姑母钟玲媛照顾他一段时日........” 十年前。 林氏藏书阁。 刚年满十岁的林知皇,席地而坐,背靠着厚重的木书架,安静窝在一角,聚精会神的在翻看大济开国天子的生平传书。 看了一会,感觉到口渴的林知皇站起身,准备下去一楼用点茶水,再回来继续看书。 林知皇走过一排排厚重的木质书架,在下楼转角时,突然脚步一顿,侧目细看楼梯书架上的书籍排序,确定非是自己眼花后,林知皇面色顿变,快步往楼下奔去。 林知皇刚跑两步,便被人从身后揽住,尚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嘴也随之被身后人给捂上了。 “唔......” “嘘。” 林知皇感觉到身后人长地并不高,非是成年人,逐渐冷静下来。 “突然跑什么?”一道尚处于变声期的声音,从林知皇身后头顶上方响起。 “发现我了?”身后之人在自问自答间,换手扼上了林知皇的脖颈,旋身走到了她正前方,与她面对面。 林知皇这才看清突袭她之人的脸,赫然是前几日钟氏带回府小住的苗氏旁亲。看清楚擅闯林氏藏书阁的人,竟是此人,林知皇双眸睁大,提防之意散去些许。 十二岁,尚处于变声期的苗跃伏见林知皇眼底毫无俱色,觉得她有趣,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你竟不怕?” 林知皇摇头:“本来有点,看清是你后,不怕了。” “为何?”苗跃伏满脸好奇。 “林氏藏书阁,外族之人不可入,族中非嫡之人不可入。窃书贼没有顾忌,被我发现了,定会铤而走险,杀我灭口。但你不是....” “你如今寄居在林府,在这地方杀了我,你必脱不了身。” “嗯,确实是这样。”苗跃伏赞同地点头。 点完头后,苗跃伏朝气地笑了起来:“但我不怕。” 苗跃伏看着林知皇灿烂的笑,嘴中却吐出危险之言:“我刚才本是想杀你的。” 林知皇:“…………” “知道我为何又不杀你了吗?” “为何?”林知皇顺着他的话问。 苗跃伏展颜道:“觉得没意思。” 林知皇抬头,看着眼前情绪无常的疯子,反问:“觉得杀人没意思?” 苗跃伏摇头:“觉得杀你没意思。你,很弱。” 林知皇抿唇。 苗跃伏棕色的瞳眸里,倒映出林知皇抿起了唇角的脸,好奇问:“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生气了?” 林知皇径直道:“你要放了我吗?不怕我将你偷入藏书阁的事,告知他人?” 擅闯林氏藏书阁者,不论是谁,都将会受到林氏一族的重罚。 林氏世代主掌教育一途,即使是一品世家内的人受到林氏举全族之力的文罚,仕途也必会被废。 林知皇略带胁迫的话语刚落,苗跃伏便平静地陈述道:“那我就将你在藏拙的事,告诉你祖母。” 林知皇:“…………” 见林知皇不说话了,苗跃伏又自顾自的问起来:“你既不会武,也没有看见我,是怎么发现我的?” 林知皇静看着眼前人,不回答。 “回答我吧,只要你回答我,我们就是朋友了。” 话说到此,苗跃伏又朝气的笑了起来,悦声道:“朋友之间,是可以相互为对方保守秘密的。” 第825章 林氏藏书楼内的窃书贼苗跃伏与藏拙者林知皇 林知皇郁怒,但形势比人强,便回道:“藏书排列的位置变了。” 苗跃伏侧头看向楼梯书架上的一排排藏书。 “我刚进来时,这个地方....”话说到此,林知皇冷着脸,抬手指了指楼梯第二排书架上的两本书:“文史在前,经议在后。” “如今却反了。”林知皇又转眸看向苗跃伏:“这楼中,此时只我一人。书顺序既然在我进来后动了,此处必还有他人在。” 苗跃伏听了,恍然:“我刚才确实看了文史。” 话落,苗跃伏又道:“你记性真好。” 林知皇稚气的脸上,扬出傲然的笑:“过奖。” 苗跃伏见林知皇这般笑,有些惊诧:“你倒是不谦虚。” 林知皇笑着颔首:“过奖。” 苗跃伏先是一愣,而后也跟着朝气地笑了起来:“你真有趣。” 偷偷进林氏藏书楼观书做学,倒是意外发现了个有趣人。这一刻,苗跃伏对于父亲想方设法安排他住进林府,偷入林氏藏书楼观书做学之事,也没有先前那么反感了。 林知皇不喜欢被人评价,听苗跃伏说她有趣,当即收了笑,也不再与面前的古怪郎君多说其他了,扶着红木制的楼梯沿栏,径直就往楼下走去。 苗跃伏看着林知皇离开的背影,并未相拦,又勾手从楼梯第二排书架上拿下一本通史,闲适的倚栏看了起来。 林知皇捏有苗跃伏擅入林氏藏书阁的软肋,而苗跃伏又捏有她在钟氏那藏拙的秘密。 在双方各捏有对方软肋的情况下,这便是最稳固的合作关系,各自为对方保密,互相都不会出卖对方。 就这样,林知皇与苗跃伏在林氏藏书楼内互相威胁对方一番后,算是相识了。 之后,两人时常会在林氏藏书楼里遇见对方,但大多数时候都各看各的书,相互不搭理。 日复一日,两个握有对方软肋的人,就这么诡异的在林氏藏书楼内,熟悉了对方的存在。 两个月后,林知皇如往常一般,坐在藏书阁内的一角,安静的看书,面前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挡去了光亮。 “走开。”林知皇头都未抬,便知道来人是谁,不客气道。 苗跃伏拿着本书,在林知皇面前蹲下身来,探究道:“藏书阁内,和藏书阁外,你完全就是两个人,看不懂。” 林知皇又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道:“下次在藏书阁外看见我了,不要盯着我看。” “你在命令我吗?” “在提醒你。” “你在表姑奶面前的模样,看着真怯弱,我不喜欢。”苗跃伏自顾自道。 林知皇这回从书中抬头了,白了苗跃伏一眼:“我不用你喜欢,” 苗跃伏笑了:“也是。” 翌日,林氏藏书阁。 林知皇用毛笔沾了清水,跪在平滑的木板上,用林氏字写着自己观书后的见解,同时也趁机练字。 “你为何不用纸笔练字?” 一道声音,突然在林知皇身后响起。 “自然是为了不留下痕迹。” 林知皇头也不抬,随口就回了苗跃伏的问话,说话间又用毛笔沾了沾身旁的那碗清水,继续在平滑的木板地上写字。隽秀的清水字在林知皇笔下一个个成型,不过几息功夫,地板上的字,又被窗口漏进的阳光,照晒蒸发的无影无踪。 “为何又来与我搭话?” 苗跃伏认真的想了想:“嗯......因为无聊?” “你寄居林府,偷入林氏藏书阁,不就为了偷看这里面的藏书吗?为何会无聊?”林知皇收了笔,抬起头,眸中带着不解之色,歪头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苗跃伏也很是不解:“你连续两个时辰坐着不动看书,不会无聊?” 林知皇摇头,髻边地珍珠蓝蝶环钗随之轻摇:“无聊就出去,不要打扰我。” 苗跃伏就喜欢林知皇不搭理他的模样,闻言朝气的笑了起来,站起身走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日,苗跃伏与林知皇两人虽时常会在藏书阁内遇见,但都未再交谈,各自看各自的书,做自己的事。 “这是什么?” 苗跃伏拿着一串从街上买来的糖葫芦,出现在林氏藏书楼,笑地满脸朝气的将这串糖葫芦,递到又在跪地用清水写观书心得的林知皇眼前。 “糖葫芦。”苗跃伏笑道。 林知皇给了苗跃伏一个白眼:“我自然知道这是糖葫芦,我问你将它伸过来作何?” “我今日成了八浒之一。”苗跃伏又伸了伸手中的糖葫芦:“给你的,同喜一下。” 林知皇闻言,侧头看了于最左侧连排的兵法布阵类书籍,不客气的抬手接过苗跃伏递来的糖葫芦。 “看来我们林氏的藏书,你偷看的很有心得。”林知皇说着话,咬下一颗糖葫芦,未脱稚气地圆润脸颊,顿时鼓了起来。 苗跃伏见林知皇吃东西的模样可爱,心情更好:“算起来,我也是你表哥。好心给你带串糖葫芦来,谢都不道一句?” 林知皇又白了苗跃伏一眼:“你这窃书贼,盗看了我林氏多少书?吃你一串糖葫芦,还想让我给你道谢?想的美。” 听林知皇如此说,苗跃伏不但不怒,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你倒是待我一如往昔。” 笑过后,苗跃伏面上浮出嘲色,自说自话道:“今日我成了八浒之一,好多以前看到我,都无视我的人,突然一下就与我熟络了起来。” “这些人见了我,都上来与我搭话套近乎,就连你那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小姑,今日见了我,也不再是看穷酸亲戚的眼神了,而是给了我笑脸。真无趣。” 林知皇吃着糖葫芦,听苗跃伏如此说,抽空回了一句:“你也无趣。” 苗跃伏棕色的瞳眸中闪过杀意,转头看向林知皇时,又收敛了眼神,语气平静的问:“为何?” 林知皇无知无觉的笑了笑,将手中吃空了糖葫芦的竹签,塞回到苗跃伏手里:“在意无趣之人眼神和话语的人,难道不是更无趣之人?何必为他人对你的态度所扰?你都说了,他们是无趣之人。” 苗跃伏一愣,看着手中光秃秃沾有红浆的竹签,笑了起来:“你这话有意思。” 第826章 林知皇的尴尬过往,梁峰原依命回返 自此之后,苗跃伏凡来林氏藏书楼,都会给林知皇带一串糖葫芦,为防留下痕迹,苗跃伏最后还会任劳任怨的,将林知皇吃空丢回给他的糖葫芦串签带走。 两人的关系渐近,互相没有朋友的两人,开始视对方为友,尽管双方都未说出口。 在林氏藏书阁内,两人各自看完书后,偶尔也会谈一谈心。 时光飞逝,林知皇与苗跃伏在藏书阁相识已有一年。 “袖子撸起来。” 这日,林知皇如往常一般,在藏书阁一角席地看书,苗跃伏翻身进了藏书阁,却没如往常那样,走往兵书陈列的那片书架柜,而是径直走到林知皇身前,冷声让她将袖子撸起来。 “怎么了?为何生怒?”林知皇与苗跃伏相熟已久,抬头一见他的表情,就知他生气了。 苗跃伏蹲下身,强硬的拽过林知皇的胳膊,将她的袖子撸到臂弯处,见她臂上果然有几点殷红的血点,腮侧肌肉紧绷。 “疼吗?”苗跃伏看着林知皇臂上用长针刺伤的地方,棕色的瞳眸里染上煞意。 林知皇颦眉,从苗跃伏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将袖子放下,眸色清冽的看着苗跃伏:“你如何知晓的?” 苗跃伏腮侧肌肉越发紧绷:“今日我在花园的树上小憩,偶然看到的。林者蕊总这样?” “她好久没这样了。”话说到这里,林知皇瞪了蹲在身前的苗跃伏一眼:“你以后在藏书阁外,不要总盯着我。” “为何?” 林知皇:“........” 因为林者蕊是妒忌心极强的人。 在有我和她的地方,有人注意我比注意她多,她便会生妒。 紧随而来的,便是私下的言语打压,以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治人手段。 苗跃伏:“为何不说话。” 林知皇:“干你何事?一点针扎小痛而已,我都不介意,有何关系?” 苗跃伏盯着林知皇不说话。 林知皇颦眉:“你的眼神.....” “要我帮你杀了她吗?”苗跃伏眼底杀意弥漫。 林知皇眉头颦的更紧:“如今我乃平阳虎而已,等我长成,这些曾欺辱过我的犬类,我自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话说到此,林知皇看着苗跃伏满含杀意的棕眸,一字一顿道:“我不用他人帮,我要靠自身之力,解决一切难事。” 苗跃伏追问:“怎么解决?” 林知皇见苗跃伏老毛病又犯了,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压根就没听她在讲什么,不由大翻了一个白眼,敷衍回道:“时机到了,我会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 “我还小,两年后再考虑此事。” 苗跃伏突然安静下来,平静的看着林知皇,郑重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林知皇看疯子似的瞪苗跃伏,低斥道:“走开,不明不白的离开林府,去了外面,我才是陷入险境了。” “相信我......” “不相信!”林知皇果断摇头打断苗跃伏的话:“我手无缚鸡之力,又长得绝美,去了外面,定惨绝人寰!” 苗跃伏:“..........”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苗跃伏神色郑重。 林知皇见眼前人说不通,耐心告罄,不客气的开始赶人:“谁要你保护?我在这里待着好好的。你快点走,不要打扰我看书。” 苗跃伏棕色的眸子平静地盯着林知皇,良久不动。 “看什么?我脸上有字不成?实在闲的无聊,一边看书去。”林知皇不耐道。 苗跃伏平声道:“你竟然自己说自己长得绝美,脸皮真厚。” 林知皇瞪眼:“我非是绝色?” 苗跃伏又仔细看了林知皇的脸一会,道:“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林知皇:“..........” 无语过后,林知皇见眼前人眸中杀意并未消退,突然道:“你要娶我吗?” “什么?” 林知皇突然道出此句,苗跃伏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不愿意了?” 林知皇恶意十足的看着苗跃伏,轻笑道:“突然想到,通过嫁娶,我也是可以离开林府的。你这般穷追不舍的问,看来是想‘救’我了。” “怎么样?想用这种方式救我吗?” 十三岁的苗跃伏分外震惊的站起身,低头看着眼前才十一岁的林知皇,扬手捂住鼻子,一张尚显青涩的俊脸,霎时涨的通红:“你知道什么是嫁娶吗?就乱说,真不害臊。” 话落,苗跃伏转身几个借力,轻巧的越到梁上,身影极快的在梁上闪了几下,一息功夫间,就没了人影。 往后,林知皇再没在林氏藏书阁内见过苗跃伏。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林知皇从贴身侍婢的谈话中,听到了苗跃伏在那日过后的第五日,就结束了林府客居,被其嫡母接回了苗府的消息。 花铃听林知皇讲到这里,忍俊不禁:“所以,那位苗郎君,当时被您孟浪的求娶之言,吓得连夜就逃了?” 林知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缓声道:“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主公的意思是,您现在不这么想了?”随边弘调侃道。 温南方眉峰敛的极紧:“您以前,在林府后宅,竟过得如此艰难。” 温南方此前以为林知皇不是‘本人’,故而对林知皇幼时在盛京是如何生活的,并不在意。 此时,温南方听林知皇讲说她与苗跃伏幼时之事,只注意到了她当时艰难的处境,心间似有如锥之刺在扎。 主从几人说话间,特属于梁峰原的冷寒声音,从书房门外传来:“主公,峰原领命回返!” 林知皇听到梁峰原的声音,一双含丹凤眸骤亮,站起身从书案后转出,亲自去迎梁峰原。梁峰原三日前接到林知皇派人发来的召回令后,安排好手下事,立即便从五百里外的俘兵营,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赶回。 “了望,你到的正及时!走,随本王一同去议事殿,见苗跃伏!”林知皇托扶起梁峰原向她抱拳行礼的手,携着他往议事殿方向走,悦声道。 “诺。”梁峰原站直身,面容冷硬如冰,但动作却极为顺从的随着林知皇相携的力道往前走。 第827章 林知皇接见苗跃伏,杀意对出。 温南方与随边弘紧随其后从书房内行出,见此时站在书房外,被林知皇亲自托扶起身的梁峰原,入王府竟未缴械,背后仍旧还扣着名器‘双月斩墨’刀,不由齐齐皱了眉头。 花铃作为林知皇的近身护卫将军,当即就肃正的点了出来:“梁将军,入王府,为何不缴械?” 梁峰原冷声回道:“依主公之命。” 林知皇对花铃摆手:“本王吩咐的。” 林知皇此言一出,再联想她先前所言,随边弘与温南方心里同时有了猜测,脸色严肃起来。 “主公......” 温南方话声还未落,林知皇便不容置疑的吩咐道:“聪深、聪渊,你们二人先去处理刚才王府正门外炸雷之事的后续事宜。” “其他事,等本王‘见’完来投的苗跃伏,再细聊。” 林知皇将‘见’这一字,咬的极重。 随边弘与温南方见林知皇已有决断,不再多言,齐齐向林知皇拱手接命,退了下去。 林知皇带着梁峰原与花铃来到议事殿时,苗跃伏已是候在了那里,手中还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权王殿下,好久不见。” 苗跃伏见林知皇大步行入殿内,棱角分明的阳刚俊脸上,霎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棕色的眸子愉悦的眯起,紧紧地盯在林知皇身上,未分给旁人半点余光。 花铃见苗跃伏未对林知皇行下对上的见王礼,剑眉立时竖了起来。 梁峰原冷寒的狼眸,锁定苗跃伏周身几处要害位子,在殿内下首靠左的位子站定,全身肌肉微紧,蓄势待发。 林知皇见梁峰原已是站到了离苗跃伏五步开外的位置,唇角微勾,对苗跃伏的随性,未作多言,不辩喜怒的颔首,走至上首座位,端坐下来,俯视立在大殿中央灿笑的苗跃伏。 “将起,好久不见。” 苗跃伏笑着将手中的糖葫芦朝上首方向递出,悦声道:“给,每次见面时,我都会给您带的。” 林知皇浅浅一笑,摇头:“本王如今,已不是那个爱吃糖葫芦的小娘子了。” 被林知皇拒绝,苗跃伏收起递出的糖葫芦,笑容也随之收了起来,棕眸微敛,认真地看着上首处,着一身王服蟒袍,容颜贵丽逼人,周身气势威厉的林知皇。 花铃见苗跃伏几次三番对林知皇无礼,终于忍耐不住,厉喝出声:“几次三番直视殿下,无礼!” 苗跃伏听到花铃的厉喝声,转眸平静的看了眼立在林知皇身后的花铃,而后又将视线落回到林知皇身上:“那时我就发现,您聪慧以及,倒是没想到,您能走到如今这步。” 林知皇挥手让花铃退下,浅笑着回道:“过奖。” 苗跃伏见林知皇还是一如既往的并不谦虚,再次灿烂的笑了起来,朝气的问:“殿下,当初您说的,让我娶您这话,可还作数?” 林知皇方才已经尴尬过此事,此时听苗跃伏提起这番旧事,倒也淡定,缓声回道:“将起,那话不过是幼时地玩笑童言罢了,怎可当真?” 苗跃伏面上笑容再次收了起来,仍是道:“您如今若不愿嫁人,我’嫁‘给您也行。” 林知皇却不再接此话,眉目沉下,曼声问:“听下人来报,将起你这次来,是欲来投效于本王的?” 林知皇拒绝之意明显,苗跃伏棱角分明的脸侧线条越发凌厉,眸中溢出杀意,反问道:“您觉得呢?” “本王不信。你有野心,如何会辅佐他人?”林知皇眸中亦是带上的杀意,直视苗跃伏带着杀意的棕色瞳眸,缓声道。 苗跃伏看见林知皇那双漂亮的凤目中染上杀意,平声道:“难怪自我进来,你连近我身都不曾,原来是在提防于我。” “还以为你会知道的晚点,我们总能叙旧一番,倒是没想到,你现在就知道了。” 话说到此,苗跃伏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糖葫芦扔在地上:“看来你从褚施那,审出一些东西了。如今,你知道多少?” 脸皮已经扯开,林知皇也不再多做掩饰,气势威肃的一抬手,大批青雁军整齐划一的快速奔入议事殿,将整个大殿下方团团围住。 青雁军将立在殿中的苗跃伏密不透风的围住后,花铃下令道:“绞杀阵!列阵!” 花铃此言落,殿内的青雁军,立即分裂为两排,前排冲锋兵执枪列阵,后排弓箭手错落而站,速度极快的弯弓搭箭,瞄准站在殿内中心位置的苗跃伏。 青雁军闯入殿内列阵时,苗跃伏没有丝毫躲避反抗逃跑的意图,就这么神色平静的站在殿内,一直看着堂上端坐的林知皇。 花铃见苗跃伏一点反抗都不做,就这么放任自己被青雁军封围起来,只觉此人言行不可测,剑眉皱的更紧,上前一步,平行站在林知皇座位左侧边,手中长枪紧攥,时刻警惕着立在堂下的苗跃伏。 梁峰原与苗跃伏被青雁军同时包围在殿中,一双狼眸紧紧地锁住苗跃伏,只等林知皇一声令下,他便出手拿下苗跃伏。 林知皇淡声问:“本王中异人蛊的事,你知道吗?” 苗跃伏:“知道。” 林知皇又问:“何时候知道的?” 苗跃伏眸中闪过狠色:“三年前。” 林知皇轻笑一声:“竟然不是七年前。看来,我中蛊时,你并不知情了。” “你脑中所中之蛊的引蛊香,在我手上。”苗跃伏平静道。 林知皇挑眉:“这就是你有恃无恐,敢只身前来的原因?” “我只身前来,是想见你。” “哈,见本王作何?” “我心悦于你。” 林知皇仰首哈哈大笑:“你不会以为,如此说,本王便会对你动心吧?” 苗跃伏皱眉:“你不信?” 林知皇止了笑,摇头:“你的真心如何,本王信与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知晓你有吞噬之心。” “什么意思?” 林知皇凤目敛起,笃定道:“你在觊觎本王手下的势力。” 苗跃伏:“..........” “环儿,你不累吗?只做一个女人不好吗?” 苗跃伏此言刚落,梁峰原背附的双月斩墨刀瞬间出鞘,震响着嗡鸣之声,呈回旋之势向苗跃伏双脚处旋飞而去。 第828章 林知皇对苗跃伏之恶 苗跃伏反应也快,在梁峰原出手的瞬间,仰头向后跃空翻跳,动作敏捷地避开梁峰原袭来的回旋双刀。 与此同时,苗跃伏双腕交握互扣,从腕上配带的一双极为不起眼的铜镯中,各自抽出一根米粒粗的玄铁线,在翻跃间,套住了其中一只旋飞过来的弯刀,凌厉地甩向了圈围在他左侧的那群青雁军。 梁峰原单手接住一支落空旋飞回来的弯刀,翻腕旋刀,再次让手中之刀向准备闯阵的苗跃伏大腿位置飞去,同时身形几个大跃起落,赶在苗跃伏甩向青雁军阵口处的那只弯刀,开始旋飞伤人时,稳稳地握住了刀柄,收回了自己的刀。 一息功夫间,梁峰原与苗跃伏两人就你来我往的对了近十招,护在林知皇身侧的花玲见状,冷声道:“要活口!弓箭手准备,射!” 花玲此声令下,梁峰原机敏地收刀后撤,十余支箭矢,齐齐向殿内的苗跃伏非要害位置,急射而去。 苗跃伏见四面八方同时来箭,面上闪过厉色,手指翻动,两根近有两丈长地玄铁线,绕过周身,将急射而来的十余支箭矢,尽速削去了箭头,箭身分离,掉落在他周围地面上。 梁峰原见状,再次旋刀跃入阵中,与苗跃伏交斗在一起。 就在这时,又一声距离颇远的惊天雷响,突然从议事殿外传来。 林知皇听到这声雷响,冷肃地面容上寒气越发浓重,抬手做了一个‘止’的手势,唤道:“了望。” 梁峰原听到林知皇唤他,逐渐收了对苗跃伏的攻势,向后抽身。 很显然苗跃伏也没有再与梁峰原交手的打算,也逐渐收势。 “你做了什么?”林知皇冷声问。 “炸了库州城中的知字楼。”苗跃伏刚尽全力与梁峰原交完手,回话的气息稍有不稳,但神色却格外平静。 库州州城中开办的知字楼,最近人潮涌动,如过江之水。 林者棋如今正在负责库州各地知字楼的开办,见知字楼内每日人满为患,水泄不通,于是,为控制知字楼中的人流数,让入楼习字的百姓,有更好的体验。林者棋定出了同时入楼者,必不可超过百数的限制。 若被炸的地方当真是知字楼,那至少有百名好学的百姓,无辜被卷入了乱事中。 林知皇闻言,放在宽椅扶托上的手,骤然用力,面上浮出怒色:“你这个疯子!那些,都只是无辜百姓!” 苗跃伏面容平静道:“你若再对我动手,下一个被炸的,便是库州城闹市。那里,正人声鼎沸。” 苗跃伏此言一出,梁峰原与花铃同时有了起势进攻的动作,林知皇抬手止住梁峰原与花铃的动作,凤目中染上隐忍的血色:“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视人命为草芥。” 苗跃伏见林知皇生怒,唇角反是愉悦的挑了起来,平声道:“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岂能没有伤亡?在动乱里,会死的百姓,是他们的命数就到这里了。等天下重归太平,百姓自会安居乐业,他们会再次增多。如今的死伤,不过是大势所趋。” 林知皇放宽椅扶托上的手,因为用力紧握,指尖越显玉白:“知道本王最恨什么吗?” “恨什么?”苗跃伏目光,落在林知皇泛白的指尖上。 “最恨被人威胁。” 林知皇此言一出,苗跃伏棕色的眸子微动,眼中的平静之色褪去,换上了难以置信。 “没错。”林知皇眸色幽暗的盯住立在下首的苗跃伏,缓声道:“第一次与你相遇时,你便威胁了本王。你已是为我所恶。” 苗跃伏面上露出错愕地表情,低喃道:“当时你明明......” 林知皇讽刺一笑:“形势比人强,为了自保,我只能伏低。” “那之后你我为友?” “自然是为了稳住你。本王那时羸弱,你若起杀心,必亡于你手下。本王在势微时,对钟玲媛都可弯腰,多你一个,本王受得。” 苗跃伏勃然大怒:“你骗我,你竟无一刻视我为友?” 林知皇一字一顿道:“不问自入,是为贼人。喜怒杀人,是为暴虐。你这样的人,在本王眼里,比钟玲媛、林者蕊之流,更为小道。” “与你相识的那段回忆,本王如今想来,只有尴尬。” 林知皇反问:“知道本王为何感觉到尴尬吗?” 苗跃伏死死地盯着林知皇,仿佛如此便能将眼前人看穿。 林知皇见苗跃伏不说话,继续吐出诛心之言:“因为,曾伏低讨好与你这样的人,是本王难以启齿的尴尬。” “哈,你竟是一直在欺我?” 苗跃伏仰头清啸一声,手中的玄铁丝翻飞,双目赤红的向上首处,林知皇端坐的位置冲杀而来。 周围列阵的青雁军立即合阵,对其进行围阻。 梁峰原旋刀上前,再次与苗跃伏战到了一起。 苗跃伏被众人所缠,无法靠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半步,而林知皇顾忌着苗跃伏刚才所言,也一时无法对他下杀手。 两人,再次如初见时那般,互为掣肘。 林知皇看着堂下被众人围攻的苗跃伏,唇边浮起嘲意,将他刚才所说的话,返还给他,轻声道:“将起,你不累吗?只做一个男人不好吗?” 林知皇此言一落,苗跃伏显然更怒,出招稍急,便露出了空挡,与他交手的梁峰原凑着这个空挡,欺身上前,近了苗跃伏的身,反肘硬怼了他胸腹位置一击,在苗跃伏失力的瞬间,梁峰原一气呵成的将他反压在了地上。 梁峰原将人反压在地上后,二话不说,扬刀便将苗跃伏的肩胛处捅了一个对穿,以刀将他定在了地上。 苗跃伏肩胛被梁峰原捅穿,先是不可抑止地仰头痛嚎了一声,紧接着便仰首大笑起来。 苗跃伏如此大笑,看得向来面无表情的梁峰原,都皱了眉,手上用力,准备将已插入苗跃伏肩臂处的刀,在他体内旋转一圈,看他可还能在剧痛中笑出声来。 “师兄,看在我们同在守山书院求过学的份上,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等会闹市街头又炸了,殃及了更多的无辜百姓......你主公,可能便要对你生怒了。”苗跃伏察觉到梁峰原的意图,停了疯笑,语色平静道。 苗跃伏此话刚落,议事殿的门,被人从外打开,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快步行入殿内。 温南方扫了眼已被梁峰原拿下的苗跃伏,拱手对上首位端坐的林知皇禀报道:“主公,刚才巡吏来报,库州城内的知字楼,被炸了。楼内百姓,死伤无数。” 随边弘紧接着肃声禀报道:“街市上也出现了一些百姓在疯跑大喊,是您不敬道法,擅囚得道仙师,残暴不仁.....” “故而天道降下惊雷神罚,殃及了您治下百姓!” 第829章 林知皇:清平道,是附骨之蛆,你,亦是暴虐之人 温南方与随边弘禀报完外面的情况,林知皇视线调转,落在被梁峰原压趴在地的苗跃伏身上,面上杀意难抑,一字一顿道:“苗——跃——伏!” 苗跃伏见林知皇大怒,再次扬声大笑:“如何?可是想杀了我?权王殿下,对人的好恶你能装,但你刻在骨子里的仁善,却是难以掩藏的。” “若无十足把握,我岂会只身前来见你?” “你当真,要为了杀我,而要让你治下的那些无辜百姓,做我的陪葬吗?还有你体内的异人蛊,只有我能解!” 苗跃伏此言一出,温南方、随边弘、梁峰原、花铃等人,面上皆露出怒色。 随边弘的桃花眼危险的敛起:“主公,将这人拖出去,挂在城门上,先斩一脚,若库州城内哪里再被炸,就再斩他一肢。” “我就不信,效忠于他的那些清平道道徒,会坐视他们欲要辅佐之人身残,而无动于衷!” 苗跃伏大笑:“那你便试试。” 林知皇摇头,沉声对随边弘道:“他喜杀人,也不怕死。在入王府前,他必是早已算计到了这点,如此做,他手下人未必会停止计划。” 苗跃伏笑声渐收,悦声道:“环儿果然了解我。” 梁峰原狼眸中敛出冰霜,手下用力,转动插在苗跃伏肩胛中的刀柄,鲜红的血液自苗跃伏伤处汩汩流出,有几点血渍喷溅到了梁峰原脸上。 苗跃伏咬牙忍住痛呼,腮侧肌肉紧绷,棕眸中却染上兴奋之色:“师兄,我都说了,让你别伤我,为何总这般无视人?” 梁峰原不理会苗跃伏,转头看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以眼神询问林知皇:杀否? 林知皇眸中带出的考量之色逐渐散去,正欲开口,一直注意着她的温南方先一步截断了林知皇欲下之令。 “主公,不可!”主公的异人蛊还未解,此人不能死。 话落,温南方从林知皇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梁峰原,摇头重声提醒他:“师兄,不可!” 苗跃伏脸上的笑容越发兴奋,对周围人的反应毫不在意,忍着肩胛处传来的剧痛,努力抬头,看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 苗跃伏缱绻道:“环儿,我待你乃真心,我们在一起,强强联手不好吗?” “如此,我们的路都会顺很多。这天下,一定会是我们的!” 林知皇俯视被梁峰原压制在地上的苗跃伏,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苗跃伏无视林知皇所回之言,继续道:“环儿,你可是不喜清平道?我也憎清平道甚深,你与我一同联手,除去它如何?嗯?” 苗跃伏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都面露诧色。 温南方与随边弘眸光调转,看向苗跃伏的眼神,越发警惕。 林知皇却听出苗跃伏这话里的真心,眯眼道:“你欲除去清平道?” 苗跃伏颔首,平静道:“治世之道,清平道半点不通,他们不过是群吸血的蚂蟥,行的是愚民之策,此害深远,这种势力不可存于世,否则移祸百世。” 林知皇看着苗跃伏不说话。 苗跃伏继续道:“环儿,你以女身立世,妄图成就一番大业,今后你将会面临怎样的艰险,历经怎样的磨难,遭受怎样的攻讦,你当真仔细想过吗?” “为何你,一定要让自己活的如此累?” “荣华富贵,世间的珍奇猎宝,女人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我都可以给你。” 苗跃伏棕色的瞳眸中附着上祈求之意:“和我在一起如何?我会护你一辈子的。” “如今已是天下大乱,各地各自为政,诸侯并起,多乱一刻,战祸便不会止,死伤之民将会更多,若想尽早摒除脓疮,有些不正道的手段用来,也无可厚非。” “从大局上来看,它才是最优的破局之法!” 林知皇摇头:“将起,还是那句话,我们道不同。清平道,是附骨之蛆,你,亦是暴虐之主。” 引蛊香,只要在,便能查出蛛丝马迹。褚施亦在我手。 尚有四个月时间,我不急。 苗跃伏蛰伏如此久出现,不知已做了怎样的准备,一旦完全现身于世人眼前,害处必不会比清平道小。 此人行事诡秘,为人暴虐,不能留,亦不可留! 想到此,林知皇下了决心,眼神变厉:“了望,杀......” 林知皇的杀字还未落音,林婉娘突然冲闯入殿,急声道:“大姊,不可!” 议事殿内的温南方、随边弘、梁峰原、花铃等人同时调转目光,看向突然气喘吁吁冲闯入殿的林婉娘。 林婉娘快步行至上首,花铃不知她来意,见她此时近林知皇的身,面容冷肃的抬枪阻止林婉娘靠近林知皇。 林婉娘面露急色:“大姊!” 林知皇心里已有不好地预感,皱眉挥退花铃,让林婉娘近前。 花铃将枪移开,林婉娘立即上前,对林知皇附耳小声禀报道:“主公,刚才知字楼被炸时,手下影使早已盯住的几处清平道窝点,并无异动。” “散乱在库州城城内的清平道道徒,属下刚才便命人尽数抓了,但城内现今散播的那些关于您乃触道天罚之人,波及治下之民的谣言,仍有人在城中继续散播!” “主公,放炸雷炸知字楼,以及散播谣言的人,与清平道并不是一伙的!这苗跃伏手下掌有两股势力!” “您此时若杀他,我们的后手,恐不能阻止闹市再被炸!别处亦然!” 林知皇听完林婉娘的禀报,转首看向堂下的苗跃伏,沉声道:“你果然留有后手。” “你脾气硬,总得防着你不愿谈判,不管不顾非要杀我。”话落,苗跃伏见林知皇看着他不说话,悦声大笑:“环儿,你蛰伏五年,一出世,便震惊天下人,掌下九郡。我蛰伏六年,若只是依靠清平道的势力,暗下成事,又如何能配你?” 就在这时,一直以膝压制着苗跃伏的梁峰原,骤然失力向后倒去。 第830章 换与胁,策为何? “了望!”林知皇见梁峰原突然失力向后仰倒,惊站起身,欲要冲下堂去扶。 “主公!”花铃立即拉住林知皇,挡身在她身前。 花铃手中的枪握地更紧,警惕地盯着趴在地上的苗跃伏,对正围在苗跃伏左侧的两名青雁军打了一个手势。 这两名青雁军立即意会,快速上前将已陷入昏迷的梁峰原拖离苗跃伏身边,带离阵心。 苗跃伏全程目色平静地看着,并不做其余动作。 梁峰原被青雁军拖离阵心后,温南方神色冷凝的快步上前,从袖中掏出帕子,以手隔着帕子,单膝跪地仔细去查看梁峰原的情况。 “了望怎么样了?”林知皇急声问。 “中毒了。”温南方见梁峰原嘴唇乌紫,凝声回道。 随边弘目光含煞的看扫了一眼趴伏在地的苗跃伏,快步走去殿外,让候在外面的侍从去宣喻轻若过来。 林知皇面上显出怒色,咬牙低斥:“苗跃伏!你这鼠辈!” “我杀人,从不用毒杀!”苗跃伏听出林知皇话里的鄙夷之意,不悦地扬声道。 温南方侧头,眸色极深的看向被一众青雁军所围的苗跃伏,淡声道:“遇见比你强的,就下毒了?” “我血液带毒,是他非要伤我。沾染到我的血,中了毒,乃自作自受。” 苗跃伏嗤笑道:“我早便与他说过,不要伤我。” 没了梁峰原的压制,苗跃伏反向抬手,一声不吭的抽出将他钉在地上的弯刀,皱着眉缓缓地站起身来。 圈围着苗跃伏的青雁军见他此时的动作,如临大敌。 “权王殿下,再过两刻钟,我若不能好手好脚地走出王府,闹市也要被炸了。”苗跃伏见到林知皇眸中不加掩饰的杀意,再度灿笑起来。 “解药。”林知皇冷声道。 “什么解药?谁的解药。” “了望所中之毒的解药。” “异人蛊的解药,你不想要吗?”苗跃伏抬手沾了沾自己肩胛处流出的血,弯起眉眼,笑望林知皇。 林知皇眸中的杀意更深:“你闹出这番动静前来,究竟想在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我真是来见你的,欲与你叙旧,再合作一番,但你的行为,让我很不高兴。” “你亦让本王很不高兴。”林知皇眯眼,柔声道:“解药交出来。” “将褚施交出来。” 林知皇:“..........” “还要犹豫吗?炸雷所埋的位置,没有一天时间,你手下的人不可能找寻的出来。而两刻钟后,我若不能走出王府,闹市便会被炸。” 苗跃伏再度笑了起来:“还有别的地方,亦有埋下炸雷。等闹市的那颗炸了,我再告诉你,下一颗炸雷会在库州城内哪里响起。我们的游戏也就正式开始了。” 苗跃伏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面露怒色。 温南方突然开口道:“主公,让他走,褚施也可以给他,但引蛊香和梁将军所中之毒的解药,他必需留下。” 林知皇面如寒冰,不说话。 苗跃伏盯住林知皇,平静道:“两年期的抑蛊丸,我血毒的解药,换褚施。” 随边弘先林知皇一步,厉声道:“成交。” 一刻钟后,苗跃伏独自一人带伤离开了权王府。 一个时辰后,整个库州城戒严,街上来往的百姓全数暂避归家,居家不得外出。 官兵巡道搜查,每家每户亦会按人口户数,逐一进行核对,道不明来历者,暂时收押入牢。 为安抚民心,街上有锣兵敲锣宣讲:有清平道内的妖道潜入库州州城,欲祸乱此地百姓,权王府正大门与知字楼已被妖道用火器所炸。 为确保此地百姓安危,尽快抓捕妖道余孽,权王下令,全城戒严搜查! 有被官兵赶回家的一对年轻小夫妻,听着街道外整齐划一兵士巡道踏步声,当即便在屋里,战战兢兢地小声讨论起来了。 “突然怎么了这是?官兵说是有妖道作乱,是吗?”女人问自家男人。 “刚才在王府外,确实有个自称为道士的人,突然引了天雷下来,炸死了好几人呢。死前他还喊了些大逆不道之言......” 男人话说道这里,小声与自己女人附耳,神神秘秘的讲了那道士死前所喊之言。 女人听后捂嘴,双目大睁:“当真?那岂不是说,权王殿下到时会成为帝......” “嘘....”男人嘘了一声,斥道:“这话你知道便罢,不要再乱传了。” 女人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闹市街道旁的一处宅子里,一对父子也正在惶惶不安的聊着外面的事。 “爹,我刚才在知字楼外看的清清楚楚,就是突然有一道雷劈下来,将知字楼给炸了的!” “你小子,没听到官兵在外面宣讲吗?知字楼是被妖道用那什么火器炸的!”被男子叫做爹的老人,一跺手杖,吹胡子瞪眼道。 “爹,官兵的话,您岂能全信?您不在现场,您是没看到当时那场景,哎呦....真是血肉模糊啊...啧啧.....”该男子言语中带有几分幸灾乐祸。 “妖道果然当诛!”老人听后,怒道。 男子见自家爹已经开始骂起了妖道,凑过去神秘道:“爹,您说.....会不会是权王殿下以女身掌权,倒行逆施,所以上天看不过眼,因此降下了这天雷.........” 该男子话音还未落,他爹一巴掌就呼到了他脸上:“狗东西,胡咧咧个啥?” 老人家重重地一拄拐棍,怒骂道:“忘了之前城内世家把持粮食,坐地起价,闹得我们家都要典当祖业,买粮求活的时候,是谁打压世家,调控粮价,给了我们一家老小活路了?” 男子捂着脸,不敢再说话了。 库州城内戒言,各种关于炸雷的流言蜚语,在暂只能居家的百姓嘴中四起。 谈论话题的中心,皆都离不开权王。 入夜,随边弘一身黑衣骑马在前,身后跟了一架青棚马车,以及一队士兵,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往东城门方向笃笃行去。 到了东城门下,随边弘掏出权王手令,守城将见令立即开门放行。 随边弘出城行了近有一里路,便见百丈处,有火光点点,近前了便见苗跃伏肩上缠着吊臂,周身围了数十人,正面容平静的等在那里。 苗跃伏见到随边弘前来,灿笑道:“师兄果然守时。下午见面时,没机会叙旧,别来无恙啊。”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闪过厉色:“叙旧不必,本来就与你无甚交集。” “药呢?”随边弘伸手。 苗跃伏收了笑:“实在想不通,师兄这样的人,怎么会选择辅佐环儿,是因为别有所图吗?” 第831章 炸雷谁都有,以牙还牙 随边弘嗤笑:“你确定要继续在这里与我相谈,耽误时间?如今库州城中全面戒严,你的炸雷之胁已是无用。你虽在来前派人监察过四周并无埋伏,所以来了,但你这时在此待了已有一刻钟,若在你来后有军队动身过来,你以为你能走?” 苗跃伏也笑:“师兄,早已谈好的事,我信守承诺,你若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之道。” 随边弘挑唇妩看苗跃伏:“那你就试一试,我是不是君子。” 苗跃伏笑容敛起,错身路过随边弘,亲自去确认躺在青棚马车里的人,是否真乃褚施。 苗跃伏撩开马车帘子,见褚施无知无觉的躺在马车内,跃身上了马车,入内确认他的情况。 “师兄下手倒狠。” 苗跃伏见褚施气息尚在,身上却没一块好肉,明显受了重刑,掀开马车帘子,跃身跳下车,摆手让跟在身边的秦河将马车牵走,转身对随边弘道。 随边弘不理会苗跃伏这话,直接道:“药呢。” 苗跃伏见到了褚施,倒也干脆,从怀中掏出两瓶药,递向随边弘。 随边弘却并未伸手去接,向后招手,一身男子装扮的喻轻若上前,隔着手帕从苗跃伏手中接过药瓶,打开仔细确认。 苗跃伏见状,平声道:“怎么,师兄怕我骗你不成?” “小道之人,自然需提防。”随边弘慵声回道。 苗跃伏被嘲,也不生怒,灿笑道:“师兄,你若实无野心,只求安定,来我这里,也是可的。” “我定礼贤下士,厚待于你,保随氏一族百年不颓。” 随边弘慵懒地勾起唇角,桃花眼眯起,上下打量苗跃伏:“将起,以前只知你性格孤僻,不喜与人结交,现在看来,师兄倒是对你误会颇深。” “我出身三品世家,又只是记名嫡子,师兄出身高贵,眼里自然没我了。无妨,现在我们再相熟也不晚。”苗跃伏平声回道。 喻轻若在这时也确认了苗跃伏给出的两瓶药乃真,对随边弘点了点头。 随边弘见喻轻若点头,不欲再与苗跃伏多言,翻身上马,便要带人离开此处。 苗跃伏上前两步,拉住随边弘的马缰。 “师兄,且慢。” 苗跃伏这一动作,让跟在随边弘身后的那队精兵,立即刀剑出鞘。 苗跃伏身边侍立的数十护卫见状,也立即警惕的刀剑出鞘,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还有何事?”随边弘垂眸下望攥紧他马缰的苗跃伏。 苗跃伏道:“师兄,我这次来,是真想与权王殿下好好叙旧相谈的……” “岂料,她一上来,便想致我于死地.......如今闹成这样,我亦十分难受……” 随边弘看着苗跃伏,只听他讲,并不说话,精致的面容浮上几分嘲意。 “褚施乃我师父,我无法对他的生死置之不理。” “我的歉疚之心,还请师兄帮我带给她。” 苗跃伏话说到此,伸手从怀中掏出那只在库州州城的留宝斋中,用心为林知皇挑选的八宝彩悦石蟒镯,递给随边弘。 “这只镯子.....也劳烦师兄帮我将带给她。今日我与她闹成这样,倒没机会送出了。” 随边弘见苗跃伏神色认真,心中思量了片刻,隔着帕子接过苗跃伏递来的镯子。 苗跃伏见随边弘接过了镯子,郑重地对随边弘行了一个拜谢礼。 两年,就再等两年。 两年后,等我正式立身于世人眼前,站到与你相配的位置,再来求娶于你。 苗跃伏心中暗下此志,翻身上马,带着手下人与那架载有褚施的青棚马车,快速离开这片地方。 随边弘看着苗跃伏那行人快速离开的背影,危险的挑起唇角。 “苗跃伏,后会无期。” 半刻钟后,接连两声巨大的雷爆之响,从苗跃伏那行人离开的方向传来。 褚施所乘的马车突然被炸雷爆开时,苗跃伏因心情不佳,调快了骑行的速度,正面容冷肃地骑马快速行在队伍的最前方,秦河骑行在他侧后方。 “主人!” 秦河感觉到熟悉的爆炸冲击波地热浪时,第一时间跃身到了苗跃伏所乘的马背上,整个人包住苗跃伏,往道路边沿的山沟里滚去。 接连两声爆炸的响动过后,羊肠小道上,哀嚎之声四起,残肢断臂横飞,四肢不全尚还存活的人在地上凄叫翻滚。 苗跃伏早先肩胛就便被梁峰原所伤,此时被秦河扑跃下马,摔下山沟,即使秦河将他护的再是周全,身体在滚坡时,也不免被坡上的断枝乱石所伤,肩胛处疼痛加剧。 “哼。”苗跃伏在坡下坐起身,痛的闷哼出声,手抚上自己受伤的肩胛,急喘了一口气,脸上血色全无,冷汗如柱,耳边嗡鸣声不断。 秦河摔在苗跃伏身边,已没了动静,不知生死。 前来接应苗跃伏的人马,在百丈开外,见苗跃伏所在的车队被炸,吓得魂不附体,领头的秦韵急速驱马赶来事发地,视线急迫的在地上缺胳膊断腿,正不断翻滚哀嚎的人身上逡巡。 “主公!主公!您在哪?”秦韵在地上翻滚的人里,没有见到苗跃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越加惶惶不安。 秦韵的视线,已不自觉的在倒在地上,完全没了动静的人身上小心确认。 “秦韵。”坐在坡下的苗跃伏咳出一口血,洪声道。 秦韵听到这声相唤,如逢甘霖,翻身下马,立即倾身滑下山坡,来到苗跃伏身边,确认他的情况。 “主公!您有无事?”秦韵单膝跪在苗跃伏身前,急切地查看他身上的伤。 苗跃伏强忍耳中嗡鸣作响的不适,拂开秦韵的手,不让他碰自己:“血有毒。” 苗跃伏不适地摇晃了几下脑袋,神志逐渐回归清明,立即急声问:“师父,师父如何了?” 秦韵刚才一来此处,就在地上看到了褚施的上半边尸体,此时听苗跃伏急声相问,面色沉重的对苗跃伏摇了头。 苗跃伏见秦韵摇头,单手抱头怒声低吼:“该死!引蛊香所藏之地,师父还未告知于我!” 秦韵见苗跃伏暴怒,立即扶住他:“主公,这些东西没了就没了!那权王殿下自找死路,您又何必......” “你知道什么!我的夫人,只能是她!我只要她!”苗跃伏怒吼。 怒吼过后,苗跃伏转眸看向库州州城的方向,凄笑两声,狠声道:“环儿,你竟这般想让我死,连解药也不要了,只为炸死我,哈哈......” 苗跃伏笑着,眼角落下了泪:“褚施死了,你的异人蛊,彻底无解了.....哈哈.....” 第832章 随俐,字伶明 “主公,我们该走了!虽不知这权王殿下哪弄来的炸雷,但她既然这般出手,那就是冲着您的命来的,我们得赶快离开此处!” 苗跃伏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秦韵见苗跃伏好似没了精神气,更是着急,却又不敢轻易碰他。 “主公!” 秦韵的左右副手在这时,也赶到了事发处,先是向苗跃伏行了一礼,而后立即去确认了秦河的情况。 两人见秦河尚有气息,招手让跟来的一众手下,将秦河抬走先做简单的救治。 秦韵见苗跃伏不动,急声道:“主公!一个女人罢了,当时若不是您太在意那权王殿下,褚施也不会……” “闭嘴!” 秦韵抱拳谏言:“主公!大业当前,情之一字不可有!您更不可有软肋!如今这样也好!是上天在警示您,不该耽于情爱啊!” 这时,一文士打扮的青年郎君骑马到了此处,翻身下马,快速上前,对苗跃伏拱手道:“主公,此地不宜久留!那权王殿下出尔反尔,想置您于死地,必有后手,我们得火速离开这里。” 苗跃伏听到该文士的声音,终于抬起头来,轻声道:“伶明,你来了。” 该青年文士名唤随俐,字伶明。 随俐听苗跃伏唤他的字,顿首:“主公,我们的人马,已在苍州边境集结,您不该再逗留此处!” “伶明说的对,我不该再在此逗留了。” 话落,苗跃伏神色再度恢复到此前平静无波的模样,站起身来,对周围下令道:“走。” “诺!” 苗跃伏一行人才走一刻钟,江越河便带着三千余人马追捕了上来。 随俐故弄玄虚,将逃亡的队伍,分作了八路别逃,更在逃亡路上,不惜狠心丢下当时被炸伤的伤兵,以作错误的追踪方向引导。 便是如此,苗跃伏真正所在的那一行人马,仍一直没甩脱林知皇所派出的人马追踪。 接连一个月的奔波逃命,再加上苗跃伏本就还有伤在身,还没逃出库州境内,苗跃伏便病倒了,身体开始起热,最后人事不知,无法再保持清醒。所有的指挥权,全都由随俐代为其掌理。 随着逃亡路上苗跃伏病情加重,秦韵与随俐也越发着急,人也跟着苗跃伏瘦了一圈。 秦韵不时在路上骂权王乃煞星转世,专门来克他家主公的! 权王以前只是带煞,现在更是心狠手辣,威胁更甚! 主公当时去盛京求学,与这煞星有了交集,当真是命里大劫! 在秦韵不时爆发出的,针对于权王为中心的毒辣咒骂声中,苗跃伏一行人逃出了库州境,与他们驻扎在苍州边境的军队汇合了。 尽管真正逃出生天了,苗跃伏一路上逃命奔波,不得休养,也只吊着一口气了。 亏得早有辅佐苗跃伏的谋士,预料到会有急需医者的情况,早早便请了名医坐镇军中,及时赶到为苗跃伏做了救治。否则苗跃伏就得因高热,死在还未显名的路上了。 权王府,议事殿。 “还请主公责罚,末将未能擒得苗跃伏!”江越河身着铠甲,满脸胡子拉碴地行入议事殿,面色有愧的向林知皇复命。 林知皇面色疲惫的摆手:“房心,这怪不得你,那苗跃伏在库州各地都早有准备,有人手接应,你能紧咬他到最后,已是尽力了。” 温南方凝眉思索道:“看来在鲁王掌权时,苗跃伏便在库州境内,暗下有了自己的势力。他对此地,早有图谋。” 随边弘点头:“若非主公对库州动手时,占了大义,拿下库州的战役,攻伐也快。这库州之地,苗跃伏恐怕也会找一个大义之名,进行攻占。到底,他棋差一招,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话说到此,随边弘挑唇妩笑:“如此说来,就地盘而言,他倒是早已在您手下吃了亏了,难怪此次来,会说出强强联合之言。在他心里,恐怕认为您此次能顺利拿下的库州,是他相让的结果。” 林知皇面上浮起冷意,转头对胡三与比列道:“苗跃伏那行人逃亡途中,在库州境内暴露出来的那些暗下势力,给你们二人三个月的时间,带兵将他们扫除干净,不可再留有后患。” 半个月前,林知皇正式让林婉娘从胡三手中接过影主之位。 而胡三与比列二人,也终于得偿所愿,被林知皇调入了军中,暂在江越河手下为将,熟悉军务。 “诺!”胡三与比列听林知皇下令,立即上前一步,一脸肃色的上前抱拳领命。 从议事殿出来,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跟着林知皇去了书房。 “可惜,终还是让苗跃伏逃了。”随边弘精致的俊脸上,布满了不甘心。 温南方神色凝重:“褚施在主公手上被炸死,异人蛊的解药....还能从苗跃伏手上拿到吗?” 林知皇摇头,寒声:“便是褚施没死,本王也不可能从苗跃伏手上拿到解药。他的要求,本王不可能答应,更不可能被他所胁。” 随边弘点了温南方一下:“聪深,莫要关心则乱。主公确实不可能从苗跃伏手上拿到解药。” 说到此,随边弘的声音冷了下来:“即使主公生擒了苗跃伏,以苗跃伏的性格,若非主公妥协于他,也是不可能从他手上拿到解药的。” “与其这样,处处受制于人。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除了他,彻底放弃这条路,去找另一条可走之路。” 林知皇颔首:“聪渊说的极是。” 温南方浅叹了一口气:“主公身中奇蛊,我如何能放心?” 林知皇突然道:“卫息还未死。” 林知皇此言一出,随边弘与温南方同时看向她。 温南方:“卫息?您最早擒获的那名....褚施的亲传弟子?” “嗯。”林知皇颔首:“此人如今关押在离仙郡地牢。这人对褚施有逆心,经常暗下查探褚施的秘密,从他那,或许还能撬点东西出来。” 随边弘闻言笑了:“您以前只盯着褚施这正主,懒得从卫息那下手,如今褚施死了,您倒是又稀罕起这人来了。” 林知皇见随边弘调侃她,失笑:“聪渊,你总一语中的的道明本王的心思,是会被收拾的。” 随边弘见林知皇脸上久违的有了笑模样,桃花眼中亦是染上笑意:“那边弘等着。” 第833章 宣讲清平道之恶与商贾柏录。 一位年三十许的商贾带着货队,刚行到库州州城东城门口,就见城门口百丈处搭建了一个露天高台,那里很是喧嚣热闹。 有一中年男子正站在露天高台上,慷慨激昂的讲着什么,有不少百姓正围在露天高台下,人头攒动,呼喝声震天。 该商贾名唤柏录,乃衍州昭德郡人士,四处行商,也爱看热闹,见这情形,又看天色尚早,也不急着让随行的奴仆去取路引检货进城了。 柏录让自己货队的人,暂且先原地喝水休整,自己则挂了钱袋,带了几名押货的镖师,往露天高台那边走,凑热闹去了。 “这里在干嘛?为何聚集了如此多人?” 走向露天大台的路上,柏录笑着拉了一名当地的百姓,随意地打听了起来。 被问的当地老百姓,一见柏录,就知道他是外地过来行商的,满脸自傲道:“那是官府承办的宣讲!” 柏录:“宣讲?” “那邪教清平道你知道吧?” 柏录笑了:“清平道我岂能不知道?” 览州那边,柏录也是去跑过商的,只是那边远不如茁州和如今的库州安定。 柏录在去年时,在览州那边跑商,沿路交了不少‘过路费’,还是被劫道了一次,那次死里逃生后,柏录再有天大的胆子四处跑商赚钱,也都被览州那边的乱象吓缩了胆子。民出匪乱也就罢了,那边的‘官府’更是比匪还恶。柏录再想赚大钱,也不敢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还哪敢往那里去跑商? 现如今,柏录只在茁州与库州两地跑商。 在柏录看来,如今虽是乱世,但符州牧治下与权王殿下治下,别的先不说,沿路无饿殍,路过的村庄到饭点时有炊烟袅袅,当地官府上下依理依制办事,那盗匪之祸,更是少有,这就是难有的太平之地了。 当地百姓见柏录知道清平道,也不对此道多做介绍了,义愤填膺道:“上个月,清平道内的那些妖道,潜入了咱们州城,在权王殿下为教化咱们平民百姓,所建的知字楼里放了炸雷……” “那炸雷在知字楼内爆炸时,当场炸死了四十三人,重伤者也有几十人,着实可恶!丧尽天良!” “这些邪魔歪道,放炸雷在库州州城内做了乱还不够,竟还放出谣言,污蔑权王殿下,言这炸雷乃上天警示降雷,是权王殿下不敬道法,惹得天道发怒,才降下雷罚,波及了治下百姓!” “这些邪魔歪道,想利用我们这些老百姓,对鬼神的敬畏之心,重伤权王殿下的清名!” “我们会上当吗?这些妖道,当我们这些百姓都是傻子吗?他们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当地百姓越说越是咬牙切齿,似要生啖清平道内所有人的血肉一般。 柏录在外跑商,可是见过不少被清平道那些神鬼之言,蛊惑的无知百姓,乍然见到个讲话如此有认知力的百姓,还有吃惊,更是对这百姓嘴里所说的炸雷起了好奇心,问道:“炸雷?什么炸雷?” 当地百姓听柏录这样问,又自傲的抬了下巴,扬眉道:“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 柏录一见当地百姓这模样,就知这人在卖弄,但柏录这行商人,很是会与人打交道,见眼前人明显想要自己的恭维奉承,他也不吝啬多说两句’好话‘满足眼前人,反正是上下嘴巴皮一碰的事,又不要银钱。 “那真是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了,还请这位仁兄不吝解惑......”话落,柏录还客气的对这百姓拱了拱手。 当地百姓被柏录如此一恭维,极大的满足了虚荣心,于是便开始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倒豆子似的往外倒。 柏录听完当地百姓详讲完炸雷这物,吃惊的瞪圆了眼:“世间竟然还有这种神物?” “不是神物,就是一种可以发出惊雷声响,炸裂山石的武器!”当地百姓郑重声明道。 “武器?” 当地百姓见柏录面有不信,不高兴的一指那露天高台:“你要不信,就再等会!” 柏录:“等什么?” 当地百姓指着那露天高台,与有荣焉道:“等台上那先生,宣讲完清平道所做的恶事,就会在高台左侧的空地上,点燃一颗威力较小的炸雷,给我们这些百姓观看!” “倒是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着!看完,你就不会不信了!” 柏录与当地百姓说话间,两人已是走到了露天高台下。 此时柏录面前虽站了不少百姓,但已能清晰的听到台上的讲话人,在声情并茂的宣讲什么了。 “有那清平道内的道徒,在饥寒交迫之下,路过了一家农户,那家男人热情好客,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一晚,岂料这人酒足饭饱后,见这家农户家境殷实,家禽无数,自己又正好身无分文,便起了歹心,半夜行偷盗之事.......” 台下的百姓们听到这里,已是有不少人骂起了清平道。 台上的宣讲人在这时话锋又一转,继续道:“但事情并未得逞,这农户家的男人们夜里睡时警觉,听到动静,将那名意欲行窃的清平道道徒,抓了个现行。” 台下的百姓们听故事似的,在这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柏录这时也听入了迷,站在台下认真的听了起来,同时在心里奇道:这台上宣讲的人,看这也没有扯着嗓子大喊,说的话,怎地隔了老远,他也能听的如此清晰? “这农户家的男人们,将这清平道内的道徒,乱棍打出家里后,这道徒便怀恨在心,当夜就用他们教内入教都会发的毒药,毒死了这个村里,除了这家农户家的所有家禽.....” 台上的宣讲先生讲到这里,台下的百姓听众们已是义愤填膺,俱都挥舞着拳头叫骂起来。 “好个忘恩负义的猪狗之徒!清平道内的人,果然烂心烂肺!竟毒死家禽?那都是村里人家赖以生存的命根子!狗娘养的!” “狼心狗肺!” “黑心烂肺!” 柏录听到这里也有些被带动了情绪,义愤填膺地生了怒。他在外行商,赚的也都是殚精竭虑的卖命钱,但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见你富,不见你这钱是如何辛苦挣下的。有时路见困苦,心软拉拔尚处于困境中的人一把,被你拉拔的人脱困后,不仅不感恩,反是会怨恨你明明这么富,却只愿帮他这一点,然后心安理得的反过来害你谋财。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不少百姓急切地想听下文。 “第二日,村里的百姓起来,发现家禽死了,哭天抢地。这时,那道徒以道士的身份出现了,在村庄里四处散播遥言......” “言昨日收留他的那农户人家,一家子男女老少,皆被邪祟附身,会在夜里悄悄吸食活物的生机,以得采补。若不尽早处理,以后恐要不满足于采补家禽,对人下手。” “村里原先还有些人不信,但有人跑去那户人家一看,村里人的家禽都死了,就这户人家里的家禽,还活蹦乱跳的,便只道妖邪也是知道不吃自家畜生的,风言风语一传,渐渐就都开始信了。” “那户人家渐渐也听到这些流传在村子里的传言,恼羞成怒,言村里人见他家幸免于难,眼红于他们家,故而有了这种传言。” “这户人家几次三番因此事与村里人发生了冲突,这在那道徒嘴里,就成了那户人家被邪祟附身的铁证。” “渐渐地,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开始笃信这户人家,被邪祟附了身。” “一天夜里,村里里正带了村里的十几名青壮,将这户人家的一家老小皆都绑了起来,请那道徒过来驱邪......” 高台上的宣讲先生,声情并茂的讲了那户人家,一家老小十余口人,被活活烧死的惨状。 台下的老百姓们听了,皆都面露不忍之色,有不少女眷,更是捂了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834章 军与政,哪处都要砸大把银钱,节不了流,就只能开源 “那户人家最后尽数被烧死,连不满一岁的婴儿也没能幸免于难,而那家留下的财物,也被道徒以驱邪之名,尽数拿走。” “整个村子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做了杀人的帮凶,对那不收分文,就为他们驱除邪祟的清平道道徒感恩戴德。” 高台上的宣讲先生,讲完这个真实故事,紧接着又讲了一个关于清平道为恶的编撰话本,然后又亲自在台上演示了好几个,妖道施法骗人的小骗术。 并将这些骗术,一一拆分详细讲解,给台下的百姓们细观。 最后还有官兵到场,押了一颗威力较小的炸雷过来,在露天高台左侧空地,点燃了这颗炸雷,给台下老百姓们展示了一番,清平道内那些妖道所谓的惊雷神罚。 百姓们看的津津有味的同时,心里对那些所谓的仙术,也逐渐开始嗤之以鼻。 柏录看完后,心中不住啧啧称奇,问旁边人:“这宣讲,每日都有?” “是啊,最近每日都有。听说过段时日,权王殿下治下九郡,每县每隔十日,都会展开这种宣讲。” 柏录闻言,眸光一亮,看着这宣讲台周围聚集的人流,以及游走在这附近,挑着担子贩食贩水的货郎,一个极能赚钱的点子,在他脑中乍现。 ....... 权王府议事殿。 随边弘以手抚肚,哈哈大笑。 温南方脸色铁青。 林知皇头疼地抚额:“聪渊,你再这般笑下去,嗓子要笑哑了。” “主公,边弘实在难忍,哈哈哈哈!” 又笑了一阵,随边弘抚着笑痛了的脸皮,哑声道:“师弟,那些宣讲先生们,在台上讲的非真实事件类的故事,当真是你编写的?倒是看不出,你还有写话本的潜质,哈哈哈。” 温南方:“.........” 林知皇:“.........” “写的真是好啊!师弟竟还有这天赋,特别是那个以农妇视角写的,丈夫加入清平道后,夜晚再也不亲近她,且对她拳脚相加的闺怨故事,写的尤其好!哈哈哈哈.....” 温南方忍无可忍:“师——兄!” 林知皇见这师兄弟两人眼见着又要闹起来了,连忙也呵道:“聪渊!” 随边弘终于闭了嘴,但面色格外红润,一看就是忍笑忍的。 林知皇见随边弘一时半会好不了,只得撇开他,岔开话题,转首对温南方道:“聪深,你四处搜罗过来的这些说书先生,真是不错。那些关于本王的流言蜚语,能如此快在治下被破解,这些说书先生功不可没。” 温南方浅瞪了随边弘一眼,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拱手淡声回道:“您以女身登王位,掌有九郡,毕竟前无旧例。” “南方恐治下百姓以此不服于您,早便收罗了这些说书先生,原本是想将他们散落在您治下,去各地有名的茶楼,去讲那些此前在离仙郡广为流传的花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这类的故事。” “以此潜移默化让您治下的百姓,改变对女子只能居于后宅的顽固观念。倒是不想,如今倒先将这些说书先生用在了这里。” 林知皇笑:“用在这里正合适。” 随边弘这是终于恢复如常,清了清笑哑的嗓子,对林知皇道:“最近有个商贾,有点意思,贿赂到了我贴身侍从头上,想和我搭上线,做关于宣讲露台的赚钱买卖。” 林知皇听随边弘说这话,倒是知道了他刑部之事都忙不过来,却跑去外面听宣讲的原因了。 “哦?”林知皇静听他下文。 随边弘也不卖关子,将那名叫柏录的商贾,想和他谈的买卖,详尽的讲了出来。 温南方听后,沉吟道:“所以,以后那些露天高台,他愿意出资帮官府搭建,并每年私人孝敬给你两万两白银,他只要自己能获批,官府准许他在露天高台附近,搭建摊位与商铺便可?” 随边弘点头,对林知皇道:“他孝敬的钱,我不会收,但提的这买卖我们却可以做,以官府名义征收这个数额的地租便可。据边弘所知,主公近段时间,让王题以及他手下那些弟子,修建这些露天高台,花销了不少库银。这项支出,若是能让商贾承担了,再加上每年还能征收的地租银......” 随边弘话还未落,林知皇却在这时笑了起来,莞尔道:“这名叫柏录的商贾,倒是个狡猾的聪明人。双赢之道玩的精明啊。不过,他的赢头,有点大了。” 随边弘与温南方不善商贾之道,同时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缓声为两人解惑道:“这柏录,看似在行义商所行之事,资助官府办事,实则在用最少的钱,买人流量最大之地的经营权。” 而后,林知皇简单地给随边弘与温南方讲了露天高台附近,若建摊位商铺,以那地聚集的人流量,这附近的摊位以及商铺,每日会产生的营收流水会是多少,来反推这些摊位以及商铺的真正价值。 听完后,随边弘与温南方对看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吃惊之色。温南方:“那这些摊位与商铺,岂不是不止百万两?” 吃惊过后,温南方叹道:“这露天高台附近的摊位以及商铺,竟有如此价值。” 被商贾以铁珠换珍珠的提议,吸引了的随边弘,则在面上带出了恼意:“这商贾,恐怕是看准了我的出身,早料到我可能不懂这些,故意来找的我。想以此占大便宜。” 被人当做傻子忽悠的随边弘,心情顿时不美妙了,朱唇抿做了一条直线。 林知皇见随边弘面色如此,笑着安抚道:“专人行专事,此时商道之事,聪渊你再是聪明绝顶,也不可能事事都通。不知道这些乃正常。” 随边弘显然没被安抚道,仍是心情不佳地嘀咕道:“主公明显就知道啊......” 对商贾之事也不通的温南方,也不自取其辱,闭嘴没说话。 林知皇失笑,曲指敲击扶手:“再有十日,流清该到了。” “流清善商贾之事,这事到时交给他去办,定不会出错。这柏录有点意思,如今本王手下正缺善商道的能人,可让流清去掌眼,看看此人究竟可不可用,若是不错,倒是可以收了。” 林知皇如今治理掌下九郡,军与政,哪处都要砸大把银钱,节不了流,就只能开源。 这种人才发现了,岂能放过? 第835章 情根深种的越公子哭求上了权王府,非要下嫁给林二娘子 露天高台上的宣讲,在林知皇治下九郡,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在说书先生宣讲的真实事件以及根据真实事件撰写的故事影响下,林知皇治下九郡的清平道道徒,彻底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些潜藏在百姓之中的清平道道徒,因为多了百姓自发的揪出与相告,以极快的速度,在被官府清理着。 有些因一时糊涂,被清平道蛊惑,从而加入了清平道的百姓,也出现了不少后悔的。 这类普通的,尚还未作恶的清平道道徒,在听了官府承办的宣讲后,吓得魂不守舍,怕被人揭发,更怕在再和清平道内的人有联系,从而害了自己的家人,便躲藏了起来。 有一加入了清平道的百姓,在山里躲藏了几日后,就再也躲藏不下去了,山里危机四伏,也孤苦,若再想聚群而居,就只有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但这名百姓更不想背井离乡,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便自发地去了官府自首。 对于这类自首的百姓,官府的处理政策是柔和的,只罚了六个月的服役。自首的百姓,更是通过官府的帮助,成功脱离了清平道。 因为有了这样一个自首,成功脱离清平道的例子,在宣讲先生大力的宣讲推广下,其他加入清平道后,也后悔了的普通百姓,纷纷开始效仿这名百姓自首,脱离清平道。 林知皇治下的清平道渗透之祸,在这样文与武相结合的大力整治下,近乎根除。 此事一了,林婉娘‘娶’越公子之事,便开始提上日程。 越公子作为鲁王在世的唯一子嗣,林知皇自是要优待的,亲自向朝廷为其请封了爵位。 在林知皇的操作下,越公子的爵位很快就封赏下来了。越公子被封为了闲安公,食邑三千户,不掌实治。 越公子的爵位封诰到库州时,林知皇也不吝啬,给其在库州州城内赐了一座四进的宅邸,亲自题字赐匾闲安公府。 越公子携其母妃淮氏,搬出权王府去新赐的闲安公府安居时,做足了感恩戴德的架势。 这场乔迁喜事,自然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 越公子不顾周围百姓在场,全程热泪盈眶的拜谢林知皇对他的大恩,高呼权王殿下乃仁人之主,不仅救他们母子于水火之中,帮他斩杀薛贼,报得父仇,如今更是为他周全,保他一生荣华,他万死难报此恩。 百姓们一番热闹看下来,也是唏嘘不已,直呼权王殿下果然乃顾念旧情之人。 鲁王当初对她的那份提携之恩,如今算是得百倍偿报了。 有些深恶鲁王的百姓,对此还颇有些不满,直道鲁王当初能助权王殿下坐上离仙郡郡守位,实乃走了狗屎运了。 这次帮扶,可能是鲁王这一生,唯一做的一次善举了,这便有了善报。 权王殿下不仅为他斩了薛贼,报了血海深仇,更是极好地为他安置了在世的唯一一条血脉。 哪个上位者能有这番气度? 越公子风风光光地坐上去往闲安公府的轿辇时,看完热闹的百姓们,这才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对此事的见解和看法,三三两两的散了。 这番封爵乔迁的热闹事过后,关于越公子的另一件新热闹事,又在坊间流传了起来。 据说,伤好痊愈了的越公子,去郊外游玩打猎,突遇大熊,陷入险境。 权王庶妹林婉娘,正好踏青路过此地,见前方有人陷入险境,便以箭射大熊眼睛,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越公子。 越公子的随行护卫也在此时恰好赶到,合力捕杀了大熊。 越公子死里逃生,转头见救下他的乃一名英姿飒爽的貌美娘子,当即被其马上射箭的英姿所迷。 再定睛一看,这人正是此前有幸见过的权王庶妹林婉娘,从此,越公子对其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醉仙茶楼的小二今日又在给他伺候的客人,讲这情爱八卦事,一楼大堂的茶客听了,皆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有茶客满脸不信,当场扯着嗓子质疑这茶楼小二的话。 茶楼小二也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立时不服气道:“当时护卫越公子的护卫军,前几日可是来咱们茶楼喝过酒的,他们酒醉时,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茶楼小二此话一落,大堂内当即有一名茶客也随之附和道:“不错!当日那群护卫醉酒,闹得动静不小,我正好也在,也听了个清楚分明,嘿嘿.....” “当真?” “自然当真!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去打听打听,当日茶楼内的人可不少,我岂能胡说?” “越公子年少慕艾,喜欢上救他的美人,也无可厚非啊。” “哈哈,这事有意思,这算不算是美救英雄啊?” 一男茶客此言刚落,茶楼内的一众茶客,顿时哄笑起来。 这时,茶楼老板娘正好出来,听茶客们这般取笑越公子,也笑着凑趣道:“看各位说的,肯定是没有见过那越公子的模样了,他的脸呦,可俊着呢!还是英雄救美!” “咱们女人,现在也可为官呢,怎么称不得英雄?” 茶楼老板娘嘹亮的话声一落,茶楼内的茶客更是哄笑不止。 又一茶客笑道:“我还听说啊,最近那越公子,已是害了相思疾。” “越公子就算害了相思疾也无用啊,权王殿下早有话放出,她这支林氏女郎,只娶不嫁啊?” “是啊!越公子想娶林二娘子,怕是难以得偿所愿了。” “嘿嘿,越公子可以嫁啊,哈哈哈......”一年岁较大的茶客,玩笑道。 茶楼内,再次炸膛般的哄笑起来。 在众人心里,越公子如今再怎么无权,到底乃皇族子孙,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嫁’人的,这可比赘婿好不了多少,是要被人下聘,带嫁妆嫁去人家家里,去相妻教子的。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出人意料。 没过多久,情根深种的越公子哭求上了权王府,非要下嫁给林二娘子。 第836章 权王殿下不嫁只娶之心,一时间路人皆知 权王殿下被越公子哭求不过,又见他求嫁心诚,只得点头赐婚。 林知皇点头赐婚的第二日,越公子即将下嫁给林婉娘的消息,就传遍了库州州城的大街小巷。 起初还有人不信此事,直到权王为其庶妹林婉娘下给越公子的聘礼,一路从权王府绵延到闲安公府时,众人才真正信了此事。 顿时,民声沸腾,大街小巷,凡在谈话的两人,无一不在谈这桩男嫁女娶的婚事。 有的人说越公子糊涂,被美色迷晕了心智,竟这般不顾自己皇族公子的身份,闹死闹活的要嫁人,还因此断了鲁王的血脉。 有人却说越公子精明,嫁给了权王殿下二妹为夫,再次由闲散富贵人,进入了库州权利枢纽。 不论如何,越公子嫁给权王庶妹的联姻事,以库州州城为圆心,极快的向外辐射传播开来。 此联姻事一出,再也无没眼色的诸侯,向库州发来联姻书,想求娶权王了,这不是联姻,分明是得罪人了。 权王殿下不嫁只娶之心,一时间路人皆知。 随着权王殿下不嫁只娶之心传播出去的,还有此前苗跃伏命人炸知字楼那日,着人在权王府门口,散播的那番批命之言。 “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 褚施对林知皇的这番批命之言,虽已被温南方着人控制,但当日炸雷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仍被潜藏在库州州城内的各方探子,传了出去。 权王之名,一时间在天下,声名大噪。 茁州州城,州牧府。 符骁拿下磬州后,身兼两州州牧之职,将州牧府定在了原茁州州城。 原先的州牧府,也好生扩建大修了一番。 如今的新州牧府,远远看着尤感巍峨庄严,此府虽名为州牧府,但其府占地,以及规格,俨然乃王府制。 符骁的书房正门口,摆了一架竹纹琉璃屏风,绕过屏风,书房内再无其他装饰,只摆了许多书架,书籍井然有序的挤满了书架,平添几分淡雅之意。 众多书架正中,摆放了一张古朴的书案,漆得光可鉴人,上面笔架端砚等物,亦是摆放的整整齐齐。 琴木雕制的笔架上,悬挂了十余枝大小不一的毛笔,青玉镇纸下面,则压着案卷。 书案后一张黑漆宽椅上,裹着雪白的貂皮,由数张貂皮连成,通体没有一丝杂毛, 符骁带着汪长源、钱汀、郝渊、昌醒德、姚启裕、高岤等人进入书房,径直走到书案后貂皮宽椅前坐下。 “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符骁犀冷的狭长眼眸微眯,似笑非笑道。 “这最近四处皆传的,关于权王的批命之语,你们怎么看?”符骁缓声问众人。 “有人欲害她。”汪长源抚着胡须道。 符骁轻嗯了一声:“小道之人行事,倒是越发龌龊。” 钱汀皱眉思索道:“难道是因为权王最近对她治下的清平道道徒出手太狠了,清平道反扑报复于她?” 昌醒德摇头:“这顺序不对,这消息放出时,权王还未对治下的清平道,用雷霆手段。” 郝渊抚了抚下巴:“这道士对权王的批命之言,会不会是真的?这权王……确实有些不同于一般人。” 郝渊此言一出,书房内众人,都转首看向了他。 “干...干嘛?”郝渊被众同僚看的尤为不自在。 高岤笑道:“郝兄,天下哪有命定帝命之说?那些妖道的话,岂可信?” 郝渊:“但委实说不通这清平道,为何会这般针对那权王啊?” 昌醒德亦是道:“确实。” “如今主公欲集结各路诸侯攻打清平道,按理说,清平道该对主公恨之入骨,欲要除之而后快才是....” “有这种可让各方势力都针对主公的害人法子,怎会用在治地临海的权王身上?” 钱汀也道:“不论是就治地所在的位置而言,还是就威胁性而言,主公和权王比起来,确实要比权王对清平道的威胁大得多,为何清平道放下主公,跑去如此针对那权王?” 符骁此时缓声道:“也许,在清平道那帮人眼里,相较于本州牧,权王对他们的威胁性更甚吧。” 汪长源一听符骁此言,就皱起了眉头:“主公,何必妄自菲薄?” 其他谋士亦是附和。 符骁不在意的摆手:“本州牧并不在意清平道内的人如何看,一帮小道之人罢了,算得什么?等兵马攻入他们的巢穴,自然就看得到本州牧了。” 众人齐声拱手:“主公所言甚是!” 话落,钱汀突然想到什么,上前一步对符骁道:“主公,那清平道针对权王,可能是因为炸雷!” 汪长源一听此言,脸上也露出明悟之色,抚须道:“是了,清平道造出炸雷这物,以为自己所向披靡了,不料权王手下也有此物,他们如何能忍?” 符骁闻言眉尾微抬,不置可否:“是吗?” 话落,符骁不等手下人接话,转首问高岤:“炸雷那物,研究的可有眉目了?” 高岤出列,拱手回禀道:“我们的人已将从清平道内盗出的那颗炸雷拆解开了,造雷的原材料,以及材料配比,也已研究出来。” “近来,手下人已通过材料配比,造出了与清平道威力相同的炸雷。” 高岤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面上都显出喜色。 郝渊击掌:“好!如此,就不惧清平道那帮乌合之众嚣张了!” 高岤面上却不见喜色,只有隐忧,继续向符骁禀报道:“只是,炸雷此物非常不稳定,遇火即炸,行军途中带此物,若管理不得当,委实危险,恐伤己方人。” 符骁听后,缓声道:“去收罗一些善机关术的能人来,或可解决此忧。” 高岤听得此言,瞬间醍醐灌顶,自惭不已:“还是主公明慧,臣想事局限了。” “嗯。” 符骁不便喜怒的轻嗯一声,继续吩咐道:“让研究炸雷的人,再研究一下,如何精准的找出敌方已埋下的炸雷,找出炸雷后,如何安全地让它不能再燃爆。” “诺!”高岤拱手领命。 汪长源道:“下月中旬,您便要亲征览州,近来莫要伤神,备战之事,下官都会操持好的。” 符骁颔首:“炸雷这物,用来实在有伤天和,以后两军交战,若滥用此物,交战双方,死伤将会更多......” “这物被清平道所掌,对天下,确乃祸事。” 话说到此,符骁眉目间的沉肃暮重之气更浓。 第837章 苍州异动,符骁言苗跃伏:又一野心者罢了 议事毕,符骁挥退了众文臣,独自一人在书房内批阅下面人呈禀上来的案卷。 半个时辰后,齐长铮与袁玄策以及卢德等一众武将,经过通传,进入书房与符骁议事。 “主公,苍州那边有异动。” 一入书房,袁玄策便率先抱拳向符骁禀报道。 符骁闻言止笔抬眸:“苍州?” 说话间,符骁将手中的毛笔搁回笔架,他的手指极为修长凝润,十片略长的指甲晕白如梅,修剪的光洁无瑕,透明胜玉。目光微转,看向某人时,有股说不出的威压气韵,凝在眼底。 “苍州那边有何异动?” 在符骁心中,雍州牧乃守城之人。 此次各方势力联盟,欲合力攻伐清平道,雍州牧治下的苍州接壤兹州,却无意参与此事,明显乃固守之人,如今战事在即,苍州有异动? “月前,苍州州城附近的驻军营,突起哗变,副将斩了领军主将,带领手下之兵叛乱,该副将叛乱的同时,也大肆吸纳愿意与他一起搏富贵的乱民,极快地占领了苍州州城附近的六个县城,包围了整个苍州州城。” “哦?”符骁凌冷地唇线微弯,似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般。 袁玄策继续禀报道:“这场叛乱起的突然,因此雍州牧被乱军围在了州城内。” “苍州州城的守兵不过万余,乱军的规模却已是达到了三万余。因此,雍州牧在州城内不敢轻动。” “雍州牧十万火急的向治下其他郡驻守的将军,发调兵令前来州城增援时,恰巧有事路过苍州的苗跃伏,见苍州生有叛乱,雍州牧被困州城不得脱困,遂带了随行地五百余私人护卫骑兵,勇闯乱军。” “苗跃伏成功突破了乱军对州城的封锁包围,冲闯入苍州州城,平安地将雍州牧救出了州城。” “雍州牧被苗跃伏救出脱困后,立即与前来增援的手下将军汇合,对苗跃伏的救命之恩深表感激,当即给了他苍州的调兵符,以重职招揽于他,拜托其领军去剿灭那些胆敢犯上作乱的乱军。” “苗跃伏推辞不受,雍州牧最后只得将乱军治地中的百姓安危,寄压在他身上。大义压身之下,苗跃伏推辞不得,最后临危掌军,开始着手清缴作乱的叛军。” “苗跃伏掌军后,用兵如神,以极快的速度,剿灭了苍州州城附近生起的军乱,劝降了两万余叛军,并亲自擒获了发起军乱的祸首副将,将其斩首示众。” “清除苍州的军乱后,苗跃伏便欲交还调兵令,雍州牧再三不肯收回此令,极力挽留苗跃伏在苍州任大将军之职。” “苗跃伏推脱不过,如今任苍州驻边大将,掌军十万。” 袁玄策客观的将自己收到的军报,不带任何偏颇的禀报给符骁知晓。 卢德驻守州城,未在边境任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闻言疑声道:“苗跃伏?袁将军,此人可是与你齐名,同为八浒之一?” 袁玄策点头:“不错。近年来没听到他的消息,倒是不想,竟是这般横空出世,出现在了苍州。” “出现在苍州?” 卢德听出袁玄策话里的语义差别:“那苗跃伏不是偶然路过苍州,见那地生有叛乱,恐百姓深陷战祸,才路见不平现身帮那雍州牧平乱的吗?” 齐长铮抚着花白的胡子,中气十足的哈哈大笑道:“哪有如此巧的事?况且.....” “况且什么?哎呦,齐将军,您老莫要卖关子....”卢德是个急性子,立即急问道。 齐长铮笑:“便是那八浒之一的苗跃伏再是用兵如神,他手下掌的那些兵,原先非他亲训,不过十五日就在伤亡数极小的情况下,平息三万叛军?这如何可能?” 袁玄策在这时也点了头,沉声说出自己的猜测:“那雍州牧被苗跃伏救出州城时,只怕就察觉到不妥了,当即奉上调兵令,可不是为了救民平乱,而是为了保命。” 卢德惊:“两位将军的意思是,那叛军本就是那苗跃伏的人?” 卢德被齐长铮与袁玄策两人如此一点,前后思索一番,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拍掌道:“如此说来,这苗跃伏岂不是.......” 符骁轻嗤道:“又一野心者罢了。” 齐长铮在此时好奇的苍声问:“主公,驱云,听你们二人谈论那苗跃伏的意思,似乎此前与他同在守山书院,并不相熟?” 符骁对自己外祖父摇了摇头,缓声道:“不熟,不过有几面之缘罢了。” 袁玄策颔首:“此人性格古怪,那时我就不喜他,未与他过多结交。” 话落,袁玄策眉头皱得死紧,郁愤道:“苍州与别州不同,一直乃安定之地,此地百姓安居乐业,掌权者雍州牧虽无雄才大略,但对治下之民还算用心,偏居一隅,求的是自保无虞。” “因为此,茁州虽与苍州接壤,但主公一直未曾想过动苍州。” “这苗跃伏到好,为了名正言顺地成为苍州之主,竟以掀起战祸的方式夺权,生扰了此地的安宁。” 越说袁玄策的声音越是沉怒,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腰间的追风九节鞭。 卢德听的亦是生怒起来:“如此说来,再过段时日,这苗跃伏,就会威逼那雍州牧’自愿‘让位,彻底掌下苍州了?” 齐长铮点头:“这苗跃伏应是早在暗下,便已筹谋苍州多年,如今现身,不过时机到了罢了。” “看来,苍州的局势要变了。”符骁站起身,走到书案后悬挂的舆图前。 “苗跃伏此时跳出来,意欲何为?” 符骁站定在绘有大济全境的舆图前,犀冷的星眸凝出肃色,抬手重重地点了一下舆图上,苍州所在的位置。 第838章 鲁蕴丹对林知皇帝命批语的看法 晋州,新皇城,丞相府。 “谁被送回来了?”鲁蕴丹听完常枫的禀报,先是一愣。 常枫清咳了一声,又重新禀报了一遍:“林氏分宗六房庶子林频,被权王殿下派人好生送回来了。” 鲁蕴丹摇头,抚额温声笑了起来。 康展砚见鲁蕴丹心情不错的模样,摇着扇子不满道:“主公,您的这步棋,一定是您那好师弟给点出来的。” 说着,康展砚收了扇柄,敲了敲手心,撇嘴:“前段时间,我们的人,发现了那权王在新皇城内暗下设的情报堂,还想以此作筏,让她理亏,‘请托’她办事的.......” “这下倒好,林频这步暗棋如此早就被发现,您和权王谁也别说谁了,相互理亏。” 鲁蕴丹颔首,笑道:“嗯,墨碾说的不错,权王将林频送回来,就是这个意思了。” “您还笑?” “这是交好之意,本相如何不笑?” 鲁蕴丹如此一说,康展砚也跟着笑了起来:“也是,权王看来还想与您交好,保持合作关系呢,不然,也不会这般来送‘赔礼’了。” 向来少言的骆擎,在这时开口道:“近来关于权王的帝命之说的流言蜚语,主公您如何看?” 鲁蕴丹收了笑,轻声道:“看来相比于比邻的符骁,清平道更忌惮权王呢......” 康展砚再次甩开了扇子,疏朗狂放道:“权王殿下手中,也掌有炸雷,清平道如何能不忌惮于她?” 鲁蕴丹敛起温润的丹凤眼:“真是如此吗?” “主公,您有何看法?” 鲁蕴丹温声道:“本相对权王的评价,一直在升高。” “何意?” “除了符骁,权王似乎也成了可威胁到本相的人。” 康展砚摇扇的手停住:“主公竟如此看重权王了?” 鲁蕴丹颔首:“权王不容小觑。” 康展砚用扇骨敲了敲自己的肩侧,若有所思道:“如今有关权王的帝命之言被传出,便是她再有实力,这般成了众矢之的,怕也长久不得啊?针对她的暗杀,必不会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尽数躲过。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本相暂不希望权王有事。”鲁蕴丹眼眸微眯。 “您还是想用权王牵制符骁的发展?”康展砚了然。 骆擎这时也点头道:“不论从地理上来说,还是从实力上来说,权王确实是最能牵制住符州牧的人.......” “权王若与符州牧对上,双方战事必然焦灼,互耗势力。如此,主公才好做那渔翁。”骆擎笃声道。 鲁蕴丹温雅一笑,对骆擎此言未再做回应,负手走到舆图前,点了点祥州位置,问骆擎:“祥州那边近来战况如何?” 康展砚摇着扇子笑:“温氏被三方围攻,兵力有限,顾头不顾尾,如何能不焦头烂额,还能有好?” 骆擎从大济腹地那边的局势上收回心神,拱手以禀报公事的口吻,向鲁蕴丹回道:“温氏如今受三方夹攻,节节败退。” “学州陈州牧亲征,如今已占下祥州原德郡,我们这边赵将军领军,前日传回战报,攻占下了祥州盐昀郡。” “衍州齐雅最近也打着替君除恶的大义之名,加入了战局,在攻祥州与衍州接壤的坪湖郡,看战况,温氏落败,是迟早的事。” 骆擎:“等齐雅率军打下坪湖郡,温氏手下所掌之地就只有秀木郡了,最后这一郡,谁攻?” 鲁蕴丹沉吟:“齐雅……” 康展砚意会,狂放地眉目间带上些厉色:“此人横插过来分羹,可要动她?” 鲁蕴丹温润的眉目中溢出些煞气,摇头道:“本相会书信一封给陈州牧,祥州最后那一郡,秀木郡,就让给齐雅去攻。” “秀木郡与旧皇城盛京接壤,如此,齐雅可能会与吴奎起争端。” “吴奎安静了这许多年,都有些不像他了,我们保存兵力,让气盛急于扩充地盘的齐雅,先去会一会他。” 康展砚抚掌:“好!” 新皇城,林府。 “家主,您要不.....先用些饭食?”杨管事见林阳全自看了下面的来信,就一直静坐在书案前不动,独坐了近两个时辰,忧心起来。 杨管事担忧林阳全的身体吃不消,不由上前两步,有些惶恐的开口相询。 “近来关于环儿的批命之言,你可有听过?”林阳全突然问。 杨管事战战兢兢的点头:“家主,我们林氏出了帝命之人,此乃喜事,您该高兴才是啊!” 林阳全苦笑:“如今天下大乱,野心者横出,环儿在这之中,尚还未完全站稳脚跟,就传出此等帝命之言,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啊......这算得何喜事?大道谋策不惧,小道阴谋难防啊.......” “那....那权王殿下岂不是危险?” “是啊......”林阳全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己作为祖父,作为林氏族长,让林氏分宗,去投效帮扶于孙女,已是最大限度的相帮。 其余的,就再不能做了。 环儿,你走这条荆棘之路,也不知道对不对,一旦失败.....倒不如在离仙郡还未显身于人前时,便择一户殷实人家嫁了,以你出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又何须愁? 偏偏,你的胸膛中,生有一颗大志之心啊...... 库州州城,闹市街道。 “林二娘子,今日你能应邀,陪我出来看首饰,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啊。”蒋茯苓揽着林婉娘的臂弯,犹显亲昵道。 “你我既然为友,一起游街逛铺,何来受宠若惊之说?”林婉娘如今喜事在即,看任何事都极为顺眼,此次出来,也是为了和库州世家交好,以后好多收拢情报,闻言眉眼弯弯地回道。 “咯咯,林二娘子说的极是。” “叫我婉娘吧,我亦称呼你为茯苓,如何?” 蒋茯苓咯咯娇笑:“这如何不好?” “哎呦,巧不巧的又撞上了,大老远就听着某人在咯咯咯的笑,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母鸡要下蛋了呢。” 林婉娘与蒋茯苓刚走到首饰铺子留宝斋门口,迎面就撞上了廖铭兰和淮齐月一行人。 廖铭兰还是老样子,一见到蒋茯苓,就出言相讥,同时还附赠了一个大白眼。 淮齐月则见林婉娘也在,立即伸手拽了廖铭兰一下,笑着对林婉娘打招呼。 廖铭兰不喜欢装模作样的蒋茯苓,却喜欢爽朗英气的林婉娘,讽刺完蒋茯苓,视线转到林婉娘这里,立即就变脸,笑着对林婉娘点头打招呼。 蒋茯苓也不是好惹的,在这时捏起帕子,娇柔地掩了嘴鼻,一幅受惊的模样往林婉娘身后躲了躲,语气怯弱,却意有所指道:“哪跑出来的没教养的狗,一见人就狂叫,好生惹人厌。” “蒋——茯——苓!” 第839章 架着林婉娘,去见‘丈母娘’。 廖铭兰当即就被蒋茯苓这番作态,以及反唇相讥的话语给激怒了,冲上去就要给蒋茯苓好看。 蒋茯苓就是想激怒廖铭兰,见她冲过来了,眸中闪过喜色,更加娇弱的往林婉娘身后躲。 刚和蒋茯苓以姐妹相称的林婉娘:“..........” 林婉娘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廖铭兰身上,阻止她靠近蒋茯苓。 蒋茯苓见林婉娘上前挡住廖铭兰了,开心不已,只在廖铭兰一人可看见的角度,对她耀武扬威的挑了挑眉。 廖铭兰顿时被气的跳脚:“蒋茯苓,你这个装模作样的小人!” 淮齐月连忙拉住气得脸色涨红的廖铭兰,劝道:“阿兰,莫要冲动啊,这蒋六娘子,你就不能当看不见吗?别和她较真了......” 拉住廖铭兰后,淮齐月又贴在廖铭兰耳边小声提醒道:“林二娘子还在呢,你想与她交恶?这岂不是正中那蒋六的下怀?如她的意了?” 将这番耳语听了个分明的林婉娘:“...........” 蒋茯苓满脸委屈的抓摇林婉娘的手臂,娇声向林婉娘哭诉自己的委屈。 就这样,林婉娘被迫卷入了库州世家女郎们的打闹之中,等这场拌嘴消停下来,已是过了两刻钟。 林婉娘耐着性子,忍着耳朵的不适,做了回中人。 廖铭兰与蒋茯苓两人,虽然做事随性,但都非是蠢笨之人,知晓林婉娘在权王那里得宠,自然也是给林婉娘面子的,最终各退一步,见好就收,消停下来。 最后,是互相扭头不看对方的廖铭兰与蒋茯苓,还有揽着林婉娘手臂的淮齐月,一行四人,“相亲相爱”地一同进的留宝斋逛首饰。 留宝斋的店掌柜远远见廖铭兰臭着脸和几名贵族女郎走进铺子,当即就苦了脸,点头哈腰的迎上来亲自招待这几名进来的贵族女郎。 “哎呦,哪阵贵风,又将您给吹来了,今日您想看些什么呢?刚到了批新货,您可以看看。” 上次廖铭兰指使手下部曲在他铺子里砍人的事,店掌柜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尽管不怎么欢迎廖铭兰这恶客,但他也不敢不亲自上前招待。 廖铭兰摆手,没好气道:“这摆在外面的寻常货色,我们就不看了。把你上次端出来的宝箱,再展出来给我们几人看看,我要挑那里面的!” 店掌柜当即脸色更苦了,面有犹豫。 “怎么?你还怕我们付不起银钱不成?”淮齐月见了,也皱了秀眉。 当地的世家豪族,店掌柜是不愿做数额较大的生意的,那宝箱里的任何一件饰物,价值都超过五千两白银,若是这些本地贵族非要压价相购,他背后就算站着一品世家随氏,也不好公然与这些本地贵族交恶的。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留宝斋在库州的各个县城里都有铺子,可不敢得罪本地世家豪族。 店掌柜在心里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从面上挤出谄媚的笑来:“您这是哪里的话?小的这就去拿。” 片刻后,店掌柜亲自从柜台的暗格里拿出了那只宝箱,谄媚的笑着让人将宝箱奉到林婉娘等人面前,再拿出贴身携带的钥匙,亲自打开宝箱。 宝箱分为上下两层,每一层都有数十个格子,每个格子中,都收纳着一件首饰,每件首饰都乃精品,是市面上未曾见过的样式。 琳琅满目,美轮美奂。 蒋茯苓也没想到,和廖铭兰一起逛首饰铺子,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这宝箱里所陈列的首饰,确实是少见的精品,任何一件拿出来,都是可以传家的水准,算是大饱眼福了。 “好东西啊!来这里逛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精品,掌柜的真是不老实呢...咯咯......”蒋茯苓掩嘴咯咯笑。 店掌柜被蒋茯苓挤兑的连连拱手。 廖铭兰听到蒋茯苓咯咯的笑声,就不耐的翻了一个白眼,碍于林婉娘在场,到底忍住了没再找蒋茯苓的茬,视线往首饰屉子中扫去,然后目光定住。 “这八宝彩悦石蟒镯,当日你不是卖给那行事嚣张古怪的郎君了吗?” 廖铭兰满脸疑惑的从宝箱的一格屉子中拿起那只八宝彩悦石蟒镯,疑声问:“怎么还在这里?” 店掌柜瘪了嘴,晦气的摆了摆手:“第二日,这镯子就还回来了,来退货的人,手上还拿着随氏的手令,小老儿哪敢不退?当即就退了一万两银票。” “随氏?”淮齐月略感疑惑。 蒋茯苓却知道这留宝斋是背靠随氏这棵大树的,笑着为其解惑道:“一品世家随氏也是占了留宝斋干股的。” 淮齐月顿时了然,不再相问。 林婉娘眸中却闪过笑意,那日知字楼被炸,死伤百姓的抚恤金,原来是出自这里。 难怪大姊那日从随大人那,接过苗跃伏相赠的首饰,没当场砸了,只说这东西本无错,倒是有别用。 蒋茯苓时刻注意着林婉娘,见林婉娘此时看着廖铭兰手中的八宝彩悦石蟒镯,眼带笑意,立即娇声问:“婉娘可是喜欢这支镯子?我可买下......” 廖铭兰实在喜欢这镯子,不等蒋茯苓将话说完,先声夺人问店掌柜:“多少钱,这镯子我要了。” 蒋茯苓以为廖铭兰是又想和她对着干,当即也道:“店家,多少钱?” “一万两。”店掌柜嘴角抽搐,心里暗忖道,合着刚才那退银数额白讲了,看来今日这大出血是免不掉了。 林婉娘这时也抬手扯住了蒋茯苓,摇头道:“茯苓,莫要争此物,我不喜欢。” 因为林婉娘扯住了蒋茯苓,最终这支八宝彩悦石蟒镯,被廖铭兰砍价,以六千五百两白银的价格给买了下来。 廖铭兰为了心爱之物,花了大价钱,林婉娘等人,则较为克制,只观赏了那宝箱中的首饰一番,最终选了柜台中陈列的普通新鲜首饰。 几人都在留宝斋买了喜爱的首饰,难得氛围融洽了起来。 出了首饰铺子,淮齐月提议去闲安公府拜访她姑母,廖铭兰和蒋茯苓顿时意会,难得融洽的一左一右架了林婉娘,带着她往闲安公府而去。 前去的路上,又路遇其他世家女郎结伴游街,一问是要去闲安公府,皆都心照不宣的看着林婉娘掩嘴偷笑,兴致勃勃的也要去凑这份热闹。 淮侧妃见侄女淮齐月突然带着一帮小娘子上门来拜访她,还颇感意外。 再仔细一看,之后要娶她家儿子的林婉娘,赫然也在这帮小娘子之中,淮侧妃当即乐不可支起来。 第840章 林知皇避出州城,去往泛湖郡泊山拜访临坊先生 淮侧妃言笑晏晏地将一帮兴致勃勃的小娘子们都迎入了府,好生招待起来。 越公子在府里听到消息,还不等自家母妃请人来唤,当即就机敏地骑马奔了出去,将这闲安公府留给这帮小娘子们去闹,他就不凑这份热闹了。 对林婉娘“情根深种”的越公子跑了,压力就都给到了林婉娘这边。 淮侧妃显然是个开明人,丝毫不介意自己儿子将要嫁人这事,对林婉娘这“儿妻”也格外满意的模样,拉着面上已羞地通红的林婉娘,开始向她托付起自己儿子的终身幸福来。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来看了,保管得以为淮侧妃生的是个女郎,如今正拉着毛脚女婿在殷殷叮嘱呢。 陪席的一众女郎,见到这番场景,无一不笑着附和打趣林婉娘。 总之,这趟闲安公府之行,不管林婉娘羞臊与否,特意出门与库州世家女郎交好的目的,林婉娘算是得偿所愿的达成了。 翠山连绵,鸟鸣啾啾,空气清冽,万里晴空烈日。 一架印有随氏梅花环剑族徽的漆金红木宽棚马车,在官道上,匀速前行。 “主公,您这般装扮,姿态言行又疏朗大气,不细看,倒真似一名世家郎君。” 杨熙筒看着倚窗侧望着窗外风景,着一身男子文士袍服的林知皇,感叹道。 林知皇闻言收回目光,一展手中的折扇,犹显风流倜傥的摇了摇扇,唇边噙笑道:“本王此次借用随氏郎君的身份出行,去泛湖郡泊山拜访临坊先生,莫要再以主公相称了,路上若暴露,倒是不美。” 杨熙筒被林知皇含笑一点,当即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真是叫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同乘马车的李尚瞥了杨熙筒一眼,阴阳道:“杨大人说话随心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要去见师父,这毛病倒越加持之以恒起来。” “李小人,你少落井下石!”杨熙筒瞪。 “脱毛怪,你少言语无忌!”李尚不甘示弱地回瞪。 林知皇:“.........” 这俩也是私下格外不对付的主,一个不留神就能针锋相对起来。 “咳。” 林知皇清咳一声,杨熙筒与李尚轻车熟路的同时噤声,瞅准最后一丝机会,各自再瞪对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 “判听,希冀,这次带你们出来,虽是有要事在身,但更是想借此机会,让你们二人摒弃前嫌。莫要再胡闹,针锋相对,叫对方怪称。” 林知皇见同行了好几日,两人间只要开口,仍是相互抓错,一点和缓的迹象都没有,不由板起脸,各打五十大板的训斥道。 杨熙筒低头:“是。下官下次注意。” 李尚郑重对林知皇拱手:“是。下官再不如此。” 杨熙筒与李尚在林知皇的训斥下,老实认错。 “错了得有罚。” 杨熙筒与李尚一听还有罚,知道林知皇这次是真生怒了,俱都垂着头,老实等林知皇示下。 “盘腿坐,膝盖相抵,手伸出来。”林知皇收起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杨熙筒与李尚,让两人对面盘腿而坐,膝盖相抵,互相向对方伸出手。 杨熙筒与李尚依言行事后,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纷纷露出嫌恶之色。 杨熙筒:“主公?” 李尚:“随郎君?” 杨熙筒与李尚同时侧头看向林知皇,疑声相询。 林知皇眸中闪过笑意,面上却故作严肃的继续吩咐道:“握住对方的手,十指紧扣。” 杨熙筒与李尚从林知皇那收回视线,看着对方伸出的手:“.........” 握手,十指紧扣? 杨熙筒与李尚这回没再依言行事了,看着对方的手,无论如何都握不下去。 “快点。”林知皇重声道。 杨熙筒与李尚眼一闭,与对方握上手,十指紧扣。 “嗯,就这般保持住,这是命令。”林知皇满意的看着两人握上了手,敲着扇子,叫停了马车,向马车外走去。 “我出去走走,再回来,此罚便算结束,你们两人才可分开。” 话落,林知皇不等两人再开口求情,便嘴角带笑的快步下了马车。 马车内,对面而坐,双手交握,十指紧扣的杨熙筒与李尚:“.........” 杨熙筒:主公真狠....还不如来十板子呢......话说回来,李尚的手.....真糙啊.... 李尚:主公真狠.....还不如来十板子呢......话说回来,杨熙筒的手.....真滑啊.... 林知皇下了马车,骑马行在马车侧边的梁峰原,立即一脸寒霜的迎了过来:“随郎君,为何出马车?” “这处风景不错,原地休整两刻钟,再行路。”林知皇含笑吩咐道。 梁峰原颔首,让渡啼吩咐下去,队伍原地休息两刻钟。 后方马车中的黄琦锦见林知皇出来,连忙也下了马车,带了水囊和点心出来伺候林知皇。 林知皇从黄琦锦手中接过水囊,用了几口水,带着她在车队附近闲走,以活动坐麻的双腿。 渡啼吩咐完事,回到梁峰原身边,见他嘴唇有些干裂,也拿出水囊,递给他:“将军,随郎君就在这呢,跑不了,别盯了,先喝点水。” 梁峰原接过水囊,打开囊塞,仰头喝水,尽管如此,眼神也没有片刻离开林知皇。 渡啼见梁峰原如此,不由摇头小声道:“将军,殿下在王府,这里只有随郎君,这次出行,为掩人耳目,花将军都留在了王府。这行程除了我们无人知晓,您莫要过于紧张。” 渡啼说到这里,梁峰原这才冷声开口道:“自帝命之言被传出,近来主公在州城,遭遇刺杀八次,毒杀十余次。紧张?” 渡啼干笑:“所以才避出来的嘛,这一路上安定的很,反是库州那边的殿下,不太平。” “小心驶得万年船。” 想到上次自己因大意中毒,在林知皇面前倒下的模样,梁峰原面上的寒气更重。 渡啼觑了眼梁峰原的脸色,凑近他小声道:“将军,您是否还在为上次大意中毒的事.......羞窘?” “嗷——!”渡啼后脑勺重重挨了一下。 “闭嘴。”梁峰原冷声道。 第841章 温五娘子,温南灵的求救。 “渡副将肯定是又多话,被梁将军揍了。”黄琦锦远远见梁峰原面无表情的将渡啼拍的嗷嗷惨叫,噗嗤笑了,对走在前面的林知皇道。 林知皇莞尔:“渡啼向来会逗了望开心,想是见了望近来心情不好,又逗他呢。” “原来如此,就说渡副将为何每次都.....哈哈。”黄琦锦了然一笑。 “了望性子孤冷,身边有渡啼,正好。”林知皇挑唇浅笑,用黄琦锦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手,从黄琦锦奉来的糕点盘里,拿起一块桂花糕,姿态闲适的吃了起来。 黄琦锦见林知皇边走边吃糕点,满脸为难:“随郎君,吃着东西呢,别走了,要不找一块地方先坐下?” 在贵族礼仪中,边走边吃东西乃大忌,黄琦锦见林知皇言行随意,作为其贴身管事,不由头痛的提醒道。 “无妨。 如今我乃纨绔子弟,自然要有纨绔子弟的模样。”林知皇在外行路了半月,为防露了痕迹,没再以王自称。 林知皇与黄琦锦说话间,官道后方又急速行驶来一车队,路边的尘土被高高扬起,明显急着赶路。 梁峰原见有别的车队靠近,立即驱马来到林知皇身边。 就在这急速行驶的车队,路过林知皇一行人所在的车队时,居中的那架马车里,突然闹出了很大的摔打动静,而后有一道女声急迫的大喊了“停车”二字。 “梁大郎君,真是你啊,远远见到还有些不敢认,没想到真能在这见到你!” 一双十年华,容貌清秀的女郎,头发微有些散乱的从为首的马车车厢里探出头来,笑容款款的挥手与梁峰原打招呼。随着该女郎探出头来与梁峰原说话,她所乘的马车才真正停驻下来。 林知皇见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的年轻女郎,明显认识梁峰原的模样,展开扇子,只做旁观者看戏。 梁峰原面无表情的侧头,仔细地看了眼唤他的那名女郎,然后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冷声问:“哪位?” 林知皇:“........”果然是了望....... 主动探头出马车与梁峰原打招呼的女郎,听到梁峰原的回话,面上的笑容微有落下,现出慌乱之色。 跟在梁峰原身边的渡啼却是认出了这名女郎,凑到梁峰原耳边小声提醒道:“将军,那是您以前在盛京求学时,总在您面前落东西的温五娘子啊。” 温五娘子,温南灵。 梁峰原在渡啼的提醒下,终于忆起面前之人是谁了,对其有礼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丝毫没有与她叙旧的意思。 “梁大郎君,我......” 温南灵急切的话音还未落,其身后又探出一个满脸雀斑的青年郎君,打断了她的话头,含笑问:“夫人,这位是?” 温南灵面上的笑容一僵,但仍笑着对她身后的郎君回道:“这位是八浒之一的梁峰原。” 雀斑郎君闻言,面上异色一闪,但仍是笑着对梁峰原拱了拱手:“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梁兄,幸会,幸会。” 此人不介绍自己的出身。林知皇、梁峰原、黄琦锦三人同时察觉到了不妥。 林知皇收起扇子,含笑对梁峰原道:“梁兄,前面就有驿站,路遇旧识,可要一同到前面歇脚,叙旧一番?” “不用了,我们夫妻忙着赶路,梁兄,后会有期。” 满脸雀斑的郎君赶忙接话,动作略显强硬地将温南灵扯入马车内,而后又客气地对梁峰原再次拱了拱手,放下车窗帘子,立即吩咐赶车的车夫继续前行。 林知皇对梁峰原使了一个眼色,梁峰原意会,挥手让手下的骑兵上前,去前方挡了这伙车队的去路。 车队被拦,雀斑郎君再次掀开马车帘子,面容僵硬道:“梁兄,你这是何意?” “让温五娘子出来与我讲话。”梁峰原骑在马上,手上马鞭微扬,冷声道。 雀斑郎君面上突然露出羞愤之色,好似抓到了奸夫淫夫一般,恶声道:“怎么,这是想仗着你在库州的权势,让我坐看你与我妻子再续旧情?” 渡啼瞪大眼,不知这话从何而来,咋呼道:“哇,这位郎君好生无礼,我主人路遇旧识,正常打招呼而已,你......” 渡啼话声还未落,就听林知皇突然轻声道:“拿下他。” 梁峰原对林知皇的命令无有不从。 林知皇此言一出,梁峰原没有丝毫犹豫,骤然骑马上前,将手探入雀斑郎君所乘的那架马车的车窗,精准地攥住雀斑郎君的衣领,将他从窄小的马车车窗口内,拖拽出整个脑袋外加半个肩膀。雀斑郎君被卡在了车窗上。 雀斑郎君顿时惊叫出声,梁峰原出其不意闹的出这番动静,让雀斑郎君所乘车队的护卫,立即凶神恶煞地抽刀杀了过来:“大胆狂徒!作何?快放开我家郎君?” 与此同时,雀斑郎君所乘的那架马车里,再度传来了温南灵的声音,她似乎也骤然被解放了,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沙哑着嗓子呼救。 林知皇此次出行,为掩人耳目,虽只带了百余护兵,但这批护兵,皆乃以一挡十的好手。 因此两队人马交手不过半刻钟,雀斑郎君那车队的百余护卫就被尽数拿下了。 雀斑郎君见自己的人手一面倒的被尽数拿下,面上终于现出慌色:“梁兄,有话好好说!我真要赶路,刚才言语无忌,绝无冒犯之意......” “你刚才言语无忌,难道不是为了逼我们走吗?”林知皇含笑点破雀斑郎君的狡辩之言,见渡啼已拿下了为雀斑郎君赶车的车夫,走上前用手中的折扇,挑开了马车帘子。 马车内,温南灵正头发散乱的倒在车厢窗户边的地板上,脖颈青紫,头发散乱,身上还骑压着雀斑郎君。 雀斑郎君因为头被梁峰原拉拽出了车厢,压着温南灵身体的腿部略有失力,手中虽还反握着短匕,但已不能彻底钳制温南灵了,这也是温南灵刚才能再发出声音的原因。 林知皇看清马车内的情景,眸色一厉,轻巧地跃身上了马车,走过去抬脚便踢落了雀斑郎君手中尚握着的短匕,将温南灵从他身下拉出来,同时对着他膝弯狠拐了一下。 雀斑郎君手腕与膝盖骨接连被林知皇用巧劲踢折,发出惊天惨嚎,已被梁峰原拉拽出车窗的头,不住得摇摆挣扎妄图脱困。 梁峰原侧头见林知皇抱下车的温南灵一身狼狈,脖颈青紫,也不再手下留情,一拳轰上了雀斑郎君的面门,直接将人打的脸歪嘴斜,从嘴中吐出几颗牙齿,这下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只能痛哼。 “他是你夫君?”林知皇垂头问抱在怀里的温南灵。 温南灵哭着摇头,指着雀斑郎君声音沙哑的大喊道:“他不是!他是假的!他侍奉之主杀了我夫君!” 第842章 雍州牧儿媳——温南灵,与雍亥之心 渡啼带着二十余骑兵,被留在了事发地,持梁峰原的将军令,等泛湖郡博县县令派人来收押护卫雀斑郎君的一众部曲,处理后事。 而林知皇所在车队,为不引人注意,已是带着温南灵以及那雀斑郎君,一同上了路,继续往泊山方向而去。 马车缓缓前行,雀斑郎君被捆了手脚,丢在了马车一角。 林知皇,梁峰原,黄琦锦坐在车厢左侧,听跽坐在车厢右侧的温南灵抽抽噎噎地讲事情始末。 “我三年前被大伯嫁给了苍州雍州牧的嫡长子雍钚,那人是我夫君的庶兄雍亥。”温南灵哭诉着,抬手指了指被捆在一边的雍亥。 黄琦锦此前跟温南方学字,温南方算是她半个师父,此时她知道了受难的年轻女郎乃温南方族妹,对她自然是格外照顾的。 黄琦锦见温南灵手上抹泪的帕子湿透了,又细心地给她递上了一块新的。 “还好我刚才偶然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瞧见骑马停驻在路边的梁大郎君了.......得亏你们出手相救,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回祥州,呜呜......” 祥州?嗯,祥州温氏如今被鲁丞相,陈州牧,以及齐氏齐雅三方围攻,那处战乱,这外嫁的温氏女暂不想回本家也是正常。林知皇敲着扇子思忖着,但仍是问:“这雍亥挟持你路过此地去祥州,是要?” “呜呜,这....这位郎君......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你是梁郎君.....的好友吗?我看这....呜呜....马车上的族徽....呜呜..是随氏的,你是随家郎君?” 经过最初的慌乱后,温南灵此时已有些冷静下来,见林知皇这郎君生的格外貌美,与自己说话又温声细语的,不由哭着先向她道起谢来。 林知皇见温南灵没有认出她乃女郎,挑唇笑了笑,对她点头。 温南灵见林知皇这么一笑,虽然哭着也不忘红了脸,颇有些花痴道:“呜呜....你生的真....好看,你既是随家郎君....以前我怎么没有在盛京....见过你?” 林知皇:“.........” 好嘛,经历了这种事情还有心情欣赏美郎君,看来温南方这堂妹别的先不说,心理素质绝对是一流的。 黄琦锦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梁峰原冷声严肃的提醒道:“温五娘子,此时你才脱离险境,非是聊这些的时候。” “呜呜....也是...呜呜...我真是太惨啦....呜.....”梁峰原这么一提醒,温南灵又用帕子捂了脸,呜呜哭了起来,并开始讲自己的凄惨遭遇。 温南灵虽然哭着,但说话条理极其清晰,三言两语就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始末,给交代明白了。 温南灵讲事,是以她的视角讲的。她娓娓道出了两月前苍州生乱,一切都是现在苍州百姓,人人称赞的平乱将军苗跃伏一手主导的。 她的公爹雍州牧性格守成,为了自保,更为了苍州不因权利交替,而多生战祸,因此在察觉到苍州的军队已被苗跃伏渗透,军乱更是苗跃伏一手主导的后,便也不做过多挣扎,陪着苗跃伏演了一把救主之戏,彻底将苍州的军权交给了他。 然而雍州牧的嫡长子,也就是她温南灵的夫君雍钚,却是有血性的,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便在暗下集结能反扑苗跃伏的军事力量,再在苍州散布苗跃伏逼迫雍州牧让权的流言。 雍钚刚开始行事,便被人出卖了,出卖他之人,正是早已投效苗跃伏多年的庶兄雍亥。 苗跃伏并没有多留雍钚,在雍钚被雍亥告发后,当晚就被鸩杀,对外宣称是暴毙而亡。 “苗跃伏杀了你夫君雍钚,竟没斩草除根,一道杀了你?”梁峰原听到这里,冷声疑道。 梁峰原此言一出,温南灵哭的更凶了。 黄琦锦不赞同的看了梁峰原一眼。 林知皇用扇柄敲了梁峰原的肩头一下,以眼神告诫他说话柔和点,温南灵算是他旧识,此时脖颈上还留有刚被人掐出的青紫,如此问话,可算是相当戳人心肺了。 然而,温南灵显然与常人脑回路不同,不仅一点都不觉得梁峰原此言戳她心肺,反是连连赞同的点头,哭诉道:“呜呜....梁大郎君说的是,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呜呜.....” “没想到这家伙临时跳出来,向他主公讨要了我。呜呜......”温南灵说着,抬手一指被捆在一边,半边脸此时已肿成猪头的雍亥。 “讨要你作何?”梁峰原冷声续问。 林知皇:“.......” 黄琦锦:“.......” 黄琦锦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梁峰原身侧,干笑两声,掩嘴避开温南灵,小声在他耳边道:“梁郎君,男子讨要女子能作何?这个你就别细问了。” 温南灵却丝毫不介意,认真想了会,哭着抹泪回答了梁峰原,自己多日来分析出的猜测:“我嫁到苍州为雍钚妻室这几年,在大小宴会上也见过这雍亥多次,这人自卑阴郁,妒忌我夫君日久。” “他向苗跃伏讨要我,定是想让作为雍钚妻室的我,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妾,以满足他的优胜心!” 温南灵呜呜哭着讲完此话,还尤为不解气的重哼了一声。 “我是真心钦慕于你的!灵儿,我救了你,你岂能如此对我?”被捆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雍亥,这时扭着身子大喊起来。 “啊——呸!少放屁!”温南灵侧头,十分不雅的对捆在一旁的雍亥吐了一口唾沫。 “我这段时间待你克己守礼,没有丝毫逾越之举,你难道就没有一丝触动吗?”雍亥伤心欲绝的大喊。 “呸!少胡言!小道之人,谈什么真心情爱?你以为我蠢笨如猪,任由你哄骗呢?你如此待我,除了想满足你那奇怪的优胜心,更是因为我乃温氏嫡女!” “你还想借由我,与温氏搭上线是不是?”温南灵突然止了哭声,厉声喝问雍亥。 第843章 温南灵:这里做主的人不是梁峰原,那是? “灵儿...你怎能如此想?” 雍亥慌叫:“我待你乃是一片真心啊!你快和梁将军说说,把这误会解了!你真忍心看我死吗?”雍亥嘴里如此喊着,目光却一直在偷看坐在梁峰原身侧的林知皇,越看目中越有迟疑之色浮出。 “快些死!你不死我还不干呢!”温南灵气恼的一甩帕子,瞧着很是急怒。 “灵儿,我可是救了你啊!除了今日,更未对你做任何恶事啊!” 温南灵与雍亥吵了起来,林知皇等人并不喝止,静听两人相争。 梁峰原只命人捆了雍亥,却没有堵住他的嘴,就是为了这一刻了。 争执中说的话,往往能泄露更多信息。 温南灵见雍亥竟然在居功救了她,侧头又是一口唾沫飞出:“啊——呸!” “那苗跃伏应该本就没想杀我,他赐我与雍钚鸩酒,雍钚先被灌酒而死,轮到我时,你却及时赶到,向他讨要了我,我这段时日想来,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温南灵哭啼不止,可怜自己乃乱局中人:“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谋划,要用到我温氏女的身份!才未杀我的!” 雍亥显然也没料到温南灵此时会说出此言,从林知皇身上收回探究的目光,大惊道:“灵儿,我对你一片真心啊!我是真想救你,才.....” 温南灵根本懒得听雍亥讲话:“怎么?想着我因你而保命就会倾慕于你,为你所掌?你在小瞧谁呢!” “呸!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长得什么丑样子?但凡你长得能及得上梁大郎君一分,我都不能那么气!” “你是想埋汰谁呢?当本小姐眼瞎?” 温南灵话说到此,又不哭了,尤为气恼的站起身,狠狠地踩了倒在车厢侧边的雍亥重点位置好几脚。 雍亥重点部位骤然被踩,顿时额头青筋暴起的仰首,发出杀猪般的变调惨嚎,身体蜷缩成了虾米,脸色涨的茄紫。 梁峰原:“..........” 林知皇:“..........” 黄琦锦:“..........” 温南灵踹完人,旋身又扑到了梁峰原身边,凄凄哭道:“梁大郎君,我在苍州时有听说你投效了权王殿下,我二兄温南方听说也投效了她,你们乃同僚,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见我二兄?” “他肯定不会不管我的!呜呜.....” 梁峰原神色冷漠地避开温南灵的拉扯,冷声道:“聪深已被温氏除族,你去找他作何?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派人将你送回祥州温氏本家。” 温南灵猛烈的摇头:“我不要回温氏本家!爹唯大伯马首是瞻,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三年前爹不顾我的意愿,非要将我嫁给雍州牧的嫡子联姻,这就是大伯的主意!” 梁峰原却不想理会温氏的家事,更不想林知皇理会这事,转头对林知皇道:“随兄,你去另一台马车暂歇吧,既然救了她,我会安排人,将她妥当送回温氏本家的。” “呜呜呜....我不要回去!” 温南灵一听梁峰原铁了心要将她送回祥州温氏本家,慌声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呜呜,回去我肯定要如婷姐姐一样,又要作为家族对外联姻的筹码,身不由己的外嫁!” “呜呜....我已依家族之命嫁了一次,嫁给了那喜好男子的雍钚,算是还了家族生恩!我不想再被送回去,身不由己的嫁给他人了,呜呜......” “南婷姐姐作为大伯的嫡女,都被当做联姻筹码嫁给了鲁蕴丹,后面大伯与鲁蕴丹闹翻后,南婷姐姐就又被大伯接回......” “我听说大伯这次要将南婷姐姐......再嫁给那蛮族吴奎之子吴踅呢,呜呜......” 鲁氏与温氏曾经联姻交好,温南婷嫁给鲁蕴丹为嫡妻,随着天子闻楔钰被刺身亡,鲁蕴丹也在当日被刺伤之事发生后,鲁氏与温氏的盟友关系彻底决裂。 温氏一族举族逃出新皇城叛乱起事时,鲁蕴丹之妻温南婷也随温氏一道逃走了。 这之后,鲁蕴丹对外公布了温氏一族与邪教清平道勾连刺杀天子的恶行时,一道公布的还有与温南婷的和离书。 因为鲁蕴丹给温南婷的是和离书,而不是一纸休书,因此还被不少人大赞其有情有义,顾念旧情,没有因妻子家族犯事,而牵连无辜被卷入其中,身不由己的女子。 “温氏欲与吴奎联姻?”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 林知皇挑眉,手中的折扇轻敲,看来多管闲事,也是有意料之外的收获的。 这消息,想是如今各方势力都不知晓吧? 温氏与吴奎联姻,是欲做何? 吴奎自被鲁蕴丹所刺,死里逃生后,行事也一改此前的鲁莽,似乎学乖了,更懂得了制衡之法,看来这吴奎身边,近来也确实有了能人辅佐。 雍亥在这时终于缓过了那阵痛劲,气急败坏的提醒道:“灵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梁峰原乃权王心腹,这些消息.....你怎能什么话都与他们说?” “滚!你连我夫君的人品都不如,装作为谁好呢?” “你那辅佐的主公也不是什么好货!公爹这人再爱钻营,到底是将苍州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亦是安居乐业!” “苗跃伏为了夺权,捣弄出来的那些祸事,不要以为我是内宅妇人,就看不懂!” 温南灵既是痛骂雍亥,也是在对梁峰原表明自己对他的信任之心,也算是用了些聪明心思在里面了。 雍亥见温南灵铁了心要与梁峰原这一行人为伍,怒声高叫:“你闭嘴!你能看懂什么?事到如今,连这里做主的人,都没看明白!” “这些重要消息,你这般轻易就说了,你以为你能有何好下场不成?已经无用之人,谁能留你?你坏我主公大事,他能放过你?” 雍亥此时明显不抱自己还能脱身的想法了,直接摊开了说。 温南灵愣:“这里做主的人.....不是梁大郎君吗?他可是权王麾下大将。这里还有人职权能比他高?” 说话间,温南灵的视线,已是满含迟疑地落到了林知皇身上。 第844章 梁峰原:“这就是阳谋了,主公大智!” 林知皇感受到望来的温南灵视线,敲扇笑了,转首对雍亥道:“你确实有几分聪明,难怪苗跃伏会收你为从。就是运气差了些,低调行路,也能撞上我们。” “粗看不觉得,细看便可知你乃女郎。能让梁峰原相伴在身边的女郎,除了赫赫有名的权王殿下,还能有谁?”雍亥笃声道。 “我主公前段时间路经库州,可在您这吃了不少亏。此次我低调路过此地,又撞上了您........您的地方,似乎不好过啊?主公身边,莫不是有你安排的细作?”雍亥心中疑惑不解,拿话试探起来。 “权王殿下?!”温南灵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瞪大一双哭红的泪眼,望着敲扇浅笑的林知皇捂嘴惊呼。 林知皇不置可否一笑,问雍亥:“苗跃伏让你携温南灵去祥州与温氏搭线,是欲做何?” 雍亥狞笑:“权王殿下,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此事吗?” “无妨,你会告知本王的。” “用刑?我乃雍州牧之子,虽为庶出,但如今已有官身,在苍州任议曹从事之职,不过路经库州,您这般毫无缘由抓人,是要仗势欺人吗?” “本王不过是路遇不平,接了雍州牧之媳的求救,着人擒拿欲杀人者罢了,乃见义勇为,何来仗势欺人?” 话落,林知皇姿态闲散地对身侧的梁峰原抬了抬下颚,梁峰原立即意会,冷脸站起身,走过去劈手就打晕了雍亥。 温南灵惊了一跳,不敢再随意言语,只瞪大眼睛看着林知皇。 林知皇见温南灵吓的不敢再动,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温声道:“莫怕,本王不吃人,你刚才也算给了本王一些消息,你想去哪,等会想好与晨曦说,我让人护送你去,保你安全无虞。” 话落,林知皇带着单手拎着雍亥的梁峰原,出了马车,将黄琦锦留在马车内安抚温南灵。 “此人我让手下押回州城,交给聪渊?”下了马车后,梁峰原冷声问林知皇。 林知皇颔首:“与聪渊说清楚,别将人弄死了,活着将人还给苗跃伏。” 梁峰原狼眸微敛:“主公是想让苗跃伏疑心自己身边有细作?” 林知皇心情颇好的挑眉浅笑:“路遇这种巧事,谁也不会信,雍亥不信,苗跃伏这人疑心重,更不会信。真乃天助我也!” “如此,苗跃伏蛰伏这许多年一朝现身,不论他后续究竟还有何谋划,也能让他内部先乱上一番。” 梁峰原垂首:“这就是阳谋了,主公大智。” 梁峰原依命去处理雍亥,林知皇则回了自己所乘的马车,一入马车,便见杨熙筒与李尚俩人,仍还面对面而坐,十指交扣握着手呢。 刚才处理温南灵的事,倒忘了这俩人。 林知皇见杨熙筒与李尚看着对方的表情都有些生无可恋,到底没忍住,跃上马车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听到林知皇熟悉地疏朗笑声,杨熙筒与李尚知道自家主公终于回来了,嗖的一下就放开了对方的手,同时劫后余生的扭头看向入内的林知皇。 “主公,您终于回来了!” “随郎君,您终于回来了!” 杨熙筒与李尚满头是汗地异口同声道。 林知皇收了笑,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问:“嗯,有何感悟?” “主....随郎君,我以后定会与李兄好好相处的。”杨熙筒满脸真诚地举手发誓道。 李尚忙不迭的点头,随声附和道:“杨兄说的极是,还请随郎君以后勿再忧心我们之间的关系。” 林知皇笑:“看来握手言和这事,确有奇效,就算矛盾再深,只要握手时间一长,便能消除。” 杨熙筒立即接话道:“我与李兄之间已经消除了矛盾,想是再用不上握手了。” 话落,杨熙筒转首问李尚:“是吧?李兄?” 李尚笑着点头:“是的,随郎君。” 林知皇见两人罕见的一唱一和,再次疏朗地展颜笑了起来。 库州这边的林知皇正心情舒畅的展颜朗笑之时,远在茁州州城的符骁,则正为收到的一条消息,整个人处于了极怒之中。 “确定消息属实?本州牧的三姊符惟依,如今被鲁蕴丹禁锢在丞相府后院?”符骁犀冷的狭长眼眸中浮出血丝,整个人气压低沉。 陆徽垂头:“是。收到这消息后,属下派人去确认此事了,此消息确实属实。” “丞相府的后宅看守极严,为了确定此事,我们还死了两个探消息的好手。” 符骁得到肯定回答,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大步走出书房,疾步往剑房而去。 到了剑房,符骁径直走到自己的挂剑前,气势勃然的抽剑,戾气十足的清啸一声,旋身就劈上了一旁碗口粗的练剑桩。 碗口粗的练剑桩应声被符骁挥出的剑势拦腰斩断。 陆徽快步跟进来,正好看见被符骁怒极斩断的剑桩倒在地板上。 “主公,息怒啊!我们会派人将三娘子救出来的。” 全力一剑劈出,收剑时,符骁明显冷静下来,寒声道:“这一剑,先落在这。总有一日,本州牧要将此剑,劈落在鲁蕴丹身上。” 陆徽见符骁将怒气内敛起来,眸中略带心疼之色的看着气息微乱的他道:“主公,会有这一日的。” 到底....主公骨子里还是仁善了些。 若是主公不顾及治下百姓,直攻新皇城,再攻吴奎,以他如今的军事实力,大仇如何不得报? 正在这时,听到消息的汪长源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剑房。 汪长源一见地上被符骁拦腰斩断的练剑桩,拱手急劝道:“主公,息怒,大怒伤身啊!” 符骁侧首看向入内的汪长源,寒声道:“汪公,你说,苗跃伏送来这消息,欲与本州牧交好,究竟有何目的?” “不怀好意!”汪长源见符骁已是冷静下来与他议事,松了口气,笃声道。 “是啊,不怀好意。” 符骁翻转握在手中的长剑:“但他说....要与本州牧联盟,攻清平道。” 第845章 符骁:“本州牧会在他未彻底长成时,先灭了他!“ “主公作何想?”汪长源问。 符骁将手中所持的爱剑——三寸葬忧剑,翻腕收回剑鞘,寒声道:“那便联盟。” 汪长源显然对突然冒出头的苗跃伏,抱有疑虑:“此人行事无忌,主公若与他联盟.....” “清平道占有兹州与览州两州之地,兵数已超过三十万余,本州牧此番去攻,即使占下一州,若损耗兵力过多,倒让别方做了黄雀。” “此时多一个分羹的盟友,倒也无妨。”话落,符骁唇边浮起冷笑。 汪长源沉吟道:“如此,尽早将此事也知会另一方盟友怀王吧。” 符骁转身,收回剑鞘的三寸葬忧剑,放回到身后的麒麟伏地檀木座架上,凝声道:“自然是要将此事通知怀王的,等本州牧与怀王还有苗跃伏三方联盟,合攻完清平道.......” “本州牧再与怀王结盟,转攻苗跃伏掌下之地。” 汪长源惊:“主公?” 符骁唇角噙出冰寒的微弯:“鲁蕴丹虽为我所恶,但苗跃伏行事,更为我所忌。等清平道被剿,再来收拾这苗跃伏。” 汪长源吃惊过后,思忖了片刻,抚着胡须道:“您竟对苗跃伏此人如此忌惮?” 符骁颔首:“苗跃伏蛰伏如此久,无人察觉,此番一出世,便掌下苍州,更欲攻伐清平道。他将步子迈的如此大,若不是早有万全准备,怎会这般行事?” “况且,从他传给本州牧的消息来看,此人对新皇城那边也了如指掌,竟是能查探到丞相府之内的事。” 说话间,符骁星眸中冷意加深,修长凝润的长指,带有侵略之意的浅划过卧躺在麒麟伏地檀木座上的三寸葬忧剑。 “鲁蕴丹将周身防范的极严,可不是那种能任人查探到的人。本州牧到如今都还未在鲁蕴丹的身边安插上人。” “只这点来看,苗跃伏手下势力,怕不止明面上这些了。” 汪长源满意的抚须:“主公能不被与鲁蕴丹之间的私仇影响大局判断,清晰地观到苗跃伏此人危险之处,实在冷静。” “您若能一直如此,定不会被他人恶策所扰。”汪长源赞道。 汪长源赞完符骁,话风一转,亦是道出了自己对苗跃伏的真正看法:“主公看的不错,苗跃伏此人有狼心,日后必成大患,不可不防。” 符骁点头,抬步往外走去,边走边寒声道:“本州牧会在他未彻底长成时,先灭了他!” “主公,您去哪?”汪长源见符骁往外走,没如往常那样留在剑房练武消怒,面露愕然,连忙跟上去,追问道。 “去看方辉。”符骁对汪长源摆了摆手,示意他止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方辉半年前中了异人蛊,如今时而疯,时而清醒。 近来,方辉头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符骁心忧不已,这也是其急攻清平道的原因之一。 汪长源听符骁是要去探望方辉,也止了步子,转头对立在一边的陆徽使了一个眼色。 陆徽意会,对汪长源拱了拱手,快步跟上了符骁,随他一同去探望方辉。 方辉如今已半疯,但其作为主公的护卫将军,到底武功不俗。 若主公去探望方辉时,正好撞见其头脑不清醒,不认人的情况下对主公出手,陆徽也好上去拦一拦。 方辉若对主公出手,主公嘴上虽不说什么,心里定是要难受了。 弄不好主公还会对发疯的方辉手下留情,若方辉疯意上头,不管不顾的出手伤了主公,等他清醒过来,恐怕也要自责不已。 总之,随着方辉的疯,日益加重,每次符骁要去探望方辉时,符骁的手下人,都要提心吊胆一番。 汪长源望着符骁远去的高大背影,长叹了一口气,只盼此次三方合攻清平道顺利,能让那妖道苗杳迫于形势求安,交出异人蛊的解药。 库州,泛湖郡,泊山。 清风拂柳,杨柳依湖而垂,碧波荡漾,有片片如叶小舟,泛舟于与天交于一线的碧湖上。 行驶半月有余,林知皇一行人终于登上了临坊先生所居的泊山。 远眺的碧湖之巅,林知皇赞叹道:“判听,没想到此处景色竟如此清美。” 李尚亦是赞叹道:“这泊山上竟有个一眼望不到头的碧湖。山清水秀,说的便是此处了吧。” 梁峰原看着眼前的美景,历来少言的他,在此时也冷声开口道:“临坊先生倒是会选隐世的地方,此地确乃世外桃园。守山先生若见此处,定也会喜爱此地。” 杨熙筒见泊山的美景震撼到了主公以及一干同僚,与有荣焉的扬起下颚,高声道:“我师父临坊先生久居这里,这碧湖边的垂柳,还是十七年前在这泊山上求学时,师父他带领我们师兄弟栽种的........” “没想到,下山这些年,这些垂柳,竟已长地如此旺盛了!” 话落,杨熙筒眸中泛起几丝追忆的水色。 “呜呜呜呜呜,爹啊,你醒醒啊,你死了,让儿怎么办啊啊啊,呜呜呜!” 一道凄厉悲惨的哭声,突然在这幅山美水清的画卷中乍然响起,扰了整座山的悠然宁静。 林知皇等人听到这哭声,愕然回首,便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背着一骨瘦如柴的老人,从上山的那条坡路,蹒跚的爬行上来。 一老一少上到了平地,那少年郎将背上骨瘦如柴的老人往地上一放,便悲戚凄惨的仰天大哭起来。 梁峰原见状,当即全身肌肉微紧,贴身站到了林知皇身侧,以防有袭。 此处既不是医馆,也不是官衙,这一老一少专门行到此处悲哭,出现的既是蹊跷又不合理,梁峰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杨熙筒与李尚亦是觉得此情景不妥,同时皱起了眉头。 第846章 柳夯,字坚厚。临坊先生新收小弟子 还不待梁峰原派人上去盘问,这一老一少身后,又爬上来一头上包裹着带血布巾的妇人。 这头上包裹着带血布巾的妇人,爬到了平地上,直接往那一老一少身边,蹲地一屁股坐下,拍着大腿也悲声哭嚎起来。 “哎呦,哎呦,今日外出采买,路遇泼皮,抢了俺身上百余用来采买的铜钱.....呜呜.....” “俺家婆还在家,等着俺拿采买的物什回去呢,俺哪敢让那泼皮将钱抢了去,俺拼死不让那泼皮抢了俺的钱去,那黑心烂肺的硬抢,更是将俺的头也给打破了!” “呜呜,这下采买的钱没守住,俺也伤成了这样,俺若这般回村里去,家婆定要怪罪于俺,骂俺无用,再不让俺出来去城里采买了,呜呜呜.....” “这日子,是活不下去了呦....呜呜.....”这头上包裹着带血布巾的妇人,哭声震天,顿时就将她与相邻悲哭的那一老一少的哭声,给压了下去。 此妇人还未哭完,她身后又上来俩衣不蔽体的孩童,也在她身边坐下,大声嚎哭起自身的悲惨来。 “爹死了,娘改嫁了,呜呜......叔伯占了爹的家产....还将俺们赶了出来.......” 继这两悲哭的孩童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三四波人,都在这泊山之上,大哭起自身的悲惨事。 林知皇一行人看到这里,皆都略微收起了疑心,开始琢磨眼前这情景,它此刻会这般存在的原因了。 碧湖上,有一小舟,这时撑杆滑水,靠着湖边停泊下来,从舟上跃下一着装质朴,但文气十足的少年郎来。 该少年郎见林知皇等人停驻在上山口,目有好奇之色的打量那帮上山来悲哭诉苦的人,落落大方的笑着走上前来搭话。 “诸位可是外地过来,听说泊山风景优美,上山来赏景的旅人?” 该少年郎靠近时,林知皇等人就注意到了,因未从此人身上感受到恶意,梁峰原并未阻止他靠近。 这名少年郎一进前来,杨熙筒立即便注意到了该少年胸口衣襟上绣有的樱桃图案。 杨熙筒一见这图案,立即面现喜色,眸光大亮,上前抢先一步悦声道:“我等非是旅人!” “这位师弟,我乃临坊先生亲传二弟子杨熙筒,字判听。”杨熙筒拱手自我介绍。 “不知师弟可有听师父提起过我?这位师弟如何称呼?”杨熙筒兴奋的一连向前来与他们这行人搭话的少年郎问出两个问题。 原来眼前这少年郎,也是临坊先生的弟子。 林知皇莞尔展扇,静站一旁,让杨熙筒去与他师弟交流。 梁峰原等人听出眼前这少年郎乃临坊先生的弟子,面色亦是和缓下来,静听杨熙筒与其交谈。 “原来是杨师兄!我是四年前拜入临坊先生门下的,名柳夯,字坚厚。” “原来是夯师弟。”杨熙筒拱手笑道。 “夯,常有听师父提起过师兄呢!”柳夯笑的眉眼弯弯,看着格外讨喜。 杨熙筒听柳夯说临坊先生常有提起他,展颜笑地十分开心:“哦?师父如何提我?” “师父授课时,总以师兄你举反例,言你说话方面极为欠妥,即使学问做的再好,以后走上仕途,也定不会为上所重用。” 杨熙筒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僵住:“.........” 柳夯似乎毫无所觉,笑着继续道:“师父常常以师兄你的情况督促我们,不要光埋头死作学问,更要学会如何说话,如何与人相处呢。即使师兄你不在,亦是教会我们这些师弟许多。” 林知皇:“.........” 看来临坊先生的弟子,都不太会讲话,这话直的,有考虑到听这话的人的感受吗?杨熙筒这些年的反面教材,算是白做了。 李尚则较为不给杨熙筒面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为怕林知皇又来“握手言和”,赶忙又咳嗽了两声,以此来掩饰先前不小心泄出喉咙口的喷笑声。 杨熙筒被小师弟的话语扎了心,沉默了好一会后,幽声道:“师弟,看来师父拿我做反例这许多年,你也并没有从中学到什么。” 柳夯眼睛亮晶晶道:“师兄不愧为师兄!师父也是如此说我的!” 林知皇为怕面前这俩刚见面的师兄弟,还没来得及交好就相看两厌,笑着摇扇上前一步,插话道:“这位柳小郎君,你知道这些人,是上山来作何的吗?” 问话间,林知皇合扇,姿态闲散的抬扇点了点上山口处,正此起彼伏的大声悲哭自身惨事的那群男女老少。 柳夯见是自己刚才在舟上,远远一眼就注意到了的林知皇,走上前来搭话,脸上的笑更为灿烂,回道:“这些都是来找我齐三师兄卖惨讨银子的人。” 柳夯粗略回答了林知皇问题,立即便笑着反问道:“你这女郎,为何要做郎君打扮?” 柳夯如此快便看出林知皇乃女郎,又直接问出此言,李尚等人齐齐皱了眉头。 林知皇却莞尔笑了,摇扇不慌不忙的回道:“大概为了方便?” “女郎装扮,就不方便吗?”柳夯认真地看着林知皇问。 “是啊,吾甚美,女装更乃绝美之珠,不方便。”林知皇落落大方的回道。 第一次听到林知皇赞自己甚美的梁峰原:“.........” 第一次听到林知皇赞自己甚美的李尚:“.........” 早已习以为常,领教过林知皇厚脸皮的杨熙筒,随声赞道:“随郎君所言甚是,您容貌无双,这样装扮,方便。” “师父骗我。”柳夯突然严肃道。 柳夯突然表情变得极为严肃,是林知皇没有想到的反应,略感疑惑,顺声问:“临坊先生骗你?” 柳夯转首看向杨熙筒:“师父明明总说杨二师兄不善言辞,说话总能惹人不悦,今日一见,却是不然。” 柳夯话说到此,表情极为认真道:“杨二师兄,明明就极善阿谀之言啊。” 林知皇:“...........”胡书说话是不是也有点直来着?临坊先生收的亲传弟子,画风倒是格外的一致。 “你姓随?到此欲做何?”柳夯再问林知皇。 林知皇看着柳夯笑:“为何不直接问你师兄?” 柳夯摇头:“他明显以你为主,问你便可。” 杨熙筒夸赞道:“看来师父这些年,又收了位极为聪慧的小弟子啊。” 柳夯摇头:“师父从未夸过我聪慧,二师兄也未被师父夸过,大师兄也没有。只有齐三师兄被师父夸过聪慧。” 被当面拆台的杨熙筒:“.........” 李尚笑着出言道:“看来临坊先生这些年来,拿杨兄你做反例,用来教徒,并未起到好的效果,这言语委婉的魅力,你小师弟现如今,显然还没有这方面的感悟。” “这位?”柳夯看向说话的李尚。 “李尚,字希冀。”李尚笑着拱手,自报姓名。 柳夯点头:“这位李兄,看来是已领会过言语委婉的魅力了。这般言语委婉的奚落我与师兄,看来李兄是与我师兄关系不睦了。” 林知皇忍不住收扇,朗笑出声。 第847章 倚卧在广玉兰树间的横枝上,奏箫的如仙郎君 “这位柳师弟,说话倒是一针见血。”林知皇笑过后,看向柳夯的目光,带上些许欣赏之意。 自己治下推行三省六部制后,为防其内官员,中后期在其位不谋其政,还需建立一个监察文武百官的机构,即御史台。 柳夯这样的,倒是去御史台的好苗子。 事实证明,在人才紧缺的当下,林知皇这位掌权者,如今看谁,都是眼冒狼光的。 心里眼里想的都是人才。 只要发现人才,林知皇身上的某种狼欲就会自动启运,已是在心里,暗下将发现的人才搂住,扒拉到了自己口袋中。 贯彻到底的实行了——“我瞧见了,就是我的人。”的霸道原则。 强迫制地给人才安排上了适合他待的“发光”岗位,完成自己“伯乐”的使命,压根不管人家“千里马”愿不愿意接受她这“伯乐”的慧眼识珠。 “过奖。” 完全未察觉自己已被某匹眼放绿光的‘伯乐’狼,给盯上了的柳夯,无知无觉地笑的眉眼弯弯,向林知皇拱手一礼。 “您来此是欲作何?”柳夯问。 柳夯此次相询,对林知皇用上了尊称。 柳夯此言一出,在场人都知他已是猜到林知皇的身份了。 林知皇含笑回道:“我欲拜访临坊先生。” 柳夯听到林知皇的回答,转首看向杨熙筒:“师兄此番前来,并未提前书信告知师父。” 杨熙筒尴尬的笑了两声:“好师弟,师兄也是迫不得已。” “师兄,你该知道,师父并不想出山。” 梁峰原此时突然冷声开口问:“但这位柳小兄弟,似乎是早便候在这里的?你怎知我们会来?” 柳夯也不遮掩,转首又看向林知皇,直言回道:“权王殿下获封为王后,师父他老人家就料到您会来。” “哦?”林知皇挑眉,静等柳夯说下文。 柳夯点头:“师父说,您请回吧,他只爱这山间的闲云野鹤与碧水泛舟,并不想出世。” 杨熙筒见柳夯直接向自家主公传达了师父的拒绝之意,苦哈哈道:“柳师弟,这段时间我写回来的书信,师父他老人家看了吗?” “自然看了,师父还夸了师兄你呢,说师兄择主的眼光长进不少,知道弃鲁王而选权王。” 林知皇闻言,哑然失笑。 梁峰原:“........”这柳夯倒真是什么都说。 李尚:“........”不愧是杨熙筒的师弟。 杨熙筒万没有料到,连这种师徒间的贴己话,柳夯都能当着林知皇的面,大咧咧的说出来,慌得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火烧屁股一般的跳了出来,拉着柳夯往一边去说话。 柳夯也不反抗,顺着杨熙筒拉拽的力道被他带去一旁,师兄弟二人私下讲起了话。 “我算是知道师父为何总拿我当反例,教导于你了,师弟你这说话.....哎呦....比我当初更甚啊。” 杨熙筒跳脚抱怨完,与林知皇等人离得也较远了,摆出师兄的架子,对小师弟训起话来:“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柳夯笑容清朗道:“这些话确实是师父说的,我不说,师兄你怎么能知道呢?” “我不想知道!”杨熙筒气。 柳夯认真道:“但这话我必须得说与师兄听,因为师父几次三番未回你的信,这便是明确拒绝的意思了。” “师兄都已知师父的意思了,却还是带着权王殿下前来拜访师父.......” 柳夯话说道此,那纯净的眸子,还格外无辜的眨了眨:“我怕将话说的再委婉点,师兄仍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权王殿下亦然。” 被点明心思的杨熙筒:“.........” “师弟,你说话真的很噎人,你知道吗?” “是吗?师父也这么说。”柳夯笑的眉眼弯弯,仿佛收到了极大地夸赞。 师父新收的小师弟,不仅说话噎人,竟还是个不知谦虚为何物的主。杨熙筒气急败坏。 还不等杨熙筒重整旗鼓,再摆出师兄的架子说教师弟,一缕清越的箫声,突然从在依湖而生的广玉兰树的横枝树杈间,悠悠而起。 箫声婉转处,如燕子衔泥压檐入梁,轻亮处,似淞云荡水游欢出岫。 泊山上山口处那帮前来卖惨的男女老少,听到这首妙绝的箫音乍然间在山湖间响起,爆发出更大的悲哭声。 “齐大郎君,呜呜....齐大郎君.....您发发慈悲吧...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妇人吧...呜呜.....” 那头上绑着带血绷带的妇人,率先用她那嘹亮的哭声,越发卖力的诉起她的悲事来。 林知皇等人听到箫声,顿时就寻着箫声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碧湖边的广玉兰树横枝间,闲雅卧倚着一身着青草色绿锦袍的郎君,正在闭目畅箫。 尽管因稍有距离,而不能窥清这奏箫郎君的面容,但只看这闲雅卧倚的身姿与气韵,便已可见此人风华。 “他一直在这里?” 梁峰原目光锁定那倚卧在广玉兰树横枝上奏箫的郎君,剑眉紧锁,对自己方才竟没察觉到还有人隐在此处而微恼。 林知皇远眺那在广玉兰树横枝上闭目吹萧的人,听出梁峰原话里的自恼之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他身上的锦袍颜色与那广玉兰树的颜色,融为一体,若是故意静息掩去动静,又不将视线落在我们这处,确实难以察觉。” 杨熙筒看清那抹卧倚广玉兰树横枝上在身影,立时惊呼道:“初澜,你早便在这里?” 箫声止,那着倚卧在广玉兰树横枝上的闲雅郎君,旋身动作灵巧的翻落下树,青袍广袖随着他的动作被山风扬起,衬的他如飘落下树的绿叶花瓣一般,轻悄随意。 被杨熙筒惊声唤作初澜的人刚一下树,那帮在山路口哭惨的男女老少,顿时知道他在哪了,凄哀哭嚎着围拢了上去。 第848章 临坊先生三弟子,齐冠首,字初澜。 “齐大郎君,我爹死娘改嫁.......” “齐大郎君,小妇人路遇泼皮被抢........” “齐大郎君,我爹病重......” “齐大郎君,求您.........” 被众人唤作齐大郎君的人,一言不发的静听完这些人的哭诉,而后沉默地从腰间的翠绿色荷包里,取出四个一两重的碎银。除了那头上缠了带血绷带的妇人,这齐大郎君给其余人皆发了碎银一两。 收到碎银的诉苦人,顿时就止了哭声,也不感恩戴德的向那齐大郎君拜谢,只深深地向他行了一个礼,而后转身就抹着泪,哭噎着下山了。 唯一没收到碎银的妇人,也未横闹为何独自己没有得到施舍,反是涨红了脸,缩起了手脚,灰溜溜的沿着来时的路,忙不迭的跑下了山。 这群前来哭惨的男女老少,行事皆不符合人性的正常逻辑,李尚看到这里,不由奇怪地问出声道:“这些人平白得到施舍,不说感恩,怎地也不道谢一番就急着走?” 柳夯这时与杨熙筒两人走了回来,听得李尚如此问,随口回道:“齐三师兄不喜人道谢,早就有话放出,谁若受助后,感恩戴德的向他跪地拜谢,他便收回赠银。” 李尚愕然:“还有这规矩?那你三师兄真拿回过赠银吗?” “拿回过。他说话,向来说到做到。”柳夯点头。 “别人若是不还……”李尚是穷苦出身,见过太多在金钱面前,展露出的人性本恶。 他从不会将人性想的太过美好。 东西赠出去容易,最后又反拿回来,对于某些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这便是仇了。 这些人一旦被激,有时甚至会对此前向他们释放过善意的人,展露出双倍的恶。 柳夯摇头,表情古怪的看了李尚一眼:“齐三师兄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性格恬淡罢了,更不是毫无底线的助人者。凡主动出手,与他动武者,我还没见过能赢得了齐三师兄的。” 李尚心中暗惊,竟如此厉害,不由又仔细打量了那刚对人施完银的齐大郎君好几眼。 这....不像啊。这人看着,就像广寒宫上的仙人一般,竟还会与人动武,且从未输过?李尚有些无法想象,此人与他人动武的模样...... “那妇人,你三师兄为何独没施舍银子给她?”李尚远远见那头上缠着带血布巾的妇人,没讨到银,也未心不甘情不愿的横闹,灰溜溜地就跑下山了,又问柳夯。 柳夯知无不言:“因为她说的话是假的。前来求助的人,所言是真是假,我师兄基本都能判断出来。” 话落,柳夯想了想,笃声道:“齐三师兄,从未判错过。” “而这种前来向我师兄卖惨骗钱的人,若不快些走,是会被曾经接受过师兄恩惠的人,出手教训的。” “故而,这妇人未收到银,也不敢叫嚷,更不敢怒骂,忙不迭的就跑了,只想快些离开此地,就怕晚一步,消息在附近传开,到时被人联手收拾。” 李尚听后嘀咕:“还以为只是涉世未深的世家子,为求善缘,随意施舍,却不想还有这些门道。” 林知皇在一旁,将李尚与柳夯的对话也听了个清楚分明,算是真正对柳夯口中的这齐三师兄起了兴趣。 那齐大郎君给那些上山来向他求助的百姓,施舍过银子,便手执玉萧,向林知皇这行人缓步走来。 等此人行到了近前,容貌也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这百姓口中的齐大郎君,面容俊若谪仙,眉色略浅,形状优好,双目清澄,着一身青锦广袖儒袍,唇线微弯,笑意绯淡的缓步走来,是那仙界灵山上,不知世间愁滋味的仙人,拈花破颜一笑,也及不上的风致雅骨。 令人见之,不免神思迷澈。 “二师兄,许久不见,冠首甚是想之。”齐冠首忽略其他人,径直走到杨熙筒身前止步,浅笑道。 林知皇见自己被无视,凤目微挑,笑着缓声开口,明知故问道:“判听,这位也是你师弟?” 听林知皇相问,杨熙筒立即意会,回身恭声向自家主公介绍道:“齐冠首,字初澜,乃我师父亲收的三弟子。” 轮到杨熙筒向齐冠首介绍林知皇时,杨熙筒迟疑了,不知是介绍林知皇的真实身份好,还是假身份好了。 对谁说假话,杨熙筒都不会有罪恶感,但对齐冠首说假话,则不然了。 齐冠首本身自带一种圣气,这是个只要你对他说假话,就会忍不住心生自我厌弃感的人。 齐冠首此人,便似一方净土。 世间有美好存在,再是污秽之人,都不忍染之。况且杨熙筒还是道德感自我要求比较高的人。 林知皇看出杨熙筒的为难,收了手中折扇,展颜对看着她的齐冠首自我介绍道:“林知环,暂且无字。” 齐冠首闻言,笑容绯淡对林知皇疏离一礼,与此前过来与师兄杨熙筒招呼时的熟稔态度,大有不同。 “师父有言,若有上位者来访,不见。”与林知皇见过礼后,齐冠首温雅地直奔主题,浅声道。 林知皇听齐冠首说出此言,倒也淡然,面上不见丝毫被冒犯地怒色,仍是笑容款款道:“我此次来拜访临坊先生,非是以上位者的身份来访,而是以学子的身份来访。” “便是学子,你也是上位者。”齐冠首不给林知皇留丝毫诡辩的余地,说话的音色,极为澄澈,与他仿若仙人的气质,贴合异常。 林知皇莞尔:“这位齐兄说话倒是滴水不漏。” “谨遵师命罢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杨熙筒见刚到山门口,就一前一后遭到两位师弟的强硬阻拦,格外为难:“主公,您看.....要不今日我们先回?明日再来?” 林知皇挑唇浅笑:“可。判听也久未见师父,便先随你师弟们上山,见一见师父再言说其他。” 杨熙筒见林知皇如此通情达理,也为他着想,很是感动,拱手对林知皇行下一礼。 “权王殿下,不必再多浪费时间。明日来,亦是如此。”齐冠首在这时直白的点破林知皇的身份,浅声道。 林知皇闻言轻笑一声,转首与齐冠首对上视线,突然问:“你为何无缘由向他人舍银?” 第849章 齐冠首:“二师兄,她盯上我了。” “随心而已。”齐冠首将手中的青玉长箫,放回玄木制的腰挂之中,浅声回道。 “难道不是因为想救济弱者吗?”林知皇的目光在齐冠首的青玉长箫上掠过,续声问。 “您为何探究在下?”齐冠首不答反问。 “你说呢?”林知皇低笑一声,亦是不答反问。 齐冠首如何察觉不到林知皇的意图,雅声回道:“权王殿下,我无掌权之志,亦无为官之心。” 林知皇含笑道:“若是如此,能接受到你救济的人,永远都只有你身边的这一小部分人。更准确点来说,是主动来向你寻求帮助的这一小撮人。” 齐冠首微愣,而后清雅一笑:“那又如何?我行此事,不为其他,不过只是随心罢了。我看不见之处,不知之处,避之尔。” “这就是所谓的——避世。” 齐冠首此言,将自己所做之事,算是道的极为卑劣了。 此话若是对别人说来,乃极尽贬低之言,难免会起争执,但齐冠首这话,却是对自己评价的。 杨熙筒听得这话,当即就皱了眉头:“初澜,何必如此言自己?” 其余人皆目露探究之色的看齐冠首。 林知皇却对齐冠首此言未做表示,跳出他所营造的话题,再问道:“齐兄不让这些接受过你施恩的人,对你感恩戴德,是想为他们保留自身的尊严吗?” 齐冠首闻言,澄澈的眸子调转视线,浅淡地落在林知皇脸上。 林知皇见齐冠首终于正眼看向自己,挑眉继续道:“但他们主动上山来,向你寻求帮助,大声哭诉出自身之悲,便已是抛却了尊严。” 李尚对此深有体会,点头赞同道:“主公此言有理,百姓若非走投无路,是不会轻易对他人哭诉自身之悲的。只要开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抛下了自身尊严。” 杨熙筒听李尚如此说,凑到自己师弟身旁,踮脚在齐冠首耳边小声介绍李尚的出身。 齐冠首听完杨熙筒对李尚的介绍,看向林知皇的疏离目光,散去了些许,再次拱手一礼道:“殿下能不拘一格降人才,更不带轻贱之心,重用于这类人才,在下佩服。” 杨熙筒闻言,眸光一亮,立即接话道:“所以......” “所以天色不早了,各位请早些下山吧。”齐冠首清浅一笑,雅声道。 杨熙筒:“.........” 齐冠首这看似有礼却无礼的话,让梁峰原狼目微敛,踏前一步,还不待他有其他动作,站在他身侧的林知皇却用手中折扇压了他的手臂。 梁峰原感觉到附着在折扇上的力道,薄唇寒抿,冷然收脚,又退回了林知皇身侧。 林知皇朗声笑道:“也是,天色不早了,告辞。” 话落,林知皇未再多言其他,携着梁峰原,往下山口走去。 李尚等人立即跟上。 杨熙筒因为要随师弟们去山上书院探望临坊先生,故未跟上,连忙向林知皇转身离开的背影,行辞礼。 林知皇一行人走的极快,丝毫留念也无,等彻底在碧湖边见不到林知皇等一行人的背影了,杨熙筒这才直起身,跳着脚向他两位师弟算账。 “你们怎么回事?说话行事如此无礼?” “坚厚是在我下山后入的门,我不清楚。初澜,你说说,你平时是这样的吗?” 齐冠首对杨熙筒的跳脚视而不见,指间轻抚斜挂在劲瘦腰间的青玉长箫,若有所思道:“二师兄,她盯上我了。” “什么?”杨熙筒没料到仙人般的三师弟,会突然从嘴中吐出这么一句话,双眸圆瞪:“谁盯上你了?主公?” 盯上?怎么个盯上法? 杨熙筒思想歪楼,眼神狐疑的上下打量齐冠首。 嗯,长得确实...啧....世间少有...... 真要说起来,三师弟这人,更像是那好美物的守山先生会收的亲传弟子...... 齐冠首颔首:“嗯,她看向我的目光,具有掠夺之意。” 杨熙筒突然怒了,高声道:“你少自视甚高,主公岂能看得上你!” 齐冠首见杨熙筒如此生气,颇有些意外:“是吗?” 柳夯这时也点头,断然道:“我也感觉如此,这位权王殿下看我的目光,掠夺之意十足。” 杨熙筒回头看向柳夯:“........” 原来是这个盯上..... 咳,还好刚才没将话说明白,不然要在师弟们面前丢丑了。只怪师弟长得太容易让人往歪处想..... 柳夯抚着下颚不解道:“她不是来此请师父出山的吗?怎么倒像是对我们也有意?” 齐冠首突然想通什么,唇边浮起绯浅地淡笑,摇首道:“师父过分。” 齐冠首此言一出,杨熙筒与柳夯同时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齐冠首淡笑不语,姿态闲逸的抬步往临坊先生所居的观静庐方向走去。 黄昏时分,林知皇一行人下了泊山,向北行了一里路,进入了泛湖郡郡城。 黄琦锦事先便进了此城,为林知皇等人定下了城内最好的下榻客栈。 “主人,怎么如此早便下山入城了?”黄琦锦见到林知皇,立即迎上前问。 林知皇抬步走入黄琦锦为她所定的客房,随意的环视这房内的环境,见此房内陈设装摆,雅致清怡,宽阔幽静,笑道:“不过暂住几日罢了,到不必住如此好的客房。” 黄琦锦哪舍得委屈林知皇,只恨不得林知皇再好享受一点,就这处,她都觉得相较于王府的寝殿来说,是苛待她家主公了呢。 当然,黄琦锦作为林知皇的贴身人,是早已熟知她脾性的,自然知道不能如此回,娇笑着道:“您现在是路经此地的世家纨绔,岂能不好享受?” 林知皇莞尔,将手中的折扇,放到茶桌上,在茶桌边坐下:“嗯,还是晨曦想的周到。” 被林知皇所夸,黄琦锦展颜。 笑着笑着,黄琦锦为林知皇倒茶的手一顿,反应过来,嗔怪道:“不对,您又岔开话题。” “您还未回答琦锦,为何回来的如此早呢?” 林知皇失笑,抬手帮黄琦锦将髻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别至耳后,悦声道:“咱们晨曦,越来越难糊弄了呢?” 黄琦锦嗔了林知皇一眼,问询道:“主公今日上泊山拜访临坊先生不顺?” 林知皇笑:“嗯,未见得先生。” 最是护短的黄琦锦闻言,果然生怒:“岂有此理!主人礼贤下士,亲自来泛湖郡泊山拜访于他,这临坊先生竟是连见都不见?” 林知皇砸了一口茶润喉,饶有兴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临坊先生让我见了他两名亲传弟子。” 第850章 梁峰原的无语时刻 正在此时,梁峰原与李尚处理完外面的事,进来向林知皇复命。 两人入内,恰好听到林知皇此言。李尚开口道:“临坊先生的那两名亲传弟子,不是依师命,守在山门口,劝说您回返的拦路石吗?” 黄琦锦闻言,更是着恼,以为林知皇怕自己忧心,又在用不尽不实的话糊弄自己。 黄琦锦微怨道:“随郎君,您何必这般退让,梁将军不是在吗?直接将人都强绑了去就是,先硬后软,乃厚黑之道,也不是不可用。” 只要有空,林知皇便会从异世的记忆中,默写整理出一些经典书籍来。 黄琦锦作为林知皇的贴身‘秘书’,自然沾光看了不少,也是颇有些心得的。 所以此时有这番话道出。 李尚虽未懂何为厚黑之道,但却将黄琦锦的行策,听了个清楚分明,甚是赞同。 “黄管事此法倒不是不可用,主公治下,如今正百废待兴,蒸蒸日上,临坊先生只要有心忧天下之心,不论起初如何下山的,最后定会从之。” 林知皇摇头,兴味道:“此法虽好,却不适用于临坊先生。他那两名亲传弟子也是。” 李尚听林知皇还提到了今日所见的那两名郎君,了然道:“原来那齐冠首与柳夯,也让随郎君动了揽才之心。” 林知皇挑唇浅笑:“为何不动心,这可是临坊先生故意推出来给我的人才。” “原来如此。”梁峰原前后一思索,亦是明了,寒声道。 李尚此时也反应过来,击掌笑道:“哈,这临坊先生倒是个有趣之人,这算不算弃徒保师?哈哈。” 林知皇笑着将手中喝空的茶杯,往茶桌上不轻不重的一扣,衣袍袖摆的金丝暗纹在烛火的映耀下,浮起片片暖光,缓声道:“自然不算,师徒三人,本王都要。” 几人话谈到这里,黄琦锦听不懂了,见林知皇不像有忧的模样,便未再插话,只做旁听,安静地给林知皇以及梁峰原、李尚三人倒茶。 翌日清晨,山湖客栈。 “梁大郎君,你回来了!你这么早出去,是做何去了?” 梁峰原刚在外面练完武回来,一踏入客栈大门,温南灵便笑语嫣然的从门后跳了出来,语气分外熟络的与他搭话。 温南灵猛然蹿出来,梁峰原的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背后的刀柄,待看清蹦跳到眼前的是温南灵后,梁峰原的手又放了下来,冷然瞥了她一眼,避开她往客栈内走。 梁峰原虽未理会温南灵,但温南灵也不气馁,小跑着跟上他。 “梁大郎君,你额上有汗呢。要不要擦一擦?” 说着,温南灵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贴身锦帕,递给梁峰原。 梁峰原对递到胸前的帕子视而不见,面无表情的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边走边擦拭额上的汗。 温南灵见状,丝毫不觉尴尬的又收回自己递出的帕子,小跑着跟在梁峰原身边,语气轻快的问道:“梁大郎君,听说你还没有成家。这真是太好了,嘻嘻。” 梁峰原擦汗的手一顿,止步,眸色冰寒的看向跟在身侧的温南灵。 “干你何事?” 温南灵仿佛看不见梁峰原的千年寒冰脸,雀跃道:“我不回温氏了,决定去投奔二堂兄。” “干我何事?” “嘻嘻,以前我总在你面前丢帕子,将心意表达的太委婉了,这才让你看不见我。如今我死里逃生,又有了新的感悟。” 梁峰原见温南灵一直自说自话,神色愈冷,不再理她,将用过的帕子收回袖中,继续往前走。 温南灵锲而不舍的小跑跟上,巧笑嫣然道:“在心仪之人面前,太过羞涩可不行,就得直白点,不然心仪之人,如何知道我的心意?” 梁峰原这回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温南灵口中所指的心仪之人是谁了,再次止步,看向小跑跟在身侧的温南灵。 梁峰原语气如冰道:“温五娘子,让你暂且跟着我们,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在未确定你是否有异心前,将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更为稳妥。” “你是否因此有何误会?还请自重。” 正从二楼倚栏而下的林知皇,目睹了一楼大堂廊下发生的这一幕,不由停了往下走的脚步,好笑的对跟在身后的黄琦锦道:“了望一连串说如此多字,还是第一次见。” 黄琦锦娇声笑道:“这温五娘子倒是个爽朗性子,与温大人的性格,倒南辕北辙,仿佛不是出自一家的。” 林知皇与黄琦锦主从两人驻足谈笑间,温南灵也在一楼大堂廊下开心的娇笑起来:“哇,你与我说了好长一段话,看来缠着你说话,是对的啊。你说话声音低沉,真好听。” 梁峰原:“..........” 这温五娘子完全没听自己在说何。 好难沟通。 渡啼去哪了? 梁峰原目光在四周逡巡了一圈,没有见到渡啼,面无表情的抿紧薄唇,转了一个弯,快步往内廊走。 温南灵再次小跑跟上:“梁大郎君,你总不说话,闷不闷?” 梁峰原面若寒冰地往前走。 “告诉你一个秘密......” 梁峰原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往前走的脚步加快。 温南灵小跑着跟上梁峰原,大声说秘密:“我前夫君雍钚,不好女色,我还是完璧之身呢,你别担心.....” 咚——! 梁峰原因走的太快,未看清前方有一处门檐设的较矮,没来得及低头,因身高过于优越,一头撞到了门檐上。 “啊——!”温南灵见状惊叫一声,赶忙上前揽住梁峰原的胳膊,忧心道:“梁大郎君,你没事吧?” 渡啼这时快步走了过来,挤开似乎在他家郎君身上揩油的温南灵,扶住梁峰原,转头对温南灵低斥道:“是你没事吧?” 温南灵见渡啼不知从哪突然蹿了出来,略有些懵,眨巴眼睛:“我没事啊。” 渡啼不满道:“你是否乃完璧之身,与我家将军何干?莫要对我家将军孟浪!” 话落,渡啼瞧见梁峰原额上青紫了一块,犹不解气,重哼道:“我家将军单纯的很,你莫要欺负我家将军!” 渡啼话声还未落,后脑勺便被他口中“单纯”“好欺”的冷面将军,重重地赏了一记巴掌。 在楼上看了全程的林知皇笑的直不起腰来,黄琦锦难得见老成持重的林知皇如此大笑,对温南灵的好感又多了些许。 两刻钟后。 林知皇一行人聚首在大堂用早膳。 “梁将军,你额头为何青紫了如此大一块?”李尚刚一坐下,便见梁峰原额头上青紫了一块,不由奇问道。 梁峰原的身手如何,人尽皆知。李尚有些想不通,一晚不见,梁峰原作何会将自己的脸面位置,弄成这样。 渡啼横了眼坐在邻桌的温南灵,不满道:“还不是因为.....” 渡啼话还未说完,后脑勺就又挨了自家将军一记巴掌。 梁峰原冷声道:“无事,走路分心,撞到了低矮门檐。” 李尚见气氛诡异,也不再多问,转首对林知皇道:“随郎君,今日我们还上泊山?” 第851章 齐冠首:“您是要临坊先生的坐相还是站相?” 林知皇摇首,含笑道:“不去了,今日我们一行人,在这郡城里转转。” 一行人用过早膳,林知皇带着梁峰原、李尚以及黄琦锦,出了山湖客栈。 林知皇说是去郡城里随意转一转,却是去了郡城闹市,齐冠首每日会摆摊卖字的地方。 昨日夜晚,潜藏在泛湖郡分堂的影使,向林知皇送来了齐冠首与柳夯这些年在泛湖郡所行的一些事,以及周遭人对他们的评价。 齐冠首,每日都会在郡城闹市东街头,摆摊卖字画,代笔书信,赚取的银钱,他便用来施舍给上山来求助的百姓。 柳夯,随临坊先生求学时极少下山,三个月前出师,便开始频繁下山,但大多为参加诗会,以及文人雅舍。 李尚跟在林知皇身后游街,远远见到东街尽头,着一身青绿宽袖儒服,坐在街头摆着字画摊的齐冠首,失笑摇头。 “随郎君,您不是说,今日就在郡城内随意逛一逛吗?”李尚看着那在闹市中犹如落入凡尘之仙的齐冠首,回首揶揄自家主公。 林知皇如今一身郎君打扮,还特意描粗了眉,转着扇子大步而走,十足一副世家纨绔子弟的模样:“自然是随意逛逛,竟然在这碰见了临坊先生三弟子,倒是巧了。” “哪里是巧了?奴婢还道主人今日终于知道玩乐了,却不想仍是有所谋划。”黄琦锦嗔怪的看了林知皇一眼。 黄琦锦如今是跟在世家纨绔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时刻谨记自己的人设,故而在外面,黄琦锦皆以奴婢自称。 林知皇轻笑一声,转着扇子,走入人群,十分懂规矩的排起队来。 梁峰原、黄琦锦、李尚等人想了想,跟在林知皇身后排起了队。 是的,齐冠首的字画摊前,生意极好,一大清早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些人,有些是来寻齐冠首代写书信的,有些是单纯来买他的字的,还有些是来请他为自己家新生儿取个文雅名的。 总而言之,齐冠首的这字画摊,生意很是不错。 这些前来光顾齐冠首字画摊的百姓,显然也是熟悉齐冠首的,自发排队,也不讨价还价,更不在周围吵闹,只说自己的要求,最后将所付的铜钱,主动放入字画摊侧面的木箱里,银货两讫。 林知皇这一行人刚到此处,齐冠首就注意到他们了。 齐冠首对于林知皇的到来,并无甚表示,仍是专心操持着自己的字画摊生意。 大概排了有十余人,终于轮到林知皇了。 齐冠首看着在字画摊前坐下的林知皇,雅声问:“代笔,求字,还是买画。” 齐冠首似不认识林知皇一般,只将她当普通顾客待之。 林知皇也将自己当普通客人,含笑道:“买画。” 齐冠首神色如常的问:“这位客官是要现画,还是选摊上已出的旧画。” “现画。”林知皇收扇,含笑看向齐冠首。 排在林知皇后面的客人,听说林知皇要现画,顿时发出好几声嘘声,四散了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再来排队。 这群人早有经验,一幅现画,少说也要一个时辰才能画毕,还不如逛会街,再重新过来排队。 有一位大娘在走时,还特意过来,笑着恭喜齐冠首道:“齐郎君,今日清早出摊便碰到要现画的,大生意啊,抵得上你半月卖字的收入了呢。” 齐冠首显然也认识这位大娘,清浅一笑,雅声回道:“看来今日运气不错,倒是辛苦大娘等会得再来排队了。” 大娘挎着菜篮子,笑着摆手道:“这碍得什么事?等会买了菜再回来让您代笔就是,您的大生意要紧。” 说着,这大娘已是挎着蓝子走了,边走边嘀咕道:“还有好多人需要齐郎君你赚钱救济呢,这卖画呀......才赚钱!” 等身后排队的人皆散了去,林知皇摇扇笑道:“齐兄看来在这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意了,这里的人都与你很是熟稔呢。” 齐冠首从大娘那收回目光,也不与林知皇闲话,点头后温文有礼的问:“这位客观要画何?人,景,物?” “人。” “你?” 林知皇含笑摇首:“不画我。” 齐冠首视线扫向站在林知皇身后的梁峰原、李尚、以及黄琦锦三人,问:“画哪位?” “不在这处。”林知皇曲指敲击齐冠首的字画摊桌面,将他的目光吸引回来。 齐冠首浅声提醒道:“画人的规矩,在下不画未见之人。” “不坏规矩,画你见过之人。临坊先生。” 齐冠首一愣。 林知皇收扇,笑道:“如何,可有坏齐兄的规矩?” 齐冠首愣过后,清浅一笑,从身后的书箱里,拿出一张桌面大小的画纸,同时回道:“不算。” “今日您为何不上山拜访师父了?”齐冠首调弄画墨时,突然主动与林知皇闲谈。 林知皇莞尔,断言道:“临坊先生如今可不在泊山上。” 齐冠首淡色的眸子落在林知皇脸上,浅笑道:“您如何得知的?” 判听今日清晨没送回消息,便已是说明一切,说不好此时正在哪焦头烂额的寻师父呢。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对齐冠首调侃道:“或许,他老人家怕弟子们找他算账?” 齐冠首哑然一笑,不接林知皇这话,又言归正传,问:“您是要临坊先生的坐相还是站相?” 林知皇用扇柄闲适的敲击手掌,缓声道:“听说临坊先生好美食,我想要临坊先生下山后的吃相。” 齐冠首转念便懂了林知皇的意图,拿起画笔沾墨,落笔前抬首,浅声道:“您确实不同于常人,更乃极慧之人。” 林知皇朗然一笑,对齐冠首的这句评价行了一个谢礼:“过奖。” 齐冠首这次未在回话,准备落笔作画。 “且慢。” 林知皇以扇挡住齐冠首的落笔,向后招手,黄琦锦意会上前,从身后背负的长竹筒里,拿出一叠雪白的长幅画纸。 林知皇从黄琦锦手中接过画纸,亲自摊在齐冠首面前的摊案上,含笑道:“齐兄,便用这画纸做画吧,余下的画纸,便赠予你。” 齐冠首看着铺开在摊面上的雪白画纸,对比他惯来所用的较为泛黄的画纸,微愕,伸手触摸画纸紧实的纸面,赞道:“好纸。” “这是我手下能人,造出的新纸。以后书院中求学的学子,不论出身,都能用上此纸。” 第852章 得见临坊先生 齐冠首听出林知皇口中的书院,指的是何书院,更听出她话里的不藏私之意,不由浅浅的笑了。 林知皇的意思很明显,她会让此纸常态化,做到不论贫贱与否,人人皆可用。 齐冠首转眸与林知皇对上视线,眸中带上些许欣赏之意。 “您确实心怀仁人大志。” 话落,齐冠首未再言语,思忖了片刻,似乎定了主意,落笔开始作画。 齐冠首作画时,林知皇带着梁峰原等人避去了一边闲聊等候。 半个多时辰后,齐冠首将画好的画,递给了林知皇。 林知皇抬手接过画,扫了一眼画上的内容,淡然阖上了画,轻笑出声:“齐兄的画技果然传神,难怪生意兴隆。” 齐冠首雅然淡笑颔首:“过奖。” 黄琦锦上前一步,极为有礼的在字画摊侧边的木箱里,放入十两银子。 而后,拿到画的林知皇也不再多做停留,带着梁峰原一行人离开此处。 林知皇一行人远离齐冠首的字画摊后,李尚终于忍不住,出声奇问道:“主公,我们现在去何处?继续游街?” “见临坊先生。”林知皇摇扇,悦声道。 “临坊先生如今不是未在泊山上吗?” 李尚刚才将林知皇与齐冠首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分明,临坊先生如今摆明是抛出徒弟,自己避出去了。 主公现在能去哪里寻临坊先生? “难道您查到临坊先生的去处了?” 李尚话落,自己就先摇了头,若是如此,刚才主公又岂会先去寻那齐冠首,与他周旋? 林知皇兴味一笑,将手中的画展开给李尚看:“自然是被临坊先生丢出来的徒弟不干了,将他的行踪告知于我了。” 李尚一看林知皇手中的画,当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绊倒,站稳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梁峰原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林知皇展开的画,薄唇微抽,迟疑道:“这是.....临坊先生?” 黄琦锦见梁峰原这个反应,也好奇起来,上前一步,勾首去看林知皇手中展开的画,当即忍俊不禁。 “这齐郎君看着恍若仙人,却不想,内里倒是个风趣的人,哈哈哈哈!可真会埋汰自个师父,哈哈!”黄琦锦见画后,笑红了一张粉面。 只见林知皇手中展开的那幅画上,画有一位留有美须,头发格外浓密幽黑,年岁看着约在四十岁上下,农夫模样打扮的男子。 这名男子,怀里抱着一只巨大的烧鸡,正在卖力啃嚼,表情十分享受惬意。 那只被画上男子抱在怀里的烧鸡,被齐冠首画的分外有油感,男子嘴边以及衣襟上,皆沾染到了烧鸡上滴落下来的闷焦油脂。 只看这画,别人不说,谁会知晓这画上画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便是千年成精的饕餮享用美食,想必也是吃不出这番馋嘴姿态的。 李尚剧烈咳嗽后,抖着手指住画上人,难以置信道:“这...这真是临坊先生?” 李尚心中的名师形象,正在极速幻灭,不免做最后挣扎:“临坊先生听说已五十有八,这画上男子,看着不过四十岁上下,显然不符!” “随郎君,那齐冠首可能随意作画了一人,在欺您!”李尚断然道。 黄琦锦摇头,用笑哑了的嗓子道:“之前我听杨大人说过,临坊先生保养极佳,看着不过四十许。与这画上啃烧鸡的男子,倒是相符的。” 李尚始终不愿相信,转首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含笑道:“齐冠首摆摊卖画,定下如此多规矩,我这光顾的客人守了规矩,他这摊主,便断不会坏了规矩。岂会画别人,来糊弄于我?” 这是气节问题,齐冠首再如何不愿被她招揽,也不会行此事。 李尚肩膀垮下,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师父,从此成了现实中的饕餮成精。 “也许是齐郎君画的夸张了些。”林知皇抬手,拍了拍李尚垮下的肩头。 李尚闻言,又恢复了些活气,转身在街上拉一个本地百姓,热络地问询道:“这位大哥,你可知这郡城内,哪处卖的烧鸡最为美味?” 被李尚拉住的当地百姓见又外地人如此问,夸张的打了一个呼噜,而后满脸骄傲的说道:“要说这烧鸡,自然是灯湖酒楼的烧鸡最为美味!有多少前来泛湖郡郡城的商贾旅人,就为尝一尝这美味.......” 李尚闻言,立即对这位百姓做了一个谢礼,返回到林知皇身边。 林知皇等人见此时已近午膳时辰,未再多做耽搁,一路问询灯湖酒楼的位置,往那处去寻人。 “是不是那人?” 林知皇等人一进灯湖酒楼,黄琦锦就眼尖的在一楼大堂靠窗边的位置,看见了齐冠首所画之人。 这时的临坊先生,果真双手把着烧鸡,做一身农夫打扮,正满嘴泛油光的在大口享用烧鸡....... 烧鸡的油脂,顺着临坊先生的手指流到手腕,还不待它继续向袖口内侧延伸,临坊先生便率先低头,用舌头阻去了那油脂的去路。 林知皇:“........”哈....哈...齐冠首画的临坊先生,还真是传神。 梁峰原:“........”这就是.....据说喜好闲云野鹤的师伯? 黄琦锦:“........”吃的好脏......主公不会跟着学吧? 李尚:“.........”不,这不是我心心念念想拜访的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显然不懂别人看见他吃鸡时的崩溃,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满是油脂的手,放在嘴里狠嗦了一把。 店伙计见林知皇一行人进入酒楼,忙上前招呼:“几位贵客,楼上有雅座,这边请!” 林知皇这一身郎君装扮,锦衣华服,又手持金丝柄纸扇,一看就非富即贵,店伙计极为有眼色的将这几人往楼上雅间处领。 林知皇摇头,用手中纸扇一指临坊先生那桌的空余位置,缓声道:“不上雅间,本郎君今日要在大堂拼桌。” 店伙计虽是奇怪林知皇这一贵族郎君要在一楼大堂用膳,但也知顾客至上的道理,也不多问,连忙将顾客往他所指的坐处引。 林知皇一行人被店伙计殷勤的带到临坊先生那桌,在林知皇等人坐下前,店伙计还机灵的拿下搭在肩上的擦布,仔细的将桌面和椅子又擦了一遍,方才让客人请坐。 “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他吃的烧鸡,先给我来上三只。”林知皇闲散地一指坐在对面专心吃烧鸡的临坊先生,饶有兴味的对店伙计道。 “好咧!”店伙计一甩挂在脖子上擦布,高声应是。 第853章 林知皇与临坊先生的言语交锋 林知皇一行四人在临坊先生那桌坐下,叫了三只烧鸡,打扮也颇为打眼,存在感极强,这让正在独自享用烧鸡的临坊先生,终于从烧鸡上挪开视线,抬头向林知皇一行人看来。 临坊先生:“.........” 林知皇摇扇笑道:“您吃的真香,我等见之便食欲大开。前来拼桌一番,您不介意吧?” 临坊先生环视了一圈要与他拼桌的四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与他说话的林知皇身上,嘟了嘟满是烧鸡油脂的嘴,不满道:“介意,你们影响到我的食欲了。” 临坊先生嘴上说着已被影响到食欲的话,人却是在话落时,低头又咬了一大口烧鸡,咀嚼起来。 这吃的是真香啊.......哪有半点被影响到食欲的样子? 梁峰原:“.........”口是心非。 李尚:“.........”我心目中的临坊先生,呜.... 黄琦锦:“........”看得是真有点饿了。 林知皇却很是淡定,极为有礼的含笑问:“要如何做,才能不影响到您的食欲呢?” 临坊先生将嘴里咀嚼的烧鸡咽下,笑呵呵道:“你们去找别人拼桌。” 林知皇含笑摇首,认真道:“千里迢迢过来找您拼桌,岂能找别人?” 临坊先生又嗦了一口手上沾染到的烧鸡油脂,已是确认了林知皇的身份,单刀直入的反问:“如何找到老夫的?” 林知皇将齐冠首为他师父所绘的吃相画,淡然地展给正手把着烧鸡的临坊先生看。 临坊先生见画后,无一丝羞意,捧起手中的烧鸡怒咬一口,似乎将悲愤化为了食欲,嘴里包着肉,含糊地斥道:“逆徒!” 李尚:“........” 先生您斥自己徒弟时,真的不能放下手中烧鸡吗?好生没威严,外加滑稽...... 李尚很想将这句话说出口,但心里打击委实过重,已是无力开口。 梁峰原此时上前,郑重地对临坊先生行了个弟子礼:“师伯。” “七聪之一?是哪个?” 临坊先生抬眼,看向对他行弟子礼的梁峰原,将手中烧鸡骨架上的最后一口肉啃下,含糊不清的问道。 林知皇代为介绍道:“八浒之一,梁峰原。” 临坊先生闻言瞪眼:“嘁,守山这小子,非是亲传弟子,也这般好相貌了?他这好美物的毛病,看来是越发严重了。” 就在这时,店伙计端上来三只烧鸡。 林知皇摆手,很会看眼色的店伙计,将三只烧鸡分别摆在了梁峰原、李尚、黄琦锦三人面前。 临坊先生见林知皇不准备吃此处烧鸡,瞪眼道:“怎么,嫌弃外面的吃食?” 林知皇摇头,面露回忆之色道:“已是吃过极为美味的烧鸡,别处的烧鸡,便难以入口了。” 临坊先生听到这话,眼瞪的更圆,心神立即被林知皇这句话所吸引:“你还吃过比这处更为美味的烧鸡?” 林知皇笑得很是诚恳的颔首:“自然。” 梁峰原与李尚、黄琦锦还真被临坊先生刚才的吃相勾得馋虫涌动,又正是饭点,店伙计上了烧鸡后,他们便净了手,抛下自家还在与临坊先生对话的主公,享用起这处人人夸赞的美味来。 肉嫩不柴,入口滑腻,味道极鲜,闻来还带有丝茶香。 色香味俱全,这烧鸡确实美味。 临坊先生倒是会吃,会享受之人。 李尚、黄琦锦二人品尝过这处的烧鸡后,在心中如此想到。 梁峰原却未再多想,神色冰冷,身体却极为诚实地大口朵颐起来。 尽管梁峰原吃的极快,但就餐姿态,仍是保持着世家郎君该有的礼仪。 临坊先生见梁峰原吃的如此快,狐疑道:“他也吃的很香啊?” 话落,临坊先生看向坐在对面的林知皇:“你真吃过比这处更为美味的烧鸡?你还未尝过这处的烧鸡吧?你怎知哪个更为美味?” 林知皇笃声道:“我吃的更为美味。” 临坊先生笑了,将手中吃空的鸡架丢回到面前的空盘里:“你不会是想耍小聪明,言只要没有吃过最美味的,最美味的就是自己吃过的那只烧鸡吧?” 林知皇:“........”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这句话,临坊先生定是没听过了。 林知皇心中失笑,未回答临坊先生此言,扬声唤来了店伙计,与他小声耳语了一番,而后让黄琦锦付了他二两银子。 店伙计见林知皇穿着富贵,出手也大方,自然无有不从,连连对她点头,快步去了后厨,交代掌勺师傅按林知皇的吩咐,再重新做两只烧鸡来。 临坊先生见林知皇小声交代了店伙计一番,店伙计收钱后,快步去了后厨张罗,隐约猜到了林知皇欲行之事,惊讶道: “你这是为了表明自己所言非虚,将所知的美食方子,直接告知旁人了?倒是挺不藏私。” 林知皇朗然一笑:“我这话既然说出口,自然得拿出实物,让先生相信啊,不然口说无凭,让先生误会我乃喜耍小聪明之人,倒是不美。” “百闻不如一见。”临坊先生抚掌朗笑:“倒难怪初澜那不理事的小子,会给你我的画了。” 林知皇见临坊先生终于提起与她谈话的兴致,继续意有所指道:“先生方才有句话说对了,我向来不藏私,手上还有许多美食方子呢。” 临坊先生听出林知皇话里的意思,神色微动,面上显出挣扎之色。 林知皇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缓声道:“养一手艺极佳的掌勺师傅在府上,再有了这些美食方子,想吃什么美味,倒也不必天南地北乱跑,便能尽享各地美味了。” 临坊先生极为不满,话里却带上了尊称:“您倒是会投其所好,是懂抓人软肋的。” 林知皇笑着摊手:“无法,碍于女身,即使广发招贤令,前来投奔的有才之士,仍是少之又少。” “符州牧有守山先生,怀王有明悟先生,鲁丞相有灵秀先生,陈州牧有勤德先生,不论哪位掌权者,治下都有德高望重的先生开办书院,为其招揽培养为官之才。” “到了我这里,却是空有书院,少了坐镇抚育为民之官的先生。” 话说到此,林知皇压低了声音:“如此,本王也只能为了招揽心仪的先生,无所不用其极了,还望先生海涵。” 话落,林知皇收起了面上随意的笑,肃容站起身,向对面而坐的临坊先生,郑重地行下一个学子礼。 第854章 临坊先生三问林知皇:为何掌权?何为上者?何为民者? 林知皇站起身向临坊先生郑重行礼,梁峰原等人也不好再继续旁听用膳,随之站起了身。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灯湖酒楼一楼大堂内其他食客的注意,转头向这边张望过来。 黄琦锦见状,笑着对临坊先生行礼道:“先生,此处大堂人多嘴杂,稍有不便,可愿随主人移步去往二楼包厢雅间深聊?” 临坊先生现在也确实有了与林知皇相谈的打算,此地便不再是聊事之地,遂点了点头。 黄琦锦进退有度的笑着对临坊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临坊先生含笑拿起桌上的湿帕净手,率先抬步往二楼雅间包厢走去。 林知皇见临坊先生移步,面上浮出事成的轻松笑意,随其往二楼行去。 一盏茶后,林知皇主从四人,与临坊先生到了二楼雅间就坐。 落座后,临坊先生一改先前的随意姿态,腰背挺直,周身的气韵也开始有所变化,落在林知皇身上的眼神,更有了一名德高望重的先生审视他人的考量之色。 林知皇对临坊先生执晚辈礼,率先出言道:“先生有何问欲问晚辈,只管直言相问。晚辈定如实作答!” 临坊先生颔首,肃声问林知皇:“为何想掌权?” 林知皇郑重答道:“救世止戈,还太平于民。” “何为上者?” “忍常人所不能忍,容世人所不能容。孤寂掌权,不为私欲,怀之大爱,忧世之存者,才可为上者!” “何为民者?” “制度之下,万人平等,安泰之地,欢颜安者,是之为民。” 临坊先生听完林知皇所答,沉默了片刻,而后再问:“你之志,从何而来?” 林知皇的凤目中晕出些许水色,再次郑重地对临坊先生行下一个学子礼,肃声道:“从被困于后宅,明有向学之心,却因性别之分,无向学之地中而来!” “从乱民冲城,能见却不能救,只能保全己身,狼狈逃亡中而来!” “从我之所见,皆为苦难!我之所听,皆为乱象!我之所行,皆为世所不容中而来!” “从各路诸侯割据一方,四处战祸生起,百姓疲于迁徙,民不聊生中而来!” 林知皇此言落,包厢内落针可闻,李尚与黄琦锦已是红了眼眶,梁峰原则面色更为冰寒,立在林知皇身后的身形,却越发直肃。 临坊先生与林知皇四目相对,未曾再问其他。 静默了片刻后,临坊先生抚须,突然道:“针对您流传的那帝命批语,不全是弊。” 临坊先生结束先前的问话,更不言自己对林知皇所回之话的看法,而是突然道出林知皇如今所面临的困境,令她微怔。 临坊先生见林知皇怔然,锐意十足的扬声道:“凡事有利有弊,只要敢为,弊也可成利!端看您如何用了。” “已是开始流传的帝命批语,虽让您无法避身,为各路诸侯所忌,因此招来无止境的刺杀,以后更可能会被各方诸侯联盟所攻,此为弊。但事已至此,弊已躲不开,您不若利用起它来,将它流传的更广。”临坊先生说着此话,抬手指了指天。 林知皇顿时明了临坊先生所说之意,眸中浮出异色。 “这帝命批语,可让天下之民,对您性别的看重,降至最低。更可让您为民之所向,使天下之民根深蒂固的认为,您便是那上天钦定的,天下霸主!这便是利。” 李尚闻言眸光大亮,是啊,弊已有,与其补救去堵,缓慢释放风险,不如自身也沉入其中,从中谋利! 这帝命批语确实让主公成为众矢之的,为各路诸侯所忌不假,但也可让身为女子的主公,真正为天下万民所正视啊! 天子!何为天子!就是指天命所授之人啊! 若是坐实了那帝命批语,主公是女身又如何? 天之所授,这就是最为正统的万民之主! 主公发出招贤令至今,无多少人来投的其根本原因是,这些有才之士,太清楚万民是如何看待主公这位女性掌权者的。 也太清楚,若主公不被万民所认可,最后又岂能成为最终的霸者? 万民乃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无万民所向,主公最终又岂能成大事? 如今,这帝命批语一出,虽然会让主公成为诸侯间的众矢之的,但也能让主公,真正为万民所见! 主公,再不是争霸天下者中的异类。 民心已解,有才之士前来投奔主公,再无最后一丝后顾之忧! 临坊先生,不愧为临坊先生!他不该以貌,以行,随意取人的。 这刻,李尚看向临坊先生的目光,重燃炽热。 林知皇如何不知临坊先生对她的点拨之意,再次对其郑重拱手下拜:“多谢先生指点。此番回去后,本王会让针对于我的那番帝命批语,为万民所知。” 临坊先生见林知皇一点就透,行事果决,更不惧此帝命批语广为人知后,他方诸侯会向她挥来的刀刃,满意的颔首。 “烧鸡呢?” “嗯?” 临坊先生话题转的太快,饶是身经百战的林知皇,都略有些跟不上趟。 “您刚才让店伙计为老夫准备的,最为美味的烧鸡呢?” 林知皇:“........” “晨曦,去问问,烧鸡什么时候送上来。”林知皇调整好面部表情,转首淡然的吩咐黄琦锦。 黄琦锦拱手领命,退出厢房,去催促此事。 片刻后,黄琦锦带着手中端了两盘烧鸡的店伙计再次回返包厢。 “快些端过来!”临坊先生迫不及待的招呼店伙计往他面前放下烧鸡。 店伙计哪会理一身农夫打扮的临坊先生,只对他客套的笑了笑,转首看向林知皇,明显在询问她的意思。 谁身份高,该听谁的,作为天天招待客人的店伙计,心里亮如明镜,在他那里,谁出钱谁就为大。 林知皇接收到店伙计问询的眼神,失笑点头,让他将烧鸡摆到临坊先生面前。 店伙计点头哈腰的将特制地烧鸡放到临坊先生面前,而后退了出去。 随着烧鸡的出现,睿智的临坊先生也消失不见,又化身成饕餮,两手把住烧鸡,毫不客气的在鸡胸位置咬下一大口。 “这是.....”吃下第一口后,临坊先生眼睛都亮了,高声叹道:“这是何等地美味啊!” 话落,临坊先生眼里再没了旁人,只有烧鸡,大口朵颐起来。 再次见识了临坊先生大啃烧鸡模样的李尚:“.......” 没事,德高望重的先生,哪能没点怪癖? 林知皇见临坊先生如此,也在他对面坐下,学着他的模样,拿起桌上的另一只烧鸡,面露愉悦之色,亦是姿态豪放的大块朵颐起来。 黄琦锦:“.........” 第855章 本王手上的美食方子,绝不对先生藏私 主公的用膳礼仪本就随性,这回碰见临坊先生,这般用膳,更是不雅了。 黄琦锦心里如此想着,不由抬头瞟了梁峰原,以及李尚一眼。 梁峰原倒是看不出面上有何异色,仍是冰着一张脸,李尚的眼睛却是瞪的要脱框了。 黄琦锦暗下头疼,维护主公形象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 临坊先生见林知皇与他一般无二的吃鸡姿势,咧着泛油光的嘴,悦声道:“是了,随性就好,怎么舒服怎么来,哪管得他人眼光?” 林知皇轻笑一声,用手拆下一只鸡腿,亦是悦声道:“多谢临坊先生提点,但本王原就是不在意他人眼光之人,否则也不会走到如今这步了。” 临坊先生见林知皇能完全理解他说的每句话,背后潜藏的意思,心情更佳:“这烧鸡如何做的?怎的还吃出了一股鱼的鲜味?” 林知皇解决完一只鸡腿,又用手去拆另一只鸡腿,边吃边与临坊先生随意闲聊:“先生果然好舌头,一下便品出来了。” “此鸡闷烧之前,会先用熬煮好的乳白鱼汤灌之,再用青柠汁水涂抹拍打鸡皮表面,其余步骤,如这酒家一般无二去做便可。” 临坊先生闻言,耸动鼻子去细闻手中烧鸡的香味,赞道:“确实,除了有茶香,竟还带有一股更清冽的果香,烧鸡表皮的酸度,也有所增加,更是提鲜.....” “嗯,美味啊.....”临坊先生细尝一口鸡皮,仰头长叹道。 “如何,临坊先生可愿随本王出山?”林知皇将烧鸡的两只鸡腿拆吃入腹后,突然单刀直入的问向对面的临坊先生。 “老夫跟了您,每日皆有美食吗?” “自然。本王手上的美食方子,绝不对先生藏私。”林知皇笑意斐然道。 临坊先生嘟了嘟油嘴,又从烧鸡翅膀上咬下一块肉来,站起身突然大步往厢房外走去,同时嘀咕道:“差点忘了正事,那逆徒,老夫还要去收拾呢。” 话落,临坊先生人已是捧着烧鸡出了雅间包厢,一边大口咀嚼着烧鸡,边快步下楼。 临坊先生突然起身走了,是众人都未料到的,林知皇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哑然失笑。 李尚懵怔:“临坊先生.....这是何意?是答应了主公出山,还是没答应?” 梁峰原转首冷声问林知皇:“主公,可要属下去拦?” 林知皇吃着烧鸡,两腮鼓鼓,摇头道:“不必,先生估计正纠结着,让他避走先想想吧,喜好闲云野鹤的人,可不能逼的太紧。” 梁峰原见林知皇如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抱拳领命。 李尚看着嘴泛油光,且含着烧鸡肉说话的主公:“.........” 黄琦锦终于看不下去了:“主公,能否将嘴中之物咽下再说话?” 林知皇鼓着两腮,眉眼弯弯,悦声道:“无事,这里无外人,临坊先生刚才出去时还边走边吃呢,本王这才哪到哪?烧鸡就要如此吃,才吃的香啊。” 黄琦锦:“.........”主公若是非要与临坊先生比吃相,可不就是被临坊先生带坏了么..... 林知皇拆下烧鸡的中翅,朗声吩咐道:“晨曦,让店伙计再上三只我所吃的烧鸡来,你们也尝尝。” 梁峰原人虽寡言,但也有口腹之欲,立即冷声接话道:“好。” 李尚也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赞同。 实话说,见主公与临坊先生这般吃相,确实又馋了..... 黄琦锦气馁,依命出去张罗。 等林知皇主从四人,从灯湖酒楼出来,皆腆着肚子,身上飘散着一股烧鸡的香味。 正午的太阳,格外火热浓烈。 李尚抬头看看天色,问林知皇:“大郎君,我们现在去何处?回客栈?” 林知皇灿然一笑:“走,去集市。说在这郡城内逛逛,还没逛呢,” 李尚点头:“听说这泛湖郡郡城的商交集市,每年这个时候最是热闹,会有不少海外的异人远航来此地交易。” “因为这些异人带来的东西奇特,也吸引来不少外地商贾前来此处淘宝,倒正好可以去瞧瞧。” 林知皇颔首,愉悦地转着手中折扇,抬步往商交集市方向而去。 商交集市居于郡城城西位置,占地颇大,道路应要走货,修建的也极为宽阔,大街两边商铺鳞次栉比,各色行人往来不绝,奇装异服者众。 夹杂着用车拉驮着货物的游商吆喝叫卖声,还有顽童互相追逐着打闹玩耍,自是一派井然有序的太平热闹景象。 黄琦锦轻叹道:“只看此处气貌,主人掌下库州后,立即将吴大人升调为此地郡守,来大刀阔斧地治理此郡,确乃明智识人之举了。” 黄琦锦口中的吴大人,全名吴房领,寒门出身,原本是离仙郡昌县县令。 当初冲天贼收拢流民,举旗造反,在离仙郡治下四起祸乱,离仙郡治下各县县令,因守城兵备不足,不是被杀便是自顾不暇的弃城逃亡时..... 只有吴房领吴县令,行事有胆有谋,唱了一出空城计,带头领着治下百姓向离仙郡郡城撤离求援。 彼时的吴房领身为小小一县令,不怕得罪当时的离仙郡郡守,据理力争的赖在郡城中,向不作为的郡守闹要好处,以求其庇护,最大限度上的保全了昌县治下之民的人身财产安全,避开了乱民之祸。 林知皇拿下库州后,将库州治下六郡原郡守全数调任,换上了自己蛰伏在离仙郡筹谋时,早先便储备好的人才。 泛湖郡的港口对接海外别国前来的泊船靠岸的船只,因此吸引来不少商贾前来此处交易贩货。 此郡每年收缴上来的商税,是库州其余几郡的总和。 所以在派任此郡郡守时,林知皇考虑颇多,格外慎重用心。 吴房领,是林知皇慎重择选之下的最优郡守人选。 李尚也感叹道:“也只有在您治下,才能得见寒门出身的郡守。” 林知皇见李尚又伤感起来,用手中折扇安抚的轻敲了一下李尚的肩头,轻声道:“以后会更多的。” “在我治下,治民之官,不分出身,只分才干。” 黄琦锦见林知皇与李尚两人又聊起了正事,不由嗔道:“都怪奴婢多话,主人,您不是说出来闲逛的吗?快些歇了您的思虑,好好游玩不好吗?” 黄琦锦作为林知皇的随行总管,太知道林知皇每日有多不得闲了,此次出来,她只希望林知皇能好好放松身心,多思多虑,对养生来说,就是大忌。林知皇如何不晓得黄琦锦的心思,闻言呵呵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周围来往的行人见林知皇此番动作,皆投来意味不明的视线,明显在说,也不知是哪家富贵郎君,这当街就忍不住,开始调戏贴身丫鬟了。 黄琦锦被周围人的眼神瞧的羞红了脸,捧着脸避到了林知皇身后。 跟在林知皇身侧的梁峰原:“.........” 主公还真像个郎君。 第856章 被贩卖的金发碧眼外洋人 李尚也呵呵笑,只觉得主公此举一出,怕是无人会怀疑她乃女郎了。 黄琦锦故作姿态地躲在林知皇身后,实则正偏着头在四处瞧稀奇,这里肤色外貌异于常人者众多,她从前只在书里看过描述,还从未亲眼见过。 黄琦锦为怕有心人细看出林知皇身上的某些女性特征,故意紧贴在林知皇身后逛集市,以此让他人望过来的目光,忽略林知皇,大多集中在她身上。 黄琦锦保持着这个姿势紧贴林知皇,眸光四看,突然在一家铺子前止步,拉住似乎正在分神想事的林知皇,一指前方吊挂着四五个装人木笼的铺子,讶然称奇道:“主人,那个关在笼子里的金发女子,瞧着真美啊!” 林知皇回神,顺着黄琦锦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明显乃贩人档口的铺子外,吊挂着四五个半人高的笼子。 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异族人。 有皮肤雪白,金发碧眼的异族人,也有肤色古铜,五官深邃的异族人,更有肤色黝黑,却牙齿白亮的异族人。 这些异族人,无论男女,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美。因此这些异族人会被卖出去作何,不言而喻。 在大济,人们一般将这种远洋过来的异族人,统称为外洋人。临海之地的百姓,见到外洋人也不会过多惊奇,因为贸易通商的原因,他们是经常会见到这类人种的,早就习以为常。 黄琦锦所指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子,正在被不少人驻足围观,评头论足。 这名金发女子会被许多人注意,除了极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神情。 与其他神情麻木或懵懂的异族人不同,金发女子的神情极为戒备,姿态也极为高傲,即使衣衫褴褛的半蹲在吊挂的木笼里,她此时也高昂着下颚,似在睥睨下方正在对她评头论足的人群。 林知皇一见这情景,便皱起了眉头:“这里还有贩人的商铺?” “这商集里,有许多异族人盘下的商铺,自然卖什么的都有,不过是贩人,有何稀奇的?”一国字脸的世家郎君,有意过来与林知皇搭话。 梁峰原见有人靠近,面如寒霜的抬手格挡来人,让其与林知皇保持至少有两步的距离。 那前来与林知皇搭话的世家郎君,见有人格挡自己,原先还有些不高兴,转头过去,见到格挡自己的梁峰原竟有这般容貌气质,顿时判断出其非等闲人,绝非部曲游侠之流。 而被这样的人,所护卫的人,身份地位会如何? 这名国字脸的世家郎君想到这里,心里立即有了成算,顿时对林知皇起了结交之心,抬首挡下欲上前找梁峰原算账的自家部曲,反是客套的对梁峰原笑了笑。 而后,这名国字脸的世家郎君,仿佛未察觉到自己正不被他人欢迎且警惕,笑的格外热络的继续与林知皇搭话:“这位兄弟如何称呼?我名潭远照,乃此地闲人。” 一般自称自己乃闲人的人,不是未出世的文人,便是准备谋官的有才之士,正在经营名声,等人举荐为官。 亦或是正在游历,准备去某地相主而投之人。 林知皇倒不介意有人过来与她搭话,见潭远照此人笑容明朗,明显只是想过来结交一番,抬手拍了拍梁峰原的肩臂,示意其不必过分警惕,含笑回道: “随游,乃游经此地的闲人。” 潭远照见林知皇与他互通了姓名,明显也有结交之意,脸上的笑顿时更真了些:“随兄第一次来这里,恐不熟悉这处,可要与我作伴相游?” 林知皇笑道:“求之不得。” 潭远照见林知皇言行疏朗,气质威肃,明显非等闲人,谈话的态度又极为和煦,越发对她起了结交之心:“随兄可是看上这洋女了?” “嗯。”林知皇听潭远照如此问,侧头又看了眼那名被关在吊笼里的金发女子。 “别买。”潭远照小声对林知皇提醒道。 就在这时,贩人的店铺里,大步走出来一名会说大济话的金发外洋人。 金发外洋人走出后,面上挂起极为热络地笑,声势浩大地敲起了手中铜锣,用他那语调颇有些怪异的大济话,大声呼喝道: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又有极品新货到了,大家都过来看一看呀!” “俊美的异族男子,美丽的异族女子,买为奴仆,乖巧听话,白日干活,晚上伺候,大大滴美呦......” 这名金发外洋人怪腔怪调的揽客话一落,四周驻足围观的人群,立即爆发出极大的哄笑声,便是站在林知皇身旁的潭远照,也被其逗弄的笑了起来。 原先正在集上流走的行人,皆向这边走来,驻足瞧起了这边热闹。 这招揽生意的洋人,显然是个懂活跃气氛的,连着又说了好几句滑稽的讨巧话,将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逗得不时发出大笑。 李尚听了几句,也有些忍俊不禁:“这外洋人,哪学来的这些话,倒是逗趣。” 林知皇却没笑,认真地打量那名被关在吊笼中的洋女,问已是站在身边看起热闹的潭远照:“为何不能买?” 潭远照正被热闹吸引去了心神,突听林知皇问他话,还有些想看完热闹再理人,但转念想到自己先前的结交之心,忙又收回心神,笑着回道:“容易被伤。” “被伤?” “嗯。这些被卖的外洋人,可不懂咱们这的话,你与他交流不了,除了敦伦,倒也做不得何。” “你若是心软,不舍得废其手脚,稍有不慎,便会被其所伤。但若废其手脚,这些外洋人倒也活不了多久,这钱又花的不值。” “这一个外洋人,便宜的要二三十两,贵的有上到二百两的。这样算来,可不是划算买卖,还不如买本地的奴仆伺候呢。” “随兄你刚才看上的,少说也要值个一百五十两往上,买她可要亏。” 潭远照小声与林知皇讲解道,一副为林知皇好的模样。 黄琦锦听到这里,去了看异族人的好奇,眉头微颦,倒有些可怜起被关在笼中售卖的洋女了:“那她被人买下后,岂不是会很惨?” 潭远照见黄琦锦生的娇俏,明显乃自己正欲交好那郎君的红颜知己,也耐心为其解惑道:“倒也不是,我听远洋回来的人说,海外之地不开化,大部分人都不穿衣服的,除了一小撮贵族过得还不错,其余人食不果腹是常态。” “他们被卖来,也算过了好日子,至少有衣可穿,有饱饭可吃,可比他们那地方生活的好,有些主动来这里的外洋人,都舍不得走呢。” 林知皇眯眼道:“若依谭兄此言,这些被贩卖的异族人,倒瞧着都不是面黄肌瘦的模样啊?” 第857章 泛湖郡商集,被黑肤摊主所卖的盆景 潭远照摆手,面上露出你这就不懂了的神情,失笑道:“随小兄弟,你这可就不懂了。” “哦?”林知皇摇扇,静听下文。 “那些外洋人被买过来时,自然都是面黄肌瘦的,可没眼看。都是这店家将人买来这边后,好吃好喝的养了好几个月,养好起来的,就为了能卖个好价钱。” 说着,潭远照手上滑了一个形容女子身姿曼妙的手势,李尚与黄琦锦见了,看向他的脸色皆有些不善起来。 梁峰原则脸色更为冰寒。 潭远照未曾注意到,只当林知皇是对外洋女子动了心思的阔家少爷,哥俩好地继续在为林知皇讲解:“不然,就这些异族人原先来时的干瘦模样,直接拿出来卖,可没几个人能瞧得上。” “‘货物’不美,这店家的生意,还怎么做?”潭远照无知无觉的哈哈大笑。 林知皇不动声色的对梁峰原几人摆了摆扇子,面露了然之色,与潭远照客套道:“原来如此,多谢谭兄为我解惑了。” “哪里,哪里,为兄不过常在此处混迹,故而知道多些罢了。” 林知皇点头,侧头细细观察那被关在吊笼中的金发女子。 潭远照见林知皇似乎对金发女子兴致不减,本着为人好的原则,建议道:“随兄弟,这商集里还有许多新奇的地方,你初次来此,可要为兄再带你去别处逛了一逛?” 林知皇收回目光,扬扇笑道:“这有何不可?求之不得。那便劳烦潭兄了。” “走,走。” 潭远照见林知皇收回了放在金发女子身上的目光,兴致勃勃地想逛别处了,他也高兴,顿时就在前面带路,热情地要带着新结交的友人去瞧更多“稀奇”。 潭远照转身在前带路,林知皇则落后一步,回身又扫了眼正在被讲解贩售的金发女子,而后对跟在身侧的李尚耳语了几句。 耳语毕,林知皇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李尚。 李尚郑重从林知皇手中接过她递来的东西,不等旁人多看,就立即将东西拢入袖中收好,对林知皇点了点头,快步离开此处。 潭远照注意到李尚的离开,回身笑问林知皇:“随兄弟,你这是?” 林知皇淡定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朗然笑着回道:“这商集内稀奇之物如此多,我恐到时看中何物,囊中银钱不足,倒是不美,便使人再去取些来。” 潭远照闻言笑呵呵道:“原来如此,哈哈,不过随小兄弟初次来此,为兄还是建议你多看少买,免得被那些外洋人欺骗了去。” “是吗?” 林知皇与潭远照相谈甚欢,两人在集会上边走边聊。 “是啊,随兄弟,你看到那边小摊上摆卖的盆景没?” 林知皇顺着潭远照所指的方向望去,便见街道边一处小摊上,有一肤色黝黑的异族人正在摆卖花草盆栽。 这摊上所摆的花草盆栽,奇形各异,有些甚是好看,有些甚是怪异,皆是在大济见不到的花草品种,装盆精美无比,衬的这些奇花异草更是稀奇。 林知皇顺着潭远照的话,摇扇笑问:“这些奇花异草怎么了?” 潭远照哼笑道:“别看这些花草未曾见过,长得怪,也确实长得美,但这些东西,并不稀有。” “哦?”林知皇驻足,细细打量这小摊上的花草盆栽。 “这些花草,在外洋人所居之地,遍地都是,与野草无异,哪值什么钱?” “异族商贾们狡猾的很,将这些大济没有的花草,用漂亮的盆装点起来,然后充做奇花异草,来此卖高价卖。” “其实啊.....这东西,也就是那个漂亮的盆底值点钱。” “有不少外地的过来精明商贾,都有被他们骗得手的呢。” 潭远照话语中,明显有居功之意,暗指林知皇今日结交上他,是多么幸运,若是独自游逛这商集,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去。 林知皇呵呵笑,对潭远照拱了拱手:“原来如此,此处竟还有这么多门道。今日我能结交到谭兄,实乃运气不俗了。” 潭远照见林知皇如此知好,也呵呵笑,越发觉得林知皇言行疏朗大气,相谈起来当真是如沐春风了。 林知皇与潭远照闲谈着,视线同时在花草摊上的那些异地花植间流连。 突然,一草本生,高约半丈,小枝疏被长毛,叶阔卵形,花单生于叶腋,花梗较叶柄略短,花萼呈杯状,其内有白色絮状纤毛的花植,吸引了林知皇的目光。 这是.......棉花? 林知皇撇下潭远照,向黑肤异族人的花草摊子走去。 “哎,随小兄弟,你这是?”潭远照见林知皇突然向花草摊子走去,立即跟上。 “这个,怎么卖?”林知皇扬扇指了指那疑似棉花的盆景,问摆摊的黑肤异族人。 黑肤异族人打量了一下林知皇的穿着打扮,而后用怪异音调的大济话,手舞足蹈地回道:“这是圣光白枝花,能驱邪招财,罕见的很!” “八十八两一盆!” 林知皇听到这个报价,摇扇笑了。 潭远照跟过来,正好听到黑肤异族摊主对林知皇报价,当即跳了脚:“八十八两?就这盆破花,你想骗谁呢?给你一两,都是看在你装盆还算精美的份上!” 话落,潭远照转首对林知皇道:“随兄弟,你见到了吧?这些异族商贾,都是奸诈之徒,特别是这种走商,最是奸诈!” 走商,顾名思义,乃交易即走的商贾,不在此处长待,属于卖了货即走的商人。 “随兄弟,我们走!”潭远照拉着林知皇就想走。 还不待梁峰原有所动作,林知皇先侧身避开潭远照欲拉她的手,面露为难之色道:“可是.....谭兄,我实在喜爱这盆花啊......” 说着此话,林知皇还瞧了那盆棉花好几眼。 潭远照恨铁不成钢:“随兄弟,这异族人拿你当肥羊宰呢!” “那怎么办呢?” 林知皇踌躇,一副看上了新奇东西,不愿意就这么走了的富贵郎君模样。 潭远照见唇红齿白的林知皇露出这副表情,顿时心软,转头就对黑肤异族摊主砍价道:“十两,卖不卖?” 黑肤异族摊主立即摆手道:“这可是我们那地圣域种出的圣洁之花,百年难得见一株.....” “一两。”林知皇打断黑肤异族摊主的话,突然出价道。 第858章 挑衅闹事者,与认怂一跪 潭远照与黑肤异族摊主同时看向出价的林知皇。 林知皇无辜的眨眨眼:“谭兄,你不是说,这些花草,在外洋之地,随处可见吗?那便算不得钱,再看这景盆,也就值一两的模样?” “出价一两,可合适?” 潭远照回过味来,击掌哈哈大笑道:“极是,极是,随兄弟这话有理!” “一两?路费都不够!不卖,不卖!” 黑肤异族摊主没想到林知皇这富贵郎君砍价这么狠,顿时面露怒色,激动地大叫起来,然后又用谁都听不懂的话,叽里呱啦的嚷了一通,配合着他的动作看,明显是在赶人。 “呦,这是谁啊,不是潭兄吗?好兴致啊。潭家如今再是落魄,也不至于让你沦落到和走商之流讨价还价地步啊?”一道粗哑的男声,突然从后方横插进来。 潭远照听到这声音,畅悦地笑声顿止,回头看去,表情顿时也僵硬起来,不理会来人带有嘲意的话,硬声招呼道:“原来是李兄,今日也来此处逛集?” 林知皇将视线从棉花上移开,寻声望去,那道声音的主人已是近前,身形肥硕,锦衣华服,正目露审视之色的打量着她。 被潭远照唤作李兄的人,细看林知皇后,笑的更是张扬,语气中恶意更甚:“哈哈,谭兄倒是好兴致,这是拐带了哪家女郎,竟女扮男装出来与你幽会游玩呢?” “李琢,你胡说些什么呢!这是我新交的友人,你看不惯我可以,莫要对我友人无礼,否则,今日我定不再相让?” 潭远照只当李琢因林知皇长得貌若好女而故意出言侮辱,面色顿变,厉声驳斥道。 “相让?你也配和我提让这字?” 李琢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摇扇哈哈大笑,回身招呼与他同行的友人,对慢步正向这边走来的友人笑道:“廖兄,你快来看!” “潭远照这个落魄世家出身的鼠胆闲人,今日为在美人面前撑面子,竟然在我面前硬气起来了,哈哈哈!” 李琢满脸嘲色的奚落着潭远照,同时抬手,摸向林知皇的脸:“哟,仔细一看,这小娘子长得确实美啊,难怪能勾得谭软蛋都硬气起来了,原来是......” “嗷——!”李琢话声顿止,突然惨嚎出声。 原来,李琢的手还未碰到林知皇的脸,就被跟在林知皇身侧的梁峰原劈手钳住,而后往外硬折。 李琢的手腕骨发出骨骼转动的咔哒声,疼的他嚎叫不止,声音越叫越大,周围正在游集的路人,顿时都驻足向这边看来。 “放肆!啊....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对我动手?快叫你家部曲松手!” 李琢痛叫着瞪眼怒斥林知皇,同时招手让跟在他身后的部曲上前收拾林知皇一行人。 潭远照见状,知晓林知皇是受了他的连累,也不再如往日那般退让,咬着牙立即也让跟在自己身后的部曲上前帮忙。 周围人眼见着有两拨贵人要在集会上打起来闹事,立即就有人跑去通知负责管理此处治安的巡街衙役。 廖铭松见一会功夫,李琢就要在这集会上和他人闹僵动起武来,且惊动了周围游街的人跑去叫巡街的衙役,顿时心中烦躁不已。 该死,要不是李家掌有造船技术,他们廖家航海远洋贸易,离不得这海船,真不想和这种四处爱挑事的人结交。 在这集会上闹事动武,竟然还惊动了衙役..... 当现在的官府,还是以前鲁王治理的时候呢,全是些贪官污吏,给点钱就能了事? 廖铭松心里吐槽着,但作为同行人,也不能坐视李琢被人打,更不想李琢在这集会将事闹大,最后不好收场,反牵连到他。 想到此,廖铭松快走几步上去,大喝了声住手,想在巡街衙役来前做个中人,调停一下此事。 潭远照此人,廖铭松也认识,末流世家出身,家道中落,有点才识在身,但性格软弱,属于那种遇事避事的人,好言两句,今日之事就算结了。 廖铭松心中这么想着,让跟在身后的廖氏部曲,拦了李琢的人,刚走到潭远照面前,还来不及开口调停,他就看到了站在潭远照身边,正摇扇含笑看着他的林知皇。 廖铭松:“.........”不,一定是我眼花了..... “廖兄,你来的正好,这小贱人让她家部曲钳着我的手不放,你廖家部曲武艺了得,上来俩个杀了这贱奴,替兄弟我好出了这口恶气!” 李琢见廖铭松过来,顿时有了主心骨,刚还有些怕了的神色顿消,满脸凶恶的看着林知皇等人叫嚣道。 廖铭松脖颈僵硬的转头,又看到了八浒之一的梁大将军,正钳着李琢的手腕。 廖铭松没说一句话,认怂很快,直接就朝着林知皇所在的方向,膝弯一软跪下了。 廖铭松这干脆一跪,只求自己活,不管他人死,将这周遭驻足看热闹的路人都惊的不轻。 廖铭松是谁? 是掌有库州海贸,二品世家廖氏的下代继承人。 此地跑商的大小商贾,没有不认识他的。 毕竟这商集中,只要是生意人,都指靠着他家海运跑商吃饭呢。 谁人敢得罪他? 廖铭松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这商集上所有商贾所奉之“王”。 这样的“王”,竟然当街对某人跪下了,那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 廖氏嫡郎君廖铭松当街就跪下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知皇身上。 明日还想继续低调逛郡城的林知皇,啪的一下展开手中扇子,挡住自己下半张脸,不让他人细看,笑着道:“原来是廖兄,竟然在这见到了,倒是巧了.......” “怎么几日不见,腿脚不好了起来,走几步路就脚软了?可是身体不适?”林知皇语气里满是关心。 廖铭松见林知皇以扇挡脸,又言此话,手脚并用的快速站起身,附和道:“可能是午膳没用,便饿的腿软了.......” 潭远照木愣愣的回头看林知皇。 李琢这时也闭了嘴,不敢乱讲话了。 再是傻子,也明白林知皇身份不一般了。 特别是李琢,因为阅女无数,所以刚才一照面,就看出了林知皇乃女郎。 而身为一名女郎,这个岁数,却能让廖铭松一见,就吓得腿软跪地的人....... 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李琢全身抖了起来,想到自己刚才欲摸那位的脸,更骂其乃小贱人..... 尿意上头,腿间一热。 李琢吓得当街在梁峰原手上尿了裤子。 第859章 廖铭松:没有撤退可言,只有一跪再跪。 梁峰原:“..........” 梁峰原松手,刚才还半吊在空中挥洒肥料的李琢,落入了自己所施下的肥里。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见到这副情景,哄笑者有之,面露嫌弃者有之。 有个贵族女郎打扮的娘子,见到坐在尿液里李琢,直接在贴身丫鬟的伺候下,避到一旁吐去了。 “呜.....” 李琢这会儿被梁峰原松手摔落到地上,不敢痛呼,更不敢怒声高叫了,埋着头,都顾不得自己此刻有多么出丑,紧咬肥唇,大脑飞速运转,苦想自己此刻该如何保住小命。 黄琦锦见梁峰原面色冰寒,刚才抓握过李琢的手,就这么晾在了半空中也不收回,十分有同僚精神的从袖中掏了一块帕子递给他。 梁峰原面无表情的接过,将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掌,仔细地擦拭了一番,而后将用过的帕子甩在了李琢双腿之间,遮挡住了他因裆间湿透,而显出的丑处。 巡街衙役在这时也快步赶来了,总共来了有十余名。 衙役来此后,见此地并无人斗殴,只是围了一圈人在这地驻足看热闹,脸色皆都好看了些许。为首的衙役皱着眉头,向被人围观的林知皇、廖铭松等人走来。 “何人在此闹事?” 为首的巡街衙役在走来的过程中,明显在判断几名衣着华贵的人里,谁才是主动闹事的人。 在视线扫到廖铭松时,为首的巡街衙役目光一顿,眉头皱的更紧,径直走到他身前站定,问询道: “原来是廖大郎君,这里发生何事?” 廖铭松见林知皇以扇挡脸不说话,明显不想暴露身份,立即笑着回话道:“小事,小事,都是误会。” “是我们几个兄弟久未见面,乍然相见,闹得欢腾了些,这才让周围路人误会了去,哈哈。” 为首的巡街衙役闻言,目光在林知皇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见几人确实是不像有伤的模样,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坐在一滩水里的李琢身上。 “你有无事,可有被他人所伤?” 为首的衙役久在这一带巡街,自然是认识李琢的,这位世家郎君惯来爱横行霸道,欺辱他人,虽不认为他能被别人所欺,但看他此时模样狼狈,还是例行公事的问道。 李琢忙不迭的摇头,用那只未受伤的手,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 廖铭松的贴身侍从这时机灵的跳了出来,从袖袋中取出一锭银子,不留痕迹的递给为首的衙役:“官爷,您看,这就是我家郎君的友人们从外地过来,不知此地的规矩,闹得过了些,这才叫路人们误会了......” “辛苦几位官爷跑一趟了,一点小意思,请几位官爷去喝茶。” 为首的衙役神态冷然的推回廖铭松侍从递来的银子:“职责所在,何言辛苦?这不必了。” 林知皇见衙役未收廖铭松侍从递去的银子,暗下点头,对吴房领治理此地的评价又高了些许。 为首的衙役拒绝了银子后,又带着手下的人,在周围仔细问询了一圈。 衙役们收集来的信息,也表明刚才那番动静,确实乃几位郎君之间互相拌嘴打闹而致,并没有严重的聚众斗殴事件发生。 为首的衙役了解完事情,又走回来,严厉地警告了廖铭松等人一番不许闹事,这才带着手下人走了。 衙役走后,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见没了热闹可瞧,也怕得罪廖铭松,三三两两的散了去。 这些路人走时,无一不在谈论刚才廖铭松对一陌生世家郎君双膝跪地的事。 有说廖铭松可能腿脚有疾,一不小心腿软当街跪下丢了丑的,也有猜测林知皇身份不一般,乃淮氏嫡郎君的,总而言之,各种言论都有。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天,此地大街小巷,都会闲话谈论这件事了。 周围看热闹的都散了,廖铭松与李琢,还有潭远照皆都看着以扇挡脸的林知皇不敢动,更不敢说话,面色各异。 “一两不愿卖的话,那便加点吧,总该给点路费的。三两卖不卖?” 林知皇对廖铭松等人的目光视而不见,见周围人走的差不多了,再次含笑与黑肤异族摊主砍起了价。 黑肤异族摊主刚才占据了最佳的观看位置,清晰直观的看了全程热闹,更认识掌管此地来往海贸生意的廖氏嫡郎君廖铭松,岂还敢将林知皇这贵族郎君当肥羊宰? 不管是哪种肤色的人,没点眼色和聪明劲,哪敢出远路来跑商? 黑肤异族摊主格外友善的咧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用怪腔大济话谄媚道:“卖!当然卖!多谢这位郎君光顾在下的生意!欢迎下次再来选货哦!” 林知皇眉眼弯弯地对黑肤异族摊主点头,用三两银子买下了看中的棉花。而后招来跟在暗处的一名青雁军,让他先将这棉花盆景,送回下榻的客栈。 买下了看中之物,林知皇也不在此地多待了,这里到底还留有一些好奇心重的路人没有走,继续在看热闹,于是摇着扇子,带着廖铭松、潭远照,以及李琢等人,就近上了周边一处茶楼包厢谈话。 包厢房门一关,廖铭松立即就朝林知皇所在的方向,咚的一声双膝跪下了,同时急声与李琢撇清关系:“殿下,您莫要误会!” 对于见识过马氏下场的廖铭松而言,此时没有撤退可言,只有一跪再跪。 “在下今日来集会收货,只是恰巧与李琢同行,关系也就一般,绝非一路人!” “呜.....廖兄......”李琢现在身上一股尿骚味,脸上还在下猫尿,完全一副被吓破了胆子的模样。 李琢话都说不清了,只呜呜哭道:“饶命啊,饶命啊.....呜呜.....” 潭远照见平时不可一世的李琢吓成这副模样,向来高高在上的廖铭松也再次朝林知皇跪下了,终于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干笑:“随兄弟.....您是?” “嘘,我能是谁,不过路经此地的旅人罢了。”林知皇走到茶桌前坐下,摇扇笑道。 在场之人,包括总爱欺人的李琢都是聪明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知皇不希望自己身份暴露。 廖铭松、潭远照、李琢三人,齐刷刷点头。 林知皇见状再次笑了,用扇敲了敲对面位置,招呼廖铭松与潭远照两人过来坐:“都过来坐,我正好有些事拜托你们。” 廖铭松闻言,眸光一亮,见林知皇笑容和煦,确实无生怒追责的打算,还有事交给他去办,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利落地站起身,坦然地在林知皇面前坐下了。 潭远照则有些缩手缩脚,在廖铭松坐下后,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在林知皇面前坐下了。 李琢刚想起身,梁峰原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肥硕的身子顿时一抖,又老老实实的耷拉着脑袋,跪回了原地。 第860章 李琢:完了!今日真是在劫难逃!呜... “殿下,您有何吩咐?” 廖铭松今日依旧是穿了一身炸眼的水红色儒服,确定林知皇未曾因李琢迁怒于他后,恢复了往日从容,立即就开始抓住机会在林知皇面前搏好印象。 潭远照也不傻,知道抓住机会,紧随其后拱手激动道:“您有何尽管吩咐,草民定为您将事情办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知皇挑唇浅笑,闲适地一转手中折扇,莞尔道:“我乃随家郎君,莫要叫错了。” “是。” “是。” 廖铭松与潭远照异口同声应是。 李琢跪在一旁,看着与林知皇对坐而谈的两人,落差感太大,心底的忐忑与懊恼持续发酵,悔不当初,垂头再次小声啜泣起来。 “我欲在海外寻这些东西,不知二位可愿相助?”林知皇说着此话,同时对立在身后的黄琦锦招手。黄琦锦依命上前,从背后所背的竹筒里,拿出一叠绘有花草图案的画纸来。 画纸拿出后,林知皇示意黄琦锦将这叠画纸交给廖铭松与潭远照。 廖铭松与潭远照双手恭敬的从黄琦锦手中捧过画纸,在林知皇首肯的目光下,两人立即便将画纸一一在桌上展开,细看了起来。 两人本以为林知皇是要他们利用手上的海贸资源,找什么稀世绝有的珍宝,却是不想,林知皇让贴身人递来的画纸上,画的皆是些看起来并不值钱的花草植物。 没错,林知皇递给两人的图纸,上面绘有玉米,辣椒,花生,西红柿,棉花,油菜花,甜菜等物,这些,都是她想在远洋之地,所寻的经济农作物。 棉花,林知皇刚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已是寻得。 其他农作物,林知皇自然也是要寻的。 廖铭松好巧不巧今日正好撞上来,算是免费凑上来的劳力。 以廖氏在远洋商贾之中积累到的人脉,要想找到这些农作物,并不困难,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潭远照,林知皇只是顺带吩咐,今日相识一场也是有缘,也算给他个机会,看看他办事能力如何。 若是能力不错,倒可将他荐到流清手下任用。 流清现在手上负责的商事太多,已是忙不过来,李尚又被自己调到了身边任用,他手下正是缺人之时。 方才林知皇与潭远照逛集闲聊时,已是将他的出身,摸得差不多了。 潭家虽在世家中属末流,如今也家道中落,但到底以前家里也是制作航海大船起家的,家中数代与外洋商贾打交道,想找这些东西,也是有门路的。 若非潭家与李家是同行起家,李琢也不会看见潭远照就想欺压打击一番了。 “殿……随郎君,您找这些是欲作何?”潭远照此时终于去了紧张,奇怪道。 黄琦锦皱眉,语气不轻不重地出言提醒道:“上位者吩咐何事,只管去做便是,若是不愿,也可现在拒绝,但莫要多问,此乃大忌。” 潭远照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站起身,向林知皇拱手致歉,生怕林知皇因此收回了刚才所托之事。 廖铭松在一旁见了,暗自在心中摇头,真是个有好运道,却握不住好机会的家伙,明晃晃的窥探上意,哈..... 林知皇淡然的摆了摆扇,对惊慌的潭远照安抚的笑了笑:“无妨,不必惊慌。” 潭远照这才松了口气,不再多问。 “您看来是很喜欢观赏奇花异草了。”廖铭松这时笑着凑趣道。 “嗯。”廖铭松极有眼色的给林知皇找了理由,林知皇含笑受下,轻嗯了一声。 而后,林知皇又与廖铭松、潭远照两人闲聊了一番,叮嘱了两人不可透露自己在此的行踪,便放这两人离开了包厢,去各自忙事。 廖铭松走时,尚还跪在地上的李琢含泪不住的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廖铭松现在还对李琢生着怒呢,哪会理他,到底看在他家造船技术的份上,离去前对其投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该怎么处置你好呢?” 廖铭松与潭远照走后,林知皇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李琢身上,敲着扇子曼声道。 “呜....小人....真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小人只是看不惯那潭远照,想奚落他一番,并没有想.....呜呜.....”李琢耸着身子,哭嚎起来。 林知皇侧首问黄琦锦:“以下犯上,是何刑来着?” 黄琦锦肃声回道:“杖六十,流放千里。” “呜.....殿下饶命啊.....”李琢痛哭不已,他从小养尊处优,怕吃苦,连武学都未学,杖六十,这就是要他的命啊。 林知皇以扇敲桌,好整以暇道:“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呜....殿下请说,只要能让您息怒,小的什么都愿意为您做!”李琢忙不迭道。 “马氏的事,听过吗?”林知皇含笑问。 马氏被权王整治,舍粮道保全族性命这事,早在库州世家间传开了。 李琢一听林知皇此话,当即打了个哭嗝,止了哭声,瞪大眼抖声道:“您...您...不会想要我们李氏在库州全境的海船坊吧?” 李琢猛烈摇头,哭嚎道:“殿下,您还是杀了小的吧,我的命,还不值这么多钱,爹也不能答应的,呜呜.... ” 林知皇摇头,轻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本王哪是不讲理之人。一点小事,怎么就想到海船坊了?” 李琢闻言,哭声又止,如获新生,喜笑颜开道:“极是,极是,是小的该死,误会殿下了!” 林知皇笑着点头,继续曼声道:“海船坊不要,但九桅十二帆的海船建造图纸,本王却是好奇极了,不知李氏可愿借给本王一观?” 李琢:“.......” “殿下饶命啊.....呜呜....”李琢哭天抢地的磕头求饶。 这可是李氏立足的传家图纸,是李氏世代造船能人花毕生心血凝结出来的造船技术,如何能借给他人一观? 便是他爹乃李氏家主,也断不会同意此事的! 完了,完了,今日真是在劫难逃啊,呜呜..... 第861章 本王这不是在玩乐中,顺便就将正事都给办了么? 林知皇见李琢哭的涕水横流,轻笑道:“别哭,朋友之间,互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再正常不过。互相借阅点东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李琢如何听不出林知皇这话里的意思? 只要他将李氏九桅十二帆的船造图纸借来一阅,那他便是权王的友人了。 友人之间“开玩笑”争执了几句,自然也算不得以下犯上 ,用不上刑罚了。 但......这九桅十二帆的船造图纸.......呜呜.....除了李氏嫡系如何能给他人观阅? 就是为了交好权王殿下也不行啊! 死了,死了!今日他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潭远照这狗东西,就是克老子!难怪老子从小就看他不顺眼! 看来今日是要间接死在那潭家小子手上了,呜呜..... 他娘的,那小子运气真好,他是怎么搭上乔装打扮,来此地出游的权王殿下的.....呜呜..... 林知皇见李琢耷拉着脑袋垂头不说话,明显准备豁一条命出去,死也不愿意的模样,收了扇子,不再相逼。 “这样吧,本王也非是不给人机会的暴虐之人,李兄可以先去牢里住上几日,体验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再多想想,也许就会有不同的答案了。” 李琢:“....呜呜....呜呜......” 您还不暴虐吗? 哪有什么不同的答案? 还不如给我一刀呢!在牢里关上个几日,爹岂能不知道消息?得冲来牢里大义灭亲啊!呜..... 片刻后,哭的不成人样的李琢,被几名青雁军带了出去,拿着梁峰原的手令,将浑身弥漫着尿骚味的李琢押入了郡府大牢,暂做收押。 李琢走了,厢房内只剩下了林知皇、梁峰原、黄琦锦主从三人。 等这茶楼包厢内的外人都走干净了,黄琦锦立即嗔道:“属下就知道,主公说是来闲逛的,也不是来闲逛的!不然也不会事先让属下带着那些花草图纸出来了。” 越说黄琦锦越是不满:“廖大郎君和那李琢今日会出现在这集会里,您也是事先就知晓的吧?” 证据确凿,无从再辩。 林知皇见所作的筹谋瞒不过贴身人黄琦锦,失笑坦然承认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晨曦去。” 黄琦锦气急:“主公,您就不能放松闲游一次吗?整日扑在正事上,您这个年纪,一点玩乐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真要累坏了!” 黄琦锦瞧着林知皇整日筹谋操劳,走一步看十步,真要心疼死了。 林知皇笑着摇头:“倒也不能这么说,本王这不是在玩乐中,就将正事顺便都给办了么?” “主公分明是在办正事时,顺便玩乐了一番。”黄琦锦义正言辞的指出林知皇话里的主次问题。 林知皇辩不过黄琦锦,老招现用,岔开话题道:“今日倒是好运,还没等本王在这集会上‘撞见’廖铭松和这李琢,他们两人自己就先‘撞’上来了,看来本王确实是有些运道在身的,哈哈......” 黄琦锦见林知皇开心,不再纠缠,嘀咕道:“这哪里是什么运道,分明是主公早就让影使查探到了廖铭松与李琢的行踪,就是他们不自己撞上来,您想在集会上‘撞到’这两人,又有何难?” 林知皇见黄琦锦不好糊弄,暗自苦笑,好嘛,贴身人太过聪明能干,原来也是有些弊端的。 林知皇揶揄道:“别人家近臣,都是劝谏主公莫要耽于玩乐,晨曦你倒好,反着来。” 黄琦锦嘟囔:“还不是主公您太过勤恳,也不好享受,属下才这般的?” 林知皇莞尔:“总而言之,一切顺利。” “晨曦你等会派人去李府,通知他们一声李琢如今的去向,总得让李家家主先了解一下具体事情,本王才好与李氏有下一步具体合作不是?” 黄琦锦见林知皇向她吩咐正事,肃正了神色,拱手恭声应是。 另一边,潭远照跟在廖铭松身后,离开了茶楼包厢,还犹如身处梦里,走路发飘,一直都回不过神。 廖铭松如今与潭远照有了交好之意,见其一直发怔,倒也耐心相陪,走在他身侧,陪他在集会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顺便从头到尾细捋今日之事。 “我不是在做梦吧?”潭远照飘忽道。 “当然没做梦。”廖铭松用手抚了抚自己的朱鹤发冠,随口回道。 潭远照听到廖铭松的声音,抬头看向走在身侧的人:“是啊,你走在我身边呢,以前你廖大郎君眼里可没我,哪会与我相伴而行?” 廖铭松:“........”这说话是真不好听啊.... 这是暗指我目中无人? 一朝得势,就翻起旧账了? 潭远照话刚出口就回过了神,连连摆手道:“廖大郎君,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哎呀.....” 潭远照说到最后,站在原地懊恼的抱了头。 廖铭松见潭远照这幅模样,反是未再多想,粗犷的笑了笑:“无事,潭兄不必拘谨。那位你都见过了,还称兄道弟了一番。如今与我相谈结交,你还惶恐?” 廖铭松想和谁结交的时候,与他结交的人没有会感觉不舒服的,潭远照听廖铭松如此说,明显被安抚到了,又摸着后脑勺傻笑起来。 “真不敢相信,我竟是能结交到那位,当时我偶然在游集的人群中看见她,就觉得她气势不凡,身份定不简单,倒是没想到.....她竟是那位.....” 潭远照话说到此,激动地全身颤抖,脸也赤红了起来。 廖铭松见潭远照这时后知后觉的又激动起来,觉得这人有意思的紧,也跟着笑了起来。 “潭兄,那位交给我们的事,我们各自凭本事去寻?谁先寻到某株植物,互相知会对方一声,以免对方多费功夫?” 这就是各凭本事,良性竞争的意思了。 潭远照忙不迭的点头,正待与廖铭松再细聊两句,突然听到身边路过的几名商贾,在大谈这商集上,那外洋人所开的贩人铺子,刚才被官府来人查封了的事。 第862章 远洋之地国家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潭远照连忙跟上去,问询那几名商贾具体情况。 那几名商贾聊的正欢,被陌生人喊住问事,还有些不高兴,回头一看,立即认出了与潭远照同行的廖铭松,便愿意与他相谈了。于是,几名商贾,三言两语就将刚才所见之事给潭远照道了个清楚明白。 原来,那贩售异族人奴隶的铺子,在半个时辰前,被官府带人来查封了,说是那外洋人贩售的异族男女,其实是从外洋劫掳来大济的,并非买卖来的。 官府将开铺子的外洋人抓了,那铺子里还在贩售的那些异族人,也一并被官府先带走安置了。 潭远照听到这消息,不由想到林知皇之前与他从贩人铺口离开时,曾命一随行在左右的人提前离开了的事,再想到林知皇当时细询那铺子情况时的表情,悚然一惊。 看来,那外洋人所开的贩人铺子,是权王殿下命官府中人前来查封的无疑了。 潭远照现在只庆幸自己非是作奸犯科之人,也有几分观人之能,这才能抓住机会,与权王结交上,更让权王殿下对他印象不错,向他委事。 “怎么了?”廖铭松见潭远照突然关心起他事,向其他商贾打听无关所寻异地植株的消息,略感奇怪的走上前来问道。 “没事。”潭远照立即收敛表情摇头,对那几名向他分享了贩人铺子被查封了消息的商贾,连连道了好几声谢。 廖铭松见潭远照刚才还十分关心此事,此时又对所关心之事缄口不言起来,若有所思,准备等会让人去仔细打探一下刚才这潭远照向他人所询的贩人铺子被官府所查之事。 不出意外的话,这事该是与权王殿下相关了。 廖氏看好权王,是打定主意要和权王走在同一条阵线上的,只要能有机会亲近权王,廖铭松作为廖氏下代掌权人,都不想放过。 林知皇逛完商集后,便带着梁峰原与黄琦锦来了郡守府。泛湖郡郡守吴房领从正门而出,亲自将林知皇迎进了郡守府正堂。 “下官吴房领,拜见权王殿下!不知您来此,有失远迎,还望您海涵!” 林知皇亲自托扶起吴房领,含笑道:“本就是微服前来,不准备惊动他人,承前事先不知,何罪之有?不必多礼。” 李尚先前拿着林知皇的手令来郡守府向吴房领传令,让此地官府侦办港口商集中的那间贩人铺子,因此早便在此处,此时见吴房领迎进林知皇后,激动的大礼参拜,也出言笑着劝道:“吴府君快些将礼收了,不然主公该不自在了。” 吴房领垂头羞愧道:“下官未监管好此地的港口商集,竟让那些外洋人在此处贩售异地掳掠人口,实在有愧!” 林知皇摇首:“承前你到任此地后,将此地治安重建的很好,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一切都要一步步慢慢来,这些商集里的猫腻事,你暂时未曾顾得上,也是情理之中,莫要因此过于自责。” “殿下,一码归一码,有功不代表无过,还请殿下责罚。”殿下初来此地便发现了这港口商集中的猫腻事,而自己却毫无所觉,说到底还是自己监管不严,只顾着监管本族商贾,未重视那些异族商贾,所以灯下黑了。 林知皇见吴房领真心有愧,且坚持受罚,心中暗下点头,最终不轻不重的罚了他一月俸禄。 被罚后,吴房领面上这才露了笑模样。 “所以,这些被贩卖的异族人,确实乃远洋之地的贵族?” “是,下官刚才已经亲自审问过那开铺子的外洋人了。” 吴房领细细与林知皇讲说自己刚才审问出来的信息:“如今外洋之地也战祸绵连,一些领主四处征战,有不少贵族在疲于奔逃的路上,被乱民劫掠。” “外洋之地的人信奉一个叫太阳神什么的神,有教条不敢冒犯弑杀贵族,但又怕那些贵族事后报复,便将人贩卖到我们这来了。” 林知皇闻言颔首,叹道:“原来,如今远洋之地,也正处于战祸绵延之时。” “听主公的意思,好似去过远洋之地?”李尚奇道。 林知皇笑:“曾在藏书中看过此地的介绍,因为感兴趣,详细了解过。” 李尚了然:“原来如此。” 林知皇又问吴房领:“那救出的金发女子,在远洋之地,是何身份?可有审问出来?”那金发女子身上的气质,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培养出来的。 吴房领显然对远洋之国的事情没有什么了解,只将自己从那店主处,所审问出来的事情,如实禀报:“这位金发女子在远洋之地,地位好像还挺高的,听说是什么巅亚利国的第三顺位继承人。地位相当于我们这地的王公子?” 林知皇听到这里,眉目微顿。 这可算是惊喜了,那名金发女子若真是远洋某国的第三顺位继承人,按照继位顺序而言,可不止是相当于大济的王公子,地位是更高的。 一直跟在林知皇身后的梁峰原听到这里,突然冷声开口道:“那远洋之地的国家,女子也可承继大位?” 吴房领见是梁峰原问话,立即答道:“是。” 梁峰原闻言,面无表情的冷声道:“都说远洋之地的异族人不开化,就依此点看,倒是不然。” 林知皇笑:“了望这是在为如今世人对本王的性别偏见,而鸣不平?” 梁峰原寒声道:“非是。” 梁峰原向来冷着一张脸,林知皇倒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笑问道:“那是何?” “倒叫那远洋之地的异族人比了下去,峰原不满罢了。我们这地,您一定要做那开创历史先河之人。” 梁峰原用冷寒磁性的嗓音道出此言,话音刚落,林知皇便仰首畅笑出声。 “本王,定不负了望所愿!” 林知皇一行人从郡守府后门掩人耳目出来,天色已是擦黑。 在闲逛回灯湖客栈的路上,李尚始终想不通,最后没忍住开口小声问道:“郎君,那名金发异族女子,您让人将她送回库州府邸作何?” “施恩结交。” 第863章 温南方:幸好,此刻躺在这里的.....非是主公。 李尚闻言微怔:“嗯?与这些远洋之地的贵族结交,有何用?这金发女子在远洋之地,地位再是崇高,也没有太大的结交意义啊?况且语言也不通。” “难道您是要去那......” 想到这个可能,李尚脸色顿变,略急:“主...郎君,男女之别,在此地乃潜移默化的顽固思想,既能生有,便能解除,您莫要因此而放弃此地,转谋异地啊,那......” 林知皇见李尚想偏了去,不由失笑摇头:“希冀,你想到哪里去了。这大济十四州,我都还未全盘吃下,转谋那远洋之地做何?况且那地行路还如此波折遥远。” 李尚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抚了一下胸脯:“那您是?” “远洋之地我不要,但那地金属矿产丰富,却是我如今所缺的。我有笔大生意,要和那地的女王谈。” 李尚从前面开始就发现自家主公似乎对远洋之地极有了解,刚想开口询问林知皇是如何得知远洋之地金属矿产丰富的,转念便想到林氏一族历代家主,乃朝廷主掌教化万民的所司徒,世代积累下来,林氏藏书颇丰,是世所皆知的。主公身为林氏嫡女,看过许多他人所不知的藏书游记,实属正常。 李尚还在想事,黄琦锦这时也开口相询道:“主人,今日您救下的那名金发异族女子......只是第三顺位继承人,尚还不是女王啊?” 林知皇含笑道:“那就让她是。” 天黑月明,星光漫天,林知皇缓步在夜色中向前走,同时曼声道:“以助她回返远洋之地,登上王位为条件交易,端看她心不心动了。” 话落,林知皇抬头赏了赏头顶的漫星天空,悠然浅笑,展开手中折扇,惬意的遥风,一派成竹在胸。 “您终于回来了!” 林知皇一行人刚回到在灯湖客栈所定的天字客院,早已等候几人多时的温南灵就笑着凑了上来。 “嗯。”林知皇如今将温南灵当近臣温南方的亲属照顾,对其很是和煦。 “您今日出门游集,逛的可开心?”温南灵见林知皇愿意搭理她,更是开心,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开心。”林知皇抬步上楼,边往自己下榻的厢房走,边含笑回道。 “您派人送回客栈的那花植,我看到了,非常漂亮,您真有眼光!”温南灵热络的跟在林知皇身边继续搭话。 今日温南灵在客栈内待了一日,哪里都不能去,又无人相谈,可算把她憋坏了,此时见林知皇一行人回来,心心念念的梁峰原都未顾得上看,就想过来和林知皇多说几句话,以此与其搞好关系,紧抱大腿。 林知皇听温南灵说棉花作为观赏性花植,十分漂亮,当即就被她逗笑了。温南灵作为一品世家出身的嫡女郎,什么样名贵漂亮的花植未见过? 要说稀奇,棉花未在此地出现过,倒还能夸上两句。但要论外形,一般野花都比棉花长的好看。 温南灵为了能和她搭话,算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黄琦锦虽然对温南灵感观很好,但也不愿让其耽搁了林知皇的休息,见她与林知皇闲聊不停,不由肃声开口提醒道:“温五娘子,主人要休息了,有何事明日再聊吧。” 温南灵被黄琦锦提醒,间接赶人,面上没有露出丝毫恼意,反是活泼的笑笑:“黄娘子说的极是。” “随郎君,您早些休息,今日晚上能与您聊上两句,我太开心了!”话落,温南灵也不再多做纠缠,开心的向林知皇挥了挥手,跑跳着走了。 “温五娘子倒是个乐观性子。”林知皇看着温南灵跑走的背影,莞尔道。 黄琦锦听林知皇如此评价温南灵,哭笑不得:“主人,您比温五娘子还小两岁呢,这话说的,好似您是她长辈一般.....” 林知皇抬扇轻敲了黄琦锦额头一下,含笑道:“快去弄水,就会埋汰你主人。” 温南灵从林知皇这里开心地蹦跳跑走没多久,一楼大堂里就传来渡啼气急败坏的呵斥声:“温五娘子,我家郎君正在沐浴,还请您自重......” 温南灵雀跃的声音紧随其后从下方传来:“梁大郎君今日撞伤了额头,说来与我也有些关系,我歉疚不已.....” 渡啼:“不行!” 温南灵:“我进去送了伤药就出来.....” 林知皇被黄琦锦伺候着沐浴时,渡啼与温南灵的对话声不时从一楼大堂处传来,闹了好一会儿才没了动静。 在渡啼的极力阻拦下,温南灵最终未能得偿所愿,悻悻地回了自己的客房。 “这院落的隔音倒不怎么样。”林知皇闭目趴在浴桶上,浅笑道。 黄琦锦手法娴熟的按揉着林知皇的肩臂位置,亦是笑道:“温五娘子甚是有活力呢,经历了那些事情,仿佛也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倒是个向前看,不往后看的乐观人。” 林知皇轻嗯一声:“是个鲜活的女郎。” 黄琦锦伺候着林知皇净背,听到林知皇对温南灵的评价,咯咯娇笑不止:“好像是越熟,温五娘子便越是放得开了,与性格内敛的温大人大相径庭呢。” 林知皇颔首,放松的后仰,让黄琦锦给她按头,随口道:“提到聪深,倒有些想他了。不知道州城那边,现在如何了?” 黄琦锦见林知皇犯起了困,遂不再接话,只安静的给林知皇按摩起头部来。 与此同时,库州州城,权王府。 “死了?”随边弘快步走进林知皇的寝殿,一张精致地玉容,此时满布煞气。 喻轻若坐在床榻边,刚刚确认完榻上之人的尸体,侧头见随边弘快步进来,收回手,点头道:“死了。死于中毒。” 温南方此时也快步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喻轻若此句话,眉峰敛起,结成一团:“竟真让这些人得手了。” 花铃身形笔直的立在床榻前,双目赤红,满面隐忍之色,咬牙含怒道:“主公周边的安防,青雁军里里外外都把守的滴水不漏了,入口的吃食,更是小心了又小心,查了又查!” 花铃越说越怒,重重的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跺,枪柄入地半寸,枪柄插入之地周围,呈网纹状裂开:“竟还是让这些宵小之辈钻了空子,得了手。” 如今床榻上所躺之人,是青雁军中的一名女兵,至林知皇微服去往泛湖郡之后,就是由她穿着王服蟒袍,暂扮的林知皇。 ‘权王殿下’这段时日居府少有出行,即使出行,也并不露面,大多坐于马车中,让人不能窥得其容。 但凡需要就近接见某人,身前也都有屏风做挡交谈。 权王殿下最近多番遭遇刺杀,动静闹的不小,库州城内的有心人皆知晓此事,所以对权王殿下近来甚少接见他人之事,视之为理所当然,无人发现有何不妥。 时至今日,林知皇早不在库州城内的事,只有贴身的几名近臣知晓。 近段时间,花铃将权王殿下周身的防卫做的极严,共挡下了刺杀十余次,毒杀二十余次,倒是不想,今日仍是让这些人得了手去。 青雁军不仅损失一名战友,全体青雁军没有拦截下外人对主公的暗下投毒,也是失职。 而她花铃,作为青雁军的主将,更是难辞其咎。 “幸好非是主公在此。”喻轻若神色凝重道。 “如何中毒的?”温南方凝声问。 喻轻若冷声回道:“是无色无味的混合毒药。一半毒下在今日的膳食里,另一半毒下在这寝殿内的檀香里。” “这毒药拆分无毒,一日内,若两种皆中,即刻毒发身亡,定无力回天。” 幸好,此刻躺在这里的.....非是主公。否则,主公治下九郡的百姓,刚享几日太平,将再次陷入战祸之中..... 温南方墨色的瞳眸里,弥漫着彻骨的冰寒。 第864章 启阳先生:您与权王的联姻之路,便可打开了 随边弘来此之前,已将抓获到的膳房厨娘审问了一番,知晓了此次毒杀的幕后主使乃清平道。 现在又听喻轻若讲明此次毒杀能成功的窍门所在,越发怒不可遏:“异人蛊还不够,如今更是以这种巧思来毒杀主公,这邪道,是真想将主公除之而后快啊。”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浮出杀意:“若非就地理位置而言,主公此时并不能与符州牧集结的联盟军协兵去一同攻清平道,我定要叫这群蛇蚁鼠虫之辈好看!” 温南方颈侧的青筋暴起,面上表情却看着无甚变化,转首对花铃凝声道:“花将军,若当真对今日之事生愧,望你仔细反思汲取此次护卫失败之因.....” “主公的安危,皆系于青雁军的周全护卫,此次之事,断不可再发生!” “是!” 花铃垂首抱拳,重声道:“末将一定会在主公回返前,将青雁军护卫之漏,查缺补齐,整理肃清,再不容半点错漏!若再有失,提头谢罪!” 温南方颔首,而后转首看向站在一旁的随边弘。 随边弘森冷的勾起嫣红地唇瓣:“师弟不必多言,我知。” “此次清平道能得手,归根结底还是这王府内部人手再次被渗透了。邪教的那些蛊惑之言,倒是真能蛊惑人心智,竟能让这些人一心为他们办事,不计自身生死......” 随边弘想到刚才审问那在膳食中下毒的厨娘,那厨娘大声宣说自己死后定能得飞升成仙时的癫狂状态,面上的杀气更重:“顺着主公寝殿内檀香被动手脚的这条线索,我会抓出潜藏在王府内的所有奸者。再彻底将这王府的里里外外,全部清查梳理一遍。” “新皇城的丞相府内外,能防守的滴水不漏,无人可窥探其内。主公的这王府,我也要让它水泼不进,无人再可伸手!” 温南方神情冷然的颔首:“如此,在主公回返前,我们将这些污秽,都解决干净了。” 随边弘、花铃、喻轻若,看着静躺在寝殿榻上的青雁军女兵尸体,皆都面露沉痛之色,神色肃然的点头。 苍州境,苍州与茁州交界地驻军营。 “拖下去,斩了!” 苗跃伏看了秦韵呈上来的密信后,脸上惯有的平静无波之色顿去,骤然暴怒,下令要将帐外前来送密信的人拖下去斩了。 秦韵见苗跃伏突然暴怒要斩送信人,连忙挥退帐中守兵,上前小声劝道:“主公,那是苗道主派过来的送信使,您怎能.......” “如何不能!” 苗跃伏目露狠厉之色:“就是他!总有一日,我定要.......” “主公!不可!再如何,苗道主乃您生父,还请您慎言!” 苗跃伏理智渐回,腮侧肌肉紧咬:“他派人去暗杀权王了!对她下了异人蛊还不够,竟然又派人去暗杀她!” “明知道我在意她......”苗跃伏含怒说到此,双目中泛上些许水色。 “主公!” 苗跃伏轻笑一声,与拦在他身前的秦韵对上视线:“知道他派来的信使,刚才送来的是何消息吗?哈,说得手了.......” 话说到此,苗跃伏眼底再现赤红之色:“说毒杀权王得手了!” 暴喝声落,苗跃伏挥手掀开挡在身前的秦韵,抽出秦韵腰间所配的长刀,大步冲向营帐门,欲要亲自去门外斩杀那送信人。 “主公!还请您冷静啊!” 秦韵被苗跃伏掀翻在地,几乎是在倒地的一瞬间就用双手死死地紧箍住了苗跃伏脚踝,让他不得前行。 “松开!” “主公!那权王如今乃您之敌,上次她差点杀了您,手上更掌有炸雷,不论为公,还是为私,苗道主欲要除他,都无可厚非啊!” “放手!”苗跃伏顾忌着秦韵的手臂,恐使出全力挣脱,将其手腕骨挣断,一时间被其搂脚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主公!为了她,您的抱负,您的大业,当真都不要了吗?”秦韵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的攀附住苗跃伏的双腿。 “若非他,我何至于和权王走到如今这一步?与我携手站在顶峰的人,只有她配!我只要她!” “主公!” “主公!” 一儒服老者与随俐听到消息,此时快步走了进来,两人见到军营主帐内情景,儒服老者立即将撩起的军帐帘子放下,以防外面的兵士,窥得其内的情形。 而随俐则在同一时间上前,将苗跃伏手中的长刀给夺了去。 苗跃伏见到儒服老者,情绪逐渐冷静下来,轻唤了声:“启阳先生。” 被苗跃伏唤作启阳先生的儒服老者,紧皱着眉头走到苗跃伏身前,谏言道:“主公,为上者,大怒乃大忌!” “一小小信使,何至于让您如此较真?” “若您真想摆脱苗道主,就莫要再被感情左右,爱也好,恨也罢,这不过都是自身私欲!您若想成为霸主,就该将自身私欲放于大我之下!” 苗跃伏在启阳先生的劝谏下,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往昔惯有的平静无波之色。 “启阳先生说的是,如今当务之急,是与符州牧以及怀王联盟,协兵攻清平道的战事。正事当头,我的确不该让别事影响心神。” 随俐见苗跃伏能冷静下来,听进了启阳先生的谏言,也暗暗松了口气,出言道:“主公,这信应是苗道主之前派人送的。你冷静想想,权王若有事,库州岂能这般风平浪静?” 苗跃伏平静无波的颔首,转身走回主位坐下,轻嗯了一声。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眸底仍蕴躁色,轻叹了气道:“主公,权王那女子,明显乃将自身私欲放于大我之下的强者。” “您若真想与她缔结连理,便从此次联盟攻伐清平道开始,正式显身与人前,成为一方诸侯吧!” 苗跃伏抬眼,棕色的眸子极其认真的向启阳先生看来。 启阳先生肃声道:“天下大势,瞬息万变。您只要有价值,她在走投无路需要与您结盟时.....” “您与她的联姻之路,便打开了......” 第865章 临坊先生一直不入世的原因:早有真正想辅佐之人 林知皇放下一切琐事,在泛湖郡游玩了十余日,杨熙筒终于下了泊山,来灯湖客栈向林知皇复命了。 “主公。”杨熙筒今日没戴假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些,时隔一段时日下山来拜见林知皇,满面的不好意思。 自打杨熙筒有了金琅所赠的假髻后,林知皇就再未见过秃着脑门的杨熙筒了,此时再见到颇觉新奇,不由揶揄他道:“才一段时日不见,判听脸都圆润了,看来近日在泊山上,伙食不错了?” “咳,师娘热情款待,熙筒作为晚辈,岂敢却之?” 李尚闻言也在一边笑道:“看来临坊夫人手艺不错了,久未见到杨兄,不仅养得红光满面,脑门也光润不少。” 李尚这话粗听不觉得什么,好似关心同僚,细听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杨熙筒最是在意自己毛发稀少的脑门,但为怕自己后面又要和眼前这厮十指相扣,忍了忍,并未反唇相讥回去,而是找了个林知皇注意不到的角度,给李尚翻了个大白眼。 林知皇朗然一笑,招手让杨熙筒不必多礼,对面就坐:“如何,临坊先生可愿见本王了?” 杨熙筒忙不迭的点头,如释重负的走到林知皇茶桌对面坐下,雀跃道:“嗯,师父明日在泊山临坊书院,恭候您的大驾。” 林知皇展颜:“如此,总算了却本王一桩心事。” 黄琦锦、李尚、梁峰原在一旁闻言,齐齐向林知皇拱手一礼:“恭喜主公,此行目的,已见达成。” 林知皇笑,站起身往外走,缓声道:“此时恭喜,还为时尚早,等明日真正上了泊山,让临坊先生投本王为主,再来恭喜也不迟。” 黄琦锦见林知皇往外走,急忙跟上:“主公,您此时去哪?” “自然是去礼贤下士,招揽看上的人才。” “谁?”杨熙筒快步跟上,疑声问。 李尚笑:“还能是谁,定是你那在郡城闹市摆字画摊的三师弟了。” 梁峰原一言不发的跟上林知皇的脚步。 杨熙筒苦哈哈道:“师父昨天还一个劲再我面前骂三师弟乃逆徒呢,更斥其不知怎地,小小年纪就生了一副闲云野鹤的性子。 “主公,熙筒觉得,三师弟比我师父还难说动,您也别在他身上多花心思了.......” 杨熙筒可不想林知皇在谁那里受委屈,礼贤下士也有个度,即使那人是自己师弟。 杨熙筒与齐冠首一前一后拜在临坊先生门下求学,久在一起生活,杨熙筒对齐冠首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 他深刻的知道,三师弟那人,瞧着雅然如仙,极好说话,其实内里就是一块臭石头,只要自己决定的事,便无人能左右他。 不出山入世,三师弟似乎是早便下了决心的。 为了躲避入世,三师弟就连师娘介绍的好几门一品世家的联姻,都坚定的婉拒了。 林知皇听杨熙筒如此说,止步回身,束发的金玉冠在透过窗棂的阳光照耀下,润出几许贵锐之气,轻笑道:“我知,不然临坊先生之前也不会那般安排他了。” “何意?”杨熙筒愕然。 “临坊先生让齐冠首出现在本王面前,与其说是想让齐冠首投效于本王下山入世,不如说是想让本王庇护于他。” 杨熙筒听到这里,神色认真起来,皱眉道:“庇护?三师弟有何危险吗?” 梁峰原这时冷声开口道:“齐冠首周围,一直有身手极佳的暗卫相护。也可以说是,监视?” 杨熙筒闻言,光亮的脑门上荡出三个大大的问号,震惊了。 “三师弟八岁就拜在了临坊先生门下,一直生活在泊山,不是寒门出身么?暗卫相护?” 李尚斜眼撇杨熙筒:“杨兄,你这就灯下黑了,你三师弟那周身气质,是寒门出身的人能有的?” 林知皇这才发现,杨熙筒对齐冠首,是真一无所知,不由好笑摇头。 倒难怪临坊先生会为杨熙筒取字判听了。 林知皇挑眉浅笑道:“见了临坊先生后,本王就明白了一件事。” “何事?” “何事?” 李尚与杨熙筒异口同声问。 此言一出,李尚与杨熙筒互看一眼,同时撇开了头,为此刻的默契,深表不满。 “临坊先生在泊山避世这许多年,对外面之事,却了如指掌。若临坊先生真乃深喜闲云野鹤的避世之人,定不会如此。” “所以,临坊先生一直避世不出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了,那便是........” “他心中早有想辅佐之人。” 林知皇此言一出,李尚与杨熙筒同时震惊的瞪圆了眼,在一旁一直未曾言语的梁峰原也是狼眸微眯。 李尚极为不解:“若是如此,临坊先生为何到现在也未投效那人入世?难道还有人会拒绝临坊先生的投效辅佐不成?” 杨熙筒凝眉细想:“师父此前并没有与哪方诸侯势力有过结交啊?” 梁峰原直接问:“是谁?” 林知皇轻声吐出一个让在场众人,都极为震惊的名字:“齐冠首。” 杨熙筒再次震惊了:“谁?” 林知皇缓声道:“玉照天子自戕后,大济日渐势颓,临坊先生预料到天下必乱,且有救世之心,却一直未曾出世.......” “是因为他早便在培养教导自己欲辅佐之人!”林知皇说出此话的语气,极为笃定。 这让包厢内听到此言的众从属皆惊。 梁峰原冷声道:“如此说来,齐冠首除了自身天资不凡外,其出身家族,也有能助他拥兵自立的资本?此家族在大济还未乱时,本就掌有重兵?” 李尚凝眉细思道:“齐冠首身后的家族,能在其八岁时,就将他送到临坊先生身边培养,应该是早便与临坊先生相识,且有自立之心的了......” 杨熙筒怔楞道:“三师弟姓齐,齐姓且在十三年前,天下还未大乱时便掌有重兵的世家......茁州齐氏?” “难怪.....” 杨熙筒退后一步,瞬间想通了很多事:“难怪当初大师兄会在出山后,径直去投效齐氏......” “如此说来,师兄当时入世后会选择投效齐氏,想辅佐的.....亦是三师弟?” “但三师弟却明明文武双全,满腹经纶,又怀有仁人之心,师父看重于他,大师兄亦是看好他.......” “他却偏偏生了一副闲云野鹤的性子,是真正的好山水清漪,不愿出世之人........” 第866章 林知皇:这种不是故意无视的略过,当真是极为伤人了。 杨熙筒细想当初,六年前茁州的情势,所有事情,如同拨开了迷雾的幕后天光亮照,让一切事情的脉络,都变得极为清晰。 “所以大师兄出山入世,投效齐氏,在那处等候三师弟多时,仍是没有等到三师弟回心转意,回返茁州接手齐氏......” “大师兄在心灰意冷之下,最后投效了齐雅.......”亦或是投效了符州牧?杨熙筒不论怎么想,也觉得大师兄不会真心投效齐雅。 “而齐老将军也是,最后也没有守到嫡长孙下山入世,因赘婿蒋幻威叛逃生乱,借齐家军自立,齐氏陷入困境.......大厦将倾。” “当时逃亡到茁州的外孙符骁,便成了齐老将军交托齐家军的唯一选择.......” 杨熙筒话说到此,身形不稳地又后退两步:“所以.......其余人在六年前,已是彻底放弃了三师弟....” “只有师父,却仍是多守了他六年,但三师弟时至今日,仍是未改初心,未曾动摇.......” “如今....师父,也彻底放弃三师弟了?准备投效主公出山入世.....” “如此说来......若三师弟当时愿意入世,回返茁州,如今坐到符州牧这个位置的,便是三师弟?” 杨熙筒乍然知晓这些,整个人震惊地无以复加,愣愣地转首看向林知皇:“主公,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自己曾经一同与师父,师兄,师弟在泊山上生活这些年,一直不知晓此事啊! 柳夯那小子知晓这事吗? 杨熙筒仔细想想,嗯,这小子应该也不知。 想到此,杨熙筒被欺瞒的不平衡心理,诡异的又平衡了。 林知皇缓声道:“第一次见到齐冠首时,他说了一句话,让本王颇为在意。” 杨熙筒立即问:“何话?” 林知皇含笑复述道:“他说,我无掌权之志,亦无为官之心。” “一般人只会说自己无出世之心,更无为官之心,若非齐冠首早已有过触手可得的掌权之机,是断不会首先便言说自己无掌权之志的。” “当时,本王就觉得此话格外有些意思,注意到他了。” “后来又亲眼见到了临坊先生,亦与他深谈了一番,发现了临坊先生虽身在山中,心却存世。” “这段时日,又让影使,深查了临坊先生与临坊书院,便意外地发现了十五年前,是茁州齐氏出资,为临坊先生买下了泊山,修建的临坊书院。” “两年后,年仅八岁的齐冠首来到泊山,拜入临坊先生门下。” “临坊先生一直不曾出世的原因,便浮出水面了。”林知皇讲出这番辛秘,众从属颇受震撼,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厢房内落针可闻。 黄琦锦却不同于他人的震惊反应,反是重重地一跺脚,气恼道:“属下还道主公这十余日未理正事,是真的在此地放松心情的游玩了.....” “倒是不想,主公是在等影使查探的消息送回,仍是心中存事,一直在心里暗暗分析这些事情!主公,您就不能短暂的放松片刻吗?思虑过重伤身啊!” 林知皇嘴角的弯弧僵住,立即转身,快步往厢房外走去。 “主公,您等等……” 林知皇佯作没听见,脚底抹油的快步离开,生怕再慢一步,就又要被贴身人忧心说教劝诫一番。 林知皇快步出了灯湖客栈,梁峰原冷着一张脸快步跟上,绝不离开林知皇身边超过两步的距离。 时隔十余日,林知皇又去光顾了齐冠首摆在郡城闹市东街头的字画摊。 齐冠首的字画摊,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前来摊上光顾的百姓,自发的排起了一条小队,无人喧闹打扰他。 而齐冠首仍是一身绿袍儒服,俯首提笔在摊桌上书写着什么,淡雅如落入凡尘之仙。 有不少女郎不远不近的站在字画摊附近,三三两两围成一团,明显在偷偷摸摸的窥瞧齐冠首。 排了十余人,林知皇在齐冠首的字画摊前坐下。 齐冠首抬头见到在字画摊前坐下的林知皇,面上未露出丝毫异色,一如既往的淡然雅声问:“代笔,求字,还是买画?” “买画。”林知皇一转手中折扇,十足的世家纨绔郎君模样。 “现画,还是买摊上已出的山水画?” “现画。” 林知皇此言一出,排在她身后的客人如那日一样齐齐发出嘘声,皆四散了去,准备等一个时辰后再来排队。 “画人,画物?” “画物。” “画何物?” “就画齐郎君十年后想见到的世道模样。” “臆想之物,不画。”齐冠首雅声拒绝道。 林知皇莞尔:“齐郎君今日倒变得有些不近人情起来。” 齐冠首收笔,开门见山道:“我喜好淡泊的生活,不喜任何与权势沾边之事。” “看出来了。” “师父已愿随您出山,您何故还将目光放于我身?” “想过来,多谢你的相让。” 齐冠首淡色地眸子中溢出诧色,眉峰微皱:“您.....” 眼前人,知道自己的出身了。 更知晓了从前临坊先生与祖父的筹谋。 林知皇见齐冠首只凭自己一句话,就敏锐洞悉到自己已是知晓到了何事,眸中兴味之色更浓了:“倒难怪临坊先生愿不离不弃守你如此之久。” 齐冠首与林知皇对上视线:“今日来找我,是欲作何?” “可要随我去一处方便之地相谈?这里......” 林知皇凤目轻转,扫视了周围一圈,轻笑道:“人多眼杂。齐郎君真想在此聊事?” 齐冠首端坐不动,静默地看着以手撑颚,巧笑嫣然坐在字画摊前的林知皇。 两刻钟后,林知皇与齐冠首相伴走在了一处僻静的荔枝林里。 因为梁峰原要贴身保护林知皇,所以一言不发,也相伴走在了林知皇右侧。 如此,被两名高个郎君夹在中间位置的假郎君林知皇,身高显得尤为可笑起来。 林知皇左看看,右看看,郁闷了。 齐冠首敏锐地察觉到林知皇此时心情似有不佳,雅声问:“您不喜走路?” 林知皇没想到齐冠首竟如此敏锐,眯眼笑道:“齐郎君,找一处茶楼包厢,坐下相谈不好么?” “我不喜与陌生人坐下相谈,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未到那一步。”齐冠首极为有礼的说着极为无礼的话。 一直未发一言,跟在林知皇右侧的梁峰原闻言侧首,视线凌厉地向齐冠首扫去。 梁峰原这道满含告诫之意的视线,直接忽略了行在中间位置的林知皇,毫无阻拦的落到了齐冠首脸上。 齐冠首侧头,无惧无畏的淡然与梁峰原对上视线。 行在两人中间位置的林知皇:“.........” 这种不是故意无视的略过,当真是极为伤人了。 第867章 林知皇:“齐冠首,你危险了啊。” 林知皇抬扇,轻拍了梁峰原手臂一下,转身仰首,对齐冠首沉声道:“本王不喜仰首与他人说话。” 齐冠首见林知皇突然在此地毫无避忌的自称本王,垂首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殿下似乎对在下生有不悦。” “并未。” 齐冠首笃定道:“有。” 话落,齐冠首仔细想了想林知皇会不悦的原因,而后雅声道:“原来殿下在意身高。” 无从辩驳的林知皇:“........” “一个人越没有什么,便会越在意什么,杨师兄是如此,倒是不想殿下也会如此。果然,只要是人,再是克己,也逃不开人之本性。” 眼前这淡雅如仙的人,说话真的好生扎人。 以判听毛发稀少,在意人头发,来暗指自己因身高不足他人,从而在意他人身高。 看似有礼,却句句戳心。 嗯......果然是临坊先生的弟子。 林知皇也不是个好性的,礼贤下士之余,也不代表会事事谦让,遂止了步子,不辩喜怒的缓声道:“既然齐郎君知道,为何不跪下与本王说话?” 齐冠首同时止了步子,唇边的淡笑消失,刻意垂眸下望站在身前的林知皇,雅声道:“可能是因为我知道,您杀不得我?” 齐冠首说的是杀不得,而非是不想杀。 此话虽只有一字之差,但意思却大相径庭。 杀不得,代表想杀,却不能杀。 齐冠首此言,可以说是挑衅之意十足了。 林知皇看着面前气质雅若谪仙的男子,灿然一笑,骤然伸手攥住齐冠首的衣领,迫使其脊背下弯。 齐冠首未曾想到林知皇会突然出手紧攥他的衣领,在不设防之下,让林知皇得了手去,俯首弯下了腰。 瞬间,齐冠首看向林知皇的视线,由俯视变为了平视。 “杀你做何?弊大于利的事,本王向来不做。本王只要你在我面前,永远俯首便可。” 齐冠首看着林知皇近在咫尺的脸,烟淡的眉不悦地颦起,硬声道:“权王殿下,还请您松手。不然,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不客气?如何不客气?你杀得我?”林知皇将齐冠首先前所说的话,含笑原路返还给他。 齐冠首眸色渐暗,抬手钳住林知皇紧攥他领口的手臂。 还不待齐冠首钳制着林知皇手臂的大掌用力,下一瞬,站在林知皇身后的梁峰原,环过她的身体,从其背后伸出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反钳制住齐冠首抓着林知皇手臂的手腕。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荔枝林之中突然出现五六名绿袍人,向林知皇这边杀来。 暗暗跟随在林知皇周边的青雁军见状,也齐齐冲了出来,向突然出现的绿袍人阻去。 “回去。”齐冠首余光瞥见绿袍人出现,浅淡地眸色一厉,冷声道。 “无事,一切照旧。”林知皇见绿袍人在齐冠首的呵斥下又蹿入林中,隐了身形,对周围的青雁军也凝声吩咐道。 两拨突然出现的暗卫,就这样又在荔枝林间消失无踪。 “权王殿下,还不松手吗?”齐冠首目光飘落到林知皇紧攥着他领口的瓷白素手上。 在林知皇身后梁峰原冷声道:“你先松。” 齐冠首闻言浅笑了一声,目光紧盯着近在咫尺的林知皇,率先松开了手。 林知皇见齐冠首松手,倒也干脆,也松开了齐冠首的衣领。 梁峰原随之也松了紧扣着齐冠首手腕的大掌。 “齐郎君似乎在故意惹本王生怒,进而让本王拂袖而去?” 齐冠首未直起身,依旧保持着与林知皇平行的视线,神色淡然的雅声问:“殿下既然知道,为何佯作生怒?” 林知皇倾身,低笑一声,贴近齐冠首耳侧,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本王比较好奇,跟在齐郎君身边的暗卫,是保护你的成分居多,还是监视你的成分居多.....” 齐冠首侧首,轻声反问:“殿下确认的如何?” “看来齐氏还未放弃齐郎君呢。” “干您何事?” “虽不干我事,但齐郎君,你危险了啊.......”林知皇玩味一笑,再次贴到齐冠首耳边,小声道。 齐冠首:“..........” 林知皇见齐冠首沉默不说话,继续轻声道:“齐氏若是放弃了你还罢,但时至今日,齐氏依旧还未放弃你啊.....” “齐老将军,一直容忍因私欲差点毁了齐氏的齐雅,掌十万齐家军在外自立,这是否就是他留给你的悔路?” “符州牧......会放心对他存有威胁的你吗?” “齐雅呢?想明白此点后,会放过你吗?” 齐冠首哑声道:“权王殿下看事情,窥一而知全貌,果然不凡。” 林知皇闻言退后一步,将唇撤离齐冠首耳边,轻笑一声道:“临坊先生,很是担心你呢。” 齐冠首在此时终于直起身,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站在身前,正含笑望着他的林知皇。 林知皇继续缓声道:“上次本王在齐郎君的画作帮助下,找到了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这次看来是真被你伤到心了,当日在本王面前,就斥你乃逆徒。” “近日临坊先生返回了泊山,在判听面前,只要有空也会大骂你乃逆徒......” “临坊先生等你,守了你这些年........” “最后你将他亲手相让与本王,某种意义上来说,齐郎君对临坊先生当真是残忍。” 齐冠首摇头,雅声道:“再让师父留有奢念等我,才是残忍。” “我定不会入世的。师父再等我,不过只是继续蹉跎光阴罢了。于世人来说,临坊先生不入世,才是损失。” “你不入世之心,为何如此坚定?”林知皇凤目微敛。 “因为不喜。” “是吗?”林知皇不置可否一笑,觉得今日聊得差不多了,遂不再与齐冠首多谈,利落的转身离开此处。 梁峰原目有霜寒的看了齐冠首一眼,警告之意不言而喻,快步跟上前方的林知皇。 齐冠首望着林知皇洒脱离开的背影,抬手不适的摸了摸林知皇刚才倾身贴近,小声讲话的那只耳朵,烟淡的眉宇间,首次凝出井结。 齐冠首轻声喃道:“再是位高权重,到底也乃女郎,即使谈话想躲避掩在暗处的耳目,也不该如此贴近陌生男子耳边讲话。” “那位梁大将军也是.......” 只顾保护主公安危,主公在男女大防上没有过多想法,倒是不知多提醒几句。 想到此,齐冠首一怔,暗想自己操心这些作何,雅然地摇了摇头。 齐冠首抽出腰间的青玉长箫,执在唇边,轻吹了两道婉转的音节,而后暗处发出有人急速撤离的声音。 第868章 林知皇上泊山,拜访临坊先生 另一边,林知皇与梁峰原一前一后走出荔枝林后,梁峰原突然冷声开口道:“郎君,可要峰原派人去教训那齐冠首一番。” 林知皇闻言,脚步一顿,回首看向此时表情尤为冰寒的梁峰原,略感不解:“为何?” 她刚才,是占上风的啊,何须事后派属下找回场子? 梁峰原冷声道:“他占您便宜。” 被属下认为被他人占了便宜的林知皇:“.........” “您不觉得?”梁峰原狼眸微敛。 林知皇:“.......不觉得。” 梁峰原冷声道:“有些男子只是看着正人君子罢了,您莫要太不设防。在男女之事上,您天真了。” 被属下认为天真的林知皇:“.........” 梁峰原认真道:“峰原会教训他的。” 林知皇抚额:“了望还是教训我吧。” 梁峰原垂眸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曲指挠了挠下颚:“真要论起来,刚才不是我占了他便宜吗?” 梁峰原:“.........” 静默了良久,梁峰原似乎想通了,周身的煞气消退下去,磁性的嗓音略带出些飘然感:“也是.....” “嗯。”林知皇见梁峰原终于打消了派人去教训齐冠首的念头,松了口气。 “您开心就好。”梁峰原的声音,恢复了往日淡定时的冷然。 林知皇:“.........” 行吧,谢谢你的开心就好。本王现在很是开心...... 翌日,天光灿烂,万里无云,晴空耀日。 林知皇带着一众从属上了泊山,拜访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亲传四弟子柳夯行到临坊书院正门口,亲自迎进林知皇一行人。 观静庐。 临坊先生着一身玄色文士袍服,冠发整洁,盘腿坐在空置的棋盘前,侧首见到柳夯带着林知皇走进来,招手对林知皇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林知皇神色肃穆的向临坊先生行了一个弟子礼,而后走到临坊先生棋盘对桌,腰背挺直的膝坐下来。 “殿下可会下棋?”临坊先生笑容可掬道。 林知皇笑,颔首对临坊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生请。” 临坊先生见林知皇气度斐然,行事大方,满意的抚须笑道:“那老夫便却之不恭,先行落子了。” 话落,临坊先生果然不谦让,先行在棋盘上落下黑子。 林知皇见过抱着烧鸡猛啃的临坊先生,对临坊先生的率性已有一定的了解,见状莞尔一笑,紧随其后落下一子。 围棋对弈,敌我双方,一般会运用“做眼”、“点眼”、“劫”、“围”、“断”等技法吃子占位,战胜对手。 棋盘上有纵横各十九条线段,将棋盘分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 黑白棋子走在交叉点上,双方交替行棋,落子后不能移动,以围地多者为胜。 棋局对弈时,局势千变万化,搏斗激烈。围棋千年来长盛不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只要对局,对弈双方,便可通过对方棋路,精准的知道对方布局以及看局的能力。 临坊先生见林知皇进来,首先便邀林知皇对弈一局,目的很明显,就是最终“考核”了。 一个时辰后,临坊先生负气的微嘟了嘴,周身的儒者气质荡然无存,不甘道:“认输!” 林知皇起身,恭敬地对临坊先生行了一个弟子礼,含笑道:“承让。” 临坊先生一指林知皇,不满道:“你居然走一步,就能算到别人之后会走的十余步,将人引步入套,更以局势强逼着对方,不得不往你预设好的陷阱里走,啧....你这还真是,厉害啊。” 林知皇也不谦虚,拱手道:“多谢先生盛赞。” “你的棋艺师从何人?” “自学。” 临坊先生愕然:“不信。” 林知皇以前在林氏藏书阁内,只有书籍为师,偶尔也会觉得枯燥乏味,自学了棋书后,林知皇闲来无聊,便自己与自己作对手,分别执黑白棋子,与自己对弈。 两个自己对弈,对于林知皇来说,无疑是有趣的。 林知皇从来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这下在棋局对弈中,反是实现了。 今日执黑子的自己赢了两子,执白子的自己重算棋路,明日想了一个破局之法,白子又赢三子。 如此,执黑子的自己不服输,重新再研算白子的棋路。 以此类推下去,林知皇自己与自己下棋,无穷尽也,因此各种棋局,林知皇都有破过。 再加上她天赋异禀,过目不忘..... 林知皇完全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谁要是想在围棋上赢她,基本上是不可能。 即使下棋的对手,是像临坊先生这样的当世大儒。 林知皇见临坊先生不信,一定要问自己的棋艺师从何人,只得把自己小时的处境,好生与临坊先生说了一番。 临坊先生听后,讶然道:“你林氏藏书阁内的藏书,竟如此丰富?” 林知皇见临坊先生的关注点转移,也不再将它拉回来,幼时的困境,林知皇也是不喜示于他人知晓的。 临坊先生此时转移关注点不再追问林知皇棋艺究竟师从何人这个话题了,未尝不是有所察觉。 林知皇含笑颔首道:“嗯,林氏世代家主官拜大济所司徒,主掌万民教化之事,因此藏书颇丰。” “林氏藏书阁内的藏书量,便是放眼整个大济,应也无人可及。” 此言落,林知皇不等临坊先生再回话,朗然道:“我在离仙郡修建了一处楼高有九层的观书阁.......” “林氏的历代藏书,以及我掌权以来,搜集到的各类藏书,都已用知字转译誊抄了一份,收入了观书阁。” “下月中旬,我会开放观书阁,昭告天下,凡为我治下之民者,无论贵贱,皆可凭户籍,入阁免费观书。” 临坊先生闻言,神色郑重起来,沙哑道:“您.....此言,可当真?” 林知皇颔首:“自然。” “库州州城,以及泛湖郡郡城,我亦准备再分别建一处九层观书阁。” 第869章 “杜俜,字临坊,拜见主公!”与林知皇请字 无论出身贵贱,皆可凭治下九郡的户籍,进入观书阁观书...... 权王殿下此举,是真正的欲教化治下万民了。 不难想象,等权王殿下将此条消息昭告天下之后,将会引起多么大的震动。 彼时,天下向学之人都会汇聚到离仙郡观书阁,一观此内藏书。 因进入观书阁,必须是权王治下九郡之地的户籍,这些如云涌来的向学之人,会想方设法的主动迁户到九郡治下。人才的引入,再不会是权王相求,而是人才相求! 因观书阁内藏书,皆用知字所书,所有向学之人,在去观书阁前,都会刻苦去知字楼学习知字。 此后,知字将会成为继闻氏字以外,所学之人最多的字。 随着时间的推移,闻氏皇朝的覆灭,学知字的人,会慢慢多于学闻氏字的人。 任何一种字,只要普及率高了,它就会变成主体。 在知字成为所有人必须要学的字后,知字将会成为一把软刀,在天下万民心中,刻下权王二字。 权王以女身掌权立世,便再也不是异类,而是理所当然。 “原来.....您早便在筹谋,如何在万民心中,成为真正可掌权立世长久之人!而非乱世之中,一闪而逝,如薛倾那般的掌权过度者......” 临坊先生看着身前的棋局,赞叹道:“难怪,难怪您之前从未想过利用那帝命批语,让万民从心底认可您.......” 临坊先生话说到此,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眸色沉凝的看向腰背挺直,正傲然立于他身前含笑看着他的林知皇。 “是因为即使没有那妖道批出的帝命批语,您也对自己以女身立世的忧患,早便有了解决之策........” “以此法,让万民认您为.....皇.....哈哈......” 临坊先生赞叹后,不由自主的连续击掌起来,大笑道:“走一步看百步,算十步!哈哈,您的谋策和您的棋路,倒是如出一辙!” 林知皇再次对临坊先生行了一个弟子礼:“先生过奖。” 临坊先生从蒲团上伸直腿,手脚灵便的跳下矮木榻,将向他行礼的林知皇托扶起身。 林知皇在临坊先生托扶的力道下站直身,凤眸极为热烈的注视着此时站在她身前的临坊先生。 果然不出林知皇所料,在临坊先生托扶起她之后,神色肃穆的伸手轻拍了自己身上的染尘,而后以士礼向立在身前的她郑重下拜。 “承蒙不弃,草民能在泊山,守得您两次前来亲自相招,深受触动,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草民愿将余生作陪,留守于您之侧,辅佐您激流勇进,得登那至高之位!” “杜俜,字临坊,拜见主公!”临坊先生右手呈拳置于心口位置,单膝在林知皇面前跪下。 林知皇看着以士礼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临坊先生,展颜灿笑,弯腰托扶起临坊先生,朗声道:“能得临坊先生相佐,本王何愁大事不成?能请得临坊先生出山,乃人生至悦之事!” “先生,本王时至今日,尚还无字,您可愿予之?” 字,非长非贤非师,无资格取之。 林知皇如今已为九郡之王,愿将自己的字,请临坊先生取,这便是对临坊先生最高的礼遇与认可。 临坊先生闻言笑了,开心地眉眼弯弯,越看林知皇越觉得她哪哪都好,无一处不完美,以前让他执迷不悟多年的亲传弟子齐冠首,瞬间就被挤出了心房,成了明日黄花。 临坊先生心里美了,愉悦的嘟了嘟嘴,到底记得谦虚,静心道:“主公,天下贤者多矣,老夫岂敢托大?” 林知皇看着临坊先生,含笑道:“在本王心中,唯先生最贤尔,无人可出其右!” 林知皇此言落,临坊先生终是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您既然这般说了,那老夫便不再推辞了!” “否则,岂不是自认您此言乃虚?” 林知皇朗然一笑:“正是如此。” 话落,林知皇对面前眼角眉梢都泛着愉悦之色的临坊先生,矜贵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临坊先生见之,畅然大笑几声后,遂沉下了心,结眉细想林知皇显身于人前之后的所言所行,以及其历来所为。 “林知环....”临坊先生低声呢喃林知皇的名字。 林知皇闻言,低笑一声,抬眸认真地与临坊先生对上视线,启唇道:“不,是林知.....皇!” 临坊先生心神大震,看着林知皇的眼睛,确认道:“皇?” 林知皇不避不让的颔首:“嗯。” 临坊先生静默的看了站在身前的林知皇片刻,而后抚须哈哈大笑:“异人也!” “所言所行,生来便与常人不同,喜走他人未行之路。竟是自改霸道之名,呈己之志,果非凡人!” 林知皇得此赞言,并不谦虚,含笑一礼,继续请临坊先生为自己取字:“先生请。” 临坊先生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明显很是喜欢林知皇这不谦虚的性子,再次抚须大笑,而后沉吟道:“皇......” “如今大济势颓,天下祸乱四起,诸侯称王,百姓身处于兵戈之中,朝不保夕,如行在戾夜之中,不见天明。” “奣,意指天光逐夜,碧空晴朗!” “皇者,万民之首也,当见万民之苦,泽济天下,领万民行出悲戾之夜!” 临坊先生话说到此含笑抬眸,对含威立身在面前的林知皇肃声道:“泽奣!您字泽奣如何?” 林知皇细品了一番临坊先生为她所取之字,而后展颜颔首,郑重地向临坊先生行下一个拜谢大礼,沉声道:“泽奣,敬谢先生赐字!” 临坊先生如今已奉林知皇为主,岂敢受她如此重礼,同时以士礼回之,扬声道:“能为主公取字,乃俜之荣,不敢受您此礼!” 林知皇收礼,托扶起临坊先生,悦声道:“先生,本王深敬于您。不若您以后,便以字唤本王如何?” 这就是以后都会将临坊先生视作自身长辈的意思了。 即使临坊先生如今已奉她为主。 林知皇如此礼贤下士,临坊先生深受触动,目中润出些水色,挑起弯翘的唇弧悦声道:“善。” “泽奣!” 林知皇轻笑一声,沉声相应。 第870章 蜜月期的林知皇与临坊先生,离婚期的杨熙筒与齐冠首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这边,终于有了字的林知皇与临坊先生这对新出的主从,正式迈入“新婚”,喜气洋洋地顺利进入甜腻的“蜜月期”时,另一边,有一对师兄弟的情谊,正即将步入“离婚期”。 随林知皇一同上了泊山的杨熙筒,在看着柳夯将主公请进了师父所居的观静庐后,便了了正事,开始漫山遍野的抓他的三师弟,欲向齐冠首兴师问罪。 耗时半个时辰,杨熙筒终于在泊山上一处景色清幽的小瀑之下,找到了正倚卧在广玉兰树横枝间赏景奏箫的齐冠首。 “初澜!你给我下来!” 正在赏景奏箫的齐冠首,听到杨熙筒气急败坏的喊声,箫声顿止,侧首向发声地看去。 “师兄,你如何找到此地的?” “我俩一前一后,同时拜入师父门下,在这泊山上求学,朝夕相对五个春秋。你心烦时会躲在哪里,我还能不知晓?” 齐冠首闻言浅笑一声,收起青玉长箫,从青绿地横枝间身姿轻巧的翻跃而下,缓步向杨熙筒走来。 “师兄眉目间怒火涌动,过来找我是有何事?” “骂你!” 齐冠首:“.........” “我以为师兄是来此开导我的。” “呸!”杨熙筒梗着脖子,直接对着飘然若仙走过来的齐冠首就是一口唾沫送出。 齐冠首侧身避过杨熙筒发来的口水攻击,唇角微抽道:“师兄,脏。” “呸!” “呸!” “呸!” 杨熙筒听齐冠首说脏,又是三口唾沫连续袭出,口法极为刁钻,精准的预算到了齐冠首会躲避的几个方位。 如此,侧身避开了杨熙筒前面两口唾沫袭击的齐冠首,被杨熙筒成功预算到了他最后会避身的方位。 齐冠首第二下矮身躲避后闪身不及,一口粘稠的唾沫,落在了他的青玉发冠上。 齐冠首僵硬在了原地:“........” 杨熙筒见齐冠首中招,面上的怒火终于消下去些许。 “哼,为何骗我?”怒火稍有消退的杨熙筒终于能收回口水,好好说话了。 齐冠首烟淡的眉宇间拢出褶痕,浅声反问三连:“骗你?此话从何说起?师兄,你怎能用口水吐我?” “吐的就是你!这样你最难过。” “师兄为何想让我难过?” “因为你让我难过了!”杨熙筒怒指齐冠首。 齐冠首恍然,杨熙筒这是知晓他出身齐氏了:“.......师兄又未等我,难过何?” 这口水,师父与大师兄朝他吐也就罢了,早就下山投效他人的二师兄跑来向他吐? 齐冠首浅色眸子轻微敛起,决定再听听二师兄的说词,再决定是否将他抛到身后溪潭里。 杨熙筒抬手指住面前的如玉郎君,双目喷火道:“你是否觉得我不该比师父、师兄难过?” “错了!” “我才是最难过的!”杨熙筒气咻咻道。 齐冠首看着指到鼻尖的手,凝声问:“为何?” “因为我连知道都不知道!你分明是看不起我!” “此话从何而来?”齐冠首神色认真起来,他从未有过这想法。 杨熙筒哇的一声,捂脸就哭:“若非认为我无才,你当初岂会告都不告诉我你的身份!太过分了,只有师父、师兄知道,就我不知道!你的身世,我竟然是从主公嘴里听到的!” “这事.......” “解释就是掩饰!我不听!我不听!啊呸!”杨熙筒捂脸大哭,说到怒处,又是一口唾沫向齐冠首吐去。 杨熙筒的口水总是来的这么毫无预兆,齐冠首这回为了躲避,直接不雅的蹲下了身。 再站起身后,齐冠首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果断直接退后几步,戒备的与正在捂脸大哭的杨熙筒拉开至少有五步远的距离。 “呜呜.....你离我这么远作何?看不起我吗?呜呜.......” 齐冠首:“........” “为何不说话!你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杨熙筒放下捂脸的手,脸上吊着一条哭出来的鼻涕,怒指站在五步开外的齐冠首。 齐冠首:“师兄,能冷静下来好好相谈吗?” “不能!不能!不能!”话落,杨熙筒一个冲跑,缩短与齐冠首之间的距离,又是一口唾沫喷出。 齐冠首终于忍无可忍,转手擒住冲奔过来的杨熙筒手臂,反身跃至他身后,而后将他提了起来,抛入了一边的溪谭里。 “砰——哗!”杨熙筒落入了水深有近一丈的溪潭里,手脚并用的扑腾。 齐冠首站潭上看着杨熙筒扑腾了一会,而后自己也跃入了潭中,游到了杨熙筒身边,将他拉了起来。 被齐冠首拉起来的杨熙筒,手脚并用的缠在了齐冠首身上,大口喘气。 “师兄,冷静下来了吗?”齐冠首雅声问。 杨熙筒攀在齐冠首身上,确实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后的杨熙筒,立即准备再对近在咫尺的齐冠首送上一口唾沫。 齐冠首早有防备,沉声提醒道:“师兄,你若再对我吐口水,我就松手了。这次,绝不再拉你。” “你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齐冠首看着杨熙筒的眼睛道。 杨熙筒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近有两丈远的岸边,非常识时务地默默咽下了早已酝酿好的唾沫。 “初澜,你岂能如此对我?”杨熙筒含泪道。 “隐瞒出身,是因为我确实无掌权之心。”齐冠首看着杨熙筒光秃秃的脑门,浅声回道。 杨熙筒负气道:“那师兄是如何知晓你乃齐老将军嫡长孙的?可别说是师父,师父是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齐冠首轻叹了一口气:“师兄是自己推测出来的。” 杨熙筒:“.........” 杨熙筒突然语塞,半晌后又气恼道:“那我怎么没有推测出来?师弟你在师兄面前,怎么那么不小心,在我面前,怎么又那么谨慎?” 齐冠首目光清冽的看着杨熙筒:“师兄,你说反了。我在你面前,尤为不谨慎些。所以我从前最喜与你相处。” 杨熙筒:“..........” “呜呜......呜呜.......”杨熙筒开始暴风哭泣:“你什么意思!说我蠢?” 齐冠首见杨熙筒真伤心了,掰过他的脸,与他红肿的眼对上视线,认真道:“冠首绝无此意。师兄你若愚钝,师父当年岂会收你入门?” “呜呜....呜呜....” “师兄,你不过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对他人所说之言,会全数尽信罢了。特别是亲近之人所说之言,从来不会怀疑。此乃长处!否则,师父又岂会为你取字判听?” 杨熙筒:“.........” 第871章 齐冠首的罪己之心 片刻后,心如死灰的杨熙筒被齐冠首拉拽上了岸。 “师兄,我刚才那番话,确实是在夸你,请别多想。” “呸!” 脚刚一触到岸边地面,原本已心如死灰的杨熙筒立即就抖擞了起来,对着齐冠首那张近在咫尺的玉面俊容,就是一口唾沫喷出。 齐冠首早有防备,侧身避过后,无奈地将提拉上岸的杨熙筒放在岸边,而后身姿轻盈的脚下几个借力,攀站在了溪潭边一颗枝丫粗壮的树上,垂眸下望正恶狠狠仰首瞪视着他的杨熙筒。 “你下来!” “师兄,太脏了。” 齐冠首淡雅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嫌弃之色:“别吐了。” “哼!” 杨熙筒见齐冠首当真生恼了,终于偃旗息鼓,以手撑地站起身,拎起袍角,开始扭衣控水。 齐冠首见杨熙筒不说话了,反倒不适应起来,想了想后诚恳道:“师兄,我错了。” 齐冠首认了错,杨熙筒这才又抬头看向站在树上的如玉郎君:“臭小子!你如今这个处境了,之后准备怎么办?” “得过且过?”齐冠首站在树上,身上虽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水,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周身如仙般淡雅的气质。 杨熙筒听齐冠首说得过且过,眉头紧皱起来,凝声道:“以你的聪慧,不会不知道现在得过且过是在找死吧?” 齐冠首薄淡的唇微抿,不说话了。他如何能不知此时的自己是何处境?但知道又如何?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 现在他若动,便只有对亲人挥刀一途可走了。 从前他什么也没有做,现在形势如此,他更是什么都不会做了。 杨熙筒为齐冠首的与世无争头疼不已:“齐氏明显并未放弃你,符州牧与齐雅手下掌有的兵马,皆都有一半出自于齐家军。他们会一直这样放任你?” 齐冠首静默了片刻,半晌后无喜无悲道:“与其我向他们挥刀,不如他们向我挥刀。我等他们来........” 杨熙筒怒声打断齐冠首后续未尽之言:“你以为你的命,只是你一人之命吗?你死了,真正在意你的人,岂会不心伤?” “初澜!你怎能如此伤人?”杨熙筒仰首怒斥立身站在树上横枝间的齐冠首。 齐冠首神色微顿,怅然若失地轻声道:“但我若与表弟、姑母相争,便又多了一方势力。不说对外,齐氏内部就会因我的掌权,亡不少人。” 话说到此,齐冠首自嘲一笑,涩然道:“师兄,我从不认为我的命,比谁的更高贵。” 杨熙筒见齐冠首又妄自菲薄,不满地斥道:“但你的命,比大多数人都更有价值!” “在权力更替的过程中,确实会有许多人身死,但他们的死亡并不是你造成的!这是他们的选择,更是事情发展推动的结果!” “世道动乱,浪里淘沙,物竞天择,死亡不可避免,这是新秩序建立的过程,若无掌权之人领头出来重建秩序,秩序将会继续混乱不止,死亡将会更多!” “这是世道所迫的结果!大能者若是自愧,就该站出来尽己所能去改变世道!” “初澜,你为何要将这些世道崩坏下的人命之责,落于己身?” 齐冠首浅浅摇头:“师兄,在我心里,人命无对错,没有多与少的衡量。我不想手染鲜血,便只能选择避世。” 杨熙筒望着站在树上的如仙郎君,怅然道:“师弟,你这样的人,也许胜了所有人,却唯独没能胜了你自己啊........” 杨熙筒话说到此,突然抱住脑袋,抬首指住站在树上的齐冠首高声道:“难怪!难怪!原来如此!” “你天性中便心怀大爱,将所有人之命,视为最珍之物,从不以外物轻视他人,衡量他人!因此,在你尚幼之时,师父便一心认定你乃最佳明主,将你收入门下,向你传道受业......” “然而,正是因为你平视所有人之命,在你学有所成后,不愿出世回返家中掌权。” “因为在你心中,掌权便意味着去亲手衡量他人性命.......” “掌权者每做出一个决断,无论对错,必有人生,必有人亡!即使决策正确,最终生多亡少......但只要有人亡于你做的决断,你便会罪己.......” “这样的你,如何掌权?但这样的你,也确实是仁人强者.......” “若你能战胜自己的罪己之心,便是最佳的仁人明主!” “拥有这样心性的你,又如何能让师父轻言放弃?所以师父和师兄,才独守了你如此之久......” 齐冠首默然的站在树上,看着树下的杨熙筒一针见血的道出他所有的纠结与顾虑,道出师父师兄看重于他,这些年来不愿对他放手的原因,唇色越发浅淡起来,眸底凝出些许水色。 杨熙筒抬头,眼眶通红,注视着站在树上的齐冠首,眼角竟是无声地落下泪来。 也不知这泪,是为了无法战胜己心,而只能辜负他人,困守于泊山之中的齐冠首而流,还是为了独守齐冠首这些年的师父以及师兄所流。 杨熙筒轻声呢喃道:“初澜.....初生便怀有仁人之心,引贤者心起波澜,是博人眼球的澜漪,亦是阻你登顶的截流波澜。” “原来师父为你取字初澜,是此意......” 齐冠首垂眸,哑声道:“师兄,我辜负了所有人........” 杨熙筒抹了把脸上的泪:“我下山在外这许多年,倒是不知师父与你,困守在泊山上如此自苦......” “我还以为你和师父真乃喜好避世的闲云野鹤之人.....”杨熙筒话里的自责之意,无法掩藏。 “所以师父才为师兄你取字判听啊.....” 杨熙筒:“.........” 杨熙筒抬头,将流出的眼泪倒流回去。 “我不该为你这小子流泪的。呸!”杨熙筒跳脚,朝着站在树上的齐冠首发射出一口唾沫。 齐冠首淡雅一笑,收敛刚才面上泄出的悲意,哑声道:“师兄这样才对,你若也因为我哭,那真是催人心肝了.......” 第872章 杨熙筒:“主公,别接!” 半个时辰后,浑身湿漉漉的杨熙筒愤然返回了临坊书院。 齐冠首亦是衣衫尽湿,不远不近的坠在杨熙筒身后进入了书院。 柳夯见到杨熙筒与齐冠首衣衫湿透的一前一后走进来,诧异地问道:“二师兄,你这是?” “脚滑,掉溪潭里了。”杨熙筒回着柳夯的问话,同时回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跟在身后走进来的齐冠首。 柳夯闻言,纯然一笑,转头问跟在杨熙筒身后进来的齐冠首:“三师兄,你也是脚滑掉进水里了?” 齐冠首淡然道:“我脚不滑。” 柳夯续问:“那是?” “为了救人,主动跳进水里的。”齐冠首说话间,抬手指了指自己并未湿的头发。杨熙筒‘失足落水’头发全湿,而他是主动入水,因此头并未埋进水里,头发也未湿。 齐冠首从来不说假话,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凡是与他亲近的人,都知道这点。 杨熙筒见齐冠首省略性的说真话,瞪向齐冠首的眼神越发凶恶。 柳夯知晓齐冠首从来不说假话,闻言遂放下了心,舒了口气道:“还以为两位师兄不睦,刚才在后山同门操戈了一番,看来是夯多虑了。” 落汤鸡杨熙筒:“.........” 就在杨熙筒无语之时,主从关系正处于“新婚期”的两人,也一前一后地从观静庐中走了出来。 临坊先生与林知皇相携出来,双方都不看路,只含笑望着对方,落在对方身上的眼神那是能拉丝的甜腻程度。 落汤鸡齐冠首远远见到这副场景:“…………” 柳夯见临坊先生与林知皇一同走出观静庐,立即抛下两只立在原地无语的落汤鸡师兄,快步迎了上去:“师父,如何?” 临坊先生现在眼里除了林知皇再没有旁人了,见柳夯迎过来,笑呵呵的对柳夯重新介绍林知皇:“坚厚,快来见礼,这是为师所奉的主公,哈哈!” 林知皇轻拍了临坊先生肩臂一下,嗔笑道:“先生,刚才本王说什么了?” 临坊先生一愣,而后抚须甜笑:“对,对,主公让老夫唤您的字便可,哈哈哈!这怎么能忘了呢?哈哈哈!” 见到大笑不止的临坊先生,柳夯:“........” 权王刚才一定是狠夸师父了。一会不见,师父好像更飘了.......师父他老人家,是不能夸的啊啊啊啊啊! 见到对自己师父嗔笑的林知皇,杨熙筒:“........” 刚才他看见了什么?如此霸道的主公,竟然对他师父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 见到正‘浓情蜜意’与林知皇互动的临坊先生,齐冠首:“..........” 这还是那个执着于他多年也不愿放手的师父吗?“移情别恋”地倒是快啊...... 林知皇见临坊先生笑的开心,这才将落在临坊先生身上的视线挪去了别处。 “判听,你怎么湿了衣衫?发生何事?”林知皇见到杨熙筒浑身湿透,关心道。 杨熙筒想到先前的事,无视快活的临坊先生,愤怒地一指站在一旁的齐冠首,泪眼汪汪地向自家主公告状:“主公,他扔我下水!你要给熙筒做主啊!” 临坊先生快活地笑声戛然而止:“…………” 林知皇不由低笑出声,玩味道:“判听想让本王怎么给你做主?” “这种事何须劳烦殿下?”临坊先生咳嗽一声,瞪了杨熙筒这个逆徒一眼,严声道:“没看到为师在这吗?” 杨熙筒拿眼斜自家师父:“您历来偏心!主公在这,熙筒自然要主公给我做主!” 一直没说话的齐冠首这时雅声道:“师兄让权王为你做主,她自然偏心你,那我岂不是吃亏?” 话落,齐冠首不等杨熙筒再说其他,先声夺人,转首就对临坊先生告状:“师父,师兄他用口水吐我。” “口水?”临坊先生闻言,嘴角抽搐。 柳夯瞪大眼,难以置信:“二师兄,你竟用口水吐三师兄?这多不雅?” 林知皇以为齐冠首在埋汰杨熙筒,自信道:“判听虽然行事直率,但绝不会用口水吐人。” 齐冠首轻笑,从怀中拿出一方湿帕子,隔着手指抬手将束发的青玉冠解了下来,一泻青丝散下,让他的面容更显仙气俊秀。林知皇见齐冠首突然做此举动,目光微顿。 临坊先生和柳夯同时看着林知皇沉默了。 林知皇觉得这气氛不对,突然就没这自信了,转首看向杨熙筒:“是吧?判听?” 杨熙筒干笑两声。 柳夯眼神纯然的看着林知皇,小声提醒道:“殿下,三师兄从不说假话。” 林知皇转头看向临坊先生,临坊先生捂脸点头,一脸不太想承认杨熙筒是自己亲传弟子的模样。 林知皇嘴角一抽,决定岔开话题:“判听,你刚才说齐冠首抛你下水,想让本王如何为你做主?” 齐冠首察觉到林知皇转移话题,低笑出声,抬步走到林知皇面前,雅声道:“还请殿下伸手。” 林知皇见齐冠首走过来,想了想,最后伸出了手。 齐冠首见林知皇伸手,隔着帕子将刚刚从发上拆下来的青玉冠放到林知皇手中,浅声道:“就以这个作赔,如何?” 林知皇凤眸微深。以钱了事?倒是实际又俗气。 杨熙筒在她面前胡搅蛮缠告齐冠首的状,在场之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真实目的,明显是想制造能让她与齐冠首产生言语交集的契机,进而收服齐冠首。 齐冠首却未多缠,干脆利落地赔钱了事,既是侮辱也是拒绝,看来是真不想与她多作言谈了。 想明白这些,林知皇眉尾微抬,再没了收服齐冠首之心,稳稳地接下了齐冠首放入手中的青玉冠。 “主公!别接!”杨熙筒乍然想起什么,见林知皇接下了青玉冠,急声叫道。 第873章 临坊夫人的晚席,齐冠首不入世之心 “为何?”林知皇见杨熙筒态度有异,垂眸细看被齐冠首放进掌中的青玉冠。 杨熙筒见林知皇已是接下了齐冠首递来的青玉冠,立时转头怒喝齐冠首:“初澜!” 齐冠首对杨熙筒的怒火视而不见,兴意阑珊地轻嗯了一声,而后对临坊先生与林知皇雅然行了一个告退礼,转身大步往自己院落方向走去。 临坊先生见齐冠首以这种方式拒绝与林知皇多谈果断离开此处,面色微暗。 林知皇注意到临坊先生的异样,略微思索了片刻,却并未再多说何。 杨熙筒对着齐冠首离去的方向怒声高骂不止。 柳夯则有些搞不懂杨熙筒为何这般气急败坏,奇怪道:“二师兄,三师兄以物做抵,算是赔礼了。作何还这般生怒?” 话落,柳夯见在场众人因齐冠首的离开而气氛凝滞,为活跃气氛,随口打哈哈道:“二师兄你这般生怒,该不会是这青玉冠上沾有你先前吐的口水吧?哈哈.....” 杨熙筒身形一僵,怒骂声顿止。 柳夯见状,为活跃气氛的笑声也顿止。 林知皇与临坊先生见杨熙筒如此反应,两人侧头对望。 这次,这对新鲜出炉的主从看向对方的眼神,再没了“新婚期”的浓情蜜意,只有愕然。 临坊先生:“.........”一帮逆徒!真会给老夫在主公面前丢脸! 柳夯:“..........”我真就是随口说说...... 林知皇:“..........”忍。刚招揽到临坊先生,就是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训斥他的弟子。 杨熙筒咳嗽一声,干笑道:“主公,初澜作赔的青玉冠,还是由熙筒自己来拿吧。” 林知皇转首看向杨熙筒,眯眼一笑,十分自然地将手中的青玉冠递给他。 当晚,临坊夫人亲自下厨,热情地设宴款待上山来拜访临坊先生的林知皇一行人。 临坊夫人庖厨手艺极佳,林知皇在席间大赞其手艺,临坊夫人开心不已,只将林知皇当一般小女郎相待,拉着她说了不少贴己话。 临坊先生有子二人,也出了席,二人都是中规中矩的沉稳性子,极少说话,在席间很是拘谨。 临坊先生这二子,天资一般,经临坊先生多年悉心教导,学问虽不及其几名亲传弟子,但比下也是绰绰有余的,如今乃临坊书院的教书先生。 这二子早便知晓林知皇的身份,又在席间知晓了临坊先生已是拜林知皇为主后,更是拘谨起来。 齐冠首也出席了晚席,一改下午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又是如仙郎君一枚,雅然处之,进退有度,落落大方的敬酒恭喜师父觅得佳主。 临坊先生哈哈大笑接了齐冠首敬来的酒,眸中藏有极深的忧色。 杨熙筒在席间一直瞪视齐冠首,不停的喝闷酒。 柳夯早就察觉到师父以及师兄们之间似乎有事,默默观察,不时出言活跃气氛。 临坊先生酒过三巡后,在席间大唤自己为林知皇所取之字。 “泽奣!” “在!”林知皇言笑晏晏的应声,举杯与临坊先生对酒。 “泽奣?”梁峰原听到临坊先生如此相唤林知皇,冷声疑道。 临坊先生含笑问梁峰原:“老夫为殿下所取之字,梁小子你看如何?” 问话间,临坊先生站起身来,意气风发地举杯高声畅谈自己为林知皇如此取字的原因。 “如今天下祸乱四起,诸侯称王,百姓身处于兵戈之中,朝不保夕,如行在戾夜之中,不见天明。” “奣,意指天光逐夜,碧空晴朗!” “立志掌权者,当见万民之苦,泽济天下,领万民行出悲戾之夜!” “泽奣!”临坊先生话落,侧首看向坐在身旁正含笑望着他的林知皇,畅声道:“您当配此字!” 林知皇颔首,向席间众人举杯,亦是畅声道:“吾字泽奣!” 李尚击掌叫好:“好字!先生大才!” 历来面无表情的梁峰原破天荒的弯起了唇角,轻声道:“好字!师伯寓字极好!” 而后在座众人,又齐声进酒,恭贺林知皇得此佳字。 林知皇展颜朗笑,受下众人的恭贺,举杯与席间众人对饮称乐。 一时间,席间气氛热络。 宴席散后,宾主尽欢,林知皇主从一行人,被临坊夫人周到的安排在临坊书院各个客院下榻。 星月繁空,山风清清。 观静庐中,面有微醺的临坊先生和齐冠首在棋盘前对立而坐。 “三日后,为师就会与殿下去往库州州城,坚厚会一同前往。”临坊先生说着此话,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这书院,为师会交给宽叶继续打理,那些前来书院求学的普通学子,宽叶与宽枝二人打理,绰绰有余。” 临坊先生口中的宽叶与宽枝,就是其膝下二子。 齐冠首雅然一笑,亦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诚恳道:“师兄们性格沉稳,博学宽善。师父将书院交给他们打理,是极好的。” 话落,齐冠首抬手握住了临坊先生再准备在棋盘上落子的手,轻声道:“师父,您能拜权王为主,冠首很是高兴。” “真好。”齐冠首握紧临坊先生的手,眸中全是喜意:“真的。” 临坊先生这才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齐冠首,眸中有愧道:“是为师没有教好你,才让你走不出心障.......辜负了齐老将军,更害了你。” 齐冠首摇头,认真道:“我天性如此,并非先生授业之故。” 临坊先生伸手,爱怜的抚摸齐冠首的发顶,目中蓄出水意:“初澜,真的不投效殿下吗?” 齐冠首低头,极为温驯的任临坊先生抚顶施为,轻声道:“嗯,冠首已经想好了。” 临坊先生听齐冠首如此说,一把掀了面前的棋盘,将对坐在矮榻上的齐冠首搂入怀里,悲声哭了起来:“逆徒!你想好什么了!” “你这是要挖为师的心肝啊!” “符州牧暂还不知,但你那姑母,已是派人来泊山刺杀你两次了......” “我的初澜,你以后该怎么办啊!”临坊先生用力地搂紧怀里的齐冠首,老泪纵横。 第874章 临坊先生与齐冠首 “师父,弟子今后有自己的路要走,会过好的,您对弟子之责,已是尽到。” “冠首今后会保护好自己的,您不必再忧心。”齐冠首伸手反搂住老泪纵横的临坊先生,安抚的拍了拍他因大声悲哭而耸动的双肩。 “为师随泽奣这一走,这泊山你再待,就危险了……” “呜呜,我的初澜,你要避身去哪?” “天下之大,自有去处。” “你准备去哪?”临坊先生抽噎,吸了吸因动情而哭出来的鼻涕,见齐冠首回答地不尽不实,固执的问道。 临坊先生行事随性,在弟子面前向来不怎么顾忌形象,齐冠首早已是习以为常。 齐冠首此时见师父哭的狼狈,不仅不嫌弃,反是心疼不已,搂着临坊先生的手臂更紧,宽慰他老人家的同时回话道:“去四处游历。” 临坊先生闻言,哭声高了一个调:“那岂不是四处漂泊?呜呜......”现在四处乱起,战祸不断,到处不见祥和之态,有何可游历的?临坊先生悲哭暗怒不已。 齐冠首宽慰临坊先生,浅声道:“冠首早有游历之心,如今师父也投得明主,我该远行了。” 临坊先生见齐冠首心意已决,不由将齐冠首搂的更紧:“你这孩子,还不若生得蠢点。什么都看得明白,却又心怀罪己之仁志,反是自苦了……” “我的冠首,若是生在太平盛世该多好,呜呜……”临坊先生抱着齐冠首大哭不止,双手也没闲着,手法极其娴熟地将齐冠首的一头青丝揉弄成了鸡窝状。 齐冠首:“…………” 齐冠首埋头在临坊先生怀里闷声道:“师父,你是不是故意的?” 说着,刚才还在临坊先生怀里极为乖顺的齐冠首略微使力,欲要从临坊先生怀里挣出。 临坊先生哭声一顿,抓着最后的机会,锲而不舍的揉弄了齐冠首的头顶两把。 因此,齐冠首顶着一头毛躁的头发从临坊先生怀里直起身时,被临坊先生扯的头皮生疼。 临坊先生见齐冠首因吃痛而微皱了眉,这才悻悻地嘟嘴松手,心道:疼了才好!这挖人心肝的臭小子! “初澜,你怎能如此想为师?”临坊先生心里痛骂,嘴上却是打死不承认。 齐冠首哭笑不得,解下束发的发冠,边理顺头发边无奈道:“师父还有心情戏弄冠首,冠首也就放心了。” “你放心了,为师还没放心啊........臭小子。”临坊先生小声嘟囔。 齐冠首见临坊先生眼泪止住了,眸中慌色散去些许,雅声道:“师父开心就好。” “哼,为师不开心!”临坊先生抱臂看着齐冠首,刚才大哭过的眼睛还红肿着。 齐冠首见临坊先生准备开始发动老招‘胡搅蛮缠’,不由无奈地失笑摇头:“师父,权王那我去不得。” 临坊先生知晓齐冠首在顾虑什么,立即道:“为师豁出老脸,让泽奣给你安排一个不掌实权,只做编书的官职!” 话落,临坊先生细细给齐冠首讲了林知皇欲开放观书阁,凡治下之民,皆可入阁内观书的事。 齐冠首听后,沉默良久,而后轻叹道:“她倒真乃敢想敢为之人,倒是不惧得罪天下世家。只言为上,她就胜于我多矣。” 齐冠首话说到此,眼神更为柔和起来:“二师兄当真乃极有运道之人了,负气下山投了鲁王,最后还能阴差阳错觅得权王这明主。” “更是将其引来了泊山,礼贤下士亲自来此,请您出山入世......” 齐冠首下了矮榻,展袖郑重向榻上盘腿而坐的临坊先生行了一个贺礼:“恭喜师父今日投得良主!” 礼毕后齐冠首直起身,眉目间的忧意完全消散,展颜灿笑,淡雅如仙的玉容瞬间鲜活起来。 临坊先生看着面前悉心教导多年的弟子,自己曾苦等守候多年的主公,霎时间泪意又盈上了眼眶。 “为师今日投得良主,本很是心喜!倒是你这逆徒,不遂为师之愿,偏要引得为师为你心忧落泪!” 临坊先生从榻上蹦起来,气咻咻的跳脚,抓起矮榻上刚才因掀翻棋盘而散落的几颗棋子,朝着向他拜礼的齐冠首身上砸去。 齐冠首不闪不避地任由棋子砸落在身上,神色未变,仍是淡雅如仙。 临坊先生气恼非常的丢完棋子,一指房门,嘟嘴怒道:“走!为师不想看见你!” 齐冠首很是听话,又向临坊先生行了一个告退礼,转身雅正的离开了观静庐。 齐冠首一出门,柳夯便迎了过来,直言问:“三师兄,师父与你之间,有何难事?” 齐冠首神色微顿,想了想后,淡笑回道:“师父亦想让我投效权王,但我无意相投。” 柳夯闻言点头:“原来如此。” 话落,柳夯抬眸与齐冠首对上视线,沉声道:“但还是不对,师兄你还有何事相瞒?若只是师兄你单纯地拒绝投效权王,师父顶多胡搅蛮缠,撒泼怒骂你一番,为何我刚才在门外听着,师父还哭了?” 齐冠首雅然一笑,抬手拍了拍柳夯的肩:“坚厚,现在进去安慰师父吧。我要是还留在此,师父看了我只会更伤心。” 柳夯见齐冠首不想说,也不再多做纠缠,抬步往观静庐内走,却在错身路过齐冠首时,重重地踩了他的脚一下。 齐冠首低头看着青色鞋面上的硕大脚印:“........” 齐冠首在观静庐门外站了一会,见柳夯进去没多久后,厢房内又传来临坊先生中气十足的说话声,这才放了心,离开了观静庐。 今日流年不利,师父赶他走,师兄朝他吐口水,师弟堂而皇之的踩他脚......看来权王的到来,对他影响还挺大的...... 这算是好事吧?齐冠首边往自己所居的院落方向走,边抬手理顺自己散开的青丝,漫不经心的想着。 嗯,该怎么去向她道谢一番才好呢? 第875章 林知皇对齐冠首之谋 就在齐冠首想着怎么给林知皇“道谢”时,林知皇也正躺在床上,在静想该怎么“回敬”齐冠首今日的无礼之举。 黄琦锦准备给林知皇放下帷幔时,发现已躺在榻上的林知皇并未闭目休息,不由嗔道:“主公,为何还不安歇?” “在琢磨是否要放弃一人。” “齐郎君?” 林知皇轻笑:“晨曦现在已是本王肚里的蛔虫了。” “临坊先生似乎很疼爱齐郎君。”黄琦锦单说她今日所看到的。 “嗯。” “那.....临坊先生会因齐郎君......”黄琦锦意思很明显,希望林知皇能将齐冠首这个人攥在手里。 不为他个人之才,单说他对临坊先生的影响力,就该将他放在自己手里。 林知皇笑:“晨曦,这里面的难处是,临坊先生是尊重齐冠首的决定的。” 齐冠首明显已下了决定,并不愿意投效于她,而她现在已得临坊先生相投,临坊先生的意愿她还是要尊重的。 若她使用强硬手段让齐冠首相投于她,别说临坊先生心里有无疙瘩,便是杨熙筒,心底也未必不会有不满。 况且齐冠首身份复杂,收他也意味着变相与符骁、齐雅相对...... 齐雅倒是无妨,符骁以前毕竟与自己同盟过,双方互惠互利良多,此时对上是不妥的。 当然,齐冠首的身份利用的好,也可带来不少好处。 不论齐冠首本身之才,单就他这个人来说,便是个利弊相依之人。 “齐冠首......”林知皇轻声呢喃此名,闭目准备睡觉。 黄琦锦见林知皇闭目休息了,遂不再打扰相谈,悉心的为她将床帐帷幔放下,去了房内小榻上休息。 林知皇此次出来,并没有带贴身丫鬟,起居杂事皆是由黄琦锦亲自操劳的。 黄琦锦为防林知皇不便,基本日日与林知皇同处一室。 想到再过三日便要回返库州州城了,黄琦锦其实还有些不舍。 王府内务不少,皆由黄琦锦掌理负责,这段时日能这般伺候林知皇起居,日日和主公朝夕相对,她其实是更喜爱的。 黄琦锦怀着不舍之心睡下了,闭目的林知皇仍是在想齐冠首此人。 翌日清晨,林知皇醒来后便招来了此次出行,随身携带的一名听使,听其汇报昨日夜晚观静庐中听到的事。 听使恭敬的向林知皇小声汇报了临坊先生与齐冠首这对师徒,昨夜在观静庐中所谈。 听使退下后,知晓临坊先生与齐冠首昨日所谈内容的林知皇沉思了片刻,而后轻叹了口气,让黄琦锦取来她的软剑,准备如往常那般,起床后先练一个半时辰的剑法,再行其他。 出来的这段时日,林知皇并没有落下对武学的精练,除了在路上行路不便时未曾清晨练武外,其余时候只要条件允许,都是坚持练习一个半时辰的武学的。 林知皇最近的武学师父,理所当然的换成了梁峰原。 梁峰原教习林知皇练武,动作与态度极其柔和,与他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不论是训练林知皇剑法,还是与她对招,梁峰原总能精准的指出林知皇的问题所在,并预判她可能会受伤的地方,提早进行防御。 总而言之,林知皇与梁峰原习武时,愣是一点磕碰伤都没受。说是练武,更像是玩闹游戏。 对招时,在林知皇被梁峰原翻手劈倒,而膝盖却再次跪到了梁峰原的手掌上后,林知皇哭笑不得的站起身,在手上挽了一个剑花,将剑收至了身后。 林知皇扯过梁峰原的手,看看梁峰原因阻挡她受伤而在地上磨破的手背,极为心疼地不赞同道:“了望,你将本王当做瓷人不成?” 梁峰原冷声道:“峰原不想看到您在我手下受伤。” “了望,我们现在是在对招,该受的伤,就得受。你这样留手.......” 梁峰原打断林知皇的话:“与您交手时,峰原身为指导您武艺之人,并没有留手,只是预判了您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提前帮您挡了伤罢了。” 林知皇抚额:“这也不行。” “有何不行?习武并不是一定要受伤的。”梁峰原面无表情道。 习武并不是一定要受伤的?林知皇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武艺极佳的梁峰原口中说出来的。 林知皇头更疼了,决定今日不再放任,要好好和梁峰原这固执的家伙好好掰扯一番:“了望,你自己听听这话合理吗?” “不合理。” 梁峰原还未回林知皇的话,一道清雅的声音,便从两人习武之地斜后方一处树上传来。 临坊书院建在泊山之中,泊山上环境清雅,林知皇今日与梁峰原练剑,选在了一处地势较为平坦之地,四周环树,因此时正是夏季,故而树木尤为枝繁叶茂。 林知皇与梁峰原寻声望去,这才发现着一身绿衫儒服的齐冠首,姿态闲散的倚卧在一颗树的横枝上。 梁峰原狼眸微眯,寒声道:“你何时在此的?” 梁峰原为自己又一次没有察觉到齐冠首的气息而微恼。 “在你们来此的前一刻。”齐冠首如实答道。 “看来齐郎君在礼数方面当真是极差了,见本王与了望来此,作何一直不出声?”林知皇淡声问。 齐冠首雅然一笑,身姿轻盈的翻身下树,亦是淡声道:“也许是因为......在下认为权王殿下早便知晓我来此了,随后故意来此的?” 梁峰原闻言,冷声道:“无礼。” 话落,梁峰原反手抽出背负在身后刀匣中的双月斩墨刀其中一只单刀,旋身凌厉地向翻身下树的齐冠首大腿处旋飞而去。 齐冠首眼角余光瞥见旋飞过来的弯刀,立即抽出腰间的青玉长箫,甩手一抖,青玉长箫两头突然展出五指长的玄铁尖刺。 齐冠首把住青玉长箫两端,用尖刺端重刺梁峰原旋飞过来的弯刀。尖刺与弯刀侧面相撞,在山林间擦出刺耳的声响。 弯刀在侧面重刺之下改变了旋飞轨迹,深插入了齐冠首身后的树干之中。 齐冠首侧头看向深插入身后树干的‘双月斩墨’刀,浅声道:“梁兄出手倒是狠厉,看来是想要齐某的一条腿了。” 梁峰原刚才甩出的那一刀试探成分居多,并没有下死手,此时听齐冠首如此问,侧首请示站在身旁的林知皇:“主公,他的一条腿,要吗?峰原给您取来?” 确实是听了影使汇报,前来此处偶遇齐冠首的林知皇:“…………” 第876章 齐冠首:“您对我有杀意?” 林知皇干笑道:“无妨,了望,一点小事,倒不必闹得如此严重。” 梁峰原见林知皇确无此意,这才煞意微收,目露警告之色的扫了眼立身在树下的齐冠首,而后面无表情地走向他,将插在他身后树干上的爱刀抽了出来,放回至身后背负的刀匣里,这才大步又退回了林知皇身侧。 齐冠首全程单手横箫在身前,浅淡的眸子紧盯着梁峰原的一言一行,显然对他甚为忌惮,直至他又退回到林知皇身侧,这才完全放下警惕,手腕一转,长箫两头展出的长刺又弹收回了箫管之中。 “殿下身边之人,杀心倒是重。一句实话,倒是要见血才能了事。”齐冠首将长箫插入腰挂之中,这才又将视线重新放回到林知皇身上。 林知皇凤目敛起,淡然回道:“为将者,有杀心才是为善。” 齐冠首闻言一愣,而后细品了一番,颔首道:“殿下此话倒也有理。” “看的如何?”林知皇突然问。 齐冠首见林知皇乍然转移话题,淡雅一笑:“还行,殿下武学不错,在女郎之中算是翘楚了。”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续问:“看了近一个时辰,为何又突然出声了?” 齐冠首雅声回道:“见殿下确实在专心练剑,倒有些不确定你是否因我来此了,想出声确认一番。” “确认的如何?” “殿下对我突然出声一丝诧色也无,更未开口责问我窥探之事,只言我无礼,看来确实是因为我来此地的了。” 林知皇见齐冠首有问必答,轻笑一声道:“齐郎君确实乃有趣之人。” 齐冠首浅笑:“殿下亦是有趣之人。” 脸皮还甚厚。 这话,齐冠首想着林知皇到底乃女郎,未直言说出口。 “你觉得我为何要来与你‘偶遇’?”林知皇见齐冠首将她的一切行事看得极为透彻,干脆再次开门见山问他。 齐冠首未有丝毫犹豫的雅声道:“在最后三日,再看看我是何样的人?再决定如何待我?” 话落,齐冠首又含笑补充道:“毕竟您大多数时,是从旁人嘴中听说的我。” “在泊山避世的这段时日,我听过您许多事迹,再结合您这段时日的行事来看,若非是您亲眼所见之事,您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观人,亦是如此。”齐冠首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断言道:“若非你亲眼所见之人,你亦是不会轻易给人下定论的。” 全对...... 他竟是将我的心思,看的如此透彻。 林知皇凤眸敛起,继符骁之后,首次对某人起忌惮之心。 齐冠首浅淡地眸子微睁,突然轻声道:“杀意?” 梁峰原也敏锐察觉到了林知皇周身气势的变化,侧首扫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林知皇,反手径直握上了双月斩墨刀的刀柄,蓄势待发。 只待林知皇一声令下,梁峰原便会毫不迟疑的执行她所下之令,取下面前之人的首级。 林知皇没有丝毫掩藏之意,冷声道:“你察觉到了?” 齐冠首眸中闪过不解:“为何?” “因为你是威胁。” “所以您想除我?” “是。”林知皇坦然承认自己的杀心,而后凝声道:“你有上位者之心。” “我并没有。”齐冠首敛眉平静道。 “你有。”林知皇笃定道。 齐冠首看着林知皇不说话。 林知皇冷声断言道:“你有上位者之心,你对改变世道有野心!你并非不想作为,你只是还未看透生死之道罢了,所以暂没有掌权之心!” “倒难怪临坊先生与齐氏一族,在你连番拒绝掌权后,还守你如此之久了。” 齐冠首看着眼前锐意十足的林知皇,又似在透过她看其他人,突然轻声问:“可掌权势的这些外物,在我唾手可得时,都已放弃了......” 齐冠首浅淡的眸中突然显出怒意,边说边气势迫人的向林知皇所在的位置走来:“这还不可知我之心吗?为何还认为我是威胁?” 梁峰原见齐冠首这般靠近过来,狼眸一厉,双刀出鞘准备动手。 林知皇横手拦下欲出手的梁峰原,目光锐利的看着大步走过来的齐冠首,寒声道:“因为本王在接手你相让的资源!因为你拱手相让的资源,似乎在你醒悟生死之道后,仍能唾手可得!” 齐冠首在距离林知皇一步距离时止步,眸色极深的看着立身在面前的林知皇,轻声呢喃:“是吗?所以......表弟与姑母,也是如此想的?” “本王不知他人,但本王在见过你后,便是如此想的。” 话说到此,林知皇不闪不避的与齐冠首含怒的目光交缠在一起,轻声道:“而你对于符骁与齐雅来说,因为身份之故.......” “你对他们的威胁,要比之对于本王的,还要再大上许多。” 话听到此,齐冠首周身怒意收敛,静默良久后,突然自嘲一笑:“原来如此。” 话落,齐冠首俯首,郑重地对站在身前林知皇的行下一个拜谢大礼,雅声道:“昨日还有刚才,是在下无礼了,还请殿下海涵。” 林知皇看着对自己行拜谢礼的如仙郎君,缓声问:“你不惧本王对你的杀意?” 齐冠首并未直起身,只是抬首看着立在面前的林知皇,淡雅地展颜而笑道:“殿下对在下有杀意,无杀心。” 林知皇轻笑一声,收敛目中杀意,伸手亲自托扶起向自己行拜谢大礼的齐冠首,缓声问:“你想好了?” “嗯,前路不清,在下只能驻足不前。” “若是强行走上权王你所走之路,实恐在下的路......” “会带累了您已走出前路的康庄大道。” 第877章 柳夯:“三师兄你呢,明日可会被那位殿下拿下?” 齐冠首走后,梁峰原面若寒冰的问:“主公,您若实在想要此人的话,峰原可将他为您绑来。” 林知皇遥看齐冠首那道如青烟般的消失在山林间背影,轻声道:“了望,本王也没想好该如何对他。” 梁峰原不假思索道:“那就先抓了关起来,您想好了再说。” 林知皇失笑:“了望,这样可不是待士之道。” 梁峰原语气中带出些许杀意:“但这却是对敌之道。” 林知皇愕然,侧首看向梁峰原:“了望,你.......” 梁峰原冷声道:“您意在天下,他便是您之敌。” 梁峰原话说到此,侧头垂眸与立在身旁的林知皇对上视线,客观道:“若峰原刺杀鲁王后未身死,若未提前遇见您,反是先偶然遇见了他.......我会为他所吸引,起相投之心。” “齐冠首此人,乃身负魅力之主。” 梁峰原冷声继续道:“如今,他只是无掌权之心罢了,故而早便‘看上’他的有才之士别投。但其若幡然醒悟,又正当年华,在这逢乱之世下,何时起步都不晚。” 林知皇歪头,莞尔道:“了望你竟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本王还以为你若未遇见我,会相投符州牧。” “峰原只是打比方罢了。” 梁峰原认真道:“现实情况是,峰原若未在刺杀鲁王之后,又为您所救与软禁,峰原应该会因病离世。” 梁峰原当时“生病”之事,知道的人甚少。林知皇与梁峰原这对主从彼此间对此事心照不宣,但从未明确说破过,此时林知皇听梁峰原说起此事,凤眸微闪,立即抬手捂住了梁峰原的嘴。 “嘘!”林知皇对梁峰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梁峰原狼眸微睁,对林知皇此时会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略感诧异,耳廓微红。 冷静下来后,梁峰原便以为是周围有人窥听,狼眸霎时一厉,开始四处搜寻周围可供他人藏身之地。 林知皇一见梁峰原此刻的动作神态,就知道他想岔了,松了捂住他嘴的手,掰过他的下颚,让他看向自己,而后轻声道:“此处没有他人。” “那您?”梁峰原不明所以。 林知皇沉声命令道:“了望,别提你的‘病’,别想它,一切负面之事都不要想与提。” 否则它会再找上你。 最后一句话林知皇没有说出口。 林知皇深恐此话点透后,梁峰原反是会克制不住的去想当时之事。 抑郁症,在林知皇的记忆之中,痊愈后也是会复发的。 虽然梁峰原现在看着无甚不妥,但林知皇不想梁峰原再次陷入那样的情绪泥潭里。 梁峰原现如今对她之命无有不从,话只要说到这里就够了,他会依言执行的。 果然,林知皇此话一出,梁峰原没有丝毫迟疑的顿首道:“诺,谨遵您之命!” 林知皇灿然一笑,收回自己的手,自然地转移话题:“今日习武时间还差半个时辰,了望,我们继续。” “嗯。”梁峰原冷然地轻嗯一声,继续他的‘温柔’教学。 林知皇与梁峰原习完武刚回了临坊书院,柳夯便寻了过来,言临坊先生有请。 林知皇带上好几本早已准备好的食谱,去了观静庐寻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收到林知皇带来的“礼物”,欢喜不已。 “泽奣,你还记得这事呢?哈哈哈!”临坊先生爱不释手的摩挲林知皇递来的食谱,眉开眼笑。 林知皇亦是笑得眉眼弯弯,含笑道:“本王既然答应了先生,岂能食言?自然是要及早兑现的。” 林知皇的行事,简直太符合临坊先生的口味了。 临坊先生畅快地哈哈大笑两声,不顾林知皇在场,迫不及待的就打开林知皇递来的几本食谱方子,欲先观上一观。 哪料林知皇坏心的很。 食谱书籍的封面上,虽用闻氏字书写着“珍馐食谱大全”,但翻开书籍后,里面的食谱方子,却皆是由知字书写的内容。 临坊先生会几十种字,惯来用的是闻氏字,近来生有改投之意后,才开始学习知字,故而其知字还未学全,尚达不到可畅然观读由知字所书内容的地步。 因此,此时临坊先生看着书上用知字书写的内容,着实体会了一把半文盲的“快乐”,面上笑容顿时一僵。 临坊先生撇眼斜看坐在身前,正言笑晏晏回望着他的林知皇,嘴唇微嘟将书一合,颇有些不满道:“泽奣一定是故意的。” 林知皇曲指挠了挠脸颊,轻笑一声道:“本王昨日听先生夫人说,您最不喜学字了,只觉那是枯燥无味之事,但为了看懂某些想看的书籍,才会提起兴致去学某种字。” “所以……本王想,这种书籍,最能激发先生学字的动力了。”话落,林知皇低笑了两声。 临坊先生轻哼了一声,顽童似的放任自己嘟起了嘴。 林知皇见临坊先生如此好笑不已,不由轻哄道:“本王保证,这是先生最后一次学字了,以后再想看哪本书上的内容,必然畅通无阻。” “听泽奣的意思,这教字师父,都为老夫安排好了?” 林知皇颔首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谁?”临坊先生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判听,进来吧。” 早已候在外面的杨熙筒,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走进了观静庐。 “师父,弟子不才,会用心教导于您的。”杨熙筒满脸兴奋,显然对自己能反过来做师父的‘教字’师父这事,格外雀跃。 临坊先生:“…………” 瞬间,临坊先生的嘴,嘟的更高。 林知皇出了观静庐,早已在外守候多时的临坊夫人也格外雀跃的迎了上来,以帕掩了嘴,忍笑不已。 “殿下,如何?那老东西可服帖了?”临坊夫人显然为能治住临坊先生而开心不已。 林知皇见临坊夫人笑得如此开心,面上也浮出了笑意,给她细讲了一番临坊先生刚才看到教字师父是自己二弟子杨熙筒时的反应与表情。 临坊夫人听了,更是掩嘴笑弯了腰,偷乐了好半晌才乐够,笑得满面潮红。 “那老东西,最是好胜!便是为了在弟子面前挣面子,也定不会再偷懒!必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学新字了,哈哈!”临坊夫人拍手,为有人能让临坊先生吃瘪而大乐。 因为临坊夫人与林知皇合伙“坑”了临坊先生一把,两人间的关系突飞猛进,转眼间便成了忘年交。 柳夯看着前方亲呢无间的临坊夫人与林知皇,对站在身侧的齐冠首道:“这位权王殿下真是厉害,昨日才拿下了师父,今日便又拿下师娘……” 说着,柳夯转头纯然的看向齐冠首,迟疑道:“三师兄你呢?明日会被她拿下吗?” 第878章 廖铭松代廖氏一族,相投权王 齐冠首雅然一笑,与察觉到他与柳夯存在,侧首向这边望来的林知皇遥遥对上视线,浅笑着回道:“坚厚,你该知道,我已决定的事无人可改。” 柳夯轻吐了口气,断言道:“三师兄,我实在想不到你拒绝权王殿下招揽的理由。你与师父还有两位师兄之间,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 “嗯。”齐冠首轻嗯了一声,坦然承认,从林知皇身上收回视线,抬手摸了摸柳夯的头,轻声道:“但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再来个愿意守等他的人,齐冠首才真是要头疼了。 “师兄会有危险吗?”柳夯见齐冠首不欲多言,便也不再纠缠,只问自己所关心之事。 齐冠首闻言失笑:“师弟真是敏锐,未知全貌,都可问出关键。” 柳夯撇嘴:“以师父的性子,若非师兄你性命有碍,他就是再爱捉弄于你,也定不会失声痛哭的。” 齐冠首想到临坊先生昨夜搂着他失声痛哭的情景,浅淡的眸子微暗,承诺道:“坚厚,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那就好。”柳夯得到齐冠首这句承诺,遂放下了心,不再多言。 翌日。 齐冠首未留下一句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泊山。 临坊书院内众人对齐冠首的离开,皆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应,人人都是一副该做何还做何的模样。 就连正闭关于观静庐中卯足了劲在与二弟子杨熙筒学习知字的临坊先生,听到齐冠首独自离开了泊山的消息,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这日下午,柳夯来寻林知皇,正式投她为主。 林知皇对柳夯的相投早有预料,欣然接下了他的投效。于是,林知皇与柳夯这对新鲜出炉的主从,火速进入了“蜜月期”。那“甜蜜”程度,是“旧爱”临坊先生看了都能吃醋的蜜度。 还好临坊先生现如今正在和自己的二弟子在观静庐中死磕知字,没有看到林知皇的“博爱”之举。不然,师徒“争宠”的戏码,必得在临坊书院内上演一番。届时,这临坊书院内可就热闹了。 黄昏时分,李尚来报,廖铭松与潭远照一同到了书院门口,前来向她复命了,林知皇这才结束了与柳夯的“腻歪”。 黄琦锦在临坊夫人的协助下,早便布置了一间书房给林知皇理事。 林知皇在这间临时书房里接见了廖铭松与潭远照。 “草民廖铭松,拜见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潭远照,拜见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廖铭松与潭远照被李尚领进书房后,一见到端坐于书案后的林知皇,立即便上前对她行下大礼。 “不必多礼,起吧。”林知皇挥袖,缓声道。 廖铭松与潭远照依言起身,恪守礼数,垂头并不直视林知皇的容貌。 林知皇问:“如何?那些植株可都寻到了?” 廖铭松拱手恭声回道:“您给的十五张花草绘纸,草民寻到了六株。” 潭远照压抑着再次得见林知皇的兴奋,紧随其后恭声拱手回道:“草民寻到了五株。” 以廖铭松的人脉关系,潭远照寻找到的只比他少一株,可见他也是有些能力的。 林知皇闻言颔首,赞道:“嗯,不错。短短几日,你们便能在此地寻到异地花植十一株,可见是用心了。想要何赏?” 廖铭松立即道:“为殿下办事,是草民的荣幸!岂敢要赏?” 潭远照终归是没有廖铭松反应快,落后一步,懊恼地重复了一遍廖铭松的完美对答。 林知皇听两人如此说,含笑摇首道:“一码归一码,想要何赏,直接说来。” 廖铭松见林知皇确有赏意,倒也干脆,求赏道:“草民想带廖氏一族,效您为主,望您莫嫌!” “哦?”林知皇挑眉,不置可否。 廖铭松见林知皇没有太大反应,也不气馁,以士礼在林知皇面前单膝跪下,郑重道:“廖氏第七代嫡长子廖铭松,欲代廖氏一族,效您为主!” “从今往后,廖氏海运愿每年出让六成红利,助您征伐天下!” 林知皇听廖铭松如此说,神色认真起来,思忖了片刻后站起身,走至廖铭松身前站定,缓声问:“廖大郎君,你可想好了,不悔?” 廖铭松抬首,扬声道:“不悔。” “听说鲁王与薛倾曾多次欲招揽廖氏,但廖氏都言不愿掺和权力纷争之事,始终置身事外。此次,怎么主动选择相投于本王?” 廖铭松笃声道:“您与鲁王、薛倾之流,截然不同。” 林知皇兴味一笑:“哪里不同?” “鲁王薛倾之流,不尊重’规则‘。” “规则?” “万物,万事,都有其规则。就好比种粮,必要春天播下种子,秋天才会收获粮食。来年在留下做种的粮食,再准备开拓荒地,耕种更多的粮食。以此循环,收获粮食数,才能蒸蒸日上。这是就是‘规则’。” 话说到此,廖铭松扬唇道:“但如鲁王薛倾之流,只要看到某人手中粮食颇多,找准时机便想尽数据为己有,刮地扣皮,‘种粮’都不愿给你留下半许,伤你根基,使你倾颓.......对民,他们亦是如此。” “长此以往,必会使万物萧条。萧条生,地必贫,不论你身份如何贵,财产有多么丰,无人能逃过此乱劫。” “所以,如鲁王、薛倾这种连最基本‘规则’都不遵循的上位者,廖氏自然对他们防御如敌。廖氏尽管没有站出来与其相抗衡的能力,但廖氏总能守住不为其爪牙的底线。” 林知皇静听完廖铭松所说,眸中浮现满意之色,再问:“你如何确定本王是遵循‘规则’之主?” 廖铭松高声回道:“您放过了越公子,做事留有余地,并不好杀无畏之生。您真正向朝廷筹来了大批粮食,缓解了库州粮荒,让库州之地重新焕发生机。” “实不相瞒。至您掌权此地后,各地商贾向此地港口云涌如潮。廖氏的海航商贸,比之以往,多赚了近六成。” 林知皇朗笑:“原来如此。” 第879章 廖氏一族,搏得就是一个先机。 廖铭松肃声道:“殿下,廖氏愿为您治下之商!只专注于商,绝不染指半分政权之事!” 廖铭松此言的意思是:整个廖氏一族,将拜投林知皇所建的势力为主,而非林知皇个人为主,并向她保证,绝不会让廖氏族内其他族人,入林知皇治下所建政权为官。 廖铭松在用这种方法,向林知皇给出利益的同时,也将自己家族对林知皇集权的威胁降至最低。 商不沾政,这就相当于是林知皇记忆中明清时期的皇商了。 廖氏真正做到此点后,对于林知皇来说,廖氏一族的投效,将只有利而无弊。 即使为了廖氏一族每年海航商贸所奉上的六成红利,林知皇作为当权者,也决计不会让廖氏倾颓。 廖氏这投效,虽行的是双赢之道,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投效,亦有商人秉性的算计在里面。 廖氏在用海航商贸的六成红利,以退为进,以绝此后鸟尽弓藏的后患,以此让自己的家族得以长存。 林知皇看着以士礼跪在自己身前的廖铭松,凤目微眯。 想来廖氏已是看明白了,她在掌下势力稳定后,必会腾出手大力整治世家垄断经济、垄断知识,行专权之事的乱象,廖氏立世之根便在库州海运,无处可避,无处可走,更不愿走,故而下定决心,决定提前投效于她。 廖氏搏得就是一个先机。 廖铭松见林知皇不说话,额上逐渐浮出冷汗。 罢了,廖氏能在此时相投于她,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算是将全族的身家性命都绑在自己这条战船上了,一点算计,乃人之常情。 林知皇看的明白,也极为大度,心中立即就有了决断。 就在廖铭松以为此次投诚会被拒绝时,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头之上,头顶上方同时传来了清越延缓的声音:“好!廖氏诚意如此,本王自然心喜,如何会不接此效?” 廖铭松听到林知皇这句话如逢甘霖,情绪一落一起,整个人难以抑止的兴奋起来,激动的抬头高声道:“廖氏一族能拜您为主,乃十世之福!权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知皇轻笑一声,手下用力托扶起今日穿了一身嫩黄色儒衫的廖铭松,意有所指道:“廖氏能有廖大郎君这样的继承人,才是有福。” 廖铭松放松下来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说话极为圆滑:“铭松能给廖氏带来的福气,也是殿下给铭松的。” 林知皇轻笑,抬手又嘉许的拍了拍廖铭松的肩,而后转首对立身在一旁的潭远照含笑问:“潭四郎君你呢?想要何赏?” 潭远照在廖铭松向林知皇投诚时,就在一旁想好了自己欲要何赏,并在心底默默组织好了语言。 此时潭远照见林知皇转首望过来相问于他,压抑着激动,拱手颤声道:“远照不才,若殿下看远照还得用,想在您治下谋一差事。” 这便是想讨官了。 林知皇轻嗯一声,反问道:“可识得知字?” 潭远照立即道:“识得!” “泛湖郡的知字楼开放后,远照基本日日都会去其内苦学三个时辰,如今已能观读由知字所书的内容!使用知字书写方面,再给远照三月时间,亦能无阻。”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 潭远照这般刻苦地学习知字,且在不断为自己赋能,这已是说明了他早先便欲去往州城投简为官,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做闲人模样在等待机会罢了。 如今机会来了,本身就有才干的潭远照,便轻而易举的紧紧抓住了机会。 林知皇听得潭远照所答,满意的颔首,走回书案后,亲笔所书了一封推荐信,递给正双目泛红看着她的潭远照。 “拿着这封推荐信,去库州州城拜访孔司农,他会为你安排职位的。” 潭远照伸出微颤的双手,恭敬地从林知皇手中接过那封推荐信,而后向林知皇行下跪拜大礼:“草民多谢殿下看重提拔!” 林知皇见潭远照情绪激动难以自制,态度和煦的亲自托扶起他,然后让李尚带他出去,到偏室去暂歇用些茶点,以平复心绪。 潭远照见林知皇如此照顾于他,千恩万谢的随李尚先行退出了书房。 等书房内只剩下了林知皇与廖铭松,廖铭松抓住独处的机会,使劲在林知皇面前表现,立即道:“殿下,那剩下的四种植株,想是要到海外异地去寻了,殿下若信得过草民,就都交给草民去办吧!” 廖铭松如此积极上道为己分忧,林知皇自然乐意之至,欣然点头同意。 而后,廖铭松这位新投之从与林知皇的关系急速攀升,不谈正事,闲聊起来。 廖铭松极善言谈,向林知皇分享了不少海上商贸航海的趣事,将机遇与风险在海航中的依存关系,说的那是绘声绘色,林知皇只当闲暇放松,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直到入夜时分,廖铭松才从林知皇书房内告退出来。 与林知皇独处闲谈了近一个时辰的廖铭松,整个人都开心的走路发飘了。 潭远照见廖铭松能让林知皇留他相谈近一个时辰,对他应对上者的威压还能泰然处之,并抓住机会达成自己想要达成之事,并在上者那里留下深刻印象,也是敬佩不已。 “潭兄,走吧,我们一同下山。”长相粗犷却穿着一身嫩黄色儒衫的廖铭松,笑容满面的走进书房偏室,邀请潭远照一同下山。 “好。”潭远照应邀站起身,礼数周全的去书房向林知皇行了告退礼,这才与最近新结交上的友人廖铭松一同离开了临坊书院。 无论谁与廖铭松待在一起,只要廖铭松想,另一人绝不会无趣,因为廖铭松总能精准的找到另一人喜欢的话题,与他相谈。 潭远照与廖铭松向林知皇复了命,各自得了赏,心情极佳的有说有笑结伴下了泊山。 在下山闲谈的过程中,潭远照对廖铭松的喜欢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立志自己以后在心态方面要向廖铭松看齐。 显然,潭远照已将廖铭松视为师友。 可为‘师者’之友。 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日。 林知皇与梁峰原习完武后,带着他下了泊山,去往郡府大牢“探望”李琢。 在大牢单间内连待了好几日的李琢,见到一身郎君装扮的林知皇走进来,立即就涕泪横流的扒上了牢栏。 “殿下,殿下!您终于来了!还以为您已经忘了小人还在牢房里了呢!呜呜.....呜呜.....” 第880章 只看一眼九桅十二帆的海船建造图纸便可 只几日不见,李琢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不少,整个人都瞧着清俊了些。 林知皇见李琢如此,轻笑一声问:“如何,听说李家主前两日来牢里探望了你,可考虑清楚了?” 李琢哭声一顿,朝站在牢房外的林知皇双膝跪下,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痛哭流涕道:“殿下,您就不能当小人是个屁,放了吗?呜呜呜......” 林知皇被李琢这话逗得莞尔:“本王可没有你这样的屁。放不放的,不是将选择机会留给你们李氏决定了吗?” 梁峰原见李琢带得林知皇嘴里也说出屁啊屎的不雅词来,不由目光冰寒的扫了牢房内的李琢一眼。 李琢自打知晓梁峰原是谁后,就悚他的紧,想到那日自己竟然吩咐随行部曲要砍杀他的话。李琢惧他甚至比之惧林知皇更甚。 在梁峰原这眼神下,李琢止了哭嚎声,打了好大了一个哭嗝,双目大睁的看着站在牢房外的林知皇与梁峰原两人,不敢再胡搅蛮缠的哭求。 “呜....殿下,您真就看一眼吗?呜....”李琢小心翼翼的对林知皇用手指比了个一的手势,抽噎道。 林知皇听李琢如此问,翘唇道:“看来李家主已是同意让本王看一眼九桅十二帆海船的建造图纸来救子了。” “呜呜...呜呜.....”心如死灰的李琢呜呜咽咽地垂首点头。 半个时辰后,李氏家主李扬帆亲自带着九桅十二帆的海船建造图纸来了郡守府,随行还带了一名年约二八的女郎。 林知皇在郡府议事殿接见了李氏家主李扬帆。 “扬帆拜见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氏家主李扬帆进来便诚惶诚恐的对端坐大殿上首的林知皇行下重礼。 林知皇看着下首拜伏的李扬帆,不咸不淡的轻嗯了一声:“起吧。” 李扬帆起身,惭愧道:“草民教子无方,失礼于殿下。殿下能大人有大量放犬子一马,草民感激不尽!” 李扬帆高声说着请罪的话,同时识趣的向上首方向托举出自己所带来的九桅十二帆海船的建造图纸。 林知皇缓声吩咐道:“展开。” “诺!”李扬帆听林知皇如此吩咐,立即小心翼翼地展开了手中所带来的图纸。 林知皇等李氏家主李扬帆在堂下完全展开了图纸,这才面容含威的站起身,缓步走下堂来。 林知皇走到撑手展图的李扬帆面前,真就只止步看了他手中所展的九桅十二帆的海船建造图纸一眼,而后便转身又走回了上首。 李扬帆看着林知皇再度向上首走去的背影惊诧不已。 “殿下,您……” 林知皇再次在上首位坐下,见李氏家主李扬帆惊诧莫名的模样,轻笑道:“怎么?李家主莫非认为本王会出尔反尔?” 李扬帆连忙道:“草民岂敢!草民这就收起图纸。” 话落,李扬帆开始慌手慌脚的收拢手中的海船图纸,刚才面对林知皇时的从容淡定消失无踪。 怎么回事?权王刚才看了造船图纸吗? 真只看了一眼...... 那这图纸看了对于权王来说又有什么用?难道只凭一眼,还能记得图纸上所绘的全部内容不成? 还是说,权王意不在图纸,是想要李氏整个海船造船坊? 李氏不过只是库州四品世家,如何敢触怒库州如今的掌权者林知皇。 李氏家主李扬帆今日前来,与其说李扬帆是来救子的,不如说是来以九桅十二帆的海船建造图纸来换得李氏海船坊之后的安稳日子的....... 已是做好了献上九桅十二帆的海船建造图纸的准备。 此时李氏家主李扬帆见林知皇真依言只看了一眼图纸,完全没有夺取图纸的打算,这让他完全慌了起来。 就在李扬帆慌手慌脚的收拢手中的海船图纸,同时在心里胡思乱想的时,他那闯了大祸的嫡子李琢被两名青雁军提了进来。 林知皇看完九桅十二帆的海船建造图纸心情极好,和颜悦色道:“李家主,本王向来说话算话,图纸本王如今也看了,便带着你的爱子回去吧。” 刚才还只觉大难临头的李家主听到林知皇这句话,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 就在李扬帆因为林知皇的一句话而大脑宕机之时,被提溜进来李琢先一步喜叫出声:“当真?殿下,我可以走了?” 林知皇淡笑颔首:“自然。” 李琢见上首主位的林知皇点头,喜极而泣的回身抱住自个爹,泪眼婆娑道:“爹,殿下说我们可以走了!爹!我们快走吧!呜呜......” 李氏家主李扬帆回过神,扬手就给破不及待要离开此处的李琢后脑一记巴掌,而后腆着脸朝林知皇方向再度奉出手中图纸,谄笑道:“殿下,这图纸.....您既然喜欢,就拿去细细观摩吧,无妨的。” 李琢原本被自家老爹拍的抱着头跳脚,而后听得李扬帆此话,顿时不干了,急嚷道“这怎么行?这是我们李氏传家立世的根本!岂能......” “呜......”李琢话还未喊完,继后脑勺之后,脑门又被自家老爹重重扇了一巴掌。 李扬帆扇完儿子,转过头又谄笑着拱手道:“殿下.....” 林知皇抬手止住李扬帆未尽之言,轻笑道:“李家主,不必了。本王说了,看一眼便可。” 林知皇和煦道:“看过图纸后,令郎就为本王之友。友人之间自无以下犯上之说,那日的事便已了。李家主且放宽心。” 李扬帆见林知皇此时脸上的笑不似作伪装,这才放下心,开始厚着脸皮试探着攀关系。 “殿下,草民有一庶女聪明伶俐,不知您是否还缺婢女,若您不嫌......” 第893章 论手下心腹从属,与未来重用从属,刚见面就闹僵这种事 林知皇骑马行在队首,远远见到温南方等人,不等他们前来相迎,便展颜一笑扬鞭提速先向他们所在方向骑行而去。 “走,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回府再叙旧。”林知皇骑马行到了温南方、随边弘等人身前,还不待几人说话,便飒然悦声道。 “诺!” 温南方等人见林知皇精神奕奕心情极悦,面上亦是绽出愉悦的笑容,齐声应诺,调转马头随林知皇进城,直往王府方向而去。 林知皇与温南方、随边弘等人骑马错落而行,在街上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即使几人之间并未说话,但也不妨碍他们出彩的气貌吸引周边路人的侧首。梁峰原带着十余架马车跟在林知皇等人身后朝王府方向而去。 “嘶,守山这小子,好美物的毛病当真是没改啊......”临坊先生坐在首部马车内,撩开马车帘子,远远见到相伴骑行在林知皇身边的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嘟囔出声。 话落,临坊先生撇眼看向倚窗而坐的齐冠首,不满道:“不懂抓住独处机会的臭小子!” 齐冠首回首,眸色清冷的向临坊先生扫来。 临坊先生被齐冠首用这种眼神一扫,立即想到之前对他的保证,面上理亏地露出了心虚之色。 “知道了,知道了。”临坊先生扭身抱臂,嘟起了嘴:“不说了就是......” 临坊先生在这边马车内和亲亲弟子相处氛围格外紧张之际,黄琦锦等人所乘的马车内,则正好相反,氛围十分欢快轻松。 “是我二兄!时隔六七年不见,我二兄瞧着还是这般温雅如玉!哇!可真俊美!” 温南灵如愿以偿地远远见到温南方,兴奋地将探出的头收回马车雀跃道。 黄琦锦见状掩嘴揶揄道:“温大人乃你二兄,温妹妹对他的相貌都要评鉴一番,可真是爱美爱到了.........” “丧心病狂?”李芮莞尔接话道。 李芮此言一出,车厢内三女笑闹成了一团。 温南灵不依道:“你们就会笑话我,我二兄生得难道不俊美?当年在盛京时,可有不少女郎因为我二兄特意与我交好呢!” “这话我倒信。”黄琦锦点头赞同此言。 半个时辰后,林知皇一行人为了尽量低调,带着跟随在身后的车队从王府后门进入了王府。 等王府后大门完全关闭,林知皇一行人下马的下马,该下马车的下马车,立即有王府的仆从上前来将马匹与空下来的马车送去马厩以及车房。 “臣等恭迎殿下回返王府!” 等周围的马匹以及空置下来的马车都被仆从牵了下去,温南方、随边弘、花铃、喻轻若等人郑重地向林知皇行下拜迎礼。 林知皇喉间溢出愉悦的笑声,倾身亲自托扶起一众爱从,朗声道:“本王不在王府的这段时日,辛苦各位治理此处了。”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喜意尽透,慵声道:“为主公办事,何言操劳?” 花铃略显激动的看着林知皇道:“主公,您终于回来了,铃甚是想您!” 喻轻若笑容款款道:“主公,今夜与轻若抵足而眠吧,轻若帮您全身检查一番!” 其他同僚与林知皇说话时,温南方凝着一双墨眸,一直在细观林知皇身上的每一处,见她无一处不妥,这才含笑道:“主公如此开心,此去泛湖郡泊山,看来是得偿所愿了?” 一帮爱从同时与林知皇说话,话题又各异,倒弄得林知皇一时不知该先回谁的话了,顿时哭笑不得犯了大难。 为防自己被从属们指偏心,林知皇干脆谁的话都不理,先将叙旧的事搁一边,走到临坊先生面前,含笑向众从属郑重介绍道:“这位是临坊先生,本王亲去泛湖郡泊山,一寻二顾招揽至麾下的当世大儒!” 临坊先生被林知皇这般介绍,很有当世大儒风范的抚须笑道:“主公盛赞了,老夫乃当世闲人,哪当得当世大儒之称?” 此时杨熙筒、齐冠首、柳夯等人,正立身在临坊先生身后,难得看到自家师父这么正经的模样,还颇有些不适应。 温南方等人听林知皇如此介绍,这才意识到这位看着不过三四十许,着一身灰色儒服,体态微胖的男子就是久闻大名的临坊先生,立即向他执学子礼。 临坊先生已五十有八,众人潜意识地都以为他会是与守山先生如出一辙的气貌形象,倒没料到临坊先生会看着这般年轻。 故而,温南方等人刚才都未注意到临坊先生,还有些奇怪林知皇随行带回的人里,怎么像是没瞧见临坊先生。 “刚才未认出师伯,是南方失礼了。”温南方儒雅端方的对临坊先生执学子礼。 随边弘紧随其后也对临坊先生行下一礼,精致的眉目间尽是笑意,慵声道:“师伯瞧着正当壮年,是我等刚才眼拙失礼了。” 临坊先生被两名当世年轻俊杰夸赞生得壮年之姿,飘然之下立即原形毕露,仰首哈哈大笑:“小事。这都怪你们师父长得着急了些,容貌太老,反衬得老夫年轻朝气也无可厚非,哈哈哈!” 杨熙筒与柳夯在临坊先生身后同时以袖捂脸。 柳夯、杨熙筒:就知道师父被人这么一夸,定正经不了多少长时间........ 温南方微愣:“........” 随边弘诧异:“........” 场面安静了片刻,随边弘率先转首看向林知皇,以眼神向她确认眼前这位临坊先生的真假。 林知皇接收到随边弘的眼神,失笑点头,目含宠溺之色的看着自己的“新欢”在“旧人”面前原形毕露。 随边弘得到了林知皇肯定的回答,又转回了头,妩笑道:“师伯说笑了,师父弃闲入世,自然比不得您弃世好闲这般心态无忧,难免在容貌上留下了岁月沉淀的痕迹。” 林知皇闻言,望向临坊先生的宠溺目光顿住。 刺头随边弘这是不满师父守山先生被人埋汰长得老态,故而话里阴阳起刚才说自家师父长得着急的临坊先生了。 随边弘在隐喻临坊先生游手好闲,自然无所沉淀,学识亦然,不能与守山先生相较。 林知皇抚额,不动声色的对站在身旁的温南方飘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手下心腹从属,与未来重用从属,刚见面就闹僵这种事,简直磨人。 林知皇这主公常常为自己分身乏术,不能雨露均沾而表示心累。 为防激化从属间的矛盾,林知皇这主公早已靠自行摸索学会了视而不见、装聋作哑、顶人上前这三道妙招。 温南方收到林知皇求助的眼神,墨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而后将手搭到了随边弘肩上,不赞同道:“师兄!不得无礼,快快向师伯赔礼。” 随边弘倒也坦荡,慵懒一笑,拱手赔礼:“师伯,晚辈向来言语莽直,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海涵。” 站在临坊先生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齐冠首听到这里,抬起了头,浅声开口道:“以貌取人实乃大忌,师叔选徒育才时,想来是只看出身与外貌了。” 齐冠首这一出声,温南方与随边弘等人的目光,一时间皆集中在了他身上。 温南方淡声问:“这位是?” 第881章 李琢: 殿下!那丫头片子心眼多!可不是能为婢之人! 林知皇早便听下人来报说李氏家主李扬帆前来时还带了一名女郎,故而此时听他说出此话并不意外。 “本王身边并不缺贴身婢女。”林知皇含笑拒绝。 贴身伺候之人,林知皇并不希望其出身世家。 “丞相门前三品官”这句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林知皇如今身为库州的当权者,身边的贴身婢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地位是极高的,因为在任何时候,贴身婢女都能与她说得上话。 而其他人,即使是二品官员,在无正事时,想要得她召见一次,也是十分困难的。故而林知皇决计不会收世家出身的女子为她的贴身婢女,无论嫡庶。 若李氏有女做了权王的贴身婢女,只要得用,将权王这主人伺候的好,以后李氏还怕不能和权王攀上关系吗? 没错,李氏家主李扬帆就是这么想的,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外人知晓李氏有女在做权王的贴身婢女,今后想要欺他们李氏必得先掂量几分,更会因此上门来巴结李氏,如此,更多资源也就纷至沓来。 李琢在一旁听李扬帆要送林知皇庶女做婢,不由凑到自家爹面前小声急道:“爹,你糊涂啊,权王殿下是女郎,送庶女作何?家里不是有几个庶子长得不错.....” 李琢话还未说完,后脑勺就又挨了重重地一记巴掌。 李扬帆扇完儿子,再次对上首的林知皇拱手谄笑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草民这庶女极为聪慧,什么事情一学就会,您将她带在身边伺候,绝对得用!” 林知皇见李扬帆锲而不舍的极力夸赞自己所带来的这名庶女聪慧,神情不似作伪,不由来了兴致,眉尾微挑:“哦?” 在这个时代,一名庶女能让一家之主,承认她的聪慧,且对她的聪慧赞不绝口,这已是证明了她的聪慧。 李扬帆见林知皇明显起了兴致的模样,抓紧机会继续大赞自己欲送的庶女:“殿下,非是草民虚夸她,她确实十分聪慧,跟着家里买来的几名异族奴婢,便轻而易举的学会了海外异地的几国语言.......” “因为李氏靠海做造船修船的生意,经常要与海外异族交流,故而草民在发现此女会异地的几国语言后,经常将她带在身边办事。” “跟在草民身边办事的这一年,此女又将造船坊内外的事务,极快的上手摸了个透彻。” 话说到此,李扬帆惋惜的叹了口气:“殿下,实不相瞒,若非此女只是草民庶女,但凡她出身为嫡,草民以后也定会招赘,将李氏家主之位传给她的。” 自林知皇以女身掌权九郡之地后,她治下之民的思想还是有不小变化的,家中嫡子不成器的,已是将选择继承人的目光,放眼到了家中嫡女身上。 故而李氏家主李扬帆此刻才会有此言道出。 李琢听自己家爹如此说,算是听出来他要对林知皇献上哪个庶女了,当即就愤懑委屈的跳了脚。 “您竟是欲将她献给殿下!我就知道,您心里眼里只有那丫头片子,此前我说您偏心,您还不承认!” 李扬帆忍无可忍地侧首瞪向自己儿子:“闭嘴,你做对什么了?还敢在这里大小声!” 李琢自听林知皇说放了他,又认他‘为友’后,吓破的胆子也回来了,呛声道:“若不是儿子,您今日能得见权王殿下?” 话落,李琢极有预判性的跳离他爹身边,拱手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求认同:“殿下,您说是吧?” 林知皇:“.........” 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说的应该就是李琢这类人了,也是一种另类的自来熟。 倒也.....活泼? 李扬帆怒瞪李琢,挥起巴掌追过去要教训李琢:“逆子,目无尊卑!你和谁随意闲谈呢?” 李琢边躲避他爹的追打,边露出与他爹同款的谄媚笑容,向上首的林知皇高声讨好道:“殿下,您别听爹的!那丫头片子心眼多着呢!蔫着坏!可不是能为婢之人!” “我爹他当局者迷,偏心眼偏的没边,才看她哪哪都好!琢可以给您找来贴心的俊美郎君.....嘿嘿.......” 林知皇抚额,缓声道:“来人!” “在!”两名青雁军上前抱拳候命。 “捆了,丢出去。”林知皇挥袖一指堂下避着他爹乱蹿的李琢,不辩喜怒的下令道。 “殿下!”李琢见刚才还看着他们父子眉眼带笑的林知皇突然下此令,也不敢再乱蹿了。 李琢呆站在原地,先是被自家老爹扇了两巴掌,而后被走上前的青雁军又提溜了出去。 李琢被拖到大殿门口时才回过神,一脸受伤的遥望殿内上首的林知皇,如被薄情郎负了心的怨女,难以置信的哭嚎道:“殿下,您不是说我俩已是友人了吗?” “您不能这般对待您的友人啊!琢真没骗您,那丫头片子可不是好人,呜.....” 李琢被青雁军提溜出去后,堂下的李扬帆满头是汗的朝林知皇跪下请罪道:“殿下,草民教子无方,还望您恕罪!” “无妨,本王刚才只是和‘友人’开玩笑罢了,李家主请起。”林知皇待李扬帆的态度依旧和煦。 李扬帆如蒙大赦的起身,立即意会到林知皇这是起了心思,准备收下自己相赠的庶女了,略显激动道:“草民这就让人去唤她进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一名二八年华的女郎在郡府奴仆的领路下,低眉顺眼的行入大殿。 “民女李芮,拜见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李芮入殿后,恭敬地向上首主位的林知皇行拜见礼。 “嗯,起吧。”林知皇命令道:“抬头。” 李芮依言抬头,露出一张与李扬帆生得极为相似的脸,属于那种谈不上美,也说不上丑的中等容貌,但她的目光极为有神坦然,为她的相貌增添不少分。 林知皇看着立身在堂下的女郎,缓声问:“李家主说要将你相赠于本王,是你的意愿,还是李家主的意愿?” 李扬帆原以为权王会问李芮几个问题,考校她是否如自己所说那般聪慧,却没想到权王会如此问,不由紧张的看着李芮,生怕她的回答不和权王的心意。 李芮进退有度的拱手回道:“回禀殿下,这是民女自己的意愿。” 林知皇挑眉:“哦?” “是民女想脱离李氏,故而向爹提了献女之策。” 第882章 殿下,民女是靠己身筹谋,才能有机会站在您面前的 李扬帆听李芮如此回,脸上露出愕然之色:“芮儿,你.....” 林知皇摆手,以眼神示意李扬帆噤声。 李扬帆顿时不敢再随意发声,只拿复杂的眼神看着拱手向林知皇回话的李芮。 “民女向爹分析了进献民女后,对于李氏的种种好处,诱导爹生了献为民女为您之婢的想法......” 李芮话说到此,抬眸目光灼灼的看着上首端坐的林知皇,掷地有声道:“所以,民女今日才能有机会出现在您面前,站在您面前!” “哈哈哈!”林知皇闻言,鼓掌朗笑:“有意思。” 笑毕,林知皇问李芮:“可会知字?” 李芮十分沉稳的拱手回道:“回殿下的话,民女在月前,已是学会全套知字。” “很好。”林知皇见李芮果然早有准备,眸中透出欣赏之意。 一刻钟后,李扬帆拿着造船图纸,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郡府大门。 李扬帆刚走出府门,刚才被青雁军丢出府的李琢就凑了上来,做贼似的小声追问道:“爹,怎么样了?殿下还是收了那丫头片子?” 听到李琢的声音,李扬帆回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揪起他的耳朵,带着他就往候在郡府门外印有李氏族徽的马车上去。 “哎呦呦!” “爹,轻点呀!”李琢不住求饶。 待父子俩上了马车,李扬帆才松了手。 “你今日发什么疯?”李扬帆低声怒喝道。 李琢揉着耳朵,扬声对驾车的马夫道:“回府!” “你捣什么乱?”李扬帆见李琢竟敢不回话,冲上去又捶了他后背一下。 李琢被自家爹打的嗷叫一声,低声道:“爹你才是发疯,你怎么想着将那丫头片子送给权王!儿子拦都拦不住!” 李琢此话落,又等了一会,估摸着马车已离郡守府有一定距离了,这才气急败坏的继续道:“是不是那丫头给您献策的?” 李扬帆不说话了。 “那就是了!爹,那臭丫头有本事,留在家里多好啊!廖铭松看上她理事的本事,多次向我讨要她做妾,我都没答应呢!”李琢在宽大的马车里打滚蹬腿撒泼。 李扬帆一巴掌拍上李琢的屁股,怒声道:“你作对什么?还敢和老子撒泼?” 李琢又是嗷的一声叫,抱住屁股:“爹,您没看到儿子都在牢房里瘦成什么样子了吗?还上手打!您都不心疼我吗?” 李扬帆对着李琢屁股又是一下:“老子没打死你都是好的,还心疼你!” “嗷——!” “儿子刚才不就在和殿下修复关系吗,您没看出来吗?” “你那些死皮赖脸的招式,也就对你爹我还有用!你当权王殿下是我啊,由着你怎么胡闹都不会生怒?” “殿下都承认是我友人了!生怒也没办法再用以下犯上的罪处置我,反正不会死,为何不让儿子试一试?万一殿下就好我这一口呢?” 回答李琢的,是李扬帆跳起来后连甩出的几巴掌:“权王殿下眼睛糊屎了才好你这口!” 李琢被李扬帆扇的在马车里嗷嗷直叫。 “老子扇死你个蠢货!” “您又聪明到哪去!我就是生的像您才蠢的!您明知道我纨绔,还不将李芮给留在家里,日后当我的左右手,竟然将她送给了权王,呜哇哇!” 李琢趴在车厢里大锤地板,痛哭流涕。 “老子看你总欺负芮儿,芮儿也着实聪慧,到权王身边伺候必得其喜爱,这样连带着咱们李氏也必然水涨船高。这才......” 李琢蹬腿撒泼不干:“那是她先作弄我的,我才小小教训她一下而已。看在我以后还要用她的份上,我都忍了她这么久了。您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将她送人了!呜哇哇!我就想做纨绔,欺行霸市,不想上进啊!呜呜......” 李琢是真伤心了,哭得不住在马车里打滚。 李扬帆见他如此,逐渐理亏,小声道:“爹还以为你看她不顺眼.......” “呜哇哇!我看着不顺眼的人早丢出家里了。哪会容她这么久?况且她还老是暗搓搓的欺负我!” 李琢不住地和李扬帆闹:“她小娘是我娘的陪嫁丫头,她就是我的!您怎能问都不问过我一声就把她送出去了!哼!我回去了要向娘告状!” “您就是偏心,您在送那丫头片子登通天路!” 父子俩在说话间,马车停到了李府门口。 李琢跳下马车,冲入府内主院,还没来得及向他的亲亲娘亲蒋氏告他爹的状,就挨了他娘一顿藤条炒肉。 蒋氏边打边骂,骂李琢废物不成气,不上进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在外面惹祸,要得打死才能算对得起李氏的列祖列宗。 李琢哪里想得到向来疼他的蒋氏会如此对他,被打得鬼哭狼嚎的转身就跑。 蒋氏见李琢竟然还敢躲跑,直接命令陪嫁部曲将李琢拿了,压跪到李氏祖宗祠堂里狠狠地亲自抽了李琢一顿。 蒋氏直将李琢身上抽了没一块好肉了,这才停了手去,让人将再也没了力气痛叫的李琢拖去了柴房关着。 李扬帆站在一边看了个全程,心里路程是这样的,由最开始的抽地好,就该这么抽这臭小子才能让他长记性,逐渐演变成了心里没底,开始紧张妻子是不是下手重了点,这样不会打坏那臭小子吧? 直到最后,李扬帆听妻子蒋氏命人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李琢拖去柴房关着,终于忍不住心疼开口劝道:“星儿,打完就算了,这.......” “闭嘴!” 蒋氏拿着藤条回身,怒指开口替李琢求情的李扬帆:“琢儿就是被你给宠坏的!这次你别管!他要是不认识到错误,就不允许从柴房里出来!” 李扬帆老实噤声。 就在李琢被自家老娘抽个半死之时,终于离开了李家,正行在林知皇身后的李芮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笑何?”林知皇偶然侧身,见到行在身后的李芮正无声愉悦的笑着,心情颇好的问。 李芮垂首,恭声如实回道:“兄长这时应该到家挨藤条了,奴婢想一想,就心情愉悦,忍不住笑了。” 第883章 我想为您之士,做为您开疆拓土的谋士! 林知皇听李芮如此说,瞬间起了与她相谈的心思,因正行在路上,不是可谈话之地,便将此话题暂时搁置,带着她去了之前下榻的灯湖客栈。 黄琦锦早便等在了灯湖客栈,远远见林知皇与梁峰原带着一名陌生女郎回返,立即迎上来。 黄琦锦走到身前林知皇行礼,禀报道:“主人,客栈内的行李奴婢已收拾妥当,温五娘子奴婢刚才也着人安排送去了临坊书院,明日可随我们一同上路。” “好。”林知皇颔首。 黄琦锦请示道:“您现在是歇一会脚后再回返泊山,还是现在立即就出城?马车奴婢已安排好了。” “先歇一会脚,准备一间临街的厢房,本郎君要先用点茶水点心再走。” “诺!”黄琦锦听林知皇如此吩咐恭声应诺,立即下去安排。 临走前,黄琦锦侧身细看了一眼低眉顺目站在林知皇身后的李芮,见其并不四处乱看,极懂礼数,便也未再多问她的身份。 片刻后,林知皇带着梁峰原、李芮到了客栈包厢歇脚用茶。 林知皇刚坐下,早先派出去跟踪李琢父子的听使也正好回返了,通禀后进入林知皇所在的厢房,向其禀报刚才探听到的消息。 听使回禀时,林知皇并未避着李芮。 听使退下后,林知皇端起桌上的茶一口饮尽,转首打量低眉顺眼立在一旁的李芮。 李芮知晓李府被监听后,面上未露出丝毫异样之色。 “果然不出你所料,你嫡兄李琢被他娘狠抽了一顿藤条呢。” 李芮面上展出愉悦的笑,回道:“兄长这次祸惹的有些大,奴婢猜母亲这次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林知皇见李芮毫不掩饰自己对李琢被抽的喜悦,挑眉问:“听起来你们兄妹关系似乎不睦,都在本王面前互相埋汰对方呢?” 李芮听林知皇如此说,落落大方地笑声回问道:“殿下,兄长他在您面前是如何说我的?” “心思多,心眼坏。” 李芮闻言丝毫不慌,坦然大方的又问:“兄长都如此说了,殿下为何还是收下了奴婢?” 林知皇不答,含笑反问:“你不如也评价一下你嫡兄?” 李芮展颜笑道:“殿下,其实我挺喜欢我嫡兄的。” “哦?”李芮的几次回话,都出乎林知皇的意料之外,这让林知皇对她彻底起了兴趣。 林知皇想了想与李琢的几次见面,莞尔问:“你喜欢你嫡兄哪点?” “喜欢他不上进。” 林知皇忍俊不禁。 正坐在林知皇身侧喝茶,历来面无表情的梁峰原闻言,面上亦露出一丝笑意。 林知皇笑过后,续问:“为何?” 李芮悦声回道:“因为嫡兄不上进,我才有机会学得很多东西。” 而后,李芮细细地向林知皇讲述了她的成长经历。 李芮的小娘乃嫡母蒋氏的陪嫁丫鬟,对蒋氏忠心耿耿,故而李芮虽为庶出,但相较于别的庶女,她在嫡母蒋氏面前也是很得脸的。 李芮幼时就知道该如何讨好她的嫡母蒋氏,不留痕迹的展露出自身的聪慧以及忠心,这让嫡母蒋氏渐渐起了培养她的心思。 庶女得用,对嫡兄李琢也无威胁,培养好了以后不论是嫁出去了,还是寻一依附李氏世家的忠心之人嫁了,都能成为李琢的助力。 嫡母蒋氏是如此想的,李芮也清楚的知道蒋氏是如此想的,并利用嫡母蒋氏这想法,获得了无数可接触到各种知识的机会。 没错,因为李琢的不上进,本该由李琢学习的各种掌家继承人该学的知识,阴差阳错都被她这陪读,被蒋氏安排在李琢身边督促他学习的庶女,学了个透彻。 最后李芮更是靠己身才能,得了李氏家主李扬帆的看重,被其带在了身边,有了可自由出入内宅,着男装去外面理事的机会。 从出了内宅,李芮像是一块吸收知识的海绵,努力汲取着为人处世之道,学习着外面的一切事务,眼界也逐渐开始变得宽阔。 幼时李芮讨好嫡母,只是想让自己过的好一点,随着她长大,所学的知识增多,想法也逐渐有了不同,开始生了自我。 李芮不想让自己今后的人生都被他人掌控,更不想自己的人生只是围着嫡兄李琢转,进而生了脱离李氏之心。 她不想只成为李氏的管事,即使是家主身边的主事大总管,在李氏族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也不是她想要的。 外面的天空那么蓝,那么广阔,她不甘只困在李氏这一方小天地之中。 当然,李芮再是如何不甘,也是十分感激她的嫡母蒋氏对她的栽培的。 嫡母蒋氏对她的恩情,李芮会报,但不再是以嫡母蒋氏所期望的那种方式还恩。 李芮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的筹谋以及成长的心里历程,仔细说与林知皇听。 “殿下,您可知……在奴婢听到您以女身起势,亲自挂帅率军攻打薛倾时,是多么的震撼吗?” 说到此,李芮看向林知皇的目光有了不加掩饰的狂热崇拜:“啊……原来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 “原来女子也可以这样!”李芮的声音越来越高,乃自然而然展出的真情流露,只见她面上的神情,就知她此刻道出的乃肺腑之言。 “可以立身与人前,走到权利斗争的中心,执掌天地!” 林知皇听到此低笑一声,眉目染笑地招手让正在激情抒发己意的李芮近前来。 李芮乖乖地小步挪动凑上前。 林知皇抬手轻弹了李芮额头一下,调侃道:“冷静点,声音再大些,楼下街道上的人都该听到了。” 刚才还意气风发直抒己意的李芮霎时间羞红了脸。 “殿下......” “想当奴婢吗?”林知皇看着李芮的眼睛含笑问。 李芮在林知皇带有怜惜之意的目光下,说不出假话,摇头道:“奴婢.....我不想为奴,尤其不想为您之奴。” 林知皇又问:“想做何?” “我想为您之士,做为您开疆拓土的谋士!”李芮目光晶亮的看着林知皇,道出自己的野心。 林知皇含笑评价道:“你到是大方不拘谨。” 李芮自信地昂首回道:“有才之人,不必拘谨。” “如今天下正值乱世,诸侯争霸,何人不缺人才?您乃女身,必不会看不起身为女子的我,我又何必拘谨?” “拘谨了,又如何向您展示我身负之才?我与人相谈时的从容气度?” “殿下,您可能想不到,在梦里,我已面见了你多少回......” 话说到此,李芮面上的笑容越扩越大,带着不加掩饰的极度自信。 第884章 泽奣,老夫这两日后悔了! 林知皇听到这里朗笑出声,抚掌道:“倒是想不到,今日出门,还能偶然得一士。” 李芮才干如何,就看刚才与她相谈时的从容对答,便可见一斑。 长于内宅的女郎,行事潜意识便会讨好他人,以他人的意愿去行事,这样长大的女郎很难会有主见,即使有主见,也天生会在性格中带上几分自卑。 以李芮的成长环境来说,她能摆脱身份与性别带来的原始自卑,生有这份自信,已是说明了她的不凡。 若非身负真才实学,李芮绝不可能拥有这份从容的自信。 林知皇对认可之人,向来不会拖沓行事,此时道出此叹,已是变相认可李芮为士。 李芮乃聪慧之人,立即便听出了林知皇此叹中的潜意,顿时浑身一震。 李芮原以为自己要在权王这里,由奴婢的身份转为士,至少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向权王证明自身的才干。毕竟自己出身低微,又是他人相赠的为婢之人。倒是不想,才短短几句交谈,权王已是认她为士。 权王殿下的气魄,权王殿下的果决,比她此前想象中还要令她折服......怔愣过后,李芮反应也快,以士礼在林知皇面前单膝跪下,目光灼灼的抬头,看着林知皇肃声道:“今日能被您收下......” “能以士之身投效于您,芮有预感,芮将成为脱困的苍鹰,从此天高任鸟飞!” “李芮,字子书,拜见主公!” 李芮在被林知皇执手,亲自托扶起身的那一刻,只觉头顶上一直被屋檐遮蔽住的那片蔚蓝天空,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以后,她李芮的人生,将不会再与内宅为伍。 三日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林知皇离开泊山,回返库州州城的日子。 临坊先生与柳夯两人将要与林知皇一同出发,去往库州州城。临坊夫人与临坊先生二子因为要打理此处的临坊书院,故而不准备同行。 今日,临坊书院来了不少正在书院内求学的学子,将临坊先生与柳夯送到山门口,依依惜别。自然,这些学子此时并不知临坊先生与柳夯是投效了权王为主,只以为两人是要出门游历。 院门外的学子们在送临坊先生和柳夯,院门内的杨熙筒也正在不住地安慰临坊夫人,指天立誓此一去,自己定会照料好师父与师弟。 临坊夫人虽不怀疑杨熙筒欲照料临坊先生的决心,但她严重怀疑杨熙筒照料人的能力,做视而不见状,只回身拉着林知皇的手不住地嘱托。 林知皇反握住临坊夫人的手,劝慰其放宽心,含笑保证日后定照料好临坊先生与柳夯,绝不会让他们少一根汗毛,临坊夫人这才放下心。 临坊夫人向林知皇托付完临坊先生后,慈爱的看着站在眼前的林知皇,突然含泪道:“世间能出如权王殿下这般的女子,实乃天下女子之福。” 林知皇见头发花白的临坊夫人骤然双目含泪,伸手便将身材娇小的临坊夫人揽入怀里好生安抚。事实证明,林知皇的身高与跟随在身边的男子相比虽是不及的,但比之一般女子的身高来说,又是极为高挑的,将临坊夫人揽入怀里和谐异常。 林知皇劝哄道:“还请夫人放心,晚辈也定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绝不轻易损了这天下女郎的福气。” 林知皇如此一番玩笑逗趣,临坊夫人立即破涕为笑,去了不少离愁。 半个时辰后,林知皇、杨熙筒一行人惜别完临坊夫人与其二子,临坊先生与柳夯也与临坊书院的学子们告完了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了山,径直上了早已候在泊山山脚下的数十辆马车。 梁峰原骑马行在车队首部,见所有人都上了马车整装待发,清点完人数后,肃声下令车队出发,准备往库州州城方向行路。车队在泊山脚下行驶起来时,一道青绿如仙的劲瘦身影立身在山路尽头的大树横枝上,遥望远处正向这边驶来的车队。 “先生,在看何?” 林知皇与临坊先生同乘一架马车,见临坊先生不时撩开马车帘子向道路后方张望,不由出声问询道。 临坊先生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身影,放下车帘,负气道:“臭小子,都不来送送为师.......” “齐郎君吗?”林知皇了然道。 临坊先生抱臂,嘴唇不悦地微嘟起来。 “在呢。” “在?”临坊先生狐疑。 “嗯,他就在附近,想是现在正躲在哪儿看着您呢。不在后方,就是等在前方哪里准备送先生一眼了。”林知皇摇扇,含笑安抚道。 “当真?”临坊先生双目大亮。 “嗯。今晨暗卫报来的消息。” 临坊先生松了口气,摩拳擦掌的喜笑道:“那就好!那臭小子还没走!” 林知皇从临坊先生的话里,听出些别的意思:“嗯?” 临坊先生抓住林知皇的手,下定决心道:“泽奣,老夫这两日后悔了!” “嗯?”林知皇有些跟不上临坊先生跳跃的思维。 “老夫不该尊重那臭小子的意愿的。他此时既然在附近,您着人将他找出来,抓了一同带走吧!” 林知皇:“..........” 静默片刻后,林知皇扶额确认道:“先生,您是否酒量不佳,刚才那几杯践行酒,让您醉了吗?” 临坊先生:“..........” “老夫千杯不醉!”临坊先生吹胡子瞪眼。 “不行。”林知皇想了想,果断拒绝。 因为齐冠首这位“第三者”,临坊先生与林知皇这对“新婚”主从,关系极快的从“蜜月期”步入需要彼此磨合的“争吵期”。 林知皇硬,临坊先生立即就软和下来,捧脸托腮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林知皇:“泽奣,明明之前你也想强硬将初澜带走的,现在怎么又不愿意了?” “泽奣....”临坊先生拉住林知皇的衣袖,不顾形象的摇摆:“就依老夫这一次吧!” 林知皇:“..........” 原来临坊先生是这样的临坊先生,他这是为了“旧爱”,彻底在自己这“新欢”面前放弃形象了啊..... 林新欢吃味了。 “泽奣.....”临坊先生锲而不舍,可怜兮兮的看着冷面无情的林知皇。 林知皇松动:“现在想强硬抓他,只能智取了。齐冠首身边随护的暗卫身手不俗,他本人更是。本王不想有手下人折在这件事上。” 临坊先生闻言,两眼放光道:“老夫有策!可解您此忧!” 片刻后,林知皇与临坊先生所乘的那架马车,猛然在泊山脚下止行。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伴随着马车止行,林知皇惊慌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第885章 杨熙筒:师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车队中其余正常行驶的马车,以及护卫在车队外的梁峰原等人,霎时间也被惊动。 下一刻,整支车队在泊山山脚下的道路中段位置齐齐止行。 正站在山道口大树横枝上,准备等车队路过,好目送师父一程的齐冠首,远远听到林知皇慌乱地惊呼声,顿时心里一惊,来不及多做思考便翻身下树,向林知皇所在的马车方向疾步奔来。 杨熙筒与柳夯这对师兄弟同乘一辆马车,听到林知皇的惊呼声也是大惊,连忙下车快步跑向为首的马车,急着去车厢内查看师父临坊先生的情况。 这俩师兄弟还未奔到林知皇所乘的马车前,远远便见一道熟悉的青绿身影从前方路上迎面奔来,可不正是前几日就已下山游历的齐冠首。 护卫在林知皇马车前的梁峰原见到急速奔来的齐冠首,眸中闪过思量之色。 梁峰原细想了一番后,并未阻拦齐冠首跃上马车进入车厢内,反是在齐冠首进入车厢后,骑马行到了车厢门前,隐隐有让齐冠首有进无出的架势。 满脸急色奔来的杨熙筒与柳夯见状,齐齐在马车前止步,与面无表情的梁峰原四目相对。 杨熙筒:“.........” 柳夯:“..........” 无语一瞬后,杨熙筒与柳夯对视一眼。 杨熙筒心道:嗯,师父应该是没事的,师弟就有些说不准了...... 柳夯心道:师父竟然以这种方式算计师兄,为老不尊! “师父!” 另一边,进入车厢后的齐冠首看到临坊先生双目紧闭的躺倒在车厢内,急唤一声,立即倾身上去搭手探他的脉搏,查看临坊先生的情况。 “师父怎么了?”齐冠首边探临坊先生的脉,边侧首质问正满脸悲痛之色坐在一边的林知皇。 林知皇维持着悲痛的神情,看着齐冠首难以置信道:“如此粗劣的计策,本王以为你理都不会理,没曾想你竟是看不破,这就是关心则乱么?” 林知皇说话间,齐冠首也已号出了临坊先生的脉搏很是强健有力。 齐冠首:“.........” 齐冠首此时与临坊先生离得极近。临坊先生突然睁眼,反手抓住了齐冠首正在为他号脉的手,同时另一只手飞速扬起,一张帕子顿时覆上了齐冠首的口鼻。 在这个瞬间,齐冠首其实也是可以反击的,但近距离之下的反击招式,都是伤人性命的杀招。 齐冠首乍然被袭,身体本能的反应,就欲对他近身相袭的人击出杀招,而偏偏此时对他出手的人又是临坊先生。 故而在齐冠首能反制他人偷袭的这个时间空档里,他的意志力全部都用来克制自身本能击出杀招去了,唯恐因此伤了临坊先生。但临坊先生却不讲武德,在齐冠首克制自身反击本能,不去伤他的这个时间空档里得手,让齐冠首彻底中招。 但凡此时向齐冠首出手的非是临坊先生,而是另一人……齐冠首也不能让人给暗算到。 齐冠首中了迷药,全身逐渐失力,意识开始模糊。 临坊先生见齐冠首果然中招,笑嘻嘻道:“初澜,就跟为师一起走吧,不投效主公也没关系,反正也是游历,先去库州州城看看。” “师父.....你......” 齐冠首话音还未落,最后侧首看了一旁的林知皇一眼,人就晕了过去,咚的一声倒在了车厢地板上。 临坊先生眼疾手快的用手给齐冠首垫了一下后脑勺,生怕车厢木板太硬,将他家爱徒给磕坏了。 林知皇见状抬眉,吃味道:“磕一下,坏不了。” “但疼啊。”临坊先生嘟囔。 两人说话间,马车车厢外传来刀兵相接的声音。 林知皇一听便知是齐冠首身边的暗卫察觉到不妥攻过来了,面容顿时严肃起来,提醒道:“先生,外面的暗卫,你说会处理好的。” 临坊先生从齐冠首脑袋下抽回手,神色认真的给了林知皇一个都交给我的眼神,而后起身掀开马车帘子走了出去。 “绿缚,住手。”临坊先生站在马车车辕上,朝正与梁峰原交手的为首暗卫呵止道。 梁峰原本就没有与这群冲上来的暗卫交手的打算,见临坊先生出来后,与他交手的人逐渐开始收手,他也不恋战果断收了手。 为首的梁峰原与绿缚止了打斗,他们的手下人见状也都纷纷收了手,只是相互间还保持着警戒。 绿缚虽在临坊先生的呵斥下收了手,但面色却十分难看,对临坊先生质问道:“先生,您这是作何?” 临坊先生负手站在车辕上,长叹一口气道:“绿缚,你也看到了......” “老夫刚才不过略施小计,初澜就着了道。如今正值乱世,他若独自一人在外游历,岂能安全?还是让他跟在老夫身边吧。”临坊先生目光沉静地看着绿缚道。 绿缚闻言抿唇一怔,静默了片刻,想了想后挥手让手下人都退了下去。 “先生,您带主人走可以,但我必须贴身跟在主人身边。”绿缚看着出现在临坊先生身后的林知皇,硬声道。 林知皇倒也干脆,挥袖道:“了望,给这位义士一匹马,准许他跟随在侧。” “诺。” 梁峰原顿首领命,面无表情的让渡啼腾出一匹马来给绿缚。 而后,看完了戏的杨熙筒与柳夯上了林知皇与临坊先生所乘的那辆宽阔马车,车队再次开始行路。 “师父狡猾,刚才那话哪里是这么算的,三师兄何时被人算计到过?” 马车再次开行,柳夯走到昏迷的齐冠首身边,蹲下身去查看他的情况,同时不赞同的阐述事实道:“还不是因为三师兄对您不设防又担心您的安危,且不愿伤您,几番相加,最后才让您得了逞的?” 临坊先生自得的扬起下颚,在齐冠首身旁盘腿坐下,眉飞色舞道:“绿缚是直肠子,初澜晕了,他武功再高也没用,老夫三言两语就可以摆平他了。” “你不赞同为师刚才那话可没用,绿缚赞同就够了!” 杨熙筒在一旁弱声道:“师父,您这样利用弟子对您的信任与忧心施计,良心不会痛吗?” 柳夯撇眼看临坊先生,抢先一步接话道:“师父都没有良心,又岂会痛?” 临坊先生抬手给了杨熙筒与柳夯一人一个爆栗,转头得意洋洋的看向静默坐在一旁的林知皇,笑得慈眉善目道:“殿下,如何?老夫赌赢了,您之前答应老夫的......” 林知皇懊恼的扶额:“本王愿赌服输。” 第886章 将人藏在何处? 杨熙筒闻言惊叫道:“主公,您刚才竟还和师父以此事对赌了?师父与人对赌从来没输过,我们师兄弟从不和他打赌的!” 林知皇无语,侧首看向杨熙筒,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晚了点? 杨熙筒被林知皇凌厉的眼神扫过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乖乖的闭了嘴退到一边,只在车厢内做背景板。 全车厢内,此时只有临坊先生心情极佳。 临坊先生愉悦地摆了摆身子,将用过的迷药帕子递还给林知皇:“想不到泽奣竟然随身带着这好东西!没有这东西,老夫还难以得手呢,哈哈哈!” 林知皇一言不发的从临坊先生手中接回帕子。 本只是想配合临坊先生做一做戏哄一哄他的,好让他彻底死心。 却是不想,临坊先生如此拙劣的算计,齐冠首竟然也能中....... 这真是让人意外啊...... 她还以为齐冠首就算最开始关心则乱,后面上了马车应该也能反应过来,绝不会被临坊先生近身用迷药捂住口鼻的..... 依齐冠首之前与了望对得那一招来看,他的身手很是不俗啊..... 就算他一时不察,反应过来后也不该被临坊先生给药倒啊? 林知皇怎么也想不通。 该不会是临坊先生为了赌赢她,他们这对师徒合起伙来,反给她下的套吧? 想到此,林知皇眯眼。 “主公,您与师父赌何了?”杨熙筒见林知皇面有郁怒,似乎十分不忿方才打赌输给了临坊先生,干笑着问询道。 林知皇不答,突然起身走到齐冠首面前蹲下,在车厢内另外师徒三人惊诧的目光里,出其不意地抬手,重弹了齐冠首挺直的鼻梁一下。 临坊先生:“.........”泽奣这是? 杨熙筒:“..........”主公赌输了何?竟是都气得行为失常了? 柳夯:“..........”主公竟然对昏迷的师兄做这种事,他应该拦一下.....吧? 林知皇见齐冠首确实仍昏迷着,没有其他反应,又猛然俯下身,以脸贴近昏迷的齐冠首,直到她的脸与齐冠首的脸相距不过一指时停下,垂眸仔细打量他。 “泽奣!” “主公!!” 车厢内的师徒三人见到林知皇这番行为,齐齐大惊,不由惊叫出声。 林知皇充耳不闻,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任由自己的气息吹拂到齐冠首脸上。 没反应..... 还真昏迷了...... 林知皇直起腰,这才淡然地收起了自己刚才升起的疑心。 林知皇直起身后,在一旁看见她这番举动已经快惊掉下巴的师徒三人,这才放开了屏住的呼吸。 “泽奣!你刚才?”临坊先生眨巴着眼睛愣声问。 林知皇自然不会说刚才是起了疑心,在确认齐冠首是否昏迷了,淡定地回道:“齐郎君生得太好,本王想趁此机会仔细看一下。” 柳夯狐疑的看了看齐冠首被弹红的鼻梁,问:“那先前您弹师兄的鼻梁?” 林知皇面不改色:“太高了,本王妒忌。” 临坊先生与柳夯脸色古怪,看着林知皇不说话了。 临坊先生悄无声息的挪了挪屁股,凑近昏迷躺倒在车厢内的齐冠首,然后将他的上半身往自己这边用力地拖了拖,尽量将他拉离林知皇腿边,不留痕迹的用衣袖挡住他爱徒的绝世容颜。 诡异的静默,在车厢之中蔓延。 林知皇见临坊先生一副护崽,完全是在戒备登徒子的作态,哭笑不得,转首给了杨熙筒一个眼神。 杨熙筒接收到自家主公的眼神,打破静默小能手应用上线,干笑两声道:“主公真会说笑,您的鼻梁也不矮啊,何须妒忌初澜的?” 林知皇:“........” 谢谢你这个时候还不忘拍本王的马屁。 柳夯瞪:“师兄你这是奸佞做派!” 杨熙筒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什么叫奸佞做派?” 柳夯重声道:“主公刚才趁人之危,轻薄良家美男,你竟然还变相夸赞主公鼻梁高挺?” 轻薄良家美男的林知皇:“.........” 临坊先生干咳了一声,神色认真地开口劝谏道:“泽奣,欲成大事,万不可耽于美色,误入歧途啊。” “师父,主公岂是耽于美色之人!”杨熙筒骤然站起身跳脚,以一己之力驳斥自己的师父与师弟,一副准备舌战的架势。 林知皇头疼扶额:“先生,莫要胡闹了,本王对齐郎君无甚想法,再过半个时辰他该醒了,你确定还要这般浪费时间下去么?” 林知皇这句话立即将马车内逐渐歪楼的气氛拉回。绿缚好忽悠,齐冠首可不好忽悠,除非一直将他绑着关着,不然他醒了之后执意要走,还真难留下他。但若是一直将他绑着关着,随行的绿缚如何会坐视不理? “对了,那绿缚是谁?三师兄身边哪来的这些武艺高强之人?”柳夯侧首问临坊先生。 杨熙筒见柳夯比他知道的还少,心情极好的为其解惑道:“三师弟是茁州齐老将军的嫡长孙。” 乍然听到这消息的柳夯愣住,半晌后轻叹道:“难怪.......” 柳夯早便猜到齐冠首非是寒门出身,但却未曾料到齐冠首的出身比他想的还显赫复杂些:“那三师兄如今的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 临坊先生面容沉重的颔首。 车厢内主从四人,终于开始谈起了正事。 杨熙筒问林知皇:“主公,您准备如何安置三师弟?” 林知皇凝声道:“现如今只能将他藏起来。” “藏哪?”柳夯问。 临坊先生这时突然搂紧了昏迷的齐冠首,鼓着腮帮子道:“泽奣,将初澜藏在哪都可以,但绝不能将他藏在你的后院中!” “老夫不同意!” 林知皇:“.........” 第887章 临坊先生与林知皇的打赌兑现 柳夯睃了一眼林知皇的脸色,立即反驳临坊先生此言:“师父!您莫要胡言乱语!就是主公想,三师兄也定不会从的!” 杨熙筒也忍无可忍的揭穿临坊先生的真实意图,闷声道:“师父,您别想了,主公身边美男无数,倒还看不上师弟!” 临坊先生被两名弟子揭穿意图也不尴尬,义正言辞的斥道:“逆徒!” 说着临坊先生将齐冠首又往自个怀里拉了几分,直将自己的意图说成是林知皇的意图,搂紧齐冠首道:“分明是主公起了占美之心,你们不助为师保护好初澜的清白,劝谏主公,是想做佞臣献上初澜搏主公一笑吗?” 林知皇:“.........” 临坊先生能年过五十还看着这般年轻,不是没有道理的,真有活力。 柳夯:“.........” 师父这是打定主意要将三师兄塞入主公后宅了啊....... 杨熙筒捂脸:“.........” 突然觉得好丢人,他之前还大言不惭在主公面前言守山先生不如他师父远矣.....咳...... 柳夯在一片静默中转首,拱手对林知皇请示道:“主公,要不现在就将三师兄还给马车外那随驾的绿缚吧?” 林知皇面无表情的颔首:“坚厚好提议。现在就如此办吧。” 得了林知皇的首肯,杨熙筒与柳夯同时起身,准备将齐冠首从临坊先生怀里夺过来,依言行事。 被亲传弟子拆台的临坊先生:“........”一群逆徒...... 临坊先生抬手止住杨熙筒与柳夯起身的动作,瞬间又变成了儒雅夫子,正色道:“主公,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林知皇、杨熙筒、柳夯同时看向突然正经了的临坊先生,再次无语了。 车厢内又恢复了之前谈正事的氛围。 林知皇看着临坊先生,直言道:“先生,你该知晓齐郎君如今对于本王来说.....是麻烦。” 当然,若齐冠首愿投效她为主,为了庇护手下相投的人才,再是有麻烦,她身为主,也会拼尽全力护他。 但齐冠首如今非是投效她之从,若只是依临坊先生以及杨熙筒还有柳夯的关系避身在她这里,这就得考虑利弊了。 林知皇是掌权者,不是慈善家,她手中所掌的是治下万民的利益, 她绝不会以万民的利益,做个人施恩之事,这是不忠于民。 临坊先生抚须道:“泽奣,方才我们之间不是对赌.......老夫若能成功拿下初澜,您便答应老夫任意一事吗?” 林知皇抬眸看向临坊先生,提醒道:“先生,此事有前提,不可涉政。” “这是自然。”临坊先生笑着提出想要林知皇所做之事:“老夫要您的‘耐心’。” “耐心?”林知皇歪头。 “您与初澜理念相同,老夫坚信他终会是您的同路人。但初澜.....如今困于己心,老夫想要您收服他的‘耐心’。” 林知皇垂眸看向无知无觉昏迷在临坊先生怀里的齐冠首,骤然抚掌笑了:“原来如此!” “先生行此一计,看似算计的是齐郎君,其真正的目标原来是本王。” 临坊先生在以此策让她看明白齐冠首的纯善之心,从而消退她对齐冠首的忌惮。 因为在意之人遇事,便能关心则乱,将自身安危置之不顾的齐冠首,毋庸置疑乃极重情之人。 这样的人,她只要与他有了强关联,无论在何种境地之下,他都绝不会再与她为敌。 临坊先生也在用此法告诉她,该如何收服齐冠首。 想明白这点,林知皇方才因临坊先生太过在意齐冠首而生的暗醋,也消退了下去。 概因林知皇发现临坊先生行此策的出发点,主体非是齐冠首,而是她这新拜的主公。 说到底临坊先生还是在为她这主公谋算。 爱徒之心虽也有,但临坊先生如今首先考虑的,已是她的利益。 这无一不在证明临坊先生如今不论是身还是心,都已拜她为主! 杨熙筒与柳夯在一旁也想明白过来,终于对他们为老不尊的师父重拾了一些信心。 林知皇笑过后面容转肃,沉声道:“但......先生,你可知错?” 林知皇此言一出,车厢内的气氛陡然转肃。 临坊先生一愣,先是细思了一番,而后恭敬地起身向林知皇拱手行礼,愧声道:“俜刚才以策算计主公,不论初衷如何,确实不妥。” “嗯。”林知皇不辨喜怒的颔首。 “先生,你说本王该如何罚你?”林知皇认真问。 临坊先生向林知皇拱手行了一礼,肃声道:“还请主公重罚!” 杨熙筒与柳夯欲言又止,似乎想开口为临坊先生向林知皇求情。 林知皇面容冷肃的抬手,对一旁的杨熙筒与柳夯做了一个止声的手势,而后缓声道:“便罚先生亲手对爱徒下毒吧。” 临坊先生又是一愣:“毒?” 杨熙筒与柳夯面上亦是露出愕然。 林知皇挑唇道:“对身体无损,但会使人暂无气力的毒。” 这毒若是临坊先生下给他的,齐冠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中了此种毒,齐郎君会乖乖配合本王‘藏’他的各种方法的。”话落,林知皇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临坊先生闻言眸光霎时大亮,坦率的叹出心声:“世间竟有如此好物!” 临坊先生的正经到底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便又原形毕露。 杨熙筒与柳夯听到是此种惩罚,也松了口气。 杨熙筒向林知皇拜服一礼,赞道:“主公行事有章,熙筒叹之!” 杨熙筒知道林知皇所言之毒,现在骑马行在马车外的梁大将军,当初就是被主公以此毒留下,最终收服的。 柳夯默然,想了想齐冠首说一不二的行事准则,顿觉这是好东西。 柳夯向林知皇郑重拱手下拜:“主公心思清明,夯敬服之。” 临坊先生恭敬地向林知皇再次行下拱手礼,悦声道:“俜愿受此罚!” 车厢内的气氛一时间和乐融融,众人皆悦。 至于躺在车厢地板上人事不知的齐冠首究竟悦不悦,就无人知晓了.... 第888章 林知皇:齐郎君不觉得全身无力吗? 云卷云舒,天空碧蓝如洗。 林知皇所在的车队驶离了泊山山脚下,匀速行上了官道。 黄琦锦、温南灵以及李芮三人,被安排着同乘了一驾马车。 温南灵是个话多活泼的性子,刚上车就弄热了车厢内的气氛,互相道了对方姓名年岁。 马车笃笃前行,车内的黄琦锦等人,也正津津有味的在谈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哇......刚才那奔向殿下车驾的绿袍郎君,委实俊美如仙啊!”温南灵一如既往的好美色,关注点首先便在他人的外貌上。 黄琦锦与温南灵相处了这几日,对她的性子也算有了几分了解,闻言轻笑出声,调侃道:“比之梁将军如何?” 温南灵摇头晃脑的评鉴道:“各有千秋。” 黄琦锦好笑的摇头。 李芮若有所思道:“那是临坊书院的齐郎君。” 话落李芮转首看向最先说话的温南灵,笑容沉静道:“单论外在,明显齐郎君容貌气质更佳。” 李芮这话温南灵可不依,闻言连连摆手摇头道:“这位妹妹,你可知道梁郎君是谁吗?” 李芮:“八浒之一梁峰原。” 温南灵瞪大眼:“你即知道他是谁,竟还觉得他不俊美?” 被温南灵逻辑打败的李芮:“........”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此时的话题,不是单就在论容貌吗? 黄琦锦笑呵呵的打圆场:“容貌乃天生,眼光也是,自己品鉴便可,不必得他人认可。” 话落,黄琦锦岔开此话题,笑着问李芮:“李三娘子此前认识齐郎君?” 李芮点头:“黄姐姐有所不知,凡泛湖郡郡城内的女郎,谁人不识得在东街头摆字画摊,赚银救济苦难人的齐郎君?” 温南灵心思也随着他人所谈的话题而变,闻言又兴致勃勃的开始缠着李芮讲关于齐冠首的事。 李芮知晓温南灵乃林知皇心腹温南方的族妹后,便有与之搞好关系的打算,听她相问,便也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讲与她听。 温南灵听李芮讲完齐冠首的一些事迹后,立即就变了心,扬声道:“此前是我错了。单就容貌上来说,梁大郎君确实不如齐郎君远矣!” 黄琦锦:“..........”合着她并没有忘记刚才的话题呢。 李芮:“.........”原来这位温五娘子谈话的逻辑性,取决于究竟她认不认可别人所说之言啊。 黄琦锦掩嘴娇笑出声:“温妹妹变心到快。” 温南灵笑靥如花道:“男人变心也快,在殿下治下,女子是能娶夫的!男子有许多好品质,比如三心二意,花心滥情什么的,女子能力变强后就得向男子们学起来,可不能输了他们去!” 黄琦锦:“..........”这是好品质? 李芮:“..........”需要这般与男子比输赢吗? 黄琦锦:“温妹妹真是风趣,这一路想来是不会无聊了。” 李芮想了想,终是淡笑着点了温南灵一句:“温姐姐若是不忿男子,可用提升自身之能的办法,让那些拙劣的男子只能望你项背而叹。” “但温姐姐若与你从前看不起的拙劣男子学恶行,无关乎男女,你做的也是恶行,便也成了拙劣之人。” 温南灵闻言一愣,脸上的灿烂笑容僵住一瞬,转眸认真地看向李芮,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来了一句:“倒难怪殿下会收你为士了。” 李芮也是一愣,而后颔首笑道:“温姐姐过奖了。” 黄琦锦轻叹了一声,心道:都是聪慧至极的女郎呢。 车厢内的气氛,因为此番相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与此同时,车队为首的马车车厢里,此时因为齐冠首的转醒,气氛热闹起来。 “三师兄,你感觉怎么样?”柳夯最先发现齐冠首醒了,立即将他扶坐起来,关心的问道。 齐冠首颦眉,只觉浑身无力气,又闭目感受了一会,而后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侧首不赞同的转眸看向盘腿坐在一旁的临坊先生。 “师父!”齐冠首这声师父里,多少带上了些许郁怒。 临坊先生抚须,含笑道:“为师在呢,听得见,不用唤如此大声。” 杨熙筒为临坊先生的皮厚捂脸。 捂了会,杨熙筒放下了手,仔细想想,自家主公好像也皮厚的紧,应该.....是不会百步笑八十吧? 想到此,杨熙筒又不羞涩了,自信心重回,放下了捂脸的手。 齐冠首看向坐在临坊先生身边的林知皇,敛起眉锋道:“殿下为何与师父一起胡闹?” 林知皇看着虚弱倚靠在柳夯怀里,此时显得格外弱不胜衣的齐冠首翘唇回道:“哄你师父?” 齐冠首:“.........” 齐冠首突然抬手抚上了自己的鼻梁,摸到了一个鼓包,又蹙起烟淡地剑眉,疑声问扶他的柳夯道:“我昏迷时被打了?” 柳夯回道:“没有。” 被弹不是被打,这也不算说谎,柳夯回的一点也不心虚。 杨熙筒却有些心虚,只将视线落在车厢内无人处。 齐冠首环视车厢内几人,最后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杨熙筒身上:“师兄趁冠首昏迷时作弄我了?” 杨熙筒大翻白眼:“没有。” “那就是师父了。”齐冠首刨根问底。 临坊先生正襟危坐:“为师亦没有。” 齐冠首对师父师兄弟们还是了解的,从他们的神态中作出了判断,转首将视线移到了林知皇身上。 “殿下?” 林知皇见避无可避,面不改色的胡诌道:“本王见你昏迷多时不醒,轻弹了一下,想唤醒你。” 齐冠首:“.........” 齐冠首闭目,再睁眼后目光冷然的向林知皇,淡声问:“殿下现在欲做何?” 林知皇挑唇道:“许是想保护你?” “殿下不怕引祸上身?” 林知皇含笑道:“你只要听话,本王自有办法不让祸事上门。” “听话?师父与您说冠首会是听话之人?” “自然没有。” “那您怎如此放心?” 林知皇笑:“齐郎君不觉得全身无力吗?” 第889章 临坊先生:初澜,你就用两年的陪伴时间,偿还为师如何 齐冠首自然觉得全身无力,但这种无力,他从醒来便以为这只是中了迷药后的残留症状,稍后就可恢复如常。 这时齐冠首听林知皇特意点出此事,凝眸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顿时感觉到酸软的懈滞感,面色陡变:“你对我做了什么?” 齐冠首眸色凌厉的扫向含笑看着他的林知皇,语气首次带上些许戾意。 林知皇对齐冠首的怒意表示理解,并未生怒,反是笑盈盈道:“这话齐郎君或许可以问问你师父。” 齐冠首愕然,豁然侧头看向坐在林知皇身侧的临坊先生:“师父!” 临坊先生笑容可掬的抬手,对看过来的齐冠首摆手打了个招呼,抚须笑嘻嘻道:“为师都是为了你好。放心,这只是让你暂时无气力的药罢了。” “师父!”齐冠首惯有的清浅语调再不复见,可见是当真生了恼意。 临坊先生笑容不变,老神在在的抚须道:“初澜,为师等了你如此久都没有结果,白白蹉跎了这许多光阴,你就用两年的陪伴时间,偿还为师如何?” 临坊先生此言一出,齐冠首面上的恼意消退下去。 杨熙筒与柳夯屏气凝神等齐冠首的回答。 “解药呢?” “在为师手上,两年时间到了,为师便给你。” 齐冠首静默了良久,浅声又问:“绿缚呢?刚才我昏迷时,可有生事?” “他如今正在这驾马车外随行。”林知皇见齐冠首已与临坊先生聊得差不多了,代答道。 齐冠首从临坊先生身上收回视线,淡漠地看向林知皇,笃声道:“冠首定不会认您为主的。” 了望以前也是如此说的。 林知皇展颜一笑,回道:“世间之事,瞬变如云,谁又说的准呢?” “本王有耐心。”说到耐心二字,林知皇侧首看向了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听得此言,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 杨熙筒与柳夯见齐冠首此时已是被拿住,并未在怒极之下说出任何冒犯林知皇的言语,也未做出其他过激地举动,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接下来的行路,全身酸软无力的齐冠首,与林知皇、临坊先生同乘一驾马车,就算其态度一直冷漠的拒绝与人交谈,但也被迫听了不少政事。 行路途中,林知皇一直在与临坊先生相谈她此番回去后,欲改制的想法。 大济如今实行的三公九卿制,林知皇将她欲改革的三省六部制,仔细与临坊先生详讲了个透,齐冠首倚窗而靠,从最先开始的被迫听,逐渐转变成了主动细听。 临坊先生了解完林知皇欲改革的三省六部制后,抚须沉吟道:“大济施行的三公九卿制,将治下的行政、军事、监察融为一体,也将掌权者的家政与国政混为一谈,确实弊病极大。” “如今的朝廷,在三公九卿制下,丞相只有一个,协助天子处理全国政事,相对独立的掌有决策、审议和行政大权。” “而治下各地州牧以及其下辖的郡守,在当地也会有独立的决策、审议和行政大权。” “在这种制度下,中央集权将十分的困难,对皇权的巩固也有着极大的威胁。” 话说到此,临坊先生长叹了一口气,摇首道:“大济如今大乱,各地州牧各自专权,归根结底与此官制不无关系啊。” 林知皇颔首,极认同此点,这也是她现在欲改制的原因。 她要的是中央集权,她绝不允许治下会出现威胁到她政权的臣子。 大济如今的乱象,就是前车之鉴。 前人所犯之错,她绝不会再犯! 在百姓知识水平普遍不高的当下,中央集权,才是维持治下长久稳定的唯一方法。 治下稳定了,再从上至下实行仁政,注重农事,构建强经济,安泰亦不远矣。 安泰有了,勤劳简朴的百姓们,生活如何会不富足? 自那日知晓自己被临坊先生下毒后,齐冠首便一直未再正眼看过同一车厢内的临坊先生与林知皇任一人。 齐冠首这些时日除了闭目休息,就只是沉默地倚窗而靠,淡然地观赏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此时齐冠首听到这里,却是收回了投注到车窗外的视线,将浅淡的目光落到了正与临坊先生对面而坐,含笑相谈的林知皇身上。 临坊先生继续道:“而您欲改革的新制三省六部制,将集治下决策、审议、行政为一体,各部门之间的分工与职权也会比之三公九卿制更为明确,且彼此之间相互制约,确实乃好制。” “三公九卿是由最高掌权人任免,而三省六部官员的升迁任免,则由吏部掌管。” “三公九卿制之下的官职官位可被当值官员以荐官的形式变相世袭,而三省六部制则无法如此。” “三公九卿是官员人事制度,而三省六部则是国家行政行权。” “如此,既极大的遏制了世家的发展,也实现了最高的中央集权......善。” 临坊先生抚掌,赞道:“您能看到官制弊端,并革除旧制,准备行新制改善旧制,能者也。” “此番回返后,您便欲推行这新制?”临坊先生向林知皇确认。 林知皇颔首:“是,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打算此次请到先生出山,一同回返州城后,便推行此制的。” 临坊先生点头,手肘撑腿托腮思忖道:“主公倒不必如此急。” 林知皇挑眉:“哦?” 临坊先生托腮看着对坐的林知皇,笑容可掬的谏言道:“此新制,在您回访州城后,再次广发招贤令,同时开放观书阁后再推行吧.....” “观书阁内上万册藏书,不分男女贵贱,凡您治下之民皆可入内免费观阅这事一出,必定引得天下震动!” “您的名望,也必定高涨!” 话说到此,临坊先生神色越发严肃:“若说开放观书阁是动了世家的利益,您此番推行的新制,才是真正动了世家百世袭权的根基。” “您在开放观书阁,施恩于民的时机下,大刀阔斧的摒除旧制推行新制,众人在这件事上的关注度会小许多,您将遇到的阻力,亦会小不少。” “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时,您的新制也已推行完毕了。” “如此,在您治下,无人再能蓄积力量阻您行事!” 话落,临坊先生伸手慈爱的抚了抚林知皇的发顶。 “您治下九郡之民得您此主,乃蓄积多世之福也!” 第890章 林知皇:齐郎君,本王的依就方式,你不会喜欢的 林知皇朗笑出声,扬声道:“善!便依临坊先生所言。” 临坊先生与林知皇相视而笑了片刻,而后转首看向倚窗而坐的齐冠首,笑呵呵道:“初澜,听了如此久,你有何看法?” 齐冠首如今的冰脸与梁峰原有得一拼,再也不是淡雅地如仙郎君,活人勿近之气萦绕于周身。 临坊先生突然相问,齐冠首未发一言的从林知皇身上收回视线,冷然转头,又将视线投注到车窗外倒退的风景上。 林知皇看着齐冠首扭过来的后脑勺,怎么看怎么有一股受了委屈的负气味道在,不由忍俊不禁。 林知皇这骤然一笑,引得刚刚侧过头的齐冠首又转头看了过来,浅淡的眸子中蕴出几分质问之色。 林知皇此时笑得颊上染出几分粉色,明媚非常,偏偏吐出的话极为噎人:“非是笑你,莫要在意。” 临坊先生拆台:“睁着眼睛说瞎话。” 被背刺的林知皇转首看向临坊先生:“…………” 齐冠首淡声问:“您笑我何?” “你猜?”林知皇含笑摊手,决定无赖到底。 齐冠首眸色一顿,到底没忍住,轻哼了一声,不再与林知皇相谈,又将头朝车窗外扭去。 临坊先生愉悦的笑声,自首部马车内传出,直飘到杨熙筒与柳夯所乘的马车内。 “好几日没听到师父这般笑了,看来师兄今日终于与他讲话了。”柳夯松了口气,心情颇好的断言道。 杨熙筒则翻了个大白眼,不悦道:“哼!三师弟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能和主公共乘一驾马车,这是多大的福气?不识好歹!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大概是给师父看?”柳夯若有所思。 “切,初澜能生师父的气?分明是给主公看的。” “主公答应了师父,会耐心的。夯看二师兄倒是少了些耐心。” 杨熙筒停下了手上的事,转头看柳夯:“师弟,你一定要说话噎师兄吗?” 柳夯眨巴眼睛,纯然道:“夯有吗?” “啧!”杨熙筒嫌弃的抬袖捂脸,忍无可忍道:“你别学师父的表情,伤眼!” 柳夯歪头,再接再厉:“夯有吗?” 杨熙筒站起身,气势汹汹地朝柳夯扑过去。 不一会,车厢内传来交手的咚闷声响。 一刻钟后,车厢内一切又归于平静。 杨熙筒得意洋洋的拿着一撮刚从小师弟头上强剪来的黝黑头发,小心翼翼的收进袖袋里:“哼,不让你瞧瞧师兄的厉害,你得上天。” 衣衫凌乱的柳夯抱着散乱的头发,鼓着腮帮子怒瞪杨熙筒。别说,柳夯这神态,倒真与临坊先生如出一辙....... 车队接连又行路了十余日,一路天色晴好,离返回库州州城的日子越来越近。 齐冠首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临坊先生虽看着没什么,但近来也儒雅安静了许多,稍微对他性子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情绪并不佳。 林知皇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知道症结出在齐冠首身上。 耐心了十余日的林知皇,终于决定主动理一理齐冠首。 林知皇从窗内远眺,见车队前方将会路经一处清溪,便撩开马车帘子对骑马行在马车侧边的梁峰原吩咐道:“了望,车队到了前方溪径处,先休整一个时辰再继续行路。” “诺。”梁峰原颔首。 不一会儿,车队行到了清溪边停下,林知皇唤来杨熙筒与柳夯,让他们带着临坊先生在溪边散一散步。 杨熙筒此次终于意会了林知皇的意思,连忙与柳夯两人一左一右搀扶了临坊先生,陪他去溪边活动手脚。 “老夫手脚利索着呢,需要你们搀扶?” 随着师徒三人走远,临坊先生的抱怨嘟囔声随风飘来。 林知皇站在车辕上见临坊先生被杨熙筒与柳夯裹挟着带走活动手脚去了,又扬声唤来黄琦锦,让她准备一些糕点茶水过来,而后掀帘又进了马车。 此时,车厢内只剩下了倚窗而靠的齐冠首与正兴味看着他的林知皇。 不一会儿,黄琦锦端着糕点茶水掀帘进入车厢,见到自家主公目露兴味之色的盯着侧首看向窗外的齐郎君,唇角微抽。 黄琦锦未理会车厢内紧张的气氛,只手脚利落的在林知皇身前设好小桌案,将糕点茶水摆置好,然后顿首恭敬的退了出去。 黄琦锦退出车厢后,林知皇含笑问侧首不看她的齐冠首:“齐郎君,可要用些茶点?” 齐冠首这次终于转过头来,淡声问:“将师父支出去,单独与我说话,是想说何?” 林知皇拾起桌案上的湿帕子净手,挑唇道:“齐郎君果然敏锐。” “您不妨直言。” 林知皇却不再接齐冠首的话,招手,用命令的语气道:“过来,用些糕点。” 齐冠首:“.......” 齐冠首不动,无喜无怒的看着林知皇。 林知皇眯眼,抬眉道:“再不过来,本王可就过去了。” 齐冠首眸色浅淡的看着林知皇,不动。 林知皇笑,站起身,柔声道:“真是好久都没有人违逆本王的意思了,倒也有趣。” 话落,林知皇用刚才湿帕净过的手,从小案桌的糕点盘里拿起一块桂花糕,大步走至齐冠首身前弯下腰,以手钳制住他的下颚,然后手下用力,迫使他张嘴,将拿来的桂花糕塞进他嘴里。 齐冠首怎么也没想到林知皇会行此事,一双清浅的淡色眸子大睁。 “齐郎君不愿依就本王,本王就只能过来依就于你了。” “只是这行事手段嘛,齐郎君想来是不会喜欢的。” 第891章 林知皇与齐冠首的话语权抢夺心理战 齐冠首两腮被桂花糕撑得鼓了起来,再加上他因惊愕而瞪大的眼,周身如仙的气质顿时荡然无存,颇像一只被强喂了食的仓鼠。 林知皇见到齐冠首这副模样,松开了对他下颚的钳制,扬唇轻笑出声:“吃吧。” “本王一番好意,方式虽让齐郎君不喜,但也大方给出了桂花糕,又有何错呢?” 林知皇柔声说着此话,芊手刚离开齐冠首的下颚脸颊,转而又十分强硬的阖上了他的唇,不让他有机会将进吃嘴的桂花糕再吐出来。 “齐郎君不怒师父,却将怒气泄在本王身上,这是不是很没有道理?” 齐冠首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浅淡的眸子中浮出几缕血丝,耳畔绯红。 林知皇见齐冠首已是咽下了她塞入嘴里的桂花糕,这才心情愉悦的松开了手。 林知皇松开手后,齐冠首立即抬手捂住嘴,重咳了好几声才堪堪顺过气。 就在齐冠首咳嗽顺气时,一只瓷白如玉的手端着一杯茶,凑到了他颊边。 齐冠首抬眸,便见刚才还对他强硬无礼的林知皇正顶着一张明媚的笑脸递茶给他。 齐冠首:“...........” 林知皇一语双关,以刚才之事类比强留他一事,齐冠首如何会听不出来。 但林知皇以这种方式让他听懂看懂她的意图,让齐冠首恼意横生。 齐冠首沉脸看着近在眼前的如花笑颜,眸中尽是冷意。 “喝口茶吧,顺顺气?” 林知皇见齐冠首不伸手接茶,歪头纯良的笑了笑,又将茶杯往齐冠首尚沾有桂花糕碎屑的唇边递了递。 齐冠首目光灼冷的看着林知皇不动。 林知皇见齐冠首又看着她不动,莞尔一笑,饶有兴味道:“齐郎君还想让本王强硬的对你……好?” 齐冠首想到林知皇刚才的作为,她手心留在唇上的触感,淡色的眸子微闪,纤长的睫羽也轻颤了一下,哑声道:“殿下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林知皇不理会齐冠首此言,面露了然之色的轻叹道:“原来齐郎君喜欢被人强迫啊........” “又想让本王喂你吃茶?” 说着,林知皇低笑出声,倾身抬手,明显准备故技重施。 齐冠首使尽全身力气偏头避开林知皇伸来的手,同时劈手从她手中夺过她递至身前的茶盏。 夺过茶盏后,齐冠首仰首一口饮尽。 林知皇见状轻笑一声收回手,再次一语双关道:“齐郎君早如此配合,何至于有刚才之事?” 齐冠首将喝空的茶盏掷落到车厢地板上,面无表情道:“殿下行事每每出人意料,确实让人无所适从,不得不配合。” 茶盏掉落在中空的车厢地板上,弹跳起来,发出咚闷声响。 林知皇扫了眼被齐冠首掷落到车厢地板上的茶盏也不生气,含笑道:“本王行事,并不用你适从,只用你服从便可。” 齐冠首怒极反笑,冷声道:“殿下倒是霸道。” “过奖。”林知皇下颚微仰,显得自傲且骄矜。 齐冠首:“........” 滑不留手…… 齐冠首淡色地薄唇微抿,看向林知皇目光前所未有的深邃起来。 林知皇见齐冠首目中已无怒意,盘膝在他身前坐下,展颜笑弯了眉眼,悦声道:“点心也吃了,茶水也饮了,我们来谈‘藏’你的事如何?” “总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的。” “殿下所谓的尊重倒是与众不同。” “过奖。”林知皇含笑对齐冠首客气的拱了拱手。 你来我往的交谈一番后,齐冠首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昔的淡雅,浅声问:“殿下想将冠首藏哪?” 林知皇见齐冠首这么快便冷静下来,眸色一闪,不愿让他以理智谈事。 面前之人一旦理智,心性如佛,她便难以掌控话语主导权了。 如此想着,林知皇又含笑吐出一句让齐冠首脸色大变的话来。 “先生想让本王将你藏在王府后宅。” 齐冠首面上的清浅表情,肉眼可见的龟裂开来。 林知皇见齐冠首表情如此,愉悦的低笑出声:“齐郎君怎么看?” 齐冠首从未被人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言语戏耍过,看着林知皇戏谑的凤目,烟浅的眉目敛起,不愿再跟着她的思路谈话,突然轻声道:“好。” “你若是不想……嗯?”林知皇没想到齐冠首会说好,这回轮到她愣住。 偌大的车厢内,两人四目相对。 齐冠首见林知皇发愣心情大好,暧昧地抬起手,似要轻抚林知皇的脸颊。 林知皇一惊,下意识的仰身后避。 后仰的那一瞬间,林知皇才反应过来,齐冠首在诈她,但为时已晚。 齐冠首浅笑一声收回手,雅声道:“看来殿下并无此意,这只是师父的意思,冠首这就放心了。” 林知皇:“…………” “殿下想将冠首藏在哪?不妨直言。”谈话的主动权,再次回到齐冠首手中。 林知皇唰的一下站起身,静站了片刻,这才调整好刚才突然加快的心速,垂眸缓声道:“确实......” 齐冠首含笑抬首,静等林知皇下文。 林知皇抚着心口,若有所思的认真道:“确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得找男人了。” 齐冠首唇畔的笑弧僵住。 林知皇自言自语的嘀咕完,转而神色清明的垂首看向齐冠首谈起了正事:“齐郎君待在观书阁如何?” 齐冠首此时早已因林知皇刚才那句话而心慌如鼓,耳畔听到林知皇非是说让他藏去王府后院,而是去观书阁,还哪管观书阁是不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劫后余生般的直接点头。 齐冠首没有丝毫迟疑的雅声回道:“此地极好,冠首并无异议。” 一刻钟后,临坊先生与杨熙筒、柳夯这两名亲传弟子在溪边散完了步,心情果然好了不少,走着方步摆袖返回所乘的马车。 “初澜,只你一人?泽奣呢?”临坊先生见车厢里只有齐冠首一人,没话找话聊的与他搭话。 齐冠首这才转首理他的亲亲师父了,虚弱道:“师父,您怎能将冠首与殿下单独留在车厢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多不合礼数?” 临坊先生见齐冠首终于与他交谈了,简直受宠若惊,嬉皮笑脸的开心回道:“殿下都不介意,初澜你也莫要在意。你一个郎君还能吃了亏去不成?哈哈!” 齐冠首:“........” 第892章 林知皇:男人,只会影响本王开疆拓土的速度 临坊先生见齐冠首看着他不说话,双眸骤亮:“怎么,刚才你与殿下之间有何事发生不成?” 齐冠首抬手撑额:“.......听殿下说,师父提议此后将冠首藏入王府后宅?” 临坊先生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摆手否认道:“哪有的事,泽奣与你如此说的?” 临坊先生故作不解的反问完此句,立即击掌做醍醐灌顶状:“哦,为师知道了!” “定是殿下生有此意,又羞于启齿,故而借为师之口道出此言!” “师父!”齐冠首忍无可忍。 临坊先生向来不知适可而止为何物,开心的凑到齐冠首身边:“怎么?刚才泽奣与你谈此事了?初澜,你怎么回的?” “师父,您乃当世大儒,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男大当嫁,女大当婚!” 临坊先生鼓起腮帮子,义正言辞道:“这怎么不算正经事?” 齐冠首后续的质问之语,尽数被临坊先生那句理直气壮的‘男大当嫁,女大当婚’给打败了。 齐冠首躺下,翻了个身,不再理会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锲而不舍,扒拉齐冠首,不满道:“你与泽奣谈的如何?” “去观书阁。”齐冠首背对着临坊先生浅声回道。 “你愿意?”临坊先生大喜。 “嗯。”齐冠首重重地嗯了一声,竟透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临坊先生只做不见,抚须哈哈大笑,慈爱的连抚了齐冠首的背脊好几下,悦声道:“观书阁内有上万册藏书,为防别有用心之人在阁内生乱,那处防卫定十分森严,你藏身在那处,即使有心人找到你,也轻易伤不得你!” “观书阁内藏书丰富,初澜你在那之中,也定不会无趣!” “善!大好去处!”说到最后,临坊先生拍掌大庆。 齐冠首见临坊先生真心为他高兴,轻叹了一口气,刚才对临坊先生胡搅蛮缠而生的恼意,又尽数散了去。 另一边,黄琦锦见林知皇从车厢内出来后,就一直站在溪边远眺前方的风景,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不由开口相询道:“主公,您有何事想不通?” “哎,感觉该有个男人了。” 黄琦锦满目问号的瞪大眼。 林知皇见黄琦锦露出此表情,轻笑出声:“本王只是在说事实罢了,晨曦何至于惊成这样?” 黄琦锦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呐呐道:“殿下想找谁?” 林知皇摇头:“暂时没有想找的,但身体却似想慕艾了。” 这个话题太劲爆了! 黄琦锦简直想不通,听到此话,便是已经人事的她,脸颊都通红起来,明明未经人事的林知皇,将此话说来,却能这般面不改色。 主公.....果非凡人...... “主公您要是想,也不是不行......” 黄琦锦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异样,格外小声:“咳......喻娘子不是已经制出了,可让男子吃了暂时不致女子有孕的药么?” 林知皇摇头:“算了,男人暂时还是不要沾为好。” “.......为何?” “情爱难免会耗费心力与时间,影响本王开疆拓土的速度。” 黄琦锦:“........” 林知皇负手,遥望天边的景色,很是深沉的长叹了一口气道:“本王岂能为一己色欲,对不起治下之民呢......” 黄琦锦:“.........”好久都没见主公发癔症了,看来今日主公心情不错。 接下来的几日行路,林知皇未再乘坐马车,只与梁峰原骑马行在车队首部赶路。 因为林知皇的这一举动,黄琦锦格外留意了齐冠首。 黄琦锦作为林知皇的贴身人,无人能有她了解林知皇。 自己主公这般避讳与一人相处,还从未有过。那日主公在车厢与这齐郎君独处时,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了。黄琦锦是如此想的。 “殿下骑马的身姿,真是挺拔!”温南灵将头探出车窗之外,痴迷的远眺前方一身郎君装扮骑马的林知皇。 黄琦锦闻言笑:“这时倒不看你心心念念的梁大郎君了。” “实不相瞒,要论气概,就是梁大郎君,都不及我心目中的殿下!”温南灵捧脸,花痴道。 黄琦锦咯咯直笑。 李芮也笑:“温姐姐倒是一天变一次心。” 温南灵摇头晃脑道:“这也是乐趣所在啊,人生中可道的乐趣事太少,可不得自己找乐子?” 黄琦锦与李芮又被温南灵此言说的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俊美如仙的齐郎君,怎么自上了主公的马车后,就再没怎么下来过?”温南灵奇怪道。 黄琦锦笑容骤然收起:“温妹妹,不相干的事,最好不要有好奇心。” 温南灵立即捂了自己的嘴,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连忙道:“乐呵过头了,说话失了分寸,黄姐姐莫恼。” 李芮这时静声开口提醒道:“温姐姐,不要探听主公的事。” 温南灵回头看李芮,干笑道:“大家为何如此认真,刚才不是在闲聊吗?” 李芮神色认真道:“温姐姐,主公非是你我可闲聊的对象。” “主公虽与我们同样是女郎,但主公是王侯,是执掌九郡的上位者,她与我们不同。”李芮肃声道。 黄琦锦闻言,赞许的点头。 温南灵亦是忙不迭的点头,坦然认错:“刚才是我错了,必引以为戒,以后定不再犯!” 就在温南灵对黄琦锦、李芮两人指天发誓保证以后引以为戒,定不再犯之时,临坊先生也正在对齐冠首指天发誓,保证以后定不再犯上次之事。 “当真?” “当真!为师以后定不在再拿男女之事凑合你与泽奣。” 齐冠首颔首,浅声道:“殿下再是强势,也是女郎,您如此行事实在坏她名声。” 临坊先生心里不认同此话,但见齐冠首终于肯再次与他言归于好,也不再多说其他,只快快点头。 行路月余,林知皇一行人终于返回库州州城。 温南方、随边弘、花铃、喻轻若等人早便收到消息,候在了州城东城城门口。 第898章 随边弘:主公的后院之主,倒是难选了 温南方侧首看向随边弘,温声道:“不错。” 随边弘慵懒一笑,随口道:“我也觉得他甚是不错,无论是才貌还是心性,做主公身侧之君正好。” 温南方墨眸沉凝下来,淡声道:“齐郎君身后势力复杂牵扯太多,并不适合主公。除非他能彻底处理好与齐氏的关系。” 随边弘见温南方确实是以臣子的角度在考虑问题,挑唇妩笑,抬手欣慰地拍了拍温南方的肩:“你说的倒也是。” 而后随边弘倾身贴在温南方耳边道:“我听喻娘子说,女子最佳有孕的时候,是二十四至二十八之间,主公如今才双十年华,诞下继承人之事倒也不急。” 话落,随边弘直起身,看着温南方的眼睛道:“是吧?” 温南方抬手拂下随边弘搭在他肩上的手,淡声道:“自然,无论如何,与主公相伴之人,首先要得主公所喜才行。” 随边弘挑唇妩笑,若有所思道:“主公胸有丘壑,定不会喜欢腹内空空之辈,但又不能选背后势力太过复杂的,以防外戚专权,嗯哼.....” “这么一说,主公的后院之主,倒是难选了。” 说着,随边弘似真犯起了愁,袖手与温南方分道扬镳,往大书房方向行去。 随边弘走后,温南方在赏茶园门口独自一人静站了片刻,而后身姿雅正的转身,准备去寻温南灵。 随边弘与温南方离开茶室后,林知皇让贴身丫鬟春夏去将李芮唤了来。 “芮拜见主公!”李芮一进茶室,便对林知皇行拜见大礼。 林知皇含笑拂袖,示意李芮在茶案对面就坐。 李芮受宠若惊,起身后立即依言在林知皇对面坐下。 主公能在回王府的当天招她相见,李芮简直喜不自胜。 “主公有何吩咐?芮一定将您所托之事办好!”坐下后,李芮略显激动地扬声道。 林知皇抬手轻弹了李芮额头一下,和煦道:“子书每次见到本王就激动,这可不好。” “芮会改的!”李芮闻言高声道。 林知皇失笑摇头:“小声些,本王听的见。” “失礼于殿下了。主要是芮现在看见您真人仍是激动,芮在努力改正中,请殿下放心。”李芮羞赧的红了脸。 李芮行事虽显激动,但回话逻辑清晰,听她如此说,林知皇倒也相信她,撇开这话题说起了正事。 李芮会远洋之国好几国的异族话。 林知皇想让她这段时间,去陪那从泛湖郡商集贩卖异族人的铺子里救出的金发女爵,教导那女爵说大济话,并教导她一些大济知识,探听她国家如今的情况,以及她回国后,能立即在她国家掌有的势力。 这些,直接问那异族女爵定不会如实回答的,李芮本身聪慧,又会她所说的语言,在异国他乡有人能长久陪伴于她身侧,旁敲侧击之下,却是能了解到近七成的实况的。 李芮垂首静听完林知皇的吩咐,立即拱手道:“诺!芮定将此事办好,不负您之重托。” “好。” “只是.....”李芮接下了林知皇吩咐之事后,又似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有何难事,直接说来。” “诺。” “教导那异地女爵说大济话一事,属下自会尽心,但有些人天生愚笨或是厌学,倒是难以教会了。” 教导于人这事,李芮从前没少在嫡兄李琢身上体验过的挫败感。 李芮从前没少受嫡母蒋氏所托,教导嫡兄李琢学习。 但李琢天生就是好享受不愿吃半点苦的厌学人,让他学习那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故而她使尽手段,也只将李琢教得勉强像个样子,这才躲开了嫡母蒋氏的责问。 说白了,李芮是有些担心那异族女爵是厌学或是干脆就是愚笨之人,短时间想教会她说大济话会难如登天。 林知皇了然,含笑道:“子书只管尽心教便是,如若那异族女爵乃愚笨或是厌学之人,便没有价值了,直接向本王回禀就可。” 李芮向来不懂就问,也不装懂,虚心向林知皇求教道:“主公既然对这异地女爵花了这么多心思施恩,自然是有所图,您尚未从她身上拿回相应的价值东西,就将她弃至一边,这是为何?” 林知皇轻笑道:“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 “嗯。本王欲将这异地女爵推上帝位,再与她谈一笔交易。” 李芮闻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帝位?可能吗?” 李芮会海外多国异族语言,自然知道海外之国有女子登帝位的说法,但她委实没想到林知皇是想一手推扶出异国女帝。 林知皇反问:“她乃海外异国第三顺位继承人,只要谋划得当,如何不可能?” 李芮震惊过后,也想明白了林知皇前话的意思,若有所思道:“这异国女爵若是厌学或是愚笨之人,那必定乃才疏之辈。” 说到这里,李芮了然:“这样的人,主公便是再如何相助,她也难以成事。所以先前您才会说及时止损,并那般吩咐属下。” 林知皇见李芮闻一推二,满意的颔首:“然也。” 李芮领命退下后,黄琦锦也忙完了手头上的事,过来茶室向林知皇复命。 “主公,您回来了这半天就只顾着忙正事,染了一身风尘,也不先沐浴休息一番再理事。累坏身体可怎么好?”黄琦锦进来行礼后,抬首见林知皇仍穿着行路时的衣服,不满的嗔道。 林知皇摆手笑:“先把事情安排了,本王才睡的着。” 黄琦锦:“那现在可要琦锦伺候您沐浴?” “不急。”林知皇抬眉缓声道:“晨曦,你先将本王之前派人送回王府的那些异地植株,安排送去离仙郡农事院给珍娘,此事不可迟。” 第894章 排排坐,茶茶喝,娇娇撒..... 杨熙筒平日里与温南方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听他相询,立即上前介绍道:“这是我三师弟齐冠首,字初澜。” 齐冠首被师兄介绍于他人,礼数周全的淡然向温南方颔首。 温南方亦是颔首,温声道:“原来是齐兄,生得龙章凤姿,师伯收你时,想来亦是看中了你的出身与容貌了。” 林知皇眼角微抽,委实难以相信向来大度稳重的温南方也转眼间加入了战场。 “哈哈哈,这是作何?” 随边弘与温南方的言外之意,临坊先生如何听不出来,却丝毫不在意,抚须笑呵呵道。 “你们小辈初次见面好生交友便是,怎么为了我与守山这两个半只腿迈进棺材的老东西言语争锋起来了?” 杨熙筒无语,拿眼瞪自家笑的没心没肺的师父,心道:也不看看是谁先口无遮拦,埋汰人家师父生得老,这才引战挑起了争端的。 柳夯目光纯然的看看容貌精致俊美的随边弘,再看看温雅端方的温南方,似乎也在寻找语言攻击对象,随时准备加入战场。 众人也都算见过了,林知皇见事态不妙,立即终止话题,扬声吩咐一行人各自皆散,而后带着临坊先生师徒四人,以及温南方与随边弘一同去了茶室。 刚才林知皇与一众从属寒暄互相介绍时,黄琦锦等人一直安静的等在后面。 黄琦锦回了王府,立即大总管身份上线,掌理起一众琐碎事务,已是开始安排起临坊先生师徒几人,以及温南灵、李芮的住处。 温南灵遥见二兄温南方的视线一直在林知皇身上,并未注意到她,只得气馁的先随黄琦锦的安排先去住处。 林知皇一行人在去茶室的路上,林知皇简略的向温南方、随边弘两人讲了此次去往泛湖郡泊山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一刻钟后,一行人到了茶室,总算有了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林知皇给了温南方一个眼神,温南方意会,掌手煮茶。 林知皇与临坊先生相邻而坐,温南方坐在林知皇对面煮茶,随边弘坐在温南方身侧,杨熙筒、柳夯坐在了临坊先生身侧,最后倒将林知皇右侧的位置空了出来。 齐冠首因为中了软丝饶之毒,手脚气力不足,故而行在了最后,也只得最后入座。 待看到最后只剩林知皇身侧的位置,齐冠首清浅如仙的面容微僵,尽量不露出异样的走到林知皇身侧跽坐下来。 林知皇做起了中间介绍人,分别介绍了双方认识。 被介绍的双方也似乎忘记了刚才在王府后门处发生的不愉快,相互客气的见礼。 只有临坊先生一直随性依旧,仿佛感觉不到现场僵硬的气氛,显然还在为刚才被七聪之二,大夸他年轻一事乐呵着。 林知皇介绍过众人后,柳夯又短短地自我介绍道:“柳夯,字坚厚。临坊先生四弟子,已拜殿下为主。” “所以,现在就这位齐兄未拜主公为主了?”随边弘眯起潋滟的桃花眼,慵声道。 林知皇听随边弘提起这茬,顿时生了些强绑人才,硬做招揽的尴尬,干笑道:“聪渊,这位齐郎君情况特殊,咳,稍后再聊。” 林知皇此言一出,温南方正在泡茶的手一顿。 随边弘也听出些意思,将手慵懒地往茶案上一撑,打量坐在对面的齐冠首,兴味道:“主公,这位齐郎君不会也是您强绑来的吧?” 林知皇:“.........” 临坊先生仰首哈哈大笑,击掌道:“聪渊这话问的有意思,泽奣难道还有前科不成?” 杨熙筒作为知情者,为防主公更难堪,立即凑到临坊先生耳边大略讲了温南方、随边弘、以及梁峰原被林知皇所收时的二三事。 杨熙筒刚讲完,后脑勺就挨了临坊先生一个大耳刮子:“臭小子,如此有趣的事,竟然现在才告诉为师,岂有此理!” 临坊先生这突如其来的训徒手法,看的对面而坐的温南方与随边弘都不由抽了嘴角。 “早知道您是如此‘耐心’的人,老夫何须再用赌约换您一个‘耐心’的承诺!”临坊先生训完徒,捶着胸口看向坐在身旁的林知皇,痛心疾首道。 林知皇:“.........” 柳夯这时语气纯然的开口道:“两位师兄,莫要惊讶,师父他向来如此,绝非发了癔症,你们平常视之便好。” 柳夯话音刚落,后脑勺也被临坊先生赏了一记大耳刮子。 齐冠首:“.........”还好现在没坐在师父身侧。 临坊先生教训完身边两名亲传弟子,侧身不顾他人的眼光,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直接与林知皇胡搅蛮缠起来:“泽奣,你本来就有耐心!之前那个承诺,能不能算老夫没用?” 林知皇扯回被临坊先生拉的变了形的袖摆,断然拒绝道:“自然不行。” “啊昂啊昂啊~~~~!”临坊先生又重新攥住林知皇的袖摆,摇身不顾形象的撒娇起来。 这次,齐冠首、杨熙筒、柳夯同时扬袖挡脸。 温南方:“.........”临坊先生....好像与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随边弘:“.........”临坊先生原来是这样的临坊先生...... 顿时,温南方与随边弘看向齐冠首、杨熙筒、柳夯的眼神,充满了不知名的同情。 有这样行事别具一格的师父,莫名丢脸,应该是常态吧? “先生,别闹,哪有用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的道理?”林知皇这段时日,对哄胡搅蛮缠的临坊先生已是驾轻就熟。 “哼!”临坊先生挫败的扭头,嘟了嘴。 温南方这时突然温声问:“泽奣?” 第895章 来,让新欢与旧爱齐聚一堂闹起来! 听到温南方特意唤出林知皇的字,临坊先生又顾不得与林知皇负气的事了,重新转回头喜笑盈腮道:“老夫有幸得殿下相请,为殿下取字泽奣,如何?” 温南方闻言,墨眸望向坐在对面的林知皇。 林知皇含笑颔首。 “泽奣......” 温南方见林知皇颔首,垂眸轻声呢喃,细细评鉴此字。 随边弘亦是眸光一亮,暂且放下了前事,细品自家主公此字。 “泽,泽济天下之民。奣,驱逐黑夜之暗,迎来日出光明。” 随边弘挑唇慵声道:“泽奣。泽济天下之民,驱逐黑夜之暗,迎来日出光明吗?” “好字。”温南方与随边弘一前一后道。 “哈哈哈!” 临坊先生见自己为林知皇所取之字被他人大赞,毫不谦虚的抚须大笑出声。 “恭喜主公终于有字。”温南方将泡好的第二沸茶水递至林知皇身前放下,温声恭喜她道。 林知皇展颜一笑:“是啊,本王也有字了。” 随边弘随后也恭喜了林知皇得字。 因为此番打岔,茶室内的氛围逐渐轻松起来。 林知皇也细讲起了前段时日,她一寻二顾招揽临坊先生时发生的趣事。 在林知皇讲到她凭齐冠首给的一幅临坊先生的肖像画,轻而易举的寻到正在泛湖郡郡城内某处酒楼大啃烧鸡的临坊先生时,在场人皆都笑了起来。 唯有临坊先生不满地瞪了眼正在安静品茶的齐冠首,低斥了一声逆徒,引得在场众人再次失笑。 林知皇一番话落,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对临坊先生、齐冠首以及柳夯的性格,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临坊先生性子如此,刚才说守山先生长得老态,定也是无其他恶意了,咳...最多也就是想埋汰昔日旧识,得意一下自己生得年轻而已。 临坊先生私下竟是个顽童性子...... 想到此,温南方与随边弘顿时便将之前临坊先生说守山先生长得老态的事放下了。 随边弘慵声笑道:“原来这位齐贤弟出身茁州齐氏,难怪见之便觉气宇不凡。” 随边弘此言一出,刚才稍微松懈下来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齐冠首放下喝空的茶盏,雅声回道:“随兄出身一品随氏,何至于惊讶在下的出身?” 温南方提起茶壶,为齐冠首面前喝空的茶盏再满上一盏茶,含笑淡声道:“随氏虽与齐氏同为一品世家,但在这乱世,两家又大有不同了。” 柳夯笑道:“又有何不同?要论底蕴,随氏的底蕴倒还胜于齐氏多矣。” 说着话,柳夯转首看向随边弘,纯然道:“不是吗?随大人?” 随边弘从来都是半束一头青丝,此时听柳夯如此说,抬手轻撩了一下垂在肩前的几缕墨发,挑眉道:“底蕴?是指传家的年数吗?” “柳贤弟,齐氏手掌近二十万齐家军,在这皇权不复的乱世,可不是我随氏这种诗书传家的世家可比的。” 杨熙筒见随边弘几次三番针对齐冠首,作为其师兄也生了恼意,不悦道:“随大人这是何意?初澜一人前来,又与齐氏有何关系?” “大概是因为符骁与齐雅,当初都倚靠齐家军起势了?” 随边弘慵懒一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轻转,落在齐冠首身上。 “齐兄乃齐氏家主齐老将军的唯一嫡孙,天然便手握军权,又师从临坊先生,只要出世,声望亦会有,今日观其气度,也非是庸才.........” 温南方为林知皇满上茶盏,温声问坐在林知皇身侧的齐冠首:“为何六年前未曾出世?此时出来,又是为何?” 林知皇知道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这是已经警惕齐冠首此人了,正要开口讲一讲齐冠首此时在此的原由,临坊先生先她一步开口了。 临坊先生抚须笑呵呵道:“两位贤侄不必忧心,初澜已被老夫下了软丝饶之毒,便是有何异心,只要此毒不解,也做不得何。” 临坊先生突然吐出此言,简直石破惊天。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抽:“软丝饶之毒?” 那不是此前主公对梁峰原所下之毒么? 温南方放下手中的茶杵,扶额看向坐在对面的林知皇:“主公,您此次不仅强绑于人,竟还给人下了毒?” 林知皇干笑,连忙摆手,一指坐在身侧的临坊先生:“是先生下得毒,和本王可没有关系!” “.........”温南方看着林知皇不说话。 “.........”随边弘转首上下打量齐冠首的容貌。 杨熙筒见两位同僚皆都误会了主公,立即跳出来为自家主公正名,指住坐在身侧的临坊先生,义正言辞道:“对!” “就是我这为老不尊的师父对初澜下了毒,强弄了他来此的,此事可与主公没半分关系!” 杨熙筒话声刚落,后脑勺就挨了自家师父一巴掌,额头顿时被打地贴在了茶案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为师何时为老不尊过?” 柳夯为师父拒不承认的厚颜大汗,很有同门爱的扶起杨熙筒,不赞同的看着临坊先生道:“师父,师兄本就脑子转的慢,再多打两下,头脑完全懈滞了怎么办?” 随边弘:“........” 温南方:“........” 看来临坊先生门下,师兄弟间的关系也挺不睦的。 齐冠首这时浅声开口道:“师父原先想辅佐的是我。” 齐冠首此言一出,温南方与随边弘刚才松懈下来的目光再次紧凝,转眸看向他。 林知皇没想到齐冠首此时会在自己两名心腹面前道出此事,转首以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临坊先生则更直接,鼓着脸大骂一声逆徒,撑桌越过隔在中间的林知皇,扬手向齐冠首的后脑勺也挥去一个耳刮子。 齐冠首早有预料,虽此时身体气力全无,但所学的躲避招式还在,提早便侧身后仰了一下,躲过了临坊先生挥来的这一掌。 还不待临坊先生再挥出下一掌,柳夯已是跳起来拉住了自家师父。 “所以呢?”温南方注视着齐冠首的浅色瞳眸,淡声问。 齐冠首直起身,侧首看向坐在身旁的林知皇雅声道:“两位或许可以劝谏一下殿下,我乃威胁,应该将我驱逐出治下之地。” 第896章 原来如此,清平道祸世,竟是这个目的! 随边弘抚着下颚,兴味的看着坐在斜对面的齐冠首:“倒感觉你在利用我们了。” 临坊先生鼓气道:“两位贤侄说对了!他这逆徒就是想死!” 齐冠首对临坊先生的怒骂充耳不闻,端起茶案上的茶盏,对温南方与随边弘敬了一个茶礼,而后品了一口杯中茶,姿态清雅的将喝空的茶杯放至温南方面前。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说的准呢?”此话止,齐冠首唇边浮出意味不明的浅笑。 见到齐冠首做出此表情,林知皇头疼的转首看向临坊先生。 被柳夯拦腰抱住的临坊先生见齐冠首故意让他人误会,气得吹胡子瞪眼。 杨熙筒按着方才被临坊先生拍痛的后脑勺,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齐冠首,心道:初澜竟然想以挑衅的方式脱身,可真......生猛啊。 温南方垂眸看着齐冠首放到自己身前空的茶杯,低笑一声提壶又为他满上了一杯茶,漫不经心道:“齐贤弟,以前我们曾见过一次,可还记得?” 嗯?聪深以前与齐冠首还见过?林知皇听得此言,没了开口调停的打算,只喝茶静观。 齐冠首颔首:“记得,当年我姑母做寿,我随母亲去过盛京一次,在大表兄身边见过你。” 齐冠首口中的大表兄,便是符骁的兄长符起,亦是温南方的昔日好友。 温南方将满好的茶盏,温和地又递至齐冠首身前,浅笑道:“那次见面,我对你印象颇深。” 齐冠首烟淡的眉尾微挑,雅声道:“温兄,我记得当时并未与你有过单独相处,亦未有过交谈。” 温南方含笑摇头:“但你当时做了一件事。” 齐冠首微愣,细思了一番,并未忆起自己有做过何特别的事,不解道:“何事,竟叫温兄对我印象深刻?” “你放过了一只老鼠。” 林知皇愕然:“老鼠?” 温南方颔首,对林知皇道:“当时符府有一侍从在后花园捉到了一只老鼠正要摔死,齐贤弟带着符师弟在后花园玩耍,看见了那侍从所行之事出言阻止了他,并让那侍从将那只老鼠丢出符府便可,不必杀之。” 话说到此,温南方又侧首看向坐在林知皇右侧的齐冠首:“当时符师弟十分不解,问你老鼠乃污秽的偷盗之辈,为何擒住不杀?” “你回,老鼠只是依靠生存本能,迁徙到了它认为能丰衣足食的地方,并每日冒着被人打死的风险四处觅食温饱。” “对于我们来说,它是污秽的偷窃之辈,但对于它来说,它每日所食之物,亦是它冒了风险辛勤所得。我们强于它这么多,何至于非要它死呢?” 随着温南方所讲,齐冠首似乎也忆起了此事,端起温南方又为他斟好的茶浅酌了口,未再言语。 “当时我就在想,这齐氏的大郎君看事角度倒是别具一格,也颇有....俯视众生之心。” “最关键的是,此俯视之心,为仁。” 温南方此话落,茶室内一片寂静。 临坊先生眸中闪过一丝水色,当初他便是看中了齐冠首此心,坚定的认为他乃救世之主,故而心甘情愿的苦守了他这许多年。 随边弘慵笑一声,打破茶室内寂静的氛围:“齐郎君有此心性,喜好避世不出,倒也说的过去。” “毕竟.......掌权者哪有不手染鲜血的?” “齐郎君连污秽的偷盗者都能以它的苦衷观事,那在你心中,何人才是该死之人呢?自然也无法做出选择。” 随边弘审讯过不少人,对人心摸得最是透,结合如今齐氏的现状以及齐冠首的处境,一下便察觉到齐冠首的问题所在。 齐冠首浅笑出声:“果然乃七聪之二,倒是不负盛名。” 随边弘愉悦的眯起桃花眼:“过奖。” 温南方又提壶为齐冠首满上了一盏茶,温声道:“齐贤弟这段时间在王府做客,不必拘谨,只当这是自家便可。” 齐冠首:“........” “哈哈哈哈!”临坊先生开心了,抚须大笑。 林知皇亦是对温南方会心一笑。 “新欢”与“旧爱”熟络后,林知皇抛下了“旧爱”,带着初来王府的“新欢”们好好的逛了一遍王府,并亲自将他们送去了黄琦锦为他们安排好的院落。 安置好了临坊先生、齐冠首、柳夯三人,林知皇又特准了杨熙筒三日的假,吩咐杨熙筒这三日带着师父与师兄弟好好熟悉这里。 杨熙筒欣然领命。 与临坊先生等人分开后,林知皇又返回了茶室,温南方与随边弘也还等在那里。 花铃与喻轻若此时也到了茶室。 林知皇此次秘密去往泛湖郡泊山,除了随行之人,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知晓了,就连林婉娘,都被林知皇在出城的次日派去了军营暂守,监听的同时正好系统性的再训练一下她的武学。 林知皇走到茶案上位坐下,品这温南方为她泡的好茶,听几人详细的向她汇报她不在州城的这段时日发生的大小事。 在听到有一名假扮她的青雁军女兵被清平道的人毒死这事时,林知皇喝茶的手一顿,凤眸眯了起来。 林知皇冷声问:“苗跃伏那边最近怎么样?” 温南方寒声回道:“苍州雍州牧已被其架空,如今苗跃伏掌苍州实权。” 随边弘冷笑着补充道:“近来苗跃伏与符骁还有薄清朗联盟,已是开始三面夹击清平道治下两州。” “清平道被三方连攻,如今节节败退。但有一点十分蹊跷,符骁与薄清朗这边才攻下清平道治下所掌的两个县,苗跃伏那边已是带兵攻下了清平道一个郡。” 林知皇听到这里,呵的冷笑出声:“原来如此!” “清平道本就不想长久,竟是想以此法拱高苗跃伏的声名!” “以创立清平道聚积势力,最后又以被苗跃伏所灭的方式进行权力交替,供其起势上位。” “倒是妙啊......” 第897章 围剿清平道的战事结束后,与符州牧结盟一同攻苗如何 温南方墨眸深凛:“南方与师兄也是如此看的。” 花铃与喻轻若回禀完了这段时日手中所掌之事,见林知皇与温南方、随边弘聊起了战谋攻事,便主动请辞退了出去。 花铃与喻轻若走后,林知皇曲指敲击茶案,凝声道:“不知道也就罢了,本王既知苗跃伏与清平道有牵扯,又推测出了他们欲以这种方式进行权力交替,便不能放任不管。” 随边弘慵笑出声:“主公想如何做?” 林知皇挑唇一笑:“你们说本王卖符州牧一个好如何?毕竟也是多年合作的盟友,与他合作期间也算愉快。” 温南方轻笑:“主公想将苗跃伏与清平道有牵扯这事,卖给符州牧?” “知本王者,聪深也。” 随边弘桃花眼微眯:“但现如今符州牧已与苗跃伏联盟攻清平道了,便是他此时知晓了此事,也断不可能在这时与苗跃伏翻脸。” 林知皇低笑道:“但符州牧却可以打完了清平道,再与苗跃伏翻脸。本王先卖他一个好,让他提前警惕苗跃伏,也正好向他透出本王对苗跃伏的敌意。” 温南方凝眸:“主公想在这场战事结束后,与符州牧结盟一同攻苗跃伏?” 林知皇颔首,端起茶案上的茶盏,姿态闲散放松的一口饮尽杯中茶,含笑反问道:“如何?” 温南方与随边弘沉吟了片刻,一前一后道:“倒也可行。” 话落,随边弘莞尔:“边弘还以为主公会先对齐雅动手,掌下整个衍州。” “原先确实是如此想的,但苗跃伏横空出世,局势大变,本王的策略倒也不得不变了。”林知皇话说到此,凤目中凝出煞意。 温南方举壶倾身,为对坐的林知皇再满上了一盏茶,轻叹道:“看来主公极是忌惮这苗跃伏,也厌他极深了。” 林知皇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缓言柔声道:“伤本王治下之民者,不论是谁,杀无赦!” 两地交战,损兵折将不可避免。 局势所迫,为安定和平,为掌权夺势而损的牺牲,林知皇作为上位者都可接受。 唯有一点乃林知皇的逆鳞。 那便是伤她治下之民。 民非兵,无故恶意杀民而达到某种目的的强权者,罪该万死。 苗跃伏以民相挟林知皇,无疑犯了她的逆鳞。 温南方点头:“此次符州牧、怀王、苗跃伏三方联手攻清平道治下的兹州与览州,战事想来没那么快结束,趁这段时间,您治下九郡正好可休养生息准备战事,改制之事也可趁此歇战的大好时机完成。” 林知皇便是如此想的,含笑颔首。 随边弘见林知皇打定主意准备攻苍州了,凝眉思忖道:“到时您讨伐苗跃伏的战由........” 温南方淡声道:“五妹乃苍州雍州牧的嫡媳,以她之名揭露苗跃伏逼迫雍州牧让权,且毒死她夫君雍钚之事......” “主公作为偶然救得五妹的善主,怀大义之名心忧雍州牧的处境,出兵讨伐苗跃伏的战由便也有了。” 林知皇派人将行路途中偶然捉到的苗跃伏拥趸雍亥,送回库州州城给随边弘审讯时,温南方随之也知晓了温南灵的情况,此时谋策时便将她用上了。 随边弘闻言慵笑出声,眸光潋滟道:“妙!” 林知皇则转眸看向温南方提醒道:“如此,温南灵便彻底回不了温氏了。”温南方此行,算是彻底将温南灵返回温氏的后路给堵死了,即使她日后反悔也再回不得温氏。 温南方浅声道:“主公曾言要将五妹送回温氏,她拒绝了不是吗?这是她的选择。” 随边弘转首斜睨君子如玉的温南方,慵声道:“师弟对自家妹妹可真无情。” 温南方抿唇:“南方已被温氏逐出族谱,严格意义上来讲,五妹已算不得堂妹。” “哈,虽然不想行牵连那一套,但我确实厌恶温氏,听你这么说倒是心情好了不少。”随边弘丝毫不掩饰他的小心眼。 当年守山书院被吴奎所屠,与温氏的私欲脱不了干系。 温南方侧首与随边弘对上视线:“如此,五妹在主公这里也算是立了功,寻求主公的庇护也无可厚非。” 随边弘慵笑出声:“你倒是算的清楚。” 温南方温雅一笑:“总不能让主公吃亏。” 随边弘眸中异色一闪,突然侧首看向林知皇,饶有兴致的问道:“主公,那齐郎君可是您此次出门强绑回来的’野花‘?” 随边弘这话题来的猝不及防,林知皇正在饮温南方为她刚满好的茶,乍然听得此言,差点将嘴中的茶喷出,连忙捂唇将茶咽了下去,却到底因吞咽太急而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温南方见状立即起身行至林知皇身后为她拍背顺气,见林知皇咳嗽声渐歇,这才抬首不悦地瞪了眼坐在茶案对面的随边弘,淡声道:“师兄,现在是在谈正事,作何突然与主公开玩笑?” 随边弘挑唇慵笑提起已泡好茶的茶壶,为林知皇面前的空茶盏又满上一杯茶,轻笑道:“正事不是聊完了吗?做为主公的心腹从属,光明正大的了解一下主公的私事有何不可?” 随边弘回怼完温南方,又转眸笑看正在瞪视他的林知皇,讨好道:“主公,先喝口茶顺一下,就不会咳嗽了。” 林知皇被随边弘弄的简直没脾气,端起他满好的茶盏一口饮尽,这才压下了喉间的痒意没再咳嗽。 “莫要轻慢有才之人,本王想要的是齐冠首的辅佐。”林知皇认真道。 林知皇此言一出,随边弘与温南方同时沉默了,显然都不赞同林知皇此言。 温南方:“主公,齐冠首非是为从之人。” 随边弘:“主公,与其让他为从,不如让他为伴。” 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时道。 两人话音刚落,因为对方所说内容,温南方与随边弘又同时抬眸看向对方。 林知皇头疼扶额,无奈道:“聪渊,莫要胡闹。” “至于他最后是否会被本王收服一事,总要试过才知道。” 训完随边弘,林知皇又偏头看向温南方,缓声道:“聪深,本王当初欲收服了望时,你也曾言本王定不能将他收服,如今你看?” “了望已为本王心腹之将!” 话说到此,林知皇豪气干云的将喝空的茶盏放回案面,扬唇道:“这世上,只有不敢想之事,没有不可能之事!” 林知皇此话落,随边弘手指抚着茶盏杯沿朗笑出声:“哈哈,主公的这份霸道自信,边弘最爱了。” 温南方好笑的摇头,任由师兄与主公言语胡闹。 半个时辰后,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从茶室退了出来。 两人转出赏茶园准备分路而行时,随边弘突然含笑问行在身侧的温南方:“聪深,你觉得那齐郎君如何?” 第899章 温南方见温南灵,温南灵悲中立志 黄琦锦见林知皇坚持,立即拱手领命:“诺。琦锦这就去安排!” 黄琦锦走后没多久,林知皇的贴身丫鬟秋冬就躬身行入了茶室,向林知皇行礼道:“殿下,热汤已准备好,此时您可要沐浴更衣?” 林知皇结束静思失笑摇头,知道这是黄琦锦下去办事前,吩咐秋冬过来伺候她的。 林知皇笑过后,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男装,拂袖起身缓声道:“走吧,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秋冬见林知皇终于暂且放下了手上的事,准备先歇息一番,喜笑颜开的领命,立即去张罗。 另一边,温南灵已是住进了黄琦锦安排的客院,并在丫鬟的伺候下洗去了一身风尘。沐浴更衣完毕,温南灵这才觉得多日赶路的疲乏终于散去了些许。 “可有糕点垫腹?”沐浴过后温南灵觉得有些饿了,问被黄琦锦派来贴身伺候她的丫鬟盘琴。 “自然有的,是奴婢考虑不周了。”盘琴行礼告罪,而后立即让人去膳房里端了些糕点瓜果来。 不一会儿,就有小丫鬟送来了糕点瓜果。 温南灵用过糕点瓜果后,刚想与丫鬟盘琴打听一下温南方如今在哪,便见温南方行步端雅的走了进来。 温南灵见到温南方,面上立即绽放出找到主心骨的灿烂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二兄!你来了!呜呜......”温南灵乳燕投怀一般扑入温南方的怀里,顷刻间便转喜为悲,大声哭泣起来。 温南方对伺候温南灵的丫鬟盘琴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盘琴垂首领命,带着屋内另两名小丫鬟一同退了出去,并贴心的为这对兄妹掩好了门。 温南方抬手拍了拍温南灵的背脊,轻声道:“灵儿,严格上来说,你已不能唤我二兄。” 温南灵从温南方怀里退了出来,摇头道:“二兄,就算你被族中除族,灵儿也永远认你是我二兄,呜呜.......” 温南方亦是摇头,淡声道:“灵儿,二兄道此言,非是怨恨温氏将我除族。真要说来,二兄反而感谢温禾诩联合族中族老如此做。” 温禾诩便是温氏此代家主,亦是温南方的大伯,此时温南灵听温南方以全名唤大伯,便误以为他仍在为当初之事生怨。 温南灵抓住温南方的衣袖,哭噎道:“自祖父去世大伯掌家后,大伯确实针对二兄颇多,更是在二兄有难时不仅未相护,反是将你逐出了温氏,但.....” 温南方打断温南灵的话,垂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重申道:“灵儿,我非是怨温禾诩以及族中族老将我从温氏除族之事。” 温南灵被温南方眸中的寒意所摄,顿时止了哭声。 温南方也不欲多做隐瞒,不含一丝情感的将温氏家主温禾诩,当年带领温氏暗下图谋之事,原原本本讲了个明白。 温南灵听后大退了一步,捂耳道:“那蛮族吴奎当初是我们温氏故意放进皇城的?” “二伯与二伯母的意外.....是大伯一手主导的?” “大伯此前一直派人在暗杀二兄你?” “不!这些事....二兄.....你是不是有何误会?” 温南灵可以接受温氏有野心想登那大位,亦可以接受温氏为巩固势力将她远嫁联姻,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身为家主的大伯为了己身私欲,向族人下手!更行引蛮族贼子攻入皇城,为祸天下的下作之事! 况且二兄所说的当年事,若非温氏族内有诸多族人合谋,单凭大伯一人行事根本无法成事。 她爹呢,是否也参与其中? 温南灵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这些事。 无论如今温南灵处境如何,温南灵是一直以自己的血脉为荣的,所以即使被家族用作联姻他方势力的筹码,即使身陷囹圄,她骨子里依旧是骄傲的。 而二兄说的那些事若都是真的,那她从前引以为傲的牺牲,为温氏一族人能立世长存的远嫁联姻又算什么? 一个棋子可悲的自傲吗? 温氏百年立世传家,温氏的血脉,不该如此卑劣啊! 温南灵抱头痛哭。 温南方抬手轻抚温南灵的发顶,淡声道:“灵儿,主公今后会以你的名义向苗跃伏发难出兵。此事后,你再想回温氏,温禾诩绝不会再接回你这烫手山芋。” “这是你留在此处,将会付出的代价。”温南方没有丝毫隐瞒,将所有事实如实告知温南灵知晓。 “灵儿,你现在仍有选择的机会。你是要待在这里,还是回返温氏?” 温南方见温南灵哭得伤心崩溃,墨眸中浮出怜惜之色:“不用怕,不论你如何选择,二兄都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只是你若在知晓这些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温氏,那你我兄妹情分便尽,以后便是陌路人。 温南灵扑入温南方怀里,埋首大哭:“二兄,我不想再被家里安排着做联姻的筹码了,呜呜.......” 温南灵此前只是不想被家里安排着做联姻的筹码,但对温氏仍有归属之意,以自己乃一品世家温氏的嫡女郎自居,并以此为荣,暂不返回温氏也只是任性的逃避罢了。 潜意识里,她认为林知皇只是二品世家林氏出身的嫡女郎,若非乱世,林知皇在身份上亦远不如她。 这也是她面对林知皇,一直不曾拘谨的原因。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可悲。 温氏视她为联姻之物,而非人。她却视温氏为荣,并甘之如饴的以命相付。 温南方自然看得懂温南灵的心思,语气温和却态度极为强硬的问道:“所以呢?灵儿....你的选择是?” 温南灵泪眼朦胧地抬眸看向温南方,哭泣道:“二兄,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为何现在就要逼我选择?” 温南灵只觉温南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处处都会护着她的二兄了。 温南方轻叹道:“因为从现在开始,你要自己立起来,无人能护你一辈子。依附于他人,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即使你所依附之人,是你的亲人。” “正是因为我乃你兄长,所以必须得告诉你这点。” 温南灵大哭。 温南方端雅坐在温南灵身侧,静等温南灵情绪平复。 两刻钟后,温南灵哭声渐止从温南方怀里抬起头,哽咽道:“我要留在这里,不回温氏了,前次依族中之命远嫁苍州联姻,已算还了生恩,此次死里逃生,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温南方眼底浮出笑意,淡声问:“可想好了?” “嗯!”温南灵噙着泪重重地点头。 “为兄会照顾你的。” “不用二兄照顾。” 温南灵此时也不在意形象了,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睁着一双肿如核桃的眼睛道:“二兄刚才有句话说得对,靠人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即使二兄乃端方君子,谁又能保证我靠的下一个仍是端方君子呢?总要付出代价的!靠人不如靠己!” “我能在被雍亥劫持时偶遇权王殿下为她所救,说明我还是受上天眷顾的,非是霉运之人。再自怨自艾,只会自去了这福气!” 温南灵含泪道:“权王殿下治下,女子亦可有业!我要自己创业,供己生存!” “从此以后,我温南灵再不靠他人!” 第900章 观书阁开放 赏秋十月,落叶纷纷。 林知皇治下的第一座观书阁正式开放。 随着观书阁开放,离仙郡突然迎来了极大的人流潮。 离仙郡郡城的四个城门,每日人涌如潮,大部分都是文士模样打扮的人,拿着通关路引在城门口排队等候通关。 这些文士无论是家有产业还是家境贫寒的,都以步行入城。 概因马车盘查入城耗费时间过久,来此的文人墨客都不愿耽搁时间在这件事上。 就是有那好享受之人,也自觉放弃了马车入城。 现在郡城内去往观书阁的那条街道,尽管已修地可供五驾马车并行而进,但因委实太过人满为患,来往街道堵得死死得,若是坐马车进去,可能到日落都进不了观书阁。 昔日的离仙郡郡丞管福庆,早已升任成了离仙郡郡守,如今将权王殿下的起势之地,治理的那是蒸蒸日上。 原来林知皇所居的郡守府,在林知皇获封为王之后,也更名为了离仙郡权王府行宫,供林者云与裴菱雪所居。 在新郡守府修建竣工后,管福庆一家则搬迁至了新郡守府安居。 此时,管福庆与林者云正站在离仙郡的西城门上,看这城门下方人潮攒动,手握通关文书井然有序准备通关入城的文人百姓,皆都笑眯了眼。 林者云背着手腆着小肚子,一脸自豪道:“因为这些人,离仙郡外城的客栈,都快开成一条街市了。哈哈!” 管福庆颇有经验的笑道:“客栈一多,那里聚集的人也多,成为一条商贸繁荣的街市,那是迟早的事。” “哈哈哈哈!”林者云仰首大笑:“如此,这税收可不就上来了吗?哈哈哈!” “之前我还道环儿可真大方,修建观书阁,在阁内藏书上万册,不藏私的供人随意入阁观阅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不收取分文,让人免费入阁看书,莫不是傻了不成?” “倒是不想,原来那些都是小头,入城费以及当地的经济发展的税收才是大头!” 管福庆听林者云如此说,大汗。 林者云格局小了,竟只看到了银钱上的得利。 管福庆干笑道:“您说笑了,这些哪是什么大头,主公因开放观书阁打出的名声以及因此吸引来治下的人才,那才是大头。” 因为林者云乃主公之父,管福庆再是不想得罪人,也得给他将这话点明白了,以免林者云弄错了意,到时做出些难以预料的行为,坏了主公的大事。 林者云闻言,不满的瞪了管福庆一眼,下颚高高地抬起,格外自傲道:“管府君才是说笑了,我女儿天生便具王霸之气!” 管福庆一愣,转首看向林者云。 林者云以高傲的鼻孔对上管福庆望来的视线,腆着小肚子牛气冲天道:“就是没这观书阁,权王的霸名也已威震天下!投效她的人才更如那过江之鲫,何须开放这观书阁锦上添花?” 管福庆:“........” 额...... 是他方才狭隘了,原来非是他家主公的爹格局小了,而是主公的爹对主公太过自信,压根就看不到主公正面临的困境啊...... 这样也行,因盲目信任而导致一叶障目,总比格局小了看不清局势好。 想到此,管福庆遂放下了心,去了做人师的想法,陪着林者云一起大夸自家主公王霸盖世,何须他物相佐。 因为管福庆的附和,林者云这才去了先前对管福庆‘小瞧’他女儿的不满,放下了看人的鼻孔,重新改由用眼睛看管福庆。 观书阁。 穆春词听说了观书阁开放的消息,一路快马加鞭从衍州骠敦郡赶来离仙郡,就为入阁观书一睹其内藏书。 今日,是穆春词第一次进入观书阁内部,前几日他因来得晚了些,入阁人数达到上限,故而未能入阁。 在凭借衍州骠敦郡福县的户籍顺利进入观书阁后,穆春词十分庆幸鲁王当时打下了骠敦郡,不然此郡最后也不会被权王殿下所掌,让他成为权王殿下治下之民,可凭此地户籍入阁观书。 他有个同窗因为是衍州庆洋郡的人,那地如今为齐雅所掌,自然无法入阁观书。穆春词从骠敦郡福县出发那日,听来送行的人说他那同窗为了改变身份户籍,入观书阁内观书,一刻也不愿耽搁的找了他另一同窗的妹妹成亲,直接入赘改籍了。 亲成了,户籍改了,他那同窗如今想来也正马不停蹄的在往离仙郡这赶呢。 各世家为何能百世屹立顶峰而不倒?只要是向学之人都知道,各世家对非世家出身的人进行了知识垄断。 穆春词是寒门出身,家里乃当地大地主,家里奴仆钱粮都不缺,就缺学知识的地方。 他有不少同窗都是如此。 他们是使钱托关系进的当地世家的族学,学得的闻氏字与基本学识。 再想获取到其他知识,就得想方设法的参加文会诗会,结识更多的向学之人,相互之间对等置换书籍或是跟学。 穷一些的,想从别的文友那学一些东西,就得伏低做小或是逢迎讨好。 便是如此,学来的亦是些下层学识,如何能与那些世家出身的贵族子弟比。 权王如今免费开放这观书阁,可谓是给全天下向学之人的福音! 如今才是观书阁开放的早期,还有很多人在想方设法的成为权王治下之民,拥有此地户籍前来观书。亦有许多人尚不识得知字,需先前往知字楼学习知字。因此正经算来,现在应该是观书阁内人最少之时。 穆春词如何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尽早来此观书?不难想象,以后汇聚到离仙郡的文人墨客会有多少,人一多,再想进阁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此时此刻,穆春词怀着虔诚的心,轻抬脚步进入观书阁。穆春词上满满当当,分门别类放置的一排排书籍,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霎时间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竟真得有如此多的藏书,他做梦没有想过,仅凭他的身份,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见如今多的藏书! “这位郎君快别哭了,好不容易能排到队进来,快去找自己最想看的书籍。”就在穆春词捂脸无声落泪之时,书阁内的书侍发现他的异样,贴心的递给他一方帕子,小声提醒他道。 穆春词满脸通红的接过书侍递来的帕子,将自己满脸的水痕擦干净。 “观书阁内有免费供给前来向学的学子,誊写心得的纸张,每人每天可凭户籍领取两张,这位郎君可去领取。” 说着此话,书侍遥遥向穆春词指了指不远处的免费领纸台。 第901章 温禾诩:权王也乃世家中人,竟然行此蠢事,疯了不成! 纸?何为纸? 穆春词心里疑惑的想着,同时暗暗整理好外露的情绪,将方才用过的帕子放回书侍手中所托的托盘里。 书侍见穆春词已整理好了情绪,含笑朝领纸台的方向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明显要带他过去领纸。 “多谢!”穆春词感激的朝书侍拱手。 这观书阁内的书侍,对前来阁内观书的人态度可真好啊。穆春词心中感叹。 书侍面带笑容的回了一礼:“这乃我本分之事,不必言谢。” 书侍带着穆春词去领纸台的路上,贴心地小声提醒道:“这位郎君,观书阁会在酉时末关阁,想要看何书等会自去按书架指示观阅便是,可莫要因他事耽搁时间。” 观书阁开放已有月余的时间了,书侍见过太多到了关阁时间却还有书籍内容没有看完,而不愿离阁的文人,故而作此提醒。 穆春词连连点头,拱手再次向这名书侍道谢,提快步子随他往领纸台走。 到了领纸台后,穆春词在书侍的指引下用身份户籍领到了两张纸。 看到宽有一尺,长有两尺的白纸的那刻,穆春词再次震撼了。 这纸竟是世家贵族书写所用的‘絮帛’! 不,这不是‘絮帛’!‘絮帛’不及这纸雪白,更不及这纸表面平滑! 这是比‘絮帛’更为贵重之物! 穆春词领到纸后,缩手缩脚地细观手中的纸,生怕自己不小心将这外观甚美的纸染上污痕。 越看手中免费领到的纸,穆春词就越是震撼。 这样价值不菲的纸,竟是仅凭身份户籍便能免费领取? 穆春词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身份户籍这么贵重过。 领到纸后,穆春词愣愣地向书侍颔首,而后拿着刚才领到的纸往自己最感兴趣的书籍所在方向走去。 路过一排排书柜,深吸一口气感受此处的书香,穆春词才渐渐回神。 穆春词此时脑中只有两个字——权王。 能为权王治下之民,乃毕生之大幸啊! 观书阁的开放,如平地一声惊雷,将天下向学之人震的心潮澎湃的同时,也将大济各方势力的掌权者震的魂不附体。 “疯子!”温氏家主温禾诩听到下方汇报上来的消息勃然大怒,一把将书案上所呈的各方公文全数扫翻在地。 谋士韩博卿见主公面部表情狰狞,只得站在一边暂不说话等他情绪平复。 一刻钟后,温禾诩终于冷静下来,寒声道:“权王那小小女子为了收拢天下民心,竟是将林氏百年来的藏书公开于民!简直是鼠目寸光!” “那些贱民学了知识,还如何愿意依附世家,受世家的庇护?世家手上还如何能掌有如此多资源?” “她也出身世家,乃世家中人,竟然行此蠢事,疯了不成!” 韩博卿听到这里,忍不住拱手开口道:“主公,权王明显已决定放弃世家了,她要的是天下民心。” “民心?哈!非世家出身者,能出几个大才之人?得罪了天下世家,她还指望能有有才之士投效于她?” “民心?民心一词本身就是个笑话!” “那帮愚民,偏听偏信!最是朝令夕改,有何民心?” 韩博卿摇头,摆出事实道:“但凡世家,多少都会培养一些出身不好,从小就极其聪明的寒门子弟以做未来辅佐继承人的左膀右臂。” “这些人中,亦有不少有才之人。” “这些人正常来说,最后一般会一生依附于世家,一是想报答世家的栽培之恩,二是以前那些人确实苦于没有别的出头门路,只能一生依附于世家。” “权王大力推行知字,修建观书阁,凡治下之民不论出身皆可入阁观书。” “连番政策下来,权王算是变相告诉了天下人,她用人看人不拘身份,只看那人自身才干。” “如此,从前那些苦于无门路施展自身之才,只能依附于世家一展抱负的寒门子,定会向她治下云涌而去。” “那又怎样!权王行此事不过是讨好了一帮愚民,得到了一些寒门子的推崇而已!但她却因此得罪了全天下的世家大族,我看她日后如何死!” 温禾诩愤怒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难掩的妒忌。 “主公......”韩博卿见温禾诩已是因近来连续的战事失利而心浮气躁,不由地轻叹了一口气。 温禾诩手撑书案,双目血红的发泄道:“身为上位者,愚治下之民,让他们辛勤劳作,再许以他们温饱便可!开智太多,反生不甘之心!不甘之心一升,叛乱便起!” “伴依,我说的这些,难道不对吗?” 温禾诩抬起泛着血丝的双眸,盯住立身在书案前的韩博卿。 “权王连这些都看不明白,凭何?凭何!她都能走到如今这地步,而我……却只能渐渐走向死路?” 韩博卿看着温禾诩的眼睛,沉眉道:“主公走到如今这地步,手下只剩一郡之地,许多谋士武将也已弃您叛逃.......” “您觉得呢?刚才说的治民理念是对的吗?”韩博卿抬眸,视线略过散乱的书案与温禾诩血红的双目对上视线。 温禾诩咬牙低吼道:“若不是鲁蕴丹那小子先发制人暗算于我,将刺杀当朝天子的恶名盖在我身上,使我尽失天下民心,我何至于一步步落到如今地步?” 说到最后,温禾诩握拳重重地一锤书案:“那帮愚民,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该死!全都该死!” “是啊,只看此事,您还不知天下民心的重要吗?”韩博卿目沉如水的看着温禾诩。 韩博卿此言一出,温禾诩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颓唐坐下,倒入身后的靠椅之中,以手遮目道:“伴依,他们都弃我而去,你为何不走?” 韩博卿认真道:“有始有终。博卿既认您为主,便不会再改弦更张。” 温禾诩遮目静坐了片刻,而后轻声问:“伴依,齐雅如今势如破竹,攻下我掌下最后一郡秀木郡是迟早的事,我如今该如何做?” 祥州秀木郡在天下未大乱前便掌于温氏手中,也算温氏的起势之地,故而此郡与别郡不同,里外驻守的皆是温氏的心腹之臣,比其他地方难攻。 齐雅如今攻打此郡已耗时近两月的时间,仍是未曾攻入此郡,便可见一斑。 但无论如何,温氏如今掌下之地就只有这一郡了,又被多方势力包围,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事败已成定局。 韩博卿道:“主公,投效他方吧。” 温禾诩对韩博卿这回答并不意外,放下了遮目的手,目光冰寒的向韩博卿看来。 韩博卿丝毫不躲避的与温禾诩望来的冰寒视线对上,缓缓道:“一时的伏低算不得什么,只要留得性命在,您以后未尝没有再卷土重来的机会。” 第902章 林知皇送信至符骁处 长久的静默过后,温禾诩终于再次开口说话,颓然道:“投哪方?” 韩博卿低声道:“吴奎。” 温禾诩眯眼,沉声道:“吴奎如今不比以前了,再非鲁莽之辈。” “就因他再非鲁莽之辈,所以才要投他。” 韩博卿细细与温禾诩分说让他投效吴奎的原因:“若非如此,博卿岂敢向您谏言?若按吴奎原来的行事风格,博卿倒还怕您刚投了吴奎,转头就被他所杀了。” “您此前嫁女,已与吴奎成了儿女亲家,按理说我方与吴奎那方天然就已成同盟。但在我方被鲁、陈、齐三方势力围攻,您向吴奎发求救信许以好处求援时,吴奎能对此事置之不理,沉住气一直按兵不动,就可见他确实变了很多。” “如今您已走投无路,最终带着掌下所有势力以及地盘相投于他,可能就是吴奎早已设想好的发展。他在等着您呢。” 温禾诩听到这里坐直身体,沉思道:“伴依这么一说,此前我想不通的许多事倒是想通了。难怪那吴奎都与我联姻了,后续又对我爱搭不理,原来是做的这个打算!” “哈哈哈!”温禾诩仰首大笑。 笑过后,温禾诩寒声道:“不难想象,在那蛮族贼子眼里,我是何种窝囊人了.......他竟是想收我为士,佐他筹谋大业!” 韩博卿谏言道:“主公,吴奎轻视于您,这是好事。” “在吴奎眼里,您可能只是被鲁蕴丹逼反的可怜人,他想收您为士辅佐于他,这是您的生路与机会。” “投效于吴奎后,您只要表现出感激涕零之态,尽心为他出谋划策,并时刻藏好自己的野心,待他松懈后......” “您未尝不可雪耻,再图谋大业!” 温禾诩听到这里站起身,从书案后转出来,动情的执起韩博卿的手,目含水光道:“我能得你相佐,乃我毕生之幸!” “他日我若大业得成,必许你丞相之位!” 韩博卿回握温禾诩的手,亦是眸含水光的动情道:“博卿只要能伴在您之侧,便心满意足。” 金秋十月,落叶纷纷,四处皆黄。 符骁、薄清朗、苗跃伏三方联合攻清平道治下两州的战事,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兹州白平郡郡城郊外二十里处,主帅营帐。 符骁一身玄甲端坐于帐内主位,看完朱渠递来的从库州州城快马加鞭发来的权王手信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主公,信上说何?”汪长源见符骁垂眸沉思不语,出言相询道。 符骁缓声道:“信上言清平道乃苗跃伏起势的嫁衣。” 符骁此言一出,营帐内众谋士武将顿时大惊。 高岤击掌,瞬间醍醐灌顶:“原来如此!” 袁玄策重哼一声,凝声道:“难怪苗跃伏那边攻打清平道的战事如此顺利!更是轻而易举的招降收拢了不少清平道的降兵,几乎无何战损!” 汪长源沉吟道:“早就料苗跃伏与清平道定有所勾连。倒是不想整个清平道都是他的嫁衣。” 齐长铮敛目道:“若是如此,清平道这一局定是已筹谋多年了,倒是极能蛰伏之辈。” 袁玄策皱眉沉思:“清平道道主苗杳与苗跃伏,究竟谁是这伙势力的真正掌权者?” 符骁冷声道:“苗跃伏。” 高岤凝眉不解:“奇也怪哉,即使苗跃伏与清平道乃一方势力,如此分化掌权,总会有纷争之时,那道主苗杳就不担心自身安危,这般心甘情愿做苗跃伏这个后起之秀的嫁衣?” 汪长源颔首:“这也是我之前一直没有将事情往让权方向想的原因。再是信重之人,掌权者也不敢如此让渡两方权力,这苗杳与苗跃伏行事倒是出人意料。” 齐长铮沉声点道:“他们同姓。” 袁玄策与苗跃伏同为八浒之一,是知晓苗跃伏出身的,闻言摇头道:“只是恰巧同姓罢了。苗杳出身寒门,而苗跃伏乃盛京三品世家苗氏出身的世家子。” 符骁这时举了举手上的信,冷声开口道:“权王信上言,苗跃伏身世有异,已着人去查,但暂时没有查到实质证据。” 汪长源闻言摇头笑道:“权王说此话倒是光棍。就差直言爱信不信了。” 高岤听到这里,摸着下颚若有所思道:“但看如今清平道与苗跃伏两方行事,这话倒有八成是可信的。” 齐长铮叹道:“是啊,若非血脉至亲,苗杳如何会这般心甘情愿的让权?” 齐长铮叹出此言时,端坐于上首的符骁星眸微闪,也不知想到了何,薄唇微抿。 齐长铮并未察觉到符骁的细微表情变化,仍在感慨:“苗杳这般让权于苗跃伏,权力交替结束后,苗杳即使不死,也只能一辈子藏身于人后了。” “这对于曾经掌过权势的人来说,如何能甘心?非是血亲继承人,怕是难以做到这一步的。” 袁玄策眉头皱得死紧:“如此说来,此战过后苗跃伏势力将会大增!而他大灭清平道后,亦会声名大噪。权势与声望都有了,他将为大敌!” 话落,袁玄策侧首看向汪长源,凝眉问:“汪公,如今怎么办?可有策?” 汪长源抚须道:“苗跃伏想顺利吞吃下清平道的势力,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我们只做不知,趁此次机会在兹州与览州多占下一些地盘便是。” 卢德不解,洪声问:“那岂不是在坐看那苗跃伏顺利起势?” 汪长源笑:“权力若想顺利交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是以这种对战吞吃的方式进行的权力交替。苗跃伏骤然吞下一块大肉,消化下去总归是要一些时间......” “趁此时机,向他给出致命一击便可。” 第903章 怀王薄清朗:师弟,本王何必舍近求远? 袁玄策闻言肃声道:“汪公的意思是.....攻完清平道,便转攻苗跃伏?” “不错。”汪长源抚须。 高岤笑,摸着下颚若有所思:“主公之后以何名义刚与苗跃伏联盟攻完清平道,就转而攻他呢?” 齐长铮哈哈大笑道:“权王此时写信来告知主公这一消息,卖好之意如此明显,必是对攻打苗跃伏早有想法的,这借口自然得让权王去找。” 卢德了然击掌:“齐老将军的意思是权王也欲先铲除苗跃伏?如今写信来卖好于主公,是想提前与主公商定此事?” 高岤紧随其后道:“那权王便是想与主公结盟攻打苗跃伏了。” 齐长铮含笑颔首:“嗯,看来权王对这苗跃伏亦是十分忌惮了。” 袁玄策抬首问符骁:“主公,您的意思呢?” 符骁沉声道:“倒无不可。” 汪长源见符骁欲与权王结盟攻打苗跃伏,细思了一番对此事倒也乐见其成,便没再开口多言其他。 军营主帐内主从几人话谈到这里,帐外守兵突然躬身进来传报道:“主公,怀王来此,可要接见?” 符骁闻言,犀冷眸子中掠过一丝喜色,立即道:“快快请进!” “诺!”守兵领命,立即下去传令。 片刻后,一面容极其清俊,气质沉稳,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着一身银甲,朗声大笑着行入军营主帐。 此人正是七聪之一,薄清朗。 薄清朗在盛德八年初于陈州举事,诛杀了当地惯来鱼肉百姓,以骄奢淫逸着称的丹隍王,自封为怀王。 怀王薄清朗近些年来遏制当地世家豪族垄断田地,在陈州施行还地于民的仁政,在陈州当地很得百姓爱戴。 薄清朗今日并非一人来此,随行还带了文武各两名从属。随着他大步行入帐内,另四名器宇不凡的文臣武将也含笑大步走了进来。 其中一名武将,符骁帐内有不少人都认识,正是八浒之一的吴煦。 吴煦是泰然老将军的二弟子,与符骁麾下的袁玄策同出一门,袁玄策乃吴煦师兄。 “聪庭,一段时日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不少啊!哈哈哈!”薄清朗一进来,和煦沉稳的目光便直直地落在了坐在军帐主位的符骁身上,犹显亲近道。 符骁见薄清朗入内立即起身去迎,面上亦是带出些许久违的笑意:“师兄,骁已候你多时!” “聪庭来信言要秘见本王,本王岂能不来?哈哈哈!” 符骁悦声道:“倒麻烦师兄特意跑这一趟来与骁相见了。” 符骁与薄清朗寒暄时,双方麾下文武,亦是客气的向符骁与薄清朗两人行了拜见礼。 军帐内众人一番寒暄后,符骁、薄清朗两人携手走到了上首主位坐下,态度亲昵地谈起了正事。 “如何?聪庭亦觉得那苗跃伏有异?”薄清朗低声问符骁。 符骁颔首:“骁便是觉得他有异,这才请师兄过来亲自商谈此事的。” “书信来往相谈此事,一来一往耗费时间暂且不论,落在纸上的东西终究容易被人探究了去,或是被人刻意损毁,从而导致另一方接不到消息,平白延误了时机。” 薄清朗很是赞同符骁此言,颔首道:“聪庭此言极是!此次你邀师兄前来,是有何要事议?” 符骁先未说要议之事,反是将林知皇那边传来的消息,以及刚才与麾下文武分析出来的清平道准备让势于苗跃伏之事,没有丝毫藏私的讲与了薄清朗知晓。 薄清朗起先还是面带笑意听符骁讲事的,之后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听到最后寒声开口道:“本王就觉奇怪,那苗跃伏攻打兹州的战事为何如此顺利,原来如此!” “清平道竟原本就是苗跃伏集势的跳板,苗跃伏如今横空出世,便迫不及待的准备让渡势力予他了。” 话落,薄清朗侧首看向邻座的符骁,凝声问:“如今既然已知苗跃伏与清平道之间玩弄的把戏,聪庭,你想如何?” “师兄,我们合攻兹州白平郡如何?” 如今符、薄、苗三方联盟攻清平道治下两州,三方都在根据己方紧邻之地的郡县进行强攻,因此三方虽同时出兵攻打清平道,但交战之地又互相不干涉。 并事先签订了盟约,清平道治下之地,谁先攻占下就算谁的,必不行相互争地之事。 而符骁此时突然提出合攻之议,算是在三方联盟中,单独撇下了苗跃伏,又再签了一个盟约。 符骁欲与薄合兵攻清平道,战后再与之分配共同占下之地。 这样可集中兵力攻打下兹州白平郡后,再合兵强攻清平道治下的览州,若谋策得当,或许可赶在苗跃伏完全占下兹州其他几郡时,他们也合兵攻占下了拥有五郡之地的览州。 薄清朗闻弦音知雅意,朗笑出声:“看来聪庭这是欲在苗跃伏与清平道进行权力交替之时,趁火打劫多占下一些清平道的地盘啊。” 符骁唇尾微弯:“苗跃伏将我们师兄弟当遮蔽权力交替之策的幌子,骁岂能让他白白利用?” “哈哈哈,聪庭此言有理,本王心里也甚是不爽,自然不能轻易揭过此事。” “那师兄意下如何?” 薄清朗目中精光尽透,朗声问:“合攻下的地盘五五分?” 符骁亲兄弟明算账:“按兵力分。” “那岂不是你六我四?”薄清朗挑眉。 符骁笑,露出了嘴里的两颗虎牙,倒透出几分可爱之气来,但说话的语色却极其强硬:“就算是四,也定比如今分兵占下的地盘多,师兄你看呢?” “师弟再让半成如何?” “不如何。”符骁断然拒绝。 薄清朗也不恼,笑看符骁道出真正想要之物:“那师弟再卖我些双季稻的粮种如何?” 符骁神色微顿,凌目看向坐在身侧的薄清朗。 “师兄怎知骁有此物?” 薄清朗目光极为沉稳的与符骁对上视线,含笑道:“权王治下之前就在推行双季稻,近来第一波双季稻成熟,果然此稻的宣传之言非虚,确实可在一年内播种收获两次。此事在权王治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今,权王治下的农耕之家,纷纷在向当地官府求购双季稻的稻种,已是供不应求。而权王殿下治下把控极严,此时也暂不向外地售卖双季稻稻种。于是,本王就想到了师弟。” 卢德听到这里,忍不住道:“这与主公有何关系?您若想购得双季稻的稻种,不若去向权王商谈求购?” 薄清朗摇首,轻笑道:“师弟似乎与权王交情颇深,去年就在治下官田大肆播种了双季稻,想来是不缺稻种的。” “本王何必舍近求远?” 第904章 符骁:我欲效仿权王 薄清朗将探监了符骁治下之事,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一时间,帐内双方麾下之从面面相觑,气氛陷入了冷凝。 场面静默一息后,符骁犀冷的狭长眼眸微动,缓声道:“原来师兄此次前来,最想要的是这个。” 薄清朗仰首低笑:“就知此事瞒不过聪庭,故而本王也未想遮掩。如何?此事可有得谈?” 符骁挑唇:“师兄如此说了,骁再不答应,此行谋事岂不是得谈崩了?” 薄清朗以拳重抵了一下符骁的胸口,朗笑道:“公事与私事还是要分开的。此行本王过来是于符州牧来谈公事的,谈崩也无妨,并不影响我们师兄弟之间私下的感情。” 薄清朗此话有两个意思,一是若此事符骁拒绝了,那刚才所谈的合兵攻清平道之事,便也作罢。 二是在隐晦地提醒符骁,此次事若是谈崩,也就是公事而已,并不会影响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下次再有何互惠互利之事,还可与他再来相谈,他随时欢迎。 薄清朗此话强硬的同时,可算是将进路与退路都顾虑周全了。 符骁失笑,眸底隐含的冷漠随着此笑散去不少:“双季稻这种利民之物,骁又岂会藏私。师兄想购得多少粮种?” 薄清朗闻言眉目舒展开来,又以拳重抵了符骁胸口一下,朗声道:“聪庭果乃心有万民之辈,师兄在这里就代治下之民多谢聪庭的仁心了!” 符骁亦是以拳回抵了薄清朗胸口一下,含笑道:“你我师兄弟之间,何须客气。” 符骁这一拳看似没使力,实际上却用力不轻。 直回的薄清朗得偿所愿的豪迈朗笑声顿止,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 帐下两方文武见上首这对师兄弟,从暗暗地言语交锋发展到动作交锋,同时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之中。 守山先生见到这副场景,应该会格外欣慰的吧?是吧? 帐下两方文武心里如此想着,同时忍不住将求证的目光投向了在场守山先生的好友汪长源。 汪长源:“..........” 汪长源抚须,老神在在的暗想道:这就是我从来不收逆...咳....弟子的原因,无法与守山感同身受这份快乐,各位看我算是看错人了。 接下来,谈话达到共识的塑料师兄弟,又细细地商谈了合兵将要提前定好的各种琐事。 直至日落时分,符骁与薄清朗才将合兵事宜全部谈妥。 夜晚,符骁尽地主之谊,在军队营地中设了篝宴,款待了薄清朗以及其随行的文武从属。 篝火橙黄烈烈,两名伙夫将四五只全羊架在篝火之上翻滚烧烤。 烧烤的篝火周围置了十余张食案,各食案上面皆摆放了瓜果糕点酒水。 符骁与薄清朗两人并排坐于主位,把酒言欢。 两人麾下从属大部分也都是旧识,各自敬酒笑谈起私事来,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 酒过三巡,薄清朗突然侧首笑问符骁:“聪庭近来可听说了观书阁之事?” 符骁听薄清朗突然提到此事,星眸微闪:“此事近来闹的沸沸扬扬,骁岂能不知?” “权王这女子,可真有魄力。竟能想出此法,解她女身之弊。”薄清朗浅酌了一口杯中美酒,长叹道。 “还有那双季稻,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寻摸到的这种人才,竟是研究出了这种好物.....” “用人不拘男女出身,行事大胆别具一格,当真乃世间奇女子也。” “倒难怪她能让聪深与聪渊两人效她为主了。”薄清朗醺醉的感叹道。 符骁笑,抬手敬了薄清朗一杯酒:“师兄此时才有此叹?看来是才正视权王为天下角逐者了?” “是啊,以前师兄小瞧她了,以为她乃女身,定走不长远。” “以前骁也因她是女子,从而以弱者身份观她,在她手上吃过大亏。”酒过三巡,符骁也有些醺醉,倒与薄清朗说起了己身之事。 薄清朗闻言,顿时来了兴致,朗笑道:“权王此前竟还让聪庭吃过亏?何时?何事?” 符骁在刚才话说出口时就后悔了,听薄清朗一连发出三问,顿时有些骑虎难下。 “烤羊全熟了,骁记得师兄最爱吃羊肋骨部分,这就让下面人切好了给师兄送上来。” 薄清朗压根不理符骁此言,兴味的看着他道:“聪庭,莫要岔开话题,快快先解了师兄的好奇心!” 卢德这时喝得也有些高了,见薄清朗如此相逼他主公,嗖地一下拍案站起身道:“殿下何故总爱打听主公的难听事?” “不就是主公当初在逃亡途中,被权王手下人砸断了肋骨,还被权王以嫂子身份所骗,最后更是......呜.....” 卢德的话尚还没有说完,就被坐在他身侧的袁玄策起身给捂了嘴。 “才喝了几斤猫尿就胡咧咧开来!您不必理他,哈哈.....”袁玄策对薄清朗干笑道。 卢德在袁玄策手下剧烈挣扎,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袁玄策哪会放他,暗暗捣了卢德腹部一拳,卢德顿时闷哼一声,挥开袁玄策跑去一边吐去了。 其他人见状,也不知是袁玄策下了暗手,只以为是卢德真喝多了,此时腹内翻腾跑到一边吐去了。 吴煦却是懂他大师兄为人的,端着酒杯挑眉笑看袁玄策道:“师兄手还是这么黑,煦自愧不如啊。” 吴煦此言别人听不出玄机,薄清朗作为其主上确是秒懂,立即侧头眯眼笑看符骁:“哈哈,看来刚才这位卢将军所说之言,非是虚言啊?” 符骁面色微僵,淡声开口道:“骁欲效仿权王。” “效仿?”薄清朗的心神立即被符骁此言给带偏。 “嗯,在治下开放观书阁,拿出符氏族中百年藏书,以供治下之民观阅。” “聪庭,你.....”薄清朗皱眉。 符骁提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漫不经心道:“师兄怎么看?” “若你效仿权王修建观书阁,那这天下诸侯不也得纷纷效仿,才能不落了下乘去?” 符骁仰首一口饮尽杯中酒,凌声道:“这样不好吗?” 第905章 符骁: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不是吗? 薄清朗莞尔道:“这哪是好与不好的问题。” “开办观书阁,这其中需要投入的物力、财力、人力暂且先不说,其背后所代表的掌权者治世理念才是关键。” 薄清朗话说到此,偏头盯住符骁的眼睛沉声问:“聪庭,你难道想与天下世家为敌么?” 符骁执酒轻笑出声:“这又有何不可?” 薄清朗先是微怔,而后不赞同的摇头:“世家之力不容小觑。聪庭,你若无万全的准备,切勿妄动。” “权王如今行此事,虽得了民心与声望,但长远来看,本王认为她到底年轻鲁莽了,低估了天下世家所能凝聚出的力量。她不过只是眼下得了好处,将来所面临的暗下麻烦必不会小。” 薄清朗出身一品世家陈州薄家,当初若非依靠家中势力,以及相投依附于他的众多陈州世家,他推翻丹隍王占领陈州起势便不会那么顺利。 也是在那次,薄清朗清楚的意识到了,在大济,天子王侯都不算什么…… 只要世家想,莫有不可为! 看,如今大济朝廷都败了,只有世家,只有世家仍屹立不倒地伫立于世,便可见一斑。 薄清朗如今真正成为一方掌权者后,忌惮于世家吗?忌惮。他自己便是依靠世家之力起势的,他若让治下世家不满,他毫不怀疑治下世家会再联手推出一出身世家的野心者犯上作乱,将他取而代之。 薄清朗早就发现世家手中所掌有的东西,对上位者集权有很大阻碍。因此在他上位后,一直想对治下世家的势力进行遏制。但为怕步子迈地太大露了痕迹,催逼那些世家再次联手生乱,也只能循序渐进行事,不敢贸然动手。 薄清朗脑中想着这些忧事,轻叹了口气提醒自家师弟:“你倒也不怕将治下那些世家逼急了,一起联合起来坏你大事。” 符骁墨如峻峦的剑眉微挑:“天下有才之人皆向权王治下蜂拥而去,本州牧见之心焦不已,便也效仿行之。” 话说到此,符骁收声,侧身倾附到薄清朗耳畔声音极低道:“明明是权王在动天下世家的利益,本州牧这照葫芦画瓢的效仿者,乃逼不得已而为之.......” 符骁的星眸中乍出狡色,声线越发低沉:“骁这随波逐流者年纪尚轻,哪当得师兄嘴中的欲与天下世家为敌?” 薄清朗闻言双眸微睁,侧首猛然望向符骁,怔愣半晌后完全想明白了符骁此话之意,忍不住抚掌朗笑出声:“哈哈哈,倒不愧是你!” 符骁竟是想乘着权王这股东风,治理掌下之地的世家大族。 权王治下九郡与符骁治下茁州接壤,开放的观书阁更是坐落在茁州离仙郡,短期内,符骁治下之地的向学之人,必会想方设法地入籍权王治下九郡。 如此,符骁治下必会出现人口大量流失的情况。 而符骁作为当权者,为破解失民之困,效仿权王同开一座观书阁也无可厚非。 一时间,薄清朗甚至连符骁在面对治下世家大族的家主发难时,将会给出的说法都想好了:本州牧年纪尚轻,到底年轻气盛了些,没考虑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想着定不能输于权王那一介女流,才效仿了此事。 符骁自认错误,这些曾经合力辅佐过他上位的世家大族倒也不好再继续责问发难,但必会不满,暗暗给他使出一些绊子,给他些教训。 不难猜到,那些出身世家的中低层官僚,必会在短时间内陆陆续续出现不少‘辞官’归隐之人,以此示威。 治下基层官职突然空出如此多,当地治政必定会大乱一阵,但这也正是符骁削弱世家权势的机会。 符骁只要操作得当,把握住当地世家大族等他意会到他们的不满,前来对他们伏低让步安抚的这段时间空挡,大招寒门出身的官员补缺。 薄清朗赞过后,凝眉又前后细思了一番,含忧道:“不过你若如此做,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也非是愚钝之辈,即使他们起先未看透你所行的收权之策,但等一切事都成定局后,前后梳理一番,必能看明白你最初的意图。” “他们若在恼羞成怒之下,联合起来.......” 符骁笃声道:“他们必无法联合起来。” “只要本州牧态度暧昧,真真假假的不展露出真实意图,左右摇摆地亲近重用于领头的那几家士族,他们之间必起猜忌。世家与世家之间,也并不是没有利益之争的。” “只要本州牧重用其中一两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他们之间便不可能轻易联合,只会相互内耗。吴奎当初能率领三万骑兵攻入皇城盛京,不就是例子吗?只要世家之间相互倾轧,他人就有了可收拾他们的空子。” 薄清朗敛眉,仍是不看好此事:“聪庭,莫要小瞧世家的力量。” “师兄,骁从未小瞧世家的力量,所以才一直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啊。”符骁话说到此,粲然露出两颗虎牙。 “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不是吗?” “师兄认为呢?” 薄清朗:“.......” 符骁低笑:“师兄,你想让治下的世家大族,继续妨碍你对治下集权吗?” “作为掌权者无法对治下做到集权,师兄,你能安睡吗?” 薄清朗失笑:“是啊,无法对治下之地集权,身为掌权者又如何能安心入睡?” 薄清朗与符骁的一众文武从属,见自家主公凑头在一起,态度亲昵的交头接耳好半晌都不曾分开,皆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啧道:看来主公与他师弟(师兄)私交确实不错,不谈公事时这般贴在一起讲话,可真是相亲相爱。 符骁低声笑问:“那师兄不想一起吗?” 薄清朗眉目染笑:“狡猾小子,这是想拉本王一起分摊世家之怒吗?” 符骁的一双星眸在篝火的映衬下烨烨生辉:“这也是机会不是吗?权王都领头走出这一步了,你我为何不乘这股东风?” “你倒是会行双赢之事。如此,我们俩变相也算给那权王分摊了不少世家之怒。” 符骁终于直起身,不再与薄清朗贴耳交谈,心情颇好的调侃道:“与师兄共谋,非是双赢之事,骁又怎下得去手?” 薄清朗含笑沉声道:“你倒下手试试,看可能谋到师兄身上?” 符骁淡笑不语,姿态疏朗地举杯对薄清朗敬了一杯酒,胸有成竹之态尽显。 薄清朗见状仰首朗笑:“你倒是自信!哈哈哈!” 篝宴渐渐进行到尾声,气氛热烈不减,宾主尽欢。 兹州黄匀郡,郡城郊外军营主帐。 苗跃伏面色阴沉地坐在上首主位,眸中全是压抑的怒火:“疯子。” “主公,现在不是生怒之际,我军该拔营前攻了!”秦韵见苗跃伏面上平静无波的神色不复再见,就知他此时正戾气横生,连忙上前劝道。 第907章 苗跃伏之困与惧 “你来作何?”苗跃伏动了动腿,垂眸示意尚还用力抱着他大腿的秦韵松手。 秦韵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苗跃伏的神色,见他面上又附上了那层平静无波的面具,这才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慢慢地松开了环抱着他双腿的手臂。 松开手臂时,秦韵仍目露警惕地注视着苗跃伏的表情,似乎随时准备再将双臂抱回去。 天方子听苗跃伏如此问,佝偻着腰含笑反问:“少主为何在此地耽搁,在此驻营十余日仍不拔营前攻?” 苗跃伏面无表情的反问回去:“攻什么?不是只要我行军去了哪边,那边就会开城迎战、溃逃再投降吗?” 天方子闻言看着苗跃伏宠溺的笑了:“少主不要再闹小孩脾气了,如今时间紧迫,您再耽搁下去,您的两方盟友该有别的动作了。” 苗跃伏神色平静无波道:“那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天方子见苗跃伏一脸漠然,笑着走向他:“少主,听话,为何总要闹脾气?” 苗跃伏见天方子走近眼睑微动,秦韵豁地一下拔剑挡身于他身前,对天方子寒声道:“大祭酒,您若再上前一步靠近主公,就别怪韵不可客气了。” 天方子止步,佝偻着身子和蔼地笑道:“老道近来眼神不好了,只是想靠近点看看少主,何故如此紧张?” 苗跃伏的身体已是僵硬在原地,除了秦韵无人能发现他的异样,就连正在靠近的天方子也只以为苗跃伏正在暗生恼怒。 秦韵见天方子仍不止步,厉喝道:“大祭酒若再上前一步,韵就要挥剑了!” 天方子止步,颔首满意地笑道:“不错,秦韵越来越有样子了,知道自己真正辅佐之主是谁。” 秦韵见天方子止步,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凝声问:“大祭酒,这里守备森严,未经通报,您是如何进来的?” “秘密。”天方子诡异一笑。 除了苗跃伏身边重用的人中,有听命于清平道的人之外,几乎不用做他想。 “你来作何?”苗跃伏在这时再次平声问道。 “老道来通知少主一件事。” “何事?” “符骁与薄清朗这两人近段时间秘密会见了一次。” “然后呢?” “他们似乎准备合兵攻打我教。” “所以?” “所以道主改主意了。” 苗跃伏:“.........” 天方子也不管苗跃伏回不回话,继续道:“道主准备与那符骁、薄清朗先硬战一场,所以暂时不能将手中大量兵马,通过归降的方式转交于少主了。” “何必特意来通知我此事?反正我也是棋子不是吗?棋子的意见,有何重要?” “少主,您才是最终的执棋人,何必妄自菲薄以棋子自比?” “呵.....”苗跃伏森然嗤笑。 相比于苗跃伏的平静淡然,秦韵则面露怒色,咬牙切齿地看着天方子质问道:“道主前面不是承诺说,此次定会将手中的兵权掩人耳目的让渡给主公吗?” 天方子转眸看向秦韵,含笑道:“少主未怒,你这小子倒先怒了,有趣。” 秦韵额上青筋暴起,握剑的手似乎准备随时冲挥出去,斩了站在十步开外的天方子。 站在秦韵身后的苗跃伏抬手,将手搭在了秦韵握剑的手臂上,沉声呵道:“这里没你的事,退下。” 秦韵闭目忍了忍,最后压下了怒火,依苗跃伏之命将剑收回了剑鞘,只是手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剑柄。 秦韵收剑后,天方子又转眸笑看苗跃伏,慈和道:“少主,这段时日您就在兹州黄匀郡与清平道‘激烈’交战难以寸进吧,等道主先打残了那符骁与薄清朗,您再来攻。” 苗跃伏垂落在身侧的手隐忍地紧攥成拳,面上却平静无波的反问道:“我若说不呢?” “少主,老朽知道您将主母藏在哪里。”天方子笑容慈和地吐出一句让苗跃伏心神巨颤的话。 秦韵听得天方子此言,刚收回剑鞘中的剑再次凛然出鞘。 苗跃伏棕色的瞳孔微颤,面上却维持着没有多余表情的平静,平声道:“知道了,我会照做的。” 天方子听苗跃伏如此回,满意的颔首,慈和地看着苗跃伏道:“少主,道主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好,您莫要任性。以后......” “道主手中的势力都将由您继承,您会不染一丝污名,清清白白的成为百姓们爱戴的天下之主的。” “到时若那权王侥幸未死,少主您既如此的喜欢于她,老朽定会让您得偿所愿的。” 话落,天方子似乎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最后再慈和怜爱地看了苗跃伏一眼,佝偻着身子走出了营帐。 天方子走后,秦韵立即回身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含泪抱拳向苗跃伏请罪道:“主公,是韵错了!韵不该相信道主之言,致使您受了他的摆布!” 苗跃伏转身,面容平静地走回上首位置坐下,平声道:“歌弦,起来吧。即使不是你,我也会受他摆布的。” “我.....如何能逃得开他的摆布呢?”苗跃伏双目放空,轻声道。 “呜呜...是韵对不起您.....”秦韵听苗跃伏嘴中说出此话,心肺绞痛,骤然抽剑便欲旋颈自戕谢罪。 苗跃伏平声道:“歌弦若去,我下刻便来。” 秦韵听得此言瞳孔骤缩,手中的剑立即转势,锋利的剑刃最后在他左肩臂上划拉出一条两寸长的深口,顿时鲜血如柱,瞬间染湿了他左臂整个衣袖。 启阳先生与随俐此时满面急色地赶到了,一入军帐便见秦韵一侧身子都染了血,连忙快步走过去查看情况。 “主公,发生了何事?”启阳先生凝声问端坐于上首的苗跃伏。 随俐则立时去查看秦韵的情况,惊声问:“秦韵,刚才发生何事?” 秦韵双目通红地抬眼,愧声道:“我对不起主公!天方子方才来了。” 启阳先生与随俐都是苗跃伏的心腹,自然知道的颇多,一听刚才天方子来了,立时大惊。 第906章 天方子:尚还未看到少主执掌天下,老朽岂敢身死? “前攻?再这般攻下去,是个人都能看出我与清平道的关系!”苗跃伏古潭般的棕色瞳眸里汇聚出难以掩藏的戾意。 “符骁与薄清朗都不是易与之辈,如今岂会没有察觉?” “苗杳!苗杳!他一定是故意的!该死!我要杀了他!”苗跃伏越说声音越低眸中杀意尽透。 “主公,道主也是为了您好.....” “砰——!”苗跃伏听得秦韵嘴里吐出‘为你好’三字,越发暴怒,一把将身前的书案掀翻了去。 书案在苗跃伏大力之下,从上首翻滚至下首,散落了一地的公文书信以及笔墨纸砚,最后四脚朝天的在军帐中央止势。 “秦韵!”苗跃伏厉喝。 “韵在!”秦韵见苗跃伏如此暴怒,额上浮出冷汗,抱拳恭身应声。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苗跃伏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扣紧掌下扶手,眸色越发深暗的盯住对他抱拳行礼的秦韵,低声怒问。 秦韵抬首与苗跃伏对上视线,闭嘴不言,面露愧疚之色。 苗跃伏见他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仰首凄笑。 秦韵见上首端坐的苗跃伏这般凄笑,面上愧色更重:“主公……” 笑声落,苗跃伏狂声自嘲道:“原来我欲攻打他,也是他早已算好的一步棋!” “他早知我要叛他......” “早知我在暗下集结势力妄图推翻他!却放任坐视我如此做......” 苗跃伏的双手已因紧攥掌下扶手而发白。 “更甚至.......” 苗跃伏脸上露出自嘲的讽笑:“就连我会叛他这一事,也是他一手主导的?” 秦韵见苗跃伏表情如此,不敢随意再开口劝解,只满面忧色的站在原地,眼神不时瞟向营帐门口,似乎在希望什么人快快出现,能来此劝解苗跃伏。 “哈哈哈!什么自立起势,兜兜转转.....我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苗跃伏低声轻笑,棕色的双眸中却有泪光涌动。 秦韵面上显出焦色,欲言又止。 “倒难怪我前段时日乍然在苍州起势,与符骁、薄清朗联盟欲攻他时,他一点反应也无,仍有闲功夫派人去库州毒害环儿,哈.....哈......” “主公......”秦韵见苗跃伏满含讽意的眸中竟是无声地滑下泪来,顿时手足无措。 苗跃伏自嘲地笑着,颓然站起身,缓步走向秦韵,棕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你们早都知道了是吗?他想用此法让权于我?” “在我兴奋着终于能报复他也能摆脱于他时,他却躲在背后肆意嘲笑着我的自不量力是吗?亦或是在大笑我的幼稚与异想天开?” 秦韵连忙道:“主公,您能走到如今这步,道主其实一直十分欣慰,从未有过.......” 苗跃伏嗤笑,看着秦韵的眼睛沉声问:“我是你之主,还是苗杳乃你辅佐之主?” 秦韵立即肃声回道:“自然是主公!” 苗跃伏在秦韵身前止步,目露嘲意地俯看他道:“我既为你辅佐之主,为何你竟与他合谋欺瞒于我?” “道主他做得并非是伤您之事,属下想着此事对主公有利,而主公你若知晓此事定不会举事自立,所以.........” 秦韵后面的话被苗跃伏望向他的森寒目光堵在了喉间。 “所以你也是在为我好?”苗跃伏面上显出悲色,轻声反问。 “主公!”秦韵见苗跃伏脸上竟是露出厌世之意,咚地一声在苗跃伏身前双膝跪下。 “主公!是韵错了!”秦韵双臂伸出,慌乱地使劲环抱住苗跃伏的大腿,失声悲哭起来。 “是韵想错了!韵想着只要您能从道主手中顺利接过他的权势,便能真正摆脱他了,才欺瞒于您的!呜呜!主公,您就再忍忍吧!” “等道主他将清平道的势力,顺利通过这种方式转交于您,您以后便为天下霸主之一,必不会再为人所控!” “到时您拥有了能左右朝局的权势,才是真正的自由了不是吗?您再想行何事,也少有人可阻您,无人能成为您的绊脚石!” “您要实在为此事生怒!您便斩杀了韵吧!韵只要您能好好的!” “主公,您现在不能停下,您此时停下,这诸多势力必要将您生吞活剥,如何会放过您!” “主公!呜呜.......” 秦韵紧抱着苗跃伏的大腿,唯恐他厌世之下再做出如从前那样的极端之举,手下力道不敢有丝毫放松。 “歌弦,你让我杀你?” 苗跃伏悲然一笑,垂眸看向用尽全身力气环抱着他双腿的秦韵,轻声道:“怎么?你嫌我手上因苗杳而沾染到的兄弟之血,还不够多吗?” 秦韵猛烈地摇头:“呜呜,主公,是韵错了,韵又失言了!您已经从那里走出来了,如今您也即将要成为一方诸侯,请莫要再想前事了!” 就在秦韵语无伦次的劝解苗跃伏时,军营主帐的帘子突然被撩起,一身材瘦小面容枯槁的老头佝偻着身子从帐外行入。 苗跃伏听到有人入内的动静,眸中悲意立时褪去,回身面色森寒地瞪向来人,厉声呵道:“放肆!本将军早已吩咐过,不论有何要事皆不得入内,竟敢违逆......” 苗跃伏的呵斥声,在回身后目光触到来人时顿止。 身材瘦小面容枯槁的老头见苗跃伏认出了他,咧着一口整齐的牙灿笑开来:“少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说话间,天方子笑容慈和地向苗跃伏行下拜见礼。 “天方子。”苗跃伏看到来人,情绪瞬间冷却下来,从唇齿间森然吐出来人的名字。 “老朽总归是您师叔,以前也曾教导于您,如今再见,何必以老朽道号称之。” “师叔?”苗跃伏森然反问。 天方子似没听出苗跃伏话语中的嘲讽,更没有察觉到他周身透出的森然杀意,笑着应声道:“诶!” “还能听到少主唤老朽一声师叔,就是死也无憾了!” 苗跃伏面无表情地平声道:“那你死吧。” 听到苗跃伏让他死,天方子倒也淡定,眉目含笑道:“尚还未看到少主执掌天下,老朽岂敢身死?” 第908章 随俐:先生想离间苗杳与天方子? 此时启阳先生与随俐见苗跃伏状态如此不好,也不细问天方子是如何进来军营的了,两人立即分工协作。 随俐将半边身子染血的秦韵拉拽起来,立即拖扶下去找医者治伤。 等军帐内只剩下了启阳先生与苗跃伏,启阳先生也顾不得礼数,急奔几步行至上首去查看苗跃伏的情况。 “主公,您此时可好?” 苗跃伏目色空茫的回道:“不好。”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状态如此,眸中忧色更甚,劝慰道:“主公,您终会摆脱清平道的。” “摆脱?”苗跃伏唇边露出讽意:“我依清平道起势,如何能摆得脱?” 启阳先生眉头拧起。 苗跃伏目光落在空处,平声问:“先生,你也要欺骗于我吗?” 启阳先生闻言,立即撩袍在苗跃伏身前蹲下,捧住他的脸转向自己,与他空茫的眼神相触,安抚他道:“主公,不论您以何势力起势,只要您成为此势力之主,那所有事都将由您说了算。” “届时,您不仅能摆脱清平道,只要您想,更能将清平道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好似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苗跃伏略有些涣散地瞳孔在启阳先生此言下逐渐聚焦。 “可能吗?” “主公,只要您强了,您会发现,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有您想或是不想!”启阳先生看着苗跃伏的眼睛笃声道。 苗跃伏颓然摇头道:“先生,你知道吗?我对他生有叛心与杀心,也是他一手主导的。” 苗跃伏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启阳先生自然知晓。 听得苗跃伏此言,启阳先生眸色一狠,捧着苗跃伏脸的手略微用力,肃声道:“那又如何?只要他让渡到您手中的权势是真的,您随时可用这权势反噬于他!” “反噬?”苗跃伏凄然一笑,哽咽道:“此次我也以为自己是在反噬他。结果呢?”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情绪终于外泄,暗松了口气, “您就是在反噬他的路上!此事是他一手主导的又如何?您如今拿到手上的权势不是假的就行!” “您要做的,是如何洗清掌入手中的势力,让这势力彻底掌入您手中,让他再不可染指半分!” 苗跃伏眼眶通红道:“天方子刚才轻而易举就进入了此处军营主帐......” “先生.....我手下心腹中亦有他的人。” “那就都找出来,找机会皆斩了去!”启阳先生寒声道。 苗跃伏认真地看着启阳先生的眼睛,哽声问:“找得完吗?” 启阳先生不闪不避的与苗跃伏四目相对,笃声道:“老夫有策,可将他们尽数找出!” “待到合适的时机,您将他们尽数除之便可!” 苗跃伏眸中露出杀意:“现在杀不行吗?” “成大事者,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此时放任他们,主公就当是示弱于那苗杳如何?” “待到他松懈时,您再给他致命一击!” 苗跃伏眼中的泪无声地汹涌而出,面色却极为狠厉:“好,就听先生的。但有一人,我不能忍,现在就要将他除去!” “谁?” “天方子!”天方子三字吐出,苗跃伏眸中尽是杀意。 “好,老朽现在就去查是何人将他偷运入军营主帐的,而后以那人为线索,将天方子的具体行踪找出来。” “不能让他死的太痛快!唐阳的死,就是他一手造成的!”苗跃伏森然道。 启阳先生听苗跃伏提到唐阳,眸中泄出刻骨的恨意。 “诺,唐俭领命!”启阳先生垂首领命。 夜半,颗颗晶亮的星斗,镶嵌在黛色的夜幕上,熠熠生辉如宝石般耀眼。 苗跃伏与启阳先生抵足而眠。 启阳先生感觉到睡在身侧的苗跃伏呼吸绵延沉稳起来,知他这是终于放松下来,安稳地陷入了沉睡,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出了军营主帐。 随俐早在营帐门口候了启阳先生多时,见启阳先生出来,立即迎了上去:“先生,如何?主公情绪可稳定下来?” 启阳先生点头:“已无碍。” 随俐闻言立即松了口气:“还是先生有办法!秦韵那小子!哎.....” 提到秦韵,随俐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 启阳先生凝声道:“主公对那天方子有心障,必须除了他!” 随俐顿首:“俐已派出好手在追踪那天方子了。” 启阳先生摇头:“只靠我们的势力,杀不了那天方子。” “先生......”随俐没想到启阳先生会说出此言,眉头顿时皱起。 “带我去见秦韵。”启阳先生不容置疑道。 一刻钟后,随俐带着一身寝衣的启阳先生来了秦韵的养伤处。 “先生,主公如何了?”秦韵躺在床上见启阳先生和随俐来此,双目通红地起身急问道。 “无碍,已睡下了。”启阳先生快走几步将秦韵按压在榻上不让他起身,同时回道。 “主公没事就好....”秦韵听得启阳先生此言,神色终于放松下来,老老实实的被启阳先生压回到榻上躺着。 “你与苗杳之间是如何联络的?”秦韵重新躺回到榻上后,启阳先生开门见山的问。 秦韵听启阳先生如此问,羞愧地垂下了眼眸,如实回道:“每隔十日,我所住之处的窗边都会飞来一只灰色信鸽,信鸽腿脚上的小竹筒内有信,我读了信上的内容再立即回信于他。” “苗杳基本上都是关心主公起居,所行之事又确实是为主公好,所以我......” 随俐听到这里面色十分难看,上前一步就欲斥责秦韵,却被启阳先生抢先一步抬手制止了。 启阳先生凝声继续问:“离下一次信鸽来访还有几日?” 秦韵不敢再有所隐瞒,亦是如实答道:“两日。” 启阳先生寒声吩咐道:“那此次信鸽到后,你传信于苗杳,言主公此次见过天方子后便欲拔剑自刎,责问他此次为何派天方子来威胁逼杀主公。” 启阳先生此言一出,随俐与秦韵皆目露惊疑之色的转眸看向他。 “先生?” “莫慌,主公并未如此,这只是老夫的使计离间之言。” 听启阳先生如此说,随俐与秦韵这才神色放松下来。 “先生想离间苗杳与天方子,让他们互相猜忌?”随俐冷静下来后,立即想明白启阳先生的目的。 启阳先生颔首,沉声道:“天方子与褚施不同,他有权欲之心,在清平道中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苗杳不可能不防他。” “就以此事,先勾苗杳对天方子的杀心!” 第909章 苗跃伏:忘恩负义的暴虐之名,我受了便是 秦韵颓然摇头:“先生,骗不到他们的,那天方子今日出入我方军营,如入无人之境,可想而知此处有多少人真正忠于的是道主与天方子,我行此事如何能瞒过他们去?” 启阳先生凝声道:“传信鸽的这条线,定都是苗杳的死忠,天方子不可能知道这事,苗杳亦不会让他知道此事。” 秦韵咬唇,犹疑不定:“但主公那处......” “我亦没问题,歌弦,照先生的话去做。” 一道众人皆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此帐门口处传来。 帐内人听到这道声音皆惊,转首齐齐向来人行礼。 “主公!” “主公!” 来人正是此前早已睡下的苗跃伏。 苗跃伏神色平静的挥袖,平声道:“不必多礼。” 启阳先生、随俐依言收礼直起身,面有尴尬之色。 秦韵则直接又红了眼眶,哽声道:“主公,韵错了。” 苗跃伏颔首,错身略过启阳先生与随俐两人,缓步走至秦韵床榻边坐下,抬手掀开被子查探他的伤势:“伤的可重?” 秦韵含泪连忙摇头:“皮外伤而已,十天半月伤口收了就能好。” “嗯。那就好。” “主公,韵以后再不会私下与道主联系了!”秦韵一脸急迫的向苗跃伏保证,就差怼天发誓了。 “不必,按先生说的话去做。”苗跃伏面容平静道。 启阳先生听苗跃伏如此说神色微松,拱手向他请罪道:“主公,俭瞒着您行事,实不应该,还望您恕罪。” 随俐也紧随其后向苗跃伏请罪。 两人请罪后,苗跃伏静默了良久,等到在场所有人神色都紧张起来后,苗跃伏才再启唇问话道:“我看起来很不好吗?” 随俐立即道:“主公,前段时日您重伤初愈,紧接着您又起势掌权,各方事务压下来,您身体抱恙,导致情绪不稳也无可厚非,您莫要多想。” “原来这段时日我情绪如此不稳,倒让你们为我忧心了。我作为你们辅佐之主,十分有愧。”苗跃伏的棕色眸子,此时平静如夜湖一般澄澈。 启阳先生拧眉:“主公.....” 苗跃伏抬眸与启阳先生对上视线,打断他的后话,平声道:“先生,以后有关清平道的事,莫要再瞒我如何?” 启阳先生与苗跃伏对视了半晌,而后点头道:“好。” 苗跃伏见启阳先生应声,转首又看向随俐。 随俐立即拱手应声道:“以前是俐僭越了,以后有何事定与您先相商!” “嗯。”苗跃伏收回视线,缓缓颔首。 “我知你们恐我再做出自伤之事,所以许多有关于清平道的事,便会相瞒于我行策,但如此做,我十分不喜。” 苗跃伏此话落,启阳先生与随俐同时在他身前以士礼单膝跪下。 苗跃伏起身亲自将两人扶站起来,轻声道:“我非是责怪于你们,但此次真是最后一次了。” “不论是为我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任何事,都不得相瞒于我。” “为我好”这三个字,苗跃伏咬字极重,周身的平静气质被打破,带出一股嗜血之意。 “诺!”启阳先生与随俐面有愧色,齐齐向苗跃伏拱手应诺。 苗跃伏察觉到自己又有些情绪失控,轻吐了一口气,很快又冷静下来。 “先生想利用苗杳对我的关心,让他与天方子之间生隙?”苗跃伏冷静下来后,也不废话,紧接着便与在场心腹论起了正事。 启阳先生闻言点头,将自己先前欲行的谋策仔细说与苗跃伏知晓。 苗跃伏听后,唇边泛起讽笑:“苗杳对我的‘关心’还可做此用,倒是不错。” 随俐见苗跃伏面色如常,疑声问:“主公同意此策?” 苗跃伏有多厌恶和不承认苗杳对他的“关心”,在场之人皆知,这也是启阳先生先前谋策时,定要避开苗跃伏的原因。 此策虽好,但到底利用的是苗杳对苗跃伏的爱护之心,苗跃伏从不承认苗杳对他的“爱护之心”,故而每每有事与此“心”相关,苗跃伏总要驳斥发怒一番,进而情绪失控。 久而久之,苗跃伏的近身心腹们,再不敢在苗跃伏面前提起苗杳此“心”。 启阳先生如今利用苗杳对苗跃伏的“爱护之心”谋策,苗跃伏听过后,不仅没有发怒至情绪失控,还这般神色平静的与启阳先生相谈,是随俐无论如何都没料到的。 随俐既惊且喜。 “嗯。”苗跃伏神色平静地轻嗯了一声。 苗跃伏这声嗯,让启阳先生、随俐以及躺在榻上的秦韵眸中皆露出喜意。 “先生,我手下的势力大部分来源于清平道,这不行。”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似乎有其他想法,眸光微亮徐声问:“主公想吸拢别方势力?” “嗯。” “哪方?” 苗跃伏:“世家。” 启阳先生鼻翼微动,明显在听到这两字后暗暗倒抽了口冷气。 苗跃伏平声道:“权王打压库州境内世家已久,如今又开放观书阁,必定会引得治下那些世家大族越加不满。” “但那些世家苦于权王手中兵权尽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便只有两个条路可走,老实缩头卖乖与迁族他地。” 启阳先生拧眉道:“主公想吸引那地的世家大族来投?” 苗跃伏颔首,面容沉肃道:“权王那边轻世家重寒门,那我便重世家轻寒门。如此,必能吸引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带着其身后家族势力来投。” “最重要的一点是,世家之人最是厌恶清平道这抢掠强杀他们而起势的‘盗匪’,他们若为我之从,无论是否对我有异心,都绝不会被清平道所用!” “利用他们来净我手下清平道的势力,正正好!”苗跃伏话说到此,眸中闪过极冷的杀意。 启阳先生凝眉道:“主公,世家之力不容小觑,利用他们可以,但若利用他们掌权,今后您就必会被他们分权。” 苗跃伏唇边泛出戾意:“待我真正能掌权之时,在对世家露出獠牙便可。” “鸟尽弓藏,自古以来便有之。” “与一辈子被清平道所掌控相比,忘恩负义的暴虐之名,我受了便是!” 第910章 林司徒,权王殿下当真也能过目不忘吗? 新皇城,丞相府。 金秋十月,丞相府内的绿植仍是开绽如春,红情绿意的鲜色在昏黄的季节中渲染出了一笔艳丽的缀景,美不胜收,令人见之心仪。 林阳全在侍从的领路下,一路穿过了丞相府内好几个拱花门,颇有闲情逸致的细细品鉴了丞相府内这一方奇绝的景色,心中暗赞鲁蕴丹倒是好雅致之人,这番春景定耗费了府中管事不少心思。 一刻钟后,林阳全随着侍从行到了鲁蕴丹的书房门前。 侍从脸上挂着客气有礼的微笑让林阳全稍做等待,而后进入书房内向里通报林阳全已至的消息。 林阳全在门外静候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书房门再次被打开,刚才入内通报的侍从快步恭身行了出来,客气的向候在书房门外的林阳全弯腰迎手请进。 林阳全随和的对恭身迎他进入书房的侍从颔首,抬步进入书房。 “所司徒林阳全,拜见相国!” 林阳全进入书房后,立即恭敬地对端坐于主位书案后的鲁蕴丹合手行礼。 “林司徒不必多礼,说来你也算本相长辈,此时非是在朝上,林司徒不必多礼。”鲁蕴丹挥手示意林阳全不必多礼,笑容和煦道。 林阳全仍是坚持着对鲁蕴丹行完了全套拜见礼,而后直起身道:“礼不可废,老夫岂敢托大。” 鲁蕴丹见林阳全如此谨小慎微,温和一笑,未再多说其他。而早先便在书房内的丞相府长史康展砚言笑晏晏的开口道:“司徒大人这般守礼,倒叫展砚在相国面前无地自容了。” 无地自容一词,康展砚说的极为有深意。 鲁蕴丹听康展砚如此说,不赞同的侧头看了他一眼,微斥道:“你还知晓自己行事无忌?礼数都叫你如敝履弃之了。” 林阳全眸光微闪,似听不出康展砚之前话里的意有所指,笑呵呵地打圆场道:“康长史性子向来如此,行正事时却不马虎,乃得力之人,相国这话言重了。” 康展砚听林阳全帮他说话,抚了一下颚底,玩笑道:“司徒大人这话说得妙,两头谁都不得罪,可真是会做好人。” 林阳全见康展砚这回毫不掩饰的将针对之意戳到了他脸上,仍是稳得住,不闪不避的侧首看向站在鲁蕴丹书案右侧的康展砚,笑呵呵的问:“老夫倒有些听不懂康长史此话是何意了。” “司徒大人觉得呢?展砚是何意?”康展砚笑问。 “老夫不知。”林阳全面上显出几分无辜茫然之色。 康展砚:“.........” 林司徒果然如传言那般难缠皮厚。 康展砚见林阳全这个老狐狸如此稳得住,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面上挂着不羁的浪荡笑容,敲着手中的扇子,看着站在书房正中位置的林阳全,直言问道:“权王近来在治下开放观书阁一事,您如何看?” 林阳全面上露出了然之色:“原来是为此事,倒难怪康长史对老夫有如此大意见了。” “........”康展砚今日可算是对面前这装傻充愣的所司徒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鲁蕴丹见林阳全淡定自若的与康展砚在自己面前打言语机锋,一丝慌意都无,形状姣好丹凤眼中浅浅地凛出些许兴味之色。 康展砚到底也不是易与之辈,不愿林阳全再这般蒙混下去,在手中敲着折扇扇柄,眯眼笑道:“下官还以为司徒大人今日前来面见相国,会无地自容或是急言自证一番。” “倒是不想您竟如此淡定,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倒叫人望之笑叹了。” “司徒大人这心理素质,可真是好啊.......” 话落,康展砚说到做到,当真长长地笑叹了一声。 林阳全在这时终于收了脸上的笑容,向端坐于主位的鲁蕴丹拱手肃声道:“相国,权王如今所行之事,确实与老夫不相关。” “还请相国明查!” 明查二字林阳全咬得极重,话音刚落又郑重的向端坐于书案后的鲁蕴丹行下一个告罪礼。 鲁蕴丹这时才终于开了口,不辨喜怒的问:“本相听说,权王所建的观书阁内的藏书,大部分来自于林氏藏书?” 林阳全不卑不亢的解释道:“相国,林氏族内的藏书楼,非是林氏嫡系子嗣,皆不可随意入楼观阅此内藏书。” “去年林氏分宗,分宗出去的林氏族人便再也算不得林氏嫡系,老夫岂会让他们带走林氏族内历代家主积攒的万卷藏书?” 康展砚笑:“难道权王妄说了虚言,治下所建的观书阁内的大部分藏书,非是出自林氏一族?” 林阳全并不正面回答康展砚此话,续声道:“权王乃老夫嫡长孙女,从小长于盛京,因其乃女郎,平时皆由老夫之妻钟氏教导,老夫未曾教导过她,” “但老夫却知晓一事,她在幼时就极喜待在林氏藏书楼内,常常一待就是一整日,直至日落才出楼。” 康展砚听到这里,扬唇笑道:“如此说来,林氏族内的这些藏书有可能是权王殿下早年所读,如今默记出来的?” 林阳全正色道:“老夫不知。” 话落,林阳全再次拱手朝鲁蕴丹肃声自辩道:“相国,老夫自举族效忠于您后,确实再未与长子一家有所来往。即便联系,也是互相问候安康,绝无别方资助,还请相国明查!” 鲁蕴丹看着林阳全不说话,似在深思他此言的真假。 康展砚却言语无忌,笑呵呵的又开口道:“司徒大人这话回得有意思,权王殿下难道有过目不忘之能,竟是能将整个林氏藏书阁内的藏书都默记在脑中,后来又原模原样地再誊写出来不成?” “按理来说,一个人若能记得所有观阅过的书的大体意思与内容,已是极为聪慧,原模原样的再将从前看过的书全数誊写出来,这如何可能?” “莫非这世上竟是有过目不忘的神人不曾?” 康展砚话说到此,自己就先反应过来,以手中扇柄敲颈,哈哈大笑道:“差点忘了,世间还真有如此神人,昔日的‘神仙子’不就是靠着这过目不忘的本领,被世人皆知,赞封了此名吗,哈哈哈!” 鲁蕴丹见康展砚如此,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温声对立在书房正中位置的林阳全道:“墨碾行事说话无忌,林司徒莫要在意。” 林阳全连连笑着拱手回道:“康长史如此疏朗之人,老夫见之便喜,如何会介意他所说之言?” 鲁蕴丹与林阳全说话时,康展砚的笑声也渐渐止了下来,立即兴声问:“权王殿下当真也能过目不忘吗?” 康展砚双眼放光的盯着林阳全,想从他嘴里听到确切答案。 第911章 关于权王的污言秽语 林阳全摇头:“老夫不知。” “但老夫可对天发誓,绝未将林氏藏书分给林氏分宗哪怕一本,更未私下赠予过权王任何一本藏书!” 话说到此,林阳全抬首与鲁蕴丹对上视线,赌咒发誓道:“老夫此言若为虚,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鲁蕴丹失笑出声,摆手道:“林司徒不必如此,此言过重了。” 林阳全行下大礼,正色道:“唯有此言才能证明老夫对您的一片忠心!” 鲁蕴丹站起身从书案后的转出,行至林阳全身前,亲自托扶起他,温声道:“本相自然知你之心,今日唤你前来便是要解开此结,以免你误以为本相误会了你。” 林阳全反手用力握住鲁蕴丹托扶住他的手,动情道:“相国如此信任老夫,老夫深感幸之。” 鲁蕴丹与林阳全两手交握,亲昵地行到书房内的茶案前比邻坐下,康展砚见状也在手心敲着折扇柄含笑跟了过来。 康展砚煮茶。康展砚煮茶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将茶煮好后先给鲁蕴丹斟了一杯,然后也给林阳全斟了一杯,便趁势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执着半歉礼道:“司徒大人,展砚刚才言语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勿怪。” 康展砚没个正形,神色却极为真诚道:“展砚这厢给您赔礼了。” 康展砚这般作态,让坐在茶案对面的鲁蕴丹与林阳全同时失笑,如此一番笑闹打岔后,三人间的气氛顿时去了刚才的紧张,一时间极为融洽起来。 几人放下了正事,如友人般品茶闲聊起私事来。 闲聊了两刻钟后,康展砚在提壶给林阳全斟茶之际,突然又问了林阳全一句似是玩笑的假设。 康展砚:“司徒大人,您若早知自己的嫡长孙女有如此之才,还会投效于相国吗?” 林阳全也不慌,浅酌了一口康展砚给他斟好的热茶,笑呵呵道:“老夫还是会投效于相国的。” 鲁蕴丹风秀的眉尾微抬,温声问:“为何?” “走不长久的。”林阳全笃声道。 康展砚笑:“司徒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林阳全长叹了口气,面上适时还露出几分长辈对小辈的担忧之色来:“女身之事暂且不说,单就看此次她所行之事,就知她必走不长远。” 鲁蕴丹品了一口茶,含笑道:“本相看权王如此行事倒是魄力十足,尽得天下民心。” 林阳全摇头:“她太小瞧世家大族背后的势力了,如此行事,算是打破了世家与寒门之间的天然屏障,天下世家岂会轻易放过她?” 鲁蕴丹淡笑不语。 康展砚亦是笑着道:“权王如今手下尽掌二十余万兵马,她治下的世家大族如何会想不开行蠢事?” 林阳全谈起权王也坦然,没有丝毫别扭之态,一副自己深得鲁蕴丹信重的模样,认真分析道:“但权王治下的世家会迁族他地,带走的资源必不会少。” “况且,非是她治下的世家,因此事敌视于她,想对她做些什么,她也鞭长莫及。” 康展砚却有不同看法,摇头笑道:“别地的世家大族再是仇视权王,也轻易伤不得她,难道还能冲去库州州城伤了权王性命不成?” “但可用软刀杀人,权王毕竟乃女郎。”林阳全面上大方地显出长辈对小辈关心的忧色。 鲁蕴丹含笑道:“林司徒可是恐天下世家文人,以笔杆坏权王名声?” 林阳全颔首:“老夫猜想,再过不久,她的名声必会十分难听。” 而天下万民如今皆愚,偏听偏信,环儿的名声若臭不可闻,民心亦可变相而失。这句话,林阳全却是没有开口说于他人听。 鲁蕴丹轻叹了一口气:“林司徒果然见地深远,如今在新皇城,已是有大量针对权王的流言蜚语现世了。” 康展砚闻言双目微睁,立时来了兴致,奇问:“主公,都传的何?” 言语太秽,鲁蕴丹不欲口述,招手唤来侍从,让他将今日从城中各处收来的流言呈过来。 侍从将今早下面呈报来的市井流言书案取过来后,康展砚率先接手观读起来,半晌后面色赤红。 “哇,这些流言可真是......龌龊啊......”康展砚看完后很是尴尬,转手欲将手中的呈报递给坐在茶案对面的林阳全观阅。 林阳全虽早有猜测,但这段时日还真未关注外面的流言,此时听到向来言行无忌的康展砚都发出此叹,皱眉问:“传的何?” “咳......”康展砚见林阳全不伸手接呈报观阅,非要问他,不由很是尴尬。 “有好几个版本的流言......”康展砚干笑。 流言太脏,康展砚此时有些同情林司徒了,更说不出口。 林阳全面色难看起来:“都说说。权王虽出身林氏,但如今已与林氏主宗没多大关系了,什么话我都听得。” 康展砚见林阳全坚持,脸红道:“有传言说随边弘与温南方这两人并非辅佐于权王,而是将权王当做禁脔,随意招用。” 林阳全面无表情道:“此流言有人信?” “咳.....说是因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关系好,故而共同起势,但又不愿臣服于对方,所以推出了不可能夺权的年轻貌美女郎做了掌权的傀儡,他们在其下共分权力,也可共享美色。” 鲁蕴丹听到此言,面上温和地笑也放了下来,显然十分厌恶此流言。 林阳全嘴唇紧抿:“这些世家大族倒是会编。还有比这更龌龊的流言?” “也有传是权王床上....功夫不错,故而将二聪一浒迷得神魂颠倒,可为其生为其死,所以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帮权王打天下。” 其实还有很多细项的描述之言,康展砚觉得实在龌龊,在权王祖父林司徒面前也说不出口,故而没讲。 再如何,林阳全也是同僚,以这事埋汰人,康展砚的道德标准让他做不出此事。 第912章 鲁蕴丹与林阳全的你依我浓 权王亦是如此,她再与主公是对手,正儿八经的谋策使计相对也就罢了,用这种龌龊地流言坏女儿家的名声之事,委实下作了些。 想到此,康展砚眉头拧了起来:“主公,您看?” 鲁蕴丹侧首看向相邻而坐的林阳全,温声安抚道:“林司徒不必忧心,此流言本相收到后,就立即着手下人去禁了,最多三日,该流言必在新皇城内消失。本相绝不允许这种污秽之言在治下发酵。” 林阳全立即明白过来,鲁蕴丹今日请他来此,原来是来向他卖好的。 想明白这点,林阳全心中警惕更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鲁蕴丹这般示好,目的究竟为何? 林阳全心里如此想着,对鲁蕴丹第一时间遏止谣言的举措也是承情的,感激涕零的站起身,郑重对鲁蕴丹行了一个拜谢礼,哽声道:“承蒙相国照拂,老夫感激不尽。” 林阳全此时未说代谢之言,将林知皇与自己的关系撇的极开,仿佛只是在感恩鲁蕴丹帮他挽救了林氏一族女郎的名声。 鲁蕴丹温然一笑,托扶住林阳全对他行礼的手,和煦道:“林司徒客气了,林氏与鲁氏有姻,本就是一家人,本相既知有此事,岂会袖手旁观坐视流言发酵?” 林阳全在鲁蕴丹的宽慰下老泪纵横,大骂那些散播谣言的世家大族不做人,竟是这般污蔑林氏女郎的名声,这让林氏一族的众女郎以后如何与人做亲? 这分明是在害了他林氏一族全部女郎的性命啊! 林阳全哭的泣不成声,鲁蕴丹连忙劝慰。 不出一会儿,林阳全与鲁蕴丹这对主从,因两家姻亲不睦而闹的格外不愉快地僵硬关系,便在一哭一劝中缓和下来。 康展砚见林阳全抢夺了鲁蕴丹的全部视线,刚才对林阳全升起的同情之意顿消,并略有些吃味起来,煮茶的手艺顿差,再给鲁蕴丹斟新煮好的茶时,将鲁蕴丹苦了个好歹。 当夜,林阳全留宿了丞相府,与鲁蕴丹抵足而眠。 翌日清晨,鲁蕴丹与林阳全一前一后起床洗漱,两人的关系在这同榻而眠的一晚中急速升温,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是含带着笑意的,格外的浓情蜜意。 鲁蕴丹与林阳全两人在仆从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各自穿戴好朝服后亲昵地携手出了丞相府,乘了一驾马车,一同去上朝。 丞相府的马车平缓的在街道上行驶,鲁蕴丹与林阳全对面而坐,行路到半途鲁蕴丹毫无预兆的幽幽叹了口气。 林阳全见状,立即关心道:“相国,可是有忧心之事?老夫或能为您解忧否?” 鲁蕴丹顺势道:“此事确实只有林司徒能帮本相解忧。” 来了。 林阳全在心里暗道,面上却露出急迫之色,肃声拱手道:“何言帮字?为相国解忧,此乃老夫分内之事!” “更何况相国昨日刚解了我林氏一族女郎的大难,相国有何事只管说来,老夫定尽全力助您!” 鲁蕴丹听林阳全道出此话,眸色越发温和,也不再拐弯抹角,缓声道:“权王治下如今新出了一稻种,一年可种双季,不知林司徒可有耳闻?” 林阳全立即回话道:“此事最近传得沸沸扬扬,老夫如何不知?确有其事?” 林阳全面上适时地露出不相信之色,一副认为此事乃以讹传讹,是权王为造势而传出的虚言的模样。 鲁蕴丹摇首,含笑道:“此事非虚。” 林阳全一愣,而后抚掌赞道:“世间竟真有这种利民利国的好物,相国想让老夫如何助您?” 鲁蕴丹温声道:“权王治下如今这双季稻的稻种由官府售卖,买卖把控极严,外地之人难以求购。” “且权王也无向外售卖此稻种之意,本相欲大量向权王求购双季稻的稻种,劳烦林司徒做个中间人如何?” 林阳全闻言沉吟半晌,面露难色道:“相国....您也知道,老夫与长子一家的关系并不和睦,也不知权王殿下卖不卖老夫这个面子。” 鲁蕴丹伸手,亲昵地执起林阳全的手,和煦道:“无妨,林司徒只用将本相帮权王殿下阻治下针对她的流言蜚语,以及诚意想向她求购粮种的事,一并转告给她知晓便可。” 说白了,鲁蕴丹就是在借帮林知皇阻了治下所传的流言蜚语一事,向她卖好,同时向她求购双季稻的粮种。 至于为何不亲自去信一封与林知皇相谈此事,非要将这事过一手通过林阳全相谈,一是变相向林知皇表明此盛传的流言蜚语绝对与他无关。 二是隐晦的提醒林知皇,她尚有亲族在自己手下效力,他与她之间认真算起来也是带着姻亲关系的,何不交好联盟一番呢? 是的,鲁蕴丹想与林知皇达成长久的联盟关系,而非是交易过后,用过即弃的利益关系。 林阳全立即想明白鲁蕴丹的意图,仔细思索了一番,亦是觉得林知皇此时与鲁蕴丹联盟,对于双方来说乃双赢之事,便觉得自己可掺和此事,顿时也不再装傻充愣,笑呵呵道:“这有何不可?老夫下朝后便去信一封给权王殿下。” 鲁蕴丹的丹凤眼中透出一丝喜意,浅笑道:“便有劳林司徒了。” 林阳全握紧鲁蕴丹的双手,动情道:“不过一封信的事罢了,谈何有劳?老夫到底乃权王祖父,去封信传事的薄面还是有的。” 鲁蕴丹颔首笑道:“鹄儿这几日甚是想念外祖父,林司徒有空要多接鹄儿去林府上玩才是啊。” 自上次鲁耀鹄被钟玲媛带出鲁府被歹人所掳的事情发生后,林府的人便再也从鲁府中接不出鲁耀鹄了。 最多也就是想了,林府的人上门亲自去探望一番,将鲁耀鹄接出鲁府的事,是再也没有过的。 鲁蕴丹此时道出此言,除了有亲近之意外,更多的是在暗指上一次的事到此就一笔勾销,鲁府那边的意见他去解决。 林阳全再次感动的热泪盈眶。 鲁蕴丹与林阳全两人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相携着同入宫门,你依我浓的一同上朝的亲密姿态,霎时惊掉了一众朝臣的下巴,搏了一地脱眶而出的眼球。 此次朝会散了,各家上朝的男人们回府就和家族中人闲话了这一事,盛传近一年的鲁氏不待见姻亲林氏,两府关系不睦的传言顿破。 林氏自分宗势弱后,隐隐被各个世家联手排挤打压的现象顿消。 祥州坪湖郡与秀木郡交接处,两军压阵对峙,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回荡在整个交战场的上空。 战场上,冲锋在前压阵对峙的冲锋兵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枪,随着周围战鼓迸发出沉穆的声响,浴血冲杀交战。 “五弟,撤吧!” 齐方亚骑马冲杀到林知晖身边,挥枪挑落一名欲背刺林知晖的敌方骑兵,急声道。 林知晖充耳不闻,挥枪又将几名向他冲杀而来的敌方骑兵挑落马下,双目赤红道:“刚才四哥被他们生擒了去!” 齐方亚大惊:“什么!” 第913章 林知晖撤军,齐武奇被吴奎之子吴踅所擒。 林知晖边抵御冲杀上来的骑兵,边咬牙道:“敌方这伙骑兵来得太突然,四哥方才杀得兴起,冲杀到了战阵前方,被敌方横杀出来的骑兵用战阵围了!” 话说到此,林知晖颈侧青筋暴起:“二哥,我若此时带兵撤退……那四哥……” “该死!”齐方亚听得此事,双目霎时通红,大喝一声,周身爆发出极重的杀意,扬枪击杀了好几名围杀过来的敌方骑兵,狞声道:“温氏不可能有如此厉害的骑兵,这定是别方人马掺和进来了!” 于弘毅此时也在亲兵的护卫下执枪冲杀过来,急声道:“五弟,敌方这伙骑兵来得突然,看着近有五千余!我们此次前来攻城交战未带多少骑兵,对方的骑兵数远超我军!” “我军派出的冲锋步兵与敌军骑兵交战,是以五换一的打法,如此下去我方折损的兵马数过多,即使最后打胜了仗也是惨胜,此战不可再打!我们必须后撤!”于弘毅说话间冲杀到了林知晖身侧,极力劝说他撤军。 林知晖此次是齐雅亲命的掌军大将,齐绘琉等人在其麾下为副,此次他们五兄弟率万余兵马前来攻打秀木郡,已是攻下一县,连胜了好几场仗,正士气如虹。 倒是不想,今日城下叫阵,对方应战后,战至中途紧闭的城门突然大开,杀出近五千余骁勇善战的重甲骑兵加入战局,林知晖这方战势顿颓。 于弘毅此话落,林知晖双目血红的巡望四周,己方的士兵几乎是在一面倒的单方面被敌方骑兵所杀。 而他近一年来精心所训的冲锋步兵中确实没有鼠胆之辈,前面的士兵惨死,后面的士兵更加勇猛,奋力冲杀瞅准时机从战马上击落一名敌方骑兵,而后不给对方任何反应之机,直接与身旁的战友合力乱矛戳死敌方跌马的骑兵。 人性中的耐力与悍勇,此刻在这伙冲锋兵身上展露无疑。 这些,都是林知晖掌下直属的精锐士兵,就这般皆耗死在这场战中,不值。 如于弘毅所说,他此时作为一军统帅,现在后撤重谋再来,才是明智之举。 可这就得放弃他的兄弟了......... 于弘毅见林知晖颈侧青筋暴突,仍是未开口下令全军后撤,重声道:“五弟!” “全军听令!全速后撤!”林知晖双目血红,扬枪大喝道。 随着林知晖此令出,立即有传令兵响应,整个战场上各个方位立时此起彼伏的响起传令兵传令后撤的大吼声。 林知晖下令后,也不再恋战,带着围战在身侧的十余名亲兵,急速后撤。 现在他不再是自负责任者,而是一军将领,他要为他的战策负责,他要为他手下千千万万士兵的性命负责。 四哥,对不起,我所统御的,是万千将士的性命,不能为了你一人,而牺牲其他人...... 骑马转身后侧的那一瞬,两行清泪在林知晖满是血污的脸上,滑下一道清晰的白痕。 见林知晖终于下令后撤,于弘毅大松了口气,转头见齐方亚还在往前冲杀,明显想多杀敌方几名重甲骑兵泄愤,眉头立时狠狠地皱了起来。 齐方亚在想什么于弘毅也知道,无非是觉得齐武奇此次被敌军所擒凶多吉少,想多杀敌方几名骑兵为兄弟报仇。 但如今战势已是一边倒,齐方亚在这般耽搁下去,再是骁勇也难保下一个被围的不会是他,齐武奇已是出了事,于弘毅岂能坐看齐方亚也步了齐武奇的后尘? 于弘毅见齐方亚违抗军令,还在与敌军骑兵悍勇搏杀,直接命跟随在身边的亲兵将杀红了眼的齐方亚强行带走。 吴踅站在城墙上远眺,见攻城的敌军在如急退的潮水般后撤,仰首大笑出声。 吴踅笑声刚止,侧头便见手下副将押着五花大绑的齐武奇走上了城楼。 齐武奇见到吴踅满脸不服,拒不下跪。 押送齐武奇上城楼的吴踅副将见他如此不驯,立时骂咧出声,一脚踢向他的膝弯,将他朝吴踅所立的方向踢跪下去。 吴踅副将洪声呵道:“败军之将,还不快俯首求饶?” 齐武奇因双腿还要被携带着走路,故而只被绑了手和上半身,双腿却是没有被捆的,此时被人骤然踢了膝弯,仍是坚挺着忍痛直立,未软下膝盖朝吴踅方向跪下。 齐武奇被这一脚踹地疼的脸皮都抖动起来,站稳后硬气地叫骂道:“求饶你奶奶!” “你要杀便杀,绑带我上城楼作何?爷爷我可没跪人的打算!”齐武奇双目圆瞪,朝着一身银甲吴踅狞声道。 吴踅副将见齐武奇死到临头还如此不逊,顿时暴怒,当即又扬起一脚,凶猛地朝他直挺的双腿膝弯处狠狠地踹去,一副要将他双腿踢折的模样。 “慢。”吴踅抬手制止副将的动作。 吴踅突然发话,副将凶猛踹出的脚势顿时拐了弯,重重地踏在了齐方亚脚边的地上,由于刚才出力过猛,将自己的脚震得生疼。 “少将军?”副将疑惑。 吴踅含笑对副将挥了挥手,上下仔细打量了正瞪视着他的齐武奇半晌,朗声问:“看你这身铠甲.....你是齐大将军膝下行几的义子?” “哼!”齐武奇重哼了一声,仍是怒目瞪视吴踅,并不回话。 “少将军,他是行四的那个。刚才末将列阵擒他时,他身边的亲兵喊他四少将军。”副将见齐武奇竟敢不回,狠瞪了他一眼,代答道。 “行四啊,我听说此次领军攻城的是齐大将军膝下行五的那位义子?” “你要杀便杀,究竟要与爷爷我闲聊到何时?”齐武奇不悦道。 吴踅含笑摇头,挥手示意副将齐武奇押至城楼边,让他看城下已撤退的攻城大军。副将跟在吴踅身边多年,早已与他默契十足,见他挥手便知其意,依命将齐武奇用蛮劲拖拽到城楼边。 吴踅看着被副将押靠在城楼边下望的齐武奇,轻声道:“看到没,你的兄弟丝毫没顾念你安危,撤军了呢。” 齐武奇闻言仰首朗笑:“哈哈哈!退得好,是我兄弟,能屈能伸!” 吴踅见齐武奇如此反应,顿时也笑了起来,兴味道:“你倒是心胸开阔之辈。” “这与我心胸开不开阔可没关系,我乃一军将领,自然要为我军考虑!” “敌方突然来了这许多骑兵,我军明显不敌,撤军才是一个将领该做的选择,怎能为了我一人之命,弃万千士兵的性命于不顾?” 吴踅笑:“可要降我?我会重用于你的。” 第914章 林知晖被罚,忍与怒。 因为齐武奇所回之言,吴踅明显对齐武奇起了招降的心思。 吴踅是个爽快人,不喜拐弯抹角那一套,想了便单刀直入地提出来,压根不藏掖。 吴踅突然对齐武奇招降,显然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在场人皆愣。 副将李擎见吴踅上一刻还要拿林知晖撤军一事来嘲讽齐武奇,下一刻就向齐武奇提出招降,当即皱着脸粗声唤道:“少将军!” 副将李擎明显不赞同此事。 “如何?”吴踅抬手,不容置疑地打断李擎后续未尽之言,看着齐武奇的眼睛问。 齐武奇先是愣了半晌,而后上下打量站在身边的吴踅,开口问:“你是?” 吴踅朗然一笑,大方地介绍自己:“吴奎之子,吴踅,字奔匀。” 吴奎之子吴踅? 难怪! 齐武奇已带兵和温氏的兵马交战了好几场,可从未见过温氏掌下有如此厉害的骑兵。 今日这横空杀出的骑兵竟然是吴奎的兵马,倒难怪如此骁勇了。 温氏与吴奎联盟了还是? 一瞬间,齐武奇在心里想了许多,他也不是会隐藏自己表情的人,吴踅立即透过他的表情看出他在想何。 吴踅朗笑道:“温氏温禾诩非是与我父联盟,而是携治下之地,举族投效我父,拜我父为主了。哈哈哈!” 齐武奇震惊。 吴踅十分享受齐武奇露出的震惊表情,含笑再问道:“如何,可愿归降于我?” 齐武奇沉着脸看着站在身前的吴踅。 吴踅朗声道:“你义母明显更重视那行五的义子,你在齐雅手下今后想继承她的势力基本无望,何不出来自闯一番功业?” “你若归降于我,我定以上将之礼好生待你。” 齐武奇沉默了。 倒不是被吴踅所说之言影响了,更不是被他所开出的条件吸引了,而是他突然意识到,这未尝不是他脱离齐雅掌控的大好机会。 吴踅见齐武奇沉默了,就知招降有戏,也不硬逼,抬手亲昵地拍了拍齐武奇的肩膀,悦声道:“四少将军不必现在就回答我,可以好好再考虑考虑。” 话落,吴踅不再给齐武奇回话拒绝的机会,转身对副将道:“李擎,好生招待这位齐小将军。” 副将李擎抱拳,恭声应诺。 秋风瑟瑟,吹散残阳,黄昏延泄。 林知晖跪身在齐雅军帐之外,身上已卸重甲,正被两名兵士施以杖刑。 手掌宽的木杖敦实地落在林知晖挺直的背胛上,发出沉闷地声响。 军营主帐内,齐雅面色阴鸷地扶额坐于上首,辅佐于她的一干文武心腹分左右两排侍立在大帐下首两侧。 于弘毅、齐绘琉、齐方亚三人双目通红,脸色难看的跪在大帐中央。 “此次损兵多少?”齐雅沉声问道。 于弘毅肃声回抱拳:“损兵千余。” 齐绘琉见齐雅终于开口了,急声道:“娘,此次攻城,前面都好好的,不知温氏从哪调来了近五千余骑兵,我军这才吃了败仗......” 齐方亚听着营帐外传来的杖刑声音,忍无可忍地硬声道:“若非五弟当机立断及时带兵回撤,今日我军将会损兵更多,还请大将军莫要过于苛责五弟。” 齐雅闻言,目光锐利地扫向齐方亚,冷声道:“齐恣意作为一军统帅,带兵吃了败仗,让手下一名将领被敌方生擒,损兵十之有一,难道不当罚?” 齐雅环视此时立身在大帐内的一干文武,肃声道:“掌权越重,责任越重,错了自然得罚!” “大将军行事公正,赏罚分明,我等敬之!”大帐内一干文武闻言齐身行礼,大赞道。 于弘毅趁众文武回话齐雅时,侧头扫了眼齐方亚。 齐方亚接收到于弘毅的眼神,抿唇不再言语。 齐绘琉也不再说何,状似听训地低下了头。帐内说话间,林知晖也在军帐外受完了四十军杖的杖刑。 林知晖额上虚汗如柱,面色煞白,脚步略显凝滞的重新又行入了军帐,在一众兄弟身侧跪下,抱拳对上首端坐的齐雅请罪道:“大将军,末将愿将功折罪,明日率军再行攻城,望大将军恩准!” 金琅断然道:“不行,此时不宜再攻城,我军今日士气受挫,不可再急攻!” “可是......”林知晖咬牙平复了一下急迫的情绪,硬声道:“四哥如今被敌方生擒了去,若我军按兵不动,岂不是失去了与敌方交涉的筹码?” “四哥在此前的战役中也立了不少战功,便这般将他弃之不顾吗?”林知晖话说到最后,已是在低吼。 齐雅面上浮出痛色,麒麟五子她这些年来花了不少心思栽培,虽训练他们的手法重了些,但对他们五人的感情非假,是真将五人视之为子的。 今日出战五人,却只回来四人,她如何能不痛心。 但敌方既是生擒齐武奇,而非是将他直接斩于马下,就是必是想与她谈条件换人了。 换何几乎不用做他想,无非是近来她刚从温氏手中占来的几座城池。 齐雅不能换,也不想换。 齐雅如今掌下掌有衍州三郡,再加上近来攻下的祥州一郡,统共才四郡,她不想割让任何一处。 “定褚,两军交战伤亡不可避免,没有谁是特殊的。”齐雅看着林知晖的眼睛不容置疑道。 林知晖颈侧青筋暴起,挣扎道:“大将军,恣意可向您承诺,以后定为您打下更多的城池,此次可否.......” “定褚!后面的话你就不要说了!”齐雅站起身,厉声打断林知晖后续未尽之言。 “莫要仗着为娘疼你,就将私情带到军政大事中,此次念在你初犯,便暂且揭过此事,下次若再犯,一并作罚!” 林知晖向齐雅抱拳请命的手微紧,沉默了半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鲁莽小子的林知晖强忍按捺下胸腹处翻腾的怒火,顿首沉声认错道:“末将知错!下次定不再犯。” 跪身在林知晖身后的齐方亚听得齐雅准备彻底放弃齐武奇,将头埋得极低,双目血红地望着身下地面,放在大腿上的手掌紧握成拳。 齐绘琉抬眼看向立在上首的齐雅,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当初死在他怀里的商亭。 胡书皱眉,想了想仍是没有开口替齐武奇求情。 金琅抬手抓了抓头发,心想那四少将军此次怕是要凶多吉少了,哎.....可惜了一个大好人才,年纪尚轻,还未长成大将呢。 大帐内一时落针可闻。 第915章 齐雅:看到你们几个兄友弟恭,为娘便开心了 关山衣此时沉吟着开口道:“温氏手下并没有如此厉害的骑兵,此骑兵必是温氏从别方求来的援兵。” “温禾诩前段时日与那蛮族吴贼结了儿女亲家,这五千骑兵应当是吴奎派来助他的援兵。” 关山衣话说到此,眼眸眯起。 胡书则若有所思道:“再是姻亲,让别方势力的五千骑兵驻扎在自己治下的城中,而非是从城外来援,这温禾诩倒也不怕引狼入室。” 金琅想法历来大胆,玩笑道:“这温禾诩如今手下只剩一郡之地了,又被三方围攻,会不会见势不妙干脆带着这最后的地盘与人马,直接投效了那蛮族吴贼啊?” 金琅此话一出,帐中之人皆向他看来。 胡书摸着下颚道:“倒不无可能,这也解释的通吴奎的人马为何会这般无所顾忌的驻扎在温氏治下的城中了。” 金琅见自己的意见被胡书赞同了,得意的看了眼站在身侧的关山衣:“若真是如此,这温氏家主温禾诩倒乃能屈能伸之人了。” 关山衣懒得理他,眼角余风都没给金琅一个,拱手对上首的齐雅分析道:“主公,不论温禾诩与吴奎如今是何种情况,吴奎已派出精锐骑兵驻守秀木郡治下的城池已是事实,我军若再往前攻,就是与吴奎的势力对上了。” “吴奎与温禾诩不同,乃马上起家之辈,手下掌有三万骑兵,行军打仗所向披靡,我们此时根基还未稳,贸然与他对上恐没有多少胜算。” 齐雅凝眉,沉声问:“锦荣的意思是?” “主公,我军向外扩疆之战,就到此为止吧。”关山衣仰首与齐雅对上视线,认真谏言道。 齐雅面容微冷,明显心有不甘。 胡书此时忧声开口道:“关参军,如今非是我方同不同意收兵的问题,而是吴奎愿不愿意就此罢休的问题。” 齐雅转首看向胡书,眯眼问:“百见,此话何意?” 胡书朝齐雅拱手回话道:“主公,吴奎非同于温禾诩,他以前可是兵临皇城脚下,入朝为相,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凶悍之徒,亦是野心之辈。” “如今吴奎蛰伏这许多年,突然派出手下精锐骑兵横入战局,所谋定不会小。战势现在已是摆开,吴奎岂会放过这大好的战机,不趁机向外扩充地盘?” 金琅立即附和胡书此言,高声道:“就是如此。” 吴奎是块硬骨头,他在不得天下民心,与众多世家大族为敌的情况下,仍能屹立不倒多年,就可知他所掌的骑兵究竟有多厉害了。 吴奎六年前在被丞相鲁蕴丹当腹捅了一剑的情况下,仍能带伤在亲兵的护卫下逃出盛京兵临城下,最后逼得鲁蕴丹不得不带着天子以及众多世家大族迁都新皇城,就可见他到底有多难缠。 齐雅听完胡书的分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说实话,此时她并不敢与吴奎的势力正面对上。 若真要选一方交战的话,她更愿意转头去攻打权王掌下之地。 齐雅看向关山衣,沉声问:“锦荣,可有解忧之策?” 金琅见齐雅一有难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关山衣,吃味地轻哼了一声。 胡书见状,颇是无语地摇了摇头。 关山衣沉吟了片刻,而后道:“吴奎与附近几方势力皆有大仇,您此前与鲁丞相与陈州牧那边合攻温氏,虽未有纸面上的盟约,但已是有了心照不宣的同盟之举。” “您不若趁此机会正式发信于他们,与他们两方结成利益同盟,一同攻吴?历来,以攻为守,才是最好的打法。” 齐雅皱眉道:“同盟关系说悔就悔,若是本将军已与吴奎交上了手,而另两方出尔反尔,非要等吴奎与本将军已拼的你死我活,双方兵力都大减时,他们两方再跳出来联手攻吴,捡现成的便宜可如何是好?” 关山衣早有准备,闻言扬声回道:“陈州牧的正妻,乃原学州州牧葛家的嫡长女。葛家如今还有一正当二九年华,待字闺中的嫡次女,主公不若代膝下一子向陈州牧提亲,让膝下某位少将军与陈州牧结成连襟如何?” 齐雅眼眸一亮,悦声道:“好!” “澄浴,为娘代你求娶葛家嫡女,与陈州牧结成连襟如何?” 齐雅转首慈爱地看向跪在大帐中央的齐绘琉。 齐绘琉先是一愣,而后顿首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儿的亲事,但听母亲安排。” “好!好!好!”齐雅见齐绘琉如此听话,连说了三声好,大笑出声。 “这才是为娘的孝顺孩儿!”齐雅说此话时,眸光不经意地扫过了林知晖与齐方亚两人。林知晖与齐方亚刚才对她所言的决定提出过异议,并不服的与她争辩了一番,这让齐雅十分不满,此时也是在拿话点这两人。 林知晖面无表情,齐方亚则低下了头,尽量不让自己眸中的恨意倾泄出痕迹,被齐雅发现端倪。 齐雅笑过后,红光满面的看着齐绘琉挥袖继续道:“等澄浴成家,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合该独掌一军了。” 齐雅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要按下林知晖,提拔齐绘琉做下次领兵的掌军大将。 齐绘琉闻言当即就皱了眉,朝着上首的齐雅抱拳急声道:“大将军,五弟掌军至今未出大错,行军布阵之能众人皆看在眼里,怎.......” 齐雅挥袖不悦地打断齐绘琉后续未尽之言,扬声道:“定褚此次所犯之错不小,又刚受了四十军杖的刑罚,暂时有伤在身,需休养一段时日才可痊愈领兵。” “澄浴莫要妄自菲薄,你的领军才能为娘清楚,到时你只管领命便可!” 林知晖这时也侧首看向了齐绘琉,沉声道:“大将军说得是,大哥莫要妄自菲薄,我对此安排并无异议。” 齐绘琉这才面色不好地收了后续的话。 齐雅见状,目有深意地扫了眼跪在大帐下首中央位置的林知晖,欣慰道:“看到你们几个兄友弟恭,为娘便开心了。” 库州州城,权王府。 十月秋风吹草枯,稻黄压枝当收时。 随边弘看完别地传来的线报,笑的整张精致的脸都变了形。 “这些世家可真逗,这都传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哈哈哈哈!” 第916章 林知皇与众从属对污秽流言的看法 杨熙筒则气得面红耳赤,气急败坏道:“随大人,主公遭到这般污秽的言语抹黑,你竟还笑的出来!” 随边弘止了笑声,挑唇嗤声道:“我为何笑不出来?我若生怒,倒正中了这帮鼠辈的下怀。” 笑声落,随边弘的脸色立即便阴鸷下来。 林者棋脸色十分难看:“竟如此坏主公的名声,委实可恶!” 柳夯纯然道:“随大人此话有理,若是为这些散播出来的流言生怒,倒正中了那帮鼠辈下怀了。” 温南方沉着一张玉面不说话,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究竟在想何。 李尚叹气道:“看来主公开放观书阁,确实将那些世家大族给惹急了。” 随边弘嫣红的唇瓣绽出极为艳丽的笑弧,眼底却有杀意涌动:“但这些世家,却只能想到用这种流言蜚语来坏主公的名声,以此来对付主公,这恰恰说明了他们对主公的无能为力。” 李尚凝眉道:“所以这是好事。他们对主公生有滔天之怒,却拿主公无可奈何,就只能以这种办法来对付主公。他们奈何不得主公,黔驴技穷。” 杨熙筒跳脚,怒意勃然道:“话虽是如此说,但放任这些流言继续发酵,主公的名声怎么办?” “杀!”随边弘脸上的笑意收起,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凝出嗜人的煞气。 “什么?”随边弘变脸太快,杨熙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随边弘一双桃花眼含煞敛起,慵声道:“抓几个将流言传播的尤为厉害的杀鸡儆猴,看谁还敢传播此等荒谬的流言。” 李尚犹豫:“遏制流言,派出人手,摆明事实好好澄清一下便可,何须以杀止恶?” 李尚出身农户,太清楚平民百姓有多喜欢闲话上位者的桃色私事了,百姓们听到这种事不论信不信,必会和身边的人闲聊传播,这是他们打发无聊时间,休闲的方式。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得人多了,百姓们听得多了,便会信以为真。 三人成虎,就是这么来的。 温南方摇头,淡声道:“在流言传播时,出现另一种声音去反驳此流言的真假,不仅不会让众人认为此流言非虚,反是会加大所有人对此流言的关注度,继续扩大流言的传播度。” “如此,流言会越传越猛,直至不可遏。”说到最后,温南方墨眸中亦是泄出一丝杀意。 林者棋沉着脸点头:“不错,流言出现后,自证与辩解是最要不得的。这样只会加大他人对此事的关注度,且会聚集来更多看主公笑话的人。” 杨熙筒咬牙切齿道:“一想到就连贩夫走卒都可谈论此流言,以龌龊的思想去揣度主公,我就不能忍!” “主公乃为民的仁人之主,不该遭此污蔑!不该被此等污秽的流言倾覆了盛名!”杨熙筒怒不可遏的低吼道。 随边弘:“所以在流言传播之初,就要遏制,遏制不了,便以杀止言。” 话说到此,随边弘精致的眉眼间已是蕴满杀意:“百姓虽不辩真假,但他们会趋利避害,发现闲谈可能会要命,便不会再传。” “说得对。” 柳夯点头道:“所以随大人所言的办法是最好的,以主公的身份根本不用去辩解什么,以大济律令,污蔑当朝亲王者,皆以大不敬之罪论,处以绞刑。” “除了主公治下,还可派几支人马,去流言传得最为厉害的别地去抓人,然后将那些犯罪者投入到当地县牢中,监督当地官员对这些有罪者治罪处刑,若是当地官员拒不受理此案.....” “哈........” 柳夯话说到此,纯然地笑了起来:“主公先以当朝亲王的身份向那地的掌权者问责,若是那地的掌权者仍是置之不理,不采取相应的措施.......” “主公师出有名,征战他地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柳夯此话落,周围人皆转头看向了他。 柳夯抬手摸了摸脸,不明所以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林者棋摇头啧道:“小柳兄弟生了一副纯然无害的模样,倒看不出来,啧啧.....骨子里竟还是个狠辣的好战份子。” 柳夯展颜笑道:“多谢林兄夸奖。” 杨熙筒嘴角狠抽了一下:“师弟,林大人此话没有夸奖你的意思。” 柳夯纯然看向杨熙筒,悦声道:“是吗?” 问完杨熙筒,柳夯又转头问林者棋:“林大人,是吗?” “........”喜欢拐弯抹角调侃他人的林者棋语塞。 经过这一打岔,大书房内众人因为如影随形从各地收拢来的针对林知皇的污秽流言,而升起的怒意,终于散去了些许。 一直冷着一张玉面的温南方此时终于开了口,一锤定音道:“师兄与柳贤弟刚才所言确实可行,就如此办吧。稍后我便派出人手,依此应对之策去处理此事。” 温南方话说到此顿了顿,而后淡声道:“这些盛传的流言太过污秽,诸位便不要特意去将流言的细节通报给主公知晓了。主公知晓后,应也是会同意以此方法处理此事的。” “没必要因为此污言秽语坏了主公的心情。”温南方此言,顿时获得了大书房内一众同僚的认可。 就在林知皇麾下一众近身的文属们,想着该如何不让此流言传入林知皇的耳中,进而影响她的心情时,刚从郊外驻地军营回返的林婉娘,却已是一脸怒意的将此事禀报给了林知皇知晓。 “主公,这些人着实可恶,若不是您接掌了此处,他们这帮贱民现在可能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如今他们日子刚好过了一点,就将您对他们的恩德抛诸脑后了,也不知是从哪听来的污言秽语,竟是津津有味的闲聊传播起来,与他人一同来污蔑您的名声,简直是岂有此理!” “主公,派人将这些讨论传播污秽之言的百姓皆抓起来,以大不敬之罪对他们治罪吧!看他们以后谁还敢乱传!” 林婉娘显然气得不轻,一张粉面已是涨得通红。 林知皇却很是淡然,听到最后更是乐了起来,托腮玩笑道:“在流言中,本王倒是艳福不浅,哈哈哈!” 林婉娘没想到林知皇的思路竟是这般清奇,面上的怒色一顿,因怒而涨红的脸色霎时间变成了羞红。 “大....大姊?” “哈哈,不是吗?不论是哪个版本的流言,本王好像都拥有了好几位绝色美男啊,哈哈哈!”林知皇抚掌,乐不可支道。 “这.....这倒也是?”林婉娘很快就被林知皇带偏了思路,突然就觉得不是自家大姊吃亏了。 并深以为然的认为自家大姊艳福不浅,温南方、随边弘、梁峰原哪个拉出来不是绝色美男? 还都是天下闻名的七聪八浒里面的人物,大姊同时拥有了....咳....大姊这哪里亏? 林婉娘莫名反担心起温南方等人的名声来。 第917章 林婉娘偶遇临坊先生与齐冠首 怒意勃然而来的林婉娘就这样被林知皇轻而易举地哄了回去。 直到林婉娘晕晕乎乎的走出了王府主殿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含怒而来究竟是欲作何的。 “哼,那帮不知感恩的贱民,能遇到大姊这样爱民的掌权者,当真是修了十世的福气!” 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林知皇岔开了话题的林婉娘,在原地止了步子,不忿地仰头望天。 算了,愚民而已,大姊都不与你们计较,我这次就放过你们。 林婉娘心里如此想着,终于平复了心绪,大步往王府后花园方向行去。 林婉娘欲穿过王府后花园,抄近路走回自己的院落。 进入后花园不久,林婉娘便碰巧遇到了正在后花园中散步的临坊先生与齐冠首。 齐冠首如谪仙般淡雅俊秀的容貌,给了林婉娘不小的视觉冲击。 林婉娘这两日出了郊外军营,也是收到了一些消息的,自然知道早前隐世不出的临坊先生,近些时候已是投效了林知皇。 但林婉娘今日才回王府,并未亲眼见过临坊先生,完全不知道已年近六十的临坊先生,会生了一副不过三十许的模样。 因此林婉娘在王府后花园偶遇临坊先生时,压根就没往临坊先生是临坊先生身上去想,更是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 为何?概因此时伴在临坊先生身边的齐冠首,太过夺人眼球了些。 在王府后花园看到着一身青色儒服,气质若仙的齐冠首时,刚被自家大姊荼毒了思想的林婉娘,思想直接歪楼,脑中顿时闪过了两个字——男宠。 林婉娘这一瞬间,会如此联想还真不怪她。 第一,齐冠首生得好。 第二,齐冠首这个时间点没在王府外院大书房内理事,这说明他非是投效于林知皇的从属。 第三,齐冠首既然非是投效于林知皇的有才之士,此时神态如此淡然,气质如仙的在王府后花园内闲逛,这不是出来偶遇王府主人的是什么? 林婉娘记得幼时她小娘就总喜欢收拾得漂漂亮亮,在后花园内闲逛玩偶遇她爹的戏码。 临坊先生与齐冠首师徒俩在王府后花园闲聊赏景而逛,遇到了明显非是王府奴仆打扮的林婉娘,也是齐齐一愣。 “呃......我就走个近路而已,你请便,我这就走。” 林婉娘思想歪了楼,只觉得自己此时唐突了大姊的‘佳人’,干笑一声侧身错过临坊先生与齐冠首,大步往前快走。 齐冠首看着林婉娘颇有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不明所以。 被林婉娘彻底忽视了的临坊先生也是不明所以。 这两日,凡碰到临坊先生的人,无一不是执学子礼向他见礼的,就是林知皇当日初见他时,也是向他执了学子礼的。 今日碰到个完全无视他的人,临坊先生也觉得稀奇。 “刚才那个女郎,看其打扮,应是泽奣手下的士吧?怎生不向老夫见礼?” 齐冠首想了想林婉娘刚才遇见他们时的神态,雅声道:“好像她并未认出您。许是您生得太年轻了。” 临坊先生闻言哈哈大笑,立即得意起来:“也是,谁能有老夫生得年轻精神?” 齐冠首又仔细想了想林婉娘方才看向他的眼神,以及刚才离去时对他说的话,烟浅的眉尾微微一抬,头疼地扶了额。 临坊先生此时也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出声:“刚才那位女郎不会是将初澜你....当做准备偶遇泽奣的美侍了吧?” 齐冠首放下扶额的手,终是没忍住浅瞪了临坊先生一眼,无奈道:“师父,这都是谁害得?看徒儿被视作男宠之流,您就如此开心?” “当然开心啊,多可乐啊!哈哈哈哈!”临坊先生扶须大笑。 齐冠首:“..........” “先生在笑何?如此开心?” 在临坊先生大笑时,林知皇带着花铃走了过来,人未至,声先来。 临坊先生与齐冠首听到熟悉的声音,齐齐转首向来人看去。 林知皇今日穿着一身玄紫色的女式广袖绣蟒纹袍,衬得整个人贵丽又不失威严,实属世间难见之色。 齐冠首现在看见林知皇就想到之前她一脸淡然的说“该找男人了”的那句话,再想到方才发生的误会事。齐冠首没由来的不自在起来。 临坊先生无所顾忌,听到林知皇问他笑何,立即饶有兴味的回道:“泽奣,刚才老夫在这花园里巧遇一女郎.......” 临坊先生话还未说完,就被站在身旁的齐冠首雅声夺过了话头:“殿下,不知您准备何时派人送在下去往离仙郡观书阁?” 林知皇这时才走近两人,听齐冠首如此问,从临坊先生身上收回视线,转首看向齐冠首,含笑道:“齐大郎君可能有些误会。” 齐冠首微愣:“误会?” 齐冠首细想了一番当时与林知皇在马车内相谈的对话,没觉得自己有哪处误会了,浅淡的视线略带锐色地落在了林知皇脸上。 “本王确实要将你藏入观书阁,却不是离仙郡的观书阁。” 临坊先生了然,抚掌哈哈大笑道:“还是泽奣考虑的周到,离仙郡到底离此处远了些,确实不方便了。” “库州州城内尚在规划修建的新区里,难道也有一座观书阁在建?” 临坊先生闻一推三,立即想明白林知皇对齐冠首的安排。 “嗯。”林知皇浅笑颔首。 在场之人皆心情不错,唯有齐冠首的神色微僵,向来平整的烟眉隐隐已有皱起来的趋势。 “库州州城内的观书阁,何时修建完成?”齐冠首浅声问重点。 “预计明年四月。” “此时才十月,那在下这段时日?”齐冠首到底没忍住皱起了眉。 林知皇看着齐冠首,尤显纯良地展颜笑道:“就做孝徒,在此陪伴先生不好吗?” 第918章 林知皇此处代替“抵足而眠”而生的近臣房 齐冠首:“........” 林知皇见齐冠首又看着她不说话了,莞尔一笑。 “齐郎君有何话不妨直言。” 齐冠首浅声提醒道:“师父如今住在您所居的主殿里。” 原来自临坊先生被林知皇请来王府后,林知皇为了以示亲近之意,更为了就近向临坊先生问学,直接就在她所居的主殿内给临坊先生开辟了一个院子,以供其所居。 林知皇与临坊先生的从属关系如今正处于“新婚燕尔”期,其他从属也敬佩临坊先生的学识,故而对林知皇如此优待临坊先生这“新欢”,也没多大“醋意”。 林知皇的主殿如今被扩充的极大,占了王府三分之一的面积,其内应需新修了好些“近臣房”,都是以供男性从属议事较晚了,直接在此处下榻以示亲近的。 这个离林知皇极近的住处,算是弥补了因林知皇非是男身,而不能与男性下属抵足而眠增进感情的遗憾了。 杨熙筒就酷爱住在王府主殿的近臣房里,以显得他极得林知皇看重。 每每杨熙筒住在近臣房内时,还总是暗恨自己非是女身,不能与林知皇抵足而眠增进主从情谊,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温南方与随边弘等人有时在王府内议事晚了,也会在近臣房内下榻。 现如今,林知皇所居的主殿内,基本上每位男性心腹从属都有一个专门所属的固定近臣房。 女性从属则没有,基本都是“感情”到了,直接与林知皇这主公相邀抵足而眠的。 这近臣房,也算是林知皇以女身为主后,自然而然发展出的一番奇景了。 林知皇初占下库州之时,因有许多大事要处理,小事暂且顾不上,因此为图方便,将温南方等一众心腹从属,都暂时安排在了王府前院各院居住,既安全又能极快招他们前来商议大事。 随着林知皇逐渐将库州的实权完全收拢于掌中,治下之地的秩序也越来越完善,林知皇论功行赏时,便给每位心腹从属都赏了库州州城内一座三进的宅邸。 所以现在温南方等一众从属早已搬出了王府,去了自己的新宅入住。 故而齐冠首近期若要相伴在临坊先生身边,算是变相以外男的身份住在了王府,且就住在林知皇所居的王府主殿里,又非是其手下从属,这叫什么事? 林知皇低笑出声:“原来齐郎君在担心此事。无妨,本王不觉得有何不方便。” 觉得十分不方便的齐冠首:“........” 权王这女郎......果真非一般女郎,行事无所顾忌,也不怕因此事招人闲话。 齐冠首认真地看着立身站在眼前的林知皇,烟浅地眉眼中全是探究之色。 林知皇见齐冠首看着她不说话,轻而易举的就看透齐冠首此时在想何,浅笑道:“齐郎君总会是本王手下之士的,提前入住也无妨......” “算是先熟悉一番?”林知皇凤目中浮出戏谑之色。 林知皇显然是懂得强人所难的个中高手,中了软丝饶之毒的齐冠首落在林知皇手中,完全成了朵任人搓圆搓扁的小白花。 齐冠首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除了受着,还是受着。 特别是他还有个总喜欢推波助澜的师父。 齐冠首长至如今,还从未如此不顺意过。 向来他想作何,无人能改他之意。 像现在这般受制于人,当真是.......齐冠首烟浅的眉宇皱出折痕。 临坊先生在一旁笑眯了眼,喜气洋洋道:“泽奣说的极是,老夫甚是赞同。” 临坊先生附和完林知皇的话,转头对齐冠首俏皮地眨眼道:“泽奣都未觉不方便,你一个郎君矫情个什么劲?” “师父,您能否安静会?” 齐冠首就差直言说闭嘴两字了,到底是他的涵养,维持了他要尊师重道的体统,将闭嘴两字咽进了肚子里。 临坊先生也是皮厚之人,见齐冠首要被惹毛了,很是懂得见好就收,转首与林知皇仔细商讨起推行三省六部制的具体事项来。 这段时日林知皇一直与临坊先生在商讨此事,就为确保此制推行时万无一失。 随着推行此制的日子越加临近,林知皇与临坊先生每日相聚在一起论事的频率也在直线升高。 林知皇刚才过来后花园,就是特意来寻临坊先生商议推行新制的。 临坊先生此时商讨起正事,林知皇顿时将其他事情抛之脑后,心思立即也回到了正事上,神情严肃地与临坊先生边闲逛花园,边论起了正事。 齐冠首见临坊先生与林知皇商讨起正事来,莫名松了口气,跟在两人身后也认真听起了两人商议的话题。 越是听林知皇与临坊先生谈话,齐冠首对林知皇不满的同时,也越是不由自主的心生敬佩。 林知皇看事的格局极高,非一般人可比。 格局是一个人看事时所站的高度,这并非靠自身聪明才智可增加的一项特质。 非领悟力极高,天赋极佳者不可拥有。 权王,果真是当之无愧的上位者,百闻不如一见,倒难怪能走至今日位置了。 齐冠首望着林知皇与临坊先生并肩而行的挺直背影,烟浅的眉目间不自觉地蕴出一丝欣赏之意。 就在齐冠首于心里暗赞林知皇之能,终于从心底消下了因方才误会而暗升的尴尬时,此时已行回自己院落的林婉娘,已是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婉娘听力极佳,人离开了后花园,耳朵却未离开,自然听到了临坊先生与齐冠首后续的谈话,更听到了林知皇后来与两人的谈话。 意识到自己将林知皇欲收服为士的人当做了男宠,更无礼的无视了临坊先生后,林婉娘尴尬欲死。 更糟糕的是,临坊先生与齐冠首根据她所说的话,猜出她当时脑子里想的是何了。 林婉娘生无可恋地倒在榻上,好半晌没能起来。 秋风吹拂着街道两旁大树纷纷叶落,随风飘起的是片片昏黄的美景。 方青波撩开马车帘子,看着车窗外面倒退的街景,眼眸晶亮道:“哇,这州城的新街道竟然扩建的如此宽阔,可真有大城的气象。” 娄杭端正坐在马车内,顺着方青波撩开的马车帘子遥看外面的景色,面上亦是浮现出一丝笑意。 “倒是想不到,这落叶纷纷景象竟也能这么美。” 娄杭带着笑意的话声还未落,一道箭矢突然顺着方青波撩开的马车帘子射入马车车厢。 娄杭脸上的笑意还未下去,当胸便中了一箭。 娄杭的身体因箭矢急射过来的冲击力道,向后猛震了一下,人骤然失力向后颓然倒下。 “娄门主!”方青波双眸大睁,笑容立时凝固在脸上。 第919章 方青波与娄杭遭遇刺杀 原本匀速行驶的马车因为这番动静顿止,护卫在马车周围的士兵立即刀剑出鞘,拱卫在马车周围,警惕四周。 方青波在马车突然停驶的惯性颠簸中醒过神来,看着深扎在娄杭胸口的箭矢,立即冲向娄杭所在的位置,急于查看他的情况。 就在这时,又一支箭矢透过马车车窗急速向方青波的后心处射来。 已是倒下却还未完全陷入昏迷的娄杭见状,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翻坐起身,将扑身过来的方青波带倒至另一边。 因为娄杭这一扑,原本射向方青波后背的箭矢失了准头,扎入了方青波的肩胛骨中。 方青波顿时仰头痛呼出声,娄杭因为刚才拉拽方青波的动作,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倒在车厢地板上人事不知。 护卫在外的胡七在同一时间从马上跳上了车辕,快速冲入了车厢,手下用力一左一右将方青波与娄杭两人,拉离了马车内能透过车窗被箭矢所射的范围。在胡七将两人拉离原位置的下一瞬,又有几支箭矢透过车窗射入了车厢,钉在了方青波与娄杭方才所处的位置。 “千户大人,车上两位如何了?”守卫在马车外的百户苏底听到方青波的惨叫声,急声问道。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先离开这里!驾车,全速冲向王府!” 胡七边查看娄杭与方青波的伤势,边厉声对外吩咐道。 “诺!”拱卫在这架马车外的五十余士兵齐声应诺。 下一刻,马车全速向前冲跑起来。 马车跑起来后,胡七继续对外肃声吩咐道:“苏底,你带几个兄弟,去刚才来箭的方向追踪射暗箭的人!别跟丢了人!” “诺!” 被胡七唤作苏底的兵头立即带了五名好手,去追踪刚才射暗箭的弓箭手。 娄杭和方青波被袭的地方,已是近权王府大门不过百丈处,故而此处行人较少,胡七命车夫快速驾车,不过一息功夫,马车就到了王府大门前。 在王府大门前驻守的重甲门卫兵见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向王府大门处急驶而来,最后停行在了王府大门前,立即杀气腾腾地扬戟兵围了此车。 胡七手持千户令牌与权王亲卫令从马车内跳出,急声道:“我乃权王亲兵,护送重要人物来此,速速开门让我等入内,招医者前来为伤者看诊!速向殿下通禀此事!” 众门卫兵见到胡七手中的令牌,不敢耽搁,收戟大开中门立即让行。 “怎么回事?” 接到消息的林知皇快步行入喻轻若的药房,见到躺在床榻上胸口尚还插着箭矢,早已人事不知的娄杭,脸色格外难看。 胡七立即上前,满脸严肃言简意赅的向林知皇禀报方才发生之事。 将事情发生的始末尽数向林知皇禀报后,胡七一脸愧疚的抱拳顿首道:“属下见马车不过百丈就要抵达王府便松懈了。属下护人不利,还请主公责罚!” 林知皇满面含霜的摆手道:“处罚你的事容后再议,如今当务之急是处理眼下的事。” 话落,林知皇转首看向正紧皱着眉头为娄杭检查伤势的喻轻若,沉声问:“临河,夺关伤势如何?” 喻轻若此时也给娄杭检查完了伤势,一脸凝重道:“这箭虽未射中娄门主心脏,却正好插到了他心脏旁的一处动脉......” “若是拔箭,娄门主必死。” “夺关乃本王爱惜之才,不能就这样死!”林知皇一脸肃色的看着喻轻若的眼睛,凝声道。 喻轻若挣扎道:“唯一保命的方法,就是做开胸手术,拔箭后立即做血管缝合。” “但.....主公,此手术轻若目前只在动物身上做过,人.....尚没有十足把握。” 林知皇执起喻轻若的手,满目信任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临河,本王信你!” 一句‘本王信你’,给喻轻若不少底气。喻轻若用力地回握林知皇的手,眸中水光涌动:“好,轻若定不负主公此信。” 片刻后,林知皇带着胡七出了娄杭准备做手术的厢房,将空间留给喻轻若做手术消毒准备。 喻轻若与带出的首徒常芯一起为娄杭开胸手术时,林知皇则带着胡七去药园另一间厢房去探望受伤较轻的方青波。 林知皇与胡七见到方青波时,方青波正被喻三族老命人按在榻上拔箭,厢房内全是方青波鬼哭狼嚎的痛叫声。 等插在肩胛骨上的箭矢被拔出,方青波已是全身虚软的倒入了床榻之中,任由喻三族老为他的伤口施为包扎,连呼痛的力气都没了。 “他伤势如何?”林知皇走近床榻,看着方青波的脸色,问喻三族老。 喻三族老擦了擦手上的血渍,瘪嘴不屑道:“一点小伤,没伤到要害,一两月便能好,叫成这样,啧啧.....” 喻三族老显然不满这样的轻伤竟然还要劳烦他出手。 林知皇听喻三族老说方青波并无大碍神色轻松些许,含笑道:“他娇气了点,喻三族老取箭手法快,他能少受些痛楚。能得您老人家出手救治,是他的福气。” 听林知皇如此说,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的喻三族老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袖手对林知皇拱手一礼,开心地收了药箱离开此厢房,欲回返自己的居所,继续争分夺秒的去醉心研究他的异人蛊。 临出此厢房门前,喻三族老回头对还在痛哼的方青波交代道:“这半月受伤的那边肩膀莫要用力,伤口要是崩裂再出血,老朽可不管了!” “呜.......”方青波疼得哼哼点头。 “你这小子倒是好福气,竟然让殿下如此紧张你。”喻三族老瘪嘴嘀咕着负手走后,方青波立即泪眼汪汪地问林知皇:“主公,娄杭怎么样了?呜呜......” “还在救治。” “呜,都是我,若不是我开窗......呜呜.....”方青波自责不已,豆大的眼泪簌簌地往床榻上落。 林知皇抬手摸了摸方青波蓬乱的发顶,温声安慰道:“就算你不开窗,暗杀你们的人也会找到别的机会对你们下手的,莫要过于自责。” “可是......” 第920章 林者棋:摔,林氏分宗内,到底有多少别方的钉子! “没有可是。”林知皇打断方青波接下来要说的话,沉声道:“此事错不在你,在那些胆敢刺杀你们的人。” “主公....呜....”方青波泪眼汪汪。 “放心,本王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此话落,林知皇凤目中蕴出些许杀意。 “呜呜呜.......”方青波想到娄杭身受重伤还奋力坐起身将他拉开,救他一命的场景就难受至极。 “别哭了,看谁来了。”林知皇拍小狗似的安抚地拍了拍方青波的头,示意他看门口。 方青波哭得抽抽噎噎转头看向厢房门口,立即就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翠果。 看到翠果,方青波哭得更伤心了,泣不成声道:“翠果,我好疼啊,呜呜.....” 翠果霎时也红了眼眶,快走几步行到了床榻边,手足无措的看着方青波已经被包扎固定好的肩头,不敢随意触碰,满脸心疼之色。 “水漾,你哪里疼?”翠果见方青波额上全是疼出来的虚汗,拿出帕子为方青波擦拭。 方青波拿脸蹭翠果伸过来的手,哽咽道:“翠果,我差点死了,呜呜......” “翠果,这几日你就留在此处照顾水漾。”林知皇见方青波朝着翠果撒娇,刚才还对他怀有的担忧之心,顿时被不忍直视所替代,遂叹了口气吩咐道。 “诺!奴婢一定会照顾好方二郎君的。”翠果从方青波脸上撤回自己的手,立即向林知皇俯首领命。 翠果最近伺候在林知皇身侧,早已从心底真心侍奉林知皇为主,在礼数上又被黄琦锦特意调理了一段时日,行事再没了先前的偏激,进退有度了许多。 翠果此时听到林知皇出言吩咐,都能将方青波暂且撇在一边,恭身先向林知皇俯首领命,就可见效果。 方青波看着翠果从他脸上抽离的手,难以置信的瞪大眼,颇有种翠果被林知皇抢了的失落感,肩上的伤口顿时更疼了。 “翠果,主公不吩咐你,你就不照顾我了吗?”方青波泪眼汪汪地吃味道。 胡七在一旁听得腻歪的不行,眉头都打了结,粗声道:“翠果乃主公的贴身丫鬟,自然得听主公的吩咐。” “方二郎君,你都多大了?说话就说话,能别哭唧唧的吗?哪里像个男子汉?” 方青波被胡七说不像个男子汉,顿时不服气道:“我才满二八之龄,尚未及冠,还不像个男子汉怎么了?疼了哭一哭怎么了?你嫉妒啊!” 方青波上月才满二八,翠果都比他大三岁,说来确实算年岁尚小了。 林知皇失笑,伸手拍了拍方青波的头:“好了,莫要想太多,你好好养伤吧,翠果留在这照顾你,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林知皇的话方青波还是听的,顿时偃旗息鼓,乖乖点头。 胡七随着林知皇离开此地时,落后林知皇一步,回身小声撇嘴评价道:“娇气!” 方青波被气了个好歹,用完好的那只手撑起身体扬声就欲与胡七辩论一番,翠果见状连忙劝哄他。 胡七随林知皇出了药园,这才不放心道:“方二郎君如此不成熟,将翠果那心思多的丫鬟留下来照顾他......” 翠果与方青波的情况,在胡七此次领命护送方青波来此前就仔细了解过,将两人放在一起,胡七唯恐翠果给方青波灌输什么不好的思想。 方青波究竟有多重要,胡七十分清楚。 在胡七看来,方青波就是个拿了重要之物的孩童,需要时时刻刻看着,不容有一丝闪失。 林知皇淡声道:“无妨,翠果确实能影响方青波,但如今翠果已是本王的人,就算影响也是正向影响。” 胡七闻言点头,忧心道:“偏偏是方二郎君精通制雷之术,他如今这般小孩心性......” 林知皇笃声道:“水漾非是愚钝之辈,会长大的,慢慢会去了对他人的情感依赖,成为合格的能士。” “本王要做的,就是在水漾尚不懂得如何自保的这段成长时间里,保护好他。” 无论是身,还是心。 水漾虽顽劣,但乃天性纯良之辈,只要不长歪,他是掌管雷造的最好人选。 以水漾之才,值得她花这份心思。 胡七见林知皇心中已有成算,遂不再多言,随着她一同行到了议事殿。 温南方等人早已接到了消息,受召等候在了这里准备与林知皇议事。 “主公,方青波的情况如何?”林知皇刚一走进议事殿,随边弘便一脸急色的迎了上来,沉声问道。 “他无碍,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倒是夺关,现在临河还在救治,情况尚不明朗。”林知皇抬手拍了拍随边弘的臂侧,缓声道。 随边弘听林知皇说方青波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性命无碍,面上紧张的神色这才消了下去。 “该死,这些人是如何知晓方青波之能的!”随边弘松了一口气后,精致的面容上立即显出凌厉的杀意。 柳夯这段时日见惯了随边弘慵懒随性的模样,还是头次见他这般着紧一个人,凑到随边弘身边问:“他有何能?随大人竟如此紧张他?” 杨熙筒可不想自家师弟这个时候触随边弘的霉头,将人拉到一边,给他小声普及方青波此人。 温南方凝声问胡七道:“今日你们会抵达库州州城,有几人知晓?” 胡七立即回禀道:“除了此次护送队的人,无人知晓此事。谨慎起见,快至州城时,属下连王府这边都未通知。” 不错,方青波会今日抵达库州州城,林知皇这边都是不知情的,只知道方青波近段时间会与娄杭一同被胡七带人护送过来,却是不知具体抵达时间的。 林者棋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问题不是出在王府这边了。” 随边弘眉尾微抬,问胡七:“此次护送的人中,可有异常之人?” 胡七不确定道:“护送队的人,属下是从林氏部曲中抽选的精锐,出任务前事先都让如影随形处的人调查过背景。” 林者棋听到护送队的人是从林氏此次带来投效的部曲中抽选的精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如果问题真出在护送队的人身上,这事就又和林氏分宗扯上了关系。 上次因为林频的事,林氏分宗的族人大部分都被牵连去做了教书先生,林者彪与林待也被降职放在了基层任用。 若此事又与林氏部曲相关....... 林者棋在心中泪流满面,林氏分宗内从上到下到底被安插了多少颗钉子啊啊啊啊...... 这些人是瞅准主公定会重用自家族人,所以可劲的往他们林氏分宗内塞探子了吗? 林者棋突然觉得主公不启用林氏分宗内的人是明智的选择。 第921章 林者棋:这是要拖带着他们林氏一族一起下地狱啊 随边弘冷笑道:“呵,倒幸得胡千户谨慎,未将抵达库州州城的日期传至王府,不然需要查的人与范围就扩大了。” 话落,随边弘向林知皇拱手请命道:“主公,请容许边弘先将此次护卫队的人全数拿下,先审一遍。” 胡七闻言,知晓随边弘这是怀疑此次护卫队内的人有问题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也出身林氏部曲,实在是不愿见林氏部曲内有叛主之人。 林知皇颔首:“可,但审的时候注意分寸,莫要因一颗老鼠屎寒了效忠于本王之人的心。” “诺!”随边弘拱手领命。 “胡七,你协助聪渊调查此事。” “诺!”胡七抱拳领命。 林知皇看着胡七道:“此事毕,去刑房自领二十鞭。此次护送任务,不论是否存在内奸,你在将至王府大门前放松警惕,导致护送之人受袭就是失职,可认?” 胡七以罪礼在林知皇面前双膝跪下,垂首抱拳道:“属下认罚!此等松懈大意之事,下次定不再犯!” 林知皇见胡七真心认罚,颔首挥袖示意胡七起身。 胡七起身后与随边弘一同退了下去,立即去彻查内奸之事。 两人走后,林者棋皱眉沉声道:“即使是护送队里有内奸,应该也只泄露了此次护送方青波与娄杭的路线。” “说到底方青波会被刺杀,应是他乃制雷之人的事泄露了,他方是如何知晓此事的?难道主公身边......” 温南方摇头,淡声道:“有心人想要查到是方青波在为主公制雷并不难。” 林知皇颔首:“不错。” “水漾当初在家里就极爱制雷,常常在家中弄出巨响,凡浣水郡的人应都知晓此事。” “况且本王离开浣水郡后,就将水漾藏在了造雷坞内研究炸雷,此后便无人再见过他。有心人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锁定是谁在为本王制造炸雷了。” 林知皇话声刚落,议事殿外就有传令兵入内来报,刚才在街道上袭击方青波与娄杭的弓箭手尽数抓到了,共有三人,在押送回来的途中已全部毒发身亡。 林知皇挥退了传令兵,沉着脸问温南方:“这条线索断了。聪深,你认为此次是哪方势力下的手?” “除了清平道不做他想。”温南方肃声回道。 “是啊,除了清平道,他方势力大多都还不知道炸雷的厉害,即使知道也不是太清楚此物的威力,因此不会太过忌惮此物。” 林知皇话说到此,声线柔和下来:“清平道就不一样了,他们掌有此物,对此物了如指掌,岂能容许本王也掌有此物?” 林者棋却在此时提出了另一方需要怀疑的势力,沉眉道:“会不会是......鲁相国的人?” 若真是林氏部曲内出了内奸,鲁蕴丹才是最容易在这里面安插上内奸的掌权者。 柳夯摇头:“我要是鲁相国,在知晓方青波是主公手下的制雷人才后,我只想掳劫他,而非是想除掉他。” 杨熙筒点头附和道:“师弟说得不错。” 林者棋想想也是,总算松了口气,再与鲁相国有瓜葛,他真得去死一死才能在主公这里以证清白了。 林氏分宗当真是打定主意来投效主公的!却总与远在新皇城的鲁相国有瓜葛,再说自己是真心来投效于权王的,这话说出去,怕是连狗都不会信了! 天知道他在心底有多看好自家侄女最后能登顶大位啊,他是真不看好鲁蕴丹啊。 在他看来,鲁蕴丹优柔寡断,此乃上位者大忌,可没有主公杀伐果决,更具上位者之威。 他是疯了才玩首鼠两端的蠢事! 林知皇:“聪深,上次派去兹州与览州州城的人马,还有几日将会抵达?” 温南方拱手回道:“算算路程,还有十日便可达。” 上次扮演林知皇的青雁军女兵,在王府内被毒杀,林知皇便生雷霆之怒,已是暗派出以胡三与比列为首的两队人马,前往了兹州与览州州城,准备给苗杳一些“回礼”。倒事没想到她的“回礼”还没到,清平道就又送大礼来了。 此次清平道在与符骁、薄清朗等人交战时,都还不忘派人来她这处生事,这是欺她地盘相距他们太远,无法兴兵去攻吗? 呵,苗杳还真是将她当做可搓圆搓扁的软柿子了。 林知皇想到此,凤眸危险地敛起,觉得她给清平道准备的“回礼”,应该给得再重些才是。 省得清平道的人以为她乃好性之人,可任由他们施为。 “飞鸽传书给胡三与比列,置于兹州与览州州城教坛下的炸雷可多埋几颗,最好在清平道的教众观看教内领头的那些‘天道’使者们施法时引爆......” “让那些被他们蛊惑的教徒们看看,天道是如何惩罚这些爱装神弄鬼之人的。” “诺。”温南方拱手肃声领命。 林者棋看着林知皇冰寒的脸色,默默在心底打了个寒颤,暗暗祈祷随边弘与胡七两人,此次定不要在林氏投效的部曲中审出内奸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随边弘审讯手法高超,略施小计,还未动刑就在林氏投效的部曲中抓出了泄露胡七此次护送方青波路线的人。 此内奸幕后之人也让人十分意外,竟是林氏主母钟玲媛。 林知皇收到消息时,冷笑一声,让人将那内奸的供词誊抄了一份给林者棋送去。 林者棋接到林知皇着人送来的内奸供词,第一反应是,大伯母面慈手狠在家夺权也就罢了,何时与清平道还扯上了关系? 夭寿哦,大伯究竟续娶了一位怎样的妻室哦...... 这是要拖带着他们林氏一族一起下地狱啊....... 第922章 林知皇对清平道的“回礼” 林者棋出离的愤怒了,连夜写了封信,就欲传给远在离仙郡的族长爹林阳书。 林者棋在信内隐去了方青波会制雷一事,只说林氏部曲中被钟玲媛安插了内奸,出卖了主公手下一非常重要从属的行路踪迹,并与清平道勾结,差点使其被清平道的人暗杀一事,事无巨细的告知给了林氏分宗族长林阳书知晓。 林氏主宗族长林阳全到底是林者棋的长辈,他一个小辈不好直接传信发难责问于大伯,再怎么说都有不尊长辈之嫌。 传信给他爹林阳书来骂...额....责问,就名正言顺多了。 他爹以前在家就爱和大伯对着干,生起气来和大伯说动手就动手的场景他幼时可没少见过。 说实话,之前大伯提出分宗,且让他爹做林氏分宗的族长,他还很是惊诧的。 林者棋以为大伯与他爹的关系,应该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族仇人那样的关系了,倒是不想,大伯最后会推举他爹来做林氏分宗的族长。 林者棋也是在那时才真正敬佩林阳全这族长几分的。 大伯林阳全从前在他看来,就是个靠祖宗余荫立身,极会钻营,没有大官之威,在外极会躲事的族长。 但尽管如此,大伯对林氏一族的维护之心却是天地可鉴的,从不以个人喜恶伤族中利益半分,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初衷都是以整个林氏一族的利益为出发点考量的。 林氏如今能蒸蒸日上,在众多一品世家内也能说的上话,倒都是大伯这些年苦心经营出来的。 钟氏一族虽给林氏一族增添了许多助力,但大伯母钟玲媛这次行事却是过了。 他爹骂人的战斗力不俗,大伯估计得遭殃了。希望大伯在他爹这遭受到的怒火,能尽数宣泄到大伯母身上。 大伯这次必得休妻了吧? 林者棋在心里想完这些,给亲爹要去的信也完笔了,急招来心腹侍从将信送出去后,转头就跑到了林知皇的殿门外负荆请罪。 林知皇自然也知晓此次事与林氏分宗无甚关系,但追究的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任林者棋在殿门外跪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出来接见了他。 林知皇亲自托扶起林者棋,凤目清凛地看着他道:“小五叔,本王虽知晓林氏分宗是诚意而来相投的,但林氏分宗内如此不干净,也是本王未曾预料到的。” 其实林知皇早料到了林氏分宗内必不会干净,故而一直十分提防,更未给林氏族中的人予以重职,大部分都聘任为惠民书院的教书先生了。 倒是不想千防万防,在底层的林氏部曲中也有埋藏极深的钉子。 果然,不费吹灰之力白得来的东西,其内必是陷阱重重。 林者棋听林知皇以小五叔唤他,知她此时是以亲人的身份与他谈话了,而非是主公,立即顺着林知皇托扶的力道站起身。 林者棋愧疚地垂头道:“林氏分宗投效于您,未给您增添多少助力,反是带来不少麻烦,小五叔实在愧对于您。” 林知皇缓声道:“小五叔若实在有愧,自下狠手帮本王梳理一遍林氏分宗如何?” 林者棋立即听懂了林知皇的意思,是欲让他做这个恶人,将整个林氏分宗内的人都彻查一番。 林知皇在外地位再高,在族内辈分却低,而且林氏分宗千里迢迢来投,林知皇若使人下手狠查,这让原本真心来投效于她的族人难免寒心。 最重要的是,林知皇如今确实没有给投效过来的林氏族人安排治下的官职,都只是在官办的惠民书院内做基层教书。 如此情况下,林知皇再这样的严查以待,林氏分宗内的族人即使不会叛她别投,心里也必会有怨言。 此事若是由林氏分宗的族长林阳书或是下任族长林者棋来查,意思就又不一样了。属于族中发生了影响族势的大事,当任的族长履行护族之责的行为。 行此内查之事,到底是怀疑族内族人有奸,没有谁愿意被人怀疑,林阳书与林者棋必会因此事惹族人所恶,但却会因此事为林知皇所重用。 现在是林者棋选择的时候了,他是要全族人的爱戴,还是要林知皇的重用。 林者棋没有丝毫犹豫的以士礼在林知皇身前跪下,肃声道:“主公有命,者棋岂敢不受?” “此事便交由者棋去办,定不叫您再多操心!” 林知皇看着以士礼跪在身前的林者棋,唇边弯起笑弧,缓声道:“很好。小五叔,本王没错看你。” 林者棋抬首,在夜里笑的格外灿烂道:“主公眼光独到,怎会看错人呢?” 林知皇朗然轻笑,清越地笑声随着秋夜的瑟瑟劲风,荡出高高的殿宇宫墙,飘至布满繁星的夜空之中,霸道地破坏了夜空星亮下蕴出的几分深远意境。 清晨,天空被雾霾蒙上了几分灰意。 览州州城内的百姓们,如今几乎都已被清平道发展成了道徒。 每月初一十五,清平道内的高层治头与祭酒,便会在州城中心的问天台上开坛做法,宣讲道义,附近的道徒都会带上自家的“供奉”准时来参加这祭天法事。 沙沙的拂尘摇铃声响,数十位穿着天青色道袍的道士带着阴阳面具跳跑着甩动拂尘,舞上问天台。 雾蒙蒙的晨色,给这些在台上跑跳舞动的道士附上了更神秘的色彩。 台下围观的百姓痴狂的看着这群道士“施法”向天祈福,降下风调雨顺,不时的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供奉抛到台下准备好的供奉篓里。 问天台上数十名做法的道士祭法做完祈福舞,领头祈福的祭酒大声喊道:“天帝啊,给您的子民一些提示吧,若将在此地降下福泽,降下风调雨顺,请您现在就生起漫天红光吧!” “升起漫天红光吧!”其余祈福的道士在领头的祭酒大声喊完时,同声大喝道。 “升起漫天红光吧!”台下观看的百姓们亦是同时大声嘶喊出声,一同朝祭台跪下向天虔诚地祈福。 领头的祭酒显然很满意祭台下那些百姓的虔诚跪拜,与动情的大声嘶吼,满意地点头,以袖档手,准备点燃祭坛方桌下早已准备好的“把戏”,玩一把天帝神降的红光漫天。 领头的祭酒含笑点完引线后,漫天红雾没有等来,飞天到着实体验了一把。 轰——!轰——!轰——! 三声巨大的雷暴声轰然响起,清平道花极大人力与物力修建的祭祀问天台,在震天的腾爆声响与火光中破碎成残垣断瓦,被破坏震飞的断木石块四处乱撒,问天台上原本正在做法的青衣道士,也被热浪冲飞重重砸落在地,成了肉泥与残肢。 有侥幸未死的道人,也被炸的缺胳膊少腿只剩一口气了,落在地上后大声嘶吼惨叫,惨不忍睹。 “啊啊啊啊!” “啊啊啊!” “天降神罚啦!” “天帝对清平道的仙道们,天降神罚啦!” 第923章 苗杳:那权王可真有意思。 问天台下跪拜的百姓从巨响与热浪中回过神来后惊叫出声,抱头惊声嘶喊,现场顿时乱做一团。 与此同时,问天台被三道“天降神罚”轰的飞灰湮灭的一幕,亦是在兹州州城中上演。 览州青环郡郊外驻军大营。 “将起自刎时,被秦韵提早发现阻止了?”苗杳听完心腹灵来的禀报,眉头狠狠地皱起。 苗杳穿着一身金丝绣龙腾图的蓝色道袍,眉目清朗,冠发高束,整个人显得格外风仙道骨。 但他此刻露出的狰狞表情,却将其周身的仙然气质剿灭的荡然无存。 “秦韵传信来是如此说的,他还在信上责问了您为何派天方子来逼杀主公。”灵来垂首,一五一十的向苗杳禀报道。 “本道派天方子过去,只是让他去通知将起后续的战事布局而已!怎会出此事?” 苗杳听到苗跃伏自刎的消息,显然有些方寸大乱,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却露出了慌怒的表情。 灵来见苗杳如此,恭声提醒道:“道主,您道心乱了。” 苗杳被灵来提醒,神色一怔,而后扶额失笑出声,紧绷身体略松下来,轻叹了口气道:“倒忘了那是个狡猾的小子了。” 话落,苗杳又恢复之前风仙道骨的模样,含笑道:“可派其他人去核查过秦韵所传回来的书信内容?可对得上?” “秦韵所传回来的事可为真?” 灵来听得苗杳如此问,安静了会,而后恭声回禀道:“情况似乎比秦韵信上说得更严重,少主确实自刎过,刀口再深半寸,人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嗖——!”苗杳腾地一下站起身。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他怎么又干这傻事?让权于他之事只是暂缓而已,他何至于如此?” 苗杳慌了神,从书案后转出,一把揪住灵来的衣襟,厉声问:“为何不先报此事!将起如今怎么样了?” 灵来反手握住苗杳抓住他衣襟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道主,莫慌,少主没事,秦韵来信不是说了么?幸得阻止及时,并无大碍。”这也是灵来方才先报秦韵来信内容的原因。 苗杳怒目圆瞪道:“只是现在无事罢了!他怎么会又想到自残?早些年他不就没这个毛病了吗?他又怎么了?” “这几年他想做什么,我就让他做什么!我再也没有管过他!他想自建势力来杀我,我乐见其成,让他杀便是!” “他为何又对自己动手?他的刀锋应该朝向别人,他该掌的是天下人的生死!该死!” 苗杳话说到此,松了紧攥灵来衣襟的手,眯眼寒声道:“不,将起不是那样的人,他都走到如今了,已是开始显身于人前掌权,为何此时会想自刎?” “见过天方子后,将起自刎?” “见过天方子后?”苗杳冷静下来后,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灵来知道,这是苗杳对某人起了杀心的征兆。 “灵来,天方子会催眠之术,你说,是不是他.......” “道主,此法对心神坚定者难以施展,少主乃世间少有的心神坚定者,天方子想要控制少主,应是不可能的。” “将起生怒时心神不稳,天方子若故意激怒将起,再控制于他......” 灵来皱眉:“道主这是怀疑天方子有异心?” 苗杳在心腹面前,一点也不掩饰自己极重的疑心,轻嗤道:“早些时候我便发现了,天方子的权欲之心并不小,如今在清平道内又只在我一人之下,若我将清平道的兵力让渡给将起,清平道败颓,他也将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想来他这是不愿意了?” “以前,倒是我忽略这点了。以为他如褚施一般,待将起有拳拳爱护之心。” “差点,差点就让他得手了!”苗杳喃喃自语,面上浮出杀意。 “若将起亡了,清平道布局多年的谋划也将付诸东流。”苗杳在知晓苗跃伏并无大碍后,整个人沉静下来,如往常一般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何。 灵来皱眉,难以置信道:“您的意思是,天方子想取代少主?” 苗杳不再多言,面容整个阴鸷下来。 灵来思忖了片刻,轻声谏言道:“道主,此事您既有此怀疑,不若先召来投效至您麾下的一干谋士群策商议一番,或许是您多想了。” 苗杳摇头:“这些谋士里,未尝不会有天方子的人,与他们相商,倒提前给天方子泄露风声了。” 苗杳在心腹灵来面前向来不隐藏自己的想法,此时听灵来如此说,狞笑道:“不用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灵来迟疑:“道主,天方子此人甚是得用,又会催眠之术,在清平道内立功无数,您将他杀了......” “反正我并不想清平道长久,等此次我打残了符骁与薄清朗两人,为将起除了邻近的两个大敌,再把那影响将起心神的权王也给弄死,清平道的势力散了就散了,有何可护的?” “清平道也该散了!提前杀了天方子,也算为将起除去障碍了。”苗杳唇尾勾起诡异的笑弧。 苗杳此话刚落,军帐外就传来信使急报的通传声。 苗杳心中打定了主意,面上又恢复了原先仙风道骨的表情,扬声道:“让信使进来直接回禀。” 信使快步入内,因连日跑马,走路的双腿完全无法合拢,迈着大大地岔八步入内,信使入帐后疾走几步,最后脚步不稳的在帐中双膝跪下,双手举过头顶向上首主位端坐的苗杳呈信。 信使喘匀气后急声道:“道主,览州州城传来八百里加急!” 灵来将信使呈过头顶的信,转呈给坐在上首主位的苗杳。 苗杳接过信筒,从信筒中取出书信,一目十行地观阅起来。 看完信后,苗杳抚掌失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苗杳大笑着挥退信使,转首问灵来:“知道信上说何吗?” 灵来见苗杳目中全是寒意,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信上说何?” “览州州城的问天台,在道内教众祭天时,在上万教徒面前,轰的三声,全给炸没了,哈哈哈!天降神罚,竟是转过头来用到了本道身上!哈哈哈!”苗杳拍案大笑。 灵来:“道主.....” “那权王可真有意思。”苗杳面上带笑,眸中全是阴冷的杀意。 第924章 道主,除了览州州城的问天台,兹州州城的也被炸了! 苗杳此话落,军营主帐外又传来了信使急至下马的声音。 不稍片刻,又一名信使岔着腿入内,高呈信筒急声禀报道:“道主,兹州州城传来八百里加急!” 苗杳闻言,寒笑道:“今日可真是巧了,一个两个的都向这边传来八百里加急。” 灵来从信使手中接过信筒,立即便将传信的信使挥退,急步走至上首向苗杳呈信。 苗杳接过信筒展开一看,脸上因寒笑而挑起的唇角瞬间拉直,面容完全阴鸷下来。 灵来撇眼扫了一下信上的内容,得知兹州州城的问天台也被权王使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炸了,瞳孔骤缩。 “灵来,林知环这小小女子确实有些手腕,倒难怪将起会心仪于她了。”苗杳轻喃道。 灵来知苗杳此时是真怒了,不敢再随意接话,只垂头等其示下。 “以一女子之身妄蓄大志,脾气还这般不好,可见当初我出手斩断将起与她的情缘是对的。” “这种女子,一旦成了将起的正妻,日后必会牝鸡司晨,非是贤妻。” “当初不应该顾念将起的情绪,用残次的异人蛊慢慢取她性命的......” 苗杳寒声道:“直接杀了她,如今倒会少了许多麻烦事。” 灵来这时顺着苗杳的话,也接话叹道:“谁能想到从前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如今能走到这地步呢。” 苗杳的眼眸,含煞敛起:“这丫头如今手下聚集了这些势力,我再想杀她,已是难以得手。当初就不应该听褚施的.......” 灵来见苗杳懊悔非常,奇道:“道主,那权王所中的异人蛊,是残次的异人蛊?” 苗杳撑额寒笑道:“当然,权王当初名不见经传,若非将起喜欢,我岂会注意到她。异人蛊难制,好的异人蛊我哪舍得用到她身上?” 灵来了然,若有所思道:“倒难怪那权王到如今也没疯。” “她没疯我能理解,没让颅内的蛊虫食脑而亡,我却有些想不通。也不知她是如何抑制的脑内蛊虫。”苗杳眯起一双如鹰般狠厉的双目,记忆飘回到八年前。 八年前,清平道皇城盛京分坛。 苗杳在一座蛟腾缠虎纹的黄铜炼丹炉前盘膝而坐,目光紧盯着炉内的炼制情况,含笑问立身站在后方的褚施:“将起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杀了本道派去他身边保护他的两名部曲?” 褚施答非所问的回道:“道主,少主近段时间在典当行里,分批典当了不少随身饰物。” 苗杳闻言嘴角微抽,转身看向褚施问:“他钱不够花吗?账上的银钱不是随他取用吗?” 褚施日日教导苗跃伏,最是清楚他行事的目的,平声道:“少主想筹一笔我们不知道的银钱。” “作何?”苗杳失笑,面上浮出宠溺之色。 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朝气,不听话的孩子才能长成极有主见的为上者,听话的孩子只能做听命于他人的为从者。 显然苗杳很是满意苗跃伏能反抗他们,且生有自己的小心思。 褚施一眼就看出苗杳在想何,摇首道:“道主,此次事情与以往不同,将起杀了那两名部曲非是因为他们惹怒了他,而是因他们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将起在杀他们灭口。” “灭口?他有什么不想让我们这些长辈知道的事?”苗杳回身又往面前的炼丹炉中加入一味辅料,含笑漫不经心的问。 褚施见苗杳对此事仍是不上心,声线略重道:“道主,依我看来少主此次是想逃。” “逃?”苗杳向炼丹炉中添加辅料的手微顿,神色认真起来。 “嗯,少主似乎想逃离我们。” “哈哈哈,将起要逃?他为何要逃?我们为他铺就了将成为世间至尊的康庄大道,他为何要逃?”苗杳失笑,转首看向面无表情站在身旁的褚施。 褚施平声道:“比起权势,少主似乎有了更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还能比权势更吸引人?”苗杳嗤笑,似乎听到了天方夜谭。 褚施从袖袋中拿出一捆沾有红色糖汁的竹签,递到苗杳面前。 这捆沾有红色糖汁的竹签,其中有好些竹签似乎已放置了很久,上面已生有不少黑色发霉的菌斑。 苗杳见褚施突然拿出这么一捆东西,嫌恶的以袖掩鼻,皱眉道:“这是何?” “我从将起个人密地里搜出的珍藏之物。”褚施回此话时,面上带出些狠意。 “此物如此不洁,将起为何珍藏?这是什么东西?”苗杳终于上了心,放下了掩鼻的手,仔细打量褚施拿出的东西,凝声问。 褚施敛目平声回:“冰糖葫芦的签子。” “冰糖葫芦的签子?” 褚施颔首:“吃完的冰糖葫芦竹签。少主每次偷入林氏藏书阁,就会带上一根冰糖葫芦,日落从林氏藏书阁内出来时,又会带回一根吃空了的冰糖葫芦竹签,放入他的密地珍藏起来。” “将起吃的?他不是不喜甜吗?”苗杳皱眉。 褚施寒声道:“这就是问题所在。这冰糖葫芦,是他带给别人吃的。” “谁?” “林司徒的嫡长孙女林知环。”褚施说出他已查探出来的人。 “林司徒的嫡长孙女林知环?她与将起相识?如何认识的?”苗杳面露不解之色。 “两人似乎是在林氏藏书阁内认识的。” 因林氏藏书阁内藏书丰富,苗杳便着人筹谋安排,将苗跃伏以客居的身份住进了林府,为的就是让他悄无声息的进入林氏藏书阁内观阅其内藏书学习。 此时苗杳听褚施说苗跃伏在林氏藏书阁内认识了林司徒的嫡长孙女林知环,并每日给那丫头不辞辛劳的带冰糖葫芦,更是连那丫头吃空的冰糖葫芦竹签都带回来一一珍藏,立时变了脸色。 “臭小子!”苗杳怒斥出声。 “我送他入林氏藏书阁,是让他去那里面学习提升的,他倒好.....竟是和个小女郎培养出感情来了!” 苗杳面上露出狰狞之态,挥手下令道:“杀了她!” “不可。”褚施摇头。 “林司徒非泛泛之辈,他的嫡长孙女死于非命,定不会善罢甘休。” “少主还在守山书院内求学,才拜了凌擎将军为武学师父,倒时若被林司徒查到蛛丝马迹,事情牵连到少主身上,少主便在这皇城盛京内待不得了。” 苗杳寒声道:“无论如何,此女不能留。依你所说,将起杀掉身边护卫的部曲是为灭口的话,那肯定也是因为此女了,他还为了此女典物要逃离我们,哈,该死......” “这小女郎对将起的影响不小,必须除了她!悄无声息让人死的方法有很多,你岂会没有办法?你在顾虑什么?”苗杳凝眉眯眼盯住站在身前的褚施。 褚施将刚才拿出的那捆冰糖葫芦竹签串又收入袖中,平声道:“我杀人的手段,将起了如指掌。” “不能如此做,他会恨我们。”褚施坚定的摇头。 第925章 苗杳回忆前事,对天方子彻底起杀心 苗杳嗤笑:“将起还小,不知道我们是在为他好,等他日后登得大位,成了世间至尊之主,他会知道我们对他的好的。” “更会明白,现在的痛苦只是一时的,这些都将会成为他日后尽掌天下权势所垫下的基石。” 褚施沉默了。 苗杳见褚施不说话,极具压迫之意的走近他,与他四目相对,寒笑道:“将起被一个小丫头影响心神,生了想抛下一切逃离我们的心,你作为他师父就不怒?” 褚施:“怒。” 苗杳冷声道:“那就除了那丫头。” “将起身为掌权者不应该有这样的柔心。那丫头现在就能影响将起生出抛下一切,随她逃离之心,再放任下去她就是将起的祸患,不可留!” 褚施坚定道:“还是借别人之手杀吧。” 褚施看着苗杳的鹰目,平声道:“道主,你忘了吗?之前天方子围营训练将起的杀心后,他因亲手杀了好几名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有一段时间极爱自残,如今情况才有所好转。” “不能再让将起在意之人因他而死。会刺激到他的,我不想再看到将起伤己。”褚施重声道。 苗杳嗤笑:“是那些人该死,怎是因将起在意而死?” 褚施看着苗杳不说话。 苗杳败下阵来:“行。你说要怎么办?” “师父当年培育出了一只残次的异人蛊。” 褚施这么一说,苗杳想起来了,眯眼道:“就是那个错用正常人培养出的异人蛊?” 异人蛊极难养出,只有在蛊虫幼时将其放入疯子脑中食髓孵化,自行钻出的才成异人蛊。 用疯子培养异人蛊,一是疯子耐受力强,培育出来的机会高。 二是只有疯子的记忆混入那些天之骄子的脑中,才更容易让那些原本优秀的人记忆混乱,让周围的人误以为他们是真疯了,察觉不出别的异常,直至中蛊人被蛊虫啃食大脑直至在剧痛中崩溃自残死去。 用正常人去培养异人蛊,是清平道内的人没有想过,也不会去尝试的,异人蛊幼虫珍贵,不会如此浪费。 但他们师父之前判断有误,误将一个言行有异的正常人当做疯子制蛊了。 那枚异人蛊的培育人,到最后蛊虫食脑快被养成时,才被他们师父发现那蛊虫的培育人非是疯子。 那名培育人在被蛊虫食脑时,一直在暗中企图逃跑,并在最后成功用策逃离了道坛地牢,这才让他们师父发现她非是疯子。 师父当时非常恼怒,派人将其捉回确认那人确实非是疯子,而只是行为有异的人后,便料到那枚异人蛊定养不活了,直接活开那人的头颅取蛊。 让人意外的事,那只异人蛊竟是未死,并养成了。 但因此蛊承载的非是疯子的记忆,所以那只残次蛊一直被师父拿出来做教学示例给他们这些弟子把玩。 想到此,苗杳轻叹道:“那枚残次的异人蛊算是弃之可惜,用之又容易引起人警觉的东西了,故而一直被束之高阁。” “你此时提这个作何?”叹完此话,苗杳略有不解的问褚施。 褚施平声道:“我不想将起恨我们。不能让将起察觉到那丫头是亡于我们之手的。” “道主,利用他人之手,用这残次的异人蛊取那丫头性命吧。” “这残次的异人蛊虽不会让人疯,但必定能将那涉世未深的小女郎吓疯,脑中突然多了另一人的记忆,她岂能不胡思乱想?弄不好就得以为闹了鬼。”话说到此,褚施面上浮出狞笑。 “这女郎父母如今不在身边,就算她与别人说这事,别人对她的关心有限,也只会以为这是小孩子胡思乱想梦魇着了而已。” “将起被那丫头勾得坏了心性,欲脱离我们而与她私奔,我着实恼怒。” “中蛊惊吓两年之后,她脑中的蛊虫就会开始慢慢食脑,那种剧痛不比让她直接死了更痛快?胆敢勾引我徒儿,坏他的争霸之心,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褚施话说到最后,脸上露出了比之苗杳更重的狞色。 苗杳闻言,哈哈大笑出声,抬手拍了拍褚施的肩膀,悦声道:“不错,就如此办。还是你想得周到,倒更让人解气了。” “道主,道主?”灵来见苗杳突然发起了呆,轻声唤道。 苗杳从八年前的回忆中醒神,扶额失笑道:“褚施死了,倒让我三天两头就会想起他了。” 灵来听苗杳提到褚施,轻叹道:“褚施道长确实死的冤枉......” 苗杳笑:“他死在那丫头片子手上可不冤枉。” 灵来不解。 当初他就说要直接杀了那丫头,但褚施非要顾忌将起的情绪,又不想那丫头死得痛快,不然难以解恨。现在好了,虐人不致死,平白给清平道制造出了这么一个心腹大患。 褚施那般想不留痕迹地虐杀那丫头,不让将起知晓其中事,但将起在三年前还是从天方子那里知道了他当年对那丫头所做之事,还是让将起恨上了他,呵呵...... 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之人,果然成不了大事。 苗杳唇边泛出冰冷的笑弧。 现在想来,天方子那时将此事透露给将起知晓,当真是一时嘴快吗? 莫非从那时开始,天方子就已有异心? 天方子想利用将起来对付他与褚施吗? 确实,在清平道中,除了他就是褚施与天方子了。他们两人若亡,天方子就是当之无愧的清平道掌权人。 哈,现在看来,褚施说是死在那丫头手中,更多其实是死在将起手中。 天方子确实已利用将起在行事了。 想到此,苗杳面容阴冷的嗤笑出声,寒声吩咐道:“灵来,派百十名好手出去,半月后,我要见到天方子的首级。” 灵来对苗杳的吩咐向来无有不从,虽然有些奇怪苗杳此时为何不先下令回击权王,而是要先除天方子,但仍是立即抱拳垂首领命。 灵来垂首领命退下后,苗杳看着桌案上的两封八百里加急,轻喃道:“权王......” “呵,该怎么收拾你呢?” 第926章 林知皇:谁若动本王的人,必杀之! 苗杳还没想出该如何收拾林知皇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正在与他交战的符、薄两方联盟军就给了他重重一击。 苗杳驻军的武器库被符骁的探子给摸出来埋雷炸了。 “符骁哪来的炸雷?他怎会有炸雷?”苗杳端坐于大帐上首主位,满面沉怒道。 大帐下首,苗杳麾下的文武大将们分别侍立于左右两侧,亦是满面凝重之色。 谋士寇靴率先出列道:“道主,如今不是探究那符骁为何也有炸雷的时候,而是敌军也有炸雷,我军对敌的优势便不复存在,此事非同小可!” 谋士段岸此时也出列附和道:“寇参军此言不错,敌军若也掌有炸雷,那我军与敌军对垒则去了极大的优势了,大大不妙!” 清平道手下的兵马虽多,但他们自己都清楚手下的兵马是多么的不堪大用,说白了就是一帮散兵游勇。其中更有不少盗匪出身的将军,在苗杳麾下各自独掌一军,谁也不服谁,打仗讲的从来都是看谁能杀的更多,只讲个人功绩,毫无军纪可言。 行兵布阵对于那些草莽将军来说就更是笑话了,他们与敌军交战时大多都只会一些打劫时用的偷袭伏击打法。 如今苗杳麾下的杂牌军连令行禁止都尚还未做到,这样的兵与一帮正规训练出来的兵交战,基本上就是送菜。 以前清平道仗着人多,以及苗杳手下妖道的“天降神罚”,打赢了不少仗,如今若连交战军也掌有了“天降神罚”的话....... 那清平道就只有靠人海战术与对方硬拼军力了。 苗杳面色阴鸷,寒声道:“本道不要听问题,这些问题难道我想不到吗?” “本道要的是对策!”苗杳重重地一拍座椅扶手,沉声道。 谋士寇靴与段岸立即收了声,垂首退回队列,苦思对策。 半晌后,寇靴再次出列道:“道主,联盟军那边刚炸了我军武器库,必正是得意放松之时,联盟军军营驻地离我军不过二十里地,我军今日夜袭联盟军敌营如何?” 有谋士闻言立即抚掌附和道:“妙!敌军今日才炸了我军武器库,想必正是得意放松之时,深以为我军还在为此事懊恼生怒!” “若我军今夜偷袭敌营,必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苗杳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眸子敛起,寒笑道:“善。” 话落,苗杳环视帐下的一帮武将,肃声问:“可有猛将请战?” 一中等身高,体态健硕的武将率先大踏步出列,抱拳洪声道:“扬威向道主请战!” 苗杳起身,从主位行至下首,含笑亲自托扶起率先请战的扬威将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善!果乃猛将也!” “本道会为你向天祈福,今夜就等你凯旋的消息!” 扬威将军满面兴奋地抱拳洪声应诺,而后从苗杳手中郑重地接过调军符,立即退下去点兵准备出战。 盛景二年十一月初。 清平道与符、薄两方联盟军在览州青环郡郊外交战。 清平道驻地武器库被袭,道主苗杳麾下的掌军大将扬威将军怒而发兵夜袭符、薄联盟军的军营驻地,却不料对方早有预料,在军营驻地早早布下了绞杀阵,以静制动对夜袭而至的清平道大军来了个瓮中捉鳖。 当夜,扬威将军兵败撤军回营,此次交战苗杳损兵五千余,士气大挫。 三日后,清平道与符、薄联盟军再次交战。 两军对垒交战时,清平道六万大军佯作不敌,且战且退,有目的的将符、薄近五万联盟军引入了一处盆地,清平道道主苗杳事先命人在此地围兵布下了数颗炸雷,欲一举歼灭符、薄近五万联盟军。 然而符、薄两方联盟虽如期乘胜追击清平道的败军,被引兵至了郊外盆地,但苗杳此次事先在郊外盆地布下的炸雷却并未如期燃爆,致使苗杳原先设置好的诱敌陷阱,瞬间反过来成为了他自己兵马反被围剿的陷阱。 清平道驻军大营主帅营帐便在此盆地后方,此次交战苗杳差点被怀王薄清朗带兵生擒,苗杳最后在亲兵的护卫下狼狈带兵后撤。 清平道与符、薄联盟军交战后大败,携军连连后撤,不过一月时间便损兵一万五千余,失了览州青环郡三座城池。 此消息传至林知皇案头时,林知皇开怀畅笑。 “本王还未正式出手,这苗杳就被符州牧与怀王的联盟军打得节节败退了,倒比本王想象的还要不堪一击。” 林知皇朗然畅笑的模样,明艳疏朗至极,自成夺人之魄。 随边弘见林知皇笑得如此开怀,面上亦是扬起精致的慵笑:“主公,苗杳之能本就在小道上,正式交战时不堪一击乃极正常之事。” 温南方凝眉道:“倒是想不到,符州牧那边也弄出了炸雷。” 林知皇坐在书案后,姿态闲适地托腮道:“唔,本王倒不意外此事。” 温南方墨黑的瞳眸微转,望向林知皇:“主公早有预料?” “前段时候如影随形处的人来报,符州牧在茁州州城郊外新建了一处军器坊,里面不时传来雷响,如今他用出此物本王当然毫不意外。”林知皇轻笑道。 随边弘闻言挑眉:“主公倒是不急。” 林知皇低笑:“本王急何,符州牧此时不是在和清平道交战嘛?他掌有此物,倒正好用到清平道那帮乌合之众身上。” 温南方摇头失笑:“主公,您明知道我与师兄担忧的是何,莫要逗弄我们。” “哈哈,好了不逗你们了。无妨,符骁手中掌有的炸雷,与本王手中的暂还不可比。与清平道手中的炸雷,也不可比。” 随边弘慵声问:“此话何来?” “符骁最近在大肆收罗机关术能者,想来他也发现了炸雷此物制出后并不稳定,稍有不慎便会伤及己方。他如今尚还不能在行军中自如携带此物。” 随边弘:“原来如此。” 温南方墨眸微深道:“但符州牧那边既然已掌有炸雷,就不会永远如此,他会解决此项难题的。” 林知皇收敛了脸上笑容,缓声道:“但炸雷此物既然已经现世,就必得有心人窥探研究。” “世上永远不缺能人。将没有的东西创造出来或许很难,但将已有的东西仿制出来,却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本王要做的是,让他人掌中所握有的东西,永远不如本王。” “所以任何时候,能人才是最稀缺且最关键的制胜条件。” “不论是谁,胆敢动本王的人,本王定要其拿命来偿!” 林知皇最后一句话落,凤目中凛出铁血弑人地杀意。 第927章 林知皇推行新制,世家密谋 随边弘撑案慵声大笑:“哎呀,有主公这话,边弘作为主公的人,顿感心安无忧啊!” “哈哈哈!” 温南方见随边弘又与林知皇没大没小地闹了起来,墨眸中亦是浮出几缕笑意。 林知皇被随边弘半玩笑似的调侃也不脸红,极为厚颜的转首含笑问温南方:“聪深,聪渊他说非常心安,你呢?” 温南方看着林知皇的凤目认真道:“在您身边,南方便觉心安。” “哈哈哈!” 随边弘笑的不能收声,撩抚自己微散的青丝,揶揄道:“要论会说话讨主公欢心,聪深若论第二,无人敢论第一啊。” 温南方瞥了眼大笑不止的随边弘,淡声道:“南方多谢师兄盛赞了。” 温南方此言一出,随边弘笑声霎时一顿,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愕然的看向端坐在书案前的如玉君子。 随边弘委实难以相信面前的厚颜之人,是从前那个调侃两句就会与他言语相争的端肃师弟。 林知皇难得见到随边弘脸上露出愕然之态,不由噗嗤一下展颜笑开了声。 随边弘愕然过后,转首看向林知皇:“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着实不假。厚颜果会影响他人。” “聪渊你这就不懂了,这叫自信。”林知皇下颚微扬,眉尾惬意地微挑:“哪叫厚颜?” 温南方淡然颔首:“主公此言有理。” 随边弘:“…………” 深秋,青绿的树叶尽数枯黄,纷纷扬扬的被劲风刮落到地上,使人入目所见之处皆铺上了一层深黄色叶毯,寒秋将至。 林知皇治下的小朝廷改革,也如秋风横扫落叶一般,强硬且无情,扫的治下九郡之地的世家大族们,无一不面色如落叶一般姜黄。 淮氏家主淮秉筑面容沉郁的坐在堂内主位,其余世家大族的家主按其世家品级依次排开就坐,面色皆不好看。 “权王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打定主意要与我们这些世家作对了吗?”一五品世家的家主含怒道。 “就是,权王在治下开设观书阁与知字楼,让那些贱民出身的人也能与我等士族同等学书,就已经够过分了!” “如今还要在治下改制,权王这是打定主意要针对士族,扶持寒门与贱民啊!” “是啊,我等都已经这般退让了,权王仍是这般步步紧逼,委实欺人太甚,我们这些世家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淮家主,这里你地位最高,倒是说句话啊?” 淮氏家主淮秉筑抬眼看向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五品世家家主,哑声道:“你说错了。” 那五品世家的家主指了指自己,不解地拿眼神询问周边人,刚才他哪句话有说错。 “你说权王殿下要与我们世家作对。”淮氏家主淮秉筑提醒道。 此五品世家的家主睁大眼,拍案站起身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权王从开设观书阁起,就未将我等世家放在眼里了。” 话落,淮秉筑转眸环看在场众人,扬声道:“非是权王要与我等作对,反是我等现在聚集在此,难道不是在合谋如何与权王作对吗?” 淮秉筑此言一出,全场先是安静一瞬,而后瞬间炸开了锅。 “淮家主,你这话是何意?” “淮家主,你这是打算臣服权王那黄毛丫头了吗?” “淮家主,淮氏一族乃家大业大传承百年的一品世家,你就甘心让上位者这样坏你家根基?” “淮家主.......” 在场所有的世家家主同一时间向淮秉筑发难责问。 淮秉筑坐在主位不动如山,只说了句:“诸位不觉在场少了人么?” “谁?” “少了谁?” “啊,廖家主与蒋家主没有来。” “确实,他们今日为何不来?” “难道.......” 淮秉筑颔首:“因为他们不想来此找死。” 淮秉筑此言一出,顿时犯了众怒。 “淮家主此言何意?” “淮家主你已唯那权王马首是瞻了吗?” “淮家主你......” 淮秉筑寒声道:“今日我原也不想来此的,但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还是来了。” “我就问一句,你们想如何反抗权王推行此制?” “以阻粮道或是阻其财政来软胁迫权王退让吗?” 淮秉筑此问一出,场面顿时再次安静下来。 淮秉筑见在场的家主都不说话了,继续道:“掌有库州全境粮道粮储的马氏一族,如今是何下场,你们也看到了。粮道粮储如今已尽归权王所掌,我们这些世家想拿此物掣肘权王,以是不得行。” “至于权王治下的财政,呵,看权王对战亡士兵的抚恤以及近来的惠民之策,哪样不要财力支撑?岂会因财政问题向我等俯首?” “莫要将权王与鲁王以及薛贼之流相提并论,如今权王苦心治理掌下九郡已有一年,泛湖郡更是已成为海贸来往大郡,各地商贾云集来此贩售交易。” “光那一郡之地的商税,我粗粗一算,便能覆盖军需所用,其余的我便不再详举。” 淮秉筑环看众人:“你们说说,还有何法可让权王对世家让步?” 一三品世家的家主不服的怒声道:“淮氏不是还有盐吗?若淮氏断供盐......” “嗤!”淮秉筑嗤笑出声:“黄家主,权王如今已办官制的盐场,已用新法在制盐,你竟是连此事都不知?” 另有几名消息灵通知晓此事的家主立即小声附和淮秉筑此言,证实他此言非虚。 有位爱卖弄的二品世家家主,还出言嘲讽先前那反驳淮秉筑话的黄家主消息滞后,连这事都不知,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坐看那权王推行新制,坏我们世家立世长存的根基吗?” 淮秉筑肃声道:“难道你们不想用软威胁,想与权王正面硬抗?” 第928章 裴菱爻前来拜访林知皇 淮秉筑此问一出,在场的各世家家主顿时炸开了锅。 “正面硬抗?怎么抗?” “权王手下掌有二十万大军,我们这些世家中即使养有不少部曲,全数合并起来也难以与其相抗啊!” “薛倾那寒门子当权时,他政权不稳我们世家都未与其正面相抗,只阻他粮、财这两条命脉,如今权王极受治下百姓爱戴,手中又军权尽掌,我们如何敢与她硬抗?” 在场各世家家主皆色厉内荏道。 淮秉筑安静的听了一圈,然后笑了:“你们既然都知道这些,还想与权王殿下作对?” “来软的,我们世家已拿捏不住权王。来硬的,呵,我想没哪个世家想试这条路。” “今日我们这些世家聚集起来商讨如何阻权王推行新制,但不论是与权王来软的还是硬的,我们世家都已非是她的对手,再继续论事下去的意义是什么?能改变什么吗?” 淮秉筑此言落,堂内再次落针可闻。 “权王行此事,得罪的是天下士族,我们可伙同外地士族,对权王进行掣肘!”有一位三品世家的家主在一片寂静中沉声开口道。 淮秉筑闻言嗤笑:“据我所知,外地那些世家大族虽也恼怒权王如此行为,但也不成气候,前段时日不是有关于权王的桃色流言传出吗?” “那就是别地的世家大族想出来对付权王的法子。呵,何其可笑?那些流言蜚语,你们看权王理会吗?只怕她是当笑话来听的,同时还在嘲笑那些士族无能,只能以此法来恶心她了。” “淮家主此言不错。” 这时有一名站在角落的六品世家家主小声开口道:“权王手段雷霆,前段时日才狠抓了二十余名传播流言十分猖獗的贩夫走卒杀鸡儆猴,以大不敬之罪将这些人处以了绞刑。” “那些人被抓后为了脱罪还供出了幕后主使,是浣水郡六品世家苏氏与别地世家勾连所行之事。苏氏一族被查出来后,族内的主谋同样以大不敬之罪处以了绞刑,其余被牵连的族人全部送去了改造营,就等以后出营下放到乡里育人服刑了。” “你如何知晓此事的,我怎么没听这消息?”刚才与淮秉筑相争的黄家主皱眉疑声问道。 “我家与浣水郡苏氏一族有姻亲关系,故而得到消息较早,再过个十天半月的,消息必会传到库州州城来,各位家主到时就知道了。” 这名六品小世家的家主说完此事,在场的各世家家主们对权王的手段又有了新的认识。 淮秉筑见在场的几个大世家的家主都没了声音,这才叹了口气道:“我们今日都散了吧,下次这种聚会望各位还是少组织。”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明显是做样子给权王看的,难道权王看到这些世家聚集在一起还会怕了不成? 想吓唬谁呢? 权王可是以女身白手起家,蛰伏在多疑的鲁王手下发展多年,后又亲手一刀斩下薛倾项上首级,被朝廷正式封王的强权之人。 这样的人物,难道会被这点聚众似的恐吓给吓的服软? 简直天方夜谭。 淮秉筑虽也不满权王在治下推行三省六部制,但不满归不满,自知死路还故意去找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场各世家家主妄图“搞事”的碰头聚会,就这样在淮氏家主淮秉筑一番直言下无疾而散。 入夜,今日库州城内各世家家主聚集一堂的议事内容,就被如影随形处的听使呈上了林知皇的案头。 林知皇一目十行阅完呈报,面上浮出笑意,饶有兴味道:“淮氏家主淮秉筑倒是识趣之人。” “淮家主若不识趣,您第一个就要拿他淮氏开刀,他哪敢不识趣?”黄琦锦将林知皇书案前的黄铜雕仙鹤叼鱼照明灯盏内灯芯拨弄的更亮些,含笑道。 林知皇扫眼看向黄琦锦,莞尔道:“晨曦又知道了?” “琦锦看您最近杀心甚重,难道不是正缺一个开刀的?”黄琦锦嗔了林知皇一眼,收了调灯的签子,又细心开始整理起林知皇今日书写过的手稿,准备等会拿去亲自烧了。 林知皇的字迹与手稿轻易不能流露出去,若被有心人利用便是一桩大麻烦事。 林知皇的书案,向来都是黄琦锦不假手于他人亲自整理的。 “知我者,晨曦也。”林知皇站起身从书案后转出,心情甚好的伸手刮了一下黄琦锦翘挺的鼻子,逗弄她道。 “主公.......”黄琦锦羞红了脸:“您这要是个郎君,言行还如此随性,怕是要被小娘子们联合起来追打了。” 林知皇学着随边弘慵笑的神情,边往床榻方向走,边低笑道:“本王若是个郎君,小娘子们哪舍得追打本王?怕是要爱死本王了。” “不过本王生有一颗专于一人之心,倒不能博爱所有小娘子了。” 黄琦锦娇笑不止:“您若是只专情于一人,怕是更要惹得那些小娘子们前赴后继的来爱您了。” 夜已深,林知皇与黄琦锦玩笑了几句便在她的伺候下歇下了。 翌日,裴菱爻向权王府递来拜帖请见。 林知皇在茶室召见了裴菱爻。 “大舅今日怎有空上门来了?” 裴菱爻中规中矩的向林知皇行了见王礼,这才起身含笑回话道:“知殿下您事忙,在下无事岂敢前来叨扰?” 林知皇笑,挥袖示意裴菱爻在茶案前就坐,含笑道:“大舅乃我长辈,想来看外甥女,何时不能来?” 裴菱爻见林知皇放下了王称,知她这是想与他这大舅家常闲话,便也放松下来拱手回道:“殿下平易近人,那在下就托大了。” 有一位地位高崇的外甥女,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林知皇莞尔:“大舅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大舅今日来是来做中人的。”裴菱爻与林知皇谈事也不拐弯抹角,直言来意。 “中人?”林知皇端起下人早已泡好的茶盏浅酌了一口。 裴菱爻也不卖关子,继续直奔主题道:“淮氏家主淮秉筑欲将手下所掌的七处盐场做投名状,投效于您。” “哦?”林知皇挑眉,含笑道:“淮家主舍得?” 裴菱爻笑,亦是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口,轻笑道:“要大舅说,这个决定淮家主做的晚了些。” 在林知皇开放观书阁时,对治下之地的世家大族抱有的是何态度就已经十分明显了,淮氏那时就该识趣的向林知皇俯首的,如今林知皇又大刀阔斧的推行新制,算是将针对世家的屠刀完全举起了。 淮氏这个时候前来献上手下所掌的盐场前来投效,怎么看都有种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的意味在里面。 倒是落了下乘。 “倒不能如此说。”林知皇含笑摇首,并不赞同裴菱爻此言。 “嗯?”裴菱爻正欲喝茶的手一顿:“殿下如何看此事?” 第929章 淮氏家主淮秉筑拜见主公! 林知皇挑唇道:“淮氏乃库州境内最大的世家,有不少世家都盯着他们这一族。” “越公子是淮氏家主的外孙,本王的庶妹即将迎娶他过门。大舅你又是淮氏女婿,淮氏若提早便相投于本王.......” “库州境内的众世家,只会视淮氏一族为趋炎附势独得好处的叛徒。” 话说到此,林知皇轻笑一声,继续道:“本王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众世家无从下手......” “但淮氏可就不一样了,再是此地世家之首,也架不住众多世家群起而攻之。” “众世家发现合力也奈何不得本王时,总会找一个可以下手的对象来宣泄怒火的。欺软怕硬向来是人潜意识里的本性。” “如此情况下,淮氏可不就成了替本王接收各世家怒火的出气筒了么?” “大舅,淮家主这是不想替了本王的位子,做库州众世家怨恨的对象呢。”林知皇面上浮出兴味之色。 裴菱爻闻言沉默了,前后思索了片刻,而后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裴菱爻轻叹道:“不愧是淮家主,我到底道行浅了些,竟没看出他是做的如此打算。” “不过殿下当真是厉害,任何人的心思都瞒不过您去,不论何事到了您这里,您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林知皇撩眉低笑道:“大舅若也这般奉承本王,总有一天本王得飘然起来。” 裴菱爻饮尽盏中浓茶,挑眉道:“殿下这不是已经飘然了吗?” “哈哈哈哈!” 林知皇与裴菱爻这对舅甥在茶室内相谈甚欢,茶室内不时传来两人清越的笑声。 第二日淮氏家主淮秉筑就向王府递来拜帖,欲拜见权王。 因昨日有裴菱爻做了中人,林知皇习完武后看到春夏递来的拜帖并不意外,收剑换了身衣服,便在议事殿接见了淮氏家主淮秉筑。 “淮氏家主淮秉筑拜见权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淮秉筑一入议事殿便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行拜见大礼。 “起吧。”林知皇肃声挥袖道。 淮氏家主淮秉筑应诺站起身后,也不卖关子直奔主题,献上了淮氏在库州境内所掌有的七处制盐场做投名状,欲投效林知皇。 林知皇并没有马上接淮氏家主淮秉筑的投效,反是寒声问:“淮家主,你可想好了?本王对叛主之人,向来更为苛刻。” 淮氏家主淮秉筑以士礼在殿中矮身跪下,坚声道:“殿下自掌权库州以来,对淮氏一族的优待虽然隐晦,但在下一直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在下此时才前来相投,是因为淮氏一族此时投效于您,才是最能对您起到助力作用之时。” “哦?”林知皇当然知晓淮氏家主淮秉筑为何现在才来投她,但此时听他所言,似乎还有为了她的利益着想之故。林知皇不由来了兴致,想听听淮秉筑是如何说的。 淮氏家主淮秉筑拱手一脸严肃道:“您如今以雷霆手段推出新制,众世家虽然不认同此事,但皆无力可阻您此行。” “在这众世家深感无能为力之时,作为库州世家之首的淮氏率先来向您俯首,其余世家得知此事后更会多想。” “想着您下一步是否就要对他们直接出手了。毕竟您前两刀挥的力道十足,库州治下的世家大族如何不惧?” “如此,想必过了今日,淮氏一族以盐场做为投名状投效于您的消息传出后,会有更多世家以谏事牌来请见于您,并俯首投效于您的!” 淮氏家主淮秉筑话落,起身又郑重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行了一个士礼。 谏事牌,是之前林知皇初掌库州,为向各世家大族筹粮开设围猎雅集时给出的猎比奖赏。 凭此牌求见于她,无论因何事而来,林知皇都会亲召其相见。 林知皇朗然低笑,起身从上首行至下首,在跪于殿中的淮氏家主淮秉筑身前站定,亲自托扶起他,含笑道:“淮家主将话说到这份上,本王若不受你的投效,岂不是在将整个库州世家对本王的俯首,拒之门外?” 淮氏家主淮秉筑见林知皇亲自来托扶起他,面上露出喜色,知林知皇这是接了他的投效了。 “这只是在下的猜想,能否为您解忧,还是得看其余那些世家大族是否识时务了。”淮氏家主淮秉筑垂首恭声道。 “你既有此言,必是已有十足把握,本王信你。” 淮氏家主淮秉筑听林知皇如此说,感动不已,再次顿首:“淮氏家主淮秉筑,今日能携淮氏一族效您为主,乃三生之幸尔!” 当日,淮氏家主淮秉筑被林知皇留了下来,一同共进晚膳。 当夜,淮氏家主淮秉筑从权王府出来时,淮氏一族以七座盐场做投名状投效于权王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极快的飞入了库州境内各世家家主耳中。 淮氏认怂这般快,果然刺激了大批正在观望的大族家主。 更有原先恨权王恨得半死的大族家主,骤然听得此消息,再也顾不得在家暗搓搓跳脚怒骂权王了,赶紧开始细想自己该如何投效于权王,权王才会欣然接下他的家族举族投效这事了,毕竟淮氏一族向权王投诚可是大出血献上了七座制盐场的。 翌日,权王府大门外门庭若市起来。 全是携谏事牌来求见于林知皇的各世家家主。 林知皇连轴转的接见各世家家主,不过七日,库州境内较有势力的十余个世家大族皆都向林知皇俯首称了臣。 不论这些投效于林知皇的世家大族家主心里真正作何想,林知皇通过此次事收到实惠做不得假。 其中以淮氏献上的七座制盐场为最佳收获。 第930章 论谏事牌的珍贵性 库州境内有谏事牌的大族家主,一窝蜂地携谏事牌去王府请见权王,向权王投了诚,这让那些没有谏事牌的大族家主顿时慌了神。 于是这些家主们开始想方设法地求见权王,也想来个识时务的举族投效,唯恐再慢一步,后面有好事轮不上他们家族,祸事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到了他们家族头上。 然而,权王并不是那么好见的,更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一时间,去年参加围猎雅集却没有为家族赢得谏事牌的世家子弟们,又遭到了族中长辈们的连番责骂,不由纷纷避出了府去。 库州州城廖府。 廖铭兰不满道:“这黄氏一族可真有意思,我们家是有两块谏事牌不假,但此物珍贵我们家不愿出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黄夫人还每日上门来烦娘,当真是讨厌。” 唐氏笑着摇头,让身边的婆子去将上门来拜访的黄夫人请进来,同时训导女儿:“兰儿,莫要无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家不愿意出让谏事牌是一回事,但人家正儿八经带着礼物上门来拜访,我们可不能摆脸子给人家瞧,这可就失了礼数。” 廖铭兰不服气的轻哼一声,到底听进了劝,没再继续发牢骚。廖铭兰性格向来就是如此,有必要的事她愿意花时间与心思去很好解决。她认为无关紧要的事,若是在这事上多花一点时间,她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那女儿今日与淮三娘子她们在桂花林赏景亭有约,不能在家里陪娘待客了。”廖铭兰不准备再待在家里陪娘应付别家长辈,起身道。 唐氏失笑,伸指点了女儿额头一下:“行,你去吧。莫要在外惹事。” “女儿行事向来有分寸,几时惹过事?”廖铭兰微嘟了嘴,难得露了几分小女儿态与自个娘撒起了娇。 “你啊,与淮三娘子在一起玩耍时,记得借着她的关系,多与那林二娘子搞好关系,知道吗?” 唐氏见廖铭兰撒完娇后,转身几个快步就冲到了厢房的门口,连忙唤住她叮嘱道。 “知道了娘,女儿只是性格冲动罢了,又不是马德枸那傻子,您别再叮嘱了,女儿会看着办的,走了。” 廖铭兰走得飞快,一副被唐氏叨叨的已是受不了的模样。 廖铭兰出了府门,翻身上了早由奴仆准备好的马匹,英姿勃勃的骑着马去了与淮齐月早先约好的城外东郊桂花林。 城外东郊桂花林赏景亭。 “看,那是不是廖五娘子来了?” “就是她,哇!她骑马来的耶,骑术可真好!可惜我娘不让我学习骑术,倒是没机会如她那般骑马游乐了。” “淮三娘子,廖五娘子骑马来了!” 廖铭兰骑马带着一队部曲朝着桂花林赏景亭方向而来,立即吸引了赏景亭上一帮女郎们的注意。赏景亭上一帮早便到了此处的女郎们顿时以廖铭兰为话题中心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淮齐月听人说廖铭兰来了,暂时止了与林婉娘的闲聊,在亭上勾首往下望确认是否真是好姐妹来了。 “铭兰!这里!” 淮齐月确认真是廖铭兰来了,连忙起身挥手扬声招呼,并下楼去迎人。 “呵呵,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关系好似得。”蒋茯苓见淮齐月撇下林婉娘去招呼廖铭兰,见缝插针的给两人在林婉娘面前上眼药。 随着林知皇对治下九郡的掌控权逐渐收拢,林婉娘在各世家女郎们眼中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如今的林婉娘,俨然已是各家女郎争相巴结的香饽饽,皆想与她搭话搞好关系。 林婉娘也利用这一点,在林知皇推行新制的这段时日里,积极地出门与各家世家女郎们聚乐游玩,以此从这些女郎相互攀谈和对她的态度中收获更多的消息。 林婉娘此时听蒋茯苓如此说,展颜笑道:“阿苓,我与你关系也好,何必羡慕她们呢?” 蒋茯苓闻言掩唇笑了起来:“那是。我与婉姐姐关系也是好的。” 周围想与林婉娘交好的女郎们听林婉娘如此说,皆有些妒忌的望向蒋茯苓。 几人说话间,廖铭兰与淮齐月走上了观景楼。 廖铭兰一上楼便笑呵呵地对林婉娘赞道:“几日不见,林二娘子越发明艳动人了。” 林婉娘嫣然含笑着对廖铭兰举了举茶盏,算是受下了此赞,并以此回敬。 蒋茯苓轻哼了声,小声嘟囔道:“看似莽直,最会看人摆脸,面憨心奸。” 蒋茯苓坐在林婉娘邻侧,说话声音极小明显是说给林婉娘听的。林婉娘闻言淡笑不语,只做未听到,面色如常的继续与淮齐月等人交谈。 廖铭兰却一直注意着蒋茯苓,见她小声在林婉娘身边说了什么,便料到定没有好话,皱眉不悦道:“蒋茯苓,你又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你管我说何?我和你关系很好么?”蒋茯苓自去年猎比输了,被廖铭兰指使着做了她一天奴婢,就彻底与她撕破了脸。 这两人只要碰面,那是连面子情都不顾的,必要言语相争一番。 周围的女郎对此早已习惯,见两人又要想斗起来,连忙一致地劝解起两人,唯恐两人又闹了起来,将这好好的聚会给闹散了。 林婉娘如今可不是那么好请出来的,在场不少女郎都是领了家中任务来的。 一女郎趁这时凑到了林婉娘身前,似是要缓和现场紧张的氛围,笑着岔开话题似的随口问道:“林二娘子,听说那隐世大儒临坊先生最近投效了殿下,如今就住在权王府,此事可真?” 林婉娘喝茶的手一顿,见周围的女郎们都眼巴巴的看了过来在等她答案,眸中闪过笑意,面上却略显错愕的反问道:“咦,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林婉娘此言一出,在场人基本都已确定此事不假了,面上都浮出了笑意。 “也就听说罢了,哈哈,没想到是真的啊,殿下真是厉害,竟能引得隐世大儒前来相投。”最先问话的女郎笑嘻嘻的与林婉娘继续往下聊,妄图引得林婉娘说出更多王府内的消息。 林婉娘果然上套,展颜笑道:“这有何?大姊乃明主,自然会引得有才之士来投。” “临坊先生生得什么模样,在王府内作何?因是有事在忙吧?”有女郎乘胜追击的相问道,一副单纯好奇的模样。 林婉娘不在意地顺着周围人的问话,心情颇好的回道:“临坊先生在王府上已是住了一段时日了,最近似乎在协助大姊准备官考一事呢。” 林婉娘此言一出,在场众女郎都抓到了话内重点,眼眸皆亮了起来。 蒋茯苓直起身,也顾不得与廖铭兰针锋相对了,率先反问道:“官考?” 第931章 林知皇:原来我妹一直没将我当“人”看。 林婉娘似懂非懂道:“好像是官考吧,我也是在府里偶然路过后花园时,听到大姊与临坊先生在庭阁内论政时说的。” 廖铭兰仗着她在女郎中身手不俗,用巧劲扒拉开一位凑身在林婉娘右侧的女郎,亲昵地贴到林婉娘身旁,径直打听道:“哦?难道是殿下准备在治下选官了吗?” “应该是吧?”林婉娘歪头想了想,懵懂道:“大姊最近在推行新制,治下的官僚体系要进行大整,所有的官员也要重新委任官职......” “冒似空悬出不少官职,大姊似乎要让临坊先生主办一次官考,选拔人才来补缺治下这些官职。” “当真?”蒋茯苓闻言,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在场其他女郎亦是如此。重新选官,亦是权力的重新分配,这事如何不让人上心? “哈哈,我也就是听了点皮毛,你们今日听听就得了,莫要当真在外乱传啊。”林婉娘到这时貌似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事,连忙笑着摆手往回找补。 淮齐月见状也连忙帮林婉娘解围,收获了林婉娘投来的感激眼神。 后面,乍然听得此消息的众女郎们再没了玩乐的心思,都想早点回去将这打探来的惊天消息告知家中长辈,让他们早做准备。 官员选拔,家中有多少子弟在朝中任官,这直接关乎到他们家族日后在当地的地位。 虽然现在权王改了新制,治下官职再不可世袭,但家中有人为官还是无人为官,这差距还是很大的。 此次世家女郎们组织的赏景会,因为众人在林婉娘这打探到了重大消息,玩乐的兴致顿时消退下去,聚会很快便散了。 随着这场赏景会的结束,散开的还有权王欲在治下进行选官的消息。 顿时,世家之中出类拔萃的子弟们都挑灯苦读起来,只盼着权王正式公布治下即将考校选官时,自己能脱颖而出,被选官任用。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因为选官再不是举荐制,这让世家中品级较低的世家,以及世家中学识不俗的庶出子,也看到了跃身的希望。 世家中品级较低的世家自不必说,高官要职皆掌在那些高品级世家大族手中,自家子弟再是如何出类拔萃,因为家世权势不如人,便也只能屈居在那些大族嫡出子的官位之下。 即使有某些低品级世家的才学之人,才能更能胜任大族嫡出子弟所在之位,也只能以结党的形式,依附在大族嫡出的子弟身边,做大族嫡出子弟的左膀右臂才能一展所长,也能让自己背后的家族依附上更高品级的士族,从而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至于世家中学识不俗的庶出子,以前基本上就是嫡出子身边的辅官,事是他们在做,但官职以及功绩全数算在了嫡出子身上。 即使他们心中有过不甘,但因被出身所缚,便也只能妥协。 如今权王欲让临坊先生考核人才选官,而非荐官,无疑是让他们这类人群看到了希望。 上品世家与中下品世家相比,自然上品世家中的人占少数。 世家中的嫡出子与庶出子相比,那自然也是嫡出子占少数。 如此一来,权王欲在治下考核选拔人才任官的小道消息一出,不仅寒门出身的人才高兴不已,就连大部分世家出身的人才也乐见其成。 真正不高兴的,只有世家之中那些自身无甚大才,靠祖宗余荫混沌享受度日的嫡系血脉。 “婉娘做的不错。”林知皇收到下面人呈递过来的消息,特地将林婉娘唤了来,含笑赞道。 林婉娘得到林知皇肯定,两颊又高兴地红了起来:“能为主公分忧,是婉娘的荣幸。” 林知皇笑,见她此时的模样很有几分可爱劲,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林婉娘红透了的脸颊:“此处又没有别人,和你阿姊生分什么?” 林婉娘小声嗫嚅道:“喊您阿姊,婉娘总觉得自己不配。您这般人物,竟能是婉娘的阿姊......” “喊多了,婉娘认为会把自己的福气给喊没的。” 林婉娘说到最后,竟是羞涩地撇开了视线,不敢再与林知皇对视。 林知皇听的好笑不已:“婉娘也是能人,何必妄自菲薄?话说你在外人面前也神气的紧,怎么到了大姊这里总跟个害羞的小媳妇似的?” 林婉娘被林知皇肯定为能人,更是害羞了,手指都害羞地绞了起来,蚊声道:“婉娘一直是这样啊,主公莫要与婉娘玩笑。” 林知皇看着林婉娘绞动手指的模样沉默了。 “婉娘,你要不要现在去照一下镜子?” “有主公在,婉娘照镜子作何?看您的时间都看不够!”林婉娘懵然抬头,不假思索道。 林知皇:“........” “没真让你照镜子。”林知皇见林婉娘此时被她一夸,大脑明显不在线了,不由莞尔。 林婉娘脸更红了,蚊声道:“是吗?哈哈,是婉娘误会了。” 林婉娘这状态,林知皇严重怀疑林婉娘没将她当做“人”看待。 呃....怎么说呢,就仿佛她是某个正在被信徒虔诚跪拜的神像,突然活了过来与信徒说话了,而林婉娘正是那个在神像面前跪拜的信徒。 嗯,没错了,林婉娘就是这个状态。 林知皇想通这点,没忍住曲指用力重弹了林婉娘额头一下。 “啊!”林婉娘抱头,神态一下就正常了。 “主公?” “嗯。”林知皇满意的点头。 “这个眼神神态就对了。” 林婉娘不解:“主公?” 林知皇含笑看着林婉娘道:“说来婉娘还没有字,大姊给你取个字如何?” 林婉娘双眸大睁,立时在林知皇面前以士礼单膝跪下,雀跃道:“还请主公赐字!” 第932章 小鸟依人的扑入大姊的怀里, 林婉娘得字 “知聆如何?” “知聆?”林婉娘怔愣:“知......” 林婉娘目中附上水色:“大姊......” “婉娘如何敢用知字?”林婉娘哽咽道。 林知皇扶起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林婉娘,与她对上视线,神色认真道:“出身是生来便带有的,是不可改变的,但能力不是。” “婉娘,阿姊知你执着于自己的出身,但出身并不是评判一个人能力与品德的标准。你莫要再因出身而妄自菲薄。” 林婉娘被林知皇扶站起身后,听得林知皇此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埋首扑入林知皇怀里。 “呜....大姊,若没有你,婉娘或许如今还是那个爱在女郎们中间耍小聪明,讨巧卖乖,以此来夺得他人喜爱的狭隘者。” “等长到现在,运气好也就是找个家世低点的嫡子嫁了,运气差点估计就得被爹当做礼物送给哪位掌权者做妾。” “不论是以上哪种结果,我林婉娘都只是一个需要依附他人怜爱施舍,不知自己可怜可悲弱者罢了,如何能像现在这般知事明理,可以主宰自身的命运?” “大姊.......” “您能是婉娘的大姊真的太好了!” “您能悉心教导培养婉娘,真的太好了!” “您能出现在婉娘的生命中,真的太好了!” 林婉娘一连说三个了“真的太好了”,环臂搂紧林知皇的腰,埋首在她怀里哭地泣不成声。 林知皇只需感受林婉娘此时手臂环紧她腰肢的力道,就知林婉娘此时是何等的情难自制,不由柔和了神色,抬手抚上了林婉娘的发顶。 “大姊再好,也要婉娘自己争气才有如今啊。”林知皇轻抚林婉娘的发顶,宠溺道:“婉娘也很棒呢......” 林婉娘更用力的环紧林知皇,哽咽道:“您这样会把婉娘给宠坏的.....呜呜.....” “宠不坏。”林知皇摇头,曼声道:“坏了就打,又会变乖的。” 林婉娘听得此言,在林知皇怀里破涕为笑。 “大姊倒是不手软。” “大姊不手软时,那是要取人性命的。”林知皇从怀里将林婉娘的脸捧出来,眸中满是宠溺之色。 “但对我们婉娘,大姊就只用棍棒教育。” 林婉娘吸了吸鼻子,松了环搂着林知皇腰肢的手,从她怀里退了出来,嗔道:“大姊真会破坏气氛。” 林知皇含笑用手温柔的为林婉娘抹去脸颊上残留的泪痕:“那就别哭了,大姊的小辣椒可不兴哭。” “嗯。”林婉娘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泪痕尽数抹去,重重点头。 “可喜欢此字?” “婉娘甚喜。”林婉娘展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知聆喜欢就好。”林知皇神色柔和的为林婉娘理了理因刚才埋首在她怀里,而散乱了的发丝。 林婉娘听林知皇唤她的字,脸颊再次爆红,嗫嚅道:“婉娘多谢主公赐字!” 大姊是第一个唤她字的人,真好。 大姊是她的大姊,真好。 她林婉娘的运道,真好...... 林婉娘看着含笑望着她的林知皇,再次以士礼郑重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婉娘愿一辈子伴随在您身侧,做您俯听之耳!沧海枯骨,绝不移志!” 林知皇将手至于林婉娘发顶,含笑道:“得知聆此心,如得至宝。” 秋意退去,初冬临近。 因为库州州城地理位置沿海,所以此地天气再冷也只是添上一件厚衣的事。 林知皇畏冷,很是喜欢此地的气候,随边弘却不是很喜欢,今儿一见林知皇,就抱怨起自己今年怕是见不着雪了。 随边弘极爱看雪景,凡与他相熟之人,都知他此嗜好。 随边弘惯用的熏香,也是梅香。 林知皇今日将随边弘召来书房,正好有事吩咐他去别地做,听他如此抱怨,顿时挑唇笑道:“那本王派你去别地一趟如何?” “那处如今应是霜挂枝头了。” 随边弘闻言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问:“去哪?” “晋州新皇城。” “新皇城?作何?”随边弘听林知皇是欲派遣他去晋州新皇城,精致地眉宇顿时颦了起来。 “远在新皇城的祖父最近给本王来了封信。”林知皇一脸兴味地说着此话,同时从身前的书案上拿起了一封信函,随手向随边弘所在方向递去。 随边弘大步走近书案,从林知皇手中接过信,展信一目十行的观阅起来。 看完信后,随边弘凝声问:“您欲卖双季稻的稻种给鲁相国?” “嗯。” “为何?” “就算本王不卖双季稻的稻种,随着此稻种的逐渐普及,最后别方势力也会得到此物。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倒不如现在卖给别方势力,既能利民,又能大赚一笔。” 随边弘闻言,慵声低笑道:“主公倒是想的开,也大度。” 林知皇朱唇微弯:“为上者大度,这不是最基本的品质吗?” “您的‘基本’定的可真高。”随边弘抚发慵笑,又和林知皇调侃起来。 “聪渊,咱们不要和差的比。”林知皇与随边弘相处久了,接他的调侃话也快。 “但是边弘没见着几个好的,可不就只能将您和差的比了。”随边弘面露无辜之色,摊手道。 林知皇抬手点了点随边弘,笑斥道:“又拐着弯的埋汰本王。” “边弘岂敢?”随边弘无辜地眨了一下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 随边弘一再不接话,林知皇含笑点破他的心思:“聪渊不想去?”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公去。”随边弘收了面上的玩笑之色,颇有几分气馁地垮下了肩。 林知皇见随边弘如此,低声笑了起来:“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随边弘精致的唇角抿起,哑声道:“主公,边弘对鲁相国感情复杂。” “嗯。” 林知皇轻描淡写的一句嗯,顿时闹得向来在言语上不输人的随边弘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主公好狠的心。”随边弘横了林知皇一眼,连抿直的唇角都是精心设计好的弧度,显得不羁又慵懒。 林知皇显然没有欣赏‘美色’的意思,毫不留情的点破随边弘的意图:“莫要岔开话题。” “是......”随边弘老实地收了那股浪荡劲。 “都不问本王要派你去作何?” “谈卖双季稻稻种的事,您派舒孔儒去就可以了,以他之能定能凭此物从鲁相国那刮下一层油,为何让边弘去?”随边弘终于不再岔开话题,正色问道。 “本王想让你顺带去查一件旧事。”林知皇轻声道。 “何事?”随边弘的桃花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第933章 随边弘以袖遮面,齐冠首以徒训师 “吴奎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时,符氏一族曾被吴奎举族以逆谋罪治罪,男丁皆亡,女眷则被尽数充入了城郊军妓营,但这些女眷,却是在城郊军妓营里面安然无恙生活了近一年后,才在同一日内突然集体自缢的。” “嗯?还有此事?”随边弘神色严肃起来:“您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林知皇沉声道:“这是如影随形处的影使,近来从一名此前在盛京城郊军营内当值过的百户嘴里,偶然探听得来的消息。” “如今知道此事的人甚少,就算知道此事的人,也轻易不在外面谈论此事,皆守口如瓶。” “故而大部分人都以为符氏一族的女眷,是在当初刚入军妓营内时,便全数自缢了的。” “此事好像是鲁相国封锁的消息,事情尾巴也处理的很干净,让人无处可查。” “此事定有蹊跷,聪渊你此去新皇城,暗下去查查。” “鲁相国一定与此事有关。” 话说到此,林知皇神色亦是严肃起来:“本王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何事,但鲁相国既然花如此大精力掩埋此事,必然有其理由在里面。” “或许,能深挖出他的软肋。” 随边弘沉默了。 “聪渊,总有一日,本王会与他对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林知皇从书案后站起身,行至随边弘身前,眸色锐利的与他对上视线:“鲁相国此人,野心极大,本王不能轻忽他。” 随边弘涩然道:“主公说得没错。” 林知皇见从来都肆意张扬的随边弘露出此等神色,抬手帮他理了理散落到肩前的几缕青丝,缓声道:“天下要合,必有交战。交战双方,不能手软。” 随边弘闻言,潋滟的桃花眼中终于浮出一丝坚定之色,顿首道:“刚才是边弘优柔了,多谢主公点醒。”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林知皇仰首笑望随边弘,凤眸之中溢出浅浅地温柔,让正与她对视的随边弘一时怔然。 林知皇缓声道:“本王的聪渊,看似无情,实则最是重情呢。” “主公.....”被人看穿的随边弘面上先是露出愕然之色,紧接着大退一步,以袖遮面。 林知皇见向来姿态矜贵慵懒的随边弘,骤然在自己面前失去了表情管理,不由低笑出声:“挡何?本王不笑话你。” “少骗人。”随边弘嗡声道。 “哈哈,真的。重情是好事,聪渊作何怕被人看透?” “边弘乃浪荡之人,重什么情?不行,会被人笑话的。”随边弘难得语无伦次起来。 “是吗?谁会笑你?哈哈哈哈!”林知皇朗笑出声。 正以袖遮面的随边弘无语了一阵,而后连告退礼都未行,遮住快烧成猴子屁股的精致俊脸,落荒而逃地冲出了林知皇的书房。 林知皇清越地笑声,直至随边弘冲奔出书房时都没歇下去。 临坊先生与齐冠首两人从后花园院内散步锻炼身体回来,正好在将要进入正殿垂拱门时,撞见了以袖遮面的随边弘狂冲出了主殿院门,师徒俩一时间面面相觑。 “他被调戏了?”临坊先生看着随边弘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摸着下颚,扬眉问身旁气质如仙的齐冠首。 齐冠首闭眼,忍无可忍道:“师父,您能否正经点,这是在权王府上,不是在临坊书院。” “守山那弟子脸红成这样,为师合理推测,怎么不正经了?” “您推测这个的思想就不正经。” “为师的思想明明挺正经的,哪来的不正经?” “师父,您非要胡搅蛮缠和冠首来绕口令吗?”齐冠首烟浅的眉宇间褶出一丝痕迹。 “为师这是在争辩。”临坊先生挺起胸脯,露出一副我很正经的表情:“为师从来都是一个正经的人。” 齐冠首:“........” 齐冠首扶额,严厉道:“师父,冠首说了多少次了,权王殿下到底乃女郎,有些事您莫要拿来玩笑!” 临坊先生终于气势稍弱,微嘟了嘴:“最近老夫准备选官的试题已经很累了,你这逆徒不帮为师分忧也就罢了,还要剥夺为师唯一的快乐!” 齐冠首额上青筋暴起:“您的快乐为何要建立在调侃殿下的私事上?” “有吗?为师只是关心而已嘛.....哪有你说的这么难听......”临坊先生嘟囔。 “莫要狡辩。” “主公私事才是大事,这关乎到子嗣!”临坊先生据理力争。 “师父!” “为师叫你师父还差不多,初澜你最近吃炸雷了啊?” 齐冠首忍无可忍:“是!” 临坊先生气势弱了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公的士呢,主公都不在意这些......” 弄不好主公将这些事还是当做乐子来听的。倒是初澜年纪轻轻却是个老学究,竟是这般在意此事。 难道...... 临坊先生想到此,眼眸骤亮:“你......” 临坊先生话还没有说完,齐冠首就知道他要说何,凝声否认道:“不是。” “师父,您能否有点当世大儒的样子?莫要再拿此事随意揣测!” 临坊先生蔫了。 “您还是快些回自己的书房吧,不是还有考题要赶着出完吗?”齐冠首面露不耐的雅声道。 “哼!逆徒,就会让为师不开心。” “您若开心才是出大事了。” “哼!”临坊先生怒气冲冲的转身,往自己所居的官博院方向走去。 齐冠首看着临坊先生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回头一看,身形立时顿在了原地。 “殿下.....” “您何时在此的?” “刚刚?”林知皇轻笑。 第934章 林知皇:齐郎君,该如何罚你呢? 回答的话,却用反问? 齐冠首有些吃不准林知皇是何时在此的,更不知她究竟听了多少,先向林知皇施了一礼,浅声解释道: “师父言语随性,但为人正派,刚才所言绝无恶意,还请殿下莫要介怀。” 林知皇浅然一笑:“临坊先生的性子近来本王已有了解,岂会因此事介怀?” “殿下大人有大量。”齐冠首雅然俯首,这才收了礼。 林知皇立身在离齐冠首有十步开外的亭廊上,含笑下望站在垂拱门前的齐冠首,兴味道:“还以为你要解释为何会紧张维护本王的名声呢.......” “倒是不想你竟是紧张本王会因此事介怀临坊先生。” 林知皇话落轻笑一声,雍容且带有几分压迫之意的向齐冠首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来相谈。 齐冠首听出了林知皇话中透出的几分失望之意,眸光微闪,却不想离林知皇过近,只站在原地不动。 齐冠首再次有礼地对林知皇拱手道:“是冠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殿下莫怪。” 林知皇见齐冠首看似有礼,却再次极其无礼的违逆了她的意思,面上的笑意浅淡下来:“若本王要怪呢?” 齐冠首神色不变,雅声回道:“还请殿下责罚。” “哈哈。”林知皇轻笑出声。 齐冠首今日着一身烟青色的宽袖儒服,面色淡然镇定地立身在腾蛟浮雕的朱红色垂拱门下,远远看去自成一幅可入画的绝美之景。 还真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啊。 林知皇看着这样的齐冠首,歪头道:“唔,该如何罚你呢?” 齐冠首感觉到林知皇落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目光,不自在至极,只想立即离开此地。 “就罚齐郎君与平民百姓一起,去开垦一个月的荒地如何?” 齐冠首微怔,没想到林知皇会如此罚他,直言相问:“为何?” 为何罚他去做此事?权王欲作何? 自与林知皇相识以来,林知皇所做的每件事似乎都有其目的在里面,但她此时要如此罚他,是齐冠首没有料到的。 没错,齐冠首就是在惹林知皇对他生不耐嫌恶之心,从而放他离了此处。 此处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以他的身份若不做掌权者,必会引来不必要的争端,他得离开此处。 师父不愿放弃他,若权王主动放弃了他,师父也无话可说。 “怎么?嫌此事劳累污秽,你不愿?”林知皇挑眉。 “只是不知殿下为何如此罚冠首?”面对林知皇的质问,齐冠首仍是淡雅如兰,只是固执的要问理由。 “本王想让你真正体验一下平民的生活。以前你在泊山上求学的日子,说是脱离家族隐入市井,在本王看来却不尽然,那处可不是平民百姓的生活。” 林知皇此言一出,齐冠首烟浅的剑眉蹙了起来。 “冠首并未好享受。” 林知皇轻笑道:“不好享受与吃苦耐劳是两回事。” “殿下似乎对冠首有些许误会。” “是吗?”林知皇含笑反问。 齐冠首:“........” “齐郎君不是不喜待在王府嘛?说是罚,你也可以将此事当做奖励?”林知皇话说到此,面上浮出兴味之色。 齐冠首淡色的薄唇轻抿,朝林知皇所在的方向淡雅一礼,浅声问:“不知此罚从何时开始?” 这就是认下此罚的意思了。 林知皇挑唇一笑,曼声道:“便从明日开始如何?” “可。”齐冠首淡声拱手应承。 林知皇颔首,在亭廊上转身欲行回自己的书房,刚走两步,林知皇又似想到了什么,回身向立身在朱红色腾蛟浮雕的垂拱门下的齐冠首望来。 齐冠首此时正望着林知皇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因为林知皇的骤然回身,两人的目光触了个正着。 齐冠首双眸微闪,神色不变,耳根却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林知皇巧笑嫣然的缓声道:“对了,到底也相识一场,本王顺便提醒齐郎君一句。” “还请殿下明言。” “明日去开垦荒地,可不要再穿你平时所穿的衣服了。” 齐冠首从林知皇的话中听出玩笑之意,眉心微蹙,不愿就此事多聊,只拱手应是。 第二日齐冠首被青雁军送去开垦荒地时,就知林知皇为何会那般提醒他了。 可惜,齐冠首此人看似恬淡儒雅,却有一身犟骨,别人不让他作何,他偏要作何,依旧穿着令他舒适的广袖儒服来的乡下村庄开荒。 开垦荒地,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荒地灌溉用水的问题,齐冠首要负责的这片荒地附近已经修建好了水渠,因此他今日只用处理这片荒地上的植被根系,以及这片荒地下的石块。 齐冠首中软丝饶之毒已有了段时日,如今已日渐熟悉了身体的凝滞感,虽气力不比中毒前,但若要与未曾习武的普通百姓相比,那也是相差无几的,所以开垦荒地对他来说并非不可做之事。 当齐冠首学着其他农民在他所要负责的荒地上抡起锄头时,他就知道他的广袖儒服有多么的不方便了。 刚侍弄完半亩地,如仙人般的齐郎君已是蒙上了一层灰,彻底成了个泥人,沉默地吊着两片沾满黑泥的宽大衣袖,挥汗如雨的在偌大的荒地间挥舞着锄头,仔细地挑出土里的根茎与石块。 看押齐冠首来此受罚的青雁军见到此副场景,忍俊不禁的小声交谈起来。 “这齐郎君是怎么得罪殿下了?殿下竟是将这样一位贵郎君罚来此处开垦荒地?” “谁知道呢。不过这位贵族郎君一看就没真正吃过苦,生的可真是.....细皮嫩肉?” “当然没吃过苦,不然他哪能穿着这身衣服来开垦荒地?他这一身锦缎,我粗粗一看就知乃极上品的面料,价值都够买下上百亩良田了。” “嘶......这么贵?” “嗯,所以殿下罚他来此,可能真是让他来此体验底层百姓生活的。” “不过他倒挺放得下身段的,从刚才到现在,我看他开垦荒地做的挺认真的,没偷懒也没抱怨,只是开始做时慢了点,后面干事比邻地的农民做得还快呢。” “所以我对他还挺有好感的,这样的人物才是如玉君子吧?” “说是临坊先生的亲传弟子呢,再是出身贵胄,也非是纨绔吧?” “如何不是呢?不然殿下也不会想收他为士了。” 就在齐冠首在乡下认真的挥舞锄头埋首开垦荒地时,终于得到消息的临坊先生正在王府内为他的亲亲爱徒打抱不平。 “泽奣,你不是说要收服初澜吗?怎能磋磨于他呢?”临坊先生顽童似的气急跳脚道。 第935章 忽红回返库州州城 临坊先生今日直到用午膳时,都没见着齐冠首来拜见他,这才遣人去问齐冠首去了哪。 在等下人回禀的时间里,临坊先生已是暗下自我检讨起昨日他是否胡闹的太过了,终于惹恼了爱徒,这才让爱徒今日直接避他不见了。 咳……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哪知遣人一问,临坊先生这才知晓了齐冠首被林知皇罚去开垦荒地这事,当即便满王府的寻找林知皇,要向林知皇讨要说法。 临坊先生寻来茶室时,林知皇正与温南方在品茶论事,面对临坊先生的质问,林知皇表现的很是淡定,缓声招呼道:“先生来了?” “快过来坐。”林知皇拍了拍身侧的坐垫,展颜笑道。 “聪深煮茶的手艺可是一绝,其他人轻易品不到的。” “真的?”临坊先生好吃也好茶,闻言立即被带偏了思路,手脚麻利地走到林知皇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 温南方见状,墨眸中蕴出几分笑意,给坐下的临坊先生新沏了一个杯子,动作端雅的给临坊先生满上了一盏茶。 临坊先生立即端茶浅酌一口,眼眸顿亮,赞道:“嗯,确实煮的好茶!” “泽奣你可真是会享受。”赞完了茶,临坊先生羡慕地嘟囔道。 “呜……老夫的初澜……”品到了茶,临坊先生又记起了他那可怜的爱徒,掉下了两颗半真半假的眼泪。 林知皇看得好笑不已,劝道:“先生应该高兴才是。” “为什么?”临坊先生眨着一双泪眼问,抽空还又喝了一口好茶。 “齐郎君听话吗?”林知皇笑问。 临坊先生想了想,面露怒色,斥道:“他要是听话就好了!逆徒,一身犟骨!” “所以啊,本王若要收服他,得让他先听话啊。”林知皇与临坊先生哥俩好的眨了眨眼,一副‘我与你乃一伙人’的表情。 临坊先生却并不上套,将喝空的茶盏理直气壮地放到温南方面前,敲了敲桌案面,示意温南方再给他满上一杯茶,同时微嘟了嘴质问林知皇。 “这与你罚初澜去乡下开垦荒地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是不是听本王的话了?”林知皇淡定地摊手反问。 临坊先生气急道:“他那哪是听话,那是认罚罢了!” “认罚也是听话,他不是照本王要求去开垦荒地了吗?” “泽奣你故意设计他!”临坊先生想到齐冠首因为林知皇的‘提醒’,连练武服都没穿,倔强地穿了广袖儒服去了乡下开荒,到底还是心疼了。 “哈哈哈!”林知皇到底没忍住,以手撑案悦声笑了起来。 “原来先生您将事情打听的这么清楚了,才来的啊?”林知皇笑的脸色潮红。 临坊先生再次气急:“您就是故意磋磨他的!以初澜的性子,去了那里开荒,不管自身方不方便,他定会认真做事的!可不是要吃苦了!” “吃苦不好吗?”林知皇止了笑,认真地问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顿时语塞。 道理是没错,但爱徒心切的临坊先生却无法将这套理论搬到齐冠首身上用。 临坊先生想到爱徒现在应该正在任劳任怨的开垦荒地,顿时做捧心状,伤感道:“主公您没有心啊,初澜那样的人,谁看了会忍心他去吃苦?” “初澜生得那副容貌性情,您竟舍得让他吃苦,呜呜......” 跽坐在茶案对面一直安静煮茶的温南方,这时也被临坊先生耍赖的模样逗得低笑出声。 “这哪叫吃苦?这叫体验平民百姓的生活。齐郎君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得多沾沾地气,心境想法才会随之而变。” 临坊先生闻言哭声一顿,端起温南方再次为他满好的茶品了起来,半信半疑的问:“当真?” 这句“当真”,临坊先生是看着温南方问的。 温南方私心里觉得林知皇说的是歪理,但在外却表现的很是温雅端方,淡然的对临坊先生颔首道:“主公此言有理。” 临坊先生盯着温南方看了半晌,觉得这是一个正经人,便也认同了林知皇的歪理邪说。 临坊先生刚偃旗息鼓,林知皇的贴身婢女春夏在茶室外来报,忽大将军已领命回返州城,前来向她复命。 林知皇一听是忽红领命回返了,顿时大喜,与临坊先生、温南方道了句一个时辰后再聚,便快步行出了茶室。 库州浣水郡与衍州庆洋郡接壤,齐雅主营便设立在庆洋郡,故而林知皇在拿下库州全境后,一直派忽红驻守在浣水郡。 此次林知皇是将忽红调回来换防的。 林知皇已快有一年未见忽红了,实在是想得紧,忽红于她,非是一般从属感情可比。 “主公!”忽红在议事殿见到疾步走来的林知皇也是激动不已,快行两步迎上前,动情地扶住林知皇的双肩洪声唤道。 林知皇回身让春夏将议事殿的大门关了,等议事殿内只剩她与忽红后,林知皇环臂搂住了忽红的腰。 “我的赤云终于回返了,这段时间甚是想你!” 忽红顿时红了眼眶,弯下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反手搂住林知皇,红着眼眶道:“红亦是十分想念大娘子!” 林知皇未以王称,忽红亦如旧时一般,称呼林知皇为大娘子。一时间,殿内气氛温馨,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从前初遇时。 “赤云,近来可好?”相拥许久后,林知皇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从忽红怀里退出来,含笑亲昵的问。 “红很好,只是......”忽红既激动,又唯恐自己说错话的模样。 “只是什么?赤云有何苦恼之事,尽管说来!本王还能不应?” “红驻守边防日久,如今想为您出兵征战!” 第943章 刺客:若殿下能擒得我,我想见的人.....便是殿下。 花铃立即回禀道:“在最里间的地牢里,末将还未开始审。” 林知皇颔首,带着温南方向地牢最里间的牢房走去,花铃持枪跟上。 地牢修建在地下,常年都是黑暗阴森的,故而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地牢内的主通道上,灯火照明就没有灭过。 林知皇顺着火烛照亮的甬道一直往下走,期间路过了刑房,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关押刺客的牢门外。 花铃的副将见到林知皇等人来此,立即见礼,而后掏出钥匙打开了此间牢房门。 林知皇走进牢房,待看清被铁链捆绑了四肢紧锁在铁架上的人,面上露出讶色,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薛倾?” 温南方在此时也看清了那刺客的面容,亦是紧皱了眉头。 “不,不是薛倾,虽长得十分相似,但却比薛倾生得年轻许多。”林知皇眯眼,向那被绑在铁架上的刺客又走近了几步,仔细端详他之后曼声道。 花铃此时沉声开口道:“末将方才看清他的面容时,也很是惊诧。” 与薛倾生得十分相似的刺客,正冷着一双虎目盯住站在身前的林知皇,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你很冷静。”林知皇与刺客对视,轻声的评价道。 “慌也没用。”刺客静默了片刻,还是开口回了林知皇的话。 林知皇见他不玩紧闭口舌那一套,眉尾微挑,看着刺客的眼睛继续问:“你和薛倾生得如此像,与他是何关系?” 刺客面无表情道:“我与那畜生没关系。” 林知皇挑唇,会骂薛倾畜生,那就是有关系了。 她亲手斩了薛倾的首级,这人是来替薛倾报仇的.....还是另有目的?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继续问:“你掳劫王司空,是受何人指使?” “你猜?”刺客面露挑衅之色,冷声反问。 “放肆!”花铃断喝一声,用枪柄击向刺客的小腿弯。 “哼.....”刺客疼的闷哼出声, 目光却一直紧锁在林知皇面上,视线没有丝毫移开。 林知皇笑:“你落到这个处境,好像一点都不惧?” “烂命一条,何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温南方在此时淡声开口问:“你出身薛氏?” 薛氏一族,乃库州境内十分有名的富庶寒门,此族在库州境内经营走镖生意,所赚颇丰。薛氏族人基本生得体型高大,各个武艺不俗,就是文的底蕴差了些,因此被当地世家联合起来排挤打压。 薛氏一族历代的家主,始终都想的是如何改换家中门庭,让薛氏脱离寒门之流跻身世家。 薛倾出生于薛氏嫡支主脉,从小便展露了异于常人的武学天赋,因此薛氏此代家主举全族之力,对薛倾进行了栽培。 为了让薛倾不只是单单长成一介武夫,薛氏家主花重金让薛倾拜了个将门世家出身的师父,教他为将御兵之道。 薛倾无疑在此道上是有天赋的,跟随师父学了十年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师了。薛倾刚开始投入鲁王麾下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百户,他靠着自身努力,拼命攒下大大小小的军功,一步步走到了大将的位置,更是闯出了“飞将威虎”之名。 鲁王也是从那时才开始看重薛倾,并招他为婿的。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在薛倾成为鲁王的女婿受到重用后,转头就因嫌弃族中对他供给的钱财不够的问题,而与族中发生了极大的矛盾冲突。 薛氏家主因此对薛倾十分恼怒,断了对薛倾的钱财供给,准备让他知晓没了族中的财务供给,他只会更难。 鲁王在这时趁虚而入,向薛倾给予了大批真金白银的赏赐,解了薛倾囊中羞涩之窘。 因此,薛倾对鲁王感激涕零,也对族中越发生怒,觉得族中对他这将要带领家族发达的人才一点都不知尊重。薛倾对薛氏一族没了钱财上的依赖,反拿住族中欲靠他跻身成为当地世家的软肋,扬言要与薛氏脱离关系自立门户。 薛氏家主因此被薛倾所胁,最后只得带着五万两白银亲自登门求和。 从此,薛倾便开始以此为要挟,对薛氏一族索求无度。 薛氏一族因为薛倾的所求,家族产业开始急速缩水。 日子久了,薛氏家主渐渐对薛倾这个子侄失望,开始培养薛氏族中其他子弟,妄图再出一人可取代薛倾。 薛倾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竟是因此暗暗对薛氏一族生了恨意。 薛倾认为薛氏一族明明要靠他改换门庭,靠他在鲁王面前的地位,全族受到了庇护,不愿倾力相帮于他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要再培养一人出来取代他,强抢本属于他的东西,着实可恶。 后来,薛倾与薛氏一族的关系越加恶化,凡库州境内的人,基本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薛倾斩杀了鲁王自立为常王后,唯恐薛氏一族沾了他的光而鸡犬升天,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昭告库州治下之民,他已脱离薛氏,与薛氏一族毫无瓜葛,甚至纵容手下的兵将特意扰乱薛氏在整个库州的镖局生意。 赚钱的饭碗被砸了,薛氏至此开始败落。 但也正因为此,在薛倾后来被林知皇以叛贼身份所斩时,并未牵连到库州薛氏一族。 薛倾早已在自立为王之初,便将自己的姓名迁出了薛氏族谱,薛倾已与薛氏毫无瓜葛。 故而薛氏一族在库州,如今境况虽也受了薛倾的影响,已十分不好,但全族人的性命却是无虞的。 忽红身边有一女副将,名薛岚,便是出身于薛氏旁支,但其与薛氏主支的关系并不睦,因此从来不对外展露她与薛氏一族的关系。 薛倾出身于薛氏嫡脉主支,因为他,薛氏族中有不少人已是开始仇视薛氏嫡脉主支,薛岚就是其中之一。眼前这刺客与薛倾生的这般相像,看来定是薛氏嫡脉主支的人了。 “我已经自请除族了。”刺客面无表情道。 “这么说来你确实是薛氏族人了。你与薛倾是何关系?”林知皇问。 “我与那畜生没有关系。”刺客将这话又重复强调了一遍。 林知皇失笑:“行。那本王换个问题问。” 话落,林知皇凤眸中略带出些许煞意,含笑问:“你想为薛倾向本王报仇?” “不是。”刺客目眦欲裂。 “那你掳劫王司空是想作何?” 刺客再次抿唇不再说话。 温南方笃声道:“你是想见殿下?” “是也不是。”刺客转头看向温南方。 花铃见刺客一再无礼,手中的枪柄又挥了起来。 林知皇此次出手拦了花铃,看着刺客的眼睛含笑问:“那是什么呢?” “我若能在殿下眼皮子底下劫走王司空,那我便以王司空为筹码,去拜见别处的掌权人。” “若殿下能擒得我,我想见的人.....便是殿下。” 话落,刺客收起先前的冷然之态,面上露出恭敬之色,郑重顿首:“薛砺,拜见权王殿下。” 林知皇低笑出声。 第936章 林知皇:选官结束后,本王欲率兵亲征苍州。 林知皇轻笑,抬手捧了忽红的脸道:“还以为本王的赤云终于也有私欲了,没想到提的愿望还是为了本王。” 忽红为了更方便林知皇与她亲近,主动勾身弯下了腰。感受到触上双颊的温热手掌,忽红愉悦地眯起了眼,嗡声纠正道:“为大娘子,也为自己!” “红练兵多时,该领兵出战了。”忽红眸光精亮的洪声道。 林知皇含笑轻声道:“是,本王的赤云骁勇无匹,该是到了让世人知晓之时。” 忽红现在不比以前,拜梁峰原为师后,在为将之道上已受过近有七年的系统性培养,对话语的敏感度已是攀升不少,立即便听出了林知皇话里潜藏的意思。 忽红战意勃然的嘹声问:“主公!打哪?” 此时话题谈到了正事上,忽红不再逾越规矩以“大娘子”称呼林知皇,神色认真的以将的身份郑重问寻此事。 “苍州。” “苍州?” “嗯。” 忽红原以为林知皇会先率兵攻打衍州齐雅,倒是不想她将目标首先放在了苍州上。 苍州的情况忽红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如今的苍州虽明面上还是雍州牧掌权,但实际掌权人已是那八浒之一的苗跃伏。 苗跃伏此时正与符骁以及薄清朗联盟清剿清平道的势力,主公此时却欲出兵攻打苍州?这岂不是在变相助力清平道? 忽红虽想不明白林知皇此时为何要攻打苍州,但她对林知皇的决策向来无有不从,立即高声应道:“行,就打苍州!主公说打哪,红就打哪!” 林知皇见忽红一如既往,不问缘由地听从自己所下之令,抚着她的脸轻叹道:“本王若是暴戾之主,赤云跟了本王,那可就糟了。” “不糟,其余的都不重要。便是江河倒灌,天地覆灭, 红只要主公性命安全无虞便可。”忽红坚定的摇头。 “赤云倒是有助纣为虐的潜质。”林知皇轻笑出声。 忽红反手握住林知皇放在她脸上的手,洪声道:“主公仁义之主,怕是不会给红助纣为虐的机会了。” 林知皇低笑:“赤云也学会说讨巧的话了。” “这是红的肺腑之言。”忽红摇头,看着站在身前的林知皇认真道。 林知皇见忽红听不出她话中的调侃之意,回话极是认真,忍俊不禁。 当夜,林知皇与久未谋面的忽红腻歪在了一起,抵足而眠。 杨熙筒听到消息很是吃味,翌日也跑到近臣房内睡了一日,再次暗恨自己非是女身,不能与主公更为亲密。 权王即将让当世大儒临坊先生于治下出题考核筛选人才,进行选官的小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如插了翅膀一般极快的在权王治下九郡内散播开来,发酵了一段时日后,终于明确地发出了选官公文。 凡权王治下之民,无论出身,无论男女,无论年岁,自认有才者,皆可在盛景十一月二十日至二十三日前来库州州城选官办处,登记户籍踊跃报名参加官考。 注:此次选官试题将全数用知字出题,请各位欲要报名参加官考的有才之士提前学会知字。 权王正式发出选官公文后,其治下之民皆沸。 自认有才者,无论出身,无论男女,无论年岁,如雾涌云集一般,纷纷向库州州城赶来。 此副景象,成为盛景。 盛景二年十一月十四日。 苍州雍州牧以身体欠佳,不能再胜任州牧之职为由,让位于近来在苍州任驻边大将,为苍州境平息匪祸,更立誓要诛灭清平道,还天下朗朗乾坤的苗跃伏。 苗跃伏再三推辞不受雍州牧的让位,苍州境内任职的大小官员同时向苗跃伏以诚相谏,劝他接受雍州牧的让位,照拂守护一方之民。 苗跃伏最后推辞不过,在雍州牧与苍州群官的劝谏下接位苍州州牧之职,成为苍州名正言顺的掌权者。 苗跃伏掌权苍州后,提拔重用出身世家大族的朝臣,意图鲜明地传递出了他极愿亲近世家,且做出了实际行动,在治下大力维护世家的利益,引得当地不少世家大族争相投效支持于他。 苗跃伏此举,更是吸引来不少在权王、符州牧、怀王治下被打压针对的世家大族迁族来苍州治下投效于他。 一时间,苗跃伏以此法吸纳到不少世家人才辅佐,声望急速攀升。 库州,权王府茶室。茶炉上的纹鹤图紫砂椭壶蒸腾出袅袅水汽,林知皇与一众心腹文属围坐在茶案边品茶,同时讨论今早从苍州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随边弘慵声道:“苗跃伏倒是会反其道而行之,也不怕最后反被世家相胁。” 温南方将煮好的第二泡茶轻放在了林知皇手边,同时淡声道:“如此看来,苗跃伏虽与清平道有瓜葛,但他想灭清平道之心也确实不假。” 杨熙筒喝了口茶,点头道:“清平道靠血洗世家起势,与世家天然为敌,苗跃伏如此做,是想彻底与清平道脱离干系?” 林知皇端起茶盏,浅笑道:“他想利用世家抗衡清平道。” 柳夯不解:“这话怎么说?” 林知皇脑中想着与苗跃伏认识后的种种,以及苗跃伏上次来库州时的行事,寒声道:“若本王猜的不错,他必是受控于清平道的。他靠着清平道的暗中支持起势,如今却想彻底摆脱清平道了。” “世家与清平道天然为敌,他若受制于清平道不得脱身,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启用世家遏制手下清平道的势力,倒是走了一步妙棋。” 林知皇凤目微敛。 柳夯摇头:“苗跃伏利用世家,世家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 “世家可不是付出了不求回报的慈善者,若他们手下掌有的权势过重,苗跃伏到了最后,未尝不会变相又成为世家大族钳制的傀儡。” 林知皇轻嗤了一声,寒声道:“苗跃伏此人骨子里就行事无忌,可不讲究名声那一套,等他想做的事达成目的,獠牙便会展露。” 林知皇断言道:“为达目的,他会不择手段。等他彻底摆脱了清平道,想收回世家手中的势力集权时,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应该就是那些投效于他的世家最终的下场了。” 柳夯闻言,看着林知皇纯然道:“主公对那苗跃伏似乎了解颇深?” “嗯,曾为旧识。” 在场人中只有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知晓详情,一个煮茶,一个品茶皆不搭腔。 杨熙筒疑惑道:“旧识吗?怎么感觉主公说起苗跃伏此人时,杀气腾腾的?” “选官结束后,本王欲率兵亲征苍州。”林知皇将手中喝空的茶盏重重地置于茶案面,吐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来。 温南方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杵,淡声问:“主公之前不是准备等苗跃伏、薄清朗、符骁三方联盟攻完清平道后,再对苗跃伏出手的吗?” 林知皇挑眉道:“局势瞬息万变,计划亦要随之而变。看览州境内传来的战报,苗杳如今似乎不想让权于苗跃伏了,而苗跃伏也有了独立做大的势头......” “那方的水,既然都已经这么浑了,本王倒不介意再进去掺和一脚。” 话落,林知皇扬唇一笑,周身和缓的气质顿收,秀丽的眉目间蕴出几分征伐之气。 第937章 随边弘启程去往晋州与环形露天朝会大台 林知皇既然已有了向外征伐的想法,在场众辅佐之士,自然无有不从,茶室内闲聊的气氛顿散,皆开始仔细分析起清平道、符骁、薄清朗以及苗跃伏那边的战局,以作谋策。 温南方淡声道:“出兵苍州的理由如当初所商,以五妹之名向天下人揭露苗跃伏当初逼迫雍州牧让权,且毒死她夫君雍钚的恶事便可。” “到时主公作为偶然救得五妹的善主,怀大义之名心忧雍州牧的处境,以正义之师出兵讨伐苗跃伏,以救被其所困的雍州牧,便名正言顺了。” 温南方此言众人没有异议。 随边弘抚着下颚道:“如今苗跃伏那边明面上正与符骁、薄清朗两方联盟合攻清平道,主公在此时出兵讨伐苗跃伏,变相也算是与符骁、以及薄清朗对上了。” 杨熙筒拧眉道:“符骁与薄清朗此时已知苗跃伏与清平道有勾连,如何还会与主公对上?” 柳夯瞥了他师兄一眼:“和主公不想坐看苗跃伏集成大势是一样的道理,符骁与薄清朗会坐看主公轻而易举的吞下苗跃伏的势力,成为日后大患吗?” 杨熙筒被柳夯这么一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杨熙筒恍然大悟后,又凝眉细思起来:“若是如此,可就难办了啊。” 柳夯颔首:“不错,就怕到时主公出兵攻打苍州苗跃伏时,符骁与薄清朗的联盟军已是将清平道打退,占够了地盘,再反过来利用与苗跃伏的结盟之名,以盟友的名义助军苗跃伏,反过来名正言顺的合攻主公。”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蕴出厉色,慵声道:“我若是符骁与薄清朗的谋士,便会谏策让自己的主公这么干。” “先除了周边最强的势力,其他深恶的势力,倒可以先放一放,后面再出手收拾。” 温南方颔首,凝声道:“师兄与坚厚此言极是有理。” 林知皇秀丽的黛眉微蹙,沉声问:“诸位可有策?” 温南方率先回道:“在您攻打苍州期间,清平道若与符骁、薄清朗的联盟军战的焦灼,便可牵制住这两方势力,让他们无力对您出手。您此忧便解。” “暗中相助清平道?”杨熙筒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嫌恶之意溢于言表。 随边弘慵声道:“倒不必如此,清平道掌有炸雷,手下的兵马虽都是些乌合之众,但他们兵数众多,符骁与薄清朗的联盟军一时半会想要攻破他们,也非是易事。况且......” “清平道手下的兵将素质虽差了些,但收罗到的能人异士却不少,特别是在小道方面,清平道更是各中翘楚。” “如今清平道被符骁与薄清朗的联盟军打的节节败退,或许已是开始暗中憋坏了。” 话说到此,随边弘侧首看向林知皇,谏言道:“主公,不妨您先等等,再观望览州的战局一段时日,若清平道能挺住不露颓势,或是符骁与薄清朗那边出了什么异况,您再做决策如何?” 温南方亦是道:“若符骁与薄清朗战清平道的赢势不减,谨慎起见,南方还是建议您等符骁、薄清朗与苗跃伏的联盟结束,您再依先前的计划,正式与符骁联盟出兵攻打苗跃伏吧,这样才更为稳妥。” 温南方此言落,在场众文属皆随声附和。 林知皇细思了片刻,最后缓缓点了头:“就依各位所言,本王再观望些时日。” 等符骁三方联盟攻清平道的战事结束,她再与符骁联盟攻打苗跃伏,这不仅是延误了时机,坐看苗跃伏继续增势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这也意味着她要与符骁那方的势力,分吃苗跃伏的势力。 能吃独食的契机就摆在眼前,林知皇这位骨子里就极其霸道的人,哪愿意与他人分羹而食? 但尽管如此,林知皇到底理智尚在,在心腹的劝谏下,收了贪欲,决定先静观其变一段时日。 翌日,原先定好的随边弘出发去往晋州新皇城的日子到了。 林知皇微服亲自为随边弘骑马送行,一直将前来王府与她辞行的随边弘送到州城东城外郊外五里处,才依依不舍地骑马回返。 库州州城的冬天,仍是阳光满目,天空亦是湛蓝深邃,只有几许略带凉意的劲风扫向面庞时,才增添了几分冬日的氛围。 林知皇今日带了临坊先生、温南方、李尚、林者棋、杨熙筒、柳夯、忽红等人出府,去一同参观库州州城新区内,刚刚竣工的露天朝会演讲大台。 “啧啧!好大!”林者棋看着眼前偌大的环形露天大台,由衷的赞叹道。 林知皇一行人站在露天朝会大台的中心位置,环看四周呈环梯形,拔地近有十余丈高的坐席阶梯震撼不已,在偌大的建筑面前,众人皆生渺小之感。 “这是王题掌案绘图建造的场地?”忽红面色古怪。 在忽红心里,王题就是个脑回路不同于常人的纨绔,这倒是她第一次直面王题的过人之处。 温南方环看眼前的宏伟建筑,神色柔和道:“为了赶工建造好这处露天朝会大台,师兄已有大半年没有睡好觉了。他对喜爱之物,向来执着。” 忽红突然觉得她从前随意拎拿王题,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李尚赞道:“此处建造的可真是宏伟壮观,王大人果乃能人也。” 临坊先生仰首环看此处,亦是惊叹,惊叹过后不满的微嘟了嘴,嘟囔道:“这样的人物怎么也是守山那老小子的弟子,哼......” 临坊先生说着此话,还拿眼不满地瞪向跟在身边的杨熙筒与柳夯。 杨熙筒与柳夯:“.........” 柳夯纯然笑道:“师父,我们师兄弟都未不满您不如守山先生,您是否也得用平常心看待我们?” 柳夯话音才落,后脑勺就挨了临坊先生重重一巴掌。 杨熙筒见状,默默地收回了他即将直言不讳说出口的话。 “主公,您来了!” 早已在朝会中心阁台下恭候林知皇多时的王题,此时从阁台里面开门走了出来,见到久未相见的林知皇,笑容格外灿烂的迎了上来。 “云林。”林知皇见到王题行过来,含笑唤道。 第938章 让我们手拉手,一起开心的参观 “主公,您看题主掌修建的这处朝会露天大台如何?” “此处可容纳三万人同时在场观台!”王题此时眼里只看得到林知皇,对伴随在林知皇身后而来的一群人视而不见,边走边昂首挥袖向林知皇扬声介绍此处。 “此处环围的中心大台,可使用内部卷轮机关随意升降高度,最高可升至四丈!” “主公,您请看!” 随着王题的高声介绍,他身后的长约三十丈,宽约二十丈的中心大台也随之在缓缓升高。 中心大台内部明显有人在操控机关,王题刚才就是从中心大台的内部机关房中走出的。 林知皇一众人看着那偌大的中心大台在环形围场中间缓缓升高,目中皆露惊叹之色。 中心大台停止升高后,王题正好走到了林知皇身前站定,双眸晶亮的看着她,明显在等待林知皇的认可与夸赞。 林知皇对王题深有了解,从已停止升高的中心大台上收回目光后,触到王题这晶亮的眼神,当即便轻笑出声,也不吝于夸赞他,欣慰地抬手拍了拍王题的肩,含笑道:“云林能掌修出此处,不愧为当世匠主。” “百年后,此处定会成为世间一景。”林知皇眉目间全是肯定赞扬之色。 林知皇此言算是极高的赞誉了,王题听得此赞后,果然喜不自胜,激动地上前一步,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哥俩好的重重地搂抱住了站在身前的主公。 王题仰首大乐,激动道:“有您这句话,题此段时间付出的心血便没算白费!您还想要修建什么?只管吩咐!无论多难,题都愿为您效死修建!” “主公,您当初言我可为成为一代匠主,此话果然没有诓骗于我!我能主掌修建出这一座座此前想都不敢想的建筑,没有您不计成本的鼎力支持,定不能成事!若没有您,就没有我王题的今日!” 王题越说越是动情,含笑流出了喜悦的眼泪,而在场众人皆因他此刻动情搂抱林知皇的举动,僵直在了原地。 一时间,在场众人对含泪大喜的王题目露怒色者有之,目瞪口呆者有之,扶额头痛者有之,惊诧莫名者更有之。 忽红却是行动派,上前一步就拎住了王题的后衣领,将正在仰首喜极而泣的王题熟门熟路的给拎提了起来。 王题喜极而泣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 “你——做——什——么!”忽红面露凶色,双目含煞的瞪视王题。 王题正是高兴之时,骤然双脚离地后亦是恼怒,扭头一看,见拎提他的人竟然是久未谋面的忽红,脸色顿变。 忽红当初在他面前一拳锤爆叛匪将领头颅的画面太过具有冲击性,王题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此时王题看清是忽红正满面含煞的提拎着自己,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了,立时在半空中扑腾着四肢,忙对林知皇大声求救道:“主公!杀人了!快救题!” “赤云,快将云林放下!”林知皇连忙上前阻拦。 杨熙筒怒声道:“忽将军做的好!快给这胆敢冒犯主公的狂徒一些教训!” 李尚首次附和杨熙筒的话,同样怒声道:“委实无礼,确该如此!” 林者棋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起哄的问:“啧啧,这莫不是激动之下的无意举动?” 温南方扶额解释道:“师兄刚才的举动绝无他意,他行事向来出人意料,还望各位同僚海涵。” 临坊先生笑呵呵道:“率真之举罢了,你们这些小辈怎的都这般较真?泽奣乃主公,与从属亲近罢了。” 临坊先生从看见林知皇的那刻起,就将她视为强势的上位者,而非普通女郎,其他上位者能与从属间做的事,林知皇如何做不得? 临坊先生反觉得在场人都大惊小怪了。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林知皇终于从忽红手里将王题给解救了下来。 “云林,可还好?”林知皇担忧地看着额上浮汗,坐在地上不住狼狈咳嗽的王题。 此时的王题,完全没了刚出现时的意气风发,抚着自己被衣领勒痛的脖颈,双目含泪的瞪视忽红,大声质问道:“我才是要问你欲做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拎拿我!” 忽红见王题理直气壮,拳头更是捏的啪啪作响,瞪着王题洪声道:“主公千金之躯,你竟敢随意触碰?” 王题怔愣,偏头想了想自己先前的举动,脸上的怒色一滞,随后这怒色又被慌色所取代。王题立即转头看向林知皇,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主公在我眼里就是主公,非是女郎!刚才我只是......哎呀.....!” 柳夯纯然笑道:“主公是主公,但主公也是女郎啊,王大人。” 林者棋暼了眼说话的柳夯:“啧啧,柳小兄弟可真是会拱火啊。” 柳夯眯眼笑,回身看向说话的林者棋,问:“我有吗?” “难道我不是在说事实吗?”柳夯转瞬间又在言语间给林者棋挖下了坑。 林者棋完全不上套,看向一边抚额的温南方:“温大人,您再不管,您的师兄估计就要被忽将军以拳相待了。” 温南方放下了抚额的手,轻叹了口气道:“无事,有主公在,师兄不会出大事的。让师兄吃点教训也好,省得以后行事再这般不过脑。” 临坊先生只在一边兴致勃勃的做吃瓜群众,还心情甚好的嘟囔了声:“年轻真好啊。” 另一边,避身在林知皇背后的王题已是和忽红争吵起来:“我待主公心思赤诚,才会有刚才之举,主公乃需要仰望之人,你少以你那龌龊的心思看待旁的事物!” “我管你是什么心思!你一个男子竟敢在我面前搂抱主公?你出来,吃我一拳!”忽红怒喝道。 “主公在这里,你想对我作什么!”王题躲在林知皇身后,为了能让林知皇掩护住他,十分孬种的在她身后半蹲了身体。 “主公!这小子没分寸的紧,您就这般放任他吗?”忽红上前两步,够手欲将躲身在林知皇背后的王题硬拉出来。 “好了!”林知皇夹在忽红与王题中间,终于爆发了,低喝道。 全场皆静。 片刻后,忽红咬牙切齿的对趾高气昂站在她身前的王题道歉。 这是林知皇判的罚,王题正当举动,忽红小题大做,闹剧最后以忽红向王题道歉而结束。 鉴于刚才王题与忽红同僚之间因观点不同而起矛盾时,在场其他人要不就是看戏,要不就是拱火,十分没有同僚爱,林知皇对他们也做了惩罚。 罚他们一行人等必须手拉着手,参观朝会露天大台宴场直至结束,所有人才可松手。 于是,林知皇一众随行而来的从属,以临坊先生为首,王题为末,手拉手的形成了人链,在朝会露天大台宴场内..... “开心”的参观了起来。 第939章 临坊先生对主公“更爱”了,忽红夜翻王题府邸院墙 值得一提的是,“手拉手”的惩罚进行时,林知皇特意将麾下私下关系甚差,气场不和的两人,凑在了比邻的位置拉手。 比如,杨熙筒身边站了李尚,林者棋身边站了柳夯,王题身边则站了忽红。 因此,一场将近有一个时辰的参观之行,众人高高兴兴的来,基本上都脸色蜡黄的走,除了爱看戏的临坊先生,没人再能笑得出来。 就连刚才赢得了主公支持,得到了死对头垂首道歉的王题,因最后亦是和死对头手牵手的参观了自己修建的杰作近一个时辰,而心头情绪莫名。 当夜回到王府后,临坊先生更是喜欢林知皇这位主公了,非得要和林知皇腻歪下一局棋后再休息。 林知皇则完全猜不透临坊先生又抽了哪门子的疯,前段时日才因她惩罚齐冠首去开垦荒地一事而和她闹起小别扭的临坊先生,怎地又与她回到了“新婚”蜜月期,看她如“新婚爱人”起来。 “先生,天色不早,您也该歇息了吧?今日参观环形露天大台回来后不累吗?” “累什么,多有趣?这种趣事,泽奣记得以后多多叫上老夫啊,哈哈哈!”临坊先生抚须畅笑。 林知皇:“........” “您今日似乎格外的高兴?” “是啊,才发现您不仅为上掌权的能力素质,是老夫心仪的主公,行事不拘一格的趣味手段,更是老夫心仪的友人啊。” 话说到此,临坊先生笑眯了眼,开心道:“能等来您为主,老夫的运道当真是不弱了!哈哈哈!这可比守山那小子运气好多了!” 林知皇见临坊先生笑得开心,也随之失笑:“您这是委婉的赞美本王呢?” “就当是吧!哈哈哈!”临坊先生完全就是在大赞自己,不过能顺带赞一赞主公,那自然是更好的。 临坊先生开心不已,身子都摇摆起来。 三刻钟后,开心不已的临坊先生便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哎呀,泽奣,你怎么都不让一让老夫?” “开局就让了三子,怎么没让?” “老夫是指下棋过程中的让,开局时的让,那不算!不行,此局不算,得再来一局!”临坊先生还想再与林知皇下一局棋,胡搅蛮缠的开始耍赖。 林知皇头疼的扶额,她发现越与临坊先生相熟,临坊先生在私底下就越是顽童,完全是能让人头疼的程度。 这样的临坊先生,终于让已与临坊先生度过了新婚“蜜月期”的林知皇有些吃不消了,开始有了“甜蜜”负担。 “先生,说好的一局呢。”林知皇决定今日定要坚持原则。 “哼,枉我如此喜欢泽奣。”临坊先生负气抱臂。 “您今日好像格外喜欢本王?”格外会.....胡搅蛮缠。 临坊先生眼眸晶亮的点头:“您今日想的那手牵手的惩罚点子,简直太合老夫心意了。老夫能投得您这样的趣味之主,以后定不会无聊!” 林知皇:“........” 看来她这位主公,此时是真收下临坊先生的心了,以前靠吃都只是收下了临坊先生的躯壳罢了..... 临坊先生这位隐世大儒,性格倒真是别具一格。有才又磨人...... 最后林知皇还是妥协了,轻叹了一口气道:“临坊先生都说出了此言,本王不再作陪一局,岂不是说不过去?” “哈哈,好泽奣,那这次开局让老夫五子吧?”临坊先生再次开怀,用手大大朝林知皇比出了一个五字。 林知皇嘴角抽搐:“好......” 独得林知皇“宠爱纵容”的临坊先生,终于成了杨熙筒妒忌的对象,杨熙筒一连在近臣房内下榻了近三日,才平息下这股对自家师父的醋意。 杨熙筒靠着近三日的自我调节平息了自己对师父的醋意,忽红自我调节了近三日,却没法平息自己对王题这厮的恼意。 忽红向来不愿留过节,这太不利于她与此人今后的来往了,况且都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留有的恼意经过时间的发酵,最后演变成了过节,这可不好。 于是,参观完露天大台三日后的忽红决定,暗下极有分寸的揍王题这同僚一顿,了去心头这股恼意,不给它继续发展成过节的机会。 夜色迷离,明月当空。 王题挂着黑眼圈刚疲惫的从木工房内出来,就被人从身后用手刀给劈晕了过去,而后兜头用麻袋给套住扛走了。 刚轻手轻脚地翻过了王题所居府院围墙的忽红,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准备偷摸过来教训王题一番的忽红:“.......” 忽红此时离劫持王题的那刺客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若此时出去拦人,可能还没近前便会打草惊蛇,逼得那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杀了王题。想到此,刚在院墙上冒了头的忽红又矮身藏到了墙后,准备先静观那刺客究竟要绑着王题去哪,再瞅准时机救人。 强绑王题的刺客动作利落身手不俗,且明显熟悉王题府邸里的情况,精准地避开了会惊动他人一切可能,轻手轻脚地扛着昏迷的王题从斜侧边的院墙处翻出了此府院,掳劫全程用了不过半刻钟。忽红目睹了那刺客扛着王题轻而易举的离开了此处,这才立即跳下了墙头,快速追了上去。 忽红先预测了刺客会逃的方向,而后从墙上锤下一小块院墙,翻身越上了墙头,将手中的墙块重重地抛到了院内木工房的大门上,这样一声突兀的撞门声响,立即引起了王题府内一干奴仆以及侍从们的注意。忽红砸完了墙块,通知了人便快速的在院墙上急奔起来,根据那刺客逃跑的方向,提前预测他出逃的必经之路,准备反向堵截。 夜晚城门不开,刺客掳人后必会先隐藏起来,平民区才是最好的藏人地方。忽红根据刺客所逃的方向两相结合推测,最后在一条平民区的小巷子墙头上,等来了正扛着王题快步而行的黑衣刺客。等刺客扛着王题路过她埋伏墙头的正下方之时,忽红嗖的一下持刀从上方跳下,向黑衣刺客的脖颈处砍去。 来人身手并不弱,尽管忽红杀出来的突然,他仍是扛着王题手脚灵巧的避开了这凌厉一击。 “谁?”黑衣人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穿着一身黛色武服的忽红,沉声喝问道。 “此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是何人!”忽红冷声回话,同时欺身上前,又是凌厉的一刀向黑衣刺客腰侧要害部位砍去。 黑衣刺客见忽红来势汹汹,抛下扛在肩上的王题,亦是横刀砍了回去。 刀兵相接的那一刻,黑衣刺客闷哼了一声,虎口处被忽红袭来的巨力震裂出几条不规则的血口。 “好大的力道!”黑衣刺客忍着手臂传来的痛麻感,强撑着没有丢下手中的刀,快速的由单手握刀改成双手握刀急速后撤,与忽红拉开距离。 “退何?再来!”忽红见黑衣刺客后撤,立即上前再攻,一连又是两刀挥砍了出去。 黑衣刺客见识了忽红的巨力道后,倒也狡猾,不再与忽红拼硬招,身形灵巧的开始避开忽红砍来的攻势,而后趁机偷袭。 “嗤!你这小道之辈,倒有几分聪明!”忽红与黑衣刺客交手了几十招后,看出了他的打算,出声嘲讽道。 黑衣刺客知晓忽红是欲激怒他,而逼得他生怒硬攻露出破绽,极为冷静的不再说话,只专心的闪避忽红袭来的杀招,并瞅准时机反打回几个杀招,就这样两人对战了半刻钟,黑衣刺客发现忽红极是难缠,今日难以带走王题后,怕再耽搁下去会有援兵来此,顿时目色一厉,回身就向先前抛在一边的麻袋砍去。 忽红见状一惊,连忙一个急扑上前阻拦。 黑衣刺客等的就是此刻,见忽红仰面横挡在王题身上扬刀向他砍来,立即刀势一收,反身就利落地翻墙跑了。 忽红见黑衣刺客毫不恋战的翻墙跑了,当即便低咒出声。 而被套在麻袋里的王题此时也被忽红压醒了过来。 第940章 忽红:我?强掳你? 被套在麻袋里的王题醒来后,剧烈地挣扎起来,同时惊慌地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强绑于我!” “快放了我!不然权王定不会轻饶于你!” 忽红此时想追上去擒人,但又怕那黑衣刺客在此处还有同伙暗中相协。 她此时若离开王题前去追人,把王题单独留在这,又让他出了意外,倒是不美了。 主公确实是很爱惜王题这从属的...... 忽红想到此,不高兴地吐出了一口长气,伸手扯断了麻袋顶端的束绳,将王题放了出来。 王题弄不清是何人绑他,目的为何,在麻袋里正慌乱的紧,前面说出的胁迫话也都是虚张声势,倒是没想到下一刻,自己真被人放了出来,不由微怔。 “快起来!别磨蹭!”忽红将王题放出来后,不耐地洪声催促道。 尽管此时天色很黑,周围视物困难,但王题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也很是熟悉忽红的身形,立即认出了眼前口气不好呵斥自己起来的人就是忽红。 “咳咳!咳咳咳!” 认出忽红后,王题捂住刚才被压痛的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 忽红见王题突然大咳不止,以为他受了伤,不耐地蹲下身,伸手探向他的胸腹处,确认他有没有受什么暗伤。 刚才刺客将王题抛在地上,后面王题又被她压了一下,忽红还真有些吃不准有无受伤,只得依她在军中所学的救护知识,先行确认一番。 忽红探摸的力道并不轻,对于她来说是在大发好心的探摸王题的伤势,但在王题看来却不是如此。 再加上忽红蹲下身凑近后,王题已是能借着月色看清忽红的表情了,模模糊糊之下更是将忽红的不耐之色,看成了欲揍人的凶神恶煞。 王题立时误会了。 王题瞪大眼指住眼前的忽红,颤声道:“你....你...你太过分了!” 忽红止了为王题探伤的动作,满头问号。 “我哪里过分?”忽红已摸出王题肋骨无伤,收回了手,皱眉不解的问道。 不向她千恩万谢也就罢了!还指着她大喊过分?好心出手救人过什么分?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忽红拧了一双柳眉。 “你....你.......那天的事,主公都让你向我道歉了,自然是你有错!你不满主公的判罚,竟晚上偷摸来到我府里袭击强掳于我?” 忽红:“.......” “我?强掳你?”忽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瞪眼道。 “难道不是吗?”王题环臂抱肩,一脸戒备地看着蹲在身前的忽红。 忽红的柳眉竖了起来,正要争论一番,突然又想到若不是撞上刺客掳劫王题,她此时对于王题来说,还真可能是那个刺客...... 虽然她不是强掳袭击.....但她半夜来揍人,袭击却一定是占的。 想到此,忽红诡异的沉默了。 殊不知,王题看忽红和他争论时还好,这般骤然沉默,吓得王题立时面白如纸,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王题的贴身侍从淮商满头是汗的领着大批官兵举照着火把,急奔寻了过来。 王题从刚才被绑到现在被找到,统共才过了不到两刻钟,巡防官兵能在此时寻来,速度可谓是非常快了。 王题见到为首奔过来的淮商,立即大声道:“淮商!快去王府禀报主公,忽红对我怀恨在心,竟挟持我,欲对我行不轨之.......” 王题话声还没落,忽红就伸手扼住了王题的两颊,将他正在说话的嘴给挤得嘟了起来,再也说不出后话。 “你胡说什么呢?”忽红恼怒的嘹声质问道。 跟在淮商身后的巡防官兵此时也已是围了上来,见忽红欲伤害王题,抽刀便准备拿人。 忽红一手扼着王题的脸颊,一手从腰封里掏出自己的身份令牌。 周围的巡防官兵见到忽红出示的身份令牌,立即收了刀兵,齐齐向忽红抱拳行礼。 忽红摆手,沉声道:“掳劫王司空的刺客高约八尺,体型精瘦,右手虎口处有裂伤,刚才向东南方向逃了。” “即刻去追!”忽红细讲完刺客的特征后,肃声下令道。 “诺!”周围的巡防兵立即顿首领命,向东南方位散开前去搜人。 等周围巡防兵尽数散开后,淮商见忽红还扼着自家主人的两颊,干笑着拱手上前道:“忽将军,多谢您今日出手相助,从刺客手中救下我主人。” “唔!唔!唔!”王题听淮商如此说,在忽红手下剧烈挣扎起来。 淮商连忙对王题打眼色摇头,继续对忽红道:“主人可能对您有些误会,奴现在就向他解释清楚!” 忽红并不对王题松手,将身份令牌收回腰带,洪声问淮商:“我虽第一时间通知了你们,但并无多余时间通知官兵,官兵怎么和你是同时赶到的?” 调防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按时间算,巡防官兵能在此时就赶到,那基本上是王题刚被掳,就有人去通知附近的巡防官兵了。 淮商还未回话,一道黑影就从暗处跳了出来,抱拳向忽红恭声禀报道:“回忽将军的话,属下是殿下安排在王司空身边的暗卫。” 这名暗卫出来后,第一时间便表面了身份,然后继续禀报道:“那黑衣刺客出现的突然,极快的便打晕挟持了王司空,且身手极佳,我与另两名暗卫不是其对手,恐激怒他伤害王司空,便没有出现。” “我们分头行动,两名暗中追踪刺客的踪迹,另一名暗卫则去通知附近的巡防兵。您不必担心,还有一位暗卫追踪上去了,那名掳劫王司空的刺客跑不掉的。” 暗卫突然现身,是在场几人都没有料到的。 忽红听完暗卫的禀报后,如遭雷劈,松开了扼着王题双颊的手,心头闪过六个字,完了要挨训了。 半个时辰后,忽红与王题两人站在了林知皇的寝殿内。 “主公,呜呜....题差点见不到您了哇...呜呜.....”王题看到林知皇,如看到了主心骨,红肿着两颊扑上去抱住林知皇的双腿就嚎啕起来。 “主公,红错了.....”忽红则老实低头认错。 第941章 让我们一劳永逸的来解决所有问题 林知皇暂没理会忽红,安抚地拍了拍抱着她大腿嚎哭的王题,劝哄道:“云林莫怕,本王派了人暗中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呜呜....主公,题脸疼,脖子疼,胸口也疼....呜呜......”王题被林知皇安抚后,哭声小了些,也逐渐镇定下来,把一张被忽红扼肿的脸,特意仰起来给林知皇看。 “竟伤了这么多地方?”林知皇闻言,面露急色,转头对春夏吩咐道:“快去唤府上医者!” 忽红在一旁再也看不下去了,小声道:“主公,您不必忧心,来的路上红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王题这小子....呃...王司空就身上摔出了几处淤伤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事,无需医者。” 林知皇抬头看了忽红一眼,忽红又低下了头,乖乖闭上了嘴。 林知皇在两人来前,就从暗卫的禀报中得知了刚才发生的全部事情,更知道了王题的脸究竟是被谁给掐肿的。总体来说,忽红对王题确实十分不友善。 王题深恼忽红,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让主公给他出头的大好机会,哭着控诉道:“主公,您看看题的脸,就是被忽将军给捏的!” “还有,她今日虽救了我,但委实可疑!” “题可是在府中被劫的,她是怎么正巧撞上了那刺客袭击我,并救下我的?” 来了.....林知皇头疼。 忽红今日明显是要去王题府上暗中揍人的,如今虽未成功,但基本上已算证据确凿。 忽红救王题有功是不假,但她对王题的恶意也不是假的。 这种情况下,作为苦主的王题也是不依不饶,林知皇作为两人的主公,怎么样都是要惩罚忽红给王题一个交代的。 但.....林知皇舍不得重惩忽红...... “王题,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背叛主公,乃勾结外势力的奸细?”忽红老实低头听到这里,终于怒了,捏着拳头上前两步就要揍人。 “赤云!”林知皇厉喝。 忽红止了步子。 “主公,您也怀疑红?”忽红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她岂会怀疑忽红有异心。 林知皇看到忽红脸上露出极为受伤的表情,头更疼了。 赤云为人太过实诚,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她究竟在维护谁。 手心手背都是肉,因私事闹了别扭,她此时再罚谁,都是在激化矛盾。 林知皇想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赤云和云林都是轴人,不知变通,这般你来我往的再互争下去,可不是好事。 “赤云,莫要岔开话题!”林知皇满脸严肃的重声呵道。 忽红面上受伤的表情一顿,正在嚎哭着向林知皇告忽红恶状的王题亦是一愣。 “主公?这话何.....”忽红懵。 林知皇面有恼意的甩袖打断忽红的话,继续斥道:“不要叫我主公,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喜欢就光明正大的去追,总偷偷摸摸地爬墙默默痴看心悦之人,这像什么样子?” 王题浑身一震,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 忽红睁大眼,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自己鼻子,以眼神向林知皇确认,此时林知皇口中所说之人可是自己? 林知皇暗暗瞪了忽红一眼。 忽红:“.........” 哦,原来主公在偏袒她。 但....这夜晚爬墙的理由..... 忽红觉得主公赏她五十军棍可能要更香点。 此时尚满脸泪痕抱着林知皇大腿的王题大脑已经宕机,完全没注意到林知皇与忽红正在他上方隔空用眼神互动。 主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忽红夜晚爬墙来他府上.....是来看他的? 不是他此前想的,来夜袭他的? 忽红心悦于他? 王题惊悚地回头看向忽红。 忽红被王题用这种眼神一瞧,顿时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什么看?”忽红瞪王题。 王题被忽红这一吼,脸色反而好看了些许。 这怎么可能是女郎对待心仪之人的态度。 主公应是在开玩笑......对!主公就是在开玩笑。 王题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头顶上方又传来林知皇的呵斥声:“赤云,本王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心仪某人要以诚相待!” “莫要因求而不得,就以负面态度待之!这样只会将人越推越远!” 王题如遭雷击,仰头呆看着说话的林知皇,抱着她大腿的手在听到此话后,都失力地垂落下来。 所以忽红总对他凶神恶煞的,是因为想和他有更多交集? 王题回想之前种种与忽红相处时的场景,好像确实如主公所说的那样,忽红独爱针对他。 “主公!”忽红跺脚。 “闭嘴!”林知皇怒喝。 “主公......”忽红气势弱了下来,竟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王题见到忽红这幅“娇羞”的模样,更是惊悚。 林知皇抚额:“算了,你们的私事本王便不掺和了!你们两人自己解决好再出来。” 话落,林知皇带着一张怒容就甩袖快步出了寝殿,逃之夭夭。 临走前,林知皇还给了忽红一个告诫的眼神。 林知皇走了,独留下同在一个空间内的王题与忽红面面相觑。 刚走到门口,林知皇就收了脸上的怒意,轻吐了一口气。 “主公真是胡闹。” 温南方早便接到消息,赶来了王府,刚才来时见林知皇正在焦头烂额的调节从属矛盾,便没有贸然进去。 所以,温南方刚才在寝殿外听了个全程,因此才会有这话道出。 “效果到了就行。”在温南方面前,林知皇向来不做任何隐藏,挑眉含笑回道。 林知皇边与温南方谈话,边快步往王府地牢方向走。 温南方快步跟上,同时无奈地摇头道:“您这般说,他们两个怕是再也不会私下碰面了。” “多好,云林善工,却不善与人相交。赤云善武,亦是不会与人相处。这两人总这般闹,还每次都闹到本王面前裁决,这是要因私事为仇的架势。本王委实担忧云林在赤云手下的安危啊.....” “明明是主公偏心,不舍得重惩忽将军。”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聪深去......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林知皇镇定的缓声道。 温南方低笑出声:“主公的方法虽胡闹了些,但确实解决了问题,聪深是认可此方法的。一劳永逸。” 林知皇笑弯了眼:“还是聪深懂我。” 第942章 夜袭王题的刺客被擒,花铃受伤 温南方见林知皇心情愉悦,墨眸中亦是含上几许笑意:“或许,主公乱点了一个极好的鸳鸯谱。” “嗯?”林知皇前行的脚步一顿。 她刚才会那般调节矛盾,初衷是为了让王题与忽红两人以后私下看见对方就绕道走,这样才能避免两人再相争下去,最后导致小过节积攒成了大过节。 忽红与王题两人性子都很轴,这是可预知的,必会发生的事情。 她作为两人的主公,既然看出此祸,岂能容许这种事继续发酵下去,故而前面才会那般“调解”。 此时林知皇听温南方如此说,想了想后摇头笑道:“他们两人性格如此,怕是不行。” 温南方含笑道:“谁知道呢,南方却觉得他们的性格正是合适。” 师兄要真和忽将军有别的发展倒是不错。 以师兄的性格还有他身负之才来说,若娶得家族势力复杂的妻子,以后难保他不会被妻族那方操控利用,倒是不美。 忽将军却不同,对主公绝对忠心,家世也不复杂,且能保护师兄,绝对是不错的妻子人选了。 “聪深对云林倒是偏心。”林知皇转瞬间就想明白温南方在想何。 “主公对忽将军难道不是如此?”温南方在某些事上也是不愿相让的,含笑反问林知皇。 林知皇被温南方怼的噎住。 林知皇在私事上,考虑事情先从忽红的角度上出发。温南方亦是如此,在私事上考虑事情,自然是从王题的角度上出发的。 人都是如此,会下意识的偏袒与自己更亲近的那个人。 “好久没被聪深教训了,一时倒有些不习惯了。”林知皇莞尔,侧首看向行在身侧的温南方。 温南方墨眸深邃:“主公有做的不对地方,南方不会视而不见的。” “果然是本王的聪深。”林知皇悦然低笑。 就在林知皇与温南方这对主从,都在为自己更偏袒的那个人互相较劲之时,作为事件中心的忽红与王题,也正在以眼神相互较劲。 “看什么?”终究是忽红先耐不住,粗声开口说话了。 “你....不会...真的?”王题看着忽红,结结巴巴的确认道。 忽红想了想主公临走时的告诫眼神,瞪着坐在地上的王题,理直气壮道:“是又怎样!” 王题听忽红大声承认,脸瞬间爆红。 “你...你....” “你什么你,知道你不喜欢。以后除了公事,我与你不会再私下见面的,你放心。”忽红嘹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题虽然情商低,但到底是君子,想着忽红乃女郎,他喜不喜欢先不论,这般轻贱他人的心意,他却是做不出的。 “那你想怎样?”忽红抱臂斜眼看王题。 因王题到此时都未露出嫌恶之态,这让忽红对王题的恶感也少了一点。 “之前是我不知,对你多有无礼,还望海涵。”王题红着脸站起身,很有君子风范的对忽红行了一个歉礼。 忽红没想到主公一句胡诌,竟是让本该对王题行歉礼的她,反过来受了王题的歉礼。忽红微怔,想到自己先前想夜袭揍人的举动,竟有些愧疚起来。 “呃......”忽红手足无措,撇过脸去,声线弱了下来:“行了,我知道没有郎君会喜欢身材高大的女郎的,我绝不会缠着你的。” “你莫怕。”忽红这回是真心安慰王题的。 王题见向来高声说话的忽红竟然小声说起了话,也更愧疚了,再回头想自己此前对待忽红的种种恶劣态度,简直过分至极。 想到此,王题正色道:“我没有怕。身材高大怎么了,这多健美?还请忽将军勿要妄自菲薄。还有,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 “你什么意思?”忽红怔愣,看向王题的目光变的不同起来。 正在安慰忽红的王题并没有注意到忽红的异样表情,很有君子风范的继续安慰道:“每个人对待美的评判标准不一样,忽将军勿要因他人的审美而心生卑怯。” 忽红仔细的上下打量起站在身前的王题来。 王题的身高虽只到她的眉毛,但在男子中,王题已属于上层身高。 王题的长相虽不及温令君与随司寇,但在男子中,也属于相当俊美的长相了。 而且,王题知晓她“心仪”于他后,不仅未对她言语鄙夷,还态度天翻地转。 这....是对她有意? 忽红才不懂文人骨子里的君子礼仪那一套,但王题此时释放出的善意,她却是看懂了的。 然后,忽红误会了,耳根破天荒的红了起来。 忽红看着王题洪声问:“我心仪于你,你不讨厌?” 王题这是也喜欢她的意思? 王题很有君子风范的摆手道:“忽将军为何总妄自菲薄,赤诚之心,岂会惹人生厌?” 忽红定定地看了王题半晌,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良久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话落,忽红转身大步走出了寝殿。 王题刚才已是被忽红定定地看得不自在起来,但想到忽红的自尊心,故而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任她看。 忽红突然吐出一句“知道了”然后大步离开,王题有些始料未及。 等王题反应过来后,忽红已是走的没了影。 王题站在偌大的寝殿中,重新在脑中梳理刚才的情况,脑门上挂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她知道什么了? 林知皇与温南方闲聊着忽红与王题两人的事,不知不觉间已是行到王府地牢。 花铃见到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连忙迎上来见礼:“主公,温令君。” 林知皇见到花铃手臂的衣袖上染有大片血渍,当即皱了眉头,上前细看后道:“悦音,你受伤了?” “一点皮肉伤,已经处理了,并无大碍!”花铃立即抱拳回禀道。 林知皇听花铃说是小伤,细观她脸色确实如常,这才放了心。 温南方沉声道:“此人身手倒是不俗。” 温南方对花铃的身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花铃率二百余青雁军精锐根据暗卫留下的追踪线索,前去布下天罗地网擒人,还被那刺客所伤,就可见那刺客的身手了。 倒难怪那刺客掳劫师兄时,运气如此不好的撞上了身负巨力的忽红,还能从她手中逃脱了。 温南方能想到这里,林知皇同样也想到了,凤目微敛,眸中略过一丝兴味之色。 “人呢?”林知皇缓声问。 第944章 论如何让信心十足的薛砺焉头巴脑起来 花铃听到此,眯眼沉声道:“倒难怪本将带人去擒你时,你未对我手下的兵卒下杀手。” 花铃刚才擒薛砺时,对其身手已有一定了解,按理来说若想生擒他,她手下想不死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她带人布阵去擒薛砺时,薛砺却并未对前来擒他的士兵出杀招,反击的每一招都只在伤人,不在杀人。 这种情况对于急迫想脱身逃走的刺客来说,是十分不合理的。 花铃当时就觉得十分奇怪了,故而在她成功生擒到薛砺后,并没有立即上刑,对他的态度也算客气。 “你倒挺有意思。”林知皇不辨喜怒地看着绑在铁架上向她俯首的薛砺,曼声道。 薛砺恭声回道:“在下身份卑微,想要得见殿下,苦于实在是没有门路,故而出此下策,不过是想让您看见在下罢了。”若这样也让权王看不见他,他便别投。 “你倒不怕本王直接下令斩杀于你。” “不会的。” “哦?” “前段时日在王府正门前一百丈处,才有刺客袭击了您麾下从属,您想必正在探查那幕后之人,今日在下又对您麾下掌工的王司空下手,您岂会不来亲审于我?毕竟那幕后之人您并未抓到不是吗?” 林知皇闻言轻笑:“你倒是毫不掩藏你对王府的窥探之行。” 薛砺必是长久的在王府周围窥探,才能知晓这些。 “实不相瞒,在下近两月来一直守候在王府附近。” 温南方淡声问:“是想作何?” “在下想偶遇殿下,毛遂自荐,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那次您麾下有人被袭,在下正好在附近,本想出手相助一番,以此获得亲见于您的机会。” “奈何您手下能人众多,暗杀之事发生后,立即便出手解决了所有事,根本不需要在下的‘出手相助’。” “在下不想再等下去了,故而出此下策,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您海涵。” 薛砺看着林知皇的眼睛,不卑不亢的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本王若不海涵呢?”林知皇含笑反问。 薛砺微愣。 “您....” “待着,听。”林知皇淡声打断薛砺后面将要说出口的话,命令道。 薛砺那双与薛倾极为相似的虎目敛起。 林知皇含笑继续道:“你武艺谋略似乎都不错,乃有才之人。” “本王亦相信你效忠一主后,会以命相守此主。但......”林知皇凤目轻转,将视线落在了绑束薛砺的铁链上。 薛砺静等林知皇下文。 “但你很自大。” 薛砺听到林知皇对他如此评价,牙关狠厉地紧咬了一下,脸侧肌肉随之而动。 尽管薛砺极力隐藏,但林知皇一直注视着他,因此他隐忍的怒意,并没有瞒过林知皇的眼睛。 林知皇见状唇角轻挑,再追加道:“你的戾气也很重。若为掌军之将,过燥。” “薛倾就是如此。本王并不喜此类将者。” 薛砺面上终于现出怒色,厉声道:“别拿我与薛倾作比!” “放肆!”花铃大踏步上前,枪柄此次重重地敲上了薛砺的大腿。 薛砺再次痛的闷哼出声,但咬紧了牙关并未痛叫,额上因疼痛浮上一层薄汗。 林知皇摊手含笑道:“看,本王只是稍微说了一句让你不喜的话,你便燥怒起来。你不若冷静的想想,本王此话对不对。” “薛倾......”林知皇将薛倾的名字在唇齿间滚了滚,面上带出几分嘲意。 “薛倾在最初时,也是极其忠心于鲁王的。可为鲁王生,可为鲁王死,最后他与鲁王走到那步田地,就两个原因。” 薛砺胸膛略微起伏,咬牙沉声问:“什么原因?” “自视甚高,以及狂妄自大。” “今日本王虽与你初相识,但在本王看来,这两个毛病,你也都有。”林知皇上前一步,抬首与绑在铁架上的薛砺四目相对,凤目中盈满清冽的锐意,仿佛能看透人心。 被林知皇以此目光一看,薛砺虎目微闪,逐渐安静下来,真正开始反思起自己是否真如林知皇所说的那样,竟是.....这般与薛倾相像吗? 薛砺咬唇。 薛砺回忆从前,在薛倾还未真正受鲁王重用时,也是个下职回家后,偶尔会将年幼的他顶在头上,带他出去逛街游玩的好大哥。 后面,随着薛倾坐的位置越高,人便变的越发蛮不讲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容低他一等的人,有半丝忤逆。 他....真的如权王所说,也是如此吗? 他不止长相与大哥极其相似,竟是连性格,都是十分相似的吗?他骨子里,其实与大哥是一样的人吗? 薛砺绑束在铁架上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未再回话。 林知皇见薛砺听了她对他的评价后,没有怒声反驳,反是沉眉反思起来,凤眸中隐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来。 嗯,会反思,那便说明可改。 人无完人,她收的从属,在最初时,哪个没点坏毛病? 人才有坏毛病林知皇不怕,她怕的是,明知自己身上有“坏”处,却死也不改,死也不去正视的人才。 薛砺会反思,会有愧,便可改。 林知皇此时才真正有了收薛砺的心思。 “你要投效于本王吗?” 薛砺抬眼,疑声问:“您愿收在下?” 嗯,这么快就没信心了,这点倒是与薛倾的性格大相径庭。薛倾那人极度自信,到死的那刻都未曾认为自己有错,从未自审过自己,这也造就了他刚愎自用的行事风格。最后薛倾败也是败在他的刚愎自用上。 林知皇想到此轻笑出声,却不回答薛砺此问,反问道:“薛砺,依你今日行事,不论你初衷为何....你确实犯罪了知道吗?” 薛砺此刻心神已完全被林知皇带着走了,听林知皇如此问,气馁地垂头道:“知道。您要依律判我流刑吗?” 权王并不想收他,且要因今日之事,依罪论处他。 意识到这点,被绑在铁架上的薛砺顿时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可惜,亲手斩杀了大哥的权王,他真的是十分崇敬的,私心里也更想效她为主。 但权王无收他之心,他便只能作罢了,毕竟他身上还背负着振兴薛氏的担子。薛倾对族中造下的孽,他作为其弟必须得还。看来他只能等被流后,再想办法脱身投效别的掌权者了。 一瞬间,薛砺心中百转千回。 第945章 林知皇去改造营内回收已“调教”好的人才 林知皇见谈的差不多了,转身带着温南方离开了地牢。 出了地牢后,林知皇立即招来如影随形处的一名暗使,让他去查一查薛砺此前是否真在王府附近蹲守过近两月。 暗使抱拳领命退下后,温南方含笑问林知皇:“主公这是担心薛砺今日行的劫掳之事,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刚才所言不过是他事败被抓后,想保全自己的脱身之词?” 林知皇低笑颔首:“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聪深去。” “虽然本王基本判断薛砺说的事都是真的。但小心无大错,本王可不想因一时过于自信的大意,而让以后的自己尝苦头。” “主公有此心性甚好。”温南方负手浅笑。 林知皇将温南方视为师友,能得他所赞,比得到其他人的夸赞更能令她开心,不由悦声笑了起来。 林知皇展颜道:“此时都丑时了,聪深你再回府难免奔波,不如今日就在近臣房下榻吧?” 温南方想了想,淡然颔首,与林知皇一同向王府主殿方向行去。 “您想如何安置这薛砺?” 温南方与林知皇两人在夜色中边走边闲聊起来。 林知皇神秘一笑:“若明早暗卫查来的情报能证明薛砺所言非虚,本王要带他去个地方,然后就将他留在那里。” 温南方见林知皇心中已有成算,却故意卖关子,墨眸中浮出几缕笑意,遂不再多言。 初冬的夜晚,风凉却清,在夜色中吹起一绯一玄两色袍摆,静谧而幽。 翌日,薛砺被五花大绑,头上套了黑头巾,花铃将他亲自押出了王府地牢,提他上了一辆马车。 薛砺虽被罩了黑头巾,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他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此时他并不是被关入了囚车。 这是.....去哪? 薛砺可以肯定,此时自己不是被押送去流放的。 权王,这是想对他做何? 杀? 不。薛砺想到这个可能,自己就先否定了。 若是杀,王府地牢内便可杀他,何须将他再押往别处? 不杀,却又不判刑,那权王是欲对他作何? 薛砺被罩在黑头巾下的眉头已是皱地打了结。 关押薛砺的青棚马车前方,还缓缓行了一架鎏金青铜轴饰的华盖驷乘马车,此马车正背面饰有一只高浮雕兽面,眼眶分明,眼尾弯弯,鼻粗而直,脸颊鼓起,头上龇出两只螺旋状的角。 拉驾华盖驷乘马车的四匹马的额头上,皆佩戴了错金神兽纹铜当卢,犹显气派威严。 此马车显而易见乃王驾出行规格,五百余精锐青雁军面容庄肃的执枪拱卫在此马车周围,无闲杂人等能靠近此车五丈之内。 林知皇与温南方两人便坐在此马车内,由于昨夜睡下的太晚,如今两人皆在闭目养神。 花铃一马当先行在队列首部,忽红今日也跟了出来,此时骑马行在林知皇所乘的华盖驷乘马车侧旁。 “您这样将那薛砺带上路,此刻他心里定在胡思乱想。”行路到半程,温南方困意稍减,侧首见林知皇已是清醒了拿着本书在观阅,浅笑开口道。 林知皇放下书,挑唇道:“先让他乱想一阵,等他这一路上将最差的情况都想到了,等会到了地方,一定会觉得那个地方好的。” 温南方摇头轻笑:“要论坏心,无人能与主公相比。” 林知皇亦是轻笑:“就当聪深是在夸本王了。” 一路行了近四个时辰,直至黄昏将至时,林知皇一行人才终于到了集中改造营。 梁峰溪如今主掌集中改造营内一切大小事务,她今日中午便接到了林知皇会在这个时辰抵达改造营的消息,于是早早的便候在了改造营的大门口,准备迎接林知皇。 “主公,温令君!”梁峰溪见到林知皇与温南方在青雁军的拱卫下步入大营正门,面上略带出些许激动之意立即上前来迎,向两人行礼。 林知皇与温南方一前一后颔首,示意梁峰溪不必多礼。 “通幽,带路吧,本王要去一级改造营。” “诺!”梁峰溪拱手领命,立即在前面带路。 改造营内分有六个等级,所有投入此营的人,皆为需要改造之人,此内关有世家大族中族人犯事,而被牵连的士族,亦有此前林知皇在征伐薛倾时,抓获的重要文武战俘。 改造营内的六个等级,从低到高,代表着营内人的改造程度,初入营时所有人都是六级,等改造到一级满半年后,此人便能出改造营,去他该被分配到的地方去了。 改造营内普通被牵连的世家中人,改造出营后便会被安排到乡下育人服刑五年,而后获得自由,期间表现极佳者,可被凭此经历选择去惠民书院任教,或是再自行考官。 若是在征战中被擒获或是投降的文武将领,则基本会被安排到惠民书院教书,极个别表现优异者,会被安排入各地基层为吏。 有些特别有才者,林知皇则会亲自再来考核一番,看是否要重新启用。 林知皇此次来就是为了当初在战场上擒获,如今已在改造营内升到一级,即将出营的几名人才。 薛藏便在其中。 薛藏就是当初薛倾还在鲁王那极受重用时,被薛氏推到鲁王面前,准备替代薛倾的薛氏英才。 因为薛倾之故,薛藏一直在鲁王军中备受打压难以出头,后被派出库州护送越公子前往离仙郡,故而被林知皇所擒。 林知皇将薛砺带来,便是想在启用他前,将他先放入改造营中待满一年,等他在改造营中好好上课,从六级升到一级,磨炼好心性后再启用他。 薛砺此次掳劫王题,确实犯了罪,论罪他该杖四十流放千里,如今只将他投入改造营中改造一年,算是格外开恩的从轻处罚了。 “主公,一级改造营到了。”梁峰溪将林知皇一行人领到一间清雅的庭院内,环指介绍道。 “主公,这边请,这间厢房内正在练字的六名战俘,便是此次将要出营的改造完成者。” 林知皇听梁峰溪介绍到这里,摆手示意跟在身后的花铃将套在薛砺头上的黑头巾给取了。 薛砺乍然见到光亮入眼,眼睛眯了眯,因被蒙头太久,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 “六弟?你怎么在这里?”正在厢房内誊写心得的薛藏却一眼认出了薛砺,手中的笔立即就掉在了书案上,惊呼道。 荣迩与其少了半只耳朵的副将张缘继听到薛藏的惊呼声,同时止笔向房门口处看了过来,当两人目光触到站在厢房门口的林知皇时,同时瞳孔骤缩。 “权王殿下!” 第946章 林知皇:诸位降将,让我们来闲聊一番 屋内六人认出林知皇后齐齐站起身,躬身向林知皇行拜见礼。 林知皇见屋内几人精神面貌都不错,含笑摆手道:“不必多礼,起身吧。” 荣迩、张缘继、薛藏、潘铭等人依言直起身。 林知皇走到堂屋内的讲习位上一撩袍摆端肃坐下,挥袖示意其他人也随意就坐。 温南方缓步行到林知皇左侧的位置淡然坐下,花铃拎着五花大绑的薛砺也走了进来,将薛砺随手丢在了身后的地上,而后在林知皇右侧的位置面容沉肃地坐了下来。 梁峰溪紧随其后中规中矩的在花铃身侧坐下。 荣迩、张缘继、薛藏、潘铭等人见林知皇以及其一众随行官员尽数坐下,这才恭敬的原位就坐。 薛藏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被花铃五花大绑提进来的薛砺。 “诸位这段时日感觉如何?”林知皇见众人都坐下后,似是闲聊一般的含笑缓声问。 少了半片左耳的张缘继首先开口兴奋的回道:“殿下,在下这段时日感觉十分不错。不仅学会了知字,也学会了很多知识!” “此地名义上虽说是坐牢,但对于我来说,就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哈哈哈!” “想不到老子有生之年,还有能识字的一天!被敌军将领所擒,敌军将领不仅不杀我,还请人教我学字又学文!” “哈哈哈!早知道被您所擒后还有这样的好事,当初在战场上遇见您时,老子直接率兵投降就好了,还拼死打什么仗啊?” 话说到此,张缘继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继续咧嘴笑道:“哎呀呀!说来老子现在也算是文武双全了,我老张家出了我这么个人才,当真是祖坟冒了青烟了啊!哈哈哈!” 张缘继说话语速极快,基本上林知皇话音一落他就兴奋地接话了,且越说语速越快,其他人想要阻止时已是来不及。 “张将军!”潘铭听张缘继在权王面前又是说‘敌军将领’,又是自称‘老子’的,面色顿变,头疼地扶额喝道。 张缘继喊出第一句话和第二句话时还挺像那么个样子的,所以他刚开始回话时,周围的熟人便都没有阻止他说话。 哪知就这么一放任,张缘继兴奋后,后面的话那是越说越没规矩。权王看着是在与他们闲聊,他就真将权王当做了他军营里的那帮兄弟闲聊呢? 荣迩立即站起身代张缘继抱拳向端坐在讲习位的林知皇致歉:“殿下,铁棍言语无忌,但绝无对您不敬之意,望您恕罪!” 张缘继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面上兴奋之色消退,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垂下了头。 林知皇愉悦一笑,挥袖道:“无妨,张将军随性而发的肺腑之言,本王听着也心情甚好,各位不必拘谨,今日本王来此只为闲聊。” 潘铭、荣迩、薛藏等人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地上的薛砺,心中同时默默道:鬼才信这话。 被五花大绑的薛砺此时亦是在心里默默道:权王殿下能将假话说的一脸淡然,果乃神人也。 在场所有人中唯有张缘继将此话当了真,闻言又精神奕奕地抬起了头,双目晶亮地望向林知皇,咧着嘴朝着她展出明晃晃的大板牙。 任谁看了都不会知道,张缘继如今这般喜欢的林知皇,就是当初在战场上射下他半片耳朵的人。 张缘继看再造恩人的眼神也不过如此了。 林知皇被张缘继的眼神看得再次轻笑出声,凤眸紧盯住他面上的神情,含笑毫不避讳的直点要害道:“本王还以为张将军会因耳朵之事,而对本王怀有芥蒂之心呢,倒是不想张将军竟是对本王如此有好感。” 张缘继乐呵呵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左侧的半片耳朵,龇着牙不解道:“殿下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战场时刀剑无眼,敌我双方对战,难道还要留有余地不成?” “这伤算何?” “真要算起来,当初末将在战场上还欲擒杀于您呢,那您岂不是该在当初就结果了俺?但您在生擒末将后,不仅未命人斩杀俺,反而好吃好喝的将我安置在这改造营里,遣人教习我识字识文.....” “末将怎会对您生芥蒂之心?” “在末将心里,您就是俺的再生父母,您不仅给了俺再活命的机会,还让末将的未来有了无限可能!” 张缘继此次回话,仍是回的又急又快,俺、末将、我的自称在激动中乱七八糟的混着用,粗犷的脸上全是认真之色,眼中亦是带上些许水意。 荣迩见张缘继此次回话,未再用粗鄙的“老子”自称,回的话也很有水平,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道:铁棍这段时间认真学文,倒是没有白学。 这话回的虽有些混乱,但其内意思当真是好。权王必不会再对他心生芥蒂。 张缘继话音一落,潘铭脸上的紧张之意也随之消散,对张缘继投去嘉许肯定的眼神。 林知皇一直紧盯着张缘继的眼睛,以此甄别他所说之言的真假。 林知皇静心听完张缘继不打一丝磕巴道出的肺腑之言后,凤眸中终于染上了真正的笑意。 “张将军所设想的,未来关于自己的无限可能是什么?”林知皇曼声细问。 张缘继被林知皇此问难住了,他刚才也就有感而发而已,还真没细想,只是心里这么认为便说出来了,此时听林知皇如此问,不由抬手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 “无妨。你想到什么说什么便可。”短短几句话的交谈,以及周围人对张缘继说话时的紧张程度,林知皇已是大致摸清了他的性格脾性。 张缘继闻言龇着牙笑呵呵道:“末将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如今识字也学文了,身手亦是不错,这让我与那些在朝堂上登高下望的世家子也无甚差别了。” “总之,俺从小就知道,什么东西有都不如自己有,俺现在这么有才,还在您手下,未来还能差了?” 张缘继多说两句话后,兴奋了就原形毕露,各种在乡间的自称都冒了出来,这让在场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荣迩与潘铭等人见林知皇对张缘继并未露出嫌弃之色,反是一直含笑认真地在听着张缘继的急言急语,面上亦是露出笑意。 “唔,那你要来做本王麾下之将吗?” “难道我现在不是吗?”张缘继疑惑的瞪大眼。 第947章 收士与养士,温南方当初的想法 张缘继是真疑惑。 林知皇失笑,觉得后面不用再问了,顺着张缘继的话缓声道:“你当然是本王的将领。” 听林知皇如此说,张缘继刚才瞪大的眼睛顿时缩小了一圈,弯成了月牙状的弧度,开心的在原地小幅度蹦跳了好几下。 林知皇肯定完张缘继乃自己麾下将领,转头便看向此堂屋内另外五人,目色清幽的问:“诸位呢?” “如今诸位即将出营,是要投身于本王,成为本王麾下文武,还是欲远离纷争,去惠民书院担任师者育才,培养那些渴学孩童? 荣迩恭敬地站起身,行到林知皇身前,以士礼单膝垂首跪在林知皇身前,正色道:“荣迩,字末骓,拜见主公!” 潘铭紧随其后站起身,亦是行到林知皇身前,在荣迩身边以士礼向林知皇单膝跪下,郑重道:“潘铭,字金申,拜见主公!” 薛藏从薛砺身上收回目光,也起身行到林知皇身前,以士礼单膝跪下,重声道:“薛藏,字秘踪,拜见主公!” 此堂屋内剩下的两名一文一武的改造者,却并未对林知皇行士礼,而是站起身恭敬的向林知皇拜首,选择了远离纷争,愿去往惠民书院任教育人。 林知皇含笑起身,先是亲自扶起了向她行下投效礼的荣迩、潘铭、薛藏三人,接下了他们的投效,对另两名选择投身教育事业的降将也称赞了一番,这场“闲聊”才真正结束。 闲聊结束后,负责此营事务的梁峰溪带着已在林知皇面前做了选择的荣迩、张缘继等六人离开了此间堂屋,退下去办离营手续。 明早林知皇便会启程离营,一定会将刚才选择效她为主的荣迩、潘铭、薛藏、张缘继四人一同带走,只有今日将事情全部办好,才能不耽搁林知皇明日的行程。 临走时,薛藏脚步略有迟疑,明显很是担忧正被五花大绑丢在地面上的薛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出言说何,随着梁峰溪恭顺的离开了。 梁峰溪带着荣迩等人尽数离开堂屋后,堂屋内只剩下了林知皇、温南方、花铃、以及正被五花大绑的薛砺。 “如何?现在有何感想?”林知皇侧首垂头,看向被丢在堂屋地面上的薛砺。 躺在地上的薛砺迟疑的问:“殿下是要将我留在这里吗?” “你想被留在这吗?”林知皇含笑反问。 “我的回答....会让您对我的处置有所改变吗?”薛砺并不贸然回答林知皇所问。 “自然。”林知皇心情甚好的弯起唇角。 “若我回答不愿呢?”薛砺斟酌着回道。 “依法处置。” 薛砺微噎,又问:“我若愿呢?” “等你在这改造营中从六级升到一级,本王会亲自来此一趟,像刚才与你族兄闲聊那样,询问你的想法。” 这就是在说,在改造营中改造结束后,定会收他为从的意思了。薛砺立即听懂了林知皇的言下之意。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权王会将他绑来此,还让他目睹刚才那副场景的原因了。 看来....权王是想收他为士的。 不然也不会这般煞费苦心了。 这是在安抚他,并在提前给他承诺,他只要从改造营内出来,必会收他为士。 权王对他用心良苦。 意识到这一点,因为要被留在改造营的忐忑立即在薛砺心头消散。 薛砺展颜笑了起来,一双虎目弯成了月牙,此次他铤而走险掳劫王司空让权王注意到他的冒险之举,终是成功了。 “砺愿意!”薛砺高声应答道。 “善。”林知皇低笑一声:“悦音,带他去通幽那里,办入营手续。” “诺!”花铃站起身肃容抱拳领命。 “殿下,砺有一个请求。” “说。” “可否让砺与三哥会面独处一会,一叙兄弟之情?” “悦音,等会你带他与薛藏单独相处一会。” “诺!”花铃顿首领命。 “多谢殿下成全!”薛砺悦声向林知皇道谢。 花铃提着一脸高兴的薛砺出了此间堂屋,哪知薛砺在临出门前,一改此前的冷酷姿态,大声向林知皇的方向喊道:“殿下,砺昨日口是心非骗了您,其实砺心仪的主公一直是您!” “见到您真人后,砺心中的主公,以后更只有您一人!” “殿下,砺会以最快的速度从六级营升到一级营,然后走到您身前俯首以士礼拜服的!” “您莫要忘了砺!” 薛砺被花铃提在手上,不知羞赧为何物,出了此间堂屋仍在大声剖白自己的内心,唯恐下次再没了亲见林知皇的机会。 林知皇在堂屋内听到薛砺的此番喊话,面上浮出意外之色,对坐在身侧的温南方道:“这薛砺昨日见,瞧着倒是和了望性格相似,怎么转瞬间?” 温南方淡笑道:“南方倒觉得薛砺此人和杨侍中性格相似,以后真正投效于您后,定是位日常爱向您表明心迹的人。” “判听?”林知皇挑眉道。 “嗯。”温南方颔首:“说来当初薛倾对鲁王的霸占心也挺重的,后来鲁王不信任他且又对他起杀心后,薛倾便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犹恨鲁王了。” 林知皇听出温南方是在提醒她,隐晦地点出薛砺与薛倾两兄弟无论在哪方面都尤为相似,让她慎重考虑。 林知皇轻笑一声,向温南方伸出了手。 温南方看到伸到面前的瓷白玉手微愣,略微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神色淡然地伸出了骨节分明的大掌,轻缓地附在了林知皇掌上。 林知皇不轻不重地握住温南方的大掌,凤眸中全是暖意地笑看他道:“犹记得本王初与你手掌相接,收你为从时......你曾言过,若本王后面让你失望了,你便会亲手杀了本王这句话.....” 温南方墨眸微颤,蹙眉细思了片刻,发现自己当初还真说了此话,且发自肺腑...... 想到此,温南方与林知皇交握的手微紧,不自觉的增大了力道,面上惯有的淡然之色褪下,略急道:“主公,那只是南方当初的想法!” “如今此想法早已消散无踪,您......” 第948章 本王不会因偏见,放弃任何一个人才 林知皇仰首轻笑,正与温南方交握的手亦是使了些力道,展颜打断温南方后续未尽之言,暖声道:“本王知。” “聪深不必多言,你对本王之心,本王岂能不知?” “本王此时提此事,只是想告诉你,士是否对上位者一直保有忠心......” “在士心不变的情况下,看的还是上位者。本王不会是鲁王......” 林知皇话说到此一顿,下颚微扬,傲然自信的继续道:“所以,薛砺也终不会是薛倾。” “薛砺投效本王后,若后续真生了叛心,亲手斩他之人也定会是本王。” “但薛砺如今费尽心机诚心来投....本王便不会因他像谁而放弃他。” “这对他不公平,亦是在将他逼向极端。” “本王不愿就这样放弃一个人才。” “不拘一格降人才......”林知皇凤眸中透出可定乾坤的坚色:“本王既说出此言,便要说到做到。” 温南方惯来淡然的墨眸中浮出沉溺之色,握着林知皇手的力道渐缓,轻声道:“当初南方在逃亡厌世时,能遇见主公,是南方毕生之幸。” “不论主公行到哪里,南方一定在您身侧。这翻天乱世,需要您。这天下黎民,亦需要您。” 林知皇垂眸看向与温南方交握的手,缓声道:“而本王,需要南方。” 温南方温雅一笑,站起身以士礼在林知皇身前单膝跪下,动作间犹显出几分意气风发的文人雅气,郑重道:“主公欲开创的太平盛世,终南方一生之力,定要辅您建成。” 窗外夕阳西下,几缕暖色的光晕透过窗棂射入堂屋,屋内一坐一跪的主从二人,独釉出一份峥嵘了岁月的静好。 翌日清晨,林知皇便带着荣迩、张缘继、薛藏、潘铭四人离开了改造营。 梁峰溪作为改造营的事务官,将林知皇的车驾亲送出了十里地还不愿回返。 林知皇最后无奈只得下了车驾,好言相劝了一番,且大赞了梁峰溪此段时间掌管改造营的功绩,并保证过段时间一定会再与她相见,梁峰溪这才依依不舍的止了送行,骑马回返了改造营。 林知皇回到王府后,第一时间便将潘铭委派去了忽红所掌的红营中为参军。 紧接着林知皇又将荣迩委派去了花庆发手下为将,驻守在了衍州境内与齐雅的地盘交界处,并将薛藏与张缘继两人委派去了梁峰原身边为副。 四人对林知皇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激动且顺从的领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启程,手握任命书前去任职。 林知皇将刚收服的四人安排到合适的位子后,终于清闲了些许,便抽空去了喻轻若的药园,探望前段时日在喻轻若精湛医术下,终于保下一条命来的娄杭。 林知皇来时,娄杭正在厢房内被侍从搀扶着走路,活动在榻上躺僵的身体。娄杭骤然听到厢房门开的声音抬眼望去,这才看清大步行入内的人竟然是林知皇。见到是林知皇来此,娄杭立即挥开了侍从搀扶着他的手臂,欲对林知皇行拜见礼。 林知皇见状忙疾走到近前,拦下娄杭的动作,并低斥道:“胡闹,你现在身体什么情况?岂能如此随意待之?再要是摔了,本王要心疼死了。” 娄杭红了脸,却还是纠正林知皇话里的不妥之处,虚弱道:“殿下乃命重之人,有些生死之词不可随意待之。” 林知皇搀扶住娄杭,皱眉道:“词不可随意待之,夺关你的身体便可随意待之?” 娄杭见林知皇竟然不顾身份搀扶于他,手足无措:“殿下,这可使不得,杭知道了,这便让小七扶着,不再托大行超过身体负荷之事。” 林知皇见娄杭手足无措,恐他这般与自己相争礼让崩裂了伤口,遂也不再坚持,让侍从小七搀扶娄杭。 侍从小七将娄杭搀扶回道榻上坐下,林知皇随之行到榻前,询问关心娄杭的伤势:“最近恢复的如何?” 娄杭感动道:“已无大碍,喻大医给杭做的那个叫什么手术的,做的非常成功,说再过两月杭便可痊愈了。杭如今也感觉甚好。” 林知皇闻言颔首:“那就好,上次本王来看你时还是在手术后,那时你无知无觉的躺在榻上尚未清醒,此次本王来见你已能下床走动了,终于能放下心了。” 娄杭愈发感动:“杭何德何能让殿下如此挂怀?” 就在这时,吊着一只臂膀的方青波兴冲冲地推门闯了进来,高声道:“杭兄,你给我弄的那个装置真不错,我将那东西做成了!” 林知皇见到是方青波冲闯进来,无奈道:“水漾,你伤好了?这么跑不疼?” 方青波冲进来后见到林知皇也在,眼眸顿时一亮,更加开心了,凑到林知皇身前道:“殿下,青波又做出了好东西!” 娄杭养伤这段时日身体有伤不能随意乱动,但神志十分清醒,总躺在床上也甚是无聊。 方青波感恩于娄杭救了他性命,便日日前来他修养的房间陪他闲聊解闷,两人聊着聊着最后就又一起设计起东西来。 娄杭与方青波两人一个做机关装置,一个做化学类的实验,这段时日还真捣鼓出一些新东西来。 王府中的事一切都在林知皇的掌控之中,此事林知皇早有耳闻,此时听方青波如此说,也不由来了兴趣。 “哦?什么东西?” 方青波让跟随进来的翠果将这间厢房的门窗打开,紧接着便点燃了手中带来的一个小竹筒,而后座放在了离林知皇有一丈远的地面上。 小竹筒被方青波点燃后,不一会儿便立在地上炸放喷射出耀眼的星子火光,燃放了近有一刻钟才熄灭。 “主公,您看这东西好看吗?这个是青波做的小型用于展示的样品,真正把这东西的成品等比放大配置点燃,那必定是灿黄的星火炸放喷射满天,一定漂亮耀眼极了。” 方青波展示完自己新造出的稀奇东西后,兴奋地凑到了林知皇身边,激动的给林知皇介绍。 “考官结束半月后,您不是要开放那由王司空所建的朝会露天大台举办庆典,宣布此次中官备选的人才名单吗?” “庆典开始前,就在大台四角燃放此物如何?” “活跃庆典气氛!” 第949章 信号弹与方青波从前的自卑 “嗯,这想法倒是不错,水漾有心了,就如此办吧。” 林知皇颔首,抬头见方青波凑到身前一副求夸赞的模样,不禁莞尔。 “造此物可会累到?你如今还有伤在身,别把身体熬坏了。”林知皇抬手抚了抚方青波的发顶,忧心道。 “不累,这东西都已经造出来了,再做就是耗费时间的事,无需动脑以及记录,很轻松的。”方青波立即回道。 话落,方青波唯恐林知皇不信,紧接着又道:“翠果也可以做助手协助我,真不累的!距您举办公布中官储备人才的庆典还有月余时间,时间完全够。” 林知皇轻笑出声,颔首道:“不会累到身体便好,那本王就等着水漾做出的好东西了。” 方青波见林知皇只关心他的身体,却未出言夸赞于他,不由凑的更近了,睁着一双溜圆的眼睛渴求的望着林知皇。 “主公.....” 林知皇被方青波如此渴求的眼神一瞧,再次忍俊不禁,心道她如果再装不知,不出言夸赞水漾,只怕他下刻就能在她面前委屈的哭出来。 林知皇想到此,眸中笑意泄出,这才含笑赞道:“本王的水漾果然能干,养伤的这段时日还能造出如此稀奇之物,当真乃世间少有的大才之士!” 方青波脸上顿时绽开了花,开心地直起身,甩袖哈哈大笑道:“主公过誉了,一点小东西罢了,哪值当主公如此盛赞青波?” 方青波嘴里说着自谦的话,脸上露出的自得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在场人见了,皆忍俊不禁。 方青波自投效林知皇为主后,那种关于自己真乃英才的成就感就没断过。 无人能知,他在林知皇手下,待的究竟有多开心。 林知皇对他的认可先不谈,她毫不吝啬供给于他可放开手脚大搞实验研究的人力与物力,就真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 方青波自投效到林知皇手下,为了研究炸雷与其他新事物,究竟已花费了多少钱财,他自己都不敢细算了。 因为....是真的花费了很多..... 他在家时,爹娘若放任他这么研究作耗,十个方家都不够他这么败的。 主公真的是从各种意义上的支持与信任他了。 方青波心里如此想着,又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棍子粗的铁筒,递给伺候在一旁的侍从小七,吩咐他在窗前将这东西点燃了坐放在地上。 小七依命出去后,方青波便恭请林知皇行到窗边再看一物。 林知皇见方青波还有好东西展示,含笑起身随他行到了窗边,并让出些位置,让厢房内正倚靠在床榻上的娄杭,也可不用起身便能透过窗户观视到方青波所展示的东西。 毕竟今日她若不来,方青波带来的这些东西,应是要展示给娄杭看的。 虽然所有东西最终都是要进献给她这个主公的,但方青波此时将东西带来,绝对是为了给娄杭解闷的,就算是基于先来后到的原则,她也不能挡着人看东西。 娄杭注意到林知皇随方青波行到窗边后,特意给他让出了向外观看的位置,心中更是为林知皇的细心而感动。 窗外院子里的空地上,侍从小七已是点燃了方青波给的小铁筒,稳稳地插座到了地上。 铁筒被点燃后,先是冒出一阵白烟,紧接着铁筒内便发出咻的破空声,一个东西垂直急速升上天空近有百丈,且在升空中时留下一条极艳的红色雾线。 “这是......”信号弹? 林知皇看到方青波展示出的东西,眸色顿亮。 “主公,您看此物如何?除了红色,我还可做出其他的颜色来,此物可在行军途中用做定位警示之用,不同颜色可赋予不同意义,您看呢?” “好物!” 林知皇大赞后收回目光,侧首望向方青波,凤目中全是肯定之色:“本王的水漾,确实又造出了一件好物!” 方青波的下颚顿时抬的更高了,挺起胸膛悦声道:“能为主公分忧,乃青波的荣幸!” 主公真乃他的伯乐。 因为他从记事起,便爱捣鼓一些交融后会发生神奇现象的事物,爹娘十分不理解,所以常常斥他乃玩物丧志挥霍家底的废物。 天知道他只是热爱这些神奇的事物罢了,为何爹娘就要以看废物一样的眼神看他呢? 没错,方青波以前不论表现的多么顽劣还有没心没肺,其实他内心里,一直是十分自卑的。 当周围人都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注视着你时,即使他们没有开口明说什么,在这种眼神下成长,久而久之也会引起人的自卑心理的。 再加上方青波并非真正的愚钝之人,而是喜欢偏门事物的偏才,对他人的眼神和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基本上能了解的一清二楚,故而在这种环境下成长,方青波心底的自卑,几乎要刻进他的骨子里。 不管方青波表现的有多么顽劣和不服,那从心底里透出的自卑,就没有散过。 直到他遇到了懂他的翠果,只有翠果懂他的“不凡”,懂他所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并支持他继续做他想做的事,也会与他一起做他想做的事,所以他视翠果为灵魂伴侣,十分喜欢翠果。 后来,他又遇见了一眼就相中他身负之才,收他为士的林知皇。 林知皇的出现,以及对他的肯定与信任,这才是他如今能丢去自卑,重拾自信的真正原因。 方青波仰着下颚看着正包容含笑望着他的林知皇,突然嘴一瘪,脸皱成一团蹲下身就哭了起来。 方青波这一举动是在场人都始料未及的,翠果更是紧张的上前两步,连声问方青波这是怎么了,可是手又疼了。 “水漾?”林知皇不明所以,看着蹲在地上畅怀大哭的方青波,迟疑的唤了声。 “主公,您别担心,青波就是想到了以前的境况,再对比现在所处的环境,太高兴才这样的,您能不能就当没看到?” 林知皇:“.......” 倚靠在榻上的娄杭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调侃道:“主公才夸你两句就喜的蹲地上嚎啕落泪了,方二郎君果然还是小孩子呢。”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年满二八,是个大丈夫了!”方青波闻言,嗖的一下站起身,不服道。 林知皇挑眉,含笑揭了方青波的短:“上次胡七笑你娇气时,你还说你才满二八,还不能算大丈夫呢?” “主公!”方青波羞红了脸。 “哈哈哈!”周围人皆笑。 第950章 选官在即 林知皇与众人连番打趣了方青波几句,方青波刚才突如其来的情绪这才完全平复了下去。 林知皇见方青波恢复如常了,正色道:“水漾,刚才那东西不错,可做日常军用。” 方青波点头如捣蒜:“嗯!青波造此物时也是这般做想的。” “刚才那带有颜色的可冲天之物,就唤信号弹吧。” “信号弹?倒是极为贴切。”倚靠在榻上的娄杭细品了此名,附和道。 “多谢主公为青波所制之物命名!”方青波开心地向林知皇拱手道谢。 所造之物能得主公命名,这算是极高的认可与殊荣了,方青波此刻得意的连眼尾都上翘了起来。 林知皇见方青波开心的似个孩童一般,就差在身后幻化出一条尾巴摇一摇了,莞尔抬手又抚了抚方青波的发顶,缓声吩咐道:“水漾,在这可冲出各种颜色的信号弹基础上,你再改制出一种可冲天滋出火花的信号弹如何?” “你现在所造的这种带有颜色的信号弹好是好,却只能在白天使用,夜晚想要看见它就有点难了。” “夜晚所用的信号弹,得带有照明的光火,才可视。” 林知皇如此一说,方青波立即受到了启发,刚被眼泪洗过的双目更见晶亮,兴冲冲的拱手领命道:“是!还是主公更有想法,青波这就下去研制此物!” 话落,方青波便拉着他的助手翠果如来时一般,兴冲冲的跑离了此间厢房。 娄杭见方青波礼都不行转瞬间就又跑走了,微愣。 “主公,水漾少年心性,礼数不周之处……”娄杭怔愣过后,立即替方青波在林知皇那里打圆场。 林知皇不在意地摆手打断娄杭的话,浅笑道:“本王知晓水漾的心性,早已习以为常,岂会介意?” “随他去,还小呢,长大了就好了。” “主公大人大量。”娄杭因为身体原因,倚靠在榻上向林知皇恭敬的拱手。 “你也快些好起来,要能像水漾那样跑跑跳跳的,本王更能大人大量。” 娄杭知林知皇在与他玩笑,腼腆一笑,乖乖地点了头。 库州郊外官道上,来往行人无数,有乘坐马车慢行的,有骑马而行的,更有文士打扮的庶民背着书篓步行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朝着库州州城的方向而去的,明显都是要赶往州城报名参加考官试。 薛藏与张缘继在林知皇那领了官职,要去往库州郊外驻军营里赴任,到驻城大将梁峰原身边任左右副将。 因为两人目的地相同,于是两人在家里收拾了行李,与家里人道别后便骑马在西城门口汇合,一同上路向郊外驻军营方向出发赶路。 阳光明媚,但大风却鼓鼓烈吹,吹地骑在马上的人衣袍翻飞,笠帽都有些在脑袋上挂不住。 张缘继与薛藏在官道上骑了两个时辰路,却连平时骑马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行到,急脾气的张缘继终于不耐的抱怨起来。 “哈,要急死老子!马完全跑不起来!” 张缘继恼火的抓了抓头发:“太多人向库州州城方向赶了,我俩这要离开库州州城的在这官道上逆行,只怕到半夜都赶不到郊外驻军营。” 是的,因为官道上去往州城的人太多,导致整个官道都被去往库州方向的人给占满了。 张缘继与薛藏要去往郊外驻军营赴任,行的是人流相反的方向,故而完全跑不起马,只能骑在马上慢慢的往前挪动。 听到张缘继如此抱怨,薛藏勒紧了手中缰绳,骑在马上极目远眺了一下,见前方官道上仍是人山人海,转头对张缘继道:“我们下马歇息会吧,现在已是黄昏时分了,再过会天色便要黑了,等到了夜晚官道上赶路的人就少了,那时我们在骑马赶路。” “行。”张缘继果断点头。 张缘继与薛藏将马栓到了官道边上的大树干旁,而后两人就地而坐拿出了水囊,仰头就往嘴里倒,补充起身体的水分来。 “这人真他娘的多啊,以前这个时候,俺可从未在官道上同一时间看到这么多人。”张缘继喝过水,擦了一下嘴,看着官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嘟囔道。 薛藏喝好了水,仔细的收起水囊,对坐在身旁的张缘继道:“这些赶路的人看打扮不论富贵,都像是文人,应该是赶来州城参加考官的。” 张缘继闻言,看着官道上那些打扮明显乃寒门或是庶民的文人轻叹道:“主公真是不错,用人真正做到了不看出身,这才让这些人并驱争先来此考官。” 薛藏凝声道:“是啊......” 一时间,张缘继与薛藏看着官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发起了呆。 “我们运气真好,还能活着,成为权王麾下之士。”良久后,薛藏感慨道。 张缘继往后一倒仰面躺下,双手拖着后脑勺望着湛蓝的天空吐出一口气,亦是感慨道:“是啊,我们运气真好,还能活着投入权王麾下,见到这幅热闹景象。” “从前的库州,俺不论行到哪,非是世家出身的人,面上就没有不带着愁苦之色的。” “像现在这样,来往行人面上皆露生机向往之色的景象,瞧了可真让人身心舒畅,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呢。” 薛藏听张缘继感慨出这番话,嗤嗤的发笑:“铁棍不愧是也能识文断字的人了,这话说的,很有几分文绉绉的味道啊,哪像个武将?” 张缘继被薛藏这般调侃,咻地弹坐了起来,扬拳就给了薛藏肩头一下,瞪着一双牛眼道:“去,去!少笑话俺!俺这话说的既然有水准,你就鼓鼓掌,你笑个屁嘞!” “哈哈哈,好!不笑,不笑!” 张缘继见薛藏嘴里说着不笑,却又哈哈大笑起来,翻身就压到了他身上,砂锅大的拳头只往薛藏身上招呼而去。 薛藏哈哈大笑不止,连连闪躲告饶。 张缘继和薛藏两人闹了会,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交上了手,引来不少正在官道赶路的行人驻足观看,并拍手叫好。 两人交手了近两刻钟,这才酣畅淋漓的并排倒在地上歇了下来,静等天稍后全黑下去,他们两人要借月色赶路。 “胡狗子要是听我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一定会为我鼓掌而欢,哪会像你这样笑话我?” 张缘继嘴中的胡狗子,就是当初在云峡谷之战中,斩杀了薛倾身边近半数文武大臣,最后还要弑主的骁勇武将。 这位武将在临死前恳求林知皇用他的佩刀斩杀薛倾。 当时林知皇惜这胡将军也是个人物,便满足了他的临终请求。 第951章 考官初试当日,四个城门尽数封闭,不得进出,官兵列道 提到胡狗子,张缘继与薛藏两人原本高涨的情绪同时低落下来。 “若狗子当时行事不那么冲动,或许......”薛藏哽咽了声音。 张缘继摇头怅然道:“没有或许,这都是命。” “什么命?哪有命理之说?狗子当时再忍忍,等到主公来招降他.....”薛藏话说到此说不下去了,抬手捂了眼睛。 薛藏当初因被派遣出库州护送越公子去往茁州离仙郡,到地方就被林知皇给擒拿关了起来,所以没有参与后来的云峡谷之战。在改造营中,薛藏与已成为降将的荣迩、张缘继等人相聚,并一起接受了近一年时间的改造,对当初发生的事情,早已知之甚详。 薛藏从前被薛倾在军中打压,性格爽朗的胡将军总是爱暗中照拂于他,故而他与胡将军的关系私下里很是不错。 张缘继恨道:“薛倾那狗贼刚愎自用,导致战事大败。后面要撤兵逃离时,还在狗子面前斩杀了不愿就此离开抛下兄弟的将领。” “而我们这些早先被派出的兄弟,也都被薛倾抛弃留在了云峡谷,在狗子看来,我们必也是活不成了的......” 张缘继在这一年里,已将当时的情景与胡狗子为何会那样做的原因,想了个清楚明白。 “死了那么多兄弟,狗子当时就没想着活,只想杀了薛倾以及那些造成这番局面的文臣,还有杀了主公....为我们这帮兄弟报仇.....狗子有了此心,就活不了。” “他当时本就存了死志,还如何活?”张缘继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所以大哥该死!”薛藏捂了眼睛的指缝间,溢出了水痕:“这些都是大哥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他......” 张缘继轻声道:“这才是俺真正不恨主公的原因。” 薛藏放下手,面有泪痕侧头看向躺在身边的张缘继。 张缘继转头与薛藏对上视线:“俺心中没那么多大义,俺甚至不在意身后守护的百姓们是不是真过的好。谁斩了薛倾,谁能保俺兄弟不白白送死,谁就是俺今后赴死也要效忠之主!” “所以权王殿下,是俺最后的主公!” 薛藏看着张缘继的眼睛,突然出拳重重地捶了他肩头一拳:“你倒是随心而为!” “俺父母兄弟皆亡,孤身一人,就只在意那么几个人,俺只要他们过得好,俺就心满意足了。荣将军主公都能留他一命,现在还重新启用他做了麾下掌军大将,俺佩服主公的心胸!” 薛藏不愿再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摸了把脸哈哈大笑起来,并适时的岔开话题揶揄道:“那现在是荣将军重要,还是主公重要?” 张缘继当初为救被困在峡谷内的荣迩,带兵冲上峡坡,欲擒拿林知皇换荣迩逃出生天,他的半片左耳就是在那时被林知皇用袖箭射掉的。 “你他娘的!问这种问题,故意找茬是不是?” 张缘继听薛藏如此问,当即炸了毛,方才追忆从前的伤感情绪顿时荡然无存,捏着拳头就扑了上去,又和薛藏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冬季已至,很多地方的树木几乎已是落得一片叶子都看不见了,但库州州城内的景色却不然,道路两边栽种的榕树与柏树还是那么叶茂如春,绿意勃然,犹显精神,生机无限。 今日是前来参加官考的有才之士,初考的日子。 因为此次前来库州州城报名参加官考的人超过了万数,已无合适的场地可容纳这些人进行初考,故而权王治下的小朝廷临时征用了库州州城内的所有客栈以及茶楼一日,布置用作初考的场所。 库州州城内的店铺今日也集体休市一日,为所有前来参加官考的考生提供最安静的考试环境。 江越河被林知皇调遣入城,携万余士兵维护当日官考的秩序。 库州城内的百姓早便接到通知,故而凡今日不参加官考的城内百姓,皆都遵纪守法的闭门不出。 库州州城的四个城门也在今日尽数封闭,不得进出。 库州州城的街道上,今日只有官兵临道。 从辰时直至酉时,提示官考初试结束的铜锣兵在街道上四处鸣锣后,官考初考结束,气氛肃穆静谧的库州州城这才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喧嚣。 随着走街串巷的鸣锣声止,库州州城紧闭了一日的四个城门大开,江越河完成维护初考秩序之责,率万余兵力撤出城池。 参加完考官初试的人们或是激动,或是开心,或是沮丧地走出了自己所在的考试场所,三三两两的聚集着讨论起来。 “枉费我提前押了考题,提前准备了那么多的诗词,倒是没料到这次考官的考题,压根不考这些。”一明显乃世家子的考生沮丧的抱了头。 “哈哈,那些考题我都会!” 维护秩序的官兵撤出了州城,在家闲待了一日的百姓们也都出了门来,客栈的掌柜与伙计也开始收拾店内的桌椅布置,准备开门营业。一些好打听的掌柜或是跑堂听到有考生如此抱怨,不由好奇地凑上前去打探考题。 “有一道考题我印象颇深,问:冬末,城内有民万余,守兵三千余,城外有别处逃难来此的流民三万余,城内储粮若同时供城内百姓与城外流民,可支撑一月。” “若只供城内百姓与守兵用粮,可再支撑四月。问,你若为此县县令,如何解决眼下境况?” “你是如何答的?”客栈内的伙计一下便听住了,连声问道。 “驱赶流民,保自己城内的百姓性命安危。”一名寒门子下颚微扬回道。 刚才还抱头懊恼官考试题十分奇怪的世家子听有人这么答,当即就跳了起来,驳斥那名寒门子道:“你的守城兵才三千余,强行驱赶城外饿红了眼的那三万流民,流民不冲了你的城进来抢粮才怪了,你守得住城?” 寒门子愣住,仔细想了想,觉得还真是,顿时开心不起来了,也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那应该怎么做?”伙计好奇的问。 这时又一名寒门文士打扮的考生行过来,说出了自己所写的答案:“城内储粮若同时供城内百姓与城外流民,还可支撑一月。这说明城内储粮还有不少,是完全有时间做出应对措施的。” “怎么做?” “首先不能让这些流民没事做,游手好闲的再聚集在城外。” “放他们进城?” “自然不是全数放进城。这样做,城内可能还没到一个月,就得乱了。” “那怎么做?” “可以放这些流民进城,但不能全数放进城。”这名与众考生接话的寒门子名穆春词,赶来库州州城考官前,曾日日泡在离仙郡的观书阁内看书吸收知识。 自收到了权王治下将要考官的消息,穆春词便马不停蹄的从离仙郡赶来了库州州城。 周围人见穆春词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俱都围拢了过来:“快说说,别卖关子了!” “对啊,快别卖关子了!这位兄台,此题该怎么解?” “如何解?” 大多数没有想出此题解法的考生,想听穆春词的答案,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第952章 前三百名进入官考复试的名单 穆春词沉声道:“先将聚集到城外的流民登记造册,再以户数为单位,征召一户中的青壮去服劳役。” “让这批流民青壮去修建道路、房屋或是去开垦荒地,以进城为激励,对那些劳作贡献达标的青壮嘉奖,可携一户人入城落户为此城之民。” “如此,流民中的青壮尽数被抽调出来做了城建,认真服役,期望能得劳作达标带一家老小进城安置有可落脚之地,这就给了他们安居的希望,便不会再铤而走险。等聚集在城外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了,就只需保持每日的施粥救济,潜在的乱城之危尽去。” “再趁这段时日向别县求助调粮,或是派遣服役的青壮前去邻县做城建,以此换取对等的粮草支援也可。” “只需支撑两月,便是春耕时节,收拢的这些青壮劳力,就到了最值钱的时候。所治之城将会占尽劳力便利,此前开垦的荒地也可开始耕种。” “如此,此城危机尽去,若治理得当,此城人口暴增,或可扩建为大城,这便是大功一件,上报到哪里都是功绩。” 穆春词一口气说完自己的应对之法,可谓是将考题中城池所面临的难处,考虑的面面俱到了,且不仅解了难处,还让这难处转变成了好处。 客栈一楼大堂里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都给听住了,细思起来。 “妙!” 不知是谁先鼓掌叫好的,周围凡参加了官考的考生,听完穆春词给出的答案后,无一不拍手叫好。 这些考生中虽大部分人没有答对,但不妨碍他们佩服能给出如此精彩答案的人。 如此考官一次,也能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知识面的不足,即使此次不能中官,也不枉他们千里迢迢来此考官一趟。 接下来,堂内一干考生热火朝天的讨论起穆春词的解题思路,以及这道考题的妙处来。 众考生讨论完城乱的题,有一世家子又提了别的考题,坦然摊手道:“今日所出的考官试题上,还有好几道关于治水的题,我完全答不出。” 一看着年岁尚幼,还未及冠的寒门子嘻嘻哈哈道:“治水的题还好,那些数算题是真难倒我了。” “断案的题才是难!” 众考生纷纷抱怨起考题的刁钻与难度来。 “怎么就不考诗词歌赋呢?权王殿下这是戏弄我们呢?”一世家子仰天大叹。 出身寒门的考生对这抱怨的世家子嗤道:“权王殿下掌权后初次选官,不拘一格降人才,当然要选的是实干型人才,要那些只会诗词歌赋的人才干什么?” “就是,若是考诗词歌赋,哪还有我们寒门和庶民出身的文人什么事?怕是中选的名额都要被你们这些世家子给占了。” “对啊,要论诗词歌赋,我们这些寒门子还能比过世家子不成?” “呵,比不过就巴不得不考是吧!你们这些贱民可真卑劣!”有些世家子跳了起来,高声反驳道。 “你说谁卑劣?再卑劣有你们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世家子卑劣?” “哎,我说,就事论事,你少挑起争端啊!世家子怎么就卑劣了?权王还是世家出身的呢?” “就是,寒门庶民就都是品德高尚的人不成?你们没钱,缺钱,做官掌权后,恐怕到时搜刮民脂民膏最厉害的就是你们!” “对!对!从前我爹手下的寒门官吏,刚掌了点实权,便拿着鸡毛当令箭,可劲的搜刮百姓钱财,我又不是没见过!” 客栈一楼大堂内聚集的考生,顿时分成了两派人,言论激烈的争辩起来。 穆春词觉得这种分派相争很没有意思,趁着此时堂内众人都忙着站队争论,没有注意他的空档,快步离开了这是非地。 穆春词刚出客栈大门,便遇见了前来此处寻他的好友朱庭。 “怎么样?你考的如何?”朱庭一见穆春词,便抓住他的衣袖,一脸兴奋的问。 穆春词见朱庭眉目间尽是喜悦之色,反手拉住他往街上走,同时揶揄道:“看你眉飞色舞的,这是考的不错了?” “那些治水的题可算是考到我擅长的点上了,刚才我打听了,许多考生一题都未答出来,光靠我答出的那几道治水的题,过初试应该不是问题。”朱庭顺着穆春词所拽的力道,往街上走,边走边开心道。 穆春词闻言替好友高兴道:“你此次若能中官,倒不枉你破釜沉舟入赘这一回了。” 朱庭的户籍本来非是在权王治下九郡内的,但他为了能调户成为权王治下之民,朱庭也是狠得下心,生生将自己“嫁”进了衍州骠敦郡为赘。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弟妹呢?她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听说她也报考了此次官考初试,此时考官结束你不去接她?” “别说了,她和十来名同样参加了官考初试的女郎刚结成了好友,此时正热乎着呢。刚才我去寻她时,她将我给赶了,让我不要妨碍了她交友。” 提到妻子,朱庭委屈地垮下了脸。 穆春词见了朱庭此刻的表情忍俊不禁,连忙安慰被他问到了痛处的好友,哄好了人,立即就拉着好友去下榻的客栈喝酒畅谈去了。 七日后,便是官考初试通过名单的放榜日,官府早有通知,此次官考初选共入选三百名考生进入官考终试。 穆春词与朱庭夫妇在放榜当日早早的就起了来,相携去了州府衙门前,准备守在榜下看官府粘贴出来的复试名单。 哪知他们一行人即使来的早,却连粘榜墙下十丈处都近不了。 州府衙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各种讨论声嗡嗡不断,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粘榜墙下,就等着巳时一到,官府的官差出来粘贴前三百名进入了官考复试的名单。 “哇,这人多的,完全近前不了啊。看来今日还是出来晚了.....”朱庭气馁道。 “没事,就站在这等官差唱名便可!”朱庭的妻子白杏道。 第953章 中榜者的百态 朱庭气馁垂头道:“人这么多,到时候即使有官吏唱名,我们站在这个位置也听不见啊。” 白杏盲目信从道:“权王殿下乃世间最聪明有才的当权者,此次前来参加官考的考生足有万余,她岂会料不到现在这种情况?一定是有解决办法的,我等站在这里等礼部的官吏出来唱榜宣名便可。” 朱庭不以为然,只觉得妻子白杏这是崇拜权王,崇拜的走火入魔了:“权王殿下日理万机,再是神人也不可能什么都考虑的面面俱到,你莫要期望过高!” “你什么意思?你竟敢看不起权王殿下?” “你少断章取义,我当然也敬佩权王殿下,但有些小事,殿下疏忽了也无可厚非,你现在就这般给权王戴高帽子,等会唱名时,殿下要是没考虑到这些,你还要对殿下失望不成?” “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朱庭呵止白杏后面的话。 “你凶我?”白杏瞪眼跺脚,看似娇蛮,面上却不自觉的泄出几分委屈之意。 朱庭揽过白杏的肩,小声在他妻子耳边道:“杏儿,谨言慎行!这是在外面,你说话小声点,别人都看过来了!你身为女郎参考已经很扎眼了,再这般高调不知谨言慎行,小心被小人盯上使了绊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杏听完丈夫的耳语,安静下来,往四周看了看,发现确实有很多人在关注他们这边,这才不再与朱庭争辩,小声哼哼道:“哼,一个个是没见过身负大才的女人吗?” “干嘛都扭过头来打量我.....”白杏嘴里虽是这么说的,但也是听劝的人,让朱庭挡了她的身形,藏在他身后小声不满道。 朱庭难得见妻子这般小女儿态的藏在她身后,顿时开心的嘴角咧开了花,又凑到自家老婆耳边道:“那是他们没见识,我妻子乃身负大才之人,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白杏娇羞一笑,捏起小拳头捶了朱庭胸口一下。 朱庭夫妻俩刚才还言辞激烈的争论,转头就黏糊到一起打情骂俏起来,穆春词这位未婚人士,顿时受到了一万点的甜蜜暴击,终于体会到了“三人行,只有我没伴”的凄凉之处了。 穆春词默默地在一旁保持安静做背景板,尽量不让自己做了打扰小夫妻俩培养感情的绊脚石。 “咚!咚!咚!”铜锣列鼓声响起,一队穿了红稠礼服的庭吏从州府官衙内精神奕奕的走了出来。 州府官衙外,一众前来观榜的考生顿时肃静下来。 唱榜小吏手中举出一个喇叭花状的铁制物,高声道:“巳时已到!放榜!” 随着唱榜小吏此话落,穿着红稠礼服的庭吏展开足有五丈长的朱红色榜轴,开始往粘榜墙上登高粘贴中榜名单。 “第三百名,浪搏郡怀县张越洋!” 唱榜小吏举着手中铁制喇叭花状的东西,开始从后往前唱名。唱榜小吏高昂的声音,透过他手中所持的古怪东西变的极大,别说是此时聚集在州府衙门前的考生了,便是站在三十丈开外的人,都能清楚听清他喊出的声音。 粘贴红榜的庭吏也是从后往前开始展开卷轴往前粘贴的,随着唱榜小吏唱出第一个中榜考生的名字,刚才还安静的现场立时扬起大片的议论声,气氛霎时沸腾起来。 “我!我!我就是浪搏郡怀县张越洋,我中榜了!哈哈哈!”一名年约三十岁左右,穿着十分简朴的男人在人群中跃身跳了起来,癫狂的嘶吼道。 “哈哈!爹娘!我人到中年,竟然有能从做世家门下管事,参加官考鲤跃龙门成为官吏的一天!” “哈哈哈!” “中榜的考生,请凭借户籍从正门移步至州府衙门武场,等会唱名结束,会有官兵列道带各位中考的大人骑马游街,让州城内的百姓一瞻各位有才之士的风采!” “游街结束后,临坊先生会在州府衙门内设宴,与各位中考的有才之士一同用膳饮酒庆贺!” 唱榜小吏此言一出,全场再次沸腾起来。 刚才中榜的第三百名张越洋当即仰天长叫一声,热泪盈眶的挤身往府衙正门方向走。 “第二百九十九名,泛湖郡清县尤因!” 尤因呼喝一声,亦是开始往人群外挤。 唱榜小吏开始连续往下唱名,凡被唱到名的中榜者,无不欣喜若狂。 有的中榜者甚至在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唱榜小吏报出来后,直接抱头蹲地开声嚎啕,似要将从前有才却要久居于人下,或是干脆只能被打压埋没,平凡度过一生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第一个被唱名的中榜者张越洋在唱榜小吏接连的高声唱榜声中,挤出了人群,终于行到了府衙正门前。 张越洋站在府衙正门那高高的门槛前整了整衣襟,尽量让自己显得得体,然后抬脚跨过了横在面前的那高高门槛,郑重的仿佛这个门槛的里外两侧,代表了他不同的两面人生。 张越洋正式跨过府衙正门的门槛,进入府衙的那一瞬间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了拳, 张越洋前行了十来步后,如至梦中的回首而望,府衙大门口人声如沸,府衙大门内静肃如斯,他竟有一天,能腰身挺直的跨过州府衙门的正大门...... 这世道,竟是变得让人如至梦中。 府衙内负责游街事宜的礼部小吏见到张越洋进来,立即上前来临,悉心的为他胸前挂上了一朵大红团球花绸,为他领路去往武场。 若大的府衙武场内,分列成十排候了三百匹马,每匹马的马脖子上皆用红布绸绑了一个“中”字,每匹马旁边,还侍立了一名重甲兵牵拉马缰。 “这位大人,您不用紧张,不论您会不会骑马,您稍后骑马游街时,马旁的那位兵爷都会在旁牵拉着马绳护您周全的,您只用安心坐在马上就好。” 小吏见张越洋站在武场前发呆不动,以为他正在苦恼自己不会骑马窘境,立即贴心的为他讲解道。 张越洋收回放在一众高大马匹身上的飘忽眼神,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小吏拱手一礼道:“有劳。” 小吏连忙避开了张越洋的礼:“有劳不敢当,此乃分内之事。” 府衙正门外。 “第一百三十五名,骠敦郡沙县白杏!” “啊啊啊!我中了!我中了!” 白杏是第一个被唱名的女考生,她扬臂一呼,在场人都扭头望了过来。 朱庭上前一步为白杏挡住众人的视线,高声道:“权王殿下果然不拘一格降人才!在下佩服!” 朱庭此言一出,在场那些因未中榜而略带恶意扫向白杏的目光顿时都收了回去。 正兴奋于自己中了榜的白杏压根没注意到周围,开心的高声大呼道:“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权王殿下果然说到做到!乃世间少有的言行如一之辈!” 白杏此声高呼一处,在场同样崇拜林知皇的文人亦是随声高呼起来:“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热沸盈盈,欣满人间。 第954章 越公子:这可是在外面,你能不能知些羞? 初试中榜就意味着已经中官,后面终试就是官职分配到哪个部门,以及官职品级大小的问题了。 故而在场凡被唱到名的考生,无一不欢欣鼓舞,扬声高呼。 在万余考生中脱颖而出,成为中选的前三百名,这已经说明中榜者的能力了。 白杏高声欢呼完,又忧心道:“我都被唱名了,夫君你的学识在我之上,怎么还没....” 朱庭洒脱道:“中榜的名单是从后往前报的,急什么?我定是在你前面的。” 白杏听朱庭这么说,当即不服气的嗤了一声:“你别到时我上榜了,你却落榜了。真是要笑死你那帮同窗了。” 朱庭笑嘻嘻道:“怎么会?婚嫁上让你一头可以,别的地方再让你,你休了我怎么办?” 白杏被朱庭哄得笑弯了腰,又扬手打了自家夫君胸口一拳。 忍无可忍的穆春词:“........你们夫妻俩收敛点。” 朱庭小声凑到白杏耳边道:“别理他,他嫉妒我有能中官的贤妻。” 白杏捂嘴笑,悄咪咪地捏了朱庭的耳朵一下。 穆春词:“.........” “第八十七名,衍州骠敦郡沙县朱庭!” “啊啊啊!夫君!你也中了啊啊啊!我就知道你最厉害!”白杏高兴地振臂欢呼。 朱庭意气风发地牵起白杏的手,扬声道:“走!我们夫妻二人一起入州府武场,准备并马游街!” “走!”白杏悦然应声,与朱庭十指紧扣,在朱庭的环护下挤动人群,往府衙正门方向行去。 被单独抛下的穆春词,看着朱庭与白杏两人的背影,立身站在原地,即使身边人潮拥挤,那生无可恋的表情也让他犹显形单影只。 官衙正门外临街的冠雅茶楼包厢。 淮齐月将头探出窗外,忧心忡忡道:“大哥,都唱名到前六十了,还没听到你的名!” 淮齐昭淡定的喝了口茶,含笑道:“慌什么,这不才唱名到前六十吗?” 其余几个淮氏子弟见了,皆笑着劝起了淮齐月以及一干跟着他们出来等放榜的淮氏姐妹。 “三妹莫慌,大哥和我们的名次定在前五十。” “就是!三姐,我们淮氏诗书传家,此次官考我们还能排名到后面去不成?” 此时这间包厢内有十余名年轻男女,都是淮氏一族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此次官考,淮氏族中有不少年轻的后生都报名参考了,今日放榜,这间天字包厢早前就被淮氏族内的人重金定了,占据了绝佳舒适的看榜位置。 淮齐月听了族兄弟们自信的话,撇嘴道:“大哥如此自信也就罢了......” “二哥、四弟你们两人还是算了吧,此次来报考的人杰可不少,唱吏都报到了前六十名还不见你们的名,基本上是没戏了。” “哈哈哈!”包厢内的男男女女们顿时被淮齐月这话逗的笑了起来。 淮齐鸣顿时不干了,拍桌不满道:“三姐!此次官考可没考诗词歌赋,而是考各项实策,我考的可不差,你嘲笑二哥就算了,莫要带上我!” “哟呦,咱们四弟此次是真自信呢!”淮齐月身边一名年岁稍长的女郎闻言掩嘴笑着打趣淮齐鸣道。 周围人顿时笑了起来。 “哼!你们不信拉倒!”淮齐鸣懒得再争辩,抱臂扭脸到一边不说话了。 淮齐月见淮齐鸣真生了气,笑着安慰淮齐鸣道:“好了,不笑话你.....” “第四十八名,库州州城淮齐鸣!”淮齐月劝哄淮齐鸣的话声还未落,外面就传来唱名小吏此声高昂的报唱。 厢房内的淮氏众人听到此报唱声先是怔愣了一瞬,而后齐齐欢呼起来。 “哎呀呀!四弟这回不得了!看不出啊!看不出!一鸣惊人啊!” “哇啊!四哥真的中了,名次还这么靠前!”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此次考了前五十,这回可算是重重打了我爹的脸了!看他还怎么总在家骂我是废物!哈哈!” 淮齐鸣被众兄弟姐妹围起来恭贺时,嘴里首先便吐出这句话来,引得周围人皆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四弟不是学问不好吗?”淮齐月难以置信,转头向淮齐昭确认。 淮齐昭笑着摇头:“四弟在算学方面十分有天赋,可没几人能及得上他,五叔骂四弟蠢笨,是因为他做诗作词确实烂,但此次官考,却并不考这些。” “可......”淮齐月还是想不通,在她心里淮齐鸣的学识,可是连她都不如的,竟然考了第四十八名? “月儿,对他人下判断时,切勿只看人短处,也切勿只听别人说。就说学习知字,你现在可全都学会了?” 淮齐月红了脸,蚊声道:“才学了半数不到......” 淮齐昭点明道:“而四弟却是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最早学会全部知字的人。四弟绝非蠢笨之人,他只是对不感兴趣的东西,没有去学习的耐心罢了。” “此次来参考的万余考生,可都是用知字看题答题的,在短时间类融会贯通学会一套字,并不是一件易事,凡此次能来报名参考的人,就已是人杰。” “而四弟能在这批人杰中名列前茅,三妹,你说呢?” 淮齐月回头看向正与众人大乐欢呼的淮齐鸣,瞬间觉得自己以前见识浅薄,目光狭隘了。 “第十八名,库州州城蒋茯海!” 蒋氏也在冠雅茶楼上包了一间面朝府衙大门的厢房,就在淮氏所包的厢房隔壁,蒋茯苓听到兄长中了第十八名,喜得鼓掌悦声笑了起来。 “我就是知道,兄长你一定能中!名次还这般靠前,不愧是我兄长!”蒋茯苓灿笑道。 蒋茯海却不怎么高兴,闷声道:“到这个时候还没听到淮齐昭的唱名呢,他的名次应该是在我之上了。” 与此同时,冠雅茶楼另一间厢房里,越公子与林婉娘也正在喝茶听榜。 “蒋茯苓的兄长中榜了。”林婉娘最近与蒋茯苓处的不错,听到了蒋茯海的名,颇有些高兴的与坐在对面的越公子分享道。 越公子拧着眉头,略有心忧道:“表哥此次也参加了官考,到现在还没听到表哥的名。” 林婉娘见越公子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杏目微敛,伸手捏住越公子尖翘的下巴,迫使他转头看向自己。 越公子正在专心听唱名,突然被坐在对面的林婉娘这么来一下,一脸懵。 “你干嘛?”越公子被林婉娘强硬掰转过脸后,皱眉道。 “干....你?”林婉娘想也不想脱口道。 越公子脸瞬间爆红,立即左右看了看,确认这包厢内只有他们两人后才松了口气,气急道:“这可是在外面!你能不能知些羞?” 第955章 三百名官考中榜的考生骑马游街 “你都要嫁给我了,摸你脸而已,这都不可以?哪里不知羞了?”林婉娘收回手,不悦道。 “你刚才说的话!”越公子羞怒地瞪视坐在对面的林婉娘。 “我说什么了?” 越公子睁着一双清灵的眸子,就这么看着林婉娘不说话。 “哦,干你?这不能说?”林婉娘是真有些闹不明白,摸越公子的脸都没事,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他羞恼成这样? 难道是不想被她打?觉得男儿被打了没面子? 林婉娘刚才那句“干你”还真是话到了那里,随口反唇相讥的。真要论起来,她并不知道这话的语境含义,故而此时她的表情格外坦荡。 林婉娘前段时间待在军中学武,见过许多军中武将与人对招时动不动就会来一句“老子干死你!”,这可不就是“老子要打死你!”的意思么。 在林婉娘心里,“干”和“打”的意思相同。 “你还说!”越公子透白的脸颊上染出似被火燎过的红晕,抬手捂了林婉娘的嘴。 越公子这段时日与林婉娘经常相处,对林婉娘的性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此时见她这副表情,算是知道她是真没多想了。 越公子闷声道:“你不知道意思的话,不要乱说。” 林婉娘一脸认真道:“我知道意思。” “你不知道意思。”越公子认真地看着林婉娘摇头道。 “那你告诉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你别在外面这么乱说就行了。”越公子一想到林婉娘可能还会对别人说这话,脸上的羞意顷刻间全部褪去,尽数变成了恼意。 林婉娘:“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越公子:“.......你不是要娶我了吗?就得听我的。” “谁说的?”林婉娘挑眉。 越公子眼神湿漉漉的:“我都要嫁给你了,你难道.....不能让让我吗?” 越公子见林婉娘像是和他较上劲了,遂决定.....撒娇。 这还是他母妃这几天教给他的,说撒娇男人最好命.....会惹女人疼的..... 越公子私下里虽对母妃这话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先试试,万一呢? 以前他的畜生父王在世,他命不好,如今父王都死了,他的命该变好了吧? 此处没别人,试一试,就算被笑了,也只在林婉娘面前丢人。 在林婉娘面前,更丢脸的事情都出现过。这点尴尬 已是毛毛雨。 “嗯,这话挺有觉悟的。”林婉娘听到越公子这话,展颜笑了起来,颔首道:“都要娶你了,当然得让你。” 话落,林婉娘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越公子从对面坐到她身侧来:“放心,我娶了你之后会多多疼你的。” 越公子:“.........” 他娘果不欺他。 越公子斟酌再三,还是将那句,“你要知些羞”的劝言咽进了肚里。 林婉娘在男女之事上,明显就是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假把式,也不知道从哪听来这么多浑话,只要两人独处,就会对着他一通乱说,要说真干个什么,又什么都没干.... 最多也就摸一摸他的脸了。 越公子心里这般想着,人也老实站起身,走到了林婉娘身侧坐下。 林婉娘侧头,目光晶亮的看着坐在身侧的越公子:“你要能一直这样听话哄我开心,我也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越公子:“........” 这完全就是某个纨绔子弟讨好上了心的女子时会说的话。 越公子更加确信林婉娘是偶然听了哪对野鸳鸯的对话,照搬过来对着他一通乱使了。 “第四名,库州州城淮齐昭!” 越公子听到外面传来这声唱报,也顾不得暗想怎么改正林婉娘这乱“说话”的毛病了,心神立即从他身上移开,击掌欢悦道:“表哥果然不凡!竟是中了第四名!” 与此同时,天字包厢内的一众淮氏郎君与女郎亦是拍手相庆,发出极大的欢呼声。 此茶楼另一间包厢内,蒋茯海听到淮齐昭的名次,气馁地伏桌:“就知道,又输给淮齐昭了。” 蒋茯苓劝道:“兄长,我们与自己比就可,莫要将精力太放在他人身上。” 蒋茯海惨笑一声:“苓儿,爹可不是你这般想的。” 淮齐昭的名被唱出后,唱榜小吏紧接着又唱出了此次官考中榜的前三名。 “第三名,茁州离仙郡郡城管清怀。” “第二名,衍州骠敦郡福县穆春词。” “第一名,茁州离仙郡郡城方涯璞。” 午时,州府官衙武场侧面大门全开,三百名官考中榜的考生胸前系着大红花簇团球,骑在高头大马上依次行出官衙,每匹马身旁都有一名重甲士兵牵着缰绳,护卫这些中榜考生在马上的安全。 长长的一条骑马队伍行出,庄严又肃穆。 官兵列道,道路两旁前来瞻仰中榜考生风采的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俱都交头接耳相互议论起来。 夹道两旁的百姓望着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中官考生,羡慕者有之,敬佩者有之,赞叹者有之,百姓们人头攒动地聚集在道路两旁看热闹,大多数百姓都在为这些能中榜的考生欢呼而贺。 骑在马上游街的三百名中官者前半段路游街时,其中有不少人在日常生活中极少受人关注,乍然骑在马上成了焦点,被众多百姓敬仰围观还有些紧张,在马上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但这种紧张的情况,随着这些中官者骑在高高的马上游街,俯观到夹道两旁的百姓投望过来的无数敬佩眼神,渐渐的开始变得安然起来。 原来....坐在高处俯看众人,是这样的感受。 原来....他们的命运也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他们也可靠自身的才能,坐到高高的马背上。 不拘一格降人才!权王殿下,您竟是为非出身世家大族的我们,开辟出了一条这样的道路! 不少骑在马上出身寒门或是贫农之家的中官者,此时此刻心中情绪激荡,难以抑制。 街沸欢盈,瓜果相投,盛景佳时,在场之人心中的未来,被希望二字充满。 第956章 临坊先生主宴,宴请此次中考的三百名考生与宴中问答 榜首方涯璞骑马行在队列首部,尽管他相貌十分普通,但因他为此次官考的榜首,道路两旁不少看到他的女郎,愣是从他脸上瞧出八分俊朗来。 一路骑马游街,行在队首的方涯璞收到了不少胆大的女郎对他的高声贺赞,赞他年少有为,气质无双,俊朗沉稳不愧为此次榜首。 方涯璞的好友管清怀考了此次第三,就行在他身后左侧方,听到这样的赞声,不住的笑着摇头。 管清怀面容生的清秀,尽管名次比不得榜首方涯璞,但在女郎们之中却比方涯璞更受欢迎,这般一笑,落到道路两旁的女郎们眼里,顿时惹来一阵香帕绣囊投掷。 穆春词则是中榜的前三人中,生得最为俊朗的一个,腰背挺直一脸严肃的骑坐在马上犹显俊美,一路上女郎们的香帕绣囊抛掷就没断过。 未时末,初考中官游街结束。 当夜,临坊先生在州府府衙主宴,宴请了此次中考的三百名考生。 宴点到时,临坊先生在杨熙筒与柳夯两名亲传弟子的陪伴下出席了官考初通宴。 临坊先生今日着一身湖蓝色文人儒服,峨冠博带,一出现便扬声笑吟了一首包含了意、象、言三个要素的惜学诗,引得在场考生对临坊先生更心生敬佩与向往。 临坊先生一首诗吟完,人也正好行至了宴场上首主位,宴中三百名考生齐齐垂手站起身来,向他所在的方向执出学子礼下拜。 “学生张越洋拜见临坊先生!” “学生尤因拜见临坊先生!” “学生....拜见临坊先生!” 在场众人皆报出自己姓名,恭敬地拜见在上首主位坐下身来的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看着宴中齐齐向他拜下学子礼的三百名考生抚须而笑,蔼蔼可亲的挥袖让宴中众人请起:“今日老夫能在这官考初通宴上见到你们这些后生,就是喜事。” “诸位各自案桌前有美味佳肴,乃殿下特意准备,可尽情享用,不必拘谨。” 众考生闻言,这才又齐齐应诺收了拜礼。 临坊先生和蔼,又有话在先不必拘谨,众考生于宴中落坐后,立即就有天性外放的考生开始大声畅谈己言,妄图在临坊先生那留下印象。 蒋茯海率先道:“先生大才!主掌此次官考所出的考题果然务实新颖,确实可有效甄选出可为官之才。” 张越洋立即站起身大笑扬声道:“哈哈,这位兄台,你这是在赞自己,还是在赞先生呢?” 第一个说话的人已出,在场其他人也都是人杰,自然会抓住机会,好博得临坊先生的另眼相待,于是立即就有人开始接话。 蒋茯海被人用话作堵,并不见慌,不甘示弱地含笑回道:“自然是赞先生,也赞在场皆能凭自身本事中榜的各位同期了!” “好!” “好!” 蒋茯海这话说的讨巧,宴中的众考生中立即有人站起身为他鼓掌叫好。 临坊先生今日一改私下里的顽童模样,很有隐世大儒的风范,见宴中众考生皆斗志昂扬,似乎要文斗一番相互熟稔,便抚须淡笑道:“今日众人杰齐聚一堂宴饮,单单听乐赏物,饮酒相谈难免少了些乐趣,可要老夫问一惑,诸位共解一番?” “哈哈哈!这有何不可!我等求之不得啊!” “先生只管道惑,我等定能解惑!” “先生想考我等什么?尽管道来!” “先生不必犹豫,快快道来!” 临坊先生含笑颔首,问出一惑:“在诸位看来,当今天下有何患?” 临坊先生话音刚落,淮齐昭便立即从坐席上站起了身,拱手朝上首沉声道:“回先生,在学生看来,当今天下最大一患,便是那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在治下行惨无人道劫掠之事的邪教清平道。” “清平道以神鬼教义之说坏人心性,蛊惑平民百姓不事生产转而为匪,实为当今天下之首恶!” 临坊先生含笑颔首,笑容和蔼地挥袖示意淮齐昭可坐。 淮齐昭坐下后,蒋茯海也站了起来,拱手扬声道:“回先生,在学生看来,当今天下最大患乃战祸......” 蒋茯海道完自己的见解,临坊先生亦是含笑颔首,笑容和蔼地挥袖示意蒋茯海可坐。 朱庭也站了起来,扬声道当今天下有一患为水患,并详细的讲了修建堤坝河渠,治理水患之忧的各种见解。 在场学子凡站起身者,大部分都是在将临坊先生所提的“患”,往自己所擅长的领域转折回答,不遗余力的在临坊先生展示自己身负之才。 二十余名考生站起身畅言后,此次官考的榜首方涯璞才终于气定神闲地站起了身。 方涯璞站起身后,拱手沉声道:“学生目落天下,以为当今天下有三大患,一曰人才,二曰钱粮财用,三曰举国兵力。” 临坊先生听得此言,这才有了别的表情,撩起眼皮抚须轻哦了一声,明显在静等下文。 方涯璞:“一曰人才,如今天下大乱,除了权王治下之地,别地的人才启用,几乎都是士族荐官推举,这就让许多没有出身的人才因苦于没有门路出头,而想另辟蹊径,或是自立作乱,或是辅佐不仁之主博那从龙之功,只为能改换门庭跻身上流。” “二曰钱粮财用!” “如今天下大乱,各地征伐不断,百姓流离,难以安歇,如何耕种,如何秋收?长此以往下去,整个大济地域都将食不供人。” “粮不足,温饱难足,各地官府财政更是告急,家国何以为继?” “三曰举国兵力!” “如今天下大乱,各方诸侯征战,无兵难守,故而无止境征兵。但对于整个国况来说,兵若多于民,天下失衡,养兵所耗颇丰,各方诸侯战胜后必不留降兵,兵损必大。” “兵,乃人口之中的青壮,是劳力所在,大量的征伐交战,从长远来看,损的是全国的人力。” “长此以往,国家人口锐减,国将不国,天下无胜者,这才是天下之大患!” 第957章 权王殿下对“当今天下三大患”给出的完美答卷 方涯璞话音一落,宴场内霎时鸦雀无声。 “目瞰天下,心有黎民!” 临坊先生朗笑抚掌,端起食案上的酒樽,对左席首位的方涯璞遥遥一敬:“不错,方榜首果然后生可畏。” 方涯璞宠辱不惊地弯腰端起食案上的酒樽,与临坊先生遥遥碰杯后仰头一口饮尽,洒脱道:“先生谬赞,学生不过目观而有所言罢了。” 临坊先生将对饮后喝空的酒樽放回面前食案,含笑抚须道:“观,乃心有所忧,将视线落于众生之悟,如何不能得赞?” 坐在临坊先生身侧的柳夯见临坊先生酒樽已空,立即提壶为师父满上,杨熙筒则毫不避讳的在自己的食案前又置了一张小案,上面铺设了笔墨纸砚,此时正笔墨挥洒的伏案在记录着什么。 只要在场有人起身发言,杨熙筒便会在临坊先生身侧的动笔记录。 宴场中的众考生都不是瞎子,因为杨熙筒在一旁这毫不避人的举动,众考生宴饮之余,都在不遗余力的一展自身之才。 杨熙筒记录的书案是要上报给谁看的,在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方榜首字为何?”临坊先生赞过方涯璞之后,抚须笑问。 “回先生,学生字无琢。” 临坊先生颔首:“无琢不必自谦,你乃此次官考榜首,当之无愧!” 临坊先生以字亲昵的称赞方涯璞,这就是将他当子侄辈看的意思了,在场众考生皆向方涯璞投去艳羡的眼神。 方涯璞仍是宠辱不惊,肃正的向临坊先生行下一个学子礼,沉声道:“学生能得先生此赞,欣喜盈心。” 临坊先生畅然而笑,挥袖示意方涯璞就座。 方涯璞大方再次坐下。 临坊先生与方涯璞对话毕,白杏率先起身击掌高声赞道:“好!好一个当今天下有三大患!方榜首视野广阔,面对先生的盛赞更是不骄不躁,果乃人杰!” 随着白杏此赞一出,宴中众人也醒过神来,纷纷击掌,开始对方涯璞此番见解细品大赞。 白杏到底乃女郎,这般高调出声,等在场众考生从方涯璞言论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后,目光又都纷纷集中到了她身上。 此次官考中榜的前三百名中,除了白杏,还有三名女子中榜,分别是第二十六名的李芮,第七十二名的陶昕怡,以及第九十八名的江越眉。 李芮见在场有许多人对白杏投以新奇的目光,在这时也站起身,对着方涯璞的方向拱手问道:“方榜首既然能看到这些大患,可有何解?” 一连有两位女郎在宴中站起身大方发言,宴场内众人小小地骚动了一阵。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太过潜移默化,大多数人在心里对此事已有了潜意识的认知,见女子在此种场合起身说话,下意识便感觉奇怪。 但宴场内众人到底都是此次能中考的人杰,身负高才,潜意识是有,却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判断,并无男子可为之事,女子不可为的浅见,马上便调整好了心中的怪异感觉,开始以平常心看待这些中考的女子。 起身说话的女子乃此次将要竞争终考的同期,是在场众考生调整好心态后,对这些同样中榜的女子们唯一的定位。在场众人调整好心态,此时自然也不会生有因为李芮她们乃女子,而礼让她们的想法。在这种以文相争的场合里,平等视之才叫真正尊重。 故而李芮对榜首方涯璞的问题刚出,立即就有其他考生站了起来,含笑反问道:“这位同期既有此问,难道你对这三患有解法不成?” 李芮回看提问的人,落落大方的回道:“这三患的解法,看权王殿下近一年对治下九郡所行之政,不是已给出完美的解法了吗?” 起身反问的尤因倒没想李芮会这般回他,怔愣了一瞬,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管清怀在这时站起身,扬声道:“方榜首刚才一曰的人才之患,如今权王殿下不拘一格降人才,开办官考,以作选官备官,让人才有了公平的上升通道,此患难道不是已给出了解法吗?” 管清怀话音刚落,淮齐昭也起身道:“方榜首刚才二曰的钱粮财用之患,权王殿下在当初手下只掌有离仙郡一郡时,便在治下推广水车与水磨坊,解放更多的劳力发展农业.....” “后又组建农事院,近一年来推行了诸如土豆、红薯以及双季稻这种高产的农作物,治下各地的粮危已解,现在官库储粮颇丰,往后只会更好。” “还有各地经济,因为权王治下清明,如今匪祸已少,各地商贾纷纷来此走商,更有那泛湖郡临海建有的码头商集,可供本地商贾与异地商贾航海来回跑商易物。” “权王殿下治下大力扶商而征收上来的商税,便可让官府财用之患顿解。” 淮齐昭此言一落,穆春词也含笑从左侧席二的位置上站起身,扬声接话道:“至于方榜首刚才三曰的举国兵力之患,只看权王殿下去年掌下九郡之后的释兵精兵之动,便可见一斑。” “权王殿下大胜之后,释出降兵中的强征之兵,老弱之兵,病残之兵,且妥善安置,并未行惨无人道的坑杀之举,退兵还民,让民再可生民,再可重享安居。” “尽管此举耗资耗财耗力颇丰,但权王殿下有仁人之心,置身高位亦能平视黎民,心怀苍生,不遗余力的在解决此患。” 穆春词话说到此,眸中不自觉地染上几许泪光,面容越发庄严肃穆,高声道:“所以,方榜首刚才所言的当今天下三大患,权王殿下早便窥见,并一直在用她强而有力的行动,在着力解决这些天下之患!” 尤因明悟,对为他解惑的李芮、管清怀、淮齐昭、穆春词四人郑重行下一个拜谢礼:“多谢各位同窗为我解惑!” “权王殿下原来已是做了如此多事!”白杏哭声高喊,动容不已。 “有殿下这般的当权者,才是万民之福!” 在场一些世家出身的考生原先对林知皇掌权治下九郡后,肆意打压世家势力还颇有些不服,此次听到这里,对林知皇也不由心生敬佩。 权王对世家使出铁血手腕,原来真不是在刻意针对某个群体,她想做的一直是缝补乱世之患。 乱世之下,即使是出身世家又如何,世间若没了基本的秩序,恶将会被无限放大,过的再是荣华富贵,那也只是一时的享受,谁人能在这满目疮痍的世道下,独善其身且长长久久的过上好日子不成? “权王不愧为当世霸主!我能成为其治下之民,乃三生修来之福!” “权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第958章 露天朝会大台开放,官考终试名次宣读的盛典 宴中众考生皆对林知皇治理九郡的政绩敬服高声而赞,临坊先生见气氛差不多了,含笑站起身做了一个止声的手势。 等在场诸人看到手势,慢慢平复下激荡的情绪,临坊先生这才扬声道:“殿下再是能人,也需要贤才在侧辅佐,在场诸位若真心敬佩殿下,望今后为官亦能保持初心不变。” “多谢先生警言!” “学生张越洋,若今后初心有变,便让学生死后入得地狱,再不往生!” “先生,学生陶昕怡,初心至死不变!没有殿下,就没学生走出宅门的今日!”此次中榜的女郎陶昕怡终于出声,跃然起身热泪盈眶道。 穆春词想到坐落在离仙郡的观书阁,以及那些为教化治下百姓开设的惠民书院,终于情难自抑站起了身,环视宴中众人。 “我等如今能坐在这里把酒言欢,是因为殿下当先行在了布满荆棘的路上,披荆斩棘为我等斩平了前路上的险阻!” 话说到此,穆春词振臂目含热泪的宣誓道:“这条康庄大道,是殿下用着她的心血为我等铺就的!” “我等如今既然走过了殿下铺就的康庄大道行到了此处,为官后,就该是我等鞠躬尽瘁为百姓们铺路的时候了。” “殿下已尽己所能给出了惠泽之力,我等承力者,亦该将此力施惠给万民!” “好!” “好!” “将此力施惠万民!” “众人携行,天下疮痍可补!” 此时正在府衙后庭中散步闲聊的林知皇与温南方,听到宴会场那边传来的洪声立誓呐喊之言,面上皆浮出和软的笑容。 温南方驻足远眺宴会的方向,清声道:“主公此次推行新制以及举办的官考选官,进行到这里,基本已是目的大成。” 林知皇颔首:“嗯,等官考终考结束,在朝会大台那开办完盛典,备战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该出征了。”林知皇仰头欣赏点缀在夜幕中的灿海繁星,神色清明坚定。 温南方微愣:“殿下,不等符骁与薄清朗合兵攻打清平道的结果先出吗?” “本王在治下推行新制以及举办官考选官,虽是办得极为顺利,但到底触犯了世家的利益,大的世家被本王镇服不敢轻举妄动,也都留在了本王治下,其余的中小世家则不然。” “苗跃伏最近瞅准这一点,故意在治下优待世家,释放出他将重用优待世家的信号,引诱的本王治下掌有不少资源的中小世家,携资举族往苍州迁徙。” “呵。”话说到此,林知皇冷笑一声。 “走?”林知皇缓缓摇头:“本王会用实力告诉他们,逃避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兜兜转转,他们最终还是要按照本王制定的规则来。” 温南方低笑摇头:“主公倒是越来越霸道了。” 林知皇笑:“人才、兵马、粮草,本王如今都不缺,自然会更霸道。以前本王手中所掌甚少,自然谦逊。” “以前也没见主公谦逊。”温南方语色淡然的点破事实。 林知皇装作没听懂温南方言下之意,讶然反问:“本王以前难道还不谦逊?” “七年前在逃亡路上,您手下还什么都没有,在强招南方时就已是道出了‘当今天下,能者居之’这种霸道言论......谦逊?” 私下里相处时,温南方向来是就事论事,不会给林知皇留半分薄面的。 无从反驳的林知皇若无其事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展颜笑道:“聪深,天色不早了,今日先生宴请众考生的官考初通宴办的很是成功,倒不必我们再入宴了,回府吧?” 温南方轻笑出声,没有点破林知皇驾轻就熟的转移话题之举,侧身一步温雅的对林知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其先行。 林知皇颔首先行,温南方落后于她半步再行,主从两人心情甚好,氛围相宜的错落半步离开了州府府衙。 夜半,官考初通宴结束,三百名初考中官者与临坊先生依依惜别,欢欣而散。 七日后,三百名初考中官者再度齐聚在州府府衙布置的考场内,进行终试。 终试的考题,临坊先生共分了九类考科,并根据这三百名终考者的初考答卷分了其将要科考的考场。 三省六部之内如今都缺人,此次终考后,临坊先生会综合评定这三百名考生的成绩,从而进行最终名次的评定。 林知皇以及各省各部的负责人,也会根据这三百名考生的最终答卷,对他们进行任职启用。 盛景二年十二月五日。 库州州城新城区内修建的露天朝会大台,终于在万民的期待下开放启用,早便井然有序排队在会场之外的三万余百姓在兵士的指引下,依次入场准备一观官考终试名单宣读的盛典。 巳时,三万余百姓全数入场在看台就坐。张扬劲急的闷鼓声在会场四周响起,鼓声一响,看台上感叹会场建筑宏伟的交谈声顿止,所有百姓屏气凝神,瞪大眼睛看向会场中心的露天大台, 着一身朱色绣团蟒缠虎纹王服的林知皇,在密集雄浑的闷鼓声中,独身一人持弓行上朝会中心的露天大台,束发的王制女式样白玉缠金镶宝冠在晨阳的照耀下,折射出威肃的光晕。 看台上的百姓遥遥见到行上露天大台的朱色身影,立即凭借其身上的服装配饰认出此时腰背挺直气势凛凛走上露天大台的人,乃此地的最高掌权者——权王殿下。 林知皇持弓行上会场中心的露天大台,场面先是静默一瞬,下一刻看台上的三万余民众,立即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看!那就是权王殿下!” “啊!权王殿下出来了!权王殿下!” “以前只知权王殿下乃盖世英豪,倒是不想殿下竟还生得这般绝美无双,贵气逼人!啊啊!殿下!”这句喊话声是离中心大台位置较近,目力极佳看清了林知皇容貌的百姓所喊。 “权王殿下好生器宇轩昂,我竟然能亲眼见到权王殿下!啊啊!” “权王殿下手持长弓长箭,行上中心大台是要做什么?” 就在看台众百姓大声欢呼,交头接耳议论之际,朝会中心的露天大台在内部机关的控制下开始缓缓往上升起。 第959章 盛会开幕式,艺演阁阁主林慧红衣而舞 “哇!看!那中心大台升起来了!” “哇啊啊!好生神奇!这种建筑,别说看了,俺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知道吗?这处朝会露天大台是工部的王司空设计掌建的,好生厉害!当真是年轻有为!” “你见过王司空?” 最先挑起话题的人得意洋洋的大声道:“王司空乃当代匠主,我有个侄子在五年前就拜在了他的门下,离仙郡的观书阁你听说过吧?我侄子就参与过那处的建造!” “哎呀!还有这事?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你侄子竟如此厉害!” “那可不?” “你侄子可有婚配?我有一外甥女,生得那是清秀可人......” 看台上的百姓们附耳交谈欢呼沸腾时,会场中心大台已拔地五丈高,稳稳的停止了上升。 与此同时,林知皇行到了露天大台中心位置站定,面容威肃的弯弓搭箭,气势凌厉地瞄准看台斜上方八丈处,横吊出的一块圆形箭靶。 “啊!快看!殿下在持弓搭箭了!殿下虽是女郎,却并不是文弱之人啊!” “看!看啊!殿下搭弓的长箭上有火!” “啊!真有火簇,殿下要用带火的箭矢射大台半空中的那块箭靶吗?” “这个距离.....殿下射得中吗?”一名中年男子将信将疑道。 这名中年男子看其衣着打扮,明显乃世家出身,周围不少百姓听到此话,皆对他怒目而向,但顾忌着他的身份,怕惹上麻烦因此敢怒不敢言。 “殿下可是能亲手斩下薛贼项上首级的勇武之人!区区射箭岂在话下?”廖铭松正好坐在附近,听得这话直接冷声驳斥道。 提出质疑的中年男人听到有人语气不善的反驳他,先是不悦的回头,待看清反驳他话的人是廖氏下代掌舵人廖铭松后,连忙道歉闭了嘴,唯恐再晚一步,便被其记在心头,过后狠狠收拾。他一个出身六品世家的旁支,狐假虎威吓唬吓唬寒门庶人以及那些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哪敢和顶尖的世家门阀子弟叫嚣。 “殿下勇武!” “啊啊啊啊啊!权王殿下!” “权王殿下!” 在密集雄浑的闷鼓声中,腰背挺直立身在大台中心位置的林知皇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看台上百姓们的心神。 咻的一声,林知皇手中带火的长箭凌厉急射而出,准确的命中悬吊在半空中的箭靶红心。 四周看台的百姓还来不及鼓掌欢赞林知皇的箭艺,就见被林知皇用火箭射中的箭靶突然腾地一下整个被火光包围。 紧接着悬吊着箭靶的黑线也随之被点燃,飞速蹿起的火线在中心大台上空中绘出一幅腾蛟缠虎图,与林知皇朱色王服上用金线纹绣出的图案一般无二。 腾蛟缠虎火线图在中心大台上空中燃尽的那一刻,朝会中心的露天大台的四角边上炸射出喷花状的冲天光火。 “哇啊啊啊!” 露天大台四周的光火冲天而起,犹如飞龙腾天,从未见过这番奇景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惊声呼喝,看台上爆发出极大的喧哗声。 甚至有不少激动难抑的百姓们在看台上豁然站起了身,挥臂颤声大呼道:“神迹!天降神迹啊!” “啊啊啊!是天降神迹给权王殿下了!” “啊啊!天啊!我看到了什么!我现在莫不是在做梦吧?” 林知皇气势威肃地射完火箭点燃盛典开幕式后,脚下所立的那块地方开始缓缓的在中心大台上下陷,林知皇的身影消失在中心大台。 “震撼!好生震撼的场景!刚才那些是什么?是天降神迹于民吗?” “刚才中心大台上展现的,是天界之景吗?” “这就是前些时候礼部官吏所宣传的....那个什么盛典开幕式吗?” “神景,这是神景啊!” 悠扬的伴乐声起,一道火红的倩影缓缓的从刚才林知皇消失的位置升上中心大台,在骤然急促起来的鼓点声中慢慢地开始起舞旋转,犹如一只快乐在林中起舞的彩蝶。 几息功夫后,中心大台四周位置又升上来三十余名身着绿裳的伴舞,她们是回春之绿,让旋飞的彩蝶可在绿丛中栖身舞动。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 “美!真美!” “真的好美!” “此舞绝美,只有天上得见!” 看台四周的百姓,屏气凝神的看着中心大台上舞动的火红身影,目露痴迷之色,情不自禁的喃喃。 乐声悠扬,林慧随着鼓点旋律舞动,动作既优美动人又充满力量,身上所着的烈火红裳随着她的舞动在烈烈清风下飘飞。 主公从不食言,当真让她穿上了心仪的火红舞衣,在众人面前热烈而舞。 她的舞姿是艺,再不是色。 她是生如夏花翩跹在人间的蝶,再不是强权者随意摆弄的掌中玩物。 看啊,周围人看她目光只有惊赞,为她舞姿而生的惊赞,而非是她暴露的身体。 她的舞资为世人所见,她堂堂正正地站在了这里,没人再可以鄙陋的眼神看她。 林慧在中心大台上惬意地舞动翻转着,听着看台四周传来的惊叹欢呼之声,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她眼尾所绘的朱红花钿上,滑过一道欣悦的泪痕。 林慧在中心大台上舞出了一只蝴蝶从展翅飞入林间开始,到倚花而亡的绚烂一生。 一舞毕,艺演阁的众舞者从中心大台上退下,看台上的百姓欢赞如雷,久久不能从刚才的视觉盛宴中回过神。 礼部尚书林者棋行上中心大台,先致谢了艺演阁阁主与众舞者为此次盛典的献舞,而后从后开始往前唱报此次官考终考的名次。 被唱报到姓名的考生依次通过升降台走上中心大台,中心大台上侍立的二十余名礼部官吏依次为上台的中官者,颁发名次勋牌并授刻字金印。 林者棋每唱一个中官者的姓名名次,看台下的百姓便会爆发出一阵热烈击掌声。 会场中心的气氛十分热烈,百姓们听台上唱名的同时也在交头接耳的议论刚才开幕式时所见的奇景,以及刚才艺演阁所表演的开幕舞。 “快唱报到前十了!” 随着唱报的名次临近首名,会场看台上的百姓们停下了讨论,逐渐安静下来,皆在等此次官考的状元、榜眼、探花出炉。 “二甲七,库州洋山郡朝县陶昕怡。” “二甲六.........” “.........” “二甲三,库州州城蒋茯海。” 蒋茯海的名次被报出时,看台上蒋氏一族的人爆发出极大的欢呼声。 “二甲二,库州泛湖郡郡城李芮!” 李氏家主在看台上听到礼部尚书唱出庶女的名字时,红了眼眶。 李琢则张大嘴巴喃喃道:“知道这丫头厉害,倒不知道这丫头竟如此厉害......前五啊......” 李琢话还没叹完,耳朵就被坐在他临坐的亲娘蒋氏狠狠地掐住:“闭嘴!什么那丫头!那是你妹妹!” “哎呦呦!娘!” 第960章 林知皇亲手为前十名中官者,带上名次勋牌 “闭嘴!别叫我,以后给我老实点,更要对你妹妹好点,你这个废物点心以后要想继续有好日子过,还得靠她呢!”蒋氏恨铁不成钢的对儿子耳提面命道。 想到儿子的不争气,蒋氏刚才因侄子蒋茯海中了二甲榜三的喜悦都散去了不少。 “娘....你让我以后靠那丫头过好日子?”李琢揉着被蒋氏揪疼的耳朵,一脸不情愿。 “是啊,娘太想当然了,子书愿不愿给你靠还是个问题.......”蒋氏叹了口气,忧心道。 李琢:“.......” 李氏家主闭眼,痛心疾首的对妻子蒋氏道:“芮儿若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就好了.......” 蒋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李琢一眼,亦是难受道:“是啊,芮儿生得如此聪慧,应该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才对啊......” 被爹娘同时嫌弃的李琢哭了。 “二甲一,茁州离仙郡郡城,管清怀!” 方氏与管清怡坐在看台上,听到管清怀最终考了第四,当即相拥喜极而泣。 “我儿竟这般出息!他中了第四!竟是中了第四!不愧是我儿!呜呜……”方氏捂脸泣不成声。 管清怡想着刚才在中心大台上烈衣而舞的慧姐姐,又看着此时在中心大台上接领名次的兄长,眼泪止不住地流。 “原来靠自己的努力,是可以将人生活成这样的,呜呜……” “当初,我若不虚荣……”管清怡掩面泣不成声,再次流下悔恨的泪水。 “一甲三,库州州城淮齐昭!” 淮氏一族的族人在看台下大声欢呼。 越公子与林婉娘此时正坐在环形看台靠右方位的首排。越公子在听到淮齐昭的名次被唱报出来的那一刻,激动的握紧了林婉娘的手。 林婉娘耳朵灵敏,本来正被周围的喧哗声吵的烦躁不已,骤然感觉到放在身侧的手被人激动地握住,先是低头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而后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握住她手的越公子。 越公子见林婉娘侧头看来,无知无觉地展颜灿笑,扬声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婉娘,表哥中了前三!” 林婉娘看着越公子近在咫尺的俊朗笑颜,唇角微勾,反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的手附上自己的耳朵。越公子与林婉娘婚期临近,淮侧妃这段时日总会找由头撮合着两人伴在一起,两人的关系如今已是急速升温,在言行上皆都少了些顾忌。 越公子见林婉娘握着他的手往脸上放去,当即手足无措,紧张的左右环顾,羞赧道:“在外面呢,不能这样摸脸……” “不摸脸,你手大,帮我捂一捂耳朵。”林婉娘此时也不再装作若无其事了,不适的将头靠向越公子。 “捂耳朵?”越公子不解,动作僵硬的任由林婉娘施为。 林婉娘为了亲眼看到林知皇射箭开幕的英姿,算是拼了老命了,明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种环境下久待,还是与越公子一同来了会场。 会场开幕后,八处进出大门尽数封闭,有精兵把守出入口要道,无论是谁,何种身份,不到盛典结束皆不得再出入此处会场。 林婉娘现在已是在这四处充斥着尖叫欢呼声的会场内,待了一个时辰有余,听力敏感的她在这种环境下待的十分不适,已出现了头疼的症状。 因为林婉娘好强,先前一直强撑着,并未在越公子面前表现出不适来。 “嗯,你捂好了。周围好吵,我现在被吵得十分难受。”林婉娘说话的同时矮下身体,将头枕在越公子的腿上,并用手将他的大掌牢牢的压在自己的耳朵上。 越公子浑身僵直,这回连抬脸看四周的勇气都没了,立即低下头,祈祷着别人不会看清他的脸,就算看到了这边情况,也闹不清是谁在此行孟浪之事。 越公子与林婉娘坐在看台首排位置,又加上现在正是唱报此次官考前三名之时,故而他们的亲昵之举,并没有人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但越公子不知道,整个人如被火烧,小声急道:“婉....婉娘,你....你这是作何?” “现在是在外面呢,你快起来!” 林婉娘枕着越公子的腿不动,抬眼看他:“再过三个月我们就成婚了,都是早晚的事,你不必害羞。” “这不是害羞的事情!你的闺誉.....”越公子急。 “闻越....我难受......”林婉娘阖上眼,喃喃道。 越公子从未见林婉娘如此,当即愣住,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林婉娘嘴唇发白。 “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越公子面上的红晕顿时褪去,神色严肃起来,准备抽出自己的手去探林婉娘的额温度。 “捂好了,别将手抽走,听话。嗯?”林婉娘手下用力,闭着眼固执地枕在越公子的腿上,不让越公子将捂着自己耳朵的大掌抽走。 越公子见林婉娘确实不适,面上露出微焦之色,但也听了林婉娘的话未再抽手,开始心焦的算着盛典结束的时间了。 中心大台上,林者棋见淮齐昭彬彬有礼地从礼部官吏手上,接过了此次官考的名次授勋,开始对着立在台上的扩音筒接着往下唱报。 “一甲二,衍州骠敦郡福县穆春词!” 穆春词昂首挺胸上台,从礼部官吏手上接过了此次官考的名次授勋, “一甲一,茁州离仙郡方涯璞!” 方涯璞气淡神闲地缓步行上中心大台,环形看台上的百姓对着此次官考的第一名给予了最热烈的贺赞。 官考名次宣报完毕,林知皇在林者棋的恭请下再次上台,含笑为前十名中官者亲自带上他们的名次勋牌。 中了二甲七的女郎陶昕怡在被林知皇亲手带上名次勋牌的那刻,因太过激动而捂脸流泪不止,林知皇见状伸手轻轻搂了搂她,温声劝慰了她一番,这才转而为下一个中官者佩戴名次勋牌。 方涯璞、穆春词、淮齐昭、管清怀、李芮、蒋茯海等人,在被林知皇亲手佩戴名次勋牌时皆欢欣激动,穆春词更是情不自禁地当场就对林知皇拜下一个投士礼,惹得看台上的众中榜者忍俊不禁。 盛典进行到尾声,艺演阁的再次上台献舞,舞的是林知皇当初在云峡谷之战中,一刀斩下薛倾项上首级的歌舞剧。 有关于云峡谷之战的歌舞剧,看台上的三万余百姓们看得那是津津有味,不住地拍掌大呼叫好。 看完此歌舞剧的百姓,对林知皇当初擒斩薛倾的战绩,有了更直观的认知,对林知皇的崇拜与敬仰,更上了一层楼。 盛典毕,百姓仍是不愿离场。 第961章 倒是想不到我起势后,最先对上的势力竟是权王 此次盛典,成了不少百姓这辈子心中印象最深的回忆,直至他们老后,都在津津乐道的与他们的子孙后代讲今日所见的盛况。 官考选官之事,至此圆满落下帷幕。 而宣官盛典开幕式的奇景,在三万余百姓的口口相传下所传甚远,随着传播距离的变远,当日发生的景象也被传得越发神乎其神。 传到最后,所传内容已是变成了: 宣官盛典开幕时,权王携泛着金光的长弓从天而降,凭空吹出一口气便点燃了手中之箭。 箭头被点燃后,权王弯弓搭箭凌厉的向天射出,箭矢在半空中遇阻停留,紧接着星火漫天,天降神只。 权王周身升起一片灼烈火海,权王气淡神闲的浴火而立,却在火海之中毫发无伤。 就在众人惊呼时,天空上方浮现出由火线绘出的腾蛟缠虎图,与权王身上所着的王服交相呼应,昭示着权王这位即将为龙之蛟,将伏虎除恶。 与这神乎其神的盛景传说一起广为流传开的,还有之前已被压下的针对权王的帝命批语。 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 一时间,权王乃上天所授的救世之人的这一认知,在天下百姓心中埋下了种子。 因为天降神迹与帝命批语的双重加持,权王乃女身的这一“瑕疵”,都被历来信奉神说的百姓们自动忽略了。 既然是神,那还哪管男女?君不见补中的女娲便是女身之神吗? 因为与天降神授扯上了关系,权王之名短时间内彻底享誉天下,竟比她以前做了那么多利民之举后所收到赞誉更为显着,其声望在民间隐隐已有超过天子之势。 因为此,众诸侯以及世家对权王的忌惮与敌意越发高涨。 兹州黄匀郡郊外二十里处,苍州军驻军军营主帐。 苗跃伏脖颈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布,看完下面送上来的呈报,棕色的眼眸微眯,若有所思道:“她为何这般高调?” 苗跃伏口中的她,在场的几名心腹谋士都知道指的是谁。 随俐先接话道:“权王因为开放观书阁之事,已是得罪了天下世家,高调与否都改不了她将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境况,又何必再低调呢?” “此次权王宣名,更是用上了前面主公让她成为众诸侯眼中钉,肉中刺的帝命批语,权王倒是极会从危中谋利。” 苗跃伏唇角微抿,当时他将褚施欲害林知皇所编的帝命批语大肆宣扬开,目的是让林知皇不能再偏居一隅的悄悄发展做大,让其他诸侯看到她的潜在威胁,而提早对她进行遏制。 若能顺利让权王被各方势力反制陷入困境,权王最后为求盟友,将会不得不向他求助,进而依靠他。 与他联姻,将是最好的选择。 到时她若实在喜欢掌权,他后退一步,嫁给她也不是不行....... 可惜......她并不按他所设下的计划走,且还想置他于死地。 苗跃伏想到此,抬手抚上了自己脖颈间为迷惑苗杳安插在身边的眼线,而自残造成的伤势,动摇的神色下刻便再度尖利起来。 谋士屈焦也点头道:“不错,既然已成众矢之的,还不如更高调点,以此收割天下民心,让自己成为民心所向。” “权王此举算是在弊中谋利了,就是不知她后面准备如何面对众诸侯与世家的发难了。” 随俐肃容沉吟道:“权王到底欲作何?” 秦韵厌恶道:“清平道当初能壮大起来,就是靠着这些神神叨叨的办法收割天下民心,才有了如今势力的。” 秦韵言下的意思,暗指林知皇这是准备用神迹愚民收拢民心,而聚集更大的势力了。 林知皇与清平道一般无二,都是擅弄人心之徒。 苗跃伏听得此言,眼睑震颤了一下,唇部肌肉微紧,明显在忍耐着什么。 秦韵这话就是说给苗跃伏听的,他从小伴在苗跃伏身边,太清楚苗跃伏厌恶痛恨什么了,他说此话,要的就是苗跃伏对林知皇起厌憎之心,日后再不被权王所影响,而做出不利于己身的判断。 上次苗跃伏便是对权王心存余情,从而以身试险行了不智之举,并差点死在权王手里。 这件事,一直让秦韵耿耿于怀。 在秦韵眼里,权王是比天方子、苗杳更令人忌惮的存在,是阻碍苗跃伏登顶的最大障碍。 秦韵说完话后,见苗跃伏眸色晦暗,便知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的,唇边浮出微淡的笑意,点到即止,未在多说。 启阳先生在一旁自然看明白了秦韵的用意,却并未点破,而是缓声道:“主公,我们如今既然与清平道的大军’焦灼‘在此无法前攻,不若就此罢手,着力治下防守吧。” 启阳先生此言一出,苗跃伏思绪顿收,立即听明白启阳先生此话中隐含的意思。 苗跃伏手掌紧握成拳,涩声道:“先生的意思是......权王会趁此时机出兵攻我,谋夺苍州?” 启阳先生点头:“主公,权王治下前段时日在迁调粮草,此举明显是在备战。” “衍州与祥州那边如今有多方势力在纠战,权王这个时候掺和进去,吃力不讨好不说,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茁州那边更不用说,如今符骁与薄清朗正在合兵攻清平道,正是势如破竹之时,权王与清平道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个时候定不会出兵攻打茁州帮清平道解难的。” “如此一来,权王欲攻之地,显而易见。 ” “况且,雍亥前段时日被权王派人送回给我们,雍州牧的嫡媳温南灵却留在了库州境,他们向我方发兵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启阳先生话音一落,营帐内落针可闻。 雍亥被林知皇着人送回后,苗跃伏手下的心腹便被启阳先生着人仔细梳查了一番,权王的细作没查出来,倒是查出来几名苗杳安插在苗跃伏身边的细作。 这些细作最后还被苗跃伏反利用设计了苗杳与天方子。 但因为林知皇安插的细作一直未被查出,苗跃伏近来商议事情,凡遇重要决策,都只会招来极为信任的心腹商议,其余人则不会相招。 因为此,早先投效到苗跃伏麾下的有才之士在私下里,已是隐隐对苗跃伏这位主公起了怨怼之心。 苗跃伏近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才发现自己又中了林知皇的计,如今正在努力与旧部修复已生裂痕的关系。 沉思良久后,苗跃伏面上毫无征兆的扬起灿然的笑容,轻声道:“倒是想不到.....” “我起势后,最先对上的势力.....竟是权王的。” 第962章 权王之名,传回新皇城 “主公......”秦韵忧心欲劝,心中对权王的厌恶越深。 苗跃伏抬手止了秦韵后续欲说之言,灿笑道:“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权王倒是深谙此道,竟想攻我来杀鸡儆猴,震慑诸侯.......” 话落,苗跃伏收了脸上展出的笑容,肃声道:“五日后回撤,准备布防与权王地盘交界处! ”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权王若是来攻,我便拿住由头反攻,谁吃谁的地盘,又岂有定数?” “诺!” “诺!” 帐中众辅佐苗跃伏的从属对他此令无有异议,齐齐恭声应诺。 环儿,将你的翅膀折了,你就会留在我身边吗? 那便折了你的翅膀。 苗跃伏敛目,棕色的瞳眸中泄出平静无澜的战意。 晋州新皇城,丞相府。 鲁蕴丹立身在书案后提笔练写大字静心,一头青丝整齐地绾入玉冠当中,眉目风秀,唇色粉淡,身着纹竹淡雅华裳,腰间斜插着一支玉扇。 下了朝堂的鲁蕴丹在府内褪下丞相官服着上私服后,容色犹显清华,温雅出尘。 若非此时书房内的人皆乃鲁蕴丹的心腹,任何一个陌生人来了见到他,都只会道一句好个翩翩郎君。 绝对不会想到,眼前这气质温雅之人,便是权倾朝野的鲁相国。 鲁蕴丹在练字,其心腹康展砚与骆擎正在传看下面呈报上来的消息。 “好个权王,倒是大胆,此事要放在天下未乱时,朝廷都可下令以逆谋之罪捉拿于她了。” 康展砚看完下面呈报来的消息,算是知晓鲁蕴丹为何在提笔练字了,敲着折扇朗笑摇头道。 骆擎凝眉思索道:“权王这般高调行事,究竟是为何?难道是已有应对之策?” 声望固然重要,但在这群雄并起之时,这般高调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可不是明智之举。 一人再厉害,也无法直面多方势力的合攻。 康展砚接话道:“前段时间的帝命批语与观书阁的开放,已让权王成了众矢之的,这官考选官的盛典办不办,她都是众矢之的。” “何不利用此事再高调些,收拢民心,提高声望,成为那天授之人呢?倒是可以从弊中谋利。” 骆擎不说话了,仍是凝眉细思,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鲁蕴丹在这时止了笔,低声笑了起来:“不,这只是权王所行之事中,想要达成的其中一个目的。” 康展砚与骆擎同时看向鲁蕴丹。 “此事一出,权王先前打破士庶之壁,开放观书阁一事,大济的诸多世家倒是忘的差不多了。” 鲁蕴丹继续温声道:“权王一下得罪天下两方大势,世家认为诸侯会齐齐制衡于她,而诸侯又认为众世家会齐心协力针对于她。” “然而权王如今并不弱势,谁也不想做那出头的鸟,去消耗自身实力去碰权王这块硬骨头,让他人坐拥渔翁之利。如此下来,真正掌有大势的世家与诸侯开始作壁上观,皆不会对她轻易出手。” “倒是那些中小势力奔在了前头,自不量力的去抓挠权王这巨物,又能对权王造成什么伤害呢?” 说到最后,鲁蕴丹轻声低笑。 康展砚与骆擎皆了然。 康展砚扬手展扇,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权王果然大胆,竟用此法,也不怕玩火自焚。” 鲁蕴丹摇头轻笑,正欲再开口,骆擎凝声道:“擎知道了。” “权王此举的真正目的是改制!改制之后,权王治下之权将集中于她手!” “权王在接二连三的转移世人坐落在她身上的焦点,从而让人忽略了她所行之事的真正目的!”骆擎重声道。 “啊!原来如此!”康展砚也顿时明悟过来,收扇击掌:“从今往后,凡权王治下的世家大族,将再也不能掣肘于她。” “哈哈!妙!权王殿下身边不愧有二聪辅佐,高!实在是高!” 骆擎忌惮道:“那隐世大儒临坊先生近来也投效了权王,权王身边的人才聚拢的越来越多了。” “她对主公的威胁,已大于符州牧!” 康展砚斜眼瞄向自家主公,戏谑道:“倒难怪主公今日练起了字。” 骆擎瞪了康展砚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康长史还有心情与主公嬉闹?” 康展砚敲了敲手中的折扇,笑道:“眼下主公之危在吴奎,可不在权王。” 话落,康展砚转首看向鲁蕴丹:“主公,天下战局太广,您需收回些目光了。” 鲁蕴丹微怔。 康展砚肃正了神色,凝声道:“温禾诩携地投效了吴奎,如今吴奎的大军正式与齐雅掌下的齐家军对上,而齐雅近来又与陈州牧有了联姻结盟。” “祥州比邻晋州,如今战乱纷纷,吴奎此次不再沉寂,再次出来向外扩张,颇有卷土重来之势。吴奎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瞧着行事也比之前有章法多了。” “当年您背叛吴奎,亲手捅他的那一剑莫要忘了。” “吴奎此次,明显是朝着您来的!他手下的骑兵异常骁勇,实乃大患!” 鲁蕴丹扶额一笑,半响后抬头看向康展砚:“墨碾提点的是,本相确实看的太远了。如今近忧就在眼前,岂能再放眼天下?” 康展砚见鲁蕴丹听进去了,严肃的神色微收,再次恢复了先前玩世不恭的模样:“主公,您先前不是欲与权王结盟吗?这个想法是不错的,将此事做实如何?” 骆擎摇头:“我观近来库州境内粮运迁调频繁,必在为战事做准备,纵观权王地域周边,她应是意在苍州。” 骆擎话说到此,看向康展砚:“若是如此,权王此时岂会吃力不讨好的参与祥州的战局?” 康展砚唇边扬起不羁地笑:“倒不能这么看。” 第963章 鲁蕴丹对符骁与林知皇之策 骆擎看向康展砚,眼中有明显的询问之意。 康展砚敲扇,不羁地笑道:“苗跃伏在苍州起势蹊跷,得位必然是不正的,而且看前段时间他与清平道的战事情形,清平道就差明着对他让地送兵了.........” “呵!”话说到此,康展砚讽笑一声,接着道:“要说那苗跃伏与清平道没有牵连,我是十万个不信的。” “苗跃伏身上的小辫子一抓一大把,权王现在欲出兵苍州,想找个‘名正言顺’对他动兵的由头,完全是轻而易举。” 骆擎点头:“所以我才会言权王必会对苍州动兵,若是如此,权王哪会再来搅和祥州这边战事?” 康展砚行到书房内的大济全境舆图前,扬扇点了点林知皇与符骁的地盘接壤处,悦声道:“如今符州牧与怀王正在合兵攻清平道,而他们又与苗州牧有联盟......” “权王现在声势浩大,又欲向外扩张地盘对比邻的苍州动兵,符州牧与怀王岂会坐视?” 骆擎凝眉道:“你的意思是,符州牧与怀王会对权王动手?” 康展砚耸了耸肩:“反正我若是符州牧与怀王身边的谋士,定不会放任权王吞吃掉苍州继续做大的。” 鲁蕴丹将手中的狼毫笔放入书案右侧的五峰笔架,温声道:“苗跃伏并非泛泛之辈,权王想轻而易举地吞吃下他掌下的苍州并非易事。” 康展砚玩味道:“那更好了,权王与苗州牧对上,一旦双方僵持不下,别方必蠢蠢欲动。” 康展砚用扇尾点了点苍州:“比起苗州牧,权王一定是更让符州牧与怀王忌惮的,他们若攻清平道顺利,必会先与苗州牧维持盟友关系,先合攻权王过后再决雌雄。” 骆擎眼眸微亮,抚掌道:“如此说来,权王将会有被三方势力合攻之危。” “而符州牧掌下的磬州与我们晋州,还有正在混战的祥州接壤!” “哈,符州牧若与怀王合兵攻权王,磬州边境防御必然大不如前,主公在这个时候后袭磬州,必有收获。” “最好主公现在便与权王结成同盟,到时未尝不可与权王前后夹攻符州牧,让其腹背受敌!”骆擎连声道。 康展砚笑:“不错,权王欲攻苍州,又有被三方势力合攻的忧虑,主公现在若对她提出结盟,她岂会不应?” “这可是双赢之事,没人会拒绝。” 骆擎击掌,再次接话道:“符州牧的地盘处于大济中心位置,声望不输如今的权王,一旦主公与权王合攻于他,他方势力又岂会坐视不理?” “比起权王,所有人更忌惮符州牧。” “只要符州牧势弱,不说本就与他交战的我方和权王,就是正与他联盟的怀王和苗州牧也会耐不住反过来对他动手的。” 康展砚一转手中折扇,玩味道:“符州牧若被多方围攻,便是神仙也再难翻身。” “如此,主公心中两大患将会去其一。” “至于吴奎,如今有齐雅与陈州牧钳制,不论他们最后谁输谁赢,都会有战损。” “主公也可趁此时机休养生息,与权王继续维持盟友关系。” “届时,您可依局势对齐雅、陈州牧两方中弱势的一方,或是出兵攻占,或是招安,都可。” 骆擎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道:“若是如此,权王可就彻底坐大了。” 康展砚不羁一笑:“主公手上有天子,站了大义之名,而权王如今占尽了‘名’的好处,以后也难以摆脱‘名’的枷锁。” “就将权王养大,到时再以天子令让她去剿吴奎这谋逆之贼!吴奎从前所做之事,天下百姓皆知,无论他之后怎么做,叛贼的名头他摆不脱。” “若权王拒接此令,他方势力便有了名正言顺合攻她的由头。” “她与吴奎只要任去其一,对主公就是利!” 鲁蕴丹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回看站在大济全境舆图前的康展砚,含笑道:“墨碾竟是将局势想的这般远了,先前还斥本相看的太远。” 康展砚转头与鲁蕴丹对上视线,玩世不恭的对其眨了一下眼睛,笑呵呵道:“展砚与您可不一样,只是顺势而推罢了,局势瞬息万变,若有变,再调整。” 骆擎颔首:“康长史方才所言确乃好策。” 鲁蕴丹不置可否,缓步行到大济全境舆图前,温声道:“先与权王结盟吧。” “确该如此。”康展砚颔首道。 书房内主从三人谈话到此,鲁蕴丹着人去将梅采升唤来。 一刻钟后,一中等身高,面容格外严肃的中年男子行入书房,拱手向鲁蕴丹见礼。 此人正是丞相府司马梅采升,亦是鲁蕴丹的心腹。 康展砚见他进来,玩笑道:“梅司马最是大忙人,平时太难见到了。” 康展砚的话是不错的,梅采升掌管着丞相府内外不少事,手上事务多杂,平时那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鲁蕴丹心疼梅采升操劳,若非大事,极少招他相商,为节省他的时间,一般都是亲自将相商的结果直接告知于他的。 因为此,康展砚一直都挺吃味的,两人只要碰到一起,康展砚便会与他针锋相对。 梅采升不咸不淡的回道:“比不得康长史得闲。” 康展砚被噎了个好歹,正要反唇相讥,鲁蕴丹先一步开口问道:“权王那边还未回信?” 康展砚见主公有要事相问,只得敲扇偃旗息鼓。 听鲁蕴丹相问,梅采升恭声回道。“并未。不过......有探子来报,随边弘带了一队人马于二十日前入境了晋州,往新皇城方向来了,算算时间,还有五日便可抵达新皇城。” “聪渊....来新皇城?”鲁蕴丹微怔。 骆擎凝眉道:“那他此次来,因是代表权王来与主公谈判的了。” 鲁蕴丹从舆图前走回到书案后的宽椅上坐下,哑声道:“我们师兄弟,算来也有六七年未见了。” 话落,鲁蕴丹看着铺展在书案上的大字静默了片刻,而后又问:“林司徒府上最近有何异动?可有收到库州州城那边的来信?” 梅采升摇头,回道:“林司徒府上未收到库州州城那边的来信,倒是在二十天前,收到了茁州离仙郡那边的来信。” “茁州离仙郡那边的来信?”康展砚略感意外。 第964章 林阳全欲休妻,钟家主泣不成声 “嗯。” 梅采升继续道:“林司徒似乎被那封信上的内容气得不轻,在床上躺了三日才稍稍缓过来,而后便将妻兄钟氏家主唤来了府上,好像正在商议休妻一事。” 康展砚闻言乐呵起来:“林司徒那爱自作聪明的夫人又在外惹了什么祸事?林司徒终于忍无可忍要休妻了啊?” 鲁蕴丹无奈摇头:“墨碾,莫要幸灾乐祸。” 康展砚听话的点头,但脸上仍旧不收敛地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其余人早就习惯康展砚这个样子了,直接懒得理他。 骆擎:“发生了何事?” 梅采升:“具体事情不清楚,但大致事情可以从林府探听出来的消息中推断出个七七八八。好像是钟夫人在林氏分宗里安插了奸细,并对权王行了不轨之事,被抓了个正着,牵连了整个林氏分宗内的族人被权王猜忌。” “林氏分宗的家主林阳书便发信回来.....骂了林司徒一通。听说信里骂得还挺脏,林司徒一个人先是在书房里回骂了半晌,然后就气得卧床了。” 在场所有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皆面露错愕之色。骆擎难以置信道:“为何?权王出身林氏,即使林氏主宗与权王关系疏离,但有权王在,何人敢轻易欺林氏?” “暗害权王?她怎么想的?” 骆擎想不明白。 康展砚怔愣过后直接笑弯了腰:“可能因为权王非是她亲孙女吧?以前这钟氏可没少做恶心事,是怕权王对她报复?” “恶意上头,哪还会想到权王的存在,对林氏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鲁蕴丹清俊的脸上难得露出厌恶之色:“井底之蛙哪会知晓权王早已着眼天下,岂会再将目光落于她身?看来钟氏从前对权王是十分亏心了,生怕权王如今报复回来。” 梅采升评价道:“钟夫人此人,善弄小道,自以为聪明,在内宅中频频使用阴私手段,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多年顺利下来便越发小瞧所有人,以为无论是谁她都可玩弄与股掌之中。” 康展砚哈哈大笑:“谁说不是呢?梅司马对钟夫人的评价倒一针见血。林司徒这继室娶的,可真是迷了眼啊。” 康展砚这边在丞相府书房笑林阳全娶妻迷了眼,身在林府的林阳全也正在妻兄面前自嘲的承认,从前的自己会主动求娶钟玲媛,那绝对是迷了眼。 “怎能说是迷了眼?不能休妻,怎能休妻呢!” “林氏与钟氏密不可分!妹夫,当初联姻时我们都说好了的呀?” “钟氏近年来助了林氏多少势,妹夫!你难道忘了吗?” 钟氏家主急的额上直冒热汗。 “老夫心意已决。”林阳全盘膝坐在木榻上,平心静气道。 “妹夫啊,你消消气!三妹她一定是被人蛊惑了,才行下此错事,你便再饶她这一回吧!你与她还有源儿,要是休了她,你让源儿如何自处?” 钟氏家主见林阳全打定主意要休妻,开始苦口婆心的打亲情牌。 “她几次三番与清平道勾连,屡教不改,我若再容她,总有一日她得拖着我们林氏一族的人,都陪着她死无葬身之地!” 林阳全与钟氏家主就此事已商谈了半月,此次是铁了心要休了钟玲媛,哪怕就此与钟氏分割开来也在所不惜。 林阳全如今是在所不惜,钟氏家主却不是这么想的,钟氏掌有铁矿与大量部曲不假,但家中嫡系却并没有成才的子嗣,可拿不住这些。 怀璧其罪的道理,钟氏家主早便懂得。 一品温氏当年暗下对他们钟氏使的手段,钟氏家主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当初若不是钟玲媛破釜沉舟去勾引比她大上一轮的林阳全,并顺利嫁给了他,让林氏成了钟氏的庇护伞,钟氏一族现如今还在不在都是一个问题。 这也是钟氏家主一直以来十分疼爱钟玲媛这个三妹的原因,这些年来对她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她纽系了他们钟氏与林氏的关系,她是林氏主母。 虽然现在世道乱了,钟氏一族掌有的这些东西确实乃厉害的命脉,已今非昔比,少有人敢挑衅他们,更不谈对他们钟氏一族动手。 但....也只是少有人罢了,并不是无人啊。 这个世上,强权之人,永远不缺。 而他们钟氏,却没出能掌得此势的人杰,便是怀璧其罪。 若没了林氏可靠,钟氏哪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钟氏一族还想靠着紧抱住林氏,去搏那从龙之功呢! 没错,外人看来如今是林氏在依靠钟氏,林阳全未尝不是这么看的,就连林氏和钟氏内的不少族人都是这么看的,但只有钟氏家主自己知道,钟氏是断不能失去林氏这门姻亲的。 “妹夫!妹子近几年也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我瞧着她越发不像个样子,定是被什么邪祟上了身才会如此!” 钟氏家主如今已与林阳全磨缠了快有半月了,为了劝消林阳全的想法,他是什么话都乱说一通了。 “钟家主......” 林阳全摆手,还未将后面的话说出口,钟氏家主已是紧紧地握住了林阳全的手,一脸急切道:“妹夫,你怎能唤我钟家主?你这是要生生地挖我的心肝啊!” 林阳全:“........”林阳全与钟家主来往多年,他有何需要钟家主助力的地方,只要话到了,钟家主向来二话不说的就会倾力相帮支持。这也是林阳全在发现钟玲媛的不妥后,还能容忍她这么多年的原因了。钟氏一族,这些年确实给了林氏极大的助力。他与钟家主默契配合多年,又岂能对其完全没有感情? 林阳全见钟氏家主嘴唇都发白了,叹了口气道:“我们两族紧缠多年,如今分割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到底兄弟一场。” “若你怕我休妻伤了钟氏一族族中女眷的名声,将休妻改成和离也不是不可。钟家主,你看如何?” 钟家主一直表现的很疼爱钟玲媛,林阳全在半个月前向钟家主提出休妻时,本是做好了钟家主不管不顾与他翻脸争吵的准备的。 倒是不想钟家主听到他要休妻,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不仅未对他发火,反是如此.....伤心欲绝? 钟家主如此反应,林阳全差点怀疑自己欲休的不是钟玲媛,而是妻兄钟家主了。 总而言之,若钟家主来硬的,这休妻之事在林阳全打定主意后,也不会拖这么久。 可偏偏钟家主来软的,几次还伤心的失声痛哭到晕厥,林阳全诧异之余,还真狠不下心了。 故而这对即将分手的妹夫与大舅兄,硬是磨缠了半个月还没有真正分手成功。 “妹夫,我去请些德高望重的道士来,给三妹驱一驱邪,弄不好她就痊愈了!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妹夫,你舍得我吗?呜呜.......” “可别再提休妻的事了!呜呜.......” 钟家主紧紧搂住盘膝坐在木榻上的林阳全,哭的泣不成声。 第965章 林阳全:钟家主,我休妻之意已决,莫要再劝 “钟家主,我意已决,莫要再劝。”林阳全推开钟家主,从木榻上站了起来,避到了一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被掀开的钟家主见林阳全一再以“钟家主”称呼他,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改变不了林阳全的决定了,抬袖抹泪,立即又换了一套说法。 “满光,你我兄弟情深多年,你真的要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与我生分吗?” 林阳全:“........” 区区一个女人?那是大舅兄你历来最疼爱的三妹啊喂! 说的这是什么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人同抢了一个女人,现在在闹矛盾呢! 不像话! 林阳全见钟家主口不择言,完全已经没法沟通了,被他歪缠了这些天,耐心也终于告罄。林阳全果断撕下了脸皮,走到门边亲自打开了房门,维持着最后的修养对钟家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赶人的意思。 钟家主一见林阳全这动作,再次嚎啕地哭扑上来,搂住站在门边做请出手势的林阳全,伤心欲绝道:“不行,不行,你就是我妹夫,我都认准你这么多年了!林氏与钟氏也齐头并进了这些年,可从未生过龃龉啊!呜呜.......” “满光,你真要对我始乱终弃吗?呜呜......” 林阳全:“.........” 钟家主瞅准了林阳全对他还是有情分在的,此时只字不提三妹钟玲媛了,就提自己多年与林阳全守望相助的情分,换了个角度再来歪缠,以此做最后的挣扎。 “钟家主,请吧。” 林阳全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懒得再与钟家主多话,冷漠无情的再次对钟家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在钟家主的面子上,休妻就算了,和离书明日我会送去钟府,钟玲媛我也会尽早安排着从家庙里接出来,送回钟府上。” “不行!”钟家主这回终于收了泪,脸上露出怒容,强硬道。 钟家主这样,林阳全反而松了口气:“钟家主,我意已决,奉劝钟家主莫要做不智之举。” 钟家主甩袖,冷了声音:“林氏离了我钟氏的支援,还有被掌权者看在眼里的资格吗?” 林阳全目色冷然的看着钟家主:“自然是有的。这便不劳钟家主操心了。” 钟家主瞪着一双哭肿了的眼,开始就事论事:“钟氏与林氏并联乃守望相助,林氏如今剔除了钟氏,弊大于利!” 林阳全寒声道:“钟玲媛之害,在我这里,已大于钟氏给林氏带来的利。” 这也是他终于决定休妻,彻底与钟氏一族的势力掰扯开的真正原因。 任何人,伤害到林氏一族的利益, 他都不会放任,包括他自己。 钟家主听到这里静默了。 良久后,钟家主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所以不是钟氏之弊,而是钟玲媛之弊?如此,除掉钟玲媛就好了。” 林阳全闻言,微怔。 钟家主抬眼,与林阳全对上视线,眸中全是认真之色。 “满光,你作为家主,不能容许任何一人坏了林氏一族的利益。我身为钟氏家主,亦不能容许任何一人坏了钟氏一族的利益。” 林阳全与钟家主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哑声道:“舅兄,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满光,你能为了保全林氏一族的利益做任何事,我亦能为了保全钟氏一族的利益做任何事。” “三妹不能被你休,也不能与你和离,她必须是林氏的当家主母,即使是.....死。”话说到最后,钟家主声线微颤。 林阳全瞳孔微缩,静默了片刻,哑声问:“舅兄,你可想好了?” 钟家主伸手,坚定不移的与林阳全两手交握:“满光,这乱世,钟氏一族会与林氏一族相互携行走出崎路,行上康庄大道的。” “如此,你我的关系......”林阳全喉间紧缩,后面的话再也吐不出来了。 钟家主抬手捂了自己的眼睛:“经此事后,尽管你我私下的关系再不会如从前那般亲密,但我们钟林两族的利益仍是捆绑在一起的。以后....我们兄弟俩就只做为两族的家主相见吧。”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静默后,林阳全缓缓开口道:“好。” 一朵朵发灰的棉团雪花,从茫茫的天空中晃晃荡荡地飘落,星星点点地掉在林间,为山中坐落的一间占地近有六亩的庙宇,蒙上了一层丧白。 自从上次鲁耀鹄被掳之事发生后,钟玲媛便一直被林阳全软禁在林氏家庙中,今日钟玲媛见到钟家主来处此看她,欣喜若狂。 “大兄,你终于来了!今日是来接我出去的吗?”钟玲媛眉眼带笑的将站在庙院中的钟家主迎入内室,让身边伺候的心腹婆子赶紧去端来热茶给钟家主暖身。 钟家主进入内室,并没有阻止钟玲媛将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支开的举动,披着大氅在茶桌边坐下。 等屋内只剩下了钟玲媛兄妹二人,钟玲媛立即变了颜色,在钟家主对面坐下,含恨低声道:“大兄,林阳全竟敢如此对我,明显是欺我钟氏无人,你以后定不能再对他予取予求!” “这次要是轻易放过了他,林阳全那个老匹夫定越发要不将我们钟氏看在眼里了!” “我们钟氏对林氏供兵供铁,林阳全竟敢如此对我,简直欺人太甚!” “没有我们钟氏的支持,林氏身为二品世家如今岂能在新皇城内站稳脚跟?岂能与那些一品世家门阀掰腕争权?” 钟玲媛被林阳全在林氏家庙内软禁了一段时日,心中对林阳全积压的怨愤,在遇见亲人时井喷似的爆发开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仇视之意。 钟家主见到这样的钟玲媛,算是终于知道妹夫为何打定主意定要休妻了。 钟玲媛吃准林氏离了钟氏,势必会一落千丈,故而行事越发横行无忌,竟隐隐有利用此软肋凌驾于林阳全之上,并让整个林氏成为她一言堂的妄念。 说白了,钟玲媛此举也不算大错,权欲之心罢了,只要她能带着钟氏与林氏更上一层楼,有野心又如何? 论亲疏远近,钟玲媛相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更亲近于林阳全的,他也不是不可以支持她。 但......钟玲媛空有野心,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还有颗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私心,行事只为利己.....完全不顾他人死活。 这样的人一旦掌有权势,是所有人的灾难。 钟家主目色冷然地看着钟玲媛不说话。 钟玲媛见钟家主长久的看着她不说话,面上狰狞的表情僵住:“大兄?” 第966章 钟家主:三妹,这毒药,你自己喝下它吧。 钟家主收回思绪,目色冰冷地看着坐在茶桌对面的钟玲媛:“满光都将你软禁在这里了,就是保护之意,为何还不老实?” 钟玲媛眼神飘忽起来,装作不知:“大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钟家主问的更加直白:“为何与外人勾连暗害权王?” “什么权王?以色侍人的丫头片子一个,当初我就该将她出众的容貌也毁去的!”钟玲媛听到钟家主尊称林知皇为权王,竟似应激了一般,面现狰狞之色。 “小贱人!生有这般容色,没成为他人玩物,悲惨的度过一生也就罢了,竟让她凭借着容色,勾引到如此多人杰心甘情愿做她争权夺势的助力!” “呸!一群肤浅的贱男人!” 钟玲媛面容狰狞的怒骂着,仿佛林知皇是她的生死仇人一般。 钟家主:“........” 钟家主看着这样的钟玲媛,心灰意冷:“媛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真是病了。越来越不知所谓。” “大兄?”钟玲媛面上狰狞的神色顿住,终于察觉到钟家主今日不同于以往。 钟家主懒得再与钟玲媛争辩其他,抬眸看着钟玲媛的眼睛,沉声问道:“你与清平道最初是如何联系上的?” 钟玲媛的鼻翼因心虚而微张,再次装作不知:“大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钟家主突然悲声笑了起来。 钟家主看着这样的钟玲媛,摇头道:“三妹,知道吗?你已经得到很多了,为何还要这般不知足?妄想去占有那些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而坏了自己的福气呢?” “为何总要与站得更高的人相比,而妄生妒忌之心?” “为何偏要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能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为何要为了谋求权势,而让真正爱你的人逐渐对你心灰意冷?” 钟家主每问一句,声音便大一分,话问到最后,钟家主已是控制不住情绪的大声嘶吼起来。 钟玲媛第一次被她大兄如此怒斥,双眸大睁,一时难以接受:“大...大兄你......” “闭嘴!不要唤我大兄!” 钟玲媛意识到钟家主今日当真生了怒,眼眸微颤,脑中思绪急转,开始想着自己所做的事,究竟暴露了多少,此次该如何蒙混过关的问题了。 “大兄?你们知道什么了?是林阳全让你来的?他想确认什么?”钟玲媛面上终于有了慌色。 钟家主见钟玲媛到现在还在自作聪明,面上的怒意消散,看着她悲凉的笑了起来:“三妹,到这时......你嘴里也没一句实话,反而想从我这里套话。哈......” 钟玲媛感觉到了危险,慌手慌脚的站起身,准备走出屋:“让那贱婢去倒杯热茶,怎地到现在还未倒过来,我去催催。” “不必了。”钟家主收了脸上的悲笑。 钟玲媛向外走的脚步顿住。 钟家主抬眼看向钟玲媛,眸中只剩冷意:“从我进来的那一刻起,这间屋子就没人再能进来......” “除了我,亦没人再能出去。” 钟玲媛全身僵硬在原地:“大兄,你此话何意?” “三妹,满光此次铁了心要休你,钟氏一族无论如何都不能失了林氏这门姻亲。” 钟玲媛听到这句话,浑身汗毛炸起,拔腿就向房门冲去,却没能如愿打开房门,房门已从外面被锁死了。 钟玲媛回身,背抵着大门,惊恐的看着坐在茶桌前的钟家主:“大....大兄!我是你嫡亲的妹子!” “你不要听林阳全的!他这是看到了嫡亲孙女如今如日中天,想甩掉我钟氏一族,才....才......” 钟玲媛看到钟家主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瞳孔骤缩,后面的话因为极度惊恐,再也说不出了。 钟家主将白色瓷瓶放在四方茶桌上,平心静气道:“三妹,你自己喝了它吧,会没有痛苦的。” “大兄!”钟玲媛背脊紧紧贴着大门,哭吼出声。 “三妹,我不想你死在别人手里,所以亲自来的。” “大兄!我们钟氏不是非要靠林氏不可的!鹄儿是我的嫡亲外孙,我们钟氏掌有铁矿,家里又出了如此多武将,我们钟氏只要辅佐鲁氏上位便可!” “鹄儿乃鲁氏嫡长孙,他若继承鲁氏,我们钟氏难道不是一飞冲天?也能成为皇亲国戚?” “与钟氏分割,分明是林氏吃亏!大兄,你再仔细想想啊!” 钟家主讽笑出声:“三妹,你竟是如此想的。” 话落,钟家主拿起先前放在四方茶桌上的白色小瓷瓶,打开瓶塞向钟玲媛走来。 “你不要过来!” 钟玲媛见钟家主面无表情的向她走来,因极度恐惧而大张了嘴巴呼吸,眼中浮出血丝。 “我钟玲媛为钟氏做了这么多事,如今竟只因林阳全要休我,你就要杀我?大兄!妹子看错你了,你竟也是这样的猪狗之徒!哈哈,男人!果然无情易变的都是男人!” “三妹,无关于男人女人,是你自己将福气挥霍一空,走到这般结局的。事到如今,你怪不得别人!”钟家主眸中溢出痛色,一步步坚定的向紧靠在门上的钟玲媛走去。 “三妹,你自己喝了它吧,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钟家主在钟玲媛身前站定,不容置疑的向她递出了手中的白瓷瓶:“大兄不想对你用武。” 钟家主如此举动,让钟玲媛生了临近死亡的恐惧,吓到失智的她开始无谓的连连尖声呼喊起救命来。 钟家主看着这样的钟玲媛,轻叹了口气,刚欲动手钳住哭闹的钟玲媛强灌毒药,突然感觉到脑后有一股劲风扫来。 钟家主武将出身,警惕心极高,察觉到不妥立即灵敏的侧身,避开了击向颈侧的手刀,并回身扬拳向身后来袭之人击去。 第967章 长簪当胸尽根扎入 来人避开钟家主的回身一拳,并出其不意的对着钟家主面门撒出了一把白色粉末。 钟家主立即闭目后撤,扬手掩住口鼻,仍是被白粉附着了满脸,之前攥于手中的白色瓷瓶也在这时被他抛落在地,霎时四分五裂。 因为钟家主想亲手送钟玲媛上路,所以在进来内室前,便吩咐了手下人守好此院落,无论里面闹出什么动静都不可随意入内,除非他另有吩咐。 因此尽管这时内室里闹出了这番动静,钟家主带来的人手仍是不动如山的守在院落外,并未入内来查看。 钟家主屏着气连退了好几步,与偷袭他的人拉开距离,闭着眼双手朝着先前来人偷袭他的方向摆出防御动作,警惕地听声,不敢轻举妄动,以防刚才偷袭他的人再冲上来给他致命一击。 钟家主不知来人撒向他面门的粉末是什么,此时也不敢随意张口唤人,唯恐因此将这些东西弄进嘴里彻底着了道。 黑衣人见钟家主闭目向他所在的方向摆出防御姿势,亦是不敢轻易上前,用仅露在外面的眼睛转头看向倚靠在门上的钟玲媛,先是用手点了点她,然后看向闭目侧耳细听这边动静的钟家主,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钟玲媛接到黑衣人的眼神示意,立即意会,连连点着头大声哭嚎求饶起来,想以此影响此时不能睁眼视物,只能靠听声辨位的钟家主的判断,同时想遮盖住黑衣人与钟家主等会将交手发出的打斗声,不让守在外面的钟氏随行部曲察觉到不妥。 钟玲媛的哭嚎声刚起,黑衣人便抽出腿侧的匕首,行到钟家主的侧后方,直接扬匕向钟家主颈侧扎去。 钟家主即使看不见也非是泛泛之辈,黑衣人一动他就感觉到了室内风向的动静,并非单纯的只靠听声辨位。钟家主丝毫不念战,几乎是在黑衣人动身的那一瞬间,他也跟着动了起来,边抬袖拂去脸上药粉,边急速向放声哭嚎的钟玲媛冲去。 钟玲媛所在的位置就是大门,钟家主准备撞破大门冲出去。 只要出了这扇门,守在院外的随行部曲看到院落内的情形,眼下之困顿解。 钟玲媛哭嚎着见钟家主闭目向她冲来,眸光一厉,扬手拔出发上的簪子朝闭目冲过来的钟家主心脏处扎去。 面有药粉紧闭着双目的钟家主此时一心想冲出这间屋子,对并不会武的钟玲媛丝毫都未设防,就这么直接被钟玲媛竖起的发簪扎入了胸口。 因为钟家主方才冲来的速度与力道太猛,钟玲媛虽未能对准方向,如愿将手中竖起的发簪扎入钟家主的心脏,但却将发簪尽根没入了钟家主的胸口。 “砰——!”钟家主痛哼一声,与钟玲媛两人因为惯性齐齐撞向房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因钟家主被长簪当胸尽根扎入,在最后一刻失了冲门的力道,房门因此没被撞开。 守候在院落外的钟氏部曲听到这声巨大地撞门动静,纷纷侧了头,部曲统领更是向院门方向走了一步,明显想入院询问一番,与他并立而站的部曲副统领当即拉住了他,对他摇头小声道:“头儿,你作何?” “这动静....” “头儿,你忘记家主进去前的吩咐了?我们得好好守在这,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除非家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最先准备入院查看的部曲统领听副统领如此提醒,犹豫了片刻,最终收回了脚,站回了原位。 内室大门前,钟家主在胸口中簪的那一刻就睁了眼,先前屏住的那口气也顿散,瞬间吸入了不少沾在唇鼻上的残留药粉。 钟家主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钟玲媛,视线逐渐开始模糊,是刚才吸入身体的药粉立即开始见效了。 “三妹,你......” 钟玲媛坐起身,目含恨意地瞪着躺倒在地上的钟家主,低吼道:“兄长!是你先要杀我的,就别怪我不对你手下留情!你可杀我,我亦可杀你!” “钟氏一族不能......”钟家主刚吐出这六个字,便再也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两行泪水顺着钟家主的眼角滑落。 黑衣人在原地静站了一息功夫,没听到外面人有准备进屋的动静,这才大松了口气,快步走到钟玲媛身边,小声道:“钟治主,此地不宜久留,和属下走吧!” 钟玲媛面目狰狞地咬牙低声道:“匕首给我!” 黑衣人急:“钟治主!” “给我!他死了,我才能活!” 钟玲媛见黑衣人不动,凄厉一笑:“我今日这般被救走,大兄若是不死,我在钟林两族就失了影响力,将是废物一个,道主还愿与我为谋?” “给我!快!”钟玲媛将声音压得极低,面上杀意满布。 黑衣人不敢再犹豫,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钟玲媛,钟玲媛接过匕首后没有丝毫犹豫,扬匕就往躺倒在地上的钟家主心脏处刺去。 短匕刺入了钟家主的心脏,钟玲媛含泪无声大笑,松了放在匕柄上的手,去抽原先深扎在钟家主胸口处的发簪,几滴喷溅出来的血射到钟玲媛的脸上,使她面上的神情越显狰狞。 面上染血的钟玲媛有条不紊的将发簪收入袖中,不留下一丝证据。 黑衣人在一旁看的胆寒不已,见钟玲媛做完了这一切,提起钟玲媛的手臂,就通过来时的地道将她带离了此处。 半个时辰后,守候在此院落外的部曲见钟家主进去如此久都未出来,里面也再没发出过任何声音,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入院敲门询问。 部曲统领连敲了好几下门之后都不见屋内有人回应,抽刀踹开了房门,立即便见到了心口处插着短匕,倒在血泊中的钟家主。 “家主!” “家主!” 黑衣人带着钟玲媛快速的往山下跑,钟玲媛因为穿着室内待的薄裳,下雪天在林间奔走,被周遭的寒气冻得鼻头发红。 “怎么还没到山下?”钟玲媛再也跑不动了,倚靠在一颗粗壮的树枝上,气喘吁吁的休息起来。 黑衣人见钟玲媛靠着树干休息起来,急道:“快了!钟治主,我们得尽快下山!” “你出现得如此及时,是一直跟着我的?就你一个人?”钟玲媛实在跑不动了,靠在树干上急喘,调匀呼吸的时候,钟玲媛还不忘争分夺秒的从这黑衣人口中套出些消息。 黑衣人点头,急声道:“是,只有我一人!钟治主,若钟家主的部曲和林氏部曲追来,我带着你难以脱身,我们还是快走吧!” 钟玲媛确认了黑衣人确实只有一人,眉眼微动,咧开嘴笑道:“挟持我怎么样?” 黑衣人微愣:“什么?” 钟玲媛狞笑,命令道:“等会钟、林两家的部曲追上来,你挟持我!” 第96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钟玲媛见黑衣人没反应,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是无辜的啊......有歹人杀了前来林氏家庙内探望我的大兄,又劫持了我......等会钟、林两家的部曲追上来,从歹人手中救下了被劫持的我,哈哈!这是多么妙的一场戏?” 话说到此,钟玲媛捂眼低笑:“大兄今日死了,钟氏将由其嫡子继承,我侄子待我这姑母历来恭敬,定不会容许林阳全那个老匹夫休我的!况且此时我大兄遇刺身死,林阳全又岂能在这时休我?只要他一时休不得我......” 钟玲媛面上露出狠意,林阳全那老匹夫年纪也大了,该到了我儿继承林氏的时候了。 黑衣人退后一步,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道:“钟治主......”若做这场戏,他还岂有活路,必要死在这里! 钟玲媛见黑衣人退缩,慈和的看着他笑道:“别怕!如此,我就依旧还是林氏主母!你做这刀口舔血的事是为了什么?你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钟玲媛走向黑衣人,轻声安抚道:“你救了我的命又保住了我的地位,我定不会亏待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想求的,尽管说来!我必为你达成!” 黑衣人还未回话,林间突然追来十余名棕衣人持刀向这边急速包围过来。 钟玲媛脸上的慈和笑容顿时消失,眉眼含煞的看向黑衣人,厉声质问道:“你不是说只有你跟在我身边吗?” 黑衣人略慌,结巴道:“确实就我一人跟在您身边!他们......” 黑衣人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已冲到近前的十余名棕衣人向自己这边包杀过来,另有几名棕衣人向靠在树干上休息的钟玲媛抓去。黑衣人这才确定此时来的确实不是自己人,立时抽刀抵御。 一对十,黑衣人玩偷袭小道还行,非是武艺绝佳之辈,才对两招就被生擒,与此同时,钟玲媛也被棕衣人堵嘴捆绑提了起来。 十余名棕衣人来的快,去的也快,抓了黑衣人与钟玲媛两人后,顷刻间便离了此处。 一刻钟后,钟、林两家的部曲追来了此处,察觉到此处的打斗痕迹,立即四散开来,顺着有人行过的痕迹满面含煞的进行追踪。 漫天飞舞的雪,像羽毛,像玉屑,轻轻地散落,渐渐的雪越下越大,碎片大的像柳絮一般的雪花逐渐变成了雪团,铺天盖地的落下,远远望去,天地相衔,连为一体。 所有踪迹,在大雪的掩盖下再是难寻。 酉时,林氏家庙。 急忙赶来的林阳全,亲眼见到钟家主面容灰败躺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连退了好几步。 接到消息同行而来的林者源连忙扶住林阳全,这才没让受不住打击的林阳全向后仰倒栽地。 林者源扶住林阳全后,克制住此时胸中翻涌的情绪,面容沉痛地质问立身在钟家主尸体旁的钟氏部曲统领:“大舅今日来看我娘,遇到刺杀时你们在哪?我娘呢?还没找到吗?” 钟家主今日来毒杀钟玲媛的事,乃是密事,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实情,在所有人看来,今日钟家主只是来探望嫡妹钟玲媛的。 钟氏的部曲统领此时面色蜡白犹如死人,听到林者源此问,握紧手中的刀柄,哽声低头回道:“家主今日似乎有私话与钟夫人聊,将我们都遣退到了院落外,说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可擅自入内......” “所以......” “尽管我们当时听到了院内屋里发出了一声极大地撞门声.....也没有入内查看.....”话说到此,钟氏部曲统领内疚难当,再也说不下去,拔刀便欲横刀自戕恕罪。 林阳全见状立即道:“胡十四!” 胡十四立即抽刀挑开了钟氏部曲统领准备旋颈的刀刃。 “莫要拦我,家主今日被刺,我难辞其咎,我要下去向家主请求恕罪!”钟氏部曲统领悲声大喊,随即又欲扬刀旋颈。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院外旋风般的冲进此院,一脚踹开钟氏部曲统领扬起欲自刎的刀,而后一招掀倒了钟氏部曲统领,骑跨在他身上,抄起拳头发疯地捶打钟氏部曲统领的上半身。 钟氏部曲统领被这突然冲过来的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该死!你是怎么保护我爹的!下去向我爹请罪?你也配!你怎么敢!想死的容易?我杀了你啊!”来人嘶声怒吼。 “表哥!”林者源见钟疏风快将钟氏部曲统领给打死了,连忙上去阻拦。 “表哥!他离现场最近!还要靠他所知的事情去查刺杀大舅的凶手!你要处置他,也要等到先查出凶手是谁再说!” “表哥!你冷静点!” 钟疏风被林者源死死拦住,终于稍微找回些理智,转头见到躺在干涸血泊中的钟家主,钟疏风情绪再次失控,疾走几步扑到钟家主已经僵硬的尸体上,难以接受的放声悲哭起来。 林者源虽也很伤心钟家主的身死,但此时他更担心失了踪的钟玲媛。 钟疏风放过钟氏部曲统领后,林者源立即蹲到鼻青脸肿仰躺在地上的钟氏部曲统领身旁,急声质问道:“大舅进了内室与我娘交谈后,除了最后那声撞门的声响,你在此之前还有没有听到别的什么声音?” 钟氏部曲统领乃钟家主心腹,是知道钟家主今日究竟来做什么的,听林者源如此问,钟氏部曲统领肿着一双眼,艰难地看向正木着一张脸看着他的林氏家主林阳全。 林阳全唇色发紫的一指钟氏部曲统领,对一旁的胡十四沉声吩咐道:“将他提到侧面耳房,我要亲自审问他。” 片刻后,林氏家庙主院侧面耳房。 “你知道?” 鼻青脸肿的钟氏部曲统领压抑着胸中的悲痛,泪流不止的点头。 “因为家主有言在先,不可擅入,所以......” 林阳全闭眼,再睁眼,眸中全是冷意。 “钟玲媛呢?” “进门时确实没有看见她。” “将你守候在院外听到的所有动静,事无巨细的如实说来。” 钟氏部曲统领将自己在院落外听到的动静如实说了。 林阳全听后,沉声道:“叫个仵作来。” 第969章 林阳全道实情,随边弘至新皇城 钟氏部曲统领领命退下。 林阳全让钟氏的人请来仵作验尸也是为了避嫌,事情毕竟是在林氏家庙内出的,事发时家庙外也守候了不少林氏部曲。 钟家主今日在这里遭遇刺杀,从明面上来说,林氏也脱不了干系。 钟氏部曲统领青肿着一张脸,办事还是很快的,半个时辰后便带来了一名仵作,显然他在发现钟家主的尸体后,悲痛之余一应要做的事务并没有耽搁。 钟氏部曲统领如今迫切的想抓到杀害家主的凶手,早先便派出了跟在身边的两名副统领兵分两路,追踪山林间的有人行过的痕迹去抓凶手了。 如果副统领带人回返复命后仍一无所获,那找到凶手的最后线索,那就是只有靠验钟家主的尸体,以及事发地留下的蛛丝马迹了。 故而,钟氏部曲统派人回去通知少主的同时,也着人去寻仵作了。 虽然不可能,但家主被刺,林氏一族的人也不能排除嫌疑。钟氏部曲统领听到林阳全要他去寻仵作来,心中对林阳全的怀疑小了些。 仵作要验尸,钟家主之子钟疏风不愿让钟家主死后尸体被辱,死活不同意。 林者源再三相劝,钟疏风只抱着钟家主的尸体悲哭不愿,并言要立即带着钟家主的尸体回宗祠安置,看向林者源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林者源几番相劝不成,急道:“表哥!你这是做何?” “走开,我要带我爹回钟家!”钟疏风紧搂着钟家主的尸身,含泪洪声道。 “这请来的仵作可是你们钟氏的人,你还怕我林氏作假不成?表哥你莫要再耽搁时间!早些查到线索,我们也好找到凶手为大舅报仇雪恨啊!”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姑父这段时间正在与我爹商谈休弃我姑母归家一事,我爹在林氏家庙内死的蹊跷,姑母也失踪了!你们林氏的人,我一个都不信!”钟疏风双目血红的看向走进来的林阳全。 走进来的林阳全见到钟疏风露出这番神色,悲叹了一口气,知道此事不能再瞒着两个小辈了,挥退了屋内众人,独让仵作留下。 “你先勘验现场。”所有人退下后,林阳全对仵作吩咐道。 仵作垂首领命,立即开始仔细勘验现场。 林阳全走向钟疏风,拍了拍他的肩,痛声道:“畅林,来吧,我们去耳房,姑父告诉你最近究竟发生了何事。” 钟疏风抱着钟家主的尸身不动,抬眼死死地瞪着林阳全。 林者源上去拉钟疏风:“爹岂会害大舅?表哥,走吧!爹一定会抓到凶手让大舅安息的!” 钟疏风这才起身,但还是招来了两名心腹,让心腹守在此处亲眼盯着仵作验尸。 钟疏风随林阳全父子二人去耳房时,在门外布置了十余名好手,进门前毫不避人的吩咐,只要听到房内有异动,不必顾忌,直接强闯。 钟疏风此举警惕之意不言而喻,这让林者源终于面露怒色,刚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林阳全抬手拦住了。 一行人进入耳房后,林阳全沉声将钟玲媛这些年做的恶事,以及她与清平道有勾连,在林氏分宗的部曲中安插细作,前段时间指使这细作与清平道勾连暗害权王手下重臣的事全数说了。 钟疏风听到这些事后直接愣在当场,林者源则大受打击,连连摇头,直呼不会的,他娘不会做这些事的。 林阳全满脸疲色,瞬间苍老了许多,不理不愿面对事实的林者源,看着钟疏风继续道:“因此,我欲休妻。但你爹不同意.......” “林氏与钟氏联姻,守望相助多年,走到如今位置,在新皇城内,甚至有许多一品世家都要避我们两族的锋芒.......” “所以你爹提出了让你姑母‘病逝’的提议,想让我们钟、林两族继续相携同行。” 林者源听得此言,大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林阳全并未将目光放在儿子身上,眼睛一直盯着正紧握拳头抿唇看着他的钟疏风:“这个提议,我也同意了。今日,你爹是来林氏家庙亲自送你姑母上路的。” “但....你爹却被人刺杀,你姑母也不知所踪.......” 所有不合理之处都有了合理解释,钟疏风骤然垮下了肩,捂着眼悲声道:“难怪,我爹见姑母时会将随行人支到院落外守候,更下了无论听到什么异动都不得擅自入内的命令.....” 钟疏风了解他爹的性子,林阳全现在所说的一切,确实符合他爹的选择。 “我刚在爹出事的房间内,看见我们族中给受伤较重的族人减轻痛苦,安详死去的毒药。” 直到这时,钟疏风才真正放下对林阳全的疑心,开始重新拿林阳全当亲近的长辈相待,说出了自己刚才所发现的事情。 “爹!爹!”林者源听到这里已是痛不欲生,泪流满面地膝行到林阳全身边,抓住林阳全的裤腿,睁大双目仰望林阳全。 “爹,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大舅和你...要杀娘?娘......”林者源泣不成声。 林阳全不看林者源,仍是看着钟疏风道:“你爹不在了,钟氏骤然遭此变故,我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畅林,姑父会扶着你,直到你真正坐稳钟氏家主之位。钟林两族之谊,永不会变!”林阳全看着钟疏风,重声承诺道。 这才是真正实际的东西,钟疏风听到林阳全说出这句话,从接到父亲骤然身死而生得彷徨之心才消去不少。 压在身上的重担减轻,钟疏风这才有如实质的感受到自己父亲真的亡了,再也不会站在他身前,为他撑起一片天空了。 从今往后,他作为钟氏家主,将是那个立身在族人面前,为所有钟氏族人撑起一片天空的人,他再不能任性随心,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带来的好与坏,都将由整个钟氏一族承担。 他不再是被庇护者,而是庇护他人者! 想到此,钟疏风容许自己最后软弱了一回,扑身上前紧搂住从小就耐心教导他文之一道的姑父,放声悲哭起来。 林者源接受不了林阳全刚才所说的全部事实,压抑着哭声伏在林阳全膝上泪流不止。 如果大舅今日来所行目的为此,那他娘.....与大舅的死...就一定脱不了干系。 林者源紧揪着心口,心痛难当,既是痛恨着娘的行径,又是担忧着娘现在的处境。 林者源始终想不明白,娘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她明明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活的很好了啊! 夜幕降临,鹅毛大雪飘飘洒洒的从空中落下。 随边弘披着一件兜头狐毛大氅,在两名贴身侍从的随扈下,漫步行入新皇城内的一间首饰铺子。 第970章 随边弘审钟玲媛 “听说近日新到了一批奇珍,都拿出来给我瞧瞧。”随边弘进入首饰铺子后,慵声道。 “少主!”掌柜的在柜台后看到随边弘,立即面露欣喜之色,笑着迎上前来见礼。 随边弘抬手拦了欲向他见礼的掌柜,漫不经心的环看店内布置,道:“不必多礼。将东西都拿来给我瞧瞧,明日我有一位故人要见,见面礼可不能寒酸了去。” 掌柜的连连称是,点头哈腰的将随边弘往后面内室引。 随边弘带着两名侍从随着掌柜的进入内室,房门一关,掌柜的便向随边弘抱拳行礼道:“如影随形处新皇城分堂堂主花酒,拜见随司寇。” 随边弘慵懒地抬手,随行在他身后的侍从梅落立即上前为他褪下了在外面行走时所穿的红狐大氅。 “花堂主,不必多礼。” 花酒依言直起身。 随边弘慵声问:“有何要事?为何急传信,让本司寇亲来此处?” 花酒立即将今日发生在林氏家庙内的所有事,事无巨细的禀报给了随边弘知晓。 “因为当时家庙内只有一个暗卫监视着钟玲媛,院外又有钟氏部曲守候,所以事发时并未现身。之后钟玲媛与那黑衣人潜逃出林氏家庙后,跟在他们身后的暗卫立即便招来了我们守候在林氏家庙附近随时待命的人马,将这两人给抓了。” “随司寇,您来前属下已收到影主手信,只要您在新皇城内,一切事务都要向您汇报,并配合您的行动听您调遣,所以属下这才贸然发了急传信,通知您来此定夺此事,还望恕罪!” 花酒讲完事情始末,立即抱拳向随边弘请罪。 花酒发急传信让随边弘来此,其实是十分不谨慎的行为,随边弘来新皇城十分受人瞩目,从他凭着身份户籍过城门进入新皇城起,他便进入了各方势力的视线。但今日突然发生的事非同小可,花酒不想耽搁了主公大事,以防有变,故而发了急传信通知随边弘来此相见。 盯着钟玲媛的人不少,林氏家庙附近至少还有鲁丞相的人,他们捷足先登抓了钟玲媛以及跟在她身边的清平道暗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了跟在身后的尾巴,将人运来了此处。钟玲媛知晓不少事,随司寇掌刑讯,定能审出许多重要信息。 还好新皇城内他们如影随形处早便开了一家用于联络的首饰铺子,此铺子下也建有躲藏用的密室可关人,而随司寇族中又有遍布大济大江南北的首饰生意,他来自家首饰铺子选送礼的东西,再与旧部了解家里情况逗留久待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随司寇接到急传信后,通知他以此地接头,才算合情合理掩了耳目。 随边弘听完花酒的禀报后,如画的眉眼微抬,而后抚唇感叹道:“我才刚到新皇城,就发生了如此有趣的事,看来此城果然欢迎我呢。” 花酒见随边弘不慌不忙,有些发急的情绪这才略有缓解,隐晦的提醒道:“钟夫人如今有多方人马在寻,我们虽占了先机,但并不是完全无从可查,此地势力杂多.......” 随边弘颔首,慵声赞道:“此事你做的很好。” “人呢?” “在地牢。” 花酒走到一旁的置物架前,用力转动其上的一个三彩花瓶,茶桌下方便缓缓打开一个长宽半丈的入口。 花酒推开入口上的方形茶桌,恭敬地对随边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随司寇随在下来。” 钟玲媛被堵嘴蒙眼捆绑了近两个时辰,因为无人理会她,致使其生理需求得不到好的排放,就在随边弘见到她的一刻钟前,平日里金尊玉贵呼奴使婢的林氏主母没忍住,尿裤子了。 要说钟玲媛平日里也不是这么不能忍的人,委实是现在正值寒冷的下雪天,她被绑来时衣衫单薄,冷地瑟瑟发抖又因不知是何人绑的她尤其心惧不已,这才没憋住尿意,露了丑态。 密室内密不透风,随边弘一入内便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当即皱眉从袖袋中掏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盒出来,打开盖子从里面挖了一小指梅香膏抹在鼻下,这才在室内主位坐下。 随边弘坐下后,随即吩咐侍从梅落将浑身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钟玲媛提过来,准备开审。 “去了她的蒙眼与堵嘴。”随边弘慵声吩咐道。 花酒谨慎出言道:“堵嘴去了就行,蒙眼?” 让钟玲媛看到随司寇的脸? 她必是认识随司寇的,这如何能行? 随边弘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愉悦的眯起,摆手道:“无妨。” 再也回不到原来位置的人,呵,看了他的脸又如何? 稀里糊涂的死,岂不是便宜了她?主公幼时在她手下,可是颇受她’照拂‘呢。 想到此,随边弘殷红的朱唇勾出嗜血的弯弧。 梅落依命解了钟玲媛的蒙眼与堵嘴。 钟玲媛蒙眼过久骤然被解开,在烛光下,一时还看不清坐在面前之人的脸,但她的嘴确是没有停的,唯恐绑她的人下一刻便要伤害她,连声喊道:“你们是谁?” “不论你们是谁的人!只要放了我!我愿意出双倍的好处给你们!” “钱?权?势?我都可以给你们!” “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必将你们当恩人待之!” 随边弘慵声一笑,轻声道:“钟夫人,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要,就想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罢了,莫慌。” 钟玲媛这才看清坐在面前的人,眯着眼迟疑道:“你是随家那被除族的小子?” 随边弘低笑出声,慵声道:“老虔婆,说话可真不好听,我都尊称你一句钟夫人了,你却倚老卖老将我称做小子?可真惹人生怒。” 事实证明,随边弘的嘴,也是一大杀器,还没开始真正用刑讯手段审人,就将钟玲媛气得面色发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你!你!你!你个丧家之犬今日抓我是想做什么?你是听命于那小贱人的吧?你可知抓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钟玲媛在看清抓她人是随边弘的那刻,怒意大过了害怕,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以前参加宴会时,鲁蕴丹与随边弘常常伴在一起,她那时与陈湘悦关系亲密总待在一处,鲁蕴丹与随边弘前来向陈湘悦见礼的时候,也经常会对同行的她执晚辈礼。 随边弘嗤笑,现在他乃审讯她之人,钟玲媛还当这是以前参加宴会时,他得拿她当长辈,必得以礼相待的时候呢?随边弘嗤笑过后,收敛了脸上笑容,抬眼对梅落道:“老虔婆发疯不轻,先去她两颗牙让她清醒清醒。” “你敢!”钟玲媛难以置信的双眸大睁。 梅落恭声应诺,从袖中掏出一把印有梅花印的铁钳,掐住钟玲媛的下颚迫使其张嘴,快准狠的钳掉了钟玲媛的两颗大牙。 钟玲媛嘴中汩汩冒血,尖利的惨嚎声顿时响彻整间密室。 第971章 随边弘:梅落,帮她醒醒神 “嘴堵上,让她冷静会。”随边弘垂眸看着落在地上的两颗大牙,慵声吩咐梅落道。 下一刻,钟玲媛的嘴便被梅落用布塞堵住,尖利的痛嚎声瞬间在密室内消失。 痛劲稍过,又被堵了嘴,钟玲媛稍微冷静下来,瞪着一双泛着血丝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坐在她面前的随边弘,仇视之意不言而喻。 随边弘在审讯时,经常被人用这种眼神瞧,此刻被钟玲媛用如此阴狠的眼神瞪视,朱红的唇勾出精致的弯弧,慢条斯理道:“知道吗?我若非君子,就凭你这时以此眼神看我,眼睛可就难以保住了。” 钟玲媛瞳孔骤缩,想到随边弘方才果断下令让人拔了她两颗大牙的狠辣,仇视的眼神略微松动,身体难以克制本能地打了一个寒颤。 随边弘见钟玲媛眼中终于露出了些许惧意,潋滟的桃花眼微阖,掩住其内飘过的一丝满意之色。 “嗯,现在钟夫人头脑似乎清醒点了。” 随边弘摆了摆手:“梅落。” 梅落立即意会,取掉了钟玲媛嘴里的布塞。 布塞被拿出,钟玲媛当即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 吐完嘴里涌出的血水后,钟玲媛咧着满口是血的嘴,色厉内荏道:“你....你....你竟敢如此对我,就不怕.....” “真难,这狠毒到弑兄的老虔婆还没认清处境呢?”随边弘转头对立在身后的花酒苦恼地抱怨道。 钟玲媛强做镇定,颤声道:“你莫要胡说!大兄明明是被你们这伙胆敢劫持我的歹人所杀!你最好赶紧将我放了,钟、林、鲁三族的人马此时必在全城寻我!” “等你被查出,定不会有好下场!若你现在放了我,或许我还可.......” 随边弘慵声嗤笑起来,打断了钟玲媛后续欲说之言。 花酒在这时十分配合的回道:“随司寇,这里的一切皆由您定夺,人死了也不要紧,属下会处理干净的。” 随边弘不理会仍在说着蠢话的钟玲媛,只与花酒相谈:“还是花堂主善解人意。” 花酒毕恭毕敬的垂首,收下此赞。 随边弘笑着与花酒闲聊完,转头对站在钟玲媛身后的梅落吩咐道:“梅落,这老虔婆还没完全醒神......” “需要再给她醒醒神,免得一再耽误我时间。” “指甲也去两片。”随边弘看向绑跪在身前的钟玲媛,轻描淡写道。 “诺!”梅落垂首领命。 钟玲媛吓得尖叫出声,立即道:“你要干什么?我....我知道了!随郎君,我好歹也算你长辈,你就看在我乃......” 梅落对随边弘下的命令无有不从,见随边弘下令后冷冷地看着求饶的钟玲媛并未收令,也不管钟玲媛此时是否在对随边弘服软讨好,又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把印有梅花印的尖头弧形薄钳。 梅落拿出刑具后,扣住钟玲媛捆绑在背后的右手,尖头弧形薄钳没有丝毫犹豫地钳入了钟玲媛食指指甲最底部的弯月处,而后里外两钳相合,稍一用力,一片完好的带血指甲便被连根钳出。 十指连心,此疼痛相比于前面的拔牙之痛更甚,钟玲媛乃贵族出身,尽管并不是顶级士族门阀,但作为女郎,从小也被家里人金尊玉贵的养着,哪里受过这些,顿时张嘴疯狂的摇头尖叫哀嚎起来。 梅落拔完一片指甲,紧接着便压制着不停扑腾挣扎求饶的钟玲媛,开始转战拔另一片指甲。 梅落对主人的命令,向来不打折扣的执行。 稍顷,梅落从钟玲媛的大拇指上连根拔下了第二片指甲,早已是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钟玲媛再次尖利地惨嚎一声,彻底受不住疼晕了过去。 随边弘见钟玲媛疼晕了过去,眉眼都未动一下,在他心里,钟玲媛此刻什么人都不是,就只是他要审的犯人。 对待犯人,自然要使用对待犯人的手段。 凡落到他手上将审的犯人,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梅落将疼晕过去的钟玲媛丢到地上,恭声请示道:“主人,人晕过去了,您看?” 随边弘抬手撑了撑太阳穴,慵声叹道:“倒是不想钟夫人嘴硬,这骨头倒是意外的软,才开始就受不住了。好好对话不聊,非要将场面闹的这般血腥,实在不美。” “梅落。” “在!” “弄醒。” “诺!” 梅落垂首领命,提起钟玲媛的后衣领,将人提到了随边弘早先让花酒准备好的一个半人高的水缸前,而后将钟玲媛的头部压入了水缸中。 几息功夫后,在昏迷中无法呼吸的钟玲媛醒了过来,睁眼张嘴就吸了一大口水,当即便慌乱的挥舞起手臂来,并企图用双手撑住缸壁让自己的头部从水里挣脱出来。 醒来后的钟玲媛奋力挣扎,妄图用那微薄的力道挣脱梅落对她的压制,水缸中的水在钟玲媛的奋力挣扎下,溅的周边地上满处都是。 随边弘看着那溅起的一片片水花,姿态慵懒地敲了敲座椅扶手,估么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对梅落慵声吩咐道:“好了,人醒了就将她提过来。” “诺!”梅落依言将挣扎力道已经变得十分微弱的钟玲媛从水缸中提了起来,再度压跪到了随边弘面前跪下。 钟玲媛骤然得以呼吸,连连张大嘴巴狠吸了好几口空气,涨紫的面色才有所好转,而后捂着脖颈剧烈的咳嗽起来,有不少呛入肺中的清水从她喉间咳出。 一阵急咳结束后,钟玲媛渐渐从死亡的恐惧中找回神智,抬眼见到那坐在身前正慵笑垂眸看着她的玉面郎君,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脏位置,面色变得煞白。 此时此刻,钟玲媛面上露出了难以掩藏的恐惧之色,不敢再与随边弘随意对视,极力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随边弘见钟玲媛的心里防线被疼痛与恐惧击垮,立即进入正题,准备开始审问:“看来钟夫人彻底醒神了,回答我几个问题如何?” 钟玲媛不敢再随意接话,忙不迭地点头,唯恐哪句话说错,又要遭受其他更恐怖的刑罚。 “和清平道最初是如何联系上的?” 第972章 钟玲媛:因为符惟依 钟玲媛立即答道:“十年前我去盛京城郊的清灵道观上香,有一道士在我面前施展以火烧邪的法术,凭空一点,便点着了我带去的沾有邪祟的衣裳,那衣裳在我眼皮子底下焚烧殆尽.......” 随边弘话听到此,唇边勾出嘲讽地笑意,却并未打断钟玲媛的话,继续听她往下讲。 “此后我深信道法,逢年过节便会去那道观上香,更是........”更是在上山去那道观的路上遇见了对林知环那贱丫头批命的仙道。后面那句话钟玲媛没敢再说出口,连忙转话道:“更是看到了不少神乎其神的法术,之后我便与清平道渐渐有了联系。” “你这些年又为清平道做了什么,竟能让那道主苗杳向你授予了他们教内的治主之职?”随边弘问话问到了点上,钟玲媛面现犹豫之色,又闭上嘴巴不做回答了。 钟玲媛这些年为清平道做了不少事,也利用清平道做了不少事,这些事她可不敢让随边弘知晓。因为在她那里,随边弘知晓就意味着林知皇也会知晓,钟玲媛唯恐林知皇过后会利用这些事来害她名声。尽管到了如此境地,钟玲媛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死,还在考虑着以后。 “梅落。” 钟玲媛现在听到随边弘唤梅落两字就心颤不已,前两次受刑,随边弘就是先唤的梅落的名,而后才下的用刑命令。 钟玲媛闭眼应激地尖声道:“我钟氏掌有一条铁矿脉,每年钟氏输送给林氏的铁矿,我两边做假,从中私吞了近有三成供给清平道!” 原来如此! 就说这钟玲媛近半年来被林司徒幽禁,按理说她对清平道来说已经失去了可利用的价值,清平道为何还会专门派一暗卫在她身边守卫其安全,原来是因为铁矿。 随边弘轻笑:“钟夫人还真是慷慨大方,娘家和夫家两头欺瞒也要给清平道资助起势的铁矿,还这么多年来做得滴水不漏,不曾被钟、林两族的人发现,当真是好手段。” 钟玲媛瑟瑟发抖不敢随意接话,垂下的眼睛却在眼眶中微微转着,脑子也在飞速运转,苦思着能从此地脱困的办法。 拖延时间? 大兄身死,她随之失踪,不论何种理由,钟、林两族必会派出大量人手搜查她的下落。 只要他们搜查到这里,她便能脱身。 随边弘是林知环手下的人,此时掳劫了她,正好还可以将杀死大兄的罪名嫁祸到林知环头上! 让所有人看看,林知环这小贱人,是如何磋磨折辱她这继祖母的!竟是连她娘家都不放过,还杀她兄长准备让钟氏陷入内乱之中。 想到此,钟玲媛略微还在发抖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随郎君,我可以告诉你一件有关于鲁蕴丹的秘事,只要你能放我回林家!”钟玲媛开始想化被动为主动,以免被随边弘审出太多有关于自己的秘事。 现在被审出的越多,她就越危险。会让她后面即使逃出生天回了林氏,也无法再在钟、林两族立足。 钟玲媛停止了发抖,正在审问她的随边弘立即便注意到了,又听她主动开口喊出此话,精致的眉宇微皱。 “看来钟夫人忘性挺快的,这么快便又头脑不清醒起来。” “梅落!” “在!” “且慢!”钟玲媛想到刚才随边弘使在她身上的刑讯手段,尖叫着猛烈摇头道:“我真的知道一件有关于鲁蕴丹的大秘事!” “符二娘子!符氏嫡女符惟依还活着!鲁蕴丹一直藏着她,将她当做禁脔!” 钟玲媛唯恐再晚一点,随边弘的下令声又至,那叫梅落的侍从立即便要来对她用刑,闭眼不管不顾地惊声叫道。 出卖别人的秘密算什么,总比出卖自己的秘密好,况且那被她出卖的人,还是她所厌憎的人。 林知环那贱丫头如今手中势力不小,若能因此抓住鲁蕴丹的软肋,收拾了那他,也算为她亲外孙铺平了继承鲁氏的路。 若鲁蕴丹被碰了逆鳞,怒而出手收拾了林知环那贱丫头,那就更好了。 总而言之,说出这个秘密,怎么样她都不亏!还能拖延时间!她作何要瞒着?鲁蕴丹现在手握年幼的天子权倾天下,作为诸侯之一的林知环会不想知道鲁蕴丹的软肋? 钟玲媛心里如此想着,眸中不自觉地划过几许奸诈之色。 随边弘闻言微愣,眸中闪过异色,轻笑出声:“钟夫人倒是会胡言乱语,看来脑子确实不清醒了。梅落......” “随郎君!我说的都是真的!” “有一件事你可以去查一查,就能知道我此时说的话是不是在胡言乱语了!”钟玲媛抬头看向随边弘,眼中全是诚恳。 随边弘身体慵懒的向后一靠,轻哦了一声,问:“何事?” 钟玲媛的小心思,随边弘自然看得明白,但他也想从她嘴里套话,便看似入套的顺着她的话聊了起来。 钟玲媛见随边弘终于肯接话了,大松了口气,咽了口唾沫快声道:“当年吴奎以逆谋之罪治罪符氏一族,符氏一族的男丁尽数被斩,但女眷却不是在当年被充入盛京城郊军妓营内就尽数自缢的!” 听到钟玲媛提起此事,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微微浮出一丝喜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这新皇城当真是欢迎他,这才来便能让他办完主公交代的事啊。 随边弘盈润的指尖轻轻摩挲宽椅扶手,看眼前还在自作聪明的钟玲媛越发顺眼起来。 钟玲媛见随边弘一直笑看着自己,被拔牙与拔了指甲的地方越发疼地尖锐,回话声不敢有丝毫打磕巴,唯恐面前这位不满意,又对她再次用刑,或是对此事不感兴趣,继续审问有关于她的事。 “真的!符氏一族的女眷当年在被充入盛京城郊军妓营内并没有死,而是在隔了近有一年的时间后,才尽数自缢而亡的!” “为何?” “因为当年在符氏一族的女眷被尽数充入盛京城郊军妓营内后,鲁丞相便着人在暗中保护了她们,军营内没有人敢动她们,她们也安分守己的在那里活了下来。” “而那符二娘子符惟依,乃鲁蕴丹心口朱砂,他当年投效吴奎后,要的第一件赏便是那符惟依!” “吴奎当初信任重用鲁蕴丹,见他立功后只要女人方面的赏赐,大手一挥,私下便将已充入军妓营的符惟依赏给了鲁蕴丹为妾!”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浮出幽色,续问:“后来呢?鲁蕴丹既然护好了被尽数充入盛京城郊军妓营内符氏女眷,那符氏一族的女眷为何在一年后又尽数自缢了?” “因为符惟依!” 第973章 钟玲媛:你也是七聪之一,你要有成势之心,何事不可为? “因为符惟依?”随边弘不置可否,看向钟玲媛的目光中带上毫不掩饰的冷意。 钟玲媛被随边弘以这种眼神相看,浑身打了个激灵,立即道:“随郎君,我真的没骗你!就是因为符惟依!” “符惟依生得容色无双,将鲁蕴丹迷得神魂颠倒,使其不愿娶亲成家,亦与嫡亲父母兄长越发生分起来,鲁蕴丹的娘陈夫人欲教训符惟依泄愤,因此行了下策.....” “什么下策?”随边弘桃花眼微眯。 钟玲媛装模作样的露出同情之色,痛心疾首道:“陈湘悦使人偷了鲁家主的传令牌,向下面人传了不得再在城郊军营中庇护符氏女眷的命令。” “符氏百余女眷在军妓营中失了庇护,不愿受辱,便于一夜之间全部自尽了。” 话落,钟玲媛啜泣了起来,似乎在为符氏女眷的下场惋惜。 随边弘冷声道:“梅落。” “在。” “钟夫人说话不尽不实,再去她两片指甲,让她醒醒神。” “诺!” 悲悯的神色顷刻间从钟玲媛脸上消失,眼睁睁地看着梅落在她身侧又拿起了印有梅花印的弯月尖头薄钳。 钟玲媛惶恐的惊声尖叫道:“随..随郎君!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啊!” “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欺瞒......啊啊啊啊!” 梅落行事不受任何影响,按住挣扎不休的钟玲媛,面无表情的又连根钳下了她两片指甲。 钟玲媛凄声尖叫,白眼直翻,眼见着又要晕过去。 随边弘慵声道:“奉劝你最好不要晕,为了不耽搁时间,我总会有叫醒你的办法的。” 白眼直翻的钟玲媛想到刚才窒息的痛苦,不敢再趁势晕倒拖延时间,咬紧嘴唇,也不敢再发出尖利地惨叫声,唯恐因此触怒了随边弘,让面前这阎罗再用别的刑罚惩她。 “随...随郎君...你..你...我都如实说了,为什么...为什么.....” 随边弘轻嗤了一声:“我与鲁丞相原来关系不错,陈夫人此人,我也有一定的了解,她虽蛮横,但却不是行暗事之人,不喜欢谁,向来都是明着来的。” “陈夫人厌恶符惟依,明着扇她耳光,磋磨她到有可能,因为符惟依而迁怒符氏女眷,偷鲁家主的令牌假传命令......” “致使身处军妓营内的符氏女眷失了庇护全数自尽这事,可不是她会行之事,也没那个脑子。” “倒是钟夫人你,在阴毒小道上格外有天赋,彼时你与陈夫人关系甚笃,此毒计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我没有!我是无辜的!我好端端的,用毒计对付符氏女眷作何?”钟玲媛疼的浑身颤抖,却咬死不承认此事。 这毒计是她当时私下与陈湘悦说的,就是陈湘悦本人来了,她咬死不承认,这事也与她无关。 随边弘目色冷然:“我也懒得猜你为何要用此毒计谋害符氏一族的女眷,毕竟你连疼爱了你多年的嫡亲兄长也说杀就杀,行此恶事无非就是为了那一己私欲罢了。但这件秘事,你既然知晓的如此清楚,就已经从旁佐证了你与此事定脱不了干系!” “没有!我....我....”钟玲媛面上这才露出除了恐惧之外的慌色。 “此事若为陈夫人一人所做,她有何理由在做了这事后,将这事讲给你知晓?给你送把柄吗?再蠢的人都不会行此事的。” “除了你最初就参与了此事,不做他想。”随边弘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全是冷色,仿佛要将此时落在他眼里的人片片凌迟。 作为此时落在随边弘眼里的钟玲媛,只感觉如坠入冰窟,冰窟下的冷血巨蟒被她惊扰,毫不留情地腾跃起来绕紧了她的脖颈,使她不能呼吸。 钟玲媛在极大的恐惧中,紧了紧被拔去了指甲的右手,在疼痛的刺激下这才渐渐找回被吓得涣散了的神志。 “随....郎君,总而言之,鲁蕴丹将符惟依藏做禁脔是事实,且他娘陈夫人还害死了符氏一族的女眷,符州牧如今也是一方诸侯,他若知晓此事,岂会轻易放过鲁蕴丹?你主公若想对付鲁蕴丹,这事可利用......” “呵.....”随边弘轻呵一声。 “梅落。” “不!”钟玲媛摇头惶恐地尖叫,显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又惹得面前的阎罗要对她施刑。 “在!” “再给爱自作聪明的钟夫人去两颗牙醒醒神。” “诺!” 梅落张手钳住钟玲媛的嘴,迫使其张嘴,再次快准狠地拔了她两颗大牙。 “啊啊啊啊!嗷——!” 梅落松开钟玲媛后,钟玲媛此次连痛叫声都发不出了,连吐了好几口深红的血涎,涕泪横流。 随边弘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狠意尽透,冷声问:“先帝被刺那晚,鲁相国同时被刺,你女儿身为鲁氏嫡长媳,于次日被鲁氏送入家庙,过后林氏一族献上了五千余精锐部曲给鲁相国.......” “随后,你与陈夫人这对臭味相投多年的闺中密友交恶,这其中还发生了何事?” 钟玲媛浑身颤抖,已是被接连而至的拔牙去甲之刑骇破了胆子,尽管她极度不想回答随边弘此时的问题,但也不敢不回答。 钟玲媛磕磕巴巴地将当夜林者蕊欲对鲁蕴丹所行的龌龊事说了,更将林者蕊行事不成,便心生恶意准备用清平道的道士之前给她的异人蛊,去暗害鲁蕴丹的事也说了。 随边弘从钟玲媛嘴里审出这些事后,面上再难掩厌恶之色。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一脉相承的恶毒与不知所谓。随边弘从钟玲媛嘴里审出这些事后,立即也推测出当初钟玲媛会去害符氏女眷的原因。只不过鲁蕴丹非是让人算计而不回击的人,不仅借此事让林者蕊嫁给了已残疾的鲁蕴德,更让林氏从此只能与他绑在一起。 他以前极为在意之人,以及如今极为在意之人,皆被面前这阴毒狠辣的妇人,用内宅阴私手段谋害过。 尽管他所在意之人靠他们自身之能,淌过泥沼,最终躲过了她内宅阴私手段的谋害,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钟玲媛确实曾让他所在意的人陷入过泥潭,痛苦万分难以脱身。 钟玲媛在随边弘越来越狠辣的眼神下肝胆俱颤,吓得失了禁。 此时此刻的钟玲媛狼狈不堪,衣襟上染了不少因拔牙而涌出的鲜血,头脸尽湿,确实在随边弘的刑讯手段下,彻底被迫“醒神”了。 先前脑中所想的什么拖延时间等人来救,透露鲁蕴丹的软肋,让林知皇与鲁蕴丹两人结仇相斗的阴毒想法彻底都没了。 被随边弘狠辣手段吓破了胆子的钟玲媛,现如今全副心神都在随边弘的神态上了,唯恐他再吐出“梅落”二字。开始不住的向随边弘抖落她所知的,关于鲁蕴丹的秘事,就连当年鲁蕴丹的嫡兄假借他之名,向吴奎告密符骁藏身守山书院,致使守山书院最后被吴奎所屠的事都说了。 “随....随郎君....你想要什么?” 钟玲媛口不择言道:“只要你能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随家缺不缺铁矿?你难道就甘心一直屈居在女人身下?” “你也是七聪之一,你的师兄弟们大多都成了一方诸侯,随家在元州势力不小....你要有成势之心...何事不可为?” 钟玲媛露出十分谄媚的笑来,软言道:“只要你今日放了我,我可以让钟、林两族辅佐......” 第974章 钟、林两族的人!包括我!亦不会再对你手软! 随边弘慵笑出声,打断钟玲媛后续之言:“钟夫人在令人生怒这一方面,还真是十分有本事呢。” 钟玲媛惊恐的睁大眼,立即止声,恐惧到了极点。 “突然不想让你死了。” 随边弘此言一出,钟玲媛恐惧到极点的心急速回落,难以抑制的露出欣喜若狂的笑来,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起了作用。 钟玲媛急证己心,赌咒发誓道:“随郎君!你放心!只要你今日大发慈悲放了我,不日钟、林两族就会为我所掌,到时......” 随边弘颔首,亦是笑望着她,慵声道:“好,我现在就放了你。” 让你稀里糊涂的死,当真是便宜你了。 就放你回去,让你在至亲手上,明明白白的死。 钟玲媛丝毫没觉真正的危险临近,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回去后就……” 随边弘抬手抚唇:“梅落。” 随边弘吐出的梅落二字,让钟玲媛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 下一刻,钟玲媛便感觉到脖颈一痛,黑暗降临。 林氏家庙。 林者源一脸麻木的问回来复命的仵作:“大舅胸口位置有被簪子所伤的伤口?” 仵作躬身回道:“是。” 当时室内,谁会有簪子?不言而喻。 刺客来行凶,下手讲究的是快准狠,即使有用簪子做武器的偏门刺客,也绝不会去用这武器去刺欲杀之人的胸口位置。 脖颈与头部,才是刺客刺杀任务目标时的最佳选择。 仵作拱手继续回禀道:“在钟家主下唇的位置,小的还发现了一些白色粉末,经过细侦,这些白色粉末应该是迷药一类的东西。” “从钟家主死亡的现场打斗情况来看,当时室内只有钟家主、钟夫人、以及另外一人。” “钟家主先是被人从后方偷袭撒了迷药,然后被迷药袭击了面门的钟家主警惕地闭眼屏气,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便吸入迷药而中药昏迷。” “这之后钟家主屏住呼吸欲冲出房门脱困时,骤然被人当胸用发簪所刺,致使其先前屏住的那口气散了,受伤的同时又吸入了附着在口鼻上的迷药,随之陷入了昏迷。” “钟家主心口所插的那柄短匕是他的致命伤,伤口最外部整齐没有晃动挣扎的痕迹,绝非是在钟家主尚有意识时所受,因此这致命伤只能是在钟家主昏迷后毫无知觉时所受。” “而且钟家主心口所插的短匕,刺入的力道不足,所以伤口内部的断肉非是一致下陷,而是有崖式断点位,由此可见,将短匕刺入钟家主心口的人,力量不稳,绝非练家子。” 仵作恭声禀报完,额上已是涔出冷汗。 当时在场除了钟家主,只有两人,刺客绝对不会用发簪刺伤钟家主的胸口,刺客也定不会非是练家子。单从这些验出来的线索来看,钟家主是被何人所杀,根本不做他想。 林者源如遭雷击,大退了好几步,面色在顷刻间白如死人。 林阳全木着一张脸挥退了仵作,仵作如蒙大赦的赶忙退下。 钟疏风抹了把脸,双目涌泪咬牙道:“是姑母伙同他人,杀了我爹!” 林阳全双目中迸射出滔天怒意,凝声道:“该是我送她上路的,不该让舅兄来。” 舅兄被逼无奈,为家族未来筹谋,只能送她上路。到底想给嫡亲妹子留最后的体面,所以屏退众人欲自己亲自动手,倒给了钟玲媛反杀之机。 以前他知钟玲媛狠,倒是不想,钟玲媛这毒妇竟然如此之狠。 舅兄杀她是犹豫再三的被逼无奈,而她却是想也不想的果断出手。她当时明明不用如此做的......明明舅兄当时已中迷药受伤失去了意识,她若想继续活着,逃跑便可,为何非要...... 想到此,林阳全目中恨色微顿。 林阳全与钟玲媛多年夫妻,即使与其感情破裂,对她也是了解甚深的,突然就想明白了钟玲媛会如此做的原因了。 钟玲媛惯爱自作聪明,定是以为只要杀了舅兄,他们就不会知晓当时室内究竟发生了何事,再加上又没有几人知晓舅兄来此的真正理由。 舅兄身死,而她又随之失踪,其余人看了,立即也会将她看做受害者。 到时她再回来,就是九死一生被人从歹人手里救回来,而舅兄骤然身死,自己无论有多清楚她的真面目,也不能在那时休她。 钟、林两家守望相助多年,自己若在那时休弃妻子,不论是从名声上,还是从人品上,必将为人诟病。 “哈哈哈!”林阳全双手撑额,笑着哭了起来。 悲痛欲绝的林者源与钟疏风同时看向林阳全。 “爹?” “姑父,你.....” “自作聪明的毒妇!自作聪明的毒妇啊!” 林阳全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一把紧搂住生的比他高大的钟疏风,痛声哭道:“你爹竟然是死在这样可笑的心思下,哈哈....呜呜...悲啊......” “畅林!你爹亦是当世英豪,不该死在内宅小道上的,不该啊...呜呜.......” 钟玲媛!杀死钟家主的理由竟如此可笑! 林阳全悲意入心,难以接受。 钟疏风虽不明白林阳全现在在说什么,但自己爹骤然身死,还是死在嫡亲姑母手上,确实让他痛不欲生,回搂住林阳全,亦是放声悲哭起来。 林者源作为钟玲媛与林阳全的儿子,深知钟玲媛的行事思路,亦能听明白林阳全现在所言为何,瞬间也明白了钟玲媛为何会杀钟家主,难以接受的悲嚎一声,抱头蹲地悲哭不止。 娘,你是否等会就会被人劫持着出现?然后回来? 求你,求你!走了就走了吧! 不要再回来了! 钟、林两族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只要你以这种方式出现,钟、林两族的人!包括我! 亦不会再对你手软! 第975章 钟玲媛被“救回”,林阳全:原来只是受了些小伤啊…… 事与愿违,林者源刚在心里祈祷完他娘千万不要再自作聪明的出现,她娘就出现了。 林氏部曲副统领胡十五来报,在新皇城内闹市的一间民房里,搜查到了已陷入昏迷的主母钟玲媛。 劫持钟玲媛的歹人提前察觉到了他们搜寻来此的动静,慌乱中丢下了已劫持到的人质独自潜逃了,林氏部曲现在正在沿着线索全城追寻搜捕此人。 至于受伤昏迷的主母钟玲媛,如今已派人送回了林府,林府内的医者已在为其诊疗治伤。 “呵,她还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自己可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林阳全听完胡十五的来报,见钟玲媛果然半天之内就出现了,先前的猜测得到印证,当即冷笑出声。 此时情绪已然冷静下来的钟疏风则直接抽了腰间佩刀,一脸狠厉地抬步往外走去。 林阳全亦是眸色冷厉地起身,对正满脸绝望直立在原地不动的林者源道:“初端,走吧,随为父回林府,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避开的。” “为父当年就是选择了逃避,现如今.....自食恶果。” 他与钟玲媛之间,该有个了结了。 林者源闻言在原地呆站了片刻,方才闭了眼,艰难的动了脚,去追已行在了前方的父亲与表哥。 亥时末,林阳全与林者源带着一脸含煞还提着宽刀的钟疏风返回了林府。 杨管事掌理府内大小事务,早便接到了钟家主在林氏家庙内被刺身亡的消息。 此时正站在林府门口,亲自迎候回返归家的家主林阳全。林阳全入府后脚步不停,带着林者源与钟疏风直往主院方向走。 主母钟玲媛失踪后又被救回,杨管事见状以为林阳全三人急着见到钟玲媛了解情况,立即躬身跟上同时禀报道:“家主,主母受伤不轻,此时尚还在昏迷之中。” 林阳全眸中闪过一丝讽色,压根不信钟玲媛真受了什么伤,抬步继续往主院方向走。 钟疏风咬牙切齿道:“是吗?那姑母受苦了,侄儿得赶快去看看她才是。” 林者源一言不发的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 杨管事也是人精,立即就察觉到了家主等人对钟玲媛的态度非同寻常,不再多言,只在林阳全身旁侍候随行。 稍顷,林阳全父子与钟疏风来到了主院内室。 伺候在钟玲媛身边的心腹婆子见到家主林阳全进来,立即上前行礼哭诉道:“这些为恶之人当真是丧尽天良,竟是生生拔了主母四颗大牙和四片指甲,主母此次被劫,是受了大罪了。” 呵,看来钟玲媛这回为了取信于人,还是下了功夫的。 对自己倒是狠。 林阳全心里如此想着,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冷声问:“陈医者怎么说?所受伤势致死吗?” 林阳全这冷漠的态度和问话让钟玲媛的心腹婆子后面的话卡了壳,面上展出的忧色顿僵但还是恭敬的回道: “陈医者刚才已为主母用药包扎过了,言主母这伤虽会让人疼痛难忍,但却并不属于重伤,危及不到性命。” “主母休养十余日便可好,缺失的牙可等好了之后再镶上金牙,并不会太影响以后,还请家主莫要担心。” “原来只是受了一些小伤啊……” 林阳全看着躺在床上的钟玲媛不咸不淡道:“那看来是不会影响以后了。” 当钟玲媛的心腹婆子怎么听怎么觉着家主这话说的怪,忧心没见多少,反讽之意倒是毫不掩藏。 钟疏风面容狰狞的哑声道:“刺客对我爹毫不留情,对姑母倒是格外照拂,被劫持一趟,竟是连个重伤都舍不得让姑母受。” 钟玲媛的心腹婆子被钟疏风面上的神情吓到,瑟缩了一下身体,颤声道:“主母从回来起还未清醒,家主.....” “行了。”林阳全摆手打断婆子的话:“你先带着屋内一干伺候的人退下吧。” 钟玲媛的心腹婆子虽有些犹豫此时单独留下钟玲媛在此,但想到在场三人皆是钟玲媛最亲近之人,还是依命带着屋内一干伺候的奴仆尽数退下了。 钟玲媛的心腹婆子刚带着人退出此间内室,林阳全便对跟在身侧的杨管事吩咐道:“将伺候钟玲媛的人,都送去乡下庄子安置,这批人的三代内血亲,不可再收入林氏嫡系主家身边伺候。” 杨管事闻言一惊,立即意识到林阳全这是打定主意要“收拾”主母了,也不多问,恭声应诺:“奴立即便去办好此事,定不闹出丝毫动静。” “嗯。”林阳全颔首:“你出去后,将这主院内所有伺候的奴仆都遣去别地,任何人不得擅入。” “诺!”杨管事躬身领命,恭敬地退下去办事。 杨管事一走,屋内只剩下了林阳全、林者源、钟疏风,以及躺在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钟玲媛四人。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姑父....姑母可任我处置吗?”钟疏风的手将木质刀柄捏的嘎吱作响。 林阳全转头爱惜地看着钟疏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叹道:“你还年轻,不该背负弑杀血亲的罪恶,这事,还是让姑父来吧。” “姑父,我......” “你爹也不愿看到你如此的。听话。”林阳全坚定的摇头,与钟疏风对上视线:“畅林,你看着就好了。” 话落,林阳全转头看向木木站在一旁的林者源:“初端,你也看着就好了。” “你们俩以后作为钟、林两族日后的掌舵人,仍是亲密无间的表兄弟。上一代的恩怨,就该在上一代这里止。” “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自视甚高了,一开始这事就不应该瞒着你们这些小辈而行的。” 林阳全这话说完,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不少,竟给人一种在交代遗言的错觉。 若非钟玲媛被关在家庙内还能勾连清平道,将手伸到外面,钟家主与他又想维持钟、林两族的亲密关系,也不会生出想让钟玲媛“病故”的想法了。 如今有此结果,未尝不是因果有报。 这恶果,该由他来吃,后面有恶报,也该他来偿,万不能再牵连到小辈身上了。 林者源心里没由来的一慌,刚才萦绕在周身痛不欲生悲意顿去,急走几步扑跪在林阳全脚边,紧搂住林阳全的大腿:“爹,爹,娘已经这样了,求您别丢下儿子!” “儿子不行!儿子不能再没有您了。” 林者源摇头悲哭,泣不成声。 躺在榻上的钟玲媛迷迷糊糊地听到儿子林者源的悲哭声,仿佛从遥远的远方传来,眼睫微动。 源儿?她听到了源儿的哭声! 发生什么事?源儿哭成这样? 是谁?是谁让她的儿子这样哭? 想到此,钟玲媛猛然睁开了眼,混沌的神志立即清醒,嘴里与指尖传来的痛感迅速蔓延全身。 钟玲媛立即忆起自己陷入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腾的一下钟玲媛满头是汗,惊魂未定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立即看到房间内熟悉的装饰布置。 这是....她真的被放回来了? 第976章 众叛亲离的钟玲媛死亡倒计时 随边弘那小子竟然说到做到,真放她回来了! 哈!哈哈! 她就知道!就知道没人能躲过铁矿的诱惑! 只有她兄长,将他们钟氏一族掌有的铁矿视为草芥! 林氏不过诗书传家的二品世家罢了,在这朝局动荡的朝代里,离了他们钟氏,还算是个什么? 她钟氏一族扶持林氏一族如此久,林阳全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想休她?简直不知所谓! 也就是兄长蠢,被林阳全那个老匹夫所说的休妻吓到了!才会对他唯命是从!竟然还想来杀她!死有余辜! 钟玲媛深陷在逃脱升天的喜悦里,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 钟玲媛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也没有怕过,随边弘之前的刑讯手段,是真将她搞怕了。 向来睚眦必报的钟玲媛,此时此刻只有逃脱升天的喜悦,竟没生出丝毫报复回去的心思。 她仍是不惧站在随边弘身后的林知皇,但经过刚才的刑讯之后,她惧怕随边弘。 随边弘在她眼里,仅仅是随氏大郎君,不是谁的士,他身后立着的是随氏一族,他非是她能抗衡的。 钟玲媛突然从榻上坐起身,这让林者源的哭声顿止,屋内另外三人同时向她看来。 “源儿,你在哭什么?怎么了?” 钟玲媛神志清醒后,立即便开始装模作样起来。 “对了!我不是被歹人劫持了吗?你们...你们是怎么将我救回来的?” “嘶...劫持我的歹人似乎想从我这里打探到一些有关于鲁相国的事情,我抗拒不从,他们竟然还用刑讯手段折磨我......呜呜……” 钟玲媛捂着因被拔了大牙而肿胀起来的脸颊,惶恐地啜泣着,任谁瞧了都是一副被歹人吓破了胆的模样。钟玲媛也确实被随边弘吓破了胆,此时的惶恐还真不是装的,所以显得格外真。 林阳全、林者源、钟疏风皆看着捂脸啜泣的钟玲媛不说话。 “怎么?”钟玲媛哭了半晌见在场三人没一人说话,声音略僵的问道。 “姑母,我爹怎么死的?”钟疏风面无表情的问。 “什么?兄长死了!”钟玲媛惊声尖叫,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 尖叫完,钟玲媛眼见着就要向后仰倒,在场三人皆看着她做戏,没一人上前扶她。 钟玲媛无法,只好做戏做全套倒在了榻栏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背脊骨敲到了榻栏,钟玲媛疼地龇牙咧嘴,维持着悲痛欲绝的姿态又自己回坐了起来。 “源儿,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在林氏家庙中被掳劫时,正和兄长叙着旧,突然就被歹人从后背打晕了,醒来后又被他们连番折磨审讯,再醒来就回了林府,许多事情尚还不知.....” 钟玲媛既悲且急的继续道:“你快来和娘说说,今日下午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何事?” 林者源跪在林阳全脚边,定定地看着钟玲媛没有丝毫愧疚的睁着眼睛编瞎话,只感全身无力。 “娘,今日下午在林氏家庙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不是十分清楚吗?”林者源声线中透出难以掩藏的沉寂。 “源儿?”钟玲媛面上表情微僵。 “娘,大舅要杀你不是吗?你反杀了他,也.....无可厚非。” 钟疏风听到这里皱眉,咬牙怒吼道:“林——者——源!你说什么!” 林者源不看钟疏风,对着靠在床榻上的钟玲媛,爆发出比钟疏风更大的怒吼声:“您逃了就逃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你为何还要再回来!为何还要再回来!” 钟玲媛双眸大睁,震惊地看着朝她怒吼的林者源,捂住胸口道:“源...源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在说什么!” 钟疏风怒喝道:“老虔婆!你不要再装了!就是你杀了我爹!” 钟玲媛瞳孔微缩,干笑道:“风儿,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姑母啊,我怎么会杀我的嫡亲兄长?” “林阳全这老匹夫最近想休了姑母,你这孩子不要什么都信,被外人给骗了。 ”说着此话,钟玲媛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站在两个小辈身旁,一直未发一言的林阳全,挑拨之意不言而喻。 “风儿,兄长骤然身亡,你就是钟氏下任家主,是要挑起家族重担的,岂能太过轻信于他人。” 钟疏风见钟玲媛被人当面点穿还能继续演下去,怒极反笑:“以前侄儿不知,姑母尽然是如此可笑之人。钟氏有你,视之为耻!” 林者源悲声大吼道:“娘!够了!大舅的尸身我们已经请仵作验过了!你究竟做了什么,我们一清二楚!” 钟玲媛丝毫不慌,厉声斥道:“一清二楚什么?你们知道什么?仵作就验的准吗?仵作也是可以被人收买的!” 钟玲媛怒目瞪向一直不说话的林阳全,仿佛林阳全当真栽赃陷害了她,她此时正在遭受千古奇冤。 林阳全这时终于冷声开了口:“钟玲媛,老夫决定不休你了。” 钟玲媛眸中闪过一丝喜色,面上却恶狠狠道:“你决定?是否休我什么时候由你来决定?林氏离了我钟氏,还能在这新皇城中立足不成?” “风儿,你看到了!这老匹夫这些年来扒着我们钟氏吸了多少血?兄长刚亡,他就敢这样大放厥词了,还想栽赃陷害我弑兄?让你我姑侄离心,他好操控你掌握钟氏,简直可恶至极!” 钟玲媛用看不懂事的小辈的眼神,看着正怒瞪着她的钟疏风,痛心疾首道:“风儿,你怎能信他?我是你的亲姑母啊!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风儿!你不能信他啊!这次刺杀事件的幕后之人,弄不好就与他林阳全脱不开关系!” 林者源忍无可忍的崩溃大叫:“娘!够了!有些事不是你否认它就不存在的!雁过留痕,一件事只要你做了,岂能瞒得住有心人细查!您不要再胡言乱语了!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姑母,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钟疏风讽笑出声,先前被林阳全劝收回去的大刀缓缓抽出了刀鞘。 “你....你...你要干什么?”钟玲媛见钟疏风抽刀,刀面在烛火的印照下寒光凛凛,骇然。 林阳全见状,快钟疏风一步从袖中抽出一段早已准备好的长白锦,急步向钟玲媛走去,在钟玲媛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已用白锦缠绕住了她的脖颈,而后双手开始下猛力反向外拉。 “你.....”钟玲媛双目几欲脱眶。 第977章 糊涂的人,糊涂的死,死不瞑目 随着缠绕颈部的力道加重,钟玲媛这才明白过来,林阳全先前的那句“老夫决定不休你了”究竟是何意。 钟玲媛剧烈地挣扎,却哪里是已下定决心要杀她的林阳全的对手,根本挣脱不开。 林阳全虽为文官,不善武道,却并非完全不会武,对付习武高手也许会落下乘,但想亲手勒死钟玲媛,轻而易举。 钟玲媛挣扎不脱,满面涨紫的张大嘴巴,却因喉管被扼而喊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同在一室的林者源与钟疏风。 而从前十分敬爱她这个姑母的钟疏风,正目光冷然的看着她..... 她历来疼爱的儿子林者源,此时虽趴伏在地上哭的悲痛欲绝,却丝毫没有起身过来救她的意思。 这是什么? 为何....会这样? 林阳全此时在杀她啊,你们为何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而不上来阻止? 相比于林阳全,她明明才与他们更亲啊! 林阳全能给你们的,她也能给啊!甚至还能给你们更多! 风儿,姑母在这里啊! 源儿,娘在这里啊! 你们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阳全如此待....... 林阳全手下力道愈重,渐渐的钟玲媛停止了挣扎,双目暴突,面容狰狞,死不瞑目。 翌日,林府与钟府同时发丧,新皇城内众多世家权贵收到钟氏家主与林氏主母同一天横死的消息哗然,多方人马前去林府与钟府吊唁,同时打探消息。林氏与钟氏近几年如日中天,横出此事,自然引得多方关注。 此后几日,林氏再度成为新皇城内众世家茶余饭后闲谈的话题。 新皇城内最大的烟云茶楼,向来都是世家出身的文人墨客最爱去的清幽之地。 此刻的随边弘,姿态慵懒地坐在烟云茶楼二楼靠窗位子品着茶,看着楼下街道人来人往的景象,赏着厚雪覆盖众多屋檐裹装的美景,同时侧耳听着其他桌传来的议论声。 “哎,你听说没?那四品钟氏的家主,昨日遇刺身亡了!凶手到现在还没抓到呢!” “这谁没听说啊,我家说来与钟氏还带点姻亲,爹娘今日就去钟府吊唁了。” “什么?你家还与钟家有亲啊,那你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听说有人与钟氏一族有亲,一三十许的文士连忙站起身相问道。 显然,八卦是人的天性,不一会儿,二楼茶堂内,除了包括随边弘在内的少数几人,大多数人都围拢到了闲话钟氏家主被刺身死的那一桌去了。 说和钟氏一族有亲的文士见自己被这么多人围拢追问,升出了几分被他人重点关注的虚荣感,知无不言起来。 “钟家主去林氏家庙探望在那里静修的钟夫人,遭到歹人入室刺杀,当场身亡。而钟夫人则被劫持走了,当晚林氏部曲就从歹人手中救回了钟夫人。” “钟夫人既然已经被救回来了,怎么后面也亡了?难道是受伤过重?” “我听说.....”这时围拢的人群中一个年轻文士神神秘秘道。 “听说什么?快别卖关子了!” 年轻文士见众人一脸急迫想知道内情的模样,对围拢在周边的众人招了招手,见人们凑得更近了,这才细声道:“听说是歹人劫持钟夫人后,刑讯过钟夫人!” “刑讯?”周围人哗然。 说话人笃定的点点头,仿佛现在说的话都是自己亲眼所见:“歹人劫持钟夫人,似乎就是想从钟夫人口中撬出什么秘密.....” “总之钟夫人被救回来后,牙齿和指甲都被拔了不少......” “嘶......” “养尊处优的贵夫人,哪受得这些!” 周围人听了皆感觉牙疼手疼,发出嘶声。 “是啊,这钟夫人不堪受辱,再加上钟家主是被她殃及身亡的,便存了死志,在被救回来的当夜就趁人不注意,在房内悬梁自尽了。” “悬梁自尽啊?”周围人唏嘘。 “这些世家夫人的承受能力真弱,都被救回来了,大把的好日子要过呢,怎么就想不开呢?” “歹人究竟想从钟夫人嘴里得知什么秘密啊?”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谈论这件事来。 “你们可别忘了,钟夫人除了是林氏主母,她还有个女儿是嫁给了鲁相国的嫡亲兄长的,外孙也是鲁氏嫡长孙,她与鲁氏的关系匪浅啊.....” “你的意思是,歹人真正想对付的其实是.....” 周围人议论到此倒抽一口凉气,却不敢轻易说出鲁相国的名字。 鲁相国如今在朝中权势滔天,谁敢轻易议论他的八卦事?而且这烟云茶楼,听说就是鲁氏的产业,谁人敢在这里随意谈论鲁相国? “总而言之啊,钟夫人弄不好给劫持刑讯她的歹人,透露了不少关于那位大人的秘事,我猜啊......” “她有可能是害怕那位大人责问追究于她,这才走了极端的。” “去!去!别瞎说,林氏与钟氏近些年来势头很猛,又非是一般的世家贵族,钟夫人怎可能怕被秋后算账而去悬梁自尽?” “哈哈,我也就是瞎猜,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瞎猜也要有个度啊!” 随边弘赏着窗外的雪景,听着周围茶客的议论声,悠然地品着茶。 在堂内众人都在对钟玲媛的身死之由议论纷纷时,一身披雪色貂毛兜头大氅,看不清面容的贵气男子,不请自来的在随边弘所坐的茶桌对面坐下。 侍候在随边弘身后的梅落立即上前,疏冷地提醒来人道:“这位郎君,我家主人不想拼桌,还请换别位就坐。” 随边弘对梅落摆手示意其退下,慵声道:“师兄今非昔比,这样出来也不怕被人袭刺。” 来人抬头,露出一张眉目风秀,隐含威严之气的俊容,温声道:“师弟已到新皇城多日,却迟迟不来丞相府拜访,师兄只得自己出府来寻人了。” 来人一抬头,隐在兜帽里的面容可让正身处于他对面的人都看个清楚明晰,梅落就伺候在随边弘身侧,瞬间也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梅落认出眼前人是主人从前一直十分交好的师兄,也不再多话,退后一步又重新站回了随边弘身后。 随边弘抬手提起茶案上茶瓮又烫了一个新茶杯,给坐在对面的鲁蕴丹满了一杯热茶。 随边弘皱起他那双精致的剑眉:“当初边弘割袍断义放下狠话,如今委实拉不下脸来又主动上门去求见师兄,所以只能在新皇城内徘徊闲游呢。” 鲁蕴丹轻笑出声:“以前我们师兄弟之间起争,都是我先退一步,此次到不意外。” 随边弘不羁一笑:“师兄总这么让着边弘, 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978章 随边弘与鲁蕴丹的言语互探 “何处不好?” “会被边弘算计的。”随边弘直白道。 鲁蕴丹温然而笑:“所以我来了。” 没错,随边弘高调在新皇城内游玩了几天,就是在等鲁蕴丹主动来寻他。 而鲁蕴丹虽知晓随边弘这心思,还是主动来寻他了。 随边弘愉悦地挑唇:“师兄为何不饮边弘特意给你泡的茶?” 鲁蕴丹还能不知道随边弘泡的茶是个什么味,一点也不想自己的味蕾受到荼毒,压根不接他这话,温声提议道:“聪渊,此处人多,去三楼包间相谈如何?” 烟云茶楼,非世家出身之人不得入内。 茶楼一楼大堂,是用来招待普通世家文人的。 茶楼二楼大堂,非上三品世家大族中人不得踏足。 茶楼三楼雅间,非上三品世家嫡系子弟不得包房。 三楼雅间可订的厢房位置,亦有各种讲究,风景最好的临街的四间厢房,非一品世家嫡系出身之人不可订。 随边弘来到烟云茶楼二楼闲坐赏景品茶,本就是为了“钓”人。 如今将人“钓”来了,随边弘也不想再坐在这人多嘈杂的地方了,欣然点头同意。 鲁蕴丹没来前,因为随边弘容貌出众,即使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茶楼二楼雅堂窗边位置赏景品茶不曾讲话,也有人不时向他投来关注的视线,甚至还有人认出了随边弘就是昔日的七聪之一,想上前来与他攀谈交友一番。 现在又多了鲁蕴丹坐在他对面,即使鲁蕴丹没有露脸,这二楼雅堂内看向他们两人的茶客也越来越多,此处确实不是叙旧之地。 鲁蕴丹在来前,便使常枫来此通知了掌柜,空出了茶楼三楼最好赏雪的一间厢房。 多年未见的师兄弟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包厢,将随侍在身边的人都留在了包厢门外。 “聪渊还是这么喜欢看雪景。” 进入包厢后,鲁蕴丹褪下身上披着的雪貂兜头大氅,随手将大氅挂在貔貅兽头的坐庄支架上,转头见随边弘径直走到了窗边就坐眺望远处雪景,含笑轻叹着走到他对面坐下。 “知道我为何喜欢看雪景吗?”随边弘扭回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愉悦的眯起。 “因为雪景精致而美?”鲁蕴丹温声接话,抬袖亲自用面前的茶具煮起了茶。 “有这部分原因,更多的是雪景之下,覆盖了一切世间烟火,不论是破败的瓦舍,还是金雕银饰的豪门大宅,只要大雪一覆,远远望去,皆是银装素裹,没有不同。” 鲁蕴丹正在杵着茶砖的手一顿,听出随边弘的言下之意,轻笑道:“只要走近看,外表看起来再相同,内里依旧是不同的。雪的覆盖,并不能改变原本的事实。” “但所有人赏景时,皆是匆匆一眼而过,谁会探究里面的事实?” 随边弘前几日在钟玲媛那里审出当年是鲁蕴丹嫡兄鲁蕴德利用他之名,写信告发的符骁藏身在守山书院的事后,心里一直五味杂陈。 “自己知自己事便可,何须管他人如何看?”鲁蕴丹将杵好的茶碎倒入瓮中,而后抬眼目色幽深道:“只要权势在手,他人如何看,又有何要紧?” “是吗?”随边弘慵笑出声。 鲁蕴丹温润而笑:“雪景覆盖只是一时,等到春暖花开的时节,雪景覆盖之下的景象,它该是什么样子,就还是什么样子,并不会改。” 随边弘慵懒的向后一靠,随口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让它化雪可不容易。” “不化便是,我并不在乎,雪景是美是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承载这片雪景的地,其主人究竟是谁。”鲁蕴丹丝毫不掩藏自己的野心。 随边弘抬手击掌:“相国好志气!边弘佩服!” “莫要反讽。” “我是真心击掌相赞的。” “呵呵。”鲁蕴丹面容含笑的呵呵了两声。 “你都贵为相国了,怎么还喜欢这样呵呵?”随边弘面上的慵懒之态顿去,被怒色覆盖。 当年只要是在守山书院求学过的人都知道,鲁蕴丹面容含笑的呵呵两声,那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这就是极致的嘲讽。 从前凡在守山书院求学的人,谁要是被鲁蕴丹面容含笑的“呵呵”两下,那绝对是要生上一天闷气的。 碰到脾气火爆的,被鲁蕴丹面容含笑的“呵呵”两下,那绝对是要当场和他干上一架才肯罢休的。 “成为当朝丞相后,倒是少有呵呵了。得忍。”鲁蕴丹笑眯了眼道。 随边弘瘪嘴:“在我这里也忍着。再呵呵,别怪我掀了你刚煮好的茶。” “多少人想喝本相亲手煮的茶都喝不到,聪渊说掀就掀,是不是太过随性了点?”鲁蕴丹面色不变,将沏好的茶放在随边弘身前的茶案面上。 随边弘听鲁蕴丹以“本相”自称,眉目微顿,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随不随性的,都是这么活,相国权势再大,还能管他人随不随性?” “聪渊你这嘴,倒是从来不饶人。” “过奖。相国也是,要论阴阳怪气可无人能赢你。” “世人都言这为温润如玉,可不是阴阳怪气。” “世人了解相国甚少,自然看不清雪下覆盖的到底是什么。” “呵呵。” 随着师兄弟两人你来我往的相互埋汰,屋内气氛瞬间冷凝。 随边弘与鲁蕴丹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突然,随边弘伸手扶住茶案边沿,下刻便欲履行刚才自己所说之言——掀了鲁蕴丹亲手煮的茶。 鲁蕴丹对随边弘深有了解,“呵呵”的时候就做好了随边弘会掀桌的准备,极快的用手按住茶案面,让随边弘不能得行。 就这样,这对昔日关系甚笃的师兄弟两人,一个上抬茶案欲掀,一个下压茶案将桌脚死死定在地上,互不相让的僵持起来。 “养尊处优多年,相国倒是力气见长。” “聪渊在外多年,力气倒是退步不少,竟是连茶案都掀不动了。” “相国今日为何句句刺我?”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相国在说什么?边弘不懂。” “从钟夫人嘴里审出了什么?”鲁蕴丹直视随边弘的眼睛,突然单刀直入的问道。 随边弘:“........” 随边弘收了力道,松了把住茶案边沿的手,鲁蕴丹随之收了按压茶案面的力道。 两人间的谈话,正式开始进入正题。 第979章 鲁蕴丹:世事难料,聪渊又何必过早下断言? 随边弘避开鲁蕴丹的问题不答,收敛了面上的随意之态,正色道:“我此次来新皇城,是代表主公过来与相国洽谈双季稻稻种购买一事的。” “你既然被派来了,看来权王是愿意卖本相双季稻的稻种了?”鲁蕴丹弯起他的丹凤眼,温声道。 “嗯。”随边弘颔首。 鲁蕴丹直问道:“价钱几何?” 随边弘端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了一口,慵声道:“二十万石的双季稻稻种,抵主公治下九郡今年应上缴给朝廷的税收。” 鲁蕴丹闻言撑额笑了,摇头道:“聪渊,你还真是会狮子大开口。” “如何?”随边弘气定神闲的将喝空的茶盏放回到桌面,扬眉示意鲁蕴丹再给他满上一盏。 “不如何。”鲁蕴丹又给随边弘满了一盏茶。 大济朝廷尽管已经名存实亡,但只要不是公然造反的王侯,为顾忌名声,即使是每年在地方税收上明目张胆的做假账,看心情给朝廷上缴地方上的税收,却每年多少都会向朝廷上缴一定数额的税收的。 同理,地方上有何大的天灾人祸发生,基本上也默认地方上的掌权者自行解决,朝廷这边亦是不会有任何救济粮拨下。所以鲁蕴丹历来将各方诸侯上缴来的税收,视为意外之财。林知皇治下所掌九郡的税收却不是,鲁蕴丹将这笔税收视为储蓄之财。 当初鲁蕴丹让天子给有“叛乱”之嫌的林知皇正名封王,就是一场交易,要的就是林知皇治下九郡每年会如实上缴给朝廷的税收。鲁蕴丹早让丞相府的梅司马提前预估过权王治下今年年末该上缴给朝廷的税收。 鲁蕴丹对这笔税收颇为看重,心中已有用处,靠其他地方诸侯看心情上缴的那些税收,根本办不成事。 二十万石的双季稻稻种,若论其实际价值,只能抵去权王应上缴的十分之一的税收数额。 鲁蕴丹就是再想要双季稻的稻种,也是不会做如此亏本的买卖的。 随边弘也很无赖,玩世不恭地摊了手:“那我这边也不行,双季稻交易之事就此作罢。” 鲁蕴丹:“.........” “权王近来似有向外征战的打算?”鲁蕴丹换了个话题。 “相国果然耳聪目明。”随边弘眉尾微挑,一点否认的意思也没有。 主公即将对苍州用兵,他方早晚要知道的,鲁蕴丹能说出此言,就说明他已肯定此事,再否认也没有意思。 鲁蕴丹见随边弘不否认,也十分有诚意,直接道明来意:“本相欲与权王结成盟友,守望相助。” 随边弘闻言沉默了片刻,瞬间就想透了鲁蕴丹与主公结盟的目的,也想明了主公与鲁蕴丹真结成同盟后的种种利弊。 总体来说,主公若与鲁蕴丹结盟,利大于弊。 至于鲁蕴丹这边,自然也是好处不小的。 如果双方结盟,属于双赢。 倒非是不可为。随边弘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眯。 但……主公其实私下里早与符骁那边暗下有结盟,且多年来互惠互利颇多,若是现在再与鲁蕴丹结盟,符骁那边知道了,必然是要与主公撕破脸的。 任何人都知道,符骁与鲁蕴丹之间有多水火不容了。 即使当年的告密者非是鲁蕴丹,而是鲁蕴德,此事在符骁那里,亦是要算在鲁蕴丹头上的。 谁让鲁蕴德是鲁蕴丹的嫡亲兄长呢? 整个鲁氏,符骁恐怕都不欲放过。 更何况,还有符氏一族女眷的死.... 说来早先鲁蕴丹护着符氏一族的女眷,这才让她们多活了一年,若其母没有行那恶事,鲁蕴丹在吴贼在朝为相期间,成功护下了符氏一族的女眷,后面符骁与鲁蕴丹之间的仇,也不是没有解开放下的契机。 可惜....鲁蕴丹之母目光短浅,恶毒莽愚...... 偏偏又行了偷令撤去鲁氏在军营中对符氏一族女眷的庇护,致使符氏女眷在军营内苦苦支撑了一年后,最终还是全数自尽身亡了。 反而让鲁氏与符氏之间的仇又深了一分。 想到此,随边弘对罪魁祸首钟玲媛所恶更深,觉得她落得那下场都是轻了。 “相国欲结盟交好之意,边弘此次回返库州州城后,会如实向主公传达的。”随边弘展出唇角弧度最完美的笑容。 鲁蕴丹含笑颔首,对权王与他结盟之事十分有信心,将事先准备好的亲笔信从袖袋中取出,抬手递给随边弘,诚意十足道:“本相欲与权王殿下结盟,一片至诚,此封结盟信乃我亲笔所书,便劳烦聪渊代为传递。” 随边弘伸手接过鲁蕴丹递来的亲笔结盟信,妥帖的收入袖袋,慵声笑道:“何来劳烦之说,相国客气了。那双季稻稻种的事......” “相国不再考虑一下?”随边弘桃花眼中蕴出一丝狡诈之意。 鲁蕴丹摇头失笑:“聪渊,以你我从前的情分,岂能如此宰我?” 鲁蕴丹这时又不再以“本相”自称,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随边弘压根不接牌:“买卖之事向来你情我愿,何来宰字?” 鲁蕴丹沉吟了半晌,温声道:“最多抵五成税收。” 鲁蕴丹实在想得双季稻的稻种,再赶在开春前就拿到这批稻种,让治下之民提早种上,所以此时才会说抵五成税,算是十分大方的让步了。 随边弘的心里预期是四成,前面提出全数相抵,不过是在压鲁蕴丹的心里预期。这是他从舒孔儒那学来的商谈技巧。 此时所谈的数额超过了预期,这让随边弘眸中掠过一丝喜意,随边弘唯恐鲁蕴丹看出端倪,故意转头看向了窗外的雪景,嘟囔道:“相国真是小气,这可是二十万石的双季稻稻种,竟然只抵扣五成税收。” “聪渊,你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若非本相与权王结盟之心诚意十足,岂会如此让步?”鲁蕴丹抬盏一口饮尽杯中茶,压了压被人挖财挖的滴血的心,斜睨了随边弘一眼。 随边弘见好就收,收回放在窗外的目光,笑容精致阳光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相国一诺千金,出尔反尔之事想来必不会行的。” 鲁蕴丹叹气:“权王殿下派你来与本相商谈此事,算是老谋深算了。“ 随边弘下颚微抬:“那是,我家主公智谋无双,世间无人能及她。” 鲁蕴丹笑:“本相那时还以为你会去投奔符州牧。” 随边弘抬手摸了摸鼻子,一点也不想提曾经的丑事:“相国该庆幸我投的非是符州牧,不然我们之间可没有这次见面。” “再见面,可能真如我上次与你割袍断义时下得狠话那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笑容从鲁蕴丹脸上消失,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但聪渊...你与我不在同处,天下纷乱,谁又能料到最终的结局呢?” 随边弘听出鲁蕴丹话里的潜意,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神色认真道:“相国,边弘既然投了主公,便不会行改弦更张之事。” “世事难料,聪渊又何必过早下断言?”鲁蕴丹看着随边弘的眼睛道。 世事难料,权王活着时绝不会改弦更张,若......权王亡了呢? 第980章 随边弘:相国,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同路。 随边弘桃花眼中浮出薄怒:“相国,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同路。” 鲁蕴丹看着随边弘不说话。 随边弘熟知鲁蕴丹,当他看着一人不说话时,那便是真正生怒之时。 随边弘丝毫不惧,直视鲁蕴丹含威的丹凤眼,沉声道:“相国,你我所求不同,非是同路人,又岂会携行?” 场面一时冷凝下来,房内两人眉目含怒的注视着对方,这片空间内此时只余茶水沸煮的咕咚声。 良久后,还是鲁蕴丹先又笑了起来,提壶给坐在对面的随边弘满上了一盏茶。 “我们师兄弟多年未见,一见面便这般闹,倒是伤了感情。” 随边弘也随之放松下来,反唇相讥道:“我们师兄弟之间,哪还有感情可伤?” “聪渊说话还是那么扎人。” “相国位高权重后,想来少有人会忤逆于你,倒是一点真话都听不得了。边弘这话哪里扎人?” 鲁蕴丹笑着摇头,决定不与这个非要在言语上压人一头的幼稚鬼一般见识。 “看来权王确实是极富魅力之主了,倒是可惜,从前本相不知其真面目,未与她真正相交过。”鲁蕴丹真情实感的叹了一口气。 从前陈湘悦与钟玲媛私交甚笃时,钟玲媛经常会带着林者蕊与权王来他鲁府上做客,他曾多次碰见过权王。 可惜那时权王藏拙,显得格外怯弱胆小,让他只将她当普通闺阁女郎待之,倒错过了与其相交的机会。 不过他也理解,权王那时亲生父母不在身边,她又在钟玲媛那个恶妇手下教养成长,岂能不藏拙? 想到此,鲁蕴丹又不自觉的想到钟玲媛与林者蕊母女俩做的那些事,风秀的眉宇间染上厌恶之色。 “相国竟然看过主公从前在闺中时的模样?哼.....” 随边弘轻哼了一声,妒忌了。 鲁蕴丹听得此言,眉宇微松,心神又放在了随边弘身上,意外道:“你不也见过。” “什么时候?”随边弘大惊,立即直起了身子。 鲁蕴丹笑:“你对无关紧要的事,还真从来不记呢。” “主公的事,对于我来说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事!”随边弘颦起精致的眉,怀疑的看着鲁蕴丹。 鲁蕴丹笑着帮他回忆:“十二年前,你来府上寻我出府骑马,去到后花园时,正好与在我府上做客的林者蕊撞在一起的事忘了吗?” 随边弘在鲁蕴丹的提醒下,隐隐约约想起来点他所说的事:“就是那个明明先撞到我,不仅不道歉,还故作大度对我说不要紧的女郎?那不是你继大嫂吗?” “你再仔细想想。”鲁蕴丹轻笑摇头。 随边弘努力想了想,想起来了。当时他也才十一岁的半大小子,又向来玩世不恭,见林者蕊这般装模作样,当即就捆了她的手,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到了后花园的池塘里。 当时林者蕊身边还跟着个用厚刘海盖着脸的小丫头,他当时看这小丫头似想上来阻止,如法炮制将这胆敢多管他闲事的小丫头也给丢进了池塘里。 随边弘当时是当着众人面丢的人,本意就是想整人,不是害人,丢了人后见立即有仆从下了池塘去捞人,于是就心满意足地拉着鲁蕴丹跑出府了。后面他与鲁蕴丹骑完马归家后还因此事被娘罚跪了一天祠堂。 随边弘想到此,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鲁蕴丹,不确定道:“当年那个跟在林者蕊身边的阴郁小丫头是?” 鲁蕴丹优雅地点了点头,顺便插刀:“时隔多年,你主公没将你也丢入池塘内泡一泡澡吗?” 随边弘静默了片刻,哑声道:“主公才不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呢。” 才怪! 他喜爱的就是主公睚眦必报的性格。 主公没有找他算账,难道是....忘了? 鲁蕴丹见正事聊得差不多了,随边弘与他之间的气氛也因为刚才那番闲谈软和下来,适时的开口提到:“天下间的朝局大事,我希望不要涉及到身边旁人。” 鲁蕴丹此话出,随边弘发散的心思立即回笼,顿时明了鲁蕴丹此话究竟是何意。 “她岂是旁人?”随边弘挑眉。 “她就是旁人,是身不由己之人。”鲁蕴丹认真道。 “钟玲媛在清平道内任治主之职,钟玲媛早便知道她的存在,你以为她的存在,还是秘密?” “我能护住她。” 随边弘不置可否:“你只是暂时护住了她。她是你的软肋,清平道的人已知这点。” “清平道本相不惧,但权王......此次不论我与权王结盟与否,我都希望外面的权利斗争,不要涉及到身边之人。”鲁蕴丹如今对权王已是十分忌惮。 随边弘皱眉:“主公非是行小道之人。” 鲁蕴丹听随边弘如此说,这才终于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不论立场上如何对立,随边弘绝不会骗他。 “权王果乃君子。”鲁蕴丹由衷的赞道。 “本相与权王神交已久,望有机会能亲自与她煮茶相交。” 随边弘慵懒的摆手道:“有机会吧。” “相国是如何确定我刑讯过钟玲媛的?”随边弘给鲁蕴丹卖了个好,立即就想把这卖的好给用了。随边弘有些担心花酒暴露了,如此一来,他必须调去别地才行。 “你没来丞相府拜访我还不能说明一切么?”鲁蕴丹温声低笑,又给随边弘满了一盏茶。 “若是没有横出钟玲媛反杀钟家主之事,你第二日就会直接来丞相府拜访我吧?” “又何须在新皇城内高调的流连这几日,非要引我主动出府相见?” “怎么?聪渊怕我上狠手直接在丞相府内擒了你,让你走不出新皇城?” 话落,鲁蕴丹含威的丹凤眼弯出漂亮的弯弧,望向他人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 第981章 随边弘离开新皇城,新皇城内藏身最深的臭虫 随边弘听到鲁蕴丹如此说,却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他当日刑讯过钟玲媛的事,乃鲁蕴丹推测出来的,并非是已经提早盯上了如影随形处新皇城分堂的堂主花酒,才查知此事的。 倒也是,鲁蕴丹要早便盯上了花酒,当日就不会是花酒先一步劫持钟玲媛,后面更不会有他刑讯审问钟玲媛的机会了。 不过...... 鲁蕴丹通过推测确定是他刑讯了钟玲媛,如今想反推当初他是在何处审问的钟玲媛并不难。 那个首饰铺子终究是暴露了,得尽早通知花酒再不得以那铺子作为情报联络地了,以防后面被人瓮中捉鳖。 鲁蕴丹现在恐怕已经查到那里了,还好为了谨慎起见,如影随形处分堂的重要骨干至那日他在那里审讯过钟玲媛后,都没有再去过那个首饰铺子里。 如今他来新皇城目的也已尽数达成,与鲁蕴丹谈话分开后,保险起见,亦得尽早离城。 从刚才的谈话中得知,鲁蕴丹对他确实有招揽之意,如今招揽不成虽不至于杀他,但若行主公当初对他行的扣押那一招,倒也不是没可能。 随边弘可不想赌。 当初他被主公扣押时并不了解主公,所以在后面了解主公后,最终能妥协,也改变了投效符骁的初衷,投身效了主公为主。 而鲁蕴丹则不同,他太了解鲁蕴丹了,也清楚明白的知晓鲁蕴丹想要构建的世道为何,若是鲁蕴丹绑了他,他是绝不会改变初衷效鲁蕴丹为主的。 私交是私交,不可违大义。 若是这样,他就只有一个下场,被鲁蕴丹扣留到死。不是鲁蕴丹死,就是他死,总之他们两个里总要先死一个,不然他绝无再脱身的可能。 “哈哈,相国果然了解我,什么都瞒不过你去。”随边弘玩世不恭向后一靠,姿态闲适地窝进了所坐的宽椅里。 鲁蕴丹见随边弘还是老样子,也不与他计较,只是失笑摇头,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温和。 师兄弟两人谈完正事,就这样在烟云茶楼三楼雅间内赏雪品茶闲聊了一下午的私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酉时,鲁蕴丹与随边弘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烟云茶楼。 一出茶楼,随边弘便派人向花酒送了近期内需蛰伏,首饰铺子已暴露的口信。之后随边弘就回返了栖身的客栈收拾行李,带着一众随行人等马不停蹄的出了新皇城,冒雪往回赶路。 鲁蕴丹当晚接到随边弘连夜出城的消息,直接气得撑额笑了起来。 “可惜,展砚还没与这位随大郎君结交一番呢,他就离城了。”康展砚敲着扇子,惋惜道。 “呵呵....”鲁蕴丹面无表情的呵呵了两声。 康展砚见自家主公“呵呵”,知他是真动了怒,耸了耸肩道:“您对随大郎君有招揽之心,而随大郎君又无叛主之心,自然得跑快点。” 话说到此康展砚放声大笑:“毕竟他从钟玲媛那里审出了那位的存在,知您如此重视那位,岂还能不尽早离开此地?” “聪渊分明是不相信本相。”鲁蕴丹是真有些被伤到了,面现黯然之色,没想到随边弘竟然如此防他。 康展砚止了笑声,前后细想了一番,劝道:“相国,今时不同往日,莫要感情用事,随大郎君此次来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自然得谨慎行事,您莫要钻牛角尖。” 鲁蕴丹静默了会,失笑摇头道:“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格外感情用事。看来重见故友,果然难宁心绪。” 康展砚以扇敲颈,叹道:“您就是太重情了。” 鲁蕴丹不置可否,不想再谈这些事,说起了正事:“钟玲媛死了,倒少了个可以盯守清平道动向的地方。” 聊起正事,康展砚神色认真了些许,接话道:“清平道也知道钟玲媛暴露了,所以近一年来少有联系钟玲媛,因此只派了个中等身手的暗卫跟在身边保护。” 鲁蕴丹轻笑道:“但就是这么个暗卫,竟成功让钟玲媛反杀了钟家主,并逃出了林氏家庙。” “确实不合常理。当时事发时,钟氏有不少部曲围守在钟家主所处的院落外,尽管钟家主早有吩咐随意不得入内,但没听到动静也还罢,明明听到了这么不同寻常的动静,却不入内询问探查.....” “分明是在给钟玲媛留逃跑的时间。”康展砚说到这里摇扇笑了起来:“好像摸到了藏在最深处的脏东西呢。” “钟氏内部,必不干净。”康展砚断言道。 鲁蕴丹转动带在拇指上的绿翡韘,凝声下令道:“增派人手盯着钟府,先将那藏在钟玲媛身后的脏东西找出来。此人应才是清平道放在新皇城内最深的钉子。” 康展砚拱手应诺。 钟府,灵堂。 “娘,都子时了,您先回房休息吧,再这样守下去,您的身体可熬不住。” 钟疏风面带忧色的苦劝仍悲守在钟家主灵前,不肯离去的钟氏主母黄松秋。 黄松秋伤心欲绝道:“前几日你爹还好好的,怎么就亡了呢,你姑母也是,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呜呜......” “他们兄妹俩这一前一后都去了,留下我这老婆子,以后要怎么活?呜呜......” 钟疏风见娘又哭了起来,也被勾的悲意难忍,却不想再流泪了,站起身在原地仰了会儿头,这才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压了回去。 “娘,逝者已去,活人还要过日子,您也不要太伤心了,要保重好身体......” “不然爹在地下知道了,也是要伤心的。” 钟疏风安抚了黄松秋一番,黄松秋却兀自望着钟家主的牌位悲哭不已,压根不理钟疏风。 钟疏风见劝不动黄松秋,只得作罢,此地太惹人伤心,钟疏风不想再待在这里,轻声道:“娘,儿子还有点事要去处理,就先下去了。” 话落,钟疏风吩咐伺候在周围的下人照顾好黄松秋,这才强忍着悲意快步离了灵堂。 钟家主骤然身死,家里家外都是事,钟疏风这新任钟氏家主几日下来也熬得消瘦了不少。 钟疏风离开灵堂后,黄松秋又哭了会,这才只留下心腹阳雪,将其余人都挥退了灵堂。 “夫人,莫要太伤心了,大爷是将您当亲娘孝敬的,您可不能对他太过冷淡。”阳雪见刚才钟疏风出去时脸色不好,此处周围无人后,立即开口劝道。 “闭嘴,此话不要再说,他既记名在我膝下,就是我的亲儿,府内外少有人知晓此事,莫要无端去提。”黄松秋收了眼泪,冷声斥道。 阳雪见黄松秋恢复了些精神,微松了口气:“您教训的是,奴记下了,下次定不再犯。世事难料,家主之死乃意外,您莫要太过伤心,得保重好身体啊!” “您....还有大福气要享呢。”阳雪说大福气时,语调拖的极长,格外的真心实意。 黄松秋立即便听懂了心腹此话言下之意,疲惫地摆了摆手。 “我不指望伏儿能登那至尊之位,只愿伏儿能平安喜乐就好。” 第982章 符州牧传信“责问”林知皇? “在这世道下,若是不争不抢,岂能平安喜乐?”阳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鬓角头发已见花白的黄松秋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说此话的阳雪。 阳雪被黄松秋以这眼神一瞧,再不敢多话,立即毕恭毕敬的向她扶了一礼,而后垂首退到了黄松秋身后侍立。 阳雪安静后,黄松秋面色沉冷地站起身,抬步向灵堂内停放钟家主尸身的棺椁走去。 黄松秋在棺椁旁席地坐下,看着面容惨白灰败静躺在棺椁中的钟家主,无声地流下了两行泪。 “钟家的人,果然都格外的心狠手辣……” “至亲之间,只要触犯到利益,都是毫不犹豫说杀就杀,说弃就弃的畜生.....”黄松秋面带悲色,唇边却露出难以掩藏的嘲意。 “主母,您当时那般下令只是想救钟姑奶奶一命,也没想到她会杀……” 阳雪见黄秋松又落起泪来,只得再次开口相劝,但也不敢将钟玲媛亲手杀了钟家主的事再这灵堂里吐出来,忧心道:“总之此事乃意外,您莫要太过自责!” 黄松秋含泪悲笑,垂目看着面容惨白灰败,无知无觉地静躺在棺椁中钟家主,轻斥道:“知道吗,这是你的报应。” 阳雪见黄松秋此时眼里没了旁人,仿佛真当钟家主还能听见她说话似的在与其对话,也不敢再劝,只得背过身去,帮黄松秋警惕周围,以防有不长眼的下人在此时闯了进来,无意间听了黄松秋的话去。 黄松秋含泪的眼中带出几许恨意:“夫君,这是你的报应啊.....你从前为了家族名声放弃女儿,现在又为了钟氏与林氏能长久的利益共存,而欲杀亲妹……” 话说到此,黄松秋看着双目紧闭的钟家主讥讽的笑了:“最后你反被亲妹所杀,这是你的报应啊!” “你知道吗?夫君!” 黄秋松伸手眷念地摸了摸钟家主冰冷的脸,轻笑了起来,眼里的泪却落得越发汹涌。 “你知道吗?夫君……” 灵堂外寒风呼啸,摇的钟府庭院内败落的只剩枯枝的树干随风而晃,嘎吱作响。 库州州城,权王府。 林知皇阅完符骁用符氏字发来的私信,悦声大笑不止。 温南方见林知皇笑得这般毫无仪态可言,摇头道:“看来您现在已认全了符氏字,不用南方翻译便能自行观阅了。” “是啊,与符州牧私信往来这些年,便是不刻意去学这符氏字,本王也认全了。” 林知皇与符骁这两人,一人坚持用知字,一人坚持用符氏字,只管自己写,不管他人看的私信来往了这许多年,谁也不愿意迁就谁,双方都依着自己喜好写字,完全就是想为难对方的好胜心在作祟。 林知皇从最初需要温南方或是随边弘翻译才能看懂符骁发来的私信,到现在独自观阅用符氏字所书的信也畅通无阻,算是被符骁变相逼着学他们符氏一族的字了。符骁那边的情况也是如此,被林知皇变相逼着学会了知字。 温南方作为旁观者,对两人一直这样不迁就对方的私信往来,也是无奈不已:“符州牧来信说了什么,竟让您阅信后乐成这样?” “他来信质问本王明明之前还邀他一同攻打苗跃伏,为何转头就撇下他准备单干了。”林知皇将手中的信递给温南方,悦声低笑道。 温南方从林知皇手中接过信,一目十行地观阅了符骁发来的私信,信上符骁虽说的很委婉,但大致意思浓缩下来就是林知皇刚才所说的那个意思。 看完信后温南方也笑了:“看来符州牧对此次能灭掉清平道很有信心,非要来与您分羹一杯才肯罢休啊。” “如今清平道被符州牧与怀王的联盟军打的且战且退,已失览州两郡之地,战事焦灼,明显没空来管别地的闲事。” “本王有信心能以一己之力拿下苍州,又何必非等符州牧那边战事告一段落再与其结盟呢?本王.....要吃独食啊。”林知皇走到书房内侧墙面上绘制的大济舆图前,含笑浅声道。 温南方摇头失笑:“您刚在治下调粮调兵,符州牧那边就猜到了您欲提早攻打苍州的意图,还发私信来‘质问’,他倒是丝毫不掩藏自己有派人在暗中监视您治下动向的事。” “这有何好藏的?本王亦有派人暗中监视他治下动向,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林知皇笑弯了一双凤目,竟显出几分孩子气的任性来。 温南方哭笑不得:“再是心知肚明,您与符州牧私下通信时这般明目张胆的提起此事,还真是......” 后面的话,温南方也懒得再和面前这位爱和符州牧暗下较劲的主公辩了,谈起了正事:“这封私信上符州牧还提到了他想向您大量的采购纸张,您的意思是?” 林知皇愉悦的挥袖道:“卖。” 温南方提醒道:“符州牧这个时候向您购纸,应是想效仿您开观书阁。” “嗯,所以本王愿意卖他纸。他亦愿拿出符氏一族以及别方搜集来的藏书,在治下之地修建观书阁,弱化世家权利,给寒门庶民中的向学之人更多的学习机会,乃利民之事。可为。” 这也是林知皇见信后心情颇好的原因之一。 即能利民,又能帮她分摊大济世家大族对她施加的火力,何乐而不为? 温南方颔首:“那这事南方等会通知舒司徒去办。” 林知皇亦是颔首,着重交代道:“本王此次抛下符州牧吃独食确实过分了点,让流清卖人家纸的时候就手下留些情,莫要太过分。” 太过分和过分都是过分,又有何区别?主公果然越来越恶劣了。温南方摇了摇头,行礼退下去忙事了。 温南方走后没多久,喻轻若一脸兴奋的来寻林知皇,告知她喻三族老研究异人蛊有了新进展,或有望取出林知皇颅内沉睡的蛊虫。 “当真?”林知皇听完喻轻若的来意,从书案后惊喜非常地站起了身。 —— 第983章 喻三族老制出引蛊香,请命去往新皇城用药人试药 喻轻若重重地点头,回道:“褚施那二弟子卫息平时不受师父宠,为了多学点东西,常常暗中窥探他师父褚施,再细审他确实从他嘴里挖出了不少东西!” “三叔爷在他的协助下制出了引蛊香!” 林知皇在出征库州前,比列与喻轻若就从新皇城内抓了与钟玲媛暗下联系的卫息,当时她就是从卫息嘴里审出了褚施的藏身地。 后面褚施与他的几名亲传弟子被她尽数抓来库州后,苗跃伏来州城生事,褚施与他的几名亲传弟子在这件事里全部身死,完全绝了她从褚施那里拿到引蛊香的可能。 褚施那边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林知皇就又想到了正被关押在离仙郡地牢内的卫息,便将卫息提来了库州,交给了研制蛊毒的喻三族老。 “好!”得到喻轻若确定的回答,林知皇大喜过望的击掌。 中蛊已快满八年,此事一直是林知皇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隐忧,如今乍然听得解蛊有望的消息,林知皇难得情绪外露,面现欣悦之色。 林知皇冷静下来,收拾好情绪后,一刻都不耽搁的带着喻轻若去往药园寻喻三族老。 庞眉白发的喻三族老早便候在了药园门口,远远见喻轻若带着林知皇来了,佝偻着老迈的身子立即上前来迎。 “殿下,您来了!”喻三族老迎上前后欲向林知皇行礼。 林知皇快行两步托扶起喻三族老,不让他这把年岁了还给她行礼,温声道:“您老都这把岁数了,还日夜为解本王身中的蛊毒在操劳,晚辈若是受了您的礼,恐是要折寿了。” 喻三族老见林知皇真心实意的不想让他行礼,佝偻着瘦小的身躯呵呵笑了两声,也不来那些虚的,高兴地招呼着林知皇往他的药室里面走。 林知皇笑着随喻三族老进入了他研究异人蛊的药房。 “殿下,您请看!”喻三族老指着药台上插着的一支暗红色细香,示意林知皇看。 林知皇走到喻三族老所指的暗红色细香前,缓声道:“这就是.....引蛊香?” 喻三族老点头,笑容可掬道:“您让人送来的那褚施二弟子卫息,算是帮了老朽大忙了。” 林知皇刚才急着与喻轻若过来,并没有细问卫息到底是怎么助的喻三族老制引蛊香的,此时听得喻三族老再提此言,挑眉微挑,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卫息还真知道引蛊香怎么制?” 喻三族老回道:“卫息被褚施收为弟子前曾是个偷儿,只因其长得不错又聪慧就被褚施收为了亲传弟子培养,曾偷偷窥探过褚施制蛊与制香,是知道大致需要用到哪几味药材制香的。” “尽管制香全数要用到的药材,以及各味药材的用药比例他并不知晓,但总算给了老朽大致推制引蛊香的方向。” “老朽半生醉心研究如何解异人蛊,有了大致方向后,其余漏处想要补全出来,也就是多花些时间的事。” “制引蛊香需要用到的好几味药材虽然难得,但我喻氏乃医界中的泰山,什么都不多,就是储存的药材多,想要筹齐这些药材,并不是难事。” 喻轻若立即拆台:“哪有。明明我喻氏药材库里没有那桑瘿和坯鳞,是三叔爷您舔着脸写信低声下气求了好几个与你一样年岁的老怪物,从人家手里用其他的珍稀药材置换来这两味药材,这才将需要制引蛊香的药材凑齐的嘛。” “啊!”喻轻若话音刚落就被喻三族老踩了脚。 喻三族老侧过身,避着林知皇的视线,瞪着喻轻若小声道:“臭丫头,少拆我们喻医世家的台!” 喻轻若:“........” 林知皇笑,为帮喻轻若打圆场,笑着岔开话题道:“这卫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逆徒了,竟然喜欢暗中窥视师父,不过这癖好倒阴差阳错帮了本王。” 喻三族老因为此事可太喜欢卫息了,大力夸赞了卫息的这一“美德”。 喻轻若也笑:“这卫息特别识时务,三叔爷问他什么就答什么,可以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本王当时亲审卫息时,记得他说过制出引蛊香,还需当初培育这蛊虫的人的血做药引,这个?”林知皇指了药台上的暗红色细香,疑惑的看向喻三族老。 喻三族老道:“老朽猜测制引蛊香需要用当初培育此蛊的人的血做药引,是为了燃香引蛊时欺骗那栖身在寄主脑中的蛊虫,让那蛊虫被香味所引,误以为外面才是他原来栖身的环境,从而让它自行爬出寄主颅内。” “当初培育此蛊的人的血我们没有,却可以用如今中蛊人的血替代。” 喻三族老笃声道:“中蛊后,蛊虫长久的栖身在中蛊人的颅内,未必不会被中蛊人的血香所诱。” 喻轻若颔首:“三叔爷说的这个猜想我也认同,但谨慎起见,还是需要用药人先试用此香,确定此香确实可引出颅内蛊虫,且没有其他弊端后再给您解蛊用。” “先前三叔爷在林者蕊身上研究异人蛊的解法时,曾分次抽过她的血做储备研究,主公您现在所看到的这支引蛊香,就是用林者蕊的血为药引做的。” 喻三族老在这时正式对林知皇拱手请命道:“殿下,老朽想再让您派人送我去新皇城一趟,安排人手让我能再用那林者蕊试药一番,看能否真能用我所制之香引出蛊虫。” 喻三族老之前在新皇城内暴露过,若是再回去,很有被人盯上的可能。 林氏还好说,鲁氏那边的人,想要避开他的耳目却是很难应付的。 喻三族老若是出事....... 解异人蛊的事,将再次回到原点。 林知皇不想赌。 更不会小瞧鲁蕴丹的能力。 林知皇沉吟片刻,摇头道:“不行。” “殿下!”喻三族老急。 林知皇抬手止了喻三族老后续欲说之言:“新皇城并非在本王势力范围之下,那地您老曾暴露过身份,对于您老来说,那地已经非常不安全,再次回返无异于自投罗网。” 喻轻若皱眉道:“殿下,即使我与三叔爷再有信心,没有用药人检测过效果与弊端的解药,是万万不敢给您用的。” 林知皇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如今她的命所承载的,可不仅只是她的命!她如何会不谨慎? 林知皇沉声道:“这引蛊香自然是要先测效果的,但喻三族老不能亲去新皇城,委实冒险。” 喻轻若正要说我去,就听林知皇继续道:“喻三族老不能去,却可以将药人劫持来。” 没错,林知皇准备将已经半疯的林者蕊劫来库州州城。 第984章 学士院,林知皇治下官府承办的储官之地 喻轻若一愣:“这......” 主公若派人如此做的话,只要计划周全确实能将早已不受重视半疯的林者蕊劫来此地,但劫人这事很难掩藏首尾。 林者蕊在名义上毕竟是主公的亲姑姑,若此事败露,被人以此事攻讦主公的名声,更或是干脆就以这一点对主公治下兴兵,倒是麻烦。 喻轻若不愿林知皇吃一点亏,觉得劫持林者蕊过来委实动静过大。 该怎么做呢?若是其他人都不再关注林者蕊就好了。林者蕊曾经勾连过清平道,鲁丞相一定派人盯着她,怎样才能让所有人都不再关注林者蕊呢........突然,喻轻若眸光一亮。 想兴师动众的偷个大活人回来或许不好偷,但若想偷个“死人”回来,却是轻而易举的。 “三叔爷,您手里是不是还有假死药啊?”喻轻若突然转首看向喻三族老,双目晶亮的问。 喻三族老醉心医道,对旁事的敏感度不高,有些闹不明白喻轻若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回答了喻轻若的问题,点了点头道:“是有,还有两颗,这药不易制,老朽宝贝着呢!” “你这丫头要干嘛?不给!”喻三族老算是被喻轻若抢药抢怕了,反应过来后,十分警惕的盯着听到他的回答后,一脸高兴的喻轻若。 林知皇却在喻轻若问喻三族老有无假死药时,就想明白了喻轻若的意图,思索起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来。 “主公,您看?”喻轻若不理像防贼一样防她的喻三族老,回头双目晶亮的向林知皇确认此法是否可行。 “可。”林知皇颔首。 “胡五如今已解毒痊愈,临河你和喻三族老与胡五也熟悉,稍后本王就会将他派来与你们接洽此事,那假死药该怎么用你们详细交代于他便可。” “胡五劫回人后,本王会让他将人直接送来药园。” “诺!”喻轻若展颜,立即拱手领命。 库州州城闹市人流如梭,有一群穿着蓝白素色儒服的人,成了来往人群中的焦点。 “哎,这些穿着相同服饰的人都是干什么的?”有个从外地过来州城采买的管事,见到那些穿着相同蓝白素色儒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行走在人群中的文士,好奇的问本地人。 “这些都是学士院的学子,他们穿的是学士服!”被人拉住问话的本地人一脸荣光的向外地人解惑。 “学士院?” “前段时间的官考你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啊,三甲第二百三十一名还是远房外甥呢!如今已在礼部任职!” 本地人听得此言,立即对那外地人热络了些,奇怪道:“你家既然有亲戚通过官考授官了,怎么会不知道学士院?” 问话的人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如实讲道:“委实是这亲戚关系隔得远了些,这不有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吗?劳烦兄台解惑啊。” 问话的人说着话,还十分上道的对本地人客气地拱了拱手。 “哈哈哈哈!” 本地人被他逗乐了,知无不言起来:“之前主持官考的临坊先生你知道吧?” “这我知道!” “官考后,官府承办的官学学士院,就在库州新区那边开放啦,权王殿下授了临坊先生大学士之职,由临坊先生担任官学学士院的第一任院长,收录此次官考排名在三百零一至六百名之间的学子,入院学习。” “嘶!竟还有此事,我竟是第一次听说!” “学士院才开办,消息还未传开,你这外地人不知道此事正常!”本地人一脸自得,很为自己乃是库州州城内的居民而自豪。 “那要想在这学士院内求学,每月的束修应该得不少吧?”问话的人看着那些学子身上的蓝白色锦缎儒服,啧啧道。 本地人从鼻子里出了口气,不高兴道:“这可是权王官办的学士院,岂会以敛财为目的?这里是培育为民之官的摇篮!” 这位本地人前几日去凑热闹听了学士院开院的宣讲,很是记住了几句学士院的“宣传”标语,立即就拿出来现学现用了。 “是是是!”外地人一听,只觉州府生活的百姓就是不一般,这说话都文绉绉的,明显是腹内有物的人啊,连声应是。 “学士院是由官府承办,必须要凭官考成绩进去的!可没有收取在其内求学学子的钱,是免费的!” “凡在学士院内求学的学子,衣、食、住,都是由官府出钱承担的。看到那群学子身上穿的蓝白间色锦缎儒服没?那就是学士院统一发放的学士服!” “嘶!官府竟然还有不收钱,白白散钱的时候啊!”有名一直站在两人身边旁听的外地走商听到这里唏嘘出声。 “哎!你怎么说话的呢?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治下,竟拿别处地方的官府和我们这地的官府比?” “就是!权王殿下选官用人都是不拘出身的,这学士院内求学的学子里有不少都是平民出身,要是收束修,那不就是变相逼他们走吗?” “权王殿下岂会做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事?” “权王殿下前段时间通过官考选拔所任的新官里,可是有近四成的官吏都是寒门庶民出身的!哪能交得起高昂的束修?殿下可是说到做到之人!哪会用束修逼走人?” “就是!” 之前对学士院免费求学提出质疑的外地商贾,见突然间这么多本地人围拢上来要与他争辩,顿时被周围人围拢过来的气势给吓住了,见势不妙,立即离开了这片地方。 “初澜,你怎么看?”临坊先生坐在街边茶楼上,看到下面行人驻足相谈争吵的情景,侧头问坐在对面的齐冠首。 齐冠首一脸疲色:“师父,我昨日才结束开荒回来,您拉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 “为师是拉你出来放松心情的。” 齐冠首懒得再理临坊先生,直接往桌上一趴,决定先小憩一会。 中了软丝饶之毒还接连干了一个月的农活,齐冠首是真有些吃不住了,犹如谪仙一般的端雅体态再也维持不住,向酸痛的身体妥协了。 “初澜,你怎么了?”临坊先生笑呵呵的磕着瓜子,似模似样的关心爱徒。 —— 第985章 齐冠首的狼狈时刻 齐冠首趴在桌上闭了眼睛,不理坐在对面的临坊先生。 “为师在问你话呢?”临坊先生将磕过的瓜子皮弹到齐冠首伏桌的脑袋上。 齐冠首:“........” 齐冠首直起身,睁着一双浅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继续磕着瓜子,笑呵呵地致歉道:“刚才不是故意的,本是想弹桌子上的,没弹准,嘿嘿。为师给你赔不是,初澜别气。” 齐冠首抬手将落在发髻间的瓜子皮取下,一言不发的继续看着坐在对面的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知道齐冠首这是真的生恼了,立即摆正了姿态,放下了手中正在磕的瓜子。 瓜子落回到小瓷碟里,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临坊先生嘟囔道:“你一个月没回来,州城内发生了许多大事你都不知,为师这不是想让你听听市井之言,尽早知道这些事嘛.....” “我不想知道。” “为何不想知道?”临坊先生眨巴眼睛。 齐冠首浅声回道:“就是不想知道,这里非我长留之地,知晓这许多作何?” “这里怎么不是你长留之地?”临坊先生鼓了腮帮子,瞪向坐在对面齐冠首。 “权王似乎要攻苍州了。”齐冠首神色浅淡的转了话题。 临坊先生意外的看了齐冠首一眼,奇问道:“你这个月不是在乡间开荒吗?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推测出的这些?” “您猜?” 临坊先生皱了眉头。 齐冠首坐在对面,任由临坊先生狐疑的上下打量他。 “初澜,你别找死。”临坊先生正色起来。 “那师父把软丝饶的解药给徒儿。” “休想!”临坊先生气鼓了脸。 “那您也别管冠首是否找死。” 临坊先生顿时被齐冠首气得直喘粗气,见坐在对面的爱徒又恢复了以往附在面上的淡雅神情,突然一把抓起桌上刚才吃出的瓜子壳,扬手向齐冠首的头脸位置撒去。 若是以往,尽管齐冠首身中软丝饶之毒,也是能避开临坊先生这突如其来的瓜子壳袭击的,可偏偏今日正是齐冠首开荒回来,全身疲乏酸痛之时,身体反应难免迟钝。 就这样,动作懈滞的齐冠首被大把瓜子壳袭击了头脸。 齐冠首:“........” “哈哈哈哈!”罪魁祸首临坊先生指着满头满脸都沾了瓜子壳的齐冠首捧腹大笑起来。 杨熙筒与柳夯在这时处理完了手上的公务,应临坊先生所邀,一同进了这间茶楼包厢,正好看见了满头瓜子壳一身狼狈的齐冠首。 杨熙筒很不给面子的随临坊先生一同笑话起齐冠首来,柳夯最良心,“忘记”随手关包厢门,径直走过来关心齐冠首。 “师兄,你怎么了?”柳夯问着齐冠首,随手还帮他拍落了残留在宽肩上的瓜子壳。 “坚厚,为何不关门?”齐冠首抬眸看向柳夯浅声问道。 柳夯回看厢房门的方向,纯然道:“哦?我竟是忘关门了,都没发现。” 杨熙筒站在门口毫无顾忌地大笑,顿时吸引来不少其他包厢内的人开门查看情况。 清风茶楼是库州州城内环境最为清雅的茶楼,因此有不少文人墨客闲暇时会来这里喝茶聚首。 清风茶楼的二楼雅间内廊呈四方环形,视野开阔,在回廊上既能看到一楼大堂,又能同层两两对面而望。 在二楼只要一间厢房有门打开,其他三条回廊上的厢房,只要开门就必能看清另一间厢房内的情景。 蒋茯海与淮齐昭、淮齐鸣还有管清怀、方涯璞、穆春词、朱庭等同科,正好下衙到这茶楼来相聚,一行人所聚的包厢恰巧就在临坊先生的包厢对面。 淮齐昭、方涯璞等人听到动静,开门往这边看发生了何事,然后就看到了大笑不止的杨侍中,紧接着也看到了同样大笑不止的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乃淮齐昭、方涯璞等人当初官考的主考官,这些新晋官员看到临坊先生,岂能对其视而不见,于是纷纷起身过来向临坊先生见学子礼。 临坊先生见到方涯璞、穆春词等这些门生过来,立即收起了顽童模样,又是一位儒雅和蔼的先生,含笑与走过来对他见礼的门生们闲谈。 就这样,端坐在临坊先生茶桌对面,一身瓜子壳的齐冠首避无可避的被权王治下的一批新晋官员围观了。 蒋茯海与淮齐昭、淮齐鸣还有管清怀、方涯璞、穆春词、朱庭等人与临坊先生一一见过礼后,也不好再多打扰,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回了他们原先的包厢。 “刚才那坐在临坊先生对面,貌若谪仙却一身狼狈的郎君是?” 一众新官回了自己所在的包厢后,房门一关,性子活泼的淮齐鸣便立即好奇的问询众同科。 方涯璞若有所思道:“听说临坊先生有四名亲传弟子,杨侍中与柳御史都是先生的亲传弟子,另外那位想必也是其亲传弟子中的一位了。” “虽然他头脸上都是瓜子壳,但观其衣着体态还有气质,应是高门世家大族出身的郎君无疑了。” “哇,他长得真的是....啧啧......”一名庶民出身的新官啧啧称奇道。 “喂,都是男子,你这般唏嘘一位男子的容貌,非是君子之道。”立即有世家出身的新官出言提醒同僚。 “抱歉,失礼了。我只是有感而叹罢了,没想这许多。”庶民出身的新官郑重的拱手向周围人道歉。 朱庭见周围气氛有些僵硬,笑嘻嘻道:“噗,话说各位怎么只关注那位郎君的容貌身份啊?你们就不好奇那位兄台当时为何是那个模样吗?” “杨侍中那般站在门口大笑,绝对是在以那位兄台的狼狈为乐。” “是师兄弟间在玩闹吗?”厢房内的气氛又热络起来。 穆春词想了想齐冠首当时的表情,接好友的话道:“或许.....那位郎君被师父教训了?” “用瓜子壳?”蒋茯海忍俊不禁。 淮齐鸣哈哈大笑:“临坊先生乃当世大儒,岂会用这种方式训徒?” 穆春词想了想临坊先生见到他们之前的开怀大笑,喝了口茶,莞尔道:“谁知道呢,是人都有亲疏远近,真实的一面我们这些外人轻易见不到罢了。” 管清怀笑着给穆春词又满了一杯茶:“穆兄此言有理。” 厢房内的新官虽都聚首在一起和乐融融的聊着天,但明显分作了两派,世家出身的人明显更喜欢和同样出身的交谈,寒门庶民出身的也更喜欢和同样出身的人闲聊。 这两派虽不是刻意而分,但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第986章 临坊先生的胡搅蛮缠:泽奣,你要负责! 黄昏时分,忙完了公务的林知皇刚回到主院,就被哭哭啼啼跑来的临坊先生堵在了院落门口。 林知皇:“.......” “先生,您有何话不妨直说。”已经熟悉临坊先生套路的林知皇抬手撑了撑太阳穴,无奈道。 临坊先生拉住林知皇衣袖袖摆左右晃动:“泽奣,都是你,这般惩罚初澜,他拿你没辙,却对我这师父撒气了。” “齐郎君向您撒气?今日清晨本王还看他陪先生出去游街呢?”林知皇狐疑的看着临坊先生道。 齐冠首这一个月来在乡间开荒,开垦了十几亩地出来,林知皇是知道他有多累的,能在回来的第二天还愿陪着师父出府游街,完全就是十佳好弟子了。 倒是临坊先生这师父...呃...今日就拉人出府闲逛,颇有几分整人的恶趣味在里面。 临坊先生说假话被逮了个正着,语塞。 林知皇斜睨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跺脚,蛮不讲理道:“泽奣,你现在忙了完事,也有空,帮我们师徒俩做个中人吧!” “不好。”林知皇拂开临坊先生的手,准备往自己的书房方向走。 “泽奣果然喜新厌旧,得到了老夫就不珍惜了!以前您明明不是这样的!”临坊先生手脚灵活的快追了两步,又拉扯住了林知皇的衣袖。 林知皇顿觉自己是个将人得到手,就放置一边不理的负心汉。 负心汉林知皇被临坊先生再次拉住后,站在原地自我检讨了一下,发现单以她的行事来看,还真有那么点负心的意味在里面。 心虚了的林知皇无奈的回身,看着正死死拉拽着她衣袖的临坊先生问:“人在哪?” 临坊先生顿时收了声讨的林知皇负心的幽怨表情,雀跃道:“明主当属泽奣!您随老夫来!” 一刻钟后,林知皇与临坊先生一同来到了齐冠首所住的院子。 齐冠首着一身湖绿色绣藻纹宽袖儒服,正站在院子里的茶亭内赏着夕阳垂落,见到林知皇与临坊先生一同来了,和缓的神色顿时从脸上消失。 “齐郎君好像不欢迎本王来此。” “殿下哪里的话,我乃寄人篱下之徒,哪敢对此府主人说不欢迎?” 这话既表示出他不欢迎的另有其人,又不轻不重的以自贬的方式,点了她这将他软禁在此的强权之人。 林知皇面色不变,含笑道:“齐郎君说话还是这么有艺术。” “过奖。”齐冠首这句过奖学得是林知皇。 林知皇先是一愣,而后悦声轻笑起来。 “齐郎君倒不是个讲究君子之风的人。” “殿下不讲,冠首自然也不讲。” “齐郎君现在好像十分生气?”一再被齐冠首不轻不重的反怼,林知皇不解地歪了歪头,探究的上下扫视齐冠首。 明明昨日受罚回来向她复命时都心平气和的,偏偏今日就和吃了炸药一样。临坊先生究竟做了什么?竟将这气淡神闲的人给激成了刺猬? 临坊先生躲在林知皇身后,缩了缩脖子,只探了半个脑袋出来,隔着林知皇对齐冠首讨好的笑了笑。 齐冠首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两人组合,只感觉心累身也累,浅声道:“嗯,生气了。” 林知皇没想到齐冠首会承认,眸中闪过意外之色:“因为本王罚你去开荒?” “不是,开荒算何罚?多谢殿下的用心良苦。”齐冠首与林知皇两人你来我往的一问一答,没有丝毫隐瞒。 齐冠首这般直接作答,林知皇也颇为喜欢,继续问道:“那是为何生气?” “您与师父一同来寻我。” “这就生气了?” “嗯,此时冠首只想一人待着。” 林知皇想了想进来前齐冠首正一人在安静的赏夕阳垂落,不由远眺了天边已快完全降下的太阳,缓声道:“嗯,这景色确实不错,一人可赏。” 齐冠首面色浅淡的点头。 “但你师父让本王做一做中人,好让你们师徒二人能和解,本王架不住其央求,就来了。” “既然已经来了,就要解决事情再走。毕竟先生说是因为本王,你们师徒二人才闹僵的。” “咳......”临坊先生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师父,殿下乃您主公,您也胡搅蛮缠?”齐冠首越过林知皇看向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瞪齐冠首:“老夫哪有胡搅蛮缠?” 齐冠首:“.......” 林知皇:“.......” 齐冠首与林知皇皆看着临坊先生不说话。 临坊先生身经百战,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转头对林知皇道:“初澜他十分生气被老夫禁锢在了身边,因此不能出去一见广袤壮阔的疆域。他既为此生恼,此事就与您有关。” “您得对他负责!” 齐冠首见临坊先生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黑了脸,但也不好在林知皇面前拆临坊先生的台,只得无奈的唤了声:“师父.....” 林知皇挑眉:“怎么负责?” 临坊先生看着林知皇正色道:“您此次不是将要亲征苍州吗?” 来了,就知道先生不会无缘无故与她这般胡搅蛮缠。 林知皇扬唇轻笑,低嗯了一声:“先生想让本王如何对齐郎君负责?” “您此次亲征带上他吧。正好也让他见一见广袤壮阔的疆域,以及真正的战场厮杀。” 齐冠首忍无可忍,重声低喝道:“师父!” 林知皇展颜而笑,缓声道:“原来先生是想让本王这样负责啊......” “好。”林知皇回身看向远处已完全落下的夕阳余晖轻声道。 —— 第987章 林知皇与众文武议战苍州 库州的冬日并无多少冷意,只有些许凉风会吹得在外行走的人们不得不带上兜帽遮沙。 王府大门前,温南方与杨熙筒一前一后从自家的马车上下来,正好在大门口处碰见了。 “温令君。”杨熙筒笑着向温南方见礼。 “杨侍中。”温南方亦是向杨熙筒回礼。 在诸多同僚中,杨熙筒还是很喜欢温南方的,难得在办公的地方对除了自家主公以外的人露出了笑脸,邀他同入王府。 温南方欣然应邀,与杨熙筒相伴而行进入王府前庭。 温南方与杨熙筒刚入王府,陆陆续续的柳夯、林者棋、肖旗、李尚等文臣,以及梁峰原、江越河、忽红等武将也随之进入了王府。 半个时辰后,王府议战房。 林知皇站在大济疆域沙盘前,肃容伸手点了点苍州的位置,缓声道:“本王欲取苍州,诸位有何良策?” 今日来前,在场众人早便知林知皇齐召他们来此的目的,早前便已在府中冥思苦想过此次攻打苍州的攻城之策。 此时林知皇点着沙盘上的苍州境这般相问,江越河率先出声道:“殿下,末将手下有一副将名章筏,善水战,掌训了一支水兵,苍州临海,我们这方可行水道....” “从库州与苍州接壤的海原郡下海行船,走水路至苍州沿海的禾亭郡中部,带兵从禾亭郡码头上岸突袭。” 江越河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看着面前沙盘陷入了沉思。 温南方点了点沙盘上的苍州禾亭郡,凝声道:“此郡本就接壤我库州海原郡,一旦我方与苍州开战,此郡一定会全郡戒严,从水路偷袭上岸,未必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反可能被对方瓮中捉鳖。” “若真要出其不意,倒不如派一支军队行水路行得更远些,从海原郡出发,绕过苍州禾亭郡至东涌郡中部码头,出其不意突袭上岸,直捣东涌郡郡城。” 杨熙筒击掌赞同温南方此策:“妙,此突袭战若打的好,一举便可拿下苍州东涌郡!” 在场其余人仔细看了面前的舆图,各自思索了一番,纷纷赞同此策。 刚被调任回来的肖旗这时出言道:“苍州共有五郡,其中的香山郡与离仙郡接壤,而离仙郡,乃主公治下重郡,观书阁以及遍布开放的惠民书院先不说,更有不少产生强经济的作坊也修建在此郡。” 柳夯补充道:“离仙郡亦是主公手底下的产粮大郡。” 肖旗点头:“主公若布告天下将要出兵苍州,两地只要开战,苗州牧一定会不计成本的先攻占下此郡,必能让您元气大伤。” “离仙郡一旦有失,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梁峰原颔首,抬手点了点沙盘上与离仙郡接壤的苍州香山郡,肃声道:“所以在开战前,离仙郡边境那边一定要先做好防守,苗跃伏那方一定会主攻此郡,为谨慎起见,主公布置在那里驻守的兵力不可少。” 忽红听到这里,抬手指了指舆图上茁州离仙郡与苍州香山郡的交界处:“如此说来,那这条地方,需要打的就是防守战了。” 林者棋抚着下颚开口道:“原库州守城大将左昂便以善守城战而闻名。主公,可派此将在离仙郡碧县与苍州香山郡边界驻守。” 林知皇颔首。 梁峰原又一指沙盘上的苍州冷声道:“主公如今掌下有兵十二万,此战中除各地边境处不能动的守城兵力,能调动的兵力为八万。” “若要攻苍州,可分兵三路,一路驻守离仙郡,与苍州兵打防守战。” “一路可直接从海原郡出发直攻与之接壤的苍州禾亭郡。” “最后一路兵马如江将军所说,可行水路从库州海原郡出发,绕过苍州禾亭郡至此州东涌郡中部码头,出其不意突袭上岸,直捣东涌郡郡城拿下此郡。” 梁峰原此言一出,在场文武沉思过后,纷纷赞同如此分兵攻打苍州。 林知皇看着眼前的沙盘舆图推演了一番,亦认为这样的近守袭攻的打法不错。 确认此战打法后,议战房内达成一致的众人,很快便讨论起如此打法的细项调度问题来。 此次议战,众人从巳时一直商议到申时才散。 林知皇留了在场议战的众文武一同用膳,便让黄琦锦在王府内开了个小宴。 黄昏时分,王府前庭宴厅内有伶人弹奏琵琶,艺演阁的艺员献舞献技,琴声绕梁,热闹非常。 席间众文武因今日商谈出了极好的攻伐苍州之策,皆心情颇悦,不时相互敬酒笑谈。 杨熙筒最是爱现他的诗才,喝了两杯便站起身来,大声赋了一首以将士口吻所做的请战诗。 这首请战诗一出,席间的氛围再次被推上了一个小高潮。 林知皇这位主公被众从属一人一杯的敬酒,加上她今日确实心情颇佳,又不是在外面,便也没克制的多饮了些。 到宴席中半的时候,林知皇双颊染红,首次醉酒了。 花铃一直守候在林知皇身侧,是第一个注意到林知皇醉酒的,立即便欲扶其下去休息。 柳夯却在这时站起身来,举盏对上首的林知皇高声道:“主公,臣听闻您在剑艺上颇有造诣,臣略通击鼓之道,不知您可愿和夯的鼓鸣之音,剑舞一番?” 花铃皱眉,刚欲言林知皇已不胜酒力,可能需先下去醒酒片刻再回宴,林知皇已是先花铃一步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站起身来,挥袖朗声道:“这有何不可?悦音,将本王的清蝉软剑取来!” 花铃上前扶住林知皇的胳膊,小声在她耳边谏言道:“主公,您醉了,不若先下去醒醒酒,再回宴.....” 林知皇一脸严肃的挥开了花铃的手,低声道:“本王酒量如海,并未醉,悦音不必多忧,去取剑来。” 花铃见林知皇除了脸有些微红外,言行皆如常,也不好再劝,只得让身边的副将下去为林知皇取剑。 众文武也从未见过主公的剑舞,纷纷期待非常,等剑期间江越河先下场献了剑舞。 引得在场的武将们纷纷鼓掌叫好。 李尚不甘示弱站起身立即赋了一首应景的诗,为文臣扳回了些面子。 众人又闹哄哄赞完了李尚的诗,柳夯的鼓器与林知皇的清蝉软剑也到了位。 众人翘首以盼这段君臣间的和鼓而舞。 第988章 上位掌权之威,当如行剑破空之势也。酒疯之威亦如是也。 杨熙筒见柳夯要与主公和鼓而舞,妒忌不已,在心中暗骂柳夯这小子看着醇厚,其实最是心黑狡猾,竟让他抢先一步向主公提出和鼓而舞。 能这般出风头的与主公亲近,他也想啊! 就在杨熙筒在心里对他小师弟格外妒忌时,柳夯已是站到了宴中架起的大鼓前,拿起鼓锤,一挥臂膀,锤出了沉闷又磅礴的鼓音。 夜幕繁星,富有节奏而又密集的鼓声在鼓锤的重敲中响彻整个宴厅。 林知皇在柳夯的鼓声中于主宴位站起,旋身一抖清蝉软剑,柔薄如纸的韧性剑身在她手臂抖出的劲力下随势变得笔直。 “好!” “好!” “好!” 林知皇在宴席间的一片击掌叫好声中跃身旋舞剑到了宴堂中央,舞剑的身姿柔中带刚,行剑中颇有游龙过江入海之势。 上位掌权之威,当如行剑破空之势也。 温南方,梁峰原,杨熙筒等人看着这样随鼓音而舞,出剑收剑旋身中带有气吞山河拓疆之势的主公,眸中尽染欣赏敬叹之色。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在场众文武纷纷起身,随附着柳夯锤奏的激昂鼓声,为宴中洒脱舞剑的林知皇击掌呼贺。 剑舞止,林知皇缓缓收剑,酒劲也随着刚才的剧烈运动而全部挥发出来。 于是,宴中众文武的快乐,便停在林知皇和鼓而舞的视觉盛宴之前。 林知皇和鼓而舞之后的席间场景,成了在场众文武不堪回首的回忆。 翌日,阳光明媚,树间的鸟儿欢快的唱着曲儿,林知皇从寝殿内的鲤纹雕橡木床上醒来,当即因为宿醉过后头疼皱了黛眉。 “嘶.....”林知皇半坐起身,抬手撑了撑太阳穴。 “主公,您醒了,快将这碗醒酒汤喝了吧。” 喻轻若早便守在了林知皇的榻前,见林知皇醒来,立即扶住头疼不已的林知皇,招手让丫鬟秋冬将醒酒汤端来。 林知皇喝了醒酒汤后,闭了会目,这才感觉好些了。 “昨日……嘶……” 林知皇记忆断片了,只记得自己最开始在宴间与柳夯和鼓而舞行乐的场景。 林知皇想了会想不起来,招来了守在殿门外的花玲。 “悦音,昨晚本王醉了,最后何时散宴的?” 花玲回话时全程低着头:“大概亥时末。” “本王舞剑时才戌时,醉酒后过了一个时辰才散宴?” 花铃沉默了片刻,抱拳低声回道:“是。” 喻轻若清咳两声,干笑道:“殿下,您现在可还感觉头痛?轻若再给您按摩一下头部吧。” 林知皇是何人,敏锐的察觉到了花铃与喻轻若的态度非常怪异,黛眉蹙起。 “悦音,抬起头来回话。”林知皇的声音中带上几许不容置疑的威严。 花铃不敢不从,依言抬起了头。 然后林知皇就看到了花铃脸上的单只熊猫眼。 林知皇:“.........” “这是怎么弄的?”林知皇虽是如此问,但已是怀疑上了自己。 以花铃的身手和脾气,若是与其他人打架打输了,才不会像今日这般遮遮掩掩,现在定会她这主公面前请求与那人决斗。若是打赢了,就会光明正大将这伤露给她看,这是胜利的勋章。总之无论哪种情况,花铃都不会这样。 “末将昨日走夜路不小心,撞门框上撞的。” 好生敷衍的理由。 看来真是自己打的了。 林知皇撑额,又细想了一会,还是记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对于记忆超常的她来说,这绝对是第一次出现的情况。 看来以后这酒喝不得,在自己的王府内也不行。 林知皇站起身捧了花铃的脸,仔细的看了她脸上的单只熊猫眼,还好,只是浅浅的皮外伤,没有伤到眼球。 “下次本王再耍酒疯,悦音就直接将本王砍晕吧。”林知皇看着花铃伤处,十分愧疚道。 花铃闻言,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重重点头,领命道:“谨遵主公此命。” 还以为花铃会诚惶诚恐抱拳说绝不敢如此犯上的林知皇:“.......” 看来昨日她醉酒后,真的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了。 喻轻若在这时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主公,你当真记不起昨晚的事了?” “嗯。” “那也好。”喻轻若松了口气。 林知皇无语了片刻,认真的问喻轻若:“可有法让本王自行忆起昨夜之事?” 喻轻若立即摇头,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主公还是不要记起来的好。不然,她会无颜面对她的众心腹的。 花铃这时也开口道:“主公,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还请您以后勿要过多饮酒。” 见花铃与喻轻若如此,完全记不起昨晚酒醉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的林知皇十分忐忑的去见了温南方。 等在近臣房里见到了面色如常的温南方,林知皇松了口气。 “聪深,听说你昨夜在这里下榻了,本王来看看你。”林知皇含笑道。 与杨熙筒不同,温南方极少会在近臣房内下榻。 刚才听说温南方在近臣房内下榻了,林知皇过来寻他时是十分忐忑的。 还好,温南方并无异样之处。 温南方不看林知皇的眼睛,淡声谏言道:“看主公今日如常,南方也就放心了。以后还请主公莫要过多饮酒。” 林知皇颔首:“聪深所言极是,本王昨日确实饮酒过量了。” 林知皇与温南方闲话完出来,正好碰见了近臣房在温南方隔壁的梁峰原。 梁峰原见到林知皇脚步一顿,历来冰冷的面容上染上薄红,对林知皇顿首抱拳行礼道:“主公。” “了望,你的脖子上是?”梁峰原这一顿首,林知皇立即就注意到了他后颈处几道似是指痕的淤青。 梁峰原一如既往的用他那特有的冰冷嗓音回道:“昨日峰原走夜路,不小心绊了脚,摔到台阶上撞的。” 林知皇:“........” —— 第989章 醉酒之好胜心 梁峰原与林知皇对话间,杨熙筒与柳夯师兄弟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从连廊拐角处走了出来。 林知皇供给心腹重臣临时下榻的近臣房,都修建在一个殿宇内,名临事殿。 临事殿内平时一般也就两三人会同时住在里面,像今日这样一会儿就碰见了三名心腹重臣的情况,是从前绝对没有过的。 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这些心腹重臣身上.....竟然都多多少少的带了些伤。 林知皇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发加深。 柳夯与杨熙筒此时也看见了站在连廊中央与梁峰原闲谈的林知皇,两人先是齐齐一愣,而后各自站好,站在五步开外对林知皇行了拜见礼。 “坚厚,你的左胳膊怎么了?还有判听,你的右腿?”林知皇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淡定的出言询问道。 柳夯与杨熙筒听林知皇如此问,明显仔细端详了一会林知皇的表情,见林知皇表情无异,两人似乎同时松了口气。 杨熙筒拱手回道:“主公,昨夜下官不胜酒力,回房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因此崴到了脚。” 柳夯紧随其后用单臂拱手道:“回主公,夯见师兄快要摔倒了便去扶,却因力气不够被其一同带倒,因此扭伤了手臂。” 林知皇:“..........” 林知皇沉默了片刻,而后颔首,快步离开了临事殿。 刚走到临事殿门口,林知皇又撞见了从外面回来的肖旗与李尚。 肖旗与李尚见到林知皇从临事殿内出来,明显一愣,而后对其拱手行礼。 林知皇扫了眼肖旗脸上的熊猫眼,又看了眼明显胸口不适地的李尚,没再多问,对向她行礼的两人气度从容的点了点头,而后快步回了她的吾栖殿。 “主公,这个时辰您未去前庭大书房,怎么回寝殿了?可是身体不适?” 黄琦锦正在亲自整理林知皇衣柜里的服饰,转头见到林知皇回返,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立即迎上前来相问。 林知皇撑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迟疑的问:“晨曦,昨晚.....本王可是发酒疯打人了?” 黄琦锦面上的忧心之色一顿,正要开口回话,春夏在门外来报,忽将军求见。 林知皇听说是忽红来了,眸光一亮,恢复了些精气神,立即让人进来。 忽红进来后,满面春风的对坐在梳妆台前的林知皇行了一礼。 忽红入内后,林知皇让黄琦锦暂且先退下,等寝殿门一关,殿内只剩下了她与忽红,林知皇面上毫无保留的露出慌色,站起身快步向忽红走过去,将脸埋入了忽红怀里。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忽红还从未在林知皇脸上见到过慌色,见林知皇如此,忽红面上笑容顿失,手足无措的洪声急问道。 “能见到没有受伤的赤云,真是太好了。”将头懊恼地埋在忽红怀里的林知皇闷声道。 忽红听林知皇如此说,面上的急色顿收,开心的大笑道:“主公最是爱红,岂舍得让红受伤,哈哈哈哈!” 忽红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不少,林知皇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昨夜本王醉酒后究竟做了什么?” 忽红眉眼带笑的看着环抱着她的林知皇,悦声赞道:“主公的武艺果然精进不少!如今少有人能是您的对手!红昨日见了甚是欣慰!” 忽红此言一出,瞬间打开了林知皇的记忆大门,昨夜她与柳夯和鼓而舞后的记忆,在此刻清晰的冲入了林知皇的脑海。 昨夜亥时初。 林知皇下场舞完剑后,在众文武的赞声中面色如常的收剑,柳夯也停下了击鼓,将刚才因要锤鼓而扎住的袖口放开,边用锦帕擦着因击鼓而涔出的满头汗,边笑着向林知皇走来。 “殿下所舞之剑,颇有气吞山河拓疆之势,今日能得见这世间少有的绝景,乃夯之荣幸!”柳夯对林知皇拱手笑赞道。 林知皇一脸认真的点头,将手中的剑递给一旁的侍从:“对,言之有理!此乃坚厚的荣幸!” “亦是在场诸位的荣幸!” 林知皇豪迈的一挥袖:“问这世间,谁人能与本王争锋?” 话落,林知皇仰首大笑:“哈哈哈!” 柳夯:“.......” 其余众文武:“.......” 他们的主公就是这么的自信..... 这是好事.....吧? 林知皇大笑过后,转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凤目问梁峰原:“了望,你说!” “你若与本王交手,我们之间谁会赢?” 梁峰原从席间站起身,抱拳如实答道:“主公虽在剑术上略有小成,但您若与峰原交手.......” “峰原必赢。” “本王不信,要比过后才能定胜负,接招!” 林知皇气势凌厉的向梁峰原攻去。 在场众文武面面相觑。 梁峰原没想到林知皇说动手就动手,连忙出手招架。 “了望,使出全力,不许相让!”林知皇与梁峰原对打两招后,见梁峰原只闪避而不接招,肃声下令道。 梁峰原依命,五招后,林知皇被梁峰原反手锁住拿下。 一切进行到现在,还算正常,无人发现林知皇已醉酒,直到....... 被梁峰原擒住的林知皇绝地反击,突然反手向梁峰原胯下掏去,并大喝一声:“猴子偷桃!” 梁峰原注意到林知皇手的走势,狭长的双眸大睁,大惊之下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侧身就地一滚,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林知皇这一招胯下回马掏。 林知皇趁机跃身骑到了侧身倒地的梁峰原身上,以膝压住梁峰原的后背,同时用手下重力压住梁峰原的后颈,将梁峰原死死定在了地上。 “兵不厌诈!了望,你服是不服?” 被林知皇压制在地上的梁峰原没有说话,整个人还停留在刚才躲开了林知皇那所谓的“猴子偷桃”的余悸里,人是蒙圈的。 “哈哈哈,本王将八浒之一的了望打趴下了!赢得他无话可说!” “本王果然神勇无匹!” 忽红高声欢呼鼓掌而赞:“主公威武!神勇无匹!” 在场其余众文武:“.........” 花铃立即来拦明显醉酒了的林知皇,紧接着也被林知皇发起了比武“挑战”。 林知皇偏门招数尽出,再次打赢了花铃。 “岂有此理!本王战赢了了望,是如此的神勇无匹!尔等竟然不击掌而赞,看来这是不服!” 之后,战意高涨的林知皇又去一一挑战了在她打赢梁峰原后,没有大赞她勇武的众文武。 第990章 林知皇巡查官办的造船坊 林知皇发起决斗前是非常有礼的,会先问对方:“本王与你,孰身手更佳?” 肖旗、江越河、林者棋等人回得是“自己”。 不出意外,这些人均被林知皇挑战了。 杨熙筒、柳夯、李尚等人回得是“主公”。 但林知皇依旧道了句“没比过谁知道”,然后强制性开始比武。 于是,身手不佳的杨熙筒、柳夯、李尚等人被战意凶猛的林知皇狠狠的虐菜了。 至于那些身手比林知皇好的,被她强制性邀请开始比武后,不好真出手伤她,基本最后都被林知皇用例如“直捣黄龙”“奇袭双目”等偏门招数给干输了,还得被林知皇高声喝问服不服。他们除了说“服”还能咋地?又不能将醉酒的主公撂倒在地上狠捶一顿,帮她醒醒酒。 到最后全宴中没受一点伤的,除了最开始高声赞过林知皇“英勇无匹”的忽红,就只有全场唯一一个与林知皇比武时没有放水的温南方了。 林知皇一挑全场后,又意气风发的挥袖大声高赞自己果然武功盖世,天下无双,这才心满意足的稳步走回主位坐下,随后累的昏睡了过去。 随着昨日的记忆回笼,林知皇面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好生.....丢人...... “主公,您怎么了?”忽红见林知皇扶额不说话,扶着她的双肩忧声问。 林知皇抬起她那双清凌凌的凤目,认真地问忽红:“昨日本王宴中所行,赤云你怎么看?” “主公以一挑百,好女儿当如是!” “当真?” “自然,无论如何,师父都被您打败了呢!”忽红口中的师父,指的是梁峰原。 林知皇想到对梁峰原使得那招“猴子偷桃”双颊微红,确定忽红不是在反讽她后,略微松了口气道:“嗯,确实还好。不是无缘无故的打人就好。” 忽红格外真挚的洪声道:“主公多虑了,您又不是暴虐的上位者,岂会无缘无故的打人?主公即使醉酒后,也只是好胜心强些罢了,世间再没有比您更完美的人了!” 饶是林知皇脸皮极厚,也有些受不住忽红此赞,呵呵两声,自我安慰道:“本王也就是饮酒后好胜心强了些,凭本事以一挑全场,又不是单纯的仗势欺人......” “嗯,本王之前确实多虑了。” 忽红见林知皇笑了,也摸着后脑勺笑了。 忽红是真笑,林知皇是不是真笑就无人得知了,反正当日林知皇首次躲懒了,没有去前庭办公。 第二日清晨,林知皇就带着临坊先生、齐冠首,还有忽红逃也似的去了官办船坊。 护卫将军花铃被林知皇以需要养伤为由,贴心的给她安排了两日休沐。 忽红今日会也跟随林知皇出行,是暂时顶替了花铃的位置,随身护卫林知皇周边安全的。 马车笃笃而行,马车车厢内,临坊先生笑看着坐在主位的林知皇不说话。 “先生,您这是作何?有话不妨直说。” “老夫听说主公在前日的晚宴上以武一挑群臣,还胜了八浒之一的梁小子,果然好武力。” 本来正安静坐在窗边看景的齐冠首听得临坊先生如此说,颇有些讶然的回首,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林知皇一番,显然有些意外林知皇的身手竟然如此好。 “呵呵,先生过奖。”林知皇面上虽笑着,但语气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 “哈哈哈。”临坊先生抚须而笑。 “先生,本王仔细想了想,觉得带齐郎君上战场的事,可能需要再从长计议一番。” 临坊先生的笑声戛然而止,突然一直马车车窗外,一惊一乍道:“泽奣,你看外面那棵大树!” “那棵大树怎么了?”林知皇眯眼笑着,极为配合的往临坊先生所指的窗外方向望去。 “这棵树可真大呀!是不是?”临坊先生抚须感叹道。 齐冠首:“............” 师父与权王这是又发了何种类型的疯? 去哪都被这两人带着的齐冠首心情糟糕透了,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撑了撑眉心,觉得刚才认真听两人谈话的自己也是在发疯没错了。 行了一个半时辰的路,终于到了临海的官办造船坊。 王题最近一直在这官办的造船坊里加班加点的指挥手下木工,赶制九桅十二帆的大型攻战楼船。 王题听手下人来报权王来了,立即出来迎人。 “主公。”王题在公造时,为人还是很沉稳的,见林知皇今日来亲查所造的战船,肃声向其见礼,身上终于有了几分工部尚书的官威。 忽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本正经的王题,顿时觉得王题比以前看着更顺眼了些。 “不必多礼,带本王去看船吧。” “主公请随臣来。” 一刻钟后,林知皇等人随王题来到了海边,看到了正在海边拼装的庞然大物。 眼前的长约三十丈,宽约十丈,高约十五丈的攻战楼船,让林知皇等人皆目露惊叹之色。 任何人站在这样的大型楼船前,都会感叹自身的渺小。 王题跟在林知皇身侧,仔细的给林知皇讲解此船的造法、用材、以及它相较于传统战船优化过的强项处。 “主公看到这艘战船,已快拼装完成,三日后便可开始拼装第二艘战船。” 林知皇不说话,仔细的听王题介绍此船的各个部分。 王题给林知皇讲完了最大的九桅十二帆大型攻战楼船,紧接着又开始介绍其余在造的小船。 “这个尖头小舟名赤马舟,等那艘九桅十二帆大型攻战楼船拼装完毕,此舟也会装入它的船侧。此舟是用于哨探巡逻的使船,会在每艘楼船上配八艘此舟。” —— 作者菌万分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 距离“礼物之王”活动结束还有1天,本书目前又从女频榜第八掉到了第九~ 在活动结束前,各位小可爱可免费礼物送送~帮本书冲冲榜哦~感谢! 第991章 蒙冲船与九桅十二帆的大型攻战楼船 介绍完赤马舟,王题带着林知皇等人继续往前走,然后指住前方海边停泊的一艘中大型的狭长船体,介绍道:“这是蒙冲船,船体狭而长,机动性强,便于冲锋,是用于攻战追击的战船。” “此船早前臣便设计改良了出来,此处官办船坊内的工匠之前一直在建造此船,如今共造出了十六艘蒙冲船。” “其中有四艘早在七月前就由臣手批驶入了贝县内河,给江大将军麾下的副将章将军训练水兵作战之用。” 王题口中的贝县是比邻库州州城的洋山郡治下的一个县城,此县外通贯一条江河,直连衍州骠敦郡。 江越河手下的水军,便由副将章筏率领驻扎在此县进行训兵。 当时王题的手批公文上报到林知皇处,林知皇亲自批阅过准行,官办造船坊这边才放行了建造好的四艘蒙冲船,驶入了内河给章将军那边做训练水军之用。 这时王题会再特意说一遍此事,显然是怕林知皇日理万机忘了此事,所以特意又提了一番,帮林知皇去回忆。 林知皇颔首,含笑道:“嗯,本王知。所以除了贝县的那四艘蒙冲船,这处海边还停靠了十二艘蒙冲船?” 王题恭声回道:“是。此改良过的冲锋对战用的蒙冲船,主公还未正式投入过战用,乃机密战器。” “除了停泊与贝县封闭江域的那四艘,其余的蒙冲船造出后,臣都停泊在这片管制海域内。除了此处的造船工匠外,无人能轻易得见此船。” “嗯。”林知皇赞许的看了王题一眼。 王题坦然受下。 临坊先生听到这里,站造架桥上遥望停泊在岸边已经造好的一艘艘蒙冲船,轻叹道:“七月前此官办船坊便已秘密造出了四艘改良冲锋型的蒙冲船.........” “如此大的官办船坊,想要建成非是一朝一夕,泽奣是从何时开始修建此处的?” 临坊先生从蒙冲船上收回视线,侧首含笑问林知皇。 林知皇轻笑一声,遥望那停泊在海边的一艘艘冲锋用的中大型船只,缓声道:“从本王进驻库州,成为库州之主时,此官办船坊便在建了。” “竟是如此早。”临坊先生看着那一艘艘蒙冲船,叹为观止:“泽奣你真是....看的够远。竟是连一丝时间都不愿去浪费。” 林知皇淡笑负手:“本王在离仙郡蛰伏,坐看天下动荡近五年,对早已视为囊中之物的库州规划良多。” “正式掌下此地后,对于本王来说,每时每刻都是珍贵的,以前为积聚力量而浪费的所有时间,要全部在预见性的准备中找补回来,才不会落后于人。” 林知皇看着远方的海面,轻声道:“没有时间再给本王去浪费了........” 这也是当初林知皇刚拿下库州,为何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的原因。 她作为此地的最高掌权人,许多事情规划好了大致方向,亦要她提早安排批示下去,底下的人才会依照她批示的事项,开始规划行事,再下分到细末位,让细末位的官吏去执行。 这其中若有一步思虑不周,便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因此在每一道指令发出前,林知皇都会从头到尾推演多遍,该指令发出后会带来的结果。 以此来反推规避一切不当的政令,才会有了如今这些令人惊叹她高瞻远虑的结果。 话说到此,林知皇巧笑嫣然的回首看向临坊先生,轻叹道:“先生,我已为王,却不想止步于王。所以.......” “没有时间给本王浪费!” 临坊先生与林知皇交谈时,齐冠首便立身在临坊先生身后,看着那凤眸中野心尽透的女郎,浅淡的眸色微深。 临坊先生抚须而笑:“好个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泽奣如此苦其心志,又何愁高志不成?” “那便借先生吉言了。” 忽红就喜欢自家主公这自信非常的模样,此时洪声开口赞道:“主公高瞻远虑,这天下间就没有比主公更完美的人了!主公乃天神下凡而来,无人能与之争锋!” 忽红此赞一出,在场几人都沉默了。 王题是觉得忽红赞的太过,大概只要是主公做的事就无脑吹的程度,这也太没有为臣的主见了。 临坊先生则是觉得林知皇身边有这样夸大其词去赞她的从属十分不妥,久而久之会让林知皇这为主之人从自信转为自负,到最后变得刚愎自用就不好了。 齐冠首则很是无语,林知皇身边的亲近之臣竟是都不将她当人看待了,不由撇头望向别处,不忍直视这种马屁现场。 至于历来厚颜的林知皇此时会沉默,则是因为忽红此时赞她的那句“无人能与之争锋”是她前日耍酒疯时在众文武面前喊出的话。 若非知晓忽红是真崇拜自己,林知皇都要怀疑忽红此时是在反讽她了。 若是此时随边弘在,反讽她的话一定就是这么说的。 林知皇假装没有听到忽红刚才对她的高赞,继续问王题关于蒙冲船改造的一些问题。 谈到正事上,被忽红一句赞言干沉默的众人收回了发散的思绪。 临坊先生听完王题对蒙冲船的完整介绍,看着停泊在岸边的一艘蒙冲船,沉吟道: “一艘九桅十二帆大型攻战楼船可载重量六百吨,乘二千至三千人。蒙冲船乃冲锋战船不适合载重,可载千人。” “如此,若是水战.......” “可一艘九桅十二帆大型攻战楼船,配二至四艘蒙冲船进行出兵,便能进可攻退可守。” “嗯。”林知皇颔首,她也是如此想的。 临坊先生与林知皇在王题的带领下,在海边的长廊造桥上缓步走着。 两人一会看看停泊在沙滩边已经造成的战船,一会又细观此刻正在造桥下方制作船体部件的木工,谈起了关于水战的配兵配船。 王题见两人谈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主公,可要去改良好的蒙冲船上一观?” “走。” 片刻后,林知皇一行人上了蒙冲船,王题带着他们一一参观了蒙冲船的各个仓室,并细讲了每一处设计建造的妙用。 林知皇等人听完王题的讲解,对此船的冲战性能有了更深的了解,皆惊叹不已,唯有齐冠首跟在几人身后一言不发,既儒雅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王题的带领下走完了整艘蒙冲船,林知皇站在此船的船头甲板上遥望不远处正在拼装的九桅十二帆大型的攻战楼船。 林知皇问:“云林,两艘九桅十二帆的大型攻战楼船,什么时候能拼装完成下海?” 第992章 忽红:王司空,此刀美吗? 王题恭声回道:“两艘九桅十二帆大型攻战楼船的全部零件已全数造完,如今只是拼装问题,最多再有半个月便能让这两艘楼船下海。” 林知皇闻言展颜灿笑:“善!” “能改进冲锋战船蒙冲船,又赶在战前造出了九桅十二帆的大型攻战楼船,云林你此次又立大功了!”林知皇伸手赞许地拍了拍王题的臂膀。 王题得了林知皇的肯赞很是开心,却也不是独揽大功的人,拱手道:“若非主公给了臣九桅十二帆的海船造船图纸,又不吝的批予了臣不菲的造船资金,臣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设计改进并造出此船。” 林知皇淡笑不语。 此处的官办建船坊就是只吞金兽,若不是舒孔儒掌下的造纸坊收入颇丰,还真养不起它。 钱啊,钱,林知皇想到了玻璃与那些香皂香精的方子,觉得这些东西是该让舒孔儒去弄了。 此次官考,给舒孔儒的户部拨去了不少中层人才,舒孔儒手下如今倒是不缺人了。 水泥,还有纺织这些利民就业,提高经济的官有作坊也该建起来了。 林知皇心里正如此想着,就听王题继续道:“出自娄氏一门的娄阳以及娄海,在改造冲锋战船蒙冲船,以及九桅十二帆大型攻战楼船上也出了不少力,主公可要见一见?” 王题作为工部尚书,如今已很有几分的为官心得,准备给手底下的官多在林知皇面前露脸的机会。 “可。”林知皇见王题这般有一部之长的考量,欣慰的笑了,示意他带路。 林知皇见到娄阳与娄海时,两人正在监工手下木工往船体上调木,拼装九桅十二帆的大型攻战楼船。 娄阳及娄海回身见到上峰王司空带着权王殿下来了,激动非常,立即放下手上事上前来对林知皇见礼。 林知皇颔首,与两人又细谈了一番关于拼装九桅十二帆大型攻战楼船的事,才含笑勉励了两人几句离开此处。 入夜,林知皇一行人等在造船坊内的官邸督查府内下榻。 王题终于找到了机会私下与林知皇相谈。 “主公,那齐郎君都未投效于您,怎么今日您来此处,还带上了他?”王题很是不解。 “若是他向外提早泄露了这处的消息.......” 林知皇挑唇一笑:“本王等的就是他向外泄露消息。” 最好齐冠首是真正表里如一,干净且无野心的,若是他有别的动作....... 林知皇的凤目在烛火下危险地敛起。 “此次出征本王也会带上他。” 王题没懂林知皇此句话的意思,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若要在战中带上他,就得确保他确实是干净的。 尽管她十分信任临坊先生,但齐冠首目前并未效她为士,防人之心不可无,隐而不露的考验是有必要的。 林知皇见王题没有听懂她言下之意,顿时想念起温南方他们来了。 林知皇摇头轻笑了一声,对正看着她的王题和煦道:“无妨,云林你掌理好工部的大小事务便可,其余的事本王会处理好的。” 王题听林知皇如此说,也不再纠结,毕竟他也是十分相信林知皇的能力的,从逃亡遇见林知皇开始,他还从未见过她算错过什么。 更别说其他人算计到林知皇了,当初符骁都将林知皇都掳走了,最后还是在林知皇手上吃了大亏,他就已经不觉得林知皇能在谋策上输给谁。 王题退出了林知皇所在厢房,迎面就撞见了守候在房外的忽红。 现在已不是白日王题在办公之时了,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公事上,所以不会想起其他。 此时是入夜即将休息的时候,王题一见到忽红,就想到忽红喜欢自己喜欢到为了见他一面,夜晚翻墙去他府上,只为远远见他一面的事。 “你.......”王题见到忽红,不知道说什么,涨红了一张俊脸。 忽红看着双颊涨红的王题,将腰间挎着的宽刀抽了出来。 王题见忽红突然抽刀,涨红的俊脸顿时变成了灰白色:“你....你.....你.....” 忽红见王题从看见她起就一直你啊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由皱了柳眉。 没错,忽红虽然五官粗犷浓艳,却生了一双长柳细眉,忽红照镜子时常常觉得自己这个部位最美了。 此时见到王题,忽红对自己最满意的部位,还是愿意多动动,进而让其注意到的。 谁让这是第一个觉得她长得不丑的郎君呢?还是听主公说她心仪于他,也不会生气鄙夷她的郎君。 忽红用皱眉的方式,十分开心的展示着她的柳眉,看着她皱眉又抽刀的王题差点吓软了腿,当初忽红一拳锤爆人头颅的场景连番在他面前闪现。 忽红刻意柔和了声音道:“王司空一段时日不见,怎么结巴了?” 王题见忽红虽然抽刀皱眉,但与他说话的声音却十分柔和,这才稍微镇定了些许,心有余悸的问:“好好的,你抽刀做甚?” 忽红展颜一笑,将手中泛着寒光的宽刀递到王题面前,笑着道:“看!这把刀可美,知道今日来能见到你,我特意带来给你看的。” 就像其他女郎爱在心仪的人面前穿上自己最美丽的衣服,插带上最精美的首饰一样,忽红也不例外,今日笑容格外灿烂的在王题面前炫耀起自己收藏的好刀来。 打完直球的忽红,还连摆了几个自认为最是英姿飒爽的出刀收刀动作,颇有几分在王题面前臭美的意味。 林知皇在屋内听到忽红对王题讲的话,差点被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呛到。 “怎么样,此刀可美?”忽红向王题展示完自己所拥有的宝刀,睁着一双细小却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盯住此时正站在她面前的王题。 正在房内的林知皇:“..........” 赤云这是.......对云林有意? “咳!”意识到这件事的林知皇捂胸轻咳了一声。 就在房内的林知皇以为历来棒槌的王题,会直溜溜的用话杵忽红时,便听屋外的王题道了声:“美。” 看完忽红展示完爱刀的王题干笑道:“此刀甚美。” —— 第993章 来自忽红”猛烈“的喜爱 “真的?”忽红十分开心的收了刀:“王司空果然好眼光。” 王题见忽红终于将刀收了,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王题是情商低却不是智商低,彻底松懈下来后,哪能不懂忽红今日向他展示爱刀的意思。 别的女郎见心仪的人,都是穿戴上最美丽的衣服和最喜爱的首饰。 忽红倒好,竟是向他展示自己最喜爱的刀。 王题意识到这点后,朗声笑了起来,竟是觉得这样的忽红有几分别具一格的......可爱。 忽红见王题笑了,开心道:“原来你喜欢别人夸你呀。” 看来以前王题总对她没有好脸,是因为自己总贬低他? 忽红自我检讨了一番,深以为然,遂决定以后多夸夸王题。 “不是因为你夸我眼光好才笑的。”王题连连摆手。 “那是因为什么?”忽红现在看王题哪哪都顺眼,格外直接的问。 忽红就是这样的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忽红见王题不答,又问了一遍:“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觉得你有些......可爱。 这话不能说,即使忽红先表露出心仪于他,他一个郎君,也不能因此唐突未婚女郎。 王题看人还真不看脸,就像他看木材,也都是去了树皮去看里面的材质好坏的。 “你怎么看着我不说话?”忽红走近王题,略微弯下些腰与王题对上视线。 王题被忽红的直接弄得有些招架不住,遂决定先离开此处再说。 “忽大将军,天色不早了,我们下次再聊吧。” 说着,王题对忽红拱了拱手:“我先告辞了。” 话落,王题转身就走。 “等等!” 忽红哪能让王题这样轻易就离开了,大家都是忙人,平时手下事多的很,下次想要再得见,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忽红快走两步想追上王题拦住他,王题似乎早有所料,告完辞后听到忽红说“等等”,哪还愿等等,提脚就开始跑,蹿的比兔子都还快。 忽红见王题跑起来了,立即上去追,顺便还欣赏了一番王题跑步的样子,只觉得其可爱的紧。 跑离了此处也好,主公在这里,她怎好太欺负人。 此次主公出征苍州,自己必是一方将领,到时在外征战不知何时才能回。 等会到了合适的地方,再把人拦停,先把人定下来再说,免得她在外出征的时,看上的人被他人捷足先登弄了去。 没了王题,她再想找个看她不丑,既俊美又有才华的郎君可不容易了。 忽红都没意识到,她已经不自觉的在心里大夸起了王题。 王题与忽红两人从门前走后,林知皇开门走了出来,对暗处吩咐道:“跟上去,看着点!别让......” “别让赤云太欺负云林。” “诺!” 暗处传来两道低沉的应诺声,而后有两道黑影快速地追着忽红与王题离开的方向而去。 翌日清晨,林知皇一行人准备出发回返州城。 王题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出现,亲自将林知皇一行人等送出了官办造船坊。 王题与林知皇惜别了一番,看着林知皇一行人等坐上了来时的马车,忽红也一脸心满意足的骑马行在了林知皇所乘的马车侧边准备启程,这才如释重负。 目送林知皇一行人等行上了官道,王题这才回身。 “王小子这是怎么了,昨日瞧着还精神奕奕的,今日怎么精神气如此不佳?”等马车上了路,临坊先生奇怪道。 林知皇头疼的用手撑了撑额,缓声道:“可能是本王今日就要回返州城了,他太过难舍,昨夜没睡好导致的吧。” 临坊先生闻言哈哈笑了起来:“泽奣与手下之士的关系可真是好。” “本王与先生您的关系最好。” “哈哈哈。” 被这对肉麻的主从,强制带在身边的齐冠首:“.........” 当日申时,林知皇一行人回返了州城。 一入王府,林知皇就将回返这一路都咧嘴笑得十分开心的忽红带去了书房,单独聊事。 “赤云,有些事是得三思而后行的。” 忽红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主公,您这么快就知道了啊?” “你收敛点。” “红不怕吃亏。” “有些事不止是女郎遭受了,才算吃亏的。” “啊,这事郎君还能吃了亏去?”忽红十分不解。 林知皇眸色格外认真的与忽红对上视线,严肃道:“赤云,既然你心里认定男女平等,那有些事女郎做来也是一样的。” “一切违背他人意志,强制所行的事,就是唐突,更是无礼!”林知皇首次呵斥忽红。 忽红蔫哒哒地低了头:“知道了,主公。红错了。” “错哪了?” “下次红再想亲他,要先问过了他。等他同意了,我再亲。” 林知皇:“.........” 忽红见林知皇不说话了,拿眼小心翼翼地觑看林知皇:“主公?” 林知皇看着忽红仍是不说话。 “您别生气,红知道您爱惜王司空,我会对他负责的,大不了我嫁给他!”忽红胸脯一挺,理直气壮道。 林知皇头疼扶额。 “主公,虽然开始是红先主动的,但王司空后面也是享受的!他没反抗来着!”忽红见林知皇好像真生气了,连忙急证清白。 “停!”林知皇简直听不下去了,但私心里又确实偏心忽红,只得叹了口气问:“你是闹着玩的,还是真喜欢?” “应该是真喜欢,别的郎君我都不想亲。”忽红见林知皇明显不生气又与她说话了,眉开眼笑的如实答道。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还好此处就她与忽红两人,此话没有被旁人听了去。 林知皇沉默了片刻,开口告诫道:“以后......你可不许欺负云林。” 忽红点头:“我都愿意嫁他,而不是娶他,您看我多让着他。” “我一定会让着他的。”忽红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保证道。 —— 第994章 忽红:温令君真是讨人喜欢,可惜您不觉得我美 林知皇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想着忽红再如何力气如海,到底是女郎,唯恐忽红听了她的话后,被欺负了也不知还手,又叮嘱道:“倒也不能什么都让着。” “他要是故意欺负你,你也不能都依着他。” 忽红见林知皇是同意的意思,开心地笑道:“是,他要是不听话,我就揍到他听话为止。” 林知皇听到这话,顿时又觉得自己方才是多虑了,暗下又担忧起王题的未来处境。 顿时,林知皇觉得她这主公是里外难做人。 刚才忽红说王题也十分愿意和她亲近,应该是真的吧? 林知皇因为自知偏心了忽红,而难得闹心了起来,只得先摆手挥退了忽红。 忽红的小心思在林知皇这里过了明路,更加开心了。 从林知皇书房内出来时,忽红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温南方此时正好过来寻林知皇,好巧不巧的正巧撞见了哼着小调在往外走的忽红,不由有些奇怪忽红究竟有何喜事,竟是能开心到还没出主公所居的殿宇就哼起了小调。 “温令君。”忽红见到温南方,收了哼起的小调,十分有礼的对其行礼。 温南方回礼,含笑问:“忽大将军有何喜事?竟如此开心?” 忽红想着温南方与王题关系亲近,便也没打算瞒他,很有分享欲望地笑呵呵道:“嗯,昨日私定了一个终身,正人逢喜事精神爽。” 温南方:“..........” 昨日忽红随林知皇去了哪里,温南方如何能不知,立即就从忽红这句话里提炼出了不少信息。 忽红见温南方不说话,便以为自己说的太隐晦了,温南方没听懂,刚准备张口再补充两句,就听温南方淡声问:“忽大将军是准备嫁还是娶?” 忽红一愣,而后回道:“嫁。” 她家老头子生前天天盼着她嫁,这是老头子的心愿,她岂能不满足? 是的,忽红从未想过娶。 温南方面上露出了淡淡地笑意:“师兄能娶得忽大将军,是他的福气。” 忽红闻言哈哈大笑,上前一步哥俩好的捶了温南方胸口一下,豪爽道:“您真是讨人喜欢,可惜您不觉得我美。” 温南方:“!!!” 忽红捶完温南方,开心地大笑着阔步走了。 温南方捂着胸口,闷咳了一声,回身难以置信的看向忽红大笑离去的背影。 黄琦锦这时正好迎出来,见到这一幕,连忙上前询问:“温令君,您可要紧?” “无妨。” 温南方调整好情绪摆了摆手,看着忽红大步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忽大将军似乎对本君甚有意见。” 黄琦锦与忽红相熟,还是摸得清忽红的脉门的。 “温令君,约莫是您在之前的晚宴上,是唯一一个摔了主公的人.....所以......” 那日晚宴,林知皇醉酒后群挑重臣,唯独温南方对林知皇不留手,还将林知皇摔了好大一个跟斗。 说实话,黄琦锦后来知晓此事后,对温南方也是有点意见的。 忽大将军对主公更是护短到了骨子里,又在当场清楚明白的瞧见了温令君是如何重摔主公的,不在心里记仇,找机会还回来才怪。 黄琦锦敢肯定,忽红刚才那一拳绝对是故意的。 黄琦锦此时半含不露地说出忽红刚才为何会有那无礼的举动,也有几分点温南方的意思在。 主公为上明明已经如此自苦,温南方这辅佐重臣还待主公这般苛刻,委实过分。 黄琦锦求情道:“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别与忽大将军一般见识。” 都是人精,岂能不明白对方话里隐含的意思。 温南方墨眸微垂,一语双关,不轻不重的点道:“些许小事罢了,黄内官勿要太过在意。” “是。”黄琦锦退后一步对温南方行了一礼,折返回去向书房内的林知皇通传温南方来了。 片刻后,温南方缓步行入内书房,见到了在书案前心烦撑额的林知皇。 “主公,可是在为忽大将军与师兄的事费心?” “聪深,本王好像太偏心了。”林知皇格外自责,怎么想都是忽红在强迫王题啊。 “嗯。主公会自省就好。”温南方对林知皇说话向来不客气。 “但这种私事,本王也不好插手。” 温南方低笑出声:“看,主公还是在偏心。” 林知皇无话可说。 “没事的。”温南方轻声道。 林知皇放下撑额的手,看向温南方。 温南方温声道:“是人都有好恶,有些事乃人性天生,是难以靠理智杜绝的。主公只要偏心的有分寸就行。” “况且,此事师兄可不吃亏。” “忽大将军乃内秀之人,师兄也非看人外貌之人,他们二人结为连理,在南方看来乃天作之合。” 被他人百句开解,都没有温南方一句开解有用。温南方对她历来苛刻,他都说好的事情,那必然是好了。 林知皇一下便恢复了精神:“当真,此乃天作之合?” “嗯。” “哈哈,那就好。”林知皇如释重负。 温南方难得见林知皇有对某事拿捏不准的时候,不由颇觉新奇,面上亦是带出了些许笑意。 林知皇心里去了事,便与温南方聊起正事来。 “如何,聪渊何时回返?” “再有十日便可抵达州城。” “没有别的消息送回来?” “师兄信上说回来再与您当面禀报。” “也好,聪渊再有十日就到了,传信到底有被人所劫的风险。” 话落,林知皇展颜笑了起来:“看来聪渊这是在新皇城内查到不得了的东西了,不然也不会如此谨慎。” 温南方颔首:“嗯。” “昨日主公只带临坊先生与齐大郎君去官办造船厂巡查,是为试探?” 林知皇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聪深去。” 温南方不解:“主公为何想带齐大郎君上战场?” 林知皇凤目微敛,缓声道:“本王外出征战,将他放在巢里,总有些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吧。” “若他确实没问题,本王会让他效为辅佐之臣的。” 温南方听到这里低笑:“就像随师兄说的,主公还真是有些霸道。” —— 第996章 商会会长廖铭松:蒋六娘子莫要多想,刚才是在夸你能干呢 “廖氏下代继承人,廖铭松。” 舒孔儒面上露出了然之色:“原来是他。” “此人早先便带廖氏效本王为主,又承诺必不让廖氏族人以商染官,如此重诺廖氏都承诺了,本王自然也是要投桃报李的。” 舒孔儒:“让他来做第一任商会会长,也压得住那些商贾,此人确实非常适合此位。柏录再是精明,到底出身低了些,资历也不深,提他为会长确实压不住人。” 林知皇:“嗯。但两名副会长,柏录此人可任其一。” 林知皇缓声道:“柏录在此前的官府承建宣讲台周边商铺一事上,助力良多,让他当得此位,也可给其他想入会的商贾一个信号。” “跟着本王治下的官府政策走,才能好处良多,赚得盆满钵满。” 舒孔儒点头,认同道:“主公此言极是。” “至于另一名副会长,便由流清自行斟酌定夺吧,到时只用将人选上报到本王这里来批示便可。” “诺。” 此事商议完,林知皇又与舒孔儒商议了活字印刷坊的整建来,如今库内资金还算充沛,此事倒可先安排下去了。 开春后,林知皇治下九郡的惠民书院将大量开放,到时会迎来第一批生源。 百姓们送孩子去惠民书院求学虽然收取束修,但这笔束修费对于平民之家来说,却再不是像之前那般遥不可及的。活字印刷坊大批量的整建出来,书籍的费用将会大幅度降低。 一个三口之家使一使力,想要在家供个读书人出来,再也不是梦。 庶民与寒门子想要求学上进,将再也不会苦于没有求学的门路,而只能泯于众生。 新生代的力量,才是一个地方最强有力的生机。 舒孔儒对此事也早有规划,此时听林知皇特意提起,忙不迭地拱手称是。 两人就此事商议了近半个时辰后,林知皇又从书案上拿出一本书册,递给舒孔儒。 舒孔儒就没见过林知皇有拿出过差东西来,见状立即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恭敬地将书册接了过来。 林知皇见舒孔儒接过了书册,吩咐道:“这本册子上有几个方子,在官办商会正式成立后,流清你可以看着以招股投建的方式让那些商贾参股其中,出钱出力与官府共建这些作坊。” “如此,带动治下经济税收的同时,还可释放出不少做工岗位,也让本王治下之民有了更多的做工选择和稳定收入。” 舒孔儒接过林知皇递来的书册,当即翻阅起来,看着那些图纸上绘制的做工步骤,以及用知字所标的释义标注,不由一一读了出来。 “玻璃?香皂?纺织机?水泥?” 舒孔儒有些看不懂,疑惑的抬眼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耐心地向舒孔儒讲解了这些东西按制作过程做出后,会是什么模样,会有什么用途,会有什么效果,可以用来做什么。 舒孔儒越听双目越是放光。 “这些东西若是在制作上遇到什么困难,流清你可拿着这些制作方子去寻工部的方侍郎,他一看这些方子就会懂要如何做的。”林知皇提点道。 舒孔儒听到林知皇提到方青波,顿时垮了脸。 王尚书与娄侍郎制造出来的东西,他至少还看得出对主公确实是有大用。但方青波每次造出来的东西都神神叨叨的,除了那炸雷,其余他是一个也看不懂,而且方青波还是他们三人中花钱最厉害的那个,因此之前他查账时与方青波闹的最不愉快。 至今他们两人还相看两厌,主公却让他去请教那方侍郎。主公必是故意的。 想到此,舒孔儒面上露出了初遇林知皇时的桀骜之态,闷声道:“方子上的图纸画的如此细,标注做的也清楚,流清岂会看不明白?臣先让手下人少量依葫芦画瓢尝试摸索便是,就不必劳烦方侍郎了。” 林知皇笑:“流清看着办便可,本王只是给你些提议罢了。” 舒孔儒与方青波两人总闹着别扭,她这主公知晓了也不能视而不见。 舒孔儒吧,林知皇是知道的,要想和谁交好时,那就没不成功的。 想拿下方青波那小子的好感简直是易如反掌。现在两人闹成相看两厌的状态,明显是舒孔儒懒得应付方青波。 等舒孔儒确实“有求”与方青波时,两人的矛盾基本就迎刃而解了。 舒孔儒哪能看不出林知皇此举的用意,难得在林知皇面前倔了一回。 林知皇也是好久没见到这样的舒孔儒了,低笑了几声,随他去,总归最后他是必要去“请教”方青波的,两人之间私下的关系能和缓些,她这主公也算少了一桩心事。 林知皇与舒孔儒两人此次在内书房内单独聊了至少有两个时辰,才将所有事情聊透聊完。 舒孔儒此次与林知皇单独议事后,回了户部就开始忙官办商会的事。 舒孔儒的办事效率非常快,五日后,舒孔儒就亲自带着新鲜出炉的商户会长廖铭松,副会长柏录,以及另一名出人意料之外商会副会长人选来了王府,拜见林知皇。 林知皇在议事殿接见了几人。 舒孔儒今日亲自带人来拜见林知皇,而非是只是上奏报,就是想让商会的人多在主公面前露脸,变相告诉商会未来的负责人们,主公是十分重视这新建的商会的。如此之后,身为户部尚书的他以后也好对商会进行管理。 “蒋氏茯苓?”蒋茯苓的出现,显然是让林知皇十分意外的。 “殿下竟还记得小女!” 蒋茯苓听林知皇唤出了她的名,惊喜非常,抢先一步朝上首主位的林知皇行下见王大礼。 “不必多礼。”林知皇含笑挥袖示意蒋茯苓起身。 蒋氏一族经营较大的木业和瓷土生意。 想到这点,林知皇对舒孔儒将最后一个商会副会长的名额给到蒋氏倒不意外了。 蒋氏一族在上次的治下改制事件中亦是已效她为主,舒孔儒将最后一个商会副会长人选定的不错。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和煦开口道:“原来你精通商事,倒是个好女郎。” 廖铭松与林知皇单独见过几次,自然不会像第一次见到林知皇的柏录那样拘谨,闻言笑着接话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蒋六娘子在商事上当真是精明得紧。” “有好几次铭松都差点在她手上吃了亏呢。” 廖铭松今日仍是穿的十分鲜艳,着了一身亮银色的儒服,配上他古铜的肤色,只显得他格外的黑。 蒋茯苓与廖铭兰格外不对付,连带着看廖铭松也十分不顺眼,听他如此说,只觉得他这是在林知皇面前含沙射影地说她奸诈,当即脸色就不好看起来。 “廖大郎君说笑了,此前我们两家正常生意上往来,何来吃亏之说?” “哈哈,蒋六娘子莫要多想,刚才我是在夸你能干呢。” 第995章 林知皇召舒孔儒,商议官商分离之事 翌日,林知皇召见了舒孔儒。 内书房。 “孔儒拜见主公!” 舒孔儒这段时日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今日能得召,见到林知皇也是十分开心的。 舒孔儒向林知皇行过拜见礼后,立即便开始禀报自己这段时日手底下处理的大小事宜。 林知皇听完舒孔儒的禀报后,颔首道:“做的不错,流清这段时日辛苦了。没有你在外搂银子,本王手底下许多事都做不成。” 舒孔儒谦虚道:“若非您将掌下九郡治理的井井有条,官库内的储银也不会如此充沛。九郡的财政税收才是大头,臣靠商事搂的银子都是小头。” 林知皇笑:“本王治下的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都归户部负责,如今你执掌户部,同时还要负责官府承办的商事,委实是辛苦了些。” 舒孔儒倒不怕辛苦,但主公能看到他的辛苦,并且心疼他,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确实,他手底下所负责的事务太多了。 特别是工部尚书王题,以及方青波和娄杭那两位侍郎,那真是花钱如流水。 舒孔儒前两个月在户部对他们几人所掌的工坊批款批怒了,十分怀疑他们几个阳奉阴违,中饱私囊,还因此亲自跑到他们三人所掌的船坊、木坊、造雷坞以及军器坊内查了帐。 舒孔儒最后是将这几处地方的账,里里外外查了个透没查出异样之处来才作罢的。 自然,这事林知皇也是有所耳闻的。 被舒孔儒铁面无私查了的王题、方青波、娄杭三人,对舒孔儒竟然怀疑他们中饱私囊是十分愤怒的,都跑来林知皇这里告了舒孔儒的黑状。 林知皇当时可没少安抚王题、方青波、娄杭这三人,为了缓解他们与舒孔儒的关系,只道舒孔儒掌财政,对财款出入较大的地方例行查账乃正常流程,绝非怀疑其他。 在林知皇的调停下,王题、方青波、娄杭三人才对舒孔儒放下了芥蒂。 “官考后,户部之中增添不少官吏,那穆春词与淮齐鸣办事能力不错,总算缓解了孔儒不少压力。” 舒孔儒对穆春词与淮齐鸣赞不绝口。 林知皇颔首,沉思了片刻后,又问了造纸坊以及各县宣讲台周边商铺承租的事。 舒孔儒言简意赅的将这些事禀报与林知皇知晓:“造纸坊目前乃生财兽,在您治下九郡已开设了四十余座,男女用工的比例现在是七比三。” 林知皇听说男女用工比达到了七比三很是开心:“看来如今本王治下确实有不少女子走出家门了。” 林知皇一直认为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让大济的女子真正走到与男子平等的位置,赋予她们可自力更生的能力才是关键。 永远需要附庸他人者,也永远难自主且不会拥有选择权,更不谈平权。 舒孔儒亦是笑:“有主公做榜样,有想法的女子会走出宅门的,至少她们拥有了选择的机会。” 舒孔儒到造纸作坊基层视察过,造纸作坊内的女工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做工机会,做工时普遍会比男工更加积极,唯恐做工有失而被劝返。 林知皇点头,又问:“随边弘此前介绍给你的那名叫柏录的商人如何?听说宣讲台周边商铺修建他个人出了不少资,你也因此承租了他九郡治下宣讲台周边三分之一的商铺?” 提到柏录,舒孔儒面上露出欣赏之色,评价道:“那人是个精明的商人,更是个聪明人,眼光也看的长远。” “哦?”林知皇挑眉,示意舒孔儒继续往下说。 “当初臣为官建商铺招修建承揽商时,只有他最下得血本,四处筹资,直接承揽下了宣讲台周边商铺八成的修建标,换下了宣讲台周边三分之一的商铺十年承租权。” 话说到此,舒孔儒笑的像只狐狸:“柏录当初这破釜沉舟的一举,如今已是赚的盆满钵满。” “而他当初向官府注入大笔银钱,也帮臣解困了宣讲台周边商铺修建前期需要投入的大笔银钱,让官府库银得以活络的周转。” 林知皇闻言沉吟道:“如此说来,因为这柏录,宣讲台周边的商铺修建至少提快了近两个月?” 舒孔儒点头。 林知皇笑:“那还是流清你操作得当。” 舒孔儒自认为自己当得此夸,欣然受下。 “最精明的商人,永远都是和别人做双赢的生意,如此才能周而复始的积蓄财富。柏录就是这种商人。”舒孔儒对柏录此人赞不绝口。 “可惜........” 林知皇知道舒孔儒在可惜什么,可惜柏录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与他大有不同,不会文道,更没有官心,只适合在商道上掌事。 他就是再欣赏柏录,也不能因此昏了头把他招到身边任用。 “不可惜,任何人都有他的用处,只看你如何合理用他。”林知皇含笑道。 舒孔儒抬头向林知皇看来:“主公此话何意?” “流清你如今手下执掌户部,本王治下九郡的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都归拢户部负责,你还要负责官办的商事,委实是辛苦了些。” 林知皇又将先前的话说了一遍,此次却不再卖关子,紧接着道:“不若趁此机会,在户部下再分一个官办商会如何?” “户部只对此商会有监察,督导之责,商会的会长与副会长亦得由户部每三年指换一次。” 林知皇将记忆中的皇商原理,仔细与舒孔儒讲了,舒孔儒一下便听住了。 听完林知皇所讲后,舒孔儒当即击掌道:“妙哉!此法好!凡官办的商事,官占六,商占四。” “商事经营都由商去打理,如此官与商也就分开了,且可相互监督,官掌官事,商掌商事,将其有效的分隔开,以防其内腐败,官商受贿勾结!” “而且臣也不用再两头兼顾,可将商事完全下放给商会的会长与副会长去负责,他们胆敢不尽心尽力,中饱私囊,户部还可三年对他们进行一次更替任免!” “哈!”话落,舒孔儒再次击掌,崇拜的看着端坐在书案后的林知皇。 “主公,您真乃神人也,竟在商事上也知之甚详,设置的制度更是精准的把控住了人性。” “商求的就是庇护,让所积累之财不被强权所夺。而我们如今求的就是财,要的就是稳定可来的财道,如此设置合作体系,两相双赢,才是长久之道。” 舒孔儒惊叹不已,如果眼中的炽热能将人给盯穿,林知皇毫不怀疑自己此时会被舒孔儒盯出个窟窿。 林知皇失笑,拉回话题道:“商会的第一任会长,本王这里已经有了人选。” 舒孔儒微愣,他刚才听完林知皇所说,这个商会会长的人选,他其实属意是柏录的,此时听林知皇如此说,明显是另有属意人选。 舒孔儒好奇地问:“主公属意谁?” 第997章 林知皇:本王此次亲征,后方就交给聪深了。 舒孔儒见廖铭松与蒋茯苓不对付,在林知皇面前都能闹起来,眸底闪过笑意,却上前好声相劝,做了两人之间的和事佬。 舒孔儒私心里,是希望官治商会的三位掌事人之间是不和的。 如此,一是这能杜绝他们三人之间相互串联之忧,二是他们若是不和,自己这上峰也容易唱好人,更容易督管他们。 廖氏与蒋氏不和,而柏录又是寒门出身,天生就难与世家出身的两人走到一块,且会更亲近同是寒门出身的他,也算他在商会内部埋下了一双眼睛。 三人同掌商会,必能相互制衡,乱佞之事便不会生。 林知皇如何能不懂舒孔儒将人带到她面前来的用意,只做没见到廖铭松与蒋茯苓之间的不和,好好勉励了新上任的三人一番。 林知皇为了以示自己对官治商会的重视,当晚还留了廖铭松三人一同用膳。 能与林知皇同席用膳,廖铭松、柏录、蒋茯苓三人很是受宠若惊,在席间皆表现出他们一定会为林知皇掌理好治下商事的决心。 用膳毕,林知皇让贴身丫鬟春夏亲送了廖铭松三人出府,舒孔儒因等会还有事与林知皇面议,今日留在了临事殿内近臣房内下榻。 酉时,廖铭松、柏录、蒋茯苓三人一同从王府侧门出府,仍犹如身处梦境。 特别是柏录,万万没想过出身低微的他,竟能有面见此地之主权王殿下的一天。 出了王府,柏录略显呆愣的回身,抬首回望高大巍峨的王府大门及大门正中央的权王府三个大字,呢喃道:“权王殿下竟生得这般容貌,既威且丽,姝色无双.......” 柏录吐出这句话后,那颗从进入王府便开始停止转动的大脑,才真正再次转动起来,立即就意识到此话不妥。 权王的容貌岂好随意议论? 柏录回身一看,果然见与他同出王府的廖铭松与蒋茯苓都停下了脚步,正面带不满地看着他。 柏录立即赔礼道:“在下出身低微,从未近前瞻仰过权王殿下的容颜,今日有幸得见,因太过高兴,所以才有了刚才那脱口而出的话。” “录绝非妄议上者的容貌的无礼者,还望两位同僚听过就罢,勿要因此多想。” 廖铭松不轻不重的点道:“嗯,柏副会长一朝升天,在礼节方面也莫要疏忽,免得到时因此又掉下来,跌的可就难看了。” “是,多谢廖会长提点在下。”柏录自知刚才失言,也不与其相争,颔首认错。 蒋茯苓却眸光微闪,含笑给了柏录一个台阶下:“殿下威仪无双,柏副会长第一次得见殿下,激动之余失了分寸也是有的,廖会长莫要小题大做。” 话落,蒋茯苓不等廖铭松反应,上前两步与柏录并行,以热络的态度与其闲话道:“柏副会长,你可是想提升礼仪方面的学说,我家有个礼仪西席不错,可要介绍给你?” 柏录先是一愣,当即想明白蒋茯苓这是想与他交好,心中暗忖她的用意,面上却露出惊喜之色:“我最近正在寻这方面的先生,蒋副会长能有此方面的先生介绍,实在是感激不尽。” “一点小事,何足挂齿。”蒋茯苓笑着摆手,与柏录并行向前走,往蒋府候在王府门口的马车方向而去。 廖铭松看着同行离开的蒋茯苓和柏录,面色先是微沉,过后又笑了起来,抬步往印有廖氏徽印的马车而去。 当晚,廖铭松、柏录、蒋茯苓三人在王府门前的动静,就传到了林知皇的案头。 舒孔儒来找林知皇禀事时,林知皇将影使的奏报,也给了舒孔儒一观。 舒孔儒一目十行的看完奏报后,笑得好似一只狐狸:“蒋氏茯苓不错。” 林知皇点头赞道:“流清倒是个会选人用人的。” 舒孔儒朗声清笑:“主公治下人才济济,特别是女郎,好似比别地的女郎都厉害些。” 林知皇与舒孔儒主从两人说笑了片刻,这才开始认真讨论起官治商会的一切落地事宜,确保此事不会再有纰漏之处。 不出意外的话,官治商会以后就是林知皇掌下的钱袋子。 林知皇如今意在天下,不论作何事都离不开钱财的支持,治下更许多未行之政,需要耗费财力,她可不想今后在财政上被阻了路。 此次,林知皇与舒孔儒两人聊事到子时才散。 翌日,林知皇依旧卯时末便起,去了练武场习武。 “主公今日似乎心情极佳?”温南方调整了一番林知皇出剑的角度,随口问道。 “官治商会的事进行的十分顺利。” 林知皇依照温南方刚才指点的出剑角度,将握在手中的清蝉挽了一个剑花,再次凌厉地击出,同时回道。 “原来如此。”温南方面上浮出笑意,显然听闻此事亦是十分愉悦的。 林知皇收剑,转身含笑看向站在身后的温南方,郑重道:“此次本王亲征,后方就交给聪深了。” 温南方闻言面上笑容微敛,轻声确认道:“此次出征,主公不带南方吗?” 林知皇看着温南方,认真道:“本王刚刚开放观书阁,又推行了新制,若本王与你同时出征在外,本王实恐后方无人压阵,会有人趁机生乱。” “只有你在后方坐镇,本王领兵亲征才能全无后顾之忧。” 世家的威胁一直都存在,现在她只是暂时将他们压制住了而已。 若这些世家晕了头,铤而走险趁着她在外亲征时生乱。虽她留下的布防必不会让那些世家成事,但这些世家只要动,她如今好不容易起头的大好局面将会尽数白费。 这种亏,林知皇不想吃。 所以,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她作为上位者,要对一切都抱有该有的戒心,即使是她已十分确定的事。 温南方墨眸深邃的静望了林知皇片刻,而后拱手领命:“主公即命,南方必受!” 林知皇展颜一笑,抬手拍了拍温南方的肩,眉目温和道:“本王此次定会凯旋,聪深在后方守好百姓便可,勿要忧心本王。” 如何能不忧心....... 上次....南方不过只是暂时离开了您一段时日,去辅佐花大将军,就那段日不在,您不就被刺受伤了吗? 您的保证..... 南方不信。 许多想说的话不能宣之于口,让温南方指尖微紧。尽管如此,温南方面上仍是一片温雅端方,肃声道:“能得主公如此重托,乃南方之幸,主公放心前攻,这后方安定.......” “南方必会以命相守!”温南方肃然顿首。 第998章 林知皇:符二娘子,符惟依? 夜色如墨,烛火明耀。 “主人下衙回来后,到现在还没有用膳啊?”青云问守在温南方房门口的青牛。 青牛面露忧心的点头。 “今日有发生什么大事吗?”青云望了眼房内烛火照出的修长身影,继续小声问今日跟着温南方出门随侍的青牛。 青牛耸肩,表示今日并未见六部的官员有何大事奏报给温南方,也不知温南方此时一人在房内因何事而苦思。 “主人这样不吃饭可不行啊。”青云担心道。 “二兄怎么了?不吃饭?”温南灵突然出现在青云与青牛两人身后,好奇的问。 “五娘子。” 青云与青牛见是温南灵来了,同时叉手向她行礼。 “二兄不会是又忙的废寝忘食了吧,总这样可不行。这是要拿给二兄的食盒吗?”温南灵指着青云手上提着的食盒问。 青云点头。 温南灵笑着从青云手中夺过食盒,吩咐道:“你们两人别忧心了,这食盒我来送进去给二兄吧。” 话落,温南灵转身提着食盒去敲温南方的门:“二兄,你在里面吗?灵儿进来了。” 温南灵不待温南方请进,打过招呼后便推门进了屋。 温南方正独自一人坐在茶桌前喝茶,听到温南灵进来的动静,神色淡淡地侧首看了过来。 “二兄,在想什么呢?都过了饭点了。总这样饮食随心,可是会生胃病的。” 温南灵手脚极快的进了屋,不给温南方丝毫拒绝她的机会,进来后就将青云早准备好的食盒放在了温南方面前。 温南方看着面前的食盒,面上略微露出些无奈之色:“灵儿,过来有何事?” “瞧二兄这话问的,没有事妹妹就不能过来看兄长了?” “你最近不是在忙胭脂铺子的事吗?” 温南灵咯咯笑:“原来二兄知道我近来在做什么呀?” “你住我府里,我还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温南方摇头失笑。 “二兄刚才独自一人在房里想什么呢?” “在想大事。” 温南灵白了温南方一眼:“二兄就会敷衍我。” 温南灵嘴里说着怪温南方的话,手下却不停,打开食盒开始在温南方面前布起了菜。 “喏,拿去,用膳吧。”温南灵布好饭菜,将食箸递给温南方。 到底是温南灵一片好心,温南方并未推辞,接过食箸用起了膳。 温南方用膳时,温南灵就耐心地静坐在一边等候温南方用膳完,也不再与其说话打扰。 温南方今日胃口很浅,用了些膳食便觉饱了,唤了青云进来收拾。 用膳毕,温南方从青云端来的托盘里拿起一方锦帕净嘴,同时看向坐在一边的温南灵,淡声道:“好了,莫要再拐弯抹角,说吧,今日来寻二兄是有何事?” 温南灵笑嘻嘻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二兄,灵儿有件事想求你。” 温南方静等温南灵下文。 “二兄你认不认得那蒋氏茯苓啊?” “不熟。” 温南灵眼睛顿时亮了:“那就是认识了!二兄,你可能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温南方问温南灵:“你想跟着她学做生意?” 温南灵连连点头:“二兄,你知道的!我娘的陪嫁里,有好些女儿家所用的方子,其中以胭脂方子为最。” “我如今既已脱离家族,总不好再靠兄长养着,我听到风声了,户部新建了官治的商会,那蒋氏茯苓以女身成为了商会副会长呢!” “我手上有独家方子,有生意想和他做。更想以此为敲门砖,与她结交为友。” 温南方见温南灵这么有活力,心情稍好了些许,手写了一封给蒋茯苓兄长蒋茯海的信,递给了温南灵。 “你拿着这封信上蒋府拜访吧,蒋茯苓的兄长会介绍你与蒋茯苓相交的。” 温南灵立即接过温南方递来的信,开心道:“多谢二兄了!这真是我最后一次让你帮我了!” 温南方不置可否。 “真的!” “行了,快走。”温南方好笑的摇头摆手道。 “切。说到底还是不信。”话落,温南灵拿着信就准备走人。 温南灵走到门边,似又想到什么,在门边转身又几个大步走了回来。 “对了,大兄在你这年纪都娶妻了,二兄是不是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话说出口,温南灵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哎呀!呸!我这嘴.......” 二兄被温氏除族了,没有长辈张罗,怎么提亲?又如何成亲? 场面安静了会,温南灵干笑道:“二兄,长辈不行,为上者也是可以代长辈位的,你若看上哪家女郎别憋着,可求权王殿下为你主持的。” 话落,自觉提到长辈这个敏感话题的温南灵也不敢再多待,拿着到手的引荐信一溜烟的就跑了。 温南方看着温南灵跑走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又看着面前的茶盏发起呆来。 良久后,温南方轻喃一句:“收心才是对的,我乃主公后背.....不该如此......” 五日后,随边弘回返库州州城。 “如何?”林知皇挥袖示意随边弘不必多礼。 “查到了。”随边弘回道。 “哈哈,不愧是本王的聪渊。”林知皇朗然一笑,悦声道。 林知皇此话,随边弘显然很是受用,闻言嘴角弧度都上抬了不少,紧接着就开始向林知皇事无巨细的上报新皇城内发生的事,以及他用刑讯手段从钟玲媛嘴中撬出的密事。 “符二娘子符惟依?” 林知皇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温南方,问:“温五娘子与她相熟吗?” 温南方想了想:“以前她们二人乃手帕交,是相熟的,关于她您有何事想了解,可招来五妹相问。” 林知皇点头,摩挲着下颚道:“此女,该是符州牧唯一在世的族人了吧。嘶,这还真是.....” 随边弘慵声道:“钟玲媛乃清平道内的治主,她既知晓此事,苗杳等人必也是知晓此事的。” 温南方淡声道:“知晓此事又如何?鲁丞相与符州牧之间无需外人挑拨,本就为仇。” 林知皇突然了然拍桌道:“苗跃伏来本王治下之前不是还劫持过鲁府的嫡长孙鲁耀鹄吗?” “当时他们似乎想用这鲁耀鹄与鲁丞相换什么人,但此事最后却以鲁丞相捣毁了清平道在新皇城内所有的暗下窝点,救下鲁耀鹄而告终。所以那换人之事最终不了了之。” “原来......苗跃伏当时是想换出符惟依来。”林知皇凤目微眯。 第999章 林知皇:结不成盟,本王此次坑了鲁丞相一笔大的 林知皇如此一说,随边弘与温南方也忆起之前在新皇城内发生的事了。 “原来苗跃伏当时是想向鲁丞相换符惟依。”随边弘若有所思。 温南方亦是凝眉道:“还以为苗跃伏当时只是想查褚施的下落,所以才去新皇城与林钟氏接了头,鲁耀鹄当时会被绑,原也以为只是碰巧撞上的顺带之举罢了,没想到那孩子原本就是苗跃伏的目标之一。他倒是会一举多得。” 随边弘轻哼一声,面上露出讽笑:“终归是鲁丞相道高一丈,那苗跃伏最后没有在他手下计谋得逞。” 温南方摇头,淡声道:“苗跃伏也不是全无收获的。” 随边弘桃花眼微眯,知道温南方指的是什么,不悦道:“是啊,那苗跃伏之前只以为符惟依是鲁丞相的爱妾罢了,想换她出来,想必是想用她与符州牧做交易......” “但鲁丞相却行如此雷霆之举,符惟依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言而喻。算是暴露自己的软肋了。” 温南方轻叹了一声:“鲁丞相那人,倒是未曾想过他会对一人用情至此。” 依符骁那性子,必是要杀鲁蕴丹的。 就是这样,鲁蕴丹还将符惟依留在身边,委实不智。 随边弘抬眸睃了温南方一眼,慵声道:“鲁丞相说他将正事与私事分得极开,在我看来其实不然,总有一日他会在这上面栽跟头。” 温南方抿唇,墨眸微抬,浅浅地看了随边弘一眼,哑声道:“师兄说得极是。” 随边弘闻言一愣,奇怪的上下打量了温南方一番。呦呵,此前这油盐不进的小子竟还有赞同他观点的一日。 他走的这段时日,这家伙想通了? 亦或是主公发现了?点了这小子? 随边弘想到此,转眸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正细思着这前后事,注意到随边弘打量的目光瞟过来,凝眉问:“聪渊还有何事要禀报么?” 主公倒是无何异常之处。 算了,等会私下再问聪深吧。 随边弘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同时不甘道:“那林钟氏死得太便宜她了。后来边弘想着要放她回去受死,唯恐用刑太过让林司徒见了她身上的伤进而生疑,刑讯手段便收了些。” 林知皇听随边弘提到钟玲媛神色微顿,不由想到幼时在盛京林氏内宅生活的种种事来。 她已经太久没将此人放在眼里了,倒是没想到随边弘却记着她幼时的事,非要在钟玲媛那讨回来。 林知皇招手,让随边弘近前来。 随边弘面上戾色微顿,上前两步行到林知皇身前:“主公?” “多谢。” 林知皇执起随边弘垂落在身侧的右手,仰首眉眼弯弯的看向正垂首看着她的随边弘,浅笑娉婷道:“这是本王代幼时的林知环对你说的。” 随边弘缓和了面上的戾色,问:“您自己为何不动手?” “自本王放眼天下后,便再未回看过她,倒忘了无视也是一种原谅。” 话说到此,林知皇冷了声音:“尽管她是蝼蚁,但仍旧恶心过人。她不可原谅。” 温南方在此时开口道:“林钟氏也是个糊涂人,被人当做棋子用了一辈子,什么也没落着,反是最后死在了自己最爱的几个人手上。如此摧心死去,倒是能解些气。” 温南方对随边弘点头:“师兄此事做的不错。” 随边弘斜睨了夸赞他的温南方一眼,阴阳道:“还以为你这正人君子听闻此事,仍会开口教训我呢。” “师兄多想了。”温南方正色道:“林钟氏一再如此行事,这次自掘了坟墓,师兄没让她轻轻松松的死,也算为主公解了当年心中郁气。南方岂会因此事训你?” 林知皇莞尔:“什么郁气,钟玲媛她这人,尚还不配影响本王的心境。” 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时看向林知皇,显然他们都不信林知皇此话。 以林知皇睚眦必报的性子,她愿意让钟玲媛轻轻松松的死才怪了。 温南方猜:主公原是想让钟玲媛活着看着她一步步走上顶峰,在对她的嫉恨,以及她随时随地可能会斩下的屠刀中,恐惧惊忧而死的。 倒是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主公都还没有出手,钟玲媛就各种作死,自己走了死路,到了不得不死的地步。 林知皇被两名心腹看得心虚,松了与随边弘相执的手,清咳了声,言归正传道:“好了,钟玲媛杀钟家主时,钟氏的部曲反应有些问题。” “不错。”随边弘点头:“钟家必有问题。” 林知皇挑眉道:“苗跃伏的嫡母好像就出身钟氏。”苗跃伏当初也是凭着这层关系,在林府客居了一段时日,偷摸进的林氏藏书阁观书学习。 “主公怀疑钟氏暗中投效了清平道?”温南方凝眉。 话落温南方就紧接着道:“钟家主若投效了清平道,钟玲媛也不会偷偷摸摸从钟氏供给林氏的铁矿中,暗下转移铁矿供给清平道了。” 林知皇摇头,沉声道:“不是钟氏投效了清平道,而是钟氏内部有话事人投效了清平道。” 随边弘慵懒地抬眉:“那就看钟家主死了究竟对钟家的谁有利了。” 林知皇撑着下颚,思索道:“新任钟氏家主钟疏风?亦或是钟家主的嫡妻钟黄氏?好像对他们都没利啊.....” 温南方提醒道:“或许钟家主的死,也不在幕后之人的意料中,钟家主的死非他所愿。” 林知皇经温南方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是,拍案道:“是了,钟玲媛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幕后人当时可能只是想保下钟玲媛。” “倒是没想过钟玲媛最后会杀了钟家主。” 林知皇想到此,轻声笑了起来:“钟玲媛此人还真是.......呵......” “聪渊,钟氏之中看来有清平道的大鱼,你抽空查一查钟氏族内那几个掌事人的详细资料。” “必要的时候,可助鲁丞相一把。”林知皇下令道。 “诺。”随边弘顿首领命。 温南方看向书案上,随边弘刚才代鲁丞相呈给林知皇的结盟函,问:“那这结盟?” 林知皇毫不犹豫道:“结不成盟。” 随边弘与温南方同时不解地望向林知皇,显然没想过林知皇会拒绝的如此干脆,现在与鲁丞相那边结盟,确实乃双赢之事。 林知皇狡黠一笑:“本王此次坑了鲁丞相一笔大的。就是现在结盟了,后面也会与本王闹崩的。” 随边弘精致的眉眼微动:“坑?” 此事已成,林知皇也不与自己的两名心腹卖关子,悦声轻笑道:“水稻生长的因素,与光照、温度、水源等息息相关。” 温南方不是很懂农事方面的事,对此不发表评论,直问道:“所以?” “所以能种双季稻的地区,一定是夏季高温多雨,冬季温和少雨以及夏季高温多雨,全年分旱雨两季的地区。” “本王治下的地域,正好符合双季稻的生长环境。” “而鲁丞相治下嘛.....嘿嘿....” 第1000章 温南方收心,林婉娘的考量 晋州与祥州属于内陆,随边弘与温南方虽不通农事,但对这两地一年到头的气候还是知之甚详的。 温南方与随边弘看着伏身在书案上笑的格外狡黠的林知皇,同时在心中为鲁蕴丹掬了一把同情泪。 给的确实是真粮种,但却没有明说这粮种有适种环境的说法。 温南方摇头失笑:“主公如此做属于阳谋了。” “是啊,希望鲁丞相在大批量种下双季稻前,会找懂农事的小吏先试种一番吧。不然来年产粮数出了大纰漏,可就要焦头烂额了。”林知皇撑手在书案上笑得乐不可支。 随边弘抚唇慵笑:“鲁丞相应该会暴跳如雷。” 林知皇早算好了这些,巧笑嫣然道:“他不会与本王撕破脸的,本王治下来年的储粮必不会少。鲁丞相有了粮危,他还要向本王求助呢。” 等林知皇与温南方、随边弘在内书房聊事出来,已是黄昏时分。 随边弘在王府外叫住了温南方,直接将人强硬地裹挟上了自己的马车。 温南方不想在王府大门口与随边弘拉扯,以免被他人看了笑话去,只得随他上了车。 “师兄,你这是做何?”上了马车后,温南方略有不满的问。 随边弘抚着下颚,用那双桃花眼探究的上下打量温南方,摇头道:“聪深你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温南方整理方才被随边弘拉乱的衣襟,淡声问:“师兄你这是又怎么了?莫要乱发癔症。” 随边弘斜眼瞥温南方:“你的心意被主公发现了?” 温南方正在整理衣襟的手微顿,墨眸威抬,凌然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随边弘。 “我对主公自始至终乃主从之情,有何心意让主公发现?” “那就是没被发现了。”随边弘随性的向后一靠,颇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嗯。”随边弘点头,想了想林知皇对温南方态度:“主公对你一切如常,确实没发现。” 温南方抿唇不说话了。 随边弘也未再多言。 马车一路行到了随府,随边弘与温南方刚下马车,随边弘的侍从鼎越便迎了上来。 “主人,温令君。”鼎越恭敬的对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叉手行礼,然后伺候着两人往茶室去。 很显然,在随边弘还未回府时,便派人传了消息通知府里他要带温南方来,早早就吩咐手下人在府里安排好了两人要谈话的地方。 等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各自在茶桌前坐下,随边弘将鼎越事先泡好的茶给温南方满了一盏。 “说吧,最近发生了何事?” 温南方静默了片刻,而后哑声开口道:“想通了。” 随边弘正在给温南方倒茶的手一顿,狐疑道:“当真?” “嗯。” 随边弘抚掌朗笑:“好,不愧是聪深,我就知道,你乃克己之人,岂会一直放纵自己泥足深陷下去。” 温南方神色淡然地端起面前的热茶,浅尝了一口。 随边弘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笑问:“你如何想通的?” 温南方放下手中茶盏,哑声道:“我乃她交托后背之人,是最信任之人。亦乃辅佐她谋夺天下的重士。” “我有我的抱负,我不愿放弃。而主公的那个他,主公必不会让他沾染她治下任何政事。至亲至疏是夫妻.......” “我与主公之间关系,止步在此,才是最好的......” 话说到此,温南方抬眸,墨眸威厉地与随边弘对上视线,幽声道:“如此,我与主公的关系,才是最牢固长久的。” 随边弘不羁的往后一靠,倚着身后缀满流苏的垫子,撑额道:“聪深,你这哪里是想通了......” 分明是陷的更深了。 这是分明是换了另一种绝不会影响主公,且能长久相伴于主公的方法。 聪深这回,是真的自己骗过自己了。 行吧。 他真正骗过了自己也好,便再也不会影响到主公了。 随边弘最怕的一直是温南方露了心迹,主公知晓后,亦会对他动情。主公如今明显不知情爱为何物,聪深又是这般人才品貌的郎君,随边弘唯恐主公知晓后也对聪深动了心思。 想到此,随边弘精致的眉峰轻挑,立即转了话锋 :“聪深你这是彻底想通了啊。不错,至亲至疏是夫妻。最亲密的关系,便是知己于心。” 入夜,亭台楼宇皆静立在月下,花木错落,鲜色满目。 林婉娘听完手下听使的来报,怔愣了片刻,寒声对其叮嘱道:“嗯,我知道了。此事出得你口,入与我耳便止。” “若再有第三人知晓.......” “听风,你知道的。”林婉娘声音虽轻,但其中却满含带有杀意的警告。 “属下知晓听使职责,绝不会明知故犯!”这名叫听风的听使立即垂首抱拳道。 “嗯,下去吧。” 林婉娘虽让听风下去了,但刚才听风听到的事非同小可,她不敢马虎,随即又唤了一名听使进来,吩咐其近段时间与听风一同出勤。 安排完此事后,林婉娘又独自一人在凉亭里思索了片刻,决定等一两个月后再将听风调去离仙郡那边执行任务。 不好将调任做的太过明显,总归是容易寒底下人的心,但防人之心又不可无。 听风偶然听到的温令君与随司寇的谈话内容非同小可,不容她掉以轻心,听风必须得调离州城这边。 片刻后,林婉娘去了林知皇的吾栖殿。 “知聆来了,有何要事禀报?竟是这个点来了?” 林知皇此时已换上了寝衣,明显准备就寝了,听四季来报说林婉娘来了,便知晓她是有要事来报,直接让人将林婉娘引入了寝殿。 林婉娘看着在烛火下神色温和的林知皇,大脑开始急速运转,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来禀报林知皇此事。 温令君都整理好了对大姊的感情,自己这个时候禀报大姊此事,若因此让大姊起了别的想法...... 不行,此事不能禀报给大姊知晓。 温令君与大姊的关系只能是主与心腹之臣。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大姊是靠着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的,若是与手下辅佐之臣有了别的关系,其余手下之臣会如何看她? 这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她? 再者说,大姊必不会让榻侧之人掌权,温令君也非是能放下心中抱负,甘心困守在内务之事上的闲云野鹤之人。 他们两人如今的关系,就是最好的。温令君也早处理好了对大姊的情愫。 她此时,不该来向大姊禀报此事! “知聆?”林知皇见林婉娘看着她发呆,上前两步,抬手轻弹了一下林婉娘的额头。 林知皇莞尔:“有何事要禀?怎么只看着阿姊发呆?” “就是.....就是...嗯......”林婉娘磕磕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答。 “嗯?”林知皇挑眉,静等下文。 第1001章 林知皇:过来,大大方方的看,有什么可害羞的? “齐郎君随您从官办造船坊内回返后一切正常,并无异样之举,也未与外人联络过。”林婉娘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一件该禀报的事。 “嗯。” 林知皇闻言颔首,以示自己知晓了,而后挑眉上下打量立身在面前,额上冷汗直冒的林婉娘。 林知皇好笑道:“知聆,你刚才进来想禀报的不是此事吧?” 就知道难瞒过大姊去!林婉娘忐忑地紧缩了一下唇瓣。 林知皇见林婉娘这个反应,莞尔:“什么事?竟让知聆你想禀报又不敢禀报的?” 林婉娘将头垂的极低,不敢直视林知皇的眼睛,唯恐再被林知皇看出端倪,闷声道:“不是公事,婉娘有私事要与大姊谈。” 林知皇抬手捧了林婉娘的脸,逗弄她道:“哦,私事?有何私事如此急?” “婉娘想尽早成亲!”林婉娘被林知皇捧起了脸,为了躲避与林知皇对上视线,给她看出端倪,立即闭目大声喊道。 林知皇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林婉娘入夜前来是为了此事。 怔愣过后林知皇轻声笑了起来:“难怪知聆进来时一副为难的模样,原来是在害羞。” 林婉娘见林知皇信了她这番说辞,心中暗松了口气,只假做害羞的低着头,坚决不与林知皇对上视线。 大姊目光清透,任何人只要与她对上视线,心思很难不被其看透。 林知皇揶揄道:“知聆为何想将婚期提前?” “离我大婚还有两个月,大姊最多再有一月便会出征了,婉娘想随大姊一起出征。”林婉娘这话倒不是假话,所以回此话时抬起了头,看向了林知皇。 “大姊,是否因为婉娘的婚期将近,您此次出征并未打算带婉娘?” “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我们知聆太想早点娶越公子入门,才会想要将婚期提前的呢。”林知皇含笑抬手帮林婉娘将额边的一缕散发别至耳后,打趣道。 “大姊!”林婉娘跺足,瞬间红了脸。 林知皇难得见林婉娘露出这般女儿态的娇羞来,含笑摇头道:“这事不行。” 林婉娘脸上的红晕立即散去,急道:“大姊!婉娘想与您.....” 林知皇含笑摇头:“爹娘现在尚还赶不来州城,你想提前成婚恐怕不行。婚礼上岂能没有长辈主持?” 林婉娘急声道:“可婉娘想与大姊一同出征!我跟在您身边,可为您监听周边一切风吹草动!若是......” 林知皇抬手打断林婉娘后续的话,乐不可支道:“本王说不可提前,可没说不可延后啊!知聆为何只想到了提前?” 林婉娘当即愣住,而后双颊爆红。 “原来本王的知聆说到底还是想在出征前,就将越公子娶回家呢?”林知皇故作了然状。 “不是!”林婉娘慌得连忙摇头否认。 “如何不是?不愿晚娶?是想早点让人进你的府?”林知皇继续作弄林婉娘。 “不是的!大姊,他早晚都是我的!我不在意时间的!我是想与大姊一同出征才想提前婚期的!”林婉娘拍着胸脯急证心迹。 “我现在眼里只有大姊,越公子尚还不能迷惑我的心智!” “哈哈哈!” “大姊!”林婉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说了什么,顿时羞赧不已。 “好了,不逗你了。”林知皇笑过后擦了擦眼角,抬手又捏了捏林婉娘的脸颊。 “大姊,你是答应了?”林婉娘从林知皇话里听出些口风,任由林知皇对她的脸颊肉为所欲为。 “本王出征在外自然得带着咱们知聆,知聆很重要呢。”林知皇用哄小孩子的口吻道。 林婉娘羞赧:“知道了,婉娘会好好做的。” “今晚和大姊一起睡吧。”林知皇抬手拍了拍林婉娘的发顶。 “好!”林婉娘收到同榻邀请,双目瞬间放光,开心非常的连连点头应邀。 林婉娘下去洗漱的时候,林知皇突然想起了什么,抚着下颚喃喃道:“差点忘了,知聆也是快成婚的人了,男女行房之事好像一直无人启蒙?” 想到此,林知皇唤来贴身丫鬟四季,让她去将自己书房内的一个梨花木箱子取来。 片刻后,四季取来了箱子。 林知皇刚打开箱子拿出了里面的一本图册,洗漱完毕的林婉娘就穿着寝衣,略有些小激动地走了进来。 林知皇见到林婉娘进来,挑唇招手让林婉娘上榻。 林婉娘红着脸乖乖地上了榻,挨着林知皇坐了下来,什么温令君钦慕大姊这种过去了的事,早在林知皇邀她同榻而眠的惊喜中尽数丢开了去。 温令君都放下了,钦慕大姊的事也成了过去,她又何必再在大姊面前提? 什么事还能有她今日要与大姊同榻而眠重要? 林婉娘心里如此想着,勾头去看林知皇现在捧在手里看的是什么书。 “差点忘了你也是快成婚的人了,大姊给你看本册子,免得你日后成婚时什么都不懂,被闻越那小子欺负了去。” “这.....这是什么东西?”林婉娘看清林知皇大方展给她看的画册,立即抬手捂了眼睛,这下连耳垂都红透了。 “能什么东西,是你该看的东西。”林知皇好笑,将林婉娘遮到眼睛上的手扒拉下来,示意她好好看图册。 “不行!女儿家好像不能看这东西!”林婉娘紧闭双眼,羞赧道。 “睁眼!这有什么不能看的,不看怎么会懂?” “可是......” 林婉娘此时的小白兔模样是真将林知皇给逗乐了,她发现林婉娘还真就是外强中干的典型代表。 一个春宫图册罢了,看了也就看了,不看怎么会知道男女敦伦之事该如何行。 “你不看的话,新婚当夜怎么会?” “大姊陪你一起看?” 林知皇的这个提议瞬间击中了林婉娘的心。 林婉娘睁眼,双眸亮晶晶地看向林知皇:“当真?” “自然当真,阿姊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看!”林婉娘其实心里是想看的,就是羞,特别是这会林知皇就在她身边,她就更羞了。但林知皇在她身边,又提议要陪她一起看就不同了。 “嗯,这就对了。”林知皇见林婉娘终于大方了,愉悦地点头。 “过来,大大方方的看,有什么可害羞的,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林知皇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林婉娘坐近点。 就这样,林知皇与林婉娘这对岁数只相差了半个月的亲姐妹,头靠着头在榻上一起看起了春宫册。 林婉娘先开始是十分害羞的,但林知皇是老司机,这点子图册对于她来说就是小儿科,大大方方的与林婉娘探讨评价各个姿势的舒服度。 不出一会儿,林婉娘成功被林知皇带偏,开始以学术者研究课题的姿态与林知皇一起点评起各个姿势的好坏来。 反正林婉娘没做过,就全凭感觉说,她看着哪个姿势难度轻松她就说一定舒服,到时一定得试一试云云。 远远透过窗棂望去,今夜垂落到吾栖殿的月色,隐隐比平时的透出光晕更黄些许。 第1002章 蓄势待发攻苍州,苍州香山郡智县之战 两日后,大将窦图与左昂接到诏令,秘密抵达了王府。 林知皇久未与窦图见面,好生与其叙旧了一番,才开始聊正事。 林知皇此次准备让左昂带兵驻守离仙郡打防守战,命窦图驻军于茁州离仙郡和苍州香山郡都接壤的库州浣水郡。 一旦苗跃伏从苍州香山郡前攻茁州离仙郡,窦图便可领兵从库州浣水郡侧攻苍州香山郡。 左昂与窦图就此战策与林知皇在舆图沙盘上认真的推演了一遍,对此战策并无异议。 而后主从三人又细聊起配合战上传令以及供给问题。 直到月近黄昏,这场战事论策会才散。 当夜,林知皇为窦图与左昂这两位麾下大将单独开了接风宴。 林知皇治下三省六部的官员皆有参宴。 此宴毕,林知皇将要对苍州兴兵的消息不胫而走。 盛景三年,一月二十二日。 权王林知皇招来麾下文武重臣,在王府议事殿布置攻谋苍州的战事,分兵传令临战二度授职。(二度授职,保留原职,因战事,重领叠加新职。) 林知皇兵分六路,命左昂为守仙将军,裴菱爻、穆春词为左右参军,领兵两万余,驻守茁州离仙郡。 命窦图为领峰将军,曲伟、方涯璞为左右参军,领兵一万五千余,驻守库州浣水郡。 命花庆发为固守将军,肖旗,曲择为左右参军,领兵两万余,驻守衍州莞湖郡与骠敦郡,以防战时有他方前来生乱。 命江越河为海涌将军,林者棋、管清怀为左右参军,领兵八千余,从库州与苍州接壤的海原郡下海行船,走水路路过苍州禾亭郡,至苍州沿海的东涌郡中部,带兵从东涌郡码头上岸突袭。 命忽红为巨擎将军,梁峰溪、淮齐昭为左右参军,领兵两万余,从库州与苍州接壤的海原郡霞县出兵攻打苍州禾亭郡羊县。 林知皇则为此次出兵统将之帅,携征虏大将梁峰原,左右参军随边弘、柳夯,领兵三万五千余,从库州与苍州接壤的海原郡闯县出兵,攻打禾亭郡游县。 花铃为林知皇护卫将军,率两千余青雁军随护林知皇周围安全。 命温南方为此次亲征期间,掌理九郡治事的代政主臣,行权同等于王权。 命杨熙筒为此次亲征期间,掌理九郡治事的代政辅臣,行权次于王权。 盛景三年,一月二十八日。 苍州雍州牧嫡媳温南灵借由权王之势,将苗跃伏夺权苍州,威胁雍州牧,杀其夫君雍钚,祸乱苍州的恶行布告天下。 权王不忍苍州为恶贼所掌,接苍州雍州牧嫡媳温南灵的状告,准备出兵苍州,解救被逆贼苗跃伏胁迫软禁的雍州牧,还苍州安宁。 盛景三年,二月十日。 苍州现任州牧苗跃伏不认权王之前布告所言内容,斥雍州牧嫡媳温南灵乃夫君刚亡,就与人私奔的水性杨花之妇,其所说之言更为无稽之谈。 雍州牧待他如亲子,他亦将雍州牧当长辈视之,何来胁迫软禁雍州牧之说? 盛景三年,二月二十日。 苗跃伏又发了一封布告,痛斥权王识人不明,偏听偏信,更有暗中助力清平道之嫌。 苗跃伏声称如今正在与怀王以及符州牧合攻剿灭民害清平道,权王却在这时向苍州兴兵,分明是狼子野心,既想扩张地盘,又欲暗中帮清平道解围。 前段时间天下皆传的帝命批语,就是权王与清平道有暗中勾连的直接证据。 苍州此封回驳的布告发出后,不等权王这边主动兴兵去攻苍州,苗跃伏反先命麾下大将庞通率领苍州二万余兵马,以攻打清平道盟友之名,出其不意地攻了与权王治下与苍州边境接壤的茁州离仙郡碧县。 守仙将军左昂早有所备,固守碧县,将庞通率领的苍州二万余兵马拦截在了离仙郡碧县城外。 盛景三年,二月二十五日。 领峰将军窦图,率万余兵马,从库州浣水郡彰县发兵,侧攻苍州香山郡智县。 苍州香山郡智县早有所备,苗跃伏麾下大将苗章建趁彰县开城出兵前攻苍州香山郡智县之际,从此城郊外异军突起,抛下窦图率领前攻的万余兵马,直奔浣水郡彰县城门而去,猛攻彰县城。 所幸领峰将军窦图谨慎,在此城内留了五千余兵马守城,并未空城发起突袭前攻,城内的守兵浴血奋战,险险守住了此城。 与此同时,领峰将军窦图此前所率出城的万余兵马,同样也在猛攻苍州香山郡智县。 此攻城战中领峰将军窦图使用了改良床弩,此弩为一种大型的特殊弩。 外形似一丈长的床,装在二丈高的发射木车上,有效射程不下六百步,可在城下排杀城上的弓箭手。 除了床驽,领峰将军窦图在攻城时还另用了一种新型的攻城器,登云梯。 此梯由工部尚书王题亲自掌案造设,并非如以前的攻城双杆步梯那般简设。 它的梯道上,带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多种专用攀城工正箱车,且三面带有装甲,攀城兵乘上此梯,不止可以攀城,更可以被下方五六名推梯的同袍用于推出去进攻。 苍州香山郡智县尽管早有重防,但架不住领峰将军窦图所带兵马有攻城利器。 等大将苗章建发现进攻彰县不成,后方智县也将要有失,马不停蹄携兵回援时,领峰将军窦图已率万余兵马攻入了智县。 战场迁移,领峰将军窦图与大将苗章建在智县正式开战。 此战连战三日,最后战事结尾以领峰将军窦图占下苍州香山郡智县,大将苗章建率兵败退走香山郡智县后方门县而告终。 苍州香山郡智县之战后,权王与苗州牧之间的战事正式拉响,进入白热化。 —— 第1003章 战事捷报传至林知皇案头 (上一章今日郡县地名有改,且附上了详细的郡县图,各位宝子们可以回看一下。)库州海原郡闯县郊外驻军营。 主营大帐。 林知皇看完浣水郡那边传来的战报,面上露出些许喜色,将看完的战报递给随边弘等人传看。 “苗跃伏麾下的那名大将苗章建不错。” 林知皇在手下文武传看窦图那边传来的战报时,缓声道:“如若不是我方攻城器械精良,在他回援前就攻入了香山郡智县,窦图所率的万余兵马,恐怕就要被他里外夹攻了。” 柳夯看完战报,点头道:“不错,只怕那大将苗章建原本的战策是,趁窦大将军领兵前攻时,先率领埋伏在两县之间郊林内的万余兵马,出其不意的先去攻下我方浣水郡彰县。” “拿下彰县后,紧接着就回援后方香山郡智县,再里外夹攻正在攻打智县的我方兵马。” “这大将苗章建此战策确乃好策,只可惜窦大将军率我军先一步攻进了他早有重防的智县。” 随边弘慵声笑道:“此战大捷,王司空功不可没。” “倒难怪主公平时如此宝贝他了,那家伙私下为人虽讨厌了些,但能力的确不俗。” 林知皇瞥了眼随边弘,不轻不重地唤道:“聪渊。” 随边弘不羁地耸了耸肩,唇边勾起精致的弯弧:“主公,边弘是真心实意的在赞王司空呢。” 林知皇无奈地摇头。 梁峰原此时开口道:“大将苗章建出生三品世家苗氏一族,乃苗跃伏族叔。此战中苗跃伏派他驻守香山郡与浣水郡接壤处,看来此将乃他十分重用的心腹了。” 林知皇闻言走到沙盘舆图前,看着上面的库州浣水郡位置道:“经此战,本王基本已确定苗跃伏提前便知道本王这边的调兵行军情况了。毕竟那边提早就对我军有了攻策。” 大将苗章建能提早携万余兵马埋伏在彰县与智县之间的郊林内,明显是早便知晓窦图会领兵前攻的。 随侍在林知皇身边的林婉娘皱眉道:“主公的意思是.......我们这边军内有奸,在向苗跃伏那边传递消息?” “嗯。” 林婉娘顿时面露急色:“那岂不是......” 随边弘慵声笑道:“林影主莫慌,那人细作军级必然不高,也只探听出了一些主公如何分兵的消息,对主公所布的详细战策应该是不知的。” 柳夯点头:“否则那大将苗章建也不会料错窦大将军非是空城前攻了。” 林婉娘仍是脸色不好,凝声道:“但此人不能不抓出来,不管他混在主公手下哪位大将营中。” 林婉娘如此说着,心里已打定主意等会出去后便传令下去,让蛰伏在各个军中的查使和听使配合着行动起来,尽早将这名敌方钉子拔出。 林知皇含笑道:“那江越河带了八千余士兵从海原郡海路秘密出海的事,恐怕也被敌方知晓了。” 柳夯皱眉道:“这才是问题所在,江大将军要打的是突袭战,若被对方窥得先机,倒是不妙。” 随边弘摇头:“苗跃伏那边只知道江大将军有领兵八千从海原郡走海路出了兵,但具体会在沿海的哪一县码头登岸突袭却是不知的。” “如此,苗跃伏为了防患于未然,苍州沿海的?亭郡与东涌郡码头,他都会派兵驻守,倒以此可拖耗他不少兵力。 “且在江大将军真正登岸突袭前,苍州沿海的?亭郡与东涌郡下辖的几个县驻守的兵力,怕是再难安眠了,天天都会处于备战状态,军心很容易因疲困而懈。” “对我军来说,此战策被苗跃伏那边提前一知半解的知晓,说不得还是件好事。” 话说到此,随边弘看向含笑端坐在上首的林知皇,突然间明白过来,主公调兵时如此大张旗鼓,未必不是故意的。 随边弘弯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笃声道:“原来此事乃主公故意为之。” 林知皇抬眉浅笑:“聪渊果然懂本王。” 林婉娘听到此事乃林知皇故意为之,面上神色略松:“但还是可惜,因为苗跃伏那封反污主公的布告,倒使得主公在此次的攻战中不好用炸雷此物了。” “天下如今皆知炸雷乃清平道所有之物,主公若在此战中公然用出此物,到是变相坐实了他此前的布告内容!” 林婉娘愤然道:“这苗跃伏着实可恶!” 柳夯抬手点了点沙盘舆图上苍州位置,轻扬声线道:“此封回驳的布告确实发得不错,苗跃伏身边的谋士中有能人。” 林婉娘隐怒道:“主公,明明是那苗跃伏与清平道的道主苗杳关系匪浅,您的帝命批语也是他想害您成为众矢之的而故意传出去的,如今竟还以此来反污于您!” “您既然已猜测出那苗跃伏身世有异,便趁此机会将此事布告天下,天下就知他与那苗杳勾连........” 林知皇抬手曲指轻敲了林婉娘额头一下,摇头训道:“知聆,勿焦勿躁。” 林婉娘被林知皇如此一敲,先是一愣,而后脸颊微红,霎时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瞬间安静下来。 “遇到何事,都勿要心乱。心一乱,先输半子。”林知皇看着林婉娘的眼睛,沉声道。 林婉娘顿首拱手认错:“主公教训的是,婉娘下次定会注意!” “嗯。”林知皇见林婉娘即点即明,缓缓点了头,面上这才重新露出笑意。 柳夯对林婉娘剖析道:“苗跃伏明面上就是出身三品世家苗氏一族,而清平道道主苗杳则出身览州平川郡寒门,两人虽恰巧同姓,但两人之间可搭不上什么关系。” 话说到此,柳夯目光纯然的撇头看向林知皇:“主公若是拿猜测且没有实证的事,布告天下驳斥苗跃伏的上封布告,反是落了下乘,会为天下人所耻笑的。” “坚厚说的不错。知聆可明白了?”林知皇含笑赞同柳夯此言,同时看了站在身侧的林婉娘一眼。 林婉娘虚心点头,对专门开口为她解惑的柳夯拱手致谢。 “虚名重要,却又不那么重要。此次本王与苗跃伏之间出兵对战,双方都算占了正经的出兵由头。” 林知皇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轻笑道:“至于本王与苗跃伏谁发的布告为真理,那就看此战最后的赢方为谁了。” “真理,永远都在赢者这边。” “败者,没有真理可言,说出话的再真,只要你败了,那就是假的。”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林知皇凤眸微转,与正痴痴看着她的林婉娘对上了视线。 林婉娘知林知皇这是在悉心教导于她,感动之余,心中对林知皇的佩服更甚。 “婉娘多谢主公提点!”林婉娘对林知皇郑重行下士礼。 第1004章 苗跃伏在苍州的分兵布防 林知皇见林婉娘能正视自身问题,颔首结束了此话题,再度与手下从属聊起了此次的攻战事。 梁峰原抬手指住沙盘舆图上的苍州,沉声道:“苍州原本拥兵十二万,其中精锐七万余。” “前段时日苗跃伏占下了清平道治下兹州的兰海郡与黄匀郡两郡,又收编了清平道的两万余兵力。” “所以苗跃伏目前掌下可动用的兵力总数为十四万余。” 柳夯接话道:“而主公掌下目前有十二万精兵,其中有七千精锐骑兵,八千经过精训得水军,单论掌兵之数我军虽稍逊一筹.......” “但若论整体的兵将素质,可不是苍州那批杂牌军可比的。” 随边弘闻言,收了面上的慵色,严肃摇头道:“非也。” “从前些时日的苍州香山郡智县之战上来看,大将苗章建所率领的兵马虽然打输了仗,但却不是输在士兵素质上的,而是败在了我军有精良的攻城器械上。” “大将苗章建所率的那批兵马素质可不低,非是未经过强训的兵马。” 梁峰原点头,赞同随边弘此言:“不错。” “若大将苗章建所率的那批兵马素质极差,起先就做不到立即回援智县。” “更可能的情况是,大将苗章建率兵赶不回来回援己军,而窦大将军已经完全占下智县,将苗章建所率的万余兵马夹在两县之间瓮中捉鳖。” 柳夯听梁峰原如此说微愣,静听梁峰原分析下文。 “但结果是,大将苗章建得知后方有失时,立即便能带兵回援。” “且苗章建所带的那批兵马在急速回援而造成的疲态情况下,仍与已经攻城成功的窦大将军在智县内大战了三日后才退守。” “先不说这批兵的服从执行力与耐力,单说这批兵在看到后方失守的情况下,仍能不失军心斗志昂扬的与我军交战,就非是未经过强训的一般兵。” 柳夯听完梁峰原此言,陷入了沉思,而后道:“梁大将军果乃掌军大将,能在战报中看出更多,如此一说,确实如此。” “嘶,奇怪。按理说不该如此啊,苗跃伏掌下苍州才多久?”柳夯有些想不通。 随边弘则道:“主公蛰伏在离仙郡时,苗跃伏想来便蛰伏在苍州暗中积聚势力,否则去年苗跃伏也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掌下苍州。” “苍州想必实际早在苗跃伏的掌控之下了。” 此话林知皇曾说过,不过柳夯那时还未投效林知皇,故而不知此点。 不过随边弘也没料到苗跃伏对苍州兵力方面的掌控竟然如此深,先前他只以为苗跃伏只是在苍州政权上面渗透极深。 这苍州原先的掌权人雍州牧,还真是.......无知无觉得厉害。 掌下势力都被他人渗透得如此厉害了,竟然到最后一刻被人夺权时才醒悟过来。雍州牧如今落得个被人软禁夺权的下场,还真是不冤。 梁峰原抬眸看向林知皇,沉声提醒道:“主公,苗跃伏掌下兵马并非弱兵,亦是蛰伏多年的蓄势待发之兵,您莫要因一场胜仗而轻敌。” 林知皇凤目微敛:“嗯,苗跃伏本事如何本王清楚,不会对其轻敌的。” 梁峰原点头,收回的视线再次落到了眼前沙盘舆图上。 随边弘抬手点了沙盘上的苍州境,桃花眼慵转看向侍立在林知皇身后的林婉娘:“林影主,苍州那边的分兵情况,可有探回?” 林婉娘上前一步,顿首肃声答道:“昨日急报传回,已是探到。” “苗跃伏麾下大将庞通,率领二万余兵马,驻守在香山郡竖县,随时准备前攻我方离仙郡。” “麾下大将苗章建,率两万余兵马,原驻守在香山郡智县,如今吃了败仗,退守后方门县。” “麾下大将秦钥,率三万余兵马,驻守荆校郡与茁州清湖郡、兹州白平郡接壤处,以防他方后袭。” 随边弘听到这里慵懒地一抬眉,哼笑道:“说是与符州牧联盟,其实也不放心他呢,唯恐符州牧与主公私下有盟,暗下出兵趁机来攻他上方。” 符骁与薄清朗的联盟军如今已掌下了兹州白平郡,苗跃伏如此布置,可见其有多不放心此地。 柳夯倒不觉有何,纯然道:“如此布防倒不错,总要防患于未然,这苗跃伏倒不愧为八浒之一。” 话落,柳夯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疑心病还挺重.....” 林婉娘此时继续指着沙盘舆图上苍州的东涌郡与禾亭郡交界处道:“苗跃伏麾下大将房述,率三万余兵马,驻守东涌郡与禾亭郡交界,以防他方沿海来袭。” “而苗跃伏则亲率四万余兵马,驻守禾亭郡与海原郡接壤的游县,准备.......” “亲自与主公交战。” 林知皇听到这里轻声笑了起来,视线下垂,落到沙盘舆图上禾亭郡与海原郡接壤的游县处:“原来你就在这里,倒也好,便正面一决雌雄吧......” “将起......” 林知皇在沙盘边沿拿起了一个己方军旗的小旗插,强势地插到了沙盘舆图上的游县位置,低声喃道。 话落,林知皇抬首看向林婉娘赞道:“不错,能提早半月就探查到这些。” 林婉娘垂首:“此乃婉娘分内之事,不敢受赞。反是我方军中此次出的细作,请您给婉娘半月时间,婉娘定将其揪出清除。” “嗯。” 随边弘慵声笑道:“因为那封布告,您与苗跃伏都不好在此战中使用炸雷这物了。” “如此一来,此场硬战下来,不论输赢如何,双方士兵的战亡数都会有所下降,倒也乃好事。” 林知皇亦是莞尔:“谁说不是呢?” 第1005章 苗跃伏接到香山郡智县失守的战报 苍州禾亭郡游县后方驻军营。 主帅大帐。 “三叔竟然战败了?”苗跃伏听完传报兵急传而来的战报,棕色的眸子平然敛起。 苗跃伏此次亲征的左右参军启阳先生与随俐听得此消息,面色也变的凝重起来。 前来传报战况的传报兵感觉到营帐内凝重的气氛,仍是硬着头皮将苍州香山郡智县失守的始末,详尽的进行了禀报。 传报兵禀报完后,苗跃伏凝声问:“此战三叔营中兵损几何?” 传报兵抱拳恭声答道:“亡一千二百五十三人,重伤五百三十一人,轻伤者不计。” 启阳先生问:“敌方那边的兵损呢?” 传报兵这才有了点精神,抱拳回禀道:“敌方那边的兵损应是与我军相差无几的,最多少两成罢了,苗大将军最后也是不想再这样硬拼下去消耗兵力,这才选择了退守门县。” “嗯。”启阳先生抚须颔首。 随俐皱眉道:“苗大将军能领兵急速回援,更能在领兵回援后,在智县已被敌方兵马攻破的情况下,与敌军在智县内鏖战了三日,最后不得已才退守后方门县,已是用兵得当。” “嗯。”苗跃伏沉眉道:“只可惜.......敌军手中有攻城利器。” “三叔此次是败在了攻城利器上。” “否则三叔所掌的兵马即使不能攻下海原郡闯县,也能率兵回援与智县内的兵马打配合,将敌军大将以及前来攻城的万余兵马,圈围在城下绞杀。” 话说到最后,苗跃伏的声线中透出难掩的戾气。 启阳先生颔首,轻声道:“权王手下的那王题,当真是个人才。” 随俐问传报兵:“权王军中所用的攻城器械我军当日有不少人亲眼见过,可有人绘出?” 传报兵从背后背负的竹筒里拿出两卷画轴,呈递给了一旁的秦韵。 秦韵是苗跃伏的护卫将军,日常随侍在其左右。 秦韵从传报兵手中接过画轴,先确认了画轴无异后,才将两卷画轴呈给苗跃伏观阅。 苗跃伏看完登云梯与改良床弩的绘图,递给一旁的启阳先生,而后对传报兵沉声道:“你回去告诉三叔,此战失利非他之故,莫要过于自责,失了的香山郡智县,后面再夺回来便是。” “本州牧等他大捷的消息传来。” “诺!”被大将苗章建派来的传报兵眼眶微红,重声抱拳后躬身退下。 传报兵退下后,苗跃伏侧首对秦韵道:“给这名传报兵换匹好马,并准备精细的口粮,换套新的装备,莫要薄待了。” “诺!”秦韵顿首,抬步出了主帅营,立即吩咐手下人去安排此事。 在细节上的施恩,最是会令手下人感动。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如今已深谙施恩之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苗跃伏行此举,传报兵回返香山郡门县向大将苗章建复命,苗章建透过此事也能更明确的知晓苗跃伏对他的态度。 大将苗章建首战便吃了败仗,失了一城。 苗跃伏如此照拂他派来的传报兵,也算是给在外征战的大将苗章建吃了颗定心丸。苗跃伏并未因此对他灰心生怒。 传报兵与秦韵都出了主帅营后,随俐立即开口道:“主公,这两样攻城器,我们也尽快找善工的匠人去仿造吧,不能一直在这上面吃亏。” 苗跃伏颔首,沉眉道:“以前本州牧只想着加强练兵,倒忽略了军器上的发展,权王此次倒是给我好好上了一课。” 随俐拱手道:“主公,此事就交给俐去办吧。” 苗跃伏调转视线看向随俐,平声问:“伶明手下有善工之才?” 随俐听苗跃伏细问,恭声回道:“刚从库州海原郡投来的末品世家章氏便善工,在有外形图纸的情况下,仿制成型的攻器并非难事。” “嗯。”苗跃伏先是颔首,而后补充道:“此攻器建造颇急,莫要将宝压在一家。” “世家不可信。” 特别是从库州投奔过来的世家。 他既要用他们,更要防他们。 防他们实则仍是权王的人,亦或是善玩弄权术之辈,将他掌下的权力分散架空。 苗跃伏棕色眸子中泛出些冷色:“善工的寒门子与庶民亦有不少,在他们这群人中去寻,更好掌控。” 随俐顿首领命:“是!” 苗跃伏与随俐相谈时,启阳先生一直看着登云梯与床弩的绘图沉眉静思,见两人话毕,开口道:“登云梯与床弩这两样攻城器,倒不是没有遏制之法。” 苗跃伏转眸看向启阳先生,问:“如何遏?” “火。”启阳先生从唇齿间吐出此字。 随俐微愣,想了想后摇头道:“这东西即使被带火的箭射中,一时半会也烧不完啊。” “浇油,再用火箭去射,这登云梯与登云梯内的兵,瞬间便会全着。”启阳先生匀声道。 “妙!”随俐击掌。 想到火攻,随俐紧接着又道:“权王麾下的大将江越河携八千水军准备突袭我方沿海的几个郡县,倒是也可用此法。” “只要他们的船只靠岸,我们便用火攻,烧了他们的船,这些兵就必须上岸.......” “等这批水军上了岸,还不是任我们施为?” 苗跃伏棕眸中闪过悦色,颔首:“可,就如此办。” 一个时辰后,与苗跃伏议事毕的启阳先生与随俐出了主帅营帐,去了他们二人理事的公务营帐。 随俐进了大帐,首先便去了喝茶的地方,给自己连灌了好几杯茶水:“话一说多嗓子就受不了。” 启阳先生见随俐如此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你每次该方便时方便,别为了与主公议事时不出内急,就强忍着不喝水。” 随俐苦了脸:“俐只要一喝水,没过多久就想小解,还是算了吧,与主公论事时我还是少喝些茶水吧。” “以免让主公与其他同僚一起等我小解回来,委实尴尬又耽搁大家的时间。” 启阳先生抚须笑了几声,在随俐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启阳先生喝了一杯茶,又想再给自己倒下一杯时,随俐就很有眼色的先一步给启阳先生满上了茶水。 “先生,俐在这里呢,您岂能自己满茶?还是让俐来吧。” 启阳先生也不推迟,慈和的笑道:“伶明今日心情似乎极好?” 随俐也不瞒启阳先生,见左右无人,吐露心声道:“看主公在战时,能将大事与私情分得如此开,我也就放心了。” 启阳先生哈哈大笑:“原来伶明一直在担心主公会因对权王的私情,而在战事上公私不分?” 第1006章 林知皇送给符骁的“致歉”礼物 随俐不自在地清咳了一声,小声道:“若非主公之前总在碰到有关于权王的事上失智,俐也不会生有此忧。” 启阳先生含笑道:“主公一直将大业与私情分得极开,便是他再倾慕于那权王,也绝不会在战事上对她相让。” “主公乃帅,上了战场,战事的胜利以及兵士的性命才是他所守之物,即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岂会拿掌下士兵的性命去成全他的感情?” 随俐点头,轻声道:“是啊,主公为帅,最是在意这些。又岂会为了私人的欲望,去凉了军士们的心?” 话落,随俐眯眼叹道:“近来主公也心平气和了不少,真好.......” 一时的战事失利不算什么,只要主公能不再为过去之事所困,何愁大事不成? 启阳先生低声道:“苗杳真对天方子那个老东西出手了,还让那老东西给躲过了。以那老东西的秉性,定是要报复苗杳的。后面就等他们狗咬狗了。” 话说到此,启阳先生面上浮出悦色:“清平道如今还在符州牧以及怀王手上连连吃败仗,主公如何能不心平气和?” 随俐闻言哈哈大笑:“启阳先生此言极是,再没有什么能比摆脱清平道,更能让主公心喜的了。” “主公如今何须靠那清平道?” “只望那符州牧以及怀王联盟军攻战力道更猛些,一举剿灭清平道!” “主公也就彻底摆脱清平道了!还何须与虎谋皮,利用世家来掣肘清平道?” 大笑过后,随俐刚才进帐时连灌下的几大杯茶水也来感觉了,向启阳先生告了声辞,便往营厕方向跑去。 启阳先生看着随俐的背影轻笑摇头,心情颇好的自言自语道:“伶明总这样,还是得找个大医给他看看,可别年纪轻轻的就出了那方面的隐疾。” 想完此事,启阳先生走到了帐内悬挂的大济舆图前,凝眉细推起林知皇那边欲对苍州行的战策来,以谋对策。 兹州白平郡主帅营。 符骁看完秘使传来的战报,缓声道:“权王大捷。” 卢德惊讶:“第一战竟然是权王赢了?” 符骁将手中的战报递给汪长源等人传看。 齐长铮看完战报,凝声道:“苗州牧与权王的兵马皆不弱,若非权王在攻城器上打了大将苗章建一个措手不及,权王的大将窦图此次只怕要吃大亏。” 袁玄策将手中看完的战报递给卢德,颔首道:“不错。大将窦图略有冒进,领万余兵马出城前攻后,基本算是被大将苗章建带兵给里外夹攻了。” “如若不是这大将窦图先于大将苗章建的兵马回援前,依靠良器攻入了智县,那此场战役下来,他即使突围,损兵也必然严重。” 符骁轻嗯了一声,面容沉凝,不知在想什么。 汪长源抚须道:“这苗跃伏倒不是易与之辈。” “不错。” 左参军钱汀点头道:“苗州牧与权王那边的情况不同,他掌下苍州才没多久,手下就有如此强兵.....兵将之间还如此契合,这根本不可能是未训之兵。” 右参军昌醒德皱眉道:“钱参军的意思是......那苗州牧其实早便掌下了苍州的兵权,一直在用自己的将领训兵?” 钱汀转头看向上首的符骁:“主公,您看呢?” 符骁星眸微眯:“应是如此了。看来本州牧以前忽视苍州了。” 汪长源却是摇头:“明明此前在苍州雍州牧那放了钉子,为何.......” 汪长源话说到此与右参军昌醒德对上了视线,两人异口同声道:“那钉子本身就出了问题!” “是了!”昌醒德极怒地拍了一下大腿,怒声道:“他是被策反了,还是本身就有问题?” 昌醒德身负双职,原本掌符骁手下的情报堂,如今跟随符骁亲征,又授了右参军之职。 “主公,此事醒德犯有大错,请给属下十日时间,必将此事查明,给主公一个交代。”昌醒德怒过后很快冷静下来,朝上首主位的符骁请罪道。 “嗯,去吧。” 符骁情绪极稳,摆了摆手,示意昌醒德起身:“本州牧等你十日后呈报上来的详报。” “诺!”昌醒德顿首领命。 此事论毕,符骁便丢开了手,谈起了眼下战事:“清平道如今连失兹州白平郡与阳西郡两郡,被本州牧与怀王的联盟军逼至兹州川岭郡龟缩不出了。” “若联盟军想再行军向前攻打,如何才能最大化的减少兵损?” 汪长源等人就符骁提出的此问,围拢在大济沙盘舆图前,你一言我一语的认真论起攻策来。 说到面前的这种等比缩小模拟地势的沙盘舆图,还是符骁前段时间从林知皇那收到的“赔礼”。 什么“赔礼”呢? 就是林知皇早先邀请符骁一起攻打苍州,符骁都回信应承了此事,也算是提前达成盟约了。 但林知皇没过多久,说变卦就变卦,不等符骁这边攻清平道的战事结束,便提前兴兵苍州了。 在符骁发出诘问信后,林知皇做事虽然赖皮了些,但行事却是不赖皮的。 不仅同意了“低价”卖纸与符骁,更私人送了符骁一个茁州地势的微缩沙盘舆图。 总而言之符骁从见到这“赔礼”的沙盘舆图起,虽面上没有说什么,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十分喜爱此物的。 尽管林知皇送此礼物还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在,符骁都没有计较。 “挑衅”在哪?挑衅在除了离仙郡乃林知皇掌下之地,其余的茁州地盘都是在符骁掌下的。 而林知皇却有整个茁州的沙盘舆图....... 林知皇将她在茁州全境派有探子绘测舆图的事,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呈到了正主面前。 反正汪长源看到林知皇送来的这个沙盘舆图后,那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唯有符骁淡定的很,刚看到林知皇送来的致歉“礼物”时,还破天荒地朗笑了好几声。 自那之后,符骁就再不用平面绘制的舆图了,所有战事讨论的舆图,他都命人做成了等比缩小的沙盘舆图。 …… 第1007章 林知晖顿首:恣意一切听大将军的 符骁与汪长源、齐长铮、袁玄策等人就着兹州的沙盘舆图,讨论完后面要对清平道行地攻谋战策,已是一个时辰后。 符骁见手下文武都面露疲色了,便道了句中途歇息两刻钟,稍后再议。 道完此句话后,符骁随之起身,出了主帅帐,准备去后方寝帐小憩养神片刻。 符骁出帐后,还周到地命贴身的亲卫,给主帅帐内的心腹文武端去些茶水点心填腹。 主帅大帐内文武见符骁出帐暂歇了,也俱都放松歇息起来,用起了符骁专门命人端来的茶点压腹。 众文武皆在歇用茶点时,齐长铮又想起了苍州与库州那边的战事,扼腕道:“可惜,现在我军被清平道绞住了......” “不然后面倒可趁苗州牧与权王战得正酣时,偷袭苍州上方的校荆郡。” 汪长源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喝了口茶顺气道:“哎,谁说不是呢?” 袁玄策朗声笑道:“还是先吃下清平道吧。” 汪长源转首看向袁玄策:“袁大将军似乎另有想法?” 袁玄策也不卖关子,喝下一口茶水后朗声道:“那苗州牧与权王手下的兵马数旗鼓相当,此次大战下来,双方不论谁输谁赢,必然皆有损兵。” “这两位诸侯都与主公比邻,只要他们弱了,对主公就是好事。” “等主公从此战中腾出手来,可再去具体谋划别方地盘。至于对哪地出兵,就看权王与苗州牧此场战后,究竟孰强孰弱了。” 钱汀亦是笑着点头:“如果时机合适,权王经此战后兵力大减,攻权王也不是不可。” 汪长源轻叹了口气:“只怕主公并不想先向权王下手。” 昌醒德闻言微愣:“为何?” 汪长源怅然道:“权王治民不错,主公非是为了势力急速扩张,而坏民安居之主。” “在周边皆有诸侯环伺的境地下,主公只会优先选择确实乃祸乱之地的州郡先攻。” “权王治下清明,明显不在主公先攻之列。” 汪长源话声刚落,袁玄策就朗声大笑起来,笑过后袁玄策满面敬服道:“主公看似手段雷厉,实则心藏大善,不愧为玄策所效之主。” 其余文臣武将闻言,皆面露会心一笑。 齐长铮亦是笑道:“也好,如今我军兵强马壮,周边的祸乱之地人心不齐也易攻些,主公此举也没坏了兵家大忌。” 这也是周围的文臣武将们,皆能露出会心一笑的根本原因,为主者,太狠则戾,太善则柔。 他们的主公能在自身可掌的境地下藏有大善之心,确为难寻的不戾不柔,胸有丘壑的明主。 得遇此主,乃他们众文武之幸。 就在符骁麾下文武皆在感叹他们得遇明主之时,齐雅麾下的文武,简直要被他们主公此时的举动惊掉下巴,纷纷谏言其行事还请三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齐雅收下了吴奎派遣使者送来的五名俊美郎君,其中一名郎君还是吴奎的庶子,另四名郎君也是名门世家出身。 这被送来的五名郎君,最小的不过二八,最大的不过才到双十及冠之龄。 他们五人没有别的特点,只有两样的东西值得称道,俊美和年轻。 在吴奎派遣来的使者离开议事殿后,大将冯奇率先大步踏出列,朝上首谏言道:“主公!您这是作何?” “您岂能收下吴奎送来的男宠?” 齐雅并未理会冯奇,先挥手让手下亲兵将吴奎送来的五名男宠都带下去了,这才冷笑道:“那吴贼既向本将军送人示好,本将军为何不收?” “将军!”冯奇气得脸红脖子粗,倒说不出其他别的什么来。 冯奇原先就是齐氏栽培出来的将军,之前被齐雅的夫婿蒋幻威带着叛出齐氏。 后又在齐雅领兵来攻叛出齐氏的蒋幻威时,阵前携三万兵马倒戈,杀了蒋幻威一个措手不及。 总之,冯奇可以说是齐雅心腹中的心腹了。当初若不是冯奇,齐雅想战赢蒋幻威,并斩下他项上首级,根本就不可能。 “那些小郎君也不知是否有诈,岂能收他们做……”后面的话冯奇说不下去了。 齐雅不悦地皱眉道:“男主公可随意收别方送来的美姬,本将军因是女身便不可随意收别方送来的男宠?” 冯奇愣住,怒气稍减,粗声道:“不是这么算的!” “那是怎么算的?” “这些娘们唧唧的小郎君,岂配近您身侧?” 说到底,冯奇还是觉得男欢女爱这事,说来是女子吃亏。 金琅在这时跳出来,指着冯奇斥道道:“胡言乱语!这些男宠主公收了也就收了,不过就是些陪寝的玩物,如何能叫伴在主公身侧?” “他们也就是些玩意儿!也配提个伴字?” 齐雅对金琅递去了个满意的眼神。 关山衣却对男宠之事没什么看法,只开口提醒了齐雅一句,还请主公准备近这些男宠的身时,多加注意安全,便作罢了。 有不少武将在文道上颇弱,不像文臣那般会用双辩法去看问题,能极快的接受新事物,可接受不了自家主公公然收男宠这事,如冯奇一样,都没心情继续论策了,脸色格外难看。 齐雅见这些人态度如此,也生了暗怒,不再多纠缠此话题,直接论起了正事。 “自温氏携地携兵投效吴奎后,本将军与陈州牧联盟,已在秀木郡与吴奎的兵马交战不下十余场战了,输赢各半,今日我军夺一城,明日吴奎的兵马发狠来攻,又将城夺回去。” “这般你来我往的打了数十场仗,本将军麾下兵马,兵损二十有一,仍未拿下秀木郡内哪怕一城,那吴奎也是,未在本将军与陈州牧手下讨得好去,兵损相差无几,更未再多占下一城。” “此次吴奎派使者前来向本将军送礼示好,诸位怎么看?” 胡书断言道:“吴奎不想再与您打了。” 金琅拱手问坐在上首位的齐雅:“主公刚才既然收下了吴奎送来的男宠,这是也有与其休战之意?” 齐绘琉在这里立即开口道:“若是如此.....娘,还请您趁此时机将四弟从吴奎那讨回来吧。” 齐绘琉此言一出,一直未发一言的林知晖抬起了头,目色冷寒地看向了坐于上首主位的齐雅。 齐雅注意到林知晖看来的目光,哂笑:“定褚,你怎么说?” “恣意一切听大将军的。”林知晖顿首道。 第1008章 齐雅收到林知皇战事大捷的消息 齐雅闻言哈哈大笑:“定褚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于弘毅与齐方亚见齐雅只赞林知晖,对趁机向吴奎讨回齐武奇之事绝口不提,目中皆极快的闪过了一丝厉色。 而大将冯奇见林知晖此时不趁机向齐雅这义母谏言,反是在讨巧卖乖,不由怒瞪了面无表情的林知晖一眼。 冯奇瞪完林知晖,再次抱拳,又想趁机开口劝齐雅快打消了收男宠的念头。 关山衣却先一步开口道:“主公如今确实不宜再与吴奎继续这般交战下去了,不仅讨不到半点好处,且白白的消耗兵力,反倒便宜了别方。” 金琅亦是道:“是啊,既然吴奎都弯下了腰,首先派使者前来送男宠对您示好了,不若您就趁此机会借坡下驴得了。” “如今这战打得确实没意思,都讨不到好去。” 胡书道:“但......陈州牧那边......” 齐雅沉声道:“去信一封,本将军劝他一同休战。” 齐绘琉如今已是娶了陈长忠的妻妹,闻言上前一步再次出列,为难地抱拳道:“陈学州若不愿......” 齐雅视线调转看向一脸为难的齐绘琉,眉目舒展道:“那本将军也不阻拦,陈州牧愿意如何都行,只是本将军这边要与吴奎那边歇战了。” 话说到此,齐雅长叹了一口气:“本将军可不能再这般与吴奎耗下去了。说来当初根本就没想过和吴奎对上,只是想打温氏罢了,是吴奎先掺和进来攻打本将军的......” “如今吴奎既想主动休战,本将军为何不应?”她手下的钱粮,已是吃紧。 齐绘琉听齐雅如此说,嘴唇深深地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大将军,您此前明明与陈州牧签定好了盟约,誓要与陈州牧前后夹攻击退吴贼的!” “如今您这般退出,属于公然撕.........” “啪!”齐雅重重地一拍座椅扶手,打断了齐绘琉后续欲说之言。 齐雅面色骤然冷沉下来:“澄浴!你莫不是娶个妻将脑子给娶丢了!” 于弘毅此时站了出来,亦是面带责备之意地看向齐绘琉,高声斥道:“大哥!什么盟约不盟约的?今日结盟明日悔的事,乃常事!” “你何必这般小题大做?” “我军如今与陈州牧联盟的这些时间,仍未奈何吴贼,就算再结盟下去能改变结果吗?” “难道还要让我军的士兵继续打这种无谓之战,兵损下去吗?” 林知晖这时也踏步出列,面无表情地看向齐绘琉,寒声道:“大哥,三哥说的是。你不愿大将军悔约,难道就忍心再看手下士兵这样无谓的牺牲下去吗?” 齐绘琉看着说话的林知晖对他做了个退下的眼神,站在原地强忍了片刻,这才对上首主位的齐雅行了请罪礼。 “大将军,刚才是末将思虑不周,言语不妥,还请恕罪。” 齐雅见齐绘琉主动认错,缓和了神色,摆手道:“澄浴,你起来吧。刚才娘说话急了些,倒忘了你正是新婚燕尔之时,公私不分也乃情理之中。” “娘刚才说了重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你的两个兄弟,刚才斥你也是为了你好,都莫要放在心上。” 齐绘琉起身,如释重负地展颜一笑:“大将军言重了,绘琉都知晓,岂会因此事与娘 还有兄弟们生隙?” 冯奇见齐雅与几个义子谈完事,为防他人再抢过话头,见缝插针地开口道:“主公!与吴奎歇战可以!但那几个男宠得给他送还回去!” “他送得什么东西!委实可恶!” 冯奇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不少武将随声附和。 齐雅再度黑下了脸,面色难看地瞪向冯奇。 冯奇压根不惧,瞪着一双凶眼与齐雅对视。 “冯奇!” “末将在!”冯奇硬声答道。 齐雅寒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本将军不敢罚你!” “岂敢!”冯奇顿首。 “但即使您罚奇,奇也不能坐看您自损名节!” “名节?”齐雅含怒嗤笑了一声。 “节?为谁人守的节?蒋幻威?”齐雅寒声问冯奇。 冯奇卡住了,嗫嚅道:“岂能是为了那贱人?” “那本将军守什么?” “就是......” “就是什么!来人!”齐雅再次一拍扶手,对左右亲卫军道。 “在!”殿内的亲卫军立即出列两名上前候命。 “冯将军目无上者,一再无礼!拖出去,罚二十军杖!” “诺!” 冯奇愣在原地,难以置信道:“主公,您竟然为了几个男宠罚奇?” 齐雅手下的人,除了关山衣,也就冯奇没被她罚过军杖了。 因此,冯奇听到齐雅此次竟然要罚他,才这般难以置信的。 金琅早看冯奇不顺眼了,跳出来道:“冯将军,你还是先下去受罚了再回来对主公回话吧。” “主公岂是为了那五个男宠罚您?” “冯将军事到如今连自己错哪都还不知,主公如何能不罚你?” 胡书在一旁看了头疼地闭眼。 金琅除了他没有别的友人这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没见过这么会跳出来拉仇恨的人。 讨厌的人被罚了自个暗下偷乐也就罢了,非要跳出来幸灾乐祸一把,可真是...... 果然,冯奇在被亲卫兵拖带下去时,将对齐雅的郁怒全数转移到了金琅身上。 如果眼神能杀人,金琅已死不下百次。 林知晖不动声色的看了被拖带下去的冯奇一眼,眸中露出思量之色。 冯奇在殿外受刑时,突然有急报送来。 齐雅见是急报,便猜测是苍州和库州那边的战报传来了,直接让传报兵进了来,口述战报。 传报兵进入议事殿后,先向上首主位的齐雅行了礼,而后便开始详细的禀报林知皇与苗跃伏两方交战的情况。 传报兵将苍州香山郡智县之战,当殿绘声绘色的讲了。 齐雅听后就皱紧了眉头:“权王手下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攻城利器?那新起的苗州牧手下的将兵竟也如此强勇?” 关山衣也眉头紧皱,轻叹道:“权王如今竟已有如此实力......” 第1009章 齐雅转攻之策,与手下第一谋士关山衣起争 金琅站出来问传报兵:“那叫登云梯与床弩的攻城器是何等模样,可有画轴传回?” 传报兵从背后的竹筒里拿出两卷画轴奉上,同时恭声道:“因为斥候探看的距离稍远,此次传回的画卷只有这登云梯与床弩的大致外形模样,细项部分未描。” 齐雅看完传报兵呈上来的两卷画轴,当即生了怒,斥道:“这画轴有何用?看了连仿制都做不到!” 跪在堂下的传报兵见齐雅发怒,瑟缩了一下身子,战战兢兢地回道:“还请大将军息怒,这两件攻城器的细节模样斥候已经在探了,半个月后,定会再送来细节图纸。” 齐雅闻言怒气稍缓,挥手让传报兵先退下了。 传报兵如释重负的退下后,刚才被拖出去罚了二十军棍杖刑的冯奇,也受完了罚,龇牙咧嘴的又进得殿来。 冯奇站回殿内原位,他手下的将军立即凑到他耳边,给他同步刚才传报兵传来的战报消息。 胡书思索道:“那苗州牧才掌苍州,手底下的兵将便能如此契合悍勇,令行禁止.......” “那苍州,想必早就在那苗州牧掌下了。” 关山衣凝眉道:“那苗州牧先不提,权王手底下的那名叫窦图的大将,以前名不见经传,此次竟然首战便能打出这种战绩.......” “权王手下,能人辈出啊。”关山衣面上露出深深地忌惮之色。 金琅亦是皱眉道:“权王自掌下库州后,释兵了近十二万,着力恢复当地农业,在去年秋天时,库州确实重新恢复了生机,再不必为钱粮发愁。” “还以为在这般大力发展农业经济之下,权王手下的兵力必然衰落,倒是不想过去一年,更见强盛了......” “也难怪权王敢出兵外攻了。当初她减兵近半,琅还以为她是因为手下钱粮实在养不起兵马了才会如此。”话说到此,金琅面色越见凝重。 胡书沉眉:“权王果然不容小觑。” 也难怪师父会投效于权王。 胡书想到师父已是投效了权王,对权王愈发忌惮。 如今主公与怀王联军攻清平道,权王却在此时对苍州兴兵.... 齐雅这边准备对吴奎歇战,又如此探听权王那边的战况,这是? 胡书想到此,拱手问坐于上首的齐雅:“主公,与吴奎歇战后,您?” 齐雅眯眼道:“本将军目前手下有兵十万,掌有衍州三郡与祥州一郡,对比于其他势力来说,不上不下,委实令人心灼。” 林知晖眸色微沉,抱拳恭声问:“大将军,您是想转攻权王手下的衍州两郡?” 齐绘琉皱眉道:“不可!大将军!权王如今虽然在外亲征,但衍州两郡也并非未设布防!我军若是......” 齐雅抬手打断了齐绘琉后面的话:“权王如今兵强马壮,本将军岂会在这个时候转攻于她?” “此前本将军为了与她求和,还送了二十万两白银,现在若再动兵,可算是为那权王送去来攻本将军治下之地的战由了。” 关山衣从齐雅的华中听出些意思,转首犹疑的问:“难道主公您是想对茁州?” 齐雅哈哈一笑,悦声道:“还是锦荣懂我。” “如今本将军那外甥正与怀王联军,驻扎在兹州白平郡对清平道用兵。他一定没料到本将军此时会与吴奎那边歇战。” “若本将军出其不意,以助军符州牧攻打清平道的名义,带兵进驻茁州陵山郡,那陵山郡的郡守,岂能拦我?” “只要本将军的兵马进驻了陵山郡,便一路向下进驻,若操作得当,或可兵不血刃地占下茁州三郡。” 话落,齐雅面上展出莫测的笑来。 胡书微惊,是啊,齐雅明面上还未与齐氏彻底撕破脸,更未与主公撕破脸,完全可以助军主公的名义,带兵进驻茁州境。 等齐雅的兵马进了茁州,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茁州三郡变相也就给齐雅占了。 除非主公先与齐雅撕破脸,派兵攻拦齐雅,将其拦在陵山郡之外。 但若是如此的话,齐雅也可借此名,名正言顺的攻打茁州陵山郡....... 就在胡书脸色微变之时,站在他身前的关山衣也脸色大变,关山衣上前一步,凝声急道:“主公,万万不可!” 关山衣此言一出,大殿内众文武包括坐于上首主位的齐雅,皆转头看向了他。 “锦荣?”齐雅难得见关山衣这般情绪外露,奇怪的唤了关山衣的名。 “主公!您莫要与符州牧交恶,如此,别方对您也不会再留后手!” “锦荣此话怎讲?” “主公,不论您现在与符州牧的关系有多浮于表面,但因为您姓齐,您就与符州牧是天然的盟友。” “若是依您刚才所言那般行事,您将会成为他方势力利用起来对付符州牧的棋子!” 齐雅先是微怔,反应过来后怒道:“本将军岂会成为他方棋子!锦荣你……” “主公!有些实话您得听!”关山衣首次没有给齐雅留面子,重声谏言道。 “您如今治下四郡的粮缺,都是从符州牧治下低价购入的!” “关山衣!”齐雅一拍扶手,怒而站起身,连名带姓的斥关山衣。 关山衣展袖拱手道:“主公!您治下有许多软项尚需步上正轨,仍在依靠符州牧的相帮,还请您莫要因急于扩充地盘,而行不智之举!” “来人!”齐雅厉声喝道。 “大将军!”林知晖在此时上前一步,出列抱拳对上首唤道。 齐雅与关山衣这一二把手突然之间起了激烈地争执,殿内文武见两人之间气氛如此紧张,无人敢上前相劝,只噤若寒蝉的垂首静观局势,唯恐引火烧身。 唯有林知晖在这时站了出来,大声一唤,阻止了这场矛盾升级。 金琅悄摸地看了眼不怕引火烧身站出来的林知晖,心中对这小将军的胆气是真有些佩服的。 “定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退下!”齐雅挥袖呵斥道。 林知晖再次上前一步,与上首站起身的齐雅对上视线,尽管面上表情无甚变化,但眸中尽透担忧之色。 “大将军,您现在身体不适,可要先休息片刻,明日再议战策?” 齐雅见到林知晖眸中露出的担忧之色,胸中充斥的躁意一下便散去不少,情绪稍微掉下来后,她也随之冷静下来。 想到自己刚才差点罚了手下第一得用的谋士,齐雅额上稍微透出些冷汗来。 第1010章 深得林者云真传的林知晖 如今天下诸侯众多,皆都求才若渴,只要是有才之士,何愁会没了去处。 主择从,从也择主。 当然,主也不是不能杀从,但因为从者谏言便杀,此主还哪会得手下投效之士的忠心? 刚才,她差点便因面子下不去就对麾下第一谋士关山衣用杖罚。 齐雅立即以手扶额,面露不适道:“还是定褚细心,为娘确实身有不适,后续战策明日再议,都散了吧。” “诺!” 殿内一众文武齐齐对上首立身的齐雅行礼,逃也似地快速退下。 齐雅见关山衣仍看着她不动身,从脸上扯出一个僵硬地笑来:“锦荣刚才所说之言甚有道理,本将军会好好考虑的。” 关山衣闻言,又见齐雅面上带出了笑来,面上的神色这才稍有缓和,退后一步对齐雅行了一个告退礼。 “主公能听进山衣的谏言就好,还请主公保重身体,山衣暂且先退下了。” 话落,关山衣转身,格外果断地离开了议事殿,显然也心情不佳,不想再待在此处。 等殿内的众文武退下的差不多了,齐雅唤住了正在往外走的林知晖。 “定褚你留下,为娘有些私话与你说。” 林知晖脚步微顿,又从殿门口转身折返回来,并对准备开口说话的齐方亚做了个隐晦的制止手势。 等议事殿内只剩下了齐雅与林知晖,齐雅招手让林知晖走至近前来。 林知晖冷着一张脸,步履沉稳的走至上首。 “大将军。”林知晖在齐雅此时所坐的宽椅前站定,轻声唤道。 齐雅招手,示意林知晖在她身前的脚榻上坐下。 林知晖没有任何犹豫,侧身在齐雅脚边半跪坐下,抬首仰看齐雅,静等她说话。 “娘就知道,娘的定褚虽然面冷,但心肠最热,刚才可是担忧为娘了?” 齐雅见身形高大挺拔的林知晖,在她脚边的榻木上乖顺地坐了下来,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柔声道:“若不是你刚才出声打断,为娘差点犯了大错。” “大将军,您不会犯错的,您只是身体不适了。可是以前那蒋贼对您下的毒还未彻底拔除?”林知晖任由齐雅抚弄他发顶,冷声问着关心她的话。 齐雅听林知晖提到此事,眸中浮上水色:“毒早解了,定褚勿要担心,刚才娘是太过怒极,这才失了为上者的行事分寸。” 因为林知晖平时话少,此时突然一下话如此多的关心于她,让齐雅不自觉的对这名最喜爱的义子吐了真心话。 话说到此,齐雅失笑道:“定褚,你啊你,明明每次最是关心为娘,却连句娘都不愿喊,你这性子若换了别人做你娘,可要不疼你了。” 林知晖静默了片刻,而后轻声道:“有大将军疼就够了。” 齐雅笑逐颜开:“娘的定褚性子可真别扭,道真话时声音都变小了。哈哈哈!” 齐雅没忍住打趣了林知晖几句。 林知晖:“........” 齐雅见林知晖不说话了,目光瞥向别处不知在想什么,抬手捧起他的脸转过来,心情颇好的柔声问:“怎么了,娘的定褚可是害羞了?” 林知晖:“......没有。” 齐雅哈哈大笑:“是害羞了呢。” 齐雅捧着林知晖的脸仔细打量,悦声道:“娘的定褚生得可真俊朗,年轻女郎们见了就没有不喜欢的。娘以后一定给你寻个最好的姻亲助力。” “恣意暂时不想娶妻,只想跟在大将军身边征战,为您开疆拓土。” “哈哈哈哈!” 齐雅再次展颜笑开了声。 笑过后,齐雅松了捧着林知晖脸的手,整个人都开朗了些许,放松地向林知晖吐露了心声:“娘会一再生怒,是因为他们都看不起为娘乃女子.....” “谁?” “所有人。” “恣意没有。” “哈哈。”齐雅抬手又抚了抚林知晖的发顶。 “真的。”林知晖抬眸看向齐雅,一双好看明耀的丹凤眼里,全是认真之色。 “在恣意心里,男子与女子并无不同。男子能做之事,女子亦可行。男子能手掌天下,女子亦能。您能以女身为主,何人配看不起您?” 齐雅与林知晖对上视线,确定了他此言发自肺腑,面上神色更见柔软。 “若天下男儿能皆如我儿一般想法......就好了。” “他们的想法有何重要?” 齐雅微愣。 “您为何要在意他们的想法?您已为上。” 齐雅的神色愈发柔软:“定褚,你不懂。” “大将军,您已经是为上者,是手掌四郡之地,御有十万兵马的女中豪杰。” 林知晖冷然道:“您已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 齐雅展颜咯咯笑出声来,拍了拍林知晖宽阔的肩,怅然道:“好了,定褚。你的心意为娘知道了,不必再开导为娘了。” “娘也只是想向你道吐些心事罢了。” 林知晖见齐雅仍深陷在心障之中,也适可而止。 “刚才你出来的好,为娘差点杖罚了关山衣,酿下大错。” “嗯。” 林知晖也不居功,只轻声嗯了一下。 齐雅见林知晖如此,又抬手亲昵地抚了抚林知晖的发顶。 “定褚有什么想要的?娘赏你。” “......吴奎既然来求和,为何不趁机换回四哥?” “为娘就知道你心肠软,定放不下这事。总会提此事的。” 话落,齐雅点了点头,叹道:“你要是丝毫不提此事,那也不是你了。” 林知晖抿唇不说话,看着齐雅静等下文。 “线人前日来报,吴奎于上月已招行思为婿。再过不久消息应该就要传开了。” 林知晖闻言皱了眉:“大将军的意思是,四哥降了吴奎?” 齐雅看着林知晖的眼睛道:“此乃事实。” 这也是齐雅这几日心情十分差的原因,在她心里,齐武奇虽不及五子那般得她喜爱,但她对他多年的用心栽培与感情不是假的。 齐武奇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叛了她,不由让她对周边人都生了疑心。 现如今她麾下的众文武,还有膝下这倾注所有感情培养的余下四子,以后都当真不会叛她吗? 齐雅看着林知晖冷肃的面庞,和缓地展颜一笑,抬手慈爱地抚了抚林知晖的脸。 别人她不确定,眼前的这五子面冷心热,事事以她为先,又极为重情,平日里最是关心于她,是定不会叛她的。 林知晖感受着齐雅再次亲昵抚上他脸颊的手,隐在齐雅看不见角度的右手,忍耐地紧攥成拳。 ---- 第1011章 鲁蕴丹:看来是本相多心了。权王还不至于玩这种小道 当夜,齐雅招寝了吴奎送来求和的两名男宠。 第二日,齐雅容光焕发的再次招来了众文武,商议后面的战事。 “锦荣昨日说的对,本将军确实不宜为急于扩充地盘,而公然与符州牧交恶。如此,倒便宜了别方势力。” 关山衣听齐雅如此说,面上展出笑意,踏前一步出列拱手道:“主公果乃能听进谏言的明主。” 胡书这时也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那吴奎既然主动来向您求和歇战,您不能只收他五名男宠就轻易应答。” “即使您也有与吴贼歇战之意。”胡书话落仰首与上方主位就坐的齐雅对上视线。 金琅立即跳出来,附和道:“就是如此,主公,您可对吴奎那方要求钱粮上的求和补偿。” 冯奇今早听说齐雅昨晚招寝了吴奎送来的人,现在整张脸都是黑的,听众谋士说要向吴奎讨要求和好处,粗声开口道:“要地,要粮,要钱,通通都要!不给就继续打!” 冯奇这话引来了一众武将的附和。冯奇这是有气向主公撒不了,便将怒火对上了始作俑者吴奎。 林知晖此时也上前一步出列道:“地,吴贼肯定是不愿退让的,否则先前也不会与我军那般死战。但钱粮方面,倒是可以多要一些。” “吴贼如今不愿再与大将军对战平白消耗兵力下去,为了歇战必会妥协。” 齐雅听得手下文武如此说,也活络了心思,眸中闪过精光,含笑问:“那诸位说本将军向吴奎要多少歇战补偿钱粮才算合理?” 关山衣沉吟后,率先道:“银二十万两,粮十万石!” 胡书点头:“书附议!” 金琅反驳道:“少了,少了,再各多加个十。” 齐雅犹豫了,皱眉道:“本将军若所求过多,吴贼那老匹夫可不是理智之辈,要是一怒之下与本将军死磕到底........” 当初要不是温氏携地投效了吴奎,齐雅也不会与吴奎对上。 齐雅此前是迫不得已才与吴奎对上的,她为了分摊压力,这才联盟了陈州牧的势力。 如今吴奎能在她与陈州牧的齐攻之下主动矮下身段来与她求和,对齐雅来说是意外之喜,她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昨日在吴奎的使者前来道明来意后,她想也不想的就接受了吴奎送来的“求和礼”,唯恐吴贼变卦。 说到底,她如今并不“硬气”,所以不敢狮子大张口。 关山衣看穿齐雅的心思,再次开口与齐雅细细的分析道:“主公,您莫要将目光局限于自身。” “需将目光聚于全局,您不若换位想想吴奎如今所求。” 齐雅被关山衣提醒,沉眉思索道:“吴奎所求?杀进新皇城,除了鲁丞相,一雪前耻,重新挟天子以令诸侯?” 关山衣见齐雅一下便能推测出吴奎所谋,眸中露出满意之色,颔首继续点道:“不错。您不若再站在吴奎的位置上,看看周边局势。” 齐雅沉吟道:“后有东州联盟军虎视眈眈,而陈州牧又与他有仇,必然死敌。他又想攻入晋州新皇城........” “如今吴奎与本将军交战数月,发现本将军并非能轻易吞下的肥肉,便想收手,不愿再与本将军相对,这般损耗兵力下去了。” “甚至.....他还想与本将军交好结盟?”说出这句话时,齐雅挑了眉。 关山衣欣慰地颔首:“主公大智。” 胡书亦是点头,恭声道:“所以主公,此次您只管向吴奎提出所求便可,他只要不想四面环伺强敌,就只能与您求和交好。” 金琅赞同,连连点头。 齐雅沉吟半晌,而后开口道:“本将军行四的义子齐武奇下月便要与吴奎之女完婚,本将军作为长辈不能全无表示。” 齐雅看向胡书:“百见。” 胡书上前一步,拱手候命:“书在。” 齐雅沉声道:“本将军派你为使,代本将军向四子这对新婚小夫妻送上祝婚贺礼,顺道再与本将军的新亲家.....重新谈谈求和赔偿的细项事宜。” “诺!” 胡书领命后,细问赔偿数额:“主公欲以多少赔偿数额歇战?” 齐雅缓声道:“银二十万两,粮二十万石!” 胡书顿首:“诺!书定为主公谈下此事!” “至于此行的护送将军......”齐雅目光在林知晖等四名义子身上逡巡。 林知晖上前一步,主动请缨道:“大将军,恣意请命。” 齐雅见林知晖主动请缨,神色微顿,有些不愿让林知晖前去冒险。 吴奎是何样性格的人,在他八年前能一怒之下血洗守山书院时,就已天下皆知了。 此次要去谈的事可不是好事,谁知道吴奎此人会行何举? 林知晖见齐雅不说话,抬首望向上方,再次拱手请命:“大将军,恣意定安全将胡参军带回!” 林知晖一再请命,齐雅也不好过于明面上偏袒林知晖,只得点头同意。 此次议会散后,齐雅又单独留下了林知晖,好生怨怪了他一番,担忧他安危的慈母之心,溢于言表。 林知晖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再三保证,定安全归返,齐雅这才稍微放下些心,翌日便往林知晖手下又拨去不少精锐之兵,好让他此次出行带上,以护卫其安全。 林知晖训练新得的精锐时,胡书则在与掌礼吏一同东准备此次要去祥州盛京参加齐武奇婚宴的贺礼。 五日后,林知晖携三千精锐士兵护送胡书去往祥州盛京。 晋州新皇城,丞相府。 “权王攻苍州,首战大捷。”鲁蕴丹看完丞相府司马梅采升整理来的军报,轻声道。 康展砚取过鲁蕴丹看完的奏报,看完后递给一旁的骆擎。 “权王手下能人不少,这名不见经传的大将也能统军打出如此漂亮的仗来,如今兵力也强,倒还真是让人不能小觑了。倒也难怪她不愿与主公联盟。” 骆擎皱眉:“明明与主公联盟对权王也无甚损失,反有利于她,为何不肯联盟?笃定符州牧此时不会趁机攻她?” 鲁蕴丹眼眸微利,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指尖收紧,沉声道:“来人,让梅司马过来一趟。” 康展砚与骆擎见鲁蕴丹面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对看了一眼,静等梅司马过来。 片刻后,丞相府司马梅采升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梅采升一进书房,便对书房主位端坐的鲁蕴丹行礼。 “主公,急唤采升来有何事?” “权王送来的二十万石双季稻稻种可入库了?” 梅采升立即拱手答道:“已验收入库。谨慎起见,臣还将此入库的稻种,让掌农事的小吏都抽检了一番,与此前探子从库州境偷带回来的稻种一般无二。” “确认无误?” “确认无误。”梅采升肯定道。 这事关系到鲁蕴丹治下明年全境的收成预估,一旦出现较大纰漏,影响可不小。梅采升也怕出纰漏,故而对此事小心了又小心。 鲁蕴丹对梅采升的办事能力还是放心的,见他说确认无误,权王交付抵税的确实乃双季稻稻种,那便是确认无误的。 “看来是本相多心了。权王还不至于玩这种以假充真,易被人发现的小道。” 鲁蕴丹面上神色稍缓。 第1012章 各方势力皆动 康展砚朗笑出声:“原来主公是在担心此事。” 骆擎沉声道:“主公担心的不无道理。不论我如何想,都想不出权王不顺势与主公结盟的理由。除了权王笃定后续会与主公生有嫌隙,我委实想不出其他理由。” 鲁蕴丹颔首,显然也是如此想的:“不是粮种......那是?” 鲁蕴丹想到了符惟依。随边弘此次回返库州,必然告知了权王符惟依的存在。 康展砚知道符惟依的存在,见鲁蕴丹突然止了话头,皱眉道:“主公,随大郎君已与你保证过权王的人品。” 鲁蕴丹自然相信随边弘,但他不相信极善于伪装的权王。 权王当初能在狠毒不能容人的钟玲媛眼皮子底下蛰伏成长,更能在身中异人蛊之后谋划离京之事,其心机城府岂能小觑? 明面上不会,暗下呢? 没错,自上次林者蕊欲用异人蛊谋害他后,鲁蕴丹便常年在钟玲媛与林者蕊身边放了钉子监视。 权王身中异人蛊之事,也是从钟玲媛那查探出来的。 从权王派来的暗人,曾费尽心机偷换过清平道的人给林者蕊的抑蛊丸此事来看,权王如今身中的蛊毒并未去除。这也是鲁蕴丹每每能与权王大度相交的根本原因。权王身有隐忧,一旦身亡,她明面上受封于朝廷,他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以天子名义新封一位闻姓稚童亲王,去接掌权王治下九郡,再派遣几位心腹辅佐这位小亲王,权王治下九郡名义上便能成他掌中之物。 若权王旧部反抗,那就以叛贼论处。 权王一死,她掌下之士群龙无首,短时间内定不会团结,更不会服谁,乱是必然的事。 只要操作得当,他或许可以兵不血刃的掌下权王治下九郡。 康展砚摇头:“对于那位的事上,您莫要草木皆兵。” 康展砚少有冷下脸的时候,此时这般,明显心有不悦。 鲁蕴丹见状笑道:“是本相多想了。” 后面,鲁蕴丹笑着转了话题,与心腹谋士议起了苍州与库州的战事。 亦是分析出了苗跃伏早便暗下掌权了苍州,如今只是现身立在了台前的这一情况。 眼下鲁蕴丹对苗跃伏的起势没有任何看法,对他更无多少忌惮之心。 在他看来,苗跃伏掌权之地,地处太偏,无论他与清平道到底是何关系,只要苗跃伏向外发展,不是对上符骁,就是对上权王。 便是苗跃伏兵力再强,想吞吃这两方任何一方势力,都是难事。 所以此人短时间内,断不会与他起到冲突。 至于以后是否要与此人结盟或互有往来,就要看苗跃伏此次和权王大战后的结果了。 苗跃伏若兵败失地,成了败军之犬或是干脆就被权王所斩,那就更没有互通往来的必要了。 不能给他带来价值的人,何须浪费时间? 心腹谋士康展砚与骆擎还有梅采升也是如此看的,此次议战并未持续多久就散了。 此次论事毕,康展砚等人皆退出书房后,鲁蕴丹立即招来了心腹常枫。 是的,虽然鲁蕴丹刚才在从属面前嘴上说着自己想多了,状似揭过此事不在意。 但还是转身就让常枫增派了人手,更加严密地守卫起了符惟依母女所居的院落来。 第二日夜里,符惟依母女所居的院落便被人所袭了,幸得常枫增派了好手,不仅未让来人得手,反是捉拿下了一个活口可以审问。 来袭的这批黑衣人显然都是死士,见事情败露也难脱身后,立即就咬碎了来前藏在牙齿里的毒自尽了。 唯一擒拿下的活口,还是在其服毒时,被常枫眼疾手快扼住了喉管,当场伸手进了黑衣人的嘴里,直接掏其喉咙,让他将刚咽下的毒药反胃呕了出来,这才堪堪留下的。 鲁蕴丹手下的刑讯官用重刑审了这名死士一日,终于从他嘴中撬出了幕后之人——吴奎。 与此同时,鲁蕴丹手下掌管情报的人,送来了吴奎与齐雅已明面上达成了歇战协议的消息。 丞相府,书房。 鲁蕴丹凝眉道:“看来想让齐雅做出头的椽子,去消耗吴奎兵力的谋划是不行了。” 康展砚敲着扇子道:“吴奎现在倒学乖了不少,不再行莽道了。” 吴奎以前仗着手下兵力强盛,目中无人到了一定地步,更将所有文人视为粪土,世家大族在他眼里更都是软脚虾一堆,以至于他之前吃了大亏,身受重伤成了蛰伏之犬。 现如今歇息了几年,再卷土重来,确实不一样了。 骆擎沉思道:“看来吴奎身边有了能人。” “是啊,还是能劝得吴奎听话的能人。”鲁蕴丹轻叹道。 康展砚笑道:“主公,吴奎此次毫不掩饰地冲您来了。” 鲁蕴丹温声低笑:“也是该来了。” “可惜,齐雅不能再与他多战几场。” 康展砚哈哈大笑道:“现在这样也够了。” 骆擎突然开口道:“等等,还不够。” 鲁蕴丹与康展砚同时看向开口说话的骆擎。 骆擎与鲁蕴丹对上视线,格外诚恳道:“能让齐雅与吴奎之间继续开战消耗兵力最好。主公您何须急?” 鲁蕴丹莞尔,摆手示意骆擎继续。 骆擎道:“那齐雅不是派了一名义子护送心腹谋士,去祥州盛京与吴奎商谈歇战赔偿一事了吗?” 康展砚明悟了,敲扇笑道:“骆兄是想让这两人死在盛京?” 骆擎点头:“在这两人与吴奎商谈好歇战赔偿一事后,出盛京前,派人暗杀了吧,做出吴奎反悔的假象。” “听说那名行五的义子挺得齐雅宠爱的,他这样死在吴奎的地界,齐雅那边必会与吴奎再有一场大战。" 鲁蕴丹垂眸想了想,缓声道:“行吧,此事就交由长立去办。” 骆擎拱手领命。 鲁蕴丹起身,走到书房内悬挂的舆图前,看着祥州盛京怅然一叹,面容轻松道:“本相与吴奎之间,是该有个了结了。” “之后......便是符骁了。” “此二人势力不颓,本相如何能安寝?” 鲁蕴丹温然的丹凤眼中,透出凌厉地锐色来。 第1013章 苍州军再攻离仙郡 盛景三年三月十二日。 苗跃伏麾下大将庞通,率领二万余兵马,再次从香山郡竖县,前攻茁州离仙郡碧县。 守仙将军左昂固守碧县,两军在碧县城门前交战近有三日,双方都处于疲乏时,左参军裴菱爻用引兵入瓮之策,假做不敌,让碧县外城门失守。 庞通麾下的大军见强攻三日后,见碧县城门终于失守,士气大振。 庞通麾下副将冯沣见碧县外城门已破,急于一鼓作气攻下碧县内城门,立即率三千冲锋兵冲入碧县,向前猛攻。 在大将庞通麾下副将冯沣率三千冲锋兵尽数冲入碧县,架起云梯、撞门锤等攻城器,士气高涨准备继续强攻碧县内城门之时,外城墙上方的两军战局顿转。 大将左昂亲率五百余精锐近卫军杀上碧县外城墙上方,同时碧县外城门关闭,庞通麾下副将冯沣所率的三千余冲锋兵,顿时成为瓮中之鳖。 在左昂亲率五百余精锐近卫军,屠尽敌方原先杀上外城墙上方的弓箭手与强攻兵后,碧县外墙上方架起了床弩,箭矢成排的向已困在两城夹道内的敌军射去。 大将庞通在城门外发现不妥,意识到中计,再想救援时已晚。 碧县外城门已关,刚才杀上碧县外城门上方的弓箭手与强攻兵也被左昂亲自带兵尽除。 外城墙上的床弩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连射以及投石,血光漫天,这片地方的空气中都带上了血腥气。 大将左昂对敌方困军在内外两城之间的三千冲锋兵,没有丝毫手下留情,亦未行招降之举,直接全数关杀。 前半个时辰,敌军大将庞通还妄图带兵再次冲闯入城,救援副将冯沣以及他率领攻城的三千精锐冲锋兵。 后半个时辰,等大将庞通几乎听不到城门内传来己军的惨嚎声后,在碧县城下射程外的指挥战车上,仰天发出泣血般的怒声嘶吼。 “左昂!我庞通不杀你,誓不为人!”庞通声音如雷,透过城门前喧哗的交兵声,隐隐约约地传至碧县外城墙上方。 大将左昂与左右参军裴菱爻、穆春词站在外城墙上,遥望到站在指挥战车上,对这边方向怒吼挥剑的大将庞通,面上皆露出凛杀之色。 左昂副将方青海见敌军大将庞通怒吼后带余下兵马后撤,抱拳请示左昂:“大将军,可要末将带兵出城追攻?” 左昂沉吟,还未开口,左参军裴菱爻便率先出口道:“败军穷寇,莫追。” 右参军穆春词亦是道:“殿下命大将军在此镇守离仙郡,没有前攻之命,即使我军目前战势大好,也莫要开城出兵。” 左昂颔首:“离仙郡乃重地,本将军驻兵在此,不为逞勇,守好此地乃要务。” “敌方既退,我军也收防,准备清理战场。” “诺!”副将方青海抱拳领命。 与此同时,早在退兵路上命另一名副将设有埋伏的敌军大将庞通,见他退兵时那般挑衅,也不见对方大将带兵马开城出来乘胜追击,失望之余,心中满含的悲怒之意更甚。 此攻城战苗跃伏手下大将庞通战败,其麾下的副将冯沣战亡,共损五千余精锐士兵,该军战力大损,退回香山郡竖县歇兵,再未前攻。 库州与苍州接壤的海原郡驻军营,主帅大帐。 “哈哈哈!”林知皇看完左昂那边传来的战报大乐。 随边弘端盏喝了口茶,勾唇笑道:“大将左昂打守城战当真是不错,未曾出城与敌兵交战竟也能绞杀敌军五千余精锐。” “敌军还战亡了一名副将呢。”柳夯站在沙盘舆图前,含笑看着离仙郡的方位道:“幸好左大将军谨慎,在后续敌军败走时并未率兵追攻,敌军早派了一名副将沿路设了坑杀阵,一旦中伏,我军兵损必会惨重。” 梁峰原颔首赞同柳夯此言,走到随边弘身边坐下,亦是端起茶盏饮了口茶,冷声道:“如此,除非苗跃伏再派兵增军庞通那边,除此情况外,离仙郡基本已无失守之危。” 副将薛藏闻言乐呵呵地点头:“将军所言极是。” 少了半片耳朵的副将张缘继,在此时满脸战意地看向坐于帐内主位的林知皇,兴奋道:“主公,那我们这边何时前攻?” “我们这边先不急。”随边弘不羁地摇了摇头,眼角眉梢皆带笑意,毫不掩饰他此刻分外愉悦的心情。 林知皇悦声笑过后,看向张缘继,亦是道:“不错,铁棍,我们这边先不急。” 张缘继听林知皇唤他小名铁棍,顿时垮了半边身体,满脸难以置信地怪叫道:“主公,您为何要唤末将的小名?” 林知皇含笑看着张缘继道:“不都这么唤你的?” 张缘继转头怒瞪薛藏:“都怪你,总叫俺的小名,将主公也带坏了!” 柳夯从沙盘舆图上收回视线,看向正在与薛藏起争的张缘继,纯然道:“铁棍将军这是怎么了?” 张缘继:“..........” “还请主公赐字!”张缘继一再被人唤此小名,只觉得自己被敲了好几下铁棍。 受激之下,张缘继突然以士礼朝林知皇方向单膝跪下,恳请林知皇赐字。 林知皇对此并不意外,凤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严肃地摇了头。 随边弘配合的慵声道:“主公可不是随便与人赐字的。” 梁峰原冷着脸看向自己的副将:“铁棍,主公不会轻易与人赐字的。” 柳夯目光纯然的看着张缘继,中肯的点头,赞同随边弘与梁峰原之言。 “主公!”张缘继可是听说过大将花庆发的字,就是林知皇亲赐的,所以此时才会行此举。 虽然……他现在尚还不能与在主公麾下立下无数战功的花庆发相比……但..... 咳,确实无法相比,他现在离大将花庆发还远着呢…… 想到此,张缘继垮下了身,却仍是不知气馁为何物,再次目露恳求之色地看向主位端坐的林知皇。 张缘继扬声道:“主公,若缘继在此次的攻战中立得大功,可否厚颜请主公亲自赐字?” 林知皇沉吟了半晌,愣是等到以士礼跪在她身前的张缘继都紧张地咽了口水,这才缓声道:“好。” 林知皇这声“好”对张缘继犹如天籁。张缘继如释重负,面上露出狂喜之色,周身战意涌动。 “那就先请主公为缘继想好字,此次,缘继定会立下一等战功,再来向您请字!” “好,本王等你。” 随边弘、柳夯包括向来冷面的梁峰原见张缘继道出此言,眸中皆闪过笑意。 作为旁观者清的薛藏见主公与各位文武合起伙来逗弄张缘继,先是无奈地摇了头,而后面上也浮出了暖融融地笑来。 主公能如此毫无芥蒂的相待曾经想杀她的张缘继,实为可效之明主。 —— 第1014章 被苗跃伏麾下大将房述恶意打压欺凌的王小将军 主从几人合伙逗弄了张缘继一番后,开始商讨起后面的攻事。 林知皇走到沙盘舆图前,缓声道:“苗跃伏那边连番先攻了本王两朝,是该到本王回敬他的时候了。” “诸位有何妙攻之策?” 梁峰原看着目下的沙盘舆图道:“主公,驻守在海原郡这边的兵马不宜先动。” 林知皇本也没打算先动她这边和忽红那边的兵马,闻言点了点头。 “让如今已驻扎在苍州香山郡智县的窦图,率军再次前攻?”林知皇若有所思道。 随边弘慵懒地摆首:“苗章建现在估计已在香山郡门县附近布好了战阵,就等着窦图率军前攻,一雪前耻呢。” 柳夯点了点苍州沿海的东涌郡,面上带出憨厚地笑容,道:“再有半月,江大将军所率的八千兵马,便会乘楼船以及蒙冲船至苍州沿海的东涌郡中部了。” “让江大将军带兵从东涌郡中部码头上岸突袭吧。” 林知皇将写有权字的小旗插果断插到苍州东涌郡中部位置,含笑道:“好,便让房心先攻。” “待我军东涌郡战事大捷,本王就该前攻苍州禾亭郡去接应了。” 梁峰原冷然颔首:“如此布攻甚好。” 苍州禾亭郡游县后方驻军营。 主帅大帐。 “败了。”苗跃伏看完庞通那边传来的战报,双手撑额平声道。 启阳先生与随俐两人传看庞通那边传来的战报。 看完战报后,启阳先生与随俐两人的脸色皆有些难看。 “竟然败的如此难看!”随俐面现怒色。 “损兵近有五分之一!还损的都是精锐士兵!” 启阳先生叹口气道:“难怪庞通连传报兵都不敢派来一个,只送了八百里加急过来。” 随俐冷哼道:“传报兵?如此大败,他还有何解释之词让手下亲兵送来不成?” 启阳先生头痛道:“如此损兵,如若主公不再派兵增军庞通那边,再不可能攻下离仙郡。” “派兵增军庞通那边,得先换了那边的掌军大将庞通!枉费主公如此信重于他,将前攻离仙郡的重任交托给他!”随俐隐怒道。 苗跃伏平静地摇头:“阵前换将,乃大忌。此次战事失利,还是等庞通归返后再罚吧。”庞通.....错看他了。掌军布阵能力确实有,却不想竟如此冒进不谨慎,以致于中了敌方大将示敌以弱的陷阱。 “此次损兵如此严重,确实是庞通用兵不当,过于急攻才中了敌军的陷阱。”苗跃伏虽心中对大将庞通有了看法,却并未在一众从属面前贬低于他。为主者,最是忌讳在为下者面前倒弄对另一名为下者的看法。 随俐凛声道:“庞通此次损的可都是精兵,除非主公增兵于他,否则他连将功折罪都做不到。” 说白了,随俐仍是想劝苗跃伏换将。 苗跃伏想了想,还是摇了头:“不能换将。” 启阳先生亦是道:“主公说得不错,不能阵前换将。余下士兵士气会因此越发大跌的。” “不换,余下的士兵尚想一雪前耻,或是为同袍报仇。包括统兵的庞通,亦是卯着一股劲想将功折罪。” “便自成一股想再战的骁勇战势。” 苗跃伏颔首:“先生说得对。” 随俐听出苗跃伏这是想增兵庞通了,皱眉道:“主公欲增兵庞通几何?” “五千精兵。” 随俐见苗跃伏心意已决,微叹了口气,他是真觉得庞通不堪大用。 当初就不该委任他为前攻离仙郡的掌军大将的! 离仙郡被攻破,才能坏了权王的所有优势! 苗跃伏见随俐不说话了,转首看向启阳先生:“先生,我军现在要再前攻吗?” 启阳先生凝眉细观了面前舆图半晌,而后才缓声道:“我军连败两场,士气有损,先不要再急着出兵主动前攻对方了。” “我方如今静候对方出招吧。” 随俐显然赞同此点,附和了启阳先生此言。 苗跃伏看着面前舆图上海原郡的位置,棕色眸子中闪过戾色,轻声道:“好,本州牧此次就等她先出招。” 苍州东涌郡驻军营。 夜色微凉,海风席席。 一身着玄色铠甲,身材劲瘦挺拔的年轻将领站在码头上,遥看前方广阔的海面。 “王小将军。” 被人唤作王小将军的年轻将领回头,露出一张阳刚中带有几分邪气的俊容来。 “何事?”被唤作王小将军的年轻小将回首便笑,面上那几分邪气在他露齿的笑容中荡然无存。 前来传大将军调令的传令兵,见到王鹿脸上的朝气笑容,有些难以将那刁难人的调令宣之于口了。 “可是口渴?”王鹿见传令兵看着他不传令,面上露出忧心之色,又转回头唤道:“陆柄。” 被换作陆柄的千户上前,对王鹿抱拳,恭声请示道:“将军,有何吩咐?” “拿个新水囊过来,这位小兄弟快马加鞭过来传房大将军的口令,想是久未补水之故,喉咙疼痛难言,传令前先让他喝点水润润嗓。” “诺,柄这就去取。”陆柄退下,让手下人立即去取个新水囊来。 传令兵见王鹿误会,还这般体贴关照于他,面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便将错就错等着水囊来了,先大口灌了好些水才开始传令。 “王小将军,大将军今日清晨听巡海的斥候来报,言浦县码头附近有异,现命你即刻动身去往浦县码头亲自驻守。” 传令兵传完此令,看都不敢看王鹿的脸色,立即就带着随行的两名小兵离开了此处码头巡防营。 “他娘的!” “这姓房的绝对是故意的!” “他娘的!干!” 前来传大将房述口令的传令兵一走,跟在王鹿身边的几名百户千户立即就怒声斥骂了起来。 王鹿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不在意道:“房大将军既然有令,我身为其帐下将军岂能不从?调防而已,这又有何?” 陆柄怒道:“这哪是调防?那姓房的,分明是在整您!” “您昨日才从浦县被调过来,才在这呆了六个时辰都没有,他又将您掉回浦县?” “是啊!您被那姓房的屡次三番用急调,在沿海几县的码头之间来回疾驰奔波,他分明是有意的想将您的身体耗垮!” 千户蔡步亦是满面含怒道:“要不是那姓房的冒领了您好几次的剿匪军功,他岂能在此次被苗州牧命做独掌一军的掌军大将?” 王鹿眨了眨那双极易惹人对他生有好感的鹿眼,不在意地笑道:“我还太年轻,如今能有幸坐到副将的位置,都多亏了房大将军的提拔,掌军大将的位置我岂敢想?” “各位误会了,房大将军一定是在历练我。” 话落,王鹿还格外中肯地点了点头。 第1015章 王鹿:我欲自立,你跟不跟? 周围的小将领听王鹿如此说,皆面露难言之色。 “王小将军,您真是这样想的啊?” “不然呢?”王鹿展颜反问,一派开朗。 蔡步不解地挠头:“您为何要反问?” 王鹿半开玩笑道:“就想看看你们是更信服房大将军,还是我?” 陆柄立即道:“自然是更信服您了,那姓房的就仗着他投效苗州牧早,才做到如今位置的,惯会对上做人,但对下又嫉贤妒能!” “对!那姓房的就是小人一个!”有名百户愤慨地附和道。 蔡步亦是道:“既要用我们,又唯恐我们出了头被上面人看见,他娘的!” “若不是苗州牧治军尚算严明,军饷也从不克扣,老子都想走人了。” 王鹿展颜笑了,赞同道:“看来你们都挺信服苗州牧的,原来都是在给苗州牧面子。” “王小将军您难道不是?不是为了走到苗州牧面前才屡立战功的?”陆柄奇怪道。 王鹿放松地耸了耸肩:“我是为了我自己啊。” “嗯?”陆柄面露疑惑之色。 王鹿出其不意地倾身凑到陆柄耳边,低声笑道:“我欲自立,你跟不跟?” 陆柄豁然转头看向正笑盈盈注视着他的王鹿。 “王小将军,您........” “嘘。”王鹿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笑道:“秘密。” 其余人见王鹿如此,纷纷打趣陆柄道:“王小将军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让你惊讶成这样,快快说出来让大家都一起乐呵下!哈哈!” 陆柄只看着王鹿,王鹿面上却丝毫无异,只有惯来如常的开朗笑容。 “没什么,王小将军说要介绍妹子给我。”陆柄眼神紧盯着王鹿,随口对周围的兄弟道。 周围的小将领闻言起了哄,顿时来了精神。 “看王小将军生得模样,他妹子的样貌定是差不了!好你个陆柄,颇有艳福啊!” “是啊!这是背着我们没少讨好王小将军呢!” “哈哈,看来陆柄总爱跟着王小将军不是没有道理的,原来是想让王小将军做他的大舅哥啊。” “哈哈哈!” “王小将军你这就过分了,我们也都在你麾下待过,怎么就只看上了陆千户?我们呢?” “对啊,我们都也还打着光棍呢!” “是啊,王小将军,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顿时,此处的气氛热络起来,王鹿被一群光棍大汉给包围了。 “我哪来的妹子?你们甭听陆千户瞎说!他说这梦话,你们也信?” 王鹿显然很熟悉这种氛围,特别淡定的和一帮兵油子回嘴笑闹。 陆柄则因为刚才听了王鹿自立之言,现在都心神难宁,而显得与周围那帮小将领们格格不入。 “一定是!陆千户可是不说假话的实诚人!王小将军,快把你妹子交出来!” 王鹿摊手笑:“我才是实诚人啊,从不说假话。” 王鹿说这句话时,看的是陆柄,一双带笑的鹿眼里全是认真之色。 蔡步哈哈大笑,出拳捶了王鹿肩臂一下:“王小将军也就看着实诚,实则肚子里的坏水多着呢!” “原来蔡千户这么看我。”王鹿捂着被蔡步所捶的肩膀,满脸受伤道。 其他人见王鹿如此,纷纷谴责蔡步对王鹿下手重了。 “王小将军最是赤子之心,小蔡你竟然说他肚里冒坏水?” “就是!” “王小将军就是性子太好了,才总被那姓房的打压欺负的。” “若不是王小将军出身差了些,那姓房的也不敢这么欺压他。” “王小将军你性子得硬起来!” 蔡步勾手圈住王鹿的脖颈,玩笑道:“快看看你,这就是你冒坏水的地方,都向着你呢!” 王鹿任由蔡步勾住他脖颈,朗声告饶道:“明明你最向着我了,怎地还反过来怪我?” 遇战事时除外,平日相处时王鹿向来与手下的将领打成一片,从不以军级压人。 凡与他一起训兵相处过的小将领,都对其有不小的好感。 蔡步乃其中之最,看两人之间总开拳脚玩笑就知两人关系有多铁了。 众人都在相互调侃时,陆柄沙哑着嗓音开口道:“刚才我瞎说的话你们也信?” 陆柄此言一出,周围人都冲上去对他一阵拳脚。 陆柄边硬抗着几名相熟兄弟的玩闹拳脚,边笑嘻嘻地转首问王鹿:“话说王小将军,你真的没妹子吗?” “真没!” 王鹿躲避蔡步对他环颈的手,朗声笑道:“不骗你。” 蔡步环着王鹿追问:“王小将军究竟和陆千户说了什么?” 王鹿说完“不骗你”三个字后,陆柄突然道:“跟。” 王鹿哈哈笑了起来,拍开蔡步的手:“亲兵该将我赶路的马匹还有干粮准备好了,得走了,下次见面再与你们几人闹。” 话落,王鹿大笑一阵风似得离开此地,显然心情十分的不错。 “这位小将军当真是个怪人,被人整了还能笑得这般快活。”有名百户看着王鹿快速跑离的背影,摇头笑道。 蔡步则问陆柄:“你刚才说跟什么?” 陆柄笑着学王鹿耸了耸肩:“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蔡步微愣,真有些不确定起来,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陆柄笑:“好了,王小将军走了,该是那路校尉来接管此处了,我们各归各位吧,省得过会被抓到挨训。” 路校尉最是严厉,众百户千户听到等会是他来巡查,立即散了开去,各司其职。 月色明亮,山影重重。 一身玄甲的王鹿从路校尉手中牵过马绳,翻身上了马。 “我去浦县后,你守好这里,我那边若有动,你立即接应。” 王鹿一改之前与陆柄等人笑闹时的开朗模样,唇边扬起邪气地笑靥,肃声吩咐道。 路校尉对已骑上马背的王鹿顿首抱拳:“诺!谨遵主公之令!” 王鹿颔首,挥动手中马鞭,带着十余名心腹亲兵离开此处。 路校尉驻足在原地,遥望王鹿洋洒挥鞭离去的挺拔背影,激动难抑。 直到看不到王鹿的身影了,路校尉才压着嗓音兴奋道:“主公也要显身于人前了.......” 第1016章 权王的随军内侍——齐冠首 库州与苍州接壤的海原郡驻军营,主帅寝帐。 林知皇从花铃手中接过信函,确认道:“苗跃伏给本王发来的私信?” “是。”花铃颔首:“那前来送信的传信兵,末将已经扣押了。” “信已让喻大医确认过,没有其他蹊跷。” 喻轻若此次也随军,花铃接到这封信后,第一时间就先去了喻轻若的医帐,先让她确认这封信没有其他不妥,才呈来给林知皇的。 林知皇接过信后,先让花铃退下了。 “殿下为何不拆信?”齐冠首见林知皇看着手中的信发呆,没有丝毫拆信的打算,破天荒地出声道。 是的,齐冠首此刻就在林知皇的寝帐内。 为何?因为齐冠首此次是以林知皇的近身内侍的身份随军出征的。 顾名思义,齐冠首就是此次随军打理林知皇身边内务的人。 齐冠首从先开始的抗拒,到现在安之若素,还是经历了一段不小的心理路程的。 因为林知皇这段时日确实只将他当近身内侍相待,没旁的举动,久而久之齐冠首也就慢慢地适应了这一身份。 前两日,实在闲得无聊的齐冠首,还真帮林知皇整理起寝帐内的书案以及杂物来.......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一段时日,竟是都能很自然的在同一个大帐内视对方如无物,各自干自己的事。 有种诡异的别扭与和谐。 齐冠首开口说话时,林知皇这才意识到她寝帐内,此时还有一个人。 “都忘了,齐大郎君还在这里。”坐在书案前的林知皇撑额失笑。 齐冠首:“.........” “原来我如此容易被忽视。”齐冠首浅声道。 “你近来确实没有存在感。” “您将软丝饶的解药给我,我就有存在感了。” “不给。”林知皇饶有兴致道:“特意带你来观战的。随军身份也给你安排好了,若非先生相求于本王,本王岂会如此费心?”言下之意,她此次带他来,给的是临坊先生面子。 齐冠首不置可否,直接问:“您带冠首来此,究竟欲作何?” “你难道不知?”林知皇勾唇,黛眉微挑。 咳.....想到起先林知皇让他做随军内侍时,他脑中误会的那些事,齐冠首白皙的耳垂染上绯红。 “不知。”齐冠首故作淡定道。 “嗤。”林知皇难得嗤笑了一声。 齐冠首嘴角微抽,浅声将话题拉回正轨:“不拆信?” “不想拆。”林知皇看着书案上的信函,凤目微敛。 “可要冠首先出去?”齐冠首现如今格外识趣。 林知皇突然展颜笑了起来,从书案上将信拿起,递向齐冠首:“你帮我看。” 齐冠首并不伸手接,淡声道:“那新起的苗州牧似乎与您有旧,战前竟还要送来私信。” “齐大郎君倒是见微知着。”林知皇不收回手,仍将手中信朝齐冠首所在的方向举着。 齐冠首见林知皇不将信收回,只得直接拒绝道:“不看。” “那你帮本王将信丢了。”林知皇含笑道。 齐冠首皱眉:“为何不看?” “不想看。” “怕?” “齐大郎君还真是无礼。” “看来是了。”齐冠首雅然浅笑道。 “本王从未怕过什么。”林知皇下颚微扬道。 齐冠首看了林知皇半晌,而后摇头笃声道:“说谎。” 林知皇:“.........” “何以见得?”林知皇清灵的凤眸微转,示意齐冠首坐到她书案对面来,缓声问。 “下意识地下颚紧缩,表示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齐冠首雅声道。 “呵。” 林知皇:“难怪坚厚说无人能在你面前说谎。” “冠首喜观人,殿下勿要觉得在下无礼便好。” “你觉得本王在怕何?” “怕陷入旧情。”齐冠首不确定道。 林知皇闻言笑了:“什么旧情?” 齐冠首首次哭笑不得:“此事殿下问我?” “以为你能看出来呢。” “冠首非是神仙,殿下。”齐冠首话里透出几分无奈来。 林知皇托着下颚,戏谑道:“但长得像神仙。” 齐冠首烟浅眉眼微抖,淡声问:“您的信需要冠首帮您丢吗?” “不了,本王又想看了。” 齐冠首:“........” 林知皇边拆信上的漆印,边对齐冠首眨了一下眼睛:“齐大郎君都说本王是因为怕,才不敢拆阅此信的......” “本王要真不看,那岂不是证明你此言为真。” 这也要争个输赢....... 齐冠首垂下浅色的眸子,未再多言。 林知皇也不再与齐冠首打嘴仗,展开已经拆封好的信纸,一目十行的看起苗跃伏特意传来给她的私信。 半晌后,林知皇脸色格外难看的将信丢在了书案上。 “将起,你还真是.......” 话说到一半,林知皇止了声音,看向坐在书案侧边的齐冠首。 齐冠首见林知皇的目光再度落到了他身上,站起身,浅声道:“那冠首便先退下了。” “等等,不是让你走的意思。”林知皇喊住齐冠首。 齐冠首脚步微顿,雅声回:“殿下,夜已深,您该就寝了。冠首便先退下了。” 林知皇的寝帐侧边有一左一右两个小寝帐,左边的是护卫将军花铃下榻的地方,右边的寝帐,则是齐冠首这个贴身内侍的。 齐冠首直觉有麻烦,这时就想赶紧回自己的寝帐。 林知皇强硬道:“本王还未就寝,你这贴身内侍想去哪?回来,坐下。” 身中奇毒,寄人篱下的齐冠首:“........” 等齐冠首再度坐回到书案侧边,林知皇将苗跃伏传给她的私信放在火烛下点燃,同时道:“本王有件苦恼事,不知如何解。” 齐冠首一点也不上套,淡声回:“连殿下都不知该如何解的事,想来是无解了。” 林知皇莞尔:“齐大郎君倒是一点话头都不接。” 齐冠首矜持地摆首:“冠首在夸您。” “齐大郎君学乖也挺快,立马就知如何不让自己吃亏了。” “殿下过奖了。” 林知皇偏头,看着齐冠首,面有苦恼道:“那苗州牧来信说心悦本王多年,若本王想,可自荐枕席?” 林知皇此言一出,齐冠首淡然的神色微顿,烟浅的剑眉狠狠地拧了起来:“那苗州牧竟然私信来调戏于您?” 林知皇没想到齐冠首会吐出此言,也是微愣:“什么?” 第1017章 因苗跃伏所传私信而生的怒意 “哈哈哈哈!调戏?” 林知皇怔愣过后,仰首哈哈大笑起来。 “苗跃伏调戏本王?” “本王被调戏,哈哈哈……” 林知皇撑案大笑不止,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 齐冠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林知皇大笑,面色严肃而沉凝。 “您不觉得是,不代表就不是。” “行为是他人做出的,看法却是您主观判断的。” “即使您已身处王位,但您毕竟还是未婚女郎。” “心仪于您,就该与您长辈探问口风,待长辈点头同意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提亲与议亲。” “这般私信于您自荐枕席?” “分明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话再说得难听点,就是调戏。”齐冠首话说到最后,历来淡雅的眉目间凛出明显地褶痕。 林知皇止了笑声,转首向齐冠首看来,凤眸染笑道:“还是第一次见你一口气说如此多话。” 齐冠首见林知皇此时还有心情打趣他,浅声道:“您倒是海量,见得此信都不怒。” 林知皇轻笑道:“他是故意来信激怒本王的。” “本王要是真生了怒,再贸然率兵前攻,倒称了他的意。” “于是您便什么都不做?”齐冠首面上透出的怒意稍缓,雅声问。 在齐冠首看来,林知皇明明已生了怒,只是不愿显露人前罢了。 “那自然不是。” 林知皇含笑看着在书案侧面正襟危坐的齐冠首,兴味地挑唇:“不知齐大郎君可愿帮本王一个小忙?” 齐冠首见林知皇这般笑,突然就想到她之前罚他去开荒的时候,长睫微颤了一下,抿起绯淡的薄唇回道:“不愿。” “这由不得你了。” 林知皇听齐冠首如此回答,从书案后站起身,含笑道:“谁叫这军营中,就你尚还不是本王的士呢?” “可不就得吃点亏了?” 齐冠首见林知皇突然站起身朝他走来,只觉不好,眉心微颤道:“您想作何?” 林知皇含笑道:“本王想借齐大郎君出众的皮囊一用。” 齐冠首闻言瞬间心乱如云,立即起身往后退:“殿下,您请自......” 齐冠首话还未说完,头顶固定青玉发冠的横簪,就被林知皇扬手取了下来。下一刻,青玉发冠从齐冠首散开的青丝间滑落。 林知皇身形灵巧地旋身绕至齐冠首身后,接住了将要掉落在地的青玉发冠。 齐冠首回首,微卷及腰的青丝在锦绿儒服间摆动,如仙入凡尘。齐冠首双眸大睁地看了眼自己散落在衣间发丝,再抬眸望向林知皇:“你......” “嘘。”林知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好整以暇一指自己的寝榻道:“上榻。” 齐冠首:“........” 齐冠首看了眼林知皇所指的寝榻,突然间就想明白林知皇要他做什么了,面上露出怒色来。 “上次齐大郎君让本王接了带有唾液的青玉冠,此事还未还呢?便在今日将这事了了......” “如何?”林知皇仰首含笑看着面前青丝垂散的齐冠首道。 齐冠首冷了声音:“不如何。” 林知皇轻笑,抛了抛刚才接在手中的青玉冠,曼声道:“难道齐大郎君想让本王心中总惦记着此事?” 齐冠首垂眸看着站在身前的林知皇:“殿下还真是记仇。” 林知皇无赖地笑着耸了下肩:“没办法,生来如此。” 话落,林知皇向帐外唤道:“悦音。” 守在帐外的花铃听到林知皇相召,立即持枪入内。 “铃在。” 花铃入内后并不多看,更未抬头,只垂首候命。 “去将奉苗跃伏之命,前来送私信的传信兵提来。” “诺!”花铃领命退下。 花铃走后,林知皇再度转首看向青丝尽散的齐冠首。 “上榻吧,齐大郎君。” 齐冠首静站在原地不动。 林知皇沉声低笑:“看来齐大郎君还是不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冠首以为殿下乃君子。”齐冠首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本王不是君子。”林知皇含笑摇头:“在本王这,只有两类人,一类是有用的人,一种是无用的人。” “对这两类人,本王会有截然不同的对待方法,这决定了他们看本王是否乃君子。” “现在您要用冠首,那冠首此时也是有用之人,您又何必用此态度待冠首呢?” “在有用的人里,又分为听话且有用的人,与不听话且有用的人。齐大郎君现在属于后者,本王的好态度也就仅限于先礼后兵了。” 齐冠首怒:“您还真是坦率。” 林知皇笑:“别废话了,上榻吧。” “您呢?” 林知皇挑眉:“你想让本王也上去?” 齐冠首脸上透出淡淡地红晕来,闷声道:“还算您知道些男女大防。” 齐冠首最后还是识趣地上了林知皇的寝榻。 稍顷,花铃提着一名五花大绑的传信兵入内。 “小的拜见权王殿下。” 苗跃伏派来的传信兵虽然被五花大绑着,但脸上并不见害怕的神色,被花铃提进林知皇的寝帐后,首先便对端坐于屏风后的林知皇开口行礼。 端坐在屏风后的林知皇轻嗯了一声,而后缓声道:“你代本王传回个口信给苗州牧。” 传信兵闻言,面上露出狂喜之色,高声道:“是,小的垂首静听。” 权王此话一出,这就意味着定会放他回去,这让他如何不喜? 然而,这名传信兵的喜悦也就维持到这句话为止了。 “悦音,将他提到本王榻前。” “诺。” 花铃将传信兵提到林知皇的寝榻前,紧接着便用枪柄挑开床幔。 然后传信兵便在权王的寝榻上看到了一名青丝未束的绝色美男。 传信兵能被苗跃伏派来送私信,平日里自然也是苗跃伏的亲兵,对自家主公的心思还是有几分知晓的,此时看到这幅场景,额上立即冒出了冷汗。 “你觉得他与你主公相较如何?” 坐在屏风后林知皇缓声问。 第1018章 林知皇:你我之间,只能为敌。 好半晌,传信兵才震惊的从卧在林知皇寝榻中的绝色俊美男子身上转开视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又找回声音,呵呵干笑了两声回道:“男宠之流,岂能与在下主公相较?” 林知皇轻笑道:“在本王心里,你主公可不如本王现在床榻上的那位。” “你他娘的放......”传信兵听林知皇如此贬低苗跃伏,勃然大怒,刚直起身叫骂出几个字,面上就挨了花铃一记重拳。 “放肆!”一声放肆出,花铃又回手对这传信兵的脸捣了一记重拳。 “噗!”传信兵被花铃连捣了两记重拳,吐出好几口血水与几颗牙齿来,硬挺着没有发出痛呼声。 坐在屏风后的林知皇不辩喜怒道:“果然主从相似,臭味相投,皆都没有自知之明。” “心仪本王,愿自荐枕席?呵。” 传信兵听林知皇如此说,面上露出隐忍的怒色,却不敢再随意言语,只胸膛不住地起伏。 端坐在屏风后的林知皇继续道:“你传话回去给你主公,本王榻上已有仙丹可用,不愿再转而吃屎。他的自荐枕席,本王委实难忍。” “为怕彼此恶心,信便不用再回了,以后战场上见。” 话落,林知皇摆手。花铃见状,立即对坐在屏风后的林知皇行了一个告退礼,而后提起已是怒到说不出话来的传信兵,便躬身退了出去。 花铃提着人退出寝帐后,齐冠首一刻都不愿再在林知皇的寝榻上多待,嗖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因为下榻太急,齐冠首被床侧的脚踏绊到了脚尖,姿势十分不雅的在床榻边连打了好几个趔趄才站稳。 林知皇从屏风后转出,正好瞧到这一幕,对着齐冠首因为要平稳身形而撅起的臀部,心情甚好地展颜悦声轻笑了起来。 “齐内侍急甚?本王还会吃了你不成?早一刻下榻,晚一刻下榻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丝散乱的齐冠首回首愤懑地瞪了林知皇一眼,再多的话一句都没有了,转身便快步离了林知皇的寝帐。 林知皇看着齐冠首离去的背影,这才沉下了脸,喃喃自语道:“本王是不会对你念有旧情的,将起。” “你我之间,只能为敌。” 苍州禾亭郡游县后方驻军营。 主帅大帐外,一名传信兵正被苗跃伏的两名亲兵押着,受军杖之罚。 随俐走近了,又听到主帅大帐内摔砸东西的声音,当即在帅帐门口止了往内走的步子。 “主公......这是怎么了?”随俐小声问守候在帐外的护卫将军秦韵。 之前庞通那边大败损兵的消息传来时,主公都能冷静应对,今日怎地情绪又失控了? 秦韵将随俐拉到一边,小声原话与他说了今早传信兵带回的权王口信。 随俐:“........” “之前主公为何会给权王传那封私信?”这事随俐还是第一次听到。 秦韵挠头,小声回道:“主公说是想在最后的大战前,让权王知晓他的心意。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说。” “所以.....那是主公表达自己心仪对方的私信?”随俐难以置信。 秦韵满脸为难地点头。 其实他当时就觉得主公写的那封私信措辞有些问题,容易让看信的那方误会为挑衅,特别是如今主公与权王皆为掌军大帅,即将要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相见的紧要关头。 但秦韵有私心,巴不得苗跃伏与林知皇之间没个结果,所以在看到苗跃伏准备传出那封私信时,他也就未提醒苗跃伏那信内的有些措辞,容易让看信的那方产生误会。 反是想着这样也好,主公传出的这封私信最好能让那权王气到失智,即刻就发兵来攻,他们这边已是在城门前设好了埋伏,就等着权王主动来攻呢。 可惜......权王就是个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女子,转头就让传信兵给主公带回了一个更加能气人的口信。 竟是出征时都带了美男暖榻,还将主公比作那腌臜物......当真是....当真是个不一般的女郎。主公竟独独对这样的女郎上心...... “这样也好。”随俐突然道。 秦韵转头看向随俐:“随参军?” “主公这样就不会再对那权王手下留情了。” 秦韵觉得不会,权王上次都要杀主公了,也不见主公对其收心啊。 随俐若有所思道:“那权王对主公向来不留手,主公对权王失望后,想来也不会再对她留手的。” 秦韵听随俐如此一说,也瞬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让主公独自一个人静一会吧,我等会再来禀事。” 主帅大帐内。 苗跃伏逐渐冷静下来,扶案重喘粗气道:“环儿,你为何一再要与我针锋相对,这话一定是你故意气我的.......” 话落,苗跃伏颓然地倒入身后宽椅中,从袖中掏出一支白兰花玉簪来。 “当年的事,我会弥补你的。” 苗跃伏轻抚手中莹润的白兰花玉簪,闭眼轻声道:“我现在,就要脱离他们了啊.......” “你为何....不能再等等我呢?” 帐内一片寂静。 良久后,苗跃伏再度睁开了眸子:“先生说得对,只有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他人才会屈服。” “你不喜我的软,我便不再对你软。” “我.....会让你.....屈服于我的。” “或是,我最终败于你.....” “你来....亲手杀了我。”苗跃伏的声音,平静地毫无一丝起伏。 死又有何可怕的,活着的人,才是痛苦与受罪..... 死啊..... 苗跃伏指尖收紧,白玉簪锐利的那一头插入了他掌心之中,鲜红的血液顷刻间涌出。 人啊,怎么会想死,又不想死呢? 是了,因为这世上还有人需要他。 娘和外祖母若没了他,还怎么活呢...... 那些投效于我的士,他们倾注在我身上的心血,又该怎么办呢...... 环儿.....这么多需要我的人里..... 你为什么就偏偏不在其中呢?你若在其中,我可能会活得更好的...... 一行泪顺着苗跃伏的眼角滑下,与他手掌里滴落下来血,正正好融合一起。 清泪被染,瞬间血红。 第1019章 符骁这边的两日前,月上三竿时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四处花红柳绿,几只活泼的画眉鸟,在营帐间耸立的几棵大树枝头,轻快地啾鸣跳跃。 空气中弥漫着土壤的气息和嫩草的清香,四处皆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绿意美景。 符骁闭目站在营帐间的一株常绿树下,扬首轻嗅着天光将明时这周围的空气,静心细听周围春声鸟叫。 卢德作为此次的护卫将军随军伴在符骁身侧,见符骁闭目静立在树下静思,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面上也跟着龇牙咧出大大地笑来。 “光熙,稍后........” 符骁静站了一会后,沉然睁开了那双星眸,回首便欲吩咐什么,然而他的声音,却在看清此时站在他身后的人乃是卢德后,当即止了声。 光熙,乃方辉的字。 方辉与卢德都是当初护卫符骁逃出皇城盛京的符氏部曲统领。 自符骁生有自立之心后,他的护卫将军,惯来都是细心周到的方辉。 而卢德则更加勇猛好斗,是绝佳的冲锋将军。 符骁早已习惯站在他身后的人就是方辉,在回身时下意识地叫了方辉的字。 但....方辉在去年八月份代他为清平道的细作所害,身中蛊毒,现在已陷入了半疯的状态。 因此卢德便被他调任,暂代了护卫将军一职,统领他的护卫军雷影卫。 卢德见符骁叫错他的字,将他当做了方辉,立即打哈哈道:“今日雷雨终于歇了,您可是准备率军拔营继续前攻了?” 符骁摇头:“先等怀王那边来信吧,两军得一起动。” 卢德点头,不再言语,反正他刚才的那声请示,也是为了岔开符骁的注意力。 以免符骁又想到身中蛊毒的方辉,伤神忧心。 方辉如今这个模样,他们都看着难受,更何况方辉还是曾伴着主公长大的人呢。 “光熙这两日情况如何?” 避无可避,符骁最后还是问出了卢德不想回答的问题。 符骁此次出兵攻打清平道,为怕耽误方辉的治疗时间,随军都带着方辉,并专门为其配备了两名大医轮流医治照顾。 但方辉这两日清醒的时候只有一两个时辰了,大多时候都在胡言乱语,近来还出现了自残的情况。 照料方辉的两名医者无法,已是将方辉四肢都绑了起来,方辉如今连下床都做不到了。 之前主公见大医为怕方辉伤人,将他给关了起来,都看了难受了许久。 现在要是知晓了方辉如今更是四肢都被绑了起来,又得夜里独自一人心忧难眠了。 卢德想到此,下意识地说了谎:“方大哥近来不错,清醒时还细问主公现在身边的护卫情况呢。知道是我在做您的护卫将军,还很是担心了一阵,这是嫌弃末将心燥,护卫不好您呢。” 符骁眸中浮出了笑意:“是吗,那就好。看来是能见人了,等会本州牧去看看他。” 霎时间卢德额上浮起了一层浅汗:“主...主公,负责方大哥的大医说他尚不宜轻易见人,您....您....” 符骁回眸向卢德看来,缓声道:“品宜,你竟也会说假话了。” 卢德立即在符骁面前顿首跪下了,嗡声道:“德知错。” “不论是何种假话,是否为本州牧着想,假话就是假话,此为欺上。” “是。”卢德羞愧地垂下了头。 “本州牧没你想的如此脆弱,欺上之事更可大可小。” 话说到此,符骁垂眸看向跪在身前行请罪礼的卢德,重声道:“如今是欺瞒不影响大局的小事,此后若因顾念本州牧的心情,因此耽误了大事呢?” “还请主公重罚!”卢德更是羞愧。 “嗯,下去自领十棍杖刑再来当值。”符骁并无手下留情的意思,颔首道。 “诺!谢主公罚德,让德明错!” “嗯。” 卢德如释重负地起身去领罚后,符骁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帐,开始在其内的书案前,埋首处理起各方传报而来的公务。 一个时辰后,帐外守卫的亲兵入内通传,探行将军朱渠回返。 符骁听闻是朱渠回返,立即将手中的紫毫毛笔搁在貔貅笔架上,让朱渠进帐禀事。 “主公!您猜末将前去览州绘测即将交战的地貌,偶然间抓住了谁?” 朱渠进来向书案后的符骁行过礼后,抬头激动兴奋道。 符骁见朱渠如此,含笑道:“看来细沿这次抓到大鱼了?” “天方子!主公!末将在览州密探地势时,偶然擒得了正被人追杀的天方子!” “天方子?”符骁闻言,面上露出可见的喜色:“是清平道内最善奇技淫巧的那个天方子?” “是!就是那个当初与赘婿蒋幻威勾连,暗谋齐氏失败后不知所踪的天方子!”朱渠抱拳躬身回道。 “哈!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光熙有救了!” 符骁拍案,难得大喜,笑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朱渠见自家主公如此开心,心情更美,只觉自己当时能在那种情况下,抓到天方子这条大鱼,当真是运气极佳了。 极度的欣喜过后,符骁稍微冷静了下来,便开始怀疑这其中有诈。 委实太顺的事,符骁先就会怀疑一番,唯恐中了敌方伎俩。 清平道会的偏门小道可不少,不能掉以轻心。 符骁收了笑,向一边的茶案走去,招手示意朱渠在对面就坐,让他细讲偶然抓得天方子的全过程。 朱渠依命在符骁对面坐下,茶侍上前为两人煮茶伺候。 朱渠连灌了好几口茶案上早已凉好的茶后,立即便开始向坐在对面的符骁,细禀当时他偶然擒获天方子的详细过程。 两日前,月上三竿时,朱渠带着十余名好手斥候,正在探查绘测览州与兹州接壤的湖汇郡交战地势。 正在绘测河域净宽时,朱渠猛然听到河对面有刀兵交戈的声音。 但此打斗的动静闹的并不大,朱渠推测出河对面在打斗的人,必不超过十人。 因为河对面只有少数人在打斗,朱渠便以为此乃私斗,于是就吩咐手下的斥候先蛰伏在河边草灌中勿动,等河对面的人,打完走人后,他们再继续绘测此处地势。 就在这时,朱渠听到河对面先是响起一声人的落水声,紧接着他又听到河对面的人怒声低咒道:“不好,让天方子潜水逃了。” 这声低喊中的“天方子”三字,顿时引起了朱渠的注意。 让原本准备静待河对面人走后,再行绘测之事的朱渠立即改变了主意。 第1020章 天方子:权王也中了异人蛊! 河对岸几名追杀天方子的人明显不善水,下了水后,接二连三的没了动静。 朱渠当时就想应是天方子躲在水下对这些人行了暗算。 那些追杀天方子的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再下水追踪,只凶神恶煞的横刀站在河边,静等天方子冒头。 然而,天方子没再冒头,仿佛死在了水里一般,再没了动静。河面只余飘荡的水草可见。 与此同时,河对岸的朱渠这边,正正好瞧见了在他这边河岸上岸,准备悄悄遁走的天方子。 是的,天方子基本算是自投罗网,进了朱渠所埋伏的斥候包围圈的。 天方子刚刚在河对面上岸,正是庆幸自己逃出生天心情放松之时,基本是他还未做出多的反应,后颈就挨了一记手刀,然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朱渠偶然绑得人后,也不急着确认眼前人是否真是天方子,直接让几名手下扛着人就快速离开了那处。 后面,朱渠带着擒到的人,直接火速回了暗营。 天方子当初在茁州州城内冒充仙道蛊惑齐雅,齐氏内部的人有不少都见过他的真容。 在天方子不知所踪后,齐氏绘出了天方子的画像,这些年来以家族名义对此人发出了追杀令,凡持天方子项上人头来茁州州城齐府者,可换一万金。 因为此,天方子的画像在大济的一些游侠儿们手上炒的十分火,都想取他项上人头来齐氏换那万金之财。 朱渠回到暗营内拿画像确认了自己掳来的人,确实乃妖道天方子后,欣喜若狂。 方辉与他同是符氏部曲出身,天方子乃清平道二把手,又善制丹炼药,有了他,方辉的疯病便治疗有望了 朱渠确认自己所擒之人确为天方子后,立即便将手上的其余事,全数交由了心腹手下代为处理,他则立即亲自押送天方子回返了符骁在兹州阳西郡的驻军营。 回返的路上,朱渠对天方子这妖道忌惮颇多,不敢让他醒,唯恐这邪门的天方子醒来后会暗算自己。 回返阳西郡驻军营的这一路上,朱渠每隔一个时辰,就会灌天方子一大碗迷药,确保他不会在路上醒来坏事。 符骁听完朱渠所讲,基本上已确认朱渠就是运道好,才恰巧撞到了正被人追杀的天方子。 若是有诈,斥候们在览州所建的暗营此时应该已是暴露了。 天方子也不会昏迷着让朱渠带回。 “人呢?现在还昏迷着?” “刚才醒了,末将先在地牢里审问了他一番,才过来禀事的。” “审了什么?” “末将先审了是何人在清平道的地界内追杀他。” 符骁寒声问:“他说的是谁?” “清平道道主苗杳。” 符骁哂笑:“苗杳?苗杳派人追杀天方子?” 朱渠点头:“主公,当时追杀天方子的人,确实像是清平道内养的死士。” “天方子可有说苗杳为何想杀他?” “他说苗杳怀疑他有异心,便先下手为强,欲除他。” 符骁眉尾微动,轻嗤道:“清平道内的这些人,如今战事连败,还有空搞争权夺利这些小道.......果然乃蛇虫鼠蚁一窝。” 朱渠十分赞同地点头。 符骁继续问:“他如此配合。你审讯他时用了重刑?” 朱渠摇头:“他醒来知道末将是您手下的人后,审问他什么,他都配合作答,根本无需末将动刑。” “嗤。” 符骁嗤笑后,端起案面上的茶盏浅酌了一口,沉声道:“他是不是还想亲见本州牧一面。” “主公果然料事如神。” 符骁唇边露出厌恶的讽笑:“细沿,你可有问他是否能解方辉所中的蛊毒?” 朱渠立即回禀道:“那天方子言那方辉所中的乃异人蛊,必须有引蛊香才能解此蛊,方辉所中异人蛊的引蛊香不在他手上,但他会制抑蛊丸,可抑制方辉脑中的蛊虫,让他恢复正常。” 朱渠一字不差的将天方子讲给他的关于异人蛊的事,细禀给了符骁知晓。 同时在心里暗自庆幸当时中蛊的人,幸好不是符骁。 符骁静听完朱渠的禀报后,皱眉道:“所以方辉现在颅内的蛊虫还未开始啃食他的大脑,只要服用抑蛊丸,让他颅内的蛊虫休眠,便不会再疯癫?” “是。” “给他药,让他制。” 朱渠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道:“那天方子非要亲见您一面,才愿制药。” 符骁眸中闪过冷色:“原话告诉他,若不制,立即死。” “真的?”朱渠感觉还能从天方子那审出不少事,否则他也不会那么自信的要亲见主公。 好似见了主公,主公就一定会重用他一般...... 至少,此人知晓不少秘事。 “嗯,你原话传。” 符骁最是不屑小道,更不愿与之为伍,天方子显然欲拿那些他所知的秘事来行投效之事。 呵,当他符骁是何人? 符骁冷声道:“他若拒绝,拔刀立斩。” 朱渠起身,抱拳重声应诺,快步出了帅帐,立即去往关押天方子的牢营,奉命办事。 牢营。 被四肢紧缚在木架上的天方子见到朱渠进来,双目顿亮。 “如何,符州牧可愿见本道?” “传主公口令,最后问你一遍,抑蛊丸可愿制?” 天方子静默了一瞬,紧盯着朱渠的脸色问:“本道只要能亲见上符州牧一面,立即就......” 朱渠态度冷硬地打断天方子后续欲出口的话,寒声道:“若拒绝,拔刀立斩!” 话落,朱渠的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刀柄。 “别!” 天方子从朱渠对他的态度中,敏锐地察觉到了符骁对他的态度,非常识时务的立马高声道:“我有!” “有什么?” “本道现在身上就有一粒抑蛊丸,可让中蛊人颅内的蛊虫,休眠三月。本道还可再新制抑蛊丸!” “在哪?”朱渠眯眼,他明明已经搜遍天方子全身了。 “若此药有效,符州牧可能亲见我一次?”天方子见朱渠眸中杀意减少,立即见缝插针的开始谈条件。 “在哪?”朱渠冷声再问,手再次抚上了刀柄。 “权王也中了异人蛊!”天方子见朱渠隐隐已开始抽刀,突然大声喊道。 朱渠抽刀的手微顿,大惊:“什么?” 第1021章 符骁:天方子言权王中了异人蛊? “权王也中了异人蛊!”天方子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朱渠眯眼看着天方子,附在刀柄上的手不动了。 天方子见朱渠眸中露出震惊之色,周身杀意稍退,暗暗在心里大松了口气,同时眼眸微眯,眸中闪过得逞之色。 其实在天方子醒来,知晓是被符骁的人所擒后,是十分庆幸的。 在清平道内死忠于他的那些道徒,为了护送他逃出览州境,已都被苗杳那心黑手狠之人杀得差不多了。 他再待在览州境,就是死路一条。 朱渠这般擒得他,并将他掳出了览州境,未尝不是救了他一命。 若是苗杳那方派出的人马擒得了他,那些人知晓他的本事,为防生变,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了他。 毕竟苗杳已对他下了诛杀令。 而别方势力的人擒得他,则不会对他直接下杀手。毕竟他作为清平道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还是知晓苗杳不少秘事的。 擒得他的人,如今又亲眼所见他被清平道的道主苗杳派人追杀,定不会放过这个可拉拢他的大好机会的。 天方子笃定,只要与苗杳对立或是有仇者,必然会招揽他,将他奉为上宾,作为可对付苗杳的筹码。 且他也可趁机报复苗杳,以还苗杳如今所对他做的一切。 只要苗杳死了.....呵,清平道就是他的! 苗跃伏那小子,心不够毒,想除去他并不难。 委实可恶,他明明藏的这么深,苗杳是如何发现他有异心的? 苗杳究竟是如何发现他的反心的,天方子醒来后虽没想通,但他对自己在别方势力那的价值,却是在醒来后,想得十分清楚的。 这也是天方子在知晓自己被符骁的人所擒后,还能这般淡定的原因了。 符骁如今正与苗杳交战,此前符骁还被苗杳出手暗算过,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符骁岂会不想除去苗杳? 而他又身有本事,符骁作为上位者,根本不会将私人感情看得重,更不会将私人喜恶带到大事上。 他现在完全可凭借知晓的秘事与自身能力,在符骁这站稳脚跟。 然而朱渠再次回返后的举动,一举将天方子原先所有的想法与自信全数打破。 “老道还知晓更多事!还请这位将军代我再通传一次!我想亲见符州牧!” 天方子双眸紧紧地盯着站在身前的朱渠,眼神似有旋涡一般,能让人不由自主的与他对上视线。 朱渠静默了片刻,半晌后冷声问:“抑蛊丸在哪?” 天方子犹豫不答。 朱渠立即抽刀。 天方子见朱渠抽刀,扬声呼道:“莫要伤我!我说!” “在哪?”朱渠握着刀柄的手微紧,暗压怒意,咬牙低问道。 “在老道的头发里!”天方子回这句话时,再次有意与站在身前的朱渠对上了视线。 朱渠不想亲自靠近天方子,以防自己中了妖道的暗算,扬声从营外招来两名小兵,让他们细收天方子的头发。 他则提刀站在一旁紧盯着天方子,暗想着只要这两名靠近天方子的小兵出现任何异常,他定会毫不留情地拔刀斩了天方子。 片刻后,两名小兵顺利的从天方子的头发中搜出十余颗裹有封蜡的各色药丸来。 朱渠看着小兵呈过来的药丸,沉声问绑在木架上的天方子:“哪颗是?” “颜色偏红的那一颗就是。”天方子立即答道。 “就只有这一颗?” 天方子忙不迭地点头。 朱渠想先拿一颗让天方子吃,确认此药非毒物后再给方辉服下。 天方子显然知道朱渠在想什么,点过头后连声道:“此药用材珍贵,老道随身真就只带了这一颗。” “若是将军您因为想试药让老道吃了,老道现在可就再拿不出第二颗了!” “这位将军你也知道,你要救的那位,已中蛊超过五个月的时间了。” “再有一个月,他颅内的蛊虫就要开始啃食大脑了,到时就是老道再制出抑蛊丸给他服下,他也不会恢复如初的!” 朱渠将手中的刀抵上天方子的脖颈,沉声道:“你这妖道不是言自己会制抑蛊丸吗?” 天方子见朱渠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咽下了一口唾沫,强自冷静下来后,却也不敢再故弄玄虚,如实回道:“老道虽会制抑蛊丸,但制此药的药材乃难寻的奇珍.......” “若非有意搜集,短时间内想要凑齐所有制药的药材是不可能的!” “但我知道哪里有轻而易举可获得这些制药药材的地方!” 朱渠冷声问:“在哪?” “览州州城总教教坛内有!” “老道知晓苗杳不少密事,更知苗杳所居之处的各个密道!” “苗杳背弃了我,我现在恨他入骨,老道如今愿效符州牧为主!” “还请这位将军代为通传一声!老道是真心相投的!” 朱渠眯眼看着绑在木架上的天方子不说话。 天方子心理素质颇好,也端得住,见朱渠看着他,也趁机与他对上视线,继续再接再励道:“这枚抑蛊丸,就是老道欲投效符州牧的诚意!” “您不妨先将此丸送去给那中蛊的将军服下,若他恢复如常,符州牧再来召见老道。” “若那位将军出现任何不妥之处,您可立即提刀来取下老道的项上人头!” 天方子放下重话。 朱渠闻言,站在原地与天方子对视了片刻,而后吩咐牢营外的守兵进帐四人,不错眼的看押天方子。 安排好这些事后,朱渠又去了符骁的帅帐,将天方子刚才所说之言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符骁知晓。 “天方子言权王中了异人蛊?” 符骁转动拇指上所带的南红扳指,星眸微敛道。 “是。”朱渠抱拳颔首。 “呵。”符骁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主公?”朱渠见符骁周身透出杀意,疑惑地轻唤了声。 “小道之人,行事果然令人生恶。” 朱渠见符骁心情不佳,只站在原地垂首静候其后续吩咐。 “天方子给的那枚抑蛊丸呢?”好半响后,符骁再次出言问道。 “在这。”朱渠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那枚颜色泛红的药丸。 符骁将卢德召了进来,沉声吩咐道:“将这枚药丸送去给照料方辉的两名医者检测一下。” “若确认不是毒药,便让方辉服下。” “诺。”卢德从朱渠手中接过药丸,垂首领命。 卢德退下后,朱渠恭声抱拳请示端坐于书案后垂眸静思的符骁,道:“主公,那天方子.....您看?” 第1022章 符骁:“所以,苗跃伏与苗杳是何关系?” 符骁缓声吩咐道:“将天方子的头发全剃了,衣服亦全数换了,再将他手脚皆断后,带过来面见本州牧。” “这......”朱渠有些怕用了强手段,那天方子便不会再像现在这般配合着他们,供述他所知之事了。 “细沿,照做。”符骁转眸看向朱渠,与他对上视线,眸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压。 “诺!”朱渠领命退下。 半个时辰后,朱渠拖着一个四肢绵软的光头老人进了符骁的寝帐。 “主公,人已带来。”朱渠入帐后将天方子丢在地面上,恭声向书案后端坐的符骁复命。 “嗯,辛苦细沿了,你先退下。”符骁见朱渠将天方子带了来,摆手缓声道。 “诺!”朱渠见符骁想单独审问天方子,抱拳后躬身退下。 朱渠退下后,符骁挥退了寝帐内一众伺候的人,然后招来了一名耳聋的刑吏入帐。 天方子像摊烂泥一般躺在地上,努力地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坐在书案后的符骁。 “看来坊间对符州牧的传言不可尽信,您竟是这般对待欲来投效辅佐于您的有才之士的?” “士?”符骁冷嗤了一声,从书案后站起身,走到天方子身前,低头俯视他。 天方子看着站在他面前,垂眸冷然俯视他的符骁,面上怒色稍顿,身体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在天方子心里,符骁不论掌权多重,都只是还未及冠就被世人得吹捧过高的“神仙子”。 任符骁再如何聪明绝顶,也必是习了世家大族出身的人,皆要践行的“君子之道”的那一套。 只要符骁有君子之傲,就必会对他的这前来投效的人,以礼相待的。 而且君子自信也自大,看不起小人,更会轻视小人。天方子想利用的就是世家子弟这点“天真”的通病。 倒是不想,惯来世家出身的人身上会有的通病,这符州牧身上竟是丝毫都没有,见面前便来雷霆手段。 天方子最善察言观色,一见到符骁此刻的神情,态度立即就软了下来。 “符州牧您似乎对老道有些误会,我是真心来投效于您的,绝非细作之流,还请您定要相信我啊!” “相信你什么?” “老道现在对您说的每句话,句句皆为真!”天方子抬头与符骁对上视线。 “细沿来禀报说,你愿帮本州牧对付苗杳?”天方子的目光让符骁生理性的不适,抬首撇开目光。 天方子见符骁与他错开了视线,眸中隐隐闪过失望之色,但仍忙不迭地点头回道:“老道现在恨苗杳入骨,只要您能杀他,老道愿为您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就能活! 天方子现在做的就是求活! 至于杀苗杳的事,现在尚还不在天方子考虑范围内,天方子现在这般说,只是为了取信于符骁。 在天方子心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杀苗杳报仇,那是等他能保下命来之后的事。 “本州牧现在如此对你,你还愿为我当牛做马?” “老道以前帮苗杳做了不少恶事,也得罪过您,您不信任老道,对我小惩大诫而已,断骨百日便能长好,当不得大事。” 符骁挑唇冷笑:“你倒是很识时务。” 天方子快声道:“老道是真心欲效您为主的!即使您手下的人未擒得我,我也是要来此处投效于您的!” 天方子不住的向符骁表明己身诚挚的投效之心。 符骁不置可否。 “你言权王中了与方辉一样的蛊毒?” “是!”天方子见符骁终于对他问起了正事,眸中闪过喜色,自以为符骁这是准备接他投效的前兆。 “但权王并未疯。”符骁不辩喜怒地阐述事实。 天方子立即道:“那是因为有喻医世家的老医为她制了抑蛊丸!” “抑蛊丸最多可用十年,之后颅内的蛊虫便会产生耐药性,便再不能抑!” “权王如今中蛊已快九年,她已时日无多了!” 符骁听到这里,眉尾微动:“九年?” 符骁原以为林知皇与他一样,是在最近才被清平道暗算的。 天方子吐出的九年,让符骁眉头都皱了起来。 九年前,权王尚还长于闺中,清平道就对她下了这等毒辣的蛊毒?为何?难道清平道真能看透他人的命势,提早便对权王下了手?符骁是不信这些的,他更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若人一出生命运便已定好,那又何来这许多变数? 若真如天方子所说,当时他逃亡绕道路经郐县阴差阳错劫持权王时,权王就已身中蛊毒。 但那时权王还未真正于喻轻若结识,定是没有吃过抑蛊丸的,那为何她没有出现疯子的症状? 方辉刚中蛊时,就算大部分时间皆与平常并无不同,但每天中总也会有一两个时辰是与疯子无异的。 符骁想到这里,星眸狠厉地眯起,俯视躺在地上的天方子道:“本州牧不信。” 话落,符骁对立身在一旁的刑吏打了个手势。 这名耳聋的刑吏听不见,所有行为全看符骁的手势,此时他见符骁对他打出手势,立即让上前,先用布塞堵了天方子的嘴,以免他受刑时乱叫吵到符骁,而后手下用力,直接将他右掌的五根手指,寸寸反向掰折。骨骼断裂,在营帐内发出清脆地噼啪声响。 天方子虽未出身于世家,但因幼时便被收入道门,还真未吃过什么大苦。 后来他叛出道门,专门行惑民之事,过的就更好了,去哪都有百姓自发地为他干事,他只用负责风仙道骨就可以了。 别说受刑,天方子真正自己走路的时候都很少,大部分都是被人抬着走的。 现在遭受这些,喊也喊不出来,天方子额上以及颈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符骁见天方子晕了,冷嗤了一声,又对审刑吏打了一个手势。 耳聋刑吏顿首领命,提着昏迷的天方子出帐了一趟,再回来,天方子已是半边身子湿透的清醒过来。 天方子煞白着一张脸,也不敢呼痛,一进来便立即将权王当初为何会中异人蛊的详细始末讲与了符骁听。 唯恐符骁再误会他,进而对他用刑。 “因为权王当初对苗跃伏已有影响,苗杳便借林钟氏的手,用异人蛊害她?” 天方子连连点头。 符骁冷笑,续问:“所以,苗跃伏与苗杳是何关系?” 第1023章 苗杳原本的身份,与苗跃伏的身世 天方子趁机抬首与符骁对上视线,知无不言道:“苗跃伏乃苗杳亲子!” 符骁闻言面上并未露出诧异之色,缓声道:“据本州牧所知苗跃伏出身三品世家苗氏一族,而清平道道主苗杳则出身览州平川郡寒门,两人间虽是同姓,但若论出身........” “两人之间可联系不到一起。” 符骁虽早已怀疑苗跃伏与苗杳之间必有联系,但他为从天方子嘴中套出更多的信息,故作不信。 果然,天方子有符骁之前不信他所说的权王早在八年前就中了蛊毒的经历,为怕符骁不信后又让刑吏对他用刑,连声便将苗杳与苗跃伏两人的身世尽数讲了。 “苗杳原乃三品世家苗氏一族的庶出子,因不忿自己明明样样都优于同代的苗氏嫡子,但就因为他乃庶出子,就事事需得以嫡出子为先,所做的一切都要归功到嫡子名下......” “嫡子可出任为官,为世人所赞所敬,废寝忘食处理官事以及杂事的,却是他这像仆从一样,跟在嫡出子身边的庶出子。” “及冠后,苗杳终于不甘再如此生活下去,为身份所累,便诈死从苗氏脱身了。” 符骁听到这里,沉声问:“苗杳之前的本名是?” “苗朴。”天方子再次趁机与符骁对上视线。 符骁轻嗯了一声,续问道:“苗跃伏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此代苗氏家主的记名嫡子吗?” “苗杳伙同此代苗氏主母苗钟氏,在婴儿时期就将苗跃伏与苗家主的宠姬之子掉包了。” “后来苗氏主母苗钟氏未生育嫡子,便顺理成章将苗跃伏寄养到膝下做了记名嫡子。” “苗氏主母苗钟氏?” 天方子努力抬首,眼神格外真诚地看着符骁道:“苗跃伏的生母是钟家主的唯一嫡女!与那嫁到苗家的苗钟氏是堂姐妹。” 符骁不由想到前段时日从新皇城那边传来的,钟家主与林氏主母钟玲媛同日身亡的消息。 因为此事正好发生在随边弘进入新皇城之时,所以符骁特意派人仔细探查了一番。 对这件事的细枝末节也知之甚详,亦是推断出了钟家主死得有些蹊跷,钟氏一族与清平道之间必然关系匪浅。 倒是不想,源头竟是在这里。 钟家主唯一的嫡女钟雨兰,在二十五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苗跃伏如今二十三岁,若苗杳当初为假死,那钟雨兰能在“死后”生下苗跃伏,那必也是假死了。 符骁从天方子的一句话中,推测出不少事,更是确定了钟氏一族中,究竟是谁一直在暗中相助清平道。 已死的钟家主之妻,钟黄氏黄松秋,原来乃苗跃伏的外祖母。 现在的钟家主钟疏风,不过是黄松秋膝下的记名嫡子。 钟氏一族,怀璧其罪,因掌有铁矿,攀上各方势力之时,也随之因此被别有用心的人提早盯上了。 苗杳竟是用内宅嫡庶之争,轻轻松松就将一个世家大族,玩弄于了股掌之间。 “当年苗杳有意勾引钟氏嫡女钟雨兰,使其恋慕于他,进而与他私奔。” “在钟家主发现嫡女与庶出子苗杳私奔后,已是为时已晚,因此大动肝火。” “为防钟氏一族的女眷被带累名声,钟家主也狠得下心,直接就对外宣称嫡女钟雨兰暴病而亡,并为她办了风光的葬礼,让她再没了可后悔的归家路!” “其实这些事是苗杳早就算好了的.......” 天方子还想再往下说,符骁却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行了,苗杳具体是如何算计不知世事的闺阁女郎与他私奔的这些龌龊事,本州牧不想听。”符骁冷嗤道。 “是是是!您只用知晓那苗跃伏与苗杳两人乃蛇鼠一窝便是!他们父子之间先前的对战,不过只是为了转移兵力而已。” 话时,目光再次与正垂眸俯视他的符骁紧紧对上。 符骁猛然感觉到自己意识有些模糊,然而天方子的说话声却还在继续。 “老道还知晓许多密事,您看......” 天方子后面的话,符骁朦朦胧胧的感觉好似从远方传来的一般,紧接着疲惫感卷席了全身,让他顿时就不想再审问天方子了。 该处理公务了,知晓这些事就够了,该杀了天方子了......等再次醒过神来,符骁发现自己正在伏案处理公务。 符骁皱眉,清楚地记得之前他明明正在亲审天方子,怎么一会儿就在处理公务了?符骁将手中的紫豪笔放回至貔貅笔架上,扬声对外唤道:“细沿!” 守候在寝帐内的亲兵听到符骁唤朱渠的字,面有奇怪之色的抱拳恭声回道:“主公,您刚才不是已命朱将军带那光头犯人出营了吗?” “出营?”符骁闻言猛然站起身,面色沉沉地问:“本州牧亲口吩咐的?” 亲兵见符骁如此大反应,也有些不知所措,但立即恭声回道:“是,您亲口唤朱渠将军入帐吩咐的。” “那光头犯人被朱渠将军依命带走后,您之前招来的耳聋刑吏也随之被您挥退了。” 符骁听完亲兵的回话,想到之前审问天方子时,自身感受到的片刻倦怠,立即意识到他着了那妖道天方子的道了。 符骁冷戾的剑眉狠狠地拧起:“朱渠带着人何时出营的?” 亲兵见符骁脸色如此,知晓是发生了大事,连忙回道:“半个时辰前。” 就在这时,符骁的护卫将军卢德已确认完方辉服用过抑蛊丸后的效用回返,入内见到符骁就欣喜地抱拳回禀道:“主公,那药丸是真的,方辉恢复了神智!” 符骁面上并未露出喜色,抬手止住了卢德后续欲汇报之言,沉声道:“天方子控制着细沿逃了,你立即点齐二百余精锐雷影卫,沿路去追!” 卢德闻言大惊,面上的喜色顿退,立即抱拳领命道:“诺!” “细沿应该已被天方子用不知名的方法控制了神志,捉拿天方子时勿要伤了他!” “遇见天方子,当即便将他眼睛废了,万不可与其对视,若擒得他,不必留活口,当场诛杀!” 符骁周身杀意勃然而出。 卢德面容肃杀地垂首领命,转身急奔离开了大帐,迅速点了二百余精锐雷影卫骑马出营沿着痕迹前去追人。 第1024章 天方子逃离符骁驻军营,恶向胆边生 符骁吩咐完卢德带人前去捉拿天方子后,立即召来了照料方辉的随行大医前来为他检查身体。 “本州牧的身体有无异样之处?”符骁对为他诊完脉的葛大医沉声问。 “并无。”葛大医收回手,笃定道。 “为何本州牧会没有半个时辰前的记忆?” “那妖道很可能善暗示类的操控之术,配合着让人神志混沌的药物,他可以通过眼神、言语、行为,让他人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暗示走。” “他所有的回话以及动作,都是在慢慢让您的意识跟着他所定的方向走。” 葛大医祖辈中有人专门学过这种医术,故而家里的医书中有这方面的记载。 这种医术先开始被创派,是为了治疗那些暗下有轻生念头,长期郁郁寡欢的人,医者可通过这种眼神、言语、行为上的暗示疏导陪伴,可让病者能开心如常人一般生活。 后来这种疗法研究的人多了,有心术不正的医者发现可通过这种医术,控制大部分正常人,让被控制的人唯他们马首是瞻,从而敛财为恶。 久而久之,这种医术便被称为了邪术,少有人会传道了。 葛大医将所知这方面知识,详细地与符骁讲了。 符骁听后,犀冷的狭长眼眸敛起:“药物?本州牧见他时未食任何东西。” “您可有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葛大医凝眉细问。 符骁皱眉道:“那天方子身上带有一股道观里的燃香气味。” “那应该就是辅以天方子控制他人的药物了。”香也是可以毒人的。 符骁寒声道:“该直接杀了他的。” 葛大医静候在一边不敢随意说话。 符骁沉怒过后,又问道:“他为何不控制本州牧?” “应该是您心志坚定,不易被控制。” 符骁眉尾微抬:“但本州牧已被那妖道影响了。” “那天方子并未能控制您,只是将您将心中事情的优先级改了。您清醒过来时在作何?” “伏案处理公务。” “是了,本来您心中就有处理公务的想法,那天方子只是利用了您的思维惯性,让您相较于审问他,优先将公务排在了前面。” 话说到此,葛大医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您即使被他的暗示所控,也不过半个时辰就自己醒过来了,那天方子岂敢再留在此控制于您?” “伤您就更不敢了,在您潜意识里,此处无人敢伤您。” “若有人有此行为,您即使当时已被天方子所暗示伏案处理公务,只怕也会立即意识到不妥,随即清醒过来。” “那天方子知晓您有杀他之意,侥幸在您不设防时暗示了您,哪能不趁机快逃?您伏案处理公务的时间越久,才能尽量拖延您清醒过来的时间。” 符骁寒声道:“呵,倒是个会审时度势的狡猾人。” 汪长源此时接到消息,快步行入帐中,刚进来便急声问:“主公,您身体可有恙?” 符骁沉眉摇头,冷声道:“细沿被那天方子控制着带走了。” 汪长源听符骁言自己无碍,大松了口气:“您无事便好!那妖道才被朱将军带出去半个时辰,卢将军会带人追上他的!” “那妖道插翅难逃!”汪长源笃定道。 这里方圆百里都是符骁与薄清朗的联盟军驻军营,半个时辰,即使朱渠所骑的是良驹,也逃不出这个地界。 想再抓回妖道天方子并不难。 汪长源如此一说,倒提醒了符骁。 符骁首次脸色大变,骤然站起身道:“不好!” “主公?”汪长源第一次见符骁露出这等表情,急声问:“怎么了!” “给本州牧备马,我要亲去怀王驻军营一趟!” 林间湿气甚重,在林间骑马急奔不过半个时辰,朱渠的发髻已被林间的露水染湿,被他圈围在怀里的光头老人,随着身下马匹的颠簸,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该死!好个不识抬举的符骁,竟敢如此对本道,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可惜,刚才要是还有毒药在手,还可让他再尝尝本道毒术的厉害!” 天方子在朱渠扭断他左臂时,就已经通过对话以及眼神暗示控制了朱渠,因此天方子并未四肢皆断,只断了左臂。 而后来天方子面见符骁时,没曾想符骁基本就不与他对视,问话说话也不跟着他的思路走,所招的刑吏还是个耳聋的,所以他根本控制不了那名刑吏。 刑吏将他左手手指根根掰断,就成了他必受之刑。 天方子从未受过这个,疼得几欲死去,现在心里已是恨极了符骁。 “你主公肯定不会让本道就这么逃走的,等他派人追上来,我就死定了!”天方子回头,咬牙切齿地对身后的朱渠道。 朱渠面无表情的揽着天方子骑马前奔,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生路险中求!” “走!去怀王的驻军营内献我!” “带本道去面见怀王!”天方子看着自己扭曲的左臂与左掌,脸上浮出狠狞之色。 朱渠闻言,平铺直叙的道了声诺,越发快的骑马向怀王的驻军营方向赶去。 十里外,怀王驻军营。 薄清朗听帐外亲兵来报,符骁麾下的朱将军带了名犯人,奉符州牧之命来此,有要事禀报。 “快请。” 薄清朗扫了眼亲兵呈来的令牌,确认了朱渠的身份,含笑挥袖让帐外亲兵带人进来。 “渠拜见怀王!”朱渠进来后便恭敬地对坐于帐内主位的薄清朗行了见王礼。 薄清朗之前在符骁身边见过朱渠,对其有些印象,见他提着一名手臂有异的光头老人来此,含笑问:“聪庭让你过来禀报何事?” “此人乃清平道妖道天方子,乃末将偶然擒得,主公从他那审出些秘事,特命末将来此,让您也听听这些秘事。”朱渠抱拳恭声道。 一旁的左参军柯贤云闻言,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天方子:“这就是那有名的妖道天方子?” 天方子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惶恐地耸着肩探看周围。 朱渠点头,恭声道:“还请大王屏退左右,有些秘事不便多人知晓。” 薄清朗走下来,含笑道:“无妨,此帐内皆乃本王亲信。” 薄清朗并未挥退帐内众人,走至天方子身前,看着天方子光秃秃的头顶轻笑问:“他这头发和手臂是聪庭命人干的?” 朱渠垂首回道:“是,这妖道邪门的很,主公恐他有诈,审问时先命末将费了他的手脚。” 手脚皆废? 薄清朗善看人骨骼,一人不论如何装,他只看其骨骼行为便可大致知此人究竟有无断骨。 这天方子,明明只有左臂与左掌断了。 这妖道果然有些邪门,竟然能瞒过聪庭和他手下人的眼睛,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作鬼。 薄清朗顿时对天方子起了警觉之心,不动声色的站得离天方子远了些,却并未对身旁向他禀事的朱渠怀有警觉。 “你知晓何秘事?”薄清朗转眸看向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天方子,含笑问。 第1025章 怀王薄清朗遇刺,驻军营大乱 天方子似乎被吓破了胆子,张口便道:“那苍州新起势的苗跃伏,其实是清平道道主苗杳的唯一嫡子!” 天方子连声说话,像是唯恐他人会打断他话一般,不等怀王薄清朗细问,他就将苗杳原来的身份,以及与钟氏嫡女钟雨兰之间的秘事详尽地讲了。 天方子在说话时,不住的在怀王薄清朗与其左参军柯贤云之间游移视线。 在发现怀王薄清朗意志坚定,很难被他控制后,天方子开始只与其左参军柯贤云对上视线讲话了。 一通关于苗杳与苗跃伏身世之事的秘事讲下来,天方子已是不动声色地控制了左参军柯贤云,并对他做了个两脚相碰的隐晦动作,然而这动作在其他人看来,只不过他久趴在地的不适之举。 薄清朗皱眉听完天方子所讲,若有所思的问:“你说的这些事,可都有证据?”有证据,那他与符骁剿灭清平道后,再联盟转攻苍州的战由也就有了。 “有!”天方子忙不迭地点头。 “我将这些证据给您,您能否大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天方子与薄清朗说话时,没有受伤的右手放在身侧,小幅度的对站在薄清朗身边的朱渠做了个勾指的手势,而后隐晦地指向薄清朗的脖颈处。 薄清朗笑了:“你乃符州牧的阶下囚,只是被他送来面见本王审问的,求本王放你一条生路?” 薄清朗觉得天方子有异,只防着天方子,转首看向身旁的朱渠,含笑道:“朱将军倒也奇怪,为何不呵斥于他?”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朱渠突然上前一步,抽了薄清朗腰间所挂的佩剑,挥剑向薄清朗颈间抹去。 薄清朗一惊,立即后撤,却被站在身侧的左参军柯贤云出其不意地绊住了脚。 就这么瞬息的阻懈,朱渠的剑锋划过了薄清朗的脖颈。 血线飞起,薄清朗捂住脖颈,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扶抱住他的柯贤云。 柯贤云见到薄清朗颈间血流如注,瞬间清醒过来,却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搂抱住薄清朗向后退,躲避朱渠下一击,同时悲声喊道:“主公!保护主公,即刻杀了刺客!”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帐内的亲兵早在朱渠从薄清朗腰间夺过佩剑时就冲了过来。 亲兵们听得柯贤云对朱渠怒而下了诛杀令,他们见主公已被朱渠所伤也不留手,招招直逼朱渠的要害而去。 朱渠不退,在帐内众亲兵的围攻下,悍勇地挥剑继续向薄清朗杀去。 薄清朗捂着脖子,瞪大双眸,张嘴想说什么却汩出了一口血水。 柯贤云抱着薄清朗不住向后退,同时查看薄清朗颈间的伤口,抖着声音问:“主公...主公,您别说话,医者.....医者马上就来了!” “您....您会没事的!” 薄清朗转眸看向拼着身体受伤,也要不住向他这边杀来的朱渠,又抬眸看向搂抱着他浑身颤抖不止失声痛哭的柯贤云,凌厉地视线转向瘫坐在一边的天方子。 “中...计...了...杀...杀了...天.......”薄清朗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再次呛咳出一口血水,闭上了眼睛。 “呜.....”柯贤云摇头,慌声嘶吼道:“刘大医怎么还未来!” 在又一次腹部被长枪捅穿后,朱渠猛然间醒过神来。 朱渠瞟眼打量四周的环境,显然有些迷茫他此刻为何会在这里,紧接着他看见了自己正握在手中的带血长剑。 朱渠大惊,下意识地扬剑抵挡周围向他攻来的亲兵卫,同时扭头看向倒在柯贤云怀里脖颈间正在血流不止的薄清朗。 这是....他干的? 他行刺了怀王? 天方子! 一定是他! 这邪门的妖道! 朱渠转瞬间就想明白自己这是着了天方子的道,目眦欲裂,视线落到大帐内被人遗忘的天方子身上,挥剑就向他杀去。 “妖道害........” 朱渠一句话还未喊完,因为他骤然改变攻势,后背便露出了空门,胸口当即就被原先与他打斗的帐内亲兵捅了个对穿。 长枪接二连三的从朱渠的身体内穿过。 朱渠手中的长剑失力掉落在地上,用尽力气侧头向一边的天方子瞪去。 天方子看着朱渠,脸上露出奸诈的诡笑。 不行!他是主公的人,而他却刺杀了怀王! 他此刻就这样死了!联盟军必散! 主公与怀王的势力必将因此对立!主公也将洗不清派人刺杀盟友的污名! 不能,绝不能如此!主公!主公还要剿灭清平道! 他......不能闭眼! 朱渠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大声嘶吼道:“苍天已死,清平当立!” 此句话仿佛是从朱渠的灵魂深处喊出的,话落,被数抢穿透身体的朱渠气绝身亡! 朱渠为了让符骁脱离此事,在最后一刻让自己以清平道细作的身份死去了。 刚才因变故陡升而被忽略的天方子,因为朱渠死前的那声喊话,立即成了帐内众人的焦点。 天方子瞪大双眼,惊诧过后反应也快,瑟瑟发抖地摇头道:“我不知道啊!他不是清平道内的人!我只是被符州牧的人抓过来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符州牧为何要派人刺杀怀王殿下!” 话时,目光再次与柯贤云紧紧地对到一起。 “我手脚皆被废了!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医者与其余文武皆听到消息冲了进来。 刘大医一看薄清朗周身的血迹,当即便估算出了薄清朗的失血量,一个滑跪扑到薄清朗身边,搭手探他脉搏的同时检查他颈间的剑伤。 其余文武一见薄清朗这情况,皆大惊失色,屏气凝神静等刘大医的探脉结果。 天方子也被亲卫兵押跪在了帐内地上,因为行刺的朱渠已死,想留他做活口审问,而未对他下杀手。 “主公怎么样?”吴煦见刘大医探过薄清朗的脉搏后就不动了,急声喝问道。 刘大医收回手,抖唇道:“主公...主公....他.....没脉搏了.......” “主公!!” “主公!” “主公!!!” 刘大医此言一出,在场文武皆双膝重重着地跪下,难以置信地大声嘶吼哭嚎开来。 吴煦不能接受,一把掀开刘大医,亲自上前探摸薄清朗的脉搏。 “不会的!不会的!主公刚才还好好的!” “怎会死!主公怎会死!” “主公还有抱负未成,怎会就这般身死!” “您起来!您还未带我等荡平乱世,还天下朗朗乾坤啊!” “主公!主公!呜呜!” 在场文武皆失声痛哭。 因为怀王薄清朗骤然遇刺身死,怀王驻军营顿时大乱。 第1026章 怀王驻军营大乱,符骁赶来 两刻钟后,符骁带领千余护卫兵赶到了怀王驻军营,终究是晚了,只见到了怀王薄清朗的尸体。 朱渠的尸身,正被大将吴煦吊在了帅帐门口,理智全失的鞭尸泄愤。 薄清朗麾下文武皆仇视的瞪着亲自来此的符骁。 有些脾气冲的武将,此时此刻见到符骁,拔刀冲上来就要砍杀于他,为怀王薄清朗报仇。 袁玄策与卢德来此后见怀王身死,又见吴煦在发狂地鞭打朱渠的尸体泄愤,亦是吃惊不小,面容肃穆的紧紧护卫在符骁身侧,草木皆兵,不敢有丝毫松懈,唯恐符骁被人所刺。 怀王麾下一名理智尽失的武将怒声嘶吼道:“放开我!就是他手下的将领刺杀了主公!” “冷静点,那名武将乃清平道的细作!清平道要的就是我们联盟军瓦解!”怀王的右参军海智拦住那名发狂的武将,强忍着悲痛劝道。 “那主公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若非那细作是他身边的心腹武将,主公也不会如此大意!” “若非是他的人,主公岂能轻易被刺!” “我要杀了他!为主公报仇!” “杀了他!” “杀了他!” 怀王麾下的一众文武怒声喊道。 右参军海智含泪扬声制止道:“好了!清平道的道主苗杳想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此时联盟军若起了内乱,才是真中了清平道的毒计了!各位同僚还请冷静!” 怀王麾下的另一名谋士双目赤红地咬牙道:“对!打下览州,杀了清平道道主苗杳,才是真正为主公报仇!” 周围的争执声,仿佛都已离符骁远去。 符骁呆站在薄清朗的尸体前,眼神空茫。 “师兄......你....怎能亡在这里.....”符骁看着薄清朗紧闭的双目,涩声道。 “起来!”符骁出人意料的骤然蹲下身,抓住薄清朗的衣领,拉起他以命令的口吻厉声低吼:“你起来!你怎能倒在这里!” “放开我主公!” “放开主公!” 薄清朗麾下文武见符骁如此对待薄清朗的尸身,再次怒而纷纷向符骁涌来。 袁玄策与卢德见状,哪敢让人围住符骁,立即护着符骁往后撤。 薄清朗的尸身被他麾下的众文武从符骁手中抢夺了过来。 此时在场的人中,就薄清朗麾下右参军海智尚有理智,拼死拦住了那些想对符骁动手的同僚。 场面混乱之时,左参军柯贤云悄无声息地走入了帅帐,一言不发地拔剑就向符骁刺去。 卢德一直在警惕符骁周围,在柯贤云抽剑刺过来的那一刻,便眼疾手快地扬刀打掉了他刺过来的长剑。 右参军海智见状,上前拦住同僚,急声道:“柯参军,你这是作何!” “就是他派手下心腹将军前来刺杀主公的!我要杀了他为主公报仇!”柯贤云双目赤红地瞪视符骁,嘶声怒吼道。 柯贤云此言立即得到在场不少早已怒火攻心的文武支持,俱都扬言要在此围杀了符骁,为主公报仇雪恨,不得放他轻而易举地出了此处驻军营。 袁玄策与卢德见状,额上涔出冷汗。 袁玄策用力搂住符骁的腰身,将他往外带离,压低声音急道:“主公,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不能再待在这里!” 卢德想到他们来此,合计也只带了千余护卫军,要是怀王麾下文武悲痛过度,无法冷静思考,必要趁此机会围杀了主公,为遇刺身死的怀王报仇,那...... 想到这里,卢德手下不再收力,与袁玄策合力,架住符骁就要往怀王帅帐外退。 得赶紧带主公离开怀王驻军营。 怀王已死,此处动乱已生。 主公不能再在此逗留! “你疯了!”海智没想到柯贤云竟会行此事,将住他往一旁角落里拉拽。 符骁此刻敢亲自来此,已充分说明确实不是他派遣手下将领来此刺杀怀王的。 一是此时主公死了,对符骁来说有害无利,没理由这么做。 二是符骁就算迫不及待想铲除对手,也必是要在完全打下览州后才行此事,这时动手,岂不是让清平道成了那渔翁? 主公骤然被刺身死,联盟军顿解,再生内乱,是何人得利? 除了清平道不做他想! 柯贤云作为主公的心腹谋士,不可能看不明白此点啊! 他为何在这主公身死的动乱关头,有意挑动他们这方势力对符骁的仇视之心? 一瞬间,海智怀疑起柯贤云来。符骁身边的心腹将领都混入了清平道的细作,主公身边的心腹谋士,也不是不可能混入清平道的细作。 “柯参军!你刚才不是去审问天方子了吗?如何,天方子怎么说?” “朱渠就是符骁的人,非是清平道的细作!他是假借清平道细作之名刺杀的主公!” “这话你也信?” “那天方子如今正被苗杳追杀,他没必要为了苗杳的利益而说假话!” 海智皱眉,这话听着就是毫无逻辑的假话啊! 天方子这话讲得意图明显,不就是想让他们这方与符骁那方势力为敌相对吗? “你怎么审问的那天方子?可有用刑?”海智看着柯贤云,面露怀疑之色。 “你不信我所说之言?你是不是符骁早先便安插在主公身边的细作?”柯贤云咬牙切齿地看着海智,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匕,向海智胸口刺去。 当啷一声,柯贤云刺向海智胸口的短匕被一名亲卫兵用长枪打落。 亲兵拦身在海智身前,怒瞪着柯贤云,双目血红道:“我看得清清楚楚,主公在被那清平道的细作刺杀时,是能避开的!就是你!” “就是你!就是你柯参军在身侧绊了主公一脚,出其不意地阻了主公避身的去路,主公才会脖颈要害中剑的!” 海智闻言双目圆瞪,吃惊地看向挡在他身前亲卫兵:“你刚才怎么不说!” 亲兵怒视着柯贤云道:“除了我,其他亲卫无人注意到此点,主公骤然遇刺身死,我恐这细作当场反咬除我!那主公就真死得不明不白了!” “海参军,现在他乃细作证据确凿!还请您下令捉拿于他,让我等清理门户!” 柯贤云面无表情道:“胡言乱语!你也是那符骁派来此处的细作! 柯贤云突然大声喝道:“海智一直为符骁开脱,乃符骁早先就派遣蛰伏在主公身边的细作!” “诸位同僚!擒了他!再杀了符骁!为主公报仇啊!” 第1027章 符骁:此后,此军只有本州牧一主! 海智皱眉,同时扬声喝道:“柯参军疑乃清平道细作,拿下他!勿要伤其性命,我要亲审于他!” 柯贤云与海智两人先前在帐内角落对峙,帐内大部分文武的注意力不是在怀王的尸身上,就是在符骁等人身上,若非有心人,少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军中左右两位参军柯贤云与海智突然扬声互咬,这突如其来的对峙场面让在场诸人皆都怔愣了片刻。 袁玄策与卢德趁此混乱之机,架住符骁就往帅帐外退。 “天方子此人不能留!本州牧要杀了他再走!”符骁定身在原地不动,森然道。 袁玄策警惕着周围,压低声音在符骁耳边急道:“主公,现在我们趁怀王麾下文武对峙时立即走,可趁乱轻易脱身!” 卢德亦是连声附和,与袁玄策两人合力将符骁往帅帐外带。 “本州牧要就这样走了!天方子也会趁着这场混乱远逃!” 卢德手下用力拽住符骁手臂,吃力道:“主公,怀王死于朱渠之手,即使朱渠在最后关头以清平道细作的身份死去,您也脱不了干系!” “我们来时只料到怀王会遇刺,没料到怀王会......所以只带了千余护卫兵来。这变故来得突然,您不能再留身于此!” 符骁定身在原地不动,被袁玄策以及卢德两人手下用了十成力道,架着往怀王帅帐外带。 “师兄骤然身死,那柯贤云刚才单独审问过天方子,必也被其所控。师兄麾下的两名参军相对,此驻军营必生内乱!” 符骁双眸血红地看向怀王麾下现在正在相互对峙的两名参军,此时这两名参军身后都各自站队了分别支持信任他们的文武。 “这里的五万兵马都是师兄掌下的精锐,不能就这般折损于内乱之下!” 被袁玄策以及卢德用力拉到帅帐外的符骁寒声道:“师兄要是见到此番场景,如何瞑目?” “主公!” “主公!” 袁玄策与卢德见符骁此时还想收拾这处的乱局,痛声大呼。 “卢德听令!”符骁冷声下令。 “德在!”卢德松了环搂着符骁身体的手,抱拳领命。 符骁从袖中掏出调兵符,直接放入他胸前的衣襟内,俯身压唇在他耳边道:“你速带此令回去,即刻调兵前来,兵围此处!” 卢德听令后,吃惊地抬眸望向符骁。 符骁星眸中隐含泪光,涩声道:“联盟军不再是本州牧与怀王为双主......” “此后,此军只有本州牧一主!” 最后一句话落,符骁眸中闪过厉色,方才因见到薄清朗的尸身,而面现的悲色尽数褪去。 “今日过后没有联盟军,只有我符骁的军!” “诺!”卢德重重垂首,立即带着调兵符离开此处。 袁玄策见卢德领命而走,更加提着心护卫在符骁身侧。 “主公,我们现在作何?” 激怒吴煦。 这句话符骁没有说出口,而是悲怒地转眸看向帅帐外十丈处,还在对朱渠鞭尸的吴煦。 “朱渠的尸身,本州牧定要带走!” 符骁此眼神扫过去,显然惊醒了正处于癫狂状态的吴煦。 吴煦先是目光沉冷地看了看向他望来的符骁,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满碎肉与血水的长鞭。 “我主公是信任你,才未对这朱渠设防的。” 吴煦目色晦暗地甩了甩手中沾染了血水和碎肉的长鞭,面色沉郁的向符骁所在的方向走来。 显然在他心里,符骁虽不是杀薄清朗的主谋,但薄清朗确实是因符骁而死的。 袁玄策见吴煦这样缓步走过来,面色大变,让周围的护卫军立即拥护着符骁后撤。 吴煦见袁玄策护着符骁往军营外退,寒声下令道:“众军听令!拦下符骁,今日必不得让他离营!” 符骁见薄清朗手下大将吴煦对他怒了敌意,面无表情的与他对上目光。 吴煦手中握着长鞭,目色噬人地看着符骁,向他走来,沉声道:“若非你的疏忽,我主公岂会身死?” “吴煦!你疯了!怀王身死,是清平道那些妖道的奸计!”袁玄策听吴煦如此下令,以吴煦师兄的身份连名带姓怒斥于他。 吴煦面无表情道:“我知。” “那你此时是要作何?”袁玄策死死地盯住执着带血长鞭走过来的吴煦。 吴煦没有回答袁玄策的话,转眸再次与符骁对上视线:“此时我军军营大乱,你为何不趁机逃走。” “你不是猜到了吗?又何必相问?”符骁面无表情道。 吴煦自然猜到符骁此时为何不走,无非是想趁机收拢主公此次所带出的这五万精锐,也就是因为此,他才对符骁格外生怒。 对主公的死如此冷静,只想着从主公的死中获利...... 这帮该死的掌权人,这该死的世道! 吴煦怒而捏紧手中的赤色鞭柄。 “你对我主公死,就没有一点自责愧疚?”吴煦目色黑沉盯紧符骁,边走边戾声问。 “是!” “本州牧固然有错,但师兄身为一方掌权人,却对周围人如此不设防,就是他有错!” 符骁星眸中再次浮出微微的水光,但回出的话却格外无情。 袁玄策听得此言都不由压低声音急唤:“主公!您......” 符骁抬手打断袁玄策后续的话,看着吴煦寒声道:“他当然有错!他的命,在他起势的那刻起,就不只属于他自己!” “他没有保住自己性命,死在小道上!就是错!” “他抛下了你,一个人独自走了!就是错!” 吴煦闻言,含泪仰头疯笑了两声:“哈哈,对,主公错了!他岂能因信你就不对你身边的人设防!” “岂能这样身死,丢下我等就走!是主公错了!主公错了啊!” “主公,你听到了吗?” “你看看这营中此时因你身死而生的乱象,你错了啊!哈哈哈!” 吴煦此时已是走到了符骁的护卫包围圈前,说着此话笑着流下泪来。 “所以,煦不想管!” “煦看到这军营生乱却不想管!” “您死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最后一句话落,吴煦面容含煞地甩鞭向符骁攻去。 袁玄策大惊,手中断命追风九节鞭同时甩出,与吴煦向符骁面门处袭来的长鞭绞到一起。 与此同时,先前所命于吴煦的军营守兵此时也向符骁这边围攻而来。 双方顿时战到了一起。 第1028章 己血染眉心,立誓必得行 “吴煦!你真的疯了!”袁玄策边与吴煦缠斗,边怒声喝道。 帅帐内对峙的众文武听到军营外传来刀兵交戈的打斗声,顿时一惊,立即有几人从帅帐内跑出来查看情况。 待看到大将吴煦在带人围袭符骁,怀王麾下的众文武皆惊,再也顾不得分辨左右参军的各执一词,连忙上前来制止这场打斗。 让符骁对主公的死给个交代是一回事,却绝不能这样让大将吴煦带兵围攻前来探望主公的符骁。 说白了,他们在怀王生前,的确是忠于怀王不假。 但怀王薄清朗现在已死,他们这些骤然失主的文武从属,就得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了。 不说立即行改投之事,但立场已有改变。 至少绝对不能在此处围杀符骁。 他们此前与符骁的军队联军,因此两处驻军营挨得非常近,若等会符骁那边的七万兵马接到消息因此事围杀过来,整个联盟军驻军营必然大乱,他们岂还有活路? 况且吴煦这般行事,岂不是让那清平道的妖道目的直接达成? 轻而易举就让清平道用这小道,不费一兵一卒就战赢了他们联盟军? 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坐看吴煦此时对符州牧出手! 接二连三的有文武从帅帐内跑了出来,一见大将吴煦正在调动亲兵在帅帐外围攻符骁,反而皆都冷静了下来,纷纷上前来呵斥阻止。 只一会儿,吴煦所带的兵就都被拦了下来,到最后只余吴煦仍锲而不舍地在攻向符骁,一副定要在此斩杀符骁的架势。 袁玄策岂会让吴煦进得符骁的身,与之缠斗,招招不留手。 同样师从泰然老将军的师兄弟两人,皆熟悉对方的杀招与攻人路数,在此刻战得难舍难分,都未手下留情,招招直奔对方的命门而去。 “诸位可都冷静了?”符骁被十余名护卫兵拱卫在中间,面色冷沉地看着从帅帐内跑出来的众文武。 薄清朗麾下众文武皆不说话,或愤怒,或内疚,或悲伤,或惶惶不安。 刚才还混乱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只余袁玄策与吴煦两人交鞭相斗的破空声。 突然,帅帐内有人失声喊道:“啊啊啊!天啊!柯参军自刎了!” “什么!” “什么!” 在场众人除了符骁,皆再次大惊失色。 吴煦听得此言,瞬间停了对符骁的攻势。 袁玄策同时收手,吴煦旋风一般地冲入帅营之中。 符骁紧随其后进入帅帐,袁玄策不敢掉以轻心,半步不离符骁。 吴煦一进帅帐就看到了脖颈正流血不止,闭目倒在薄清朗尸体旁的柯贤云。 “怎么回事!柯参军为何突然自刎?” 吴煦双目含煞地看着面上惊疑不定的右参军海智,厉声质问道。 海智显然也一时无法从柯贤云会突然拔剑自刎这事中回神,呆看着柯贤云的尸体难以接受。 之前看到柯贤云出脚绊薄清朗的亲兵,满头是汗抱拳上前对吴煦回禀刚才的情况。 原来,刚才还与右参军海智针锋相对的柯贤云不知怎地,突然高声呵问周围“主公呢?”。 右参军海智见左参军柯贤云如此,回首去看怀王的尸身。 柯贤云顿时也看到了帅帐内的怀王尸身,他冲上去亲自确认了怀王已死,伤心欲绝的向守卫着怀王的亲卫兵了解到刚才所发生的事后,抱头喃喃道了句“我乃助天方子刺杀主公的帮凶。” 然后目眦欲裂的对海智嘶声喊了句“定要杀了天方子为主公报仇。”就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地拔剑自刎了。 吴煦听完亲卫的禀报,双目血红地问:“天方子呢?” “关押在一号牢营。” 吴煦闻言,提着带血的长鞭就出了帅帐往一号牢营走去。 符骁听得天方子下落,眸色一厉,亦是快步往一号牢营方向走。 袁玄策连忙拦住符骁,不让其去插手此事。 “主公,天方子只要还在这驻军营内,依覆润的性子不会听其废话,过去后会直接取其性命。” 袁玄策一见怀王身侧左参军柯贤云的情况,就知他先前定也被天方子那妖道辅以迷香给控制了,刚才是骤然醒神,了解情况后,接受不了自己参与了谋害薄清朗性命之事,直接拔剑自刎以全了忠义之心。 吴煦此时只怕也想明白了此点。 但....天方子刚才是被他所控制的左参军柯贤云押入牢营关押的,此刻他还会在那牢营里吗? 天方子控制朱渠刺杀怀王,不就是想趁乱而逃吗? 若天方子果真逃了,吴煦会彻底因自责失控....... 主公不能去那里,危险。 符骁被袁玄策拦下来,如何不懂他的意思,眸色暗沉的在原地静站了片刻,而后冷静了下来,没有再跟上去。 符骁回身看了看薄清朗的尸身,星眸中闪过痛色,再次回头看向那帮因左参军柯贤云也骤然自刎身死,而面色各异的怀王麾下众文武。 “怀王意外被刺身死,本州牧脱不得干系,吾欲呈其遗志,继续率领十二万联盟军前攻清平道!” “诛杀清平道苗杳,为怀王报仇!” 符骁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匕,划破掌心,用染血的食指在眉心划下一道竖状血痕,沉声道:“清平不灭,誓不还军!” “诸位怀王旧部,可愿随吾一同完成怀王遗志?” “诛杀清平道苗杳,为主报仇?” 己血染眉心,立誓必得行。 此乃大济最高的血煞誓,立此誓若不行,最后必将六亲尽亡,孤世难终。 符骁此言此行,让右参军海智从柯贤云的死中醒过神来,面色难看地沉声呵道:“符州牧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强收我等为从?” “联盟军不能内乱,既逝怀王这一主,那便只余本州牧一主,再不得上位新主!”符骁犀冷的狭长眼眸扫向海智。 又一谋士站出来,义愤填膺道:“什么剿灭清平道为我主报仇!说白了你这是想趁我主身亡之际,收拢主公此次带出来的这五万余兵马!” “对!我主既亡,我等该扶其灵柩带兵回返陈州,另立新主,让其带兵出征览州,剿灭清平道为我等旧主报仇雪恨!” “对!我等要即刻撤军,带兵回返陈州!”一武将亦是站出来高声嚷道。 第1029章 怀王驻军营之乱,权力相争。 若怀王手下众文武此时就扶其灵柩带兵回返陈州,那联盟军顿散。 合攻清平道之事也将不了了之。 必不能如此! 清平道不能再留。 若给清平道时间喘息,将后患无穷! 怀王手下这批兵,他必须吞下。 继续率领联盟军前攻清平道! 符骁眸中染上狠色:“怀王刚亡,大仇都未得报.......诸位便这般急着回去分权么?” 有谋士立即踏前一步怒声道:“胡言乱语!主公既亡,我等自然得将其尸身送回本家好生安葬!” 海智亦是冷声道:“我主虽亡,但膝下嫡长子已满十岁之龄,更上有高堂!回返陈州后,自然有继承人承接我主之位!” “无论如何,此处的军权不能由符州牧所掌!” 海智不信符骁掌了此处五万兵马的军权后,战后还会归还这五万兵马。 他要为陈州守住这五万兵力! 有些武将则比较直肠子,心中的弯弯绕绕少,只知道此次回去后,那攻打清平道之事将不了了之,那主公的大仇如何得报? 主公被清平道的妖道所害,他们这群原本忠于怀王的从属就什么都不做,这般灰溜溜地带着这五万兵马回返陈州吗?况且主公身死,他们带兵回返陈州后,当真会是主公的嫡长子承接其位吗?就算确实是其子承接了主公之位,那必然也不会再出兵了! “符州牧当真是想诛灭清平道,斩杀了那妖道苗杳为我主报仇雪恨么?” 符骁转眸看向这名武将,一脸沉肃道:“己血染眉心,立誓必得行。” “本州牧既已立血煞誓,难道还会食言尔?” 符骁此言一出,在场不少文武面现动摇之色。 “不要听他的!” “他这是想趁主公身死之际,吞下咱们带出陈州的这五万精锐!”最先说话的谋士满脸不忿地高声道。 符骁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呵!‘咱们’带出陈州的这五万精锐?” 符骁寒声道:“怀王刚亡,你这手下之从就将他带出的兵马视为’咱们‘的?” 话说到此,符骁犀冷的狭长眸子眯起:“这位谋士身份倒是转换的快,这就将自己视为此军之主了?” 薄清朗手下文臣大部分出身陈州世家,原先拥护薄清朗为主就有私心在。 此时薄清朗身死,他们在经历最初的伤心震惊,冷静下来后立即便开始考虑自身家族利益了。 甚至已有不少人在想趁机上位之事。 其他异心者即使没有上位的想法,也是在想如何推举与自己关系甚笃,对背后家族有益的人上位,想从此番变故中最大程度的谋利。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薄清朗刚死,他手下不少文武,就已是开始想着如何从他的死中牟己利,或是在为自身的以后考虑了。 “你难道不是想趁机吞并我主此次带出来的这五万精锐?” 那名说话的谋士被符骁点破心思,面显慌色,注意到周围武将落到他身上的不善眼神开始想着祸水东引。 符骁眸色越发冰寒。 “本州牧现在只想率领联盟军打下整个清平道!” “你少冠冕堂皇!我主骤然身死,你见了连滴眼泪都未流,我等不信你无私心!”又一名谋士跳出来,色厉内荏道。 “符州牧,我主骤然身死,我军有内事相商,还请您先退出此营!”右参军海智直接不客气的开始送客。 符骁不动,面色冰寒道:“本州牧欲继续前攻清平道,在场诸位可有共行者?” 符骁直接明话开始招人投效。 “我愿随往!” 符骁话音刚落,一名年三十许的谋士跃众而出,直接向符骁拜服。 此谋士名元奕明,乃符骁原先便安插在薄清朗处的间人,此时瞅准机会便开始做那带头之人。 在他看来,此时怀王薄清朗骤然身死,简直是老天都在帮符骁拢权。 主公今日只要趁乱成了陈州这五万精锐的统帅,那后续攻完清平道,完全可以借还兵之名,堂而皇之带兵进入陈州。 再好生操作一番,主公可兵不血刃的拿下整个陈州! 这样好啊!权利交替之下少了战祸,除了损了陈州薄氏以及陈州世家们的利益,并无人失利! 主公会善待陈州之民的! 海智乃陈州二品世家出身的士族,投效薄清朗为得就是那份从龙之功,如今薄清朗骤然身死,他震惊伤心之于,想的也是如何保存陈州世家的利益。 再立新主,也必须得立陈州世家出身的人! “元奕明!主公刚亡,你便改投新主?”海智立即站出来驳斥元奕明。 元奕明不理会海智,看着那批真正忠心于薄清朗的人,红着眼高声道:“我元奕明不关心陈州今后谁人掌权!我只要杀清平道那妖道苗杳为主公报仇!” 元奕明此言一出,当即有不少踌躇的人不再犹豫,跃身出来同样向符骁行了士礼。 “只要您此次能剿灭清平道,斩杀清平道道主苗杳为我主报仇,我便效您为主!” “我要杀了清平道道主苗杳为我主报仇!” 继元奕明之后,陆陆续续有七八人站出来明确表明愿奉符骁为主。 “你们!你们!你们这群鼠蚁之辈!主公刚亡,你们就另奉新主?” “你们不要忘了!主公的死与可这符骁脱不了干系!” 原先跳出驳斥符骁的几名谋士见状气得不轻,再次跳出来怒声喊道。 符骁沉声道:“所以本州牧立下血煞誓,必为怀王报得此仇!” 其余中立的文武皆开始动摇。 符骁如今实力强盛,跟着他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况且符骁真打下清平道后,就不会对陈州出手吗? 他们现在提早投效,符骁还能记得他们的好,而且这样确实能为旧主报仇。 就在这时,驻军营东边方向传来一阵骚乱的声响。 “怎么回事!为了防止内乱,我们不是已经封闭了主公身亡的消息了吗?驻军营内部怎会传来这种骚动?” 一谋士听到这动静声惊了一跳,失声喊道。 第1030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武将们面色顿时都凝重起来,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一旦军营内发生哗变,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到时别说带兵前攻清平道或带兵撤回陈州了,他们这些跟着怀王出征的文武只怕都得交代在这里。 “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海智神色凝重的对身后的两名亲兵挥手道。 两名得令的亲兵甚至来不及应诺,就快步奔了出去。 袁玄策皱眉,凑到符骁身后小声道:“主公!此处危险!我们先退出这军营帅帐重地,再谋其他!” 符骁却不动,沉声道:“再等等。” 符骁与袁玄策说话间,有几名武将也出了主营重地,快步去发生动静的地方亲自查看情况。 袁玄策见有武将出去控制场面,躁意稍退,仍是执鞭紧紧地守在符骁身侧警惕周围,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海智等文臣神色凝重地看着符骁,此时也没了刚才与符骁相对的心思。 就在主帅营内气氛冷凝之时,一名刚才与吴煦同出帅帐的亲兵满面惊惶地奔入,急声道:“不好了!那被关在牢营的妖道不见了!” “刚才吴大将军手无调令,强行调遣了千余骑兵出营追捕!” 无论军级多高,将领若欲调兵,必持主帅调兵符。 薄清朗如今身死,为防军营内起哗变,在事发后驻军营内的这些上中层就已是封锁了消息。 所以怀王薄清朗现在已亡的消息,除了此时在主帅营内的众文武重臣,此营内的下层士兵尚还不曾得知此事。 即使有察觉到这边动静的下层小将与士兵,也只猜测是有清平道的细作潜入刺伤了怀王,却是万万想不到薄清朗此时已亡的。 怀王薄清朗已亡,自然再给不了大将吴煦调兵符。 吴煦调动骑兵,便成了擅行之举。 因此这事刚才在驻军营内部引起了骚乱。 在场众人听亲兵来报刚才的喧哗动乱声,是大将吴煦强调骑兵引起的,皆大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不是主公身亡的消息骤然泄露出去,在这驻军营内引起了哗变就好! 吴煦强行抽调了千余骑兵出营追捕妖道天方子? 小事! 妖道天方子逃了? 小事! 他们主公如今都亡了,只要驻军营内不起哗变,什么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事! 袁玄策也松了口气。 怀王已死,群龙无首,吴煦是怀王麾下的掌军大将,此处有声望有能力可聚拢军权与主公相对的,唯有吴煦。 吴煦此时怒而强调兵马出营追捕天方子,那等会他们的兵马过来包围此处驻军营,软硬兼施强收怀王的兵马,将有了更大的胜算。 符骁显然也想到了此点,尽管听到天方子再次逃跑的消息让他心中怒火升腾,但他仍极快的冷静了下来。 “怀王殿下此番骤然被清平道刺杀身亡,唯有化悲为愤,率军前攻清平道才能稳定军心!” 符骁说着拔出腰间所佩之剑,向天举剑肃声道:“本州牧欲即日率领联盟军前攻清平道,斩道主苗杳以慰怀王在天之灵,在场诸位可有共行者?” 符骁此话落,元奕明立即高声而应,先前中立的众文武也不再踟蹰,权衡利弊后,一大半都顺势高声应诺相依。 海智与陈州出身的众多谋士脸色格外难看,直挺挺地立在原地怒瞪趁机想掌下此处军权的符骁。 “符骁此时怀有何心,在场诸位人人皆知!主公刚亡,你们这些人就改投他主,另奔前程,可对得起主公?” 海智环视在场对符骁已是行下士礼的众同僚,沉声喝问道。 海智此言一出,陈州出身的众谋士纷纷出言附和,这让原先已向符骁行下士礼的中立派再次面现犹豫之色。 元奕明率先扬声驳斥道:“我只知此时率军回返陈州,便是让清平道计谋得逞!若我等不能诛清平道为主公报仇雪恨,才是对不起主公!” “此言有理!末将要为主公诛那道主苗杳为主公报仇!” 就在主帅营内两方对峙之时,一名传报兵突然满面惊慌地奔入此营,高声禀报道:“紧急军情!邻地驻军营隐兵倾巢而出,此时已是圈围我营!” “好你个符骁!你!” 原先打头与符骁对峙的谋士闻言面色瞬间煞白,自知大势已去,更对符骁生了惧意,此时的喝问声都比先前小了些许。 右参军海智面色复杂的看着符骁,沉声质问道:“符州牧,您这是何意?” 符骁镇定自若,冷肃地回道:“怀王骤然被刺身死,在此处驻守的五万忠于怀王的精兵若得闻这消息,难保不会哗营生乱。” “本州牧既为怀王盟友,岂能坐视此乱生?” “诸位不必惊慌,本州牧此时兵围这处并无他意,只为防范于未然!” 好个符骁!反应也快,更是敢赌!海智暗下紧了拳头,却不敢再出言驳斥符骁此言。 符骁此时已让手下七万兵马兵围此处,他们这些人若是不顺势而降,那就只能硬战。 但若硬战.....五万对七万,本就劣势。 再有一旦开战,他们的主帅怀王被刺身死的消息如何还瞒得住? 到时军心必乱,更何谈战意? 败仗是板上钉钉的事。 又何必战这一场,让清平道得利? 况且战这一场,符骁必也损兵,最后又岂会在对他们这些与他对着干的人手下留情? 不论其他,只要他们还想活,除了这会识时务地助符骁顺利掌下此处军权,再无别的选择。 在场所有人都是人精,岂能想不明白此时的形势? 符骁冷肃的话音落下没多久,主帅营内众文武纷纷向他俯首。 “怀王麾下小将莫廖,愿携兵随符州牧前攻清平道!” “怀王麾下谋士项绘,愿随符州牧前攻清平道!” “怀王麾下将领曾涵,愿携兵随符州牧前攻清平道!” “怀王麾下将领........” 盛景三年四月十一日。 怀王薄清朗被清平道妖道天方子携教内细作朱渠刺杀身亡。 其盟友符骁在乱中赶到,成功阻了怀王掌下五万精锐内乱之危,立下血煞誓必要缴灭清平道,取清平道道主苗杳头颅以慰怀王在天之灵。 符、薄十二万联盟军经此变故,双主亡其一,只余符骁一主。 盛景三年四月十三日。 符骁率十二万联盟军拔营前攻清平道。 第1031章 柳夯:怀王....真是清平道道主苗杳使计刺杀的? 库州与苍州接壤的海原郡驻军营,主帅营帐。 “怀王遇刺身亡?”林知皇听得林婉娘的禀报,在沙盘舆图上放下了手中正在把玩的小旗插,大惊不已。 “师兄亡了......”随边弘慵懒的神态消失殆尽,难以置信的从沙盘舆图前腾站起身,精致的面容上露出错愕的表情:“怎会?” 帐内其余文武闻言皆惊,面上神色各异。 林婉娘将潜伏在薄清朗驻军营内的影使探回的消息,详尽地进行了禀报。 林知皇听后静默了良久,才缓声道:“所以......怀王带出来的那五万精锐,如今已为符州牧所掌?” 林婉娘面色严肃地抱拳颔首:“是。” 柳夯面露古怪之色,若有所思道:“怀王....真是清平道道主苗杳使计刺杀的?” 林知皇转头看向说话的柳夯。 随边弘听出柳夯的言下之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凌厉地扫向柳夯,挥袖怒斥道:“柳参军,你这是何意?” 柳夯纯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摊手道:“我是什么意思,随参军都猜到了才生怒的,又何必多此一问?” 柳夯这态度简直是火上浇油,随边弘目色骤沉,气势勃然的向柳夯走去,向来少言的梁峰原上前一步,抬手拦下了随边弘。 “以符州牧的为人,倒不会行此下作之事。最多是顺势而为趁机吞下了怀王此次带出陈州的这五万精锐。”梁峰原目光极冷地看着柳夯寒声道。 柳夯展颜一笑:“是吗?看来你们这些师兄弟间对彼此的为人倒是了解,也难怪怀王会对符州牧派来的心腹将领那般不设防了。” 话说到此柳夯还顿了顿,转眸与正看着他的林知皇对上视线,轻声道:“所以大意的让人近了身,骤然遇刺身亡。” 柳夯这话的意思很直白了,暗指怀王就是死在对符骁的信任上的,所以他半点不信随边弘与梁峰原对符骁人品的评价。 至于他此时要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此话,便是以下对上的隐晦告诫了。 为上者,永远不要轻信任何一人!即使那人......是你所熟悉且十分信任的人。 为上者,任何时候都不可掉以轻心。 为上者,对人信可有,防也不能无,凡事留一心,方能防患于未然。 随边弘首次被人怼的无话可说,也因骤然得知同门大师兄薄清朗的死讯而心神纷乱,无意再与人起争。 梁峰原转眸看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也不再多言。 林知皇自然听出了柳夯的言下之意,先向他颔首以示她已听进此谏,而后缓声道出她对此事的看法。 “怀王被刺身亡,非是符州牧之谋。”林知皇断言道。 “若他早知此事,提前便会调兵隐围怀王驻军营,只等时机一到就进去收网,又何必在那个时候只带千余兵士亲入怀王驻军营主帐?这委实危险。” 林知皇以事实分析此事。 在场文武闻言,凝眉细思一番,皆以为然。 柳夯拱手:“主公所言极是。” 胡三踏前一步,出声道:“怀王遇刺身死,符州牧从中获利良多,柳参军有那怀疑无可厚非。” 薛藏亦是道:“那符州牧临危不乱,能借机掌下怀王带出陈州的这五万精锐的调兵权,果然是个人物。” 比列略有不满道:“清平道就会使这种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呵,这下好了,联盟军双主去其一,如今只为符州牧一人所掌,向心力更足,又有血仇来化做士兵凝聚的战意,清平道算是作茧自缚了。” 张缘继摸了摸自己少了半片的耳朵,重哼了一声:“他娘的,姓符的那小子运气真好!不出意外的话,怀王带出来的这五万精锐是他的了。” 林知皇颔首,轻叹道:“是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事上符骁的运气确实不错。 发现端倪及时,更在危机之中未感情用事,及时对怀王之死做了最优解。 不仅没让怀王部下就此率兵回返陈州或就地哗变,散了此次联盟,更凭此一举掌下了整个联盟军的统帅权。 怀王此次带出陈州的这五万精锐,必是他的了。 就这样新增五万精锐..... “战事如何?”林知皇轻叹后,旋即便问林婉娘符骁率兵前攻后的战况。 林婉娘立即抱拳回道:“怀王遇刺身死此事事关重大,影使探得此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送了出来,附近的影使接到消息后立即飞鸽传书传回了此消息。若不出意外,再过几日才会有战报送回。” 林知皇颔首:“好。等那边的战报回来,立即上报过来。” “诺!”林婉娘垂首领命。 随边弘虽心下暗伤昔日同门的身死,但到底没忘自己之责,亦是一直在脑中暗自分析此时怀王骤然身死,会给他们这方带来的影响。 林婉娘领命后,随边弘哑声道:“主公可是在忧心符州牧那边会因此提早攻下清平道?” 林知皇沉眉轻嗯了声:“若符州牧那边较之本王这边提早太多攻下清平道,那.......” 柳夯开口接了林知皇后面未尽之言:“那符州牧还与苗跃伏连有盟约,若是借机来攻,对我方将大有不利。” 随边弘凝声道:“或是符州牧强行与我方结盟,趁机攻打苍州,亦是能从主公嘴里挖出肉来。” 梁峰原认为随边弘说的推测更可能会发生,冷声问立在一旁的林婉娘:“江将军那边可有传回还有几日到达东涌郡临海码头?” 林婉娘回道:“依上次传回的时间推算,江大将军那边应还有四日便可驶船至东涌郡浦县码头。” —— 第1032章 时不待人,林知皇定战策 梁峰原听完林婉娘所禀,抱拳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谏言道:“主公,江将军那边若突袭东涌郡码头大捷,我们这边就与忽将军那边一同前攻苍州禾亭郡如何?” 今时不同往日,兹州共有五郡,如今两郡落在苗跃伏之手,另外三郡因怀王薄清朗骤然被刺身亡,已变相全落入了符骁手中。 而符骁现在掌下所统的十二万精锐联盟军正满怀仇恨,士气如虹的在猛攻清平道最后所掌的览州。 他们这边,不能再求稳。 硬战吧。 尽管伤亡会增,但时不待人,慢不得了。 梁峰原此言究竟是何意,林知皇如何能不知。 林知皇凤目微睦,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此前率兵出征校场点兵时,场中无数士兵执斗志昂扬,热血振臂长呼的模样。 拂剑照严霜,雕戈鬘胡缨。 若是能,她更想尽己所能的减少伤亡........ 将更多的将士带回她的封地,带他们归家,而不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但只要有仗,便逃不开伤亡,无论是胜还是败。 所以比起硬攻,林知皇更想打谋战。 她不想看到千里兵戈血染,想用最小的伤亡拿下苍州...... 她想像符骁那样智取别境。可惜......此战,她没有符骁那样的好运道。 林知皇凤目一垂,随边弘当即就明了林知皇此时心中所想,轻声道:“主公。您掌下的战士们士气如虹,不怕战!更不畏死!” 随边弘见林知皇抬眸向他看来,坚定的与她对上视线:“主公,我们手下的兵卒知自己在为何而战!更知自己将为何而死!” 柳夯亦是道:“主公!时不待人!” 张缘继粗声道:“主公!缘继请战!” 胡三斗志昂扬的抱拳道:“主公!末将请战!” 比列硬声抱拳道:“主公!末将请战!” 林知皇看着帐下众文武们坚定的面容,缓缓颔首,一锤定音道:“好,若房心那边突袭成功,本王将与赤云那边一同率军硬攻苍州禾亭郡!” “主公骁勇!臣等愿随!” 黄昏时分,林知皇才与麾下众文武商量好后续战策。 林知皇命柳夯将今日商讨之策拟好,明日让林婉娘派秘使送出,沿路不得有失。 柳夯与林婉娘两人向上首处威肃端坐的林知皇拱手领命后,众人皆散。 日暮西垂,随边弘步履虚浮,恍若幽魂一般地掀帘进入自己的寝帐。 侍从鼎越与梅落见自家主人回返,正在整理随边弘衣柜以及书案的两人同时放下了手上事,快步迎了上来。 鼎越:“主人,可是还未用膳?腹中可饥?奴现在就给您布膳?” 梅落则从一旁立地圆字木架上端起一盆清水,迎上前伺候随边弘净手。 随边弘没有回鼎越的问话,在梅落的伺候下净手后吩咐道:“拿酒来。” 鼎越与梅落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了随边弘此时心情极差,一时有些踌躇。 鼎越硬着头皮劝道:“主人,饥时饮酒,伤胃。” 随边弘抬起潋滟的桃花眼向鼎越扫来,重声又命令了一次:“拿酒来。” 梅落摊着一张脸上前问:“主人,发生了何事?您竟是要在战时借酒消愁?” 随边弘转眸看向梅落,静默了许久后方才启唇道:“今日兹州有报传来……” 随边弘话说到此,轻缓地在茶桌前坐下,声音格外涩然道:“大师兄亡了,亡在了妖道的诡秘手段上。” “什么?” 鼎越与梅落两人闻言不由大惊。 他们两人从小贴身伺候随边弘,当年随边弘在守山书院求学时,他们自然也见过薄清朗,且与薄清朗身边伺候的侍从关系甚笃,此时听闻此消息亦是震惊。 “怀王怎会?”鼎越回过神后,忍不住询问出声。 梅落回身瞪了越界的鼎越一眼。 随边弘却并未注意贴身心腹间的小动作,反是轻嘲的笑了一声,苍凉道:“师兄不是战亡,也不是败亡,竟是亡在了小道之上....” 随边弘一腔悲意无处发,见身边心腹相问,沉声将林婉娘今日探来的消息大致讲了下。 梅落见主人与他们讲这些,便知主人此时心中悲痛难疏,只想与人相谈,瘫着一张脸续问:“那天方子呢?” 听得天方子此名,随边弘眸中泛出冷意:“吴煦如今在追杀他。” 鼎越难以置信:“八浒之一的吴大将军都抓不住他?” 随边弘朱唇抿直,凝出凌厉地杀意,涩声道:“聪庭已放出话来,吴煦带兵出入各地郡城,只为捉拿妖道天方子为主报仇。” “谁若阻,他便为以其同党视之,来日必兴兵攻之。” “故而吴煦一路带兵追捕天方子,沿途城池纷纷通行,不敢过多阻拦。” 鼎越击掌:“符州牧当真乃威凛不怯之人!他既出此言,凡吴大将军领兵过境之处,自然无人敢拦了!” 符州牧如今如日中天,各城池的县令郡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其霉头,引火烧身。 且一旦阻了吴大将军追捕的兵马,这岂不是变相给了符州牧那边兴兵来攻的战由? 各城池的县令郡守也怕无法和自己顶头之主交代。 就在鼎越心中想法诸多之时,又听得主人暗压怒气道:“这天方子很有些邪门,倒是比那褚施难对付多了。” 梅落给随边弘倒了一杯茶,同时瘫着一张脸道:“怀王都死于他之手,自然难对付。” 随边弘摇头,置于桌面的手因克制怒意而紧攥成拳:“大师兄是亡于大意。” “亡在了过于自信之上。”随边弘痛心的闭上眼。 “师兄轻视小道,又过分信任符骁。” 当初他也犯过此错,差点让主公为人所刺..... 幸主公时时警惕,入睡不深才侥幸躲过那劫。 然大师兄就没有这样的好运道了,再无机会自醒。 他们生于勋贵之家,又自小聪慧,被人众星捧月久了,难免站得过高过空,一旦绊了脚跌下来,便是死境。 吴煦失主,愤恨而乱。 随边弘想到此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潋滟的桃花眼里闪过厉色,他绝不允许自己陷入吴煦此时之境! 绝不! 第1033章 凌霄军与难觅其踪的王鹿 随边弘这边因薄清朗骤然身亡而私下心郁难疏之时,从前亦是在守山书院求学的梁峰原回到寝帐后,亦是寡静消沉。 渡啼见梁峰原回帐后就站在舆图前不说话,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渡啼倒了杯茶水递给梁峰原,顺势探问道:“将军,怎么了?” 梁峰原接过渡啼递来的茶水,一口饮尽后寒声道:“怀王亡了。” 渡啼闻言眸中闪过诧色,立时双膝跪下张开双臂直接紧紧环住了梁峰原的大腿。 原本情绪极其低落的梁峰原:“........” “干什么?”梁峰原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看着渡啼的头顶问。 渡啼抬脸,泪眼婆娑道:“这世道太险恶了!奴不做副将,非要做您亲卫的原因,您此时.....该懂了吧?呜呜......” 梁峰原:“.........” “懂什么?”梁峰原看着突然发“癔症”的渡啼,好半晌才问出声。 渡啼悲痛欲绝道:“呜呜.....您还没给梁氏留下最优秀的种子,要是也......该怎么办?” “呜呜.....这世道如此险恶,善用小道的阴毒龌龊之人如此多,您这样的正人君子对上那些人,该多危险?” 渡啼越嚎越大声:“奴留在您身边,才能护好您啊!奴不跟在您身边,如何能放心啊!呜呜.....” 渡啼的哭声开始转起了弯,下一波高调的哭声还没唱出,后脑勺就被梁峰原抬手重扇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渡啼的悲哭声顿时转变成了哀叫,双手仍是不松梁峰原的大腿。 梁峰原被渡啼这么一打岔,听闻怀王身死而心头升起的郁意,顿时烟消云散。 渡啼抬脸见梁峰原眉宇间郁意尽散,也见好就收,松了紧抱梁峰原大腿的手,开始龇牙咧嘴的揉抚被自家亲亲主人扇痛的后脑勺。 渡啼揉抚后脑勺,同时嘟囔道:“此次战事过,您也该考虑成家了,就让临坊先生或是权王殿下为您保媒如何?” 渡啼醉心于让自家主人传承他那优良的“种子”,唯恐梁峰原又将心思放在伤怀薄清朗的死上,再接再励地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渡啼,这是战时,你竟考虑私事!”梁峰原忍无可忍。 “现在驻军还没开始打仗,打仗时您才不会想东想西,与其您总胡想些不相关的,还不如想想与您终身大事相关的事!” 梁峰原:“..........” 渡啼见梁峰原不说话了,站起身凑上前挤眉弄眼地问:“您喜欢丰满的还是纤细的?您要是不好意思说,啼可以代您向权王殿下传达......” “嗷!!”渡啼终是没将整句话说完,脑门又挨了梁峰原一巴掌。 渡啼捂着脑门原地跳脚。 “嘶.....主人,您害羞也不能总打啼啊!真给打傻了怎么办!” 说这句话时,渡啼跳得离梁峰原格外远。 “出去。”梁峰原面无表情地看着渡啼。 渡啼这个时候怎会出去放任梁峰原一个人待着,只做不知梁峰原已生怒,恍然大悟的继续道:“您不愿成家,也不愿让权王殿下为您保媒....” 话说到此,渡啼抖着唇指着梁峰原难以置信道:“您难道是钦慕?” 后面的话渡啼如今也不敢随意说出,只抬手指了指上面,所指之人不言而喻。 “渡啼!”梁峰原这回真冷了声音。 渡啼见梁峰原大怒,当即立正站好,哭丧着脸道:“将军,啼错了,就饶了啼这一回吧......” 梁峰原这次没再说话,面无表情的向渡啼走去。 不多时,梁峰原寝帐内传出拳脚着肉的闷响声,以及哭哭啼啼地求饶声。 随边弘与梁峰原回帐后的反应,不多一会就被林婉娘如数禀报给了林知皇。 林知皇听完林婉娘禀报,轻叹了一口气道:“聪渊....最是重情,同门师兄骤然身亡,此时如何能不伤心?” 林婉娘道:“梁大将军身边的渡啼不错,有他在,梁大将军那边您也能放心。” 提到梁峰原那边,林知皇面上表情微松,颔首道:“渡啼确实不错,就他最懂了望了。” 梁峰原之前生过郁疾,有渡啼这样懂他的心腹在身边,想再复发估计也难。 林知皇关心完手下之士的私下状态,稍微放下些心,踱步走到帐内的沙盘舆图前,开始沉心推演起攻伐苍州的战事。 林婉娘却还有事要禀,见林知皇又开始观摩地势沙盘暗思起战事,在一边犹豫再三后还是出言道:“主公,那王鹿........” 林知皇听林婉娘提起王鹿微愣,回身问:“你探到王鹿的消息了?” 王鹿在半年前泰然老将军逝世后,便再未传信回来,人也不知所踪。 王题担心得不行,专门请托过林知皇着人帮忙探查王鹿的消息,自己也有派人前去苍州腾岩郡泰然山寻人,但仍是一无所获。 林婉娘摇头,秀眉微颦道:“没有探查到他的踪迹,但却在近期探查到一些关于他的别的消息。” “什么消息?”林知皇见林婉娘面色难看,缓声问道。 “泰然老将军身有隐疾,一生无儿无女。据属下近日探知,泰然老将军卸甲归田后,原来所掌的凌霄军并未全数解散,手下一直是还掌有一支凌霄军的。” 泰然老将军从前镇守边关,手下的凌霄军悍勇无匹,将那些进犯大济国土的蛮族与维族、羯族人阻在边境之外不得寸进。 凌霄军的赫赫威名,到如今也威震边关。 林知皇走回到书案前坐下,看着林婉娘示意她继续说。 “这支凌霄军有近三千人,其内皆为可以一当十的骁勇骑兵,且在泰然老将军逝世后也不知所踪了。” 林知皇黛眉微挑道:“你认为泰然老将军临终前将这支凌霄军交给王鹿了?” 第1034章 本王能如此耐心的对你,自然有如此待你的原因。 “潜伏在腾岩郡的影使,从之前在泰然山上伺候浆洗的婆子那探到.......” “泰然老将军在临终时因其余两名弟子,都跟随着各自主公在外征战,故而未能及时回返泰然山见到他最后一面。” “所以最后伴在泰然老将军身边的人,除了其身边伺候的老仆,就只有其关门弟子王鹿了。” “那浆洗的婆子言之凿凿的称,泰然老将军临终前将可调动凌霄军的掌兵符交给了他的关门弟子。” 林知皇听到这里摇头笑了:“她只是一个在外院伺候浆洗的婆子,泰然老将军临终时她还能在场不成?非亲眼所见之事,谈何言之凿凿?” 林婉娘面色很是难看,凝声道:“但王鹿是与那支凌霄军一同消失的,也不怪那浆洗的婆子这般言之凿凿了。” “况且,潜伏在腾岩郡的影使一直探不出王鹿的消息,若非他故意掩身.....怎么会如此?” 林知皇抬手抚摸腕上除了就寝时一直不曾取下的“腕扣”,曼声道:“知聆,你有何话不妨直言。” 林婉娘脸色很是难看地道出自己根据传来的线报,所推测出的结论:“您看.....王鹿是不是别投他主了?” 林知皇听到这里笑了,将手从腕间所佩的袖箭上放下:“谈何别投他主?” “王鹿虽是本王向守山先生求信送去泰然老将军那求学的,但本王在那之前却并未收王鹿为从。” “王鹿在泰然老将军那学有所成,得泰然老将军临终重托,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他出山后,未选择来库州投效本王,而是投效他人。只能说本王并非是他所看好的明主,如何能算是别投?” “可是......” 林婉娘自然知道理虽是这个理,但事却不是这么算的。 大姊不仅对王鹿有救命之恩,且王鹿能得守山先生引荐去往泰然老将军那拜师求学,也是大姊用承诺从守山先生那换来的。 如今王鹿学有所成,为泰然老将军看重承其衣钵,而主公现在正是缺人之时,这王鹿岂能忘本? 他在泰然老将军逝世后,不回返库州投效主公,道理可容,人情却不容啊。 林婉娘想到此,若不是碍于此时林知皇在场,就差直接大骂王鹿乃白眼狼了。 “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林知皇舒然地摆手。 “王鹿当初离去时还小,所说的话又做得什么数?小孩子幼时心智不成熟,难免会将对恩人的感激与对明主的崇敬弄混。” “他此时若真效他人为主,那只能说本王如今做的还不够,引不来有才之士青睐相投,只能让有才之士靠避走失联以躲羞愧。” 林知皇说此话时眉宇间尽是疏朗大气,令人见之便倾。 林婉娘将林知皇奉若神明,听王鹿或许是在学有所成后,不觉林知皇可为明主,而避走别投,如何能忍? 当即,林婉娘便因心中生怒而面露戾气。 林知皇对林婉娘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一见她此时的脸色,就知她这会是在心中为自己鸣不平了,无奈地摇头道:“知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莫要太将自身的想法强加于人。” “但....您对王鹿那小子多有照拂,如今他学有所成,却避走他处,甚至连封信都不愿传回......” 林知皇含笑出言打断林婉娘后面之言:“是本王的人,终究会是本王的人。” “不是本王的人,强求也无用。” 林婉娘:“可是......” 林知皇抬手做了个止声的手势:“知聆,今日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有要事再随时来禀。” 林婉娘见林知皇不欲再谈此事,只得作罢,悻悻地抱拳行礼退下了。 林婉娘走后,一直像个透明人一样,安静待在主帅寝帐的齐冠首,从内里掀帘抬步走了出来。 林知皇侧首看向掀帘走出的齐冠首,戏谑道:“齐大郎君将本王的寝榻收拾整齐了?” 齐冠首淡雅若仙的气质在林知皇问出这句话后陡变。 自那日林知皇逼迫齐冠首在苗跃伏的传信兵面前,当了她一回假男宠后,林知皇再与齐冠首相处时便都是这种态度。 与其说是戏谑,不如说是“侮辱”。 齐冠首清俊淡雅的面容上隐见黑气:“手下的暗使统领汇报事情,您都不避开冠首,这是何意?” 林知皇凤眸弯起,嘴角微挑:“自然是将你当自己人看待了。” 齐冠首这几日被林知皇的步步紧逼弄得心燥不已,今日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重声道:“冠首与您道不同。” 林知皇面上表情不变,但声音却冷了下来:“事到如今,道不同也得同。不然你只有死道一途。” “死”这一字,林知皇咬字极重。 与之前隐暗的提点不同,林知皇首次直白的向齐冠首展露出了她的獠牙。 齐冠首面上郁气微顿,浅色眸子转看向林知皇的面部,雅声道:“看来今日殿下心情十分不佳。” 脸皮都已扯破,林知皇也不再多做掩饰:“然也。” “世事无常,名震天下的七聪之一,掌有一州之地,位至大济异姓王的怀王.....都说亡就亡了.....” “还请齐大郎君看清如今的形势,莫要一再挑战本王的耐性。” “本王的礼贤下士,非是你一再无礼的依仗。” 说话间,林知皇凤目威厉地扫向齐冠首。 齐冠首不闪不避的与林知皇扫来的视线对上,浅声道:“您对那受过您的恩,如今可能已别投的王鹿,都有如此大方的心胸,为何却独独对冠首这般咄咄逼人?” “自然是你与他不同。” “何处不同?” “你让本王忌惮。” “冠首无掌权之心。”齐冠首重声道出从初见林知皇时,便已说明的话。 “但你有志!”林知皇从书案后站起身,抬步向齐冠首所站的位置缓步走来。 “有志?” “不愿屈居于人下之志。” 齐冠首怔忪,烟淡地眉宇微蹙,仔细想想,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似乎真如林知皇所说,从未有过居于谁之下的心,不由一时无言。 林知皇紧紧地盯着齐冠首的眼睛道:“你既有此志,就是威胁。” “你此时只是不愿掌权,并非不能掌权。” 本王能如此耐心的对你,自然有如此待你的原因。 等你想掌权的那刻,你就是符骁最大的威胁。 这对本王未尝不是利事。 若你到最后都不想掌权,那你就是少有的有才之士! 本王更不能让你别投他主,成为他人的臂膀,来制衡本王。 第1035章 你没有俯视本王的权利。如今的你,只能仰视本王。 林知皇走到齐冠首身前两步开外的位置站定,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气中交锋,后面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实则什么都说了。 好半晌,齐冠首才率先开口,浅声打破了这一室的紧张氛围:“您还真是自信。” 林知皇再次抬脚,缓步走向齐冠首,颇有几分步步紧逼的味道在里面,一如她现在对齐冠首所行之事。 齐冠首见林知皇脚步不停的向他走来,当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半掌之时,齐冠首纤长的睫羽微颤,终是没忍住向后退了步。 齐冠首向后退,林知皇却仍是不停的向他走。 直至将齐冠首逼退到一张宽椅前,让他退无可退,林知皇这才止了步子。 “您这是作何?”齐冠首垂眸俯看立身极近的林知皇,烟浅地眉宇间褶出皱痕。 林知皇冷脸扬手勾住齐冠首的脖颈,强硬地将他压到身后的宽椅上坐下,这才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俯视着他缓声道:“你现在就在本王掌中。” 齐冠首仰首看着正威肃俯视他的女郎,淡色的薄唇微抿。 林知皇俯视着齐冠首,曼声道:“所以你没有俯视本王的权利。” “如今的你,只能仰视本王。” 身中软丝饶之毒,浑身气力尽懈,只能被林知皇压坐到宽椅上仰视她的齐冠首:“........” 林知皇居高临下地俯看齐冠首:“你若不为本王麾下之士,便只能为本王掌中鱼肉。” 齐冠首垂下眼帘,让人难以琢磨其中心思,静默片刻后方才浅声道:“是啊,现在冠首就在您掌中.......” 月沉星稀,晚风清凉。 齐冠首尽职尽责地整理完林知皇用过的书案,便行礼回了主帅寝帐侧后方位的独立小帐。 驻守在主帅寝帐外的花铃,见仙人一般的齐冠首从主公帐内行出,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并无随带他物出去,这才收枪放行。 等齐冠首回了自己的寝帐,好几名驻守在主帅寝帐外的青雁军互相使了好几个眼色,而后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闷笑。 “笑什么?主公帐外,用心值守,不得掉以轻心。”花铃目光威严地扫向那几名发笑的青雁军。 那几名发出闷笑的青雁军立即肃正了表情,恭声应是。 半个时辰后换防,那几名憋了一肚子话的青雁军一同约去放水,这才有空得以聚首私下闲聊。 “那齐郎君俊美的好似天上的仙人一般,难怪殿下让他做随军的近身内侍了,便是他什么都不做,只看着也赏心悦目了。” “谁说不是呢?殿下整日操劳,有这么个仙人般的郎君伺候在身侧也好。” “我看那齐郎君好似不怎么愿意呢。” “他不愿意也得愿意。殿下如今乃割据九郡的王侯,不过区区一个生得俊美的郎君罢了,还敢不从?” “那是!再说了,殿下容色无双,他有幸能近身伺候殿下是他的福气,还敢不愿意?呵.....” 几名青雁军私下的闲聊声随风飘散。本是极私下的谈话,除了他们几人无人听得,但却逃不过林婉娘的耳朵。 正在寝帐内闭目养神的林婉娘,听到这几名青雁军的私下闲谈,心烦地睁开眼睛,喃喃道:“这就有流言生出来了。” 等这番流言之后在军中散播开来,不知道要演变成什么味道的闲话了。 等大姊日后收了齐大郎君为士,这番流言可就要成为有心人攻讦大姊与麾下文武私德的引子了。 “花将军掌下治军不严,明日该好好与她说道一下此事了。” 林婉娘冷声呢喃完此言,再度闭上了眼睛,准备就寝。 一刻钟后,原本静躺在寝榻上已渐渐有了睡意的林婉娘,突然皱起了黛眉。 林婉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急速跑动时才会发出的衣物梭风声,尽管这声音很轻,但却逃不过她敏锐的听力。 此处乃军营主帐重地,任何人不得无故奔跑,否则一律以扰乱军心罪论处。 何人敢半夜如此奔跑? 巡营的士兵看见了也不呵止? 不对!这奔跑的声音在遇见巡营的士兵时停住了,等巡营的士兵走离后再度快步极奔起来。 怎么回事?如果声音发出的位置明显有人,巡营的士兵怎会对那人视而不见? 那人急速而去的方向是.....主帅寝帐! 林婉娘意识到这点,顿时惊出一声冷汗,骤然翻身坐起,急唤道:“白影!” 今日守夜的白影立即掀帘奔入林婉娘的寝帐,抱拳请示道:“影主,有何事?” 林婉娘急声吩咐道:“有贼人闯入营,正往主帅寝帐方向而去,立即放红色烟雾弹警示花将军。” “诺!” 白影闻言急奔出帐,不多一会,一道红色光烟咻地一声在驻军营中冲天而起,整个寂静的驻军营喧哗起来。 驻守在林知皇寝帐外的花铃,看到那到从林婉娘寝帐方向升起的红色光烟,顿时警戒,扬声道:“众军警戒!有贼人闯营!严守主帐,护卫主公!” “诺!” 花铃对周围值班的部下下令后,立即便掀帘进入了林知皇的寝帐。 “何事?” 林知皇听到帐外的动静,第一时间便将放在枕边的“腕扣”佩戴好,合衣起身时见花铃进来,沉声问道。 花铃垂首抱拳禀报道:“林统领那边红烟示警有敌袭营。” 睡在林知皇床榻边的春夏,此时也已是起身,手脚麻利的从一旁的梨花木撑架上取来外衣,伺候林知皇穿戴整齐。 梁峰原、随边弘、柳夯等心腹文武也被这动静惊醒,询问后得知有人闯营,因担忧林知皇的安危,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尽数聚集在了主帅寝帐。 林婉娘发出红色烟雾弹向花铃那边警示后,也立即赶往了林知皇所在的主帅寝帐。 众文武到后,见林知皇镇定自若地端坐在寝帐书案前,俱是松了口气。 怀王遇刺身亡的消息,他们这些文武白日刚刚得闻,此时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 夜晚就闻有人闯营,直往林知皇寝帐方向处而来,这时他们不来此见到林知皇安然无恙,如何能安心? 一个时辰后,夜已过半。 负责夜防巡营的比列入帐,径直向主位的林知皇抱拳回禀道:“主公,末将已带人将整个驻军营内部全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不可能。”林婉娘确信自己听的非常清楚,当即踏出一步质疑比列没有搜查清楚。 第1036章 夜间何人闯营?思宁道人出 比列刚才全营搜查时,各个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就连茅房底下的粪坑都没放过,除非那闯营的人能遁地,不然不可能搜不出闯营的人。 梁峰原看了神色笃定的林婉娘一眼,而后冷声问比列:“可有搜查清楚了?” 比列侧身向梁峰原抱拳回禀道:“大将军,事关主公安危,末将岂会掉以轻心!这驻军营上空飞过的鸟儿,末将为防有诈,都命人全数射了下来。” “若当真有人偷偷摸入营地,末将岂会察觉不到,且到现在都搜查不出?” 很明显,比列这话的意思是怀疑林婉娘因太过疑神疑鬼,而草木皆兵错以为有人闯营了。 林知皇将林婉娘的耳朵当做底牌用,所以林婉娘听力极佳之事,乃是极秘之事。 除了林知皇与早前就知晓林婉娘听力异于常人的几人外,再无人知晓此事。 林婉娘此时被人质疑,也不好当面辩驳,因急而面色涨红。 胡三以前掌过如影随形处,隐隐知道一些林婉娘的异人之处,此时听比列如此说,出言道:“林统领手下掌有一批耳力过人的听使,既然他们听到营内有异常的动静,汇报于林统领.....” “林统领出于谨慎起见,发警示通知营内众将士有人闯营也无可厚非。” 比列听胡三如此说,显然也认同此点,点头道:“小心无大错,林统领如此做并无不妥。” 梁峰原却还是不太放心,续问林婉娘:“那向你汇报营内有异常动静的听使呢?让他过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林婉娘为难地转首看向立在主位的林知皇。 林知皇适时地轻笑了一声,摆手道:“好了。既然是虚惊一场,时候也不早了,便都先回去歇下吧。” 林知皇很是费了一番功夫,这才将因方才那番动静而聚集到她这里的众文武给安抚回去。 半刻钟后,主帅寝帐内只剩下了林知皇与林婉娘两人。 “主公,婉娘当真听到了有人急奔的衣物摩擦声,且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是朝您这边来的!” 所有人一走,林婉娘立即对林知皇急声道。 “现在呢?还能听到吗?” 林知皇并未质疑林婉娘所说之言,而是安抚地看着她,拉着她走到茶桌前面坐下,示意她再仔细环听周围。 林婉娘略微有些焦躁的心沉静下来,在林知皇安抚地目光下闭上了眼,开始细听周围动静。 因刚才比列带兵搜查全营的举动,此时驻军营内士兵大半已醒,未在执岗的士兵大多都在寝帐内谈论刚才的那番搜营动静。 所以驻军营内的声音现在已是嘈杂起来,再不复此前的夜深安静,出了离她所在位置五丈远的地方,如若不是闯营的人弄出较大的异常动静,林婉娘是不好分辨其中声音的。 听了半晌后,林婉娘没听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睁开眼气馁的对林知皇摇了头。 事到如今,林婉娘现在也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是怀王的事出....这才让她草木皆兵太过紧张,所以听错了吗? “主公,现在听不到了。” 话落,林婉娘起身向林知皇抱拳请罪:“主公,方才婉娘听到那声音是朝您这边急速而去的,因恐派人前来通知难以及时,从而导致您陷入险地,所以用了新纳入军用的有色烟雾弹通知营内士兵警戒。” “因此导致整个驻军营内戒严,让所有将士半夜惊醒,弄得人心惶惶.......” “还请主公责罚!” “发现异常,然后警示,此乃你职责所在。” 林知皇抬手安抚地拍了拍林婉娘的发顶:“若因这后果而罚你,后续你再发现端倪想警示,难免会畏首畏尾。” “小心无大错,此事你无错。做得好。” 林婉娘红着脸起身,却不愿再离林知皇左右,小声道:“主公,婉娘今日能与您同寝么?” 林知皇见林婉娘仍是不放心,非要与她同寝监听周围,不由神色更柔,牵着林婉娘的手向寝榻走去:“这有何不可?” 就在林知皇应林婉娘同榻之求时,离开主帅寝帐的梁峰原仍是不放心,带着亲兵将林知皇寝帐周围的所有营帐亲自挨个搜查了一遍。 齐冠首神色浅淡的送走了带兵前来搜查的梁峰原后,并没有回到榻上继续安歇,而是走到帐内一处什么遮挡物都没有的地方,抬手摸了摸。 随着齐冠首向那边伸手摸索,看似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帐壁出现了不规则的褶痕。 很显然,齐冠首所摸索的这处无法藏人的帐壁表面,附着了一层东西。 因为烛火不明,视线角度与环境的原因,若非齐冠首此时摸到了这里,无人会看出这处另有乾坤。 所有人搜查时,习惯性的都只会搜查可以遮挡视线的地方,以及可能有机关暗室的地方,目之所及的薄薄帐壁,见之无恙后无人会仔细观察。 毕竟帐壁后就是外面,也不会有暗室之内的,故而也没人会仔细查看摸索。 齐冠首摸到边沿处,稍微用力就扯下一块材质奇特的布来,此布的颜色随环境而变。 等齐冠首将整块布揭下,此布里面赫然贴壁站着一位笑意盈盈,面容慈和的白胡子老道。 齐冠首看到白胡子老道,面上浮出明显地喜色,刚欲浅声开口说话,那白胡子老道就抬手做了个止声的手势,而后又抬手指了指耳朵。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冠首的武学师父,思宁道人。 齐冠首自然能看懂思宁道人动作所传之意,雅然颔首止了声。 思宁道人先是上下打量了爱徒一番,见他全身并无不妥之处,这才脚步极轻地走到茶桌前坐下,而后用手沾了沾茶杯里的茶水,用道门内所用的字写道: 你为何在这? 齐冠首坐到思宁道人对面,同样沾了茶水用道门内所用的字写道: 师父为何来此? 第1037章 齐冠首:不行,得尽早远离她才是! 思宁道人回写道:来找你。 齐冠首:为何来找冠首? 思宁道人居无定所,爱云游四方宣扬道法,偶遇潦倒的病人,也会停下脚步医病救人。 除了每年五月会来找齐冠首教其武学道法,停留在某地一个月外,少有会在某个地方长待的时候。 总而言之,齐冠首在除五月外的时候见到思宁道人,很是诧异 思宁道人:想借你之力清理门户。 齐冠首:徒儿不想掌权。 思宁道人:莫要放屁。 齐冠首无奈地抬首看向坐在对面的思宁道人:师父,莫要说脏话。 白胡子老道瞪齐冠首:那你先莫要说屁话!伸手! 齐冠首老实的将手伸给坐在对面的思宁道人。 思宁道人将手搭在齐冠首脉上,片刻后皱紧了眉头,用茶水写字道:权王给你下的毒? 齐冠首:不是。这毒师父可能解? 思宁道人:可解。 齐冠首见思宁道人写下可解两字,烟浅的眉目间闪过可见的喜色。 思宁道人见齐冠首说不是权王对他下的毒,于是他想了想后又写道:临坊投了权王,想让你也投权王? 齐冠首:是。 思宁道人:你不愿,所以临坊从权王那求药,毒的你? 齐冠首虽怀有慈心,极少伤人,但却不是无害之人,对外人的防心亦是不小。 能成功对齐冠首下毒,也只有他极亲近之人了。 这毒若是临坊下的,也就说的通这毒只是会让齐冠首身无气力,并无其他害处,还有养气力的效用。 齐冠首:是。 思宁道人见齐冠首写是,立即面露不满之色地写道:权王狡猾。 齐冠首看到思宁道人对林知皇的评语,哭笑不得:她可敬。 思宁道人见齐冠首如此评价林知皇,抬头仔细观察齐冠首面上的神情,同时写道:你心动了? 齐冠首耳染绯色,快速写道:师父!莫要胡言乱语! 思宁道人:“.........” 齐冠首见思宁道人无语地看着他,却不再沾水写字了,顿时知道自己这是误会师父刚才所问的意思了。 霎时间整只耳朵都红了。 只怪他的文师父临坊先生拿这个与他开了太多次玩笑了,从而导致现在他的武师父思宁道人正儿八经和他聊事,他也误会其意思了。 齐冠首红着耳朵,假做若无其事的将前面所写的字用衣袖擦去,重新写道:冠首并未动投效之心。 思宁道人见字满意地颔首:走? 齐冠首毫不犹豫地回写:走。 思宁道人侧耳细听外面,听外面寻营的动静声渐渐小了下来,知道他该趁现在外面尚有声音遮掩时离开这里了。 不然等会这驻军营内再度安静下来,又会被这里听力绝佳之人监听到声音察觉,那就不好走了。 思宁道人快速写道:好,等着。今日为师被发现,这驻军营里戒严,不好带你走了。等这波风声过去,为师再找机会来带你走。 思宁道人写完就起身,披上那条可与周围颜色融于一体的奇特软布,快速离开此地。 齐冠首看思宁道人披着在夜里肉眼不仔细看,难以发现其踪的软布离开此地,心中默然叹道:师父这是又弄出了什么怪东西? 他人看见.... 更要视他为会仙法的得道高人了。 这东西若用于刺杀..... 齐冠首想到此,摆首浅然一笑,自己这是在想什么?最近与权王待的久了,那杀心好像又冒出来了。 若又像那时....... 不行! 得尽早远离她才是! 齐冠首如此想着,走到寝榻上盘腿坐下阖眼,开始默念静心道法。 深夜,码头上除了咸腥海风刮浪的拂水声,再无他声。 王鹿带着一支巡防带甲兵在码头高地巡逻,警戒海面是否会有不明船只出现。 突然,码头后方一里处有上百火把燃起,同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骂人声。 听到此番响动,跟在王鹿身后的巡逻兵握紧了手中长矛,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全身紧绷地警戒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股潮湿的海风吹来,让他们的身体皆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不是海面驶船来人,而是码头后方出现敌袭?” 跟在王鹿身边的副卫极目远眺码头后方的入口岸,凝声不解道。 王鹿亦是不解,见这动静虽是闹得突然,但却并不是太大,先是抬手示意跟在身后的这支巡逻兵待在原地勿动,而后沉声吩咐副卫道:“黄骥,你带两人先去后方看看。” “诺!”黄骥抱拳领命而去。 不多时,黄骥带人回返,向王鹿抱拳禀报道:“王将军,是浦县当地的两名地主带着家中壮丁,上前面的驻军营营口来闹事,弄出了动静。” 王鹿此时在码头靠海的前方巡防,码头后方就是大将房述率近万余兵马驻扎的主军营。 大将房述所率的另外两万余兵马,被他分做了两股,分别驻守在另外两个码头的后方,以防海上有敌军靠岸下船来袭时,能尽早调兵应对。 但一连大半月的严防驻守,仍不见有敌海上来袭,无论是士兵还是将领,都已有了习以为常不会发生何事的惯性。 这时营口突然闹出动静,反是海面那边风平浪静,此地驻守的士兵难免紧张。 “地主?”王鹿面现疑惑之色。 “地主敢带家丁深夜来军营口闹事?” 跟在王鹿身边的另一副卫黄洋听说是当地的地主带家丁来营地门口闹事,原本紧绷的身体微松,跟着问询出声。 第1038章 林世叔,鹿儿得赶在你来之前,拿下此处的兵马啊 黄骥面色难看的避人对王鹿与黄洋小声道:“说是房大将军的亲卫,今日白天强抢了这两地主家,在附近山里扑蝶游玩的几个女儿......” “这两名地主同出一族,祖上世代生活在这里,在这地算是乡里皆知的一号人物,族里有什么事,也都是族里开祠堂解决,再加上为人也守法,所以这当地的县令也不怎么管他们。” “为免多生事端,当政的县令平日里部政时,也是会给他们几分薄面的。” “这回好端端的,他们家的女儿出来游山,却被来此地驻守的将军亲卫给抢了,如何肯善罢甘休?” “他们向来不惧官,所以这时带着一族的乡民,以及家中雇佣的家丁上军营里来聚众讨人了。” “呸!”黄洋听了,当即往地上狠啐了一口唾沫。 “这姓房的,现在是在战时,不仅近女色,竟然还强抢当地百姓的女儿,致使这地百姓带人来驻军营门口大闹讨人!” “他娘的!老子.......” 黄洋越说越怒,声音也越来越大,王鹿直接出手捣了黄洋肩头一拳,这才让黄洋的骂声戛然而止。 王鹿捣完黄洋,笑容亲和的对自己所领的那队巡逻甲兵道:“无事,刚才驻军营口传来的动静非是敌袭,只是当地村民与军营因为一些误会闹僵了起来,都不必紧张。” “你们接着巡逻。”王鹿面色格外轻松的对跟随在身后的那队巡逻甲兵吩咐道。 这队巡逻甲兵听王鹿如此说,皆都放下了心神,收起武器向王鹿抱拳应诺,而后接着向前巡逻。 等这队巡逻甲兵走过去了,王鹿脸上的亲和笑容顿收:“黄洋!再如此口无遮拦,你便别跟在本将军身边了。” 黄洋也知道自己刚才差点露出端倪,羞愧地低下头垂首小声认错:“将军,洋知错了。” 房述再如何,都是统领他们的掌军大将,黄洋这般公然出言谩骂房述,毫无敬畏之心,稍微有点警觉心的人,就能因此看出他的不妥来。 王鹿却不是只说不罚的主,他向泰然老将军深学为将之道多年,太知只说不罚会留下的弊端了,冷声道:“去自领十军棍,领完回来复命。下次若是再犯,加倍处罚。” “诺!” 黄洋恭声领命,转头跑去刑房自领棍罚去了。 黄洋走后,王鹿转头问黄骥道:“那两地主带了多少人来驻军营门口闹?” “大概三百人左右。”黄骥恭声回道。 王鹿与黄骥一问一答间,驻军营门口闹出的动静已经小了起来。 “看来那边负责巡营的张将军,已经将前来闹事的人给驱走了。”王鹿听到那边动静小了,一双清透的眸子微闪,若有所思道。 黄骥见王鹿露出这神色,便知他想利用此事,小声道:“将军,您可有吩咐?” 王鹿俯身凑近黄骥耳边,轻声道:“去看看,若张将军没有安抚今日前来闹事的那两地主,反是强行抓了他们去压事.......” “你便传信号出去,让我们人与这地主家的人联系上。” 黄骥听后眼神骤然亮起,强忍激动道:“主公....将军!” 是了!这家人被强权欺压,正是悲恨之时,他们这时出现言,要助他们报仇雪恨,如何会拒绝? 主公不忍强权欺压百姓,助百姓除恶,更替军权掌下此军,也有了正当名头。 更可借这家地主家丁的身份,麻痹这驻军营内的巡防兵,借“闹事”的由头带人接近这里,再出其不意地攻入军营,可让这驻军营先乱起来。 军营一旦乱起来,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主公智取此军的机会来了! “动手?”黄骥目露期待之色,侧头与王鹿对上目光,压低声音问道。 王鹿直起身颔首,面上笑的格外纯良,吐出的话却夹杂着几分森然之气:“有人赶着去死,我岂能不顺应时势?” 黄骥对王鹿重重地抱拳应诺,而后扶刀去往驻军营方向探听消息。 王鹿看着黄骥跑远的背影,转首看向前方浪起朝涌的海面,低声呢喃道:“林世叔,鹿儿得赶在你来之前,拿下此处的兵马啊.......” 话落,王鹿唇边浮起一丝带着邪气的愉悦笑容,哼着轻快的小调,向先前所领的那队巡营甲兵追去。 翌日清晨,王鹿就在军营的校场口,看到了那两名地主高挂的首级。 大将房述身边的严副将,正在校场台上高声通告昨夜发生之事:“昨夜闹出的动静,想必驻军营内的众将士都有听到!” “非是敌袭,而是有当地刁民前来驻军营门口聚众闹事!” “张将军昨夜已拿下为首的两名刁民止乱!” “军营乃重地,驻守一方,保此地百姓安宁,不允任何人来犯!” “既然有刁民不知感恩,胆敢趁夜聚众前来军营门口闹事,此事尤为恶劣,为以儆效尤,特抓为首生乱者枭首示众!以正军威!” 严副将一席话落,摆手示意众领兵的将领继续校场练兵,便下了高台,看样子是要回主帅营复命了。 昨日驻军营门口究竟为何会有当地百姓来闹,军营内的中下层将士可都不是聋子,自然有人听到了前来闹事的领头人,在驻军营门口大闹的喊话声。 房大将军使亲卫强抢当地女郎的事,早就在军营内暗下散播开了。 严副将一走,校场内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地议论声。 “就这么杀了啊?” “不然呢?都带人聚众闹到驻军营门口了,不杀了....难道以礼相待?” “可是......是房大将军的亲兵,先强抢了人家闺女啊......” “对啊,家中女儿被人强抢了,做父亲的岂能坐视不理?” “民不与官斗,懂不懂?” 说话的士兵抬头看了看悬挂在校场门口的那两颗狰狞头颅,叹道:“可不是,非要来鸡蛋碰石头,这不就是下场?” “就是,这不是过来找死吗?” 一名士兵面色难看道:“我们在当兵前也是百姓,爹娘家人如今更都是普通百姓,房大将军这般肆无忌惮的欺压当地百姓.........” 这名士兵话说到此,终是住了嘴,没将最后那句“我真不想为他帐下之兵”说出口。 这名士兵虽然没将话说出口,但其他士兵又岂能不知他想要说何。 一时间众士兵皆无言,再没了先前看热闹,调侃那两名地主自不量力的心思。 “王小将军。” 刚走到校场门口准备离开此处的王鹿,听到身后有人唤他,回身看去,面上挂着讨喜的无害笑容。 “原来是严将军!” 王鹿见是刚才站在校场台上的严副将,带着几名亲兵向他走来,立即殷勤的躬身,抱拳向他行礼。 第1039章 大将房述与“哈巴狗”王鹿 严副将见王鹿笑得讨喜,向他行礼也恭敬,也没多为难人,高高在上地轻嗯了一声,走过来拍了拍王鹿的肩。 “这几日你在几个码头间来回奔波,想是也累了,再年轻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熬。大将军感念你驻防辛苦,今夜特意派了刘小将军替你巡防码头。” “王小将军你可好好休息一日。”严副将看着王鹿含笑道。 王鹿感恩戴德地抱拳高声道:“多谢大将军体恤,末将今日定好生休息,后面会更加精力充沛的值守码头!” 严将军满意地点头,而后凑近王鹿,避开众人,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入夜后你来大将军帅帐一趟,大将军要私下好好犒劳于你。” 王鹿闻言,面上浮现出可见的惊喜之色:“是!末将领命!” 严副将见王鹿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只将今夜大将军的私下相招,当做他与大将军亲近关系的机会,丝毫未觉祸事临近,只无知无觉的傻乐,哂然一笑,然后带着亲卫大笑离去。 王鹿笑着送走了严副将,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带着副卫黄骥与黄洋离开了校场。 等几人回了寝帐,昨天刚因为口无遮拦,而自领了十军棍罚的黄洋就变了脸色,低声骂道:“娘的!” “这姓房的,特地让那严副将来叫主公入夜去他寝帐作何?” 王鹿走到茶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戏谑道:“反正不是邀我去抵足而眠的。” 黄骥提醒王鹿道:“房大将军强抢的那几名女子,如今尚还在他的寝帐内。” “他的左右副将这两日也都与他同宿帅帐,因为这几日海面都相安无事,这三人逐渐放松了警惕,只要一到夜间就贪酒纵欢......” “今日他入夜叫您去帅帐见他......” 黄洋听到这里疑道:“那姓房的想做什么?赏女人给主公,用以亲近关系?” 王鹿将喝空的茶杯扣在桌面上,抚着下颚猜道:“或许是想让我替他顶去污名?” 黄洋与黄骥同时不解:“什么污名?” 王鹿摆了摆手,莫测一笑,不欲再谈此话题,转而问黄骥道:“怎么样,可有消息传回?” 黄骥点头:“那地主家的儿子如今恨得是咬牙切齿,言只要能得报此仇,他什么都愿意。” 王鹿扬唇一笑:“为防这家人有变,今夜就带他们来动手。” 黄骥眸光大亮,激动地抱拳顿首领命:“诺!属下立即将消息传出!” 入夜时分,王鹿如约去了房述的主帅寝帐。 王鹿站在帐门前卸下随身武器,被守兵严密搜身后,这才得以进入主帅寝帐。 等走过入帐口所摆的屏风,眼前所呈现的酒欢行靡的景象,看得王鹿惯来上扬的嘴角弧度,略微有些拉直。 大将房述盘腿坐在主位,一名看着二八年华的女郎,正满脸是泪地伏在他膝头伺候他。 房述一见王鹿进来便豪气地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紧接着就指了另一名正在瑟瑟发抖的貌美女郎,让她过来伺候王鹿。 王鹿故作不解,慌手慌脚的对主位的房述抱拳道:“大将军,这是?” 房述见王鹿慌的不知所措,仰首大笑:“哈哈哈,你小子!别说你还没开过荤!她,本将军赏你了!” “大将军,这如何使得?”王鹿诚惶诚恐。 房述很是满意王鹿的态度,扬杯大饮了一口烈酒,犹显亲昵道:“逐世,本将军近日有一忧,不知你可能帮忙解。” 王鹿撇眼扫过一边旁若无人的,正在受用同一名貌美女郎的严副将与刘副将,不留痕迹的避过已走到他身前,正面露害怕之色向他依偎过来的女郎。 “大将军有何忧尽管道来,末将定为您解忧!”王鹿眉眼弯弯地抱拳对房述道。 王鹿平日里对房述毕恭毕敬,格外讨好,所以房述一直只将王鹿当做身怀能力,却身无背景,只想贴着他往上爬的哈巴狗。 见王鹿还是如此识趣,房述有何想法也不做遮掩,直接哈哈大笑道:“这里的百姓格外不识抬举.....” “本将军看上他家的闺女,那是他家的福气!” “却没想这两刁民不要福气,竟然敢聚集一族的人与当地村民前来军营门口闹腾,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藏也藏不住,终是让本将军于这名声上,在军营里有了些不好的传言。” “这委实有损本将军的军威啊.......” 被严副将与刘副将一同受用的貌美女郎,因承受不住两人的蛮野,再加上听到了房述此言,终是悲意大过了害怕,没忍住发出了细碎地哭声。 严副将与刘副将见人如此,动作越发大开大合,却同时看向正在抱拳与房述说话的王鹿,面上露出恶意地笑来。 “哭什么?不舒服吗?哈哈哈!”严副将话虽是对哭泣的女郎说的,眼神却是看着正在与房述说话的王鹿。 “大将军想让鹿怎么做?”王鹿将视线转回到房述身上,镇定地眨巴了一下他那双格外惹人生怜的鹿眼。 “逐世啊,你真是不懂事。”严将军动作不停,恶劣地笑看着王鹿说道。 王鹿只做看不懂严副将面上带出的恶意笑容,疑惑地问:“末将不懂事?” 另一名副将也嘿嘿笑道:“是啊,可不就太不懂事?现在出征在外,你小子就是再血气方刚,也不能强抢民女不是?” 事实证明,王鹿来前果然所料不差。 房述今日让他来,就是让他来替身承污的。(承污: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背锅的意思。) 房述此人,王鹿已是了解的透彻,想来先前强抢民女时,只以为当地人会吃哑巴亏不敢闹开。 岂料当地人不怕事,现在事情出乎意料的闹大了,房述也怕战事过后,回返州城向苗州牧复命时,此事传入到苗州牧耳中,被其责罚。 房述再如何懊恼,现在事情已经出了,也知道堵人口舌最是难堵的道理。 所以房述想将强抢民女的事,换个主角,压到他身上。 第1040章 血溅帅帐,亮箭升空,趁势而为 房述见王鹿面上的笑容消失,适时地安抚道:“逐世,你现在军级尚低,犯些小错也无妨。” “别怕,以后你跟着本将军,会有好前程的。”房述那格外狰狞的事物被伺候着,含笑看着王鹿,用力地抚着女郎的头。 严副将亦是笑道:“明日当众受个二十军棍,再降职一级,这事也就过去了。王小将军莫怕。” 另一名副将也嘿嘿笑道:“这难受呀,也都是短期的。长远来看,好处在后头。” 房述和煦地笑道:“你年少有为,本将军看好你,想必不过半年,定会连升三级的。” 房述将“连升三级”几字咬的极重,很显然这是在向王鹿承诺了。 王鹿心中嗤笑,环视一周,见这帅帐内此时除了房述与他的两名副将,就只有三名被他强抢来的女郎。 呵,这是为了享乐,将亲兵都支出去了。 倒是正好了。 王鹿再次眨巴了一下他的那双水润的鹿眼,笑得格外讨喜道:“鹿不想连升三级。” 房述哈哈大笑,以为王鹿这是和他谈起条件来了,笑过后目色森冷地看向王鹿:“那你想连升几级?坐本将军头上如何?” 两名副将见王鹿如此不识抬举,面上皆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房述喜好打人,这是他近身的将领,都知道的毛病。 王鹿丝毫不怵,笑盈盈地回道:“你这样的下属,我怎会要呢。” 王鹿此言一出,场面顿时一静。 从未受过如此挑衅的房述,怒而掀起伏在他膝头服侍的貌美女郎,捏紧拳头怒目圆瞪的向王鹿走来。 右副将见状,假模假样地劝道:“大将军,这小子还小,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还请您手下留情。” 严副将拱火道:“年轻气盛的小子皮实,打一打就听话了。” 王鹿等得就是房述向他走来的这刻,在房述离他两步远时,修长的手指从身侧的铠甲上摸下一块极薄的铁片,在房述扬拳朝他脸上挥来时,出手极快的向他脖颈间抹去。 房述别的不行,武艺确是不俗的。 王鹿出手突然,房述反应也不慢。在王鹿向他脖颈间挥手过来时,出于对身体弱点的保护,当即敏锐地后仰一翻,避开了王鹿挥来的致命一击。 左右两名副将此时还在享受世间敦伦之乐,没看清王鹿手上携有铁片,只看见了王鹿竟敢反抗,更是在一招间就逼退了房述,不由惊诧不已,停了享乐。 主要是王鹿平日里在军营内,就是一个没心没肺惯来爱笑嘻嘻的老实人,谁也没想到他今日竟然敢对大将军出手。 王鹿见房述后翻躲开了他的致命一击也不慌,立即也快步后退与房述拉开距离,同时将手中的薄铁片当暗器甩出,直朝房述的脖颈间旋飞而去。 房述在见王鹿机警地后退与他拉开距离时,就知道王鹿是个狠角色了,见他当真有杀心,再没了亲手教训下属的想法,回身去取随身所佩的武器,同时扬声对外唤道:“来人!有人行刺......” 房述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王鹿甩出的铁片,便凌厉地插入了他的脖颈。 侧身正在取佩刀的房述身体立时僵直在原地,双目布满血丝,难以置信地抬手摸向颈间,却被锋利的铁片尖端滑破了手掌。 房述将手伸到眼前,被手上的一片血红染红了眼,再想开口说什么,他发现自己已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咳....唔......”鲜红的血水大口从房述嘴中涌出。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严副将与另一副将乍然从发生的变故中回神时,王鹿的刺杀已是得手。 严副将慌忙甩开正在受用的女郎,向房述奔去,同时急声呼道:“大将军!” 与此同时,守在帐外的亲兵听到房述先前只说了半截的下令声,尽数冲了进来。 已是退到了帅帐门口的王鹿,先声夺人地指住正向房述奔去的两名副将,慌声道:“他们...他们与大将军争抢美人生隙,怒而刺杀了大将军!” 怒目圆瞪的房述这时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瞪着正在与他亲兵慌声说话的王鹿,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冲进来的亲卫见房述脖颈上插着铁片倒地,又见被指为刺客的两名副将正向房述跑去,都顾不得看这营帐内的一片春色,直接执枪就向两名副将攻去。 “错了!是他刺杀的大将军!” “拿下他,他刺杀了大将军!” 严副将与另一名副将见亲兵卫向他们杀来,都顾不得先查看房述此时的情况了,转而愤指王鹿,怒声高喝道。 趁这会功夫,王鹿已是顺利地退到了帅帐门口,在冲进帅帐的亲卫兵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直接跑了出去。 黄骥与黄洋刚在就随王鹿一同前来,正候在帅帐门口,状似在等待上峰王鹿禀完事一同回返,这是惯例。 等帅帐内动静一出,驻守在帅帐门口的亲兵卫,大半部分都执矛奔进帅帐后,黄骥与黄洋直接就对就近的两名亲兵卫出了杀手,并夺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同时吹出一阵声线极尖的哨响。 帅帐营外的左侧一处军帐同时也乱了起来,发出刀兵相接的动静。 王鹿快步奔出主帅寝帐时,黄骥与黄洋立即上前接应。 黄骥与黄洋两人十分悍勇,舞着长枪,以一档十尚有余力,护着退出主帅寝帐的王鹿,不多一会,就杀出了主帅营。 而这时,两名副将还没洗清刺杀大将房述的嫌疑,带着亲兵卫从主帅营内追出来。 为何? 因为三名被强抢来,被房述与其两名副将接连凌辱了近两日的貌美女郎们,皆咬死了说,她们亲眼所见这两名左右副将,合力刺杀了房述。 刚刚那跑出去的王小将军,是见这两名副将一同污蔑他,所以才“害怕”逃跑的。 王鹿面附寒霜,一路跑出主帅营,同时高声喊道:“大将军已死!大将军被刺身死!” 奔在王鹿身后的黄骥,边跑边取出背后所缚的弓箭,点燃箭头,朝天射去。 一支箭头带火的箭矢,急速升空。 第1041章 碧空落雨日,王鹿正式于苍州起势。 随着这支带火的箭矢升空,不多一会儿,军营口那边也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王鹿在驻军营内环奔大呼房述已遇刺身死,原本已暗下投效他的中下层将领,此时皆不再掩藏,纷纷离守,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向王鹿所在方向靠拢。 驻军营内外皆起兵戈之声,王鹿又在军营内大声高呼掌军大将房述,已遇刺身死,其左右副将此时又尚未洗清刺杀房述的嫌疑,被亲兵卫统领堵在主帅帐内,不得出来主持大局。 这更加在驻军营内的众将士心中,佐证了王鹿此言非虚。 很快,驻军营内便乱了起来。 等主帅帐内,尚在与左右副将对峙的与亲兵卫统领反应过来,再想出去阻止军营哗变时,为时已晚。 驻军营内,顷刻间喊杀声震天。 次日清晨,浦县码头驻军营内的万余兵马,十之去二,动乱声止。 王鹿站在校场高台上,面染鲜血地高提大将房述的头颅,细数大将房述的数十道罪状。 随着王鹿针对房述的一道道罪状数出,被强抢的三名民女在校场下,抱着自己父亲的头颅放声悲哭。 碧空落雨日,王鹿正式于苍州起势。 王鹿在房述帐下潜伏多时,另外相邻的两处驻军营内,也早有效忠于王鹿的人马。 王鹿掌下主驻军营内的精兵后,利用房述身边尚还留有活口的左右两名副将,威逼他们向这两处驻军的统军将领传假消息,掩护他的人马顺利进入驻军营内部。 刘副将不从,王鹿眼都不眨的命手下黄骥,从四肢处开始斩人,一刀一肢,最后空留他的躯干,在校场内翻滚痛嚎。 刘副将在巨疼中挣扎,活活在疼痛中流血而至气绝。 全程在一旁目睹了刘副将的惨状的严副将,吓的双眼暴突,肝胆俱裂,涕泗横流向王鹿磕头求饶,高声称愿为其马前卒。 在严副将的配合下,王鹿用智取的方式,带领手下人马轻易斩杀了邻地驻军营内镇守的房述死忠将领,趁乱接管了军权。 在三日内,王鹿用最小伤亡的掌下了相邻两处驻军营内的兵马。 第四日,大将江越河驶船临近东涌郡浦县码头,准备奇袭登陆上岸,派斥候前探码头,奇怪的发现该码头竟无苍州兵驻守。 大将江越河难以理解,为防有诈,又派了两批斥候夜里登岸探查,只发现了遍地草率掩埋的士兵尸体,和尚未全部撤走的空置营帐。 大将江越河与左右参军林者棋、管清怀听得斥候探回的码头情况,一致推断出此地的敌军驻军营内,前几日发生了哗变。 为防中了敌军的请君入瓮之策,谨慎起见,左参军林者棋谏言江越河派兵再去探临近的两处码头,若确实情况如此,他们再行登岸。 太顺利的事,无人不会忐忑。 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等斥候探来临近两处码头亦是无人驻守,江越河再不犹豫,直接留副将章筏,留海驻守两艘楼船,在海上随时接应。 而他则亲率五千士兵,驱驶八艘蒙冲船登陆靠岸。 登陆后的江越河,不费吹灰之力就领兵直接攻入了浦县县城。 等江越河拿下浦县,这才从生擒的浦县县令嘴中,知晓了他登岸的前两日,这敌军的驻军营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敌军大将房述被其帐下将军斩杀,那叛将自立,掌下驻守在东涌军三处码头的兵马后,紧接着就拔营率兵直攻苍州州城而去。 江越河听得大将房述身死,斩杀他的将领拥军自立,直攻苍州州城而去,大呼一声天助我也,再不耽搁时候,趁驻守在邻郡的苗跃伏尚未接到这边消息时,立即率军前攻。 苍州禾亭郡驻军营,主帅帐。 “该死!” 接到消息的苗跃伏腾地大怒,扬手将书案面的公文尽数扫下。 “主公!稍安勿躁啊!”谋士袁兴出列,赶忙出言安抚苗跃伏。 “勿要废话,言对策!”苗跃伏转首看向出列的袁兴,低喝道。 稍安勿躁,也要看是什么时候! 如今他刚掌下苍州不满一年,位还未稳,就与强邻权王交战。 在战时后方军营哗变,骤失三万余兵马。 三万兵马因此乱,十损有三,余下的两万余兵马,被起势的叛将收编,直攻州城而去! 权王麾下大将这时率兵从已空门大开的码头顺利登岸,从内部开攻,已是攻下了东涌郡三城! 麾下谋士这时不言应对之策,却劝他稍安勿躁? 他稍什么安,戒什么躁? 苗跃伏的为主修养,让他强压下了此刻想一刀砍了谋士袁兴的欲望。 随俐听到消息后,也是一时怔愣在了原地,脑中飞速运转后,跺足急声大喊:“不好!” “州城如今兵力浅薄!那叛军自立的将领王鹿,率两万余兵马直攻州城而去,州城有危!” 随俐道完此言,满面急色的对上首主位苗跃伏拱手道:“主公!请立即命大将庞通弃攻茁州离仙郡,率领掌下二万余兵马,从香山郡拔营回援州城!” 现在州城有失是大! 若让那叛将王鹿顺利攻入州城,救得主公软禁在州府的前苍州州牧雍颐岁,那可就糟了! 到时,那叛将王鹿领着救出的前苍州州牧雍颐岁出来喊话一番,只怕主公要成叛军之将! 那王鹿反倒要成为那正义的起势之主! 第1042章 啪的一声,是苗跃伏骨中骄傲断裂的声音。 显然,苗跃伏在这时也想到了这点,随俐话音刚落,他便扬声唤来传令兵,命其用最快的速度,向驻守在香山郡的大将庞通传令,命他立即率兵回援州城。 苗跃伏命传令兵即刻以信鸽传令大将庞通后,终是没压住胸中翻腾的火气,再次怒骂出声:“废物!该死!” “不该向世家施恩,让那房述统掌一军的!” 苗跃伏面露狞色,抬手重拍身前案面,支撑案面的四只桌脚,在他的巨力下,承力的位置劈裂,案面歪斜下去半寸。 谋士袁兴见苗跃伏生此大怒,再不敢随意谏言,退回了队列之中。 随俐见苗跃伏怒气难遏,连忙开口疏导道:“那房述此前剿灭盗匪屡立战功,身手亦是不凡,谁能料到他私德竟是如此败坏,不仅战中近色,还胆敢强抢当地民女!” “委实可憎!坏了主公大事!” 启阳先生摇头:“那叫王鹿的将领斩了房述,在军营哗变的情况下,拥兵自立如此顺利,非是临时起意,必早有预谋,便是此事不出,只怕也会找别的时机叛军自立!” 苗跃伏凝声道:“现在先不论那骤然起势的王鹿,那大将江越河已占下东涌郡三城,从后方朝这边攻来!” “在地势上,本州牧被夹攻了!” 苗跃伏此言一出,帅帐内全部文武皆静。 良久后,启阳先生出列对苗跃伏拱手涩声谏言道:“主公,事到如今,后撤吧......” “先生!”苗跃伏抬眸,目中血丝尽染地看向谏言的启阳先生。 “主公,您现在腹背受敌,已是不能兼顾两方,否则实在危险!东涌郡与禾亭郡......舍了吧!” 启阳先生看着苗跃伏,嘴中吐出了苗跃伏十分不想听的谏策。 尽管.....他知道启阳先生说的是在此境地下,能让他将损失降到最低的解困之法! 舍地保兵...... 权王兴兵来攻,他与权王对上..... 还未战几场....便要舍地而逃吗? 苗跃伏颈侧青筋暴起,他如今弱于林知皇的这一事实,苗跃伏不想承认。 他掌理一方之地,不如一介女身的权王。 他识人用人,不如一介女身的权王。 他的为主之能,不如一介女身的权王。 啪的一声,是苗跃伏骨中骄傲断裂的声音。 此时他若是带兵撤离禾亭郡,那就是落荒而逃。 他还未亲自上阵与她在战场相对,酣畅淋漓的交战一场..... 就要....舍两郡之地落荒而逃吗? 苗跃伏不说话,随俐却知道他此时在想何,上前一步出声急劝道:“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时的退避不算什么!一时的战败更不算什么!这不是最终的战果!” “不过两郡之地罢了,舍了便舍了!” “只要您有兵在手,此危过后,再想从权王手中夺回失地,又有何难?” 启阳先生见随俐话说到此,苗跃伏仍是垂头坐在上首不发一言,不由上前几步,注视着苗跃伏的眼睛重声唤道:“主公!” “您眼下之危,权王对您的夹攻还是其次!” “苍州州城若是有失,您将会成为叛军!倒时.....谁人都可对您兴兵!如今投在您掌下的世家,更会趁机会生乱,搏得自己族中的人上位!您将成为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的肥肉!” “主公!您的州牧之位,在这时万不能得位不正!” “为防有失!您如今不能再与权王对上,您必须回援,保住州城!” “您再驻军在此,一旦权王那边收到消息,此时便兴兵来攻,您被她咬住,再想撤军已是来不及!” “主公!还请您尽早决断!” 随俐亦是紧随其后道:“主公!我们此时收到了消息!想必权王最多晚一日也会收到这战报消息的!” “权王绝不会放过这绝佳的进攻之机!” “我军不能再驻守在这里!立即回撤吧!” 袁兴此时也站出来拱手劝道:“主公!您此时撤军,还可尽早回援州城!” “那叛将王鹿如此嚣张坏您大事,您难道不想亲自将他斩杀于刀下吗?” 苗跃伏在众谋士的劝说下,燥郁的情绪渐渐回落,棕色的眸子中附上一层暮色。 好半晌,苗跃伏才再次开口,平声道:“你们先退下吧,容本州牧一个人先静两刻钟,好好想想。” 启阳先生与随俐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色,但还是依命与其余众文武一同退了出去。 一众文武出了帅帐后,并未远离,而是候在了帅帐外,准备等两刻钟后苗跃伏冷静下来后,再招他们进去听命。 众人退出后,苗跃伏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棕色的眸子中泄出煞意,猛然站起身,双腕交握互扣,从腕上配带的一双鎏金铜镯中,各自抽出了一根米粒粗的玄铁线,凌厉地环圈甩向了原先所坐的黑木宽椅。 吱咔几声裂响。 苗跃伏原先所坐的,代表身份地位的黑木宽椅,被他含怒甩出的锋利玄铁线的缠绕下,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杀!杀!杀!” 此时帅帐内无人,苗跃伏再也不藏心中杀意,低吼着将胸中翻腾的戾气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 —— 昨日礼物值超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1043章 苗跃伏弃地保兵,江越河传回的战报 护卫将军秦韵听到帅帐内的动静,立即掀帘而入。 见到地上散落的宽椅木块,秦韵脚步顿止,目中浮出忧色。 “主公!”秦韵轻唤了声,此时却不敢轻易靠近苗跃伏。 “世家之人,还未用,便现弊!”苗跃伏眸色平静回看秦韵,平声问:“该将这帮来效本州牧投机的世家,都杀了吗?” 大将房述出生苍州本地将门世家,在苍州,房氏一族势力颇大。 苗跃伏为尽快掌权苍州,更想用苍州本地世家制衡清平道派系的人,所以对房氏多有重用。 房述私德有瑕,但其身手不俗,其名下军功也不少。 此次出征,他命四方大将掌军,若是一个苍州本地世家的人都不命,委实难以安抚示好世家。 矮子里拔高个,那房述又善防守战,所以苗跃伏就将放在了沿海位置掌军驻守。 却...出了这样的大纰漏。 苗跃伏心中怒,更多是对自己生的。 蠢,没有比用蠢人,更蠢的人了。 秦韵咕咚咽下一口唾沫:“主...主公,他们尚还有用,杀不得......” “您此时若杀他们,掌下势力只怕要再起内乱!”秦韵低声劝道。 苗跃伏默然将玄铁丝收回腕上所带的鎏金蛇纹铜镯中,平声道:“是啊,杀不得!不仅杀不得,本州牧此时还得想办法安抚他们.......” “毕竟,跟随本州牧出征的四名大将,就房述那一军,亡了如此多本地世家出身的将领。” “他们这一亡,过错全消,反倒错皆在本州牧了。” “本州牧还要给他们身后的世家交代......” 苗跃伏闭上眼,轻笑出声。 秦韵都没想到这些,苗跃伏能在此时想到之后的处境,反倒让秦韵冷静了下来。 主公此时虽恼,但并未去想后续会面临的境地,并在想解决之策,这说明主公此时并未情绪真正失控。 在秦韵看来,只要主公情绪可稳,一切难题皆可解。 主公各方面素养不俗,从小被当掌权人培养,只要主公情绪稳定,没有他不可解决之事。 只要主公想做之事,没有不可能之事。 秦韵静默的上前,蹲身开始收拾苗跃伏弄碎的宽椅碎块,同时轻声道:“主公,您还要用他们,此时事已出,再恼已无用。” “不若秋后吧....您可把他们当将弃的死棋伏低用,如何?” 苗跃伏看着在清理暴怒痕迹的秦韵,静默了片刻,这才抬步向帐外走去,讽然笑道:“倒说不出.....” “是示好安抚这些来相投的世家令人难忍,还是继续被苗杳掌在手中难忍了.....” 话落苗跃伏已走出了帅帐,秦韵看着苗跃伏的背影,再收回视线垂头看看苗跃伏刚才毁掉的那把象征着地位的宽椅, 主人.... 这椅子,您不想坐.....只想毁去吗? 但这椅子您若不坐,便只有死路一途啊。 韵,定会伴着您坐上那高位的! 秦韵心中如此想着之时,听到帐外传来苗跃伏恢复如常的下令声:“众军听令,苍州内有叛军趁乱生事,即刻拔营后撤!” “回援州城!” 随着苗跃伏的下令声落,主帅帐外齐齐响起众文武将士的应诺声。 启阳先生看着神色恢复如常对众将士下令的苗跃伏,欣慰地抚须颔首。 一时的地盘失利不算什么,只要兵马尚在,卷土重来尚可为。 苗杳绝不会对主公的失利坐视不理,而他现在又在与符骁交战。 或许,此事还可利用。 先将苗杳的势力灭了。 主公才能真正成势。 启阳先生心里如此想着,眯眼看向帐内方向,秦韵与苗杳的暗线尚有联系,正好利用。 翌日。 库州与苍州接壤的海原郡驻军营,主帅大帐。 林婉娘急声禀报完江越河传回的战报,在场文武皆是大喜。 “好!”林知皇扶椅腾站起身,面露可见的喜色。 随边弘却是在喜过后,脸色顿变,立即拱手向主位的林知皇道:“主公!我们这时接到消息,苗跃伏那边近于我们,定是早一日便接到了消息。” 柳夯亦是想到了此,面上喜色微收,随即道:“不能让苗跃伏撤军回援!” 不能让苗跃伏弃地留兵! 只要苗跃伏手上兵马尚在,势力不灭,主公即使占下了地,也会有随时被攻之危! 苗跃伏这样的隐患,绝不能留! 给了他时间发展,下次他们不见得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林知皇在左右两名参军的提醒下,不用两人说明,便想明白此时的情势。 “梁峰原听令!” “峰原在!” “即刻点兵,准备拔营前攻!” “峰原领命!” 梁峰原肃声抱拳领命后,带领帐内一众武将皆退,立即出帐点兵。 坐于主位的林知皇,看着一众武将退出帅帐时的赳赳背影,轻叹出一口气。 “只希望那苗跃伏反应没那快,舍不得弃地了。”林知皇轻声呢喃道。 柳夯目露振奋之色,快声道:“若此次能拖住那苗跃伏,再等江大将军率军攻来,便可前后夹攻苗跃伏所率的这一支军了!” “届时,便是不能生擒苗跃伏这主帅,也必能损他不少兵马!” 第1044章 王鹿领兵至州城城下,率手下万余先驱叛军猛攻此城 柳夯到底年纪尚轻,且骨子里怀有高于常人的好战之心,在情势大好之下,没沉住气,整个人都处于了兴奋之中,还没真正拿到战果,便开始畅想胜利。 林知皇见柳夯如此,好笑的摇头:“坚厚,你都想到了这里,苗跃伏手下的众谋士岂能想不到此点?” “就看苗跃伏听不听麾下众谋士的劝阻了。” 随边弘愉悦地慵声道:“只希望那苗跃伏优柔寡断,不愿舍地,尚还在犹豫之中了。” 柳夯是听过林知皇与苗跃伏幼时曾相识这事的,闻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主位的林知皇出言问:“您说他会不会听麾下众谋士的劝阻?” 林知皇听柳夯如此问她,沉吟了片刻后回道:“大概率.....在苗跃伏收到消息的那刻,就已经决定弃地保兵,拔营回援州城了。” 林知皇对苗跃伏此人的性格还是了解的,他虽暴戾嗜血,却绝不是优柔寡断之辈。 此时她拔营前攻,怕是只能占下东涌郡与禾亭郡两郡,却是拖不住他所率之军了。 柳夯闻言笑容略收:“主公看人准,您既然如此说,那必是难拖住他了。哎.....” 随边弘见柳夯面露失望之色,潋滟的桃花眼微转,慵声道:“柳参军倒是不忘见缝插针的奉承主公。” 随边弘就是个记仇的,到底没忘之前柳夯阴阳他格外相信同门之事,找机会阴阳了回去。 柳夯一愣,而后纯然道:“随参军此言何意?夯明明是在说肺腑之言,何来奉承一词?” “这句话就是奉承。”随边弘挑唇而笑,判言道。 林知皇见正事刚谈毕,手下谋士就开始“拌嘴”为乐,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由趁梁峰原此时尚在校场点兵,准备拔营前攻的这时间空档里,沉眉细思起苗跃伏如今将面临的战局。 苗跃伏现在想撤兵回援,为防被本王咬上,必会在撤离的路线上留下一些伏兵。 一是,可拖延本王追击的速度。 二是这种自杀式的伏击战,倒是可利用地势,以一换二,甚至可更多的损耗本王追攻而来的兵马。 嗯,若是苗跃伏昨日收到消息便拔营回援了,本王这边倒不必白费功夫急于追击了,不若先趁禾亭郡的几座城池守兵极少时,直接攻城占地,以免再生其他变故。 那在苍州东涌郡趁机起势的将领,看似与她毫不相关,但他在这时机里起势,委实变相助了她大力。 林知皇想到此,转首问林婉娘:“那在苍州趁机起势的将领……可有这人的详细资料传回?” 林婉娘刚才就想细禀此事,但前线军情紧急,又见林知皇听完江越河传来的战报,立即下令让大将梁峰原拔营前攻,林婉娘只能等林知皇布完军政,再寻机禀报此事。 此时林婉娘听林知皇细问此事,立即拱手禀道:“主公!那起势的将领,乃王鹿!” “王鹿?”林知皇面上露出可见的诧色。 随边弘与柳夯听到林婉娘所禀,止了针锋相对,同时回头看向林婉娘。柳夯惊疑不定道:“王鹿?” “王题那失踪的侄子?”随边弘将人对上号,立即向林婉娘确认。 林婉娘重重地点头。 柳夯没说话,转首去看林知皇的神色。 林知皇怔愣过后,灿然大笑:“王鹿?竟是这小子。七八年不见,乍然一听他的名,竟是给了本王这么一个惊喜!哈哈哈!” 柳夯见林知皇,疑道:“王鹿是您早先在苗跃伏那布的棋?” 林知皇收了笑声,凤眸里的笑意却未收:“不是,泰然老将军亡后,他就与本王断了联系。” 随边弘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凝声道:“所以王鹿是真自立了?” 林知皇含笑道:“本王还以为这小子学有所成后另投他人了,倒是不想他竟然是在筹谋自立。” 柳夯听到这纯然的眨了眨眼:“不过他这时自立,倒于此战中,助了主公大力。” 林婉娘同样也是这般认为的,不由疑道:“这王鹿是什么意思?” 随边弘确定此事非是林知皇私下委王鹿所做之后,精致的眉宇间便现褶痕:“不论他是什么意思,不论他是否在此战中助了主公一臂之力.......” “他自立了。”随边弘语气加重。 “只要他自立了,就不得不防。”随边弘与林知皇对上视线,神色认真的提醒道。 林知皇知道随边弘这是在提醒她,淡笑颔首道:“聪渊所言极是。” “后续若是真对上,本王绝不会掉以轻心。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战! 该战时就得战! 话说到此,林知皇尤显霸气地站起身,凤目微敛,缓声道:“苗跃伏想弃苍州两郡保余下之地?” “呵....苍州全境!本王都要!” 柳夯看着这样的林知皇,眸中浮出兴奋之色,主公果然不想只止于两郡就罢手! “好!主公大威!夯愿随!” 随边弘精致的俊容上浮出浅笑:“主公大威!边弘愿随!” 盛景三年四月二十二日。 苍州州牧苗跃伏接到苍州东涌郡有叛将王鹿掌军自立,直攻苍州而去的消息,率三万兵马从禾亭郡撤军回援州城。 盛景三年四月二十三日。 领兵驻守在库州海原郡的权王林知皇,同样接到大将江越河已占下苍州东涌郡三城的消息,立即拔营前攻苍州禾亭郡追击,欲与麾下大将江越河前后夹攻苍州州牧苗跃伏所率之军。 盛景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苍州东涌郡自立的叛将王鹿领兵至州城城下,率手下万余先驱叛军猛攻此城。 苍州州城守城大将秦雨率八千守城士兵,死守州城。 双方战事焦灼。 第1046章 苍州腾岩郡受伤昏迷的王鹿,旧皇城盛京耍酒疯的林知晖 苍州腾岩郡郡城。 “主公怎么样了?” 陆柄、路航与黄骥、黄洋等人满面焦色的候在郡府主殿外,见腾岩郡郡守黄贤山与医者一同行出寝殿,立即上前问询。 “今日终于退烧了。”腾岩郡郡守黄贤山轻舒了口气,回道。 “那就好!”黄骥听腾岩郡郡守黄贤山如此回答,大松了口气。 “这真是太好了!”陆柄与蔡步是新投王鹿的千户,闻言亦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舒了一口气,高兴道。 黄洋扬声兴奋地问站在郡守黄贤山身边的医者:“主公何时能醒?” 医者拱手回道:“最晚明日。” 路航得闻此言,一直沉郁的脸色,这才终于有些好转:“这就好!” 路航知晓王鹿并无生命之危后,这才开始忧虑他们如今将面临的局势,叹气道:“此次棋差一招,到底没能赶在那苗跃伏率兵赶回州城前,便攻破此城,救得那前州牧雍颐岁出来占据正位。” 郡守黄贤山亦是遗憾地颔首:“是啊,到底棋差一招。” 黄骥道:“但此次主公能让苗跃伏那边损兵如此多,也不算全无收获。” 黄贤山轻嗯了一声,抚须道:“我们这般行事,倒是便宜那权王了。今日探子来报,权王现已攻下苍州两郡,香山郡那边我瞧着权王那方军队士气正盛,而苗跃伏这边又因内乱兵疲气弱.....” “看来权王将香山郡全部攻占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权王如今对苗跃伏那边步步紧逼,苗跃伏那方现在自顾不暇,一时间应也不会派出大军来攻我们。” 黄洋听到这高声道:“那正好!主公此次受伤不轻,正好多些时候养伤!” 黄骥听到黄洋又说到王鹿的伤,自责道:“那苗跃伏不愧为八浒之一,身手了得,率几十亲卫兵就敢骑马冲敌方的防守阵......” “主公若不是为了在那苗跃伏手下救得我,也不会在战阵中被那苗跃伏刺中大腿了!” 腾岩郡郡守黄贤山闻言摆手道:“好了,主公救你,不是为了让你过后自责的。” “你若真自责,就这几日打起精神将这处寝殿守好,勿要掉以轻心。” 黄骥从黄贤山这话里听出些别的意思,沉眉道:“黄府君此言何意?” 路航凝声道:“苗跃伏必与那清平道关系匪浅。” “前段时日,怀王在驻军营内被清平道的妖道所刺杀的事,大家莫要忘了。” “如今主公伤势未愈,若那苗跃伏见走正道灭不得主公,改用偏门小道来除患......将防不胜防。” “总而言之,小心无大错,大家莫要掉以轻心。” 黄骥听得此言,顿时浑身一凛,回头看了看王鹿此时所歇的寝殿,重声道:“诸位放心,我定守好此殿,不容任何外人靠近此处!” 路航见状颔首,这才与郡守黄贤山放心离开此处,去共商后续战策。 陆柄与蔡步是新投之人,黄洋见他们两人想留于此等主公醒来,不由一手揽一个,哥俩好的与他们亲昵起来,劝他们先与自个一同下去洗漱饱腹一番,这才能留得有用之躯,为主公所用。 陆柄与蔡步一听也是这个理,便随黄洋也离开了这处,顺便趁此时与他多了解新拜的主公前事。 他们一众人刚才在寝殿外的谈话,尽数落在了邻院一耳力极佳的扫洒奴仆耳中。 夜晚,一封书信被封装在包蜡的竹筒中,藏在了泔水桶里,随运送泔水的木车带出了郡守府。 半个时辰后,一只灰色的信鸽从郡城城西的一家民房里腾飞而起。 祥州旧皇城盛京。 旧皇宫内外披红挂彩,各处角落都挂上了晕红的宫灯,将宏伟的宫殿点缀得喜气非常。 今日,是自封为蛮王的吴奎,膝下嫡长女出嫁的日子。 “世子妃,那些宾客们现在都去闹洞房了,世子让您去看看,别让他大姊受了哪个不长眼的委屈去。” 大丫鬟雨荷在温南婷换便装时,不等传唤便冲进了内室,大声传报世子吴踅吩咐的话。 温南婷闻言没有说话,且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冲进来的雨荷,但正在为温南婷换装的贴身丫鬟落翠,当即皱了眉头斥道:“没规没矩,大呼小叫作何?” 雨荷被斥,丝毫不惧,反是咯咯笑道:“落翠妹妹说笑了,姐姐急着向世子妃传世子的话,怎么叫大呼小叫?” 温南婷嫁给吴踅已快一年,两人之间关系冷淡,相敬如宾。 而这大丫鬟雨荷,在来伺候温南婷前,原是吴踅的通房丫头。 因为吴踅对雨荷甚是疼爱,所以不愿将其放入后院之中,反是将她弄到大妇温南婷身边做了大丫鬟,掌管主院的内事。 雨荷仗着手上有些权柄,又有吴踅的宠爱,根本不将世子妃温南婷放在眼里。 特别是半年前温南婷的父亲温禾诩事败,转投蛮王吴奎为从后,雨荷便越发嚣张起来。 “好了。一点小事,不必相争,雨荷你退下吧,去回世子,妾身等会便去。” 温南婷摆手示意落翠为她重新将宴服穿上,好似一点脾气也无。 雨荷见温南婷压根不敢训斥自己,也见好就收,又道了声世子爷等急了,也不行礼告退,便径直跑走了。 落翠见状,气的面目涨紫,朝着雨荷离开的方向,狠啐了口唾沫后恨声道:“大娘子,这雨荷越发没有规矩了,都骑到您头上来了。” 温南婷重新穿戴好宴服,气淡神闲的往外走去,温声道:“不过是个无知无畏者,何须与她置气?不必管她。” 落翠见这样的人都敢轻视她家主人,到底不忿:“可.....” 温南婷一个眼风扫过来,落翠只能将后面的话咽进肚子里。 林知晖吃完喜宴,终于在闹洞房时,有了近身义兄齐武奇的机会。 林知晖一副醉酒了的模样,强硬的将围在喜床前,起哄让齐武奇掀新娘盖头的几人挤开,抱住齐武奇,醉眼迷蒙道:“四哥!” 齐武奇今日大红袍着身,见向来冷脸的林知晖今日当众耍酒疯向他扑来,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有两个哥哥没有娶亲呢,四哥也不能娶亲!”林知晖抱住齐武奇,大声嚎道。 齐武奇:“.......” 第1047章 宝华郡主:夫君,今日我美吗? 来闹洞房的都是年轻一辈的郎君女郎,见今日新郎的兄弟醉了在那耍酒疯,也跟着起哄起来。 一名蛮族贵女打扮的女郎朗声笑道:“这位郎君可搞错了,你兄弟今日可不是娶亲,而是赘给我们宝华郡主呢!” “哈哈哈哈!” “哈哈哈!” 该女郎此言一出,在场不少年轻未婚的郎君女郎们,皆哄然大笑起来。 齐武奇听到这话后面色略有些僵硬,而刚才搂抱住他腰身的林知晖却在这时似醉晕乎过去了一般,整个人都失力压在了齐武奇身上,缠着他直嚷头疼。 “哎呦呦,这才发现郡马的义弟也生得很是俊俏呢!不知可有定亲?”刚才开口说话的女郎见状,嘻嘻哈哈地笑道。 该女郎话音刚落,一名刚才还高兴起哄闹洞房的郎君就变了脸色,怒声叫道:“车炫珠,你知不知羞?” 被唤作车炫珠的女郎顿时也怒了,回道:“裴旸荟!我知不知羞,干你何事?” “就干我事!” “滚一边去,你找打是不是!” 车炫珠说着就想去摸自己历来缠在腰上的软鞭,摸了个空后才意识到,今日入皇宫参宴,随身武器早在入宫门前便被卸下了。 蛮王吴奎在再次占下祥州皇城盛京后,便住入了皇宫。 因为有之前被鲁蕴丹带剑刺杀的经历,蛮王吴奎再不敢托大自己武功高强,开始遵循大济朝上位者规避刺杀风险的制度,凡入宫者,皆不可携带武器。 裴旸荟见车炫珠抬手在腰间摸了个空,越发抖了起来,回道:“这小白脸才找打!这么大个人了,喝醉酒还找义兄耍酒疯撒娇!” “我就喜欢小白脸,还喜欢爱撒娇的,干你何事?”车炫珠扬声发出豪言。 车炫珠此言一出,在场的年轻男女再次哄笑起来。 “郡主的盖头,郡马还没掀呢!”有郎君见婚房内越发闹得不像样子,不由在这时提醒道。 齐武奇也还没见过宝华郡主的脸,只知道宝华郡主比他大三岁,喜好骑射,别的多的一概不知。 他被吴踅带回祥州盛京见了蛮王吴奎后,就一直被吴奎带在了身边。 这段时日,吴奎与手下文武议政,亲自去郊外军营练兵时,都有带着他。 因此,齐武奇也认识了不一样的吴奎。 以前听传闻,齐武奇一直以为吴奎是个只有蛮力的粗野之人,嗜杀成性,喜怒无常,绝非明主。 但这段时日相处下来,齐武奇对吴奎此人有了很大改观。 先不论吴奎是否乃明主,但他绝对乃磊落之人,有些事他做了便做了,绝不会矫饰,且自有一套自己的看法理论,做事也直奔目的而去。 或许吴奎不是君子,但绝对能称的上一声当代英豪,否则依归于他手下的将领,也不会如此服气他了。 还有那些骑兵的装备,以及他掌下之兵每日的吃食..... 相较于齐雅来说,吴奎对他手下的兵,那是真好啊。 总而言之,齐武奇对从齐雅那转投到吴奎麾下这事,是没有任何抵触的。二选其一,齐武奇宁愿选吴奎。 恰好齐武奇性子也直,很是对吴奎的胃口。 吴奎疼爱嫡长女,留到现在这个年岁也该成亲了。 为防与手下将领的郎君联姻,过后因为姻亲而生别的变故,吴奎一直没想过把嫡长女嫁给身边近臣。 齐武奇文武兼备,长得也好,性子也对他胃口。 最主要的是,还可顺便联姻结个盟。 齐武奇要是敢对女儿不好,他相较于齐雅势强许多,揍人也不用顾虑。 吴奎攻入大济,起势成为一方诸侯也有近八年,成过也败过,什么坑都踩了,早学会了权衡那一套。 尽管,吴奎的权衡中,仍带有敢于打破所有潜规的鲁莽,但也早已不是初时只会以杀止患的他了。 齐武奇就是他权衡过后选择的最佳女婿人选。 齐武奇心里想了会他的岳丈大人,在喜房内众人的起哄下,一手揽着醉酒的兄弟,空出一只手,满怀期待的去掀自己妻子的盖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的“岳丈大人”,还是涂着大红嘴唇的“岳丈大人”。 “哇!宝华郡主您今日真美!”车炫珠这时也停下了与裴旸荟拌嘴,扬声赞道。 车炫珠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也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开始奉承被郡马掀下盖头来的宝华郡主。 “郡主今日真美!” “郡主今日真美啊!乃世间难得一见的绝美女郎!” “郡主今日丽色无双!” 齐武奇:“........” 看来蛮族人,也不是各个都是蛮直的实诚人。 假做醉酒倒在齐武奇怀里的林知晖,听在场众人这般大赞宝华郡主的容色,不由也起了少年人该有的好奇心。 林知晖不留痕迹的略微偏头眯眼看去,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五弟,你怎么了?” 齐武奇见林知晖难受地咳嗽了起来,恐他今日真喝出个好歹来,面上露出焦色。 宝华郡主早前便悄悄偷见过齐武奇,对他的容貌喜欢的紧,这会见他面露焦色,不由开口道:“行思,要不先扶你这醉酒的兄弟去偏房暂歇吧。” “那怎么行,郡马和郡主还没喝交杯酒呢!”车炫珠立即反对道。 “是啊!” “郡马,你将这位小将军交给我们吧,与他同来的那位胡谋士,我知道他坐在宴席哪处,我去将人交给他。” 林知晖如何肯这样被带走,再次假做醉的神志不明死抱住齐武奇,他力气颇大,在场无一人能将他从齐武奇身上扒拉下来。 最后齐武奇苦笑着对宝华郡主道:“郡主,您看....这?” 宝华郡主眨了眨她那双与吴奎一般无二的眸子,含笑看着齐武奇问:“我今日美吗?” 第1048章 林知晖:四哥,你可是自愿的? 齐武奇是个实诚人,一直说不来假话,以前没少因说话太过实诚,而被一众义兄弟揍。 听到宝华郡主如此问,齐武奇难受了,看着她的脸,陷入了沉默之中。 该避重就轻,夸内在吗? 外在这种东西,本就天生,强求不得。 应该不会因此生怒吧? “郡马,你快回答啊!”车炫珠见齐武奇只看着宝华郡主不说话,不由催促道。 “是啊,郡马!你快回答啊!” “郡马!你是不是被宝华郡主的容貌给美的....呆住了啊?” 有车炫珠起头,喜房内的一众年轻男女皆都起哄起来。 “好吵!今日是我四哥的大喜日子!何人在此喧哗!吃我一拳!” 林知晖从齐武奇怀里弹坐起身,挥手打出一拳,一副耍酒疯要将在场人都揍趴下的架势。 在场年轻的郎君们也都是有武艺在身的,哪受得这般挑衅,顿时要做宝华郡主的后盾,摩拳擦掌的要给郡马的义兄弟一些教训。 世子妃温南婷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来了立即命几名粗壮的婆子,将那群在喜房内已经快上演起武斗的郎君们给隔开了。 “诸位郎君!今日是宝华郡主的大喜日子,还请勿要闹得太过。” 温南婷见婆子们将一群气盛的郎君们隔开了,这才走到了喜床前,温声劝说在场一众准备以武大闹洞房的郎君。 闹洞房的一众人见是世子妃温南婷来了,都静了下来,向她行礼。 林知晖在房内众人都向温南婷行礼时,再次醉眼迷蒙地赖在了齐武奇身上。 齐武奇再是迟钝,也意识到林知晖这是故意的了,不动声色地配合起他来。 宝华郡主见温南婷来了,翻了个白眼,不悦道:“你怎么来了?今日是本郡主大喜的日子,大家伙儿开心才闹的,有什么过不过的?” 齐武奇早便听说小舅子吴踅的嫡妻,乃当今丞相鲁蕴丹和离的前妻,所以对温南婷一直都很好奇。今日算是他第一次得见温南婷,不由转眸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温南婷生得娟秀,气质温婉,说话行事端静,一举一动都犹显沉稳,很是符合世人对一族大妇的印象。 宝华郡主见齐武奇目露探究之色的转眸看向温南婷,面上露出不悦之色,但却柔声道:“行思,你这五弟缠着你醉成这样,不若你先将他送到偏房安置,再回来与本郡主喝交杯酒?” 齐武奇听宝华郡主这么说,对她的好感顿生,笑道:“郡主大度,武奇这就将五弟先安置了,马上回来。” 说话间,齐武奇已是扛起了明显体重不轻的林知晖。 宝华郡主见齐武奇如此孔武有力,不由对他更是心喜,含情脉脉地点头。 等齐武奇扛着林知晖出了喜房,宝华郡主立即变了脸:“谁让你过来扫兴的?” 宝华郡主这话是对着温南婷说的。 在场其余年轻郎君女郎,见宝华郡主当众对世子妃温南婷如此不客气,一时皆静,落针可闻。 温南婷面色不变,含笑道:“夫君担忧这边喜房闹得不成样子,委屈了姐姐,特意让妾身过来看看。” 说着话,温南婷走到了端着合卺酒的喜妇身前,看了看托盘里的龙凤杯皆还未空,不由眸色微闪,道:“您和郡马还未喝合卺酒呢,再耽搁就要误了吉时了。” 另一边,齐武奇将“醉酒”的林知晖抗到偏室后,林知晖再次缠着齐武奇发起了酒疯,齐武奇一副不愿其他人看到他兄弟醉酒丑态的护短模样,挥退了跟进来伺候的宫女太监。 房门一关,两兄弟终于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四哥!你怎么能先于二哥三哥成亲!”林知晖大声嚷着此话,一脚踹翻了茶桌边的一个圆凳,弄出不小的动静。 借着这些桌椅板凳碰撞发出声响时,林知晖神志清明的对齐武奇低声问道:“四哥,你自愿的?” 齐武奇点头,同时高声哄劝道:“五弟,别耍酒疯,今天是四哥我大喜的日子!” 话落,齐武奇凑近林知晖小声道:“比起齐雅那,我更愿意待在吴奎这。” “五弟,齐雅此人眼里只有权势,兄弟们在她身边必不得善终,你们有机会,也赶紧离开吧。” 齐武奇神色格外认真,这还是林知晖第一次在向来没心没肺的四哥脸上,见到如此神情。 齐武奇将林知晖往床榻上扶,同时在他耳边小声快速道:“在齐雅那,我什么都做不了。” “在吴奎这,我虽也不是那么自由,但却不用时刻都活在监视之下。” “等我在这站稳脚跟,手下有了些势力,我会找机会助你们从齐雅那脱困的。” 齐武奇快速地低声说完此话,已是将“醉酒”的林知晖搀扶到了榻上,知道不能再久待,安抚地看了林知晖一眼,而后快步出了此房,赶回喜房与宝华郡主喝合卺酒。 林知晖看着齐武奇离去的背影,眸底露出挣扎之色,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薄唇抿的笔直。 “郡主?怎么了?” 一身大红喜服的齐武奇回了喜房,见屋内众人气氛与刚才热闹时截然不同,不由出言看向端坐在喜榻上的宝华郡主,疑惑地问道。 宝华郡主见是齐武奇回来了,脸上立即露出了笑模样:“没事,都在等你呢,你那醉酒的兄弟可安置妥当了?” “妥当了。”齐武奇大方的走回到宝华郡主身边坐下,笑看着宝华郡主道:“多谢郡主体恤。” 温南婷见齐武奇回来,招手让伺候净手的婆子上前服侍两位新人净手,准备喝合卺酒。 闹洞房的年轻男女们见宝华郡主脸上又露出了笑模样,这才又大着胆子起哄搞起气氛来。 宝华郡主再是看温南婷不顺眼,也不会和自己的大喜日子过不去,遂无视起碍眼的温南婷,净完手后从喜妇的托盘里,端起了她该喝的凤杯。 齐武奇见宝华郡主用与吴奎分外肖似的那张脸,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端起了合卺酒,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也从托盘内端起了他的那杯酒。 第1049章 现今的吴奎,非昔日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一人的当权者 喜妇看了看时辰,正是吉时,上前将两名新人身上的喜带系成同心结,喜气洋洋地唱道:“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两位新人,请交臂饮下杯中酒。” 齐武奇与宝华郡主在众人的祝贺声中交臂饮下了合卺酒。 站在一边温南婷见宝华郡主喝下了合卺酒,唇边的笑弧弯的更深。 “行思,你方才还未回我呢。”宝华郡主与齐武奇饮下合卺酒后,想起了前事,娇羞的问道:“今日我美吗?” 齐武奇将嘴里残余的合卺酒全部饮下,在心里叫苦不迭。 想着宝华郡主以后就是他的妻子,是要与他共度余生的人,齐武奇终究没能昧着良心骗她,实话道:“不美。” 齐武奇一句“不美”,吓得在场闹洞房的宾客皆倒抽了一口凉气。 宝华郡主亦是脸色顿变。 齐武奇看着宝华郡主的眼睛,认真道:“但您是武奇的妻,我会一辈子待您好的。” 宝华郡主神色柔和下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眉头猛地一蹙,嘴角霎时溢出鲜红的血来。 “啊!” 在场人见宝华郡主嘴角溢出血来,大惊失色地尖叫起来。 “郡主!”齐武奇亦是神色大变,连忙揽住将要倒下的宝华郡主:“来人!速唤医者!” 车炫珠则有些搞不清状况,抓了抓头嘀咕道:“郡主这是被郡马的一句‘不美’,给气得吐血了?” “快闭嘴!”站在车炫珠身边的裴旸荟连忙捂了她的嘴,带着她往一边避。 车炫珠剧烈挣扎:“你干什么?” 裴旸荟不理会瞪他的车炫珠,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道:“快别瞎闹,郡主瞧着像是中毒了!” 车炫珠闻言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向正被齐武奇揽在怀里的宝华郡主。 宝华郡主的脸色此时已经泛青,明显乃中毒的症状,似乎想对齐武奇说些什么不住张嘴,但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郡主!郡主!快去传医者!”温南婷见宝华郡主如此,失了平时的稳重模样,连声下命道。 大批护卫兵听到动静执枪冲进喜房。 护卫统领冲进来见宝华郡主是中了毒,立即着人围了此处殿宇,在场所有人,任何人再不得出。 喜房内顿时大乱。 宝华郡主终是没有等到医者赶来,就气绝身亡了,亡在了她的新婚夫君齐武奇的怀里。 齐武奇看着宝华郡主青黑的脸,只觉犹如身在梦中。 明明一刻钟前,他还与宝华郡主在交臂喝合卺酒,此时,宝华郡主就倒在他怀里再无声息。 蛮王吴奎与世子吴踅先后听到消息,从宴席中赶来。 吴奎见到已气绝身亡的嫡长女,悲痛欲绝,从齐武奇怀里夺过宝华郡主的尸体,方才被喜妇系在两人之间同心结被扯断。吴奎看着那被扯断的同心结一愣,而后更是暴怒,扬刀就要斩了齐武奇,送人下去陪他的爱女。 吴踅本也悲痛不已,余光见到父王拔刀要斩齐武奇,当即抽了腰间的佩刀去挡。 在场的年轻男女本就被宝华郡主的死吓得不轻,又被护卫统领做作嫌疑人圈围在了此处。 现在又目睹蛮王父子两人之间刀兵相向,更是吓的魂不附体。 有不少胆子小的郎君女郎,已是小声的哭了起来。 为何不敢大声哭? 怕啊。 蛮王吴奎来此之后,确定宝华郡主当真身死,一句话都不问拔刀就要斩了郡马。 更是与出刀相拦的世子当场打了起来,他们这些属臣子女又算得什么? 误砍一两个,砍了也就砍了。 宝华郡主死了....... 蛮王究竟有多疼爱宝华郡主,可以说是众人皆知。 宝华郡主就这般死了,吴奎悲怒失智,将在场所有人都砍了,也没有人会意外。 这可是当初为了杀符骁一人,而得罪天下文人,将整个守山书院率铁骑踏平的人! “父王!不能砍!”吴踅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他爹,急声开口劝道。 “滚开!” “父王!您莫要胡乱下判断!您想让大姊死不瞑目吗?”吴踅边阻吴奎砍杀齐武奇的刀势,边高声劝说吴奎。 齐武奇的身份特殊。 他们现在,需要和齐雅止战,去攻学州。 这个时候,岂能斩杀了齐武奇? 若齐武奇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父王所斩,那现在的计划,将全数被毁。 “除了他,何人会杀宝华?”吴奎怒吼,又是一刀向尚还在发愣的齐武奇的脑袋砍去。 “他杀大姊作何?”吴踅连忙横刀拦下吴奎此刀。 辅佐吴奎的谋士车槐与裴菱辰以及温禾诩,这个时候也接到消息快步赶了来。 几人入内,一见主公两父子正在刀兵相向,连忙上前来拦,场面这才得以控制。 仵作很快就来了。 在偏房验了尸,确定宝华郡主乃中毒身亡。 此毒毒发很快,结合当时宝华郡主只饮了合卺酒,毒应是下在了合卺酒里。根据此推断,仵作很快又验了宝华郡主所用的金凤杯,果然在杯璧残留的酒水中验出了剧毒。 合卺酒在被送来时,已有试毒的仆妇在众目睽睽之下沾酒验过毒,也就是说,这毒是在试毒的仆妇验毒后下的。 于是,喜房内所有能接近这合卺酒的人,都成了可能投毒之人。 林知晖刚才就在偏房内,就听到了喜房内闹出的动静,但苦于眼下是在装醉,所以只能静躺在偏房,不好前去喜房查看情况。但不多一会,假做喝醉了酒,睡在偏房的林知晖也被作为投毒嫌疑人拖了过来。 吴奎到底以前吃过随性而为的苦,不再是那个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人的当权者了。 在被几名赶来的谋士合力劝说后,吴奎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些,准备亲审在场之人,捉拿胆敢投毒鸩杀她爱女的凶手,然后亲手将人碎尸万段! 为他的爱女报仇!一泄心头之恨! 第1050章 投毒凶手为何人? 林知晖被泼了一盆冷水,醉眼迷蒙地“醒”了过来。 “有两人指认你接近过酒杯,你怎么说?” 林知晖一醒来,吴奎就粗暴地提了林知晖的衣领子,杀意勃勃地注视着他,沉声问。 吴奎这般问话,是留了陷阱在里面的。 按刚才从所有人口中审问来的证词可知,宝华中毒时,齐雅膝下这行五的义子,因酒醉暂时被齐武奇安排在了偏房,所以他此时醒来,应该也是什么都不知的。 如若他醒来,立即就开口辩解,那他“醉酒”这事,就大有疑问了。 吴奎毫不掩饰的向刚刚“醒来”的林知晖释放杀意,尽管这杀意不是冲着在场其他人去的,其他人也有些遭不住。 有胆子小的人,腿肚子已经开始打抖。 齐武奇此时也已经从宝华郡主被毒身亡的打击中醒过神。 齐武奇虽对宝华郡主印象不错,但到底两人之间相处时间尚短,只是有了名分,还没来得及建立深厚的羁绊,宝华郡主就被毒身死。 宝华郡主相较于情同手足的兄弟,齐武奇自然是更着紧兄弟的,心中的悲意在见到吴奎对林知晖流露出的杀意后,立即就褪成了紧张与忧心。 而被吴奎提着衣领子的林知晖“醒来”后,双眼迷茫地看了眼提着他衣领的人,明显弄不清现在发生了什么,嘟囔道:“蛮王?哈哈,我面前好多个蛮王....四哥...快带我向蛮王敬酒......” 吴奎前面接见过胡书与林知晖,还与他们商谈过止兵“赔偿”事宜,所以对面容冷峻,行事沉稳的林知晖很有些印象。 甚至因林知晖看着比齐武奇更青年才俊,还懊恼过儿子当初怎么擒的不是他。 这会吴奎见林知晖行为大异于之前清醒时的模样,基本在心里已是判定他这时是真醉了酒了。 遂懒得再试探他了,恼怒的一把将他甩在了地上,腾站起身,环视在场所有人怒声道:“说!究竟是谁在合卺酒里下的毒?” 吴奎暴怒的声音犹如雷震,炸的在场众人皆瑟缩了一下脑袋,惶恐不已。 林知晖到底醉没醉,齐武奇最是清楚,方才林知晖戏做的如此真,让齐武奇的心理路程在短时间内也是多变。 从紧张忧心,到震惊诧异,再到怀疑纠结。 是的,在齐武奇的印象里,五弟就是个冷面王,从未想过林知晖竟然如此能“演”,这……齐武奇震惊之余,现在已是开始怀疑起,就是林知晖投毒害的宝华郡主。 这也就说的通....明明他和宝华郡主都喝了合卺酒,为何只有宝华郡主被毒死了,他却安然无恙。 五弟为何要下毒? 因为他不想吴奎与齐雅结盟。 为何? 五弟想借机报复齐雅。 林知晖究竟有多厌恶齐雅,齐武奇一直都非常清楚。 一连串事想下来,齐武奇惊出了一身冷汗。 五弟,竟是为了报复齐雅,出人意料地行了这样的下作手段,还将其他不相干的人卷入了其中。 齐武奇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中先是怒,怒过后还是忍不住地担心兄弟。 雁过留痕,五弟若是被查出来.... “都说话!今日若查不出毒杀宝华的凶手,本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在场任何一人。” 事情没有进展,吴奎渐渐失了耐性,怒声斥道。 原先在宝华郡主喜房里闹洞房的年轻男女们听到此话,终于有人压制不住将死的惧意,大声哭嚎起来。 这时,车炫珠从一众人之中站了出来,豁出去了一般,大着胆子指住立在一旁的温南婷道:“世子妃来的突然,而且她也接近过那合卺酒。” 车炫珠此言一出,全场人皆静,刚才还在哭嚎的年轻男女也都止了哭声。 温南婷以帕拭泪,哭声道:“车五娘子这话好生奇怪,莫不是在怀疑我不成?” 吴踅面有怀疑地看着温南婷,寒声问:“你为何那时过来?” 大姊很是不喜温南婷,所以经常针对于她,虽然温南婷面对大姊的刁难,总是淡雅的一笑置之,但吴踅却因此也对温南婷不喜起来。 在他看来,面对别人多次挑衅而不怒的人,不是憨傻之人,就是隐忍之人。 很显然,温南婷属于后者。 隐忍之人,在隐忍至极限后,总会在适当的时候,还人以一击毙命。 所以,吴踅一直对这妻子喜欢不起来,能忍者大多心硬,心硬之人,又如何交心以赴?若温南婷每每能在大姊针对她时,当场与大姊争吵起来,吴踅反是会对她喜爱几分。 温南婷听吴踅如此问,转眸受伤地看着他:“不是夫君您恐众人洞房闹的太过,怕大姊受了委屈去,特意让妾身过来看看的吗?” 伺候在温南婷身边的丫鬟落翠不忿的插嘴道:“世子爷好生健忘,明明是您吩咐我们世子妃特意来此的,此时忘了不说,竟然还怀疑我主人?” 丫鬟落翠满面忿色,显然是豁出去了,上前挡在温南婷身前,视死如归地看着吴踅。 吴踅被丫鬟落翠怼的一愣:“本世子吩咐的?” 从吴踅出言质疑温南婷开始,站在吴奎身后的温禾诩便面色黑沉下来。 谋士车槐安抚地拍了拍站在身侧的同僚温禾诩,站出来对丫鬟翠落问道:“世子亲自吩咐你的?” 谋士车槐是车炫珠的叔叔,此时从吴踅与温南婷身边丫鬟的对话里,听出了蹊跷。因为车炫珠之前站出来指温南婷的事,他只得淌浑水站出来卖人个好,以免因此而与温氏结仇。 丫鬟翠落被从谋士车槐问地一愣,而后气势弱了下来,摇头回道:“不是......” 谋士车槐续问:“那你是听谁吩咐的?” 吴奎没说话,眯着眼看着温南婷与她的丫鬟落翠,无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温南婷继续以帕掩面,哭地泣不成声,丫鬟落翠在谋士车槐的追问下,当场将之前大丫鬟雨荷,是如何去通知她家主人前来的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地讲了。 谋士车槐听完落翠所述,又转头问一边面色沉郁的吴踅:“世子爷,您吩咐了那叫雨荷的丫鬟此事吗?” 吴踅沉着脸摇头。 吴奎重重地一拍扶手,沉怒道:“将那叫雨荷的丫鬟提过来。” 第1051章 吴踅:“父王!可有事?” 不多一会,涕泪横流的雨荷便被提了来。 “呜呜.....”雨荷一来,就将求救的眸光投向了吴踅,那叫一个美目流转,楚楚可怜。 吴踅无动于衷,不等吴奎发怒先问,就看着雨荷冷声问:“为何假传本世子的吩咐,让世子妃前来喜房?” 雨荷在被提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自己此时为何会被提来,惧怕的同时,更觉得自己今日真是走了背运了。 她今日假传吴踅地吩咐,让温南婷来喜房阻拦他人闹宝华郡主的洞房,没别的原因,只是想让温南婷难堪而已。 雨荷知宝华郡主极不喜温南婷,性子又与蛮王如出一辙,生起怒来,哪管其他,只管先出了气再说。 雨荷想着温南婷要是去了喜房,阻止那些与宝华郡主玩的近的权臣子嗣们,在这洞房里热闹,坏了她的兴致,必会生怒。 届时,也必会在在众人面前叱骂温南婷,进而让温南婷下不来台。 温南婷惯来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雨荷很是看不惯,明明世子都不愿近她的身,她何来底气坐在世子妃之位上,视她为奴? 再是出身尊贵,她父亲也事败效大王为从了,不过是个二嫁之妇,她凭什么俯视众人? 雨荷就不信,温南婷在这帮宫外的贵族子嗣面前被宝华郡主下了面子,还能泰然处之! 若是因此与宝华郡主争执起来,哈哈,那就更有好戏看了。 就算温南婷再次忍了下来,那在外人面前这般被宝华郡主叱骂,也颜面尽失,必是要为所有人都暗地里耻笑的。 她就不信,此事过后,温南婷还能再高高在上地在众人面前摆她世子妃的架子。 “奴....奴...”雨荷支支吾吾。 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如何能宣之于口。 雨荷是教吴踅知人事的第一个丫鬟,吴踅对她也是有些情分在的,这也是他不将雨荷放入后院只做姬妾,而将她安排在温南婷身边做管事大丫鬟的原因。 这样既能让她手握一些内院权柄,可活的更自在,不用被大妇任意拿捏,又能让她能盯着温南婷。 吴踅虽知道雨荷心里只有自己,绝不会,也没有那个胆子去下毒害大姊,但见她到此时还支支吾吾,到底失了耐心,寒声斥道:“说!” 还不等雨荷再开口,当时在场闹洞房,如今也被做嫌疑人扣押的一名郎君突然指住雨荷,大声道:“我见过这丫鬟!当时我们在闹郡主的洞房时,我有看见这丫鬟在喜房门口探头探脑!” “当时我只当她是被王妃派来看婚仪进程的丫鬟,所以没在意,但现在......” 吴奎闻言,看向雨荷的眼神更见杀意。 “不!不!不!”雨荷就是一介丫鬟,被蛮王吴奎含煞的视线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摆手否认。 她当时确实来了,不过只是过来想看温南婷如何出丑而已,但见到温南婷与宝华郡主两人并未相争,她就失望气恼地走了。 但她来这的事,此时岂能承认,承认的话就真完了,这如何说得清? 雨荷出于害怕,下意识的就否认了这事。 这一否认,落在了他人眼里,就是心虚。 吴踅此时也怀疑起雨荷,环视在场众人道:“可还有人见过她?” 无人说话。 雨荷见无人出来说话,如逢甘霖,连忙对吴踅娇声哭道:“世子爷,您信奴!奴没有啊,奴对您一心一意,怎么会毒杀宝华郡主?” 齐武奇看了眼还迷糊着“醉”躺在地上的林知晖,一咬牙,扬声道:“我也看到了,这丫鬟确实有在喜房外探头探脑!” 齐武奇此言一出,原先站出来指认雨荷的那名郎君大松了口气,再次高声叫道:“就是她,郡马也看到了,我没有看错!” 吴奎听到这,面带杀气地抬步向雨荷走去,下一秒,刚才还哭的楚楚可怜的雨荷,便发出了凄厉地尖叫。 “啊啊啊啊!” 跪在地上的雨荷,被含怒的吴奎二话不说用脚跺断了小腿骨。 腿骨断裂的清脆声响,骇的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声,俱是垂下了头,不敢再多看。 吴奎掐住雨荷细瘦的脖颈,将她提离地面,面目狰狞地看着她问:“说,你来喜房干什么?” “呜...奴...奴不是故意要来的.....”因剧痛,雨荷额上汗如雨下,但在被吴奎掐住脖颈后,也不敢再叫,更不敢说假话了。 雨荷这话,这是承认她来过喜房了。 想到新婚当夜身死的女儿,吴奎目现血色,手掌力道收紧。 裴菱辰见状,忙上前拉住吴奎的手,出声劝道:“主公,此事这丫鬟绝对不是主谋,人还需留命审问,此时杀了她,线索就断了 。” 裴菱辰出马一劝,吴奎立即收了手上力道,一旁的车槐与温禾诩见了,心里皆有些不是滋味。 死里逃生,雨荷被吓破了胆子,只想向自己依靠的人寻求庇护,看向一旁的吴踅,沙哑着声音哭喊道:“世...世子爷.....宝华郡主...呜..不是奴杀的...呜呜...救...救救奴....” 吴踅皱眉,正要开口再问什么,就见被父王扼在手里的雨荷嘴中呕出一大口黑血。 “父王!” 吴踅大惊,恐雨荷嘴中涌出的黑血对吴奎有害,当即上前一脚将雨荷从吴奎手上踹了下来。 雨荷被踹,从吴奎手上横飞出去,嘴中涌出的黑血因此喷渐到了方才站出来指认雨荷的郎君脸上。 这名郎君当即捂着眼睛哀嚎起来。 在场人见状,立即避开在地上痛苦翻滚,吐血不止的雨荷。 齐武奇不仅自己避,更是眼疾手快的将躺卧在地,“醉”得人事不知的林知晖拉离到远处。 吴踅踹完雨荷,惊声问道:“父王!可有事?” 第1052章 谋士裴菱辰。吴奎的大方,暗藏后手 吴踅见沾到雨荷血的郎君生息渐弱,紧张地上下打量吴奎,唯恐他身上有沾到雨荷吐出的黑血。 吴奎对吴踅点了下头,摆手示意他自己无事,脸色阴鸷地看着在地上吐血不止,痛苦翻滚的雨荷,沉声下令道:“按住她!” 几名护卫兵立即上前按住了雨荷。 “医者!来!”吴踅沉着脸同时下令道。 刚才赶来给宝华郡主诊脉的年迈医者佝偻着身子上前,为被护卫兵按住,仍在痛苦挣扎的雨荷探脉。 探完脉,医者额上的汗便涔涔而下。 “什么毒?” “可还有救?” 吴奎与吴踅父子俩同时问医者。 医者为雨荷探完脉,转头就去探被雨荷毒血喷溅到面门的那位郎君的脉。 这名郎君此时已经倒地人事不知,医者为他探完脉后摇头叹了口气,转头拱手回禀道:“回大王,世子的话。这毒老朽未曾见过,竟是能让中毒人的血中带有剧毒……而这名被毒血溅了面门的郎君,已没救了。” “这丫鬟呢?”吴奎指着尚在抽搐吐血的雨荷问。 医者摇头:“老朽能用针灸的法子,让她现在止了呕血,但她所中的毒已入血脉.....老朽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此毒,不知如何解。” “依脉象来看,若不解此毒,即使老夫此时施针让她此时止了呕出毒血,她也活不过一日去。” 这名医者的话很明白了,雨荷留不住命,没有必要为她施针止血了,此时她就是个毒人,更没有必要再救了。 吴奎哪愿意线索在这里就断了,面色难看地挥手下令道:“救!想尽一切办法保下她的命!” 雨荷显然只是棋子,真正幕后主使在杀人灭口。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敢下毒害她爱女的性命,更想借此毒害于他! 医者依命将呕血不止的雨荷带下去救治后,蛮王吴奎面色难看的带着几名谋士随后大步离开了此地。 宝华郡主被何人所毒害的事查出了眉目,再将所有人都圈在此处没了意义。 留下来的吴踅,便开始行安抚之事。 能与宝华郡主交好,在她喜房里闹洞房的年轻女郎郎君们,也都不是没有身份的人。 这些人基本上不是蛮族权贵,就是现在辅佐吴奎的能臣子侄。 刚才吴奎将他们当下毒嫌疑人圈围起来,好生恐吓调查了一番,吴踅现在岂能不进行安抚? 吴踅将那群被迫卷入其中的权贵子嗣,好生安抚,赚足了好感,命手下心腹将这些人送走后,着重安抚了齐武奇,更是改口称他为姐夫。 宝华郡主虽亡了,但齐武奇与宝华郡主之间礼已成,就是夫妻。 吴踅现在还改口称齐武奇为姐夫,就是认他的意思。 过后,吴踅还亲自将“醉酒”仍在酣睡的林知晖,亲自送到了同行来使胡书的手上。 吴踅这一番操作下来,让齐武奇也略微定了心。 刚才吴奎进来见宝华郡主已死便要斩他,齐武奇真觉得自己这回是难逃一死了。 齐武奇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不少人的武将,太明白一个人必要另一个人死时,究竟是什么眼神。吴奎确定宝华郡主已死后,扬刀砍向他时的眼神做不得假,不论宝华郡主的死与他是否相关,吴奎就是想送他下去陪爱女。 吴踅这时示好,心下已有了多番思量的齐武奇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只做感激地热泪盈眶状,安然受下吴踅的好意。姐夫与小舅子之间的感情,在双方都有意亲昵之下,极速“升温”。 翌日,齐武奇作为丧主,主持宝华郡主的丧礼。 世子妃温南婷打理宝华郡主丧仪的大小事务。 唯一的线索丫鬟雨荷,在医者的全力救治下,仍是在第二天就没了。 丫鬟雨荷毒发而亡后,吴奎命心腹唐廷尉将与丫鬟雨荷有过接触的人和事,查了个底朝天,除了从她所居住处的榻下暗格里,搜出了宝华郡主当日所中的毒药外,再无所获。 已查到的证据,只能证明宝华郡主确实是被丫鬟雨荷所毒杀,但雨荷毒杀宝华郡主为何,这奇毒她从哪里寻来的? 她又是被何人所毒杀?她幕后之人又是谁?无人知晓。 宝华郡主被毒杀一案,在雨荷死后,彻底断了线索。 林知晖与胡书奉齐雅之命,出使来盛京的这一趟,虽出了许多波折,但齐雅吩咐他们来此该办的事,在宝华郡主被毒身亡前就顺利的与蛮王吴奎谈完了。 唯一可惜的是,蛮王吴奎宁愿多赔些银,也不愿赔一分粮,态度十分强硬。 胡书本想等宝华郡主与齐武奇成亲后,凭着两方已是姻亲的关系,滞留于此再谈谈止战赔偿之事,看能不能让吴奎将一部分赔银折换做粮来赔。比起银,齐雅更缺的是粮。大批的粮,非是有银就可买。 如今宝华郡主被毒身亡,幕后之人竟然毫无头绪。 祥州盛京的天,眼见着就要变了,林知晖在事发当夜又差点被卷进去。 胡书眼见着蛮王吴奎没因此事为难他们,仍是信守承诺赔了先前谈好的赔偿银,还怎敢在此地多待? 胡书与林知晖实恐再待在盛京多生变故,于是参加完宝华郡主的丧礼,立即就带着此前与吴奎谈好的止战赔偿款,火速启程回返祥州坪湖郡。 旧皇宫,议政殿。 “人走了?”吴奎问立于左侧位的裴菱辰。 “是,走了,今日午时出的城门。”裴菱辰出列,拱手恭声回道。 吴奎听裴菱辰言胡书与林知晖已出了盛京城,寒声道:“人都布置好了?” “人已安排下去。主公尽管放心,那笔赔银,臣定不会让他们带出您的地界。”裴菱辰肃声回道。 “嗯。”得闻此言,吴奎连日来阴沉的脸色,这才略微有些好转。 第1053章 林婉娘收到听使从腾岩郡传回的消息 爱女宝华郡主骤然被毒身亡,吴奎虽没在外人面前流过一滴泪。但几日下来,蛮王吴奎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让那些假扮盗匪的兵知些分寸,只要赔银,人千万不要伤到了。得让他们平安回返的坪湖郡。” 这几日出的变故事多,吴奎不敢再掉以轻心,为防再出岔子,一反常态地出言叮嘱了裴菱辰一声。 裴菱辰垂首重声道:“诺!” 是的,吴奎虽大方的赔了齐雅止战“求和”银,但却不准备让林知晖与胡书两人顺利将这大笔赔银带出他的地界。 他要用另一种方式,将这笔赔银收回,且让胆敢狮子大开口的齐雅吃一个哑巴亏。 本来,吴奎一听齐雅想借止战之事趁机索要赔款,当即大怒,还不等他拒绝并将前来出使的胡书与林知晖怒骂回去,裴菱辰就先一步阻了他,给他出了此策。 吴奎从前在初入盛京为相时,吃过大亏,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也学会迂回了。一听裴菱辰谏上的此策,便抚掌大笑,很是满意,欣然采纳。 此策若能成,他既能与齐雅成功止战,且能让趁火打劫的齐雅吃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也算出了那口气。 温禾诩这时出列犹豫道:“要在他们还没出我们的地界就动手吗?这是不是太明显了?” 裴菱辰摇头:“若在齐雅的地界动手,一是可能出纰漏,让我们这边的兵露了马脚,让他们查出主公就是幕后主使。” “二是,在齐雅的地界动手,反是会让她那边的谋士,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主公的派人所为。” 温禾诩明悟,退回队列,不再多言。 有一名谋士却想不通,出列不解道:“裴司徒,您所说的一,下官能理解,您所说的二...作何解?在我们的地界动手,不是更容易让齐雅那方,轻易猜到是我们这边动的手吗?” “就是因为太轻易,所以才会让人不信。”裴菱辰浅笑道。 那名问话的谋士还想再问,温禾诩率先含笑接了话头:“在我们的地界动手,太过明显,反会让齐雅那方猜测是别方出的手,想以此破坏她与我方的止战,并一箭双雕捞一笔银钱好处。” 该谋士懂了,抚掌叫道:“好策,一箭双雕!” “主公不仅拿回了赔银,反挑拨了齐雅与他方的关系!更能巩固我方与齐雅的关系,此后未尝不可交好联盟!” “到时事一出,主公只要摆足怒火中烧的姿态,派兵前去剿匪镇压一番,怕是连别方看了,也会揣测这事究竟是谁下的手!” “要是学州那边以为是朝廷这边下的手,朝廷这边又以为是学州那边出的手,那还能在他们心里埋下互疑的种子!” “妙!裴司徒此策甚妙!在下拜服!” 面对众同僚的大赞,裴菱辰宠辱不惊对众人回敬一礼,毫无居功之意。 此事谈毕,吴奎又将话引到了彻查爱女宝华郡主在亲婚夜,被毒身亡一案上。 吴奎看向唐廷尉:“可有查到幕后之人?” 听吴奎如此问,唐廷尉满脸是汗的垂头出列,战战兢兢地拱手道:“回主公,暂未查到别的线索。” 其实唐廷尉有查到不少线索,但各种线索的指向,都是世子吴踅。 但吴奎有多重视世子吴踅众所周知,吴踅也敬爱其父。 当时更是吴踅先发现的不妥,率先上前踢开的正在呕毒血的雨荷。 谁都可能是幕后主使,却唯独不可能是世子吴踅。 世子吴踅行此事没好处。这是世子吴踅被唐廷尉排除掉的重点。 任何人行事,必有其目的在。无利有害的事,非心智失常之人,必不得行。 很显然,精明的世子,非是心智失常之人。 吴奎闻言,因刚才事稍微好转的脸色再度阴鸷下来,重拍身下扶手,厉声道:“废物!” 唐廷尉不敢争辩,垂头听训。 谋士车槐这时凝眉开口道:“或许可以换个方向查!” 唐廷尉见车槐出声为他解围,感激地朝他拱手请教道:“还请车太常指点。” “此事不只是冲着宝华郡主来的。”车槐眯眼思索道。 “当时那丫鬟雨荷突然呕出毒血,若非世子眼疾手快踢开了他,那大王......” 后面的话,车槐没再明说,其余谋士闻言皆深以为然。 按主公以往的性子,只要当场查到对爱女投毒的凶手,难保他不会拔刀亲斩此人。 到时雨荷被斩,必鲜血四处喷溅,若有那么一两滴毒血溅到了主公的皮肤上...... 后果不堪设想! 这虽不是必然之事,但却是大概率会发生之事。 幕后之人,或许真不是单纯的为了破坏主公与齐雅的结盟,更意在刺杀主公。 车槐话音刚落,温禾诩皱眉若有所思道:“这幕后之人行此事,究竟目的为何?” 温禾诩话音一落,裴菱辰清声开口道:“不若反推!” “先不论其他,此人在新婚当夜下毒,必是不想看主公与齐大将军此时联姻止战之人。” “再有,若主公在此时中毒,掌下势力必会动荡,何人会受益?” 裴菱辰此言一出,温禾诩喉间微紧,却面色沉凝地出言打断了他人的思绪,扬声继续分析道:“鲁相国与陈学州?” 温禾诩吐出这两人,其余人皆停下思索,将这两人安在幕后之人的位子上反推,俱认为就是这两人其中之一。 裴菱辰则眸色微顿,视线在说话的温禾诩面上停留了一瞬,而后没有任何异常的又将视线调转开了,袖手没再说话。 众谋士就此事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吴奎端坐于上首耐心听了会,见都是推测,没有实质的证据指向,虽私心里也将幕后之人定在鲁蕴丹与陈长忠两人身上,但到底不能确定,最后疲惫地将众谋士遣散了,命唐廷尉顺着这个方向继续往下查。 蛮王吴奎爱女第一天成亲,第二日就办丧礼的奇事,在短时间内,火速的传遍了大济各地。 有些厌恶蛮王吴奎至深的百姓,听说此事后,拍掌称庆,直呼此乃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苍州禾亭郡权王驻军营。 林婉娘收到听使从腾岩郡传回的消息,立即去往林知皇帅帐,向林知皇禀事。 “看来王鹿此伤,受得颇为凶险。” 林知皇听完林婉娘的禀报,缓声道。 第1054章 林知皇:以自身好恶审视评判一人,最容易一叶障目。 “伤受的重才好呢!”林婉娘则柳眉倒竖道。 林知皇皱眉:“知聆。” 林婉娘愤然:“主公!从传回来的那王鹿手下从属们的谈话中,已可确定,那王鹿是真心起势自立的!” “如今主公要攻苍州,他却在苍州自立为主,就是在与您为敌!” 林婉娘不给林知皇可说话的间隙,连声继续道:“婉娘只可惜他不是重伤身死,倒能省了日后大姊再亲自带兵,去处理他这麻烦!” 王题得用,王鹿是王题的嫡亲侄子,也不知大姊狠不狠得下心来处理他。 就算是大姊能狠得下心,那王题又如何能一如往昔地效阿姊? 林婉娘只要想到这,就对王鹿怒意升腾。 此时是私下里,只有姐妹两人,林婉娘不再情绪内敛,毫不掩饰的表达出她对王鹿的厌恶。 在她看来,王鹿自立为主,就是背叛了林知皇。 更让林知皇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无论谁叛林知皇,让林知皇为难,林婉娘只想让那人死。 林婉娘这般凶神恶煞地护她,倒让向来习惯了庇护他人,成为他人支柱的林知皇觉得她这行为可爱地紧,不由低声笑了起来。 林知皇如此一笑,林婉娘原本高涨地怒气霎时收敛,立时就羞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大姊......” “婉....婉娘....又说错了什么吗?” 林婉娘随军出征以来,没少被铁面无私的林知皇提点,此时林知皇不说,她都知道自己问题在哪了。 太过感情用事了。 以自身好恶审视评判一人,最容易一叶障目。 这是林知皇此前提点过她的原话。 林知皇见自己还没说话,林婉娘就已是自醒,笑容和煦道:“你既然都已经意识到了,又何必再问一嘴?喜欢阿姊说教于你?” 林婉娘觑看着林知皇的脸色,声若蚊蚋地仍是反驳道:“您说的这些都是圣人言,大姊是圣人,婉娘不是……” “那王鹿自立,就是负了您!” 林知皇见林婉娘首次反驳了她,微愣,知她此次是真对王鹿意见不浅了,遂也不再逗她,摆首正色道:“知聆,有些事,不能只看只听眼前……” “更是要以结果为导向,纵观全局地去看去听。” 林婉娘目露不解之色。 林知皇缓声笑问:“王鹿是何时自立的?” 这些情报皆是由林婉娘处理传回的,所以林知皇这时一问,林婉娘立即就答:“在我军将攻苍州东涌郡的前五日。” 林知皇颔首,再问:“王鹿自立后,率收拢于麾下的苍州军,直攻苍州州城而去,致使苗跃伏阵脚大乱,只能从禾亭郡率兵回援,我军可得了好处?” 林婉娘微愣,而后答道:“我军已乘这股东风攻下了苍州两郡,香山郡也即将被我军全数攻下,收入囊中。” 林知皇继续问:“王鹿此次自立率兵攻打苍州州城,虽最后仍是战败退避至苍州腾岩郡,归根结底消耗的是谁的兵?” “苗跃伏的......”林婉娘面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大姊的意思是.....” “王鹿看似生有野心起势自立了,实则....是在助您?”林婉娘被自己推测出来的事实惊到,难以置信道。 林知皇却没再明确回林婉娘此问,含笑道:“本王不是王鹿,怎知王鹿心思为何?” “但无论王鹿目的为何,他的自立,确实助了本王一臂之力,这是事实。 “如今本王首要需除的,是日渐壮势的苗跃伏。” “王鹿,尚不是本王的威胁。” “而新起的王鹿这股势力,如今与苗跃伏对立......” 话说到此,林知皇凤眸愉悦地眯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不能联盟一番,先除了敌人呢?” 林知皇如此一说,林婉娘豁然开朗。 明悟过后,林婉娘打从心里赞叹道:“难怪大姊能以女身掌权,成为当今首屈一指的上位者……” “同样一件事,您所看,与他人看......” “角度完全不同.....” 林婉娘眼神迷离地看着林知皇,没忍住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这就叫眼界吗?放眼天下的眼界!” 林知皇闻言失笑,抬手轻刮了一下小马屁精林婉娘的琼鼻,戏谑道:“不,这不是眼界,是格局。” 林婉娘惑:“格局?” “嗯,放眼天下的格局!本王有放眼天下的格局!” 林知皇以玩笑地口吻,说出了极为厚颜的自夸之言。 直听得林婉娘到底没忍住,挠头道:“这话虽是没错......” “就是这话从大姊自己嘴里说出来,婉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哈哈哈!”话落,林婉娘捂嘴露出小女儿态地娇笑来。 林知皇也笑,爽朗地摆袖道:“那你就当是别人说的。” “这明明就是大姊自己说的,哈哈哈……您这份非常人能有的自信,就非常人!”林婉娘笑地东倒西歪,也不忘从清奇的角度猛夸自家大姊。 姐妹两人正说笑着,护卫将军花铃这时满脸喜色的掀帘进来禀报道:“主公,喻三族老从库州州城急来此地,言要拜见于您!” 花铃是少有的几个知道林知皇身中蛊毒的从属。 林知皇在出征前曾派胡五前去新皇城偷林者蕊的“尸体”,按时间算,此时林者蕊的“尸体”应是早偷回库州州城了。而喻三族老此时从库州州城舟车劳顿,急忙赶至苍州禾亭郡战区来亲见主公,其背后所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婉娘听力极佳,掌管情报,林知皇身中蛊毒之事自然也瞒不了她,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此事,此时听得这消息,面上瞬间也露出难掩的喜色。 林知皇朗声一笑,悦声道:“好!悦音,你去亲自迎喻三族老入营!切记,莫要惊动他人!” 林知皇下令时,心里已有了对后续事宜的安排。 喻三族老来此之事,不能让多数人知晓。 “诺!”花铃含笑抱拳领命,随即退出帐外出营请人。 —— 第1055章 解蛊宜早不宜迟,本王要在此解蛊。 花铃走后,林婉娘旋即也笑着向林知皇拱手告退,下去忙事。 所有人都退出林知皇的寝帐后,刚才被“请出去”的“内侍”齐冠首,再次被大丫鬟春夏唤了进来,伺候林知皇笔墨。 做了多日“工具人”的齐冠首,这几日也不知怎的,瞧着像是适应良好了,竟没了先前的别扭劲。 被春夏唤入帐后,齐冠首行至林知皇书案旁为她研墨,很有几分低眉顺目的味道在里面。 林知皇并未对重新入帐的齐冠首投去多余的目光,伏案批阅起了今日各方送来的上谏。 林知皇沉心伏案批阅了一个时辰有余,方才搁笔抬首,扬声唤来春夏将方才已批阅的上谏送出后,这才有空注意齐冠首。 齐冠首则早已习惯了林知皇在忙完公务后,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也安之若怡,抬眸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浅声问:“殿下可要饮茶?” 林知皇莞尔:“可。” 齐冠首从早已准备好的温盒里取出泡好的花茶,奉给林知皇。 林知皇抬手接过,垂眸见是花茶,含笑道:“本王这个时辰,都是喝浓茶来提神的,怎么今日换成了花茶?” “喻大医近日为您改了食谱。”齐冠首见林知皇不接茶,将茶放在了她面前的书案上。 林知皇看着面前认真履行“随侍”一职的齐冠首,凤眸中掠过一丝探究之色。 “齐大郎君最近随本王出征在外,多见伤亡,可有何感悟与心得?” 齐冠首垂眸,浅声回道:“并无。” “并无?”林知皇挑眉,抬手端了书案上的花茶浅酌了一口,不便喜怒道:“那看来本王此次特意带你随军出征,是白费一番功夫了。” 齐冠首恭敬地回:“殿下高见。” 林知皇端茶的手一顿,旋即轻笑出声:“还以为齐大郎君已经学会识时务了,看来并不然。” “还请殿下责罚。”齐冠首雅然垂首,用最恭敬的仪态,吐着暗藏挑衅的话。 林知皇凤眸微眯,缓声问:“你这是因为那日之事,在与本王置气?” “岂敢。” 林知皇凤眸微敛,柔声道:“看来齐大郎君仍是不知分寸为何物。” 齐冠首见林知皇如预料中一般,果然动怒,烟浅的眉目间浮出些许柔色,却浅声继续道:“还请殿下责罚。” 林知皇闻言,将手中喝空的紫釉杯倒扣在案面上,轻笑道:“齐冠首,你果然让人难以琢磨。” 半刻钟后,随边弘来帅帐寻林知皇,正巧碰见被比列带出帅帐的齐冠首。 随边弘看了看齐冠首挺直离去的背影,向林知皇行礼后,见林知皇面色如常,慵声调侃道:“怎么了这是?” “如此‘美人’,倒像是被您罚了的模样。您倒是狠得下心。”说话间,随边弘慵懒地抚了抚垂坠于腰间的青丝。 林知皇摇首低笑道:“什么‘美人’,你们以后可能是同僚。聪渊,莫要随意言语羞辱。” “等是了再说吧,如此不识抬举的人,主公也莫要太过礼贤下士了。”这话随边弘虽是笑着说的,但潋滟的桃花眼中,却隐隐透出几分危险之气。 林知皇莞尔:“聪渊这话倒前后不符,刚才进来时还道本王对齐冠首太过狠得下心呢?” 随边弘听林知皇连名带姓的称齐冠首,知晓她这回是对此人动了真怒。 察觉到这点,随边弘面上蕴出慵懒笑意不由真了几分:“您做事,向来有成算,边弘也就是随便说说,您听听就得了,怎还能当真?” 齐冠首如此硬气,林知皇为收其在麾下,从礼贤下士到强行携带,花了这么多心思,到现在仍无甚效果,随边弘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岂能对齐冠首没有意见。 若非临坊一派在林知皇麾下有大用,随边弘都想谏林知皇让其隐死了。 齐冠首的威胁,比他能带来利益大。 这是随边弘如今对齐冠首的看法。 原先随边弘还想让齐冠首入林知皇的“后院”,现在也早没了这个想法。 林知皇对随边弘的心思那是门儿清,无奈道:“聪渊,杀心莫要这般重。” 随边弘见瞒不过林知皇,也懒得装相否认,撇了撇朱唇问:“您此次怎么罚他的?” 林知皇道:“随侍的活还是太轻松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还是多要去底层沾些烟火的。” “哪?” “伙夫营。” “您让他当伙夫兵?”随边弘精致的面容上露出诧色。 “嗯。” 想到伙夫兵要负责伙计,随边弘笑了:“您真是蔫坏。” 林知皇闻言,凤眸轻转,看着随边弘的眼睛含笑问:“聪渊也想去?” 随边弘眉眼弯弯道:“主公莫恼,‘蔫坏’这词,在边弘这里,是夸赞之意。” “你倒是会补救。” “边弘岂会骗您?” 林知皇与随边弘贫了会嘴,刚才被齐冠首撩拨起的怒气也消减了下去,便带着人走到茶案前对坐聊事。 “聪渊此来,是听到喻三族老前来的消息了?” 随边弘点头:“您颅内之蛊,实乃大患。此次我们攻苗,连番大捷,而那苗跃伏与清平道又关系匪浅,此患不除.....” “边弘实恐那方狗急跳墙,又来对您使那诡秘的下作手段。” 自从听到怀王薄清朗被天方子刺杀身死的消息,随边弘对林知皇身中蛊毒之事,就越发忧心忌惮。 今日听到喻三族老从库州州城来此消息,当真是喜不自胜。 这也是他方才有心情与林知皇调侃的最大原因。 林知皇颔首:“嗯。小道虽鄙,却防不胜防。有怀王这前车之鉴,本王又岂敢自满?” “喻三族老此来,必是已在林者蕊身上验证了他所制的解蛊之法。解蛊宜早不宜迟,本王想就在此解蛊。” “在此解蛊?”随边弘闻言皱眉。 如今他们驻军在苍州东涌郡与苍州州城接壤处,此地虽然主公已经攻下,但到底还未开始治理。 这地....并不安全。 此前发生在库州浣水郡刺杀之变,就是前车之鉴。 随边弘思索半晌后,沉声谏言道:“安全起见,还是由边弘护送您,回库州州城解蛊吧。” “此后的战事,您可全权卸任给梁大将军,他可胜任此职。” “您看如何?” 第1056章 随边弘:只要能护主公一世周全,伤己而已,又有何妨? 林知皇摇头:“如今战势大好,本王岂可返程库州?一来影响我方兵将士气,二来.......” “本王在这档口独军骤然回返封地,太过打眼,必引得多方猜忌。” 前段时日,林婉娘在各部军中大肆彻查那向苗跃伏泄露军机的内部叛徒。 查到那名出身库州章氏,如今在梁峰原帐下任职曲长的章华的同时,还因此番彻查,在军营中查出其他意外收获。 林知皇现在所领军的这支军队中,竟是有几名行为鬼祟,频繁借故相互接头的士兵,林婉娘本着宁可错抓,也不能放过的原则,将这几人都给秘密抓了。 好在这几名士兵中,军职最高的也只是个什长,他们骤然消失,只要放出话来是被调去别军了,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林婉娘抓了人后,一番用刑审问下来,发现这几人果然有鬼。 竟都是信奉清平道的教徒,这几名士兵频繁接头不为别的,只为能在林知皇路过的地方,提前悄悄燃上一支香。 查到这些,林婉娘怒不可遏,万万没想到这般严防死守,还是让清平道的人,又在林知皇附近发展出了新的教徒。 林婉娘没有耽搁,出了牢营,就将此事禀报给了林知皇。 此时林知皇说完自己所忧,也未再隐瞒随边弘此事,言简意赅的将此事讲给了随边弘知晓。 “如此大事,主公为何现在才告知边弘?” 随边弘眉头绞紧,两颊的咬肌都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 林知皇见随边弘如临大敌,轻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此,她才未将这事告知于一众心腹的。 怀王的事才出,随边弘、梁峰原等心腹本就草木皆兵,此事再一出,更是会闹得惶惶,十分不利于后续行军。 “聪渊,此事现已由婉娘负责。行军在外,你与了望等人手下所掌事务不少,不该再为此事忧心。” 言外之意就是专人专事。 随边弘的桃花眼里漫起些微愠色:“您现在为何又改变主意,告知边弘了?” 林知皇见随边弘生了气,亲自提壶为他倒了一杯茶,道:“聪渊,以你的聪慧难道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为了说服他,让他同意她刚才所提的,就地解蛊之策。 随边弘垂眸看向林知皇为他斟的那盏茶,唇线拉直。 林知皇见随边弘不说话,更不喝她亲自斟的茶,无奈地将手中的茶壶放下,软言道:“聪渊,若本王回返解蛊,为求稳妥,必会带走万余兵力。这多浪费?” “就是这样,本王骤然回返,必引得多方窥探,他人猜测不到本王回返的真正原因,苗杳必是能猜到一二的。” “以苗杳此人以往的行事来看,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本王顺利解蛊?必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阻挠。” “到时,回返解蛊也未必算稳妥。”说到最后,林知皇语气中都带上几分讨好之意。 随边弘抬眸看向林知皇,哑声道:“说到底,您就是不想放弃继续前攻苗跃伏。” 林知皇身为领军主帅,在这个节骨眼上回返库州州城,影响颇多,对苗跃伏的攻势必会暂缓。 林知皇抬手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道:“这种时候,聪渊你又什么都能看明白了?” 随边弘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情和林知皇贫嘴,凝声道:“清平道在您部下又发展出了新的教徒,现在只是抓出来三四个罢了,谁能保证没有藏的更深的?” 清平道内的那条反对世家豪族为富不仁,反对世道之下同为人却贫富悬殊过大的道内教义,着实蛊惑人。 明明主公治下已经如此清明,但还是有人偏听偏信...... 不服主公乃女子上位掌权,不忿主公出身贵族,不看事实,只将清平道宣出的口头教义奉为明喻,毅然反身相投邪教,唯命是从! 着实可恶! 随边弘想到此,潋滟的桃花眼里泛出可见的杀气。 林知皇抬手遮了随边弘的眼:“聪渊,你戾气太重了些,这可不好。” 随边弘任由林知皇的手附在他眼前,回道:“边弘乃您手中恶刀,戾气自然会重些。” 林知皇蹙眉:“戾气过重,难免伤己。” 随边弘坚定道:“只要能护主公一世周全,伤己而已,又有何妨?” 林知皇动容,放下手来,随边弘那双潋滟的眸子,正直直地望着她。 “按原定的行军计划,两日后我军将拔营前攻,您若执意在此解蛊,是想在行军途中悄悄进行?” 解蛊需费时多久,彻底解蛊后,林知皇的身体需要静养多久才能恢复如常,随边弘尚还不知。 但这所需的时日,总归不会太短。 若是这异人蛊轻而易举就能解了,这蛊也不会让喻三族老耗尽毕生精力去攻克,更不会拖着老迈的身体亲跑一趟来此为主公解蛊了。 喻轻若可是随军了的,喻三族老若是有十足把握,直接书信一封道明方法,让喻轻若掌手为主公解蛊,岂不是更好? 行军路上颠簸,主公这样避身在行进的军车内悄悄解蛊,身体受不受得了先不说,想躲避有心人的耳目,定是很难的。 到时若有人想趁人之危....... 随边弘精致的眉目间染煞,虽是在问话,但神态中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林知皇摇头:“不在行军路上解蛊。本王说的是就地解蛊。” 随边弘眸中煞意微顿,意外道:“您要放弃前攻,继续在此驻军?” 那就有违主公想乘胜追击的初衷了。 不过这样更为保险。随边弘神色好看了些许。 林知皇坚定地摇头:“不,依计划前攻。不能给苗跃伏休养生息的机会。” 随边弘精致的眉宇间再次褶出深深的川纹。 林知皇见了,轻笑一声,伸手点住随边弘的眉心,强势地撑开他眉间的褶皱,缓声道: “‘权王’继续领军前攻,我留于原地解蛊。” 第1057章 林知皇与随边弘意见相佐 随边弘看着林知皇不说话。 “聪渊此前不是专门为本王打造了一副,战时专戴虎面镇关面具吗?如今正正好派上用场。” “身形效似本王的青雁军,正好有一名。” 话落,林知皇唇角弯出狐狸似地笑来。 随边弘明白了林知皇的意思,脸色依旧不好看。 李代桃僵的事一旦泄露消息,脱离军队的主公将会更为危险,这就是赌! 随边弘不想赌,他想求稳。 “边弘不赞同。” 林知皇不理随边弘这话,继续道:“婉娘此前在本王所领的这部军中查出的清平道道徒,还有一人未动。” 随边弘依旧看着林知皇,不说话。 林知皇:“此人潜在张缘继的亲兵之中,最有机会接触到本王。” “本王为钓其余潜藏在军中的清平道细作,只派人严密地监视了他,并未动他。” 随边弘听到这里挑眉:“所以您如今想反用那细作来向清平道传假消息?” “知我者,聪渊也。” 随边弘不为所动:“您哄师弟时,也是这么说的。” 林知皇没辙了,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随边弘:“聪渊,此次,你就依本王如何?” 林知皇这眼神,还是从前失忆时为向她娘学闻氏字‘领悟’到的,没想到若干年后,倒又在她心腹谋士这里用上了。 随边弘还是头次在向来强势的主公这里看到这种眼神,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唇角抽搐道:“主公,您正常点。” 林知皇保持着这种眼神,厚颜道:“本王现在很正常啊。” 随边弘:“.........” “聪渊,本王前后想过了,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了。” 随边弘不受影响:“最保险的方法是全军原地驻扎,待您顺利解蛊无恙后,再继续前攻苗跃伏。” 林知皇:“............” 聪渊固执起来真的油盐不进,比聪深难搞定多了。 示软不成,林知皇决定来硬的。 “岂能原地驻扎不前?现在是拿下苍州州城的最好时机!” “主公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聪渊!”林知皇腾站起身。 “臣不同意此策!”随边弘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 林知皇与随边弘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刚才还格外亲昵的君臣二人,因意见不合,霎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随边弘端起茶案上方才林知皇亲自为他满上的那盏茶,一口饮尽后,拱手向林知皇行告退礼。 士有士的风骨,林知皇这主公当然可一意孤行,但如此行事,极易与手下之士离心。 吴奎当初痛失谋士关由,就是前例。 林知皇看着随边弘退出帅帐的背影,将视线移到他走前喝空的茶盏上,头疼地扶额。 这一边,林知皇与随边弘这对原本亲密无间的主从,因谈不拢而翻脸起争之时,远在另一边嫡亲阿弟,也因行走路线问题,与随行谋士胡书起了争执。 林知晖沉声道:“必须改变归返路线!” 胡书:“不行!” 林知晖冷声强调道:“昨夜我们在驿站下榻时,被人窥探了!” 胡书这般坚持,让人难以理解。林知晖心里起了些微疑窦。 “五少将军抓到人了吗?”胡书沉声反问。 要是将人抓到了,林知晖现在哪还会和胡书废话,直接就带人改换回程路线了。 胡书见林知晖不说话,继续道:“惊蛇而不动,我们现在尚未出吴奎治下,若是随意改换之前谈好的领兵归返路线,算是失了此地官兵的庇护,弄不好是正中那鬼祟之人的下怀!” 林知晖眉峰蹙起:“你的意思是,吴奎可能会对我们下手?” 胡书见林知晖一点就明,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不由将话说的更明。 “吴奎不会对我们的性命下手。” 胡书看着林知晖的眼睛,压低声音道:“但他会不会对我们押送的这批赔银下手.....” “就不得而知了。” 林知晖听得此言,先是微怔,而后细思了一番,坚毅的薄唇抿起。 “原路行进吧,五少将军。”胡书见林知晖不说话了,轻叹道。 场面一时静默,良久后,林知晖哑声开口道:“若真如胡参军所猜,吴奎会明给暗劫......” 话说到此,林知晖脸上生的那双与他性格分外不符的丹凤眼微眯,沉声道:“我们不改变路线,他就不会动手吗?” 胡书笑了:“吴奎怎会放弃动手。” 林知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能被人轻易糊弄的莽直少年人了,并未被胡书的一番言论带偏思路,再次直奔他们初时谈论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这般坚持不换路线?” 因为原有的路线上,有我早先安排下去的人。 这大笔陪银,我要为我真正主公吃下。 就在吴奎地界。 胡书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格淡定地回道:“我们走原定的路线,这批赔银还被劫,那劫这批赔银的人,除了蛮王吴奎,再不会有他人。” 话说到此,胡书与林知晖对上视线,正气道:“如此,至少我们能确定劫走这批赔银的人,究竟是何人。” 在与胡书一番深谈后,林知晖打消了改变路线的念头,但并不是被胡书说服了,而是心里有了别的思量。 翌日,押送赔银的二千余步兵,在林知晖的率领下,按照原定的路线向前行进。 吴奎埋伏在暗处的将领,见林知晖没有如计划那般改变路线,恼怒之余,决定后日就动手。 明显就明显吧,这批赔银若被齐雅遣使的这五少将军带出大王所掌的地界,他只能提头去见大王了。 该将领下定决心,立即在林知晖原定会行走的路径上,布置下安排。 哪料,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有人先他一步动了手。 第1058章 一方劫银,一方劫命 一队挂着齐字帅旗的军队,呈拉链式押送着数十驾车辙吃重颇深的辎车,在山路间快速行驶。 “轰隆隆——!” “敌袭!” “啊啊啊啊!” “全军后撤!” 林知晖骑马避过左侧山面上滚下的巨石,扬声让所有押银的步兵全数后撤。 传令兵迅速挥动传令旗,打出后撤的旗语,同时大声呼道:“后撤!全军急速后撤!” “后撤!” “保命为重!必要时候,放弃银车!” 林知晖见滚石不断落下,银车吃重难以急速转向,举枪躲避下落的巨石,再次扬声下令道。 即使林知晖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冷静地让掌下步兵立即后撤,也只带出了五成银车。 仍有五成银车卡在了山道下,因为有山上滚下的巨石阻道,不得再出。 巨石声止,左侧的山坡上响起一阵杂乱地欢呼声,紧接着,一群身上披草的汉子们跃然站起,举刀呼喝着往山下杀来。 被滚石冲散队列的押银步兵见到这些人的打扮,惊声大呼道:“山匪!是山匪!” “山匪!” “山匪劫银!山匪劫银!御匪!” “山匪劫银!御匪!” “五少将军!队列已散,还请您先撤出这片山道!” 跟随林知晖的娄副将见林知晖准备冲上前迎匪,连忙拦了他,急呼道。 “你先带胡参军退至后方,待本将去会会这批‘山匪’!” 林知晖挽枪,调动马头避开娄副将的阻拦,领着数十亲兵向冲杀下来的山匪骑马杀去。 是“匪”是“兵”,交手便知! 副将看着林知晖迎战上去的骁勇背影,着急地一拍大腿,最后还是调转马头,依林知晖之命,转头去护坐在队列中部棚车内的胡书。 胡书此时已在护兵的护卫下出了车门,被盾兵掩着向战圈外退。 “五少将军呢?”胡书见林知晖的副将骑马带兵过来护他退出战圈,立即惊声问道。 “五少将军言要去会会那前来劫银的山匪,迎战杀将上去了。并命我来护参军退出战圈!”副将立即回道。 胡书:“此处坡道滚石早设,山匪坡上埋伏,这批山匪明显有备而来!” “我们还有五成银车退出了山道!速速唤回五少将军!我方先退,先保住这五成银车退至安全地方,再言其他!” 被落下的滚石,阻在山道间的银车,明显是带不走了,胡书想保下剩下的五成银车。 胡书此言在理,娄副将闻言,一时踌躇。 “我这里不用你护!五少将军年轻气盛,冲动之下易中埋伏,速速带他回来,我军现在该急速撤离!” 主将与监军所下的命令相佐,娄副将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依林知晖的命令,他现在将胡书护至战圈外后,就要整顿被滚石冲散的步兵队,列阵御敌了。 娄副将在原地纠结了半息功夫,还是决定听林知晖的命令。 “胡参军!此处危险,您还是先退出战圈,再言其他!” 胡书见娄副将唯林知晖马首是瞻,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扬声大喝道:“大将军有令!五少将军命令与监军意见相佐时,以本参军的决策为准!” “娄偏将!速速向五少将军传我令,不可逞勇!立即统军整队,护余下银车后撤!” 胡书话音刚落,一支箭矢就直直的向他面门处射来。 “胡参军小心!” 娄副将虽与胡书起争,但并未放松对周围的警惕,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这道暗箭,堪堪将这道突袭来的箭矢旋枪打落。 掩护胡书的盾兵见状,当即五人列出护盾阵,将胡书掩在举起的厚木盾下,将他保护的严严实实。 盾兵刚举盾将胡书掩住,七八道夹带劲风的箭矢,就又纷纷落在了掩护胡书的盾牌上。 娄副将因为先前帮胡书打落那支箭矢,周身露出空门,后面那波箭矢来袭时,来不及再闪身躲避,当即后心中了一箭。 娄副将的亲兵见娄副将后背中箭,急呼道:“头儿!” 娄副将反手拔出插在背上的箭矢,侧头看向来箭的方向,见那处又有箭射来,大声喝道:“走!别管我,先护胡参军至战圈外!” 被掩在长盾后的胡书,此时脸上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另外一边,打头正在与“山匪”搏杀的林知晖,也遭遇了暗箭袭击。 林知晖旋枪将射来的五六支暗箭打落,面上杀气愈重。 遮了大半张脸,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正在与林知晖对阵的“匪头子”见有暗箭袭杀林知晖,眼中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 因为此,“匪头子”连攻势都稍懈下来,林知晖趁着这个空挡,扬枪就向“匪头子”的面门扎去。 跟在“匪头子”身边的一名山匪见状,忙冲上前横刀打偏了林知晖击出的这一枪。 拼战时,身边还安排了两名防攻。 “呵。”林知晖看着这明显是行“将”道,在布置手下人马的“匪头子”,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林知晖笑声刚落,斜侧面山坡上又有四五支暗箭,向他头、心、颈三处要害处袭来。 跟在林知晖身边的防攻亲兵,当即旋枪挥落这几只暗箭。 “五少将军!看这暗箭的准头和力道.....这伙人定不是山匪!”一名亲兵挡下暗箭后,靠近林知晖身侧,急声道。 “五少将军!我们撤吧!胡参军带着兵押银在撤了,我们再不尽早撤,会被包住的!” “五少将军!这伙冲下来的山匪,明显有异,您不能再留于此硬拼!您要有个好歹,大将军岂能受得了!” 暗箭不断,又有一批身手瞧着就分外矫健的蒙面山匪从斜前方的坡道上,执刀向这边冲杀过来。护卫林知晖的亲兵见状,齐齐将他的坐骑团住,裹挟着林知晖往山道外后退。 另一边,蒙了大半张脸的山匪头子,见斜前方的坡道上又冲下来一批人,回身小声对侧后方的人低声斥道:“怎么回事?” “将...大当家的!末将...小的不知道啊!这不是我们手下的人!” “刚才那箭手也不是小的安排的!”被山匪头子呵问的山匪急声辩白道。 “遭了!另有他人掺和!” 山匪头子见冲下山坡的那帮人迅速分成了两股,一股直朝林知晖所退的方向冲杀上去,另一股人直朝胡书所在的方向袭杀过去,立时回过味来,厉声吼道。 “将.....大当家的,现在该怎么办?” “我带人先将已截留下的这批赔银运走藏起来!你速速带二十名好手,将这身装扮换了,暗中护卫胡谋士!他若有失,提头来见!” “诺!”跟在“山匪头子”身边的山匪抱拳领命,立即下去依命行事。 第1059章 娘的!这哪里是什么山匪! “娘的!这哪里是什么山匪!” 娄副将带人坠在胡书身后与围杀上来的人缠斗,背上方才受的箭伤在他的大动作下,崩出更多的血来。 后冲杀下来的那帮山匪身手了得,一会功夫就袭杀到了胡书周围。 袭杀上前的一名山匪身法格外诡秘,只伏地攻人腿脚,在同行人的掩护下,快速伏行至了正护卫胡书后撤的五名盾兵脚下。 其中一名盾兵在猝不及防间,被这名山匪近前给砍了腿去。 “啊啊啊啊啊!”该名失腿的盾兵倒下,在地上翻滚嘶声痛嚎。 五人严护的盾阵顿时有了空门,后冲杀下来的这批山匪齐齐向被护在阵心的胡书举刀砍去。 “胡参军!”护卫胡书的卫兵惊声大呼。 “胡参军!” 五步开外处的娄副将见到这副场景,不再与冲杀下来的山匪缠斗,更不顾身侧有刀来袭,挥枪奋力向胡书所在方向杀去。 “啊!” 一名盾兵见有数把刀向胡书砍去,毅然侧身以后背做盾,堵住了倒下的那名盾兵露出的空门。 数把刀砍在背上,以身做盾的盾兵仰头发出疼到极致地痛嚎。 被这名盾兵挡在身后的胡书见到他的惨状,怒极的发出一声清啸。 “胡参军....扶住我,莫要让我倒下,请以我肉身做盾,安全离开这里!” 盾兵口中涌出赤红的鲜血,将手盾架在另两名盾兵的臂膀上,坚挺的站着,用后背堵住盾阵露出的空门,用超人的意志力,死死地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方什长!”胡书双目噙泪。 “我是为了......”被胡书唤作方什长的盾兵看向茁州所在的方向,扬出一个满嘴是血的隐晦微笑:“而死的......” “俺只有....这副精壮的身躯可用,比不得....胡参军智计无双,更能为主分忧.....请您今后带着俺的那份......” “誓死效...命....主公.....” “方什长!” “俺...想看......” 方什长话还说未完,便睁着眼气绝而亡,原本坚硬如盾的身躯,也在这刻懈力下来。 “应你!你的家小,书亦会如己亲待之!” 胡书含泪大喝一声,扶着方什长失力的身体为盾,随着盾兵撤退的方向往山道外退。 奉鲁蕴丹之命,前来此处袭杀胡书与林知晖的项统领,见又有散兵围将过来,阻碍他们的刺杀行动,扬声对周围手下下命道:“杀!” “绝不可让这参军退出山道,与道外押银撤退的步兵汇合!” 他们人少,来此只为行刺杀之事,这几日一直埋伏在林知晖周围,在不引起他们警觉的情况下,不远不近地监视着。 项统领原定是想着找个绝佳的机会,等林知晖这支押运的步兵夜晚在这面山脚下扎营休息,全军都松懈时,再悄悄带人入营行刺的。 哪想竟然碰到有他方势力截道劫银。 不论这方势力隶属何人,奉鲁相国所命前来的项统领只为取林知晖与胡书的项上首级,回返新皇城复命。 有“匪”劫道,这真真是有天助他! 这就是绝佳的刺杀之机! 正好他们追踪在侧,也做了山匪打扮! 这样好的刺杀时机,错过了,将不再有,项统领如何能让胡书轻易退出这山道。 “杀!” 这边喊杀声震天,前方十里处,吴奎这边安排布下准备劫银的将领,也收到了消息。 “什么!有山匪劫银?这条道上的匪不是已肃过了?哪来的匪?” “李将军,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这批横出的山匪现在已是在山道内劫下了五成赔银,往那巷山上去了!我们不能让人跃山跑了!” “他娘的!调人!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哪来的匪,竟敢胆大包天来主公治下,劫主公的赔银!” 李将军怒不可遏,拔枪就往帐外走,跟在他身边的军师立即拦了他。 “慢!李将军!事已至此,有人先我们一步劫银,我们再扮做山匪劫银就不得行了!” 在谈好的安全归返路线下,出现一次匪患还可以说是主公治下监察不力,再出一次“匪”患,就是傻子也知这事是有蹊跷了。 齐雅那边就是没有证据言主公是在明给暗劫,也可说这笔赔银被劫,是主公治下之地不平导致的祸患,可再次向主公索赔。 军师想到此,谏言道:“李将军,兵分两路,一路去追被‘山匪’劫走的五成赔银,另一路继续为匪,同时去劫齐雅那队人马护下的五成赔银!” “就依军师所言!” 李将军前后思索一番,认为军师所言有理,点头应下,立即准备去调兵。 “等等!”军师再次喊住往外冲的李将军。 李将军一再被喊住,面上终于露出怒意,呵斥道:“时间紧迫!一再叫住本将军,话为何不一次说完!” 军师被李将军呵斥的面附薄红,仍是快声道:“大王有命,那齐五子与胡书不能亡在这地界上!” “那伙横出的‘匪’,只怕不会长眼留他们性命!” “还请您劫银的同时,派一批当地官兵,做出前来相助剿匪的情状,冲进乱地去护他们性命周全。” “如此算是一举两得!到时大王给出的赔银在大王治下被‘劫’,此地的官兵也不算什么都没做。面对齐雅,也算有了说词!” 李将军听得此言眼一亮,大笑着倒回来重重地拍了军师的肩膀一下:“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文人说话做事虽慢得急人了些,但脑子确实好使!妙!” 李将军大赞完军师,提枪便快步出了简帐,依策布军。 于是,林知晖所率的步兵队带着剩余的五成银车撤退出山道后,再次遭到了“山匪”劫掠。 这伙山匪的人数比前方埋伏的山匪人数更众,本就受惊的步兵见退出山道后,还有山匪埋伏,顿哗,终于大乱。 这种情况在不知情的他们看来,他们这伙押银军无疑是被“山匪”请君入瓮,堵了前后路,给包饺子了。 惊慌一起,兵不成兵。 再加上能控制住场面的主将林知晖与监军胡书还未退出山道跟上来,这伙撤退的押银步兵顿时失了士气,开始丢银车保命,兵溃。 —— 小剧场: 林知晖:都劫走,快快劫走!我以砖换银的事,就成秘密了!O(∩_∩)O~ 作者菌默默飘入:换了多少? 林知晖(顿时不开心)(掰手指):五成..... 可惜知道的太晚,要早点发现不对,都给换了!只留表面一层真银!(# ̄~ ̄#) 作者菌:....... 林知晖(瞪):为何不说话? 作者菌:你这么贪,你姐知道吗? 林知晖:大姊有脸说我?她比我贪吧? 作者菌:(无言以对) 第1060章 皆未赢,皆未输,只有齐雅输的一败涂地 黄昏终至,兵戈声止。 这场看似只有两方势力相斗,实则是有四方势力参与其中的混战,无论哪方,都没有在这场战中占得便宜。 奉鲁相国之命前来刺杀的项统领,因为有吴奎势力的后至干预,在损人近半的情况下,仍是没有浑水摸鱼杀得齐五子与胡书,只是刺伤了这两人罢了。 奉吴奎之命前来劫银的李将军,亲自带兵入了巷山追“匪”留银,结果只追回了一堆李代桃僵的泥块。 不仅如此,他命副将从齐五子手里劫回来的另外五成赔银里,竟也有六成赔银被人换成了砖石。 李将军兴师动众忙活了一场,只劫回了蛮王吴奎赔出去的两成赔银。 符骁部下,与胡书里应外合的将领陆行,大费周章带兵潜入吴奎治下布置一场,未达到预期只劫下了五成赔银不算,事后一清点,居然还发现辛苦一场劫到的五成赔银里,竟然有两成赔银是砖石。 他用泥块李代桃僵戏耍吴奎手下的人,没想到自己也是被人戏耍的傻子之一。 林知晖这边不用说,赔银被劫,手臂受伤,回返后定会被齐雅重罚。 虽然林知晖手下所掌的二千步兵因没有誓死护卫赔银,重新统整清点后兵损不大,但跟随他左右的娄副将却因此次保护参军胡书,而伤重不治身亡。 所以此番混乱后,四方将领皆怒。 被鲁相国派来刺杀的项统领,带着尚还活着的二十余名手下终于甩开当地兵马的追杀后,直接瘫倒在地,急促地喘了好几口气,才将气喘匀。 项统领手下有一人喘匀气后就捶地骂道:“该死!人没杀成!” “那山道离当地驻军营明明有段距离,这援兵怎么会来的如此快!” “项统领,我们现在怎么办?” 项统领面色难看道:“打草惊蛇,人折近七,我们此次完不成相国交代的事了。” 项统领此言一出,周围手下原本粗重的喘气声顿止,面上皆露愧色。 在一片安静中,项统领转头看向其中一人,沉声问:“蛮族人专用的军刀,有落下吗?” 被项统领问话的人连连点头:“有!我将那刀砍进了护胡书身死的盾兵身体里,那齐五子过后收拾战场,定能发现此刀。” 项统领闻言,脸色总算好看了些许。 “如此证据留下,这劫银刺杀的事,也算落到了吴奎头上。我们此来所要办的事,总算完成了一半。” 项统领如此说,其他人脸上愧色也有所稍减。 “项统领,我们现在何去?” 项统领果断道:“今日前来劫银的山匪似乎是两批人,此处势力纠葛复杂,再逗留于此恐危险,事情办成这样足矣,我们立即回返新皇城向相国复命!” “诺!” 另一边,被汪长源派来辅助胡书行动的将领陆行,正抱头蹲在一箱本该装着白银,此时却装着砖石的木箱前,安静的可怕。 其副将见陆行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唤道:“将军,现在我们何去?” 陆行抬头问:“胡谋士怎么样了?可有传回消息?” 副将见陆行终于说话了,立即回道:“胡谋士腿上被划了一刀,但不致命,休养百日便可无恙。” “那就好。”陆行点头,终于放下了抱头的手,站起身来。 “将军,这里有四成银都是砖石……” “我们只劫到了三成赔银,您看?” 陆行:“先避避风头,将这笔银就近掩藏,等过段时候风声过去,你再分批将这笔赔银运回茁州。” “您呢?” “我们这伙人不少,这里毕竟是吴奎治下,此次大张旗鼓的劫了银,不可再留于此,我先将这批兵化作百姓散开带回去!” 副将点头,抱拳领命。 副将领命后,转头看向那一箱箱砖石,不解道:“从吴奎那接手赔银时,胡谋士明明已确认过这批银子的真假,现在为何……” 陆行面沉如水道:“当时没问题,那肯定是过后出的问题了。” 副将惊:“是谁?能在胡谋士眼皮子底下将银子给换了?” 陆行:“自然是监守自盗的人。” “您是说那齐五子?” “这都是猜测罢了,具体情况如何,让胡谋士判断吧。” 若真是那齐五子所为,这便说明他对齐雅是有异心的,未必不是好事。 这齐五子曾经也拜主公为主过,可行策反。 想到此,陆行又吩咐道:“我们劫来的这批银里掺有四成砖石一事,你找机会传信于胡谋士知晓。” “胡谋士有何吩咐,你在此地尽全力配合。” 副将再次抱拳:“诺!” —— 中了“山匪”李代桃僵之计,没追回被劫银的李将军在驻军营内捶胸顿足:“怎生是好!怎生是好啊!” “只截留下两成赔银,该如何与大王交代?” 军师皱眉沉吟在一旁,良久后方开口道:“这事蹊跷。” “废话!这事当然蹊跷!那伙山匪撤退迅速,还会玩伏击、声东击西那一套!” 李将军骂骂咧咧,整个人都处于了狂躁状态。 “就这素质,那伙劫银的人要真是匪,老子就是男人生的!” 李将军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咆哮了。 被司马裴菱辰派来跟着李将军的军师名董敛,此时面对正在咆哮的李将军也很是淡定,冷静的问:“那齐五子与胡来使现在如何了?” 李将军没好气道:“死不了!受的伤百日便能养好!” 林知晖与胡书被当地官兵“支援”救下后,就被此地听到消息赶来的县令殷勤的安置在了县衙里。 “他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请求这地的县令配合剿匪,帮他们追回赔银呗!” 两人话谈到此,突然有一小兵急慌慌的冲进来禀报道:“将军,不好了,那齐五子在他们亡兵身上,查到了一柄蛮族宽刀!” “什么!”李将军腾地一下站起身。 第1061章 林知皇:聪渊,本王信你,可不信他。 “是哪个兵崽子这么大意!老子不是说了劫银时不得带军备嘛!” 李将军暴跳如雷。 只劫回两成赔银不说,而且还暴露了! 此次回返,大王如何能饶他? 李将军这回不止是怒火中烧,额上更是涔出了冷汗。 “不可能!”军师董敛断然道:“出行时,我特地命武备长检查过各士兵所带的武备,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纰漏。” 李将军怒气微顿:“董军师什么意思?” 董敛面色难看道:“这只怕是前一伙山匪嫁祸的!” 李将军拍腿,咬牙切齿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杀!” “什么?” “这刀算是坐实此事是主公做的了,不能让那齐五子和胡来使将这证据带回去!” “杀了他们?”李将军面露怪色:“那齐五子深得齐雅喜爱,胡来使也得她重用,他们要是死在这里,齐雅岂会善罢甘休?” “这么一杀,就不是赔银的事了,这是要结死仇啊?” 董敛:“.......” 董敛无语半晌后,方调整好心态开口道:“将军,敛的意思是,趁现在齐雅那方失了赔银,齐五子与胡书都有受伤,军中正乱着........” “杀了他们军中最初发现蛮族军刀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换一把军刀。” 李将军闻言,表情豁然开朗,立即转头看向来报的小兵:“发现蛮族军刀的人,可是已经将那柄军刀呈给齐五子与胡书了?” 来报的小兵快声回道:“尚未!齐五子与那胡来使如今在丕县县衙中安置治伤,我们的人一直监视着他们,发现此事,立即就报上来了。” “他们军中的百长收拾完战场,正带着那刀在去往县衙的路上!” 李将军大喜:“哈哈!好!把接触过这刀的人都杀了!把刀换成普通的刀!” “不可!此刀被发现后,那军中一定有不少人粗打眼看过,就是蛮族军中用刀,不可换普通刀!” 李将军:“那怎么办?这么说来杀了那发现蛮族军刀的人也无用啊!” 董敛:“怎会无用?就那人仔细看了刀!” 李将军不解,面露不耐之色:“还请军师明言,勿要再故弄玄虚。” 董敛唇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可换一把外形酷似蛮族军刀,却在细节处不同的刀。” 李将军这回终于懂了,哈哈大笑道:“妙!如此,倒坐实他人仿制我方军刀,嫁祸于我军的事了!” “哈哈哈!一举两得!” “董军师高明!” 董敛垂眸自谦道:“当不得将军此赞!” “当得!当得!化危为利!董军师真乃一等一的聪明人!难怪裴司徒重用你了!” 此事办的好了,可完全将他们这方摘出此事,也算补漏了。 返回盛京复命时,主公也不至于狠罚他。 李将军大赞完董敛,抬步便出了营帐,为防再出差错,亲自去办此事。 苍州,东涌郡与州城交界处。 林间清幽,山风徐徐。 林知皇横穿过一片繁茂的树林,这才在山溪间看到了正在垂钓的随边弘。终于寻到了人,林知皇缓缓地轻叹了一口气。 护卫在林知皇身侧的花铃,遥看到随边弘垂钓的背影,小声问道:“主公,可要铃去唤人?” 林知皇摇头,摆手让花铃留在原地守候,而后向正在垂钓的随边弘走去。 “聪渊,你竟是为了躲本王,谎称亲探周围地势,避至了这里。” 林知皇身边跟了不少青雁军护卫,早在她来之前,随边弘就察觉到了周围林间的动静,知是她要来了,这会听到她的声音,一点都不意外。 “边弘已经探完了地势,来此垂钓,只为静思。”随边弘看着湖面,一点要迎林知皇的意思都没有,说话也不回头。 林知皇却丝毫不介意随边弘此时的无礼,随意的在随边弘身边坐下,轻笑一声问:“那思出什么来了没有?” “您的计划,边弘不同意。” 林知皇本是想借着闲聊的机会,再试着说服随边弘的,没想到迎头就被随边弘终止了话题。 林知皇哭笑不得:“聪渊,你可真难被说服。” 随边弘看着飘在水面上的鱼线,目不斜视道:“事关主公安危,边弘不可能被说服。” “前两日我们也一同见了喻三族老,他言取蛊后,本王最多昏睡二十日便可醒来,你们率军先行,本王原地解蛊后,再赶路追上你们,多好?” “边弘不觉得哪里好。行李代桃僵之策,您身边必不会留太多人,一旦您留于此地解蛊的事被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本王已将要随军解蛊的消息,命人不留痕迹地透给了那潜伏在张缘继身边的清平道道徒。” 随边弘听得此言,正握着鱼竿的手一震,豁然转头看向林知皇:“主公,您!” 林知皇:“所以,本王现在随军解蛊这条路已被堵死,清平道的人,必会来阻扰。” 清平道的人得到这消息,处心积虑去暗刺掌军前攻的“权王”,她留于原地安静解完蛊后再追上前军,完美。 “聪渊,明日就要拔营前攻了,今日‘本王’已经身体微有抱恙,将兵权暂时交于了了望。” “本王是见完了了望,才过来寻你的。” 是的,林知皇已经安排好了未来一月,不会常见帐下诸位心腹之臣的理由了。 尽管如此,行军期间,为了保证绝对不穿帮,在这段有他人替代她的时间内,还是需要有一人在其中周全的。 随边弘朱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隐怒道:“主公既然已经都安排好了,又何必再多跑一趟来说服边弘?” 林知皇软言道:“聪渊,本王需要你。” 随边弘侧首轻哼了一声:“主公无所不能,岂会需要边弘?不若一开始也瞒着边弘,直接一意孤行好了。” “瞒着别人可以,岂能瞒着本王的聪渊呢?”林知皇站起身,走到随边弘扭头的那一边蹲下,眨巴着眼睛发动“甜言蜜语”哄人。 事实证明,随边弘虽然油盐不进,但他受不住哄。 尽管随边弘知道林知皇这话就是在哄人,但拉直的唇角,仍是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林知皇一看这招有戏,再接再励道:“本王已经将此事安排的万无一失了。聪渊,本王还需要你的周全。” 替身代她,即使“权王”因身体抱恙少见人,也不能完全不见人。 随边弘必须得在这其中为她周全。 随边弘哪受得了林知皇如此话语,终于败下阵来,收杆叹气问:“您那天将齐冠首罚离身边,就已经全部都做好决定了是不是?” “知我者,聪渊也。”林知皇见随边弘明显软和下来,也不再隐瞒。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垂:“您竟是刚听到喻三族老来此的消息,就在心里做下了决定。” “他跟在本王身边,李代桃僵之策还如何行?”林知皇见缝插针的说哄人的话:“本王信你,可不信他。” —— 第1062章 随边弘:主公,您的命,不只是您的命。 一句“本王信你,可不信他”让随边弘的唇角完全翘了起来。 随边弘面上怒色减了,嘴却还是硬的,嗤道:“还当主公是真生怒了要罚他,原来只是在借故将他支开罢了。” 林知皇笑:“是支开他,更是罚他。” “聪渊这段时日,似乎对齐冠首意见颇深?” 提到齐冠首,林知皇顺势转移话题,以免随边弘再与她纠缠原地解蛊,李代桃僵之事。 “此前将他当您的‘后院’看,所以对他无甚意见。但这段时日,边弘见您种种行为,明显是铁了心要收他为士......” 随边弘说着话,将鱼竿抛入溪水里,慵声道:“那边弘看他的标准,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对他的态度,更会不同。” 林知皇无语。 随边弘与林知皇这对主从,竟一时间在溪水边面面相觑起来。 “此前你为何将他当本王的‘后院’看?”林知皇难以理解,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随边弘有此心。 随边弘也很是意外:“您竟是从未用别的眼光看他?” 林知皇破天荒磕巴了:“聪渊,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本王现在尚无立家之心。你能不能别总操心本王的..咳....事!” 随边弘面色奇怪道:“您都快二十有二了,到该考虑后嗣问题的时候了。边弘身为您手下之士,岂会不考虑这些?” 林知皇:“........” 随边弘见话都说到这份上,索性一次性就将这话说开。 主公再是主公,到底也与他们这帮从属男女有别,一些早就该说开的话,因拘泥于此,确实也积累许久未曾深谈过。 “男女敦伦乃天经地义,您坐到这位置了,为何要被旧规则束缚住,在这方面忍?齐雅都收了不少男宠了。” “齐冠首出身相貌才学都不差,难道不是好人选?” 林知皇头疼地扶额:“聪渊,本王并未在这方面忍。” “那就是看不上了。”随边弘不羁一笑。 “什么看的上,看不上的!”林知皇终于忍无可忍,怒了,抬手给了随边弘一个爆栗。 随边弘难以置信地抬手捂额,周身的精致感顿破,睁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林知皇:“您竟然为了那个男人......打边弘?” 林知皇:“.........”这台词......好他爹的有毒.... 林知皇唇角抽搐:“聪渊,你一定是故意的。” “也让主公体会一下前两日,您让边弘体验到的感受。”随边弘放下捂额的手,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模样。 林知皇想起前两日为说服随边弘,对他使出的那眼神,理亏:“聪渊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与主公学的。”随边弘慵懒不羁地偏头,顺滑的青丝从他肩头滑下,格外蛊人。 林知皇哭笑不得:“你又与本王贫。” 随边弘挑唇曼笑:“谁让主公又欲岔开话题的?” “聪渊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事过去?” “您这般行事,边弘岂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主公,您如今并无继承人,即使有继承人,在继承人尚未成人时,边弘也不会认。” 事到如今,林知皇一意孤行要原地解蛊,随边弘只能帮她周全,但并不代表他就赞同此事,该劝诫的话,随边弘不会就这样轻易揭过的。 “您的性命是一切之始,一旦您有任何闪失,您如今所搭建的一切,都将成空。我们这些追随您的士,不能没有您,您治下这些已经享过安泰之民,更不能没有您。” “主公,您的命,在您掌权的那刻起,就不只是您的命。它是大家的,您自己也不能这般随意对待。” “您可知?” 随边弘说到最后,神色越是肃正,眸色却罕见的柔和了下来,竟有一丝无可奈何在其中。 林知皇知道她此次行事确实一意孤行了些,郑重执歉礼,肃容道:“本王错了,下次定不会再如此。” 随边弘颔首,伸手推回林知皇的执出歉礼的手,而后扶住林知皇的肩,带着她一同站起身:“边弘信您。” “您的性格本就如此,若不这样,倒不是您了。” 话说到此,随边弘轻叹了一口气:“这异人蛊之苦缠了您近十年,您如今冒进些,也无可厚非,是边弘过于苛责了。” 主从之间经过这番深谈,与相互检讨,之前因意见相左而生的嫌隙,顿消。 花铃远远见林知皇与随边弘相携走来,就知两人之间已是达成意见统一,嫌隙尽消,面上神色微松。 等林知皇与随边弘走离溪边后,花铃扬空打出手势,让暗伏在周围的青雁军收队,变换护卫方位。 林知皇与随边弘之间气氛正好,边走边随意地聊了起来:“鱼竿不要了?” 随边弘两手空空的袖手:“钓不到鱼,还要它做甚?” 林知皇这会“哄”好了随边弘,倒想起了先前与随边弘聊的那事:“那齐冠首身份那么复杂,聪渊竟想让本王收他做枕边人,你倒是会想。” 随边弘却不以为意:“复杂好啊,倒可利用一番。” 随边弘对林知皇的定力,有着非一般的自信,私认为林知皇完全可用情爱,将齐冠首控于股掌之间,倒时若有子嗣,完全可以借“子嗣”,兵不血刃地收下齐氏的势力。 这就和天子总爱娶家世显赫的妻子是一样的道理。 妻子家族的势力,因此血脉相融而被捆绑,最后皆成了天子收拢的刀兵。 “想的倒美。”林知皇稍加一想,便想明了随边弘在打什么主意,评价道。 “边弘美,想的事自然也美。”随边弘真的觉得齐冠首之于林知皇来说,做“内院人”比做士好。 林知皇斜睨了随边弘一眼:“厚颜。” 随边弘慵懒一笑:“承让,承让。” 一会儿功夫,主从两人之间又贫起嘴来。 “少想了,这种事,容易被反利用,本王不用。” “这个时候您倒保守起来。” “将刀挥向至亲之人太痛,本王不容有这种结局出现,从一开始便要杜绝。” “那就从一开始折了这股势力。” “折了这股势力可以,但不能用婚嫁为伸刀的入口。” 随边弘做事,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这会听林知皇如此说,眸中不由再次露出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色,轻叹道:“您之善,当真是从骨子里而发的。” “善?”林知皇笑了:“起势到如今,本王手上沾染的人命可不少。有许多人,并不是该死之人。” “那又如何?您赋予他人的活路,远比您断掉的活路多。您乃真善之人,沽名钓誉者无法与您相较,即使您手染无数鲜血。”随边弘这话就意有所指了。 林知皇听了,侧首看向随边弘,展颜:“聪渊你这张嘴,损起人来不一般,夸起人来更是不一般。” 随边弘挑唇慵笑:“边弘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林知皇摇头失笑,随口叮嘱道:“本王不在时,你盯着些齐冠首。” 随边弘听林知皇走前还不忘交代齐冠首,揶揄:“他怎么了?” —— 小剧场: 随边弘:主公,看那齐大郎君生的多好,您要是喜欢,直接就让人来侍寝吧,何必忍? 林知皇:聪渊,你能少关心本王的房内事嘛? 随边弘:边弘这是怕主公憋坏了。 林知皇:......本王不憋。 随边弘:主公的嘴,骗人的鬼。 林知皇:........ 第1063章 林知皇所率之军行军在即 林知皇无奈:“和你说正经的。” 随边弘挑眉:“他中了软丝饶,随军在伙夫营内,还能闹出什么事来不成?” “那日,本王收到喻三族老前来的消息,虽然想将他合理支开身边,但他......” 林知皇说到这里凝眉:“也似乎是在故意惹本王生怒罚他,不太想待在本王身边。” 随边弘:“打情骂俏?” “聪渊!”林知皇爆发,扬起一掌向行在身侧的随边弘横劈过去。 随边弘喉间发出清越的笑声,身体灵敏的后撤,避开林知皇这一掌。 “主公,明日我们就拔营,您要是舍不得人,今日晚上可......” “聪渊!” 随边弘旋身稳住身形,挑唇回看林知皇:“主公这是恼羞成怒了?” 回答随边弘的是林知皇再次横劈过来的凌厉一掌。 花铃在五步开外的位置,见到林知皇与随边弘在林间交手打闹的这副情景,面上亦是浮出笑容。 林知皇与随边弘这对主从解开嫌隙,气氛格外“融洽”的闲聊往驻军营回返时,齐冠首与柳夯这对师兄弟,也正在驻军营内,进行着格外“融洽”的闲聊。 “三师兄,夯只是好心来此探望你,为何泼夯一脚的刷锅水?”柳夯一脸纯然地看着一身伙夫打扮的齐冠首,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 “坚厚你非要站在师兄洗倒刷锅水的位置看热闹,不慎被淋湿了鞋面,不检讨自身之过,怎到怪起师兄来了?” 齐冠首浅声回着话,却没有正眼看柳夯,将刚刚洗干净的大锅举回灶台上,烟浅如仙的眉目一如往昔,就是其间染上了让人不可忽视的黑灰。 “师兄这段时日受苦了。”柳夯看着穿着粗衣麻布仍不掩仙姿的齐冠首,不怎么真心的感慨道。 “所以要来帮师兄的忙吗?”齐冠首回头看向柳夯。 柳夯摇头:“夯现在深得主公喜爱,她怕是不忍我做这种粗活的。” 齐冠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手的黑灰,雅声道:“恭喜师弟了。” “哈哈,多谢。” 齐冠首:“........不走吗?” 柳夯露出伤心之色:“明日便要整军拔营前攻了,夯将手上的事一忙完,就赶来此处看望师兄了,怎才聊两句,师兄就要赶夯走了?” “看师兄刷锅,感觉如何?” 柳夯笑眯眯道:“甚是赏心悦目。果然师兄就是师兄,连刷锅都是一把子好手。” 齐冠首:“........” “师兄,你该劈柴了吧?总和夯说话,那伙夫长都偏头来看你好几眼了,小心被罚哦。” “军有军规,就算夯在这军中军级比他高,但这事确实错在师兄偷懒,他要罚你,夯也是不好为你求情的。” 齐冠首终于没忍住,轻撇了柳夯一眼,默默走到灶房外的柴堆边,捡起了地上的斧头。 柳夯满面含笑的跟了出来:“师兄,你还有力气可以劈柴火,看来主公对你还挺好的。是吧?” 齐冠首:“.......” 柳夯笑容纯然道:“师兄怎么只提着斧头不动作?我说我的,你干你的,不耽搁的。” 齐冠首:“师弟这么开心,是师兄没想到的。” 柳夯:“我的开心能建立在师兄的窘境之上,这才是最开心的。” 齐冠首:“........” 柳夯:“师兄的倔劲能这么大,想来是一直没出现舍得治您的人之故。” 齐冠首:“…………” “主公当真乃吾辈楷模。” 柳夯提到林知皇,星星眼闪动。 齐冠首对幸灾乐祸,喜好看他狼狈出丑的师弟无言以对。 在齐冠首这里,私以为柳夯是最得师父临坊先生真传的人。 柳夯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也没指望齐冠首回他,负手转身:“主公今日身体微恙,看完师兄,夯也该去探望主公了。” “殿下....病了?”齐冠首正准备劈柴的手一顿。 柳夯见齐冠首果然有反应,停下往外走的步子,面上的笑容大了些:“师兄要去探望主公吗?顺便认......” 齐冠首打断柳夯的话:“不必。” 柳夯笑容一顿:“有台阶,为何不下?师兄想一直做伙头兵?” 齐冠首举起斧头,将一根原木材一劈为二,而后弯腰捡起其中一块劈开的木材,再次劈为两半。 柳夯见齐冠首不再搭理他了,面上的笑容完全收了起来:“那师兄你先忙着劈柴吧,夯走了。” 齐冠首轻嗯了声,头都没抬,自顾自的劈柴。 柳夯走远了,到底没忍住回望了一眼身着麻制粗服劈柴的齐冠首,不解地喃喃道:“师兄.....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平时讲究,真落到地上,好似又什么都可以适应,让人难以理解的同时,又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的可怕。 从高到低,远比从低到高,容易使人失态。 师兄却还是那副面容,那副道心,那般安之若素…… 柳夯气馁地垮下了肩,决定等会看完林知皇之后,就立即写封信给师父。 师兄这样,在他看来就是找死。 他是管不了三师兄的,还是让师父去管吧。 月弯如船,夜暗无星。 一身身材娇小的侍婢垂头跟在一名医者身后,来到王鹿养伤的寝殿外。 “所来何事?” 守在寝殿外的黄骥横枪,拦住医者。 “换药。”医者毕恭毕敬的回道,同时递出一块通行的牌子。 黄骥确认完通行牌,在手下士兵搜这名医者和侍婢身的时候,仔细地翻看侍婢托着的药盘。 确认无误后,黄骥又看了两人的脸,而后冷声问道:“这侍婢,怎么不是之前那个了?” 医者诚惶诚恐的回道:“那侍婢今日煮药时烫伤了手,不便再协助老夫一同为将军清创,所以换了一名。” 侍婢诚惶诚恐的对黄骥俯了一礼。 黄骥审视了这侍婢一番,道:“伸手。” 侍婢瑟缩地伸手。 黄骥见这侍婢手上以及虎口处没有习武人惯有老茧,终于放行。 医者带着该侍婢进了屋,直往寝榻处去。 第1064章 腾岩郡王鹿伤中遇刺 寝室内,王鹿正斜靠在寝榻上翻看兵书,贴身侍从庭燕伺候在一旁,见医者进来,上前小声对王鹿道:“主人,该换药了。” 王鹿放下兵书,随口道:“睡前换药,今日来的倒早。” 侍从庭燕:“哪里早?主人看书看得太入迷了,这都亥时中了。” 医者与侍婢这时已走到近前,向王鹿行礼。 王鹿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对庭燕道:“这段时日只能躺在床上,感觉时间都过得快了些。这个关头,只能卧床养伤.....” 侍从庭燕:“您就趁着这段时日好好休养吧,追随您的人岂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王鹿笑了笑:“到底愧对追随我的人,若我无恙,这个时候该筹谋其他了,岂会困守腾岩郡?” 两人说话间,医者已是掀开了王题腿上搭着的薄毯,开始拆解王鹿大腿上的绷带。 庭燕:“您还是先养好伤,再想这许多吧。邢将军这段时日将凌霄军掌管的很好,听说又招兵了不少人呢。” 王鹿眼眸微眯,眉眼带笑道:“是嘛?邢跆确实不错,毕竟是师父留下的老人。” “师父他老人家在时,就由他统掌着凌霄军。他岂会管不好?” 庭燕听不出什么,笑呵呵道:“就是了。您还是放宽心好好养伤吧,这次您腿上伤的不轻,可不能落下病根。” “将军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岂会落下病根?”医者听到这里,笑着搭话道。 “有秦大夫这句话,庭燕可就放心了。” 秦大夫是之前专门伺候泰然老将军的医中老手,医术自是没话说的,所以庭燕待他也客气。 “有劳秦大夫费心了。” 秦大夫笑呵呵道:“将军客气了。为防您的伤处再出脓溃,还得最后再清创几日,有些疼,您忍忍。” “秦大夫只管清创,这点疼,我还受得。”王鹿展颜一笑,竟透出几分稚气来。 秦大夫见王鹿虽为上者,但行事很是讲道理,没有将治疗过程中所受的疼痛怨怪在医者头上,和蔼地点头,更敢放开手脚治疗了。 “您心志坚定且大善,怪道泰然老将军临终前将凌霄军交给您了。”秦大夫和王鹿闲聊,手下也不慢,已是净完手开始为王鹿大腿上横长外翻的伤口在仔细清创了。 “嗯哼......” 长好的伤处又被拉开清创,这痛比初受伤时更甚,王鹿只闷哼了一声,额上出了一层冷汗,面上的笑容却并未因此消退下去,仍是与秦大夫聊着天。 “师父临终前嘱托我诛祸乱苍州之贼,救雍州牧一救,保苍州重归安泰,到底是我无用,有负师父所托。” 秦大夫招手让候在一旁的侍婢过来,给他重新清完创的伤口上止血粉,同时道:“您如今此已经做的很好了,还请放宽心,等腿好了,何事能难到您?” 庭燕在一旁见王鹿额上出汗,唇色也苍白起来,两颊咬肌紧绷,就知他正忍着剧痛,心疼地插话道:“主人,您可要......” 庭燕话还未说完,就见王鹿脸色突变,翻手从腕侧内转出一张极薄的铁片,直直地朝他这个方向射来。 “闪开!” “主人!”庭燕吓得后退两步,从脚榻上翻仰在地。 与此同时,刚才站在庭燕身前,正弯腰准备协助秦大夫给王鹿上止血粉的娇小侍婢脖颈间,插上一张寒光凛凛的铁片。 娇小侍婢手中刚刚揭开瓶塞的小药瓶随之跌落在地,嘴中狂涌出鲜红的血水来:“呵哈....呵哈....呵.....!” “你..为..什么.....”娇小侍婢睁大双眼,颤巍巍的以手捂颈,手却被尚露在肉外的锋利铁片划破。 这一变故,吓得秦大夫手一哆嗦,正在清创的器具,不由深入了伤口半寸。 “嗯哼。” 王鹿疼地再次闷哼了一声,从娇小侍婢身上收回森冷地视线,转首看向秦大夫,弯起那双鹿眼,玩笑道:“秦大夫,你这是在对我用刑?” 王鹿此话落,娇小侍婢因气管尽断正好气绝,砰的一声,倒在了秦大夫脚边,脖颈处流出大量的鲜血,瞬间染湿了秦大夫的鞋底。 秦大夫这时看王鹿笑,再不觉得他满脸稚气了,直吓得的失声,一下子就跪在寝榻边:“将...将...军,方才....并非故....故意,还请您....您...” 王鹿笑容和煦道:“自然不是秦大夫的错,方才情况危急,我出手急了些,吓到了秦大夫,是我之故。” “不...不是....”秦大夫抖如筛糠:“是.....” 庭燕这时已经爬了起来,绕过娇小侍婢的尸体,爬到王鹿榻边,惊声道:“主公,可是这侍婢不妥?” “嗯。”王鹿点头。 庭燕脸色大变,立即上下打量王鹿:“您可有不适?” 这名侍婢进来的时间可不短了! 庭燕扯起跪在榻边正磕磕巴巴向王鹿请罪的秦大夫,急声道:“快!快!起身检查主公可有哪处不妥!” 秦大夫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更是煞白,这名侍婢今日是他带进来的,王鹿要是有何差错,他如何逃的掉干系? 想到此,秦大夫手脚并用地爬起身,连忙为王鹿诊脉。 一刻钟后,王鹿麾下一干从属,全部齐聚他养伤的寝殿。 “主公,您可有事?”蔡步是最后一个到的,进来便急声问道。 王鹿此时已经重新包扎好腿部伤口,见蔡步进来时领口一圈都被汗水打湿了,含笑安抚他道:“我无事,莫急。” “会不会是主公多疑了?”邢跆来后便蹲在地上,仔细检查地上的尸体,见她手与脚都不像习过武的模样,凝声道。 邢跆此话一出,侍从庭燕当即就皱了眉,斥道:“邢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主人还会杀错人不曾?” 郡守黄贤山未理他人,正等着秦大夫验结果,此时见秦大夫用竹片验完那侍婢死前摔落在地上的“止血粉”,沉声问:“如何?” 秦大夫抖着唇,脸色惨白道:“些止血粉里,掺了别的东西。银粉掺入变黑,应是毒。” “至于是何毒,要等我带些回去,细细研究一番,再回来报。” “毒?”郡守黄贤山面露沉色。 “是何人要毒杀主公?”黄洋惊怒。 第1065章 争权之士与伤中之主(含小剧场) 庭燕则狠瞪邢跆,怒声道:“听到没!主人岂会胡乱杀人!这药粉若是让那侍婢撒在主人伤处,主人现在焉能还有命在!” 王鹿起势后,新收的蔡步以及陆柄等人,皆对邢跆怒目而向。 邢跆却不理会这些人的眼神,向倚靠在床上的王鹿抱拳道:“主公,邰刚才那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细作当场就死了,那她身后之人怕是不好查了。” 陆柄却早就看不惯邢跆了,怒瞪邢跆:“什么没有别的意思!你现在是在说主公方才杀人杀错了?” 庭燕亦是跳脚:“当时慢一步,这侍婢就要倒那药粉了,主公岂能不杀她?” 邢跆却不将后投效的陆柄以及侍从庭燕看在眼里,面不改色道:“主公完全可以只出手打掉她手上的药瓶,何需下杀手?” 护卫将军黄骥皱眉,暗压怒气道:“一招不致死,惊了这侍婢,谁知她会不会再出别的手段来害主公?邢将军这话,当真是不知所谓。” 黄骥与陆柄不同,是出身凌霄军的人,在王鹿没有从泰然老将军那接手凌霄军时,是受邢跆所管的,这个时候站出来与邢跆对上,终于让邢跆面露怒色。 跟着邢跆一同进来的一武将闻言,怒声喝道:“黄骥,邢将军是担心不揪出幕后之人,主公后续再遭刺杀!他们那些后投的莽夫不懂,难道连你也不懂?” 武将这话一出,“旧人”与“老人”算是正式对立起来,一时间室内气氛剑拔弩张。 王鹿近来重用“新人”,换下了不少“旧人”,这让一些原来在凌霄军中职级不低的旧人很有些不满。 这会,也算是借故发作了。 王鹿见室内手下人争执起来,捂胸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郡守黄贤山见王鹿咳嗽,扬声厉喝道:“做什么!主公遇刺!当务之急是查出幕后之人!你们一个个倒好,问题尚还没解决,先自己人内讧起来了!像什么样子!” “好了,他们也是心忧我的安危才会如此......”王鹿招手让黄贤山上前,适时地打起了圆场。 刚才参与相争的为首几人,俱心虚地低下了头。 黄贤山目色凌厉地瞪了这几人一圈,撩袍上前行至王鹿榻边。 “主公,您有何吩咐?” 王鹿缓声道:“这侍婢从泰然老将军在世时,就是跟在秦大夫身边的药侍,定非早先就被人安插进来的细作。她会行此事,应当是收了别人好处,或是短期内被人策反的。” “你做事周全缜密,这事就交由你去查,务必将这郡守府内的钉子,都拔除干净。” “这刺杀向着我来,倒是不惧。就怕此后这些人见杀我不得,转而利用这些钉子,对你们这些心腹下手。” 王鹿说到此,面色苍白了些许,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精力不济了,继续道:“你们皆乃我心爱之士,伤一人,如伤我心,我忍不得。” “主公!” “主公!” “主公!” 在场人得闻此言,皆动容,唯有邢跆面色如常,看向王鹿的眼神越发深邃。 黄贤山以士礼在王鹿榻前单膝跪下,垂首道:“诺!贤山定将此事彻查清楚,不负主公所托!” 王鹿颔首,托手示意黄贤山快快请起。 “好了,今日之事,有惊无险,时候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主公!”邢跆上前一步抱拳,似有话要说。 王鹿转首看向邢跆,虚弱道:“足勤有话不妨直说。” 邢跆:“主公,那权王如今已拿下了苍州三郡,眼见着就要进攻州城,我们现在.....就这么看着吗?” 王鹿眸子弯起:“足勤的意思是?” 邢跆:“在这般下去,一旦苗跃伏再败,我们的势力将会被权王的势力包围,不若.....趁权王与苗跃伏两方主军在州城交战时,我方去攻苗跃伏先前占下的兹州兰海郡如何?” 兹州兰海郡与腾岩郡紧邻,交战占有地利。 况且兰海郡刚被苗跃伏掌下,如今未必稳固,他们趁此时机攻占,乃绝佳时机。 这是邢跆这段时间,一直所想之事。 黄贤山皱眉:“主公伤还未愈,如何向外征战?” 邢跆对王鹿抱拳道:“主公可留于郡城养伤,静候跆得胜归来的佳音。” 若真带兵前攻,所掌兵力自不会少。邢跆这话,算是极为明了的夺权了。 室内气氛瞬间冷凝。 黄贤山看着邢跆,眉间褶痕加深。 蔡步与陆柄怒瞪邢跆。 黄骥面露森寒,黄河,路校尉神色复杂。 “哈哈。”王鹿笑了。 王鹿一笑,原本候在一旁静等退下的秦大夫遍体生寒,全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足勤有心了,不过今日太晚了,我有些困乏了,改日再议吧。” 王鹿此话一出,邢跆明显还欲说什么,却被身后站着的两名武将给齐齐拉住了。 稍后,寝室内众人皆退,只余郡守黄贤山留了下来。 众人一走,黄贤山便立即道:“主公,邢将军从十年前起就在泰然老将军手下统掌凌霄军,刚才说那话......” 王鹿笑容和煦的抬手打断黄贤山后续欲说之言:“顷钧不必多言,我知。” 王鹿说“知”,却并未说会如何相待,这让黄贤山有些忐忑。 如今的他们,势力比之邻近的强候,完全不够看。 若是还出内乱,那就是自掘坟墓! 黄贤山岂能坐视此事发生? “邢跆掌凌霄军日久,不能......” 王鹿收了脸上笑容,再次打断黄贤山欲说之言,沉声道:“顷钧,我心里有数。” “我既已为你们之主,就不会带着你们在这乱世......没了下场的。” 黄贤山深深地对倚靠在榻上的王鹿行了一礼,恭敬退下。 黄贤山走后,庭燕带着几名健仆入内,将腿脚不便的王鹿暂时移去了偏殿,而后护卫将军黄骥入内,让手下人入殿将那侍婢的尸体抬去仵房。 寝殿内的尸体被清走后,奴仆们紧接着入内,开始清理地板血迹并熏香。 “今日委屈主人暂歇偏殿了。”庭燕悉心的为王鹿盖好被子。 王鹿轻笑:“委屈吗?这不比军中好?” 庭燕见王鹿尚有心情与他闲聊,提着的心稍收,不由问起从刚才就埋在心中的疑惑:“主人,您方才是如何发现这侍婢有异的?” “气味不对。” “气味?什么气味?” —— 小剧场: 王鹿:林世叔,我想你了。 林知皇:信都不回? 王鹿(鹿眼可怜兮兮地闪动):身不由己啊.... 林知皇:怎么个不由己法? 王鹿:师父坑我! 林知皇:滑头,你若不想,谁能逼你?说,究竟在筹谋什么? 王鹿(可怜兮兮的小鹿眼继续闪动):林世叔,你难道不想我吗? 林知皇:休要岔开话题。 王鹿:....... —— 预告:从开书起,作者菌就想写的小高潮(女主逆境,绝地求生)就要来了!!! 食用须知:作者菌乃亲妈,危险伴随着机遇与成长,心疼女主的小可爱们请勿反应过激攻击作者菌。 作者菌卑微顶锅逃走..... 第1066章 黄贤山查到幕后之人。大军前行,林知皇即刻解蛊 王鹿困倦道:“止血粉的气味与这段时间用的不同,有细微差别,加入了其他东西。” 庭燕这才想到,主人就是在那侍婢打开药瓶,准备对他患处撒止血粉时,出的手。 庭燕恍然大悟的拍手:“秦大夫所制的的止血粉,全军有名,他岂会更换其他稍次的止血粉给主公用!” “嗯。” 王鹿轻嗯了一声,似是真的累了,慢慢阖上了眼睛,轻声道:“最近杀心重了些,庭燕,把我所造的那把腕弩拿来.......” 主人每次去杀心,竟都是要与这杀人利器相伴入睡..... 庭燕心里腹诽着,见王鹿脸上已是有了睡意,轻手轻脚的起身,将那把王鹿惯来带在身边的腕弩去拿了过来,摆在了床头。 腕弩摆在了床头,王鹿浅浅地又睁开了眼睛,暗藏邪佞之气的眸子在看到这把腕弩的时候,柔和了下来。 王鹿再次闭上眼睛,庭燕悉心地放下帘帐,轻手轻脚地去了侧后面的小榻上歇下。 帘帐放下,王鹿伸手将枕边的腕弩抱入了怀里,喃喃道:“原来权势在手,也不可做事随心,依旧会身不由己.....” “这世道,还真是万事难由心。” “您说是吗,林世叔.....” 回答王鹿的,只有无声漫开的夜色。 王鹿歇下了,他手下之人却因为今夜发生的毒杀事件,俱都无眠。 “黄府君,你该与我一同说服主公攻打兹州兰海郡才是。” 邢跆来仵房寻到黄贤山,当头就是这句话砸下来。 黄贤山闻言,挥手示意仵作继续验尸,而后往仵房外走。 邢跆见黄贤山往外走,抬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仵房外的院中。 到了院中,黄贤山止步转身,冷冷地看着跟出来的邢跆道:“邢将军,你如今该做的,是训好那批新招收的新兵。” 邢跆看着黄贤山,掷地有声道:“我如今该做的是抓住时机,拓展我方掌下地盘,壮大势力!” 黄贤山厉声斥道:“这是主公该操心的事!” 邢跆硬声道:“主公年纪尚浅,如今又腿脚受伤,百日内恐难以骑马征战拓域,我作为其士,该当为其分忧!” 黄贤山见邢跆一意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索性趁现在周围都是他的人在旁,彻底撕了脸皮。 “邢跆,你不要忘了!泰然老将军临终前,是将凌霄军交予的主公,不是你!” 邢跆握着刀柄的手收紧,看向黄贤山眼神中不自觉的泄出杀意,沉声道:“黄府君多想了,主公自然是凌霄军之主!” “我亦是他手下之士,所想所谋,皆为主公,更为此州百姓。” “哼!” 黄贤山哼笑出声:“我不管你所谋为何,但主公既然为老将军临终前所托之人,那我就只会忠于他。” “不论今日邢将军来寻我有何目的,所求究竟为何,我皆不会应!” 准备趁此时机拉拢黄贤山的邢跆听得这话,鼻翼微收,握着刀柄的手再次收紧。 周围空气冷凝了半晌后,邢跆面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看来黄府君对本将军误解颇深。” 黄贤山袖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邢跆的眼睛问:“是吗?” 邢跆错开黄贤山的眼神,抬头看了看月色:“今日已晚,确实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便先告辞,我改日再来拜访。” 话落,邢跆不等黄贤山再说其他,转身便大步离开了这院落。 邢跆一走,黄贤山在原地又站了半晌,而后仰头向天长叹了好大一口气,这才甩袖又进了仵房。 黄贤山一进仵房,验尸的仵作就举着一双血手,兴奋地迎上来禀报道:“府君大人!这侍婢的左肩臂上,有新烫出的,围成圆形的六个疤点。” “围成圆形的六个疤点?新烫出的?”黄贤山闻言,反应了一会,而后道:“这是清平道道徒入教的道印?” “是!”仵作忙不迭地点头:“这侍婢身上的道印还在结痂中,明显是新印上去的,说明她入道最多不超过十日。” 黄贤山眯眼:“这清平道果然乃邪教,才新入道的道徒,就能被他们蛊惑的连命都不要,去做刺杀之事。” 是清平道的人。 清平道现在正与符骁在兹州与览州边界战得如火如荼,这个时候还派人过来刺杀对他们并无威胁的主公,除了想相助苗跃伏,不做他想。 果然,那苗跃伏与清平道关系匪浅。 黄贤山想到此,面上浮出怒色。 那前段时日苗跃伏打着铲除邪教的名头,与符州牧、怀王联盟攻兹州,不过是为了过手地盘,顺利洗白清平道的势力了!同时还可搏得一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 仵作指住侍婢尸体上的道印,继续道:“这道印的疤点形状规整,距离有序,必是他人为这侍婢印上的。” 黄贤山走上前,让身后的侍从将烛光举近点,仔细看后,笑了:“这侍婢近来并未出府,看来还有清平道的道徒在郡守府里了。” 仵作举着还未来得及净的血手连连点头。 查到线索,黄贤山也不耽搁,抬步就往外走,同时道:“此事记你一功,待事明了,本府君必重赏于你!” 仵作大喜,当即对着黄贤山走出去的背影跪了下来,大声恭送黄贤山。 山中青翠绵延,天上乌云密布,林中空气湿闷燥热。 “主公,现在就开始吗?”喻轻若看了看帐外的天色,眼见着就要下暴雨,想等这天好了,再让三叔爷开始为林知皇解蛊。 喻轻若这般问,抱着药箱站在她身前的喻三族老也佝着身子看向林知皇,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林知皇披散着一头柔顺的墨发转身走到榻前侧卧躺下:“昨日就是这个天气,大军已经前行,我们现在已是耽搁一天了,不可再等。” 喻轻若又看了看帐外灰暗的天:“可是……” 喻三族老:“好了,若丫头,下暴雨又如何,又不会影响老朽解蛊。这营帐扎的结实着呢,也防水,还能被风雨吹跑了不成?” 静候在一旁的林婉娘这时走到林知皇榻边,附耳小声提醒道:“主公,一旦下雨,婉娘便听不到什么了。” 昨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林知皇才暂缓了一日,想着等雨过后再行解蛊,结果到了今日午时…… 这雨还是没下下来。 第1067章 林知皇解蛊,山内大雨瓢泼,电闪雷鸣 林知皇:“这营帐周围视野开阔,若有人接近,一望便知。” 林婉娘忧心道:“但这片地外,周围树林茂密,极能掩人......” 站在帐门内守卫的花铃这时开口道:“就算真有刺客来袭,出了林子到这处帐子的距离,足够末将安排应对了,林二娘子不必过于忧心。” 今日林知皇见天色还是这样,便不想再耽搁下去了,决定立即开始解蛊。 虽然林知皇笃定不会有别方势力知晓她在这里隐蔽解蛊,但出于保险起见,林知皇还是做了其他布置,一早就让花玲从随护的三百青雁军中抽出二十名隐蔽好手,往外扩防警戒。 此时帐外四面八方,都有两名青雁军潜伏盯梢,一旦发现有异,便会以红色信号弹示警,若是雨时发现有异,便以哨声示警。 如此,必不会出安保纰漏。 林知皇抬手,安抚地摸了摸林婉娘的头:“好了,知聆,暴雨并不会影响解蛊效果,大军现在已经拔营前行两日了.......” “本王解完蛊后,还要前行追将上去,不能再耽搁时日了。” 话落,林知皇看向喻三族老,向他点头示意现在可以开始了。 喻三族老抱着小药箱上前,林婉娘见林知皇主意已定,只得退下,忧心忡忡的在榻边的小茶桌边坐下,静守在侧。 “殿下请闻。”喻三族老上前后,径直从药箱内掏出一支小瓷瓶,拔开木塞,双手俸给林知皇。 东西虽然是自家族老递出的,喻轻若也不马虎,先行接在手里在药瓶口轻扇先浅闻了一下,确定此物确乃催眠的药物,这才将东西递给林知皇用。 林知皇从喻轻若手里接过小瓷瓶,放在鼻下深吸了一口,不过五息的功夫,便侧身朝里陷入了昏睡之中。 “将殿下后脑的红线露出来。”喻三族老见林知皇全身放松下来,陷入了深眠,对喻轻若道。 喻轻若依言将林知皇披散的发丝拨开,露出后脑那条直达颅顶的红色血线。 喻三族老凑近眯眼看了一会,而后道:“殿下的头发太过浓密,等会燃香后,我可能需下针刺激那蛊虫苏醒,为防下错针位,若丫头,你先将殿下这血线附近的头发剃一剃。” “这恐怕不甚美观。”坐在一旁的林婉娘闻言,心疼姐姐,小声嘀咕道。 林婉娘嘀咕是嘀咕,但也知道和美观比起来,性命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并未阻止。 喻三族老在林者蕊身上已实操过一回解蛊,此时游刃有余,听林婉娘这般嘀咕,笑呵呵地回道:“林二娘子不必担心,就剃这一条线,殿下头发浓密,解完蛊后梳发一挡,绝不会影响美观的。” 林婉娘脸红地清咳了一声,对喻三族老执了个歉礼,道:“晚辈对您老的医术十分敬佩,方才随口之言,并无对您不敬之意,还请您勿怪。” “一点小事,谈何怪不怪的?” 喻三族老喜欢性子率直,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后辈,见林婉娘郑重向他执歉礼,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两人随口说话间,喻轻若已是依照喻三族老的吩咐,将林知皇脑后那条直至颅顶的血线给清晰地剃了出来。 喻三族老见状,不再与林婉娘交谈,从药箱中小心翼翼拿出那支费尽千辛万苦制好的引蛊香,竖直插在了一个巴掌大的香坛中。 “扎破殿下的中指,挤出五滴血落在香上。”喻三族老将香坛举到林知皇手边,吩咐喻轻若道。 从中医经络来讲,小拇指与中指直接连接心脏,因为它们分别是手少阴心经和手厥阴经的起止穴之一。 喻三族老要用林知皇的新鲜“心血”,代替原培蛊人的血,去吸引那蛊虫出来。 喻轻若早听喻三族老讲过解蛊过程,此时听喻三族老如此吩咐,也不多问,依言托起林知皇的左手,手法极快地用银针扎破了她的中指,而后将她的手牵至香上,挤落了五滴血珠。 等香身将血珠完全吸收,喻三族老将那插了引蛊香的小香坛,放在了侧躺的林知皇脸前。 喻轻若:“三叔爷,可燃香了吗?” 喻三族老点头。 喻轻若点香的那刻,帐外黑沉的天空连闪了几个照亮黑云的闪电,紧接着,仿若要击穿天地的雷声,乍然响起。 “轰隆隆!轰隆隆——!” 帐内众人除了已陷入昏睡的林知皇,俱被这天象动静惊了一跳。 “点香!”喻三族老最先回过神来,对喻轻若凝声道。 喻轻若醒神,点燃了引蛊香。 引蛊香被点燃,缓缓地飘起一缕缕浅红色的轻烟,被昏睡中,自主呼吸的林知皇吸入鼻内。 巨雷响过后,瓢泼大雨瞬间落下,打在帐壁上噼啪作响,帐外电闪雷鸣不断。 两个时辰后,引蛊香已燃了二分之一,林知皇脑后的血线,丝毫未褪。 喻轻若急道:“三叔爷,这蛊虫为何还不动?” 喻三族老眯眼细看林知皇脑后的红线,不疾不徐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殿下颅内的蛊虫用药强眠抑制多年,极难唤醒。” 喻轻若凝声问:“下针吗?” 喻三族老颔首,净手执针准备下针:“只能下针催动蛊虫了。” 帐外雷声不断,雨声沸沸,听力敏锐的林婉娘已是受不了,早用方青波特制出来的隔音耳塞堵了耳朵,这会见喻三族老准备对林知皇脑后下针,紧张地站了起来。 “不顺利吗?”林婉娘紧张地问。 喻轻若见喻三族老开始下针了,转头安抚林婉娘道:“必须要下针唤醒蛊虫,林二娘子稍安勿躁。” 林婉娘见喻轻若与喻三族老面上并无慌乱之色,就知情况尚在掌控之内,放下心来,又坐了回去。 喻三族老下针后,处于睡梦中的林知皇闷哼了一声,面上露出痛苦之色,额上慢慢涔出冷汗。 喻轻若见林知皇反应有些大,看向喻三族老,忧心道:“三叔爷!” “无事!殿下有痛感,说明蛊虫开始动了,这是好事!” 喻三族老话落,林知皇脑后至颅顶的红线,肉眼可见的开始缓慢下移缩短。 第1068章 林知皇算赢了人,却独独没有算赢“天”。 “动了!” 喻轻若见林知皇脑后的红线开始从颅顶往下褪,欣喜若狂。 林婉娘在一旁见状,亦是喜形于色。 又过了两个时辰,引蛊香已快燃尽,陷入昏睡中的林知皇此时额上鬓发尽湿,脸色煞白,脑后的红线却只往下褪了一半有余。 喻轻若面露焦色:“三叔爷,香快燃尽了,这蛊虫才往下褪了一半多!” 喻三族老轻叹了一口气:“哎......果然不出老朽所料,殿下到底中蛊太久,一支引蛊香无法引出颅内蛊虫。” 制引蛊香所需的药材极为难寻,制作起来失败率也高,喻轻若听喻三族老如此说,立即俯下身去细查林知皇颅后的情况。 “该早些将主公颅内的那蛊虫刺激醒的......” 喻三族老摇头:“不燃香先唤醒蛊虫,就下针刺激它,会让它醒来后直接发狂啃食殿下脑髓的。” 喻轻若见喻三族老并不见慌乱,就知他早考虑过这情况,沉眉凝声道:“三叔爷,香快燃尽了,该怎么办?” 喻三族老不慌不忙地打开手边药箱,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再次捧出一支香来,但这根香的长度,明显比之前的那根短。 “还好老夫为以防万一,在为林者蕊顺利解蛊后,又苦寻药材多制出了半支引蛊香,等这支香燃尽,必能引出殿下颅内蛊虫。” 喻轻若从喻三族老手中接过香,面上凝色终于松懈下来,到底没忍住嗔了自家三叔爷一眼,不满地嘟囔道。 “三叔爷明明早有准备,却非要吓轻若。” 喻三族老瞥了喻轻若一眼,道:“你这丫头惯来爱在老朽手上抢东西,现在吓一吓你,是你应得的。” “三叔爷!” 夜已至,暴雨不停,此处天上似被雷电击出了一个窟窿,不停的在往地上倒水。 花铃守在帐门口,听着外面不曾停过的暴雨声,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转头看了眼守在榻前的喻轻若和喻三族老,而后掀开帘门一角,向外看去。 帘门一掀开,雨水便争先恐后地砸了进来,淋了花铃满头满脸。 花铃抬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眯着眼往外望。因为乌云遮蔽天空,花铃再如何极目而望,也只看到了满目黑色。 花铃虽只将帘门掀了一个小口,但坐在林知皇榻边小茶桌前的林婉娘,还是被帐外随风飘入的雨水喷到了。 林婉娘恐正在榻上昏睡解蛊的林知皇被外面飘入的雨水影响,起身走到了花铃身边道:“花将军,关了吧,雨水都砸进来了。” “这么大的雨,天黑无月,路况难明,便是有刺客,这会也上不得山来。” 花铃掩上门帘,转头对林婉娘笑道:“之前觉得这雨下的不是时候,这会看,倒觉得这雨下的正是时候了。” 刺客刺杀,一般会选在夜晚。 一是夜晚视野不明,可便有目的的刺客,刻意遮蔽身形,接近目标。 二是夜晚时分,人一旦入睡便松懈,刺客此时前来最是容易刺杀得手。 花铃深知这一点,所以一到夜晚,便会越发警惕周围。 今日是主公解蛊的关键时机,最怕这时会有刺客前来刺杀,便是最后守卫军击退了刺客,总归是会影响到主公的解蛊过程。 暴雨从白日到夜晚,倾盆下了近一天,现在也未停。 这会山路必然漫水湿滑难行,就是今夜确实有想来行刺的刺客,也必不得行。 林婉娘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听花铃如此说,展颜笑道:“大姊乃得天独厚之人,今日终要去悬命之锁,必也有天佑。” 人啊,有时就是不能太过自得自满,自觉已窥破天机,每当这个时候,天道总会骤然降下苦难,再好好地给你上一课,隐晦地告诉你,何为天威难测。 林婉娘口中的“天佑”两字才刚刚落下,远方便传来一声迥异于雷声的惊天巨响。 “轰隆隆!哗啦啦——!哗——!” 紧随在破口巨响声后的,是连绵不绝的水落奔涌声,由远及近,惊得在场人都心头乱颤。 守在林知皇榻边的喻轻若和喻三族老听到这动静,同时惊站起身:“什么声音?” “花将军,山湖溃奔!危!快撤!” “山湖溃奔!危!快撤!” 帐外四周的岗哨亭上,传来几名青雁军声嘶力竭的警示声。 此声虽大,但在暴雨和山湖崩溃等杂声的掩盖下,小的犹如蚊蚁。 正好方才林婉娘与花铃闲聊,取下了隔音耳塞,在多种巨大杂声中听到了岗哨亭上青雁军的嘶声示警。 林婉娘猛然色变,骇然回头对站在林知皇身边的喻轻若与喻三族老急声喊道:“山湖溃奔!停止解蛊!护住主公!撤!” 花铃闻言目眦欲裂,当即提枪便朝帐内榻上尚还处于昏睡中的林知皇奔去。 喻轻若闻言,立即转头去看林知皇的脑后血线,见那红线只剩指甲盖一点便能完全褪尽了,急得咬牙跺脚,终是从旁取了一根银针,对林知皇颅后快速扎了两针,暂时封了蛊虫来回去路。 喻轻若一收针,喻三族老同时熄灭了林知皇鼻翼前尚还在燃烧的引蛊香,快速收入了腰间的防水囊带里。 在喻三族老扎紧腰间囊带的那刻,如潮的泥水伴随着残枝断木打在了帐壁上,帐壁如纸撕破,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滚滚泥水取代。 在营帐被山洪冲破卷走的那刻,花铃堪堪奔到了榻前,正扬臂向榻上昏睡的林知皇揽去。 而给林知皇下完封针的喻轻若也在最后一刻向她扑抱过去,紧抱住了她。 一块半大山石被洪水带冲到了她们这边,喻轻若以身做盾,将怀里昏睡的林知皇护的严严实实,背部被山石拍了个正着,吐出一口血水,手臂就此失力,陷入了昏迷。 帐内众人被山洪淹没冲走,泥水中夹杂的无数硬石断枝,如雨点一般打在他们身上。 奔至榻前,在最后一刻没能揽到林知皇的花铃,遵循着林知皇最后所在的位置,不顾洪水湍急的流速和击打在身上的锋利异物,屏气横向在水中摸人。 在摸到一人肩臂时,花铃用尽全力将人拉入怀里护住,却阴差阳错搂住了被水中硬石击晕了的喻轻若。 林知皇在昏睡中,落单被奔涌翻腾如龙的山洪冲走。 此次避人解蛊,林知皇算赢了人,却独独没有算赢天。 第1069章 雨中沐浴的齐冠首 风夹着雨水落到泥地上,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将平整的路面,搅合的泥泞不堪。 齐冠首在灶营刷完锅,神色浅淡地去营外将刷锅水倒了,然后对看守灶房的伙头兵道:“今日的活计已干完,我可以去前面河边洗漱一番吗?” 掌管灶营的伙头兵看了看帐外,道:“外面下着雨呢。” 齐冠首浅声道:“下雨人少。” 齐冠首长得仙,做事却接地气,除了初来时活计生疏,做的活有些差强人意,等后面活计熟练后,那做的活,都是高效率高品质的。 因此伙夫营的兵,渐渐地也对这被这罚来的,长相似仙人的贵气郎君有了好感。 昨日没下雨,夜晚大军扎营休整时,许多士兵都轮换着去了河边洗澡。 当时有不少伙头兵都邀齐冠首一起去洗,但都被他婉拒了,没想到今日下雨,齐冠首倒是要去河边了。 伙头兵闻言拍手笑了:“这会倒觉得你是贵郎君了,还是会有讲究的,昨日不一起去河边洗,是怕被我等看了去吗?” 伙头兵此话一出,帐内其他正在忙活的伙头兵皆哈哈笑了起来,笑声里饱含熟稔后的打趣意味。 “莫非太小,怕我等看了笑话你?” “哈哈哈哈哈!” “是吗,齐兄弟!二狗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哈哈哈哈哈!” 齐冠首唇角抽搐了一下,到底没忍住,回怼了一句:“冠首恐各位见了自卑。” “喔呦,那下次与我们一同洗,也让我们一起都自卑一下啊!哈哈哈!” “啊哈哈啊哈哈!” 这帮伙夫兵因为齐冠首第一次搭腔他们的“颜色”调侃,格外的热闹起来,帐内顿时“颜色”话不断。 齐冠首无语了半晌,也觉得自己刚才出于莫须有的胜负欲,接的那话简直是给了这伙人发挥的余地。 齐冠首暗自自醒了一番,在一片调侃话中再次向伙头兵征询道:“可以吗?” 伙头兵笑呵呵的提醒道:“外面下着雨呢,这么洗恐会着凉。” 齐冠首:“这会雨已经小了,沐浴本就要往身上淋水,下雨又有何关系?” 伙头兵见齐冠首坚持,活也干完了,放了行:“去吧,半个时辰内回来。” 得了首肯,齐冠首雅声对伙头兵道了声谢,也不穿斗笠,便淋着雨径直往营地河边走。 其他伙夫兵见齐冠首就这么走了,看着他的背影议论道: “他就这么淋雨走去河边啊?” “下着雨呢,难道还带着要换的干衣服去?等着淋湿?” “也是。他这是准备直接洗干净了,回帐再换干的吧。” “哎呦,贵人就是不一样,同是去河边洗澡,他都能比俺们多一个雨景的乐趣,啧......” “哈哈哈,你也可以凑这份趣啊,下次洗澡可以等下雨的时候去洗。” “我就一莽夫,就喜欢和兄弟伙的凑成堆,比大小一起玩水取乐,就雨水洗澡的乐趣,俺可享受不来!” “你享受不了,俺享受得了!顺便看下他是不是真的......会让俺自卑!”该伙夫兴冲冲地地拍手起身,追着齐冠首出去的方向跑了过去。 “哈哈哈哈!” 伙营因为要烧饭,也容易走水,所以就扎在河边十余丈处。 这边伙营里的伙头兵们,还就着齐冠首要在雨天洗澡的事在相互调侃,作为讨论主角的的齐冠首已淋雨走到了河边。 后跟出来要凑雅趣的那名伙头兵也追上了他,嬉皮笑脸挤到他身边,扬言要和他一起洗。 巡逻兵队正好路经此处,领巡的兵头见到河边有两名伙头兵在雨中嬉笑,其中一名伙头兵又生得格外俊美仙气,完全不像掌勺的伙头兵,不由带着手下的巡逻兵过来查问两人。 领巡的兵头查问了他们一番,见两人无异,又在齐冠首脸上多盯了会,最后责令他赶紧洗完回帐,便继续带兵前巡。 巡逻兵队走后,齐冠首和那名跟着他过来的伙头兵,便一前一后走入河边,水刚刚及腰的浅滩准备洗澡。 “嘿,齐兄弟,你快脱衣服啊,让俺自卑自卑!”伙夫兵一入水便脱的只剩裤衩,将湿衣服扔到岸上,笑哈哈地招呼齐冠首赶紧脱衣服。 齐冠首:“.........” “哈哈,齐兄弟,快脱啊!都是男儿,你有的我都有,害羞个啥劲!” 齐冠首终于说了话:“我先洗头。” 说着话,齐冠首抬手在水里拆了发束,慢斯条理地梳洗起已经打结的长发来。 齐冠首这段时日在伙营做活,自然是常处于烟熏火燎的环境中的,这一头墨发刚入水,水面立即荡起一层油污。 齐冠首看着河面被细雨打散的薄油层,又抬手看了看沾上锅灰后,怎么都洗不净的双手,烟浅如仙眉目皱出了凡人才会有的川纹。 暗中盯梢齐冠首的两人见了,互相向对方打了个无异常的手势。 “哈哈哈!”跟着齐冠首过来的伙头兵见他看着河面飘起的油污,在雨中沉默了,光着膀子浮水哈哈大笑。 “正常!俺们天天在灶台前打转,哪能不头油?” 齐冠首沉默地埋头进了水里,在水里闭气了十息功夫,才起身抚去面上的水,开始下死力气洗头。 “嘿,这水怎么突然浑浊起来了?上游有泥土被雨水冲刷下来了?”伙头兵见前方流来浑浊的水,奇怪的嘟囔,起身往河边上走。 洗着头的齐冠首在这时感觉到水里有东西,规律地敲了他大腿三下。 “嘿,这河要浑了,上来吧,当心越洗越脏!”伙头兵快走到岸边,回头热心地提醒齐冠首。 “等会,就洗完了。” 齐冠首状似认真净头,潜水又起身数次后,就再也没从水面下冒出头来。 “齐兄弟?”伙头兵见齐冠首久不出水面,试探地唤了一声。 暗中盯梢齐冠首的人见齐冠首久不从水里起来,发现了不对,立即吹哨,同时又两道身影急快的下树跃入河里。 与此同时,主营方向便传来炸雷爆破的巨响。 炸雷声一响,附近营帐内的兵全都出了帐,惊惶不安地远眺主营方向。 下一刻,营内各个方位岗哨亭的兵,便齐齐扬声呼道:“殿下护卫军正在清缴混入营中的细作!” “动静两刻钟便能止,在此期间,各营兵马勿慌勿动!” 第1070章 惊醒浅滩,错置记忆。 听到各个岗哨哨兵的呼喊声,原本被炸雷闹出的巨大动静给惊出帐外的士兵,俱松懈下来,依令回归原位,继续各司其职。 而原本在暗中盯梢齐冠首的两人,在发现情况不妥后,立即就冲下河去摸寻抓人。 然而摸寻了一刻钟有余,却完全没有在河里摸寻到齐冠首的身影。 齐冠首好似一条鱼,潜入水里就再不用换气似的,打眼望去,都没在以眼可视的河面距离以内,再从河面冒出过头。 两刻钟后,刚使计激出潜藏在驻军营中的清平道细作,将这些潜在威胁一网打尽的随边弘,还未来得及高兴,就从手下人那里,收到了齐冠首潜河遁逃的消息。 随边弘沉着脸问两名垂头来报消息的影使:“这段时日,他有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人?” 影使回道:“没有,除了本分的在灶营里做伙计,与灶营的几名伙头兵有过交谈外,他再未与其他人接触过。” 另一名影使补充道:“就是灶营里的几名伙头兵,那齐冠首也未与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单独交谈过。” 随边弘凝神细问:“潜逃前他有异常行为吗?” 随边弘问这话时,柳夯也听到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正好听到随边弘在问这句话。 影使恭声回道:“并无。他将今日的活计全做完了,在河里消失的前一刻,还与同行者言谈甚欢的在净发。” 随边弘听到这里抚了抚下颚,转眸看向已经走了进来的柳夯:“没有人相帮,中了软丝饶的齐冠首,不会冒险独自潜逃的,风险太大。” “谁说没有异常的人接触过齐冠首。” “这不就是吗?” 两名盯梢齐冠首的影使同时转头看向柳夯。 柳夯皱眉:“随参军这是在怀疑,此次是我协助三师兄潜逃的?” 随边弘看着柳夯的眼睛道:“你在拔营前,专门去灶营看过齐冠首。” 柳夯:“.......” 随边弘:“你有何话可说?” 柳夯扶额:“不是我。” 随边弘:“证据?” 柳夯惯性地回怼道:“不该随参军拿出证据吗?” 柳夯怼完人后,这才意识到,此时自己这般回怼,岂不是显得嫌疑更大? 果然,柳夯下一刻就听到了随边弘的冷笑声。 柳夯首次气急败坏:“真不是我!” 随边弘再次冷笑,从怀中拿出一块可调百人的令符,递给两名候命的影使,吩咐道:“动人去寻,寻到齐冠首,若此人不‘配合’回返.......” “杀!” 柳夯怒而甩袖:“现在还没搞清楚三师兄究竟是被人所挟带走,还是自主潜逃的,怎地就下了杀令?”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主公对齐冠首的打算,想必柳参军也知道。” “主公这段时日待他以诚,商议军机时,亦未避讳他。” “主公对他这般用心,他却是以趁乱潜逃来回报主公!” “难道杀不得?” 柳夯:“三师兄就算不愿做主公的士,也必不会拿这段时日听到军机,来损害主公利益!” 随边弘:“前段时日,是谁说,即使是同门师兄弟,只要各自为营,也不可太过相信的?” 柳夯语梗。 随边弘:“柳参军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主公呢?清平道的细作全都诈出来一网打尽了,‘病’也应该好了吧?我要见主公,与主公分说!” 随边弘不疾不徐道:“主公真病了,这段时日,一切事物,都交由我暂代处理。” 柳夯气急:“你!” 三师兄啊,三师兄!你为何非要找死啊,逃了这处,外面才是最危险的啊! 不论你如今掌不掌权,符骁与齐雅岂会放任你成为威胁? 柳夯痛心疾首。 随边弘见柳夯再不言语,不再理会他,转头对那两名影使道:“去吧。” “诺!”两名影使恭敬地从随边弘手中接过令牌,抱拳领命退下。 柳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两名影使拿着随边弘所给的令牌,躬身退出了大帐。 水流咕咚,雨声簌簌。 林知皇纤长的眼睫微颤,迷蒙地睁开双眼,入眼就是灰蒙蒙将要天明的雨空。 嘶,疼..... 头好疼,全身都疼...... 这里.....是哪里? 她.....不是正在家中熟悉明日庆贺公司上市的发言稿吗? 刚才累了趴桌上打了一会盹,为何睁眼就到这了? 林知皇稍微动脑细想,便头痛欲裂。 一滴从天空下落的雨水,正好打在躺在地上的林知皇眼中。 眼球被淋的酸胀感,让林知皇下意识地闭眼。 缓了好一会,林知皇再睁眼,才在这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体感中,确定了自己现在并不是在做梦。 林知皇敛起凤目,将视线从灰蒙蒙亮的天空,先移到四周繁茂高耸的大树上,再移到身旁那条还在急流的浅滩中。 而她现在,正躺在这泥污不堪的浅滩边,双腿还泡在水里。 落在脸上的冰凉雨水,让林知皇很快从纷乱的思绪中冷静下来,不深想之前,只思考眼下。 如此,林知皇头痛的症状,渐渐有所缓解。 头痛刚缓,林知皇就开始尝试活动自己的四肢,想坐起身,先离开这片浅滩。 雨水不停,孤身躺在这种河道里,河道水再涨起来,可就危险了。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却没想到身体刚一动,就传来一阵剧痛。 “嗯哼........” 林知皇疼地闷哼出声,停了起身的动作,头疼再次袭来。 等头疼再次缓下来,林知皇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又开始尝试分别活动四肢。 双脚可动,左臂可动,右臂肘部处稍动,便传来强烈的痛感。 四肢动完,林知皇又动了动身体,清晰的感觉到右胸下方的位置传来钝痛。 林知皇确认完受伤的位置,忍痛抬起左臂,去摸自己的右臂,果然在手肘处摸到了不正常的弯曲弧度。 “哼......”不轻不重地按压肘部,林知皇疼地再次闷哼了一声。 果然,右臂断了。 摸完右臂,林知皇又去探摸右胸下方位置。 还好,肋骨没断,应该只是被重物撞伤了而已。 林知皇确定完伤处情况,收回了左手,将左手举至眼前细看。 手上皮肤瓷白如玉,五指纤长,虎口与掌心处有薄茧,这与她记忆中的手截然不同...... 这身体不是她的。 所以..... 她..这是..... 穿越了? —— PS :就是林知皇本人,但记忆如开篇时一样,错置了。 第1071章 林知皇: 这是要带伤荒野求生吗? 哈... 这是什么地狱模式的穿越。 她这是要带伤荒野求生吗?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将目光移到自己现在所穿的衣物上。 朱色绣金丝蛟纹的锦袍,古韵十足,一看就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时代的人,会穿的衣物...... 所以她不仅是魂穿了.....还魂穿到了古代? 林知皇深知惊叫与惶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已开始保存体力,通过可知的信息,冷静地分析起眼下的情况来。 只看这身上所着的衣袍面料与绣工便可确认,她所穿的这具身体,当是非富即贵的了。 贵族女子? 林知皇看着左手衣袖上所绣的金丝蛟龙纹眯眼,一般的贵族女子衣袍上,会绣蛟龙纹吗? 蛟龙纹在古代,是王制规格。 若非为“王”,如何能用此纹?擅用者,一经发现,乃重罪。 所以.....这具身体在这个时代的身份是? 王? 林知皇想到这里,不确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 嗯,还好,性别没变。 这个古代,还有女性王? 所以,她可能穿成了一位女.....王? 那原身现在为何会受伤独自躺在这里? 遭遇反叛? 偶遇山洪? 不论是哪种情况,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在她身边,没有熟悉原身的人在。 不然若有人发现她行事说话与原身迥异,在这信奉鬼神邪说的古代,指不定会将她当做借尸还魂的妖物给烧了。 嗯? 这是什么? 林知皇注意到左手手腕上,扣着一个青灰色,类似于手弩的东西,此时在雨水的浇淋下,依旧泛着森冷的寒光。 见到这东西,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林知皇的心头,手下意识的就摸到了这手弩的发射开关上。 手摸到开关,正寻思着找手弩发射开关的林知皇沉默了。 这是.....? 这具身体的肢体记忆? 还是........ 林知皇刚一细想,就又开始头疼不止,没忍住再次痛哼出声,眼前阵阵发黑。 这次头疼,林知皇缓了好一会,才终于又缓下了颅内绞痛。 经过几次头疼,林知皇不敢再过度深想,遂决定将这些疑问先放一放,等脱了这处困境,再想其他。 做了决定的林知皇刚准备忍痛起身先离开这处,就听不远处的河滩上,由远及近的传来两道粗犷的说话声。 “嗨呀呀,昨日那个天呀,俺就说等一天再上山挖洞进墓,看吧,东西还没盗到,我们兄弟几个就碰上山洪了!” “俺还不是想着那个天气,上山的人也少,俺们几兄弟就算打盗洞的动静闹的大了些,也不会被他人撞了去嘛?” “哎!这下好了,东西没盗成,打洞的工具还都被山洪冲走了!老二、老四、老五、老六他们也不知被山洪冲去哪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下游就这两条河道,沿途找吧,还能找不着人?指不定他们也在找我们呢!” “老大,看!这水边怎么倒着个士兵?”说到兵,这道说话的声音明显开始打颤。 士兵?听到这两人的对话,林知皇已确定这两人是盗墓贼了,遂决定先闭眼装会死,再了解一些情况,再决定其他。 “嘿,怕啥!没看见这兵倒着呢嘛!还能起来抓咱们不成?出息!”被叫做老大的人,抬手打了先前说话的人一个巴掌。 巴掌声在这片空旷的地方响起,显得格外的清脆。 林知皇躺倒的地方有一块翻倒的大石,从说话的这两人所处的方向上看,这石头正好挡住了她的身形。因此,只要这说话两人不再继续向这边走近,便暂时发现不了她。 “摸摸!看看这兵还活着不?” 被老大指使的人跑了起来,片刻后脚步声止,惊叫道:“老大,这里不止躺了一个兵,前面水边还躺着两个呢!” “都摸摸,看还活着不?” “两个死了,还有一个有气。” “给那个还有气的补一刀!”被叫做老大的人狞声道。 “啊?” “啊什么啊?墓没盗成,还遇到山洪,总不能空手回啊!先把人杀了,我们再摸尸体!免得等会人醒了起变故。这士兵身上的铠甲是重甲,不是一般兵,尸体上定能摸出不少好东西!” 说着,那名被叫做的老大的人,快步走到一名已死的士兵身边,直接就开始摸尸。 “可......” “可什么可!这荒郊野岭的,我们杀了人,还能有其他人知道不成?”老大边说话边掏尸体胸甲后的袋子。 “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倒这么多兵在下游河滩上,这也太他娘的不寻常了!老大,俺们还是快走吧!” “下软蛋玩意!看,这是什么!”老大将从士兵尸体身上摸出来几块碎银,举给那说要走的人看。 “银子!”刚才还劝说老大快离开的人,声音里透出兴奋来。 老大怪笑道:“嘿嘿,发财了!这些先不论,把他们身上的铠甲扒下来溶了卖,也是一笔钱!” “老三,别她娘的墨迹了,快点!别耽误事!老天这是送财来给俺们了!他娘的!俺们要不接住这笔横财,这辈子活该穷!” 被老大劝说的老三,明显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贪欲战胜了害怕,心一横捡起了河边的刀,豁出去了道:“老大说的有理!” “老天这是看俺们盗墓跑了空,送财来给俺们了!俺们要是不接住,这辈子活该穷!” 紧接着,刀被举起的破空声响起。 不行,不能让他们杀了这倒在河滩上的兵! 林知皇心中生怒,下意识地冒出了这个念头,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咳嗽出了声。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嘶哑咳嗽声,让那正在扒士兵尸体的老大,以及正准备给尚还活着的那名士兵补刀的老三,同时止了手上正在做的事,紧绷身体向发声地侧头望去。 “老....老大!这里还有人啊!” “怕什么!将刀拿好!走!一起去看看!” 老大说着,弓着身体从正在摸的士兵尸体腰处解下了刀,将刀拿在手里,向林知皇所在的方向行来。 大脑后一步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林知皇懊恼地闭眼,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眼下的应对之策。 “老大,这石头后面还倒了个女人!” 老三先到的,当头就看到了林知皇泡在水里的裸足。 “嘿,好他娘白的脚!” 第1072章 杀伐果断,冷静分析,拿着药锄的斗篷人 林知皇假做迷蒙的睁开眼,略微抬头向来人看去,便见那名被唤作老三的盗墓贼,已提刀走到了她面前,另一人离她还有十丈远的距离,不由凤目微敛,在心里计算起来。 若她现在用手弩射杀了眼前人,另一人必会见势不妙跑走。 从他们刚才的谈话中,已可确定他们还有四名同伙,而她的手弩只有四发箭,若跑走的人,去而复返叫来余下同伙..... 不行,现在还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得给时间让后面那一人走的离她更近点,走进手弩可射杀的范围。 只要动手,必须将这两人都杀了,不能放过任何一人。 “老....老大!美人!老大!这里有个美人!”老三看清林知皇的脸,握刀的手霎时收了力道,激动痴迷道。 “别他娘的发癫,将人赶紧杀了!不能留有人证!等摸了钱,哪家妓院的美人俺们挑不得!别他娘的....” 被叫做老大的人,边走边数落老三,然而在走近看清林知皇的脸后,数落的声音戛然而止,咕嘟咽下了一口唾沫。 “真的贼他娘的好看啊!胸也大!俺就喜欢胸大的!” 老大在看清林知皇的容貌后,杀心也收了,提着刀快步走了过来。 “老大!俺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要卖去青楼,不得值个百两?咱们发了啊啊!哈哈哈!” 老三面露淫邪之色,激动的蹲下,直接伸手朝浑身尽湿的林知皇胸部位置摸去。 然而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感觉到眉心一凉,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走过来的老大见老三身体刚蹲到一半,突然全身一颤,向一边倒下,立即意识到不对,连忙拿着刀往后退。 林知皇哪能让他跑出手弩射程范围,忍痛面色冷寒地腾坐起身,扬臂向他后脑射去。 短箭斜穿过那老大的后脑,从他前嘴透了出来。 “啊啊啊啊!” 短箭没有射到要害,老大没死,仰头嘶声惨叫,边叫边继续屁滚尿流的往前跑。 林知皇见人没死,捡了那老三原本拿在手里的军刀,强忍胸下钝痛,毫不犹豫地提刀向老大所跑的方向追去。 箭矢已用两根,没必要再浪费,林知皇决定直接追上去补刀。 老大跑了十余丈就眼前发黑倒在了地上,哀嚎着回头,就见林知皇一身红衣单手提刀向他追来。 老大见此情状,如见鬼魅,叫得更是凄惨,强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妄图逃离此处。 这哪里是什么绝世美人,这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可惜这道理他明白的太晚,还没爬出几步,他就听到身后有刀挥来的破空声。 下一刻,河滩边鲜血喷涌四溅,老大的头颅只剩一半还挂在脖子上,彻底断了气。 林知皇连杀两人,远比她自己想象的冷静,有些闹不清楚明明长在红旗下,从未见过血腥的她,为何现在能在刚杀过人后,还如此冷静。 天空雨停,林中顿静。 林知皇的眸光从老大的尸体上移开,垂眸看向自己尚还光着的脚丫子。 因为她刚才情急之下赤脚奔跑追人,脚底被河滩边棱角不平的碎石划伤,现在她所站的泥地已是透出一片血红。 雨停了,陆续有人会上山,或是采摘,或是劳作,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林知皇抬刀甩了甩刀上的鲜血,用刀面照她现在的模样。 那两个死人都说她极美,让她看看这身体到底美到什么程度。 刚刚杀过人的刀,甩掉上面的血,依旧是光可鉴人的。 林知皇很快就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青丝如瀑,眉清如黛,琼鼻高挺,粉唇饱满,唇线弯翘,凤目清窈含威。 嗯,甚美。 美与威相合,见之忘俗。 竟有人能长成这样。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却丢刀蹲下了身,不带一丝迟疑的在河里抓了把淤泥,径直往脸上抹。 抹完了泥,林知皇迅速开始脱身上所穿的朱色绣金丝蛟龙纹长袍,又单手捡起刚才丢下的刀,将袍子上绣金线最多的两块部位给割了下来,将两只伤脚裹的严实。 做完这一切后,林知皇走到那掉了一半头的盗墓贼身边,单手扒了他的鞋,穿到了自己裹了布的脚上。 扒了这盗墓贼的鞋,林知皇也不忘还施彼身,干了他之前干的活计,将他从头到脚洗劫一番。 最后从这盗墓贼身上摸出了两块指状玉,和几块碎银、还有许多铜板。 林知皇一看那玉的形状,就断定这乃墓中窍玉,连忙丢了玉,重新蹲去河边狠搓净手。 这盗墓贼倒是什么都盗,还将这东西贴身放,忒不讲究! 净完手后,林知皇沉着脸将搜刮来的碎银和铜板放入腰带里,提着刀又到另一名盗墓贼身边,如法炮制了一番,这次只摸到了几个铜板和火折子。 林知皇将这些搜出来的钱财都妥帖收了起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还没点钱财傍身,将寸步难行。 有钱,才能不慌,才好筹谋后事啊。 林知皇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搜刮完盗墓贼的钱财,连盗墓贼的外衣也没放过,单手扒了下来,只往身上穿。 这名盗墓贼是被林知皇射中眉心,直接倒地身亡的,因此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染上血渍。 他穿的衣裳,就是普通农户常穿的衣裳,穿着这种衣服出林,可比她原先穿着那件朱色华服出林安全多了。 林知皇穿好从盗墓贼身上扒下来的外衣,还用污泥抹了头脸,此时要没有心人仔细观察她,俨然就是一名身材消瘦的受难农夫了。 忙完这一切,林知皇胸下处的痛感也消下去不少,快步走到那名尚还有气的士兵身边,用没受伤的左手使力,将他从浅滩中拖拽出来,安置到了一旁的大树下侧躺掩藏。 林知皇快速扫视这名士兵周身上下的特征,好以后根据这些推断确定原身的具体身份。意外的发现,只需要一眼,她就将这士兵的体格容貌,还有身上的重甲制式,以及全身上下各种细节都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记忆好像变好了? 不,是变得极好。 看一眼什么都能记住! 这难道就是穿越带来的金手指? 林知皇心里这般想着,确定这名士兵暂时不会再有危险,便快步离开这片浅滩,向林中走去。 进入了林中,远离了刚才她连杀两人的浅滩,林知皇边往下游方向走,边开始整理起如今已分析出的事。 一、这具身体非富即贵,很可能是“王”。 二、那些与她一样躺在浅滩中的兵,很可能是之前保护原身的兵,是随原身一起从上流冲下来的。 至于原身为何会在上流位置被山洪冲下来,未知。 三、这具身体绝对练过武,方才她拿刀杀那两名盗墓贼时,挥刀时下意识使用巧劲,且手掌虎口处皆有薄茧。 四、若刚才那些士兵是保护原身的兵,那附近应该还有其他被冲下来的兵,他们醒来脱困后,会立即来找原身。 综上所述,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她不是原身,没有如书中的那些穿越者一样,接收到原身的记忆,为不被发现端倪,暂时不能被这些士兵找到。 假称失忆?一个人再是失忆,原本的性格,喜好,口味,和身体小习惯却并不会变。 若不是特别亲近原身的人,还可以用“失忆”糊弄,若是碰上亲近熟悉原身的人,她被看穿,那是分分钟的事。 林知皇心中分析着事,脚下也不慢,飞快地在林中走着,绕过一棵大树,突然看见前方树后蹲着一个戴着灰色斗篷的人。 此人正拿着一把药锄,正小心翼翼的在树旁挖着什么。 两人这一照面,同时惊了一跳。 第1074章 听虞沟生炫耀完师父,林知皇的拜师心疯狂跳动 看过天象?会探测风雨?能人啊。林知皇凤眸微眯。 “我该如何称呼恩人呢?”林知皇笑问。 “恩人”两个字让白发少年笑如花开,回头问:“你当我是你恩人?” 林知皇有求于人,自然是不吝于说好话的,在林知皇这里,说好话是不要钱的,还能哄人开心,刷好感值,何乐不为呢? 遂,林知皇眉眼弯弯地回道:“你既救了我,怎么不算是恩人呢?” 白发少年得到林知皇肯定的回答,开心地笑出了声,用剑削枝的手不由更加卖力,一根固骨板瞬间就见雏形。 “师父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白发少年话说到此,面露羞赧:“这位娘子是.....要对我以身相许?” 白发少年此言一出,林知皇脸上的笑容霎时凝固了。 白发少年似乎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将已经削好的一根固骨板夹在腋下,又拿起了另外一根树杈,手不停歇的开始削下一根,同时回头,睁着那双清澈的眸子问:“怎么了?” 林知皇:“........” 原来在这个地方,说好话也要付出代价的。 哎,到底初来乍到,吃了不了解这个地方的亏。 林知皇吃什么都不愿意吃亏,心里如此吐槽着,当即就厚颜地企图收回刚才说出口的话:“嗯....我又细想了一下,你确实算不得我恩人。” “啊?为什么?”白发少年闻言,削木的手缓慢下来,格外失落。 林知皇简直闹不明白他失落个什么劲,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容貌,更来历不明的女子,人家就说了句要把他当恩人,他就要娶人家,也不怕碰上恶人,将他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相处了这一会,林知皇对这白发少年也有了大致了解。此人从外貌上看,可推断出他大概双十左右的年纪。在本事上,初步已知会武,会医,会观天象,算得上少年英才,但有些不谙世事,显然是因为患有白化病,鲜少与人接触之故。 他背后有师门,且这师门将他保护的极好,才能遇见一个不怕他的人,就引为知己,可劲的信人,什么都往外秃噜。 林知皇暗自在心里对白发少年下了初步判断,同时嘴上忽悠道:“我吧,已经从山洪中脱困,现在也只是断了手臂而已,并无生命危险,所以你还算不得我的救命恩人。” 林知皇将“救命”两字咬得极重。 白发少年偏头,不解道:“可是刚才你说的恩人,并未再前面加救命两字啊?” 林知皇淡定笑回:“是吗?那可能是我说漏了。” 白发少年情绪彻底低落下来,脸上露出不开心的神色来。 林知皇见状,丝毫不慌的又哄道:“但你到底在这荒郊野外帮助了我,可见我们之间有缘,倒可以结交为友。” 白发少年闻言,眼眸骤亮,面上的不开心之色瞬间被开心取代,兴奋道:“当真?” “当真。我叫林知......”林知皇说到这里卡壳了一下,意识到在帝制时代,皇这个字太过僭越,连忙随口换了个近音字道:“环。” “林知环?”白发少年听到林知皇自报的名字,疑惑地偏头,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还不待白发少年再细想,就听坐在树下的林知皇又问:“对,林知环。你呢?叫什么?” 白发少年还是第一次被人问名字,立即将刚才的疑惑抛在脑后,开心地回道:“我名唤虞沟生,字见雪。” “鱼钩生?”林知皇眉尾微抬,笑道:“恩人的名字好生奇怪。” 眼前的这白发少年“单蠢”的很,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林知皇转移了关于“恩人”的话题,刷了会好感,又开始不动声色从他那里探知消息。 “师父是在鱼沟里,捡到的刚出生的我。”白发少年说到这里,脸上笑容更见灿烂:“所以师父给我取名虞沟生。” 看起来就被人保护的极好虞沟生竟然有这份经历,这会主动说出此事,竟还笑得这般开心,林知皇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只得干笑赞道:“你好像并不伤心被亲生父母抛弃这事?可真是豁达之人。” “我为何要伤心?他们抛弃我,代表他们也将我看做怪物,我自然是不伤心的。他们不抛弃我,不将我看做怪物的师父也不会捡到我。” 虞沟生说话极绕,若不是此时与他交谈的人是林知皇,他人估计都不能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林知皇见虞沟生边用剑卖力的为她削固骨板,边话痨地讲个不停,面上笑容更真了些。只安静的作为一个贴心听众,含笑听他讲。 虞沟生简直太开心了,能和除了同门师弟外的人聊天,这是他碰见林知皇前,做梦都没梦过的事情,所以此时....他的表达欲瞬间爆棚了。 而正好,林知皇这个“异世人”此时对这里也分外的不了解,就怕多说多错,只想少讲话,多听他人讲,从中获得更多信息,以至于不让自己这个“异世人”露出马脚。 思考完全不同频的两人,就这么诡异的都满意了,一个讲不停,一个听不厌,相处的气氛格外融洽。 “你知道吗?师父他老人家待我极好的。”白发少年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炫耀之色。 “哦?”林知皇静听下文。 “师父他老人家在捡到我前,本是悬壶济世,两袖清风,潇洒自在云游各地的逍遥人,可自从捡了我后,就再没过过以前的潇洒日子了。” “嗯,想精养一个孩子,确实要花费不少心血。”林知皇顺着他的话说。 “可不是?师父为了有钱能更好的养活我,先收了二师弟,后面又为了有人可以庇护我,再破例收了三师弟。” “师父他年事日高,担心自己百年后无人能妥善照顾我,所以七年前为了有人可以妥善的照顾我,又收了四师弟......” “总而言之,师父他老人家为了我,破例收了好几个弟子了!” “师弟他们也知道师父会破例收他们为徒的原因,都很感激我呢,待我极好。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说到师父,有着纯白眼睫的虞沟生眼眸都亮了起来,转头格外得意地看向林知皇,明显想获得认同:你说说,我师父疼不疼我? 林知皇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心里为他的那几名拜了偏心眼师父的师弟默哀。 所以,依这虞沟生所说,那他师父应该是难拜的名师了。 看这虞沟生没接触过外人,会武,会医,会观天象,这应该都是他口中的那师父教的。 这样的名师啊…… 林知皇:“那你师父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三师弟被强人下毒软禁了,师父如今去救三师弟去了,按照约定时间,再过两日师父就会过来与我们汇合了。” “那……你师父还愿意收徒弟么?” 第1073章 不谙世事的白发白眉少年 林知皇见到有人,一惊的同时,手下意识地按在了手弩开关上。 而那带着灰色斗篷蹲在地上的人,显然也没料到树后面会突然蹿出人来,先是受惊地抬头看了林知皇一眼,紧接着就将头上的兜帽盖的更严实了些,唯恐被人看了头脸去,立即缩到了树后面。 “我...我不是妖怪,这就走,你莫慌!”躲到树后的灰色斗篷人,语气瑟缩道。 话落,那人不等林知皇回话,药锄都不要了,就用白得不正常的手,压住盖在头脸上的兜帽,慌乱的往相反方向跑。 “等等!” 林知皇见那人跑的和受惊的兔子似得,警惕心稍减,立即扬声喊住了人。 披着灰色斗篷的人被林知皇一喊,顿时止了在跑的步子,诧异地回头看向林知皇,显然没料到能有人在看清了他的模样后,还敢出声喊住他。 “你...你不怕我?” 披着灰色斗篷的人放下了压住兜帽的手,露出了那张白里透着不正常粉色的脸,雪白的眼睫剧颤,满脸惊愕,几缕与眼睫同样雪白的发丝从兜帽中漏了出来。 “我为何要怕你?”林知皇说着话,眼神却落在了这人刚才落在树旁的药锄上,眸光微闪。 白发白眉白皮的少年见林知皇不仅不怕他,还继续与他攀谈,不由又欣喜又纠结:“我....我生得这般奇怪....你...” 林知皇打断白发少年的话,只问自己想知道的事:“你是在这里挖药?” 披着灰色斗篷的白发少年见自己的话被林知皇打断,以为她不想与他多谈,面露失落之色:“嗯.....我只是来这山里采药而已,不是妖........” “你当然不是妖怪,所以你是医者吗?”林知皇听披着灰色斗篷的白发少年言他方才确实是在挖药,大喜,眼眸骤亮。 “不是.....”披着灰色斗篷的白发少年摇头否认。 林知皇听白发少年说他不是医者,面上笑容微滞。 “但我会医.......”白发少年见林知皇露出的大白牙消失,连忙又补充道。 白发少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怕他不躲他,且愿意与他交谈的人。 更是第一次在除了同门师兄弟以外的人那里收到“笑容”。 这会洞悉到林知皇可能需要医者帮助,白发少年立即主动表示自己会医。 林知皇听到这白发白眉白皮的少年言自己会医,满是泥垢的脸上又展出了一口白牙,开始寻思她该怎么开口求助,这像兔子一样容易受惊的白发少年才能帮她了。 没曾想,林知皇还未想好怎么开口,面前的人倒是先一步开口问她是否需要帮助了。 “你怎么了?需要我的帮助吗?” 林知皇立即打蛇随棍上:“是,我昨日上山采摘偶遇山洪,受了些伤,你既然会医,能帮帮我吗?我会付你诊金的!” “诊...诊金不用了,你哪里受伤了?” “手。” “那我...我过来了?”白发少年抬起头,将整张脸露给林知皇看,不确定的看着她询问道。 很显然,他这是怕林知皇方才没看清他的模样,这会将头脸展露的更完全,真正过来前先确认林知皇的反应,以免等会过来了吓到人。 白发少年明明是要帮助别人的人,却因为怕吓到需要他帮助的人,反而是畏手畏脚、不好意思的那个。 见白发少年如此,林知皇不由眼神微柔。 不需细想就能知道,眼前这得了白化病的少年,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否则刚才也不会一看见人,就像受惊的兔子似地转头就跑了。 林知皇温声道:“我过去也行。” “不用!你都受伤了,还是不要轻易动了,我.....我这就过来!” 白发少年见林知皇看到他的全副容貌后,面上一丝异色也无,脸上露出难掩的喜色,颠颠地跑了过来,一点也不对林知皇设防,不谙世事的气质尽透。 林知皇见白发少年跑过来,在原地靠树坐下,将断了的右手伸到他面前。 白发少年小心翼翼的为林知皇摸了骨,道:“你肘部位置断了,好在断的整齐,接骨固定后,百日内能好。” “你会接骨吗?”林知皇看着白发少年问。 白发少年连连点头。 “还请你为我接骨。”林知皇听说他会正接骨,不疑有他,郑重相请。 白发少年好奇地看着靠树而坐的林知皇,偏头疑惑道:“你这小娘子好生奇特,不仅不怕我这容貌有异之人,更是我说什么你都信.....” “你不怕我害你吗?”白发少年脸上全是求知欲,一点都不隐藏自己对林知皇的好奇心。 没错,不论林知皇再怎么压低嗓音讲话,白发少年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已通过身形,确定了她是一名女郎。 林知皇也知自己是女郎的事瞒不过一名会医的人,早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听白发少年直言相问,笑盈盈道:“我从小就会看人,一见你,我就知你是好人。你岂会害我?” 被人称为“妖怪”,白发少年听得多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称为“好人”,白发少年顿时开心的脸都红了。 “你才是好人,竟然说我是好人!你真好!” 白发少年一句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不由将林知皇给逗笑了:“我这就是好人了?” 白发少年再次连连点头,续问:“你一个小娘子,怎么穿着男子的衣服?” 林知皇面不改色地扯谎道:“我孤身一个女子上山采摘,怕碰到歹人危险,做男装打扮安全些。” “原来如此。” 白发少年闻言点头,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来。 白发少年突然的抽剑动作,让林知皇眸色微紧,左手转动,袖口已是不动声色地对准了他,面上却笑着问:“怎么了?为何抽剑?” “还请这位娘子稍等,没有固骨用的板子,这里树多,待我先用剑削两根枝杈下来,做好了板子再为你接骨。” 白发少年说着话,已是扬臂挥剑,轻轻松松的整齐斩断了一根碗口粗的树杈,开始削木头。 林知皇见状,眼神微闪,收了左手袖口,含笑问:“你是独自一人上山来挖药的?” “不是,和我师弟一起。” “你师弟呢?” “去别处挖了,有几味药,只有雨后才生。”白发少年不设防的答道。 “你知道这个时候雨会停?”林知皇看似在与白发少年闲聊,实在是在不动声色的套他的话。 “我看过天象,这个时候雨会停。”白发少年边削木头,边笃声道。 第1075章 虞沟生:我聪明着呢,岂会装傻? “啊?”虞沟生用剑削枝的动作一顿,怔愣。 林知皇的话题跳跃太快,虞沟生显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实不相瞒,小女子家中遭逢突变,如今家中只余我孤身一人了.......” “啊?”虞沟生又啊了一声,偏头看向林知皇,一脸的难以相信。 “若非如此,我怎会女扮男装,冒险一个人来山上采摘?是我实在难以维持生计了,就想靠自己弄些山里野货,去城里淘换些银钱,好讨生活罢了..........”林知皇适时的小声啜泣起来。 虞沟生目露怜悯之色:“难怪我看你牙齿亮白,手上皮肤也光洁,一看就不是会独自来上山采摘野货的人,原来.....你是最近才家逢巨变的.....” 林知皇哭声一顿:“..........” 原来这看似不谙世事的人,也不是完全没心眼子的,早不动声色的从她身上看出了这些破绽。 就是偏听偏信了些,嘴上也没长把门的,她这么一说,他就信了...... 还自行将她说的一切都合理化了,真是不知世上还有歹人的.....好人啊。 “呜呜.......所以.....可以吗?”林知皇将话题掰回来,目露希冀之色看着正在削枝的虞沟生。 虞沟生为难道:“师父他老人家,不会轻易收他人为徒的......” “你师父不是最疼你吗?你能不能帮帮我这朋友?为我在你师父面前说说好话?” 林知皇口中的“朋友”两字,让虞沟生嘴角再次不自觉的上翘,但仍是为难的羞赧道:“可能不行.....” “为什么不行?” “师父总觉得我容易被人骗,我要是说谁好,或是帮别人提什么要求......” 虞沟生越说越不好意思,却还是顶着纯真的表情,将话都实诚地说完了:“师父直接会将那人看做是骗子。” 确实是“骗子”的林知皇:“........” “那我自荐。” “何为自荐?” 林知皇意识到自己说了异世界的词,连忙转移话题,抹了眼泪,一副孤注一掷的模样道:“我家反正只我一人了,今日能遇见你是我的机缘....” “虞兄弟,你只用将我带去见你师父就可以了,其余的,我会自行解决的。”林知皇面露坚定。 虞沟生懂了:“哦,你这是想自己求师父收你为徒?” 虞沟生说着话,又一根固骨板在他手下成形,两根固骨板都好了,他收剑朝坐在树下的林知皇走来。 “嗯。” 林知皇点头,见虞沟生拿着两根削好的固骨板走过来,不用他说就抬起了断臂。 虞沟生在林知皇面前蹲下,用手轻轻地探摸她的手肘断处,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块洁白的锦帕,折成块状,示意林知皇咬住。 “可能会有点疼......” 林知皇摇头,咬紧牙关,点头示意他可以直接开始,她能忍。 见林知皇这么示意,虞沟生也不劝,收回帕子就直接动了手。 “啊——!” 林知皇痛叫出声。 对于治疗,虞沟生显然是分外认真的,接完了一下,旋即认真地再摸林知皇的断骨处,确认接骨情况,确认了片刻后,虞沟生又道:“稍等,有一处仍稍有移位,还得再来一下。” “等等,我要咬帕......”林知皇话还没什么完,虞沟生就又动了手。 这一下,林知皇疼得连声都叫不出来了,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额上顿时汗如雨下。 “什么?”虞沟生接完最后一下后,睁着一双格外纯净的眸子问林知皇,手下又开始确认林知皇断骨处的接骨情况,这次显然接好了,满意地点了头。 林知皇张嘴,吐出了一口血水,恨声道:“没事了。我谢谢你。” “啊,你嘴里咬出血了!我就怕你将嘴里咬出血,才给你帕子咬的......”虞沟生一脸着急,责怪道:“怎么就不听话?” 刚才后悔了,想“听话”的林知皇:“.......” “林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了?还有哪里不适吗?”虞沟生给林知皇右臂夹上固骨板,紧张地问。 林...林什么?林知皇再次无语。 “我应该比你大,叫姐姐。”林知皇有气无力道。 “我双十及冠了。我看你没满双十呢。你是妹妹。”虞沟生边给林知皇绑上固骨板,边固执己见道。 还真不知道这具身体年岁几何的林知皇沉默了片刻,然后胡诌道:“我二十有五了,是姐姐。” 林知皇不想做“林妹妹”的心,是坚决的。 虞沟生听到林知皇二十有五,整张脸都暗淡了下去:“啊.....又是比我大的.....怎么就没有比我小的?” “嗯?”林知皇不理解虞沟生想做“哥哥”的心。 “我虽是大师兄,但我师弟们的年纪都比我大......” “这还不好?你入门最早,让一帮年纪比你大的师弟们,恭恭敬敬地喊你师兄,难道不好?” “不好,因为我年龄比他们小,都不好照拂他们。”虞沟生不开心的瘪嘴。 林知皇嘴角抽搐:也不看看你师父,收你那几名师弟为徒的初衷是什么,他们要是需要你照拂,你师父岂会收他们为徒? “你以后可以照拂我,我会成为你师妹的。”林知皇怡然自信道。 虞沟生闻言捂嘴笑:“你真有趣,好自信啊。师父真不会再收徒弟了。” “不。那是你师父考虑的不够全面。” “哪里不全面?” “可以给你钱的,可以庇护你的,可以照顾你的,你师父都找了,但还有一样他没有考虑到。” “哪一样?” “能陪你解闷的。” “啊?” “姐姐我陪你聊天解闷这会,你开心吗?” 虞沟生从心地点头。 林知皇满意:“见到你师父,你也这样答就可以了,我会让他心动,并收我为徒的。” 虞沟生抓头:“可是......师父说,等我有媳妇了,就有可以陪我聊天解闷的人了。师父没必要为了这个再收徒啊。” 林知皇终于忍不住了,抬手不轻不重地掐住虞沟生的脸颊,恶声道:“说,你是不是故意装傻的?”这人是不是想要媳妇想疯了,盯上她了是吧?话题怎么总能拐到这上面?林知皇怀疑地看着一脸纯真的虞沟生。 “啊?我聪明着呢,岂会装傻。”虞沟生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林知皇,显然不解她这会为何突然生气了。 一再被人驳了话头,是能言善道的林知皇少有的经历,要说这虞沟生不是故意的,林知皇现在真的有些不信了。 就在林知皇重新审视虞沟生的时候,一满脸疤痕,年纪大概在五六十岁之间的精壮老叟,打横抱着一女子,满脸急惶的向这边跑来。 虞沟生看到来人,立即撇下林知皇站起身惊问道:“四师弟,怎么了?为何一脸惶恐,发生了何事?你怀里打横抱着的,是谁?” “大师兄,是我...我女儿....还请你救救我女儿!” 被虞沟生唤作四师弟的人,还未奔至近前,便哽声向虞沟生急求道。 第1076章 虞沟生:我不能不遵师令,擅自用蛊术 “你女儿?”虞沟生闻言,撇下林知皇,快步迎过去为疤脸老叟打横抱在怀里的女子探脉。 疤脸老叟见虞沟生过来,连忙将打横抱在怀里的女子平放在地上,同时急声道:“大师兄,我女儿因是遭遇山洪了!” “她被水流冲下来时,背部在水里被重物击打,断骨扎入了肺部,肺部内现充有淤血,现在呼吸难以自主!方才我以针刺穴,已让她情况稍稳!” 疤脸老叟话说到此,失声痛哭起来:“若不及时清理肺中积血,恐难救了!” “大师兄,可否借血蛊一用,让它钻入我女儿肺部吸除淤血?” 虞沟生犹豫:“师父不允许我用蛊术......” 蛊? 听到这个字,此时安静坐在一旁树下的林知皇眉头微皱,从心里升起一股厌恶。 这虞沟生,还会蛊术? 原以为他的师父是会医会武会观天象的逍遥奇人,也是心善之人,否则也不会对随手捡到的一个患有白化病婴儿这般用心抚养。 但这样的人,竟然会传授大弟子邪门的蛊术? 虞沟生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林知皇在心里,对虞沟生的师父,有了重新一份估量。 疤脸男子重重地朝虞沟生磕头,哽声道:“您在用蛊术救人,非是害人啊!” “可......”虞沟生面露为难之色,明显既想救人,又不愿违背师父的嘱托。 躺在地上的女子此时突然睁眼,从嘴里咳出了一口血水,张嘴吃力地呼吸,面露痛苦之色,颈侧青筋都爆了出来。 疤脸老叟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扑到这名女子身边,从袖中抽出了几根银针,极快地插入该女子颈胸位置的几个穴道中。 疤脸老叟做完这一切后,回头双目充血对虞沟生嘶声喊道:“大师兄!求求你了!来不及了,我就这一个女儿!” 虞沟生在原地踌躇了两息功夫,最后还是一咬牙蹲下了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指骨笛,闭目吹奏起来。 林知皇见虞沟生明明闭目凝神吹奏的认真,然而他所吹指骨笛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或者说是,没有发出“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蛊”则不然。 虞沟生将指骨笛放在唇边不久后,一只黄豆粒大小,颜色血红的虫子,从虞沟生披着的灰色兜帽里慢慢爬了出来。 林知皇见状凤眸微敛,同时感觉到脑中有什么东西似在挣扎蠕动,传来隐隐的刺痛。 什么东西? 他在吹什么邪门东西! 不,危险,我不能再待在这里! 林知皇顿时感觉头脑混沌起来,潜意识的觉得危险!得尽快离开这里! 林知皇用左手扶着头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远离他们的方向走。 虞沟生还在吹奏无声的指骨笛,从他兜帽里爬出血色虫子,此时已是爬到了地上平躺的那女子鼻下,进入了该女子的鼻腔。 疤脸老叟与虞沟生两人现在一个认真操蛊,一个目光里只有他女儿,一时间都没注意到林知皇这会站起身走了。 一刻钟后,虞沟生停止了吹奏指骨笛,平躺在地上的那女子,此时呼吸也明显已见平稳。 “好了,我已让血蛊吸尽了她肺中充盈的积血。后面该如何治疗,师弟你比我有经验。”虞沟生一脸疲惫的将指骨笛收入怀中道。 疤脸老叟感激涕零的对虞沟生道了声谢,立即就开始亲自上手为他女儿救治,同时担心地问:“大师兄,现在不将血蛊招出来吗?” “它刚才吃饱了,也有些上瘾,现在我招他,不会愿意出来的。你女儿肺中现在也还在溢血,先让它待着吧,等它不那么兴奋了,我再招它出来。” 疤脸老叟忙不迭地点头,这会女儿脱离险期,整个人都淡定下来,有条不紊在为女儿矫正那根断骨,进行救治。 “我不遵师令,擅自用了蛊术,不知道师父回来后要怎么罚我了.......”虞沟生眸中泛出湿意。 “师父他老人家那般疼大师兄,岂舍得罚你?”疤脸老叟边为他女儿治疗,边安抚虞沟生。 “我让师父失望了.......”虞沟生瘪嘴:“我不想师父对我失望。” 疤脸老叟只得道:“大师兄是在用蛊术救人,师父不会对你失望的。对了,这是我女儿,名唤喻轻若。” 虞沟生吸了吸鼻子,看向那躺在地上面容苍白的女子道:“还从没听师弟你提过有个女儿,还以为你和师父一样,都是孤家寡人呢。喻师弟这是偶然救得女儿的?” 疤脸老叟也就喻寒庆,这会心有余悸道:“还好我采药时不慎摔了一跤,想去溪边净个手,不然........” 他再晚点见到女儿,或是压根就没有去溪边,他女儿就....... 喻寒庆想到此,眸中湿润。 虞沟生叹道:“看来这山洪,有不少人受害啊。” “刚才我也救治了一名遭遇山洪的娘子,喻师弟你医术比我精湛,帮她诊脉看看......”虞沟生这会才想起林知皇,边说话边向林知皇方才坐的方向看去,没看到人,虞沟生话声戛然而止。 “人呢?林姐姐去哪了?”虞沟生腾然转身。 喻寒庆这才想到他刚才抱着喻轻若冲过来时,虞沟生身边还靠树坐了一农夫模样的人,方才他只急着救女儿,说话没有顾忌,蛊的事,那人听去看去了多少? 想到此,喻寒庆脸色顿变:“人呢?” “不知道,方才我们救治你女儿时走了?林姐姐方才还说要去见师父,求拜师的呢?”虞沟生一脸不解。 “林姐姐?他不是男子?还想让师兄你带她去见师父?”喻寒庆听虞沟生如此说,回想那农夫模样的人,面色更见沉冷。 虞沟生听喻寒庆这般问,简略地讲了林知皇的身世与遇见她经过,一脸失落。 喻寒庆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但见虞沟生一副十分相信林知皇的模样,知道现在就说那人可疑,大师兄一定不认,且只会与他起争执,便道:“大师兄,方才我们师兄弟急着救人,可能冷落了她,让她以为我们难以相处,这才不告而别了。” “不若你现在就追上去,将她带回来,你不是也喜欢她嘛,或许师父会收她入门下的。” 喻寒庆现在这么说,只是想哄得虞沟生去将人带回来,他现在要守在女儿身边,轻易离不得,至于那人被虞沟生回来后该怎么处置,自有师父定夺。 总之此人蹊跷,还听到了不少关于,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喻寒庆也不担心虞沟生会被林知皇怎么样,虞沟生为人单纯了点,但文武皆不俗,不可能被伤,也不可能带不回一个人。 第1077章 再遇盗墓贼,反手再劫银钱,林知皇掉马时刻 虞沟生听喻寒庆说师父可能会将林知皇收入门下,双眼都亮了,立即寻着这地上有人踩过的痕迹,快步追人去了。 好不容易碰见个不将他当做妖怪,又愿意和他为友的人,虞沟生当然不想就此与她别过。 这边虞沟生寻着林知皇离开的痕迹去追人,那一边远离了虞沟生的林知皇,颅内终于不再疼后,又碰见了令她头疼的人。 “老三!” 三名普通农夫打扮的人远远看见正撑着头在林中疾走的林知皇,扬声喊道。 听到有人喊,林知皇回头看清这三人的模样,立即确认了这三人就是她之前所杀的,那两名盗墓贼嘴中的,被冲得不知去向的几个兄弟。 林知皇见三人与她还有些距离,想也不想撒腿就往林中草木更密,便于隐身的地方跑。 “嘿!老三!喊你呢!跑什么!你这是挖到了好东西要独吞?西娘皮的!老大呢?” 最先开口喊人的农夫见“老三”听到他们相唤拔腿就跑,显然误会了,骂骂咧咧地抬步就去追。 站在这名农夫身旁的高壮农夫眯眼细看前面那听到他们的喊声后,想也不想就往反方向跑的人,突然跺脚拍掌道:“那不是老三!老三身高没那么矮!” “啥?追!” 追字一出,三名农夫都朝林知皇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最后动身的一人边追边奇怪道:“怎么不是老三!老三今日出门就穿着这身衣服啊!我还能认错?” “那是穿着老三衣服的别人!” “别废话了!追!老三听到咱们兄弟几个喊他,能跑?” 三名农夫很是熟悉这边林子,确定人不是确实不是老三后,追了会就默契的散开,朝林知皇所跑的方向,分了三路去堵人。 林知皇回头见追来的三人散开了,立即就发现了这几人的意图,眸色一深,拐道路经一棵正好可以掩身的大树时,闪身就躲到了这棵树后。 想兵分三路包围?呵,自寻死路。 分开了正好,三个人一起上不好解决,分开来一一解决,她完全可以。 林知皇凤眸中透出杀意,冷静的开始靠树平稳呼吸,恢复体力,等第一个盗墓贼追过来。 “咦?人去哪了?” 直路过来追林知皇的盗墓贼见拐个弯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在原地止了步,开始环顾四周,才偏头左右看,就感觉到后颈处有一道劲风扫来。 这名盗墓贼连忙矮身,却没有完全避过,林知皇这一掌直接砍到了他的额角上。 “啊!他娘的!”该盗墓贼捂额痛呼,另一只手挥起短锄就向林知皇的头脸位置铲去。 林知皇灵敏地后撤,避开这一击,轻盈地旋身绕至他身后,抬脚狠狠地朝他膝弯处踩去。 “嘎吱——!”清脆的断骨声在静谧的林中响起,紧接便是男声凄厉地痛叫。 被林知皇踩断腿骨的盗墓贼倒在了地上,抱着腿在地上翻滚惨叫。 林知皇架着刚才接好的断臂,蹲下身将这名盗墓贼掉落在一旁的短锄捡了起来。 这名盗墓贼见林知皇捡起了他掉落的短锄,骇的双目圆睁,再也没了刚才追过来时的狠劲,连忙哀嚎求饶道:“敢问是哪条道上的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林知皇不说话,拿着短锄向他走来。 “啊啊啊啊!饶命啊!这位好汉,方才是俺有眼不识泰山,你........” “把钱都交出来,可饶你不死。”林知皇将短锄的锄尖不轻不重地压在这名盗墓贼的脑门上,压低嗓音道。 被林知皇用短锄锄尖压住脑门的盗墓贼本来尿都吓出来了,一听这话,如蒙大赦,连忙道:“我给!我给!好汉饶命!” 盗墓贼连连点头说着话,忙不迭地掏兜,将怀里的铜板全都掏了出来,哆哆嗦嗦的用双手捧着奉给林知皇。 就在这时,林知皇感觉后方有风声传来,想也不想直接蹲身,不带丝毫犹豫的反手就是一锄头锄去。 “啊啊啊啊!” 林知皇挥出的短锄锄中来人的大腿根,血花飞溅。 不知何时潜到林知皇身后的盗墓贼同伙,在顷刻间就步了同伴的后尘,抱着伤腿在地上嘶叫惨嚎起来。 林知皇站起身,架着被固骨板固定好的右臂向这偷袭的盗墓贼走去,用脚踩住在地上不住翻滚的人,冷冷地伸出左手将尚还插在他腿上的短锄,用力地拔了出来。 “啊啊啊啊!” 短锄一拔,这名盗墓贼大腿处鲜血飚的更厉害了,有几滴血溅到了林知皇手上,该盗墓贼惨嚎的声音都变了调。 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那名之前最先发现林知皇不对劲的盗墓贼,远远看到这副场景,高壮的身体也是一抖,还哪敢再过来,丝毫不带犹豫地转身就跑了。 林知皇从后一名盗墓贼大腿上拔了短锄,又走到了原先被她踩断腿的那名盗墓贼身前,慢条斯理地伸手。 这名盗墓贼此时瞳孔都被好似罗刹的林知皇吓得放大了,见她伸过手来,连忙将之前奉出来的钱,哆哆嗦嗦地递到她手里。 林知皇笑着用短锄点了点这盗墓贼的脸颊,轻声道:“还有吗?等我再搜出来.......” 盗墓贼急咽一口唾沫,连忙道:“有有有!看俺这记性!” 话落,这名盗墓贼又从裆部位置掏出了两块碎银,抖着手奉到林知皇眼前。 林知皇:“.........” “用布包起来给我。”林知皇黑着脸道。 盗墓贼连忙依言撕了身上的一块布料,将碎银包起来递给林知皇。 此时另一名盗墓贼也缓过了最初的痛劲,不再惨嚎,撕了身上一块布料将大腿出血处紧紧地缠了,不让它再飙血。 林知皇洗劫完一人,自然不会放过另外一人,另一名盗墓贼也求生欲爆棚,林知皇刚走过来,他就将身上所带的全部银钱,奉给了林知皇。 “山爷爷,俺有眼不识好汉,您就当俺是个屁,放了吧!呜呜!” 显然,这名盗匪已将林知皇当做是穷凶极恶的山匪了。 这会两名盗墓贼都伤了大腿,无法再起身攻击,更无法再起身追她,林知皇也不打算再在这山上久留,抢了钱后,见两人还算识趣,林知皇便也没再要人命。 林知皇拿了钱,收了短锄,刚准备走人,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姐姐?” 第1078章 被“拿捏”了的林知皇,无话可说。 林知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僵着身子转头,果然看到了披着灰色兜帽斗篷,白发白眉的虞沟生。 林知皇这会手上尚还提着正在滴血的短锄,她的身前不远处,有两名和她打扮相似,却都抱着伤腿痛呼的农夫。 虞沟生看着这样的林知皇不解地偏了偏头,问:“林姐姐,为何不告而别?你这是.........” 林知皇还没回答虞沟生,那两名看清虞沟生模样的盗墓贼已先惊恐地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鬼啊!” “妖怪!妖怪啊啊啊啊!” “啊啊啊!” 还没想好说词的林知皇丢掉短锄,跑到一脸受伤虞沟生身前,牵起他的手将他带离此处。 林知皇牵着虞沟生的手往下山的方向跑,等离那两名盗墓贼远了,才慢下了奔跑的速度,尽管如此,仍能在林中隐隐听到他们惊恐地尖叫声。 很显然,他们对虞沟生的恐惧程度,完全大于了方才她施加压在他们身上的伤痛。 怕鬼怪者,竟去盗墓? 看来这伙人是盗墓盗多了,却从未见过真正的见过“鬼”,久而久之壮了他们的胆子,觉得此乃子虚乌有之事。 这回......在青天白日下见到外貌有异的虞沟生,让从前一直从心底就否定的事成了事实,这才比一般敬畏鬼神者,更加惧怕惶恐的吧? 这样惶恐的嘶叫下去,脾胆可能会破裂,倒也是个下场。 两人快跑到了山下,林知皇也想好了应对的说词,回头看向乖乖被她拉着跑的虞沟生,缓缓地慢下了步子, 虞沟生看到她方才的模样,还乐意被她拉着跑,就说明事情经过他没有看见多少,那情况就好应对。 林知皇适时地停步,回身安抚道:“虞兄弟,别理那些人。他们说的话,你更不需去听。心中有虚者,见你才生惧。” 虞沟生在被林知皇拉着跑的途中,显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闻言笑眯了一双白眸道:“林姐姐劝解我的这话,倒与我师父说的有几分相似。” 林知皇展颜笑开:“所以此乃真话,非是宽慰之言。” “就算是宽慰之言,也是想让我不难受而言之,是为好意,我听来也心喜不已。” 话落,虞沟生紧接着又笑道:“观林姐姐现如今的言谈举止,我之前似乎被你骗了。” 林知皇倒没想到虞沟生的话题会转换这么快,且能自有一套思路,思维完全不跟着她走,面上的笑容不由微僵。 “哈哈,虞兄弟方才可能误会了,刚才那两名农夫其实是盗墓贼,两人因分赃不均而起争,我只是路过那地,不小心卷入了其中,才会.......” 林知皇一通情感真挚的胡诌还未说完,虞沟生就先捂嘴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并笃声道:“林姐姐骗沟生。” 确实在骗人的林知皇:“........” 虞沟生眼神认真地看着林知皇,叹气道:“骗人是不对的。虽然我很喜欢林姐姐。” 厚颜的林知皇嗔了虞沟生一眼:“林姐姐把你视为友,怎会骗你?刚才那场面确实容易造成误会,你听姐姐解释.......” 虞沟生摇头再次打断林知皇的话:“林姐姐这句话就是在骗我。” “之前初见时,你不惧我,我太过高兴,倒是忽略了你所展现出的谈吐和言行。你怎可能是一般小户之家的底蕴,能养育出来的女郎?” 林知皇无话可说。 到底是她对这时代不熟悉,破绽百出了,若她了解这里...... 想到此,林知皇颅内又传来一阵刺痛,连忙停止了细想。 “行了,十分抱歉,先前为求方便骗了你。这是你为我接骨的诊金,就此别过。” 林知皇见已经暴露,也不好解释自己的来历,便准备与这单纯的少年两清,将之前从那盗墓贼处劫来的两块碎银丢给虞沟生,转身就走。 虞沟生接住林知皇丢来一团布包,连忙追上去挡在她身前,急道:“林姐姐莫要误会,沟生没有怪你意思!你不是想要拜我师父为师的吗?怎么这就要就此别过了?” “我改变主意了。” 林知皇绕过虞沟生,继续往山下走。 “林姐姐,是沟生让你不高兴了吗?” “不是,你师弟的女儿明显受了重伤,想必你们一时半会无法动身离开这山,而我得尽快离开这里了。” “林姐姐为何要尽快离开这里?”虞沟生紧紧地追上来问。 “你是问题宝宝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林知皇架着断臂快步往山下走,头也不回道。 马甲已掉的林知皇,行事言谈再也无所顾忌。 “看你还算好看的份上,友情提示,用我给你的诊金时,直接隔着布递了花掉就是。” 虞沟生关注的重点歪楼:“我好看?当真?” “嗯啊,在我看来,是好看的,独树一帜的美。”林知皇随口答着,脚下走的更快了。 虞沟生激动地在原地跳了起来,开心大声道:“师父说,若有人言我美,男则交为知己,女则娶为妻室!” 话落,虞沟生飞一样的向林知皇冲去,伸手还没拉住林知皇的手,就被林知皇毫不留情地拍掉了。 “少听你师父胡咧,你要娶人,也要先问别人是否愿意。别再追过来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林知皇拍掉虞沟生手,回身目露煞意。 虞沟生委屈,瘪嘴道:“方才你也拉我手一起跑了,也没问我愿意与否啊?” “你没拒绝就是愿意,我现在拍开你的手了,就是不愿意。走开,别挡路。” 虞沟生更委屈:“林姐姐怎么变心的如此快?” 林知皇:“女人心海底针,小弟弟,姐姐先给你上一课。” “林姐姐,你真要走了吗?”虞沟生眸中含泪,看着林知皇越走越远的背影道。 “没看我正在走吗?”林知皇头也不回地挥手,格外潇洒。 “我能帮你拜我师父为师!”虞沟生对着林知皇背影大声喊道。 林知皇脚步顿住。 虞沟生见有用,继续道:“只要我说,师父就不会不应。” 完全动心的林知皇转身,眯眼道:“你这小子,单纯是不是装的?” “啊?”虞沟生不解的偏头,显得懵懂又纯真。 林知皇挫败:“先说好,陪你解闷做师妹可以,做媳妇不行。” 虞沟生眨巴白眸挠头:“媳妇不就是陪我解闷的嘛?” 林知皇:“.......” 你大爷的。 第1079章 喻轻若苏醒,父女见面,林知皇拐带虞沟生进城 林知皇与虞沟生进行“高效沟通”与“肮脏交易”的时候,被喻寒庆及时救治的喻轻若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大脑刚刚清明,便目露急色,逡巡四下,声音沙哑道:“主....主公....” “若儿,你醒了?”喻寒庆见喻轻若想起身,连忙按住她不让她动,以免断骨再度挪位:“先别动,你受了重伤,刚刚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来。” 喻轻若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看着面前的疤脸老叟,还有他那熟悉的轮廓,抖声道:“爹?” 疤脸老叟听到这声“爹”,眼眶顿时湿润起来,点了点头。 半刻钟后。 “所以,爹你在跳海逃离盐场时脸部受伤毁容,偶然被一奇人所救,发现他医术了得,还会可治人绝症的蛊术,便以终身会照顾他的大弟子为条件,成功拜他为师了?” 经过最初见到爹的喜悦后,喻轻若看着完全不见当初风采的爹,满眼都是心疼之色。 “那是和做仆人一样吗?就是说的好听罢了.....爹你为何不回喻家?” 喻寒庆爱怜地摸了摸喻轻若的头:“不是仆人,爹这几年过了很是开心,也学到更高深的医术......” “你娘走后,爹便觉了无生趣,喻家的医术爹也都学透了,再无可寸进之处。后被喻学远所害,侥幸死里逃生,但爹已毁容,无法再掌家。” “当初也回返茁州州城打听过消息,知道你已和离归家,且以铁血手腕逐出了喻学远此害,更以女儿身代做了喻氏家主,不愧是爹的女儿。” “看你如此,爹也无所忧了。能遇见师父,也是爹的机缘,比从前困守一家,将一家责任抗在肩上,轻松多了。” “若儿,原谅爹的自私......” 喻轻若这会已是泪流满面,怨怪道:“爹,你好歹让女儿知道你还活着啊,可知女儿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呜呜......” “不是,现在不是我们父女叙旧的时候,爹你在救我时,没有在我身边看见其他人吗?” 喻轻若确认了眼前的疤脸老叟就是自家老爹后,连忙问起正事。 喻寒庆想了想:“有七八个带甲士兵,还有带甲将领就倒在你身边,刚才急着救你,爹没有顾得上其他人。” 喻轻若一听有名带甲将领倒在她身旁就确认了这是花铃,急问:“那带甲将领还活着吗?” 喻寒庆点头:“活着。” “还有看到其他人吗,比如,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即使眼前的是爹,喻轻若也不想透露林知皇的身份。 林知皇身份特殊,轻易马虎不得。 现在情况未明,不能暴露主公的身份。 喻寒庆摇头:“没有。” “爹,请你带我去找那名带甲将领!” “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还遭遇了山洪?” 喻寒庆是知晓喻轻若早带领喻氏,投了权王为主的,结合她方才所问,心中已是有了些许猜测。 喻轻若自然知道喻寒庆现在在想什么,面无异色的编话道:“主公之妹随军身体有恙,因她在军中所掌事务在较重,为防影响军心,我奉主公之命留于此陪护医治,却没想.......” “爹,多余的我不方便再透露,总之她身份贵重,必须得寻到她!” “她若有失,我无法给主公交代,还请您立即带我去寻那护卫将军!” 喻寒庆抬头看向某处:“好像不用了。” “嗯?” “那护卫将军已经带人寻过来了。” 喻轻若扭头,果然看见了面有擦伤,身后带着七八青雁军的花铃。 花铃与她身后的七八名青雁军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血色伤处,但显然都伤的不重,并不影响他们行动。 喻轻若看见能正常行动的花铃和青雁军与大喜。 小道清幽,两边树草郁郁葱葱。 虞沟生随林知皇走到了官道上,用灰色兜帽将自己的头脸裹的更加严实。 “林姐姐,为什么要进城啊?” “我必须快快离开这里。” “我这样,不能进城......再说了,我也没有户籍路引,进不去的。” 虞沟生如此说着,还是乖乖地随林知皇走在官道上。 “不用担心,你随我来就是了,我有办法。你不是说,总只有你师父和师弟们进城采买,把你放在城外等候,难道你就不想进城?” “我想是想,但我进不去啊,那些守城兵看见我模样.......” “你尽管随我来就是了,姐姐我还能害你?姐姐还得靠你拜得名师呢。” 虞沟生被说服了。 两人又快步走了近一个时辰,远远看到了东涌郡栏县的县城门。 “再确认一下,你这么走了,也能联系到你师门的人,与之汇合是吗?” 林知皇可不想忙乎一场,结果成了个做拐骗的。 不仅最后拜不了名师,还多了个想离家出走体验世界的累赘。 虞沟生连连点头:“我与师父之间有独处的联系方式,不论我们各自在哪,都能联系上的。” “你师弟呢,不联系了?”林知皇挑眉。 “师弟会与师父汇合,到时就都联系上了。” “嗯,你过来。”林知皇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对雪人一样的虞沟生勾手。 虞沟生想到等会就能进城,颠颠地凑过来,顿时被泥土糊了一头脸。 片刻后,栏县城门下多了一对也爷孙。 林知皇拿着之前从盗墓贼那搜出来的,浸泡了水的路引,扶着“爷爷”,架着断手,向守城兵编了一个爷孙俩山里采货,偶遇山洪,侥幸逃得一死,现来城里求医的惨事。 简直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周围等待进城的老百姓都触动不已,“爷爷”虞沟生全程缩在灰色兜帽斗篷里低头抖着身,助力了林知皇故事的真实性。 守城官兵确认了林知皇拿出来的纸,确实是户籍路引所用的羊皮卷纸,就是上面的字冲刷的看不清了,见这爷孙突遭横祸也是可怜,也没为难两人,提醒了两人赶紧去补办一份,便放了行。 林知皇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此城茶楼。 为何,这里消息多。 她现在初来乍到最缺什么? 消息。 这也是林知皇进城的最大目的。 第1080章 林知皇还是那个林知皇。 进了城后,虞沟生雀跃不已,只觉这次和林知皇走是走对了。 这林姐姐虽然喜欢骗人了点,但是人可太好玩了。 行为也太新奇了。 更是......太刺激了。 他竟然真的进城了! 进了热闹喧嚣的市井,并成了这街景中的一员。 虞沟生缩在兜帽里,睁大一双求知欲爆棚的白眸,四处环看的时候,看似淡定的林知皇也不动声色的在环看周围街景。 此时林知皇,心里是震惊的。 为何? 因为她在这古代.....看到了汉字。 方才他们进城的大城门上,就用林知皇能看懂的汉字写着栏县二字。 现在进了城后也是一样,这里客栈茶楼上插着的酒旗幌子,还有门匾上字,大部分都是用汉字写的。 尽管有些门匾上的字非是汉字,但林知皇也留心观察到这些门匾正在等待被换,被换的门匾上的字,就是用汉字写的。 怎么回事? 难道,穿越到这里的人,不止她一人? 且那人权势必然是极大的,否则也不能让汉字在民间推行起来。 那人知道又来了一个同乡,会如何对待? 杀,还是用? 林知皇一路走着看着,神色不自觉越发严肃起来。 “糖葫芦了,卖糖葫芦了!” 一个扛着糖葫芦杆的货郎边走边吆喝,吸引来不少孩童垂涎的目光。 虞沟生也被那一串串红彤彤裹了糖浆的果子吸引,抬手扯住走在前方的林知皇,指住那货郎,不走了。 “我要。” 林知皇被虞沟生扯住衣袖,就完全动不了了,为防衣服被扯烂,林知皇只得喊住那货郎,给他买了一串。 货郎本来有些奇怪林知皇这一成年男子,明明没带幼童,却过来买糖葫芦的,但见她买了糖葫芦径直给了身旁佝偻着身子,头发全白的老人,很是会来事的赞一句。 “你这孙子真孝顺。” 虞沟生要是真老人,这句话无疑是讨好了两方人。 但偏偏虞沟生不是,被人点着做“孙子”的林知皇,是全程黑着脸付账的。 “你爷俩这是咋了?一身泥的,看着身上还有伤?” 林知皇见这货郎性子活络,有意与他探听消息,便将方才编给守城兵的故事,又简略的和他讲了一遍,随口与这货郎闲聊起来。 “这位兄弟,我怎么看这里的店家,都在换门匾?” “权王下派的县令都要到咱们县上任了,这些店掌柜的能不赶紧把用苗氏字写的牌匾,都给换成知字的吗?” “哈哈,也是。” 林知皇嘴上打着哈哈,却迅速从货郎回的这话里,提炼出不少信息。 一、这个时代,文字并未统一。 二、这个城池方才易主,原来应该是苗姓掌权人,现在,这座城已被权王攻下了。 三、这位权王,在使用汉字,和她来自同一世界。 在同一人那里打听消息,容易露了破绽,林知皇提炼到有用信息,见好就收:“敢问这位兄弟,这城最有名的茶楼在哪?” 货郎奇怪:“你们不先去医馆?” 林知皇摸着后脑勺憨厚道:“俺这伤不急,现在也到了饭点,俺爷难得来趟城里,俺自然要带他去最有名的地方吃顿好的。” 货郎闻言,又夸了句林知皇孝顺,便给他指了方向,继续前行去卖糖葫芦了。 虞沟生吃着糖葫芦,随着林知皇往货郎指的方向走,并好奇地问:“林姐姐想打探什么消息吗?” 林知皇豁然回头看向虞沟生,凤眸眯起:“我没在打探消息。” 他竟敏锐至此。 虞沟生又从签子上咬下一颗红彤彤的糖葫芦,嘟囔:“说谎。” 林知皇伸手:“还来。” “什么?”虞沟生眨巴白眸。 林知皇指了指他手中的糖葫芦:“我买的。” 虞沟生侧身护食:“你给我了。” “给你一次机会,再考虑一下措辞。” “林姐姐岂会说谎?” “嗯,吃吧。可能闭上嘴?” 虞沟生乖乖点头。 半刻钟后,林知皇带着虞沟生来了货郎指的茶楼。 茶楼小二一见林知皇与虞沟生这一身泥巴的埋汰样,连忙将人往外赶。 林知皇也不多说,从虞沟生袖口里抓出之前付给他的“诊金”,连布带银递给这店小二。 店小二拨开破布,见到里面的碎银子,拿起来放在嘴里咬了咬,确认了这是真银,再掂掂重量,近有四两近五两了,立马换了一副笑脸。 “方才是小的招待不周,您二位里边请儿,是大堂还是雅间啊?” 林知皇见店小二将那两块碎银都放在嘴里咬了咬确认真假,唇角微抽道:“大堂。” “好咧!大堂两位!”迎客的店小二朝店内呼喝。 “中!”店内立即有名伙计立即高声应答。 “您还有什么吩咐?”迎客的店小二朝着林知皇点头哈腰道。 “我们爷俩在山里遇了山洪,是来这城里治病的,帮我们定五日的房间与饭食,再添置两身换洗的衣物。剩下的钱,就当赏你的。” 林知皇也不知道这处银子的购买力几何,但见之前那盗墓贼将碎银藏在裆部的行为,便可知银子的购买力是不弱的。 这会这般说,也是在留意店小二的反应,了解这边的货币购买力,在预估现如今身上的这些银钱,究竟能支持她坐吃山空多久。 店小二听林知皇这么说,整张脸都亮堂了起来,腰不由弯的更低了些,连连应承道:“您放心,咱店对面的运来客栈就极好,小的给您将下榻地就定在那,您看怎么样?嘿嘿。” 林知皇一副乡下人进城硬充大头的模样,趾高气昂地点点头,搀扶着“爷爷”虞沟生进入大堂。 茶楼大堂里坐了七八成满,到处都是说话的声音,又一文士模样的人说话声音极为高昂,格外兴奋道:“权王殿下所率的大军应该再过六日就要到州城边界了,在我看来,权王拿下州城,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谁说不是呢!那苗州牧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了吧?” 第1081章 权王是谁?OMG ,权王是“我”。 林知皇和虞沟生点的茶水饭食很快就上来了,虞沟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纯吃,而林知皇则边吃边听那些寒门文士们讨论眼下战局,对自己身处的这世界终于有了大致了解。 闻氏江山不稳,内有丞相把持不朝政,外有蛮族贼子对其虎视眈眈,各地群雄并起,乱世已是持续了近十年。 如今她所处之地乃苍州东涌郡栏县,此地刚被以女身掌权的权王攻下。 那权王正亲自带兵直往东涌郡与州城交界处而去,这茶楼大堂内的寒门文士们,也正是在谈论权王此次前攻苍州州城,战果究竟会如何。 林知皇听得想要的消息,与虞沟生在这地吃完饭,便带着人去了那店小二帮忙定的客栈。 进了客栈房间,一关房门,林知皇便头痛地道了句:“坏了。” “什么?”虞沟生这会终于能站直身子了,已是掀了灰色头蓬在雀跃地舒展四肢了。 林知皇没有理虞沟生,径直走到茶桌边坐下,撑额便开始思索对策。 这具身体,若她所料不错的话,应就是......权王。 依据一:权王正行军在附近。 依据二:她醒来时,身上穿着的衣服规制,是“王”制。这里女性王,只有权王这一位。 依据三:她醒来时,在周围还有同被冲下来的重甲兵士,那些应该就是权王的护卫军。 权王为何会遭遇山洪? 林知皇猜测是,权王在行军途中身体有恙,不得不在此山中静待一段时日。 但眼下战势大好,权王不想延误战机,更不想影响她军士气,便玩了李代桃僵之策,以替身随军前行,她则留于原地静养恢复,待完全无恙,再快马加鞭追军。 因为山中清幽静谧,不易惹人注意,也易于防守,所以权王选在了山中静养。 然而权王却没料到,这山会因极暴雨而山湖崩溃,遭遇山洪。 现在正是战时,主帅失踪...... 林知皇手指轻敲桌面,凤眸微眯。 权王会汉字,只是巧合,还是.....这具身体在一再被人魂穿? 之前是“权王”,现在是她?她该怎么做“权王”? 虞沟生见林知皇道了声“完了”后,就拧紧眉头久不说话,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林姐姐,你在想什么?” 林知皇随口问:“你知道权王吗?” 虞沟生点头道:“知道啊,她就是下毒软禁我三师弟的强人。” 林知皇:“???” “林姐姐为何突然问起她来?” 虞沟生见林知皇双眸都因吃惊睁圆了,格外单纯地笑道:“我知道了。林姐姐行事说话这般别具一格,实乃奇女子。想来也是崇拜能以女身掌权的奇女子权王的,我说她是强人,你不高兴了?” 林知皇空茫道:“我没不高兴......” 虞沟生嗔了林知皇一眼:“林姐姐喜欢权王喜欢到之前骗我时,都用权王的名讳,这会又想骗我?你定是不高兴了。” 什么?权王叫林知环? 林知皇这回眼神更空茫了,她之前.....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危险啊。 “怎么了?”虞沟生见林知皇双眸都因吃惊睁圆了,疑惑道。 林知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很快平静下来,干笑了两声道:“就是....有些意外你师父要去权王那救人的这事,你都随便说与外人听,可真是......” 虞沟生雀跃道:“林姐姐马上就是我师妹了,岂是外人?” 林知皇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是在为不谙世事的虞沟生操心。 但此时此刻的林知皇哪有功夫为别人操心,自己的心都快操不过来了,更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淡定,内心里更是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她这是什么运道! 这小子避世避人,不知道权王长什么样,他那即将要与他会合的师父和师弟岂会不知权王长什么样? 到时看到落单的她???她还能安然无恙? 这身份......好个地狱开局。 被权王的人找到不行,被不是权王的人找到更是不行! 不行,得尽快离开此城!更得尽快甩掉这虞沟生! 林知皇话题一转,眉眼弯弯的对虞沟生问:“还想出去逛逛吗?” 虞沟生眼睛都亮了:“可以吗?” 林知皇笑的格外亲和:“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林知皇从怀里掏出十个铜板递给虞沟生:“这些小钱你拿着,现在还早,你罩上斗篷假做老叟出去逛逛吧,玩累了再回来就是。” 虞沟生见林知皇给他钱,睁着一双纯净的白眸问:“林姐姐不一起去?” 林知皇自然地打了一个哈欠:“我到底有伤在身,走了这一路也累了,需要睡觉休息了。” 虞沟生犹豫:“我一个人.......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不是老叟,到时吓到了人......” 林知皇不在意地笑笑摆手:“逛逛街游玩而已,又不是甚危险事,没人会多注意一老叟的,要真有那多事闲聊之人,你将我之前那套说辞继续说来便是,都不打紧。你难得来城里,难道就不想好好逛逛?” 虞沟生在林知皇的怂恿下,很快就打消了顾虑,和林知皇道了句“林姐姐先休息,可别乱跑,我逛逛就回来”后,颠颠地就跑出了客栈。 林知皇从二楼房间窗户朝街面上看,见虞沟生佝偻着身子,开心的往街上最热闹的方向走了,立即就开始打包东西。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这虞沟生单纯,但人却不蠢,武力值瞧着更是不低,想甩脱他,只能趁他还未警惕之时。 林知皇打包好那茶楼店小二为她准备好的两身衣服,又极快跑去了客栈对面的茶楼,改口与那店小二又瞎编了个故事,总之就是城里他们不住了,她要带着爷爷快快返家,忘他把定好的房费折成干粮都给她带走。 那店小二从林知皇这里收到的赏钱多,自然无所不从,麻利的就给他将干粮打包好了。 林知皇刚出客栈,就走不了了。 第1082章 遇妖道天方子 刚转头,林知皇就看到罩着兜帽斗篷的虞沟生佝偻着身子,朝她所在的方向快步奔来。 店小二见林知皇僵在原地,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虞沟生,出言赞道:“这位客官,还真别说,你家爷爷可称的上是老当益壮啊,这麻利的手脚,瞧着咱年轻人都比不上。” 林知皇被虞沟生当众抓包,知道跑不过也懒得跑,听到店小二这么说,话都懒得再与他搭,挥手直接打发人。 虞沟生奔过来后,就紧紧地抓住了林知皇的手腕,直把她往先前他奔过来的方向急带。 “干什么?”林知皇不想与虞沟生在大街上起争,从而引人注意,只能顺着他急拽的方向快走,同时冷声问。 虞沟生凝声道:“林姐姐,我好像看到了我师父要除的叛道之人。” “所以呢?” “林姐姐随我一起跟上去。” 林知皇被虞沟生带着快走,同时两人在极快的低声对话。 “我不去。” “林姐姐不是要拜我师父为师么?” “改主意了。” “所以又骗人,方才林姐姐是要丢下沟生悄悄出城吗?” 林知皇不回虞沟生此问,声音更冷:“放手。” “林姐姐,就是那人!我要抓住他!”虞沟生这会正好停下了步子,指住街对面一同样罩着兜帽斗篷的人道。 林知皇挥臂用力一甩,虞沟生的手仍是牢牢地扣在她手上,忍无可忍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抱歉林姐姐,沟生现在只想清理门户,没空听你说话。” 林知皇被又礼貌又强硬的虞沟生闹的没辙:“你清你的门户,为何非要带上我?” 虞沟生再次没有“听见”林知皇的话,拉着她只往街对面那在买干粮的兜帽斗篷人而去,走到这人身边后,直接熟络的来了句:“你们在买赶路的干粮啊,我们爷孙也来买干粮。” 身上背着就一大袋干粮的林知皇:“.........” 那罩在斗篷中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林知皇背后背着的大包干粮,抬起满是褶痕的眼皮上下打量了前来搭话的“爷孙”二人一眼,然后对身旁人一招手。 跟在这斗篷人身边的那粗莽汉子收到指示,这会凶神恶煞地上前一步,一副要上来揍人的架势。 虞沟生却不是个会看颜色的人,学着先前那卖糖葫芦的货郎,继续热络和斗篷人搭话道:“你这孙子不错,生得好生高大威猛,倒是不像你瘦瘦小小的。” 林知皇在一旁扶额,终于看不下去了,将虞沟生扯回来,笑嘻嘻的对那斗篷人道:“您老勿怪,我爷爷就喜欢和同龄人搭话。” “走。”斗篷人不理林知皇,又对跟着他的粗莽汉子做了个手势,低咳道。 粗莽汉子依言退了下去,走进店里,背上了店家准备好的干粮,两人直接走人。 “您老这是打包干粮要去哪啊,搞不好我们同路呢?路上也多个伴啊。”林知皇见虞沟生又要抓着她跟了上去,只得先于他开口道。 斗篷人直接视林知皇与虞沟生如无物,快步往城外走。 虞沟生不管这斗篷人理不理他们,只明目张胆的硬带着林知皇跟在两人身后。 林知皇简直对虞沟生这明着追踪人行为槽多无口,也不再帮他周全,一脸生无可恋的被他强带着跟上去。 半个时辰后,两帮人一前一后都出了城。 等远离了城门,周围都是山路无人时,一走一跟的两方人都没有了顾忌,虞沟生挺直了佝偻的身体,林知皇也明目张胆用力挣脱起虞沟生的钳制来。 而那跟在斗篷人身边的粗莽汉子,则直接抽了刀向虞沟生与林知皇所在处杀来。 林知皇前方人都杀来了,虞沟生还是不放手,面上恼意更甚,低喝道:“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姐姐,你先别闹,等沟生先清理了门户,再与你玩!” “玩你大爷,谁他爹的和你玩,松手!” 虞沟生不理会林知皇的呵骂,极为信任的将背部留给林知皇,一手拉着林知皇,一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迎面就将药瓶里的药粉,向冲杀过来的粗莽汉子头脸处洒去。 被虞沟生用药粉洒了头脸的粗莽汉子脸上狰狞顿去,收了攻势,举着刀站在原地原地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显然不明白这会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不远处的斗篷人见状大惊,转身拔腿就跑。 虞沟生拉着林知皇快步去追,那粗莽汉子这会醒过神来,比他们还快的提刀去追那逃跑的斗篷人,并大声喝道:“妖道!哪里去!” 林知皇见状大奇,瞪视着强拉着她疾跑的虞沟生,难以置信道:“你竟然还能用药控制他人?” “不是我控制了人,是我要清理的人控制了那汉子!” 虞沟生边追边凝声道:“我方才只是用药让人清醒罢了。林姐姐,等会我抓那人时,你千万别看那人的动作,更别看他的眼睛!” “你放手!自去清理门户!我答应你不走,就留在原地等你。” “林姐姐,你骗沟生太多回了,我不信你,必须得带着你。” “你为何非要带着我?”林知皇有些怀疑这虞沟生知道她的身份了,先前的懵懂都是装的。 若是这样....林知皇凤眸中隐隐透出些杀意。 虞沟生快声回道:“你中蛊了,不带着你,你在外面危险。” “中蛊?”林知皇愕然。 “林姐姐,沟生极喜你,绝不会害你的。这些话我们等会再聊,你就等沟生先清理了门户如何?” 虞沟生说着话,几只极黑的虫子,从他兜帽中缓缓爬了出来,向跑在前方的斗篷人飞去。 与此同时,原先快步追上了那斗篷人的粗莽汉子极怒挥刀,还未砍到人,便骤然失力向一边倒去。 林知皇见状眯眼:“他怎么了?” 虞沟生:“中毒了。” “你追的是什么人?” “我猜是天方子!” 天方子?林知皇疑惑地皱眉,但见虞沟生一副说了名字她就该知道模样,默默地记下了名字,准备后续在打听,没再多问。 林知皇见他们越追越近:“他会用毒,我们还这样追上去?” 虞沟生自信道:“没事,我能解。” 第1083章 遇见林知皇,是天方子的不幸 “你是什么人!为何紧追老夫!” 天方子边跑边回头,见虞沟生拉着林知皇在身后紧追不舍,狠声问。 虞沟生朗声回:“道门第十代嫡系传人——虞沟生,今日捉你回门,清理门户!” 天方子听得此言,当即道了声“该死”,从怀里急掏出一个药瓶,边跑边扬臂将药瓶举过头顶。 药瓶中的黄色粉末倒出,撒了天方子满身。 天方子刚倒完药,先前虞沟生放出的三只黑色小虫,这会正好飞到天方子头顶上方。 几只黑子小虫才俯冲下去,还未落到天方子身上,就似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纷纷掉头回返,钻进虞沟生的兜帽中,再不见动静。 林知皇一见这情况,吐血的心都有,对拉着她追人的虞沟生有气无力道:“别人问你就答啊?” “原来可以不答吗?” 林知皇头疼道:“你清理门户还自报名号,这不是让人提前防备于你吗?” 虞沟生首次沉默,咬破手指喂了三滴血给兜帽中的蜇人蛊,方才道:“没事,不用蛊虫,我也能抓住他。” “就算你能解毒,也不能这样上去硬抗啊!中毒又解毒,身体就不难受?干嘛要自找罪受?” 虞沟生终于松了林知皇的手腕:“原来林姐姐怕痛,那林姐姐暂留于此,待沟生擒了那天方子,再来找你。”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林知皇被虞沟生松了手,第一反应就是趁虞沟生去捉那天方子之际,赶紧逃! 天方子是谁她不知,但虞沟生定是知道她是谁的! 早便知她是“权王”,还这般亲昵待她,更是一再强跟着她,要说这虞沟生没有别的目的,林知皇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但就是这样,这小子因为她说怕中毒的疼,就松了她的手...... “别上前了,那天方子看着就狡诈的很,你岂是他的对手,莫要近他身。” 林知皇快追几步上前,反手拉住虞沟生。 虞沟生回头,目光熙和地看向林知皇:“无妨,我.......” “闭嘴,少废话!倒下!”林知皇拉住虞沟生后,低声与他耳语,同时抬脚向他下盘攻去。 虞沟生先是一愣,而后一点迟疑都没有,在林知皇说倒下的时候,乖乖的顺势就倒下了。 虞沟生倒下后,林知皇收利落的收脚,似终于重获了自由一般,仰天欢呼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跑在前面的天方子回头见到这情况,停下了前奔的脚步,捂着胸口急喘气平稳呼吸,恢复体力,估量起这边的情况来。 林知皇“得手”后,劫后余生的向天方子所在的斜方向位置逃跑,边跑边遥遥对天方子道:“嘿,老光头,你愣在那干嘛?快跑啊!” 一句老光头,成功让正在急喘气的天方子对林知皇起了杀心。 林知皇毫无所觉的边跑边对天方子吐槽道:“老子被这人捉了好几天了!也说要抓老子回去清理门户!等了几天,总算让老子逮到机会阴他了!” 林知皇刚才是被虞沟生硬拽着跑的,天方子是注意到了的,这会听林知皇这么说,鼻翼动了动,没有搭话,也没有将视线从倒在地上的虞沟生身上移开。 “嘿!老光头,说你呢!还不赶紧跑!” 林知皇从离天方子近有五丈远的斜侧边跑过他,边跑边道,一副急于离开这地模样。 “他死了?”天方子苍声问。 林知皇怪叫:“我一个冒充道门坑蒙拐骗的人,要真杀了道门第十代嫡系传人,那不是找死么!你这老光头莫要胡咧咧!” 林知皇一副被气到的模样,停下向前跑的步子,回身向天方子所在之处走来,凶神恶煞的想来找他理论。 天方子根本不在意林知皇这小虾米,只看着倒在前方的虞沟生,敷衍道:“这位小兄弟,你误会老朽的意思了。” 林知皇扬手指住天方子,粗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林知皇边指人边向天方子走去。 天方子阴声道:“老朽看你也是同道中人,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既然你都被道门正统传人盯上了,只有他死了,你才能真正的逃。” 话落,天方子转头与林知皇对上视线,还不待他施展自己所擅长的催眠之术,迎面就见一支短箭向他的心脏处射来。 天方子一直只将断了手的林知皇当做可轻而易举解决的小虾米,根本就未对她设防,且他发现箭来时,正在凝神对林知皇施展催眠之术,待发现时想避已是来不及,只能尽力偏头。 短箭射速极快,撕裂了天方子整片颊肉,带走了他的右耳,定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 “啊啊啊啊!”天方子疼到发狂,却快步向林知皇所在的方向奔来。 林知皇见一招没射死人,拔腿就往虞沟生所在的方向跑。 “虞沟生,弄他!”林知皇边跑边道。 虞沟生这会也起了身,抽剑向天方子所在的方向奔来。 “不行,必须要在道门师祖面前清理门户。” 林知皇见天方子一个老头跑这么快,哪敢让他近身,路过一棵树时,不顾断臂,双脚用力,单手上拉,像只猴似地窜上了树。 天方子本还想在虞沟生过来前,抓了林知皇为质保命的,眨眼见林知皇爬上了树,无可奈何之下,非常识时务地转头就对拔剑冲来的虞沟生双膝跪了下来。 “师叔!是晚辈错了!晚辈也是被苗杳所逼,为求苟活,才会行祸害苍生之事的!” 虞沟生见天方子跪下,提剑走近天方子,垂眸看他。 “先别听他说,先把他双手双脚先废了。眼睛蒙上,再和他哔哔!”林知皇见虞沟生走近天方子,在树上提醒虞沟生。 “哔哔是何意?”虞沟生抬头,好奇地问。 “先弄他,现在是和我闲聊的时候吗!”林知皇简直要被虞沟生的纯真打败了,在树上气急败坏道。 “怎么弄?”虞沟生看着掉了耳朵,半边脸都烂了的天方子犯了难。 “直接先掰断手脚!”林知皇单手扒在树上,凤眸含威的下令。 天方子这时仰脸怒叫:“好个歹毒之人!”天方子喝完林知皇转头向虞沟生乞怜:“师叔,你怎能和这样的人行在一起!您真要这狡诈歹毒之人所言,对师侄下此毒手吗?师叔,毕竟我们师出同门啊!” “别听他说!快做!”林知皇在树上快坚持不住了,而那天方子就跪在树下,终于怒吼出声。 天方子邪门,林知皇潜意识就觉得不该离他近两丈处。 虞沟生单纯,但生有一颗玲珑心,注意到林知皇的心思,将天方子拖离了树下。 “再弄远点!” “林姐姐,要沟生接你吗?” 第1084章 八浒之一吴煦带兵追至,除他之外,无兵近天方子身 “你先弄他!” “太残忍了,清理门户是一回事,怎能虐杀于人?”虞沟生睁着一双白眸仰望林知皇,表情格外真挚。 林知皇:“........” “你再把他拖远点,我下来。”林知皇面无表情道。 林知皇这句话虞沟生听了,乖乖点头,将天方子往离林知皇更远的地方拖。 虞沟生将天方子拖的离林知皇大概有十丈远了,林知皇这才滑下树。 林知皇下树后,径直就往反方向走。 “林姐姐,你去哪?” 虞沟生看林知皇下树后往反方向走,拖死狗似的拖着天方子,往林知皇这边快步过来。 林知皇见虞沟生又跟过来,转身抬手,将袖箭对准虞沟生,寒声道:“别再过来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虞沟生止步,看着林知皇泛着寒光的袖口,面露受伤之色:“林姐姐......” “刚才帮你抓天方子,算是付你治手的诊金了,你我之间彻底两清,就此别过。” 林知皇边说边退,目中含煞,袖箭一直对准虞沟生的眉心。 这次.....虞沟生果然没有再追。 就在林知皇渐渐远离虞沟生之时,道边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奔行声。 林知皇警觉地抬目望去,就见一身形高大,手执长鞭的金甲将军,一马当先满面含煞的向他们这边疾驰而来,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近三十名轻装骑兵。 “妖道何去!” 天方子一见这金甲将军,顿时四肢瘫软在地,扯住虞沟生的袍角,大声呼道:“师叔!救我!” 林知皇见到这一幕,就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那气势凌然骑马攻来的金甲将军听到天方子这声大呼,原本袭向天方子的长鞭顿时转了攻势,直直地朝站在天方子身边虞沟生挥去。 虞沟生见金甲将军向他攻来,折身后仰,翻剑撑地,整个人贴地旋了一圈,才堪堪躲过了金甲将军挥来的这一鞭,并退离了他可再挥鞭来袭的攻击范围。 金甲将军见虞沟生能避开他这一鞭,眸中闪过诧色,调转马头迎追,再次挥鞭鞭向虞沟生的脖颈处。 林知皇见到这架势,半点都不想再掺和,转身就跑。 “二十丈处那农夫,拿下!”金甲将军边挥鞭攻向虞沟生,边冷声对身后已跟上的二十余骑兵下令道。 “诺!” 二十余名骑兵齐声应诺,纵马向林知皇所在处包围而来。 林知皇见二十余名骑兵齐齐向她所在方向包抄过来,知再跑不了,暗道了声背运,为防被伤,还不待人骑行包围住她,就格外识时务地停步在原地做投降状。 “各位兵爷,我就一小老百姓,抓我干嘛?你们自去抓那妖道,我定拍手称庆!” 林知皇在说话间,已是被二十余名骑兵指抢团团围住,奇怪的是,这二十余名骑兵包围住她后,便再无动作,既不下马锁拿她,也不用目光正视她,甚至在林知皇主动看过去时,每名骑兵都如临大敌的刻意避开与她对视。 另一边,金甲将军骑在马上,挥鞭与虞沟生战得难舍难分,早先跪在虞沟生脚前的天方子这会反是站了起来,勾着身子在往道边密林里跑。 林知皇遥见到这副场景,大急:“嘿!那妖道跑了,你们将军不是来抓他的吗?这会都来围着我作何!上去一个人抓他啊!” 圈围林知皇的领头骑兵道:“吴大将军有令,除他外,我等不得接近妖道五丈处,更不得正视其眸,违者罚四十军棍!逐出骑兵营!” 话落,领头的骑兵手中长枪迫近林知皇,喝道:“你与那妖道同行,休想再引我等上当。” 林知皇凤眸微敛,这才注意到,这领头的骑兵背后,还捆着一昏迷不醒的人,正是之前那跟在天方子身边的粗莽汉子。 林知皇立即明白这些骑兵为何不去近追那天方子了,连忙急声示好道:“这位兵爷,咱们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也是被天方子迫害,要找他报仇的人啊!看到我这断手没,就是他害的!” “刚才来时你看到那天方子脸上的伤没,就是我冒死用箭射的,可惜没能一举射死他!” “你们快去抓他,莫要因我耽误了正事啊!” 领头的骑兵压根不听林知皇说何,余光见林知皇的目光似乎是落在他背后的兄弟身上,长枪越加逼近林知皇的喉管,厉喝:“静!” “蹲地,双手抱头,闭目!违者,杀!” 此人杀字一出,正在与金甲将军交手的虞沟生遥声急道:“住手!她与此事无关,放了她!” 被虞沟生喊话所护的林知皇懊恼闭眼,乖乖地蹲在了地上。 虞沟生这话一喊,她没关系也变有关系了。 蹲地动作再慢点,林知皇真怕她穿过来尚不满一日,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领头的骑兵用枪指着林知皇怒喝:“手!” “这位兵爷,我手断了.....它动不啊....怎么抱头...” 虞沟生见状,似乎终于生气了,与金甲将军交手时不再被动防御,扬剑攻击的同时,怒道:“别动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金甲将军闻言,直接冷声下令道:“先斩那人一臂!” 林知皇大惊,忙用女声喊道:“我真和他们没关系!” 领头的骑兵见林知皇乃女子,动作顿止。 林知皇转头对那下令的金甲将军诘问道:“这位将军!您乃将士,您当真要将守护百姓的刀尖,落在无辜女子身上吗?” 林知皇话声刚落,围着她的骑兵,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失力从马上掉落。 领头的骑兵见状,当即扬枪向林知皇喉管处刺去,同时怒声大喝:“妖女,果然与那妖道同出一脉!” “大冤!非是我!” 林知皇连忙就地一滚,避开这一击,起身时,又有好几名朝她刺来的骑兵倒下,这次,那名领头的骑兵也在其中。 领头的骑兵倒下时,林知皇看到一只褐色虫子从他后脖处飞起。 金甲将军极怒,更加不留后手的挥鞭杀向虞沟生。 虞沟生:“这位将军,你可能误会了,我与天方子并未同伙。” 林知皇环视横七竖八倒在身边骑兵,还没来得及感叹虞沟生的厉害,便头痛地捂额。 虞沟生真乃神人,这话现在说,谁还会信? 第1085章 天方子被擒。吴煦:本将军要让他领略世间极痛 第1085章 天方子被擒。吴煦:本将军要让他领略世间极痛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林知皇抬头看去,就见那金甲将军先前分兵至前方的骑兵折返了。 这队昂昂骑兵为末的两名骑兵中间,还悬空挂着一个网兜,网兜中裹着一人,正是刚才逃离此处的天方子。 天方子被绞在这网兜里,不停地惨叫挣扎。 细观这网兜的线上还缠着无数细小的刀片,这些刀片扎进肉里虽不至人死,但绝对能让被兜在里面的人痛不欲生。 林知皇见到这队骑兵回返一点都不意外,方才那金甲将军近前时的分兵举动,她是看在眼里的。 金甲将军与虞沟生打斗时见正主天方子逃走,并无其他动作,只一心要拿下虞沟生,林知皇就知他是有后手布置等在后面的。 想来金甲将军在见到天方子就布好了针对他的埋伏,就在等天方子落单,然后让手下在不接触天方子的情况下,用网兜抓人。 那金甲将军竟是恨那天方子至此,定要抓活口,不愿给他个痛快的死法。 林知皇一瞬间便在脑中分析出金甲将军对天方子的恨意,心中暗叫糟糕。 金甲将军见方才布出去的骑兵抓人归返,侧头避过与虞沟生交手时飞至颈后的蛊虫,厉声下令道:“此子邪门,与妖道同出一门,停在原地,勿要靠前,以箭射!” 归来的骑兵队见听令拉缰勒马,行在前排的骑兵取下背负之弓,从马侧取箭搭弓一气呵成,瞄准林知皇与虞沟生。 林知皇急声道:“这位将军,我们乃道门正统!初下山来,不通人事,入世只为抓叛道之人天方子!对您并无歹意!” “这些骑兵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晕倒,方才我等所行只为自保,还请您先听我等说!以免冤杀!” 林知皇向金甲将军喊完这番话后,又转头对正在与其缠斗的虞沟生怒斥道:“虞沟生!你先停手!” 虞沟生侧头见林知皇被弓箭手瞄准,听话地收势,撤离金甲将军长鞭可及的范围。 虞沟生刚撤,金甲将军当即就调转马头向林知皇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 “你干什么!”虞沟生见状大急,跟在金甲将军马后急追,兜帽中又震出几只小虫,向金甲将军急飞而去。 “别动!”林知皇见虞沟生一动,骑在马上的弓箭手就欲万箭齐发,连忙道:“无妨!我没事!” 金甲将军冲马过来后果然未对林知皇作何,第一时间先确认那些倒在地上的骑兵情况。确定这些骑兵确实如林知皇所说只是晕倒,并无其他异处,面上冷色稍减。 “你们是道门中人?”金甲将军上下打量做农夫打扮的林知皇,寒声问。 林知皇丝毫不怯,格外正气凛然地答道:“是,我们原来只在深山中修道,此次入世只为清理叛道之徒天方子!” 话说到此,林知皇转头看向被两名骑兵兜在网中挣扎的天方子,愤慨道:“这人借道门之名在外作恶多端,玷污道门名声!我等岂能坐视不理,任他在外肆意为祸?” “他以及苗杳,我等都得捉拿回门!清理门户!” 林知皇其实并不知苗杳是谁,但此前天方子跪地向虞沟生求饶时,曾提过这名,且言他所行之事全乃苗杳逼迫,便由此可知,此人危害比天方子更大,且更难擒获。 她这会摆出这话,话中可信度也会大大增加。 “我名吴煦。”金甲将军突然自报名讳。 林知皇见他自报名讳,微松了口气,以为这是缓和之意,疏朗地对他一拱手,亦是自报名讳道:“我名林易。” 吴煦报出名讳时,其实一直在留意林知皇的反应。 自从乱世初显,七聪八浒因为其各自的发展,名声比之从前更盛,已经到了大济乡间几岁小娃都能知道的地步。 吴煦见林知皇听到他名讳无甚异样反应,还回报了自己的名讳,对林知皇先前说的那句“我们乃道门正统。初下山来,不通人事,入世只为抓叛道之人,清理门户。”有了几分相信。 “这天方子少了一片耳朵,是你们弄的?” 吴煦盯了林知皇片刻,转头将目光落在了这会已在网兜中止了挣扎的天方子身上。 天方子止了挣扎,却一直在朝着虞沟生所立的方向凄惨哀叫:“啊啊啊!师叔!救我!救我啊!” 虞沟生恐吴煦伤害林知皇,这会正紧紧地盯着这边,早也反应过来天方子喊他“师叔”就是想祸水东引,愤慨道:“住嘴!休要喊我师叔!” “你师祖早被逐出道门,你们师父以及你们,皆未受入道礼,算什么道门中人!竟敢在外借用道门之名为祸苍生,玷污道名!你也配唤我一声师叔?” 林知皇见虞沟生总算说了句“人”话,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吴煦不说话,并未让弓箭手收箭,几个大步走向被手下兜在刀网里的天方子,抽出腰侧的短匕,二话不说便挖了天方子的双目。 “啊啊啊啊啊啊!”天方子凄厉惨叫。 吴煦将挖出的眼珠丢在地上,一脚碾碎踩爆,而后面色极冷的对用网兜着天方子的手下打了个向下的手势。 两名骑兵意会点头,同时松手抛网,天方子连人带网摔落在地上。 天方子刚落地,吴煦的脚便至,狠狠地跺断了他的右腿,并用脚狠碾。 “啊啊啊啊!”天方子再次高声惨叫。 吴煦踩断了天方子右腿,紧接着又去踩天方子左腿,然后是右臂,最后是天方子本就有些扭曲左臂。 一时间,林中只余骨头被踩碎的咯吱声,以及天方子痛不欲生地惨叫声。 这种程度的虐杀,让尚还未脱离险境的林知皇遍体生寒,面色更肃。 发出最后一声高亢地惨叫后,痛到极致的天方子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吴煦见天方子痛晕了过去,收起带血的脚,平静道:“军医何在?” “在!” 吴煦下令道:“止血,将他的衣服全拨了,丢河里冲洗一遍,以防他再藏毒。治他,不可让他死,更不可让他好,只能让他痛。” “轻易的死,是便宜了他,本将军要他长长久久的活着,领略世间极痛,往后余生,都痛不欲生。” 最后一句出,吴煦两颊肌肉紧绷,在场任何一人,都能感受到他压抑在平静外表下,对天方子的彻骨之恨。 第1086章 队友善良、单纯的利与弊 第1086章 队友善良、单纯的利与弊 偏偏这时候,虞沟生又不识趣地说话了,不满道:“杀可以,为何虐杀?这有违天和。” 如果可以,林知皇想转身就走。 虞沟生的情商,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原先林知皇觉得在林中遇到虞沟生,是她的运道,现在看....虞沟生或许单纯、善良,好利用,但如果你和他是同伴,他的这些“品质”,在面对困境时,瞬间就能干掉你。 林知皇袖口微动,准备看情况用最后一支短箭瞄准吴煦,威胁他放自己走。 当然,此法在这境地下胜算不高,不到万不得已时,林知皇绝不会搏命一用,容易被反杀。 就在林知皇心头百转千回时,吴煦回头,目光如剑地看向虞沟生,认真地上下审视他后,沉声道:“这句话,到有几分道门正统的样子。” 而后吴煦转头看林知皇:“但这位女郎,就灵活的不像道门正统了。” 林知皇见吴煦反是因为这句话对虞沟生态度有所和缓,微愣,心中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对吴煦此人评价不由又高了些。 对敌绝不手软,审视事情时,又能不被情绪左右,可清晰看清事情本质。 不愧是为将之人。 林知皇心中暗自评价吴煦此人,同时挺腰傲然回道:“我随师父习道长大,游历各处山川河洛,行事尊崇本心,自然与世间寻常女子不同。” 吴煦不置可否,沉声道:“将你的袖箭取下来,丢在地上。” 话落,吴煦转头看向虞沟生,不容置疑道:“你同样,丢掉手中的剑,取掉兜帽。” 林知皇见吴煦发现了她藏有袖箭,心中一惊,背涔冷汗,毫不犹豫地取掉了腕间所扣的射弩,丢在了他脚前,显得格外磊落。 虞沟生见到林知皇这般动作,也丢掉了手中长剑,但在取下兜帽时,犹豫了。 用箭瞄准虞沟生的弓箭手见他不依命照做,蓄势待发。 林知皇忙道:“吴将军,且慢。非是我们不配合,而是我师兄容貌有异,取下兜帽怕惊到各位。可否........” 吴煦打断林知皇的话,不容置疑地看着虞沟生:“脱了。” 虞沟生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扫了眼正紧弓瞄准他们的弓箭手,对虞沟生点了点头。 虞沟生现在可听林知皇的话了,见林知皇点头,取下了兜帽,露出了他如雪的白发,白眉,白眸,尽管虞沟生此时脸上都是泥污,也掩不住他非是老人的事实。 远处的骑兵队见到虞沟生如此相貌,皆倒抽一口冷气。 骑兵队列中下马上前两人,行到了吴煦身边,手按在腰间刀柄上,警惕地看着虞沟生,瞄准虞沟生的弓箭手也越发紧弦。 吴煦眼皮震动,面上表情却始终如一,冷声问:“老人,年轻人?” 林知皇以眼神示意虞沟生闭嘴,镇定地代答道:“我师兄是年轻人,如此样貌乃天生,是为病,非是传说中的妖魔。他也恐这样貌吓到他人,故而从来避世避人。” 吴煦静默了片刻,再问:“我手下有不少人在追捕天方子过程中,中了天方子的奇毒,你们可能解?” “能解。”林知皇立即道。 这意味着他们对吴煦来说有用。 有用,则代表他们在吴煦那里有价值。 无仇,且有价值的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要人性命。 从刚才吴煦的行事来看,很显然,吴煦不止是有点脑子。 林知皇心中大定,面上却丝毫不显。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林知皇偏头望去,便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有近两百人的步兵队,小跑着往这边行来。 这步兵队列拉的极长,队中还行着四五架青棚车,队末也带着辎重。 林知皇眯眼,这是正规军。 为首带队的兵头先一步奔至吴煦面前,抱拳单膝跪下禀报道:“报!大将军,我们军队过境似乎惊动了栏县的守城兵,如今正有兵队往后跟来。” 立在吴煦身旁的副将箫铛闻言,疑道:“栏县的守城兵?” “我们过境前,已有派斥候提前向栏县通过过境之事,栏县那边言只要我军军队不入城,不扰民,便可通行,为何这时又派兵过来?” 立在吴煦身边另一人惊道:“难道是他们已知我们擒获了天方子,想要这妖道?不对啊,他们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吴煦:“不必多猜。既然我们已擒得天方子,便即刻急行军离开此地,以免生变。” 吴煦副将箫铛点头:“大将军所言极是,到底不在自家地界上,难免处处受人掣肘,既然我们已擒得天方子,即刻回返陈州才是正理。” 片刻后,武器已卸的林知皇与虞沟生两人,被吴煦命人分别看押随军带走。 因为虞沟生之前使蛊时被吴煦所见,吴煦为防虞沟生利用此术脱身或害人,见他如此紧张林知皇,便将林知皇亲自押在身边,警告虞沟生若有出逃或是使蛊的行为,必诛林知皇。 谎称自己是虞沟生同门,被押为人质的林知皇,又开始庆幸虞沟生的善良来了。 这要换个人,林知皇现在就只能祈祷那人的良心了。 果然有些事,有利必有弊。 吴煦带兵走后两刻钟中,花铃带有五十名青雁军赶至此地。 “将军,您看!”一名青雁军在一棵树干上,发现了那支带有一块血肉与耳朵的短箭,立即上报。 花铃提枪快步走过去,一见这短箭就确定此箭乃林知皇所带的“腕扣”所发,面上先是一喜,而后又露忧色。 喜,是确定主公的确还活着,且行动自如,明显未受重伤。 忧,是不确定主公为何还活着,且行动自如,却不与他们在原地汇合,反是四处乱跑来了此处,并与人起了争斗。 “将军,这里还有许多打斗痕迹,这里还有一摊血以及被踩烂的眼球。”又一名青雁军对花铃来报。 花铃过去看了痕迹,沉声问:“之前那吴煦带兵过境来捉那天方子?” “是,此事属下已和栏县县尉确认过。” 第1087章 所以....主公是隐瞒身份,故意和吴煦走的? 第1087章 所以....主公是隐瞒身份,故意和吴煦走的? 花铃沉思:“那双被碾碎的眼球,应是天方子的了。看来吴煦方才在这带兵擒到了天方子。” 怀王薄清朗的事出后,所有听到这消息的谋士武将,基本都知那天方子善用眼惑人,无人不对他这项异术有所防备。 吴煦擒到天方子,必会先废他那双招子。 副将张航盯着地面上的马蹄印和急奔痕迹:“倒难怪这处离开的马蹄印和脚步痕迹这么急,吴煦带兵来此就为擒天方子,擒到了人,他自然急着离开。” 花铃点头,看着定在树干上的“腕扣”短箭,凝眉若有所思。 但主公方才也在这里....... 难道是吴煦发现了主公,顺道抓走了主公?不,不会。 这里如今已是主公治下,若非主公愿意,谁人能带走主公? 毕竟吴煦带兵借道此处擒天方子,是为了报旧主的血仇,好不容易擒到天方子,疯了才会在主公的地界上,行强擒主公之事,除非他想被兵灭于此处。 所以....主公是隐瞒身份,故意和吴煦走的? 那主公为何不在此地给她留下讯息? 花铃实在想不通。 如今正是战时,主公先前连解蛊的一月时间都不愿耽搁,一意要前行攻打苍州州城,自己留后解蛊,这会却和带兵过境来此擒人的陈州大将吴煦走了? 难道主公又有别谋算,时间紧迫不方便留下讯息? 花铃是经历过林知皇微末时,以身犯险进入匪窝谋兵的,现在严重怀疑自家主公又在故技重施。 “将军,主公明显和那带兵过境的吴煦遇上了,我们现在就调兵带人追上去?”副将张航问。 花铃凝眉又沉思片刻,方做下决定,道:“主公在外之事不得泄露,否则主公更危。栏县才被收服,还未彻底梳理,不知内里情况,不必惊动这边。” 副将张航皱眉:“这.......” 花铃:“那吴煦行去的方向,似是要去腾岩郡,会斜过我们的前攻军队,你带十人归军向随参军汇报此事,让他安排妥当的人急行军在前方拦截吴煦,更为保险。“ “我则带三十人匿踪追上去,近处保护主公安危。” 副将张航闻言,垂首抱拳领命:“诺!” 副将张航立即点了十人纵马离去,花铃则带了三十余名青雁军好手,追寻着吴煦兵队行过的痕迹,一刻也不耽搁地紧追了上去。 夜空如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整夜。 吴煦带着近三百人的小拨军队在官道上急赶路,并未休息。 直至天亮雨停,吴煦才找了官道边一处适宜休息的地方扎营。 吴煦勒马对副将箫铛道:“通知下去,原地简略扎营休息三个时辰,再行赶路。” “诺!” 副将箫铛抱拳领命下去安排。 副将箫铛下去安排事后,吴煦翻身下马,大步行去了自己的马车。 林知皇正被关押在这里,这会双脚被拷上了笨重的脚链,因为她一只手断了,无法背负束手,可活动的左手便被紧系在了马车车窗拦上。 吴煦倒也没对林知皇太苛刻,让军医检查了林知皇右手确实是断了后,见她的固骨板是新鲜树枝现做的,潮气重容易让接触的皮肤发溃,细心的让军医给她换了晒干的固骨板。 这会吴煦掀帘子进来,被单手绑在窗栏上林知皇抬眸看向他。 “你师兄不错,本将军手下近三十名中毒的兵,到现在已有近一半被他治好了。”吴煦在林知皇对面坐下,同时沉声道。 因为虞沟生为他手下中毒的兵解毒得力,这会他的态度较之于昨日,明显有所好转。 林知皇不适地动了动被捆在窗栏上的左手,语带软意道:“吴将军,我与师兄真乃道门正统,历来悬壶济世,绝不会害人,现在可否松了小女子的手?“ 吴煦看过林知皇双手,手上有练剑的薄茧,陈述道:“你会武,为防其他,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见谅。” 吴煦这会虽对林知皇与虞沟生所说的来历信了八成,但出于谨慎起见,还是对他们有所防范的。道门中人的本事,神乎玄乎,不能以常理度之,不得不防。 他的主公,就是...... 吴煦想到此,看向林知皇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林知皇注意到吴煦的眼神变化,眉心微颦:“敢问这位吴将军,是否我师兄为您手下士兵解完毒,就会放了我们?” 吴煦不答反问:“你们这番下山入世,不是还要除了污道之徒苗杳吗?” 林知皇微愣,为立人设断然回道:“是。” 吴煦颔首,眉目间染上煞意:“苗杳现在手下教徒甚众,盘踞一方,仅凭你们两人,想要近他的身几乎不可能,既然我们殊途同归,不如同行如何?” 林知皇:“.........” 原来吴煦带走他们还有这番意图。 天方子手段邪门,吴煦从前在他手上吃了亏,想后续抓苗杳时有他们相助。 吴煦这话的意思,他负责剪掉拥护苗杳的“枝丫”,而他们则配合他擒拿苗杳这“主干”,不让苗杳在最后败时,还有通过邪门手段逃跑的可能。 “怎么?这事对你们也有利,为何犹豫?”吴煦坚毅的菱唇缓启,看向林知皇的深眸中带着毫不掩饰地探究之意。 “虽是如此.....但您的行事方式并不让我等所喜,故而我等不想与你同行。” 林知皇拒绝完吴煦的相邀后,紧接着又软硬兼施道:“这位将军,我们还有师兄弟在这附近,为防后面引起误会,同路人相戟,等我师兄为您手下的众兵彻底解过毒后......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如何?” 吴煦轻笑:“不如何。” 第1088章 随边弘惊闻林知皇下落不明 第1088章 随边弘惊闻林知皇下落不明 吴煦抱臂闭目养神:“方才的提议,本将军不是在询问你,而是在告知。” “况且......你们正统道门?” 吴煦话说到此嗤笑:“有了天方子和苗杳这前车之鉴,你们不也得做些事情来为你们正统道门正名?” 林知皇一副被吴煦的挑衅,激怒的模样,瞪人:“你!” 吴煦收了笑,闭目继续道:“你们在天下人面前正名姑且先缓缓,还是先想想如何该在本将军面前正名吧。” 林知皇含怒道:“我师兄现在就在劳心劳力的为你手下的兵士解毒,这还不能正名?” 林知皇表面上愤怒非常,心中却在暗嗤。面前的这吴煦,明明已笃定了他们确乃道门正统,这会如此说,不过是想用激将法强留下他们,为己所用罢了。 留下吗? 林知皇凤眸暗藏锐意的上下扫视闭目坐在她对面,周身气势格外迫人的高大将军,心中暗自估量道:这会跟着吴煦,虽暂时无性命之虞,但她原身乃一方诸侯,若是被别方势力发觉,委实危险。 吴煦摇头:“这只是你们师兄妹无奈之下的保命之举,算何正名?天方子也是本将军擒获的,你的手不也被天方子弄断了吗?” “当时若无本将军出现,或许你们还得在天方子手上吃些亏。” 其实手是在遭遇山洪中弄断,之前也准备抛下虞沟生,独自走人的林知皇:“.......” 吴煦:“你师兄虽然容貌有异,但行事与展露出的本事,确实是道门正统做派,倒是你.......” 话说到此,已是闭目养神的吴煦又再度睁开了眼,疑道:“不会解毒,不会治人.....你们真是师兄妹?” 之前吴煦也想让林知皇去为他手下士兵解毒的,但发现她不会后,就将她独自关在了马车内。 吴煦这会当面问出这话,让林知皇背后涔出冷汗,面上却很是镇定地胡诌道:“我与师兄所学的不同。” “哦?”吴煦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林知皇:“师兄深学蛊术和医术,而我则深学玄术。” 吴煦:“玄术?何为玄术?” 林知皇也不知道何为玄术,纯属现场胡编,但她心理素质过硬,在吴煦的刨根问底下,编的东西也似模似样。 “比如观人观相,水中升火,旱天引雷等异于常理的现象.....” “总之这种种被世人称为奇观‘仙术’的本事,在道门中其实是被称为玄术的,并非是仙术,那些现象都是有理可寻的。” 吴煦听完挑眉:“原来你学的是那些妖道拿来坑蒙拐骗,蒙蔽无知百姓的本事,倒难怪你这般灵活了。” 吴煦的“灵活”二字明显咬字别具深意。 林知皇得吴煦如此评价,面上适当地露出恼怒之意:“这位将军,小女子并未坑蒙拐骗,更未愚弄他人......” “等等!” 林知皇话还未说完,吴煦突然想到了什么,腾地坐直身体,激动地钳住林知皇的双肩,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她。 林知皇突然被吴煦钳住双肩,眉头紧蹙,眸中不自觉地露出锐意,斥道:“你做何?” 吴煦紧紧盯着林知皇的眼睛问,确定道:“你会旱天引雷?你会制炸雷?” 炸雷?林知皇眉头皱得更紧,是她所想的那个炸雷吗? 这里已经有炸雷了?林知皇不清楚这里情况,恐这会回答出错,在聪明人面前露出马脚,谨慎地没有再做回答。 然而林知皇这会的沉默,却让吴煦确定了他所想,顿时仰头大笑,松了钳住林知皇双肩的手,犹显风度翩翩的向林知皇行了个歉礼:“抱歉,方才失态了。” 林知皇不悦地看着吴煦不说话。 吴煦抽出腰间短匕,挥手一挑,轻而易举地解了林知皇绑在窗栏上的左手,和煦道:“林娘子不必担心,你乃煦的上宾,此后同行,煦会好好待你的。” 这态度....... 林知皇没有因吴煦这态度放宽心,反而呼吸微窒。 完了,她在吴煦这里“价值”过剩,这回她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经过连日的雨水冲刷,四处的青树,犹显郁郁葱葱。 月近黄昏,权王驻军营,一人被悄悄地横抬入主帅营帐,早一刻接到消息的随边弘已是等在帐内,见人被抬进来,立即挥退了帐内其他人。 “主公呢?”帅帐内其他人一走,随边弘便急声向横躺在担架上的人问道。 “山间长时间暴雨,以至于山湖崩溃,主公在解蛊昏迷时,营地突遭山洪........” 横躺在担架上的人正是林婉娘,林婉娘话说到此哽声:“主公与我等被山洪冲散了.....” 林婉娘在山洪中,右腿撞在了河中尖石上,骨头虽然没断,但有裂伤,这处皮肉也绽开了,受伤颇重,暂时无法站立。 随边弘听得此言,身形难稳,失态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随参军!”林婉娘见随边弘如此,撑坐起身,妄图扶住他。 随边弘后退了两步便站稳了身形,精致的面容在夜间暗色下露出了几分狰狞,哑声问:“主公可还活着?” 林婉娘忙急声禀道:“主公无恙,且行动自如。” “何处得知?”随边弘隐在袍下的指尖轻颤。 林婉娘快声回禀:“青雁军在事发下流处发现了两具尸体,从他们所带的东西初步判断两人乃盗墓贼,皆是被主公的腕扣所杀,两具尸体上的衣服和鞋子有失,不远处还有一名重伤的青雁军被人安置到了树后隐蔽。” “主公应是落单醒来后遇见了盗墓贼,亲自将两人处理后,为避人隐身,扒了他们的衣鞋换上,再将那名青雁军安置到了树后,才离开那处的。” 随边弘听到这里面上的狰狞之色稍减:“青雁军没有寻迹去追?” 林婉娘:“追了,主公似乎在有意避开我们的追踪,沿路有处理自己行过的痕迹。” —— 昨日礼过200,今日还有一章加更。 第1089章 随边弘:主公有些奇怪。 第1089章 随边弘:主公有些奇怪。(加更) “花将军呢?” 林婉娘:“花将军未受重伤,在下流处醒来后便立即整合受伤较轻的青雁军沿迹去追了,我则先回来通禀您此事。” 林知皇如今不知所踪,林婉娘既忧又愧,自疚难当:“随参军,主公不知所踪,后续事情我等不敢善专,现在该当如何?大军还要继续前攻吗?” 花铃与林婉娘此次犯有大错,若非紧要关头,随边弘定会下令当场依军法责罚,但这会主公尚还不明下落,正是用人之际,非是问责的时候,只能容后处置。 随边弘暗压下怒火,闭目整理情绪,开始梳理全局。 “消息封锁了吗?” 林婉娘点头:“卑职命手下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那些知情受伤的青雁军,卑职也谨慎起见,专门派人看守,原地扎营治疗了,就是为防此事泄露消息。” “嗯。”林婉娘此事处理的不错,随边弘对她的态度稍缓。 “喻轻若和喻三族老呢?” “喻轻若为护主公身受重伤,只能留于原地修养,喻三族老年纪大了,经过山洪一劫,即使身体没受过重的伤,这会.......” 林婉娘话说到此哽声:“喻三族老不行了。” 随边弘瞳眸骤缩:“主公的蛊毒解没?” 林婉娘泪流满面:“还差最后一点就能引出蛊虫的,但山洪突来,喻轻若只能封针止蛊,幸好喻三族老在最后关头保下了解蛊的引蛊香,只要在六十日内再行引蛊,主公蛊毒可解。” 随边弘紧唇,只问重点:“喻三族老若逝,喻轻若可能独自为主公解蛊?” 林婉娘醒来就担心这问题,已问过喻轻若,这会听随边弘问,当即答道:“不可。” 随边弘唇色微白,还不待说话,林婉娘便立即又道:“但喻家老家主喻寒庆会,山洪过后,喻姐姐偶然寻得了毁容避世的喻家老家主喻寒庆。” “喻寒庆?” “是。” 随边弘眯眼,觉得喻寒庆出现的过去巧合:“现在喻寒庆人呢?” “在为喻姐姐以及喻三族老治伤,我已派人将那处紧密地看管起来。” 林婉娘也觉得喻寒庆出现的太过巧合,谨慎起见,当时就派人将他严密的盯梢起来。 主公一日不见归返,喻寒庆便一日不得与除了喻轻若与喻三族老外的人的接触。 “做的不错。” 当晚丑时,花铃后派回来的副将航,追上了前行大军。 一直在帅帐内议事的随边弘与林婉娘,很快知道了花铃从栏县郊外传回的消息。 “吴煦?”随边弘听完副将张航所禀,桃花眼危险的眯起,先几步行出帐外,命人唤来了胡三,授其调兵符,紧急调命一千精锐拦截大将吴煦的过境兵马。 随边弘对胡三下令时只下了拦截吴煦过境兵马之命,只字未提林知皇可能在其中,胡三只用依命拦截便可,其余可不必之。 主公下落不明之事,乃极密之事,除当初跟随主公解蛊的人,再不能多一人知。 随边弘安排完事,才重整心情,再次回返帅帐,进听林婉娘在慌声问花铃副将张航:“确定主公被吴煦擒走了?” 林婉娘在得知林知皇可能是被别方将领带走了,再不见之前与随边弘禀事时的沉着。 张航抱拳回道:“主公一定是与吴煦擒人过境的军队一起走的,至于是不是被擒......” “何意?”林婉娘微愣。 随边弘则神色凝重地摇头:“不可能,主公岂会主动和吴煦走?此乃有害无利之事,特别是当时主公还未与我等联系上。” “即使主公想谋吴煦这失主的大将,也不会在这个关头如此行事。” 林婉娘闻言,脸上透出杀气:“那就是那大将吴煦强擒主公了?若是如此,不论他乃何人,胆敢行此事,必要将他留杀此处!” 随边弘再度摇头:“吴煦带兵过境只为擒人,报旧主血仇,既然他已擒得天方子,必然只想迅速回返稳定陈州乱局,岂会节外生枝擒拿主公?” “此事无利可图,且会让他全军兵陨此处,吴煦又何必行此事?” 林婉娘愕然:“随参军的意思是,吴煦可能是在不知主公身份的情况下,将主公带走的?” 随边弘沉眉颔首。 林婉娘想不通:“那为何.......”主公不亮明身份留于原地,与追来之军汇合,反是跟着别方过境大将走了? “主公有些奇怪。”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尽是忧色。 林婉娘:“奇怪?” 副将张航连连点头,认同随边弘此言:“主公确实奇怪。” 随边弘撑额:“从你们传回的消息来看,主公独自一人在下游溪边醒来后的行事,就极不合常理。“ 林婉娘听随边弘如此说,大急:“主公哪处不合常理?” “主公醒来便遇险境,在那处解决了危险,还救了一名重伤的青雁军,并将他掩在了大树后.......” “正常来说,主公应该也会避身等在那处,等你们来寻。为何要乔装离开那处,且不留下讯息?” “这不符合常理。”随边弘凝声道。 林婉娘:“所以主公为何要这么做?” “蛊毒。” “什么?” “主公未彻底解了异人蛊,蛊毒发作了,主公现在并不正常!” 分析出此事,随边弘目中忧色尽透。 第1090章 随边弘:“大军不能止行,将继续前攻。” 第1090章 随边弘:“大军不能止行,将继续前攻。” 林婉娘听随边弘这么说,不由想到八年前,林知皇初从盛京来到郐县时的状态。 林知皇那时初到郐县,在没人时独自说过的许多胡话,别人未曾听见,但林婉娘耳力过人,可是都听见过的。 林婉娘那会什么都不懂,听到林知皇那些胡话,也只以为是初来小地方的大姊病糊涂了,才会说些疯话胡话,后来林婉娘得知那是林知皇蛊毒发作时状态,没少因此自责。 若她再细心点,大姊也不会过了近一年才被发现原来早就身中蛊毒。 “坏了!”林婉娘在担架上急坐起身:“大姊现在.......” 随边弘对林婉娘做了个止声的手势,转头看向副将张航:“飞林。” “末将在!”张航见随边弘似有令下给他,连忙抱拳躬身候命。 “你收拾一下,点五十名青雁军好手,与即将出兵拦截吴煦兵马的胡偏将一同出发,务必保主公周全。” “诺!” “护主公周全乃密令,除你之外,随军不可再有第二人知。”话落,随边弘从袖袋中掏出一块密令牌递给张航。 此牌在手,即使领军出发的将领胡三也不得擅问张航随军所办之事,必要时刻,张航可用此令强命掌军将领胡三听令于他。 副将张航在随边弘面前单膝跪下,双手过头,郑重的从随边弘手中接下密令牌:“末将领命!定不负您重托!” 副将张航领命退下后,帅帐内只剩下了随边弘和林婉娘两人,随边弘这才转头看向林婉娘问:“刚才要说何?” 林婉娘急声道:“大姊在故意避开我们!大姊现在可能以为她不是她!” 随边弘眉间褶痕加深:“你见过主公蛊毒发作时的样子?” 随边弘来林知皇身边较晚,林知皇也未曾在他面前出过异样之状,之后没多久喻轻若就发现了林知皇身中蛊毒,并用药压制了她颅内蛊虫,因此随边弘并未真正见过林知皇中蛊时的状态。只是从喻三族老那了解到,异人蛊蛊毒发作时会让人记忆出现混乱,混淆养蛊人和中蛊人的记忆。 林婉娘忙不迭地点头,这会不敢有丝毫隐瞒:“大姊中的异人蛊是残次蛊,蛊虫非是用疯子大脑养成,所以蛊毒发作时,大姊不会记忆混乱发疯,但她会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人。” 随边弘抬手按压额角:“所以现在的主公,以为自己附身了别人?重活了一世?” 林婉娘含泪点头:“随参军,现在该怎么办?若大姊故意避开我们,以防被我们寻到,以大姊的才智.....” 我们真能在六十日内带回大姊吗? 若他们不能在六十日内寻到大姊...... 蛊虫开始啃食大姊颅内..... 想到此,林婉娘全身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莫慌。” “随参军......” 林婉娘紧张地望着越来越淡定的随边弘。 随边弘绯色的唇瓣抿起,一双桃花眼中肃色尽染:“这样更好,主公流落在外,必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其实随边弘一直担心的是,主公会在神志混乱的情况下,偶然在别人那里暴露了身份,那样.....主公才是真正的陷入险境。 只要“主公”依旧还在领军征战,流落在外的主公才能真正安全。 若主公单独流落在外的消息泄露,别方势力怎会不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主公下毒手? 而他们这方正在攻战或守城的众文武,若知主公神志不清,以至于下落不明,又怎会不军心大乱,后方也必不会再安稳如初! 主公在治下用强硬手段弹压的那些世家豪强,岂会不趁此机会生乱? 一旦主公失踪流落在外的消息泄露,主公从前所创下的稳定局面,如今打下的大好形势,将都会随之崩塌。 随边弘定声道:“主公能行为自控,即使记忆有偏差,如今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人,非是‘权王’,主公也还是那个主公,行事逻辑依旧是她,这般在外,定不会暴露身份,让自己陷入险境。” 林婉娘听随边弘如此说,心头大定。 “我们如今所要做的,是如何取信于主公,顺利带回她,并在这期间,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主公流落在外的消息。” 林婉娘垂首抱拳:“卑职定做好此事,若再有失,提头来见!” 随边弘颔首:“大军不能止行,将继续前攻。” 林婉娘愕然抬头:“随参军......” 随边弘周身气势凌人:“本参军将配合梁大将军,辅佐久病的‘主公’,如期前攻苍州州城!” “此战中,‘主公’会带着虎首獠牙面,身姿昂扬地立在战车上指挥战事,此战将必胜不败!” “无人可觉有异,就连远在库州州城镇守的温令君,亦不能!” 林婉娘坐于担架内,因腿脚不便,只能折身展手,深深的向立于身前的随边弘敬下折礼。(折礼,折服相敬的下拜礼,一般下对上行。) 两刻钟后,安排好一切事宜的随边弘步履虚浮的行回所寝的大帐。 贴身侍从鼎越见随边弘脸色不好,在他回帐后,忙将熬好的补元汤奉上,唯恐自家主人因太过操劳而伤了身体。 “主人,哪处又有急报传来?竟和殿下议事到现在?” 鼎越盯着随边弘喝下补元汤,伺候着随边弘褪下鞋袜上榻。 随边弘未接鼎越的话,满脸疲惫地吩咐道:“净口。” 鼎越忙将净口的器具奉来,随边弘沉默地净完口,就合衣躺下,扬手挥退鼎越。 “主人怎么了?” 鼎越为随边弘拉好帐幔,刚轻手轻脚地退出寝帐,历来寡言的梅落喊住鼎越,忧心问道。 “不知....”鼎越摇头,看了看四下,与梅落耳语道:“但主人今日似乎心情极糟,比之前面怀王身陨的消息传来时,更甚......” 梅落闻言,眸中忧色加深:“难怪主人今日不要你我守夜。” 随边弘不睡时,便不会要守夜,梅落与鼎越从小伺候随边弘,早已知这点。 “主人今夜定是不眠了。”鼎越叹气,满眼忧色地望向帐门。 帐内。 鼎越退下后,随边弘便睁眼,缓缓地起身,在榻上盘坐了起来,望着拉下的青色帐幔出神。 良久后,随边弘突然自嘲一笑,低声喃喃道:“随边弘啊随边弘,枉你自视甚高,竟然一连让主公在你手上两次有失……” “当世人杰,守山七聪?笑话。” 随边弘撑手捂脸低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有几滴水痕从指缝间流出,沿着手背滑下。 月暗云深,天无亮星,独坐在帐幔内的人,全身都笼罩在暗影里。 夜,很黑。人,自伤。 第1091章 大将吴煦误会后方兵马来意 第1091章 大将吴煦误会后方兵马来意 天亮如苏,官道两边鸟鸣啾啾。 林知皇看着马车车窗外急速掠过风景静思。 “林娘子在想何?” “在想吴大将军为何不骑马,非要和我这阶下囚同乘一辆马车。” “这是本将军休憩的马车,连日来骑马甚累,我不过在此休息罢了。” 分明是亲自盯梢她。 这吴煦滑不溜手,讽他装听不懂,想借闲聊从他嘴里探得一些有用的信息,也探不到,林知皇为防自己露出破绽,已经放弃和他交谈了。 但林知皇不想说话,吴煦却是想和林知皇说话的,时不时就会和她来句有的没的,让她无法静下心思考之后。 一个烦字,可以概括林知皇整天的心情。 吴煦见林知皇又不说话了,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展齿一笑道:“林娘子给人的感觉,很是奇怪。” 林知皇不悦道:“我虽修道,但也乃未婚女郎,将军这般探究于我,是否有些失礼?” 吴煦不在意道:“无妨,本将军也未曾娶妻,林娘子若觉得我冒犯了你,我可负责。” “你丑,我看不上。” 林知皇自知自己在吴煦这里“价值”过剩,说话便不再和软,甚至有时故意想惹怒吴煦,借此探他对自己的底线。 “丑吗?”吴煦听林知皇说自己丑,微愣,抬手摸了摸脸上自从带兵出来擒天方子后,就未清理过的胡子。吴煦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丑,心里想着这胡子看来得抽个空剃了。 “不丑吗?”林知皇睁着一双凤眸,看着满脸络腮的吴煦反问。 吴煦笑了,回看头脸上都是泥污的林知皇道:“你也不好看,咱们丑配丑,相貌上,倒也正好相配了。” 林知皇呵呵:“我美甚。丑人不配。” “你倒厚颜。”吴煦这会是真觉得林知皇甚是有趣了。 “实话而已,谈何厚颜?我师兄呢,我要见他。” 吴煦:“他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他会担心我的。” “我和他说了,你很好。” “他都没见我,这就信了?”林知皇凤眸微抽。 吴煦点头:“信了,格外开心,还多谢本将军照顾于你呢。” 林知皇:“.........” 吴煦:“你师兄虽然容貌有异,但乃至纯之人,本将军很是愧疚前日因误会与他动手,是我无礼了。” 林知皇闻言,眉尾微挑,顺势探话道:“我师兄乃至纯之人,我则是奇怪的人?” 吴煦攒眉道:“你确实奇怪。” “何处奇怪?” 吴煦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眼眸看人带威,说话行事审人,即使如今受制于本将军,摆出伏低的姿态,但内里仍在睥睨他人。” 林知皇心头微惊,面上却不忿道:“吴大将军要是真得闲,不若去办正事如何?为何一直打趣我来消磨时间?” 吴煦见林知皇不接他的话了,环臂顺着她的话道:“本将军倒是想去亲自审问那妖道,但脾气爆了些,恐一怒之下将人轻易弄死了,便也只能与你打趣消磨时间了。” 林知皇摆出无语的表情,心里却在为顺利岔开了话题,而暗松了口气。 吴煦含笑问:“你师父在哪里?” 林知皇哪知道“师父”在哪里,偏头一副负气的模样,再次看向了车窗外。 吴煦还待再问,马车外突然传来副将箫铛的请示声:“大将军。” “进来。” 副将箫铛应诺,径直从马上跃上车辕,掀帘进入马车。 吴煦问:“审问出结果了?” 箫铛躬身抱拳答道:“审问出来了。” 箫铛没有直接禀报,而是瞥了眼坐在车内车窗旁的林知皇。 “无妨,直接禀报吧。天方子为何要往这边潜逃?” 吴煦一直想不通这点,按理说,天方子应该向览州那边逃才对。 箫铛禀报道:“权王身中蛊毒,他会解蛊,他想以此为柄,让权王护他周全。” 吴煦意外,坐直了身体:“权王身中蛊毒?” 什么?这具身体,当真中了蛊毒? 坐在一旁的林知皇听到这里,心中震惊,但表面上仍是看着窗外风景不动,一副万事不留心的模样。 箫铛点头:“末将对那天方子动刑,颠倒次序共审问了三次,回答结果相同,此事应是无假。” 吴煦沉眉思索了片刻,而后凝声道:“难怪。我们擒拿天方子时,会有当地兵马紧追我们而来,如今身后也还跟有尾巴。” “原来......权王也想要天方子。” 箫铛抱拳请示:“大将军,我们现在还未出权王治下,您看?” 吴煦沉声下令道:“急行军,立即从东涌郡出境,离开权王治下!妖道天方子,本将军定要带回陈州生祭主公!谁来抢人,谁想保人,皆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诺!”箫铛抱拳领命,旋身准备退下办事。 “等等。”吴煦喊住箫铛。 箫铛止步回身抱拳:“大将军还有何吩咐?” “万不得已,本将军未出境便亡,杀了天方子!不得让权王手下兵马带回活人,天方子若离得我手,不能活着在世上受苦,那便随本将军一起下地狱受刑。” 话说到最后,吴煦面上表情格外狰狞,似要生啖其肉。 副将箫铛闻言,挺直腰身郑重垂首抱拳。 “诺!谨遵大将军之命!” 林知皇目光盯着窗外,嘴唇紧抿,权王的兵马发现她的踪迹,追上来了。 她得尽快离开吴煦,并带走虞沟生。 她这身体确实中有蛊毒,唯有虞沟生可帮她解蛊。 第1092章 尾随而来的思宁道人与齐冠首 第1092章 尾随而来的思宁道人与齐冠首 之后几日,吴煦再未回过马车,一路率军朝腾岩郡方向急行。 林知皇被吴煦好吃好喝的安置在马车内,除了方便,再未有下车之时。 因为此,憋在马车内的林知皇久不动弹,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起来。 这期间,林知皇也被人带着去见了虞沟生一次。 相较于林知皇的郁闷,虞沟生可以说是活力四射了。 见到林知皇被吴煦手下的亲兵带来看他,当即就抛下了手上正在调制的解毒药剂,乐颠颠的迎跑了过来。 还不待林知皇说话,虞沟生便兴冲冲的在林知皇面前大赞起吴煦的好来。 言吴煦不仅不因他的容貌,视他为鬼怪,反而对他以礼待之,视他为友,敬为上宾,这里的士兵更是待他极好,从不以异样的眼光看他。 虞沟生兴奋的对林知皇大说了通,通篇话总结下来就是: 他待在这里实在太开心了,不想走了。 吴煦去哪,他就去哪。 很显然,如今吴煦已在虞沟生这里取代了林知皇先前的位置。 在短短的时间内,虞沟生“移情别恋”了,要跟着吴煦走,不再执着于林知皇。 林知皇对着这样虞沟生无语好半晌,方才问:“不与师父会合了吗?” 虞沟生开朗笑道:“无妨,总跟在师父身边也没意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交到了这么多和善的友人,我玩好了再回去。” 林知皇木声问:“就不怕师父担心吗?” 虞沟生十分不忿道:“之前师父耳提面命的让我不要现于人前,会招来恶意之人.....结果.....哼!师父骗人!” “虽然见我容貌者,惧我者多,但明明也会有许多不惧我的人,就像你.......我碰见的吴煦,还有他手下的这些兵,不都是对我怀有善意的人吗?” “师父这般骗我,就让他担心一阵,我....们玩好了再回去找他。” 虞沟生到底没有因太过高兴,而忘记林知皇现在是他师妹的身份,说话时加了个们字,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林知皇对着这样善变和“滥情”的虞沟生,有多郁闷和无语只有她自己知道,但苦于四周都是吴煦的亲兵,林知皇有些话也不能说,唯恐与虞沟生交谈太多,暴露了他们非是师兄妹的事实。 总之这次与虞沟生见面,林知皇从虞沟生这里听了满耳朵的夸赞吴煦的话,就被吴煦亲兵又客气的带回了一直被看押的马车,完全没有找到机会单独和虞沟生讲话。 就在林知皇想事时,马车帘被掀动,久不见回返马车的吴煦,终于再次回了此处歇息。 吴煦掀帘进来后对坐在架着手坐在窗边的林知皇有礼的一颔首,然后寻了一处位置,和衣倒头就睡。 林知皇见吴煦连日赶路,这会似是真累了,眼眸微闪,开口道:“吴将军,你在此睡觉,我一未婚女郎待在此处到底不妥,可否让我去与师兄同乘一辆马车?” 吴煦睁眼看向林知皇:“你师兄与几名伤兵同乘一辆马车,你去那处待着,更是不妥。” “我......” 吴煦打断林知皇后面的话,不容置疑道:“这几日要急赶路,还请林娘子海涵,等出了权王治下,本将军会为你单独安排一辆马车。” 话落吴煦闭眼就睡。 独留林知皇对着到这时都不对她放松警惕,定要亲自看着她的吴煦暗自咬牙。 林知皇从满脸络腮的吴煦脸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 罢了,想在权王治下找到机会脱离他的掌控是不可能了,不若先跟着吴煦一起离开权王治下...... 等等,林知皇停下思量,凤眸眯起向窗外回看。 方才略过的那棵大树枝干上,好像立了名身着青衣的人。 林知皇将头探出窗外再三细看,又不见了人。 眼花? 林知皇收回头,手指轻扣窗棂边缘。 “看到了什么?”方才闭目的吴煦坐起了身。 这人......果然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她。 林知皇想了想,如实道:“刚才....好像在右侧略过的树间,看到了一名身着青衣的人。” 吴煦起身走来窗边,撩帘极目远眺,并未看见其他。 放下窗帘,吴煦审视地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问:“可有人?” 吴煦:“以我的目力,没发现人。” 林知皇挑眉,摆出一副事不关己模样:“那应该是我眼花了?” 吴煦不置可否,扬声唤来副将箫铛,吩咐道:“派几名好手去东面的树林间探探。” “另,今夜不歇,继续赶路,明早卯时至辰时军队休整。” “诺!”副将箫铛在马车外领命,下去办事,传令全军。 这边吴煦下令全军继续前行,当夜不休,官道边的枝繁叶茂间,有一名须发皆白的道人拽着一如谪仙的青衣郎君往更深的林间走。 齐冠首任由思宁道人拖着往深林处走,头疼道:“师父,我们都跟了一日了。大师兄既然不愿跟我们走,任他去就是,他今年都及冠了,想去哪便去哪。” 思宁道人气咻咻道:“闭嘴,若不是为了救你,老夫岂能将见雪弄丢?” 齐冠首无话可说。 思宁道人回望那官道上那前行的军队,焦虑地挠树:“一会不看着他,就让人给骗走了,放任他一个人在外面,老夫岂能放心?” 齐冠首听到有动静向这边探来,先带着思宁道人避开这处,方才浅声劝道:“师父,大师兄不可能一直跟着您,难免孤寂,吴煦看着也没亏待大师兄,自让他去。” “大师兄在外面玩腻了,自然就回来寻您了。” “不行!他受伤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冷了怎么办?被人害了怎么办?” 思宁道人焦虑的不行,一连跳脚说了好几个怎么办,拍腿坐在地上干嚎起来。 说来说去,虞沟生就得跟着他,只要离了他,思宁道人就不会放心。 “你这师弟怎么当的?你大师兄都让人骗跑了,你怎还能这么淡然?看看那天方子现在的惨样,那吴煦能是什么和善人?” “你大师兄这么屁颠颠地跟着他,能有好?” 齐冠首见思宁道人胡搅蛮缠起来,额角抽痛,深深地为自己能有两个顽童似的师父默哀。 齐冠首叹了口气:“那我趁这支军队休整时,潜进去带回大师兄如何?” 第1093章 齐冠首的无语时刻 第1093章 齐冠首的无语时刻 思宁道人听到想听的回答,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心满意足道:“这才像个做师弟的样子!” 思宁道人走了两步回头,告诫道:“再敢故意露出踪迹让人察觉到我们在旁追踪,提醒他们快走,老朽和你没完!” 齐冠首妥协地扶额点头,他真的觉得大师兄都及冠了,师父还将他当不知事的稚子待是不妥的。 趁这个机会让虞沟生跟着不将他当鬼怪待的吴煦走,是不错的。 吴煦明显看中了大师兄的才干,想收大师兄为己所用。 如此,大师兄算有价值,吴煦现在就奉大师兄为上宾,那在吴煦那里,再如何,至少大师兄性命是安全的。 师父何须这般紧张? 然而他这样想,师父却不这样想。 师命难违,他如今也只能追上去,将离家出走的大师兄给带出来了。 副将箫铛派人去吴煦所指的位置查探了一番,并未发现异常,旋即回来马车边向吴煦复命。 吴煦闻言沉吟了半响,而后掀开马车帘子眺望远方高立的山头,问:“最前面那座高山就是帽山?” 副将箫铛立即抱拳回道:“回大将军,是帽山!” “目测再沿官道前行一日,我军就能绕过前面帽山,出权王治下的东涌郡,进入腾岩郡的地界了。”副将箫铛随吴煦遥望前方,如释重负道。 吴煦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帽山,眸色加深,挥退了副将箫铛,放下了车帘,未再躺下小憩,反是沉下眉宇,盘膝坐在窗边,沉思起来。 好半晌后,吴煦不辩喜怒地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林知皇。 林知皇其实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同乘的吴煦,见这会他这般盯着自己,终于不自在了:“有话说?” “抱歉,可能要林娘子随本将军吃些苦了。”吴煦风度翩翩地向林知皇行了个歉礼。 林知皇当即警惕,还不待她先出手,后颈就遭重击,顿时眼前一黑。 连日的雨天过后,是连日的大晴。 山道夜间因白日有暖阳烘烤过大地,即使这会气温降下来,也不着寒意。 齐冠首与思宁道人一路弯道急行,反超了吴煦军队,这会潜在了吴煦军队经过帽山,必会路过的官道左侧,借由道侧的繁茂树杈隐藏身形,静候吴煦的军队前来路过此处。 树影重重,有一小队人马从林间快速蹿来,最后在官道左侧的那排树前止行,随后原地悄无声息地散开,各自伸手灵活的上树,同样潜在了官道左侧的繁枝树干间掩藏身形。 先来的齐冠首与思宁道人看到这波人,同时皱了眉头。 思宁道人敲了齐冠首背心一下,气呼呼的低声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怎么可能安全?见雪跟着那吴煦怎会安全?有人来埋伏那吴煦的军队了。” “是正规军。”齐冠首注意到领头的人下令时打出的手势,凝声道。 “正规军?” 思宁道人听齐冠首这么说,收了气,不再胡缠,迟疑道:“这里的正规军,那岂不是权王的兵马.....” “那权王不是率军前攻苍州州城了么?这会怎么派人来偷袭那过境的陈州大将?”思宁道人不解。 齐冠首浅声道:“她行事向来走一步看十步,这会前攻他方,并不妨碍她布局筹谋其他。” 话说到此,齐冠首低喃道:“也不知她这会派人过来紧盯率军过境的吴煦,是有何打算.....” 思宁道人啧啧:“你这万事不过心的人,倒是了解那权王。” 齐冠首见思宁道人又不正经起来,无奈道:“师父.......” 思宁道人见好就收,哼了谪仙模样的齐冠首一声,方才认真道:“看权王派来的那些人,也就三十余人的模样,倒不像是要拦截偷袭吴煦的军队。” 齐冠首轻嗯了一声:“但有他们在,我们倒不好去偷人了。” 思宁道人炸了:“这什么意思,你前面可是答应为师了的!” 齐冠首耐心讲道理:“师父,您莫要忘了,徒儿在权王那里,还是在逃之人,这才甩脱后方追兵匿身,等会要是因去带出大师兄而暴露,就麻烦了。” “不若再等一日,徒儿.....” 思宁道人甩袖:“不行!再过一日,吴煦就要行过帽山,出东涌郡到腾岩郡的地界了。你少当为师不懂,就随意糊弄。” “权王这会派人跟着吴煦军队,必是对他有打算的,明晚怎会坐看他带兵过境?要是两方交兵起来,刀剑无眼,见雪能有好?” “今晚必须得带见雪离开,免得这傻小子掺和到这是非当中,受了伤去。” “无故交兵等于宣战,权王顶多只会用兵拦截,不会......” 思宁道人打断齐冠首的话:“老朽不听,老朽要见雪!定要带他走!” 齐冠首:“........” “你把脸蒙好,我们带人就走,不掺和其他,以你我的身手,这些兵追不上我们,再说这些兵有其他任务,不会管我们这种小虾米的。” 小虾米齐冠首无语。 半个时辰后,吴煦的军队露过此地,被散落在地上碎石卡住了车辕,军队暂时止行。 齐冠首见隐藏在树间的正规军有两人摸进了队伍,也趁机和思宁道人向虞沟生所在的马车摸去。 哪知他们才悄无声息地靠近马车,就听马车内的虞沟生不高兴道:“师父,我不是用蛊虫已向您传达了意思嘛,您这会过来作何?沟生是不会和您走的。” 齐冠首:“.........” 第1094章 齐冠首:那是权王身边的护卫将军? 第1094章 齐冠首:那是权王身边的护卫将军? 虞沟生这话声音不小,立即惊动了同车的几名伤兵,以及正步行在马车前后值守的步兵。 下一刻,刀兵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支军队的士兵顿时高度戒备起来。 最先被发现踪迹的,是之前趁机悄无声息潜入这支军队暗中寻人的两名青雁军。 紧接着,军队前半段位置传来刀兵相接的声音。 交兵的动静声传到偏后方位置时,与虞沟生同乘一辆马车的伤兵好奇地问他:“这是你师父来寻你了?虞小兄弟果然乃避世奇人,隔这么远就知道你师父过来了啊?” 身披特殊斗篷的思宁道人不等傻大胆虞沟生答话于人,连忙挥袖扇开虞沟生所乘的马车车窗帘,挤眉弄眼的对他做噤声的手势。 虞沟生听到军队前方传来打斗声也很诧异,后见到思宁道人对他做的噤声手势,到底闭了嘴。 “好大的风。”靠窗的一名伤兵掩好窗帘。 之前与虞沟生闲聊的伤兵,见向来喜好谈话的虞沟生突然不说话了,误以为他这会听到前面的打斗动静在担心师父了,安抚道:“没事的,大将军早就看中了你师父的本事,这会只是想留下你师父罢了,定不会伤他的。” “是啊,我们大将军为人最是义气,你是他兄弟,定不会亏待你师父的。”另一名伤兵拍胸脯和虞沟生保证道。 身披特殊斗篷的齐冠首在马车外听到这番谈话,轻手轻脚地跃上了马车车顶,没发出一丝声响,站在马车上方,对趴在马车车窗边的思宁道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冠首的意思很明显:您老人家先去说服,说服了人,徒儿再去带人走。 思宁道人仰头,无声用嘴型对立在马车上方的齐冠首呸了一声,而后抬脚狠狠踹向马车车轮轴承处。 啪! 马车车轮轴承在思宁道人一脚下应声而断,顿时整个车厢一歪,马车内的人皆都惊呼,坐在马车门口的一名伤兵,更是直接从车厢内滚落了出来。 风姿玉秀立身在车顶的齐冠首也是整个人一倾,靠着眼疾手快扒住了车顶的一处棚角,这才没从车顶摔落下来,但姿势也不甚雅观。 思宁道人见齐冠首出丑,心情这才好些,对虞沟生胡闹而生的怒火,有效的都发泄出去了,再转头又是一脸慈和,搓搓手就等着亲亲大弟子从倾倒的马车车厢里爬出来了。 马车车厢突然倒塌,引来前后不少士兵的注目,但这些士兵打眼望去没在这车厢周围发现有人,便转回头又开始各司其职警惕周围。 一名百长调了四名士兵过来看情况,并将尚还在车厢里的人都拉出来。 潜在官道左侧大树中的花铃见进入军队打探的两名手下暴露,已是打草惊蛇,在树上吹了声哨子,带着三十余名手下好手,直朝军队中的几架马车而来。 “敌袭!” “敌袭!警戒!” “敌袭!列阵!” 副将箫铛见官道树间突然杀出几十人,当即意识到来人并非虞沟生师父,变换阵型,列出杀阵,欲绞杀敌人。 花铃与手下人做土匪打扮,冲下来的目的并非突袭,而为寻人,手下青雁军四人为一组,三人为掩护,一人放开手脚在这军队中仅有的六架马车中寻人。 一时间,夜里寂静被破,官道上只余刀兵相接之声。 思宁道人趁此机会凑到被拉出马车的虞沟生身边,小声低斥道:“臭小子,反了天了!快起来,立即和老夫走!” 虞沟生不理思宁道人,睁大眼睛看着周围拼杀御敌的士兵,惊呼道:“啊,有恶人来偷袭吴大哥的军队!林姐姐呢?她现在还受着伤呢,我要保护她!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隐在暗处的思宁道人忍无可忍地敲了虞沟生脑门一下,还没舍得下重力,气呼呼地低斥道:“你这缺心眼子的,都快被人卖了,还想保护谁呢?快快和老夫趁机离了这处!” 一断了腿,坐在虞沟生不远处的伤兵听虞沟生这般惊呼,同时扭过头来劝他道:“虞小兄弟不用担心,这才几十个人来袭,你就待在此处吧!” “对啊,林娘子和吴大将军待在一起不会有事的,这会你还是不要乱跑了,以免刀剑无眼伤到了你。” 另一名伤兵却奇怪道:“我刚才怎么听到虞小兄弟身边有说话声?” “我好像也听到了....” 这会正是高度警戒时,有一丝奇怪就会有人上来查探,守在附近的百长听有两名伤兵这么说,亲自过来查探。 就在这时,官道前方突然传来大批人马赶来的步行声。 正向虞沟生走来的百长听到这动静,当即趴在地上细听动静,一息功夫后跳起身急呼道:“不好!前方有千余兵马朝这方而来!” 与此同时,方才带人突袭下来的花铃,这会也带人搜完了吴煦军队中仅有的五、六架马车,却并未发现林知皇的身影。 虞沟生所乘的马车因为翻倒,里面的人都爬出来了,一目了然,花铃也未派人再来搜。 花铃吹出撤退的哨声。 追踪了吴煦的军队好几日,锁定了这军队中的几驾马车,终于寻到机会潜入大搜,却没有在这之中寻到主公身影的花铃,整个人都处于了狂暴状态,边带着手下人往林中急退,边怒声清啸。 齐冠首看着那突袭撤退领头人,烟浅的眉目中泛出诧色。 这人所持的月形长枪,还有动武时的招式身形,怎么像是权王身边护卫将军花铃? 思宁道人听到前方传来大批兵马前来的动静,终于不再对虞沟生来软的,催动身上所带的蛊王,统御虞沟生身上所带蛊虫齐齐咬了他一口,直接将虞沟生给毒麻了,直挺挺的向后倒在地上。 “虞小兄弟!” “虞小兄弟!你怎么了?” 周围伤兵见虞沟生突然倒下,齐声惊呼。 思宁道人将虞沟生毒倒后直接在不远处显出身形,快速往一边树林里跑去。 齐冠首见思宁道人终于对虞沟生下了重手,更现身将周围的目光给吸引走了,从那突袭的领头人身上拿回视线,跃下歪斜的车厢,极快地带起了毒麻在地上虞沟生,退走离去。 第1095章 林知皇:“过来,蹲下。” 第1095章 林知皇:“过来,蹲下。” 半刻钟后,胡三率领千余兵马,于官道前方拦截了吴煦过境的军队。 行在队伍最前方的副将箫铛刚从手下百长那里,接到虞沟生被人劫走的消息,抬头便见挂有血色虎首咆哮的帅旗的大军拦路在前方,阻截了他们大军去路。 领军前来的胡三率众而出,拿出羁押令,肃声道:“接有线报,吴大将军带兵过境的军队里,携有大量清平道道徒,我等奉命前来拦截搜查。” 话落,胡三向后挥手,千余步兵立即呈拉链式上前,将吴煦过境的两百余人马有序的包围了起来。 吴煦副将箫铛看着前方包围过来千余兵马,十分配合,并未有其他动作,心中暗自庆幸大将军谨慎,做了两手准备,让他带着他们大部队从官道出境。 而大将军则早半日便悄悄带着二十余精锐暗携天方子上了帽山,准备翻过帽山,进入腾岩郡地界。 山里夜路难行,四处虫鸣鸟叫。 林知皇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被人抗在肩上急行,腹部压在硬如铁石的肩膀上,一走一动间,顶的人难受至极。 “林娘子,你醒了?可能自己走?” 林知皇一醒,正亲自倒抗着林知皇的吴煦就发现了,对周边的亲卫打了个手势,放缓了疾行的步子。 吴煦的声音一出,刚清醒尚还有有些迷糊的林知皇大脑立即清明起来,再一看周围漆黑山里的环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大怒,半直起身体寸起手肘就向扛着她的吴煦脸侧击去。 吴煦偏头避过林知皇这一击,扬手就将人抛掷到地上,但显然收了力道,只为放下人,而是不是伤人。 林知皇趁机摸下了吴煦插在腰间的短匕,在半空中转身调整落地姿势,轻盈地立稳在地面上后,单手执匕就向吴煦要害位置攻去。 “放肆!” “放肆!” 周围的亲兵见状,当即兵器出鞘,欲上前来拿人,被吴煦挥手制止。 吴煦边侧身闪躲林知皇袭来的攻势,边对周围的亲兵沉声吩咐道:“无妨,你们带妖道继续前行,本将军片刻后就来。” “诺!” 周围亲兵抱拳领命,齐齐收兵,带着堵了嘴巴,血人似的天方子继续朝前疾行。 此处山里四周无人,很显然,这些亲兵一点都不担心林知皇这一介女子能将他们将军如何,丝毫不见担心,领命便去。 吴煦游刃有余的躲避林知皇袭来的招式,同时态度和缓的劝道:“林娘子,你手还断着,脾气莫要这般火爆,这荒山野岭里要不小心再错了断骨,可没有军医能为你治。” 林知皇旋身挥匕攻向吴煦腰侧,沉声问:“我大师兄呢?” 吴煦闪避:“你大师兄人虽纯善,但到底容貌有异,与我们这小队人马一起走太过扎眼,只能等都到了腾岩郡再行汇合了。” 林知皇冷嗤,抬脚向吴煦下盘踢去:“你选择翻山过境,不就是确定正常走官道无法过境吗?将大师兄留在那处,我们真能再会合?” 吴煦向后跃身,不疾不徐道:“那日你也听到了,权王要的是妖道天方子,本将军都将天方子带出她治下了,她再强留下我的那些过境兵马也没意思。” “你放心,本将军手下那批兵马最多会被找理由扣押一阵,最终会被放行的,除非权王想再战时再惹一仇敌。” 林知皇见攻不到吴煦,终于收势,面色难看道:“为何还要带上我?” “本将军需要你。” 林知皇喘匀气息,问:“炸雷?” “嗯。”吴煦也不遮掩。 林知皇嗤笑:“我若说我不会呢?” “没价值,浪费本将军众多时间。死。” “呵,你还真是务实。” “本将军认为,务实乃美德。所以,你会制雷吗?”吴煦的手抚上了腰间长鞭手柄。 林知皇注意到吴煦这不做假的动作,憋气道:“会。你倒不怕我制出雷来,先炸死你。” 吴煦从长鞭手柄上放下手,展齿一笑:“会就行。但想炸死本将军,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吴煦会将林知皇带上,而非是虞沟生,除了林知皇会制雷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他这里,林知皇比虞沟生更好控制。 短短时日里,吴煦已经摸清了虞沟生的底。 虞沟生身手不弱,会医,会毒,还会控制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毒虫,会不会制雷虽未可知,但就凭前面那些,吴煦已不指望能让虞沟生为他来制雷了。 因为虞沟生此人,他没把握能控制的住,尽管现在虞沟生视他为友,且自愿与他走。 而相较于虞沟生的不可控,林知皇则只是身手尚可,还为女子,在吴煦这里,林知皇的安全系数比虞沟生高的多。 “你等着,到时别哭。”林知皇方才对吴煦攻了二十余招,尽管没伤到人,也算发泄了初时的怒气,这会能笑着与吴煦调侃了。 吴煦哈哈大笑:“还没人能让本将军哭过。” “那我就做这第一人。” “林娘子好志向。” “你过来。”林知皇用睥睨的姿态对吴煦勾手。 吴煦见林知皇这么不客气,微愣后笑道:“你果然乃避世的道门女郎,倒是大胆。” 吴煦虽这么说着,人却依言向林知皇走去:“本将军过来了,林娘子欲作何?” “蹲下。” “什么?”吴煦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1096章 虞沟生:不行,我要去找林姐姐。 第1096章 虞沟生:不行,我要去找林姐姐。 林知皇重复了一遍:“过来,蹲下。” “背我。”林知皇指了指身前的地面,颐指气使道。 吴煦笑了:“你倒是不怕本将军。” 林知皇亦是笑。 “吴大将军这种关头都不忘带着我,足以说明我对你多有用了,想来作一点也是无妨的,我又何必委屈自己? 说着话,林知皇同时将刚才从吴煦腰间夺过的短匕丢回给他:“小女子走不动,被抗着也不舒服,就劳烦吴大将军这位人力车了。” 吴煦仰首大笑,捡起地上的短匕插回腰间抬步向林知皇走来,评价道:“你倒是会看形势。” “过奖。毕竟我这么有价值,自然也得有与之相匹配的待遇不是?” 吴煦走到林知皇面前,却没有蹲下,而是双手揽过林知皇的肩臂,手下一个用力将她举了起来,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宽肩上侧坐。 “这样如何?背着到底举止过密,你久避于世外可能不懂这些,本将军却是不好趁机占你便宜的。”吴煦为了避嫌,单手扶住林知皇的腕侧,保证她能安全的在他肩头坐稳,语气和缓道。 “不如何,杠屁股。”高视角的林知皇对吴煦的头顶翻了个白眼。 吴煦语噎,到底出身世家,见不得女郎这般粗俗,边走边为人师起来,劝导道:“这词不雅,林娘子以后在他人面前说话,还是得注意些,不然别人会因此......” 林知皇打掉吴煦扶在她手腕的大掌,伸手扶住他脑袋上所带的将军盔帽坐稳身形:“别人与我无关,评价亦是。你走快点,这会不急着渡山了?” “但到底.....” 林知皇再次不耐烦的打断吴煦的话头:“行了,我下次就说杠臀部?可行?” 吴煦哈哈大笑,终于止了说教的念头,向前大步奔行起来,路过高横在上空的枝丫,为防坐在肩头的林知皇被撞上,还会提早就贴心的避开。 过后一路两人再无话,只有急行渡山。 官道左侧密林间,花铃脸色铁青的看着下方被胡三带兵扣押的那支军队,沉声道:“是随参军收到消息,遣兵过来拦截的。” “那也无用啊,主公不在这支军队里。”花铃身旁的一名青雁军将手中的长枪重重的往地上一跺,心忧道。 另一名青雁军疑道:“主公明明是和吴煦的大军一起走的,为何在这军队中没有搜到主公的身影?” 方才负责搜人的青雁军对花铃提醒道:“那吴煦和妖道天方子也不在这支即将过境的军队里。” 花铃从怀中掏出舆图展开,两名青雁军立即吹亮火折子为她照明,花铃看着吴煦行军经过的官道路线沉思半晌,曲指点了点舆图中标注的帽山。 花铃凝眉推测道:“吴煦可能丢下军队,带着小批人马翻山渡境了。” 几名青雁军闻言跺枪:“是了,好个吴煦,这是早便发现我等跟在身后,提前做了准备!” “吴煦为何这般做?难道.....他知道主公的身份了?所以........他擒主公的目的为何?” 青雁军内的几名百长正和花铃讨论着,领密令跟随胡三军队前来的副将张航,看到花铃沿途留下的讯号,带着两名手下寻了过来。 副将张航一来,围着花铃的几名百长对他抱拳行礼,张航则急急的对上峰花铃行礼,示意花铃借一步说话。 花铃见张航有密事要禀,挥退了周围几名百长,命他们警戒周围,而后问:“随参军怎么说?” 副将张航知时间紧迫,立即便将随参军分析出来的所有事,言简意赅的耳语传给了上峰花铃。 花铃听完,脸色煞白,急声道:“让胡三继续找理由扣押着这支军队,不允他们在这段时间内过境,并让林影主趁机在这支军队中策反士兵,发展成我们的影卫。” “诺!” “吴煦可能带着主公翻山渡至腾岩郡了,我将带五十名好手过境继续追踪,暗中随护主公安全。你回去如实将今日事禀于随参军知晓!” “诺!” 一刻钟后,副将张航回返胡三所领的军队,花铃则亲携五十名青雁军好手登上帽山,翻山追踪过境。 夜黑云厚,天无繁星。 齐冠首扛着虞沟生在林间疾行,青色的衣袍随风飘飞。 思宁道人紧随在其后快跑,那矫健的身子骨,完全看不出这是位七十余岁的老人。 “行了,初澜,人都甩脱了,我们在这休息会。你把见雪给老夫。”思宁道人见前方地面平坦,终于觉着跑累了,寻了棵大树靠坐下来,喊住前面的齐冠首道。 齐冠首止步,将扛在肩上的虞沟生抛给思宁道人。 思宁道人连忙伸手接人,怒瞪了齐冠首一眼:“轻一点,别摔坏了老夫的见雪。” 齐冠首整理衣襟,头疼道:“您还是快些为大师兄解毒吧。” “还算你知道担心见雪。”思宁道人又斥了齐冠首一声,转脸满眼心疼的为怀里的虞沟生解毒。 片刻后,虞沟生低哼一声从思宁道人怀里醒来。 “师父!”虞沟生腾站起身,气咻咻道。 “你在外乱跑,还好意思和为师生气,刚才若不是老夫见机快提早带走了你,你必得被权王的人马当清平道道徒给抓牢里去!” “权王殿下才不是坏人!” 思宁道人撇嘴:“你之前还说权王抓了你三师弟是坏人呢!” “那是之前!我要回去找吴大哥!” “什么吴大哥?那吴煦早丢下你独自翻山过境去腾岩郡了!人家先前愿意哄着你,是看你能为他手下的兵解毒!你为他的兵解完毒了,自然也就没用了!” 虞沟生诧异地睁大眼:“怎会?吴大哥走了,那林姐姐呢?” “什么林姐姐?” 虞沟生拍了拍脑袋,急道:“糟了,我把林姐姐弄丢了!我要去找林姐姐!” 话落,虞沟生转身就要走。 思宁道人忙拉住虞沟生,一脸愁苦:“为师的小祖宗呦,除了吴大哥,你又在哪认识的林姐姐?为师就离了你几天,你怎么就认识了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 虞沟生负气道:“师父过分,林姐姐和吴大哥怎么会是奇形怪状的人!” “不行,林姐姐还有毒没解呢,我要去找林姐姐!” 虞沟生理直气壮的向思宁道人伸手:“师父,你把蛊王给我!” 第1097章 虞沟生:师父,徒儿这次出来,看上了个媳妇。 第1097章 虞沟生:师父,徒儿这次出来,看上了个媳妇。 “给你个头,外面很危险知不知道!还想往哪乱跑呢?”思宁道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虞沟生霎时间红了眼眶:“师父......你竟然凶沟生。” 思宁道人见虞沟生红了眼眶,方才积聚起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连忙哄道:“为师哪里是在凶你,是在担心你呢......” 虞沟生眼泛泪花道:“那你把蛊王给我。” “好,好,好!给,给!”思宁道人连声答应,说着话就把手伸进了怀里,欲掏蛊囊。 齐冠首走上前压住思宁道人准备掏蛊囊的手,转头严厉地看向虞沟生,不赞同道:“大师兄。” 齐冠首这声大师兄唤得既威且厉,不知道的人来看了,绝对以为他才是那个大师兄。 “原来三师弟也在。” 虞沟生看到齐冠首,立马收了眼泪,凑上前环住他的臂膀,亲昵道:“许久不见,我的三师弟还是这般俊朗如仙,真好看。” 齐冠首浅声揭破虞沟生:“我一直都在,不过大师兄假做看不到罢了。” 思宁道人见虞沟生环住齐冠首手臂,整个上半身都靠在了齐冠首的臂膀上,当即炸雷,气呼呼的把虞沟生从齐冠首身上撕搙下来。 “干什么,说话就说话,休要贴这么近!”思宁道人跳脚,防贼似地瞪齐冠首。 虞沟生恼道:“三师弟这么好看,我难得见他一次,师父怎么每回都要拦着我和他亲近!” 转眼间,思宁道人和虞沟生这对师徒又闹了起来。 齐冠首头痛地按了按抽疼的额角,插在这对师徒间将人隔开,浅声道:“大师兄,师父说的没错,男女授受不亲,我们现在大了,确实不该再如幼时那般亲近。” “怎么就不能亲近了?长大了为什么就不能亲近?”虞沟生极是喜爱长得俊美如仙的三师弟,就喜欢和他亲近。 思宁道人扯下虞沟生贴在颈上的假喉结,气哼哼道:“自然因为你乃女郎。” 虞沟生忙从思宁道人那夺来自己的假喉结:“快还给我!我明明乃郎君,只要一直贴着这个,我一直都是!我还要娶媳妇的!” 思宁道人将虞沟生颈间的假喉结一取下来,虞沟生的低沉嗓音顿时变得清脆娇软起来,悦耳至极。 “为师说的娶媳妇乃戏言,你怎么还当真了?” 虞沟生睁着一双清澈的白眸争辩道:“我当真了就不是戏言!” 行吧,乖徒儿想娶媳妇就娶媳妇,只要不嫁臭男人就好。思宁道人暗下这么想着,偃旗息鼓不再纠错。 虞沟生见思宁道人歇了怒意,扯住思宁道人的袖子羞赧道:“师父,徒儿这次出来,就看上了一个媳妇。” 思宁道人:“.........” 齐冠首却顺势浅声问:“就是你要去救的那位林姐姐?” 虞沟生连连点头。 齐冠首又问:“那位林姐姐多高?” 虞沟生将手抬到自己的眉毛处,正欲回答就反应过来齐冠首这是在侧面打听,连忙收了手,警惕地看着齐冠首道:“不告诉你。” 齐冠首雅然浅笑,估量了一下地面到虞沟生的眉毛高度,又默默估量了一下心中那人的身高,越是细想就越惊。 心中的猜测被验证,齐冠首眼睫微抖。 那人不是正在领兵前攻苍州州城吗?怎会出现在这里?还落于了过境大将吴煦之手? 齐冠首烟浅眉宇间现出川痕: “你在哪遇见的那位林姐姐?她还中毒了?” 虞沟生防贼似地看齐冠首:“三师弟你打听我看上的媳妇作何?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休想和我抢媳妇!” 齐冠首:“.........” 思宁道人却想的没齐冠首那么多,更没察觉到虞沟生嘴里的“林姐姐”是谁,只一心想哄好爱徒快快随他离了这处,适时地开口哄道:“好了,见雪。” “这几日你在外面也该玩够了,就莫要再胡闹了,此地不宜久留,快随为师与你三师弟一同离开这里吧。” 虞沟生朝思宁道人伸手:“行,师父你把蛊王给沟生带着,沟生这段日子没见它,想它了。” 思宁道人见虞沟生终于不再闹了,笑眯了眼,不假思索的从怀里掏出装有蛊王的蛊囊递给虞沟生,吃味道:“乖徒儿,就几日不养它,你就这么想它?是更想师父还是更想它?” 齐冠首在一旁见状,眸色微闪,却未提醒思宁道人。 虞沟生顺利从思宁道人手中接过蛊囊,笑弯了一双白眸,甜言道:“自然是更想师父。” 思宁道人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突然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早有准备的齐冠首伸手接住了往后倒的思宁道人。 “胡闹。”齐冠首抬眸扫向虞沟生。 “师兄知道你会接住师父的。”虞沟生得意洋洋的将蛊囊收进怀里。 齐冠首浅声问:“你要去找那位林姐姐?” “嗯。”虞沟生点头:“我都是及冠的男子汉了,师父还这般管束我,太没自由了。师父这样跟手跟脚,我还怎么靠自己娶上媳妇?” “三师弟,你来说说,我不能连娶媳妇这事,最后都劳烦师父他老人家来操心吧?” 齐冠首:“.........” “你和师父要去哪?” “衍州。” “唔,去你姑母那?” “嗯。” 虞沟生眨巴眼睛:“你要掌权了?” “虽然不想,但姑母手中不能再掌有那些权势,不妥。” 虞沟生不解:“那就是还没想通了,那为何要绞进浑水里?” “有些浑水再不淌,我就是不义了。” 虞沟生听得脸都皱在了一起:“三师弟你太复杂了,和你谈话也好累,就一张脸还算赏心悦目,不和你聊了。师父最多昏睡半个时辰就会醒,我要走了,你要拦我吗?” 齐冠首雅然浅笑:“蛊王在大师兄手上,冠首怎么拦得住你?” 虞沟生开心地点头:“算你识趣,等会师父醒来好好劝劝他,我要去追林姐姐了。” “等等。”齐冠首喊住虞沟生。 “怎么了?” “师兄注意安全,也照顾好你的林姐姐。” “师弟你就放心吧,谁能伤得我?”虞沟生自信地扬颚,为自己贴好方才被思宁道人取下来的假喉结,转头向密林中极奔而去。 —— 结果还是只早了几分钟,作者菌明日一定白天就更完两章..... 第1098章 林知皇计还未行,便被吴煦识破 第1098章 林知皇计还未行,便被吴煦识破 山里林中清幽静谧,一小队人在这林中伐枝急行,沿路惊起不少鸟兽。 “还要多久才能翻过这座山?”坐在吴煦肩头的林知皇看着行在前面边跑边为后面人开路的士兵,百无聊赖地问道。 吴煦望了望上面的山头,气息微喘道:“大概还要行一个日夜才能渡山。” 林知皇闻言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这座山真大,翻山好累啊。” 林知皇“累”字一出,行在吴煦身边的好几名亲兵皆忍不住侧头瞪她。 他们扛着人的大将军都没喊累,被扛着坐在他们大将军的肩头,一步都没下过地的人到是先喊累了, 原先他们这些亲兵见追上来的大将军将林知皇扛坐在肩上,就很是诧异,并对林知皇胆敢坐在他们大将军肩上很有些不满。 这会听林知皇这么抱怨,就更压制不住怒气了。 跟在吴煦身旁的一名亲兵阴阳道:“这位林娘子好生娇贵,一步山路都没爬就觉着累了?” 林知皇坐在吴煦肩头俯视这说话的亲兵,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这位兄弟说的不错,小女子就是这般娇贵,这会不仅觉着累,还觉着有些饿了,坐都坐不住了。” “你!”亲兵气怒抽刀。 其余亲兵中,也有几名脾气火爆的,将刀拔出了刀鞘。 “都退下。”吴煦沉声喝令道。 “将军!这女子.....” “将军!她乃累赘......” 有两名亲兵同时忍不住开口对吴煦谏言,然而两人话都没说完,就被吴煦再次厉声喝断:“退下!” 吴煦再次沉声喝令,几名抽刀的亲兵不敢不从,只得收兵入鞘,面上带出几许不忿之色,压着对林知皇的怒火继续前行赶路。 林知皇却没有偃旗息鼓,继续闹道:“我饿了,要吃东西,不然我就不坐了。” 吴煦这回不等身边的亲卫先有反应,先一步就将扛坐在肩头的林知皇拦臂放了下来,一脸冷沉的垂眸看着她,不说话。 林知皇展出空姐式微笑,不解道:“怎么了?” 吴煦告诫道:“老实点。” 林知皇眨巴眼睛:“我很老实啊,就是饿了而已。” 吴煦不辩喜怒道:“想挑拨本将军与手下亲卫因为你起争,从而耽误渡山时间?” 林知皇面上的空姐笑僵住。 好个精明的大将军。 跟随在周围亲卫兵闻言,隐忍怒气的表情微顿,皱眉细想一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差点中了林知皇的计。 一时间,跟随吴煦的亲兵对林知皇升起的怒意全消,看向她的目光直接带出了杀意。 感受到杀意,林知皇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面上自然是不承认的,娇嗔道:“吴大将军在说什么,小女子就是累了饿了,哪有这么多心思?” 吴煦冷脸道:“虽然你有价值,本将军不会丢下你,更不会杀你,但带人走的方式有很多种........” “我想林娘子应该是不愿尝试的。” 吴煦说着话,目光却落在了身侧被手下亲兵拖在地上带行的天方子身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林知皇:“.......” 就在场面僵持下来时,林知皇腹内当真咕咕作响起来。 林知皇自己也是一愣,而后害羞地捂住肚子,可怜兮兮地抬眸看向吴煦。 被吴煦看押在马车内的这段时日,林知皇被准时准点、好吃好喝的喂的太好了。 而从昨日下午林知皇被吴煦击晕,再到半夜醒来与吴煦交手了一番后,就被扛坐着整夜疾行渡山。林知皇在这期间就饮了些水,除此之外,再无进食,这会腹内空鸣也不算稀奇。 吴煦脸上的冷酷表情,僵住。 方才还对林知皇产生了杀意的亲兵们,僵住。 突然间,这队出身正统的兵将,皆产生了一种合起伙来欺负一介弱女子的操蛋负罪感。 场面静默了片刻后,立在吴煦左侧的一名亲兵队长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大将军,已是疾行一夜,不若寻一处地方休整一个时辰,也让兄弟们在这期间腹内充饥如何?” 吴煦不看林知皇,点头应允:“可。就这么办,寻水源附近休息一个时辰。” 两刻钟后,吴煦带着手下二十余亲兵找到了一处浅溪,在溪边架起了火堆烤起了刚才沿路打的野物,暂做休整充饥。 “给。”吴煦将最先烤好的一只野兔递给这会坐在火堆边林知皇。 林知皇方才使计被吴煦窥破心思,这回也不敢再“作”,怕露了痕迹去,乖乖地伸手从吴煦手中接过野物,还不忘立稳傲娇人设,很是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吴煦见林知皇明明想吃东西,接烤野兔的动作也诚实,却非要哼一声来挑衅他,剑眉隆起,唇角却不自觉得弯了起来。 周围的亲兵这会也有些习惯了林知皇的不识趣,懒得再理她,想着她必是有大用,大将军才会这般忍让于她。 不论这女子的骄横是否为真,但他们要再因为看不惯这女子的行为,而与大将军起争,就如大将军先前所说,必会消耗无谓的精力,耽误行路时间。 “不喂他吃点吗?会死的吧?”林知皇看向被丢在一边的血人天方子。 “无妨,饿个一两天罢了,只会腹中难忍,不会饿死的。”话落,吴煦对一名亲卫吩咐道:“喂他一些参汤,吊好他的命,别让人疼死了。” “诺!”该亲兵领命,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囊,弄下天方子嘴里的布塞,往他嘴里灌出发前就备好的固元野参汤。 天方子堵嘴的布塞一去,就开始痛叫惨嚎,向吴煦求死。 该亲卫面色冷沉的一手掐住天方子的下颚,另一只极手稳的将参汤灌进天方子嘴里,并狠声道:“胆敢漏出一滴,便活刮你一片肉。” “吓到了?”吴煦见林知皇一直在看天方子,含笑问。 林知皇摇头,见吴煦这会在吃东西,似乎心情不错,趁势打听:“吴大将军为何如此恨这人?” 吴煦唇边挂着的笑意顷刻间消失,将吃干净的野兔骨架丢进烧烤的火堆,面无表情地起身直接走了。 “吃你的,哪这么多问题?”围在火堆边的亲卫队长见吴煦走去一边,看巡防的兄弟去了,抬头不满地斥道。 林知皇一点都不恼亲卫队长对她的态度,就怕没人和她搭话,趁着精明的吴煦这会心情糟糕走了,与这些围坐在火堆边饱腹的亲卫们打探消息。 第1099章 吴煦带林知皇至腾岩郡郡城,王鹿来见 第1099章 吴煦带林知皇至腾岩郡郡城,王鹿来见 “小女子不会说话,也得了解一些事,才不会总说错话惹你们家将军生怒不是?”林知皇泫然欲泣道。 事实证明,林知皇想让人喜欢她时,那是极会做人的,不过一会功夫,林知皇就和这几名正围在火堆旁进食的亲卫兵们熟络起来,并去了之前对她的恶感,对她知无不言起来。 于是,林知皇算是知道了吴煦与天方子之间的杀主之仇,更通过这事,更清楚的明白到了她现在所处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乱世。 皇权不复,群雄并起,四处征伐,百姓民不聊生,或许......她也能尽己之力,重整这乱世。 想到这里,林知皇垂下眼眸,掩住其中透出的野心。 原身就是掌有一方势力的权王,手下已有势力,若她能让自己不露端倪,做回权王,回去重掌这方势力....... 林知皇刚想到这里,思绪便被一声巨大的虎啸打断。 下一刻,林知皇便看到刚才去盯梢手下亲卫值岗的吴煦向她急跑过来。 “大将军,发生了何事!”周围还在进食的亲卫兵腾站起身,急声问。 吴煦一把抄起林知皇抗在腋下,对周围已是全身警戒的亲卫兵们下令道:“有猛虎寻味过来了,将刚才我们沿路所打的野物洒点毒粉都抛在这,我们沿着溪流往山上走!” “诺!” 林知皇被吴煦夹在腋下,听着后方传来的虎啸声,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紧接着颅内抽痛了一下。 林知皇难受地抱头闭眼,看到了身形尚幼的自己趴在河中冰面上,河边还有一只骨瘦嶙峋的恶虎在对她大声咆哮。 “啊!”随着画面出现,林知皇颅内疼痛加剧。林知皇忍不住痛叫出声。 吴煦却以为这会林知皇又在趁机给他找麻烦,皱眉道:“别胡闹,那猛虎体型健壮,莫要出声引他。” 林知皇这会颅内翻江倒海的剧痛着,哪听得到吴煦在说什么,只抱着头难忍地痛叫。 猛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就算它已经吃了带毒的野物,要想它毒发还需些时间,林知皇这般尖叫,无疑是在引它。 奔跑中的吴煦见提醒了林知皇还不止声,不得已抬手再次向林知皇后颈处击去。 林知皇在吴煦怀中晕倒,声音顿止。 等吴煦带着手下亲兵终于摆脱跟在身后的猛虎,这才注意到被他抱在怀里的林知皇唇无血色,鬓发全被额汗打湿了。 “林娘子刚才怎么了?” “应该是见有猛虎追来吓的?” “那像是痛叫啊?” 跟在吴煦身边的亲兵们听到身后紧追的跑动声止,劫后余生、气喘吁吁的讨论起来。 吴煦没有说话,皱着眉头看着晕在怀里的林知皇,菱唇紧抿。 这会跑在后面的亲兵奔来,向吴煦抱拳禀道:“大将军,那追在后面的猛虎毒发倒了。” 吴煦闻言,冷声道:“杀了,将虎皮剥下来带上。” “诺!” 之后渡山疾行的一个日夜,吴煦所领的这一小队人因带着新鲜的虎皮,再未在这山中遇到可危及安全,可阻碍渡山的猛兽,一路都顺畅非常,竟是比早先预测的渡山时间早了两个时辰。 吴煦带着二十余亲卫刚下帽山,进入腾岩郡的地界,就有早半日守在这里的人马迎了上来。 奉王鹿之命前来接人的千户陆柄,见山路口远远下来二十余兵将,连忙纵马上前,对为首的吴煦恭敬地抱拳道:“敢问这位可是吴大将军?” 吴煦将横抱在怀里的林知皇交给身后的亲卫队长,掏出身份印鉴,上前一步回礼道:“正是,劳烦这位兄弟前来接应了。” 千户陆柄连忙侧身避礼:“能奉主公之命前来接应八浒之一的吴大将军,是在下的荣幸,吴大将军不必客气。” 吴煦收了礼,笑着与陆柄又寒暄了几句,双方都互通姓名熟稔后,不再耽搁,同行往腾岩郡郡城方向赶去。 因为林知皇一直昏迷未醒,为客的吴煦还折身开口向陆柄要了名军医,以及一名善照顾人的仆妇,一路照顾林知皇。 又行了两个日夜,吴煦终于随陆柄到了腾岩郡郡城,而林知皇却还未醒来,吴煦顺利渡境的好心情终于消失殆尽,对诊治林知皇的军医发怒了。 林知皇刚醒,就听到吴煦沉怒地呵斥声:“庸医,你言她身体无异,那为何现在人还未醒?” 紧接着就是噗通一声,一道诚惶诚恐的声音传来:“将军息怒,小的才疏学浅,是真的未查出这位娘子身体有何异处啊,她气血充足,一般人身体还比不得她,她这样不醒......” 照顾林知皇的仆妇突然惊呼道:“将军,这位娘子睁眼了。” 吴煦闻言大步向床榻方向走来,见林知皇果然睁眼,面上怒色顿消,撩袍在榻边坐下,柔声问:“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知皇先转眸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而后将目光落在坐在榻边的英武男子身上,问:“你谁?” 因为刚醒来,林知皇说话的声音格外沙哑。 吴煦面上略过诧色,起身拽过一旁的医者,沉怒道:“过来诊脉!人都不认识了,竟敢说无疾?” 吴煦一怒声说话,林知皇倒听出他的声线了,皱眉看着他,不确定道:“吴煦?” 吴煦一愣,怒气稍收,将拽在手中的医者放回到地上,回头看向躺在榻上的林知皇,无奈道:“又胡闹什么?为何装不认得本将军?” 林知皇:“.........” “你的胡子呢?” 吴煦摸了摸下颚,这才反应过来,哑然失笑:“剃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吴煦关心地问。 林知皇看着面上光洁无须的吴煦,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全身酸痛。我们这是在哪里?” “你昏睡了三天两夜,现在我们已到腾岩郡郡城了。” 林知皇面上露出诧色:“我竟然昏睡了这么久?我昏睡前......” “嘶......”林知皇刚凝眉细想,颅内就传来一阵刺痛。 吴煦心虚,忙道:“刚醒就别多想了,让医者再给你看看.....” 吴煦话还未说完,就听房门口就传来一阵疏朗的笑声,来人边被人抬进室内,边调侃道:“二师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 第1100章 王鹿:原来是佳人有恙,难怪师兄无心再顾虑其他。 第1100章 王鹿:原来是佳人有恙,难怪师兄无心再顾虑其他。 吴煦闻声回头,看到来人,面上也展出爽朗的笑:“逐世,别来无恙,这次是师兄劳烦你了。” 王鹿让抬着他奴仆将他连人带椅放在房内的茶桌边,笑道:“举手之劳罢了,谈何劳烦。” “一段时日不见,师兄怎就与鹿生分起来了?” 王鹿看着正坐在床榻边的吴煦,见他身后榻上的女子缓缓坐起了身,目光随意地向后看去。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人,就见那名披散着一头墨发的女子突然出手向吴煦颈后重力击去。 王鹿脸色一变:“师兄小心。” 王鹿提醒吴煦的同时手腕一转,指缝间便多出一张泛着寒光的薄铁片,翻手就欲向那突然起身偷袭他师兄的女人甩去。 “逐世勿下重手!”吴煦见状大惊,连忙抽鞭准备拦截王鹿将要甩过来的铁片,因此没能避过林知皇突然起身抬手击向颈后的那一击。 这一击受下,吴煦虽未晕过去,但也疼的他龇了一口白牙。 王鹿见吴煦如此回护身后那女子,微愣收了手,没再将指间所夹的铁片甩向他身后散发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林知皇一击得手,见吴煦却没晕,从榻上跃起身含怒又是一记手刀向吴煦颈后砍去。 吴煦见王鹿收了手,这才回身处理林知皇,偏头躲过她再次袭来的手刀攻击,一手扣住林知皇作手刀袭来的手,一手压住林知皇肩头,手下用力才将她重新压回到榻上。 “胡闹,危险。”吴煦垂眸看着被自己压在榻上急喘气的林知皇,低声斥道。 “还能有你危险?你再敢出手砍晕我,我定要杀了你。”林知皇凤眸含怒,半张脸被披散的墨发挡了,只露了那么一双含威带厉的凤眸怒瞪吴煦。 很显然,林知皇这会总算想起昏迷前的事了。 上一次林知皇被吴煦砍晕醒来,就夺了吴煦腰间的短匕,一副非要刺他一刀才能还回来的模样,这回醒来,更是直接扬言要杀他。 吴煦想到此,不由对林知皇的爆脾气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心底对那能养出这般脾气人儿来的正统道门,更有了几分好奇。 那位虞小兄弟的性格也很是特殊。 吴煦心里正暗自嘀咕着这时,就听坐在茶桌边的师弟打趣他道:“看来多日不见,二师兄不止是和鹿变客气了,身边原来还多了位绕指柔。” 吴煦和林知皇的姿势这会在王鹿看来很有些暧昧,调侃吴煦时特别将“绕指柔”三个字咬的重了些,坐在茶桌边一副要看自家师兄热闹的模样。 “逐世,莫要胡乱玩笑,会有损女儿家的清誉。”吴煦皱眉,见被压在手下的林知皇还在使力要起身再对他出手,也不好这会松手放人,只得继续压着她。 林知皇这几日昏睡,有细心仆妇在旁照顾,早清洁了全身,换了干净的衣物,露出了掩在其下的真容。 这会林知皇刚醒来披头散发的,王鹿怎么说都是外男,她不通世俗之礼频繁起身,吴煦却是不想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吃亏的。 吴煦俯看林知皇绝丽的容颜,“林娘子,你才刚醒来,还要好好休养恢复身体。我现在松手,你莫要再闹了,等我出去和师弟续完旧,再回来向你解释赔罪如何?” 林知皇当然不想就这么算了,但她这会却在吴煦俯视下来黑瞳中,看到了自己干净的面容,顿时大惊。 她头脸上的泥污,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被洗去了! 林知皇瞳孔骤缩,原身面容,在这段期间有几人看过?有被认出来吗? 吴煦没看过权王的画像? 还是....已经认出她来了,在故作不知,以谋大利? 林知皇心中惊疑不定,这会再没了找吴煦算账的心思,不再挣扎,对着吴煦点了下头。 吴煦见林知皇点头,松了压制她的大掌,顺手捞过榻上的薄被为她盖好,对厢房内医者和仆妇道了句伺候好林娘子,便带着一直戏谑看着他的王鹿出了这间厢房。 师兄弟俩出了来,王鹿就笑了:“嘿呦,师兄原来这般小气,看都不让人看,想来这就是未来嫂子了。” “听那些伺候她的仆妇说未来嫂子容颜绝丽,乃世间难见,也难怪二师兄都到了郡守府也不来先见我.......” 话说到此,王鹿面上扬起带有几分邪气的灿笑:“原来是佳人有恙,二师兄哪还有心思再顾虑其他呢?” 吴煦被王鹿调侃的脸上带出了几分薄红,粗声道:“臭小子,莫要再打趣你师兄。你我许久未见,寻一处地方煮茶聊天如何?” “这有何不可?”王鹿见吴煦不愿深聊刚才那女子,也见好就收,对吴煦做了个请的手势。 半刻钟后,王鹿与吴煦这对久未见面的师兄弟来到茶室对坐,品茶叙旧。 “二师兄既然已擒得妖道天方子为主报仇,后续有何打算?”王鹿亲自煮茶,将煮沸第一泡茶给坐在对面的吴煦斟上,鹿眼弯弯地问。 “回陈州。” 吴煦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沉声道:“陈州现在正乱着,主公嫡长子薄岩基尚幼,虽已继承主公之位,但妻族何氏一族近来敛权,有挤下少主取而代之的意思,我得尽早回去,以免少主性命有忧。” 王鹿闻言唔了一声,抬眸与吴煦对上视线,看着他的眼睛颇有深意地问:“二师兄此次回去,就只想保怀王嫡长子的性命?” 吴煦自然懂王鹿在问什么,皱眉道:“逐世,我并无掌权之意。” “那二师兄是要继续辅佐怀王嫡长子?” 吴煦摇头:“少主太过年幼,立稳治下成为一方诸侯已无胜算。主公极爱此子,我不能让他在这乱世没了下场。” 话落,吴煦深眸望向坐在对面闲适煮茶的王鹿:“以前看师弟,明明生了一副为将之心,师父他老人家最后会破例再收你这一徒,也是因为你生有此心.......” “如今怎么也淌了这争世的浑水,自立起势了?” 王鹿正在倒茶的手一顿,脸上却扬起明媚的笑来:“时事造人,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第1101章 林知皇扶额,真的要用这个吗? 第1101章 林知皇扶额,真的要用这个吗? “逐世当真是让师兄意外。” 吴煦将视线落在王鹿受伤的那条腿上,转言关心道:“你这腿如何?怎么到现在还不能站立行走,以后可会有影响?” 王鹿顺着吴煦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伤腿,鹿眼弯弯道:“伤口深了些,想要以后没有影响,怕还是要好好养两个月才能行走了。” 吴煦摇头,斥道:“你近身战较弱,怎能在战场上让那苗跃伏迫近你两丈内?” 王鹿回想当时情景,苦笑道:“师弟也不想离他那么近,但当时在战场上撤退已是来不及,苗跃伏紧盯着我死咬,我要再退,手下兄弟就得亡于他手了。” 吴煦哈哈大笑:“你这番自立给了那苗跃伏如此重创,他当然恨不得生啖你肉,你最后撤退不及,能只伤了一条腿撤回来也算你有本事。” 王鹿被吴煦笑,也大气,疏朗自叹道:“只可惜没能在苗跃伏带兵赶回州城前,就将州城攻破。” 王鹿与吴煦两人在茶室相谈甚欢时,腾岩郡郡守黄贤山突然几步走进茶室,见到王鹿不顾吴煦在场就拱手禀报道:“主公,州城那边和览州那边传来军情急报!” 王鹿一听,放下手中正在倒茶的茶翁,面上神色严肃起来,道:“报来。” 黄贤山抬眼看了坐在王鹿的吴煦一眼。 王鹿:“无妨,直接报来。” 黄贤山:“权王亲率大军于两日前已至州城城下开始攻城!” 王鹿紧接着问:“战势如何?” “权王此次行军所带的攻城器械极为精良,斥候来报,州城那边是在用人命守城。” 吴煦在一旁闻言剑眉隆起:“州城的守城兵都沦落到用人命填守城门的地步,权王所带的是什么攻城器械?如此精良?” 王鹿问:“可有简略图纸传回?” 黄贤山立即奉上斥候传来的简略图纸。 吴煦和王鹿两人一起细看图纸。 画在图纸首位的,是一架木制结构,安有八个车轮、高五层的攻城垂直梯塔,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 此车在图纸上长宽高都标有细解,高约四五丈、宽约两丈、长约三丈。 权王那边的兵将唤此车为冲车。 冲车可利用自身高度,让乘在上面的士兵从车中直接向城内射击,更可用来接近城墙,破坏女墙(垛墙),直接攻打城墙上的守兵。 冲车车中除了装有各种向外的近战长兵器,还装有强弩和投石器等远程攻击武器。 吴煦和王鹿两人看完冲车这架攻城器的简略图纸,同时在心中大叹此武器绝妙,倒是比之前权王在战中拿出的登云梯和联排射弩更为精妙。 吴煦叹道:“权王能得你叔父,是她的福气。” 话说到此,吴煦追忆起从前:“你叔父当初在守山书院求学,却私下醉心木工,没少因此被我们这些同窗拿此打趣嘲笑,倒是不想,你叔父之后会独创匠家,成为举世闻名的造器大能。” “权王能以女身掌权,得益最大的,是她从来都不拘一格降人才,从不以世俗偏见去看人,能发掘身边每个人才最大的价值,物尽其用。” 王鹿听吴煦如此评价林知皇,眸中泄出一丝暖意,嘴上却道:“也是权王当初运气好,能偶然救得逃亡至郐县的叔父与温南方,才有了如今。” 吴煦听王鹿这么说,剑眉一挑:“听你这话的意思,倒是不看好权王,难道师父仙去后你不回去寻你叔父,反是留在此处选择自立了。” 王鹿失笑:“二师兄,你就不要再试探我了。怎么?师兄是看好鹿能逐世,想留来辅佐于鹿吗?” 吴煦被王鹿点破也不尴尬,朗笑着伸手点点他道:“滚!想让师兄辅佐你?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也不怕折寿?” 王鹿与吴煦这对师兄弟久别重逢,相互试探对方之时,林知皇正坐在厢房的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沉思眼下该如何。 方才林知皇已侧面从为她诊治的医者和照料她的仆妇嘴里,详细的了解到了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王鹿,近期新起的一方势力,手下有兵二万余,驻守腾岩郡,前段时间率兵攻打州城无疾而终,如今身受重伤正在此地养伤。 与吴煦的关系,武学同门师兄弟。 吴煦后面的计划,应该是等手下的那二百余兵马顺利过境,在腾岩郡汇合,再带着回返陈州。 陈州啊..... 陈州骤然失主,新主尚幼,如今正乱着,或许...... 不,吴煦想让她制雷,此乃秘事,吴煦想将她作为底牌,就必不会让她多与人接触,情况更极端点,吴煦会直接将她寻一处密地关押起来,再不让她与外人接触。 想到此,林知皇凤眸敛起,立即否掉了与吴煦顺利回返陈州这条选项。 刚才进来的那人应该就是王鹿了。 此处掌权人就是王鹿,她若想在这里脱离吴煦,这王鹿,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林知皇手指轻敲梳妆台,她能出拿什么东西,让王鹿背弃师兄,助她脱困呢? “炸雷”肯定不行,此物虽可保她性命无虞,但却极易让她被人圈围起来。 就在林知皇深思之时,正好看到了镜中倒映出的那张绝世容颜。 林知皇扶额,真的要用这个吗? 算了,还是先确认清楚“权王”的容貌,究竟有无被别方势力头目知晓。 看吴煦方才留下她出去时的反应,至少他定是没有认出她的。 林知皇想到这里,笑着对伺候她的仆妇道:“黄婆,可否为我梳妆,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 昨日打赏过200,今日稍晚还有一章加更,笔芯~ 第1102章 览州战势,清平道的卑劣偷袭 第1102章 览州战势,清平道的卑劣偷袭(加更) 黄婆见林知皇想出去走走,笑着过来给她梳妆,殷勤道:“您这样在榻上连躺了两日,医者也说您醒来后,该出去多活动活动身体。” 林知皇架着断臂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黄婆施为,同时不忘与她继续闲聊,不动声色地打听事情。 “吴大将军在我昏睡的这段时日,很担心我吗?” 林知皇会问此话,是想从这婆子嘴里侧面知道她是吴煦什么人的身份,待在这里的。 黄婆为林知皇梳发,脸上浮出暧昧地笑来:“吴大将军很是担心您呢,在行来的路上,一天要来看您好几次,看您醒没醒。” “林娘子真是好运道,在与家人失散时正好碰到的吴大将军,不然以您容貌,要是碰见歹人,那可就遭了。” 林知皇:“........” 吴煦编故事果然没什么创意,好生老套的英雄遇美故事。 黄婆见林知皇不说话了,以为她在害羞,又道:“可见林娘子是有福之人,不仅天生丽质,就是偶遇挫折,也能遇见英武俊朗的吴大将军。” “您放心,吴大将军这般带了您一路,岂会不对您负责?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哈哈,为何要靠男人负责过好日子。 过不过好日子,不得靠自己的本事吗。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却未与黄婆争辩,笑了笑没再与她闲聊。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里等到虞沟生跟上来,她的蛊毒还得让他解呢。 林知皇心里想着事,正在为她梳发的黄婆突然呀了一声,惊讶道:“林娘子,您这脑后的头发,怎被人剃了一条整齐的线来?” “嗯?”林知皇闻言皱眉,问:“在哪里?” 黄婆撩起林知皇的如瀑青丝,又拿了一块铜镜过来,放在后面与前面那块铜镜对照,让林知皇可通过梳妆台上的那块铜镜看清她脑后。 果然,她脑后有一条拇指宽的发缝,明显是近期才被剔出来的。 林知皇凝眉细看,在发缝最下处发现一点红线。 林知皇抬手擦了擦没擦掉,也无痛感,确定了这既不是伤口也不是沾上的污物。 这是什么? 林知皇不由将这东西与虞沟生说的蛊毒联系在一起,秀眉越皱越紧。 黄婆看林知皇摸着发缝尾部眉头越骤越紧,却以为她是在觉着这发缝丑,忙出言安慰道:“林娘子不用担心,这条发缝过段时日就会长好的,就是现在只要不特意掀开头发看,无论是梳发还是散发都不会让人注意到的。” 林知皇勉强对黄婆笑了笑,眼眸垂下后转厉。 之前想错了,摆脱吴煦现在是次要的,她得先与虞沟生汇合,让他解蛊,不然性命恐会有忧。 与此同时,吴煦与王鹿两人也看完了权王新拿出使用的攻城器械简略图。 “览州那边传来的军报呢?”王鹿从图上移开目光,看向恭候在一边郡守黄贤山。 黄贤山拱手回道:“半月前,率军连攻下览州五城的符州牧在行军路途中,主军队被清平道用炸雷偷袭,军队伤亡惨重,如今已退守之前攻下的览州湖汇郡驻军不前了。” 吴煦听着此军报腾站起身,目露厉色:“怎会如此?” 王鹿则相对较为淡定,面露不解,续问:“符州牧此人行军谨慎,怎会主军队被清平道的兵马偷袭得手?” 黄贤山面上带出恶色:“是清平道卑鄙,利用无辜百姓,才能在此次重创符州牧所率的大军。” 吴煦:“详细说来。” 黄贤山:“符州牧带兵前行,途中偶遇览州境内迁徙欲躲避战火的百姓潮。” “符州牧征战向来不为难当地百姓,见迁徙的百姓潮来只让军队原地休整警戒,等这波百姓顺利过路了再继续向前行军。” “哪料这迁徙的百姓潮里混有不少假做百姓的清平军,先是有四十余身上背有炸雷的敢死清平军在路过符州牧的军队时,突然冲入符州牧的主军队,在被拿下的同时点燃炸雷,炸伤不少兵马,以至军队大乱。” “而后那些早已潜伏在迁徙的百姓潮中清平军突然亮出武器,向已是突遭炸雷袭击,伤亡惨重至兵慌的军队中杀去。” “尽管符州牧麾下大将袁玄策反应迅速,极快的统整好兵马御敌,但苦于交战区内确实有许多无辜百姓混在了其中哭喊不好分辨,而无法有利绞杀假做百姓打扮的清平军。” “此战符州牧麾下兵马,因顾忌伤到混在战中的无辜百姓,而损失惨重。” “因此战后符州牧再未露过脸,最近有传言说符州牧在清平军最开始用人体炸雷袭击主军队时,就被炸雷炸成重伤了。” 吴煦与王鹿听完黄贤山所讲,面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吴煦双目赤红道:“清平道该死!” 吴煦虽因薄清朗被刺之事迁怒符骁,但他更恶罪魁祸首的清平道。 王鹿眸中亦是厉色满布:“清平道竟然用无辜百姓作盾突袭他军,着实可恶。” 话落,王鹿对黄贤山吩咐道:“继续派人打探州城那边的战况,随时来报!” “还有览州那边的消息,符州牧情况究竟如何,一旦有消息出,速速来报。” 若符州牧伤重而亡,他占下的大片地盘,将成为人人欲夺之地。 “诺!”黄贤山拱手退下。 黄贤山退下后,吴煦与王鹿两人继续对坐品茶,却都没了刚才久别重逢的好心情。 一刻钟后,茶室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王鹿放下喝空的茶盏皱眉道:“何人在外喧闹?” 门外值守的守兵满脸为难的躬身走了进来,抱拳垂首禀道:“主公,吴大将军带来的那女子这会正在门外,说有要事寻吴大将军。” 王鹿转头看向吴煦,挑眉:“哦?那让她进来吧。” 第1103章 王鹿:林.....林世叔?! 第1103章 王鹿:林.....林世叔?! 王鹿吩咐完守兵,回首看向吴煦:“二师兄喜欢的女郎果然不一般,性格如火,想到什么就做,无惧无畏......” “你们两人这般相处,倒是颇有情趣。” 吴煦至刚才听完览州那边的战报,面色就极为难看,王鹿这会打趣吴煦,也有想让吴煦放下别事,心情转好的意图在里面。 吴煦如何能不知王鹿的用心,听他这般调侃,无奈道:“逐世,那林娘子非是我......” 吴煦话声还未落,被允许入内的林知皇就衣摆翩跹一脸焦色地跑了进来,双眸含泪的望着他道:“吴将军,你害的小女子好苦啊.....” 林知皇这一嗓子,让吴煦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眼里。 王鹿听到林知皇冲进来当头喊的这话闷笑了一声,先欣赏完吴煦难得一见的郁闷表情,这才转头看向跑进来的林知皇。 这一看,王鹿唇边挑起的戏谑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林.....林世叔?! 王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林世叔含泪带娇的跑向吴煦,并伸出小粉拳,捶打吴煦的胸口。 吴煦抓住林知皇捶来的拳头,果然不出所料,这捶过来的拳头力道还挺大,幸亏他这段时日对林知皇也算有所了解了,先一步钳住了她的手腕,没让这记“粉拳”落到胸口上。 “才醒就该好好休养,作甚又跑过来胡闹?”吴煦钳住林知皇的手腕,从茶桌前站起身,带着林知皇后退,离坐在对面的王鹿远些,头疼道。 他三师弟看似脾气极好,其实却不然。 吴煦恐不知事的林知皇胡闹过了,让三师弟看不过眼,变相给她些苦头吃。 他还要在此等手下人从东涌郡过来汇合,一时半会还得在这里住下,短时间内走不了,若是因此闹起来的倒是不好。 林知皇被吴煦钳住了手腕,脚也不老实,抬脚就向他小腿踢去,并娇蛮道:“谁胡闹!性命攸关!你把大师兄还........” 吴煦听林知皇提到虞沟生,面色一沉,抬手就捂了林知皇的嘴,转头对坐在茶桌前的王鹿歉声道:“逐世,师兄今日还有些事处理,就先走了,明日我们再继续品茶叙旧。” 话落,吴煦就拖带着挣扎不休的林知皇告辞。 王鹿一直坐在茶桌前,目光呆滞地看着吴煦与林知皇两人纠缠着出了茶室。 吴煦一路将挣扎不休的林知皇带到一处方便谈话的小花园,这才松了对她的钳制,低斥道:“你又胡闹什么?” 林知皇一被吴煦放开就使劲擦拭嘴巴,怒瞪他道:“你手洗没?就捂人的嘴,脏死了!” 吴煦这回算是对林知皇的言行无忌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为她这般不惧人而头疼:“林娘子,你能不能眼里有点别人?这般在别人府邸,强闯别人谈话的茶室,真的很不知礼!” “还能有你拿没洗的手捂人嘴巴无礼?” 吴煦沉下脸低斥:“莫要胡搅蛮缠。” 林知皇狐疑的上下打量立于身前的吴煦:“你是不是见我长得甚美,动了色心,想趁机占我便宜?” 吴煦按住抽疼的额角:“这话也莫要胡说,会有损你清誉的。” “谁胡搅蛮缠?我都要死了!”林知皇拔高音量。 吴煦:“........” “你小点声,这是在别人府邸里。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本将军这样忍让你的。”吴煦发现板着脸斥人无用,换了一种对话模式。 吴煦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郎,既鲜活,又大胆,还每每都能让人无可奈何。 虽是让人头疼至极,但这感觉.....倒是新奇,并不坏。 吴煦的声线柔和下来,林知皇也见好就收,声音随之收小,撇嘴道:“你还忍让我?是谁一连砍晕我两次的?我才还了一次,还有一次呢,你什么时候给我打回来?” 吴煦理亏,转移话题问:“林娘子急着来找本将军究竟有何事,为何说自己要死了?” 林知皇昏睡的这两个日夜,医者早将林知皇全身上下都诊了一遍,她是不是要死了,吴煦还能不清楚? 只要身体无恙,有他在侧,岂能让她死了? 这也是吴煦起先听到林知皇喊的那话,就说她胡闹的原因。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就要急着向他求救了? 林知皇做出一副被吴煦提醒,这才想起过来寻人初衷的模样,急声道:“你让大师兄快来,不然我会死的!” “为何?”吴煦仍是不以为意。 林知皇看了看周围,不愿踮脚依就,拽了吴煦的衣袖一下,示意他俯身附耳过来。 吴煦被林知皇这神神秘秘的样子给逗笑了,配合的弯下身,附耳过来。 林知皇对吴煦小声耳语道:“我体内有只蛊虫,只要离大师兄远了,就会发作,这也是我前两日突然头疼如绞,一直昏睡不醒的原因。” 吴煦豁然转头看向林知皇,低声确定道:“此言当真?你师兄为何在你体内放这种凶蛊?” 吴煦嘴上这么问,想到之前虞沟生与他打斗时从斗篷中放飞出的小虫,再想到前两日林知皇不明原因的昏睡,而医者又检查不出她身体有异的情况,已是信了这话七八分。 他想不出林知皇拿这事骗他的理由。 林知皇见吴煦已是信了,唇角翘起,附耳继续胡诌道:“我大师兄你也见过,为人至纯,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 “我想他会放只蛊虫在我体内,应只是怕我们师兄妹出山在外行走,可能会失散,他放这蛊虫,是想随时都能感知到我在哪。” “后来我被你打晕强行带走,离他远了,体内的蛊虫也离他远了,没了他的压制,就在我体内作乱了。” 吴煦眉头打结:“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也让他往你体内放?” 林知皇跳脚,一副看蠢货的表情哼他:“我自然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我能让他这么干?这不是刚才昏睡醒来,医者言我身体无异,我前后几番细想才刚确定的嘛!” 吴煦想到之前他擒天方子,因误会而对虞沟生与林知皇出手时,虞沟生紧张林知皇的模样,再到如今的这一定要让林知皇在他身边的蛊虫,眉心紧紧地拢起。 “你醒来后怎么确定自己中蛊的?” 第1104章 林世叔如今不是正在率兵攻打州城吗?怎么会在这里? 第1104章 林世叔如今不是正在率兵攻打州城吗?怎么会在这里? 林知皇转身撩发,将脑后那点红线露出来给吴煦看:“我方才让照顾我的黄婆帮我看过了。” “看到我脑后的这点红线没,这就是中蛊后会有的症状。” 吴煦伸手摸了摸林知皇脑后那点红线,见的确非是染上去的,眉头皱得更紧。 “多久?” “什么?” “不见你师兄,你能坚持多久?” 林知皇默默估算了一下吴煦能承受的时间:“三十日。” “若三十日之后还未见到你师兄?” 林知皇凤眸圆瞪吴煦:“前面我不是对将军你喊救命了吗?” 吴煦收回放在林知皇脑后红线上的手,头疼道:“知道了,会在这之前让你与师兄汇合的。” “是一定要!”林知皇故作娇蛮道:“谁让你当时渡山不带上我师兄一起的?” “不对。”吴煦深眸微眯:“既然你师兄在你身上放这种蛊虫,是为了能随时随地感知到你....当时本将军悄悄带上你一同渡山,他为何没发现?” 林知皇心底微惊,面上却反应极快的怒道:“还不是因为我大师兄极相信你这位吴大哥!” “与蛊虫沟通也是耗费精神的。蛊虫没有发出警示,师兄也确定我在不远处的情况下,谁会随时随地去耗费精力感知它啊?” “后面我离他远了,超出距离,体内的蛊虫开始发作时,大师兄一定是感知到了的。” 吴煦理亏,无话可说。 就在林知皇将中蛊之事,真话掺假话混在一起忽悠吴煦,以谋能达到目的时,王鹿还惊疑不定的坐在茶室内,怀疑自己刚才眼花看错了人。 茶水在茶炉上沸腾翻滚,王鹿恍若未觉。 林世叔如今不是正在率兵攻打苍州州城吗?怎么会被二师兄带到这里? 王鹿看着眼前沸腾而起的水蒸气,眼睑巨颤。 “主公。” 一身手轻巧的暗卫从房梁上跳下,出现在茶室内,躬身抱拳向坐在茶桌后的王鹿行礼。 “如何?二师兄与那女子出去后,做了何,谈了何?”王鹿轻声问。 “吴大将军带着那女子去了前面的小花园,那处空旷,属下不好隐身,因此无法靠太近听两人谈话,但从断断续续听到的对话声中可知,那女子好像在因为她的大师兄没被吴大将军一同带过境,而在与吴大将军闹别扭。” 王鹿眼眸微敛:“二师兄与这女子的关系如何?” 看到吴煦弯下腰听林知皇耳语,过后还撩起了林知皇的秀发,并抬手抚了她脑后的暗卫脸附薄红,声线却不带一丝感情地回道:“两人相处时很是亲昵。” 王鹿闻言低笑了一声,手腕一转,一张薄铁片出现在他左手指缝间,手指摆动,那张薄铁片极快的在他各个指缝间翻转置换起来。 “怎么个亲昵法?” 暗卫听王鹿细问吴煦与那女子如何亲昵的,神色微顿,虽有些不解,但仍是将方才隐身在小花园不远处看见的情景,事无巨细地讲与了王鹿知晓。 王鹿听暗卫说吴煦在小花园内亲密地撩起了林知皇的秀发,并抬手抚了她脑后时,正在他各个指缝间旋转置换位置的薄铁片被凌厉甩出,打在了茶桌对面的茶盏上。 这茶盏被王鹿射出的薄铁片打中,一分为二,碎在了茶桌上。 这是吴煦方才用过的茶盏。 前来禀事的暗卫见王鹿生怒,垂下头去,很是不解主公因何而生此大怒。 “知道了。这几日你都盯着那女子,有事随时来报。” “诺!”暗卫领命退下。 是林世叔吗? 还是.....长的极像林世叔的女子? 暗卫走后,王鹿沉下了脸,看着面前沸腾的茶炉,凝眉细想见到那女子的每个画面。 那女子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偷袭二师兄,劈了二师兄一记手刀。 还扬言这是还他的。 所以那女子是被二师兄打晕强带到此地的。 刚才进来,那女子好像也说了什么大师兄,却被捂了嘴。 王鹿一旦细想,倒发现许多不同寻常之处。 不论这女子是否是林世叔,有一点却可以肯定,这女子非是如二师兄所说,是他偶然所救的,与家人失散的闺阁女郎。 当天晚上,王鹿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是那女子与林世叔相似的面容,以及她一脸焦色闯进茶室时的情景。 那张脸,怎么可能不是林世叔? 但林世叔进来后,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若她真是林世叔,吴煦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人见到她,让她这样四处露脸乱跑了。 或许,吴煦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白日她会那样闯进茶室,是林世叔在不动声色地露脸向他求救? 王鹿想到此,从床榻上腾坐起身。 王鹿的贴身侍从庭燕见自家主人从在茶室与吴煦叙旧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晚上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会还在床上坐起了身,是彻底不睡了。 庭燕叹了口气点了灯,撩开了床幔,忧心的出言问:“主人,您今日这是怎么了?” “把灯灭了,将我的夜行衣拿出来。”王鹿下榻站起身,冷声吩咐道。 “啊?”庭燕见王鹿下榻,唯恐他能自行站起身的影子倒在了门窗上,被外面值守巡逻的守兵瞧了去,连忙吹灭了灯。 什么事还能大到要主公亲自去办?庭燕面露困惑:“您这是.......” 王鹿做了一个止声的手势,庭燕乖乖地闭了嘴,不再多问。 庭燕拿来夜行衣,伺候着王鹿换上。 “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你守在这里,莫要让旁人发现我出去过。” “诺。”庭燕叉手领命。 “主公,您小心点,腿虽已可行走,但到底不可动武,勿要勉强。”在王鹿转身要走时,庭燕终是忍不住唤住了自家主公,小声叮嘱道。 王鹿颔首,翻窗跃身而去。 夜里寂静无声,月亮洒下柔和的银辉笼罩万物。 睡梦中的林知皇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豁然睁眼,想都不想翻身向里躲去,同时一脚踹向来人。 第1105章 此人想通过这声称呼,来确认她是不是.....权王? 第1105章 此人想通过这声称呼,来确认她是不是.....权王? 来人早有所备,灵巧地避开林知皇踢来的这一脚,见她扬声欲喊,忙退离床边,与林知皇保持住让她安心的距离,并抬手对她做了个稍安勿躁噤声的手势, 林知皇见来人周身并无杀意,也并未带武器,止声,凤目敛起细细打量来人。 来人一身黑衣,面附黑巾,身形颀长高挑。 林知皇收势,却仍警戒着来人,低声问:“你乃何人?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林知皇凤眸敛起的模样,终于与王鹿记忆中的林世叔重合,让他情不自禁地低唤道:“林世叔......” 林世.....叔? 叔? 她乃女子,即使辈分高,也不会被称为叔吧? 这是特殊的称呼。 来人认为她只要听到这声称呼,就能认出他。 此人遮面而来,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也不取下面巾,这代表他也不确定,她究竟是不是他口中的“林世叔”。 此人想通过这声低唤,看她的反应,来确认她是不是.....权王。 来人认识原身,白日她在府内行走时,这人看见她的面容,认出她了。 但她行事又迥异于他记忆中的权王,所以他现在是冒夜前来确认的。 来确定她是否就是权王。 林知皇在心中笃定道。 她没有权王的记忆,不知来人的身份与来意。 来人现在看着对她并无恶意,也可能是暂还不确定她的身份才如此的。 王鹿这方势力虽与权王势力暂无交集,但也是竞争关系。 不论来人是歹是好,原身乃一方掌权人,如今她身处于别方势力下,无论如何都不能随意暴露身份,因为风险大于收益。 一瞬间,林知皇就在心里做下了决定。 “你究竟是谁?”林知皇神情不变,仍是警惕地盯着来人。 王鹿听到林知皇这声诘问,身体顿僵,借着月光又上下打量了正警惕看着他的林知皇好半晌,方才哑声道:“林世叔,您如今不认我了吗?” 林知皇凝声道:“什么林世叔?你究竟是谁,再不露脸,我便要喊人了。” 王鹿眯眼,突然迫近林知皇,避开了她夹着固骨板的断手,猛然出手拉过她捂了嘴,并将她反身钳入怀里,极快地撩起她的左袖,查看她的手腕处。 “没有.......” 林知皇乍然被人迫近反搂入怀,先惊再怒,反勾脚狠狠地向身后人胯间踹去。 王鹿没在林知皇的左腕上看见“腕扣”,目露失望之色,以手格挡掉林知皇反脚踢向他胯间的这一击,将人推回到榻上,身形极快地翻梁离开这处。 林知皇被推的正面倒入榻中,从榻上翻身而起要反攻回去时,就已不见来人的身影。 厢房内静悄悄地,好像刚才所来的黑衣人只是她没睡醒的幻觉。 林知皇凝眉,想着那黑衣人最后的行为,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 那黑衣人最后说.......没有? 没有什么? 林知皇抬起没断的左手,想到她当时在河滩边初醒来时所佩的射弩。 是没有了袖弩吗?刚才那个黑衣人想通过那物确认她的身份? 来人究竟是谁? 林知皇起身走至门前将门打开,在外值守的守兵听到动静声回头,见是林知皇出来,横枪拦住她的去路。 其中一名守兵面无表情道:“林娘子,夜已过半,还请您勿要乱走,早些安歇。” 门口的这两名守兵,是跟着吴煦一起渡山的亲卫。 不用说,这两人是被吴煦特意安排在这的。 林知皇假作生气的一跺脚,将门重重的关上重新回房。 门一关上,林知皇的神色就变的更为凝重起来。 吴煦所带亲卫身手不弱,都是可以一敌十的好手,竟然对方才来人丝毫未觉。 林知皇走回榻边坐下,闭目细想方才那黑衣人的身形,再回想今日在府里见过的人。 来人身形颀长高挑,今日她在府里见过这种身形的人吗? 目光所见者,只要是站着的,没有这种身形的人。 能在这郡守府内出入如无人之境,敢直接来试探她的人.......必是在这里能说的上话的人。 林知皇皱眉,怀着心思躺下。 王鹿这方势力的人中,有不知敌友的人,认出了她乃权王。 不妙。 也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打消来人对她身份的怀疑。 权王的身份啊...... 林知皇细想当时在渡山头痛时,脑中所浮现出的记忆。 毫无疑问,那是这具身体的记忆,或许再过段时日,她与这身体融合的更好了,能慢慢的获得原身的记忆。 只要能有权王的记忆,她有信心能做好“权王”不露破绽,不让权王手下人发现端倪。 但她现在没有“权王”的记忆,刚才前来的黑衣人不论是敌是友,她都暂不能暴露她就是权王。 暗夜恬静,被月光照亮的夜幕中忽然飘来几朵乌云,轻轻地遮住了月亮。 “主人。” 庭燕见王鹿这么快就回来了,面露惊喜之色,快步迎上来为王鹿更衣。 王鹿一言不发地展手,任由庭燕为他褪下夜行衣。 庭燕很快就察觉到王鹿心情极糟,为王鹿换完寝衣后也不再多话,轻手轻脚地为王鹿放下了榻前帘帐,快步退了出去。 真的不是林世叔吗? 只是长得极像林世叔的人? 世间还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王鹿将放在床头的青色短弩举至眼前,眸中尽是惑色。 翌日,吴煦一早便来寻林知皇了。 吴煦一见林知皇,便单刀直入地问:“昨夜子时你还不睡,开门是要去哪?” 吴煦来时林知皇正在用早膳,见他过来,正眼都没有给他一个,语气不善地回道:“你管我去哪?我现在是你的犯人吗,想做什么都必须和你说?” “你老实点,脾气也收敛着些,这里可不是本将军能控之地,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么好性对你。” 吴煦自昨日知林知皇蛊毒发作是因为他之故后,在面对林知皇时,就很有几分理亏,所以尽管这会林知皇态度如此,他也没生恼,只是没好气的出言告诫。 林知皇不是真情商差的人,从吴煦这句告诫的话里,听出他对她真有几分关心,眸底神色微闪,转眸盯着他的脸看。 吴煦被林知皇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全身不自在,低斥道:“你一个女郎,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外男看,是十分不妥的。” “你师父没教过你这些吗?” 第1106章 趁机搭话出府,这就勾到人了? 第1106章 趁机搭话出府,这就勾到人了? “没有。他让我做事随心便可,一定不要因他人委屈自己。” 吴煦唇角微抽:“你师父这样教你,也不怕你行走在外被人弄死.......” “被弄死说明综合实力太差,死就死了,又何必多道工序在别人那里受委屈,再憋屈而死呢?倒给别人逗了乐子。” 林知皇仪态端方的继续小口用粥,吐出的话却全是放浪不羁之言。 吴煦听得头疼,心道:这要不是避世的道门,怕是养不出这样性子的女郎的。 “总之你这几日老实点,莫要惹事,本将军会带你师兄过来为你解蛊的。” “真的?”林知皇听到想听的话,放下调羹,展颜灿笑。 林知皇这一笑明媚如春,冲淡了她脸上暗藏的威厉感,容色更绝,看的坐在对面的吴煦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本将军从不骗人。” “你这人吧,除了爱突然出手砍晕人这点,别的倒都还不错。” 吴煦无奈摇头:“食不言寝不语,你这用膳时还如此多话,规矩礼仪还真是.......” 林知皇嗤声道:“吴大将军在别人用早膳时过来问话,就是懂规矩礼仪的人?” 吴煦被林知皇怼得笑了:“你倒是一句话也不输人。” 林知皇下颚微扬:“因为我有一颗不服输的心。” “看来本将军真是对你太好了,你一点都不惧我啊。” “你对我好不是因为我会制炸......” 林知皇嘴里那个雷字还没吐出来,就被吴煦给捂了嘴。 吴煦面色沉了下来,含怒道:“林娘子,有些话,你还是注意着点说。再有下次,本将军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了。” 故意在立莽大胆人设的林知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刚才说炸雷两个字时,比吴煦还怕她自个被堵嘴不及时,让这里的人也知道她会制炸雷,倒时被囚困起来。 见效果达到,林知皇见好就收,也不敢惹人太过,这会被凶后,识相地乖乖点头。 “哈哈,二师兄,鹿还想寻你一同出去走走呢,却在你下榻处寻不到人,原来是一大早就来这里陪佳人了。” 林知皇与吴煦同时回头,就见一身着紫色锦袍的俊丽郎君,被两名奴仆给抬了进来。 吴煦见王鹿过来,告诫地看了林知皇一眼,这才松了捂着她嘴的手,回身去迎人:“逐世来得正好,师兄正要寻你一同出府走走呢。” 王鹿用余光注意着林知皇,戏谑道:“是吗?鹿还以为师兄眼里只有佳人,已经没有鹿了呢。” 又是这断了腿,暂时不能站立的此处掌权人王鹿啊,从他昨日和今日见到自己的反应来看,好像并未发现她就是权王。这个世界的掌权人都是怎么回事,就算没见过别方掌权人的面,也该见过画像吧?怎么都没有认出权王? 林知皇心里思量着,拿过一边的帕子擦嘴,明显很是不满方才吴煦又用手捂了她的嘴,同时也暗自嘀咕这里的师兄弟相处说话,怎么尽透着一股子腻歪,这肉麻劲,有够让人起鸡皮疙瘩的。 吴煦爽朗大笑:“逐世就不要打趣师兄了,走,就依你所言,一同出去走走。你这段时日大腿受伤在府养病,想来也是憋闷的。” 林知皇见针插缝,假做娇蛮道:“我也要去。” 吴煦笑声顿止,回头瞪林知皇,低斥道:“胡闹,你昨日才刚醒,这断手也得再好好多养养,莫要凑这热闹。” 林知皇看向正含笑望着她与吴煦的王鹿,指住他做蛮不讲理状道:“他腿断了,都还要出府去逛逛呢,我只是手断了,怎么就不行?” 吴煦还不等王鹿对这句话先有反应,就拉回了林知皇大咧咧指向王鹿的手,大力的一拍桌子,怒声斥道:“无礼!” 吴煦声势雷霆地斥完林知皇,转头就对王鹿道:“逐世莫要生恼,她与家人失散了,这几日一直在闹着让我给她找到家人,刚才她那话非是对你........” 王鹿朗声而笑:“哈哈哈,师兄这是做何?鹿岂会因这点话就生恼?师兄在紧张什么?” 吴煦就是太了解王鹿的性子了才会有方才那反应。 他这师弟一旦不快,表面没什么,暗下里总会还回来的。 林知皇却在这会极没有眼色的和王鹿搭起了话:“就是,还是王将军你大气,吴大将军就差点意思了。” 林知皇踩了吴煦捧了王鹿后,又希冀的对王鹿道:“等会你们出府,能带上我吗?我还从未逛过集市呢。” 吴煦再次拍桌,这次不待他先呵斥林知皇,王鹿先一步就答应了:“这有何不可,林娘子想同行就同行吧。” 王鹿与林知皇说完话,转头又不赞同的对吴煦道:“二师兄,这位林娘子性子活泼,来到这处想出去逛逛也是情理之中,你莫要太过凶人。” 林知皇与王鹿这一唱一和间,吴煦反成了恶人。 两刻钟后,林知皇带上了幂篱,如愿以偿与吴煦、王鹿两人一同出了府。 出府时,林知皇不动声色在记出这郡守府的路线,还有路遇的巡防位置和时间间隔,以备之后可用。 而王鹿,则一直在不动声色的用余光观察林知皇。 吴煦则敏锐的察觉到王鹿对林知皇的不同寻常,一路都沉着一张脸,暗思王鹿对林知皇的用意。 说是出府闲逛的三人,各自心里都装了思量。 郡城的集市热闹非常,人流如织。 吴煦行在中间,王鹿被两名奴仆低抬着行在他右侧,林知皇则走在他左侧,在行走间,吴煦会有意无意地挡住王鹿那个角度能越过他看到林知皇的视线。 三人间的气氛,很有些诡异。 “那里有糖葫芦,能不能给我买一串?”林知皇远远看到有货郎在卖糖葫芦,扯了扯吴煦的衣袖,借此话题打破僵局。 “路上的东西脏,吃了闹肚子。”吴煦皱眉拒绝给林知皇买,恐她吃了闹肚子。 王鹿则直接吩咐跟在身边的手下给林知皇买了一串。 林知皇接到王鹿给她买的糖葫芦,面上扬起了一个开心地灿笑,这会就是傻子也知道王鹿是在有意对她示好了。 在外人眼里,她与吴煦关系匪浅,王鹿这般明目张胆的献殷勤.... 这是.....看上她的容貌了? 且要因她这美人和师兄起争? 她都没准备用脸了,怎么人就上钩了? 林知皇隔着吴煦对王鹿笑了笑,心里正考量着此人,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对面茶楼上有一披着灰色斗篷的人在对她奋力招手。 —— 今天又写到这么晚,作者菌对不起大家,明天一定会早点的,顶锅遁走..... 第1107章 虞沟生追来,从你这个骗子到吴大哥只需要一刻钟的功夫 第1107章 虞沟生追来,从你这个骗子到吴大哥只需要一刻钟的功夫 林知皇看到那正在茶楼二楼奋力对她挥手的灰色斗篷人,惊喜非常,刚才还觉着可以利用的色鬼王鹿瞬间就不香了。 “啊,那是什么?” 林知皇故意吸引吴煦与王鹿的目光,指住前面正在杂耍的那伙人,唯恐这两人注意到街边二楼正对她奋力挥手的灰衣斗篷人。 吴煦和王鹿果然顺着林知皇所指的方向看去。 吴煦不冷不热道:“就是一些民间杂耍罢了,何至于大惊小怪? 王鹿则格外体贴地问:“林娘子要去看吗?” 林知皇点头,笑着正要说话,就听街边的茶楼二楼窗户那里传来一声失落地呼唤声:“林姐姐,沟生在这里!沟生在和你挥手呀!” “林姐姐,快看看这边啊!” 林知皇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啊,这个二百五,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他跟上来了吗?就不能找个机会单独和她说话吗? 林知皇内心暴走抓狂,她都出府了,这人也发现她了,目的也是来寻她的,就不能找个机会将她带走吗? 方才看到虞沟生的惊喜,在一刻消失殆尽。 吴煦眯眼看向那在街边茶楼二楼窗户口喊话的灰色斗篷人:“那是你大师兄?” 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吴煦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就是林知皇蛊毒发作开始头痛时,虞沟生感知到放在林知皇体内的蛊虫有异,发现人不在队伍中,立即脱离军队急赶路追过来,所以这个时候就到了。 王鹿看向林知皇含笑问:“那是林娘子认识的人?” 林知皇干笑:“是的,是我大师兄。” 话落,林知皇扬声对街边二楼探出窗外的虞沟生道:“大师兄,别挥了,我看见你了。哈哈.....下来吧。” 不多会,虞沟生下了楼,迎着林知皇就颠颠地跑了来:“我昨日就到了,感知到你在一处极大的府邸里,那里内外守卫森严,我进不去.......” “我在那府外守了一夜,今晚我都准备去探那处府邸了,你白日就自己出府来了,这太好了!” 林知皇:“........” 太好你个头,这是能光明正大说的话吗? 虞沟生眼里真的看不到旁人吗? 王鹿敛目不动声色地打量将全身都罩在斗篷里,身材面容都让人不清的虞沟生,笑着对林知皇:“林娘子的大师兄真是有趣,刚见面就这般与你玩笑。” 林知皇干笑:“他就是这样,还请王将军勿怪。” 虞沟生不解道:“我没有玩.......” 吴煦出言了打断虞沟生后面的话,和煦道:“虞兄来了正好,一同逛街吗?” “谁要和你一同逛街,你这个骗子。” 林知皇:“.........” 吴煦:“.........” 王鹿低声笑了起来:“林娘子的大师兄好生有趣。” 虞沟生转头对王鹿开心道:“多谢赞扬,你笑起来也很好看。” 话落,虞沟生不管他人死活,拉住林知皇的手就大步离开这:“林姐姐,我们快走吧,吴大哥不是好人,你莫要被他骗了。” 就这样,林知皇被虞沟生明目张胆地拉着走了好几丈远,周围人才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拦人。 王鹿见跟着吴煦的亲兵一脸着急前去拦人,转眸看向脸色完全黑沉下来的吴煦,笑盈盈地叹道:“原来那林娘子不是被二师兄你救回来的,而是被骗回来的啊......” 吴煦看着虞沟生拉着林知皇的手,沉声道:“逐世,这是师兄的私事,你过界了。” “好,好,鹿就当没看见。” 王鹿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模样,摆手打趣吴煦:“想不到古板的二师兄为能得美人,还有行强人之事的一日。” 吴煦转眸与王鹿对上视线,冷声道:“逐世知道也好,所以莫要再对林娘子殷勤,她是定要随我回陈州的。” 王鹿也收了脸上笑:“人家师兄都没有同意,二师兄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倒有些孟浪了。” 吴煦:“再如何,也比不过逐世孟浪。我们师兄弟许久未见,还是莫要因旁事起争才好,以免伤了师兄弟之间的感情。” 吴煦告诫完王鹿,沉着脸快步去追拉着林知皇走了虞沟生。 王鹿眼睫微颤,二师兄竟然如此紧张这女子。 是真对她动心了,还是? 王鹿扶着座椅的手指微紧,这女子不仅长相与林世叔相似,还是被二师兄从东涌郡那边带过来的,更是姓林。 今日一番观察下来,还有许多小习惯也与林世叔相同...... 这女子怎么可能不是林世叔? 但她若是林世叔,如今的行事言谈又许多地方说不通..... 林世叔就算因他久不联系,突然起势自立而生怒,也不会以此陌生的眼神看他,更不会在他去夜会她时,装作不认识他。 “你干什么?为何让你手下亲卫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师兄妹走?”虞沟生拉着林知皇,见吴煦过来,气势汹汹质问吴煦。 林知皇乖乖的被虞沟生拉着,显得格外弱不胜衣。 虞沟生的愣大胆对这吴煦发时,林知皇格外愉悦,虽然她知道这会定是与虞沟生走不了的。 吴煦显然对虞沟生的脾气摸得极清了,并不与他硬碰硬,好言道:“虞兄弟误会了,林娘子现在身体不好,我现在寻的地方是最安全的休养地,你这般带着她走,可不是为她好。” 虞沟生看了看林知皇架着的断手,动摇:“是吗?” 林知皇:“........” 吴煦目色沉沉地看着虞沟生拉着林知皇的手,面上却展齿一笑,爽朗道:“自然是的,虞兄弟,我们这般在街上对峙,会影响路过行人。” “不若我们一同逛街闲聊,你听兄弟我给你细细解释如何?” 虞沟生迟疑:“那我就先听听你怎么说。” 林知皇额角抽痛。 吴煦爽朗一笑,自然地走上前哥俩好地揽住虞沟生肩:“虞兄弟你喜欢什么,等会看中什么尽管拿,今日兄弟我请客,就当是给你赔罪了。” 虞沟生最后那点迟疑消失,彻底动心。 一刻钟后,吴煦已是和虞沟生“解释”清楚,解除先前产生了误会,两人再度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起来。 刚才被争抢的林知皇,反倒成了陪衬。 林知皇看着相谈甚欢一同并肩逛街的两人,暗自咬牙,等虞沟生为她解了蛊毒,她一定离这二货远远的啊啊啊啊! 第1108章 游街遇刺。林知皇:见雪,你确定? 第1108章 游街遇刺。林知皇:见雪,你确定? 王鹿被人抬行在一边,一直在默默观察林知皇,见她看着已是尽释前嫌的吴煦与虞沟生唇线抿直,就知她现在心情极是不佳。 这也是林世叔的小习惯,她心情不佳时,就是会如此。 王鹿眸中闪过厉色,她怎么可能不是林世叔! 林世叔这是怎么了?林世叔的那群从属在做何? 为何会让林世叔孤身一人流落至这里?为何林世叔会落于二师兄之手,言行还如此奇怪? 而且.....二师兄还不知林世叔的身份,否则也不敢带林世叔路过他的地盘。 王鹿一路都将目光落在林知皇身上,正在与虞沟生聊天的吴煦余光注意到这点,对林知皇招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了?”林知皇走过去,却站在虞沟生那一边。 吴煦豪气道:“你大师兄挑了一个扳指,你在这首饰铺子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也挑一个,本将军等会一起结账。” 林知皇闻言,直接对店掌柜的道:“你这铺子里最贵的一件首饰是哪样,包起来。” “啊?”店掌柜的愣住。 “他付账,劳烦帮我包起来。”林知皇指了指吴煦。 店掌柜的上下打量了吴煦一番,见他周身气势与打扮就知这乃大客户,连忙将这铺子里的镇店之宝红梅血玉簪给包了起来。 “八千两。” 店掌柜的恭恭敬敬的将用精致木匣包好的红梅血玉簪用双手托给吴煦,并笑着报价道。 吴煦表情僵住,静默良久后转头对被人抬坐的王鹿道:“逐世,借五千两给师兄。” 王鹿唇边翘起邪肆的弧度:“不借。” 吴煦:“........” 虞沟生悄咪咪凑近吴煦,小声道:“原来你与你师弟关系这么糟糕啊?” 林知皇闷笑。 吴煦:“你换了一个,两千两以内的。” 林知皇抚发,回身笑着对店掌柜的道:“你也听到了,他身上只带了三千两,我就要这个,你卖不卖?” 店掌柜的看看吴煦又看看被人抬坐的王鹿,苦着脸道:“这位娘子砍价也砍的太狠了,这样吧,你要真喜欢,六千两给你们了。” “三千两,加上我师兄挑中的那枚扳指。” “哎呦呦,这生意小老儿是真做不啊,红梅血玉簪可是前朝的老物件,世间独此一件,您说的这价,真卖不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们走吧。” 林知皇果断转身走人,其他人更没有留恋,抬步就往外走,其中以刚才付不出钱的吴煦为最。 只有虞沟生很是不舍那枚墨玉扳指,但她没钱,见能付账的吴煦走了,只得依依不舍地放下东西跟上。 店掌柜的见人真的呼啦啦就全都走了,在原地咬牙跺脚一番,才忙追上去道:“这位娘子且慢,玉遇有缘人,小老儿就卖了,还望你以后多光顾小店啊。” 林知皇回身,对吴煦做了请付账的手势。 虞沟生则雀跃不已,对林知皇比了个大拇指:“林姐姐可真厉害,这太好玩了。” 果然,只要跟着林姐姐,世界就是丰富多彩的,也不枉她翻山越岭跟上这一回。 对了,林姐姐颅内的那蛊虫好像开始动了,这着实危险,现在她有蛊王了,终于可以给林姐姐解蛊了,等会逛街回府,她就给林姐姐解蛊。 林姐姐要是还不相信她,她就把林姐姐打晕在给她解蛊。 虞沟生开心地捧着新得的墨玉扳指在观赏把玩时,王鹿在一旁状似随意地笑问:“你不是她大师兄吗?怎么还叫她林姐姐?” 虞沟生对刚才“夸奖”了她的王鹿挺有好感,听他这么问,笑着回道:“这有什么,我是她大师兄不假,但她年龄比我大,我喜欢唤她林姐姐。“ 在虞沟生心里,师父一定会听她的话收林姐姐为徒的,所以她并不觉这是谎话,说来格外自然。 林知皇在一旁暗自松了口气,刚想笑着接话,就见对面墙沿上搭出了一排射弩,紧接箭矢离弦,数十道暗箭朝坐着的王鹿急速射来。 “小心!”林知皇想都没想,直接拉住站在王鹿轿子旁还在稀罕扳指的虞沟生,往刚才出来的首饰铺子里退。 别人林知皇不管,最多出声提醒,虞沟生现在是她的命根子,不容有失。 王鹿听到破空声,直接翻身滚下轿子躲箭,本隐在暗处护卫王鹿安全的侍卫齐齐现身,向王鹿所在处护来。 与此同时,有百十黑衣人从街墙后翻出,抽刀向王鹿所在处杀来,并不时向这会正躺在地上的王鹿射出暗器。 吴煦抽鞭上前,旋鞭打落几道射向他的箭矢,急跑过去将翻落到地上的王鹿给扛了起来,同样往首饰铺子里避身,并吩咐今日跟出来的四名亲卫上去帮忙。 “哇!哈哈哈!这是刺杀吗,好生刺激!林姐姐,和你在一起太有意思,真的什么事都能遇见!”虞沟生被林知皇拉着退到首饰铺子里,看着外面的情景,兴奋地低叫道。 “刺激你个头,等会刀子砍到你身上了,就不觉得刺激了。看什么看,躲着点。”林知皇见虞沟生要凑过去瞧热闹,忍无可忍地敲了她脑袋一下。 “别担心,沟生很厉害的,有我在,没人能伤到林姐姐!” “呵呵,我真是谢谢你啊。” “林姐姐做我媳妇就行了,不用谢。” 林知皇:“........” “他们是来刺杀你的吗?”虞沟生见墙后络绎不绝地翻出黑衣人来,街上的行人尖叫逃窜,好奇地问。 林知皇将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去看热闹的虞沟生拉回来,忍气道:“我有什么好杀的,没看见那些人都是冲着那不良于行的王将军去的吗?” “还真是啊。”虞沟生细看了会,然后不解道:“不过那王将军不良与行吗?我看他两只腿都挺好呀,至少走路是绝对没问题的。” “什么?”林知皇微愣,目光落到那正被吴煦扛着往这边来的王鹿身上,凤眸微敛。 “见雪,你确定?” 第1109章 趁机脱离吴煦 第1109章 趁机脱离吴煦 “嗯,确定。”虞沟生兴致勃勃看着外面的战况回道。 “哈,这就找到了。”林知皇轻笑。 虞沟生回头看林知皇:“林姐姐找到什么了?” 林知皇不回答,拉着虞沟生站起身,向躲在柜台后面的店掌柜的跑去。 虞沟生懵懂地问:“林姐姐,去哪?吴大哥他们马上就过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吧。” “等你个大头鬼,这里势力错综复杂,我们趁这个机会现在就走。” “去哪?”虞沟生听林知皇说要走,兴奋地问。 “掌柜的,这间铺子有后门吗?”林知皇这会已拽着虞沟生躲避射进来的箭矢,来到柜台后面避身,寻到了店掌柜的当头就问。 “这.....这.....”店掌柜的犹豫。 首饰铺子这种地方容易被抢,自然是建有可避身的后门的,但林知皇是外人,这种后门怎好随意告诉。 “店掌柜的,你将后门告诉我,这会我们可以带你一同出去。等那些刺客杀进来了,可不会管你是否无辜,一通乱砍下来,您老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店掌柜的哭了,还以为今日大吉,开了大张,结果运势这么凶,钱在兜里还没揣热,要命的鬼就全来了。 林知皇见店掌柜还在犹豫,下重火道:“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店掌柜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哭声道:“这偏门后面有个暗室,里面有个密道,可以通到南街那头的街面上。” “走。” 林知皇大喜,拉着店掌柜的就往那个偏门处跑,同时对虞沟生道:“见雪,跟上,帮我挡着点箭。” 虞沟生乖乖点头跟上,边用剑劈落射进来箭矢,边雀跃道:“林姐姐真厉害,你怎么知道这里还有可以出去的后门的?” 林知皇被虞沟生的大嗓门弄得头疼,忍无可忍地斥道:“闭嘴,跟上。” “哦......”虞沟生委屈,眨巴着眼睛闭了嘴。 吴煦带着王鹿这会也摆脱了纠缠,退到了首饰铺子门口,转头见林知皇拉着店掌柜的和虞沟生往偏门处跑,抬脚就向这边跟来。 “暗室在哪?”林知皇见吴煦与王鹿退到了铺子里,急声问。 店掌柜的被林知皇带着躲避箭矢进到偏室内后,手脚顿时就麻利起来,不等林知皇问,立即就去掰那灯台机关。 咔哒一声门开了,室内左暗角出现一个半人高的小门,门还没全开,林知皇见快速的拉着虞沟生跑了进去,店掌柜的见状,忙不迭跟上。 “关了!”店掌柜的一进来,林知皇就急声命令道。 店掌柜的面露诧色:“和你们同行的那两位贵人刚才也进了小老二的店,不等.......” “关了!” 时间紧急,林知皇懒得废话,径直从虞沟生小腿处抽出一只短匕,抵在了店掌柜的的脖颈上,冷声再次命令道。 店掌柜的吓得浑身哆嗦,再不敢多话,哆哆嗦嗦伸手向上一拉,暗门快速在三人身后关闭。 小暗门刚严丝合缝的关上,吴煦就扛着不良于行的王鹿在进名亲兵的拱卫下进了这间偏室,却没在一眼能看清所有东西的偏室内看到林知皇与虞沟生的身影。 被吴煦扛在肩头的王鹿眯眼,冷声道:“这里有暗室。” “暗室你们找。”吴煦果断将王鹿丢给一名亲卫,对两人道:“我出去拦人。” 暗室里面林知皇听到吴煦这话,用短匕抵住店掌柜的,偏头示意他在前带路。 现在林知皇冷面如煞,行动间威厉迫人,店掌柜的哪敢不从,更不敢发出别的声音,安静地在前带路。 虞沟生刚才被林知皇斥了闭嘴,这会也老实的紧,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三人在暗道里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又走到了一堵墙前。 林知皇偏头,不说话示意店掌柜的开门。 店掌柜的被林知皇用短匕抵着脖颈,哪敢不从,抬手对侧面稍微凸起墙面用力一按,咔哒一声,光亮来袭,一个半人高的小暗门在眼前开了。 林知皇用短匕抵着店掌柜的脖颈,让他先出去。 三人陆续出去后,到了一间民用灶房。 店掌柜的出来后战战兢兢道:“这位娘子,就是这了,这是我给店里的三个跑堂住的民宅,您从这院里出去了就是南街,那些刺客要想从东街那边过来还要点时间。” 林知皇闻言满意地展颜一笑,松开了抵着店掌柜的短匕,从怀里掏出刚才吴煦买给她的红梅血玉簪,递给店掌柜的。 “今日多谢店掌柜的相助了,此乃谢礼。” 第1110章 避身躲入城内,准备解蛊。 第1110章 避身躲入城内,准备解蛊。 店掌柜的一愣,战战兢兢的从林知皇手里收下自己方才卖出去的货品。 虞沟生看的是瞠目结舌:“这可是三千两!林姐姐,你竟然这么大方?” 林知皇看着店掌柜的含笑商量道:“你也听到了,我大师兄觉得我太大方了,你要觉得收下重礼的不好意思,要不要考虑退我两千两银票?” 刚刚还惊喜非常的店掌柜的:“.........” 店掌柜的能有什么办法,眼前这貌美娘子可是说动刀就要动刀的人,他就是再舍不得赚来的银子,也不敢和杀星犟嘴,老老实实的从怀里掏出两千两银票,恭恭敬敬地递给林知皇。 林知皇二话不说接过这两千两银票后,又向店掌柜的伸了手,眉眼弯弯道:“还请店家行个方便,再给我些碎银,这大额银票我怕是暂时用不开,身上有点碎银才方便。” 虞沟生在一旁为林知皇的厚颜叹为观止。 店掌柜的又哆嗦着手,从袖子里掏出十几两碎银递给林知皇。 林知皇接过银子,对店掌柜的展颜:“合作愉快,望下次还有机会能再合作。” 话落,林知皇拉过在一边嗤嗤笑的虞沟生,出了灶房行到院内,打开这院子的后门就快步跑了出去。 “林姐姐,我们现在去哪?” 东街那边发生的事情,显然还没有传到南街这边,这条街上还是人流如织,热闹喧嚣,到处都是叫卖的商贩和闲聊结伴而行的百姓。 “找一处地方,先给我解蛊。” 虞沟生听林知皇这么说,连忙凑上去和林知皇并排跑,神神秘秘地低声道:“林姐姐,你终于信我说的话了?” 林知皇带着虞沟生往城门方向急跑,边跑边道:“我当然信你说的话,见雪说什么话,林姐姐都相信。” “林姐姐真好!竟然这么相信沟生!”虞沟生开心的摇摆身体,跟林知皇跟的更紧。 林知皇与虞沟生一路疾跑到城门口,还是晚了一步,城门已经开始关闭,明显这边的上层已经对东街那边发生的刺杀事件有了反应,在以雷霆手段封城捉人。 “林姐姐,城门关了,我们出不去了。”虞沟生远远看到城门正在关闭,气喘吁吁道。 “无妨,那就不出城了。”林知皇倒也冷静,拉着虞沟生就往刚才路过的成衣铺子里跑。 “去哪?” “先把我们这身显眼的装扮给换了。” 林知皇知道出不了城,迟早都会被吴煦、王鹿等人寻到,边拉着虞沟生疾行,边将前两日她忽悠吴煦的中蛊说词,仔仔细细的讲给虞沟生听。 “啊,林姐姐真会骗人,这话要是说给我,我也会被你骗了,天衣无缝啊。”虞沟生听完后,惊叹道。 林知皇:“就当你小子是在夸我了。” “沟生就是在夸林姐姐。” “我谢谢你啊。” 林知皇与虞沟生两人串着口供,一路往来到了刚才路过的一家成衣铺子。 两人一进来,老板娘就在赶人,急声道:“两位客人不好意思。小店要关门了。刚才听街坊说东街那边发生大事,可能会牵扯到这边。小店现在不开门做生意了,还望两位海涵。” 回答老板娘的,是林知皇拍出来的一张面额为千的银票。 “哎呦呦,原来是两位贵客。贵客迎门,别说东街发生大事,就是天上下刀子,这生意老娘也得做呀。两位里面请!” 虞沟生再次敬佩地看向林知皇。 跟着林姐姐,真的太好玩了。 半刻钟后,一身男装的林知皇和老人打扮的虞沟生从成衣铺子的后门处出了来,两人径直敲了一家民房的门。 “谁啊?”一年约四十的妇人出来开门。 林知皇这会脸上满是黑灰,一副刚被打了一顿的模样,递出一块五两的碎银。 林知皇战战兢兢地道:“这位阿婶,东街那边有人在动武,我与阿爷今日进城来看病的,这正好撞上了,小命差点交代在那,现在客栈门都不开了,敢问您家有无空屋,能否让我们爷俩进去避一避,暂住几日?” 开门的妇人上下打量林知皇与虞沟生半晌,最后还是对这块五两的碎银动心了,开门让两人进了来。 “谢谢阿婶了,谢谢阿婶了!”林知皇连声道谢,搀扶着低头缩肩的虞沟生的快步进入院内。 “你和你阿爷这一趟进城,钱倒带了不少。”妇人给林知皇与虞沟生两人拿水,侧面打听道。 林知皇哭诉道:“都说穷家富路,阿爷两年前不知怎的哑巴了,今儿我是特地带阿爷来城里治喉咙的,哪想的正巧就碰到这事。” 哑巴“阿爷”虞沟生缩肩颤抖不止。 妇人见上了年纪的虞沟生突然颤抖起来,吓了一跳,惊到:“你阿爷这是怎么了?” “刚才吓的,这位婶子,能否先让我们寻一处屋子歇下?” “好,好,你们来这里。” —— 这两章较短,发出来大家先看着,稍后还有一章补,笔芯~ 第1111章 林知皇:如果当初用引蛊香解蛊,会有什么遗症? 第1111章 林知皇:如果当初用引蛊香解蛊,会有什么遗症? 妇人见虞沟生这老人缩着肩膀抖个不停,不敢再探问,唯恐钱没赚到,人死在了这,还得倒赔钱摊上事,忙起身将两人往院子里最好的那屋子里引。 “也是我多嘴,问得多了些,你爷爷头发全白了,看着应该也到古来稀了吧?受了那么大的惊,可不得好好歇息?” 林知皇感激涕零:“是,是,我敲了好几家门,就婶子好心开了门......婶子真是好心人,你会有福报的。” 谁不喜欢被人用话捧地高高的,妇人听林知皇如此说,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哎呦,你这小伙子可真会说话,你家里人让你这孙子带你阿爷来城里看病,可算是选对人了。” “阿爷”虞沟生缩着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孙子”林知皇暗掐了她手臂一下,唯恐她笑出声。 林知皇边跟着妇人进屋,边诉苦:“是啊,我阿爷育有五子,有十六个孙子,这回我带阿爷进城看病,我们是六家凑的钱......” “算是把家里老本都给掏干净了来的,哪想刚进城就碰上这糟事,幸好我阿爷没事,不然我回去咋和家里人交代。” 妇人见林知皇唯恐家里老人出事,倒也能理解她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在自个这暂住避身了,终于放下戒心,还有些不好收人这么多钱了。 “刚才东街那闹得动静不小,听说是那当权的王将军游街遇刺了,这郡城里怕是要至少戒严十天搜查刺客了,你们就在婶子这住下,等城解禁了,医馆也开门了,你阿爷看好病了再走。” “多谢婶子!”林知皇热泪盈眶的对妇人连连道谢。 “你们这赚钱也不容易,全家也都是有孝心的,阿爷年纪大了也舍得进城花钱寻明医给他看病,你这之后带阿爷看病还有得花钱的,这段时日住着婶子这也就多双筷子的事,你给个二两银就够了。” 妇人说着话拿出三两碎银,强塞入林知皇手里:“这多的钱啊,你这孩子快些收好。” 妇人强塞完银子转身就出了屋,唯恐林知皇再将钱给塞回来,边往外走边道:“你好生照顾你阿爷,等会饭点婶子给你们爷俩将饭送过来。” “哎,婶子,婶子,这是我们该花的.......” 林知皇连连去追,然而妇人走的极快,林知皇见这妇人确实不想多收他们的钱,便做了罢,想着最后走时多留些钱给这家人,也算是答谢了。 关了门,虞沟生立即就直起了身体,颠颠地凑到周身气质顿时沉稳下来的林知皇身边,雀跃地问:“林姐姐,现在我们找到避身处了,要沟生给你解蛊吗?” 林知皇看着虞沟生的眼睛问:“解蛊要多久?” “半日时间吧。”虞沟生想了想后道。 林知皇愕然:“这么容易?” 虞沟生想了想后道:“林姐姐中的蛊是异人蛊,这蛊极凶,极难引出,正常用引蛊香解蛊的话,林姐姐应是要昏睡至少二十余日恢复身体的,且会有遗症。但沟生这回带了蛊王来,这异人蛊再凶也只能受死,姐姐都不用怕。” “异人蛊?遗症?”林知皇凤眸敛起。 虞沟生见林知皇完全不知异人蛊是何物,目露困惑之色,大致给林知皇讲中了异人蛊的人,会出现什么样症状。 林知皇听后手指微抖,颅内隐隐刺痛起来。 虞沟生见林知皇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以为她是在害怕,忙握了林知皇的手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沟生在,定不会让林姐姐有事的。” “用正常方法解蛊,会有什么遗症?”林知皇抬眸与虞沟生对上视线,凝声问他。 虞沟生认真给林知皇答疑:“异人蛊进入人颅内后就会长大,就算最后中蛊人解蛊,用引蛊香引它从颅内顺利爬出来,那蛊虫也定会先自行排废,让自身身体变小,再从中蛊人鼻腔内爬出来。” “因此最后就算它从中蛊人颅内出来了,也会有短期难显的遗症。” “异人蛊在爬出来前所留的废遗,在中蛊人颅内属于异物,会在中蛊人颅内慢慢发展成瘤。” 林知皇抿唇:“所以......只要中了此蛊,不论解未解蛊,中蛊人最后都会死,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是吗?” 虞沟生得意道:“正常来说是这样的,但林姐姐不是遇见沟生了吗?” “沟生岂会让林姐姐有事?” “你有什么办法?” 虞沟生从胸口处掏出一个红色线球,献宝似得小心翼翼地捧给林知皇看,炫耀道:“沟生方才不是和姐姐说了嘛,沟生这回带蛊王来了。” “这蛊王师父孵了近三十年,沟生孵了十五年,终于在三月前将它孵出来了。” “要不是将它给孵出来了,我与师父也不会下山。那清平道的道主苗杳善弄蛊道,师父之前收拾不了他,这才选择避世的。” “因为无颜下山。” 虞沟生这话信息量太大,林知皇消化了好半晌,才目色柔和地看着虞沟生道:“见雪,你真是.....这么重要的秘密,你怎么也随意说给姐姐听?以后你多留个心眼,别什么事都和他人说。” 虞沟生歪头,目光格外澄澈道:“要是别的人问沟生岂会说?但林姐姐你不一样,我喜欢姐姐,想让姐姐做我媳妇。夫妻之间,不就是要坦诚相待才对吗?” 林知皇:“.........” 第1112章 解蛊 第1112章 解蛊 刚才还感动的林知皇,瞬间就不感动了。 林知皇很想来一句,姐姐不嫁人,你还是不要想了,但是吧....... 虞沟生这人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林知皇唯恐自己坦言回这么一句后,虞沟生会哭唧唧大喊一声“林姐姐负心”然后负气跑走。 到时谁来给她解蛊? 林知皇算是真正体验到什么是形势比人强了,只得用无言相对。 虞沟生见林知皇不说话,睁着一双白眸懵懂道:“林姐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林知皇干笑:“被你说的异人蛊吓到了,我真的中了这个蛊吗?半日时间见雪就能给我解蛊?” 虞沟生回道:“本来刚开始遇见林姐姐,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中了异人蛊的,因为那个时候我身上并没有带蛊王。” “异人蛊的等级比当时我身上带着的蛊虫等级高,它要在你体内不动,我也发现不了它。” 林知皇听到这里暗思:所以虞沟生最开始确实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后来知道她中了异人蛊才确定的。 “那见雪什么时候确定我中了异人蛊的?”林知皇这会已经知道虞沟生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并不会隐瞒,趁势问起了所有想知道的事。 “我带林姐姐一起追那天方子时,林姐姐颅内的蛊虫动了一下,我才知道的。” “见雪刚遇见我时,它没有动?” 虞沟生点头:“来追林姐姐的这几日沟生仔细想了,应该是有医术高超的人对林姐姐体内的蛊虫下了封针.......” “而沟生后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林姐姐就在我身边时,用骨笛声催动了自带的血蛊救四师弟的女儿,同时也阴差阳错催动了林姐姐颅内的异人蛊。” 林知皇:难怪当时她听到虞沟生吹那无声骨笛会那么难受,下意识的避走。 虞沟生自得道:“不过也幸亏如此,不然沟生也发现不了林姐姐中了蛊毒。” 话落,虞沟生见林知皇在沉眉细思,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林知皇的脸:“林姐姐愁眉苦脸的在想什么?” 林知皇回神,捂住被虞沟生掐了的脸颊:“......掐的爽吗?” 虞沟生展颜灿笑,中肯的评价道:“手感不错,挺爽。” 林知皇:“......我不太爽。” 虞沟生歪头:“为什么,是沟生掐的太用力了吗?那沟生下次掐轻点。” “......你还想有下次?” 虞沟生不解:“为什么不会有下次?我和林姐姐不是要长长久久的待在一块的吗?” “掐女子脸颊,你和谁学的?” “师父带回来给我看的话本子。” 林知皇:“........” “我看话本子里面的娘子,被那郎君掐了脸后,都开心的紧。林姐姐被我掐了脸,不开心吗?” “......不开心。” 我开心你个头。要不是你能解蛊,高低得把你这只胆敢掐本王脸的色狼爪子给剁了。 等等....本王? 林知皇颅内再次剧烈的抽痛起来。 虞沟生却暂时没发现林知皇不妥,失落道:“那好吧,林姐姐既然不喜欢,那沟生以后就少做。” 话落,虞沟生又点着手指道:“林姐姐也是奇怪,中了这么凶的异人蛊,竟然也没有发疯,就是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林知皇豁然抬头看向虞沟生:“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不是林知皇吗? 不......林知皇撑额,现代记忆里,那些人好像是叫我......王琳语? 所以我是王琳语? 王琳语是谁? 好生陌生的名字... 林知皇不适地摇头,颅内疼痛加剧,突然如绞。 不对,我是林知环! 林知...皇这名,是我幼时在林氏藏书阁给自己起的名。 一旁的虞沟生还沉浸在自己的伤感里,暂时还未发现林知皇的不妥,自顾自的说道:“也不知道沟生给林姐姐解蛊后,林姐姐知道自己是谁了,还喜不喜欢沟生.......” “见雪......”林知皇抬手抱住头,吃力地唤道。 虞沟生回头,大惊:“林姐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流了这么多汗?” “头好疼.......” 虞沟生闻言,神色一肃,将手放在林知皇脑后细细感知了片刻,然后睁眼皱眉道:“这异人蛊怎么突然受激,自己动了起来?” 虞沟生原先是准备夜晚再为林知皇解蛊的。 现在是白日,这会解蛊,这房子的主人若是中途来打扰她..... 虞沟生想到这里,眉头越拧越紧,现在并不是解蛊的好时机。 林知皇忍着颅内剧痛,命令道:“见雪,现在就为我解蛊。” 虞沟生沉声说出自己的担忧:“林姐姐,沟生恐等会这房子的主人来打搅我们。” 林知皇唇色雪白,额上涔汗如雨,吃力地问:“解蛊要多久?“ “两到三个时辰。” “过后....我会...昏迷不醒吗?” “不会。” “那无妨....见雪你将门锁好...等会谁来叫都不必理会,你就守着我为我解蛊.....等我醒来....我再去处理。” 虞沟生点头:“好。” 第1113章 记忆恢复 第1113章 记忆恢复 虞沟生见林知皇面色实在痛苦,不再犹豫,撩开林知皇脑后的散发,便见她脑后的那条红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颅顶处走。 “糟了。” 虞沟生见状眉头拧的更紧,打横抱起林知皇,将她轻放在一边的床榻上。 “怎...怎么了?”林知皇因为颅内剧痛,手脚开始不可控地打颤。 虞沟生神色凝重道:“林姐姐体内的那只蛊虫突然动起来。不能再以常规方法让蛊王进入你体内去吃它了。” “要...怎么做?”林知皇努力守着头脑的清明问。 “沟生能在姐姐头顶开个小口,将蛊王放进去吗?” 虞沟生嘴上虽这么问着,已经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在烤刀了。 林知皇:“........”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样弄,我真能解蛊后还醒着?” 虞沟生强硬的将林知皇翻过身去,将她后脑的头发全部撩开:“放心吧,林姐姐,沟生还能骗你?” 不放心这会也没得选择的林知皇只能忍痛乖乖配合:“我相信见雪。” 林知皇后脑至头顶那块位置早先就被喻轻若给剃了一条红线出来,这会到正好方便虞沟生找准位置下刀。 虞沟生在林知皇头顶位置开了一个十字小口,然后从蛊囊里掏出一只甲壳纯白泛光的圆形小虫,划破自己的手指给它喂了两滴血后,将它放在了林知皇头顶的伤口上。 虞沟生掏出指骨笛,放在唇边闭目吹奏起来。 随着虞沟生开始吹奏,那只甲壳纯白泛光的圆形小虫开始动了起来,缓缓地钻入了林知皇的伤口里。 还是那样,虽然虞沟生在吹奏骨笛,但全程清醒的林知皇并没有听到声音,这是蛊虫才能听到的音频。 颅内疼痛逐渐加剧,林知皇恐自己等会忍不住痛叫出声,惊了这院子里的主人,从怀里掏出两块锦帕团入嘴里紧咬,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泄出,林知皇闭目忍痛,随着时间的流逝,属于她的记忆开始在她脑内一点点清晰起来。 两个时辰后,度秒如年的林知皇这才感觉到颅内的疼痛开始一点点的减轻。 此时的林知皇已浑身被汗水浸透,先前她故意抹在脸上的黑灰,都被她额脸上涔出的汗水,给洗了个干净,全数蹭在了被褥上。 随着林知皇颅内疼痛渐止,虞沟生这才放下了置于唇间的指骨笛,突然整个人失力趴在了林知皇身上。 “见雪?”林知皇抬手摸了摸虞沟生的发顶。 “林姐姐......”虞沟生精疲力尽地趴在林知皇身上,只能做到抬头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整张脸都有些发青:“沟生好累.....” “沟生,你怎么了?”林知皇使力坐起身,捧了虞沟生的脸,紧张地细端她的神色,凝声问。 “蛊王已经吃了异人蛊,林姐姐蛊毒解了,颅内再无异人蛊,这会感觉怎么样?”虞沟生看着林知皇虚弱的笑了笑,邀功道。 “很好,辛苦见雪了。”林知皇轻搂住倒在她怀里的虞沟生,含笑赞道:“见雪很棒。” 虞沟生开心地展颜笑了:“林姐姐好了也这般夸沟生,看来是真喜欢沟生了,哈哈哈.....” 林知皇轻叹道:“是啊,林姐姐是真的很喜欢见雪,见雪和林姐姐一起回库州生活如何?” “哪里都可以,沟生喜欢和林姐姐待在一起。”虞沟生眼皮渐阖,意识模糊道。 “那好。”林知皇轻抚虞沟生雪白的发,温柔道:“只要见雪不弃,姐姐以后走到哪,都会带着我们见雪........” 说话间,林知皇周身威势难掩:“更会让我们见雪能大大方方行走于世间,随心而为,再不让他人以看鬼怪的鄙陋目光....看我们最是纯善的见雪。” 虞沟生面上笑得更开心了:“真的吗.....林姐姐?这会林姐姐已经好了,不是再骗沟生了吧?” 林知皇轻笑:“林姐姐以前不是故意骗见雪的。” “林姐姐....以后再不骗我们见雪。” 虞沟生哈哈大笑三声,再也撑不住,慢慢阖上了眼皮:“林姐姐......” “沟生这会实在好累,要先睡了,醒了再和姐姐聊......” 话落,虞沟生全身彻底失力,倒在了林知皇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林知皇将虞沟生放到榻上平躺睡下,而后坐在榻边,看着自己被架着的断手,哑然失笑起来。 竟然偶遇山洪,导致解蛊未完,被冲到了山下,再次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记忆。 又重来了一遍。 将自己当做了异世人,还阴差阳错来到了腾岩郡,鹿儿的地盘。 福祸相依,也幸好遇见了山洪,解蛊未完就被冲下山,遇见了前来救齐冠首的虞沟生与他的师父。 想到这里,林知皇撑额笑了起来。 她这运道啊..... 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了。 蛊毒尽解,人却到了这里,要想回去,怕是并不容易了。 王鹿似乎并非完全掌权了此处,不然他也不会腿好了还要装伤。 想试探她是否是权王,也要偷偷摸摸的夜行来探。 这可不是当权人的做法。 不论王鹿对她有无歹意,这地方都不安全。 而她现在偏偏就在此处,一旦身份被泄,将会大危。 花铃他们应该已经追过来了,如今应该就在这郡城之中,还是先与他们联系上吧,再行其他。 ———— 昨日打赏过两百,今日三更,晚还有一章,笔芯~ 第1114章 林知皇:劳烦婶子定要将信给我兄长...嘤嘤...... 第1114章 林知皇:劳烦婶子定要将信给我兄长...嘤嘤...... “奇怪,怎么这个点了,这对爷孙还不出来拿饭?” 一道中年女声从门外传来,同时林知皇所在的屋子房门被叩响。 “小伙子,小伙子,你们应个声啊,没事吧?” 林知皇思绪被打断,忍着尚有余痛的头和乏力的身体站起身,走到墙角又抹了点墙灰在脸上,这才走过去开门。 “嗯?婶子,有啥事?”林知皇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妇人见门开了,勾头往里看了看,见一头白发的老人躺在床上睡熟了,忙放低了音量:“原来你们爷俩在睡觉啊?婶子就说早一个时辰前放在你们屋门口的饭食怎么没人拿呢。” 林知皇满脸歉意地笑道:“多谢婶子关心,我们爷俩昨日为了赶路进城没有睡好。今日进城又碰上了那糟事,寻到了婶子这安稳地有了床可以休息,一下子了放心就睡沉了,倒让婶子担心了。” 妇人闻言懊恼地拍手:“哎哟,原来是这样!倒是婶子考虑不周,打扰你们爷俩休息了。” 林知皇腼腆地笑:“婶子这是哪里的话,你也是关心我们爷俩才来的。” 妇人笑如花开:“你这小伙子就是会说话,倒是给婶子找起台阶下了。不过现在你也醒了,要用饭吗,婶子再将饭给你热一热?” “那俺就麻烦婶子了。” “说什么麻烦,你们在这可是付了钱的,只管大胆的使唤婶子。你这脸脏成这样,等会吃饱饭了,想擦个身么?我让我家男人给你送水过来。” 林知皇羞赧道:“这也太劳烦婶子了,我和我爷都不是讲究人,就这样吧,等休息好了我们爷俩再洗。婶子你别嫌弃我们埋汰。” “嗨哟,咱们都是农家人,埋汰什么,身体要紧。总之你们爷俩在婶子这就好生休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怕麻烦我们就是。” 林知皇又掏出一两碎银:“能劳烦婶子给我们爷俩去买两身衣服么?我们的行李在方才兵荒马乱的时候掉了,没有换洗的衣服。” “哎呦,这会出去怕是买不到衣服了,街上现在禁严,都没人了,铺子也是不开的。你要不嫌弃,我将我家男人的衣服拿两身来给你们爷俩先换着?” “那就劳烦婶子了。”林知皇强硬的将碎银塞入了妇人手里。 妇人在林知皇的坚持下,最后只得将这一两碎银给收下了。 “对了婶子,现在外面情况这么糟糕啊?”林知皇趁机打听起外面的情况来。 “那可不,现在全城在戒严搜逃跑的刺客呢,那些兵爷先收客栈,再搜民宅,再过一会,那些兵爷怕就要收到我们北街民宅来了。” 妇人愁眉苦脸道:“只希望这些兵爷搜查时,翻动东西时手脚轻些,别摔坏了家里东西。” 林知皇听到这里眸色微沉。 “这一天天的,真是让人不得安生。以前雍州牧当权时,咱们这郡城里可没有这么多破事,都怪那苗州牧,自他掌理苍州,苍州就不见太平!” “对了!”妇人抱怨完突然想到什么,焦声问:“你们爷俩的行李丢了,路引和身份户籍还在身上吗?” 没有路引,更没有身份户籍。 等会被搜查时,根本逃不过。 林知皇在没及时出得城时心中已有准备,这会听妇人说城内官兵不仅搜查了客栈,就连民宅也要挨家挨户的搜查,心中立即就有了决断。 “婶子。”林知皇露出了女声,含泪握住了妇人的手。 原先以为的小伙子突然用女声唤她,吓得妇人双目圆瞪,连忙大退了好几步。 “你.....你....你....”妇人张嘴就要喊她家男人过来。 林知皇紧追上去,连忙用手捂了妇人的嘴,凄楚道:“婶子别怕,小女子不是刺客,方才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妇人见林知皇哭的凄楚,面上虽仍是惊慌,但到底没再挣扎,只瞪着一双眼看林知皇,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她。 “实不相瞒婶子,小女子是被那王将军的兄弟强抢的民女.....嘤嘤.....” “今日小女子与那王将军和他兄弟一同游街时,突然有刺客杀出,当时兵荒马乱的,那些侍卫只顾护卫王将军和他兄弟的安全,小女子就趁机跑了出来.......” 话落林知皇泣不成声,也松了捂着妇人嘴的手。 妇人听了林知皇这番话后,显然很是同情林知皇的遭遇,但更惧这会招惹上的麻烦,在原地跺脚,嗨呦,嗨呦了好几声,也哭了出来。 “哎呦,这可怎么办哟?呜呜,这回我可是摊上麻烦事了。等会那些兵爷搜过来,我们家就算是完了呀。” “刚才就不该贪那几两银子的收入的,呜呜......” 妇人一家都是普通的城里百姓,丝毫不敢犯事,知道自个窝藏了当权者要的人,瞬间吓破了胆子。 “婶子别怕,小女子定不会连累婶子的,婶子只管做被我蒙蔽,现在偶然发现我的不妥之处,这会自去官府告发我就是,说不得还能拿赏.......” 妇人哭一顿:“这......” 林知皇泪眼婆娑道:“是小女子连累了婶子,对不住婶子的好心了....嘤嘤......” 妇人听林知皇这么说,去了害怕,反倒内疚起来,搂了林知皇哭道:“哎呦,这世道.....呜呜.....” “闺女啊,不是婶子狠心,就是婶子这会想藏你,也藏不住啊,呜呜.......” 嘤嘤怪林知皇连连点头,一副受害者寻求庇护的姿态将头埋入妇人的怀里,哭道:“婶子真是好人,小女子也不想连累婶子,婶子等会就去这地官府告发小女子吧......” “哎呦,哎呦....这可真是.....”妇人更加内疚了,不住的哎哟。 “可是婶子......小女子能不能求婶子一件事?” “闺女啊,有什么事你说,婶子力所能及的,一定帮你.....呜呜......” 林知皇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妇人:“今日小女子跑来您这里时,也算闹了不小的动静,我家兄长过几日定会来婶子这寻我,嘤嘤.....” “婶子,我可能难回家了,还请婶子帮小女子给兄长带封信,报一声平安,也免得兄长四处寻我下落,最后被那些强抢我的贵人给害了去.....嘤嘤......” 妇人哭着连连点头:“好,好,好....你那兄长若是真找到婶子这里来,这信婶子一定给你带到!” “嘤嘤....多谢婶子.......”林知皇感激涕零。 第1115章 林知皇趁机留信花铃,告蛊毒已解。 第1115章 林知皇趁机留信花铃,告蛊毒已解。 妇人又连着哎呦了好几声,这才跑去寻他男人讲这事,让他家男人赶紧出去报官,以免那些官兵先搜了过来,到时他们夫妻俩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妇人家的男人听了这事,魂都吓得飞了,忙丢了手里的活计跑过来看了林知皇一眼,见林知皇果然乃女子,连声让妇人在家盯好林知皇,别让人跑了。 男人嘱咐完妇人,忙不迭的就跑出了门,通知街道上正在搜人的官兵去了。 男人走后,妇人拉着林知皇的手,哭的更是不忍心了。 “闺女啊,别怪我们夫妻俩狠心......” 林知皇则泪眼婆娑地拿出方才妇人去寻男人说话时,她趁机用里衣料子写好的信,递给妇人:“劳烦婶子定要将信给我兄长...嘤嘤......” 林知皇所留的信,是留给花铃的。 花铃这会必在这郡城里,她带人进城来寻她,必准备了妥当的户籍路引掩身不怕人查。 等今日这阵风头过去,潜藏在这郡城里的花铃必会细探今日之事,知晓她待过这间民宅后又被人带走,花铃必也会来这里亲自来探查。 这封信要到花铃手中并不难。 林知皇是用符氏字写的信,知字已经在她治下开始普及,如今会知字的人甚多,用知字传秘信已不安全。 之前她和符骁各自用各自的字来往通信,花铃也是跟在她身边闲来学了些符氏字的,尽管不会写符氏字,但读完全没问题。 林知皇留下的信上写着: 蛊毒已解,安。 如今在吴手,不知吾身份,暂时安。 有别谋,待时,周围跟,随时候,勿急,以免打草惊蛇。 到时,花铃前来妇人这探时得此信,必会先传回消息,让随边弘那边知晓她蛊毒已解,至少能让随边弘安心不少。花铃这边同时也能与此处郡守府内潜藏的影使联系上,互通消息,待时救她。 “嗨呦,嗨呦,造孽呦....” “闺女放心,这信婶子一定会收好,等你兄长来了给他。” 妇人从林知皇手里接过信,就哭着跑去藏信了,明显愧疚难当。 一刻钟后,吴煦就带着手下十余名亲兵到了这间民房。 吴煦在妇人家男人的引路下,见到了做男子打扮乖乖等在院子中的林知皇,当头就斥了句:“胡闹,乱跑什么?” 林知皇则扭头不看他,一副被人抓到后不服气的模样。 “你师兄呢?” “在睡呢。”林知皇嘟囔。 吴煦大步走进屋内查看,见虞沟生果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带人全城急搜了近两个时辰的吴煦暗含怒火道:“你们这样跑一遭,就为了睡觉?” “当然是为了躲藏,不让你再找到我们师兄妹。”林知皇小声回嘴,转头见吴煦手下的亲兵正在进虞沟生所睡的屋子带人,连忙跑过去阻止。 “我师兄还在睡呢,你们别吵醒他。” 吴煦额角青筋暴跳,沉怒道:“林娘子,看来是本将军这段时日待你太好了。你当这是玩呢?你这次胡闹,耽误了本将军多少时间知道吗?” 林知皇闻言当即跳脚顶着吴煦的怒火回怼道:“我又没求着你来找我,觉得我耽误了你时间,你自去做你的事去便是,为何偏偏要来找我?就让我和大师兄走不行吗?” 林知皇将娇蛮任性扮的一点违和感都无,听得吴煦直接不再和她废话,上来一步就将她强制性扛在肩上带走。 另一边正在呼呼大睡的虞沟生也被亲兵拍脸叫了叫,见人叫不醒,也直接扛起人带人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林知皇被吴煦扛在肩上往外走,娇声急斥。 缩着肩站在院子里的妇人和他男人见到这副情景,对林知皇方才的说词更是深信不已,特别是那妇人,心头对林知皇越发愧疚,更坚定了要帮林知皇传信的决心,这信要是传不成,妇人怕自己往后良心都会不安了。 然而在这对中年夫妻眼里娇弱无依的林知皇,这会却趁着吴煦不知死活来强扛她的功夫,手脚故意胡乱扑腾,打在吴煦胸背上的力道格外不轻。 吴煦若不是这会急着走人,扛着人的吴煦高低得将林知皇重重抛在地上,给她个教训。 吴煦扛着林知皇,也扛着这一路击在胸背处的“娇羞”铁拳,将林知皇带出她所藏的民院,出了民院,直接不客气的将她丢入了早在这民院外候着的马车里。 “哼。啊!”林知皇被丢入马车时,断手撞到了马车璧,闷哼了一声。 林知皇吃痛闷哼,生怒摔人的吴煦反倒全身一僵,撩帘问:“怎么了?” 林知皇咬唇捂住断手,愤恨地瞪了吴煦一眼,沉默的在马车里坐起身,扭过头去不理他。 吴煦见她如此,长叹了一口气,和软道:“你莫要闹了,如今这城里马上就要乱起来了,你我要还留在这城中,将会十分危险。” 林知皇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做不信状,睁大眼故意探问:“你师弟不是这地的掌权人吗?你留在这还会有危险?你少欺我才入世,就一直拿些哄人话来骗我。” 吴煦见林知皇不像是有事的模样,不再多言,放下车帘翻身上马,虞沟生这会也被两名亲卫给抬着丢上了她所乘的马车,紧接着马车就疾行起来,吴煦一马当先在队头领路。 马车内只有她与虞沟生后,林知皇的神色冷沉下来,撩帘看向车外,此时夕阳西下,天色开始渐黑。 吴煦带兵所行的方向竟然是城门,而非郡守府。 第1116章 林知皇戏吴煦 第1116章 林知皇戏吴煦 发生何事? 为何急着出城? 没有王鹿的允许和手令,吴煦这会也无法带兵这般大摇大摆的出城,究竟发生何事,王鹿会同意吴煦这会出城离开,且带上她? 王鹿不是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吗? 怎会在还未确定的情况下,就这么让吴煦轻易带着她出城走? 林知皇在马车内沉眉细思,同时将被丢入马车内的虞沟生安置好,给她弄了个舒服的睡姿,将她脑袋枕在自己腿上,以免等会马车行出了城,路上不平,马车颠簸的时候磕到脑袋。 吴煦在前领队,到了城门前掏出一块令牌,守城将见到此令立即大开城门,让吴煦通行。 出了城后,吴煦一路带着人与马车在官道上疾行,疾行了近两个时辰后,天色全黑,他们来到了一处驻军营大门前。 这会驻军营内喧嚣声震天,校场方向鼓声如雷,林知皇在马车内一听就知此处驻军营内此时正在点兵。 点兵? 这是要出征? 王鹿这会出征?要打哪处? 林知皇在细想时,吴煦的队伍已被驻军营外的守兵里外搜查了一番,扣了武器,就连昏睡着的虞沟生身上的长剑和短匕都没放过。搜完了整支队伍,守门兵这才放了行。 过后马车又在驻军营内行了片刻,方才止行。马车门帘再次被掀开,吴煦站在车门口,以手示意她出来。 “这里是哪里!你带我到哪了?又要带我到哪去?你不说我就不出来!”林知皇娇蛮道。 吴煦撇头见虞沟生将头枕在林知皇腿上,眉头一皱,探进来半个身子,拉住林知皇的手就往外带。 林知皇惊叫,故意叫的格外大声,尽力将累赘一词在自己身上贴地牢牢的。 “二师兄,林娘子的另一只手还断着呢,你就这么拉,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就在这时,一身银甲的王鹿扶刀走了过来,和缓道。 吴煦听到声音回身,见到王鹿这会出现在这微愣,奇怪道:“你这会不在校场点兵,来这?” 王鹿含笑道:“我已点完兵,剩下的事务已交给两名副将在处理了。二师兄不愿随鹿一同出城,急着在城内遍寻佳人的这段时间里,鹿已做完许多事了。” 吴煦自动忽略王鹿说的后一句话,冷嘲道:“你这将军当得可真闲,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王鹿收了笑,面露愧疚之色:“鹿虽早有准备,但确实不知邢跆会哪日动手,今日之事,是鹿对不住师兄了。” 吴煦不说话,将噙着泪在认真听他与王鹿谈话的林知皇用力拉了出来,凶巴巴道:“别闹,刚才撞到手了,本将军带你去看军医。” 王鹿见吴煦不理会他,大走两步上来拉住吴煦正在硬拽林知皇的手,求和道:“我的好师兄,腿伤已经好了的这事,鹿也想早些告诉你的,但这不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嘛?” “郡守府上下都是邢跆的眼线,他一直蛰伏在暗处,伺机想一招出手就杀我,从而取而代之,鹿岂敢大意?” 吴煦怒而回身:“所以就利用我为饵,还牵扯上别的无辜人?” 吴煦说的无辜人指的就是林知皇。 王鹿连忙解释:“那邢跆狼子野心,又极能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一机得命,我在腿伤未愈的情况下一人出门游街,太过奇怪,他岂会上钩?所以只得......” 吴煦:“所以只得利用我们?” 王鹿闪着一双鹿眼,和软地看着吴煦:“二师兄,今日鹿邀你游街确实只是想试探邢跆,给他个我腿伤已在好转的信号,准备明后日再找个理由出来游个街,赠其动手的机会。” “倒没想到邢跆看我出府,今日就按捺不住对我动手了。” 吴煦听王鹿如此解释,怒气渐消,正要说话,就听被他拉着的林知皇娇声怒道:“好啊,原来如此,你们这对师兄弟太可恶了,一个强抢民女,一个利用弱女子为饵铲除政敌,果然乃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人!” 林知皇用力地甩着吴煦钳着她手腕的手,娇斥道:“快放开我,我要和我大师兄离开这!你们这些恶人!” 强抢民女的恶人吴煦:“........” 利用弱女子为饵,铲除政敌的恶人王鹿:“........” 林知皇蹬腿:“姓吴的,你们师兄弟俩现在是不是要去打仗了?快放了我,我不去!” 吴煦忍无可忍地捂了林知皇的嘴:“闭嘴,再胡闹,先抽你大师兄二十鞭。” 林知皇顿时老实了,只瞪着一双凤眸狠狠地瞪着吴煦。 王鹿则弯了一双鹿眼,好言哄道:“林娘子勿恼,如今城内要闭城肃清乱党,二师兄也是担心你,才执意要将你速速带出城的。” “方才你在城内跑不见了,可让二师兄忧心坏了,唯恐你有个好歹,亲自带兵在城内一顿好找。” 林知皇借着胡搅蛮缠,又在吴煦与王鹿那里探到一些信息,终于见好就收,消停下来,假做被吴煦方才的威胁给拿住了的模样,乖乖地随吴煦下次,任由他拽着她的手腕带走,去找军医。 “这位娘子的肘骨确实又撞错位了一点,需要重新固骨。”军医为林知皇摸完骨,对吴煦恭声禀报道。 吴煦闻言皱眉,凶神恶煞地斥:“本将军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更答应带你去除那叛道之人苗杳,你乱跑什么?都抓住你了还非要乱动什么?” 吴煦突如其来的怒吼,没惊到林知皇,反倒是将跟在身后的亲兵队长以及正在给林知皇诊治的军医吓得不轻。 林知皇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立即眼眶盈泪,一副被吓到模样:“你又不和我说去哪,还几次三番砍晕我的前例,我能乖乖和你走嘛!” “哇啊!我要回山,我要师父,我要大师兄啊,哇啊——!哇啊——!” 林知皇仰头张着嘴大哭,模样与因害怕而要找亲近人的孩童无异。 吴煦:“........” —— 昨日打赏依旧超 200,今晚还有加更,感谢各位小可爱支持,笔芯~ 第1117章 林知皇探消息,吴煦、王鹿欲交易 第1117章(加更) 林知皇探消息,吴煦、王鹿欲交易 吴煦见林知皇如此,头疼地训道:“不要张着嘴哭,这太过不雅。” “要什么雅?又没人看我。”林知皇哭声回完,继续张着樱红小嘴干嚎,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 军医终于看不过眼,弱弱地开口道:“这位林娘子,我们可都是人啊。” “什么人?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是人?明明都是来欺负我的鬼,呜呜!哇啊——!” 鬼一吴煦:“.......”要不还是将她打晕吧? 鬼二亲兵队长:“.......”大将军近来脾气变好了,怎么还不出手将这聒噪娇蛮的女子打晕?看来这女子真的有大用啊,竟能让大将军对其忍成这样。 鬼三军医:“........”这娘子言行不雅,说话也很是噎人,早知道刚才就不该接那句话的。 场面在林知皇穿破云霄的干嚎下静默了片刻,最后是吴煦先深吸了口气,吩咐一旁的军医道:“劳烦给她正骨。” “诺。”军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抱拳领命。 林知皇见吴煦起身要走,忙止了干嚎,起身六神无主地叫住他问:“你去哪?” “去抽你大师兄二十鞭。” “为什么?”林知皇瞪大一双泪眼怒声质问吴煦,活脱脱一个不知世的娇蛮女郎。 “方才本将军就说了,你若在闹,就抽你大师兄。”吴煦冷声说完此话,转身就往医帐外走。 林知皇不忿地跺脚,跑过去追人,用力地扯住吴煦的衣摆,看着他识时务的道:“我....我错了....不闹了还不行吗?这事和我大师兄可没关系。” 吴煦脚步顿住,垂眸看向被林知皇拉住的衣袖,问:“你哪里错了?” 林知皇声若蚊蚋:“不该故意干嚎大闹,引人目光,让你难做。” 吴煦目光冷寒地看着林知皇不说话。 “真的。”林知皇睁着一双还泛着泪花的凤眸,格外真诚的保证道。 吴煦见林知皇老实了,终于轻哼了一声,这才转身出了医帐。 吴煦走后,林知皇变得格外知书达理,笑看着为她接骨的军医,担忧地问:“我已认错,吴大将军应该不会再去抽我那还在睡觉的大师兄了吧?” 军医干笑了两声回道:“在下想吴大将军应该没这么闲。” 即将拔营出征之际,正是事务繁多之时,吴煦方才能亲自带着这林娘子过来给他看手,军医已经很惊讶了,这会人走了还浪费时间去抽人师兄,那就更不可能了。 军医悄悄地抬眼仔细打量林知皇,暗忖:虽然此女脸上黑灰不少,但看其五官,定是美人不假了。 倒难怪吴大将军这般着紧。 原来像吴大将军这样的人,也会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这军医是以前泰然老将军在世时就养在凌霄军内的,对泰然老将军的二弟子吴煦自然也是熟悉的,这会见吴煦对一女子如此,连连在心里感叹。 “王将军现在点兵干嘛?是要出征吗?”林知皇趁着军医给她摸骨的时候,神神秘秘的左右看看,一副要和军医悄悄话的模样,脸上尽是好奇之色。 军医:“........” 这女子好生自来熟,这般与他说话,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自个与她有多熟呢。 “请林娘子坐正。” 话落,只听咔哒一声,军医突然给林知皇正了挪位的断骨。 “哼.....”林知皇闷哼一声。 军医见林知皇没有哭闹,更没有痛呼出声,只是闷哼,倒有些意外。 “好了,还请林娘子以后小心,莫要再动这只断手。”军医边给林知皇上固骨板,边认真地叮嘱道。 “林娘子身体素质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六十日后手便可痊愈。” 林知皇抬头吸了吸鼻子,假做要哭:“我会告状的。” 军医正在给林知皇上固骨板的手微顿,不解道:“告状?” “我等会就去给吴大将军告状,言你给我正骨时,故意下了重手。”林知皇横眼看军医,一副故意找事的模样。 军医:“.........林娘子刚才想知道什么来着?” 林知皇这会已是进了军营,再想出营已是不可能,一些都能打听到的消息,军医倒是不怕告诉给林知皇,就当是哄人了。 这林娘子一看就是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的,不然身体素质也不会如此好,还有这性子,一看就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挫折,才会养成现在这不惧人的性子。 军医可不想去当那让她受挫的人,就怕这爱胡闹的林娘子真委屈了,到时候来个拿他给美人出气,来搏美人一笑的掌权人,那自个真是哭都没地哭了。 “王将军这是点兵要出征去攻哪?”林知皇睁圆一双眸子,单纯好奇地问。 “王大将军要出兵兹州,攻打那苗州牧之前从清平道那攻下的两郡。” 林知皇眸色微闪:“郡城里这会不是还乱着吗?王将军这就要带兵出征了啊?那些要刺杀他的乱党都肃清了?” 军医见林知皇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却偏偏还要问这么多事,无奈地回道:“这在下哪里知道?” 林知皇闻言,格外鄙夷地看了这军医一眼:“也是,你这一小小军医长,能知道什么呢?” 军医:“.......”好个说话不怕得罪人的小娘子。 另一边,正在帅帐内观摩舆图王鹿见吴煦回来,抬头打趣道:“二师兄送佳人看过军医了?可放心了?” “逐世现在还有心情打趣师兄,看来对此战信心十足啊?”吴煦走到舆图前,与王鹿一同细观兹州黄匀郡与兰海郡的地势。 王鹿唇边吊起一丝略带邪气的弯弧:“如今苗跃伏在州城与权王交战,这新占下的两地防守一定薄弱,我如今手下内乱已清,所拥的腾岩郡又与兹州兰海郡相邻,自然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攻占时机。” 大济舆图 吴煦冷笑:“这可是清平道费劲心思输给苗跃伏的两郡,能这般轻易让你占了?这两地的守城兵,恐还是清平道的人马。” 话说到此,吴煦面无表情地点道:“他们可是有炸雷的。苗跃伏现在手下地盘一再被吞,难保还能保持冷静,继续顾忌名声,若是和那清平道联起手来攻你这新起之势,你胜算可不大。” “逐世,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鹿抬手不轻不重地捶了吴煦肩头一下,噙笑道:“所以鹿这不是来找二师兄商量了吗?” 吴煦看着王鹿不说话。 王鹿爽朗一笑,点了点沙盘舆图上的兹州道:“二师兄这会愿意入帐来找我,难道不是已经做下决断了?” 吴煦抬掌盖住王鹿所点的兹州,直问道:“我帮你掌军打兰海郡,我能得什么好处?” 亲兄弟明算账,就是如此了。 第1118章 林知皇分析王鹿行事 第1118章 林知皇分析王鹿行事 王鹿笑:“二师兄想要什么好处?” 吴煦断口道:“到时陈州攻打览州,你领兵前来助攻。” 王鹿偏头想了想,轻笑:“那鹿有些吃亏。” 吴煦也笑,商量道:“我帮你掌军打兹州兰海郡时,会书信一封让陈州那边调些兵马到兹州边境,做出强攻之势,不定时滋扰与兹州交界的黄匀郡,以分兹州黄匀郡精力,让它无法援军兹州兰海郡,如何?” 王鹿眸底闪过满意之色,鹿眼弯了起来,明显很满意这项交易,肃声道:“好,那便一言为定。” 林知皇从医营正骨出来后,就被跟着吴煦的亲兵队长送到了一处寝帐内休息。 刚入帐,林知皇的神色就冷沉下来,大步行到帐内的茶桌边坐下,却没有喝水。任何水和吃食,在林知皇没有确定这是否无异之前,都不会入口,除非她看到有人在她面前亲自先试吃一口。 之前躲在民宅中解蛊时,那妇人送给她的吃食,林知皇就一口都没有动过。 小心无大错,林知皇有了一次被继祖母钟氏药晕,下异人蛊的经历,对这些事就格外小心。 这会终于独处,林知皇开始整理今日撒泼作态,费尽心力从旁人嘴中打探到的所有信息。 一、王鹿治下势力原先有人想夺权,且危害不小,王鹿难控此人,逼得他腿伤好了亦得装伤,以此诱引那蛰伏之人出手。 但从今日她跟随吴煦出腾岩郡郡城时的情况来看,王鹿这次是终于找到了名正言顺肃清手下,且不会引起手下势力大动乱的时机了,现在郡城四个城门紧闭,怕就是在封城绞杀手下的叛乱势力。 王鹿手下这场动乱过后,腾岩郡的势力,将尽掌于王鹿之手。 她原先从民宅内被吴煦带出来前,不知这些信息,以为被抓后,还会再随吴煦再在腾岩郡郡城内的郡守府内暂住,倒是料错了。 现在花铃被封闭在了腾岩郡郡城内,怕是要等王鹿手下人封城肃清了手下乱党,才能得信再从城内出来寻她了。 想到这里,林知皇曲指轻敲桌面。 二、王鹿如今准备带兵出征兹州兰海郡。 出征兹州兰海郡啊...... 与其说王鹿这是在急着扩充地盘,倒更像是在提前截断苗跃伏退军的后路。 而王鹿即将出征的情况下,还将吴煦这过境大将留在即将拔营的军队里,必是对吴煦有所求了。 王鹿想向吴煦求什么? 吴煦这个人。 林知皇的问题一问出来,就在脑中立即给出了答案。 王鹿应是想求吴煦为他领兵打仗。 他治下的势力经历这场内乱,必会清缴掉不少领军将领,所以王鹿现在手下缺将。 而吴煦就是将。 还是顶尖的将。 看来王鹿接吴煦的接应求援信时,就将所有事都算好了,更是将吴煦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所以王鹿才敢在关闭郡城四个城门,绞杀治下乱党的同时,片刻时机都不耽误,当天就出城掌军点兵,准备出征兹州,攻打苗跃伏先前从清平道手中占下的兰海郡与黄匀郡。 让她想想,王鹿准备以什么说服吴煦为他掌军。 到时在陈州攻览州清平道时,他会带兵过境至陈州,为陈州助军? 嗯,应是如此了。 吴煦现在心中只有为旧主血仇这一念,如今天方子已擒,就差清平道未除,吴煦回去稳了陈州乱象后,必会整合兵力去攻览州。 王鹿只要提出这条件,短时间内吴煦就是他的人了。 哈,真是一步好棋,更是好谋算。 想到这里,林知皇唇边挑起欣赏的笑,王鹿这小子,近八年时间不见,当真是成长的很好啊。 心机谋略过人,确实有掌权人之姿。 王鹿会如何安排她? 前面她记忆混乱,没有遮掩面容,虽故意做了娇蛮性子,但一些小习惯并没有隐藏,游街那一遭,王鹿定已是确定她的身份了。 王鹿确定了她的身份,是利用,还是直接与她谈判换取好处? 林知皇凤眸微眯,王鹿对她究竟是何意,今日应该就能揭晓。 果然不出林知皇所料,夜入后半,她所安歇的寝帐,又遭了暗人光顾。 这回林知皇察觉到有人入室,从榻上平静地睁眼看向来人,看到了着一身将军银甲立在榻前的王鹿。 王鹿这次来,不同于第一次换了夜行衣还遮了脸,竟是藏都不愿意藏了,直接露了真容与身份。 很显然,王鹿就是笃定她的身份了。 “王将军智谋过人,好谋算。” 王鹿不藏,林知皇也不再藏,从榻上坐起身来,目色威厉地看向来人。 王鹿看着眼前终于与记忆中人重合的林知皇,眸中附泪,轻声问:“林世叔,昨夜为何不认鹿儿。” “有些原因。”林知皇不想对王鹿说假话,也不想将中蛊又解蛊之事告知于眼前人,便用这四个字作回。 “可是鹿儿起势了,林世叔生恼之故?” 林知皇摇头浅笑:“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本王不会因别人的选择而生恼。” “别人?”王鹿面露受伤之色,一双鹿眼中渗出水色,鼻头也微红了起来。 王鹿这副模样,倒有几分小时的模样了,林知皇看了不由心头微软。 “鹿儿莫要多想,就算你我如今各自为权,到底以前的缘分做不得假,不涉公事时.......” 林知皇话还未说完,王鹿便以士礼在她榻边单膝跪了下来,让林知皇后面的话,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林世叔,您忘了鹿儿临去学艺前所说的话了吗?” 林知皇微怔,忆起从前。 刚满十岁的王鹿目含希冀之色对她开口,扬声提了他的要求:“林世叔,鹿儿以后想做统军大将,您能帮鹿儿寻得名将为师吗?” “鹿儿若得此机会,一定会用心向学,决不松懈!” “请您待鹿儿长大后学成归来,为您开疆拓土!” 第1119章 王鹿以士礼跪于前 第1119章 王鹿以士礼跪于前 忆到从前,林知皇眸色中有了些温度,垂眸看向以士礼单膝跪在身前王鹿,缓声道:“本王未忘,鹿儿可有忘?” 王鹿伸手用力地抱紧了林知皇的腿,颤声道:“鹿儿怎会忘,鹿儿的命是您救的,鹿儿能走到如今这步,更是您帮鹿儿谋的......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鹿儿。” “鹿儿岂会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占尽您给的好处,却在自身有成,聚集大权后,又在您危难之时,行背刺您之事?” “林世叔,鹿儿学得为将之道,就为有朝一日能为您掌下之士,为您征战沙场,助您荡平奸佞,辅您开疆拓土啊!” 王鹿陈情,道出最后一句“辅您开疆拓土”时,沙哑的嗓音中饱含永不后退的决心。 林知皇动容,凤眸微润,缓缓抬手抚了抚王鹿的发顶,轻声问:“鹿儿之前为何起势?” 此时两人间话已说开,腾岩郡治下乱党也已肃清,王鹿自然没什么再好隐瞒的,见林知皇直言相问,面露喜色,连忙回道:“乱世已起,各方势力崭露头角。师父因年轻时在战场上受过暗伤,所以无法有子,因此手下所掌的凌霄军也无明确继承人。随着年岁增长,师父逐渐年老失力,而手下所训养的凌霄军也开始日渐心大,掌军将领邢跆更是越来越独断专行。” “但彼时,好歹师父还身体康健,凌霄军与邢跆也不敢造次。” “师父日渐病沉后,邢跆与凌霄军便开始不听师父给当地郡守的兵符调遣,隐隐已有凌驾于郡守之上,拥兵自立之势。” “无法,师父只得在临终前当着众凌霄军的面,将掌军令符交托于我,强势逼迫邢跆在众军面前认我为主,让我掌管凌霄军。” 林知皇听到这里皱眉:“泰然老将军这就不地道了,这岂不是在托起你来,让你去做钳制邢跆的刀刃?”做刀者,如履薄冰,一招不慎,便只死路一条可走。 王鹿将头埋在林知皇膝上苦笑:“师父虽爱我,到底有私心。师父为大济镇守边关,为护大济安宁辛劳了一生,他不想等他仙去后,他一心为护大济安宁而训出的凌霄军,最后成为大济的乱稷之贼。” “师父当时推起我来接他衣钵掌下凌霄军,只为推起我来与邢跆互为钳制。” “师父宁愿他手下的这批凌霄军死于内斗,也不愿此军在他百年后强势拧成一股绳,成为自立的叛乱之军。” “邢跆当时在师父的逼迫下,迫于形势认我为主,但心中始终不服,在师父仙去后,立即不老实起来,挑动此军中想搏那滔天富贵的兵将,准备杀此地郡守黄贤山,占领腾岩郡拥兵自立。” 林知皇听到这里轻笑了一声:“所以你便先行一步联系上郡守黄贤山,以泰然老将军临终有托的名义,言苗跃伏之陋,道你要起兵清缴乱臣之志?” “郡守黄贤山信泰然老将军,自然信你,又为本身为忠君之臣,在形势所逼之下,顺理成章认你为主,而凌霄军那边见你竟然先邢跆一步,兵不血刃的收服了郡守黄贤山,并让其效你为主,而你亦有自立之心,还如何会愿意死跟着邢跆?当然更愿意为你所掌所控。” “如此,你与邢跆初斗就处于了上风,生命之危顿解。邢跆落于弱势,只得在你手下继续蛰伏,静待时机?” 王鹿抬眸看向林知皇,钦佩道:“鹿儿只说了开头,林世叔竟就将鹿儿的整盘棋都推演出来了。” 林知皇释然一笑:“原来如此,难怪你之前行事如此奇怪。当时本王就在想,就算你想自立,也没有理由不与本王通信才是。” “远交近攻,你既想攻苗跃伏,与本王又有幼时的关系在,合格的掌权人没理由不与本王通信叙旧,借此结盟,同攻苗跃伏。” 王鹿连连点头:“鹿儿就是为了让林世叔不怀疑我真有自立之心,才一直不联系的。” 合格的掌权人看事,不会只看你来信与我说了何,只会看你做了何。 王鹿当时要真来信与她暗下互通有无,言明己心,然后起势攻苗,占下一处地盘,林知皇扪心自问,定不会像现在这般信任王鹿。 人心易变,谁又能说的准,王鹿不是在利用幼时她对他的信任,在诱骗她一同联手攻苗,趁机借她之势,在肃清手下乱党顺利起势呢? 到时占下了地盘,他们之间暗下的同盟交易,已经有兵有地,手下统整一心的王鹿还会认这份盟约吗? 谁也不能保证。 王鹿选择不通信,只做,最后靠己之力肃清手下乱党,再来与她道明己意,将事实摆在眼前,林知皇岂会再疑? 推出王鹿的心思,林知皇轻叹。倒是没想到,王鹿竟然这么了解她,连她的疑心也了如指掌,在这种情况下,王鹿仍愿信她,执意为她手下之士。 “本王的疑心甚重,鹿儿对此既已察觉如此之深,为何......” 王鹿立即打断林知皇的话:“林世叔作为手掌大权之人,岂能没有疑心?怀王说是亡于清平道的暗算之下,但在鹿儿看来,他是亡于‘不疑’二字之下的。您既已掌权为上,就该疑一切,这样才能安,才会永不着小人之道。” 话道此处,王鹿音色加重:“我们既已为您之士,所言所行就该消您之疑,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就不配为您之士。” 林知皇朗然绽笑,轻弹了王鹿额头一下:“鹿儿这话说的,也太将本王当为主体了,上位者要如此行事,辅佐之人岂不是要委屈透了?” “不委屈,废物才做不到这点,那留来何用?”王鹿目露肃杀之色。 “那是你。行了,这话本王是不能与你聊了,若是依鹿儿之言,本王手下的辅佐之士,怕都是要委屈的跑了。”林知皇玩笑道。 王鹿立即道:“都跑了也行,林世叔手下有鹿儿就行。” 林知皇见王鹿这句话不是玩笑,眸色微闪,无奈摇头:“方才说你成长了,现在看来倒也不是。” 这性子,怎么瞧着倒像是越发偏激了? 野心确实没有,但这独占欲...... 以后鹿儿到她手下,她都能想到他与随边弘、杨熙筒等人相处时的情形了。想到此,林知皇略微头疼。 “对了,林世叔,你为何会落于二师兄之手?”问出这句话时,王鹿说话的音色都冷沉下来。 第1120章 林知皇志在必得道:本王想要吴煦。 第1120章 林知皇志在必得道:本王想要吴煦。 林知皇见王鹿如此神色,就知他这是在责怪她手下之士,对她护卫不利。 林知皇想了想后回道:“阴差阳错,其中之事复杂,此祸全赖本王行事太过自信,而非他人之故。” “可.......” 王鹿还要再说什么,林知皇抬手打断了王鹿后面的话,含笑道:“鹿儿,福祸相依,此次本王虽险象环生,但却因祸得福,祛除了一直旋绕在颈上的最大隐忧。” 王鹿听林知皇如此说,不解:“此话怎讲?” 林世叔如今手下势力极剧扩张,治下也繁茂清明,在起势的众诸侯间,都占据上位。 还有隐忧?何忧? 林知皇如今自身蛊毒已解,这会见王鹿一再关心细问,便也未再隐瞒,将自己曾经身中异人蛊,还有近来发生之事,言简意赅地讲与了王鹿,只是隐掉了她曾经将自己当做了异世人这块。 王鹿听得这些,当即就怒红了眼眶,腾地从林知皇膝头直起身,寒声道:“清平道,好个清平道!” “这群妖道竟是在九年前,就因苗跃伏之故,对尚还年幼的您下了如此毒手!” 苗跃伏,苗杳,清平道,王鹿在心里怒列这八个字,眸中杀意尽透。 林知皇见王鹿如此,抬手轻抚他因怒而挺直的背,正色道:“事已过,本王已向前看。作为上位者,个人情绪不能带入到政局中,怒火盈心,难免失智。” 王鹿抬眸仰首与林知皇下望的视线对上,肃声道:“林世叔自不必怒火盈心,此事您交给鹿儿去办便是,不灭此道,我王鹿誓不为人!” 林知皇展颜:“清平道,本王必灭之,不必急,欲速则不达。” 王鹿抿唇,明显没将林知皇这话听进去,转言道:“林世叔,可要鹿儿现在派人将您秘密送回东涌郡与您所率的大军汇合?” 林知皇看着王鹿问:“鹿儿如今是准备带吴煦一同出征攻兹州黄匀郡与兰海郡,断苗跃伏退兵后路?” 王鹿点头:“林世叔,鹿儿手下所掌的凌霄军,从的是自立为主的我,如今我若带他们转投于你,他们必定不服,会有隐忧。” “鹿儿原先是打算在攻完兹州黄匀郡与兰海郡后,再与您通信联系道明原委的。” “计划着先与您同盟彻底诛灭苗跃伏的势力,然后你我同盟之间再假做撕破脸起战,做一场我这主将因大意被您所擒后,兵败如颓只得屈身相投的戏码。” “如此,鹿儿顺利过明面效你为主,手下势力亦会在走投无路之下被您收编。” 林知皇笑着摇头:“不妥,如此就算计划成功,你被收服的也不光彩,到时你恐怕难以在本王军中立足。且这个计划若想实施,知晓之人必会极少,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在有意放水被擒,一些不明真相想博得军功的将领却是不知情的。你如此做,太过危险。鹿儿,再算无遗策,有些事情到发生时,并不一定会如你所想的那般发展,” “鹿儿不怕。” “你是不怕,但你的林世叔怕。” “林世叔......” 林知皇抬手轻抚王鹿的发顶,缓声道:“鹿儿还没做本王掌下之士,为本王征战沙场,助本王荡平奸佞,辅本王开疆拓土呢......岂能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话说此,林知皇轻叹了一声,对上王鹿抬眸望来的视线道:“难道鹿儿想食言不成?” 王鹿急声道:“鹿儿岂会食言!” “那就莫要再一意孤行。”林知皇话落,曲指又弹了趴在她膝头的王鹿额头一下。 王鹿如何能不懂林知皇这是在保护他,恐他性命有失,不愿让他用如此凶险的让权办法? 王鹿望着林知皇,一双湿漉漉的鹿眼中水色更见,隐隐有落出眼眶之势,竟与小时的神态一般无二。 林知皇见了,心头更见和软。 “本王不回去。” “林世叔.......” 林知皇抬手打断王鹿后面的话,志在必得道:“本王想要吴煦。” 王鹿闻言神色微顿:“林世叔想收吴煦为士?” 林知皇颔首,问:“苍州州城那边,可有传来战报?” 王鹿点头,将昨日从苍州州城那边传回的战报,告于林知皇知晓,同时也将览州那边的战报一同告于了林知皇。 林知皇听后沉吟了半晌,而后启唇道:“‘权王’那边如今有随边弘、梁峰原辅佐,一切皆顺。本王既然出来这一朝,危险的时候都趟过了,如今这般空手回去,大亏。” 王鹿皱眉,听出了林知皇的言下之意,首次对林知皇沉下了声音:“林世叔,危险。” 林知皇缓声道:“无人知本王在此,只要有人顶在前头,本王蛰伏在暗处,便不会险。” 随边弘那边将她失踪的消息封锁极严,如今怕是连驻守后方的温南方都不知她失踪的消息。 现在她也与王鹿接上头,可安全传信回去,更可秘密调兵来此。 王鹿见林知皇主意已定,不再劝阻,只问:“林世叔想让鹿儿如何助你?” “你此次留下吴煦,可是想用他为你独掌一路大军,进攻兹州兰海郡?” “是。”王鹿见林知皇再次从只言片语中就分析出他的打算,心中惊叹不已。 林知皇笑问:“你要拨给吴煦暂时所掌的这一万人马,乃你死忠,拿你令者,便能调动这支军。而你自己将亲自领军出征的这一万人马,是方才才彻底从邢跆手中收回的军队?” 王鹿见林知皇连他的这打算都料准了,乖乖点头:“是。” 林知皇意味深长一笑:“本王将继续以道门刚出山的内门弟子的身份,和领你军队准备出征兹州兰海郡的大将吴煦走。” 王鹿听到这里急:“林世叔......” “然后你明面上将掌军令符交给吴煦,私底下却再制一道高于此令符的掌军令符,给本王。” 王鹿脸上急色顿住:“林世叔要掌鹿儿手下这支军?” 第1121章 此军队,林知皇掌正权,吴煦掌次权。 第1121章 此军队,林知皇掌正权,吴煦掌次权。 林知皇笑看王鹿,问:“可?还是否?” 王鹿凝眉细想了片刻,道:“尽管如此,您的安全.......” 林知皇再次不等王鹿将话说完,打断他的话道:“本王的护卫将军此时就在腾岩郡郡城中,劳烦鹿儿派人将她放出来,跟上本王。有护卫将军在侧,安全可保。” 王鹿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好。那花将军如何信鹿儿?” “本王先前不知情况,在之前躲藏的民院中留了给护卫将军的信,鹿儿先派人去那处取信,本王的护卫将军见信后会和你的人走的。” 王鹿重重点头。 话落,林知皇起身走到桌前,拿出一块净手的锦帕,用符氏字又写了封信递给王鹿:“这封信,还望鹿儿现在就派专人速速传回,送至正在领军攻打州城的随参军手中。” 王鹿用双手从林知皇手中接信,肃声道:“鹿儿一定办到。” “吴煦被扣押在东涌郡的副将以及亲兵,本王也会放行过境。” 林知皇扬唇,那里面应该已有安插进去或是被策反的影使了。 王鹿忧声问:“林世叔真打算实控鹿儿手下那一万人马,蛰伏与吴煦手下,与他一同攻兹州兰海郡?” “嗯。”林知皇看向王鹿,以眼神询问王鹿是否可全她此心。 王鹿败下阵来:“您如此做,只为收吴煦?这风险也冒的太大了。” “自然不止于此,陈州内部现在不正乱着吗?或许能以吴煦为口子,在陈州还未争出新主前,兵不血刃的拿下陈州。” 林知皇挑唇,凤眸威厉含肃,眸中野心尽透。 王鹿望着这样的林知皇,沉寂许久的心中热意升腾。 这就是他的林世叔啊...... 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看清前路,化逆为顺,伏低蛰伏,以小搏大去谋得长利,永不会忧惧悲怯的林世叔啊...... 翌日,天光大亮,四周鸟鸣啾啾。 王鹿立于校场点兵台上,将此支军队的次权掌兵令符,于众目睽睽之下,郑重交托于吴煦,并向下言明,此次出征兹州兰海郡,他将命吴煦为掌军大将,带兵前攻。 吴煦郑重接令,校场下方军呼声如雷,士气如虹。 在这些兵眼里,他们的主公王鹿,这是已收下当世八浒之一的名将吴煦了,并能遣他。 他们能得名将吴煦所掌,行前攻之事,必定胜算大增,累积军功升迁指日可待。 王鹿与吴煦两人于点兵台上交过权后,又各自说了些振奋军心的话,这才一同下了点兵台,相携往此营帅帐中去。 师兄弟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帅帐,王鹿于主位刚坐下,吴煦便翻看着手中的次权掌兵符开口了。 “都说为上者疑心甚重,师兄这回算是领教到了。”话说到此,吴煦挑眉将手中的次权掌兵符举给王鹿看:“次权?” 次权掌兵符在掌兵符权利之下,虽也有掌军权,但见持掌兵符者,次权掌兵符便如同虚设了。 很明显,吴煦这是误以为王鹿在防他,故意设了两道掌兵符,自己拿主掌兵符,却授他次权掌兵符。 王鹿一点也不慌,看着挑眉举令给他看的吴煦,灵动的鹿眼格外真诚的回望过去,并笑嘻嘻道:“二师兄,你也知道,鹿此次是要另掌一军前攻的......” “又不与你同在一军,这次权掌兵符在你手中就是最高掌兵符,就莫要过多计较了。” 吴煦嗤笑:“少打马虎眼,我计较的是这个吗?计较的是......” 王鹿起身,轻捶了吴煦肩头一下,声音和软道:“二师兄,鹿这才肃清手下叛乱,如今小心些乃常理,你就大度点,莫要和鹿计较了。” 就在王鹿与吴煦这对师兄弟因主、次掌兵符而起争之时,驻军营内一处不起眼的寝帐里,林知皇正姿态闲适地抛弄着抓握在手中的掌兵符。 林知皇听着校场那边传来欢呼声,神色愉悦道:“吴煦,此次行军出征兹州兰海郡,本王定要让你哭。” 正在帅帐内声讨王鹿防他过剩的吴煦,没由来的全身一寒,突然有种不妙之感。 “二师兄,怎么了?”王鹿见刚才面露不满嘲他的吴煦突然不说话了,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肩,忧声问。 吴煦回神,挥手打掉王鹿放在他肩上的手,横眼道:“你防着师兄就可以了,还知道关心师兄?” “二师兄,你就饶了鹿这一回吧,到时汇军,鹿一定亲自斟酒下跪给你赔罪!” 吴煦闻言一愣:“斟酒下跪赔罪?” 这罪赔的有些过了吧? 王鹿见吴煦神色如此,忙鹿眼弯弯地笑道:“这是鹿该的,只要师兄莫要再生鹿的气,鹿再给师兄磕个头都可以。” “磕头?”吴煦狐疑地上下打量王鹿。 王鹿乖觉展颜灿笑,认错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好。 吴煦见王鹿如此,也不好再揪着此事不放,将次权掌兵令符收入怀里摆了摆手,终于偃旗息鼓,转身出了帅帐。 王鹿望着吴煦大步走出帅帐的背影,目中全是同情之色,低喃道:“二师兄,对不住了....到时鹿一定给你下跪斟酒赔礼。” 王鹿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一双鹿眼中却全是要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之色。 —— 昨日打赏超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章,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笔芯~ 第1122章 吴煦:你们师兄妹眼里,就没有旁人了吗? 第1122章 (加更)吴煦:你们师兄妹眼里,就没有旁人了吗? 次日,王鹿离营去往另一处驻军营整军。 在王鹿离营前,将花铃与她手下所掌的五十余名青雁军,从郡城内秘密接了出来,安排入了明面上由吴煦所掌的军队。 王鹿走后的第二日,吴煦率军拔营前行。 阳光轻洒,出征的大军在路上拉有一里长,骑兵在前,步兵在中,粮草在后,在官道上匀速前行。 虞沟生缓缓睁眼,入眼见到摇摇晃晃的马车横顶,白眸先是一闭再睁开,面上露出不解之色。 她睡前不是与林姐姐在一处民宅中吗? 现在怎会在马车中醒来? 欢颜见虞沟生醒了,大喜:“虞郎君,你终于醒了?奴婢这就去通知吴大将军与林娘子此事。” 虞沟生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里外都被换了,脸色顿变:“你......” 欢颜立即对虞沟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车门方面,并小声道:“虞郎君莫慌,您昏睡了三日,无人照顾不行,您的周身事务皆是由奴婢亲自打理的,并无他人知晓。” 虞沟生眨巴了下她那双纯色的白眸,不解地问:“你.....为何要帮我周全此事?” 欢颜低眉顺眼地笑道:“您女扮男装在外行走自有您的苦衷,奴婢就一伺候人的丫鬟罢了,不会与他人说这些事的,还请您放心。” 虞沟生听欢颜这么说,不疑有他,感激地握住欢颜的手:“谢谢你了,欢颜!你能帮我隐瞒此事,我真是感激不尽!” 欢颜见虞沟生果然如主人所料,只要她给出这番说词,虞沟生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于她,神色微松,回握住虞沟生的手,温柔地笑道:“虞郎君客气了,同为女子,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 “您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直接告诉奴婢便可,奴婢力所能及的,一定为您做好。” “实在太感谢你了!”虞沟生展颜灿笑。 “对了,这里是哪里?林姐姐呢?” 欢颜将虞沟生昏睡后发生的事大致与她讲了,至于自己的身份,则是被林知皇特意从王将军那讨来伺候她的奴婢。 欢颜原是伺候林知皇的四大贴身丫鬟之一,这次随花铃一同在追查林知皇的下落,花铃与王鹿接上消息,带手下青雁军被安排入这支军中为某部小将后,她则被王鹿以照顾随军女眷奴婢的身份,被安排进了这军中。 虞沟生听完后撩开马车窗帘看向外面,雀跃道:“所以现在我们正在行往兹州兰海郡的路上?” “是的。”欢颜对虞沟生有问必答。 “要打仗了?” “是的。” “吴大哥掌军领兵?” “是的。” 虞沟生歪头理了理她醒来后从欢颜这收到的信息。 吴大哥掌军领兵去攻打兹州兰海郡,却还带着林姐姐同他一路? 林姐姐头脑清明知道自己是谁后,还以她师妹的身份跟着吴大哥同行? 哇!这是什么发展? 这也太好玩了! 虞沟生拍手,开心地跳站起身,一副急不可耐要去凑热闹的模样。 “林姐姐现在在哪里?我要去寻她!” 欢颜将早就准备好的水囊递给了虞沟生:“虞郎君,你昏睡了三日才刚醒来,还是先喝点水吧,奴婢这就让人去向吴大将军通禀您已醒来之事。” 在开战之初,林知皇肯定是要蛰伏在吴煦之下掩身的。 因此欢颜在说话时格外注意,任何时候,都是将吴煦放在前,林知皇放在后的,以免他人看出端倪。 虞沟生刚才就听欢颜说,吴煦与林知皇同乘一驾马车,欢颜通禀吴煦也就意味着林知皇也会知道她现在醒来了。 想通这点,虞沟生忙不迭地点头:“那你快去通禀吧,我要见林姐姐。” 军队中部的一驾宽大马车内,东西方各坐了一人,两人颇有分庭抗礼之势。 “我要和大师兄一个马车,你总将我看在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吴大将军对小女子有何想法呢。” 吴煦看着铺在面前的舆图,头也不抬的回道:“林娘子诡计多端,心思甚重,稍不留神就要逃跑,本将军岂能不亲自看着你?” “大师兄已经三日没醒了,我要去看他。”林知皇见吴煦打定主意要亲自盯着她,不再歪缠,直接提起了要求。 “逐世专门送来照顾你的丫鬟,都被你打发去伺候你大师兄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知皇不忿的拿眼瞪吴煦:“大师兄还不是因为你才会这样的。” “你大师兄难道不是因为给你解蛊毒才这样的吗?要本将军说,他那是自作自受。” 虞沟生接连昏睡两日还不醒,吴煦见他情况有异,要派军医为虞沟生诊治。 林知皇知虞沟生为女子,更知虞沟生为何不醒,自然不愿让军医去给虞沟生诊治,便将当时她和虞沟生躲入民宅后,虞沟生就第一时间给她解了蛊毒这事,告知了吴煦。 虞沟生也是因为给她解蛊,而精力耗竭,才陷入昏睡的。 吴煦对之前林知皇为蒙骗他将虞沟生找来给她解蛊,说的那套假话深信不疑,所以这会才说虞沟生是自作自受。 在吴煦眼里,虞沟生就是个为与同门师妹不分开,在师妹身上下凶蛊,行事不同常理的疯子。 林知皇不满:“大师兄怎么自作自受了?要不是你将我与大师兄分开,我能蛊毒发作?大师兄能为了给我解蛊,而力竭陷入昏睡?” 吴煦见林知皇又要胡搅蛮缠,懒得再与她多言,摆手道:“行了,你安静一会。无论你怎么说,本将军是不会将你与你大师兄单独放在一块的。” 虞沟生身手极佳,还善诡秘的蛊术,与林知皇这心思多变,行事机敏的师妹相处时,又什么都听她的。 这两人搅合在一起,吴煦还真怕一个错眼,林知皇这制雷的人才就给跑了,还是拦不住的那种。 “你.....”林知皇话还未说完,就听马车外有士兵来报,虞沟生醒了。 林知皇闻言大喜,转头看向吴煦:“我大师兄醒了,我要去看他,吴大将军不会连这都不通融吧?” 吴煦岂会让林知皇离开他的视线单独去看虞沟生,扬声对马车外的传报兵道:“带人过来相见。” 一刻钟后,挂着一脸灿烂笑容的虞沟生,兴冲冲地进了主将车驾。 “林姐姐,三日不见沟生,你可有想沟生?”虞沟生进了马车,径直就朝坐在车内西面的林知皇冲去。 林知皇起身去迎,握住虞沟生伸过来的手,含情脉脉道:“想,我这几日极想大师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林姐姐岂不是想了沟生九个春秋?”虞沟生听林知皇如此说,开心地大力抱住林知皇,林知皇顺势就倒入虞沟生怀里。 吴煦:“........” 坐在车内东面的吴煦无语地看着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师兄妹两人,整张脸都黑沉了下来。 “.......你们师兄妹眼里,就没有旁人了吗?” 第1123章 吴煦与林知皇关于虞沟生的交锋 第1123章 吴煦与林知皇关于虞沟生的交锋 虞沟生转头看向吴煦,没听懂吴煦的反话,认真的回道:“吴大哥,我与林姐姐眼里岂会没有旁人,我们又不瞎,你不就是旁人吗?” 旁人吴煦:“........” 林知皇捧住虞沟生的脸,让其转回头看她,嗔道:“大师兄,这里哪有人,你看见人了吗?我都没有看见人?” 不是人的吴煦:“.........” 虞沟生这回总算懂了,了然道:“哦,原来在我来前,吴大哥与林姐姐吵架了。” “你们为什么吵架啊?”虞沟生睁着一双白眸兴致勃勃地问,一副要听现场八卦的模样。 林知皇可怜兮兮地告状道:“大师兄,吴大将军不让我见你。” 虞沟生一听就怒了,转头瞪吴煦:“吴大哥,你为什么不让林姐姐来见我?” 吴煦展齿一笑,对虞沟生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虞沟生不疑有他,颠颠地就凑了过去,吴煦低声对虞沟生耳语了一番,虞沟生先是脸红,然后偏头看了林知皇一眼,再极是感谢的转回头对吴煦道:“原来如此,方才是我误会吴大哥了,多谢。” 话落,虞沟生郑重对吴煦抱拳道谢。 在一旁的林知皇:“..........” “都是兄弟,何必郑重道谢?只是.......”话说到此,吴煦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虞沟生立即问。 吴煦看向虞沟生,真诚道:“虞兄弟,兄对你有一事相求。” 虞沟生大气地拍了拍胸脯道:“何事?吴大哥尽管说来,兄弟我能办的,一定替吴大哥办了。” 吴煦忧心忡忡道:“此军中的医兵较少,后续一旦开战,医兵必是要不够用的,兄见虞兄弟医术极佳,可否在随军的这段时日,帮兄培养些可做基础救治的医兵出来?” 虞沟生展颜灿笑道:“这有何不可?此乃积聚大德的好事。反正沟生就一凑热闹的,在这军中闲着也是闲着,既然能为吴大哥分忧,自然乐意之至。” 林知皇眼睁睁地看着吴煦几句话的功夫,就将刚才还因她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对她分外动情的虞沟生,给轻而易举地哄出了马车。 虞沟生最后转身离开这架马车时,连个眼神都没瞥给林知皇,就乐颠颠地跑走了,完全忘了初来时的目的。 虞沟生走后,吴煦瞥了在一旁无语的林知皇一眼,嘲讽意味十足地轻笑了一声,垂下头去继续研究兹州舆图。 欢颜见虞沟生刚被带去主帅车辇那边,不一会儿就乐呵呵的回来换衣服了,不解的问:“虞郎君不是见去林娘子了吗?这么快就见完回返了?” “见过了,林姐姐说一日不见我,如隔三秋呢,哈哈!” 欢颜凑趣地笑问:“那您不与林娘子再多叙一会儿旧?” 虞沟生开心地摇头:“哪能一直只顾着玩?我有正事要忙了。” 欢颜:“......正事?” 虞沟生雄赳赳气昂昂道:“我要在军队中教习医兵了,是吴大哥拜托我的。哈哈哈,我现在也是要去带徒弟的人了。” 欢颜:“.........” “对了!”虞沟生笑过后,蹲下身看了看左右,神神秘秘的小声向欢颜求证:“我的睡相......是否真的十分难看?” 欢颜想了想之前虞沟生昏睡时那横七竖八的睡姿,诚恳地点头。 虞沟生见欢颜点头,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幸好我的睡相没有被林姐姐看到!林姐姐都还没做我的媳妇呢,就提前嫌弃上我的睡姿可怎么行?” 欢颜:“嗯?”这虞沟生不是女郎嘛?要娶什么媳妇?还想娶她家主人? 虞沟生自顾自的继续道:“吴大哥真是好人,这段时日为了让我的睡相不被林姐姐看到,还特意拦着林姐姐不让她来看我,致使他被林姐姐给埋怨了,这委实太令人感动了。” 欢颜:“??” 虞沟生摩挲着下颚低喃道:“林姐姐要是看到我的睡姿,恐怕就再也不愿意做我的媳妇了。毕竟夫妻就是睡在一张床上的,我要睡姿不好,林姐姐到时肯定不愿和我睡,又怎么会愿意做我媳妇?吴大哥真乃我再生父母!” 欢颜:“..........” 难怪主人说虞娘子不通人事,原来是真的。 她竟然以为夫妻之间,就只是盖一张被子,同在一张榻上纯睡觉?相互之间,拼的是睡姿? 中午时分,吴煦下令全军原地休整半个时辰,腹内充饥。 吴煦下完令后收起舆图放入怀中,准备行下帅辇,回头叮嘱林知皇道:“军中守备森严,你用过膳食后该方便就去方便,但不要乱走。军中不同于外面,莫要再胡闹,小心刀剑无眼。” 林知皇不服气地撇嘴:“知道了。” 吴煦下了帅辇,不料又回身过来,站在车门边掀起了车帘,往里看林知皇。 林知皇见吴煦走了,刚放下周身的娇蛮劲,神色恢复如常的准备扣响车壁,冷不丁就见吴煦又折身突然撩帘看来,顿时僵住。 吴煦眯眼,上下打量林知皇:“干什么?吓了一跳的模样?” 林知皇怒瞪吴煦:“吴大将军才是要做什么?都下了车辇,怎么又突然撩帘?我这会虽做男装打扮,但请吴大将军莫要忘了,我也是女郎!” 林知皇做出一副女儿家要行私密事,却被人打断的羞恼模样。 吴煦想了想林知皇刚才,确实是将手放在胸口处准备拿什么的样子,不再细问,嗤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女郎,与你大师兄相处时,怎么倒不记得这点?” 第1124章 温令君,请让泽奣着人看好了初澜,莫让他与人跑了! 第1124章 温令君,请让泽奣着人看好了初澜,莫让他与人跑了! 林知皇不悦道:“吴大将军与我大师兄能一样吗?” 吴煦沉眉:“都乃男子,怎么不一样?” 林知皇面露嘲讽之色:“呵.....你一个总对弱女子出手的人,也配称男子?更不配与我大师兄相较。” 吴煦:“.........”你难道就配称弱女子? 吴煦有事,懒得再与林知皇掰扯,不再与她嘴仗,沉声言正事道:“你制炸雷需要哪些东西,速速弄一张清单出来,不要再拖延时间,本将军让人去备。” 吴煦说“不要再拖延时间”时,看向林知皇的深眸中带上军肃的压迫,林知皇在此眼神下偃旗息鼓,还自然地缩了缩肩,一副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愤然点头应承。 吴煦见林知皇点头,气势微收,继续不悦道:“还有,你大师兄虽不通人事,但到底乃男子,你一个未婚女郎,不要总任由你大师兄对你搂搂抱抱。” 吴煦临去前叮嘱了林知皇这么一句,才真正放下车帘离开。 这次马车帘被放下,过了好一会,林知皇才卸下脸上吴煦所熟知的娇蛮神态,抬手轻敲了车厢壁两下。 守在帅辇旁,如今已成该军守卫兵的青雁军闻声,眉眼微动,立即不动声色的向后传递消息。 不多一会,有兵丁过来向林知皇送膳食。 守在帅辇外的吴煦亲兵接过食盒大致检查了一番,又用银针将两道菜都扎了一番,确认银针没有变色,这才将食盒送进来给林知皇用。 林知皇在马车内的接过食盒,正常用膳,吃完其中一道菜后,在盘面上看到了用酱写的“东,溪边”三个字。 林知皇见字后,用净嘴的帕子将盘面上的这几个字擦掉,而后拂袖起身,对守在外面的亲兵道了句要去方便,便径直往东面溪边方向走去。 林知皇这会虽做男装打扮,但却非是男子这事,吴煦的亲兵自然知晓。 见林知皇出来说要去方便,便也由着她自己去。 他们休整的这条溪边延长无断处,林知皇往那边去并无他路,若想逃跑,便只有水路一道可行。 但这条水域现在前后一里地都守着他们兵,这林娘子就算不顾自己的手还断着,想潜水出逃都没法逃,除非她能潜入水中,直至游出这一里长的水道也不冒头换气,不然别想逃走。 “林娘子,莫要太久,快去快回。”亲兵见林知皇走的快,喊住她嘱咐道。 林知皇头也不回,以下颚高抬,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做为回话,快步往东面溪边走。 林知皇走到东面溪边树灌繁茂无人隐蔽处,终于与做此军偏将打扮的花铃碰了头。 “主公。”花铃早一刻就等在了这里,见林知皇走过来,恭迎上前,激动地低声轻唤,不住地上下打量林知皇,当看见林知皇架着的断手时,眸中霎时盈上自责的泪。 “铃护主不利,还望主公责罚!” 林知皇抬手安抚地轻拍花铃的肩背,轻叹道:“气象无常,不可预料之事,岂能怪悦音?这手乃小伤,六十日内便可痊愈。这段时日虽凶险,但总体说来,本王此次是因祸得福了。” “您的蛊毒当真解了?”花铃也知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与主公见面时间有限,得林知皇如此宽慰,花铃也不再长说此事,急声询问自己最关心的事。 林知皇颔首:“本王在遭遇山洪醒来后,就恰巧遇见了道门正统嫡传弟子。他为本王解的蛊。” 林知皇大致将之前用引蛊香解蛊会产生的后果,讲与了花铃知晓。 花铃听后,先是咬牙怒骂清平道果然阴毒,而后庆幸林知皇果然乃洪福齐天之人,遇山洪没能顺利用引蛊香解蛊,还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内就遇见了能真正解她蛊毒的正统道门弟子。 “齐冠首逃了?” 花铃尚还在庆幸,就听林知皇如此问,愕然:“主公怎知此事?” 林知皇笑:“本王也没想到,齐冠首还有一位道门武学师父。他师父是专门追过来救他的,所以齐冠首的大师兄虞沟生才会在那附近,本王也才能遇见能解蛊毒的虞沟生。” “原来如此。”花铃听后了然,对逃跑的齐冠首恶感少了些,不管怎么说,主公也是托了他的福。 “吴煦被扣押在东涌郡边境的副将,以及那队二百余人亲兵,可有安插我们的人手?” 花铃点头:“当时属下就安排了,林影主现在应该已经将事办成了。” “很好。聪渊收到本王的去信后,会放行扣押在东涌郡边境的吴煦军队的。”林知皇挑唇轻笑:“等那批军队追上来,后续将有大用。” “您真要暗掌这支军去攻兹州兰海郡?”花铃忧心道。 林知皇点头,将这两日趁吴煦不在身边时写好的信递给花铃:“将这封信用信鸽传回给随参军。” “诺!”花铃抱拳领命。 “你在这军中,平时可与几名将领弄好关系,筛选出嘴严的几名将领,这支军队初战后,本王会持掌兵令符去密见他们。” “诺!” 林知皇有命,花铃垂首领命,无有不从。 半刻钟后,林知皇从东面溪边回返,守在帅辇外的亲兵见她去了这么久终于回来,松了口气,给她掀开马车帘子,恭敬地弯腰对她请进。 库州州城,权王府。 貔貅香炉飘出细细的檀幽清香,袅袅缭绕,大书房正堂内肃正幽静。 温南方着一身玄青色官袍坐于大书房主位,正伏案在批阅今日权王治下各地送来的奏报。 杨熙筒坐于温南方左下方的位置,亦是在沉心翻看手下官员呈上来的文书。突然,最近吃胖了好几圈的临坊先生疾步走了进来,打破了一室的簌簌翻纸声。 “温令君,不好了!”临坊先生进来就对坐于主位的温南方急声道。 温南方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报,墨眸缓抬,处变不惊地向下望去。 杨熙筒见自家师父这般无礼地疾跑进来,先一步起身搀扶住人,道:“师父,您老人家这个时辰不好好在学士院内讲学,跑这来胡......咳,跑这来作何?” 临坊先生横眼瞪了杨熙筒一下,转头继续对主位的温南方急声道:“温令君,今日跟在老夫身边的绿缚以及他手下所掌的暗卫都不见了。” 温南方眉目如画的俊容上露出微惑之色:“绿缚?” 温南方对绿缚没印象,杨熙筒却太知道这是谁了,当即破声:“绿缚不见了!他为何不见了?他不等三师弟回返了!” 临坊先生急道:“温令君,还望你去信一封给泽奣,让她着人看好了初澜,莫让他与人跑了!” —— 各位小可爱,这下方的小礼物图标点点,可看视频送礼哦~~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 第1125章 临坊先生瞬间破了大防 第1125章 临坊先生瞬间破了大防 温南方闻言坐直身体,推开面前高堆的一叠公文,袖口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里衫:“不必了。” 临坊先生面上急色一顿。 温南方看向临坊先生,一双墨石般黢黑的眸子里含上淡淡的冷意:“齐冠首被截留于这边的暗卫既然都动了,那他这会应该早就逃了。” 杨熙筒大惊:“三师弟中了软丝饶,武力全失,主公亲掌的军队又守备森严,怎会有机会让他给逃了?” 临坊先生这会却捶胸顿足起来:“温令君说的不错,绿缚这边都动了,初澜岂会还未脱离泽奣身边?臭小子!他这是要作何啊?” 温南方玉颜渐冷,淡声道:“不论他要作何,他既行此事,那便为主公之敌。” “啊昂.....啊昂....这是要挖老夫的心肝啊.....啊昂......”临坊先生一屁股蹲坐地上,不顾形象地哭闹起来。 杨熙筒见自家师父又不顾形象的撒泼起来,以袖遮面,连忙跑去关大书房的门扉,唯恐临坊先生胡搅蛮缠的顽童作态被他人瞧了去,有失他平时展示在众人面前的大儒形象。 温南方见临坊先生这般哭闹,身体朝后面的椅背上轻靠,淡声问:“先生,您今日来此寻晚辈,究竟为何?” 温南方不信临坊先生会想不到齐冠首已从主公那逃了。 临坊先生见自己被温南方识破,止了干嚎,清了一下嗓子重新站起身,嘟嘴道:“守山这老小子,可真是会收弟子,各个都精的和猴似的。哪像我.......呜呜......” 话说到此,临坊先生又悲从中来。 杨熙筒见临坊先生这会是真伤心了,连忙道:“那是三师弟不孝,师父,你还有我啊。” 临坊先生哭声一顿,转头看向杨熙筒,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杨熙筒:“.........” 师父这是嘛意思? 温南方淡笑摇头:“先生,夸晚辈也是没用的。您还是直接说明来意吧。” 临坊先生再次悻悻地止了哭声,从袖袋中掏出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亲笔信,慈和地递给温南方。 “聪深啊,这封私信,就劳烦你为老夫传给泽奣了。” 临坊先生一拿出这封信,温南方与杨熙筒同时都知道了这封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无非就是在为齐冠首向林知皇求情。 温南方接过这封信,凝眸含笑道:“先生对主公原来这般看好,这是笃定齐冠首胜不过主公,这就开始为他向主公求情了?” 临坊先生扬起下颚:“那当然,要不然泽奣怎会是老夫所拜的主公,而那臭小子不过只是老夫收的亲传弟子罢了。他还能胜于主公不成?” 杨熙筒无语地看向挺着肚子自豪的临坊先生,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师父以前久不出山是为了等谁,这变心也变得太快了。 温南方拿临坊先生这老顽童也是没辙,心中暗叹这果然是只有主公,才能消受得起的人物。温南方心里如此想着,面上仍是铁面无私道:“先生,在大事面前,私情归私情,还请您公私分明。” 临坊先生一听温南方这话,就知温南方这是在提前警醒他,想到以后亲亲爱徒可能会与亲亲主公对上,临坊先生瞬间就破了大防。 “爱找死的臭小子,之前动也就罢了,这会又掺和了进去!” 临坊先生先是仰头干嚎了几声,而后又恨铁不成钢地跳脚叱骂道:“难为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为这只会挖我心肝的臭小子操碎了心!” “之前动也就罢了?”温南方从临坊先生的话中抓到重点,抬起一双明净似水的墨眸与临坊先生对上视线:“齐冠首之前不是跟随您在山上避世求学吗?还曾动过?” 杨熙筒也皱了眉头,看向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深知自己这回是真说漏了嘴,拍了拍自己的漏风嘴,对温南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脚底抹油直接就溜了。 临去前,临坊先生还厚颜地对温南方叮嘱道:“老夫写的这封私信,聪深你别忘了传给泽奣啊!” 临坊先生跑走后,温南方转眸看向杨熙筒。 杨熙筒立即摊手以示自己也不知,为防温南方误以为他故意为三师弟而有所隐瞒,杨熙筒还补充道:“之前我连三师弟出身茁州齐氏都不知。” 温南方头痛地转眸,向外唤人。 “温令君,有何吩咐?”大书房外的守兵听到温南方相唤,躬身入内,抱拳请示道。 “去唤胡五过来。” “诺!”守兵领命退出,快步去传人。 胡五先前立有大功,如今已升为如影随形处的副影主,影主林婉娘随林知皇出征在外时,此处事务皆由他掌理。 一刻钟后,受到传召的副影主胡五快步行入大书房。 “温令君有何吩咐?”胡五入内后,便对唤前来的温南方躬身抱拳行礼。 “齐冠首随主公一同出征前,留在临坊先生身边的暗卫统领绿缚,今日带着手下暗卫不知所踪,你着人去查查他们的行去方向,莫要惊动他们,本令君只要知道他们去哪便可。” “诺!”胡五抱拳领命退下。 胡五退下后,杨熙筒对温南方道:“温令君这是想通过这些暗卫的去向,知道三师弟究竟去哪了?” 温南方点头,将刚才搬开的公文再度搬了回来,伏案继续处理起公文来。 “温令君对此事好像不是很担心?” “嗯。”温南方头也不抬的批着公文,轻嗯了一声。 杨熙筒摸着自己的发际线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三师弟要是掌权,最该头疼的是齐雅与符骁,这两方要是出现内乱,必然消耗实力。” “这对主公来说,反而是好事。” 第1126章 温南方从传来的消息中分析出端倪 第1126章 温南方从传来的消息中分析出端倪 “特别是符骁那边,近来才被清平道偷袭,听说受伤颇重,现在还没有露面过呢。三师弟要是此时回去.......” 话说到此,杨熙筒突然拍掌,若有所思道:“主公这次不会是故意放三师弟逃走的吧?” 温南方抬眸看向杨熙筒,无奈道:“看临坊先生着紧齐冠首的模样,你三师弟背后变相也牵着临坊先生这一脉呢,主公岂会如此做事?” “也是。”杨熙筒点头,脸色从这刻开始,才真正变的难看起来:“那三师弟不会真要起势了吧?” “嘶,我的头发。”杨熙筒头疼地捂住他的发际线。 就在杨熙筒不知是该先担忧他的发际线,还是先担忧他的三师弟时,大书房门外的守兵突然在外通报道:“温令君,杨侍中,前方有战报传回。” 温南方闻言急站起身道:“传。” 杨熙筒也收回面上的恼色,面色严肃的转眸向书房大门口方向看去。 送军报回来的流星探马快步入内,见到立身在大书房内的温南方与杨熙筒,满面喜色的径直抱拳对两人恭声报道:“报!攻战大捷!窦大将军那方攻香山郡告捷,如今已占下整个苍州香山郡!” “驻守苍州香山郡的大将苗章建,只得携万余残兵退至苍州州城,窦大将军乘胜追击,如今已在与主公亲帅的兵马夹攻州城。” “苍州州城如今守城,已是在用守城兵的性命在填,苦苦支撑,真正攻下州城指日可待。” “好!” “好!” 听完这流星探马传回的军报,温南方与杨熙筒脸上皆露出难掩的喜色。 后面,温南方与杨熙筒在大书房内留下了这送报回来的流星探马,与他深问前方详细战情。温南方在听得这流星探马言,林知皇亲率兵马攻苍州州城时,是附虎首獠牙面立身在指挥战车上率军攻城的,如画的眉宇立即就紧蹙了起来。 主公不喜遮面,这对她来说意味着藏头露尾,羞于见人,所以之前随边弘恐主公的容貌太过明艳,会在战场上压不住人,送这打造好的虎首獠牙面给主公时,主公是却而不受的。 怎么如今却在攻打州城这样的主战役中,反而戴上了虎首獠牙面? “忽大将军所率的红营与江大将军所率的水军没有与主公亲率之军汇军?如今驻扎在哪?”温南方凝声问那前来送报的流星探马。 该流星探马摇头:“温令君,属下只负责送战报回返,其余事概不知晓。” 温南方眉头不由皱的更紧,这两军如今的动向竟还是机密。 只有特意保密了,前来送报的流星探马才会不知己方大将的兵马如今驻扎在何处。 主公这是? 想到从前林知皇在广山以身犯险谋兵的情况,温南方的墨眸霎时间深如幽潭。 杨熙筒见温南方沉眉,抬手挥退这流星探马,吩咐手下人好生犒劳。 “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大书房内只剩两人后,杨熙筒询问出声。 温南方哑声道:“主公好像又在行危险之事。” 杨熙筒凝眉不解:“此话怎讲?” 如今主公攻苍州全面大捷,又有随边弘与梁峰原在旁辅佐,怎么行危险之事?哪有需要行危险之事的必要? 温南方见杨熙筒毫无所觉,不欲再多说,勉强笑道:“可能是本令君多虑了,杨侍中你先下去吧,去陪陪你师父,顺便........” 杨熙筒如何不懂,当即道:“可。温令君也莫要太够操劳。” 话落,杨熙筒出了大书房,去追先前跑走的临坊先生,顺便告知他苍州那边送回的战报,师徒两人一起高兴高兴,再顺便讨论讨论三师弟那个逆徒。 杨熙筒走后,温南方立即招来影使,查问喻三族老如今可有在返程的路上。 若主公顺利解蛊,喻三族老如今应该已在返程的路上了才对。 从影使那得到喻三族老暂未回返的消息,温南方没来由的心脏狂跳,唇色霎时失血。 温南方这种状态持续了近三日,直到有苍州那边的信鸽,飞书传回林知皇用符氏字传回给他的亲笔信,温南方那失去血色的唇才渐渐回色。 “主公传信回来了?”杨熙筒听到消息,连忙赶了来。 “嗯。”温南方微勾了一下唇角。 “是主公亲笔写的?”杨熙筒确认道。 “嗯。” 杨熙筒闻言拍了拍胸口,大松了口气:“温令君,你是不知道,你这几日的脸色,是要吓死人啊,不知道你猜到了什么,又一个人独自闷着不说,弄得我这心头都是突突地跳。” 温南方闻言微愣:“这么明显?” 杨熙筒扶额:“你就没看铜镜,照一照自己的脸?” 温南方皱眉,他竟然如此失态?此乃大忌。 这几日,温南方一直觉得自己将情绪掩藏的很好。 “行了,也就本侍中和你离得近,才能发现,其余人并未发觉异常。” 温南方听杨熙筒如此说,这才释怀起身,郑重的对杨熙筒执了一个谢礼:“这两日多谢杨侍中为我的周全。” 杨熙筒摆手:“温令君,我们之间还言什么谢?” “对了,主公传信回来说什么?”杨熙筒问。 —— 昨日礼物过值过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下面的小礼物图标点点,入内可看视频送礼,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笔芯~ 第1127章 蒋幻威这前姑父,也是他亲手手刃的 第1127章 (加更)蒋幻威这前姑父,也是他亲手手刃的 温南方缓声回:“言蛊毒已解,并让本令君将之前贴身伺候她的丫鬟翠果,着人安全送至东涌郡。” “蛊毒?”杨熙筒闻言皱眉。 林知皇如今已是解蛊,去除隐忧,温南方也不再瞒杨熙筒此事,这会听他问,简略的将林知皇中异人蛊的前后事,讲与了他知晓。 杨熙筒知晓此事后,先是大声斥骂了清平道一番,而后泣不成声。 “主公原来一直身有此忧,更是早在八年前就着了清平道的毒害,我竟是现在才知晓。我对主公的关心,当真是少了,呜呜........” 杨熙筒分外自责:“我怎能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主公身体有异呢?呜呜......” “主公身上原来一直扛了这么多事.......”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最近在学士院内的藏书阁的一本书中读到此句话,当可形容主公了。呜呜........” 温南方被杨熙筒此叹也带得伤感起来,但他向来内敛,除了墨眸微润,无人能看出他此刻蕴在心底的痛意。 是啊,主公一直都.....一人抗了许多事,若非实在不可瞒,中蛊之事,连他和聪渊也不会知晓。 “都过去了。主公如今已是去除了这旋颈之剑,我们为其麾下之士,当开心才是。”温南方声线清鸿坚定,带有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杨熙筒回想之前总总,想到日常相处时不见丝毫阴鸷,总是沉稳大气疏朗的主公,哭声难止。 半个时辰后,杨熙筒才肿着一双核桃眼止了低哭,哽声道:“主公能走到今日,全靠她心智坚定能趟过那些荆棘。她如今能站在许多人之上,是她该得的。” “谁能言她不配,谁敢言她不配,我杨熙筒第一个不服!” 温南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杨熙筒的肩背,递给杨熙筒一张帕子,没有再说何。 杨熙筒从温南方手中接过锦帕,以帕擦脸,等脸上水痕尽干,这才终于调整好情绪,言归正题,哑声问:“主公怎么会专门传信回来,让温令君着人将一个丫鬟送去前线。” 温南方想到翠果,墨眸微动,回道:“她非是普通丫鬟。” 经温南方这么一提醒,杨熙筒想起来了:“哦,她是方侍郎极喜爱的那个丫鬟?” 温南方摇头:“她不止是方侍郎喜欢的丫鬟。” 这丫鬟翠果,也是会制炸雷的特殊人才。 杨熙筒见温南方说话点到为止,也不再细问,颔首道:“主公做事总有她的原由,温令君便安排好主公特意传信回来布下的事吧,本侍中也不多问了。” 话落,杨熙筒抬步就准备往大书房外走。 杨熙筒突然这么好说话,温南方都有些意外了。 以前杨熙筒可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若是主公将什么秘密事交代给自己去办,杨熙筒察觉到了,还会因主公没将事情交给他去办,而要大吃上几日醋的人,这会是? “杨侍中?” 温南方唤住往外走的杨熙筒。 杨熙筒止步回身,拂袖道:“现在想来主公年纪比我还小许多。” “因为主公行事言谈皆有一股成竹在胸的沉稳,到让我总忽略了主公的年纪,以前是我太过掐尖胡闹了,以后我会学着更为大度不让主公难做的。” 温南方听杨熙筒如此说,眸中诧异尽去,出言问:“杨侍中这是要去哪?” “去师父那,初澜那小子身上肯定还有事,今日我一定要将这事从师父嘴中挖出来。” 杨熙筒知林知皇被蛊虫居于颅内折磨近十年后,越发看他那出身尊贵,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的三师弟不顺眼了。 主公对三师弟这般礼贤下士,结果他还在主公征战时添乱逃走,委实可恶。 杨熙筒面带怒色而走,一副今日不从师父嘴中套出话来,便再也无颜面见主公的姿态大步离开理事书房。 温南方见杨熙筒走了,又拿出林知皇传回给他的私信看了一遍,抬手轻轻摩挲纸面上的字,心中渐宁。 杨熙筒走后的两刻钟后,温南方也出了理事书房,去亲自安排密送翠果去战地的事。 晚间大雨倾盆,到了第二日早上渐渐歇止,等杨熙筒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乘坐马车进入王府前院理事书房时,天色已是放晴。 温南方早便到了理事书房在伏案处理公务,抬头见杨熙筒顶着黑眼圈进来,将手中的狼毫笔搁在笔架上,凝眉问:“怎么了?” “还请温令君移步至茶室说话。”杨熙筒沉声道。 这是有秘话,要两人单独说了。 想到杨熙筒昨日离开书房后是去作何了,温南方烟笼般的墨眉皱起。 一盏茶的功夫后,温南方与杨熙筒一前一后来到茶室。 “何事?”温南方刚倾身坐下,便凝声问。 杨熙筒:“师父昨日说初澜之前‘动’过,他确实动过。” “何时,何处?” 温南方沉眉,齐冠首竟然已经掌过权,但后来又放手避世了? 倒难怪以前临坊先生不愿放弃他,原来是看过他掌权,更见他掌权时是何模样吗?这才能苦守着他再次掌权,而一直避世不出。 齐冠首只比主公年长一岁,就曾经掌权又放权....... 是何时掌过权,在何处掌的权,为何到现在世人皆不知此事?“ “昔日齐雅率军三万,攻衍州州牧蒋幻威时,齐冠首掌过权......” 温南方扬眉。 “当初齐雅带三万齐家军出茁州境进入衍州境后,就被后听到消息,从泊山追过去的齐冠首暗中夺了掌军权。” 杨熙筒与温南方对上视线,神色凝重道:“那场让齐雅扬名于世,着名的以少胜多的淮扬战役,其实是齐冠首掌军为帅主攻的。” “蒋幻威这前姑父,也是他亲手手刃的.......” —— 今日晚了点,给各位小可爱鞠躬道歉!明日一定早更! 第1128章 齐冠首曾经掌权又放权 第1128章 齐冠首曾经掌权又放权 温南方漆黑的墨眸沉肃下来:“那齐雅?” “齐雅当时在衍州境被赶过来的齐冠首夺权,手下的齐家军将领更愿听齐冠首调遣,齐雅很是疯怒了一阵子,而那一阵子齐雅说难听点,就是彻彻底底的傀儡。” “后来齐雅疯病好些了,发现齐冠首不过是被逼出山。齐冠首也不忍齐家军与齐家军交战,心无掌权之意,倒学会配合齐冠首行事了。后面的事就是大家都能猜到的了,齐冠首在手刃蒋幻威后离去,齐雅将齐冠首做的所有决策与战绩都归于了己身。” “所以这事,除了当时齐雅掌下的齐家军上层将领外,少有人知晓此事。谋士关山衣是齐雅在那个时期收的,可能也知晓此事。” “谋士胡书,我大师兄,应该更是知晓此事了。然而齐冠首却在大师兄苦等数年,终于等得他归来掌权后,又毅然决然的在掌权后放权离去归山.......” “也正是因为此,大师兄才彻底对齐冠首失望,改投了他人。” 当时齐冠首放权继续归山,那是放弃了绝好的出世机会,心中对他有期之人,岂能不失望? 温南方听完,墨眸里闪过纵横交错的浅光,静默半响后才与杨熙筒玩笑了一句:“齐冠首乃杨侍中师弟,你怎也以全名呼他?” “他既可能与主公为敌,本侍中自然要以全名称他。”杨熙筒挂着一双黑眼圈,满脸沉色,一副要与同门师弟划清界限的模样。 温南方见状笑而不语,续问:“所以当初大将冯奇会叛蒋幻威,阵前带兵三万倒戈齐雅,也是齐冠首谋划的?” 杨熙筒抿唇颔首。 温南方挑眉:“倒难怪主公这般礼贤下士,齐冠首也无动于衷,原来是曾经就掌过权,再是如今已经放权,又岂会甘心屈居于人下?” 杨熙筒不再说话,一时间,室内落针可闻。 良久后,杨熙筒开口问:“温令君可有查到绿缚与他手下那批暗卫的去向?” “嗯。”温南方淡声道:“他们在往衍州方向行进。” 杨熙筒摸了摸他的发际线:“所以齐冠首这是去衍州了?准备再次夺权齐雅?” 温南方浅酌了一口热茶:“但这次齐冠首回去夺权,却不如之前那么简单了。” 杨熙筒叹道:“是啊,齐雅自立这些年,新养了不少兵,手下非如当初那般全是齐家军了,膝下收的那五名义子现在也都长成,如今皆文武双全,各掌一营为将了。” “齐冠首此时若再想要夺权齐雅,恐怕有些难度了。” 话说到此,杨熙筒皱眉,奇怪道:“怪哉,以前那么多大好的夺权时机齐冠首都没动,为何如今偏偏要动了?” 温南方给杨熙筒同步了衍州那边的消息:“我们这边的影使探到,齐雅近来要与吴奎在祥州双方地盘交界处亲谈同盟之事。” 杨熙筒放下正在抚摸发际线的手,惊道:“同盟?齐雅与吴奎不止是歇战,还要同盟?” 温南方将喝空的茶盏放下:“嗯。” 杨熙筒眉头皱得更紧:“齐雅与吴奎之间,还隔着她嫡亲大姊一家的命呢,两方同盟?” 温南方气淡神闲道:“这也就是齐冠首会回去的原因了吧。” “哈,若影使所探之事为真,那这齐雅还真是.....心中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啊......” 温南方却垂首暗思:“齐雅真会与吴奎同盟吗?” “温令君的意思是?” 温南方:“齐雅与吴奎同盟弊大于利,她为何要与吴奎同盟?” 杨熙筒:“弊端也就是名声大损罢了,齐雅此人不在意名声,要的是实惠。” “是吗?”温南方若有所思。 杨熙筒:“不论怎样,齐冠首此时去往衍州,该头疼也是齐雅和符骁那边,我们这边静观其变,暂时隔岸观火便好。” 温南方本就是如此打算的,听杨熙筒这么说,唇线微弯颔首。 祥州坪湖郡驻军营。 林知晖趴在榻上看书,听到有人掀帘而入的动静,转头向帐门方向看去。 “三哥。”见到来人,林知晖锐利深邃的一双凤眸顿时柔和下来,悦声唤道。 于弘毅见林知晖在看书,径直行到榻边将他的书夺了,责怪道:“你这背受了五十军棍还未好全,怎么就趴在床上读起了兵书来?” 林知晖笑道:“我这趴了都快有四十日了,又不能下床,不看兵书打发时间,还能干什么?” 于弘毅摇头:“这里都没有什么光线,也不怕把眼睛看坏。” 林知晖苦笑道:“暂时还起不了身,换个地方得坐着,这背伤还没好全呢,好得慢了,万一后面有战事,我如何为大将军征战?这榻上的光线也凑合。” 于弘毅闻言,轻叹了口气:“大将军这次下手太重了。” 林知晖自责道:“不怪大将军,是我办事不力,没有带兵守好吴奎给出的赔银,致使赔银尽数被劫,大将军罚我是应当的。” 话落,林知晖又黯然道:“也不知道大将军现在可有消气,这段时日都不予我去请见。” 于弘毅宽慰林知晖道:“大将军最是喜你了,之前罚你也是做给全军看的,等这事过去了,大将军会让你重新掌军的。” 林知晖哽声道:“我还是不要掌军了,几次三番都让大将军失望.......” 林知晖话还未说完,帐门口就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这就气馁了?本将军的定褚就这点心气?” 听到来声,趴在榻上的林知晖与坐在榻边的于弘毅暗暗对视一眼,同时心道一声: 终于来了。 —— 各位小可爱可看看小视频免费送礼三次哦,当日礼物值累计过200 ,次日加更~ 第1129章 齐雅:然后找个机会,杀了齐冠首! 第1129章 齐雅:然后找个机会,杀了齐冠首! “大将军。”林知晖听到来声从榻上坐起身,向帐门口看去。 于弘毅从榻边起身,恭敬地对走进来的齐雅抱拳行礼。 齐雅先是慈和地伸手拍了拍于弘毅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多礼,而后转首看向从榻上坐起身的林知晖。 “行了,你伤还没好,作何起身?” 林知晖却不听此言,坚持下榻对齐雅抱拳行礼。 齐雅见林知晖如此固执地下榻向她行礼,轻叹了口气道:“定褚,你这是在怪娘?” “岂会。”林知晖直起身,面上虽无表情,但眸中的喜色却毫不隐藏,显然很是高兴齐雅这会过来看他。 齐雅见林知晖如此,眸中也染上笑意,伸手托扶住林知晖,将他按回榻上重新趴下。 帐内气氛一时十分温馨。 于弘毅见状很是识趣,行礼告退,明显要将此处留给林知晖与齐雅两人独处,用以缓和关系。 齐雅对于弘毅的识趣很是满意,等于弘毅走了,齐雅才开口道:“背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林知晖立即回道:“再养三十日便会全好了。” “让娘看看。” 说着,齐雅便要掀衣翻看林知晖背后的伤口。林知晖连忙避身钳住齐雅伸过来的手。 “恣意背上伤口不雅,恐吓到大将军,还是别看了,过段时日就会好的。” 齐雅见林知晖面附薄红,知他这是害羞了,收回了手也不再坚持,好笑道:“你啊你,就这闷性子,害羞就害羞,说什么怕吓到娘,娘人都砍过,还会被这些个伤口吓到?” “这伤口出现在恣意身上,大将军看到总归是会心疼的。”林知晖红着脸补救道。 齐雅朗笑:“哈哈哈, 你这小子,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难道不是吗?”林知晖孺慕地看向齐雅。 “是,是,是。”齐雅见林知晖如此,心头微软,抬手抚了抚林知晖的发顶。 “娘知道此次失利,是中了吴奎先给后劫的计。你领兵在吴奎的地界,就算有所发现也无计可施。但娘却还是在你侥幸逃得一命回返后,这般重罚了你,你对娘可有心生怨怼?” 林知晖立即垂首恭敬道:“大将军做事自有理由,恣意能有今日全靠大将军用心栽培,岂会因此小事生怨?” “好孩子....好孩子.......”齐雅轻叹一声,目光却飘向了别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呢喃道:“一个外甥,一个侄儿,却都是不孝的坏孩子......” “大将军?”林知晖见齐雅走神,轻唤了一声。 “本将军有个侄子,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我也很是疼爱他,然而......这孩子长大后......却处处爱和我作对。 话说到此,齐雅面上浮出杀意:“和他的娘一样,总能令本将军格外生怒。” 果然,不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就不会亲!有娘的孩子,她再是疼爱都没用!都是白眼狼!要夺她东西的白眼狼! “嘶......” 齐雅正在抚顶的手不自觉的加重,林知晖吃痛地轻嘶了一声。 齐雅回神,连忙收手,见手上有一撮勾下来的头发,心急地俯身细看林知晖的头皮,见发缝头皮上有血渗出,心疼道:“定褚,可疼?方才娘想事认真了些,不自觉的重了力道,你......” 林知晖在榻上盘腿做起身,安抚地对坐在榻边的齐雅摇头,温言打断她的话道:“没事的,男子汉大丈夫,一小撮头发罢了,大将军想要,恣意给您就是。” 齐雅面是好转,看向林知晖的脸色更柔,嗔道:“你这孩子,倒是会为娘开脱。” 林知晖面上浮出浅笑:“难道大将军不是想要恣意的头发?” 话说到此,林知晖从齐雅手中拿过那一小撮长发,在手上挽了一个好看的结,从床头拿过一个香囊,将这撮头发放了进去,然后将这香囊放在了齐雅手中。 齐雅笑问:“这是何?” 林知晖认真道:“恣意送给大将军的平安符。” 齐雅笑个不停:“这不是普通的安神香囊吗?加了你的头发怎么就变成平安符了?平安符不是在道观里求的么?” “恣意不求人,只相信想要什么,还是得靠自身这条真理的。就算是求神仙,那也不求。这是恣意给大将军亲手做的平安符......” “恣意想让您一直平安,自然得恣意亲自守护您。” 话落,林知晖爽朗一笑:“大将军,这平安符,您就带在身边吧,看在定褚的头发还是您亲自拔的份上。” 齐雅哈哈大笑,抬手点了点林知晖的额头,宠溺道:“你这孩子,竟也这般会说话了。” 齐雅打趣完林知晖,看着他疑道:“为娘此次来,定褚话好像变多了许多?” 林知晖笑容僵住,面上适时的露出一些嫉妒的神色,但很快就掩了去,低声道:“大将军这段时日都不来看恣意,也不让恣意前去拜见,日日都带兵亲训大哥,召大哥在侧......” 齐雅抬手掐了掐林知晖的脸颊,调侃道:“好大一股醋味。” “原来是向来冷清的定褚吃味了。” “没有。”林知晖转头撇开齐雅掐着他脸颊的手,“没有”两字说的格外真情实意。 齐雅闻言,笑的更是前仰后合:“原来定褚说谎时是这模样,真是分外有趣。此番能见着这样的定褚,本将军也不算白做戏一回。” 林知晖愣住:“做戏?” 齐雅止了笑声:“本将军的侄子好像往这边来了。” “那又如何?” 齐雅面上露出意味深长地笑:“是啊,那又如何?冠儿还以为现在是从前吗?” 林知晖面上露出不解之色,心里却默默整合起齐雅今日透出的各个信息来。 齐雅含笑道:“差点忘了,娘的定褚还没见过你表哥呢,你见过他后,一定会喜欢他的。本将军手下许多人......就挺喜欢他的。” “大将军?” 齐雅抬手拂开林知晖散乱到脸颊上的发丝,慈爱道:“定褚,等你见到你那表兄,就与他搞好关系,私下投效于他,然后.......” 林知晖听到投效两字就皱了眉:“然后?” 齐雅抚着林知晖脸颊的手依旧轻柔,面上却浮出杀意:“然后找个机会,杀了他。” 第1130章 林知晖:既然他是会要您命的人...那就杀。 第1130章 林知晖:既然他是会要您命的人...那就杀。 “杀了他?”林知晖面上表情微僵。 齐雅轻唇线拉直,冷声道:“对,杀了他。” “可......他不是您的嫡亲侄子吗?”林知晖不确定地看向齐雅。 齐雅眸中尽是冷意:“是啊,他是本将军的嫡亲侄子,但他又不仅是本将军的嫡亲侄子。” “他还是我的对手......更是会要我命的人。” 此句话落,齐雅转眸与林知晖对上视线,含笑问:“定褚,你愿意为娘行此事吗?” “既然他是会要您命的人.......”林知晖不闪不避的与齐雅对上视线,眸中透出坚定的杀意:“那就杀。” 齐雅扬首悦声大笑:“好,果然是娘的好定褚。” 与此同时,此驻军营另一处营帐中,谋士胡书与金琅正在对坐煮茶。 “果然如胡兄所料,大将军刚才屏退众人,单独去见了五少将军。看来五少将军还没在大将军那失势呢。”金琅歪身坐着,等着近来被齐雅冷落的胡书给他倒茶。 胡书闻言笑了笑,给金琅倒了盏自己亲手煮好的茶,道:“看来金兄也最看好五少将军?” 金琅耸了耸肩,玩笑道:“反正四少将军如今做了吴奎的女婿,肯定是不可能了。” 胡书淡笑不语。 齐雅膝下无子,只有五名义子,以后衣钵便由这几名义子其中一人继承了。 齐雅也知道,手下许多人仍是不看好她以女身掌权,就等着辅佐她下一任,她不过只是过度。 所以齐雅不会长久的对其中一名义子表现出喜爱,总是这会亲近这个,那会又亲近那个,让她手下之士不敢先行暗投,更让膝下这几名义子只能忐忑博取她的喜爱行事,不敢善专。 如此,手下之士与膝下五名义子都在看着她的意思行事,无法聚集在一起越权,甚至是架空她。 齐雅在通过这种方法,让手中所掌的权势,牢牢地尽掌于自己手中。 想到此,胡书看向坐在对面的金琅。 齐雅的这手段,手下之士看不明白吗? 不,看的明白。 所以他们都不会轻易靠近任何一名少将军,就怕引来齐雅的猜忌。 相处言谈时,对任何一名少将军都只是客气而已,有些甚至会在故意在齐雅面前表现出对几位少将军的不尊重,以此表明自身只对她忠心。 这些少将军们,看不明白齐雅的手段吗? 不,也看的明白。 上次那批赔银被换,除了能是五少将军动的手,他再想不出别人。 然而五少将军从吴奎的地界回返后,却只言赔银尽数被劫,向齐雅请罪,并没将早先换出来那部分赔银拿出来,向齐雅邀功,反是硬抗下了五十军棍惩罚。 五少将军要钱作何? 毫无疑问,五少将军有了异心,在为自己谋算。 拉拢手下,豢养私兵,哪样不要钱? 金琅见胡书发起了呆,敲了敲茶桌面,问:“胡兄在想什么?” 胡书回神,笑:“在想主公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消怒。” 金琅也笑:“胡兄没有辅佐好五少将军,弄丢了这么一大笔赔银,虽是帮主公确认了劫银的人马就是吴奎派出的,但那又如何?” 话说到此,金琅下颚微抬让胡书给他倒茶,道:“胡兄,你该知道主公历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 胡书被金琅奚落,失笑道:“金兄说话还是那么讨人厌。” 金琅瞪了胡书一眼:“但我好歹也来看你了,这段时日,别的同僚可都是避你如瘟的。” 胡书执壶又给金琅又满了一盏茶,笑道:“是,是,是,金兄这段时日确实够兄弟了。” 金琅听胡书这么说,总算开心了,轻哼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金琅与胡书打趣了两句言归正传,道:“主公这次明知道赔银之事是吴奎在耍她,却还是假做不知,信了吴奎给出的那套说辞,是鲁丞相和陈州牧那边连起伙来算计他们两方,还约了吴奎在双方地界交界处亲谈结盟.......” 很显然,金琅委实想不通此事。 胡书放下茶壶,眸色暗沉道:“览州那边传来战报,符州牧这次被清平军偷袭,不只是手下兵将损失惨重,自身还可能受了重伤,所以到现在都还未曾露出。” “大将军她要与吴奎面谈结盟之事......可能有别的打算。” 金琅被胡书如此一点,立即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道:“胡兄的意思是......” 话说到一半,金琅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了,忙捂了嘴,压低声音惊道:“大将军与吴奎结盟,不是为了与吴奎一同攻打学州,而是想攻茁州?” 胡书神色凝重地点头:“这是我的猜测。” 金琅腾然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细想这段时间齐雅的举动,越想越是情况明晰。 “主公.....真是疯了。”好半晌后金琅止步,转身回首看向胡书低声道。 金琅首次面色如此严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胡书低声喃道:“是啊,真是疯了......” 想要地盘权势,想疯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齐雅此行,确实可以给如今正在全心攻清平道,而且还可能已身负重伤的主公.....带来重创。 若齐雅操作得当,她可趁机拿下茁州除离仙郡外的其他几大郡。 茁州啊,产粮大州。 哪个掌权人不会对此地动心呢? 胡书将面前凉好的一盏茶一饮而尽,眸中透出坚定之色,齐雅与吴奎这场同盟,他定要扼杀在摇篮里。 第1131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与丞相府贵客来访 第1131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与丞相府贵客来访 就在胡书与金琅低斥齐雅疯了时,此时正在林间密会来人的关山衣,听完来人的禀报,却少有的展了欢颜。 “太好了!”关山衣开心地负手大笑,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笑声落,关山衣垂首看向用青色着装缠裹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来人,悦声道:“我就知道,齐雅与吴奎将要面见和谈结盟的消息一出,齐大郎君一定会出山的!” “齐大郎君岂会坐看齐雅伙同仇人吴奎攻茁州?” 关山衣听到齐冠首确实往这边赶来的消息后,面上全是难掩的喜色。 “关谋士果然料事如神。”青衣蒙面人躬身抱拳赞道。 关山衣再次仰首大笑:“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等来他再次出山了。” 关山衣笑了许久后,才终于平复下心绪,缓声问来人:“齐大郎君现在到哪了?” 青衣蒙面人恭声答道:“大郎君的暗卫统领绿缚已经过衍州,将入祥州境往这边而来,大郎君想来也快到了,最多还有十日。” “哈哈,好。二十五日后就是和谈日,齐大郎君只要能在这之前赶来便可。” 关山衣遥望向远方,面上神采照人,整个林间的绿色都不及他此时鲜活。 晋州,新皇城,丞相府。 海棠色的熟罗织金鲛帐顺服地垂在梨花木床两边,帐面上是牡丹花绣纹,床面上铺着是由白貂皮缝着的整块褥子,格外绵软舒适。 一皮肤雪白,眼睛大如黑葡萄的小小婴儿带着虎头帽,正这张褥子上开心地爬着,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可爱婴语。 床边本该放香炉的位置,这会放上了几盘当季的水果,在和暖密闭的室内幽幽地散发着自然的果香。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鲁相国这会正膝跪在室内榻边,举着一个小波浪鼓猛力地摇着,意图吸引榻上婴儿的注意,引诱着她往自己这边爬。 伺候在一边的情姑见鲁蕴丹如此,面上笑意难掩,适时开口和鲁蕴丹说一些大娘子近来做的一些趣事。 什么大娘子只要拿着喜欢的东西谁都不给,定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后来发现有人动了她藏起来的东西,还大哭了一场啊等等..... 只要是榻上这小婴儿做的趣事,情姑都事无巨细的讲给鲁蕴丹听。 鲁蕴丹也爱听,见榻上的小婴儿终于被他逗的向这边爬来,顿时将手里的小波浪鼓往小婴儿手中一插,两手托宝贝似的将婴儿托了起来,轻柔地抱入怀里。 “本相的菱儿真聪明,这么小别人动了她藏起来的东西都能知道。” 情姑笑道:“可不是,负责清洗大娘子玩具的婢女,洗完大娘子藏起来的东西,可是位置都没变放回原位的,也不知大娘子是怎么发现的。” 鲁蕴丹曲指刮了刮了鲁耀菱的小鼻子,正儿八经的问:“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会说话的鲁耀菱被刮了鼻子,扭回头生气地咬住鲁蕴丹刮了她鼻子,还没收回去的手指。 鲁蕴丹悦声轻笑:“菱儿的脾气还真是不小。” 情姑凑趣道:“那想是像了相国了。” “明明是像了她的娘了。”提到符惟依,鲁蕴丹面上的笑容缓了下来,转头问情姑:“依儿最近还是在没日没夜的习武?” 自知晓温氏当年在符氏一族被灭一事中究竟做了什么,符惟依确实重燃生机,但也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只为能灭族温氏而活。 诞下鲁耀菱出了月子后,便向鲁蕴丹求了一武师父,开始习武。 对旁事更加漠不关心,包括尚未满周岁的鲁耀菱。 情姑见状忙道:“倒也不是,大娘子头上的这虎头帽就是夫人亲手做的呢。” 鲁蕴丹闻言,看向鲁耀菱头上的带着虎头帽,将手指从她还无牙的嘴里拔出来,要去揭她头上的帽子细看。 哪知鲁蕴丹还没用力揭,鲁耀菱就察觉到刚才被她咬手指的人要抢她的帽子,顿时举手压住帽子使劲,不让鲁蕴丹揭,一副不准别人抢她心爱帽子的模样。 “哈哈哈,小气鬼,爹爹不抢你,就看看。” “咿咿呀呀——!”鲁耀菱不会说话,但生气的表情,和不情愿的动作,准确的传达出了她的意思。 “你的,所以不给?”鲁蕴丹笑着给婴儿鲁耀菱配音。 “咿咿呀呀——!”鲁耀菱不懂鲁蕴丹说的什么,但两只小胖手紧紧的压着帽沿,一双黑葡萄似得的眼睛睁地极大。 “行,爹爹不拿你的,就这么看,小气鬼。” 鲁蕴丹被女儿萌的不行,不自觉的夹子音:“爹爹也想要你娘做的东西,可是没有,你这有福的,就会馋爹爹,给爹爹看看都不愿意。” 情姑在一边看的忍俊不禁。 就在鲁蕴丹神色放松的和女儿亲香时,心腹常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相国,有贵客秘密来访。属下已将人恭请进府内茶室,还请您现在移步去见。” 若非重要之人,常枫不会直接请人进府,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鲁蕴丹面色沉肃下来,将抱在怀里的婴儿轻轻交给情姑,抬步就往外走,去往茶室。 —— 昨日礼物值过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笔芯~ 第1132章 八浒之一漆洄,携谋士关由访鲁蕴丹 第1132章 (加更)八浒之一漆洄,携谋士关由访鲁蕴丹 “何人来访?”鲁蕴丹出了婴儿房,边走边温声问常枫。 常枫拱手小声禀道:“八浒之一漆洄携谋士关由来访。” “表哥的人?”鲁蕴丹与常枫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到了茶室外,心里也有了数。 常枫跟着鲁蕴丹进入茶室,茶室外的守备也加严了一层,茶室门在鲁蕴丹进入后并不关闭。 早就等在茶室内的漆洄与谋士关由见鲁蕴丹进来,起身对他行礼。 “学州镇关大将漆洄,拜见鲁相国。” “学州别驾关由,拜见鲁相国。” 关由见鲁蕴丹前来态度热情,而漆洄则相反,态度格外冷清。 鲁蕴丹面上挂着温和的笑,行至两人茶桌对面撩袍坐下,同时道:“两位不必多礼,请坐。” 漆洄与关由收了礼,依言在其对面坐下,茶侍这会躬身上前净手准备煮茶。 关由笑着拦了茶侍,笑道:“鲁相国,若不介意,就让在下来煮茶吧。” 鲁蕴丹笑着颔首道:“这有何不可,今日本相就尝一尝关别驾的煮茶手艺了。” 关由笑道:“能煮茶给鲁相国一品,是由的福气。” 鲁蕴丹做了个请的手势,关由含笑开始净手,准备煮茶。 漆洄则偏头看了看茶室自鲁蕴丹进来后,就没有关闭的门,不冷不热地开口道:“鲁相国果然谨慎,轻易不与人同处闭室。” 鲁蕴丹转头看向漆洄,落落大方道:“世道乱了,小人的诡秘伎俩防不胜防,本相之命非是只系自身,自然得时刻小心。” 话落,鲁蕴丹不等漆洄再开口,转言问道:“今日漆大将军与关别驾避人耳目前来,可是奉表哥之命,有要事与本相谈?” 关由将煮好的第一泡茶给鲁蕴丹满上,接话道:“正是,冒昧上门,还望鲁相国......” 关由话声还未落,漆洄便又出声道:“确实,主公有一话想问鲁相国。” 关由对鲁蕴丹歉意地笑了笑,却也没阻止漆洄直言相问。 侍立在鲁蕴丹身后的常枫见漆洄对主公态度如此不客气,面露怒色,上前一步正要呵斥,被鲁蕴丹先一步抬手拦了。 常枫忿而后退,看向漆洄的目光却不善起来。 鲁蕴丹气淡神闲的对漆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漆洄问:“吴奎给齐雅的赔银被劫一事,您可与参与其中?” 鲁蕴丹温声道:“本相未劫赔银。” 漆洄与关由听鲁蕴丹如此回答,懂了,他未劫赔银,但是参与其中了。 漆洄:“所以当时刺杀齐雅义子的那方人马,是鲁相国的人了。” 鲁蕴丹淡笑不语,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茶,举杯对关由道:“好茶,关别驾好手艺。” 漆洄见鲁蕴丹算是变相承认了,不冷不热道:“从前吴奎也总赞他泡的一手好茶。” 漆洄此话一出,在场人皆色变,除了鲁蕴丹。 鲁蕴丹轻笑,将茶盏放回案面,温声道:“漆大将军真会说笑,吴奎就是个粗人,岂会品茶?” 漆洄看着鲁蕴丹道:“鲁相国不愧为在吴奎手下伏低过的人,连他会不会品茶都如此清楚。” “放肆!”常枫终于忍不住厉喝出声。 关由也转脸不赞同地斥道:“漆大将军!” 鲁蕴丹却仍旧面色温和,看着坐在对面的漆洄道:“漆师兄许久不见,似乎对本相有些误会。” 漆洄:“没有误会,鲁相国先前难道不是想杀人后嫁祸于我主公?” 鲁蕴丹:“本相只是想让吴奎与齐雅交恶,以防这两方联手。” 漆洄眉目犀利强冷,看着坐在对面的鲁蕴丹不语。 鲁蕴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漆洄喝茶闲谈,道:“吴奎与齐雅一旦联盟,必然会合攻学州,本相如此做,私以为最受利的是表哥。” “漆大将军觉得呢?”鲁蕴丹弯唇看着漆洄道。 关由笑着插话道:“鲁相国所言极是。” “漆大将军说话莽直了些,还望鲁相国勿怪。” 鲁蕴丹温声一笑,反问:“漆大将军说话莽直吗?本相瞧着,问的话倒句句在点子上。” 关由表情不变,笑着又给鲁蕴丹斟了盏自己煮的茶:“所以那场赔银被劫案,确实是吴奎那边在自导自演了?” 鲁蕴丹笑:“当时前来劫银的,不是还有一帮人马吗?本相瞧着像是齐雅的人中有内奸。” 关由也笑:“在下也觉着是有内奸,难道那内奸不是鲁相国安插的人吗?” 鲁蕴丹温和的眸色冷了下来:“贼喊捉贼?” 鲁蕴丹与关由对视了片刻,而后两人同时面露诧色。 “真不是鲁相国的人?” “真不是表哥的人?” 鲁蕴丹与关由几乎同时开口道。 漆洄皱眉,犀利眸子微惑:“是谁的人?符州牧....还是,权王?” 鲁蕴丹面色冷沉,低声道:“不论是哪方的人,倒是好谋算,让本相和表哥之间互相猜忌起来。” 双方解了误会,关由抬手摸了摸耳垂,问鲁蕴丹:“齐雅与吴奎现在要亲谈结盟之事,鲁相国怎么看?” 鲁蕴丹见关由如此问,暂时放下心中思绪,直言道:“齐雅此人性格偏激,这次被吴奎摆了一道,也不会蠢的看不出来,却还要不顾名声与吴奎同盟,必然有更大的利益可图。” 关由点头:“主公也是如此想的。鲁相国觉得需要暗中阻止这场同盟吗?” 鲁蕴丹摇头:“会有人阻止的。” 关由想了想,道:“鲁相国说的是符州牧?” “嗯。” 关由又给鲁蕴丹斟了一杯茶:“听说此次符州牧在战中受了重伤。” 鲁蕴丹道:“这事本相只信五成。” 关由道:“主公却是信的。” 鲁蕴丹闻言挑眉:“所以?” 关由郑重站起身,对鲁蕴丹拱手道:“若齐雅与吴奎同盟是要去攻茁州,鲁相国可要与主公同盟,和攻吴奎?” 第1133章 学州州牧陈长忠与鲁蕴丹结盟,欲攻吴 鲁蕴丹将喝空的茶盏扣在桌案上,朗声笑了起来:“表哥怎确定本相不会趁此机会找个理由,去攻符州牧掌下的磬州?” 若齐雅真与吴奎联盟合攻茁州,比起吴奎的地盘,显然磬州对于他来说更容易攻。 漆洄硬朗的墨眉直接皱了起来,还不待他先开口,关由就抢先一步笑道:“鲁相国说笑了,比起符州牧,您更恶吴奎,岂会变相助他?主公亦是。” “关别驾倒是会看透人心。” 关由笑望鲁蕴丹:“鲁相国说笑了,此心明明是鲁相国表露出来,在下才能看明的,不是吗?” 鲁蕴丹不置可否,突然转话问:“辅佐齐雅的关山衣,不是关别驾的嫡弟吗?齐雅那边究竟是不是想与吴奎结盟攻茁州,可有通过他的关系探到确实口风?” 关由见鲁蕴丹知晓他与关山衣的关系,先是一愣,而后苦笑道:“鲁相国说笑了。” “我这庶长兄,在我嫡弟关山衣眼里可不是什么好兄弟。” 关由话说到此,抬眸与坐在对面的鲁蕴丹对上视线,卖起了可怜:“我们兄弟之间说是仇人也不过如此了,岂会互通消息?我那兄弟不给我使绊子就不错了。” 关由是关山衣的庶长兄,还是有能力的庶长兄,关由喜爱他弟弟,可他弟弟一直觉着父亲偏心于他,日常是视他为仇的。 关山衣已经离家近十年,若不是齐雅起势走进大家的视野,家里人都不会知道关山衣这些年究竟跑哪去了。 后来家里人派人去衍州联系关山衣劝他回返家里,关山衣也是一口咬死不回的。 并放出豪言,不做出一番事业功绩,证明自己比他这庶长兄更才智高绝,决不返家。 家中嫡母更因这事日常以泪洗面,父亲也每每在家唉声叹气。 漆洄却在这时转头对关由道:“嫡庶不分,本就是乱家之根,这事怪你父亲。本将军要有你这样的庶长兄,也得生恼。” 关由:“.........” 鲁蕴丹则朗声笑了起来:“漆师兄还如从前一般,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的。” 漆洄转回头看向鲁蕴丹:“鲁相国从前也与自己嫡兄关系不睦,如今倒笑话起别人来了。” 鲁蕴丹:“.........” 当晚,鲁蕴丹设小宴款待漆洄与关由。 说话对事不对人的漆洄,被心里不痛快的鲁蕴丹与关由轮番灌酒,宴才进到一半,漆洄便被两人合起伙来灌倒下了。 鲁蕴丹微醺道:“漆大将军倒了。” 关由顶着一张染上酒潮的脸起身去扶被灌倒下的同僚,刚将漆洄给扶站起来,便“一不小心”没扶稳,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同僚给脸朝下摔地上了。 漆洄被摔在地上,醉眼朦胧地醒了来,捂着摔破的鼻子,腾然坐起身,大声喝道:“何人胆敢伤本将军?” 鲁蕴丹笑,指住宴厅一边的壁墙,对漆洄温声道:“漆大将军,就是那贼子推倒的你。” 漆洄捂着鼻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着鲁蕴丹所指的墙壁斥道:“何方宵小,竟敢趁本将军醉酒偷袭!” 话落,漆洄下意识的就要去摸随身名器残血三剑枪,结果摸了个空。 漆洄摇摇晃晃地笑道:“对了,入丞相府前缴械了。哈哈,没事,赤手空拳本将军也能打倒你。” 漆洄捏紧拳头向鲁蕴丹所指的墙面猛冲过去,上去就是一拳。 墙面出现一个浅坑,漆洄看向自己的拳头,又转回头看向墙,指着墙道:“小子,果然是个硬骨头,把本将军的拳头都震痛了,竟然还不倒?” “看招!”漆洄又是一脚狠踹向墙面。 墙面依旧纹丝不动。 “为何不还手!可是看不起本将军?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看轻本将军的下场。” 漆洄醉酒与壁墙交上了手,周围守兵见状皆都忍笑。 鲁蕴丹与关由也终于心满意足,相互对视一笑,遥遥相对一杯,以示此次合作愉快,情谊就这么结下了。 两人遥对喝完这杯酒,关由含笑开口道:“鲁相国,在下白日的提议,您看如何?” 鲁蕴丹将喝空的酒樽放回小案上,温声道:“本相以为,吴奎与齐雅此次结盟不会顺利。” 关由先是一愣,而后笑道:“齐雅与吴奎两人结盟不成功,也就意味着两方将要相对。齐雅为上中庸,但颇有将才,手下兵将也很是勇猛,若与吴奎交战,吴奎讨不得好去。” “不然吴奎也不会想要赔银求和了,尽管那赔银吴奎是先给再劫,但好歹在明面上,吴奎是不愿与其对上的。” 鲁蕴丹听到这里,风秀俊朗的面容上透出真实的笑意:“表哥此次看来是定要与本相结盟攻吴了。” 关由面上附笑:“那是自然,不然主公也不会秘密派在下与漆大将军来此密访,与您详谈此事。” 鲁蕴丹温声道:“既然表哥灭吴之心如此迫切,本相作为其弟,又岂能扫兴?” 这就是关由闻言喜站起身,甩袖对坐于主位的鲁蕴丹郑重一礼,肃声道:“那便一言为定!” 鲁蕴丹举樽笑回:“那便一言为定!” “啊——!”漆洄断喝一声,猛力出脚一踹,经过他几番捶踢的壁墙应声从中间多出了一个大窟窿,碎墙应声而倒。 周围人目瞪口呆。 漆洄举着带血的拳头高声清啸一声,指住破了个大洞的壁墙,意气风发道:“打倒了,本将军打倒你了!竟敢瞧不起我不还手?这就是下场!” 关由率先收回视线,对坐于主位的鲁蕴丹道:“希望主公此次与鲁相国结盟一同攻吴,吴奎当如此墙。” 鲁蕴丹将敬酒豪迈地扬脖一饮而尽:“那便借关别驾吉言了。” 第1134章 苗跃伏:那在州城城下指战之人,非是权王 翌日,漆洄醉酒醒来,鼻子疼,手疼,腿也疼,脚更疼。 漆洄揉了揉宿醉后抽疼的太阳穴,起身照镜,发现自己高挺的鼻子上青紫一片,再低头看看已经结上血痂的手背,抬头不解地看向一边正在梳洗的关由。 “本将军昨日醉酒后与人交手了?何人能将本将军伤成这样?赵义洛后面也来参宴了?” 漆洄了解自己,就算醉酒了,只要遇袭,也不是坐在那给别人打的人。 除了同为八浒之一的赵义洛,想是没人能将自己伤成这样了。 关由回头,揶揄道:“想不到漆兄酒量如此差,醉酒后竟然与壁墙较上了劲。” “壁墙?” “对,壁墙。漆兄昨日将壁墙当做对手好一番交战,最后以漆兄大获全胜,壁墙应声而破为告终。漆兄果然好身手。” 漆洄:“.......本将军昨日醉酒,将丞相府的壁墙给捶破了?” 关由忍笑:“确切的来说,是踹破的。” “......你与鲁相国为何不拦住本将军?” 关由无奈摊手:“拦了,拦不住。漆大将军身手过人,发起酒疯来,谁能拦得住?” “呵.....”漆洄抱臂嗤笑,哪信关由这套说辞,明显已认定是鲁蕴丹与关由两人合起伙来整他了。 关由见漆洄面色不善,连忙拿出昨晚他与鲁蕴丹签订好的盟约,睁着一双小眼睛格外诚恳道:“昨日我与鲁相国忙着这事呢,真没狼狈为奸整漆大将军。” “这就签订好了?”漆洄见关由拿出同盟书,面上露出诧色,拿过关由手中的同盟书,凝眸细看了片刻,见盟约书上果然已经盖好了丞相印,眉目顿时舒展。 关由笑道:“鲁丞相是爽快人,行事也爽快,倒没多费唇舌。” 漆洄喜过后,抬眸看向关由,挑眉道:“这就赞起来了?来时关兄还对鲁相国多有不满,分外看不上呢,你们这情谊倒是发展的快。” 话说到此,漆洄合上盟约书,狐疑地看向关由,抿唇道:“这情谊....不会是一同整本将军时结下的吧?” 关由眼神飘忽,问:“漆兄要不要去看看昨日败于你脚下的壁墙?” “关——由!” 丞相府客房里顿时传来拳脚着肉的动静。 午后,顺利拿到同盟书的漆洄与关由两人在鲁蕴丹的亲送下,从丞相府后门避人出府时,两人都青着鼻梁,让侍候在鲁蕴丹身后的常枫一路忍笑不已。 苍州州城。 “主公,您还是先退吧,此处有我们守着便是。”随俐苦口婆心地劝端坐于上首的苗跃伏。 苗跃伏摩挲手腕上带着的蛇纹紫铜镯,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不说话,也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为今之计,您先秘密退守兹州两郡,才更为稳妥。” 这段时日憔悴了许多的苗章建也上前一步抱拳劝道:“主公,末将定以己身性命死守此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还请您先带兵后撤至兹州吧!” 苗章建此句话出,苗跃伏终于有了反应,颓声道:“苍州,本州牧手下只剩荆校郡一郡了。” 启阳先生忙劝道:“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青山?兹州两郡,是苗杳让给本州牧的地,这也叫青山?”苗跃伏面上露出自嘲地讽笑。 启阳先生:“主公!无论这两郡是如何到您掌下的,现在它们已都是您掌下之地,您岂能异样视之?” 苗跃伏笑了:“异样视之?” 苗跃伏抬眸看向启阳先生,狭长的棕眸里盛满血丝:“先生,那两地我还未来得及梳理,人马皆是苗杳的人,实控权还在苗杳之手,您让我勿要异样视之?” 启阳先生失言,场面静默了片刻后,启阳先生才再开口道:“您不是言那带着虎首獠牙面在州城城下指战的人,非是权王吗?” 苗跃伏平声问:“那又如何?” 苗跃伏只觉得林知皇连与他战场对战都不想,故而以替身前来。 启阳先生继续道:“腾岩郡那边近日有兵动。” 苗跃伏闻言哂笑:“那王鹿想攻兹州兰海郡、黄匀郡断本州牧后路?是与权王已经秘密同盟了?” 启阳先生颔首:“所以属下猜测,真正的权王,如今可能正在借道行军,往兹州兰海郡去。” 苗跃伏闻言敛眸,坐直身体:“先生确定?” 启阳先生拱手恭声回道:“只要那在州城外指战之人确非权王,而为替身,属下确定。” 苗跃伏仰首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笑着,笑着,苗跃伏的棕眸中带上些许水色,从上首位站起身来,向立身于下方的苗章建走去。 “五叔。” 苗跃伏突然以晚辈身份唤他,让苗章建微愣:“主公?” 苗跃伏笑望着苗章建道:“五叔,侄儿将要退守兹州,又要在苗杳手下了......” 苗章建看着苗跃伏的眼眸中浮出心疼之色:“主公......” “侄儿走后,州城若破,五叔不要死战,投降吧。” “主公!”苗章建以士礼单膝跪伏于苗跃伏身前。 苗跃伏后一步在苗章建面前双膝跪下与他平视,哑声道:“五叔,我不是好主公,不值得你为我死战。权王不诛败将,不杀降兵.......” “州城若破,你便降她为主吧,等我......”败亡后,她会启用你为将的。后面的话,苗跃伏没有说出来。 “主公!”苗章建扶住苗跃伏的双肩,哽声道:“五叔只愿为你手下所驱之将!” 苗跃伏看着苗章建的眼睛,坚定地摇头:“五叔身有将才,苍州州城不该是你的结局。” —— 昨日礼物值过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日日三更走起,笔芯~ 第1135章 吴煦心怒难消,却又对林知皇无可奈何。 “将起......”苗章建抬手轻抚苗跃伏的脸颊,哑声道:“五叔以奉你为荣,此生不悔,不想再另侍他主。” 苗跃伏还待再劝,苗章建却先他一步敛目肃声再道:“主公, 州城若破,章建便去。一命罢了,何必苟活?” “五叔.....是将起无用,拖累了您.......”苗跃伏见苗章建心意已决,痛心地闭眼,将脸眷恋地枕在苗章建手上,面露颓然之色。 但他.....不想五叔用命来给他谋得退守蛰伏之路。 该怎么做? 苗跃伏见苗章建宁死不愿改投,退守兹州之心顿去。 苗章建捧起苗跃伏的脸:“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蛰伏不算什么,您都在苗杳手下蛰伏了这些年,如今失地,再蛰伏一次又何妨?” 苗章建见苗跃伏看着他不说话,肃声劝谏道:“您今日就动身吧,赶在那权王到兹州兰海郡之前到兵,或许能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苗跃伏轻轻地摇头,闭眼再睁眼,棕色的瞳眸中尽是冷意:“不。” 启阳先生大急,正要开口再劝,就听苗跃伏寒声道:“她想截断本州牧的后路,我岂能轻易如她所愿?” 苗跃伏此言一出,在场三人皆愣。 “本州牧亦可率军截断她的后路。”苗跃伏重斗志,站起身来,同时将单膝跪于身前的苗章建托扶起身。 启阳先生最先反应过来,若有所思道:“主公的意思是,不去助军兹州兰海郡,而是趁机率军全力攻腾岩郡?” 苗章建闻言,瞬间眸色大亮,击掌道:“好谋策!” 随俐亦是来回踱步喜道:“妙!” “腾岩郡王鹿那边见我军连番在权王的攻势下失利,笃定我军现在定不敢再出兵攻他,以免腹背受敌。” “但我军现在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在州城即将被破之际强攻腾岩郡,那王鹿一定始料不及。” 苗章建凝眸接话道:“若王鹿还有和权王一同合军攻兹州兰海郡,那就更妙了,腾岩郡守边的兵力必然减弱,主公这会去攻,必然阻力大减。” 启阳先生此时走到舆图前,看着腾岩郡的位置沉吟道:“那权王如今正借道腾岩郡,亲率兵马往兹州兰海郡去,若腾岩郡后方被攻,应一时也来不及退军。” “主公只要在权王反应过来之前,先攻破腾岩郡掌下此郡,权王的后路将会彻底被断。” 苗跃伏颔首,看向侧边悬挂的大济舆图,目光锁定在苍州腾岩郡的位置,一锤定音道:“就如此办,本州牧带兵退至校荆郡,破釜沉舟突袭强攻腾岩郡。” 苗章建抱拳领命:“在此期间,属下一定誓死为您守好州城,托住权王的后兵,为您争取更多的攻城时间。” 苗跃伏从舆图上收回视线,回头看向苗章建,认真道:“五叔,州城将破时,您见机不对便带亲兵后撤吧,莫要将性命留在那,跃伏的争权路上,不能没有您在侧。” 苗章建眸中含泪,郑重抱拳道:“诺。一切就依主公之言。” 得苗章建保证,苗跃伏眸中紧色终于微松,再次回头将目光落在舆图上的腾岩郡上,薄唇厉抿。 王鹿,本州牧一定要让你知道,搅乱局势惹怒本州牧,趁火打劫偷吃本州牧的地盘,会是何等下场。 润雨过后,天气大好,日光明澈。 经过一个月的行军,吴煦被扣押在东涌郡与腾岩郡边界的副将箫铛,以及两百余亲兵也都被放了行,于三日前赶了上来,与吴煦所率之军汇合了。 林知皇的断手在这一个月里也已是好了大半,但她未免现在就要被吴煦遣着去制炸雷,依旧用固骨板夹着断手。 这一路上,吴煦自然不愿林知皇就这么闲着的。 在林知皇列出制雷的清单后,吴煦就着人去找了两个手脚灵巧的匠人前来,由林知皇在旁口述指导,由这两名匠人亲自动手,制作炸雷。 林知皇制雷的理论知识是丰富的,但从未实操过,如何教人实操? 于是,林知皇所乘的帅撵,不是失火就是偶尔发出一道惊人的闷响。 “你到底会不会制雷?”在又一次帅撵失火后,吴煦将两名匠人赶下了车,黑着脸质问林知皇。 “当然会制。但我会制,不代表我会教人啊,是那两个人太笨了,听不懂我说的话。”脸上全是黑灰的林知皇娇蛮地扭过头。 吴煦看着这样的林知皇,深吸了一口气压制脾气,一字一顿道:“那两名匠人,是完全按照你所说的配比做的。” “我配比炸雷全凭手感,从没有量化过,更没有假手于人过......” 林知皇气弱的回嘴道:“我现在手断了,没办法衡量配比,出错不是正常的吗?再说那两匠人是新手,为防伤己,我也不敢弄大量给他们配,同比小量配又要重新找比例!” 越说林知皇越理直气壮,转回头娇斥:“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制出炸雷,让你不用再整日盯着我吗?” “你以为我想被你整日盯着吗?” “干什么这么凶!” 在林知皇一串连珠炮下,吴煦仰头长吐出一口气,对着这样的林知皇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到底是涵养战胜了怒火,放下帘子大步离去,操练兵士泻火去了。 再呆在此处,吴煦真怕自己长忍怒火,会化成泪水从眼眶中泄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蛮不讲理的女子,做错事还这般理直气壮,为何偏偏是这样的女子会制炸雷! 吴煦心怒难消,却又对林知皇无可奈何。 第1136章 这样一个会制炸雷的女郎,在乱世价值万金 吴煦走后不久,欢颜被派来伺候林知皇更衣并收拾帅辇。 帅辇帘子刚一放下,欢颜便小声道:“主人。” 林知皇颔首,示意欢颜不必多礼,张开手任由欢颜上前为她更换沾染了木炭硫灰的衣物,低声问:“人安排好了吗?” 欢颜上前为林知皇更衣,并小声禀道:“安排好了。” “翠果被随参军派人秘密送了过来,现已将她安排入前面县城的一户匠人家里为女,吴煦的亲兵若是去寻女匠人,一定会选中各方面条件都符合的翠果的。” “嗯。”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继续问道:“江越河与忽红行军到哪了?” 欢颜边为林知皇更衣,边低声禀道:“江大将军已在十日前带八千水军从东涌郡码头走水路出发,往您指定的兹州兰海郡码头行军。” “忽大将军也携兵万余,从东涌郡走陆路借道腾岩郡往这边赶来。” “很好。传令回去,让忽红不要带兵跟的太近,以免吴煦这边提早察觉。” “诺!”欢颜恭声应诺。 林知皇得到想要的消息,不再多问,闭目让欢颜给她以帕净脸。 马上就要行军到腾岩郡与兹州兰海郡交界处了,能在这之前制出炸雷,到时攻打兹州兰海郡,也会事半功倍。 打别处林知皇还能恪守战礼,本着减少伤亡的原则,不用炸雷,但攻打清平军用炸雷强攻,林知皇是一点犹豫都不会有的。 是的,林知皇这段时日着人将苗跃伏掌下的兹州两郡,所驻守的兵力细查了一番,传回的消息中已是确认,兹州兰海郡与黄匀郡虽名义上已是苗跃伏掌下之地,但实际上,还是由清平军在驻守的。 两郡合并,大概有三万左右的清平军。 林知皇这段时日明面上在吴煦逼迫下,配合着在制炸雷,虽因手艺不精而与吴煦多番浑闹,但有一句话,还真没有作假。 她也很想早日制出炸雷,在真正攻战前备下一些做战备,奈何......以她的实力真不允许啊。 林知皇制雷没有经验,可不敢认真去制,就怕一不小心炸了雷,冤枉的死在制雷这条路上,那可真是要让人笑死了。 专人专事,林知皇一直信奉这点。 然而就在林知皇默默吐槽自己制雷手艺不精时,吴煦的副将箫铛正在与吴煦大赞林知皇的制雷本事。 “大将军,刚才帅辇内传来的那声大响,真是那道门女子弄出来的?”副将箫铛见吴煦过来,忙兴奋地迎上前低声问。 吴煦黑脸:“为何如此高兴?” 箫铛搓手道:“那女子真会制雷啊,末将听过炸雷用出时的动静,和刚才那声音极像,虽然刚才听到的声响小了点。” 箫铛见林知皇娇蛮,其实一直是不信她能制雷的。 这段时日林知皇虽也在制雷,但帅辇内不是起火就是出闷响,他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家大将军被人给耍了,听到刚才那声动静,他才终于确信林知皇会制炸雷。 “大将军真是英明有眼光!当时竟然能发现她会制雷!难怪您一路对她多有忍让,人才么,可不得忍让点?” 到今日,箫铛才真正将林知皇从美色栏里,划到人才栏里,确信自家将军确实非是被她的美色所迷了。 吴煦从亲卫手中接过帕子,擦去脸上因观看林知皇制雷而不幸染上的黑灰,不悦道:“她确实会制雷又如何?又不愿配合本将军,如今在故意拖延。” 吴煦岂会不知道林知皇方才在强词夺理,心底里已认定她到现在都制不出成品炸雷,自然是她故意为之的。 箫铛听到这里凝眉,问:“那林娘子这几日亲自指导过的匠人.....大将军可有让他们单独尝试过制雷?” 吴煦点头,沉声道:“不是不成功,就是炸伤自己,有一名匠人双手在制雷时被炸断了,面容也毁了。另几名匠人见到这名匠人的下场,都要自请离去,不敢再制。除非有林娘子在旁指导。” 箫铛闻言嘶了声:“这东西原来不仅用出来时威力大,制作的时候也如此危险啊。” “如果那正统道门出身的林娘子也像她大师兄那样好说话就好了,该如何让那她愿意为我军制雷呢?”箫铛冥思苦想。 听箫铛提到林知皇,吴煦心火再起,抬步往前走,准备去操练会士兵,再回帅辇。 箫铛见吴煦要走,连声问:“大将军,您这是去?” “练兵。”吴煦一脸燥意。 箫铛忙上去拦人:“大将军,这会好不容易暂时原地休整三个时辰,您去练什么兵?让那些兵蛋子歇息会吧,驻军时再练。” “这些兵乃本将军代掌,需要通过操练来增加默契。”吴煦垂眸看着箫铛肃声道。 箫铛将吴煦拉至一边,出言劝道:“大将军,练兵不急于休整时这一会,还是等驻军扎营时再练吧。” 吴煦想了想,到底没再坚持。 箫铛劝住了吴煦,将周围护卫的亲兵都挥退了去,此处百步内顿时只有他与吴煦两人了。 吴煦见箫铛如此行事,知他这是有密话与他讲,也没阻止。 等周围左右无人后,箫铛神秘兮兮地开口道:“大将军,末将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煦见箫铛吞吞吐吐,皱眉道:“讲。” 箫铛搓着手笑道:“大将军,您看,您长得多英武俊逸啊,又还尚未娶妻,那林娘子生得也是姿色绝美,不若您待那林娘子态度稍微温和点,那林娘子一定......嗷......” 箫铛话还未说完,肚子就挨了吴煦一拳。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 箫铛捂着肚子道:“大将军,末将没有儿戏啊,这不是在提议么?您要是觉得无媒就诱引别家女郎不好,可以先向她的师门提亲。” “诱引?”吴煦深眸危险地敛起。 “咳......”箫铛为防再挨一拳,连忙捂着肚子后撤,改口道:“呃....吸引,是吸引!” 这样一个会制炸雷的女郎,在乱世价值万金,完全可抵与一大世家联姻带来的资源,箫铛一点都不想自家大将军错过此女。 吴煦看了箫铛半晌,最后没有再与他多言,抬手警告地点了点他,转身走了。 经过箫铛这一打岔,吴煦这会改了主意,没去练兵,而是改道去医兵队寻虞沟生去了。 —— 今日正常更。礼物值满 200 次日加更,免费小礼物可以送送哦~ 第1137章 虞沟生:我二师弟名戚玉寐,字聪辞。 “吴大哥!” 正在教医兵配药的虞沟生见吴煦过来,让跟着他学习的二十余医兵先自行练习配药,乐颠颠的就向吴煦迎来。 “最近事忙,都没来看你,虞兄弟最近教习医兵,感觉如何?”吴煦见虞沟生过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臂,爽朗地笑道。 虞沟生忙不迭地点头,开心道:“感觉非常好,教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太让人有成就感了,我都想收弟子了。” 吴煦便与虞沟生聊着,边带着他往一旁的林地中走:“虞兄弟不觉着累就行。” 虞沟生无知无觉的跟着吴煦往僻静的林中走,同时回道:“不累,怎么会累,太有意思了,这里的人都不视我为异类呢。” 吴煦淡笑不语,为防他带着林知皇走,他对虞沟生是用了心的。 虞沟生能接触到的人,吴煦早都筛选过,更三令五申的告诫过那些医兵,不许将虞沟生当异类视之,只将他当乃师者尊重相处便可,若有违此令者,罚十军棍。 吴煦:“容貌乃天生,非人力可决定。虞兄弟不必因此而自卑。” 虞沟生一愣,否认道:“我并不自卑。” 吴煦与虞沟生对上视线,含笑摇头:“虞兄弟有,在为兄这里承认没有什么。” 虞沟生安静下来,点着手指羞赧道:“很明显吗?” “不明显。” 虞沟生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但吴大哥看出来。” 林姐姐也看出来了吗? 吴煦:“吴大哥只是想告诉你,这并不是需要自卑的事。” “但他人都因此视我为鬼怪。” “那些他人都是俗人,所以他们的眼光并不重要,虞兄弟没必要因为他们的目光而自扰。” “这话我二师弟也对我说过,只是我虽明白,却做不到。” 吴煦听虞沟生如此说,眉眼一动,顺势问道:“你们师门不止你与林娘子两人?” 虞沟生想也没想地摇头道:“我还有三名师弟。” 吴煦闻言眸色微亮:“他们怎么没与你一同出山?” 虞沟生睁着一双白眸,不设防的回道:“他们本就未曾避世,谈何下山?” “原来如此,他们姓甚名何?说不得兄弟我还听过呢。”吴煦不动声色的继续往下探问,若再来个会制雷的,那真是意外之喜。 虞沟生想了想后回道:“我二师弟好像挺有名的,许多人应该都听过他。” “哦?” 虞沟生唯恐吴煦不信,忙道:“我二师弟名戚玉寐,字聪辞。好像是什么七聪之一,真的挺有名的,吴大哥你一定听过。” 吴煦怎么也没想到,随意一次引话探问,竟然能在虞沟生嘴里听到这个名,立时止步,豁然转身看向虞沟生:“什么?戚师弟也是正统道门弟子?” 虞沟生听吴煦如此问,亦是双眸大睁,惊讶道:“戚师弟?二师弟也是吴大哥的师弟?” 吴煦察觉到方才自己有点失态,忙平复下心绪,自然的展齿笑道:“是啊,我以前虽与戚师弟私交甚少,但我们曾同在盛京守山书院求学过,倒可称他一声师弟。” 虞沟生了然点头,总结道:“哦,原来你们并不熟啊。” 吴煦:“........” “之前听吴大哥称呼二师弟为师弟,沟生惊了一跳,还以为我与吴大哥之间这么有缘呢。” 话本子里的这种有缘人,最后可都是要发展出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的。 她还要娶媳妇呢,且有了林姐姐,怎能再有这种孽缘? 吴煦见虞沟生脸上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以为是他方才探问的太过,引起了虞沟生的警觉,朗笑着接话套近乎道:“倒也算有缘。” 虞沟生僵住:“哈?” 吴煦和煦的笑望着虞沟生道:“我与虞兄弟先是因要同擒妖道天方子而相见,然后因误会而交手,最后不打不相识。” “现在我们兄弟二人又同路而行,此后也准备一同去灭清平道苗杳,方才随口闲聊,意外发现我们之间还有同一名师弟,这怎么不能算有缘?” 虞沟生听吴煦说完这段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一说,她好像确实与吴煦挺有缘的啊? 想到从前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里的内容,虞沟生首次将自己带入了女角,顿时全身恶寒,夭寿,她不要做女人,要做男人啊啊啊! 做女人生孩子很痛的! 她的有缘人!怎么能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不,不,不,分明林姐姐才是她的有缘人! 这吴煦在胡说! 他在打乱她那颗想做男人的心! 虞沟生警惕起来,连退好几步,霎时,虞沟生看向吴煦的目光,如看蛇蝎。 完全不懂虞沟生奇葩脑回路的吴煦,被虞沟生这眼神一瞧,也是浑身不得劲。 怎么了这是?刚才他探问消息时,这虞沟生还无知无觉和他一脸哥俩好的来着,怎么后面和他套起了兄弟间的近乎,反倒对自个如临大敌起来? 吴煦无语了半晌,率先打破这奇怪的氛围,脸上挂着笑,问:“虞兄弟,怎么了?可是兄弟我哪里惹你不快了?” 虞沟生神色凝重道:“吴大哥,我可能不能再见你了。” 吴煦:“......为何?” 虞沟生眸中盈上了泪水,伤心道:“因为我与你有缘......” 话说到最后,虞沟生声音哽咽。 吴煦:“........” 这虞沟生......果然颅内有疾..... 那娇蛮的林娘子和他一比,那绝对是正常人。 吴煦不由又想了想印象里的戚玉寐,头疼。 这正统道门出身的人,说话行事,都会如此别具一格么? 第1138章 强大的林姐姐,实在太迷人了! 吴煦静默了好半晌后,不耻下问道:“这是何意?” 虞沟生难过地摇头:“吴大哥不会想知道的。” 想知道的吴煦:“.........” 行吧,看来今日不能再继续套话了。 虞沟生真诚地看着吴煦道:“吴大哥,后面若没有事,你可以不要来找我吗?” 吴煦眉峰微皱:他这是察觉到我方才在探他的话了? 吴煦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丝毫没为虞沟生这无礼的话着恼,进退有度道:“好,为兄虽不知弟有何忧,但弟既然出了此话,为兄一定配合。” 虞沟生感动不已:“那沟生就多谢吴大哥体谅了。” 虞沟生对吴煦一拱手,恋恋不舍地看了吴煦一眼,利落地转身就走了。 吴煦看着虞沟生离开的背影,这才发现关于炸雷的事情,他还一点都未探问出来。 虞沟生.....当真是单纯好糊弄的人吗? 仔细想一想,他告诉自己的信息。看似重要,但实际算来,都是对目前来说无关重要的信息。 还有他之前下在林娘子身上的蛊毒,当真只是不知事的胡作非为吗?还是他故意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只能将他与林娘子绑在一起。 这虞沟生....扮猪吃老虎? 吴煦眯眼,看着虞沟生走远的背影,警惕心顿起,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刑折伏邪鞭的赤铜鞭柄上。 欢颜收拾完帅辇,林知皇刚回车厢内,久不见面的虞沟生就急匆匆地寻了来。 林知皇对虞沟生被吴煦所惑,这段时日沉迷于教习医兵,而不来看她,颇有些意见,见她过来,故作没看见。 哪知虞沟生看见她,就紧迫地开口道:“林姐姐,大事不妙!” “怎么了?”林知皇听虞沟生如此说,顿时一惊,以为虞沟生周边发生了不好的事,放下了前事,回身关心地问。 虞沟生抓住林知皇的手,痛苦纠结道:“沟生竟然与吴大哥也有缘.......” 林知皇紧张地神色顿收,木声道:“.......这是什么不好的事吗?” 虞沟生握住林知皇的手,用力地点头,非常认真的道:“大事不妙啊!” 林知皇:“.........” 虞沟生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跑过来专门拿她开涮的? “......所以呢?” 虞沟生急迫地问林知皇:“林姐姐,我们不可以与吴大哥分道扬镳吗?” 之前林知皇受制于吴煦时,天知道她有多想听到虞沟生这句话,然而她那时怎么也听不到。 现在这军队的实控权到她这了,她反倒从虞沟生嘴里听到这句话了。 也不知道是苍天弄人,还是虞沟生故意弄她,林知皇郁闷了。 林知皇勉强笑问:“见雪与吴大将军发生矛盾了吗?” 虞沟生难受地哽咽道:“问题就在这,我与吴大哥之间没有发生矛盾,还特别有缘.....” 林知皇:“.........” 有缘怎么就大事不妙了? 林知皇无语了片刻,这次决定与虞沟生谈话就不要尝试去理解了,就顺着他的脑回路去问,才能使人轻松。 “见雪与吴大将军怎么个有缘法?” 虞沟生伤心地回道:“我们竟然有同一个师弟。” 林知皇闻言凤眸微睁,齐冠首也是吴煦的师弟? 林知皇细想了一番,不,齐冠首文从临坊,武从虞沟生的师父,不可能再是吴煦的师弟。 那就是虞沟生的其他师弟了。 林知皇刚欲开口细问,就想到现在帅撵外有吴煦的亲兵驻守,隔窗有耳,她不能直问,会露出她非是虞沟生同门师妹的事。 林知皇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问,就听虞沟生继续道:“这也太有缘了,沟生的二师弟戚玉寐,竟然也是吴大哥的师弟......” 戚玉寐? 守山七聪之一? 虞沟生还有一名师弟是守山七聪之一? 宝贝啊,真是路遇宝贝啊。 虞沟生此句话出,方才她说的那番无厘头的话都不算什么了,这是关系户啊。 还是自身也有大能的关系户。 林知皇温柔地捧了虞沟生的脸,强势地将她因失落而垂下的头给掰正看向自己,凤眸放光道:“原来二师兄也是吴大将军的师弟,倒是巧了,那我们确实算有缘。” 虞沟生听林知皇也说有缘,哭了:“怎么都说有缘......” “怎么了,有缘算是不好的事吗?” 虞沟生哭着点头:“我还要娶林姐姐做媳妇呢,怎么能与吴大哥有缘?” 林知皇掐了掐虞沟生的脸颊,倾身在她耳边低笑道:“见雪怕是娶不成林姐姐了,林姐姐只娶不嫁。” 虞沟生睁大一双泛泪的白眸:“林姐姐原来也想做男子?” 林知皇摇头,用极低的声音在虞沟生耳边霸气道:“本王就是女子,做什么男子?女子也可以娶啊.......” 虞沟生震惊,歪楼的三观在林知皇这句话下急速的重整中。 林知皇抬手轻轻地抚了抚虞沟生的发顶,温声道:“女子并不代表柔弱与依附,男子也并不代表强大与独立,这些都是世人赋予男子与女子的固有印象,然而这种固有的东西.......” “是可以被打破的。” 虞沟生定定地看着此时气势不同于之前的林知皇,眸底的神色由震惊逐渐转为痴迷。 现在与她说话的林姐姐,有种天地尽掌于手中,可定乾坤的王者霸道。 这......实在太迷人了。 女人,强大的女人。 女人亦能强大,决定自己的人生,不用为他人附庸,亦可独立。 林知皇目光柔和的看着虞沟生的眼睛道:“见雪,莫要因自己是女子而自卑,更莫要因你不同于世的容貌而焦灼。你身有本事,就是强者,又何必因别人的目光而掩藏自己?” “强者从不被世俗所框定,他们只会打破世俗,这才真正的内心强者。” 虞沟生听过很多劝她的话,却没有哪一句有面前人说的这般发人深省,直击灵魂。 困扰虞沟生多年的心障,在这一刻如被谁重力的在胸口捣了一拳,屏障顿破。 —— 昨日礼物值未破 200,今日正常双更。各位小可爱们若喜爱本书,免费小礼物可以送送,当日礼物值破200,次日加更哦~ 第1139章 将会制雷的翠果,通过吴煦之手,合理弄到身边 “林姐姐......” 虞沟生双目晶亮,正要再说什么,林知皇先一步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知皇温声哄道:“乖,莫要再苦恼那些无用的,见雪跟着林姐姐便好。” “其他事,林姐姐都会为见雪处理好的,定不会让见雪不快活。” 虞沟生霎时笑如花开,没忍住激动难抑的心,伸手将面前的林知皇搂入怀中,抱的极为用力,低声对林知皇耳语道:“沟生没跟着师父走,而是跟上来追林姐姐,也许是沟生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林知皇任由虞沟生抱她,含笑笃声回:“这就是见雪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虞沟生仰首疏朗畅笑,快意非常。 “嗖——!” 就在这时,车厢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厢内温馨动情的气氛顿破。 吴煦看到在马车内紧紧相拥的两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一双眸子,反应过来后脸色顿时变得青黑泛紫。 “你们!”吴煦立即抬脚上车,极快的将掀起的车帘放下掩好,唯恐这车厢内的情形外面值守的守兵瞧了去。 “吴大哥你来了!”虞沟生方才被林知皇开导了一番,此时心障顿去,看见吴煦也只当平常了,见他进来一如往昔地展笑相迎。 这会风水轮流转,是虞沟生的热脸贴吴煦的冷屁股了。 吴煦对虞沟生的单纯笑脸视而不见,放下车帘后,面色难看对尚在虞沟生怀里的林知皇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师兄妹竟然明目张胆的在马车内行苟且之事?” 林知皇淡定的从虞沟生怀里钻出来,整了整散乱的衣襟道:“吴大将军误会了。” 虞沟生则歪头不解道:“我与林姐姐衣服都没解,怎么行苟且之事?” 虞沟生此话一出,吴煦与林知皇同时破防。 吴煦低怒道:“你还想解衣?” 虞沟生见吴煦突然怒斥,更是不解:“沟生没说想解衣啊,吴大哥怎的胡搅蛮缠起来?这可不是男子所行之事。” 啊,对了,林姐姐刚才说了,没有什么是男子该做之事,女子该做之事,莫要随意定义才对。 想到此,虞沟生又改口道:“吴大哥莫要生怒,沟生可以再解释一遍。方才沟生只是与林姐姐在车厢内耳鬓厮磨罢了,并没有宽衣苟且。” 听完虞沟生的认真解释,吴煦额角青筋暴起,林知皇则忍俊不禁。 为防在谈下去虞沟生会被揍,林知皇果断地将虞沟生往马车外推:“大师兄,你不是还要教习医兵吗?先去吧,剩下的就由我来向吴大将军解释吧。” 这会,林知皇在虞沟生心里的地位又上了一个台阶,直逼她最喜爱的师父,那自然是林知皇说什么就是什么,依言抬步往车厢外走。 掀帘准备下车时,虞沟生还不忘开朗有礼的对脸色青黑的吴煦道了声别。 虞沟生一走,吴煦便沉着一张脸对林知皇说教道:“林娘子可知,男女大防,是为了防止女子吃亏。” 林知皇眨巴着眼睛回:“不知。” “你!” 吴煦怒指林知皇,全身甲胄噼啪作响,但最后仍是深吸了一口气,忍怒道:“林娘子,本将军只是欣赏你身负之才,故而强携于你,这期间并未对你无礼,你莫要总视本将军为敌。” “并未无礼?”林知皇斜眼看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吴煦语塞,仍是点明道:“林娘子,也许你大师兄并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他可能是在故意占你便宜......” 吴煦话还没说完,林知皇便道:“大师兄其实乃女郎。” 林知皇这句话出,直接将吴煦后面要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马车内静默了好半晌,吴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女郎?” 林知皇与吴煦对上视线,诚恳地点头。 吴煦想到之前他频繁搂过虞沟生肩背的手,还有见面时的拥抱招呼,沉默了。 原来登徒子竟然是他自己。 想到之前与虞沟生毫不避讳的身体接触,吴煦直接炸膛:“你怎么不早说?” 林知皇摊手:“吴大将军也没问啊。” 虞沟生与林知皇男扮女装不同,又有喉结,胸部也无大的曲线起伏,吴煦难以想象,虞沟生乃女子。 吴煦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想到林知皇古灵精怪,历来爱整人,撩起眼皮看向正一脸看好戏模样的林知皇,冷声道:“林娘子在耍本将军?” “这里。”林知皇戏谑地指了指喉结:“大师兄这里贴了假喉结,吴大将军若不信,可以去试着摘一下。” 吴煦斥:“胡言乱语。” 林知皇摆手,撇嘴道:“算了,你爱信不信。” 吴煦此时此刻,只觉得他方才想点醒林知皇所说的话,是在浪费时间,言归正题,问:“林娘子,你究竟要怎样,才会配合本将军制炸雷?” 终于问出这句话了。 林知皇心中暗喜,面上却摆出为难人的表情道:“吴大将军若真想让我成功制出炸雷,还是去再找个女匠人来吧,这样.....我也可亲手握着她的手配置量比。” 吴煦额角青筋暴起,手艺娴熟的机敏匠人本就难寻,还要寻女匠人? 匠人多为男子,女子甚少,吴煦听林知皇提出此要求,面色比刚才更黑。 良久后,吴煦才压怒抿唇道:“好,本将军就去寻女匠人,但这是最后一次,若本将军寻来了女匠人,林娘子若还制不出炸雷.......” 话说到此,吴煦拿过林知皇方才喝过的茶盏,手下稍一用力,茶盏噼啪一声顿碎,陶瓷碎片被吴煦挥手从车窗扔出车外。 茶盏碎片落在车外地上,溅起黄色的轻细土尘。 第1140章 林知皇持掌军令符,避开吴煦,密见此军将领 不论吴煦再怎么不信虞沟生乃女郎,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在虞沟生突破心障后的第二日,就雷厉风行的取了假喉结,换回了女子装扮出现在了她所教习的医兵面前。 相比起他人的惊慌失措,换回女装的虞沟生则格外淡定,甚至还有些骄傲。 “没错,之前教习你们医术的,是女子。” 面对一众惊掉的下巴,虞沟生下颚高扬道:“对,你们没看错,女子也很有本事。” 医兵营哗然。 副将箫铛听到消息,连忙赶过来处理现场,这才不至于让这件事成为整支军队茶余饭后闲谈。 虞沟生石破惊天的恢复女身后,吴煦火速给虞沟生安排了单独的居所,想到这段时日他将虞沟生安排在一堆兵丁中同寝,吴煦那种操蛋的心情简直了。 “哈哈哈。”林知皇从欢颜那听到虞沟生昨日做的事,大笑不止。 欢颜说完也是忍俊不禁。 难怪这两日吴煦都骑马在外带军,不回帅辇休息,这是怕被她看笑话吧。 这吴煦,脸皮意外的薄啊。 倒意外给了她不少独处的时间,如此,在这军队中可行的事就多了啊。 “悦音将人都筛选安排好了?”笑过后,林知皇放下了因愉悦而飞扬的眉目,以手沾了茶水在小案上写道。 欢颜见字点头,同样用清茶在小案上写字回道:“花将军已将您要见的两名将领安排好了,稍后休整时,可见面。” 林知皇见字颔首。 一个时辰后,全军休整。 吴煦果然今日也没有回帅辇休息,林知皇借方便之由,带着欢颜带着去了花铃事先安排好的隐蔽之所,见了两名早先约好的将领。 前锋陆柄与偏将黄洋见到持掌兵令符出现的林知皇大惊。 “这.....” “林娘子?” 陆柄是王鹿起势后才收的将领,而黄洋则不同,是在凌霄军内做百户时期就暗投于王鹿的。 偏将黄洋见到持掌军令符出现的林知皇,一脸难以置信,瞬间在脑中想了许多,就连王鹿被林知皇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以至色令智昏将掌军令符给她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林知皇含笑看着两人,缓声道:“吾持此令,便乃此军主帅,两位将军见到掌军主帅为何不行礼?” 林知皇此句话出,陆柄与黄洋再是如何想不通,她手中的掌兵令符却是做不得假的。 此掌兵令符行权高于吴煦手中的次掌军令符,就是这会他们大声嚷嚷出来,引得吴煦前来,那也是林知皇行权高于吴煦。 况且这个时候将吴煦招来,吴煦看到林知皇手中的掌兵令符,谁知他会如何想他们的主公? 林知皇手中的掌兵令符毋庸置疑是主公王鹿给的,吴煦只会若知晓此事,搁下次权掌兵令符拂袖而去还是轻的。 就怕恼羞成怒的吴煦还要回去找他们主公算账,这战机,可不就延误了? 不妙,大大的不妙! 一时间,黄洋与陆柄比林知皇还紧张此事现在就暴露,齐齐向林知皇抱拳行礼,唯恐林知皇恼羞成怒,突然嚷嚷起来,将这掌军令符拿出去,在这军队中晃荡一圈。 林知皇这段时日一直与吴煦同乘一架帅辇,军中早有传言,她是吴煦将要带回去纳的美姬,如今可宝贝着呢,所以藏在帅辇中,谁也不让见。 然而传言中美姬林娘子,这会手持掌兵令符召他们秘密来见...... 陆柄与黄洋向林知皇抱拳行礼时,心中万马奔腾。 行礼的一瞬间,陆柄与黄洋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做下决定,不论林知皇这会拿此令符招他们来见是为作何,只要不影响大局,他们配合便是。 他们的主公真是疯了,掌兵令符非是儿戏,为何随意给一女子?陆柄与黄洋只觉苦不堪言,在心里龇牙咧嘴不已。 林知皇如何看不懂陆柄与黄洋此时表情,也不多说,直接对两人下令道:“经查,此军伙兵营与步兵营里有几人行迹诡秘,似是才被策反的清平道道徒,你们二人带人前去查明。” “若这些人确为清平道道徒,直接绑由本军主将吴煦,让其处置。” 林知皇此话落,恭敬立于她身后的花铃上前一步,将早已准备好的名单,交于两人中的陆柄。 黄洋与陆柄如何也没想到,这传言中乃美人之流的林知皇对他们下的命令,会如此正经,两人先是迟疑的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抱拳领命。 林知皇见两人接令,也不废话,继续淡声嘱咐道:“再有,我手持掌兵令符这事,目前就你们二人知晓便可,莫要外传。” 黄洋与陆柄忙不迭地点头,他们现在比林知皇还恐这事暴露。 林知皇转首看向花铃,对黄洋与陆柄道:“过两日花将军会换一千士兵进来,你们二人准备好需要换出去的士兵,勿要惊动旁人,只当是你们主公前来换军便可。” 黄洋这回没有直接领命,而是虚心地求问道:“被换进来的兵是?我们被换出去的那一千兵会去何处?” 林知皇含笑缓声回:“换进来的是正规军,非是土匪之流,被换出去的一千士兵,只是去了后方军营罢了,非是去不明之地。” 林知皇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陆柄与黄洋终于不再将林知皇当普通美姬视之,站直了身形,神色严肃的打量眼前人。 林知皇曼声轻笑:“放心,后军的粮草更为充足,不会让你们手下的那一千士兵吃亏的,返军时,他们定会更身强体壮。” 话落,林知皇晃了晃手中的掌兵令符,看着面有迟疑之色的两人缓声道:“此事我已与王将军私下谈妥,这掌军令符已说明一切。” “你们就算不信我,也该信王将军不是?”林知皇凤眸微抬,不怒自威的气势顿透。 黄洋与陆柄再次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向林知皇抱拳领命:“诺!末将这就去办此事!” 林知皇颔首,将手中所持的掌军令符收入袖袋中,并再次叮嘱道:“我掌军之时还未到,你们二人平时在军中行事还是以吴煦军令为准,莫要因行事不谨慎,而提前暴露我乃此军主帅。” 林知皇此言出,黄洋与陆柄两人比她还巴不得此事,这回一丝犹豫都没有,垂首抱拳恭声应诺。 —— 昨日礼物值未过,今日仍是双更~ 第1141章 符骁不知所踪 林知皇持了掌兵令符与黄洋、陆柄俩人露脸秘密相见后,也不多待,将该下的命令下给两人后,便利落地转身走了。 林知皇走后,黄洋与陆柄俩人在原地面面相觑站了许久。 “陆兄,你打我一拳,看我是不是在做梦........”黄洋木着表情对陆柄道。 陆柄毫不犹豫的就给了黄洋肚子一拳。 “嗷——!”黄洋捂着肚子痛叫。 陆柄:“怎么样,感觉到痛了吗?” “废话!”黄洋勾着身子吃力道:“没听到我刚才都痛叫了吗?嘶.....你怎么就不知道打轻点?” 陆柄:“打轻了没有手感,又如何验证我自个是不是在做梦?” 黄洋:“你狗日的!怎么不让我也打你一拳,验证是不是在做梦?” 陆柄看着满脸痛色的黄洋,格外诚恳道:“你蠢不代表我也蠢。” 黄洋:“.......你个狗日的! 陆柄与黄洋两人闹了一会,这才终于觉着方才的所见所听,非是他们在做梦了。 他们那精明强干的主公,真的将一万兵马的掌军令符......给了一名女子。 两人难以接受,转头看向之前被王鹿新调来的同袍花铃。 黄洋捂着还在隐隐抽痛的肚子,率先开口打听道:“花偏将,你是什么时候知晓那林娘子手中持有这支军的掌军令符的?” 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看着两人浑闹了好一会的花铃听黄洋如此问,模棱两可地回:“比你们早一些。” 陆柄打破砂锅问到底:“早多久?” 花铃:“很早。” 陆柄与黄洋皆对花铃这答了相当于没答的回答,微有些生恼,心中直道,也不知主公新从哪里收来的这小将,虽然身手极佳,带兵也颇有章法,就是有些太过不上道了。 现在是大好的和他们这些老将领搞好关系的机会呀,怎么就不知道多说些信息? 还是说这新来的小将唯恐他们这些老将知道的多了,到时会抢了他立功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那这花偏将心气也太小了点。 现在是起内部斗争的时候嘛?分明是出了大事啊。 陆柄想到此,皱眉道:“花偏将对林娘子持有这支军的掌军令符一事,便一丝意见都无?” 花铃:“并无。 我只听上令。” 黄洋见花铃对那林娘子掌军明显很是放心,连声探问道:“花偏将知道这林娘子是何人?与主公是何关系?难道比吴煦掌军还能令主公放心?” 那林娘子能得主公给的掌军令符,就必定不是普通女郎了。 撇开性别不谈,看那林娘子的说话行事,也非是一般女郎可有。 镇定又沉稳,下令安排起事情来也干脆利落,条理清晰,这些个人素质,若非久居上位、常有发号施令者,难能有。 花铃面无表情地回道:“两位将军还是先去完成林娘子下令的事吧。” 话落,花铃对陆柄与黄洋两人有礼地抱拳告辞,持枪转身离开。 黄洋看着花铃离开的背影道:“.....他好生傲慢。” 陆柄:“有本事的人,一般都很傲慢。” 黄洋无言以对,静默了好半晌后,方才道了句:“想当初,我也很是傲慢。” 陆柄上下打量黄洋:“你还能傲慢?被兄弟们揍没?” 黄洋:“......你个狗日的。” 陆柄笃定道:“说不得两句话就骂人,以前傲慢时没少被揍吧?” 两人对话到此聊不下去了。 黄洋将拳头捏地噼啪作响:“陆兄,想来切磋切磋吗?” 陆柄摆开架势:“来吧。” 黄洋与陆柄两人在林子里打了一架,酣畅淋漓过后,两人心中郁气顿去。 嘴角青紫了一块的陆柄从怀中摸出林知皇方才给出的,疑似潜藏在军中的清平道奸细名单扬了扬,对黑了一只眼眶的黄洋道:“查奸细去?” “去。”黄洋擦着汗点头:“清平道歹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览州,湖汇郡驻军营。 帅帐。 汪长源在帅帐内来回踱步,见掌管情报的昌醒德掀帘进来,脸色苍白地迎上去急问道:“如何,可有寻到主公的踪迹?” 昌醒德面色难看的摇头。 大将袁玄策见昌醒德摇头,身形不稳的大退两步,面色惨白地低喃道:“怪我,怪我.....是我当时只顾着重整军队御敌,没有护好主公.......” 左参军钱汀眉头紧皱道:“自上次我军被清平军用炸雷偷袭起,主公就再未露过面,如今军中与外面已有传言,主公伤重卧榻,恐难掌军.......” “若让这些人知道.....主公非是伤重难治,而是自那次被偷袭后就不知所踪,这.......” 右参军高岤道:“当时有两名清平军携炸雷奔至了帅辇附近,护卫在周围的精锐亲兵都有不少被炸的四肢分离,难认其形,主公当时乘坐的帅辇.......” “如今我们寻遍了那周围都未找到主公,会不会主公.......” 话说到此,高岤哽咽了声音:“会不会主公非是失踪,而是在当时就被炸做了血肉,而难以........” 汪长源挥袖厉斥:“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齐长铮痛心疾首,老目含泪道:“不会的,骁儿不会的!我的骁儿啊.......” 左参军钱汀凝声开口道:“汪公,齐老将军,还请两位冷静,主公如今不知所踪,这十万联盟军现已群龙无首,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继续驻军于此消耗粮草了!” 昌醒德闻言,阴沉着脸看向左参军钱汀:“钱参军的意思是?” 第1042章 忠奸难辨的谋士钱汀,齐长铮露出真面目? 钱汀凝声道:“主公失踪,可能已亡的消息,如今绝不能传出,不然十万联盟军必散,主公此前打下来的地盘也必会不稳!“ “联盟军不能再驻军于此了,该继续前攻清平道!” 汪长源立于文官首位,眯眼看向说话的钱汀,不带一丝感情地问:“怀王惨遭暗算已亡,如今主公也因遭清平军偷袭而不知所踪,此时联盟军无人为帅,如何前攻?” 钱汀转首看向问话的汪长源,沉着脸肃声道:“联盟军不可长时间无主率领,就让如今受‘重伤’暂不能露面的主公,将掌军权授于某位将军代掌,率领十万联盟军继续前攻清平道!” 左参军钱汀此言一出,在场无人开口说话,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钱汀见无人说话,继续肃声开口道:“等此战过后,乾坤已定,主公若还不出现,那就说明主公确实已经.......” 钱汀话说到此,面露伤色。 汪长源寒声问:“钱参军的意思是此战过后,主公若还不出现,就说明主公确实已亡。你想如何?” 钱汀拧眉忧心道:“不是钱某想如何,而是真到了那一步,局势该如何稳的问题。” 话说到此,钱汀环看帅帐内的众文武,神色凝重道:“无主的势力必将迎来大乱,主公辛苦创下的基业不能就此毁于一旦,我们身为其手下之士,不能坐看此事发生!” “我们皆需按下悲意,尽快推立出一位能让众人皆服之人承继主位,来稳定局面。” 昌醒德目色幽深地看着道出此番言论的钱汀,冷声问:“那钱参军属意谁来承继主公之位?” 钱汀沉眉思索了半晌,而后痛声道:“主公无子,无人可承其位,但齐老将军乃主公血亲,携齐家军在主公攻占他地时,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 “齐老将军如今也老当益壮,在军中颇得人心,若齐老将军承位,主公在天之灵必会同意,手下众文武也必会服气!” “汀荐齐老将军!” 话落,钱汀向站在对面的齐长铮郑重下拜。 齐长铮明显一愣,而后立即摆手推辞道:“不可,万万不可!老夫已年老失力,如何能担此位!” 齐长铮极力推辞,钱汀一力劝说,众文武在这之中左右争论不休,帅帐内气氛看似热火朝天,实则冰寒入骨。 这之中,只有三人一直未发一言。 汪长源只盯着齐长铮,眸底神色未明。 高岤则看着钱汀若有所思,抿唇不说话。 袁玄策沉默地垂着头,周身只见暮气,与此时帐内的喧闹格格不入。 一个时辰后,这场激烈地争论终于有了结果: 在主公失踪期间,便由齐老将军代掌联盟军军权,继续前攻清平道,此战尘埃落定后,若主公仍是未归,那恐是在之前被清平军用炸雷偷袭时,便被炸做了一堆血肉,再无其他可能。 到时主公掌下的势力究竟该由谁继承,众文武再从长计议。 此议散后,符骁麾下所有高层文武情绪皆是不佳,但出了帅帐,为防有底下人看出端倪,影响军队士气,这些高层文武皆收敛了面上神情,一如往昔的各自去忙手下事务。 左参军钱汀在议事散后,便回了自己的寝帐,伏案处理手头堆积的领粮批条。 到了晚间,忙完一切手上事务的钱汀并没有睡下,而是悄悄行去了驻军营东侧的一处密林中,汪长源与昌醒德两人早便候在了这里。 钱汀一见两人,便快步行到了昌醒德面前急声问道:“当真没有查到主公的任何蛛丝马迹?” 昌醒德面色难看地点头:“事发地周围的二十里地,如今都已被我查遍了,没有查到任何主公的踪迹。” 钱汀捂额,难以接受,半晌后方才哽声道:“主公不会真已经.......” 汪长源挥袖狠声道:“不会的,主公岂会这般轻易就死了!” 钱汀难受地闭眼,那怀王薄清朗就是这般轻易亡了的啊....... 主公,他的主公! 想到主公可能当真已亡,钱汀心如刀绞,一时只觉难以呼吸。 昌醒德凝声道:“再是如何被炸,也不会将人炸的如此干净。” 汪长源颔首,笃声道:“不错,主公当时身上着甲,昌从事虽有带人在现场寻到主公当时所着的甲胄碎片,但那些甲胄碎片量合在一起,连整件玄铁铠甲的一成量都不到,太少。” “且那些寻到的甲胄碎片,是散落在帅辇周边的残肢断臂上的,并非是嵌在那些血肉模糊的肉块里的,足以说明这些甲胄碎片非是一开始就穿在那些肉块之上的。” 昌醒德点头,赞同汪长源此言:“主公当时在猝不及防之下,应该确实有被炸伤,但绝对未当场被炸死!主公很可能是在人事不知的情况下,被人给趁乱行事周密的带走了。” 钱汀听两人如此说,心头绞痛稍缓。 钱汀涩声道:“所以,确实是齐老将军趁乱将主公给秘密带走的?” 若是清平军的人,只会当场就杀了主公,将主公的尸体留在那,联盟军前后失两主,必乱。 清平军偷袭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岂会大费周章的使人带走主公? 第1143章 潦倒的符骁与其亲兵校尉柏苹 汪长源寒声道:“除了他,老夫想不到还有何人,能将此事做的如此密不透风,不留一丝可查的痕迹。” 昌醒德对钱汀道:“主公失踪后的前三日,齐老将军手底下的暗卫有频繁进出他的军帐。” 钱汀听到这里皱眉:“这可能恰恰说明齐老将军确实与此事无关。” “齐长铮行事都如此周密了,若主公当真被他趁机带走给藏匿了起来,他又岂会在主公失踪后的前三日这般频繁召见暗卫?这太容易引人注目了。” “似在不打自招。”话说到此,钱汀若有所思。 汪长源摇头,凝声道:“或许.....齐长铮在反其道而行之呢?” 钱汀又皱眉细想了一番,方才长舒了一口气道:“今日我在众文武面前这般出头为齐长铮打了先锋,他也因此成了代掌十万联盟军的主帅,我投诚之意如此明显,若齐长铮当真有异心,这段时日定会来秘密寻我说话的。” 昌醒德点头:“汪公此计甚妙,无论齐老将军是否有异心,如今这局面,由齐老将军来代掌军权,稳定眼下乱局确实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钱参军今日这般强推齐老将军代掌联盟军,不仅向齐老将军卖了好,也让其余文武皆对齐老将军起了提防心。” 钱汀嗤笑:“我今日这般将齐长铮推到了明面上,他可不见得会买我这个好。” “不过.....为防我这急于投效他的人,因太过急功近利的讨好于他,而坏了他的事.......” “无论齐长铮受不受我卖的这个好,都一定会来见我的。到时.....” “到时.....齐长铮究竟是人是鬼,一探便知!” 话落,钱汀看向驻军营方向,眸底尽是冷意。 主公若有事,他绝不侍二主,穷极一生,他定为主公报得血仇! 就在钱汀于心中默默立下血誓时,被他牵肠挂肚所思的主公符骁,正被人随意地用两根木棍编起的担架担着,半托在地上前行,一双长腿整个都托在了地上。 此时的符骁情况十分糟糕,嘴唇惨白干裂,肤色发黄,脸颊不正常的潮红一片,满头的黑发潦草打结的盖在了头脸上,身上也穿着打了不少补丁的粗布麻衣,手下意识地按压在腹部位置,随着拉他的担架在不平的山道上颠簸,符骁不时被颠的从喉间发出几声极为压抑地痛吟。 夕阳西下,符骁混沌的意识在这时稍微清醒了一些,撩起眼皮看了看四周,声线微弱地唤道:“柏苹.....” 用担架拉着符骁的人听到这声相唤,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止了前行的步子,将半架在背上的担架放下来,站直身体回身,垂首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担架上的符骁,语气不善道:“你清醒了?唤我何事,还当我是你手下可遣的亲兵?“ 符骁对柏苹不善的语气充耳不闻,嗓音沙哑道:“腹部的伤口久不处理,本州牧现在好像发热了.......” “那又如何?”柏苹哼笑,狠声道:“你只是发热罢了,苹的主公,可是被你暗算至死了!” 符骁此时虽虚弱不堪,腹部疼痛难忍,但得闻此言,仍是重声强调道:“师兄非是被本州牧暗算至死的。” “呵,你休要不承认!” 柏苹双目含泪地斥道:“我被主公安插在你身边多年,一步一步坐上了你身边亲兵校尉的位置。当日事发时,正好是我在你营外值守,我亲眼见到朱渠是从你帐内出去后,径直带了妖道天方子去了主公那处!然后,朱渠就刺杀了主公!” “朱渠有多忠心于你,我岂能不知?” “说朱渠是清平道的细作?哈!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常年跟在你身边的我,是十万个不信此事的!朱渠此人,恐怕宁愿杀了自己,都不愿意背叛于你,岂会成为清平道的细作?” “为了谋夺主公手下的三万精锐,你竟然利用主公对你的信任,让手下心腹去刺杀于他!那般忠心于你的将领,你为达目的,也不惜让他以清平道细作的污名死去!” “符骁啊符骁!”柏苹越说越怒,话说到最后,已是在怒吼:“你果然心硬如铁,是为了手中权势,可不择手段的心狠之人!” 符骁听柏苹提到朱渠,犀冷的狭长眸底润出些水色,却未再言语。 符骁知道,柏苹已认定了这一点,他再如何解释都无用。 柏苹见符骁不反驳,恨声道:“你能有今日,是你应得的下场!” 符骁任由柏苹对他发泄完怒火,方才沙哑着声音道:“等翻过了这座山,本州牧就将被你带入陈州境。死期将至,你也该让本州牧死个明白了。” 符骁问出这段时日萦绕在心头的惑处:“当时你是如何在战场中仅凭你一人,悄无声息地弄出本州牧的?”柏苹就算是他的近身亲兵校尉,也无法在当时那个情形下,不惊动其余亲兵将他带出战地。 符骁这段时日一直都想不通,柏苹是如何做到此事的,且柏苹这一路独自一人将他从览州境带至这里,也没见他手下的人马追过来。各种事实表明,他手下.....有背叛他的异心者。 “呵,心狠无情之人,自然无人真心效忠!我只是主公安插在你身边打探消息的细作而已,但真正内鬼可是奔着你的性命去的!说来你还该感谢我,是我又让你多活了片刻!” “什么意思?”符骁眉眼锐利地扫向俯视他的柏苹。柏苹这话的意思,那内鬼.....与他不是一伙的,非是师兄的势力。 柏苹格外解气地笑道:“将被炸至伤重昏迷的你,悄无声息从战场中带出来的人,可不是我。” 柏苹俯视躺在担架上的符骁,满脸恶意道:“我为主报仇心切,一直在暗中紧盯着你,没想到却真让我找到了机会。符骁,我是从别人手中,趁机劫出的你。” “托那人的福,你手下那帮文武,到现在都不知你究竟是死是活呢!又谈何追上来寻你?哈哈哈!” 话落,柏苹快意地仰首狂笑。 —— 昨日礼物值过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日日三更走起,笔芯~ 第1144章 林知皇的谋算,吴煦的敏锐 符骁看着仰首狂笑柏苹,干裂无一丝血色的嘴唇抿起,犀冷的狭长眼眸微深。 将被炸至伤重昏迷的他,趁机从战场中悄无声息的带出来,而不是一刀就杀了,这足以说明那幕后动手之人非是清平道苗杳了。 苗杳的人得此机会,岂会多做拖延,直接一刀杀了他,将他的尸体留在那处,十万联盟军先后失两主,军心必散,士气必颓,联盟必乱。 究竟是哪方势力在行此事? 在战场将重伤昏迷的他秘密带走,是想劫他为质,换取好处。还是..... 手下异心之人,想借此谋他手下之权,却不想要他的命..... 符骁颓然闭眼,外公,希望那个异心之人.....不是你。 柏苹快意地仰首狂笑后,见躺在担架上的符骁闭上了眼,眉头一皱用脚踢了踢他的手臂。 符骁丝毫反应也无。 柏苹恶声道:“睁眼,莫要装死!” 回答柏苹的是山间的一片虫鸣鸟叫之声。 柏苹皱眉,厉声直呼其名:“符骁!” 符骁仍是丝毫反应都无。 柏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蹲下身去查看符骁的情况,刚一伸手就触到了他身上过高的温度。 柏苹一惊,立即探了探颈侧,见他脉搏这会走的异常快,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柏苹解了符骁身上的衣服,借着夕阳的余光,查看他腹部的伤口,见伤口周围红肿渗血,已开始出现溃烂的情况,柏苹犹豫再三,还是从怀中取了上好的金疮药给符骁敷上了药。 柏苹恨声道:“符骁,你的性命,只有少主能取!莫要在此处死了。” 柏苹为符骁上好金疮药后,站起身来在担架旁来回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再度蹲下了身,咬牙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如此好的退热驱淤药,便宜你了!” 柏苹面色不善的将躺在担架上的符骁半扶起来,将药丸蛮力地塞入符骁嘴中,取下腰间的水囊,捏住符骁的下颚,强行给他灌水。 昏迷中符骁的长睫微颤,却仍是没有醒来。 柏苹见符骁虽是未醒,但好歹自主的将药丸和水一同咽了下去,面上冷色这才稍去。 符骁啊,符骁,我为陈州细作潜在你身边的这六年,你虽待我好,但终归非是我所拜之主。 主公因你而亡,你的性命,便交由少主定夺吧。 你我之间的恩与情,算上我前面带你出歹人之手,再到今日我喂你好药保命,便尽数抵了去吧。 日斜山头,夕阳如血。 柏苹看着昏迷中的符骁,眸色复杂难明,心中涩然滋味,只有自己可知。 正值八月夏,沿途到处可见树草油绿,花苞大绽,阳光灿烂灼热,拂来的风中,都带着料峭的热意。 自林知皇向吴煦提出要女匠人辅助才能制出炸雷,第二日虞沟生又恢复女身后,吴煦就再也没有回过帅辇,也没和林知皇打过照面。 时隔七日,吴煦终于又主动来寻了林知皇,还带上了一名做男儿打扮的女匠人。 “林娘子,你要的女匠人,本将军今日带来了。” 吴煦掀帘入了帅辇,见到正在看书的林知皇微微一愣,而后也不多说旁的,说话直奔主题。 林知皇将书本合上,抬眸向进来的吴煦看去,见到唯唯诺诺立于他身后,缩着脖子做男子打扮的翠果,唇角弯起。 “就是这位?她的手艺好吗?我除了要她协助我制炸雷,还需她帮我制作装置炸雷的盒子的。 ”林知皇面露质疑之色,一副要找茬的模样。 吴煦沉声道:“本将军岂会糊弄于你?除了这名女匠人,之前跟着你学制雷的那些男匠人你也莫要客气,想用就用,他们都会配合你的。” 林知皇无话可说,扭过头做偃旗息鼓状。 在翠果眼里,权王是相当霸气威肃的人,这会见到这样的权王殿下,缩着的脖子缩的更狠了,眼睛瞪的像铜铃。 吴煦转头沉声问翠果:“你看何?” 吴煦十分敏锐,翠果异样之状刚出,即使这会他注意力放在林知皇身上,也立即注意到了翠果的不妥之处。 林知皇眼睫微动,翠果则被吴煦的突然问话吓了一跳,立即双膝跪下,抖着声音道:“请将军饶恕民女,民女长在到现在,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娘子,一时无礼盯看,还望将军恕罪!” 吴煦凝眉看了跪地请罪的翠果半晌,突然寒声道:“你这女子,长于民间,这礼数倒是学的不差。” 林知皇压在书上的手指微紧,遭了,吴煦看出端倪了。 翠果亦是背上渗出一层冷汗,但面上却只做没听懂吴煦的言下之意,仍旧抖着身子道:“民女幼时家里潦倒,因生的不错被卖入了一当地世家做丫鬟,后成年了家里有了余财,被爹娘又赎买了出来。所以礼数也是学了些的,在将军面前献丑了。” 吴煦不辩喜怒道:“看你这说话仪态,非是大家族调教的贴身大丫鬟难能有。怎么?贴身大丫鬟还能再被家里人赎买出来,你主家愿意?” 培养一个优秀的贴身大丫鬟,需要花不少精力和心血,成年后正是得用时,哪个主家愿意放人?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 吴煦已然对翠果起疑,问话的同时,抬脚在车厢内随意地走了两步,再站定时,正好立于了林知皇与翠果中间。 吴煦寒着一张脸,将坐在车厢内的林知皇掩在了身后护着,手抚上了挂在腰间的刑折伏邪鞭的赤铜鞭柄,明显已是在防翠果。 林知皇看着吴煦朝对着她的宽阔后背,凤眸微敛。 第1145章 亲自看守“宝物”的镖师吴煦 吴煦感觉到背后有道劲风袭来,头都没回,抬手就钳住了击来的手刀。 “林娘子这是作何?” 吴煦紧盯着跪在面前的翠果,头也不回地问道。 林知皇见击出去的手刀被钳,眸中厉色顿消,也不慌张,跺脚蛮横道:“放手!” 吴煦对林知皇的无理取闹已是习以为常,将林知皇露出来的半边身体又推回至背后挡了个严实,斥道:“这会莫要胡闹,这女匠人有异,危险。” 林知皇疑惑地歪头:“危险?” 话落,林知皇从吴煦身后再次钻出半个脑袋,上下打量跪在车厢地板上瑟瑟发抖的翠果,不以为然地撇嘴道:“她都被你吓哭了,哪里有异?再说了,她刚才还夸我生得绝美呢。这么实诚的人,怎么会有异?” 吴煦:“...........” 林知皇哼道:“吴大将军莫非就喜欢欺负女子?之前总无缘无故地砍晕我也就罢了,这会这女匠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的吴大将军这般杀气腾腾的对她?” 翠果听林知皇与吴煦胡搅蛮缠,心中惶恐顿去,逐渐冷静下来,颤声哭辩道:“将军,您误会了,小女子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是细作啊!呜呜.....” “小女子勤勤恳恳的伺候三娘子,哪知怎的就得了三娘子嫡兄的喜爱,主人怕这事闹出来,让她父亲对她嫡兄失望,所以才想妥当打发了我,让我娘老子来赎人的。呜呜...本来这事乃主家秘事,小女子如今既已为自由身,不该说出来的,但这会将军对小女子生此误会,小女子实在惧怕.....呜呜.....” 翠果哭泣不止,做出一副被逼不得已,而说出昔日主家秘事的惶恐模样。 吴煦听翠果如此说,不为所动,突然以手成拳向哭泣不止的翠果面门击去。 林知皇一惊,旋身从吴煦背后出来,抬脚踢向吴煦以拳击出的手臂。 吴煦击向翠果的拳势不止,另一只手挡至臂前,准确地擒住林知皇踢来的脚腕。 翠果见状惊叫出声。 吴煦见他骤然一拳击出,翠果的身体并没有习武之人下意识躲避回击的反应,在拳头离翠果头脸还有一寸距离时止了拳势。 另一边被他擒住脚腕的林知皇却不是膳茬,在左腿被擒后,整个身体悬空一转,右脚又向他的脸颊狠踹过来。 吴煦皱眉,这会他有些避不开了,只得松了林知皇的脚踝,反身避开林知皇这一脚,抽出腰间的刑折伏邪鞭,以巧劲甩出,将林知皇给绕紧了拉向自己,这才以手反禁住她,使她再不得动弹。 “林娘子!你这是作何?”吴煦冷声呵斥,明显此次是真生了怒。 在方才吴煦停下击向翠果的那一拳时,林知皇也意识到她误会了,吴煦出拳不是为了击杀翠果,而是为了确认她会不会武。 但林知皇明白过来时,已是对吴煦击出了凌厉一击,不好中途再止,会引他起疑,便只做怒极,继续对吴煦出招。 “吴大将军就在我面前草菅人命,我岂能坐视不理!”此时被吴煦禁在怀里的林知皇怒声斥道。 林知皇此话一出,面色沉冷的吴煦一愣,怒意稍滞,心中暗想,这林娘子平时骄纵蛮横不顾他人时,瞧着都不像是个正统道门出身的女郎,这会为弱者伸张正义的模样,倒是像了。 吴煦无奈道:“行了,你莫要再胡闹了。本将军非是暴虐之人,岂会随意草菅人命?方才不过是试探罢了。” 有了虞沟生女扮男装还睡在一帮男兵中间多日的事情出,吴煦如今对这对师出同门的师姐妹的行事风格有了更高的认知。 这两人行事不通世事到了极点,行事只看心情,所以她们现在行何事,吴煦在想不通时都不会再多想。 就都不是正常人。身为正常人他,当然想不通这对同门师姐妹为何会这样行事。 别生怒,别争辩,只要他还要用她们,立即解释就对了。 林知皇听了吴煦的解释,气咻咻地挣脱了吴煦的禁锢,回身气道:“那你怎不早说?” 早说还怎么叫试探? 吴煦头疼,将抽出来的刑折伏邪鞭重新插回腰间,此鞭抽出来不见血就回,这还是第一次。 吴煦妥协的继续解释道:“行了,这女匠人虽确实不会武,但这也不能证明她方才所言都为真,非是细作。为防你有危险,本将军今日不能将她给你,就先带走了。” 吴煦为防自己又和林知皇开始一场无谓的争辩,从而浪费时间,这回解释完便只说通知。 吴煦通知完尚还在气恼中的林知皇,就提着仍在哭泣不止的翠果出了车厢,行动间雷厉风行,一点时间都不耽搁。 吴煦一走,林知皇假做生恼地摔了茶杯,在外驻守的亲兵听到车厢内的动静,立即让伺候林知皇的欢颜进来收拾东西。 林知皇见到欢颜进来,打手势示意她掩好车帘。 欢颜一见林知皇这手势就知她有要事吩咐,不像平时那样随意盖帘,而是将车帘拉平勾在了车脚定上,后面即使有风吹车帘也不会被掀开。 车帘刚被定好,林知皇快步上前,边在车厢里弄出了摔东西的动静,边俯身在欢颜耳边,低声讲了翠果方才临场编的身世说词,吩咐她着人赶在吴煦的人去探查翠果前,将翠果说的那些事都安排好,让吴煦的人查回无异的结果。 欢颜从林知皇这里得令,假做收拾好车厢内的碎瓷片下车,立即着人安排此事。 三日后,吴煦又带着翠果来了,面上虽很是淡定,但眸中却带着几分怎么也掩饰不去的尴尬之意。 林知皇阴阳怪气道:“吴大将军今日怎么又来了?这女匠人不是有异吗?” “咳。”吴煦轻咳了一声,沉声道:“女匠人本将军给你送来了,你好好用,三日后,本将军就要看到配置好的成品炸雷。” 话落,吴煦不等林知皇再说话,扔下翠果就走了。 等帅辇车厢内就只剩林知皇与翠果两人,翠果无声地对林知皇行了一个恭敬的见王礼。 之后,有了翠果的林知皇制雷手艺见涨,还不到吴煦所说的三日期限,就将炸雷配置了出来。 等拿着翠果劳动成果的林知皇在吴煦以及其副将箫铛面前,试炸了一颗炸雷后,吴煦对林知皇的忍耐程度,再度加高。 然后吴煦也不在外骑马领兵赶路了,直接又坐进了帅辇,日日亲自守着林知皇,唯恐她有失去,与看守宝物的镖师一般无二。 —— 昨天礼物值未满200,今日双更,晚还有一更,笔芯~ 第1146章 齐冠首至祥州坪湖郡驻军营,齐雅带人笑脸来迎 第1146章 齐冠首至祥州坪湖郡驻军营,齐雅带人笑脸来迎 正值暑夏,空气里尽是热浪,白日里的辰光也越发长了,到了戌时中,天都还未完全黑下去。 齐冠首在天光将要完全黑下去的这刻,带着百余部曲,出现在了祥州坪湖郡驻军营大门口。 齐雅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带着膝下四名义子以及一干心腹行到驻军营门口去迎人。 “初澜来了,姑母多年未见你,倒是长得越发俊如美玉了。” 齐雅见到齐冠首快走两步,慈爱地笑着要将齐冠首揽入怀里。 齐冠首疏离地后退一步,避开了齐雅揽过来的手,浅声道:“多年未见姑母,今日冠首不请自来,还望姑母勿怪。” 齐雅见齐冠首避开她的怀抱,尴尬地收回手,眸底怒意一闪,面上却笑着道:“初澜这话说的,你是姑母唯一的嫡亲侄儿,想来看姑母便来,姑母还会怪你不成?” 关山衣见到齐冠首眸底蕴着喜意,面上却一切如常,让人瞧不出端倪。 胡书则神色复杂的看着齐冠首,站在他侧面的金琅见他神色如此,看看齐冠首又看看胡书,面色微惑。 “走,首儿先与姑母进营再说话!” 齐雅与齐冠首寒暄了几句,便亲昵地携着齐冠首往营地内走。 齐冠首也不推辞,抬步就随齐雅往营地内走。 “这几个都是你表弟,说来之前他们都被姑母安排着勤学文武,没有时间出来闲玩,你这爱在外面闲玩的孩子,从前倒没见过他们。” 进营地的一路上,齐雅给齐冠首介绍起林知晖、齐绘琉等人来。 齐冠首不接齐雅此话,也不看齐雅介绍的林知晖等人,雅声回:“姑母说笑了,冠首之前在淮扬之战中,还率领齐家军助您诛灭了蒋幻威,岂能算是爱闲玩的孩子?” 齐冠首此言一出,此时跟随在齐雅身后的心腹文武皆浑身一震,场面霎时安静下来。 齐雅面上神色顿变,看向齐冠首的眼神,露出不加掩饰的杀意。 就在场面变得十分难看时,林知晖站了出来,自然的行到了齐雅身边站定,笑望着气质如仙的齐冠首,爽朗道:“原来表兄之前也参加了淮扬之战?倒是没听过。” “不过此战都过去多久了,表兄如今才又来见大将军,可不就是酷爱闲玩?” 齐方亚紧随其后道:“哈哈哈,五弟这话说的不错。” 于弘毅紧接着玩笑道:“娘一句随口闲聊就能引来表兄这般反驳,看来久未谋面的表兄心思略有些敏感啊。” 齐绘琉适时的上前揽住齐冠首的肩,指着林知晖、于弘毅几人斥道:“少胡乱玩笑,表兄今日刚来,与我们哥几个还不熟,别把这如谪仙般的人儿吓到了。” 齐冠首侧首看向揽住他的齐绘琉,绯淡的对他疏离一笑,浅声道:“这位表弟谬赞了。冠首不过一区区凡人罢了,如何能称得仙人。” 经过这一番打岔,齐雅的怒意也收敛起来,赞许地看了眼首个出来缓和气氛的林知晖,而后不再多言,将齐冠首快步往帅帐内带。 等到了帅帐门口,齐雅笑着对手下一干心腹文武挥手道:“我们姑侄久未见面,初澜便暂不与诸位叙旧了,都先回吧。” 等众文武走后,帐门一关,齐雅的脸色立即就阴沉了下来,回身厉目看向齐冠首问:“你如今过来,是想做何?” “姑母何必明知故问?” “你以为现在还是从前吗?我手下的兵,不再全是齐家军,可不会再听齐家厉蟒令的号令!” 厉蟒令是齐氏内部的调兵令符,行权高于一切,凡出身齐家军者,见此令必接令,不可违逆。 面对怒意附着满脸的齐雅,齐冠首烟浅的眉目无一丝起伏,平静道:“但姑母手下,有六成兵马仍是齐家军。” 齐雅怒笑:“你不是不愿掌权吗?不是不想掌权吗?齐氏都没有自立,而是投效了符骁,你现在还出来作何?” “救齐氏。” 齐雅闻言仰首大笑:“救齐氏?救齐氏!哈哈哈,爹要是听到你这回答,也不知身子骨还能不能如现在这般硬朗。” “齐氏就不该自立,若是投效于人,还能存世。”齐冠首不受齐雅的话语影响,浅声继续道。 齐雅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赤眸看向站在帐下的齐冠首,轻声道:“我齐氏在曾祖父那一代就在积聚财力,借镇守一方之名,豢养只忠于齐氏的齐家军,欲颠覆乾坤。” “当初蛮族吴奎入主皇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又诛了大姊所嫁的符氏满门,这是齐氏多好的自立时机?为何我齐氏不能自立起势?” “齐氏自立后定不能存世?”话说到此,齐雅嗤笑出声:“哈哈,笑话!” “那齐氏当初为何没能起势?是因为祖父想掌权,姑母亦想掌权,身怀异心的姑父蒋幻威更想掌权!” 齐冠首抬眸,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立于上首位的齐雅:“当初冠首愿意下山归家,结局便会不同吗?不,是一样的。” “想掌权的姑母与蒋幻威都一起向祖父下毒了,又岂会任由冠首安然接权?到时你我之间还要相争一番,齐氏不等蒋幻威先带兵叛逃,就要先行内乱!” “看看姑母你从祖父手中拿权后的行事.......” 如今齐冠首再次出来,也不再给齐雅留最后一丝体面,直白的评价道:“姑母以为齐家军尽在掌中,便天下尽在掌中,天下之间唯我独尊,在茁州目中无人的大办惨无人道的义子营,来甄选贵子。” “过后没多久,蒋幻威又带兵叛了您,齐氏在茁州民心尽失,那叛出的蒋幻威倒成了正义之师。” “若不是表弟正好避身前来茁州,齐氏能有如今发展吗?不,齐氏只会因内乱而分,成为滋养他人起势的土壤。” “齐氏族人,齐家军,还有因乱而亡的那些无辜之人只会更多!” 齐冠首重声道:“哪怕齐氏掌有再多,领头的掌权者心中无大爱只有权势,便不配掌权!必自取灭亡!” —— 第1147章 我齐雅永世不为谁人之从,我只为主!愚弄我者,必诛之! 第1147章我齐雅永世不为谁人之从,我只为主!愚弄我者,必诛之! 齐雅怒指齐冠首,厉声道:“胡言乱语!你在胡言乱语!” “我齐氏聚势百年,就算符骁当时不来,我齐氏也不会轻易倒下,蒋幻威这叛徒不是被我们姑侄灭了吗?” 齐冠首敛目寒声道:“那是因为有表弟在茁州坐镇,稳定了齐氏乱局!否则我齐氏必失茁州!” 齐雅:“我齐氏现在也失了茁州!符骁不过是外姓人!我齐氏现如今成了他麾下之从!” 齐冠首:“就算没有表弟,齐氏若想再聚势,如今也会是他人麾下之从!” 齐雅展袖怒道:“本将军还在,齐氏便不会为谁麾下之从!是爹没有骨气,轻易率齐氏投了符骁,我齐雅不认!不认!” “我齐雅永世不为谁人之从!我只为主!” “符骁那天煞孤星,极富野心,就是来害我们齐氏的,就是来夺权我们齐氏的!就是他让我们齐氏分崩离析的!” “是爹,是爹偏心,眼里只看得到男儿,看不到女儿!符骁是男儿,所以他一来,爹就认可了他,就奉了他为主!爹从骨子里就不认为女儿能成何事!” 话说到此齐雅眸中渗出泪光,难忍道:“符骁彼时虽被天下人称为神仙子,但到底还稚嫩未成,不过就一黄毛小儿,凭什么!他凭什么!” “就凭他是男儿,所以爹就认他为主!”言到此,齐雅面上露出深深的恨意。 齐冠首见齐雅眸中含泪,烟浅的眉目间皱出深深的褶痕。 姑母看事,独有她自己的一套见解。 他们的这番交谈,根本就是无意义之事。 齐冠首意识到这点,不再与齐雅强争。 齐雅见齐冠首不说话,咬牙道:“爹若早早将我定为继承人,我何至于会被蒋幻威利用?何至于对爹下毒!齐氏又岂会落到当初那番境地?” 齐冠首听齐雅这般说,眸中终于降下冷色:“姑母竟是到现在,仍是将错误都归咎在别人身上。” “祖父便是再有错,但对姑母却从未错过!” “表弟过来夺权?笑话!” 齐冠首生了怒,不由将话说的更明:“当初若不是表弟恰巧赶到,姑母那时便要亡于蒋幻威的毒计下,祖父也会继续沉睡不醒,齐氏就算等得我归返,恐怕也早已被本地豪族吞吃了大半!” “蒋幻威更会借着正义之名趁势攻打茁州,诛灭滋养他起势的齐氏!” “与其说是表弟起势靠了我齐氏,不如说齐氏又掩身在表弟麾下得以渡危,能继续聚集力量!” “姑母你从未顾过治下民生,这些年却能在衍州大肆豢养兵士,四处与人联盟征战,靠的是谁?靠的是表弟治下供给的粮草!” 齐雅怒斥道:“茁州本就是我齐氏的,我手下所掌之军,如何吃用不得茁州的粮草!符骁那天煞孤星本就是强占了我齐氏的资源!谈何供给与我?茁州的一切都是我齐氏的!他一个外姓之人,凭什么!” 齐冠首听得此言,只觉齐雅不可理喻,寒声道:“茁州若真在您掌下,依您的穷兵黩武,所有的齐家军都得饿肚子!” “分明是祖父当初见势不妙,立即投效了表弟,来保我齐氏能得休养生息!而表弟那时也有自立之心,正好借由齐氏之势,更快的起势扩张势力罢了!” “表弟与我齐氏顶多算互惠互利,休要再说他是抢占了齐氏资源!不拿亲情说事,这就是合作,两方势力上的合作。” “表弟可不欠我齐氏什么,我齐氏得了我齐氏应得的,而表弟也拿了他应拿的。” 齐雅听到齐冠首此话,含泪大笑:“哈哈哈,齐氏倒真出了一个正人君子。” 笑毕,齐雅面带狠意道:“所以不论亲情,只论合作,我齐氏现在也能再与符骁终止合作,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初澜你不愿争便罢,但也不要来阻拦我,否则,休怪姑母对你不客气!” 齐冠首抬眸看向齐雅,浅声:“姑母不是已经对侄儿不客气了吗?那些前来泊山刺杀冠首的杀手,难道不是姑母派的?” 齐雅冷静下来,甩袖寒声道:“姑母膝下无亲子,你是姑母唯一的嫡亲侄儿,我岂会派人去杀你!你还是去查查你口中处处维护的表弟吧。” 齐冠首看着齐雅,凝声道:“表弟从未派过人前来。” 齐冠首此言一出,齐雅微愣,在她眼里,齐冠首对于符骁来说就是威胁,比之自己这边的威胁更大。 符骁怎可能不去派人暗中刺杀齐冠首? 简直笑话。 齐雅再次仰首大笑,笑毕,她慈和地看着帐下的齐冠首道:“本将军的初澜,还是这么的天真呢。” 齐冠首不再说话。 齐雅发泄了一番,怒气也渐消,挥袖道:“行了,你既不想掌权,便不要出来坏事。此次姑母不会与吴奎联盟的。” 齐冠首听到这里,眸中沉色终于稍缓:“不与吴奎联盟?” “是。”齐雅哼笑,掷地有声道:“吴奎害了我大姊,我岂会与他同盟?” 齐冠首眼睫微抬:“那姑母唤他前来亲谈结盟?” “自然是要.....杀!”齐雅眉眼顿厉:“愚弄我者,我必诛之!” 齐冠首皱眉:“吴奎若亡,他麾下势力虽会大乱,但最先必会倾尽全力来攻您为主报仇,您可能招架的住?” 齐雅唇角弯笑:“这你便不用操心了,我已谈好同盟,吴奎若亡,朝廷与学州那边必会来攻吴奎治下之地,可无暇来寻我报仇。” 况且,吴奎治下的那条毒蛇,也会趁机搞事。 吴奎治下来攻她报仇雪恨?乃天方夜谭。 “姑母也是讲理的人,我使计冒险亲手诛了贼子吴奎,也算为符骁报了他满门血仇!” “此事了,我们姨甥之间也算两清,后续再如何,他人也休要言我不义不慈!” 话落,齐雅目光锐利地射向立在帐下眉目如仙的齐冠首,眸中戾气渐深。 齐冠首神色越冷,淡色的薄唇亦是抿出锐利的平弧。 帐外夜幕完全降下,一轮玄月挂入当空,侧仰锋利如刀,刺穿所有浅薄的血脉亲缘。 —— 昨日礼物值未过两百,今日依旧双更,晚还有一更,笔芯~ 第1148章 胡书:齐氏想夺权,那也得看主公麾下的众文武,同不同意 第1148章胡书:齐氏想夺权,那也得看主公麾下的众文武,同不同意 “胡兄,脸色怎地如此难看?” 齐雅带着齐冠首进入帅帐姑侄叙话后,金琅见胡书脸色不好,便随着他回了他所居的寝帐。 胡书不说话,一张脸惨白若纸。 金琅还从未见胡书脸色如此难看过,想了想后道:“可是因那齐大郎君之故?” 话说到此,金琅分析道:“齐氏嫡长孙,唯一的继承人,啧啧,这身份......” “还有那头浓密的墨发,真是羡煞旁人。” “不过,若不是他此次出来,我都没听过他。他之前还参加过淮扬之战?” 金琅就是在淮扬之战后,仰慕齐雅布谋领战的才能,这才前来投效的她。 金琅这人行事讲究个别具一格,投主亦是一样,只看其能力,不看其是男是女。 这会金琅见胡书沉眉坐在那里不说话,可能是因为齐冠首之故,便又是开导又打听的将话题放在了齐冠首身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哎,胡兄,说个话呀,你比我来主公身边早,当初可是参与过淮扬之战,可见过那齐大郎君的厉害?” “见过。”在金琅的连番追问下,胡书终于开口说了话。 金琅见胡书搭话,脸上血色也回了来,连番追问打听起来:“那怎样?确实很厉害?看他行动间如仙般的模样.....还能是战场上骁勇的冲锋武将不成?无法想象他上战场杀人的模样。” 胡书想到当初在战场上领军指战的齐冠首,唇边浮出浅笑,颔首道:“很厉害。” 金琅更是来了劲:“有多厉害?” 三师弟在淮扬之战中,哪里只是上战场的武将,而是领军指战的统帅啊。 胡书看向金琅:“金兄不会想知道的。” 胡书此言一出,金琅微愣,想了想前面其他同僚见到齐冠首时的表情,有不少都是暗暗压抑着兴奋与激动的。 想到此,金琅抬手摸了摸下颚:“哈哈,这么厉害吗?” “还说我不会想知道的。总不会淮扬之战中,他是领军主战的统帅吧?哈哈哈!” 金琅此话落,自己就先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见胡书神色有异的看着他不说话,当即笑不下去了。 “哈哈.....哈......” 金琅身体顿时后仰了一下,抱头:“真....真的?” 胡书仍旧看着他不说话。 金琅抱头抓发,差点将脑袋上带着的假发给抓下来,望着胡书摇头干笑道::“哈哈,胡...胡兄这会是在戏耍于琅,对不对?” 胡书目露同情之色。 淮扬之战若不是主公领战主攻的话.....那主公布谋领战的才能? 金琅倒退数步,脸色一时间比胡书更加惨白。 若主公连纵观大局,布控伐谋的能力都不具备,他一直到现在忍耐的主公“小毛病”算什么? 金琅看着胡书,难以置信地退到帐门口,见胡书目光还是如此,不等胡书再说什么,带着一副被颠覆了世界观的表情,也不与好友告辞,掀帘就跑走了。 金琅走后,胡书面上的同情表情顿收,眸色渐冷。 从见到齐冠首的那刻起,胡书只有惊,没有喜,更在心里对主公的安危有了极高的警惕。 这也是胡书方才见到齐冠首后,脸色惨白的原因。 三师弟出山了,而主公那边立即就传来了重伤尚不能理事的消息。 时间点太过巧合,胡书已经在心里怀疑起了茁州齐氏。 主公太过重情,早该对手下齐氏出手遏制其发展的。 他到现在都没再收到主公那边传来的消息,即使是主公伤重,只要尚还有意识,就不会如此。 偷袭主公的清平道更做不到此事。 胡书垂落在儒服长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所以.....就是齐氏吗? 是齐氏仍不死心,准备起势自立......所以对主公出手了吗? 齐长铮,你见三师弟再次出山,开始对主公卸磨杀驴了吗? 想到此,胡书面上浮出悲意,走出寝帐,遥遥望向帅帐方向,若真是如此,那就别怪我对你悉心培养的嫡长孙出手。 三师弟,今时不同于往日,师兄已奉他人为主,便只会以主公利益为先。 主公若身陷险境,就别怪师兄出狠手,拿你向齐氏换主公安危无恙。 齐氏想利用完主公便弃,如今想再夺权,那也得看主公麾下的众文武,同不同意! 另一边,从胡书寝帐内出去的金琅,还未走回自己寝帐,就将头上所戴的假髻给揪掉了。 夏日炎炎,就连空气中都沸腾着烤人的热气。 连续一月有余的行军,吴煦终于率领万余腾岩郡的兵马,行到了腾岩郡与兹州兰海郡交界处扎营驻军。 因为林知皇果真制出了炸雷,她在吴煦心中的地位直线升高,这也导致后面那一路上吴煦日日都在帅辇附近守着她,让林知皇的行动大大的受限。 如今顺利扎营驻军,吴煦开始操兵步谋准备前攻兹州兰海郡,林知皇这才有了秘密与手下人联络见面的机会。 “如何?那些可疑之人,确实乃清平道的细作吗?” 林知皇来到驻军营内安排好的密帐内见到花铃,当头便问道。 花铃抱拳恭声回:“是,除了有一人不知是哪方细作,还在审问,其余人皆是清平道新发展出来的教徒,做了细作。” 然后,花铃大致将黄洋与陆柄两人是如何查人确定其身份,又将人揪出来送到吴煦面前,让其处置的过程大致讲了一下。 林知皇听后颔首:“陆柄与黄洋两人不错,悦音选他们两人先来见本王,此事安排的十分妥当。” 花铃得林知皇所赞,脸上有了笑模样:“是铃该做之事,当不得主公大赞。” 主从两人之间,一时间气氛十分柔和温馨。 主从两人又叙了会话后,花铃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件事,特意禀报与了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听后,挑眉道:“吴煦派出去的斥候,探到了忽红率兵在后跟随?” 第1149章 吴煦率兵攻兹州兰海郡 第1149章 吴煦率兵攻兹州兰海郡 花铃点头:“是的。” 林知皇笑:“看吴煦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反应,所以那斥候探来的消息,没能传到吴煦那?” 花铃再次点头:“那斥候刚回营,还没来得及向上禀报,就被我们的影使发现了,末将第一时间便通知陆柄着人去拦了。” “这斥候不错。既然是让陆柄着人去拦的,那这斥候不是吴煦原先带着的兵,而是鹿儿军中的斥候?” “是。因为他探到了我们军队的踪迹,末将暂时着人将他看押了,让陆柄换了名斥候去对吴煦禀报无异常。” “别亏待了那斥候。此事了,记得给这斥候记一功,本事不错。” “诺!”花铃抱拳领命。 林知皇又问:“那前来传递消息的影使,是婉娘着人刚从吴煦亲兵中发展出来的?” 想到此事,花铃就笑了,恭声回道:“这名影使是林影主在吴煦手下的这二百余兵马,被扣押在东涌郡边境时,用离仙郡的户籍策反来的。” “原是吴煦的近卫亲兵,单拿金银或性命相挟,他根本无动于衷。最后是他想让他孩子学知字,去离仙郡惠民书院上学,可凭户籍去藏书阁看书,让家里有个文人出来,以后可改换门庭,最后才被策反来的。” 林知皇闻言轻笑了一声,道:“婉娘现在行事越来越会拿人七寸了。” 花铃叹道:“之前选拔亲兵时,主公只让末将在离仙郡本地户籍中选,碰见确实出类拔萃,却是异地户籍的,其入选后,也一定着人将其全家户籍转至离仙郡的原因,末将到今日才真正懂了。” “主公果然没有哪一项安排是无用的,考虑事情永远先人一步,总是十分周全,让异心之人少有空子可钻。” 林知皇缓声道:“搏命之人,从来怕的不是死,而是怕他死后护不了背后的亲人,更怕那些依靠他而活的至亲,不能继续以前的生活。” 花铃想了想当初她父亲组建青松寨的原因,深以为然地点头。 公事谈毕,林知皇关心起手下几名从属的伤势:“喻三族老,喻轻若,还有婉娘的腿伤现在如何了?” 花铃抱拳沉声回:“林影主的腿部伤现已经收口愈合,如今已能行走。喻大医肋骨断裂扎伤肺部,得再卧床修养两个月方能痊愈。至于喻三族老......” 林知皇见花铃迟疑,皱眉:“喻三族老如今如何了?” “喻三族老到底年岁大了,此次遭遇山洪,即使没受大伤,也.....大限将至。” 林知皇闻言,静默了好半晌,方才道:“传本王口谕给喻三族老,他旧主玉照天子的仇,本王定会为他报的。” “从制蛊的清平道,到对玉照天子下蛊的世家大族,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花铃眸含悲色,替喻三族老接谕,郑重的向林知皇行下叩恩大礼。 吴煦带万余兵马大张旗鼓的驻守在了兹州兰海郡边境,并每日操兵,兰海郡郡守很快就接到了消息,如临大敌,立即向边境增兵,并向邻郡黄匀郡求援。 然而黄匀郡郡守这边也探到了陈州在往边境调兵的消息,这个关头哪敢向别郡增兵,立即举全境兵力向与陈州接壤的边境调兵而去,高度警惕,防御驻守。 “都半个月了,这腾岩郡的兵马怎么回事?日日在边境操兵,却并不来攻,是何意思?” 兰海郡郡守在堂内上首位来回踱步,一双眼睛因为连日来的精神紧张,已是熬得青黑。 郭都尉沉眉站在下首,亦是焦躁道:“因为日夜防守,我手下那些兵因近日睡眠不足,都已疲乏,士气更是大减。与其如此,还不若我们主动出城去攻,将这些故弄玄虚的无胆鼠辈给击退了去。” “不可!”兰海郡郡守立即摇头:“如此容易中伏!道主那边有言,我们这边若遇敌攻,只用稳守便可,不得出城迎战。迫不得已,可用炸雷。” 郭都尉皱眉道:“苗州牧三令五申我等不可用炸雷!” 兰海郡郡守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这边若被攻下,苗州牧退兵的后路便被断了,大危。” 郭都尉:“实在难以想象,权王手下的兵马在不用炸雷的情况下竟也如此厉害,不过半年时间,就将苗州牧逼到了这种境地。” 兰海郡郡守面露怒色:“依本府君看,是那苗州牧色欲熏心,不忍对权王下狠手!” 郭都尉却是懂战事的,闻言神色凝重地摇头:“府君大人,苗州牧并未在军事上让过那权王。” 兰海郡郡守嗤笑:“那他就更不堪了,竟然在权王这女流之辈手下输的如此难看。就这点本事还总想和道主对着干,要本府君说,道主就是太骄纵自家孩子了。” 郭都尉正要开口再说,堂外突然冲进来一传报兵,入内便急声禀报道:“府君大人,都尉大人,不好了!帛县被腾岩郡的兵马攻破了!” “什么!” “什么!” 兰海郡郡守、郭都尉得闻此消息,同时大惊失色。 传报兵不等兰海郡郡守、郭都尉开口细问,喘匀了一口气后,就继续抢声禀报道:“帛县被战后,那腾岩郡的兵马不歇,行军直往临县志县攻去!” “如今志县告急!志县求兵增援!” 兰海郡郡守听闻这消息,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厉声问道:“怎会如此!” 传报兵抱拳急声禀道:“那腾岩郡的兵马有炸雷,是用炸雷炸开的帛县城门!我方守城兵马在大惊之下士气顿失,再加上敌方兵马士气如虹,异常骁勇,帛县顿破!” 兰海郡郡守、郭都尉再次大惊,异口同声问:“腾岩郡的兵马哪来的炸雷?” 传报兵垂首继续禀报:“那腾岩郡的兵马来攻时,帅旗上还吊了一活人,双目被去,耳失一只,身无好肉,我方有人认出来这是天方子大祭酒!” 兰海郡郡守失声:“那人真乃天方子?” 第1150章 兰海郡郡守的毒策 第1150章 兰海郡郡守的毒策 传报兵点头:“被挂在敌方帅旗上的那人虽然瘦脱了形,但其形貌,还有其惨叫的声音,确实是天方子大祭酒无疑!” 苗杳怀疑天方子有异心,派人刺杀天方子这事,只有极少数几名心腹知晓。 在清平道其他人眼里,天方子仍是道主苗杳之下的第一人,清平道的二把手,还是刚干了一件大事的二把手。 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怀王薄清朗亡于了天方子的毒算下? 还是天方子以一人独闯了符、薄联盟军驻军营,刺杀的七聪之一怀王薄清朗,刺杀事毕后,他竟还安然逃脱了。 此事一出,外面人如何评价天方子,清平道内的人不管,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大祭酒果然有神通大能,否则岂能办成此事? 驻守帛县的清平军与其说是被敌方的炸雷惊的失了士气,不如说是被敌方挂在帅旗上不停痛苦哀嚎的天方子,给吓的失了士气。 兰海郡郡守听得此事,连退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抖着声音道:“这....这腾岩郡王鹿究竟是何许人也,方才横空出世就如此厉害!” “他是如何如何擒得天方子大祭酒的?他有炸雷,是从天方子那得到的方子?” 郭都尉搀扶住兰海郡郡守,连声劝道:“府君大人莫慌!现在不是您慌乱的时候!帛县已失,志县不能再有失,若再失志县,那腾岩郡的兵马就要攻到郡城脚下了啊!” 郭都尉劝说兰海郡郡守后转脸细问来报的传报兵:“敌方的领军将领是谁!” 传报兵立即恭声答道:“乃八浒之一的吴煦。” 兰海郡郡守一听,双目圆瞪的惊怒道:“他不是怀王麾下大将吗?为何会率领腾岩郡的兵马攻打我兰海郡?” 这传报兵哪里知道,他只负责传报消息,哪知道这许多,为防被迁怒,听兰海郡郡守如此问,只垂首不说话。 郭都尉见兰海郡郡守已是方寸大乱,连忙接过话头道:“此事蹊跷,下官立即着人去查此事,府君大人,这时候您可不能先慌啊!” 郭都尉把住兰海郡郡守的双肩,边劝边用力震着他回神。 兰海郡郡守回神后,为防自己再在下属面前失态,抬手挥退了传报兵与守卫。 等堂内只剩下了他与郭都尉,兰海郡郡守先是在堂内打砸了一番发泄怒火,而后立身在满地狼藉的堂内,胸腹剧烈的起伏了几息,方才转头对正皱着眉看着他的郭都尉沉声道:“是陈州!” “这一定是陈州的阴谋!难怪陈州近来也在向黄匀郡边境调兵,原来一切都是早就商量好的!” “陈州与腾岩郡王鹿联盟了!那大将吴煦,是陈州特意出借给腾岩郡的领军大将!” 郭都尉对兰海郡郡守的这番分析前后细思了一番,也认为事情就是如此,见上峰终于能冷静思考了,不由凝声问道:“现在该如何,还请府君大人示下!” 兰海郡郡守挥袖道:“炸!” 郭都尉想到苗跃伏的吩咐,有些不想用炸雷,但现在这个情况,不用炸雷肯定是不行了,否则敌方士气如此旺盛,即使他们郡内有一万五千余兵马驻守,而对方只有万余兵马攻城,他们也落于了下风。 郭都尉在心里同意了用炸雷,抬首抱拳向兰海郡郡守请示:“如何炸?何地炸?” 兰海郡郡守面上毒色一闪,狞声道:“将炸雷提前埋在志县县城内的几个主要路干道上,四个城门也都埋上炸雷,只要腾岩郡的兵马攻入城中,就着人同一时间引燃炸药,而后放火烧城,将腾岩郡的兵马关在里面,杀!” 郭都尉迟疑:“这......城内还有平民百姓呢.....” 兰海郡郡守想了想:“撤军时通知城内百姓兵败要后撤,愿意随军走的就走,不愿动弹的,那就是想投敌的!” “他们想死,本府君也不拦着!” 郭都尉觉得这太过有伤天和,抱拳劝说道:“府君大人,百姓无辜,不应该将他们卷入战中,不若我军埋下炸雷假做不敌撤退时,将他们强制.......” “不可!如此空城,敌方必然警惕!” 此话落,兰海郡郡守觉得方才的话,说的太过冷血,连忙改口补救道:“这些百姓的牺牲,都是在为清平日后所创建的盛世做贡献,他们结此善果,下辈子定会出身富足,平安一生的!” 兰海郡郡守见郭都尉不说话,柔和了神色,拍了拍他的肩道:“在这乱世,活着就是受罪,不若献身为道,再不必受食不果腹之苦,下一世生于太平,享百年安乐。” 郭都尉在兰海郡郡守的几番劝说下,终是点了头,问:“那天方子大祭酒,我们.....救吗?” 兰海郡郡守想了想,长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天方子大祭酒再活着也是受苦,他已经结了这许多善果了,是该脱离肉身成仙了。” “诺!”郭都尉抱拳颔首,立即退出大堂,带兵赶往前方志县布置。 战声如雷,行军如风。 林知皇被吴煦随军带在后方,与粮草同行,一路上因为要急赶路,行车速度是之前的数倍,马车内便极为颠簸,震得林知皇这向来不娇气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停车。”林知皇掀帘,沉声对外吩咐道。 吴煦的亲兵队长骑行在马车边不停,回话道:“还请林娘子稍加忍耐。” “停车。”林知皇的声音冷了下来。 吴煦的亲兵队长稍有些被林知皇此时的气势震到,不由开口解释道:“我们将军如今要急行军赶往前方志县强攻,我们已经与前军离了有二十里的路程了,再作歇息,会跟不上前军!这委实危险!” 林知皇一双凤目锐利地扫向亲兵队长,下令道:“停车,我要骑马。” —— 昨日礼物值过 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感谢各位小可爱对本书的喜爱与支持~ 第1151章 林知皇揭马甲,与临城赤金甲 第1151章 (加更)林知皇揭马甲,与临城赤金甲 “林娘子,大将军有令,您不得出马车一步!” 吴煦留下的亲兵队长此话刚落,脖颈就被斜方横出的冷硬枪尖给指住了。 其余护卫在林知皇马车周边的亲兵见状,立即齐齐抽刀,向突然以枪胁人的花铃攻去。 然而不等这些亲兵卫操刀前攻,便被围在他们周边同行的骑兵用长枪指住了脖颈,不得动弹。 吴煦留下的亲兵队长见状色变,对花铃厉喝喝问道:“花将军乃何方人马?此时意欲何为?” 花铃不答亲兵队长此问,见手下已经拿下吴煦留在此处的所有亲兵,扬声命令道:“全军止行,稍作休整!” “诺!” “诺!” 花铃此声令下,立即有两名跟随在附近的千户应声,一左一右调转马头,行去军队前后方传令。 林知皇所乘坐的马车也随之停下。 被吴煦留下来保护林知皇的亲兵队长,见花铃竟然可以统御全军,面上表情几番变化。在被花铃用枪指着押下马后,亲兵队长凝声问道:“你并非细作,竟可统御全军?” 花铃仍旧不答亲兵队长此问,招手让两名青雁军上前,用麻绳结实的将他给捆了。 被麻绳给结实捆住的亲兵队长见花铃不说话,脸色越发阴沉:“这是王大将军的意思?” “不是王大将军的意思。”花铃此次终于回了这亲兵队长的问话。 亲兵队长沉声再问:“那是何人的意思?” “自然是本王的意思。”林知皇这会从马车内缓步走了下来,含威缓声道。 林知皇此言一出,吴煦留下来保护她安全的亲兵队长以及二十余名亲兵,皆豁然转头看向了她。 此时的林知皇,周身气质沉稳,凤目清窈含威,与之前蛮横无理时判若两人。 人还是那个人,却又仿佛不是那个人。让此刻所有见了她的人,不敢直视其颜,从骨子里生惧露怯。 “林....林娘子?本王?你....你......”亲兵队长听林知皇如此自称,如见鬼魅。 这天下间,能自称为本王的女子,除了权王,还能有谁? 权王啊.....权王? 林娘子是权王?权王! 大将军从东涌郡强带走了权王? 这段时日,为大将军勤勤恳恳制作炸雷的人是权王? 天....天啊! 亲兵队长想到此,再看看这周围明显只听权王调遣的士兵,一口老血哽在了喉间,那王鹿给他们大将军的是次权掌兵符,主掌兵符却并未留在自己手中,而是给了权王? 大将军,大将军啊......好生会戏人的权王,好生可恶的王鹿! 怒极的亲兵队长两眼一黑,失力后仰,咚的一声晕倒在地。 吴煦留下的其余亲兵,有聪明的想通了林知皇身份的,一脸的难以置信外加怒不可遏,还没想明白林知皇究竟是何人的,则一脸的茫然与摸不着头脑。 林知皇见亲兵队长晕了,转首对花铃吩咐道:“这段时日好生安置他们,莫要亏待了。” 花铃躬身抱拳领命:“诺!” 花铃领命带人下去后,林知皇着人唤来欢颜,伺候她换甲。 不多会,欢颜便带着早就着人运来的临城赤金战甲,从后面快步带人赶了来。 林知皇见欢颜来了,抬步又进了马车内。 跟在欢颜后面抬着一大木箱子的两名青雁军,在欢颜的指挥下,将大木箱放进了林知皇所乘的宽敞马车内,而后对林知皇躬身行礼退下。 “这是?”林知皇见欢颜打开木箱,木箱内放置的非是她平时所着的重甲,疑惑地抬眸看向欢颜。 欢颜眉眼带笑道:“这是王将军十日前特意着人送来的战甲,听说此甲还是他亲自掌炉烧制的呢。花将军已经亲手试过此甲,力道出到七成,才能在此甲上留下痕迹,是难得的好甲。” 林知皇闻言,伸手从木箱内拿出泛着赤金色光泽的战甲,此甲表面光可鉴人,寒光凛凛,入手竟也比想象中轻。 “好甲!鹿儿有心了。”林知皇爱不释手的抚摸战甲,显然十分喜爱此甲。 欢颜介绍道:“王将军言此战甲为临城赤金甲。” 林知皇低笑出声:“这小子,送来前连名字都起好了。” 欢颜伺候着林知皇换甲,悦声道:“花将军说,这战甲若非经过千锤百炼难出此色,更难有这硬度,应是十分难炼制的。王将军是真将您的安危放在心上的。” 林知皇虽对此战甲见之便喜,但喜过后仔细想了想,便皱了眉头:“想造此甲需要费不少精力,耽误的时间也必不会少。” “鹿儿这段时日将手上的那群叛军重整好了?怎会有时间闭室做这个,他现在很闲吗?简直是胡闹!”话说到后面,林知皇已是在低斥了。 林知皇斥责的话一出,欢颜便抿嘴笑了:“王将军果然料事如神,派人来送甲时就说,您一定会斥责他此处的,早就放下了解释的话。” “哦?”林知皇微愣,摇头无奈道:“他还留下了解释的话?怎么解释的,说来本王听听。” 欢颜展笑道:“王将军言此甲之前他就在制了,各处部件早就已经打造完成,只是不知您现在身高几何,故而尚未拼甲。” “上次他见了您后,知您现在的身高身形了,便抽空将战甲依您的身高身形拼接了起来。” “王将军言拼甲费不了多少事,您莫要过于担忧。” 林知皇唇角弯起:“皮小子,谁担心他,倒是会往自个脸上贴金。” 一番说笑打岔后,林知皇正了神色,对欢颜道:“等会带本王一道口信给王鹿。” 欢颜立即退后一步,叉手躬身静听示下。 林知皇敛目缓声道:“苗跃伏那边被打急了,不见得会从荆校郡退至兹州两郡,反有可能出其不意率军攻打腾岩郡,以此来反截我们的后路。” 大济舆图 “让王鹿这段时日勿要掉以轻心,必要时候,可带兵向东涌郡退军,勿要死战。” “诺!”欢颜垂首叉手领命。 第1152章 众军听令!随本王前攻志县! 第1152章 众军听令!随本王前攻志县! 林知皇换甲出来后,便准备翻身上马。 办完事回来复命的花铃见林知皇拉缰准备翻身上马,当即上前拦了她,目露担忧之色的看着她的手,道:“主公,你的手?” 林知皇抬起右手自如地动了动,含笑对花铃道:“都过了近两月了,又有见雪制出的好药外敷,这手十日前就好的差不多了。” 花铃闻言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伤筋动骨百日养,您这段时日若骑马,牵缰还是勿要用这只手。” 林知皇轻笑一声,应道:“可。” 话落,林知皇利落地翻身上马,扬声对前后士兵道:“众军听令!随本王前攻志县!” “诺!” “诺!” “诺!” 应诺声以林知皇周围为圆心,极快的向后扩散,声势如雷。 终于再度骑马居高的林知皇回望后方兵马,意气风发地扬臂挥鞭:“众军听令!行路前攻!” 林知皇身下的驰云应鞭而奔,如电一般向军队首部撒蹄而去,花铃与数十青雁军骑兵立即扬鞭跟上。 军队中一众士兵见状,扬兵高呼:“随殿下!攻志县!” “随殿下!攻志县!” “随殿下!攻志县!” 刚才还骑在马上,这会已被捆押在马车内的众吴煦亲兵,听得外面这般士气如虹的呼声,心中情绪复杂难明。 夏日炎炎,天干物燥,官道上有军前行,荡起黄烟滚滚。 接连两日的急行军赶路,吴煦所率的前军中,有不少步兵出现了中暑的症状。 “大将军,这天太过干燥,不能再这般行军下去了,兵乏不可攻,就算我们在志县还未反应过来前赶到了那里,以现在士兵的整体情况,也是难以率军攻城的。” 副将箫铛奉命检查完全军的情况,从后方骑马行到了领军的吴煦这里,并行在他身旁,扬声对吴煦禀完事,便开口劝道。 吴煦听完副将箫铛的禀报,抬头望了望天,当即就被炙人的烈阳射的瞬间闭了眼。 阳光过烈,竟是让稍想窥它的人,连眼都睁不开片刻。 吴煦含怒收回视线抿唇,天公不作美,确实不能再急行军抢攻了。 但清平军也有炸雷,若不是攻其不备,攻志县时就要小心对方对他们设炸雷埋伏了。 “大将军,天气如此,之前的战策的得变,不可再急行军了。”副将箫铛见吴煦不说话,出声再劝道。 已经接连急行军两日,现在改换战策,也意味着之前的努力将付诸东流,箫铛也很恼怒,但依如今的天气,只能变战策。 吴煦长叹了口气:“刚才有前探的斥候来报,前方十里处有水溪,全军便在那处驻军休整吧。” “诺!”箫铛抱拳领命,立即下去传令。 夜晚,吴煦所率的八千兵马在一条长溪边驻军下来,已经睡满了一下午解了困乏的士兵这才感觉活了过来,现在正在分军下溪泡水冲凉。 “啊,这他娘的舒服,再赶路下去,俺不用再想过年时的腊肉了,俺自个就得晒成腊肉。” 一名士兵刚下水便舒服的长叹一声感慨道,引得周围众士兵皆笑了起来。 “吴大将军已经率领我们急行军两日了,准备趁势再攻前方志县,怎么在只剩一日脚程的时候,让我军扎营休整了?” “你没看到啊,今日中午的时候,倒了多少中暑的兄弟。” 一群士兵泡在沁凉的溪水里,就这么边搓澡边闲聊起来。 “是啊,这天气太热了。再这般急行军下去,兵疲马困,就算赶到了前方志县,依我军的状态,也无法操兵攻城啊,那不是送命呢嘛!” 该士兵此话一出,其余围在他周边泡凉的士兵,皆附和赞同的连连点头。 “那看来是大将军改了战策了。” “应该是了!休息了一下午,俺的精力终于又回来了。前面赶路时,我手中的长矛都快拿不住了。再这么赶路个半日,俺估计也要随那些中暑的兄弟一起倒下了。” “俺也是!俺也是!这天儿真的是太热了!” “所以也怪不得吴大将军当机立断改变战策!” “吴大将军是有决断的!也拿俺们这些士兵的命当命。” “怎的不是呢?这会泡个凉澡,这全身的暑热都退了去,真的是感觉凉快多了!” 一群士兵们抱怨完天气的热,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议论起前两日攻打帛县的战事。 “前面那一战打的真是爽!吴大将军不愧为当世有名的八浒之一!” “谁说不是呢?砰砰几声炸雷响过,那帛县的城墙大门,便被炸出了好几个大洞!” “前方冲城的兄弟,只用攻城锤用力的撞了几下,那城门便被我军给撞开了!哈哈哈!这可真是太爽了!” “还得是吴大将军领军有方,指挥得宜,不然我们也无法在一日内就攻下帛县。” “那是当然!吴大将军是谁?他可是当时有名的八浒之一!” “不过话说回来,那弄开城墙大门,发出惊雷声响的东西叫什么来着?可真是厉害啊!从没见过这种东西,莫非是什么天神宝物?” “还天神宝物,那叫炸雷,那些清平军就称这东西为天神宝物,一群被妖道迷惑的憨人,咱们可都是正常人,勿要听那些鬼怪之说!” “是啊,这两日那箫将军不是给咱们都讲过吗,那东西非是天物,都是人为制出来的!” “对头,对头,莫要再传那些歪神邪说!” 第1153章 虞沟生测天象,向吴煦谏言 第1153章 虞沟生测天象,向吴煦谏言 “也不知道是谁制出来的这炸雷,真是厉害。这样的能人可抵千军万马了吧?” “那可不?” “这样的能人,也在咱们的王大将军手底下,王大将军真的是这个。”话落,该士兵比了一个大拇指。 周围士兵也放小了声音,一脸得瑟的附和道:“就是,那些傻小子还跟着邢将军造王大将军的反,真是不知死活,现在好了,被清算了吧!” “那群傻小子,哪有我们哥几个有眼光?只看到了年岁,嫌弃咱们王大将军年纪尚小,却是一点都不看人能耐的,岁数那能代表能耐吗?” “就是,就是!” “哈哈哈哈!” 士兵们分批在溪里泡澡冲凉,侃大山。 侃完了吴旭的厉害,又侃炸雷的神奇,侃完了炸雷的神奇,再侃他们跟随的王大将军起势,果然没错。 即使天气暑热,行军战策有改,军中士气依旧不消,休闲泡澡时间,四处可闻中气十足的笑闹声。 吴煦与副将箫铛站在地势较高的溪头,见下方士兵休整了一下午后,便恢复了体力,脸上也有了轻松之色。 吴煦:“师弟手下的这批兵,身体素质当真是不错,与陈州的精锐兵马不差了。” 副将箫铛点头:“王将军说将精锐兵马给您所掌,这话倒没掺水分。” 将领之间分兵而调,说话经常会有掺水分,什么我给出去的都是精锐,你可要好好带的这种话,向来听听就好了,谁信谁傻子。 倒是没想到大将军师弟这么实诚,倒也舍得。 吴煦抬脚踢了箫铛屁股一下,笑斥道:“师弟想让本将军给他打下兰海郡,说话岂会掺假,你当这是主将之间相互调兵呢?” 箫铛摸着被踢疼的屁股撇嘴不满道:“谁让他既要用您,还防着您,只给次权掌兵令符呢?” “行了,这事你小子都念叨了一路了。反正主掌兵令符在师弟手上,他如今驻守郡城不动,又不过来,本将军拿什么令符掌军有何关系?都是一样的。” 吴煦是个大气的人,自那日王鹿给他软言行礼致歉后,便将这事放下了。 师弟才经手下叛乱,几番被刺,可不得小心些? 他是同门师兄又如何,该防还得防,主公当时就是对同门师兄弟太过不设防,而....... 想到此,吴煦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副将箫铛转脸一见吴煦的脸色,就知他想到了旧主怀王,连忙岔开话题道:“大将军,我们既然已经在此驻军了,不若再休整个一两日,等后方兵马跟上来汇整?” 吴煦听得此言,思绪从悲伤中抽离,想到了跟在后方押运粮草军队中的林知皇,颔首道:“天气如此,战策已改,没必要急行军了,就驻军在此扎营休整,等后方军队跟上来再前攻吧。” “诺。” “为那天方子好好治疗,刑罚可暂停两日,这妖道,别让他轻易死了!”提到妖道天方子,吴煦眸中露出难掩的恨意。 “诺,此事末将一定亲自去盯。” “虞沟生现在在何处?” “在医兵队中治疗那些中暑症状严重的士兵。” “唤她前来,我有话问她。” “诺!”箫铛抱拳领命,而后转身退下去办事。 吴煦见箫铛走了,盯着面前的粼粼溪水半晌,突然低喃道:“天公....似乎常不与我们做美啊.....主公.....” 吴煦眸中露出追忆之色,轻问虚空道:“您还能看的到煦吗?” 一阵凉风拂过,只传来众士兵在下游溪水中泡澡的嬉闹声。 “不论您是否在天有灵,只要煦还在世一日,便与清平道势不两立,不诛灭清平道最后一人,此事在煦这里,都不算完。” 吴煦低语的话声随风飘走,虞沟生在这时被其手下亲兵带了来。 如今的虞沟生又换回了男装,概因女装行事太过不方便,袖子过长总是影响她制药做事,于是恢复女装后才一日,虞沟生就又换回了男装,只是再没贴上假喉结。 “吴大哥!你让特意带我过来相见有何事?”虞沟生看到站在溪边的吴煦,兴冲冲地奔过来,准备再如之前那样去揽吴煦的肩。 吴煦连忙侧身避过,看着虞沟生不赞同地斥道:“虞兄弟,男女授受不亲,莫要再如此。” 虞沟生揽了个空,摸着下颚道:“这话我怎听着这么熟悉?啊,三师弟说过!切,你们真是古板,还是林姐姐好玩。” “你林师妹也是女子,自然能与你随意相贴。” “懂了,沟生以后还是得多结交些女子才行,才能随意相处。男子真是麻烦,突然觉得吴大哥也不是那么好玩了。” 还想和虞沟生好好相处的吴煦听闻此言,立即改了话头:“......我们还是可以一样相处的。” “真的?”虞沟生脸上的表情瞬间亮了。 吴煦努力维持微笑:“当然。叫虞兄....娘子过来,是有一事相问。” 虞沟生见吴煦口误,笑弯了眼:“吴大哥还是与沟生以兄弟相称吧。” “可。” 吴煦现在已深知虞沟生的脾气,他这会要用虞沟生,自然什么话都顺着她的说。 “之前有听闻虞兄弟说过,你会夜观天象,提前预测风雨?” 吴煦也是率军休整下来,才忆起此事,这会唤虞沟生前来,便是想用她此能。 虞沟生毫不谦虚地点头:“当然,在此道上,师父他老人家都不如沟生。” 吴煦深知虞沟生不说假话,闻言大喜,连声问道:“那虞兄弟看之后天气如何?还会如这两日烈阳暑热难当吗?” 虞沟生之前见那么多中暑的士兵被送来医兵队,停军休整后已是提前测算了一番,这会见吴煦问,当即道:“后三日天气都会如此,沟生建议吴大哥不要如此行军了,那些士兵会受不了的。” “不若先在此等林姐姐过来吧。” —— 昨日礼物值未过200,今日双更。以后若无三更,定白日便双更完成,笔芯! 第1154章 林知皇带兵前来汇军 第1154章 林知皇带兵前来汇军 吴煦展齿一笑:“正有此打算。” 虞沟生开心地展颜欢呼:“太好了,沟生又要和林姐姐在一起了。” 吴煦挑眉:“你就这么离不开你师妹?” “是啊。沟生下次见到林姐姐,一定又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好玩事情?”吴煦如今也学会不讲究逻辑,顺着虞沟生的话问了,这样才能从她嘴中探问到一些意料之外的消息。 虞沟生听吴煦如此问,摇头不答,睁着一双白眸同情地看吴煦:“沟生这次觉着好玩的事,吴大哥应是觉着不好玩的。” 吴煦被虞沟生这同情的眼神给看笑了:“作何这般看你吴大哥?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虞沟生捂上嘴,更加坚定地摇头道:“沟生是不会告诉你的。反正后三日都是烈阳当空的天气,吴大哥还是莫要再行军了。” “嗯。” “在这之后的天气,沟生要到了时间才能测算,现在就测算一定是不会准的,没有参考的必要。” 吴煦见虞沟生不答他前面的问题,反是主动说起了正事,略感意外。 什么事还不能与他说? 会比她瞒着自个是女儿身,宁愿与一堆男兵同寝,还不能说? 吴煦不由眯眼,目露审视地看着站在面前捂嘴的虞沟生。 虞沟生被吴煦看的心虚,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吴大哥,沟生这里还有重度中暑的士兵要治,吴大哥要是没有其他事要问,沟生就先告辞了。” 吴煦见虞沟生实在不愿说,也没再强逼,挥手让她走了。 吴煦看着虞沟生忙不迭跑走的背影,摇头失笑,然而第二日,他就笑不出来了。 翌日下午,林知皇便带兵赶到了吴煦前军临时扎寨的驻军营。 吴煦接到消息,带人出来迎兵汇军,当头就见到了骑马立在队首,身着赤金战甲,犹显英姿飒爽的林知皇。 “你?”吴煦狐疑地看着骑在高马上的林知皇。 林知皇骑在高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十步开外处的吴煦,展颜笑道:“吴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吴煦深觉林知皇气质大变,整个人都瞧着锐利不少,但仍是下意识地问:“你手好了?不是,你会骑马?” “会啊。”林知皇骑在马上,含笑下望吴煦,慢条斯理道。 “不对,你怎会骑马行在队首?简直胡闹!” 因林知皇向来喜欢胡闹,吴煦虽觉眼前的画面他有些难以理解,但也没因此有太大的反应,更没有太大的联想,只是皱眉呵斥林知皇。 林知皇古灵精怪,他留下的亲兵队长弹压不住林知皇也是有可能的事。 随行过来迎接后军,此时就站在吴煦身后的一众将领,皆对林知皇这着甲出现的女子摸不着头脑,已是悄悄小声议论起来。 林知皇之前常待在帅辇中,少有出来时,除了个别几名将领,都没人见过林知皇,只听过吴煦藏了一美人在帅辇中的传闻。 一众大小将领中,就站在吴煦身后的黄洋与陆柄知道发生了何事,这会并没有加入讨论中,而站在吴煦身后,一脸同情地望着他的背影。 “吴大将军说笑了,本王乃主掌此军的帅,行在队首岂能算胡闹?” 主掌此军的帅?本王? 吴煦思绪打结:“.......你?王?” 虞沟生这时也听到了消息,从驻军营内赶出了来,迎面看见着赤金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林知皇先是开心的跳脚,而后转眸看向正站在林知皇马下不远处,一脸呆滞的吴煦,面露同情之色。 林知皇从怀中掏出主掌兵令符,朝站在吴煦身后的一众大小将领扬高声线,威严道:“还请诸位将领移步至主帅帐相谈。” 林知皇此令符一出,众将皆哗,吴煦与其副将箫铛立即色变。 陆柄与黄洋见吴煦与林知皇马上就要闹起来了,忙清理现场,带着其他一众尚还不明白发生何事的众同僚往主帅帐移步,将此处留给吴煦与林知皇。 不过半刻钟,驻军营门口就被清了干净,只剩下了林知皇,吴煦与其副将箫铛,还有护卫林知皇安全的花铃与一众青雁军。 吴煦额角青筋暴起,看着手持主掌兵令符的林知皇,哽声:“你......” 林知皇不等吴煦将话说完,面上就露出了诚挚的歉意:“吴大将军,十分抱歉,非是本王这段时日不愿坦言相待,而是情势所逼,为了安全故,只得如此了。” 副将箫铛这时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住骑在马上的林知皇惊声道:“你...你!你乃权王?” 花铃见箫铛以手指林知皇,当即喝道:“放肆!” 箫铛暴怒:“好个权王!倒是会伏低戏耍于人!这段时日真是辛苦您了,说到放肆,末将这段时日也都放肆这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 花铃见箫铛怒喝林知皇,旋枪拉缰就准备冲上前给箫铛一些教训,却被林知皇提前一步抬手拦了。 林知皇和气道:“箫将军先勿恼,即使本王掌军也不会有何变化的,之前王将军与你们大将军谈好盟约,依旧作数。” 箫铛嗤笑:“那又如何,这段时日,权王这是想让大将军在您麾下为将?” 林知皇矜持地颔首:“当然。在本王手下为将难道不好吗?” “本王实力比王将军强,吴大将军与本王谈和盟,难道不比与王将军谈更有保障?” 箫铛气急,急赤白脸道:“这哪里一样,权王当真是厚颜!” 说到最后,箫铛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仰头长啸:“啊啊啊啊啊!你竟敢如此戏耍我们大将军!末将和你拼了!” “退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吴煦抬手拦了箫铛。 箫铛捏紧拳头,双目赤红道:“大将军!她...她欺您太甚!” 第1155章 委屈“哭”了的吴煦 第1155章 委屈“哭”了的吴煦 吴煦见林知皇身后的骑兵已经对他们这边拉弓瞄准,沉下脸再次喝道:“箫铛,退下!” 箫铛咬牙忍怒退下,眸中隐见水光,但就是强忍着,定不让它在那权王面前从自个眼眶内掉下来。 “本将军能得权王如此伏低戏耍,也是福气。”吴煦看着面前气势凌人的林知皇,抿唇寒声道。 林知皇只做听不懂吴煦的反话,展颜笑道:“吴大将军能这么认为,真是太好了。本王还以为今日定要与你起争呢。” 林知皇如此一笑,又有了几分昔日“林娘子”的影子,看得吴煦方才压下的怒气差点憋不住,直接当场失态怒声骂出来。 箫铛看得捏拳猛吸鼻子,这才没将眼泪给气出眼眶。 吴煦深吸一口气,冷声问:“逐世拜您为主了?” 林知皇如实道:“如今尚未。” 那就是以后会了。 吴煦额头青筋暴起,逐世这个臭小子,难怪说下次再见要敬酒下跪道歉。 吴煦忍怒再问:“权王之前会以那般模样,恰巧落于本将军之手,是被清平道的人给暗算了?” 林知皇想了想,曼声回:“也可以这么说。” “之前我的军队在东涌郡被扣押,是您的人在寻您,非是想擒天方子?” 林知皇颔首。 吴煦再次深吸一口气,道:“所以,虞沟生确实乃正统道门传人,您也确实在那时身中蛊毒,但蛊毒非是虞沟生下的,是清平道下的.......” “虞沟生在后面顺利与您汇合,解了蛊?” 林知皇拍手:“吴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聪明。” 吴煦被林知皇赞的差点一口哽不上来。 好个会骗人的权王,好个厚颜的权王。 吴煦一张英挺的俊容逐渐扭曲:“如今权王终于现身掌权,是因为本将军已经亮出帅旗与兹州兰海郡打了一仗,且占下一城了.....” “现在你再接掌此地军权,率军攻打兹州兰海郡,外界之人也只会以为是本将军在率军攻打。” “你在用我之名做掩身!当真是极好的掩身之策。” 吴煦话说到此,眼眶已是因为忍怒变的通红,其他人瞧着,只觉着他都要哭了。 林知皇骑在马上傲然颔首,气死人不偿命道:“吴大将军过赞了。” 吴煦眼眶更红,寒声道:“权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身陷险境,不仅能化险为夷,还能再谋得更好的局面。” 林知皇再次颔首,抬手指住自己,含笑道:“不错,这就是本王,无所不能的本王。” 箫铛再次怒吼出声,却因为被数十弓箭手近距离瞄准着,而不敢轻易动弹。 吴煦自嘲地轻笑三声,一双长眸怒的通红,不失仪态地咬牙道:“权王还真是将本将军利用到了极致。” 林知皇含笑摇头:“哪里。本王对吴大将军岂能说是利用,只是对你有一处要谋罢了。” “殿下还要在我这处谋何?” “何必明知故问。自然是要谋你这个人。” 谋...谋人?箫铛停下怒吼。 虞沟生在这时跑了过来,雀跃地欢呼道:“林姐姐,你着甲骑在马上出现,委实英秀!沟生甚是喜之!” 林知皇见虞沟生冲过来,宠溺地看着她,甜言蜜语道:“本王对见雪,也甚是喜之。” 虞沟生闻言展颜灿笑,转头看向站在对立面,双眸通红的吴煦,同情地劝道:“吴大哥你别哭,林姐姐人很不错的,你就从她了吧!她定不会亏待你的!” 从....从了?箫铛脸上怒色微顿,看看吴煦,又看看林知皇。 啥意思? 说来,这....这权王好像确实还未嫁人..... 难道?前面非是权王戏耍他们大将军,而是心悦于他们将军? 箫铛收起了拳头,前后思索一番,越想越觉着是这么回事。 好...好像也不是不行...... 刚才还面目可憎的权王,这会在箫铛这里,又变得顺眼起来。 吴煦却狠狠地皱眉,寒声道:“权王还是省省力气吧,本将军绝不会侍奉二主的。” 林知皇笑:“吴大将军,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本王对自己有信心。” 话落,林知皇不等吴煦与其副将箫铛再有反应,转首对虞沟生道:“见雪。” 虞沟生开心地点头,从袖中掏出指骨笛置于唇间,闭目吹奏起来。 气晕头的吴煦与尚还在胡思乱想的副将箫铛还没反应过来,便同时感觉到虎口处一痛,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紧接便全身失力酥麻起来。 “你.....”吴煦目射寒星,强撑身形,手抚上了腰间的刑折伏邪鞭,却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眼前也开始泛花。 箫铛则直接在他身边砰的一声倒下了。 吴煦眼眶更红,抬眸怒极的向林知皇看去。 林知皇翻身下马,缓步向吴煦走去,在他身前站定,抬起手刀含笑道:“之前吴大将军送本王的两记手刀,本王大度,就只还你一记。” 话落,林知皇挥出手刀,凌厉地向吴煦颈间砍去。 吴煦无力闪避,受刀晕倒在地,怒红的双目一闭,一道生理性的水痕从眼角滑出,滴落在地。 收了指骨笛的虞沟生见得吴煦这滴泪水,咋呼道:“哎呀!林姐姐,你砍的太重了,吴大哥都委屈地哭了。” 意识还未完全陷入昏迷的吴煦听到这句话,喉头一哽,眼睫接连几颤,很想起身大骂,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林知皇在吴煦面前蹲下,看着他连颤的眼睫,莞尔道:“是嘛,倒没想到吴大将军如此爱哭。” 虞沟生附和道:“沟生也没想到。既然如此,林姐姐你就以后不要再欺负吴大哥了,他太可怜了。” “好。”林知皇低笑出声。 本将军才不爱哭,更不可怜,你们这两个不敢正面和本将军比武,只会行偷袭事的.......小人...... 吴煦到底没能起来骂出声,便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 —— 昨日礼物值依旧未满200,今日继续维持双更,以上是哭唧唧的吴煦代替播报,笔芯~ 第1156章 大将军这是...整个人都颓然了 第1156章 大将军这是...整个人都颓然了 等吴煦再睁开眼,天色已黑。 “大将军,您醒了?感觉怎么样?”箫铛见吴煦醒了,立即凑了过来忧声问。 吴煦动了动手脚及全身,除了脖子有点痛,没什么感觉。 吴煦又感受了一下身上的气力,对箫铛摇头。 箫铛见吴煦摇头,松了口气:“看来那虞沟生只是用蛊虫将我们咬晕罢了,并未下蛊毒。” 吴煦坐起身,察觉到双手被背负反绑着,双脚亦被合并绑着,不辨喜怒道:“虞沟生到底乃正统道门弟子,岂会随意对人下蛊毒。” 箫铛见吴煦事到如今,还这般客观的帮虞沟生说话,不满道:“您就是太过君子了。” “末将看您醒的比末将晚,还以为那臭小子对您下蛊毒了呢,不然依您的身体素质,岂能醒的比末将还晚?” 吴煦想到林知皇砍向他的那记手刀,唇角抿直,岔开话题道:“虞沟生乃女郎,什么臭小子。” 箫铛顿时龇牙咧嘴:“啊....忘了她乃女郎了。” 话落,箫铛呛声道:“她行为举止这般男儿,不怪末将总是忘记。” 吴煦懒得再与箫铛纠结这些,环看四周:“这里是?” 箫铛早在醒来时就问过这里的守兵了,立即答道:“这里是帅帐侧营。如今被那权王暂做了关押我们之处。” 吴煦闻言轻笑了一声,自嘲道:“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箫铛竖眉:“这岂能一样?那权王在我们手上的时候,大将军可是一直待她有礼,还多番忍让,且一直让她乘的是最为舒适的帅辇!” 说到此,箫铛怒扬起被铁圈合并扣拢的双脚,愤声道:“更未缚她手脚!” 吴煦垂眸看向自己被束的双脚:“有何不同?不都是行动受限吗。” “咳.....”箫铛无言以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嘟囔道:“大将军,那权王殿下如此欺骗于您,您醒来后倒是替她说起话来了,不会真是......” 箫铛欲言又止,用怀疑的眼神看他家大将军。 吴煦额上青筋暴起:“滚。” 箫铛老实闭嘴,开始对手铐脚铐撒气。 “该死!这扣人的铁圈怎么没有看到开口处?挣了半天都纹丝不动,与惯常的木枷锁完全不同。要是木枷锁,末将还可以用力道......” 吴煦打断箫铛后面的话,目光落在紧扣脚腕的并排铁圈上,沉声道:“自然是防着你我的。” 箫铛手上脚上同时使力,妄图用力道震开镣铐,发现这只是徒劳用功后,咒骂道:“这权王手下的匠人当真是厉害,什么稀奇古怪的实用东西都让她给造出来了。” 吴煦想到王鹿之前探来的那些攻城器械,轻叹道:“因为她有匠家王题啊.....” “大将军?” 箫铛终于察觉出他家大将军的不同寻常来,既不喜,也不怒,更不悲,一点生气都没有,这可不像他家大将军惯来的性子。 大将军.....这是....因为被骗惨了 ,所以整个人都颓然了? 生如死灰了? 箫铛想到此,小心翼翼地问:“大将军?您没事吧?” 箫铛此声问话落,帐帘门便被人从外面掀了开来,林知皇与跟随在她身后的花铃一前一后进了来。 “吴大将军醒了?”林知皇悦声问。 林知皇此时褪下了战甲,墨发高束,紧扣玉雕蟒纹冠,着一身朱红绣暗金竹纹的锦袍,虽是女装,但袖口裙摆处都有特意设计缩短,腰肩处也并不见紧绷,是不会影响其步态与动武的特制女衣样式,不见娇柔,只见飒爽,又不会让人混淆其性别。 吴煦一见林知皇这是衣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是早就与手下人联系上了,所以这会就连惯常所用的起居一应物品,都让人送来了此处。 箫铛语气不善道:“醒了又如何?权王殿下这是已经持掌军令符,收拢了此军的大小将领,要来收拾末将与大将军了?” 林知皇在青雁军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倾身坐下,含笑道:“箫将军说笑了,要来收拾你们,何须本王亲自前来?” “让任意一小将过来便可,你们如今手脚被拷,武器尽缴,即使武力卓绝,还能反抗不成?” “你!”箫铛被林知皇这话气了个倒仰。 林知皇无视箫铛的怒火,看着吴煦的眼睛,笑容可掬道:“本王是来礼贤下士的。” 吴煦:“........”好个礼贤下士。 箫铛:“........”这也叫礼贤下士? 箫铛难以置信地看着紧束在手上和脚上镣铐,“礼贤下士”这词从这刻开始,在他心里重新被定义。 主公真有活力,看来心情甚好。花铃执枪立身在林知皇侧边,眸中露出笑意。 “.......您的礼贤下士,本将军受不起。”失语良久后,吴煦这才说了自林知皇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林知皇见吴煦终于开口说了话,眸中笑意加深,悦声道:“怎么受不起?本王说你受的起,你就受的起。” 箫铛再次怒叫:“权王殿下好生厚颜,我们大将军不想受,您难道还想逼良为娼不成?” 逼良为娼? 这回,林知皇、花铃以及正席地坐在箫铛身边的吴煦,皆转头看向他。 场面再次诡异的静默下来。 第1157章 要改投这权王为主吗? 第1157章 要改投这权王为主吗? 林知皇率先转眸,对吴煦道:“吴大将军的副将.....似乎在文之一道上稍弱?” 吴煦:“........让殿下见笑了。” 箫铛:“.......”怎么就不是逼良为娼?这权王不是看上他们大将军的人了吗?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的时候不知害臊,现在怎地不承认了? 箫铛怒瞪林知皇,一副看负心汉的眼神。 吴煦暼眼一见,抬起被并扣的双脚就给了箫铛肩头一记旋踢。 “嗷!大将军!” “安静,休要再说话,不然回去后军法处置。”吴煦眯起长眸。 箫铛当即闭嘴。 箫铛闭嘴后,吴煦转眸看向林知皇问:“殿下怎么这会就露出真身了?为何不再多等一会?” “本王原先确实准备等你攻下志县后,再现身至台前的,但临时改意了。” 吴煦问:“为何改意?” 林知皇答:“察觉日头不对。” 吴煦立即懂了:“您恐我带兵急攻,因此伤兵?” 林知皇颔首:“这万余兵毕竟不是吴大将军亲自带出来的,本王恐你追胜,而枉顾士兵的伤亡数,所以才急追而来。倒是不想......” “吴大将军非是只顾胜负,而枉顾士兵性命的将领。” 林知皇毫不吝啬地赞道:“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吴煦回赞道:“您倒也仁心,这些兵也尚还不是您麾下之兵,就先爱惜起来了。” 箫铛看看林知皇又看看自家将军,怎么了这是?一会功夫就互相赞起来了,说好的针锋相对呢? 怎么和他想象中的场景不一样? 林知皇笑道:“吴大将军倒也不必说反话,本王这会来,确实是来礼贤下士的。” 吴煦面无表情道:“煦此生之主,只有怀王,之前未随主而去,是有仇还未报,更有少主要护。” 林知皇看着吴煦的眼睛,真诚道:“只要吴大将军奉本王为主。你的仇,本王可帮你报,你的少主,本王亦可护他一世安乐。 吴煦摇头:“这些事,我并不想假与人手。” 林知皇亦是摇头:“但这事,你只能假手与人了。陈州骤然失主,在览州的五万精锐如今能否回返还是未知数,陈州就已为争权而乱。” “吴大将军想在此战后,借军回去平乱再和攻清平道的策略,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好实施。” “陈州的兵马,现在可不是完全听吴大将军凋令的,若再有人想那少主进献谗言,让他对你起疑有越俎代庖之心.......” “在本王看来,吴大将军如今不既为主报不了仇,也护不了你主公留下的幼子,更是连自身的处境也十分危险。” 林知皇此话落,吴煦还未对此话有反应,箫铛便豁然转头看向吴煦。 难怪,难怪!大将军不急着回返陈州,却答应先帮他师弟带兵攻兹州兰海郡,原来如此! 大将军是为了手下能拥实兵,去震慑陈州那帮异心之人! 如此,那些人因为忌惮于尚未归返的大将军,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欺压主公那尚未长成的嫡长子....... 然而,如今此军的掌军权却到了权王手里。 大将军的一切筹谋变空。 所以......大将军才在醒来后,完全没了生气。 箫铛红了眼眶,哽声道:“大将军......” 吴煦抬眸与权王对上视线,眸中终于露出了深藏的厉色:“那又如何?” 林知皇含笑缓声道:“改投本王如何?你心忧的这些,本王都能替你办到。” 吴煦讽笑道:“权王殿下还真是自信。” 林知皇轻声道:“本王自有能自信的能耐。” 吴煦长眸微敛,沉声问:“那之前殿下怎么着了清平道的暗算,落于了本将军之手?” 林知皇:“........” 吴煦与林知皇对上视线,笃定道:“在本将军看来,殿下你还有一事隐瞒未说。你在初遇本将军时,似乎颅内有疾,头脑并不清醒。” “否则委实难以说得通,您当时的行事逻辑。” 自个的地界不待,情愿被别军将领所携带入他境,这种危险的博弈,哪方为主之人会做? 还不如一开始就对他亮明身份,在自个的地界进行谈判。 他只是过境之将,非是亡命之徒,只要好处给够,岂会在别地惹事? 权王会行此事,只有一种情况能说的通。便是那个时候,她——颅内有疾。 而权王骗他将虞沟生带来与她汇合时,也确实给他展示过脑后红线,清平道给她下的蛊毒,是下在颅内的。 林知皇面上的笑容因为“颅内有疾”四个字微滞。 你才颅内有疾,你全家都颅内有疾。 不要以为你一本正经的说此话,本王就不会觉得你在暗讽本王! 林知皇挂着僵硬的笑腾站起身,大度道:“今日事发突然,吴大将军一时难以想通也是正常,本王意思已经带到,吴大将军还是莫要意气用事,好好想想吧。” 话落,林知皇便带着花铃离开了此处。 林知皇一走,箫铛立即开口问吴煦:“大将军,那权王先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吴煦沉着脸点头。 箫铛红了眼眶,哽声道:“主公一亡,陈州的局势竟然如此糟了。” 箫铛默默流了会泪,才又犹豫着开口问坐在身旁的吴煦:“大将军......那您....” “要改投这权王为主吗?” —— 昨日礼物值未满200,今日仍旧双更奉上,明日继续保持午更,笔芯~ 第1158章 林知皇麾下各军战势 第1158章 林知皇麾下各军战势 吴煦目色沉冷下来,寒声道:“本将军只有怀王一主。” 箫铛闻言,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心中对清平道的恨意更甚。 若不是邪教玩弄小道,主公与左参军柯贤云何至于死的这般轻如鸿毛,为他人且笑且叹且怜。 大将军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处处受制于人的境地! 原本已经平稳的陈州,更不会再度陷入了乱中! 清平道,清平道,我箫铛不诛尽清平道最后一人,誓不罢休! 箫铛且哭且怒,于帐内目染血色。 暑夏,晚间也并未凉下, 空气燥热,就连平时看着清冷的月色,都好似被热气给罩上了一层浅红色的薄纱,整个大地都仿佛被笼在蒸笼里。 欢颜站在正在沙盘舆图前推演战势的林知皇身后,悉心的为她打着扇子散热。 一名影使在这时经过通禀,进入林知皇的寝帐内。 林知皇听到掀帘的动静回身,问:“吴煦与箫铛现在如何?” 影使将林知皇走后,帐内吴煦与箫铛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禀报于林知皇知晓。 “只有怀王一主?”林知皇挑眉,将自己的帅旗插在兹州兰海郡上,曼声道:“遇见本王,吴煦这话注定得再加个前缀了。” 欢颜看着林知皇在舆图上插落的帅旗,打扇笑着接话道:“加个从前吗?” 林知皇回身点了点欢颜的鼻子,含笑道:“欢颜似乎越来越懂本王了。” 欢颜谦虚道:“欢颜可不及春夏姐姐懂殿下。” 欢颜提到尚在库州州城的春夏,这让林知皇同样想到被她留守在库州州城的其余心腹。 率兵出征近有五月......确实有些想了。 欢颜却没发现林知皇的失神,继续道:“那吴大将军乃君子,能在回返陈州前偶然遇见您,其实是他的运道。” 林知皇回神,笑道:“欢颜乃本王的人,自然怎么看本王什么都是好的。吴煦可不这么认为。” 欢颜笑回:“吴大将军会想通的。” 想不通现在也落在本王手中了。林知皇淡笑不语,因为还有军情要问,挥袖让欢颜先行退下了。 欢颜识趣的收扇,躬身行礼退下,并将立在帐门边随时准备伺候笔墨的两名侍从给带走了。 等帐内只余林知皇后,影使这才抱拳开始向林知皇汇报军事:“忽大将军已接到您传出的消息,再过三日,便可率两万兵马赶到此,与您汇军。” “嗯。”林知皇颔首,肃声问:“江越河率军行船到何处了?” 影使恭声回禀汇整来的军报:“江大将军已率兵八千,行船到了兹州兰海郡绘县码头附近,随时可攻。” 林知皇闻言,转首将视线落到面前的沙盘舆图上。 如今兹州兰海郡的兵马定大部分集中于郡城与即将受攻的志县,绘县必然兵力空虚,出其不意从水路攻绘县,绘县必然无力招架。 林知皇沉吟了片刻,缓声下令道:“让江越河十日后进攻绘县沿海码头,遣兵上岸占下绘县。” “诺!”影使抱拳领命。 想到如今天气暑热,多日不见雨,林知皇又多言补充了一句:“天干物燥,为防敌方行火攻之策,提醒江越河,我军的船只绝不可靠岸而泊。” “且要严防对方水兵潜上我军的楼船与蒙冲船,以防他们在船上纵火。”林知皇看着舆图上的绘县码头道。 算上人力、物力,还有时间,楼船与蒙冲船的造价极贵,损失任何一艘船,林知皇都得心痛死。 影使再次抱拳:“诺!属下一定命人将殿下的原话,妥当的带给江大将军。” 林知皇颔首,又问:“州城那边现在战况如何?” 影使恭声答道:“敌我两方已经休兵。” “州城那边用人命死守抵御,已与我军战有月余,对方损军至少八千余,我军损兵千余,如今每日都可见州城内在焚烧尸体。” “暑夏天热,州城因被我军连攻而大门紧闭,绝不开城。” “城内的敌军尸体,敌军清理了,那在城外敌军尸体因为他们不开城门,便堆积成山了,每日发出阵阵恶臭。” “随参军为防爆发疫病,便下令全军暂停进攻,发信休战,给敌军七日时间清理城外尸体。” “然而敌军仍是紧闭城门,不曾派人出来清理尸体,似乎准备用此做防御屏障。” “现在敌我双方,因这堆积在城下如山的尸体,就这样长时间僵持休战了。” 林知皇听到这里眉头紧皱,问:“梁峰原与随边弘、柳夯如何商议的对策?” 影使抱拳回禀道:“随参军要用火攻,直接向州城运去干柴等易燃物,将城外敌军堆积不清理的尸体以及整个城楼焚烧干净。” “梁大将军与柳参军极力反对此法,言天干物燥,若要燃可焚烧尸体的大火,火势必然难控,州城如此大,里面除了有兵,更有许多无辜平民百姓........” “梁大将军、柳参军不同意随参军此策。” “如今随参军与梁大将军、柳参军因为战策不和,而僵持起来。” 第1159章 薄清朗嫡长子薄岩基 第1159章 薄清朗嫡长子薄岩基 林知皇听到这里秀眉紧蹙,走到书案前坐下,沉思州城那边的战况。 聪渊要用火攻,是恐堆积的敌军尸体久不处理,疫病爆发,到时不仅州城内的无辜百姓无法幸免,己方军队因为就驻扎在附近,也会受到波及影响。 不如当机立断,提前采用火攻,至少可保己军无虞。 而了望与坚厚则认为聪渊此法太过有伤天和,此战虽胜,但己军也会因此落下暴虐之名。 林知皇手指轻敲案面,沉眉道:“传本王口谕回去,我军为敌军清理焚烧城外堆积的尸体,并将敌军尸体焚烧过后留下的骨灰收拢起来,合立一处衣冠冢,立碑上书.....” “忠勇守城之士。” 话说到此,林知皇凤眸中露出伤色:“以供此地后人敬拜。” 敌我双方之兵都无罪,只是本身立场不同罢了,这是国土分裂、合并必要经历战争之祸。 我方亡兵为忠勇之士,敌方亡兵亦是,都该有所归宿,而不是曝尸荒野。 “州城下的尸体清毕,我军再行攻城,务必在月底攻下苍州州城!” “诺!”影使垂首领命,躬身退下,立即下去周密派事,安排消息顺利传递。 午耀金阳,陈州州城,东街闹市旁一处民宅。 柏苹提着打包好的吃食推开院门,见出门前夹在院门上的一根头发如期掉下来,脸上露出笑意,推门抬步往院内最里侧的房门走。 吱呀一声,承接处已不太灵活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双手与双脚被缚在床头床尾的符骁听到声响,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去,见到柏苹提着吃食进来,犀冷的狭长墨眸微动。 此时的符骁尽管蓬头垢面身着麻衣,面上带着受伤过后的病容,周身气势亦如一头过早成熟的雏狮一般充满危险,平和的眼神下,潜藏着锋利的爪牙,似乎要在对方不设防时,随时准备伺机而攻。 柏苹见到这样符骁,眼神微闪,不悦道:“你醒了?” “不带本州牧去见你少主吗?”符骁说话的声音极度沙哑。 柏苹将手中的吃食放在屋中方桌上,不耐道:“你急什么,就这般急着送死?” 符骁低声轻笑,哑声道:“就怕本州牧不怕死,你却见不到你少主。” 柏苹豁然转身,怒瞪符骁:“你!” “如此恼火,看来被本州牧说中了?” 柏苹抽刀,杀气腾腾的走向榻边,危险道:“看来伤势刚有好转,符州牧就生龙活虎起来,可要苹再为你添些新伤?” “伤落在本州牧身上不要紧,就怕晚些时候,这些伤落在了岩基身上,柏校尉该心痛了。” 薄清朗嫡长子,名薄岩基,符骁虽未见过其面,但对薄岩基并不陌生。 从前他与师兄互通来信时,经常听他说过膝下嫡长子的趣事。 柏苹大怒:“你竟也有脸拿少主威胁我?若不是你.....” 符骁嗤笑一声,打断柏苹后面的话,仰首看着他眼睛认真道:“柏苹,师兄骤然身故,岩基年岁尚幼,你该知道,薄岩基如今会在陈州面临什么局面。” 柏苹一刀划上符骁的小腿,厉声道:“少主会面临什么,都是你造成的!” 符骁小腿受了一刀,虽未伤骨,但受刀处顿时血如水出,染湿了他所躺的床榻。 符骁哼都没有哼一声,仍是看着柏苹,冷静道:“柏苹,非是本州牧想拿岩基威胁于你,而是想提醒你......” “你该想想陈州这些想趁机争权夺利的世家豪族.....会对你的少主做什么。” 柏苹见符骁被他在腿上划了一刀,还能脸上表情丝毫不变的与他说话,眸色微闪:“你到底想说什么?” 符骁沉声道:“我们来谈一场交易如何?” “你让人帮本州牧传封信给袁玄策,本州牧立誓,定在有生之年护你少主一世安全。” 符骁此话落,柏苹尚还未做出反应,院门外便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符骁与柏苹同时一惊。 柏苹立即对符骁做了噤声的手势,提刀跑至院内大门前。 “何人敲门!”柏苹身体微躬成弦,准备随时与人相斗,厉声喝问。 院门外传来一道稚嫩的男童悄话声:“柏叔,我乃岩基。” 柏苹听到这道说话声,面上警惕之色顿去,立即将门打开。 “柏叔!” 站在门口的薄岩基见柏苹开门,立即乳燕投怀一般扑入他怀里。 柏苹一见薄岩基身后就跟了两名亲卫,当即色变,将薄岩基拉入院内,同时以眼神示意另两名跟随的亲卫入内关门。 院门一关,柏苹从怀里将薄岩基拉出来,急声问:“少主,你是如何出府前来的?” 薄岩基扬起他那张与薄清朗肖似的面庞,自得的将他是如何甩脱王府内的那群看守他的护卫军的事,一一道来。 柏苹听完,脸色连变,大叫一声不好,连忙吩咐另两名亲兵进屋去将符骁带上,他们得立即离开这。 “怎么了?”薄岩基面上自得之色顿去,脸色惨白地问。 “您不该如此出来的!是属下之过!”柏苹现在十分懊恼自己私下用秘密联络的方式,联络了薄岩基。 少主再是聪慧,到底尚还年幼。 他能这般只带两个亲卫就出了王府,明显王府内外已被他方控制,那方势力这般轻易放少主偷溜出来,明显是在王府内不好动少主,但在王府外就不同了。 贪玩的少主在主公新丧期间,耐不住寂寞,玩心大起偷溜出府游玩,却“意外”身死..... 这是想夺权之人,给少主安排的死法,是既显其不孝,又合理不会引火烧身的死法! 柏苹双目赤红的带着薄岩基上马,奋力扬鞭,想赶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尽快带薄岩基出城。 只要出城便好,出城后有他手下的二百余精锐,护着少主一路行往吴大将军处,便可保少主平安! —— 昨日礼物值满 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感谢各位小可爱对本书的支持与喜爱,笔芯~ 第1160章 怀王妃何清馨的破釜沉舟 第1160章 (加更)怀王妃何清馨的破釜沉舟 骑在马上的柏苹低头看向圈在怀里的薄岩基,眼眶涨红。 但.....只靠他一人,当真能带着尚幼的少主,平安出得城去吗? 那些人连王府内外都掌控在手里了,城门口岂会没有布置? 想到此,柏苹握缰的手微紧,眸中已见颓然死气。 柏苹回头,对薄岩基带来的两名亲卫道:“你二人分出一人,带此人从城东出城,我们一个时辰后在郊外五里地外的矛林,再行汇合。” 柏苹下令的同时,指住被他们两人带出民宅的符骁。 符骁刚被亲卫携带出来,薄岩基便知道了这是谁,在柏苹怀里用复杂的眼神上下打量这会看起来分外狼狈的符骁,面上表情莫名,却并无恨意。 娘说,爹非是死在符世叔手上的…… 娘说,爹和符世叔都是被清平道的妖道给算计了…… 今日出来,本是想亲自确认的,却没想…… 薄岩基咬唇,悲怒地看向母家何氏府邸坐落的方向。 大舅,是你吗? 你就非要杀我不可吗? 薄岩基想到此,眸中的悲意逐渐化为杀意。 大舅,你不仁,便别怪外甥日后不义。 此次我若脱困,灭清平道之前,我定先灭何氏。 符骁见薄岩基眸中露出杀意,却不是对着他来的,转首顺着他视线所落的方向看去,眼尾微挑。 “诺!”正驮着符骁的亲兵抱拳领命。 柏苹见亲兵带着符骁调转马头准备离开,面露杀气又道:“若到时我与少主未能出现在那处与你们汇合,杀了他!” 现在州城内的视线都在少主身上,他不能再带着符骁。 符骁身份贵重,手下更有实权,若落在那些包藏祸心的人手里,倒便宜了那些人。 主公带出的五万精锐,他还未通过符骁,将这些兵力重新收回少主手中呢! 少主若有失,那符骁也无用,便送他下去陪主公! 薄岩基听柏苹如此下令,连忙摇头:“柏叔,不可!” 一直未曾说话的符骁这时哑声开口道:“柏苹,你得等会带岩基出城时,守城兵若阻拦于你,便挟持岩基,同时大声嚷出他的身份。” 柏苹微言一愣,而后反应过来 对! 我现在就是挟持少主要冲闯出城的恶人,那些异心之人,便只能做忌惮恶人的护主之犬! 他要挟持少主出城,而不是解救少主出城! 如此,就算他不能成功将少主带出城去,那些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制造“意外”取少主性命! 柏苹想通这些,神色复杂地看了符骁一眼,调转马头一言不发的挥鞭,向北城方向骑奔而去。 两刻钟后,带着薄岩基骑奔到城门口的柏苹,果然被拦。 柏苹被拦后一丝犹豫都没有,当即掏出袖匕架在薄岩基的脖颈上,大声嚷破薄岩基的身份,威胁守城兵们全数退离城门百丈外,否则他便当街杀了薄岩基。 薄岩基配合的失声大哭,惊慌地喝令城门上下的守城兵依据柏苹所求行事,快快救他脱困。 州城城门内外兵民见此变故,大哗。 双方僵持了一个时辰后,城门内外的官兵终于在柏苹激动失手,用匕将薄岩基的脖颈划破了一道不浅的血口下妥协。 柏苹用刀抵着脖颈处满是鲜血的薄岩基谨慎的驾马出城,行到外城五十丈处,城上突然有一道暗箭朝柏苹的后脑处射来。 柏苹对暗箭早有所备,听到后方有破风声传来,侧身闪过此道暗箭,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粗暴的将大哭不止的薄岩基提至身后。 柏苹此举用意很明显,再有暗箭射来,他便用薄岩基挡箭。 在城头射出暗箭的人见状,眸中异色一闪,拉弦搭箭,便准备再射一箭。 然而还不等他将下一箭射出,他就先被一道从斜侧方射来暗箭射中太阳穴,当场倒地身亡。 烈日炎炎,陈州州城因为怀王薄清朗嫡长子被歹人劫持出城,而陷入大乱。 王府后院正殿。 “如何?”怀王妃何清馨见心腹亭央归返,从主位腾站起身,面露紧张地问。 亭央垂首抱拳回道:“基公子已被柏将军顺利带出城去。” 怀王妃何清馨闻言,神色放松下来,坐回主位又问:“我儿可有受伤?” 亭央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禀道:“基公子脖颈处受了些皮外伤。” 怀王妃何清馨颔首:“无妨,只是皮外伤罢了,值。” “我儿终于脱了这群狼环伺的危险之地。”怀王妃何清馨话说到此,雍容清丽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亭央:“还是王妃有决断,将计就计让基公子成功出得王府,基公子这才钻了空子逃出城去。” “基公子此去只要能顺利与吴大将军汇合,再拿回主公留在览州的五万精锐,便再不会为陈州的这些宵小所胁。” 怀王妃何清馨摇头苦笑:“哪有那么简单。” “王妃您......” “我儿此去与吴煦会合,吴煦至少能护我儿性命无虞。”怀王妃何清馨冷笑道:“剩下的事,还是让本宫来吧。” “王妃!” “我儿不在此处了,本宫还需怕何?” “输了,也不过是尽早下去陪夫君罢了......” “赢了.....”怀王妃何清馨眸中露出威厉的杀意:“陈州就本宫的天下,无人再可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欺辱我儿!” 更无人再敢轻视本宫! 话落,怀王妃何清馨下颚微抬,周身气势顿变,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凛然威压。 亭央抱拳,深深地向上首主位端坐的怀王妃何清馨躬身下拜。 —— 第1161章 忽红率军两万,前来与林知皇汇军 第1161章 忽红率军两万,前来与林知皇汇军 夏日炎炎,地面滴水成烟。 原定的忽红三日后便带兵前来与林知皇汇军,硬是晚了近有一日还未赶到这片临时驻扎的驻军营。 林知皇心忧,一再派出斥候去探,得知忽红所带的大军只是因为天气炎热,有大量士兵因赶路中暑晕倒而耽搁了行军进程,这才放下了心。 当即传出军令,勒令忽红不必急于行军,可晚于约定时间到军,白日寻阴凉地驻军休整,晚间再率军赶夜路。 无烈阳炙烤,晚间便是再闷热,也不至于让久在外行军的士兵连番中暑晕倒。 忽红接令后依令颠倒日夜行军,军中士兵情况果然大有好转。此法行军之法,也让忽红所率之军,晚了近有两日才前来与林知皇汇军。 “红拜见主公!未如期带兵前来与主公汇军,还请主公责罚!” 面上已晒得起痂的忽红一见到林知皇,便满脸愧色地抱拳向她请罪。 跟随忽红一同行军的左右参军,梁峰溪与淮齐昭也紧随其后向林知皇拱手请罪。 林知皇起身行下主位,亲自托扶起忽红,抚着她脸上的晒痂道:“天气莫测,这如何怪得赤云?” “主公......”忽红拿脸轻蹭林知皇抚上来的手掌,依恋非常。 “你们也都快起来。”林知皇见忽红神色放松下来,转首对梁峰溪与淮齐昭道。 梁峰溪与淮齐昭依令直起身,激动地望着林知皇。 他们如何能不激动,原本以为主公在亲领梁峰原所率的兵马强攻州城。 然而随着主将忽红秘密带兵赶到了这里,才知晓林知皇原来早就秘密到了兹州兰海郡边境,准备秘密攻打兹州兰海郡与黄匀郡,他们将为主公亲率。 “天气这般炎热,怎么也不知变动行路策略?”林知皇让几人起身后,到底低斥了忽红一声。 忽红瓮声瓮气道:“红担心主公在此有险,不想耽搁原定约好的时间,恐出变故。” 主公会路经苍州腾岩郡,不带己军人马出现在兹州兰海郡,委实奇怪。 依主公行事风格,根本就不会行此鲁莽之事。 主公只是爱搏,却不是冒进。 这般不带己军过境他人之地,根本就不是主公会行之事,即使腾岩郡是王鹿所掌之地,主公也会如此行事的,人心异变,主公从不低估人心。 因此,忽红从接到林知皇的秘密调令起,就担心非常,只有快快到林知皇身边,由她亲自带兵镇护林知皇的安全,她才能真正放下心。 林知皇不赞同地摇头:“你身为主将如此行事,可苦了你手下那帮兵了。” 忽红垂首:“下次红定不再如此。” 事涉主公安危,红下次还会如此。 没有人能有主公的安危重要。 忽红嘴上认着错,心里却并不悔。 林知皇见忽红垂首认错,也不再多责于她,转头对梁峰溪道:“中暑的士兵有多少?” 梁峰溪立即拱手恭声回道:“重度中暑者有二百八十三名,中度四百六十五名,轻度有千余名。” “千余名轻度中暑者只要休息得当可以自愈,重度与中度的中暑士兵需要药物治疗,重度中暑者需要医兵照顾治疗。” “红营内所带两百余医兵如今有些不够用。” 林知皇闻言,立即唤了一名青雁军进来,让此军医兵营内的医兵去支援红营中暑的士兵,又让他派一人去通传虞沟生过来。 半刻钟后,听说林知皇在寻她的虞沟生,雀跃的掀了帅帐门帘,开心地跑了进来。 “林姐姐,您寻我?” 忽红、梁峰溪、淮齐昭三人见到白发、白眉、白眸、雪肤,声线为女,却又着男装出现的虞沟生掀帘进来,齐齐目露诧色。 这是......主公这是又救赎了某个异貌之人的内心,给了那人不一样的天地吗? 忽红眸色先诧后柔,看到虞沟生想到了初见主公的自己。 “本将军名忽红,字赤云,师从八浒之一梁峰原。敢问这位娘子是?” 忽红爽朗地向进来的虞沟生见礼自我介绍,交友之意甚是明显。 虞沟生立即就被身材高大的忽红吸引了注意力,亦是爽朗道:“我名虞沟生,字见雪。师从道门思宁道人。” 梁峰溪与淮齐昭见林知皇含笑看着忽红与虞沟生两人相互见礼,自报姓名从师交友,也从见到异貌之人的震惊中回神,紧随其后主动向虞沟生自报姓名家门。 帐内几人都互报姓名认识后,林知皇才再次开口道:“见雪这段时日助力本王,帮了本王不少,更配出了可治暑热的好药。通幽等会可以向她抄个药方子,安排红营中暑士兵们尽早用上。” 如今林知皇统掌两军,一军为腾岩郡的凌霄军,另一军为麾下红营,两军虽都为她所掌为帅,但腾岩郡凌霄军之主,仍是王鹿。 各军有各军所携的粮草辎重,是不能通用的。 让凌霄军的医兵帮红营的兵治伤疗伤还好,却是万万不能动用凌霄军医备补给的。 不然凌霄军内的士兵知晓此事,必然会对她这临时主帅暗下生隙。 “诺!”梁峰溪拱手领命。 梁峰溪领命后,林知皇又转首吩咐淮齐昭道:“两军如今同时驻扎在这处,日晟你再临时制定一些军规军纪来,勿要让底下士兵因小事起争,后面扩大事态,闹出两军对立大祸。” “诺!”淮齐昭拱手肃声领命。 忽红亦是道:“主公放心,驻军这段时日,红会约束好手下那帮兵的,决不让他们闹出事来,影响后面两军协作。” 林知皇见忽红越来越见沉稳,大将之气渐成,欣慰地点头。 第1161章 林知皇与手下文武议战 第1161章 林知皇与手下文武议战 林知皇正事言毕,虞沟生终于放松了下来,挤开站在林知皇右侧的梁峰溪,不满道:“林姐姐突然唤沟生来,还以为是要单独与我叙话呢,没想到却要见这么多人。” “不开心了?”林知皇哄小孩似的看着虞沟生问。 虞沟生见忽红、梁峰溪、淮齐昭都注目看着她,嘟囔道:“倒也不是,毕竟又多认识了几个友人,但沟生更想与林姐姐独处.......” 林知皇笑:“你林姐姐现在正事繁多,等战事过后,林姐姐再好好陪你玩。” “当真?”虞沟生这几日教医兵,也过了新鲜劲头,都有些待不住了。 林知皇轻笑:“林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哈哈,太好了!”虞沟生仰首灿笑,行事随心,丝毫不见拘谨。 淮齐昭以前没有近距离与林知皇相处过,这会见向来威严的林知皇神色柔和的对这雪发女子说话,既惊且诧,不由对虞沟生起了好奇心。 林知皇介绍虞沟生与忽红、梁峰溪、淮齐昭几人认识后,便让她去寻暂时被禁在侧帐的吴煦玩去了,而她则带着留下的忽红、梁峰溪、淮齐昭三人走到沙盘舆图前,一同讨论后面攻打兰海郡志县的战事。 忽红率先道:“天气炎热,主公已率军在此驻扎近六日,志县那边应该已向郡城那边求援。” 梁峰溪接话道:“清平军手上有炸雷,我军现在再行攻城,志县那边应该早有准备,我军得小心敌军的炸雷埋伏。” 淮齐昭沉吟之后分析道:“天干物燥,志县那边恐不会用炸雷,容易让城内走水。” 话落,淮齐昭就自行收回了此话:“不对,此处明面上是在苗跃伏掌下,但在此驻守的却仍是清平军,与苗跃伏所率之军行事大有不同,不能以常理度之。” “清平道应该不会放弃使用炸雷。” 林知皇皱眉:“如此,只要我军前攻,志县城内的百姓很难不受波及。” 严重一点的,志县城内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完全处于火海之中,且连日大热,城内储水必失,城内百姓就是想自行救火,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足够的水可组织起来自行救火。 忽红洪声道:“围城断水。” 淮齐昭摇头,点了点舆图上的志县四周道:“志县西面环山,我军无法围城,倒是可以派斥候去炸断他们的进水道。” 梁峰溪亦是摇头:“炸断志县的进水道,守城的可是清平军,他们行事可不会顾忌百姓,城内的兵会不会缺水不一定,但城内的百姓一定会缺水。受灾的还是百姓。” “百姓缺水渴死,清平军必然不会言己过,只会大肆宣扬此乃我军断进水路造成的。” 林知皇颔首道:“不错,此次我们乃主动攻城方,城内百姓若因此有祸,只会是我军之过。” 淮齐昭若有所思道:“这天连热了这些时日,按理说过后应该会有暴雨........” 淮齐昭此言一出,林知皇等人眸色骤亮。 忽红拍掌洪声道:“可!那便趁雨攻城,敌我双方都不用炸雷,只拼攻阵兵力!本将军还能输给清平军这杂乱之军不成?” 林知皇却并不那么乐观,若正好碰上旱天,连月不下雨的事都常有发生,而且就算天有落雨,雨势若不大,所下时间不长,此策便根本不可行。 梁峰溪显然也在眼前一亮后想到此点,当即便道:“天上风雨难策,若一直不下暴雨,我军便一直驻军在此不动不成?” 不必要的驻军,就是平白消耗粮草,更容易拉颓军心,让兵畏战。 林知皇凤眸微动,道:“无妨,如今本王手下有可提前三日测算天气之人。” 忽红、梁峰溪、淮齐昭三人闻言,面上齐齐一喜。 忽红问:“是刚才主公与我等特意介绍的虞沟生?” 难怪,主公看重那白发女子。淮齐昭心道。 梁峰溪展颜笑道:“恭喜主公又收得能人异士。” 林知皇含笑点头,垂目看着面前的沙盘舆图一锤定音道:“五日,便再等五日。” “若五日后这天仍旱,我军再行议别策。” “诺!” “诺!” “诺!” 忽红、梁峰溪、淮齐昭三人齐齐恭声应诺。 另一边,虞沟生出了帅帐便进了帅帐侧边的偏帐,去看吴煦。 “吴大哥,沟生来了!”虞沟生熟门熟路掀开帐门,看见吴煦便开心道。 “你又来干什么?”箫铛看见虞沟生就没有好脸色。 那日若不是虞沟生提早在不设防的他们身上放了蛊虫,后又催动蛊虫咬他们,凭大将军的功夫,完全可以独自闯营出去,何至于现在被权王禁在这里。 “自然是来看吴大哥的。”虞沟生将箫铛语气不善的呵斥当问话,认真的回答道。 箫铛:“........”这个虞沟生,是不是故意装听不懂人话的! 吴煦不看进来的虞沟生,沉声道:“虞兄弟还是回去吧,本将军很好,不用你总来探望。” 虞沟生在吴煦面前蹲下,抿唇不满道:“吴大哥哪里好,手脚不还被林姐姐绑着呢嘛?谎话连篇。” 箫铛咬牙忿声道:“也不看是谁造成的!” 虞沟生偏头,懵懂道:“谁造成的,箫兄弟莫非傻了不成,岂能来问我。得问你自己呀。” 箫铛:“.......” 吴煦:“.......” 虞沟生见吴煦与箫铛都看着她不说话了,眨了眨白眸问吴煦:“吴大哥,你是因为不愿从了林姐姐而被绑这事,没告诉你副将吗?” 箫铛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吴煦。 吴煦太阳穴抽痛,低斥道:“莫要胡言乱语!” 虞沟生一屁股在吴煦面前坐下,负气抱臂道:“吴大哥不是不愿拜林姐姐为主,而被绑的嘛?” 原来是这个“不愿从了”.........这虞沟生怎么说话的这是,害的他差点误会他家大将军,箫铛怒瞪虞沟生。 吴煦头更痛了,无奈道:“虞兄弟,你寻个别地玩去吧。” 虞沟生不解地问:“吴大哥,你为何不愿拜林姐姐为主啊?” —— 昨日礼物值未满200,今日双更已奉上,笔芯~ 第1162章 吴煦对虞沟生的无奈 第1162章 吴煦对虞沟生的无奈 吴煦有气无力道:“你真的不打算走吗?” 虞沟生瘪嘴道:“吴大哥莫要顾左言他,沟生在问你话呢。” 他真的不想答啊。 吴煦简直要被不会看人眼色的虞沟生给弄疯了。 箫铛见吴煦眉头紧锁,立即冷斥道:“这位虞娘子,大将军不想回答你,还请你离开。” 你搞笑呢?虞沟生转头斜睨箫铛,不悦的对箫铛点出事实。 “这里如今是林姐姐为主,她都同意我来了,萧副将还被绑着呢,竟然赶我?” “你!”箫铛霎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胸膛剧烈地起伏。 虞沟生将箫铛怼的偃旗息鼓后,又转回头不悦地问吴煦:“吴大哥,你现在手上无兵回去陈州,明明很是危险,为何不愿认林姐姐为主啊?” 吴煦见虞沟生白眸中带着不悦却难掩关心,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回道:“我累了,不想在奉二主。” 这天下大乱,各处分崩离析,主公那般惊才绝艳,也只护住了陈州这一州的安宁。 然而,就是这一州的安宁,在主公骤然身死后,也迅速瓦解..... 天下群雄并起,救世之路难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失主之痛太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失主之责太重,他不想再硬扛一次。 等诛灭了清平道为主报仇,也将少主安排妥当了,他便随主而去。 虞沟生清澈的白眸直视着吴煦带有死气的长眸,仿佛看见了他潜藏在心底未说出口的话,突然起身站直,垂眸深深地看了吴煦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安静的离开了此处,与来时的活泼模样大相径庭。 箫铛看的不明所以,扭脸问吴煦:“大将军,这臭小子是......” 箫铛后面的话在吴煦的瞪视下改了口,继续不满道:“这虞娘子当真颅内无疾否?” 吴煦收回视线,轻声道:“她才是心无尘垢的赤诚之人,我等不过都是有瑕有私的庸人,自然看不懂她。” “也许有疾的人是我们....非是她.....” 箫铛听不懂,但见吴煦面露伤色,极有眼色的选择了闭嘴,心中直道:完了,大将军被那权王骗惨了!神志皆失的情况下,人都变得悲春伤秋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哟? 话说,这权王就究竟要将他与大将军软禁到何时?杀他们肯定是不会的,但大将军现在也不愿拜主,就一直这样将他们软禁着,晾着了? 志县还打不打了? 就在箫铛心忧他家大将军时,出了侧帐的虞沟生一路直往溪边方向走,直至走到溪水边才终于止了步子,对着溪面发出一声郁闷的清啸。 刚与林知皇议完战事的淮齐昭这会正好行在溪边细思之后的战局,听到这声清啸向前方望去,见是虞沟生,稍作犹豫,便抬步向她走来。 “虞娘子因何事郁闷清啸?”淮齐昭走到了虞沟生面前三步处停下,风度翩翩的对她执了一礼,极为有礼的含笑相问道。 虞沟生转头见来人是林知皇刚才介绍过的谋士,当即眸色一亮,自来熟地问道:“若有一人如今想借兵,但他在林姐姐这里却借不到兵,他还能找谁借?” 虞沟生问出的问题让淮齐昭一愣,但他有意结交虞沟生,便在脑中将虞沟生所问的问题稍作了一下整理,认真地回道:“若那人能在主公这里借到兵,那便说明他有能借到兵的价值。” “这样的人,想从别处借兵自然也是可的。不过.........” 虞沟生立即追问道:“不过什么?” 虞沟生问话时神色纯真疏朗,格外有求知欲,淮齐昭见了,不由面上笑意转深,继续道:“如今周边各州战事吃紧,真正能余出兵力,借虞娘子口中那人的掌权者,除了主公,应该也只有符州牧那边或可一试了。” 虞沟生听得淮齐昭的回答,当即就想通了吴煦所想,霎时间变得开心非常,展颜跃身上前紧紧地抱了淮齐昭一下,而后用肩臂哥俩好的撞了撞他的肩臂,拍着他的肩膀悦声大笑道:“好兄弟,下次再与你聊!今日多谢你了!” 话落,虞沟生不等淮齐昭回话,便开心地转身,又顺着来时的方向,颠颠地跑走了。 淮齐昭石化在原地,面上的儒雅被虞沟生的大胆举动劈裂,呆呆地瞧着虞沟生开心跑走的背影,好半晌都回不过神。 其实在虞沟生抱过来时,淮齐昭虽然思绪尚未反应过来,身体确是有下意识后撤的,然而虞沟生的身体反应比他的身体反应更快,直接提前拉住了他,大力与他抱在了一起。 这可真是.....不拘小节。 师从道门思宁道人? 正统道门出身的女郎,都这般不拘小节的吗? 还是说,她以为自己乃男子? 淮齐昭怔愣过后,回忆虞沟生前后的举止言行,于心里得出这个疑问。 这边淮齐昭震惊的站在原地,久不能回神时,另一边虞沟生已是又快步跑回了吴煦被关押的营帐,箫铛扭头一见虞沟生又跑进来了,惊声道:“你怎么又来了!” 虞沟生不理箫铛,跑到吴煦身边蹲下,顺便将碍事的箫铛扒离身边,看着吴煦的眼睛问:“你想以自己拜主为条件,向那符州牧借兵行事,然后在心事尽了后,背弃誓言,一死以求解脱?” 吴煦没想到自己潜藏的心思会被虞沟生窥破,长眸猛然眯起:“你!” 第1163章 林知皇与吴煦谈交 第1163章 林知皇与吴煦谈交 “嘘!”虞沟生对吴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吴大哥,你先听沟生说。” 吴煦静默了片刻后哑声道:“你说。” 虞沟生看着吴煦的眼睛郑重道:“不要死。” 以为虞沟生会讲出什么大道理的吴煦:“........” “.......你真的不考虑去找别人玩吗?比如你的林姐姐?”吴煦很是真诚的对虞沟生建议道。 虞沟生不满地嘟囔:“林姐姐的军队到了,她有大事要忙,根本没时间陪沟生玩。” 被关了好几日,消息滞后,却在此时意外得到外面消息的吴煦眉尾微挑。 权王掌下的军队到了? 如此快? 看来是早就有安排己军跟在此军身后了。 他此前行军时竟是毫无察觉…… 此次他被权王拿住还真是不冤,竟是到现在才知晓此事。 箫铛则趁热打铁地追问道:“来了多少兵?” 虞沟生斜睨箫铛:“刚才还不欢迎我的。” 箫铛能屈能伸,嘿嘿笑道:“虞娘子说笑了,末将就是讲话嗓门大了点,哪有不欢迎你?” “哼,骗人。” 虞沟生扭头不理箫铛,附耳悄悄声将答案告诉吴煦:“两万。” 吴煦眼睑微动,问:“今日到的?” 虞沟生点头,继续悄话道:“林姐姐兵多,你找她借。坑她也行,别去坑那符州牧了。” “吴大哥,你别死!”虞沟生话说到此,眸中露出紧张之色来。 吴煦笑了,摇头道:“你和你林姐姐这般要好,还让我去骗她?” 虞沟生眨了眨白眸道:“沟生也和吴大哥好。” 那符州牧我不了解,反正吴大哥想骗林姐姐,应该是骗不过的。 只要吴大哥动了去骗林姐姐的心,骗着骗着,应该就会被林姐姐反骗吧? 最后的假投也会变成真投的,更不会寻死了。 虞沟生想到这里,喜弯了一双眼。 吴煦见虞沟生又弯眸笑了,摇头道:“都不知道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心里瞎想些什么,不过无欲则刚,你这样活的倒也得快活。” 虞沟生不接吴煦这话,继续做说客道:“林姐姐现在有兵三万,吴大哥想向她借兵一万轻而易举。何必舍近求远呢?” “再说了,你要去见那符州牧借兵,现在也去不了啊,还被林姐姐绑着关禁在此处呢。” 吴煦苦笑:“你为了让我去骗你的林姐姐,倒是不遗余力。” 虞沟生反是疑惑了,歪头问:“为何吴大哥不愿骗林姐姐?” 吴煦沉声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在先,如今权王如此对我,倒也两消。” 何必再在死前多沾染因果? 主公之死,虽不是符骁主导,但他到底有责,就让他还这果。 那五万兵马,也本就是陈州的兵,被他使计从览州带回陈州平乱,也算不得他欠符骁。 不过有因必有果罢了。 将死之人,何必再惹他人因果。 吴煦心中如此想着,帐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清越的问话声:“吴大将军倒是大度,这就两消了?” “林姐姐,你怎么来了?” 虞沟生见到林知皇进来,当即跳了起来,凑过去像无尾熊一样,扒在了林知皇身上。 林知皇自然地搂住虞沟生,宠溺道:“听守兵说你气冲冲的从这跑走了,过了会又兴冲冲的跑了回来,本王过来看看。” 箫铛见林知皇与虞沟生这般相处,简直没眼看,刚要开口嘲讽两句,就被吴煦先一步用眼神横了。 在吴煦凌目横过来的眼神下,箫铛极为识相地闭了嘴。 虞沟生扒住林知皇便朝着她撒娇求情道:“林姐姐,您能不能别再绑着吴大哥了?” “不能。” “林姐姐……”虞沟生瘪嘴。 林知皇含笑安抚虞沟生道:“本王不绑着你吴大哥,他就要跑走了。” 虞沟生闻言立即站直身体,改口道:“那还是绑着吧,他正想逃走,去投那什么符州牧呢。” 吴煦:“…………” 箫铛:“…………” 这背刺来得猝不及防,让吴煦与箫铛无所适从,齐齐失语。 “哦?”林知皇朗声笑了起来,看着吴煦缓声问:“吴大将军想向符州牧借兵?” 吴煦凝声否认道:“殿下说笑了,陈州本就有五万精锐尚在览州攻清平道,本将军调兵两万回来便可,谈何借?” 虞沟生哼声告状道:“林姐姐,吴大哥在说谎。” 吴煦:“…………” 林知皇拍了拍虞沟生的手,虞沟生安静下来。 “本王可以借你兵。”林知皇安抚好虞沟生后,单刀直入道。 吴煦听得此话并不喜,反是冷声回道:“本将军此生不奉二主。” 林知皇笑:“本王借兵的条件不是这个。” 吴煦面上露出意外,凝眉问:“那权王想要什么?” “借道。” “借道?” “对,本王想借道陈州攻览州!” 吴煦眉头皱的更紧:“你苍州都还尚未全数吃下,便又觊觎他地?” 林知皇轻笑道:“这就是本王需要考虑的事了。如何?这交易吴大将军算是占了大便宜,可要与本王谈?” 箫铛面上露出喜色,紧张地看着吴煦,唯恐他拒绝。 吴煦看了林知皇半晌,方才又问道:“还要本将军作何?” “在本王攻兰海郡与黄匀郡时,吴大将军挡在最前为帅,配合本王做掩身如何?” 吴煦与林知皇对视良久后,颓然哑声道:“好,成交。” 林知皇扬唇,看着吴煦,眸中露出志在必得之色,缓声道:“那便……一言为定。” ------ 昨日礼物值满 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感谢各位小可爱对本书的支持与喜爱,笔芯~ 第1164章 齐雅的男侍,吴奎的庶子青鸢 第1164章 (加更)齐雅的男侍,吴奎的庶子青鸢 寒凉的雨水从夜空中掉落,打在帐壁上,树木花草上,激起一阵阵的清新草木香气,守候在榻边的俊美男侍起身行去帐帘边,将被夜风撩起的帐内用地钩定住。 该男侍弯下的腰身柔韧有劲,格外引人目光。 红绸香帐,麝香隐动。 帐中榻上猛晃,隐隐传来细碎的欢愉声。 盖完大帐帘门的俊美男侍无视榻上传来的细碎声音,径直走到帐中的茶桌边,估摸着帐内的动静快要歇下了,手脚麻利的倒了杯热茶。 在端着热茶回到榻边的这几步路上,俊美男侍的食指不经意地插入了茶水里轻搅,而后又不留痕迹的拿了出来。 帐外细密的雨水渐大,无数白蒙蒙的水汽从被白日晒过的热土中腾起,雨声哗哗。 帐内榻上的欢愉,用一种极为煽情的方式进行着,端着热茶的俊美男侍在摇晃地榻边跪下,雪白的耳垂在烛光下,带着某种别样的禁欲气息。 一番云雨稍歇,齐雅丝缕未着地伸手掀帐下榻,侍候在帐边的俊美男侍立即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热茶。 齐雅并不接茶,下巴微抬,唇边勾着的笑弧中藏着隐隐约约的戏谑,斜睨着递茶的俊美男侍,慢条斯理道:“你当着本将军的面喝一口。” “大将军……” 俊美男侍雪白的脸颊微红,水盈盈的眸子可人怜地睨了齐雅一眼,嫣红的唇贴上手中的热茶边沿,魅惑地仰脖一口将茶倒入嘴中,而后扬眉爬起身去揽坐在榻边的齐雅。 齐雅也不躲,坐在榻边任由该男侍起身揽住她,附唇过来。 “唔……” 齐雅被男侍揽住贴唇后并不张唇,眸中只见清明不见痴迷,反客为主搂过他的腰,带着他倒入榻中,翻身反压住了他,同时掐住了他的脖颈。 该俊美男侍在猝不及防之下,将含在嘴中的热茶尽数咽了下去。 茶一咽下去,俊美男侍表情顿变,眸中魅色尽消,全数化为慌色,捂着脖子便要腾坐起身催吐。 “秧男怎么了?为何如此惊慌?”齐雅骑坐在俊美的秧男身上,笑靥如花地问。 秧男眼眸睁大,张口一句话还未说出,喉间便先呛出一大口黑血来。 “呵,还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主人有心了。”齐雅见秧男嘴中咳出黑血来,并不意外,面带嘲讽地轻笑道。 秧男双眸瞪得极大,仇恨地看着坐在身上的齐雅,咳血问:“你……你……如何……知晓的?” 齐雅唇边露出嗜血的笑:“本将军走到现在,什么样的小道没有见过,秧男,想要毒杀本将军……” “你还嫩了点。” 话落,齐雅掐住秧男的脖颈,提着他的上半身,将他拖离床榻,毫不留情的将尚还有余气的秧男掷下了榻。 原先帐内伺候齐雅的俊男青鸢这时坐起了身,媚笑着从后方搂住浑身杀气的齐雅,低笑道:“大将军莫要生怒,是这些人不识好歹,有了大将军的宠爱却不知足,非要去做那找死的事......” “可不就早死了?” 齐雅被哄得面上煞气顿消,靠入青鸢肌理分明的怀中,抬手捏了青鸢耳朵上戴着的黑曜石耳钉把玩,轻笑道:“还是你乖.......” “殃男真是枉费本将军这段时日这般宠他了。” 青鸢搂着齐雅,柔声道:“是他没有福气,也不知惜福。” 齐雅躺在青鸢的怀里,知他这会看不到她的表情,唇边挑起讽笑,却语气宠溺地问道:“你如何发现他有异心的?现在该说了吧?” “青鸢偶然发现殃男夜里起身,与符州牧的人暗传消息,交接东西了。” “哦?” 不多一会,青鸢就将他是如何偶然发现殃男与人接头的经过,如实倒了个干净。 齐雅听后,唤出身边驻守的女暗卫,直接吩咐她去抓与殃男接头的人。 女暗卫从齐雅这接令退下后,先前见着这帐内突然还有人出现的青鸢眸色连闪了几番,才又恢复笑容对的齐雅邀功道:“大将军,这回你该相信青鸢非是因为吃醋,而污蔑殃男了吧?” 齐雅悦声大笑,摸着青鸢的腹肌道:“青鸢想要何赏?” 青鸢忐忑地问:“爹过两日就要与您在两郡交界处亲见和谈了,您可否带上青鸢?” 青鸢乃吴奎送给齐雅的庶子,其母原是一名贵族送给吴奎的舞姬。 因这舞姬生得美貌,而得了吴奎青眼,被其收入了后院,但吴奎身边美人众多,该舞姬偶然得孕后长时间未能侍奉吴奎,再加上身无背景,便被吴奎从此遗忘在了后院。 即使后面这舞姬为吴奎生下了一名庶子,也再未得其想起过,没过几年就在后院中郁郁而终。 青鸢幼时失了庶母,庶母又是出身最为下贱的舞姬,从小便在府中多受欺凌,后因生得俊美被吴奎留意到,专门培养了一番,送来给齐雅作了“礼物”。 青鸢来了齐雅身边便因容貌俊美,天赋异禀格外受宠,两人亲热后也总会闲话几句,青鸢没少借此机会在齐雅面前提他幼时的艰难,引得齐雅更是怜惜于他。 齐雅浅笑道:“青鸢你不是深恨蛮王吗?为何此次要去见他?” 青鸢傲娇道:“得让他亲眼见到我如今在您这有多受宠,才能让他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待我啊。” 齐雅仰首哈哈大笑:“青鸢如此乖,就这点所求,本将军如何能不应?” 青鸢见齐雅应允,愉悦地低笑出声,揽住齐雅重新倒入榻中,烟红的帐幔遮住原本就不明亮的光线。 帐内欢声再度溢了满室。 而这会正在睡梦中的林知晖,却被暗来帐中的不速之客给惊得醒来,立即摸出放在枕下的短匕,从榻上翻身而起。 —— 第1165章 胡书密见林知晖 第1165章 胡书密见林知晖 而这会正在睡梦中的林知晖,却被暗来帐中的不速之客给惊得醒来,立即摸出放在枕下的短匕,从榻上翻身而起。 来人在林知晖翻身执匕而起后,并未惊慌,而是淡定地抬手直接脱下了罩在头脸上的黑色兜帽,露出了真容。 帐内燃的夜烛,很是昏暗,借着帐外天空劈过的闪电光亮,林知晖才逆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面上露出诧色。 “胡谋士?”林知晖不解地凝眉低声道。 胡书颔首,对林知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在帐内的茶桌边坐下,抬手示意林知晖也到这边来坐下。 林知晖凤眸微眯,跨步下榻,却并不将短匕放下,走到茶桌边,在胡书对面坐下。 “胡谋士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胡书凝声道:“书深夜秘密来此见五少将军,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五少将军。” 胡书嘴上如此说着,手却沾了茶水,在茶桌上写道:你将赔银偷藏到哪了? 借着微弱的夜烛光亮,林知晖看清了胡书写在茶桌面上的字,瞳孔猛缩,嘴上却淡定地问道:“哦?胡谋士究竟有何事要告诉我,竟深夜这般偷偷摸摸前来?” 同时也以手沾了茶水,在茶桌上书写反问道:胡谋士又是其中哪伙劫匪的人?背后所奉之主为谁? 胡书面上露出笑意,回道:“自然是有密事前来与五少将军相谈。” 胡书写:果然是五少将军私藏了赔银。 林知晖嘴上继续回着话:“还请胡谋士莫要再卖关子, 林知晖写:比起我私藏赔银,胡谋士为别人细作之事似乎更致命,如今反主动来威胁于我? 写完的同时,林知晖对坐在面前的胡书扬起了一个讽笑。 胡书沉声道:“那齐冠首对主公有极大威胁。” 胡书:你可是想脱离齐雅?或许我可助你。 林知晖看了胡书所写,墨眉一挑,嘴上却继续问:“此话怎讲,那齐大郎君再是齐氏的下代继承人,大将军如今所掌的这支军也久不回齐氏了,他此次骤然前来,还能影响到大将军不成?” 林知晖问话时,同时快速写道:助我?呵,笑话。你还是先掩藏好自己吧。你来究竟所为何事,还请明言。 胡书看完林知晖所写,抬眸与他对上视线,含笑凝声道:“当年助主公扬名立威的淮扬之战,实际上是齐冠首为幕后掌军统帅布谋打的。” 林知晖怔愣,豁然抬首看着胡书的眼睛沉声问:“此言当真?” 胡书颔首:“千真万确。齐冠首此次来,或许是来夺权主公的!书不能坐看此事发生!” 话说到此,胡书似因太过激动的而不由自主扬高了声音,杀气腾腾道:“齐冠首乃主公唯一的嫡亲侄儿,书实在担心主公对他心软,以至于最后被人夺了权去,所以这才来夜寻五少将军的。” 原来如此! 淮扬之战竟然非是齐雅掌军为帅打的,如今投效齐雅的文武,有多少是看中齐雅在那场战中展露出的锋芒,忽视她乃女子,前来投效于她的。 还有在淮扬之战前就跟着齐雅的老牌心腹,当真忠于的是齐雅吗? 林知晖从震惊中回过神后,也终于想明白了齐雅之前为何要命他秘密刺杀齐冠首了。 而胡书今晚前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想通过守在他身边的暗卫,侧面向齐雅展露他对她的绝对忠心。 二是胡书通过他此前私藏赔银之事,察觉到他对齐雅的异心,想趁机试探于他,与他接上头,看能不能为真正所奉的主公,秘密招揽于他。 林知晖看着胡书,凝眉沉声问:“胡谋士想让我做何?” 林知晖此话双问,胡书听了,神色微松,寒声回道:“五少将军功夫极佳,书想让您秘密刺杀齐冠首,为主公去除隐忧!” 胡书说此话的同时快速在茶桌上写道:只要你能破坏齐雅与吴奎的这场结盟,书便助你夺权齐雅。 林知晖心中嗤笑,寒声问:“我如何相信你所说之言?” 胡书急声自证道:“此事非是秘事,齐家军的上层将领,都知当年淮扬之战的真实情况。五少将军稍作打探便可知。” 胡书同时快速写道:我乃齐冠首的同门师兄。 林知晖眉尾抬起,齐冠首的同门师兄? 胡书的背后之主乃齐冠首? 所以齐冠首夺权齐雅后,确实能放他自由。 但他所求,可不止是自由啊...... 齐雅让他找准机会,秘密杀了齐冠首,胡书背后之主是否是齐冠首先待定,但胡书想让他破坏齐吴联盟之心是真,且相当急切。 急切到胡书不惜在自己面前,贸然承认他对齐雅的异心。 这池浑水,比想象中更浑。 林知晖沉吟了片刻后道:“胡谋士,此乃你一面之词。今日我思绪混乱,恐无法回答你,请回吧。” 林知晖沉着脸起身,对胡书做了个请的手势。 胡书见林知晖没有叫破他,到此时还配合他做戏,心下稍松,站起身来,沉声道:“五少将军,你乃大将军最为疼爱的义子,大将军更是待你多有纵容,还望您一切事,皆能以大将军的利益为先。” 林知晖寒声道:“此事不用胡谋士提醒,我待大将军之心,日月可鉴。” 我对齐雅的日月可鉴之心.....只有杀心。 胡书欣慰点头,重新罩上兜帽,道:“那书便等五少将军用心考虑后的答案。” 胡书别有深意地看了林知晖一眼,这才转身悄然出了林知晖的寝帐。 翌日,齐雅便从监视林知晖的暗卫那里,知晓了胡书夜晚密会林知晖的全部对话内容。 “哈,倒是想不到,胡书竟然如此忠心于本将军。” 齐雅听完暗卫的禀报后,面上露出玩味的笑来。 ----- 昨日礼物值未满200,今日双更。本想两章一起更的,但被朋友喊出去了,还有一更未写完,晚点更,望海涵。笔芯~ 第1166章 齐冠首看着林知晖的脸道:这位义弟长得很是眼熟。 第1166章齐冠首看着林知晖的脸道:这位义弟长得很是眼熟。 暗卫统领卯月见齐雅思起了别事,挥退禀完事的暗卫。 监视林知晖的暗卫退下后,卯月叉手对端坐于上首,今日犹显容光焕发的齐雅道:“恭喜主人,身边有如此忠心为您的文士。” 齐雅悦声笑道:“哈哈,还是百见有眼光。之前本将军倒是因他与齐冠首的师兄弟关系,过多猜忌于他了。” 卯月见齐雅心情颇好,连声附和。 齐雅笑到一半,又想到了齐冠首,霎时止了笑,狞声道:“也不知齐冠首那小子有什么好,曾说不愿入世,却在本将军带兵至衍州后,从我这夺权又放权。” “最后隐入山中再不出也就罢了,如今又这般跑出来欲要掌权,他当本将军手下的权势是饰品吗?”齐雅怒拍扶手。 “容得他想带就带,想摘就摘?” 齐雅越说越怒,眸中杀气弥漫,捏紧手下扶手,低斥道:“左右摇摆不定的沽名钓誉之辈,有什么好?哪里有本将军好?” “他这一来,那些人的心都飞到他那去了!” 想到齐冠首,更想到这段时日暗自去密见于他的手下文武,齐雅周身怒火翻腾难抑。 卯月见齐雅又有情绪失控之态,连忙出声劝道:“主人勿恼,怒易伤身。此次事了,齐冠首便是死人,您与死人何须置气?平白伤了身体。” “哈哈,是啊……” 齐雅收了怒火,仰首狂笑道:“总归此次后,齐冠首这小子就是死人了,一死百了,那些惦记他的文武,还有……” 惦记他的父亲……都该歇了心思了。 只有我齐雅,能掌齐家权势! 能掌齐家权势之人,只有我齐雅! 我齐雅是女子又如何?照样能如男子那般掌权立于世间! 我生来不凡,生而至贵,其他人就该匍匐于我脚下! 齐雅突然止声后,神色也越渐平静,卯月见状暗松了口气。 犹豫再三,卯月还是忧声开口提醒道:“主人,您八年前被蒋幻威伙同那妖道天方子陷害所服用的毒丹,在奴看来,对您的心智仍是有所影响……” 齐雅转眸向卯月目射寒光地望来。 卯月被齐雅看得喉头微紧,顶着满脑门的冷汗,仍是叉手问询道:“您这段时日……可有请医者诊过脉?” 齐雅微愣,经卯月这一提醒,也意识到方才她情绪有些失控,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胸中翻腾的怒火,方才平心静气道:“等会本将军就再去让郑大医为我诊一诊平安脉。” “主公谨慎!”卯月见齐雅听劝,立即赞道。 齐雅诡笑道:“明日本将军就要与吴奎亲见和谈了。是非成败,就在此一举…………” “本将军如何能轻忽?” “主人高智!”卯月躬身垂首。 齐雅转头,看向大账右侧挂着的大济舆图,哂笑道:“本将军当然知晓吴奎还有那些人是如何想我的……” “明日,本将军就让这些人知道,轻视我齐雅的下场!” “茁州,是齐氏的,更是本将军的,齐冠首与本将军争也就罢了,他人若想来染指,便只有死字一途!” 吴奎……呵,吴奎! 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侄儿啊侄儿,谁叫你这时偏偏要跑出来坏姑母的好事,也别怪姑母顺势送你一程。 午时,雨势渐歇。 齐冠首用膳时,又在饭里发现了夹带的纸条私信。 见到这东西,齐冠首面上一丝诧色也无,径直展开,内容也未让齐冠首意外。 又是暗下的投诚与表露忠心。 齐冠首淡定的将字条团入袖中,继续用膳,浅声道:“师父,你真的不出来用膳吗?这周围的人冠首都遣退了。” 帐内除了齐冠首再无他人,他的话更无人回应。 齐冠首放下食箸,无奈道:“师父,出来吧,暗处的人冠首也让人引走了。” 齐冠首此话出,东面帐壁处才突然显出一个穿灰色道袍的人来,正是须发皆白的思宁道人。 “臭小子,怎么不早说?” 思宁道人一现身便斥齐冠首,怒咻咻的大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径直拿了食案上的一条烤乳羊腿在手上啃。 齐冠首见状,头疼道:“师父,你还没净手呢。” 思宁道人摆手:“瞎讲究,净什么手?不干不净不生病。” 齐冠首:“…………” 思宁道人大口咀嚼,同时唏嘘道:“你这姑母掌权看来不得手下文武之心啊。” “初澜你来的这九日,收到多少张这样的字条了?” 齐冠首烟浅的眉眼微动,轻叹道:“冠首也没想到姑母会如此不得人心。” 姑母大局观稍差,但为将之能却是不差的。 这些文武…… 齐冠首放下调羹,拿了备在一旁干帕擦嘴净手。 “不吃了?” “嗯。” “吃这么点?陪你师父再吃点。” 齐冠首听思宁道人如此要求,重新拿起调羹,又慢条斯理的用起膳来。 思宁道人见齐冠首依言重新开始用膳,这才满意了。 师徒俩不再说话,一时间帐内只余用膳的声音。 “有人来了。”正在用膳的思宁道人突然低斥一声,起身消失在帐内。 与此同时,齐冠首的帐帘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掀开。 帐外的搏斗声在这一刻也大了起来。 “哈哈,齐表兄在作何呢?外面守着这么多人,既不让人通传,又不让人进的。”齐方亚当先掀帘进了来。 齐绘琉、林知晖、于弘毅等人还在与守在帐外的部曲动着手。 齐冠首见闯进来的是齐雅用残忍手段收拢到膝下的几名义子,扬声让守在帐外的部曲住手,放人进来。 齐绘琉第二个进来,见齐冠首坐在食案前,朗声笑道:“原来表兄在用膳,倒是我们兄弟几个打扰了。” 林知晖先开帐帘门,抬步入内,面无表情道:“用膳还让如此多人守着,更不让人通传,岂能不让人误会?” 于弘毅跟在林知晖身后入帐,斥他道:“想来这是表兄的用膳习惯,五弟,我们硬闯进来见人,是我们兄弟几个无礼了。” 齐方亚、齐绘琉、林知晖、于弘毅四人陆续入帐,一人说一句,齐冠首的帐内一下就热闹起来。 齐冠首只是静静地坐在食案前,将目光落在了第三个进来的林知晖脸上。 于弘毅注意到这点,含笑问:“大表兄可是生怒了,为何只盯着五弟瞧,却不说话?” 齐冠首不答于弘毅此问,只看着林知晖的脸浅声道:“这位义弟长得很是眼熟。” —— 第1167章 麒麟四子与齐冠首 林知晖面无表情的冷声道:“我此前并未见过你。” 于弘毅见林知晖态度冷硬,连忙笑着打圆场道:“大表兄勿恼,五弟说话就这样,他是喜欢你才如此的。” 齐绘琉朗笑着附和道:“不错,五弟就是这样,话少。他对谁话多起来,就是喜欢谁。可不要看他说什么,他说话就这样。” 齐方亚笑嘻嘻道:“他说话就是这样的欠揍,哈哈哈!” 齐冠首不置可否,唤人进来将膳食收了,给入内的齐绘琉等人上茶,又看了林知晖片刻,方才从林知晖脸上收回目光。 齐绘琉见齐冠首一直盯着林知晖看,却误以为齐冠首因为林知晖的话,对他起了嫌隙,不住地笑着说些趣事,将齐冠首的思绪往他身上引。 于弘毅看了看食案上吃剩的饭食,眸中异色一闪。 这齐大郎君的食量未免太大了。 这帐内,是否还有他人? 想到之前守在帐外的齐氏部曲连通传都不愿,于弘毅不由不动声色的在帐内四处审视起来。 稍过了片刻,一名侍从奉了五盏茶进来,给帐内的五人一人上了一杯茶后躬身行礼退下。 齐冠首刚用了膳,嘴里起腻,端起侍从放在手边的茶盏便准备饮下,然而茶刚碰到唇,齐冠首便一愣,而后眉心微蹙地放下手中茶盏。 林知晖一直注意着齐冠首,见他好像不满意侍从奉上来的茶,端起放在手边的茶,不动声色闻了闻茶的味道,虽未闻出异味,但也不喝。 齐绘琉、齐方亚、于弘毅等人,都知林知晖从不喝茶,这会见他端了茶盏轻嗅茶香,眸色微动,都不准备再喝面前的这杯茶了。 就在帐内气氛冷凝时,林知晖率先开口问:“齐大郎君之前在哪?” 齐冠首转首看向林知晖,雅声答道:“在山上求学。” 齐方亚好奇地问:“与何人求学?” 齐冠首毫不避讳道:“师从临坊先生。” 于弘毅眸色微动,暖声道:“临坊先生?那位隐世大儒前段时间不是已投效权王为主了吗?” 齐冠首垂眸:“嗯。” 齐绘琉了然道:“因为师父效了别方为主,所以齐表兄才归家的?” 齐冠首摇首,浅声回道:“不是。” 林知晖凤眸微眯:“那是因何而出山?” 齐冠首抬眸看向林知晖,轻声反问:“你觉得我是因何而出山?” “为何反问我?”林知晖眸色渐深。 “你又为何要问的如此详细?”齐冠首看着林知晖的眼睛再次浅声反问。 齐绘琉见林知晖与齐冠首两人似乎针锋相对起来,连忙打哈哈道:“怎么了这是,都是兄弟,和气,和气啊。” 齐方亚却很是不满齐冠首对自己兄弟的态度,见他周身气质如仙,不像是会武的模样,恶劣地笑着提议道:“大表兄,今日天气晴好,你来了这些时日,今日见这个,明日见那个的,想必也憋闷了,要不要和我们兄弟几个出去骑射一番?” 齐冠首从林知晖脸上收回视线,颔首应允:“可。” “走吧。”话落,齐冠首没有一丝犹豫的答应,起身就往外走。 齐方亚见齐冠首一口答应,豪爽的起身就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放下手中茶水,忙跟了上去揽住他的肩。 齐绘琉见齐方亚揽着齐冠首的肩走了,也快步跟了上去,笑道:“倒想不到,大表兄竟然也是个豪爽性子。” 林知晖瞅着齐冠首走出去的背影,目光在他先前放下的茶杯上落了一瞬,而后走过去,假做要去寻于弘毅时,不小心带倒了那杯茶。 于弘毅见林知晖往他走来时,带倒了齐冠首所喝的茶,连忙掏出锦帕去擦桌面,同时斥道:“五弟,你今日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等会你要好好的给大表兄道歉才是。” 于弘毅边嗤林知晖,边将擦过茶水的锦帕收入袖中,拉着林知晖往帐外走。 林知晖等人要与齐冠首在校场比试骑射的消息,很快就在驻军营内传开了消息。 不多一会,校场外便来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文武。 帅帐内,正在暗筹明日大计的齐雅听到校场那边传来的喧嚣叫好声,扬声唤来守在帐外守兵,问:“校场那边发生何事?” 守兵立即垂首将齐冠首与林知晖他们几个在校场武比骑射的事,禀给了齐雅。 齐雅闻言唇边勾起了笑纹,欣慰道:“都是年轻人,早该这般玩闹了。” 先熟悉起来,一些事才好做啊。 齐雅挥退守兵,唇边浮出嗜血的笑。 傍晚,与齐冠首比完骑射,从校场回来的林知晖几兄弟一同泡汤沐浴,皆对齐冠首大有改观。 “这大表兄人看着仙气,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骑射一流,说话行事也不傲慢,相交起来很是爽快,倒是惹人喜欢!比符......咳。” 齐方亚意识到自己说了禁忌的名字,连忙住嘴,将自己沉入水池里。 齐绘琉在水下踢了齐方亚一脚,打哈哈道:“说来齐表兄今日对五弟好像有些不一般。” 林知晖沉着脸道:“也许是因为明日和谈,大将军在几兄弟间,只带了我去吧。” “说来大将军也确实最宠你。”齐方亚从水下冒出头,笑道:“他想和你搞好关系也正常。” 于弘毅笑:“他和五弟搞好关系作何?” “他乃齐氏下任唯一的继承人,岂会不想和大将军的下任继承人搞好关系。”齐方亚故意将这话说的很大声,同时弄出很大的水声。 齐绘琉趁机低声问林知晖:“今日为何提醒我们不要喝那杯茶?” 于弘毅方才已用那沾了齐冠首那杯茶的帕子沾水喂了麻雀,那麻雀喝了那水之后,并无不妥之处,只是到了方才,有些失了气力飞不动了,但并未死。 这会齐绘琉问,于弘毅小声将此事说了。 齐方亚继续弄出水中嬉闹的声音,凝声问:“齐冠首为何对我们下气力有失的毒药?” 于弘毅摇首,低声道:“是有人对齐冠首下气力有失的毒药。” 齐绘琉皱眉:“是大将军?” 齐方亚不解:“为何?” 第1168章 齐冠首惊闻齐长铮代掌军权 于弘毅轻声道:“齐冠首来此,非是与我们几个争权,而是来夺权齐雅的。” 齐方亚与齐绘琉先是一愣,而后将近来发生的许多事都想通了。 “难怪......”齐方亚低喃一声,而后仰首哈哈大笑,面上露出快意之色。 若是如此,他就更喜欢齐冠首了。 齐绘琉则皱了眉头:“他凭什么?就凭他的身份?” 林知晖冷声道:“他自然有所依仗。” 想到近来从览州那边传来的战报,林知晖凤眸中露出寒气,那个当初在齐雅手中救了他一命,被他拜为主公,后又怜惜他处境,放了他自由的少年郎君......现在......还好吗? 齐氏势大,当初真是真心拜他为主的吗? 这齐大郎君惊才绝艳,如今出山了,齐老将军会甘心将齐氏百年所累的基业,交于外人吗? 林知晖想到符骁,便对齐冠首喜欢不起来。 明日.......林知晖手紧握成拳,于弘毅在水下用手包住林知晖捏紧的拳,轻声道:“明日无论如何,请以己身安全为先。” 齐绘琉眸色幽暗道:“明日大将军真要与吴奎亲谈结盟攻打学州吗?” 此前齐雅与学州州牧陈长忠联盟攻吴,两方联姻,齐绘琉与学州州牧陈长忠联姻成为了连襟。 如今还未过多久,就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到时若要在战场上与陈州牧兵戎相见,他该如何面对他的爱妻? 于弘毅摇头,拍了拍齐绘琉肩膀,安抚道:“不会的。” 齐雅与吴奎联盟,想攻的其实是茁州。而且,她根本不想让吴奎分她的羹,为防吴奎在她茁州时,在后方偷袭于她,她要先下手为强,先将吴奎手下的势力弄乱。 齐绘琉苦笑,涩然道:“是吗?” 这边林知晖等人在谈论齐冠首与后面形势,另一边齐冠首与思宁道人也正在谈论这麒麟五子。 “有两个小子,在你出帐时,打翻了你没喝的那杯茶。”歪在榻上的思宁道人见齐冠首沐浴归帐,兴致勃勃道。 “我知。” “那个行五的小子,可是被齐雅下令要杀了你的,你今日待他倒热情。” “也是身不由己之人,我又何必为难?” “明日你可以不去。” “要去,姑母若是杀不得吴奎,冠首还可以补刀。” “你还真是非要杀吴奎不可啊。” “杀了吴奎,他手下势力必会乱一阵,姑母这边若有变,那边也无法来占便宜。” “你这是铁了心要夺权你姑母?” “她不适合掌权,如此,徒儿或还能保姑母一命。” “你夺权之后呢?” “掌权齐氏,由我带领齐氏忠于表弟。” 思宁道人哈哈大笑起来:“初澜的打算恐是要成空了。” 正在拆冠的齐冠首动作一顿,转首看向懒散歪在榻上思宁道人:“为何?” “为师今日在暗处听到一件有趣的事。” “何事?” “符州牧伤重,齐老将军为其伤中授命,执掌兵令符代掌十二万联盟军,继续前攻清平道。” 齐冠首豁然起身,沉声道:“师父从哪听来的这消息?” 思宁道人从榻上盘腿坐起身,捻着胡须道:“你与那些小子在校场切磋交友时,有一名小兵潜到了那名叫关山衣的谋士身边,悄声禀报的。” 思宁道人正好藏身在附近看齐冠首与林知晖几人间斗戏,便听了个正着。 “祖父....”齐冠首霎时间失态,喉间哽涩。 表弟重伤的消息为真,非是疑兵之计吗? 更或者表弟会重伤,是祖父....... 齐冠首抬手捂了眼睛。 思宁道人见齐冠首半话,疑惑地转头去看人,然后惊声道:“初澜?你这是哭了?” “师父,我中计了......” 齐冠首捂着眼睛不将手拿下来,涩声道。 “怎么说?”思宁道人还是第一次见齐冠首如此,不禁正了神色,眸色冷沉下来。 “是我......害了表弟。” 姑母会行此事,是祖父使人诱引的! 祖父在以此法逼我出来掌权..... 而我......确实没有做到继续无动于衷,终是动了。 因为我动了.....表弟,就该为我腾位了? 原来姑母这边.....一直是祖父留给我的起势资本。 而我现在即使察觉到此点,也无法抽身事外了,除非我想看着姑母死,看着衍州这边被吴奎势力吞吃。 “哈哈哈哈......”齐冠首悲笑,突然回身抱住思宁道人。 “师父,我错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思宁道人从来未见过齐冠首如此,被齐冠首抱的僵硬在榻上,抬手抚着他轻颤的背脊,慌声安抚道:“怎么了?初澜你犯何错了,与为师说,为师能为你做的,都......” “师父,师父.......无人可帮冠首了,冠首无处可逃了......”齐冠首埋首在思宁道人怀里,凄声道。 是一直守着我的临坊先生也拜了他人为主,这才让祖父再也等不得,出手狠辣起来了吗? 齐冠首心痛如绞。 我早该察觉的.....二表弟....是我害了二表弟...... 思宁道人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渗湿,意识到埋首在他怀里的齐冠首真是在流泪,忙将人搂的更紧些。 “初澜,初澜,你都多大了,莫要哭鼻子,羞煞人也。” 思宁道人对着埋首在他怀里,情绪失控的齐冠首束手无策,眸中露出心痛之色,慈声道:“为师的初澜是最为无垢之人,什么事值得你逃?为师会一直陪着你的!莫哭.....莫哭.....” 只能掌权了,师父,我只能掌权了..... 我再也不会是无垢之人了,师父..... 夜色寒凉,弦月的弯尖刺破薄云,割破迷障,将一切都照的分外明晰。 —— 昨日礼物值仍未满200,今日双更。感谢各位小可爱对本书的喜爱与支持!笔芯~ 第1169章 吴踅与吴奎父子之争 祥州秀木郡与坪湖郡接壤的启县郊外驻军营。 帅帐。 “父王,明日您真要去亲见那齐雅和谈吗?”吴踅怎么想此事,都觉得这样和谈联盟太过冒险。 坐于主位的吴奎哈哈笑道:“齐雅要本王亲谈联盟攻打茁州的战事,这事确乃秘事,假手于人去谈,齐雅如何能放心?” 温禾诩附和道:“是啊,只有主公亲去和谈,齐雅才能放心。” 吴踅转首看向温禾诩,野兽般的金眸中露出几分不悦。 温禾诩现在是吴踅的岳父,对吴踅眸中的不悦报以慈爱地回视,耐心解释道:“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主公与齐雅亲见和谈联盟,是为了攻打学州,谁会想到齐雅是欲联盟主公去攻打茁州呢?” “主公若不去亲见和谈,只怕齐雅不愿与主公分这杯羹。” 吴踅嗤笑,皱眉道:“齐雅要与我方结盟,也是恐自己去攻打茁州时,我方趁她治下兵力空虚时去攻她。就算父王不去亲见她和谈,齐雅这个时候也不敢得罪父王。” 谋士车槐忙拦了吴踅,以眼神示意吴踅勿要正面与温禾诩起争,同时道:“但这就属硬攻了,反是助力了那符骁。” “如今符骁伤重,主公与齐雅联盟,借道衍州与她同攻茁州岂不是更好?世子,主公与那符骁之间有灭族的血仇,这是趁势削弱他实力的大好时机。” 吴奎颔首,忌惮道:“是啊,再让那臭小子发展下去,本王大危。再者,茁州乃产粮颇丰之地。于公于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本王不想错失。踅儿不必再劝。” 吴踅见劝不动吴奎,转首看向裴菱辰,沉声道:“裴司徒,你说呢?” 一直未曾说话的裴菱辰被吴踅点,无奈地摇头道:“世子,下官已经劝过大王了,无用。” “好了,踅儿。” 吴奎唤回吴踅,低斥道:“明日为父与那齐雅在约定好的地方见面亲谈结盟,各方都只带随行的几名文武,以及二百名亲卫,两方其余兵马都在三里地外驻守。” “本王冒险前去见面,那齐雅要亲见本王也要冒险,难道本王还不如一女子有胆量不成?” 吴踅急:“不是如此算的!那齐雅叛出齐氏,现在还要趁外甥重伤之际,趁人之危攻打外甥治下所掌之地,委实乃薄情寡恩的小人,父王与这种人见面亲谈.......” 吴奎哈哈大笑打断吴踅后面的话,叹道:“踅儿啊踅儿,本王费尽心机请大儒藏兰先生教习你长大也不知是好是坏了,竟让你有了那些酸儒的坏毛病。” “父王!”吴踅见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说通吴奎改了主意,面上显出几分气急之色。 吴奎见吴踅当真忧心他的安危,这会也确实生了大气,慈爱的安抚儿子道:“齐雅在你眼中薄情寡恩,父王还在别人眼中嗜杀成性呢?” “那齐雅都不惧父王的在外名声,提出要与父王亲见和谈联盟,父王还能怕了她的那点名声,忌惮龟缩在后方不成?” “可......” 吴奎含笑摆了摆手,在此打断吴踅欲说之言,一锤定音道:“好了,父王主意已定,踅儿勿要再劝。” 吴踅负气,断声道:“那明日的和谈联盟,我与父王一同前去!” 吴踅此言一出,温禾诩眼眸微缩,唇角不自觉的上抬了些许。 吴奎则直接摇头,否决道:“不行!你不能去!” 吴踅咬牙看着吴奎的眼睛问:“父王不是说没有危险吗?那父王为何不让孩儿一同前去?” 吴奎怒拍扶手:“你给本王驻守后方,任何事都有风险,岂能确保万无一失?” 宝华走了,吴奎心到现在都还痛着,要是他这天资卓越的嫡子也有个万一,他就是最后争下了这大济天下,也是孤家寡人了,又有何乐趣? 任何有大风险的事,吴奎都不愿让他的爱子去涉。 这样去亲见和谈联盟,风险自然大,但利益也大。 在吴奎这里,任何利益大的事,都伴随着风险,之前他与温禾诩暗下勾连领兵攻进盛京时,所冒的风险就甚大,然而所获的利益也颇丰。 他那时难道不知道温氏想让他做出头鸟吗?他当然知道。 温氏想利用他,他也可反利用温氏。 危险伴随着机遇,富贵险中求,因为他胆大率先攻入盛京那一举,直接成了势。 在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段时间里,他所揽的财富,直到现在都没用尽。 污名罢了,算得什么?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他在那段时间里唯一做错的,就是瞧不起文人,企图用屠尽文人的方式,镇压与他唱反调的世家。 打天下需要刀兵,治理天下却要文人。 吴奎懂了这道理后,也是知错就改的人,被鲁蕴丹夺权赶出盛京后,他学会了礼贤下士,不再一味的杀,也收拢不少在士族中受排挤的有才之士。 裴菱辰就是他用这种方法,在东洲临川裴氏一族中发掘的人才。 彼时,裴菱辰在裴氏一族中虽为嫡支嫡脉,但一直多有被族中他房嫡枝打压,这样的文士,正是他想要的。 既可用,又不用担心用了此人后,此人一心为背后的家族筹谋。 像裴菱辰这样在家族中受排挤的有才之士,吴奎发掘了很多,脱颖而出的那批谋士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就是裴菱辰。 裴菱辰对他忠心耿耿,即使后来他外甥女权王占下库州起势,一改从前的困境,仍未拂袖离他而去。 第1170章 谁是螳螂,谁是蝉,谁又是最后的黄雀 得知裴菱辰与刚起势的那权王有近亲关系时,吴奎是此诧异的,豪爽的他直接就将人叫来身边问了,可愿再留在他身边。 裴菱辰言,能脱离潦倒困境全奈他当初的知遇之恩,如今便是有更好的去处,也绝不改初心。 因为裴菱辰毫不犹豫的道了此话,经此事后吴奎便更加重用裴菱爻起来。 裴菱辰这会见吴奎与吴踅父子起争,主动站出来道:“世子,您与大王不能两人同去。和谈联盟期间,我们这方至少要留一人在外掌事。” 吴踅立即道:“那我去,父王便留守在这不动!” 吴奎见吴踅仍是一意反对他明日前去亲谈联盟,终是动了真火,怒吼道:“反了!本王治下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你就是想去,也要看别人认不认你!” 吴踅横劲这会也上来了,梗着脖子回吼道:“我乃您膝下唯一的嫡子,齐雅要不认........” 眼见着吴奎与吴踅两父子要当场闹起来,裴菱辰暗下对武将郑惬摆了摆手,郑惬立即意会,喊了一名同僚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了吴踅的胳膊,强制地将他带离了帅帐,这场因父子不和而起的混乱,才终于止了。 吴踅被拖带下去后,吴奎又连声骂了吴踅好几句才终于止了怒火。 “明日的安保事宜安排好了吗?” 吴踅的这番闹到底让吴奎更加谨慎起来,在怒火平息后,吴奎转首问侍立在身后的护卫将军力瓦。 力瓦出身蛮族,身体庞大,高九尺,让人见之便易生不可敌的怯意。 力瓦听吴奎相问,上前一步抱拳粗声回道:“回主公,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 “可随行的二百余精锐是末将亲自挑选的。就算您在亲谈联盟的现场与那方起争,别方所带的二百余人,也绝不会是我等的对手。” 吴奎闻言颔首,抚掌道:“好。” 好字一落,吴奎眸中闪出厉色,满含杀意道:“这齐雅最好是真心想与本王和谈联盟的,若是起了别的心思,那也别怪本王手狠,趁势当场反杀了她,也能有利可图!” “齐雅若亡,她手下的势力必会因争权乱上一阵,那本王就先吞她衍州,再筹谋茁州!” “大王英明!” “大王英明!” “大王英明!” 吴奎手下文武听得他所言,齐齐开口赞道,其中数温禾诩赞得最为大声。 温禾诩这见缝插针的讨好行为,引得在场不少文武对他投以鄙视的眼神。 曾为一方诸侯,如今带地带人投到他们主公手下,那真是一点傲骨也无,能力虽是不错,但溜须拍马更是在行,就差日日去舔他们大王的屎尿了。 说到底就是怕死。 这样怕死的软骨头,格外让人瞧不起。 不同于其他人对温禾诩的鄙夷态度,裴菱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眸中全是深思,唇线也抿的笔直。 吴踅被两名武将强制带离正在议事帅帐的后,出奇的愤怒,在帅帐外摔了配剑,便怒气冲冲去了校场,准备练武发泄一番。 “姐夫?” 吴踅刚到校场门口,就见到了正在校场边角处练枪的齐武奇。 齐武奇听到这声音,收势回头,便看到了一脸怒色未消吴踅。 齐武奇这段时日过的很是不好,吴奎碍于与齐雅的联盟,更碍于不想让爱女死了都没有个归宿,虽有迁怒于他,却到底留了他一命。 但也只是留了他一命罢了,吴奎见到他就想到在新婚夜被人毒杀的爱女,对他完全没有好脸色。 以前的待遇,全数都被收回,仿佛做梦一般。 其他人见吴奎对齐武奇态度如此,也跟着风向行事。 有一次,齐武奇在王府内,竟然连有三日都没被下人送饭,人又被关在王府郡主从前的闺房里出不去,若不是吴踅偶然来看他,发现了已是饿的没了力气的他,再晚个一日,他就要活活饿死在奢华的王府里了。 吴踅发现此事,恰巧救了齐武奇后,狠狠罚了王府内那些看人下菜的奴仆,就连管理王府后院内务的世子妃温南婷也一并罚了。 此事后,吴踅便走哪都带着齐武奇,对齐武奇格外体贴,王府内的下人也因此再不敢随意轻慢于他。 吴踅在困境时对齐武奇伸手,这也让齐武奇对吴踅的好感倍增,两人的关系因此慢慢的越走越近。 “是世子啊,何事一脸怒容?”齐武奇收枪走向吴踅,见他一脸怒容,关心地问道。 吴踅听齐武奇问,将刚才在帅帐内发生的事大致与他讲了。 吴奎执意要与齐雅亲见和谈联盟,吴踅不放心这事,齐武奇早便知晓,见他今日又因此事与蛮王起争,不由劝道:“莫要太过担心了,双方所带人数相同,真谈不拢交起手来,齐大将军也肯定是打不过岳父的。” 吴踅沉声道:“明面上自然是打不过,就怕有诈。” 齐武奇闻言,想了想后道:“齐大将军身边的关谋士确实很厉害。” 吴踅见齐武奇果然主动开始透露齐雅那边的消息,眉峰一挑,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个厉害法?” 齐武奇大致讲了下关山衣向齐雅所献的几次谋策。 吴踅听后,眉头紧皱:“这样厉害的谋士,竟然会投齐雅?” 齐武奇与吴踅亲近后,毫不避讳的向他展露了对齐雅的厌恶,因此吴踅此时在齐武奇面前贬低齐雅,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两人之前抵足而眠时,还总在一起讨论齐雅此人,更是没什么好话。 齐武奇小声道:“我一直怀疑关山衣想投的是齐氏。” 吴踅眸色微闪,问:“茁州齐氏?但此前齐氏不是已拜符骁为主了么?” 吴踅在故意引着齐武奇往下讲。 齐武奇想了想,到底觉得齐雅与蒋幻威合谋对其齐老将军夺权,后又被赘婿蒋幻威背叛,引得当时齐氏大乱这事乃秘事,不能说出去,恐会影响到符骁与他那几名尚还在齐雅那的兄弟,便收了口,没与吴踅讲这事。 齐武奇也未敷衍吴踅,大致讲了讲现在齐雅手下有多少兵出自齐家军,符骁手下兵马又有多少兵乃齐家军。 吴踅听后,叹道:“齐氏原来掌兵近有二十万,当时天下大乱之初,为何不自行起势?” 齐武奇当然知道齐氏当时为何没起势,但不能与吴踅说,只憨厚地笑了两声,胡乱搪塞道:“大概因为齐氏忠君?” 吴踅:“........” 忠君的人养兵二十万?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 昨日礼物值未满两百,今日双更。这几天过节,所以更新时间不固定,抱歉。从明日开始正常下午双更,笔芯~ 第1171章 齐雅与吴奎亲见和谈联盟 “姐夫,你真心的?”吴踅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齐武奇摸着后脑勺尬笑:“哈哈,我瞎说的,这些事费脑,我不爱想。” “哎,父王非要去亲见齐雅和谈,这事我怎么想都不放心。”吴踅说到这里,看着齐武奇的眼睛道:“那符州牧受了重伤的消息我也不信......” “姐夫,你说这会不会是齐雅与符骁两人联合起来,欲要.......” 齐武奇这会果断摇头,打断吴踅的猜测道:“符州牧那边我不知道,但齐雅恶符州牧极深,一直认为是符州牧夺了她的权,才使得她只能脱离齐氏。” 话说到此,齐武奇笃定道:“齐雅无论如何都不会与符州牧联手行事的。 ” 吴踅与齐武奇相处久了,对他的性格早有所了解,知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更知他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 齐武奇此话无疑为发自肺腑之言,吴踅忌惮的就是符骁诈伤使计,听得此言,心下终于稍松,叹道:“还是父王当初行事确实太过鲁莽粗暴........” “若再怀柔些,又怎会惹下符州牧这样的仇敌?” 或是父王行事再严密一些,直接将那符骁扼杀在长成前,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直让人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后面这话,吴踅只在心里想了,并未说出口。 吴踅早便感觉到齐武奇对符骁有不小的好感,他想收齐武奇这将才为己用,在还未真正被齐武奇拜服为主前,他是不会在齐武奇面前过多展现他的铁血手腕的。 齐武奇乃重情之人,若能得他忠心,定不会被负。 齐武奇见吴踅又叹了起来,熟稔地揽了他的肩道:“奔匀,我们还是来对练吧?你不是正怒火难消吗?正好泻火。” “行,那便和姐夫来过两招!”吴踅爽朗大笑,把住齐武奇揽着他肩膀的手,旋身就先攻了过去。 齐武奇亦是哈哈大笑,顺着他攻来的力道转身卸力,同时出拳反击。 一时间,校场上只余比武相斗的拳脚声,两人间不见杀意,只见情深。 吴奎议会散后,到底不放心儿子,遣人前来问询吴踅的情况,暗中跟随吴踅的暗卫立即传回消息给吴奎。 吴奎听吴踅与齐武奇在军中校场上比武切磋泄火,面上浮出欣慰之色。 他这嫡子是做掌权者的料子,比他这老子会收拢人心多了。 看来他让踅儿拜得大儒藏兰先生为师,倒也非是只学了些酸儒的臭毛病。 翌日清晨,吴奎让裴菱辰看好了吴踅,便在文臣中点了温禾诩与车槐,武将中点了力瓦与李擎随行前去赴宴。 做宴地是齐雅与吴奎两方早就亲自选定好的地点。 作宴场地的布置,以及真正开宴时所需用的一切瓜果膳食,都是由齐雅这边作为东道主准备的,但为安吴奎那方的心,场景搭建与一应的食材选购,还有膳食制作,都是有让吴奎这边的派人全程监督的。 午时,齐雅与吴奎两方人马,准时在秀木郡与坪湖郡交界的环山临时宴会场门口会面。 吴奎与齐雅两人居于队首,打头见上面,都极为和气,先是相互寒暄了一番,方才双双在宴会场地门口卸了武器,进入宴会大帐。 众人入宴后,立即有丫鬟婆子入内奉上了瓜果美酒。 吴奎与齐雅作为两方掌权者,并排坐于了上首,吴奎居左,齐雅居右。 双方人马一左一右都坐下来后,便开始相互介绍起自己所带的文武来。 齐雅今日入宴,文带了关山衣,金琅,武带了项海、林知晖,还带了侄儿齐冠首与男宠青鸢。 双方相互介绍毕,谈话并未立马进入主题,而是喝酒闲聊起来。 “蛮王今日怎不带世子也一同前来?”齐雅向吴奎敬了杯酒,含笑道。 吴奎回敬齐雅,哈哈大笑道:“那小子年纪尚浅,到底难撑事,这种场面他还不配来。” 齐雅面上故意露出艳羡之色:“您真是谦虚了。谁人不知您膝下嫡子养的好?才长到马背高,便能独自领军打仗了。有这样的孩子还说不成器?” “哪里,哪里,比不得齐大将军膝下那几位麒麟子。”吴奎见齐雅赞吴踅,面上露出切实的喜意,与齐雅笑着搭话的同时,对谋士车槐使了个眼色。 车槐立即意会,笑着附和道:“是啊,您膝下的五名麒麟子也是文武双全的优秀好男儿,何须羡慕我们大王?” 齐雅笑眯了眼,意有所指道:“那还不是有一名被你们大王得了去?” 吴奎也不心虚此前强掳人子,还以势压人让其义子入赘的行径,声音格外浑厚地笑回道:“齐大将军说笑了,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儿女亲家,左右都是我们的孩儿,谈何被本王得了去?” 齐雅不置可否,招手让侍候在身后的青鸢上前倒酒,同时道:“对了,行思呢,蛮王今日前来怎也不带上他。” 吴奎看到青鸢,眸色微闪,随口搪塞道:“今日不巧,行思正好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本王便也没带他。” 齐雅闻言眸色微顿,而后抬手抚了抚青鸢的脸。 今日吴奎若带齐武奇来参宴,她还可保齐武奇有条活路..... 今日后,吴奎死于她手,只怕那孩子是活不成了。 “那倒是可惜,我们母子也久未见面了,正有些想他了。”齐雅话说到此,眸中真浮出了几丝水光。 “倒是想不到,您与膝下几名义子,母子情谊如此之深。”温禾诩见缝插针的接话道。 关山衣摇对坐在对面的温禾诩敬了一杯酒,意有所指道:“那是自然,主公对几名义子悉心栽培,视如己出,自然母子情深。” 温禾诩与关山衣对上话,转首看向坐在林知晖身旁的齐冠首:“这位有仙人之姿的郎君就是齐大将军的嫡亲侄儿?只看其气貌,就知定乃人中龙凤了。” 齐雅朗声而笑:“本将军的侄儿,自然乃人中龙凤,淮扬之战时,他可是有辅佐本将军出谋划策的。” 吴奎扬眉:“哦?” —— 昨日礼物值未满两百,今日双更。一更先奉上,稍晚还有一更。笔芯~ 第1173章 只要齐冠首今日能亡在此处.... 齐雅看向齐冠首,别有深意地笑道:“蛮王没听过他也正常,他喜好闲云野鹤的生活,除了本将军身边的人,外面少有人听说过他。” 温禾诩顺势笑问道:“哦?那这回齐大郎君怎的又来了齐大将军身边?不是爱闲云野鹤的生活吗?” 齐雅笑,眸中却冷意尽透:“谁知道呢?他想一出是一出的,都是爹把他给宠坏了。” 金琅侧头看向齐冠首,见齐冠首这会仍旧不动如山的坐在食案前饮酒,眸中神色复杂。 吴奎哈哈大笑:“孩子可宠不得,宠坏了怕是要惹祸的。” 齐雅转头看向吴奎,意有所指道:“我们家里人都宠爱这孩子,只能任由他长歪了,哪舍得下重手掰正?蛮王将膝下嫡子教的如此好,不知可愿代劳?” 齐雅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些别的意思来,目光不由在齐雅与齐冠首这对嫡亲姑侄间逡巡起来。 齐雅没有如计划中那般先与吴奎洽谈联盟事宜,而是将矛头指向了齐冠首,这让关山衣脸色连变,不由抬首向齐雅连连打眼色。 齐冠首将手中喝空的酒樽放下,浅声道:“姑母说笑了,侄儿早已及冠,性子已定,虽不成才,倒也并不顽劣,何须劳烦蛮王掰正?” 吴奎上下打量了齐冠首片刻,意外的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分符起的影子,嗤笑道:“怎么,让本王掰正教导,还委屈了你不成?” 当初若不是符起胆敢密谋刺杀于他,他何至于在挟天子以令诸侯后,与盛京的世家门阀闹到那副田地? 哈,倒是忘了,面前的这齐氏子乃符起的表弟,符骁的表兄。 齐雅视符骁为夺权仇人,这齐氏子可不一定。 吴奎泛着金色的眸子眯起,转首看向齐雅,含笑问:“齐大将军刚才的话可作数?” 齐雅笑如花开的颔首:“自然作数。” 察觉到齐雅对齐冠首的恶意,吴奎笑了,心中道了句好个心狠的女人,便扬声道:“听你姑母说你文武皆会些,本王麾下正好有一名武艺出众的人才,便让他先来指导指导你武学。” 话落,吴奎不等齐冠首回话,便径直道:“力瓦!” “末将在!”身体庞大的力瓦起身,整个地面都仿佛被他压沉了些许。 “去指点指点这位齐大郎君的武学,手下记得有轻重。” 这就是不要人命,只将人打残的意思了。 力瓦意会,抱拳垂首道:“诺!” 力瓦在吴奎这领命后,走向宴中心空地,大方地对尚还坐着的齐冠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雅带来的武将项海见状,再也无法忍耐,腾地站起身,对上首右侧位端坐的齐雅大喝道:“主公!” 林知晖同时起身,斥道:“放肆!此地岂容你喧哗!” 齐雅咬牙,压低声音斥道:“好个项海.......” 你竟然也是心向齐冠首的人。 关山衣见状,忙起身笑着打圆场道:“怎么了这是?各位同僚莫闹,如今我们可是在外面,主公平时待我们松散,是心疼我们,可不是让我们出来后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的。” 吴奎带来的谋士车槐也在这时起身,对打圆场的关山衣冷嘲道:“关参军说笑了,我们主公马上就要和谈联盟合军攻打他方了,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金琅亦是起身,不客气的拿话回顶车槐:“这位车太常也说笑了,主公今日还未开始与蛮王和谈联盟事宜,事都还没真正谈拢,怎么不算外人?” 温禾诩适时地站起身,笑眯了眼道:“行,原是我们过多掺和了,我们闭嘴就是。” 话落,温禾诩将车槐拉坐回原位,又对上首右侧端坐的齐雅拱手,意有所指道:“齐大将军的手下倒是与侄儿走的极近。” 近到为了能给齐冠首出头,而连主公都能随意公开顶撞了。 不知道的人看了,必要以为齐冠首才是其主公了。 温禾诩的这句话,将齐雅与齐冠首目前的对立关系一语点破,端坐于上首左侧的吴奎眸中露出了然之色,回以提醒他的温禾诩一个赞许的眼神。 宴中气氛,一时间冷凝僵持起来。 青鸢这时却动了,先是给齐雅斟满了一杯酒,而后提壶挪向左边,亲昵地凑上去给吴奎斟酒。 吴奎从齐雅与齐冠首身上收回看戏的目光,垂首见是青鸢凑了过来,嫌弃地拂开青鸢的手,警惕地盖住食案上的酒樽,不让他给自己倒酒。 “父王......”青鸢被吴奎拂开手,面上露出受伤的神色,哽声轻唤道。 吴奎一见青鸢那乞怜的神色,当即就厌恶地皱了眉,低斥道:“谁是你的父王?舞姬之子也配称本王一声父王!” 青鸢似乎被吴奎的发怒吓到了,捂脸小声地低泣起来。 “哭什么?娘们唧唧的!滚一边去!” 青鸢到底有吴奎的一半血脉,吴奎见他这般哭只觉丢脸,被青鸢哭地压不住火,拍了食案怒斥出声。 娘们唧唧?齐雅侧首瞪向吴奎。 娘们唧唧的怎么了?难道是贬义不成?该死的吴奎,竟然如此瞧不起女子! 齐雅对吴奎的杀意达到顶峰时,反而笑了,伸手抚了抚青鸢的发顶以作安抚,对吴奎道:“是本将军让他过来给您斟酒的。” 边说话,齐雅边抬手摸了摸青鸢的耳朵,又给了吴奎一个眼神暗示。 吴奎皱眉,不明白齐雅要搞什么名堂,但他也看懂了齐雅这是有话让青鸢悄声带给自己的意思,强忍着不耐,偃旗息鼓让青鸢近前来斟酒。 青鸢可怜兮兮地抬头,又膝行去到吴奎身边,恭敬地给吴奎斟酒时,故意抬高手臂,埋首到袖下,挡了嘴,用只有两人可听到的声音道:“父王......” 吴奎听到青鸢如此唤他,侧首瞪向青鸢。 青鸢垂下视线,眸中闪过隐怒之色,终是收回称呼,用极低的音量怯声道:“齐大将军说,只要您能在这宴会上帮他除了大患齐冠首,此次和谈便算成!” 吴奎眯眼,抬首看向齐雅。 齐雅对着他颔首,目中尽是杀意。 青鸢同时在吴奎身边低声道:“只要齐冠首今日能亡在此处,过后齐大将军必与您正式联盟合兵同攻茁州。” 第1174章 齐冠首与吴奎相对,齐雅作壁上观 吴奎哈哈大笑,正大光明地扬声对齐雅问道:“齐大将军此话可当真?” 齐雅没想到吴奎会这样扬声问出来,眸中闪过一丝恼色,咬牙低声道:“蛮王你也看到了,本将军如今是何处境,若真被夺权,也无法与您同盟了。” 齐雅话说到此,又下了一记猛药道:“堂下那小子对符骁情谊颇深,若换了他掌权此处,他可不会同意与您合兵攻打茁州。” 齐雅说话的声音再低,宴中到底有不少人都注意着她,看到她说话的嘴型,还有断断续续传来的只字片语,皆都猜测起来。 吴奎笑望着齐雅,摇对她举杯道:“齐大将军倒是好谋算,此次会面亲谈,原来是想借本王的刀.....” 杀人。 后面两字吴奎没有说出来,转眸看向了坐在下首右边次席的齐冠首。 齐冠首见吴奎看来,烟浅的眉眼微动,毫不掩藏的对他凝出凌厉的杀意。 吴奎一愣,显然有些意外气质出尘如仙的齐冠首竟能凝出此等杀气。 有意思。 倒也与盛京那些只会读圣贤书的文弱郎君不同。 也是,齐氏世代出名将,这齐冠首身为齐氏下代继承人,岂会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关山衣见齐雅未如计划中那般让青鸢去刺杀吴奎,而是与吴奎谈起结盟条件来,矛头直指齐冠首,眸中透出几许事情脱离掌控的焦色。 齐雅今日这是真想与吴奎联盟,并借吴奎之手杀了齐大郎君? 还是...... 关山衣回首看向齐冠首,齐冠首见关山衣看来,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关山衣见齐冠首异常镇定,便知他有所应对,眸中焦色稍退。 齐大郎君在与齐雅一同做戏,目的是为了让宴会先乱起来,好让吴奎放松警惕,伺机对其动手,力求一击毙命? 齐雅眸色沉沉的与吴奎对上视线,凝声问:“那这把刀,蛮王借还是不借?” “一半的地。”吴奎志在必得地提出他的条件。 两军合兵攻下的茁州,吴奎要一半。 齐雅怒极反笑,看着他道:“您先动刀除了人,再谈。” 吴奎嗤笑摇头:“谈好了,本王再举刀除人。” 青鸢在这时缠绵地唤了齐雅一声:“大将军.......” 齐雅闭目忍气,再睁眼看向吴奎,寒声道:“好,就一半。” 吴奎赞许地看了青鸢一眼,哈哈大笑道:“齐大将军果然是爽快人!” 吴奎赞完了齐雅,举杯对齐雅遥敬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后,转首对宴中已站起身的力瓦呵道:“力瓦,还在等什么?去,指导指导齐大郎君的武艺。” 力瓦抱拳:“诺!” 力瓦领命后,径直便向齐冠首所坐之地攻了过去,出拳便是力含千斤的杀招。 “你这是作何?” 坐于宴末的武将项海见状,当即便断喝一声,起身向力瓦攻阻了过来。 齐雅在上首见状大怒,拍案呵道:“项海!你要反了不成!” 项海不理齐雅的呵斥,先一步就与力瓦战在了一起。 齐雅在上首气得掀了食案,宴内的平和在这瞬间被打破,动静顿时大了起来 驻守在宴帐外的各方二百余精锐听到帐内的动静声,皆在一瞬间举了手中武器。 吴奎听到帐外的齐齐亮兵声,转首对齐雅笑道:“我们这般行事,宴内的动静难免要大了,齐大将军勿怒,先派个人出去安抚护卫兵吧,不然我们手下人要因误会起争了。” 齐雅含怒点头,对金琅吩咐道:“亮泽,出去看着手下那帮护卫军,本将军与蛮王相谈甚欢,如今手下在宴中比武助兴,有些动静正常,勿要草木皆兵。” 金琅神色复杂的站起身,拱手应诺后出去安抚己方护卫军。 吴奎这边也命车槐出去安抚带来的护卫军,言宴中比武助兴闹出的动静声不必在意,未听到切实的下令,勿要轻举妄动。 金琅与车槐出去不久后,宴帐外的动静声皆消,力瓦与项海也赤手空拳的过了三十余招。 因为入宴帐前两方人马皆卸了武器,这会力瓦与项海比武也无法持兵相斗。 齐雅厉呵:“项海,蛮王让手下武将指导初澜武学而已,你横插进来作何?还不退下!” 吴奎见力瓦与项海战的难舍难分,一时半会完不了,站起身来看着齐冠首豪爽道:“齐大郎君果然得人心,但躲在大人身后逃避是不对的。” “到底你姑母开口求本王指导你一回,本王也不好推脱......” 说着话,吴奎站起身来,转动脖子手腕脚腕活动起筋骨:“齐大郎君觉得本王麾下武将指导你不够格,那便由本王亲自来指导你武学。” 齐冠首闻言,终于从食案后站起身摆开架势,神色冷肃地看着上首的吴奎浅声回:“那便受教了。” 吴奎带来的武将李擎见他欲亲自下场动手,连忙站起身来欲要阻止,却被温禾诩先一步拦了。 “大王骁勇,李将军还怕大王不敌那白面小子不成?” 李擎面露忧心之色:“可......” “退下。”吴奎见李擎起身,边往齐冠首所在方向攻去边下令道。 端坐于上首的齐雅见吴奎亲自下场对齐冠首出手,面上虽仍带着怒,眸中却浮出了得逞的笑意。 齐冠首见吴奎一拳直朝他心脉击来,身如游龙的矮身贴着吴奎的身体避过这一拳,反手向吴奎的脖颈处肘击过去。 吴奎灵敏地闪过这一击,出脚向齐冠首腹部踹去,齐冠首这次不躲,抬脚与吴奎踢来的这一脚相对。 砰的一声,吴奎与齐冠首对了一脚后,连退了三大步直到撞了温禾诩的食案才停下脚。 反观齐冠首那边,虽也在两人对了一脚后大退了三步,但游刃有余地止了倒退的身形。 “好小子,力道倒不小。” 吴奎怒笑一声,真正认真起来,再度攻了上去,同时微恼此处没有武器可用,否则他五招内就该将这狂妄小子给拿下的。 —— 今日双更。免费礼物各位小可爱可以点一点,礼物值破两百次日三更。下一章一定在8 点前发出来。笔芯~ 第1175章 刺客青鸢,多面间谍 吴奎紧盯着齐冠首足下使力蓄劲,准备再攻时,总感觉自己的气力有些凝滞跟不上,虽然不明显,但这种不明显在与高手过招时却是致命的。 吴奎又仔细感受了一下,瞳孔骤缩,猛然回头看向上首的青鸢。 还不待吴奎说话,齐冠首便又旋身打出一记手刀攻了上来,吴奎立即后撤。 与此同时,另一边相斗的项海终是不敌力瓦力大,又吃了宴中不能用武器的亏,被力瓦一拳锤在了地上,右胸处传来了骨裂的声响。 “项海!”关山衣见项海在力瓦的这一拳下面容扭曲,痛得连声都发不出了,腾站起身急叫道。 力瓦打了项海这一拳后并不收手,对着地上无力再还击躲避的项海心口处又击下一拳。 力瓦的拳头还未落下,便感觉到侧面传来一道劲风,力瓦连忙收拳侧身躲避。 “这位将军杀心好重,比武而已,想要人性命吗?”林知晖将力瓦逼退项海身边,也不恋战,收势寒声问。 “定褚!”齐雅厉声呵道。 青鸢凑上前来,将头乖顺地埋到齐雅的膝上轻蹭:“大将军勿怒,五少将军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项将军死啊。” 力瓦收势后,察觉到吴奎情况不对,撇下林知晖向齐冠首攻去。 “青鸢!”吴奎确定自己气力有异,也不在乎脸面,警惕的果断退到武将李擎的身后,留下力瓦与齐冠首交手,勃然朝上首怒喝。 方才不该喝青鸢倒的那杯酒的! 倒是狡猾,不下毒落人口实,只下让人气力有失的药。 好个青鸢,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他? 给本王下这药,是想让本王在这宴中意外亡于他人之手? 是齐雅,还是不想让这场同盟继续下去的别方势力? 齐雅见青鸢倒的那杯酒终于让吴奎发作了,面上展出如花笑靥,正待开口误导吴奎青鸢乃齐冠首的人,便突然感觉到胸口处一麻。 呵完青鸢正待下令的吴奎见到上首那一幕,两眼暴突。 青鸢拔下头上的紫金束发簪,趁齐雅不备刺入她的胸口后,便连滚带爬的退离齐雅身边,慌声对下首的吴奎喊道:“父王!青鸢已经完成了您的密令,您快快带青鸢回去吧!” 这场变故来得太突然,就连骤然被刺的齐雅都没反应过来。 此时的齐雅全身只剩寒彻骨髓的麻意,先前的喜悦之态在她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会睁大双目看着哭声对吴奎喊话的青鸢,似是难以置信,又似是真恐惧起来, 宴内的一切喧嚣动静,都仿佛在这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大将军!”林知晖率先向上首正向吴奎邀功的青鸢杀去。 “姑母!”齐冠首浅色的眸子猛然大睁,见齐雅胸口晕出血色在慢慢扩大,厉啸出声。 吴奎反应过来后暴怒,知这会再怎么解释,齐雅的死都得算在他头上,现在不是清算青鸢这贱人的时候,他得赶紧离开这里! 吴奎怒瞪正向他哭求的青鸢,洪声下令道:“力瓦,此处有诈!速速带本王离开这里!” “你想往哪里去!”齐冠首见吴奎欲走,抽出腰间斜插的青玉长箫甩手一抖,青玉长箫两端展出五指长的玄铁尖刺,跃身向吴奎冲去。 此时的齐冠首面色极为骇人,周身如仙的气质全消,仿若杀神。 力瓦见齐冠首身上竟还藏着武器亦是大怒,拔起身旁深扎在地里支撑宴帐的横梁,向跃身过来的齐冠首怒吼横挥过去。 宴帐撑梁被拔了一根,顷刻间便开始倾斜,撑在上方的帐骨也逐渐松散,隐隐有将要落下之势。 青鸢见林知晖冲身上来,大叫一声向吴奎跑去。 林知晖奔至上首,眼见着宴帐开始下榻,面上做出只得弃追青鸢的恼怒状,回身去护齐雅。 “什么人!”林知晖还没碰到齐雅,便在齐雅面前先撞到一物。 林知晖眼前看不到东西,但很确定刚才撞到的是人,立即警惕地后退两步凝声呵问。 同样冲上来的思宁道人被林知晖偶然撞到也不再掩身,立即去了身上的避身罩衣,俯身去查看齐雅心口处的伤势。 林知晖见齐雅身前突然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道人,眸色连闪,厉声喝道:“你乃何人!立即退离大将军身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老道退离她身边,你来救治她?”思宁道人查完齐雅的伤处,面色难看地从怀中掏出一颗血色药丸,塞入齐雅嘴中。 林知晖当然知道这突然出现的道人是来救齐雅的,但他就想让齐雅重伤,哪见得齐雅好,见面前这道人往齐雅嘴里塞药,凤眸狠厉地眯起,横掌便想思宁道人脖颈间劈去,同时怒道:“你给大将军吃的什么!” “定褚.....住手.....”齐雅吃了思宁道人喂的药后,脸色明显好看了些许,终于缓过了气,能开口说话了。 “主公!”关山衣这时也一脸焦急地奔了上来,查看齐雅的情况。 林知晖见被长簪刺中心脉的齐雅竟又能开口说话了,身形微顿,而后毫不犹豫地收了对思宁道人的攻势跪身到齐雅身前,哽声道:“大将军!是恣意没有护好您,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齐雅转首看向思宁道人,眸中询问之意明显。 在思宁道人现身的那一刻齐雅就知他是谁了。 倒是没想到,初澜此次前来,竟将武学师父思宁道人也一同带来了....... 也幸亏他带了思宁道人前来。 思宁道人医术极佳,定能治好我的...... 在这一刻,齐雅的求生欲达到顶峰,旁的事都顾不得了,只目露希冀地看着面前的思宁道人。 思宁道人皱眉摇头:“雅丫头,老道这回救不了你了。你心脏被刺,老道现在只能保你再多活两刻,交代后事。” 齐雅闻言闭目,周围的一切声音在这刻全部消失。 再睁眼,齐雅眸中浮出水光,面带怀疑的哽声问:“思宁叔叔,您在骗我对不对?可是因我要杀初澜,你生气了,不愿救我才这般说的?” 思宁道人见齐雅如此叫他,不由忆起齐雅幼时长跪在他山门前非要拜他为师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道:“雅丫头,老道从不骗人。你走到如今这地步......哎,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不说了。” 思宁道人想到齐雅就要死了,止了话头,教训的话到底没有再说。 齐雅流着泪笑了:“我有什么错,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得起我齐雅!不敢小瞧我齐雅!” “您老当初若是愿意收我为徒,我有名师教导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第1176章 齐雅临终交权林知晖 思宁道人摇头:“你行事偏激,无换位思考的同理心,更有本事了只会害生更多,老道不会收你为徒的。就算收你为徒,你的结局也会是一样的。 ” 一个人的行事,已决定了他今后会走向何种结局。 齐雅想做棋手,将他人当做棋子无情摆弄,殊不知技高一筹的人,也能将她作为棋子摆上棋盘随意操控。 忽视他人,心中只有自己的人,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人弃子。 齐雅现在就是被人弃子,来加速棋局进程的棋子。 “如何会一样,我更有本事了便不会想证明自己,如何会一样!”齐雅面上浮出恨色:“你们就是瞧不起我乃女子,所以都不愿收我为徒!” 齐冠首又有哪里好?反复无常的懦夫!就因为他乃男子,你们就都看重他! 我若能如他一般被爹看中,被大儒与大能收为亲传弟子,再有齐氏的兵权在手,谁人能是我的对手?天下便尽在我齐氏掌中! 齐冠首哪配为我齐氏血脉! 思宁道人见齐雅仍是心障难消,终是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说出了自己当时会收齐冠首为徒的原因:“初澜生有仁心。” “仁心?”齐雅含泪嗤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您将优柔寡断叫仁心?” 思宁道人摇头:“初澜不是优柔寡断,他是推演过多,看的过远。” “初澜在行事前,会将所行之事前后推演多遍,预判这事会造成的后果。因提前看到为此事而逝去的人命不忍,所以他踟蹰不为,不愿执棋。” “而你恰恰相反,行事太过随心,为达己欲又太过将人命视为草芥。你们姑侄都有心障未破........” “但你为己欲,初澜为他人。你们有本质的不同。”思宁道人下判语道。 齐雅听得此言暴怒,一口气哽不上来,面色霎时涨紫。 林知晖见状上前挤开思宁道人,半扶起齐雅为她顺气,面上看似焦急,手上的动作却粗野非常,使得齐雅心口伤处被牵动,瞬间又疼得脸色煞白。 齐雅脸色一连几变,看得关山衣以为齐雅这就要去了,忙急声道:“主公,现在不是纠结前事之时,您此番遭得奸人暗算去了,为防您手下势力内乱起争便宜了他人,您得现在有所安排!” “安排?”齐雅缓过气来后讽笑,转眸看向下首连番向吴奎杀去的齐冠首,眼角的泪不住滑下,悲声问:“锦荣,你投我,是不是在我这等那小子?” 关山衣听齐雅如此问,面上浮出愧色,悲声道:“主公,您与齐大郎君乃至亲,您势力由他来接掌,山衣认为是最为合适的安排。” 齐雅呵呵直笑,泪流满面道:“原来你也在等那小子.......” “主公.......”关山衣垂首。 刚才离席前去宴帐外的金琅这会也带着护卫军杀了进来,仰头见齐雅倒在右侧主位上,忙冲上去查看齐雅的情况。 “主公,主公!究竟发生了何事?”待金琅看清齐雅心口处插着的长簪,顿时脚步难稳,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颤声惊叫道:“是谁!谁干的!” “你们都在干什么?是如何护着主公的!岂能让主公受此重伤!”金琅爬到齐雅身边,想伸手去碰她心口处的伤口查看,又恐乱动了伤处收回了手,全身颤抖的怒声对周围的同僚斥道。 齐雅伸手拉住金琅的手,狠声道:“是齐冠首,是齐冠首为夺我手下权势,伙同青鸢刺杀于我的。那青鸢明面上是吴奎的人,其实是早已被齐冠首策反!” 思宁道人听齐雅如此说,面上浮出怒色甩袖站起身斥道:“雅丫头!你这是作何!你明知初澜不可能行此事!” 齐雅含泪咬牙道:“权利面前,没有什么不可能!” 我的死,怎会与齐冠首没关系! 他若不出来,事情怎会到此地步? 我又怎会在使计欲刺吴奎时,反被他人所刺? 我死,齐冠首替我报仇杀了吴奎? 哈,他杀了吴奎为我报仇后,再顺手掌下我的势力一举成势扬名天下? 想的美! 不论杀我的凶手是谁,今日真正得利的人都是齐冠首!那他就是凶手! 爹一直想让我做滋养齐冠首起势的养料,大家都想让我齐雅做滋养齐冠首起势的养料! 我便偏不做! 想到此,齐雅眸中浮出彻骨的恨意。 污名缠身的滋味,齐冠首你也尝尝,等所有人都视你为恶,姑母便在地下看看你能否仍心怀大爱! 齐雅望着思宁道人含怒的眼睛,厉声道:“本将军膝下有子,为何要将手下势力交于侄儿?” 说着话,齐雅从紧皱眉头的思宁道人面上收回视线,落到正含悲望着她的林知晖身上,眼神暖得仿若初春时分化开的冰雪,柔声对周围人宣布道:“本将军身死后,手下势力皆由五子齐恣意继承!” 话落,齐雅颤着手从怀中掏出她的掌军令符,递给悲痛含泪孺慕看着她的林知晖,声线由柔转厉:“齐恣意听令!” “末将在!”林知晖悲声顿首接令。 齐雅见林知晖接过掌军令符,面上浮出诡异的笑,眸中尽显癫狂的道出遗命:“本将军今日亡于齐冠首的奸计下,你掌下本将军的势力后,定要诛得齐冠首,为我报仇雪恨!” 乱吧,反正我也死了,定褚与初澜相对,不管最后谁输谁赢,势力终会有损。 我的东西在我死后,谁也别想得到,都来为我陪葬吧!哈哈哈! 谁也别想吃我齐雅的人血馒头。 第1177章 林知晖:没错,权王乃我嫡亲阿姊 “主公!”关山衣察觉到齐雅的用意,恨铁不成钢的悲喊出声。 金琅抿唇,含泪看着这样的齐雅,既觉荒唐又觉可悲。 思宁道人听齐雅对左右下属以及继承人下此命令,仰首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拂袖而去。 齐冠首手持尖乐清明箫,身如急电地追着欲撤的吴奎紧杀,力瓦与李擎两人竭力阻拦并不恋战,且战且退,只想带着吴奎尽快退离帐外撤离此地。 宴帐外,两方带来的二百护卫军也已拼开来,双方武艺极佳者这会也已冲杀入帐护主,此时从上首往下望去,齐冠首与吴奎身边都聚拢了不少人,四处血光交织。 齐雅见到那些围拢在齐冠首身边,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护卫军,更加不后悔刚才的决定。 眼见着宴帐欲塌,林知晖在接令后起身对齐雅道:“宴帐要塌了,恣意现在就带您离开此地.......” 齐雅拉住林知晖,气喘道:“本将军没救了,莫要再移动我浪费时间。” “大将军!”林知晖双眸含泪,颓然停下起身的动作。 齐雅拉着林知晖,转首对关山衣与金琅道:“此处危险,你们都不善武艺,便先退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齐雅此话一出,关山衣与金琅皆面露悲色,双膝跪在了齐雅身前。 齐雅一左一右拉了关山衣与金琅的手,看着他们的眼睛道:“定褚,本将军就交给你们二人辅佐了,勿要让他如本将军一般,最后没了下场。” 话落,齐雅不等两人回复便松了他们的手,让仅有的四名奔到她身边护卫的亲兵,速速带关山衣与金琅离开这乱地。 关山衣被亲兵拉走时,仍企图再劝说齐雅:“主公,还请您三思啊!跟着您的士,跟着您的兵也有父母亲人,您当真忍心他们因内乱而........” 关山衣话还没说完,宴帐就榻了下来。 奉命护着金琅与关山衣的四名亲卫忙拔足前奔,这才没让他们被宴帐内倒下的撑木横梁压到。 林知晖则在宴帐倒下的一瞬间,提着将死的齐雅往宽椅后避身,榻下的撑木横梁果然在撞到高有半丈宽椅后斜立而下,反倒给避身宽椅后的林知晖与齐雅撑出了一方隔离他方的安全空间。 齐雅被林知晖提的心口长簪挪动,嘴里咳出一口污血来。 “大将军,你没事吧?”倒塌的动静声过后,林知晖关心地问询道。 齐雅将金琅与关山衣弄走,明显有秘事要单独与自己说,掌兵令符已经到手,林知晖不吝于在最后关头再做戏哄齐雅一哄。 只剩半刻多钟了,齐雅不想再浪费时间,心口痛意稍缓后便拉住林知晖的手道:“青鸢是温禾诩的人,杀了他们,为娘报仇!” 青鸢是温禾诩的人,曾为温禾诩向齐雅传过消息,齐雅今日本是要联合温禾诩诛吴奎于此的。 林知晖闻言,凤眸中凝出惑色:“温禾诩?您方才不是说杀您的人是......” 齐雅捏紧林知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恨声道:“杀娘的人有很多,定褚,你出去后记得将他们都杀了,为娘报仇!” 林知晖点头,问:“大将军,您还有何事交代?” “衍州庆洋郡祝县东街私宅中......”话说到此,齐雅眸中浮出柔色:“住着娘悉心培养的孩子,是你表妹。” “表妹?” “嗯,她比你小半岁,是我兄长的庶女,生得格外聪慧,姿色也佳,娘从小养在膝下做嫡女培养的.......” “所以呢?” 齐雅说话的气力渐渐小了下去:“待你掌权平了手下乱象后,定褚你便娶了她,记得好好待她。” 说到此女,齐雅面上尽是怜意。 “定褚,你为何不答?可是嫌弃她乃庶出?” “不是。” 齐雅终于察觉到林知晖与她说话的语气不同平常时了,抬眸看向林知晖的脸。 “定褚?” 林知晖冷声道:“大将军,我不叫定褚。” 齐雅先是一愣,而后嘴角牵起勉强的笑,颤声问:“定褚在说什么呢?这是娘给你悉心取的字啊.......” “你也不是我娘。”林知晖声音更冷,道出让人无法反驳的事实。 “恣...恣意?”齐雅双眸巨颤。 林知晖低笑一声,垂首俯视此刻躺在地上已难以动弹的齐雅,沉声道:“齐雅,我原名林知晖,亲娘乃临川裴氏嫡女裴菱雪。” 齐雅顿时面色煞白,松了与林知晖紧握的手,急怒道:“你....你!” 林知晖首次在齐雅面前说了一长段话:“对,我一直未曾失忆,这些年来对你更无一丝母子间孺慕之情,不过是在你手下虚与委蛇,以求保命罢了。齐雅,你也待我们五兄弟全是利用,无一丝真心不是吗?刚才你托付于我的那女郎,才是你真正悉心培养的继承人?倒是将她保护的极为严实了。” “林知晖?林知.....环?”齐雅急怒攻心,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知晖不确定道。 “没错,权王乃我嫡亲阿姊。” 齐雅听得此言既惊且怒,又是一口血从喉间哽出,在死前思绪难得清明起来,前后一思索抬手指住林知晖,抖声怒问:“那青鸢是.........” “对,是我的人。但我竟不知他与温禾诩还有联系,便多谢大将军临终前的提醒了。”林知晖笑弯了一双凤眸,轻声回道。 “咳......”齐雅被气得又是一口血从喉间哽出,面上显出狞色:“我要杀.....了....你......” 你字一落,齐雅便睁着一双眼睛气绝而亡。 —— 昨日礼物值满200,今日爆更。双更奉上,晚还有一更。书圈讨论群,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加入讨论。笔芯~ 第1178章 杀与逃 林知晖见齐雅死不瞑目,面上故意扬起的气人笑容也落了下来,面上变得极为复杂。 再是虚与委蛇,林知晖也与齐雅做了近八年的母子,这会见她就这般死了,快意过后竟有些怅然。林知晖在原地静坐了十息功夫,方才整理好心头莫名的情绪,抬手抹了一把脸起身去捉青鸢。 林知晖原先对青鸢的命令是重伤齐雅,而非是刺杀齐雅。 在齐冠首在的情况下,齐雅活着对于他来说更为有利。 之前他见青鸢刺中了齐雅的心脏,还以为青鸢是在害怕紧张之下失手了,才会刺的如此重。 但齐雅说青鸢与温禾诩也有联系,那青鸢对齐雅下的重手就非是意外了。 好个青鸢,竟是多方细作,将多方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所有人都视他为自己人,从而避护于他,方便了他行刺齐雅。 就连被他刺杀的齐雅,也都是他股掌中的一人,倒是不容小觑。 就是不知他背后之人......究竟为谁了。 没关系,待他抓住了青鸢,一审便能知。 林知晖刚从高椅后起身出来,便有一名暗守在附近的亲兵朝林知晖扔来他的随身长枪。 林知晖面色冷寒地扬手接枪,就近便向吴奎的护卫军冲杀过去,单枪插入其中一名吴兵的胸膛。 “众兵听令!吴奎着人刺杀主公,定要在此围杀了他,为主报仇!”林知晖大喝一声,挑起被他刺中胸膛的吴兵狠狠地掷掼在地,扬声对周围的己方护卫军厉声下令道。 “杀啊!” “杀啊!” “杀了吴贼!为主报仇!” 拼杀在中部与后方的齐雅护卫军听得齐雅被刺身亡的消息,悲声应诺接令,战意腾腾。 “杀了吴贼!为主报仇!” 另一边,齐冠首紧追吴奎而攻,手持尖乐清明箫力刺吴奎,随着假扮成亲卫的绿缚冲到齐冠首跟前分去武将李擎的战力,力瓦逐渐有些招架不住齐冠首的进攻了。 力瓦属于蛮力型武者,因身体庞大而动作难以敏捷,齐冠首却恰恰相反,出招进攻的速度极快又贴身使招,去了李擎的周旋,力瓦逐渐不敌。 终于在二十招后,力瓦因要护身后的主公吴奎,来不及格挡露了脖颈间的破绽,被齐冠首抓住机会回身持箫刺穿了颈间动脉。 “力瓦!”吴奎见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的护卫将军被齐冠首刺穿颈间,目眦欲裂地怒吼出声。 武将李擎见战力勇猛的力瓦都被齐冠首刺中了脖颈,当即虚晃一招逼退了绿缚,撤回到吴奎身边,拉住欲要冲上去与齐冠首血拼的吴奎急声道:“大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要快走!” “力瓦!”吴奎不理李擎的阻拦,执意要过去亲杀齐冠首。 李擎猛力环腰抱住往前冲的吴奎,悲声道:“大王!此处有诈!这齐雅早有杀心,她不只带了二百兵来!” “齐冠首!本王定要亲手杀了你!”吴奎如今气力有失,被李擎环抱的动弹不得,双目血红地朝齐冠首怒喊出声。 被齐冠首横刺中脖颈的力瓦趁此机会,抓住了齐冠首刺入他脖颈的尖乐清明箫,抬拳使出全身力气向齐冠首的胸腹间轰去,同时满嘴是血的对吴奎嘶吼道:“快....走!” “力瓦........”吴奎见力瓦如此,金眸中渗出少许泪光,终是停下了往前冲的步子,当即就被护卫在周围的护卫兵围拢住了,急速带着他往外撤离。 力瓦临死前轰来的这一拳力有千斤,齐冠首果断选择了放弃武器避身,被力瓦逼得向后退了三步,顿时被几名精锐吴兵给用阵围住了。 “绿缚!”齐冠首满面附血地扬声唤道。 绿缚听到齐冠首相唤,甩下正在缠斗的几名吴兵,跃身向齐冠首所在位置杀来。 与此同时,最后一拳挥空的力瓦脖颈间插着齐冠首的尖乐清明箫,砰的一声倒下了,溅起尘土无数。 力瓦倒下的同时,周围的吴兵战力明显上升,都带着一股定要为力瓦报仇雪恨的视死如归,不管不顾的向齐冠首冲杀而来。 吴兵朝齐冠首围攻杀过来时,期间还不断用蛮族语对他勃然怒骂,眼中全是恨意。 护卫在齐冠首身边的齐兵见状连忙收拢阵型,摆出圆形护盾阵力护齐冠首的安全。 绿缚此时也杀到了齐冠首身边。 齐冠首看着吴奎被人护卫退离的身影,面沉如水的对绿缚伸手,沉声道:“给我。” 绿缚犹豫:“主人.....危险.....” “还有机会,您何必亲自.......” 绿缚话还未落,齐冠首便转头看向他再次开口,一字一顿道:“给,我。” 绿缚无法,从怀中取出带着圆柱尖刺的联排指环递给齐冠首。 齐冠首从绿缚手中接过通体全黑的联排指环给自己带上,而后双手握拳,联排指环的圆柱尖刺朝外泛着凌凌寒光,令人见之生寒。 不论谁被带了此武器的人打中一拳,必定非死即残。 “众兵听令!换阵!三角攻菱阵!” 齐冠首双手带上联排指环后,便对周围的护卫兵下令,将守护阵型换成了进攻阵型,直往吴奎所在方向冲闯过去。 “来了!” “他冲过来了!” “杀了他!” 武将李擎见齐冠首冲过来,高声对周围士兵下令道。 第1179章 齐冠首血杀吴奎 吴奎见齐冠首这般带人不管不顾地快速冲过来,从身旁的护卫兵手里夺过长枪,边快速后撤边时刻警惕着齐冠首冲进护卫阵。 “主人!” 绿缚见齐冠首在冲阵的带领下脱了围困后,便不管不顾的脱离了己方小型战阵,冲身往吴奎的护卫阵中冲去,大惊失色,连忙紧随其后跟上。 “标投!” 齐冠首刚一冲离己军战阵,吴奎便双眸含厉地洪声对周围的护卫军下令道。 “诺!”护在吴奎外围的护卫军高声应诺,齐声大喝扬手举枪向跃身冲闯而来的齐冠首投掷过去。 “主人!”绿缚见状奋力上前,拦腰搂住齐冠首往旁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了急掷过来的枪雨。 战在周围的吴兵见齐冠首被人带着倒地,高声兴奋地欢呼,立即围杀过来补刀。 绿缚带着齐冠首刚止住翻滚的身形,就有两道尖刀劈砍下来。 齐冠首反应极快的从绿缚身下跃身而起,用带有连排尖刺指环的双拳阻下其中一刀,另一刀旋身用紧绷肌肉的背部硬抗下,同时一拳轰向挥刀砍向他吴兵。 “噗!” 被带着弑饮狂血指环的拳头打中腹部的吴兵,口吐碎肉成弓形横飞出去,他手中所拿的尖刀也在瞬间失力,只划破了齐冠首的背部,并未对其造成大伤。 几乎是在这名吴兵被轰飞出去的瞬间,齐冠首便再度跃身而起孤身一人冲入吴奎所在的护卫圈。 李擎见齐冠首身形如电的冲到了护卫阵外围,一拳夺一命,在顷刻间便用最野蛮的方式撕开了护卫阵,全身浴血的向中心位置杀来大惊失色,震声厉喝道:“拦下他!” 齐冠首宛如夺命杀神,凡被他以拳击中者,无不皮骨俱烂倒地失声痛嚎,直将在场的吴兵吓得生了的怯意,不敢再贸然贴身靠近他。 “伤齐冠首者,赏千金!斩齐冠首者,封万户侯!”吴奎见齐冠首竟然单枪匹马的浴血冲杀进来,而己方护卫军竟吓软了腿失了战意,咬牙厉喝道。 “杀!” 吴奎此话一出,围护在他周围的亲兵震声大喝,引得原先看到齐冠首生怯的外围护卫兵再起战意,扬声附和道:“杀!” “杀!” “杀了齐冠首!领封万户侯!” “杀!”护卫阵内吴兵齐齐向闯入阵中的齐冠首杀去,护卫阵阵型顿破。 齐军的护军校尉见齐冠首单身冲入了吴奎的护卫阵圈中,使得护卫阵已破,兴奋地振臂高呼道:“护卫齐大郎君!冲啊!” “冲啊!杀了吴贼!为主公报仇雪恨!” “冲啊!杀了吴贼!” 齐冠首的部曲统领绿缚此时也翻身爬起,扬声对周围齐氏部曲道:“护卫主人安全!其余一切为次!” “诺!誓护主人安全!”假做齐雅护卫军混进此地的部曲高声应诺。 与此同时,吴奎的谋士车槐被三名亲兵带回了环山宴场三里地外候兵区。 全身狼狈,半臂衣襟染血受伤的车槐,远远见到打头领兵驻守的吴踅便急声高呼道:“世子,不好了!宴场有变!” “如今大王有危!请您速速带兵前去支援!” 吴踅闻言脸色立变,扬鞭去迎逃回的车槐,骑到他身边伸手就将他给提到了马背上,仰声对后方兵马下令道:“众兵听令,大王有危,全速前进急攻!” “诺!” 跟随在吴踅身后的众将抱拳领命,骑兵先行,步兵后随,侍立在此地的万余兵马随令而动,扬起道间尘土无数。 吴踅一刻也不耽搁,边下令边纵马前行,下完令后这才沉声问车槐具体情况:“怎么回事?齐雅使诈?父王呢?” 车槐放弃用手捂住手臂上的刀口,抱住吴踅的腰稳住身形,才不至于从疾驰奔出的马背上摔出去,坐稳后听吴踅细问,立即道:“齐雅被刺身亡,行刺之人乃大王此前送给齐雅的庶子青鸢!” “什么?” “如今大王被污派人趁机刺杀齐雅,齐雅那方人马誓要诛大王于那地,为主报仇雪恨!大王被围困在那地,目前难以脱身!” “该死!”吴踅闻言面露戾意,将马鞭挥的更急。 吴踅带着人马刚行到宴场外一里地处,便迎面撞上了齐军前来支援的兵马。 关山衣与金琅被亲兵带离宴帐后,也立即离开了乱地前去调兵,现在是大将冯奇与齐绘琉、齐方亚、于弘毅领兵前来支援。 冯奇听到齐雅被刺身死的消息领兵前来擒杀吴奎,在外场便撞上了吴奎之子吴踅,心中悲怒终于有了可发泄之地,怒吼一声便率兵摆阵向吴踅所带万余兵马攻了过去。 环山宴地外的大战拉开序幕,环山宴地内的血战却在逐渐走向尾声。 双方护卫军再也无法摆阵交织混战,而背部受伤的齐冠首这会也浑身浴血的杀到了吴奎身前,大将李擎在与其对招三十余招后,被齐冠首一拳轰到了脸上,当场头骨碎裂而亡。 避身在李擎身后吴奎目眦欲裂,聚起全身所剩无几的气力扬刀向齐冠首头脸砍去。 “大王!” 吴奎周围的亲兵见齐冠首双目赤红的旋身向吴奎攻来,立即上前做盾阻拦齐冠首的攻势,这也让吴奎挥出的这一刀虽未砍中齐冠首头脸,却也砍伤了齐冠首的肩臂。 齐冠首抵着做肉盾挡在他身前的吴兵尸体去撞吴奎,而后清啸一声从尸体侧面翻身而出,振臂打向吴奎腰间。 “咔....咔......”清晰断骨声透过齐冠首所带的弑饮狂血指环传他耳中。 被齐冠首打中的吴奎当即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双腿失力向后倒去。 “大王!” “大王!” 护卫在吴奎周身的亲兵见状失声急呼,忙去接向后倒下的吴奎,稍远的吴奎亲兵则拼着身体中枪的痛楚,不管不顾的向齐冠首持兵杀来。 —— 今日双更。各位小可爱可以送送免费小礼物,礼物值过200次日三更。书圈上方有书群,感兴趣的小可爱可入。笔芯~ 第1180章 混乱之战,血染环山宴场 “主人!”绿缚大急,率领数名好手以身做盾去护齐冠首的安全。 齐冠首与吴奎手下的人皆不管不顾向他们所护之主前冲护卫过来,顷刻间两人便被各自手下人团团围住,两人间的距离瞬间就被拉大拉远。 齐冠首见吴奎被其亲兵护卫急离,推开死死护卫在他周围的部曲要再突围杀上去,便赶到他身边的思宁道人给硬压在了地上。 “初澜,够了!”思宁道人压住齐冠首手,强制的将手上所套的弑饮狂血指环给取了下来。 “主人!您不能再单枪匹马冲阵了!”绿缚见思宁道人赶来,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吴奎被齐冠首重伤,此时吴奎那边的护卫军发了狂的向齐冠首所在处冲杀过来,齐冠首再脱离护卫阵杀出去,双拳难敌四手,不死必得重伤。 “吴奎还未死!”齐冠首看着被吴兵护卫退远的吴奎,面容含煞道。 思宁道人紧紧地压住齐冠首不敢稍有懈力,吃力道:“吴奎脊骨粉碎断裂,脾脏应也有损,初澜,你不必再追了,吴奎应是活不了了。” 思宁道人此言一出,齐冠首眸中血色才稍有消退,哑声问:“师父,此话可当真?” “当真!臭小子,这般发疯冲阵,不要命了?”思宁道人见齐冠首浅色的眸中已见清明,看着齐冠首受伤的背部与肩臂,长叹了一口气低斥道。 “姑母呢?”齐冠首哑声问。 “没救了。”思宁道人想到刚才的事,面上露出恼意。 绿缚带着手下人列圆盾守护阵紧护在齐冠首周围,所护的阵中心反成了战乱中的平和之地。 齐冠首见思宁道人如此表情言齐雅已没救了,浅眸中微蕴出些水光,颓然问:“........现在谁陪着她?” 思宁道人面露不可理喻之色,撇嘴回:“她膝下那最宠的五义子。” 齐冠首唇边扯出一道牵强的笑弧:“姑母的临终遗言......可是言乃冠首使人刺杀于她的?并交权与那五义子了?” 思宁道人讶然:“你倒是料事如神。” 思宁道人讶然过后就是不满,斥道:“你既然已猜到是这情况,为何还让为师前去救她?若为师没喂她保心回春丹,她也不能这般向你泼污水!” 齐冠首摇头,浅声道:“便是让姑母去前也快意而去吧,算是我欠她的。后面的事,冠首会处理好的。” “如何处理?” “该分权没有姑母的话仍是会分,已是这局面了......杀姑的污名.....是我该得的......” 我若不在,姑母也不会如此大意,被那男宠利用算计,更不会被人从棋盘弃子。 齐冠首颓然闭眼再睁眼,眸中颓意尽去,只附杀意。 此次不论背后的操棋人是谁,我都会揪出来,杀! “大王!” 吴奎的亲兵校尉带人再度拱卫住吴奎后,拔足急退,只为尽快将已受重伤的吴奎带离此地。 此时的吴奎下半身已毫无知觉,被亲兵校尉半拖着急退时,口含鲜血的沉声道:“让...踅儿....定要杀了齐....冠首......为本王报仇!” 亲兵校尉哭声道:“大王!您再忍忍!我们已经杀到出口处了!您听到外面的交战声了吗?定是世子带着骑兵前来增援,杀将过来护您了!” “咳....踅儿.....”吴奎眸中浮出泪光:“此时是本王自大了,该听踅儿的.....便不会中了他人的算计.......” 亲兵校尉见吴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悲哭出声:“大王!我们蛮族的骑兵骁勇无比,能以一当十,齐雅的兵马岂能是我军的对手?” “您再坚持一刻钟,我们就能与世子会合了!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吴奎听亲兵校尉如此说,涣散的眸色恢复了些清明,努力的动身想站起脚,却发现是徒劳用功。 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 吴奎在急怒之下,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嘴中涌出。 亲兵校尉见状,拖着吴奎前奔的脚步越发加快:“大王!世子就在外面等您呢!您坚持住,大医就在外面候着!” 吴奎急喘了几口气,下半身绵软无力,面容却依旧威厉的沉声道:“本王的....腰脊骨....被那小子打断了....便是此次能救回来.....也是废人了......” “不若在此亡了....反能留世枭雄之名.......” “大王!大济如此多名医,会治好您的!我们现在已与那齐冠首拉开近有百丈的距离了,够了!我们摆脱他了!末将定能带着您冲闯出去!” 亲兵校尉话声落,再没听到熟悉的声音搭话,立时全身僵硬地转头回望,便见被他拖带在手中的吴奎已是双目紧闭。 “大王!”亲兵校尉凄声嘶喊。 另一边,林知晖见齐冠首紧追吴奎而杀,便放弃上前血拼杀吴,满场搜寻已不知趁乱逃到哪去青鸢。 宴场周围环山,为的就是规避别方势力前来坏事袭击,因此除了东面的出山口,应该再无别的可立即出山之路才对。 但林知晖满场没找到青鸢后,便带着手下十余人寻人少之地搜寻踪迹,果然在北山面发现一处有人用绳攀爬后的痕迹。 林知晖顺着痕迹带人爬上山去追,果然寻到了在山顶急跑的青鸢,青鸢背后还追着十余人,这伙人的领头人正是今日跟随吴奎前来参宴的温禾诩。 温禾诩见带人追上来的林知晖,比青鸢还慌。 “青鸢!”林知晖拉弓搭箭瞄准正在急奔的青鸢。 青鸢见到林知晖仿佛看到救星,一点都不怕林知晖正用箭指着他,急朝林知晖跑来,慌声道:“五少将军救我!” 第1181章 林知晖、温禾诩夺青鸢 林知晖任由青鸢跑向他,转箭指住温禾诩,寒声道:“温典学好谋算。” 温禾诩身旁护卫的人立即挡身于他面前。 “五少将军也好谋算,原来这青鸢竟是你的人,看来只要抓了他,大王的嫌疑便能洗清了。”温禾诩很快镇定下来,不再紧追青鸢,负袖含笑道。 林知晖嗤笑一声,用下巴点了点已跑到他身前十步处的青鸢,对跟随在身后的两名亲兵下令道:“先将他的两只腿给射了。” 正在向林知晖跑来的青鸢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小腿便左右各插上了一只箭羽。 “啊——!”青鸢倒地抱脚痛嚎出声。 “将人拖过来。”青鸢中箭倒地后,林知晖紧接着对身后人下令道。 “诺!”持枪的两名亲兵立即垂首应诺,大步跑去擒人。 温禾诩见状,眸中异色一闪,对身后人低声下令道:“射死他,不留活口!” 温禾诩之前本是想抓青鸢为活口,再好好审问一番的,这会见林知晖要将人带走了,径直下了杀令。 立身在温禾诩身后的弓箭手刚拉开弓,林知晖手上瞄准温禾诩的箭便松了弦,朝温禾诩的面门处直射而来。 “主人!”挡身在温禾诩面前的部曲大惊,立即挥刀砍箭。 收到温禾诩下令的箭手,在此时也向青鸢的心脏与头部位置急射出两道箭矢。 青鸢刚才会被林知晖的射中双腿,是因为他未对林知晖设防,见到林知晖的一瞬间只觉得救了,故而大意中箭,但温禾诩那边不同。 温禾诩有多毒青鸢太清楚了,是宁死也不想被这人抓住的,因此一直警惕着温禾诩那边。 几乎是在温禾诩那边的箭手朝他射箭的瞬间,他就丝毫不顾形象的向旁鲤鱼打挺滚了几圈,躲开了这致命两箭。 “温典学,你若不想命留于此,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有其他动作。”一箭朝温禾诩射出后,林知晖再次弯弓搭箭瞄准温禾诩,语含告诫道。 “五少将军,我认为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何必刀剑相向呢?”温禾诩见林知晖明显已知他与青鸢有勾连,摆出了谈判的姿态。 林知晖眼见着被他派去擒拿青鸢的两名亲兵,这会已奔至了翻滚的青鸢身旁将人擒压在地,神色微松。 “哦?温典学这话倒说的有意思,我只是来擒拿刺杀我们大将军的细作的。”林知晖说话滴水不漏。 温禾诩大笑:“哈哈哈,当真是后生可畏,看来你与这青鸢确实暗下也有勾连。” 林知晖不置可否,冷笑道:“温典学,你这个也字.....是承认自己与这青鸢也有暗下勾连了?” 温禾诩止笑,眸色冷了下来,面上终于带上了些许杀意:“齐雅收了你做义子,当真是作茧自缚。” 林知晖依旧紧弓对着温禾诩,挑唇道:“吴奎收你做从,近身留用,又何尝不是呢?” 温禾诩带的人比林知晖多,但林知晖乃会武之人,温禾诩却不是,双方真要拼斗起来应是旗鼓相当的。 被擒住的青鸢见林知晖与温禾诩之间这会剑拔弩张,心生一计,趁机拱起了火。 青鸢眼珠一转,大声对林知晖喊道:“五少将军,就是他命我刺杀大将军的!为的就是将大将军的死嫁祸到吴奎头上,以此激怒你们这方!让你们这方将亲来参宴的吴奎留杀与此!” “温禾诩此人心性歹毒!您千万别放过他!” “哦?如此说来,你幕后之人就是温典学了........” 话说到此,林知晖面上浮出嘲色,看着十丈外的温禾诩道:“如此,我就要抓温典学回去以祭大将军的在天之灵了。” 温禾诩丝毫不慌,笑看着林知晖道:“五少将军难道要信这细作的鬼话不成?” 林知晖反问:“那我该信什么?” 温禾诩见林知晖并未上来就开打,神色稍松道:“这青鸢背后定有他人。那人下给青鸢的命令,定是今日见机行事。” 林知晖问:“如何见机行事?” 温禾诩眯眼道:“齐雅与吴奎两人,他今日看准时机,有机会刺杀谁就杀谁,只要杀了其中一方,将罪嫁祸在另一方人头上便可。” 林知晖再问:“那温典学觉得他幕后之人是谁呢?” 温禾诩笑:“自然是不想吴奎与齐雅结盟的人。” 林知晖嗤笑:“你说是符州牧?” 温禾诩摇头:“鲁丞相与陈州牧那边.....可不知齐雅与吴奎亲谈联盟是为了攻打茁州。此事乃秘事,除了我们这些心腹近臣,青鸢这细作可探不到这消息。” 林知晖挑眉:“温典学的意思是,我们都被这幕后之人耍了?” 温禾诩笑望着林知晖道:“五少将军这话说的有意思,我可没有如此说。齐雅亡了,你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 林知晖反问道:“那温典学的目的也达到了,为何还要捉这青鸢呢?” 温禾诩终于收了笑:“五少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再留着他,你与我岂不是要为他背后的真正主人扛下今日这事了?” 第1182章 青鸢背后之人 林知晖笑,看似要开口再说什么,却突然出其不意的向温禾诩放了箭。 立在温禾诩身前的两名部曲立即横刀劈箭,到底小瞧了此箭射来的力道,只是打偏了这箭的准头。 “啊!”温禾诩被箭矢扎中肩臂,痛叫出声。 “主人!” 温禾诩立即被他身后的部曲团团围住,与此同时,七八道凌厉的箭矢向林知晖所在方向急射而来。 林知晖闪身躲避,吩咐擒住青鸢的两名亲兵将人看好了,而后将弓插入背囊,拿枪带人向温禾诩所在方向冲杀而去。 温禾诩痛意稍缓后怒目向林知晖所在方向瞪去,还没怒斥就见林知晖收弓拔枪带人向他冲杀过来,脸色顿变。 “十人拼死断后,其余人立即带我离开这里!”温禾诩见拔枪冲来的林知晖眸中尽带杀意,怒火顿消,立即颤声对左右下令道。 温禾诩将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即使他会武,不到紧要关头,他绝不与人亲自动武。 只要动武就会有风险,温禾诩将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他太知道什么叫一死百了了。 温禾诩自诩还有大业未成,他容不得自己的性命有丝毫闪失,非是忠心之人,他绝不会让人近他一丈处,更何况还是明显要过来杀他的武将。 因此温禾诩这会见林知晖一马当先带人冲杀过来,一丝犹豫都没有,果断就要弃人而逃。 被温禾诩留下阻拦林知晖等人部曲,以不要命的打法阻拦林知晖等人,力求给主人温禾诩留出更多的避逃时间。 温氏的精锐部曲也非是等闲,在两拨不要命部曲阻拦下,温禾诩顺利的摆脱了林知晖的追杀,而林知晖这边为了追上前近身杀人,也折损了近半手下。 “好个孬种!”跟在林知晖身边亲卫远远见已难再追上温禾诩了,怒声骂道。 “您刚才若不是顾虑我们,也不是追不上那孬种!”另一名亲卫见林知晖冷脸看着温禾诩逃离的背影不说话,愧疚道。 林知晖收枪往回走,沉声道:“那温禾诩不在乎手下人的命,我做不到。” “五少将军......” “是我等学艺不精,比不得那人的部曲骁勇,冲杀交手时还得劳烦少将军来救我等.......” 林知晖那句“我做不到”让周围亲兵皆动容,垂首检讨起自己的不足来。 林知晖低嗯了声,肃声道:“若不想下次再如此,以后跟随我操练时就更用心些,勿要偷懒。” 林知晖在齐雅手下一直不被其真正放权,因此真正有本事的兵也不会想着入几位少将军的帐下,最后分到他们五人手里可选拔的亲兵,基本都是一些有这样那样毛病的兵丁,就算身体素质强的,也必定是胆小、或是爱偷懒的。 林知晖在这些兵中能训练出真正能用的近卫亲兵,可费了他不少功夫。 “是,五少将军!以后我们一定会更努力的,定不再拖您的后腿!” 跟在林知晖身后的剩余亲卫齐齐向林知晖抱拳垂首。 林知晖脚步不停,抬手拍了拍声音最为洪亮那人的肩以示鼓励。 “五...五少将军.......”被两名亲兵压跪在地上的青鸢,见林知晖执枪大步向他走来,面露害怕之色,全身抖如筛糠。 “倒是小瞧了你,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林知晖手中的长枪红缨仍在滴血,在青鸢面前站定俯视他问道。 青鸢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滴血红缨,顿时吓得涕泪横流,一张俊脸皱成一团,呜呜哭着求饶道:“五...五少将军.......我也...是身不由己的!” “那些人见齐雅宠我,就都来联系于我,我哪敢不应?我....我也想活啊.....呜呜.......” 林知晖抬枪指住青鸢,面无表情道:“别装了。别人或许是逼迫你的,但齐雅却不是。是你在她面前卖了别人取信于她,她才会在今日让在吴奎酒中下药的。” 青鸢见林知晖连此事都知道,眸中闪过一丝慌色,却仍是哭着辩解道:“五少将军,那细作我正好发觉了,岂能不提醒大将军?至于后面的事,是齐雅见我乃吴奎庶子,想着我这身份更好得手,才让我.......呜呜......” “我也不敢不从啊,呜呜....但我委实不想弑父....所以.....啊!” 青鸢话还未说完,就整个人都被林知晖从地上提了起来,往刚才青鸢爬上来的山崖边走去。 “啊啊啊啊!”等青鸢整个人都被林知晖凌空提在了山崖边上,青鸢的害怕终于不再是装出来的了,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说。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青鸢面上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害怕地闭眼,视死如归道:“我....我是被你们逼的,我背后无人!” 林知晖闻言一愣,审视青鸢了良久,最后又将他从山崖外提了回来。 “你倒是忠心。”林知晖寒声道。 双腿又落到实地,青鸢诧异地睁眼看向林知晖,他想不通林知晖为何还会留他的命。 “你不杀我?” “你也算帮我报了仇。” “你.....你真不杀我?”青鸢难以置信。 “嗯。” 青鸢警惕地看着林知晖道:“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告诉你我背后之人是谁的。” —— 昨日礼物值满 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书圈有群可进,笔芯~ 第1183章 青鸢:五少将军,你今后掌权了,请小心那齐夫人! “我不需要知道。”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封口。 温禾诩的口是封不了了,但也无妨,没有人证物证,温禾诩说什么也无人会信。 温禾诩也不会疯到为了揭露我,而去暴露自己。 就是这青鸢........林知晖凤眸微敛,上下审视因双腿中箭,这会只能趴在地上的青鸢。 青鸢被林知晖瞧得遍体生寒,抖声问:“你.....你当真不杀我?” 青鸢不想信,但他又想不出林知晖此时还骗他的理由。 毕竟他已经宁死都不愿说出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就代表已无价值。 再留下他,林知晖就不怕他落到那齐冠首手里,最后被他出卖吗? “嗯。” 青鸢在齐雅身边这段时间,知道了齐雅不少心思,因此对林知晖几人的处境很是感同身受。 他在被吴奎送来给齐雅前,过的就是这种处处被人瞧不起的生活,更只能仰深厌之人的鼻息而活。 青鸢这会见林知晖在知道他真面目的情况下还准备放了他,犹豫道:“温禾诩其实是想让我杀蛮王,嫁祸给齐雅的。” 林知晖挑眉,颔首道:“多谢告知。” 青鸢咬唇问:“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林知晖面无表情道:“给你寻一处地方,让你安度余生。但前十年,我会派人暗中监视着你。” 青鸢听林知晖如此说,彻底放下对他的戒心:“为何这般大费周章.......” “你也算帮了我,不会让你没了下场的。” “你就不怕我再联系背后之人,让你......” 林知晖打断他的话,道:“你也是可怜人。你那主公你也莫要联系了,什么恩情你在此次也都对他报完了。你该知道,他命你办这事,就没想过你还能活着。” “如此,你在事后再没能联系他,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林知晖看着趴在地上青鸢,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当初身不由己被送入义子营的自己。 林知晖这话就说的极为青鸢考虑了,青鸢也不是蠢人,听出了林知晖是真心在为他考虑的,眸中不自觉地浮出泪光,难以置信地看这林知晖哽声道:“你竟真愿意冒着如此风险保我一命.........” “你也算帮了我,我不爱欠人。我保你一命,便算还清了。” 青鸢嘴唇颤抖:“我只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林知晖爽朗一笑:“那又如何?我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青鸢帮他报了仇。 “我送你去的地方山清水秀,平和安乐,你苦了前二十年,往后余生就不要再掺和是非,好好过日子吧。你会开心的。” 话落,林知晖向后一摆手,两名亲卫上前替青鸢拔了小腿上插着的箭,给他包扎好伤口后,便径直开始扒他的衣服。 青鸢也是能忍之人,被拔了小腿上的箭,一声痛呼都没发,见两名亲卫开始扒他的衣物,这才再问出声:“你要做什么?” “你得死了才没人找你。” 林知晖话音刚落,便有一名亲兵拖来了来一具尸体,这尸体是温禾诩部曲中的一位,体型年龄都正好与青鸢仿似,还是死于林知晖一枪击中心脏下的。 “你们将衣服换了。”林知晖上下打量了一番亲卫拖来尸体,满意的对该亲卫点头,而后转头对青鸢道。 青鸢一言不发的与这尸体换了衣服。 “没有人见过你的身体吧?” 青鸢俊脸微红了一下,蚊声答道:“就齐雅见过。” 现在齐雅已经是死人了。 林知晖闻言点头,等亲卫给尸体换好了青鸢今日所穿的衣袍与一切饰物,便亲自将刚才从青鸢小腿上拔下来的两支箭插在了这具尸体的小腿上。 等一切都做完后,林知晖提起这尸体走到山崖边,当着青鸢的面将尸体以面朝下的姿势踢下了山崖。 等山崖下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声响后,林知晖面无表情地转头对青鸢道:“你逃到了山崖上,遇到了我前来捉拿,你誓死反抗却双腿中了两箭被我逼到了山崖边,最后当胸中了我刺出一枪后,失力后倒掉落山崖。” 话落,林知晖便摆手让两名亲卫带青鸢走。 青鸢见林知晖连双腿的箭都不忘为“他”的尸体插上,就是为了也骗过今日逃走的温禾诩,心中再次动容。 “记住,青鸢今日已经死了。”林知晖看着被两名亲卫架走的青鸢,沉声提醒他道。 “等等,五少将军。”青鸢被架离山崖边两丈远后开口道。 正准备原路下山的林知晖回头。 青鸢看着林知晖道:“在我寝帐榻下北面的地下,埋了一个小木盒子,里面有温禾诩这段时间传给我密信。” 林知晖颔首,面无表情道:“多谢。” “等等!” 青鸢见林知晖道完谢后便继续准备下山,忙有喊住了他。 这回林知晖不等青鸢说话,便先开口道:“好了,快走吧,莫要再耽搁了。我救你,确实不是为了从你这再得到什么。” 他要的只是青鸢的尸体,死在他手上的尸体。 青鸢抿唇,颤声道:“为何不叫我早些便遇见你。” “早先我自身难保,遇见你也没用。” 青鸢怅然:“是啊......” “走了。”林知晖洒脱的对青鸢摆了摆手,便准备抓紧攀山绳滑下山去。 “你今后掌权了,小心那齐夫人!”青鸢见林知晖真要走了,以后怕再也没机会见他了,忙开口急声提醒道。 林知晖闻言准备下山的动作一顿:“齐夫人?” 青鸢点头:“那齐冠首的母亲。她手段阴私毒辣。” “怎么说?” “刺杀齐雅的男宠就是她派来的人。” “那男宠不是吴奎送来了吗?”林知晖听到这里皱眉。 青鸢眸色深深道:“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了。” 提早一步就将人弄到了吴奎那里,通过吴奎的手将人送到了齐雅那里。 齐雅若有事,再怎么也查不到她。 正是因为此,青鸢才专门提醒林知晖的。 如今林知晖要接掌齐雅留下的势力,那齐夫人岂会坐看? 主公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出卖主公,此事一了,他也算还了主公恩情。 林知晖让“青鸢”已死,保他一命,使他真正自由,他也不想让林知晖没了下场。 “齐雅在齐夫人手上吃了不少阴私暗亏,五少将军.....你小心。” 林知晖深深地看了青鸢一眼,郑重的再次道谢:“多谢提醒!” 青鸢听林知晖再次对他道谢,面上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能将我当人看。” 主公也只拿他当棋子..... 林知晖对青鸢回了一个笑容,而后松手滑下山崖。 绞绳一松一紧间,林知晖很快就滑到了崖底,崖上的青鸢也被两名亲兵架离了崖口离开这乱地。 第1184章 三日后必有暴雨,虞沟生想要的东西 盛景三年八月三日,祥州秀木郡与坪湖郡接壤的环山宴场外兵戈声不歇,血色漫天,至夜不消。 这日,相较于祥州那边浴血的动乱,兹州这边就热的格外平静了。 夜空漆黑,只有亮星几颗。 虞沟生盘腿坐在山坡高处边观星象,边在膝面上用算筹测算推演。 “如何,后三日可会有雨?” 林知皇见虞沟生终于止了摆弄膝面上算筹,凝声问虞沟生。 至忽红与她汇军已过五日,再过五日便是江越河从海上攻兰海郡绘县日子,她这边若不在这日子之前攻下兰海郡志县,后面便不好布兵合攻了。 若今日虞沟生还不能观测到三日后有暴雨,她这边便要提前另改战策,不再等暴雨这可助力己军的“天时”了。 虞沟生听林知皇问,仰头展颜灿笑道:“有雨!林姐姐你等到了,确实有雨!” 林知皇闻言,凤眸中露出可见的喜色,连声继续追问:“雨势大吗?是暴雨吗?“ 虞沟生重重地点头:“是,是暴雨!夜空星稀,黑云层叠。这七八日下来,附近的溪水河面都被烈阳晒蒸下去两尺有余,一旦落雨,必为倾盆水泄。” “好!”林知皇击掌,看着虞沟生赞道:“见雪做的好。” 虞沟生见林知皇赞她,笑弯了一双白眸道:“林姐姐,我做什么了,又不是我让天这么下雨的,我可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哪里是我做的好了?” 林知皇弯腰捧了虞沟生的脸,含笑认真道:“本王说见雪做的好,就是做的好。见雪想要什么?” 虞沟生提前三日能测算出后面的天气,就是立了大功。 有功就得有赏,就算虞沟生现在尚未拜林知皇为主,林知皇也不会对她所立下的战功,做视而不见。 为上者,你必须得明确的告诉对方你知道他所立之功。为士者,才能知自己该为你做什么。 林知皇早有收虞沟生为士之心,也想用这种方式潜移默化的让她向自己靠拢。 虞沟生收起铺在膝上的算筹,嬉笑道:“哈哈哈!天它本就要下暴雨了,沟生不过是提前推测到罢了。林姐姐这么一赞沟生,沟生都快以为自己本事大到真可以呼风唤雨了。” 林知皇见虞沟生笑得爽朗豪放,眸中笑意更深:“见雪在林姐姐这里已能呼风唤雨。见雪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为见雪做到。” “真?沟生想要什么林姐姐都可以满足我?”虞沟生听的得此言,终于来了领赏的兴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白眸问。 林知皇见虞沟生真有想要的,笑问:“见雪想要什么?” 虞沟生大声说出心愿:“想要和林姐姐生个孩子。” 林知皇面上的笑意僵住:“.........” 立身在林知皇身后护卫的花铃身子一歪,差点原地打个趔趄。 “见雪,你......” 虞沟生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踌躇满志道:“林姐姐没听错,我想和林姐姐有个孩子。” 正走过来找林知皇的吴煦与忽红听到这话,齐齐僵立在原地。 所有人中,林知皇最先回神。 虞沟生的脑回路非同于常人,林知皇吃惊后表示理解但不支持,头疼道:“见雪,你我都是女子,可生不了孩子。” 虞沟生点头:“沟生知道啊,我是学医的,岂会不知道只有男子与女子阴阳调和,才能有孩子?” 林知皇微诧,更加不理解虞沟生的脑回路了:“那你还?” 难道虞沟生真还认为自个乃男子? 那也说不通啊,男子有什么,女子有什么,虞沟生岂会不知道? 虞沟生认真道:“沟生现在想通了,认识到自己乃女子,就算再怎么装男子也没用。而且女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就是生孩子痛了些。但也没关系,生孩子只生一个就好了。” 林知皇放弃思索虞沟生无厘头的话,顺着她的脑回路往下问:“所以呢?” 虞沟生啧声道:“沟生不想嫁人,但总得有个人和我一起生孩子吧?沟生就想生一个。这只生一个嘛,那孩子不就得优秀嘛?才能一个孩子可抵别人家十个孩子呀。” 一个孩子可抵别人家十个孩子,是虞沟生在话本子里看妇人间攀比时经常会说的话。 虞沟生可想成为别人口中的那个“一个孩子可抵别人家十个孩子”中的“她”了。 这是一件多么让人艳羡的事情啊。 林知皇听到这里凤眸剧抽,哈哈道:“你我都是女子,林姐姐就是想给你个孩子也办不到啊。” 前来寻林知皇商议后续战事的吴煦,听林知皇大咧咧的与虞沟生两人在山坡尖上旁若无人的大谈男女生孩子的那些事,一个又比一个懂得多,一个比一个还不知羞臊,一张英挺的脸涨得通红。 “咳....咳...” 终于忍不下去的吴煦咳嗽了两声,提醒站在山坡尖上的两人。 “吴大将军,还请你安静。你没看到主公正在与人谈话吗?” 与吴煦同来的忽红见吴煦咳嗽,使得林知皇停下与虞沟生的交谈,扭脸向他们这边看来,不满地提醒道。 吴煦:“.......” 第1185章 虞沟生:沟生可不可以借林姐姐的弟弟用一个晚上? 吴煦见林知皇对他们这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侧首对提醒他的忽红道:“你们殿下也没谈正经事,有何不可打扰的?” 忽红义正言辞道:“主公在谈的事,就是正经事。还请吴大将军勿要再发出旁的声音。” 吴煦:“.......” 吴煦有理由怀疑,权王放个屁,他身边的这位忽将军,都能眼都不眨的说权王放的屁是香的。 吴煦明智的决定不与忽红较长短,从腰侧拿出水囊,准备喝点水降热,再等林知皇半刻钟。 虞沟生有大能不错,但与她谈话确实辛苦。 吴煦之前想用虞沟生时,也没少在她那吃瘪,林知皇现在顶了他的位置,他便看看林知皇面对这种人才,做的又能有多好。 吴煦心里如此想着,另一边的虞沟生听林知皇说不能给她孩子,摇头重申道:“林姐姐,沟生要的是像你和我的孩子。” 像我又像林姐姐的孩子,肯定聪明又貌美。 “嗯,所以呢?” 虞沟生绞手指,脸上终于有了些害羞的模样:“沟生听说林姐姐还有个嫡亲阿弟与我年纪相仿,此次战后,沟生可不可以.......” 林知皇凤眸微睁,意外道:“沟生想与本王的弟弟婚嫁之事?” 虞沟生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沟生没打算嫁人。” “那......可不可以什么?”林知皇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但有些难以置信。 这可太前卫了,她记忆中那个时代,这样的也是少见。 虞沟生希冀地看着林知皇:“沟生可不可以借林姐姐的弟弟用一个晚上?” “噗!” “噗!” 站在几步开外正在喝水降暑的吴煦与忽红听得虞沟生这话,同时绷不住,侧过脸去喷出一大口来不及咽下的水。 花铃则抬头望天,想假作自己不存在。 别人替虞沟生脚趾抠地,虞沟生却不觉得有什么,见林知皇木着脸不说话,摇着林知皇的手道:“林姐姐,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满足沟生的嘛?” “真的。”说着话,虞沟生一脸纯真用手指比了个一字:“沟生就借您弟弟一晚上,会让他舒服的,保管他吃不了亏。” 天啊.....我的耳朵听到了什么。花铃仰天的姿势从四十五度变成了九十度。 吴煦与忽红这会出奇的统一了战线,同时上前一步打断林知皇与虞沟生之间的谈话。 忽红:“主公,红有重要战事要报。” 吴煦:“殿下,煦来与您讨论后续战策。” 虞沟生回头,不满道:“我有要事还未与林姐姐谈完呢,就最后三句话的功夫。烦请吴大哥和忽将军稍等。” 吴煦:“.......”我不想再听虎狼之词了。 忽红:“.......”我不能再容这虞沟生带坏她家主公了。 林知皇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哈哈大笑起来。 在场所有人同时看向林知皇。 吴煦、忽红、花铃一脸不解,虞沟生则一脸高兴。 “林姐姐,你答应了?”虞沟生雀跃不已。 林知皇摇头,笑道:“这事林姐姐不能答应你,因为林姐姐不能替别人做答。” 虞沟生瞬间失望地嘟嘴:“林姐姐骗人,刚才还说什么都答应沟生的。” 林知皇坦然承认错误道:“是你林姐姐自大了,林姐姐给见雪道歉,收回刚才的话。” “林姐姐为长姐,就不能替你弟弟答应沟生吗?”虞沟生不死心的继续努力。 林知皇含笑为虞沟生抚平她而后飞出的几丝乱发,继续道:“沟生今日也给林姐姐上了一课,话不能说太满,一旦做不到就成了食言之人了。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有自信是好事,但太过自信就叫自大了。” 林知皇三省己身,绝不让自己再犯这低级错误。 林知皇认错,虞沟生更不高兴了:“林姐姐就该有自信,您才不是自大之人呢。沟生不这么要赏赐就是了,林姐姐别说自己的不好。林姐姐就是最好的。” 迷妹虞沟生见自己竟然逼得林知皇认错了,责怪起自己来。 “知道了,这事沟生就不找林姐姐了。等与林姐姐一起解决了清平道,沟生自己去问林姐姐的弟弟。” 话落,虞沟生不等林知皇再说话,转身就跑走了。 花铃看着虞沟生跑走的背影瞪眼:“........”不是......她来真的? 忽红看着虞沟生跑走的背影挠头:“........”林知晖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吴煦看着虞沟生跑走的背影牙疼:“........”她怎么还没放弃?找个机会得好好说说她,这事要这么办......她一个女子最后还得独自带孩子,这多吃亏? 林知皇看着虞沟生跑走的背影摇头,转过视线问一同前来的吴煦与忽红道:“何事前来寻本王?” 忽红立即从虞沟生身上收回视线,抱拳向林知皇禀报道:“苗跃伏亲自带兵四万从校荆郡出兵猛攻腾岩郡上方,如今腾岩郡战势焦灼。” —— 昨日礼物值满 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书圈有群可进,笔芯~ 第1186章 林知皇与吴煦、忽红议战 林知皇闻言,面上一丝诧色也无,缓声问:“苍州州城那边战况如何了?” 忽红回道:“我方为敌军清理了在州城下堆积的士兵尸体,并合立了以供后人祭拜的衣冠冢后,州城内誓死守城的敌军士气明显有所消减,再不复之前。” “梁大将军预估最多再有五日,便可攻下州城。” “好。”林知皇颔首满意道。 吴煦则忧心道:“苗跃伏率兵四万余强攻腾岩郡,三师弟手下只有万余刚刚规整好的叛军,就算不出城迎战,只是守城,只怕也难以守住。” 王鹿虽这次把吴煦坑惨了,但吴煦也不想看王鹿出事。 兵力如此悬殊的交战,苗跃伏也非是庸人,吴煦委实担心王鹿的处境。 林知皇轻笑出声:“无妨,我们这边尽快攻下兹州兰海郡便可。” 苗跃伏想夹攻? 那便看是你先攻下苍州腾岩郡,还是本王先攻下兹州兰海郡了。 谁慢一步,谁便被夹攻。 吴煦见林知皇只字未提王鹿,以为她用完人便丢,皱眉提醒道:“殿下,煦心忧的是三师弟那边。” 林知皇转眸看向吴煦,含笑道:“吴大将军倒是大度,这就不生你三师弟骗你的气了?” 吴煦见林知皇顾左言他,深眸微厉:“我们师兄弟之间的矛盾,就不劳殿下操心了。敢问殿下,可是已对三师弟有了安排?” 林知皇见吴煦只关心王鹿,并对她有了误会,也不再借机与他相谈,给了准话道:“自然,王将军也乃本王重视之人,岂能会对他没有事先安排?” 吴煦与林知皇对视了半晌,见她眼神无丝毫闪躲,确定了她此话非是敷衍于他,眸中厉色终于收起。 “原来如此。是煦过于紧张,误会殿下了。” “无妨,你还不了解本王,等以后你了解了........”林知皇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与吴煦再次对上视线:“我们之间就不会再生误会了。” 我们? 好个我们。 你乃一方诸侯,我乃别方大将,何来我们? 这权王,想收我为从之心,看来并未收下啊。 吴煦率先撇开视线,又恭声请问道:“殿下已驻军在此五日了,还要继续等雨耗时下去吗?” 吴煦比林知皇还不想再耗时间下去了。 他想尽快助林知皇拿下兹州兰海郡与黄匀郡,让林知皇兑现承诺,他也可带兵回返陈州平乱。 “煦有一策.......” 吴煦话声还未落,林知皇便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道:“不必了。本王等到了雨。” 吴煦一愣,终于知道之前林知皇为何那般哄着虞沟生了,确定道:“可是虞娘子方才测出了雨天?” 林知皇唇角翘起,悦声道:“对,三日后必有雨。倾盆大雨。” 忽红闻言大喜,垂首抱拳洪声道:“主公果乃天助之人!” 有暴雨,便是天时,这就是最好的攻城时机,再好的战策也比不过天时。 吴煦得到了林知皇确定的回答,果断的放弃了之前想好的战策。 但吴煦不同于忽红,并未趁机再赞林知皇一句,只脸上露了可见的喜意。 林知皇伸手亲昵的拍了拍忽红的肩,对吴煦道:“此战,还是由吴大将军率兵前攻吧。本王就在此地驻守恭候佳音。” 吴煦先是一愣,而后垂首抱拳领命道:“诺!” 吴煦走后,忽红问林知皇:“主公,您真让吴煦领兵此战?” 林知皇站在山坡尖上,俯视下方驻军营内的一个个大帐,含笑道:“嗯,正好看看他的本事。” 忽红续问:“让他继续率腾岩郡的兵马去攻前方志县?” 林知皇颔首:“腾岩郡的兵马之前在吴煦的率领下一日内便攻下了一城,对他有极高的向心力。我们又驻军在此养精蓄锐了这五六日,这万余兵马战意勇过当初,他们去攻,最为合适。” 忽红点头:“主公此言有理,红营的兵马接连赶路还未真正战过,中暑的兵现在也有些还未恢复过来,如此安排布战最为妥当。” 林知皇与忽红还在山坡上谈话,吴煦这边已回了自己的帅帐。 驻军营内现在有两伙兵,也有一左一右两个帅帐。 林知皇居左,吴煦居右。 吴煦一回帅帐,副将箫铛就迎了上来。 “大将军,怎么样?什么时候进攻志县?”箫铛也急着赶紧把兹州兰海郡与黄匀郡赶紧打下来,好回返陈州。 吴煦走到帐内茶桌边坐下,将方才刚才与林知皇所谈的正事,言简意赅的讲给了箫铛知晓。 箫铛听完后瞠目结舌:“这....这.....这权王也太信任您了吧,苍州那边战报也毫不避讳的让您参论?” 话落箫铛就自己先摇了头:“不对,权王哪里信任我们?武器都给我们没收走了,凡在驻军营内,不容我们配带武器。” 吴煦疏朗一笑,欣赏道:“可不止如此,权王凡亲见我时,必是与那忽将军一起的,且不会让我近身三步内,防着我呢。” 林知皇的谨慎态度,吴煦很是欣赏。 箫铛闻言更是不解:“那她还?” “自然是故意让本将军知晓的。” “这.......”箫铛不解,这乃秘事啊,都不信任了,还让他们大将军知晓? 吴煦笃声道:“她在向本将军展示实力。” 箫铛懂了:“权王还想收服您呢?不是已经谈好合约了吗?” “所以她不来硬的,来软的,想让本将军主动投她。” 箫铛哈哈大笑:“这权王还真是异想天开,您一定不会.......” 箫铛的笑声在看到吴煦沉默下来的面容时,再也笑不下去了。 “大....大将军?不会吧?” 吴煦起身去洗漱,头也不回道:“自然不会。” 第1187章 林知皇攻下兹州兰海郡志县 盛景三年八月六日。 兹州兰海郡志县地域,午时一过突然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大将吴煦趁暴雨天,率万余士兵从志县东北两处城门强攻志县。 志县城内的守将听从上令,从未想过死守城池,意在用不敌退逃的假象,诱使大将吴煦率军攻入城后,点燃事先埋设在城门后方以及城中街道等重要地点的炸药,关城强炸敌军。 然而风云变幻无常,天降暴雨,而吴煦又是趁雨率兵来攻,志县城内的守将见此情况,想临时转换应对战策都做不到。 就这样,假做不敌退逃的假象变为事实,在志县东城门被吴煦亲率士兵攻破后,不过半个时辰,北城门就再度被吴煦掌下之兵攻破。 志县城内的守将因暴雨点不燃早先埋好的火药慌了手脚,竟是没有在第一时间逃出城去,最后被带兵冲入城中的吴煦给生擒了。 这守将也是没什么骨气的,被吴煦生擒后就开始求饶。 吴煦未曾理他,径直将他投入县衙大牢。 翌日,下了一日一夜的暴雨终歇。 吴煦带着生擒的志县守城将,站在已经易主的志县城门前,恭候林知皇率兵入城。 “为何不直接斩了?”林知皇见到被吴煦提在手里的志县守城将,缓声问。 志县守城将见骑高马,着赤金甲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率兵一到城门口,便居高临下的问话吴煦,吓得更是抖如糠筛。 “煦只为将,而不为帅,敌方败将,改由您来处置,煦岂好越俎代庖?”吴煦听林知皇如此问,仰首对骑马前来的林知皇恭声答道。 跟在林知皇身后的忽红听出吴煦话里的嘲意,柳眉一皱,正要上前呵斥,却先一步被林知皇抬手拦了。 “哈哈。”林知皇骑在马上仰首畅笑了两声,而后赞道:“吴大将军果然识趣知礼。” 吴煦仿佛听不懂林知皇的言下暗意,将提在手中的志县守城将压跪在地上,含笑对林知皇做了请的手势。 林知皇利落地翻身下马,从身边的青雁军那里接过长刀,径直走到志县守城将面前站定。 “饶....饶命啊!这位....这位女将军!我愿意投降,请您勿要杀我!”志县守城将见林知皇手提长刀走到他面前站定,吓得整个身子都软了。 林知皇俯视跪在面前的降将,漫不经心道:“可本王不想要清平军的降将呢。” 本.....本王?王? 站在我面前的这女将难道是......难道是......权王? 权王不是正在率兵攻打苍州州城吗? 为何...为何会与陈州大将搅和到一起,还带着腾岩郡的兵马,来攻他们兹州兰海郡? 志县守城将在这一瞬间里脑子中转过很多,但这些思绪在下一刻,又通通都被他给摒弃掉了,未再继续往下深想。 马上就要死了,再想这些事,想得再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他知道了这些,恰恰说明他不能活了呀。 志县守城将意识到这点后,吓得直接哭出声来,临死的恐惧化作了眼泪,汹涌的从眼框中流出。 “求您,求您.....饶我一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也是为了求条活路,才加入清平军为将的!呜呜....您...您.....”志县守城将痛哭流涕止的向林知皇求饶。 忽红见败将还敢胡咧求饶,上前一步怒斥道:“休得胡说!你是什么人,开战前主公手下的情报使便已将你查的清清楚楚。” “你乃当地镖师出身,因心悦当地豪族家女儿而不得,于七年前主动加入清平军,以清平道中还富于民的教义,强杀当地豪族,夺其女儿为妇。后续更是一路为恶行强盗之事在清平军得以中高升。” “你也敢说你是被逼加入清平军的?” 吴煦亦是垂眸冷脸道:“你在当地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万死不足以平民怒!” 志县守城将见林知皇举起了刀,全身抖得更是不像样子,泪流满面的继续狡辩道:“那些.....那些都是表面上的,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些豪富之族盘剥民脂民膏,难道不该死吗?” 忽红嗤笑:“你当了将领后,比那些豪富之族盘剥民脂民膏还狠,连活路都不愿意给百姓留一条。” “殿...殿下....只要您饶我一命,您让我当牛做马在所不辞!求求你别杀.......” 志县守城将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头便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林知皇将斩过人的长刀递还给身后亲卫,接过一方帕子去擦溅到手上的鲜血,含笑对忽红道:“赤云,有些人致死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莫要多废话,杀便完了。” 到了地下,若真有阎王判官,有十八种炼狱等着他去受,他会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的。 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今日落头,便是他前面种下的“因”,得到的现在斩首之“果”。 忽红重重地抱拳,垂首洪声道:“主公此言有理,红受教!” 吴煦见林知皇斩人干净利落,无一丝犹豫,眸色复杂。 他将人留给林知皇杀,确实有为难人意味在里面。 在他心里,一直以为林知皇不过是在高处为帅,运筹帷幄罢了。底下鲜血与残酷,林知皇可能并未见过,更未亲自动手过。 然而却并非如此。 斩人时眼都不眨,若非常有亲手斩人性命者能做到。 “吴大将军,这败将的头颅,便劳烦你命人挂上墙头了。”林知皇与忽红说完话,转回头与正看着她发呆的吴煦对上视线,曼声道。 吴煦回神,抱拳领命:“诺!” 林知皇续问:“清平军在城内埋下的炸雷,可有清除干净?” 吴煦立即答道:“已彻底清理干净。” 林知皇满意地颔首赞道:“吴大将军做事当真是效率。” 吴煦回谦道:“殿下过奖。” 两刻钟后,林知皇登上了已挂上志县守城将的城门头,面容舒展地遥望远方雨过后的青翠景色,轻声道:“如此,兰海郡志县,也是本王的了。” 立身在林知皇身后的忽红抱拳,战意勃发的笃声道:“过不了多久,整个兹州兰海郡,都会在主公掌下!“ —— 今日双更。免费小礼物各位小可爱可送一送,礼物值满200 ,次日三更。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笔芯~ 第1188章 苗跃伏率军攻来兹州兰海郡 盛景三年八月八日。 权王麾下大将江越河率八千水兵,从兹州兰海郡绘县突袭登岸强攻,绘县城内五千余守兵在猝不及防之下应战,难以逐攻入之兵。 绘县县令与县尉见势不妙弃城而逃,群龙无首的绘县很快兵败。 绘县易主。 盛景三年八月九日。 经过连续五日的交战,苍州州牧苗跃伏亲率四万精兵,终于攻破腾岩郡与校荆郡接壤的玶县。 此战王鹿大败,损兵近有五千余,向后方城池退兵避身,苗跃伏乘胜追击,继续前攻腾岩郡其他城池。 盛景三年八月十日。 权王麾下大将梁峰原终于攻下苍州州城,苗跃伏麾下大将苗章建在州城被破后并不恋战,立即带着前苍州州牧雍颐岁向校荆郡撤兵。 苍州州牧雍颐岁庶长子雍亥,在护送撤兵的苗章建等人全数从州城的西城门撤离后,站在西城门头上静等权王前来。 在带着虎首獠牙面的权王乘战车来到西城门时,一身战甲的雍亥站在城门头上高举长剑,大斥权王乃权欲熏心,为夺别州地盘,不顾百姓死活肆意兴起战祸的蛮霸之主。 他爹将州牧之位传给别姓的苗跃伏,只为给苍州百姓寻一个可庇护他们的有能掌权者。 然而心慈的有能者终究不是那只为权欲之人的对手。 此番话说完,站在城头的雍亥哭声大喝一句“苍天无眼,天下难清”,便从足有十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当场殒命。 苍州州牧雍颐岁庶长子雍亥这般身死,给权王的正义之师,蒙上一层洗不掉的污名。 各地舆论风向顿时一边倒。 特别是在苍州境内,不少苍州百姓认定权王乃入侵之主,对权王下派的新官员,都有了仇视之意。 新官上任后的各项政策,也难以在当地实行。 因为当地百姓认定这些政策,必定是来奴役他们的新政策。 凡推行的政策,当地百姓宁死不愿听从。 宁愿用苛刻的旧条例,也不用愿意新上任县令所颁布的惠民新条例,只觉得看似诱人的新政策,实则后面有无数的陷阱在等着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老百姓。 盛景三年八月十三日。 陈州大将吴煦率万余腾岩郡兵马与权王麾下大将江越河配合,在暴雨天中,从东西两面夹攻兹州兰海郡郡城。 兹州兰海郡郡城兵散难敌,不过三日便被破城。 兹州兰海郡,郡城城破那日,天上所降暴雨仍是未歇。 同日,苍州州牧苗跃伏分兵强攻苍州腾岩郡两城,王鹿兵力吃紧,左右城池难护,直接弃城退兵驻守腾岩郡郡城。 盛景三年八月十五日。 被苍州州牧苗跃伏节节逼退的王鹿,在走投无路之下,率五千余兵马行入东涌郡边境。 王鹿率军俯首向权王投诚,并恳请权王一定要诛灭乱贼苗跃伏,从其手中救回被挟持的前苍州州牧雍颐岁,以慰恩师泰然老将军在天之灵。 权王接其投效,诺必从乱贼苗跃伏手中救回被挟持的前苍州州牧雍颐岁。 此事布告天下后,权王的乱贼之名有所消言,逐渐开始好转。 盛景三年八月二十八日。 苍州州牧苗跃伏夺回整个腾岩郡的控制权,继续行军前攻,去剿灭正在强攻兹州兰海郡的万余腾岩郡兵马。 盛景三年八月三十日。 大将吴煦率兵攻占下整个兹州兰海郡,听闻苍州州牧苗跃伏从后方率军攻来,撤军回援。 同日,权王麾下大将梁峰原从东涌郡率兵三万,强攻才被苗跃伏占下的苍州腾岩郡边城。 烈日炎炎,夏阳酷暑,四处可听虫鸟乱鸣。 兹州兰海郡志县郊外驻军营。 “主公,苗跃伏攻势太猛,帛县之前在我军的攻打下城门已有破损还未修缮,末将见那城要守,伤兵将多,便选择了弃城。” 面上溅有点点的血斑的忽红快步入帐,见到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便抱拳禀报前方战况。 林知皇闻言含笑颔首:“赤云做的不错,伤兵不可取,志县在地势上更易于守城,放弃帛县退守此城是对的。” 忽红紧皱柳眉道:“苗跃伏攻下帛县后,并未在前攻,而是在帛县境内驻扎下来,未再贸然前攻。” 林知皇闻言轻笑出声:“苗跃伏非是庸人,赤云你这般轻易就弃城退守,明显有后招在等着他,他岂会再贸然率兵前攻?” “就等他在帛县内养精蓄锐,再来前攻吗?”忽红知林知皇在这地已设好了埋伏,但她却不想静等苗跃伏来攻。 苗跃伏如今率兵连攻了近一月,麾下所率之军必然疲乏,忽红不想给苗跃伏手下兵将养精蓄锐的机会,想现在就与其真正战上一场,这也是她之前果断做了不敌败将,向后退守的真正原因。 忽红想以此诱引苗跃伏率兵继续前攻。 却是没想到苗跃伏竟然如此谨慎,率兵一举攻下了前方帛县后,就在城内养精蓄锐起来,一改之前的对战风格。 忽红料错了苗跃伏,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林知皇见忽红急了起来,摇头道:“赤云勿急,打仗最忌焦躁。” “可......这苗跃伏打仗不按套路出牌。” “什么套路?” “之前的行军套路。”忽红涨红了脸,是怒成这样的。 林知皇站起身,走到忽红身前,看着她慢条斯理道:“他之前的行军套路,就是给与他对战的将领看的。” —— 第1189章 吴煦至今未曾婚娶的真正原因 忽红闻言一愣,脸上怒意稍歇。 “所以苗跃伏前段时日是故意急行军给我们看的?并非是因为他急躁了,想赶在我军攻下兰海郡,转去攻黄匀郡前就来攻打我军?” 林知皇见忽红想明白过来,满意地点头,低吟道:“不错,苗跃伏疾行军并非是因为他急躁了。而是因为他想急行军缩短时间,顺便以此来迷惑敌方将领。” 忽红喃喃道:“那我与鹿儿这般让苗跃伏轻易夺了城池,便是想让他在连胜下一路急行军,以至他手下所率的这四万兵马成为骄胜且疲之兵。为的就是真正可收网时,再一举收缴他所率之兵。” 话说到此,忽红脸上浮出郁色:“我们战策.......那苗跃伏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一路都在捡为饵的城池,配合我方演戏。” “现在到了真正要咬钩的时候,却又脱钩了?” 林知皇颔首:“嗯。” 忽红颓然抱头:“那末将岂不是中了他的计,白送了他一座城?” 林知皇却很是淡定:“赤云,苗跃伏如今只是未中你与鹿儿的计策而已,并非已胜了你。勿燥。” 忽红用错战策,此时愧疚难当,沉声道:“刚才传来军报,黄匀郡率兵前来攻打与兰海郡交界的边城.....” “如此看来.....苗跃伏是铁了心要来夹攻主公亲率的这支兵马了。” “如今吴煦正率那万余腾岩兵马往志县撤来。但这会兰海郡边城有危,主公您可要收回对吴煦的调令?” 林知皇起身走到舆图前,点了点自己所驻军的志县道:“我军如今在此驻有两万兵马,苗跃伏率军四万来攻,是我军人数的两倍。志县地势再怎么易守难攻,以一打二终究是太过勉强了。” 话说到此,林知皇在舆图上点了点吴煦如今带兵所行军的位置,凝声道:“所以吴煦所率的那万余腾岩兵马,必须调回志县。” 忽红注意到林知皇说的是“打”而非是“防”,沉吟道:“主公不准备守城等苗跃伏养精蓄锐后来攻,而是想主动出兵攻他?” 林知皇笑:“不错。” “苗跃伏想只吃饵不上钩,那本王就只能主动去下网了。” 忽红前后一想,眼眸骤亮:“帛县四个城门破损,我军难守,对于苗跃伏来说亦是!苗跃伏如今手下的兵马骄胜且疲,我军若是出其不意的前攻......哈哈!“ 话说到最后,忽红震声大笑。 林知皇与忽红正在议战时,新收到各方军报的吴煦也正在与淮齐昭、梁峰溪两人就新传来的军报,在因赶路前行而摇晃不止的帅撵里议战。 吴煦前段时日与林知皇分兵而领,到底他还未真正为林知皇手下之将,便将梁峰溪与淮齐昭命为吴煦的左右参军一同行军,既为辅佐也为监视。 梁峰溪在看过新传来的军报后,沉吟道:“黄匀郡率兵前来攻打与兰海郡交界的边城......看来是要与苗跃伏配合夹攻我军了。” 淮齐昭亦是推测道:“苗跃伏如今已在攻兰海郡帛县了,帛县四处城门之前被吴大将军强攻而破损,两战中间所隔时间尚短,帛县四处城门必来不及修缮。” “若在此城打守城战属于伤兵之举,忽大将军应该会选择弃城退守后方志县。” 淮齐昭话音刚落,便有斥候传来帛县被苗跃伏攻下的军报。 吴煦挥退前来传报军情的斥候,转首对淮齐昭道:“淮参军料事果然准。” 淮齐昭拱手笑道:“吴大将军过奖了,与忽大将军行军在外已快半年,在下不过是仗着对忽大将军的了解随意推测罢了。” 吴煦展齿朗笑道:“淮参军过谦了,行事风格倒与你主公大相径庭。” 吴煦暗说林知皇厚颜。 梁峰溪听出此暗话,轻笑一声接话道:“主公身上的优点自然不是谁都具备的,淮参军你说是吧?” 淮齐昭点头,真情实意道:“我能与主公相仿,是我毕生之追求。” 吴煦:“........” 权王手下的人,好像都中了她的迷魂汤一样。 吴煦抖了抖手臂上竖起的鸡皮疙瘩,干笑着言归正传道:“看来本将军得尽快赶回志县了。” 淮齐昭凝眉,看着铺在面前的舆图道:“黄匀郡那方率兵前来攻打与兰海郡交界的边城,明显想与苗跃伏那方左右夹攻我军。” “吴大将军不若再等等,主公可能会传来新的调令,让我们这支军再次回返增援兰海郡边城,抵御黄匀郡攻来的兵马。” 吴煦还未说话,梁峰溪便先一步摇头道:“主公未命江大将军的水军回返,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江大将军如今应正在海上行军,准备从海上登陆袭攻黄匀郡中部。” “黄匀郡中部若受攻袭,必定会调兵回防沿海码头,无暇再前攻兰海郡边城。” “兰海郡边城所留的守兵应对黄匀郡第一波进攻已够,后面黄匀郡自顾不暇便无力再出兵。兰海郡边城不用我军再回返带兵前去增援。” 梁峰溪此推论,淮齐昭前后细思一番,觉得甚是有理,对她拱了拱手表示认同。 吴煦听完梁峰溪的推论,意外地侧头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叹道: 权王以女身掌权,确为当世之英豪。 她身边也因此聚集了不少当世的能人女子啊。 权王出世,貌似也给了这些能人女子,其他不同的选择.....还有出路...... 吴煦不由想到了他的母亲张华殃。 他的母亲张华殃便是能人,却因性别之故,只能避身在他父亲的身后扶持于他父亲。 其实在吴煦看来,他父亲各方面的素质,是远远不如他母亲张华殃的。 而母亲张华殃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决策与布战,最后都因她乃某人的妻子,尽数归功到了他父亲头上。 都说夫妻为一体,功劳谁占都一样,但每到父亲去宠幸其他姬妾时,吴煦却总能从母亲脸上看到不甘与落寞。 吴煦心疼他母亲,更恨他父亲只敬他母亲,只将母亲当做府里能干的女主人,而不是需要被正视和爱护的妻子。 便是因为此,吴煦不喜欢那些柔弱乞怜的女子,更不喜将婚嫁当资源整合的联姻,以致于吴煦到了这个岁数,仍未真正娶妻。 —— 今日双更。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礼物可以送送,当日礼物值满200次日三更,吧唧~ 第1190章 怀王嫡长子薄岩基来寻吴煦 “吴大将军?” 梁峰溪见吴煦看着她发呆不说话,垂首看了看自己,见自己周身并无不妥后,语带不悦地重声唤了吴煦一声。 吴煦回神,思绪收回后便意识到他方才竟是盯着一女郎发起了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郑重的对梁峰溪抱拳致歉道:“梁参军,刚才突然想起了别事,以致于失礼了,还望海涵。” 吴煦这般郑重其事的道歉,梁峰溪面色好转,也知自己误会了,反回了一礼道:“是在下敏感了,吴大将军不必如此。” 这一茬过去后,吴煦将话题又拉回正事,伸手指住地图上志县道:“若本将军所料不错的话,权王殿下应是要在志县与苗跃伏正面交战的,我们得加快行军速度,最好在明日黄昏前赶到志县与殿下汇军。” 梁峰溪与淮齐昭对吴煦此话没有异议,见他这般站在林知皇的角度分析战局,且并无旁的歪心思,都对吴煦此人好感倍增。 几人在帅辇内议完正事后,便随口闲聊起私事来,一时间帅辇内气氛十分融洽。 突然,吴煦的副将箫铛骑马行到帅辇旁,急唤道:“大将军!” 吴煦一听箫铛唤他的语气便知是有大事发生,掀开车帘探出头去,沉眉问:“何事急呼?” 箫铛看了眼车内,见淮齐昭与梁峰溪两人就坐在吴煦对面,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表情道:“大将军,是私事,非是战事,还请您出来一下。” 吴煦闻言眉心凝色稍减,私事? 此地还能有他的什么私事,且要避开淮齐昭与梁峰溪两人去讲? 吴煦虽然想不明白,但他了解他的副将,若非当真重大之事不会露出此等神色,遂放下了马车帘子,向方才相谈甚欢的淮齐昭与梁峰溪两人客气的告了声辞,而后扬声叫停了正在行驶的帅辇,起身行下了车。 “何事?如此急迫寻本将军?”吴煦下了帅辇后,就翻身骑上了自己的爱驹,边随箫铛往队伍后方行去,边疑声问道。 “大将军,您还是先下令让全军休整三刻钟吧。”箫铛不回吴煦此问,凝声谏言道。 这就是等会要他处理的事,非是片刻就能处理完的意思了。 吴煦眉头皱起,想着箫铛为人虽是跳脱,但行事却从未出过纰漏,这会如此谏言必有他这般谏言的理由,正好全军也一连行路了近三个时辰,也是该原地补水充饥休整了。 想到此,吴煦便也没再多问,先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传令全军,原地休整三刻钟,补水充饥后再继续行军赶路。” “诺!”两名传令抱拳应诺,一前一后往队列两头前去传令。 传令兵骑马走后,吴煦侧头问箫铛:“究竟何事?” 箫铛骑马行到与吴煦并排的位置后勒紧马缰,侧身对吴煦附耳了一番。 吴煦闻言豁然挺直身形,震惊地转头与箫铛对上视线,失声问:“当真?” 箫铛神色凝重地点头。 吴煦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面上的表情后凝声问:“人呢?” 箫铛低声回道:“末将安排在队末处,让赵安等人在旁守候。” 赵安是吴煦的亲兵校尉。 吴煦闻言直接扬鞭策马向队末处行去。 “吴大将军能有什么私事?” 吴煦从帅辇内下去后,不久后就传来全军休整的传令,淮齐昭听得此令掀帘探出了头,向吴煦之前随箫铛离开的方向远眺,若有所思道。 梁峰溪打开水囊,喝了口水道:“不管是何私事,都是要避着我们两人的事。” 淮齐昭放下车帘,回身笑道:“不错,那副将一见我俩也在车内,立即缄口。可真是避着我俩的紧。” “那就不能放任。不论是何私事,都要探出来。”梁峰溪收好水囊,起身往外走。 “去哪?”淮齐昭问。 “使人去暗中看看。”梁峰溪边走边低声道。 淮齐昭一点都没有要窥人“私事”的罪恶感,风度翩翩地拂袖站起身道:“梁参军且慢,一同去吧。” 梁峰溪挑眉:“还以为淮参军会不屑呢?” 淮齐昭矜持地摇头笑道:“梁参军说笑了,世家礼仪,怎可在军战中用?” 这边,梁峰溪与淮齐昭下了帅辇,另一边,吴煦也见上了前来寻他的人。 见到人后,吴煦一句话都没有,直接让左右亲兵周围警戒,而后带了来人去道路左侧的密林里叙话。 一行人走到了密林稍深的避人处后,吴煦径直对来人中一身量尚未长成的郎君单膝跪下行礼,哽声道:“煦拜见少主。” 薄岩基见吴煦对他行此大礼,当即弯下腰抱住吴煦失声痛哭道:“吴世叔,岩基终于见到您了!呜呜......” “少主怎会来此?”吴煦反手搂住抱住他大哭的薄岩基,看向立身在薄岩基身后的柏苹沉声问。 柏苹先向吴煦抱拳行了一礼,而后将他从览州偷出符骁,并带符骁至陈州后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讲给吴煦知晓。 吴煦在听的过程中脸色几变,在听得薄岩基是被柏苹“挟持”,才得以顺利逃出陈州州城的后,再也压制不住怒火,低吼道:“好个何氏,果然狼子野心!” 薄岩基松了紧抱吴煦的手,直起身含泪看着吴煦哭声道:“吴世叔,现在符世叔在我们手上!有他在手,您也不用为向您师弟借兵,而帮他带兵打仗了。” 话说到此,薄岩基抬袖狠擦了把脸上的泪,用尚还稚嫩的声音狠声道:“吴世叔,我们现在就带符世叔去往览州,召回父王带去联盟的五万精锐,回返陈州平乱吧。” —— 第1191章 薄岩基:符世叔对权王有何用? 吴煦摇头,低声道:“无用的,符骁都能落得被柏苹偷带出来的下场,他此时就算回去了,只怕也难以控军。我们若随他去了那,才叫入了虎狼之地,危险。” 薄岩基闻言大怔,回头看向柏苹,喃声问:“是这样的吗?” 柏苹被薄岩基看得低下了头。 就是如此。 符骁都落得能被我偷带出来,且无人来追截的地步了,可见符骁现如今的处境有多糟糕了。 想依靠施恩于符骁,而从符骁那获得势力支持,只怕已是不可能。 柏苹在来的这一路上,已是想明白这一点。薄岩基这会对吴煦说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薄岩基说过。 但他那时见薄岩基因为此念,在逃亡的路上也踌躇满志,一路上都斗志昂扬,便不忍心就此将真话告知于他,让他对未来没了希望,就一直没将这话说与他听。 薄岩基一见柏苹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汹涌的夺眶而出。 “那...那....吴世叔,现在该怎么办?岩基这般拼死逃出陈州州城又有什么用?” 吴煦抱紧薄岩基,劝慰道:“少主这番逃出来岂会没用?您脱险了啊。” “算什么脱险?手中无兵,岩基照样是他人案板上的鱼肉!”薄岩基从吴煦怀里直起身,用稚嫩的声音怒吼道。 吴煦见薄岩基如此,眸中亦是泛出水色,哽声道:“少主还小,不必想这么多。臣会为您铺好后路,必不叫您没了下场。陈州之乱,臣会为您平定,主公的仇,臣亦会为主公去报。” “那我便什么都做不了吗?”薄岩基情绪稍歇,难过地问。 “您能在这乱世活着,就已胜于他人多矣。”吴煦不愿拿话去哄薄岩基,每句话都是在点明他现在的处境。 “那符世叔......” “主公之死,确实与他无关......”吴煦将审问过天方子之后得知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知薄岩基。 薄岩基听后并不意外,柏苹却神色复杂。 柏苹之前已认定符骁与怀王薄清朗的死,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会从吴煦这知道全部事情真相,想到他一路上劫持符骁来此地发生的种种,眸中露出些许愧色。 吴煦见柏苹眸中露出愧色,声线沉冷道:“但趁主公身死之际,强夺主公掌下带出封地联盟的五万精锐一事,确实乃他所为不假。” 吴煦虽知那时联盟军若出现分裂或是内乱,便正中清平道下怀,会给了清平道得以喘息的机会。 但这道理吴煦知道归知道,愿不愿意谅解,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非符骁强留了陈州五万精锐,他如今也不会如此被动,少主也不会这般孤立无援,只能逃亡在外以得保命。 柏苹从吴煦的话里听出些意思,皱眉问:“大将军想用符骁作何?” 吴煦冷声道:“卖他从别人那里换好处。” “从谁那换好处?”薄岩基有些犹豫地问。 父王有多爱护符世叔这师弟,薄岩基是清楚的,凡父王有空闲时,常与符世叔书信往来。若父王在天有灵,必不愿见此情况。 吴煦沉声道:“权王。” “权王?” “权王?” 柏苹与薄岩基听到意料外的掌权人同时大惊。 柏苹皱眉:“我们与权王并无交集,再者,她是什么人我们并不了解,这般贸然向她进献符骁,我们能得到什么?” 薄岩基则不解地问:“权王能从符世叔那得到什么?” 薄岩基从小就被薄清朗带在膝下亲自教导,深刻的知道,想要从一方手里得到好处,自己这边给出的好处,就也得是对方想要的。 无互惠,难合作。 权王手上的确兵力强盛,但若想借势于她....必也要给出她想要的。 他们向权王献出符骁,权王当真就会想要符骁吗?符骁在她那里,有大价值吗? 吴煦听薄岩基如此问,眸中冷色微消,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道:“少主不愧是主公的儿子,一下便能想到事情关键,果然聪慧。” 薄岩基刚要再出声说话,吴煦便听到林中左侧传来轻微的草木簌簌声,立即抬手捂了薄岩基的嘴。 柏苹见吴煦如此,也立即警惕起周围来。 吴煦低声对柏苹道:“先带少主离开这里,去往后方绘县城内避身吧,等我事毕后主动再来寻少主。” 柏苹立即点头,拦腰抱起薄岩基就急速的向林中深处疾奔而去。 薄岩基听吴煦如此安排也不挣扎,顺从的任由柏苹带他离开这里。 这里的最高掌权人应是吴世叔才对,但吴世叔要见他却这般避人,且现在还要让柏苹带他走。 其他的话不用再多说,除了此地并非由吴煦掌权这一条原因外,不做他想。 吴世叔的处境,竟也如此被动。 薄岩基一路被柏苹带着急速往密林中急奔,然而还不等薄岩基小小的脑袋想明白吴煦现在究竟是何处境,就被数十甲兵在林中拦住了去路。 柏苹见到拦在前方的甲兵目眦欲裂,放下拦抱在手中的薄岩基,抽刀便冲杀上去,并大喝道:“走!” 走这一字,柏苹是对薄岩基说的。 薄岩基咬牙,深深地看了柏苹一眼,而后转头就跑。 才跑出几步,薄岩基便眼前一黑,而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睁开眼,薄岩基发现自己躺在一架正在快速行驶的宽大马车中,而且吴煦就坐在他身旁,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车厢靠里的地方还坐了一男一女,都着深袍带三片式冠,明显这两人乃军中参军了。 参军一职,女子也可担任? 薄岩基的目光太过有如实质,尽管他醒后身体未动,梁峰溪也很快注意到他已经醒了过来。 “基公子,你醒了?”梁峰溪笑容和煦地问。 吴煦听梁峰溪如此说,收回心中暗思转头,见薄岩基果然睁开了眼睛,着紧地问:“少主,您感觉如何?” 薄岩基坐起身,惑声问:“吴世叔,我不是正在被一伙甲兵追杀吗?为何......” 淮齐昭轻笑着打断薄岩基后面的话,风度翩翩的对薄岩基行了一礼,道:“基公子说笑了,何来追杀?那些甲兵不过是去请您罢了,并无伤您之意。” 淮齐昭将“请”字咬音极重。 吴煦这时终于转头瞪向淮齐昭与梁峰溪,不悦道:“倒是想不到,权王一直有派人暗中监视本将军。” —— 今日双更。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礼物可以送送,当日礼物值满200次日三更,吧唧~ 第1192章 符骁如今在哪? 梁峰溪笑道:“您手掌万余兵马,主公自然是要有所防范的。换个立场,峰溪私以为,吴大将军只会做的更为谨慎。” 吴煦无话可说。 其实吴煦早就知道林知皇定是有安排人在他身边监视的。 梁峰溪与淮齐昭在明,暗处那一块,依林知皇这段时日展现出来的谨慎来看,必也会安排人的。 但吴煦没有料到的是.....林知皇安排在他身边的暗线,获取消息会如此快。 他明明只让最是心腹的亲卫........ 吴煦闭眼。 是了,除了他亲卫中已有了林知皇的人外,再不做他想。 “权王?”薄岩基歪了歪小脑袋,看了看吴煦,又转头看向梁峰溪与淮齐昭问:“你们两位.....是权王的人?” 梁峰溪见薄岩基聪慧,也喜欢的紧,柔声道:“是的,我们是权王手下的人。基公子,我们请你一同上路,绝无恶意,不过是想保护您的安全罢了。” 薄岩基闻言,嘴角微微下撇,心道: “绝无恶意”这句话有可能是真,“不过只是想保护我的安全罢了”这句话绝对为假。 没有好处的事谁会去干?什么都不图,就图吃力不讨好吗? “柏苹呢?”薄岩基语气不善地问道。 淮齐昭含笑为薄岩基解惑道:“那位将军有些激动,为防他受伤,我们让他先歇下了。基公子若担心他,等会可亲自去看他。” 薄岩基一愣,稚声问:“你们不关着我?” 梁峰溪笑得极为和善道:“基公子说笑了,您乃我们主公的上宾,我们岂敢关着你?” 薄岩基将视线转到吴煦那里,吴煦面色难看的对他点点头。 “那我现在就要去看柏苹。”薄岩基立即道。 淮齐昭含笑点头:“这有何不可?基公子在这军队中,想去哪都可以,就是勿要跑出军队巡防范围。现在外面并不太平,若是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薄岩基听淮齐昭如此说,忍气又提了要求道:“本公子还要让吴世叔陪我一起去看柏苹!” “可以。”淮齐昭笑,对吴煦也客气的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 等薄岩基被吴煦带下帅辇,同骑了一匹马真要去医兵队那边去看柏苹了,这才意识到那两位参军确实不是在骗他。 “吴...吴世叔....他们,他们就这样放任我随处行走,还与你待在一起?”薄岩基难以置信。 就不怕吴世叔带他逃走吗? 吴世叔可是八浒之一啊...... 吴煦抿唇,拍了拍薄岩基单薄却挺直的背脊,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少主没能走脱,就安心待在这里吧,这里.....确实比别处安全。” 薄岩基一路都在被陈州那边派来的人马追杀,这会听吴煦这般说,嘴一瘪,差点又掉下泪来。 “所以.....这里的兵马都是权王的?吴世叔在帮权王带兵打仗?” 吴煦轻嗯了一声。 王鹿的兵,如今已是权王的兵。 薄岩基这么说倒也未说错。 吴煦没有细细与薄岩基讲这其中的区别。 “吴世叔.....你是自愿的吗?”薄岩基小心翼翼地问。 吴煦又嗯了一声。 “当真?”薄岩基很是怀疑。 吴煦抬手摸了摸坐在怀里的薄岩基,轻叹道:“少主勿要担心臣,只需照顾好自己就行。帮权王打下兰海郡与黄匀郡后,臣便率兵回陈州平乱。” 薄岩基安静了一会后情绪格外低落的开口问:“吴世叔,岩基今日来,是不是让你在权王那有把柄了?” 吴煦见到他被权王“请”来,却并未担忧他的安危,这就说明他在权王这确实是安全的,但这安全又是用什么换的呢? 薄岩基想来想去,都只有吴煦了。 吴煦微愣,神色柔和下来。 看来这段时日主公骤然身故,当真是让少主成长了不少。 若主公未亡,膝下又有这样的继承人,何须担心治下安定问题? 吴煦勒紧缰绳,先翻身下马后,再将薄岩基也抱下马来,同时柔声回道:“少主,事已至此勿要再多想,此地确实安全,您便在这军队中安心待下吧,等这边战事结束,臣便带您回返陈州平乱。” 薄岩基见吴煦又未答他所问,反将方才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心里已是有了答案,遂也不再紧揪着问,点了点头稚声道:“岩基相信吴世叔。” 薄岩基话音刚落,身旁的车厢内便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你们什么人!你们将少主弄到何处去了?少主若是有个万一,我柏苹必将你们......” 柏苹醒来后见自己被五花大绑丢在一驾马车内,身旁不见薄岩基,当即暴怒用身体猛撞车厢壁,发狠的话还未说完,马车帘便被从外撩了开。 柏苹立即瞪眼看去,看到抱着薄岩基站在车前的吴煦,脸上的狠色当即变成了愕色。 “大将军?您这是?” 柏苹看到安然无恙的薄岩基,以及抱着薄岩基的吴煦,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薄岩基跳上马车去给柏苹松绑,同时将自己醒来后知道的事大致与柏苹说了说。 柏苹听后脸色几变,最后看向站在马车前的吴煦哑声道:“难怪大将军说要与权王做交易。” 吴煦皱眉,跃身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后对柏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柏苹抿紧嘴唇,眸中带上些许怒意,质问道:“大将军准备改投了?” 薄岩基立即替吴煦解释道:“不是,是因为我......” 吴煦对薄岩基摇头,冷声回道:“是又如何?” 吴煦如此面不改色的反问,使得柏苹面上怒意稍顿。 吴煦抬手指了指耳朵,柏苹反应过来,继续怒声斥道:“好你个吴煦,主公尸骨都还未寒,你便生了改投之心?” 吴煦见柏苹懂了他的意思,点头,拉过柏苹的手,在他的手心以薄氏字写了六个字问。 符骁如今在哪? 第1193章 符骁被柏苹藏在何处? 柏苹在吴煦手心中回写:大将军真要将符骁献给权王? 薄岩基见吴煦与柏苹两人以在手心写字来相互交谈,机警的开始讲话麻痹车厢外正在监听的人。 “柏将军,你误会吴世叔了,吴世叔岂是这样的人?” 吴煦对说话的薄岩基赞许地点头,继续在柏苹手心中写道:我将用符向权王谋好处。 柏苹犹豫,快速的回写道:符的性命可会有失? 薄岩基见柏苹与吴煦两人用手中写字的方法交谈起来,站起身来在车厢中弄出因起争而打斗的撞壁声响。 吴煦摇头,写道:符与权两方势力暂时无争,但双方势力都在急速扩张,总有对上之时。符若亡,其手下势力并不会消,权不会如此行事。 柏苹眸色微闪,略微一思索懂了,再写道:大将军的意思是,权会拿着符,并扶持他,让符那边的势力接权人无法顺利掌权? 吴煦点头。 权王若意在整个天下,而不只是想偏居一隅,就会拿着到手的符骁如此行事。 没有什么比内部权力相斗,更能消耗一方势力的了。 只要权王是高明的掌权者,就不会杀符骁。 符骁掌了整个大济内陆的中心地域,乃诸侯中公认的势力最强的掌权者。 如今这股强盛的势力出了内乱,符骁这样强悍的掌权人手下,竟生了能与他夺权,并将他逼至此种境地的人....... 显而易见,即使符骁此次能平安回返治下,那夺权之人也能与符骁分庭抗礼。 权王若知此情况,必定会大喜过望,岂会就这样轻易杀了符骁,给想接符骁权势的人顺利解了后患,稳定手下势力? 扶持符骁,让他活着继续与害他之人相斗,他治下势力才会不稳,别方势力才能有机可乘啊。 柏苹见吴煦这般肯定符骁落在权王手上必不会身死,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许。 主公的死既然与符骁无关,柏苹便不想再要符骁的命。 潜伏在符骁身边的这些年,柏苹对符骁也并非完全没有感情,是无法眼睁睁看着符骁去死的。 只要有命在,符骁会为此次事件付出什么代价,柏苹就都不管了。 这是符骁手下之士该操心的事,他乃怀王手下之士,如今怀王身亡,他就只用从少主的利益出发去想事便可。 想到此,柏苹在吴煦手心里写下五个字:就在伤兵中。 柏苹一路从陈州州城护送薄岩基来此地寻吴煦,手底下二百余人马,到如今只剩了十余人与六名伤兵,刚一见吴煦,柏苹就将符骁混在伤兵里一起交给吴煦的人去救治了。 一路逃亡,符骁也被他们挟持着同路,难以静下来养伤,腹部伤口如今已见溃烂。 柏苹哪敢将符骁继续藏匿在某地,等一切事都安排好了后,再回去寻人? 除了担心符骁在伤中仍能跑走外,更担心符骁的腹部伤再无医者救治,就真这么伤重而亡。 符骁一亡,先不说他愧不愧,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定是跑不了的。 军中军医常年治疗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比一般民间大夫医术不知要好到哪里去。 柏苹来前思索再三,才将符骁做他手下的亲兵打扮,混在一众伤兵中带来的。 不论吴煦借的是谁的兵,接到他送来的伤兵,都一定会第一时间送到医兵营中救治的。 柏苹写完这五个字,吴煦稍愣。 显然没想到柏苹竟然如此大胆,就这么将符骁混在伤兵中一同带来了,而不是使人看押在了某处。 想了想后,吴煦又哑然失笑。 正所谓灯下黑就是如此了,这般也好。 权王的人就算听到了他之前与少主的谈话,知晓符骁如今在他们手里,定也想不到符骁这会已被混在伤兵中,在军医队中接受治疗了。 吴煦颔首,抬手弄乱了自己发髻,而后带着薄岩基沉着一张脸下了马车。 这边发生的一切,很快就被影使禀给了梁峰溪与淮齐昭。 “淮参军觉得那符骁会被柏苹藏在哪里?” 梁峰溪想到符骁可能会落到主公手中,面上浮现出可见的兴奋。 薄岩基本就是意外之喜,再加上一个落难的符骁....... 梁峰溪只觉得吴煦乃林知皇的福星,这也太旺人,不仅会带兵打仗,还能钓人,这一钓还钓来两个,比她那同为八浒之一的兄长可有用多了。 淮齐昭含笑想了想后道:“只要符骁不是被柏苹留在了陈州州城里,符骁就总会到主公手上的。” 梁峰溪却等不及了,只想现在就挖出人,将人带到林知皇面前,凝眉细思道:“之前吴煦想让柏苹与薄岩基避身在后方绘县,符骁会不会也在那里?” 淮齐昭摇头:“那是吴煦打算,非是柏苹的。薄岩基现在在我们手里了,还怕那符骁跑了不成?” “符骁若是在陈州州城没被柏苹带出来,或是被柏苹藏在其他地方,这会柏苹被我们扣押了不能回去,让那符骁脱身了怎么办?”梁峰溪患得患失起来。 淮齐昭笑了笑,提点道:“梁参军,那吴煦既然想用符骁与我们主公做交易,便只会比我们还着急符骁会不会从他手中逃脱。” “吴煦现在都没有什么动作,这只说明了一点,符骁必不会脱离他手。” “既然如此,那我们又何须急呢?让吴煦见了主公,再与主公谈便是。” 第1194章 被人围观伤口学习,却不被立即救治的符骁 梁峰溪经淮齐昭如此一点,也意识到自己急躁了,讪笑道:“也是,我们动作太大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吴煦也非是泛泛之辈,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就不好了。” “就等吴煦主动去与主公谈吧。明日我们就该到帛县郊外驻军营与主公汇军了。” “就是如此。”淮齐昭点头表示认同,将桌案上的糕点盘子往梁峰溪那边推了推,道:“梁参军,金蛋砸在手中时,若太过兴奋.......是会接溜手的。” 梁峰溪用帕子隔了手去拿糕点饱腹,同时赞道:“淮参军好涵养,峰溪自愧不如。” 符骁在迷迷糊糊间,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周围围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人正在他腹间处理伤处。 腹部伤口一直得不到处理,符骁先开始还觉得疼痛难忍,到如今已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他睁眼了!”医兵发现正在救治的伤兵睁眼了,连忙凑上前细问:“你这伤是怎么弄的,我怎么看不出来是被什么东西伤的?” 医兵问了半天话,见符骁都没反应,另一名围在他身边的医兵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才发现他的眼神并不能聚焦。 “他并不是醒了,只是血虚睁眼罢了,别问了,他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问话的医兵啧声道:“另外几名送来的伤兵都是刀剑伤或是跌伤,虽然伤的重,但我们知道怎么伤的也好治。就他伤口周围泛黑,又不是中毒了,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治啊。” “是啊,方才梁参军传令来,定要全力救治这几名送来的伤兵,不可马虎,想是要施恩。若是我们几个治错了方子,没将这人救回来......” 其中一名年长的医兵如此一说,围在符骁身前其他几名医兵都叹起了气。 好半晌后,最先开口说话的医兵又伸手按了按符骁腹部的伤处,皱眉道:“这人腹部肿胀溃烂了,有些难救啊。” “我们还是不要动手了,去请虞前辈过来吧?” 虞沟生医术高超,在医兵营的这段时间里,用医术征服了不少医兵,更带出不少会简单包扎急救的新医兵。 因此,尽管虞沟生没有军职,医兵营内的医兵们也都不以虞娘子来称呼她,而是称呼她为虞前辈。 “行,去请虞前辈过来吧,这种有挑战的伤兵,虞前辈貌似也爱治。” “哈哈,谁说不是呢?正好,我们就再和虞前辈学学知识。” 围在符骁身边的医兵商讨出结果,一时间都去了脸上愁容,就这么在符骁身边嬉笑交谈起来。 符骁听到这里,努力想让自己醒来,却发现无论怎么使力,他都做不到。 这里是哪里? 柏苹将我带到了哪? 这些好像是医兵,难道柏苹已经将我带到了吴煦这里? 但情况又有些不对,吴煦便是再恨我,也不会随便将我丢给几名普通医兵治疗才对。 我活着才有价值,死了便黄土一捧,倒白费了柏苹万里迢迢将我挟持到这里了。 符骁还未想通,意识便再度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符骁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入眼便见一白发雪肤白眸的年轻女郎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你醒了?” 符骁一醒来虞沟生便发现了,从他腹部伤口上收回视线,转头与他对上视线。 符骁没有回话,冷静地环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驾行驶的医疗马车中,马车中除了他与异貌的白发女郎外,还坐了三名医兵打扮的人。 “他脸上怎么这么脏?你们都不为他稍作一下清理吗?”虞沟生见符骁脸上不是血渍就是泥垢的,嫌他有些埋汰,转头不满的对请她过来的几名医兵道。 其中一名医兵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干笑着解释道:“他伤成这样,我们瞧着也难救了,就没.....哈哈.....” 虞沟生不高兴了,教育道:“下次不要这样了,明明还有救,怎能将人当尸体待?” “是,是,虞前辈教训的是。”几名医兵垂头认错。 虞沟生训完几名医兵,转回头见符骁醒来后就不说话,还眼神四处打量,更不回答她起初的问话,伸手去探他的喉间。 符骁立即抬手扣住虞沟生的手腕,哑声问:“你做何?” 虞沟生见自己手腕竟被眼前这伤兵抓住了,意外地瞪圆了眼,赞叹道:“陈州的兵,身手真不错。” 陈州的....兵? 符骁犀冷的眸子微敛,松开了虞沟生的手。 虞沟生见符骁又不说话,睁着一双纯净的白眸解释道:“刚才我见你不说话,想看下你声带有没有受损。” 现在嘛,自然是不用再看了。前面这陈州伤兵刚才钳住她的手腕时,已经说话了。 符骁点点头,不再动了,躺着任由虞沟生施为。 虞沟生见符骁配合,也没觉得哪里不妥,继续勾首仔细查看起符骁腹部的伤口来。 有医兵见符骁醒了,也与虞沟生神志清醒的聊了话,立即问道:“你这伤怎么弄的?瞧着不像是刀剑伤。” 符骁未答。 问话的医兵以为符骁又晕了,凑得更近点来查看符骁的情况。 医兵凑近了见符骁眼睛睁着,顿时不满道:“嘿,兄弟,问你话呢?” 虞沟生见符骁伤的重,可能是讲话伤口会疼所以才不讲话的,拦了问话的医兵道:“这伤口瞧着像是被炸雷炸出的伤。” “清平军的炸雷?”几名医兵闻言顿时来了兴致,极有求知欲的围着符骁的伤口观摩学习起来。 被人围观伤口学习,却不被立即救治的符骁:“.........” —— 昨日礼物值满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感谢各位小可爱对本书的支持。 第1195章 虞沟生为符骁治伤 虞沟生极爱做师父,见几名医兵一副好学求知的模样,指着符骁腹部上的伤口就比划着讲解起来。 “各位凑近点来看。” 几名医兵立即依言凑得更近。 符骁:“........” 虞沟生问:“看到他这伤口周边的颜色没?” “深红的边缘泛白泛黑。”其中一名医兵脸都要贴到符骁腹部的伤口上了,恭敬答道。 虞沟生满意地点头:“嗯,红里泛黑,这应是含有硫磺、硝石以及木炭类的东西渗入皮肉内导致的。只有炸雷中含有这些东西。” “原来如此。” “哦......原来是这样。” “难怪刚才虞前辈说,这伤兵是被炸雷炸伤的。” 几名医兵盯着符骁的伤口受教地点头。 符骁看着围在他身旁认真研究他伤处的四名医者,终于不再沉默,忍不住又开口说话道:“......你们不为我治疗吗?” 虞沟生扭过头来,对符骁展颜笑道:“这位兄弟别急,等我教完了他们,再为你治疗。你这样的伤例少见,下次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能碰上呢。” 符骁:“.........” 嗯,看来他们是真不知道我的身份了。 “这伤该怎么处理?”医兵伸手按了按符骁伤处肿胀最高的地方。 医兵猛然出手按得这一下,让符骁闷哼了一声,额上瞬间浮出了冷汗。 “别按,里面溃脓了,你这么按,伤者很痛的。”虞沟生见医兵这么按伤者的患处,不满的打掉该医兵放在符骁腹部伤处上的手。 医兵讪讪地收回手,紧接着问道:“虞前辈,他真的还有救?” 虞沟生瞪眼,将该医兵拉离符骁身边,用师父教训徒儿的口吻道:“我都说了他还有救了。” “可......” “他又没缺胳膊少腿,更没有中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身体底子还好。到了我手上还能没救了?合着你当他已经是死人,所以才下手这般没轻没重么?” 医兵被虞沟生说中心底所想,面上露出慌色,连忙认错道:“虞....虞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是....” 虞沟生真生气了,单手就将该医兵提了起来:“我看着就是这个意思。你走,你不配向我习医。” 话落,虞沟生就将这医兵给提到了车门边,扬手就将他丢出了正在行驶的马车。 砰的一声响后,马车外由近至远的传来震天的痛叫声。 剩下的两位医兵见虞沟生说着话就将同袍丢下了马车,顿时吓得大退一步,噤若寒蝉。 虞沟生丢完了人,撇嘴转回头拍了拍手,安抚剩余的两名医者道:“别怕,别看他叫的惨,我收着力道呢,最多也就是着地的两条腿有些骨裂罢了,养两个月便能好。” “这...这....虞前辈.....您....您.....” 被虞沟生安抚的两名医兵,被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皆面无人色,就怕自个下一刻说话行事也惹虞沟生不快了,被她拎起来就丢下马车。 平时虞沟生脾气好,教人医术也不会有所藏私,基本有人上前问,她就会尽心尽力的教,因此医兵队内的医者敬佩她的同时,心里也会暗自嘀咕虞沟生的“蠢”,所思所想完全不同于常人。 但就是这样的虞沟生,今天竟然把人说丢下马车就丢下马车了......好生....暴虐。 “行了,别打磕巴了。”虞沟生摆手道:“我就是故意的。” “不知痛人之所痛的医者,就应该切身体会到疼痛之苦,今后才会设身处地的为他所治疗的患者考虑。” “你们两人记住这句话了吗?” 虞沟生话声一落,听她教言的两名医兵忙不迭的点头。 一直沉默的符骁,听虞沟生说出此话,看着虞沟生的眸色微深。 “嗯。”虞沟生对两名医兵的态度很是满意,又招手让他们上前,指着符骁腹部的伤口问:“你们觉得这患处现在该如何处理?” 医兵见虞沟生又恢复往常模样了,皆松了口气,乖乖地凑上前继续查看符骁的伤口。 “腹部内有溃脓淤积,先开创引脓?” “不行吧,他这伤口表面都长好了,再开创引脓会不会使得他伤势加重?” 两名医兵忘记刚才发生的插曲,又就着符骁伤处讨论起来。 虞沟生对两人的态度很是满意,悦声道:“行了,你们看着点,我就教一次,下次再碰到这样的患者,你们就如法医治。” 两名顿时两眼放光地点头。 虞沟生腕袖,转回头对符骁道:“这位兄弟,等会我要为你开腹引脓,会有点痛,你就先睡一会吧。” 开腹? 先睡一会?怎么睡? 不,我得先开口拒绝,我得醒着看她如何医治我的。 反应过来的符骁刚要开口拒绝“睡”一会,便感觉到脖颈上有被小虫咬住的痛感传来。 下一刻,符骁就感觉到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符骁用力地眨了几下眼,哑声道:“可以治疗,但我不用睡......” 符骁话没说完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虞沟生见符骁被她的麻蛊咬了一口后竟然没有立即就昏睡过去,反还说了句话,啧啧称奇:“陈州来的这兵,身体素质真不错。” 符骁的意识在听完这句话后,彻底陷入了混沌,等符骁再次恢复意识,努力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紧接着便感觉到腹部处传来难忍的剧痛。 饶是符骁有着超高的忍耐力,也忍不住痛哼出声。 这痛感,比他腹部初被炸雷炸伤时也不差什么了。 守在符骁声旁的医兵见符骁醒了,惊喜爬起身查看他的情况道:“你醒了?你居然真能醒啊!” 全程看了虞沟生对符骁开腹清创的医兵,见符骁当晚就醒了过来,看他犹如在看神迹。 符骁适应了腹部传来的剧痛后,努力抬起头想看自己腹部的情况。 “哎哎,你别动,小心动到了伤口。虞前辈虽将你的伤口缝合了,但到底还没长好。这三天你还是不要动了。放心你人都醒过来了,不会再有事了。” 医兵话刚说完,马车帘子便被人从外面撩了开。 医兵看清站在马车前的人,立即起身抱拳行礼:“吴大将军,您怎么过来了?” 吴煦摆手示意医兵不必多礼,自然的开口道:“过来看看伤兵。” 医兵收了礼道:“吴大将军真是关心手下。” 吴煦笑,随口问:“听说有名伤兵伤的极重,都劳烦虞娘子轻自出手救治了,就是这个?” “是,就是他。” “怎么样?救活了吗?” 第1196章 吴煦见符骁 医兵笑呵呵地回道:“嗨,虞前辈出手,还能有救不活的?” 吴煦爽朗大笑:“哈哈,也是。能救活救好,这几个伤兵都是精锐,折一个本将军都得心疼好久。” 医兵听吴煦这么说,忙笑着道:“吴大将军可要进来看看您的兵,他刚好醒了。” “哦,醒了?”吴煦挑眉,露出意外的表情,随口道:“行吧,既然醒了,本将军正好问问他从陈州来此地的沿路情况。” 马车内的医兵闻言,立即让出位置下了马车。 吴大将军亲自来问的事,这就属于军报了,医兵自知再留在这就不合适了。 这名伤兵身上的伤还是被清平道的炸雷炸伤的,谁知道这名伤兵受命执行了什么紧要任务,才伤成这样的。 知道的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医兵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医兵退下后,吴煦大跨步上了马车,却并不关车帘。 符骁见到吴煦进来,看着他不说话。 医营马车内燃着两盏昏暗的油灯。 借着油灯昏暗的光亮,吴煦看清了车厢内失力躺在简易木板床上的人。 符骁如今的模样十分狼狈,一头墨发枯燥打结成团,脸上更是血渍与泥垢满布,整个上半身都光着,胸下至腹部的位置被纱布紧缠了厚厚的一层,纱布中心位置还有血色隐隐透出。 只看这伤处在身体上所覆盖的面积,就能知眼前这人伤的有多重了。 吴煦初初看到躺在简易木板床上的人时,实在无法将眼前的狼狈男人与昔日清冷矜贵符州牧联系在一起。 吴煦沉默地上车后在马车内的简易木板床边坐下,与躺在床上的人一对上眼神,就确定了躺在木板床上的人确实乃符骁。 “感觉如何?”吴煦面无表情地问。 “不好。”符骁的声音格外沙哑。 吴煦听了眼睫微颤,公事公办的安抚道:“为你医治的虞娘子虽为女郎,却乃正统道门出身,所以医术极佳。此次你护送少主平安来此立了大功,本将军会用好药给你治伤的,莫怕。” 符骁见吴煦用安抚手下兵丁的口气与他说话,唇角冷然上调,沙声道:“大将军,此处乃龙潭虎穴不成,我岂会怕?” 吴煦闻言眸色微闪,哈哈大笑道:“都可与本将军贫嘴了,看来确实活过来了。”吴煦笑过后便正了脸色,开始向符骁询问这一路“护送”薄岩基来此,所遭遇多次刺杀的具体细节。 吴煦所详问的这些事,符骁也没有什么答不上的。虽然从陈州到此处的一路上,符骁的真正身份是俘虏,非是护送薄岩基的陈州兵,但符骁确实随了薄岩基一路来此,自然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且因为他记忆力超群,回答的一些细节部分,比柏苹回的还详细。 吴煦见不用明说,符骁便已知自己现如今该用什么“身份”与他说话,神色微松。 两人就这样在敞开门帘的医营马车内聊了一会需要汇报的‘正事’后,又‘闲聊’起来。符骁沙声问吴煦:“大将军,我们何时回返陈州?您现在所带的这批兵是?” 吴煦与符骁对上视线,深眸中透出些许寒意,面上却和煦的回道:“本将军如今带的兵,乃腾岩郡的兵。等这边战事结束,就会带兵回返陈州平乱。” 腾岩郡的兵? 王鹿的兵? 王鹿当初去往腾岩郡向泰然老将军求学的推荐信,就是守山先生写的,没有人比符骁更清楚王鹿与林知皇之间的渊源了。 符骁听得此言犀冷的长眸敛起,又问:“大将军,现在我们要行军去往哪?” 吴煦看着符骁含笑道:“你就好好养伤吧,这些事都不用你操心。” 符骁看着吴煦不说话了。这就是他已为鱼肉的意思了。 吴煦与符骁对上视线,眸色沉冷,语气却依旧和煦道:“主公骤然身亡,我们要为少主的安全考虑。” “所以?”符骁敛目问。 “所以你们这些伤兵也只能这样赶路养伤了,条件虽艰苦了些,但本将军绝不会让你们没了性命的。” 绝不会让我没了性命? 符骁唇角噙出的冰寒弯弧更深,轻嗯了声算是回答了。 吴煦最后深深地看了符骁一眼,这下这驾马车,神色如常的转道去看其他伤兵去了。 其余伤兵伤得都没有符骁重,且三人用一驾马车,吴煦一一去这几架马车看过也慰问了这些陈州来的伤兵后,方才回了帅辇歇下。 吴煦入夜休整时去看望陈州伤兵的举动,没一会就被暗处监视他的暗卫报给了梁峰溪与淮齐昭。 梁峰溪与淮齐昭没觉得吴煦此举动有何不妥,大将关心手下精锐伤兵的救治情况,这举动实属正常。 遂两人吩咐前来禀事的影使,多盯着些吴煦与薄岩基以及柏苹相处时的对话与举动,务必一五一十的报来,便让该影使退下了。 次日天还未亮,吴煦所领的大军便又启程向前方志县驻军营赶路。 虞沟生惦记着昨日她亲手救治的伤兵,全军启程前便来了符骁养伤的这驾医营马车同乘。 “他还没醒?”虞沟生上了马车后见符骁仍昏睡着,低声问昨夜值守的医兵。 守夜的医兵恭敬地答道:“他昨晚醒了近有一个时辰,还与吴大将军禀了事,后面睡下后便没再醒来。” 虞沟生闻言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解开符骁腹上纱布,查看他的伤口情况,见他伤口开始结鲜红的血痂,而不是流脓水后,满意地又点了点头,指使同乘的医兵净手给符骁伤处换药。 第1197章 吴煦与林知皇汇军兰海郡志县 符骁昏睡了近有一日,再醒来时已是午时,是被腹部的患处给疼醒的。 “嘶....”符骁醒来后就被腹部传来的剧痛弄得轻嘶出声,干裂的嘴唇都让他给咧出血来。 “很疼?”正在给符骁亲自换药的虞沟生见符骁被疼醒了,转头盯着他干裂的仰月唇问。 “嗯。”符骁见正在给他上药的人是昨日为他治伤的白发女郎,眸中厉色稍减,轻嗯了一声算是回话了。 “那我轻点?”虞沟生从符骁的唇上移开目光,转回头盯着符骁腹部的伤处又问,手下同时也放轻了力道。 符骁沙声道:“没事,你弄吧。” 虞沟生边为符骁换药,边笑呵呵的与他随口聊天:“你好像并不怕我,另几名陈州的伤兵但凡见到我来给他们看伤,皆一脸恐惧,好似我不是医者,而是去要他们命的活阎王。” 符骁见虞沟生笑呵呵的说着并不让她觉得开心的话,难得又开口接了话:“你救了我,我为何要怕你?” “哈哈哈!” 虞沟生朗声大笑,心情明显变好了,从符骁漂亮的胸肌上移开目光,又问:“你要喝水吗?” “嗯。”符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轻嗯了一声。 虞沟生立即让同乘的医兵去喂符骁喝水。 符骁喝了水后,精神明显好多了。 “你怎么不让人给你净身?”虞沟生今日一来,见符骁身上还如昨日那般埋汰,当场就责问了昨夜照料他的医兵。 医兵立即委屈的回说,是符骁在昨夜醒来后,坚决不让人给他净身才如此的。其实是这医兵也懒得麻烦,见符骁不爱干净,自然也乐得不干这埋汰活计。 虞沟生明显不相信医兵的话,见符骁在她问话后不回话,又问:“可是这医兵欺负你了,你恐他磋磨你,所以不让他给你净身。” 符骁闻言唇角微抽,只得小声回道:“......没有,就是听家里老人说,受伤后不能净身,不然伤口会长不好。这才.....” 被虞沟生冤枉的医兵在一旁听了不屑地撇嘴,心中直道乡下老人就是没见识,明明是受伤了身上还有污秽物才更容易死嘛。 虞沟生听了符骁的回话后,认真道:“原来如此。你还真是听你家老人的话,可真愚昧。” 医兵憋笑。 愚昧的符骁:“........” 虞沟生给符骁的伤处涂完药后叮嘱道:“你愿意身上脏着就脏着吧,就是腹部这不能再脏,可不要拿你未净的脏手去摸。” “嗯。”符骁又嗯了一声。 虞沟生见符骁又嗯,不满道:“你话真少。” 你的话可真多。 不与你聊,也能如此多话。 符骁将视线转向别处,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你身上这么脏,倒是没什么异味,还隐隐有股槐花香。”虞沟生边为符骁包扎伤口,边随口道。 符骁眸色微紧,重新转回头看向正在为他抹药的虞沟生。 符骁日常所待的地方以及所穿戴的衣物配饰,都熏有特制的槐花香。 流浪了这些时日,符骁没想到自己身上竟还有香味残留。 “我在一片槐花林中受的伤。” “原来如此。”虞沟生老神在在地点头,展颜笑道:“这香味还挺好闻,等我有空了给林姐姐也做点这个香味的熏香用,哈哈,她一定会喜欢的。” 符骁眯眼,心中已是对虞沟生警惕起来。 另一名医兵早就习惯了虞沟生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话,安静的在一旁给虞沟生打下手。 “马车因为急赶路有些颠簸,你疼不疼啊?”虞沟生笑过后又与符骁搭话起来。 符骁这回没再不理虞沟生,反客为主的哑声问:“我们现在到哪了?” “再有两个时辰,应该就到志县地界了。”虞沟生扎紧符骁腹部的伤口,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符骁见虞沟生毫无戒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犀冷的长眸中露出些许惑色,继续问:“去志县?要在那驻军吗?” “林姐姐在那等吴大哥呢。”虞沟生眉眼弯弯道。 虞沟生给符骁扎完伤口,侧身去净手,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瞧着只是想找人闲聊。 “林姐姐是?” 吴大哥若是吴煦的话,能和吴煦并列出现在眼前人嘴中的“林姐姐”......符骁眉尾微动。 权王就姓林,且如今就在前方的苍州州城掌军攻打苗跃伏。 权王难道不在苍州州城,而是在兰海郡志县? 这也说的通这军中为何会用女子了。 吴煦通过王鹿,已与权王有了交易? 符骁脑中思绪涌动。 “不告诉你。好好养伤吧。你这陈州伤兵身材不错,下次我再和你聊天。” 虞沟生净完手后便对躺在木板床上难以动弹的符骁眨了眨眼,旋身就跳下了正在行驶的马车,去了后面行驶的另一架伤兵马车。 符骁:“.........” 捉摸不透的人。 符骁眸色微深。 “莫要觉得奇怪,虞前辈乃世外之人,行事就是这般难以捉摸的。平时就爱与人聊天。人是好人,她的话你听听就好了,莫要当真。还有,记得多听她的话。” 照料符骁的医兵见符骁望着虞沟生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凑上来查看虞沟生为他包扎好的患处,笑嘻嘻道。 符骁故作不解地问:“为何要多听她的话?” 医兵嗤嗤地笑,哥俩好的低声与符骁道:“昨天她丢人下马车你没看见啊?不听她的话,惹她生气了,可要不好过呦。” 符骁见医兵这般笑,冷下声音道:“你为何这般笑,瞧不起她?因为她乃女子,又容貌有异吗?” 医兵的笑僵在脸上,有被符骁话中透出的冷意吓着,更有被点破心思的慌张,反应过来后虚张声势道:“你胡说什么?不要以为你得吴大将军重用,就能在我们这里耍兵威!” 符骁冷然看着怒斥他的医兵。 医兵被符骁冷寒的眼神看得心脏紧缩,虚张声势地吼完人后扭头坐到了车厢尾,不满的继续嘀咕道:“陈州的兵真是不知感恩。” 符骁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思考眼下的处境。 黄昏时分,吴煦带兵赶到了志县驻军营与林知皇汇军。 林知皇身着赤金甲,骑马亲自等在驻军营外迎人,见到吴煦的第一句话就是:“吴大将军,随本王一同出兵前往帛县如何?” 吴煦先是一愣,而后下马抱拳垂首肃声道:“权王有命于煦,煦岂敢不从?” —— 昨日礼物值满200,今日三更。晚还有一更,感谢各位小可爱对本书的支持。 第1198章 启阳先生对全城百姓使的先恶后扬之策 夜色深浓,兰海郡帛县东西城门下方突然火光大作,东西两处城门遭到攻袭。 “主公,不好了,敌方兵马突然来攻!”大将庞通急冲入县衙大堂,急声对站在舆图前研究附近地势的苗跃伏急报道。 侍立在苗跃伏身后的护卫将军秦韵闻言,当即眉头紧皱起来。 秦韵正要出言提议苗跃伏立即避身城外,就见苗跃伏甚是淡然的转头,对与并排站在舆图前的启阳先生道:“先生果然所料不差,她见我军没有继续前攻,转过头来趁我军疲乏之时,率军前来强攻了。” 启阳先生抚须笑道:“她那方的将领为了让我军咬饵,故意做不敌状,抛了这些城池,就为让我军一直追攻成为疲乏之军。如今见我军最后关头脱钩,岂会不趁我军还未恢复元气时主动来攻?” 大将庞通听得苗跃伏与启阳先生所谈,面上急色褪去,隐隐转为兴奋之色,抱拳洪声问:“莫非敌军来攻主公早有所料,已是提前做下了安排?” “嗯。”苗跃伏颔首,正要说话,东西城门处便传来炸雷爆炸的巨大声响。 秦韵全身一震,当即上前一步护在苗跃伏身前。 “勿要紧张,是我们这边提前埋下的炸雷爆了。”苗跃伏边说话,边带着带着手下文武往县衙大堂外走:“我们从南城门去往帛县郊外驻军营。” “是我方埋的炸雷?怎么听着像是在内城门处炸的?”秦韵面露疑惑之色,主公还在城内啊,将炸雷埋在城内?这岂不是帮敌军炸城门? “主公,您不是说不用炸雷的吗?”大将庞通快步跟上,边走边惑声问。 苗跃伏不辨喜怒道:“兰海郡的守将都已经用出炸雷了,本将军还有不用的必要吗?” 庞通瞬间哑声。 在他们眼里兰海郡与黄匀郡是清平军所掌的,但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主公新掌之地,之前被吴煦率军猛攻时,已是用了炸雷防守,如今民间已是有对苗跃伏不好的传言传出了。 这时走在苗跃伏身后的启阳先生抚须道:“无妨,主公的污名只是一时的罢了,会被洗涮干净的。再者,大将吴煦在此前的攻战中,也用了炸雷。” 庞通小声辩道:“吴煦生擒了天方子,还将天方子生挂在帅旗上攻打兰海郡,手中有炸雷也不足为奇,他人都只以为吴煦的炸雷,是从天方子那审得的。炸雷的制作方子,现在已有不少势力探出一二了。” 启阳先生笑:“那又如何?大将吴煦如今在是帮权王打仗,只不过其他人尚还不知此事罢了,但最后攻下的地盘总要过明路到权王手下的。到时,我们再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向权王泼脏水就可。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谁笑到最后,谁就是真相。” “就好比现在......秦韵与你都认为这炸雷是敌军放的。”话说到此,启阳先生面上的笑容扩大。 大将庞通神色微顿,而后立时反应过来,拍掌道:“是了!此城昨日午时前,还在敌军掌下!放在城内的炸雷,怎么不是他们放的呢?主公这会都还在城内没有退出城去,又怎么可能是主公放的呢?” 大将庞通兴奋的话音刚落,又有几声炸雷爆破的声响从东城门方向传来。 苗跃伏手下的心腹文武在对话间已是走到了县衙外,苗跃伏的护卫军这时早牵好了几人的坐骑,候在了县衙大门外。 大将庞通大笑着翻身上马的同时,突然想到这城里的无辜百姓,面上的笑容又收了下去,迟疑道:“我们这样炸城退出郊外驻军营,虽重创了来袭的敌军,并给他们冠了污名,但这城中的百姓......” 启阳先生紧随其后翻身上马,含笑道:“今日申时一过,老夫已命人挨家挨户搜了城中所有百姓,以铁血手腕......” “将城中所有百姓以绝对静默的状态,强制性的全从北城门驱逐出城了。” “如今那些被驱逐至北城外的全城百姓,听到这城内的炸雷爆破声,一定已收了面上对我军敢怒不敢言的怒容。” 大将庞通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只知道启阳先生到底没将城内百姓置于险中行策,却完全没想通启阳先生这会笑得如此开心的理由。 然而这没想通的理由,在大将庞通随着苗跃伏与启阳先生等人从帛县北城门退出城门那刻,听到北城门外无数百姓巨大地欢呼声后,终于懂了。 “快看!苗州牧出城了!” “苗州牧被护送出城了!” “可恶的腾岩军,果然乃乱贼,原来真与清平道有联系,难怪那般会蛊惑人心,前段时间我们这些百姓差点就被他们蛊惑了去!” “可不是!今日若不是苗州牧提前察觉到腾岩军的险恶用心,将我们全城百姓提前强逐出城,又冒险苦守在城内县衙中麻痹那些乱贼,我们这些被蒙在鼓里的小百姓岂能顺利全部退出城?” “杀千刀的腾岩军,竟然故意向苗州牧让出此城,就为了等苗州牧驻军在此城时点燃炸雷暗害于他,重创苗州牧带来平乱的正义之军!” “这些该死的乱军,为了打胜仗,竟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 在苗跃伏骑马出城时,北城门外的百姓堆中,响起好几道格外嘹亮的议论声。 这几道议论声一落,苗跃伏顿时成了全城百姓的救命恩人。 成千上万的百姓一起齐声欢呼苗跃伏能顺利避出城外,更有先前被强逐出城时还大骂苗跃伏乃清平道走狗的百姓,这会得知“真相”,感激涕零的朝此刻只带了十余人骑马出城的苗跃伏双膝跪地下拜。 一时间,帛县被城门外的高赞声与忏悔声不断,直将城内不绝于耳的炸雷爆破声响都盖了去。 苗跃伏一言都未发,出城后便在百姓们自动让出的人道中,一脸肃容的骑马离开帛县北城门,去往帛县郊外驻军营。 启阳先生的先恶后扬之策,不仅让权王来袭的兵马遭了炸雷的连番轰炸,更让最后才退出帛县的苗跃伏此次在百姓心中赚足了好感。 —— 第1199章 当权之人该担之责 第1199章 当权之人该担之责 翌日清晨,雾霾遮日,帛县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彻底倒塌,城内仍有被炸过后的明火未灭。 战声歇后,昨日被苗跃伏强押出城避难的百姓,此时已陆陆续续的都返回了城内自己所居的家,在见到城中或是被炸,或是已被烧为灰烬的家与店铺后,无一不倒伏在地嚎啕大哭。 一夜之间,人尚在,家已无。今后的他们,在这片废墟中,靠什么吃,靠什么穿,靠什么才能遮风避雨? 帛县城内残垣断瓦,四处皆可听见凄惨哭声,每道哭声里都是对未来的恐惧与迷茫。 吴煦手下的副将箫铛与忽红手下的副将薛岚,此时正在帛县内率领兵士扑灭城内仍在燃烧的明火。 城内百姓见到这些在城内尽心尽力扑灭明火的士兵,眼里无半丝感激之意。看向这些在城中忙碌救灾的士兵目光里,只有敌意与刻骨的仇恨。 更有那家里什么都烧没了的百姓,无法接受自己挣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激怒之下拼着不要命一场,发狠的去袭击被林知皇派去城中救火救资的士兵。 而这些士兵在被派来救灾前,被大将忽红与大将吴煦三令五申的严令,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对平民百姓动武。 因此,有不少被派往帛县救火救灾的士兵,被愤怒不明真相的百姓打伤,甚至出现了一例死亡。 何其讽刺,这名士兵最后不是死在了战场上,而是死在了他想守护的百姓之手。 志县驻军营帅帐大门前。 满身黑灰的忽红,见林知皇站在那名被帛县百姓袭击至死的士兵尸体面前久久的不说话,眸中闪过忧色,终是没忍住上前一步劝道:“主公,是末将办事不利,这才........” 林知皇抬手打断忽红后续未尽之言,哑声道:“明明是本王战策失利,岂能将错怪在赤云头上。” 话落,林知皇仰头又沉默片刻,整理好了心中颓意后,一撩身后的红披,朝这已被帛县当地百姓用重物敲去了半个脑袋的士兵遗体,郑重的双膝跪下,行下了一个大济最高敬礼。 林知皇此举,引得在场所有文武齐声惊呼。 “主公!” “主公!” “殿下!” 林知皇麾下文武惊的口呼主公,陈州将领吴煦与箫铛则口呼殿下。 忽红赶忙上前一步要拉起正向士兵遗体行双膝跪礼的林知皇,同时急声道:“主公,袭杀这名士兵的百姓末将已经亲自押来了,您若是对这名士兵之死实在有愧,末将这就将他提来就地......” 林知皇摇头,不容置疑地挥开忽红上前来强扶她起身的手,哑声道:“错了,杀他之人非是那名百姓,而是本王。” “是本王之过,才让他亡于了怒民之手!” “主公!” “主公!” “殿下!” 林知皇看着面前的士兵遗体悲声道:“是百姓之错吗?他们不过是见家业尽数被毁,眼瞅着将要活不下去了,才只想拼死与毁他家园的仇敌.......同归于尽罢了。” 忽红、梁峰溪、淮齐昭等文武听得此言,尽数低下了头。 是啊..... 百姓有错吗?他们见家园被毁,此后赖以生存的事物付之一炬,只想拼死报复展自身绝望之怒罢了。 那如今躺在这的士兵有错吗?他只是听从上令,更想尽可能早的扑灭明火,再多保百姓之家罢了。 百姓无错,兵无错,那错的又是谁呢? 必须有人承担此错。 作为战中一方,林知皇承担此错,责无旁贷。 “这些百姓不知幕后掌军之人就是本王,他们皆见不到本王这罪魁祸首,便只能向本王派去救火救灾的士兵宣泄仇恨。” “这名士兵,是替我死的......” 林知皇未再用王的身份自称。 林知皇着赤金战甲,高束的发丝微散,面上黑灰污渍未去,双膝着地跪在该士兵的遗体前,悲恸道:“此命是我欠这名英士的.......” “即便我此时在他身前长跪不起,也依旧换不回他这不明不白逝去的生命。” “他乃护民之兵,最后却亡于所护之民的手下,何其讽刺.........” “此乃我之过。” 梁峰溪含泪悲斥道:“这怎能是主公之过!是那苗跃伏之过!是他为了污您之名,在帛县城中所有重要地方,埋下了早先准备的炸雷,他为了麻痹您,甚至在城中待到了最后一刻才退离了被炸的城池!” 淮齐昭亦是面沉如水的恨声道:“不错,这怎能是主公之过!是那苗跃伏为惑民心,在整个城内埋了三十余颗炸雷引炸了帛县!” “天干物燥,帛县城内火势一起,如何能止?” 吴煦认识林知皇也算有一段时日了,见过她许多面。狡黠、睿智、自傲、霸道、杀伐果决、唯我独尊的她.....吴煦都见过,却唯独未见过这样伤而至疚的她。 这一刻,吴煦才真正看清林知皇身上所压的东西。 原来.....她并不轻松。 原来.....她心敏至此。 原来.....她会将自己所做下每一个决定造成的后果,抗在己身。 原来.....她爱民爱兵至此。 原来.....她从未轻视任何一条性命。 原来.....她在心里平视所有人....无论他人是贵是贱。 吴煦眸色至深地看着跪在士兵遗体前的林知皇,哑声开口道:“殿下,事出后,炸雷声一止,您便命手下兵将及时进城救火救人。您已经尽了您最大的努力在救这座城了。” “整个帛县被毁,您不是罪人。” 林知皇看着面前士兵遗体坚定地摇头,沉声道:“本王为一军长帅,所有的战事决策都由我下令。所有的事情造成的后果,自然也该由我承担。” “如今事已至此,难道本王还要把这责任推脱干净不成?” —— 今日双更。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礼物可以送送,当日礼物值满200次日三更,吧唧~ 第1200章 帛县城内失所之民的安置 吴煦见林知皇如此,不再出言相劝,退后一步,静默地看着她对那士兵遗体郑重地行完双膝跪地的歉礼。 林知皇行完礼后,再站起身时,眸中水色尽消,又是昔日那个遇事只见沉稳的权王殿下。 “让整理战士遗容的医兵将这名英士的遗体修补好,追其百户之职,抚恤金按百户规制批出。” 林知皇边下令,边转身往帅营内走:“再派四名与他同营的兵士护送他的遗体返乡,让他父母见他最后一面,也让他落叶归根。由当地官府出资承办修建他的守士墓,以供其亲人与后人供拜。” 林知皇话声一落,忽红立即含泪抱拳应诺,让身边的亲兵下去安排此事。 安排好这名士兵的身后事,林知皇已是走回到帅帐上首位坐下。 林知皇麾下文武随她进入帅帐,在帐内下首位置列于两排,文列左排,武列右排。 众人都各归其位后,林知皇凝声问吴煦与忽红昨夜在帛县攻城战中,各营士兵的伤亡数。 吴煦率先出列拱手禀报道:“回殿下,昨日末将带兵突袭帛县东城门时,观帛县城墙上守城的敌军见我方来攻,并不见慌乱,更不见积极御敌,便起了警惕心,故而并未让手下所率的腾岩郡兵马尽数趁势全军冲城。” “末将攻破帛县东城门后,第一波只派了八百冲锋兵入城探攻。” “这八百冲锋兵入城半刻钟,内城门处就有炸雷燃爆,末将见城内明显有诈,后续煦便未再让手下兵马再进城冲攻。因此兵只伤二百余,亡六十余。” 林知皇听到这统计出来的伤亡数,面上表情稍有好转,肃声赞道:“吴大将军谨慎。” 吴煦垂首一礼,而后退回原位。 忽红出列,紧接着向上首处端坐的林知皇禀报道:“回主公,昨日末将带兵突袭帛县西城门时,见敌军应敌并不积极,便知其有蹊跷,因此在用攻城锤将那残破的城门撞开后,只让一队斥候先摸上城墙去探内里情况。” “然后帛县东城门处便传来炸雷爆炸之声,末将见此情况,立即让那批探路的斥候撤离,与此同时西城门的炸雷也爆了。” “不过我军那时大部分候在城门前准备冲城,并未进城,因此伤兵八十,亡五。” 忽红与吴煦禀报完昨日手下攻城兵的伤亡数,帐内所有人面色都见好转。 淮齐昭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此次我军虽在百姓那失了名声,到底没有彻底中了对方毒计,帛县已收,手下兵士更未出现大的伤亡。” 梁峰溪则面色难看道:“失名一事可大可小,就算帛县百姓如今尚还不知此战是主公掌军打的,但这事迟早是瞒不住的,到时.......” 忽红粗声道:“这只是一时的,主公治下的惠民之策多矣,等帛县由我方下派的官员来治理,这些被苗跃伏所蒙蔽的百姓会知道主公的好的。” 吴煦摇头:“帛县城内已成废墟,官衙粮库也被付之一炬, 城内这些百姓更是再无可居之所。帛县城内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已是无家无食可靠。他们若想活下去,只能投奔别处,哪还等得到殿下派人来治理此处,以惠民之策安抚他们?” 淮齐昭顺着吴煦的话往下说道:“更糟的情况是,这些百姓一旦投奔周边亲戚出,或是成为流民散到别处,将昨夜发生之事一传播......” “主公的名声,便不只是在这一处被污了。” 忽红得闻此分析,当即怒目圆瞪,叱骂道:“原来还有事在这等着,好个苗跃伏,好一条毁城毒策。” 一直在上首沉默的林知皇这时出言缓声道:“钱财乃身外物,只要有命在便一切皆可补救。城毁了,只要人还在,再修缮便是。只要让这些百姓不成为流民便可。” 梁峰溪当即听出林知皇的言下之意,拱手上问道:“难道主公想拨出军粮,救济帛县这些灾民?” “嗯。”林知皇肃声道:“如今天气炎热,便是在外露天休息个月余,也并无太大妨碍。” “主公,这些灾民,现在可都仇视着我们。我们再去救他们........”忽红想到自己手底下那名被百姓打死的士兵,到底余怒难消。 林知皇转首与忽红对上视线,语气稍重道:“赤云,帛县如今已再次回归本王之手,那这些帛县百姓,自然也为本王治下之民,救护他们,是本王该担之责。治下民众被他方蛊惑,视本王为敌,本王却不能对民以敌视之。” “可.......”若再出现民伤兵的情况,该当如何? 忽红想到那名杀兵的百姓只是被暂时收押,以后可能最多就是治一个流放之罪罢了,便心郁难消。道理她都懂,却委实难做到。 梁峰溪见忽红难以放下对民之怒,转头对她拱手道:“忽大将军,现今不是如此计较的时候,再有怒民暴起,我军也只能防,不可杀。那苗跃伏使此毒策,想见到的场面就是如此。” 忽红强忍下对愚民的怒火,瓮声瓮气地抱拳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求解:“主公,那我军现如今究竟该如何做?” 林知皇低叹一声,沉声道:“便先在城内清出一处集居救民所,以官府的名义施粮救济这些百姓,再组织这群好手好脚的百姓,在这段时间内快速的在城内修建修补可居之所。” “等挺过了这一月,本王再向别地调些救济粮来,帛县城内百姓的失所之灾,便也化解了。” 吴煦听到这里,出列对林知皇垂首抱拳,郑重道:“殿下高义。” 忽红抿着唇没再说话。 帛县城内的愚民视主公为敌,而主公却以怀仁相对。 忽红为林知皇的“高义”委屈。 帛县城内失所百姓的安置问题讨论出结果后,帅帐内众人的议点又回到了战事上。 梁峰溪郁气难抑道:“我军这般再收回帛县,倒是短期内无法在去前攻那苗跃伏了。苗跃伏掌下的精锐之军,倒有了可休养生息的时间了。” 梁峰溪此言一出,在场人皆沉默下来。 第1201章 林知皇率兵强攻苗跃伏驻军营 林知皇冷笑道:“为何无法再攻?” 帐下文武皆愣。 淮齐昭上前一步为难道:“主公,昨日一战后,我军中都有不少士兵......以为炸雷是我们这方事先埋在帛县城内的,目的就是为了突袭炸死苗跃伏......” 苗跃伏在炸雷接连于城内爆炸后才退出城内的举动,让此事乃他们这方所为的真实性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特别是昨夜领军攻城的大将吴煦与忽红都未贸然攻入帛县城中的举动,更是佐证了这一想法,使得己方不少士兵都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现在又出了进城救资救灾的士兵被平民打死的事件,他们这方士兵的战心目前都有所消减。若不将这事完全消下去,再贸然上前率军急攻苗跃伏,倒是更显得昨夜炸城之事,就是他们这方为急于灭了苗跃伏,而那般布战的了。 反观苗跃伏那边,在明知帛县城内有炸雷的情况下,还为了庇护百姓能从城中安全撤离,直至最后一刻才退出帛县城内的举动...... 林知皇寒声道:“不必担心,此污名本王已有解决之法。” 话落,林知皇不等手下文武再问,便沉声道:“忽红,吴煦。” “红在!” “煦在!” 忽红与吴煦同时出列,抱拳躬身候命。 林知皇起身,肃声下令道:“立即下去点兵,随时候命!稍后前方军报一来,本王便要率军急攻帛县郊外苗跃伏带军所驻军营。” “诺!” “诺! 林知皇此令一落,忽红与吴煦同时抱拳垂首领命,去往校场点兵。 一个时辰后,众人便知林知皇在议战中所说的已有解决之法是何意了。 昨夜失所的百姓因为无食饱腹,又不相信毁他们家园的腾岩军,便大多都又去往了北城门外聚集。北城门外离苗跃伏所驻军的地方近。午间该用饭时,北城门外聚集的百姓皆腹中空鸣,便有二十余名百姓在聚集人堆中起身,高呼他们要去往苗跃伏所在的驻军营外乞粮。 苗州牧多好的人啊,昨夜为了庇护他们这些百姓顺利撤出城去,连性命都不顾,岂会不施粮给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挨饿,最后迁徙成为流民? 当然,这最先去往苗跃伏驻军营外的二十余名帛县百姓,乃林知皇所派影使假扮的。因此他们在去的一路上,将动静闹得极大,沿路更是各种吹捧苗跃伏的仁义仁德。 不一会儿,许多百姓都心动起来,在他们这波人走后,闻风陆陆续续的也向苗跃伏驻军营外聚去。 然而还不等大批百姓行到苗跃伏驻军营外乞粮,就见先前大张旗鼓去往苗跃伏驻军营外乞粮的二十余名百姓你扶着我,我扶着你,浑身是血,满脸惊惶的在往回走了。 百姓们见状大惊,忙上前询问几人情况,一问后才知,这些同乡都是被苗军伤成这样的,还有同去五、六人当场就留命在了苗军驻军营外。 立即就有帛县百姓问先前去的人:“只是乞粮而已,那苗州牧不给也行,怎么还要人性命?” 化做帛县百姓的影使们要的就是百姓们上前来问,见百姓们七嘴八舌的上前来详问情况,立即将早便准备好的说辞传播于民。 什么昨夜的炸雷就是苗军放的啊,今日我们去乞粮时还看见了他们士兵在往驻军营内押运印有帛县官粮标印的粮袋啊等等。 百姓们一听此话顿时哗然,帛县官粮仓中的粮不是在昨夜已经付之一炬了吗?怎么会被运送至苗军的驻军营。 这些城中的储粮,可是给民备的,非是军用啊! 百姓们心里皆泛起了新的嘀咕,难道在城中救火的士兵们说的话为真? 苗州牧才是炸城的人? 假做百姓的影使们见周围百姓的脸上露出了对苗军怀疑警惕之色,趁机又将苗跃伏的恶行,以百姓爱听且会信的口吻,讲与了周围百姓们听。 并言他们就是偶然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被苗军抓捕打杀的,他们几个还是趁乱才得以逃出,保下这贱命一条,泪流满面的劝其他想去乞粮的百姓们快走。 那些为他们百姓在城内救火救资的腾岩兵才是好人。 百姓们听得此言,有些胆子小的立即就折回了帛县城内,有些胆子大的百姓则不然,想到若是帛县城内的官粮还在,那就该是他们百姓的救济粮才对,有了这些救济粮,他们何须再成为流民?苗军此举就是在偷他们的救济粮! 于是胆子大的百姓豁出去了,义愤填膺的聚集成伙,满面怒容的去往苗跃伏驻军营大门外要粮,并高喊苗跃伏这偷粮贼快快还粮。 冲突就这么一触即发。昨日还对苗跃伏感激涕零的帛县百姓,今日便因官粮被挪之事视其为贼。 起先苗跃伏手下之兵还有分寸,并未对这些前来要粮的百姓下重手,只是解释驱逐,但随着前来大闹的百姓越来越多,终于也出了一起怒民伤兵之事。 苗兵在忍无可忍之下,终于对这些前来讨粮的百姓亮起了武器。 士兵武器一出,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百姓顿时吓得退后,就在场面静默僵持之时,吴煦率兵来攻,口呼:驱离恶势,保护百姓。 吴煦率兵来此,还真不是来突袭强攻苗军驻军营的,只为立护那些在苗军驻军营外的百姓安然退离战地。帛县百姓因有吴煦率兵来护,平安退离苗军驻军营大门前,无一例伤亡。 苗跃伏驻军营外的帛县百姓尽数被吴煦带兵撤离后,这驻军营便遭了林知皇亲自领兵,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全面袭攻。 此战苗跃伏接得猝不及防,刚还在帅帐内与麾下谋士商议该如何处理驻军营外聚集的失所百姓,下一刻所在的驻军营便遭了正面攻袭。 苗跃伏笃定林知皇短时间内不会再攻,便于今日清晨下了休兵令,此时驻军营内只有三成兵未歇,在驻军营内值守巡戒。 驻军营猛然遭袭,苗跃伏手下大部分士兵正在卧榻休眠,乍然被交兵声惊醒,甚至连战甲都来不及穿,便拿了武器出帐御敌。 “主公,敌军来的突然,您先撤离此地!” 苗跃伏的护卫将军秦韵,见苗跃伏抽出长剑要亲率手下将士御敌前线指战,连忙拦了他。 苗跃伏面沉如水道:“你先护送启阳先生离开此地,今日本州牧便与她正面交战一场!” 第1202章 忽红战中追截苗跃伏 “不可!”大将庞通见苗跃伏要留在此地前线指战,立即出言反对。 启阳先生亦是劝道:“主公,战场上刀剑无眼,前线指战太过危险,您还是撤离后方布战吧!” 苗跃伏握紧手中长剑,沉怒道:“一再退避!本州牧究竟要避她避到何时?” 启阳先生亲自上前拉了苗跃伏,重声道:“我军此时兵疲,非是正面与她对战之时。您与她对战的机会还有很多,不急于这一时!” “本州牧不愿输她此战!”苗跃伏两侧咬肌紧绷,看着拦住他的启阳先生一字一顿道。 启阳先生半步不让,挡住苗跃伏身前厉声道:“还请您随老夫一同退去后方指战!” 苗跃伏咬牙低吼道:“您这是已经笃定我们这一仗会败了!” 所以才会执意让我退避后方指战。 启阳先生没有否认,听帐外交兵声渐大,快声道:“今日这一仗,我军兵疲,不该与敌军交战。” “直接放弃此处驻军营,退守此地,去往后方的腾岩郡驻军,才是最优的化解之策。” 苗跃伏怒红了眼睛,低吼道:“这是不战而逃!” 与权王的第一次正面交战,就不战而逃? 启阳先生厉斥道:“我军便是不战而逃,输了这一仗又如何?” “我们的兵如今处于疲乏之态,敌军来攻突然,我军中有不少士兵从睡梦中起身执兵御敌,并未来得及穿上战甲,若是在这时与来攻之军交战,便是再为精锐,这样一场仗下来,也得死伤不少。” “您要为了争一口气,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您手下的兵,大半都亡于此地吗?” 若是苗跃伏坚持在此交战血拼,无疑是送手下这些士兵去死! 苗跃伏将手中的剑柄握得嘎吱作响,秦韵守在苗跃伏身后心惊胆战,唯恐苗跃伏在这时情绪失控,独自一人冲杀出去。 依苗跃伏的身手,在场无一人能拦的住他。 启阳先生扫了眼苗跃伏握在手中的长剑,将身体往他所持的长剑剑身靠拢,以此相胁道:“主公,无论如何,您此次绝不能前线指战!若定要去,那便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启阳先生道完此话,转头对苗跃伏身后的大将庞通道:“庞将军,还请您出去整军全速后撤,莫要迎敌!若敌军穷追不舍,追击至后方山谷道中,那我军再占下地利反攻!” 大将庞通看向苗跃伏。 苗跃伏将薄唇抿得死紧,甚至难抑的轻颤起来,在场人看到他轻颤的薄唇,都看出了他此刻内心的剧烈挣扎。 三息功夫后,苗跃伏终于松了手中握剑的力道,颓然闭眼对庞通点了头。 “诺!” 大将庞通重声应诺,肃声道:“末将誓死完成主公此令!” 话落,大将庞通横枪快步冲出了帅帐。 大将庞通冲出帅帐后,护卫将军秦韵率手下护卫军密护苗跃伏与启阳先生退离此地。 在护卫军结成的圆形护阵中急速向外退离时,启阳先生见苗跃伏周身戾气缠绕,轻叹了口气道:“主公,就算您率军迎战了,且最后此战我军胜了........我军伤亡也必不会小。” “到时,您见到您执意要战之后的兵将伤亡数,能做到不悔吗?” 苗跃伏有多爱护自己手下的兵将,启阳先生太清楚了。任何一个不该死的兵,因为他的战策失误而死了,他都心愧许久。 此话无疑终于劝到了苗跃伏心里,苗跃伏转头看向启阳先生点了点头,眸中翻涌的戾色终于平静下来。 “冲啊!前方有护军阵!阵心必有敌军大将或是主帅!杀啊!枭得其首者,此战后连升三级!” 忽红率兵冲入驻军营后便在营内搜寻苗跃伏的身影,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忽红在此地驻军营东侧边,撞见了簇拥将帅才会有的护卫阵。 忽红见得此阵正在急速撤离驻军营,且已到驻军营战区边缘,当即大喝一声,道出重赏后,便率领亲卫军冲杀上去。 忽红力大无穷,在战阵交战中手持一双盘大的圆锤,招式格外朴实无华,就是硬冲硬锤。 凡被她所冲所锤所撞者,无一不是横飞出去的下场,运气好的摔在地上尚还柔软的尸体上,侥幸能保得一命,运气不好的,当场就撞在硬地上肢体分离血肉横飞。 “主公!这女将力大无比,末将留三成护卫军在此断后紧咬住她,您与启阳先生先离开这战圈!”护卫将军秦韵见护卫阵被忽红强势的撕开了一道豁口,当机立断道。 苗跃伏见冲杀过来的忽红一锤夺他手下护卫军一命,棕色的眸子含怒眯起,眸中透出戾气十足的杀意,双腕交握互扣,冷声道:“撤离不急这一会,这将领杀伤本州牧手下如此多兵,待本州牧亲自杀了她再走!” 话落,苗跃伏腾身交握互扣双腕,腕上的蛇纹紫铜镯中,各自展出一根米粒粗的玄铁线,在他翻跃间绕至周身。 “主公!” “主公!不可啊!” 秦韵察觉到苗跃伏的意图时再拦已是来不及,惊呼一声,只得立即率兵上前相护。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冲出去要杀敌方将领,同样大惊急呼出声。 苗跃伏身形极快的战圈中穿梭,十息功夫便杀到了忽红身前,沿路还用周身翻旋的玄铁线,绞杀了忽红手下五名正在冲杀的亲兵。 正在冲杀的忽红见到苗跃伏这般从护卫阵阵中心中只身杀来,战意勃发的清啸一声,不闪不避的扬锤迎战上去。 “来的好!给吾受死!” 第1203章 忽红力战苗跃伏,启阳先生中箭 忽红一锤向苗跃伏的头部击去,苗跃伏闪身侧避,手腕上的蛇纹紫铜镯中抽出的玄铁线凌厉的向忽红的手腕绞去。 “忽大将军!” 忽红的副将薛岚见苗跃伏镯中抽出的玄铁线,向忽红挥锤手腕缠去,大呼出声,持枪向苗跃伏身后击去。 方才苗跃伏冲杀过来时,就用此招绞断了一名亲卫兵向他挥刀砍出的手臂。 大将若失去一手,那便犹如死刑。 忽红见苗跃伏避过她直挥出去的一招,贴身向她绞线上来,直接弃锤收手,翻身与苗跃伏拉开两步距离,一脚向苗跃伏腹部踹出。 苗跃伏跃身躲开忽红直接抛来的重锤,腾身踢向朝他背袭过来的薛岚头脸,借着这股反力道,苗跃伏再次绞动旋铁线绕向他朝踢腿过来的忽红脚腕。 副将薛岚被苗跃伏一脚踢中头脸,余光暼见苗跃伏向忽红踢来的脚腕处绞去,怒喝一声拼着背后露出空门,弃挥手中长枪,当机立断去拖抱刚才踢过她头脸的脚。 苗跃伏在腾空中被人赴死抱住了左腿,无法再着力挣脱,从半空中狠砸在地,绞向忽红脚腕的玄铁线也失了准头,只绞下了忽红踢来的军靴尖。 随着忽红的军靴尖一同被绞掉在地上的,还有忽红的小半个大脚趾指头。 十指连心,小半个大脚趾被绞掉,忽红痛喝一声收回脚,正要挥锤再向摔落在地的苗跃伏欺身杀去,便见副将薛岚背后有敌方将领持枪向她后心刺来,而薛岚这会正死死地拖抱着苗跃伏的左腿,全身使力意图强断苗跃伏的腿,根本来不及回身侧避。 “小心背后!侧避!”忽红厉声对薛岚洪声大喝,同时想也不想就将手中剩余的那支重锤向薛岚身后袭来的将领使巨力甩去。 “秦韵!避开大锤,别接!” 苗跃伏被薛岚拖抱住左腿摔落在地后,正要踢开薛岚再攻忽红,抬眼便见忽红向秦韵甩去手中大锤,当即放弃了继续强攻忽红,回脚踹开想掰断他左腿的薛岚,贴地回身向秦韵脚下铲去。 秦韵顿时被苗跃伏铲倒在地,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忽红甩来的大锤,因此忽红的大锤贴着秦韵的头皮呼啸而过,落到了秦韵身后的一名亲兵头上。 该名亲兵的头被大锤砸中,即使带了重甲头盔,依旧整个头被砸的扁了下去,呈一百八十度后折,后脑碰到了自己后背,当场殒命。 副将薛岚趁着这个空档,强忍着被苗跃伏踹的昏涨头脑,离开这战圈急退至自己的亲卫身后,下一刻便彻底晕了过去。 苗跃伏从忽红的重锤下救回秦韵后,双目更见怒红,单手撑地翻身而起再次向忽红所在方向扣腕杀去。 忽红见副将薛岚生死不知地倒了下去,亦是怒火中烧,洪声下令让亲卫兵护送薛岚下去救治,同时抽出腰间大刀与袭来的苗跃伏贴身近战起来。 忽红不再用蛮力重锤后,身形灵敏度直线上升。 苗跃伏见忽红力大,不与她拼力,也不过于对她近身绞杀了,以防被忽红的大刀砍中,只旋线在周身缠绕以守代攻。 忽红使刀一力要将苗跃伏砍为两节,进攻速度增快,苗跃伏也难以再轻易绞线缠住忽红,两人贴身近战了二十几个来回后,到底苗跃伏再次占了上风。 翻旋在苗跃伏周身的玄铁丝如快刃一般,将忽红身上的战甲割出数道豁口,且苗跃伏极其眼利,再次旋丝攻来时就沿着忽红身上战甲已有的豁口处去割。 随着忽红身上割裂的伤口变多,淅淅沥沥的鲜血开始随着她的进攻动作在空中挥洒。 苗跃伏的护卫将军秦韵被其从忽红手中救下后,便带手下护卫军在忽红周围结下了围阵,将忽红以及她所率领的四十余亲兵围在了阵中,使得忽红再不可轻易退走。 此处战局开始倾倒。 安置好了驻军营外帛县百姓的吴煦,就是在这时急赶过来的,见忽红与其所率的亲兵被苗跃伏亲自带兵围在了阵中关杀,一甩手中的刑折伏邪鞭便骑马冲杀过来。 秦韵远远一见到吴煦手中震甩的赤铜长鞭,就知来将是谁,顿时急呼道:“主公!吴煦来了,此地不可再留,您若被其缠上,便不好再退走了!” 启阳先生见到吴煦,也高声厉斥道:“够了!主公,不可再在此恋战!马匹亲卫已经牵过来了!我们立即撤离这里!” 苗跃伏抿唇,再拼十余招,他定可将忽红绞杀在此,这时退,苗跃伏不甘心!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仍在与忽红缠斗,吴煦已骑马冲到围阵外圈,再次高声厉喝:“将起!” 启阳先生话声刚落,吴煦身后所跟的弓箭手就向启阳先生所在方向射出一箭。 两军混战时,若非准头极佳的弓箭手,是不被允许射箭的,是为防止射中己方人马。 这样的箭手若在混战中射箭,一般箭无虚发。 此箭去的既快且准,护在启阳先生身边的亲卫只得猛扯启阳先生倒地躲避,但终究慢了一步,此箭射中了启阳先生的肩臂,从他背后斜插着透了出来。 “启阳先生!”秦韵惊声大呼,连忙冲到启阳先生身边去查看情况。 “先生!”苗跃伏见启阳先生中箭目眦欲裂,终于放过了忽红,退身向后撤去。 苗跃伏一退离忽红身边,忽红周边所围的亲兵便将她给团团护住了,而忽红也再难站稳身形,立刀撑地单膝跪下才不至于让自己失力倒下。 吴煦见苗跃伏搂了中箭的启阳先生翻身上马欲撤,断喝一声扬鞭冲追,身后带着的神射手在这时,再次向骑上马身的苗跃伏后心射出一箭。 苗跃伏双目赤红抱着启阳先生避箭,同时抽出身边亲卫腰间的短匕,旋手向吴煦方向猛甩而来。 吴煦立即在马上矮身躲避,哪知预判出错,苗跃伏所投掷的短匕是冲着他身后的弓箭手而去的。 短匕正中吴煦身后弓箭手的眉心没根而入,该弓箭手顿时死透,全身失力跌落下马。 吴煦起身见此情况大怒,扬鞭击飞一名想要袭击他身下马匹腿脚的苗兵,便疾冲上去要与欲撤离此地的苗跃伏打近身战。 —— 第1204章 帛县郊外驻军营之战,苗跃伏大败退守 苗跃伏掷匕杀了吴煦身后的弓箭手后,便不再恋战,怒声喝令周围正在拼杀的苗兵集中围攻吴煦,而后带了中箭的启阳先生便准备在众护卫军的誓死断后下,骑马疾驰离开这片战地。 吴煦被苗兵誓死相围,难以近身苗跃伏,望着苗跃伏逐渐远去的背影扬声大喝道:“尔这缩头败龟,可敢过来与煦一战!” 苗跃伏回头狠戾地看了吴煦一眼,厉声道:“总有一日,本州牧必来取你项上首级!” “煦首级在此!今日便来取如何?” 吴煦用长鞭卷起一名攻来的苗兵,扬臂将人卷吊起来,猛地砸向苗兵结成的兵阵,顿时砸倒一片人。 吴煦明显在挑衅激怒苗跃伏,引得他主动再次前来对阵。 肩头中箭的启阳先生额上冷汗涔涔,唯恐苗跃伏受激之下再次单冲上去与敌军将领对阵,连忙伸出未受伤的手抱住了他的腰。 启阳先生苍声道:“主公,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与他再战的机会还有很多。” 苗跃伏眸光狠厉地落在急往他这边方向冲杀而来的吴煦身上,反手握住启阳先生紧揽在他腰的手,轻嗯了一声,而后扬鞭策马,头也不回地骑马疾驰离开了这片战地。 吴煦见苗跃伏退走,震声怒喝,发狠地鞭杀围攻过来的苗兵。 此战一直持续到当夜凌晨,才彻底歇兵。 “赤云!”林知皇见到被七八名士兵合力抬回的忽红,失态的从战车上跃身而下,亲自去查看忽红的情况。 因失血过多而脸色煞白的忽红听到熟悉地唤声,迷蒙地睁开了眼。 林知皇见忽红睁开了眼,且并未失去意识,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立即对身后的青雁军沉声吩咐道:“速去唤虞沟生前来。” 该青雁军抱拳领命,疾跑离开去传虞沟生前来。 忽红抓住林知皇向她探来的手,愧声道:“主公,红未能留下那苗跃伏......” 林知皇抚着忽红苍白的脸,轻声道:“无妨,他本身武力不俗,赤云能逼得他这主帅落荒而逃,已是极为厉害了。” “本王的忽红骁勇无匹,遇强不怯,乃当世强将,此战后,赤云之名,将在大济众将中排名超前,显名于世!” “主公,红不要名,红只想要那苗跃伏的项上首级,拿来献于主公......” 忽红越说声音越弱,眼皮明显开始耷拉。 林知皇见忽红如此,哪敢让她就此闭眼,摇头不容置疑道:“护卫苗跃伏这主帅的亲兵也乃各中好手,是苗跃伏多年来精心培练出的精锐,比之一般亲兵更强些。” “赤云此次对阵能杀他近一半亲兵,下次再遇苗跃伏,他可再无这些强兵相护了。” “赤云,你已立了大功,本王甚喜。” 忽红与林知皇说话间,虞沟生已是被刚才领命退下的青雁军带着赶了来。 “见雪,快来看看!她可有事?” 林知皇见虞沟生被青雁军带了来,立即腾出位置,让虞沟生来给忽红查看。 虞沟生还是第一次在林知皇脸上看到这等急色,也不费话,忙撩了袖袍去查看忽红的情况。 “怎么样?”林知皇见虞沟生检查完忽红全身,立即问询道:“赤云为何全身轻颤不止?” 虞沟生沉声回道:“这位忽将军失血过多,现在体内血液循环减慢,颅内缺血,从而有头晕、心慌、乏力面色苍白、四肢湿冷等症状。” “失血乃她身上多处划口所至,最深的一道划口在腹部,好在也没伤到脏器,只要能养回血,再卧床个二十余日,便能好得差不多了。” 林知皇闻言,立即又问:“那忽红可能坚持到养回血?” 若忽红现在失血超过全身血量百分之三十以上,那情况便危急了,便只能用她记忆中的输血之法来救忽红了。 输血急救之法的具体实施过程与原理,林知皇早先便依照记忆中的书本内容整个誊抄下来,给了善医的喻轻若学习过。 喻轻若从她这领过医书知晓还有这种急救办法后,便自研出了一种土办法,来确定输血人与被输血人的血是否可匹配,相互输血。 为防有朝一日要用到,喻轻若早便测了林知皇,以及她麾下各文武在遇急需要输血救治时,需要输何种血才能匹配。 而忽红的血,正好是与林知皇相配的。 当初配血测出来时,忽红十分高兴,高声言有朝一日若主公需用血急救,可随时取用她的血,不必客气。 现在情况反过来亦可,林知皇愿意输血给忽红。 林知皇问话声刚落,忽红就彻底晕了过去,虞沟生连忙撑开忽红的眼皮查看她的瞳孔,以及探摸她的颈侧脉搏,而后脸色难看地回道:“不行.....这位忽将军失血过多,已难.......” 林知皇见虞沟生摇头,当即打断她的话道:“本王有个法子。” 话落,林知皇便扭过头让周围护卫的青雁军在原地临时搭起一个帐篷,遮蔽周围视线,同时让欢颜去将红营医兵校尉的医救器具全数拿来。 青雁军在周围临时搭帐以及欢颜去取输血医救器具时,林知皇附耳与虞沟生讲了等会要让她所行之事。 虞沟生听完林知皇所说的输血急救之法,将信将疑。(注:此法乃杜撰的古代苛刻条件下所行的急救之法,现代医学发达,输血救治条件极为严谨苛刻,更能有效避免意外发生。各位读者看过便可,请勿模仿!) 此法之前四师弟用过,但那被输血的人依旧没被救回来啊,这.......难道就像林姐姐说的那样,是因为输血人与被输血人的血不相容导致的? 就算输血确实可救面前这位女将军,但林姐姐作为一方掌权人,真要给出自身如此多血,去救手下之士吗? 血乃人体精气所在,林姐姐....... 虞沟生犹豫。 林知皇却没有给虞沟生犹豫的机会,在一切事物都准备妥当后,林知皇立即挥退了众人。一时间帐内只剩下了林知皇、虞沟生、忽红三人。 林知皇强压着虞沟生抽了她的血,对忽红做了输血急救。 此输血事刚毕,吴煦正好生擒了苗跃伏的护卫将军秦韵回来向林知皇复命。 帛县郊外之战,林知皇率两万兵马突袭苗跃伏驻军营三万兵马,苗跃伏大败。 苗跃伏手下三万精锐,兵伤六千余,兵亡四千余,撤离兹州兰海郡,退守苍州腾岩郡与兰海郡交界处。 —— 第1205章 林知皇:符骁在哪? 夏末,天光刚明,炽烈的阳光便透洒大地,将周围的景色都折出了炎热的浅影。 帛县北城门外施粥棚处,失所的帛县百姓排在粥棚前,井然有序在等候腾岩兵施粥。 一夕之间,林知皇与苗跃伏两方势力的正反名声,在帛县百姓口中翻转。 苗跃伏大败退军时,驻军营内的粮草来不及带走,便一把火全部烧了。 这烧掉的粮草里,还真有帛县官粮仓中的粮。 帛县的百姓是如何发现的呢?自然是在林知皇这方兵士的有意引导下发现的。 再大的火,也不可能将所有东西都彻底焚烧干净。 苗跃伏的兵撤走时,虽放了一把大火将驻军营内没有带走的粮草尽数点燃,但到底没有全烧干净。 林军这边救火及时,终是保下了近两成粮草,也保下了一些还未烧尽的存粮袋。 这未烧尽的存粮袋上,便有好几个印有帛县的官粮印。 帛县百姓们看到未烧尽的帛县官粮存粮袋,还哪会再信苗跃伏乃率兵前来守护他们的正义之师,直骂苗跃伏乃偷粮贼。 之前腾岩郡的兵马驻扎在帛县时,可没有动过帛县官库的存粮。 更何况,在炸雷炸城的第二日,腾岩郡的兵马确实来帛县城内帮百姓们救火救灾了。 再反观苗跃伏那边,别说救火救灾了,只是要去乞些粮,便要打杀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 还是腾岩郡的兵马及时赶到,护了他们平安离开苗军驻军营前,不然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这样两相一对比之下,这可不就比出来了? 特别是在腾岩郡兵马这边开始拿出军粮在帛县城外施粥救济后,帛县的失所百姓简直都要将腾岩郡兵马当做再生父母了。 “用苗跃伏的军用粮草来救济这些因他而失所的帛县百姓,也算有因有果了。”吴煦站在帛县北城楼上,看着下方排队等粥的百姓长叹道。 林知皇闻言轻笑出声:“苗跃伏已经点火烧了他没能带走的粮草,这剩下的两成粮草是被本王手下兵马冒死抢救下来的.....” “这粮岂能算是苗跃伏还给帛县百姓的果?他欠这些百姓的果还未还呢。”林知皇眸色稍冷。 吴煦侧头看向这几日都面色格外苍白的林知皇,匀声道:“这么说来,这些帛县百姓倒是欠了殿下‘因’了,殿下准备如何让此地百姓还您的‘果’?” 林知皇半开玩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往后这些百姓得有得忙了。” “忙何?”吴煦挑眉问。 “自然是要忙着修建此城城门和房屋啊。”林知皇摊了摊手,润白的肤色让她的手在阳光的照耀下,莹如白瓷。 吴煦的目光落到林知皇的手上,而后又有些不自然的从她手上移开,清咳了一声赞道:“这听着倒不像是罚,殿下心慈,果然如传言中所说那般善待百姓。” 林知皇从城下百姓那收回目光,莞尔道:“传言中?那看来之前本王在吴大将军那里,感官并不怎么好了。” 吴煦也不否认。 当初怀王言说骤然在库州起势的权王事迹时,吴煦确实对林知皇感观不好。 无他,概因权王与清平道一样,打的都是为民的名号在行事。 清平道是什么德行吴煦太清楚了,林知皇的势力离陈州较远,他听得林知皇事迹,后又听得林知皇在外盛传的批命为皇之语,自然而然的就将她与清平道联系在了一起。 只以为她与清平道乃一丘之貉。 爱民怜民都是假的,不过是在愚民以求造势罢了。 所以当初怀王拿出林知皇的肖像画要给他一观时,吴煦也懒得看。 当时的吴煦已认定林知皇乃玩弄民心者,玩弄民心者必不长久,那今后他必也见不到,见不到的人,又何须再看她的肖像? 便是因为此,吴煦前段时间发现林知皇就是权王时,没少后悔自己当初的自大狂傲。 看一眼肖像画又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为什么就不看呢?简直愚蠢至极。 吴煦舒了口气后道:“愚蠢的自傲罢了,还请殿下包容。” 林知皇侧首与吴煦对上视线,笑问:“吴大将军这两日对本王的态度倒是与之前截然不同。” 吴煦扫了眼林知皇尚还未恢复血色的唇,抱拳恭声道:“殿下确实做到了爱民如子,且.......” 为了救手下之士,不惜让人抽去身体中那么多血..... 此事是吴煦这两日从虞沟生那无意间探到的。 得知此事后,吴煦大受震撼。 言语可假,做的事却是难以做假的。 爱民与爱下,眼前的这女子确实做到了。不,岂能只以女子来浅称,该敬称她为权王。 这样的掌权者......吴煦眸色渐深。 “且什么?”林知皇眉尾微挑。 吴煦收了话头,转移话题道:“殿下今日瞧着,心情倒是格外不错。” 林知皇见吴煦不愿深说也不强求,收回视线轻笑道:“吴大将军果然敏锐。” “殿下因何事欣喜?因为忽大将军今日已醒?” 林知皇弯唇道:“这只是其一罢了。” “哦,还有其二?”吴煦顺着话头与林知皇站在城楼上闲谈。 林知皇也顺势回道:“今日本王收到了苗跃伏派斥候传来的一封军信。” 吴煦听到苗跃伏的名字,面上地松懈之态顿时褪去,凝声道:“他来信说何?” 林知皇面上笑着,凤眸中却冷意尽透道:“苗跃伏来信言,他愿意用两座城池从本王这换回秦韵。” 吴煦皱眉反问:“殿下回信了?” 林知皇颔首曼声道:“回信了,向他问候了一下启阳先生可还安好。” 吴煦先是一愣,而后失笑:“那启阳先生可是在战场上中了一箭被苗跃伏急行带走的,您如此回信问他,可比直接拒绝他还诛心。” 林知皇轻笑:“所以现在本王心情十分不错。” 吴煦哈哈大笑。 “因为心情太好,有件搁置的事,现在也是时候该处理了。”林知皇弯了一双含威凤目,看着畅然大笑的吴煦道。 吴煦闻言笑声顿止,知道林知皇今日请他来城楼闲聊的重头戏才真的要来了。 “殿下还有何事要处理?” 林知皇看着吴煦的眼睛含笑问:“符骁在哪?” —— 今日双更。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礼物可以送送,当日礼物值满200次日三更。笔芯~ 第1206章 生平头次被人呵斥的符骁 吴煦听到林知皇吐出符骁的名字,收了脸上的笑意,淡定地回道:“殿下倒是问的直接。” “你我之间,又何须含蓄?”林知皇眨巴了一下眼睛,调侃道:“毕竟也是互相软禁过对方的关系。” 林知皇这么一眨巴眼睛,吴煦当即忆起当初林知皇假做蛮横戏耍他的情景,唇角微抽道:“殿下,往事不堪回首,那些事不能就此揭过吗?” 林知皇听吴煦如此说,终是没能忍住畅笑出声。 笑毕,林知皇才又道:“吴大将军若再不正面回话,那本王便只能又回忆从前.....来活跃我们之间的沉闷气氛了。” 吴煦脸颊腾起薄红,连忙摆手道:“别,殿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嗯,那就好好说。”林知皇点头,转瞬间便正了神色,道:“吴大将军应该知道,本王如果想查,也是能知道人在哪的。这会来问你,是在给你机会提要求。” 被给机会的吴煦:“..........” 林知皇见吴煦沉默了,含笑问:“难道不是吗,吴大将军?” “话虽是如此不错.......” “不错就行。本王如此尊重你,更未占你便宜。所以我们互相尊重如何?便直接说吧........”林知皇轻笑一声问:“吴大将军想用符骁在本王这换什么?” 之前吴煦与她谈了交易,帮她打仗,并借兵于他回陈州平乱,这次意外有了符骁,又想要什么呢? 吴煦在林知皇的目光压迫下哑声开口道:“双季稻。” “双季稻?”林知皇闻言挑眉,弯唇问:“你确定?” “殿下不愿?”吴煦紧张地盯着林知皇面上的神色,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神色变化。 主公之前便想从符骁那换来双季稻的稻种,分给陈州之民种上。 然而联盟之事进行到中途,主公就...... 符骁如今这情况,陈州前去结盟攻清平道的五万精锐还不回,之前承诺的双季稻稻种就更是兑现不了了。 既然符骁亲手给不了当初承诺的东西,吴煦私以为现在他另辟蹊径用符骁本人为筹码,去别处换他们陈州该得的东西,完全符合道义。 林知皇眸中溢出笑意,问:“要多少?” 吴煦愣,没想到林知皇答应的如此轻易。 就像林知皇说的,她都已经知道符骁在他们手上了,派人去细查也不会找不到符骁究竟被他们藏在哪里。 她这会过来明着问他,其实就是对他的施恩以及尊重。 林知皇答应的这么干脆,倒让趁机提要求,讨要好处的吴煦一时有些难为情起来。 “说吧。”林知皇见吴煦不好意思开口了,含笑道:“前两日攻袭苗跃伏所驻之军,你立了大功,不仅及时赶到救下了忽红,更生擒了苗跃伏的左膀右臂秦韵。” “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提的?” 话落,林知皇还抬手鼓励地拍了拍吴煦的肩膀。 吴煦看着林知皇的脸色提到:“.......十万石?” 林知皇笑弯了一双凤眸颔首:“成交。” “您就这么答应了?” 林知皇确定地点头:“你在本王这所立的功劳,再加上符骁......完全值这个价。” 吴煦心想:但那又如何?你明明有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拿到这些东西的方法。 林知皇看出吴煦在想何,展颜笑道:“本王是个很公平的人,岂会占自己人的便宜?” “自己人”三个字,林知皇咬字极重。 吴煦红着脸扭了头,闷声道:“伤兵营。” “伤兵营?”林知皇稍愣,而后反应过来,指了尚还在脸红的吴煦笑道:“狡猾。” 志县驻军营,医兵营。 “虞妹妹,我这脚指头还能长好吗?”忽红看着自己包起来的大脚趾,愁眉苦脸地洪声问。 在医兵营内昏昏沉沉的养了两日伤,恢复力惊人的忽红便又精神抖擞起来,虽还全身包缠得像只粽子,但这并不妨碍忽红中气十足的怒骂苗跃伏。 忽红是骂爽了,住在忽红隔壁的符骁却很有些不爽。 为何? 因为他被忽红吵得睡不着。 如今符骁身受重伤还未恢复,又身处别方势力之下,便每日就只想睡觉,但自从成为隔壁病友的忽红清醒过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问候苗跃伏的祖宗十八代,骂人的声音犹如震雷,这让他如何能入睡休养。 符骁觉得魔音穿脑也不过如此了。 但这事符骁也能忍,谁叫他如今苟在别人屋檐下治伤呢。 距离虞沟生给符骁治伤已过去四日,符骁于今日终于能稍稍动一动身了,刚扭头便认出躺在隔壁的噪音病友,就是当初使出怪力将他砸至肋骨断裂的人。 符骁认出忽红后,先是沉默半晌,而后便再也忍不得了。在虞沟生再来给他亲自换药时,一直高冷沉默的符骁,终于开口向虞沟生提出了他想换个病床养伤的要求。 虞沟生对符骁又与她说话了用表情表示了惊喜,但又用严厉的言辞批评了符骁的胡闹。 “这位身材很好的陈州俊兵,我现在正焦头烂额着呢,只能将需要我亲自出手救治的伤患安排在一起照看,哪有那么多时间跑来跑去的看人?你就躺这,想被挪去哪呢?坟里?” 生平头次被人呵斥的符骁:“.......” 虞沟生教训完“胡闹”的符骁,又转回头对缠得像个粽子的忽红斥道:“别担心你那脚趾头了。和你说了多少次了,长着长着就好啦!不会影响你走路的!” —— 第1207章 风水虽轮流转,属于林与符的视觉角度却一直未曾变过 “大拇指都掉了一小截呢,怎么长得好?我看人家手掉了的,也没见长回来啊!” 忽红瞪大眼睛满脸不信地大声嚷嚷,毫不客气对虞沟生的话表示了最强烈的质疑,整个医兵营内都回响着忽红的说话声。 虞沟生终于也被忽红的大嗓门吵得受不了了,一拍符骁的胸肌扭头回吼道:“你掉的是肉,与那些连骨带肉都掉了的人情况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忽红也是闲得发慌,见虞沟生与她回吼,更加来劲,中气十足地对吼了回去。 被迫在最近位置旁听两人吼声,还被虞沟生迁怒拍了一把胸肌的符骁:“…………” 符骁的目光太过有如实质,虞沟生敏感的从忽红那收回视线,目光刚一触到符骁的眼神就下意识的心虚道了歉。 “呵呵,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拍你的,就是平时瞧着便想摸,刚才气怒失智之下没忍住…………” 虞沟生认真解释的同时,还歉意的用手安抚性地又摸了一下刚才她所拍的位置。 符骁:“…………” 虞沟生被符骁冷沉的眼神盯得更心虚了,故作淡定地收回手,轻咳了一声离开符骁榻边,去了忽红病床边站定,背对着符骁。 “干什么?”忽红见虞沟生都给她换完药了,这会还走了回来,以为虞沟生过来是与她要正式吵架的,当即挑起柳眉语气不善地问。 虞沟生走回来本是为了躲避符骁的眼神,这会被忽红这般语气一问,刚刚忘掉的怒意顿时又腾了起来。 “你那大拇指我已经仔细看过好几回了,是斜着削下去的,指甲带肉全掉了是有些骇人,但骨头没事,养着会长回来的。” “究竟要我说几次才行?”说最后一句,虞沟生的吼声不比忽红之前的吼声小。 林知皇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花玲进来的,见到正在与忽红大吼的虞沟生,身形明显在帐门口顿了一下。 林知皇轻唤:“见雪?” 虞沟生猛然回头,见是林知皇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诉苦,说话的机会就被躺着的忽红给捷足先登了去。 “主公,您终于过来看红了!” 忽红格外委屈地诉苦道:“这位会医的虞妹妹总是凶我,这不让我干,那不让我吃的!您刚才也看到了?她就是这么凶红的,红在这里委屈极了!” 忽红见到林知皇进来,之前的震声吼顿时化身为绵羊音,委屈的向林知皇乞怜博关注。 被忽红在林知皇面前告刁状的虞沟生当即被气得全身颤抖。 一旁的符骁听到隔壁床的忽红唤来人“主公”,尽管他此时无法直起身看清来人,也全身僵直起来。 “赤云在这里养伤还能养出委屈来?”林知皇好笑道。 “红就是在这里养伤养委屈的。主公,红在医兵营里躺着太憋闷了,要不您还是将红接去帅帐同寝吧?” “若能天天见到主公,我一定会快快好起来的。” 忽红见林知皇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完全不给虞沟生开口说话的机会,便连珠炮的开口道。 林知皇走到忽红的病榻前,先抬手拍了拍虞沟生的肩,等安抚了她后,才转头看向横躺在病榻上,全身缠着纱布的忽红。 忽红也正眼巴巴地看着林知皇,林知皇一见忽红这眼神,就知道她为何要这般闹,启唇轻斥道:“好好养伤,身上被划出的数道伤都还没收口,你不在这要去哪呢?” “去主公榻上。”忽红抬手握了林知皇的手,双眸晶亮地回道。 虞沟生嫉妒了,抬手打掉忽红抓住林知皇的大爪子,斥道:“我看你是要去坟里!” 在林知皇面前,忽红才不与虞沟生吵,只抓住机会告刁状,让林知皇给她做主。 “主公,您看,她咒红!您如今在她都这样,您要是不在……” 忽红话说到此故意停顿了一下,而后分外委屈道:“您就把红接走吧!” 这争风吃醋的氛围……好热闹。 躺在隔壁床的符骁闭上眼不看来人,尽量让自己成为这场闹剧中的隐形人。 林知皇轻扫了眼隔壁病榻上腹部缠纱,上半身赤裸的某人,眸中浮出浅笑,弯腰屈指弹了忽红的额头一下,无奈道:“好了,别胡闹,好好在这养伤。” “主公........”忽红病恹恹地轻呼。 林知皇摇头浅笑:“别总是和见雪对着干,她约束你也是为你好。等你好了,本王定与你同榻而眠。” “几日?”忽红顿时精神了。 林知皇想了想:“三日?” “我也要!”虞沟生嫉妒的不行,怒瞪着忽红插话道。 忽红回瞪虞沟生:“你又不是主公的士,瞎凑什么热闹?” 虞沟生不服气道:“等我问过了师父,我就来拜林姐姐为主。” 忽红嗤笑:“嗤,那等你去问过了师父,再过来与我争这个!现在......你边上去!” 在这事上虞沟生无话可说,便又就着前事与忽红吵了起来。 两人越吵声音越大,到最后都忘记了林知皇还在一旁,眼里除了要吵赢对方再无其他。 林知皇适时地抽了个机会离开此地,走前还以关爱伤兵清养之名,一同将相邻病榻上闭眼躺着的符骁,命手下青雁军给抬走了。 符骁当然能感觉到自己被连人带榻给抬了起来,但他也沉得住气,在被抬行的过程中一直都没有睁开眼过。 直到周围的喧嚣声尽去,符骁感觉到自己又被放了下来,过了好半晌才再睁开眼。 这次符骁一睁开眼,就瞧见了一双熟悉的含笑凤眸,正戏谑地俯看他。 符骁:“.........” “你醒了?” “嗯。” “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 “本王第一次看清你时,就是这个视觉角度。” 林知皇此话一出,记忆力极佳的符骁立即就忆起第一次与林知皇正面讲话时的姿势。 当时的他被忽红砸断了肋骨,只能躺着审问她....... 现在的他腹部被炸伤无法直身,只能这样躺着任她审....... 虽然风水轮流转了,但属于他与权王的视觉角度却一直都未曾变过..... 符骁犀冷的星眸微敛,心口突然哽的有些难受。 —— 第1208章 身体虚弱的符骁 沉默了良久后,符骁才又开口问:“吴煦用本州牧在你这换了什么?” “十万石双季稻稻种。”林知皇对符骁态度和煦,有问必答。 “.......就算本州牧还师兄的。”符骁听得林知皇所答后,哑声道。 林知皇挑眉:“这十万石双季稻稻种可是本王给的。” 符骁的仰月唇微卧,审了俯视他的林知皇一眼,反问道:“权王殿下给出的东西,难道不准备再从本州牧这加倍讨回来?” 林知皇轻笑出声,扫了眼符骁裸露的上半身赞道:“倒不枉我们为多年笔友,符州牧果然了解本王。” 符骁注意到林知皇的眼神,犀冷的星眸中闪过一丝尬色,皱眉质问道:“你看什么?” 林知皇的目光正直地放在符骁裸露的漂亮胸肌上,曼声回:“看你。” 符骁当即被这句回话气得眼前发黑,龇出了他的虎牙:“你......” 还不等符骁呵骂出声,林知皇就先一步又补充解释道:“不看着你本王怎么与你讲话?” 符骁后面的话又被哽在了喉头。 良久后,符骁才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客气的冷淡开口道:“可否请殿下给本州牧的上半身罩件薄毯。” 林知皇认真地摇头,忧声道:“现在天热,你腹部这大面积的创口可不能闷着,又溃脓了可就糟了。别羞,无需盖,本王什么没看过?” “别羞”两字再次踩中了符骁的罩门,热血冲头之下,符骁这次连话都没说出来,虚弱的身体就让他强制进入了休眠状态。 “嗯?”林知皇等了一息功夫没听见符骁的再次回话,将视线从他腹部的伤口上移开,看向他满是污垢的脸。 “装的?”林知皇怀疑俯下身去看符骁紧闭的眼睛,见人真没了动静,脸上这才浮出错愕之色。 林知皇抬手试了试符骁的鼻息,见他鼻息绵长,是陷入沉睡中的人才有的呼吸速度,这才收起了怀疑。 “晕了?” “这就晕了?”林知皇直起身,难以置信地垂眸看着被自己一句话给气晕过去的符骁。 林知皇站在原地看了躺在病榻上的符骁半晌,才转身出去唤人来照顾符骁,边走还边小声嘀咕道:“这也太不经气了........” 林知皇将符骁气晕过去时,忽红与虞沟生也斗完了气,这才发现林知皇早不知何时就走了。 “都是你,妨碍了我与主公交流感情。”忽红怒怪虞沟生。 虞沟生不甘示弱地睥睨躺在榻上的忽红,抱臂道:“刚才林姐姐可不是来看你的!” 忽红嗤笑:“不是来看我,难道是来看你的?” 虞沟生被忽红这么一问,挺起的小胸脯也瘪了下去,不甘道:“也不是来看我的。” 虞沟生松了抱臂,骤然一颓,忽红还有些不习惯起来,但也没错过虞沟生话里的重点,追问道:“那是来看谁的?” 虞沟生抬起下颚点了点忽红病榻左边,这会空了病榻,颓然道:“你就没觉得你身旁空了吗?” 忽红转头看了看空了的左边,愕然道:“之前我身旁有人吗?” 虞沟生:“..........” 虞沟生一句多的话都不想说,直接转头走人,她决定不与智商差的人多说话,这样久了,难免会影响她的智商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虞妹妹,你莫要目中无人!”忽红从虞沟生转身离去前的那一眼里品出许多东西,洪声斥道。 忽红这几日就是与虞沟生这么关系变糟的,虞沟生每每看她的眼神,不是羡慕就是嫉妒,再有就是鄙夷。 羡慕、嫉妒忽红知道,虞沟生嫉妒她与主公之间的感情。 毕竟前几日,主公为了救她,不惜给了她自个身体里那么多的血。 她醒来知道此事后又是感动又是心疼,直至见得主公并无大碍才彻底放下心来。 再之后忽红就是享受虞沟生这种羡慕、嫉妒的眼神了。 然后享受着享受着,忽红就从虞沟生的眼神里看到了鄙夷。 虞沟生这鄙夷的眼神就让忽红不爽了,忽红也不是忍气的人,所以两人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发展到了两看相厌的关系。 虞沟生听忽红说她目中无人,又扭过头将此话原路返还道:“还能有忽大将军目中无人?在这里躺了这么久,旁边躺了那么大个人都看不到。” 忽红再次愣:“什么意思你?你是说主公来医兵营,是专门来看我身旁那人的?” 虞沟生见忽红终于听懂她的话了,撇嘴冷嘲道:“不然呢?你没见林姐姐来这一趟,那人就不见了么?林姐姐有多忙你不知道,没重要的事她能这时过来?都知道你没事了,还能天天来看你?” 忽红不甘示弱地嗤声道:“呵,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嫉妒我。你,说,的,话,我,才,不,信!” 忽红一字一顿地反驳虞沟生。 虞沟生抓狂,气咻咻地离开医兵营。 忽红见虞沟生被她气走了,得意地躺下开始睡觉,她得快点养好伤才行,然后和主公抵足而眠。 符骁再醒来发现天色已黑,周身也感觉清爽不少。 借着明亮的烛光,符骁垂眸往自己身上一逡巡,这才发现身上手上都被清理干净了,腰间所缠的纱布也换新了,所躺的床褥亦是被换成了亲肤的蚕丝缎。头脸上符骁这会虽看不到,但想必也都清理了的。 刚感觉到清爽,符骁紧接着就想到昏睡前发生的事,懊恼的闭眼。 他竟然被气晕了..... 那人之后一定笑话他了....... “你醒了?”林知皇的声音从榻边传来。 符骁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到林知皇后哑声道:“你竟然守着我?” 林知皇点头,弯唇道:“还有话没与符州牧聊完呢.....” 不等林知皇话说完,符骁便先声道:“本州牧之前不是被气晕的。” “嗯?”被打断话的林知皇微愕。 “是因为身体不适。”符骁的神色格外认真。 林知皇嘴角微抽,点头:“原来如此。” 符骁满意了,正色问:“那我们再继续聊之前没聊完的事?” —— 第1209章 属于符骁的气晕日 意外的还挺......孩子气。 林知皇看着榻上时隔八年未见,已长成俊冷大高个的符骁,心中暗笑道。 暗笑过后,林知皇熟稔地问:“你怎么弄成这样的?” 符骁听得此问,眸色沉冷下来,抿唇道:“被清平道用小道偷袭之后在昏迷中掳了出来。是本州牧大意了。” 林知皇挑眉:“清平道偷袭你是真,但清平道的那些人若有机会靠近你,还会留得你的性命给柏苹偷?” 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不说话了,轻叹道:“时隔八年未见,你还是如当初那般心软。” 符骁冷翘唇锋,反唇相讥道:“若本州牧心硬,你当初还未长成时,就得亡在我手上。” 气氛一转,两个聪明人玩起了坦白局。 林知皇听得符骁如此说也不生气,反是笑着摊手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情况反过来了。” “你到我手上了。”林知皇坐在符骁榻边俯视他道。 符骁也沉的住气,又问:“所以呢,殿下想从本州牧这要何?” 林知皇漫不经心的在符骁眼前竖起一根玉白食指,而后缓缓地摇了摇:“不急,谈这事前,符州牧还得先做一件事。” 符骁看着竖在眼前的玉白手指,虎牙又隐隐地龇了出来:“何事?” “先道谢吧。” 符骁愣:“........道谢?” 林知皇的跳跃思维,符骁有点跟不上。 林知皇温声提点道:“你得先感谢本王的心软啊。” 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不说话,又格外认真的与符骁对上视线道:“本王到现在都没对你动过杀念呢?你难道不该为此事对本王道谢吗?” 话落林知皇收回手,望着符骁笑的格外纯真,一张含威秀容在明亮的烛光下更显丽色无双。 符骁却看着这样的无双丽容被气的眼前阵阵发黑,为了让自己再不被气晕过去,符骁暗暗匀气,哑声回道:“.......你之前也没对本州牧的心软道谢?” 这就是要抵消的意思。 但林知皇是谁,符骁刚才以那话拿了她,她心里不爽了岂会不还回去,继续笑得气死人不偿命道:“此前你来信时也没要求啊,也过了时限了,那就是不用谢的意思,现在还来说什么?” “你!”符骁隐在唇下的虎牙终于全部露了出来。 “本王不像符州牧,乃大度之人,符州牧......”林知皇笑望着符骁露出的虎牙道:“道谢吧?” 符骁闭眼,再睁开眼后冷笑道:“放过本州牧真是因为心软吗?难道不是因为本州牧活着比死了对你更有用?” 林知皇笑着摆手,嗔怪道:“符州牧这就多想了,本王是这么无情的人吗?” 符骁笃声道:“当然是。” “莫要因为不想道谢就胡说哦。”林知皇拿出哄小孩的语气道。 符骁:“..........” 符骁不说话了,林知皇却以为他又被气晕了过去,连忙收了脸上戏谑的表情,勾首去看符骁的情况。 待见到符骁仍睁着眼睛,林知皇松了口气。 “行了,谁让本王虚长你三岁,就让着你,道谢便不用了。” “.......两岁。” “阿弟,姐姐大你两岁半呢,得算三岁。” 符骁冷看林知皇,眸中隐隐有些不服之色透出来,但岁数这事辩无可辩,他也只得以沉默应对。谁让他确实生的比林知皇晚呢...... 林知皇任他冷看,只要榻上的人不再晕过去,一切好说。 林知皇已做好了与符骁彻夜长聊的准备。 林知皇是这么想的,符骁却不是这么想的,裸着上半身和林知皇聊天,完全不是他所愿。 符骁只觉得这般与林知皇相聊,比前段时间柏苹故意磋磨他时还难熬。 这权王....怎么回事? 讲话就讲话,逗他干什么? 他们有这么熟吗?关系有这么好吗?明明是竞争关系啊,谁和你姐姐弟弟的! 符骁冷眸下透出抓狂终是让林知皇忍不住了,转头看向别处低笑出声。 躺在榻上的符骁胸膛剧烈地起伏,冷声问:“你笑什么?” 林知皇回头弯唇道:“和你熟了后,发现你挺有趣的。” 符骁一字一顿道:“我们不熟。” “阿弟见外了,我们之间谁和谁啊,毕竟也是相互之间都挟持过对方的关系啊。” 符骁额头青筋暴起,但他动弹不得,眼前再次开始阵阵发黑,下一刻肉体再次进入强制关机状态。 “阿弟?”林知皇半晌没听到符骁回话,又勾首去看人,这才发现人又晕了。 林知皇面上的戏谑之意瞬间褪去,怒:“怎么又晕了?” “白长这么大个个子,林妹妹都不见说三句话就晕的!”林知皇怒拍符骁的胸肌站起身,觉得分外没劲的回了自己的寝帐。 这次符骁晕过去,昏睡了一天一夜才又醒过来。 符骁睁眼,见还是夜晚,便只以为自己才昏睡了几个时辰,一扭头见林知皇又坐在榻边,又惊又愕地冷声道:“你怎么还守着我?不睡觉吗?” 林知皇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脸色像是没睡觉的吗?” 符骁撇头:“谁要看你的脸。” 符骁属于破罐子破摔了,被人连着气晕两次,丑都出完了,笑便笑吧,反正再怎么样也就这样了。 什么都没有他现在养伤重要。 至于该出的血,也总是要出的。 与眼前人关系好还是差,完全不影响后续的交易谈判。 符骁都没发现,因为林知皇说话没有边界感,连带着他对林知皇的警惕心也有所减退,两人相处时的状态,开始变得既自然又直接起来。 第1210章 林知皇:符州牧就值这点地? 林知皇木声问:“知道你又晕了多久么?” “两个时辰?”符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看看我如何?” 符骁扭回头看林知皇,皱眉:“大晚上的你连换两套衣服?” 林知皇无语:“本王看着像是这么无事可干的人么?” 符骁看着林知皇不说话,用沉默回复此言。 ......你大爷的。 林知皇到底又怕将人给气晕了,明知道符骁在埋汰自己也只得心中暗骂,面上却和煦地笑着提点道:“符弟弟,又过了一天哦。” 符.....弟弟? 连着睡了一天一夜的符骁到底也精力恢复了不少,没有再次轻易被林知皇气晕,只就事说到:“原来如此,看来本州牧现在身体确实不济。” 此话落,符骁不等林知皇再开口,便紧接之前的话题道:“当初你若有机会,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本州牧,所以现在本州牧也不会因为你的‘心软’,而郑重向你道谢的。” 林知皇见符骁还记着气晕前的事,微愣过后意外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知皇也不否认此事。 符骁见林知皇没有违心否认当初对他的杀意,看向林知皇的眼神柔和了些许。 符骁抿唇道:“当初花庆发将我们单独从广山峭壁上用吊篮放到山下的途中,我在你眼底看到过杀意。” 林知皇回想当时,了然:“难怪你当时突然那般眼神看我。” 当初她见符骁突然那般认真瞧她,不明其意,下意识的又演了一番情深,原来那时确实不是她感觉出错了,符骁也确实对她起了疑心。 她在那时竟然大意泄出了对符骁的杀意。 就如符骁昨日所说,他完全可在那时就将她扼杀在长成前。 她也一样,她那时察觉到符骁的掌权之心,也想将符骁扼杀在长成前。 符骁既然在那时就察觉到了她的杀意,明明已经起了疑心,为何最后还? 林知皇心里这般想着,也问了出来。 符骁忆从前道:“权王殿下太会做戏了,当初本州牧只以为是看错了。后来再回想.......” 当时的他才经家破,四处逃亡,对谁都疑心甚重。 那时察觉到林知皇眸中浅泄出的杀意时,他只以为自己又草木皆兵了。 符骁后面的话不用说,林知皇便已然明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心软,符骁忽视了当时就发现的总总疑点。 “行了,那便不必道谢了。我们直接谈正事如何?”就单说这事,林知皇稍稍有些理亏,斩断前话,大度地摆手道。 符骁沉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林知皇开门见山道:“本王可以送你回去。” 符骁听到这句话面色无甚变化,淡然道:“多谢。” 符骁道完谢后很是上道的反问道:“殿下想要什么?” 林知皇也不客气,提道:“就劳烦符州牧写一封本王与你还有怀王一同联盟,攻清平道的盟书。签订日期,就写在今年初如何?” 符骁眉挺似刀,眼角略微上扬:“权王想要与本州牧分之前与怀王一同打下的清平道地盘?” 符骁一听林知皇这话,就明白了林知皇真正想要的东西。 而且这盟书还有一个作用,算是直接废了之前他与怀王,还有苗跃伏签的盟书。 更因为这段时日林知皇在强攻苗跃伏,倒可反咬一口,坐实了苗跃伏与清平道有联系之实。 公开言说之前他与怀王还有苗跃伏所签的盟书,不过是为了麻痹清平道与苗跃伏罢了。 林知皇笑看符骁,问:“如何?” 符骁沉默了半晌,方才又开口道:“最多分殿下一郡。” 林知皇垂眸笑望符骁:“符州牧认为自己只值一郡?苗跃伏都开出了两城之地,要从本王这换回手下大将呢?” 符骁面无表情道:“一郡五城,本州牧就值这价了。还请殿下多担待。” 符骁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除了想在他这要地要名,更想让他活回去与害他之人相斗,使他治下势力内乱,消耗实力。 “嘶,本王亏了啊。” 林知皇故作犹豫,得了便宜还卖乖。 符骁:“.........” “最多再加两城。”符骁声音更冷。 林知皇凝眉细思,一副犹豫难决的模样。 被人拿在手里的符骁两侧咬肌紧绷地闭眼,扭过头去露出修长的脖颈,用行动表明再没得谈,若是不愿就杀了他。 林知皇见符骁如此,愉悦的低笑出声:“看在符弟弟这么可爱的份上,本王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可....可爱? 符骁豁然转回头,狠瞪说他可爱的林知皇。 林知皇伸手掐了符骁的脸颊一下,用宠溺的口吻道:“符弟弟好好在姐姐这养伤吧,姐姐一定保你平安再回去掌权。” 话落,林知皇也不再看符骁是甚反应,心满意足地起身走了。 此帐在林知皇走后,其内时不时的便会发出闷怒地低吼声,让守在帐外的青雁军面面相觑,为怕帐内的人出事,隔三差五的就会进去查看一番。 符骁的重要性,在此守帐的青雁军皆知,哪敢听到动静还对其不管不问? 就这样,在守帐的青雁军们的几番探跑之下,天亮了。 林知皇又来看符骁了。 眼下青黑的符骁见林知皇天刚亮就着一身武服走了进来,冷声问:“.......殿下怎么又来了?” —— 昨日礼物值满200,今日三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礼物之王活动开启,各位小可爱们若喜爱本书的话,还请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推广。码字不易,希望各位小可爱多多的支持咯~ 第1211章 天方子竭尽所能的在林知皇与符骁面前求死 “本王是来关心你的。”林知皇自然地走到符骁榻边坐下。 符骁不自觉的想到当初他逃亡肋骨断时,林知皇特意跑来对他的格外“关心”。 接收到符骁冷然怀疑的眼神,林知皇爽朗笑道:“符弟弟,小小年纪,疑心太多可不好。” 符骁冷嗤道:“本州牧疑心并不多,殿下莫要胡乱揣测。刚才的眼神,也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哦呦,被气晕个几回,怼人的能力见长。 真的.....有点可爱啊。 林知皇好心情地垂眸看向符骁,笑靥如花道:“行吧,疑心并不多的符弟弟,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有个人本王想给你看........” “你看不看?” 符骁听到林知皇又称他为“符弟弟”,额上青筋暴起,但因为不想再被气晕,符骁聪明的学会闭耳了,只当没听到地问:“看何人?” “天方子。” 天方子的名一出,符骁的面色瞬间肃杀起来,寒声道:“见。” 林知皇颔首,吩咐手下的两名青雁军去提人。 不消片刻,双目失明,手脚尽断,面容被毁失一耳,身上没一块好肉的天方子被堵嘴提了来。 符骁见到这样的天方子,犀冷的星眸中冷色稍缓。 “符弟弟,你有什么想问他的就问吧,他一定会如实回答你的。” 天方子现在每日受割肉之刑,但身上又好药不断,日日与疼痛为伍,却又无论如何都死不了。 天方子这会听得符骁问他话,为了让符骁给他一个痛快,他一定会知无不言。 林知皇对符骁说完此话,便一抬下颚示意押着天方子的青雁军取了他口中布塞。 布塞一被取下,天方子便磕头凄厉地痛叫求饶起来。 符骁看到这样的天方子,目光稍稍从天方子身上移开,重新又落到了林知皇身上。 林知皇见符骁看过来,笑着指了指惨叫求饶的天方子,含笑对符骁做了个请的手势。 符骁星眸微敛,从林知皇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求饶不止的天方子寒声问:“知道我是谁吗?” 天方子求饶的声音一顿,颤声确定道:“符骁?” “看来你将本州牧记得很牢。”天方子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只凭声音,便认出了他。 “哈哈,你怎么也在这里?被人抓了?”天方子脸上露出不加掩饰地快意。 林知皇笑道:“你这妖道倒是会胡说,符州牧乃本王座上宾,与你可截然不同。” “哈哈哈哈,座上宾,哈哈哈,一方诸侯竟然做了别方诸侯的座上宾,哈哈哈哈哈!”天方子疯狂大笑。 天方子这般大笑,符骁面上一丝情绪也未露,只沉声问道:“当初为何杀怀王?” “因为你啊!哈哈哈!”天方子脸上露出刻骨的恨意,狠声道:“我没有才吗?我难道对你无用吗?” 到这怒哭起来:“当时我是真心要投效于你的!秘密也告诉你了,你护卫将军所中的异人蛊我亦会解,你为何不收我?” “不收我也就罢了,你还要挖我双眼,断我四肢!你若不惹恼了我,你当初要是收了我,我也不会为了要报复你,控制朱渠杀了怀王!” “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岂会有后面的事?”天方子边怒边悲声大嚎,脸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天方子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当初若是符骁收了他,他也不会在一怒之下报复符骁,控制符骁的人杀了怀王,去陷害符骁。 也不会因此而被吴煦那个疯子恨上,进而对他穷追不舍。他四处逃亡,最后还是被吴煦生擒了。吴煦如今天天以刑罚整他,只叫他生不如死。 比起恨吴煦,恨林知皇,天方子更恨导致他落到这境地的符骁。 符骁听完天方子怒吼,冷呵一声,自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符骁一直都想不通天方子是怎么提前算到朱渠当时会带人到那刺探的,并提前设下那样的毒计。 原来杀师兄之事,竟然真的只是天方子的临时起意。 只是因为天方子想要报复于他....... 符骁长出了一口气,哑声又问:“当初你们为何会盯上齐氏,你们想在齐氏这要什么?” 天方子停下了悲嚎,咯咯笑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但告诉你后,你能给我一个痛快吗?” 天方子将一双空了的眼眶朝向符骁,面上的表情诡异的疯笑道。 符骁听天方子如此说,就知确实是有别的秘事在里面了,面色更寒。 林知皇在一旁听得也很是意外,当初清平道盯上齐氏,难道不只是为了搅乱茁州势力,好行吞并之事吗? 天方子见符骁不说话了,再次悲声疯笑:“看啊,你这座上宾做不了这个主呢!” “不过没关系,权王殿下不是在嘛?哈哈哈,你求求她,这里她说了算啊!” “符骁啊符骁,你还是嫩了点,老道告诉你啊,女人嘛,都那样,就爱个俏!你性格虽不讨喜,但长得俊啊,就利用你的脸快求求她!快把她伺候舒服了,哈哈哈!” “只要她舒服了,会被你求好的!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就是那点事吗?你姨母齐雅,不就对那蒋幻威予取予求吗?哈哈哈哈!” 天方子就是求死,一心求死的人,什么都敢说。竭尽所能的侮辱符骁,更是借此触怒林知皇。 都生怒吧!都来怒不可遏吧! 来个人怒而杀了我吧! 天方子越笑越大声,整个营帐内都萦着他的疯笑。 林知皇在天方子的笑声中站起身来,抽出青雁军腰间的长剑,手腕一翻,二话不说就斩了天方子一臂。 “啊啊啊啊!”天方子的疯笑声霎时变成凄声惨叫。 —— 礼物之王活动开启,各位小可爱们若喜爱本书的话,还请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推广。码字不易,希望各位小可爱多多的支持咯~ 第1212章 天方子与苗杳的关系,与齐氏的渊源因始 “堵了。”林知皇嫌天方子发出的惨叫声吵人,语带不悦的对押着天方子的两名青雁军吩咐道。 “诺!” 下一刻,天方子的嘴就被堵了,大帐内再度恢复清净。 “给他止血,别让他死了。” 两名青雁军在给天方子包扎断臂时,林知皇回眸看向躺在榻上的符骁,问:“符弟弟,可还生气?需要姐姐我代劳再给他一刀吗?” “符弟弟”这个称呼,成功将符骁从快吞噬他的晦暗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符骁抿唇道:“殿下明明是尚有余怒未消,还想再亲自动手砍他一刀。” “呀,符弟弟真了解本王,倒有点受宠若惊了。” 符骁:“..........” 林知皇与符骁调侃着,提着带血的剑又走到了被包扎好断臂的天方子面前。 天方子现在看不见,听力却变得十分敏锐,这会痛劲过去,感觉到有脚步声近前,哪能不知道是谁过来了,再没了先前与符骁发疯的胆子,顿时骇地瑟瑟发抖不止。 天方子不怕死,就怕林知皇再断他身上某物,不愿给他个痛快。 林知皇见天方子又知道怕了,曼声问:“还要张口胡说吗?” 天方子连连摇头。 林知皇嗤笑,下颚一点,让青雁军又取了天方子嘴中的布塞。 “莫要惨叫,莫要大声,再敢吵了本王的耳朵,便取了你另一耳。” 天方子听得林知皇此话,被取下嘴里的布塞后也不敢痛嚎,只得强忍着,唯恐再惹了面前的这女煞星。 林知皇见天方子果然又老实了,吩咐押着他的青雁军给他喂一颗参丹补血养气。 符骁晕了林知皇能忍能等,面前这老东西若是晕了,林知皇确信自己一点都忍不得。 为防自己气怒之下失手真弄死这妖道,林知皇只得提前防患于未然。 眼见天方子被强逼着吃下参丹后,林知皇面上再度扬起笑容,回头对躺在榻上的符骁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天方子这还有许多对清平道不利的信息可挖,让符骁审天方子,林知皇既是做人情,也是趁机做旁听。 符骁对清平道之恶,林知皇早有所知,两人在这件事上的目的相同,信息自然也是能共享的。 顺手做人情,并能得意料之外好处的事,林知皇最愿意干了。 符骁见林知皇亲手“调教”好了天方子,又客气的示意他可继续,不由唇角微抿,再次冷声开口审问跪在榻前的天方子:“当初你们为何会盯上齐氏,你们在齐氏这,到底想要什么?” 天方子忍痛沙声回道:“自然是垂涎齐氏兵权。” 符骁与林知皇闻言同时皱眉,前后细想清平道这边当初对齐氏所行之事,怎么也看不出是想要齐氏的兵权。 比起想要兵权,清平道更像是想毁了齐氏,然后再来出兵攻占茁州。 符骁冷嗤,转回头对林知皇道:“殿下,看来这妖道并不怕您的手段。” 林知皇轻呵了一声,凉声接话道:“是啊,看来这妖道觉得本王太温柔了。不若.......” 几乎是在林知皇“太温柔”三字一落,后面的下令声还未出时,天方子就全身狂抖地尖叫道:“苗杳恨齐氏!我也是!” 天方子此话一经喊出,帐内其余声音全消。 “恨齐氏,为何?”符骁凝眸问。 林知皇见天方子的嘴巴被撬开了,也止了方才的话头,继续坐在符骁榻边做起了旁听者。 天方子全身难抑颤抖咬牙道:“算来,老道是苗杳的舅舅。” “舅舅?” “舅舅?” 林知皇与符骁皆有些愕然,苗杳与天方子还有这层关系? 苗杳乃盛京三品世家苗氏庶出子,所以天方子是与苗杳的小娘乃兄妹了。 天方子忍着全身传来的剧痛,道了他的从前。 天方子小时家贫,但天资聪慧,偶然与当时叛道的思行道人有了交集,被其收为亲传弟子离了家。 后来大些了,天方子学有所成回了家,将自己在外坑蒙拐骗赚的钱都给了家中父母。 家中有了钱,父母也能享受了,这家人心里就又想追求地位的高升。 恰好,天方子还有一妹子,正当年华还生得貌美,家中便想着通过嫁娶来实现阶层跨越,天方子的妹子也想过上士族夫人的好生活。 于是,学了不少偏门本事的天方子便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成功让苗氏那代继承人看上了他妹妹,并将他那貌美的妹妹给纳回了府去。 而天方子自觉已安排好了家人与妹妹,便又回了思行道人身边侍奉。 天方子的妹妹很是会哄人,只哄的苗氏那代继承人只爱她,眼里再看不到别的女人,日日流连于她房中,接连诞下了一儿一女,这其中的儿子就是苗杳了。 天方子的妹妹在后宅中很是得宠,渐渐地便娇蛮跋扈起来,完全不将府内当家主母看在眼里,每每仗着当家男主人的势给这夫人难堪。 日积月累之下,天方子的妹妹终于惹恼了只将她当玩意看待的当家夫人。 某日,在那当家男主人出府公办时,这当家夫人直接便使人冲闯了外院,拿了正在外院中享受上百奴仆伺候的天方子妹妹,当着主府里所有下人的面扒了她全身衣物,使两婆子上前将其乱棍打死在了府中。 男主人公办回来后发现心爱之人已死,也只是与当家夫人大吵了一架,冷战了半年,便将此事全忘了个光。 苗杳与其亲妹失了小娘庇护,又因为小娘是得罪了当家主母被那样活活打死的,所以在苗氏后宅内生活的极为艰难。 天方子在知道此事时,已是二十年后,极为自愧没有保护好妹妹,便报复了苗氏那代男女主人,然后暗中照拂亲妹诞下的苗杳与苗慧。 林知皇与符骁听天方子讲到这里已是耐心告罄,谁要听他讲人生回顾? “呵,看来你还有精力耍本王。”林知皇先出了声喝断天方子讲述自身生平,扬手便吩咐押着他的青雁军再断他一手。 天方子大骇,连忙高声叫道:“殿下,殿下,我真没耍您!我要说的就是苗杳的亲妹,我那外甥女苗慧!” —— 昨日礼物值满200,今日三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礼物之王活动开启,各位小可爱们若喜爱本书的话,还请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推广。码字不易,希望各位小可爱多多的支持咯~ 第1213章 齐冠首庶妹,苗杳亲妹苗慧之女 林知皇闻言眉尾微抬,摆手又让去断天方子另一臂的青雁军退下了。 “哦?” 双目失明的天方子听得林知皇语气中的怒意缓了下来,大松了口气,再不敢拖延时间,只讲重点道:“我报复了苗氏一族后,与苗杳、苗慧相认,再隐瞒与苗杳之间关系,将苗杳荐给了师父思行道人做关门弟子。” “苗杳聪慧,很快便得了师父的全心喜爱,我们这些师兄,反而在师父那说话没他管用了。” 天方子话说到此,面上露出难掩的妒意与悔意。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天方子一定不会再将外甥苗杳荐给师父思行道人。 自从他与苗杳成了师兄弟后,便成了竞争关系。 天方子再不将苗杳当外甥看,苗杳也再不将他当舅舅看。 天方子与苗杳之间有的不过是表面和睦罢了。 符骁与林知皇看到天方子脸上的表情,眸中露出了相似地嘲意,但都未打断天方子,让天方子继续往下说。 天方子恨苗杳是好事。 如此,他们也能从他口中听到苗杳更多的秘事。 苗杳此人,心思甚深,能蛰伏布谋多年,就这份耐性,便不是常人能有。 天方子、褚施两人与苗杳比起来,都只是小巫见大巫。 倒也难怪那叛道的思行道人喜爱那苗杳了,并将布谋多年的势力最终交给了苗杳继承。 天方子等了一会,见林知皇与符骁都没开口问他什么,便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往下讲道:“苗杳此人心硬异常,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只是棋子而已,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 “苗杳乃三品苗氏的庶子,却不甘心也配庶女,便仗着一张俊容勾引了那钟氏嫡女与他私奔。而我那外甥女苗慧........则被苗杳托关系走门路送出了盛京,去做了那时齐氏唯一继承人齐鸿章的妾。” 符骁听到这里星眸敛起。 林知皇则凤眸微挑,这关系.....啧啧。 符骁终于再度开口问天方子话了:“本州牧小时有听家中长辈提过,大舅年轻时有一极为心爱的妾室,为了她甚至在外私建了外宅,唯恐她在府里受了舅母的磋磨,那妾室就是.......” 天方子连连点头道:“那妾室就是老道的外甥女苗慧。” 符骁沉默了。 半晌后,符骁凝声道:“本州牧记得这妾室很早之前就死于难产了。” 天方子立即道:“但我那外甥女还留下一女儿。” “那苗氏的女儿,现在养在舅母膝下?” 符骁皱眉,他只知道大舅齐鸿章有许多庶女,却从未与那些庶女接触过,那些庶女在出嫁前也都养在齐府内宅,由舅母裴氏养育,所以这会才会向天方子确认此事。 天方子哈哈大笑,满含恶意道:“她自然不养在那裴氏手下,不然哪会有好日子过。你那大舅也舍不得啊。” 符骁星眸眯起:“人在哪?” “符州牧,你口中所问之人好歹也是你表姐,也不称呼一声。”天方子被林知皇断了一臂后,不敢再惹林知皇,符骁他却是敢惹的。 天方子已是学乖了,挑衅只挑衅符骁,再不敢带上林知皇。 符骁听得天方子此话,眸中冷色厚积,嗤声道:“不说也可,本州牧会查出来的。不管她被养在哪,只要她与清平道有所勾连,都只有一个下场。” 天方子笑得更是猖獗:“那你便做好与你大舅为敌的准备吧!在你大舅眼里,那嫡子齐冠首都不及你那庶表姐一根手指呢,哈哈哈哈!” “还是苗杳有眼光,会给妹妹挑夫婿,我给亲妹子挑的夫婿可远远不如他所挑的啊,哈哈哈!” “我那外甥女都死了那么久了,你大舅还对她念念不忘呢,甚至因为她的死,一直恨着你舅母呢,连带着出色的嫡子都格外不喜,哈哈哈哈!” 天方子再次疯笑起来,是嘲讽齐氏,是挑衅符骁,更有将苗杳卖了个干净的快意。 苗杳啊苗杳,这就是要杀舅舅的下场啊。 舅舅就等着你,看你还能风光到几时。 天方子笑着笑着又哽声悲哭起来。 符骁的仰月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转头看向坐在榻边的林知皇哑声道:“他对本州牧已无用了。” 这就是已问完话的意思了。 “符骁,你个孬种!你不来亲手杀我报仇吗!来啊!来杀我啊!”天方子见符骁竟然丝毫未怒,更未想来杀他,顿时就发了狂。 他不要再回到那地牢里去,他不想再日日受刑,他不想再生不如死,他只求痛快一死啊! 为何!为何都不来杀他!为何都不让他死! 林知皇对符骁一颔首,挥手让青雁军又用布塞堵了天方子的嘴,大帐内再度回归之前的清净。 天方子挣扎不止,企图以头撞地而死,然而看押他的青雁军一直防着他,在他以头触地的那一刹那将脚伸了过去做格挡。 这一挡,天方子死不了,却再度给痛的死去活来,这痛苦还是自找的。 符骁见天方子如此,眸中戾色稍减。 “把他还给吴煦。”林知皇见天方子已彻底无用,对两名押天方子前来的青雁军吩咐道。 正头颈剧痛的天方子听到吴煦的名字,全身剧烈地打了一个寒颤,顿时屎尿齐出。 同时闻到恶臭味的林知皇与符骁格外同步地蹙了眉心。 林知皇立即起身,使人抬了躺在病榻上的符骁,一同去了她的练武场。 第1214章 林知皇:有件事,符州牧知道吗? “殿下练武为何要带上本州牧?” 符骁被林知皇使手下青雁军连人带榻搬到了练武场边,然后林知皇练武,他则躺在榻上被人伺候着吃了一些易于克化的流食,而后被放在了练武场边沿晒起了清晨的太阳。 就这样,被安置着晒太阳的符骁,被迫看了林知皇在练武场中心练了近一个时辰的武。 终于在林知皇收剑停在剑桩旁扎马步时,符骁忍不住主动开口与林知皇说话了。 林知皇听符骁又主动开口与她讲话了,含笑直起身,将练习扎马步的地点改到了符骁榻前,看着他展颜笑道:“不将你一同带出来,难道继续将你留在那帐内闻屎尿恶臭用膳吗?” 林知皇如此一说,符骁脑中顿时画面感十足,喉头立即泛起恶心之感,差点将刚才用下的膳食尽数吐出。 “殿下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粗俗?” 符骁压下喉头泛起的恶心后,忍不住抬眸斥起了眼前人,眸底深处的冷寒之气依稀淡了开去,浮出了一丝人气。 林知皇含笑道:“不能。生来就具有的好品质,岂能随意改了去?” 符骁:“你!” 符骁再次被林知皇这话气得眼前发黑。 等缓过了这阵劲后,符骁闷声开口道:“既然殿下与本州牧无旁的事要聊了,我所居的大帐现在应该也已经清理干净了,还请殿下送我回去养伤。” 林知皇继续扎着马步,优哉悠哉的道:“现在阳光正好,见雪说了,多晒晒太阳才有助于你伤势恢复。” “本王可是为了你好,才带你出来晒太阳的。” 林知皇摆出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再胡闹”的表情。 符骁长睫如同蝶翼一般垂下颤抖,明显在强忍着什么,但回话的口气依旧如常:“.......多谢殿下关心,本州牧现在已经晒好了。” “晒好了就陪本王练武,反正你现在只能躺在榻上,也无事可干啊。”林知皇呵呵笑。 “......殿下也无事可干吗?”符骁不自觉的又龇出了他的虎牙。 林知皇看着符骁露出的虎牙戏谑道:“符弟弟这话问得有趣,没看见本王正在扎马步吗?” 符骁终于绷不住面上表情,露出了可见的气恼之色。 “殿下究竟要干什么?” “与你搞好关系。” “需要如此吗?我们之间只要利益相同,便是好关系。” 诸侯之间,谈什么搞好关系? 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林知皇刚才那话说得简直莫名其妙,只让符骁觉得林知皇颅内有疾。 林知皇朱唇微撅,掐着嗓子道:“符弟弟这话真是冷情,倒白费了本王刚才特意提了天方子过来讨你欢心了。” 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脸上露出惊悚的表情,终于忍不住仰首畅笑出声,直笑的眼角都有莹莹润色透了出来。 符骁见林知皇笑得眼泪都从眼角溢了出来,胸口气闷非常,眼前再次阵阵发黑,心头梗得说不出的难受。 “多谢!” 在林知皇畅意地笑声中,符骁突然咬牙道了一声谢。 林知皇听到这声道谢,这才收了笑,扎着马步满意道:“这才对了嘛,本王特意将天方子提来向你示好,你装作什么都不知,连句谢谢也不说,这可不是件礼貌的事。” “姐姐我也是太伤心了,刚才才又来逗你的,符弟弟就别放在心上了。这事,我们之间算两消如何?”林知皇逗完了人,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的主动给了符骁台阶下。 经历这几次谈话,符骁已经被林知皇整得彻底没了脾气。这会想以沉默应对却怕这样又惹恼了眼前人,一个不好就又要拿了自己继续玩笑,只得顺从地轻嗯了一声。 符骁这么一妥协,林知皇彻底满意了,眼角眉梢都透出愉悦之意。 “对了,有件事不知符弟弟知道不知道。” 符骁知道林知皇带自己过来的目的来了,顺着她的话抿唇问:“什么事?” “你表哥前段时间还与本王在一起呢。” 表哥,齐冠首? 在一起? 字面上的意思,还是? 符骁想了想后冷声道:“.......临坊先生前段时日投了你,表哥师从临坊,前段时日跟着先生暂住在殿下这里?” 林知皇挑眉:“你还真不知道此事啊。” 林知皇这句话包含的信息太多,让符骁的眸色直接沉了下来。 若齐冠首这段时日当真在权王这,那他不知道此消息, 他身边掌管情报的昌醒德就有问题。若昌醒德这主管之人没问题,那情况就更糟了,这意味着他所组建的整个情报堂内部已出了大问题。 “所以呢?殿下想说何?” 林知皇意有所指道:“符弟弟,你也太放心你那表哥了。” 符骁寒声反问道:“殿下这是想挑拨本州牧与表哥之间的关系?” 林知皇悦声轻笑:“你们表兄弟之间关系还用本王挑拨?你们两人之间,天然就有利益冲突啊。” 符骁的眸色彻底冷了下来,沉声道:“殿下说笑了,表哥并无掌权之心。” “你信?” “我信。”符骁的语气格外笃定。 林知皇见符骁的表情不似作伪,一双含威凤目瞬间大睁:“你真心的?” 符骁冷声道:“本州牧有必要在此事上骗你吗?” 林知皇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以前看不出来啊,符骁竟然如此信任他人的吗?明明在初遇时,这小子疑心甚重的啊。 还是对亲人就没有不信的? 这才是真的颅内有疾吧? 符骁见林知皇如此表情,冷嗤道:“本州牧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表哥此人我极是了解,他从小就无掌权之心,我确定。” 林知皇眨巴着眼睛看着符骁认真地问:“符弟弟觉得怀王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符骁怒,侧头瞪向正在榻边扎马步练下盘的林知皇,星眸中尽含忍耐之意,唇抿得死紧。 林知皇见符骁如此,继续道:“在本王看来,怀王的真正死因是因为太过相信你。” 所以连带着对你心腹也不设防,就这么让人近了身,给了他人行刺的机会。 符骁犀冷的星眸在听得林知皇此言后彻底冷了下来。 “符弟弟,你也要步怀王的后尘吗?” —— 礼物之王活动开启,各位小可爱们若喜爱本书的话,还请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推广。码字不易,希望各位小可爱多多的支持菌菌~ 第1215章 接二连三的怒晕事件 话落,林知皇不等符骁有机会发怒,便先一步轻掩了自己的嘴,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对躺在榻上的符骁道:“看看本王,竟是一时忘了.........” “符弟弟如今能这般无力地躺在这里晒太阳,不是已经步了怀王的后尘嘛?” “你!” 林知皇这句话杀伤力太大,直接干的躺在榻上的符骁眼前阵阵发黑,当头的烈阳都照不明他视线所落之处。 “符弟弟别这么没礼貌哦,你什么你?得叫阿姐才是。”林知皇仿佛看不见符骁的怒气,继续悦声与他调侃道:“话说回来,你这回真得感谢本王呢。” “你若不是落在了本王手里,现在可不就得与你那师兄在地府团聚了?” 符骁闻言怒极,竟是准备从榻上直起身来与林知皇论事。 林知皇见符骁气急,忙收了马步,过来压住他光裸的肩,强势地将他定在榻上轻斥道:“你现在起身,是想将腹部的创口全部崩裂不成?” 符骁狠瞪着林知皇不说话。 “幼稚。”林知皇见符骁如此,摇头评价道。 本州牧哪里幼稚! 向来被人称赞老成持重的符骁刚想开口相论,力要扳回一局,然而身体在这时又与他的意志相悖,让他的意识再度归了黑暗之中。 林知皇感觉到手下肩臂相挣的力道消失,身体顿时一僵,低喃道:“........不会吧?” 说着话林知皇的视线顺着修长的脖颈往上,果然见符骁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心底地猜测也顿时得到了证实。 “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知皇也有些抓狂,她挑拨离间才进行到一半呢! 林知皇在郁怒之下抬手扼住了昏睡中的符骁两颊,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直将他的两颊用手挤得唇都嘟了起来,才消了些心头计划被打乱的火气。 吴煦与虞沟生这会正好来寻林知皇,走入这片练武场看到这一幕,同时止了步子,面上都露出复杂难明的神色来。 林知皇见到两人进来,挤着符骁两颊的手一顿,而后格外淡定地收回了手,看向两人道:“他晕了,本王关心关心。” 虞沟生小心翼翼地问:“林姐姐,沟生这会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享用美色了?” 吴煦面无表情道:“殿下,师弟便是生得再俊美.....现在也在伤中呢。” 林知皇视线偏移别处,干笑道:“.........其实你们误会了。” 吴煦与虞沟生两人格外同步地露出了不信的表情。 气氛太尴尬,林知皇果断决定换掉话题。 “对了,见雪,本王还没说你呢。” 虞沟生收了脸上的怀疑表情,不明所以地问:“沟生怎么了?” 林知皇斜睨虞沟生,笃声道:“符骁的伤是你亲自治的,你早发现了他非是一般人对吗?” 虞沟生闻言霎时心虚,转眸看向站在身旁的吴煦。 吴煦立即站出来坦然担错道:“虞娘子发现不妥后,已私下来询问过本将军。是我求她帮我隐瞒此事的。” 林知皇当即用看“叛徒”的眼神看虞沟生。 虞沟生心虚得不行,声若蚊呐道:“吴大哥也是沟生的朋友,林姐姐.......” “哼。”林知皇轻哼一声,故作生气。 虞沟生见林知皇生气,当即黏了上来,摇着林知皇的手撒娇道:“林姐姐,沟生觉得你迟早会发现的,吴大哥那点子心眼绝对瞒不过你,沟生又何必插手呢?所以......” 被虞沟生当面评只有“那点子心眼”的吴煦:“.........” “啊!”虞沟生与林知皇撒着娇,余光暼见昏睡的符骁腹部纱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出了血色,惊呼一声忙去查看他的情况。 虞沟生这么小声一惊呼,林知皇与吴煦也很快注意到了符骁的情况,刚才还放松的神色转肃。 “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 林知皇与吴煦异口同声地问。 虞沟生检查后面上神色变得格外凝重,忧声道:“腹部内里几处创口再度破裂,为防他腹内积血,得再开创清血了。” 话落,虞沟生看向林知皇问:“他直起身了?” 林知皇立即回道:“用力准备直起身的时候被本王压住了。” “准备直身时腹部已经用力了。沟生得立即带他到干净的环境治疗,否则他这情况危险了。” 他伤得真的比想象中还重啊......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悻悻地抬手摸了摸鼻尖,吩咐手下几名青雁军速速将符骁抬回他养病的大帐,让虞沟生去给符骁治疗。 虞沟生带着需要救治的符骁走后,林知皇回头便见吴煦正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 林知皇理亏,清咳了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本王是拿他当弟弟待的,看他受了暗算,不得尽早提醒他吗?谁知道他气性这么大呢?” 吴煦是领教过林知皇“说话”功力的人,闻言面无表情道:“是殿下向来在言语上不愿让人,气到了人,怎倒还反怪起别人的气性来了?” 林知皇目光望向别处,心虚地岔开话题问:“吴大将军来寻本王有何事?” 吴煦见林知皇不欲再谈此事,也知她此时比自己还不想让符骁出事,便也没再紧揪着此事不放,回道:“那秦韵如今已经绝食三日了,您准备怎么处置他?” 林知皇挑眉:“他倒是硬气。” 吴煦虽不喜苗跃伏与他手下将领,但吴煦敬重有气节的将领,杀可以,却不愿辱。 林知皇凤眸冷笑道:“他可值不少城池呢,现在不能死。” 这就是确实要拿秦韵在苗跃伏那换城池的意思了,但却不止是苗跃伏来信所提的两城,她要拿着人在手里,狮子大开口。 吴煦懂了,抱拳沉声道:“诺。” 林知皇见吴煦立即就懂了她的意思,心里越发喜欢他了,黛眉轻扬笑问:“吴大将军准备怎么做?” —— 礼物之王活动开启,希望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们,花费一些时间将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推广~ 感谢各位小可爱们支持菌菌~吧唧! 第1216章 学州州牧陈长忠与其妻葛绵苑 “强喂。”吴煦想也不想道。 天方子这段时日怎么被强喂饭的,秦韵就怎么被强喂饭。 而且吴煦不准备每日都强喂秦韵饭。 就两天强喂一次,只要保证人不死便可。 这样下来,秦韵既自受了饥饿之苦,又受了被人强行喂食之辱。 强喂个几次,吴煦相信秦韵会改了绝食的“坏毛病”,自行主动用食的。 林知皇低笑出声,抬手拍了拍吴煦的肩,赞道:“本王也觉得吴大将军是宝贝。” 昔日,吴煦也将会制炸雷的林知皇当“宝贝”。 吴煦听得此言,瞬间忆起之前,再不在此多留,抱拳转身便退下了,快走的脚步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地步。 学州州城,州牧府。 “主公!成了!青鸢在齐雅与吴奎亲谈之日趁机刺杀了齐雅,并嫁祸给了吴奎!” 关由一脸兴奋地冲进书房,见到歪斜着身子以手撑颊,难掩周身桀骜气坐在书案后批阅公文的陈长忠,当即拱手禀报道。 陈长忠闻言抬眸看向冲进来的关由,额间所缚的那条两指宽的墨绿缀玉锦带光华隐动,英俊以极的面容上未露出丝毫喜色。 “青鸢呢?”陈长忠将手中代表他身份的黄田玉印章放入印盘,匀声问。 听陈长忠如此问,关由当即收了脸上喜意,肃正了神色回道:“死了。” 关由将青鸢是如何死在齐雅行五的义子手上的,最后又是如何被吊尸在齐雅驻军营门口,尸身永不得下葬的消息,事无巨细地禀给了陈长忠知晓。 陈长忠听完关由禀事后,沉默了半晌才又问:“青鸢的乳娘可从吴奎的王府里弄出来了?” 关由立即点头:“弄出来了。由给那婆子置办了一处州城内的二进宅子,并给了一大笔安置费,还在她的近亲中选了最为仁厚的一房人家来照顾她,给她养老送终。” 陈长忠颔首,沉声道:“那便好。青鸢也是忠义之士,莫要亏待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 关由恭敬地垂首应是。 在陈长忠与关由说话间,陈长忠的妻子,原学州州牧嫡长女葛绵苑听到消息快步走了进来。 葛绵苑进来时正好听到陈长忠在说青鸢乃忠义之士,当即眼眸骤亮道:“青鸢刺杀成功了?杀得是齐雅还是吴奎?” 关由见到葛绵苑进来,立即拱手向她行礼。 葛绵苑连忙对关由道:“关别驾勿要多礼,快快回我所问。” 关由直起身,言简意赅的将刚才禀报给陈长忠的事又向葛绵苑禀了一遍。 葛绵苑听得青鸢刺的是齐雅,只是稍显清秀的面容上露出可见的失望之色,紧接着追问道:“吴奎死没?” 关由肃声回道:“受重伤之下,被其子吴踅带骑兵冲入环山战地中救走了。” “得救了?吴奎又没死?”葛绵苑听得吴奎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被救走了,并未死在那场冲突中,气怒又不甘。 “吴奎这样都不死!他怎么如此长命?” 上次鲁蕴丹亲自出手刺杀吴奎时,也将吴奎的腹部捅了个对穿,当时传回的消息便是吴奎重伤。 那时葛绵苑与尚还在世的原学州州牧听得吴奎受此重伤的消息,只以为吴奎必是要活不了了。 然而他们父女俩等啊等,却始终没有等来吴奎死讯,反是又等来了吴奎率兵重攻盛京,闻氏天子避其锋芒,命新上任的丞相鲁蕴丹率大济上下官员迁都晋州新皇城的消息。 天下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有了希望又失望。 当时学州州牧葛州牧听得杀他三名嫡子的吴奎不仅未死,反又卷土重来,极怒攻心之下身体彻底垮了,之后没过几月便撒手人寰。 这会葛绵苑听得吴奎重伤未死的消息,潜意识里便认为吴奎这次又像上次那样躲过了一劫,不会再死了。 陈长忠见妻子身形不稳有向后倒下之势,提前便起身去扶人。 “绵苑,勿急,吴奎此次受伤颇重,活不了的。”陈长忠温声安抚妻子葛绵苑。 葛绵苑摇头,哽声道:“上次鲁相国刺杀了吴奎后,你也是这么说的。” 关由在旁见状忙又拱手禀道:“葛夫人,我们潜在吴奎那的细作传来确切消息,吴奎在那场冲突中被齐氏嫡长孙齐冠首打断了脊骨,此次不死也得瘫。” 葛绵苑眸中隐闪的泪光一顿:“当真?” 若是如此,葛绵苑倒不希望吴奎死了。 吴奎此人自诩乃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的枭雄,这样的人若瘫在了床上,无法再站立直起身,定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千真万确。” 关由见陈长忠让葛绵苑靠在了他怀里,垂了头没有乱看,将要禀的事一口气全部给禀完了后,格外识趣地行礼告退了。 关由一走,书房门便被守在门外的亲卫给掩上了。 门一掩上,葛绵苑便低声哭泣起来。 四下再无他人后,陈长忠直接搂了爱妻葛绵苑的腰,手下一个用力将人竖抱了起来,抱着人大布走到书房内正中书案前,挥袖将书案上公文扫到一边,然后将葛绵苑轻轻地坐放到了书案上。 “你做什么呢。” 这么坐着太有失体统,葛绵苑当即就哭不下去了,羞红了两颊,抬手嗔怒的去拍陈长忠的胸膛。 “站着多累?苑儿坐着和为夫说话就好。” “坐着也不能坐这里啊,成何体统?” “别的地方坐着太矮了,为夫生得高,苑儿仰头与为夫说话仔细累坏了脖子。” “你就不能也坐下么?” “为夫也坐下岂能离苑儿如此近?” 说着话,陈长忠上前更近一步倾身将两臂撑在了葛绵苑所坐的书案两边,这下两人直接脸对了脸,鼻尖都碰到了一起。 葛绵苑这般近的看到陈长忠的俊容,抬手捂了脸道:“你离远点,羞死人了,这书案岂是能坐的地方.......” 陈长忠向来随心所欲,听葛绵苑这么说低声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拉下了她的手,倾身动作温柔的为她拭泪。 “无妨,这里只有我在,苑儿想做什么都行,别说坐书案上,就是坐我头上都行。” —— 第1217章 与陈长忠共掌大权的葛绵苑 “无妨,这里只有我在,苑儿想做什么都行,别说坐书案上,就是坐我头上都行。” “你头上怎么坐,就会拿话哄人。”葛绵苑从陈长忠手里夺过帕子自己擦泪,含泪瞪了他一眼嗔道。 陈长忠意味不明地笑了,直起身歪头认真道:“只要苑儿想,怎么不可以?” 葛绵苑净脸地动作一顿,将手中擦过泪的帕子砸到陈长忠脸上,红着脸斥道:“不要脸。” 陈长忠偏头躲过葛绵苑丢过来的帕子,见葛绵苑心情转好,也单手撑案轻松坐上了宽大的书案,与葛绵苑并排坐到了一起。 “脸要来太累了,还是不要脸畅快。”陈长忠随心又自在地也坐上书案后,抬臂落到了葛绵苑肩上,将她搂到怀里悦声道。 葛绵苑自然的将头靠在陈长忠的肩上,忆起从前道:“你就是这般我行我素的,所以才总是惹恼陈廷尉。当初我们都在守山书院求学时,三天两头就能见到陈廷尉拿着长棍追到书院内来打你。” 陈长忠低笑出声:“为夫再是我行我素,还能有苑儿你当年女扮男装来守山书院求学我行我素?” 葛绵苑听陈长忠提起这事也笑出了声,笑过之后轻叹道:“在守山书院求学的那段时光真是美好啊,可惜那段美好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陈长忠见葛绵苑说着说着情绪又低落下来,颇有些无奈道:“苑儿,有些事发生了再多想也无用。相比于其他人,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葛绵苑幽声道:“也只是活着而已。” 陈长忠拿了书案上印盒里的州牧印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道:“所以啊,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便不能只是活着而已了。学州的千万百姓还需我们夫妻共同去护,再是觉得世道艰难,我们既然享受了该享受的,就也得付出该付出的.......世道不易变,便只能是生活在这世道下的我们去变了。” 葛绵苑听得此话,哽声道:“可是聪善,我并不想变。我只想与你长相厮守而已。” 陈长忠闻言周身的桀骜之气稍收,将葛绵苑搂得更紧了些,轻声道:“如今的我们也在长相厮守,只是我们都成了掌权者罢了,但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葛绵苑却不是能被轻易哄了的人,闻言摇头道:“在这样的乱世成了掌权者,手下必会背负许多人命。有人爱戴我们,就会有人仇视我们。如此,我们如何能得善终?” 陈长忠桀骜道:“那便不得善终。苑儿,我们不能什么都想要。但无论发生何事,为夫总会护好你的。” “你胡说什么?”葛绵苑听陈长忠说‘那便不得善终’面上郁色顿消,从陈长忠怀里直起身怒声斥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聪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若有事......让我......” 陈长忠见刚哄好的爱妻眸中水色又出,连忙再搂了人哄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该打!” 说着话陈长忠就拿起葛绵苑的纤手往自己脸上招呼,同时软话道:“苑儿你也知道,我说话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勿要往心里去!我还要与苑儿长相厮守呢。” “你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的!你!你!”葛绵苑推开陈长忠跳下书案,怒不成声。 “你竟然一直是这么想的!”葛绵苑指着陈长忠的手指微抖。 陈长忠见葛绵苑如此,忙也从书案上起身去安抚爱妻,如实道:“世事无常,就如此次去行刺杀事的青鸢,他在行此事前会不知自己成事后必不能活吗?他知。” “但青鸢更想向吴奎复仇,所以.......” 话说到此,陈长忠声色沉了下来,看着葛绵苑的眼睛认真道:“苑儿,人有时极难两全。明知会命陨之事,因为想达成自身所愿,便不得不行。” “真到了那一步.......我未尝不会做与青鸢相同的选择。” 葛绵苑听得陈长忠如此说,眸色狠厉道:“若真到了那一步,你也别安排我。我自有我自己的安排。” 这就是一旦陈长忠有意外,她必也会随他而去的意思了。 “不行!”陈长忠眸色也瞬间转厉。 葛绵苑含泪怒瞪陈长忠道:“你可随心所欲!我亦有权利随心所欲!” “苑儿!” “不要叫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葛绵苑退后两步不让陈长忠可再近身于她,指住房门方向道:“出去!” “苑儿.......” “出去!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今日的公文还未处理完呢。”陈长忠找理由赖着不走。 葛绵苑断声道:“剩下的我批!” 要是平时陈长忠听到这话,必会高兴又能偷懒了,但这会听到此言,哪敢走? 葛绵苑见陈长忠不动,瞪着他道:“不走?” “不走!”陈长忠铁骨铮铮地站在原地不动。 葛绵苑一拍书案,威声道:“那未来一个月的公文都你批!” 陈长忠闻言腰瞬间塌了下来,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就跑走了。 陈长忠一路跑出外书房,便在门口遇见了还未走的关由。 “主公。”关由见陈长忠跑出来,毫不意外的对陈长忠拱手一礼,笑眯了眼道:“您出来了。” 陈长忠见到关由等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关由这是早料到他会出来,在这里等着呢。 “何事?”陈长忠止了疾跑的步子,丝毫不觉尴尬的站定后出声问。 关由对陈长忠被葛夫人赶出来已是习以为常,听他问拱手道:“由还有一事要禀。” “去茶室。”陈长忠闻言抬步往茶室方向走。 “诺。” 陈长忠与关由两人相携去了茶室谈事,关由煮茶。 “你是说.....表弟那边的双季稻产粮出了问题?”陈长忠听完关由所禀,剑眉高高地扬起。 关由点头,一脸幸灾乐祸之色。 陈长忠则直接大笑出声,抚掌道:“倒是想不到,表弟还有被别人算计的一天,哈哈哈哈!” 陈长忠笑过后身体随意的往后一靠,格外没有坐相问跽坐在茶案对面的关由问:“那双季稻的稻种出什么问题了?” —— 昨日礼物值打赏过200,今日三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礼物之王活动开启,希望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们,花费一些时间将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推广~ 感谢各位小可爱们支持菌菌~吧唧! 第1218章 鲁蕴丹治下的产粮量出现大缺漏 关由含笑回道:“权王那边推行双季稻,治下产粮总额提高了至少五成以上,符州牧那边情况虽稍差些,但治下的产粮总额也提高了近四成。” “而鲁相国那边,用抵税的方式从权王那换来大量双季稻的稻种后,便大力在治下推行种植双季稻,然而这稻种播下后,第一季种植出来的产量就不如人意。” “鲁相国手底下掌管农事的人,在收获第一季时没觉得有什么,只以为是治下的农人还不精通双季稻稻种的种植要事,才使得产量不如人意。” “于是在双季稻第二季种植时,花费了更大的心力,从库州治下特意请来了不少种植过双季稻的农人,去教他们治下的农人去侍弄双季稻。然而.......” “第二季种出来的双季稻稻种,产量比第一季更不如。双季种出来的粮食总和,竟是比往年种植单季稻的产量还低了两成。” 话说到此,关由再也难以遏制心中悦色,仰头大笑出声。 陈长忠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玩味道:“那权王给出的双季稻稻种既然确实种出了两季稻,那她给的稻种就没有问题了。” “怎么表弟那边种出来的产粮量......比她那边少这么多?” 关由止了大笑,面上笑意未尽道:“应该是两地气候不同所致。” 陈长忠将喝空的茶盏扬手弹到茶案上,饶有兴致地问:“港田这就知道了?” 关由轻车熟路地按住陈长忠弹到茶案上的空盏,用茶水冲洗了一番又给他斟了一杯茶,悦声道:“鲁相国发了雷霆大怒,他手下的那些人前后分析各方因素后查出来的。哈哈哈!” 话声一落,关由又难以抑制地仰头大笑起来。 陈长忠这会也低笑出声:“第一季稻种种出来的时候,不就该彻查了吗?” 这简直不像是他那表弟会做的蠢事。 关由嗤嗤笑:“鲁相国手下的人都是世家出身,精通农事的人少,第一季稻种种出来的时候,还有不少谋士以为那一茬的收获就是多出来的产量呢......” “而第二季种出来的粮,就会与普通的稻种种出来的产粮数相同了。却没想到第二季种出来的粮,比第一季还不如......哈哈哈哈......” 关由笑声不止。 陈长忠捂额,摇头道:“这可真是.......” 好生低级的错误。 陈长忠在心里如此叹过后,细想了片刻又道:“不过早发现了也没用,聪远在第一季时已经在治下大力推行了种植双季稻。” “等第二季再下种时,就算发现了问题,也没办法再种单季稻的稻种了。因为单季稻播种的时节已经过去了。” “就算发现了双季稻稻种在他治下不适宜种植,他也只能破罐子破摔,继续往下种下去了。不然治下所产的总粮数会更加少。” 关由闻言点头,喝了一口茶润了润笑干的嗓子,赞道:“那权王当真是对鲁相国用了个极妙的阳谋啊。” “那权王......”提到林知皇,陈长忠眸色渐深。 “主公对权王有何看法?” “发展速度过快了。” 关由点头:“确实,从她起势到现在,过了才不到两年,就已经拥有两州之地了。虽然权王掌下之地所处的位置偏远了些,但也需要进行防患了。” 陈长忠不置可否,转了话题问道:“齐雅亡后,她的势力由谁继承了?” “分成了两拨势力,一拨由那行五的义子继承了,另一拨由她那嫡亲侄儿继承了。” “那齐冠首竟然没能继承下齐雅的全部势力?”陈长忠坐直了身,意外道。 “齐雅在临终前当着手下心腹谋士的面,将掌兵令符给了那行五的义子,又言杀她的幕后之人乃齐冠首。因此齐冠首最后费尽心力,也只掌下了齐雅手下原先从茁州带出的齐家军。” “现在这两方人马,还没将齐雅手下所掌的五郡之地分出个所以然来呢,估计有得闹了。” 陈长忠呵笑了一声,面露嘲讽之色道:“这齐雅还真是,死都不愿让她所厌之人好过啊。更是为了己身快意,只将手下之人的性命视于无物。” 关由面上露出恶色:“只图自己心里畅快,心中草视他人性命的掌权者,这般死了也是她该得的下场。” 关由用策虽也向来无视人命,但为了大业所行之恶,与为了一己私欲所行之恶,在关由这有本质的不同。齐雅此举,无疑会平白让许多跟随她的文武以及士兵亡在这场内乱下,但她还是为了己心那点不甘这么做了。 陈长忠对齐雅不予置评,又问:“澄浴呢?” 关由不满道:“齐绘琉不愿掺和这些事,在齐雅死后守灵了三日,便带着葛二娘子以及他手下所掌的亲兵直接往学州这边赶来了,再有二十余日应该就到了。” 陈长忠扬眉道:“澄浴来了也好。就让那齐恣意与齐冠首相斗吧。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本州牧攻打盛京之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关由点头:“就是不知鲁相国那边的产粮数出了问题,会不会影响与我们这边的联盟了。” 陈长忠摆手,笃声道:“粮草之事,聪远会想到解决之法的。这是攻打吴奎势力的最佳时机,他不会错失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的。” 第1219章 林者源受命去往库州谈购粮之事 就在陈长忠说此话时,远在新皇城的鲁蕴丹也确如他所料,在收到齐雅被刺身亡的消息后对麾下一众心腹文武道:“吴奎重伤难治,活不了多久了。” “等吴奎一死,其子吴踅接权。他治下之地正值权利交替不稳之时,而临边的齐雅势力那也正在内乱,无力前来分羹........” “本相绝不能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进攻之机。” 梅采升一脸忧色地上前一步拱手道:“可我们治下今年的产粮数.......” 听得梅采升提起产粮数,鲁蕴丹的脸色霎时黑沉了下来,寒声道了一字:“买。” 立即有谋士出列拱手问:“主公准备向哪方势力买粮?” “权王。”鲁蕴丹从齿缝中吐出一人的名字。 此次议会散后,鲁蕴丹单独留下了康展砚与梅采升两人议事。 “主公,您真要向那权王买粮?” 议事殿内的人都散了后,康展砚面色难看地出言向上首端坐的鲁蕴丹确认道。 鲁蕴丹颔首,沉声道:“大济四处都在起战,只有库州那边今年产粮数颇丰,若是购粮,本相只能向那边购。” 其实茁州那边也是可以的,但鲁蕴丹自知符骁与他的关系如此,符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卖粮于他的。 而且,就算符骁此时与他和好如初了,就依符骁现在的处境,只怕也无力做主此事了。 鲁蕴丹心里这般想着时,康展砚则愤声道:“那权王行事好生不讲究,您从未以敌视她,且待她多有礼遇。她却恩将仇报,行这样的阳谋来算计您,委实可恶!” 梅采升在一旁不说话,显然也对此事耿耿于怀。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现在他们这边被那权王给算计了,但为了后续能向她治下购得粮草,填补军需粮的空缺,还不得向她发难诘问。因为这样做,就意味着要彻底翻了脸。 这可真是吃了个哑巴亏了。 鲁蕴丹却很是沉得住气,温声道:“权王能算计到本相,是她的本事,也是本相技不如人。若实在不服,下次再讨回来便是。但如今.......” “本相只能伏低向她购粮。” 梅采升沉声道:“只怕权王早算准了这点。您此时若派人去与她那边谈此事,她那方的人定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鲁蕴丹眸色下沉,唇线抿直道:“狮子已经张开了嘴,但它嘴里有本相想得的东西,再是会被咬下一臂.......” “只要本相想要得到想要的东西,明知会痛也只能去伸手拿了。” 新皇城,林府。 林者源回府后直接去了书房寻林阳全,见到林阳全便道:“爹,相国并没有因双季稻稻种的事迁怒于我林氏。” 之前的议会林者源也在,尽管他站在队伍末尾,但在丞相府司马梅采升提到双季稻之事时,仍有不少同僚回头,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议事殿末尾的他。 林者源被这些目光看得额上冷汗直冒,唯恐主位端坐的鲁蕴丹会点他问话。 还好,直至议会散时,鲁蕴丹都未点他出来回话,更未对他露出丝毫异色。 林阳全沉声问:“相国可是在议事上提了要向权王购粮之事?” 林者源敬服道:“此事儿子还未说,爹就猜到了,您当真料事如神。” 林阳全见林者源还在高兴鲁蕴丹未因此事迁怒林氏,头疼道:“你当这是好事不成?” 林者源脸上的笑意瞬间顿住:“难道不是好事?” 林阳全摆手,轻叹了一气道:“初端,你让你媳妇现在去给你收拾收拾行囊吧。” “为何?”林者源紧张地问。 林阳全拍了拍林者源的肩,抚须道:“相国要向权王大量购粮,定是要亲派一人去往库州州城洽谈此事的,若老夫所料不差.......” “相国准备指派过去的人,应当就是你了。” “我去?”林者源闻言,又惊又喜又忧。 惊,是没想到。 喜,是因此事乃要事,若被相国委派那便意味着受到重用了。 忧,是因为他与这侄女关系并不亲密,而且他娘钟玲媛之前还没少磋磨过这侄女..... 也不知权王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进而...... 想到此,林者源面上露出慌色。 “爹,若真如此。环....权王殿下会不会借此为难孩儿?” 林阳全心累地摆手:“放心吧,你算哪根葱,权王闲得没事了专门来为难你?” “那.....那.....”林者源想到钟玲媛做的事,真的是心虚啊。 “你去谈事便可,记得站在公事的立场上去讲话,不是去叙旧的。” “孩儿知道了。”林者源见林阳全说的轻描淡写,顿时消了心中紧张,拱手应道。 林者源退出书房后,林阳全一个人在书案前独自坐了许久,方才摸了把脸苍声叹道:“那逆子说的不错.......” “老子确实没他能生啊.......” 果然,次日一早,丞相府便来人传召林者源前去丞相府议事。 林者源从丞相府议事回来后,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换了骑马的行装去与丞相府外派的使团队伍汇合,快马加鞭出发往库州方向赶去。 —— 礼物之王活动正在进行中,希望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们,花费一些时间将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推广~ 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也会曝更。 感谢各位小可爱们对菌菌的支持!笔芯~ 第1220章 林知皇已攻下整个兹州兰海郡 大帐外的阳光透过帐帘射到了帐内。 烈阳中的火气透了一层厚帐,也没滤去其中热意。 林知皇着一身清凉的蚕丝绣云薄浅纱,坐在帐内书案前处理各方传来的战报,仍感觉自己置身于火炉之中。 “殿下,您若实在觉得热,不若处理完公务,便在驻军营内所围的那片林间纳凉吧,那里热气照不进去,四周也不闷,是凉快的。” 如今行军在外,环境条件艰苦。 林知皇再是热的受不了,欢颜也不能如在王府时那样,直接吩咐冰窖房的人送来储存的冰块来降温。 虽然现在有东西可以用来制冰,但殿下说那东西要用来制炸雷,不能用来这样享受浪费,欢颜思来想去也只能这样帮殿下降温了。 林知皇将批阅好的最后一份公文放下,听欢颜如此说摇头含笑道:“各路大将都送来最新战报了,本王现在要招手下心腹文武去帅帐议事,可没有时间去林间闲逛纳凉。” 欢颜笑着提议道:“不若殿下将议事之地换为那林间吧,奴婢现在就命人去布置那处。” 那片林子就在驻军营之中,安全没有问题,提前命人清场周围,再布下帐幔座椅便可。 林知皇想了想后颔首:“可,欢颜你去安排吧。” 两刻钟后,林知皇在驻军营圈地的一处密林间,召见了手下几名心腹文武。 林间坐北朝南的位置简易的布置了一个小高台,林知皇坐于小高台的宽椅上,而梁峰溪、淮齐昭、吴煦、薛岚等人则随意寻了一处面朝小高台的位置站。 此议忽红也来了,是坐在竹椅上被抬来的,来了便洪声道:“主公,这地方好,营帐内实在太热了,红快被烤成人干了。” 忽红身上虽被苗跃伏用玄铁丝割出了许多伤口,当时也全身失血过多,但却都不是什么难好的重伤,林知皇输血给她后,第三日说话的声音就已见中气十足。 如今离那日交战已过了十日,忽红的面色都被养的红润起来。 反是被苗跃伏踹了一脚的副将薛岚,到今日脸上都还没消肿,瞧着青紫一片呢。 淮齐昭接话道:“这地方议事确实不错。此地的气候实在太过炎热了。” 林知皇心情颇好道:“那看来本王选此地与各位议事,是选对地方了。” 众人皆笑。 在场众人说了几句闲话后,便开始议起了正事。 梁峰溪率先出列道:“江大将军那边偷袭了黄匀郡沿海中部,那边的水兵完全不敌。如今黄匀郡那边为防我军沿海登陆来攻,已调兵回防沿海各处码头,未再来攻打我军已占下的兰海郡边境了。” 梁峰溪话声一落,淮齐昭紧接着道:“兰海郡帛县这边,我军也于十日前从苗跃伏那夺了回来。如此,兹州兰海郡已尽数在主公掌下了。“ 林知皇颔首,转眸看向与在场人明显不熟也不讲话的吴煦,含笑道:“本王能如此快拿下整个兹州兰海郡,吴大将军功不可没。” 吴煦恭敬地抱拳回道:“殿下谬赞,攻占兹州兰海郡能如此顺利,乃众将士齐心协力之果,煦不敢当。” 忽红朗声笑道:“吴大将军自谦了。主公夸人可从不含水份,你当得此赞,不愧为久负盛名的八浒之一。” 那日若不是吴煦来得及时,忽红自认最多还可在苗跃伏手下支撑个二十余招,便必会亡于其手下。 忽红面对救命恩人,岂能没有好感,这会见吴煦虚不受赞,立即紧追着夸了一句。 吴煦如今失主,林知皇对吴煦什么用意在场手下无人不知。 忽红起了话头,其余人等也都借机赞起了吴煦,只将吴煦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武力盖世,天下无人可出其右。 饶是吴煦自诩定力极佳,最后也不禁被夸得有些飘然起来了,眼角眉梢都去了肃色,泛上了些许愉悦之意。 林知皇一直注意着吴煦,见吴煦与她手下人相处良好,嘴角噙着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殿下要继续拔军前攻的兹州黄匀郡吗?”吴煦终是被众人赞得有些受不住了,主动与林知皇谈起了后续战事。 林知皇缓声回道:“了望所率的三万大军在占下苍州州城后,如今转道在攻苍州腾岩郡与东涌郡交界处......” “而上次苗跃伏亲自带兵来兵来攻兹州兰海郡战败后,就退军到了两州交界处驻军,隐有卷土重来之意。” 话说到此,林知皇眸色中隐见厉色:“我军先不忙向前行军,再等等。” “您想夹攻苗跃伏?”吴煦当即洞悉了林知皇的意图。 林知皇颔首:“嗯。” 淮齐昭闻言猜测道:“苗跃伏此次战事失利,而主公您又已占下了整个兹州兰海郡,苗跃伏可能不会再亲自掌军前攻于您了。” 梁峰溪亦是道:“不错,如今苗跃伏已不具备夹攻您的战机了,再亲自掌军驻守在腾岩郡反可能被您夹攻。他本人应该会退守苍州校荆郡。” 林知皇自然知道这些,但苗跃伏此人难以常理度之,保险起见,林知皇想做两手准备。 若苗跃伏继续驻守在苍州腾岩郡不走,那她便行夹攻之策,势必要在此战中擒杀苗跃伏。 若苗跃伏带兵撤离苍州腾岩郡边境,那她便拿着生擒的秦韵与苗跃伏换地盘,势必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林知皇沉吟了片刻后,一锤定音道:“便再等等,让苗跃伏先动。” “诺!” “诺!” “诺!” 林知皇已做下了决定,在场文武也不再多言,齐齐恭声应诺。 后续,林知皇与手下心腹文武以及暂时在她手下为将的吴煦,商讨了近一个时辰的战事,这才散了议会。 此议散后,林知皇没有回自己的帅帐,而是命人将近有六日不见的符骁给连人带榻搬来了这处。 美其名曰:一同纳凉。 —— 礼物之王活动正在进行中,希望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们,花费一些时间将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推广~ 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会爆更哦。 感谢各位小可爱们对菌菌的支持!主页有群可进,可一起讨论剧情,笔芯~ 第1221章 符骁忍气求异人蛊解药,祥州那边有紧急军情来报 符骁被青雁军连人带榻搬到了林间,见到着藕合色薄蚕缎锦坐在林间小高台上品茶的林知皇,冷峻的面容顿时变得晦暗莫名。 这次符骁与林知皇再见面,距离上次他被林知皇气晕已过去了六日。这会两人刚一对上视线,反是符骁先开口说话了。 “还以为殿下已经忘记本州牧了。” 林知皇见符骁主动,眸色闪过一丝意外之色,戏谑地回道:“符弟弟这是哪里的话,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呀。” “符弟弟”三字,差点让符骁面上维持的冷沉表情再次破功。 但到底经过了这几次“深谈”,符骁对林知皇极能攻破他人心防的言语功底有了深刻的了。忍耐功底也渐长。 “是吗?”这次符骁没有破防,维持着脸上的沉冷表情反问。 林知皇见符骁冷着一张脸,即使这会是躺在榻上与她说话也威势不减,更没再因她的话面上泄出旁的表情,眉尾微抬。 呦,还学会反问了。 几日不见,伤好了些。对她言语的耐受能力也强了许多啊。 “听符弟弟如此问,倒像是几日没能见着本王,在怨怪这几日本王没去看你呢?” 怨怪? 林知皇这词一出,符骁眼睑微抖,忙深吸一口气给忍住了心中腾起的怒意,维持着之前的声线道:“之前本州牧醒来便能见殿下守在榻前,这回一连几日见不到您,倒有些意外了。” “本王这不是怕再把你给气晕了吗?” “.......那只是本州牧身体不适导致的。” “原来如此。” “.......就是如此。” 林知皇轻笑出声:“谁让姐姐虚长你三岁呢,符弟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殿下此次让人带本州牧来此是为何事?” “这里凉快,大帐里太热,怕将你闷坏了。顺便也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符骁撇开视线回道:“恢复好了,想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因体力不支而晕倒的。本州牧也正好有事与殿下聊。” 林知皇见符骁今日如此主动,这样你来我往的与她和谐谈话,倒有点受宠若惊了。 “何事?” 林知皇起身,走到了符骁榻边,垂眸看他。 符骁之前觉得没什么,现在特别抵触林知皇用俯视的视角看他。 因为符骁已从林知皇的眸中察觉出了“爽感”。 没错,符骁发现了林知皇在用这种俯视他的方式.......从他这获得“爽感”。 此事是这几日,符骁躺在榻上养伤,前后细思与林知皇谈话时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说每一句话时的表情与肢体动作细节处,察觉出来的。 察觉到这一点时,符骁的心脏都被腾起的这口闷气给哽痛了。 但又能怎么样呢? 他现在寄人篱下,别说用手段将这口闷气对着那使他生怒的人发出去,就是想见她一面都做不到,除非那人主动来见他。 他要想见那人,只能乖乖的等那人随时传召于他。 符骁多年居于上位,许久没尝过这种滋味了。 但......符骁确实有事求眼前人。 刚才权王有句话说得不错,他确实急于见她。 符骁精神稍好了些,就日日都在等眼前这人前来见他。 “异人蛊的解药,请问权王殿下还有吗?”符骁这几日摸清了林知皇的脉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出他所求。 林知皇听到符骁提起异人蛊眸色微顿,略微思索了片刻便知符骁是从天方子那得知的,她也中过异人蛊了。 “就这么笃定本王现在已经解蛊了?也不怕本王因此事对你下杀手灭口。”林知皇站在符骁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戏谑道。 一阵林间清风拂过,将符骁心中燥意带离了些许,不动如山的沉声回道:“您那日看天方子的眼神已是在看废物,更不在乎他的死活。若您还未解蛊,那天方子的待遇只怕要比如今好。” “符弟弟虽然尚还幼稚了些,但确实聪慧呢。”林知皇闻言轻笑出声,半是玩笑半是夸奖道。 符骁忍,继续维持着脸上的冷俊问:“解药,殿下还有吗?” “为你那前护卫将军方辉求的?”林知皇含笑问。 符骁星眸稍沉,心道:权王在他身边果然安插了细作,竟连方辉中了异人蛊的事也早探到了。 “殿下果然好手段。” “过奖,过奖。还是符弟弟你太过不设防了,连你表哥那样的大祸患都不提早做遏制。”林知皇轻笑一声,见缝插针地挑拨关系。 听林知皇又提起了齐冠首,符骁的仰月唇拉直,只做听不见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殿下,我愿重金向您求购异人蛊的解药。” 林知皇见符骁完全不接话,这会与她讲话也直奔目的而去,凤眸中的悦色稍消。 “本王看着像是缺钱的人吗?” 这就是她手中确实有解异人蛊的解药了。 符骁的星眸中露出可见的喜色,完全忽略林知皇语气中的不悦,再次直奔主题地问:“要如何殿下才愿给出解药?” “没想好。”林知皇转身走回宽椅前坐下。 “.......什么?”符骁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前这人走一步看十步是常例。 没想好? 林知皇坐下后见符骁今日脸上终于露出了愕色,唇角弯了起来,一本正经道:“还没想好如何对你狮子大开口才好呢。这事本王的确得再仔细想想。” 符骁:“..........” 这是能直接说出口的话吗? 这也......太不拿他当外人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不会又晕了吧?”林知皇半晌都没听到符骁回话,从宽椅上半勾起身去查看符骁的情况。 看到符骁仍睁着眼,林知皇才神色微松,刚准备再开口说话,便见花铃带了一名流星探马快步向这处走来。 “主公,祥州那边有紧急军情来报!” 花铃见到端坐在林间小高台上的林知皇,立即就抱拳禀道。 —— 第1222章 符骁的异想天开与林知皇的异想天开 花铃道完此话,便转头看向躺在榻上的符骁,明显是顾忌着他在场才没有直接对林知皇进行禀事的。 林知皇听是祥州那边传来的军情,眸中异色一闪,便不打算让人将符骁抬下去了,对跟在花铃身后进来的流星探马道:“祥州那边有何军情?直接报来。” 流星探马闻言立即垂首,抱拳将十日前吴奎与齐雅在环山宴场亲谈联盟时,发生的所有事详尽禀了。 “齐雅被刺身死,吴奎被齐冠首重伤后被其子吴踅救走?”林知皇听完这流星探马所禀,面现错愕。 “是。”该流星探马垂首。 林知皇面色沉了下来,凝声问:“齐雅的势力如今由谁接手了?” “齐雅在临终前将手下势力全数交给了其膝下行五的义子继承,但她手下的齐家军不认此子,拜了当日在环山宴场重伤吴奎的齐冠首为主。” “但由齐雅在衍州立势后招揽的兵将则死认齐雅的临终嘱托,认了其义子齐恣意为主。” 林知皇闻言眸中厉色尽出,冷嗤道:“齐冠首......最终还是掌权了。” 躺在侧边榻上听了所有军报的符骁则面色几番变化,最后疲惫地闭上了那双沉冷星眸。 外祖父...... 如此,便真是您对我动的手了。 是因为表哥出山了,所以您便想让我为其腾位么? 符骁的唇瓣难以抑制地轻颤,任谁看了都知他此刻心中正在强忍着怎样的情绪翻涌。 林知皇轻扫了眼躺在身侧的符骁,沉声继续问:“所以,齐冠首掌下了齐雅手下近六成兵力,而齐恣意则掌下了齐雅手下四成兵力。那齐雅所占的地盘呢?” “齐雅手下所掌的四处大郡,齐冠首与齐恣意这两方是如何分的?” 该流星探马立即恭声回道:“齐冠首与齐恣意这两方到现在还在僵持,地盘尚未分割。” 林知皇确定道:“吴奎真被齐冠首在乱起时亲手重伤了?” 该流星探马笃声回:“是,有不少人亲眼见到齐冠首在乱起时孤身冲阵,杀入了护卫吴奎的包围圈,打断了吴奎的腰脊骨。” 腰脊骨被断,不死也瘫。 林知皇听到这里,摆手让前来禀事的流星探马退下了。 等流星探马退下后,这片小林间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只有鸟鸣虫叫声仍在继续。 良久后,林知皇起身又走到了符骁榻边,俯视着他轻声问:“刚才祥州那边传来的军报符州牧也听到了,你有什么想法?” 符骁睁开眼睛,不答林知皇所问,涩然哑声道:“......殿下听闻此事,好像并不惊讶。” 林知皇凝声道:“齐冠首在去祥州之前,被本王软禁在了身边。本王对他多有礼遇,因为想收他为士。” 符骁是第一次听闻此事,眸中闪过一丝诧意:“殿下之前想收表哥为士?” 话落符骁面上就露出了讽色:“异想天开。” 林知皇之前想收齐冠首为士,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拿齐冠首来制衡于他。 他手下掌有二十万大军,其中有五万出自齐家军,且这五万军还是二十万大军中素质最高的精锐之士。 齐冠首乃板上钉钉的齐氏下代继承人,若拜了权王为主,他必要焦头烂额。 而权王想要收齐冠首为士的意图,在符骁看来也是异想天开。 不论表哥有无野心,都不会如此行事的。 因为这无疑是将自己置于了忠义难两全的境地。 表哥只是淡泊名利,不愿手染鲜血,却并不是蠢,岂会做此选择? 表哥之前会“留在”权王身边,想必也是权王使用了其他的特殊手段了。 林知皇听符骁如此评价,不怒反笑道:“异想天开的事本王做的多了,只是这件事本王没做成功罢了,符州牧倒也不必嘲笑。” 符骁闻言星眸微闪。是啊,眼前的人所做的异想天开之事多了。 可不止这一件事。 以女身上位掌权,在她没成功前,在所有人看来可不就是异想天开之事。 然而这“异想天开”之事,她淌过荆棘做成了。 且......她没有依靠任何人的助力。 她从冲天贼那处谋兵的全过程,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了。如今她手中的所有的权势,都是她一步一个血脚印,用命去谋来的。 所以她手下势力根基稳固,所以从她真正起势现身于人前后,从未受过他人的掣肘。 符骁抬眸看向俯视着他的人,眸中难掩欣赏之色,哑声道:“殿下说笑了。本州牧落到如今这地步,可没资格嘲笑您。” 他当初依靠齐氏的投效在短时间内起势,是捷径也是深渊。 然而他明明在走了“捷径”后,也看见了“深渊”,却对那“深渊”视而不见,任由齐氏继续发展,因为他....... 不想再为了权势,毁了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丝亲缘。 外祖父.....您便不能再等等么? 我一直未对表哥出过手,您难道还不知我的意思么? 符骁如此磊落的自嘲,倒让林知皇也不好再奚落他,轻叹道:“齐冠首现在掌权了,你准备怎么办?” 符骁不说话。 林知皇未从符骁眸中看到丝毫杀意,甚至连怒意都未看到,顿时一惊,伸手将符骁的脸掰正,俯身仔细的去看他眸底泄出的情绪。 “你.....你不会吧?” 林知皇与符骁对上视线后,对自己猜测到的事难以置信。 “真的,假的?” 林知皇用看怪咖的眼神看符骁。 符骁沉默了一会,哑声道:“殿下,可否请您将手从本州牧的脸上拿开。” “拿开你个头,你竟准备在事成后让权于齐冠首?你们表兄弟是不是合起伙来耍本王的?”林知皇恼怒地掐紧符骁的脸,寒声道。 若是符骁本就准备让权,那她还怎么挑起这两人内斗? —— 礼物之王活动正在进行中,希望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们,花费一些时间将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推广~ 昨日礼物值过200,今日三更,一更先奉上,稍晚还有两更。 感谢各位小可爱们对菌菌的支持!主页有群可进,可一起讨论剧情,笔芯~ 第1223章 早知如此,齐冠首在她手下时,她就该...杀了他的! 难怪,难怪符骁从未遏制过手下齐氏的势力发展,原来他一直想的是..... 他来做那乱世枭雄,手染鲜血攻得天下,再以己身身死去肃清手下的世家势力,让那齐冠首来接他衣钵,做手下无尘的盛世之君。 洞悉到符骁此意后,林知皇捏紧符骁的脸,真对手下这难以常理度之的人升起了杀意。 这他爹的才是圣人啊。 齐冠首那样的,不过是在意己身的圣。 眼前这躺在榻上的,才是真不在意自身性命,也不在意他人评价的血圣啊。 难怪聪渊总说符骁此人没甚私欲,敢想敢为,之前想追随的也是他...... 跟着这样的上位者,大胆敢做,将生死置之度外,连自己的身后事也会提前安排好,绝不让手下文武以及治下之民吃亏。 将来夺得大位后,也不用担心他行鸟尽弓藏之事。 他提前就算好了这事,想“干掉”的竟然不是功高震主的文武大臣,而是......自己这顶力的掌弓之主。 林知皇想的越是明白就越怒,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齐冠首在她手下时,她就该.....废了他的! “嗯.......” 林知皇想到此,手下力道失控,周身杀意尽透,也捏得符骁再是受不住,喉间泄出了一声极轻的闷哼。 这一声沉闷的痛哼,也将林知皇因怒极而失控的理智稍微唤回了些许。 林知皇骤然收回手,这才发现她在符骁那张附着寒冰的俊容上,扼住出了明晰的青色指印。 林知皇:“.........” 符骁:“...........” 林知皇收回手后,两人皆沉默。 符骁与林知皇就这么一上一下的互相看着对方不说话。 林知皇极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此次谋算她错料了符骁,之前布下的许多事便都用不上了。 这属于谋策出现了重大失误。 之前她埋下的布置,都只能全数推翻了。 这些将要推翻的布置,是林知皇耗费心血千思百想后布下的。 但林知皇此时才发现,她从最开始的一步.....就布错了。 她败于她太过自信。以之前初遇符骁时的目光看他了,却没有真正的剖析了解过他这个人的本质。 她太自信自己的看人眼光了........ 此时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林知皇,那就只能是暴跳如雷了。 林知皇银牙半咬,面上狠色毕露:“你怎么回事?你之前在逃亡时展露的杀伐果断呢?你欲取天下的野心呢?” 符骁皱眉道:“殿下说笑了。本州牧一直都有野心,无野心如何征伐天下?” “明明有争夺天下的野心,为什么却没有坐拥天下的豪情!你是不是傻!” “.......本州牧不懂殿下所言的意思。” “你少他爹的给我装!”林知皇甩袖怒斥出声。 花铃见林知皇发怒爆了粗口,当即将周围守卫的青雁军都挥远了些。 主公此时明显动了真怒,若是因此将符骁斩杀于此,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花铃如此想着,又侧头过去,低声吩咐跟在身后的心腹出去,将这密林周围巡防的卫兵都遣远些。 符骁看着林知皇的眼睛,冷声提醒道:“殿下,本州牧确实不懂你现在所言之意。再者,您失态了。” 林知皇见符骁拒不承认,怒极反笑道:“符弟弟真是太有意思了,姐姐我之前与你谈的那些,可能要推翻了。” 符骁眸色沉了下来,问:“哪些?” “全部。” 话落,林知皇眸中没有丝毫温度地看了符骁一眼,转身走了。 花铃见林知皇往绿林深处走去,立即带人跟了上去。 而躺在榻上不能动弹的符骁,就这么被所有人撂在了密林中间。此次谈话,符骁没被气晕,反是林知皇被气走了。 符骁看着远去的众人,感受着吹拂在身上的凉风,到底没忍住低喃了一句:“好重的杀气......”原来你也会生怒。 这生怒的表情,可比......平时笑眯眯的表情顺眼多了。 几只相互追逐的鸟儿从符骁所躺位置的上空飞过,沿空留下一坨排泄物垂直落下,格外张扬地落在了符骁赤裸的胸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响。 符骁:“..........” 权王......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能不能来个人将他抬回去? 就在符骁被鸟屎袭击胸膛时,正在拿树干练习劈砍剑法的林知皇也被一坨从天而降的鸟屎袭击了发顶。 鸟屎初掉在头上的时候,林知皇还以为是落了雨,下意识的抬手去摸,结果看到了糊了一手的鸟屎。 林知皇:“..........” 守候在一旁的花铃立即从腰间的囊带中掏出帕子,递给林知皇擦手,同时出声劝道:“殿下,那符骁若是惹怒了您,您也不必忍,直接砍了去便是。” “您都坐到如此位置了,何必再处处忍人?” 那符骁再是一方诸侯又如何? 如今落魄到这般田地,那就是鱼肉。 自然是主公想如何就如何。 林知皇的断手刚刚长好,花铃方才见林知皇用剑劈砍粗壮的树干如此用力,在一旁瞧着很有些担心,这会见林知皇停了手,立即便趁机上前劝道。 第1224章 被“蹂躏”的符骁 林知皇用花铃递过来的帕子净了手,心中翻腾地怒意也消了下去,轻叹了一口气道:“悦音此话错了,本王坐的位置越高,手中掌有的权势越重,便越不可轻忽周身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到了本王这个位置,杀人才是最容易的事,难的是兵不血刃的解决事情本质问题。喜好杀人的掌权者看似强悍,实则乃心中最为惶恐的虚者。” “想不到其他解决之法了,害怕这个人活着会来伤害自身,才会想要杀人,以为人死便一了百了,然而这种做法,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以此法来解决后患,必将时时惶惶不安。”因为此人必不是真正的内心强者。 花铃完全听不懂,只得闭嘴,想念起了温令君。 若这个时候温令君在主公身侧,必能懂主公所说之言。 甚至主公都不必开口,温令君就能知晓主公如今在心忧什么,此时难抑的郁躁是为什么。 林知皇也只是想说罢了,并不指望花铃能回她,擦干净了手后,便收了剑,往主帅大帐方向走去。 符骁若有此心,那此时放他回去,也必不会真的与齐冠首相斗。 反可能会用手段控制忠于他的文武与忠于齐冠首的文武相斗,稳定治下乱局。 那她此时放符骁回去,无疑为他那方势力放了根定海神针回去。 所以...符骁的用法,得改了。 之前与他所谈的一郡两城,便不能做数了。 林知皇头顶鸟屎边走边想,对于与人商定好了条件又言而无信这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当晚,虞沟生去符骁休养愈伤的大帐去查看他的情况,却没在帐内见到自己要诊治的伤患。 一问才知道,林知皇下午使手下青雁军将人搬去林间后,就再也没被搬回来,忙使去林间寻人。 就这样,在林间喂蚊子喂了近有三个时辰的符骁,这才被人给抬回了他所养伤的大帐。 虞沟生忍笑给符骁清理了他漂亮胸肌上的一坨已干的鸟屎,而后边给符骁腹部的伤口换药,边打量符骁上半身被蚊子咬出的红肿大包,同情地问: “俊弟弟,你这会身上是不是很痒,需要我让人来给你抓一抓去痒么?” “.......不能给我抹点药吗?” “那药里有活血的成分在,你现在这情况,可不能在身上大量抹那药。” 符骁思索再三,还是冷着脸开口问道:“.......不大量抹的话,是可以的?” 虞沟生想了想,点头。 符骁见虞沟生点头,面上竟有些松了口气,格外小声道:“可否.......” “可否什么?”符骁后面的话声太小,虞沟生实在是没能听清。 “胸.....那里的红包,劳烦虞娘子唤一名男兵来帮本州牧抹上一些止痒的药膏。”符骁维持着沉冷的声线,小声地对虞沟生要求道。 虞沟生闻言弯下腰,仔细去看符骁那漂亮胸肌上的两颗咖啡豆,见那颗豆果然比平时看起来肿一些,了然道:“原来你被蚊子咬了这里,那确实十分难忍。我这就给你抹一点止痒的药。” “不行!”符骁当即断喝。 正在药箱里掏药的虞沟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符骁这声音调极高地断喝吓了一哆嗦。 “吓死人了!突然高声,你是想吓死谁呢?”真被吓了一跳的虞沟生当场炸雷,回身高声斥道。 虞沟生见符骁长得少有的俊,身材也是一顶一的好,故而对他多有照拂,治疗他时的态度也格外的积极。 但这仅限于她没有生气时。 虞沟生若是被谁惹生气了,可不管对方是谁,那肯定是没有好脸色的。就算对方是她最爱的亲亲师父,该吼还是得吼。 符骁这回可不管自己有没有被虞沟生吼,他只想阻止虞沟生为他的胸前两点抹药。 虞沟生再怎么样行为似男子,她都是女子。 要是出手给他胸前两点抹了药....... 符骁只要想想,就觉羞愤欲死。 “怎么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大吼符世叔?” 吴煦正好带着吵着要见符骁的薄岩基过来探望,进帐两人便听见虞沟生的怒斥声。 吴煦知道虞沟生不是随意发火的人,只是询问。 薄岩基则不同了,他见一白发女子对躺在榻上连动弹一下都不方便的符骁怒吼,进来便为符骁出起了头。 “是他先大声讲话的!”虞沟生可没有让小孩子的习惯,见这突然进帐来的少年大声质问于她,当即就不满地辩道。 薄岩基更为不满地回道:“符世叔大声讲话怎么了,这样你就可以吼他了,你莫非是看他现在落魄了故意来落井下石的?本公子告诉你,虎落了平阳也是虎,不是什么样的犬都可以来欺的!” “你说我是犬?”虞沟生怒瞪薄岩基。 “你难道不是吗?”薄岩基怒瞪虞沟生。 “你才是犬!”虞沟生叉腰大声吼。 “谁叫谁是!”薄岩基同款叉腰回吼。 吴煦:“..........” 符骁:“.......岩基,你误会了。是世叔失礼在先的。” 薄岩基闻言一愣,不再与虞沟生言语争执,快跑几步行到符骁榻边去查看他的情况。 刚才烛光并不明亮,又有虞沟生在榻前挡着,薄岩基并没有看清符骁的脸,这会一凑近看,薄岩基立即就看见了符骁两颊上被掐出的青紫指印。 “符世叔!您的脸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薄岩基惊呼的同时,恼怒的目光就直直地射向了虞沟生。 虞沟生被薄岩基这眼神看得只觉冤枉,大声道:“那不是被我蹂躏的!” 蹂躏一词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词给干沉默了。 —— 第1225章 吴煦:真的只是殿下以为吗? 吴煦头疼道:“见雪,注意你的用词。” 虞沟生忿声道:“吴大哥,现在我的用词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带来的这小子污蔑我!” 薄岩基气咻咻道:“我污蔑你?我怎么污蔑你了!你说说,符世叔只是腹部受伤,为何现在却全身都不能动?就连抬手也不行?一定是你对符世叔做了什么,才会如此的!你定没安好心!” 虞沟生挥袖怒斥:“我若没安好心就让他去死了,还费这个心干嘛!要不是他之前不听话乱动又至伤口崩裂内出血,我费尽心力差点没将他给救回来,我能给他下药?” 薄岩基愣,侧头看向躺在榻上只能活动脖子以上部位的符骁,以眼神确认此话的真假。 符骁对看过来的薄岩基颔首,而后转头对虞沟生真诚道:“这段时日骁劳烦虞娘子费心了。岩基年幼,行事鲁莽,还请虞娘子莫要与稚子一般计较。” 虞沟生却并不准备揭过此事,瞪着脸上已现尴尬之色的薄岩基道:“稚子又怎么了?我就要计较。” 话落,虞沟生端出长辈的架子,指住站在符骁榻前的薄岩基语气不善道:“你过来,郑重向我赔礼。” 薄岩基鼓气,虽然并不想向眼前这盛气凌人的虞沟生赔礼,但他也是深受世家礼仪教导长大的,知道自己先前误会了人,无理在前,这会向别人赔礼也是应当的。 这场争执闹剧,最后在薄岩基鼓着一张小脸郑重的向虞沟生赔过礼后落幕。 虞沟生若有不爽的地方,必当场事当场了,恩怨绝不留到第二日。在收到薄岩基的赔礼后,虞沟生也偃旗息鼓了,直接收了药箱走人。 走人前,虞沟生还十分有职业道德的将止痒的药膏递给了吴煦,并嘱咐他只抹符骁的“咖啡豆”就行,这药不宜抹太多。 吴煦拿着虞沟生临走前递给他的药膏,看着榻上的符骁陷入了沉思。 符骁看着拿着药膏站在他榻前的吴煦,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吴煦:“现在抹......” 符骁:“换个人......” 在沉默中对视了良久的符骁与吴煦同时开口说了话,然后又因撞了话头而同时收了口。 吴煦清咳了一声:“你先说吧。” 符骁故作淡定地移开视线:“换个人来吧。” 吴煦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这就去再唤个人来。” 薄岩基在一旁见状奇怪道:“抹个药罢了,吴世叔不能帮符世叔抹吗?我来。” 薄岩基初初对虞沟生赔礼的时候,有点面子上落不下来,因此在虞沟生走前都在神游天外,这会见在场的两个长辈都没因刚才的事而说教他,又恢复了活力。 吴煦与符骁闻言同时看向了他,异口同声道:“那就你来。” 薄岩基从吴煦手中接过药膏,才知道是要抹符骁被蚊子盯肿的咖啡豆。 “符世叔,你身上怎么被蚊子盯了这么多包啊?还有你的脸.......”薄岩基边为符骁抹药边关心道。 符骁见薄岩基是真关心他,眸中冷色消退了些许,低声道:“无妨,都只是小伤罢了。” “岩基这段时日如何?”符骁不想薄岩基再细问下去,不等薄岩基再问其他,先声问道。 薄岩基点头,低落道:“自父王去后,岩基竟是在这里睡的最为安稳........” 怀王身死的消息传回陈州后,薄岩基还未来得及悲伤,就每日处于了陈州各方势力涌动的旋涡中。 其中最想要他性命夺得他父王掌下势力的世家,竟是他的外家何氏。 薄氏的几个手掌大权的嫡亲叔伯更是在这段时日内,接连意外身死。 薄岩基在怀王府里的时候,日日都在提心吊胆他会在某日睡下后,再也见不到第二日升起的太阳。 薄岩基提到怀王,在场气氛又沉闷下来。 “符世叔,岩基与吴世叔也是没有办法,这才........”薄岩基回了符骁的话后,看着符骁脸上的青紫指印愧疚道。 “无妨。”薄岩基话声还未落,符骁就先一步打断他的话道:“无需解释。” 薄岩基含泪问:“符世叔可是怪岩基了?” 符骁不辨喜怒的教导道:“岩基,有些事情做了就做了,只要这件事对自己有利便可,勿要怕他人怪罪于你。” 薄岩基急忙道:“可......” 符骁再次打断薄岩基的话:“他人怎么想并不重要。”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吴煦这时也开口道:“少主,您若想做为上者,便不要在意他人的想法。只要认可自己所为之事,乃正确之事便可。” 薄岩基在心里细细思索符骁与吴煦说的话,虽然现在还有些参不透,但也知道符骁并没有因此事而怪罪于他,反是在借此事教导于他,霎时感动的泪满于睫。 “符世叔,您会怎么样?” “总归是不会死的。”符骁之前是确定此点的,但今日他在林知皇的眸中察觉出了杀意,倒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但薄岩基来问此话,符骁是不会对他道出实情的。 吴煦却察觉到了不同寻常,在符骁与薄岩基说了会话后,就找了个理由将薄岩基支了出去。 薄岩基一走,吴煦便凝声问:“你脸上的伤,是殿下弄的?” “......嗯。” “为何?” “她以为本州牧对表哥并无杀意。” 吴煦面无表情的反问:“真的只是殿下以为吗?” 符骁抿唇。 第1226章 符骁被晾,随边弘前来 “齐冠首在祥州起势,而你又落得这般境地,可是齐老将军出手暗算的你?”吴煦直言问道。 “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本州牧再不回去,掌下的势力就要在齐冠首手中了。” 吴煦见符骁回避他的问题,皱眉又问:“你回去后,会对齐氏的人出手吗?” “谁对本州牧出手,本州牧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吴煦看着符骁脸上被掐出的指印,不信道:“是吗?” 若是如此,权王何至于恼怒至此。 “师兄为何反问?”符骁与吴煦对上视线,面无表情地问。 吴煦看了符骁半晌后凝声道:“有些难以相信,你经过大变,起势掌权也近有九年,竟然还如幼时一般私心甚少。” 话落,吴煦没再听符骁所回,转身离开了此处大帐。 符骁看着吴煦离开的背影,颇有些懊恼地闭眼,他对齐冠首无杀心这事,竟是如此明显吗..... 吴煦也看出来了,难怪下午在林间时,没能瞒过那人。 符骁不适地活动舌尖顶了一下腮帮,感觉到腮帮处传来的钝痛,一双犀冷的星眸冷沉下来。 看来她是动了真怒想杀我啊。 知道放我回去后也不会与齐冠首相斗消耗手下势力......她会如何对我? 第二日,符骁就知林知皇会如何对他了。 他的待遇直接降级。 从单人豪华帐,被直接换到了医兵营的多人帐。 前来给他换药的,也不再是虞沟生了,而是粗手粗脚的普通医兵。 之后的十余日,符骁都在医兵营内住着大通铺,如普通伤兵一样养病,再无人前来探望他。 符骁对此也适应良好,因为之前他未被林知皇发现时也是这待遇。 在这里符骁感觉挺好的,所有人都无视他。 符骁很爱这感觉。 驻军营,帅帐。 菊花架炉中檀香袅袅,林知皇握着一管碧玉蛟龙纹斗笔,手挥如云的在伏案处理今日各方送上来的公文。 欢颜在这时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恭声通禀道:“殿下,随参军到了。” 林知皇闻言眼眸骤亮,立即放笔起身道:“快快让聪渊进来。” 候在帐外等欢颜入帐通禀的随边弘刚得传召抬步入内,迎面就见到了亲自走过来迎他的林知皇。 今日的林知皇,着一身薄蚕锦踏云红绣王服,眉清如黛,琼鼻高挺,粉唇饱满,唇线弯翘,凤目清窈含威,一头如缎墨发用祖母绿珠玉带子扎在了脑后,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随边弘多日未见林知皇,今日一见她气色如此好,提着的那颗忧心终于放了下来。 “边弘拜见主公。” “聪渊何须多礼?” 随边弘向林知皇行拜见礼时,林知皇也正好走到了随边弘身前,连忙出手托住了随边弘向她所行之礼。 随边弘随着林知皇托扶的力道起身,垂了一双桃花眼公事公办道:“主公,礼不可废。” 林知皇哪能不知随边弘正生着她的气,含笑携了他往茶案那边就坐,同时哄道:“多日不见聪渊,本王想念的紧。” 随边弘却不接林知皇此话,随着她行到了茶案前就坐后,并不与林知皇寒暄,直接公事公办的谈起了正事。 随边弘含笑问询道:“主公,苗跃伏那边退军腾岩郡了,并准备用腾岩郡五城中的三城,来换回被我方生擒的将领秦韵,您准备如何?” 正是因为苗跃伏那边的大军撤离了腾岩郡,双方夹攻之事再不可能,所以随边弘才行水路来了林知皇这边。 林知皇见随边弘赶急赶忙过来见了她后,却是这么一番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这主公此次的鲁莽行事,是彻底惹恼手下这心腹之从了。 “聪渊觉得本王该如何?”林知皇亲自给随边弘倒了一盏茶,笑语嫣然地问。 随边弘对林知皇的笑脸无动于衷,不冷不热地回道:“边弘的意见有何重要?一切都以主公的意见为主便可。” 随边弘这句话,无疑是在暗点前事。 上次原地解蛊的筹谋,就是林知皇一意孤行,不顾随边弘的强烈反对,强逼着随边弘为她遮掩周全的。 因此随边弘此话一出,林知皇大大的心虚。 “聪渊这是哪里的话?你们的谏言,本王如何会不听?”林知皇只当听不懂随边弘话里的意思,格外厚脸皮道。 随边弘一哽,那双潋滟的挑花眼抬起,直看向坐在对面的主公不说话。 林知皇终于被随边弘看得讪讪起来。 “好了。本王知错了,下次再不如此行事了。” 林知皇在随边弘此眼神中败下阵来,垂首认了错。 林知皇认错后,不等随边弘再开口讲话,忙将她当时若真被喻三族老与喻轻若用清平道那法子解蛊后,会有的后遗症与随边弘仔细说了。 “当真?”随边弘听后慵媚上挑的唇角拉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泄出嗜人的煞气。 林知皇见随边弘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尤显乖巧的点头。 随边弘见林知皇此话确实不是做假在唬他,含煞厉声道:“清平道,果然该死!” 如此说来,清平道对主公下毒时,就没想过让她活着。 不解蛊,发疯而死。 解蛊,患有脑瘤,痛苦而死。 都会死,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罢了。 想到此,随边弘眸中泄出蓬勃地杀意。 —— 礼物之王活动正在进行中,希望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们,花费一些时间将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推广~ 昨日礼物值过200,今日爆更。两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感谢各位小可爱们对菌菌的支持!主页有群可进,可一起讨论剧情,吧唧~ 第1227章 随边弘得闻符骁在林知皇手中 “暂且先不换。”随边弘从齿缝间吐出这句话。 “不换?”林知皇微愣,一个秦韵换得三城,这已经达到林知皇的心里预期了。 秦韵在苗跃伏那值三城,在林知皇这连一个村都不值。 此人能换三城,对于林知皇来说已是意外之喜。 之前苗跃伏提出以两城相换时,林知皇不换只是为了为难人罢了,同时想借机提价。 随边弘的桃花眼含煞眯起:“苗跃伏如今已经兵退腾岩郡,等梁大将军攻下腾岩郡一城,主公便是再往上提一城,想必那苗跃伏也是会答应的。” “届时,苍州除了校荆郡外,其余四郡加州城便全在主公掌下了。” “而苗跃伏........”话说到此,随边弘喉间溢出一声含煞轻笑:“他已至绝境。” 在之前的交战中,除了州城之战,其余的攻守战中只要苗军出现战势已颓的情况,苗军那边的将领就会用保兵弃城的打法。 如今苗跃伏掌下还有兵马近八万,这些兵马全部挤压在一郡之地中,苗跃伏若不向外扩张以战养战,就迟早都会弹尽粮绝。 用秦韵从苗跃伏手中换得腾岩郡四城后,他们这方便不用再出兵主动攻打对方,只用守好边境,等对方或是来攻,或是来降便可。 林知皇听随边弘如此说,肃正了神色笃声道:“苗跃伏绝不会带兵降于本王。” 随边弘端起林知皇方才亲手为他斟的茶一口饮尽,润嗓后慵声道:“那苗跃伏便只有两个选择了。” “一、率兵来攻主公已占下之地,与我军死战。” “二、去转攻之前符、薄联盟军攻下的兹州白平郡。” “苗跃伏选一,他手下之兵接连在我军这吃败仗,士气必颓,未战便先败一筹。” “苗跃伏若选二,那无疑坐实了他与清平道有所勾连之名。” “符、薄两方联盟军如今由齐老将军代掌,正在前攻清平道掌下的览州。他若后攻同盟军已攻下之地,他就是百姓口诛笔伐的清平道同党。” 林知皇听完随边弘所言,沉吟了半晌后道:“不论苗跃伏做何选择,我军在占下整个腾岩郡后就不要再攻苗跃伏掌下的校荆郡了,只做好布防便可。” 为了苗跃伏掌下那最后一个郡的地盘,与他的八万大军对上,可不是什么划算买卖。 苗跃伏还未到穷途末路之时,赶尽杀绝只会让对方拼死反抗,以至己方军力大大受损。 随边弘也是如此想的,颔首认同此点。 “等苍州腾岩郡彻底被拿下,主公准备再率兵拔营亲攻兹州黄匀郡?”随边弘慵声问。 林知皇点头,缓声道:“本王准备拿下黄匀郡后,从陈州借道强攻览州清平道。” 随边弘将手中把玩的空茶盏放下,若有所思道:“也不知符州牧身受重伤之事……是真是假。” 林知皇回道:“是真。” 随边弘桃花眼中的煞意微滞,意外道:“主公为何如此笃定此事?” “亲眼所见。” “亲眼?”随边弘精致的眉眼间出现褶痕,慵懒后靠的身体都往前挺直了些许。 “嗯。”想到符骁,林知皇现在还余怒未消,秀致的眉心间横生一抹清厉。 “........您见到了身受重伤的符骁?”随边弘如血般殷红的唇微抽,再次确认道。 “嗯。”林知皇再次轻嗯了一声,也不再卖关子,言简意赅的将符骁到她手上的全过程讲了。 随边弘听完林知皇所讲,难以回过神来,直愣愣地盯看了林知皇良久。 “聪渊......怎么了?”林知皇被随边弘看得全身不自在起来。 “您.....此次解蛊偶遇山洪,边弘其实一直在心中怨怪老天不曾眷顾于你。”随边弘一脸肃色地讲道。 “所以呢?”林知皇难得见随边弘一脸严肃,认真地回问。 “但此刻边弘发觉自己错了。” 随边弘认真看了林知皇半晌后又坐回了原处:“您在偶遇山洪后能因齐冠首之故,遇见那正统的道门传人。在绝处逢生后,又能因想收他方大将为己所用,意外得了落难的符骁......” 随边弘话说到此,精致的眉眼间都放了光:“那妖道褚施莫非确有几分真本事,对您的帝命批语非是随口胡咧,而是真的提前窥得了天机?” 林知皇见随边弘说的一本正经,显然是真如此想的,不由头疼道:“聪渊,褚施当时对本王下那帝命批语时是何心思,你该比本王清楚。” 褚施当初可是随边弘亲自审的。 随边弘抚唇笑了,垂至腰间如丝绒般的顺滑长发,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在苍蓝色竹纹锦文士袍上惹眼的摆动。 “主公是不是吉星高照边弘不敢确定,但符骁霉运缠身边弘是确定的。又落到了您手上,他这运道........” 话说到此,随边弘精致绝伦的眉目鼻唇做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同情表情,很显然在为他的同门师弟默哀。 “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想到符骁竟然对齐冠首丝毫杀心也无,林知皇就要暴走。 随边弘微愣:“主公何出此言?” 林知皇将前段时日所推测出来的事,忿声对随边弘讲了。 随边弘听后,先是错愕,然后便抚掌慵声长笑起来。 “聪渊!” 林知皇见随边弘笑得如此开心,是在笑她也有算错的一天,严厉地低声唤了随边弘的字。 随边弘笑道:“主公勿恼,符骁这样,反是有了别的用法啊。” “什么用法?” “联姻。” “联姻?” “您可娶了他。以他的名义,去除反叛他的势力,顺便攻拿他掌下之地。” —— 第1228章 林知皇:好像.....也不是不行。 林知皇闻言一愣,面上的怒色稍顿,凝眉沉思起来。 娶了.......符骁? 符骁此人....... 林知皇在随边弘此话下,转换了一个新思路去看符骁。 符骁的长相? 嗯..... 符骁的身材? 嗯..... 符骁的智商? 嗯..... 林知皇调整了一个严肃的坐姿,认真的思考起符骁来。 她确实得有个后嗣继承人了。 她亲手打下的江山,日后得由冠以她姓的后嗣继承才可服众。 喻轻若言,她二十三至二十五岁期间生产,孩子各方面的素质都会高,且她将面临的各种生产风险也会小很多。 现在她二十有二,这人选确实得考虑起来了。 若是只考虑后嗣的话,这符骁..... 林知皇垂眸,两片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两片浓浓的暗影,使人看不清她此刻眸中神色。 随边弘见林知皇调整了一个严肃的坐姿后便凝眉深思不说话了,反是他先止了笑声。 “您这回......莫非真在考虑?”随边弘精致的面容上露出惊悚的表情。 “敢情你又在玩笑呢?”林知皇没好气地抬眸瞪随边弘道:“拿这事打趣本王上瘾了?” 随边弘摸了摸鼻子,慵声道:“边弘还不是怕主公憋坏了吗?主公想做什么都可以,何必如此克己?” “本王非是克己,是没空。” “所以您现在有空了?刚才真有在心里考虑边弘的提议?” 林知皇抚了抚下颚,看着面前茶炉中腾起的袅袅茶烟道:“.......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您认真的?” “娶了他,倒确实可以弥补本王此次算错的损失,且还有赚的。”林知皇扬眉道。 随边弘先愣,而后仰首畅笑。 笑过后,随边弘问还在对面凝眉细思想事的林知皇:“您此前不是对聪深言,绝不拿己身婚姻做筹码吗?这回怎么?” 林知皇面色肃沉道:“那是指本王为得某方势力,将自己的婚姻做为筹码有求与他方的联姻。” 话说到此,林知皇话声一顿,威肃地抬眸看向慵懒斜倚在茶案对面的随边弘:“那样的联姻,本王容易受制于人。” “但若在联姻中,对方是有求于本王,且受制于本王的情况.....这就另谈了。” 林知皇言此话时,声线如宝剑出鞘一般铮鸣锋锐。 随边弘见林知皇如此,也肃正了神色问:“您真决定了?” 林知皇在掌中把玩腰间所束的朱红玉佩,凤眸轻沉道:“......容本王再想想。” 就在这时,欢颜行入帐内来报,王鹿在帐外候见。 随边弘听得欢颜所禀,立即起身道:“那殿下便再想想吧,边弘便先行退下了。” 话落,随边弘不等林知皇再出言挽留,慵懒地对坐在茶案前的林知皇行了一个辞礼,而后快步从帅帐侧后方的偏门出了帅帐。 片刻后,林知皇就知道随边弘离开时为何不走正门非要走偏门,还跑的那般快了。 “鹿儿,你怎么这个样子?”林知皇见到入内的王鹿,就惊得站起了身。 “林世叔,那随边弘呢?鹿儿要与他去比武场决斗!”王鹿挂着一双占据了半张脸的黑眼圈行入帅帐,见到林知皇便一脸狠辣道。 林知皇毫不怀疑,王鹿这会若是见到随边弘定会当场拔剑的。 不用多想,这两人同路行来,必是发生摩擦了。 她就说呢..... 明明随边弘与王鹿一同行水路来此的,刚才为何没一同前来拜见她。 她还以为王鹿是先去给他师兄吴煦赔礼去了,现在看来.....明显是被随边弘给算计了。 为防手下人在眼前相斗,林知皇想转过来后立即就做起了和事老,拉了王鹿一同在茶案前坐下,温声道:“鹿儿,你这是有几日没有睡好了?要不先在林世叔这睡一会?” 王鹿闻言脸上怒意稍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确认道:“在林世叔这.....睡?” 林知皇颔首,抬手指了指这帅帐南面屏风后专门供她午休的床榻,拍了拍王鹿的肩怜爱道:“鹿儿,你这样不行,得立即睡觉。” 人若多日不睡,情绪就会暴躁,且身体机能将无限下降。王鹿方才进来时明显情绪难以自控,这就是少眠导致的后果。 林知皇视王鹿为小辈,对他的关心也带着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味道。只觉王鹿现在这模样,得立即就睡下歇息才行。 “鹿儿,立即在这睡下吧。林世叔就在这帅帐内处理公务,等你睡醒了气色也好些了,再与林世叔禀事如何?” 王鹿狠狠地心动了,在林世叔的帅帐里歇息,林世叔还守在一旁处理公务...... “好,那鹿儿就却之不恭了。”王鹿行事格外果断,当即就点了头。 “那去吧。”林知皇见王鹿脸上狠辣之色顿消,凤眸中也掠过一丝笑意,携了他就往那午休的榻上引。 王鹿面上浮起一丝红晕,顺着林知皇的力道起身,异常温顺地随着她往帐内屏风后的小榻方向走。 “林世叔不会哄鹿儿吧?” 林知皇回头好笑地问道:“哄你什么?” 王鹿可怜兮兮地眨巴着一双青黑鹿眼道:“林世叔真会在这里陪着鹿儿吗?” “本王还有许多公务没处理完呢,能去哪里?” “嗯。”王鹿乖巧地点头:“那鹿儿就睡一小会儿,等鹿儿醒了再与您禀事。” 林知皇将王鹿按到小榻上坐下,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哄道:“睡吧,睡久点,林世叔就在这等你醒来。” 王鹿开心地点头,完全不见他之前进来寻随边弘时脸上所带的狠辣之色,纯洁的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一样倒下身,安心地闭上了那双熬得青黑的鹿眼。 王鹿方才闭上眼睛,呼吸便绵长起来,显然之前已是困得不行,这会松懈下来,瞬间就入睡了。 林知皇见王鹿睡下了,这才起身轻手轻脚走到了帅帐书案前,面上的温和之色霎时就落了下来,对候在书案边的欢颜问:“聪渊呢?” 欢颜立即恭声回道:“随参军离开这处之后,径直往医兵营方向去了。” 林知皇闻言挑眉,对欢颜道:“让他见完了人,来本王这一趟。” —— 第1229章 师弟,师兄不忍你没了下场,向主公谏了你的别样用法 “诺。”欢颜领命行礼退下去传令。 这边林知皇准备找随边弘算账,另一边随边弘已是到了医兵营,见到了阔别近有九年的师弟符骁。 “师弟,别来无恙啊?” 符骁见到唇边噙着精致笑容的随边弘,唇角微抽道:“师兄,骁看着像无恙的模样?” 随边弘听符骁称他为师兄,又以名自称,兴味地挑眉道:“确实瞧着不怎么好呢。” 话落,随边弘从符骁身上移开视线,环看了一番符骁这段时日所处的环境,中肯的评价道:“格外落魄。” 符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师兄弟多年未见,一同出去走走?” 符骁:“..........” “啊,差点忘了。师弟你还重伤未愈,不能走走呢。” 话落随边弘慵懒一笑,招手唤来两名守兵,吩咐他们将符骁抬去他在这处驻军营会居的寝帐。 两刻钟后,随边弘与被人抬着的符骁一同到了他所居的寝帐。 随边弘今日刚到便去拜见了林知皇,见了林知皇知晓符骁也在此处后,便径直去见了符骁,还没来自己的寝帐歇息过。 这会一入帐,随边弘闻到熟悉的清冽梅香,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蕴出柔色,转眸看向帐内燃着的白鹤铜托小香炉。 “主公真是贴心,知我喜闻梅香,我人还未到此处,便命人在拨给我的寝帐内燃上了此香。” 随边弘说这话时,同时给抬着符骁的两名守兵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将符骁放在茶案边退下。 两名抬着符骁的守兵恭敬地点头,将符骁连人带榻放在茶案边便行礼退下了。 大帐门帘一关,帐内便只剩下了许久未见的师兄弟两人。 符骁这会终于又开口讲话了,平和道:“看来权王对师兄很是用心。” “确实用心。幸亏师兄当年被权王给半道截下了,未与师父一同去往茁州奉你为主,不然........” 随边弘话说到半截,幸灾乐祸地慵声笑了起来。 符骁:“........” 笑过后,随边弘慵懒地用手大致丈量了一下符骁的身高,丈量完后,对这会只能躺在榻上的符骁讶然道:“多年不见,师弟竟长得比师兄还高了。” “嗯。”符骁对这件事毫不关心,不冷不热地轻嗯一声,然后主动问道:“权王如今打算将我如何?” “主公很生气。”随边弘听符骁主动问起林知皇,收回了对符骁比高的手,漫不经心地回道。 符骁用舌尖顶了顶前两日才消肿的腮帮,心道,这事他还能不知? 师兄这是明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什么,却偏偏要答非所问。 “师兄。”符骁轻唤了一声。 随边弘被符骁这一声师兄唤的又笑了起来,悦声道:“看来师弟很不想死在这里呢,都学会服软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还以为师弟傲骨铮铮呢。” “师兄说笑了,骁也是怕死之人。”他的这条命上,承载了许多人的命,在大业未成前,他不配死。 随边弘眯眼,看着符骁的眼睛笃声道:“你只是怕死的没有价值罢了。” 符骁垂眸:“师兄将骁看得太高了。” “是吗?”随边弘挑起精致的锋眉,脸色在这句反问中变得严肃起来:“你为何对齐冠首无杀心?” 符骁有了之前应对林知皇与吴煦时的经验,这回不再否认此事,换了一套说辞道:“因为他还有用。” “齐冠首对你来说有什么用?” “本州牧手下的二十万大军,其中有五万精锐出自齐家军。且齐氏是最先拥立本州牧起势的世家,此时不是对他下手的最好时机。” “那是现在的局面。只要你想遏制齐氏,师兄不认为你能让齐氏在你手下发展到如今地步。除非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齐氏释权。” 随边弘此话一落,符骁刚想开口回话,随边弘便先一步抬手阻了他,看着他的眼睛道:“让我猜猜你的心思。” “师弟可是准备在用铁血手腕掌得天下后,待天下稍平,便让自身亡于世家之手,用早先布下的后手摒除世家势力,以此来为建立的新政清除世家之弊?” 符骁抿唇,因为被随边弘说中心思而眸色冷沉下来。 随边弘继续道:“而齐冠首......则是你选的下任继权者。” 随边弘微含唇瓣,润泽了仿若桃花般的朱唇,看着榻上的符骁,潋滟的桃花眼中浮起了淡淡的水色。 他这师弟谋划了这许多,竟是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自己一丝一毫。 他谋天下,不仅是为了报得血仇,更是为了天下黎民。 他可以为了天下黎民以及手下之士,将生死置之度外,将名声置之度外。 “你欲做他人口中冷血残暴的开国枭雄,让那光风霁月的齐冠首做手下无血的盛世仁君?是与否?” 良久后,符骁哑声问:“这些话,是权王与师兄说的?” 若是权王说的,他.....此次恐难有活路了。 随边弘摆首,寒声道:“主公什么都没与我说。只说,你没用了。” 没用了? 符骁星眸微颤。 他现在.....不能死在这。 他有大业未成,还有大仇未报! 跟随他的一众文武更是抱负未成,他这主公,也未将他们以后的道路安排妥当! 随边弘见符骁眸中暗色凝聚,突然转了话题道:“师兄记得你常待的地方,都会燃上槐花香的。” “什么?”符骁稍愣,不明白随边弘为何突然提了这个。 “主公说你没用了时,师兄不忍你没了下场,对主公谏了你的另外一个用法。” —— 第1230章 符骁:另一个用法?男人的用法?! “另外一个用法?”符骁见随边弘笑的促狭,凝眉问:“什么用法?” 随边弘朱红的唇勾起魅惑的弯弧,俯身在符骁耳边轻声道:“将你做为男人的用法。” 男人的.....用法? 什么用法? 想到此,林知皇那带有戏谑浅笑的绝丽威容浮现在了符骁眼前。 随着这张面容的浮现,有什么东西在思绪中一闪而过。 而后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符骁脑中乍然出现。 “......师兄.....”符骁全身一僵,犀冷狭长的星眸微抖:“......你说什么?” 随边弘起身,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蕴出润娆的笑,长叹道:“女大当婚,男大当嫁。师弟再有三月就加冠了,是该嫁人了啊........” 随边弘将“嫁”一字,咬音极重。 “.......师兄这会是在与骁玩笑......对吗?”符骁抬眸,粲然露出两颗虎牙。 “师兄是像会开玩笑的人吗?”随边弘看着符骁不由自主露出的两颗虎牙,笑的格外精致。 “像。”符骁垂死挣扎,面无表情地点头道。 “那你可就错看师兄了。”随边弘笑眯了一双桃花眼:“师兄向来身体力行。来你这里之前,已经向主公谏过此言了。 符骁眸底最深处的冷漠依稀淡了开去,浮出了一丝怒意:“师兄!” 随边弘掏了掏耳朵,慵懒道:“听着呢,不必如此大声。” “你!”符骁气得语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随边弘扬眉:“师弟,不要不识好歹,主公难道还配不上你?” 符骁一愣,而后恼怒地沉下声音道:“这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吗?”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问题?行了。” 随边弘摆手:“师兄知道你自愧配不上主公,但谁让师兄我疼惜你呢?会好好替你在主公那美言的。” 符骁又惊又怒,竟是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胸膛剧烈地起伏。 就在这时,欢颜寻到了随边弘寝帐外,在外通禀林知皇有事召他。 随边弘闻言,转头看着躺在榻上尚还不能动弹的符骁含笑道了句:“师弟不要太过高兴,此事也还没影呢,师兄这就去给你多美言几句。” 话落,随边弘搁下兀自还在哽气的符骁,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帐。 一出大帐,随边弘便再也忍不住,仰头大笑出声。 能看到从小便老成持重的符骁露出这等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随边弘一路笑到了林知皇的帅帐外,直到要进帐见林知皇了,才自控地收了笑声。 林知皇这会见到随边弘,就没有之前的好脸色了,坐在上首位置,直接斥了他一句胡闹。 “哪里胡闹了?边弘这不是让师弟心里先有个准备么?”随边弘被林知皇斥得收了脸上未尽的笑意。 林知皇瞪了随边弘一眼:“本王说的不是符骁。” 随边弘稍楞,回道:“边弘还以为主公人还没娶到,这就维护起内人来了。” 林知皇无语,懒得和面前这不正经的人贫嘴,直接道:“你也是鹿儿的长辈,为何那般戏耍于他?” 随边弘见林知皇说的是王鹿,皱眉道:“您居然为了那王鹿斥边弘?” 林知皇无奈地撑额:“本王在就事说事。聪渊,你莫要胡搅蛮缠。” “您居然说边弘胡搅蛮缠?” 林知皇:“...........” “您居然为了那新投的王鹿,这般说边弘?” “聪渊,鹿儿还小,你作为长辈,应该........” “小什么?那小子阴着呢,与王题可不一样。” “聪渊!” 随边弘甩袖,恭敬却强硬的对林知皇行了一个辞礼:“边弘连日水路赶来有些乏了,今日便先退下了。” 林知皇见随边弘肃正了神色,只得摆了摆手让随边弘先行退下了。 随边弘一走,林知皇就头疼地撑了额。 聪渊这刺头,看来是真与王鹿不对付啊。 这回与之前完全不同。 聪渊明显是真厌恶王鹿。 之前见他与杨熙筒你来我往的相斗,也没他这样啊? 王鹿......到底是有何处惹到他了。 林知皇想到此,黛眉轻皱。 “林世叔?” 林知皇听到声音抬头望去,见是王鹿睡眼朦胧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温和地笑道:“可是本王与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你了?” 王鹿乖巧地摇头,揉了揉眼睛道:“林世叔,你莫要因鹿儿与手下之士起争。” 林知皇见王鹿现在对随边弘已没了情绪,欣慰道:“鹿儿这就不生聪渊的气了?之前来本王这的时候,还要与他去比武场决斗呢?” 王鹿红了脸,声若蚊呐道:“之前鹿儿多日未眠,以至情绪难抑,这才在林世叔面前失了智,露出丑态.......” “林世叔还是忘了鹿儿之前的样子吧。”王鹿边与林知皇解释,边往林知皇所坐的书案下方处走来,可怜兮兮地瞧着端坐在书案后的林知皇道。 王鹿这般看着林知皇,霎时让林知皇忆起王鹿之前被王题带来她眼前,请托她母亲代为照看时的模样。 那时的王鹿,怯生生地站在王题身后瞧着她,仿佛对所有事都充满着恐惧。 第1231章 随边弘:王鹿那个狠辣崽子 转眼间,当初那个忐忑不安,对事事都充满提防的王鹿便长得这般高大了。 也是,王题就生得很高,做为他嫡亲侄儿的王鹿怎会长得不高。 看到王鹿,林知皇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还是鹿儿懂事。告诉林世叔,你随世叔怎么欺负你了?明日林世叔给你出头。”林知皇含笑看着王鹿道。 王鹿听到林知皇说随边弘是他的“随世叔”,垂下眼眸,眸中狠色一闪,行动上却连忙摇头,朗声道:“林世叔,鹿儿如今也是您手下的士,怎好让您为鹿儿去狠斥其他有才之士?也非是大事,便算了吧。” 活落,王鹿唯恐林知皇要为他出头,又补充道:“也是鹿儿对随参军先挑衅的。” 林知皇听王鹿以官职称随边弘,而非是以长辈礼称随边弘,凤眸微眯,面上却温和地笑道:“行了,本王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王鹿忙不迭地点头:“鹿儿会与随参军处好关系的。” “嗯。”林知皇也不再过问他们之间的事,温声问:“鹿儿可还要再去睡会?” “不了,鹿有事要禀。” 谈到正事,王鹿肃正了神色:“鹿过明路投效您为士后,已带着之前肃清好的那五千叛军归降于了您的军队中。” “而被鹿交给师兄所掌的一万军队,乃鹿儿的死忠,就算如今已听到了一些消息,立即改换他主,这些兵将接受起来想必也没那么快......” 林知皇听得此言,曲指敲击书案面:“所以?” 王鹿抱拳垂首道:“恳请主公暂不要将他们打散重新编队,继续让鹿为这一万大军的掌军大将,率领他们为主公开疆拓土!” 林知皇不置可否,黛眉微扬道:“此事本王知道了。” 王鹿听林知皇以王自称,未当场给他答复,也不纠缠,磊落道:“是,鹿儿一切听林世叔的安排。” 公是公,私是私。 林知皇再是喜爱某人,也不会因此而混淆公事。 王鹿再是忠心于她,也不能让他继续这般掌军只忠于他的兵将。 如此,这些兵,认的依旧是王鹿,而不是她林知皇。 这种会埋下祸患的事,林知皇无论如何都不会做。 但王鹿在此次的苍州之战中立了多件大功,后又“公然”率军来投。王鹿助了她如此多,此时提出此要求,也可能是无法放心从前跟随自己的手下之士。 自己作为主公,就这么一口回绝,也极为不妥。 于是林知皇准备暂缓此事。模棱两可的话说出口后,见王鹿也没有因此而纠缠,这让林知皇微松了口气。 过后,林知皇与王鹿又叙话了几句,两人相谈甚欢之后,王鹿便躬身退下,去自己的寝帐去补眠了。 王鹿一走,没多大一会,刚才与林知皇起争,忿而离开的随边弘便又进了来。 林知皇见随边弘进来,并不惊讶,直接起身走到茶案前坐下,展颜抬手点了点随边弘道:“你倒是反应快。” 随边弘慵懒地在林知皇对面的茶桌前坐下,闲适道:“边弘进来前问过欢颜了,王鹿从进来您的帅帐后便没出去过,自然就还在您的帅帐内了。” “边弘进来后,您又那般直接斥我,边弘还能不配合着您哄人?” 话落,随边弘用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斜睨坐在对面悠哉品茶的林知皇。 林知皇抬眸轻瞪了随边弘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不将人弄成那样,本王能那般哄人?” 随边弘含唇慵笑:“主公明明是不想自己难做,偏偏还要拿边弘说事。” 林知皇好笑地摇头:“你得了,说说,明明配合着本王被斥几句就完了的事,为何方才非要在王鹿面前表现的那般不敬,最后还怒而请辞?” 随边弘刚才与她一同做戏哄人是真,不喜王鹿也是真。 林知皇有些想不通为何随边弘偏偏与王鹿这一个小辈不对付的起来。 随边弘之前与杨熙筒、温南方他们不对付只是逗趣好玩,与王鹿的不对付却明显不是。 随边弘的桃花眼微眯,认真地回道:“边弘想看看,那王鹿发现您不能掌控手下之士后,会有何种反应。” 林知皇正在给自己满茶的手一顿,抬眸讶然道:“聪渊怀疑王鹿有异心?” 随边弘慵声评价王鹿道:“这小子......手段狠辣着呢。” 林知皇想了想王鹿闪着一双鹿眼瞧她的模样,皱眉问:“怎么说?” 随边弘敛目道:“王鹿之前手下的叛军总数有万余,然而最终带来相投的兵数却只剩下了五千。” 随边弘如此一说,林知皇凝眉细思起来。王鹿来投之前,与苗跃伏还打了几场战,那去了的五千士兵报来是战亡了。 手下之兵出现半数的战亡率,确实有些高。 苗跃伏之前率三万大军与她在帛县交战时,那般大败,不算伤兵数,他手下之兵的战亡数也只有四千左右。 林知皇想了想后,若有所思道:“苗跃伏突然攻打腾岩郡,王鹿率那万余之前并不忠于他的叛军迎战,与手下兵将默契度不够,战亡数高点也在所难免?” 随边弘摇头,沉声道:“王鹿明明都打算弃城来投了,应该是保兵的打法才对,何至于出现如此高的战亡率?” —— 第1232章 眼前阵阵发黑的符骁 “聪渊可有细查此事?” 随边弘点头:“边弘觉得这战亡率太高了,委实不正常。” “因此在王鹿所率来降的兵将被梁大将军打散重编入我方军队后,边弘特遣了一名我方的百户,以闲谈结交的方式去和那边新收编的百户去旁敲侧击地打探过此事。” 林知皇放下喝空的茶盏,问:“那新收编的百户怎么说?” “他说......死得那些,都是之前那邢跆的死忠。” 邢跆,便是之前凌霄军的掌兵统领,伺机想杀了王鹿夺权,对他取而代之的人。 话说到此,随边弘的意思很明显了,是说王鹿在趁机铲除异己。 林知皇凤眸微敛:“那些人再是邢跆的死忠,在邢跆死后,不是已经归降于王鹿了吗?” 随边弘见林知皇想不通,优雅地摊手:“所以,边弘才说这小子狠辣啊。” 投降于他了又怎样?王鹿仍是不信这些人。 非要斩尽杀绝他才放心。 这段时日随边弘已用自己的方法确定了这一点。 王鹿与随边弘走水路来此地的这一路,为什么熬得眼下青黑,一看就长时间缺眠没睡好? 因为随边弘故意调了几名腾岩兵出身的兵丁在护卫他们来此地的守兵中,并让这几名兵丁在日常的交谈中,有意无意地展露出自己对邢跆之死的惋惜,以及对前段时日那些战死兄弟的悲痛。 等王鹿注意到这几名兵丁后,随边弘便在王鹿每日睡下后在外值守夜护的几名兵丁中,参杂一名腾岩郡的兵丁。 正是因为这样,王鹿完全睡不好了。 王鹿时刻警惕着腾岩郡的兵丁会对他行刺。 王鹿显然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因此在夜里便不会彻底睡沉过去。 王鹿先开始还未察觉,后面出现的巧合多了,便察觉到了随边弘的故意。 于是王鹿便也不提这事,只以别事暗搓搓的找随边弘的茬,然他的地位在军中并不如随边弘,几番暗中交锋下来,王鹿只能吃暗亏。 在随边弘看来,王鹿虽心狠手辣,但忠于林知皇也是真,否则也不会步步行事皆为林知皇的利益谋划。 但他行事极端,视人命为草芥也是真。 这样的人,若用不好,对林知皇来说弊大于利。 随边弘现在就是在提醒林知皇提防遏制王鹿,可不能再将他当纯白无垢的赤诚之人看了。 林知皇听得随边弘对王鹿评价,轻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 随边弘见林知皇并未质疑他的话,便也不再多说,转言道:“符州牧这段时日,就住在边弘的寝帐里吧。” 林知皇挑眉:“住你那?他伤还未好呢,你别把他又气晕了。” 随边弘学林知皇挑眉:“又?” 林知皇想到自己之前三度气晕符骁,凤眸中浮出笑意,无奈地摆手:“行了,住你那就住你那吧,你们师兄弟的确也多年未见了。” 随边弘与林知皇谈完了事,见得林知皇眉间出现疲色,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告辞退下了。 随边弘一走,林知皇的脸便落了下来,招来影使细问随边弘与王鹿同行来此一路发生的事。 当听得随边弘插入随护军中的那几名腾岩郡兵丁现在不是意外腿断,就是犯了事不能再为兵后,眸色彻底暗了下来。 王鹿这敏感孩子,竟还是长成了一副极端的性子。 他这样下去,可不行。 林知皇挥退了招来问事的影使,独自坐在茶案前品茶沉思。 随边弘让符骁住他那,与其说是想与师弟叙旧,不如说是在防王鹿。 王鹿自从被她从那王家宝地救出来后,对她便有一种雏鸟心理。 符骁当初将她劫离郐县时,王鹿就住在林府里,若他对曾经忠于过邢跆的手下之兵都必要赶尽杀绝..... 那他对符骁....... 林知皇将喝空的茶盏放回到茶案上,或许.....当初她不该应王鹿所求,送他去泰然老将军那拜师学习为将之道的。 她....该亲自将这性格偏激却又赤诚的孩子,带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导的..... 繁星点点,夜色深沉。 符骁见随边弘回来,立即便问道:“你真去劝权王了?” 随边弘见符骁躺在榻上动弹不得,但腹部明显已被人换过了药,精神也好,满意地点了头道:“听说你被主公气晕过?” “那是我身体不适!”符骁冷肃的声线拔高。 随边弘嫌弃地捂了捂耳朵:“小点声,我听得见。师弟的礼仪修养学到哪里去了?看来那齐家真不是什么好地,都把你带坏了。” “我不是孩子!”符骁愤怒地龇出了虎牙。 “嗯,快加冠了,是男人了!” “也不是男人!”独自在帐内心焦等了随边弘许久的符骁终于炸雷,失去了理智口不择言起来。 “不是男人?”随边弘的眼睛下移,疑惑的向符骁的腿间看去。 符骁注意到的随边弘眼神,越加暴走:“师兄!你乱看什么?” “看师弟怎么不是个男人法。”随边弘好整以暇道。 符骁冷怒道:“你!” “总而言之,我不会是权王的.......男人。”符骁忍下一口气,咬牙强调道。 随边弘笑睨了眼躺在榻上不得动弹的符骁,慵声道:“这事你可说了不算。谁叫你落到了咱主公手上呢?” “这一切,还得看她的意思。师兄是希望你被看上的。这样一来......你就有用了啊。” 话说到此,随边弘抬手戏谑地刮了一下符骁笔直的鼻梁,慵笑道:“有用,就不用死了啊。” “师兄为保你的小命煞费苦心了呢,别不识好歹。” 被随边弘言不识好歹的符骁气到失语,眼前阵阵发黑。 —— 今日是礼物之王活动的最后一日,希望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们,花费一些时间将每日免费小礼物送送,助力本书登榜推广~ 礼物值过200,次日爆更。 感谢各位小可爱们对菌菌的支持!主页有群可进,可一起讨论剧情。 第1233章 随边弘:我与吴煦同病相怜,都为师弟操碎了心啊 符骁如今养伤了一段时日,再是气急也不会轻易晕倒了,直接闭目开始调整呼吸冥想对策。 随边弘见符骁在气恼之下不理人了,慵声笑着让鼎越抬水进来伺候他洗漱。 洗漱完后,随边弘上了床榻,许久未见的师兄弟两人当夜就“友好”的同榻而眠,联络起已见生疏的感情来。 翌日,天刚亮起,营帐外面便传来了爆响的震鞭声。 随边弘腾然睁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厉声问:“帐外发生何事?” 守在榻边的鼎越还未回声,随边弘便听身侧传来一道冷肃的声音道:“那是吴煦在使鞭的声音,师兄勿要紧张。” 随边弘连日赶路来此,人也是困乏的,因此昨夜睡下后睡的格外沉,在深度睡眠中被寝帐外传来的这响动惊醒,便潜意识的以为是驻军营内发生什么变故。 听得睡在身旁的符骁说这是吴煦使鞭的动静,随边弘眸中厉色稍消。 “他怎么回事?”随边弘松懈下来,不满地皱了精致的眉。 鼎越叉手恭声道:“奴这就使人去问问。” “嗯,去吧。”随边弘摆手,起身看向睡在身侧的符骁:“师弟倒是淡定,初听到这声音也不怕是有敌来袭营。” 吴煦就算是练鞭也不该是在这练,发出这样的动响,符骁倒也不担心是他的人来此被吴煦给发现了。 “本州牧的人.......这会估计连本州牧是死是活都不知,怎会有人来此?”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情绪调整,符骁的情绪起伏已经趋于平稳。 随边弘以手轻抚披散如缎的青丝,悦声慵笑道:“师弟被人暗算至此,真令人同情。” 符骁:“.........” “原来师兄同情人时,眉眼都是带着笑的?”符骁无语了片刻,神色肃冷的反唇相讥道。 随边弘见符骁今日竟也会阴阳怪气了,挑眉道:“师弟说笑了,眉眼带着笑的同情怎能叫同情?” 话说到此,随边弘与符骁对上视线,悦声道:“那明明是幸灾乐祸啊。” 就在随边弘在符骁面前淋漓尽致的展示他的幸灾乐祸时,刚才出去的侍从鼎越回了来,叉手对尚坐在榻上与符骁闲聊的随边弘恭声禀道:“帐外的动静,是吴大将军正追着他的师弟王将军在.....额...比武。” “比武?” 随边弘闻言起身,面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幸灾乐祸起来,转头对躺在榻上的符骁道:“看来我与吴煦一样,都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师弟呢。” 符骁虎牙微露,冷声道:“........我们师兄弟间,到底是谁让人不省心?” “自然是你。”随边弘被鼎越伺候着穿衣,恨铁不成钢地叹道:“看你这躺在榻上不能动弹的模样,怕是短时间内无法去讨主公的欢心了。” 讨.....讨什么? 讨谁的欢心? “师兄!”符骁在醒来后的淡定,终于因随边弘此话而破防,怒喊出声。 伺候随边弘穿衣的鼎越闷笑。 “听着呢,别扬你那嗓子了,好好养伤吧。师兄没你有福气,能这般躺着享福,得去劳事了。” 话落,随边弘身上的衣物也穿戴齐全,去屏风后又净完了口脸后,便留下了躺在榻上不得动弹的符骁出了自己的寝帐。 “守好帐门,除了主公与那虞女郎,任何人都不得进我的寝帐。”随边弘出帐后,对守在帐门外的侍从梅落肃声吩咐道。 梅落冷着一张脸叉手恭声应诺。 交代了梅落,随边弘这才去瞧王鹿被吴煦追着打的热闹。 另一边的王鹿渐渐被吴煦追的受不住,机警的转道跑去了阻碍吴煦挥动长鞭的密林中。 随边弘到时,这才发现来看热闹的人竟有不少。 “随参军。” “随参军。” 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梁峰溪与淮齐昭见到随边弘走过来,齐齐侧身对他行礼。 如今出征在外,随边弘虽与他们一样被授于参军之职,但随边弘同时身兼刑部尚书之职,官职品阶在他们之上,故而两人见到随边弘来,立即便行了以下对上的拜见礼。 随边弘慵懒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问:“怎么样,王鹿被吴煦抽了一鞭没?” 淮齐昭收了礼回道:“还没,但齐昭看王将军已是落了下风,被抽那是迟早的事。” 梁峰溪亦是笑道:“看高手比武,也是一种享受。” 同样在目不转睛看戏的虞沟生则道:“你们也太幸灾乐祸了。好歹也是同僚,怎么不上去劝劝?” “是不是怕劝了,没有好戏看啊?”虞沟生说着话转回头,目光在看清随边弘的面容时,骤然两眼放光。 “嘶,长得好生精致,原来话本中描写的精致男人,现实中真的存在!” 虞沟生说着话,人就向随边弘所在之处走来,大大方方地站定在他身前一步处,而后上下左右地仔细打量随边弘。 被当展品看的随边弘:“.........” 看来这说话行事别具一格的白发女郎,就是为主公解蛊的正统道门传人虞娘子了,果然行事难以常理揣度。 看着虞沟生用鉴赏目光全方位打量随边弘的梁峰溪:“........” 虞娘子好生大胆,竟做了许多女郎想做而不敢做之事。 见虞沟生上下扫视随边弘的淮齐昭:“.........” 看来虞娘子之前抱我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了,她行事就是这样的....... 第1234章 吴煦:师弟,你对权王? 虞沟生成功将在场三人都干沉默后,毫无所觉仍在仔细观摩随边弘。 “啊!”密林中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痛呼,将这处的诡异气氛打破。 虞沟生第一个回头,一见林中的战况,当即就振臂欢呼起来:“抽中了抽中了!吴大哥功夫果然极佳!再来一鞭给沟生看看!沟生刚才瞧美人去了,没看清楚!” 美人随边弘:“........” 梁峰溪偷偷拿眼去瞅随边弘的表情。 淮齐昭默默地上前一步,挡在随边弘与虞沟生中间,唯恐随边弘会突然出手教训虞沟生。 吴煦抽了王鹿一鞭后,听到虞沟生的欢呼声还真又扬起了手中的刑折伏邪鞭,狠狠的向已经被他抽趴在地上的王鹿抽去。 “啊!”王鹿这回被抽中的不是腿而是后背,发出比刚才更难忍地痛叫:“二师兄!” 王鹿的后背被吴煦的刑折伏邪鞭抽中,顿时皮开肉绽,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他后背的大片衣襟。 “你可知错?”吴煦收鞭,抬脚踩住王鹿的肩臂,将他压在地上让他不得起身。 被吴煦踩肩压在地上的王鹿缓过背部的这阵痛意后,可怜兮兮地扭头看向执鞭俯视他的吴煦,痛哼道:“二师兄,痛啊。” “痛就对了。” “二师兄......”王鹿闪着一双水润地鹿眼轻唤吴煦。 虞沟生甩下随边弘,凑过去看热闹:“哇,这抽的肉都开了,吴大哥你是真没留力气啊。” 话落,虞沟生格外没眼色地贴到吴煦耳边小声问:“吴大哥,你是不是还趁机报了上次你师弟不肯借你银子,以至于你在首饰阁给林姐姐买东西付不起钱,进而丢丑的事? 吴煦:“.........” 虞沟生见吴煦不说话,直接默认了这一事实。 “吴大哥,那时你确实太丢人了,沟生建议你再抽他几鞭泄气。沟生保管给你治好他,决不让他死!”虞沟生格外有义气地拍了拍胸脯,对吴煦保证道。 王鹿:“.........”什么仇什么怨。 虞沟生见王鹿看她,友好的笑道:“别这么看我,不用谢。我是看在吴大哥的面子上才给你治伤的,不用谢我。你要谢就谢吴大哥吧。” 走过来的梁峰溪听到虞沟生这句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淮齐昭则看着好事的虞沟生无奈地摇了头。 随边弘听得此言,瞬间对无礼的虞沟生有了几分好感,接话道:“虞娘子既然都这般保证了,那吴大将军应该多抽几鞭才是。” 王鹿听到随边弘的声音,回首目光如剑地射了过来。 吴煦注意到王鹿的眼神,眸色微沉,将手中紧握的刑折伏邪鞭挂回腰间,弯腰提起被踩在脚下的王鹿。 “各位,本将军训师弟乃私事,劳烦诸位勿要围观,还请借过。” 吴煦提起大腿与背部都在绽血的王鹿,稍对在场其他人做了一番解释,便提着王鹿往自己的寝帐中去。 一到寝帐内,吴煦就将提在手中的王鹿给摔在了地上。 “哼。”身上已经有伤的王鹿被吴煦摔得闷哼出声。 “二师兄!”王鹿翻身坐起,手腕微扣,眸中带出几许戾色:“鹿虽骗了你,但也是为你考虑的。” 吴煦看着王鹿不说话,又去抽腰间的刑折伏邪鞭。 王鹿见吴煦这般动作,眉眼含煞道:“师兄再要因此事对鹿用鞭,鹿便不会再相让了!” “怎么?你要还手了?”吴煦将腰间的刑折伏邪鞭彻底抽了出来。 “二师兄!” “你以为本将军是因为你骗我的那事,才对你下重手的?” 王鹿闻言一愣,手指间转出的薄铁片也收住了势,凝眉想了会后:“难道二师兄真如那虞沟生所说.....是因为鹿没借你钱.....” “以至于你在林世叔面前丢丑了.....这才.......”王鹿眨巴着一双鹿眼难以置信道。 吴煦:“........” “不是?”王鹿面上扬起讨好的笑。 吴煦又是一鞭抽到了王鹿肩上。 “啊!”王鹿痛呼:“二师兄!” “少给本将军装傻!”吴煦眸色沉沉地看着被他打得脸都皱白了的王鹿,斥道:“那战亡的五千凌霄军是怎么回事!” 王鹿瞳眸骤缩:“.....二师兄,那是鹿战策失误所至。” 吴煦扬鞭又向趴在地上的王鹿抽去。 这次王鹿不再生受,机敏地翻身躲过这一鞭,委屈地喊道:“二师兄!” “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师兄。”吴煦收鞭,痛心疾首地看着王鹿低声道:“你的掌军水平如何,师兄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岂会出现这样的战亡数?吴煦想到这里,将刑折伏邪鞭的赤铜鞭柄握得嘎吱作响。 王鹿想到这帐外都是林知皇的人,林知皇可能会知晓此事,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二师兄!”王鹿面色冷肃地对吴煦摇头。 吴煦收鞭点着王鹿怒声道:“去溪边!” 王鹿这回不再乱跑,沉着一张脸,顺从的与吴煦来到了宽阔不能藏人的溪边。 “说,你为何这般做?” 到了溪边无人处后,吴煦沉声斥问。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们该死!鹿不能将这些病兵交给林世叔!” “那是五千条人命!” “那是五千隐患!” “你觉得权王处理不好此事?” “林世叔何须为这些该死之人费心?林世叔想要多少精兵,鹿都会为她训出来!” “你?”吴煦想到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鹿道:“你对权王?” —— 第1235章 齐氏庶女,齐雅培养之女——齐秋岚 王鹿抬手抹去溅到眼睑下的一滴血,寒声道:“二师兄,你勿要多想,鹿只是想为林世叔手下之将,为她开疆拓土罢了。” “你这心大的小子!为将便好好为将!别给我找死!”吴煦咬牙寒声警告道。 王鹿看着吴煦的眼睛,森然笑道:“林世叔太过心慈,她的军中需要恶人。鹿要做那恶人,只忠于她的恶人!” 溪水叮咚,溅到河滩的小石上哗哗作响,荡起一层浅浅的水雾,在太阳的暴晒下瞬间蒸发开来。 水雾蒸腾,无人知它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 于弘毅身姿挺拔的骑在马上,挥鞭在衍州庆洋郡祝县城内疾行,身后还跟了十余名换了便装的骑兵,一同往城东某处民宅而去。 到了林知晖口述的位置,于弘毅勒马停下,见到了占地极大的奢豪府院,以及极为气派的大门。 齐雅还真疼她这侄女,这住的地方比之整个齐府也不差什么了。 于弘毅看着这气派的大门,清丽俊秀的面上添了一分嘲意。 “去叫门,便说是奉齐大将军之令前来接人。”于弘毅对跟在身后的两名亲兵道。 “诺!” 骑马跟在于弘毅身后的两名亲兵抱拳应诺,翻身下马前去敲门。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条小缝,里面的门童探出头来,问:来者何人。 两名亲兵报了来意后,里面的门童道了句稍等,便忙跑进去换人。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大门才彻底打开,一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笑着从门内迎了出来,走到为首的于弘毅身前,叉手客气地问:“敢问是齐大将军膝下哪位少将军来此?” 于弘毅也不多话,直接展出自己的身份印鉴。 该管事模样的人看过于弘毅递出的身份印鉴后,笑盈盈道:“原来是三少将军,快快请进。” 于弘毅颔首,翻身下马随着这管事进了这府里的会客厅。 到了会客厅大门外,领路的管事便止了步子,笑着对于弘毅道:“三少将军,齐四娘子就在里面等您。” 于弘毅含笑对该管事点了点头,便要带着跟着自己的四名亲卫入内,却又被该管事拦了下来。 管事客气有礼地提醒道:“三少将军,您这四位亲兵,便在门外稍作休息如何?” 这就是只让于弘毅一人进去的意思。 于弘毅笑了笑,道:“可,劳烦给我这几名属下备些茶点。” “这是自然。”管事见于弘毅脾气温和,笑吟吟地应承,而后又恭敬的对于弘毅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弘毅转身吩咐四名跟来的亲兵在外等候,抬步进了门内。 刚一入内,于弘毅便见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上穿浅绿洒花通袖罗衫,下着金柳百叶湖色百褶儒裙,手执一柄荷花纱团扇的貌美女郎正含笑看着他走进来。 有五六名丫鬟立在这厅内,屏声静气,不闻一声。 这女郎执扇的手纤细白皙,所坐之处的后壁上开着一个菱形的轩窗,正对着厅外湖面,一眼可见满湖的粼粼波光,以及随风摇曳的垂柳。 整个大厅的四角上,也正燃着沁人心脾的荷花清熏香。 好个讲究的女郎。 这才是齐雅精心养育的后嗣,他们这些义子,只不过是齐雅摆在明面上拢权的棋子罢了。也是,若齐雅真想要与她交心的义子,岂会那般培养他们五人? 看来面前这位女郎,才是齐雅真正宠在心尖尖上的人呢。 于弘毅在心中暗嗤道。 “义表兄,是姑母让你来接我的?”齐秋岚见于弘毅不说话,与他格外熟稔的展颜娇声问。 于弘毅摇头,哀声对齐秋岚报了齐雅的死讯。 “什么?姑母死了?” 齐秋岚惊闻齐雅的死讯,手中所执的团扇瞬间落了地,惊得腾然站起了身,脸色几番变化后,最后面上的表情定格住,露出毫不掩饰的怒色:“谁干的!” 齐秋岚现在声音,与之前与于弘毅刚见时的娇声截然不同,含狠且厉,毫不掩饰周身所泄的杀意。 于弘毅面上表情丝毫未变,言简意赅的将十日前发生在环山宴场的事讲了。 齐秋岚听后当即便问:“那现在姑母的势力被谁掌了?” 于弘毅见齐秋岚立即抓住重点,眸中异色一闪,如实回道:“齐家军都跟了齐冠首,剩余的兵马则跟了五弟。” 齐秋岚听得此言后,站在原地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于弘毅见齐秋岚不说话,也未再说话,只站在那里细细观察齐秋岚,只可惜齐秋岚将头垂的极低,于弘毅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 看不见齐秋岚的表情,于弘毅一时也无法对她此刻的心境,做出准确的判断。 但从刚才齐秋岚听闻齐雅已亡消息时的反应来看,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面前的齐秋岚,明显非是空有美貌,只被养在内宅的深闺女郎。 “嘤嘤.......” 就在于弘毅心中暗自思量时,垂首站在菱形轩窗前的女郎突然轻声抽泣起来。 于弘毅见人哭了,配合的叹了口气道:“还请表妹节哀顺变。” “姑母死了,岚儿以后该怎么办?”齐秋岚抬起脸来,哭的雨带梨花,与之前听闻齐雅身死后展出满脸狠色的模样,大相径庭。 于弘毅心中轻呵了一声,面上却温声安抚道:“表妹,娘虽亡了,但我们这些义表兄会照顾好你的。” 齐秋岚连连点头,啜泣道:“岚儿不能回齐府,不然岚儿会死的!” “放心,今日我就是来接走表妹的。” 齐秋岚走下来欲要依偎进于弘毅怀里,被于弘毅不动声色地躲了去:“表妹这是做何,男女授受不亲。” 齐秋岚摇头,垂眸掩住眼底的厉色,怯生生地哭声道:“姑母说了,谁奉她之命前来接我,谁就是我日后的夫君。” —— 第1236章 齐秋岚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知皇与苗跃伏遥遥对军 “表妹,义兄未曾听过娘说这话。” 于弘毅客气有礼的与齐秋岚拉开距离,温声安抚道:“表妹放心,我们这些义兄会照顾好你的,待乱事平息下去,更会为你寻个配得上你的如意郎君。” 齐秋岚闻言抬起一双如水明眸道:“义兄为何骗我,姑母已经明言与我说过此事。” “义兄这般否认,可是瞧不起岚儿乃庶出?”齐秋岚凄楚地看着于弘毅。 于弘毅刚想再开口否认,将这事含糊过去,却在视线对上齐秋岚的眼睛后,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揽了她,柔声安抚道:“岚儿胡说什么?你是娘精心养在膝下的女郎,义兄怎会因你乃庶出......” 于弘毅话说到一半猛然惊醒,当即便将已揽在怀里的齐秋岚给重力推了出去。 “啊!”齐秋岚娇呼一声,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得往一边踉跄倒去。 安静守在会客厅内的六名丫鬟在这时齐齐动了,拥簇上来扶稳了将要倒地的齐秋岚。 “四娘子,您没事吧!” 几名丫鬟扶稳齐秋岚后,大丫鬟琢茗沉声问询道。 齐秋岚不理扶住她的几名丫鬟,惊讶地回头上下打量着于弘毅道:“义兄好生奇怪!” 于弘毅也觉自己好生奇怪,想不通自己方才为何会伸手揽住齐秋岚,且说出那近似调情的话。 但好在后面的话并未全部说出口,可以补救。 “表妹勿怪,可能因赶路之故,义兄有些精力不济,以至于方才无礼了。” 于弘毅虽想不通,但内心里已对齐秋岚警惕起来,不再抬眼多看齐秋岚,彬彬有礼的对齐秋岚行了个歉礼。 礼落,于弘毅径直转身,边往外走边道:“表妹,时候也不早了,前来接你的护卫军还等在城外,你收拾一下便准备出发吧。娘养你一回,你总要去送娘最后一程的。” 齐秋岚眯眼看着于弘毅快步退出大厅的背影,眉间肃色满溢。 等于弘毅彻底走出会客大厅后,才有一名丫鬟含怒低声道:“这三少将军好生无礼,竟胆敢推我们四娘子!” “他好生奇怪。”齐秋岚又凝眉说了刚才那句话,眸中只有惊色,不见半丝被冒犯的怒色。 “对,他为何没被四娘子控制?” 大丫鬟琢茗亦是神色凝重道:“他明明是从义子营内出来的,被大祭酒用洗忆丸洗过从前记忆,更用控术下过听命于四娘子的暗示,怎么会?” 大丫鬟琢茗口中的大祭酒指的便是天方子。 齐秋岚示意一众丫鬟松开对她的搀扶,而后走回上首位置缓缓坐下来,面色沉肃地抬手拍了拍刚才被于弘毅碰过的地方,森寒笑道:“只有一个解释。” “他当初进义子营前,并没有被舅姥爷洗去记忆,更没有中舅姥爷的控术。” 大丫鬟琢茗听得此言,大惊失色:“什么!那.......” “那其他几名少将军岂不是也是?” 齐秋岚嗤笑:“谁知道呢。” 倒是会掩藏,竟是让姑母一直未曾察觉出端倪。 “看来姑母并没有帮我将这五匹狼训成狗呢。”提到齐雅,齐秋岚眸中透出稍许水色。 “四娘子......”大丫鬟琢茗见齐秋岚眸中透出水色,忧声唤道。 “姑母竟然就这样死了,明面上虽然是被吴奎的人刺杀的,但这显然是栽赃嫁祸。也不知是哪方做了幕后黑手,将姑母的性命摆上了棋盘。”话说到此,齐秋岚面上露出狰狞的杀意,将她那张如花娇容衬的犹为可怖。 大丫鬟琢茗听齐秋岚如此说,猜测道:“会不会是齐大郎君?毕竟齐大将军一直想杀了他。” 齐秋岚摇头,讽声道:“不会是他。大哥立志要做圣人,岂会弑亲?” 大丫鬟琢茗忧声道:“齐大将军一死,您便无法顺利从她那接权了。” “四娘子,您看真正杀齐大将军的凶手是?” 齐秋岚冷声道:“除了齐冠首,受益之人是谁,谁便是幕后的执棋人。” 话落,齐秋岚站起身来,缓步往外走去:“被姑母授权的齐恣意......鲁相国那边,陈州牧那边,还有齐冠首之母裴氏,都有可能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大丫鬟琢茗见齐秋岚缓步往外走去,忙快步跟上,急问:“您去哪?” “收拾一下,随齐恢弘去送姑母最后一程。” “那齐恢弘明显有问题,您如此随他走.......” 几名丫鬟同时大急。 “无妨,我躲了倒是安全了,但此后姑母手下的势力,便再也没我齐秋岚什么事了。” 一旦失去价值,她在大舅那也没了用。 无用之人会是什么下场,从她懂事起,就再明白不过了。 齐秋岚冷下声线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但......” 齐秋岚抬手打断大丫鬟琢茗要再劝出口的话,厉声道:“不必再劝。姑母对别人再如何,对我的栽培与爱护却是真。” “她这般死了.......她的仇,我一定要替她报!” 齐秋岚与齐雅肖似的杏眸中透出嗜人的狠色,使得厅中六名丫鬟噤若寒蝉,皆不敢出声再劝。 盛景三年九月六日。 权王麾下大将梁峰原率三万大军又从苗跃伏手中夺回腾岩郡一城。 苗跃伏此战败后,公然发出告书,言愿意用腾岩郡余下四城从权王手下换回被俘的将领秦韵。 若权王同意此项互换,便于八日后,由权王亲自带兵带人来腾岩郡与校荆郡交界处,对隔相换。 盛景三年九月十六日。 权王带兵三万进入苗跃伏已撤军的腾岩郡,在腾岩郡与校荆郡交界处对隔相换秦韵。 日金如耀,直晃的人睁不开眼。 苗跃伏、林知皇两人带兵在腾岩郡与校荆郡交界处,相隔三十丈遥遥相见。 初见时,两人在那空无一人的林氏藏书阁。 如今再见,两人各自为营,已成为对立的争权者,身后都带着兵将无数。 时光飞梭,乱世变幻无常,怎不让人唏嘘。 —— 第1237章 林知皇与苗跃伏对军相换人与城,苗跃伏口出惊世之言 苗跃伏眸色深深地看着对面为首的林知皇,举起手中的卷书,率先开口问:“授城书在此,敢问秦韵在何处?” 着赤金甲骑马立于大军首位的林知皇闻言,对骑马跟在身后右侧的梁峰原点了点头。 梁峰原得令,对副将张缘继打了个上前的手势,张缘继见了便从后方亲自将堵了嘴的秦韵提了上来。 秦韵遥遥见到对面骑在马上的苗跃伏,眼眶当即变得血红,不住地对苗跃伏摇头,他不愿意苗跃伏用四城之地换他。 他这一条命,哪值当四座城池。 提着秦韵上前的张缘继见秦韵不住地摇头挣扎,不耐烦的上腿就给了他一脚。 “尔敢!”苗跃伏远远见张缘继用脚猛踹秦韵,怒喝出声。 林知皇见状对张缘继摆了摆手,示意张缘继勿要对秦韵再拳脚相加,同时扬声向对面的苗跃伏道:“本王手下将领,有何不敢的?” 苗跃伏沉眸看着林知皇厉声道:“你我双方都同意这四城换人的条约了,还请权王莫要再让手下兵将辱他。” “辱?”林知皇挑眉嗤笑:“苗州牧说笑了,败将罢了,一些拳脚加身,谈何辱字?” “本王看在苗州牧愿用四城之地来换手下将领的份上,对他已是仁慈,更未取他性命伤他手脚,便是这般苗州牧也不满意的话?那不如......” “现在就换!但本州牧得先确认他无恙。”苗跃伏直接打断林知皇的后话,面色肃沉地扬声道。 话落,苗跃伏径直将手中的授城书掷出,授城卷书成抛物线落在了空地中间位置。 林知皇见苗跃伏果断,满意地轻笑了一声,对张缘继吩咐道:“将秦韵的脚绳解了,让他自己走过去,让苗州牧看看他的人是不是全手全脚。” 张缘继恭敬地垂首抱拳应诺,依言收了压在秦韵背上的脚,将秦韵放到林知皇的马前,抽刀砍了束缚着秦韵的脚绳。 “走吧。”张缘继拿刀抵在秦韵后背道。 秦韵死死站在原地不动。 苗跃伏遥遥见秦韵死死站在林知皇马前不动,不容置疑地喝令道:“歌弦,过来!” 秦韵听苗跃伏唤他的字,泪流不止。 “过来!歌弦!”苗跃伏再次扬声喝令。 我身边的兄弟没几个了,不能再死了!苗跃伏面上露出少许悲色。 秦韵遥遥见得苗跃伏面上的神情,终于抬步向两军对立的空地中心走去。 等秦韵走到了两军中心位置,少了半片耳朵的张缘继上前去捡之前苗跃伏丢在地上的授城书。 张缘继在众目睽睽之下拾得授城书后,直接打开确认。 确认无误后,张缘继遥遥对林知皇点了头。 林知皇见张缘继对她点头,扬声问对面的苗跃伏道:“苗州牧可确认好你的人了?” 苗跃伏从秦韵身上收回目光,将视线又落在了骑马立在大军首部的林知皇身上,见林知皇面对他时一丝旁的情绪也无,俨然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模样,不由喉间微涩。 “权王当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 林知皇面上露出讥讽之色:“本王与你之间有何旧情?” 苗跃伏听得此言,眸中暗色加深,哑声道:“本州牧这边确认好了。” “那便......换吧。”林知皇平声道。 林知皇与苗跃伏同时抬手,两人放下手时,处于两军中心位置的秦韵与拿了授城书的张缘继同时往己方军队方向开走。 一会儿功夫,秦韵与张缘继便各自走回了各自主公身前。 骑马在林知皇左侧后方的随边弘上前,从张缘继手中拿过授城书确认。 苗跃伏那边也有将领出来将秦韵带到了军队后方。 双方交易毕,林知皇便准备下令回军,对面的苗跃伏却在这时突然扬声道:“殿下且慢!” 林知皇拉缰调转马头的手收了力道,回首沉声道:“苗州牧,既然我们今日交易已成,便各自回军吧。” 话说到此,林知皇与骑马立在对面不动的苗跃伏对上视线,缓声道:“下次.....我们再在战场上见。” 苗跃伏仿若没听到林知皇的话,突然没头没尾地平声道:“本州牧手下还有八万大军。” 林知皇稍愣,不辨喜怒地反问:“那又如何?” 是想警告我,你若拼死反扑,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笑话,那便来吧。 穷途末路之徒,再是厉害,也只有最后这一击了。 便看看,是你死,还是我伤。 “本州牧可以嫁给你。” “哗——!” 苗跃伏此话一出,遥相对立的两军同时响起巨大的哗然声。 林知皇没料到苗跃伏会在两方千万兵士面前公然请求下嫁,先愣后怒。 这个疯子! 之前在私下提此事也就罢了,此次竟是在众军面前公然提出此事。悠悠之口,难以堵塞。 林知皇已可预见,今日过后,四处民间会流传她与苗跃伏之间怎样的桃色绯闻。苗跃伏此举,无疑是在将她的名字与他绑在一块。以后世人提起她,必也要提到苗跃伏。 “苗州牧说笑了,莫非是方才从本王这里换回了心腹,太过高兴以至言语失常?”林知皇凤眸染厉,处变不惊地冷声回道。 苗跃伏压根不听林知皇说什么,自顾自的继续道:“若权王同意这门亲事,本州牧麾下这八万精锐可为嫁妆,尽数归降于殿下。” 随边弘这时上前,慵声长笑道:“苗州牧请嫁之心虽诚,但殿下眼光甚高,已有欲娶之人,即使苗州牧嫁妆丰厚,但殿下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苗州牧又何必死缠烂打,自取其辱呢?” “倒贴者贱,不知苗州牧有无听过这句话?” 随边弘在话里不客气的直接将苗跃伏贬为倒贴贱者,使得跟在苗跃伏身后的一众将领,面上露出难忍的怒容。 —— 每日免费小礼物各位小可爱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爆更。笔芯~ 第1238章 伴随苗跃伏的求嫁之言,而来的流言 苗跃伏目光如箭的向随边弘射去,脸侧肌肉紧咬道:“本州牧是在真心求嫁心仪之人,谈何倒贴?随参军言重了。” 林知皇轻蔑地扬声嗤道:“苗州牧此话说的便更可笑了。也不知被苗州牧作为‘嫁妆’的八万兵将,此时不知是做何想。” 林知皇此话一出,苗跃伏身后一众高级将领面上都露出复杂难言的神色。 这是毫不掩饰意图的挑拨离间了。 苗跃伏从随边弘身上收回森冷的视线,转首眸色深沉看向林知皇,丝毫不在意林知皇此话中透出的恶意,孤注一掷道:“权王殿下,跃伏静等您的回复。” 话落,苗跃伏不等林知皇再说话,便调转马头隐入了自己的大军之中,再不见身影。 主帅苗跃伏的身影隐入军队中后,他所率的大军齐齐转身往后回军。 林知皇见苗跃伏根本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只留下这话后便默然退军,握着缰绳的手收紧,因怒而将手都握得泛了白。 “主公,这苗跃伏居心叵测,求嫁于您是假,想坏您的名声是真!” 柳夯见林知皇看着苗跃伏大军退去而不动,以为她对苗跃伏最后看似真心的话语动了心,骑马行到林知皇身后皱眉小声提醒道。 林知皇收缰调转马头,同时冷声回道:“坚厚多心了,这种明显包有陷阱的捷径本王岂会走?” 爱?真是笑话。 在权利的角逐中,谁将这字祭出来,便是不安好心! 爱乃私人之事,它不该存在两军对垒的战事之中。 作为一方掌权者,手下有多少文武的抱负投于她身,掌下又有多少百姓指着她护? 为“爱”之一字晕头,她不会,苗跃伏更不会。 苗跃伏私下也许是爱她的,但公然提出此话,必定有别的目的。 她若心动,觉得自己能以爱之名困住他,又岂能知对方不是瞅准这点在反困于她呢? 天下之事,少有捷径。夺得天下,更无捷径可走。 她手下的兵将,可以是她谋的,可以是她收的,更可以是别方降于她的! 却唯独不能是对方送给她的!更不能是对方倒贴给她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林知皇从来都信奉这一点。 “主公明智。”柳夯见林知皇对苗跃伏方才的话只有怒意,没有升起丝毫悸动,紧皱的眉头当即松开。 林知皇骑马行于军阵中心,梁峰原等一众文武跟在她周围,见她这会眉目含肃,皆看出了她此时心情极糟。 梁峰原寒声道:“主公,您若实在想要那苗跃伏的项上首级,便下令前攻吧,峰原定给您取来。” 林知皇听得梁峰原此言,失笑道:“攻战看的是时机。那苗跃伏方才虽说了些疯话,但他用四城换手下将领之举,却是极得人心的。” “这会本王再率兵前攻于他.......” “一来他那边正万众一心,战机不对。二来他手下只一郡之地,耗费心力攻来也不划算,三嘛......” 林知皇沉下声线:“这也显得本王太过气急败坏了,倒像是将他那求嫁的疯话听进了心里。” 随边弘亦是道:“不错,这种事,只要主公不予理会,其余人便是这会传话传得再是热闹,等这个新鲜劲头过去,谁还会记得此事?” “那苗跃伏率八万大军挤于一郡之中,粮草不日便会告急。我方只要守好边界,只要他来攻,今日他在两军阵前说的求嫁疯话,便会成为他的笑话。” 柳夯若有所思道:“苗跃伏既然都说了此话,想必不会再来攻了。难道他另想了出路?” 林知皇不置可否:“不管他的出路是什么,校荆郡的粮草必不能支撑多久,苗跃伏现在已穷途末路了。他在短期内必要为他手下的这八万大军谋出路的,本王这边静观其变便可。” “诺!” “诺!” “诺!” 跟在林知皇身边的众文武齐声应诺。 果然,经此事后,关于林知皇与苗跃伏之间的“爱恨情仇”,以腾岩郡为圆心,快速向外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扩散开的,还有林知皇的美貌。 林知皇以女身掌权,又有手斩常王薛倾的功绩在身,所以此前许多没有亲眼见过林知皇,又听得此事的人,下意识的便以为林知皇是个五大三粗,外形比一般男子还要孔武的女人。 这回关于林知皇的绝丽容颜传开,关于她的桃色绯闻也再次喧嚣而上。 什么权王就是靠美貌迷惑的温南方、随边弘、梁峰原这两聪一浒,才能顺利将他们收归麾下的。 两聪一浒与其说是权王的麾下之士,不如说是权王的裙下之臣。 什么此次权王亲率兵马攻打苍州会战事连连大捷,也是因为其在阵前用美貌迷惑了八浒之一的苗跃伏。 使得苗跃伏对权王痴心相付,这才对她连连退让,放弃手下所掌之地,就为也名正言顺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权王以女身亲攻下多地,掌下辽阔地域的战绩再无人提。 致使大多数道听途说的百姓提起权王,都会意味不明的啧一声,而后大赞权王的绝丽之容,叹其真是有本事,竟能靠美貌收得这许多有才之士为她所用,成为如今权势滔天的权王。 一时间,民间的百姓不再只追求生男而不生女,甚至是弃女了。 养女儿也好啊,谁知道自家会不会也出个像权王这样美绝人寰的女子呢? 林知皇从随边弘这听得此事时,仰首连笑了好一会都未歇下笑声,边笑边道:“这样也不错,到从另一个维度上改变了百姓只重生男不生女的顽固思想。”也给那些可能会被抛弃而饿死的女婴一条活路。 王鹿却在听得民间对林知皇的桃色编排后,整张脸都阴鸷下来,低怒道:“这帮无知之民,竟敢如此看待林世叔,委实该死。” 王鹿都不说这些百姓可恶,直接说的是该死。 林知皇毫不怀疑,现在若有百姓在王鹿面前说道此事,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人。 林知皇止了笑声,不轻不重地唤道:“逐世。” 林知皇此声中的告诫之意不言而喻。 “林世叔!您被人用如此污言秽语所辱,鹿岂能坐视不理?” —— 第1239章 杀了他,本王筹谋许久的损失让谁来赔?自然得物尽其用 “民愚才会如此。民愚是谁之过?是上位者之过。上位者因己身之过导致的果,再去斩杀被愚之民?” 林知皇沉下脸来,肃声对满面杀意的王鹿问道。 “您才掌下此处,这些百姓会愚,过不在您。”王鹿见林知皇面色沉了下来,当即收了面上杀意,闪着一双湿漉漉的鹿眼,小声嘟囔道。 随边弘见王鹿察觉到林知皇的不喜立即就示之以弱,唇线拉直,慵声道:“所以王将军这是想让主公对民伸出屠刀?” “林世叔,鹿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忿您至今为止的所有努力被他人所污。”王鹿不理随边弘,可怜兮兮的对林知皇解释道。 林知皇听王鹿如此说,面色稍柔,抬手示意王鹿先坐下来,而后与他对上视线认真道:“鹿儿,这些民不论以前在谁的治下,如今他们都已成本王治下之民。” “既然本王发现他们的‘愚’,就要改掉他们的愚,而非是被他们的‘愚’激怒,用铁血手腕让他们成为既哑又愚之民。” 王鹿不解:“既哑又愚之民?” 林知皇见王鹿肯用心听她的话,耐心地解释道:“本王用铁血手腕镇压此事,并不能改变民的思想,只是让他们忌于本王之威,不敢再张口罢了。但......他们心中所想,并未改变。” 但这也能让这帮愚民不敢再胡说!王鹿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温顺道:“原来如此,林世叔果乃大善之主。” “这帮偏听偏信,爱胡编乱造的愚民能在您治下安居,是他们福气。” 可惜这样的福气,这帮愚民竟这般不知珍惜。 王鹿想到此垂下眼眸,遮住眼底升起的戾气。但林世叔要护这帮民,他也只能护。 林知皇见王鹿垂下了头,便也不再紧盯着他,转头看向今日显得格外安静的柳夯,含笑问:“坚厚怎么了,今日倒无话讲。” 柳夯听林知皇问他,将喝空的茶盏放回到身前的茶案上,忧声道:“此次的谣言与之前的还不一样,无疑将您与苗跃伏绑在了一起.......” “只怕现在我方军中的低阶兵将,都有在猜测您是否有娶苗跃伏之意.......” “而您这段时日又没有乘胜追击强攻苗跃伏手下的那最后一郡校荆郡,我等文武虽知此乃您以静制动的战策,但那些低阶兵将却不知此事。” “因此,您未出兵前攻之举,在我军这些低阶兵将看来,您已生有了......娶人之意。” 这种“认为”长此以往下去,会让己方军队对苗跃伏那方军队去了敌意,再无杀意,此乃兵家大忌。 林知皇听完柳夯所说,淡定地颔首,出言安抚他道:“无妨,本王已有应对之策。” 柳夯见林知皇并未小瞧此事的影响力,且胸中早有应对之策,眉心褶痕顿散,赞道:“原来主公已有应对之策,是夯多虑了。” 柳夯见林知皇胸有成竹,赞过林知皇之后便也不再多问,与坐在身旁的淮齐昭又喝茶聊了起来。 茶议散后,唯有随边弘留了下来未走。 等帅帐内只剩下了随边弘与林知皇两人,随边弘直问林知皇道:“主公可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嗯。”林知皇知道随边弘问的是什么,安之若怡的轻嗯了一声, “就师弟了?”随边弘含笑挑起精致的眉。 林知皇从茶案前站起身,俯看慵懒斜倚在对面的随边弘,缓声道:“现在放符骁回去,他也不会与齐冠首斗起来。杀了他,本王筹谋许久的损失又让谁来赔?自然得物尽其用。” 随边弘扬首慵笑:“那是,可不得物尽其用?师弟真有福气,竟能因祸得福嫁给主公。边弘这便将这好消息告诉他去。” “促狭。”林知皇伸手点了点随边弘,而后往书案那边走去,边走边就事论事道:“符骁可不觉得这是福气,你悠着点,别将人给气坏了,他伤还没好呢。” 随边弘听得此言,在茶案边直笑得整个人都撑在了案面上。 “主公您这是.....还没娶着人呢,就提前心疼起来了?” 林知皇见随边弘又打趣她,也不恼,淡定地回道:“自然,本王对内人可是很温柔的。” “哈哈哈!”随边弘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笑成了弯月牙,半束的如缎青丝在衣袍间不住摆荡:“主公还说边弘促狭......” “要论促狭,谁能比得过主公?内人,哈哈哈!” “是吗?对于符骁来说,本王应该比聪渊你好点,至少我没有幸灾乐祸。” “可您会气人啊。” 自从随边弘知晓林知皇将符骁气晕过去三次后,没少拿这事打趣林知皇。 “行了,聪渊,你没完了?” 林知皇在书案前坐下,开始拆方才在茶议时,库州那边传来的私信。 随边弘见林知皇在拆温南方写来的私信,也起身凑过去一起看,同时问:“您将偶然得到符骁的事与聪深说了?” “嗯。”林知皇确认完信上漆印没有他人动过的痕迹后,拿过一旁的挑片将封信的朱红虎首图漆印给挑了去。 “也问了他符骁该如何用?”随边弘继续追问。 林知皇将信纸从信封中抽出,抬头看向已走到身旁的随边弘,凤眸微眯道:“聪渊这会好像有点紧张?” 随边弘目光飘向别处,欲盖弥彰地抚了抚并未跑到身前的青丝,慵声道:“聪深是个老古板,这事您与边弘商量便可,怎还特意去问他的意见。” “聪深那叫沉稳,什么老古板?”林知皇稍瞪了随边弘一眼,维护温南方道。 随边弘顿时吃味了,不满道:“都说远香近臭,看来是有些道理的。边弘还没说什么呢,主公这就维护起来了。想来是日日得见,便不觉稀罕了。” “好了,别闹。” 林知皇话声刚落,便觉着不对了,抬眸上下打量站在身旁的随边弘,狐疑道:“本王看聪深的来信意见,聪渊为何总是三番四次的上来拿话打岔?” —— 第1240章 温南方对林知皇娶符骁之事的谏言 随边弘慵懒的微微侧了侧头,含笑道:“主公多想了,边弘只是想与您一同看聪深的来信罢了。” 林知皇不置可否,从随边弘身上收回视线,也没有赶人,展开了温南方的来信悦然沉眸看了起来。 在林知皇看信时,随边弘也勾首去看温南方的来信内容。 在随边弘看到首行的那个“可”字时,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收回了长伸的脖颈,后面的细项内容倒不再那么上心去看了。 看来师弟当真是想通了。 随边弘面上浮出欣慰之色。 是啊,做主公的左膀右臂多好,怎能对主公生爱慕之心呢,这简直就是要让自己没好下场的做法。 主公会不会接受先另说。主公的手下文武肯定是不答应此事的。 不然,温南方在主公手下权势过重,就是主公不猜忌他,底下也总会有那异心之人,想通过拥立他而搏权势富贵。 特别是被主公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世家,必会借此生事。 到时,便是主公与温南方不想,两人也必得相斗,不斗的可能,只有二死其一。 这就是起乱的源头。 便是主公手段高超,压下了此事强行与聪深在一起,跟随主公打天下的那些文武也必要在心里暗暗不服主公与师弟如此行事。 届时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聪深退出朝堂,再不涉政。 他能看到这结局,主公也必能看得到,所以一旦主公接受温南方的心意,也就意味着主公必不会让温南方再在朝堂上立足。 但在随边弘看来,温南方有他自己内心所坚持的理想与抱负,是不甘心放权只做主公的内宅之人的。 温南方想做的一直都是治世之能臣。 到时,温南方真的会甘愿屈居后闱吗? 不会。 即使再爱,等爱意被时间与无所适从磨平,便会......生恨。 心有傲骨之人.....岂能在被折了理想之后不恨? 所以温南方从一开始,便不能与主公有任何可能。 还好,温南方明白的知道这点,对待感情也是理智的,并未去影响主公。且在这次,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给了主公最好的谏言。 让主公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娶了符骁,在各个方面来说都对主公极为有利。 “聪渊,聪渊?”林知皇看完温南方的信后,见随边弘在身旁发呆,不由出声唤道。 “嗯?”随边弘收起心中思绪,转眸向林知皇看去。 “刚才还积极的要一同观信呢?怎么突然发起呆来?”林知皇狐疑道。 聪渊今日确实有些奇怪啊...... 林知皇将探究的目光落在随边弘脸上,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随边弘也意识到自己今日确实在林知皇这里连番失态了,忙出声打着哈哈道:“就是有些失落罢了。” “失落?”林知皇抬眉。 “整日忙于公务,没有私欲的主公终于有了想娶之人,边弘一时太过高兴,在心里暗下唏嘘罢了。” 林知皇:“.........” “也不知主公有了‘内人’后,今后会不会偏心偏的没边......”随边弘浅然慵叹道:“听说枕头风易吹啊。” 林知皇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了符骁给她“吹枕头风”的假想画面,这画面太过诡异,顿时让林知皇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让符骁自杀,估计都比让他给她“吹枕头风”容易。 “聪渊,符骁虽落于了本王之手,但他也为一方掌权者,可杀不可辱,莫要再拿他打趣。”林知皇冷下了神色。 刚才那话,本为随边弘岔开话题的随口之言,并未多想,但林知皇如此一说,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欣然拱手认错受教道:“主公此言有礼,是边弘刚才无礼了。” 这段时日,他因对符骁怒其不争,也没少拿话排揎他..... 想到此,随边弘抬手心虚地轻抚了一下鼻尖。 今日回帐后还是郑重的也给师弟道个歉吧,这段时日他的“玩笑”确实有些过了。 林知皇见随边弘被她一点就认识到这段时日的问题,眸中浮出一丝欣慰之色,便也揭过了此事。 “聪深也言可娶符骁。”林知皇肃容与随边弘谈起了正事:“先放出符骁被手下异心之人所害,在性命垂危之时,被本王手下之人偶然捡得,被本王请名医所救的消息。” “让别方之人明确的知道符骁在本王手上。” “等这消息散开后......” “再编些本王与符骁一见钟情,再见生痴的故事在民间发散。” 她与符骁的“爱情故事”,温南方都在来信中编好大纲了。 在“爱情故事”中,她与符骁皆乃不通情爱的务公之人,因为政见相同而格外有话相聊,进而一见如故。 这故事中的“政见”,就是温南方在百姓爱听的“爱情故事”中,巧妙夹带私货的地方了。 这故事中所提的政见,从侧面让百姓知晓了她如今对治下所实行的几个政策,是如何从根本上为民牟利的。 更体现出了她的一腔为民之心,究竟有多赤诚。 “等时机差不多了,再公布本王与符骁即将联姻的确切消息。之后........” “本王倒不必从陈州借道攻打清平道了,直接持着符骁入军茁州,先打了清平道,再为本王那受了委屈的内人清理手下叛徒。如此,天下大局尽在本王掌中。” 话落,林知皇笑弯了一双凤眸,显然觉得此法比之前将符骁放回去与齐冠首相斗,消耗他方实力更好。 坐收渔翁之利也有风险,只有亲自入场才能确保想得的东西,万无一失的掌于手中。 随边弘点头认同林知皇所说:“聪深倒是会写话本子,知道什么是百姓爱看爱传播的,且在里面加了不少利您的好东西。” 林知皇颔首,转眸看向随边弘道:“这事你先莫要告诉符骁。” “为何?”随边弘挑眉。 他觉得这事早让符骁有个心理准备才好,以免乍然知道时反弹大。 林知皇摇头:“你之前已经以玩笑的方式点过他了,他也算有了准备。本王这段时日会好好与他相处的,莫要先将本王的意思告诉他。” 符骁有符骁的骄傲,毕竟是要“用人”而非“诛人”。 强逼这事做来可不好,容易适得其反,最好的方式是先攻其心。 就算让符骁为保命而在无奈之下选择服从,也没必要非用强硬的手段。 心有大爱是吗? 那本王便先从“大爱”之下攻你心。 林知皇傲然的轻抬下颚,凤眸中满是志在必得之色。 —— 第1241章 用“爱情故事”压“桃色绯闻”,用热度打败热度 因为关于苗跃伏与林知皇的桃色“绯闻”愈演愈烈,林知皇这边潜伏在各处的影使也行动力极为惊人起来。 不过五日的功夫,关于符州牧被害,流落至兹州兰海郡,在生命垂危之时,被权王手下人偶然捡得,再被权王请名医所救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起初这消息传开时,在民间的热度明显比不得权王与苗跃伏之间桃色绯闻的热度。 但随着林知皇与符骁因此结缘,进而一见钟情,再见生痴的“爱情故事”,夹带着林知皇的为民政见,在民间发酵开来后,之前关于林知皇的各种离谱桃色“绯闻”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少有人再去关注此事了。 故事从来都比道听途说的“绯闻”更具有时效性与传播性,百姓们也更爱反复咀嚼讨论。 很快,林知皇的风评再次一边倒起来。 什么为民殚精竭虑,爱民如子,善待百姓,大度大善,各种形容掌权者的美好词汇,都被听得感人“爱情故事”的百姓们贴在了林知皇身上。 温南方所编故事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故事本身跌宕起伏,开局以符骁走投无路即将身死去勾人心弦。 后又着重讲了“符骁”在知晓自己被别方诸侯势力所救时的忐忑,让听众们不自觉的就带入了“符骁”的视角,与他一同紧张起来,开始提心吊胆自己是否会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作为“光”的林知皇出现,在这个故事里,林知皇那简直是“真善美” 的代表。 “林知皇”不仅未趁机对同为诸侯的“符骁”落井下石,更让手下大医倾尽全力为“符骁”救治,充分的体现了林知皇的“善”后,故事又在“林知皇”与“符骁”在相知相识而倾心以对的过程中,巧妙的加入了林知皇的“政见”。 于是,百姓对林知皇的印象,通过这个美救英雄的“爱情故事”,火速的在他们心中具象化起来。 再有人说关于林知皇的“桃色绯闻”,但凡自诩正经人的百姓,都会啐这说流言的人一脸,然后骂一句下流、不正经。 骂完此话后的百姓,顿时都觉自个乃不同于一般俗人的高洁之人。 连日的烈阳高照后,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雨水一连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四日后,林中树草无一不被冲洗的更见翠绿。 经过月余的养伤,符骁腹部的伤口已完全收口,如今已是可短时间的站起来了,但下坐却还不可以,因为这个姿势会折到伤口。 今日天气终于完全放晴,长时间待在随边弘帐内养伤的符骁终于主动走出了大帐,与随边弘一同去驻军营内的林间站一站,闻一闻青草香。 自从那日随边弘不知何原因回帐郑重对他致以歉意后,这段时日便没再拿话挤兑过他,因此这段时日符骁过得极为舒心,在风平浪静之下,更将此前随边弘提的嫁娶之言当做了戏言。 刚到林间时,符骁还有心情欣赏林间的翠绿景色,以及天空中停靠的那几朵悠悠白云。 但过了一会后,符骁便再也没有这个心情了。 “师兄,这些人怎么回事?” 符骁在见到好几个看似闲逛到这片林间,实际上是在有意无意上下打量他的人后,终于眯起了犀冷的星眸,转首问陪在他身边的随边弘。 随边弘当然知道淮齐昭、梁峰溪、忽红、柳夯、张缘继、薛岚、薛藏,还有那阴毒小子王鹿,这个时候闲逛过来的原因。 无非是从哪听到了师弟终于出来的消息,想过来趁机看看王夫究竟长何样,究竟配不配得上他们的主公。 随边弘知道原因,也不打算告诉符骁,不在意地慵声回道:“神仙子的名头可是极大的,知道你在这里,岂会不想过来瞧瞧你究竟是何等模样?” 符骁眉心微皱,暗下想了想,觉得随边弘这话也在理:“这就是师兄你今日特意收拾我的原因?” 今日出来前,随边弘命手下侍从鼎越特意给符骁“收拾”了一番,符骁虽有疑惑,却并未多问。 随边弘的那张嘴,很少能吐出什么好话来。所以在与他同住一处大帐的这段时日里,符骁是能不讲话就不讲话的。 今日的符骁着一身苍蓝色宽袖儒袍,因为身体还未好,受不得冷,随边弘还命侍从鼎越给他外罩了件极薄的雪貂外披。 符骁的黑发用白玉簪半束于脑后,使得他周身凛冽之气顿减,就这么墨发雪袍的立在林间,使得远观他之人,只觉他萧俊无俦,容颜远胜美玉。 随边弘并未否认这话,慵笑道:“是啊,虽然你不争气,被手下之士暗算落到这等境地,但我作为你的同门师兄,你若失了颜面,师兄的脸也好看不到哪去。不得想方设法为你保住些脸面?” “用这种方法保住脸面?”皮囊好看了,就有脸面了?符骁颇有些无语,说话的声线又冷了下来。 “难道师兄没保住你的.........脸面?”随边弘挑起精致的眉,在说到“脸面”两字时,目光落到了符骁的脸上。 符骁:“.........” 果然不应该开口与师兄说话的。 符骁转过头,不再与随边弘说话,闭目感受起林间轻拂的风来,同时在心里静思起林知皇究竟打算拿他如何。 想到最近林知皇特意送来给他的美食,符骁唇线稍直。 权王都知晓他必不会与齐冠首相斗了,为何还要示好于他? 随边弘见符骁又闭目思索起林知皇的意图来,潋滟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兴色,开口道:“聪庭,刚才看到了相交甚好的同僚,师兄过去与他聊聊,你便再在这待会,我去说会话便回。” 符骁巴不得一人独处,闻言当即点头。 随边弘给自家主公制造完“相遇”的机会,哼着悦然的小调离开。 —— 第1242章 符骁:殿下.....您今日有些...怪? “好巧,原来符州牧也在此地。” 符骁听到悦然明朗,如同淬过润雨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沉默了片刻方才睁开双眼向来人看去。 然后.....早有准备会看到林知皇的符骁眸色微滞。 “......殿下?”疏冷从符骁眸中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不定。 林知皇带着护卫将军花铃向符骁走来,同时巧笑嫣然道:“怎么?多日不见,符州牧不认得本王了?” 符骁看着面前内着白锦织衫,外罩仙素清黄外纱,颈带八宝香珠,发束赤玉嵌宝冠,眼角上勾,暗藏一分风流,从容且威丽向他走来的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么不说话?”林知皇在符骁身前站定,秀丽的眉目含笑多情。 “殿下.....今日的打扮?”符骁迟疑道。 “美吗?”林知皇展袖,问话时目光直直地看着符骁,大方又自信。 “........殿下需要本州牧的肯定吗?”符骁从林知皇脸上移开目光,明显有些尴尬。 “需要。”林知皇见符骁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又移身到了符骁目光所落之处。 符骁:“.........” “......殿下也是来林间散心的?”符骁只觉今日的林知皇不同于以往,本着寄人篱下的处境,符骁没有说得罪人的话,选择了无视林知皇的问题,重新起了一个话题。 “是啊,没想到就偶遇了符州牧。”话说到此,林知皇轻笑一声:“我们之间还真是有缘。” 每次在落魄之时都能遇见林知皇的符骁,对她这句话倒是有一番别样的认同。 “确实。”符骁颔首。 符骁就这么轻易的用两字结束了他方才主动起的话题。 林知皇见他这般寡言,心中暗叹一声,继续刚才的问题:“怎样?美吗?” 说着话,林知皇又贴近了符骁一步,符骁甚至闻到了林知皇身上散出的淡淡檀木香。 符骁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郁声问:“殿下这又是作何?” “需要符州牧的肯定?”林知皇用刚才符骁说过的话回他。 符骁静默了片刻,方才吐出了一个字:“…………怪。” “什么?”林知皇愕然。 “不丑,但怪。”符骁抿唇道。 “哪里怪?”林知皇虽然是笑着问的此话,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现在这句话是咬牙说出的。 “不同于以往。”符骁中肯的评价道。 林知皇凤眸弯弯道:“本王让你评价美不美,你评价怪?” “……所以才怪。”符骁垂眸认真地看着林知皇道:“为何要本州牧评价您美还是不美?” “因为……本王无聊?”林知皇话声还未落,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符骁:“…………” 果然她又在耍我。 两人就这么把天给聊死了,双方就这么面面相觑的在林间又站了一会。 最后还是林知皇又掌握了主动,拿出十成的哄人本事,重新起了一个话题。 “这林间的风,符州牧可喜欢?” 符骁星眸微扬,今日林知皇一直敬称他为符州牧,而未再戏称他为“符弟弟”,这般礼貌的林知皇,让符骁既是意外又有些不习惯。 “喜欢。”符骁见林知皇没有走的意思,即使觉得林知皇今日很是奇怪,也简洁的与她搭起话来。 “为何喜欢?”林知皇伸手往虚空中微微一握,外罩的仙素清黄外纱随风而飘。 符骁的目光从林知皇白瓷如玉的手指上移开,冷声回道:“......喜欢它的自由。” 林知皇含笑问:“一般越是没有什么,就越会渴望什么。符州牧渴望自由?” “嗯。”符骁见林知皇正常讲话了,紧绷的那根弦也略微松懈下来。 “看来是本王困住你了。”林知皇轻叹道。 “困住本州牧的不是你。” 是符氏全族所有人的性命,还有书院那些为护我而亡的师兄、先生们的性命。 我被许多条人命困在了这乱世间。 除了灭闻氏皇族,执掌天下,还乱世以太平,再以性命肃清世家之弊。 我想不到别的可寻自由的出路了。 “所以那就是自己了。” “什么?” “本王觉得你将自己困住了。困在了……权利斗争中。” 林知皇此话一出,让符骁豁然转了头,神色莫名的深眸看她。 “殿下真会说笑。” “是吗?”林知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笑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符骁诡异的在这话里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符骁还来不及细想,就见站在身前的林知皇面上露出了郁色,轻叹道:“符州牧最近在养伤可能不知,本王最近被人污蔑了。” “……污蔑什么?”符骁私以为林知皇来此找他的重点来了,顺着她的话问道。 林知皇不带一丝情绪的,将最近外面流传的关于她的“桃色绯闻”与符骁讲了。 符骁听后,清俊的眉心当即蹙了起来。 “苗跃伏行事果真恶心。” 在战场上输了,竟以这种法子来恶心人。 符骁与林知皇的想法相同。 爱?欲逐鹿天下的掌权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谈爱? 简直可笑。 苗跃伏在两军阵前提出要“嫁”于权王,并以手下八万大军做“嫁妆”,无疑乃恶心人之举。 林知皇若真心动答应了苗跃伏的提议,各处编排她以色收人的声音只会更多。 思想龌龊,永远不会承认他人能力的人,只会这样想:权王明面上都能以婚嫁之事收下八万大军,那暗地里靠“美色”获得的东西还用多想吗?那定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才有了权王与她手下两聪一浒的风流韵事传出。 嗤。 小道之人。 行事永远不会与光明正大几个字沾边。 “殿下如今准备如何?这些流言虽不能将您如何,但却极损您在民间的威望。”符骁提醒道。 “符州牧这是在关心本王?”林知皇面上郁色顿扫,眉飞色舞起来。 符骁:“........” “殿下今日好像格外在意本州牧?” —— 第1243章 众下属火热的八卦之魂 “本王自然在意你,说来我们都做笔友来往有七八年了,也算相熟相知。” “相熟.....相知?” 林知皇不等符骁再多想,主动邀请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谈话之地。符州牧要不要随本王一同去寝帐细聊?” 细聊? 细聊什么? 对本州牧的处置吗? 看权王这样子,倒不像是要杀本州牧的模样...... 符骁心里如此想着,抬眼向林中一角看去,那处躲着几个刚才跑过来瞧他的人,在那里站了多时了,明显是在窥听这边。 确实是人多眼杂,那便去她寝帐“细聊”,看看权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林中另一边的人,见林知皇依着符骁缓步走路的速度在往林外走了,皆不由伸长了脖子去看。 梁峰溪道:“主公带着那神仙子走了,是要去哪?” 赤云粗声道:“主公走路向来快,这回竟然依着那受伤之人的步子在走。” 柳夯则纯然道:“神仙子受了重伤还没好,主公都要强娶人家了,自然是得温柔一二的。” 张缘继摸了摸他少了半片的耳朵,又搓了搓手臂道:“那神仙子说的不错,今儿主公确实瞧着有些怪。俺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还没下去呢!” 张缘继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齐齐转头看向了他。 张缘继被众同僚用眼神插刀,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道:“俺不是这个意思。俺是觉得主公今日.....” 张缘继评价主公容貌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忙抬手打了自己的嘴一下。 他算哪根葱性?竟胆敢去评价主公的容貌? 于是,张缘继连忙将绝美二字咽进了肚子里,干笑了两声,亡羊补牢地转口道:“特别的.......神奇。” 神奇二字一出,在场躲在这里看热闹的众文武集体破防。 张缘继顿时被一群将林知皇视若神明的人给围殴了。 一群相亲相爱的同僚们,经过了一番“切磋”后,又不远不近的朝林知皇与符骁一同所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因说主公“神奇”,而被众人合起伙来揍胖了一圈的张缘继,即使身体被伤也未收了他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又跟上了前面的八卦队伍。 林知皇麾下众文武在林知皇与符骁身后跟了一会后,薛岚小声道:“主公和神仙子走去的方向......好像是主公的寝帐?” 猫着腰跟在薛岚身后掩身的淮齐昭认同道:“好像确实走的是主公的寝帐方向。” 忽红兴奋道:“主公果然是主公,这就准备生米煮成熟饭了。不愧是红的主公!” 忽红此话一出,众文武又齐齐止步,一同回首看向了她。 忽红感觉到众同僚如剑般射来的目光,不明所以道:“怎....怎么了?” “主公岂是会霸王硬上弓的人?”薛藏不赞同道。 “就是,主公岂会那般下作?”薛岚义正言辞的反对自个主将此话。 梁峰溪则红着脸道:“那神仙子还受着伤呢,主公应该会温柔一点的吧?这般生猛.....咳.....可能不好。” 淮齐昭就事论事的评价道:“咳,女子想对男子霸王硬上弓可能有点难......” “为什么?”几双极具求知欲的眼睛投向了淮齐昭。 淮齐昭尴尬地清咳了一声:“只要男人不想那个,是不能.......额......诸位可以去问问虞娘子。” “诸位在聊什么?”不知何时,随边弘走到了几人身后。 一直面无表情在一旁听众同僚聊天的王鹿见随边弘过来了,笑眯了一双眼回他的话道:“他们在聊........” 所有人齐齐对王鹿摆手,示意他不要回随边弘此问。 然而王鹿恍若未见,面上扬着一抹看似清纯,细品之下又带着丝邪气的笑,如实回道:“他们在聊林世叔会不会对神仙子霸王硬上弓。” “哦?”随边弘精致的眉尾微挑。 “随参军,方才是我们无礼了。” “随参军,方才我们只是在随口胡咧。” “随参军,我们知道错了。” 随边弘还未开口说话,在场众人便齐齐先对他主动认起了错。 开玩笑,随边弘是谁?那是能不带一个脏字,把你从头到脚贬到体无完肤的人。 况且,这位的刑讯手段,在场之人可都见过。 除了头铁的那几个,无人敢触他霉头。 随边弘对立即认错的几人点头,含笑看向对他说话的王鹿道:“王将军觉得呢?主公会如何?” 王鹿展颜笑道:“我不猜。林世叔想如何就如何,只要她高兴就好。我都支持。” 随边弘不置可否的慵声道:“王将军可真为主公着想。” “是啊,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让林世叔深陷险境的。”王鹿这话在含沙射影的说随边弘之前将主公弄丢的事。 在场的聪明人不少,瞬间听出了王鹿话里的隐藏意思。 一时间众人看热闹的热情瞬间降了下去,有些紧张起面前这俩人会当场闹起来。 “鹿儿,你干什么呢?和随参军比谁的眼睛大?” 一直盯着林知皇与符骁的忽红见两人彻底走出了林子,再也看不到什么了,只得收回目光。转眼见在场气氛如此冷凝,不由出声问道。 第1244章 识时务的俊杰符骁 王鹿从随边弘脸上撇开视线,转眸展笑对忽红道:“红姨,鹿儿刚才只是在如实的回随参军的问话罢了。” 忽红闻言点头,转头粗声粗气的对随边弘道:“鹿儿还小,从王题那论,随参军也是他的长辈,该对他好点多多教导于他。莫要再欺负他了。” 被说欺负小辈的随边弘:“..........” 王鹿眨巴着一双鹿眼,笑看无语的随边弘,显得格外乖巧纯真。 柳夯见王鹿这样“纯真”,在心中默默道:好家伙,竟然从他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主公那边的姻缘戏看不成了,看这边的同僚相斗戏也挺有意思的。 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柳夯抬头,因为对头随边弘吃瘪,心情格外的愉悦。 与此同时,林知皇依就符骁的步子,也走回了主帅寝帐。 “可惜,你不能坐。” 想喝茶的林知皇见符骁不能跽坐,入帐后便尤为可惜地叹道。 觉得能以俯视角度与林知皇说话的符骁却觉得站着说话很不错,道:“站着也挺好的。” “你伤还没好,站着多累。” “殿下与本州牧究竟有何话,不妨直说吧。”符骁在来这一路上,已在心里做好了被林知皇狠宰的准备。 林知皇摇头失笑:“本王要与你闲聊呢,符州牧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符骁才不信。眼前之人说的每句话都是有其目的在的,他早就领教过这一点,如今岂会掉以轻心。 从符骁刚才遇见林知皇开始,他就将林知皇从出现到这会所说的每句话,都在脑中翻来覆去的过了许多遍了。 然而符骁并没有从这些话里想出什么头绪来。 也正是因为此点,符骁现在对今日处处都极为反常的林知皇越发警惕起来。 林知皇察觉到了符骁眸中的警惕之色越发浓厚,终于忍不住失声大笑起来。 “本王现在是真心真意对你好的。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心里胡思乱想些什么?” 心事被人点破,符骁也不否认,沉眸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林知皇道:“殿下究竟有何目的不妨直接说来,这般拐弯抹角,如何不引人多方猜测?” 林知皇听符骁如此说,指了指帐内东面放置的一大张蛟纹帐寝榻,兴味道:“要不你还是躺下吧。” “......什么?”符骁愣住,转眸看向林知皇所指之处。 “你伤还未好,久站对身体可不好。你去躺吧,本王不介意的。” “.......我介意。” “大丈夫应不拘小节。” “多谢殿下的好意,我还可以站。” “躺下。”林知皇突然冷下了声音,凤眸含厉的对上符骁的视线。 符骁:“..........” 半刻钟后,身上背负了太多条人命,还不想死的符骁全身僵直地躺在了林知皇的寝榻上。 林知皇这会也一改方才的含威带煞,开心的让欢颜在寝榻前搬了一个小茶案,在符骁面前炫技似的展示起了自己泡茶的手艺。 一套行云如流水的泡茶工艺展示下来,林知皇将煮好的第二泡茶摆到了符骁面前。 “你快尝尝,本王的煮茶手艺如何?” 符骁与林知皇那双亮晶晶瞧着他的凤眸对上视线,斟酌了半天自己的用词方才道:“........殿下,本州牧如今躺着,该如何品茶呢?” 有了之前将林知皇惹怒的前车之鉴在,符骁学会了怎么在不惹怒林知皇的情况下与她对话。 想活命的符骁格外懂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知皇听符骁如此问,拿出了一根小竹管插入了茶盏中,然后将茶杯举到了躺在榻上的符骁唇边道:“吸。” 符骁静默地看着这插了小竹管举到嘴边的茶盏半晌,然后........吸了一口。 “好喝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林知皇扬眉。 符骁:“......非常好喝,唇齿留香。” 林知皇捂脸似是有些娇羞道:“夸得本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符骁:“..........” “倒不枉本王前几日加紧处理公务,特意将今日空了出来与你相见了。” 符骁:“..........” 眼前这幅画面,让符骁不禁忆起了当初林知皇被他所俘时,装作天真懵懂小娘子跑来戏耍他的过往。 “别看本王这段时日没来见你,但其实......本王是日日心里都牵挂着你的。” 符骁:“........殿下,您.....只有这种解闷的方法了吗?” 正在“直抒胸臆”的林知皇停下了她的深情表演,放下了捂脸的手,愕然道:“什么?” 符骁:“殿下开心就好。” 谁让他现在为权王手下俘虏呢....... 这些......都是他符骁落到这步田地....该当承受的.......折磨。 “你这是什么表情?”林知皇从茶案前站起身来,坐到了榻边俯视躺在榻上的符骁。 “理解您的表情。” 林知皇朱唇轻咬道:“你理解了什么?” 符骁格外认真且贴心道:“高处不胜寒。殿下没有真正可说话的人,偶尔想找个人来逗乐,本州牧愿意奉陪。” 不愿意也没法。谁让他现在落到了林知皇手中呢?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吧唧~ 第1245章 符骁:所以......权王已经采纳了师兄的谏言? 符骁此话一出,林知皇先是静默了片刻,而后将榻上之人喝空的茶盏放回到了榻边的小茶案上,挫败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符骁见林知皇突然整个人都灰暗下来,惊疑不定地问道。 “伤心了。”林知皇情绪低落地抬眼瞟了符骁一眼。 “伤....伤心?” “嗯。” “因为本州牧?” “嗯。”林知皇抬起一双水润的凤眸,又看向了躺在榻上的符骁。 我还能将权王这样的人搞伤心? 她今日......真的不是一般的怪啊........ “为什么不继续问本王话了?”林知皇见符骁又看着她不说话了,郁闷地问。 “您今日为何这般在意我?”符骁瞧这会林知皇的情绪异常低落,实在忍不住,又问了之前未能解惑的问题。 林知皇听得符骁如此问,脸上所有的表情都瞬间收敛起来,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缓声命令道:“你起来。” “什么?”符骁未能适应林知皇的突然变脸。 “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本王榻上起来,然后出去。”林知皇豁然站起身,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权王殿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她榻上的无双美男道。 符骁:“..........” 两刻钟后,符骁在两名青雁军的护送下,一脸不明所以地回了随边弘的寝帐。 随边弘的侍从鼎越见符骁这个时候被送了回来,不禁意外道:“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本州牧该什么时候回来?”符骁终于察觉到了今日周围人的态度不对,趁着人精似的师兄不在,开始不动声色地套起鼎越的话来。 “您去与权王殿下相见,该.......”鼎越话刚说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止住了声音。 “本州牧今日与师兄出去游林,与权王乃偶遇。听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确定本州牧会与权王相见了。”符骁适时的咄咄逼人起来。 鼎越顿时目光漂移:“奴什么也不知道。” 话落,鼎越不等符骁再开口问话,忙行礼告退。 鼎越退出去后,符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而后回了榻上躺下。 毋庸置疑,今日师兄带他出去,就是去与权王偶遇的。 符骁闭目,将今日出去后的每一个场景,包括林知皇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然后,符骁脑中的画面定格在了林知皇着白锦朱领织衫,外罩仙素清黄外纱,颈带八宝香珠,发束赤玉嵌宝冠,眼角上勾暗藏一分风流,巧笑嫣然从容且威丽向他走来的那一幕上。 符骁猛然睁眼,抬颈,视线下移在自己今日所着的装扮上流连一圈。 不.....不会是他想的这样吧? 方才权王是在....... 权王手下的那些文武会跑来看他也是因为........ 符骁眸底深处的最后一分冷郁,也被此刻脑中所想到的猜测给震荡了开去。 就在这时,随边弘也听到了符骁回帐的消息,回了自己的寝帐。 符骁听到随边弘进来的声音,单手一撑,不费吹灰之力的下榻站了起来,目光直直地射向走进来的随边弘。 “怎么了这是?目光好像要吃了师兄。”随边弘机警的没再过去,站在原地慵声笑问。 “师兄之前与我说的‘用法’,确实也给权王说了?” 符骁凝声问:“说了。”随边弘格外真诚地点头:“师兄怎么可能会拿话骗你?” 符骁如同蝶翼一般的长睫微颤,哑声问:“所以......权王已经采纳了师兄的谏言?” “当然会采纳。”随边弘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半眯,含笑道:“不然师弟你还有何用?” “师兄!” “别这么大声,师兄听得见。”随边弘慵懒地抬手掏了掏耳朵。 “你.......”符骁的脸颊因怒而浮起一丝薄红。 随边弘好似完全看不见符骁的怒气,恨铁不成钢道:“师兄还没问你呢,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你怎么这么快就从主公的寝帐内出来了?倒白费了师兄这般煞费苦心的为你制造机会了。” 符骁:“.........” “别不说话,问你呢?怎么这么快就从主公的寝帐内出来了?”随边弘周身涨出比符骁还高的怒意。 符骁闭眼压了压心中对随边弘的火气,呲出虎牙沉声道:“.......被赶出来了。” “赶?” 随边弘难以置信,演出来的怒意顿时收了去,抚着下颚心想:主公今日不是说要对师弟攻心的吗?怎么最后却将人给赶了? “师弟,就算再生气,说谎骗人也不是好品德。”随边弘精致的面容上摆出了一副“我绝对不会信”的表情。 “.......师兄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无聊?” “我无聊?”随边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点了点站在面前的符骁反唇相讥道:“我无聊?我再无聊还能有你无聊?” 符骁:“........” “一定是你太过无聊惹怒了主公。真是无用!”随边弘甩袖。 随边弘到底关心师弟,生了会气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又问:“说说吧,你与主公是如何相处的?才会最后落得个被她赶出来的下场。” 符骁见随边弘一副要帮他解决问题的架势,再次闭目养气。 还好...... 依照今日权王与他相处的情况来看,应是生怒了,这样.......权王因师兄撺掇而升起的联姻念头,应该也会收起来吧..... 想到此,符骁睁开眼睛看都不再看坐在帐中心位置的随边弘,准备再躺回榻上养伤去。 “去哪?” “躺下养伤。” “我看你是想躺下等死。” 符骁:“.........” “不联姻,无用之人,死。”随边弘冷下了声音:“聪庭,你要死吗?” 符骁涩然开口道:“.....我不能死。” 我岂配在这时就死。 第1246章 自觉伤人理亏的林知皇 随边弘看着背对着他的符骁讽声道:“原来你还知道这事呢。” 符骁重新回身看向随边弘,哑声道:“我若嫁给权王.....跟着我的手下之士该如何?我治下之民又该如何?” 随边弘冷声道:“你手下之士连他们的主公都未守好,他们该如何,是他们该得的。”就像他之前未守好主公。主公若在他手上出意外身死,他便也会随主公而去。 “至于你治下之民?师兄私以为,你这般出事,你治下已经乱了。就算主公不借与你联姻入局你治下势力,它就不会乱吗?” “齐氏之中,可不只有你那被逼掌权的表哥。况且,你这般出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受益的人是谁,你以为齐长铮藏的住吗?” “你想让忠于你的手下之士与齐氏势力相斗吗?” 一旦符骁治下这般斗起来,忠于他的手下之士与齐氏谁输谁赢先不说,治下必会生乱,乱事一起,首先遭殃的便是那些无辜百姓。 符骁当然不敢死。 符骁天然上勾的仰月唇在此时抿成了一条直线。 随边弘见符骁没再出言反驳,肃声反问道:“主公不滥杀这事,你知道的吧?” “嗯。” “主公在治下所实行之策,你也是知道的。她究竟是真心为民,还是假意为民之人,你也知道的吧。” “嗯.......” “主公现在就在用铁血手腕合理的遏制治下世家发展,你也知道的吧。” “嗯.......” “主公作为上位者,在你看来还有何处不足?” “......我只信自己。” “你打下天下,又用自身之死遏制手下世家,接你之位的齐冠首真能治理好天下吗?守天下不比打天下简单,手上沾下的血只会更多。” 符骁沉声道:“真到了那一步,表哥不做也得做。一旦他在那个位置上看到这些,已经无处可逃的他,只能选择最正确的那条路,他会杀出来的。” 随边弘笑了:“原来你将齐冠首的结局也定好了。” 符骁冷声道:“逃避也是罪,这是他该偿还的。” 随边弘摇头:“原来师弟一直觉得活着是最难之事。” 符骁沉冷地颔首:“死多简单,活着才最难。但天下朝局动荡,我与表哥浇灌世间资源长成如今模样,我们对这天下乱世有责任。” 随边弘亦是沉声道:“聪庭,对天下尽责的方式有许多种。” 符骁眸色深沉地看着向他走来的随边弘。 随边弘向来透着慵懒气息的面容此时肃色满布:“聪庭,趁这个机会,你便歇下如何?你治下之乱,主公会为你处理好的。” 随边弘说着话,已是走到符骁身前,抬手轻轻拍了拍符骁紧绷的肩。 符骁涩然:“所以师兄觉得骁嫁给权王,也是一种尽责的方式?” “当然。聪庭,你现在别无选择。便相信一次主公如何?” 这一瞬间,符骁将他手下之士,将齐氏,还有他治下之民全部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唯独没有想他自己。 “.......她真的需要我吗?”好半晌后,符骁才又开了口。 随边弘见符骁想通了,眸中神色微松,轻笑道:“聪庭,勿要妄自菲薄。” 符骁认真地看着随边弘,静等他的下文。 “在师兄看来,你这种掌过权还没有权欲的男人,做主公背后的男人,最是合适了。”随边弘唇边挑起兴味的笑。 符骁见随边弘正经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又调侃起他来,抬手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打落,走回榻前躺下。 “怎么又生气了?”随边弘走到符骁榻边坐下,慵笑道。 符骁:“.......没有。” 随边弘神秘兮兮的诱惑道:“要不要师兄告诉你几个哄主公的方法?” 躺在榻上的符骁眸色一顿:“.......什么方法?” “哈哈哈哈。”随边弘见符骁真感兴趣,仰首哈哈大笑。 符骁冷声道:“师兄.....别笑了。” 随边弘止了笑声:“行,看在你撒娇的份上,师兄便不笑话你了。” 撒....撒娇?符骁眼角抽搐,一口老血哽在了喉间。 与此同时,林知皇也正在被人笑话。 “哈哈哈哈,林姐姐,你真将人给赶走了?不是说要好好对他的吗?要攻他的心的啊!哈哈哈。”虞沟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虞沟生没心眼,还不是她的从属,所以林知皇在她面前也不隐瞒私事方面的事,格外郁闷道:“当时就.....没忍住脾气。” 虞沟生笑得越发止不住:“所以林姐姐这是,不仅没有哄人家,还给人家喝下了加了气力会失之药的茶,又把人家给赶走了?” 林知皇难得苦恼的在案桌上用两手托了腮,苦闷道:“他也乃八浒之一,如今伤势渐好,本王岂能不防着点他?” “防就防了,林姐姐怎么也不对人家好点?”虞沟生止了笑,转首谴责地看向在书案上两手托腮的林知皇道。 林知皇被虞沟生说得愧疚心更甚,回顾刚才道:“说来他还夸了本王煮的茶好喝呢,本王方才那般赶人确实不好......” “当然不好,林姐姐,你得怜香惜玉啊。”虞沟生老神在在的拿出她之前在话本中看到的词句。 林知皇却没觉得虞沟生这话有什么问题,抬眸问:“见雪,你觉得本王该如何补救?” 虞沟生上前,神神秘秘的凑上去,贴到林知皇耳边,给林知皇讲了她觉得最好的“惜玉”方法。 林知皇听后收回支过去的耳朵,回首看着虞沟生狐疑道:“真的?” 虞沟生十分笃定地点头:“一定有用!” “现在就去?”林知皇迟疑。 虞沟生点头:“林姐姐还是现在就去吧,等会您在茶水中下的药先行发作了,还怎么哄人?美人搞不好得气晕过去。” 林知皇放下了托腮的手,极为认同虞沟生此话:“甚是有理。” 话落,林知皇抬手摸了摸虞沟生的头,欣慰道:“沟生在这方面倒是懂的多,看来话本子也不是白看的。” “那是。”虞沟生得意地抬起下颚。 林知皇赞完虞沟生,趁着今日特意腾出的空闲时间还未用完,抬步便又去寻方才被她无情赶走的美人了。 —— 第1247章 符骁:殿下有话好好说,这样是不是.......不好? 林知皇这回去随边弘的寝帐寻符骁,路还没有走到一半,身后就悄悄地跟上了一大群好事的尾巴了。 淮齐昭、梁峰溪、忽红、柳夯、张缘继、薛岚、薛藏,还有眸底隐藏着不悦的王鹿听到林知皇又出了主帅寝帐的消息,顿时停止了火热朝天的八卦讨论,争先恐后的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自以为隐蔽的尾随跟了上去。 主帅寝帐与主帅议军帐,这两处地方在驻军营内属于最高等级的驻守重地,有可以一当十的精锐青雁军日夜把守,闲杂人等无论在军中就任何职,未得林知皇传唤,不得轻易靠近。 这也是刚才这些文武看见林知皇与符骁两人往主帅寝帐那边走时,没有再跟上前看热闹的原因。 然而随边弘所住的寝帐则不同。 他们想要在随边弘的帐外窥听,与随边弘的亲卫军搞搞关系,倒也不是不可。 符骁与随边弘师兄弟两人还未说完话,侍从鼎越就从外面掀帘入了帐,径直走到坐在榻边的随边弘身侧,对他耳语了两句。 随边弘闻言眸色一亮,当即起身对躺在榻上的符骁警告道:“你给我识时务一点。” 话落,随边弘不等符骁先有反应,便快步出了大帐。 听到了鼎越与随边弘耳语内容的符骁:“..........” 随边弘刚出得寝帐,就见到了带着护卫将军花铃,故作淡定站在寝帐门口的林知皇。 “主公,您来了?”随边弘一如往常那般对林知皇行礼,但他语气中所含的戏谑之意,在场之人都听的出来。 他就知道,主公今日好不容易空了一日的闲时,来与师弟培养感情...... 两人之间的关系若没有显着的进展,不喜浪费时间的主公岂会就此罢休?轻易就把这特意空出来的时间给浪费了去? 必是要再来的。 还好他听闻师弟从主公的寝帐内被送出来的消息后回来的及时,他插在这中间给师弟做了一番“教导”,师弟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不解风情了。 不然....主公与师弟现在见面,估计还有的别扭闹。 随边弘心中如此想着,行过礼后也不再多留,格外识趣的带着侍从鼎越与守帐的梅落快步退下了。 随边弘走后,林知皇想了想,将花玲留在了帐外值守,然后十分自信地大步向帐内寝榻方向行去。 符骁躺在榻上见到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心态已经与之前与林知皇在林中偶遇时完全不同。 之前他对林知皇的态度是警惕,现在他已明白了林知皇对他的用意,颇有些无所适从。 想了想,符骁觉得躺着与林知皇聊天这姿势太过不雅,便又准备单手使一个巧劲翻身下榻站着与林知皇谈话。 然而符骁的手刚撑下去,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的力气怎么........ 符骁豁然转头看向已经走到他榻边坐下的林知皇。 是眼前人之前给他喝的茶水有....... 林知皇注意到符骁的动作与眼神,当即明白给他下的软丝饶这会已经发作了,先一步就在他榻边坐下,不容置疑地握了他垂在身侧的手,然后将他的手牵引着覆盖到了自己的右脸颊上。 “本王错了,这般对你,不是本王的本意。”林知皇目光盈盈地看着躺在榻上的符骁,继续道:“你知道的吧,骁......郎。” 最后那两个字终究是烫了林知皇的嘴,是磕巴着说出口的。 还未来得及生怒的符骁,顿时就被林知皇的一系列操作给干懵了。 骁.....骁郎.......? 符骁扭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知皇温柔地给侧过身体的符骁抚背,另一只牵引着符骁指节分明的大掌覆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并没有松开。 被抚背的符骁停下了咳嗽:“.........” 感觉到手下传来的细腻触感,符骁的怒意顿时化作了堂皇,抽手也不是,不抽也不是。一时间僵在了那里只能任由林知皇动作。 静默了好一会儿,符骁才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有话好好说,这样是不是.......不好?” 林知皇拿脸蹭了蹭符骁的大掌,又抬起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封住了符骁的唇,宠溺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符骁眼尾抽搐:“.....那...放手?” 林知皇温柔地摇头:“这件事本王不能听你的。” 符骁:“..........” 此时围在随边弘帐外弄出小洞窥探帐内情景的一众文武见到这副场景,格外激动起来。 “殿下果然是殿下,一出手就不同凡响。该上手时就上手,看来是准备对神仙子霸王硬上弓了。”张缘继小声激动道。 张缘继此言一出,帐外窥探的众文武齐齐转头看向了他。 “怎么了?”张缘继不明所以。 梁峰溪义正言辞道:“多么缱绻温馨的气氛,张将军岂能说是霸王硬上弓?” 淮齐昭中肯地评价道:“虽然但是,主公这不还坐在榻边呢?怎么就硬上弓了?” 忽红惊诧道:“什么,主公竟然还只是坐在榻边?没上榻啊?起开,把那小孔让出来给本将军也瞧瞧。” 忽红的副将薛岚直接伸手捂了忽红的嘴,向周围的同僚打哈哈道:“忽将军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喜欢开玩笑,大家都知道的吧?哈哈.....” 王鹿则恼怒道:“这符骁难道挣不开林世叔的手?明明是想占便宜!还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柳夯不满道:“我们瞧热闹罢了,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大煞风景?” 第1248章 林知皇:躲什么?不喜欢吗? 虞沟生这会也凑热闹跑了过来,从帐外的小孔里窥探帐内的情景,见到符骁与林知皇两人正“你依我浓”氛围正好,开心地拍手道:“看吧,我给林姐姐的方法果然是个好方法!哈哈哈,这就将人给哄好了。” 王鹿笑眯了一双鹿眼,侧首问刚跑来的虞沟生:“虞娘子给林世叔出了个什么好方法?” 虞沟生清咳一声,很有为师风范的给提问的王鹿解惑道:“林姐姐先对人家下软丝饶,后又赶人的,这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委实欺负了佳人。不得好好的哄人啊?” “所以啊,林姐姐首先得诚恳地向美人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可以试着给他一个拥抱,或是一些别的什么肢体接触。再告诉他,自己是理解他的感受的。” 在场众人听到这里,终于懂了之前他们主公为何一进去,就把人家的手拿了.....往自己的脸上贴。 原来是听了这位狗头军师....咳.....虞娘子的“方法”,才会如此的。 众人无语。 虞沟生无知无觉的继续摇头晃脑的为人师道:“等将美人哄得差不多了,林姐姐可以再给他一个吮颊,表达出对他的喜爱。再陪着他去做他喜欢的事情,以表达对他的关心。做这两件事时,最重要的是,要展现出对他的诚意和真心,让他能真切的感受到林姐姐对他的努力。” “如此,美人岂能不对林姐姐芳心暗许?” 梁峰溪脸红:“.........”主公不会真的听她的话吧?等会要去...... 淮齐昭捂额:“.........”虞娘子懂的还真多,就是这方法嘛......是不是有点男女颠倒了? 忽红兴奋:“.........”那符郎君长得不错,不知道主公等会亲起来会不会舒服。 王鹿暗自咬牙:“.........”难怪林世叔行为如此怪,原来是被这虞沟生给带坏了。 张缘继龇牙咧嘴:“.........”现在的小娘子都好生生猛。 虞沟生见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得意洋洋的给了自己最高的肯定:“我给林姐姐说的方法,果然是个好方法。哈哈哈!” 柳夯则津津有味地窥着帐内的形势发展,听周围这般吵闹,不满道:“诸位,我们是在偷窥呢。讲话的声音能不能小点?” 符骁气力虽失,但作为习武之人的耳力却还是在的,听得帐外的动静,抿唇道:“殿下,帐外还有人.....我们之间这样亲昵不好。” 林知皇闻言双眸骤亮:“你的意思是没有人了,我们就可以这样亲昵了?” 符骁:“...........” “本王现在就将他们全部赶走。”话落,林知皇便扬声道:“悦音!” 守在帐外的花铃立即道:“铃在!” “将帐外那帮爱看热闹的都清走!” “诺!” 不出片刻,帐外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符骁:“........” “本王的私事也要窥探,不成样子!”林知皇故作恼怒地斥完手下人,又转头温声细语的对躺在榻上的符骁道:“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本王都能满足你。” 说着话,林知皇将符骁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然后格外自然的将手插入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交扣在一起。 林知皇这一下,终于将符骁的脸给弄红了。 “殿下,我们这样......进展太快了。”符骁看着自己与林知皇十指交扣的手,长睫微颤道。 “快吗?本王不觉得。” 符骁抿唇,闷声道:“本州牧觉得。” “那你说想要怎么样?本王都听你的。”林知皇说着话,紧了紧与符骁十指交扣的手。 符骁脸上再度升起一片薄红:“先松手。” “好。”林知皇乖乖听话,然后出其不意地俯身在符骁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符骁犀冷地眸子瞬间大睁,捂脸道:“你!” 林知皇理直气壮道:“你刚才说的,没有人了,我们就可以这样亲昵的。” 符骁:“.......” 林知皇亲完了人后,又俯下了脸,将脸与躺在榻上的符骁的脸贴得极近,含笑问:“怎么样?感觉到本王对你赤诚的关心与爱意了吗?” 符骁:“..........” “没感觉到?”林知皇挑眉,俯下身便准备在符骁的右脸上也来一口,主打的就是一个对称。 符骁连忙偏头闪避道:“感觉到了!” 林知皇起身,又恢复了之前二脸相对的距离,低笑道:“躲什么?不喜欢吗?” “......嗯。”符骁如实点头。 林知皇将脸放在符骁的脸前,欢颜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本王很喜欢啊。” 符骁:“.......因为被亲了。” “不高兴了?” “.....嗯。” “那本王让你亲回来怎么样?” 话落,林知皇将自己的左脸颊主动贴到了符骁的唇上,让他给也自己来了一口。 伤还没好,浑身无力只能躺在榻上任由林知皇施为的符骁:“..........” 林知皇办完了事后,巧笑嫣然地问符骁:“你已经知道本王的用意了吧?” —— 今日三更。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吧唧~ 第1249章 林知皇:你真好哄,见雪说的方法确实有几分用 “......嗯。”符骁颔首。 “这么说你同意了?”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符骁又轻嗯了一声。 林知皇觉得这样的符骁可爱的紧,忍不住伸手刮了刮符骁翘挺的鼻尖,悦声道:“你真好哄,见雪说的方法确实有几分用。” 符骁面色古怪道:“所以刚才殿下的所言所行,都是因为听了别人的......方法?” 林知皇却没有回符骁此话,拿了他修长的几根手指在掌中把玩,舒了一口气道:“本王以为还要过许久才能与你这般交心呢。” 符骁哭笑不得:“.......我们这就叫交心了?” “看。”林知皇拿了符骁的手,举到他眼前。 符骁看了看自己的手,惑声问:“......看什么?” “本王正握着你的手呢。”说着话的同时,林知皇又将自己的五根手指插进了符骁的指缝间,与他十指交扣在一起,悦声道:“你一点抵触的感觉都没有。” 符骁被林知皇这般一提醒,眼尾微抖,后知后觉的就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却没有成功。 这会他全身都没了气力,力气哪能挣过林知皇。 手也就一直都只能与林知皇十指紧扣着。 “别挣了。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加紧密的肌肤之亲,不差现在的这点亲呢。”林知皇自觉已经“哄”好了人,未再用虞沟生所授的哄人“方法”,恢复了以往从容的模样。 林知皇这一从容,那嘴就气人的很,符骁被她这句话一激,顿时又羞又恼。 符骁忍无可忍,终于沉声道了句:“........殿下,您可知羞臊为何物?” 林知皇愉悦地摇了摇与符骁十指相扣的手,曼声道:“羞臊是什么?美人当前,羞臊了可不能与美人交心。” “谁是美人?”符骁龇出了他的虎牙。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林知皇见符骁确实没再因她对他下药之事生气,符骁也明确的知道了她这般行事的目的,并且没有出现大幅度的反弹,便只觉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在此留下去了,松了符骁的手站起了身。 “再聊下去,你这爱生闷气的,就得又气厥过去了。”说着话,林知皇已是开始整理微乱的衣冠往外走了。 “别怕,本王会好好对你的。”临去前,林知皇又回身体贴地安抚了符骁一句。 符骁:“.........”这样气人的她,他竟然觉得比她刚才叫他“骁郎”的模样,顺眼.....多了。 林知皇走后,符骁抬起了那只方才与林知皇十指相扣的手,而后又将这手抚上了被她亲过的脸颊,还有被迫亲过她脸颊的唇。 良久后,符骁低声喃道:“权王此人.....还真是难以常理揣度。” 就在符骁低喃权王此人难以常理揣度之时,已经有三个日夜未曾合眼的吴踅也在低斥,温禾诩此人难以常理揣度。 环山宴场之变已经过去了大半月,吴奎腰脊被打断,内脏也有较大损伤,现在就是在熬了。 吴奎到底放心不下嫡子吴踅,想将手下势力更加平稳的过渡给他,因此在这段日子里,吴奎只要精神稍好,便会将吴踅与心腹文武叫到榻前议事。 温禾诩在这段时日里,也格外的“感人”,那真是日夜都守在了吴奎的寝殿里,事必亲躬的伺候着已经瘫在了床上的吴奎,屎尿也都不嫌弃收拾,让见了他如此行事的人,无一不叹他对吴奎的忠心。 “世子要信那齐恣意来信中的话吗?青鸢是温禾诩的人,齐雅被刺身亡的变故是他暗中策划的。就为让齐雅那方对大王下杀手。”一身着玄色锦缎儒袍的貌美女子身姿挺拔的立身在吴踅的书案前,凝眸道。 “师姐觉得呢?”吴踅黑着一双眼睛,反问面前的这玄袍女子。 玄袍女子名芜冷,与吴踅同师,皆师从大儒藏兰先生。 芜冷听吴踅反过来问她的意见,寒声道:“不论此事与温禾诩有无关系,大王若去,温禾诩必不能留。” “但父王信他。”想到这段时日温禾诩是如何日日在他爹面前表演忠心耿耿的,吴踅便怒从中来。 “那又如何?温禾诩只是取信了大王罢了。” “师姐何意?”吴踅稍愣,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 芜冷匀声道:“温禾诩做的再好,终究不如您在大王心中的地位。大王会熬到今日,便是放不下您,担心您在他去后,您无法完全掌控他治下的所有势力。” 话说到此,芜冷抬眸与吴踅对上视线,肃声道:“您只要让大王知道,温禾诩对您有威胁,大王便是再信任于他,也必会帮您除去他的。” 芜冷此话一出,吴踅便又想到了吴奎如今的状况,一双熬得青黑的眼睛里闪出些许水色,却很快又收拢了回去。 “父王......”吴踅低喃了一声,抬拳锤塌了面前的书案,双目赤红泛黑的咬牙道:“齐冠首,我吴踅若不将你千刀万剐了,誓不为人。” 芜冷见吴踅发火,眉心都没动一下,劝言道:“世子,如今不是想着报仇的时候。您得先稳下手下势力才能再谈以后。” “该如何做?” “您等会去看大王时,便将齐恣意的来信给大王看,最好再弄个证人出来。直言告诉大王,这是您捏造的证据。大王自会帮你处理了他。” —— 第1250章 温南婷:上次没杀成鲁蕴丹,这次...我定要杀了吴踅! 这边吴踅听了芜冷的谏言,才开始动起来,那边温南婷就收到了手下暗人传来的消息。 心腹丫鬟落翠见温南婷将暗人传过来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燃烧殆尽,低声问:“大娘子,这吴踅如此行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温南婷唇边扬起一抹带有讽意的笑,轻声道:“要除掉我爹的意思。” “那该怎么办?”落翠听得此言当即面露急色。 温南婷轻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我能怎么办?我说了又不算。” “大娘子......” “看来我温南婷真的生来便夫妻缘浅薄。嫁一次是这样,嫁两次还是这样?他们都防着我,也都想要我爹的命。” “大娘子......” 温南婷抬手止了落翠后面欲说之,温声道:“我能怎么办呢?这事让我知道了,我便只能——杀。” 上次没杀成鲁蕴丹,这次.....我定要杀了吴踅! 夏末,大雨往往来的突然,明明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不过一会儿,天色就眼见着暗了下来,聚起了灰色的云团,眼瞅着就要下暴雨。 吴踅带着一名士兵刚进吴奎的寝殿,就见到了正端着一盆屎尿在往外收拾的温禾诩。 温禾诩看到吴踅,当即放下手里的屎尿盆向他行礼。 吴踅扫了一眼被温禾诩放在地上的屎尿盆,皱眉挥手让恭敬向他行礼的温禾诩起身,继续做他在做的事。 温禾诩端着屎尿盆退出寝殿后,吴踅带着人就来到了吴奎的床前。 现在的吴奎再不复从前骁勇魁梧的模样,整个人都瘦脱了型,两颊也凹陷了下去,仿佛只是一副被包了皮的高大骨架子躺在榻上。 吴踅见到这样的吴奎,当即就红了眼眶,但他知道吴奎不喜看到他这模样,很快又将这神色给压了下去,一如往昔的向躺在榻上的吴奎行礼问安。 吴奎见到吴踅,收了面上因身体病痛而不自觉露出的难受之色,含笑摆手让他起身道:“奔匀来了?昨日可有与黄司农熟悉完,当权者该知晓的钱谷盐铁等资的掌理和收支平衡之道。” 这些知识,吴踅早便熟悉,现在再去“熟悉”,不过是打着“熟悉”的名义从吴奎那承接这一部分事务的话事权。 说白了就是权力交替,吴奎想在临死前将他手下的全部势力与心腹,平稳的过渡给嫡子吴踅。 “嗯。熟悉完了。”吴踅在吴奎榻边坐下,孺慕地握了吴奎的手:“是孩儿不孝,不能令您放心。” 吴奎闻言抬手抚了抚吴踅的脸颊,问:“奔匀今日这个时辰来,所为何事?” 吴踅知晓吴奎要强,不想从他的脸上看到因心疼而起的哀色,忙收敛了旁的心思,将林知晖发来的告密信展给了吴奎看,并将带来的“证人”提到吴奎榻前审问,佐证了这封信的真实性。 吴奎听完证人的证词,将殿内除了吴踅以外的所有人都挥退了下去,沉声问吴踅道:“奔匀,你信那齐五子的话?” 很显然,吴奎清楚明白的知道吴踅现在带来的“证人”是假的。 吴踅摇头如实回道:“孩儿从不轻信他人。” 听吴踅如此说,吴奎面上露出的肃色稍缓:“所以奔匀如此做,是自己忌惮这温禾诩了?” “是。” 吴奎颔首,又问:“齐武奇,奔匀你准备如何?” 自从吴奎被吴踅从环山宴场救回来后,就因迁怒,将齐武奇关入了王府大牢。吴奎这会心中清楚明白的知道,齐五子传这信来目的,是为示好奔匀给齐武奇求情。 吴踅如实回道:“孩儿会继续向他施恩,重用于他。” 吴奎听吴踅如此回答,满意地点头笑了:“哈哈哈,本王的奔匀就是聪慧,每每不用说明便能明白本王的意思,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吴奎除了在宝华郡主被毒身亡那日,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对齐武奇动了杀心外,其余时候再未动过。 想的一直是如何将此人留给他的儿子用。 齐武奇此人一眼便能看透。很是重情。 所以吴奎直接在齐武奇那做了“恶人”,让吴踅在齐武奇那做“好人”。想让其身心都效于吴踅。 齐雅掌权为上不行,培养的几个义子确实都瞧着不错,适合为将。 能用之人,吴奎都想留给吴踅。 吴踅听吴奎如此说,瞬间想明白了吴奎对齐武奇的用意,当即红了眼眶:“父王.......” “行了,下什么马尿,老子还没死呢。” “是孩儿无能,最后还要劳烦您一回。” 父子两人正说着话,方才出去倒屎尿的温禾诩也回了来,在外等候通传。 躺在榻上的吴奎沉声吩咐外面道:“让温典学进来。” 温禾诩端着一盆温水进来后,立即躬身来了吴奎榻边,将净盆放在脚踏上,绞了帕子要给吴奎净手。 吴奎神色不变的让温禾诩伺候自己,然后对吴踅吩咐道:“奔匀,你下去吧,今晚等父王的消息。” 吴踅垂首应是,而后看都没再看跪在榻边殷勤给吴奎净手的温禾诩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吴踅走后,吴奎闭目想了一会,而后抽回了正在被温禾诩清洗的手,对他道:“话耀,这段时日你亲力亲为的照顾本王辛苦了。” 温禾诩连忙道:“大王言重了,禾诩本是该死之人,是大王您给了禾诩再生的机会,还不计前嫌与禾诩做了儿女亲家,禾诩......” 温禾诩说到这里哽声,一副心疼吴奎如今情况的忠士模样。 “其余人都下去吧。”吴奎突然对伺候在殿内的一众侍仆道。 等所有人都从寝殿内退下去后,吴奎对温禾诩招手道:“话耀,你来,本王有一件秘事交给你做。” 温禾诩眸中异色一闪,想着都走到这一步了,再露出马脚给吴奎这已经废了的人借题发挥不划算,便红着眼眶凑上前道:“大王,您有何事尽管说来,臣一定为您做到。” 吴奎见温禾诩倾着脖子将耳朵伸到了他嘴边,突然伸手径直掐了温禾诩的脖颈,另一只手也放到了温禾诩脑后,准备出其不意地扭断他的脖颈。 温禾诩刚在倒完屎尿进来前,就收到了温南婷传来的消息,早有准备吴奎可能会因吴踅对他的忌惮,而对他动手。 但温禾诩想的是吴奎可能会在近期挑他“伺候”不专的错,然后借此赐死他。 却怎么也没料到吴奎会如此雷厉风行,且出手不找缘由,说干就干,还是亲自动手杀他。 第1251章 吴奎与吴踅接连被刺 温禾诩在被掐住脖子的那瞬间就迅速身体后倾,未让吴奎把住他的后脑,成功躲过了被吴奎扭断脖颈的这一劫。 “嗝.......”温禾诩虽未被扭断脖颈,但脖子已被吴奎下死力气掐在了掌中,喉间不由自主地溢出嗝声,完全挣脱不得。 在保命与装相面前,温禾诩果断选择了保命。双手反扼住吴奎正掐着他脖颈的双手,而后腾身上榻向吴奎本就被齐冠首打断的腰腹位置狠踹过去。 吴奎见得温禾诩如此动作,下意识便想侧身闪避这一招,奈何他忘了他早已不是昔日的那个他,此时只有上半身才能动弹,下半身完全无法控制。 “呵.......”吴奎因身体不受意志调动,腰腹位置结结实实地挨了温禾诩一记猛踹,当即一口血便从喉间涌了出来。 在吴奎因剧痛而手下失力时,温禾诩趁机掀拿掉了吴奎死死掐在他脖颈上的手,翻身滚下了榻。 温禾诩在打掉吴奎掐在他脖颈上的手时,已是被掐的面色涨紫,额角青筋暴突,刚能重吸空气便猛力的大吸了好几口气,才渐渐地缓过了眼前的阵阵发黑。 还不等温禾诩反应过来再动作,门外驻守的蛮族护卫军便听到了寝殿内的异常动静齐齐冲了进来。 温禾诩大惊,当即反应过来这是吴奎对他出了必死局。 他不反抗,被吴奎杀。反抗,被打上切切实实的行刺罪名,被守在殿外的护卫军当场击杀。 温禾诩刚想明白,就听躺在榻上的吴奎喉间哽着血对冲进来的护卫军扬声道:“温典学行刺本王!杀!” 吴奎此话刚落,缓过气来的温禾诩当即从地上翻身而起,重新跃身上榻,在护卫军冲过来前,先一步挟持了此时已完全失力的吴奎。 “都别动,谁敢再上前一步?我便立即杀了他!”温禾诩一把提起还在吐血的吴奎,将手死死地扼上他的脖颈。 吴奎吐着血,面色狰狞道:“杀...呃...” 吴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温禾诩更紧地扼住了脖颈,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吴奎想说什么温禾诩比谁都清楚,无非是“杀,不用管我”之类的话,温禾诩现在就靠吴奎保命,岂能让他说出此话。 “都退后!”温禾诩提着吴奎走下榻,再也不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一脸狠厉地对冲进来的护卫兵道。 温禾诩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提着吴奎便想先离开这全是忠心于吴奎的人的地方。 “退后!” 温禾诩掐着吴奎的脖子往殿外走,吴奎无法自控的双腿整个都被他拖在了地上。 吴奎的护卫将军力瓦在环山宴场被齐冠首所杀,新上任的护卫将军乃其弟力闯,力闯见吴奎被温禾诩这般挟持拖着,边谨慎的往外退,边心下暗恼自己护卫不力。 就这样,一进一退间,温禾诩很快挟持着吴奎退到了王宫主殿外,出了主殿后,温禾诩扬声从喉间发出了三声悠长的鸟叫。 此声一出,不出一会,便有十余名或是宫人打扮,或是巡逻卫兵打扮的人快步向这边奔来。 护卫将军力闯一见到这些人,便知这些人必乃温禾诩的同伙,当即扬声对周围的手下下令道:“杀了他们,不许他们靠近温禾诩!” “都不许动!若阻止我与手下的人汇合,我便先戳瞎吴奎的双目。” 吴踅与温南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手下人传来的吴奎被温禾诩刺杀挟持的消息。 温南婷一听这消息,顿时失了往日的从容,腾然站起身低叫了一声不好。 “大娘子,现在怎么办?家主为何会.....我们这边还未.....”丫鬟落翠吓得脸色立即煞白,语无伦次起来。 温南婷以严厉地目光示意落翠闭嘴。落翠在此眼神下立即噤声,想到等会将面临的下场,全身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温南婷在原地垂首凝眉站了三息功夫,再抬首面色已见冷静,径直就往内寝方向走去,边走边对暗处的人沉声下令道:“让跟在吴踅身边的暗人现在就动手。” “诺!”暗处一人领命即走。 落翠见温南婷快步往内寝室走去,连忙跟了上去。 “大娘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保命。” “家主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刺杀蛮王?明明计划的是.....”落翠跟在温南婷身边,不住地喃喃自语道。 “计划不如变化。”温南婷眸中狠色毕露:“莫慌,立即伺候我将这身惹眼的世子妃行头换了。趁这边还未反应过来,我们走密道先避出宫去。” 与此同时,听到消息的吴踅怒然起身,边往外走边对身边的一名心腹管事下令道:“立即派亲兵去锁拿世子妃。她若敢反抗,可当场射杀!” “诺!”管事立即叉手领命,奔去办事。 吴踅带人满面怒色地提枪往王宫主殿外急赶,路才行到一半,便也遭到了刺杀。 对吴踅动手的,是他极为信任的一名亲兵校尉,日常都跟随在吴踅左右,该亲兵校尉对吴踅动手时,离吴踅极近,就在其侧后方,出其不意的出刀就向他背后刺了过去。 吴踅刚回自己所居的祥云宫就听得吴奎被温禾诩所挟的消息,既怒又忧。 在往事发地极赶的路上,吴踅一意都想的是如何杀了温禾诩,救下他父王,故而在背后亲卫突然反叛来刺时,完全没反应过来。 该亲兵校尉伸出的刀,径直插到了吴踅的后心位置。 铛的一声,该亲兵校尉的刀刺破了吴踅的衣袍,却并未刺穿他的身体。 拱卫在吴踅周围的亲兵见得此状大惊,立即去护吴踅。 第1252章 蛮王吴奎身死,属于他的时代落幕 “世子!” “世子!” “胆敢背叛世子,拿命来!” 周围护卫吴踅的亲兵卫护主的护主,杀人的杀人。 反叛的亲兵校尉见自己的大刀没有捅穿吴踅的后心,反应也特别快,立即收刀,一晃身形来到吴踅身侧,避开周围亲兵袭来的杀招,挥刀向吴踅的脖颈处砍去。 吴踅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后,大怒,强忍着后心处传来的钝痛,机敏的矮身避过亲兵校尉再次挥来的这一杀招,反手就是一枪直接插入该亲兵校尉的胸膛,将他捅了个对穿。 “都退后,不许将他给杀了!”吴踅在回击的同时,对周围左右下令道。 “啊!”该亲兵校尉被吴踅一枪刺中胸膛,仰头痛嚎。 吴踅刺了这一枪后仍不收手,从亲兵校尉胸膛中拔出长枪,特意避开他的要害位置,又猛力地出枪插入了他的肩胛骨,将他整个人都挑了起来。 “啊!” 被吴踅用枪插离地面的亲兵校尉整张脸都疼地扭曲起来。 “带下去好好审,别让他死了!”吴踅咬牙对身边的亲兵统领下令道。 “诺!”亲兵统领出列抱拳领命。 吴踅刚被心腹出手刺杀,现在看谁都有些不信,再三叮嘱道:“注意着点,别将他给弄死了!他若死了,审问他的人.....本世子将连坐追责!” “诺!他若有失!末将自请枭首!”亲兵统领见手下人中出了叛徒,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听吴踅如此交代,当场立下重誓。 吴踅忙着去处理温禾诩,下完命令后就将挑在枪上的叛徒给摔在了地面上,忍着后心处方才被这人捅出的钝痛继续向前疾奔,往王宫主殿殿外赶去。 吴踅到时,王宫主殿外已战成了一片,正挟持着吴奎的温禾诩身边已是围拢了不少人。 被温禾诩挟持的吴奎见到吴踅赶来,哀痛地闭上了眼睛。 他想让他的儿子看到雄壮的他,威风的他,乃世间英豪的他! 他不想自己活在世间的最后一刻,在儿子心中留下的印象是被人挟持的弱者。 然而他再不想又如何?他这副废人模样,仍是被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赶来看在了眼里。 该死!!该死的温禾诩!果然如奔匀所说,乃包藏祸心之徒! 当初即使再想保存兵力,兵不血刃的拿下温氏,也不该听裴菱辰的谏言,将此人以联姻的方式收为己用的。 “父王!”吴踅见到被温禾诩死死掐在手中拖行的吴奎,目眦欲裂。 温禾诩见到吴踅已带人赶了过来,额上脸上瞬间浮出了一层冷汗。 “都退下!再敢靠近我百步之内!我必杀了蛮王!”温禾诩掐着吴奎的手又紧了一分,被周围的四五人簇拥着往宫门方向急退。 “你敢!”吴踅将手中的长枪握地嘎吱作响。 被温禾诩掐住脖颈无法正常出声的吴奎,在这时对着吴踅无声的说了一个字“杀”。 吴踅见得吴奎眼里地决心,不住含泪地摇头。 吴奎见吴踅如此,眸中露出狠意,再次蠕动嘴型说对吴踅说了两个字:“杀”“快”。 这一次,吴奎无声说话的嘴形,让在场不少站在吴踅这一方向的护卫军都看清了吴奎对吴踅下的命令,周围人面上表情更见肃穆。 吴奎被温禾诩拖在手里,见吴踅站在原地含泪望着他不动,喉间再次溢出一口浓血。 “逆子!杀!快!”吴奎眼见着温禾诩带人越发靠近宫门口,再次蠕动嘴型,对保持着百步距离跟在温禾诩身后的吴踅下令道。 吴踅见吴奎又从喉间哽出一口浓血,无法自控的双脚赤在地上被温禾诩拖出了一路的血痕,仰头悲嚎一声:“啊啊啊啊!” 悲嚎过后的吴踅双目赤红泛泪,面色却完全肃杀起来,厉声道:“弓箭手准备!” 吴踅此令一出,宫墙两头早已架好了箭矢的弓箭手更加用力的紧弦瞄准目标。 温禾诩骇然止步,厉声道:“吴踅!你难道要不顾你父王的性命吗?” 吴奎面上露出欣慰的笑,赞许地闭上了双目。 吴踅见吴奎如此,扬臂,双目赤红含泪落臂,铁血含煞地下令道:“射!” 吴踅此令一出,顿时有五十余支箭矢从两方宫墙上射出,有意避开吴奎齐齐朝温禾诩那方人马射去。 温禾诩见状目眦欲裂,立即用掐在手中的吴奎挡箭。 眨眼间,吴奎便被扎成了刺猬。围拢在温禾诩身边的暗人也都被乱箭扎身而死。 唯有温禾诩又是被心腹以身相护,又是用吴奎做盾挡箭,竟是一箭都未中。 “父王!”吴踅虽在下令前已有了准备,但在看到吴奎被温禾诩提在手中挡箭,被扎成刺猬彻底没了声息的时候,仍是难以接受。 刚才回荡在此间的拼杀落箭之声已经完全歇下,此时四周出奇的安静。 温禾诩看看四周的怒立的蛮族士兵,再看看倒在周围已死的心腹,最后目光落到了被他提在手上做盾,已成死尸的吴奎身上,面上露出绝望的怒意。 完了! 我温禾诩今日........走不出去这里了! 我还有大业未成!岂能死在这里! 我乃七大世家之一的一品温氏嫡系嫡长,我天生尊贵!伏低做小谋到如今是为了什么? 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这样的人,怎能轻如鸿毛的死在这里!死在低贱蛮族贼子的手上! 想到此,温禾诩暴怒的将手中已死的吴奎掷在地上。 “温——禾——诩!”吴踅一字一顿地嘶喊温禾诩的名字,理智尽失双目血红,面色狰狞地提枪的向温禾诩冲杀过去。 “世子!” “世子!不可!” 周围的蛮族兵士见状大惊,齐齐出声惊呼阻止。 温禾诩明显也有武力,此时虽只他一人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蛮王已经死了,他们哪敢让世子亲自靠近温禾诩去行拼杀,当即急的大呼出声。 吴奎的护卫将军力闯见状,忙对宫墙上的弓箭手再次下令道:“避开温禾诩要害!射!” 第1253章 温禾诩的下场。鲁蕴丹知晓消息 随着护卫将军力闯的这声令下,有四道箭矢,准确的向温禾诩的四肢射去。 温禾诩避身闪躲箭矢,同时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柄长刀仰天大喊道:“今日之事,乃吴踅迫不及待的想继承大王势力,并铲除只忠于大王的重臣,而设下的毒计,诸位勿要被他所蒙蔽了!” 此话刚落,温禾诩便被冲杀上来的吴踅给一枪捅穿了胸膛。 温禾诩胸膛被长枪捅穿口吐一口鲜血,不顾胸膛已被捅穿的痛处,让长枪从自己的胸膛中极速穿过,以此来凑近怒红了眼的吴踅,拼着性命不要,扬刀向吴踅的脖颈间挥去。 “铛!铛!”温禾诩的长刀还未挥到吴踅的脖颈,便被墙头射来的两支箭矢射偏了挥杀过去的刀锋。 温禾诩见突杀不成吴踅了,行事倒也果断,径直收回被射偏轨迹的刀,旋手抹向自己的脖颈。 吴踅岂会让温禾诩这般轻轻松松就死了,见温禾诩想自戕,大喝一声将长枪连着已被穿透的他腾空而起,狠狠地侧身朝地面上砸去。 相较于温禾诩的身体,先被砸到地面上的是温禾诩旋刀的手,手臂这般砸向地面,臂骨顿时断裂成几节,在这片空间中发出清脆的骨折声响,被他握在手中的长刀也嘡啷一声砸飞了出去老远。 “啊啊啊啊!” 吴踅这一下,终于让温禾诩痛不欲生惨嚎开来。 “想死?”吴踅满脸狠厉的上前,将脚重重地踏在了温禾诩的胸膛上,然后又慢慢的抽出了穿透他胸膛近有半丈的长枪。 吴踅如此动作,折磨的温禾诩越发痛不欲生,不住地惨声哀嚎。 “活着受罪吧!本世子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温氏一族,你要做最后死的那个!岂能让你如愿以偿抢到最前?” 吴踅此话仿若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发出的低喃,只震的温禾诩全身俱僵。 翌日,凡是没来得及逃出盛京的温氏族人,皆被世子吴踅以乱党之名推至了菜市口腰斩。 胸膛伤处已被治疗包扎好,右臂奇异歪曲着,全身衣物都被扒了个干净的温禾诩,被吴踅命人锁在榻上,以游街引人来围观的方式,一路将他从宫门口抬到了菜市口。 温禾诩看到那些对他身体指指点点不时发出讥笑的贱民,只觉尊严被人丢在了地上反复踩踏。 等被抬到了菜市口,温禾诩所躺的榻边,又被挂上了以闻氏字书写的温氏家主几个大字,而后亲眼目睹了温氏族人一一被施以腰斩之刑的全过程。 生来便出身尊贵的温禾诩,在这一日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极致的羞辱,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错了.... 他不该小瞧了吴奎父子的..... 这对父子虽出身蛮族,不擅长权术阴谋,但他们手腕铁血,心狠手辣..... 亦非常人也.... 温禾诩泪流满面,想到不在今日腰斩名单中的长女的温南婷与次子温南行,心中又浮起一丝微弱的安慰。 还没完,只要我温氏嫡系一脉还在,我温氏一族就还没输。 只要有他们在,我温氏一族仍能发展壮大,成为天下最贵一族! 夏末的新皇城仍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 郊外官田里成熟的谷物热得弯下了腰,低下了头。 田地间的蚱蜢多得像草叶,在地里发出微弱而嘈杂的鸣声。 “为何带我来这?”符惟依站在田地间极目远眺,轻声问身后今日只着了一身浅色常服的鲁蕴丹。 “带你出来散散心。”鲁蕴丹揽了符惟依的肩,温声道。 “看来你今日心情不错。不是治下双季稻的稻种出了大问题吗?”符惟依抬手掀开鲁蕴丹放在她肩上的手,颇有些揭他伤疤的意思在。 “竟然还有心情与我风花雪月?”话说到此,符惟依的脸上露出些许讽色。 “依儿原来也是担心我的。”鲁蕴丹风秀的丹凤眼微弯。 符惟依豁然转身,不悦道:“......胡言乱语,我哪有担心你!” 鲁蕴丹见符惟依生气,面上笑意愈发加深:“你不承认也行。” 符惟依秀丽绝伦的脸上露出恼意:“你......” 鲁蕴丹惹恼了心上佳人,不等佳人将恼意全数发出,便开口道:“依儿,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符惟依愣。 鲁蕴丹虽然总喜欢逗她,却绝对不会骗她,说是好消息就必是好消息,且还是对于她来说的好消息。 对于她来说的好消息,目前只有两个。 一是二弟被清平道偷袭,以至身受重伤的消息是假的,是他为了剿灭清平道,而放出的惑敌之策。 二是温氏一族如今遭到了报应,投效吴贼后被吴贼用过即丢,如今已是被清理了。 无论是其上的哪个好消息,都能令符惟依欣喜若狂。 想到此,符惟依主动拉了鲁蕴丹的手,快声问:“什么好消息?” 鲁蕴丹见符惟依主动拉了他的手,风秀的眉宇间蕴出悦然之色,温声将昨晚从祥州盛京那边传来的消息,事无巨细地道给了符惟依知晓。 身受重伤的温禾诩被扒光了全身衣物,被吴踅命蛮族士兵抬着从昔日的皇宫门口游街到了菜市口,亲眼目睹温氏一族的族人被逐一处以腰斩之刑的事,鲁蕴丹给符惟依讲的最为详细。 “哈哈哈哈!”符惟依听得温禾诩带领温氏一族落得如此下场,仰头畅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鲁蕴丹见符惟依如此大笑,并未阻止,只默默陪伴着她,与她相握的手越发紧攥,仿佛在借此给她支撑的力量。 “好个狗咬狗。好个下场!” “吴贼自诩英雄一世,最后瘫在了床上,只能以性命算计温禾诩为儿子扫清障碍,落得个被手下兵士万箭穿心的下场。” “温禾诩更是好.....哈哈,生不如死!这吴踅真是不错!哈哈!对,不该让他这般死,要让他生不如死.....才是让他死!” —— 第1254章 鲁蕴丹惊闻林知皇与符骁的“爱情故事” 鲁蕴丹见符惟依明明是在畅笑,眼角却不住有泪滑出,眸底闪过一丝心疼之色,但也未多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符惟依畅笑过后,转首看向站在她身旁的鲁蕴丹细问道:“温氏一族的人,除了温禾诩都死了?” 鲁蕴丹如实告诉她道:“温氏嫡系一脉......早一步听到消息逃出盛京了。” 符惟依听得此消息,不怒反喜。 对温氏一族的恨,符惟依已经刻进了骨血里,比起别人来杀,她更想亲自动手。 不然支撑她活到如今的意义就这般消失,她又该何去何从? 符惟依凝眉细想:“逃去了哪?他们还有何处可去?” 鲁蕴丹安抚她道:“会再有消息传回的。” 温南婷......想到这位因利益而娶的前妻,鲁蕴丹面上略闪过一丝愧色。 温禾诩再是如何,当初他为利用温氏,以联姻的方式绑定温氏,娶温南婷为妻之事,确实是他有负于温南婷。 符惟依见得鲁蕴丹此时面上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温南婷未亡,你松了口气?”符惟依松开了鲁蕴丹的手。 “温氏之中,我独独对她有愧。”鲁蕴丹坦然道。 “我没有。”符惟依弯起如绢秀目,眸中只见悦色:“我对她一点愧都没有。” “依儿......”鲁蕴丹皱眉,意识到符惟依又要趁机说故意惹他不悦的话了。 符惟依见鲁蕴丹皱眉,眸中悦色更甚,继续道:“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你对我的执着,在这些年中,或许对她造成了痛苦。哈.......” 鲁蕴丹听符惟依如此说,眉心间终于染上了些许怒色,符惟依此话,将自己比作了以色侍人之人,贬低了他,更贬低了自己。 鲁蕴丹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与符惟依一同所处的稻田中心。 符惟依看着鲁蕴丹离开的背影,眉眼丝毫未动,就这么静静的站在稻田中心,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至鲁蕴丹走到了稻田外围的官道上,上了首部的一架马车,符惟依身后才来了两名丞相府的护卫军,恭敬的请她抬步,随他们一同返回道边来时所乘坐的马车。 符惟依知道反抗也无用,不置可否的点头,神色明媚的一路欣赏周围的风景,慢悠悠的行走在稻田中心,边欣赏着风景边往官道上鲁蕴丹所乘的马车方向走去,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 马蹄声哒哒,符惟依才走了两步,就见丞相府护卫军统领常荣骑快马从道路尽头行来,径直往鲁蕴丹所乘坐的马车方向行去。 这边符惟依见到常荣,那边已沉着脸坐入马车内的鲁蕴丹听到马车外传来的急奔马蹄声,掀开马车帘向外看去。 鲁蕴丹见是常荣骑马疾行赶来,便知别方有重要消息送到。常荣刚行到鲁蕴丹马车边勒紧缰绳,便听鲁蕴丹沉声问:“何事?” 常荣立即将苍州那边传来的关于权王与苗跃伏的“桃色绯闻”,还有权王与符骁的“爱情故事”,言简意赅地报于了鲁蕴丹知晓。 鲁蕴丹在听得权王与苗跃伏的“桃色绯闻”时,脸上流露出的还是对苗跃伏的讽色,但在听到关于权王与符骁的“爱情故事”后,整张脸都沉凝了下来。 很显然,权王与符骁的“爱情故事”是假的,应是权王那边发出来打击苗跃伏污蔑她名声的产物。 但这个“爱情故事”无论怎么假,故事的起始积淀是做不得假的。 符骁身受重伤,落到权王手上的事必为真。 而权王却明目张胆的放出这种消息,后续所图不言而喻。 权王势力现在已经很大了,但好在只是在临海地域发展,并未将势力发展到内陆。 但权王若借与符骁联姻合并了两方治下地盘,整个大济还有何方势力能是她的对手。 如此联姻,不论是符骁吞下权王,还是权王吞下符骁,决胜出来的那人,还有何方势力能制衡他们? 想到此,因吴奎那方势力大乱,他能趁机联合别方势力强攻夺回盛京的喜悦,都完全降了下去。 鲁蕴丹在心里梳理新得的消息的时候,符惟依这时也走了回来。 见到她过来,鲁蕴丹好似忘记了刚才与她之间发生的不快,起身走到车门边,一如往日地伸手扶她进来。 符惟依现在也习惯了鲁蕴丹如此,在他伸手过来时,面色如常的将手搭了上去,借他的力跃上了马车,缓步走到车厢左侧边坐下。 “回府!”符惟依刚坐下,鲁蕴丹便沉声对外下令道。 符惟依见鲁蕴丹如此着急回去,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转眸看了看跟在车驾边骑行的常荣,又转眸看向了鲁蕴丹。 鲁蕴丹见符惟依向他看来,温和一笑道:“没有大事发生,依儿不用担心。” 符惟依转回视线,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去擦颈间被烈阳蒸出的薄汗:“我又没说什么。” 鲁蕴丹这回破天荒的没再接符惟依的话,之后两人在回去的一路都未再交谈。 鲁蕴丹刚一回丞相府,将符惟依送回了她所居的明来院,就招来了一众心腹议事。 康展砚、梅采升、骆擎等人来了后,鲁蕴丹让常荣将苍州那边传来的流言再给他们说了一遍。 几名心腹听了这两道流言,齐齐变了脸色。 “不好,权王后续只怕还会放出将与符州牧联姻的消息。”康展砚一敲手中折扇,凝声道。 ____ 第1255章 鲁蕴丹欲阻联姻,二去其一 康展砚此话一出,在场所有谋士无一反对。 谋士王道解凝眉道:“符州牧是被权王所逼的?” 梅采升沉声道:“就看符州牧是娶还是.....嫁了。” 符骁若是“娶”,那便是符骁在难中偶然落入了权王手中,利用自身皮相,蛊惑了据说在男女之事上很是干净的权王。 符骁若是“嫁”,那便是权王软禁了符州牧,要利用符州牧的身份,对他治下势力伸出扩张之手了。 谋士骆擎抿唇道:“那符州牧不论是娶还是嫁,对我们这方都不利。” 骆擎此话一出,议事殿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是啊,这两方势力若是合并,无论最后决出来的是权王还是符州牧,都将是心腹大患。”梅采升长叹了一口气道。 康展砚寒声道:“关于权王与符州牧的’爱情故事‘现在还只是在苍州境内流传,尚未扩散到别的地方,那我们这边便也先传出一版流言,让那些听到这’爱情故事‘的人,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故事是假的。” 王道解想了想后问:“康长史准备放出什么样的流言?” 康展砚沉声道:“便续写苗跃伏对权王的布告之斥,言权王与清平道勾结,先让清平道偷袭符州牧所率主军,而后包藏祸心秘密将符州牧劫持出治下,而后准备以联姻的名义,与清平道里应外合吞下符州牧治下之地。” “这........”梅采升犹豫:“我们这边还要向权王那边购粮攻打盛京。” 康展砚冷笑道:“不让权王那边知道是我们这边出手的便可。” 之前鲁蕴丹一直以礼相待,多方示好权王,而权王却在双季稻一事上,用阳谋坑了他们这方的事,康展砚心中的暗火并未消下去过。 既然不愿为同盟,那便别怪他们这方算计于她。 鲁蕴丹在这时出言道:“无用,一旦权王在联姻之后,借由姻亲之名入军符州牧治下,然后再与符骁治下的兵马和军一起前攻清平道,这个流言便不攻自破。” 骆擎上前一步对鲁蕴丹拱手,扬声谏言道:“那就在这之前,派人去权王那方,暗杀了符州牧!” 骆擎此言一出,在场众谋士都抬头看向了端坐于主位的鲁蕴丹。 他们的主公他们了解。 主公与符骁乃同门师兄弟,若是双方交战,战场厮杀,他们的主公一定不会让。 但若是用阴谋去杀符骁,他们的主公很难会同意。 鲁蕴丹端坐于上首静默了片刻后,方才哑声开口道:“本相要与聪庭正面决一高下,此谏莫要再提!” “主公!” “主公!” “主公!如今不是.......” 鲁蕴丹抬手打断众谋士的话,肃声道:“此策符骁与权王两人二去其一便可,双方势力必不能再行合并,且还会陷入相斗当中。” 康展砚立即懂了鲁蕴丹的意思,道:“主公的意思是刺杀权王?” “嗯。”鲁蕴丹颔首。 在场谋士都思索起这个方向来。 他们之前为何不说刺杀权王?因为刺杀权王与刺杀符骁的难度,显而易见的不在一个量级上。 符骁现在处于权王势力之下,只要随边弘与温南方颅内无疾,必不会让符骁有任何机会能伤害到权王,所以他的武力值,便势必会被他们用一些方法削弱。 且符骁作为被困者,被看护的再严实,也比不上他被自己的护卫军护卫的时候精心,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但若是刺杀权王,则完全不同。 权王处于她的势力之下,周身都有严密的防护。 无论是入口的东西,还是平时所穿戴的衣物,都有人专门负责看管清点。 非是心腹也无法近得她身。想要派人刺杀于她,这刺杀难度无异于难于登天........ 鲁蕴丹手下众谋士想到这里,齐齐皱起了眉头。 康展砚颇有些无奈道:“主公,大事当前,非是顾恋旧情的时候。” 鲁蕴丹摇头,将权王中有异人蛊之事与在场心腹谋士讲了。 “当真?”骆擎听得此言,眼睛都亮了。 相比于符骁,骆擎私心里其实更忌惮权王,这两人若二刺其一,他确实更倾向于刺杀权王。 但事实是,刺杀权王难以成功,且容易打草惊蛇,再想转过头来刺杀符骁,权王那边已经有所防备,只怕两边都有可能会空手。 无奈之下,骆擎才谏言的刺杀符骁。 若权王本身中蛊,身体有异,只要操作得当........ 骆擎详问道:“所以说,权王如今身中蛊毒,只要催动了那被压制了的蛊虫,便可让权王亡于联姻前?” 权王死了,她治下必乱,而符骁又在权王治下,手下并无兵力,到时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权王治下大乱,并不能作何。 一但符骁有何动作,必然会惹火烧身,让忠于权王的众文武,认为权王被刺身死之事,必与他脱不得干系! 甚妙! 梅采升若有所思道:“但主公手下,并无精通蛊毒的人才啊。” 康展砚也皱了眉头:“难道主公要与清平道联手?” 康展砚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抗拒之色。 他恶清平道甚深,眼睁睁看着主公与这等势力合伙,与让他吃屎无异。 但主公若非要如此..... 康展砚抬眸看向鲁蕴丹,心中暗自咬牙道:好吧,只要能为主公夺得大位,吃一回屎又有何妨呢? 康展砚在心中下定决心,正要开口说话,便听上首端坐的鲁蕴丹缓声道:“倒也不必与清平道联手,找一个能弄蛊道的人便可。” 鲁蕴丹此话一出,康展砚顿时振作了精神,敲扇道:“看来主公手下已有此人了?” 鲁蕴丹颔首,提笔写下了一道手书,递给了骆擎。 “这是?”骆擎上前一步接下手书。 鲁蕴丹吩咐道:“你带着这封手书去钟府做客一朝,让你的夫人借着拜见钟老夫人的档口,将这封手书暗下交给钟老夫人。” 康展砚当即回过味来:“清平道放在新皇城最深的那颗钉子,是钟氏的钟老夫人?” 当初钟玲媛能成功刺杀钟家主,明显有人在暗下相助,主公那时便言清平道在新皇城埋了更深的钉子,这颗钉子竟然是钟家主的发妻? 嘶..... 妻杀夫,妹杀兄,这钟氏一族还真是...... 鲁蕴丹摇头道:“钟老夫人非是清平道的人,她对清平道的恨,不比任何人少。” “她......” 骆擎还待再细问,鲁蕴丹先一步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去吧,勿要再问。” “诺!”骆擎拱手领命。 “切记,莫要露出马脚。钟老夫人周围有不少清平道安插的钉子,勿要让他们看出端倪。她见到本相的这封手书,会配合你行事的。此后,你多让你夫人去钟府做客陪伴这位老夫人。” 这就是提点骆擎与钟老夫人后续互通消息时,让他的夫人代为相传。 第1256章 于弘毅接齐秋岚至驻军营,林知晖与齐冠首相处甚好? “诺!臣定办好此事!”骆擎垂首领命。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鲁蕴丹起身走到议事殿侧后方的舆图前,看着茁州的位置凝眸陷入了深思。 能暗算到符骁的人,除了他亲近不设防的人外,不做他想。 当初没将依儿送去符骁那,是对的。 符骁斩不断亲缘,连自己都未必护得住,又遑论护住他人? 齐氏齐长铮还真是老当益壮,野心不死。 那横空出世的齐冠首能在万军之中重伤吴奎,第一时间洗清齐雅对他所泼的污水,再掌下她手下近六成的兵力,将齐雅钦定的继任人逼得只能坐下来与他和谈,也不容小觑。 齐冠首啊…… 茁州齐氏果然如他早前所料那般,也有逐鹿天下之心。 等本相先解决了外族之乱,再腾出手来平定你们这些乱世之人。 祥州坪湖郡驻军营南侧,有一座巍峨的山峰,此峰长满了茂密的树木和绿草,仿若一座巨大的绿色宝库。 峰脚处又有一片广阔的田野,田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谷物与蔬菜,绿油油的长满了一片,只见生机与活力。 齐雅的大半兵力便驻守在这片田野的尽头,一个个营帐错落有致的扎在此地,也成了这地的一番风景。每当夕阳西下,余晖从山峰洒到山脚,将这片天地都染成了金黄色,将此处渲染的仿若世外桃源。 “姑母,嘤嘤嘤!” 夕阳时分,齐秋岚刚被于弘毅带入驻军营内便直奔中部灵堂,扑倒齐雅的棺椁上哀声娇哭。 “齐雅藏着的真正继承人,就是她啊?”齐方亚站在灵堂外,见到十日未见的于弘毅快步往这边走来,凑过去撞了撞他的肩膀,饶有兴致的小声问。 “嗯。” 于弘毅凝眉看着扑倒在齐雅棺椁上娇弱无依悲哭齐秋岚,轻嗯了一声,算是回齐方亚的问话了。 齐方亚见于弘毅态度如此,当即收起对齐秋岚的不以为意,仔细打量起那看起来行事无甚章法,娇柔只会哭啼的齐秋岚来。 “她怎么了?不是善茬?”齐方亚将头侧向于弘毅,压低嗓音肃声问。 于弘毅凝声道:“也许我们走错了,不该带她来这里吸引齐雅掌下的齐家军转投于我们。” “她的威胁竟然这么大?直接让你改变了起初的计划?这女子有何能耐?掌军之能?还是布谋,亦或是武功不俗?” 齐方亚越说脸上的神色越是怪异,实在是这齐秋岚现在看起来,不过是一普普通通的柔弱小娘子罢了。 掌军之能或是布谋之能暂且先不说,只看她下盘虚浮的模样,就不像是精通武艺的模样。 比之齐雅都差得远了,还能在这里搅风搅雨不成? “二哥,你先不要贸然靠近她,这齐秋岚有些邪门。”于弘毅将说出邪门两字时,秀丽的俊容都冷沉下来。 “邪门?”齐方亚皱眉。 邪门这一词,让齐方亚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清平道。 想到之前齐雅听清平道天方子的建议才会大办义子营,他们几个会完全没有从前家人的记忆也是因清平道天方子之故,齐方亚脸上便露出厌恶之色。 齐方亚问:“这女子还与清平道有瓜葛?” 于弘毅摇头:“不知,没查出什么来,这只是我的猜测。” “若她真与清平道有瓜葛,那便不能留。从她那套出齐雅藏放军资的地点,便杀了她。”齐方亚声音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于弘毅不置可否,看着那在灵堂中已快哭晕过去的齐秋岚问:“五弟现在在哪?怎么不见他的人?” 听于弘毅问起林知晖,齐方亚收起了心中杀意,面色古怪道:“现在正和齐冠首在一起呢。” “嗯?”于弘毅听到这回答,意外转过头看向了齐方亚。 这段时间,齐雅手下十万大军以及麾下文武虽都站了队,跟齐冠首的跟齐冠首,跟林知晖的跟林知晖,但因地盘还未谈拢,齐雅的大仇还未真正得报,所以军队虽分了两方,但仍同在一处驻军营里驻扎。 齐冠首与林知晖这两位掌权人也没有如大家想象的那般势成水火,反而相处起来极为融洽。 齐冠首与林知晖他们之间如此,忠于他们的手下人态度也相对平和,知晓一旦闹起来便是内乱,给了别方势力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双方之间都没有闹的太僵。 所以齐雅这方的势力虽是形成了分割,但却并没有形成内乱。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不知道为何,五弟近来对那齐冠首很有些好感。”齐方亚摊手道。 其实他也是,那齐冠首当真是有魅力,若不是他只和他兄弟一起干,也只忠于兄弟。弄不好都要被他吸引的转投了。 于弘毅听齐方亚如此说,问:“五弟现在人在哪?” 齐方亚回道:“现在五弟应该在围猎场内与那齐冠首结伴打猎。” 于弘毅闻言抬步就往围猎场那边走,边走边对齐方亚嘱咐道:“我去看看。你看好齐秋岚,让你的手下人安置她便可。莫要亲自靠近她。” 齐方亚点头:“去吧,她就交给我看着。” 夜幕渐渐降下,明月悄然高升,四周虫鸣鸟叫声不绝。 正骑在马上在与齐冠首闲聊着什么的林知晖远远见到于弘毅骑马过来,故作冰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可见的喜色。 “三哥,你回来了?” 于弘毅扬鞭骑马凑了上去,当着齐冠首的面,垂首对林知晖抱拳禀报道:“已奉大将军遗命,将齐四娘子接了来。” 齐冠首听得于弘毅的禀报,如画的眉目没有丝毫波动,浅声问林知晖:“齐四娘子?” 第1257章 齐冠首惊闻符骁与林知皇的“爱情故事” 林知晖听齐冠首如此问,摆手让跟在他们马旁提拿猎物的普通兵丁们尽数退下,同时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之色道:“齐大郎君难道不知?” 齐冠首摆手也让跟在身边提拿猎物的亲兵退下,雅声问:“我该知道什么?定褚不妨直言。” 林知晖面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最后还是沉声开口回道:“这位齐四娘子.....其实一直都被大将军秘密养在身边当做继承人培养。大将军临终前给我说的是.....辅佐这位齐四娘子继承她的势力。” 齐冠首听得此言,转眸与林知晖对上视线,淡色的薄唇微弯道:“定褚说笑了,姑母的临终遗言不是让你继承她的势力,再娶这位接来的女子为妻吗?” 齐冠首此言一出,林知晖与于弘毅齐齐色变。 他怎么会知晓的! 林知晖心中惊疑不定,开始凝神细想齐雅临终前与他密话时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不可能。 齐冠首不可能知道他与齐雅的谈话才对。 当时他与齐雅被压困在了宴中主坐后的一方空间里,他十分确定周围并无他人,更没有人能在当时帐内刀光剑影的嘈杂声中,听到他与齐雅的低声交谈。 就在林知晖因为齐冠首此话,已有些心神大乱,以为自己的真实身份已被眼前人知晓时,于弘毅笑着接话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齐大郎君。不知您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于弘毅大方承认,又直言回问的声音,让林知晖被齐冠首一句话扰地纷乱的心也平静下来。 齐冠首听于弘毅这般问,目光在两人脸上浅浅地扫过,雅声道:“姑母会如何行事,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就是推测出来的意思了。 齐冠首此话一出,林知晖与于弘毅都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原来表兄对大将军这般了解。”林知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一副说谎被人当场揭露,故作动作掩饰自己尴尬地模样。 “刚才定褚似乎很有些慌张。”齐冠首的目光从林知晖摸耳朵的手移到他微有些下撇的嘴角处,浅声道。 好生敏锐。 林知晖凤眸微敛,转过头道:“行了,表兄。方才说谎了是我的不对,莫要再抓着不放了。” 齐冠首看着林知晖的眼睛问:“为何说谎?明明娶了她,对定褚你更为有利。” “听大将军说齐四娘子与她长得甚是相像,这我要是娶来朝夕相对........”林知晖将话说得点到即止。 齐冠首闻言烟浅的眉目微皱,颔首道:“原来如此。确实不妥。” 林知晖面无表情的继续道:“反正大将军想让我娶你庶妹,是为了将手下势力顺利过渡给她。又何必再借着联姻多过一道手呢?” 林知晖在话里毫不掩饰对齐雅的怨气。 齐冠首听林知晖如此说,视线又在他的眉眼唇鼻上扫了扫,浅声道:“姑母这事做的确实寒人心,你对她有怨言也是人之常情。” 齐冠首说话,永远不会因为自己与谁关系亲近而站在那方去说话,看待事物的眼光永远是客观的。 这也是林知晖与他相熟后,渐渐对他生了好感的原因。 齐冠首看待事务的眼光很高,高到方方面面都能看得清。 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能作为上者。 刚才齐冠首说的话诈的林知晖到底心神难安,这会林知晖见是个结束话题的好时机,果断的对并行在身边的齐冠首抱了抱拳,而后一副郁结于心的模样扬鞭离开此处。 林知晖走了,于弘毅也客气有礼的对齐冠首抱了抱拳,而后扬鞭催缰跟了上去。 齐冠首看着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后,也催动缰绳,不紧不慢地回了自己寝帐。 关山衣早就等在了齐冠首的寝帐里,见到齐冠首进来,立即迎上来问道:“主公,那齐四娘子是怎么回事?” “莫要唤我主公。” 关山衣:“.........” 齐冠首从关山衣身边径直走过,淡声提醒他道:“此间事了,我会带兵回茁州拜符州牧为主。关谋士乃大才,符州牧求贤若渴,定会重用与你的。” 关山衣面色复杂的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终是忍不住,扬声怒问道:“您一直正观他人,为何却不肯正视自己?” 齐冠首不说话,抬眸向关山衣看来。 “您觉得您是在让吗?让这一字,便完完全全的暴露了您的态度。您并没有仰望符州牧,您对他的态度是俯视!” 话说到此,关山衣重声强调道:“还是态度尤为傲慢的俯视。” “您一直未仰望过他人,而是在俯视他人!连平视他人都未做到!这样的您,一直将自己放于上位,敢说毫无掌权之心?” 齐冠首浅色的唇微抿。 关山衣见齐冠首不说话,继续道:“人命?人命算得什么?生老病死,飞来横祸每天都在这乱世间上演。就算没有您的出现,它也在各地发生。” “之前您将手中之权让给了齐大将军,事情有变得更好吗?没有。您现在还想让?您以为您是在救他们?” 齐冠首:“.........” “恐怕您还不知道吧,您此次连补救的余地都没有了。”关山衣见齐冠首一直不说话,最后又下了一剂猛药道:“符州牧并不在览州联盟军中。” 齐冠首闻言,豁然抬头向关山衣所在之处看来:“此话何意?” 祖父再是想让表弟为他腾位,也必不会要表弟性命,所以表弟一定是被祖父幽禁在了军中,或是放到某处藏匿起来了才对。 只要表弟性命无损,一切事情就还尚有回旋的余地。 而关山衣此时会有这话,明显是已经知道表弟的所在之地了。 这......岂会如此? 莫非是祖父将表弟藏匿的地方被人发现,且那地方遭受袭击了? 关山衣见齐冠首如仙人一般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旁的神情,面上怒色稍减,将今日苍州那边传来的两道流言与齐冠首娓娓道了。 “符州牧与权王的相遇相知再生情的故事先不论真假,符州牧在权王手上的事一定为真。”关山衣笃声道。 “这流言显然易见是权王那边的人放出来的,目的为何,齐大郎君,您如此聪明,听到这里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您想平了此处乱象,再投效符州牧平息一切?不可能!” 关山衣说完此话不再多留,掀帘便出了齐冠首的寝帐,大步离开此地,去查那齐四娘子的来历。 —— 第1258章 齐冠首:表弟落到了权王手中? 表弟落到了权王手中? 怎会落到了权王手中? 齐冠首在关山衣出去后难掩地失态了,豁然从茶案前站起身,青蓝绣银竹纹的袖袍将案面上的一杯热茶都给带倒了去。 权王现在放出这消息,下一步再放出的,就该是联姻的消息了。 权王那样的人,定不会嫁,那便是聪庭赘了。 聪庭为了保命,也无力反对此事。 除非现在他能将聪庭从权王手中救出来,否则......这场“联姻”已成定事。 权王...... 齐冠首想到那双威视他的凤目,浅色的薄唇凌然抿直。 思宁道人听到动静,手里抓着一把花生从寝榻后方现身出来,嚼着花生米问:“初澜,怎么了?” 齐冠首脸色煞白地转首向思宁道人看来,轻声道:“师父,冠首得尽快解决掉这里的事情,回茁州了。” 思宁道人闻言一愣,抬手硬往齐冠首嘴里也塞了一颗花生米,忧声问:“你不是准备收拢了这里的势力再回去的吗?” “来不及了。”齐冠首摇头。 “来不及了?” “聪庭竟然不在览州,而是到了权王手中。”齐冠首话说到此,煞白的脸色转肃:“依我对她的了解,她若打定主意与聪庭联姻.......” “应是是想借聪庭的名义入军茁州。”齐冠首缓步向帐内的书案方向走去。 “所以?”思宁道人见齐冠首的脸色恢复如常,眸中隐含的忧色也消了下去,又抛了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问。 “权王与表弟不同,她不会对齐氏手下留情。” 齐氏如今在中原腹地掌权甚重,权王若掌此地,第一个便会用铁血手腕清剿齐氏。 而齐氏内的人,必不会坐看权王就这么削弱他们。 倒时......势成水火。 齐冠首不觉得在齐氏在失了表弟后,还能与权王抗衡。 思宁道人懂了,颔首道:“初澜这是准备回去夺权你祖父?” “嗯。”齐冠首如画如仙的眉目微颤,肃正端伟的主位书案后的檀木宽椅上坐下,束发的青玉冠烛火的映照下折射出晕棕色的光来。 思宁道人将手中的花生米收入囊袋,击掌大笑道:“这样也好,你祖父心中只有齐氏利益,没有天下黎民,可不适合掌权。” “整个齐氏,都无人有你适合掌权。齐氏既然已成气候,不可消灭,放在你手中所掌岂不更好?”思宁道人话说到此,抚须摇头晃脑起来。 “初澜你也莫要再逃避,该行之事就得行。任何事情,若不掌在自己手中,便不会按你心中所想去发展。若不想自己事后再去追悔,所有事情就该亲力亲为。” 齐冠首低声道:“师父,我已经想通了。” 思宁道人走近齐冠首上下仔细打量他的神色,问:“你真的已经想通了?” 齐冠首抬眸与走到跟前思宁道人对上视线,缓声道:“此次,冠首不会再退缩。” 思宁道人开心不已仰头大笑:“好,好,好!等你挤下齐老将军,接掌了那符骁的势力,便去攻灭清平道如何?” “自然。清平道不能再留。” 齐冠首与思宁道人正说着话,齐冠首的暗卫统领绿缚在这时进了来,见到坐在书案后的齐冠首便叉手禀报道:“主人,苍州那边有新军报传来。且的还有两道民间流言,您......” 绿缚的话还未说完,齐冠首便抬手打断他道:“那两道民间流言我已经知晓了。直接将新军报报来便可。” 绿缚闻言也不多问,径直依命省去欲要禀报的流言,禀报道:“苗跃伏率手下八万大军,以联盟攻清平道的名义出苍州荆校郡,入境了符州牧与怀王联盟军之前攻下的兹州白平郡。” “言要与正在攻打览州的联盟军汇军,一同攻打清平道。” 齐冠首听得此报,如仙的眉目间蕴出一丝煞意:“苗跃伏这是走投无路之下,想来趁机吞吃聪庭之前打下的地盘。” 思宁道人却不懂这许多阴谋与阳谋,听得此话后撇嘴道:“若不是齐老将军对那符州牧下手,以至那符州牧落到了那权王手中,这苗跃伏也不敢来趁火打劫。” 绿缚听思宁道人说话这般戳他主人的心窝子,不住的拿眼祈求思宁道人闭嘴。 思宁道人见得绿缚这眼神,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继续道:“初澜还是快回去吧,这苗跃伏明显和那清平道关系匪浅,别是你还没夺权你祖父,你祖父便被别人给夺权了。” 齐冠首暂时未理思宁道人此话,对绿缚直问重点道:“祖父如何应对的?” 苗跃伏当初确实与符骁、薄清朗签了同盟书,起初就是三方势力一同攻打的清平道所掌的兹州。 苗跃伏如今拿着同盟之谊,在被权王打的兵败大颓无处可去时,言说助军攻打清平道而堂而皇之的带兵入境,可以说是相当的厚颜了。 绿缚回道:“齐老将军准备放行,但向苗跃伏那方提出的条件是,苗跃伏的这八万大军汇入联盟军中后,联盟军掌军权与话事权都在他这边。” 齐冠首额角青筋略微突出,在他如瓷的肌肤尤为显眼。 思宁道人见齐冠首如此,奇怪道:“怎么了?” “师父,您出去玩一会吧。” “出去玩?去哪?” “徒儿庶妹被齐恣意着人接过来了,您去看看?” 思宁道人顿时来了兴致:“哦?就是你爹当初求为师定要收为徒儿的那庶妹?” “嗯。”齐冠首颔首。 思宁道人一甩道袍:“啧,你这庶妹一直被齐丫头养在身边,也不知道给养成什么样了。好吧,齐丫头在死前都放不下我当初未收她为徒的执念,既然你那庶妹来了,为师就去见见。” 话落,思宁道人雷厉风行地闪身出了此处大帐。 思宁道人一走,齐冠首就沉声道:“派人去向关谋士寻来。” “诺!” 绿缚行礼退下。 两刻钟后,刚才在齐雅灵堂远远见到齐秋岚的关山衣便又回了齐冠首的大帐。 这次关山衣进来没有给齐冠首好脸色,也未向他行礼,当头就问:“您可想通了?” 第1259章 齐雅死了,等我再给大姊谋个两郡的地盘,我也该归家了 齐冠首从书案后起身,走到关山衣身前,郑重地对他执了一个歉礼道:“冠首已然想通。之前是冠首无礼了,还望关兄勿怪。” 关山衣见齐冠首对他折腰下拜,面上怒色顿收,连忙出手托了齐冠首的礼:“您这是作何?山衣岂能受您此礼?” 齐冠首收礼直起身来,摇首道:“此礼乃应当,劳关兄等我到如今。” 关山衣看着齐冠首的如画眉目问:“主公,您还要称山衣为‘关兄’?” “锦荣。”齐冠首伸手执了关山衣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做下此决定,前路未明。锦荣愿与我同行吗?” 关山衣见齐冠首这次确实已下决心,如逢甘霖,径直在齐冠首面前行下了士礼,肃声道:“关山衣,字锦荣,拜见主公!”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中,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外帐布面上,泛出银色的光辉。 于弘毅跟着林知晖进入寝帐后刚在茶案前坐下,便问道:“最近与那齐冠首是怎么回事?” “他态度平和,我自然也要态度平和。”在于弘毅面前,林知晖卸下了附着在脸上的冰冷面具,说话间眉目微扬,尤显少年锐气。 于弘毅见林知晖神采飞扬,秀丽的俊容也带上了几分笑:“看来齐雅死了的这段时日,你心情颇好。” “是啊,齐雅死了,等我再给大姊谋个两郡的地盘,我也该归家了。” 于弘毅低笑出声,给对面的林知晖倒了杯煮好的茶水,问:“所以齐冠首是想收服你?” “他不想收服我,想劝说我带兵投效符州牧。”林知晖端起于弘毅为他斟的茶,浅喝了一口。 于弘毅听到这里眉心微抬:“难怪你对他生有了好感。” 林知晖若有所思道:“他好像确实不中权欲。否则当初也不会将已经掌下的军权让给齐雅。” “但符州牧明显在览州那边遭了自己人的暗算。” 林知晖确定道:“他应该是后知此事的。” 于弘毅唇边挂了一丝讽笑:“齐氏在大济乱前便私养了如此多的兵力,必有野心。而齐冠首作为齐长铮唯一的嫡孙,便是他不想掌权,只怕他祖父也不允许。我们如今分走的是齐雅的权,而齐冠首想收权,我们立场便天然对立,勿要对他掉以轻心。” 林知晖想到今日齐冠首在两句话间,就轻而易举地揭穿了他筹谋多日的谎言,面色也沉了下来。 “三哥说的不错,之后我会对他更加小心的。” “那就好。”于弘毅唯恐林知晖将齐冠首当做了那全无私欲的圣人。 林知晖摇头失笑:“三哥在想什么呢?还将我当做当初那个鲁莽的小子么?能兵不血刃的在这里拿下两郡之地与四万兵力最好,若是不能........” 话说到此,林知晖那双与林知皇肖似的凤目中湛出厉色:“那便血战!” 吃进嘴里的东西,岂能再吐出去? 若是吐出去了,他这些年的蛰伏与忍耐又算得什么? 齐氏一族的人,杀谁,他都不觉亏心。 这是他们齐氏一族,欠他与四名义兄的! 林知晖与于弘毅这兄弟聊完了齐冠首,又谈到了才接来的齐秋岚。 林知晖问:“怎么样?可有从她嘴中套出齐雅将储存的军资藏匿在何处?” “她嘴巴很严,只说不知此事。”听林知晖问起齐秋岚,于弘毅的脸色阴沉下来。 “不知?”林知晖面上露出讽道:“她岂会不知此事?按齐雅的性格,既然想让这齐秋岚以后掌控于我,做继承她势力的人,怎会不留些可控制于我的东西?” 于弘毅眯眼道:“这齐四娘子有些邪门。不若那军资我们不要了,直接将人给齐冠首谈条件要好处吧。” 林知晖坐直身体:“她难缠到这种程度了,竟让你说出了这话?” 能让齐雅倾尽全力培养的齐秋岚,自然非是一般闺阁娘子,林知晖早便想过此女会很难缠,但他却没想到会如此难缠,竟让于弘毅说出了这话。 于弘毅见林知晖如临大敌,沉着脸点头,将初见齐秋岚发生的事与他详尽的讲了。 “这齐秋岚还能控制他人不成?”林知晖听后面色冷沉下来。 “当时我也不知为何会突然那样行事说话,但此事后面未再发生。”于弘毅目色冷凝道。 “明天我去见见她。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路数。若确实不妥,那便将她交给齐冠首换好处。” 于弘毅点头。 灵堂。 齐方亚见这个点了,齐秋岚还不知累地趴在齐雅的棺椁上悲哭,面上终于露出些许不耐来,让手下亲兵过去劝人回帐休息。 过了一会,被齐方亚派去劝人的亲兵我一脸为难地走了回来:“二少将军,这齐四娘子不走。说......她要在此陪大将军一夜。” 齐方亚闻言撇嘴,不耐烦道:“再去跟她说,灵堂设在驻军营内,驻军营内有宵禁,到了时间点必须得回帐休息,任何人不得违反。” “除了当夜值守的巡营兵外,谁若到了宵禁时间,未在自己寝帐内休息,巡营兵查到便以奸细罪论处。” 亲兵见自家少将军对灵堂内悲哭的如花娇娘子如此不近人情,不由暗骂了一句木头,又去传话。 这次亲兵传话后,齐秋岚终于从棺椁上起了身,却没有随该亲兵往自己所歇的寝帐方向走,而是以帕抹着通红的眼角,娇娇柔柔的向站在灵堂外的齐方亚走来。 齐方亚见齐秋岚向自己走来,面上闪过一丝讽色,抱臂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等她过来,想看看她究竟要作何。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60章 林知晖:二少将军现在在哪? 夜色如墨,齐秋岚一走近齐方亚,齐方亚就鼻尖微耸,从她身上闻到了特殊的清冽荷花香。 这香......齐方亚还未多想,就听近前的齐秋岚梨花雨带地问:“二表兄,姑母什么时候会下葬?” 齐方亚抱臂神色如常地回:“大将军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后便会下葬。” 齐秋岚闻言点头,而后并未多说什么,只含着泪又问了齐方亚自己以后在驻军营内暂待需要注意什么。 齐方亚也不耐烦的开口回了。 齐秋岚后又娇娇弱弱地问了齐方亚,林知晖现在在何处。 而齐方亚虽表现的不耐烦,但还是将林知晖现在在哪,与谁在一起的事,告诉给了齐秋岚。 引得跟在齐方亚身后两名亲兵不住地抬眼,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齐方亚虽然回答齐秋岚话的语气不好,但却都回答。 这与他们所了解的二少将军完全不同。 二少将军......怎会回答他人这些问题? 两名亲兵看看齐方亚又看看站在齐方亚身前梨花雨带的娇娘子,懂了...... 他们的二少将军也不是完全的木头啊。原来也是会怜香惜玉的....... 齐秋岚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便也没再多留,小声啜泣着跟着带路的人回了她该下榻的寝帐。 齐秋岚刚入自己将要下榻的寝帐,就察觉到了帐内有外人的气息。 “等等。”齐秋岚叫住将要退出去的引路士兵。 被叫住的士兵执枪转身,垂眸问:“齐四娘子还有何吩咐?” “这么大个营帐......就我一个人住吗?”齐秋岚怯生生地问。 “营内重地,比不得外面,还请齐四娘子多担待。” “我的丫鬟呢?” “五少将军只批了您一人通行。跟随您来的仆婢,只能等您出营后再伺候您了。您放心,五少将军已将他们安置妥当。” 引路的士兵回完话便不再多留,转身出了寝帐。 这里原来是姑母行五义子说了算。 那来接她的齐恢弘果然提防着她,一路过来倒是会误导于她,让她以为他才是这处的话事人。 不过也没事,是谁为话事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齐秋岚心里如此想着,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却捏着帕子挡了自己的脸,边拭泪边往床榻方向走,到了榻前径直伏倒在榻上继续娇声悲哭起来。 站在帐内一角的思宁道人在暗处见齐秋岚只会娇声悲哭,一副无害的模样,不由疑惑地皱了眉。 齐丫头那样的性格,会养出这样性格的孩子? 嗯,什么味? 思宁道人耸了耸鼻子,闻道一股清冽的荷花香。 这是....... 思宁道人还未反应过来,头就有些眩晕起来。 不好....... 这是!思宁道人猛然摇头,往嘴里丢了一颗白色药丸。 因为思宁道人这动作,他的身形再也掩藏不住,现了出来。 而方才还趴在榻上悲哭的齐秋岚这会已是走到了思宁道人面前,与他对上视线,眸色澄澈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思宁道人闭眼出手,直接一手刀向不知已何时走到眼前的齐秋岚砍去。 齐秋岚眸中诧色一闪,灵敏地矮身避了过去,如蛇一般径直绕至思宁道人身后,食指上所带的黑金嵌红宝珠宽戒中拉出一根玄铁丝线,径直向思宁道人的脖颈间缠去。 与此同时,正在与于弘毅喝茶的谈事的林知晖收到了林知皇命影使传来的密信,信上除了平时的一些姐弟续情的叙旧话外,顺便详细道了苗杳有一外甥女被齐雅养在膝下的事。 并将此女与妖道天方子之间的关系也道了,提醒他小心此女。 林知晖见得此信豁然站起身,将信丢给坐在对面的于弘毅,当即阴沉着脸曲了挂在帐壁上的长枪,提枪就往齐秋岚所在寝帐赶去。 这时也看完了信的于弘毅也紧随其后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林知晖提枪还未赶到齐秋岚所居寝帐外,就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动乱声。 “怎么回事?”林知晖三步并两步的提枪赶到了齐秋岚帐外,见守帐的士兵正如临大敌的在附近搜索怎什么,沉声问。 守帐的兵队长见刚派出人去通禀林知晖就来了,还诧异了片刻,但也很快回过神来上前抱拳禀报这里方才发生的情况。 “五少将军,刚才齐四娘子突然在帐内发出惊叫,我等立即闯进去巡查,便见帐内满地的血,还有一只断手掉在帐内,齐四娘子看着地上断手不住尖叫,吓得魂不守舍的说有人闯营来杀她,又跑走了。” 林知晖一听便皱了眉问:“齐秋岚受伤了?” “齐四娘子安然无恙,只是受了惊吓。”守帐的兵队长立即回道。 “那是谁伤的闯营人?” 林知晖此问一出,守帐的兵队长顿时怔住:“这......” 是啊,地上有只断手,齐秋岚无事,那地上的血和断手就是闯营人的,那是谁伤的闯营人? “人呢?”林知晖皱眉继续问。 守帐的兵队长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低级错误连忙回道:“人还在帐内。” 林知晖闻言径直提枪往齐秋岚帐内走。 然而进了帐后,却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 守帐的兵队长见帐内无人,额上当浮出了冷汗,慌声道:“刚才她还在这帐内的。 ” 守帐的兵队长听有人闯营刺杀,便急着搜营抓人,完全忽略了受害人齐秋岚。 “二哥呢?为何不在此处?”林知晖知道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隐忍怒气环视帐内喷溅的血迹,继续问。 “二少将军?齐秋岚出了大将军灵堂后,二将军便离开了......” “什么?”林知晖豁然转身。 齐方亚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既然自己交代了他亲自看押齐秋岚,他行事就不会打折扣,刚才他还以为齐方亚是去搜查那闯营人了,这会才不在此处的。 但守帐的兵队长却说齐方亚一开始就不在此处......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61章 齐方亚刺杀齐冠首 “什么?”林知晖豁然转身。 齐方亚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既然自己交代了他亲自看押齐秋岚,他行事就不会打折扣,刚才他还以为齐方亚是去搜查那闯营人了,这会才不在此处的。 但守帐的兵队长却说齐方亚一开始就不在此处...... 林知晖厉声问:“二少将军现在在哪!” 守帐的兵队长也不知齐方亚现在在哪,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 “封营!全营戒严搜查,言有清平道的细作闯营!”林知晖寒声下令。 “诺!”周围亲兵抱拳领命,各个都是一副誓要戴罪立功的模样。 林知晖提枪往帐外走,同时杀气腾腾道:“齐秋岚乃清平道细作,见之立杀!” 后一步赶来的于弘毅也了解了这里刚才发生的事,听林知晖出帐下此令,便知齐秋岚失踪了,当即反应过来,一脸惊慌道:“不好!二哥去齐冠首那了!” 关山衣正式拜齐冠首为主后,便与齐冠首谈起了如何收拢林知晖手中兵力的事。 关山衣问:“五少将军接来的那位齐四娘子是什么情况?他准备娶这女子名正言顺的与您夺权齐氏?” 齐冠首摇头,言简意赅的将齐雅临终的遗言,以及林知晖不准备娶齐秋岚的事告于了关山衣知晓。 关山衣听后若有所思道:“五少将军如此行事,倒不像是个想掌权的野心之人。但他现在却与您相对,偏偏做的却是野心之事。奇怪.....” 真正的野心之人,只要只要能让自己手下的权势更为壮大,娶一个自己所厌恶的妻子算得什么? 齐冠首颔首道:“确实行事逻辑相悖。而且.......” “而且什么?” 齐冠首依据林知晖那时的微表情推断道:“齐恣意应该在姑母临终前,还对姑母说了些不能让他人知道的话。” 关山衣推测道:“会是什么话?他不会依令杀您?” 关山衣这段时间算是看明白了,林知晖其实远不是之前所表现的那样,对齐雅孺慕至深。那只不过是在演戏,麻痹齐雅罢了,实际上他是对齐雅厌恶至深的。 所以林知晖在齐雅临终前趁着没人说几句话去气齐雅,让他不得善终,是很有可能的事。违抗齐雅的遗命便是一种方法。 齐冠首想了想林知晖当时的模样,摇头道:“应该不是.......” 齐冠首话声还未落,就听帐外有嘲杂声传来。 “什么事?”齐冠首扬声问。 帐外守帐的兵头立即扬声回道:“是二少将军前来,一意要见您。” 齐冠首与关山衣闻言,两人不解的对视了一眼。 齐方亚这是时候过来作何? 关山衣想了想后对齐冠首拱手道:“不若山衣去您寝帐后屏风.....暂避片刻?” 这就是要避在一旁,听齐方亚这个时候只身前来寻齐冠首,究竟是想谈什么话的意思了。 齐冠首对关山衣颔首,而后对外面的守帐兵道:“让他进来。” 齐方亚进来后先环视帐内一圈见没人,便收了脸上肃色,神色柔和的对坐在上首书案前的齐冠首以士之礼倾身下拜道:“齐方亚,字初回,愿效齐大郎君为主!” 齐冠首先是一愣,而后起身从书案后走出,向齐方亚所在之处走近,欲亲自托扶起他,去细观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初澜!莫要靠近他!”思宁道人在这时捂着齐腕断掉的右手冲入大帐,提醒齐冠首的同时掀掉了披在身上特殊衣袍。 几乎是在思宁道人说话的同一时间,齐方亚翻手取出扣在腋下的一柄薄匕,从地上弹跳而起,径直朝齐冠首的脖颈间划去。 齐冠首在走近齐方亚时,便发现了他下肢正在蓄力,早有所备,先一步就向后方撤去,同时扬声唤道:“绿缚!” 绿缚从帐内一角闪身而出,抽刀戾气十足的向胆敢刺杀他的主人攻去,出手便是十成力的杀招。 说来也怪,齐方亚在一击攻杀齐冠首失败后,便站在原地不动了,在绿缚劈刀往他头上砍去时,都没有闪躲和抗击的动作。 思宁道人见状忙又喝令绿缚道:“莫杀他!” 绿缚闻言手下刀势顿转,将砍头改成了砍肩。 “师父!”齐冠首躲过齐方亚的刺杀后,转眸见思宁道人半边身子染血还失了一只手去,顿时脸色大变,什么也顾不得的向倚在帐门边思宁道人奔去。 “师父,发生何事!”齐冠首扶住思宁道人后立即从里衣撕了一道布条,紧紧地将思宁道人紧捂的断腕扎住。 躲在屏风后的关山衣这会也跑了出来,当头便对已经砍伤了齐方亚肩头的绿缚道:“勿要伤他性命!不然主公就中计了!” 绿缚见齐方亚如失了魂一般被砍了也站着不动,没死就又要向齐冠首所在方向杀去,忙又挥刀去阻。 “打晕他!千万别杀他!”关山衣见状连忙又补了一句。 另一边的思宁道人被齐冠首扶住后,抓着齐冠首的手忍痛道:“大意了,为师方才差点交代在一小辈手上。” 齐冠首寒声问:“是齐秋岚干的?” 思宁道人点头:“她和清平道关系匪浅。” “她怎么伤的您?”齐冠首如仙的眉目此时染厉,仿若玉面阎罗。 思宁道人武功不俗,即使因年岁上来身手大不如以前,也少有人能伤得他。齐秋岚能伤了思宁道人,毋庸置疑是使了旁门左道的方法。 “她身上熏了能摄人辅香,为师去的时候没注意,又让她近了身,若不是反应快送了一只手去,被绞断的就该是脖子了。” 思宁道人说这话时已经缓过了手腕处传来的痛劲,乐天派的又笑了起来。 关山衣在一旁听到这里,惊声道:“是不是天方子的邪术?怀王就死在这上头的!坏了!那齐秋岚人呢?” “老道走前故意弄出了不小动静,又丢了断手在那,那丫头应该藏不住了,这会也不知道跑没跑。” 齐冠首搂紧思宁道人,将他打横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寝榻上,含泪道:“您是为了赶回来通知徒儿,才这般放了她的。”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62章 驻军营之乱 “别自责,想来齐雅那丫头到了地下仍是不甘.....想让老道还她的就是这个。” “您不欠姑母什么。”齐冠首声线格外沉冷道。 思宁道人见齐冠首这样,就知他此时内心格外自责,不由又劝导了他一句:“当时帐外还有掩藏的高手,明显是护着齐秋岚的,为师伤了一手,不在那处多留才是保命之法,不是为了赶回来通知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个人说话是真是假,很少能瞒过齐冠首去。 齐冠首哪能不知思宁道人如此说不过是在宽慰他,闭目用额头在思宁道人的断腕上轻轻抵了一下,再睁眼,齐冠首如仙的眉目煞气尽染。 关山衣见齐冠首安置好思宁道人,便让绿缚提了肩头中刀昏迷的齐方亚一言不发出了大帐,忧声道:“那齐秋岚连您都能伤,又会些邪门的东西,主公这么去了.......” 思宁道人摇头,坐起身让关山衣从榻后方将他的药箱拿过来,同时道:“没事的,那齐秋岚功夫也就是个中等,不让她近身便可。老道会中招是因为开始未对她设防,大意了。初澜心细,不会有事的。” 关山衣被齐冠首命令在此守着思宁道人,也不能赶过去看情况,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但关山衣也知道这是齐冠首对他的一种保护。 关山衣也就会舞个强身健体的君子剑,都没与人真正对战过,今晚驻军营内必会乱一阵,这会出去危险。 “您自己治吗?可要晚辈去唤一名军医过来?”关山衣依言将药箱从寝榻后方拿给思宁道人后,看着思宁道人的手腕断处道。 思宁道人用完好的右手打开药箱,拿出里面的银针在左腕断口上方几个穴位扎上针后,断腕处立即就不再渗血了。 关山衣见状,闭上了嘴巴,去将桌上的灯盏也拿了过来,给思宁道人照明。 “切口真齐。”思宁道人给自己扎针止血后,将左手断腕处杵到眼前,仔细地瞧过断面后惊叹道。 关山衣:“..........” 思宁道人不愧为正统道门传人,与那些祸事的邪门歪道不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即使身残,也一副乐天派的模样,果然乃得道高人,超凡脱俗。 “感觉等这断口的伤长好了,老道可以在这腕上装一个铁制指器,以后与人比武,就用它来挡招,可攻可守。”思宁道人说到这整张脸都亮了起来,雀跃道:“哈哈,好像还不错,比真手好用。” 关山衣:“..........”您开心就好。 冯奇今夜负责领兵值守,听到驻军营西面传来嘲杂声,带着几名亲兵前去巡查。 走到半途,便见一貌美娘子神色格外冷静的从斜侧方的一处营帐后跑了出来,边跑边对他道:“冯将军,救我!” 冯奇是出身齐家军的将领,在齐雅死后,自然而然的就效了齐冠首为主。 但实际上他是更忠于齐雅的,齐雅临终前言是齐冠首暗害的她,这事一直让冯奇对齐冠首耿耿于怀。 不论齐冠首有无真正暗害齐雅,齐雅死前想杀齐冠首这事却是做不得假的。 而林知晖领了齐雅的遗命,掌了齐雅的一部分势力,却不与齐冠首为敌这点,也让冯奇愤怒。 说白了,冯奇现在看齐冠首不顺眼,看林知晖更是愤怒。 冯奇现在完全就是一种矛盾的心理,他既想忠于齐氏,但又不想忠于齐冠首。知道今日林知晖接来了一名齐雅一直养在膝下的齐氏女,他就上了心。 却是没想到他还没去见这名齐氏女,这齐氏女就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驻军营内女子,除了齐雅亲养的那名齐氏女外,不做他想。 “怎么了?”冯奇没有阻止齐秋岚近前,停下脚步冷声问。 齐秋岚快声道:“大哥刚才派人来暗杀我!义兄们好像也与大哥串通好了,他们污蔑我乃清平道细作,现在西面大营的兵都在搜查我!” 林知晖与齐冠首现在虽还未分营,但也做了势力隔离,一方势力驻东,一方势力驻西,已是分兵而治。 齐秋岚现在是从林知晖所掌的西面驻军营跑到了东面齐冠首势力下。 冯奇闻言直接皱眉,还不待他开口说何,就见齐秋岚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沉声下令道:“大将冯奇听令,立即调动你手下三万大军护我离开此地!” 冯奇一见齐秋岚拿在手中令牌便瞳眸骤缩,这是......齐雅的私人令牌。 齐雅将此令牌给齐秋岚,意思不言而喻。 眼前的这齐四娘子才是她认同的继承人。 冯奇上下打量面前这看起来便格外娇弱的貌美女子,面上浮出犹疑之色。 这齐四娘子.....虽肖似他的大将军,却完全不似他大将军那般英气锐利。 这样的女子......真能掌权吗? “冯将军!”齐秋岚听这东面的驻军营也有士兵穿行动起来的动静了,厉声呵道:“难道您也要背叛姑母不成?” 冯奇抬头看向齐秋岚面部,顿时与她对上了眼神,本就动摇的心神,在此刻瞬间坚定起来:“诺!奇谨遵大将军遗命!” 另一边,带兵赶来东面驻军营的林知晖与于弘毅,在看到被绿缚拖在手中,半边身子染血,双目紧闭的齐方亚时,当即目眦欲裂。 “二哥!” “二哥!” 林知晖从齐方亚身上收回视线,手中长枪厉然的一转,震声喝问道:“齐冠首,你将二哥怎么了!” 随着林知晖此声一出,跟在他身后前来的百余亲兵亦是齐齐震枪。 跟在齐冠首身后带兵的一名齐家军小将,在这时满面怒容的从齐冠首身后站出来,怒声道:“好个齐恣意!你才是要做什么,竟然派齐方亚前来刺杀我主!” “二哥死了?”林知晖知道这时再多解释也无用,直接问他最关心的事。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63章 形势急转,林知晖与齐冠首坐下和谈分兵分地 齐冠首目色冷寒道:“没死。” 齐冠首此言一出,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脸上神色皆松。 于弘毅敏锐的察觉到了齐冠首此时的不同寻常,确认齐方亚没死,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后当即开口解释道:“二哥是被人用诡秘手段........” 齐冠首打断于弘毅要解释的话,沉声道:“我知。将齐秋岚交给我,我便将齐方亚还给你们,今日就分营分地。” 齐冠首话声刚落,便有一名传报兵向这边跑来,见到齐冠首当即抱拳禀报道:“大事不好!” “冯将军突然调动手下三万兵马,言您乃暗害齐大将军之人,五少将军为诛您为齐大将军报仇,也乃贪生怕死,只为功利孬种,他不愿与您还有五少将军再在此为伍..........” 传报兵话说到此,看了看齐冠首脸色,向齐冠首确认他是否还要再在众目之下继续禀报此事。 齐冠首与林知晖两人眸色皆冷地对视一眼,而后齐冠首对传令兵道:“继续说,五少将军在此,也让他听听情况。” “冯将军言要奉持齐大将军私人令牌的齐四娘子为主,离开此地回茁州效命齐氏!” “呵.....”林知晖当即冷笑了一声。 于弘毅看着齐冠首的眼睛道:“看来齐大郎君不用从我们这里讨齐四娘子了。” 齐冠首静默了片刻,哑声开口问:“冯奇与齐四娘子人呢?” 金琅与胡书这两个到现在还没选择效林知晖为主,还是效齐冠首为主的齐雅旧人听到营内闹出的动静声,了解情况后立即赶了来。 两人一来听齐冠首如此问传报兵,胡书当即道:“不行!不能去拦军!否则此处十万兵马必乱!” 金琅亦是道:“若是此军内乱损耗必大!倒时损兵过半,齐大将军打下的这四郡就成了别方可觊觎之地了!” 一名忠于齐冠首的将领怒声道:“就这么看着冯奇带着那妖女走吗?” 胡书厉声斥道:“此时只能让他们先走!之后再收拾!现在若是派兵去拦,两方必会血斗,拦不下冯奇与齐四娘子不说,伤亡的都是底层的兵士!” 林知晖与于弘毅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喜色。 齐家军内乱,只要今日他们不与齐冠首闹起来,坐下和谈拿下两郡之地并带走四万兵马的概率极大! 倒是想不到,一个齐秋岚,竟能这般能耐! 哈哈,好! 祸害是祸害,接过来只要祸害的不是他们而是对立方,这便是助力! 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的神色,并没有逃过齐冠首的眼睛。 胡书的话声一落,齐冠首便开口对竖枪立身在对面的林知晖问:“五少将军还要去捉拿清平道细作吗?” 林知晖反应也快,从善如流地回道:“此乃齐家内事,我一外子,岂好掺和?” 齐冠首似乎早已料到林知晖会如此答,继续道:“那我们今日便在此将兵与地,和谈而分如何?” 林知晖没想到齐冠首主动就提了此话,先是一愣,而后立即道:“看来齐兄急着处理家事,我作为你新交的兄弟,岂好耽误你的事,并依你所说今日将兵与地和谈而分!” 在驻军营东面发出的嘈杂起兵声中,林知晖与齐冠首两方主要文武在营内两军中心营帐中,终于开始座谈兵与地的划分问题。 金琅与胡书也面色复杂的参与了此谈。 今日,他们也不能再拖了,必须得择一主。 胡书心中早有打算,金琅是真纠结。 于弘毅看似公平地率先道:“齐大将军手下四郡,便对半而分如何?” 齐冠首不等身边众文武开口,直接摇头道:“四万兵马你们兄弟可全数带走,地只能给你们一郡。” 林知晖凤眸微眯,冷声道:“齐兄真是会说笑,如此分,看来您是想一方受两敌了。” 这就是齐冠首若坚持如此分,他现在就要整兵联合冯奇一起攻齐冠首,用拳头说话的意思了。 听到要坐下来和谈分地的消息,急忙赶过来的关山衣听得此话,当即走到齐冠首身后道:“齐方亚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于主公,明显有备而来,那一郡之地,就当是五少将军对我们主公受惊后的补偿如何?” 关山衣的言下之意是,林知晖若是坚持要两郡,那行刺杀事的齐方亚就要在他们这依军法处置。 你是要地还是要人。 林知晖皱眉,刚要再开口说这么,关山衣便继续道:“五少将军,您故意将祸害引了来,哪能只让我们主公吃亏,自己受益的道理?既然是吃亏,便都要吃啊。” 于弘毅凝眸,看着关山衣道:“关参军此话言重了,五弟不过是依大将军遗命,接齐四娘子前来送大将军最后一程罢了。” 关山衣冷笑:“现在齐方亚确实刺杀了主公,主公仁慈,看在与您这几日交往的情分上,留了他一命,且选择了信任您与此事无关.........” “您是否也该有点实质性的表示?” 关山衣此话一出,算是彻底将子摆到了阵上了,若是觉得这也没得谈,那便撕破脸战吧,看是哪方失的更多,心更痛。 林知晖与于弘毅抿唇对视,而后以眼神无声交流起来。 齐冠首坐在对面也不催促,只静静等着林知晖做下决断。 良久后,林知晖抻桌站起身,看着端雅坐在对面的齐冠首道:“好,便依齐兄所分。但我要庆洋郡!” 庆洋郡是四郡之中占地最大的郡,且与林知皇治下的库州浣水郡接壤。 齐冠首见林知晖做下决断,倒也果断,颔首道:“好。”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64章 林者云:如今风水轮流转啊 双方和谈分完了兵与地,帐外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是冯奇连夜整兵带人走闹出的动静。 很显然,冯奇也不想在驻军营这种地方与齐冠首发生冲突,进而交战,调兵时十分规矩,尽量不与驻军营内的其他将领发生冲突,只调他自己手下的那部分兵。 粮草军资等物,冯奇也规矩的只拿一半。 冯奇明着摆出一副齐冠首只要不遣人来拦他带兵离开,他也绝不会与这方兵马产生冲突的架势。 齐冠首与林知晖遣人了解完冯奇的情况,作为两方势力的掌权人,又聊了些分兵时需要他们两人决断的细项部分,便彻底敲定了此事。 胡书与金琅究竟要如何择主,跟哪方走,在今日也要做出明确的决断了。 “大师兄,你想如何选择?冠首都尊重。”齐冠首转头看向胡书,神色认真道。 胡书狠狠地瞪了齐冠首一眼,而后垂眸细思起来。 三师弟明显是真打算掌权了,主公如今在览州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不若先假投于他,寻到主公后再行后事。 胡书还在凝眉细想时,坐在他身边的金琅已经做下了决定,径直起身走到了林知晖身后。 林知晖见金琅走到他身后,落落大方地起身,对金琅执了一个上对下的谢礼。 金琅做出选择后,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胡书身上。 胡书与金琅都是以前在齐雅手下受重用的谋士,他们的选择,在场其他已做选择的众文武也很是关注。 他们的选择,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其他人的选择正确。 胡书静默了良久后,慢慢地走到了齐冠首身后。 金琅惊讶:“胡兄!” 胡书对金琅行了一个辞别礼:“还请金兄日后保重。” 林知晖见胡书选择了齐冠首,眸中异色一闪,但也没说什么,齐冠首见胡书最终还是向他走了过来,面上神色微松,先是郑重的对胡书执了一个歉礼,而后才又行了一个谢礼。 时过境迁,某事一旦时机不对,结果千差万别。 胡书看着对他这般礼贤下士的齐冠首,眸中神色复杂,待齐冠首起身时,神色又恢复如常。 盛京四年九月二十六日夜,齐雅的势力在齐雅被刺身死后终于分崩。 齐雅膝下行五的义子齐恣意得一郡四万兵马。 有派人刺杀齐雅之嫌的齐冠首掌下齐雅治下三郡三万兵马。 齐雅秘密养在膝下的嫡亲侄女齐秋岚横空出世,持齐雅私人令牌,得齐雅麾下大将冯奇的投效,掌得三万兵马,准备回返茁州,明面上叫出的口号是要助军符、薄联盟军一同攻清平道。 这三股势力相对和平分兵的消息,很快传向各方。 同日,奉鲁相国之命出使库州,来洽谈购粮事宜的林者源也抵达了库州州城。 林者源怎么也没想到,站在州城城门口来迎接他的,是多年未见的嫡长兄林者云。 “四弟,多年未见,你瞧着怎老了不少?”林者云远远见到林者源前来,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林者云知道林者源要来,今日出城前来迎人前,特地打扮了一番。 再加上林者云一路从离仙郡赶来库州州城,路上正是热时,变相的达到了减肥的目的,减肥很是成功,又重新瘦了回来。 今日站在城门口作为东道主迎人,瞧着格外风神玉树,容光焕发,完全看不出林者云已四十有二。 林者源看到林者云,又听他笑着说自己长得老气,笑容格外勉强地问道: “二……二哥,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十分的好,四弟看不出我过得很好吗?哈哈哈哈。”林者云话还未说完就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扬眉吐气的味道在他身上无限散发。 林者源:“…………” “快请进吧,我们兄弟俩多年未见,今日正好可叙叙旧。”林者云笑过后,才想着今日前来的目的,热络的招着人往城内引。 “四弟现在在朝廷中官任何职啊?” 官职低微的林者源:“…………” “哈哈哈!”林者云笑过后,又一脸关怀地问:“四弟为何不说话,和二哥生分什么?” 这副小人得志,落井下石的嘴脸…… 当真是藏都不藏啊。 随行前来的朝廷官员在林者源身后将林者云说的话听的清楚明白,面面相觑地来回对视了好几眼,心道: 看来这两兄弟关系并不好啊…… 也不知相国派林者源前来洽谈购粮一事,是对还是错了。 林者源早知道林者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倒也绷得住,随林者云往州城内走,同时笑问道:“二哥怎么在这里?一月前我还听说二哥在离仙郡呢?” 林者云眉目间隐含自豪之色,下颚微扬道:“四弟这就不知道了。我如今身份特殊,乃权王之父!” 林者云将权王之父四个字说得极为自豪,胸脯都挺了起来,将中等的身高瞬间又拔高了几寸,长叹道:“我的行踪哪能轻易让他人知晓,这委实太过危险啊。” 林者源听话听到这里,再也不想听下去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但林者云本人,就是在赤裸裸的炫耀,完全看不到林者源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解释着对方并不想听到的话。 “所以啊,哈哈哈,四弟,你知道的吧?我与你不同。我的出行都是保密的!哈哈哈,你不知道我在这里也是正常啊。” 林者源:“..........” 林者源身后随行前来的众官员:“...........” 眼前的这位权王之父,当真是不知谦虚为何物,如果吹嘘一句能让自己飘起来,眼前的这位权王之父显然已经飘到了天上,一般人已经摸不到他了。 然而这又怎么样呢? 他们再是看不惯眼前这位“权王之父”的嘴脸,也只能在心里暗怪自己不如人家会“生”.....没有生个人中龙凤出来。 现在他们有求于人,便是这位权王之父将自己吹的飘了起来,他们再如何看不惯,也只能继续跟着吹,得将人吹高兴了,此行的任务才好完成啊....... 哎,现在他们才懂了.......什么叫做干的好不如生的好。 林者云以前在盛京时,废物的名声是多么的响亮,后面他被下放到外地去做一小小县令时,他们也没少讥笑过他。 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第1265章 林知皇与符骁的“爱情流言”传入库州州城。 温南方在王府内大书房内听到手下传报回来的消息,墨眸中浮出一丝浅笑。 杨熙筒则直接大笑出声:“温令君让林院长去迎那林来使,真是不错。先让他们羡慕羡慕林院长,等林院长带着他们七扯八扯,就是不提到正题的时候。他们定会方寸大乱。” 温南方颔首:“嗯, 现在我们不急,急的是他们。鲁相国急着筹备军粮攻打盛京,此时吴奎刚亡,正是吴踅接替势力不稳时,这时机错过了,可就不再有了。” 杨熙筒亦是点头:“不错。” 温南方与杨熙筒两人正聊着话,一直在工部忙得不可开交的王题突然来了大书房。 “师弟,是真的吗?” 王题一进来,见大书房内的文官都散了,只有温南方与杨熙筒在,当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 “什么真的假的?”温南方见王题都做了一部之首,在除了工部正事外的事上,说话行事还是这般一惊一乍的,不由头痛。 王题一脸惊悚地破声喊道:“主公与符师弟爱情故事啊!” “是真的吗?我怎么听着这么假呢?这是他们吗?他们是这样的人吗?主公是这样的人吗?符师弟是这样的人吗?” 王题说绕口令似的,翻来覆去地问了好几个“吗”。 温南方神色不变道:“这故事当然是真的。” 知道这“爱情故事” 是温南方所写的杨熙筒:“..........” 原来最高境界的说谎是这么模样的。 王题听温南方如此说,当即跳脚:“师弟,你又糊弄我!” 就在王题跳脚时,临坊先生也捂着自己的头冠,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见到坐于左上首的温南方,当即便问道:“那从苍州传来的留言可是真的?主公准备娶符州牧?” 温南方颔首浅笑道:“嗯。” 临坊先生听得温南方这声嗯,气得仰倒在地踢腿大嚎道:“哇啊!初澜他个不争气的,老夫给他制造的机会他没把握住啊!到让别人占了先机去!昂啊!” “什么!主公还要娶符师弟?”王题抱头,一脸难以置信。 咚的一声,王题也倒仰在地,一脸生无可恋长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主公竟然还能和符师弟之间产生爱情故事.........” 杨熙筒见临坊先生与王题一前一后地倒在了大书房的地上,撇了撇嘴,心想:至于那么奇怪吗? 主公乃世间翱翔之凤,自然要这世间最具龙姿之人侍奉。 符州牧各方面条件都符合,这怎么不好? 比他三师弟好多了。 要是符州牧敢不听主公话,那就休了他,再换三师弟来。 三师弟要是还不识时务,那就也休了。 世间好男儿肯定还有,只要主公喜欢就好! 他都支持! 杨熙筒心里这么想着,到底怕刺激到他师父,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并且为了维护师父在外的形象,特意走过去,假做无事的将大书房的门扉亲自关了起来,不让外人窥探里面。 师父这动不动就趴到地上的习惯,一定要找个机会帮他好好改了。 在学士院就读的学生,看到自家最为尊重的院长这个模样,一定会惊的怀疑人生的。 临坊先生躺在地上干嚎了一会,又骂起齐长铮老都老了,却仍是狼子野心不做人来。 杨熙筒见临坊先生是真伤心了,关了大书房的门后,去安慰自家师父。 “师父,您这是在为三师弟担心呢?” “为师是痛心。不开窍的小子,怎么就不会用脸蛋。”临坊先生仰头大嚎。 温南方:“.........” 王题:“.........” 杨熙筒:“.........” “师父,您能不能正经点?”杨熙筒抬手抓了抓自己格外光亮的脑门。 “为师哪里不正经?”临坊先生怒。 杨熙筒忍无可忍:“让自己的弟子用脸蛋去迷惑自己的主公,哪里正经?” 临坊先生语塞,撩开杨熙筒扶着自己手又倒在地上耍赖道:“为师还不是想让泽奣吃口好的?” 临坊先生此话一出,同款躺地的王题不干了,腾坐起身,扭头看着躺在地上临坊先生道:“师伯,和你的三弟子比,明明我符师弟才是那口好的!” “胡说!”临坊先生不服。 “没胡说!”王题气势腾腾。 温南方见临坊先生和王题这两个顽童似的人,因为争论齐冠首与符骁谁对主公是“那口好的”而闹了起来,头更疼了。 杨熙筒拿自家师父没法,起身走到左上首位端坐的温南方面前,满脸羞愧的对温南方拱手道:“师父就爱玩笑,还请温令君.....只当没看到今日之景。” 温南方起身,同款回礼道:“师兄也是爱玩笑之人,还请杨兄多担待。” 这就互相当没看到的意思了。 杨熙筒闻言动情地执了温南方的手:“温令君果然豁达疏朗。” 日落黄昏,阳去阴生。 林者云带着林者源以及一众朝廷出使官员,在州城内吃喝玩乐了一日,愣是除了炫耀自己乃“权王之父”,别的一点正事都没聊。 “林大人,明日再不可如此浪费时间下去了,我们来此是来谈正事的。” 林者云将林者源一行人等送到官驿后刚走,便有一名随行官员走到林者源身边,拱手小声谏言道。 “嗯。”林者源点头,脸色沉郁。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66章 林者云与林者源的较量,裴菱雪训林者云 林者源想的很好,第二日一定要与林者云谈些正事,然而谈不谈“正事”这事,压根就不由他说了算。 翌日,林者云很早就来了官驿,仍是礼数周到的招待了林者源一行人等。 林者云作为东道主,带林者源这一行前来出使的人,先是参观了城内最大的知字楼,而后又参观了藏书巨丰的观书阁。 参观完观书阁后,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林者云仍是一点谈正事的机会都不给林者源提,一路只是在吹捧自己,说话的中心都不离一句话:“我乃权王之父,我可真是会生啊”。 第三日,林者云又带着林者源一行人等去了可供三万人同时在场的露天朝会大台参观。 这一趟走下来,又是一天过去了。 这日,在林者云要离开官驿时,林者源终于忍不住了,拉住将他们送到官驿,转身就要不带走一丝云彩飘然离开的林者云,忍无可忍道:“二哥,你是不是在耍我?” 林者云一脸不明所以:“四弟,这话何意?” 林者源拉着林者云的手,勉强挤出笑脸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者云仿佛看不懂他人的脸色,仍在见缝插针的强调自己的身份:“不行,我现在身份特殊,乃权王之父,不能单独与人在一处闭室里讲话。” “二哥!”林者源抓着林者云低叫了一声。 林者云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刺杀于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我女儿现在正在外面征战,要是骤闻我身死的消息.......” 林者云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说话毫无顾忌,说着说着就开始假设自己身死的情况,然后一把掀开林者源抓着他的手,在护卫兵的拥护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林者源看着林者云跑走的背影,脸上终于显出了怒色。 “二哥太过分了,我难道还能刺杀他不成!”林者源甩袖怒声道。 跟着林者源前来的朝廷官员听林者源如此牢骚,仍是没有抓到重点,还在与林者云个人置气,撇嘴的撇嘴,叹气的叹气。 “林大人,如今不是与你兄长置气的时候,再说了,他担心有人刺杀也不是全无道理。” “我是他亲弟弟,还能刺杀他不成?”林者源这会明显情绪失控,对这并不熟稔的同僚诉起了委屈来。 同僚:“........林大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人家担心的不无道理,比起个人情绪,您还是得先想想我们此次来所要办的正事。” 林者源甩袖道:“我刚才就是想与二哥谈正事来着,可他只知炫耀,我一提正事,他就岔开话题.....明显就是在故意为难于我.......” 鲁蕴丹派来辅佐林者源的谋士秦旭道:“林大人,还请勿要再将林院长当做兄长。林院长现在是您需要求的人。” 林者源一愣。 秦旭继续道:“我们与林院长立场不同,要谈的也是公事非是私事,自然不能以私情强求对方。” 秦旭在提醒林者源摆正与林者云的关系位置,同时也是在点他。 不谈私情,林者云自然也不能在与他们大谈他乃“权王之父”的相关话题。 林者源虽不是顶顶聪慧的人,但他有一个他人难及的优点,那便是听劝,只要是他所信服的人说的话,他都会高效执行。 林者源或许不是脑袋灵光的领事者,但他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 只要有人给他列下行事大纲,他一定会依照大纲将事情完成的明明白白。 次日林者云在来时,他见到了行事完全不同于刚来时的林者源。 林者云只要一提他乃“权王之父”的相关话题,林者源便会以执公务时,不好谈私人话题打断林者云的说话,并适时的问,他作为来使已参观完库州州城的绝景,不知何时才能入王府拜见温令君。 今日的林者源是不一样的林者源,林者云再不能拉着人到处溜和满足自己的虚荣感,也终于觉着无趣了。 当晚将林者源一行人再送回官驿,林者云就去寻了温南方。 “林者源这家伙着实可恶,总是这样时而好拿捏时而聪明的,弄得我都不自信了!”林者云一见到温南方就发起了牢骚。 小时候就是这样。 林者云从小就脑子活络,常常想法惊人,行动力也惊人,经常闹得林阳全头疼不已。 林阳全掰林者云掰了好久,才自觉将他掰成了一个不会到处惹祸的面子货,但骨子还是那个行事无忌,奇思妙想不断的缺心货。 而且林者云小时也没少欺负林者源,林者源虽木讷,但不开心了也是会和亲近之人求助的,林阳全知道长子做的“好事”后,就给次子背后出主意,告诉他怎么应对长子的戏弄。 所以不知此事的林者云会经常觉得林者源时而聪明,时而好戏弄。 这种的事情发生多了,自诩聪明的林者云就觉得他被林者源这小子给耍了,对他更看不顺眼了。 这回也发生这样的事,让林者云一下就想到了以前他在林府时,他和林者源的相处情况,气得直跳脚。 温南方从书案后转出,含笑安抚道:“林院长稍安勿躁,已经可以了,明日他们来见我吧。” 林者云嘟囔道:“还想再多拖几天的......” 分明是还没过完炫耀的瘾。温南方见林者云如此,摇头浅笑。 温南方再次夸赞道:“林院长此次做得非常好。” 得了温南方的夸赞,林者云脸上直接漾出笑来,刚才郁闷瞬间烟消云散,从大书房出去后,直接去王府后院寻自家老婆炫耀去了。 “雪儿,这几日为夫办了件大事,溜了朝廷来的使官团.....”林者云炫耀的话在看到伴在妻子身边的黄琦锦时戛然而止。 “哈哈,原来黄内官也在......”林者云见到有外人在,立即收了那副没正形的模样,摆出了一院之长的气派。 裴菱雪嗔了林者云一眼,而后拉着黄琦锦的手:“这边的育幼堂便先如此设立,其余细事明日再聊。” 黄琦锦听得此言,识趣的对林者云与裴菱雪夫妻二人行了一个告退礼,快速地退下了。 “你怎么回事?还当这里是离仙郡呢?行事小心些,莫要给环儿丢了脸去。” 黄琦锦一走,裴菱雪就“教育”起近段时日很有些放飞的林者云来。 第1267章 林者云:符氏自古以来,不都是出皇后的嘛..... 林者云显然已经习惯了被爱妻“教育”,态度良好的垂首认错后,就开始给爱妻分享起近几日他所行的“大事”来。 最后着重讲了温南方对他的夸奖。 裴菱雪也是很会玩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套路的,刚才训完林者云,现在可不得夸奖夸奖。 于是裴菱雪顺势好好夸奖了林者云一番,着重赞扬了他比林者源聪慧这点。 林者云顿时被裴菱雪夸的心花怒放,整个人都摆了起来。 林者云乐过后,又想起了一事,拍手道:“对了,夫人,你最近听到那坊间的流言没有?” “关于环儿与符州牧的?” 林者云笑嘻嘻道:“夫人原来也听到了啊。” “夫君怎么这么开心?” 林者云叹了口气道:“之前为夫还想着让环儿娶温令君和随司寇呢,但夫人不是说这样不行嘛,会是让天下人质疑我们女儿能耐,且会治下生乱......” 听林者云说起这个,裴菱雪就暗暗翻了个白眼。 幸亏林者云的这荒唐念头只和她说过,这要是让环儿还有温令君或是随司寇知晓了,任何一个人都能给这总爱“奇思妙想”的夫君好看。 以臣为宠,夫君也真是会想。 环儿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倒是可以这么做。 林者云完全没注意到爱妻对他翻的白眼,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但这天下间配得上我女儿的也就那几个,温令君与随司寇不行了,可不得再找?但要是想找与他们差不多的,这可就难了。嘿嘿......” 嘿嘿你个头,尽会操些没边的心。 裴菱雪心里如此想着,但面上仍是笑着接话道:“所以呢?” 林者云拍手道:“现在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符州牧出身符氏后族,又是冠绝天下的神仙子。啧啧,我女儿挑男人的眼光真是不错,就他了,娶回来。哈哈哈哈!” 符氏后族啊..... 这环儿要是将符骁娶为正夫,那也吉利。 符氏自古以来,不都是出皇后的嘛..... 符骁若想做“皇后”,可不得他女儿先当皇帝? 皇后....哈哈哈! 裴菱雪简直没眼看林者云:“........夫君,你笑小点声。” 林者云继续仰头大笑道:“这话别人听去了又没事。” 笑着笑着,林者云突然拍头,懊恼道:“啊,今日忘记和林者源炫耀这个了!” 裴菱雪:“..........” “不行,为夫再和温令君去说说,明日还是由我来招待四弟他们那行人吧。”话落,林者云不等裴菱雪拦他,风风火火的便又跑了。 林者云一走,罗婆便笑着走了进来,对倚在香檀软榻上的裴菱雪道:“老爷这几日瞧着又活力了不少。” 裴菱雪无奈摇头:“他瘦下来后,倒喜欢往外跑了。” 罗婆笑:“老爷好美物,对自己要求也高,不美的时候,就不愿动弹了。恐人家笑话他外貌。” “嗤,一大把年纪,谁稀得他美不美,莫不是以为别人都盯着他?” 罗婆听裴菱雪这般说,闷笑道:“您不是稀得么?” 裴菱雪就喜欢林者云的相貌,罗婆从小照顾裴菱雪,对她的心思那是摸得透透的。 裴菱雪嘴角上翘,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罗婆与裴菱雪又凑趣了几句,方才小声问询需要裴菱雪下决断的糟心事。 “那林者蕊还在这后院最偏的院子里,最近一直在闹,您看?” “她闹什么?沾我女儿的光解了蛊毒,她还有什么不满的。”提到林者蕊,裴菱雪面上当即浮出厌色。 林者蕊之前是如何暗下里磋磨年幼无依时的林知皇的,裴菱雪早已了解的清清楚楚。 林知皇如今走到更广阔的地域前,将以前在井底里遇见的脏人和恶事都看成过眼云烟,不再记心,裴菱雪却做不到。 钟玲媛的一双儿女,裴菱雪其实都不想让他们好过。 林者源现在尚还未惹到她头上,她便也不管。 但这林者蕊......如今已是“死人”,活着落到她手上,还想过和以前一样金尊玉贵的生活? 休想! 裴菱雪想到此,秀眉间凝出几许煞意,起身便往外走。 “夫人,去哪?”罗婆忙跟上去。 “后角偏院。” “您要亲自去见那林者蕊?” “嗯。” “她...她还不知是谁将她弄来的呢......” “所以去让她知道。” “这......” 裴菱雪唇边凝出一丝冷笑:“她不知道自己落在谁手上,怎么诛她的心?” 罗婆听得此言,立即退后两步,让跟在不远处的丫鬟去唤几个学武堂出身的丫鬟来,吩咐完了事,罗婆又小跑着跟了上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鲁蕴丹,是不是你!你将我关在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我林氏不会放过你的!我爹不会不管我的!放我出去!我要见鹄儿!” 卫兵打开角院的大门,裴菱雪带着人刚入院子,便听到了最偏一间厢房里传来的嘶哑吼声。 裴菱雪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挑眉问守院的卫兵:“她每天都怎么叫唤?” 守院的卫兵恭声回道:“睡醒了就会。” 裴菱雪点头,将人挥退了去,然后指了手下跟来的两名会武的丫鬟,让她们去开门。 开门的动静声一传出,门里面瞬间安静了。 等厢房的门彻底被打开,裴菱雪带着人仪态端雅地抬步走了进去。 林者蕊与裴菱雪两人看到对方,俱是一愣。 林者蕊愣,是因为没想到进来会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端雅妇人。 裴菱雪愣,是因为没想到进来后,会看到明显急忙打扮过,瞧着甚是清雅的林者蕊。 “哈,林二娘子这是在等着谁呢?到了这地步,听到开门声还不忘先打扮?”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68章 裴菱雪:但林者蕊已经死了,这里不养闲人 “你是谁?”林者蕊眯眼看被人簇拥着走进来的裴菱雪。 “看来疯病确实是好了,说话条理都清楚了。”裴菱雪走到林者蕊对面坐下,同时对跟着她进来的两名丫鬟摆了摆手。 林者蕊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两名丫鬟给从座位上腾空架了起来,压跪在了地上。 “大胆!你们是谁!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对我?”林者蕊挣脱不得,被丫鬟压跪在地上后,狠瞪着坐在面前的裴菱雪尖声道。 “无礼,竟敢对着长嫂大呼小叫,掌嘴。”罗婆见状,板着脸训斥道。 林者蕊听到长嫂两个字,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两记重重的巴掌。 “啊啊啊!”林者蕊被人打了巴掌后,顿时发了狂,跳起来就要抓挠的裴菱雪。 押着林者蕊的两名丫鬟自然不能让她得逞,将她死死钉在地上不得动弹,并将她的手反手抓扭住了。 林者蕊被丫鬟抓住手后,肿着一张脸狠瞪裴菱雪:“长嫂?你是裴菱雪?你竟敢如此对我,我爹娘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我还是鲁氏下代继承人的嫡母,鲁氏若是知道此事,定会.........” 林者蕊话还未说完,裴菱雪就扬声笑了起来,对押着林者蕊的两名丫鬟道:“林三娘子到现在脑子仍不清楚呢,给她再醒醒脑子。” “诺!” 押着林者蕊的两名武丫鬟得令,左右开弓开始扇脸。 等林者蕊被打了大概有十余个巴掌后,裴菱雪才摆手叫了停。 “现在清醒了吗?”裴菱雪看着脸颊红起来的林者蕊缓声问。 林者蕊被打了裴菱雪命人连打了十几个巴掌后,果然清醒了,又换了一副嘴脸:“是环儿对大嫂说了什么吗?大嫂为何这般对蕊儿。大哥呢?” “哈哈。”裴菱雪见林者蕊服了软轻笑出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殿下岂会提你?你该知道自己中了异人蛊吧?是殿下救了你呢。” 在裴菱雪这里,不论林者蕊是因为什么解去了蛊毒,林者蕊确实是被林知皇手下的人给治好的,那就欠了林知皇人情。 林者蕊听得此言,眸底暗藏的狠色稍微褪去,疑声问:“为什么?” 裴菱雪笑问:“你觉得为什么?” 林者蕊见裴菱雪如此笑,笑容勉强地赞道:“环儿果然是善良的孩子。” “称殿下。”裴菱雪冷下脸。 林者蕊脸上当即露出乞色,泪眼婆娑道:“大嫂,以前是蕊儿小不懂事,您.......” 裴菱雪看着这样的林者蕊嗤笑道:“帮你醒过脑子后,你倒是意外的识时务。” 林者蕊见裴菱雪看她如看蛆虫,一丝软化之意都没有,又再次强硬起来:“大嫂!大哥呢!他知道你和环儿这般对我吗?” “掌嘴。” “啊啊啊!你这贱妇....”林者蕊还没骂完,脸上挨的巴掌更重了。 “呜呜呜呜!”林者蕊这次被终于被扇的哭了起来。 “你大哥?指望他你是指望不上了,听到你的死讯,你大哥一滴泪都没流呢。” 林者蕊一愣,捂脸抖声道:“我的.....死讯?” 罗婆上前一步,将林者蕊的“死讯”以及钟玲媛的死讯,故意面带轻蔑之色详细与林者蕊讲了。 林者蕊听完罗婆所讲,当即就瘫在地上。 “呜呜呜,怎么会?我娘怎么会死?难道....难道.....是林知环.......”话说到此,林者蕊眸中露出难掩的惧色。 林知环将她从盛京弄出来的理由,难道是......要报复? 觉得杀了她不够,还要让她生不如死? 是了,林知环现在已为一方诸侯,权势滔天,什么事做不得? 我小时那般对她,她岂会放过我? 想到此,林者蕊瞬间吓破了胆子。 早知这丫头会成为权倾天下的权王,我当初就不该....... 裴菱雪看着林者蕊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嗤声道:“早知环儿会成为权倾天下的权王,当初就不该暗地里用阴私手段磋磨她?” 被裴菱雪说中心里话的林者蕊骇得双目圆瞪:“你....你.....” “别怕,你算什么东西。环儿早不记得你了。” 林者蕊在听得自己的“死讯”后,完全吓破了胆子,“大嫂!大嫂!蕊儿错了,当初是蕊儿小时不懂事!大嫂,您帮帮蕊儿吧,您打蕊儿出气也行,看在蕊儿也是环儿和晖儿的嫡亲姑姑的份上,您就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呜呜......” “当然要饶你一命,不然我今日来见你作何?” “那....那......” “明日我就会派人将你送出府的。” 林者蕊惊喜道:“真...真的。” 裴菱雪道:“嗯,总不能让你再在我这白吃白喝啊。” 林者蕊终于听出些蹊跷来,确认道:“您派人送我回盛京?” 裴菱雪冷面笑道:“想什么美事呢?环儿为你解了蛊毒,已是仁至义尽,岂还能白养着你?明日我就将你送出王府,之后你爱去哪去哪。” “不,不!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一弱女子怎能到新皇城那边?”林者蕊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 再者,回了盛京,她已是“死人”,真的还会有人认她吗? 娘死了,爹和二哥.....会不会巴不得她已经死了? 裴菱雪如愿以偿在林者蕊脸上见到如临深渊的表情,起身便准备离开:“这就是你自己该考虑的事了。” “大嫂!求求你,给蕊儿一条活路吧!不要将蕊儿赶出去,呜呜.....蕊儿真的知道错了.....呜呜......” “不想出去?”裴菱雪挑眉,重新坐下:“但林者蕊已经死了,这里不养闲人。” “呜呜,您让做什么都可以.....呜呜.....求您千万别赶我出去,我不想死......呜呜.....” 她什么都不会,身无分文,出去哪有活路? 若做了乞丐,转头就能被恶人盯上,抓了买去腌臜地方。 林者蕊想到这里,吓得嘴唇骤白。 ----- 下章到女主那了 第1269章 林者蕊道“秘密”,奴乃忘尘 裴菱雪见林者蕊如此,轻笑道:“呵,这个时候,你脑子倒是异常清楚了。” 林者蕊算是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有价值,当即就开始卖好:“我...我知道一件事,这就告诉了您....您...能不能让我留在这?” 裴菱雪不甚在意地问:“哦,何事?” 林者蕊忙将她准备用来威胁鲁蕴丹的秘事给讲了。 林者蕊讲的不是别的,正是符氏后族出身的符惟依亲手刺杀上任天子的事。 裴菱雪一听,眸底现出惊色,但面上神色仍是不变,嗤声道:“难怪你在以为是鲁相国将你关在这时如此嚣张,原来是准备以此事来威胁他?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鲁蕴丹立身朝堂为相,号令天下诸侯的根本,就是他的“忠君”之名,一旦此名被破,无异于绝鲁蕴丹的路。 林者蕊一旦用此事威胁鲁蕴丹,她必死。连带着在盛京的林氏一族,只怕都要被鲁蕴丹用手段悄无声息的灭族,以绝后患。 哈哈,但林者蕊在盛京时中蛊疯了,还没来得及用此事威胁鲁蕴丹,不仅给了盛京林氏一条活路,更让环儿阴差阳错有了鲁蕴丹的把柄。 裴菱雪心中大喜,面上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径直起身,不等林者蕊再开口相求,就往外走去。 “大嫂!”林者蕊见裴菱雪要走,凄声喊道。 裴菱雪头也不回的冷声道:“便看在你也是公公骨血的份上,应你所求,给你一片容身之所,给你机会自己用手养活自己。但你记住,你再不是林者蕊。” 林者蕊跪在地上,看着裴菱雪被人簇拥着走出去的背影,泪流满面地将撑在地上的手紧攥成拳。 她乃二品世家的嫡女,生来便享受世间的荣华富贵,为何最后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是了,是从先喜欢上不该喜欢上的男人开始.......就开始变得不幸了。 不,或许是从幼时,从娘那学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开始,她就已经走向了不幸的道路。 娘啊,你教我的算计,教我只用自己开心,不用顾虑他人,想要什么就不择手段的去拿..... 您说,我学会这些,以后会过得好的.... 但这些东西.....也并没有让我好过啊......那些庶姐庶妹们,过得......都比我好啊...... 呜呜.....娘你说的,环儿如此容貌以后就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也是胡说..... 她明明会是手掌重权的权王,是能轻易决定他人生死的翱翔之凤。 女儿最不该做的,就是因她的容貌而对她起妒..... 容貌算得什么......呜呜..... 娘啊,你到底教了女儿些什么!呜呜...... 裴菱雪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出口恶气罢了,却意外从林者蕊这得到一个惊天秘密,当晚就写了封密信,飞鸽传书将此事告于林知皇知晓。 翌日,哭了一夜的林者蕊被罗婆亲自领去了王府内的针线房,将她交给针线房的管事娘子便走了。 脸肿眼睛也哭肿了的林者蕊,见罗婆将她带到了针线房而非是浆洗房,眸中的惧色明显减少许多,甚至对裴菱雪的仁慈有了些许感激。 人啊,就是这样。 一旦控制方先将你的预期打到最低,再在你的预期上迈进一步对你好,你就会对控制着你的这人生出感激,且认为此乃“好人”。 针线房的管事娘子见林者蕊一副吓破了胆子的瑟缩模样,以为这是裴夫人又从哪解救回来的可怜女子,温声问:“你叫什么?” 林者蕊含泪回道:“我叫.....” “不对。”针线房的管事娘子温柔地打断林者蕊的回话,提点道:“这里没有我,只有‘奴’。跟着婆子念,奴叫什么?” 林者蕊喉头一哽,忍着泪对温声与她说话的管事娘子道:“奴....奴...没有名字。” 管事娘子以为林者蕊这是以前过得太差,想忘记前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你就叫忘尘吧。” 林者蕊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泪流满面点头。 管事娘子见林者蕊如此,温柔的给她擦泪道:“别哭,你已经到福窝里了,这里是权王殿下的王府,非一般人家可进。殿下乃慈主,待下也极好。你此时能在这,是你的福气。” 林者蕊的眼泪流的更凶了,管事娘子却以为林者蕊是感动的,不由看着她笑得越发温柔。 而这个时候,被王府针线房娘子赞为慈主的权王殿下,却正行着带下不慈的事。 欢颜苦着脸道:“殿下,您就放过欢颜吧。” “这样不行么?”林知皇魅惑的挑眉,将脸凑得离欢颜极近。 欢颜闭眼,鼓足勇气道:“您还是正常点吧。” 林知皇将脸撤离欢颜唇边,困惑道:“这样不正常?好几个人都说,本王用脸就行的啊。” 因害怕将呼出的气,无礼的喷到林知皇脸上的欢颜,在林知皇撤回脸终于能喘气后,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憋红的脸恢复正常。 “而且欢颜你刚才也脸红了,本王这么对符州牧,他也应该会脸红吧?”话说到此,林知皇想象了一下符骁那冷面王脸红的样子,眸中露出兴味之色。 欢颜喘匀气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打着磕巴道:“殿下,符州牧伤还没好,您还是......别去吓人了.....吧。” 林知皇扬眉:“吓人?你刚才明明脸红了的。” “殿下......”欢颜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林知皇见欢颜急得不行,摆手道:“行了,本王知道你害羞,不问你了。这会本王忙完了事,恰巧有时间,还是直接去找正主试吧。” 话落,林知皇不再浪费好不容易空出来时间,抬步就往帐外走。 欢颜看着林知皇大步离去的背影,急得在原地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70章 林知皇:符州牧,当时会决定养它,是因为想到了你。 林知皇来到驻军营内清溪边时,符骁早就已经在这里了。 溪水淙淙,蜿蜒流淌。 溪边一棵独龙木荷树上有一双毛色鲜亮的鸟儿,相傍偎依,耳鬓厮磨,不时发出清脆欢愉的鸣声。 今日的符骁身穿烟紫鹤纹锦绣儒袍,那漆黑及腰墨发用金冠半束于头顶,其余大半乌发则疏懒的垂在身后,腰束黄翡翠紫宽封,凌厉地勾勒出他修长的腰身线条。 符骁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溪畔看溪水清流,周身气质独显幽昙,好似一株可如画的松竹。 符骁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转眸就见穿着一身王制蛟服的林知皇往这边走来。 见到林知皇,符骁面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在随边弘约他出来走走,走着走着人就消失后,符骁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殿下。”符骁对缓步走来的林知皇微微颔首。 今日林知皇打扮与往常一般无二,没如上次那般盛装,让符骁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林知皇见符骁态度这般疏离,想了想,在离符骁还有三步距离时停下了脚步,含威浅笑道:“最近本王有些忙,自那日后便没来见你了。伤恢复的如何?” 林知皇这般正常,倒让符骁略微一愣,回道:“多谢殿下关心,好多了。” 然而林知皇开口的下一句,便又让符骁的心神乱了起来。 林知皇目色认真看着符骁含笑赞道:“今日的你,很是俊美。” 这回林知皇不向符骁确认美不美的问题了,直接占据主位赞符骁俊美。 符骁见林知皇讲这话时丝毫亵昵之意都不带,只得面色微僵地回道:“......多谢殿下称赞。” 林知皇见符骁身体紧绷,凤眸微转,见好就收地笑问道:“能走吗?” 符骁眼睫微动:“......去哪?” 林知皇莞尔:“沿着这驻军营内的溪边走走,就我们.......两人。如何?” 符骁听得这句话,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躲在不远处窥视的林知皇麾下众文武,轻嗯了一声。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忽红见林知皇带着符骁走了,立即冒出头来道:“走了,走了,我们快跟上去。” 被嫡亲妹子梁峰溪强拉过来凑热闹的梁峰原冷声道:“好了,别跟了。主公明显想和师弟独处。” 梁峰溪惊声道:“花将军过来了。” 柳夯懊恼道:“一定是主公命花将军过来的,看来真不能再跟了。” 张缘继摸着他的半片耳朵道:“主公今日好生正常,看来也看不到符州牧被调戏了,走吧。” 淮齐昭皱眉不满道:“张副将为何用调戏一词?主公哪日都是正常的。” 王鹿则直接一掌拍在了张缘继肩背上,直拍的张缘继矮了半边身子痛呼出声:“嘶!王将军,你这是作何?” 王鹿闪着一双鹿眼笑回道:“刚才见张副将肩上有一只胡螓,给你拍掉了。” 张缘继揉着肩背被拍的位置,嘶声道:“那多谢,但只是拍个胡螓而已,王兄弟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王鹿面含歉意的上前为张缘继揉肩,鹿眼弯弯道:“那东西脏的很,看到忍不得,这才下手没了轻重,弟给你揉揉。 ” 梁峰原盯着王鹿看了半晌,而后道:“都散了吧,主公的私事,再是好奇也要有度。” 话落,梁峰原冷然转身便走了。 “师父,等等我。”忽红忙跟了上去。 王鹿又回望了眼站在林知皇身边的符骁,眸中暗色微闪,也快步跟着忽红走了。 柳夯见花铃还有十步就到了,站起身就跑。 淮齐昭忙拉了还想蹲在这看热闹的张缘继也快步走了。 梁峰溪觉得格外可惜,回望了眼走远的林知皇与符骁,才放下八卦的心去找虞沟生八卦去了。 符骁见那边的灌木丛中一会儿就没了动静,主动找起话题道:“殿下和手下文武相处的真好。” “你与你手下文武相处的不好吗?” 符骁一愣,想了想后道:“也好,就是不似殿下这边氛围轻松。” 林知皇见符骁放松下来,不动声色地渐渐开始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太过不苟言笑了,你手下之士自然也不敢轻易与你私下有交,唯恐冒犯,惹你生怒。” 两人间的对话逐渐轻松起来。 “......我看起来很容易生怒?”符骁问。 “本王不觉得。”林知皇的肩头渐渐地碰到了符骁上臂,仰脸温声道:“但旁人不是我,你周身气场太过沉闷,又乃上位者,他人自然不敢靠近。” 符骁瞟了眼林知皇发顶的紫翡蛟腾冠,若有所思道:“是吗?” “听了望说,你喜欢养小动物?” “.....梁师兄竟还会与殿下说这个。” 林知皇低笑了一声:“本王特意问了望的。” 看,本王对你多上心。林知皇的垂落在身侧的手渐渐不怎么老实了,若有若无地抚过了符骁垂落在身侧的手。 在走动间手背不经意地碰到林知皇的手背,让符骁长睫微抖,垂眸看向走在身侧的林知皇,状似没发现这处接触道:“小时候喜欢养。” “大了怎不喜欢了?” 符骁见林知皇姿态闲适的与他闲聊着,只以为自己想多了,不由耳尖微红,面上却神色不变的从林知皇身上收回视线,回道:“有太多人要养了,没空。” “难怪你越来越沉闷了,一点乐子也不会找,可不得憋坏了。”林知皇兴味道:“本王养了一只金雕,下次有空给你看看。” 符骁跟着林知皇的步伐缓步走着,虽觉得林知皇这话里有话,但直觉深想下去他会乱心,便顺着接话道:“殿下原来还养了宠物。” 林知皇抬眸看向走在身侧的符骁,轻笑道:“当时会决定养它,是因为想到了你。” 符骁:“.........” “此话怎讲,我难道长得像.....雕?”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71章 心跳动如擂鼓,肌亲抚落纲常。 符骁此话一问,倒逗得林知皇悦声笑了起来。 无他,林知皇想到了现代记忆中的“沙雕”一词。 而且符骁这般一本正经的问这话,也确实显得挺沙雕的。 符骁见林知皇突然展颜仰首悦声笑了起来,不由侧头不解地看向林知皇。 此时林知皇站的已是离符骁极近,符骁稍微一垂首,便见到那烈如桃花的绽开的笑容。 在符骁的印象里,他遇见的女子大多数都是笑的含蓄的、内敛的,从未遇见过笑容这般随心如山喷的女子。 恰如春风沉醉,道不尽地清丽翩然。 “殿下为何发笑?” 林知皇停下脚步侧身面朝符骁止了笑,弯了一双凤眸对看着她的符骁道:“你岂会长得像雕?符州牧得对自己的外貌自信点。” 符骁也停了步子,侧过身来,感觉到自己离林知皇站的有些过于近了,又后退了一步,拉远了两人的距离后顺着话问:“那为何说像?” 林知皇上前一步,看着符骁的眼睛道:“那只金雕抢了本王射下的猎物,被本王射伤了翅膀,飞了半片森林,却还是没有飞过本王的狩猎场,被本王命人擒了来,悉心养在了身侧。” 符骁眸色一闪,问:“那它现在如何了?” “它最初拒绝本王的示好,到后来主动开始吃本王喂的食物,再后来.......它除了本王谁都不认。” 林知皇看着符骁的眼睛道:“本王虽养着它,但却并没有磨灭它的天性,折了它的翅膀。毁了它赖以生存的爪牙,它仍是猛禽,翱翔在本王所框定的天地间自在成长。” “只要我一招手,它就会义无反顾的盘旋向我飞来,停在我的肩头。” 符骁是聪明人,哪能听不懂林知皇隐喻,沉默了片刻后问:“殿下能容忍它站在你的肩头?” “当然,它只有站在我的肩头才是最安全自在的。离了我,它还能站在哪?无处可站。” “它会被人视为威胁,视为猎物,最后只能离了人群,飞入隐林里或是飞到天上去,再也不与人相处。” 符骁落目:“殿下说好像它离了你,无处可去了一般。” “它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它最后爱上了在本王身边的生活。” 林知皇说着话,终是伸了手去,将瓷白的五指强势地插入了符骁的指缝间,与他十指交扣在了一起。 符骁被林知皇这般一握手,身体未动,纤长的睫羽却微微动了一下,哑声道:“殿下还真是自信。” “聪庭,我字泽奣。”林知皇笑望着符骁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将脸凑近他道:“你可以叫我......泽奣。” “这是临坊先生给您取的字?” 林知皇见符骁在她的凑近下果然红了脸,黛眉微挑,愉悦地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与他对话道:“嗯,怎么样?” “临坊先生给您取了一个寓意很大的字,看来他对您期望颇高。” “聪庭,你与我说话,可以不用敬称。”说着话,林知皇又将脸更近的贴近了符骁的唇。 符骁刚才脑子里还想着林知皇所说的金雕隐喻,心里微有些不快,这会被林知皇如此一弄,哪还有心思与林知皇再言语交锋,气场顿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往后撤了一步。 撤了步子后,符骁又有些懊恼,这种撤步,无异于在“面对面”的情况输了一筹去让步,这就真和面前人初驯养那只金雕时一样了。 心里这般想着,符骁骨子里的好胜心彻底被激发出来,将方才撤回去的步子走回来,并径直垂首更加贴近林知皇,沉声道:“泽奣总这般贴近我,是想作何?” 林知皇见符骁后退又前进,然后反客为主的将脸压近她,凤眸中染上笑意:“聪庭觉得我想做何?” “驯服?” 林知皇将与符骁十指交扣的手抬起,将他的手背轻放到了自己脸颊上,望着他眼睛问:“聪庭觉得这是驯服?” 符骁很想抽回手,但觉得那样做就是露怯输了,面附薄红,强忍着身体后撤的本能道:“不是驯服,泽奣为何要这般做?” “就是想这般做而已。”林知皇故意将气息喷在符骁的脸上,望着他的眼睛道:“聪庭,你不觉得这般肌肤相亲,很令人身心愉悦吗?” 符骁面上的红云加深,声线却仍是冷沉:“男女之间,不是应该先说心悦这词吗?” “本王不喜欢循序渐进。”林知皇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符骁的手背。 符骁直觉有一股陌生的酥麻感,从林知皇脸颊与他手背相接处,直通他的心脏。 心跳动如擂鼓,肌亲抚落纲常。 近在咫尺的如水明眸,好似身侧流过清亮溪水,清怡自然地伴在了眼前。 这一刻,符骁再也斗不得他那颗好胜心,当即后撤一步,拉开了与林知皇之间的无限接近于负的距离,方才能平稳自如的呼吸。 林知皇并没有阻拦符骁后撤,只是未让符骁成功松了与她十指相扣的手,站在原地,凤目清窈的看着故作镇定在调整呼吸的符骁。 “本王就要放出我们即将联姻的消息了。” “嗯。” 在符骁听到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时,就已经有了这个预料。 这会听林知皇如此说,早在心里已筑好建设的符骁,反因此事极快的将自己蹦如擂鼓的心跳平稳下来。 “聪庭,你开心吗?”林知皇轻摇着与符骁十指交扣的手,望着他微颤的星眸含笑问。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72章 随边弘:原来师弟也会骂人 符骁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故作镇定的反问:“泽奣觉得呢?” 林知皇含笑望着符骁轻声道:“聪庭这会脸都红了,应该是激动的,看来是开心的。” 话落,林知皇不等符骁再回话,便拉着他的手转身道:“走了这许久,你可累了?我们今日便回吧?” 符骁:“…………” 狡猾,明明就不想听我的回答。 符骁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感觉……好像越来越了解她了。 还是以非主动的方式了解的。 她真的……做的每一步,都是有其目的在的。 尽管有时候.......她做的事看起来荒诞又滑稽,是在胡闹。 但事后仔细想来,也非是胡闹。 也许她就是故意的,达到目的的同时,自己顺便还开心了一把。 她真的……知道怎么让自己过得舒心同时,也让生活在她周遭的人过既是新奇,又是舒心..... 符骁如此想着,唇边不自觉的浮出了一丝浅笑,那十指交扣的手,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带着相握的人,行到了另一处妙境。 林知皇回眸看到符骁唇边露出的切实笑容,眸中笑意更甚,又晃了晃与符骁十指交扣的手,心中想道..... 这手牵起来,确实舒服。 这人看起来,也确实赏心悦目。 这风景处来,更是心旷神怡。 这样真正无权欲心的人,怎么就被我给撞上了呢。 还有什么能比枕边人切实掌过权,还不贪恋权势更令人放心的? 真的好乖啊......喜欢。 “真的好乖啊。” 回了自己寝帐后的林知皇在细细品味过今日与符骁之间的接触后,终是忍不住将这句话低喃出了口。 正在为林知皇整理书案的欢颜,骤然听到林知皇含笑低喃出口的这句话,全身打了一个哆嗦。 殿下这是在说谁? 那符州牧? 欢颜不由想了想那即使中了软丝饶,仍周身气势不减,面色沉冷威肃立于林间的符州牧。 乖? 符州牧瞧着比梁大郎君还冷硬,这样的人.....殿下却用乖这个字来形容..... 想到此,欢颜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假做什么都没听到的继续给林知皇整理书案上的笔墨。 殿下看人的角度,果然清奇..... 就在欢颜默默在心中感叹自家殿下看人角度清奇时,坐在书案前发呆了好半晌的林知皇,将自己的手举到眼前仔细观摩,回想着又品鉴道:“他的手真好看。” 欢颜:“........” 还好这帐内只有她一人。 殿下这陶醉回味的模样没被他人看去,真是大幸。 这食髓知味的模样.....可真像那浪荡的登徒子。 殿下怎么能在方方面面,都这般的不一般呢。 欢颜在心里,诡异的默默担忧起那符州牧的贞操来。 林知皇这边在回想她与符骁相处时情景,那边回了随边弘寝帐的符骁也正躺在榻上回想他与林知皇相处时的情景。 随边弘从外面一回来,便见符骁衣服都没有换的躺在榻上,正将手伸在自己眼前,面附薄红的五指撑开,正细细地在观摩自己的手。 “聪庭这是在欣赏自己的手?” 符骁听到随边弘说话的声音,顿时全身一僵,而后默默地将举到眼前的手放到身侧,同时状似不在意地道:“师兄回来了。” 符骁这反应,让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眯,兴味道:“聪庭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竟连我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随边弘问着话,走到了符骁榻边坐下,并将符骁刚才正在看的手执了起来,刚想细看符骁的手,便被这手的主人给猛力甩了一下。 一手拍在另一手的手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声响动,让打人的符骁和被打的随边弘都愣了一下。 随边弘挑眉慵声道:“碰一下你的手而已,以前又不是没碰过,为何反应这么大?你这若是没中软丝饶,只怕师兄的手,都要被你这一下给拍断几根指骨了。” 随边弘刚才要拿的手不是别的手,正是符骁方才与林知皇十指交扣过的左手。 这手林知皇刚握过,符骁不知道为何,在随边弘刚在准备拿他手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他人通过他的手,间接与林知皇握手的不适感。 所以符骁在刚才,下意识地打掉了随边弘握过来的手。 这回醒过神来,符骁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他刚才竟然失态了。 还是因为权王。 这可不是好兆头,有种被他人牵动情绪的感觉。 符骁意识到这点后,方才还璀璨耀人的星眸立即冷寒下来。 随边弘注意到符骁的神色变化,桃花眼微转,突然开口岔开话题道:“聪庭,那苗跃伏在觊觎主公。” “什么?”符骁冷寒下来的眸色微滞。 随边弘见符骁因他的话眸色有了其他变化,继续道:“他之前还厚颜的向主公自荐枕席。” 符骁:“......什么时候的事?” “在主公亲率兵马攻打苍州州城前。” “苗跃伏为何对权王这般执着?” 随边弘见符骁主动问这事,桃花眼中微微泛出一丝笑意,将林知皇与苗跃伏幼时的渊源与符骁讲了。 符骁听完,轻声道:“所以殿下会中异人蛊,是因为苗跃伏?” 随边弘颔首。 “嗤。”符骁冷嗤:“这苗跃伏以前只是看着爱行小道,但到底也是从心君子,如今瞧来,倒更似犬类了。” 随边弘:“.........”这是在骂苗跃伏是狗了。 “原来师弟也会骂人。” 符骁侧头看向随边弘:“不过有感而发罢了。所以呢?师兄与我说这些,是为何?” 第1273章 符骁:权王不需要谁的怜惜 “告诉你主公的处境,可比你难多了。少一天到晚觉得你最难。你知道因为主公是女子掌权,她在这上头吃了多少暗亏,受了多少歧视吗?” 符骁听到这里,直接抬手打断了随边弘后续还要再说之言:“师兄与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因此对权王生出怜惜之心?” 随边弘暗自咬牙,精明似鬼,他的话才刚起一个头,这敏锐的小子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前面自己能几次三番的糊弄住他,看来是他的心神真的乱了,才这般易于得手。 随边弘直接咬死不承认:“聪庭在说什么?师兄竟有些听不明白了。” 符骁盯着随边弘的眼睛道:“权王不需要谁的怜惜,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侮辱。” 随边弘没想到符骁会说出此话,不由微怔。 “权王并不觉得女身给她带来的险阻是屏障,是拖慢她前进速度的累赘.......” “恰恰是因为这道屏障,让她有了去打破陈规的思维。一切东西的存在,都只是习以为常罢了,并不是不可被打破。” “她明白这条道理后,在掌权的道路上才能一直这般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因为在她心里只有自己是主,无人可影响她的决断。” 随边弘看着符骁的眼睛道:“你竟然这般欣赏主公。” 符骁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缓声道:“虽然权王是对手,但抛开这点不谈,她在任何方面都值得人去欣赏。” 随边弘轻呵了一声:“聪庭,你现在已为阶下囚。现在还将主公视为对手?” 符骁:“..........” 随边弘见符骁不说话了,慵声道:“师兄将你的生路都找好了,你顺着路去走就好了。少想些有的没得,别去找死。” 话落,什么都没有从符骁这探到随边弘站起身来,抬步向帐外走去。 “哦,对了。”随边弘走到帐门边,又停下了脚步回身道:“你刚才的那番话,师兄听着都十分震撼,你找个机会,一定要对主公说哟。” 这嘴不是很甜吗? 怎么就不知道给主公说呢? 光和他说有什么用?背着人说有什么用?晦气的木头。 一点消息都没从符骁这探到随边弘心中如此腹诽着,不满地掀帘走了。 第二日,林知皇与符骁将联姻的消息,便正式的发了出去。 如果说随边弘这几日对符骁态度是不满,那苗跃伏这几日对符骁的态度就是暴怒了。 “该死!真的联姻了,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我有哪点比不上他?哪一点!” “我是真心的,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 “八万兵马不想要吗?符骁能给他这么多吗?” 启阳先生进入练武阁,便见到了苗跃伏双目赤红正对着剑桩猛砍的情景。 因为苗跃伏使力巨大,那足有一人粗的厚剑桩,都被苗跃伏劈砍的七零八落,木屑四散。 启阳先生厉声喝道:“将起!” 苗跃伏听到启阳先生的声音,动作猛地一止,瞬间冷静下来。 “您怎么来了?”苗跃伏收剑,方才狰狞骇人的表情不复存在,面上只见一脸平色。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如此,长叹了一口气道:“将起,在老夫面前,你还要这般隐藏自己的情绪吗?” “我现在为主,不能随意展露自己的情绪。本想一个人在武室内发泄一番的。”苗跃伏将剑收入自己剑鞘,平声问:“是伶明通知您过来的?” “嗯。”启阳先生点头,拉住准备往外走的苗跃伏,看着他的眼睛道:“将起,我们就在这里聊一些私人的话吧。还像以前一样。我只是你的文师,你是我的徒儿。” “师与徒,而非主与从?”苗跃伏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启阳先生。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面上一丝表情也无,眸中露出可见的心疼之色。 若非苗杳将伏儿送入闭营中,以杀戮的方式让伏儿学会狠辣与不择手段,伏儿的性子,何至于成为如今这样。 “嗯,就像以前一样,与为师聊天如何?”启阳先生拉着苗跃伏行到室内一角席地而坐。 苗跃伏被启阳先生拉着在一角坐下后,脸上才终于有了别的表情,轻轻将背靠在墙壁上,双臂环膝抱坐,低落道:“师父,跃伏现在很难受。” “因为权王。” “不全是。”苗跃伏将脸埋入了臂弯之中。 “还因为谁?” 苗跃伏闷声道:“因为自己。” 启阳先生盘腿坐在苗跃伏身边,轻声问:“为何?” 苗跃伏:“感觉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越想做成什么,便什么都做不成。脱离苗杳是这样,想与心悦之人在一起又是这样。我乃庸人,不值得这么多人追随于我。” 启阳先生听苗跃伏如此说,眸中水光隐动:“将起怎会是庸人,你若是庸人,你只会泯然于众人,岂会让天下人皆知你名?” 苗跃伏摇头:“我的名,都是苗杳强加给我的。” “不,没有他,你仍会有名,且是不沾一丝污垢的名,是他毁了你。” “师父,我知道.......” “将起知道了什么?” 苗跃伏枕着手臂转头看向盘腿坐在身侧的启阳先生,轻声道:“您会奉我为主的原因,不过是想向苗杳报仇罢了。唐阳死在闭营内,也是因我而死的,您其实也是恨我的......对不对?” 话说到此,苗跃伏眼中有了泪光:“您真的觉得跃伏这样的心性,适合为主吗?不,不适合,您只是想让我掌权,然后亲手杀了苗杳。” “您想让苗杳.....死在他一心培养爱护的儿子手上,让他尝尽世间极痛罢了。”苗跃伏声音微哽,眼角有一滴泪划过,隐入了臂弯之中。 启阳先生嘴唇微抖,伸手轻轻触上了苗跃伏的脸颊,哑声道:“师父先开始是这样想的, 后来不是了。” “后来是什么?” “想让你活的随心。”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74章 林知晖惊闻林知皇与符骁联姻的消息 听到启阳先生说随心二字,苗跃伏泛出苦笑:“随心?如何随心?师父,我感觉我手下的人越多,我就越无法随心。” 苗跃伏闭目,颓然道:“我不忍跟着我的兵将因为我这庸主而没了下场,此次在两军面前.......我说想嫁给权王,是我有意在算计她。” 启阳先生伸手轻轻地放在了苗跃伏的发顶上:“将起,我知。” 苗跃伏将脸更深的埋入双膝之中:“师父.......我如今已经走至绝境,但我想给我手下的兵将谋一条出路......” “他们跟着我会没了下场,我想让他们以这种方式换主.....换生。” “但......”苗跃伏话说到此哽声:“环儿防我。她不信我。她....厌我......” “师父,我真的什么事都没做好。” 苗跃伏泪流满面转头看向坐在身侧静静听他讲话的启阳先生,脸带悲色道:“喜欢我的人,在我身边的人,好似都会因我不会有好下场.....您是这样,跟着的五叔是这样,跟着我的兵将也是这样........” “师父,师父,我该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办.......”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如此,再也忍不住鼻尖酸涩,抱住他轻声道:“那您就随心吧,别再想着旁人了。” 苗跃伏涩然:“......不再想着旁人?” 启阳先生点头:“您想杀苗杳,就去杀吧。跟着您的兵将,本就为灭清平道而来。您不要再考虑我们的下场了,只需完成您所想便好。山前必有路,您考虑太多,只会压断了您生存支柱。” 启阳先生轻柔地抚了抚苗跃伏的发顶:“您怜惜手下兵将,一意用保兵的打法,如今手下只剩兵了。这一郡之地养不活这么多兵,您此时不论做什么决定,都是孤注一掷。” “又何必考虑这许多呢?”启阳先生看着苗跃伏的眼睛道。 “是啊,环儿不要我的兵,我只能孤注一掷了。这辈子,我心心念念地几件事,总要完成一样才是啊。” 话落,苗跃伏将头重新埋回臂弯之中:“师父,齐长铮回信了,允许我率军入境前去援军,过几日我便准备率手下八万兵马入境兹州白平郡,去往览州与正在攻打清平道的联盟军汇军。” 启阳先生道:“好。” 将脸埋入臂弯中的苗跃伏继续道:“师父,跃伏想自己在再这待上片刻静心。” 启阳先生静默了片刻,而后抬手怜惜地抚了抚苗跃伏的发顶,才起身往外走去,将此处空间留给苗跃伏一人静待。 听到关门的声音传来,苗跃伏才又将脸从臂弯中抬了起来,看着那紧闭的门扉,将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轻声涩然道:“师父,您明明就没放下,您爱我不假......但您更想借我之手,去杀苗杳报仇。” 话说到此,苗跃伏轻笑了一声,低喃道:“难怪您之前会同意我在阵前的求嫁之策,原来您已经料到了结局......想用此法,让我彻底死心。” “师父啊,师父.......那我们师徒便一起这般走下去,终路会如何......便由我们一同承担,也算全了我们这份师徒之情。。” 日落孤圆,天色将黑,情分难离,天明难见。 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官道上缓缓前行,军队中前部的帅辇内,突然发出一道清亮的惊呼声:“什么?联姻?” 林知晖听得于弘毅与他说的消息,整个人都震惊的坐直了身体。 “五弟,你小点声。”于弘毅扶额。 自从分了兵,拿了地后,林知晖整个人都仿佛去了身上枷锁,肉眼可见的“活泼”起来。 林知晖这般无所顾忌的“率性”,让担心他过早崩了人设,使得投效他的文武难以适应的于弘毅操碎了心。 林知晖也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过大了,立即降低音量瞪圆了那双凤目,再次向于弘毅确认道:“你说真的?大姊要和符州牧联姻?” 于弘毅点头。 “还是娶?”林知晖声音颤抖。 于弘毅再次点头。 “这也太........”林知晖抱头,差点忍不住再次惊叫出声。 于弘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林知晖在宽大的车厢内发疯,等他冷静下来,再与他谈事。 林知晖站起身,在宽大的帅辇内来回踱步了好几圈,激荡的心情才终于平息下来,重新坐回了于弘毅对面。 林知晖面色潮红的低声道:“我大姊,可真.......牛啊。” 林知晖这声“可真牛啊”一出口,让于弘毅再也绷不住了,仰首朗声笑了起来。 笑过后,于弘毅也低声道:“确实挺牛的。你大姊可真不是一般人。” 林知晖不由又想到了当初林知皇连马背都上不去的情景,面上带出一丝泛着暖意的浅笑:“我大姊当然不是一般人!” 于弘毅见林知晖如此,调侃道:“是谁当初还说自家大姊很是柔弱,必须得快快成长起来,好好保护她的?” “咳。”林知晖脸红:“我有说过这话吗?” 第1275章 金琅:五少将军今后可是打算带兵带地投效于权王? “五弟还想不承认不成?” 林知晖辩无可辩,立即岔开话题感叹道:“符州牧是我们的前主公,现在他又要做我的姐夫了。我与他之间还真是有缘。” 于弘毅笑:“符州牧如今只怕不觉得这是有缘。” 林知晖皱眉:“为何?” 于弘毅道:“符州牧也是运气背,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算计,落到了你大姊手上,如今同意联姻,应该不过是保命之举罢了。不然你觉得那爱情故事,是真的?” “那爱情故事.......” 林知晖想了想那爱情故事里的林知皇和符骁,全身打了哆嗦:“当然是假的。” “我大姊和符州牧岂是这样性子的人?倒是那故事中我大姐说的那些为民的话,是有几分真的。” 于弘毅颔首:“就是如此了。符州牧明显是被人给算计了,恰巧保得一命,落在你大姊手上的。不然就算联姻,又岂会是‘嫁’?” 林知晖心情颇好道:“这样也好。符州牧曾经救下了我们一命,如今我大姊救了他一命。然后他再与我大姊喜结良缘,哈哈,天下间就没有比这更有缘的事情了。” 于弘毅见林知晖一点都不站在符骁的角度上去想问题,只站在权王的视角上去看待此事,心中默默为符骁哀悼了一把。 “看来你很是喜欢符州牧做你姐夫了。” 林知晖满意地颔首:“嗯,符州牧不错。这世间能配得上我大姊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于弘毅笑道:“下一步,你大姊应该要借与符骁已经联姻之名,堂而皇之入军兹州至览州与符州牧原先所掌的联盟军汇军了。” 林知晖听于弘毅提起正事,收了面上的玩闹之色,沉下眉目细想了片刻后道:“大姊要先入军览州,与联盟军同盟合攻清平道?” 于弘毅点头:“嗯。你大姊解决完清平道,下一步,应该就是谋符州牧掌下之地了。” 于弘毅沉声道:“哦,不,符州牧如今这般,一旦‘嫁’于权王,很难再继续回去掌权了,这些地,是齐氏的了。” 林知晖皱眉:“忠心于符州牧的文武岂能坐看此事发生?” 于弘毅道:“齐长铮都在准备对符州牧下手前,岂会没想过此事?真正忠于符州牧的文武,如今只怕都被齐长铮在代掌权期间权利边缘化了。” “若实在有不从者,死。” “齐长铮为了权势,连嫡亲外孙都下了手,其他人......在他眼里又算得什么?“ “忠于符州牧的文武,如今只有三个选择。” 于弘毅用手比了一个一:“不忿齐长铮者,抛下一切离开。” 于弘毅又用手比了一个二:“用心在齐长铮手下蛰伏,静等符州牧归来。” 于弘毅又多伸出一根手指:“直接弃逃,转投权王。” 林知晖听到最后一条,眼睛都亮了,道:“符州牧手下有不少人才,若来转投大姊........” 于弘毅摇头:“如此做意味着舍弃背叛了符州牧,真正忠心符州牧的大才不会做此选择的。” 林知晖情绪顿时低落下来:“那就是说,这联姻,还可能是有变故的?” 于弘毅分析道:“权王若要利用符州牧,最好是现在就娶了符州牧,不然.......”符州牧一旦脱困,便会回去与齐氏争权。 林知晖突然拍手道:“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符州牧若回去与齐氏争权,那治下势力必乱,一旦内耗,还哪里会是我大姊的对手?” 于弘毅摇头笑了:“刚才还满意这姐夫的呢。” 林知晖肃声道:“大姊的大业才是重中之重,姐夫不是这个,那就换个更好的。” 于弘毅寒:“五弟干嘛用这种眼神瞧我?” 林知晖目光柔和道:“三哥也很好。”肯定能听我大姊的话。 于弘毅当即摇头:“我不配。” 林知晖老神在在地摇头道:“配不配的,要大姊说了算,她看的上才行,三哥的意见不重要。” 于弘毅一个跃身扑到了林知晖身上朝着他胸膛就是一拳:“好你个见姐忘友的兄弟,吃我一拳!” “哈哈啊哈哈!”林知晖在于弘毅身下侧身闪躲,同时朗声大笑:“你要不是我兄弟,还没这机会呢,怎不知足?” “看拳!” 在于弘毅与林知辉两人在帅辇里嬉闹时,外面突然传来护卫兵的传报声道:“五少将军,金谋士在外候见。” 于弘毅与林知晖听到这声传报,立即停下打闹,各自坐回原位整理散乱了的衣袍。 “咳。”于弘毅边整理衣袍边道:“快行军到庆洋郡了,金琅终于来了。” 林知晖将发冠整了整,颔首道:“就等他主动过来了,之前我主动去寻他,他都不怎么理我,弄得我到现在都不知他究竟为何选我。” “金琅自己估计都还没想清楚,这会来,应该是想清楚了。” “不会是要来向我辞行吧?”林知晖如此说着,同时也整理好了衣发,扬声对外道:“请金谋士进来。” “诺!” 不出片刻,金琅跃身上了帅辇车辕,掀帘进入车厢,对坐在车厢主位的林知晖拱手行礼道:“五少将军。” 林知晖立即起身去虚扶金琅将要行下的礼,态度谦和的将他引进车厢就坐。 “不知金谋士此时来,是为何事?” 金琅顺着林知晖进入车厢,面含歉意地拱手道:“这段时间琅.....怠慢五少将军了。” 林知晖爽朗地摆手:“无碍,金谋士此番前来,是心绪梳理清楚了?” 金琅点头,抬眸与林知晖对上视线,直言问道:“敢问五少将军,您要与权王地盘接壤的庆洋郡......今后可是打算带兵带地投效于权王?” —— 今日加更,双更先奉上,稍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76章 金谋士,我名林知晖 金琅此话一出,林知晖与于弘毅同时坐直了身体。 林知晖以眼神询问于弘毅的意思。 于弘毅在金琅看不见的角度,对林知晖微微摇了摇头。 金琅虽是在齐冠首与五弟之间选择了五弟,但这可能只是权宜之计,究竟是敌是友,还尚不清楚。 所以现在还不是公布林知晖身份的时候,这事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最好在林知晖公布身份的前一刻,除了他,此处再无他人知晓此事。 林知晖见于弘毅对他摇头,看着金琅问道:“金谋士怎会有此推测?” 金琅无奈:“您这么明显,不会以为他人看不出来吧?” 林知晖后面准备的搪塞话哽在了喉间。 金琅有气无力地分析道:“符州牧的势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将要被齐氏所掌控了。” “齐冠首作为齐氏嫡长孙,得了齐雅另外三郡,您要了庆洋郡完全就是绝了自己往外拓展的机会,将自己包裹在了两方强势之中,除非您现在就准备就攻打齐冠首手下的地盘。” 话说到此,金琅转眸与林知晖对上视线,低声道:“但您也没动不是吗?” “您这段时间一意的行军赶回庆洋郡,完全没有整军攻打他方的打算,只怕现在谁都看出来您的意图了。” “哦,倒也不是。您不想攻打齐冠首,也有可能是想攻打权王。所以您是想去攻打权王不成?”最后这句话,金琅明显是面带嘲讽之意说出的。 权王现在手下兵强马壮,如日中天,今年亲征苍州,将那苗跃伏都打的只能龟缩在一郡之中了。 那些对权王新政恨的牙痒痒的世家大族,也只能咬牙切齿的散布一些污她名誉的流言,以此来给权王添堵。 如今真刀真枪敢跟权王对着干的又有谁? 谁现在发疯,会去主动惹她? 哪方要真这么干了,就是去给权王那方去送攻打自己这方的战由。 金琅将话说到这份上,林知晖哪好再硬咬着牙否认,干笑道:“原来金谋士早就看出来了,果然智计无双。” 金琅长叹了口气:“您太明显了。” “哈哈。”林知晖再次干笑。 “权王给了您什么承诺,给我看看。”说着话,金琅就对林知晖伸出了手去。 林知晖与于弘毅对视了一眼。 于弘毅开口道:“金谋士此话何意?” 金琅瞬间双目圆瞪道:“你们不会与权王之间只有口头承诺,别的什么正式盖印的文书都还没从权王那拿到吧?” 林知晖:“呃........” 金琅见林知晖明显拿不出东西来的模样,当即跳了起来,急赤白脸质问道:“你们将要投效于权王,事先谈了什么条件?她给了你们什么承诺?” 林知晖为难:“这个承诺嘛........” 金琅抱头,尖声道:“什么!你们都打算投效于她了,承诺却还没谈?” 于弘毅连忙起身安抚金琅:“金谋士,还请稍安勿躁。我们........” 金琅一把甩开于弘毅手,怒声道:“我稍什么安,勿什么躁!三少将军、五少将军!以前也没见你们俩行事这么蠢啊!这都准备投效了,却还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到,条件更是没谈!就这般做了?” “你们也太相信权王了!兵不厌诈!落在纸质上的东西才是落到实处的!懂不懂!” “天啦!有这么好的筹码!你们竟然都没有用来谈条件!这就准备去投效了!” 金琅明显发了狂,挥袖指着林知晖与于弘毅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金琅骂完了人,又咬着手指在原地转起圈圈来,喃喃自语道:“还以为跟了你们过来可以顺利投得权王,再借势谋个高位的,看来是不行了!” “啊!”金琅抱头,仰天长啸。 很显然,金琅现在郁闷的要死,已经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直接将林知晖与于弘毅两人视为无物了。 这会这两人在他眼里就是顶级“蠢货”,还是好糊弄毫无威胁的那种。 “那个.....金谋士,你会选择投效我.....是因为看出来我想投效于权王?” 林知晖在金琅的一长段输出下,终于找到了机会坐直身体,疑声问道:“你真正想投效的是权王?” 金琅气急败坏道:“当然!我不投效权王,难道投效你这个 ........”蠢货么! 后面那三个字金琅到底怕林知晖的武力值,怕他在羞怒之下抽刀将他给一刀砍了,强忍着咽了下去。 将“蠢货”二字给咽下去后,金琅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息了心中那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后,立即就劝林知晖道:“五少将军,琅知道您想投效权王心切,但不能就这样投,趁您现在还未入军庆洋郡,尚在胡朝郡,就在此地驻军吧!” 林知晖愕然:“什么?” 金琅开始为林知晖出谋划策,快声道:“您先在胡朝郡驻军,齐冠首急着带兵回茁州收拾齐秋岚,不会在这时与你为敌的,你便趁这段驻军的时间,书信一封再与权王谈.......” “金谋士!”林知晖起身打断金琅的话。 林知晖高金琅至少有一个头,又宽肩蜂腰,这般骤然一站起来气势迫人,只压得正在喋喋不休的金琅立即闭了嘴。 金琅瞬间矮了声音:“五少将军,琅说话虽直了些,但确实是在为您考虑。您.......” 林知晖摇头,抬起了手。 金琅以为林知晖要教训他方才在激愤下的无礼,顿时缩了肩膀,然而等了半天,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肩上却被人认可地重拍了一下。 金琅睁开眼睛,不解地看向站在身前的林知晖。 林知晖诚恳地赞道:“金谋士真有眼光。” 有眼光,哪里有眼光?说他乃蠢货这件事有眼光? 这也太大度了吧? 如此说来,五少将军也不是一点优点也没有的,至少在度量这一块上,非常人所能及。 金琅开口:“五少将军......” 林知晖摇头打断他的话,肃声道:“我原名乃林知晖。” “林知晖?”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77章 金琅:什么?!五少将军是权王的嫡亲弟弟? 金琅一愣,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将林知晖道出的名字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林知晖颔首,上前一步,垂首看着金琅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道:“在我成为齐雅的五义子齐恣意前,我名林知晖。” 林知晖? 这名字好生熟悉,对了,权王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林知....环? 这....这.... 心中冒出的猜测,让金琅猛抽了一口气,脖子都不可抑制地后仰了起来,看着林知晖眼睛确认道:“......不是吧?五少将军可是在戏弄于琅?” 林知晖眸色深深地看着金琅不说话。 金琅抱头,头上所带的假髻,都在他不自觉使出的大力下抓松脱了,这么一松脱假髻就上翘往后滑去,露出了他异常光亮的脑门。 正垂首看着金琅的林知晖看到这一幕,独属于他的奇怪笑点莫名被戳中了。 而金琅现在毫无所觉,只双手抓着发髻紧紧地盯着林知晖的脸在发呆,在他脸上寻找与林知皇五官相似之处。 嘶.....还真别说,五少将军这双凤眸,确实与权王的那双含威凤眸十分相似....... 在这样的四目相对之下,林知晖看着金琅后滑的假发髻和光亮的脑门,将所有伤心的事都想了一遍,最后抿嘴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往后仰脖噗地喷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林知晖边笑边歉意的对站在他身前的金琅摆手。 金琅却误会了林知晖这笑的意思,以为他果然是在骗自己,震惊的神色顿收,跳脚暴怒:“五少将军!琅在与您谈正事!您岂能用此等事玩笑戏弄于琅?” 于弘毅比林知晖能忍一些,忙上前拦了跳脚暴怒的金琅,低声安抚道:“金谋士,还请您稍安勿躁,五弟确实没有骗您!” 金琅想信又不敢信,将信将疑道:“那五少将军怎地笑成这副模样!” 于弘毅见林知晖一时半会只怕歇不下笑,忍笑对金琅解释道:“五弟是因为.....时隔近有九年,再次道出自己的真名,太过高兴才会如此的。” 金琅听于弘毅这么说,稍微冷静下来,看着大笑难止的林知晖疑声道:“当真?” 于弘毅做了一个指天发誓的手势:“千真万确!此事事关重大,我与五弟再是年轻顽劣,也不会用此事来与金谋士玩笑的。” 金琅眯眼看着大笑的林知晖不说话。 于弘毅见金琅仍是有些不信,继续道:“五弟平时话少你该知道的,按他平时的性格,可是会用此事与你玩笑的人?” 金琅想了想林知晖平时的模样,嗯,确实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与自己平时关系也不怎么近,想来是不会开这种毫无意义的玩笑的。 金琅如此想着,冷静下来,掀袍重新在帅辇内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回想那次他与林知晖等人一同出使库州州城时,权王与林知晖相处时的场景来。 越想越觉得此事为真。 当初权王看到五少将军时的反应,确实很有些蹊跷。 金琅瞟了眼林知晖,见他还在大笑,以为林知晖确实是假名用久了,这会骤然对他人道出了真名,一时情难自抑才会如此的。 金琅沉眉,不由细细在脑中梳理起此事来,静等林知晖平复下来再与他谈事。 于弘毅见金琅终于信了,在他身边坐下,同时不动声色帮正在沉眉想事的金琅扶正了头上后滑的假髻。 金琅对于弘毅的动作毫无所觉,只一个劲的在心中琢磨新知的这个惊天秘密。 所以....五少将军其实是权王的嫡亲弟弟。 他的前主公......竟然抓了权王的嫡亲弟弟入了那吃人的义子营,厮杀竞选义子。 真的.....是不知所谓。 金琅撑额,齐雅早在之前便得罪了权王,竟还妄想与权王结盟。 也幸齐雅死了的早,不然等权王打完苍州,下一步应该就是来攻她了,战由都是现成的。 不,不对,若林知晖并没有失去记忆,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他在齐雅身边就是为了..... 那齐雅的死.... 金琅豁然转头看向此时已经止了大笑的林知晖,指住他惊声道:“你,你......齐大将军的死?” 于弘毅眼眸一眯,抢在林知晖回答金琅之前立即回道:“金谋士多想了,齐大将军的死与五弟无关。” 金琅压根不听于弘毅所说,紧紧地盯着林知晖问:“青鸢是您的人吗?不,或者说,青鸢是权王殿下的人吗?” 金琅虽对齐雅怒其不争,但当初投效于她是真心的。 前主若真亡于权王之手,哪怕他现在再看好权王,此时投她,也得再考虑一下了。 林知晖摇头,直视着金琅的眼睛肃声道:“比起假借他人之手,我更想亲自手刃齐雅。” 金琅与林知晖对视了半晌,见他眼神无丝毫闪躲,终于松了口气。 “五少将军既然是权王的嫡亲阿弟,当初怎么会落入义子营?”金琅确认了齐雅确实非权王使人算计所杀,终于放下了所有顾虑,细问起林知晖当初的情况来。 第1278章 成为一方势力,入军联盟,助权王斗齐氏 林知晖这会笑过了,恢复了以往不苟言笑的模样,走回到金琅身前坐下,言简意赅的将当初他的遭遇与金琅细讲了一番。 金琅听后,只叹造化弄人。 金琅轻叹道:“您竟然能藏如此久。” 就这份毅力,就非一般人可有。 当初齐雅送五少将军去库州州城和谈时,他就可以凭借权王的势力脱困的。没这么做的原由不言而喻,五少将军想成为权王的助力,而非是累赘。 想到此,金琅目中露出欣赏之色,倒不愧是权王的嫡亲阿弟。 他这次选了五少将军.....不....林少将军,真是行了大运了。 跟着林知晖投效权王,倒也不怕权王手下人才众多,看不见他了。 哈,妙极。事情比他想象的更为有利。 看来第一次择主的坏运道,是留给第二次择主的好运道的。 “多谢林少将军信任于琅,在此时将此事告知于琅。方才是琅莽撞了,还望林少将军勿怪。”金琅起身,深深地对坐于身前的林知晖行了一个歉礼。 林知晖连忙起身托扶住金琅此礼,道:“金谋士言重了,你不怪我瞒你如此之久便好。” “此乃密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林少将军不与他人说此事,是对的。” 金琅与林知晖两人将话说开后,相互客套好一番,才将揭过了方才的事。 金阳明耀,大军浩浩荡荡的在官道上笃笃前行。 帅辇内的嘈杂声音消失,三人对坐,在宽大的车厢内品茶闲聊。 金琅给坐在主位的林知晖满了一杯茶,面带笑意道:“所以,您现在是准备先驻军衍州庆洋郡,待到合适的时机,再公布身份率军携地投效于权王?” 林知晖颔首。 于弘毅笑问:“金谋士莫非有别的想法?” 金琅浅浅喝了一口茶,含笑点头:“林少将军就这样回去投效于权王,并没有将蛰伏的利益谋到极致。” 即将换主,还未见主,主身边又早聚集了各色能人,金琅岂能不趁机再多行些功绩出来,让权王对他侧目以待? 林知晖听金琅如此说,当即明白了金琅的意图,倒是乐见其成,端起金琅给他倒的茶喝了一口,顺势问道:“哦?如何才算谋到极致的利益?” 金琅道:“您如今手下有四万大军,兵力强盛,短期内也无粮草之忧,何必急着带兵回庆洋郡呢?” 林知晖放下喝空的茶盏,看向跽坐在对面的金琅:“金谋士的意思是?” 金琅道:“您乃齐大将军在临去前亲任的继承人,比齐冠首还有那后来的齐秋岚名正言顺多了。” “这个名头还可以继续接着用,您好歹也是齐大将军的义子不是?想借此入境茁州,也不是不可能。” “齐冠首如今追着齐秋岚所带着那三万兵马而去,忙着清理门户,平息内乱,必无法腾出手来与您纠缠相斗.......” “您不若继续以齐雅义子的名义发一封公文,言不忍黎明百姓再受清平道祸世之苦,要率军转道去往览州,与正在前攻清平道的联盟军汇军,助攻清平道。” 林知晖听到这里,双眸骤亮:“还可如此?茁州那边真会让我带兵借道而过?齐长铮会同意?” 金琅神秘一笑:“您的身份是秘密,如今无人知晓。权王如今放出了与符州牧联姻的消息,必会借此带兵去往览州与联盟军汇军攻打清平道。” “清平道如今犯了众怒,览州的地盘哪方势力不想要?您带这三万兵马前去助军,又是一方势力,私下可暗合权王。” “齐长铮为何会同意苗跃伏带兵八万去往览州驻军?他想在统掌联盟军强攻清平道时,去消耗苗跃伏的兵力做进攻主力军呗,然后再慢慢吞吃下苗跃伏的兵力。” “齐长铮如今巴不得别方势力带兵过来汇军呢,让他方做前攻主力,保存实力,以此巩固他在联盟军中的掌军权。” 于弘毅若有所思道:“齐长铮聚集多方势力在览州合攻清平道,就不怕引火烧身?” 金琅道:“齐长铮已经确立了自己联盟军的主帅位置,又放出览州这块地盘为诱饵,自信的大开方便之门,让别方势力汇聚于此,无非就是想用馅饼吊着他方势力往里面去。” 话说到此,金琅眸中露出几许欣赏之色:“齐长铮自信能将这前来汇军的势力,全部转成他的势力,彻底将符州牧原来的势力进行洗牌,成为齐氏的势力。” 于弘毅听后轻叹道:“齐老将军年岁虽长,但野心却并未随着身老而去,倒也当得一声枭雄。” 林知晖若有所思道:“我若前去汇军,齐长铮必会乐见其成。齐雅的势力在他眼中就是齐氏的势力,岂会容忍他人去吞?他也会默认我这般行事,无非是想要借此谋得更大的好处。” 金琅颔首:“您不若转道吧,带兵借道茁州去往览州,到时.....在联盟军攻下览州后,联盟军内必有一斗,届时您可倒戈助力权王与齐长铮相斗。” 金琅话说到这里,看着林知晖的眼睛展颜笑道:“我看好权王,必赢齐氏。到时......览州就是权王的了!” 于弘毅前后想了想,而后对林知晖点头。 林知晖见于弘毅也同意金琅此策,当即拍案,扬声一锤定音道:“好,就依此策!改道!” —— 昨日礼物过 200,今日依旧三更,双更先奉上,稍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79章 林知皇:人在就行 十月入秋,天气渐冷,秋风瑟瑟,四处落叶飘零。 随边弘刚出大帐,就碰见了来找他的梁峰原。 随边弘慵声问:“你来看聪庭的?” 梁峰原摇头道:“有战报传来,苗跃伏那边动军了。” 随边弘闻言,面上带出的玩笑神色顿去,与梁峰原一同去帅帐寻林知皇。 两人到时,林知皇正在伏案处理各方送来的公文,抬头见到随边弘与梁峰原前来,含笑问:“何事?” 梁峰原抱拳冷声汇报道:“主公,苗跃伏动军了,借道兹州白平郡往览州湖汇郡而去,要与如今由齐长铮所率的十二万联盟汇军,一同攻打清平道。” 林知皇闻言搁笔,缓声道:“齐长铮还真是自信。” 随边弘面上露出讽笑:“是啊,齐长铮一大把年纪了,倒是敢搏。” 这会柳夯听到消息也进了帅帐,当头听到随边弘这句,含笑接话道:“齐老将军有何不敢搏的?赢了,耗别人的兵打下了览州,去了清平道这比邻的心头大患。” “输了,倒正好借这些前来汇军的势力,来清除手下不听话的文武。”柳夯说着话的同时,对坐在主位书案后的林知皇行礼。 柳夯进来后,忽红、淮齐昭、梁峰溪等文武也听到消息陆续进了主帅帐。 人都汇齐后,帅帐内众文武都发表起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一番讨论后,梁峰溪拱手问端坐于主位书案后的林知皇:“主公,您是否要亲自带兵前去览州汇军?” 忽红听梁峰溪如此问林知皇,不等林知皇先答梁峰溪,抬脚踏出一步问林知皇道:“主公不准备再亲率兵马继续前攻兹州黄匀郡了?” 显而易见的,忽红此次是必要留下来带兵继续前攻兹州黄匀郡的,她想继续和林知皇一同领兵征战。 若林知皇带兵去往览州,那她无疑就要与林知皇分开了。 忽红不想与林知皇分开,特别是林知皇之前的打算就是准备亲征兹州黄匀郡的。 忽红心思林知皇哪能不明白,轻叹了一口气安抚她道:“赤云,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本王有了符州牧,倒不必再从陈州借道去攻清平道了,此次带兵汇军览州同攻清平道,本王是必要亲自带兵前去的。” 忽红听林知皇这么说,就知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了,不由瘪了嘴,退后一步又重新回了武将的队列之中。 淮齐昭问:“此次主公前去览州汇军攻打清平道,准备带兵多少?” 林知皇想了想后道:“齐长铮手下有七万己方兵马,五万陈州兵马,苗跃伏如今又带八万兵马前去,那横空出世的齐秋岚继承了齐雅的三万兵力,也要前去助军。再加上本王这边......” 林知皇话说到此玩味一笑:“这回览州还真是热闹。” 随边弘道:“只怕后面还会有别方势力加入其中。” 梁峰原颔首认同随边弘此言。 林知皇缓声道:“就带五万吧,这种各怀鬼胎的联盟,玩的是权术,兵倒不用带上许多,多了反而累赘,平白消耗粮草不说,更有可能被他方用话裹挟着做了敢死前锋。” 淮齐昭闻言,皱眉道:“主公只带五万兵马去,会不会太少了?” 柳夯摇头:“主公带五万兵马去正正好,这样也可以打消他方势力对主公的关注度。” 梁峰溪点头:“主公现在如日中天,手下所掌地盘越来越多,此次前去览州汇军攻打清平道还带较多兵力前去,反可能让那些势力先联合起来拖弱主公。” 随边弘亦是道:“不错,主公现在不比之前,容易成为靶子。带兵多了,会让别几方势力联合起来先对付主公。” “主公此次前去汇军,除了攻清平道,更想在此战过后,直接对齐氏出手,不能在这之前就与别方势力交恶,让他们成了齐氏的助力。” 淮齐昭想了想,温声道:“可就目前来看,苗跃伏那方已经与主公势同水火,那齐秋岚出身齐氏,也天然就在齐氏那方,之后就算再有别方势力加进来......” 淮齐昭话还没说完,柳夯就先打断了他的话:“错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淮齐昭一愣,转头看向说话的柳夯。 柳夯看着淮齐昭的眼睛道:“苗跃伏和齐秋岚只要没有拜齐长铮为主,就都不是齐长铮的势力。” “若主公先开始就将他们这两方摆在了对立面,那此次战事还没开始,主公就先输了齐长铮一筹。” 随边弘点头,慵声道:“甚至连齐长铮如今手下所掌的这十二万联盟军,都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这其中不还有五万兵马是陈州那边的精锐之军吗?” 淮齐昭豁然开朗,敬服的对随边弘与柳夯两人拱手:“两位参军所言甚是,是齐昭短视了,受教。” 此次议事大概进行了有一个时辰,最后初步敲定了林知皇亲率五万兵马,梁峰原为麾下主将,随边弘与柳夯为其左右参军,一同前去览州湖汇郡。 具体行策,可等真正动军前,再彻底敲定。 散了议会后,林知皇叫住了往外走的随边弘,等其他文武走了才问道:“聪庭现在在作何?” 随边弘一听林知皇问符骁,精致的眉尾微挑,戏谑道:“今日主公又有空了?” “嗯。”林知皇脸皮厚的很,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仿佛看不见随边弘面上的戏谑之色,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道:“他现在在你的寝帐内吗?” “在倒是在,就是主公今日这般突然前去,他估计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随边弘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暗戳戳的想:人他还没打扮好呢,主公这突然前去.....倒是不妥。 “人在就行。” 林知皇得到想要的回答,撇下随边弘,果断转身就往外走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80章 林知皇:本王见的多了,自然是淡然的 随边弘抬步跟上去追问道:“主公这时去寻聪庭做什么?” 林知皇斜睨了一眼跟上来的随边弘,道:“少好奇。” 随边弘停下脚步,不悦地低喃道:“见色忘臣。” 林知皇见随边弘吃味,回身无奈道:“本王是有正事去找他聊的。” 随边弘轻嗤一声,潋滟的桃花眼中闪着不信之色:“您去吧,边弘不问了便是。” 随边弘偃旗息鼓了,林知皇也不再与他多纠缠耽搁时间,出了帅帐后径直便往随边弘的寝帐方向行去。 守在帐门外的花铃见林知皇出来,立即执枪跟了上去。 随边弘过了一会儿也满脸兴味地出了帅帐,刚走离了主营区,就见到了立身等在戒区的梁峰原。 随边弘在这见到梁峰原,迎过去意外道:“等我?” “嗯。”梁峰原面无表情颔首。 “什么事?”随边弘算是看出来了,梁峰原今日确实有话要与他私下聊。 梁峰原道:“去我营帐内聊。” 这就是要避人私聊的意思了。 随边弘挑眉,转道跟着梁峰原去了他的寝帐。 另一边,林知皇也行到了随边弘的寝帐门口,摆手不让守在帐门口卫兵通传,将花铃留守在帐门外,掀帘就进了大帐。 此时的符骁,正在自己给自己的腹部伤口换药,因此上半身并未着衣,下半身也只着了一条亵裤。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因为无人通报,所以符骁便以为是随边弘进来了。 只有随边弘进来时,外面守兵才会直接让人进来不进行通报。 因此符骁头都没抬,继续着手上熟稔地换药动作。 符骁不喜他人窥触到他的身体,所以自从符骁的伤好些,能自己动手换药了,他便坚持自己换药,只每三日让虞沟生再复诊一次。 林知皇见符骁赤露着上身在换药,脚步微顿,转道走到了茶桌边坐下,静等符骁换完药。 符骁听到脚步声走到茶桌边坐下,放下药瓶,边腰上缠绕洁白的锦带边道:“师兄今日倒是安静,没再一进来就讲殿下的一些趣.......” 符骁后面话在看到坐在茶桌边的林知皇后,戛然而止。 林知皇单手撑颊,身体放松的前倾倚在桌面上,笑看着赤露着上身的符骁道:“原来聪渊经常给你讲本王的一些趣事啊。” 符骁:“........” 符骁这会很想起身去拿挂在榻边衣撑上的外袍,但又觉得这样起身去拿衣袍罩上,显得他格外慌张,在气势上就弱了一筹。 毕竟在这种事上,只要男露于女方,属于男方失礼。 权王这看的人都不介意,他这不小心露了的男子反是遮遮掩掩的,就真的.....感觉输了。 于是,好胜心强盛的符骁就这么坐在榻边看着林知皇不动了。 林知皇撑着脸闲适的坐在茶桌边,兴味地看着侧坐在榻边的符骁道:“怎么又不说话了?是你天性就不爱说话......” “还是看到本王就不愿意说话了?” 符骁终于动了,低头滚动手中洁白的锦带继续缠绕伤口,哑声道:“殿下看到男子的赤身,倒是淡然。” 林知皇低笑出声:“本王见的多了,自然是淡然的。” 见的多了? 符骁星眸微凝,再次抬眸看向坐在茶桌边的林知皇。 林知皇见符骁抬头看来,含笑起身往床榻这边走来,边走边问道:“好打结吗?可需要本王帮忙?” 符骁见林知皇起身走来,加快了缠绕伤口的速度,而后在林知皇走到身前时就将伤处缠好打上了结。 这就是在用行动拒绝林知皇的好意。 林知皇见符骁如此,眸色一闪,撩袍在符骁身边极近的位子坐下,将脸凑到他脸前,看着他的眼睛道:“又闹什么别扭?” 林知皇将脸贴这么近,符骁强忍住后撤的本能,问:“殿下今日来寻我,究竟有何事?” “叫泽奣。” 符骁:“........” 林知皇伸手,再次与符骁的左手十指交扣,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道:“以后不要叫我殿下,叫字。” 符骁身体保持着林知皇靠近前的姿势不动,垂下了眼眸,避开了与林知皇的对视。 林知皇惊讶道:“你在生气?” 符骁重新抬眸。 “为何?”林知皇奇怪。 符骁不说话。 “还是生我的气?”林知皇挑眉。 符骁:“........” 林知皇将脸稍微撤离些许,不解道:“刚才进来时,你都没生气的。” 那就是刚才说的话,惹美人生气了 林知皇开始思索起从自己进来后说过的话了。 “是那句本王见的多了?” “不是。” “哈哈哈!” “笑什么?” “你不会是吃味了吧?” “.....没有。” “那你生气什么?” “没生气。” “明明生气了。”林知皇展颜轻笑。 符骁:“.........” “别气了。”林知皇轻轻摇了摇与符骁十指交扣的手,明媚道:“这样十指交扣,本王只与你做。” 第1280章 王鹿的危险之举 符骁的视线落到与林知皇十指交扣的手上,眸色微软,嘴上却道:“还请殿下自重。” 林知皇听符骁又称她为殿下,侧身贴近符骁,在符骁耳旁悄声道:“还有许多事,本王也只与你做。” 感受到林知皇喷在耳廓上的热气,符骁的耳朵唰的一下,红了个透彻。 符骁丝毫不知自己耳朵全红了,故作镇定的冷声问:“做.....什么?” 林知皇转回头,看着符骁的眼睛戏谑道:“你说呢?” 林知皇视线下移,从符骁宽阔的肩背移到他漂亮的胸肌上。 符骁注意到林知皇的视线游走,终于再也淡定不得,突然抬手捂了林知皇的眼睛:“别看。” 林知皇笑,任由符骁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道:“好,听你的,不看。不过我们成婚后,聪庭要任我看。” “不知羞。” “聪庭知羞就好,我不用。” 符骁语塞:“你.....” 林知皇也知道见好就收,坐在原处不动道:“好了,聪庭不用故作镇定了,去穿衣吧。本王闭着眼睛,绝对不看。” 符骁一愣,将信将疑的将附在林知皇眼上的手移开,见她果然闭着眼,如蒙大赦,立即起身去拿挂在榻边衣撑上外袍。 不过十息功夫,符骁就整理好了衣冠。 穿戴整齐后,符骁才回过神来,懊恼地闭眼。 又输了,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好了吗?”林知皇闭着眼含笑问。 符骁见林知皇还闭着眼,坐在榻边等他回话,想了想坐回她身旁道:“好了。” 在林知皇睁眼的瞬间,符骁突然俯身压近林知皇的脸。 林知皇睁开眼时面上还带着戏谑之色,还真没料到符骁会这么做,见得符骁强势压过来的脸,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惊的立即后仰。 如愿见到林知皇慌张闪避,符骁心满意足的止了前倾的身体,看着林知皇的星眸耀着璀璨的胜意。 “......调皮。”林知皇坐直身体,用故作镇定的轻斥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原来泽奣也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 穿上衣服的符骁如穿上了战甲,在这场名为暧昧的战争中,气势大盛,隐有占据主位之势。 林知皇轻咳了一声,又伸出手去牵了符骁的手十指交扣,岔开话题正色道:“本王今日知晓了一件事,与聪庭有关。” “何事?” 林知皇将亲娘裴菱雪传来的密信内容与符骁讲了。 符骁听后沉默了良久,方才涩声道:“原来是二姐杀了前天子闻楔钰,不愧为我符氏女郎,好。” 前天子闻楔钰,也乃符骁的大姐夫。 帐内方才还旖旎的气氛烟消云散,沉重下来。 林知皇赞道:“符二娘子能在那种情况下杀得天子报仇,巾帼不让须眉。” “多谢泽奣特意过来告知我这消息。”符骁脸上露出了时隔近九年再见林知皇后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林知皇轻轻握了握与符骁十指交扣的手:“聪庭笑起来真好看,以后我得多逗逗你笑才是。” 林知皇此话一出,帐内所充斥的郑重沉穆气氛顿散。 符骁:“...........” “再和你说件事,你听了一定也会高兴的。” “......什么事?” 林知皇将她用双季稻坑鲁蕴丹的事以玩笑的口吻与符骁讲了。 符骁听后眸中果然带上了愉悦的笑意。 “他派人来向你买粮,你卖他了?” “卖了。”林知皇点头,神采飞扬道:“此次卖粮我坚决不收他的粮钱,只肯以我治下三年内不再向朝廷缴纳赋税做条件。” 符骁听后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你治下每年的赋税可不少,这般狮子大开口,他能愿意?” 这可是十比一的兑换,相当于鲁蕴丹用未来能得的十成利,去换现在就能立即到手的一成利。 林知皇得意洋洋道:“他不愿意又怎么样?他还有别的选择吗?这就是阳谋了,谁让他输在了我手上呢?” 符骁低笑出声。 林知皇与符骁这边气氛渐好,驻军营内的另一处将军帐中,气氛沉凝。 随边弘翻动案面上的马蹄铁,看着马蹄铁四周的细小尖刺道:“确定是王鹿弄的手脚?” 梁峰原包臂,沉着脸颔首:“嗯。” “嗤,王鹿在我的爱驹蹄上装这个,看来是想让我非死即残啊。”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闪出危险的暗光。 梁峰原皱眉问:“你们俩怎么回事?” 王鹿是绝对忠心主公,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随边弘在主公帐下如此得用,正常来说,王鹿便是再与随边弘不对付,也不会对他下此重手才对。 随边弘将手中的马蹄铁丢回到案面上,面带嘲色的将自己上次故意在他面前顶撞林知皇的事大致讲了一下。 梁峰原听后眉头皱得更紧:“所以王鹿是因为觉得你有挟制主公之嫌,才对你下了这般重手?” —— 昨日礼物值满200,今日三更,双更先奉上,今晚12 点前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81章 符骁:明明都牵着手了,怎能算只聊天? 随边弘慵声道:“想是这样了。” “这也过了。”梁峰原面上冷色更重。 随边弘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是啊,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倒是个狠角色,也很能忍。” “此话怎讲?” 随边弘轻笑道:“刚才我所讲的事,已经是月前发生的事了。前段时间我到一直防着他。但我看他一直没动作,便也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这小子不是我看走眼了,而是非常能忍,知道我在防着他,所以等我松懈了才动手。” “这两日我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骑了爱驹去练武场练习骑射,哈........”随边弘慵懒地往后一靠。 梁峰原听到这里面色更寒,起身就往外走。 随边弘连忙做直身喊住人:“去哪?” “拿人。” 随边弘摇头:“没用,没有人赃并获,那小子不会承认的。你不也是没掌握到确切证据,所以才来找我聊的嘛。” 梁峰原的性子随边弘是了解的,这事要是有确切的证据,他应是直接拿了人去主公面前汇报的,而不是背后来寻他讲这事,提醒他注意王鹿。 梁峰原静默了片刻,最后下定了决心冷声道:“在本将军这里,不需要人赃并获。” 话落,梁峰原便要继续往外走。 随边弘见梁峰原主意已定,起身去拦人,看着梁峰原的眼睛再次摇头道:“不行,他曾乃一方诸侯,刚率军携地来投主公,且在主公攻打苍州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王鹿若是被边缘化或是受戒,主公纳降的名声会受损。” “而且,你这样无凭无据的动手,更显得像‘老人’排挤‘新人’了。会让那些新投效来文武,无形中结成一派,与我们这些‘老人’相斗的。” “如此,主公手下文武容易结派对立。无凭无据拿人的口子不能开。” 梁峰原听随边弘如此说,冷然走回案桌前坐下,沉声道:“王鹿不能放着不管。” “嗯。” 梁峰原狼眸中涔出冷意,问:“你准备怎么做?” 随边弘含笑道:“你先将此事先私下告知主公吧。” “这......”无凭无据的事,提醒随边弘小心王鹿以免有危也就罢了,若是告到了主公那里,性质就不一样了,有恶意告人之嫌。 梁峰原虽然寡言,但他很是爱惜自己在林知皇那里的名声与印象。 随边弘一眼看穿梁峰原的顾虑,摊手道:“我去说可不行,主公可是知晓我与王鹿之间的过节的。这样无凭无据的事,主公可能不会信我。” 随边弘见梁峰原不说话,又加了把火道:“主公对王鹿那小子怜惜的紧,再加上他确实忠心于主公,主公要是不知这事,一直都只将王鹿这心黑小子当晚辈看.......” 随边弘话声还未落,就听梁峰原道:“知道了,等会主公回了帅帐,我便去寻她。” 随边弘见梁峰原改了主意,心满意足一笑,提醒道:“了望还是明日再去寻主公吧。” “为何?”梁峰原见随边弘又没了正形,一点都不担心王鹿对他动杀手的情况,眉头皱了起来。 随边弘暧昧地笑道:“主公时隔这么多天,才又腾出时间去见师弟,今日怕是不会那么快回帐的。” 梁峰原:“.........聪渊的兴致真好。” 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问题,这个时候还有空操心主公与聪庭之间的私事....... 随边弘撇了撇他绯色的唇瓣,不悦道:“什么兴致?这也是正事。主公与聪庭若是成了,利益能最大化,之后主公夺得内陆地盘也会更加容易。这能只是主公私事吗?” 梁峰原无法反驳这话,选择了沉默。 随边弘问:“对了,你为何到现在都没去见过聪庭?你们可是同一个武师父呢。” “没话聊,不见。” 随边弘听到这个理由一愣,想了想两人的性子,慵声笑了起来。 “倒也是。你们的师父能收你们做亲传弟子,看来是真不喜欢听人讲话。” 梁峰原额上暴出青筋。 就在梁峰原无语时,被他们所谈论的符骁也很是无语。 “......泽奣今日不忙吗?” 林知皇悦声道:“不忙,可以与你聊天。” 符骁侧头看向躺在身边的林知皇,无奈道:“......非要这样聊吗?” “你腹部的伤口还没好全,久坐不好,就这么躺着聊吧。”林知皇侧头看向符骁,眉眼都带着笑。 符骁:“........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 “同榻.......” “这有什么?我们不都穿着衣服呢。”林知皇侧头看着符骁的眼睛,坚定道:“就聊天。” 符骁动了动与林知皇尚还十指交扣的手,心道:明明都牵着手了,怎能算只聊天? 林知皇感觉到符骁与自己交扣的手微动,凤眸中染上笑意:“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忙,所以没有来见你。” “嗯。” “可有想我?”林知皇转过身,单臂枕着头看着符骁的侧颜问。 “.......泽奣,我们可不可以聊点别的话题?” 林知皇俯身在挺的板直符骁的耳边道:“那你起话题,今日我不仅心情好,还特别有时间。” 符骁被林知皇看的心头微紧,好半晌后轻声道:“说说表哥吧,你对他怎么看?” “齐冠首?”林知皇一愣,没想符骁会起这个话题。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82章 林知皇:你能接受的.....不正经的事,是什么? 林知皇想了想后,评价道:“他啊......是个矛盾的人。” 符骁转过头:“矛盾?” 林知皇为了能俯视符骁,侧身将枕着头的手拿出来撑住头,看着符骁的脸道:“齐冠首想掌权改变世道,但又怕手中沾染鲜血,所以一直踟蹰避世。” 符骁不说话了。 林知皇继续道:“他清楚的看到这乱世之祸,大部分因世家掌权过重而起。齐氏乃这些世家中的翘楚,看看齐氏所蓄养的兵马数,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齐冠首有大抱负,已经预料到了他一旦掌权救世,必会与齐氏相对,所以他逃避掌权。他害怕手中沾染鲜血,特别是.....亲族的血。” 林知皇话说到这里,见符骁侧头看她看的认真,弯唇道:“所以.....齐冠首想孑然一人,什么都不沾。权不沾,世不救,血不染,他想成为避世的无垢之人。” 符骁冷声道:“表哥无处可避。” 林知皇笑了:“是啊,他无处可避。你不也看懂了这一点,所以准备先利用世家的扶持夺得天下,再以已身之命拖着世家势力一同覆灭,将政权彻底变革,让没了家族之责的齐冠首背负起新权建立之责吗?” 符骁哑声道:“我现在已经被世家反噬了。” 林知皇轻叹道:“是啊,世家能屹立不倒多年,里面的人精子多着呢,你掌权后的行政一切有迹可循,或许可以瞒了与你不熟的人,但与你朝夕相对的人,岂能揣摩不透你的心思?” “他们知道了你的手迟早会伸向世家,岂会坐以待毙?” 林知皇看着符骁的眼睛道:“你想麻痹他们,给他们致命一击。殊不知他们也在麻痹你,随时准备给你致命一击?” “你已经输了。所以落到了我这里。”林知皇嘴里说着残忍的事实,与符骁交扣的手却握的更加坚定。 符骁眼睫微动,哑声问:“你明知道表哥有掌权之心,之前怎么还想着收他为从?” 林知皇笑:“想试一试,毕竟他还没想通,只要他有救世之心,这种抱负也是可以用手掌重权的方式实现的,若是投了我,我能给他最适合的职位,让他一展抱负。” “若是他仍不为所动,也没有关系。”林知皇直言不讳道:“你们表兄弟的关系天然对立,养大了他的心,他再回去夺权......你手下的势力必会内乱。” 话说到此,林知皇眼眸调转,与符骁对上视线:“只要能削弱你手下的势力。对我也有利。” “可惜,我算准了齐冠首,却没有算准你。” 符骁:“.........” 他算是明白林知皇之前为什么在知道他对齐冠首并没有杀心时,会那般愤怒,甚至失态到扼住他的脸了。 原来她已经在表哥身上做了那么布置,却在他这里功亏一篑了。 符骁眸色暗深:“泽奣竟然在短短时间内.....便如此懂表哥。” 林知皇见符骁并未因为她的算计而生怒,反是看到了她对齐冠首的了解,当即顺势转了话题,面上露出轻松地笑:“这就托了临坊先生的福了。先生格外了解他这位弟子,为了让我将他的爱徒拖出泥潭,没少在我这使劲呢。” 符骁微愕:“临坊先生?” 提到临坊先生,林知皇面上笑意更浓:“临坊先生学识丰厚,行为随心,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顽童。” “顽童?” “嗯,顽童。”林知皇含笑点头:“我觉得比起守山先生,临坊先生更适合做你的文师父,这样.....你会非常开心的。” “是吗?但我非常喜欢我师父。”符骁护起了他师父的场子。 林知皇莞尔:“你还挺护短的。” 可爱。 也很大度,我这样讲之前算计他的事,他也一点都不生怒。 是了,这样的阳谋,以他的性子,岂会生怒。换位的话,他也会做啊。 林知皇心里这样想着,看着符骁高挺的鼻梁,不知怎地,牙齿有些痒.....好想咬他的鼻尖。 意识到这点,林知皇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抿了抿唇,克制了这点欲望。 符骁见林知皇抿唇,以为她更认可临坊先生,眉头微拧,又道:“我师父学识渊博。” “我知道了。” 林知皇撑着头,视线从符骁的高挺鼻梁挪到了他唇线天然上翘的仰月唇上,心道:这般与我同榻躺着,他还真一本正经的与我聊天着..... 真的......好乖啊..... 当初怎么就没发现呢。 林知皇的凤眸满意地弯了起来。 “在看什么?”符骁这回终于注意到林知皇的视线所在处了。 林知皇被符骁这句话问话逗得笑开了声:“聪庭都知道了我在看什么,为何还问?” “你说只聊天的。”符骁一脸正色的提醒道。 “我就看看,又没做什么,看看都不行?”林知皇厚颜的耍赖。 符骁上翘的唇线拉直,扭过头不看林知皇:“我们现在不是在聊表哥吗?” 林知皇见符骁扭过头,勾着身子去追符骁的视线,同时道:“他有什么好聊的,只会气人,哪有你好?不如看你。” 你多乖,那个是犟种,难掰。 林知皇是个公私分明,行事一心一意的人。 做正事的时候,绝对一心一意的做正事,满脑子除了正事再没其他。 同理,在她松懈下来,满脑子搞黄色废料的时候,满脑子也都是黄色废料,理所当然的将自身的欲望放到最大。 现在她超级想对符骁做些什么。 可惜人家岿然不动,一本正经。总不能硬来不是? 难搞。 符骁被林知皇露骨的眼神看得偏移了视线,无奈道:“你能否正经点,不是说聊天吗?” “不能聊不正经的吗?”林知皇面上露出苦闷之色。 符骁扫了眼他们所处的地方,又看了看他们十指交扣的手:“......还要怎么不正经?” 林知皇听符骁这么问瞬间来了精神,半撑起身体将脸悬到符骁上空,看着他的唇道:“你能接受的.....不正经的事,是什么?” 第1284章 符骁:“你怎么这么会.....亲?” 符骁注意到林知皇的眼神,立即回道:“十指交扣。” “我不是。” 符骁偏过头,义正言辞道:“......不行。” “过分。” 符骁:“.........” “我们都躺一起了。” “不是说只聊天吗?” 林知皇看着符骁眼睛,一本正经道:“我真的想感觉一下唇齿交缠的滋味。” “......这种事,你怎么也能说的一本正经?” “总不能强人所难不是?”林知皇说着话俯下脸,鼻尖触到了符骁的鼻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这不是欺负人吗?” “别闹。”符骁耳朵又整个红了起来。 旖旎的气氛在整个床榻间无声漫开,周围的空气都不知不觉的燥热了起来。 “就....亲一下?”林知皇认真的商量道:“感受一下?” 符骁:“..........” 这种事为什么也要有商有量?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林知皇缓缓地倾下身体。 “等下。”符骁见林知皇不似开玩笑,终于败下阵来。 林知皇止了动作,这会纤长的眼睫都扫到了符骁脸上,两唇之间只离一指的厚度了。 “为什么要等下?”林知皇用鼻尖蹭了蹭符骁的鼻尖,哑声问。 符骁呼吸有些不匀起来,垂眸看着林知皇的挺翘鼻尖问:“你之前没试过?” “嗯。”林知皇格外惋惜的嗯了一声。 符骁到最后一刻,都不放弃商量:“以后再试怎么样?” 林知皇眸中闪出兴味的光,面上却仍是一本正经道:“可是我今天真的很想试。你要是不愿意陪我试........那我就只能找别人试了。你也知道,人的欲望一旦起来了,很难压住的。” “很难压住,并不是不能压住。” “为什么要压住?你就在我面前,我都要娶你了,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听到林知皇用“通融”这两个字眼,戳到了符骁笑点,抿直的唇线不自觉的上弯:“通融两个字是这么用的?” “到底行不行?”林知皇耐心尽失。 “你会找别人试?” “你若是拒绝的话。” 符骁道:“那你躺下。” 林知皇将脸挪开一点:“为什么?” “我来。” “当真?”林知皇将信将疑。 “嗯。”符骁垂下眼眸,如同蝶翼的长睫在眼睑下落出根根泛着羞涩的暗影。 “行。”林知皇火速躺好躺平:“就听你的。” 符骁撑起上半身,双耳通红地看着林知皇嫣红微嘟的唇瓣,学着林知皇刚才的姿势俯下身去,然后止在了半道上。 “怎么不继续了?”林知皇目光炯炯地问。 “闭眼。”符骁耳朵上晕红慢慢地腾移到了脸上,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仍是冷肃的。 “你亲你的,莫要管我闭不闭眼。” 符骁卡在那不动了。 林知皇等了一会儿,耐心终于告罄:“要不你躺下,让我来?” 那怎么行?这样就完全输了。 在这事上,不能再被你牵着鼻子走。 符骁按捺住跳如擂鼓的心脏,在林知皇准备再起身时,强势地压了下去。 云依山尖,峰回暖秋。 唇以唇相触,绵软的触感从纤薄皮肤接处传来,林知皇眼眸微熏,符骁全身都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 好舒服。 林知皇正要在体会一番,就感觉到刚才相接唇正在离开她的唇瓣。 这怎么行? 这就结束了? 先前费的口舌怎么算? 这样的唇触哪叫吻? 还没尝到滋味呢! 岂有此理! 林知皇心里这么想着,抬起手环住了符骁的脖颈,另一只手压了符骁的后脑勺,让他的唇再次贴向了她的唇。 符骁本就中了软丝饶,再加上腰腹处有伤,这会又心神紊乱,被林知皇如此环住脖颈,再也撑不住身体,上半身顿时压在了林知皇身上。 “嗯......” 符骁体重不轻,这么骤然一压下来,林知皇也有些受不住,从喉间轻嗯了一声出来。 “你........” 林知皇不给符骁说话的机会,一手环着符骁的脖颈,一手按着他后脑,用唇瓣在符骁柔软的唇瓣上轻轻研磨感受。 符骁感受到唇瓣上的研磨,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脸,大脑完全宕机。 真的好舒服。 林知皇轻吮了符骁的唇瓣片刻,享受够了,才学着记忆中看过的画面,缓缓的将嫣红的舌头伸出来一点点,舔了舔符骁的上唇。 符骁整个人都被林知皇这一下弄的轻弹起来,撑住上身妄图从林知皇身上起来。 “别动.....还没亲完呢........”林知皇轻声喃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 “不行,你说可以亲亲的.......还没试完呢。”说着话,林知皇又压着符骁的嘴唇向她的嘴唇贴来。 “唔.......” 软云相绕,嫣红相缠。 床榻间,只余软云相绕的行声。 良久后,嫣红的两唇缓缓分开,双方气息渐稳。 符骁也终于从林知皇身上撑起上半身,发丝缭散。 林知皇看着撑在她身上的符骁展颜笑道:“哇,真的很舒服。” 符骁仍在调整呼吸。 林知皇双目亮晶看着符骁问:“试过之后你感觉怎么样?” 符骁挪开视线,不与林知皇视线相接。 “很好?”林知皇抬手去抚符骁被她吮的微有些红的唇瓣。 “所以说......这般‘通融’,是不是很不错?”林知皇展颜灿笑:“原来是这么舒服的事,以后我们多试吧?” “你......”符骁终于吐出了一个字来。 “我?” “你怎么这么会.....亲?”符骁眸色深深看着林知皇嫣红的唇问。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85章 随边弘:看来过不了多久,聪庭就能换寝帐了 “多谢夸奖。”林知皇被符骁这么一瞧,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那丝小欲望,起身便追着符骁的脸而去。 符骁这会还想着与林知皇论事,完全没料到林知皇会突然起身袭击,反应过来时,鼻尖已经被人咬在了贝齿间。 符骁被林知皇这动作惊得犀冷的星眸微睁,整个人侧身向后折去,因动作过大,额间垂下几缕润黑的碎发,独添几分凌乱美感。 “你.......” 林知皇咬到了之前就垂涎的鼻尖,终于如愿以偿地解了齿痒,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滋味果然不错,原来咬人是这么个感觉。 有了这么一下,林知皇终于将那点再想对眼前人再做点什么的欲念给压住了。 “今天就到这里,其他的我们下次再试。” 林知皇不等符骁发作,便先声夺人的打断了符骁后续欲说之言,而后嗖的一下起身,跃身下了床榻后如飞旋的蝴蝶一般,快速撤离这处大帐,只给符骁留下了一个心满意足的背影。 林知皇一走,符骁就皱眉闷哼了一声,明明因刚才动作扯到的腰腹间患处更疼,但他却抬手摸上了方才被林知皇不轻不重咬过的鼻尖。 风抚孤峰,冷中生暖。情不知所起,心不与行从。 随边弘晚上忙完了手头的事回帐,进来就见符骁躺在榻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随边弘以为符骁睡了便放轻了脚步,慵懒地走到茶桌边正要坐下喝茶,就听躺在榻上的人冷声道:“别坐那,换个位置坐。” “没睡?”随边弘下坐的动作顿止:“为何要换个位置坐?” 随边弘虽是不解,但还是起身走到床榻边,正在坐下来与符骁闲聊,就听榻上那盖着下半张脸的人道:“这里也不要坐。”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眯,站在榻边看着盖着下半张脸的符骁不动了:“突然的......发什么疯?” 符骁不理随边弘这话,抬手指了指茶桌边除了随边弘方才所坐位置的其他三个座位,商量道:“师兄,你坐那三个座椅如何?” 随边弘精致的唇角稍挑,提醒道:“聪庭,这是我的寝帐。” 符骁:“.........” 随边弘见符骁不说话了,慵声问:“作何遮着下半张脸?” 符骁答非所问道:“师兄让鼎越进来重新换个床褥。” 随边弘眸中闪过异色:“为何?床铺清晨换的。” 符骁格外镇定道:“方才我换药时不小心将药粉撒在褥子上了。” 随边弘在榻边坐下,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兴味上下扫视躺在榻上的符骁。 “你与主公......不会在我榻上做了些什么吧?” 符骁肃声否认:“没有!” 随边弘慵懒地仰首轻笑:“原来如此。” “别乱想。”符骁犀冷的星眸微眯。 “嗤。”随边弘懒得理符骁,直接扬声唤道:“鼎越。” “主人。”鼎越从帐外进来,叉手对坐在榻边的随边弘行礼。 “再换一遍床褥。” “诺!” 随边弘吩咐完鼎越,转首对还躺在榻上盖着下半张脸的符骁道:“下榻吧,你不下来鼎越怎么更换床褥?” 符骁:“.........” 符骁静默了片刻,而后抬袖遮了下半张脸,这才掀开身上遮盖到鼻翼的薄毯,动作利落的下了床榻。 符骁起身后,随边弘不动声色的用眼在床榻上扫了一遍,见上面什么异样痕迹都没有,桃花眼不解地微抽。 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搞得跟做了什么似得。 真是,无趣。 随边弘想到这里撇了撇绯红的唇瓣,走到茶桌边坐下,很自觉地换了个和刚才不同的座位坐。 符骁见随边弘走到了茶桌边坐下,踟蹰了一会,走到随边弘方才坐过的位子上坐下,静等鼎越换完新的床褥。 “主公来与你聊了什么?”随边弘倒了一杯茶给自己,随口问。 “聊了聊表哥,还有她用阳谋算计到鲁蕴丹的事。” 随边弘听符骁说林知皇与他聊了用双季稻算计鲁蕴丹的事,挑唇笑了:“主公还真是会哄人。” 话落,随边弘转眸看向坐在侧面的符骁,慵笑道:“主公对你倒是用心了,你也识趣点,别搞得最后主公对你失了兴致。” 符骁:“.........” 她兴致好着呢。 符骁抿了抿唇,感觉到嘴唇传来的肿麻感,林知皇那双极近紧盯着他的凤目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双耳飞速的附上了红晕。 “想什么呢?有没有在听师兄说话?” “你说。”随边弘的声音让符骁高跳的心脏再度回归匀速。 “你总遮着下半张脸干什么?”随边弘算是瞧出符骁的心不在焉与奇怪来。 “上火。”符骁顿了顿补充道:“嘴上长了痘疮。” “长了就长了,在师兄面前有何可遮的?”话说到一半,随边弘斜睨符骁:“你什么时候竟在意起这个来?终于懂得如何用自己的脸了?” 符骁直接不理随边弘,见鼎越已经换好了床褥,要将换下的床褥抱出去换洗,冷声喊住他道:“换下来的床褥帮我收起来。” 符骁这话一出,鼎越止了往外走的步子,转头看向的随边弘。 随边弘懒得再问了,直接探出手去拿符骁遮住下半张脸的手。 “师兄.......”中了软丝饶的符骁虽然察觉到了随边弘动作,但这会身形迟缓完全避不开,只能任他拉开了挡唇的手。 随边弘:“............” 鼎越往这边瞟了一眼,见到符骁的泛红微肿的唇,识趣的将手中抱着床褥收到符骁所用的衣柜中,而后快速退下。 鼎越走了,符骁故作镇定地清咳了一声,问:“师兄可否松了骁的手?” 随边弘松了符骁的手,视线落在符骁微肿的唇上,潋滟的桃花眼眯起:“动作还挺快。” 符骁:“.........”这话说的谁? “别多想。”随边弘抬手拍了拍符骁宽阔笔直的肩背,精致的面容绽如花开:“恭喜聪庭成功保住小命,之前是师兄浅见了。” 符骁:“.........” “看来过不了多久,聪庭就能换寝帐了。” 第1286章 总有一日,本王要亲手将这块大济版座上的郡域一一拼齐 月斜而下,高悬夜空。 林知皇散发坐在寝榻上,摆弄着铺散在榻上的精细梨花木块,每一块边缘不整,打磨光滑的木块上都写着一郡地名。 欢颜拿着涂唇的膏药行到榻边,见林知皇专心的垂首在榻上摆弄这幅大济舆图木块拼图,凑声问:“这是王将军前日送给您的那幅大济舆图木块拼图?” “嗯。”林知皇专心的将写有东涌郡的木块拼图,卡入版座中。 欢颜笑道:“王将军有心了,这些木块的形状都是依据真实的郡域地势打磨的,做这个定是要费不少心思的。” “是啊,鹿儿这孩子确实有心了。送的东西总能送入本王的心坎里去。”林知皇说着话,又将写有兹州兰海郡的木块卡入了版座中。 欢颜勾身看了看林知皇正在拼的版图,笑盈盈道:“殿下这是在将您已经打下的地盘拼上?” “嗯。”林知皇将自己已经打下的郡域拼入版座中后,将版座举起来细观,面上扬起极富野心的淡笑。 “总有一日,本王要亲手将这块版座上的郡域一一拼齐。” 欢颜立即道:“奴婢相信会有这一天的。” 林知皇笑,抬手点了点欢颜:“本王就是大放厥词,你也会说好的。” “别人说来是大放厥词,殿下说来就不是。”欢颜将双标玩的明明白白。 林知皇无奈摇头,将手中的版座递给站在榻边的欢颜:“把这个挂在本王的书案后的壁帐上,仔细着保管,莫要磕坏了。” “剩余还未拼上的郡域地势木块也给收好,后面本王再要拼上时来找你取。” “诺!”欢颜郑重接过林知皇递来舆图版座。 林知皇见欢颜接过了东西,便准备歇下了,欢颜却忙喊住了准备仰躺下来的林知皇。 “殿下,您唇上的药膏还未抹呢。让奴婢先给您抹了药膏后再歇下吧,以免明日面部有瑕。” 欢颜这么一提醒,林知皇便又想起了下午那唇绵相接的滋味,凤眸愉悦地上挑。 “将药给本王,你先下去忙吧。” 欢颜偷笑,乖觉地将手中的药膏双手奉给林知皇,而后给林知皇放下了床幔。 床幔一被放下,林知皇便闲适地后仰倒了下来,抬手轻抚上了自己微肿的唇。 看来下次亲的时候得收着点力道才是。 再舒服,再喜欢,也不能用力吮。 这般将嘴给亲肿了,被别人瞧了去,还没做点什么呢,就都知道了。 这属于很严肃的技术问题。 林知皇在心里对今天的唇触体验做了总结,便细细的回味为起今日唇触体验时的过程与滋味来。 确实很不错。 聪庭啊......唇很软呢。 深得我心。 林知皇心里这般想着,伸指在药瓶挖了一小块药膏,细致地涂抹在了微肿的唇上。 下次在亲前,我得提醒他收着点力道才是。 月色昏黄,峰依别峰巅。 虞沟生给的药膏果然好用,第二日醒来,林知皇的唇恢复如初,再不见之前的红肿。 林知皇在欢颜的伺候下换了练武服,便例行去了练武场习武。 “了望?” “主公。”梁峰原见林知皇带着花铃步入练武场,一脸冷肃的抱拳行礼。 “今日了望怎么来了?” “许久未与主公一同习武了,今日想与主公切磋切磋。” 林知皇颔首,以为梁峰原是想来抽查指导她武学,故意早早候在此的,没再多问,抽了腰间的清蝉软剑,含笑便攻了上去。 此次林知皇与梁峰原对了二十余招才真正落败,被梁峰原用弯刀指了脖颈。 林知皇重喘了一口气收剑,额间附汗地笑看着正在收刀的梁峰原道:“了望今日让本王了?” 梁峰原摇头:“并未。主公在武学一道上大有长进,看来在领军亲征这段时日您并未松懈练武,反而还加了时辰。” 林知皇笑:“加了扎马步的时间。” 梁峰原颔首:“很好。” 林知皇袖中掏了一块锦帕擦汗:“了望可是有话与本王说。” “您看出来?” “嗯。” 按梁峰原的性子,若是只为了看她武学进展如何,不会在比武切磋后,与她这么多闲话的。而是会直接用招式告诉她,她刚才有哪几招出招不利。 梁峰原冷声道:“确实有事与主公禀报。” “此处人多眼杂,去帅帐聊吧。” 梁峰原颔首。 林知皇与梁峰原进了帅帐后,梁峰原直接就将他前段时日偶然发现的事禀于了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听后,沉默了良久后问:“了望确定是鹿儿干的?” “那日峰原见他去了马场独自一人待了会,却没有骑马就又出了马场,觉得有些奇怪便进马厩走了走,就发现了随参军的马匹在隔厩中有些躁动。” “当时峰原没多想,以为是马匹在那隔厩里住的不习惯,第二日去牵自己的马练习骑射时,见随参军的马匹又过于安静,便顺手检查了这匹马。” “这才发现了端倪。” 梁峰原并没有实质证据证明这事就是王鹿干的,因此所说的话都多了些,尽量不带偏颇如实阐述了。 林知皇凤眸冷凝:“本王知道了。” 梁峰原得林知皇此话也不再多留,对端坐于上首主位的林知皇抱拳行退礼。 梁峰原走后,林知皇手指轻扣案面沉思了片刻,起身往随边弘的寝帐方向行去。 “主公?” 随边弘刚出帐就见到肃容往这边走来的林知皇,略显意外的对林知皇拱手行礼。 “您有急事寻边弘?” 昨日林知皇与符骁“厮混”了一下午,按随边弘对林知皇了解,她定是不会今日再来寻人的,所以才有此问。 然而随边弘很快就被他的主公打脸了。 “聪庭呢?还未起?本王有事寻他。” 随边弘用看贪色之人的目光看林知皇,精致的唇角微抽:“..........大清早的,何事这般急?”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87章 你.....惹人动情 “有些正经事。”林知皇也被随边弘这目光看的有些无语:“聪渊,把你这目光收起来。” 随边弘完全不信林知皇这话,斜睨林知皇道:“昨日主公也说有正事。” 林知皇忆起符骁被他吮肿的唇,清咳了一声:“今日真是有正经事。” 随边弘统掌此处全军军资,每日也有许多事忙,见主公不是有急事来寻他,也就与林知皇多调侃了几句,便准备去忙事了。 “聪庭已经起了。主公自便,边弘就先去理事了。”话落,随边弘对林知皇拱手行告退礼。 “等等。”林知皇叫住随边弘。 随边弘回身。 林知皇嘱咐道:“最近在军内行走,身边莫要离人,让梅落时刻跟着你。”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稍挑,知道这是梁峰原已经找林知皇说马蹄铁的事了,唇角轻勾,目色微柔道:“主公放心,边弘掌刑部,小道见得多了,无事。” 林知皇听随边弘如此说,心中稍安,问:“婉娘还有几日能到?” 随边弘想了想后道:“按路程算,再有两日应该就到了。” “好。”林知皇颔首。 随边弘走后,林知皇大步进了随边弘的寝帐,符骁早就在帐内听到了随边弘与林知皇在帐外的谈话声,这会见林知皇进来,面上一点意外的神色也无,耳尖微微泛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殿下。”符骁坐在茶桌前,桌面上摆着还未用的早膳。 “叫泽奣。”林知皇边说边走到符骁对面坐下。 今日的林知皇与昨日完全不同,周身气势沉稳端肃,与昨日那个哄着人“通融”,定要试一下唇接感受的人判若两人。 符骁垂眸问:“泽奣今日来有何事?” 林知皇扫了眼桌面上还未动过的早膳,神色稍缓道:“你还未用早膳,先用过早膳后再聊吧。” “泽奣.....看着我用膳?” “嗯。”林知皇见符骁沉冷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心情顿好,单手斜倚撑在了桌面上托腮。 林知皇此动作一出,昨日那缠着人胡闹的劲顿时就又透了出来:“你如今腹部的伤还未好,早上这一餐可不能落下。” 符骁想了想,还是拿起了食箸假作不在意的开始用膳。 林知皇就这么看着符骁吃了一会,见他吃东西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别说是咀嚼东西的声音了,就是食箸碰到瓷碗边沿的声音都未发出一点。 “你用膳怎么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正在用膳的符骁被林知皇问的一愣:“为何要发出声音?” 林知皇看着符骁执着食箸的修长手指道:“额.......倒不是必须得发出声音。就是用膳时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感觉好累。” 林知皇这般与他闲聊,符骁也放松了下来:“从小用膳礼仪如此,泽奣难道不是?” “不是。我比较随心,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也出身二品世家,家中长辈容得你如此做?” “嗯,她容得。这点说来还要谢谢她。”林知皇想起了故意不怎么教她世家女子礼仪的钟玲媛,眉尾微挑。 符骁也想到了林知皇的身世,还有她那继祖母,眸色略微暗沉下来:“你幼时.....过得很不好?” 林知皇轻唔了一声,漫不经心道:“这就要看是怎么看了。” “除了被下异人蛊这事外,宅斗的手段玩来玩去也就那些,无非是在名声上着手,都只是心理上的折磨罢了,只要不在意这些东西,从思维上换个角度看,这不过是一种边缘化的放逐,我到不觉得这是什么难忍之事。” “毕竟......我与他们也不合群。”话说到此,林知皇轻笑出声。 符骁握着食箸的手一顿,抬眸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这么说来,幼时的你一直都是孤独的?” 林知皇一愣,撑颊的手微僵。 符骁定声道:“幼时便感觉到孤独,这就是一种难忍。尽管这难忍并不是某人强加给你的,但你被框定在某处,没能寻到与你志趣相投的玩伴,如何算过得好?” “如何会不觉难忍?如何会不觉得委屈?”符骁问话的声线越来越沉。 林知皇凤眸微敛:“你.......” 符骁打断林知皇后面否认的话:“我幼时也总感觉孤独,后来拜守山先生为师,有了许多惊才绝艳的师兄后,才不孤独的。” 林知皇止声,望着符骁的眸色深了些。 符骁沉声道:“高处不胜寒,泽奣没必要掩饰这种孤寒。说出来,我也不会觉得你是在俯视我。” “能站在高处的人,是他配站在高处,放低身段俯就,并不是一种侮辱,而是尊重。”符骁仿佛透过的林知皇看到了幼时的自己。 林知皇看懂了符骁望过来的眼神,喉间微紧。 他明明.....只与我相处了这么些时间,而且这相处的时间里.....我多是在心怀不轨的逗弄他。 他竟然.....在这样的相处下,清楚明白地看透了我一直深藏的隐寂。 林知皇从桌面上收回撑颊的手,不由自主地垂首低声笑了起来,好半晌后才止了笑声,重新抬眸看向眼前人幽声道:“聪庭总能给我惊喜呢。” 被林知皇这么具有攻击性的眼神瞧看,符骁还是首次体验到,眉心微皱:“惊喜?” 林知皇神色认真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符骁道:“你.....惹人动情。” 符骁:“........”就知道她正经不了。 第1288章 符骁:泽奣这是舍不得手下犯险,想到了我? 林知皇起身,缓步走到符骁身前,将手轻搭在他的宽肩上,弯下腰将脸贴到了他泛红的耳边悄声道:“本来是来寻你配合一件事的,现在倒有些舍不得了。” 符骁握着食箸的指尖稍紧,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又与我的距离相近起来。 昨日两人在榻上唇软相缠的滋味就这么又浮在了眼前。 符骁强撑着镇定,端坐着不动,尽量表现的淡然,然而他微颤的纤长眼睫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配合什么事?”符骁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躁如擂鼓的想,她说她动情了,动的.....什么情? “想让聪庭做一次饵,帮我确认一件事。”林知皇没看出符骁的心乱,放在他肩上的手稍稍用力,直起身俯看着他道。 “会有危险?”符骁问。 林知皇也不隐瞒:“是。” 符骁唇角勾勒出一分笑纹:“泽奣这是舍不得手下犯险,想到了我?” “就知道瞒不过你。是,我舍不得手下之士犯险。” 符骁颔首:“好。” 林知皇玩笑道:“还以为聪庭会难过。” 符骁面上的笑纹扩大,风华卓然之气隐透:“我在泽奣这白吃白住,总要做些事才是。” 林知皇肃声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第一次听别人对他说这话的符骁神色稍顿,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可。” 林知皇迟疑了片刻,终是轻声问道:“这么信我?” 符骁略微仰头,看着林知皇的凤眸轻描淡写道:“我信自己的价值。” 真的.....乖的惹人动情啊。林知皇抬首,错开与符骁对视的视线,走回原位坐下道:“那就劳烦聪庭了。” 秋风轻缓的从林间拂过,灿烂的阳光穿过泛黄树叶的缝隙,洒在润黑的土地上,形成一片片抢眼的光斑。 林知皇与符骁两人相伴走在这片林间,远远瞧去宛如一对神仙眷侣,然而他们之间的对话,却与他们此时所营造出的氛围格外不符。 符骁唇角微抽道:“真的要这样?” “嗯。快点。” “泽奣是不是在戏弄于我?” “本王看起来像是这么无聊的人?” 符骁侧头看着林知皇不说话了。 林知皇:“.........” “你做不做?不然本王找别人做了。” 符骁终于抬臂将手放在了林知皇的腰上。 林知皇的腰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碰过,符骁的手一放上来,林知皇就痒的差点笑出声来。 林知皇扭了扭腰,忍着笑低声道:“你手放重点,放这么轻,挠人痒肉呢?” 符骁被林知皇弄的没办法,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加重了手下力道。 “哈哈哈!”符骁这么一握,林知皇更是忍不住了,仰首大笑出声。 符骁:“........” “抱歉,本王也没想到用力握会更痒,哈哈哈哈!”林知皇笑得停不下来,符骁只得从林知皇柔韧的腰肢上收回了手。 “殿下到底要作何?” “就是要你对我轻薄一点。” 符骁:“........” 林知皇收了笑正色解释道:“别误会,是给有心人看的。真不是逗你,不是真要你对我轻薄一点。” 符骁:“........” “要不你将手放在本王臀上?这样应该就不会痒了。” 符骁:“........”不知羞。 “表现的在轻薄你就行了?”符骁问。 “嗯。” 林知皇嗯字一落,符骁便察觉到暗处有人窥探这边,犀冷的星眸稍阖,止了步子侧身拉住林知皇的手与她十指交扣,伸出温热修长的手去抚林知皇的脸侧。 符骁突然如此动作让林知皇微愣,但她难得见符骁主动,一点也不闪躲,略偏了偏头紧贴住抚在脸侧的手小幅度地蹭了蹭,凤目半眯的大方享受起来。 符骁感觉到拂在手心的蹭动,看到她享受的表情,格外像一只心满意足了的猫,星眸中不自觉的浮出了笑意。 隐在暗处的王鹿看到这一幕,却不并觉旖旎,见符骁在非避室的地方都敢对林知皇这般轻浮,只觉符骁在勾引主导林知皇沉沦情事,必居心不良,眸中凌出杀意。 符骁感觉到暗处气喘声加重,眼中笑意褪去,指尖轻移缓缓地摸向林知皇的耳根,同时身体前倾下俯,用鼻尖去摩挲林知皇颀长瓷白的脖颈。 此番姿态侵占意味十足,轻浮又亵昵。 林知皇这会算是看出来了,符骁这是察觉到了有人在暗处,故意这般的。 秋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与大自然对话。 此阵风声一过,符骁终于从林知皇脖颈间抬起了头,再次挺直了腰背。 林知皇问:“方才有人?” “嗯。” “这会走了?” “嗯。” “本王特意让花铃清了那群好事的后,才过来与你一同游林的。” 符骁冷声道:“所以那刚才来的人,就是不遵你命的人了。” 林知皇赞道:“是啊,看来武学一道上是个高手呢。本王方才都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人,还是聪庭敏锐。” 符骁意外:“心情很好?” “嗯。” 符骁不解:“为何?” “因为一次就将人给钓出来了。后面再等着人赃并获便可。” “不难过?” “难过什么?长歪了的性子,及早发现,才能下重手治啊。”林知皇唇边挑起不带温度的笑。 骗人,明明是难过的。 符骁视线微转,落到了仍与林知皇十指交扣的手上。 第1289章 林知皇所设的,请君入瓮之局 “今日你与主公出去作何了?” 随边弘忙到晚上才回寝帐,一回来便向坐在书案后练字的符骁打听今日“战况”。 符骁将笔搁回笔架,冷声道:“师兄知道这些作何?” 随边弘被反问的语塞,摆出忧心的表情道:“担心你。” “多谢师兄担心。”符骁向随边弘道谢,话题完全结束。 什么都没有探到的随边弘:“.........” 夜晚,两人同榻而眠时,好奇心旺盛的随边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符骁无奈:“师兄,如此翻覆,让旁人如何入睡?” 随边弘慵声回道:“那就都别睡。” “师兄莫要闹了。” “嗤。” 符骁:“.........师兄想问什么?” 随边弘回身,看着符骁的眼睛问:“你如今对主公,是什么个意思?” 符骁:“我对殿下并无恶意。” 随边弘怒:“我问的不是这个,莫要答非所问。” 符骁沉默了半晌后道:“殿下要是只是骁的身份,她对我也只是过场居多。” 好家伙,这是在意起主公是不是真心悦起他来了。 随边弘听到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半眯起的桃花眼松开,全身散发的慵懒之态又都回来了,翻身转过去准备睡觉。 主公果然是主公,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了。 师弟这是陷进去了而不知啊。 哈,真是想不到。 太有意思了。 嗯,以后看来不用操心了。 符骁话说出口后,还在等随边弘的回答,然而静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等到,只等到了随边弘均匀的呼吸声。 符骁:“..........” 师兄还没有回答我,泽奣对我究竟是不是过场,怎么就睡了? 符骁想了想,最后还是伸出手去推了躺在身侧的随边弘一把。 “嗯?”随边弘睡眼朦胧的轻嗯了一声。 “师兄不是还要向骁确认......” “我没有要确认的了。”符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随边弘不耐烦地打断了:“快睡吧,时辰不早了,明天我还有很多事忙呢......比不得你轻松。” 话落,随边弘的呼吸再度回归均匀,明显又陷入了沉睡中。 这回,换没有确认到事情的符骁躺在榻上睡不着了。 翌日,随边弘早早便起了,去军资备处忙事。 符骁刚用过早膳,便收到了林知皇命欢颜送过来的软甲。 欢颜恭声道:“殿下让您穿好这个,独自一人去驻军营内的溪边散步赏景。” 符骁拿起托盘内的软甲,知晓林知皇这是让他去做饵钓人了。 欢颜见符骁拿起了托盘内的软甲,叉手一礼道:“殿下言,她已安排妥当,会保护好您的。” “嗯。” 一个时辰后,符骁带着两名青雁军去往林知皇指定的溪边赏景,而后将跟随的青雁军留在十步开外的位置。 约摸站了有半刻钟的时间,后方就有动静声传来,符骁回身,便见有一名骑兵所骑的马匹失控,正一脸惊慌的直直向他所站立的位置冲奔而来。 “啊啊啊!闪开!惊马!”骑兵在失控的马匹上被甩的整个身体都腾了起来,眼见着要撞到人,双手使力大拉马缰,同时惊声对立在三丈外的符骁大声吼道。 不远处跟随符骁而来的两名青雁军见状大惊,忙上前来护人。 符骁星眸微缩,刚动脚要侧身闪避,便感觉到脚腕处被什么打了一下,顿时脚下失力,身形不稳便要往地上倒去。 符骁这会若是倒下,那必要被直冲而来的疯马被马蹄踏定了,会比被马冲撞伤的更重,非死即残。 “啊!” “符州牧!” 周围的护兵见到此等情况,齐齐大呼。 千钧一发之际,符骁所处的斜侧方树上突然跃下一人,抬手拉稳符骁欲倒的身形,同时旋身双刀飞出,一刀削向疯马的马蹄,一刀飞向疯马的马颈。 疯马左蹄被斩断,脖颈被割开,顿时侧倒卧地,凄厉的嘶叫长鸣。 “人在斜左侧亥时位置方向。”符骁冷声道。 梁峰原扬手接住旋飞回来的双刀,跃身往符骁所说的方向攻去。 隐在暗处的人立即动身,往林中灌木深处扎去。 梁峰原哪会让人跑脱,转手旋出单刀往那人背部割去。 身着普通兵士战甲的蒙面人,头也不回的反手甩出一张铁片打偏梁峰原旋飞而来的弯刀,跃身躲过了这一击,继续猛力往前极奔。 下一刻,林间四方突然响起齐刷刷的紧弓声。 此动静声一出,身着普通兵士战甲的蒙面人停下了往前猛奔的身形。 林知皇着赤金战甲出现在了众弓箭手的射程之中。 身着普通兵士战甲的蒙面人见林知皇出现,骤然往后退了一步,肉眼可见他此刻的慌乱。 “将蒙面去了。”林知皇看着被众弓箭手所瞄准的人,寒声命令道。 身着普通兵士战甲的蒙面人身形微颤,站在原地不动。 “将蒙面去了!”林知皇冷冷地注视着此人再次斥道。 周围的紧弓声再次响起。 此次林中之人再违背林知皇的命令,下一刻等待他的就是万箭齐发。 身着普通兵士战甲的蒙面人抬起颤抖手,缓缓的取下了蒙面,露出了林知皇所熟悉的面容。 林知皇痛心地闭眼。 “林世叔.......” 此时的王鹿脸色煞白,嘴唇不住颤抖,显然也意识到了今日的局面,是林知皇针对他所摆下的局。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90章 林知皇罚王鹿 林知皇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上百弓箭手瞄准的王鹿招手道:“你过来。” 梁峰原立身在王鹿身后十步开外的位置,不赞同道:“不可!主公勿要让他近身。” 符骁这会也左脚微瘸的走到了林边。 “悦音!” “铃在!” 林知皇视线冷冷地落在王鹿身上,却对身侧的花铃下令道:“让青雁军守好此处外围,勿要再让多的人窥到这边情况。” “诺!”花铃立即抱拳领命退下去办事。 “你过来。”花铃走后,林知皇再次对面色煞白站在原地不动的王鹿道。 梁峰原皱眉,在他眼里,王鹿现在是叛主的危险人物,如何能让他近身主公? 然而梁峰原刚才已经出声提醒过林知皇了,林知皇作为主公并未采纳,此时他倒不好再出言了,只得握紧手中双刀蓄势,只要王鹿靠近林知皇有别的异样举动,他便旋刀直取王鹿的首级。 “林世叔......”王鹿见林知皇还愿意让自己走近她,眸中浮上水色,缓缓地抬步向林知皇走去。 林知皇就这么站在原地,静等王鹿走过来,直到王鹿走到离她一步距离时,她在再开口问话:“你在做什么?” 王鹿止步,看着站在身前的林知皇,整个人的腰背都弯曲下来,仿佛被人抽去脊骨。 “林世叔,那符骁在影响你......” 林知皇冷声问:“所以你要除他?” 王鹿在林知皇身前骤然双膝跪下,垂首哽声道:“林世叔,请您.....不要对鹿儿失望,鹿儿知道错了,您怎么罚鹿儿都行,但不要......不理鹿儿......” 林知皇见王鹿毫无尊严的在她身前双膝跪下,眸中亦是浮出一层水色,但很快就压了下去,面色冰冷地抬脚就向跪在她身前的王鹿胸口狠狠踹去。 “唔......”王鹿被林知皇这一脚踹的仰倒在地,捂着胸口痛哼出声。 王鹿当然能避开林知皇这一脚,但这一脚是林知皇踹向他的,他一点闪避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生受下了这一脚。 “林世叔……”王鹿按住被踹断了的肋骨,再次翻身而起朝着林知皇所在的方向双膝跪下。 “鹿儿……知错了……”王鹿再次跪好后抬起因忍泪而通红的双眸,祈求地望向正冷冷注视着他的林知皇。 “你哪里错了?” 王鹿颤声道:“不该用这种手段杀人……” “不!”林知皇冷冷地打断王鹿的话:“你错在心狠手辣,心无他人!更错在不信任本王,擅作主张!” 王鹿听林知皇说他心狠手辣,通红的双眸微颤,强忍的泪再也压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 “林世叔....呜.......” “是啊,本王不仅是你的主公,更是你的林世叔.......” 王鹿听得这句话,哽咽的哭声稍缓,希冀地抬首望向林知皇。 林知皇见王鹿孺慕的望过来,眸色柔和下来,轻声道:“所以.....小辈做错事,也是长辈教导不利之过。” “该罚!”林知皇该罚二字一落,抽了腰间斜插短匕就向自己的肩头插去。 林知皇这一下太快,快的在场他人都来不及阻止,短匕就从她的手臂外侧尽根透过,。 “主公!” “主公!” “林世叔!” 花铃、梁峰原大惊,王鹿则直接发了狂,双目赤红的从地上弹跳起身去查看林知皇的伤势。 “啊!为何!为何!林世叔为何要伤自己,啊啊!”王鹿嘶声呜咽。 王鹿冲奔到林知皇身前,见那只短匕插在林知皇的肩上,那透出的鲜红血液迅速的流过临城赤金的缝隙,滴滴答答的坠落到地面上,很快就染红了一片发黄的草地。 “鹿儿知道错了!鹿儿再也不敢了!”王鹿看着林知皇伤处猛烈地摇头,手足无措,想碰又不敢碰,全身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林世叔,呜呜........” 梁峰原这时也赶到了林知皇身前,一把掀开挡在前面的王鹿,上手就去查看林知皇的情况,见黄泉羊肠匕刺透铠甲后只是伤了肉,却并未伤骨,脸上神色微松。 “主公!”梁峰原不赞同低斥了一声。 另一边的王鹿被梁峰原掀开稳住身形后,崩溃地抽了腰间长剑,挥剑就向自己的左臂斩去。 林知皇见状瞳孔骤缩,厉声道:“了望!拦下他!” 梁峰原得令,反身就是一个后跃直往王鹿正在挥剑蓄势的右臂处踹去。 当啷一声,王鹿手中的长剑被梁峰原踢飞落地。 林知皇含怒起身,两步走到王鹿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王鹿神志稍回,捂脸望向林知皇,颤声道:“林世叔.......” 林知皇反手又是一巴掌:“谁让你自残的?” 王鹿歇斯底里的哽声道:“那林世叔为何要伤自己!” “因为本王有错!” “那是鹿儿的错!” “所以本王该自罚!” 王鹿怔愣在原地。 林知皇狠狠地瞪视着站在身前王鹿,重声道:“本王乃你长辈,将你教导的心狠手辣,视他人性命为草芥,就是本王之过!” 话落,林知皇不等王鹿再说其他,扬声道:“悦音!” “铃在!” “将王鹿押入军牢面壁!无本王手谕,任何人都不得去探监!” “诺!”花铃抱拳领命。 林知皇见花铃上前押住了王鹿,冷冷注视着他寒声道:“好好反省今日之事,再敢自伤,本王便再不见你!” 第1291章 本王要的是他改,而不是废 王鹿被花铃押下去后,林知皇对周围的弓箭手下令封了口,而后避人耳目的回了帅帐。 符骁站在林外见了全程,在林知皇被梁峰原等人簇拥回了帅帐后,他也被两名青雁军强制护送回了随边弘的寝帐。 “稍等。” “符州牧有何吩咐?”奉林知皇之命护送符骁回寝帐的青雁军止步,恭声抱拳问。 符骁沉声道:“不知泽....殿下伤得重不重,还请稍后回个消息。” 护送符骁回寝帐的两名青雁军闻言对视了一眼,而后道:“诺。” 两名青雁军走后,符骁在茶桌边独坐了片刻,而后缓缓抬手不适地压了压心脏位置。 竟然用当初从我这拿走的黄泉羊肠匕自伤调教手下..... 符骁犀冷的星眸微眯,周身蕴出冷厉的肃杀之气。 “林姐姐这是怎么弄的?”虞沟生给林知皇包扎完左臂的伤口,不解的问。 林知皇轻描淡写的回道:“把弄匕首的时候不小心插到了手臂上。” 虞沟生眨巴了一下白眸,哼道:“林姐姐莫不是觉得沟生是傻子?” 等在屏风后的梁峰原这时开口问道:“主公伤处如何?可重?” “皮肉伤,养个十天半月的就能好。”虞沟生侧过身去在一旁的清水盆里洗去手上的血污。 梁峰原听得此言,终于松了口气。 林知皇患处被包扎好后就穿上了衣物,让欢颜将遮挡的屏风拿了去。 屏风刚一撤去,梁峰原见到林知皇便道:“主公身系多方,如何能自伤?” “本王出手时算好了角度,非是大伤。” 梁峰原不为所动,寒声道:“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刀剑过肉,伤难知重。身贵如您,不该如此行事!” 行任何事都会有风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不该如此行事! 林知皇见梁峰原对她生怒,忙起身行到梁峰原身前执了他的手安抚道:“了望,此次之事是本王莽撞了,郑重向你赔礼。” 话落,林知皇就要对梁峰原执歉礼。 梁峰原忙托扶住了林知皇的礼,寒声道:“主公!峰原要的是您的保证!” “下次定不再如此。”林知皇连忙保证。 林知皇认错态度如此好,梁峰原也不好再紧揪着此事不放,正要偃旗息鼓,帅帐的门帘被人从外面大力掀开,下一刻就见随边弘一脸肃杀疾步入内。 “主公!您受伤了?” 林知皇一见随边弘这脸色,心就虚了三分,转过头对梁峰原微微摆了摆首,梁峰原立即懂了林知皇的意思,寒声道:“莫要紧张,小伤。” 随边弘不信,上下打量林知皇。 林知皇站直身体,力证梁峰原此话为真。 随边弘见林知皇确实不像是受了大伤的模样,眉心间的肃杀之意稍收。 “今日是怎么回事?”随边弘这句话是对着梁峰原问的。 梁峰原听随边弘问,言简意赅的将刚才发生的事与随边弘讲了。 随边弘听后,抬步就要往关押王鹿的军牢行去。 林知皇见状忙叫住随边弘:“别去,将他交给本王调理。” 随边弘回身,精致眉目间煞意蓬勃:“您的调理方法就是自伤?” 梁峰原也看向了林知皇,显然也对林知皇此法颇有微词。 在他心里,王鹿那小子哪值得主公如此费心? 放到他手下丢入士兵营下重手狠狠的打磨一番,根子再歪都得给他掰正三寸。 林知皇见两名心腹表情如此,哪能不知他们在想何,轻叹了一口气道:“鹿儿与旁人不同,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他真正痛。痛了,才会回想自己究竟错在哪,才会自下决心去改。” 随边弘愠怒道:“便是他再会装相,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林知皇抬眸,威厉地看着随边弘道:“本王要的是他改,而不是废!” 王鹿装着改了,被随边弘看出端倪,下次再犯这事,便只有“废”这一途可走了。 “说来说去还是您不忍心!” “本王如何能忍心?鹿儿那孩子幼时独自一人在一间密室里,靠一包饴糖支撑着活下来,才被本王发现所救的。” “这孩子行事偏激,本王那时就有察觉,但我却答应了他所求,送了他出去拜师学艺.......” “他长成如今这副性子,本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随边弘甩袖:“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这岂能是您之过?” “但本王不想让他走既定的路!他如今心里既然在意的只有本王,那本王就用最伤他的办法,将他掰回正路!”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含煞眯起,王鹿现在行事偏激,不怕死,也不重财权等外物,在意的只有主公,以及主公对他的看法。 主公用此法对他,无疑是最优解法。 但在随边弘眼里,王鹿不值得林知皇花此代价去掰。 随边弘还要在说,梁峰原对随边弘摇了摇头。 帅帐内的气氛顿时沉静下来。 做了旁听观众的虞沟生在这个时候打着哈哈道:“林姐姐狡猾着呢,这伤也就看着吓人,十天半月就能好的。两位不必大惊小怪。” 林知皇、随边弘、梁峰原三人齐齐转头看向了说话的虞沟生。 林知皇:好见雪,就当你是在夸我和帮我解围了。 随边弘、梁峰原:我们这会担心的哪是主公的伤,分明担心的是主公的行事方式。 经过虞沟生这一打岔,在场主从三人间冷凝的气氛明显好转。 梁峰原趁势道:“主公今日也受了伤,先好好休养吧,峰原与随参军先下去处理后事。” 林知皇如释重负,立即颔首道:“好。” 梁峰原与随边弘两人出了帅帐,花铃便进来复命了。 “主公,铃已将王鹿关入单独的军牢。” “他的伤如何?” “肋骨断了一根,铃已让军医在为他治疗了。” “好。” 花铃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要禀?” 花铃道:“王鹿情绪有些激动,一意要先知道您伤势情况的再接受军医治伤。” 林知皇听得此言,心间微痛,抬头看向书案后方悬挂的那副精致的大济舆图拼木版座,终于再也按压不住心头的火气,拂袖扫落了桌案上的一只空盏。 这孩子,怎么就长成了这么一副极端的性子! 看事极端,心狠手辣! 对自己亦是如此! “主公.......”花铃见林知皇面上浮出郁怒之色,轻呼了一声。 林知皇冷声道:“再传本王的话给他,再敢抗令,本王便永不见他。” “诺!”花铃抱拳领命再次退出大帐。 另一边,随边弘面目含煞的刚回寝帐,便听符骁问:“殿下情况如何?”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92章 符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好。”随边弘沉着脸走到茶桌边坐下。 “伤的这么重?”符骁面上露出意外之色。 她今日自伤,明显只是为了震慑,下手必有准头,岂会伤重?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含怒眯起:“不是伤重伤轻的问题。” 那就是伤无大碍了。符骁眉间微现的褶痕展平。 “殿下有何处不好?”符骁问。 随边弘精致的眉目含煞道:“这王鹿行事偏激,已成弊病!” “若被别方发现,很容易就能被利用起来,借他之手对主公行不利之事,偏生这王鹿丝毫不觉,只认为自己才是最忠心主公之人,将对主公那不同寻常的独占欲用‘忠心’二字包裹,行随己心之事,堂而皇之的铲除异己,简直是岂有此理!” 随边弘因怒而说了一长段话,显然是对王鹿此人怒极,只想现在就为林知皇除了此患。 符骁方才抚平的眉心又微微皱了起来:“一个尚不知大局为何物的将军罢了,总有解决之法,师兄何至于如此恼怒?” 随边弘沉声道:“我怒的是主公。” “主公明明看到了王鹿问题,更明白了他的偏激和私心,却公私不分,将私情带入了公事中,竟用自伤的法子去掰正这王鹿。” 随边弘越说声音越沉,面上煞意更重。 主公对那王鹿私大于公! 随边弘确信此错若是别人犯来,林知皇定会调离边缘化此人,然后让此人再不得入她手下权利中心,近得她身。 更不用说用自伤的法子去掰正此人了! 这世间人才千千万,主公现在也非是缺人才的时候了,毛病小的人才还能下心力去掰正,毛病大的直接投入改造营中受教看效果,能出营便得用,不能出营便弃之! 何至于这般亲力亲为的去掰正教导,还是用这种自伤的方式! 随边弘越想越怒。 他怒的是林知皇对此事的处理态度。 符骁在这时幽声道:“可师兄.....殿下也是人啊。” 随边弘视线含煞的转看向坐在对面的符骁:“聪庭此话何意?” 符骁犀冷的星眸微阖:“师兄对殿下的要求......是否太过苛刻了?” 随边弘眉尾微抬:“苛刻?” 符骁仿若没察觉到随边弘突然对他展出的敌意,继续道:“在不影响大局和原则的情况下,她稍有私心给某个她在意之人一次改正的机会,难道不行么?” “她虽为主,也只是凡人。莫要因她强大,便忽略这一点。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便会对旁人投入感情,更会心伤。” “师兄,那王鹿在她心里非只有公,还有私。” 话说到此,符骁撩起眼皮,看着随边弘的眼睛道:“在骁看来,她未因私情无视此事,且用雷霆手段将他抓了出来,而非是掩盖此事,已经做的十分好了。” 随边弘怔愣,将符骁说的这话反复在心里琢磨,怒气渐渐消散开去。 良久,随边弘长吐出了一口气,哑声问:“我给主公的压力,竟这么大吗?” 符骁摇头:“这压力不是师兄给她的,是她高居此位,自己给自己的。因为她的自律,以至于师兄等人对她的要求越来越高,逐渐趋于......神。” “神之一字,虽是崇高,但何尝不是一种枷锁?一旦她做了非神之事,追随于他的人,便越发难忍,生怒,甚至是......责备于她。” 随边弘听得此话,僵坐在了茶桌前。 符骁透过此时的随边弘仿佛看到了那些追随于他的心腹,轻声问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符骁一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将随边弘干到了失眠,以至于第二日他再去见林知皇时,是顶着一双黑眼圈去的。 林知皇见到向来对自己容貌苛刻精致的随边弘脸上出现黑眼圈,便以为是她昨日之举,才害的随边弘如此难寐,当即走下主位,执了正在对她行拜见礼的随边弘的手,态度诚恳的开始检讨她昨日的过错。 哪知林知皇检讨自身过错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随边弘给打断了。 随边弘神色柔和道:“主公如此行事也没错,王鹿是个难得的人才。主公亲自下手重掰,他日后只会对你更加死心塌地。” 随边弘行事理智大于感情,林知皇简直不相信这话是从随边弘嘴里说出来的。 “聪渊当真这么认为的?” “嗯。” 随边弘这一反常态的态度,倒惹得今日准备哄人的林知皇越发忐忑起来:“本王此次行事......确实是掺杂了几分私心在里面。聪渊.......” 林知皇检讨的话声还未落,随边弘就又打断了她后续欲说之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一两分的私心,又有何妨?” 林知皇上下打量随边弘,很有些怀疑今日的随边弘是被温南方给附体了。 随边弘被林知皇这眼神看的哑然失笑,慵声道:“有人对边弘说,神之一字,虽是崇高,但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边弘将您奉做了神,便也在以神的要求在要求您。却忘了,您.....也是人。岂能没有七情六欲?没有那一两分的私心?” “您不也是对边弘有私心,才让聪庭去做诱饵的吗?” 林知皇沉默了。 随边弘现在和符骁住在一起,与他说这话的人除了符骁,还能有谁? 符骁...... 林知皇垂下眼眸,因为他与我身处同位,所以才能这般一眼看透我的压力所在吗? 倒真是,要多谢他帮我开导聪渊了。 第1293章 怀王妃何清馨平乱陈州,吴煦与林知皇暗盟 林知皇明白此事在随边弘这里是真的过去了,便也不再纠缠此事,携着随边弘一同走到茶案前坐下品茶聊起了正事,同时命欢颜将众谋士召来。 林知皇与随边弘在茶案前品茶闲话了片刻,柳夯、梁峰溪、淮齐昭等人便也入了帅帐,向林知皇行礼后,便也一一入了茶案前就坐。 该来的人都到齐后,林知皇将刚从陈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大致讲了。 半月前,怀王妃何清馨伙同弟媳张舒窈,也就是何氏此代主母诛杀何氏家主何清时,成功掌权何氏。 怀王妃何清馨掌权何氏后,便在陈州众世家尚未反应过来时,操何氏精锐私兵,直接以王城中有士叛主生乱之由,攻入王城中数十世家主宅,拿下这些世家的家主直接投入大牢。 而后以用雷霆手段迫这些家主认她为主,愿意交兵从她为主者,能再从大牢得释,但凡有硬气不从者,杀。 在怀王妃说到做到,连杀几个被关入大牢还胆敢叫嚣不从的世家家主,并让弟媳张舒窈亲自带何氏精锐私兵灭了其身后世家主支后,其余世家家主皆从,战战兢兢拜怀王妃何清馨为主。 至此,陈州内乱在怀王妃何清馨的铁血手腕下迅速扫平,与此传开的,还有她狠辣的名声。 能眼都不眨的斩杀亲弟,而且丝毫不掩此事,无人不骇。 梁峰溪听得这消息直接佩服的拍了掌:“这怀王妃倒真是个人物,竟能狠得下心杀弟夺兵平息内乱,而且丝毫不掩藏此事,倒真是个人物!” 柳夯道:“错了,她不掩藏杀弟之事是为了震慑。” 淮齐昭亦是点头:“陈州那些生乱的世家心都不齐,还未拧成一股绳,之前何氏为大,他们便以何氏为头冲锋,这会见怀王妃何清馨连嫡亲弟弟都狠得下心杀,心智不坚者首先便露怯了。” 随边弘慵懒的一点头:“不错,怀王妃都伙同弟媳夺权何氏成功了,这杀弟之事想要掩藏并不难,事情能散的人人皆知,乃怀王妃从先开始就没想过掩藏此事。” 梁峰溪赞赏完怀王妃何清馨后又担忧起来:“如此,吴大将军就不用向主公借兵回去平乱了,他是不是就要返回陈州了?” 柳夯抿了一口茶道:“他还没带兵帮主公打下兹州黄匀郡呢,如何能返回陈州?” 淮齐昭点头:“就算吴大将军返回,那也要在打下兹州黄匀郡之后。” 林知皇已经定了吴煦、忽红为将掌军主攻兹州黄匀郡,如今兵都分好了,临时少一将,那许多布置就要推翻重来了。 对于即将要拔军林知皇来说,这种变动,是会拖慢她其余行策的事。 随边弘抚唇慵声道:“主公如今有了聪庭,不用再从陈州借道攻打清平道了。陈州那边乱平,怀王妃必也要行军去往览州联盟军驻地,从齐长铮手中收回陈州那五万精锐,倒可以借此事提前与怀王妃谈同盟条件。” 林知皇含笑道:“或许不用本王主动,再等两日,怀王妃的信便要主动来了。她想收回那五万陈州精锐,第一个便会想到拉拢本王做同盟。” 柳夯笑:“是啊,如今比起您,怀王妃明显更为急迫,毕竟她还有陈州五万精锐压在齐长铮那呢。岂能不来寻您做同盟?” 梁峰溪若有所思道:“吴大将军此时收到这个消息没?” 淮齐昭温然一笑:“应该就这两日了吧,怀王妃的结盟信应是要透过他的手传的。” 果然,翌日清晨,本该去校场例行操兵的吴煦主动来了帅营门口,请见林知皇。 林知皇让欢颜将吴煦引了进来。 吴煦进来行礼拜见林知皇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就道明了他的来意,并双手奉上了怀王妃何清馨的亲笔书信。 吴煦直接,林知皇也没假惺惺故作意外,让欢颜将吴煦呈来的信取来便当场开封展开看了。 怀王妃倒是个讲究人,来信前半段先郑重向林知皇道谢了这段时日她对薄岩基的照顾,然后才进入正题,将陈州故意扰乱兹州黄匀郡边境,且吴煦继续为她所用,掌兵攻打为兹州黄匀郡为条件,换回其子薄岩基。 并借此成功交好结盟。 林知皇看完信后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将信甩在了的案面上,看着立身在下首的吴煦道:“吴大将军如何想的?” 吴煦抱拳下拜,沉声道:“煦在主公被刺身亡后失了理智,一意只想杀了天方子为主公报仇,因此没有做好善后,以至于让陈州的五万精锐落在了他人手中,这五万兵马,煦必要替主公收回。” 林知皇从吴煦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吴煦仍是称怀王为主公,并未认怀王妃为新主,且给了一个时间节点,那便是.....等怀王妃成功将五万精锐陈州兵带回陈州后,他便完成对前主的责任。 这之后他的去向与归属........就看那时的情况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会转拜怀王妃为主。 有这点就够了。 林知皇面上展出切实的笑容,起身从书案后转出,亲手托扶起吴煦对她所行之礼,缓声道:“好。那本王就等着覆润替本王攻下兹州黄匀郡,再来览州相见。” 吴煦狭长的眼眸微动,这就是让他身处在怀王妃那边效她,她就必会助怀王妃成功拿回陈州滞留在览州的五万精锐兵马的意思了。 吴煦沉默了片刻,而后下定了决心,以士礼在林知皇身前单膝跪下,肃声道:“殿下若能成全煦之心愿,煦日后便乃您麾下之将!” 林知皇展颜朗笑,重重的一拍吴煦的肩膀,曼声道:“那便......一言为定!” 吴煦抬首与林知皇对上视线,定声道:“一言为定!” 林知皇与吴煦将话说开结下暗盟后,因王鹿偏激行事而结的郁气都顿时消散了不少,终于有了去向符骁“道谢”的心思。 “欢颜。” “奴在,殿下有何吩咐?” “去聪渊寝帐看看,聪渊这会在不在寝帐中。” “诺。”欢颜领命退下,一刻钟后就折返了回来,对林知皇恭声禀道:“随参军这会在帐营内查各军粮草消耗,并未在寝帐内。” 禀完林知皇所吩咐的事,欢颜接着道:“符州牧此时就在寝帐中。” 林知皇斜睨欢颜:“本王又没问符州牧在与否。” 欢颜偷笑。 林知皇清咳了一声,站起身出了帅帐,脚步轻快的带着花铃往随边弘寝帐方向行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94章 进攻与反攻,软云相绕 这次林知皇也将花铃留在了大帐外,未让随边弘帐外的守兵进去通传就掀帘入了大帐。 符骁这会正在书案前描绘丹青,听到入帐的脚步声抬眸看去,见到是林知皇抬步进来,原本冷漠的表情霎时浮上了一丝浅浅的人气。 林知皇见符骁看来,径直朝符骁所在处走去,边走边含笑问:“聪庭在作何?” 符骁从林知皇身上收回视线,继续作画:“泽奣伤好了?” 林知皇走到符骁身边站定,勾身去看符骁的画作,轻描淡写道:“小伤,无碍。” “看出来了。”符骁继续画槐花。 林知皇见符骁不看自己,奇怪道:“聪庭好像生气了?” 符骁执笔的手一顿:“没有。” “明明就有。”林知皇弯下腰将脸贴近坐在案椅上的符骁。 符骁对林知皇此举已是习以为常,岿然不动道:“没有。” 林知皇保持着这个姿势在符骁耳边道:“我站累了。” 书案后就一张椅子,符骁坐了,林知皇就没得坐了。 符骁搁下笔道:“茶桌边有位子。” 林知皇轻笑出声:“还说没生气。上次你将本王的唇都吮肿了,这次却要本王坐这么远?” 符骁耳尖迅速染上绯色,转眸看向林知皇:“没有。” “没有生气,还是没有吮肿本王的唇?” “都没有。”符骁脑海里已经开始闪现前两日与林知皇在床榻上唇齿相接的画面了,耳尖的那点绯红迅速蔓延,扩散至整只耳朵。 林知皇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符骁搞“黄色废料”的,所以言行从心,所说的话也是为了搞“黄色废料”做铺垫的。 见气氛差不多了,林知皇便觉得可以进入正题了。 “不坐也行,那你让我亲可不可以?” “......不可以。” 林知皇用鼻尖蹭了蹭符骁的侧脸,轻声问:“为什么不可以?” 符骁见话题果然歪楼,故作镇定道:“泽奣每次来......能不能与我谈些正经事?” 林知皇视线落到了符骁的唇角天然上勾的唇上,义正言辞道:“那不能。” “我每次过来就是为了和聪庭做不正经的事,正经的事我就去找别人做了。” 说着话,林知皇慢慢地直起了身,显得格外理直气壮:“来寻本王未过门的夫.......自然是要做不正经的事的。” 符骁:“.........” “上次聪庭亲了我,这回我得亲回来。” 符骁:“.........” “聪庭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说话,你就不亲了?” “那自然不是。欠亲还亲,天经地义。” 符骁:“.........” “实不相瞒。上次与聪庭尝试了唇齿相接的滋味后,本王感觉很舒服,已经食髓知味,这会非常想........” 符骁终于忍不得,不等林知皇将话说完,站起身抬手就捂了林知皇的唇道:“不知羞。” 林知皇抬手,将手附在符骁捂在她唇上的手上,而后牵引着这只手离开自己的唇,附到了自己的脸颊上,抬眸看向手的主人道:“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欲望罢了,这有何羞?” 符骁只觉有一股刺挠的麻感,从自己手心触着林知皇脸颊的肌肤处产生,迅速的蔓延至他全身。 不行。 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这种事,这种事......不应该是我生羞怯之心才对。 “唔......” 林知皇还想着怎么继续激人,被激的人便突然俯身侧脸向她的唇强势压来。 林知皇骤然被袭唇先是一愣,而后愉悦的享受起来,同时松了附着符骁抚自己脸颊的手,向他颀长的脖颈勾去,另一只手因为昨日受伤了,今日格外老实的没动。 软云研磨,辗转轻依,十息功夫后符骁松开了林知皇的唇换气,林知皇趁这个功夫将神志还未回归清明的符骁推至书案后的宽椅上坐下,而后自己坐人椅。 “你.......” 符骁被林知皇这动作弄得再也淡定不得,全身紧绷挣力准备起身,却被林知皇用力压在了座椅上。 “别动。”林知皇气息微乱。 “这姿势......成何体统。”符骁中了软丝饶,这会在力气上完全不是林知皇的对手。 “此处就我们两人,要什么体统?”林知皇抬手抚上符骁被她吮的分外红艳的唇,问:“舒服吗?” 符骁看着林知皇调整呼吸。 “本王很舒服。” 符骁气息更乱。 林知皇看着情乱的星眸道:“本王这次没将你的唇吮肿了。” 符骁见林知皇一副求夸赞的模样,眸中闪出无奈之色。 “这次该本王亲了,你轻点吮。” 话落,林知皇压着符骁的后脖颈,迫使他抬头,俯身与他软云相缠。 符骁显然是优等生,在被林知皇提醒后,果然放轻了力道,并不服输的学着林知皇用起了软云,软云相缠的战场从符骁的唇齿间,转移至了林知皇的唇齿间。 一时间,帐内只余软云相接的密声。 渐入佳境后,林知皇不再满足于只与符骁软云相接,没受伤的那只手开始不老实,先是抚过符骁的肩背,而后逐渐往下。 符骁立即醒过神,钳住了林知皇的手,哑声道:“泽奣作何?” “不知道。”林知皇还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是......想摸。 “不知羞。”符骁说这话时,注意到了林知皇唇边留下的那点水纹,眸色微闪,按下跳如擂鼓的心脏,假作自然地抬手擦去了她唇边的这点水纹。 林知皇任由符骁动作,气息微重的如实道:“舒服就行了,知羞太遏制欲望了。本王正事上得遏制欲望,私事上不想再遏制欲望。” 符骁收回手,一双星眸顿时冷沉下来:“原来泽奣是来我这放松的?” 林知皇仿若看不到符骁的怒气,伸手与符骁十指交扣道:“我只来聪庭这放松,别处不去。” 符骁锐利幽深的星眸柔和下来:“泽奣当真十分能言善道。” 林知皇有心逗符骁,拇指在他柔软的唇瓣上抚摩了一下道:“欲之一字上头,自然就是这样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295章 林婉娘、喻轻若伤愈前来 符骁被林知皇这直白的话弄得没辙:“别的女郎若在嫁娶之礼前行此事,只会觉得吃了亏。泽奣倒只将此事视作玩闹,不妥。” 林知皇却觉得是自己占了符骁的便宜,面上露出狐狸似的笑来:“没事,本王愿意在聪庭这吃亏。” 符骁:“.........” “其实今日我来,是来向聪庭道谢的。” “道谢?” “多谢聪庭帮我开导聪渊。”林知皇抬手去抚符骁尚还泛红的耳垂。 符骁的耳朵十分敏感,被林知皇这么一触,不自觉的就眼睫微颤:“并未有意开导,随口之言罢了。” “随口之言吗?倒感觉聪庭格外懂我呢。”林知皇的手又转移了阵地,去抚符骁的喉结。 符骁再也无法故作淡定,伸手钳住了林知皇抚向他喉结的手,看着还坐在他腿上的林知皇肃声道:“我们换个姿势说话。” “就这样说话不行?就只有一张椅子呢。” “.......茶桌边多的是椅子。” “坐这谈话....我觉得更能深入交流。” “........不知羞。” “莫要岔开话题,聪庭想让我如何道谢?” 符骁撩起眼皮:“岔开话题的明明是你。” 看来今日只能逗人到这里了,再逗眼前人就得炸毛了。 林知皇见好就收地起身,颇有些怨念道:“聪庭好生正经,我不觉吃亏呢。” “那也不行。”符骁为防林知皇又兴致上头,在她起身后立即就站起了身。 两人在茶桌边对坐下来时,方才那点耳鬓厮磨的旖旎氛围顿散。 “今日泽奣是来作何的?” “道谢的。” “......刚才已经道过了。” 林知皇凤眸顿亮:“什么,刚才的唇接是聪庭想要的谢礼?” 符骁:“..........” “那本王还有一个想要道谢的。” “........还有什么?”符骁已经做好了林知皇再次不正经的准备,但林知皇这回偏偏又正经了。 林知皇郑重起身对符骁行了一个谢礼:“多谢聪庭此次冒险为饵助我。” 符骁眸中浮出笑意:“无妨,闲着也是闲着,举手之劳罢了,就算报了泽奣使人替我治伤之恩。” 林知皇收了谢礼,展颜笑道:“聪庭怎么能说自己是闲着呢?不是正忙着和本王在培养夫妻感情吗?” 符骁:“...........”就知道她正经不了一点。 林知皇撑着下颚,姿态格外放松的与符骁聊闲话:“聪庭对本王有没有好奇的地方?” 符骁见林知皇完全不想与他谈与正事有关的事,无奈地问:“.......为何热衷于肌肤相亲?” 林知皇如实回道:“因为本王有点精神洁癖,憋得久了。” 符骁:“...........” “我对聪庭也有好奇的地方。”这句话才是林知皇想说的。 符骁道:“........你问。” “有没有和他人肌肤相亲过?”林知皇看着符骁的眼睛问。 “.......为何要问这个?”符骁看着林知皇的眼睛反问。 林知皇凤眸微敛:“答。” 符骁见林知皇面上蕴出怒意,眸中反是染上些许笑意:“没。” 林知皇展颜颔首:“嗯,不错。” 还不等林知皇再说什么,帐外传来花铃的禀报声:“主公,林校尉与喻大医到了。” 林知皇一听林婉娘与喻轻若来了,满脑子的“黄色废料”顿时抛了去,径直起身撑桌弯身在坐对面的符骁唇上浅啄了一下,而后巧笑嫣然道:“今日就到这里。下次我一定空出更多的时间来找你。” 话落,符骁还未反应过来,林知皇就一阵风似得行出了此间大帐。 半刻钟后,林知皇在帅帐内见到了伤愈的林婉娘与喻轻若。 “主公,婉娘护主不力,还请您责罚!” 林婉娘这段时日明显瘦了不少,一见到林知皇便欲行大礼请罪。 林知皇知她是左大腿处受了伤,恐她患处还未好全,见她要跪连忙起身扶住了她:“天灾人祸,防不胜防。此事与婉娘有何干?” “若婉娘早些听到这动静.......” 林知皇摇头:“当时我们所处的位置就在决堤口,你听到动响时已是来不及。此次来本王决策有误,与婉娘无关,莫要在自责。” 林知皇安抚好了林婉娘,转首看向喻轻若:“临河伤可好些了?” 喻轻若此次也自责难当,但后来听说林知皇被爹的大师兄虞沟生解了蛊毒,心情早就疏导过了,未如她那般自苦。 “回主公,轻若的伤已好。” 林知皇闻言没再多说寒暄话,重重地抬手拍了拍喻轻若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解了再见的激动后,主从三人来到了茶案前喝茶聊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 当林婉娘与喻轻若得知林知皇用引蛊香解蛊,还会有颅内长瘤的后遗症后,心头最后的那点没有守好主公的自责都化为庆幸。 喻轻若叹道:“主公果然乃得天眷顾之人。” 林婉娘双目含泪道:“是啊,一切机缘都化作了巧合出现在了主公身边,这其中若有一环没有按照既定的方向走......主公可能都会一切成空。” 林知皇听林婉娘说出这话,抬手刮了她鼻尖一下笑道:“看到这段时日知聆文课学得不错,说话越来越有文养了。” 林婉娘顿时收了眼泪红了两颊,也不知是被赞的还是羞的,小声回道:“这段时日腿脚受伤,无法练武,待在室内的时间增多,便在文之一道上下了些功夫。” 想到之前林婉娘还是个不爱学习的“差生”,如今却变得不用人盯着,都会主动学习提升自己了,林知皇很是欣慰。 林知皇欣慰过后,便入了正题,缓声道:“本王此次将要带兵五万行军去往览州湖汇郡与各方诸侯汇军攻打清平道,会带上你们二人同去。” 第1296章 之前岩基还想嫁给权王殿下呢 林婉娘与喻轻若齐齐起身向林知皇拱手行礼:“全听主公安排。” 主从三人又聊了会正事,林婉娘便先行退下了,喻轻若则留了下来为林知皇诊脉。 喻轻若为林知皇诊过脉后,眉头就皱了起来:“主公近两个月内有受过重伤?” 林知皇立即摇头:“没有。” 喻轻若不确定的再次为林知皇诊脉,而后眉头皱的更紧,目光已是在林知皇周身上下到处逡巡:“主公莫要欺瞒轻若,从您这脉象上来看,您近期明明有大量失血。” 林知皇顿时想到了她之前有紧急输血给忽红,于是将这事大致给喻轻若讲了。 喻轻若听得此话,懊恼道:“当时属下若在就好了,哪需主公亲自输血?” “情况紧急,血能养回来,本王却不能失了赤云。无妨,如今本王与赤云都无事了。” 喻轻若却是要将林知皇的身体状况调到最佳的,又开始摸索林知皇全身,然后就发现林知皇左臂上还有一处短匕造成的伤口。 “主公这又是怎么弄的?”喻轻若目色沉凝。 这可是近两日的新伤,最近又无战事,主公在驻军营内被众军拥护还能让人给伤了?一时间,喻轻若脑中闪过各种他方针对于林知皇的阴谋诡计。 王鹿的事,林知皇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打哈哈道:“练武时不小心受伤的,不是大伤,十天半月便能好。” 喻轻若将信将疑,但见林知皇不想多说,便识趣的没有再问:“主公的身体得好好调理了,轻若再给您换一副食疗的方子,将您的身体状态调到最佳,您近段时间就按这食疗方子用膳如何?” 林知皇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是很上心的,点头应允。 喻轻若起身去写食疗方子时,林知皇想到了喻三族老,沉声问:“喻三族老现在......” 喻轻若顿笔,为怕林知皇自责,立即含笑接话道:“三叔爷听到您传回的承诺后,只觉心愿已了,我爹护送他去玉照天子的帝陵了,这会他们两人应该已经快到了。” 林知皇略感意外:“玉照天子的帝陵?” 喻轻若面上露出伤色:“玉照天子的帝陵给三叔爷留了一个棺室,三叔爷大限将至,便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关了帝陵的所有进出口,躺入那间棺室,追随玉照天子而去。” 林知皇听了喻三族老的选择,轻声叹道:“也是一段主从佳话。” 三叔爷在玉照天子自戕后,一直都活在自愧中,怨自己没有护好所拜之主。喻轻若想到这里,抬眸目光坚定地看向坐在茶案前轻叹的林知皇。 她喻轻若绝不走三叔爷的老路。 夜黑如墨,随边弘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回了寝帐,进了寝帐便问正坐在书案后描画的符骁:“今日主公来了?” “嗯。” “聊何了?”随边弘走到茶桌边坐下。 符骁执笔的手一顿,犀冷的星眸微闪:“殿下是来道谢的。” 随边弘给自己倒了杯茶,慵懒地笑道:“聪庭真得好好感谢我了。” 符骁将笔搁下,看向喝茶的随边弘,认真道:“师兄莫要多事。”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浮出笑意:“没有师兄的多事,哪有你如今的活路?” 符骁清醒道:“师兄明明是为了殿下。” 随边弘慵声笑道:“当然是为了主公。主公年岁到了,若不正式娶夫,一是无法安抚手下众文武,二是别方势力难免会在这上面算计主公。这个时候聪庭正好落到了主公手上,娶你还有各种战略上的好处,啧,多好?” 符骁:“.........”倒也不必将利用说的这么明白。 “倒是聪庭这段时间似乎适应良好,不担心追随于你的手下众文武了?” “他们短期内性命无忧。” 随边弘挑眉:“那长期呢?” “骁现在都在自求活路,又怎能考虑到这许多?” 随边弘紧盯着符骁不放:“莫要敷衍,你不是这种性子的人。” “师兄为何一直试探于骁?” “自然是怕你找死。”随边弘其实一直没有放松过对符骁的警惕,将符骁带到他帐中同眠,是保护更是监视。 符骁自然知道随边弘的心思,看着他的眼睛道:“骁很惜命。” “最好是。” 符骁对于林知皇的“利”,是建立在他受制于林知皇的基础上。一旦他脱困,这些“利”便要全部推翻重来。 只有等齐长铮那边彻底稳掌符骁之前手下势力,符骁才算彻底没了退路。 在这之前,随边弘片刻都不会掉以轻心。 师兄弟间因为立场不同而形成的对立关系,终于在这刻爆发,帐内气氛剑拔弩张。 直至第二日随边弘起床出帐,两人间都未再讲一句话。 随边弘走后不久,吴煦便带着怀王之子薄岩基前来寻符骁。 符骁见到吴煦带着薄岩基前来很是诧异,从书案前站起身问:“基儿怎么来了?” 吴煦心情颇好道:“殿下让本将军将少主交给你照顾。” 符骁文武俱佳,薄岩基放在他这教导,比跟着他天天在校场操兵强多了,是真的有心了。 吴煦对林知皇这安排感激涕零,这会全身都充满了为林知皇操练兵士的干劲,将薄岩基放到了符骁这后,寒暄了几句场面话就离了此处,加紧时间为林知皇练兵。 而符骁心头也有些别的思量,暗想莫不是林知皇昨日来看他在此处无事,恐他烦闷,所以才特意将薄岩基放到了他这处,让他可有些事情做的? 被安排的薄岩基也很高兴,天天跟着吴煦操兵还得守军规,这对于养尊处优的薄岩基来说是颇有些难熬的,这会到了符世叔这,能跟随他学文先不说,想坐就坐是一定可以享受到的。 吴煦一走,这段时日腿都站肿了的薄岩基立即就在帐内的茶桌前坐下了。 “符世叔,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薄岩基开朗的话声让符骁回过神,重新在书案前坐下。 “岩基听说您要与权王联姻了,是真的吗?”薄岩基睁着一双与怀王薄清朗分外肖似的眼睛,好奇地问。 符骁脑海里立即闪现出昨日林知皇在这帐内与他做的事,耳尖微红的冷声道:“小孩子关注这些事作何?” 薄岩基这段时日在林知皇的军中安全有保障,前两日又听说了亲娘以铁血手腕平乱了陈州的事,周身阴霾顿去,跳脱的性子明显有所复苏,听符骁如此问,咧嘴笑道: “权王殿下容貌绝佳,又有权势,符世叔运道真好,之前将您交给权王时,岩基还担心您的安危来着。” 符骁面容严肃的教导道:“君子莫要议论他人容貌。” 薄岩基吐舌,托腮道:“夸赞的话,为何不能说?之前岩基还想嫁给权王殿下呢。” “什么?”符骁稍愣,没想到会从薄岩基嘴里听到这句话。 第1297章 符世叔,岩基此策是不是极好? 薄岩基摇头晃脑道:“岩基自觉掌管不了陈州,但又身处这个位置,得护着娘,也要为陈州百姓找一条远离战乱的活路,最好的办法便是联姻。” “与其选某方强势诸侯与其嫡女联姻,不若直接嫁于权王,权王如今如日中天,手下兵强马壮,与她联姻,必能借势。” “若能讨得其欢心,或许还能与权王谈谈条件,让她饶您一命。” “当然,那是之前符世叔还在昏迷时,岩基想到的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薄岩基说完,一副求夸赞的表情看向坐在书案后的符骁。 符骁沉默了片刻,招手让薄岩基过来。 薄岩基站起身,颠颠地往符骁所坐的书案后跑去。 “符世叔,岩基此策是不是极好?”薄岩基在符骁身前站定,自得道。 “在那边站好。”符骁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书案后的帐壁。 “嗯?”正在等表扬话的薄岩基不解地歪头。 符骁冷声道:“面壁站好。” 一个时辰后,头顶数本书籍,已经面壁扎了一个时辰马步的薄岩基哭声道:“符世叔,岩基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端坐于书案前静心作画的符骁沉声问:“哪?” 薄岩基道:“不思进取,只想着靠别人走捷径。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就该成为鼎立支柱,为需要庇护之人撑起一片天空。想以联姻的方式躲避责任,此非男子所为。” 符骁搁下笔,起身走到薄岩基身后道:“与男子女子无关,与你是谁有关。你乃怀王唯一的嫡子,刚才说的那些,本就是你该担之责。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之上,乃废人之举。” “是是是!”薄岩基已经站不住了,连连称是。 薄岩基顶在头顶上的书本若是掉下来一本,便得又罚加时辰。 这会符骁就是说天上的月亮是一坨屎,他也会连连点头说天上的月亮就是一坨屎,只求能让符骁看到他是真的知错了,网开一面让他停了这扎马步。 再这么扎下去,他头上的书就要顶不住了。一旦书本掉落下来,又得加罚时辰,这样无穷无尽的加罚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是不想再被吴世叔下狠手操练,才跑来符世叔这的,来了这怎么还接受上了更高强度的操练? 从没有哪一刻薄岩基是如此的想接受知识的灌输,身体上的武力操练他已经受够了,他现在就想躺地上啊啊啊。 然而薄岩基的符世叔压根就听不到他的心声,提笔继续描画道:“回答敷衍急促,非是诚心,再面壁半个时辰,口背律策。”(律策:此时代关于律法的书。) “符世叔,呜......岩基真的知错了.......” 符骁威严道:“背。” 薄岩基小身子一抖,乖乖开始背:“呜.....废放之人屏与远方,不及以政,无故不得..........” 入夜,薄岩基终于从符骁这里下课,脚步虚晃地回了吴煦的寝帐,回来后连手脸都未净,便趴倒在了床榻上。 一刻钟后,吴煦也操完了兵回了寝帐,进来便见到薄岩基有气没力的躺在榻上,一副全身精力都被耗尽的模样,不由展齿一笑。 吴煦走到床榻边坐下,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薄岩基的臀,道:“少主,莫要偷懒,洗过了再睡。” “呜....吴世叔,明日岩基还是跟着你一起去校场操兵吧。” 吴煦苦口婆心道:“您这年纪就该多学文之一道,你符世叔文学极佳,莫要因学文枯燥而厌学,您若想长成为强人,便不能荒废了这大好年华。” “呜.....不是.....” 吴煦板起了脸:“少主休要再说,此事就这么定了,总荒废学业可不行。” 他在符世叔那哪只是学文,分明是文武双修,完全不是人类可以接受的强度。 符世叔小时可以这样是因为符世叔不是人,他是人,他做不到啊啊啊! 薄岩基重新将昂起的头倒入榻中,知道说再多也说不通了,谁叫他之前留下的印象都不好呢,说再多吴世叔也只会觉得他是想偷懒躲学。 吴煦见薄岩基这般倒入榻中,正要在说教两句,就听帐外有人喊:“吴大哥,吴大哥,你下职了没有,沟生想练武了,你来和沟生对招怎么样?” 薄岩基听到虞沟生的声音,不满道:“这虞娘子怎么回事,天天都来找您,吴世叔刚下职她就来了,弄得我都没有时间与吴世叔讲话了。” 吴煦眸中闪过无奈之色,拍了拍薄岩基的脑袋道:“虞娘子因容貌有异,生来便无法随意接触外人,更无友人,又性格敏感,如今在殿下这难得交到几个说的来话的友人,也就活泼了些。” 薄岩基才没有这样的同理心,扭头:“哼,所以吴世叔又要出去了?” 吴煦见薄岩基闹小孩子脾气,好笑地摇头道:“我让柏苹来陪你。” 话落,吴煦便出了寝帐。 薄岩基投诉无门,气的捶床。 虞沟生见吴煦出来,兴冲冲地便迎上来拉着他往练武场方向走:“走,走,吴大哥我们去练武场,我想到破解你那招的招式了!” “虞娘子,说话就说话莫要拉扯。”吴煦如今已是被虞沟生拉扯习惯了,再没了先前的大惊小怪,被她拉扯手臂也只是无奈的出声提醒她。 “没事,我不介意。”虞沟生回头,毫不在意道。 吴煦无言以对。 两人到了练武场还没开始切磋,下了职的忽红也过来寻吴煦了。 虞沟生与忽红现在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两人这会偶然撞见,齐齐冷哼一声然后扭过头去不看对方。 吴煦被这氛围弄得干笑了两声,客气地问忽红:“忽大将军这会过来寻本将军有何事?” 第1298章 林世叔......鹿儿知道错了....... 忽红听吴煦问,也懒得再和虞沟生不对付,连忙问:“不知吴大将军可有看到你师弟?王鹿那小子我怎么有两日都没见着他了?” 虞沟生听到忽红问王鹿,今日才过去军牢为王鹿治伤的虞沟生当即哼笑一声,正要嘲笑忽红消息落后,就被吴煦投来的眼神制止了。 吴煦为防虞沟生乱说,上前一步完全挡了虞沟生的身形,对忽红道:“殿下好像派他去执行秘密事务了,忽大将军若实在好奇可以去问问殿下。” “主公派鹿儿出去了?”忽红不解地抓头:“怎么没听主公说过?” 虞沟生从吴煦身后探出头来:“你怎么不去问林姐姐?” 忽红瞪了虞沟生一眼:“主公日理万机,我们这些做从属的,有一点小事就去找她,主公的事情还如何忙的完,岂不是片刻放松的时间都没有了?” 虞沟生哼哼道:“吴大哥也很忙。” 天知道忽红到吴煦的寝帐去寻人,被守帐兵告知吴煦被虞沟生叫去练武场切磋了,又跑来练武场寻人有多恼火。 忽红只觉得寻吴煦出去的虞沟生在耽误她的时间。 忽红反唇相讥道:“哪里忙?明明都闲的来陪你切磋武艺了。” 吴煦见虞沟生岔开了忽红的注意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头痛她们现在又闹了起来。 “要不......你们打一架?”顶级直男吴煦提议道。 本来正在打嘴仗的虞沟生与忽红同时转脸看向吴煦。 吴煦神色十分诚恳道:“没有什么争执,是打架解决不了的。” 虞沟生与忽红转回头看向对方。 忽红轻蔑的上下扫视虞沟生:“你行不行?别被我打哭了,说我欺负你。” 虞沟生抱臂嗤了一声:“我把你打趴下还差不多,你把我打哭?嗤。” 吴煦识趣的后退,将比武的场地让给积怨已深的忽红与虞沟生。 两刻钟后,虞沟生肿着一张猪头脸骑坐在了挂着两只熊猫眼的忽红肩膀上,双腿死死地绞住了她的脖颈,只要忽红再动,她便可以绞断忽红的脖颈。 胜负已分。 虞沟生呸出了一口血水问:“服是不服?” 忽红当然不服,面部被虞沟生双腿夹的涨红,硬挺着道:“本将军前段时间受了大伤,还没养好才输给你的!” 吴煦也没想到两人能打成这样,见她们终于分出了胜负,忙上来劝和道:“两位都是女中豪杰,今日就到这里吧?” 虞沟生还没听到忽红服输,不愿意放腿下来。 忽红只觉得她输是因为看在虞沟生是林知皇在意的人份上,没有下死手用她的巨力,不然虞沟生哪里是她的对手? 所以忽红自然不服输。 吴煦在一旁见劝和不得,怕再闹下去两人就不只是受皮肉伤了,只得亲自上手,托了虞沟生的腰部,稍一使力才将骑坐在忽红肩头上的虞沟生给架了下来。 分开两人后,吴煦又苦口婆心的做了半天的和事佬,才将“大度”的忽红给劝走了。 忽红走后,虞沟生肿着一张脸气咻咻的对吴煦道:“明明就是我赢了,她还不承认!吴大哥一点都不公正!” 吴煦现在应对虞沟生也算是有一套了,闻言立即道:“自然是你赢了。” 虞沟生斜睨吴煦:“吴大哥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吴煦头疼:“忽大将军与我不熟,自然得客套些,虞娘子与煦关系甚笃,这些场面话便不用了。” 虞沟生瞬间开心了:“哼,在林姐姐那我输了,在吴大哥这我终于赢了!” 搞了半天,虞沟生是看出来权王极喜忽红,这才和她较上了劲。 吴煦对虞沟生直来直往的心性也算有点了解了,见她终于开心了,看着她肿的老高的脸问:“你没事吧?刚才怎么还吐了口血水出来?受内伤了?” 虞沟生舔了舔嘴里破裂的地方,心情甚好地摆手道:“没事,不是体内吐出的血,只是嘴内破皮罢了。” 吴煦想忽红也不会真下重手,放心地点了点头:“那今日就到这里吧,你这样我们今日也没法切磋了。” 虞沟生刚才和忽红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也打爽了,闻言点头:“嗯,今日就这样吧。对了,吴大哥干嘛不让我告诉她王鹿的去处?” 提到王鹿,吴煦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小子行事偏激,如今被殿下抓了个正着。殿下既然下了封口令,那就是为了日后王鹿再回来做准备的,你就算知道一些始末,也莫要再多说。” 虞沟生似懂非懂地点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那我不说了就是,就只与吴大哥说。” 吴煦见虞沟生懵懂,无奈地摇头想,这里面弯弯绕绕多着呢,你会将此事说给我听也是殿下早就算好的。 殿下心思缜密,便是所算之策让被算计的人看穿了去,也只会心服口服受恩。 这就是殿下的厉害之处了。 殿下对师弟这般用心,师弟那心狠手辣,做事极端,为达目的不顾旁人的性子,应该能改过来的。 就在吴煦这师兄心忧他师弟王鹿之时,被他心忧的王鹿终于再见上了他心心念念之人。 “林世叔!” 被锁在牢营的王鹿见到一身便装的林知皇独自走进来,一双鹿眼顿时可怜兮兮地望了过来,面上惯来带有的几许邪戾在此刻被掩的无影无踪。 “林世叔......鹿儿知道错了.......” —— 第1299章 林世叔,鹿儿也想改,但鹿儿不敢改..... 王鹿见林知皇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他面前站定,眸中霎时间盈上了水雾,伸出手去拉林知皇的衣袍下摆。 “您的伤如何了?”王鹿卑微地抬头,向站定在他身前的林知皇认错后,立即就去关心起他最关心的事来。 林知皇垂目看着跪在身前,紧紧拽着她衣摆的王鹿道:“无碍。” “呜.....林世叔恼鹿儿,打骂鹿儿都行,要鹿儿的性命鹿儿也都依您,但您怎可为了鹿儿之过,去伤自己!”话说到此,王鹿垂下了头,在林知皇看不见的角度,双目隐见猩红。 林知皇对王鹿的眼泪无动于衷,缓声问:“在此处待了两日,可有认识到自己错在哪了?” 王鹿连连点头,仰头看着林知皇道:“鹿儿不该擅作主张!”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继续问:“还有呢?” 王鹿继续道:“不该视他人性命为无物!” 林知皇蹲下身,看着王鹿的眼睛问:“所以......你为何要动聪渊的马匹?” 王鹿瞳孔骤缩。 林世叔连此事也都知道了! 一时间,王鹿脑中无数念头闪过,左思右想那天他对随边弘的爱驹马蹄铁做手脚时,周围有没有人在场。 确定没有目击之人,王鹿眸色连闪,没否认也没有承认的反问道:“此事是随参军来与您说的?” 林知皇凤目中流露出失望之色:“是谁与本王说的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做了这件事情。” 林知皇如何能不知道王鹿此时问这话的目的,不过是想误导她,此事是随边弘因看不惯他,而故意说来污蔑他的罢了。 然而来找她说这件事的,并非是聪渊,而是向来寡言少语的了望。 王鹿见林知皇如此笃定,眸中亦是露出失望之色,当即认错:“鹿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林世叔.....您便原谅鹿儿这一次吧.......”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林知皇起身,未再与王鹿多说其他,转身就要行出这间牢营。 王鹿见林知皇转身要走,当即不顾断了的肋骨,挣力去抱林知皇的双腿,锁在他身上的粗铁链被他挣的哗哗直响。 “哼.......”王鹿肋骨再度错位,先是痛哼了一声,而后仍是忍着痛用头紧贴着林知皇的小腿,谦卑的哭声认错道:“林世叔,鹿儿真的知道错了,您不要不理鹿儿.......” “别走.....呜.......” 王鹿这般乞怜,林知皇见了也不好受,想到当初那个在地下藏宝室跑出来找她讨要糕点吃的干瘦孩童,林知皇痛心地闭眼,止了往外走的步子。 林知皇沉声陈诉她所窥见的事实:“鹿儿,林世叔对你很失望,事到如今,你也并没有反省,只是怕了而已。” 王鹿仰头祈求地看着要走的林知皇,双目通红的保证道:“鹿儿会好好反省的,求林世叔不要放弃鹿儿!” “林世叔以后说什么,鹿儿便做什么!绝不会再擅自做主,更不会再以自己的思维去主观臆断的评判此人对您是否有用!也不会再轻易出手杀人!” “您便原谅鹿儿这一次吧!鹿儿再也不敢了!” 王鹿不再假说自己知道错了,也聪明的知道自己如此行事,确实是犯了林知皇的逆鳞,直接跳过认错那一个环节,开始做下保证。 他清楚的知道如此保证,便也算行为上做了约束,心里就算不认错,这般也再不能行他事与犯事,林知皇是会接受的。 林知皇听王鹿如此保证,垂眸看向抱着她双腿的王鹿缓声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错在哪,只是并不想改罢了。” 王鹿现在哪还敢在林知皇面前耍小心思,双目噙泪地看着林知皇如实道:“师父说过鹿儿的问题........” 林知皇见王鹿因为方才动作牵动了已断的肋骨,疼的脸色煞白,终是轻叹了一口气,让王鹿松了紧紧环抱着她小腿的双臂,蹲下了身看着他的眼睛温声问:“鹿儿既然早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在何处,为何却不愿改?” 林知皇方才地转身欲走,彻底的冲破了王鹿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不敢再有隐瞒,更不敢再在林知皇面前带上属于他的乖觉面具。 王鹿害怕他再次在林知皇面前戴上这副面具,林知皇便会对他彻底失望离开,再也不会反身回来看他了。 王鹿不敢想象林知皇将他丢在了半途的场景,他极恐这样的场景最后会成真。 林知皇是他的光明,是他的支柱,是他的安全感所在,是他正常作为人活下去的动力,他不敢想象林知皇厌弃他后,他会如何。 王鹿只要想到这个假设,便觉生途晦暗已绝。 林知皇的再次蹲下相问,让王鹿脸上的泪汹涌而下,哽声展露心声道:“鹿儿也想改,但鹿儿不敢改......林世叔......呜呜......鹿儿除了您与小叔,不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一人......” 林知皇见王鹿现在情绪有些许崩溃,在他身前席地坐下,伸手擦了他脸上的泪问:“不相信任何人吗........” 第1300章 林知皇得林知晖率军去往览州联盟的消息 王鹿泪流满面的连连点头,眷恋的用脸蹭了蹭林知皇的手,如实的将自己心底的忐忑与不安,含泪悲声告诉于林知皇知晓。 “鹿儿怕改了此行,便是别人的刀.....先砍来鹿儿之身...绝我性命......呜呜......与其如此,为何不能是鹿儿先伸刀于他们?” 王鹿神色认真,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尽管泪流满面,但他眼底的戾气与狠辣却勃然尽透。 “鹿儿不能死......鹿儿得活着......” “鹿儿若亡......您会伤心,小叔也会伤心......呜呜.....您与小叔的安危,鹿儿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能替我守住!” 林知皇听得王鹿此话,凤眸微怔。 原来......王鹿一切的极端行为,都源于他对周围的人和事物.......没有安全感。 是了,九年前郐县乱起那日,王氏的悲剧发生在突然之间,前一刻王鹿还在与家中长辈在嬉戏胡闹,下一刻暴乱的流民便如涛涌的洪流一般凶闯他家,将他的父母亲人以及家中奴仆砍杀殆尽,霎时间血流成河。 最终,独剩他一人因顽皮躲过一劫,躲藏在藏宝地下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斩杀,不敢哭喊出来,一切平息后,那群屠杀他父母亲人的流民又住了他家的宅子占为己有。 幼年的王鹿靠着极高的自制力,合理分配手中的食物与水,在孤寂与忍耐中艰难的求生。 那样的绝境,王鹿经历过一次,便再也不敢再经历第二次。 天堂与地狱的转变,在王鹿最深的记忆里,就是发生在突然之间的。 所以在王鹿今后的人生中,他时刻警惕着,生怕这样的“突然之间”再次在他身上发生,再次发生在他所在意的人身边。 所以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所以他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着....... 故而他一旦察觉到某人某事对他有威胁,他便会立下决心先伸出属于他的屠刀,将那些危险的人和事斩杀在摇篮里。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林知皇指尖微紧,鹿儿这孩子.......原来一直生活在不安与恐惧当中。 确实是她不好,当初不该让他离了身边,去泰然老将军那拜师学艺的。 她只看见了他的抱负,想让他成才,却忽略了他的不安与早已结成的戾气。 王鹿长成如今这副性子,她作为其长辈,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林知皇抬手轻柔地抚了抚王鹿的发顶:“说出来便好,鹿儿莫哭,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一切都会好的........” “林世叔.....呜呜.......”王鹿将头埋入林知皇的肩上,哭得泣不成声。 林知皇轻轻拍了拍王鹿的肩,目光落到了捆在王鹿身上的粗厚铁链上,轻声道:“你为此事受了应有的惩罚后,这性子......林世叔陪你一起改......” 月落日升,天边的云层被染成了橙红色。 驻军营内包裹的清澈小溪在初光的照耀下泛出银色的粼光。小溪两岸的绿木在初晨的清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回响,流水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在山谷空幽中荡开。 林知皇清晨起来练完武便回了帅帐,开始处理每日的公务。 薄岩基也在这个时候被吴煦送入了随边弘的寝帐,给符骁教导。 符骁见到薄岩基过来,就将薄岩基叫到了书案前,让他做策题。 这策题是薄岩基昨日回帐后,符骁特地为他所制的。 吴煦见符骁对薄岩基如此用心,竟用休息的时间为薄岩基准备试策题,遂满意一笑掀帘离开了。 而得到符骁“爱的试策题”的薄岩基则在心里泪流满面,拿着试策题坐到帐内书案旁准备那张小书案前,便开始迎接来自世叔的“爱的教育”。 符骁忙着教育小辈时,林知皇正在忙着处理公务,公务理到一半,欢颜进来通禀林婉娘在帐外等候,言有要事相禀。 林知皇闻言将笔搁下,让欢颜去通传林婉娘,而后让帐内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林婉娘进来见林知皇帐内已无人,进来便抱拳禀报道:“主公,大弟那边传来消息,言他要带兵去往览州联盟攻打清平道。” “什么?”林知皇腾地站起身,皱眉道:“他不是已经准备带兵去往衍州庆洋郡了吗?为何中途改变了主意?” 林婉娘将林知晖命影使传回的口信一字不落的转述给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听完林婉娘转述的口信,重新又坐了下来。 林知皇眉头紧锁,曲指敲击案面道:“晖儿想在此次联盟中明面上投齐长铮,暗下里助本王啊.......” 林婉娘见林知皇忧心,开口道:“主公,婉娘以为大弟此策极好。齐雅骤然身死,大弟虽拿了她一郡之地与四万兵马,但既然已忍辱隐瞒身份在那处待了近有九年,不该如此轻易就回来。” “大弟的作用没有发挥到极致,此次他若也去往览州联盟攻清平道,倒能暗合您成为一张底牌。” 林知皇沉吟不说话。 林婉娘见林知皇不说话,继续道:“大姊,如今大弟已为一方诸侯,与在齐雅身下蛰伏不同了,无人再能轻易定他生死,周身又有其麾下文武以及四万兵士相护,轻易难有危险的。” 沉默了半晌后,林知皇轻叹了一口气道:“本王知道了。” 林婉娘见林知皇并未感情用事,暗暗松了口气,抱拳行礼告退。 林婉娘走后,林知皇又独自一人在帅帐内静坐了良久后,才抬手抹了一把脸,扬声让欢颜去传随边弘过来议事。 知道林知晖真实身份的只有随边弘,林知晖的身份在他真正回归前,林知皇不欲更多人知晓,因此此次议事只招了随边弘前来。 一刻钟后随边弘便到了,从林知皇处听说了这消息后当即眉眼俱亮。 “妙!此策绝妙!那金琅真是个人才!”随边弘笑眯了一双桃花眼抚掌道。 第1301章 林知皇:有长辈认同的婚事才是好婚事啊 林知皇则有些忧心:“晖儿的身份本王虽做了掩藏,但有些事并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当初他被送入义子营前,根本就没有隐瞒过身份.......” “齐氏若下死力气查.......”林知皇不认为林知晖的身份能完全瞒过去。 随边弘陈述事实道:“齐雅便从始至终都未查出。” 林知皇摇头:“那是齐雅。” “且齐雅对五名义子并不是真正的在乎,她要的只是棋子,以及膝下有子来满足她的私心。齐雅真正想培养的继承人是齐秋岚。” “齐氏其他人则不同。晖儿如今对他们来说再不是可随意处置的棋子,而是出身齐氏,已拥有一郡之地与四万兵力的掌权人。” “晖儿带兵前去联盟,他做为一方势力,不论是齐氏还是别方势力的掌权人,必会再深挖他的身世。” “齐雅膝下行五的义子是晖儿明面上的身份,在这之前的身份,多方都会去查,毕竟了解过往是抓住别方弱点最好的机会。” 若是她,若知道有这么一方势力即将加入联盟军,为知己知彼,必会派人前去查探此人在成为齐雅义子前的身份。 随边弘听林知皇如此说,了然道:“原来主公是在担心此事。” 林知皇凝眉道:“天下间哪有密不透风的事?任何事情都有迹可循,一旦晖儿的身份暴露........” 随边弘打断林知皇的后话,慵声道:“暴露又如何?” 林知皇一愣。 随边弘抬起他那双摄人的桃花眼,与林知皇对上视线:“不过是暗牌变明牌罢了。那些人能将您如何?又能将林少将军如何?” 林知皇回过味来,失笑摇头:“是啊,那些人查出此事又如何,不过是暗牌变明牌罢了。本王关心则乱了。” “晖儿如今已为一方诸侯,再不是那个之前性命掌于他人之手需要蛰伏的小将了,无人再能轻易决定他的生死。” 随边弘颔首:“就是如此了。林少将军已为一方诸侯,别方想打他的主意,也要先掂量掂量他手下所掌的四万兵力了。” 话说到此,随边弘又转回话头道:“不过林少将军与您的关系能瞒最好还是瞒住,边弘这就派人再去离仙郡做最后一次的细致收尾,绝不让他方势力察觉到您的这张暗牌。” “此次联盟,您与林少将军明面上对立,才能将这张牌用到极致,打得他方始料不及。” 林知皇亦是颔首:“嗯,此事便交由聪渊去办了。” 随边弘心情甚好地展袖领命,而后问:“主公准备什么时候拔营?” 林知皇沉吟道:“等窦图押运过来补充的粮草到了,本王这边就点兵拔营。” 随边弘想了想,肃声道:“那最多再有十日我军便可从此处拔营经兹州州城,过兹州川岭郡至览州湖汇郡与其他联盟军汇军了。” “嗯。”林知皇颔首,挑唇一笑:“齐长铮作为聪庭长辈,特意送过来的联姻贺礼这两日也快到了,本王便收了他的贺礼再拔营上路。” 随边弘也慵声笑了起来:“齐长铮倒是反应快,在您发出联姻布告后立即就送来贺礼以全礼数,这是不给聪庭回去留任何后路了。” 林知皇心情颇好道:“有长辈认同的婚事才是好婚事啊,本王在此事上还得多谢他呢。” 随边弘低笑出声:“齐长铮永远不知自己究竟放弃了什么。” 林知皇凤眸微弯:“对于齐长铮来说,可不是放弃,而是放逐。” 林知皇话说到此,面上带出些许嘲意:“齐老将军认为自己借此机会放逐了聪庭呢,只怕他此时也正窃喜不已,心底这会不知在怎么感激本王。” 随边弘道:“是啊,这位齐老将军只怕在感激您困住了聪庭呢,竟用这种方法将其逐出了权利路。” 主从两人议论了会齐长铮后,还有许多事要忙的随边弘便拱手向端坐于上首主位的林知皇行礼告退了。 随边弘走后,林知皇又唤来了密监随边弘寝帐的影使,问符骁与薄岩基的情况。 当影使汇报到薄岩基之前有意想“嫁”给她联姻时,林知皇哭笑不得。 人小鬼大,倒是会想。 “嗯,本王知道了。时刻注意符州牧周围的动静,但凡有突发事件,一切以保全符州牧的性命安全为先。” “诺!”影使抱拳领命退下。 就在林知皇心情完全放松下来处理公务时,被林知皇评价人小鬼大的薄岩基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因为符骁这会正在批阅他写完的试策题。 错一题,就是半个时辰的扎马步。 薄岩基只求错题不超过四道,不然他这腿今日算是不能要了。 然而薄岩基想的再好,实力本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压根就不会因为他的祈求,多对一道题或是少错一道题。 符骁批阅完薄岩基做的试策题,总共错了六道题。也就是说,薄岩基今日得扎马步学三个时辰。 “哇啊,符世叔,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岩基吧!” 薄岩基还不等符骁开口布置他今日所需完成的学务,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住了符骁的大腿,泪眼汪汪的卖起了可怜。 符骁:“..........” 之前薄岩基沉浸在父亡,要保全性命的求生危机中,整日活的如履薄冰,因此显得格外沉稳懂事。 如今陈州乱平,他的性命也再无人威胁,又有好几个熟悉的长辈在身边相护,那被隐藏的调皮天性就这么渐渐被释放出来了。 符骁还真不知薄岩基竟然是这般厌学的调皮孩子,大腿被抱住时,符骁诧异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符骁冷声道:“起来。” 薄岩基抱着符骁的大腿不动:“不起!” 若是平时,符骁稍一使劲就能挣开,但他现在中了软丝饶,薄岩基说什么都不放,他还真不能将薄岩基如何。 薄岩基抬起脸,有商有量的为自己求起情来:“符世叔,就饶了岩基这一次吧?三个时辰真的太长了...呜.......” 第1302章 “哇,真会玩”之符骁的背人画作 符骁再次冷声道:“你先松手。” 薄岩基见符骁声音更冷,见好就收地嗖的一下站起身,乖巧道:“符世叔,岩基松手了。您看时间能不能........” 薄岩基话还没说完,就听符骁冷酷无情道:“再加半个时辰。” 薄岩基不死心的想再努力求情一把:“呜,符世叔.......” 符骁岿然不动:“再加半个时辰。” 薄岩基老实闭嘴,再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虞沟生肿着一张猪头脸进来为符骁复诊时,便见薄岩基苦着一张脸正生无可恋地扎着马步立在帐壁前背律策。 “这孩子怎么了?”虞沟生边为符骁诊脉边好奇的问。 符骁视线在虞沟生肿如猪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言简意赅地回道:“在受罚。” 虞沟生点头,又好奇地看了薄岩基两眼,而后问:“你的患处现在还疼吗?” 符骁如实答:“不做大动作不疼。” 虞沟生长嗯了一声,点头收回手,而后道:“把上衣脱了吧,我看看伤处。” 在一边扎着马步的薄岩基闻言停止了背律策,瞪大眼睛看向了这边,只觉得虞沟生好生威猛。 竟然能在符骁的冷脸下,面不改色的以这种态度与其说话。 符骁神色微顿,而后道:“如今伤势已轻,是否可让普通军医来为本州牧探伤?” 虞沟生歪头:“为何?之前我又不是没看过?” 薄岩基噗的笑出声。 符骁转眸看向薄岩基。 薄岩基立即收了笑,挺直脖颈撅屁股将马步扎的更标准。 符骁收回目光,缓声道:“之前伤重,需要虞娘子这样的顶尖医者才能治伤。” 虞沟生被符骁这句变相夸赞她医术极佳的话给哄乐了,咧着牙笑道:“行,我去叫一名医兵来。” 半刻钟后来了一名男医兵,符骁带着这名男医兵去了帐内的屏风后宽衣看伤,虞沟生见符骁如此讲究,觉得他好玩的同时,又体会到了林知皇的乐趣。 这别扭羞涩的劲,多有趣啊,还是林姐姐有品味。就不知林姐姐的嫡亲弟弟是个什么模样了。 虞沟生霎时间坐在帐内的茶桌边浮想联翩起来。 林姐姐姿容绝美,气势威厉,林姐姐的弟弟与她一母同胞,首先外貌上一定是非常像的,是长得不错了。 就是不知性格与气质怎么样。 性格嘛,若是像吴大哥那样就不错,气质嘛,像这符州牧肃冷就极好。 这些条件都满足,那真是世间极品了。 虞沟生想到此,独自一人扬唇笑了起来。 然而虞沟生因昨日才与忽红干了一架,现在正肿着一张猪头脸,这般突然一笑,显得尤为......猥琐。 蹲在书案后扎着马步的薄岩基严重怀疑虞沟生在起坏心思,语气不善的出声问:“嘿,你笑什么呢?” 虞沟生对别人释放出的不善尤为敏感,释放天性了这些时日,已是尝到了乐趣,这会才不管惹她的人是孩童还是大人,是定要还回去的。当即便轻蔑地上下扫视了撅臀扎马步的薄岩基一番,嗤声回道:“嘲笑你呢。” 薄岩基瞬间鼓了一张小脸,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道:“你顶着这张被人打成猪头的脸,还好意思笑我?” 虞沟生骄傲地扬起自己的肿脸:“我也打黑了别人两只眼睛,有本事你也罚符州牧蹲马步?” 薄岩基:“........” 他反过来罚符世叔扎马步? 天方夜谭....... 正在屏风后解衣让医兵诊看伤口愈合情况的符骁,听虞沟生竟然和薄岩基拌起嘴来,无奈地摇头,并未出声理会。 虞沟生见薄岩基不回话了,得意道:“嗤,不行吧?” 薄岩基被激得面目涨红,那小脑袋立即就转了起来。 心想,反过来让符世叔按照他的要求做一些事倒也不是不行,只要拿到符世叔的软肋,让符世叔不得不听他的话行事就可以了。 薄岩基如此想着,视线转到了身前的书案上。 话说符世叔这两日不知道在画什么,每次他一来,符世叔定是要收了书案上正在画的画纸的。 现在符世叔在屏风后被诊伤,也看不到他这边,不如就.......看看? 万一呢?符世叔这般遮掩,指不定在画什么小秘密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胆肥的薄岩基想到就做,趁着这会符骁解衣了一定不会从屏风后出来,轻手轻脚地直起身,走到书案前的宽椅那坐下,然后去翻被镇纸压合上的画纸。 “你这小子做什么呢?”虞沟生见薄岩基突然不和她吵了,鬼头鬼脑地坐到了书案前,奇怪的问。 薄岩基对虞沟生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去翻书案上被镇纸压合的画纸。 虞沟生也被薄岩基这动作勾起了好奇心,看了眼屏风方向,然后也轻手轻脚地溜了过去。 薄岩基这会已经看到画纸上所绘的图案了,霎时间红了一张小脸愣在了原地。 这...... “哇....真会玩......”虞沟生过来看到画纸上面所绘的画面,兴致勃勃地惊叹出声。 虞沟生的话瞬间惊了正在看画发愣的薄岩基一个哆嗦,当即跳起脚来捂了虞沟生的嘴,死命的对她摇头。 虞沟生也正弯腰将脸凑到薄岩基身边才让其给捂了个正着,反应过来后立即就要拉开薄岩基捂嘴的手讲话。 符骁这会就在帐内屏风后,薄岩基哪敢让虞沟生乱讲话,连忙对虞沟生做作揖求放过的动作。 虞沟生见薄岩基如此,只觉好玩,又转眸观赏了一下书案上的画作,这才心满意足地拂开薄岩基的手站直身。 而符骁也听到了帐内书案前的动静,冷声问:“基儿怎么了?” 很显然,符骁这是以为虞沟生走到书案前去动手“教训”薄岩基了,所以出声问薄岩基怎么了。 薄岩基立即回道:“没事,虞前辈见岩基站不稳要摔倒,过来扶了岩基一把。” 薄岩基边回符骁的话,边满脸祈求之色的作揖向虞沟生告饶。 虞沟生斜睨了薄岩基这小屁孩一眼,边伸手盖上书案上的画作,边替他解围道:“符州牧将这孩子罚的也太狠了,小腿都站肿了。” “肿了?”屏风后传来符骁意外的声音。 第1303章 突如而来的刺杀 “是啊,都肿了呢。” 虞沟生别有深意的重新盖好书案上的画作,然后拎起薄岩基的后衣领,将他提到了茶桌前一同坐下。 符骁这会也在屏风后让医兵看完患处愈合情况了,整理好衣袍带着医兵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肿的很厉害?”符骁朝着薄岩基所在位置走来。 原本已在椅子上坐好的薄岩基见符骁走向了他,嗖的一下就跳站起身,再次又蹲好了马步,整个人显得格外忐忑不安。 符骁见薄岩基如此眉心微蹙,反是开始检讨起自己,是否这两日过于严厉,才将这孩子给吓坏了,竟是这般胆战心惊。 “坐吧。”符骁在薄岩基身旁的位置坐下,指了指先前薄岩基坐的凳子示意他也坐,问:“腿站肿了为何不说?” 薄岩基见符骁关心自己,又想到刚才所做的事,更加心虚了。 虞沟生眼神似笑非笑地落到符骁脸上,随口道:“不敢呗。” 符骁被虞沟生这戏谑的眼神瞧的眉心更紧,察觉到虞沟生看他的眼神与平时不同。 薄岩基注意到虞沟生的眼神,立即在符骁看不见的角度对虞沟生挤眉弄眼。 虞沟生接收到薄岩基眼神,满脸都是笑地转回头问那名给符骁诊伤的医兵:“他伤口愈合的如何了?” 医兵垂首恭声抱拳答道:“符州牧患处的新肉已经长出,且没有溃脓的情况,继续接着换药,再有一月便可活动自如。” 虞沟生闻言点头,从自己所背来的药箱最里层里拿出一支宝蓝色的药瓶,递给符骁道:“看在你即将被林姐姐迎娶进门的份上,这生肌止痛的好药便给你用了。” 这些时日符骁对虞沟生的性子也算有所了解了,听她这么说,面上并没有露出异样之色,抬手接过虞沟生递来的宝蓝色药瓶,道:“多谢。” “不用谢,要谢就谢林姐姐吧。你在我这承的是林姐姐的情。” 话落,虞沟生从符骁那收回眼神,低下头又从药箱中拿出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抬脸戏谑地递给薄岩基道:“小弟弟莫要逞强,这瓶药是姐姐提前给你的,不用谢。” 薄岩基欲哭无泪,暗恼自己刚才为何要手贱去翻看符世叔的画作。 符世叔若是知晓自己翻看了他画的........ 薄岩基想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想,生怕虞沟生多说,赶忙双手接过虞沟生递来的药瓶,正要开口道谢结束话题,便有一名伙兵提着甜点盒入帐,先一步帮他解了围。 该名伙兵进来后径直向符骁行礼,而后恭声道:“这是殿下命伙营特地做来送给您与基公子的甜点。” 虞沟生闻言背着药箱起身,艳羡地看着符骁道:“你小子有福,林姐姐百忙之中还命人送来甜点给你,对你可真是上心,” 符骁也很意外林知皇今日会派人来送甜点给他,摆手让那名提着食盒的伙兵起身,客气的对虞沟生道:“本州牧不喜甜食,虞娘子若是喜欢,可将本州牧的那份吃了。” 虞沟生准备往外走的身形一顿,双眸骤亮立即又扭回身坐了下来,看着坐在对面的符骁确认道:“当真?” 薄岩基见虞沟生如此厚颜,竟然要抢权王专门送来给符世叔用的甜点,不满地稚声嘟囔道:“给符世叔看完伤就该走了,吃权王给世叔送来的甜点,你也不怕嘴里长疮。” 伙兵垂首提着食盒走上前来,到茶座边来摆盘。 虞沟生的目光完全被伙兵从食盒里摆出的精美甜点给吸引了去,闻言嗤声道:“少拿你符世叔说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就是想赶我走,好隐瞒你刚才偷摸.......” “啊啊啊!” 虞沟生话还没说完,薄岩基就先尖叫一声打断了虞沟生后面的话,惹得在场人顿时将目光都向他投来。 向来话少的符骁皱了眉头斥道:“薄岩基,无故尖声,是为不雅。” 薄岩基听符骁冷声全名唤他,当即吓得全身一哆嗦,磕巴道:“我...我...突然腿疼......” 薄岩基边向符骁解释,边用祈求的眼神望向虞沟生。 虞沟生哼笑一声,回了薄岩基一个“就放过你小子”的眼神,帮他解围道:“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两日马步扎多了,腿突然抽筋很正常。” 薄岩基在符骁严厉的目光下立即捂了腿:“对对对,我的腿刚才突然抽筋了!所以才这样的!哎呦,疼坏我了!哎呦!” 符骁算是察觉出虞沟生与薄岩基之间的不对来,正要开口问话,站在茶桌边从食盒中取拿甜点摆桌的伙兵突然动了,横手绷紧了一根泛着寒光的玄铁线,倾身向坐在他身旁的符骁脖颈处绞来。 这会符骁与虞沟生的目光都集中在薄岩基身上,倒是正脸对着这名伙夫的薄岩基先看到异动,再次尖声惊叫:“啊啊啊!符世叔小心!” 符骁在身旁那名伙兵绷紧手中铁线时就听到了异样之声,奈何他身中软丝饶,身体反应跟不上五感反应,想侧身躲避时,这名伙兵绷丝的手已经伸到了他身前。 符骁皱眉,正要直接前仰倒地来避过这突来的杀招时,坐在对面的虞沟生嗖地矮身下去,从茶桌下抓了符骁的脚踝,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他给拖到了茶桌下方,茶桌上的东西在这股冲击下四处飞溅。 与此同时大帐四方传来抽刀声,数十名守在帐外的青雁军破帐就冲奔了进来,向刺客杀去。 伙兵一击扑空,怒喝一声,抬脚踹了茶桌,便要再向躺倒在茶桌下的符骁绞杀而去。 虞沟生龇牙咧嘴地松了拉拽符骁脚踝的手,单身撑地借力腾地跃身而起,抬脚便向那伙兵的头脸位置踹去。 还准备再行刺杀的伙兵万万没想到虞沟生的身手竟会如此迅捷,压根就没有做闪避动作的他,头脸位置顿时就中了这腾空凌来一脚。 该伙兵噗地吐出一口血水,外加五六颗牙齿,而后连一句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便咚地一声侧仰倒地,再无动静。 十余名正好举刀冲到此处的青雁军齐齐打住身形。 第1304章 虞沟生:谁? 一场刺杀危机,便这么化归于无形。 “呼.....”虞沟生身形轻巧地落地,龇牙咧嘴地长呼出一口气,抬起左臂去掰拉自己方才因过度使力而脱臼的右臂。 “你看着挺瘦的,怎么这般沉?我差点拉不动你,手都拉脱臼了!”虞沟生边对冷静翻身坐起的符骁抱怨,边为自己正骨。 啪的一声清脆骨响,虞沟生刚才那明显已不能动弹的右臂便甩动了起来。 这场刺杀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发生在十息功夫间,近距离目睹全程的薄岩基心情犹如凌空的山峦一般起起伏伏。 薄岩基先是呆呆地看看狼狈逃过一劫,这会正凝眉蹲在地上翻看刺客提来的糕点食盒的符骁,而后抬眸看看站在身前不住抱怨的虞沟生,再想想方才的千钧一发。 薄岩基的面色逐渐红润激动起来,这一刻,他的神,诞生了。 “哇,哇!您太厉害了!”薄岩基敬佩地仰望正在甩手的虞沟生,咋咋呼呼的惊叹道。 半刻钟后,林知皇接到消息带着花铃来此。 “怎么回事?”林知皇面沉如水地行到符骁身旁坐下,责问监守此处安全的青雁军都伯。 严都伯立即提着此刻已被五花大绑的刺客出列,将其丢到地上,抱拳向林知皇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了。 禀完了全事,严都伯还将刺客此次刺杀所用的武器奉了出来。 被严都伯奉出的铁丝韧性极佳,血肉一旦被其绞住,轻则骨肉相离,重则骨肉俱断,且此武器易携带掩藏,极难被搜身检出。这伙兵便是将这圈铁丝绕食盒里侧盖沿走了一圈,极似食盒本身内衬,故而未被守兵搜出。 但再难被搜身检出之物,只要值守帐门的士兵细心,便是能被搜检出来的。 严都伯此时就奉出此刺杀武器,也是有几分替手下求情的意思在的。 林知皇却不为所动,看过刺客所用的刺杀武器后,沉声问:“今日值帐者何在?” 林知皇此话刚落,在场立即有四名青雁军垂头出列。 “自去帐外领罚二十军棍。” “诺!”四名出列的青雁军羞愧地抱拳应诺退下。 手下被罚,严都伯也自愧没有管好部下,一同跟着那四名被罚的手下一同出了帐,自去领罚。 在场除了符骁,所有人都被林知皇此时周身所展出的气势所慑,帐内一时静然无声。 “悦音。” “在!” 林知皇抬手点了点那名尚在昏迷中的刺客:“将他提下去好生审,莫要让人死了。” “诺!”花铃抱拳领命,让亲兵将人押带了下去。 至于这名刺客周边的人,在林知皇带花铃来此的路上,便已经命林婉娘去细查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凡是与此人有过异常接触的人,此次都逃不掉。 林知皇吩咐完了事,侧头看向发丝微有些散乱的符骁,轻声问:“你....可有事?” 符骁还未回话,薄岩基就先一步怒声回道:“有事!符世叔差点就死了!” 倒也不是差点就死了,即使没有虞沟生在,他也可以避开刺客的第一招杀招。避开了第一招,冲进帐内的青雁军也该到了。符骁这般想着,见林知皇因薄岩基此话眸中泄出稍许愧色,唇线微弯,并未开口否认。薄岩基这会仍呼呲呼呲地瞪视着林知皇,显然是在怨林知皇对符骁不上心才会有此事发生。 林知皇从薄岩基那收回目光,转眸与符骁对上视线,难得开口解释道:“这糕点......非是本王派人送来的。” 刚才守帐的青雁军会对那伙兵没有更加仔细的搜检,也是因为他言是奉林知皇之命前来送糕点的,故而守帐的青雁军对此人放松了警惕。 虞沟生在一旁听林知皇这么给符骁解释“哄人”,忙矮身凑到林知皇耳边小声提醒道:“林姐姐,你这么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显得更过分了。 哈哈.....虞沟生在心里干笑两声,默默地同情起符骁来。 在百忙中吩咐人给未过门的心上人送送糕点什么的,还能说是对别人上了心。 这闹到最后那刺客利用进帐刺杀的糕点,都不是林姐姐吩咐人来送的......这也太晾人了。 按她以往看过的话本子来推测这段感情的走向,林姐姐如今对人这般“没心没肺”,符骁必是要被“虐身加虐心”,直到后面再对林姐姐冷了心,转身离开,冷漠以对...... 林姐姐才会幡然醒悟自己因忙于公务,错过了怎样一个爱着她,想着她,心心念念都是她的爱人..... 短短时间内,虞沟生就在脑中脑补出了一段虐恋情深的大戏。 林知皇却在这时站起身,郑重对悄声与她说话的虞沟生行下一礼,肃容道:“今日之事,多谢。” 虞沟生先是一愣,而后赶忙丢了脑中乱思,托了林知皇的手道:“林姐姐这是作何?沟生与您何须言谢?” 林知皇摇头,郑重道:“见雪与我乃私交,非是我手下之士,我不能以功名奖你,此谢你却受得。算林姐姐又欠了你一次,见雪以后若是有求,林姐姐必还。” 薄岩基见林知皇对虞沟生许出重诺相谢,倒不觉得林知皇对他的符世叔不上心了,终于偃旗息鼓,收起了鼓出的腮帮子。 倒不枉符世叔画出那画...... 虞沟生听林知皇如此说,喜笑颜开,明显不怎么诚心的谦虚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这真的是意外之喜啊,竟还能得林姐姐一诺!” “哈哈哈,林姐姐这么说,那沟生就受下了。”虞沟生愉悦地摆起了身子。 “嗯。”林知皇见虞沟生如此喜形于色,因符骁被刺的糟糕心情稍好了些许,目色柔和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嗯了一声。 “谁!”正享受被林知皇摸头的虞沟生突然收了笑,面色肃冷地转身直接向破帐西南方奔去。 虞沟生此举,让帐内众人皆是一愣。因为这周遭守兵无数,此时无人察觉有任何不妥之处。 “去!”林知皇却对虞沟生的判断丝毫不疑,立即一指虞沟生追离的方向,对周围青雁军下令。 周围青雁军皆动,齐齐动身追突然奔出的虞沟生而去。 —— 第1305章 聪庭怀疑今日有人来刺杀你,是为了引出本王? “别去。”符骁拉住也要起身去看情况的林知皇。 林知皇被拉住衣袖,回身看向符骁:“嗯?” 符骁冷声提醒道:“连环计。” 林知皇眸色微顿:“聪庭怀疑今日有人来刺杀你,是为了引出本王?” 符骁也只是猜测,因此回道:“小心为上。” 驻军营内的帅营乃重地,青雁军日夜防守,入内者皆需经过严密搜检,且入内者无令不得进,闲杂人等根本无法近林知皇的身。 平时林知皇有计划的出行,青雁军也会提前一步清场,所以若想刺杀林知皇,必要先将林知皇引出主帅帐区,还必须是突发之事。 幕后之人若是如此设计,那必有针对林知皇一击必杀的底气。 所以捉拿之事,让林知皇的手下人去办就好了,在那刺客被彻底拿下前,林知皇不靠近那刺客是最安全的。 “那便听聪庭的。” 林知皇听符骁如此说,也绝了出去一看究竟的意思,只等虞沟生与追出去的青雁军将刺客抓了卸去爪牙,再提来她面前。 符骁见林知皇重新在他身边坐定下来,紧蹙的眉心微松。 薄岩基看看林知皇又看看符骁,然后默默地走到一边坐下。 花铃则上前一步,拎了薄岩基的小领子将人提的更远些,以免这小人妨碍她主公“安抚”未过门的夫婿。 薄岩基刚被花铃提开,林知皇的手便挪了过去,与符骁放在身侧的手相握,然后自然的十指交扣。 林知皇轻声道:“今日是本王无用,竟然没有守好你,让别有用心之人近了你的身。” 符骁唇角微抽:“正经点。” “本王现在很正经。” 符骁动了动两人十指交扣的手:“正经?” 林知皇更加握紧了两人交握的手:“正经的.....在安慰你。” 符骁无奈:“泽奣莫不是将我当做了瓷人?” 林知皇看着符骁的眼睛道:“你如今中了软丝饶,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瓷人。” 瓷人符骁:“.........” 在不远处隐隐约约听到两人间对话的薄岩基,眼睛瞪地似要脱眶。 符世叔在权王那,原来......这么“娇”的吗? 薄岩基皱着一张小脸,明显有些难以相信此时自己所听到的话,忍不住怀疑人生的同时,但又克制不住好奇心想继续八卦。 于是薄岩基悄咪咪的把头又往符骁与林知皇那边凑了凑,想要听的更清晰些。 花铃见薄岩基在特意偷听主公与符州牧的私话,冷面无情地伸枪将薄岩基歪斜的小身子扒拉正。 符骁虽确定其他人看不到他与林知皇十指交扣的手,但仍是不自在的紧,终于忍不住低声提醒:“有他人在。” 林知皇看了看周围被撕破的帐壁,扫了眼驻守在外面的守兵,意识到符骁这是羞赧了,眸中蕴出一丝笑意:“那晚上只有本王与聪庭两人时,我再向你好好赔礼此事。” 晚上? 晚上赔礼? 就两人? 怎么......赔礼? 一股难言的燥热,从与林知皇交扣的十指手心急速蔓延至全身,直烧的符骁冷静尽失,脑中一时无法思考眼下的情况。 这时,方才领兵追着虞沟生而去的青雁军副统领张航折返归来,抱拳向林知皇禀道:“虞娘子方才追出去后,锁定了一队正好从此帐西南方向路过的巡营兵,言有此队巡营兵中混有来刺杀您的刺客。” “哦?人呢?”林知皇奇问道。 按理说张航此时该带着捆拿的刺客来她这复命的。 张航面露为难之色道:“这队巡营兵共有四十人,虞娘子无法确定究竟是其中何人。” “为谨慎起见,末将方才已命手下仔细搜过这队巡营兵的身,也没发现这队巡营兵身上有携带任何异物。” 这就是怀疑虞沟生错判的意思了。 林知皇沉声问:“见雪可有与你说她是如何发现有刺客的?” 张航点头回道:“虞娘子言有人在吹骨笛,此声可操蛊。” 符骁与林知皇闻言同时皱眉。 张航继续禀道:“末将方才也在此处,一直未曾听到过异样之声,也未在那群巡营兵身上搜出类似于笛子的东西。” “还请主公示下。” 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扣押四十余名巡营兵进行搜身,张航已是顶了十分大的压力,这会是放人还是拿人继续查,就要林知皇明确下令了。 就算真有刺客混在这四十名巡营兵内,这四十名巡营兵也非全是刺客,大部分都是忠于林知皇的兵士,这种事一旦处理不好容易引得人心惶惶,且会降低林知皇在军中威望。 就在林知皇沉吟时,虞沟生这会也反身折了回来,进来便跳脚道:“林姐姐,好生狡猾的贼人,我刚一近前他便发现我来了,停了吹奏骨笛!” 符骁眸色微深,沉声问:“骨笛吹奏,人耳听无声,但蛊虫能听其音?” 虞沟生愤然点头:“就是如此,方才我身上的蛊虫躁动了!我十分确定有人在那个方向吹奏骨笛!那人就在那伙巡营兵中!” 那人明显是知晓林姐姐中了蛊毒的,吹奏这般凶猛的骨笛声,虞沟生确定此人就是故意来催动林姐姐颅内蛊虫的! 若林姐姐此时还未解蛊,她颅内的蛊虫会被骨笛唤醒,然后被颅内躁动的蛊虫折磨的痛不欲生,最后颅空而亡。 但刚才竟然没有从那伙巡营兵中搜到骨笛,倒显得她小题大做,草木皆兵了! 林知皇见虞沟生恐自己不信她,整个人都显得烦躁异常,忙起身安抚她,而后毫不犹豫的对张航下令。 “独立出两个营帐,将这四十名巡营兵分开关押,去请随参军过来,配合虞沟生一同查出此奸。” “在奸细未被抓出来前,闲杂人等不可随意靠近这两帐。”林知皇面色冷沉地挥袖。 张航抱拳领命而去。 第1306章 符骁:原来泽奣也有此打算,倒是我多事了 张航领命一走,虞沟生便面色难看道:“这人一定与苗杳有关系!” 虞沟生跟着林知皇不仅是因为好玩,也有想借力除去叛道之人苗杳的目的在。 今日发现与清平道苗杳有关的贼人来此刺杀林知皇,虞沟生周身气质相较于平时的无害,显得格外凌厉。 “虞前辈竟然还会那传说中的蛊术?高人啊,高人!” 薄岩基在一旁从虞沟生与林知皇的对话中推测出此事,整个人都激动地跳了起来,双目晶亮地哒哒跑到了虞沟生面前。 “虞大夫,之前是晚辈有眼不识大能冒犯了您,还请您勿要见怪啊!”薄岩基话声还未落,便膝盖一软,跪到了虞沟生脚下,格外虔诚地抱住了虞沟生的大腿。 符骁:“..........” 林知皇:“..........” 花铃以眼神询问林知皇,是否要将薄岩基这聒噪小子给提走。 虞沟生则被薄岩基这虔诚的态度给狠狠的讨好了,面上笑容立时大展:“不怪,不怪,你一小小孩童,童言无忌,我还能与你计较不成?” 一直见虞沟生与薄岩基较真的符骁:“.........” 薄岩基却猛力点头认同虞沟生此话,然后趁机问道:“不知虞前辈有没有收徒的打算?您看晚辈资质如何?” 虞沟生愣:“这........” 呵,倒是个狡猾又有眼光的小子。 林知皇凤眸微眯,目光有如实质地落到了薄岩基的身上。 薄岩基察觉到林知皇有如实质的目光,顿时悄摸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他的符世叔,本人则仍死死抱着虞沟生的大腿不松。 林知皇刚要说话,符骁便先一步开口唤道:“泽奣。” 林知皇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符骁。 符骁动了动两人掩在袖袍下交扣的手,示意林知皇一同行到屏风后说话。 林知皇眉尾微抬,嘴角噙着笑与符骁一同行到屏风后,明知故问道:“何事?” 符骁眸中露出些许尴尬之色,但还是低声开口道:“泽奣方才言要与我......赔礼,就以此事赔礼如何?基儿想拜虞娘子为师这事,还请泽奣勿要阻止。” 林知皇歪头,戏谑道:“聪庭倒是会为你的世侄找师父。” 符骁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对大师兄有愧,他膝下爱子,我定是要为他谋划一二的。” “何王妃可不是易与之人。”林知皇毫不掩饰她对何清馨的忌惮。 符骁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泽奣只要不阻止便可。虞娘子同不同意收他,就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林知皇想了想,而后抬眸轻笑道:“难得聪庭开口对我有所求,此次便依你。” 符骁听林知皇如此说,犀冷的星眸中也浮出一层笑意,投桃报李地倾下腰身,贴唇在林知皇耳边轻轻道了一句话。 林知皇听后抬手抚了符骁耳垂一下,紧了紧与符骁交扣的手,曼声道:“看来我与聪庭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原来泽奣也有此打算,倒是我多事了。”符骁直起身,被林知皇所抚的那只耳垂迅速红了起来。 “这如何算多事?这明明是聪庭在关心本王。该如何奖励你此心呢?”林知皇见符骁一只耳朵红了,为了寻求对称,抬手又去轻抚符骁的另一只耳朵。 符骁后仰:“好好说话,莫要乱摸,屏风外还有他人在。” 林知皇也知道适可而止,收回手后低笑道:“知道了,这奖励等之后只有你我两人时,本王再奖励给你。” 符骁:“.........”她又在胡说八道的逗人了。 半刻钟后,林知皇在以花铃为首的青雁军护卫下,遮地密不透风的被簇拥回了帅营。 当晚,林知皇遇刺与林知皇突然身体不适,这两道似是而非的传言,便在整个驻军营内迅速传开了。 与此同时,随边弘也从那四十名巡逻兵中揪出了吹奏骨笛的人。 张航将这四十名巡逻兵全身仔细搜查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可以用于吹奏的骨笛。而虞沟生咬定这四十名巡逻兵中一定有人吹奏了可操作蛊虫的骨笛。 所以随边弘一来问了虞沟生与张航几句话后,就直接锁定了骨笛便是抓拿细作的关键物。 骨笛一定有,就是找出来的问题了。 搜遍了人的全身都没有,那就只能是在人的体内了。 于是,四十名巡营兵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享用了一餐掺了泻药的大鱼大肉。 每名巡营兵的排泄物又被张航细细查了一遍,终于在其中一名巡营兵的排泄物中找到了半截骨笛。 另外半截骨笛被该名巡营兵藏在上排大牙中。 这细作也是狠的下心,将自己的上排大牙中心位置竖着敲出了一段凹槽,正好可以卡住半截骨笛。 细作被抓出后随边弘连夜审了此人,果不其然此人乃出身清平道的死士。 随边弘向林知皇禀完事,面如罗刹道:“幸亏主公蛊毒已解,不然此次便中招了。” 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听完随边弘的禀报,却若有所思道:“苗杳此时费尽心机来杀本王,为得什么?” 多方联盟去览州攻打清平道,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甚至苗杳此时会希望前去联盟的势力越多越杂才好,如此他所能操作的空间也就更多了。 但这会苗杳却费尽心机的,动用早已安插在她军中的暗棋出手刺杀于她,其目的倒真是让人有些想不通。 梁峰溪推测道:“难道是因为您此次将苗跃伏打的节节败退,只能蜗居在一郡之地当中,这苗杳来帮他儿子出气的?” 淮齐昭摇头:“苗杳行事不会如此感情用事,必是有其他目的。” 柳夯则凝眉道:“会不会是别方势力在借清平道之手......对主公出手?” 随边弘的审讯能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既然审出此人出身清平道,那此人必是清平道的人不假。 但清平道内部也非是铁板一块,之前就有天方子与苗杳争权。 后主公又从天方子这审出如今那新出的齐秋岚与苗杳乃嫡亲舅甥关系,苗杳与齐氏也牵连不浅。 林知皇听得柳夯此话,转眸向他看来。 柳夯继续道:“苗杳与别方牵扯的多了,岂能一直是别方为他掌中之棋?” “渗透是相互的,苗杳在渗透别方的同时,别方未尝不可借此反渗透于他手下势力。” 第1307章 柳夯的谏言与符骁搬寝 随边弘颔首:“边弘也如此认为,这声东击西的刺杀手段,确实与以往苗杳使人来刺杀您时的手段完全不同。” 一个人的行事手段是有其风格在的。 今日这场针对于符骁与林知皇的刺杀,声东击西,环环相扣,与以往苗杳的刺杀布置大相径庭。 他也怀疑此次是有他方势力在借清平道之手行刺杀事。 根本目的并非是师弟,而是主公。 林知皇挑唇轻笑道:“无妨,此处驻军营内如今有五万兵马驻扎于此,人多难免生杂,确实是防不胜防,那便再借此事清洗一次。” 如今这支军中,又收纳了原先王鹿手下的一万六千余兵士。 林知皇所带的近身主军上次已经被随边弘仔细梳理过一次,问题尽消,但其余兵队还真不好说。 此次她假做已经中招,头痛欲裂的被众青雁军护送回帅营,这驻军营中凡是与别方势力有牵扯的暗棋,必会将这消息传出去给他们背后之人。 不怕他们动,就怕他们不动。 一旦这些人动,那马脚便露出来了。 也看看究竟有几方势力,掺杂了暗棋到她手下势力当中。 林知皇此言一出,在场谋士皆拱手认同。 等抓出了这些送消息的人,再看究竟是哪几方势力在接收消息,这背后之人,总归是在这几方当中了,到时再分析也不迟。 林知皇颔首,一锤定音道:“聪渊,坚厚,此事便交由你们两人全权负责,通幽,日晟为副从旁协助。” “诺!” “诺!” 众从属拱手领命退下后,柳夯特意留了下来。 “何事?”林知皇问柳夯。 柳夯犹豫了片刻,才拱手道:“您是在符州牧被刺后,才突然出的帅营。” 林知皇懂了:“坚厚怀疑这是符州牧做的局?” 柳夯肃容道:“想推测出谁是幕后之人,端看一件事成,谁的利益能获得最大。” “您此时若亡,也符合他的利益。” “夯并非说符州牧必是做局之人,但任何事都有可能性,还请主公勿要因别的因素忽视此点。” 这就是在警醒林知皇,勿要因“情”而轻易忽略某些事情存在的可能性。 林知皇颔首:“多谢坚厚谏言,本王知道了。放心,任何人本王都会理性判断。” 柳夯见林知皇并未抵触此言,心下顿安,又道:“近段时日,主公还是勿要出帅营了。” 林知皇见柳夯这般担忧她的安危,笑:“嗯。不出。” 柳夯也是很在乎自家主公忙完正事后的舒适体验感的,又清咳了一声,提议道:“您若在帅营内待的烦闷,或可将符州牧从随参军的营帐内挪来您的帅营.......咳,正好还可就近监视。” 林知皇低笑出声,再次颔首:“可。” 柳夯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展袖向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拱手行告退礼,下去忙事。 柳夯走后,林婉娘已经将与两名刺客有过联系的人全部梳理了一遍,回来向林知皇复命。 “与这两名刺客接触的人中,有三人行迹可疑,且有一人与吴煦副将箫铛关系甚密。”林婉娘禀道。 林知皇曲指敲击案面,冷笑道:“呵,这事牵扯到的人倒是多。” 林婉娘问:“可要婉娘拿下箫铛审查?” 林知皇却觉得这是别方故布疑阵之举,摇头道:“继续秘密监视箫铛吧,勿要让吴煦那方察觉到本王这边有在密查他。” 人还没到手,就先露疑心,除了寒人心外别无好处。 让影使暗下监视私查最好。 “诺!”林婉娘抱拳领命。 “符州牧在本王走之后可有与人接触,或是有异常之举?” “无。”林婉娘回过话后,又仔细想了想,迟疑道:“倒是也有一异常之举。” 林知皇闻言黛眉微皱:“什么异常之举?” “符州牧在您离开事发地后,特地走到了那处书案前私藏了几张画纸,方才跟随青雁军一同行去了您的寝帐。” “哦?”林知皇挑眉:“是恐这画纸被之后搜查事发现场的青雁军看到?上面画了什么?” 林婉娘回道:“画纸盖的严实,影使没有看到。” 林知皇凤眸微眯,身体向后一靠:“这般神神秘秘,倒是有鬼了。” 林婉娘听林知皇这般说,顿时如临大敌:“那还将他挪去您的寝帐吗?” 林婉娘掌管如影随形处,前段时日一来便着重从监视符骁的影使那细查了他一番,所以林婉娘十分肯定符骁确实对林知皇是无异心的。 符骁确实无异心与异行,且还变相助了林知皇好几次事,再考虑到他即将嫁给主公后,会给主公带来的价值,林婉娘对符骁的认可度已是上升。 这会一听林知皇说符骁有鬼,林婉娘立即就将她之前所查到的事,全部在脑中推翻了去。 林知皇见林婉娘如临大敌,忙安抚她道:“无妨,本王刚才只是随口戏言罢了。” 林婉娘这会却不信了:“主公!” 林知皇诚恳道:“真是戏言,谁还没个隐私?” 林婉娘迟疑:“这......” 林知皇保证道:“本王等会回帐就去看看。” 林婉娘仍是不放心:“可.......” “他中了软丝饶,只他一人能将本王如何?”倒是符骁比较危险。 想到此,林知皇唇边浮出兴味的笑来,从书案后站起了身。 林婉娘忙问道:“主公现在回寝帐?” 第1308章 林知皇:聪庭原来想的这般多。 林知皇含笑道:“嗯,本王今日被刺客所袭,此时正头痛欲裂,自然无法处理公事,得回帅帐歇息了。” 做戏便要做全套,该回帅帐休息了。 “主公!”林婉娘显然还不放心符骁。 “无妨,等会本王回了寝帐,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藏起来的画作,去了知聆这点疑心。”林知皇边说边往外走。 林婉娘看着林知皇出帐的背影回过味来,颇有些怨念的心道: 明明是大姊自己不放心,想第一时间屏除那符州牧的疑行,反倒是赖到我身上了。 林知皇回到寝帐,便见符骁这会正端正的坐在帐内茶桌前,连寝衣都未换。 林知皇自然地走到符骁对面坐下,奇怪道:“这个点了,还未洗漱?” 欢颜在一旁为难道:“已经洗漱过了,只是.......符州牧不愿换寝衣。” 林知皇闻言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符骁:“你要穿着这衣服睡?不难受?” 外穿的衣袍讲究美观高于舒适度,绣金穿玉嵌珠,美则美矣,但若穿着睡,是十分络人的。 符骁眸色冰冷地看着林知皇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之前还好好的。 林知皇被符骁这眼神看的莫名其妙,不由出言逗弄道:“聪庭穿什么衣服都甚是俊美,莫要只顾美观而不顾舒适,入寝还是要以舒适为主的。你什么样,本王都喜欢。” 欢颜在一旁听得此话,憋着笑迅速退了出去,识趣的将此处私密空间留给帐内两人。 欢颜一走,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符骁终于开口了,冷声问:“殿下让人将骁挪入你寝帐就住,是为何意?” 林知皇一愣,与符骁“没正经”的嬉闹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符骁真正生气。 林知皇肃正了面上神色,看着符骁的眼睛问:“聪庭想说什么?究竟为何生气,不妨直接说来。” 符骁冷声道:“殿下将骁视为什么人?” 林知皇冷声答:“即将联姻之人,日后榻侧之人。” 符骁看了林知皇半晌,而后哑声道:“自古以来,礼成即夫妻,而后才敦伦。如今殿下便将骁移至你的寝帐内同寝,明明是将骁视为婢宠。” 此话一落,符骁面上终于泄出少许尊严被践踏后的勃然怒意。 林知皇当即回过味来,因符骁此前所言而被激起的怒意稍缓,面上冷色顿收,抬手道:“等等。” 符骁止了话头,犀冷的星眸中寒意尽绽,丝毫不掩的尽数投落到了坐在对面的端丽之人身上。 “聪庭似乎误会了。” “我误会了?”符骁转眸,目色冷寒地看向帐内只有一处的梨木垂珠百花绽寝榻。 此处寝帐虽大,寝榻也尤为宽大,但却有一处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有且只有一个。 林知皇此举,无疑是踩到了符骁的底线。 “聪庭以为我要你.....侍寝?”林知皇忍笑。 “难道不是?”符骁拂袖,目色冰寒。 只有一处寝榻,他睡哪? 孤男寡女共睡一榻,还能作何? 她之前就强要与他试一试唇齿相缠的滋味,此次她又要与他同寝同榻,未尝不会再诱哄着他试...... 想到此,符骁耳尖泛出红晕,但比起羞赧,他这会胸中充斥的更多是被人视为玩物的恼怒。 他有他的底线,更有他所坚持的自尊,此次便是死,他也要....... 符骁心中正这般想着时,刚才出去的欢颜又掀帘进了来,在帐门边叉手恭声对林知皇禀道:“殿下,您命人新调来的床榻这会到了,奴将整个帐帘打开,让他们抬床榻入内放置?” 符骁周身萦绕的怒意顿时僵住。 林知皇忍笑,将视线从符骁身上调转开,对立身在帐门边请示的欢颜应允的摆了摆手。 欢颜见林知皇应允,立即吩咐几名守帐的青雁军将帐门整个打开。 而后有六名青雁军合力抬着一张宽大的梨花竹纹雕花寝榻入内,平稳的放置到了林知皇寝榻的侧边。 一刻钟后,新的寝榻放置完成,青雁军与铺好新榻床褥的欢颜全数退下。 偌大的寝帐内,再次只余林知皇与符骁两人。 林知皇满脸戏谑地看着符骁不说话。 而符骁则仍维持着冰冷的表情,坐在林知皇对面不动,只是他的眼眸这会垂下了,完全不敢抬眼看坐在对面的人。 “聪庭原来想的这般多。” “没有。” 林知皇见符骁垂眸不看她,只觉坐在对面的那人有意思的紧,不放过他的缓声问:“没有什么?是没有想与本王同榻而眠,还是没有想这许多?” 符骁垂下的眼眸中闪过几许尴尬之色,镇定地回道:“都没有。” “为何不看本王?” “.......没有。” 林知皇轻笑出声:“聪庭便只会说这两字了?“ 符骁终于抬眸,镇定地对坐在对面的林知皇行了一个歉礼,道:“方才是我误会了,还请泽奣勿怪。” “不怪。”林知皇单手撑桌托腮道:“今日我才知道,聪庭的思想原来也这般不正经。” 符骁被林知皇戏谑的眼神看的如坐针毡,面上却仍维持着平日里的冷肃。 “还不是泽奣每次行为不正经所致?” “本王哪里不正经?” 符骁的视线移到林知皇的唇上:“........”你说你哪里不正经? 林知皇注意到符骁的视线走向,低声笑道:“原来是这里不正经,但........” “每次唇触,不都是聪庭主动的吗?我只是.......在配合啊.......” 林知皇反咬一口,目光还兴味的故意落到了符骁的唇上。 第1309章 符骁所绘之画 符骁星眸微睁:“明明每次都是你先.......” 林知皇打断了符骁的话,含笑问:“就说每次我们唇齿相接,是不是你先主动?” 符骁:“.........” 符骁不死心的回想了一番,发现还真如林知皇所说,每次确实都是他先主动的。 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是他先主动亲人家的。 想到此,符骁的脸腾的一下爆红。 林知皇见符骁面上腾起红云,摊手道:“看看,本王每次想与聪庭亲近时,都是先很有礼貌地问过了你的意思的。” “倒是聪庭......在第二次与本王唇接时,问都没问过我一声,便直接俯身亲下来了......” 符骁更加如坐针毡。 林知皇见符骁如此,越发起兴,正色道:“本王都还没向你问责,今日聪庭倒先怨怪起本王不尊重你来........” “我们之间,究竟是谁不尊重于谁?”林知皇斜睨符骁。 “本王倒要问问,聪庭将本王视做什么?” 林知皇话说到此,面上故意露出些许怒意,凤眸中所噙的戏谑之意却更浓了。 符骁转头侧过身而坐,不敢再与林知皇对视,自然也错过了林知皇眸中所蕴的戏谑之意,反是真在林知皇这番话下理亏起来,静默了好半晌后,符骁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 符骁声若蚊呐道:“我将泽奣视为.......” 符骁后面的说话声实在太小,林知皇就算坐在他对面,也没有听清他说的最后几个字究竟是何。 “什么?”林知皇起身,走到符骁身旁,以手撑住他宽阔的肩,弯腰将左耳贴到他唇边细听他后面的话。 符骁垂眸看着贴近到唇边的左耳,眼睫微动,刚要再将刚才所吐出的字再说一遍,然而靠近他的人,此次却是带着目的来靠近他的。 符骁话还未说出口,便感觉到胸口一空。他藏在胸口的画纸,被林知皇趁他不备从怀中掏了出来。 “你!”符骁愕然抬头。 林知皇直起身,后侧退离符骁身边,兴味地摇了摇从符骁怀中准确掏出的画纸,悦声道:“让本王看看,聪庭究竟画了什么这般神神秘秘的,还紧藏在胸口中不让人看。” “别看!”符骁面露急色,起身去追林知皇。 林知皇见符骁急得脸部涨红,更好奇了,一刻也不耽搁,边疾步后退,边展开手中所掏出的画纸细观。 待看清画上画的什么,林知皇仰脖朗笑,整个人都笑得有些站不稳。 符骁见林知皇看了他的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如果阴影有面积,他此时所处的这一块地方已被阴影整个覆盖。 画上画的是林知皇。 画上所画的林知皇内着白锦织衫,外罩仙素清黄外纱,颈带八宝香珠,发束赤玉嵌宝冠,眼角上勾,暗藏一分风流,从容且威丽。 这是林知皇第一次特意打扮去见符骁时所穿的衣物。 画到这里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画上所绘之人的唇。 画上的林知皇唇瓣微肿,稍微有些情事经验的人,就能知她方才做了何。 而就是这副模样的林知皇,唇瓣中间还含着一朵槐花....... 熟悉符骁的人都知道,他喜闻槐花香,符氏的族徽也是槐花纹。 这画上的槐花代表的是谁,不言而喻。 林知皇的目光从画上移到了符骁身上,兴趣盎然道:“聪庭还有这份雅致......原来在聪庭眼中,我是这副模样的。” 符骁显然已经放弃了挣扎,破罐子破摔,冷面重新走回了茶桌前坐下。 林知皇含笑跟过去,走到临近符骁的位置坐下,没话找话道:“聪庭的画功真不错。” 符骁抬眸,目色极深地看着林知皇问:“怎么个不错法?” “特别的传神。”林知皇一本正经的答道:“特别是本王这张被吮肿的唇,格外的传神。” 符骁:“..........” 在极致的尴尬中,符骁坚挺地学会了转移话题:“今日泽奣被人有针对性的刺杀,倒是不见心情沉郁?” 林知皇眉眼带笑道:“本王为何要沉郁?我手下的人防住了此次刺杀,且揪出了刺客。本王还可利用此次事件为由,将军中上下重新全部梳理一遍。多好?” 符骁眸色深深地看着林知皇道:“泽奣倒是心态开阔。”看事只看好的一面。 “心态开阔,是每日情绪稳定的必要条件。本王作为上者,自然要具备此项素养。聪庭不也如此吗?” “但是很累。” “累吗?”林知皇微怔。 “不累吗?” 林知皇想了想,摇头:“不累,本王自有消遣。” 符骁涩然道:“你确实......极为强大。” 林知皇笑了,看着符骁道:“在本王看来,聪庭也极为强大,只是阅历终究是少了点,才落到如今这番境地。” “阅历?” 林知皇点头:“很多事情若过个十年你再遇到,定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处理,也就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符骁倒觉得林知皇是在安慰他了:“泽奣也不过比我大两岁有余,阅历又能比我多多少?” 却能事事冷静判断,在每件事上做出最优的处理方式。 将所有危险在初始生成时,就已化归于无形。 如今泽奣手下权势尽掌,治下没有任何可钳制于她的势力。 “有人教我阅历。”林知皇点到即止,不欲再继续此话题,转回话题问:“对了,聪庭刚才说视我为何来着?” 林知皇用手点了点画上“林知皇”所咬的那朵槐花问。 符骁注意到林知皇这会所点位置,方才压下去的羞赧腾地一下又冒了起来。 符骁不说话,林知皇也不紧问,就是瓷白的手指一直在桌面上铺开画上的那朵槐花上流连。 良久后,符骁才极轻地道了一字:“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310章 以画意可观其心境。聪庭认为,本王终会抛弃你? 林知皇听到此字,忍了忍,终是没忍住仰首冁然而笑。 符骁被林知皇笑的周身沉冷之气尽去,虎牙稍露:“泽奣笑何?我们......即将联姻!难道不是么?” 林知皇笑不可抑地点头:“自然,我们即将联姻。你一定会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夫。” 符骁被林知皇笑得破防,整个虎牙都龇了出来:“泽奣说这种话时,能否正经点?” 林知皇再次见到了符骁的虎牙,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强忍着止了笑声,正经解释道:“本王这般笑,是因为高兴了。” “嫁娶乃正经事,泽奣这般大笑,分明是将此事视为玩闹!” “本王绝无此意。”林知皇郑重道。 此事事关重大,我岂会将此事视为玩闹。 你是我目前最合适娶的人。 你背后已无家族羁绊,已掌权却不恋慕权力,本身也是出彩之辈,再没有比你更适合做我孩子父亲的人了。 林知皇想到此,看着符骁的眸色柔和下来。 符骁目光紧紧地锁在坐于身侧的林知皇面上,沉声道:“不论你有无此意,你与我如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我定会对你负责的!” 林知皇听到符骁这句话,差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负距离的肌肤相亲才是拿下你的根本原因。 嗯,你能这般从骨子里恪守礼教,真不错。 林知皇强压下上翘的嘴角,在这场感情中,不论是里还是外,她已毋庸置疑的占据了上风。 自知占据上风的林知皇很是狡猾的在言语上相让哄人,颔首认真道:“好,本王等你负责。名正言顺成为我的......夫。” 符骁见林知皇认下此话,不由心头剧震,因为太过震惊,一时间倒说不出其他话来。 林知皇一点也不在乎言语上的相让,她只在乎自己实际得到。 见符骁因她此话而生愣,再次展颜轻笑出声。 符骁掩在袖中的手微紧,她明明将他视为夺权的筹码,怎会....... 林知皇见符骁望着她不说话了,含笑垂首,继续翻看符骁画的其他画作,下一刻,林知皇就笑不出来了。 符骁一共画了三张画,第一张画毋庸置疑是旖旎的,但后两张画的画意却截然不同于第一张画。 若说第一张画是符骁的“动情”,后两张画就是符骁的不安了。 后面两张画依旧是画的她,不过画中人却不再是唇含槐花了。 第二张画上所绘的林知皇表情戏谑,漫不经心的将那朵槐花捏在手里把玩。 第三张画上所绘的林知皇面露厌色,将手中已经枯萎的槐花抛在了地上,正在无情地转身离开。 以画意可观其心境。 单从这两张画中,林知皇便能明白,目前在符骁心中的她究竟是何模样的了。 林知皇一时语塞:“聪庭......你......” “别看了。这只是我闲来无聊,随便画的,并没有代表什么。” 符骁面上浮出被窥到心事的尴尬之色,将手挡在画上,显然不想让林知皇再看,并手下用力,准备趁林知皇不备时,将此画给撕毁了去。 林知皇压住了符骁的手,肃容看着他的眼睛问:“聪庭认为,本王终会抛弃你?” 符骁移开目光:“......未来的事,谁说的准?我并不是讨喜之人。” 而且.....亲近于我的人,最后似乎......都不得善终。 我的父母家人们是..... 守山书院的那些师兄们是..... 怀王亦是.....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林知皇也可能会因为他之故,而先于他离世,符骁便觉难以呼吸。 如果是这样,倒不如是你先厌了我....... 林知皇压住符骁的手,打断了符骁此刻的思绪。 符骁转眸向手的主人看去。 林知皇一字一句道:“聪庭为何要自轻?” 符骁静默了片刻,沉声道:“难道不是?如今你与我亲昵,不过是因我对你有用罢了。” 林知皇肃声道:“不是。” 我不信。符骁看着林知皇眼睛心道。 “知道了,今日时辰已晚,泽奣,我们该入睡了。”话落,符骁便准备抽出被林知皇压在茶桌上的手,去那张新榻就寝。 林知皇压着符骁的手不让他走。 “泽奣。”符骁眉心微皱,语气加重。 “话没说清楚,今日便不能睡。”林知皇看着符骁的脸认真道:“有些话若不说开,会平白增添许多误会。时间是珍贵的,不该如此浪费。” 符骁眸中露出些微无奈之色,诚恳道:“泽奣乃掌权者,我并不认为你如此做是错。” “虽这不是错的,但非是对的。”林知皇站起身来,走到符骁身前,神色格外严肃地俯视他道。 符骁静默了片刻后哑声问:“泽奣难道不是这副心态?” “不是。” 林知皇肃声道:“这场联姻,虽起于利益,但并非只能终于利益。就像聪庭说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聪庭在本王这,会是你第一幅画里的槐花,却一定不会是第二幅,第三幅画里的槐花。” “本王乃惜花人,更不会是你第二幅,第三幅画里所幻想的我。” 第1311章 冯奇,字巡觅,愿奉您为主! 符骁抬眸仰视站在他身前的林知皇,沉声问:“是吗?” 林知皇俯下身,直到与符骁将要鼻尖相触才止,望入他眼底道:“聪庭此次落在本王手上,我难知对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对我而言,只有幸运二字。” “幸运吗?”符骁眸色微顿。 林知皇看着符骁的眼睛道:“对,你是我的幸运。” 我是你的.....幸运吗? 符骁沉寂在胸腔中已死的心,在这一刻因这两字又重新鲜活,剧烈且有力的跳动起来。 我真能......成为你的幸运吗? 我这样的天煞孤星,真能成为你的........幸运吗? 林知皇伸手拿起茶桌面上铺开的画,当着符骁的面,将第一张画放入自己怀中,而后直接撕了符骁画的后两张画。 她虽不会给另一半权力,但她却会爱他敬他,给予他极致的安全感与尊重。 符骁已是她将要放于身侧之伴,已为“家”,若不能让这段感情互信,“家”便难宁,会让他方钻了空子。 治国,齐家,平天下! 这三件事,在她这里,皆为大事,缺一不可。 若有一件事没有办好,那便是她林知皇无能。 林知皇捏着手中的碎画,俯看坐与她身前仰视她的符骁笃声道:“这两幅画,画工粗糙,且太过不切实际,本王看着甚是扎眼,还是毁了去吧。它不该存在,也终不会存在。” 撕碎的画纸在符骁眼前翻飞,而他眸中此刻只框的下一人。 这便是.....你对我的承诺吗? 你原来......比我想象中的更追求完美,且更为.....强大。 与此同时,另一处寝帐中,因耳力极佳,将这番对话尽数收入耳中的林婉娘稍显激动地捂了胸口。 她的大姊,在与神仙子的“情爱”当中,也能为主,当真好生.....威猛。 本有些同情符骁失权的林婉娘,这会没由来的羡慕起他来。 权力算得什么呢? 若有一人可鼎立在身前,在这乱世之中行在其羽翼下自在翱翔,有何不好呢? 若她也是男人,而大姊又不是她大姊,她真想.......嫁啊。 林婉娘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慢慢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天光明媚,四处枯叶成堆。 齐秋岚一身铠甲腰背挺直地骑马行于军队之首,显得沉穆又稳重。 冯奇骑马行于齐秋岚右侧方,心中感慨万千。 之前他见到齐秋岚时,只觉她气质怜弱,难有气候。 后携兵与其离开祥州坪湖郡驻军营后,齐秋岚便完全不似之前所见了,上得马背,吃得风霜,随军接连奔行三日也不见其抱怨苦累,明显平日里便早有锻炼,也非不善武力之人。 这样才对,旧主真正藏着培养的继承人,就该如此,而非是要依附他人才能活的娇花。 冯奇脑中正感慨万千时,便听骑马行在身旁的人道:“一连行路十四个时辰了,原地扎营休息三个时辰吧。” “诺!”冯奇回神,抱拳领命,转头吩咐手下副将下去传令。 两刻钟后,冯奇刚填饱肚腹,便有齐秋岚身边亲兵来传他去主帐,言齐秋岚有事与他相商。 冯奇大喝了两口水压下刚吃的食物,快步与来传他的人去了主帐。 “冯将军。” 冯奇刚一入帅帐,齐秋岚便主动来迎。 “敢问您有何事唤奇前来?”冯奇毕恭毕敬地问。 齐秋岚见冯奇带她恭敬有余,却不见亲近,眸色微闪,邀其在一旁的茶桌前坐下,开门见山道:“此次我去览州助祖父剿灭清平道,并非为让祖父对我刮目相看。” 冯奇抬首看向齐秋岚:“那您想作何?” “我想做与姑母相同之事,自立为主。” 冯奇看着齐秋岚眼神郑重起来:“您觉得可能吗?” “如何不能?姑母至死都未脱离齐氏,我既然继承了她的势力,必要替她完成此愿。” “您如今手中无地,只有末将带来相投的三万兵马,这三万兵马每日都在耗粮,您可有粮草独立?” “有。” 冯奇愣住。 “姑母的军资所在处,只有我知。”齐秋岚丢下此话后,继续道:“此次去往览州联盟,我必要拿下览州一块地盘,先成己势。” 冯奇仍觉齐秋岚在异想天开:“您手下目前也无人。” 文武皆无。 齐秋岚道:“但我有兵,等我再有了地,自成一势,会有人来投的。” 冯奇沉吟了片刻,谏言道:“您还是以这三万兵力,在齐老将军那谋得高位吧,或可为一将,脱离内宅束缚,与主公一般无拘。” 齐秋岚知冯奇此话也是在为她打算,尽管被其小瞧了,也未生怒,坚定的摇头道:“那权王也是女子之身,避身与鲁王势力下蛰伏而起势的......” “我乃齐氏血脉,又得姑母悉心培养长至如今,冯将军为何觉得秋岚是在异想天开?” 冯奇无话可说。 “冯将军,请您相信我一次,我会做的比姑母更好的。”齐秋岚起身,郑重对冯奇行下请士之礼。 这是为主者迫切想要某人为手下之士,才主折所行之礼。 冯奇看着在身前折身请拜的齐秋岚,其侧颜与昔日那个垂眸俯望他的笑颜重合。 主公,这便是您真正培养的继承人吗? 能力虽还不知,但她确实与您极为肖似,都不甘自己为女身而被他人轻视,且都.......胸怀权欲之心。 冯奇看着面前请折的人沉默了良久,方才伸手托了齐秋岚的礼,以士礼单膝下跪肃声道:“冯奇,字巡觅,愿奉您为主!” “从今往后,随您左右!” 主公,奇.....便最后再全您意愿一回。 单膝跪下的那一刻,冯奇因没护好齐雅的那颗愧心,也一同落了地。 第1312章 齐冠首这方议林知晖转兵之举 齐秋岚见冯奇终于拜她为主,如释重负,亲自托扶起他道:“我知您是因姑母的情面而投于我的,但我会证明给巡觅看,你此时的选择并不为错。” 冯奇随着齐秋岚托扶的力道起身,道:“您做您想做的便可,奇终归不会让您没了下场的。” 这句话虽是为她考虑而说的,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不看好她的意思。 齐秋岚也自知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皆来自于姑母齐雅,她如今一点战绩也无,无法说服他人,便也未再强争,带着冯奇走到茶案边坐下,直接与他聊起了正事。 “齐恣意也转了道,带兵去往览州湖汇郡汇军,准备一同去攻清平道。” 冯奇听到这消息,面上闪过诧色:“末将还以为他会去投权王。” 齐秋岚沉眉推测道:“谁知道呢,也许是真正掌军为主后,发现这滋味实在不错,不愿再屈居人下,想再搏一把吧。” “又或许是......”话说到此,齐秋岚面上浮出嘲色:“他原本投权王是......奔着权王王夫的位置去的,如今嘛......” 在齐秋岚看来林知晖不愿娶她,必有不能娶她的理由的。 不然为何不愿娶她? 明明娶了她就能掌下姑母的全部势力,并能从她这知晓姑母的军资藏地。 虽然这她这边一定不会给他,但林知晖最开始哪能知道此点? 若非林知晖没有娶她的意思,她也不会这般急着动手暴露。 齐秋岚继续道:“而表弟此次正好落到了权王手上,且传出了他们即将联姻的消息,所以齐恣意改变了主意.....想去览州分一杯羹了。” 冯奇听齐秋岚这么说,突然想到齐恣意之前曾奉齐雅之命去过库州求和。 难道是那个时候齐恣意心里就生了这个念头? 这个倒也说得通齐恣意在主公死后会那般选择了。 原来是看到了更大的利益。 在冯奇眼里,齐恣意与蒋幻威类似,都是想靠女人上位的野心之徒。 所以齐恣意想赘于权王,以谋权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冯奇厌恶地皱起了眉,道:“主公此言有理,所以,您想如何?” 齐秋岚沉声笑道:“齐恣意拿的是姑母的势力,我一定要收回来。” 冯奇问:“如何收?” 齐秋岚杏眸中闪过狠色:“在适当的时候,让齐恣意亡于齐冠首之手。” 秋日的清晨,浓雾弥漫,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若天中巨物。 太阳缓缓的从东边升起,金色的艳阳透过雾气,宣洒在黑润的土地上。 士兵们身着盔甲,手持长矛,步伐整齐地沿着官道前行,领队骑兵的马蹄声响彻整个山谷,踏破整片天地的清晨宁静。 军队中部帅辇中探出一个头来,遥看了远方片刻后收回头,道:“主公,快入茁州广亭郡了。” 坐与帅辇主位的齐冠首着一身象牙色轻绸劲袍,发束青玉冠,整个人显得的简约清华,卓然如仙。 胡书转脸见到这样的齐冠首就闷气的紧,忍不住开口道:“其实您可以随意一点的。” 齐冠首转眸向胡书看来,然后垂眸看了看自己周身,浅声道:“大师兄,冠首并未拘谨。” 没端着还这般仙气飘飘的,看的人怄气。 关山衣上下打量了胡书一番,皱眉道:“胡兄最近火气似乎十分的大。” 胡书之前在齐雅面前时明明并非如此性格的。 关山衣只觉胡书是因为与主公同出一门,且又是主公的师兄,这才这般放肆的,这段时日心头已聚积了不满。 “书便是这样的。” 胡书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关山衣一眼。 没错,胡书自从知道符骁在权王那,且即将要赘于权王之后,看见路过的狗都想骂两句,更何况是导致符骁落入这种境地的间接因素的齐冠首。 关山衣听胡书这般说,瞬间也来了真火,怒声道:“胡兄以前明明乃谦和谨言之人,岂是这样的不分上下之人?” 胡书嗤笑了一声:“以前我比较会装,现在我懒得装了。” 关山衣怒道:“你这是仗着你与主公师出同门,才这般对他不敬吗?怎么?胡书这是要拿大师兄的身份压到主公头上不成?” 胡书淡定地回怼道:“关兄少往我头上扣帽子。初澜重视我,我们之间相处才随意。怎么?关兄这是嫉妒我在初澜这更受重视吗?” 齐冠首也看出胡书是在故意激怒关山衣了,抬手直接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对胡书道:“师兄有何怒气直接对冠首来便是,莫要迁到锦荣身上。” 胡书偃旗息鼓,颇有些怨念道:“您如今倒是个疼惜手下之士的好主公了。” 关山衣还想再说什么,齐冠首与他对上视线,雅声道:“还请锦荣勿要与师兄一般见识,这其中缘由,我稍后再与锦荣解释。” 关山衣听齐冠首这般说,不悦地扫了眼坐在对面的胡书,这才甩袖作罢,说起了正事:“齐恣意没带兵去往庆洋郡,而是转道要去览州联盟了,胡兄如何看?” 胡书断言道:“改主意了。原先他应是想投奔权王的。” 齐恣意要庆阳郡,明显就没想再往外扩充势力了。 如果是想投奔齐氏,压根就没必要与齐冠首较劲,那就只有投奔权王这一个选项了。 谈起了正事,方才帅辇内的紧张气氛顿去。 关山衣颔首:“我也这般想的,现在他带兵改道,明显是在打览州地盘的主意了。难道是与权王谈事谈崩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313章 关山衣问齐冠首:“主公似乎很了解权王?” “这个时候谈崩?”胡书面露奇怪之色:“会因为什么事而崩?” 关山衣转头看向胡书,是真觉得胡书像换了一个人,说话行事尖锐又直接,与之前内敛沉稳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齐冠首却对这样的胡书习以为常,浅声道:“权王非是会出尔反尔之人。” 齐冠首此话一出,关山衣与胡书同时转头看向了齐冠首。 关山衣道:“主公似乎很了解权王?” 齐冠首想到他之前在林知皇手上品尝到的各种世间滋味,眸色稍深,简略的一言概括道:“之前我与她有些交集。” 齐冠首此话一出,关山衣与胡书都想到了临坊先生现在就拜在林知皇手下。 齐冠首之前就跟在临坊先生身边,与权王有些接触也是正常。 胡书凝眉:“若是权王并未出尔反尔,那齐恣意为何会改变原本准备相投的主意?” 因为林知晖藏银之事,胡书确定林知晖是早就对齐雅生了异心的,而后他又要了庆洋郡那块地,他背后一直效忠的是何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胡书怀疑林知晖是在那次奉齐雅之命前往库州和谈时,与权王接上线,暗下里谈好条件同盟的。 就是不知权王究竟许了什么好处,这才使得齐恣意轻易背叛了齐雅,进而转投于她的。 关山衣沉声道:“那就是齐恣意改变主意了。齐恣意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胡书突然想到权王初见齐恣意时的场景了,那般地抚脸亲昵...... 真的只是因为齐恣意长得的像自己的嫡亲弟弟吗? 想到此,胡书脸色古怪道:“不会是因为权王突然要娶符州牧,所以齐恣意这才?” 齐冠首与关山衣顿时都懂了胡书要说的意思。 “齐恣意之前想与权王联姻?”关山衣想了想,抚着下颚道:“倒确实有可能。” 话落,关山衣又问胡书:“齐恣意当真与权王的嫡亲弟弟长得像?” 胡书摇头:“权王是这般说的。但权王的嫡亲弟弟与其父母生活在离仙郡,当时我并未见到。不过齐恣意确实长得与权王有几分肖似。” 一直没说话的齐冠首这时开口问:“齐恣意成为姑母义子之前是何身份?” 胡书这倒是知道,回道:“好像是茁州州城喻医世家主母的娘家侄儿,他家原本乃离仙郡治下的豪族乡绅。” 离仙郡啊..... 她便起势于离仙郡。 齐冠首烟浅的眉目微褶:“既然齐恣意也要进这乱局中谋权,那便再查查他以前身世,务必详尽,包括他的母族亲缘也查清楚。” 之前齐冠首未与五义子为难,是因为他始终认为姑母膝下所收的五名义子乃其做下的孽,姑母本就该对这五名义子进行偿还。 所以齐冠首未与林知晖为难,最后轻易让其接手齐雅手下的一郡四万兵马,并未相争。 他觉得这是姑母该偿还给膝下义子的。 如今姑母那件事了,这五名义子再有别的异动,齐冠首便不准备再睁一只闭一只眼,将正大光明的与其一较。 关山衣道:“主公怀疑齐恣意与权王原本就有关系?” 齐冠首颔首:“嗯。” 胡书前后想了想,倒也觉得如此了,若有所思道:“若是如此,那齐恣意此次改道,是想在此次各方联盟攻清平道中暗合权王了。” 关山衣则道:“但就算如此,齐恣意也不会是不可被别方策反的。在利益面前,一些七弯八拐的关系,难道还能牢固不成?除非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胡书暗怒道:“联姻了就是利益共同体了。” 关山衣看了胡书一眼:“权王现在已经要娶那符州牧了。” 胡书郁愤:“能娶就能纳。” 胡书默默在心里为他的主公不平。 关山衣倒是没想到胡书能想的这么开阔,被他一启发,顿时也觉得他说的在理:“也是,权王这般的女子,确实不能以常理度之,她今后三夫四侍倒也有可能。” 关山衣嘴里吐出“三夫四侍”一词,引得齐冠首与胡书同时转首看向了他。 关山衣被看的莫名其妙,问胡书:“怎么了?” 胡书郁郁道:“关兄果然思维开阔,倒是很会造新词。” 三妻四妾都听过,三夫四侍还真是头次听。 关山衣被胡书夸了,刚才被他怼的怒气霎时间也消去了不少,投桃报李道:“胡兄也思维开阔,我之前都没往权王可能会多娶这方面想,潜意识里便觉得女子只能从一人。” “倒忘了权王不仅是女子,更乃当世强权者,她行何事都不用受缚,因为她已经是制定规则的人。” 胡书想到投身在权王麾下的师父与师弟,还有即将赘给权王的主公,心里五味杂陈。 权王之强,强得他有些窒息。 之前奉齐雅之命出使库州时,他倒没有这种感觉。 直到权王能让一心守着三师弟的师父转投她为主,如今还将要娶他主公开始,胡书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惊叹她的强大。 他那没眼光的秃头二师弟,倒真是格外有眼光了一回。 想到此,胡书转头格外不耐地看向齐冠首问:“初澜现在打算如何?是自成一派,还是汇入齐氏?” 齐冠首抬手轻轻抚上腰间斜挂的青玉箫,沉声道:“我要览州。” 第1314章 齐冠首:齐氏为这乱世之祸,该付出代价了 胡书听齐冠首如此说,眸色微顿,看着齐冠首的眼睛问:“那齐氏呢?” 听胡书问到齐氏,齐冠首浅淡的神色肃冷下来:“我不能继承齐氏。我要为齐氏之主。” 胡书皱眉:“什么意思?” 关山衣则立即懂了,半直起身子,激动地拍手叫好:“主公大智!您若继承齐氏,还是齐氏为大,您永远无法摆脱齐氏的钳制!又谈何主政?” “您若收齐氏为手下之从则完全不同了!倒可对这方势力大刀阔斧的进行肃整!” 整个齐氏一族主支加上旁支,就近有万人,其中人才无数,分布于军政之中掌有要职,时间久了,便生腐败。 一族齐心结势太大,无人可以掣肘,逐渐就会汇成弊病,再成祸患。 于主不利,于其势发展不利,于治下之民更是不利。 关山衣此时此刻从齐冠首嘴里听到这句话,才终于确定自己多年的等待没有白费,他所拜之主,确为强主。 齐氏可用,但不可依,即使主公是齐氏的继承人亦是如此,因为齐氏之主若损害齐氏的利益,这已集结成势的大族,为了利益故,也会想方设法的换主。 主公起势时可靠它,但稳掌权势后,必须得对这股势力斩下断势之刃。 否则齐氏一族就是自成一势的王上之王。 符州牧便是败在了这上头,他落刀前便让齐氏先一步察觉了动向。他还未对齐氏的势力下刀,齐氏便先一步对他下了刀。 结局就是现在众人所能看到的结果了。 符州牧落于了权王之手。 显而易见的......在这场斗争中,齐氏赢了。 赢在了齐氏一族乃渗透符州牧治下军政各处的最强势力。 所以即使这股势力一夜之间被换了主上,如今由人代掌, 也未有政权不稳的情况发生,这方势力仍能毫无影响继续向外征战。 胡书愣了半晌,良久后才找回自己声音,眸色深深地看着齐冠首问:“您能对亲族下刀?” 齐冠首之前为何不愿掌权,没有人比胡书更清楚了,就是因为他不愿与培育他的亲族对上。 他真能对亲族下刀? “该下刀了。”齐冠首闭目,浅声道:“我逃避太久了,弊病看到却不除,将希望放置于他人之身,才让局面至如今模样。” 就留命。 齐冠首如仙的眉目间凝出煞意。 齐氏一族……我就留命。 其余,我皆要收! 财,权,兵,势,皆不可留! 恨我也罢……如今只有此解。 我掌权,也能护齐氏一族在这乱世,无权无势的境况下……无人敢屠。 齐氏……也该为这乱世之祸付出代价了。 齐冠首抬眸,浅色瞳眸中再不是游离于世外的漠然,只见威厉。 胡书嘴唇颤抖:“如此说来,您此次去联盟攻清平道,自成一势,并不会汇入齐老将军手下了。” 齐冠首修长的手指浅浅的从腰间的青玉长箫首部划至尾部,反问道:“我如今手下掌有三郡三万兵马,已为一方势力之主,为何要平白汇入.....齐老将军手下为将?” 关山衣站起身深深地对齐冠首行下一个敬服礼,激动地高声赞道:“主公能跳出家族之框,当为掌权之主!” 远处的山峦在秋阳的映照下,呈出多色美景,枫叶火红,银杏金黄,松林翠绿,多种色彩交织,五彩斑斓。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了光影。 今日大将吴煦与忽红率三万大军开拔的日子。 林知皇率众文武在驻军营前为两名大将与三万大军饯行。 忽红翻身下马,行到为首的林知皇身前单膝跪下,依依不舍道:“这一分开,又不知要何时才能与主公见了。” 林知皇抬手将手掌轻放在忽红将军盔上,直视她的眼睛道:“本王相信赤云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黄匀郡。” “本王便在览州等赤云前来相汇。” 林知皇说这句话时,同时也看向了下马行来的吴煦。 吴煦见林知皇转眸看来,垂首抱拳,承诺之意不言而喻。 他会在最快的时间与忽红一同打下黄匀郡,而后去往览州与之汇军。 “吴世叔,呜呜……” 薄岩基在林知皇的准许下,今日也来送行了,见吴煦又下马走了回来,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有吴煦在与无吴煦在还是很不同的。 薄岩基之前在陈州王府还遭遇刺杀,只有逃来吴煦身边,才又过上了安生日子。 吴煦才是给他安全感的人,这会将要领兵走了,薄岩基心中已是开始不安。 “放心,殿下会护好你的。”吴煦抬手摸了摸薄岩基的头,安抚道。 “吴世叔,呜呜……”薄岩基将头埋在吴煦怀里摇头嚎啕大哭。 吴煦见薄岩基如此,将他从怀里提溜了出来,看着他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母妃也将要去览州,殿下会将你平安带到那处的。” 薄岩基点头:“岩基知道了,吴世叔在外征战,也要注意安全!呜……” 吴煦见薄岩基如此,面色稍柔,叮嘱道:“这段时间多听殿下的话。” 薄岩基连连点头,转头看向虞沟生所站的方向,对吴煦道:“虞前辈也舍不得吴世叔。” 吴煦抬头看了看虞沟生所站的位置,遥遥对她摆了摆手。 虞沟生见了展颜灿烂一笑,抬手也对他用力挥了挥手。 吴煦见虞沟生对他遥遥挥手,面上带出些笑意,收回视线对还泪眼汪汪的薄岩基道:“虞娘子乃世外高人,少主若想拜她为师,心诚则可。” 薄岩基用力点头。 林知皇听吴煦这般嘱咐薄岩基,默认下此事,抬手对吴煦摆了摆手。 吴煦对林知皇郑重拜下一礼。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315章 林知皇:就让别方,都认为本王在强作无恙 吴煦与忽红带兵刚走,林知皇便身形不稳的向后趔趄了一步,被站于她身侧后方的随边弘与梁峰原眼疾手快的伸手给扶稳了。 林知皇在这两人地搀扶下瞬间站稳了身形,浅笑着推开两名心腹,后面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立于践行队列之首,直至吴煦与忽红所带的三万兵马尽数出营离开,才在众青雁军的拥簇下回了帅帐。 林知皇在践行时看似无恙,但身形向后仰倒又被手下文武齐齐搀扶的这一下,终究是落入了有心人眼中。 尽管林知皇很快的就站稳了身形,且面无异色的将开拔大军送离了驻军营。 林知皇被刺而身体有恙,却强撑无事坚持为开拔大军送行的流言,还是迅速的在驻军营内各支军中传播开来。 由于林知皇向后倒的那一下发生的较早,当时吴煦与忽红所带的兵队才出营到一半,因此拔军离营的这三万兵马里,也有人注意到了林知皇这失力一倒。 所以林知皇身体有恙却强撑无事的传言,也在拔营的这三万军队中极快的传播开来。 之后两日,两方军中潜藏的探子深信了此事,开始各显神通,向外传递此消息。 撒好饵的林婉娘也终于到了收网之时,共在这两拨军中揪出四十余名别方的探子。 这些探子送出去的消息,各个的地方都有。 有送往陈州的,有送往新皇城的,有送往学州的,还有送往盛京的,亦有送往览州、茁州的,好不热闹。 梁峰溪听完林婉娘的汇报,紧皱了黛眉:“各方势力的探子都有,怎能知是何方对主公下得手?” 淮齐昭则问林婉娘:“这些探子送出去的消息可有誊抄?” 林婉娘颔首,将这些探子送出的消息誊抄拿了出来,给在场文武细观。 张缘继比较急性子,当先就从林婉娘手中拿过了这些消息细看,发现每张纸上的内容都差不多。 皆在向他们的上线传递林知皇被刺,身体已有大恙,到了连站立片刻都难以为继的地步的消息。 “都一样啊!这怎么看得出来谁是那浸透了清平道势力,对主公动手的人?”张缘继看了一会,便烦躁起来。 梁峰原面无表情的从张缘继手里拿过那叠消息誊抄,而后递给立在身旁的随边弘,并冷冷地对张缘继道:“你自然看不出来。” 张缘继瞬间感觉被自家主将小瞧了,拍着胸脯不服气的洪声道:“俺现在识字呢!” 各方用别字所传的消息已经被影使改用知字誊写了,已经学会知字的张缘继还真是能读懂这纸上的全部消息。 薛藏暼了眼张缘继道:“看得懂与分析是两回事,铁棍还是莫要添乱了。” 柳夯凑到了随边弘身边,跟着他翻看的速度一同看起了这份消息誊抄,同时道:“张将军会打仗就行了,看不懂这些没关系,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柳夯这安慰的话一出,引得帐内不少人忍俊不禁。 张缘继气,转头向上首位的林知皇告状道:“主公,俺都识字了!他们还笑话俺!” 林知皇含笑安抚道:“铁棍现在确实是文武全才了,本王甚是欣慰。” 张缘继听林知皇赞他乃文武全才,顿时高兴了,但马上又反应过来林知皇叫了他“铁棍” 的小名。 “主公,您怎么又叫俺铁棍?您不是都给俺赐字了嘛?后任!这字多好听!不行!刚才的不算,您重新用您为俺赐的字再赞俺一遍!” 张缘继话声刚落,后脑勺就挨了自家主将一掌。 “少仗着主公宠你就目无上者。”梁峰原冷声斥道。 张缘继抱着被拍痛的后脑勺看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无声告状。 薛藏则道:“铁棍这名多可爱。主公疼你才叫的,我想要还没有。” 张缘继破防:“那给你!” 就这家伙宣传的他的小名!损友不过如此了! 林知皇只做没看到几名武将之间的官司,转头问随边弘等人:“看完了?” 随边弘颔首,将手中看完的消息誊抄递给其他同僚细看。 “是谁?”林知皇问。 随边弘面露沉怒之色。 柳夯则直接道:“应是鲁相国了。” 梁峰原冷眸看向柳夯:“确定?” 鲁蕴丹竟然与清平道有牵扯,且深到能反渗透了清平道的势力? 柳夯知晓梁峰原之前在守山书院求过学,想是对鲁蕴丹印象不差,听他这般问是怀疑的意思了,便拿出实证道:“这些细作送出的消息中,只有送向新皇城的消息......提到了主公因头疼而脚下失力难以稳身。” 林知皇解蛊后,她中蛊之事便也不再是绝密,手下信重的心腹皆已知此事。 此次刺杀,用的就是催蛊的法子,疾在颅内。 柳夯抽出了那张送去新皇城的誊抄,继续道:“其余的消息都是在猜测主公的被刺受了大伤,只有这张消息,直指头疾。” 张缘继听到这里凑上去又看了看刚才已经看过的誊抄,佩服地抓着后脑勺嘀咕道:“这种事确实还得谋士来,俺看着都一样.....怎么就没看出来?” 梁峰溪与淮齐昭看过这些送往各方的消息誊抄后,也一致认为此次幕后之人乃鲁蕴丹。 林知皇沉吟了片刻,问林婉娘:“这消息都未截留,让这些细作传回去了?” 林婉娘抱拳回道:“是,依您的吩咐,婉娘皆为截留,让这些细作将消息传出去后才抓的人。” 林知皇颔首,轻笑道:“竟是一方势力的细作都未落下,看来本王如今的发展,是真惹他们忌惮了。本王此次前去联盟,这毒还不能‘解’了。” 梁峰溪笑道:“那就不‘解’,让别方皆以为您在强装‘无事’。” 淮齐昭皱眉道:“不行,主公若长久‘不好’,底下不知情的士兵们会军心大乱的。” 柳夯道:“主公在明面上好就行了,暗下里每日都见大医,多喝喝药,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探查到这消息,届时看到生龙活虎的主公,也会觉得主公不过是在强装无事。” “嗯。”林知皇认同柳夯此法,缓声道:“后日,本王就去骑射一番,破一破这军中流传的关于本王被刺重伤的流言。” 这些送消息的细作信不信不打紧,她手下的众兵士是一定得信他们的主公确实无恙的。 话落,林知皇面上浮出成事后的悦然浅笑。 帐下众文武闻言齐齐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俯首,道:“主公高明!”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326章 喻轻若嘿嘿贼笑道:之前轻若就为您准备了的好东西。 众人皆走后,林知皇特意将今日议事时就格外寡言的随边弘留了下来。 “聪渊可是难受了?” 随边弘听林知皇这般问,也不狡辩,颓然一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公。” 林知皇笑:“做事可理性,感情却理性不得。” 随边弘怅然道:“是啊,正事可理性而对,感情却理性不得。即使处事时应对理性,事完后,也仍是会私下情悲。” “所以本王的聪渊才是重情之人啊。” 随边弘被林知皇这句“哄”的悲情顿时去了大半,慵声问:“主公准备如何回敬鲁相国?” 林知皇笑,挑眉道:“这本王就得好好想想了。” 随边弘桃花眼微眯道:“看来您与师弟联姻,是真惹他忌惮了,竟是用上这等小道手段。” 林知皇把玩着手中的碧玺珠串,含笑道:“争霸路上,什么手段都使得,哪有什么小道不小道的,之前本王坑了他一把,他能这般回敬本王,也是他的本事。” 清平道的势力鲁相国都能反渗透,倒真是有本事了。 随边弘听林知皇如此说,唯恐她小瞧了鲁蕴丹,提醒道:“主公,他乃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之人。若知您未中招,后面必会再有后招,还请您莫要轻视于他。” 林知皇笑道:“本王怎会轻视于他,他可是当初为杀吴奎,能折身投于吴奎伏低的心沉之人啊。” 与随边弘聊了鲁蕴丹一番,林知皇便回了寝帐。 如今林知皇“有恙”在身,在帅帐内理事的时间越来越短,常常待于寝帐内。 无心人只以为林知皇是耽于了情爱,而在有心人看来,林知皇这是身体确实有恙,在借情爱一事来掩盖身体有恙的事实。 “殿下,您回来了?” 正在小案前做策题的薄岩基见林知皇回帐,立即将手中所握的笔放回了笔架上,喜笑颜开地欢迎林知皇回帐。 坐在侧面书案前的符骁见薄岩基搁笔,厉声道:“坐下,继续答题。” 符骁如今搬来了林知皇的寝帐,所以薄岩基每日也是来此帐受教了。 因为有之前林知皇回来后就不用再继续受教的经验在,所以薄岩基这会看到林知皇回来格外高兴。 林知皇见符骁对薄岩基严厉,也不愿在这中间插手,对喜迎他的薄岩基摆了摆手,气淡神闲地走到了帐内茶桌边坐下。 薄岩基见林知皇没有找符世叔说话的意思,他还要继续被符世叔督学,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重新坐好提笔答题。 薄岩基继续开始答题后,符骁向林知皇所坐的方向看来,自然的对她点了点头。 符骁这般正经肃厉的模样与独处时强做镇定的模样截然不同,瞧着便生人勿近,威势逼人。 但这样的符骁在林知皇眼里颇有种禁欲之气,格外引人,林知皇爱看,并想上去不正经一番。 林知皇心中歪念无数,面上却一如往常,回以肃厉的符骁同款正经地颔首。 喝了两杯茶后,林知皇缓了喉间干渴,便又起身行到了自己的书案前,开始处理起了各方公文。 是的,林知皇这几日回了寝帐后也在理事,只是理事的地点从帅帐换到了寝帐。 一时间,偌大的主帅寝帐内南北两处位置,只余互不干扰地翻纸落笔之声。 半个时辰后,欢颜掀了帅帐帘进来,通传道:“殿下,喻大医来为您请脉了。” 林知皇搁笔起身,边往床榻位置走边缓声道:“进。” 片刻后,喻轻若亲自挂着药箱进来了。 林知皇见喻轻若挂着药箱进来,笑问道:“你那药箱重,怎自己背着?” 喻轻若愁眉苦脸地回:“您这病,越少人知道越好,轻若自然不敢带徒儿来。” “殿下得了什么病?”薄岩基终于忍不住了,扭了小脑袋过来,好奇的问。 喻轻若见薄岩基生的可爱,唉声叹气地逗他道:“怪病,难医啊。” 薄岩基闻言不信:“殿下看着很好啊。” “所以才说是怪病啊,病未发,无事。病若发,大凶啊。” 薄岩基瞪大眼睛:“当真!那符世叔怎么办?” 林知皇也起了逗薄岩基的心,问:“本王有恙,与你符世叔有何关系?” 符骁见林知皇与喻轻若一起逗弄薄岩基,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书案后转了出来,行到了茶桌边坐下喝茶。 薄岩基见符骁离开了书案,便知今日学业结束了,当即开心的说话无忌起来:“自然是符世叔情深于您啊,您要是有恙,符世叔岂不是要难过?” 符骁听薄岩基这般说,刚喝入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当即厉声道:“地初!” 正假模假样为林知皇诊脉的喻轻若仰脖大笑,点评道:“你这小人倒是会为你符世叔搏主公的欢心。” 薄岩基一听这话不干了,扬声嚷道:“我可没说假话!符世叔就是对殿下情深,他还画.......” 话说到一半,薄岩基反应过来,立即闭了嘴。 而薄岩基闭嘴再快也没用,在场的两大人精立即反应过来,这小人儿看了什么画。 林知皇将戏谑的目光投向符骁,而符骁则面色格外冷肃地站起身,提溜起薄岩基的衣领就向帐外走去。 “殿下,救命啊!您答应吴世叔会保护岩基的安全的!”薄岩基死死扒着书案边缘不让符骁能将他提走,凄声向林知皇求救。 “悦音!”林知皇含笑道。 “铃在!”花铃入帐。 “协助聪庭教育这小子。” “诺!” 不一会儿,帐外传来薄岩基鬼哭狼嚎的叫声。 在薄岩基被“教育”时,被唤来陪作戏的喻轻若,神神秘秘的从背来的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递给了林知皇。 林知皇挑眉问:“什么东西?” 喻轻若嘿嘿贼笑道:“之前轻若就为您准备了的好东西。”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327章 两方亲兵卫就这么破冰熟络起来。 第1327章 两方亲兵卫就这么破冰熟络起来。 符骁看着陆徽的眼睛肃声道:“自然,本州牧即将与殿下完婚。” 符骁此答虽然内敛,但也让在场不少近卫亲兵都放下了心。 这些近卫亲兵日常伴在符骁身侧护卫,最是了解符骁的为人。 冷肃如主公,无论主公此时是否真心悦于权王,只要主公能主动开口说出此话,就证明此次联姻非是他被人所挟而成了。 陆徽得到答案,心底暗松了一口气,恭敬地对符骁行了一礼,重新坐回了场中。 林知皇与符骁的这两答,让此篝宴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络起来。 又陪坐了两刻钟,林知皇才带着符骁离了篝宴,让青雁军与符骁的亲卫军放开手脚嬉闹。 因为花铃之前斩齐辕露的那一手,让她成了此篝宴的主角。 在场不少亲兵卫都对花铃佩服非常,不时有人站起身以酒敬她。 花铃也大方,来者不拒,连喝了一圈都不见醉态,惹得这群敬酒的亲卫兵连连叹服。 到了最后,花铃与其副将张航和卢德、陆行拼起了酒来,两边下属各自为自个的头摇手震威,篝宴内的喧嚣声惊了整个山间的鸟兽。 林知皇与符骁的亲兵就这么破冰熟络起来。 此篝宴过后,忠于符骁的亲卫兵对权王及其亲兵好感顿增,开始接受花铃对他们的分职安排。 第一批被派往寝帐外值守的符骁亲兵是震惊的。 为何? 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们的主公竟然已经住进了权王的寝帐。 当夜换防时,这批值守亲卫兵下值,是带着震惊的表情回的寝帐,马上就将这石破惊天的事带给了他们的同袍。 “什么?主公就住在权王的寝帐里?”卢德听到下属报来的这事,惊的下巴都快合不上。 昨日陆行才亲眼见到林知皇与符骁同来篝宴,心里已经有了点想法,这会儿知道两人竟然一直同寝,陆行自然而然的就想歪了,且脑海中不可抑制地跑出两人亲昵的画面。 陆行直接捂了鼻子,以防自己的鼻血飚出来。 陆徽一见陆行这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就给了思想龌龊的弟弟一巴掌,而后转头对卢德道:“小点声音!” 卢德降低音量,瞪着眼睛道:“我们主公自逃难后,不是极不喜他人碰他么?” 陆行捂着被亲哥打疼的脸叹道:“看来主公是真心悦权王啊.......” 陆徽沉着脸道:“这样也好。” “啊?”卢德看向陆徽,主公都要失权赘给权王了,哪里好? 陆徽道:“主公本就不喜掌权,如今用这种方式脱权,往后也许能活的轻松些。” 卢德想了想,点头道:“这倒也是。” 陆行难以置信:“主公就这么再不掌权了?” 卢德嘟囔:“掌不掌权这事儿......主公现在也没得选啊,他都落到权王手上了,齐长铮也坐了他的位置,主公也没权可掌了。” 卢德此话一出,陆行陆徽两兄弟同时转头看向了他。 卢德继续道:“主公这会与其做无谓的抗争,还不如躺下享受呢!” 陆行怒:“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如此粗俗?” 卢德瞪眼:“我这是话糙理不糙!再说了,你刚才飙鼻血时想的什么?思想龌龊的人还敢嘲我粗俗?” 陆行捏着拳头都打了上去,卢德就等着陆行过来动手不动嘴,两人顿时战成了一团。 陆徽头疼,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回寝榻休息去了。 这地方是权王的地方,有些话不能说的太多,隔墙有耳。陆徽躺到榻上后这般想着,在卢德与陆行的打斗声中慢慢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另一边,林知皇终于也忙完了昨日积下未批的公务,回了寝帐。 随后喻轻若便亲自提着药箱来了林知皇寝帐。 刚入寝帐还没来得及与符骁说话的林知皇听到掀帘声,回身看是喻轻若进来,笑道:“临河来的好生及时。” 喻轻若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知皇道:“轻若不来得及时,怎能让那些窥探您这边的细作以为您是‘坚持不住’了才回帐的?” 林知皇笑着走到帐内的小榻上靠着,抱怨道:“演戏好累。” “泽奣明明就乐在其中。”符骁在书案后搁下笔,转出书案朝茶桌方向走去,显然是准备在那坐下。 林知皇见符骁主动与她闲话,心情颇好的道:“别坐那,坐这。” 林知皇拍了拍小榻旁的位置。 喻轻若大翻白眼,先一步在林知皇所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林知皇与符骁被喻轻若此举弄得一愣,看向对方的目光收回,同时转看向了她。 喻轻若在榻边放下药箱道:“主公,轻若还要给您诊脉呢,符州牧坐这,我坐哪去?” 林知皇:“又不是真病.......” 喻轻若将手搭在了林知皇脉上,理直气壮道:“那也来都来了,轻若定是要给您请个平安脉再回的。” 林知皇:“.........” 符骁见林知皇在手下之士这吃憋,眸中闪过笑意,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七分满的茶细饮。 喻轻若给林知皇诊了会脉后收回手道:“主公近来内火有些旺盛,该给您开些下火的方子泄火了。” 林知皇:“.........” “主公不愿吃药也可以,将前几日轻若在您枕边留下的那红瓷瓶给用上,也是可以调好内火的。” 话落,喻轻若重新背起药箱,从小榻边起身,将空出来的位置对坐在茶桌边喝茶的符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背着药箱利落的就出了此帐。 喻轻若一走,帐内再次只剩下符骁与林知皇两人。 林知皇与符骁的目光再次汇在了一起,同时开口道。 “咳,临河让出位置了。” “时辰不早了,殿下该净面就寝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328章 如今不同,我为强,你为弱,我岂会以假话待你? 第1328章 如今不同,我为强,你为弱,我岂会以假话待你? “该休息了。”符骁没动,放下喝到一半的茶盏。 “今日我们还未单独聊过天呢。”林知皇不满道。 符骁一愣,而后道:“那就.....聊一刻钟?” 林知皇不满之色顿收,重新拍了拍小榻边的位置:“那聪庭坐近点来聊。” 符骁岿然不动:“聊天而已,何必坐近?在这聊也能听见。” 林知皇不悦地颦眉:“过分。” 符骁见林知皇又要与他玩笑,无奈地顺着她问:“何处过分?” “为何不愿坐近?难道是怕本王对你做些什么吗?” 你说呢?符骁无言地看着林知皇不说话。 林知皇义正言辞道:“本王岂是这般不知礼数之人?” 都与我这外男未婚住同一帐了,还总与我.......符骁想到这里耳尖微红。 符骁肃声道:“泽奣历来不正经,我自然是要阻此行为的。若我安然接受,便是不重你了。” 林知皇心道:正经的可爱。 林知皇见符骁坚持也不再强求他坐近,转了话题问:“今日本王安排你的亲卫也在这寝帐外值守了,聪庭可有看到?” “嗯。” “聪庭可开心?” 符骁淡声评价道:“泽奣促狭。” 林知皇笑:“本王为安他们的心可是用心了的,聪庭不赞本王也就罢了,怎还道本王促狭?” 符骁摇头:“一举多得的事。” “聪庭什么都看得这般明白,好难哄。”林知皇也摇头叹道。 符骁听林知皇这般,面上难得露出了惑色,静默了片刻后方才道:“总不能.....看明白了也装不懂吧?” 这岂不是骗?符骁犀冷的眼眸微敛,他尤其不想骗眼前这人。 林知皇见符骁这般实诚,展颜笑出声来,反问道:“为何不能?” 林知皇最喜欢的就是懂了装不懂,俗称“装猪术”。 这样能大大降低他人对她的忌惮。 他方视敌以轻,她还未与别方地对上,她就先赢了一筹。 至于这般装“猪”别人会怎么看她,林知皇一点都不在乎。 别人的看法不重要,别人称赞更不重要,只有实际得到东西才是重要的。 只要她有了兵,有了权,有了势,她就赢了。 别人再看她是“猪”,见了她,也得匍匐在她脚下。 符骁道:“你不一样。” “嗯?”思维沉浸在正经话题里,正在与符骁讨论此观点的林知皇闻言微愣。 符骁认真道:“泽奣与我即将成婚,结为伴侣,如此做倒是不好了。” 林知皇懂了符骁的意思后,再次仰首笑开了声。 很认真的在与林知皇讨论此问题的符骁皱眉,微愠:“泽奣笑何?” 林知皇收了笑声,含笑看着坐在茶桌边的符骁戏谑道:“本来还准备与聪庭讨论些正经问题的,倒是聪庭先将话题往我们之间去引了。” 符骁反应过来,愠色顿时化作羞恼,较真道:“泽奣莫要转移话题,我不会这般做,你呢?会如此敷衍于我吗?” 林知皇莞尔:“对别人与对聪庭自然是不同了。” “当真?”符骁明显不信。 林知皇见符骁第一反应就是质疑,笑容凝固:“本王在聪庭这信誉竟然如此差?” 符骁与倚在榻上的林知皇触上视线,心道:初遇你开始,你就装作不知事的娇弱女郎,且就没一句真话,之前你还骗我说与兄长......... 想到此,一股火气直萦符骁的心肺。以前倒没觉此事有何,如今想起来,倒是格外让人介怀了。 符骁腾地一下站起身,转身就去了自己的寝榻,而后和衣躺下。 林知皇愣住,这是生气了? “我这被质疑了的还没觉得冤枉生气呢?”林知皇从小榻上起身,往符骁榻前走,不可理喻道。 符骁拉下了床幔,冷声道:“一刻钟时间到了,泽奣今日也该累了,早些休息。” 被挡在床幔外的林知皇:“.........” 林知皇唰的一下拉开了眼前的床幔,俯视床上愕然看向她的人道:“话还没说清楚,聪庭你睡得着?” 符骁:“............” 林知皇不等躺在榻上的符骁先答,便紧接道:“本王睡不着。” 符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泽奣怎能随便掀男子的床幔?” 林知皇理直气也壮道:“男子的床幔不能随便掀,未来王夫的床幔还是可以随便掀的。” 符骁听了这句话,抿直的嘴角不可抑止的上扬了些许:“.......那也不能随便掀。” 林知皇在符骁榻边坐下,看着符骁的眼睛认真道:“聪庭,你有何话不如直说,闷气过夜,极易损心。” 符骁一愣,而后垂眸静思了片刻后坐起了身,道:“泽奣从与我初见起,就假话连篇。” “所以聪庭才总不信我说的话?” “嗯。”符骁沉声轻嗯了一声。 “那时不同。” “嗯?” 林知皇看着符骁的眼睛直言不讳道:“那时我为弱,你为强,所以我只能以假话自保。如今不同,我为强,你为弱,我岂会以假话待你?” 被事实扎心的符骁:“...........” 第1329章 林知皇拔军去往览州,疆州生乱 第1329章 林知皇拔军去往览州,疆州生乱 林知皇下颚微扬,肃声道:“聪庭若不能确定本王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记得一定要继续保持着这种弱于我的处境。” 符骁:“.........” 林知皇继续道:“当然,此事也不能只靠聪庭努力,夫妻间的关系不能只靠一头努力,共同努力才是正向的。” 林知皇威然道:“本王向你保证,一定会时时强于你的,绝不让你有机会翻身,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上胡思乱想的。” “如此,我们会一直彼此信任,和谐共处。” 话落,林知皇不等符骁再回话,起身便离了符骁榻边,回了自己的寝榻睡下。 符骁看着林知皇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的寝榻,而后利落的放下了床幔,好半晌后才回过神。 原来.....泽奣生气了,是这般模样的。 倒也.....挺孩子气的。 符骁坐在榻边看着那朱红的金丝绣蟒纹床幔轻摇,帐幔归于平静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低笑出声,方才萦在心头愠意尽数散去。 林知皇终于对他有了脾气,倒让符骁腾空了好一段时间的心终于落了地。 符骁重新躺回榻上睡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林知皇首次没有与符骁闲聊,起榻净面后就出了帅帐。 清晨与梁峰原习过武后,花铃便来传报,大将窦图终于率一万五千余士兵押运了充足的粮草抵达了此处驻军营。 林知皇闻言大喜,快步往帅帐方向走,边走边道:“传!” “诺!”花铃抱拳领命下去传令。 一刻钟后,窦图一身重甲大步行入帅帐后,见到端坐于上首主位的林知皇立即躬身行拜见礼。 “拜见主公!” 左右参军曲伟、方涯璞跟在窦图身后入内,后一步对林知皇行礼:“拜见主公!” 林知皇笑容满面的起身走下主位,亲自托扶起窦图所行之礼,同时对曲伟与方涯璞道:“起身吧,不必多礼。” 窦图久未见到林知皇,如今再见,激动非常,对其禀过正事后,便关心起林知皇的近况来。 林知皇也久未见窦图,聊过正事后,便将刚至的三人带去了茶室煮茶闲聊,以叙主从之情。 当晚,林知皇便为前来的汇军的窦图开了接风宴,梁峰原、随边弘等文武陪席,全军皆有肉食,欢沸震营,至子时才止。 窦图带兵已至,林知皇拔营在即。 全军欢沸后的第二日,林知皇便将一众文武召来帅帐议事。 众文武来齐,端坐于上首主位的林知皇便肃声宣布道:“三日后,本王便点兵拔营,带兵五万,从兰海郡过黄匀郡边沿至川岭郡,入览州湖汇郡与联盟军汇军。” “峰原无异议!” “边弘无异议!” “..........” 林知皇话声一落,众文武皆道无异议。 此事已商议很久,就等窦图押粮前来补给军资便可拔营出发了,林知皇定三日后拔营,早已做好拔营准备的众文武皆欢。 林知皇见众文武并无异议,继续道:“此次本王去往览州联盟攻清平道,虽灭清平道是主,但览州地盘本王也要!” “此次联盟汇聚多方势力,你们随本王去往那处切记谨言慎行,凡事勿要出头,以免为他方做枪。” “诺!” “诺!” “诺!” 众文武斗志昂扬的应诺声仿若势不可挡急射而出的锐箭,刺破帐壁,直冲云霄。 林知皇望着下首的众文武颔首而笑,凤眸中野心尽透,周身气势威凌。 山河碎,群雄起,各方大军皆动,朝览州湖汇郡汇军而去。 疆州,州牧府。 “死.....死了?” 疆州州牧嫡妻姜夫人听到下人的来报消息,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身,骇然道。 来报的管事哭声道:“是....是的!姜郎君打死了大郎君!” 管事口中姜郎君是这位州牧夫人的嫡亲侄子,而被管事口称的大郎君则是疆州州牧的嫡长子,姜夫人的继子。 “怎么办!怎么办!”姜夫人顿时慌了神,在堂上来回踱步。 姜夫人稍微冷静下来后厉声问:“姜航幸现在人呢?” 管事还未来得及再回话,姜夫人的爹姜启德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当即便道:“现在不是追究幸儿的时候!州牧大人回来若知此事,我们姜氏就完了啊!” 姜夫人听到姜启德此话,一咬牙问来报的管事:“州牧大人今日狩猎回来了吗?” “还....还未!”管事立即回道。 姜夫人眸中闪过狠色,问:“这事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管事伏在地上回道:“奴已经将现场封了,现在尚无人知晓此事!” 姜夫人转眸看向堂下的姜启德道:“爹!您也听到了,现在这事尚无人知道!我们还有时间,大郎君身后的母族戚氏不容小觑,不会放过我们姜氏的!” 姜启德懂了女儿的意思,转身就奔出了堂紧急去调族中私兵。 州牧大人现在正和戚氏家主在行业山上狩猎,尚还未归返不知此事,这是姜氏最后的机会! 反就反了!总比死好! 盛景四年十月八日。 疆州姜氏与州牧夫人伙同造反,州牧夫人在州牧府内毒杀疆州州牧迟锝众子,其父姜启德则同时带兵围杀正在行业山上狩猎的疆州州牧迟锝与戚氏家主。 疆州州牧迟锝与膝下众子皆亡,戚氏家主身受重伤侥幸保得一命。 疆州州城大乱。 第1330章 疆州乱,分势两方,戚氏家主戚扈海任州牧 第1330章 (加更)疆州乱,分势两方,戚氏家主戚扈海任州牧 盛景四年十月十五日。 疆州州城之乱以戚氏领头平乱而止。 州牧夫人姜氏见事败,反咬此事乃戚氏主导,姜氏一族为止戚氏势大,逼于无奈才有此行,而后果断自缢于州牧府中。 其父姜氏家主携嫡支族人在姜氏私兵的拼死相护下逃出疆州州城,而后与疆州芜族人势力勾连,火速占下疆州仪阳郡与杭央郡。 盛景四年十月二十一日。 疆州州牧迟锝无后继任其位,因戚氏在此次平叛中立功,此州大小官员举立戚氏家主戚扈海接掌州牧位。 戚氏家主戚扈海再三推辞。 疆州大小官员见戚氏家主戚扈海不接其位,聚合在于戚府门口长跪相求,言此次戚氏家主戚扈海若再拒便长跪不起。 当日傍晚时分,身受重伤的戚氏家主戚扈海终于在家仆的搀扶下出得,应了众官员所求。 盛景四年十月二十三日。 戚氏家主戚扈海在疆州众官员的推举下继任疆州州牧位,同时发请封公文于朝廷正式授州牧之职。 戚氏家主戚扈海任疆州州牧位后,立誓必平疆州之乱,诛尽姜氏族人,为前州牧迟锝报仇雪恨。 自此,疆州乱,分化两势。 秋阳温和,给大地散上了一层金光。 疆州州牧府坐落于州城中部,占地极大,华贵奢华。 州牧府花园里的池塘荷花已经凋零,只剩几片残荷漂浮在水面上。残荷的周围飘着一些水草和浮萍,随着被风吹起的水流褶皱轻轻摇曳着,偶有几只小鱼从残荷下游过,悠然的身影在水中若隐若现,静谧非常。 物仍是,人已非。 不过短短一月的时间,这座州牧府便换了主人。 州牧府内的路道修缮得极为宽敞,一眼看去只有几名奴仆从路上快步走过,剩余的便是巡卫兵手持银晃晃长枪,不间隔的从此道上巡过警戒。 州牧府内的每一条道皆是如此。 自从戚氏家主任州牧搬入此府以来,州牧府中的巡逻警戒便越发森严起来,任何人想要混进其中,几乎没有什么可能。 戚氏家主现任疆州州牧戚扈海赤着上身坐在宽椅上,任由大医为胸口患处换药,同时沉声问跪在身前的家臣:“聪辞人呢?” 戚氏家臣归化垂首,硬着头皮恭声回道:“大郎君言暂有要事办,时候到了再归返。” 归化回了此话后,明显感觉身前家主的气压低了好几个度,只得将头埋了更低。 戚扈海压着怒气道:“疆州大乱,老子重伤任了州牧位,做儿子的有何要事办?竟然这个时候都召不回?” 归化不知该如何答,继续装鹌鹑。 戚扈海见归化紧闭口舌不言,深吸了气道:“这逆子不回就不回吧,但是现在人在哪,你得说。” 归化直接趴在地上给戚扈海硬磕了三个头,缄口不言。 一时间,屋内气氛更僵。 大医这个时候也给戚扈海的伤处换好了药,包扎完了伤口,在戚扈海的威压不敢轻易开口说话,极为识时务的退到了一边,静等戚扈海吩咐。 戚扈海对下倒是体恤,即使正在怒中,仍是没有迁怒无辜,对大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等房内只余归化后,戚扈海沉怒道:“好个归化,我这家主还没死,你就只听那小子的吩咐了。” 归化知道家主这回是动了真怒,将跪下的腰弯的更低,汗流浃背的伏地道:“家主,大郎君说,要送您初登州牧位的贺礼。大郎君命奴不可说,奴实在两难啊。” 戚扈海听归化这般说,怒气稍顿:“贺礼?” 归化忙不迭地点头:“大郎君记挂着您呢!是专门派奴回来亲眼确认您伤势情况的!” “家主!奴还要回去向大郎君复告此事,您若觉奴对您不恭,恳请您容奴将这消息带给了大郎君再取奴性命吧!” 戚扈海嗤笑:“你这小子倒是极忠聪辞了。” 归化敏锐地察觉到戚扈海的怒意已消,忙不迭道:“家主疼宠大郎君,奴岂敢对其不忠心?” 戚扈海道:“倒是越来越滑嘴了,有用消息却是一个字都不透。” “全靠家主培养。” “明明是那逆子培养的你,倒让你将我这家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归化感觉到戚扈海对他的怒意完全已去,直起腰身还想开口再说两句好话奉承,便见戚扈海不耐地摆手道:“行了,少说这些废话。” “既然他要你回来确认我这当爹的伤势究竟如何,你也现在也确认完了,便回去将所见如实告知于这逆子。” “诺!” “再传句话给他。” “家主尽管吩咐,奴一定如实带到。” 戚扈海缓声道:“我这当爹的就等着他精心送来的贺封之礼。” 归化当即垂首应诺。 盛景四年二十六日。 朝廷发兵攻打盛京,欲驱除蛮族势力,夺回昔日皇城。 学州州牧陈长忠响应朝廷号召,从学州发兵助朝廷铲除异贼。 东州联盟军也趁势而起,响应朝廷号召,从后方去攻蛮族所占的东州地盘。 刚从吴奎手中继任大位的新蛮王吴踅一时间遭了三方大势合攻,即使他手下有三万精锐骑兵,也难以招架如此强攻,势颓。 阳光柔和,官道两旁林木幽古,周围都是鸟鸣悠悠。 林风重重地吹过每一棵立道树,延绵的军队在此道间整齐划一的前行,首部绣有虎首咆哮的血色帅旗随风凛凛飘扬。 军队中前部位所行的宽大帅辇中,林知皇与众谋士正在议事。 “疆州竟然也乱了。”林知皇将看过的军报传给左侧位的随边弘后轻叹道。 随边弘闻言细看林知皇递来的军报,坐于他身侧的方涯璞也侧身随他一起看。两人看完后将这份军报递给了坐于对面柳夯与梁峰溪看。 柳夯与梁峰溪皆看过此份军报后,随边弘慵声道:“疆州姜氏与戚氏两家势大,州牧迟锝续娶姜氏女为继妻来遏制嫡长子母族,让这两家对立他好稳坐上位,最后终是平衡之术玩崩了烧着了自身。” 柳夯摇头道:“疆州州牧迟锝续娶姜氏女,却又不给这姜氏孩子,这平衡术玩的太直白,姜氏一族早先看不明白进了套,后面明白过来后如何能不怒?” “比起戚氏,姜氏一族更恶迟锝,这疆州州牧迟锝确实算是玩火自焚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第1331章 虞沟生在药箱里发现齐冠首命人放入的字条 第1331章 虞沟生在药箱里发现齐冠首命人放入的字条 第1331章 虞沟生在药箱里发现齐冠首命人放入的字条 林知皇颔首:“嗯。” 梁峰溪凝眉道:“世家势力过大,果然乃祸端。” 梁峰溪本是要随军忽红与吴煦攻黄匀郡的,但窦图带方涯璞与曲伟早于约定时间五日抵达,林知皇经过综合考虑后,让行军布阵更为有经验的曲伟与她相调了。 此次去往览州汇军,怀王妃何清馨带了女将张舒窈前去,同为女子的梁峰溪更适合被派去与其打交道。 且梁峰溪之前掌过改造营,她如今军中还吸纳了因护符骁而来的精锐亲兵。 这些亲兵要想慢慢真正收为己用,思想同化上的工作不能省,梁峰溪更适合掌此事。 梁峰溪此话一出,除了出身农户的柳夯,在场其余出身世家的人,皆无言以对。 方涯璞虽然家族被鲁王所灭,但那时他岁数也不小了,他的家族是如何掌权收刮奴役离仙郡百姓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 “是啊,世家势力过重,利益出发又只以本族考虑,长此以往,便成国柱的附骨之蛆。”方涯璞轻叹道。 林知皇沉声道:“上不仁,民必反。民一反,世必乱。世若乱,无人能安,能避此劫。” 随边弘心有所触,对林知皇拱手道:“主公看局之大,边弘佩服。” 柳夯亦是道:“主公出身世家亦能为民而请命,夯敬之。” 林知皇摆手笑道:“任何事都有两面性,端看如何去用了。世家对于世有益有弊,倒也不能将它看绝了。” “世家之祸起于无制,乃当权者无为无能之过,本王以此为戒,必不再犯此错。世家之人亦是本王之民,本王将一视同仁。” 林知皇此话落,在场谋士心悦诚服地对其俯首。 马车颠簸,今日来与虞沟生同乘一架马车的薄岩基整个人格外的阳光明媚。 可以不与符骁同乘一驾马车,是薄岩基如今最大的愿望。 只要同乘,薄岩基便要与其学文一天, 还是一刻都不能分神的那种,因为马车摇晃,无法书写,他自然也不能再用书写故意拖延消耗时间。 必须得聚精会神地听符骁出题,再思考对答。一旦答错,就是扎马步体罚。 一日下来,薄岩基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不会学中凫水的他只觉自己将要溺亡。 “你这小子,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这般开心?”虞沟生见薄岩基一改初见时的态度,只要看到她,双眸就亮晶晶的,虞沟生看得好笑,终于问了此问。 “岩基崇拜虞前辈。”想拜虞沟生为师的薄岩基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原来这就是崇拜的眼神,虞沟生了然。 首次被人用这种崇拜眼神猛瞧的虞沟生开心了:“我都拒绝收你为徒了,你还崇拜我啊?” 薄岩基稚声道:“虞前辈乃高人,拜师哪有一次成功的?岩基会好好努力的,让前辈看上我,收我为徒的。” 虞沟生被薄岩基哄得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初见时讨厌,没想到相处久了,倒变得越发可爱起来。” 被人当面说初见时格外讨厌的薄岩基面色丝毫未变,继续顶着明媚的表情接话道:“初次见面时的感觉哪做得准?我母妃说了,人都是要认识后再慢慢相识相知的。” “虞前辈再与岩基相处一段时日,没准会觉得晚辈更为可爱,进而收晚辈为徒了” 话落,长相甚是可爱的薄岩基还萌萌哒地晃了晃小脑袋。 很显然,这小子清楚的知道自己摆出何种表情,更为惹人怜。为了拜虞沟生为师,可算是什么伎俩都用上了,极会讨人欢心。 被萌到的虞沟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薄岩基的脸颊,越发觉得这小子可爱了,虞沟生对人好的方式也很直接,就是给人好东西。 薄岩基这般得她心,她这会就算不收他为徒,也会忍不住想给他点好东西,于是便翻起了自己的私人药箱。 “虞前辈在翻找什么,可需要晚辈帮忙?”薄岩基见虞沟生突然去翻自己的药箱,见缝插针的来事。 虞沟生跪在马车车厢里,勾着身子去翻自己的大药箱,同时对薄岩基摆手道:“你小子可爱,虞姨送你一件东西。你在边上等着,我这药箱里面可不只有药,还有毒,别过来凑热闹了。救人费劲。” 薄岩基听虞沟生这般说,老老实实的在一边捧着脸坐下了。 对虞沟生所说的好东西,颇为期待。 “咦?”虞沟生翻了会药箱,突然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符纸。 正在等礼物的薄岩基见状,好奇地问:“虞前辈,怎么了?” “这东西不是我放进药箱的,明明前两日还没有的,有人开过我的药箱。”虞沟生看着手中符纸写的字条道。 薄岩基闻言如临大敌:“有奸细对您的药箱动了手脚?” 虞沟生满脸疑惑的将手中的符纸展开,然后就看到了熟悉的笔记,低喃道:“三师弟?” “啊?”薄岩基不知道虞沟生的三师弟是谁,但总归确定了这是虞沟生认识的人放的,戒心立即放下去了不少。 薄岩基的好奇心立即被勾了起来,勾首去看虞沟生手里的黄色纸条,然后他就发现纸条上的字他完全不认识。 薄岩基也是会大济七八种世家字的,除此之外的其余世家字,薄岩基虽然不是全部认识,但也都是见过字形的,只看字形便也能确认某种字究竟是出自哪家。 但此时虞沟生手中字条上的字形弯曲难认,薄岩基从未见过。 “这是哪家的字?”薄岩基好奇地问。 第1332章 王鹿被贬谪成三级护卫兵 第1332章 王鹿被贬谪成三级护卫兵 第1332章 王鹿被贬谪成三级护卫兵 虞沟生这会也看完符纸上所写的内容,面上露出纠结之色,同时不设防地回道:“这是我们道门内部所用的字,你看不懂的。” 薄岩基闻言双眸大亮:“这就是道门内所用的字啊,当真是仙风道骨,飘逸非凡。” 好话不停的从薄岩基嘴里冒出。 虞沟生被薄岩基逗得分了心神,收了符纸,暂时将此事丢在了脑后,继续去翻自己的药箱,然后从药箱里掏出了一个粉色的瓷瓶。 “给,这个就算虞姨送给你的,记得收好了,这东西宝贝着呢。”虞沟生睁着一双清澈的白眸,将从药箱里找出来的粉色药瓶直接递给了薄岩基。 “这瓷瓶里所装的东西是?”薄岩基立即伸出他的那双小手接过虞沟生递来的粉色小瓷瓶,眸中隐含兴奋之色问道。 “保命丹。你若受了重伤,只要服下此丹,可保你三日气息不绝。有了这三日,只要不是伤了重要脏器,稍微厉害点的大医都能替你保下命的。” 虞沟生说到最后,已是自得的鼻孔朝天了。 薄岩基却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烫手了,忙将东西还给了虞沟生。 “虞前辈,无功不受禄。这东西太贵重了,想必虞前辈也是没有多少的。就这么给了晚辈.....” 薄岩基顽皮归顽皮,却也是受世家礼仪教养长大的。 世家之间结交讲究个一来一往,他若收了人家这般贵重的东西,势必也要还对方相同价值的东西,才不叫失礼。 这东西显然与它的名字一样,是用来保命的。 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薄岩基甚至已在想,他的父王当时被刺杀时若有这保命丹,护卫在身边的亲卫兵第一时间就喂他父王服下此丹,他的父王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此保命丹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一条命了。 刚才薄岩基也从虞沟生的话里听出来了,这东西她手上也没有多少,极有可能只有这一颗。 虞沟生将这珍贵东西就这么轻易送他了,别说他还尚不是虞沟生的徒儿。 便是他已经被虞沟生收为亲传弟子,也是不好在无功的情况下,收下师父赠予的此物的。 虞沟生有些不知世事,做事随心,全凭喜好,薄岩基是知道的。 虞沟生能这般随意地将这东西送出,他却不能装作不懂的随意就把这东西收下。 “让你收着就收着,怎么这么多话?”虞沟生见薄岩基推辞,雪白见粉的脸上透出怒色,将薄岩基还回来的粉色瓷瓶又强硬地塞到了他的小手中。 “虞前辈,这.......” 虞沟生不悦地将自己的药箱关上道:“万事万物都讲究个缘法,我此时既然生了将此物送给你的心,你只管收下便可。若是不收,倒是坏了这缘分了。” “可是......” 虞沟生打断薄岩基的话:“没有可是,你要是再多说,执意不收下此物,以后就莫要再来见我。” 薄岩基果断闭嘴,郑重向虞沟生行了一个谢礼,而后将东西放入怀中收好,稚声道:“虞前辈既然赠岩基如此贵重之礼,可是收徒礼?” 虞沟生听薄岩基厚着脸皮这般问,抬手就捏了他脸颊一下:“你小子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想得美!” 薄岩基脸上故意露出失望之色,整张小脸顿时耷拉下来。 虞沟生又拍了拍薄岩基的头,道:“收徒这事我得谨慎点,还是得问问师父他老人家的意见的。” “那如果师祖同意......” “到时候再看吧。”虞沟生哈哈大笑,扬声叫停了马车下车,去医营车内独处纠结方才看到的纸条去了。 虞沟生一走,薄岩基面上的明媚表情顿时被悲色所取代,将刚才从虞沟生那得来的保命丹又拿出来细看。 看了一会儿,尚满十岁的薄岩基就再也压不住胸中情绪,抱着这粉色丹药瓷瓶小声地啜泣起来。 若他能早些遇到虞前辈,从虞前辈这得了这颗保命丹,并在父王出征前赠给了父王..... 那他的父王......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可惜没有如果,有些事情早已经是天算好的。 符世叔能在伤重将死的情况下遇见医术诡谲的虞前辈,他的父王却没有这个好运道了。 呜......父王。 就在薄岩基哭他的父王时,符骁也正在帅辇后方的一架马车内独自感伤。 今日不是别的日子,正是符氏一族男丁被推至午门尽数斩首的忌日。 夜晚,全军原地扎营休整。 林知皇在马车内坐了一日,此时扎营休整后,便在青雁军的护卫下在营地附近散步活动起筋骨来。 此次出征览州湖汇郡,林知皇将关完禁闭的王鹿也带在了身边,且将他这掌军大将给一搙到底,贬成了她身侧护卫的三级亲卫兵。 为防贬谪王鹿会引起从前效于他的兵将不满,林知皇早就做了布置,吴煦出征黄匀郡所掌的兵将便这批兵将。 一来这批兵将吴煦已经带了一段时日了,二是这批兵将被带走了,王鹿被贬谪的这段时日,也不会引起这批兵将为他们的旧主不满,从而起乱。 这会王鹿就身着青雁军的甲胄,跟在她身侧护卫,面上的神色比起之前平和了许多。 “前面怎有火光?”林知皇散了回步,见前方林中有火光,抬手点了点那处问道。 —— 第1333章 杀,不叫防患于未然,叫怯。未战,先怯! 第1333章 (加更)杀,不叫防患于未然,叫怯。未战,先怯! 第1333章 (加更)杀,不叫防患于未然,叫怯。未战,先怯! 花铃顺着林知皇所指的方向看去,见果有隐隐火光,猜测道:“应是一些已下值的兵蛋子在驻营附近开小灶。可要末将派人去看看?” 林知皇还未说话,跟在林知皇身后的王鹿就主动请缨道:“花将军,便让属下去确认吧。” 花铃见王鹿说话,转眸看向林知皇,以眼神询问林知皇的意思。 林知皇见王鹿在她面前找“存在感”,眸中浮出笑意,对花铃颔首。 三级兵士王鹿如愿在林知皇这接到任务,提枪干劲十足的就朝火光所在处询事去了。 一刻钟后,王鹿脸色古怪的归返,却没有直接向林知皇禀事。 “何事?”林知皇见王鹿询事回来后如此表情,倒是真有些好奇了。 那光火很显然就不是之前所猜的,下值士兵在开小灶了,且也非是犯纪的事,不然王鹿也不会只是询事后就回来了。 王鹿听林知皇问,只得抱拳回道:“回主公,是符州牧的亲兵下值后,在为符氏族人烧纸祭奠。” “哦?”林知皇意外地挑眉。 之前准备使计暗杀符骁的王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林世叔,那符骁......曾为一方诸侯,您就这般相信他了吗?真要娶他?” 花铃听王鹿向林知皇问这些,后面的对话便不好再让人听了,挥手将跟在周遭护卫的青雁军挥远些警戒。 一是以防这些话被更多的人听到,二是防止有细作在周围窥听。 等周围的青雁军退远了,林知皇方才反问:“本王如今对符骁多有遏制,鹿儿怎会以为本王就这般相信了他?” 王鹿迟疑:“可您对他态度亲昵.......” 林知皇打断王鹿的话:“公是公,私是私,岂能混为一谈?” “符骁的软丝饶本王未解,前来投奔他的亲信兵将,本王亦是已用手段打散分编,更有安排专人在周围暗视。” “如此,还有何处让鹿儿为本王心忧?” 王鹿语塞。 “还是说在鹿儿看来,本王是会为他人所算之人?” “不是!”王鹿立即抬头回道。 林知皇看着王鹿的眼睛再次问:“那鹿儿在忧心何?” “符州牧此人令人忌惮!”不该留他一命利用,应该直接杀了。 后面的话王鹿不敢在林知皇面前直说出口,只将话说到了一半,但他眼底的戾气与杀意却完全透了出来。 王鹿肃声道:“主公,在鹿看来,他本人就极为危险,您不该冒险娶他来谋利!” “为何?” 王鹿一愣。 “娶他能带来极大的收益,就因为惧他,所以本王就要放弃如此好用的牌?” 王鹿辩解道:“鹿未说您惧他!” 林知皇摇头,看着王鹿的眼睛低声道:“将尚还未有利益之争,且能带来正向利益的人杀了,就是惧。” 王鹿再次语塞。 林知皇看着王鹿的眼睛道:“若非惧,何须杀?他明明有更好的用途,明明是一张可以坐镇的牌,本王为何要杀?” “杀,乃丢牌之举。是惧自己捏不住此牌,轻则被此牌烧手,重则被此牌反噬。” “鹿儿,此行不叫防患于未然,叫怯。未战,先怯!” 王鹿眼眸剧颤,回思自己此前之举,当真如林知皇所说,就是......怯。 所以别人稍一露敌意,或是他从某人身上感觉到威胁,想到第一个便是,杀。 只有此人死了,再也对他做不了任何事,他才能安心。 这就是.....怯。 忧惧自己杀晚一步,此人便会对他做不利之事。 王鹿退后了一步,被“怯”这个字撕开他一直伪装的强大。 我乃卑怯之人,所以恐惧强人。 我乃卑怯之人,所以无法理解林世叔这样的真正内心强者,是何想法,为何会这般行事。 我乃卑怯之人,所以认为自己在意的人,得像我一样活着,才能真正的安全。 我乃卑怯之人,所以我在杀人时,也同样杀掉了许多可为我所用之人...... 姑且先不论无故杀人这事的对错与否,我这般简单粗暴的杀人去忧,究竟杀去了多少本可以为我所用之牌? 林知皇见王鹿呆呆地看着她不动了,知道他听进了此话,且有了另一番感悟,便也不再多言,带着花铃离开了此地,将此处留给王鹿静思,重新规整自己的认知。 夜明星稀,树影林立。 独自坐在马车窗边仰头遥看夜色的符骁听到掀帘的动静声,收回目光向马车门边看去。 “聪庭在看何?”林知皇单手撩帘,站在马车门前笑问。 “泽奣今日怎有空来了?”符骁面色并无异常。 “今日夜色不错,这几日行军久待在马车内,聪庭可要与我一同夜游一番?” 符骁拒绝道:“.......下次吧,今日我感觉有些累了,想早些歇下。” 林知皇装作不知符骁的心结,含笑道:“常不活动手脚,会越休息越累的。聪庭还是下来与我一同散步赏夜吧,正好方辉的治疗情况也报上来了,我们便边赏夜边聊如何?” “在逼仄的马车内聊事总归是憋闷的。” 符骁中了异人蛊的护卫将军方辉在林知皇拔营前一日到的驻军营。 因为抑蛊丸的时间已到,方辉颅内的蛊虫没了压制,便越发疯癫起来。 林知皇派去劫人的影使到后面完全押不住发疯的方辉,无法,只得一路喂迷药将人运来此地复命。 方辉人一到,林知皇就让人通知了符骁去看,并让虞沟生负责治疗方辉。 因为方辉中异人蛊已久,且颅内有损,解蛊并不能像她这般简单,需要先压制颅内蛊虫调养一段时日,才能再行解蛊。 符骁很是担忧方辉的情况,但经过上次的刺杀之事后,他却是不便在此军中随意走动的,林知皇这段时日又忙的无时间与他同处,故而符骁自行军后已是许久不知方辉的情况了。 符骁落目,清冷地起身下车:“那就与泽奣一同走走。” 符骁下了所乘的马车后,与林知皇并行着往驻地一旁的小山坡上走去。 林知皇倒也没说旁的废话,首先就与符骁说了他目前最关心的事:“见雪说方辉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养个半月便可给他解蛊了。” 符骁面色稍缓,问:“方辉已经颅内有损,解蛊后,还能如往常一般吗?” 林知皇如实道:“应是不能为将了。” 身体协调会失,这对武将来说是致命的。 符骁听后静默了半晌后道:“人无事便好,不为将.....我亦会养着他。” 第1334章 符骁的赔礼:钿绿松南红槐花纹玉玦 第1334章 符骁的赔礼:钿绿松南红槐花纹玉玦 第1334章 符骁的赔礼:钿绿松南红槐花纹玉玦 林知皇含笑道:“那就养着。” 符骁听出林知皇话里隐含的意思,侧首看向走在身旁的人:“泽奣这是......允许方辉日后跟在我身侧?” 林知皇挥手让花铃带着护卫的青雁军在此山坡周围警戒,待此处只有她与符骁两人后,方才回道:“他乃你的家臣,跟在你身侧有何不可?” 就是出嫁的女郎,身侧不也会跟几个陪嫁的忠仆侍候么? 像符骁这样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是需要一个完全忠于他的自己人陪在身边的。 方辉再不能为将,跟在符骁身边倒是正正好。 符骁静默了片刻,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钿绿松南红槐花纹玉玦,递给了行在身侧的林知皇。 “这是?”林知皇一眼就看出这钿绿松南红槐花纹玉玦乃老物件,价值连城,停下脚步问。 符骁见林知皇并未伸手接,眸色微深的随着她停了脚步,状似不在意的道:“赠给泽奣的赔礼。” 话落,符骁没给林知皇有开口拒绝的机会,弯下腰颇有些强硬的亲手将这玉玦佩挂到了林知皇腰间。 林知皇倒也没有闪躲,等符骁亲手为她佩戴好玉玦重新站直身时,方才垂眸细观了已经吊挂在她金封腰带上的玉玦,挑眉:“赔礼?” “嗯。”符骁眸色深沉地看着已悬挂在林知皇腰间的玉玦道:“此物甚是配你。” 此玉玦.....可不像是能随便拿出来做赔礼的东西。 明明想送她东西,还要找这么个别扭的理由。 林知皇眸中染上些微笑意,问:“聪庭为何要与本王赔礼?” 符骁从林知皇腰间的钿绿松南红槐花纹玉玦上收回视线,看着她的面容认真道:“上次是我无礼了,早就该向泽奣赔礼的。只是泽奣当时拔军在即,拔军上路后又事务繁多,我没找到机会与你赔礼,这才晚了。” 林知皇早已将此事给忘在脑后,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自己那次生气得有些幼稚了:“聪庭竟还记着这事?那次是我......” 符骁打断林知皇的话:“这事不对在我,泽奣大度不与我计较,我却是不能装作不知的。这赔礼......泽奣便收下吧。” 符骁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林知皇也不好再推辞,玩笑道:“聪庭这算是在哄本王吗?” 话落,林知皇已经在等着符骁炸毛否认了,然而符骁却一反常态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嗯。” “嗯?”林知皇意外。 符骁在林知皇脸上看到意外的表情,眸色幽深的主动伸手牵了林知皇的手,侧身看向前方继续往前走,风马牛不相及地道了句:“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林知皇被符骁的主动弄的一愣,而后面上扬起了笑意,对打开心扉的符骁问:“为何觉得轻松?” 符骁牵着林知皇的手往前走着,仰头看向沉黑的天空道:“因为我已经处于了败地。” 话说到此,符骁重新收回了视线,转首看向了林知皇,面上浮出了毫不掩饰的悲意:“已处于败地.......即使我哭,我颓,也无人会再来劝谏我了。更不会因此.....对我失望。” 符骁露出如释重负的悲笑:“因为他们已经对我失望。我终于可以......不再是强者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林知皇喉间微哽,与符骁交握的手紧了紧。 她也惧...... 尤为惧聚拢在她周身之士,对她生失望之心。 她的一言一行皆在手下文武眼中。 所以身为上位者的她,不可随行,不可情深,不可露怯,不可生惧,不可悲颓。 她必须得是强大的,是沉稳的,是能给予他们正能的....... 她不可露颓,更不可.....软弱。 符骁看着林知皇悲声问:“泽奣,你该怎么办?” 林知皇停下了脚步,看着沉眸含悲望着她的符骁一时间失了言语。 符骁愧声道:“我如今.....好像也要避身在你身后了。你.....该怎么办?无人可为你避。” 林知皇凤眸微凌,涩声问:“你在担心我?” 符骁消沉道:“他人只能看到掌权的光鲜与荣耀,却看不到掌权的责任与重担。泽奣......此重不会让你倦世吗?” 符氏一族上下为国为君,将国之稳定重担于己身,时时刻刻如履薄冰,最后终是在众人合力的铡刀下倾覆。 灭族的大悲来临,完全冷静下来后除了摧心,竟更多的是释负后的轻松。 正是因为这份释负后的轻松,符骁无法放过自己,他深觉自己卑劣.....有罪。 林知皇凤眸中清晰的印出了符骁生悲的俊颜。 他竟然是这般想的........ 他在自愧自己将责重甩给了我...... 原来,这才是他对权势的真正的看法......他已将“权势”看的极为透彻,清楚的明白“权势”是把双刃剑,掌剑便不能退。退了,此剑便会扎入掌剑人身中。 他觉此时能有退地,是因为身前横插入了我在重新接剑。他只将权势当做负重,竟对我生有了......愧。 林知皇紧握了符骁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欲登高岳,必受其险。欲获荣耀,必负其压。本王欲救世,就必得负此重。” “没有你避在我身后,压于我之身的责与重亦在。你嫁给我,就是在助我。君子如你,无需对任何人有愧!” 符骁犀冷的眸中浮出水色,看着林知皇眼睛确认:“.......是吗?” 林知皇坚声道:“是。善乃大道,居于何位都不该有悲。聪庭,你所行之路一直是善道,无需自卑!” 符骁无声地看着立于身前的林知皇。 林知皇将交握的手十指相扣:“往后余生,你我结伴同行。” “.......好。” 林知皇肃容威声道:“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君若负我,我必诛君。” 符骁唇线弯起,眸色幽深道:“好。” “往后悲事,喜事,你我一同来担。” “好。” 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在月色的映照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它的轮廓在银辉中宛如一条巨龙,势不可挡的在蓬勃蜿蜒向前而行。 在这样的夜晚里,林知皇与符骁首次真正交心,两人驻足在山坡最高处,放下了全部的思虑与疲惫,闭目享受这宁静的时刻。 微风拂过,无比惬意。 夜,静谧。人,无间。 第1335章 虞沟生对符骁愁眉苦脸道:“三师弟拜托我了一件事。” 第1335章 虞沟生对符骁愁眉苦脸道:“三师弟拜托我了一件事。” 第1335章 虞沟生对符骁愁眉苦脸道:“三师弟拜托我了一件事。” 延绵的军队在官道上井然有序的前行,激起滚滚烟尘。 随边弘骑马行到中前部帅辇旁,在得到通传后,利落地跃身到了帅辇车辕上,掀帘进入车厢内。 “主公。”随边弘入内后向正在处理公文的林知皇行礼。 “嗯。”林知皇搁笔,让侍候在一旁欢颜撤了她身前的小书案,问:“何事?” 感谢“归玉无期”小可爱的用心制图,画的比作者菌的原版好,拿来用了 随边弘对林知皇行完礼后,跽坐下来,禀道:“疆州新上任的州牧戚扈海亲自掌兵三万余,将要前去览州湖汇郡联盟攻清平道。” “哦?”林知皇意外地扬眉:“这戚州牧当真是好精力,才初上任,伤也还未好,内乱更是尚未平息,就已经开始朝外面伸手了?” 随边弘慵声道:“多方势力联盟欲灭清平道,清平道此次在劫难逃,览州乃兵家必争之地,谁不想趁机来此分一杯羹?” 林知皇缓声道:“羹也不是这么好分的,倒也不怕做了那身先士卒的鬼。”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浮出兴色,继续禀道:“那自立起势的姜氏姜启德也带了两万余兵力,响应诛清平道的联盟号召,欲去览州湖汇郡汇军。” “那真是热闹了。”林知皇凤眸弯起。 随边弘点头:“这姜启德倒也厚颜,看来是想借此次联盟诛清平道洗身上的反贼之名,若是能再分得个几城,就算赚的。” 林知皇含笑点评道:“聪渊对这些掌权人的意图倒摸得清楚。” 随边弘精致的眉眼间染上笑意:“主公的心思边弘可摸不清。” “倒是学会自谦了。” “边弘此言为实。” 林知皇好笑地抚了抚挂在腰间的玉玦,轻叹道:“此次联盟,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随边弘刚准备开口接笑两句,却因视线偶然扫到林知皇腰间所配的玉玦而止。 “这是.......” 林知皇注意到随边弘的反应,挑眉问:“怎么,聪渊见过这玉玦?” 随边弘从林知皇腰间所配的钿绿松南红槐花纹玉玦上收回视线,戏谑道:“看来近段时日,主公与聪庭的感情进步如飞。” 林知皇抬手摸了摸鼻尖:“这话怎么说?” 随边弘朱色的唇瓣间含出润娆的笑纹,低笑道:“看来聪庭将这块玉玦赠给您时,并未言此物为何了。” “何物?”林知皇确实想知道此为何物,便也没极力否认随边弘的猜测,直接问道。 随边弘见林知皇直问,见好就收,也不多卖关子,道:“此乃符氏历代主母所配之物。” 师弟能将此物赠出,那便是真将主公视之为妻了。 还是在他知道自己一旦为主公之夫,必不能再掌权的处境下将此物赠出的。 这可真是......用情颇深了。 当真是出人意料。 果然,只要主公认真出手,这世间什么样的男子拿不下? 便是聪庭这样的寡冷之人,也可以在短短时日内轻轻松松地被拿下。 原来主公的厉害,不只是在政权上,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想到此,随边弘精致的面容上现出与有荣焉之色,起身行告退礼,含笑道:“师弟这人,一旦认定某人,必不相负。也请您好好待他。” 已经知道这玉玦意义的林知皇听随边弘这般说,戏谑道:“聪渊这会倒是心疼起师弟来了。” “边弘更心疼您。” “嗤,越发会巧言。” 就在林知皇与随边弘这对主从气氛和睦的玩笑时,符骁与薄岩基这对叔侄也正气氛“和睦”的在一同向学。 “都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为何还未背下此篇律策?” “呜.....符世叔,这篇律策近有千字,半个时辰怎背的下来?”薄岩基哭丧着脸道。 符骁皱眉:“我已经与你讲过记背之法了。” 薄岩基终于忍不住愤然出声:“符世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这般记忆力超群的。” 符骁眉头皱的更紧:“........地初为何要与我比?” “自然是要与符世叔比的,不是符世叔在用要求自己的方法要求于岩基吗?” 符骁:“.......我一眼便能记下,用自身标准衡量你?” 薄岩基:“..........” 就在车厢内的叔侄两人无言对视时,虞沟生背着药箱掀帘进了来。 “怎么了?”虞沟生见薄岩基两眼泪汪汪的回头向她看来,不解地问。 薄岩基就等着虞沟生问呢,立马告状道:“虞前辈,符世叔嫌我笨!” 虞沟生一听,当即对符骁不满道:“就算这孩子真有点笨,你也不能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呀,这多伤人心。” 等着虞沟生为他出头的薄岩基破防:“我哪里笨?” 虞沟生歪头,不解:“你不笨?那他为何要嫌你笨? 薄岩基顿感无力:“..........虞前辈,我没事了.....真的。” 虞沟生听薄岩基说没事了,当即也收起了对符骁的不满,摆手道:“那你出去吧,我来为你世叔复诊的。” 薄岩基听到这句话,无神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忙不迭道:“是,岩基这就出去!” “符世叔,方才岩基并不是对您的授学不满,今日岩基就先回去了。” 话落,薄岩基对符骁、虞沟生行了个晚辈的辞礼,飞速跑下了这驾马车,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薄岩基一走,符骁便冷声问站在马车内的虞沟生:“今日复诊,虞娘子为何不带医兵?” 自之前符骁对虞沟生提出让医兵确认伤口愈合情况后,虞沟生再来复诊,都会带上一名男医兵,今日却未带。 虞沟生眯起白眸,上下打量端坐于小案后的符骁道:“你居然是三师弟的表弟,倒是一点相像之处也无。” 符骁听得虞沟生此话,冷声问:“虞娘子这是?” 虞沟生愁眉苦脸道:“三师弟拜托我了一件事。” 符骁眸色微深:“何事?” 第1336章 虞沟生受齐冠首之托,暗助符骁 第1336章 虞沟生受齐冠首之托,暗助符骁 第1336章 虞沟生受齐冠首之托,暗助符骁 虞沟生睁着一双白眸纠结道:“让我给你解了软丝饶。” 符骁瞳孔骤缩,齐冠首怎知他中了软丝饶? 齐冠首在林知皇这边埋下的细作竟连此事也可探到? 那这细作在林知皇身边的地位不低了,非只是军中小兵。 齐冠首什么时候安插下来的? 所以.....之前他看走眼了,齐冠首早就在布局掌权了? 虞沟生见符骁面色突然肃厉,明显没有因将要解软丝饶而高兴,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要解软丝饶了还不高兴?” 符骁抬眸,看着虞沟生冷声反问道:“我中软丝饶这事,乃虞娘子传给表兄的?” 虞沟生莫名其妙地摊手:“我连你乃三师弟的表弟都是刚知道的,这事怎会是我传给初澜的?” 符骁眸中冷色不减,不是虞沟生告知的,那便确实是细作了。 虞沟生却完全不看符骁的脸色,撑着下颚思考道:“林姐姐之前对初澜也用过此物,初澜应该是猜到的吧。” 符骁听得此话,眉间微褶:“初澜之前也中过软丝饶?” 虞沟生点头:“三师弟之前也中了软丝饶,还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过来相救才从林姐姐这脱困的。三师弟这人......有点聪明你知道的吧?你武功极佳,伴在林姐姐身侧,三师弟对林姐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应是猜到林姐姐必会对你下此药防患于未然。” 符骁听到这里摇头,泽奣当初想收表哥为士,所用的手段还真是格外的霸道了。 表兄这时请托虞沟生为我解软丝饶,而非是让她助我离开此地,这就是让我自己选择......是走,还是留。 并隐晦的告知我,他对我的相助到此为止。 看来....表兄已经下定决心掌权了。 符骁犀冷的眸子微眯,周身气势顿凛。 虞沟生见符骁摇头敛目,便以为符骁是在对林知皇此行不满,忙为林知皇解释道:“此物非毒,乃蕴养气力之物,只是被养气之时,身体困乏难捷罢了。” “嗯。”符骁收回思绪,不辨喜怒地颔首:“所以虞娘子今日来,便准备为本州牧解这软丝饶?” 虞沟生愁眉苦脸地点头:“三师弟之前助了我,我得还他。” 且初澜从未开口求过她什么事,这第一次开口,她倒是不好不帮了。 符骁似笑非笑地敛起犀冷的星眸,问:“你就不怕我解了软丝饶后,趁你林姐姐不备,对她不利?” 虞沟生闻言豁然转头看向坐在小案后的符骁,白眸中顿现凛色,盯着他沉声道:“我为你解此药后,你若悄悄找准时机脱离此军.......我便也不拦你。” “但你若是胆敢对林姐姐不利,就别怪我不顾初澜的面子,诛你于此了。” 虞沟生说着话杀气腾腾地走向了符骁,在他身边放下药箱跽坐下来,然后打开药箱开始为解软丝饶做准备。 符骁见虞沟生这般威胁他,还是一丝犹豫都没有准备为他解去软丝饶之困,冷嗤:“你还能时时刻刻看着我不成?泽奣如今与我十分近,我若想对她动手......你如何防?” 虞沟生面上浮出怒意,仿佛符骁此时已经如此做了,瞪着他低怒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我的手段。” 话说到此,虞沟生在符骁身前的小案上铺开了她的银针卷囊,肃容从中抽出一根针后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走可以,但你若胆敢对林姐姐出手,我保证你绝不会成功,且必会亡于我手下。” 那就是蛊术了。 符骁了然。 两人话说到此处,场面完全冷凝下来,倒也无话可聊了。 符骁也没有阻止虞沟生为他解软丝饶。 半个时辰后,虞沟生冷着一张脸背着药箱离开了符骁所乘的马车。 符骁这会闭目躺在了宽大的车厢中,人事不知。 而这个时候的林婉娘骑马从军队中后部位置来到了林知皇的帅辇外,言有要事禀。 正在帅辇内处理公文的林知皇听林婉娘前来,扬声让在帅辇外护卫的青雁军传人,而后让欢颜收了她身前支起的书案。 “主公。”林婉娘进来后便对林知皇拱手行礼,并未因她与林知皇之间的关系而废礼。 林知皇摆手,示意林婉娘不必多礼,问:“有急事?” 林婉娘点头,上前将刚才监听到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转于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挑眉:“见雪是如何收到齐冠首的消息的?” 林婉娘愧然垂首道:“请主公给婉娘三日时间,婉娘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只要能接触到虞沟生人或物还有居所的人,林婉娘准备都彻查一遍。 林知皇道:“嗯,去吧。能躲过你的耳朵,应是书信传的消息了。” 林婉娘也是这般认为的,凝声问:“主公,虞沟生这会已经为符骁解了软丝饶,您看?” 林知皇曲指轻敲案面,含笑道:“由得他去。” “这......”林婉娘迟疑:“主公,符州牧亦乃八浒之一,若解了软丝饶,委实危险。” 林知皇兴味道:“见雪不是警告过了聪庭,他若胆敢对本王出手,必先亡吗?” 林婉娘面上露出对虞沟生而去的怒意:“她说的话岂能信?都帮别方势力办事了!” 林知皇缓声道:“那又如何?” 林婉娘面上怒色一顿。 林知皇客观道:“见雪非是本王的士,如何能以士的要求准则强求于她?时至今日,比起本王给她的,如今她给本王的更多。” 林婉娘无话可说。 “本王责问于她前,得先将欠她的恩先还了,然后再分道扬镳。”林知皇轻抚腰间所配的玉玦,接着道:“但.....本王将如今攻清平道,见雪这懂蛊术的人才,何人可替?” “就这般.....放任不管吗?” “见雪也非完全不通时之人,就暂先如此吧。以后知聆多注意她便可。” 若是齐冠首让她救符骁走,虞沟生就绝不会相助了。林知皇暗思起齐冠首行此事的意图来。 林婉娘见林知皇将这事轻轻放下了,闷声又将话题绕了回来:“可她帮符州牧解了软丝饶。” —— 第1337章 林知皇与符骁双方互评(互扎心) 第1337章 林知皇与符骁双方互评(互扎心) 第1337章 林知皇与符骁双方互评(互扎心) 林知皇见林婉娘对虞沟生生了敌意,只得多话道:“若本王所料不差的话,虞沟生在解软丝饶的同时,应也在聪庭身上放了蛊。” 林婉娘眸中厉色稍缓,垂首道:“婉娘知道了,只会派听使在虞娘子周围暗视。那符州牧如今已解了软丝饶,您准备.......” “装作不知。”林知皇凤眸微敛,又抚了抚腰间所佩的玉玦。 聪庭.....莫要让本王对你失望。 林婉娘见林知皇眸中厉色满布,拱手领命应诺,退下去办事。 马车轻轻摇晃,符骁缓缓地睁开了黑如子夜的星眸。 “醒了?”坐在一边小案前理事的林知皇看到符骁坐起身,搁下笔笑问。 符骁看了看外面已黑的天色,这才转首看向不知何时来到的林知皇问:“泽奣何时来的?” “半个时辰前。看你睡得格外香,便也没叫醒你。” 符骁颔首,隐隐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气力,果然已经回来。 林知皇戏谑道:“怎么了,聪庭为何不说话,不喜看见本王?” 符骁垂眸,纤长的睫羽在眼睑下印出一片昳丽的暗影:“......刚睡醒尚有些晕。” “是吗?”林知皇一如往常地起身向符骁走来,随意地盘腿在符骁身前坐下,指了指佩挂在腰间的玉玦,道:“本王今日与聪渊议事时,聪渊偶然看到了这玉玦,告诉我了一些事。” “.......嗯。”符骁抬眸看向盘腿坐在身前的林知皇。 “你外祖父在贺礼里将此物送来给你,对你倒真是有心了。” 对,在林知皇知道此玉玦乃符氏历代主母的配饰后,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对齐长铮生忌惮之心。 不过只是作为长辈送一份联姻贺礼来罢了,齐长铮却在其中布置了许多。 将忠于符骁的亲兵丢来给她处理,且让符骁有软肋在她手,再不得脱身还只是其一。 其二是算心。 选齐辕与孙费这两将来押送贺礼,隐晦的告知符骁,他也受齐氏势力所制,有些事他完全不能做主。 暗指此次符骁所遭之事非是他所愿。 最后就连那看起来是在做面子的绵延奢华贺礼,竟也是用了心的。 符氏一族当初被灭突然,很多东西必是被朝廷给查抄禁封了的。 但齐长铮却能将这些东西弄来赠予符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符氏覆灭之初,齐长铮便在命人最大化的搜罗这些东西了。 齐长铮费尽心力的将这些东西搜罗过来是为了给谁的,这不言而喻。 符骁看到这些东西,岂会不感怀外祖父对他的用心? “可外祖父是这个时候......才将这些东西赠给了我。”符骁看着随意盘腿撑腮坐在他身前的林知皇,眸色暗沉道。 “什么?” “若非外祖父早就算到了终有一日会与我相对,岂会留着此物作牌,来击我心.......”话说到此,符骁眉宇间露出疲色。 “外祖父若是在得到这些东西之初便一点点给了我,在我这里......会比如今给我更好用。” 林知皇眸中紧色顿去:“还以为聪庭会被困在亲情所织的迷雾中,看不明白呢。” “经历了这些事,我若还看不明白,倒也枉费了神仙子之名。”符骁苦笑:“外祖父对我之心并不纯粹,此乃不争的事实,我又何必再在潜意识里去否认此事?” 林知皇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正心情低落的符骁:“.......” “泽奣为何突然发笑。” “你先主动牵了本王的手,我再告诉你。”林知皇说着此话,笑盈盈的将瓷白的手伸到了符骁面前。 方才的伤意顿时从符骁心头飘散,无奈道:“泽奣都开口说明了此话,便是我此刻主动去牵了你的手,亦算是你主动。又何必走这个过场?” 林知皇浑赖道:“谁说的,动嘴不算。谁先动手谁就算先主动。” 符骁好笑地抬手牵住了林知皇伸来的手,道:“为何突然发笑?” “笑聪庭心里倒还挺能藏事的。”林知皇见符骁未只是单纯地牵她的手,而是与她十指交扣,凤眸中蕴出笑意。 “此事本王当时不知,反倒是觉得你那会敏感。若非聪渊今日偶然见我佩戴此物,道了此物的意义,本王倒也难知你前段时日究竟是在伤何了。” 自以为将情绪掩得很好的符骁眸色微顿:“泽奣看出我在自伤?” 我未言出,亦未在表情上露出端倪,泽奣竟是看出来了..... 林知皇兴味地点评道:“悲春伤秋,尤显娇气。” “娇....娇气?”身高腿长,体魄俊健的符骁面上首次露出错愕之色。 这词....竟还能与他有联系? “泽奣莫要玩笑。” “没玩笑。” “你认真的?” “都说了不骗你。” 符骁:“..........” “不开心了?” “没有。” “骗人。” 符骁:“.......我不是娇气的人。” 林知皇看着符骁托腮点头:“知道。你都没哭过。”极悲之下也只是眸中隐现水色罢了。 “那为何觉得我娇气?”冷肃的符骁难以释怀。 “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蠢蠢欲动,想摘槐花的感觉。” 被调戏了的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再次无言,终于忍不住,后仰倒在车厢地板上笑的东倒西歪。 而符骁则垂眸看着仰倒在身前,畅怀笑他的林知皇束手无策。 好半晌后,符骁见林知皇还未笑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点评道:“言行无忌,尤显匪气。” 林知皇笑声顿止,挑眉:“匪气?我?” “嗯。” 林知皇略微破防:“哪里匪?” “喜强困于人。” 林知皇坐起身,极力否认:“哪有!” 符骁以全名点人道:“温南方、梁峰原、随边弘、吴煦、齐冠首..........是否都有被泽奣强困过?” 林知皇挺起的腰顿时半塌下去,厚颜道:“本王那叫礼贤下士!” 第1338章 温南方即将前来汇合,同去览州湖汇郡 第1338章 温南方即将前来汇合,同去览州湖汇郡 第1338章 温南方即将前来汇合,同去览州湖汇郡 符骁道:“好生特别的礼贤下士。” 林知皇镇定地辩解道:“相熟是个过程,本王既然求才,自然得主动,总不能只端着....等才来就我。” 符骁:“所以就用了强?” 林知皇:“.........” 用....用什么?这话得说清楚。 林知皇正襟危坐:“除了你,本王都是强才不强人,聪庭说话莫要省字,太过引人误会。” 符骁却不觉他这话哪里有问题,只觉林知皇又在故技重施的转移话题,较真的反问道:“泽奣这般行事,难道匪气不重?” 林知皇无话可说。 符骁倾身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泽奣为何不说话,是生气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林知皇略一思索,就意识到这是自己之前调侃符骁时说过的话。 林知皇抬眸戏谑道:“聪庭果然学什么都是极快的。” “近朱者赤。” “说话的艺术,聪庭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我心甚慰。”林知皇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 符骁却不给林知皇任何转移话题的机会:“那我此评泽奣可认?” “认。”林知皇下颚微扬:“匪者,无拘也。聪庭倒是会拐着弯夸人。” 林知皇显然已是颜厚如墙,见符骁的思维不能被她带着走,大大方方的认下了此评,并自得将之视为夸赞。 “所以匪气如我,正好强势折....娇。”娇这一字从口中吐出时,林知皇的手还意有所指地抚过了腰间玉玦上的槐花纹。 不知羞。符骁见林知皇瓷白纤长的手指抚弄他所赠玉玦上的槐花纹,一股难言的热意从心头不留痕迹的蔓延至全身,这次符骁不再相让,极具压迫力地拉近他与林知皇之间的距离,肃声道:“娇字与我难连,泽奣若再强关此字于我身,我便.......” 随着符骁压近,淡淡的槐花幽香带着一丝丝的甜味渗入林知皇鼻间,就这么一瞬间,林知皇的念头歪了。 林知皇也不闪避,凤眸弯起笑问:“你会如何?” 符骁眸色幽深看着林知皇道:“让你再不敢将此字与我相连。” 以为符骁会放出狠话的林知皇仰首展颜:“有什么不敢的?什么事能让本王不敢。” 林知皇是个行动派,念头歪楼的那一刻,就不会委屈自己。 所以林知皇说话的同时身体也动了,反身强势的向符骁怀中倾倒而去,待后背触到坚实的胸膛,紧接着就格外自然的将后脑勺枕在了他宽阔的肩上。 林知皇的动作虽是突然的,但符骁也非是闪避不开,不过只要他侧身避开,这会已经反身往下倒的林知皇必是要空摔到车厢上的。 符骁并未后撤,且未与林知皇交握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抬起揽了她的肩,做了一个圈护动作。 这个动作一出,符骁很快就收了手,好似自己从未动过,就这么定在原地没动将林知皇接了个满怀。 云依峻峰,满景喧腾。 怀入丽人,心乱拂如。 符骁面上神色虽未变,但微乱的气息暴露了他的无措,林知皇在符骁怀里听到他急跳如擂的心跳声,曼声道:“原来这就是倚人怀中的感觉。” “嗯,确实比靠椅子舒服。” 林知皇说着话还依据倚靠舒适度调整了一下自己在符骁怀里所依的位置。 全身已经僵硬的符骁眸色渐深,静默了好半晌后才沙声道:“泽奣.....我乃男子。” 依偎在符骁怀里的林知皇感觉到什么,神色微顿地抬眸:“你当然乃男子。” 符骁垂眸与枕在他肩上的林知皇对上视线,哑声道:“在这事上,女子极易吃亏。” 林知皇扬眉:“是吗?那多谢聪庭提醒了。与唇触一般,本王就想试一下罢了,毕竟除了聪庭,倒也不好与别人试。” 林知皇边说边自在地起身,低喃道:“原来男子是不能这般撩拨的。” 话落,已经从符骁怀里退出的林知皇不等他再回话,便旋风一般地离了这驾马车。 符骁僵坐在原地,只等林知皇走了近有半刻钟后才长匀出一口气,平静下来。 欢颜见林知皇两颊晕红地快步回了帅辇,忙迎上前来问:“殿下,您的脸怎生这般红,可是身体不适?” 林知皇的厚颜,但凡亲近之人有目共睹,基本没人看过她脸红。 所以欢颜在看到林知皇脸颊生红的一瞬间,只觉她是身体不适,压根没往别处想,立即急了起来。 林知皇听欢颜说她脸颊生红,凤眸中闪过讶然,然后清咳了一声,摆手道:“无事,外面风大吹的。” “风大?”欢颜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车窗外平静的树影。 “嗯,这风一阵阵的,停的倒快。”话落,林知皇轻描淡写拂袖地吩咐道:“伺候本王净面吧,该休息了。” “您当真身体无恙?”欢颜不敢马虎:“还是让喻大医来看看吧。” “没事,这个时辰了莫要折腾。” 林知皇说着话走到欢颜已为她铺好的床褥前坐下,岔开话题道:“近两日聪深他们也快到了,可有准备好将要居住的马车?” 林知皇当初留温南方在后方坐镇,除了因改制而需提防治下世家趁机相互勾连在内起乱外,更多的是为防齐雅与吴奎等势力趁她带兵攻苍州时偷袭她后方,因此后方必须留能守能攻的掌事人。 如今齐雅已死,势力三分。 吴奎也伤重被温禾诩挟持而亡,其子吴踅接位不久后就被三方势力合攻,后方便再无可威胁她治地的势力了。 所以在朝廷正式向新任蛮王吴踅发讨伐公文后,温南方等人便接调令往她这赶来。 管福庆则在温南方动身前,卸任离仙郡郡守之职,被提早调离了离仙郡,去库州接温南方之责,与杨熙筒一同掌事坐镇后方。 欢颜见林知皇脸色确实恢复如常,便也稍微放下了心,恭声回道:“已经准备好了,温令君等人前来便可歇。” “嗯。”林知皇颔首:“聪深他们急路赶来必定困乏,要提早收拾出来才是。” “主公放心,此事奴怎敢不经心?” 欢颜见林知皇已无话要问,躬身退下,去准备温水来伺候林知皇洗漱。 第1339章 被追杀的温南婷姐弟遇林知晖 第1339章 被追杀的温南婷姐弟遇林知晖 第1339章 被追杀的温南婷姐弟遇林知晖 欢颜刚走,林知皇就仰面倒入了床褥之中。 以后还是注意一点。 聪庭解了软丝饶后,倒确实有所不同,以后不能再这般逗他了。 在这个方面.....怕确实难赢。 林知皇又想了一下刚才感受到的伟岸,重新坐起身,盘腿抚着下颚想: 本王主外,聪庭就只能主内,若是我处处都占了上风,骄傲如他,总有一日也是会暗生挫惫之心。 在这种内事上.........让一让他,输给他,倒也不是不可。 总得让人家赢一样不是? 夫妻之间的相处,倒也不能太过霸道。 自觉在此事上赢不了对方,又死要面子开导完自己的林知皇深以为然地点头,便放下了此事。 等欢颜再进来伺候完她洗漱,林知皇便睡下了,一夜无梦,次日再醒来,便将这事彻底抛在了脑后。 而反观符骁,则在冷静下来后完全放不下此事,深觉此事太过猛浪,到现在还在自愧。 自愧检讨行为中的符骁也没了心思给薄岩基授课,于是便放了他一天假。 薄岩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幸福,会突然砸到他身上。细一打听,知道是符骁身体有恙才免了今日对他的授学,薄岩基当即就开始期盼起符世叔能天天都身体有恙就好了。 也不需要符世叔病多久,就病到他随军去往览州,见到他母妃便可。 晨光初露,万物皆苏。 一伙人从官道旁的林中突然蹿了出来,正好挡到了林知晖的军队首部。 领将解粤遥望道前方情形,大皱其眉,扬手喝令后方军队止行,然后派斥候前去查看具体情况,待斥候探完回禀后,解粤沉吟了片刻,派亲兵去往军队中部将此异情报给主公林知晖知晓。 “哦,有人拦道?” 林知晖闻言起身出了帅辇,让于弘毅与金琅就待在此处,他去前面看看情况。 金琅不放心,执意要与林知晖同去。 林知晖虽不觉得这几十人弄出的骚乱能将他如何,但见金琅执意要跟,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带了他一同前去军队首部。 “前方何事?”一身将军重甲的林知晖骑马行到了军队首部,沉声问领军将领解粤。 解粤抱拳回禀道:“有一男一女在前方被一伙人围杀,是刚从林子逃出来的。” 林知晖冷嗤道:“倒是巧。” 骑马跟在林知晖身旁的金琅道:“那伙追杀人的不知道,但这被追杀的一男一女倒像是有目的在将这伙人引到此处。” 解粤皱眉:“金参军的意思是,这一男一女是在向主公求救?” 金琅点头:“若这场追杀不是针对主公所演的戏,这一男一女应是在借挡道在向主公求救了。” 林知晖极目远眺那被围杀的一男一女,却因离得尚远看不清两人的面容,疑道:“向本将军求救?” 解粤则请示道:“这一男一女周围已死了不少护卫之从,看着倒像是快坚持不住了。主公要出手干预吗?” “你看这是戏吗?”林知晖问解粤。 解粤中肯的答道:“非是戏,这一男一女应是确实在被围杀。正在对他们出手的那伙人,刀刀直朝他们的要害去。” 若非确定了不是演戏。解粤也不会将此事通传给林知晖让他来此定夺。 如今主公已自立为一方势力,会吸引有才之士前来相投再正常不过。 像这种一来就送上“救命之恩”的投主方法,之前更不是没有出现过。 “主公,救吗?”解粤问林知晖。 林知晖看向金琅。 金琅想了想后道:“先救下来,若是不妥就驱逐。却不能这般见死不救,倒会让其他观望欲投主公之人生退。” 林知晖觉得此言有理,对解粤摆了摆手。 解粤抱拳领命,点了百余骑兵前去救人,不过半刻钟的功夫,解粤就救下了那明显为主的一男一女以及他们手下尚还活着的三名部曲,带着人回来拜见林知晖。 这被救的一男一女被解粤带到近前,林知晖当即就认出了那形容狼狈的女子,皱眉道:“温世子妃?” 手臂中刀尚在流血的温南婷见林知晖一眼就认出了她,大方的上前一步对骑在马上的林知晖行礼道:“多谢齐少将军今日出手相救。” 温南婷对林知晖行礼时,其弟温南行也未托大,上前一步也对林知晖行了一礼。 金琅眯眼看着立身在林知晖马前的温南婷道:“温世子妃?被现任蛮王废位,并放出追杀令的温大娘子?” 温南婷听到有人在林知晖身边插话,转眸看了金琅一眼,而后淡雅有礼的对其颔首。 林知晖冷声问:“刚才追杀你的,乃蛮族士兵?” 温南婷回道:“是。” “故意逃来本将军行军路前,是想作何?” “走投无路,想寻求齐少将军的庇护。”温南婷不卑不亢的直道目的,既不傲慢,也不谄媚。 林知晖道:“我这无处可为你避。这次救你只当是顺手了,莫要言还,自去便是。” 金琅在知道温南婷身边后便没在说话,这会听林知晖让温南婷自去,也没开口阻止。 温南婷见林知晖直接让她走,眸中锐色终现,抬眸道:“齐少将军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只是想与齐少将军谈一桩对双方都有利的买卖。” 在被逐后,立即便出利诱,倒确实乃不凡女子。 金琅心里这般想着,先一步止了林知晖再要出口的话,问:“何利?” “我温氏在东州联盟军中亦有势力。” 林知晖冷声道:“那又如何?” 温南婷道:“此次览州联盟后,齐少将军可用我做筏去攻吴踅,我温氏在东州联盟军中的势力也任您所用。” 林知晖面上现出嘲色,问:“那本将军能给你什么?” —— 注: 槐花的香味是一种很清新的香气,闻着给人一种清新、淡雅、舒适的感觉。 第1340章 金琅谏策林知晖 第1340章 金琅谏策林知晖 第1340章 金琅谏策林知晖 温南婷道:“只需您将我与阿弟护送去览州,并将我们姐弟二人引荐给齐老将军便可。” 林知晖皱眉,护送这温氏姐弟二人去往览州倒只是顺路的事,将他们引荐给齐长铮也不是不可。 他在这场互惠互利中将要付出的成本并不多,而温南婷许处的利益却足够大。正是这种利差,让林知晖心生忌惮。 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事,有些看着是馅饼的东西,等真正走过去捡,馅饼底下藏的却是切切实实的陷阱。 别到时候馅饼吃不到,反是自己落入了陷阱当中,为人所控。 林知晖正要再开口逐人,金琅侧身向他靠来,附耳道:“主公,就暂先收留下他们,其他容后再议。” 林知晖听金琅这般说,又看了眼立身在马前的温南婷,沉吟了片刻后道:“既然本将军救了你们一回,便送佛送到西,你们姐弟都受伤了,先让军医给你们治疗一番,待你们大好后再议其他。” 温南婷娴静一笑,郑重的对林知晖行下谢礼,道:“多谢齐少将军出手相助,今日大恩,我温南婷来日必将大报。” 过后,解粤吩咐手下亲兵将温南婷姐弟一行人安置到了军队后方,林知晖则带着金琅回了帅辇。 林知晖与金琅一进帅辇,于弘毅就问方才情况,正在养伤的齐方亚听到消息,这会也来了帅辇内。 “发生何事?”于弘毅问。 金琅将刚才发生的事简略的道了一遍。 于弘毅听后便皱了眉头,齐方亚则直接冷下脸道:“这温氏先是诛君自立,后又与蛮族贼子结秦晋之好,极为人所不齿,不管他们能许出什么利,都不该与他们有瓜葛。” 于弘毅则若有所思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温南婷姐弟想要主公引荐他们去齐长铮面前,就必有能打动齐长铮的东西.......” “这又如何?”齐方亚凝眉道:“主公都准备投靠权王了,又不是想继续自立,没必要冒这个风险掺和到其中,这温氏姐弟本身就是烫手的山芋不说.......” “我还担心他们会对主公不利!主公想从他们这里牟利,我还怕主公反中了他们的算计,成了他们棋盘上的筹码。” 齐方亚自从上次因为一时大意,中了齐秋岚的算计后,再不敢小瞧任何看似处在弱处的人。 一个人处在弱处并不代表他就是弱者,因为此人能站在你面前就证明了他非是一般人。 除非你也是弱者,所以遇见的是弱者也无可厚非。但你若是强者,任何的掉以轻心,到最后都可能会被他人给予致命一击。 林知晖转头看向提议他将温南婷姐弟留下来的金琅:“金参军怎么说?” 金琅拱手道:“依琅之见,这温南婷姐弟是好牌。” 于弘毅盯着金琅道:“这牌并不好握,可能会炸手。” 金琅笑容满面道:“所以主公不握,将这牌给出去便可。能消耗别方势力的牌,不一定非要握在自己手上。” 显然,金琅对能“捡到”温南婷姐弟俩很是满意。 “给出去?”林知晖在茶案前坐下身,沉眉想了想后问:“给谁?” 金琅紧接着走到茶案前坐下,主动为坐在对面的林知晖倒了杯茶,老神在在道:“温南婷不是想让您将他们姐弟引荐给齐老将军吗?就把这牌让齐老将军。您作为中间牵线人,还能在两边卖下好,让他们欠下您人情。” 齐方亚听住了:“这.......” 于弘毅则听出了些意思:“金参军的意思是,温南婷能消耗齐氏?” 金琅颔首,笑眯眯道:“可不只是消耗齐氏。温南婷此女嫁过两任丈夫,第一任丈夫乃如今权倾朝野的鲁相国,第二任丈夫又是掌有数万骑兵的新蛮王........” “至亲至疏乃夫妻,温南婷做过这两人的嫡妻,手上必是掌有一些他们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 “这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里面可能就有这两人的弱点。再加上此女本身又是温氏嫡长女,温氏以前掌禁卫军,后又自立起势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些就是温南婷如今能上谈判桌的资本。她乃好牌,逐之可惜。” 齐方亚道:“所以我才言此女极难掌控。” 金琅摇头:“二少将军,因噎废食可不行。这温南婷也知主公不会信她,所以她所提的要求都是把控了度的,只让主公帮她引荐,护她一路。” 于弘毅点头,中肯地评价道:“确实是位极为聪慧的女子,开口前便算准了五弟的底线,笃定如此提五弟一定会同意。” 齐方亚皱眉:“如此说来,护她一路,送她去往览州顺利见到齐老将军,还是她送上来给主公的一份人情了?” 这便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了。 林知晖面色沉凝:“温南婷都将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我若是不领此利,倒显得我瞻前顾后,胆小如鼠了。” 金琅喝了口茶:“那您便将她用到极致便可。” 林知晖问:“如何用到极致?” “借她向齐长铮暗中卖好。” “如何卖?” 金琅含笑道:“您私下对齐长铮表忠心,暗露您对权王的不满,言您愿意为他在权王那做暗,暗合于他,背刺权王。” 林知晖皱眉:“齐长铮会信?” 金琅斜睨林知晖道:“不过就是几场戏的事,没有做不成的戏,只有不合格的入戏人。在演戏方面,琅对您甚是有信心。” 林知晖:“..........”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齐方亚却是不知道林知晖与林知皇之间关系的,忧心道:“这岂不是双面做靠?首鼠两端者,到最后无人会信。权王必会疑五弟,不妥。” 于弘毅见齐方亚不放心,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笃声道:“无妨。权王必会信五弟。” 对于金琅,齐方亚还是有疑心,但对于弘毅的话,他却是一百个放心,听得他说此话,终于放下来心,偃旗息鼓不再纠结此事。 林知晖抬盏向坐在对面的金琅遥遥一敬,金琅也忙起了盏,与林知晖一同饮了此杯茶,一时间主从相宜。 金秋如耀,官道两旁的枫叶如火,红艳艳地燃烧着,与远处的蓝天白云相映成趣。 “主公,温令君等人前来。”领军的梁峰原亲自骑马行到林知皇的帅辇旁,沉声禀报道。 第1341章 温南方带人抵达,林知皇接见。意外来人 第1341章 温南方带人抵达,林知皇接见。意外来人 第1341章 温南方带人抵达,林知皇接见。意外来人 正在帅辇内处理各方公文的林知皇闻言当即放下笔,叫停马车,悦声问:“人到哪了?” 梁峰原回:“在军队尾部。” “带路,本王亲自去迎。”林知皇边下令边起身行出帅辇,而后径直骑上自己的爱驹,与梁峰原一同骑马向军队尾部骑去。 远远见到那骑在马上玉颜玄衣的隽俊青年,林知皇面上展出轻松的笑来,纵马近前道:“聪深。” 温南方见到林知皇英姿勃发的骑马前来,一双如墨珠般深邃的眸子里静含出淡淡地笑意,收缰下马躬身拱手对林知皇行礼。 “主公,多日不见,近来可安?” 林知皇也收缰下马,略显激动的亲自托扶起温南方行礼的手臂,悦声道:“近来大安,再见到聪深,便更安了。” 跟在温南方身后的下马的林者棋道:“啧啧,主公眼里就只有温令君,我等可要吃味了。” 话落,林者棋、李芮、以及身材健硕英武的薛砺亦是齐齐对林知皇行了礼。 林知皇一一托扶起向她行礼的几人,含笑道:“岂能看不到?你们都在本王眼里。诸位一路赶来辛苦了。” 林知皇话声刚落,薛砺便先于众人抢声道:“不辛苦,想到能再见主公,砺只觉前来的这一路如食蜜一般!” 薛砺此话一出,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他。 无他,薛砺刚从改造营接到调令出来,来的这一路可算是兴奋非常。 这一兴奋,行事就会格外高调,这一高调吧,就容易惹人。而薛砺也是不怕事的,于是,在薛砺来的这一路,可算是将除了温南方以外的同僚都得罪了个遍。 现在谁都知道他是个不太会说话做人的刺头,就是这么个刺头,在见到主公后,那嘴巴简直跟抹了蜜似的。 这样的极致反差,倒真是让人极度无语。 李芮是最直接的,闻言就对薛砺所在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林知皇一见这几人间的气氛,便知来的一路有状况,无声以眼神询问站在身前的温南方。 “无事。”温南方摇头一笑,如同春山染翠,清风如缕。 这就是无大事的意思了。 不过只是同僚间相互不服气,明面上的拌嘴罢了,没有上升到私怨的地步。 林知皇秒懂,放下心来,挥袖缓声道:“随本王去帅辇叙旧吧,你们一路急行赶来也累了,站在这叙旧可不辛苦?” 林者棋见林知皇与他们打趣,也笑着回道:“主公这会怕是没有时间与我等叙旧的,不如吩咐人带我们几个先去所居处暂歇吧。” 林知皇算是听出了林者棋话里的意思,挑眉:“这会在本王这与你们叙旧最重,还能有何事能让本王没有时间与你们几个叙旧?” 李芮也凑趣道:“还有一人也来了,主公见了一定高兴。” 是何人来? 若是手下其他重臣秘密前来,必是要得她手批调令才能卸职来此的,她不可能不知。 所以是谁?临坊先生?林知皇想来想去也只有他来自己才不用批凋令。 但临坊先生前来,完全可以一同叙旧,又何必言她没空? 没空就是她见到来人,必要与她单独叙旧相处的意思了。 所以.....不会吧?他来此处做何? 林知皇猜到来人,以眼神询问温南方。 温南方颔首:“为加快行路时间,我们一路前来轻装简行,护卫军也未带多少。” “为防令尊前来的消息走漏,让别方势力在我们的来途上设伏擒人,最后以人为肋来要挟主公,故而只能秘之,还望主公勿怪。” 林知皇听果然是林者云前来,当即头就疼了,将温南方带到一边,低声问:“是爹胡闹,硬要聪深带他来的?” 不应该啊,以聪深的性子,怎会纵容她爹胡闹? 览州如今汇聚多方诸侯,那里不亚于龙潭虎穴,林者云这会来此处汇军,除了添乱,林知皇想不到其他别的作用....... 温南方略微垂首,温声回道:“是南方私自做主带令尊来此的。” 林知皇凤眸中闪过诧色:“聪深同意的?” “嗯。” 林知皇对温南方绝对信任,诧异过后便意识到温南方行此事必有其理由,神色古怪的问:“爹在此处难道还有用不成?” 因为林知皇实在想不出林者云前来汇军能有何用,便直接开口问了温南方。 这是她与温南方之间首次没能心照不宣...... 温南方见林知皇露出如此神色,墨眸中展出浅浅地笑意,不疾不徐的回道:“您已与聪庭订婚,齐长铮算是您的长辈了。” 林知皇稍愣,而后失笑:“还是聪深考虑的周到,本王只想着如何用这桩联姻去挖齐长铮的肉,却忘了这桩婚事一订,本王倒成了他晚辈了。” 大济朝还是以孝治天下的,到时齐长铮若厚颜以长辈身份来压她,便是她同为一方诸侯,也是不好当场硬回的。 里子可以乱,面上却不能光。 面上一光,就容易被人拿了话头,而以此来做战由,被多方群起而攻之,这可不好受。 就如清平道,面上的遮羞布被揭了后,谁都视他为肉,皆都围上来想咬他一口。吃饱了还能得一个为民除害的大义名声。 所以,此去览州会军,她头上也得有个长辈。 在齐长铮用长辈身份相压时,派他爹出面去驳就再合适不过了。 薛砺见林知皇与温南方避人在一旁小话,艳羡道:“温令君果然得主公的心,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其一二。” 李芮嗤道:“温令君在主公微末时就跟着主公了,你还想与温令君比不成?” 第1342章 林者云:我女儿真牛,竟然能娶神仙子,哈哈! 第1342章 林者云:我女儿真牛,竟然能娶神仙子,哈哈! 第1342章 林者云:我女儿真牛,竟然能娶神仙子,哈哈! 林者棋啧啧道:“是啊,主公将要娶的王夫都不一定能有温令君离主公近。” 薛砺先是横瞪了李芮一眼,而后深以为然地点头:“那是当然,主公现在将娶的王夫是因利益才娶的,等其没利用价值或是不听话了,说不准还得换。” “但温令君就不同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行事事事以主公利益为先,乃主公深信的后背所对处,还能有人在主公这替了温令君去不成?”薛砺满脸艳羡。 李芮抬头瞄说这话的薛砺,撇嘴道:“明明乃武将,怎还在文道上也专研颇深。” 脑子还挺好使,看事只看本质。 这段时日李芮与薛砺多有接触,从他对某些事的见解上来看,其心计程度可不比一般谋士差。 李芮虽不爽薛砺,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倒是文武双全。假以时日,必能有一番成就。 所以打铁还需自身硬,若非薛砺乃人才,主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调他前来。 她能与薛砺一同被主公专门调来,也是得了主公认可的。想到这里,李芮又不自卑了,从薛砺身上收回了目光。 这时林知皇也与温南方说完了小话,走过来与林者棋、李芮等文武又闲话叙旧了一番,这才让手下亲兵带他们去早先就准备好的歇处。 待舟车劳顿前来会军的温南方等人都被亲兵送下去休息了,林知皇这才去了后方的一驾马车内去见林者云。 “爹,怎么了这是?” 林知皇一进马车便知林者云方才为何没有与温南方等人一同出现了。 林者云脸色煞白的躺在马车内,车厢内隐隐的还散发着一股酸味,明显是刚才吐过。 “赶的太急,这路上颠簸,爹吐的快不行了。”林者云见气势日渐威厉的女儿掀帘进来,刚才还涣散的双目立即聚焦,坐起了身对她诉起苦来。 “爹以前也是赶过路的,这次怎吐成这般?”林知皇放下车帘入内,在车厢左侧面坐下。 “以前逃命时都没有这般急,温令君这一路来日夜兼程,和要赶命似的,受不了了。” 刚才说了两句话,林者云便又觉头晕了,特别从心的再度倒下,可以说是一点形象都不顾了。 林知皇见林者云如此,还趁机向她告温南方的状,摇头失笑:“爹,我看其他人都挺好的。” 林者云哭着脸道:“爹骑术就这样,只能坐马车。那些人都能骑马,行路速度又快,我所乘的马车要跟上速度,算是要将我的心肝脾肺肾都给颠出来了。” 林知皇见林者云是真委屈了,好笑地安抚道:“好了,女儿知道爹来此一路辛苦了。如今到了可以好好休息了,等会我让临河来给您看看,开点止晕的药给您。” 林者云却压根没有听林知皇在说什么,捂住犯晕的脑袋,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委屈道:“还想看看我女婿的。” 林知皇:“.......不急这一会儿。” 林者云:“可爹急呀。” “爹急什么?” “女儿要娶夫,我这做爹的不得好好给掌个眼么?”躺着的林者云还不忘挺起胸脯,义正言辞的道。 林知皇捂额:“说实话。” 林者云又撑着眩晕的脑袋坐起身,嘿嘿笑道:“神仙子竟然要嫁给我女儿了!我可真牛........” 林知皇:“..........”感情是要找虚荣感去。 “人在哪?爹觉得还能行!”说着林者云便要站起身往马车外走。 林知皇一把将林者云拉住,头疼道:“爹,您还是先休息吧,见人不急这一会,别把身体搞坏了。” “环儿果然关心爹。”林者云感动了:“行,就听环儿的,等我先睡一觉,再去见见你要娶进门的神仙子。” 我女儿真牛,竟然能娶神仙子,哈哈哈哈! 这事要是放在十年前,别说是他女儿娶人家了,就是女儿要嫁给人家,那依着他家门楣,也是够不到神仙子的啊。 我可真是太会生了,我女儿怎么就这么厉害! 凭自身实力封王还不够,现在眼瞅着就是大济势力最大的诸侯了! 便是朝廷来人,也只能对他垂首说话,他完全沾上了他女儿的光啊! 这可真是以前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他林者云人到中年,竟还能这般立起来。哈哈哈哈! 林知皇一见林者云的表情,就知他又在心里美了起来,无奈地摇头,又与久未见面的老爹闲话了几句,这才准备离去让他先行休息,请喻轻若来为他诊治。 “哇,哇!” 虞沟生听到闻名天下的七聪之一温南方来了,爱看美男的她直接就跑了过来看热闹,待她亲眼见到玉颜玄衣,清寂出尘的温南方时,直接哇出了声。 跟着虞沟生一同前来薄岩基见虞沟生如此,很有些替她不好意思,忙拉了拉虞沟生的衣袖,提醒未来师父注意点形象。 正准备回自己车厢休息的温南方刚被虞沟生挡住去路,就依着她白发白眸的异貌知晓了她乃何人。 林知皇的蛊毒全赖眼前人所解,温南方虽觉虞沟生这挡路观赏他的行为颇有些无礼,倒也没多在意。 “不得了,不得了,这长得比我三师弟也不差了,符州牧更是一绝。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怎瞧着各个都容色俊美?” 虞沟生围在温南方周身细细评鉴起来,丝毫没有避人的意思。 虞沟生看的大方,周围的人却替她格外不好意思,特别是跟着她一同前来的薄岩基,已是羞红了脸再对温南方连连拱手行歉礼了。 薄岩基边对温南方行歉礼,还边用他的小身子去撞虞沟生,见她终于看过来,侧首掩唇朝着虞沟生小声道:“虞前辈,看人不是这么看的。” “不这么看怎么看得清楚?”虞沟生回着薄岩基的话,一双白眸仍是欣赏地盯在温南方身上。 薄岩基无力小声道:“我们得隐蔽点......” 温南方平和的笑问:“虞娘子可看完了?” 虞沟生听温南方和她说话了,立即从薄岩基这收回视线,点评道:“嗯,说话的声音也极为好听。” 薄岩基遮脸。 第1343章 温南方追责随边弘 第 1343章 温南方追责随边弘 第 1343章 温南方追责随边弘 虞沟生却在点评后,还要得寸进尺的与薄岩基讨论,兴致昂扬地扒拉薄岩基的小身体道:“唉,我看的守山先生的几个亲传弟子都生的不似凡人,他是不是好美物?” 那薄岩基的父王怀王应该也生得不错了,可惜,她见不着了。 虞沟生摸着下颚正若有所思的想着,便听被她挡住去路的温南方温声道:“虞娘子果然如主公所说,乃纯粹之人。” 虞沟生闻言收回了鉴赏美人的心,两眼放光道:“林姐姐还和你特意说过我?” 温南方颔首。 “哈哈,我就知道,我在林姐姐心里果然是有一席之地的。” 虞沟生大乐,当即就把自己前来的初衷给抛在了脑后,追问道:“林姐姐还和你说过我的什么话?” 薄岩基见温南方面有疲色,又走了回来,拉住虞沟生的衣袖对温南方道:“温世叔,虞前辈行事就是这样,绝无恶意,还请您勿怪。” “不怪。”话落,温南方从袖中掏出了一块雕鹤纹的羊脂玉,含笑道:“你是岩基吧,温世叔初次见你,也没备下礼,此块鹤飞云中挂佩乃我十岁时,祖父赠于我的生辰礼,今日便赠予了你。” 薄岩基一看温南方拿出的玉佩便知此玉价值不菲,又听有这番意义哪好随意收下,连连摆手道:“此佩对温世叔来说有重要意义,晚辈岂能轻收.......” 薄岩基拒绝的话还未说完,虞沟生就从温南方手里替他接过了那块玉佩,道:“嗯,这玉佩入手甘润,雕工诡谲,果然乃好玉,你这世叔当的上道。” 话落,虞沟生就动作极快的将这玉佩给塞进了薄岩基的怀里,明显唯恐温南方反悔又将这玉给收回去。 温南方见虞沟生如此,面上所蕴的浅笑反是达了眼底,垂目对站在虞沟生身旁手足无措要掏玉佩的薄岩基道:“收下吧。” “大师兄将你教导的极为有礼,甚好。你虞前辈也待你不错,是你的缘分。” 薄岩基听温南方提起他爹,当即就止了动作红了眼眶,也没了与虞沟生一同嬉闹的兴致垂下了头。 温南方见薄岩基如此,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而后对虞沟生淡淡地颔首,缓步离开了此处,回自己的车厢休息。 连日的赶路,温南方确实也累了,回了自己的马车在侍从青云的伺候下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睡下了。 翌日,温南方刚睡醒,随边弘就寻了来。 “你竟然早了十日赶到。”随边弘很是随意,压根就不在意温南方此时还穿着寝衣,掀帘就上了马车。 温南方见是随边弘来,也没急着穿衣,坐起身招手让青牛端了净盆过来伺候他净口净面,压根不理进来的随边弘。 随边弘见温南方如此,慵懒地在西面斜倚坐下,只等温南方用牙粉细致的净完牙后,才又开口道:“聪深许我入内却又不理我,是何故?” 温南方用锦帕擦干手,而后将守在马车内的侍从青牛挥退,方才目色冷幽地看向随边弘:“你说呢?” 随边弘一见温南方这眼神,就知温南方这是知道之前他弄丢主公的事,要来秋后算账了。 随边弘坐直身体,沉下面容问:“主公与你说的?” “还需主公与我说?” 随边弘气颓:“确实是我没有守好主公。” “无用。”温南方肃下一双如墨幽目。 错了就是错了。随边弘无话可说,沉默地受下了温南方此话。 “下次再不会如此。”随边弘也不解释,抬眸肃容道:“不,再无下次。” 温南方见随边弘已是自行检讨过,缓缓匀出一口气:“此次是主公洪福齐天,不仅未因此次大劫而遭难,反是因祸得福顺利解了蛊毒,并识得了正统道门传人虞沟生.......” “但这种好运不是每次都能碰上的。大师兄的骤然身死,便是你我的警钟。” 随边弘与看着他的温南方对上视线,精致的眉眼染煞:“我绝不会允许自己落得与吴煦一般下场,主公亦不会是大师兄。” 温南方颔首,面颊两侧紧绷道:“主公当然不会是大师兄,她的安危,凌驾在一切之上,任何人若有胁,本部堂必诛。” 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的对话,刚过午时就被林婉娘亲自传报到了林知皇那里。 林知皇听后自愧道:“上次之事是本王一意孤行,错不在聪渊,但聪渊心里好像仍未放下此事。” 禀事的林婉娘回忆道:“您是没见着.....当时随司寇接到您失踪消息后的表情。” 林知皇向后靠坐,轻叹了一声道:“以后行事得越发小心了。” 林婉娘听得林知皇嘴里说出这句话,终于放下了心来。 林知皇极喜以小博大,剑走偏锋,这种行事方式在林知皇本身所掌势力尚小时如此,倒也没什么,现在却是不同了。 一是林知皇已经势大,拥有可平稳发展的基础。 二是林知皇今非昔比,此次势如破竹的打下近乎整个苍州后,俨然已是整个大济势力最强,地盘最多的诸侯,再也藏拙不得,隐隐已为众矢之的。 这个时候,林知皇再这般行事,极易被人抓住破绽,而后趁势来攻,直取性命。 主公如今还未有继承人,若是骤然身死,手下势力必是无人能镇,无人能服,必要出大乱。 “主公高见!” 林知皇沉面点头,静思了半晌后方才又开口问道:“爹呢?今日怎这般安静。” 林婉娘拱手如实回道:“还在睡..........” 竟然还在睡,这也太能睡了........... 林知皇无语,正要再吩咐林婉娘,就见林婉娘左耳动了动,而后立即拱手对她禀道:“爹已醒,梳洗完便让人带他去符州牧的马车了。” —— 第1344章 林者云见符骁:“我乃权王之父!” 第1344章 林者云见符骁:“我乃权王之父!” 第1344章 林者云见符骁:“我乃权王之父!” 林知皇闻言头疼地抬手按了按额角道:“随爹去吧,他都来了,要是不见这一回,只怕要天天心念了。” 林婉娘深以为然,抱拳退下。 符骁今日起得很早,用过早膳后便独自一人在宽大的马车内打了一套动作轻缓健力含劲的掌法。 待全身都热腾起来后,符骁才收了势,在车厢内支了一张小案独自煮茶,撩开马车窗帘看窗外倒退的秋色。 突然马车停了一下,然后符骁就听到了有人跃上车辕的动静。 能不经通传随意上他马车的人,除了林知皇,符骁不做他想,于是仍是斜靠在车厢壁上看着车外风景不动。 林者云提着专门准备好的桂花酿掀开厚厚的马车门帘便进了来,入目便见到了着一身黑袍外罩一件朱红宽松竹纹外袍,正在临窗赏景的符骁。 符骁侧首看来,见进来的不是林知皇,而是一面容陌生的中年男子,方才平和的眸色顿变,幽眸泛出冰冷濯然的寒色,周身气势如同鹰鹏展翼,凌厉的劲气立时横扫扑面而来。 “你乃何人?” 林者云先是被符骁的骤然展露出的气势定在原地,随着符骁的问话声出,林者云很快又挺直了腰板。 “我乃权王之父!” 林者云现在将这句话说的格外顺口,随着这句话出,他面上睥睨之色同出,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这天下间舍他其谁的味道。 符骁:“..........” 林者云见符骁没有因他这句话而面显慌乱,仍是一脸冰寒地看着他,挺直的腰板再次又微弯了一下,心里顿时没了底。 不对啊,他不是要嫁给环儿了吗? 别人若知道他乃权王之父,不说有多谄媚,必是会对他格外礼遇的。 这“神仙子”女婿生得俊美归俊美,怎这般不会做人?见到老丈人来,再怎么样也要起身恭迎一下吧? 以前再是一方强主,这会不是已经败了么,而且也要赘给他女儿为王夫了,怎么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仍是一点反应也无? 林者云心里虽泛着嘀咕,但他眼睛一直落在符骁身上,待注意到符骁看他的眼神有变,再没了之前未报身份前的冷厉,总算松了口气。 “符州牧见到我.....为何不说话?”林者云边问着话,边提着带来的桂花酿在符骁面前坐下,格外的自来熟,仿佛与符骁早有过交集。 好半晌后,僵坐在对面的符骁才面无表情地起身,对盘膝而坐的林者云行了一个拜见长辈的礼,缓声道:“方才晚辈有些惊慌,故而有些失礼。” “惊慌?”林者云上下打量对他行晚辈礼的符骁,实在没从他身上看出来哪里惊慌。 “嗯。”符骁寒面点头。 林者云见符骁面无表情的用一声“嗯”承认了他惊慌,不由觉得他可爱得紧,之前被符骁周身气势吓得还隐隐有些发悚的心彻底落回了原位。 “不必惊慌,我不是那爱磋磨媳妇....呃,欺负女婿的恶丈人。”林者云再次端起了长辈的架子,笑呵呵道。 “好。”符骁颔首收礼,重新坐下。 “符州牧说话好生简洁。” “嗯。” “呃......”话多如林者云,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了,便好奇地问:“你真的过目不忘吗?” 符骁:“嗯。” 两人之间的天就这么又给聊死了,让本想过来摆一摆老丈人威风的林者云对他无从下手。 但林者云是个越挫越勇的人,没达到他此行前来的目的怎能轻易就走? 林者云重找话题,举了举带来的桂花酿:“........喝酒?” “可。”符骁颔首,提壶给坐在对面的林者云倒酒。 符骁这主动倒酒的举动,将方才林者云对他直线落下的好感又升了回来。 林者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我很满意你能做我女婿。” “知道了。”符骁面色微柔,放下了手中的酒壶,对一直找话题与他聊天的林者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者云端起酒樽先干了一口,而后示意坐在对面的符骁也喝。 符骁端起面前的酒樽,径直将里面的酒给喝空了。 喝空对方请喝的酒,是极为尊重对方的行为了。 林者云满意地点头:“你这小子虽不善言辞,但却是个实干派,不错。”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林者云。 林者云发现符骁对他极为尊重,那老丈人的身份便越发摆的高。 被人称为“你这小子”的符骁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终于主动找了话题,道:“泽奣与您果然有些相似之处。” 林者云一听符骁说林知皇像他,当即就被讨好了,喜笑颜开道:“你可真是有眼光。其他人就没有你的好眼光了,只说我女儿半点不像我,明显就是在妒忌我了。” “哈哈哈哈,也是!谁叫我惹人妒,谁叫别人没有我会生呢?谁叫那些人生不出像我女儿这样的人中龙凤呢?” “你说是吧?”林者云终于找到了虚荣的机会,当即就显摆起来。 符骁看着在他面前几句话就暴露了本性的林者云,犀冷的星眸中闪过无奈之色。 论起厚颜这块,这对父女当真是极为相像的。只是这心眼.....却犹如云峰与沟壑之别。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嘶,有点沉闷啊,能哄我环儿开心吗?”林者云摸着下颚,认真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符骁琢磨起来。 这种话,不是应该放在心里琢磨吗? 泽奣的爹竟是这么个性子,倒还真是让人意外。 “泽奣与我在一起,是开心的。” 林者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面上露出八卦之色,问:“怎么开心的?” 林者云此问一出,之前与林知皇亲昵的画面,顿时急速在符骁脑中一一飞速闪过。 你这当爹的不会想知道的。符骁想。 “怎么又不说话了,和你聊天真累,环儿真能在你这开心?”林者云身体后仰脸上露出不信的表情,这神情怎么看怎么有点......贱。 符骁星眸微敛,笃声道:“嗯。” 林者云费解:“你怎么让环儿开心的?” 为何要一直问....... 那些亲昵的画面再次在符骁脑中划过一遍,符骁的脸上附上了一层薄红。 第1345章 林知皇真没有哪一刻有如今这般尴尬 第1345章 林知皇真没有哪一刻有如今这般尴尬 第1345章 林知皇真没有哪一刻有如今这般尴尬 林者云又喝了一口酒,摆出一副要与未来女婿促膝长谈的模样:“有什么是我这个当爹的不能知道的?作何难言?” 符骁:“........”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呢? “诶,你脸怎么红了?看来符州牧酒量不行啊,这才与我喝了一杯呢?” “......让您见笑了。”酒量非常好的符骁没有任何犹豫的认下了此事。 “没事,我女儿的酒量也不怎么样。” 符骁见林者云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就转了话题,总算有了与他聊天的兴致,主动问:“泽奣酒量不好?” 林者云见符骁总算主动说话了,抬手指了指自己面前已空的酒杯:“是啊,还出过大丑。只可惜我当时不在库州,没有亲眼见到那场面,只能听他人转述了。” “出过大丑?”符骁好奇。 林者云见符骁追问,眸中浮出得色,再次一指自己面前已空的酒樽。 符骁执起酒壶又给林者云满了一杯酒,同时也给自己满了一杯。 林者云见符骁这般上道,当即就将林知皇喝醉酒,一人群挑众文武的事给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特别是林知皇使计打赢梁峰原的那一段,林者云讲的格外带劲,显然很是自得自己女儿文武双全,就连八浒之一的梁峰原也能在短短十招内拿下。 而符骁则听的脸黑半边,但林者云讲完后,终于忍不住问:“林院长,泽奣这般使计......您就不觉有失妥当?” 林者云摇头晃脑道:“这有何不妥,兵不厌诈,又不是真抓上了。哈哈哈,环儿可真聪慧啊,这是随了我了。” 符骁:“..........” 林者云见符骁仍是冷着张脸,极为诧异地问:“这么有趣的事,你听了都能不笑?你到底是怎么让我家女儿开心的?” 符骁:“..........”话题怎么又转了回来? 林者云故作生恼:“你这小子,嘴巴怎么这么紧?” 符骁:“..........” 林者云见符骁依旧不说话,当即就收了恼色,转换了策略,软语相求起来:“就告诉我吧,我都给你讲过环儿的丑事了。” 林知皇进来后,见到的就是林者云半个身子都横过了小案,正在用脸对符骁撒娇的情景。 在符骁抬眸向林知皇看来的那一刻,她真的没有哪一刻有如今尴尬。 “咳,爹,你坐直了,这像什么样子?” “环儿来了。”林者云听到林知皇的声音,压根不听林知皇的说话内容是什么,只觉终于来了可以为他撑腰的人,喜溢眉梢地转头向林知皇看来。 林知皇被林者云这笑脸给晃了眼睛,无奈地走过去在两人中间位置坐下,然后对符骁道:“爹喜欢开玩笑,他说的话聪庭不用往心里去。” 符骁眸色幽深地看着在侧边盘膝坐下的林知皇,道:“林院长乃赤诚之人,泽奣谦虚了。” 林者云一听符骁夸他乃赤诚之人,方才对他生出的不满之意又散,笑呵呵道:“符州牧果然有眼光,除了话少,就没有别的缺点了。” 符骁对林者云礼貌地颔首:“林院长谬赞了。” 瞬间就成了外人的林知皇:“.........” 林者云仰首大笑:“哈哈,你这孩子真有礼貌。” “爹.....” “嗯?” “你还要在这?” 林者云丝毫不会看人脸色,眉飞色舞道:“爹还没与符州牧聊完呢。” 林知皇忍住郁闷含笑提醒道:“我已经来了。” 这个时候,所有长辈都会知道要将空间让出来给俩小辈独处的,可偏偏林知皇将话说的这般明白了,林者云还是没这个自觉。 “环儿来了正好,我们三人一起聊。符州牧真能让你开心,他话这么少,怎么让你开心的?” 林者云说完话,还得意洋洋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符骁,仿佛在说:哼!我让你说谎,现在我女儿来了,我定能让你的谎言无所遁行! 林知皇:“..........”爹除了没眼色外,还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啊..... 符骁:“..........”这话题怎么又歪回来了? “爹,您先回去吧,我有点正事要与聪庭谈。”鉴于林者云太没眼色,林知皇只能将话说的直接。 林者云端起酒樽又品了口美酒,用‘我俩谁跟谁呀’的眼神嗔了林知皇一眼:“还有什么话是爹不能听的?你们俩说吧,爹不插嘴便是。” 林知皇:“.........” 符骁低笑出声。 “咦,你小子竟然还会笑?”林者云放下喝空酒樽,吃惊道:“是环儿来了你就笑?所以你只对环儿笑?” 林知皇抬手捂紧符骁的耳朵。 林者云却毫无所觉,低着头一副破案了的模样摩挲着下颚小声嘀咕道:“好个会勾人的小子,倒是挺会用皮相的,有祸水之姿啊,算是知道为何这般笃定能让我女儿开心了。” 嘀咕完了,林者云抬头看向符骁,见林知皇正捂着他耳朵,不明所以道:“环儿这是作何?” “维护关系。”林知皇捂着符骁的耳朵面无表情道。 “我与符州牧的?”林者云睁大眼睛不解。 “爹说呢?”林知皇一字一顿道。 林者云这会的关注点却不在林知皇的话上,而是在任由林知皇捂着他耳朵的符骁身上:“这小子也太乖了吧,环儿你捂他耳朵他都不带挣扎的。” 林知皇再次一字一顿道:“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啊,重点不是这个,那是什么?”林者云不明所以。 林知皇忍气带笑道:“重点是,爹不觉得你妨碍了我与聪庭单独培养感情吗?” 林者云笑:“你们这两个小辈当着我的面都这般卿卿我我了,还需要再单独培养什么感情?” 林知皇:“........” 林者云看不到林知皇的黑脸,继续现场吃瓜,露出老父亲的欣慰笑容:“他真的动都不动诶,只看着你,就这么任由你捂着他的耳朵诶。他在你这真乖,难怪你喜欢。”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笔芯~ 第1346章 随边弘,梁峰原:又乖又可爱,林院长,您说谁? 第1346章 随边弘,梁峰原:又乖又可爱,林院长,您说谁? 第1346章 随边弘,梁峰原:又乖又可爱,林院长,您说谁? “爹。” “嗯?”林者云侧头看向女儿。 林知皇笑容不达眼底道:“您还有事忙呢。” 林者云这回总算听出来林知皇话里的意思了,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好了,好了,爹走便是,小气,有什么话是我这个当爹的听不得的?” 林者云边说边往外走,离开车厢前还格外幽怨地对林知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正被林知皇紧捂耳朵的符骁见到这一幕,星眸中泛起点点笑意。 父女俩之间这般相处,不知道到的还以为两人身份对调了,那林院长倒好似是面前人的儿子了。 这对父女之间的相处方式,倒还真是特别。经过今日符骁也算是对林者云有了个大致的认知。 林知皇只等林者云彻底走了,才放下了紧捂符骁耳朵的手。 林知皇轻咳一声,看着正面无表情看着她的符骁道:“爹他绝无看轻你的意思,就是.......” 符骁不等林知皇解释完,先一步道:“我知。林院长乃心纯之人。” 林知皇笑赞:“聪庭果然心胸开阔。” “酒还有一些。”符骁从小案旁的木箱里又拿出一只新酒樽摆上桌,给坐在侧面的林知皇满了一杯。 “......不了。”林知皇干笑摆手。 林者云拿来的乃陈年桂花酿,非是低度的,林知皇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数的,这种酒可不好碰。 符骁放下酒壶:“看来上次饮酒后的醉态,确实让泽奣吃一堑长一智了。” 林知皇:“..........”爹他真是.....什么都说啊...... 符骁伸出手与林知皇放在身侧的手十指交扣,看着她的眼睛道:“还以为泽奣只对我如此。” 林知皇意外地垂眸看向符骁主动与她十指相扣的手。 聪庭今日......格外显得强势啊。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今日行为倒是反常。 林知皇倒也不是退缩的人,抬眸与符骁再次对上视线:“聪庭有话不防直说。” 符骁沉默了半晌后,方才问:“泽奣为何.....这般懂?” 林知皇不解:“懂什么?” 符骁抬眸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懂男人...... 上次他那般,林知皇瞬间秒懂,让符骁冷静下来后格外在意。 他就不太了解女人......林知皇是怎么懂男人的? 特别是今日林者云又讲了关于“猴子偷桃”的趣事,符骁便越发觉得林知皇懂男人了...... 依据符骁的处事经验来看,见怪不怪,才能将此坦然视之。 林知皇在符骁的眼神里懂了他要问的,当即仰脖大笑出声。 “笑何?”符骁皱眉。 “笑你可爱。”林知皇收笑抬起另一只没与他交握的手,捏了捏他冷硬的脸颊。 就在符骁眉头越皱越紧时,林知皇收回手兴味道:“聪庭肯定是没看过那些不正经的书了。” 符骁身体后仰从林知皇手里拿出自己的脸:“春宫图?” 林知皇讶然:“咦?你知道?” 符骁无语:“这我还能不知?” 两人渐渐都忘记了此次聊天的初衷,话题慢慢的歪向不知名的地方。 “你看过?” “......没。” “怎么不看?” “......这有何好看的,又学不到知识。” 林知皇一本正经道:“明明可以学到敦伦的知识与技巧,怎么能说学不到知识呢?” 符骁:“..........” 林知皇动了动与符骁十指交扣的手:“你说是吧?不能因为这个知识羞于启齿,就说它不是知识吧。” 符骁:“..........” 林知皇越说越来劲,好像讨论的并不是男女阴阳调和之事,而是今晚吃什么一样的普通话题,继续道:“而且这个知识吧,它关系到双方舒适度的问题,怎么能不学?” “这个知识它更......” 林知皇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符骁抬手给捂住了喋喋不休的嘴。 “不知羞。”符骁一张冷硬的俊脸染上薄红,十分后悔方才与林知皇聊了此话题。 与此同时,心情大好回自己马车的林者云,正好撞上了刚巡完粮车安全与核对过粮数的梁峰原与随边弘。 两人见到林者云都停下脚步执了一个晚辈礼。 林者云笑容满面的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同时笑呵呵道:“随司寇、梁大将军猜我方才去见谁了?” 随边弘见林者云一副想炫耀的模样,含笑慵声接话道:“看林院长来的方向,这是去见师弟了?对这女婿可还满意?” 梁峰原无语地转眸看了随边弘一眼,但随边弘已经接话,他倒不好直接走了。 林者云悦然挥袖道:“哈哈哈,闻名天下的神仙子做嫁给我环儿,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今日一见,性格也讨喜,又可爱又乖!” 随边弘:“..........” 梁峰原:“..........” 林者云这话一出,将符骁的两位师兄同时给干沉默了。 又可爱......又乖? 这说的是谁? 随边弘与梁峰原同时想了想他们所了解的符骁,面上都露出了怪色。 师弟那样冷硬清寡少言的人,竟然还能有被人评又乖又可爱的一日? 这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 随边弘看着面前笑得格外开心的林者云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老丈人见女婿,越看越满意? 那聪庭真是挺有福气的。 第1346章 林知皇: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1346章 林知皇: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1346章 林知皇:该来的还是来了 梁峰原却是个实打实的人,诧异过后冷声道:“林院长似乎对师弟有些误解。” 林者云笃定地摆手:“没误会,那小子会勾人的很,在泽奣面前就笑,是个会哄人开心的。” 随边弘:“..........”谁勾.....勾人? 梁峰原:“..........”谁笑.....笑了? 林者云完全看不见随边弘与梁峰原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仍是毫不掩饰的散发着自己的虚荣心:“十年前我就是做梦都没想到,我的家门竟然能进闻名天下的神仙子,是神仙子诶!” 话落,林者云见面前两人突然不接话了,便感觉有些尴尬。 但林者云身经百战,早有不让自己脸皮落在地上的妙招,于是林者云格外自然的边朗声笑着,边愉悦地大摆袖袍怡然走离了此处。 随边弘与梁峰原看着林者云朗声大笑着走远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梁峰原先道:“以后别随便接林院长的话。” 随边弘转首对梁峰原道:“林院长身上有酒香。” 梁峰原狼眸微讶:“醉了?” 随边弘慵懒地颔首:“我想是。” “难怪不正常。” 随边弘:“........” 就在随边弘与梁峰原相顾无言时,便见满面春风的林知皇又迎面走了过来。 随边弘:“..........” 梁峰原:“..........” 随边弘与梁峰原意外的在他们主公身上,看到了林院长的影子...... 林知皇在回帅辇的路半途见到站着对望不动随边弘与梁峰原,意外地问:“聪渊,了望,你们站在这作何?” “主公。” “主公。” 随边弘与梁峰原对林知皇行礼。 林知皇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随边弘收礼,精致的眉尾微挑道:“没什么,刚才碰见了林院长闲聊了几句。” 林知皇一听“林院长”三个字,准备与随边弘、梁峰原闲话几句的神色顿收,直接道:“本王突然想起还有急事没处理。” 话落,林知皇便带着跟随在身后的花铃以及王鹿走了。 梁峰原皱眉看着跟在林知皇身后护卫军中的王鹿,寒声道:“这小子如今倒老实了。” 随边弘看着王鹿的背影道:“在主公身边,他当然老实。” 刚才王鹿站守的位置虽不近,但随边弘还是用余光注意到王鹿自始至终目光都未离开林知皇过。 梁峰原冷声道:“我感觉不到他对你的杀意了。” 随边弘朱红的唇微弯:“看来主公这段时间确实对这小子用心了。” 梁峰原皱眉,始终对王鹿之前所行之事有疙瘩。 随边弘却转了话题:“薛砺怎么样?” 梁峰原点头:“不错,有大将之姿。” 随边弘颔首:“那你好好培养,主公以后手下的地域会越来越广,哪里都需要大将镇守。” 梁峰原却从随边弘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这是让主公手下不缺大将,而不再重新启用王鹿的意思。 梁峰原想了想后颔首,明显赞同随边弘此策。 林知皇回了帅辇,便见温南方正帅辇内候她回来。 “聪深,你今日休息好了?” “嗯,劳主公关心。”温南方对入内的林知皇行拜见礼。 林知皇走在主位坐下:“聪深来了,本王明显感觉轻松了许多。” 昨天开始,温南方已经开始帮她处理各方送上来的公文了,经过温南方处理分类后的公文,林知皇批阅起来速度快了许多。 一些较为紧急的公文,温南方都是放在最上优先给她处理的。 “为主公分忧,是南方之责。” 林知皇笑容微顿,终于察觉到了不妥,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知皇也不端架子,还不等温南方先责问出口,便先上前一步执了温南方的手,自省道:“上次解蛊之事,是本王鲁莽了!本王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温南方抬起他幽如静潭的墨眸,缓声道:“南方不信。” 已有太多前科的林知皇目光坚定地挺直腰背,落字铿锵道:“还请南方再信本王一回。” 温南方见林知皇如此,捂额道:“主公莫要玩闹,这是很严肃的话题。” 本想以逗人跳过此次追谏的林知皇顿时垮了腰身,只得用言语保证道:“本王真的知错了。此次过后,再无下次。”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还请您切记这句话。”温南方肃目看着站在身前的林知皇。 理亏的林知皇颔首对此言表示赞同。 温南方肃容接着道:“符骁此次被齐氏被刺,已然下场,齐氏若想顺利掌其势力,必要再内斗一段时日,之后这势力究竟是何样,没人说的准。” “但您不同,您现今所掌的地盘与兵力极为强盛,已然为大济势力最强的诸侯王,别方再不会因您乃女身而轻视您,只会将您已头敌视之。” “您已代替符骁,成为新的众矢之的!您不能再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否则符骁的结局便是您的前车之鉴。” “符骁若非是落到您手上,可能连尸骨都让人找寻不到。一代天骄,落幕收场的事从古至今一直在发生......” “南方不希望此事发生在您身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 今日加更,双更先奉上,稍晚还有一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48章 林知皇:此行一路,有卿相伴携行,足矣。 第1348章 (加更)林知皇:此行一路,有卿相伴携行,足矣。 第1348章 (加更)林知皇:此行一路,有卿相伴携行,足矣。 温南方眸色肃厉地看着站在身前的林知皇。 主公,您不同,您还为女子。 一旦您事败落于某方之手,死对于您来说,可能还是最好的结局。 世间暗黑者众,许多人行事没有底线。 从您踏上这条争霸路起,您便不能败! 林知皇从温南方肃厉的眼神中看出许多,再不多言,只以明了的眼神回望他,重重地定首。 此行一路,有卿相伴携行,足矣。 本王定不负你,必行至那最高的位置,创立卿理想中的壮丽山河。 车窗外秋风扫来稻谷成熟的敦实香味,车厢内的主从二人立身相望,对未来的野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者云见过符骁后便回了自己的车厢休息,一直酣睡到天色全黑军队止行,原地驻扎休息后才再次醒来。 林者云睡眼朦胧地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天色,入目便见到了一颗白发白眸粉肤的头。 “啊啊啊!鬼啊啊啊!”林者云惊声高叫,而后两眼上翻瞬间晕死过去,倒在车厢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清脆空鸣。 前来瞧瞧林知皇的爹究竟长什么模样的虞沟生:“...........” 与虞沟生一同前来的薄岩基干笑,抬头道:“虞前辈,你好像闯祸了.......” “讨厌!”虞沟生拂袖跺脚,怒而转身就走。 驻守在林者云马车周围的青雁军面面相觑。 一名青雁军问自个队长:“林院长吓晕了......去请喻大医?” 小队长道:“去请吧,虞娘子看样子是不愿医治的。” 小队长此话一出,周围护卫在此的众青雁军深以为然的齐齐点头。 薄岩基却还是有点担心,站在此处一直没走,抬头忧心地问护卫兵队长:“虞前辈意外将权王之父吓得晕死过去,此事报给殿下,殿下会责怪虞前辈吗?” “不会的,主公非是这般不讲理之人。”护卫兵队长见小小的薄岩基这般问,先是一愣,而后笃声回道。 明面上不会,暗下里不会记仇吧? 薄岩基见过太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上位者,有些不信。 而且,就算权王不追究,这权王之父不会怨恨虞前辈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丑,然后........ 一名青雁军见薄岩基仍是有些不信,看他小小年纪就会这般关心自己在意的人,不由抬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发顶道:“基公子放心,林院长也非是不讲理之人。明日醒后,可能还会郑重的向虞娘子道歉。” 另一边,许久没有被人误会为鬼怪的虞沟生,红着眼眶冲去了林知皇所在的帅辇。 守在帅辇外的欢颜见虞沟生这般模样而来,忙向帅辇内正在大济舆图前研究攻战之策的林知皇通禀此事。 “见雪?”林知皇听后摆手让欢颜收了案上的图纸,对外吩咐道:“不必阻拦,让她进来吧。” 几乎是在林知皇话落的那一刻,虞沟生便掀帘冲了进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林知皇怀里,林知皇还没来得及问虞沟生究竟发生了何事,就听到了虞沟生细小地啜泣声。 这哭声一听,就知是真伤心了。 林知皇先是一愣,而后摆手让欢颜退下。 欢颜行礼退下后,林知皇方才抚着虞沟生的背脊问:“见雪怎么了,这是在哪受了委屈?” 虞沟生在林知皇怀里摇头不说。 林知皇从怀里捧出虞沟生的脸:“见雪最是坚强,怎还哭起了鼻子?嗯?” 虞沟生耸着哭红的鼻子哽咽道:“沟生刚才想去见见能生出林姐姐的人,究竟是何模样......呜......” 林知皇懂了,瞬间头疼,忙安抚道:“见雪不用在意,浅薄之人的愚见罢了。” “他是林姐姐的爹,怎会是浅薄之人?林姐姐不用安慰沟生了,其他人看见沟生的模样也会视沟生为鬼,呜呜.......” “是沟生这段时日在林姐姐这过得太好了,其余人见到我也不会以异类视之,竟让沟生忘了自己乃异类。” 其实若是被别人叫鬼,虞沟生倒还不会这般难过,但是被林知皇的爹称为鬼,这可真是让她破大防。 虞沟生小时候也不是没交到过真心朋友,只是那些朋友的爹娘在看到他的模样后,都会大惊失色,然后...... 那些本来与她相交甚笃的玩伴,便会听他们父母的话,将她视为鬼怪,再不与她结伴而玩。 甚至在她契而不舍想去挽回她的那些小玩伴时,那些原来与她玩的甚是友好的小玩伴们,也会和他们的父母一样,称她为鬼怪,并合起伙来欺负她。 这些幼时的事,在虞沟生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而现在,她最最喜欢在意的林姐姐的爹,也叫了她为鬼.... 虞沟生都可以预见等那林院长醒来,让林姐姐将她驱离的场景了。想到此,虞沟生哇的一声哭的更为大声了。 林知皇还是头次见虞沟生这般哭,只觉双耳要被她给震聋了去,手足无措之下,直接抬手捂了虞沟生的嘴。 虞沟生显然也没想到林知皇会用这种方法让她不继续哭,瞪大了一双泪汪汪的白眸看林知皇,雪白的眼睫上还挂着水珠。 “见雪别哭,他的看法不重要,别人对你的看法更不重要,你自己知道自己非是鬼怪便行。” “见雪身负大能,会诸多他人毕生都难学会的东西,你乃天才,天才孤独乃必然,因为与之合群者寡。” 第1349章 虞沟生,字见雪,欲效权王为主, 第1349章 虞沟生,字见雪,欲效权王为主, 第1349章 虞沟生,字见雪,欲效权王为主, 虞沟生撇头挪开林知皇捂着她嘴的手,耸着泛红的鼻尖道:“林姐姐的意思是.....因为沟生乃天才,所以我难以合群众人?” “骗人!他人都是因为沟生外貌有异才不和我为友的。”虞沟生的眼泪再次哗哗而下。 林知皇抬手替虞沟生拭去脸上的泪,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认真道:“见雪,你的外貌是护你的盾,并不是阻你的弊。” 虞沟生听到这句话愕然,一时间忘了哭。 林知皇轻抚虞沟生的背:“因为有它在,在你婴儿时,就替你甄别了你亲生父母待你之心,所以.....你才能遇见视你为宝的思宁道人。” “因为有它,在见雪成长时,就主动为你筛选了并不能为友之人,这使你不用再投入更多的感情给与你无缘的人,因为他们只是人生中的过客,并非忠友。” “这种过早甄别虽让你孤独,但却让你免于更深的情伤, 至今仍能活的纯粹。” “因为有它,你不为人所知,你更为他人所不见,所以即使你是天才,也并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因为有它,你只需将你的怨怼全部向它发泄,你从未洞察过人的恶,你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你所心折的领域。” “正是因为它,才有了如今出现在本王面前强大而无所不能的见雪!” 虞沟生扑在林知皇怀里,抱着她劲瘦却仿佛蕴含的无限力量的腰肢,呆呆地仰头望着此时与她说这些话的林知皇。 是吗?原来如此吗? 我的异貌,其实一直是护我的盾吗?而非是阻我的弊吗? “见雪,你武艺高强,你可预天象,你可纵蛊止乱,你善医救人,这些本事任何一人若想学到顶尖,都是极难,极难的。” “而见雪却将这些都学到了顶尖。” 林知皇笃声道:“到目前为止,本王还从未见过论自身能力能强过见雪的人。” 林知皇温柔的轻抚虞沟生雪白的发丝:“见雪,你已乃强者,这时.....该你去反过来保护你的‘弊’了,它其实是神祗的降给世间的耀眼星星。” “只要见雪以自身之能将强势入世,让世人看见你,他们会知道,白发白眸雪肤之人,并非鬼怪,而是可护一方,可定乾坤的强者!” “见雪,你不该以此自卑,你.....反来护它如何?” 让世人再不将这异貌视为不祥,视为鬼怪! “这世间异形异貌者众,他们有的甚至都活不下来,即使侥幸得活,也只是活在阴暗之中。” “他们需要看得见的此中强者,打破世俗出现在他们所能看见的地方,激励他们也从阴暗之中行入阳光下。” “见雪,你就以自身之能,做那个人如何?” 原来我可以做的事,是如此之多! 是啊,以我之能,已为强者,都还介意别人的一句定语......其他异貌者呢? 虞沟生慢慢从林知皇怀里直起身,白眸定定地看着林知皇道:“林姐姐,您看事的格局......果然与世人不同。” “难怪您身上气运如此之厚......大爱无疆者,该有此运!” 这一刻,压在虞沟生心头的最后一丝卑怯与自弃烟消云散,她与她异貌彻底和解。 林姐姐,以女身去夺天下那至高无上之位,何尝不是在告诉世人,女人并不是只能屈居于后宅? 每个人都有无限可能。 所有人都不应该被“既定”框定! 她要做那先行者,走出他人没有看见过的路。 林姐姐......我们的相遇,不是你的幸运,是我幸运才对。 虞沟生起身后,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激动的心,直到她以士之礼在林知皇身前单膝跪下,那颗激荡的心才真正的落在了实地。 虞沟生听到自己说:“虞沟生,字见雪,欲效权王为主,不知您手下可有见雪可一展抱负之处?” “见雪,不再等问过你师父的意见吗?” 虞沟生抬首目光晶亮地仰望立于身前的林知皇,摇头道:“师父会为沟生寻得明主而高兴的!” 此乃我的选择。 林姐姐,你是我孤注一掷的唯一选择! 林知皇见虞沟生主意已定,缓缓站起身,将手郑重地落在虞沟生雪白的发顶上,肃声道:“能得见雪相投,是本王之荣,身侧正有重位可为见雪所居。” “沟生,拜见主公!”虞沟生郑重俯首。 就在林知皇接虞沟生的投效礼,远在学州的州牧陈长忠也正在接一名为韩博卿的谋士投效。 谋士韩博卿,原先乃温氏家主温禾诩身边的心腹谋士,而在温禾诩刺杀吴奎被擒后,他便不知所踪。 此时韩博卿却终于走通了门路,出现在了陈长忠面前。 陈长忠饶有兴致的下望单膝以士礼跪在堂中的韩博卿问:“为何来投本州牧?” “关由您都愿意收之为士,博卿以为您也能收在下为士。” 韩博卿抬首目光平静的仰望悠然坐于上位主位的陈长忠。 陈长忠闻言朗笑出声:“你有何能,竟与港田相比?” “如果您愿给博卿机会,博卿会让您看到吾身之能。” “你倒是自信。” “博卿的自信自身之才。” 第1350章 谋士韩博卿投学州州牧陈长忠,蛮王吴踅将失盛京 第1350章 谋士韩博卿投学州州牧陈长忠,蛮王吴踅将失盛京 第1350章 谋士韩博卿投学州州牧陈长忠,蛮王吴踅将失盛京 陈长忠再次朗声大笑,挥袖道:“行了,看你行容狼狈,应是才逃命来此,便先在此府暂居几日,先恢复了精神气再说其他。” 话落,陈长忠便不再给韩博卿说话的机会,直接让守在殿内的护卫军将人给带了出去。 韩博卿刚被带离大堂,大堂屏风后便走出一位神色肃丽的女子,正是陈长忠的妻子葛绵苑。 “夫君准备收他?”葛绵苑皱着秀眉问。 “可以看看,人才不嫌多。” 堂内外人一走,陈长忠便坐没了坐像,歪歪斜斜的倒入了宽椅中,单手支在宽椅扶椅上撑头。 “此人之前乃温禾诩的死忠,温禾诩还未死,他便改投.......” 陈长忠痞笑道:“苑儿怀疑他假投?其根本目的是想借我们之势去救旧主?” “嗯。”葛绵苑见陈长忠身上像没有骨头一样,无奈的摇头,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韩博卿若想救旧主,该投应该是新蛮王吴踅才对。”陈长忠见爱妻坐到了身边,脑袋立即就靠了过去。 “温氏在守山书院之祸上,可出力不少,韩博卿这会跑来投我,明显是抛弃旧主了。” 葛绵苑听陈长忠这般说,秀眉皱的更紧:“那这般抛弃旧主之人,更加为人所不耻,人品也堪忧,聪善你就更不能收他了。” 陈长忠歪头笑了。 葛绵苑面上浮出恼色,揪了陈长忠的耳朵:“笑什么?” “哎呦,苑儿轻点,为夫的耳朵要被你揪掉了,这耳朵要是掉了,这皮相也要为你所不喜,为夫失宠在即啊。” “你有点正形。”葛绵苑当即就被陈长忠逗得笑了起来,原本紧皱的秀眉顿松。 “在苑儿面前,为夫要什么正形?” 葛绵苑伸出纤纤细指,轻笑着点了陈长忠靠在她膝上的额头一下,重新拉回话题:“你对这韩博卿到底准备如何安排?” 陈长忠抬手抓住葛绵苑点过他额头要收回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兴味道:“此人先用着,是狐狸是狼,一看便知。” “这么说来,聪善你也觉得他此来别有目的了。” “嗯。”陈长忠桀骜的眉目间隐约环着一抹道不尽的风流婉转,唇角噙出一分似有若无地笑意。 “人来都来了,直接驳了,那隐在暗处的人见目的未成,依旧会用别的方式达成目的,不若就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葛绵苑听陈长忠如此说,便也颔首,又道:“今日漆大将军传回消息,言攻下盛京就在这两日了。” 陈长忠挑唇:“那好,吴踅新接其父之位,本就政权不稳,此次又失盛京,他手下那些掌有重权的臣子,只怕也要开始不老实了。” 葛绵苑面上浮出快意的笑,狠声道:“吴奎跋扈一世,死的那般窝囊,他精心培养的嫡子,我也定要他没了下场,早早下去陪他。” 陈长忠握紧了葛绵苑的手,认真道:“父债子偿,父既已死,那其子必要偿其债!” 盛京旧皇城。 “主公,退吧。”裴菱辰对满面附血的吴踅谏言道。 吴踅沉声道:“退了,盛京就失了!” 车槐急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不能再驻留于此!” 吴踅握枪的手青筋毕露:“父刚亡,本王就失他所攻下盛京.......” “主公,我方如今正是权利交替之时,因上下不稳才会如此,一时的失利并不算什么。退吧!” “你先退下!”吴踅捂额厉声道。 “主公!”裴菱辰还待再劝。 “退下!”吴踅捂额挡目不看众人,厉声暴喝道。 吴踅还是首次这般失态,车槐见吴踅如此,忙拉了还待再劝裴菱辰与众文武一同退出了大殿。 待众文武皆退出大殿后,吴踅断然挥出一枪,直接将大雄宝殿中的一颗镇兽狮给击碎了脑袋。 皇城盛京,天子宝殿,大济气运之所在! 父王刚去,我便守不住了....... 这便是.....预示吗? 吴踅颓然垂首,对暗处吩咐道:“让二师姐前来。” “诺。”梁上传来恭敬的应诺声,紧接便是人翻屋檐而去的动静。 不过半刻钟,一身黑袍素衣的芜冷进入了此殿,先看看了这殿内碎去了脑袋的镇兽狮,而后轻叹了一口气。 “师弟,看目前形势,盛京是必守不住的,还是先退吧。” “这些手下大将,父王刚去,便生了异心,若非他们相互推诿不尽心尽力守城.......” 芜冷打断吴踅后面的话:“所以你得尽快培养只忠于你的大将。经此一仗,你手下暴露出来的问题颇多,倒也并非是坏事。” 吴踅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冷静下来,问:“师父他老人家和谢师兄现在在何处?” 芜冷听出了吴踅的意思,直接道:“师弟别想了,他们不会投效于你的。你乃异族。” 吴踅颓下双肩,目中含伤地看向芜冷:“师姐呢?” “我也只是暂居你这处,疆州芜族现在与姜氏搅和在了一起,我也该回去了。” “师姐,你阿父只重视你弟,并不重视你,你......何必回去?你在我这处,不拘男女,只看才干,我有厚位待你。” 芜冷摇头:“无论如何,芜族乃我族,我不能坐看他被人所用,成为被人所使的枪。”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稍晚还有一更。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51章 林者云:虞娘子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木箸吗?” 第1351章 (加更)林者云:虞娘子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木箸吗?” 第1351章 (加更)林者云:虞娘子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木箸吗?” 吴踅眸中露出厉色:“二师姐!” 芜冷无惧无畏地与吴踅对上视线:“师弟,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该知,强留无用。” 吴踅眸中泛出水色:“二师姐,你便再辅我一月,待我揪出我治下那为乱之人在走如何?” 芜冷终是轻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头:“可。” 盛景四年十二月三日 新蛮王吴踅遭朝廷大将赵义洛与学州大将漆洄率师十万兵马强攻,其手下所掌的秀木郡以及盛京接连失守,带兵退去东州户涸郡。 马车轻轻摇晃,马蹄声与林道两边鸟鸣声不绝于耳。 在胡四的精心照料下,林者云幽幽转醒。 “鬼啊!”林者云醒后便一脸惶恐地抓了胡四正在为他净面的手惊叫道。 胡四满脸为难道:“老爷,没鬼......” 林者云满脸惊慌地抖着唇道:“我昨晚看的清清楚楚,绝对不是幻觉!真的有鬼啊!她一头雪发,皮肤还格外的白,就连眼睛和眼睫都是雪白的!” 胡四见林者云这模样,小声提醒道:“那是虞娘子。” “什么虞娘.....”林者云话还未说完就愣住了,惊叫道:“那是虞娘子?!” 胡四看着抱头的林者云干笑着继续提醒道:“温令君不是在来的路上与您说过虞娘子此人了吗?” “您昨日........见到的就是生有异貌的虞娘子......” 林者云咚的一声再度倒回到车厢地板上,捂脸道:“完了,完了!环儿要是知道此事,必要........” 胡四在一旁不说话。 林知皇对虞沟生求贤若渴这事,凡其心腹必知。 而虞沟生到现在都是客居,就是还在考察林知皇的意思了。 主择从,从也择主。 林者云作为林知皇的父亲,当着林知皇一直礼贤相待的士言其乃“鬼”,此举完全是在赶人了。 “都怪我昨日喝了些马尿,怎能忘了此事呢!” 林者云懊恼地拍了自己头一下,然后抓着胡四忐忑地问:“那虞娘子.....现在可还跟在这军队中?” 世外高人谁没几个臭脾气? 林者云现在只希望虞沟生人还没有一怒之下直接离了这军队,让他还有可去赔礼挽回的机会。 胡四回道:“在。” 林者云大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得罪他女儿。 “那....那位虞娘子走时可有生怒?” 胡四如实回道:“在您被吓晕后,直接拂袖而去。” 林者云郁,再次倒下。 午时,前行大军原地休整一个时辰。 林者云亲自提着一只烧鸡,并让胡四带了一匣首饰,去见医兵营见虞沟生。 正跟着虞沟生学辨认药材的薄岩基远远见到林者云,忙过去拉了拉虞沟生的袖袍。 虞沟生回头,见到林者云过来,直接给了人一个大大白眼,然后继续摆弄拿出来晾晒的药材。 薄岩基见虞沟生如此,忙又拉了拉虞沟生衣袖,唯恐虞沟生太直得罪了人。 虞沟生从薄岩基的小手里拉回衣袖,直接离开了此处。 林者云丝毫不介意虞沟生的态度,提着烧鸡屁颠颠地快步跟了上去。 “林院长一直跟着晚辈作何?”虞沟生见自己避到了无人的林中林者云还锲而不舍地跟着,不悦地回头道。 “咳,昨日我喝了点酒,所以眼花.....惊声说了些不当的话,还望虞娘子勿怪。” “我就怪!林院长既言我是鬼,还过来作何?也不怕张嘴吃了你。” 林者云:“..........”这也太直接,太不给面子了,我该如何接话? 要不还是拂袖就走吧,这回还能维持住我身为权王之父的尊严? 不行不行,我若没有好好道歉。我这权王之父就要反被权王给用软刀子收拾了。 我这一生果然如履薄冰。 还没过上几天虚荣的好日子呢....... 想继续过上虚荣好日子的林者云面上舔着笑,递出了他的终极武器——烧鸡。 “虞娘子真是会说笑,你怎会是鬼?这烧鸡是用我林府的秘方特制的,极为鲜嫩,要不来一只?” “这是林院长带来的赔礼?”虞沟生神色稍缓。 “这是第一道赔礼。” “第一道赔礼?难道还有第二道赔礼不成?”虞沟生来了兴致,好奇的歪头问。 胡四却在身后抱着匣子,替他家老爷尴尬的要死,只希望他家老爷不要将他的第二道,第三道第无数道赔礼给拿出来。 林者云见虞沟生好奇了,下颚微扬适时的拿捏道:“那虞娘子收不收我这赔礼?” “烧鸡有什么稀奇的,我不要。”虞沟生扭头。 林者云循循善诱道:“只有虞娘子收了第一道赔礼,我才会拿出第二道赔礼,再拿出第三道赔礼.......一直赔到虞娘子放下昨日之事为止。” 薄岩基不放心地追过来时,看到的正好就是林者云提着烧鸡在对面脸动摇的虞沟生循循善诱的这一幕。 两个大龄幼稚人,这里究竟谁才是稚童? 薄岩基顿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无奈喘气起来,并心道:难怪权王殿下在应对虞前辈时游刃有余,原来家中有长辈就是如此心纯之人啊...... 虞沟生瞟了眼跑过来又坐地上的薄岩基,而后勉为其难地伸了手,接过了林者云递来的烧鸡。 “这个赔礼我不满意,林院长的第二道赔礼呢?” 林者云见虞沟生接了赔礼,顿时喜笑颜开,招手让跟在身后胡四上前,然后打开胡四所托的木匣,神秘兮兮地从里面拿出了....... 一把质朴的木箸。 胡四尽量的将自己头埋低,以示自己并不存在。 虞沟生则直接变脸:“林院长莫非是来耍沟生的?” 林者云老神在在地摇了摇手,示意虞沟生稍安勿躁,然后肃容道:“虞娘子知道这是什么木箸吗?” “什么木箸?” 林者云一挥袖袍,腰背挺直满面荣光道:“这是权王决定起事那日所用的木箸!” 胡四头低的已经快埋到了胸膛。 而另一边跟来的薄岩基也被林者云这骚操作给惊的下巴要掉地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62章 林者云痛失省财之道 虞沟生当即双目放光,激动的上前一把夺过了林者云手中的木箸,径直就塞入了自己的袖袋中。 “林院长没有骗我吧?” “我怎会骗你?我是过来向你道歉的。” “林院长有心了。”虞沟生正要说自己已经消气原谅的了林者云,但委实还期待下一道赔礼,于是便转了话头道:“但我还没有真正消气,林院长的第三道赔礼是什么?” 林者云一脸诡笑的点了点明显在耍小心眼的虞沟生,然后又从胡四所抱的木匣里拿出了一张沾有少许污渍的锦帕。 胡四现在已想转身就跑了。 而虞沟生则瞪大白眸盯着林者云拿出来的锦帕问:“这是什么?” 林者云震声挥袖一手拿着这锦帕,一手指住这锦帕道:“这是我儿在准备起事那日,饭后用过的锦帕!” 薄岩基不忍直视双手捂脸。 虞沟生则高声尖叫道:“我要!” 胡四:“.........”这虞娘子与老爷的性情倒是意外的相和。 薄岩基:“..........”原来是我不懂了。 “那虞娘子收下了这赔礼,昨日的事可过去了。”林者云这次学乖了,在虞沟生出手过来抢前,就将托出的锦帕藏在了背后。 虞沟生面现纠结之色:“我要是收下了林院长这第三道赔礼,可就拿不到第四道赔礼了。” 林者云摆出长者气度摇头:“虞娘子若是收下这第三道赔礼,那第四道就不是赔礼了,而是我们的交友礼。” 虞沟生一听,当即道:“林伯父,您叫我见雪就行,那第四道赔礼.....不,那交友礼是什么?” 虞沟生双目晶亮地看着林者云,从厌恶到极爱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 林者云得意的心想,果然,没有不能交好的人,就看所送之礼能不能送进你想交好的人心里。 林者云从善如流的将手中所托的锦帕用一个梨花木掐金丝小盒郑重装上,而后递给了虞沟生。 虞沟生用双手虔诚地接过。 胡四与薄岩基对这画面不忍直视,只庆幸这场诡异赔礼“交易”是在这人极少的林中完成的,除了他们俩,再无外人看见。 虞沟生接过林者云递来的梨花木掐金丝小木匣后,笑容满面的问:“林伯父,那这交友礼.....” 林者云对虞沟生称他为“林伯父”很是受用,神秘兮兮地一笑,然后又从胡四所捧的木匣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道:“这交友礼,见雪就回去了在看吧,嘿嘿,你一定喜欢。” 基于林者云前面送出的三道礼物,除了那只烧鸡,另外两道都甚得她心,虞沟生不疑有他,高兴得接过这小木匣,直接放入了袖袋中,准备等会回了自己的马车再悄悄查看。 等送礼的和被送礼的都高兴了后,这场“初见”就不甚愉快的两人迅速结成了忘年交,开心而散。 一刻钟后,林知皇就知道了这事,忍无可忍的命人将林者云带来了她的帅辇。 林者云刚被花铃带入帅辇,立即就道:“昨日之事,为父已经与见雪道过歉了!” “我知。” “那环儿为何还这副兴师问罪的的表情?” “您说呢?”林知皇额上青筋直冒。 “为父怎知?”林者云不明所以。 “您几时搜集的那些东西?” 林者云明悟,笑呵呵道:“看看,为父对你多用心?” 林知皇:“.........” 林知皇单刀直入道:“以后别送我手下之士这么无聊的东西。” 林知皇实在怕说委婉了林者云听不懂,倒时他送东西的对象从虞沟生换了一个人,那林知皇只要想想就尴尬。 简直是.....不可理喻。 “为什么?这东西多好用,又不值钱,又具有象征意义。他们多喜欢?”首战告捷的林者云得意洋洋道。 “不!许!”林知皇一字一顿的警告道。 林者云不满嘟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什么行?” “只要爹你正常点,我什么都行。” 林者云目光飘向别处:“为父哪里不正常?” “送别人女儿丢弃的私人用品,哪里正常?” “爹这不是为了省钱嘛?”林者云据理力争道:“要是都送金银珠宝。这哪送的过来?” “你现在要打仗,何处不要花钱,我不这是另辟蹊径的省点银钱嘛?别人开心我也开心......都开心啊......” 林者云最后的声音断在了林知皇含威的眼神里。 “本!王!不!开!心!”林知皇见林者云还没有放弃的意思,一字一顿含威道。 “知道了,知道了,再不送就是......” 林者云见林知皇真生气了,只得连连摆手作罢,心里为不能再用这些“好东西”送女儿手下之士搞关系而扼腕。 过后,林者云又被林知皇给用威压削了一顿,才被放出帅辇。 林者云被花铃送出来后,那怂了的胆子方才又耸了起来,不满地回头看向身后庄肃威严宽大的虎首门帅辇,小声嘟囔道:“究竟你是爹,还是我爹......” 嘟囔完林者云负气走了。 另一边,回了自己车厢的虞沟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礼物”已经绝版,正在小心翼翼地打开林者云送她的“交友”礼。 待看到里面盒子里面的礼物时,虞沟生迅速的关上了,因喜欢的不行,大声尖叫出声。 惊得周围守卫的青雁军过来查看情况。 跟过来的薄岩基无语的帮自家未来师父解释道歉,突然觉得符世叔那也不知那么难待了。 符骁今日为何又大发慈悲的放了薄岩基的假呢,因为符骁今日要见温南方。 这是在符骁在知晓温氏一族在符氏一族灭族中所做的一切后,首次再见温南方。 若说这会虞沟生所在之处的氛围是欢乐的,那符骁所在之处的气氛便是沉肃了。 温南方自来了符骁的车厢后,两人除了最先的各自见礼有说话外,便相顾无言了。 茶香袅袅,再又一壶茶煮好后,温南方主动给坐在对面的符骁倒了第一沸的茶,终是主动提了横亘在师兄弟间的心结。 “师兄.....也是在事发后,才知温禾诩究竟做了何事。”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63章 符骁与温南方对坐饮茶,放下隔阂 第1363章 符骁与温南方对坐饮茶,放下隔阂 第1363章 符骁与温南方对坐饮茶,放下隔阂 “.......嗯。”符骁在长久的沉默后,方才轻嗯了一声。 温南方眸中现出愧色,也再次沉默了好半晌后,方才开口道:“我.......” 符骁这次打断了温南方的话,主动开口道:“骁只有一句话问师兄。” “你问。” 符骁从面前的茶盏上收回目光,抬眸与坐在对面的温南方对上视线,沉声问:“你会保温氏吗?” 温南方没有丝毫犹豫的定声道:“不会。” 符骁寒声道:“那你我师兄弟之间便别谈愧。” 温南方微怔,如从前那般抬手将手附到符骁手上,叹气道:“聪庭,在此事上你无需大度。” 为怕生误会,符骁强忍住抽出手欲望,缓声道:“师兄只是出生温氏罢了,出身无法选择,且你如今已被除族,也不准备在出手保温氏,那我们之间便如从前那般,并无隔阂。” “师兄无需对骁生愧。”温氏一族,参与那事的人他必诛,温氏荣华,他也必要毁去。 温南方见符骁明明眸中染有对温氏的恨,却还反过来宽慰他这出身温氏之人,浅笑摇头:“倒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聪庭内心之浩瀚,竟还如幼时。” 符骁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拿抽回了自己的手,寒声道:“我心已是染仇,并非如初,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并不会牵连无辜之人罢了。” 掌权这些年他为了保命,为了肃清手下乱势,早便杀孽已重,谈何心有浩瀚? 温南方摇头,看着符骁的眼睛道:“若非聪庭心有浩瀚,主公是不会与你联姻的。” 符骁眸色微顿:“此话怎讲?” 不论后面是怎么发展的,符骁清楚的明白,林知皇与他联姻的初衷不过是因为利大。 温南方断言道:“你若非心赤之人,便是获利再大,主公也不会用与你联姻的方式获利。” 不知不觉间,前面沉闷的话题便被两人心照不宣的带过了,转到了林知皇身上。 符骁端起温南方为他所斟的茶盏,缓声道:“泽奣.....看人便那么准吗?师兄倒是对她颇有信心。” 温南方失笑:“师兄若对她没信心,也不会在她微末时便投她为主了。” 符骁端茶的手微顿:“也是,说来师兄跟在泽奣身边也有九年了,怎会不懂她。” 温南方长叹了口气道:“倒是没想到,最后局势会这般发展。” “是啊,大师兄大意了,我亦是。”符骁将茶盏轻轻的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温南方听出了符骁话里的自弃,出言安慰道:“你给人威胁太大,他人一旦对上你,必然用上十成之力,你心正,防得过千万,防不过万一。” 符骁幼时便闻名天下,更有世人所给的“神仙子”之名,所以当年吴奎在知晓符氏唯独跑了符骁后,宁愿得罪整个大济的世家文人,也要将符骁诛杀。 后来符骁在茁州起势,紧接着守山先生便前去相投,引得天下有才之士争相前去相投。 而不过一年时间,年仅十二岁的符骁又用齐氏残势为底,极快的用策制衡茁州世家,迅速平息了茁州内乱,使得他的“神仙子”之名更为鼎盛疯传。 此后,所有欲霸天下之人,皆将符骁视为首要驱除的对手。 随着符骁手下所掌的内陆地盘与势力越聚越大,便是有轻视他年纪尚轻的诸侯,也无法再忽视于他。 符骁面对,一直是全天下的敌人。 所以他面对的风浪极巨,最后败在自己人手下,并不是他不强,而是射向他的箭雨过多,在他稍有分神时,便不可抗力。 而主公则在他的背影下悄速发展到至今,尽管风浪也有,但因她未居首位,所以承受的压力也较小。 如今,这首位面前风浪的人,换成主公了....... “师弟,你的下场,在师兄这亦是前车之鉴。主公的治下,包括背后,师兄绝不让那万一发生。” 符骁星眸中倒映出温南方此刻坚定的表情。 “原来师兄今日来.....除了要去了我们师兄弟之间的心结,也是来劝说的?” 温南方见符骁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大方承认道:“与聪庭说话,果然不必拐弯抹角。” 符骁问:“师兄想让骁将势力顺利过渡给泽奣?” 温南方坦然答:“是。” 符骁从杯盏上收回视线,抬眸与温南方对上目光:“骁虽明白师兄的为主之意,但在此事上.......师兄过界了。” 温南方墨眸染诧。 符骁凝声道:“师兄,这事该是泽奣摆明车马来与我谈,而非是过师兄之口。” 温南方抿唇,半晌后方道:“确实是师兄过界了。” 符骁主动提壶给坐在对面的温南方倒了一杯热茶:“师兄,骁知你为主之心,只是这事是目前存在于我与泽奣之间的问题,这涉及到信任,不该有第三人插入。” “特别是为泽奣后背的师兄,插手进来参与此事。” 话说到此,符骁将茶壶重新放回炉子上,肃色道:“因为师兄是......泽奣的后背。” 温南方起身,郑重向坐于对面的符骁行下一个大济最高的正式谢礼。 “多谢聪庭提点,师兄当局者迷,属实僭越了。” 符骁大方授下温南方此礼,又对温南方做了个请喝茶的手势,等两人再次面对面坐下,面上皆有了笑意。 师兄弟间因温禾诩所行之事而生成的隔阂,烟消云散。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54章 林者云:“不知见雪可会算命?” 第1354章 林者云:“不知见雪可会算命?” 林婉娘在自己的马车内睁眼,凝眉心服道:“神仙子果然名不虚传。” 这样的人,都在立于众人首敌后败了,大姊最终......能成为笑着站到最后的那个人吗? 能吗? 到此时此刻,林婉娘才真正明白林知皇所行之路究竟是如何险峻。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如果地位与荣华富贵需要用大姊的命去搏,那她不要也罢........ 林婉娘心里如此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行到了林知皇的帅辇外。 欢颜见到林婉娘沉着一张面容前来,还没等她近前,便向帅辇内的林知皇通禀。 林知皇听欢颜说是林婉娘来了,径直吩咐守在周围的护卫军退离帅辇外三丈远的地方护卫。 林婉娘入内向林知皇行了拜见礼后,便将温南方与符骁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听后面上浮出笑意。 林婉娘则面色沉郁道:“主公,这条路极险,婉娘已有些怕了。” 林知皇从温南方与符骁两人身上收回思绪,看向林婉娘问:“怕何?” “怕您......”林婉娘哽声。 林知皇替她先说了:“怕本王落得与怀王一样的结局?” 林婉娘急声道:“便是没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也行,婉娘只想让您平平安安!” 林知皇摇头:“本王在踏上这条路起,便没了回头路,在上路前,本王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绝不会退。” “可......” “知聆,本王如今无路可退,后方已是万丈深渊。一旦退,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林婉娘霎时红了眼眶。 她在此刻,才真真正正明白林知皇身上所担的究竟是什么,除了荣耀外,更多的是众人肩负在她身上的抱负与理想。 大姊不能倒,不能退,亦不可怯...... “别怕,知聆。与本王一同走下去便可,黎明前黑暗虽深,但并非不可淌过........” 林知皇含笑对站在身前的林婉娘伸了手:“本王不是挡在你身前吗?只看着本王,一起往前走便可,曙光终会来的。” 林婉娘抬手将自己的手交于林知皇掌中,在手被林知皇紧紧握住的那一刻,突然而生的一切彷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几日林者云无事可干,便到处八卦起来,而在八卦过后,他发现整个军队的八卦中心,竟然是他前几日才新识的忘年交。 就连神仙子与他女儿联姻的事,都不及虞沟生本人有话题性。 什么会测天象啦,什么可与八浒之一的吴煦打的不分上下啦,什么异术了得,可远测刺客啦...... 这种种八卦话题,都是围绕着虞沟生展开的。 林者云听完这些八卦,别的没听到,只听到了虞沟生的厉害与神秘。 于是,在军队午休原地驻扎时,林者云笑容满面的来寻虞沟生这忘年交了。 这次的虞沟生见到林者云前来,一改前几日的白眼伺候,态度也两极反转,展开笑颜便迎了上来。 “林伯父。” 虞沟生这声林伯父叫的极甜,引得原本围在虞沟生周边的医兵们纷纷驻足,一副眼珠都要脱眶掉地上的架势。 “见雪,那交友礼可看了?满意否?” “满意,极为满意。”虞沟生点头如捣蒜,同时将林者云往自己车厢里引,避开他人好奇的目光。 林者云巴不得与见雪说私话,从善如流的和虞沟生一前一后入了马车车厢,胡四立即跟上。 “林伯父今日过来,是有何事?”虞沟生问。 “哈哈,见雪果然明事,我今日过来,确实有件事想问你。”林者云哈哈笑道。 “何事,林伯父送了这样的大礼,一点小忙沟生一定相帮。” “不知见雪可会算命?” 虞沟生收了脸上笑容,面露为难道:“林伯父想让沟生给您算命?” “不是给我。” 林者云心道:我的命有什么好算的?都是权王之父了,自然是鸿福齐天有大福的人! “谁?”虞沟生问。 林者云看了看四周,让跟在身后的胡四退出车厢,并吩咐他让守卫在周围的青雁军离这车厢远点。 待胡四一脸纠结的依命退下将青雁军挥远守卫后,林者云方才极小声的问:“劳见雪帮林伯父算一算......符州牧克不克妻啊?” 虞沟生:“..........” 林者云满脸希冀之色的看着虞沟生。 “林伯父想的还挺多,但天机不可泄露。” “见雪,就告诉你林伯父吧。我昨日仔细想了想,符州牧虽好,但他这命好像有点差啊......如果他克环儿.....” 林者云这回话还没说完,虞沟生就道:“林伯父,你好像话本子里那暗搓搓要磋磨媳妇的恶婆婆啊。” “啊?”林者云跟不上虞沟生的脑回路,愣。 “符州牧全族尽灭,现又被母族害得落到如此地步,本就是个小可怜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疼惜他的强者,结果这所托之人的长辈却不是省油的灯......” 虞沟生话说到此,目露怜悯之色长叹了口气道:“符州牧好生坎坷,好生可怜啊。” 果然,话本子源于生活,现实往往比话本子更为残酷。 被人当面说不是省油的灯的林者云:“..........” “见雪,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了解........” 虞沟生义正言辞打断林者云后面的话:“林伯父,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助纣为虐的。也绝对不会助您欺负弱小。” 弱....弱小? 林者云将“弱小”一词与符骁联系了一下,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见雪....你可能误会了,林伯父只是担心环儿,想知道.......” 虞沟生摆手对林者云做了个请的手势:“林伯父,我虽理解您的爱女之心,但您生有此心就是不对的。”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欺负弱小这事是不对的。此事我不能帮你!” 虞沟生断然道:“还请您回吧!” 虞沟生话声刚落,突然有一只信鸽从车窗飞入了车厢,停在了案头,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这是?”林者云瞬间忘了刚才所谈的事,盯着这只飞进来的信鸽问。 虞沟生一看这信鸽脚上所绑的竹筒漆印标记,便展颜道:“二师弟!” —— 第1355章 七聪之一戚玉寐来信虞沟生 第1355章 七聪之一戚玉寐来信虞沟生 “二师弟?”林者云下意识地问:“见雪的二师弟是?” “就是我二师弟啊。” 虞沟生回林者云话的同时去取信鸽脚上竹筒,取出里面的信纸看过后奇怪道:“要这东西作何?” 林者云好奇的勾头去看虞沟生手上的信纸,却发现那字他不认识,只得作罢。 “你二师弟找你?他也是平门中人?那他会不会看相?”林者云还记挂着刚才的事,三句话就又将话题给掰了回来。 “林世伯,平门中人行事讲究的是一个随缘,您还是莫要再想着这些了。” 虞沟生自以为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但林者云哪听到出这话的关窍,非要虞沟生给准话,穷追不舍的问:“那符州牧究竟克不克妻?” 虞沟生:“.........”这恶丈人的嘴脸,快看不下去了..... 嫉恶如仇的虞沟生问:“林伯父,您没有别的事要关心了吗?” 林者云道:“这就是我要关心的大事啊。” “您看符州牧不顺眼?” 林者云立即道:“见雪这是哪里的话,我看他顺眼的很。又可爱又乖!” 虞沟生睁着一双澄澈的白眸道:“那就接纳这女婿就好了啊。” 虞沟生看在昨日林者云送她的那份“交友礼”的份上,将话又说的明白了些。 林者云完全没听懂虞沟生的言下之意:“不行啊,我看他再顺眼,他要是有克妻命,我也是不能让女儿娶他的!” 虞沟生:“........” 眼前这人?当真是林姐姐的爹? 虞沟生突然就对林知皇的弟弟不那么感兴趣了...... 都说子肖父,女肖母,她想生个与林姐姐有血缘,且十分似林姐姐的孩子,或许......得往林姐姐母家那边找。 林者云的智商遭到了虞沟生的鄙视,再加上又有了恶丈人之嫌,林者云昨日在虞沟生这刷的好感再次告罄。 不想做棒打鸳鸯之人帮凶的虞沟生站起身来,直接变脸送了林者云这个客。 “林伯父请吧,我不喜与恶毒蠢笨之人为友。” 荣获得“恶毒蠢笨”称号的林者云还没有清楚状况,就迷迷糊糊地被虞沟生不客气的“请”出了马车。 林者云:“.........” 一直到快走回自己的马车,林者云都没想明白,他只是想问一问“符州牧命格究竟克不克妻”罢了...... 怎么就成“恶毒蠢笨之人”了? “胡四。” 胡四垂首恭声问:“老爷有何吩咐?” “她说我乃恶毒蠢笨之人。” “老爷不用在意,虞娘子乃世外高人,说话直一些,您不用在意。” “直?”林者云瞪胡四:“你也觉得我乃恶毒蠢笨之人?” 胡四忙解释道:“老爷误会了,奴只是说话.......” “行了。”林者云摆手:“因为这点小事就罚你,倒真应了她那句话了。” “老爷仁心仁德!”胡四立即马屁送上。 林者云被马屁拍爽后,又思索起刚才的事来,摆出精明相琢磨道:“话说这虞娘子.....她真是高人?” 这胡四哪知道,只得答道:“若非高人,殿下应是不会这般礼遇的。” 林者云又想了想虞沟生所行之事,一脸怪色的对胡四道:“但我怎觉着....她颅内有疾?” 胡四看着林者云一脸求认同的表情,心道:还能有您颅内有疾吗....... 胡四心里虽这般想着,但哪敢将这话说出口,只得适中的接话道:“........老爷说笑了。” 林者云突然又想到那只突然飞来的信鸽,面色肃正起来:“对了,差点忘了,这周围的守兵怎么巡卫的,竟然让信鸽飞进了我们临时休整的大军中,让虞娘子接到了外面的书信?” 胡四听林者云这般说,脸上神色也立即严肃起来:“刚才有信鸽对虞娘子送信?奴这就将此事禀给二娘子知晓。” 林者云颔首。 林婉娘早一步就知道了此事,这会已是在向林知皇细禀此事了。 林知皇听后轻敲书案面:“刚才见雪收到了她二师弟用信鸽送来的信函?” “是。” “见雪果然乃大能,她的二师弟、三师弟竟都轮着队来书信与她。”林知皇曼声轻笑:“可知那信函上写的什么?” “虞娘子虽未藏那封信函,看过后就随手丢在了一边。但这上面的字,影使并不认识。应是平门中人秘用的字。” 林婉娘回着话,将影使抄录过来的信函呈递给了林知皇。 林知皇扫了一眼,也不认识,丢了这转抄问:“见雪后面做了什么?” “虞娘子在那信鸽腿上绑了一小瓶药,然后就放飞了。” 林知皇若有所思道:“这就是私人求药了。” 林婉娘皱眉道:“但虞娘子如今已拜您为主,在军队中用信鸽与人通信是犯纪的。”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不辨喜怒地挥退了林婉娘。 林婉娘抱拳退下后,林知皇让亲卫去传负责巡防的张缘继。 张缘继听得林知皇相召,兴冲冲地来,然后在林知皇这收获了一顿批,蔫头巴脑地走。 林知皇就事论事,并未因此事去斥虞沟生,这分明是她手下兵将巡营不利之责。 张缘继在林知皇这挨了斥退出帅辇后,便命手下连天空中飞过的任何一只鸟都不许放过! 只要有东西从军队上方低空飞过,不论是鸟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必须得打下来,任何时候都不得掉以轻心,即使是在行军,而非是在驻营。 再有军中何人收到信鸽来信的情况,那片地方由谁巡职,便二十杖棍军杖伺候。 今日过后,林知皇所率大军上空连只鸟都看不到了,隔三差五士兵们的伙食中还能加个鸟肉野味。 第1356章 出来“游玩”的七聪之一戚玉寐(两章合并) 第1356章 出来“游玩”的七聪之一戚玉寐(2章合并) 十二月的天渐渐开始变得寒冷而干燥,天空阴沉密布着厚厚的云层,看不见一丝阳光。 官道侧面林间,一名身披雪貂大氅,大约在二十三四岁的青年闭目躺在马身上,剑眉朗目,人如临风玉树,眉宇间隐隐藏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凌厉之气。 尽管这正在马背上沉睡的青年双目紧闭,但仍可感其气度不凡。 正在马背上沉睡的青年身后还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部曲,皆神情肃穆,只静守在此处,眉眼都未动一下。 除了这两名部曲外,这沉睡青年的马前两丈处还蹲了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巨大的犬。 两只犬的头部非常宽大,面部扁平,鼻孔宽阔,耳朵呈三角形,坚硬且直立,明显在时刻保持着警惕,前胸和后腿部分肌肉格外发达,且牙齿和下颚非常强壮,身后的尾巴长而蓬松的卷曲在背上。 这一黑一白两只犬眼睛呈深棕色,目光锐利,炯炯有神,警觉中还透出强烈的攻击性。 只一见,便能知这两只巨犬只要张嘴,便能够轻易地咬碎任何东西,见之令人生畏,不敢轻易靠近。 这片地方,静的只余呼吸声。 一只脚上绑了小药瓶的灰色信鸽,突然从林中咕咕的飞来,落在了沉睡在马背上的俊美青年胸腹间。 该沉睡的俊美青年正是虞沟生口中的二师弟,守山七聪之一的戚玉寐。 看到这只信鸽飞来,守在熟睡的戚玉寐身旁,仿若雕像的两名部曲这才动了动眼珠。 部曲迟云盯着信鸽脚上所挂的药瓶道:“主人的信鸽飞回来了。” 部曲迟雨道:“别管,等主人自己醒来,我们现在就算叫,也是叫不醒主公的。” 迟云自然知道自己主人一睡就叫不醒,撇眼对迟雨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先将这信鸽抓起来,它会不会还没等主人醒来就又飞了?” 迟雨回道:“别动,这鸽子不会让你我抓的,你我去抓它才会飞走。” 就在迟云与迟雨对话时,原本沉睡的俊美青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在马上坐起了身。 随着这青年起身,原本停在他胸腹间的信鸽飞起来又落到了他的肩头。 “主人。” “主人。” 迟云与迟雨见戚玉寐醒来,齐齐向他叉手行礼。 “我睡了多久?”戚玉寐边勾手捞停在肩上的信鸽,边启声问。 “半个时辰。” 戚玉寐点头,将挂在信鸽上的小药瓶取了下来,若有所思道:“用了两日这信鸽才飞回来,看来大师兄离我有些距离了。” 话落,戚玉寐从怀中掏出一张大济舆图,点了点齐冠首如今行军所到的地方,细观了片刻后,眸光微澜道:“大师兄......没与三师弟在一起?” 迟雨与迟云见戚玉寐凝眉思索起来,安静的等在一边不动。 片刻后,戚玉寐又收起了舆图,淡淡地问:“我要等的人,还有多久行到这?” 迟云叉手回道:“再有三刻钟应该就到了。” 戚玉寐闻言莞然轻笑:“好。我们走。” 迟雨与迟云恭敬地叉手应诺,吹哨唤来自己的马,翻身上马跟在戚玉寐身后随行。 戚玉寐悠然的牵动马缰,扬声对伏在一边的两只巨犬道:“旷官,车问,跟上。” “汪!” “汪!” 一白一黑两只巨犬起身相随。 官道两旁的树木叶子已经全部掉落,失去了生机,只剩下干枯的树枝在风中摇晃,萧条而寂静。 大将冯奇率领大军在空旷的官道上笃笃前行,刮拂的刺骨寒风吹在脸上仿佛刀割一般。 冯奇正要下令命全军避去侧面的山谷里休整一日再行,突然遥见前方有几人挡在道中,当即勒马抬手示意后方军队止行。 坐在首部马车内的齐秋岚感觉到马车止行,撩开车帘问:“冯将军,何事止行?” “主公,前方有人挡道。”冯奇骑在马上恭声回道。 齐秋岚闻言起身往外走上车辕,遥看前方后道:“就三人?来者非敌,近前看看。” 冯奇见那三人所在之处周围并无遮掩,必是不能藏军在暗处设伏的,应诺继续前行。 齐秋岚就站在车辕上并未再回车厢。 随着大军继续前进,齐秋岚也看清了那骑马挡在道路中央为首之人的样貌。 难描难画,眉目间蕴着高华之气,实在是丰俊难言,使人见之便心中顿生出难言的好感。 造化神秀,这是齐秋岚见过的,唯一一个容色能与大兄媲美的男子。 完全近前后,冯奇皱着眉喝道:“挡道者何人,还不速速让开!” 身披雪貂大氅的戚玉寐骑在马上矜肃一礼,朗声报上自己的名讳:“戚玉寐有事拜访齐四娘子。” 冯奇闻言,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那骑在马上并不下马的男子:“戚玉寐,守山七聪之一?” 齐秋岚从车辕边跃上了自己的爱驹,催缰行到了军队首部,上下打量戚玉寐片刻后道:“模样长得倒是有些可信。” 戚玉寐见齐秋岚怀疑他的身份,摆手让跟在身边的迟雨对齐秋岚递出自己的身鉴。 冯奇哪会让齐秋岚去接,立即拦了走过来的迟雨,自己伸手接了那身鉴,细观后确认无误,才将这东西又还给了迟雨,转头对齐秋岚点了一下头。 齐秋岚见冯奇点头,面上神色这才认真起来,转头含笑问:“戚大郎君倒是胆大,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只带两仆从就敢在外乱转。” 戚玉寐听出齐秋岚话里隐含的威胁之意,面上神色丝毫未变,悠然道:“我一不掌权的世家子,去哪处就当游玩了,何来险?” “既然戚大郎君是出来游玩的,何故又带人来挡我大军的道?” 戚玉寐道:“出来游玩一趟,也不能空手而归,回去前总要交一两个友人才是。” 齐秋岚面上露出讽色:“友人?” 戚玉寐双眉半凝道:“齐四娘子不信?” 齐秋岚沉眸问:“你真要与我为友?” “嗯。”戚玉寐坐在马上大方摊开修长的手道:“我只带了两名仆从来,齐四娘子应是可见我此来的诚意的。” 齐秋岚不为所动:“不请自来,必有所图。戚大郎君有何话不妨直说。” 戚玉寐随手拨了拨自己爱驹的鬃毛,含笑道:“交友乃密,有些话却是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这就是要私下相谈的意思了。 冯奇瞪了戚玉寐一眼,转头对齐秋岚道:“主公,不可。” 戚玉寐恍若未闻地含笑继续道:“就在齐四娘子手下大军看的到,却听不到的地方与我聊几句便可。” 这话倒有几分讽齐秋岚胆小的意思在了。 齐秋岚凝眸与戚玉寐对上视线,戚玉寐也不躲,淡定地回看她。 齐秋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先一步牵动马缰向官道旁的林中渡马过去:“戚大郎君这般冒险前来交友,我不与你单独秘话两句,倒确实显得我没胆量了。” 冯奇急:“主公!您.......” 齐秋岚回手打断冯奇后面的话,看着催缰过来的戚玉寐对他下令道:“无妨,我若有失,带兵围了他,杀!” 冯奇见齐秋岚意已决,只得使人先围了跟着戚玉寐前来的两名随从。 齐秋岚行离军队二十丈后,转马回身道:“这个距离可以了,戚大郎君有何秘话,说吧。” 只有齐秋岚与戚玉寐两人后,戚玉寐身上的君子气也消了不少,轻描淡写地直入主题道:“我知道齐四娘子与清平道之间的渊源。” 齐秋岚嗤笑:“戚大郎君不会想拿这事来威胁我吧?” 戚玉寐打了呵欠道:“齐四娘子说笑了,我是来交友的,怎会威胁于你?” 齐秋岚见戚玉寐打呵欠,以为他是在觉得与她谈事无聊,面上浮出些微怒意:“看来戚大郎君昨夜是没有睡好了。” 戚玉寐甜言道:“因为昨夜想着要与齐四娘子见面交友的场景,所以期待的没有睡好。” 齐秋岚:“.........” 戚玉寐一会儿一个态度,倒弄得齐秋岚有些摸不清眼前这人了。 齐秋岚冷下脸来:“那你是想作何?” 戚玉寐轻笑道:“我知你想彻底脱离清平道,且不准备依附齐氏,所以想和你交个友,再顺便谈个合作。” “合作?” “嗯。” “合作什么?” “我爹也要带兵去往览州了,我会劝说他与你暗下为盟。” 齐秋岚闻言眼睛立马亮了。 她没有地盘,且麾下有才之士寡,在众多势力中,是最弱势的那个。 再加上她乃女子,只怕很多势力都会起娶她,再收编她手下势力的打算。 面前这人却正儿八经的要与她谈结盟,这是一种变相的正视与尊重了,还是在知道她与清平道之间的渊源后。 齐秋岚面色终于好看了些许,客气地问:“那戚大郎君想让我为你做何?” 有来有往才叫合作,齐秋岚倒也不装傻占便宜。 “齐四娘子果然乃聪明人。” 谈话轻松戚玉寐也高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时辰前才从信鸽腿上拿下的小瓷瓶,递给了齐秋岚。 齐秋岚面带疑惑地伸手接过,问:“这是?” “我想请齐四娘子用信联系一下你舅父苗杳。” 齐秋岚皱眉:“你要与苗杳谈合作?” 戚玉寐骑在马上笑歪了身:“我可没这个精力与苗杳合作。” “那是?”在这场谈话中,齐秋岚不知不觉间已被戚玉寐牵着鼻子走了。 戚玉寐漫不经心地抬手点了点齐秋岚手中的药瓶:“不拘齐四娘子在给苗杳的信上写什么内容,只要你确保侵染了这瓶药水的纸,能接触到苗杳本人便可。” “毒?” 齐秋岚不认为有什么东西能毒到苗杳,可不想就这样暴露她对苗杳的杀意,这纯粹是去找死。 她可不认为自己在苗杳心里有表哥苗跃伏的地位。 觉得这事成功率不高,且十分危险的齐秋岚顿时失去了谈性。 戚玉寐摇头:“不是毒,我怎好让友人冒险。” “是什么?”齐秋岚颦眉问。 “齐四娘子不用知道,只用知这东西无毒无害,且不会被苗杳发现便可。”戚玉寐含笑道。 齐秋岚颦眉不说话了。 戚玉寐等了会,又打了个哈欠,仰了仰脖子问:“齐四娘子考虑的如何?我这友人,你交是不交?” 齐秋岚抬眸与戚玉寐对视,发现他并不受影响后,眸中异色一闪,握紧手中药瓶定声道:“交!” 戚玉寐朗笑:“齐四娘子果然乃友,爽快。” 齐秋岚被戚玉寐展开的笑容晃了下眼,问:“我之后如何联系你?” 戚玉寐吹哨,一只灰色的信鸽振翅飞来,他从雪貂大氅中伸出手,鸽子便落到了他手背上。 “以后有事就用它联系我,它会寻到我的。”戚玉寐将乖巧落到他手背上的信鸽递给了对面的齐秋岚。 齐秋岚抬手接过信鸽后,戚玉寐便神情悠然对齐秋岚摆袖告辞,骑马离开了这处。 齐秋岚望了戚玉寐离去的背影片刻,也带着信鸽调转马头回了自己的大军,并让冯奇放了戚玉寐的两名随从。 冯奇见齐秋岚完好无损的回来,摆手让亲兵放人。 迟云与迟雨刚被放,就立即催缰追戚玉寐而去。 “主公,要派人去跟吗?”冯奇看着迟云与迟雨骑马离开的背影问。 齐秋岚摇头:“不用了,他来肯定是有备的,如此做倒显敌意了。” 冯奇一听就知齐秋岚与戚玉寐所谈甚欢了,便暂且忍了现在就细问的欲望,抱拳应诺,准备等只有两人时在细问主公交易为何。 另一边,骑马离开的戚玉寐突然面现怒色,低斥了一声,刚勒紧手中马缰,催逼身下的爱驹停下,他人就毫无预兆地倒在了爱驹背上,趴着陷入了沉睡之中。 戚玉寐刚睡着一会,林间就追来一黑一白的两只巨犬,然后警惕地趴伏在了戚玉寐周边。 直到迟雨与迟云苦找了许久,终于找到又在马背上再次陷入沉睡的戚玉寐后,这一黑一白的两只巨犬方才发出两声犬吠,稍微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林间冷风吹拂,一人睡,二人守。一马立,二犬伏。 第1357章 林知皇:林姐姐不训见雪,但主公要训手下之士。 第1357章 林知皇:林姐姐不训见雪,但主公要训手下之士。 绣有虎首咆哮的血色帅旗在寒风中凛凛飘扬。 大军的首部队是骑兵,骑兵腰背挺直的身着铁甲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开路。 前进的马蹄声如鼓点般急促有力。 “见雪,知道本王今日为何要唤你来吗?” 虞沟生显然不会看人脸色,一进来就开心的要往林知皇怀里依。 “难道不是因为林姐姐想沟生了吗?” 虞沟生个子虽然比林知皇高,但她独爱依林知皇怀里,近来只要找到适当时机,就会尽量缩矮自己依进林知皇怀里。 谁叫近来天冷呢,两人靠在一起才暖和不是? 虞沟生给自己的行为找到正当理由后,倚靠的也就越发自然起来。 林知皇侧身避开虞沟生,沉眸看着虞沟生。 虞沟生这会就是再不懂看人脸色,也知道林知皇今日叫她来,不是为了来亲香她的了。 “林姐姐好像是要训沟生.....” 林知皇摆首,带着虞沟生在帅撵茶案边相对而坐:“林姐姐不训见雪,但主公要训手下之士。” 虞沟生想到她现在已是林知皇手下之士,当即明白了林知皇今日唤她来是受训的,忙正襟危坐道:“主公,沟生有何处做的不妥,还请主公明示。” 林知皇见虞沟生这般作态,凤眸中闪过无奈的笑意,但面上仍是肃色道:“前两日沟生可是接了外面的飞鸽来信?” “是的。”虞沟生坦然点头承认。 “是何人与见雪传信?” “二师弟。”虞沟生毫不犹豫的答。 “他传信与你作何?” “私事。” “戚氏家主如今任为疆州州牧,亦算一方势力。见雪,你如今已为本王之士,戚玉寐又乃戚氏下任继承人,他书信寻你之事,已不算是私事。” 虞沟生面露纠结之色,最后开口解释道:“二师弟找沟生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我要瓶千日香。” 林知皇挑眉:“千日香?” “千日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香,人若沾染上此物,千日都染此香不消。但染香的本人与他人的却闻不到此香的香味,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犬类才可以。” 虞沟生解释到这里,又浅显道:“此香一般用于追踪。” 追踪? 戚玉寐想用这千日香追踪谁? 林知皇心里琢磨着,嘴上却还不忘道:“凡军中之人,不可擅自与外界私自书信往来。” “见雪,你犯了军中大忌。” 虞沟生一愣:“所以我犯了军纪?” “你说呢?”林知皇为了让虞沟生认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下次不再犯,故意冷下脸来。 哪知虞沟生却在听到自己犯了军纪后,反是兴奋了起来。 “沟生知错了!下次再也不犯!”虞沟生扬起笑脸,期待地问:“所以我是不是要被主公罚军棍了?” “......见雪想被罚军棍?”林知皇无语地看着面前这每每让她算不到思路的虞沟生。 虞沟生兴奋道:“被罚军棍多帅!” “......见雪想清楚了?”林知皇再次对虞沟生的脑回路打败。 “主公莫要对沟生从轻处罚,这会难以服众的。就按军规罚见雪军棍吧!不打一顿怎么会记事?” 林知皇:“........” 两刻钟后,虞沟生被林知皇下令罚了十军棍的事,传遍了全军。 林者云听说了这件事极为高兴,当即就来看虞沟生的热闹。 虞沟生前两日说他“乃蠢笨又歹毒之人”这事,让他耿耿于怀,这会怎能不来幸灾乐祸一番。 林者云人刚到,就听到虞沟生的车厢里传来薄岩基撕心裂肺的哭声。 怎么了这是? 就十军棍而已,那虞沟生不是说武力高强嘛,怎么好像受了大伤就要死了似的。 林者云想到这里,快走几步去探望自己刚交好就又交恶的忘年交。 “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虞沟生悠哉悠哉地趴在车厢内,终于被薄岩基吵得受不了。 薄岩基哭道:“权王乃大度之人,怎会对您下此重手?” “一定是虞前辈得罪那林院长了,那小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权王面前给您穿小鞋了。呜呜......” 被人说“小人”的林者云站在车门口只觉冤枉,当即掀帘进去,摆出长辈的架子道:“嘿,你这小子,小小年纪心思这么复杂,和谁学的?” 正在背着人说坏话的薄岩基看到林者云进来,当即打了一个哭嗝。 趴在车厢内的虞沟生侧头看向走进来的林者云,抚着下颚道:“话说回来,那日看到我收了飞鸽传信的......确实只有林院长一人啊。” 这顿打虽然是虞沟生主动请缨让林知皇打的,但她也好奇林知皇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毕竟她收到飞鸽传信后,没过多久就将那信鸽又放飞了。 于是虞沟生就问进来叫冤的林者云:“林伯父,是您将这事告诉林姐姐的?” 还真将这事告诉过女儿的林者云顿时语塞。 薄岩基一见林者云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双目噙着泪狠狠地瞪了林者云一眼。 林者云突然觉得今日自己确实不该来幸灾乐祸,当即干笑两声道:“私交归私交,军法归军法,见雪你做了不妥之事,我看到怎好不说?” 薄岩基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囔道:“公报私仇!” 林者云正义凛然道:“我如此做是为了让见雪在犯下更大的错误前,就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以免以后无意间犯下通敌之过,到时就不只是受小小的军棍之罚了。” 林者云这话说的很有些水平,薄岩基无话可说,只得偃旗息鼓。 虞沟生展颜笑道:“原来林伯父是这般正直之人,前两日是沟生误会您了。托您的福,我居然尝了回被罚军棍的滋味,哈哈,我太开心了!” 薄岩基:“..........”虞前辈是在阴阳怪气,是吧?是的......吧? 林者云:“..........”完了,完了,笑里藏刀!我好像真得罪她了,她乃身怀异术之人......不会用异术来对付我吧? 林者云在虞沟生的灿烂笑容下心颤不止,再没有了初来时看热闹的兴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凛然表情转身离开。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58章 林知皇召见符骁家臣 第1358章 林知皇召见符骁家臣 卢德、陆行、陆徽三人再次见到了林知皇。 心底的震撼难以言说。 特别是卢德,他对林知皇之前被他主公劫持的纤弱印象太过深刻了。 而眼前的人,容色明丽,眉间肃厉含威,使人见之就心生臣服之意。 若非亲眼所见,他是不会信世间竟有这般女子的。 卢德在游思中听到自己躬身行礼道:“卢德拜见权王殿下。” 之前已在林知皇麾下当过一段时间学堂武师傅的陆行与陆徽亦是对端坐于主位的林知皇行礼。 “陆行拜见权王殿下。” “陆徽拜见权王殿下。” 林知皇含笑托手:“不必过礼。” 卢德,陆行、陆行三人依言起身。 “近来在这本王军中待的可还习惯?” 陆徽首先道:“多谢权王照拂,我等很是习惯。不知您今日让人唤我等前来,是为何事?” 陆徽问的直接,林知皇也不拐弯抹角:“本王要带兵去往览州与联盟军汇军了。尽管你们几人现在军职被齐老将军贬的低微,但之前都是手底下掌有近五千兵马的将军。” 卢德警惕地问:“所以呢?殿下是想让我们作何?” 林知皇摆首:“恰恰相反,本王不欲让你们三人作何。” 陆行皱眉问:“什么意思?” 齐长铮将他们三个丢过来是何意,卢德三人知道心里明亮。 因为齐长铮即使借由手中权利将他们三人贬成百户,仍是不好处理他们,所以将他们当做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权王。 而权王如今明明与主公相处甚欢,听这话的意思,却是不准备再带他们回览州利用起来制衡齐长铮。 “本王将你们送去离仙郡惠民书院暂做武学先生如何?” “什么?” “去离仙郡?” “又做武学先生?” 卢德三人得闻林知皇此言皆愣。 林知皇颔首。 面前这三人,虽目前仍忠于的是符骁,但林知皇却并不准备将他们当对付齐长铮的弃子用。 这些都是受过系统训练的掌军将领,皆是人才,他们可以亡在征战中,却不该亡于内斗。 此次她若带他们三人再去了览州湖汇郡,他们三人底细在这,必会被多方利用。 身处这样的旋涡当中,最终结局可想而知。 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她不得不对他们三人斩下屠刀。 若是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将他们三人调离。 陆徽最先反应过来:“殿下想调离我们三人。” 林知皇颔首:“是。” 卢德立即道:“我们其实可以助您.......” 林知皇抬手止了卢德的话头:“本王并不需你们相助。” 陆行道:“您不相信我们?” “不是。” 陆徽盯着林知皇的眼睛恭声问:“那您的意思是?” “本王不相信别人。” 林知皇此话一出,卢德三人再次愣住。 陆徽皱眉:“您觉得我们会被他方势力利用?” “嗯。”林知皇威然颔首。 卢德三人不说话了,他们也没这个自信说自己绝不中他方势力的套。 如今览州汇集了多方诸侯,人尖子都在,谁能保证自己不中算计? 他们主公都是中了齐氏的算计才落得今日的下场,他们几人怎敢说大话。 “我们若走了,主公.........” “本王会护好他的。”林知皇不等陆徽说完话,便定声道。 卢德三人对视半晌,显然这会都十分纠结。 林知皇见面前三人犹豫下不了决心,又下了一剂猛药道:“你们若去,可能会还被别方反过来利用伤害聪庭。” 卢德立即道:“绝不可能。若发生此事,我第一个便先自戕!” 林知皇看向说话的卢德,眸色幽暗道:“知道齐长铮为何将你们送来本王这吗?” 陆行道:“因为他再是忌惮我们,也只能借用职权之故,降我们的军职,却是不好随意处置我们的,怕引起主公旧部奋起反叛,军中生哗。” 林知皇缓声道:“这只是其一而已。” 陆徽问:“其二是?” “其二是将你们这些人送来给本王做质,让聪庭再不能从本王手中脱身。” 林知皇此话一出,卢德三人瞳孔骤缩。 卢德大退一步:“这......” 陆徽脸色骤然煞白,陆行则在想了想后怒容满面的破口大骂齐长铮猪狗不如。 “自戕?死?”林知皇看着卢德、陆行陆徽三人寒声道:“焉知你们的死,非是他人算计中的一环?” “聪庭在意你们,会不会为了你们舍生去复仇?若本王.......就是逼死你们的人呢?” 卢德、陆行陆徽三人抬头看向端坐在主位的林知皇。 “你们想想,这种境地下,你们主公........”林知皇那双含威凤眸无情地敛起:“在本王手下可还有活路?” 林知皇此话如同敲在卢德、陆行陆徽三人心头的警钟,将他们的心,都震的胆颤起来。 陆徽第一个俯首,沉声抱拳道:“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卢德与陆行紧随其后,抱拳道:“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林知皇颔首。 卢德、陆行陆徽三人告退离去前,陆徽犹豫了一下,又回过身郑重对端坐于主位的林知皇行下了一个拜谢大礼。 “多谢殿下为我等性命考虑,多谢殿下对主公的用心!” 卢德、陆行回头,诧异地看着陆徽对林知皇行此拜谢大礼。 第1359章 苗跃伏遇刺 第1359章 (加更)苗跃伏遇刺 林知皇眸中浮出淡淡地浅笑:“谢何?本王乃强逼你们之人。” 陆徽摇头,保持着拜谢大礼的姿势道:“别方能算计我们牟利,殿下亦能,但殿下却未选择将我们作为将弃之子.....摆上这棋盘与别方博弈。” 陆徽此话一出,卢德与陆行也反应过来,面上露出恍然之色,而后如陆徽一般,齐齐对林知皇郑重地行拜谢大礼。 “多谢殿下为我等性命考虑,多谢殿下对主公的用心!” 林知皇含笑摆袖:“去吧。” “临去前,再去看看你们主公,郑重向他辞行。” 这就是准许他们几人临去前,再与符骁独处一段时间的意思了。 陆徽、卢德与陆行三人将行拜谢礼而弯下腰脊,感激的弯的更低。 道路两旁的参天古树直立,因为已是冬至,枝稍的树叶已然落尽。 未落的枝叶在初冬日的阳光下透出深沉的金黄色,远处的山峦被薄雾笼罩,若隐若现。 祈仙庙位于兹州阳西郡扬山山脚下,此处风景清幽以极,如描如画。 因为曾传有人在这遇见了下凡的仙人,并求财求子得验,故而有不少人会专门跑来此地跪求祈福。 苗跃伏率领浩浩荡荡的大军路过扬山山脚下时,正是要驻军休整时,因此麾下有不少文武提议就在此驻军扎营休整三日。 众文武连日行军赶路想休息是真,大家伙想趁机去拜庙祈福更是真。 战场厮杀之人,有今天没明天的,都想求个吉利。 苗跃伏待下是很不错的,虽不信神鬼之事,但见麾下众文武都想在这扬山山脚下驻扎休息,便也没驳此议,遂下令全军在此休整三日后再行出发。 “主公,您分三批分别放了手下众文武每人一日假,遂了他们的心去拜祈仙庙求个心安,您怎不去也凑个热闹?” 苗章建见苗跃伏这段时日日渐沉默,就想让他出去走走散心,找到了人便劝道。 寻了林中僻静处在看兵书苗跃伏听到声音,便知是五叔过来,放下了手中的兵书向来人看去。 “难得清净,五叔,跃伏想一个人待会。” 苗章建听苗跃伏以五叔称他,神色稍柔,便以长辈的身份走过来拉他起身道:“我们叔侄好久都未一同出游了,就当是散心了,别总一个人待着。” “走吧,和五叔一同出去游玩一番。” 苗跃伏被苗章建拉的一愣,但却放下了兵书,无奈地起身,随他一同去了这祈仙庙。 天气已是即将入冬,沿路百姓衣衫渐厚,苗跃伏见这处被符骁与薄清朗的联盟军打下后,百姓生活日渐转好,棕眸中露出一丝晦涩。 “五叔,前年我曾路过这里。当时这里沿路的百姓皆有饥色或是疲色,像这般人人都有厚衣穿的景象是不曾见过的。” 苗跃伏换了一身藏蓝色宽袖儒服骑在马上,神色平和地骑在马上,周身贵气斐然,真好似一出山来游玩的贵族郎君。 “原来您之前来过这里。”苗章建见苗跃伏主动说话闲谈,只觉今日带人出来果然没带错,笑着接话,去引苗跃伏说更多的话。 “嗯。”苗跃伏遥看前面的庙宇问:“五叔想求什么?” 苗章建在马上笑道:“只求您能长命百岁。” 苗跃伏听苗章建这么说,无奈道:“五叔该为自己求些东西。” 苗章建摇头:“我就这一求。” 苗跃伏侧头认真地看向苗章建问:“五叔为何不成家?” 苗章建笑道:“我乃庶子,我不希望我的孩子生来就低人一等。孑然一身也好,这世道贵命歹命都没有好下场,及时行乐最重要。” 苗跃伏想了想苗章建的日常生活道:“五叔也没及时行过乐。” 苗章建哈哈大笑:“能跟着您打仗就是乐事,酒色我不喜。若我仍在苗氏,别说为掌军大将了,就是做一个小小百户都轮不上我。” 苗跃伏被苗章建说的笑了起来,正要再说两句,便因看到前面的景象而目光一凝。 此时苗跃伏与苗章建带着十余亲兵正好走到山脚小道上,因此行人已少。 这会小道尽头横七竖八地躺了将近二十余具尸身,还有几匹战马因失了骑它的主人而在原地来回踱步。 这些伏倒满地的尸体,皆是苗跃伏在前面开路护卫的亲兵卫。 “主公!” 苗章建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即挥枪挡在了苗跃伏身前。 “有刺客,护卫主公安全!” 跟随在苗跃伏身后的十余骑兵齐齐倒枪,戒备周围,另有一名骑兵点燃箭头,抬手向天射出一道带有黄烟的急箭。 然而半刻钟过去,这条小道周围一点动静都无。 “走。”在一片静寂中,苗跃伏寒声道。 “主公,我们就等在这,再有半刻钟庞将军就带人过来了。”苗章建警戒着周围凝声道。 苗章建话声刚落,便有两支飞镖从斜侧方林中直飞而出。 苗跃伏反应也快,在马上矮身躲过其中一只飞镖,同时双手交扣双腕交握互扣,从腕上配带蛇纹紫铜镯,各自抽出一根米粒粗的玄铁线,将另一只正朝大腿处射来的飞镖打飞回去。 “保护主公!”苗章建大喝。 紧接着有事四五道飞镖直直朝苗跃伏飞来,与此同时,七八名棕衣蒙面人突然道边林中蹿出,直直地朝苗跃伏杀来。 苗跃伏冷哼一声,从苗章建身后闪出,直接与为首杀来的一人对上了招。 “到是想不到,几年未见,你竟做起了刺杀的勾当。”苗跃伏与为首使锏的人对战了十余招后,冷笑道。 “我也想不到,你竟是苗杳之子。”为首使锏的人用锏身绕住苗跃伏旋缠而来的玄铁线,寒声道。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60章 八浒之一尚垣庭刺杀苗跃伏 第1360章 八浒之一尚垣庭刺杀苗跃伏 苗跃伏冷笑:“怎么,苗杳与尚氏也有血海深仇?”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去死便可!”为首的棕衣蒙面人下死力绞锏,意图用力将苗跃伏的绕锏的玄铁丝崩断。 “尚氏?” 苗章建一枪挡开刺向他心口的长剑,听到这话敛目看向正在与苗跃伏角力的棕衣蒙面人,大惊失色道:“八浒之一尚垣庭?” “啊!” “啊!” 几句对话间,苗跃伏手下护卫骑兵就接连被杀跌下马好几个。 前来刺杀的七八名棕衣蒙面人皆分毫未伤,且夺了这些骑兵的马匹。 苗章建一对四,被缠得不能增援苗跃伏分毫。 苗跃伏见自己的亲兵又死了四个,目中戾气顿出,收了缠绕在尚垣庭锏身上的玄铁丝,向他面部绕丝挥去,沉声道:“尚垣庭,你这鼠辈,来都来了,作何藏头露尾!” “呵,鼠辈到是会言别人乃鼠辈。怎么?找同类么?” 尚垣庭话落的一瞬间,另一名棕衣蒙面人突破了苗章建的封锁,越身而起,直直的朝苗跃伏的头颈处劈刀砍来。 苗章建惊声道:“主公!小心身后!” 苗跃伏再次收了缠绕在尚垣庭锏身上的玄铁丝,单手撑在马身上借力,躲避后方来人的同时,狠狠地顿腿向尚垣庭的胸腹处踹去。 尚垣庭从马身上跃起,躲开苗跃伏这一招后,挥锏狠狠地向苗跃伏踢来还未收回的腿砸去。 苗跃伏见状也不收腿了,直接整个身子都跨上了尚垣庭的马身,绞丝死死地勒住了尚垣庭落下的长锏。 尚垣庭因为苗跃伏这一举失了坐骑,无处可落之下,他直接踩了自己马匹的马颈,趁手中武器被玄铁丝狠绞,双方武器都不得动弹时,用身体下猛力向苗跃伏胸腹处狠狠撞去。 “哼......”苗跃伏没想到尚垣庭竟然这么不要命,竟然用身体做器来撞。 苗跃伏被尚垣庭撞的吃痛,没忍住闷哼出声。 而被尚垣庭做落脚点狠踩马颈的高马也在吃痛之下发了狂,下猛力向前死命狂奔起来。 “主公!” 苗章建见发狂的马匹带着自家主公以及正在刺杀他的尚垣庭向山林中跑走了,急得大喊。 然而苗章建却被四名身手极佳的棕衣蒙面人包围合攻,完全动弹不得。 其余亲卫兵也被杀的只剩下三四名了。 远方遥遥传来大批兵马向这边赶来的动静。 刚才想偷袭的苗跃伏的棕衣蒙面人听到这动静,遥遥看了眼已跑出两百丈远的自家主人以及苗跃伏,转头对周围的其他棕衣蒙面人道:“再缠这将领五息功夫!能杀则杀!” “诺!”周围其余棕衣蒙面人齐声应诺。 苗章建见苗跃伏与尚垣庭同骑一匹疯马被带跑了,彻底发了狂,不要命发了狠地攻击围袭他的四人,要趁机追过去。 一名棕衣蒙面人在苗跃伏的发狠下被杀,围阵终于露出缺口,棕衣蒙面人见现已看不见主人与苗跃伏的身影,扬声下令道:“撤!" 这名棕衣蒙面人“撤”字一落,其余棕衣蒙面人立即就训练有素的收兵震缰逃离此处。 苗章建刚一脱困,就向苗跃伏之前被疯马驮跑的方向追去。 三十息功夫后,大将庞通带着两千余兵马赶到此处。 “主公与苗大将军人呢?” 庞通带人一来,在站着的几人里没见到苗跃伏以及苗章建,便目眦欲裂的在横七竖八倒地尸体里逡巡起两人的身影来。 尚活着的几名护卫兵见大将庞通来了,立即将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事言简意赅的禀给了他知晓。 庞通听说主公与苗跃伏暂还未出事,先是松了一口气,在得知苗跃伏与疑似乃八浒之一尚垣庭一同被疯马驮走后,放下的心又马上吊了起来。 “众军听令!立即包围此处山脚!在未寻到主公的踪迹前,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此地!” “诺!” “弓手百余,骑兵百余随本将军一同去寻主公!” “诺!” 众兵得令,庞通副将率兵去围山,庞通则带着两百余精锐兵马向苗跃伏消失的方向追去。 一众黄袍蒙面人骑马狂奔跑出扬山山脚下,立即就丢了苗兵的马,换了自己的早先拴好的坐骑,脱了外罩的棕衣及蒙面填坑埋了,快速上了官道骑马离开此处。 “韩统领,我们就这样走,不等主人吗?” 这六名脱了棕衣外袍的武人跑出扬山地界后,其中一人忧心地问为首的中年人。 韩统领道:“不必,主人有令,我们只要保证我们几人不被抓便可!” “可.......” 韩统领边抽马鞭边厉声斥道:“无需废话,主人下令自然有他下此令的道理,我们按原计划行事!在指定时间,到指定地点与主人会合便可!” “是!” 另一边,苗跃伏与尚垣庭在狂奔的疯马身上战的难舍难分,都想将对方踹下马背。 “你今日来是想杀本州牧?” 苗跃伏这会已经双腿盘在了尚垣庭身上,一直妄图用手中翻飞的玄铁丝去绞断他的脖颈。 尚垣庭哪会让苗跃伏得逞,几次在马背上矮身侧身翻身想将苗跃伏抛下马,在操作马缰回踏,将他踩个非死即残。 “自然,不然我来与你叙旧不成?” 说话间,尚垣庭面上的面巾终是被苗跃伏手中急出的玄铁丝绕中,面巾掉了落了下来,露出一张极为白净秀气脸,仿似女子。 苗跃伏见到熟悉的故人脸,嗤笑一声道:“还是生得这么白净可人,不似武将,这难道就是你爱藏头露尾的原因?” 苗跃伏这话显然踩到了尚垣庭的死穴,尚垣庭震喝一声,秀目中闪过怒色,余光见前方路上横出一根碗口粗的树枝,突然直腰,企图让正盘腿绞在他身上的苗跃伏撞上这根枝丫。 疯马的冲劲再加上这枝丫的粗壮度,苗跃伏一旦当胸撞上,必受重伤!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61章 尚垣庭刺苗跃伏无果,取血而走 第1361章 尚垣庭刺苗跃伏无果,取血而走 苗跃伏注意到这根横出粗树枝时已经晚了,只得立即收了玄铁丝,脚下用力,连带着尚垣庭一同带下马去。 尚垣庭也防着苗跃伏使这一招,在身体在马上支撑不住就要落地时,反身将长锏先插在了地上受了一记冲击,同时借着这股反冲击力将盘腿缠在背后的苗跃伏当了垫背。 苗跃伏落地被压,这股冲击力震的他口中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来。 尚垣庭见苗跃伏吐血,顾不得再用他做垫背,当即翻了身,自己也面朝下狠狠地撞在了地上。 尚垣庭的马乃千里良驹,已疾跑了多时,苗跃伏与尚垣庭在这样的速度冲击力下摔落下马,两人各自在滚落的过程中分开后,还翻滚了竟有十余圈才真正的停下身形。 这一下,苗跃伏与尚垣庭两人都一时爬不起身来。 三息功夫后,终是没有受第一下落地冲击力的尚垣庭先捂着淌血的鼻子撑锏站了起来。 尚垣庭正要提锏过去给还未能爬起身来的苗跃伏补上一锏,苗章建双目赤红的骑马奔过来。 苗章建还未进前,就见尚垣庭正杨锏对仰面躺在地上苗跃伏下杀招,当即就将手中所持的长枪抛掷了出去,直直的就朝尚垣庭心脏处扎去。 尚垣庭只得收锏闪避。 就这一闪避的功夫,苗章建已是骑马到了近前,直接拉缰扬起马的前蹄要往尚垣庭身上踏去。 尚垣庭滚身闪过,趁机用手勾住了苗章建所骑马匹的马缰,借力翻上了这匹马,与苗章建在马上缠斗了起来。 这会尚垣庭已不敢再拖延时间,强忍着胸腹间的疼痛出手招招狠辣,只想速战速决,好尽快脱身。 因为苗章建来了,这也意味着苗跃伏手下大批兵马也要追上来了。 双拳难敌四手,一旦他被阵围,便是他武艺再高也难脱身。 苗跃伏在这个时候也稍缓过来,见苗章建在尚垣庭手下逐渐露颓,隐有性命之忧,捂着胸口强撑着站了起来,一脸煞气的绞丝向这边杀来。 尚垣庭眼角余光见到苗跃伏站来往这边杀来,当即放弃杀了苗章建再去杀苗跃伏的打算,不带一丝犹豫的强受下苗章建击来的一拳,然后趁机横腿将苗章建扫落马下。 “驾!” 苗章建刚摔下马,尚垣庭便震缰向苗跃伏所在之处骑马冲来。 苗跃伏横丝在手,就等着尚垣庭冲马过来的那刻他矮身侧避绞丝削断马腿。 然而尚垣庭却在两人即将相接时转了马头,绕弯避开了苗跃伏,骑马去了苗跃伏从马上初摔落地处。 那里的枯叶堆上,有苗跃伏方才撞地吐出的一口血。 尚垣庭骑马路过这堆染血的枯叶时,手上已经张好了从怀里掏出的鹿皮袋子,侧身贴在马腹上,用手中的鹿皮袋子精准地拢了这堆带血的枯叶就走。 尚垣庭如此行为让已经准备好削马腿的苗跃伏一愣。 苗章建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满面急色的向苗跃伏所在处奔去。 尚垣庭用鹿皮袋子精准地拢了那堆带血的枯叶后便再度调转马头,向山林深处奔去。 骑出二十丈远后,尚垣庭面附寒霜的回首,对正厉目看着他的苗跃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而后长扬而去。 “主公!您可有事?”苗章建近前后就开始检查苗跃伏的身体,急声询问道。 回答苗章建的是苗跃伏骤然咳出的一口血。 “主公!”苗章建忙扶住苗跃伏。 苗跃伏侧身避开苗章建地搀扶:“别.....” “我的血有毒,五叔别碰我.....” 刚才他就吐出了一口血,有些沾在了衣袍上,这会苗章建若是扶他,极易不小心沾上。 “主公......”苗章建见苗跃伏吐血,哽了声音。 苗跃伏捂胸走到旁边的树下靠坐下来,安抚苗章建道:“无妨,些许内伤罢了,肋骨未断,养一段时日便能好。” “我今日不该叫您出来游玩的。”苗章建愧难自抑。 苗跃伏摇头:“本州牧今日出行乃临时起意,他们这便能设下埋伏,必定是早就盯着我了。” “便是我今日未出,下次再出也会遭刺,他们只怕已跟了我方大军一段时日了。” 苗章建见苗跃伏还反过来安慰他,越发自愧,庞通也在这时带兵敢到了此处。 “主公!” 庞通见到嘴角带血的苗跃伏,当即翻身下了马,同手同脚跑上前去查看苗跃伏的情况。 “您没事吧?”庞通问话的同时,已经带上了手套去摸索苗跃伏的全身骨骼。 在确定苗跃伏身上未有断骨,只胸骨微有些骨裂后方才稍微放下了心。 苗章建见庞通带人来了,径直将苗跃伏交给了他照料,而后双目赤红地抽枪带兵向尚垣庭方才骑马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入夜,苗章建颓而带兵回军,卸甲向苗跃伏请罪请罚。 启阳先生见苗章建空手而回,面色也首次难看起来。 苗跃伏就算舍不得罚苗章建,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得不罚他,遂命驻守在帅帐外的亲兵入帐,将苗章建押了出了帅帐外,在众目睽睽之下生受了四十军杖。 苗章建受过罚后,并未回自己帐中修养,而是硬挺着又不让人搀扶又走进了帅帐,抱拳向端坐于主位的苗跃伏谢罚,再站回了武将队列。 众武将敬苗章建此举是条汉子。 罚事过后,苗跃伏麾下众心腹文武议起了今日刺杀之事。 “主公,那尚垣庭真取走了您吐的血?”随俐见人没抓到,便越发在意此事来。 面色稍有些苍白的苗跃伏轻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启阳先生则道:“这尚垣庭不碰主公的血,明显知晓主公的血有毒,他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秦韵道:“权王那方人马知晓此事。” 苗跃伏摇头:“尚垣庭不会是她的人,就算是她的人,她也不会行派人刺杀之事。” 庞通满面怒色地粗声问:“那会是谁?”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62章 他的血.....到底有什么用呢? 启阳先生这次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主要是尚垣庭此人自盛京之乱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此次突然冒出来刺杀主公,倒不知他是何目的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尚垣庭此人知晓不少清平门的秘事。 竟连主公乃苗杳之子,以及主公血有毒这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些事,尚垣庭不会是从主公这边知晓的,那就是从苗杳那边知道的了。 能在苗杳那边插下这样的钉子...... 启阳先生已是对尚垣庭以及他背后的人忌惮起来。 大将庞通见在场无人回他,低吼道:“不会是苗杳吧?” 庞通此话一出,在场众心腹文武以及苗跃伏都转头看向了他。 “知道主公乃苗杳之子,又知道主公的血有毒,除了苗杳还有谁?” 庞通心想,而且主公此次还与多方联盟一同去攻他,是真冲着要他的命去的。 苗杳在忍无可忍之下,想要他的命也无可厚非。 启阳先生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不会是苗杳。” 苗杳若想杀主公,机会多的是,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动手。 而且尚垣庭此次来刺杀主公,明显是确定了主公乃苗杳之子后,生得杀心。 尚垣庭与苗杳有仇是一定的,不会是苗杳的人。 苗跃伏若有所思道:“尚垣庭怎会对苗杳有这么大的仇?” 随俐道:“俐这就派人去查一下尚氏与尚垣庭母族可与苗杳有过大仇。” “嗯。”苗跃伏颔首。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这次没有发怒,反在事后处事这般冷静,面上浮出欣慰之色。 “总而言之,此次有惊无险。反是我军治下有失之处,可借此事好好梳理一番。” 启阳先生用这个角度分析此事,让在场众心腹文武脸上肃色皆消散了些许。 “主公大军即将至览州湖汇郡与联盟军汇军,那里才是要处处警惕的龙潭虎穴,望众同僚借此事自省,确保下次再无此漏发生。” “先生此言甚是!” “先生此言甚是!” 一刻钟后,帅帐内众心腹文武领事皆散,下去整顿此事所疏。 独启阳先生与随俐被苗跃伏留了下来。 众人一走,苗跃伏便道:“尚垣庭大费周章来取我的血,必有所图。” 启阳先生抚须猜测道:“他既然对苗杳如此了解.....会不会还知道一些您都不了解的事?” 苗跃伏沉下眉眼,显然心里也在暗自琢磨此事。 随俐道:“会不会您的血毒,可被他们利用来对付苗杳?” 启阳先生颔首:“若是刺杀主公,此次他们未必不可得行,所以他特意来取血显然针对的不是主公。” “不是针对本州牧的话,那就是针对苗杳的。”苗跃伏凝眉道:“可我血毒的解药,还是苗杳给我的。他并不会被我的血毒倒。” 是的,苗跃伏自己都没有自己血毒的解药,解药只有从苗杳手中拿。 而苗跃伏早在自己起势后,就是正式与苗杳决裂了。 所以苗跃伏现在手上的血毒解药用一颗少一颗。 因为此,苗跃伏特别注意这点,唯恐他手下文武沾上他的毒血中毒。 他怕到时他找苗杳求药,便又由苗杳所制。 启阳先生来回走了两步,转头问端坐于上首的苗跃伏:“主公......在您的血有毒后,可有发现别的外事变化?” “旁的外事变化......”苗跃伏面色苍白地闭目去想少年时的事。 “比如,在血有毒之前经常发生,之后又再也没发生过的事?” 启阳先生知苗跃伏不愿忆起从前的回忆,但为了找出苗杳的弱点,狠下了心循循善诱的引导苗跃伏去细细回想过去之事。 苗跃伏闭目。 他刚从封闭营内与秦韵秦河等人抱着好友唐阳的尸身杀出来画面历历在目。 “哈哈,果然是我儿!我就知道你能出来!” 苗杳就等在营门外,看到十二岁的苗跃伏带着两人杀出来,扬声大笑。 苗跃伏抱着好友唐阳的尸体跪在营地门口犹如被人扒了皮的幼兽一般,在苗杳自豪的大笑声中,从喉间溢出悲怆地呜咽。 秦河双目含泪稚声怒道:“门主!少主乃您亲生骨肉,您为何要弄这封闭营,将我们这些天资极佳的少年关在里面组队厮杀!” 秦韵则抱着将要哭死过去的苗跃伏,双目含泪地死死瞪着仍在大笑的苗杳。 苗杳收了笑声道:“我儿再是天资卓着,但到底太过重情,心又太善,如此没有杀心之人,怎成大事!” “现在好了,我儿能从此营中杀出来.....哈哈哈!” 苗杳大笑着走过来,蹲下身捧住苗跃伏的脸,看着苗跃伏含悲大张的棕眸痴狂道:“以后这天下年轻一辈人中,难有人再是我儿的对手!” “哈哈哈哈!” 苗跃伏睁眼,额上霎时间冷汗满布。 随俐注意到苗跃伏的异常,忙上前急声道:“主公,您怎么了?可是今日所受的伤.....” 苗跃伏喘着粗气打断随俐后面的问话,沙声道:“本州牧没事,勿要紧张,就是想起一些前事罢了。” 启阳先生立即问:“主公可有想到什么?” 苗跃伏凝眉道:“我从闭营出来后,就开始时而自残,后有以此自残后不慎让替我包扎的忠仆碰到,从而毒死了他......” “我这才发现我血开始带毒。” 苗跃伏棕眸中尽是冷色道:“当时我跑去质问苗杳,与苗杳对峙.....” “苗杳给出的话是.....为防我再暗下伤己,所以他才将我的血弄成了毒血。此血毒是加在我每日所泡的药浴中的,所以我才从未察觉。” 启阳先生听到这里抚须道:“所以您因为苗杳此话,从未想过他将您的血转为毒血的其他原由。” “嗯。”苗跃伏目色冷寒地颔首。 苗杳这个人,不能以常理判之,苗杳作为父亲,都能将他丢入九死一生的闭营做训练,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的? 不过只是让他的血,变成带毒的血罢了,苗杳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但今日尚垣庭却在知道苗杳这么多事后,专门冒险来刺杀他取血,想来这血就不止之前苗杳给出的理由那么简单了。 否则尚垣庭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来这一趟。 他的血.....到底有什么用呢......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63章 随边弘笑指温南方:谁都没你蔫坏 第1363章 随边弘笑指温南方:谁都没你蔫坏 “您再仔细想想......” 启阳先生这回话还未落,就被随俐先开口打断了:“主公,您今日被尚垣庭刺杀,也受了不小的内伤,今日议事就先到这里吧!” “您先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议也不迟!”说最后一句话时,随俐目光的是盯在启阳先生脸上的。 显然,启阳先生为查出苗杳的弱点,这般急功近利的逼苗跃伏回想他已经封存在记忆中不愿回想之事,让随俐十分不满。 启阳先生注意到随俐的眼神,只得收了话头,与他一同劝谏苗跃伏今日早些休息,有什么事后面再议也不迟。 启阳先生与随俐从苗跃伏的帅帐内一同退出来后,随俐并未回自己的寝帐,而是跟在启阳先生身旁,去了他的寝帐。 “伶明跟着老夫来有何事说?” 启阳先生进了寝帐后,回身问跟在身后进来的随俐。 这会四下没了人,随俐说话便也没了顾忌,冷声道:“俐知您想杀苗杳为您的孙子唐阳报仇,但您既然已奉主公为主,那主公就为您的第一位,非只是你用来的复仇工具而已!” 启阳先生看着面前的随俐静默了片刻,方才哑声开口道:“老夫并非只将主公当做我用来复仇的工具。” “最好是!” 随俐今日见启阳先生这般不顾苗跃伏的身体逼迫他回忆从前事,阴沉着脸说完此话,也不给启阳先生辩解的机会,转身就掀帘走了。 启阳先生看着随俐怒走的背影,颓然闭眼。 当晚,苗跃伏便发了噩梦。 他在梦里忆起他小时候经常被苗杳所养的各类蛊虫无意间咬到,他娘发现他状态不对,就会抱着他去找苗杳救治。 每次他娘都会因这事和苗杳大闹一场,甚至有一次直接逼苗杳将那些害人的蛊都给扔了。 然而每次苗杳都是用哄解决这个矛盾,或是在他娘面前亲自杀了胆敢咬他的那只蛊虫。 但这个问题仍是没有被解决,因为苗杳亲近他,而他又因尚小顽皮爱四处跑,总是会没隔多久就被苗杳所养的蛊虫咬。 在他有次差点没被救回来后,他娘终于爆发了,直接带着他就要逃离苗杳。 而就是那次他娘逃跑被抓回来后,他娘与苗杳的关系日渐开始势成水火....... 苗跃伏是在他娘抱着他痛哭欲自戕的画面中猛然惊醒的。 “娘!不要.......”苗跃伏满头大汗弹坐起身,惊声道。 “主公!”秦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掀的帐幔:“您做噩梦了?” “哼!”苗跃伏这般发力坐起,牵扯到了胸口略微骨裂的那根肋骨,清醒过来后闷哼出声。 秦韵见苗跃伏牵动了伤处,忙上来扶他,张口要守在帐外的亲兵去唤军医。 “不用了,没事。”苗跃伏拦了秦韵。 “小伤,些许疼痛罢了,勿要闹的军中人心惶惶。” “诺。”秦韵听苗跃伏这般说,又见他确实没有大事,只得依他。 “扶我起来去茶桌边坐坐。” 秦韵依言扶起苗跃伏,并为他煮了一壶热茶。 “主公想钟夫人了?” 苗跃伏摇头:“娘现在过得很好,我不去打扰她才是最好的。” 秦韵见苗跃伏凝眉在想事,便也没再打扰他,只静静地守在一旁为他斟茶。 刚才的噩梦,倒真让苗跃伏想起了一件事。 那便是..... 自从他的血开始带毒后,他就再没被苗杳所养的蛊虫误咬过...... 苗跃伏敛目看着面前腾起的茶烟,神色冰寒地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热茶入胃,暖得了胃,却暖不了心。 “齐秋岚行军到哪了?” 秦韵先是一愣,而后算了算时日道:“若行程没有耽搁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兹州阳西郡了。” “秘传一封信给她,叫她注意勿要轻信任何人,也勿要叫人随意近身。” “诺!” 后面苗跃伏没有再回榻上入睡,一直坐在茶桌前煮茶想事,棕色的瞳眸中尽是冷意。 入冬,沿路所见的小溪已经结上了薄冰,寒风吹过,带起枯枝在空中摇摆,响起阵阵的沙沙声。 “苗跃伏被人刺杀受伤?”林知皇听到林婉娘报来的消息,凤目尽是诧色。 “消息可属实?” 不怪林知皇怀疑,苗跃伏本身就是八浒之一,周身又有那么多兵将簇拥,还能在行军途中被十余人马刺伤了? 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 “千真万确。” “刺杀苗跃伏的是何人,可有探到?” “说是八浒之一的尚垣庭。” “尚垣庭?”林知皇挑眉:“之前这人可没什么消息。” “是,自从守山之乱后,尚垣庭就销声匿迹了。” “再派人去查查尚垣庭的底细,看看他与苗跃伏或是苗杳之间有什么仇。” “诺!”林婉娘抱拳领命退下。 林婉娘走后,林知皇思索了片刻后笑道:“联盟汇军在即,各方人马都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了.....” “还真是......热闹啊......” 符骁面无表情地看着跑来他所乘车厢里煮茶谈事的两位师兄,无奈道:“你们.....就不能回自己车厢聊事?” “这不是怕聪庭你无聊,师兄们来给你这增加的点人气。”随边弘慵懒地歪斜在西脚坐着,若不是行军途中不宜饮酒,他这会只怕都喝上酒了。 符骁:“........” 温南方见符骁又不说话了,温笑道:“聪庭也来这边坐,你不掌事不打紧,来讨论讨论也有个参与感。” 符骁:“........” 随边弘笑得一头青丝在胸腹间轻摆,指着温南方慵声道:“谁都没你蔫坏。”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64章 秀到符骁眼前的主从之情 师兄弟几人说话间,马车突然一停,紧接着林知皇便掀帘走了进来。 “你们师兄弟在聊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林知皇进来后目光先是在马车内逡巡了一圈,而后径直抬步走到了符骁身边自然的坐下。 符骁见到林知皇进来眸色微顿,却在林知皇走到他身边坐下后神色微软。 随边弘与温南方则满脸含笑的起身对进来的林知皇行了一礼。 林知皇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勾首看看身前茶案面道:“今日是聪深在煮茶?” “我倒是想煮,可师弟们不让。”随边弘慵懒地再度坐下身后,就对坐在面前的主公抱怨起来。 “咸。”符骁冷声道了一字。 温南方笑:“南方也不愿,但总不能因此事让他们两人闹起来。” 林知皇听温南方这般说,笑盈盈地转首看向符骁道:“聪深与聪渊都是你师兄,你嫌聪渊煮茶咸,该是你煮才是。” 符骁先是一愣,而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温南方道:“他也嫌。” 符骁这话虽短,但意思很明显,就是温南方嫌弃随边弘煮茶难喝,主动请缨要煮的。 “那是聪深有礼,你在这最小,怎么也不知主动点?” 说话间,林知皇已经将要煮茶的茶具从温南方面前扒拉了过来,摆到了符骁面前。 很显然,林知皇要让符骁给煮茶。 从来没喝过符骁煮的茶的两位师兄也在一边看起了好戏。 “.....师兄们不想喝骁煮的茶。”符骁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位师兄。 两位师兄假做没看到符骁的眼神,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别处。 “想让聪庭煮茶的举手。”林知皇举手。 随边弘与温南方默默举手。 “看。”林知皇笑着符骁,托手对符骁面前的茶具做了个请的手势:“少数服从多数。” 符骁:“........幼稚。” 符骁嘴里说着幼稚,身体却很配合,已经拿起面前的茶杵在茶砖上敲茶了。 随边弘歪头看着已经开始准备煮茶的符骁,慵声道:“之前林院长说师弟乖,师兄原还不觉得,现在看倒有那么点意思了。” “口是心非?”温南方意味深长地颔首:“在这点上确实挺乖的。” 符骁停下杵茶的动作,面色僵硬道:“林院长与师兄言我......乖?” 确实挺乖的。 林知皇在心里默默道,但终究知道见好就收,曲指敲击案面道:“聪渊莫要逗弄你师弟,哪有的事。” 温南方亦是道:“聪庭明明是伟岸男儿,怎能用评定小儿的词语评他?促狭。” 符骁:“.........”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一唱一和。 符骁的目光在林知皇与随边弘、温南方三人身上一一溜过,道:“你们主从几人约好了今日来消遣我的?” “怎么会,聪庭可以怀疑本王,但怎能怀疑你正直的两位师兄呢?” 符骁:“........” 温南方轻笑出声,终于不再打趣符骁,转首问林知皇:“主公这时来是有何事?寻我们还是寻聪庭的?” “寻你们。” 这就是有正事了。 随边弘也收了逗弄符骁的心思,问:“何事?” 林知皇拿起案面上的茶点吃了一口:“刚才本王收到消息,八浒之一的尚垣庭刺杀了苗跃伏,差点让他刺杀得手了。” 符骁:“尚垣庭?” 温南方:“他刺杀苗跃伏?” 随边弘:“他这个时候怎么出来了?” 林知皇此话一出,随边弘、温南方、符骁三人都正了神色。 林知皇又咬了口手中的糕点,随口问:“不知道尚垣庭这时冒出来刺杀苗跃伏是为何?你们作何这般惊讶?” 随边弘沉眉道:“苗跃伏与尚垣庭以前关系还不错。” 林知皇挑眉:“尚垣庭以前也是守山书院的学生,还想问你们对他可有了解,看来是很了解了。” 温南方摇头:“不了解。尚垣庭与苗跃伏两人在书院时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但到了后期,这两独来独往的人倒玩到了一起。” 符骁道:“因为我。” 符骁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转眸看向了他。 “因为你什么?”林知皇问。 “苗跃伏与尚垣庭两人,好像是因为我才交好的。” 随边弘面带疑惑地问:“他们两人因为你才交好的?” “嗯。” 符骁回忆从前道:“苗跃伏杀了我偷养在山里的一只小鹿,我气怒不过,命手下家臣上前教训他,尚垣庭当时正好在附近打猎,误以为我以家世欺压苗跃伏,便上来助他。” 温南方想起来了:“就是你肿了半边脸的那次?” 符骁:“.....嗯。” 随边弘也想了起来,笑得东倒西歪:“你是被他们两人合起伙来打了一顿?” 符骁:“......嗯。” “哈哈哈哈哈!”随边弘笑得不行:“这两人果然不讲武德,你那时才多大,他们分明是欺凌弱小。” 符骁:“........”突然有些后悔讲这事了。 温南方却沉思道:“所以苗跃伏与尚垣庭两人是因为这个契机交好了,后面两人倒是常常一同进出......” “现今尚垣庭却一出来就要刺杀苗跃伏......” 符骁又开口了:“我知道。” 你又知道? 林知皇、随边弘、温南方三人再次转头看向了说话虽少,但只要开口就没废话的符骁。 第1365章 林知皇:那依你们看,尚垣庭背后的人是? 第1365章 林知皇:那依你们看,尚垣庭背后的人是? 温南方失笑:“师弟知道的还挺多,看来主公捡到宝了。” 林知皇正色道:“怎能说他是本王捡来的?” 符骁、温南方、随边弘这次齐齐转头看向了林知皇。 “他明明是本王费尽心机抢来的!是吧,压寨夫君?”林知皇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在场只有符骁知道林知皇在说什么梗,无非是在映射之前自己说她“匪气”这事。 符骁面上带出些无奈之色,放在案面下的手暗暗地撞了一下林知皇的大腿,提醒她现在车厢内可不止他们。 师兄们都在呢,还这样逗他...... 真是.....一点威严也无。 温南方见林知皇与符骁两人相处和谐,墨眸中带出些晦涩之意,但更多的欣慰,嘴角牵勾道:“主公与聪庭能相处的这般好......极好。” 随边弘看了眼温南方,斜睨林知皇,不满地慵声道:“主公能否正经点,现在不是在讨论正事吗?” 林知皇将最后一口糕点送入嘴中,将手支在案面上撑颊道:“苗跃伏被刺的事算什么正事,人又没死。我们几个现在就是在聊私事呢。” 温南方笑:“主公说的不错,现在就是在聊私事,倒不必那么严肃。” 随边弘嗤:“就聪深你最会为主公说话。” “所以聪渊你也学着点。”林知皇斜睨随边弘。 随边弘同款斜睨回来:“主公身边要都是聪深这样的士,总有一天会飘的,需要边弘这样的拽你下来。” 符骁默默地将茶碎倒入茶翁中,提柄端上茶炉,对林知皇与其追随者之间相处的轻松态度,既佩又羡。 她....真的是很会与手下之士相处的上位者了。 比他.....做的好了不止一倍。 他手下的追随者,好像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般轻松随意过。 符骁耳里听着林知皇与随边弘、温南方之间言语交锋,心里想着事,手下认真地煮着茶,浑然不觉林知皇已将她的目光溜到了他正在沏杯的修长手指上。 坐在对面的随边弘注意到林知皇的目光,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直接瞪了他家主公一眼,转回话题问:“聪庭之前说知道尚垣庭为何要刺杀苗跃伏?” 符骁回神,缓声道:“尚氏原先乃末流武将世家,是因上代尚氏家主被玉照天子重用并提拔成驻边大将才升的品。” 温南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桩旧闻:“尚氏乃盛京二品世家,势力也都在祥州境内,我一直以为尚氏乃始代世家。” 始代世家是指跟着大济开国皇帝一起立世的世家。 随边弘皱眉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符骁道:“玉照天子当年在针对世家后死得不明不白,因此各家都对与玉照天子有关的事讳莫如深。” “聪庭是如何知晓的?”温南方问。 符骁也没什么好瞒的,轻声道:“我符氏一直在暗下做史记。” “从初代大济天子到符氏灭亡前的史料,符氏都有如实记载。” 随边弘与温南方同时道:“那这史记......” “在符氏被抄家后不知落入谁手中了,我这些年一直没有查到。”符骁面如寒霜道。 “聪庭看完了整本史记?”林知皇只问关键。 “我当年是偷偷看完的,盛德年间的史记爹又重新换地方藏了起来,我没能看到。” 那就是上代天子的事,符骁就知道的没那么详细了。林知皇撑着下颚心道。 温南方分析道:“那尚氏就是玉照天子的死忠了。” “尚垣庭作为尚氏的下任继承人,此次出来刺杀苗跃伏.....可能是因为知道了苗跃伏与苗杳之间的关系。” “玉照天子死于异人蛊,异人蛊又与苗杳脱不了干系......”温南方皱眉:“但二十多年前,苗杳也不过是少年而已。” “他能有这么大能耐给玉照天子下蛊?”温南方始终觉得玉照天子的死与世家脱不了干系。 苗杳在这事中,可能只是从犯。 或许,苗杳背后还有人? 温南方凝眉细想时,符骁道:“少年又如何?” 林知皇笑:“是啊,少年又如何?你跟随本王起势时,是少年。本王生有野心起势时,亦是少年。” 随边弘道:“主公的意思是,尚垣庭已经确定了玉照天子就是苗杳的下的手?” 林知皇摊手:“本王不知,只是依尚垣庭的行事逻辑去推断而已。” 温南方若有所思道:“那尚垣庭现在能如此确定这一点,并寻来刺杀苗跃伏,那他在苗杳势力中必有眼线,且那线人查出了苗杳不少秘事,必是离苗杳极近了。” 林知皇轻笑:“是啊,天方子都不知苗杳这些事呢。看来这尚垣庭蛰伏这些年,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 随边弘摇头道:“尚垣庭没这谋策之能,他背后必还有人。” 随边弘这话一出,对尚垣庭此人有些了解的符骁、温南方皆点了下头。 林知皇喝了口符骁煮来的茶,笑问:“那依你们看,尚垣庭背后的人是?” “戚玉寐。” “戚玉寐。” 温南方与随边弘异口同声道。 符骁没有说话,而是点了一下头。 “戚玉寐啊......”林知皇面上浮出玩味地笑来:“戚氏最近也很活跃呢。”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66章 还没答应陪林知皇演戏,就被她给安排上的符骁 第1366章 (加更)还没答应陪林知皇演戏,就被她给安排上的符骁 温南方肃声道:“主公如今已为大济最强势的诸侯,可能会被多方联合起来一同对付。此去览州,主公需格外小心。” 林知皇收了支撑在案面上的手,含笑道:“本王现在乃身体有异,还要强装无事的强弩之末。倒是你们几个要小心了。” 随边弘眸中异色一闪:“您想让他方误以为边弘与聪深因您身体有恙而起了歪念,想吞您之势,从而将您的势力......也像齐氏势力那般分开看做几份?” “聪渊懂本王。” 话落,林知皇将喝空的茶盏放到符骁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含笑道:“聪庭作为本王的夫婿,又是齐氏昔日的主公,将会有更多人来对他下注。” 还没答应陪林知皇演戏,就被她给安排上的符骁:“........” 温南方却墨眸转深,懂了林知皇话里更深的意思:“主公您认为齐长铮是故意让齐氏势力分成好几份的?目的就是让别方将他以弱视之?” 林知皇见自己不用说明,温南方就懂了她话里隐含的意思,转首含笑与温南方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符骁注意到林知皇与温南方对视的目光,放下了手中茶杵,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闷气。 随边弘将喝空的茶盏放到符骁面前:“别只给主公倒茶,师兄也要。” 符骁将随边弘递来的茶杯扒拉到一边,先给温南方又倒了一杯后,才给随边弘的空盏倒茶。 随边弘见符骁倒茶也要搞出一个厚此薄彼,吃味了,斜睨他道:“你当初还说绝不会做主公的男......” 符骁腾然起身,越过茶案面捂了随边弘的嘴。 随边弘挣脱不开,睁大了那双精致的桃花眼。 温南方则诧异地转首看向林知皇,不是说聪庭被下了软丝饶吗?这身手,这敏捷度? 林知皇捂额。 意外暴露了的符骁:“........” 一刻钟后,虞沟生又因犯了军纪被罚了十军棍,还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虞沟生这次是因为什么被罚的,军中众说纷纭。 但虞沟生在权王这“失宠”了消息,军中众人都确定了,不然她哪会在短时间内就被权王亲自下令杖罚两次? “虞前辈,你怎么又被罚了?呜哇哇,岩基就说你得罪了小人吧!” 薄岩基晚上驻军听到消息后,跑到虞沟生所住的车厢便哭了起来。 虞沟生却不觉得这是什么事,面上全是轻松的笑意。 这件事被林姐姐现在就发现了好啊。 她之前受三师弟所托,不好就这么出卖了三师弟,但这事是符骁自己暴露,被林姐姐给发现了,这就不关她的事了。 虞沟生开朗地哼起了小调,然后勾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坐在她身边哭丧的薄岩基。 “别哭了,一点皮外伤,你要真心疼你虞姨,帮忙给抹个药。” 薄岩基顿时止了哭声,还打了一个哭嗝:“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虞沟生愣。 “我乃男子,怎好看虞前辈的后背?”薄岩基红着脸道。 虞沟生上下打量坐在自己身旁的小豆丁,满脸怪色道:“你连梦遗都还没有吧?算哪门子的男子?” 薄岩基:“..........” 薄岩基与虞沟生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后,先反应过来的薄岩基手脚并用地爬下马车:“晚辈这就去叫一名医兵营的女兵来给您擦药。” 虞沟生看着薄岩基落荒而逃跑走的背影,奇怪道:“咦?这小豆丁,竟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他不会这个时候就开始梦遗了吧?”虞沟生嘶了一声,摸着下颚道:“那来得有些早啊,明日有空给他把脉看看。” 喻轻若背着药箱跨上虞沟生的马车,边走进来边道:“他当然知道师伯您说的是什么,这些世家子弟,可能八岁就被教导人事知识了。” 虞沟生见到喻轻若,眼睛顿时亮了:“林姐姐让你来的?” “是。” “哈哈,我就知道,林姐姐不会真生我气的!”虞沟生乐了一会后,抓了喻轻若正在为她上药的手道:“帮我转告林姐姐,沟生真的知道错了,后面会将功折罪的。” 不知道虞沟生究竟犯了什么错的喻轻若无奈道:“好。师伯您行事也注意点,您如今已经拜主公为主了,牵涉到别方的事,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了。” 虞沟生连连点头:“公是公,私是私,我分的清楚的。” 喻轻若一看虞沟生背后的杖痕,就知道林知皇给虞沟生放了水,又叮嘱了一句道:“师伯,主公很是疼您。您莫要让主公失望。” 虞沟生再次连连点头:“一定的!” 那事是她拜主前犯的,这种事她拜主后岂会做。 果然不能瞎帮忙...... 哎,但也没办法,谁叫她欠了三师弟人情呢。 不好不还啊。 但以后她就有不还的理由了,她拜主了,各自为营,推脱起来也理直气壮不是? 虞沟生想到这里,嘿嘿地笑了起来。 完全不懂虞沟生脑回路的喻轻若见她刚愁眉苦脸完又笑了起来,眼底的担忧更甚了。 喻轻若正要再说叮嘱两句,就听虞沟生思维跳跃道:“对了,你刚才说岩基那小子已经被教导过人事了?” “怎么个教导法?这也太小了吧?”虞沟生面色古怪道。 “自然书文教导,还能是什么教导?” 喻轻若汗颜,这会也给虞沟生背后上完了药,觉得自己与这位师伯聊不下去了,提了药箱就找了理由溜了。 “原来如此。那还挺好,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么多,到时候也不会摸瞎。”虞沟生摸着下颚感慨道。 还没走远的喻轻若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这位师伯,真的不是一般的猛。 看来这才是不受世俗礼教束缚,能教养出来的性子。真是有种别样精神美丽。 翌日清晨,林知皇的大军前方,也出现两名挡道人。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67章 大儒主动上门拦道来投:藏兰先生 第1367章 大儒主动上门拦道来投:藏兰先生 翌日清晨,林知皇的大军前方,也出现了两名挡道人。 来人是一位年近六十的儒服老者和一名年岁约在三十七八左右的中年文士。 正在前方领军的梁峰原问过两人来历,在知晓这名年近六十的儒服老者就是闻名天下的藏兰先生后,立即使亲兵去后方帅辇将这事报给了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听说闻名天下的藏兰先生带着他的大弟子谢伯言前来拦道,立即让身边的亲卫将军花铃去亲自请人来见。 前行的大军因此事暂时原地休整三刻钟。 林知皇让欢颜命人暂时在官道边的一处平地上,暂时布置一个露天会客处,而后将自己此次所带全部文臣也召集前来一同见人。 这番重视的态度,林知皇算是对前来拦道请见的藏兰先生非常礼遇了。 被花铃招待好茶水点心的藏兰先生与其亲传大弟子谢伯言进了露天的临时会客处,便齐齐对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行见王礼。 “李同,字藏兰,拜见权王殿下!” “谢伯言,字论达,拜见权王殿下!” 林知皇等藏兰先生与其亲传大弟子谢伯言行完了整套礼,方才挥手缓声道:“两位才士不必多礼,都请起吧。” 今时已不同往日,林知皇对来明显来投之人可以礼遇,却不可太过折节。 该有的重视可以给,但该有礼却不可费。 这也是一种明确为主地位的方式。 “不知藏兰先生带大弟子前来拦道本王,有何事?” 温南方立身于林知皇左侧,柳夯立于林知皇右侧,两人的目光在林知皇问出这话时皆落在了站在场中的藏兰先生身上。 藏兰先生直起身,抬眸与主位的林知皇对上视线,苍身道:“老夫此次出山,是为了寻投明主。” 林知皇凤眸中带出笑意:“所以藏兰先生此次来拦道本王,是寻到明主了?” 藏兰先生的亲传大弟子谢伯言闻言上前一步接话道:“自然,不然在下与师父他老人家何故来拦您的道?” 立于林知皇右侧的柳夯笑着开口道:“原来如此,那这位先生与谢兄当真是好眼光了。” 立于温南方身旁的随边弘对站在对面的柳夯慵声开口斥道:“柳参军无礼了,藏兰先生乃当世大儒,还轮不到你来评说。” 柳夯从善如流地露出失礼了的表情,对立于场中的藏兰先生与谢伯言拱手告了声罪:“晚辈本意只是想夸赞先生一番,失言之处,还望您勿怪。” 藏兰先生的目光一直放在端坐于主位的林知皇身上,这会听柳夯对他道歉面容慈和地笑道:“老夫这把年纪了,岂会和小辈计较这些。” 话落,藏兰先生再拱手问林知皇道:“不知老夫可否托大问殿下您几个问题。” 在场人都知,藏兰先生对主公的考问来了。 主公所答,决定了藏兰先生与其亲传大弟子谢伯言今日是否会拜投他们主公为主。 林知皇气度雍容的对藏兰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请问。” “敢问殿下如何看待异族这个问题。”藏兰先生抬首,面容慈和上终于露出些许锐色。 “皆为人,可同治。”林知皇想也不想的便开口答道。 林知皇这六个字一出,站在她身边的众谋士明显感觉到藏兰先生与其亲传大弟子谢伯言面色柔和了些许。 谢伯言上前一步,针对林知皇回答的这六字,略有些咄咄逼人的再问:“殿下心里就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的想法吗?” “异族之人有无这想法,本王不知,但本王作为大济子民,从未生过此心。” “为何?”藏兰先生直视林知皇的眼睛问。 “因为本王所处为众,我无需惧。” 藏兰先生:“因为不惧?” 林知皇缓声道:“大济之民的数量是异族之民数量的百十倍,只要我大济之民不颓,何需惧怕那少数之民?” “我强自我为上,为上便该生有包容整合之心,而非仅凭杀心让他方臣服。” 话说到此,林知皇缓缓起身走向站于场中的藏兰先生,直视他的眼睛道:“所以本王言,皆为人,可同治。” 藏兰先生看着向他气势凌人走来的林知皇道:“芜族也乃外族,大济接纳它已久,但现今乱世一显,它便又开始生大济的乱了。” “芜族既然两百年前向大济称了臣,那就是愿为大济所治。” “这是芜族的诚意,但大济这些年来并未善待芜族,仍将它拿异族待之,这是大济这一家之主所做不当,难道还不让人生异不成?” 林知皇笑了:“以家比国。一家之主,就该治家,外来之人慕名而来要融入强盛之家,强盛之家的家主既然接了外来之人的入家礼,收了这外来之人为家人,就该以家人的规格待之,而非仍以外人相忌。” “如今这局面,是这一家之主先不仁,就别怪他人不义。” 林知皇走到藏兰先生身前止步,看着他的眼睛道:“本王若为这一家之主,我必让这外来人,认此为......家。” “需共同而守的家!” 藏兰先生凝眸看着定身站于身前的威肃女子,仰头长笑起来。 长笑过后,藏兰先生缓缓地对立于身前的蛟服强者俯首:“您能以女身掌权与众强争势,果然非等闲之辈,外面针对您的风言风语,不足道您万分之一的胸襟!” “李同,字藏兰,欲效权王殿下为主!望您收之!” 藏兰先生以士礼郑重地向林知皇单膝跪下。 “谢伯言,字论达,欲效权王殿下为主!望您收之!” 谢伯言在藏兰先生之后,也以士礼郑重地向林知皇单膝跪下。 林知皇含笑亲自伸手托扶起藏兰先生以及其大弟子谢伯言,肃声道:“能得两位折身相投,乃本王之幸!今日一路,望能两不相负!” 温南方、随边弘、柳夯、梁峰溪、林者棋、李芮等人见林知皇又收下两名天下闻名的名士为从,面上都带出些许与有荣焉之色。 他们所拜之主,在逐渐被天下人所认同。 他们的选择,从未错过。 场中风来,将林知皇蛟龙玉冠侧后方的尾翼吹的轻摇,仿若欲游腾空之蛟,即将蜕变为震世之龙。 —— 第1368章 藏兰先生关门弟子吴踅 第1368章 藏兰先生关门弟子吴踅 此场拜主事后,主从皆欢。 林知皇命欢颜专门为藏兰先生以及其大弟子谢伯言安排了一架宽驾马车行路所居,大军再次开拔。 随边弘、温南方、柳夯、林者棋、梁峰溪、李芮等人则没再回自己车厢,而是齐聚在林知皇的帅辇内,商讨起乍然拦道来投的藏兰先生与其大弟子谢伯言。 林者棋首先道:“藏兰先生有教无类,在士林中享誉声名。主公此次能引得他主动来投,算是得了一部分士林的认可了。” 临坊先生名头虽大,但他此前避世不出,要论影响力,是远远不及这藏兰先生的。 此次林知皇能让藏兰先生带亲传大弟子拦道上门来投,先不谈别的,只在名望这一项上,就会得利极大。 林知皇以女身掌权,算是挑战世俗之举,这会有藏兰先生来投,今后她在此事上面对声音将会小许多。 随边弘嫣红的唇轻勾:“是啊,今日藏兰先生来投,算是意外之喜了。” 众人皆为主公今日能收得藏兰先生师徒为士而喜,面上露悦色,唯有柳夯始终沉着眉眼。 柳夯皱眉开口道:“有一事大家有可能不知,藏兰先生的亲传三弟子,乃如今新任蛮王吴踅。” 柳夯此话一出,在场人皆转首看向了他。 温南方若有所思道:“都知藏兰先生收有三名亲传弟子,另两名亲传弟子乃异族之人,倒没人具体听说过这两名异族人的真实身份。” 梁峰溪问:“柳参军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柳夯对坐于主位的林知皇拱手道:“前年藏兰先生路经泊山,曾来临坊书院拜访过我师父。” “当时他与我师父闲叹心中所苦时,是夯在一旁伺候煮茶的。所以听到了一些内事。” 柳夯这么说,在场众人都起了好奇心。 李芮忙出言问:“藏兰先生找临坊先生谈心中所苦之事?藏兰先生当时在为何事所苦?” 柳夯娓娓道:“藏兰先生言的都是他的三弟子吴踅。” “藏兰先生与我师父道,之前收吴踅为徒时,想的是有教无类,倒是没想到吴踅之父吴奎会如此祸乱大济。他自愧在无意间断了大济运势。” 林知皇听到这里挑眉:“如此说来,藏兰先生很是满意他教导出来的三弟子吴踅了,否则也不会说此话了。” 柳夯点头:“是。” 温南方思索道:“藏兰先生当时认为吴踅今后会真正长成为大济最强之主?” 柳夯轻嗯了一声:“藏兰先生言他只想让大济同化异族,而非是被异族所统,异族人数总量少于大济之民,一旦他们掌权,必会极力打压原大济之民,以防再次生乱。” “如此之下,大济之民被无人权奴役乃必然之路,看到这点的藏兰先生愧难自抑。” 林者棋听到这里啧啧两声:“这藏兰先生也太看得起他所教导出来的三弟子了吧?他是不是好苗子见少了?” 梁峰溪被林者棋这话给逗得笑出了声:“是啊,七聪八浒这位藏兰先生一定是没真正亲眼见过了。” 李芮将目光投到了温南方、随边弘、柳夯身上,颔首道:“我以前见人少时,也以为我就是那顶尖聪明之人了。” “但投主后,所见的人尖子更多了之后,便会知当时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了。” 特别是这位,李芮又将目光溜到了林知皇身上,她连与之相比的心都不会升起,只有仰望。 林知皇被李芮这眼神看得笑了起来,转首看向柳夯:“看来最后是临坊先生打开藏兰先生的心结了?” 柳夯也笑了起来:“我师父给藏兰先生看了我三师兄,让他不要想这么多,继续他的有教无类便可,莫要因此移了心中所守。” 温南方墨眸中带上笑意,点评道:“临坊先生还是这般促狭。” 其余人也都失笑。 柳夯却又开口道:“吴踅的能力是否真有藏兰先生所认为的那般强还在其次,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这位先生很重视他这弟子,否则当时也不会生有心结了。” 随边弘精致的眉尾稍挑:“你担心藏兰先生是假投?” “嗯。” 温南方摇头:“依你之前所说,藏兰先生就更不可能投吴踅为主了。他都因自己悉心教导过吴踅而生愧了,如今岂会辅佐吴踅?” 柳夯沉眉:“正常来讲是这样,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大格局的。局限在私情里的人多不胜数,也不差藏兰先生一人。” “吴踅乃藏兰先生的关门弟子,必是其费尽心血培养了的。怎能确定他不会因私而放公?” 话说到此柳夯转眸与坐于主位的林知皇对上视线:“若藏兰先生吃准了这一点,特来相投呢?” 林知皇笑:“坚厚担心的不无道理,且先看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藏兰先生没有异心前,本王是不会先疑他的。” 众人齐齐道:“主公清明!” 柳夯见林知皇将这话也听进了心里,也没再说其他,亦与众人一同道:“主公清明!” 这边林知皇与众谋士在谈论藏兰师徒,另一边藏兰师徒也在谈论今日新拜的主公。 “龙姿凤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伯言现在还在回味林知皇方才所说的“皆为人,同治之”这六个字。 藏兰先生却在所乘的马车里走了走,摸着车厢内光滑的车框沿赞道:“权王麾下有匠主王题,这工事都体现到军物的方方面面中来了。” 在大弟子谢伯言转头看来时,藏兰先生慈和地叹道:“好生平稳宽阔的马车车厢。” 谢伯言走过扶着师父坐下:“您如今年纪也大了,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乘这马车赶路极好,权王殿下有心了。” 藏兰先生颔首:“以前是老夫浅见了,现在来投也不晚。” 谢伯言在自家师父身边坐下,笑道:“殿....哦,不,主公还未拿下内陆,自然不算晚。”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69章 藏兰先生:林氏嫡支此代能出此女,当真是百年福运聚家 第1369章 藏兰先生:林氏嫡支此代能出此女,当真是百年福运聚家 藏兰先生笑呵呵道:“之前见林司徒时,就听他感叹过嫡长孙女好学、悟性高,可惜不是个男儿,当时老夫没有在意此话,倒是没想到林司徒还是谦虚了。” 谢伯言也是第一次听自家师父说起这事,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藏兰先生想了想:“有十几年了吧,当初主公多大来着?” 藏兰先生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主公当时应该十岁左右。” 谢伯言琢磨道:“林司徒能对孙女了解的这般清楚,看来是有亲自教导过了。林司徒这般本事,他的两个嫡子倒是没见气候。” 林者云与林者源谢伯言都见过,特别是林者云...... 谢伯言想了想以前在盛京见过的林者云,面色古怪道:“林兄倒是好福气。” 藏兰先生颔首笑道:“林氏嫡支此代能出此女,当真是百年福运聚家了。” 就在藏兰先生与谢伯言感叹林氏福运聚家时,林者源也正在与自家爹感叹兄长好福气。 “权王如今带兵去往览州了,览州之战过后,权王若能打下大块地盘,那权王就是天下势力最大的霸主了。” 林者源与林阳全父子站在自家花园里的湖边赏着雪景,面上都有怅然之色。 “嗯。”林阳全看着前方耸立的林氏藏书阁,轻嗯了一声。 林者源又道:“林氏出了凤凰儿,却又与我林氏嫡支没什么关系了。” 林阳全从林氏藏书阁那收回视线,怅然道:“就钟氏做的那些,这凤凰儿自然是与我林氏没什么关系了。” “娘她.......”林者源不想怪自己的娘,便将错处全部怪在了清平门身上:“也是被人迷惑了,才会犯下这错事。” 林阳全面上现出嘲色:“是见不得人好的私心......害了她。” 林者源被林阳全这话说的哽了声:“是啊,环儿就算没那大能,长大了,也就是嫁妆一副的事情,还能给家里增添助力。娘这是何必......” 林阳全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我作为一家之主,失察不纠也是过,林氏主支落得如今这般地步,我也有过。” 林者源含泪道:“自从权王与符州牧即将联姻的消息传回新皇城,林氏就越来越被相国边缘化了。” 林阳全笑了:“也好,这是林氏主支该得的下场。” 只要环儿真能登得那大位,就是林氏主支全部被灭,我也算对的起林氏历代列祖列宗了。 林者源也知道林阳全在想什么,看着前方皑皑白雪道:“原来还以为权王会走不长远,倒没想如今越走越远了,已真有了可夺得天下的大势。” 早就有了,源儿竟然现在才看出来。 林阳全侧头看了林者源半晌,突然想到他那孽子传回来的那封气人信,那信虽然气人,但有句话却是做不得假的,那就是..... 他确实没这孽子会生....... 林阳全看着面前冰封的湖面沉眉苦思起来。 难道.....是因为母家血脉的关系? 儿媳乃好友裴庭的嫡长女..... 裴庭文武双全,惊才绝艳,若不是因家族内斗而亡......如今不知会有何等成就。 林阳全想到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好友,再次怅然一叹。 林者源也在一边长叹道:“权王竟然能让那符州牧赘给她,当真是胆大又......厉害。” 林阳全听得林者源此叹收回思绪,心中暗想,自然厉害。 权力鼎盛如权王,那侧伴之人自然也非是等闲人能配之。 如今“娶”了这天下最惊才绝艳的儿郎.......也是一种震慑。 “我们林氏现在该得这下场。”林阳全叹着这话,眸中却透出与有荣焉的摄人光彩。 在这处的林氏嫡支败了便败了吧.... 他也老了,活够了。 林阳全心里正这么想着,杨管家近前来禀:“家主,门房来报,鲁相国派丞相府的车驾来亲自接您过府一叙。” 林者源听到这话,眸光立即就亮了:“爹!” 丞相府的马车亲自来接,这是极高的礼遇,更意味着林氏再不用坐冷板凳了。 林阳全眸色却沉了下来,对林者源摆了摆手,而后回房在杨管事的伺候下换了一身官袍,出府坐上了丞相府的马车。 半个时辰后,林阳全在丞相府会客厅见到了已有两月未私下见过的丞相鲁蕴丹。 林阳全对端坐于上首主位的鲁蕴丹行拜见礼。 鲁蕴丹对林阳全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含笑道:“近来听说林司徒身体不好,本相也不好多叨扰,前两日听您身体好些了,这才敢去车上门来接。” 林阳全起身,笑呵呵道:“多谢相国关心,不知相国今日寻老夫来有何事相商?” 鲁蕴丹看了站于堂下左侧的康展砚一眼,康展砚当即笑了一声道:“近来览州那边多方汇军联盟欲除祸乱世道的清平门,朝廷如今伐吴大捷,见得此事也不能坐视不理。” 林阳全懂了:“相国也欲派兵前去览州会晤?” 鲁蕴丹面色格外真诚地问堂下的林阳全:“此事林司徒怎么看?” “相国高明。” 朝廷派兵前去联盟平乱,无论出兵多少,只要那些前来联盟的诸侯还想要名,就得以朝廷的授意为主。 而且先不论朝廷能在这场战后拿到多少览州地盘..... 只要清平门在此战后确实被灭,那大济朝廷在民间跌到谷底的声望必会再次大涨。 第1370章 林阳全被鲁蕴丹任命为亲征右参军 第1370章 林阳全被鲁蕴丹任命为亲征右参军 大济立世三百余年,大济百姓骨子里还是更认闻氏正统掌御天下的。 所以林阳全才会在听到鲁蕴丹的打算后,道出“相国高明”这四个字。 “此次本相准备亲自带兵两万前去助军,欲命林司徒为随行右参军。”鲁蕴丹下望直视着林阳全的眼睛道。 林阳全没有丝毫犹豫地拱手弯腰接命:“蒙相国不弃,此次老夫定尽心竭力辅佐您成事!” 鲁蕴丹起身行下堂来,亲自托扶起林阳全,暖声道:“林司徒何必这么多礼?鲁林两家乃姻亲,从鹄儿那算,您也是本相长辈,总是这般多礼,折煞我了。” “公是公,私是私,礼不可费。” 林阳全顺着鲁蕴丹托扶的力道起身,笑得慈和又面带荣色,显得很是高兴鲁蕴丹给他机会担此重任。 当夜,鲁蕴丹留林阳全同榻而眠,林阳全于第二日清晨才又被丞相府的马车亲自送回林府。 这番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新皇城各世家的注意,林氏再次被鲁相国提携重用的消息不胫而走。 “主公,此次您真要领兵亲征?”康展砚满脸的不放心。 “此次览州汇聚各方诸侯,本相也是该亲自去见见了。” 鲁蕴丹的丹凤眼含威半敛:“本相总坐在上面只听消息,不见其人,对此人的了解判断难免有误。” 康展砚见鲁蕴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劝,问:“赵大将军要继续攻吴,此次不能为您随行掌军大将,您准备用谁?” 鲁蕴丹吐出他早已想好的人:“苗青呈。” “苗青呈?被此代苗氏家主打压的嫡弟?他不是酗酒成性吗?”康展砚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 依稀记得之前这苗青呈也是惊才绝艳之辈,只是后面...... 康展砚想到这里恍然大悟:“藏锋守拙?” 鲁蕴丹眼眸弯起:“他暗下投效本相已久,是该启用他了。此战他为了证明自己,必会拼尽全力而战的。” 康展砚听鲁蕴丹这般说,用扇敲颈琢磨道:“说来那这苗青呈还是苗跃伏的四叔,那在苗跃伏麾下的大将苗章建也是他弟弟.......” “他既然被他兄长所忌,到了需要藏拙保命的地步,想必是不差的了。” “嗯。”鲁蕴丹轻嗯了一声。 鲁蕴丹早就将苗青呈安排进了手下军中重要位置,他领军水平如何鲁蕴丹已经摸清楚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他提出来用。 “在本相亲征期间......”鲁蕴丹执了康展砚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墨碾,后方就交给你了。” 康展砚回握鲁蕴丹的手,收了周身随意之态,正了神色道:“主公放心,展砚定以命稳守您的后方。” 就在鲁蕴丹与康展砚主从两人执手相托重事时,书房外突然传来尖厉地喧闹声。 鲁蕴丹听到这熟悉的女高音,风秀的眉眼间顿时露出可见的不耐之色。 康展砚也认出这声音是谁的了,想着与主公正事也谈完了,格外识趣了拱手告退,在临去前还对自家主公投了一个您多保重的眼神。 书房的门一打开,外面喧闹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陈湘悦见书房内有外人出来,连忙往回找补自己的仪态。 康展砚完全离开书房大门口时故意对陈湘悦投去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而后摇着头走了。 康展砚临走时的眼神显然刺激到了陈湘悦,他一走,陈湘悦就推开强拦她的守卫兵怒声道:“聪远,你要是想娘在这里就与你分说,到时你相国的威仪有失,就怪不得为娘了。” 鲁蕴丹神色平静地摆手,书房外的守兵这才放行。 陈湘悦一进来,书房的大门就被关了个严实。 门刚关,陈湘悦便怒道:“为何重用林阳全那老头,而不重用你大舅?” 鲁蕴丹听到这话面上露出不知所谓的讽笑:“.......原来你是因为这事才来的。” 陈湘悦见鲁蕴丹连声娘都不愿叫,只以“你”来称她,越发恼怒,怒声道:“你大舅连.......” “大舅叫你来的?”这回陈湘悦话还未说完,鲁蕴丹便打断了她的话,面无表情的问。 陈湘悦一愣:“这倒没有......就是......” 鲁蕴丹颔首:“想也是,大舅怎会这般听风就是雨。” “你这逆子!”陈湘悦当即被鲁蕴丹这句话给气了个好歹,尖声道:“你不要忘了你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大舅暗中助你不争不抢,你作为晚辈要知恩,该如何待你母族还要说明了不成?” 陈湘悦越说越怒:“林者蕊那贱人将我大儿克死,又这般水性杨花,你竟在她死后还这般善待林氏,莫不是你也对她有私不成?” 鲁蕴丹那双温润的丹凤眼因陈湘悦这话终于泄出些许煞气,手轻抚上了腰间斜挂的玉骨扇。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陈颖木的声音。 “廷尉陈颖木求见相国!” 鲁蕴丹的手从腰间的玉骨扇扇柄上放了下来,对外面温声道:“让大舅进来。” 陈湘悦却在听到陈颖木的声音时,面上立即就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双肩都瑟缩地耸了起来。 第1371章 训妹。本章含元旦福利小剧场 第1371章 (加更)训妹。本章含元旦福利小剧场 鲁蕴丹话声一落,书房大门再次被打开,陈颖木进来先对上首端坐的鲁蕴丹行了一礼,身后书房门这会也再度关上了。 陈颖木对鲁蕴丹收礼,而后面色黑沉地径直走到见到他进来就缩着脖子的陈湘悦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啊!”陈湘悦捂脸含泪看着陈颖木道:“大哥,妹子这次来是.......” 陈湘悦话还未说完,右脸便又挨了陈颖木一巴掌。 陈湘悦哭了:“我要将这事告诉夫君,你们舅甥合起伙来欺负我!呜呜......” “闭嘴!”陈颖木斥道:“想来与相国修复关系就好好修复,不要每次寻着由头上门来找事!” 陈颖木简直要被自己的妹子蠢死,想起来就又想再抽她一巴掌,最好能一举帮她把脑子里进的水给抽掉。 陈湘悦捂着脸哭声道:“大哥,你以为我不想?” “我也给这逆子服软了,日日送汤送水的,他连看都不看一眼,逢年过节更是对我这做娘的一句话都没有!” “我要不闹,连相国府的门都进不了!” 说话间,陈湘悦已是泪眼婆娑地看向了上首端坐的鲁蕴丹,卖起了可怜来,妄图以此来让鲁蕴丹心疼她这做娘的。 陈颖木听到这话,头一抽一抽的疼,径直对上首端坐的鲁蕴丹道:“相国每日大事都处理不完,莫要再为这些小事操心。鲁家主既然不能处理好家事,下官便只能勉为其难帮他理一理这家事了。” 鲁蕴丹温然颔首:“辛苦大舅。” 陈湘悦听鲁蕴丹这般说,便又想拿长辈的架子闹上一闹,结果她还没开声,陈颖木警告的目光就先瞪了过来。 陈湘悦只得悻悻作罢,陈颖木带陈湘悦走前,神色柔和地看了眼端坐于上首的鲁蕴丹,又道:“您放心,这些内宅事下官会替您处理好的。” 鲁蕴丹颔首摆袖。 陈颖木带着陈湘悦出了书房,一刻都不停的带着人就离了丞相府。 焦急等在鲁府门口的鲁元灵见大舅子带着爱妻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陈湘悦看到鲁元灵,下车就扑进了他怀里,小声抽泣着诉起苦来。 陈颖木一句话都没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这对人到中年还腻腻歪歪的夫妻,先一步进了鲁府。 鲁元灵被大舅子这一眼看的有些讪讪,忙带着哭泣不止的陈湘悦进了府。 等房门一关,房间里只剩下了陈颖木、鲁元灵以及陈湘悦三人,陈颖木回身就喝问鲁元灵:“你怎么回事?” 鲁元灵满脸为难地看了眼怀里的陈湘悦,小声道:“悦儿一走,我不是就着人通知大哥你了吗?” 陈湘悦一听这话,当即就从鲁元灵怀里退了出来,用尖锐的指甲去挠鲁元灵的脸。 “好啊!我就说大哥怎么来的这般及时,原来是你.......” 鲁元灵连忙后仰闪避陈湘悦挠来的手,安抚她道:“悦儿,我这也是担心你,才......” “我不听!你这个负心的!是不是嫌弃我如今年龄大了,想找那些模样鲜嫩的.......” “好了!”陈颖木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 陈湘悦与鲁元灵当即停下了撕缠的动作,转头向陈颖木看去。 陈颖木瞪着鲁元灵厉声斥道:“通知我?你是做什么用的?” 陈颖木本来想来一句“你是做什么吃的”,但鲁元灵毕竟还是鲁氏的现任家主,只是他妹婿而不是亲弟,所以收了一些重话。 他真是怀念以前张老夫人还在的鲁家。 这鲁元灵爱妻如命,而他妹子又惯会瞎闹,上面再没个长辈压着,两人和在一起当真是不知所谓。 “大舅哥,你也知道悦儿脾气,我实在拦不住啊。” “什么拦不住?怎么拦不住?她就是被你给惯坏的!”陈颖木怒不可遏地指住鲁元灵斥道。 鲁元灵理外家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就是这理内家的能力,陈颖木已经槽多无口。 “你们就闹吧,哪天要是给聪远闹出大纰漏害了他,你们俩人也不用闹了,都去死吧!” 陈颖木此话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陈湘悦嗫嚅道:“聪远乃当朝丞相,又是闻名天下的七聪之一,能有什么事?他让别人有事还差不多!” 陈颖木手又痒了。 鲁元灵也皱眉斥道:“现在大济内乱不断,各地诸侯崛起,朝廷威慑力已不如以前,聪远也是如履薄冰,你莫要只看到他的表面风光。” 陈颖木见鲁元灵这个做人爹的终于说了句人话,怒气消了些许。 “我也只是想与我儿修复关系啊,并未给他添乱,外面的事我从来不插手。” 刚才因为鲁蕴丹任用林阳全而去丞相府大闹的陈湘悦,转眼就忘记这事了。 陈颖木无语了片刻,方才沉声道:“你可知道,你送给聪远的粥汤给人下过毒?” 陈湘悦听得陈颖木这话,当即美目圆瞪:“什么!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我送去给聪远的汤粥里下毒?” 陈颖木见陈湘悦关注的点,完全不在正常人的范畴内,再次怒道:“你给我脑子正常点,这是重点吗?” 陈湘悦被陈颖木吼的瑟缩了一下,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鲁元灵:“重点是什么?” 鲁元灵却正了神色:“悦儿,以后莫要再去丞相府,别的什么东西也不要送。” 陈颖木见鲁元灵在不碰到陈湘悦的事上还算脑子正常,抬手点了点他告诫道:“聪远即将亲征,你们夫妻俩这段时间莫要随意出府。” “为何?”陈湘悦不明所以。 陈颖木怒:“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当初符氏女眷怎么在军妓营内死的,你忘了?” 陈湘悦听陈颖木提起符氏女眷反是气焰又高涨起来:“要不是我儿护着,她们在进军营时就会死了!是我儿让她们多活了一年,怎倒还怪起我来了?” “我只是下令撤了鲁氏的暗桩罢了,她们自己要死的!关我什么事?要不是符惟依那个小贱人.......” “啪!” 这回是鲁元灵抽了陈湘悦一巴掌。 陈湘悦捂着脸,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鲁元灵:“你!” “以后莫要再提这事!”鲁元灵双手把住陈湘悦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肃声道:“谁来问也不要承认这事!” (元旦福利小剧场) 杨管家小跑走进林阳全的书房:“家主,大娘子女扮男装混出府去了。” 林阳全闻言笑了,放下手中正在书写毛笔:“难得钟氏回娘家省亲,环儿性子跳脱,想出去玩就出去吧,让胡十五带两个人暗中保护。” “诺!” 林知皇刚来到守山书院山脚下,就见一着守山学子服的郎君横躺在路中央。 二十丈开外还有两名穿着守山学子服的学子少年郎君,明明看到这横躺在路中央的人,还抽鞭加速向这边骑马而来,眼见着马蹄就要踏在那横躺在路中央的少年郎君身上了。 “喂!你们在做什么?”林知皇扬声道。 骑马而来的两名守山学子听见旁人的声音惊了一跳,连忙调转马头跑走了。 这两人跑出老远后,其中一名学子道:“我就说吧,戚玉寐这小子怪得很,他故意躺在那整我们的!” “那我们也是准备骑马踏过去啊,完了!快走!这要是被人抓到告先生那里,我们会被扫出山门的!” 林知皇见那两人被她喊一嗓子就给惊跑了,好奇地走出来去看那躺在路中央,将要被马踏了还没反应的人。 “竟然长成这样......”额上盖着厚刘海的林知皇看清闭目躺在路中央的少年郎君面容,摸着下颚嘀咕道。 “好像没受伤。”林知皇确认了半晌,才确定躺在眼前的这人只是睡着了。 “喂,醒醒。”林知皇扒拉戚玉寐的脸。 没反应。 林知皇又伸手扒拉戚玉寐的耳朵。 还是没反应。 “怪人。”林知皇收回手:“睡这么死,被马踏了估计都不知道。” 看在戚玉寐生得极为好看的份上,林知皇决定好人做到底,把这熟睡的人拖到路边上去。 哪知人刚拖到一半,被拖的人骤然睁眼,扬手就扼住了林知皇的脖颈,然后满面厉色地坐起了身。 “你乃何人?”戚玉寐盯着做书童打扮的林知皇问。 “呃.....” “说!”戚玉寐的眼眸睁开后,眸色清如冷泉,明华生波,权鼻修挺,漆黑的墨眉淡淡的在整张脸上轻掠开来,几缕丝绒般的青丝缭乱地垂在颊旁,象牙色的肌肤剔透地仿佛是日光染上的一般,只见嘴唇薄红。 “赫赫.....”然而林知皇这会却没有心情再欣赏美物了,抬手难耐地指了指被掐住的脖颈。 戚玉寐的手稍松。 林知皇刚能说话,便双眸含泪的忙将刚才发生的事快声讲了。 戚玉寐听后眸中戾色稍退,起身对书童模样的林知皇行了一个谢礼:“方才有些误会,是我无礼了。敢问之前那欲纵马而过的人,生得是何模样?” 做书童打扮,盖着厚刘海的林知皇又忙将刚才那欲纵马的两人容貌,大致阐述了一遍。 “多谢!”戚玉寐从林知皇这得到想要知道的,便也没有了再和这书童多聊的心思,彬彬有礼的道谢后,随手取了腰间的一块玉佩赏给林知皇,而后利落地转身往山上去。 待戚玉寐走远了,刚才还一脸害怕之色的林知皇便变了脸色,眼角的泪痕也顿然消失无踪,一双凤眸微含怒色的望着戚玉寐走远的背影,低喃道:“原来守山书院的学子都不过如此,不分缘由展露杀机者有,欲用马蹄踩踏同门者更有,倒枉费我慕名而来费尽心机跑这一趟了。” “刚才那人且等着,总有一日这一掐.....我必要报回来!”话落,再没了去一观守山书院心思的林知皇径直打道回府。 第1372章 陈湘悦的直觉,鲁氏父子相谈 第1372章 陈湘悦的直觉,鲁氏父子相谈 “为....什么?”陈湘悦终于有些怕了。 “符氏一族乃大济公认的忠臣义士,此事若是为众人所知,我们鲁氏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陈湘悦捂着脸抖声道:“符氏不是已经都败了吗?就连那符骁如今也失权,将要赘给权王为夫保命了,废物一个,我们鲁氏还需怕他们?” 陈颖木闭目,再睁眼,他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径直指住鲁元灵道:“我小妹以前在家中祖母爹娘虽也宠,但到底还知怕事!如今成了这般,与你的一味纵容脱不了干系。” “小妹现已为鲁氏妇,今日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最后一次来管她!之后你们夫妻再闹出何事影响到聪远,我就直接将小妹接回家去,陈氏供奉的庙宇众多,一个女儿我陈氏还是养得起的!” 话落,陈颖木直接挥袖离开。 陈湘悦颤声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鲁元灵看着陈湘悦心道:这是我怎么处置你,他都不管了的意思,包括休弃。 鲁元灵见陈湘悦眸中露出害怕之色,轻叹了一口气道:“悦儿,之前是你这当娘的没做好,现在也别总想着再与聪远修复关系了,逢年过节有个面子情,外面的人依旧会将你当相国之母来敬。” “你....你...怎么也说这话.....”陈湘悦这会是真哭了。 “悦儿,有些事强求不得。” “可是......” “没有可是!” 鲁元灵为防陈湘悦以后真闹出事来,就不只是内宅之事了,将这事掰开了揉碎了与她讲。 “符氏一族从大济开国便在,当初事发时,只有盛京嫡系在猝不及防下被吴奎快刀斩乱麻灭了,其余旁系,可没能抓到几个。” “但符氏旁系势力当时一是要避吴奎强兵的锋芒,二是本身也对闻氏皇室失望,所以便全部隐入市井销声匿迹了。” “这股势力在符骁起势后都再未出世过,明显是打定主意避世不出了,但他们也只是避世不出了,非是死了!” “若非必要,莫要去惹!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是只有你败了,才能来杀你。你身处再上,也总有漏洞可钻,别惹急了人,让他人来对你使小道!” 陈湘悦睁大美目,终于知道怕了,咬着手指低喃道:“那....那这事已不为秘,林者蕊不仅知道这事,她还知晓符惟依刺杀了天子闻楔钰!” 鲁元灵一愣:“她怎会知符惟依刺杀了天子闻楔钰?” “事发后我去收拾她时.....不小心说漏嘴了.......” “你!”鲁元灵气急,压低声音怒道:“我有没有与你说过!这事一定不能让外人知晓?” 陈湘悦抽泣道:“夫君,这事发生都发生了。你现在怪我还有什么用?林者蕊疯死前的一段时间是住在林氏家庙内的.....” “你说她会不会将这件事.....已告诉了林阳全这老头?” 这也是陈湘悦不想让鲁蕴丹重用林阳全的根本原因。 她始终怀疑林阳全已经知道了这事,且不知何时会以此为把柄,来背刺鲁蕴丹。 而符惟依这罪魁祸首,陈湘悦就更想让她死了。 只有她死了,这事才算不到她鲁氏头上。 正是因为陈湘悦这些年来心里是这般想的,所以她每每针对起符惟依来格外理直气壮。 去鲁蕴丹闹事时也是,她私心里一直觉得她还是为鲁蕴丹这个二儿子好的,是二儿子狼心狗肺,不仅被符惟依这狐媚子迷了心神,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更是与这符惟依搞了个孩儿出来,陈湘悦想想就坐立难安。 她的直觉告诉她,符惟依就是会祸害鲁蕴丹,祸害鲁氏的毒瘤,必须得尽早除去才可,不然她寝食难安。 鲁元灵与陈湘悦多年夫妻,一听她问这话,当即便想明白她近来为何行事会越来越偏激的原因。 爱妻想杀符惟依,但一直不得行,便越发疯狂,行事也越发没了章法。 “我的悦儿,果然不是聪明人.........” 便是关心人,也做的这般七零八碎。 鲁元灵抬手抹了陈湘悦脸上的泪,搂了她道:“想杀一人,不是这么杀的。我的悦儿,这事你今后就别管了。你被钟氏利用的事,忘了吗?” 陈湘悦听鲁元灵提到钟玲媛,面上又带上了怒色:“但我只要看到符惟依,我就心中难安.......” 鲁元灵低声道:“那就别想着她,我们过我们的日子,莫要再去管儿子的事,省得别方再来利用你,反借你之手钻了空子去。” 那钟玲媛之前给爱妻出的那些策,看起来是在使内宅手段,实际上就是在给鲁氏立敌。 “悦儿,你不知世事可以,但也该知怕了.....”鲁元灵首次有些疲惫起来。 陈湘悦敏锐地感觉到了鲁元灵对她的态度有变,这回没再强争,抹着泪连连点头,并保证以后再不去管鲁蕴丹的事。 鲁元灵又哄了爱妻片刻,在将人哄睡后立即出了门乘车去了相国府。 鲁蕴丹早等着鲁元灵过来,见到爹来也没起身客套一下,硬是看着鲁元灵对他行了一整套拜见礼后方才问:“大舅今日是您唤来的?” “是。” “爹原来还会帮本相解围,真是受宠若惊。”鲁蕴丹在鲁元灵面前一点都不掩饰,态度比之对陈湘悦还不如。 在鲁蕴丹这里,陈湘悦能这般行事,鲁元灵才是罪魁祸首。 比陈湘悦更令他生恶。 鲁元灵对这儿子也是愧的,只做听不懂鲁蕴丹话里隐含的讥讽,开口道:“为父以后定会管好你娘,让她无事再不来主动寻你。” 鲁蕴丹倒是意外了,还是第一次从他爹嘴里听到这样的保证,垂目看着堂下的鲁元灵道:“爹今日果然让我受宠若惊。” 鲁元灵见鲁蕴丹不再以“本相”自称,面上轻松了些许,犹豫了半晌,还是将林者蕊也知上任天子闻楔钰是死于符惟依之手的事给说了。 这事若被林者蕊死前透给了林阳全,那就是他们鲁氏的把柄,那鲁氏忠君之名这层皮也得从身上褪下了。 他必须将这事告诉给鲁蕴丹知晓,让儿子有所防备。 第1373章 陈州张氏女携吴煦推荐信前来 第1373章 陈州张氏女携吴煦推荐信前来 “哈哈.....” 鲁蕴丹听了鲁元灵的话后,先是面无表情的静默了片刻,而后笑不可遏的低笑了许久方才止。 鲁元灵被鲁蕴丹这笑声笑得有些背脊发刺,颤声开口道:“聪远......” 鲁蕴丹止了笑声:“难怪爹今日这般明事理,原来是又有烂摊子让我来收拾了,当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这个“受宠若惊”再不是以嘲讽的口气说出的了,而是带着寒入心扉的冷意。 鲁元灵顶着鲁蕴丹的威压,终是道了句:“若非你先保符惟依,也不会有你娘后面行的这些事。” “是啊.....”鲁蕴丹自嘲一笑,寒意甚重的丹凤眼中浮出些许水色:“我们父子俩,谁也别说谁......“ “可能唯一好点的,就是儿子寻侣的眼光比您好些了.......” 话落,鲁蕴丹不想与鲁元灵再多说,扬声唤来守在堂外的护卫亲兵,将鲁元灵“请”了出去。 待此屋的大门再次被关,门内只剩下了鲁蕴丹一人,他风秀的眉目间终于露出了颓色,低喃道:“祖母......” “我愧对您的教导.......” 夜,悄无声息的来临,月,浩然当空。 已经黑了的天,却怎么也离不开它所渴求的清冷月光。 大军井然有序的缓缓前行,自藏兰先生带其大弟子谢伯言拦道来投后,这支军队的精神面貌日渐强盛。 谢伯言在林者云这一代,那名气可不亚于现在年轻一辈中的七聪八浒,那就是林者云在幼时常常被他爹夸的“别人家的孩子”。 自林者云知道了藏兰先生带着这谢伯言拦道来投他闺女后,林者云已经不能用飘来形容了,那简直是飞上了天。 据薄岩基称,这两日他就没见林院长的鼻孔下来过,总是用鼻孔瞧人的。 这日全军午间暂时驻休,林知皇还没寻人去唤林者云,林者云就自己先跑来了。 林者云一来就摆出了大度长辈的模样,对林知皇道:“环儿,爹知你心疼爹,但那虞沟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也就说话直率了些,并没有辱人的意思......” “还是......算了吧?”林者云格外慈和地看着林知皇道。 林知皇倒一时不明白林者云在说什么了,不解地看着进入帅辇后,径直在她对面坐下的林者云。 林者云见林知皇这般瞧他,笑嗔了眼还在装相的林知皇,暖声道:“好了,若不是为了虞沟生评为父的那句话,你这段时日何至于三番两次的找由头罚她板子?” 瞬间懂了林者云究竟误会了什么事的林知皇:“............” 林者云脸上笑开了花,见牙不见眼:“环儿你这是什么表情?” “这别扭性子。”林者云脸上露出一副‘爹懂你’的表情,继续道:“好了,知道你在给爹出气了,但也要适可而止,莫要因此寒了手下之士的心。” 林知皇静默了好半晌后方才道:“.........爹还真是贴心大度。” 林者云哈哈大笑:“我既乃权王之父,自然是要大度些的,不说做环儿你的后盾,乱是一定不能添的,否则会折了福气啊。” 林知皇听林者云这般说,神色柔和下来,突然也不想解释了,这样的爹多好,还会自己哄自己,除了爱炫耀了些,好像也没什么大毛病了。 “爹今日来就是为了说此事的?” “还有,还有!”林者云忙道。 “什么事?”林知皇顺着话问。 “我想见见昔日友人谢伯言,顺便和藏兰先生问个好,这些亲兵都不带我去,说必须有环儿你的口谕才行。” 林知皇挑眉:“爹还能与谢伯言是友人?” 林者云嘿嘿笑道:“谢伯言出身一品世家谢氏,又生来聪慧,爹倒是想和他做友人,但以前没够上......” “现在爹再去交友,谢伯言该看得到爹了。嘿嘿......” 林者云这两个“嘿嘿”就很精髓了,深谙小人得志之道。 “嘿”的坐在他对面的林知皇头都疼了起来。 林知皇委婉道:“爹你既然以前就和人家不熟,这会还是莫要再去交友了。” 这怎么行? 那还怎么炫耀? 还是和以前总被他爹林阳全拿来做榜样的“别人家的孩子”炫耀! 心中如此想着的林者云摆出了他的大道理:“环儿,他们师徒骤然来投,与其他人都不熟,但爹去就不一样了,这会我去也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再拘谨,更好的融入到你麾下啊。” 林知皇一听林者云这话,倒还真有几分对林者云刮目相看。 甭管林者云非要去见人的目的是什么,但这话还真有些道理,遂也没再阻他,让护卫林者云的青雁军带他去见藏兰先生师徒。 林者云这边刚走,今日负责在前领军的大将窦图便进了来,禀报道:“主公,军队前方来了名身着战甲的女子,还带了吴煦吴大将军的亲笔推荐信。” “吴煦的亲笔信?” 林知皇闻言,招手让窦图将那封信递来给她。 窦图恭敬地将手中的信上前递给林知皇。 林知皇接过信后先确认了信上的漆印,见确实乃吴煦的帅鉴印花,这才拆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看完信后,林知皇问窦图:“人呢?” “图将人带到了中部军队,暂候您传见。” “嗯。”林知皇颔首:“本王让花铃去接她来见。” 这就是让窦图将人和事都交给花铃负责的意思。 身上事务繁多的窦图含笑抱拳退下,下去继续忙军务去了。 两刻钟后,花铃领了名双十年华的飒爽女郎进入了林知皇所在的帅辇。 该女子见到帅辇内主位端坐的林知皇,眸中便闪过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朝着林知皇利落的行下见王礼,高声道:“陈州张氏女张卉,拜见权王殿下!” 第1374章 林者云要化当年的失落,为如今炫耀的动力 第1374章 林者云要化当年的失落,为如今炫耀的动力 林知皇含笑摆袖对张卉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道:“覆润在前方掌军,你都去信向他求了封推荐信,看来是很急着见本王了。” 张卉一愣,从话里听出来林知皇早就知她去信向表哥求推荐信的事了,起身后便道:“殿下,卉对您仰慕已久,特来相投!” “仰慕本王何处?” “仰慕您以己身之能掌权,并未靠家族势力。” 林知皇轻笑:“还以为你要赞本王乃女身掌权第一人呢。” 张卉见林知皇与她说话随意,不自觉的也放松下来,去了紧张,应对更为自如:“天下大乱,以女身掌权者已层出不穷,若将此事视为稀奇,那便是对女身的一种看轻。” “哦?” 张卉扬起下颚:“男子能掌权,女子如何不能掌权?都是人,还分个优劣不成?稀奇此事,就是在诧异女子掌权乃异事。” “卉不认为此乃异事!” “哈哈哈。”林知皇这回笑意染进了眼底,招手示意张卉在她身前坐下相谈。 张卉受宠若惊,忙几步上前局促地坐下。 来前张卉如论如何也没想到权王会这般没架子,竟对她这一名不见经传的庶女也如此礼遇。 “殿下,您对卉可还满意?可愿收卉为士?”坐下后,张卉小心翼翼地问。 “覆润既然愿意为你写推荐信给本王,便已是说明你身有能耐了。” 话说到此,林知皇含笑看着坐在面前的张卉道:“至于你有几分能耐.......那就要看你能展现出几分给本王看了。” 张卉立即道:“殿下若收卉,卉愿意从小兵做起!” 这就是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的意思了。 虽是靠着吴煦的关系来了这里,但却只愿拿这个做敲门砖,她要靠自己的本事在林知皇这升迁。 林知皇闻言再度笑了,缓声道:“你来这一趟请见相投,本王怎能只让你从小兵做起?这非是对士之道。” 这就是欲收下她,并愿意以士待她的意思了。 张卉听出了林知皇话里隐含的意思,当即站起身,以士礼在林知皇身前单膝跪下,激动道:“张卉,字繁锦,拜见主公!” “嗯。”林知皇含笑收下了张卉的拜投之礼,肃声道:“繁锦便在本王麾下从百户做起如何?望下次你再回来站到本王面前时,已是军功加身。” 非是四品以上的将军,难能请见林知皇这主公的面。 林知皇这般说,就是看好张卉能在短时间内立军功升迁的意思了。 张卉抬脸,面上展开笑颜:“承蒙主公提拔,卉一定不负您所望!” 林知皇将张卉托扶起身,又勉励了她几句,而后亲自提笔给她写了封任命调令,让张卉入忽红掌下的红营任职。 如今忽红率领红营正在领兵攻打黄匀郡,张卉此去,倒是立功的好机会。 张卉从林知皇手中接过了此封调令后,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之感,不由红了眼眶,抬脸看着立身于前的林知皇,哽声道:“昨夜卉知道今日要来见您,激动忐忑难眠。” “今日来真正见到您后,才发现那些让卉难眠的担忧是多么的可笑。您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名声果然非只是传言!” “您比卉所设想的更好!” “是吗?”林知皇含笑执了张卉的手:“繁锦既然未对本王失望,那繁锦也勿要让本王失望才是!” 张卉重重地点头:“卉必不负主公所望!” 就在林知皇又因新收一名主动来投的人才笑得开怀时,见到了昔日“别人家孩子”的林者云也笑的格外开怀。 “一别二十余年未见,昔日名满盛京的谢贤弟倒瞧着比兄还要老上些许,哈哈哈。” 被人一见面就说长得老的谢伯言:“............” 林者云自在的在藏兰师徒的马车内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满脸明媚道:“谢贤弟坐啊,怎地拘谨起来了,哈哈,我今日不是以权王之父身份来的,而是以友人身份前来的。” “哈哈哈!”林者云话落,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可见是真开心。 谢伯言:“............” 谢伯言见林者云将炫耀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对他长到如今还这般纯真率直,是真有些羡慕了。 “对了,怎么没瞧见藏兰先生?学生还想对他见个礼的。” 林者云问着话,还积极地撩起马车帘子往马车附近看了看,企图寻找到他的另一个炫耀对象。 藏兰先生才是主角啊!爹当年想让他拜藏兰先生为师,而藏兰先生依着他爹的面子来对他考问了几个问题,然而就没有然后了...... 林者云当初可为这事伤心了许久。 谢伯言无奈的在林者云对面撩袍坐下,道:“师父去见符州牧了。” “去见我女婿了?” “哦,也是,神仙子谁不想真的见见呢?是吧?”林者云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谢伯言道。 再次一眼就看穿了林者云意图的谢伯言:“.........” 林者云又接着乐呵呵道:“谢贤弟今日话为何这般少,以前有你在的地方,到处都可听见您的高谈阔论。” 谢伯言给坐在对面的林者云倒了杯茶,终于接话道:“林兄今日是想来听弟的高谈阔论的?” 当然不是! 我是来听你的艳羡声的! 脸上若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那就更好了! 想到谢伯言脸上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当年在暗下里对他羡慕嫉妒恨的林者云心里已是乐到了极致,笑呵呵道:“多年未见,清谈可先放一边,还是以叙旧为主更佳。” 此话一落,林者云跟本就不给谢伯言继续接话的机会,紧接着就问:“这些年未见,弟娶了哪家娘子,膝下儿女可还聪慧?” 第1375章 藏兰先生劝符骁放下仇心 第1375章 藏兰先生劝符骁放下仇心 谢伯言笑出了声来,如林者云的愿道:“一般资质,自然是比不得林兄好福气的。” “哈哈哈,哪里,哪里,谢贤弟过赞了。”林者云笑容满面地摆手谦虚道。 “林兄能一如从前那般明透,也是一种持之以恒的慧气。”谢伯言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继续赞道。 慧气?林者云笑容微顿,怎么听怎么想这话都有点怪怪的意思在里面。 谢伯言又给林者云斟了杯亲手煮的茶:“只是这慧气需要用时间来证明,若与林兄未交往时间过长,是不好发现的。” 林者云端起谢伯言为他斟的茶浅喝了一口,面色犹豫道:“......那兄就谢谢贤弟此赞了?” 谢伯言温声道:“林兄与我为友,称字便可。” 林者云的笑立马又回到了脸上:“那兄便托大,称贤弟一声论达了。” “林兄自然称得。”谢伯言笑着颔首。 一时间,两人相谈甚欢。 品茶相谈了两刻钟后,从前没与谢伯言交上友的林者云心叹,论达不愧为他们这代中的佼佼者,果然名不虚传,和他相谈当真是如沐春风。 林者云为炫耀而来,现在却起了真心交友的意思,拉着对座的谢伯言起身就往外走。 “怎么了,林兄?还有三刻钟大军暂休就要结束了,是不好出去闲走相聊的。”谢伯言被林者云拉的一愣,虽顺着他拉拽的力道起身了,但仍是劝道。 “我们不去闲走,我带论达你熟悉同僚。”林者云回身含笑道。 谢伯言笑了:“好,那就劳烦林兄了。 ” 当真是个.....可爱的人。 谢伯言心里这么想着,人就被拉到了温南方面前。 正在盘查近段时间军事支出的温南方见到林者云前来本不以为意,待见到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谢伯言后,忙放下了手中事迎上来。 “谢世叔。”温南方对谢伯言执了一个晚辈礼。 温南方幼时随祖父去过谢氏给谢氏老夫人拜过寿,曾见过谢伯言。谢伯言也曾是他爹的友人。 谢伯言忙托了温南方的礼,笑道:“如今主公还未对我授职,待主公正式授职,就该是我这世叔对贤侄见礼了。” 温南方主掌六部,乃文官之首,谢伯言将来必在他之下,这话说来是实话。 “公是公,私是私。公事上南方虽在您之上,但私下仍是您的晚辈,见您自然是要执晚辈礼的。” 温南方这话既谦虚又强硬,既点了公与私,又摆明了他与谢伯言之后的关系,回的可谓是极为老道了。 林者云没听出这话里的机锋,只觉温南方格外知礼,在一边连连点头为他新交的友人撑腰。 谢伯言却笑了,欣慰道:“后生可畏,现在已是年轻一辈才俊的天下了。” 林者云与谢伯言从温南方那寒暄出来后就道:“论达过谦了,你在我们那一辈可是佼佼者,面对温令君怎能输了气势。” 谢伯言被林者云这话逗得又笑了:“林兄说的气势是什么?以后都是同僚,皆为主公办事,有何气势不气势的?” 两人说话间,已是到了随边弘掌管的粮务处。 正在交代李芮事情的随边弘眼角余光见到林者云带着谢伯言进来,摆手挥退李芮下去办事,慵笑道:“林院长,谢前辈。” 林者云很快道明了来意,随边弘如温南方一样,先对谢伯言执了一个晚辈礼,而后与谢伯言客套熟悉了一番。 林者云办事也是很有效率的,说带谢伯言去熟悉林知皇麾下,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他就带着谢伯言在林知皇麾下掌重事的几名心腹那都转了一圈。 谢伯言也在这个过程中大致了解了这些人的行事风格以及性情,对此处的疏离感顿去,慢慢开始融入此处。 大军暂休结束,林者云与谢伯言这对新友人双方皆欢,回了自己的车厢,大军再次浩浩荡荡的前行。 夜晚,前行大军寻了官道旁的避风处临时扎营休整。 林知皇去了符骁的马车。 “今日藏兰先生来寻你,聊了些什么?”林知皇进了车厢便自然的在符骁面前坐下了,明知故问道。 符骁眸色沉沉道:“藏兰先生是来开导我的。” 林知皇见符骁虽然面色不佳,但还是回了她的问话,凤眸微弯,伸手与符骁放在膝上的手相牵,而后十指相扣。 “藏兰先生来开导你什么?” 符骁见林知皇一直明知故问,密长如羽扇的眼睫抬起,用力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道:“泽奣难道不知?” “不知。”林知皇轻笑:“才怪。” 符骁面上的郁色散了些许,缓声道:“藏兰先生言罪魁祸首吴奎已死,让我放下对异族的仇恨。” “所以心情糟糕?” “嗯。” “那你是怎么想的?” “符氏覆灭时......还未掌权的我....想的是诛尽天下蛮族人。” “如今呢?” “诛尽吴奎一家人,以及当时参与了此事的蛮族骑兵。” 林知皇笑:“那倒是缩水了不少。” 符骁无奈:“别闹,在说正经话。” “本王哪里不正经了?” 林知皇歪头看坐在对面的符骁,眼神移到了他天然微弯的唇上,眼波流转间带出一股倾世夺命的风流之态。 “你在看哪里?” 刚才还被国仇家恨所扰的符骁顿时被林知皇带偏了心神,一时间所有思绪都倾注到了盘膝坐于对面的她身上。 “想不想?” “想什么?”符骁撇过头去,不与林知皇对视,也学林知皇之前的明知故问。 林知皇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动了动与符骁十指交扣的手指,暧昧道:“好久没做了,本王想了......” 符骁:“.........” “怎么不说话?”林知皇略微向坐在对面的符骁倾身,惬意道:“不制止就代表同意了呢。” 符骁就这么看着林知皇缓缓靠近,虽然面现挣扎犹豫之色,但到底没开口制止,就这么坐在原地看着林知皇靠近。 就在两人的唇相隔不过半寸时,林知皇停下了前倾的上半身,乐不可支地后仰大笑起来。 正在屏气等着唇触那刻的符骁:“..........” 第1376章 符骁:杀心以正,仇杀与大义并不冲突 第1376章 (加更)符骁:杀心以正,仇杀与大义并不冲突 笑了一会,林知皇举起与符骁十指交扣的那只手,将脸贴在了符骁的手背上,含笑看着他道:“现在心情可还烦闷?” 符骁:“...........” 更烦闷了。 符骁的视线瞟过林知皇因大笑而更显润泽的唇上,又不留痕迹地转落到林知皇的蛟龙纹衣袍摆上。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从心间蔓延开来,直催的符骁想将面前的人强势拉拽入怀,然后....... “藏兰先生是站在大格局上来劝你的,但人都有私心,做不到实属正常,莫要因己身仇心而生愧。” 林知皇见符骁的面色已不见沉郁,突然话题一转,又回到了先前的正题上。 符骁稍愣,方才心底升起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在顷刻间就被他压了下去,同时面色柔和下来。 原来她竟是专门来劝慰我的....... 刚才的嬉闹也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罢了。而非..... 符骁正色问:“泽奣今后想对异族同治?” 林知皇也不瞒自己此心,将符骁的手背从自己脸颊上拿下:“是,我欲同治。” “从长远来看,这是减少异族再次生乱的最优解法。” 林知皇目色幽深的与符骁对上视线:“再者,同为人,是不能在大层面上分出太大优劣相待的,这就是潜藏的隐患。” “男人,女人,同族,异族,都乃人!” 林知皇定声道:“是人就要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里生存竞争,某一方若被长久的欺压剥削太过,就会引起这个群体凝聚成一团来奋起反抗。” “而所有反抗,都意味着秩序再被打破,秩序被打破意味着乱,乱便生恶,恶则生亡。” “亡啊.......” “多少人亡在这上面?守山之祸是,符氏之祸亦是,一切看似不相关的事,其实都有迹可循。” “大济地广物博,而异族所居之地则不然,这也是一种不平,异族又常年被打压禁止商贸,禁止通路.....” “蓄势积压已久的毒瘤终会恶发影响全身,这是必然之事!” “本王若掌这天下,必不会坐看此事再重蹈覆辙下去,这种不平在本王这代不可消,在后面二、三代也必要消去!” 符骁看着眼前的肃色女子,轻声道:“泽奣竟是已经看的这么远了。” 林知皇定声道:“站的高了,自然看的远。” “是啊......”符骁低声道:“站的高了,自然看的远。我也是在站得高了后,才看的远的.......” 符骁当年掌权初心只是为了有势可助复仇,而当他真正掌权后,慧秀如他,站得高了,看的便更远了...... 再不是从前那个只执着于自身事务的....少年。 他看明白了很多东西,更明白了什么叫做大势所趋,天命难违。 符氏作为鼎盛之家,是与闻氏皇族强关联的家族,一旦大济势颓,符氏首当其冲必亡。 不会亡在这件事上,也会亡在那件事上。 他爹以及祖父为何眉间常含隐忧的原因.....他渐渐也懂了。 “泽奣对异族的看法,我知道了。” 林知皇挑眉问:“聪庭对此事好似也无抵触?” “泽奣想收服异族也非是易事,他们也不会相信你的。你能做到哪一步,还得看泽奣你的本事。” “听聪庭的意思,是断定本王必会先杀一轮了?” 符骁唇角微弯:“异族领头反叛的那些人,强势如泽奣,我相信他们会亡在你手上的。” “这话本王爱听。” “在这事上,我会助你的。” “这就是聪庭报符氏之仇与守山书院大仇的方式?” 符骁沉声道:“仇杀与大义并不冲突,我乃符氏嫡系最后一个男丁,仇我要报,世我亦要救,杀心以正,是非功过,便让他人去说吧。” 林知皇仰头笑了:“我好像懂了守山先生当初一意要去投你的原因了。” 大善于心,杀戮能掌,不忧身名。 这样的人,确实适合做掌权的正君。 还是不会被自身情欲影响的孤家寡人。 符骁听林知皇提到了守山先生,眸中的光华瞬间暗淡了下去:“我愧对于师父的教导与期许。” “没事,你赘给我是一样的,守山先生可以将对你的期许转到我身上。” 林知皇话说到此,又动了动与符骁十指交扣的那只手:“我允许了。” 符骁见林知皇又玩笑了起来,方才心间升起的那丝愧意顿时消散了去,无奈道:“这哪是泽奣允不允许的问题?” “不是这个问题,还能是什么问题?”林知皇凤眸清澈地眨了眨,自信且厚颜,完全不将别人的意见放在眼里。 在用玩笑的方式,毫不避讳的展露着她的霸道。 车厢内气氛顿松,暧昧之意便生。 符骁先前强压在心底的那股痒意再次升腾起来,与林知皇十指交扣的手猛然用力,骤然便将坐在对面的林知皇拉了过来。 然后....符骁就倒下了。 没错,倒下的不是林知皇,而是刚才还犹显强势的符骁。 林知皇则坐在符骁方才坐的位置,略显茫然地看着骤然倒下的符骁,手还与符骁十指交扣着。 符骁也正看着林知皇,却除了眼睛能动外,想动一下嘴都不能。 下一刻,林知皇就在车厢内听到了虞沟生边疾跑过来,边大声怒吼的动静。 —— 第1377章 林知皇:本王没事,他有事 第1377章 林知皇:本王没事,他有事 林知皇松了与符骁十指交扣的手,立即起身掀帘出了车厢,同时盖下了门帘,将车厢内的情形遮了个严实。 “主公!”花铃立即上前。 “无事。”林知皇对朝她走来的花铃以及驻守在附近的众青雁军安抚地压了压手。 花铃见林知皇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脸上凝色顿松,扬手示意周围手下继续各守原位,莫要擅动出乱。 花铃手刚放下,虞沟生已经满面怒色的大吼急奔近前了。 林知皇对周围的青雁军又摆了摆手,花铃等人便也没拦着莫名其妙急冲过来的虞沟生,眼观鼻鼻观心的守在原地不动。 虞沟生奔至近前见到了站在车辕上的林知皇,刚要怒声开口说些什么,林知皇便先一步捂了她的嘴,拉着她进了车厢。 “林姐姐,您没事吧!” 两人刚进入车厢,虞沟生便上下打量林知皇急声问。 林知皇点头,指了指躺在一边不能动弹的符骁:“本王没事,他有事。” 虞沟生怒不可遏地转头狠瞪了躺在地板上的符骁一眼:“他有事就有事!竟敢对林姐姐动用武力,死不足惜!” 开始苦恼怎么和虞沟生解释情况的林知皇:“........” 躺在车厢地板上除了眼睛能动,其余地方皆不能动的符骁:“........” 虞沟生见林知皇没有说话,以为她默认了这事,转过身就要给躺在地板上尚不能动弹的符骁一些教训。 林知皇忙伸手拉了气咻咻的虞沟生,无奈地问:“是你的蛊虫咬了聪庭?” “嗯,这是我养的随生蛊。我给它吃了些林姐姐的头发,并给它下命,只要符骁对您有动武的念头,就咬他。” 说到这里虞沟生又怒了起来,走过去就要收拾符骁:“你竟敢在我给你解毒后,对你姐姐动武?我....” 虞沟生话还未落,林知皇便忙伸手抱住了要上前给符骁教训的虞沟生,干笑着转移话题道:“哈哈,原来如此,那它还挺聪明的......” 虞沟生被林知皇抱的一愣,面上煞意立即被羞赧所取代,乖顺的任由林知皇抱着:“林姐姐想要?但不行啊,这是随生蛊,沟生也只有一只......” 话还没说完,虞沟生自己就已经纠结完了,转了话头道:“不过林姐姐若真的想要,也不是不行.......” 林知皇见虞沟生想歪了,忙又道:“本王不要见雪的随生蛊。就是.....烦请见雪帮聪庭解一下蛊......哈哈,这蛊可能误会了。” “误会了?”虞沟生的思绪一时转不过弯来。 “嗯,聪庭并无伤我之意,就是.....” 话说到此,林知皇的视线落在了符骁方才往后倒时不小心打翻在地的茶壶上,顺畅的解释道:“刚才装有热茶的茶壶突然向我这边倒来,聪庭见状想拉过我闪避,就......” 虞沟生的视线先在车厢地板上碎裂的茶壶停了停,然后眨巴了一下白眸,又看了躺在地上正冷眸看着她的符骁,突然背脊没由来的发凉。 虞沟生怒气顿收,并同时意识到自己可能又闹了乌龙。 “......林姐姐,沟生是不是又做错事了?”虞沟生可怜兮兮地垂下了头。 虞沟生想到她刚才跑来时所闹出的动静,这可不小....... 林知皇松了环抱虞沟生的手,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温声道:“见雪也是心忧本王的安危,这岂能算错?无错,且有奖。” “真的?”虞沟生抬起头,双眸顿亮。 “嗯。”林知皇含笑点头。 “奖什么?”虞沟生霎时间又生龙活虎起来。 林知皇好笑道:“见雪先将聪庭的蛊毒解了,本王再给你。” 虞沟生默默瞟了眼躺在地板上的符骁,连忙摇头道:“直觉不好,沟生可能打不过他。” “林姐姐......”虞沟生摇着林知皇的手撒娇:“您还是先把奖给沟生吧,等会沟生为他解了蛊毒,得立即离了此处才行。” 半刻钟后,虞沟生心满意足拿了一块林知皇随身携带的玉佩,如一道闪电般快速出了车厢。 车厢内,林知皇看着面色沉冷慢慢坐起身的符骁,强忍着笑意问:“没事吧?” 符骁挺直腰身坐着不说话。 “聪庭不用尴尬,这事只有我知,咱不丢人。”林知皇起身拍了拍符骁宽阔的肩,而后立即转身出了车厢。 林知皇一路忍笑回了自己的帅辇,而后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 欢颜不明所以地望着进入帅辇后便大笑不止的林知皇,转头以眼神向跟在后面进来的花铃询问。 花铃略微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 其实花铃大致知晓林知皇这笑必是和符州牧有关的,但具体因何发笑就不知道了。 半夜,外出执行不必要任务回返的林婉娘挠了挠头,不明白一件小事林知皇为何要使人来传口谕专门派她前去确认。 因为不是要事,也无异常,林婉娘骑马行入驻地后,径直就回了自己的车厢,决定今日不打扰林知皇的休息了,明日启程行军后再向林知皇汇报。 关山衣收到下面传来的紧急线报,立即骑马去了军队中前部的帅辇,向齐冠首禀报此事。 “鲁相国与陈州牧也会带兵去往览州汇军?”齐冠首听完关山衣禀来的线报,若有所思道。 “看来览州是真要热闹了。”坐在齐冠首身边的胡书闻言,嗤声叹道。 “也不知齐老将军聚集这么多势力共聚览州究竟是何目的?”关山衣凝眉道。 若只有几方,还可以说是为了整合吞并别方势力,如今前去汇军的势力越来越多,到时览州清平门被灭,这些前来联合的势力,必将乱斗。 这就是齐老将军想要的吗? 第1378章 林知皇带兵至览州湖汇郡驻地 第1378章 林知皇带兵至览州湖汇郡驻地 “乱。”齐冠首淡声吐出了一个字。 关山衣与胡书听得此言,转头看向了坐在主位的齐冠首。 齐冠首烟浅的眉目轻抬,笃声道:“祖父要的就是乱。” 关山衣沉眉细思了片刻,而后喃喃道:“乱可生变,可生势.......” 话说到此,关山衣突然击掌,茅塞顿开道:“莫非齐老将军想让这些势力相互之间乱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齐冠首颔首,浅声分析道:“齐氏的势力处于大济内陆,乃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周边的势力形成大势,必会染指内陆。” “祖父防的就是这些势力连成一片,而后合纵联盟对内陆起兵而攻之。” “祖父如今是在丢出览州这块肉,吸引周边群狼来抢食,以此让狼因分食不均而相互生恶。” “祖父欲化被动为主动,他为主导来合纵联盟,让周边势力无法聚集成一块,来对内陆起攻。” 胡书听了皱眉:“那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了。” 便是这些诸侯知晓齐长铮的用意,也是放不下这联盟攻清平门占下大好地盘的机会的。 且来联盟会晤,既可扬名又可得利,这种诱饵无人会拒绝。 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收益,都是野心勃勃的争势之人,岂会放弃这次机会? 到时都到了览州,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齐冠首面上慢慢浮出些许威厉之色,转首问关山衣:“我军还有多久可到览州湖汇郡?” “回主公,还有半月。” 齐冠首怅然:“还有半月啊.......”看来是权王他们那边要先到了。 胡书见齐冠首正在沉眉想着什么,便以为他事临到头退缩了,看着齐冠首的眼睛问:“初澜你可准备好了?” 齐冠首从权王那边收回思绪,如仙的眉目染厉:“自然。” 齐冠首抬手点了点铺开在身前的大济舆图,看着晋州与学州的方向道:“那鲁相国与陈州牧此次我也见见,之前环山之乱.......” “必出自他们其中一人的手笔。” 关山衣深以为然的点头:“齐大将军肯定不是吴奎下令让青鸢刺杀的,您当初咬死乃吴奎所为,并要当场击杀吴奎........不过是形势所逼,恐吴奎安然无恙的回去后趁我方大乱来攻。” “那青鸢背后之人,定不会是吴奎,若非是温禾诩那老匹夫的话,就是鲁相国与陈州牧之中一人了。” “从此事获利情况来看,陈州牧嫌疑最大。”关山衣眯眼。 这样的计谋,既毒又狠,怎么看怎么像出自他那庶长兄关由的手笔。 而关由如今便拜投在陈州牧麾下。 关山衣心里虽这么想着,但到底没有证据佐证此事,所以也未将此事说出来,只是放在了心里。 齐冠首轻嗯了一声,闭目养神未再说话。 大军笃笃前行,朝着前方的未知之路,一往无前。 盛景五年一月四日。 权王林知皇率军五万抵达览州湖汇郡前来联盟。 作为联盟军掌帅的齐长铮未亲自出迎,只派了长子长媳在主营地门口恭迎权王亲率兵马前来会军。 “岂有此理,主公来此,齐长铮这老匹夫竟然托大不亲自来迎!” 张缘继得知在联盟军主营地门口来迎人只是齐鸿章夫妻后,当即暴怒。 梁峰原回头冷冷看了眼张缘继,张缘继表情愤愤的闭嘴。 张缘继闭嘴后,梁峰原冷面调转马头,亲自去了后方将此事禀于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听后轻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言本王舟车劳顿乏了,让君围代替本王去见齐鸿章夫妻吧。” “本王要乘帅辇,不下车直进此处联盟主驻军营。” 林者棋除了乃林知皇的士,还是林知皇的族五叔。 派他去见齐鸿章夫妻也算地位对等。 梁峰原在帅辇外抱拳领命,去后方马车找林者棋传林知皇的口谕。 林知皇带来的五万大军,此时已经驻扎在了主驻军营附近的西北面一里地处。 本来联盟军掌帅齐长铮是在一块较偏的地方画了驻军地,给林知皇所带来的五万大军安营扎寨的,但林知皇一来看了那地方后就直接无视了,硬是强势的选了一块最为开阔的地盘驻军。 此处留出的驻军地环包林知皇现如今即将进入的主驻军地,虽都是临近环包主驻军地,但地理位置也是有优劣之分的,好位子显然是齐长铮留给别方势力的。 林知皇却不受这个鸟气,趁自己带军来的还算早,径直就占了一块地方。 齐长铮再是不爽,也只能来与她口头理论,双方是动不起兵的。 在各方军队环包主驻军地的情况下,没哪方掌权人会傻到动武来谈事,这么多兵驻守在这,一旦动武,就是血流成河的哗变,人多动武,别说刀兵相见了,就是踩也能将人踩死,到时别说是众掌权人,就神仙来了也别想活。 因为没谁敢在这里杀人,一旦死人就是冲突。 别说是死一个掌权人,就是死一个掌权人的心腹,那都是大冲突,没谁会在这种情况下打破这条警戒线引乱。 几十万大军在此,谁都不敢乱。 乱就是死。 所以被几十万大军环围的各军掌权人所居的主驻军地,将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是靠脑子和嘴的地方。 林知皇身姿肃正地端坐在帅辇里,带着一众心腹谋士进入此处主驻军地的营门。 林者棋则奉命下了马车,与前来迎接他们的齐鸿章夫妻周旋。 林知皇以疲乏为由不下帅辇直接进入主驻军地的事,很快传入了此营中其他早已带人前来的掌权人耳中。 第1379章 林知皇:苗州牧思想龌龊不打紧,却也别多想他人 第1379章(加更)林知皇:苗州牧思想龌龊不打紧,却也别多想他人 张舒窈听到消息后,抱拳对着正在喝茶的怀王妃何清馨请示道:“主公,权王来了,可要末将去接回少主?” “不急这一会。” 何清馨将茶盏放到了杯盘中,面上浮出了淡雅的浅笑。 “先看看形势,本宫现在虽已暗下与她联盟,但面上要是什么关系,这还得见了人之后,再做决定。” “诺!”张舒窈垂首。 何清馨临边的营帐内,住着新上任的疆州州牧戚扈海。 戚扈海肩上的伤因为赶路前来而略有些恶化,直到现在还未好,手下心腹谋士迟鈤前来向他禀事时,他正在让随行大医给他换药。 “主公,那权王领兵到了。” 紧接着迟鈤便将林知皇来后大军未在齐长铮指定的地点驻军,以及入营未下帅辇的事大致讲了。 戚扈海听后就笑了起来:“也不知这权王究竟是自大,还是故作此态来让我等轻视她了。” 权王刚打了胜仗,几乎占下了整个苍州,目前还欲吃下苗跃伏在兹州占下的全部地盘。 到了如今,权王手下所占的地盘虽然地处较偏,但俨然已是大济占地最大的诸侯了。 而且还很是年轻,在这种情况下飘起来,倒也不足为奇。 但若因此飘起来,也确实会为人所看轻。 所以戚扈海才说出了此话。 迟鈤道:“无论是因为什么,这权王现今确实不可小觑。她与齐长铮关系因符骁之故肯定对立,您看是要站她这边,还是站齐长铮这边?” 这就是要顶着这两方势力相斗的意思了。 戚扈海哈哈笑了:“先不急,不是还有势力要来吗?再过十日大部分人就该到齐了,到时再看也不迟。” 迟鈤点头:“最大两股势力便是齐老将军与权王了,咱们到时可先看姜氏怎么站队。” 戚扈海与心腹谋士迟鈤正在说看姜氏怎么站队,姜氏家主姜启德也正与他的兄弟姜启沙在讨论戚氏会站哪方。 “哥,那权王来了,戚扈海也没什么动静,看来是想投齐长铮?” 姜启德听姜启沙这么说,沉着脸摇头道:“都在静观其变罢了,没见人都没出来吗?岂止是戚扈海这一方没动?” “那我们姜氏站哪边?” 芜族首领芜坪听到这话出声道:“我们不急,别只盯着那姓戚的,先看看那怀王妃怎么站队。” “看她?”姜启沙一愣。 姜启德却懂了,向芜坪看过来:“你垂涎陈州?” 芜坪咧嘴笑道:“怀王死了,陈州如今内乱只是暂平......” “若怀王妃此次不能从齐长铮手中将五万陈州精锐士兵带回陈州,此战后,我们便找由头去吃陈州。” 姜启沙闻言抚掌,眸色顿亮道:“芜首领高见,比起一开始就与戚氏对上,确实不如转吃他方!” 但主驻军营中,也不是所有掌权人都在林知皇进入此地后没有动静,早七日就到此的苗跃伏便毫不避讳,在林知皇的帅辇刚到她所居的帅营门口时,他就带着两人寻了来。 花铃见到苗跃伏带人前来,立即挡身上前拦了苗跃伏的路。 林知皇这会正好掀了帅辇的车帘走出来,苗跃伏看到林知皇,倒是很配合的止了前进的步子,望着林知皇的方向灿笑道:“环儿,别来无恙。” 到了这里,没谁脑子坏了会动武。 可以说是仇人相见最安全的地方了,好比刚你死我活杀了一场的疆州姜氏与戚氏,如今在这营地内相互撞见了,也只是狠瞪了对方两眼,并未动刀。 苗跃伏这失了地盘的手下败将见了她都能笑出来,林知皇有什么不能笑出来的,当即凤眸微弯道:“本王自然无恙,只是苗州牧对本王的称呼得改改了,他人听了还道你我之间有什么私情呢。” 林知皇光明正大的将如今在外流传的绯闻拿到台面上来讲,倒格外显得磊落了。 苗跃伏反应也快,继续灿笑着接话道:“我们乃表兄妹,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表兄称表妹一声闺名,有何不妥?” “自然不妥。”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帅辇内传了出来,让守卫在此地的非权王人马皆愣,明显没料到权王的帅辇内竟还坐了他人。 帅辇的门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撩起,而后身量尤为颀长的符骁略微弯腰走了出来。 今日的符骁外罩一身通黑如墨的飘逸宽袍,在走动间隐隐现出内里的一角暗红内衬,在衣裾翻飞下尤显鲜明抢眼,便是只出来不说话就带出了几分睥睨的孤傲冷意。 “聪庭。” 符骁一出来,林知皇眼里就再也没了旁人,回身扬手就要托扶助现身的符骁走下帅辇车辕,同时忧心地问:“你受了重伤还未好,如今见不得风,这会出来作何?” 眼内正泛着冰冷濯然的寒意与苗跃伏对视的符骁,在听到林知皇这句关心之语后,眼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动武都没问题,哪能一点风都吹不得? 林知皇见符骁没将手放到她伸出的手上,暗暗用眼神刺了他一眼。 符骁用余光暼了眼正死死盯看这边的苗跃伏,终是将手放在了林知皇手上,借着她托扶的力道下了车。 苗跃伏这会见林知皇与符骁态度亲昵,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语气却无甚变化,轻松道:“多年不见,师弟个子虽长了不少,但是还这般靠人,倒显男儿气短了。” 林知皇含笑接话道:“苗州牧说笑了,聪庭短不短,可不由你说了算。” 苗跃伏眸色顿僵:“........权王当真是好兴致。” “咳.....”跟在苗跃伏身后来的两名亲兵小声咳了起来。 “咳!”林知皇此话一出,除了苗跃伏的两名亲兵,在场咳嗽声也是不断。 在场众守兵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到了符骁的下腹处,心道:权王果然不一般,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符骁无语地转头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后知后觉的轻啊了一声,笑眯了一双凤眸对站在面前的苗跃伏道:“本王省字省习惯了,那长短.....指的是男儿气,苗州牧思想龌龊不打紧,别将他人也想的龌龊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80章 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瞧着倒也不像是一心一意辅佐权王的 第1380章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瞧着倒也不像是一心一意辅佐权王的 苗跃伏面色阴沉的在林知皇面前站了片刻,突然扬声朗笑起来:“环儿说笑了,本州牧也没说何,玩意罢了,你开心就好。” 话落,苗跃伏不等林知皇再说话,转身便走了。 刚一转身,苗跃伏面上便现十足的戾色。 方才苗跃伏说“玩意”两字时,是盯着符骁说的,这会他人一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符骁身上。 符骁面色沉凝。 林知皇忙安抚地拉了符骁的手道:“聪庭别在意,他连玩意都不是。” 这时温南方与随边弘也慢悠悠的从后方的马车内行了出来,倒不像是要解围的,而是出来看戏的。 否则也不会在刚才苗跃伏与林知皇言语机锋时不出来为林知皇这主公解围,这个时候倒都出来了。 随边弘挑着精致的唇走到林知皇身边,行了一礼后含笑道:“主公莫恼,那苗跃伏只是输得狗急跳墙了,才跑过来挑衅的,您不必将他放在眼里。” 温南方温文尔雅地摆了摆袖,对正面无表情的符骁道:“师弟也不必在意他人的言语,主公会疼你的。” 两人看似是在劝慰,但细品这话里的意思,又有几分拱火的味道在里面。 柳夯后一步走了过来,站到了林知皇身后,目色锐利地看着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道:“温令君与随司寇倒真是关心主公与师弟。” 温南方与随边弘仿佛没听出柳夯话里的阴阳,笑了笑抬手示意林知皇这主公先入营帐。 林知皇笑睨了麾下众士一眼,牵着面色冷沉的符骁进了她后面将要居住的小营大门。 温南方与随边弘、柳夯等人紧随其后跟上,待众人皆入了这处小营,此处小营便立即被林知皇的护卫将军花铃接手了安防。 小营外围也被花铃给围守了起来,每隔两步便有一名重甲青雁军站岗值守,每半个时辰换防一次。 林知皇这方人马入主驻军营后,刚才在她所居小营门口闹出的动静,很快就传入了整个主驻军营的掌权人耳中。 “这权王说话还真是言语无忌。”张舒窈听了手下来报,挥退了此人后,对坐于主位的何清馨道。 “别人都因苗跃伏所行,在以这种心思来揣度权王了,权王看轻此事,将这些话摆到台面上来说,才叫反客为主。” 何清馨面上露出欣赏之色。 张舒窈没对权王发表评论,又道:“那温南方与随边弘看着倒不像是一心一意辅佐权王的意思。” 何清馨看着面前的杯盏道:“听说权王在行军来前被刺了,如今身体已有隐忧,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张舒窈:“所以随边弘与温南方也不老实起来,想取而代之?” “谁知道呢?反正权王今日瞧着确实没什么不妥,一切下定论还早,再看看吧。” “诺!” 另一边听到消息的戚扈海则心想,果然小年轻们爱恨纠葛的事多,在你死我活的夺权面前还夹杂着儿女情长,当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温南方与随边弘对权王的态度,倒是有些意思。戚扈海只把这处异常放在了心上。 与戚扈海斗了半辈子的死对头姜启德则好生吃了一番苗跃伏、林知皇、符骁之间的八卦,才意犹未尽地叹了声男人模样生得俊了,也不是没有用的。 温南方与随边弘之间隐隐相对的形势,姜启德也记在了心里。 最后姜启德想了想,将之后准备私下见权王的拜见礼,又让手下人多备了两份,要送给随边弘与温南方。 这些掌权者的关注重点都不在符骁身上,齐长铮这边则不然。 “看来骁儿很得权王的宠了。” 齐长铮端坐于主帅帐上首,面上浮出了慈和欣慰的笑容。 钱汀笑吟吟道:“那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瞧着倒也不像是一心一意辅佐权王的模样。” 谋士常蹊则道:“也许是看不惯权王宠爱符州牧?” 谋士白长月道:“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权王这般宠爱一个有夺权之嫌的男子,手下忠心之士岂能没点意见?” 齐长铮凝眉沉思不说话,心道: 权王被刺的事据线人来报是真的,这段时日她也总私下召随行大医诊治,难道身体当真有恙了却在强装? 这温南方与随边弘见主公膝下空虚,没有可继承大位的人,所以如今各自起了心思? 谋士元奕明适时地开口问:“主公,符州牧如今回来了,您准备如何?” 钱汀笑眯了眼道:“如今实权都掌在主公手上了,还哪需管那符骁如何?” “只要符骁顺利赘给权王,他手下那些还等他回返的文武也会对他失望放手的。”钱汀话落对上首端坐的齐长铮拱了拱手。 齐长铮却摆手抚须道:“面子上还是要做修饰的,不然本将军掌这些势力,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元奕明闻言一愣:“符州牧愿意签那份让权书了?” 白长月笑道:“他哪会愿意签?主公自有应对之法?” “哦?”常蹊好奇地问:“什么应对之法?” 白长月神秘一笑:“再过两日你们就知道了。” 白长月是齐长铮的死忠,以前乃齐长铮的幕僚,如今齐长铮正式上位掌权,他便被提拔起来,如今俨然乃齐长铮之下第一人。 像常蹊、元奕明这样后投而来的人,自然是比不得他在齐长铮面前受重用的程度了。 就更不要说,原先乃符骁心腹,却又在符骁失势后转投而来的钱汀了。 一些齐长铮的秘密布置,倒将他们瞒的死死的,明显是在防走漏了消息。 这会能说出来,想必也是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钱汀心里留了个意,又不留痕迹的转了话题问:“那苗跃伏是怎么个意思?真对那权王动了情不成?” 第1381章 朝廷能来联盟会军,鲁相国必是在私下许了好处给齐长铮 第1381章 朝廷能来联盟会军,鲁相国必是在私下许了好处给齐长铮 常蹊哈哈笑了起来:“恶心权王去的吧,毕竟在权王手下吃了这么大的瘪。” 白长月笑道:“不论他对权王是何心思,他不会站权王那边是肯定的,如今他又只剩两郡之地了,眼见着那黄匀郡也要被权王打下来了,若能吃下他的势力.......” 元奕明皱眉:“怎么吃?” 齐长铮含笑道:“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先不谈这些,倒是权王今日初来会军,本将军今晚该设个宴来为其接风洗尘才是。” 白长月摇头道:“权王入营时连帅辇都不下,只言舟车劳顿累了,您又何必特意准备这一回呢?还是让她先好好休息吧。” 这就是先不给权王这个面子的意思了。 今日权王未在齐长铮指定的驻军地点驻军,就是在明晃晃地打齐长铮的脸了,这会齐长铮再给她做宴,倒显得弱势了。 齐长铮想了想,方才缓声道:“那好,等诸侯齐聚,本将军再设宴吧。” 这边众掌权人在讨论权王时,权王也正拉着符骁的手笑不可遏。 “聪深与聪渊的演技真是不错,那话也说的很有几分水平。”林知皇笑过后赞道。 温南方苦笑着摇头道:“您将藏兰先生与谢世叔任命为驻军参军,倒是有先见之明了。”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这会已跟在大将梁峰原身边为左右参军在外驻军营内,没一道来入主驻军营看到今日这一幕,当真是大幸。 若是让这两位士林亲耳听到主公今日的孟浪之语,还不知是个什么反应。 “本王将藏兰先生与论达放在外驻军营是因为他们合适。” 温南方、随边弘、柳夯三人同时将视线投向了林知皇,目中皆写着两个字——“不信”。 想也知苗跃伏会过来挑衅了,主公定是已经做好了用露骨话反将他一军的准备,所以才早这般安排的。 随边弘斜睨着符骁道:“就是师弟不怎么上道了,差点穿了帮。” 柳夯笑:“符州牧不说话才是最好的,这样更真。” “今日委屈聪庭了。”林知皇转回头看向从刚才开始便面色沉冷的符骁。 “这苗跃伏一直都是这般称呼你的?”符骁终于说了入小营后的第一句话。 随边弘眸中异色一闪,先林知皇一步接话道:“自然,这苗跃伏无耻的很,仗着与主公有旧,一直这般黏黏糊糊的称呼主公,简直是岂有此理。” 温南方也适时道:“主公虽已为掌权者,不在乎这些闺誉名声,但不在意是主公的事,别人上来轻辱就另当别论了。” 柳夯看看随边弘又看看温南方,最后将视线又溜到了符骁身上,不动声色的做起了吃瓜群众。 林知皇则凤眸中带出了些许笑意,心道: 原来聪庭这会非是因苗跃伏所言的“玩意”一词生怒,而是在为苗跃伏对她的称呼生怒。 这可真是..........可爱的紧。 符骁还未再开口说话,守在帅帐外的花铃便进来报,齐鸿章夫妻在小营门口请见符骁。 林知皇直接问:“聪庭可要见?” 这主驻军营内,明面上已经没有符骁的心腹文武了,这些人在符骁流落在外的这段时间里,早被齐长铮以各种理由贬谪了。 以那些人现在的官职品级,是定不会在这主驻军营内的。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符骁这会就算重归故地,也脱不了身,聚不起势,仍乃林知皇的禁脔。 但林知皇却未直接为符骁做主何事,反是在关于他的事上,尊重地问了他的意见。 符骁听说齐鸿章夫妻非要来见他,犀冷的星眸中到底闪过了一丝伤色。 “见。” “单独见?” “嗯。” “行。”林知皇摆手,让花铃为符骁与齐鸿章夫妻准备单独相见的营帐。 符骁出帐去见齐鸿章夫妻后,随边弘慵声笑道:“也不知这对夫妻,是真来关心聪庭的,还是来确定他伤势恢复的怎么样的。” 温南方想了想之前送守山先生去茁州时所见的齐鸿章夫妻,温声道:“这对夫妻对聪庭确实不错。而齐鸿章在齐老将军那说不上话。” 柳夯嗤道:“这不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么?齐氏倒是会抓着人不放。” 行军这一路,柳夯有空也会随温南方去符骁马车内坐坐,这段时日也算对符骁有了一定的了解,知他对亲情这物是有较高渴求的。 这会说这话,明显是认定齐氏在玩这种把戏了。 林知皇含笑走至上首,摆手道:“无妨,这些事聪庭自会有他的判断的。” 温南方、随边弘、柳夯闻言,从私事上收了话头,聊起了已在这主驻军营内的各方掌权人。 温南方道:“我军来的不早不晚,再过十日,齐冠首、齐秋岚、齐恣意、鲁相国、陈州牧也该到了,主公可要趁这个时间去先见见已来的这些掌权人?” 林知皇曲指轻敲宽椅扶手道:“明日本王先去见见怀王妃吧,薄岩基在本王手上的事众所周知,不若先光明正大的去见她。” 随边弘与柳夯对林知皇此话无异议。 此话题落,随边弘若有所思道:“按理说齐长铮不会不知道朝廷派军来联盟意味着什么,他怎会轻易就接了朝廷的来军?” 温南方凝声道:“鲁相国必是在私下许了好处给齐长铮,就是不知许出的好处是什么了。” 第1382章 齐氏大妇,齐冠首之母临川裴氏裴菱娉 第1382章 (加更)齐氏大妇,齐冠首之母临川裴氏裴菱娉 柳夯沉声道:“鲁相国都愿意与齐氏这样势力交易合作了,看来是真忌惮主公了。” 林知皇轻笑出声:“他若不忌惮本王,也不会想出这样的高绝手段来刺杀本王了。能被他这般重视,倒是本王荣幸。” 随边弘精致的眉眼间染煞:“不论两方之间谈了什么交易,过段时日就该知道了。” 林知皇颔首:“先静观其变。” 齐鸿章再见到符骁,双目当即染红,拄着拐杖上前来就要搂住符骁。 “聪庭!” 符骁见齐鸿章如此,眸色微动,却站在原地并未动,抬手止了齐鸿章近前的动作道:“大舅今日来有何事?” 齐鸿章的妻子裴菱娉见符骁面色冰冷,忙上前来解释道:“骁儿,舅母和你大舅这段时日寝食难安,日日忧心你的安危。” “你祖父行事.......我们夫妻完全不知,若早知此事,定会阻止的!” 裴菱娉话说到此,哽咽了起来。 符骁面无表情的在此帐内寻了一处地方坐下,而后示意齐鸿章与裴菱娉夫妻俩在对面坐下,缓声道:“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已无用。” “骁儿.....你果然是怪舅舅与舅母了。”裴菱娉扶着已快站不稳身形的齐鸿章在符骁对面坐下,眸中带泪道。 符骁摆首:“不怪。” 齐鸿章终于找回声音,双目通红道:“你怎会不怪?聪庭放心,这事大舅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裴菱娉听齐鸿章这般说,眸中异色先是一闪,而后极快地垂眸道:“对!骁儿若是不想赘,你大舅可......” “不必了。”符骁打断了裴菱娉后面的话,又转首看向了双目通红的齐鸿章道:“莫要作何,看着就好。” “什么?”齐鸿章愣。 “我的结局,大舅坐看就好,莫要插手,也插不得手。”同样的,外祖父的结局亦是如此。 裴菱娉先反应过去,眼泪立即流了下来,悲哭道:“骁儿果然还是怪上我们了......” 符骁面无表情地摇头:“这是我的下场,我并未怪谁。” “所以我们的下场你也不会过问是吗?”裴菱娉哭声道。 “这岂不是要断亲的意思?”齐鸿章拉了符骁的手,悲声道:“聪庭,你等等大舅,等大舅接掌齐氏,除了齐氏隐忧.......” 符骁看出齐鸿章是真心的,任由他用力地握了自己的手,却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道:“大舅,不必了。骁说了,这是我的结局,我已是接受了。对您并无怨怪。” 齐鸿章听了符骁这话,又想到在祥州死去的小妹,越发悲从中来,痛心疾首道:“大舅是个废人,无用!这才护不住你们啊!” 符骁静静地看着齐鸿章释放情绪,裴菱娉却已是暗暗打量起符骁的全身来。 趁着齐鸿章这会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裴菱娉擦拭了一下脸上泪关心地问:“听说你此次受了大伤,如今恢复的怎么样了?” 符骁颔首:“恢复的很好。” 很好是有多好? 完全无虞了?还是.....装的? 裴菱娉心里一时百转千回,接着摆出长辈的关心探道:“骁儿.....与权王相处的如何?” 符骁从悲哭的齐鸿章身上转过视线,落到了裴菱娉脸上逡巡了一圈,又道:“很好。” 很好? 怎么个很好法? 真的?权王很宠你吗? 还是敷衍的回答? 裴菱娉因为符骁话太少,分析不出个什么,心里百转千回,但又不好表现的太过。 “骁儿你没受委屈就好,权王听说也是才貌双全,她与你也算相配。”裴菱娉这话里就有几分贬低林知皇,抬高符骁的意思了。 “我配不上她。”符骁冷声道。 裴菱娉一愣,察觉出了符骁的不悦,却以为他是因为作为男儿却要反嫁而不甘,倒也没再说这话题,只道:“看到骁儿没受委屈,舅母就放心了。” “骁儿,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表哥再过八日也要到了,舅母会让你表哥助你脱困的。呜呜.....” 裴菱娉见好已经在符骁这卖的差不多了,过犹不及,便准备扶了情绪失控的齐鸿章对其告辞。 齐鸿章却紧紧拉了符骁的手不愿走,并嫌恶地看了裴菱娉一眼,道:“你走,我私话与聪庭说。” 裴菱娉见齐鸿章在外人面前还这般不给她面子,强忍了这口气,抹了泪对符骁道:“你们舅甥再重逢,确实要好好叙旧一番,那舅母就先走了。” 裴菱娉一出帐门,齐鸿章便急声对符骁道:“以后莫要什么话都对你舅母说,她定会禀给你外祖父的。” “.....嗯。” “还有。”刚才还情绪失控的齐鸿章看了看周围,确定四下无人,又压低声音道:“你也防着初澜,别把手中势力交给他,你舅母就在图你这个!” 符骁:“.........” 符骁还是第一次见齐鸿章这般忌惮裴菱娉,以前只知他们夫妻关系不睦,倒是不想相互之间已经防备到了这个地步。 “大舅,骁的事,你莫要再操心了,还请您保重好自己。” 齐鸿章听符骁这么说,抬手慈爱地抚了抚符骁的发顶:“权势这东西,将人都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亲情更如陌路......” “这世上大舅如今在意的人没几个了,大舅得护好你们啊。” 符骁长如蝶羽的眼睫微颤:“大舅,骁真的.......” 齐鸿章这回却不再听符骁说什么了,抬手止了符骁的话头,看着他的眼睛道:“大舅不管聪庭要做什么,聪庭也莫要管大舅要做什么如何?” 另一边,裴菱娉出了这处营帐却没有径直离开,而是温雅得体的行到了花铃面前,客气道:“劳烦这位将军代为通传一下权王殿下,便言裴氏姨母请见。” 裴菱娉出身临川裴氏大房嫡支,与同是出身临川裴氏五房的裴菱雪乃同族姐妹。 细论起来,林知皇是得称她一声姨母的,这会她说此话,就是不以齐氏妇的身份请见,而是以裴氏女的身份向林知皇请见的意思了。 花铃将此话传来给正在主帅帐内与众心腹议事的林知皇时,林知皇低声笑了起来。 “这裴姨母倒是有些意思,倒是没想到齐氏居然是派的她来本王这走头阵。” 难怪齐长铮不急着来见她确认她受伤的情况,原来是有已经有了办事先锋。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83章 林知皇见齐冠首之母裴菱娉,裴氏一族旧事 随边弘则眯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这裴氏一直极为低调,之前倒忽略了她与主公的这层关系了。” 温南方温声道:“关系已经隔得有些远了,而且主公之母在出嫁后并未与临川裴氏一族走动,就是断亲的意思了,主公这会驳了不见也可。” 柳夯笑:“怎能不见?这会不见倒显得主公心虚了。” 温南方面上带出浅浅的笑意:“主公如今身体有恙,自然’心虚‘。” 随边弘掌刑部,更能吃透人心,弯了嫣红的唇摇头道:“这’心虚‘的太明显了,强撑着见了,才是真’心虚‘。” “哈哈。”林知皇笑着抬手点了点随边弘:“在摆弄人心这道上,谁也不及聪渊。” 随边弘慵懒的微一欠身,含笑道:“边弘不及主公。” 温南方见随边弘与林知皇一会的功夫便相互贫嘴夸赞起来了,无奈地摇头浅笑。 随边弘、温南方、柳夯三人相继退出帅帐后,林知皇召见了裴菱娉。 裴菱娉一进来也不托大,礼数很是周到的对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行了见王礼。 “裴氏裴菱娉拜见权王殿下!” 林知皇含笑道:“多礼了,请起吧,算来你还是本王姨母。” 裴菱娉这才起身抬眸,待从林知皇面容上看到了几分裴菱雪的影子后,慈爱地笑道:“您与三妹生得很是相像。” 裴菱娉口中的三妹就是指林知皇的母亲裴菱雪了,这话极为拉近两人的关系。 暗指裴氏同族不同房的姐妹,也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关系。 林知皇不置可否地扬唇笑道:“听齐夫人的意思,以前在闺中时与本王母亲关系是极好了,但是奇怪,母亲倒是从未向本王提起过您。” 裴菱娉听到这话也不尴尬,优雅大方的笑道:“都是一些空穴来风的谣言害的我们姐妹关系疏远了。” “您可能不知,之前令尊在茁州治下离仙郡郐县为县令时,曾出过一些不小的纰漏,我看在三妹的面子上,一直有让夫君暗中照拂妹婿。” 裴菱娉说着话,一直暗暗地在注意林知皇的反应,眼神也一直在林知皇周身上下不留痕迹地打量,妄图找出些林知皇的不妥之处来。 林知皇却不接裴菱娉后面那些卖好的话,只将重点放在她面前不想细回的话上,挑眉问:“什么空穴来风的谣言?” 裴菱娉见林知皇的思路完全不被她带着走,心里对林知皇的警惕更高了些,暗道此女能以女身封王走到现在,果然不是靠的好运道,而是实力。 “当年五族叔被初任临川郡守,在赴任的路上的被强匪所害,此事乃意外,我爹作为族长也很是痛心疾首.......” “但外姓人为了挑拨我们临川裴氏一族内部生乱,非要言此事乃我们家族内部故意对族五叔疏于保护,才让此事发生,当真是好没道理。” “你娘当时也才刚及笄,听到这样的流言就被带偏了去,我们姐妹这才疏远了.....” 提到这事裴菱娉似乎是真伤心了,眼眶当即就红了起来,但却露出因顾忌权王到底是小辈,在小辈面前流泪不太好的表情,这才又生生忍了泪。 这一套感情可谓是拿捏的极为到位了。 林知皇见了不为所动道:“原来如此。” 裴菱娉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林知皇骤然笑了起来,在裴菱娉因她突然发笑而微愣时,眼神凉凉地与裴菱娉对上了视线。 “但本王从来都信奉的是......” 林知皇话说到此一顿,凉声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空穴不来风,子虚不乌有。” 裴菱娉因为林知皇这话喉头一哽,半晌才又道:“殿下说笑了。” “本王从来不说笑。”林知皇冷下了脸来,周身露出了迫人的威压。 裴菱娉顶着林知皇的威压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只是一时间没敢再随口回话了。 “齐夫人,本王这个人呢,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既然娘认为有此事不与裴氏一族来往,本王作为孝女,自然听娘的。” “还请你日后莫要再以母家长辈的身份来见本王。” 林知皇这话,算是当面将裴菱娉顶到头顶的面子情扯开来往地上踩了。 裴菱娉眸中终于泄出一丝厉色。 “但是......”顷刻间林知皇又缓和了神色,收了周身威压含笑道:“齐夫人若以聪庭舅母的身份来见,本王是会很欢迎的。” 林知皇打了一巴掌后,马上又给了裴菱娉一颗甜枣。 裴菱娉几乎没有犹豫的就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并自然地笑道:“看来殿下很是喜欢骁儿了,这是骁儿的福气。” 话落,裴菱娉还逗趣了一句:“日后望您好好待他,不然我这舅母可是要为他出头的。” 林知皇哈哈大笑,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猖狂劲:“放心,齐老将军亲手送来给本王的聪庭这般可爱,本王怎会不好好待他?” 话题转到符骁身上后,帐内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裴菱娉便抓住符骁为话题,好好的与林知皇谈话交好了一番,方才请退告辞。 裴菱娉出了林知皇所居的小营口,齐鸿章早已与符骁说完了话,等在了那里。 齐鸿章见到裴菱娉满面带笑的出来,嫌恶地看了她了一眼,方才带着人往齐长铮如今所居的中部小营处拄拐走去。 裴菱娉含笑的眸子在触到齐鸿章时隐隐地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却笑着走上去贤惠的搀扶了他,与他一同返回所居处。 这对相互看对方不顺眼的夫妻刚进齐长铮的所居小营就分了开来。 “你去找权王说什么?”齐鸿章不悦地问。 第1384章 齐长铮:谁若心软,就是失去所有,丢命的下场! 第1384章 齐长铮:谁若心软,就是失去所有,丢命的下场! “骁儿就要赘给她了,我这做舅母的不得看看她究竟是何模样的人?”裴菱娉温婉地回道。 提到这事,齐鸿章面上就露出难忍的怒色:“聪庭需要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担心?你不害他就不错了!” 裴菱娉终于冷下脸来,低怒道:“蛇蝎心肠?你极爱的那苗氏女才是蛇蝎心肠!” 齐鸿章听裴菱娉提起早亡的爱妾苗慧,当即暴怒,暴喝道:“不许你提她!当初若不是你几次三番吓她,她岂会.......” 齐长铮听到手下来报齐鸿章与裴菱娉两人一进小营大门就争执起来,沉着脸亲自来了。 刚近前齐长铮便听到齐鸿章的暴喝声,径直走过来,抬脚就将齐鸿章所拄的拐杖给一脚踹掉了。 齐鸿章骤然失了拐杖,没了左小腿的他当即便站不稳了,摔倒在地。 “砰——!” 齐鸿章刚摔落在地,还没来得及翻身坐起,便被齐长铮一脚踩中了胸口。 “废物!又与你媳妇在营内闹什么?在妇人面前逞能,显得你很能?” 齐长铮俯视躺在地上的齐鸿章,恨铁不成钢地斥道。 裴菱娉在齐长铮来后便垂首温雅得体地退到了一边,无人看见她在齐鸿章被齐长铮教训后,眸中所露出的痛快之色。 “爹!你!” 齐鸿章话还未说完,就被齐长铮单手从地上给抓了衣领子提了起来,往帅营中拖去。 “逆子!闭嘴!” 裴菱娉立即快步跟了上去。 驻守在周围的亲兵显然对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皆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侍立在自己位置上,神色无丝毫变化。 进了帅营后,齐长铮就将齐鸿章给按进了宽椅里,盯着他的眼睛寒声道:“齐氏如今已经如履薄冰,你给我脑子清醒点,别再为了一点儿女私情浑闹!” “哈!儿女私情?爹,在权势面前,亲情都不是情了吗?”齐鸿章双目赤红道。 这会帅帐内已无他人,齐鸿章便说话越发没了顾忌。 齐长铮道:“对!谁若心软,就是失去所有,丢命的下场!” “爹!你......” 齐长铮再次揪起齐鸿章的衣领,用力地摇晃他道:“没有老子护着你,你如今能活的这般自在?你在年轻时就吃了大亏失了腿,怎还未学乖?” 齐鸿章瞬间安静下来。 齐鸿章安静下来后,齐长铮的怒气这才消了些许。 要说何人能将齐长铮气到,除了齐鸿章就再无他人了。 齐长铮觉得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这个儿子。 若不是儿子这般愚钝,他齐氏何至于落到如今这四分五裂的境地。 因此齐长铮一见到齐鸿章就来气。 但儿子再不好,也是膝下唯一的儿子,齐长铮哪能完全丢手不管。 齐长铮怒气稍退后问:“见了骁儿,他怎么样?” 齐鸿章愤然回道:“面色很好,并无大碍。” “那就好。”齐长铮面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骁儿无事就好!这样赘给权王,只是失了权势罢了,以后依然可以金尊玉贵一生!” 齐鸿章见齐长铮脸上露出的欣慰模样不似做假,面色好看了些许:“这会倒知道关心骁儿了,之前您......” “滚!”齐长铮再度被齐鸿章这话给惹怒:“骁儿之前想做什么你知道吗?不知道就给老子闭嘴!” 裴菱娉适时的开口道:“是啊,夫君,骁儿之前想动手除了我齐氏啊!” “如此之下,即使我齐氏众人能侥幸保下一命,也必是一无所有的下场!” “我齐氏在高位这么多年,所惹的仇敌多不胜数,一旦我们从高位跌下来,岂能有好日子过?” “到时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场!夫君,还请您莫要天真了!”裴菱娉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天真?分明是你们蛇蝎心肠!爹!这女人她.......” 齐鸿章这回话还没说完,齐长铮便怒而扬声道:“帐外扬旗卫可在?” “在!” 齐长铮话声刚落,帐外便入两名重甲精兵,垂首候命。 “将齐卫将军带下去休息!” “诺!”两名重甲扬旗卫抱拳应诺。 “爹!”齐鸿章还想再说什么,便被两名重甲扬旗卫上前,强势架了出去。 “不知所谓!” 齐鸿章刚走,齐长铮便长舒了一口气叹道,同时神色也平静下来,走至上首主位坐下,问裴菱娉:“见到权王了?” “回公爹,儿媳见到了。”裴菱娉俯身一礼,温婉地回道。 “如何?可瞧出她身体有何不妥?” “儿媳见了,倒觉得权王身体无恙。” 裴菱娉话落,便快速的将她与林知皇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齐长铮知晓。 齐长铮听后眉头微皱,当即下判语道:“你的说话节奏完全被她带着走了。” 裴菱娉很是认同此话:“儿媳到后面才反应过来此事。” 齐长铮凝声道:“年纪轻轻能聚势到如此地步,果然非等闲之辈。” 裴菱娉点头,而后又道:“这权王看着倒像是真欢喜骁儿的模样。” 齐长铮却不关心这个,若有所思的又道:“越是看不出她身体有什么问题,倒越是可能身体有问题了。” 裴菱娉见齐长铮从她这知晓与权王的谈话内容后,已失了与她谈话的兴致,格外识趣地行礼退下了。 这边齐长铮正在独自沉思林知皇有何目的,那边符骁也正在思索齐长铮让齐鸿章夫妻前来见他,究竟有何目的。 泽奣在这里....... “聪庭在想什么?” 符骁听到熟悉的问话声回头,见是林知皇含笑进来,想也不想道:“想你。” 第1385章 林知皇符骁议裴氏,见怀王妃何清馨 第1385章 (加更)林知皇符骁议裴氏,见怀王妃何清馨 “想我?”林知皇挑眉笑了。 符骁也反应过来,这话省来有些歧义,立即扩充前话补救道:“是想你在这里的处境。” “知道了。”林知皇老神在在地走到符骁面前的位置撩摆坐下。 符骁刚略松了一口气,便听在面前坐下的林知皇又道:“聪庭想我就想我,何须掩饰?” 符骁:“.........” “都要成婚了,想我也无可厚非。这不是需要害羞的事。” 符骁:“........” “我不害羞。” “是吗?本王不信。” 符骁故作淡定移开与林知皇对视的视线,不留痕迹的换了话题问:“泽奣这个时候来作何?” 林知皇也没紧抓着前话不放,接了符骁抛出的话题道:“来和聪庭聊聊。” 这就是有正事了。 符骁见林知皇没有在揪着刚才那个话题继续戏谑他,面色微松,顺着话往下问:“聊什么?” 林知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方才裴氏以裴氏长辈的身份来请见我了。” 符骁闻言眉头微皱:“她来确认你的身体状况?” 林知皇见符骁不用她多说就什么都懂了,眉目间浮出悦色,问:“裴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知皇方才见了裴菱娉之后,这才意识到之前倒是忽略她了。 只由言行观人,便可知裴菱娉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 这样的人,非是泛泛之辈。 而齐长铮在这个关头还让这位齐氏儿媳伴在儿子身边,明显是其能力不错了。 倒有些意思了。 符骁思索了片刻后评道:“标准的世家大妇,内外可持,将齐氏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林知皇听完符骁的点评后笑了:“听聪庭这么说,看来与这位舅母平时也没怎么多接触了。” 符骁颔首:“之前只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过,但是每个节日都能收到她准备来的礼物,送得极为贴心。” 想也是,符骁终究是外男,即使是小辈,裴菱娉平时也是不好与符骁走太近的。 林知皇抚着下颚若有所思道:“之前调查过齐氏,对齐鸿章的事迹已有了一些了解,还以为齐冠首是隔代遗传他祖父,如今见了这裴菱娉,倒知道是遗传谁了。” “裴氏的血统,貌似不错?”林知皇说到这里还指了指自己。 她娘也是裴氏女。 林知皇这般说,明显是变相在赞自己乃人中龙凤了。 符骁失笑:“厚颜。” “还能有聪庭说想我厚颜?”正事一聊完,林知皇的话题就又歪了楼。 “嗯。”符骁段位大涨。 林知皇一愣,惊叹道:“你似乎真变厚颜了。” “唯有厚颜才可破。” “破什么?” 符骁眸色加深:“泽奣的调戏。” 林知皇低笑,歪在茶桌上撑颊道:“本王什么时候调戏你了?” “任何时候。” 林知皇笑歪了身:“聪庭现在反应好快,有些怀念你之前被我说到无言的时候了。” 说着话,林知皇的手又不老实起来,越过茶案面就要去牵符骁的手。 符骁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林知皇极爱。 我行我素的林知皇想了就干,一点都不压制自己的欲望,又要来个十指相扣。 这次符骁却不怎么配合,先林知皇一步就将放在茶案面的手给收走了。 “嗯?”握了个空的林知皇抬眸看符骁:“为何不让握?” “你猜?” 半刻钟后,只与符骁谈了正经事,一点不正经事都没干的林知皇出了符骁所住的营帐,回了临边的主帅帐。 过来给林知皇诊脉的喻轻若见她面色郁郁,问:“主公在心忧何事?这里局势不好?” 林知皇笑:“人都没来齐,谈何局势?” 过来陪林知皇做戏的喻轻若不解:“那为何?” “欲求不满。” “咳!”喻轻若:“.......什么?” 喻轻若怀疑自己听错了。 想肌肤相亲,只是想牵个手的肌肤相亲,怎都不能满足呢? 难道是上次戏弄他的事,真的惹恼了他?所以这才....... “临河,给本王开些下火的药。” 喻轻若木着表情问:“......为何?” “大事当前,先败败火,免得本王火下重了,把惹了本王的小虾米先烧死了。小虾米虽小,但得留给别人烧,本王已经病弱却在强撑的人设不能丢。” 完全没听懂的喻轻若这次真认真为林知皇诊了诊脉,然后道:“主公心火确实有些大,轻若这就为您去开药。” 喻轻若离开主帅帐后,便在小营里煎起了药。 药香袅袅,想藏也藏不住。 不出一会,密切注意林知皇这边小营动静的几方势力,皆知道了此事。 翌日,林知皇带着薄岩基,容光焕发的去了怀王妃何清馨所在的小营。 暗中注意林知皇面色的巡营兵将这事传了出去,又引得其他几方势力掌权人心里泛起了嘀咕。 “母妃!” 薄岩基时隔三月再见怀王妃,当即便哭着跑了上去,扑到了怀王妃的怀里。 何清馨将儿子的头从怀里拔了出来,略显严厉道:“哭什么?这般年纪了,莫要再往本宫怀里扑。” 薄岩基哭声一顿,因忍得太急,打了一个哭嗝。 哭嗝一出来,薄岩基立即捂了嘴,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自己母妃的表情,一副害怕被训的模样。 林知皇见状笑道:“你们母子到底久别重逢,怀王妃何必这般严厉?” 何清馨又严厉地看了薄岩基一眼,方才转首含笑道:“玉不雕不成器,让殿下见笑了。” 话落,何清馨便让手下亲卫将薄岩基带了下去。 薄岩基明显有话与何清馨说,还不想走,但再何清馨的目光再次扫过来后,薄岩基立即又老实了,乖乖地垂下了头,随着亲卫退出了此帐。 临去前薄岩基还念念不舍地看了眼林知皇。 林知皇在何清馨的目光下,悠然的对向她看来的薄岩基摆了摆手。 “地初这段时日劳烦殿下照顾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86章 林知皇与何清馨十指交扣:姐姐可喜欢? 第1386章 林知皇与何清馨十指交扣:姐姐可喜欢? 林知皇含笑道:“本王能之前攻打下兹州兰海郡能这般顺利,离不开陈州的扰边相助........” “本王礼尚往来,护您的公子一路是应当的。” 怀王妃何清馨闻言面上带出温雅的笑意,两人又站着客气的寒暄了一番,何清馨这才对着茶案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在对话时,何清馨的眼神一直在暗暗上下逡巡林知皇的身体。 在林知皇先在茶案前就坐后,何清馨这才在她对面后一步入坐。 上者先坐。 何清馨这举动明显就是尊林知皇为大的意思了。 林知皇凤眸微弯:“王妃客气了。” “以后本宫在这,还要仰仗您呢。”何清馨温雅而笑,提壶就要给林知皇倒茶。 林知皇笑着从何清馨手里拿过茶壶,意有所指道:“我们之间地位对等,得按长幼算,这茶得本王给姐姐倒才是。” 说着,林知皇便含笑给何清馨先倒了杯茶,然后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何清馨先是一愣,而后眸色微闪的含笑问:“殿下一路来舟车劳顿,休息了一晚后,身体如何?” “身体如何”四字,何清馨咬字稍重。 倒完茶后林知皇放下了手中茶壶,爽朗地笑道:“想到今日要见姐姐,本王周身通体舒泰,没有何处不适。” 何清馨被林知皇这一口一个“姐姐”哄得有些受不住,笑容微僵起来。 她设想过今日与林知皇见面后的多种情景,唯独没想过权王与她说话会这般亲昵随意。 倒像是一点都不与她生分,也显得格外不设防。 自来熟到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若非林知皇乃女身,何清馨都要怀疑坐在面前的人......是对她有别意了。 想以勾引她的手段,来达到某种隐秘的目的了。 这权王......确实别具一格。 行事也格外出人意料。 怪道昨日能在男女情事的言论上,反让身为男子的苗跃伏吃了口头上亏。 “我们今日才见,殿下的言语或许有些孟浪了。”何清馨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端起林知皇为她倒的茶喝了一口。 “孟浪吗?”林知皇见何清馨先喝了她方才倒的茶,这才后一步端杯喝了茶。 没错,林知皇十分谨慎,入口的东西,只要不是经过层层检验的,她必杀是要自己倒,看着他人先喝,她才会入口。 林知皇悦目道:“但这都是本王发自肺腑之言啊,姐姐......” “原来殿下的感情这般外放。” “姐姐可喜欢?”林知皇放下茶盏,抬眸盯着何清馨的眼睛问。 “......自然喜欢。”何清馨优雅的笑道。 “那此次我们姐妹便站在一块了?” 林知皇听何清馨说喜欢,立即就又猛上前了一步。 “都坐到一起了,站起来,自然也是在一块的。”何清馨含笑一语双关。 林知皇展颜曼笑:“何姐姐这般爽快,本王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女身掌权不易,能与权王这样的强势之主相互道为姐妹,乃本宫的荣幸。” 何清馨这般爽快,林知皇也不抠搜,笑过后意有所指道:“何姐姐放心,本王既然认了你为姐姐,自然是看不得姐姐吃亏的,姐姐的东西,本王会助你拿回来的。” 何清馨当即起身,对林知皇郑重行了一个拜谢礼:“那姐姐这次便唯妹妹马首是瞻,静候佳音了。” 林知皇笑眯了一双含威凤眸站起身,托了何清馨的礼道:“姐姐,妹妹觉得我们现下虽交好了,到也不必做的这般明显。” “哦?”何清馨直起身,优雅的再度坐下,态度亲昵的哦了一声。 林知皇却没再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紧挨着何清馨倾身,附唇在她耳边道:“妹妹走后,姐姐不妨去向那齐夫人送送礼。” 何清馨立即懂了:“明面上与妹妹交好,暗下却讨好齐氏?” 林知皇与何清馨说话轻松,神色更见愉悦:“陈州如今内乱刚歇,元气大伤,又还有五万精锐尚未收回,姐姐不得找个大树倚靠?” 何清馨眉目轻转,一双水目似烟云入画般朦胧。 “找到了,就是妹妹你呀。” “找到就找到了,却也不必人尽皆知。暗下......” 话说到此,林知皇伸过手去与何清馨十指相扣。 何清馨一愣,手被林知皇握得有些酥麻发痒。 “明面上却.......”林知皇另一只手拂袖,毫不客气的将茶案面上的两只茶盏凌厉地扫落。 茶盏碎落在地,发出清脆地碎落声响,守在营帐门口的张舒窈听到动静,当即持了两柄薄刀入内,急声问:“主公,您可有事?” 待看清帐内的情景,张舒窈脸上的凌厉之色顿时化为了愕然。 映入眼帘的场景是,何清馨坐着,而林知皇却倾身俯向她,两人间的距离极近,而且放在案面上的手还十指交扣着。 这...... 这是在干个啥? 若不是林知皇性别不对,只看这副情景,张舒窈还以为她不识趣打搅了主公与谁的好事呢。 何清馨轻笑出声,将看到这一幕有些呆愣的张舒窈又挥退了去。 张舒窈摸不着头脑的收刀退下后,何清馨动了动与林知皇十指交扣的手道:“妹妹这般虚虚实实的,倒也不怕姐姐真与齐氏联系上了.......” “到时候反过来与齐氏一起算计妹妹你。” 何清馨将这个可能摆到台面上来说,倒显得格外磊落了。 第1387章 启阳先生:此次您不必一定与权王交恶。 第1387章 启阳先生:此次您不必一定与权王交恶。 林知皇低笑,看着何清馨的眼睛道:“姐姐乃聪明人,自然知道和谁交心更踏实......想来是不会做那糊涂事的。” 做了也没有关系,本王不会发现不了的。 事过必留痕。林知皇对自己以及手下的办事能力,极其自信。 何清馨优雅的展颜默笑:“不糊涂,跟着妹妹这样的聪明人,姐姐就算是再糊涂,也得被妹妹叫醒了。” “哈哈,与姐姐聊天真开心。” “本宫亦是。” “摔杯子的动静过了一会了,妹妹该走了。下次我们再长聊?” “好。” 片刻后,林知皇面上带笑的出了何清馨这里,回了自己所居的小营。 而两人在单独相见时,摔了杯子的动静,则传到了各方掌权人耳中。 “怀王妃哪里的侍从当真清出了碎茶盏?”坐在上首主位齐长铮问白长月。 白长月恭声回道:“是。” 齐长铮若有所思道:“方才怀王妃暗下使人来给裴氏送了礼。” 堂内众谋士一听,面上皆露了然之色。 “这权王在怀王妃那趾高气扬的逞威风了?”常蹊奇怪道。 钱汀道:“怀王妃曲线给主公儿媳裴氏送礼,这分明是示好的意思了。” 元奕明则摸索下颚道:“一时的不愉快会让怀王妃改变初衷?会不会是.....怀王妃确定了权王的情况不好?” 元奕明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看向了他。 白长月当即道:“元参军此言有理。” 钱汀、常蹊则没说话。 齐长铮想了会后道:“先看看吧,怀王妃与权王结盟本板上钉钉的事,这会看着倒像是要与权王明面上交好,暗下却助本将军的意思,到是有趣。” 钱汀道:“怀王妃来这里后一直对您不冷不热的,来此目的自不多说,就是为了带回那陈州五万精锐,她与您天然对立,这会来像您示好.......” “图什么呢?”常蹊接了钱汀后面未说之言。 白长月道:“以别的更大东西,在主公这换那陈州五万精锐?” 元奕明点头道:“极有可能。毕竟没有谁,能比主公您直接给,更能确保她必拿回那陈州五万精锐兵马的了。” 钱汀、常蹊想了想也点头。 齐长铮笑了:“那怀王妃若能给出比陈州五万兵马更大利益来相换,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此事。” 白长月笑眯眯道:“那主公就先让裴氏接了怀王妃的示好,看怀王妃究竟能拿出些什么。” 交易这事也不是不可以空手套白狼的。 到时候主公势大,最后利用完了人说话不算话,坚持不还这五万兵马,这怀王妃能说什么? 最多也就能说些什么了,还能对主公做些什么不成? 她有那个实力吗? 白长月这般笑,在场包括齐长铮在内,都明白了他的意图。 齐长铮不置可否,常蹊、元奕明、钱汀等人眸中皆露隐隐鄙夷之意。 戚扈海与姜启德则对今日权王与怀王妃相见之事探不到太多。 只知道权王带着薄岩基去了,将那小儿还给了怀王妃,然后满面悦色的而回。 但这见面又没持续太久,且还传出了打破东西的动静。 这般虚虚实实,倒有些摸不清头脑了,索性便没再想了。 而作为其中一方势力的苗跃伏听到随俐报来的消息,直接笃声道:“故弄玄虚。” 启阳先生颔首:“权王此人狡猾,应是在故意弄出这些动静,让多方去猜的。” 随俐若有所思道:“权王这般做,到是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去了。” 随俐此话一出,帐内众人皆看向了他。 随俐见众人看下了他,继续道:“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人?” “谁?”庞通立即问。 “符骁。” 一听到符骁的名字,苗跃伏的脸便阴沉下来。 “如今他已为禁脔,有何好在意的!”苗跃伏冷声道。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这般厌恶符骁,不细想都知是为何,叹了口气道:“主公,符骁的死忠虽然被齐长铮边缘化了,但却不是消失了。” 随俐点头:“特别是那袁玄策,还牢牢掌着四万大军。若不是要自立的话,这就是在等符骁归返了。” 苗跃伏不知想到什么,阴沉的面色突然又转了晴:“那权王对符骁这般维护,可能是在谋符骁手下所剩余的东西了。” 庞通见苗跃伏高兴,丈二摸不着头脑地问:“主公,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这恰恰说明了权王心机深沉,难以对付啊! 作为一个女人,连情爱也不放在眼里,任何事都无法动摇她的权欲之心。 且在反过来用情爱抓住别的掌权者,这真是好手段啊! 庞通见苗跃伏没理他此问,兀自在那愉悦,心道: 主公就是被权王用“情爱”抓住的其中一个掌权者! 权王好看吗? 庞通想了想权王的模样。 大气明丽,确实是好看的,但太过凌厉了。比权王好看女子多不胜数,主公何必这般为她所控? 庞通问出这话时,暗下里已经在思索怎么给他的主公苗跃伏搜罗美人了。 启阳先生见苗跃伏高兴了,倒也不愿破坏他的好心情,只言正事道:“此次您不必一定与权王交恶。” 苗跃伏转眸看向启阳先生:“先生什么意思?” “您与权王交恶在别方看来的是一定的事.......”启阳先生抚了胡须:“但这一定的事,往往就是底牌。” 苗跃伏懂了,狭长的棕眸骤亮:“先生的意思是,本州牧明面上与权王交恶,暗下与她谈条件暗下交好?” “嗯。” 随俐皱眉:“权王那边只怕不同意?” 启阳先生笑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利益够大时,一时的龃龉算什么?”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 礼物值满,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88章 明悟先生与前来捡运道的人 第1388章 (加更)明悟先生与前来捡运道的人 日落黄昏,何清馨理完了事,才来见久别重逢的儿子。 薄岩基早在帅帐内等的有些躁郁不安了,见到何清馨来,马上就扑了上去,但在即将抱到何清馨时又想到了她的严厉,在她身前一步之处止了步子。 “母妃,您终于来了,孩儿想您!” 何清馨柔和了神色,抚着薄岩基的头道:“再见开朗了不少,看来在权王那过得确实不错了。” 薄岩基点头道:“权王因为符世叔与吴世叔的关系,待孩儿很是不错。” “哦?”何清馨带着儿子在小桌边上坐下。 薄岩基犹豫道:“母妃,吴世叔......似乎......” “拜投权王了?” 薄岩基小心翼翼地瞧着何清馨神色:“孩儿只是猜测。” 何清馨浅笑道:“无妨。” 吴氏一族可不老实,吴煦若还留在陈州,这才是祸根。 吴煦再是大才,她如今才掌权陈州,也拿不住他,必有人要借他生乱,将吴煦丢出去再做一笔买卖,对她是最好的选择。 薄岩基见何清馨面上并无怒色,松了口气,这才关心道:“母妃最近过得如何,孩儿在权王那边,听到了您的不少事.......” 何清馨毫不避讳道:“都是真的。母妃诛了你舅父家不少人。” “......母妃做的好。” 何清馨见薄岩基面上没有怕色,只有孺慕,抬手又揉了揉薄岩基的发顶。 “以前你父王宠你,你每日只知玩乐,经这一遭,越发懂事了。” “母妃要与权王联盟吗?”薄岩基睁着眼睛问。 “这些事便不用你操心了,母妃会处理好的,必不叫你再身陷危险。”何清馨眸中闪过一丝 厉色。 薄岩基当即拉了何清馨的衣袖,向她确认道:“母妃....是真心与权王联盟的吧?” 何清馨却没有回答薄岩基这问题,反而转了话题问:“权王身体如何?” 薄岩基先是一愣,而后想了想道:“瞧着倒没大问题,只是权王的贴身大医每隔两日就会为她来请脉送汤药。” 何清馨眸色微闪,又问:“之前权王被刺杀这事......” “真的,孩儿当时就在场。” “你可有受伤?”何清馨神色大变,去摸索薄岩基的身体。 “母妃,我没事!有虞前辈在场!”薄岩基见何清馨这般关心他,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虞前辈?” 薄岩基眉开眼笑的将关于虞沟生的事迹全部讲了,并讲了自己欲拜她为师的事。 “那虞沟生当真是平门正统传人?” “嗯!”薄岩基双眸晶亮道:“她若不是,权王岂会那般礼遇她?虞前辈的性格,哈哈......” 虽然薄岩基很喜欢虞沟生的性格,但他觉得母妃这般循规蹈矩的人定是不会喜欢的,便没多说虞沟生的性格。 何清馨听说了虞沟生此人后,脑中略一思索,便对薄岩基道:“我们在这主驻军营里定是要住一段时间的了,你以后没事,可多去权王的小营里寻那虞前辈玩。” “好!”薄岩基雀跃的应诺。 何清馨将薄岩基哄睡后,这才满脸慈爱的起身出了这处,去帅帐边的议事帐内。 一名年岁约在五十岁上下的儒袍文雅妇人正姿态随意的坐在此帐内茶案前煮茶。 何清馨见到这名气质文雅的妇人,略微欠身道:“师父。” 该名五十岁上下的儒袍文雅妇人正是闻名天下的明悟先生。 也是怀王妃何清馨的师父。 “今日见了权王,您感觉如何?”明悟先生招手让何清馨在茶案对面坐下。 “行事不按常理出牌,深不可测。” 明悟先生颔首:“确定与她联盟了?” “与她联盟最稳妥,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明悟先生含笑道:“声泯,此次灭清平门牟利是其一,但之后局势,也影响你手下的陈州是否还能安稳。” “师父,我知。我会尽量让这些势力乱,只有他们乱了,陈州才有偏居一隅安静发展的机会。” 明悟先生颔首,见何清馨能看的这般清楚,便也没再多言。 明悟先生与何清馨这对师徒正在议论林知皇时,林知皇也忙完了手中事务,招来了同样刚忙完手中事务的温南方、随边弘、柳夯三人。 “主公看怀王妃是真心联盟的吗?”柳夯问。 林知皇笑道:“至少当下是。” 温南方颔首:“怀王妃想从齐长铮那拿回陈州的五万精锐,主公是最好的合作盟友。” 随边弘慵声道:“能快刀斩乱麻杀弟之人,是不会将希望放在齐长铮那方的承诺上的,东西还是夺回来比别人还回来更保险。” 林知皇低笑出声:“谁说不是呢?毕竟本王如今势强,却又身体不强,比起与身强体壮的齐长铮同盟,还是跟本王才不容易被欺负啊。” 柳夯纯然笑了:“就怕有些人不止不想被欺负,还想反过来欺负欺负您呢。” 随边弘嫣红的唇咧开精致的笑纹:“这可如何是好,边弘竟然有些期待。” 温南方温声道:“不知谁有这份好运道,正好捡到了。” 翌日,姜启德主动来林知皇的小营门口,还带了礼来请见。 林知皇见捡运道的人马上就来了,当然来者不拒,含笑让青雁军将其请了进来。 “姜启德拜见权王殿下!” “不必多礼,起吧。不知姜府君前来所为何事?”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89章 听说权王日日都与俊美的符州牧厮混在一起。 第1389章 听说权王日日都与俊美的符州牧厮混在一起。 “启德对您仰慕已久,今日来......是特地过来与您交好的,这是下官为您准备的联姻贺礼!” 说着话,姜启德恭敬地将手中的一个梨花木匣捧出。 姜启德又是自称下官,又是亲自捧礼物来送的,姿态可谓是摆的极低了。 林知皇悦然一笑,摆手让花铃将姜启德奉上的梨花木匣收下,道:“本王的封地可不在元州,姜府君这声下官可称不得。” 姜启德将手中的木匣交给花铃后,忙道:“您说笑了,您乃大济朝廷亲封的异姓王,凡大济之臣,除了天子与皇室宗亲,都得在您面前称一声下官。” “哈哈哈!”林知皇仰首笑了,颇有几分被人拍中了马屁,自得不已的意味在里面。 “这么说姜府君也是大济忠臣,而非逆臣了?”林知皇笑过后,说话也极会挠姜启德的痒处。 姜启德才杀了疆州原州牧,也就是自己的女婿犯上作乱,却没有成功,被戚氏家主戚扈海逼的逃出了疆州州城,与芜族联手才占了疆州两郡为一方势力,反泼污水给戚氏。 这回姜启德跑来览州,除了想分羹,更多的是想正名,让天下人对他姜氏改了印象,不将他们视为乱臣贼子。 姜启德听林知皇这般说,眼眸大亮,忙道:“是是是!我姜氏世代忠于大济,若非那戚氏总仗着势大,胁迫原疆州州牧,最后怎会......” 话说到此,姜启德悲哭起来。 端坐于上首主位的林知皇意味不明笑了。 “今日姜府君前来,是想?” “此次多方联盟剿灭清平门,下官愿为您马首是瞻!” 姜启德也不含糊,在林知皇直言相问后,立即对上首主位的林知皇行下大礼,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有人上门来主动站队,林知皇自然来者不拒,唇边勾起浅笑接了姜启德的“忠心”。 两人相谈甚欢,林知皇最后还留了姜启德晚膳,并让林者云出来作陪。 姜启德在林知皇这逗留了一下午才出营,他的站队立场可谓是很明确了。 “祖父,权王是否真如传言所说那般容颜绝世?” 姜启德刚一回自己的小营,他的嫡长孙姜航幸便迎了上来,着急地确认道。 “你关心这些作何?”姜启德没好气地瞪了眼孙子。 “看来真是美人了,下次再去,您带幸儿去见见!” 姜启德抬脚踢了才刚满二八之龄的嫡长孙姜航幸:“滚!” “你给我老实点,别仗着有一身蛮力胡闹,这里都是人精子,少耍你的那些小聪明!” “怎么了嘛!”姜航幸见自己就是问一句,就被祖父训斥了,不满的嘟囔。 姜启德抬手点了姜航幸斥道:“上次要不是你骤然打死了迟州牧的嫡长子,我何至于突然出手在戚扈海那落了下乘?” 姜航幸顶道:“上次就是最好的时机!看那戚氏的准备,我们蒋氏骤然出手,这戚氏都能反应这般迅速,明显是早有准备!” “若不是孙儿察觉到不对,在戚氏与姑父去狩猎时打死了姑父的嫡长子,逼的你们先动手.......这会我姜氏早就被戚氏灭干净了!” 姜航幸口中的姑父,就是前疆州州牧迟锝了。 他打死的迟大郎君乃戚氏女所生。 姜航幸是有计划有目的故意打死人的,非是失手。 这会姜航幸说的这话姜启德是认同的。 所以姜启德也没再训他,只头疼地摆手对他叮嘱道:“权王不是普通女子,你这孩子若是喜欢美人,祖父给你四下去寻,莫要对着那位高之人起这心思。” 姜航幸嫌恶道:“一般的庸脂俗粉,只是皮囊美人罢了,我不要!美人要征服起来才有意思!” “一边儿去!这次带你来是锻炼你的,莫要找死!权王是上位者,不是美人!色心别往那处发!你要是再找死,祖父便不管你了。” 姜航幸郁愤:“祖父,幸儿是这般没脑子的人吗!” 话落,姜航幸便驮着他的两只大锤转身怒而离开此帐。 谋士毛黥正好进帐,与姜航幸擦肩而过。 “姜少将军怎么了?” 姜启德余怒未消地低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越大越不省心!” 毛黥道:“姜少将军才十六,正是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时候,这会就是这样,主公莫要太过拘束他。不然就喜欢自作主张行事了。” “不说他了,本府君今日见了权王,她笑声中气十足,不像是身体有恙的模样。” “主公,越是这般,便越是可疑。”毛黥闻言想了想后道。 姜启德想了想林知皇说话的模样,眯着眼不说话。 毛黥见姜启德明显怀疑林知皇身体无事,又问:“您此次见到那温令君与随司寇了吗?” 姜启德点头:“与权王之父用餐时见到了,两人不同时间来的,好似不经意间路过,前来看看相互见了个礼。” 毛黥道:“他们两人故意过来见您的。” “本府君也是这么想的。” “看来他们确实在权王那不怎么老实,还各自不为谋。” “本府君走时,找了个由头给他们一人送了份礼。” 毛黥点头:“他们谁若有心思暗下交好您,想是会来与您联系的。” 这也能侧面证明权王身体确实不好了。 不然她麾下重臣哪能这般钻营? 就算权王身体是无恙的,麾下心腹有了此心,权王的势力也有了空子可钻! 次日晚,姜启德便收到了温南方与随边弘暗下送的回礼。 姜启德笑眯了眼,日日去林知皇所在小营为客,很快与权王之父林者云成为了好友。 每次姜启德去,都会“偶然”碰见温南方或是随边弘,“顺带”与这两人客气的聊上两句。 而林知皇就似有什么事不好露面一般,再也未出过所居小营,也再也未召见过谁。 听说是日日都与俊美的符州牧厮混在一起。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90章 符骁:泽奣以为我来假的? 第1390章 符骁:泽奣以为我来假的? 齐长铮听了这消息嗤之以鼻,他不了解权王,对符骁还是十分了解的。 依他外孙的冷性子,是断断不可能与谁这般厮混的。 因此,齐长铮越发认定了权王在以符骁为由,遮掩身体有异这事了。 就在齐长铮断定外孙符骁绝不会与谁厮混时,符骁还真就在厮混。 他嘴前正被一只白如瓷玉的手喂过来一瓣橘子。 这副场景若是有谁偶然撞进来瞧了,这铁定就是“厮混”没错了。 看看这旖旎的氛围,不是厮混,那也是调情...... 反正不正经就是了。 “别闹.....”正在作画的符骁当即止笔,无奈地侧头看向走到身旁的林知皇。 林知皇轻笑出声道:“很甜的,聪庭尝尝?” 符骁的视线落到唇边橘瓣上:“.......我自己有手。” “你手没洗,哪有我的手香?”林知皇这话说得一语双关。 符骁眼睑微抽:“泽奣无事可做了吗?” “是啊,要与聪庭厮混呢。” 符骁:“.........” “.......泽奣今日正事处理完了?”符骁换了个方向问。 是的,林知皇这几日将理事的桌案搬到了符骁所居之处。 表面上看起来是与符骁日日在帐内不出,形影不离,实则两人在帐内各自占了一张书案,在各干各事。 尽管林知皇在每日理完事后,想劳逸结合一番,但符骁最近格外“矜持”,连手都不让牵了,林知皇一个人再想也只得作罢了。 要是再把虞沟生闹来,那就好玩了,整个主驻军营的人都得知道发生什么了。 还演什么戏? “嗯。”林知皇轻嗯一声,手中的橘瓣已经触到了符骁唇上:“吃吗?” 符骁后仰:“........” “不吃拉倒。”林知皇将这瓣橘子转而送进了自己嘴里。 符骁看着那瓣碰过自己唇的橘子进了林知皇嘴里:“.........” “嗯,酸甜可口。”林知皇吃完后点评道。 “......泽奣。”符骁抬首看向站在身侧的林知皇哑声唤了她的字。 “嗯?”林知皇又掰了一瓣橘子伸到符骁唇前:“要吃?” 符骁眸色暗沉下来。 “吃?”林知皇往回抽了抽手:“不吃?” “放你唇上。” “嗯?” 符骁缓缓站起身,顿时气势逼人,单手撑在书案上压身凑近林知皇附看她道:“泽奣把这瓣橘子放你唇上.......我就吃。” 林知皇:“........” “聪庭你认真的?” 符骁突然化被动为主动,本打着调戏人来放松下心情这个主意的林知皇看到符骁此刻的眼神,瞬间就有了退意。 “嗯。”符骁的眼神轻轻地落到了林知皇唇上。 这压迫感..... 林知皇注意到符骁眼神着落的位置,眉尾微挑,突然间就起了好胜心。 “本王为何要听你的?” 话落,林知皇当着符骁的面,又往自己唇间塞了一瓣橘子吃了。 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又无言了,含着咬到一半的橘子轻笑起来。 林知皇笑声还未落,便感觉到腰间一紧,下一刻她便被符骁搂的坐到了书案上。 意识到自己被符骁禁锢在了他与书案之间,林知皇的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林知皇见符骁还能动,凤眸中露出异色。 “果然,只要我不使内劲,虞娘子放在我身上的伴生蛊不会起反应。” “聪庭只是想确认这个?”林知皇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看来上次骤然在她面前倒下的事,聪庭是十分在意的了。 竟是一直在想这事,并在分析伴生蛊发作的原理。 有些别样的幼稚呢...... 想到此,林知皇凤眸中露出兴味之色。 符骁却没有回答林知皇这个问题,视线从林知皇的唇上转到她手中所拿的橘子上,哑声问:“泽奣不喂我了?” 第1391章 在风风火火的流言中,齐秋岚带着三万大军到了 第1391章 在风风火火的流言中,齐秋岚带着三万大军到了 “你来真的?” “泽奣以为我来假的?” 林知皇这会也起了兴致,大方的又撕了一瓣橘子放到自己唇上,笑看着将双手撑在书案边上,将她禁锢在书案间的符骁。 符骁缓缓地倾下身侧头,唇刚要落到林知皇含在唇间的橘瓣上,帐门口就传来掀帘的动静,紧接着林者云得意洋洋地声音就传了来...... “姜兄,你尽管请!在我女儿这,我这做爹的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哈哈哈!” 正跟着林者云躬身进来的姜启德抬首看到帐内情景,立时就定在了原地。 林者云这会也看清了帐内的情景,笑声戛然而止。 符骁反应过来后径直抬袖挡了林知皇,脸色黑沉的向帐门这边扫来凌厉的视线。 姜启德磕巴道:“林贤弟,兄突然觉得来找殿下的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今日下官无礼,叨扰了殿下好事,改日下官再来向殿下赔礼!”话落,姜启德转身快步离开了这处。 姜启德一走,林知皇便拿下了唇上的橘瓣,跃下了桌案,转身向站在帐门边的林者云看来。 站在帐门边的林者云这会看姜启德走远了,黑着脸放下了帐门,走过来便甩袖对林知皇道:“虽是做戏迷惑那姜启德,但这也太过了!” 符骁冷着脸看向林知皇道:“确实过了。” 若未提前安排,守在帐门外的花铃根本不会随意放人进来。 而林者云此时说的话,更印证了这是林知皇早就算好的。 方才真心想与符骁亲昵的林知皇:“.........” 林者云跳脚:“你个占便宜的还好意思说......” 林者云话还未说完,便被快步走过来的林知皇给带着出了符骁的营帐。 林知皇一路带着林者云到了帅帐,帐门刚放下林知皇便道:“爹今日做的很好,女儿还有些事要处理,您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林者云的一堆训斥话,在看到林知皇的脸色后,顿时卡在嗓子眼里,紧张地问:“怎么了,有何事不好吗?” “无事,您做的很好,不用担心,女儿会处理好的。” 林者云一步三回头的退下后,不出半刻钟,林婉娘来了林知皇的帅帐内。 “是你使人通知的爹与花铃?” 林婉娘进来后,林知皇便沉声问。 林婉娘抬眸觑了眼林知皇的脸色:“您前两日不是言想让姜启德亲眼见到与您与符州牧‘厮混’吗?婉娘听到了.....” “就....就...通知了.....” “不...不...对吗? 林婉娘见得林知皇的脸色,说话逐渐磕巴起来。 “你做的对。”林知皇沉声道:“还做的十分好。” 林婉娘却没有松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大姊方才是真在兴头上?” 确实正在兴头上,一时忘了之前对林婉娘下的命令了。 林知皇走到主位上坐下,缓声道:“没事,本王叫知聆来只是问问,你此次做的十分好,记一功。” “退下吧。”林知皇对林婉娘摆了摆手。 领了一功与夸奖的林婉娘退出帅帐,怎么想怎么觉着自己好像坏了林知皇的好事。 但那若不是故意演的.....而是大姊与符骁平时私下就这般...... 林婉娘想到此,脸上唰的一下就红了,好色........ “啊!林校尉!你流鼻血了!” 正在巡逻的巡卫兵队长见迎面走来的林婉娘突然鼻子下流出一串血来,惊声提醒道。 林婉娘忙止了脑海中所想的画面,抬手捂了鼻子。 林婉娘在捂鼻子,林知皇这会却在帅帐内捂眼睛。 糟了..... 聪庭这回应是生大气了...... 本是想说服聪庭后再一道做戏的,却是不想..... 不到一日,姜启德亲眼见到权王与符州牧在帐中“厮混”的流言便传遍了主驻军营。 在这风风火火的流言中,齐秋岚带着三万大军也到了此处汇军,入住了主驻军营偏南的位置。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92章 齐长铮听闻林知皇与符骁“厮混” 第1392章 齐长铮听闻林知皇与符骁“厮混” 第1392章 齐长铮听闻林知皇与符骁“厮混” 齐秋岚一来,便先去拜见了她祖父齐长铮。 齐长铮这会正在帅帐内对姜启德亲眼见到符骁与权王厮混场面的事,表示深深的怀疑。 骁儿那样的冷性子,怎会..... 与人厮混到桌案上去,还去吃权王唇上含着的橘子? 简直......不成体统! 白长月见齐长铮面色古怪,半天没反应,轻唤了一声:“主公,外面来报齐秋岚请见。” “先别管她。”齐长铮摆手,皱眉问白长月:“一个人言行大变,意味着什么?” 白长月立即懂了齐长铮问的是什么,想也不想地回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时的伏低,意味着他日这人必将崛起反噬。” 齐长铮沉了眉目。 骁儿,不愿放弃此处权势吗? 想以权王为踏板,再次卷土重来? 若是如此......外祖父这次便不能再留你性命了。 想到此,齐长铮痛心地闭了眼。 再睁眼,齐长铮已经面色恢复如常,摆手让白长月避退到一旁的屏风后,然后扬声让门外值守的亲兵放齐秋岚进来。 “岚儿见过祖父!”齐秋岚进来后,恭敬的对上首主位的齐长铮行了一个晚辈礼。 齐长铮并未言起,而是直问道:“岚儿是要将这支军还给齐氏?” 齐秋岚直起身,看向上首主位的齐长铮道:“祖父说笑了,这是姑母人马,姑母如今将这人马留给了岚儿,自然已是我的人马......” “谈何还字?” 说最后四个字时,齐秋岚抬眸与上首主位的齐长铮对上了视线。 齐长铮却不与她对视,转眸看向了随着齐秋岚进来的冯奇。 “巡觅,你也是这般认为的?” 冯奇听旧主问自己,上前一步抱拳回道:“奇乃齐二娘子的人!” 齐二娘子,指得就是齐雅了。 齐长铮听后却不怒,反是欣慰的笑了:“雅儿最后能有你这般忠于她,也不算失败。” 齐秋岚终于忍不得胸中怒意,面上的笑落了下去,声线稍高道:“您既然如此在意姑母,为何不救她一救?” “救?”齐长铮苍凉的笑了:“怎么救?这条路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谁能救?” 齐秋岚低怒道:“您若一开始就重视姑母,姑母岂会......” “我不重视她吗?”齐长铮冷声打断了齐秋岚的话:“我若不重视她....当初岂能同意她招赘,而不是嫁?” 齐秋岚高声反驳道:“您明明只重视大哥!何曾重视过姑母?” “这冲突吗?”齐长铮握紧了手下扶手。 齐秋岚瞬间没了声音,思索起齐长铮此话的意思来。 不冲突吗? 那就是本属意姑母代替爹接他的位置,而齐冠首再接姑母的位置? 是啊,姑母与齐冠首并不同辈..... 而姑母却对齐冠首起了敌意...... “不是的!你明明就在尽心尽力的培养大哥,为大哥寻得两名高师,视姑母为无物!” 齐长铮沉声喝道:“是你姑母钻了牛角尖,将刀伸向了亲族,走错了路,谁也救不了她!” 话落,齐长铮再次看向齐秋岚:“所以你也要选你姑母的老路吗?” 齐秋岚回神,方才还略显迷茫的神色立即转为坚定:“我会让您知道,姑母走的路没错!” “天真!” 齐长铮不再看齐秋岚,转眸看向冯奇道:“你真的决定了?” 齐长铮明显不将齐秋岚看在眼里,认为只要将冯奇搞定了,齐秋岚如今所掌的三万大军,便可尽数收归麾下。 冯奇垂首抱拳道:“奇已拜齐秋岚为主,一切唯她是尊。” 齐秋岚弯唇笑了,瞬间冷静下来,极为快意的对上首端坐的齐长铮道:“祖父,岚儿会承姑母遗志,不会让您失望的!” 话落,齐秋岚带着冯奇转身就离了此处帅帐。 齐秋岚一走,齐长铮的脸便落了下来。 白长月从帐内上首的屏风内转了出来,笑着对齐长铮拱手道:“您的子女儿孙,果然都乃人中龙凤,便是庶出女郎,也非是凡俗。” 齐长铮转着腕上佩戴的沉香木珠寒声道:“果然不愿归齐。” 白长月含笑道:“不愿也无事,也有不愿归顺的用法。” 齐长铮颔首道:“不愿主动交还,那便只能让她不得不交还了。” 白长月犹豫地问:“那使策时......可要顾虑齐四娘子的性命?” “能留就留,不能留便罢。” 白长月知道尺度了,拱手躬身应诺。 另一边,齐秋岚刚出齐长铮的帅帐,齐鸿章便拄着拐杖快步走了来。 “岚儿!” “爹。”齐秋岚见是齐鸿章来,温顺的对他行了一礼。 “你...不住这?”齐鸿章见齐秋岚要离开,忙问。 “爹,女儿也乃一方势力之首,在这主驻军营内也有住处,住着.....恐怕不妥。” 这就是变相告诉齐鸿章她不愿带兵并入齐氏的意思了。 齐鸿章闻言并未恼怒,反是点了点头,柔和了神色道:“也好。分开住......” “也安全。”说这三个字时,齐鸿章回头看向了跟在她身后前来的裴菱娉。 裴菱娉不置可否,自然地走上前摆出慈母的姿态,问:“岚儿久在外面被你姑母亲自教养,这些年过得可好?” “好。”齐秋岚看着裴菱娉含笑回道:“多谢母亲关心。” “我作为嫡母,关心你是应当的。”裴菱娉温婉一笑。 齐鸿章却听出了这话里的威胁,怒道::“岚儿不需要你关......” 齐秋岚忙拉了齐鸿章,笑着劝道:“爹,这是祖父帐门口,莫要大声喧哗,母亲也是关心我。” 第1393章 齐秋岚请见林知皇,迷妹人设大立 第1393章 齐秋岚请见林知皇,迷妹人设大立 第1393章 齐秋岚请见林知皇,迷妹人设大立 “岚儿当真的是识大体,尽管你是庶出,娘也是会疼你的。”裴菱娉看着齐秋岚笑道。 齐鸿章见裴菱娉特意提齐秋岚乃庶出的事,怒气又腾了起来,刚要呵斥,就听齐秋岚道:“母亲说笑了。” “我如今已为一方掌权人,该是我好好孝敬您才是,怎好还让你疼我呢?” 话落齐秋岚便笑了,好似真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那句“好好孝敬您”也不由让人多想。 裴菱娉也笑了:“不论岚儿多大了,娘该疼你还是疼你的。” “母亲真是贤惠。” 齐秋岚笑着点评了裴菱娉一句,又转首对齐鸿章道:“住的地方离的不远,爹有空可常来看我。” 这句话后,齐秋岚没在齐长铮的小营内多做停留,转身便走了。 齐秋岚一走,齐鸿章便重重的对裴菱娉哼了一声,拄拐去操练亲兵去了。 裴菱娉神色如常的在原地站了一会,方才莲步轻抬走了,很有世家主母的派头。 齐秋岚出了齐长铮这里,回自己所居的小营休息了片刻,便去拜访林知皇了。 被冰山符骁冻得只能在自己帅帐内理事,不能再去符骁营帐内与他“厮混”的林知皇听欢颜来报齐秋岚上门请见,面上当即扬起兴味的笑。 “让她进来。” 同在帅帐内理事的温南方、随边弘、柳夯听林知皇要见人,纷纷放下了手中毛笔,避去了侧边屏风后的茶案前就坐。 进来拜见的人只要不走至上首位置,是看不见他们三人的。 三人在屏风后的茶案前坐下后,柳夯道:“之前主公不是从天方子那审出来齐秋岚乃苗杳外甥女,与清平门关系极深吗?就这么见她,不叫虞娘子前来?” 随边弘慵声道:“主公不会让齐秋岚近身,只要主公不与她对视便可。” 温南方颔首:“虞娘子行事不可控。齐秋岚若初见便胆敢行异事,那主公正好借可这个由头拿下她。” 三人在说话间,齐秋岚进了来,入内便在帐下对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行拜见礼。 “齐氏秋岚,拜见权王殿下!” 林知皇不冷不热地摆手:“起吧,你今日来拜见本王,所为何事?” 林知皇开门见山的问。 齐秋岚也不含糊,再次对上首主位的林知皇深深地拜伏道:“小女子仰慕您已久,此次前来拜见,是望您能在此次联盟中多多照拂小女子!” 这就是表明她要站队林知皇的意思了。 齐秋岚这番姿态,可谓是将自身地位摆的极低了。 林知皇悦声轻笑,意味不明的问:“你乃齐老将军的孙女,怎跑到本王这来求庇护了?” “您有所不知,我的小娘与清平门的门主苗杳有些关系.......” 话落,齐秋岚不等林知皇细问,就将自己的身世尽数对林知皇讲了,还顺带将苗杳的底漏了个完全。 苗杳的身世,还有苗杳与齐秋岚的关系,林知皇这边虽已经查到了,但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齐秋岚这会亲口来林知皇这边道出这些,算是在往林知皇手中递把柄了。 她在用这种方式,让林知皇无法怀疑她此次前来站队的决心。 “殿下,小女子对苗杳恨之入骨,不论是为公还是为私,我都定要除了苗杳!还请您不要怀疑小女子的用心!” 林知皇听完齐秋岚所讲,面上浮出些许笑意,抬手示意帐下的齐秋岚请起,缓声道:“齐四娘子这般信任本王,来本王这里道出这些,当真是让本王受宠若惊。” “殿下,小女子仰慕您许久,您在小女子心里无所不能!小女子相信只要跟着您.....就一定能走出眼下困境!” 林知皇低笑:“齐四娘子倒也不怕本王将刚才你说的事传出去。” “小女子相信您!”齐秋岚抬起眼眸,孺慕地看着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 哈,有意思。 就是单纯直白的有些过了。 到是会伏低做小拍马屁,也会立纯白只为保命的人设。 林知皇缓声笑道:“知道了,本王能得齐四娘子这样的崇拜者,是本王之福啊,哈哈哈哈!” 林知皇话还没说完,就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笑过后林知皇扬声将候在帐外的欢颜唤了进来。 “殿下有何吩咐?” “去,将本王常带的那根镶红宝蝶戏双花鎏金玉簪拿来,本王要送给新认识的妹妹。” “诺!” “殿下......”欢颜退下后,齐秋岚害羞地低了头,明显欢喜不已。 林知皇和煦一笑:“妹妹这般有诚意,本王岂能不动容?” 片刻后,欢颜便用紫檀木匣子装了那支镶红宝蝶戏双花鎏金玉簪捧来,恭敬地递给了齐秋岚。 齐秋岚欢喜不已地伸双手接过,然后上首主位高坐的林知皇行了一个拜谢大礼。 林知皇含笑摆手:“妹妹客气了,今日本王精神有些不济了,便先......” 齐秋岚立即识趣的起身,捧了紫檀木匣激动道:“是!秋岚今日叨扰了,殿下先休息!” “还叫殿下?” 齐秋岚一愣,而后喜笑盈腮道:“姐姐,秋岚告退!” 林知皇含笑轻嗯了一声,温声道:“在联盟期间,妹妹有空可常来姐姐这坐坐。” 齐秋岚就这么与林知皇一面达成同盟,出了林知皇所在的小营后,齐秋岚格外高调的捧了林知皇赏给她的紫檀木匣回了所居之处。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 昨日礼物值满,今日爆更,两更先奉上,晚还要一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94章 符骁向林知皇要的和解赔礼 第1394章 (加更)符骁向林知皇要的和解赔礼 第1394章 (加更)符骁向林知皇要的和解赔礼 待亲兵将齐秋岚出了这处后的反应报回后,随边弘先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慵声道:“这齐秋岚,倒有点意思。” 林知皇面上浮出兴味的笑:“确实很有意思。” “主公要用她?”柳夯走出后问。 “送上门来的队友,能用本王为何不用?” 温南方提醒道:“但您是在已知她与苗杳之间关系的情况下.......用她的。” 此后齐秋岚与苗杳之间的关系若被爆出来,齐秋岚强将这事拿出来说...... 那主公也变相与清平门扯上了关系,因为主公“包庇”了她。 这很难让人不将主公与清平门联系在一起。 特别是苗跃伏之前就在发布告污蔑过主公。 他方势力必不会放过这个攻讦主公的机会。 在温南方看来,齐秋岚此来,求的就是这个。 林知皇唇角微扬:“那又如何?” “本王最后是杀了苗杳的人便行了!” 林知皇凤眸敛起,周身隐隐透出几分舍我其谁的霸气:“届时一切泼向本王的污水皆可净!” “现在有送上门来的马前卒可使,本王为何不用?便看谁能利用谁了。” 柳夯与随边弘想了想林知皇此话,又前后推导了一番,觉得这般也确实不错,便也没再多言。 温南方却再次开口提醒道:“这齐秋岚怕是也会一些异术,您与她接触时小心些。” “您方才的理论,建立在您不会被算计的情况下。”温南方墨眸中尽含忧心。 林知皇收正了神色:“聪深提醒的是,本王与她接触时会小心的。” 这也是林知皇方才一直端坐于上首,未近前与齐秋岚亲昵的原因。 此议散后,林知皇又在帅帐内理了会事。 待事尽毕后,林知皇撑额在书案想了想,先将林婉娘唤了来,将她外派出去办事后,这才去了符骁的营帐。 林知皇去时,符骁正在站在大济疆域图的沙盘前摆弄着上面的小旗标。 符骁听到帐帘掀开的动静,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进来了。 此处除了林知皇,没谁能不经通报进入他帐内。 “聪庭在看什么?”林知皇凑到符骁身边笑问。 符骁退开一步,与林知皇之间拉开一臂的距离。 “随便看看。” 林知皇见符骁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便有侍从在帐外请示,要送茶点进来。 林知皇收了话头,扬声道:“进。” 侍从进来,捧了一盘五色糕点与一盘火红色的橘子放在茶案上,然后又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看到那盘橘子,林知皇与符骁同时想到了那天的事。 林知皇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符骁的冰山脸绷不住了,说话间龇出了虎牙:“故意的?” “我说是冤枉的,你信吗?”林知皇头疼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橘子还真不是林知皇特意吩咐送进来的,人还没哄好,这不是火上浇油呢嘛? “上次的事呢?”符骁面无表情的问。 林知皇干笑两声,走过去拿了个橘子,边走边剥皮走回到沙盘这。 将橘皮随手放在沙盘边沿上,林知皇自然地掰了一瓣橘子,伸到了正面如冰霜看着她的符骁唇前。 “吃吗?” 林知皇决定从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 符骁看着伸到面前的橘瓣,撇头冷声道:“不吃。” “真不吃?” “今日也有人要来捧场?” 林知皇被符骁这句话哽住。 符骁见林知皇无话可说了,问:“泽奣为何不说话?” 之前用这句话戏谑过符骁的林知皇:“.........” 林知皇突然挺起胸膛,腰背挺直道:“本王错了。” 憋了一肚子呛人话,还没全使出来的符骁愣。 林知皇理直气壮的认错,堂堂正正的问:“你要本王怎么道歉才肯和解?” 林知皇这番姿态,说是认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正在受奖呢..... 符骁却不在意林知皇此时的姿态,只垂眸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在向我......认错?” “当然,本王上次确实错了,自然是要认错和道歉的。” 林知皇见符骁语气不似之前,当即就乘胜追击无限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泽奣这般......” “这般怎么了?” “不会觉得这般认错,失了颜面吗?” 有太多人,为了这颜面,即使后面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坦然承认。 普通人都是如此,何况已是如今大权在握的林知皇。 就这般在意......我吗? 想到此,符骁眸中聚集起的冷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没事,和自家内人认错,要什么颜面?”林知皇敏锐的察觉到符骁的情绪变化,甜言蜜语越发不要钱的往外冒。 “不知羞。”符骁无奈地摇头,转身就要走回到茶案前坐下。 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林知皇眉开眼笑,冲了两步上去从后面搂向前走的符骁。 衣袂翻飞,一红一墨两道身影连成一道。 符骁感觉贴到身后的柔软,顿时全身一僵。 林知皇在背后抱着符骁劲瘦的腰,在符骁僵硬地转头垂眸向她看来时,将下颚放在他臂侧。 符骁这会全身更见僵硬了。 林知皇感觉到符骁僵硬,含笑用脸蹭了蹭他的衣袍,对上他望来的目光轻笑道:“聪庭还没说......要我怎么和你赔礼,此次才和........?” 林知皇这回话还没说完,就被符骁转身单臂搂了起来,走到了舆图沙盘边的屏风后。 有了屏风的遮挡,这会就算有人在掀了帐帘进来,也看不到他们两人在作何了。 很显然,有了前车之鉴的符骁学乖了,在发起进攻前学会了转移阵地。 到了屏风后,符骁将林知皇轻轻放了下来,略微仰首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方才将视线重新落到身前的林知皇身上。 林知皇方才被符骁搂的很舒服也没抵抗,凤眸微弯的站在屏风后,兴味的等着符骁的下步动作。 符骁的视线在林知皇还拿在手中的橘子上落了落,看着她饱满的唇上哑声道:“泽奣将橘瓣放唇上.......此次我们就和解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95章 林知皇:嗯,下火药得换个人喝了 第1395章 林知皇:嗯,下火药得换个人喝了 第1395章 林知皇:嗯,下火药得换个人喝了 “继续之前的?”林知皇好笑地扬眉。 “嗯。”符骁的声音格外低沉。 林知皇见符骁坚持,轻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撕了一瓣橘子放在唇上。 嫣红的唇轻含着月牙儿形的橘瓣,此处气氛顿时旖旎到了顶峰。 符骁与林知皇对视着缓缓地偏头俯下腰,却并没有触到林知皇的唇,只轻轻地将她唇中所含的橘瓣叼走,便缓缓地又直起了腰。 脑子里已经在跑火车的林知皇眼睁睁地看着符骁将那橘瓣吃了,凤眸中露出难掩的错愕之色。 符骁见林知皇眸中尽是错愕之色,犀冷的眸中含出笑意,咽下这瓣橘子后,评价道:“酸甜可口。” “酸甜可口”这四字,是林知皇之前吃了触碰过符骁唇的橘瓣给出的评价。 这会却被符骁又还了回来。 “这就.....完了?”林知皇不确定的问。 符骁颔首:“赔礼到这里就可以了。” 本王不可以! 本王色心都动了,气氛也到这里了,结果就这? 竟敢耍本王!! 林知皇凤眸中带出些被戏弄过后的恼意,正要开口说话,便见直身立在她身前的符骁又俯身贴近了她。 在离林知皇的唇只有一指距离时,符骁停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问:“泽奣生气了?” “聪庭说呢?” 林知皇抬手环了符骁的脖颈,不给他再后撤的机会。 “原来泽奣也会生气。” “我当然会生气。” “那泽奣为何觉得......我不会生气呢?” 林知皇愣。 “方才我做的......”符骁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不就是泽奣屡次对我做的吗?” 原来在这等着......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哄好..... 林知皇当然心虚,当即决定换一个哄法,突然贴近符骁搂住他的脖颈,风马牛不相及的道了句:“抱我。” “嗯?” 林知皇的话题转换太快,符骁眸底沉下的冷静瞬间又被击垮。 “方才你抱的我很舒服。” 符骁:“.........不知羞。” 林知皇的节奏丝毫不乱:“就.....抱着我唇触如何?” “........不如何。” “那要如何?” “........不知道。”符骁的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到了林知皇的唇上。 方才符骁也不是不想,但好胜心起,总觉得要找回一次场子才行,所以才强忍着没有....... “不知道?”林知皇注意到符骁的目光,将脸靠入符骁怀里:“那.....听我的如何?” “什么都听泽奣的,可就要不好了.......” “什么都听我的.....哪里不好?” 符骁额上浮出一丝细汗,似乎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最后退开了一步,仰首调整呼吸。 因为林知皇所立的位置,格外清晰地看到了符骁因仰首而露出的喉结,当真是性感极了。 于是林知皇径直就丢了手中的橘子,从心地摸了过去。 “泽奣做何?”符骁抓了林知皇轻抚他喉结的手,哑声问。 “是聪庭先仰脖勾引我的。” 倒打一耙。 再次被林知皇撩拨的气息不稳的符骁心道。 林知皇见符骁不说话,又道:“大不了.....聪庭再摸回来?” 符骁努力想找回方才的话题:“刚才我们是在谈之前......” “吧唧!” 符骁这回话还没说完,林知皇就踮脚在符骁的脖颈上吻了一下。 符骁瞬间卡壳。 “本王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林知皇行的旖旎事,表情却一脸正直。 “泽奣.....”符骁声音已是沙哑的不像话。 “嗯?”林知皇脸上扬起灿若繁锦的笑颜。 符骁自恼地闭目,再睁眼,便环手圈起林知皇的腰,一把抬臂将她腾空牢牢锁进怀里,偏头倾身先试探性地触了林知皇的唇一下。 林知皇低笑出声,抬手再度圈了符骁的后颈。 符骁确定了林知皇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才将温软整个压上那袭人的朱色。 狂蜂采蕊,软云交缠,喋蜜一般,是情难自禁的欲动。 半晌,符骁才不得不喘息着停了下来,与怀里的人以额相触,慢慢地平复呼吸。 林知皇的唇这会红润濡湿,仿如那被火灼过的朱丹。 勾魂桀丽,莹然欲动,明知眼前人在张开情笼,却叫人自动入内溺毙在其中。 符骁视线紧紧地盯着林知皇,搂着她走出屏风,最后将她在宽椅中放了下来。 “这次....可是真正和解了?”林知皇搂着符骁的脖子不让他直起身离开,笑问道。 近距离之下,符骁身上的槐花熏香清新宜人,如清泉流淌般滋润人心,自然柔和如春日。 符骁无奈的将手撑在宽椅扶手上,哑声道:“我们这样.....好像不好。” 说话间,纤长的眼睫轻颤,如蝴蝶振翅忽扇的翅膀一般旖旎,显然这会所行之事与他之前所受的礼教,产生了极大的冲突。 但他偏偏又情难自禁的做了,这会冷静下来后便陷入了自我检讨中。 “又没人看见。” “但......” 林知皇伸手与符骁十指交扣:“私下之事,事关你我,你知我知他不知,你我不说,你我之间.....” “觉得愉悦快乐就行。”话落,林知皇的另一只手又落到了符骁的喉结上。 “你怎能如此......不知羞?” 林知皇悦声轻笑:“聪庭果然聪慧,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也学的如此快。刚才不是你......” “近朱者赤。”符骁当即打断了林知皇后面的话,快速地直起身,假做淡定地转身往外走去。 “去哪?” “今日与聊的差不多了,我该回了。” “这是你的寝帐。” 符骁往外走的步子一顿:“今日在帐内闷了一天,该去帐外走走了。” 话落,符骁头也不回地出了此帐。 林知皇看着符骁挺直走出去的背影,好笑地抚唇道:“在这方面,也学的挺快。 ” 吻技....见长。 林知皇在符骁的营帐内待至黄昏,都没等到人再“散步”回来,只得悻悻回了帅帐。 刚回帅帐,喻轻若便背着药箱带着煮好的药掀帘进了来。 “临河来了。”林知皇笑容满面道。 喻轻若见林知皇春光满面,脚步一顿,放下背着的药箱打趣道:“看来主公今日不用再喝下火的药了。” “嗯,得换个人喝了。” 喻轻若一愣:“换谁?” 第1396章 林知皇:准备了惊喜给你。 第1396章 林知皇:准备了惊喜给你。 第1396章 林知皇:准备了惊喜给你。 “临河说呢?” 喻轻若懂了:“那轻若明日给符州牧那也送点这药。” 林知皇颔首。 聪庭走的是伤重未愈的路线,也得喝点药才能骗过他人不是? “主公,轻若今夜能与您同眠吗?” “为何?” “您身体有异,轻若自然得夜夜在旁伺候。” 林知皇笑着抬手点了点喻轻若:“还是临河考虑的周到。” 当夜,林知皇与喻轻若同帐而眠。 翌日清晨,林知皇带着符骁高调的出了主驻军营,两人同乘帅辇去了西北外驻军营。 “泽奣阅兵,带我作何?” “本王日日与你厮混,哪舍得与你分开?” 以前的厮混一词是假的,但经过昨日那一朝,那已经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 符骁当即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窗外有何好看的?有本王好看?” “别闹。”符骁双耳已经染红,肃容回过头来沉声道:“这是在外面。” “那没人的时候我们再闹。” 符骁:“........” 在符骁即将爆发时,林知皇又含笑转了话头:“本王今日有给聪庭准备惊喜。” “惊喜?” 林知皇颔首:“等会你就知道了。” 符骁听林知皇这般说,便也没再多问,思绪却已经歪到了一边,脑中又开始回想昨日在屏风后发生的一切。 然而林知皇所准备的惊喜却并不如符骁所想的那般不正经的,而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正事。 林知皇到了自己所带来的五万大军驻军地,身为掌军大将的梁峰原与窦图,携左右副将以及麾下一众大小将领前来营门前迎林知皇。 林知皇下了帅辇,却以符骁身体不好不能见风为由,吩咐薛砺使人将帅辇直接驾入了军营休息出。 过后,林知皇便与手下一众将领去了校场观阅了手下精锐将士操兵布阵。 冬阳暖如金,西北方向的校场内,操兵声如雷般震响。 直震的周围的几处大营的将领士兵纷纷停下手中动作,驻足往这边方向遥望,然后心道一句: 权王的兵将果然是才打了胜仗的,这整齐划一的兵戈破空声,这勇猛的气势,当真是不一般。 就在林知皇观阅校场兵将布阵时,被薛砺带去暂休营帐的符骁,见到了昔日一文一武两大心腹汪长源与袁玄策。 原来.....这就是泽奣所说的惊喜。 汪长源与袁玄策已是在帐内等的焦急,见到气色极好的符骁进来,提着的心这才终于落下了。 权王使人秘密通知他们来,果然不是诓骗他们的! “主公!” “主公!” 汪长源与袁玄策在薛砺放下帐帘出去后,立即快步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将符骁夹在中间。 袁玄策执了符骁的手腕用脉搏强弱确定他的伤势如何,汪长源则直接上手,上下摸索确定符骁的身体情况。 “我没事。”符骁安抚两人道:“汪公,驱云不必担心。” 袁玄策如今带兵驻守在外营,是轻易不敢让齐长铮那方的人知晓他离了那处的,唯恐齐长铮乘着他离营生事。 他得牢牢的掌着这四万大军,为主公做盾。 “您没事就好!”汪长源见符骁这会确实没事,当即红了眼眶。 “我败了......”符骁垂下眼睫:“有负你们所信。” 袁玄策忙道:“只要您还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汪长源也道:“一时的失败不算什么,只要......” 符骁摆首,看着汪长源的眼睛道:“没有机会了,我落到了权王手上。” 汪长源哽声:“我们可以.......” 符骁再次打断了汪长源的话:“不可以。而且.....我累了。” 汪长源顿时泪如雨下。 当初他也反对主公掌权起势,主公这般心肠,一旦掌权,必难善终,但此时就这般落败收场,汪长源又格外的不甘心。 袁玄策红目问:“主公!您便这般自暴自弃了?” 符骁再次平静地摆首:“没有自暴自弃。” 符骁此话一出,袁玄策与汪长源又再度目含希冀地看向他。 “没有胜算。” 汪长源错愕:“什么?” “今日若非权王相助,你们想见我一面都难。”符骁面色平静地讲了事实。 汪长源与袁玄策无话可说。 符骁客观地分析道:“如今本州牧再想掌权,要面对的敌人就是两方,齐长铮和......权王。” 汪长源痛心疾首,这也是齐长铮当初有恃无恐将符骁的一众亲兵送去给权王的原因。 齐长铮与权王在压制他们主公这一事上,是利益一致的。 齐氏势力他们或许还可再卷土重来斗一斗,若再加上权王,就是没有胜算。 更甚至......主公只要一展露此心,权王的铡刀就下来了。 根本就不会给主公第二次机会。 事到如今,形势已经将主公逼到了这处境上,主公已在沼泽之中。 也正是因为形势已成这般,许多原本还守着主公,想等主公归返的同僚,在听得主公将要赘给权王的消息后,不是改投齐长铮那老匹夫,就是卸官弃走。 如今还未走的,除了他们这些真正只守着主公的,其他都是在等......权王。 想以主公为跳板,在权王那谋得好位置。 权王如今实力强盛,已有许多人开始看好于她。 袁玄策长呼出一口气,看着符骁的眼睛问:“您如今是在齐长铮与权王之间,选择了权王?” “嗯,她爱民。” 袁玄策又问:“她这段时日.....待您如何?” 符骁回道:“不错。” “您觉得是假还是真?” 这就是在向符骁确定,林知皇是为了利益对他好,还是真对他好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97章 林知皇与符骁再遇苗跃伏,“友好”交流 第1397章 林知皇与符骁再遇苗跃伏,“友好”交流 第1397章 林知皇与符骁再遇苗跃伏,“友好”交流 若是为了利益,这种好,在达到目的后,立即就会成为过眼云烟。 袁玄策紧紧地盯着符骁的眼睛,唯恐符骁为了给他们寻好出路而骗他们。 符骁缓声回道:“真也好,假也罢,如今都只能如此。” 主公说此话,就是大半是信权王的了。汪长源眼眸含泪。 主公对自己的结局,似乎已不再上心,是因为吴奎已死吗? 还是.....已经看透了符氏的必然结局,已经放下了....仇恨? 所以......无所谓了吗? 主公....依旧没有放下求死之心。 汪长源看着符骁的眼睛道:“长源已不在意其他,只要您能有好结局。您......” 袁玄策抢过了话头道:“您可以赘给权王,可以为麾下之士谋好出路,但玄策只有一求,便是您今后能性命无虞......过的随心。” 汪长源想到林知皇在还未长成时扮弱女子欺骗他们的事,摇头道:“长源不信权王。” 那时权王欺骗他们,虽是权王无奈下的保命之举,但这已是说明她为达目的,是极善伪装的。 如今再为了利益......在看透主公的情况下,用情之一字作茧来缚主公.......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此,汪长源定声道:“主公,我们会一直等您的。” 袁玄策认同地点头。 只要他们主公还有价值,便是权王想将主公弃之如敝履,那也得先掂量掂量。 而且.....时局千变万化,之后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汪长源与袁玄策说完这话,便齐齐对符骁恭敬地行了一个拜退礼,然后罩上斗篷遮了头脸,避人耳目回了自己所在的军营。 午时,观完手下兵将操兵布阵的林知皇带着符骁乘坐帅辇,出了外驻军营再返回主驻军营。 帅辇内。 “多谢泽奣费心安排这一回。” 如今泽奣安排他与汪长源、袁玄策两人见面,除了大度与信任外,在实事操作上也是费了不少心的。 林知皇见符骁知好,含笑道:“我们之间何须客气?” “这是公事,不能以私事相谈。此谢,乃我应当的。” 林知皇笑,缓声问:“那聪庭想如何谢我?” “之后....泽奣会知道的。” “不能现在?” “我若还些肤浅的谢礼,哪值得泽奣费心这一朝?” 林知皇低笑出声,与符骁十指交扣:“本王就喜欢肤浅的谢礼。” 符骁倒也没抽手,无奈地摇头道:“泽奣,我在说认真的。” “本王现在也很认真......” 符骁与林知皇两人一路这般“言语交锋”回了主驻军营,闹得符骁都没空伤感,全副心神都放在应对林知皇的“孟浪”上。 帅辇刚行到主驻军营门口,正好撞见了带人也要去外驻军营阅兵的苗跃伏。 苗跃伏没有乘坐帅辇,而是着一身玄黑的重甲行在队首,正好撞到林知皇的帅辇回营,当即就灿笑着拦了上来。 “好巧,这样也能与环儿遇上,看来我们之间当真是缘分不浅。” 骑马行在林知皇帅辇前方的花铃,见苗跃伏在说话间已骑马靠帅辇太近,横枪拦住他的去路。 苗跃伏被拦也不恼,只是固执地挡住了林知皇帅辇的行进方向。 这就是笃定林知皇不会在这里与他发生冲突,逼她从帅辇中出来相见了。 “这苗跃伏倒也奇怪,怎三番两次地缠上来,难道还有别的目的不成?”帅辇内的林知皇听到外面的动静,若有所思道。 就像苗跃伏笃定林知皇不会做什么一样,林知皇也笃定苗跃伏不会在这个时间、地点上与她起冲突。但苗跃伏总这样抓紧一切机会的缠上来,倒是不一般了。 符骁皱眉冷声道:“他怎还叫你环儿?” 林知皇听得符骁这话,附和道:“就是,该给他些教训。” 符骁:“........” “这个时候泽奣还有心情玩闹?”符骁侧头看向满脸戏谑的林知皇。 “因为将他放在心上,心情会不好,自然要以玩闹心以待。” 符骁道:“不见他便可。” 话落,符骁掀了他那侧的车窗帘,冷声对外道:“殿下累了,要尽快回营休息,不相干的人不必理会。” 苗跃伏见掀帘的是符骁而非是林知皇,灿笑顿时从脸上消退下去,紧盯着符骁面无表情道:“符州牧当真是受宠,环儿去阅兵的这一会都带着你,倒是极会伺候人了。” 符骁转眸与苗跃伏对上视线,轻描淡写道:“是吗?多谢夸奖了。” 苗跃伏:“........”以前倒没发现.....符骁竟然这般厚颜。 这会,花铃已经带着拱卫帅辇的青雁军在拐道绕过拦道的苗跃伏了。 就在帅辇要绕过苗跃伏入营时,苗跃伏再度调转马头拦了上来。 “环儿,他不是真心对你的!” 苗跃伏贴近林知皇所在的那边车窗,低声道:“他只不过是想借你之势,重新掌权罢了!” 车厢内传来林知皇清朗的笑声,但林知皇却未掀帘,扬声回道:“苗州牧放心,你都被本王迷到愿意用八万大军做嫁妆入赘了,本王还能有什么不自信的?” “是吧,聪庭?你是要权还是要我?” 林知皇转首戏谑地看向坐在身旁的符骁。 符骁闻言眸中露出笑意,配合的回道:“自然是泽奣。” 林知皇在这时才掀了车帘,将将好与苗跃伏黑沉的目光对上,含笑道:“苗州牧你看,聪庭说要本王.......不要权呢。” “权王相信?” “本王自然相信,都说了,本王很有信心.......这信心的来源,还要多谢苗州牧呢。” 林知皇气死人不偿命的继续道:“没有苗州牧在十万大军前的当场求嫁,本王的信心倒也不会膨胀的这般厉害了。” 苗跃伏:“.........” “一来就见到这样的热闹,倒真是受宠若惊。” 就在林知皇与苗跃伏这两方掌权人在主驻军营门口“友好”的交流时,一剑眉朗目,人如临风玉树,眉宇间隐隐藏着凌厉之意的贵气郎君骑马缓缓行了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俩侍从与一黑一白两只体型庞大的犬。 —— 第1398章 七聪之一戚玉寐到联盟主驻军营 第1398章 七聪之一戚玉寐到联盟主驻军营 第1398章 七聪之一戚玉寐到联盟主驻军营 “戚玉寐?”苗跃伏回头看到戚玉寐,面色当即变得更为难看。 “好歹也是同在守山书院求学过的同门,将起.....怎以全名称我?” 戚玉寐莞然轻笑,眉目间霎时蕴出难掩的高华之气,实在是丰俊难言,见之便令人心中顿生好感。 但从前在书院求学时屡次在戚玉寐手上吃亏的苗跃伏见了他这笑,却并不这么觉得,只觉这般笑的戚玉寐更惹人生厌了。 “滚。”苗跃伏连面子情都不给,直接送了戚玉寐这个字。 林知皇听苗跃伏说出戚玉寐的名字时就来了兴致,端坐在帅辇内转头向来人看去。 戚玉寐也对林知皇好奇的紧,对苗跃伏的态度与言语一点都不在意,与他说着话就向一旁的帅辇车窗内望去,正正好与林知皇望来的视线对上。 “权王殿下,久仰大名,初次见面,在下戚玉寐,字聪辞。” 戚玉寐偶然与林知皇对上视线也不慌,风度翩翩地在马上对林知皇拱手行了一礼,气度斐然。 林知皇在看到戚玉寐的脸后,少年时偷跑去守山书院的记忆顿时在脑中闪现,兴味地抬手抚了抚脖颈,也悦然低笑出声。 “戚玉寐,本王也久仰大名呢。不过.......” 林知皇曼然轻笑道:“我们之间......可不是初次见面。” 林知皇此言一出,坐在她身旁的符骁以及骑马在帅辇外的苗跃伏、戚玉寐皆愣。 苗跃伏当即皱眉道:“环儿以前与这贱人竟然见过?是在盛京时的事?我怎不知?” 当初苗跃伏除了在守山书院上学的日子,沐休时,基本上天天都跑去林氏藏书阁与林知皇伴在一起。 苗跃伏委实有些想不通林知皇为何会见过戚玉寐。 而且....当初林知皇想出门可不容易。 苗跃伏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坐在林知皇身旁的符骁也皱起了眉头。 泽奣从前在盛京时....难道日日都与苗跃伏在一起? 否则苗跃伏也不会有此话了。 便是亲兄妹,也是不会日日在一起的,更何况只是表兄妹关系,这是....为何? 符骁犀冷的星眸中蕴出些许寒意。 戚玉寐也从苗跃伏话里提炼出这些信息,却将目光落在林知皇的脸上,甜言道: “殿下这般相貌,即使我们相见时年幼,玉寐也不该没印象才是......殿下说笑了。” 林知皇弯唇笑眯了一双凤眸:“无妨,你记不得也没关系,本王记得就行,当时本王见过你后.......” “可惦念你许久呢。”林知皇声音越柔。 顿时苗跃伏脸色更黑,而符骁则唇线抿直。 戚玉寐听林知皇这般说,悠然扬眉,再次认真的审视了林知皇的脸,依然没什么记忆。 “殿下这话说的.....”戚玉寐轻笑:“将起与聪庭可要吃味了。” 戚玉寐这话,隐隐就有些与林知皇玩暧昧的意思在里面了。 符骁冷声道:“师兄多想了。” 苗跃伏则狠狠地瞪了眼戚玉寐:“厚颜之人,莫挨环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话落,苗跃伏终于给林知皇的帅辇让出了道,明显是不想再给戚玉寐与林知皇之间创造出说话的空间。 护卫将军花铃见苗跃伏让出了道,挥枪指挥众拱卫的青雁军继续前行。 帅辇继续前行后,林知皇兴味地看了戚玉寐一眼,才放下了窗帘。 戚玉寐饶有兴致地看着林知皇的帅辇入营,对将要骑马带人离开的苗跃伏道:“原来权王是这般有趣之人,难怪能将你迷得神魂颠倒,不惜带兵入赘。” “就是可惜......你这般倒贴,权王殿下也看不上你,倒是显得廉价了。” 戚玉寐转眸一笑,恶意便毫不掩饰地透了出来。 已经拉缰准备离开的苗跃伏回头,面带杀意道:“一边去,莫惹我。否则,死。” 苗跃伏此言一出,跟在戚玉寐身后的一黑一白两只巨犬,当即便伏地对苗跃伏所在的方向龇牙,做出了即将发动攻击的姿势,喉间发出沉闷的吼声。 围在苗跃伏周身的亲兵见状,当即刀兵出鞘。 戚玉寐对身后的两只巨犬安抚道:“旷官,车问,蹲下。” 一黑一白两只巨犬顿时收势,乖巧地蹲了下来。 苗跃伏见了轻嗤了一声,也让周身的亲卫收了刀兵道:“你这异类,也只配与犬类为伍了。” 话落,苗跃伏无视戚玉寐催缰带人离了此处。 戚玉寐收缰翻身下马,对守在主驻军营门口为首的小将递出身份印鉴接受盘查。 守营小将仔细地盘查过戚玉寐一行人后,恭敬地将印鉴还给了戚玉寐,然后让守在门口的手下放行。 戚玉寐将印鉴收回怀里,带着一黑一白两只巨犬悠然入营,同时怅然道:“真伤心啊,我来了,却怎都不热情呢?” “看来........还是手中握有权势的人才更有动人的魅力......旷官,车问,你们说呢?” “汪!” “汪!” 一黑一白两只巨犬听到戚玉寐唤他们的名,也不知听懂意思没,各自汪了一声,很有几分附和的意思。 戚玉寐与狗对话,本就引得周围的守兵皆侧目来望,这会两只狗又好像通人性且能听懂人话一般,目中更是惊色连连。 周围的守兵心道,闻名天下的七聪之一,果然没有一个是平凡之辈,皆有异象加身。 在众诸侯到兵齐齐发兵灭清平门前,这主驻军营内......怕是每日都有热闹可瞧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399章 林知皇让符骁做回”人“,戚扈海也想让儿子做回人 第1399章 林知皇让符骁做回”人“,戚扈海也想让儿子做回人 第1399章 林知皇让符骁做回”人“,戚扈海也想让儿子做回人 “聪庭等等我,为何走这般快?” 入了林知皇所驻的小营,符骁便先一步下了帅辇,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营帐方向走去。 林知皇的腿到底没有符骁的长,快走了几步没跟上便扬声唤人。 符骁止步回身,面无表情地问:“泽奣还有何事?” 林知皇一见符骁这表情,莫名其妙地反问:“聪庭这是.....生气了?” “没有。” 话落符骁回身,继续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所居营帐方向走。 这明明就是生气了啊。 林知皇站在原地细细思索了一下方才,而后去了符骁所居的营帐,入帐便道:“苗跃伏说的那些话你不用在意,他颅内有疾。” 符骁在书案后坐下,边洗笔边道:“我没有在意。” “那我走了?”林知皇扬眉,转身就准备走。 符骁一愣:“等等.....” 林知皇好整以暇地转回身,问:“为何生气?” 符骁视线飘向别处:“当初.....泽奣与他日日在一起?” 林知皇坦然回道:“倒也没有,最多一年半。” 符骁:“........”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我乃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弱者,这些东西我决定不了。” 符骁面上冷色霎时一顿。 林知皇也没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三言两语就将她当初在林氏藏书阁内自学,而苗跃伏也来这藏书阁偷看兵书以及政书的事讲了。 符骁听后,沉默了好半晌后方道:“这我倒是听师兄提过,还以为苗跃伏当时只是偶尔去,倒是不想竟然去的如此频繁。” “泽奣从前.....原来过的比我想象中更糟糕。” 对比他那时的生活,面前这人当时就如泡在苦罐子里一般,还时时刻刻都得受着苗跃伏这疯子带来的生命威胁。 换位思考一番。 若是他当初身无自保之力,还得日日面对武艺出众又有杀心的苗跃伏,无论面子上再装的如何淡然,心里必是时时刻刻都如履薄冰的。 唯恐自己哪刻突然惹怒了苗跃伏,他手中的那把杀刀就朝脖颈处落了下来。 这苗跃伏..... 如今也敢对泽奣几次三番言“爱”之一字,当真是......恬不知耻。 不知为何,符骁突然觉着心头处传来细细密密地闷痛,随着他梳理清这些思绪,这股疼痛竟开始渐渐加剧,有蔓延至全身的架势。 林知皇见符骁眸中透出怜色,走到符骁身边将手落到了他肩上:“无妨,也正是当初的逆境,成就了如今的我。” “这些往事我如今想来,已是心如止水。” 符骁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心头这种透不过气的闷痛,方才消下去些许。 “你的心.....原来一直是强大的。” 即使身处在被苗跃伏威胁性命的逆境中,也未因他展现出的片刻晴好,而忘记他所带来的困,对他生出其他感情。 反是时时刻刻记着这人初时想杀自己,只视自己为打发乐子的弱者,默默自强,催逼自己快快成长。 林知皇见符骁竟能一语道破她的成长心迹,含笑道:“不错,我也是在他那里明白到,光心强大可没用。” “心强大.....只能强大自身之境,若想让他人奈何我不得,为我所从,只能听我号令行事,就必须有刀兵在手。” “乞怜这事,本王可以做一时,但不能做一世。” 符骁主动抬手轻握了林知皇放在他肩头上的手,低叹道:“原来泽奣也在报复我。” 林知皇弯唇,垂眸看向符骁:“是啊,当时本王落到你手中时向你乞怜了,如今聪庭落到了本王手中,也该向本王乞怜了......” 乞怜,并不是一件伤尊的事,它是放下。 在我们之间,本王已经做的很恰如其分了。 聪庭,你的安全感,得你自己找。 便是我给了你安全感,你心怀空落,这安全感.....你依然不会有。 符骁看着林知皇的凤眸,懂了她话中未尽之意,犀冷的眸中浮出浅浅的笑意:“泽奣.....可为我做人之师了。” 林知皇将与符骁相握的手十指交扣道:“聪庭与世人恰恰相反,在大格局上看事明晰,但却独独忽略了小我。” “你也是人,是人就有贪嗔痴......” “聪庭,如今.....你不该做神仙子了,该学着.......” “慢慢做回自己,做回......人。” 符骁眸色越柔,轻声道:“好......” 林知皇在劝符骁做回人,戚扈海在见到自家嫡长子后,也在劝他做个人。 “你疯了,竟然要和.........” 齐秋岚联盟。 后面的话戚扈海到底怕隔墙有耳,没有说出口来。 “你还能不能做个人?”戚扈海气得指住戚玉寐说出了这句话。 戚玉寐一见到他爹,就给他爹送了份大礼:与齐秋岚同盟的手签书。 戚玉寐忙上前扶了他爹,宛然笑道:“爹可别气坏了身子,您这伤还没好呢。” “都是被你气的!” “怎么能说是被玉寐气的,不是姜启德那老东西干的嘛?爹放心,此次儿子定帮你弄死他,为您报仇。” 戚玉寐扶着戚扈海走到榻边坐下,整个人都靠了过去,和自家爹亲昵的贴贴。 戚玉寐这般与他亲近,戚扈海显然很是受用,但面上却强做出嫌弃的神色道:“一边去,好好说话,个子比你爹都高了,还学小时候撒娇呢?” “长再大个子,玉寐也是您的儿子。” 造化神秀,便是戚玉寐这般没个正形的在胡闹,也是赏心悦目的,戚扈海见到他的脸心头的火气当即就消了大半,自得起儿子果然随爹,就是生得好啊。 “为何要这样做?”戚扈海问。 第1400章 齐冠首携三万大军来到 第1400章 齐冠首携三万大军来到 第1400章 齐冠首携三万大军来到 “到时您就知道了。”戚玉寐对戚扈海指了指耳朵,示意他隔墙有耳。 下一秒,砰的一声响,戚玉寐直挺挺地向后倒在了榻上,睡了。 戚扈海:“.........” 原来这逆子将他带到榻边,不是心疼他的伤势,而是已经找好了入睡的姿势。 “睡,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 戚扈海满脸怒色地站起身,嘴里对已经睡的人事不知的戚玉寐怒骂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含糊,给他家逆子小心地盖上了被子。 现在天冷,戚扈海唯恐他受凉。 当日入夜,林知皇、符骁、苗跃伏再加上戚玉寐在主驻军营门口的对话,尽数传入了有心人耳中。 这四人间的“爱恨情仇”,也很快以多个版本在主驻军营内流传开来。 在这营内的不少谋士总听得这些关于权王的花边新闻,心里虽还对她的势力有些忌惮,但对她本人却不自觉的轻视起来。 总陷在这种男女情爱里,能成什么大事? 女人就是女人,果然与男人不同。 谋士白长月心里就是这般想的,越发只将精力放在随边弘、温南方、符骁三人身上。 这会,有不少人心中都开始下意识的认为权王能走到如今,靠的就是身边这两聪的辅佐,以及手下大将梁峰原的鼎力支持。 而权王最大的能耐,就是能做一个平衡,利用自身姣好的皮相,玩这种男女之间的拉扯,将这些有才之人困在身边为她所用。 就是.....有点脑子的红颜祸水罢了。 “哈哈哈,挺好的,苗跃伏变相也算帮了本王不少忙了。” 林知皇听到手下来报的这些流言,丝毫不怒,反是悦然朗笑。 温南方却面色黑沉道:“到底还是损了您的名声,这苗跃伏着实可恶。” 柳夯纯然道:“挺好的,大家都这般轻视主公,主公到时将手段落到他们身上时,也会更疼,我喜欢这样。” 还能省不少事。 至于名声这事,哈..... 只要不是切实涉及到百姓利益的事,百姓们听了就听了,主公倒时再行几件对民有正面影响的政策,之前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就是流言。 百姓自己就会站出来为主公澄清这是流言,而非事实。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眯:“戚玉寐这般掺和进来,也不知目的为何。” 林知皇听随边弘提起戚玉寐,问:“戚玉寐这人......怎么瞧着你们师兄弟都不喜他?” 温南方轻声回道:“因为他对所有人都有敌意。” “哦?” 林知皇不由想到当初与他偶然遇见的那一遭,确实......敌意挺重的。 不问缘由一醒来就掐人脖颈,明显是将她这初见之人摆在了敌人的位置上,倒确实是敌意甚重。 随边弘道:“戚玉寐与所有人都不交好,且经常与人在言语上起冲突。众师兄弟也与他不熟,也就是师父与他熟些,而且......师父很是怜惜他。” “怜惜他?” 这个词,用的有些意思了。 林知皇转了转手上所带的南红扳指,道:“看来他是守山书院的万人嫌了,方才本王见他,倒是没看出来。” “万人嫌?这词新颖。”随边弘听到这词琢磨了会,慵声赞道:“形容他,倒格外贴切。” 难怪当初会有守山同门师兄弟看到戚玉寐睡在大道中央,要骑马踏他了,看来是很讨人嫌了。 林知皇又抬手摸了摸脖颈,这戚玉寐....倒有些意思。 此时掺和进来,也不知在筹谋什么。 “主公真与他见过?”温南方问。 “嗯,见过,以前见时倒不知是他。” “真见过?”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闪过诧色。 温南方也有些奇怪,戚氏不在盛京,戚玉寐平日里基本都在守山书院内,林知皇那时身处闺中,出门也是拜访亲戚,怎可能与戚玉寐见过? 这事林知皇倒也没什么好瞒的,将从前她仰慕守山先生,从府中偷跑出来想一观守山书院,结果在山脚下碰到戚玉寐,因此兴致大败失望而归的事讲了。 柳夯听后纯然道:“你们守山书院看来真是不怎么样,同门再惹人嫌,也不能看到他睡在大道中央,还骑马来踏啊。可真是.......” “品德败坏。” 随边弘与温南方:“..........” 柳夯继续道:“还有这戚玉寐也是,被主公偶然救了,反还一醒来就掐人脖颈要害处,这戾气也太凶了。” “比起守山先生的这收徒水准,还是我师父收徒眼光高多了。是吧,主公?” 林知皇假装没听到此问,端盏喝茶。 随边弘与温南方则都看向柳夯,想来几句反驳,却在这事上找不到好的角度。 最后,温南方干巴巴的来了句:“有些普通学子,师父也是迫于压力才收入守山书院的。” 随边弘附和道:“人多难管教,哪个地方都有糊涂愚昧之人,怎能因最坏的那个就看低这个群体呢?” 柳夯眨巴着眼睛提醒道:“戚玉寐可是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非是普通弟子。” 随边弘与温南方:“..........” 在柳夯、温南方、随边弘齐齐看来,想让林知皇这主公说些什么时,林知皇一惊一乍地放下了手中刚喝空的茶盏道:“差点忘了见雪,本王今日得见见她。” 话落,林知皇翩然起身往外走去。 可能是柳夯、温南方、随边弘三人望向她的目光太过有如实质,林知皇行到帐门边时终是止了步子,回头笑道:“众卿可再在这品茶多聊会,不急,总能辩出个结果的。” 柳夯、温南方,随边弘:“..........” 林知皇刚出帅帐,正好碰到林婉娘来报,齐冠首携三万大军到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 昨日礼物值满,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01章 齐冠首取代林知皇,成为联盟军主驻军营内的热点 第1401章(加更)齐冠首取代林知皇,成为联盟军主驻军营内的热点 第1401章(加更)齐冠首取代林知皇,成为联盟军主驻军营内的热点 “他到了啊......” 林知皇刚叹完这话,营口驻守的一名青雁军就来报,齐冠首在小营门口请见。 “不见。”林知皇想也不想,直接挥袖一口回绝。 进来通报的青雁军立即抱拳垂首领命退下。 “主公为何不见他?” 前来通报的小兵退出去后,林婉娘很是诧异地问。 主公当时想收齐冠首为士,花了多少心思林婉娘最是清楚了,后来齐冠首趁机逃了,如今掌权再归...... 该是要质问他一番的。 便是不质问,直接秋后算账,那也是要见个面,这账才能算啊。 “敌人有何好见的?” 林知皇想到她之前在齐冠首身上花的心思,心情可不怎么美妙,为防见了人火气更大,林知皇决定无视此人。 他请见,她便要见吗? 嗤,他算哪根葱。 “是,婉娘懂了,之后会着重盯着他的。” “嗯。”林知皇轻嗯了一声挥退林婉娘,而后去医帐寻虞沟生。 齐冠首在营门外被拒见,烟浅如画的眉目微皱,抬手拦了开口要质问守营兵的心腹手下,静默地在林知皇营门口站了会,也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好半晌才转身离开,身姿如松。 还没走几步,齐冠首便被齐长铮的亲兵拦住了去路,言齐长铮召见。 齐冠首没说什么,转道就跟着这亲兵去了齐长铮所居小营。 齐冠首没见到林知皇心情如何他人不知,虞沟生见到林知皇心情却是极好的。 “林姐姐,你来了!你最近好忙,都没来看沟生!” 虞沟生见到林知皇进来,当即放下了手中的虫囊,往林知皇所在处扑来。 林知皇笑着接了虞沟生的这一扑,先让她过了把手瘾。 虞沟生喜欢和她有肢体接触,所以想尽各种办法制造和她肢体接触的机会,林知皇发现这点后,也不吝于满足虞沟生这点小癖好。 林知皇对有大本事的人,总是会针对这人才的喜好格外大方。 “走,林姐姐有事问你。” 林知皇牵了虞沟生的手,将她带去了一旁可供谈话的营帐。 虞沟生被林知皇主动牵住了手,更开心了,蹦蹦跳跳地就跟着林知皇走了。 几名医兵看着虞沟生随手留下的虫囊,避如蛇蝎地退去老远,谁都不敢上前来收,唯恐从里面跑只蛊虫出来。 虞沟生日日和她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蛊虫玩,这些医兵可都见过,哪敢随意碰。 想将虞沟生再喊回来收虫囊吧,虞沟生又是被他们那最大顶头上司喊走的,他们哪敢追上去喊人。 这下......可为难死他们了。 另一边,虞沟生根本不懂她手下学徒们纠结,已经和林知皇排排坐喝起了茶。 “林姐姐来找沟生想聊什么?” “想见雪了。” “骗人!林姐姐每日都忙得时间恨不得掰成两半用,才不会因为想见沟生了过来。” 虞沟生毫不留情地戳破林知皇虚假的甜言蜜语。 林知皇被人当面点破也不尴尬,立即就换了一个说法:“想见雪了是其一,也有件事想问见雪。” 虞沟生开心了:“林姐姐真的想沟生了?” “嗯。” “哈哈,那林姐姐想问什么?” “你二师弟是什么样的人?” “二师弟?林姐姐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他今日到了这里。” “什么,二师弟现在也在这主驻军营内?”虞沟生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嗯。看来见雪很喜欢这二师弟了。” 虞沟生点头:“喜欢。” 林知皇默。 戚玉寐在聪深、聪庭、聪渊那里是讨人嫌,在虞沟生这里又不一样了。 倒是个.......百面的家伙。 “喜欢你二师弟哪点?”林知皇随口问道。 “他好玩,还很可爱,也养了很多可爱的小动物,他与我玩的最多。”虞沟生一口气说道。 林知皇挑眉,看来虞沟生确实很喜欢这二师弟了。 见从虞沟生嘴里也只能知道这些了,林知皇含笑换了个话题:“你三师弟方才也到了。” “真的?”虞沟生再次惊喜,这说明她师父也到了啊。 虞沟生想到这里,顿时点起了小手指,欲言又止起来。 林知皇见虞沟生这般,笑道:“见雪有话不妨直说。” “沟生能去见两位师弟吗?”虞沟生面带希冀的问。 虞沟生能来问,而非是直接去见,这已是让林知皇很是欣慰,直叹虞沟生这段时日确实成长了不少。 “可以,不过见雪得乔装一下,你的白发太惹人眼,这处地方汇集了多方人精子,不能让他们注意到你。” 单论本事来说,确实无人能伤虞沟生。 但虞沟生生性单纯,是极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找准空子利用的。 比起防,林知皇更想在根子上就杜绝这一点。 虞沟生知道林知皇此言是为她好,忙不迭地点头,伸手用力地抱了林知皇一下,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林姐姐放心,沟生知道!您与二师弟、三师弟如今分属别派,您这边的事,沟生定不会对他们言半个字的。” “好。”林知皇抬手抚了抚虞沟生的发顶。 林知皇从虞沟生这闲聊出来,便收到了齐长铮与齐冠首见面,然后祖孙翻脸大闹的消息。 据盯着齐长铮那边主营的影使来报,齐冠首带着手下心腹从齐长铮主营中出来,去主营边上的小营入住时,那张如仙的俊容都肿了半张,嘴角都带了血。 当晚,齐长铮与齐冠首祖孙翻脸成仇,齐冠首被齐长铮扇肿大半张脸的热闻,就盖过了林知皇的花边新闻。 齐冠首荣登主驻军营热点人物新榜首。 有的人笑齐长铮要强一辈子,到底享不到子孙福。 唯一的儿子是缺心眼的废人不说,好不容易隔代培养了个文武双全的孙子出来..... 孙子还要跟他对着干。 还有这作为孙子的齐冠首,就更是有种别样的“傻”了。 作为齐氏嫡长孙,老老实实躺着等继承就够了,还瞎折腾什么? 等齐长铮百年后,什么不是他的? 这个时候不哄好亲祖父,还公然和祖父唱反调,看来也不如传言中那般聪明,也就生了副顶好的皮相罢了。 关于齐冠首“傻”的言论还未歇,齐冠首到的第二日清晨,就闹出了更加劲爆的动静。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02章 齐冠首斩齐秋岚左手 第1402章 齐冠首斩齐秋岚左手 第1402章 齐冠首斩齐秋岚左手 齐冠首只身去了齐秋岚所居小营,正好与出营准备去向齐长铮问安的齐秋岚碰上,齐冠首二话不说便夺了一旁巡营兵腰间的大刀,向齐秋岚杀去。 齐秋岚错愕之下赶忙应对,周围护卫她的亲兵也连忙阻拦齐冠首。 但齐冠首武艺极佳,身形宛若游龙闪避周围前来阻拦的众士兵,单枪匹马直朝齐秋岚攻去。 齐秋岚完全不是齐冠首的对手,十招之内就落败了,被齐冠首毫不留情的齐腕斩去了左手。 这一动静顿时惊动全营。 齐长铮听到这消息,当即封了整个主驻军营,第一时间以防这消息传到正在南面外驻军营内,领军三万驻守的大将冯奇耳中。 然后极快的向南面外驻军营处调了六万兵力,封围了那处驻军营,防止那边冲动之下引军动武,进而使整个联盟军驻军营生乱。 齐长铮这一手应对得当,一场交兵动乱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出了这事,主驻军营内一时间风声鹤唳,气氛格外紧张。 外驻军营内领军的各大将领也陆续收到消息,各自警戒,此地所有兵将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就在这样高度戒备的氛围中,齐鸿章这个做爹的发疯一般地跳了出来,也单枪匹马闯了齐冠首所居的小营,扬言要杀了他,为爱女报仇。 是齐长铮亲自出来,动手打晕了已经怒红了眼的齐鸿章,这才又避免了下一场动乱。 此事一出,再没人怀疑齐氏三代人是假做分势了,这是真仇敌啊。 这一家子,可真是绝了。 翌日,反是失了左手的齐秋岚先去了齐长铮那认了错,言是自己先惹恼了大哥,如今才会生有此事。 如今这般还了大哥,她也去了心中愧疚,并未对大哥怀恨在心,更不会因此与大哥兴兵。 齐秋岚将这事定为了家乱,而非是政治立场上的对立。 午时过后,身为联盟军主帅的齐长铮召集此地众掌权人去了中心主帐。 失了一只手的齐秋岚与面目依旧如仙的齐冠首在众掌权人的见证下,各自签了和解书。 和解书签完了,作为此处联盟军主帅的齐长铮这才收兵,解了对齐秋岚外驻军营三万大军的封围。 作为告诫,齐长铮也没偏袒,将齐冠首的联盟排位划在了最后,这意味着后面众诸侯议战时,齐冠首的话语权将在最次位。 如此,这事才彻底落下了帷幕。 而主驻军营内的其他掌权人也因此事警惕起来,各自命令外驻军营驻守的麾下大将注意周边巡防,时刻警惕莫要被人封围,免得步了齐秋岚的后尘。 特别是本就有仇的戚扈海和姜启德,唯恐对方学齐冠首那一招,单枪匹马的动刀,就是不杀人。 到时缺个胳膊少个腿的,却性命无失,也被这么和稀泥的一份和解书给摆平打发了。 联盟军内部不能乱,这是众掌权人的共识,所以他们才会同意共住在主驻军营内,以此杜绝有人脑子不清楚搞内乱。 但道理清楚归清楚,这断手断脚要真落到自己身上,没人到时能淡定得了。 齐秋岚这般能忍,也让在场原本轻视她的众掌权人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经此事后,齐冠首单枪匹马斩一方掌权人的骁勇与疯劲,一时间深入人心。 而齐长铮在此次事件中展示出的军事实力,也让人心惊。 “三师弟不是这样的人啊,他最是心慈,怎会去斩人手呢?”虞沟生疑惑不解地问林知皇。 因为齐冠首前两日闹出的动静,这几日主驻军营内风声鹤唳,虞沟生倒也不好出林知皇这边小营去见两位师弟。 于是拖到了现在虞沟生也没能见着人,今日便有些耐不住主动来找林知皇了。 “是啊,齐冠首行这事......确实挺出人意料的。”林知皇放下了手中公务,若有所思道。 “林姐姐,沟生什么时候能去见三师弟啊?” 虞沟生主要是想见她师父思宁道人,多日不见,虞沟生终究是想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与师父分开这么久呢。 林知皇安抚她道:“快了,别急,等下一个前来联盟的掌权人住进这主驻军营,盯在齐冠首那的视线就移开了。” “好吧......”虞沟生不开心地垮下了肩。 就在这时,被林知皇派去给齐秋岚治手做人情的喻轻若回了来。 虞沟生见林知皇有正事了,也不好总逗留打扰,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怎么样?” “左手确实齐腕被斩断了。” “齐秋岚精神怎么样?” “不好。我给她用了最好的止痛散后,她对您感激涕零,说等过段时间身体好些了亲自来向您道谢。” 林知皇听后道:“这个时候还能这般冷静,倒也是个能忍之人。” 喻轻若很是赞同林知皇此话:“我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齐冠首时,她情绪也无甚变化,只说是她惹恼了大哥,才有此祸,说辞与前两日签和解书时一般无二。” “知道了,这两日好好为她看伤,本王都接了她的示好,这个时候正是要给他方看我们关系的时候。” 喻轻若领命退下。 这两日温南方与随边弘也暗戳戳的忙了起来,私下见了多方掌权人派来示好的人,异心溢于言表。 林知皇这段时日也似乎“冷落”了温南方与随边弘,有事也是找柳夯相商。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林知晖带着四万兵马到了。 第1403章 林知晖带兵四万到联盟军驻地汇军 第1403章 林知晖带兵四万到联盟军驻地汇军 第1403章 林知晖带兵四万到联盟军驻地汇军 林知晖一到就听到了齐秋岚被齐冠首斩去一手的消息,当场就仰首大笑三声,并高声道: “齐秋岚与清平道牵扯不清,齐冠首做的好,这是为齐氏清理门户!” 林知晖这话就在他小营门口大声说的,根本就没有避人的意思,他这话很快就传入了众诸侯耳中。 并且林知晖这话明里暗里还是将自己视为齐氏之人的,一时间众人也都知道了他的立场。 果然不出所料,林知晖稍作休息后,便去拜见齐长铮了。 林知晖白日去,到夜深才从齐长铮所在小营内被他亲自送出来,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祖孙相处,可比齐冠首那亲孙子相处还亲昵。 看那架势,若不是夜深了,齐长铮还舍不得让人走。 对于这一发展,许多人都看不明白了。 林知晖之前要与权王领土接壤的庆洋郡,明显是要带兵投靠权王了。 后来又半路改道来览州联盟,来了后也不与权王走关系,反是又与齐长铮走动起来。 这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从表面上看,林知晖这齐氏义子,明显是与权王交恶了。 于是,权王的花边新闻男主,又多了一位。 也只有情爱关系,才能这般反复无常了。 林知皇听到外界这些关于林知晖的猜测,在符骁营帐内笑得东倒西歪。 这几日主驻军营内风起云涌,林知皇则很是平静,日日与符骁“厮混”在一起。 前来汇报外面消息的影使退下后,符骁见林知皇这般笑,无奈道:“看来齐恣意是你的人了。” 林知皇笑声一顿:“聪庭为何这般说?” “从泽奣的笑声中听出来的。” “这还能听出来?”林知皇严重怀疑符骁诈她。 “你们这帮傻子真会想。”符骁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泽奣的笑声中明明白白的透着这个意思。” 林知皇:“.........” 得意忘形。 说的就是这会的她了。 林知皇立即决定以后少笑。 符骁见林知皇沉眉又开始自我检讨了,犀冷的眸中透出些许笑意:“也没什么,就我看得出来。” 林知皇转眸看向符骁。 连她想什么都看出来了? 符骁见林知皇望来,又道了一句:“因为我了解泽奣。” 这话甜的...... 林知皇兴味道:“聪庭最近.....有些不一样了呢。” 符骁舒然放下了手中毛笔:“嗯,泽奣说让我做人。我如今正在努力。先从多说话开始。” 符骁显然是个好学生,言语确实不再简洁。 林知皇将手撑上书案,撑颊看着坐在对面书案的符骁含笑道:“话是变多了。” “可喜欢?” “嗯?” “泽奣.....可喜欢我如此?”符骁一脸认真地问。 林知皇见符骁非是调情,而是认真在问,撑颊再次笑了起来。 可爱。 “泽奣又笑何?”符骁眉心微皱。 林知皇站起身,向符骁那边走去,边走边道:“开心才笑的。” “过来作何?” 符骁一见林知皇走过来,当即警惕起来。 “难道本王不能过来?” 符骁耳朵微红,声音却冷了下来:“不可,我们还未成婚。”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在写什么。” 符骁显然不信,正要再说话,营帐外突然传来极大的喧哗声。 林知皇与符骁脸色同时严肃起来,林知皇抬步正要往外走,符骁便拦了她,而后自己起身往外走去查看情况。 这喧闹声就在帐外,能将动静闹到这里,来人必是有几分本事的,符骁不想林知皇有任何危险。 一走出帐门,符骁就见虞沟生正双目赤红的与花铃战在一起。 很明显,虞沟生拿了剑要冲出小营,被花铃给拦了。 “发生了何事?”符骁问守帐的青雁军。 被问话的青雁军立即抱拳回道:“不知,虞娘子方才从外面回来,然后回帐拿了剑就往营外冲。我们将军见情况不对,立即就上去拦了。” 林知皇这会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扬声便喝道:“见雪!你这是作何!” “主公!”虞沟生听到林知皇的声音,理智稍回,双目赤红地向这边看来。 待看清林知皇所在位置,当即就提着手中的长剑,丢下花铃满脸委屈的向林知皇这边冲了过来。 周围的青雁军见状如临大敌,当即合阵围在了林知皇身边,将突然转道冲来的虞沟生拦在了阵外。 符骁也不留痕迹地侧了一步,挡到了林知皇身前,皱着眉头看着突然有些发狂的虞沟生。 “主公!”虞沟生见自己被挡了,脸上露出受伤之色。 “收剑!”林知皇面容冷肃地看着虞沟生命令道。 虞沟生将手中的长剑收到了身后,而后双眸含泪的在护卫阵外恭敬地对林知皇行下大礼,请命道:“主公!沟生要出此处去为师父报仇,请您命守营兵开门放行!” “为师报仇?”林知皇面上冷色稍顿:“思宁道人怎么了?” 虞沟生在人阵外哭得双肩耸动,明显已无法回话。 林知皇摆手挥退守在周围的青雁军,要去亲自扶起虞沟生。 虞沟生如此反常,周围青雁军哪敢让林知皇靠近于她,一时间都未动。 花铃这个时候也提枪奔了过来,不赞同地唤道:“主公,不可!” 第1404章 思宁道人密来林知皇营地 第1404章 (加更)思宁道人密来林知皇营地 第1404章 (加更)思宁道人密来林知皇营地 “让!”林知皇不容置疑地摆手。 花铃不敢违命,只得挥枪让一众手下收阵,同时快步走到了虞沟生身边,准备亲自守着她,一旦发现她有任何异动,将会毫不犹豫地直取她的要害处。 在花铃这里,林知皇安危高于一切。 便是林者云对林知皇的生命有威胁,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众护卫军散开后,林知皇上前亲自抱扶跪在地上哭泣的像个孩子的虞沟生,将她带进了身后的营帐内说话。 全程符骁都跟在林知皇身后,眉头微皱地紧盯着虞沟生。 入帐后,林知皇将虞沟生牵到茶案边坐下,肃声问:“思宁道人怎么了?见雪这般提前冲出去是要杀谁?” 虞沟生扑到林知皇怀里大哭。 虞沟生这一动作,差点让正紧盯着她的符骁与花铃同时对她出手。 还是林知皇早对虞沟生的行为有了预判,先一步做了回护的动作,虞沟生这才没遭到两人攻击。 虞沟生毫无所觉,在林知皇怀里哭了会后,方才断断续续地破声道:“齐秋岚....那个人.....她齐腕弄断.....了.....” “弄断.....了.....我师父的左手......呜呜....呜呜......” 虞沟生此话一出,林知皇与符骁当即对视了一眼。 两人瞬间都明白了齐冠首一来就斩齐秋岚左手的原因。 “林姐姐.....我师父没有左手了.....呜呜.....若不是我拿走了蛊王.....呜呜....” “师父何至于被那齐秋岚行小道暗算...呜呜.......” “都是沟生.....呜呜.....任性才害了师父......呜呜.......” 林知皇拥了虞沟生:“世事无常,没有人能是先知。见雪莫要太过自责!” “你从齐冠首小营内径直冲回来的?”符骁已经从虞沟生话里提炼出了关键信息。 虞沟生现在哪听得到符骁的问话,兀自沉浸在悲伤自责的情绪里,就想去找齐秋岚为师父报仇。 “谁!”符骁闪身至林知皇身前,朝帐内厉喝道。 花铃一惊,握紧了手中长枪,向符骁出声喝问处看去,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虞沟生哭声顿时一止,从林知皇怀里抬起头,抽抽搭搭道:“师父,你怎么跟过来了?” 被好徒儿暴露的思宁道人:“........” 原本没看到人正要问符骁话的林知皇听得虞沟生此话,当即对符骁警惕的方向道:“原来是思宁道人来此,晚辈仰慕您已久,您完全可正大光明进本王这处。” 林知皇此话刚落,一个白胡子老道便收了身上所拢的折光布,出现在了西面帐壁前。 思宁道人一现身便瞪着虞沟生斥道:“你说为师为什么跟过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胡乱跑什么?” 花铃见当真有人进了这处,顿时如临大敌。 林知皇以手示意花铃稍安勿躁。 虞沟生愤而站起身抽噎道:“您的手都成这样了,沟生要去杀了齐秋岚!” “杀什么杀!你手上不许沾血!”思宁道人斥道。 “可是......” “没有可是,初澜已经够让为师头疼了,你别再掺和了。” “呜哇哇哇!”虞沟生仰头暴哭。 思宁道人顿时手足无措,但虞沟生这会站在林知皇身前,他想过来安慰爱徒又怕走过来靠近了权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前辈别急,见雪也是心疼您才会如此的。”林知皇温声笑道:“可要过来一同喝茶?” 林知皇大方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花铃虽不赞同,但也不好忤逆林知皇意思,全身神经越发紧绷。 “你这女娃娃确实不错,难怪见雪为了你连家都不回。”思宁道人说着话便向虞沟生走去,然后格外顺手地拧了虞沟生的耳朵。 虞沟生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啊!师父,疼!疼!疼!” “提剑要杀谁?” “杀齐秋岚!啊!” 思宁道人手上更加用力:“还杀不杀?” “呜......她把您的手弄成这样,沟生好生气!” “就算一手还一手,这事也了了。” “哼!”虞沟生显然不服。 “看!”思宁道人将铁爪伸到了虞沟生眼前。 “为师装了一个铁爪在这断腕上代替手掌,比真手还好用,以后有人暗算,还可以用这铁手挡!” 虞沟生顿时被思宁道人这话分去了心神,拿了自家师父这铁爪仔细的研究起来。 “确实啊,好像还挺帅!”虞沟生看了会后惊叹道,眼角方才为她师父流的泪都还没有干。 虞沟生与思宁道人这对师徒就这么无视在场其他人,相亲相爱地聊了起来。 “是吧?这是为师的新设计!”思宁道人自得地扬起了下巴。 “哇!师父真厉害!”虞沟生研究了会思宁道人新装的铁爪后由衷地赞道。 林知皇:“.........”算是知道见雪性子随谁了。 符骁:“.........”真乐观。 花铃:“.........”好像都不是威胁。 “见雪,和你师父坐下来聊,站着聊累。”林知皇适时地插话道。 “对,对,师父,这是林姐姐,沟生已经拜她为主了!” 虞沟生觉得她师父的手确实很帅后,突然也不是那么伤心了,终于想起了正事。 思宁道人见终于哄好了爱徒,暗暗松了口气,听到此话眯着眼睛向林知皇看来。 林知皇极为有礼的对思宁道人执了一个晚辈礼。 “晚辈林氏知环,字泽奣,前辈可唤晚辈泽奣。” “原来当时见雪拿了蛊王是要去救你,这么说初澜当时助见雪,是在帮你了。” 立在一旁的符骁听到这话,眼眸微动。 表哥帮泽奣? 是在被泽奣囚困脱身后.....还帮了泽奣? 这虞沟生是表哥留给泽奣的?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05章 那本王倒真是欠了齐冠首大人情了 第1405章 那本王倒真是欠了齐冠首大人情了 第1405章 那本王倒真是欠了齐冠首大人情了 林知皇意外地挑眉:“还有这事?” 林知皇之前还真不知有这事。 虞沟生连连点头:“当初我被师父找到,师父是要强行带我走的。” “我骗师父时,三师弟看破了没阻止,还......哈哈。” 后面的话虞沟生用干笑代替,想来也知道齐冠首那时确实帮了她不少了。 林知皇沉吟。 符骁却已经从几人的对话中听出了大概。 表哥从泽奣这脱困不久后,泽奣也遇险了。 是虞沟生救了泽奣,而表哥在知道这事后,不仅没趁机报复...... 反是将虞沟生.....留给了泽奣。 而虞沟生在这期间用蛊王帮泽奣解了异人蛊。 “那本王倒真是欠了齐冠首大人情了。” 思宁道人听林知皇这般说,面色缓和下来:“嗯,还望您记得这事,以后找机会还了初澜此情。” “林姐姐要还情给三师弟?还什么情?林姐姐现在已经有符州牧了!”虞沟生立即挺直了腰背,高声道。 思宁道人再次抬手拧了虞沟生的耳朵:“少胡说,不是这种情!” “啊啊!疼啊!师父!你也不说清楚,沟生误会了嘛......” “你都拜权王为主了,以后说话注意着点,就算权王疼你,也不是你为所欲为的理由!”思宁道人训起了徒儿。 思宁道人这话虽是在训虞沟生,但话却是说给林知皇听的。 虞沟生扬起了下颚:“林姐姐疼我,我骄傲!” “这不是在夸你!”思宁道人拧虞沟生耳朵的手旋了旋。 “啊啊!疼啊,师父!我知道了还不行嘛!不说了!不说了就是!” 虞沟生与思宁道人这对师徒又这么旁若无人地闹了起来。 林知皇见思宁道人好似也不想与她多说话的模样,格外有风度的含笑站起身,对思宁道人告了辞,将此处营帐留给思宁道人与虞沟生这对久未蒙面的师徒。 出了这处营帐,林知皇便见林婉娘带了十余名“如影随形处”的暗卫候在帐外。 林知皇不用细想便知,林婉娘这是听到了思宁道人进来的动静,带了暗卫赶过来护她的,却在后面听到了符骁已经发现了思宁道人,这才没再带人冲进来,候在了帐外。 见到林婉娘,林知皇便径直吩咐道:“刚才虞沟生从齐冠首小营内直奔入本王这处,过后在营内闹的动静不小,外面这会估计有多种猜测,使人出去打听打听。” “诺!”林婉娘见林知皇安然无事的出来,终于彻底放了心,抱拳领命退下。 温南方与随边弘这会也听到了消息,结束了“外交”工作,从外面赶了回来。 柳夯也在同一时间从后营处过来寻林知皇。 林知皇对符骁道了句稍晚再来寻他细聊今日之事,便带着温南方、随边弘以及柳夯等人去了帅帐议事。 而这会主驻军营内已经流言满天飞了。 其中最离谱的流言是:齐冠首派了高手过来刺杀权王。 目的是为了讨祖父齐长铮的欢心,以弥补前两日他闹出的事端,平息祖父的怒火。 当然,这流言虽信的人少,但也侧面反应出一个事实。 那就是.......如今的齐冠首,在众人眼中已然和他爹齐鸿章是一类人了。 齐鸿章是什么人,主驻军营内的众诸侯与谋士已有了解,就是个行事不经过大脑的莽大胆。 就目前齐冠首的行事来看,他显然深得他爹的真传,裴氏一族的血脉没在他身上得到丝毫传承。 作为联盟军主帅的齐长铮,很快就派人来问询林知皇这边的详细情况。 林知皇只笑言正在处理手下犯上之人,所以才在小营内闹出了些动静,并无大事。 作为事件主角的林知皇都言没有大事,齐长铮也懒得费心,只派人暗中多盯着林知皇这边,便也没再明面上多问。 而作为此次事件另一主角的齐冠首就更为安静了。 从事发后,他所居的小营内便再没人出来过,弄得一些人想打探消息,也都无从下手。 怀王妃与齐秋岚、还有姜启德作为明面上与林知皇站在同一阵营的人,倒是有派人来林知皇这边“关心”一番。 林知皇便借机让随边弘或是温南方去接待这些来人。 故意弄出温南方与随边弘两人在她这已经话语权渐大的假象,而她已经精力不济退居到了幕后。 温南方与随边弘接待这些人时,也似是而非的透露出权王与齐冠首之间确实有些“渊源”,至于具体是何“渊源”,倒也没细说。 临坊先生乃齐冠首文师父,而临坊先生如今已经拜在权王麾下之事,又是公开的。 林知皇与齐冠首之间会有些“渊源”,也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就是不知这种“渊源”是什么渊源了。 入夜,忙了一天事务的林知皇如约去了符骁的寝帐。 “聪庭在煮茶?” 林知皇见符骁在煮茶,径直走到他了对面坐下。 “嗯,在等你。” 符骁如此诚实,不再像之前那么闷,引得林知皇轻笑出声。 “泽奣又笑何?” 笑你乖。 林知皇倒知道这话不能在符骁面前说,不然以后再想让他这么诚实可就难了,便含笑回道:“看见聪庭就开心,不自觉的就想笑。” 符骁怀疑地看了林知皇一眼,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林知皇见他只给自己倒茶,挑眉问:“我的茶呢?” “自己倒。” 林知皇:“........” “怎么了?”符骁见林知皇突然不说话了,放下茶盏看了过来。 第1406章 符骁洞悉林知皇当初对齐冠首的两手准备 第1406章 符骁洞悉林知皇当初对齐冠首的两手准备 第1406章 符骁洞悉林知皇当初对齐冠首的两手准备 “聪庭不顺便给我倒?” “嗯。” 一个“嗯”字,彻底让林知皇无话可说。 “聪庭故意的?”林知皇挑眉。 “泽奣与表哥之间的羁绊,似乎比我想象的要深。” “额......” “泽奣之前言.....不是想将表哥收为士吗?” “当然。” “但那只是其中一项准备......是吗?” 他竟然......林知皇凤眸微敛。 符骁直言道:“今日下午,我站在泽奣当时的立场与处境上想了想关于表哥此人,以及他对于泽奣的价值,突然明白了你对他的打算。。” “哦?”林知皇温声问:“聪庭想明白了什么?” “泽奣当时对表哥应该不只有一手准备。” “怎么说?” “收他为士,是泽奣对表哥的最先选择。” 话落,符骁眼神直直地朝林知皇望来:“如果收不了表哥为士,泽奣是否准备.......” 后面的话,符骁已经说不下去了,只这么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林知皇,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知皇凤眸微动,便连温南方也未察觉到她当时对齐冠首的想法与打算。 临坊先生估计看出来一点。 面前的人竟然只通过蛛丝马迹.....就瞧出来了。 当真是....慧极。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对视良久后,是林知皇先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坦然道:“是。” 符骁修长的手指轻颤。 “当时他对于本王来说是一张好牌,不能收为士用,本王的确打算用另一种方法收他为己用......” 话说到此,林知皇话声一顿,抬手轻握了符骁放在茶案面上的手,直言不讳道:“来对付你。” 符骁轻声道:“原来当时泽奣竟对我如此忌惮。” “闻名天下的神仙子,在尚未长成之时就力挽狂澜解了齐氏当初之困,再利用齐氏势力展铁血手腕,收拢茁州众世家势力为己所用......” “平定茁州之乱后,你又在极短的时间内用谋得当的拿下了磬州全境。” “更是在这之后将两处内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储粮丰厚.......” “谁不对你忌惮三分?” 符骁看着林知皇不说话。 林知皇缓声继续道:“说实话,当初本王从未想过会与你是如今发展。” “本王将你视为最强对手。” “你会被齐氏用小道手段暗算,败在齐氏手上,是本王之前无论如何都未料到的。” 还有你的大我之心.....也是本王未曾预料到的。 符骁涩声问:“所以.....泽奣心悦表哥?” “没有。”林知皇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我呢?” 曾答应符骁决不骗他的林知皇回答不来假话。 符骁垂眸沉声道:“我是因为合适与有利.....是与否?” “本王会与你白头偕老,绝不会见异思迁。” 符骁懂了。 “泽奣果然是名合格掌权者。” 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冷肃下来,直至林知皇离帐,都未再缓和。 “林姐姐,你不开心啊?” 林知皇刚出符骁的寝帐,虞沟生便颠颠地跑了过来。 午时的虞沟生还在发狂要提剑砍了齐秋岚,这会就又阳光明媚了,只看虞沟生这状态,林知皇便知思宁道人将她哄的格外好了。 “你师父走了?” “嗯。”虞沟生开心地点头。 “师父对沟生拜林姐姐为主这事,并未有异议。”虞沟生开心道。 林知皇闻言挑眉:“哦?” 虞沟生却没听出林知皇这声“哦”是想细问的意思,而是跳跃的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林姐姐刚才为什么不开心?不是刚从符州牧那出来么?” 虞沟生说话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反让林知皇笑了起来:“怎么?本王从他那出来就不能不开心?” “那倒不是,就是林姐姐每次见过符州牧后都春风满面的,这肃穆的表情倒是从未见过。” “哈哈,是吗?你倒是知道的多。” 虞沟生心道:我当然知道的多,我前段时间可吃味了。 “所以林姐姐是和符州牧闹矛盾了?”虞沟生开心的不行,这样的话,林姐姐最喜欢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林知皇见虞沟生这般开心,更闹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了,摇头失笑。 这时营外的守营小将薛砺过来向林知皇抱拳请示道:“殿下,戚玉寐在外请见。” “请见本王?” 薛砺摇头,看了眼虞沟生道:“他请见虞娘子。” 虞沟生笑着拍手道:“一定是我午间冲回来时二师弟认出我了!” 当时虞沟生虽是全身罩着黑斗篷,但极为熟悉她的人却是可以通过身形认出她的。 开心到半途,虞沟生这才想起来能不能见人还得要林知皇的首肯才行,忙转头希冀地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想了想,觉得戚玉寐必不会像虞沟生那样好糊弄的。 两人一碰面,他定是要知道思宁道人断手的事,还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想到戚玉寐年少时醒来便出杀手掐她脖颈的模样,林知皇果断摇了头。 “见雪下次再见吧。”林知皇抬手为虞沟生理了理耳边散乱的发丝:“下次找个合适的时候,本王让人送你秘密去见他,但现在不行。” 今日中午闹了这番动静,现在全驻军营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等会戚玉寐再在她这突然发个狂…… 啧,那自己就又要成为新热点榜首了。 这热点榜首,还是先让齐冠首当吧。 “好吧……”虞沟生也知道她今天闹了事,格外听话地走了。 戚玉寐在营外被拒,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宛然一笑,转道去了齐冠首营外请见。 然后......他又被拒了。 连番被拒,让戚玉寐眼眸微眯。 “闻名天下的戚大郎君,看来在这不算什么呢?”姜航幸背着两把大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戚玉寐身后。 下一刻,这主驻军营内就又热闹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 昨日礼物值满,今日三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07章 戚玉寐的无辜言行与温南婷姐弟 第1407章 (加更)戚玉寐的无辜言行与温南婷姐弟 第1407章 (加更)戚玉寐的无辜言行与温南婷姐弟 “什么!聪辞将姜航幸那小子的脸给毁了?”戚扈海听到这消息,当即站起了身。 “是!” “那现在他们人呢?”戚扈海边往外走边急声问。 “被齐老将军派人给带走了。” 戚扈海连忙带了手下一文一武两名心腹去了齐长铮的主营。 刚进来,戚扈海就听姜启德叫嚣着要划了戚玉寐的脸,这事才算完。 戚玉寐却很是淡定,笑盈盈地拱手对上首端坐的齐长铮辩解道:“齐老将军,您有所不知。” “那姜航幸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说话,出于自保本能我才下意识挥袖向身后扫去的,倒是不想.......” 原来戚玉寐两只宽袖上那日常看着亮晶晶的闪片非是饰物,而是利器,再他用气劲震袖时,这些亮片便会竖飞起来,顿时化为无数个一指长的锋利刀片。 姜航幸就是在猝不及防下被戚玉寐这么扫了一袖子,然后就整张脸都血肉模糊了。姜航幸也是狠人,反应过来后不是痛呼也不是哭叫,而是当即取了背后两只大锤,发了狂地攻击戚玉寐。 戚玉寐却很“知礼”了,在最初那一下出手后,后面他还真的只是防没再攻,并且一脸歉意地对姜航幸道歉。 若不是正在使大锤的姜航幸此时一脸血肉模糊的,大家倒都要以为戚玉寐才是受欺负的那个了。 戚扈海听自家儿子这么说,刚到就立即道:“是啊,我儿子天生就胆小,一吓就容易出错。而且我儿子在反应过来后已经收手了,不然姜航幸现在就不只是脸受伤了,头都要被扎穿。” “谁让你家孙子突然出现在我儿背后吓他的!我还没追究你孙子吓坏我儿呢!” 要论倒打一耙,戚扈海显然是各中高手,不仅没有解释,反而先揪住别人的错,让吃亏的那方先道歉。 姜启德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 姜启德的弟弟姜启沙暴喝道:“幸儿整张脸都被划烂了!” “我会给他道歉的。”戚玉寐一脸真诚道。 齐长铮:“........” “谁要你的道歉!”姜启沙捏着拳头就要朝戚玉寐冲去,被周围齐长铮的护卫兵拦了下来。 戚玉寐仿佛看不见别人的怒火,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我到底伤了他,连歉都不道......这似乎不太好?” 咚的一声,姜航幸的亲祖父姜启德成功被戚玉寐的态度给气晕了过去。 “哥!”姜启沙一惊,连忙去扶倒地的姜启德。 戚玉寐也凑了上去,关心道:“小子略通一点医术,可以为姜世伯治疗!” 姜启沙搂着晕倒的姜启德避开走过来的戚玉寐,警惕地暴喝道:“滚!谁要你救!” 因为确实是姜航幸先悄无声息的凑近戚玉寐的,而戚玉寐也确实在出第一招之后便再没对姜航幸动过手,姜航幸也没有生命危险,这事就被齐长铮压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从两派相争,变成了小辈间的打架斗殴。 当然,鉴于姜航幸的面容算是被毁了,戚玉寐作为事主也是要给姜航幸一些补偿的。 最后这事以戚玉寐个人赔偿姜航幸一万两白银而告终。 “那戚玉寐真有意思,去姜氏那边送赔银时,临走前还嘟囔了一句这么丑的脸,竟然值这么多银钱,哈哈哈!” 张舒窈将这事禀给怀王妃何清馨后,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何清馨听完也笑了:“姜家可不缺这一万两赔银。” “是啊,若是可以,姜氏肯定更希望将戚玉寐的脸也给划了,好出了这口气。”张舒窈笑得不行。 笑过后,张舒窈点评道:“这戚玉寐倒是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忒会气人了。” 怀王妃何清馨却笑着道:“这事当笑话听听就得了,倒是权王那边,最近有何动静?” 张舒窈当即正色道:“自那日后,倒是没什么动静了。” “地初说,那日闹出动静的人就是那虞前辈。” “看来那虞前辈与齐冠首还有些关系了。” “权王.....当真身体有恙吗?”何清馨眉心轻蹙。 “那随边弘与温南方最近确实很是活跃。” 何清馨调弄手中的香料道:“权王放任他们活跃,就很耐人寻味了。” 就在何清馨与张舒窈在讨论权王的身体时,林知晖这边也正在讨论权王的身体。 齐方亚道:“五弟,那温南方与随边弘最近四处钻营,权王的身体似乎真的不好了,你还要跟她?” 林知晖眉头紧锁不说话。 谨慎起见,林知晖这边的人再未与林知皇那边私下有过接触,更未传过信,就怕被人给盯上,然后瞧出端倪。 九十九步都走了,林知晖不想再最后关头上功亏一篑,所以行事越发小心起来。 林知晖这会....还真不知道林知皇的身体如何。 但温南方与随边弘四处钻营这事,林知晖百分之百确定是假的。 不是因为相信这两人,而是因为林知晖相信林知皇。 她大姊即使病重了,也绝不会放任手底下的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四处钻营的。 林知晖道:“自然,除了她,我只能选齐长铮了。难道二哥要跟齐长铮?” 齐方亚当即道:“不跟!” 于弘毅道:“这就行了。我们如今只能跟权王,为防齐长铮那边看出端倪,我们这边最好与权王那边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暗下联系。” 金琅在一旁补充道:“明面上以水火不容的仇敌待之便可。” 齐方亚只得点头,换了话题问:“温氏那对姐弟现在住进齐长铮那了?” “嗯。”林知晖颔首。 “看来他们确实拿出了让齐长铮心动的东西了。”齐方亚啧声道。 于弘毅道:“估计是关于鲁相国的。” 金琅笑眯了眼,反正鲁相国若有了软肋在齐长铮手上,这事对权王有利。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08章 温南方:您爱世人,所以您明知世人暂不爱您,您也不惧 第1408章 温南方:您爱世人,所以您明知世人暂不爱您,您也不惧 第1408章 温南方:您爱世人,所以您明知世人暂不爱您,您也不惧 引荐温南婷姐弟给齐长铮之举,也讨好了齐长铮,林知晖行此事,真是双赢之事。 金琅越想越乐,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齐方亚:“.......金谋士突然笑什么?” “哈哈哈,开心而已。二少将军无视琅便可。” 齐方亚奇怪地看向于弘毅。 于弘毅适时地转了话题:“那齐秋岚会些邪术,这事.......” 齐方亚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将这事告诉齐长铮?他自会收拾这孙女的。” 林知晖沉笑道:“告诉他这些作何?齐长铮轻视齐秋岚,齐秋岚若是.......” 暗算他,是极容易得手的。 何必提醒齐长铮这事? 齐长铮的威胁,可比齐秋岚的威胁大多了。 两相比较,林知晖更愿意留齐秋岚。 齐方亚懂了,击掌道:“呕吼,原来敌人还可以这么用。” 齐方亚瞬间就明白了有些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享受得渔翁之利的快乐。 冬天的清晨寒风凛冽,萧瑟的风像一把把锋利尖刀,刮在脸上刺的人生疼。 “主公在苦恼?” 温南方见林知皇晨练完并未回帅帐,而是站在剑桩前沉眉苦思,收了剑上来问询。 “嗯。” “苦恼什么?” “私事。” 温南方听林知皇说是私事,舒展了眉目:“难得见主公为私事苦恼,挺好。” “......聪深竟然幸灾乐祸?”林知皇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身侧的温南方。 温南方眸中全是笑意:“主公为公之心重了些,也该有点私人的七情六欲了,挺好。南方非是幸灾乐祸,而是由衷的开心。” 林知皇斜睨温南方。 聪渊说的没错,面前人有时就是蔫坏。说起应对之言来一套一套的。 温南方见林知皇不信,轻声继续道:“世人都说掌权者该断情绝爱,南方却不这么认为。” “哦?难道聪深不怕本王因情而导致公事上的决策出现失误?” “若有这种失误,那也是公与私的混淆问题,并非是情爱问题。公与私一旦混淆,便是没有情爱,那也会引得决策失误。” 温南方话说到此,转眸含笑与林知皇对上视线: “主公却不会是混淆公与私之人,南方现在说的是情爱问题。” 林知皇看着温南方,静听他所讲。 “断情绝爱才是强者吗?错!”温南方定声道。 “圣人之爱人也,终无己者,亦乃取于是者也。” “爱之一情,才是生命力的源泉所在。” “上位者若欲有一番建树,欲在某个领域获得显着成就,光靠自身能力....其实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一个人即使再强,他的力量也终究是有限的。” “上位者,需要的是合众之能,整如利器。所以上位者得靠自身实打实的人格魅力去吸引有才之士纷纷来投,且死心塌地相佐!而爱便是人格魅力的核心。” “古往今来,越是强大的人......其实是越有情且越有爱的。” “主公,爱...才是您人格魅力组成的一大部分。正是因为有爱,您才拥有乐观的底色,饱满的热情,充沛的精力,无畏的勇气。” “正因为您爱世人,所以您明知世人暂时不爱您,您也不惧。” 温南方眸色格外柔和地看着立在身前的林知皇,轻声道:“因为在将爱给出去的过程中,您已经寻到了您的道,悦然甘之如饴。” “在大爱上,您都能生情而不困情。为何......却要胆怯在小爱上的情关呢?” “主公,不动情非是理智,这是不自信的......胆怯。” 温南方此番话落,林知皇怔愣了好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原来聪深早就看出来了?” “嗯。”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您一直未曾对谁动过私心,便是有....也很快理智的掐断了。” 所以南方这才意识到.....您一直怕动情。 您不允许自己动私情。 并且在这一点上,您一直做的.....非常好。 好到对你的私欲太过绝情。 林知皇长舒了一口气,将清蝉软剑收回腰间。 “知道了。聪深今日所说之言,本王会好好细思的。” 温南方见林知皇听进去了,颔首温笑。 “您跟南方学武也差不多了,明日.....让聪庭来教您如何?他的剑术,也很是不错。” “与聪庭学武吗?” 林知皇想了想,点头:“嗯......倒是不错。” “他最近确实闲了些。该给他弄些事做了。他的一身本事,可不能浪费了。” 温南方低笑:“那您别让他闲,作为您的榻侧之人,即使不沾染权势,他也有许多可用之处,内务建制也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知皇笑了:“看来不愿聪庭闲下的人,非只有本王。” 温南方墨眸中舒然之意尽透:“我们这些师兄为了主公大业日日忙的脚不沾地,他若太闲,我们该吃味了。” 林知皇与温南方默契地相视而笑,交心不过如此。 林知皇离开练武场后,一身劲装的随边弘慵懒地从侧后方走了过来。 “聪渊躲在一边听何?” 随边弘一来,温南方便收了笑,沉眸看了他一眼。 “我是光明正大在一旁听的。” 方才随边弘来时,确实与林知皇对上了目光,但林知皇那时正在认真听温南方所说的话,所以也没与他招呼。 第1409章 符骁被卸州牧之职,齐长铮被封政王 第1409章 符骁被卸州牧之职,齐长铮被封政王 第1409章 符骁被卸州牧之职,齐长铮被封政王 后来林知皇直接走了,想也知温南方之前说的话对她冲击有多大了。 这会估计一个人静着整理思绪去了。 温南方懒得理随边弘,收剑准备离开练武场去忙公事。 随边弘突然赞道:“说的很好。” 温南方收剑入鞘的手一顿。 “你这人,倒是每每让我刮目相看。”随边弘看着温南方由衷地赞道。 “这处人多眼杂,说话注意点。”温南方提醒道。 “关心则乱。”随边弘慵笑出声:“我又不是颅内有疾,你都放下之事,我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 温南方暼了随边弘一眼,没再与他多说,转身走了。 柳夯远远见这对同门师兄弟之间似乎又不对付了,叹息道:“守山先生真不会养弟子,看看这些师兄弟之间,可真不对付。” 正在营帐内散步的林者云路过听到柳夯这句话,道:“说来柳参军也与杨侍中挺不对付的,师兄弟间.....不都那样吗?” 柳夯:“..........” 林者云见柳夯不说话了,咂嘴道:“好想出这处小营啊。” “林院长为何要出这里?”柳夯听林者云这般说,心神顿时放到了他身上。 现在主驻军营内乱的紧,林者云作为主公之父,这个时候出去闲走可不是好事。 想见儿子去。 林者云到底知道这话不能和任何人说,只在心里回道。 “哎,就是想出去走走了。” “林院长这几日还是在小营里吧。” 林者云又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忧郁的走了。 带队巡营路过的薛砺听到林者云此叹,看着林者云的背影对站在原地沉思的柳夯奇怪道:“林院长怎么叹气了?他有主公这个女儿,这一辈子还需要叹气?” “可能是闲的?”柳夯猜测道。 “羡慕!”薛砺抬手拍了拍柳夯的肩,扶着腰间的刀摇头晃脑地走了。 柳夯很有同僚爱的在薛砺走了后,去到薛砺的上级张缘继那里告了薛砺在巡逻途中与人闲聊的过失。 美其名曰,因为太爱这位朋友,所以怕他下次再犯,造成大失。 薛砺很快就张缘继召去罚了绕跑校场五十圈。 在罚跑的过程中,薛砺将柳夯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个遍。 午时,两封圣旨到了主驻军营。 召符骁与齐长铮两人出营接旨。 这一动静,顿时惊动了主驻军营内所有已到的掌权人。 这两封到的圣旨,一封是以符骁身体不济为由,卸任了符骁身上所任茁州州牧之职。 另一封圣旨则大赞齐长铮这段时日所行的高英伟事了,这联盟诸侯清剿清平门的事迹在这封圣旨上尤为大赞。 这封圣旨通篇长赞后重头戏来了,以齐长铮立有大功为由,将他封为了政王,封地为除了离仙郡外的茁州与磬州。 随着两封圣旨接连从来到的大太监口中喧出,举营皆哗。 要说之前齐长铮即使挤掉了符骁,自己掌下了大权,到底还是缺个名的。 往大了说,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好了,齐长铮这是另辟蹊径与朝廷搭上了线,名正言顺地坐上了符骁原本所坐的位置了。 符骁这个时候若敢抗命不授,齐长铮心狠点,都可以打着为符骁对天子不敬的名头当场斩他于此。 当然, 这也要在权王不护着符骁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权王还是挺喜爱这未婚夫婿的,断不会看他就这么命陨于此。 在众掌权人百转千回的思绪中,齐长铮在营门后高声大呼天子万岁,行双膝跪地大礼领旨受封。 而反观符骁,到底没给他人扣帽子的机会,面色冷淡伸手接过了这封卸官圣旨。 前来宣旨的太监自然是不敢去挑符骁礼仪上的错处的,在符骁伸过手来时接旨时,就忙不迭的将明黄色的圣旨递给了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宣旨的大太监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触符骁的霉头,去当那出气筒。 宣旨的大太监也是个人精,在连颁了两道圣旨后,客套地推拒了齐长铮的盛情相邀,一刻也不肯多待的赶紧离了这处。 这里说好听点是诸侯联盟营,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反贼聚集地。 未来这事谁说不好,好处也要有命吃才行。 符骁之前在吴奎广发的千金令下都九死一生地逃出了盛京,最后长成了一方大势。 这会只是一时低迷,今后是个什么路数谁也不清楚,还是赶紧走,都不沾边才是保命的上上之策。 “恭喜外祖父了,终于如愿以偿。” 宣旨的大太监一走,符骁便收了圣旨,面无表情地对站在身旁的齐长铮执了一个晚辈礼道。 符骁此话一出,在场众掌权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他与齐长铮身上。 这是符骁再临此地后,首次与齐长铮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对上。 齐长铮慈爱地抬手拍了拍符骁的肩:“聪庭身体到底不好了,此番卸任,今后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以后好好休息,这样挺好。” 林知皇适时的上前一步,含笑站到了符骁身旁道:“齐老将军....哦不,那便多谢政王关心聪庭了。” 齐长铮笑容慈和的玩笑道:“权王以后若对本王外孙不好,那本王可是要来为他出头的。”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 昨日礼物值满,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10章 今日的人设是“色迷心窍”的权王 第1410章 (加更)今日的人设是“色迷心窍”的权王 第1410章 (加更)今日的人设是“色迷心窍”的权王 才没一只手的齐秋岚这会儿却凑上了来笑道:“祖父说笑了,殿下怎会对表弟不好?” 齐秋岚的左手掩在袖下,只要不做精细需要用到左手的事,倒无人能发现她已失了左手。 说话间,齐秋岚所站位置还偏向了林知皇。 苗跃伏嗤笑着插话道:“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倒是看了令人艳羡。” “艳羡?那苗州牧可以加入啊。齐四娘子未嫁,你也未婚呢。”戚玉寐当即做起了牵线人。 苗跃伏阴沉沉地看向戚玉寐:“找死?” 戚扈海上前一步挡了儿子,不悦道:“还请苗州牧说话注意点礼仪,莫要短了教养。” 戚玉寐可不放心戚扈海站在苗跃伏那疯子面前,拉了他爹到一旁道:“爹,他都没有教养,需要注意什么?” 林知皇轻笑出声:“戚大郎君说话真有意思。” 齐长铮见苗跃伏额上已见青筋,恐这主驻军营内又出现武斗,顺势结束话题道:“诸位散了吧,今晚为庆本王新封为王,将会这处开设大宴。” “到时诸位再坐下来把盏庆聊如何?”说最后一句话时,齐长铮将目光转到了林知皇身上。 “这么大的喜事,本王自然是要来参加的。”林知皇含笑转首看向符骁:“骁郎陪本王一同去如何?” 林知皇一句“骁郎”,顿时将在场一众掌权人腻歪的不行。 符骁却格外淡定地颔首道:“好,陪泽奣。” 这就表明他只是陪林知皇去,而非是以庆贺者的身份去的意思了。 在场不少人都听出了符骁的言下之意,一时间目光又在符骁与齐长铮这对祖孙之间游移起来。 苗跃伏拳头骨骼声响,也不知是被戚玉寐之前那话气的,还是被这会林知皇与符骁之间展现出的亲昵氛围气的。 齐长铮却大笑三声,缓声道:“权王能与骁儿相处的这般和睦,本王很是欣慰,年轻就是好啊。” 笑叹完,齐长铮背负着双手走了。 齐长铮这领旨的主角一走,其余掌权人很快便也相继散了。 苗跃伏却趁机追着林知皇而来。 符骁见苗跃伏越靠越近,冷面挡了他的路道:“苗州牧有何事?” 苗跃伏平声道:“走开!” 苗跃伏无视符骁,沉声对林知皇道:“泽奣,这小子如今已彻底失势,对你已无用,不若......” 齐冠首这会走了过来,浅声道:“干你何事?” 苗跃伏还是第一次见齐冠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道:“又干你何事?” “聪庭乃我表弟。” 苗跃伏平声道:“表弟?你这表哥该恨不得他早死才对。” 除了林知皇,苗跃伏显然不在意与他人的相处关系,所以对谁说话都无所顾忌。 “干你何事?”齐冠首再次浅声道。 苗跃伏忍无可忍:“本州牧要与环儿说话,又干你们何事?” 说“你们”这词时,苗跃伏还用力地瞪了眼挡身在前的符骁。 原本准备离开何清馨、戚扈海、戚玉寐、姜启德、齐秋岚皆停下了步子,看起了这边的热闹。 这可真是一出......关于“爱恨情仇”的大戏。 齐长铮受封为异姓王的闷气,正好可通过看这大戏产生的乐子来弥补。 “苗州牧到底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若还是求嫁之言,倒也不必说了,本王已有了欲携手白头之人。” 说话间,林知皇目光缱绻地看向了符骁:“聪庭,本王眼里只有你一人。” 符骁:“.........” 齐冠首:“..........” 苗跃伏:“..........” 一直没说话的林知晖嘴角上翘了一下,很快就压了下去。 林知皇旁若无人的继续安慰符骁道:“骁郎,没事的。” “这州牧咱不做就不做了,莫要伤心,做本王的王夫更好。走,莫要理他们,我们回去好好休息!” 话落,林知皇格外霸气地拉着符骁就走了,色迷心窍也不过如此了。 林知晖实在忍不得了,当即冷哼一声,转头便带着金琅快步离去。 怀王妃何清馨见林知晖这般怒走,倒真将之前听到的“传闻”记到了心里。 看来....权王确实与这齐氏义子齐恣意之间也有些牵扯了。 不论权王今日展现的这般痴迷符骁是真是假,如今看来那苗跃伏、齐冠首、齐恣意确实是在意权王的..... 还有这戚玉寐..... 何清馨视线轻瞟到戚玉寐那,见戚玉寐看权王看得认真,眸中闪过兴味之色。 齐长铮走前那句话说得确实不错,年轻就是好啊。 美丽又有权势的女人,若手段应用得当,确实能轻而易举搅动一群天之骄子的心。 倒也是一张牌。 怀王妃何清馨看林知皇此举是牌,头脸上缠着纱布的姜航幸却越发轻视起权王来。 只觉权王从前也是这般玩弄男女手段,才走到如今位置的,乃名不符实之辈。 齐秋岚则见林知皇被这群天之骄子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心,突然艳羡起来。 不过齐秋岚倒是不肖想面前这几位,明显就危险难掌控。好看的男人多的是,想要左拥右抱,还是得寻温顺听话身家性命都系于她之身的美男才妥当。 姑母便是她的前车之鉴。 这般想着,齐秋岚的断腕又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齐冠首你等着,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齐秋岚沉眉在心里这般想着,等反应过来时,此处营门前只剩她一人了。 想到苗跃伏刚才在说话时趁机对她打出的手语,齐秋岚深吸一口气后回了自己的小营。 太阳刚落下去,庆贺齐长铮的封王宴便在主驻军营内开了席。 众掌权人以及他们麾下地位高的心腹文武皆受邀参席。 宴中伶人载歌载舞,貌美侍从在宴中来回穿梭。 这宴会是由齐氏大妇裴菱娉主持准备的,显然是早就接到消息有提前安排,否则也不能在半日时间内就准备出这样的大宴。 值得一提的是,林知皇、何清馨、以及齐秋岚这些女性掌权人身边伺候的侍从,全是俊朗温顺的美男。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11章 鲁蕴丹携两万大军来到 第1411章 鲁蕴丹携两万大军来到 第1411章 鲁蕴丹携两万大军来到 林知皇方才带着符骁入宴坐下,在场不少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她身上。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苗跃伏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林知皇临边。 “环儿!” 林知皇刚来,先到的苗跃伏便一去之前的悻悻之色,灿笑着扬声唤道。 行在林知皇身侧的林者云当即就摆出长辈的架子皱眉道:“苗州牧好生无礼,为何总唤我儿闺名?” 苗跃伏对林者云还是有几分尊敬的,在被他斥后,反是越发高兴了。 苗跃伏站起身对林者云执了一个晚辈礼,灿笑道:“林院长说的是,晚辈以后会注意的。” 林者云倒没想到苗跃伏竟会对他这般恭敬,在开口前林者云就做好了与苗跃伏唇枪舌剑的准备。 苗跃伏这么对他执晚辈礼阳光一笑,林者云反倒不会了,下意识就道:“你这小子,倒还挺有礼貌......” “多谢林院长夸赞!”苗跃伏更开心了,当即改了对林知皇的称呼:“正好我与泽奣的位置相邻,您就坐小子身边吧?” 苗跃伏在林者云面前格外放低姿态,颇有几分伺候“老丈人”的意思在里面。 跟在林知皇身后进来的众文武无语地看向林者云的背影。 林者云则看向了林知皇,拿眼神问她现在怎么办。 林知皇笑道:“不必了,我爹喜欢与聪庭坐在一起。” 符骁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苗跃伏之前让林者云坐下的位置就坐。 苗跃伏怒瞪坐在身边的符骁。 坐在苗跃伏身后的随俐道:“符州牧.....哦,差点忘了,您现在已经不是州牧了。” 符骁看向随俐。 随俐迎着符骁冷寒的目光笑道:“权王都还未坐下,符二郎君倒先就坐了,倒是有些恃宠生娇。” 随边弘慵笑一声,走到符骁身后的位置坐下:“三弟说的对,最近主公太惯着他了。” 随边弘先于林知皇就坐之举,顿时也让不少注意这边的人心里更肯定了他对林知皇有异。 随俐被随边弘这么一附和,反没了继续帮苗跃伏奚落符骁的打算,眯着眼打量在身边就坐的嫡兄,沉眸不知在想什么。 林知皇则在随边弘先于她就坐后,面色先是沉了一瞬,最后在符骁身边坐下又笑着让身后其余心腹文武就坐。 苗跃伏见林知皇再次无视他,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受伤之色:“泽奣,你真要这般对我吗?我其实......” 苗跃伏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坐在他身后的启阳先生拽了拽衣袖。 “这苗跃伏是真心悦这权王的。” 脸上敷着伤药的姜航幸看了会权王那边的动静后,笃定地对他祖父姜启德道。 姜启德闻言嗤笑,小声对姜航幸道:“小孩子家家懂个什么?” “在权力面前,情爱算个什么?什么心悦不心悦的?权王手下的势力如今这般大,谁不垂涎?” 话落,姜启德格外可惜地看着自家嫡孙被划花的脸。 他这孙子虽然长得比不得那闻名天下的守山七聪出众,但也是俊美的,文武一道也通。 本还想...... 可惜,现在脸被那戚玉寐给划了,此想法也只能做空。 姜启德与孙子姜航幸说话间,人全都到席,宴席开了。 作为今日主角的齐长铮坐于宴中主位,先起身容光焕发地举盏先感恩了一番今日天子对他的封王之举,然后摇敬了远在新皇城的天子一杯酒。 齐长铮喝了这杯酒,到场的众诸侯不论心中怎么想的,面上却是做的滴水不漏的,纷纷笑颜相庆。 在齐长铮又对到场的众诸侯遥敬了一杯酒后,宴会正式开席。 舞伶身姿柔美地奔入宴场中央,在歌伶的奏乐合唱下翩翩起舞。 宴间气氛和悦,好似前几日齐冠首才斩了齐秋岚的左手,戚玉寐才花了姜航幸头脸的冲突事,根本就未存在过一般。 “真开心。” 张舒窈不悦地挥开一名想凑近何清馨的侍从,看着主位正在与戚扈海对饮的齐长铮道。 何清馨淡雅一笑:“封王了自然开心,隐忧去了一大半。” “也不知是给鲁相国了什么好处。”张舒窈不满地嘟囔。 明悟先生将杯盏不轻不重地往案面上一扣,看了张舒窈一眼。 张舒窈当即闭嘴。 “符世叔以后该怎么办?”薄岩基撑着小脸忧心道。 “基公子不用担心,你符世叔脸生得好,权王现在爱的紧。”坐在临边的齐秋岚听到薄岩基此叹,含笑道。 何清馨看了齐秋岚一眼,温婉道:“我儿还小,怕是听不懂齐四娘子所言。” 齐秋岚柔弱一笑:“倒忘了基公子还小呢。不知何王妃.......” 齐秋岚还未将话说完,裴菱娉便走了过来,插入了齐秋岚与何清馨之间的对话道:“家里小辈无礼了,还请王妃莫恼。” 裴菱娉此举看似在帮齐秋岚解围,实则上是直接将齐秋岚贬成了不配与何清馨说话的庶女,且打断了齐秋岚好不容易与何清馨搭上话的机会。 何清馨见裴菱娉来,雅然笑问:“裴家主最近如何?” 裴菱娉见何清馨问她父亲,这便是要与裴氏一族交好的意思了,脸上笑瞬间更真了些,答道:“家父最近在家闲来无事,苦民生之艰苦,最近救助了不少饥民。” “不就是在学我们齐氏蓄养私兵吗?娘说的委婉了。”齐秋岚也笑盈盈地打断了裴菱娉与何清馨对话道。 裴菱娉回头笑看了齐秋岚一眼:“岚儿在说什么呢?齐氏与裴氏乃不忍看百姓就这般困饿而死的救世之家,收留百姓只是为了给他们口饭吃罢了,谈何蓄养私兵?” 何清馨亦是道:“裴氏一族乃大善之家。” 何清馨此话一出,齐秋岚意味深长地看了何清馨一眼,坐回了原位,不再与何清馨攀谈。 裴菱娉与何清馨两人就这么笑着聊了起来。 就在这时,宴外进来一名守营兵向主位的齐长铮传报道,鲁相国鲁蕴丹携两万大军来到。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12章 林知皇与鲁蕴丹之间的针锋相对、相互试探 第1412章 林知皇与鲁蕴丹之间的针锋相对、相互试探 第1412章 林知皇与鲁蕴丹之间的针锋相对、相互试探 齐长铮当即放下了手中杯盏,去主营门口亲迎鲁蕴丹。 宴内众人也都停了各自正在交谈之事,话题中心顿时转到了鲁蕴丹身上。 一刻钟后,齐长铮与鲁蕴丹有说有笑的相携而入。 在场众人纷纷起身对相国鲁蕴丹行礼。 鲁蕴丹乃大济朝廷丞相,在明面上,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者,便是连已经受封为异姓王的林知皇与齐长铮也是要对他行礼的。 但林知皇却没有。在众人都起身向鲁蕴丹行礼时,独独她与符骁两人坐着没动。 宴会内气氛瞬间凝滞。 鲁蕴丹却似没看见一般,笑着挥袖道:“诸位免礼,这里不是朝廷正堂,不必多礼。 ” 齐长铮看了一眼林知皇,含沙射影道:“虽不是朝廷正堂,但到底您身份摆在这,礼是不可废的。” 林知皇这才在众人目光下含笑站起身,行到鲁蕴丹身前敷衍地行了一礼,意味不明道:“鲁相国近来可安?” 鲁蕴丹风秀的眉目轻抬,垂眸看着立身于前的林知皇温声道:“自然安。就是殿下去年送来的双季稻稻种,让本相很是焦头烂额了一番。” 林知皇道:“说来倒是本王的错了,竟忘了提醒您双季稻适合种植的气候。” 鲁蕴丹低笑了一声,转首问齐长铮道:“本相晚来了一步,该坐何处?” 齐长铮还未说话,林知皇便道:“自然是坐主位,这处您最大,难道还能让政王坐了主位不成?” 林知皇此话一出,明摆着在挑起鲁蕴丹与齐长铮对立。 在场众人闻言神色各异,幸灾乐祸者有,屏气凝神者有,怒目而视者更有。 鲁蕴丹眸色深深地看着立于身前的林知皇道:“此宴是庆贺齐老将军新封为王的贺宴,本相怎好喧宾夺主?倒是权王的位置不错,让来给本相坐如何?” “不如何。”林知皇挑唇冷声道:“本王的位置,除了本王,无人能坐。” “那本相今日就破个例?”说这话时鲁蕴丹温和地看向了齐长铮。 齐长铮笑呵呵道:“之前不知相国要来,倒把位置安排错了。本王这就让人再将您的座位腾出来。” 齐长铮说着话便招手让席间伺候的管事去移权王一行人的座次了。 一时间,宴中声音皆静。 气氛冷凝到极致。 “好生小家子气,一个座次,也值当这般相争。” 戚玉寐在这时站起身来,甩袖慢悠悠道,一副酒醉微醺的模样。 姜启德趁机站起身怒斥戚玉寐道:“你这小子懂个什么?这哪座次的问题吗?不懂的话就坐一边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苗跃伏盯着鲁蕴丹阴沉沉道:“本州牧不欲与相国相邻而坐。” 鲁蕴丹低笑出声:“看来权王确实很有魅力了,只是稍受委屈,就有不少英雄豪杰站出来为你说话。” “贺宴,贺宴,在于一个贺字,到席者应该能畅所欲言才是,怎么说一句话都还要看资格了?”戚玉寐不解地看向齐长铮道。 林知皇与鲁蕴丹彻底闹起来,也是一种变相不给宴主面子的行为。 这话就隐隐有些提醒之意了。 齐长铮目色一转,视线与裴菱娉对上。 裴菱娉立马意会公爹的意思,忙上来打圆场道:“这是怎么了?都是我安排不周之故。” 说话间裴菱娉摆了摆手,那些正在移动林知皇座位的仆从立即收手。 “鲁相国,您怎能坐下席?该与公爹同坐上席才是!” 话落,裴菱娉便要给鲁蕴丹在上首主位加席。 鲁蕴丹却在这时从林知皇阴沉的脸上移开目光,爽朗一笑道:“不必了,就将本相的坐席加在权王临坐吧。” “许久未与权王见,便想与她开些玩笑,果然,这般一闹,生疏感顿去。权王向来气量如 海,想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林知皇沉声笑道:“相国当真是自来熟,我们之间好像没有熟到可以玩笑呢?” “权王说笑了,你幼时可是常常来本相府上作客的。” 想到权王幼时的模样,鲁蕴丹眸色渐深。 齐长铮笑呵呵道:“原来鲁相国与权王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难怪一见面就开玩笑。” 齐长铮此话一出,正剑拔弩张的鲁蕴丹与林知皇同时转头看向了齐长铮。 死老头子,倒是格外会恶心人。正演着的林知皇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齐长铮祖宗。 鲁蕴丹的一双丹凤眼含威敛起,露出了来此后的第一个冷脸:“政王说笑了。” 裴菱娉见状忙道:“相国请,您的位置已经加好了。” 鲁蕴丹见已经差不多了,温然对在场众人颔首一礼,而后对林知皇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知皇面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重新走回自己位置坐下。 鲁蕴丹后一步在林知皇左侧入座,见到坐在林知皇右侧的符骁时,鲁蕴丹还自然地颔首与符骁打了个招呼。 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他们三人身上。 林知皇对符骁亲昵道:“聪庭莫要看他,只看本王便好。” “好。”符骁果然只看着林知皇,视鲁蕴丹为无物。 鲁蕴丹见了温声道:“聪庭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那可要多谢你这位好师兄了。”林知皇摆出为符骁出头的架势。 鲁蕴丹笑:“权王今日行事,倒与本相所想的你不同?” “哦,相国以为本王是怎样的人?” “喜怒不形于色,在本相提出要你让位时,笑嘻嘻的就将位置让给本相了。” 鲁蕴丹端起了侍从为他倒的酒盏,敬了林知皇一杯。 林知皇回敬了鲁蕴丹一杯:“原来本王在相国的印象中,乃窝囊之人。” 鲁蕴丹低笑:“恰恰相反,在本相这.....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坐在林知皇身后位的众文武顿时对鲁蕴丹怒目而向。 “自己乃何人,看他人便也以为是。”符骁在这时冷声开口道。 “聪庭终于看见本相了。”鲁蕴丹转而又对符骁敬了一杯酒,温然轻笑。 “砰!”林知皇突然掀了面前的食案,怒声斥道:“不是让你只看本王吗?看他做何?” 在场人皆愣。 包括正含笑说话的鲁蕴丹。 正被林知皇怒斥的符骁亦是。 林者云是最先进入状态的,忙从后席走上来一脸为难地拉住还要再斥的林知皇:“哎呦,我儿!” “这是在外面,脾气收敛着些!” 说到最后林者云还忍不住跺了脚,一看就是真急,且这事私下不止发生一次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13章 林知皇掀翻齐长铮的受封贺宴 第1413章 林知皇掀翻齐长铮的受封贺宴 第1413章 林知皇掀翻齐长铮的受封贺宴 林者云劝完了女儿,忙又去小声安抚符骁:“她就这脾气,都是被我宠坏的。符州.....咳!” 林者云似乎这才想到符骁现在已经卸任,立即改口道:“聪庭莫要与我儿一般见识!” “要大度点!” 话落林者云重重地拍了符骁肩头一下,是劝慰更是命令。 看林者云的表情,还有几分让符骁马上起身去哄林知皇的意思在。 符骁垂眸坐在原地岿然不动,众人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 但符骁这会的沉默不语,在他人看来就是在忍气吞声了。 是了,现在他失了势,地位再不如从前,可不就得靠权王垂怜? 偶尔做那受气筒,倒也在情理之中。 就说这符骁怎到了如今地步还能这般傲,原来......也只是面上好看罢了。 在场不少人面上都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就等着看好戏。 方才还与符骁不对付的苗跃伏却皱了眉,目中露出奇怪之色。 气质如仙的齐冠首唇边泛出一丝浅笑。 姜启德与戚扈海却想着林知皇这是刚才在鲁蕴丹那受了气,这会在借发作符骁之机,发给真正惹她的人看。 这怒火明着是对符骁发的,实际却是对着邻座的鲁相国发的。 倒真是.....有好戏看了。 权王如今兵强马壮,确实有硬气的资本。 戚玉寐的目光却落在鲁蕴丹身上,见他脸侧肌肉紧绷,却没有立即出声驳斥林知皇,面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而何清馨则面上露出兴味之色,明显一副事不关己只准备看好戏的架势。 齐秋岚却对林知皇这敢于在这种场合里掀桌发怒的行为,艳羡不已...... 什么时候.....她也能这般肆意? 想发火就发火,让众人对她敢怒不敢言? “砰!” 在一片寂静中,是齐鸿章先拍案站了起来,怒声道:“殿下好大的威风,这般欺辱骁儿,当我齐氏无人了不成?” 林知皇挥袖扫开林者云正在拉扯她袖口,劝她收敛脾气的手,断然向齐鸿章方向看去,冷笑道:“齐将军也好大的威风,竟然公然与本王拍案,怎么?” “齐氏如今仗着势大,想来教训本王不成?” 齐鸿章怒目圆瞪,指着林知皇斥:“你个.......” “闭嘴!” 齐鸿章话还未说完,就被坐于上首主位的齐长铮给厉声喝断了。 蠢货! 这明明是权王即将要与鲁相国对上的局,却偏偏要起来横插一脚。 现在好了,权王与他们齐氏对上了。 让,是齐氏怕了权王。 不让,那便是齐氏这会就与权王明面对上,这可不是好事。 齐长铮想让别方消耗权王,而不是自己先上为别方当枪! “爹!她公然欺辱骁.......” 齐长铮抓起案面上的酒樽,扬手就向下席的齐鸿章头脸处砸去。 齐鸿章侧身闪避这砸来的酒樽,话声再次被打断。 “闭嘴!”齐长铮面容阴鸷地看着齐鸿章,一字一顿道。 林知皇不依不饶地冷声道:“闭嘴也无用,齐鸿章以下犯上!政王今日若不给本王一个交代,便别怪本王不客气!” 林知皇如此强硬,齐长铮也不轻不重地沉声道:“要说无礼,也是权王为先。本王的贺封宴,鲁相国也在,权王你公然掀案,意欲何为?” 林知皇却不接齐长铮此话,霸气地一甩袖口道:“看来政王这是要护着儿子了,那本王只能自己拿回颜面了!” “来人!” “在!”薛砺立即从后席上前领命。 林知皇面容冷峻地一指对她正怒目圆瞪的齐鸿章道:“给本王将齐鸿章的另一条腿也给砍了!” “诺!”薛砺扬声领命,提刀便向齐鸿章冲去。 “放肆!” 齐长铮重重地一拍食案,宴内护卫的一众重甲兵当即向抽刀的薛砺围去。 林知皇见状冷笑道:“政王这是要仗着此处你的兵多,拿本王的将?” 林知皇这般真枪明火的挑衅,齐长铮也动了真怒,寒声道:“权王这般霸道,本王也只能先兵后礼了!” “好个先兵后礼!政王这是当本王乃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了!” 话落,林知皇再次挥袖扬声道:“知聆!” “在!”林婉娘从后席起身高声候命。 “放信号!” “诺!” 林婉娘当即就从腰间抽出一个铁筒,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拉铁筒底部的引线,在众人还在好奇林婉娘手中为何物时,便有一道红色的光弹从铁筒中弹射而出,急速直升上空。 宴内众人皆愣。 “这乃何物!” “不好,此物可如旗语远处传递信息!” 席间众人闻言纷纷反应过来,急急起身。 权王此时射出此物,这是在通知驻守在外驻军营的五万大军兴兵啊! 齐长铮这联盟军主帅这会想再命人去兵围权王那处,显然是来不及的。 果然,众人刚这般想,就听到了西北面的外驻军营驻地传来震天的呼喝声与战鼓敲击声。 这里岂能兴兵? 一旦兴兵,必有连锁动乱出,届时....... 想到此,在场几位掌权人顿时都坐不住了,姜启德仗着与权王之前交好,忙出声道:“还请殿下三思!此处如今有几十万大军在此驻守!不可动兵啊!” 林知皇挥袖道:“此话莫要与本王说!这处先动兵者可非是本王!” 何清馨对上首主位的齐长铮道:“还请政王速速平息此事!我等为联盟剿灭清平门而来,非是为了内斗!” 何清馨这话算给了齐长铮台阶下,齐长铮当即收了面上怒色,从上首走下来便冲去先给了齐鸿章一巴掌,直扇的齐鸿章肿了半张脸。 齐鸿章还待要说话,齐长铮又给了他一巴掌,在裴菱娉忙赶过来扶住了齐鸿章后,方才转首对林知皇道:“我儿喝了几杯马尿便失了分寸,还请权王息怒!” 林知皇却不下这个台阶,冷笑道:“本王若是不息怒呢?” 林知皇这般不依不饶,让在场几位掌权者都皱了眉头。 “殿下想如何?”鲁蕴丹终于出声说了话,目色温然地看着此时锐意逼人的林知皇。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14章 林知皇:本王最不喜的,便是别人不给本王面子。 第1414章 林知皇:本王最不喜的,便是别人不给本王面子。 第1414章 林知皇:本王最不喜的,便是别人不给本王面子。 “齐鸿章自斩一腿........” 听得林知皇说出这话,在场齐氏一族的属臣皆对林知皇怒目。 然而林知皇话锋又一转道:“或是鲁相国罚喝三杯酒。” “罚?”鲁蕴丹笑了:“罚本相?” “对,罚你。”林知皇转首直直地看向鲁蕴丹。 “你!” 跟着鲁蕴丹前来的谋士骆擎再也忍不住怒火,上前一步就要怒斥林知皇,却被鲁蕴丹抬手拦了:“今日怎么没见聪深?” “自然是在外驻军营坐镇。”林知皇凤目含威敛起。 “难怪权王确信政王无法圈围你军了。” “鲁相国来得晚了可能有所不知,之前齐四娘子可是吃了亏的,本王却不是爱吃亏之人。本王向来......” 话说到此林知皇话声一顿,环视在场众掌权人道:“睚眦必报。” “本王最不喜的.....便是别人不给本王面子。” 鲁蕴丹温声道:“看来本相方才的玩笑确实得罪权王了。” “是啊......”林知皇挑唇笑道:“鲁相国要自喝罚酒吗?” 林知皇这般与鲁蕴丹针锋相对,倒让之前因“情爱绯闻”而对林知皇有些轻视的掌权人又重新审视起她来。 是啊,这样才对。 权王白手起家,若是一点城府手段也无,倒也不是她了。 只是权王虽然实力强盛,但为了一时的面子,就这般亮刀与另外两大势对上,倒也确实受不得激....... 果然还是年轻气盛了些。 在场不少掌权人以及其手下文武心道,或许以后对付要权王,可以从这处下手。 要想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在这瞬间,不少掌权人都有了助势林知皇今日“狂”举的打算。 鲁蕴丹情绪格外稳定的笑了,赞道:“权王倒是霸道。” “本王自然霸道,人活着就为口气,本王可不受谁的鸟气!” 林知皇森寒的目光在齐长铮与鲁蕴丹身上来回逡巡,显然是在为刚才之事大动干戈。 宴中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鲁蕴丹身上。 这让权王移位的风波,可是由鲁蕴丹挑起的,自然得由他来平息。 鲁蕴丹见林知皇就这般把他弄到了众掌权者对立面,眸中笑意更深:“权王此性.....当真是不错。” 林知皇不搭理鲁蕴丹此话,冷笑道:“是相国罚酒,还是齐鸿章断腿?” 齐长铮见林知皇这是打定主意迫使他们选一样了,也转眸将目光落到了鲁蕴丹身上。 “哼!”林知晖在这时上前一步站了出来,不悦道:“权王当真是好大的架子,竟以军营动乱相逼相国!” 林知晖这般站出来,是在场众人都没有料到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皆落到了他身上。 这会跳出来与权王唱对台,去帮鲁相国解围,当真是......好勇气。 “权王不要忘了.....这处若乱了,您也讨不得好去!”林知晖寒声告诫林知皇。 林知皇挑唇,露出满含戾气的猖狂笑靥:“那就都去死吧.......” “什么!” “你!” “疯.....” 权王此话一出,跟着自家主公前来参宴的众文武皆色变,显然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疯子, 这些人精子想出言叱骂,但又碍于身份与忌惮,及时止了脱口而出的话,唯恐引火烧身,成了被甩出去平息权王怒火的弃子。 他们不是齐鸿章,可没有齐长铮这样掌有实权的爹保他们。 林知皇见众人目光皆集中在了她身上,享受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继续扬声道:“本王呢.....能走到现在靠的就是不怕死!” 林知皇含笑阔步走到齐长铮面前,又回头看向鲁蕴丹:“谁若想压本王折腰,想拿死字来威胁本王......” “便得先做好本王掀棋盘的准备!” 林知晖面色黑沉地紧盯着林知皇,一副被她这话逼得再无法往下说的模样,眸中尽是忌惮之色。 齐长铮则上来为林知晖解了围:“鲁相国,您看?” 何清馨也出言道:“鲁相国乃一朝之宰,定是有大局观之人。” 戚玉寐宛然一笑:“师兄确实乃大格局之人,当初为向吴贼报得守山书院之仇,不惜拜投吴贼为主蛰伏,如今这三杯罚酒算得什么?” 齐秋岚也娇声道:“权王姐姐也非是不讲理之人,也就三杯罚酒罢了,又不是要地要兵。” 姜启德则直接拿了个酒杯,走过来放到了鲁蕴丹手里,亲自提壶给他满上后,小声道:“相国,权王这性子.....哎呦....您喝酒?” 齐冠首是在场最淡定之人,就这么静静坐在原位吃席,与此处氛围格格不入,似仙人一般无视外物,自成一境。 启阳先生则突然推了正皱眉看着林知皇的苗跃伏一下,小声对他道:“上去为鲁相国解围。” 苗跃伏侧头看向启阳先生。 启阳先生在苗跃伏手心里写了个“暗”字。 苗跃伏狭长的眸子轻闭,再睁眼起身行到鲁蕴丹身前,夺过了他手中酒杯对林知皇道:“泽奣,鲁相国赶路才至,倒不宜立即喝酒,这罚酒便由我来代喝如何?” “你要代喝?”林知皇凤眸眯起。 苗跃伏此举,让在场众人的目光又转到了他身上。 姜航幸冷嘲热讽道:“苗州牧倒是会讨好人,还当你真心悦殿下,原来也不过如此。” 苗跃伏不理姜航幸此话,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泽奣,今日便算了吧..........” 苗跃伏话声还未落,林知皇便冷笑道:“代喝?你算什么东西?本王要的是鲁相国罚酒。” “主公,今日便到这里如何?”随边弘上前来,作为林知皇的辅佐之士,上来对她拱手谏言道。 一直没说话的符骁这时面无表情的冷声开口道:“随司寇,泽奣只是让鲁相国罚酒三杯罢了,你急着出来作何?”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15章 林者云:以后聪庭赘给了我儿,只有享不完的福 第1415章 林者云:以后聪庭赘给了我儿,只有享不完的福 第1415章 林者云:以后聪庭赘给了我儿,只有享不完的福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轻转:“师弟,你如今已卸任州牧之职,将要赘于主公了。管好内务才是你之责,随意插手外务.......” “可不行。”随边弘说这三字时,目光暗藏告诫之意的落到了符骁身上。 随边弘这话,就有指符骁僭越之意了。 更暗点符骁其实还有借权夺势之心。 符骁冷眸看着随边弘不再接话了。 鲁蕴丹虽不信随边弘会在这种场合下站出来为他解围,但他却信随边弘会因林知皇在符骁之事上公私不分,而致使其对林知皇产生不满。 戚玉寐好笑地插话问:“聪庭明明是问的师兄为何站出来为鲁相国解围,师兄怎将话题扯到了他将赘给权王之事上?” 齐秋岚马上附和道:“表弟现在虽然失势了,但你这做师兄的这般欺负他,我这做表姐的可要不依了。” 林知皇走回到符骁身边,冷冷地看着随边弘下令道:“聪渊,退下。” 随边弘面色难看了一瞬,方才恭敬的对林知皇一拱手,慵懒地行步又退至席后。 鲁蕴丹在随边弘退下后对林知皇温声道:“权王这才坐稳大势......便开始打压手下功臣了,倒是急了些。” 林知皇轻笑回眸:“鲁相国说笑了,本王谈何坐稳大势?连让你自罚三杯酒都做不到呢。” “怎会做不到?您都要动兵了。”启阳先生见苗跃伏不说话了,走上前来,替自家主公出言道。 启阳先生此话无疑是将林知皇对鲁蕴丹的“逼迫”摆到了明面上。 鲁蕴丹这会若为了平息驻军之地生乱,真自罚了这三杯酒,在场诸侯倒是要承鲁蕴丹忍辱的平息这动乱的情了。 毕竟这乱一旦起,倒霉的是在场所有人。 鲁蕴丹这丞相怎么不算是为了大局着想呢? 要都像权王这样无法无天的掀盘,那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跟着丞相鲁蕴丹才能都吃上席不是? 何清馨一听这话,哪愿意让鲁蕴丹就这般下台,刚要出言点明此乱是鲁蕴丹先引起的,鲁蕴丹就已经抓准时机,接了启阳先生给的这“利头”。 鲁蕴丹闲雅淡定地端了酒,笑敬道:“好了,自然是本相罚酒。怎好让齐将军自斩一腿?” 话落,鲁蕴丹便连着向林知皇自罚了三杯酒,仪态格外大方得体。 “哼!” 在鲁蕴丹自罚三杯后,林知皇面上冷色才终于褪去,终于偃旗息鼓,扬手对后席的林婉娘打了个手势。 林婉娘看到这手势后,再次从腰间取下一根铁筒,朝天射出一道绿色的光箭,直升天空。 随着这道绿色的光箭被射出,西北方向外驻军营的战鼓敲击声与整兵声顿歇。 戚扈海扬声赞道:“殿下倒是有好军器。” 林知皇转身走回原位撩袍坐下,威声道:“这算什么?” “本王手上的好军器还有更多,原是准备留给清平门那些反贼的,倒是不想先在同盟驻军处用了一回。” 齐长铮见林知皇还要发作,疏朗地哈哈大笑三声,转了话题赞道:“权王手下果然军事实力强盛!” 齐长铮笑赞了林知皇一句,好像方才的冲突事压根就没有发生一般走回了上首主位坐下。 宴间奏乐声在齐长铮坐下的那刻,重新在场中悠然悦耳的响起。 裴菱娉在这时适时的走了过来,招呼众位诸侯重新入席坐下。 启阳先生代替苗跃伏殷勤的护送鲁蕴丹回席重新就坐。 林知晖也跟着鲁蕴丹去了他就坐处,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敬了鲁蕴丹三杯酒,一副敬佩鲁蕴丹为平乱而能忍辱的模样,同时还对林知皇冷哼了一声。 林知晖此举算是明显的讨好站队鲁蕴丹了。 一时间众人皆去看鲁蕴丹临坐林知皇的神色。 林知皇不屑的嗤笑端盏喝了一杯酒,明显不将林知晖这“小虾米”的挑衅放在眼里。 上首主位端坐的齐长铮见状隐晦的对儿媳裴菱娉使了个眼色,裴菱娉立即端了杯酒去给林知皇赔礼。 “殿下,都是我这主宴人安排不周,才让您动了这般大怒,还望您勿怪。” “岂能怪裴夫人,有人一来就挑衅本王罢了。”林知皇看向了邻座的鲁蕴丹。 裴菱娉哪会接林知皇这话,顺势摆出长辈的姿态慈和道:“殿下,骁儿幼时便遭大难,我这舅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话说到此,裴菱娉的眼泪说来就来,痛声道:“还望您有何事,莫要再拿骁儿出气,我这做舅母看了心疼的紧。” 裴菱娉这“长辈”话刚落,林者云就忙上前来呵呵笑道:“裴夫人放心,我儿对聪庭好着呢,方才是.......” 林者云话说到这里,恰到好处的一断,隐晦地看了鲁蕴丹,然后慈爱地拍了拍符骁的肩道:“以后聪庭赘给了我儿,只有享不完的福。” 符骁冷面看着裴菱娉道:“舅母,你去忙吧,殿下待我极好。” 林者云指了符骁笑道:“看看,聪庭就是懂事,这般乖,我这做岳父的岂会不疼他?” 众人见状,只叹符骁当真是能屈能伸,或许将来...... 毕竟还有那八浒之一的大将袁玄策还为他死守着四万兵马,且茁州与磬州两地原来为他所掌。 这两地还驻军近有二十万.....还不知有多少是他的死忠。 只要他能从权王那脱“困”,或是反吃下权王..... 再卷土重来,尤未可知啊。 众掌权人心里这般思量着,面上却不显,宴内气氛又再度热络起来。 第1416章 二叔,鹄儿迫不及待的想见权倾天下的权王表姐 第1416章 二叔,鹄儿迫不及待的想见权倾天下的权王表姐 第1416章 二叔,鹄儿迫不及待的想见权倾天下的权王表姐 林知皇面前被裴菱娉重新命人安排上了新的食案。 裴菱娉也与林者云就符骁的待遇上,也“友好”的交流起来。 而林知皇在一展霸道后,这会心情明显大好,自在地倒入了符骁怀里,将头枕在了他肩上,看着宴中歌舞,不时让符骁亲喂她就食。 有那古板恪守礼仪的,眼神都不敢往林知皇这瞧,心中直叹权王言行无忌,当真是世风日下。 戚扈海在这会第一个站了起来,扬杯向上首端坐的齐长铮敬酒,庆贺他新封为王。 齐长铮脸上的笑终于真切了些,遥遥与戚扈海对敬。 姜启德紧随其后起身向齐长铮敬酒。 其他掌权者也相继起身做面子给齐长铮这联盟军主帅敬了酒。 唯有鲁蕴丹与林知皇两人没有单独敬贺齐长铮。 林知皇似乎今日与鲁蕴丹对上了,观宴了片刻后,便又斜睨了邻座的鲁蕴丹一眼,对临坐的鲁蕴丹挑衅起来。 “鲁相国生得确实不错,难怪本王小姑很是心悦于你。” 林知皇的小姑乃鲁蕴丹嫡兄的继室,这话就说的很有意思了。 而且林知皇此语甚是不庄重,评价相貌,无疑是将鲁蕴丹当相公馆的男宠在评鉴了。 “权王殿下!还请您适可而止!相国方才已经自罚过三杯酒了!”跟着鲁蕴丹前来的一名小将终于忍不得怒,高声提醒道。 柳夯不悦的将手中酒樽掷在案面上,看向这名起身的小将道:“殿下与相国叙旧罢了,这里哪有你说话份?不知所谓!” 在场众人的目光又悄摸聚集到了鲁蕴丹与林知皇身上。 齐长铮这宴会主角,已然被林知皇彻底挤成了配角。 上首端坐的齐长铮暗暗捏紧了手中杯盏,沉眸想了想,侧身对身边伺候的一名侍从轻声吩咐了一句,该侍从接命后连忙退下。 鲁蕴丹唇线拉直:“哪来的风言风语,还请权王慎言,莫要凭白害了林氏女郎的名声。” “是吗?” 林知皇笑:“本王还以为鲁相国抢位置抢习惯了,抢了嫡兄的继承人位置还不够,连别的也要抢上一抢.....哈哈。” 林阳全是在这个时候入宴的,因为他身有督粮之职,方才朝廷两万大军驻入外驻军营,划好守粮地后,才慢一步赶来。 林阳全刚行到鲁蕴丹身后文官席坐下,便听到了林知皇这话。 鲁蕴丹心腹谋士骆擎望过来前,林阳全便起身出言道:“我林氏女郎断不会行此事,还请殿下慎言。” 林阳全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望向了他。 林知皇看到祖父林阳全,凤眸敛起。 林者云则直接破防,跳站了起来:“爹!你怎么......” 符骁开口打断了林者云后面的话:“林院长,您是否已不胜酒力?” “原来是林司徒,冠首仰慕您许久。”一直未曾说过话的齐冠首这时从席间站了起来,对林阳全浅淡一礼。 林阳全乃大济当朝所司徒,三公之一,掌教化。 凡自诩在文之一道上有建树的人,皆会对他礼遇有加。所以齐冠首这个时候站起身向林阳全行学子礼,也不算突兀。 但齐冠首是什么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是想向鲁蕴丹示好,还是想.....帮林知皇解围? 林知皇再如何被朝廷封为异姓王,孝道却摆在这,祖父在此斥她,她也得受着,若是回击一言,那就是不孝。 不忠不孝。 “不孝”就摆在“不忠”之后,这不孝的帽子若带实在了,可比之前那些似是而非的花边绯闻严重多了。 林阳全从林知皇这收回目光,转看向齐冠首含笑抚须道:“能得政王嫡长孙仰慕,实乃老夫之幸。” 林知皇这会也从符骁怀里直起身,面色难看对林阳全执了一个晚辈礼道:“祖父近来可安?” 林者云愤然甩袖,同样行礼招呼道:“爹,多年未见,您仍是这般容光焕发。不知您可还记得被您发配至小县为官的儿子。” 林阳全:“..........” 鲁耀鹄这时也从后面跑了过来,拉了林阳全的衣袖道:“外祖父,这就是鹄儿素未谋面的的大舅和表姐吗?” 通身宝气的鲁耀鹄一出来,在场人都向鲁蕴丹看去,心中直叹鲁蕴丹好谋算,倒是会带人。 “不是让你在小营里玩,怎么来了?”鲁蕴丹见到鲁耀鹄温声斥道。 “二叔,鹄儿迫不及待的想见闻名天下的权王表姐。” 鲁耀鹄松开林阳全的袖袍,蹬着蓝宝坠玉珠鞋奔到了前席,睁着一双乌黑澄澈的眸子看着鲁蕴丹临坐的林知皇。 “表姐,我叫鲁耀鹄,您可以叫我鹄儿。” “你过来。”林知皇神色不明地招手让鲁耀鹄过来。 鲁耀鹄倒是丝毫不怕,离了鲁蕴丹身边,走到了林知皇身前。 “你想见本王?” “嗯。” “为何?” “因为您厉害,鹄儿今后想像您一样!” “本王是怎样?” 鲁耀鹄稚声道:“权倾天下!” 符骁与随边弘同时暗暗皱了眉。 这样的话,在这里说......算是将林知皇架到火上烤了。 林知皇可以行事霸道,但却不可真的在权势上霸道。 众矢之的,可当不得。 一时间,场中皆静。 众诸侯的目光,齐齐的集中到了林知皇身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 昨日礼物值满,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17章 来自“清平门”的刺杀,封王宴散 第1417章 (加更)来自“清平门”的刺杀,封王宴散 第1417章 (加更)来自“清平门”的刺杀,封王宴散 林知皇仰首大笑。 “表姐笑何?”鲁耀鹄懵懂地问。 林知皇在鲁耀鹄的问话中止了笑,拉了站在面前的鲁耀鹄,指着正温和看着这边的鲁蕴丹道:“权倾天下的......不是你二叔吗?” 鲁耀鹄疑惑地歪头:“是吗?可鹄儿觉得您更厉害呢!” 林知皇捏了鲁耀鹄的脸:“不若去问问你外祖父,看看他觉得谁更权倾天下?” 鲁耀鹄被林知皇捏的咯咯笑:“外祖父官位在二叔之下,他自然会说二叔。” “小人精知道的倒不少。” “所以表姐是在谦虚了?”鲁耀鹄又转回了话题。 “看看那。”林知皇一指坐在上首主位的齐长铮,鲁耀鹄目光随着林知皇所指之处看去。 “那个威严的爷爷怎么了?” “他才是权倾天下之人,这里的人,包括本王与你二叔,都得听他的。”林知皇逗孩子似得玩笑道。 齐长铮当即坐不住了,沉声道:“殿下,有些玩笑还请莫要开!这权倾天下之人,明明乃当今天子!” 符骁冷声道:“外祖父谦虚了,您想做王......当今天子就发了封王圣旨来,可见齐氏确实权倾天下了。” 符骁突然出声明火执仗的与齐长铮撕破脸皮,是在场众人都未料到的。 就在宴中众人准备再看主孙阋墙的好戏时,宴中正在歌舞的一伶人突然将手中表演所执的绣球向上首主位抛去。 另一名伶人也在同一时间将手中绣球向鲁蕴丹与林知皇所在处抛去。 “不好!是炸雷!” 苗跃伏骤然起身护住启阳先生往远处闪避,同时对林知皇所在处高声喝道。 在绣球被伶人往这边抛来时,符骁就身形如电的起身环住了林知皇的腰,带着她向后退去。 同一时间鲁蕴丹也反应神速的上来便圈了鲁耀鹄,在心腹武将的护卫下急退。 另一边齐长铮也被几名亲卫兵扑倒齐齐压在了身下。 “砰——!” “砰——!” 两声巨响过后,宴内顿时惊叫声不断。 那两名抛绣球的伶人看着宴中的乱象,满脸荣光的高叫一声“苍天已死,清平当立!”,便嘴吐毒血倒地身亡。 “主公!” “相国!” 齐长铮的封王宴,便在清平门教徒的这两颗炸雷惹出的动乱下,落下了帷幕。 林知皇与鲁蕴丹还有齐长铮因第一时间被手下人护住了,所以只受了一些惊。 但他们手下一些文武就没有这好运道了,都或轻或重受了些伤。 受伤最重的是齐长铮手下的一名小将,因挡身在最外围,后脑都被炸了个窟窿出来,被抬回去救治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未救回来,伤重不治身亡。 齐长铮大发雷霆,将今日负责搜查巡防的卫兵以及负责宴事的管事从重发落,里里外外彻查此事。 而各掌权人也都回了自己所居小营,闭营不出。 “爹怎么样了?”林者云刚被医兵包扎完手臂,见林知皇带着符骁进来,忙问道。 符骁因为记忆绝佳,听林者云如此问当即回想当时的乱象,道:“林司徒站的位置稍远,被鲁相国带来的亲兵护住了,并未被炸雷伤到。” 林者云松了口气:“那就好。” 林知皇面色冷寒道:“今日爹受惊了,是女儿没护好您。” 林者云马上摆手,受用地安抚林知皇道:“小伤,小伤,爹什么风浪没见过,这伤过两日就好了,环儿莫要担心。” “主公,温令君接到消息来了。”花铃走过来禀报道。 林知皇颔首,又交代了林者云一句好好休息,才带着符骁去了帅帐。 “主公!” “主公!” 温南方、随边弘、柳夯、藏兰先生、谢伯言以及梁峰溪、李芮等谋士已经候在了帅帐内,见到林知皇满面寒霜的带着符骁走进来,当即对她行礼。 林知皇走到了上首主位坐下,对在场众文属道:“不必多礼。” 跟着林知皇进来的符骁则走去了一旁的屏风后坐下。 帐下众文属皆直起身后,林知皇才问随边弘:“伤了多少人?” “十余人,都乃可治之伤。” 林知皇闻言捏紧了手下扶手,视线扫过随边弘颈侧一道皮肉外翻的血痕,以及柳夯头上所缠的纱布,含怒斥道:“齐长铮这个老狐狸!” “原来主公也猜测此事乃齐长铮所为。”温南方凝声道。 “除了他还有谁?”林知皇暗压怒火道。 李芮恍然大悟:“是了,此处主驻军营被几十万大军围护的水泄不通,若非齐长铮故意,清平门的细作怎可能轻易混进来?” 藏兰先生摇头,断然道:“不是清平门的细作,那下手的人也是齐长铮的人。是齐长铮的人在假扮清平门的人行事!” 谢伯言点头:“师父所言甚是有理,清平门的人不可控,齐长铮能走到如今位置,应是不愿将事交给不可控的敌人办,即使是利用。” 随边弘也道:“不错,之前温禾诩就犯过此错,最后反被蛮族给反制了,齐长铮不会再犯此错的。” 梁峰溪若有所思道:“这么说,那抛炸雷的两伶人也是齐长铮的人了,他想借此.....炸死主公与鲁相国?” 柳夯眯眼道:“炸死炸伤了最好,这里便彻底由他说了算了,炸不死,也正好显得他‘无能’。” 连所掌的主驻军营都守不好,让那清平门的细作就这么混了进来,可不是“能力”欠缺? “能力”弱的领头人,是越发惹人“喜爱”的。 和主公今日表现出来的“狂傲”,是一样的道理。 都是为了让自身被人看轻设的局。 主公给的是“弱点”,齐长铮给的是“无能”。 比起有弱点但手段极佳之人,显然无能却装作精明强悍的人....... 更能打动一帮人精子们的心。 此事后,针对齐长铮的力量短期内必会小许多。 林知皇这边在众议此事,鲁蕴丹众文属在各自处理了伤处后,亦是议事起来。 “这齐长铮当真是无用!竟然让清平门的细作混了进来!若不是主公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可不是!差点炸伤了主公!”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18章 苗跃伏:“符骁那小子,似乎真对环儿上心。” 第1418章 苗跃伏:“符骁那小子,似乎真对环儿上心。” 第1418章 苗跃伏:“符骁那小子,似乎真对环儿上心。” 骆擎则摇头道:“齐长铮岂会这般无用?他若真这般无用,符骁怎会败于他手?” 最先开口说话的谋士当即反驳道:“符骁那是败在了对外祖的信任上,可不是能力上!” 鲁蕴丹沉声道:“若本相所料不差的话,今日炸雷袭刺之事并非清平门所为,乃齐长铮在借清平门之名生事。” 鲁蕴丹此言一出,在场不少谋士皆愣。 一谋士对鲁蕴丹提醒道:“那齐长铮也被炸雷炸了,若不是他手下护卫得力,恐怕难以躲开这一劫。” “不错,向齐长铮丢去的炸雷可不是作假的。” 骆擎眯眼:“但这炸雷的威力并不大。” 点了这话后,骆擎又反问在场人道:“若是清平门的势力好不容易带着炸雷混进了这种地方,会用这样小威力的炸雷去炸主公以及权王政王?” 只怕唯恐人会炸不死,炸雷的威力必是要用到最大的。 众谋士被骆擎此话问住,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倒也有些道理。” “据我们曾见到过的炸雷威力,小小的一颗就能将当时宴中所有人都给炸飞,清平门若是来刺杀.....岂会只伤这些人?” “齐长铮为何要破坏自己的封王宴,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轻视。”骆擎沉声道:“他要的就是我等的轻视。” 若能炸残或是炸死主公与权王其中一人就更好了。 在场众谋士再次议论纷纷起来。 “下去吧。”鲁蕴丹听了会下面人讨论,独独将骆擎留了下来。 其余人一走,鲁蕴丹问骆擎:“权王今日.....你怎么看?” 骆擎沉吟道:“在掀桌时,权王似乎是不能控制情绪的。” “但随着与您对话,权王的情绪又逐渐稳定下来。那表现出来的张狂劲.....和齐长铮今日之举是一个意思。” “想让在场众人因此轻视于她,从而不将她视为头敌。” 鲁蕴丹不置可否。 “主公有何看法?”骆擎见鲁蕴丹不说话,出言问。 “权王行事看似莽撞,实则一环套一环,聪明,有野心,也有胆气,且她手下那些文武......是真心敬服于她的。” 鲁蕴丹只说他今日所看到的。 一个人说的话可以作假,眼神却不会。 坐在林知皇后席的文武,看向她的目光,只有敬服,没有丝毫轻视或是不耐。 他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到此点。 权王,乃极具上位者魅力之人。 “但她好像确实身体已经有异。”骆擎仔细又想了想林知皇的行为,压低声音道。 鲁蕴丹并未过早下这断言,转言道:“今日聪庭行事,也不似往日。” “他想借权王的势,自然得伏低做小。” 鲁蕴丹轻笑,缓声道:“以聪庭的傲骨,是绝对不会伏低做小的。” “主公的意思是?” “聪庭放下了.......” “放下了什么?权?”骆擎意外:“怎么可能?他甘心?” 聪庭本就不是重权之人。 此时放下,是权王.....给了他什么许诺吗? 亦或是,权王已用情爱困住了他。 聪庭重情。 想到此,鲁蕴丹的丹凤眼含威轻阖:“权王.....倒真是理智。” “理智?” “在情爱之事上,本相差她远矣。” 苗跃伏沉面坐在上首主位,听完手下报来的权王、政王以及鲁相国那边的伤亡情况后,低怒道:“这不是清平门的手笔。” “嗯。”启阳先生颔首。 随俐若有所思:“是谁在借清平门的名头行事?权王、政王、鲁相国......还是符骁?” 启阳先生道:“大概率是政王了。” “符骁那小子,似乎真对环儿上心。”苗跃伏含怒道。 苗跃伏这个时候却最在意此事,一时倒让启阳先生与随俐齐齐无语了。 随俐刚要谏言,哪知苗跃伏话锋一转,寒声道:“所以.....他在与环儿做戏!” 随俐一愣:“主公的意思是,权王身体无恙?” 苗跃伏颔首,笃声道:“权王不仅身体无恙,随边弘与温南方有异心之事也有待考量。” 启阳先生点头:“在政王、权王、鲁相国中,老夫最看好权王。主公,您此次可明面上站队鲁相国,暗下投权王。” “权王不一定会接主公所投。”随俐皱眉道。 启阳先生笑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主公现在少地,但手下却有八万兵力,怎不为好的合作对象?” 苗跃伏涩声道:“但环儿知道我的身世。” 启阳先生道:“所以她更不会怀疑您欲灭清平门之心。” “那便……试一试吧。”苗跃伏轻声道。 林知皇与手下谋士议事散后,符骁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聪庭怎么看这事?” “也有可能是齐氏旁支所为,但行事前必提前知会过政王。” “齐氏旁支权利已经盖过了嫡系?”林知皇意外地挑眉,带着符骁一同往茶案处走去。 符骁颔首:“齐氏旁支有一人名齐博?,此人天资出众,与齐鸿章同辈,齐氏有意推举他做齐氏下一代掌舵人。” 第1419章 我若那么靠......泽奣必是要倒的,撑不住我 第1419章 我若那么靠......泽奣必是要倒的,撑不住我 第1419章 我若那么靠......泽奣必是要倒的,撑不住我 “哦?”林知皇听后笑了:“你大舅齐鸿章还真是不得人心。” “所以一直以来,齐氏族老想让齐博?从旁支记名到政王名下。但政王顶住了压力,未让此事得行。” 符骁一直称齐长铮为政王,而非外祖父,谈起他时面色也平静,想来是真放下了。 “看来齐氏旁支给齐长铮的压力确实很大了。” 林知皇在茶案前撩袍坐下。 符骁在林知皇对面身姿如玉坐下:“嗯。” “今日聪庭表现的不错。” 符骁转眸看向别处:“顺势而为罢了。” “知道了,等这阵过去,本王好好谢你。”林知皇这话说的格外意有所指。 “现在谢。” “嗯?” “现在谢我。”符骁转眸回来,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 林知皇失笑:“那聪庭想让本王怎么谢?” 符骁将茶案上的一盘糕点推到了林知皇面前,犀冷的星眸微深道:“像之前我在宴席上喂你那般......” “喂我。” 说最后两个字时,符骁的目光落到了林知皇瓷白如玉的手上。 “聪庭倒是......”林知皇说着话拿起了符骁推来的糕点,斜睨他道:“一点亏都不愿吃。” “嗯。”符骁面色冰冷的轻嗯了一声。 符骁这个“嗯”字,再次将心情本很糟糕的林知皇逗得大笑起来。 “你过来。” 笑过后,林知皇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符骁从对面坐到身边来。 符骁耳尖微红,冷声道:“坐这里就可。” “聪庭不是让本王像你在宴会上喂我......那样喂吗?”林知皇抬手指了指肩头:“头枕这里,人嘛........” “也要靠我怀里才是。”林知皇戏谑道。 符骁:“.........” “不行。”静默了半晌后,符骁断然拒绝道。 “害羞?”林知皇又找到了当初“调戏”符骁时的快感。 “..........不是。” 林知皇笑:“那是什么?” “我若那么靠......泽奣必是要倒的,撑不住我。” 林知皇:“.........” 这是真打算实打实的靠啊。 没情趣.......... 戚扈海与手下文武议完事回来,戚玉寐刚好睡醒。 戚玉寐醒来一问齐长铮、林知皇、鲁蕴丹三方之后的情况,便歪在榻上兀自笑个不停。 “笑什么?没个正形。” “在爹面前最是自在,玉寐还不能想笑就笑了?” 戚玉寐这话说的亲昵,戚扈海面上虽露出嫌弃之色,但眼中的慈爱却骗不了人,抬手拍了他后背一下,道:“所以我儿在笑何?这般停不下来。” 戚玉寐道:“齐长铮这一手倒玩的倒有些意思。” 戚扈海一愣:“怎么说?” 话落戚扈海就想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这事是齐长铮做的?” “应该是。”戚玉寐面上露出兴味的笑:“齐长铮这般行事,不会是在怀王之死上得到的启发吧?” 戚扈海听住了。 戚玉寐起身下榻:“之前怀王骤然被刺身亡,怀王手下从陈州所带来的五万精锐便被符骁带兵包围吞吃截留了。” “为防两军起乱,符骁翌日就带兵强攻清平门治下城池,将仇恨转为战意,连连大捷。” “今日若真将权王与鲁相国炸死或炸伤,哈哈,那他可要美死了。” 戚扈海听戚玉寐这般说, 沉思了片刻后道:“便是不能炸死或炸伤鲁相国与权王,也可让他人因此事轻视他。” “我儿聪慧,方才与手下众谋士商讨了近一个时辰,也没个结果。” 怀王妃何清馨与明悟先生就此事商讨后,只轻叹了一句话:“自以为天衣无缝,但都不是傻子啊。” 齐冠首则在宴散回营后,径直回了帅帐独处,并未招手下文武议事。 关山衣知齐冠首已经想明白了今日事的来龙去脉,便也没去打扰他,只将小营内的防守安排的更为严密了。 就怕其他人不好对齐长铮下手,反将心思动到了齐长铮唯一的嫡孙......主公身上。 “关参军,裴夫人在营外要见主公。” 关山衣正站在帅帐外沉思时,守营的小将进来禀道。 “就言主公已经歇下了。” 守营的小将懂了,抱拳领命退下。 裴菱娉没见到儿子,眸色稍沉,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又回了主营。 “去哪了?” 裴菱娉刚入寝帐,齐鸿章便沉着一张脸问。 “想去见见儿子。”裴菱娉走到茶桌边坐下。 “逆子有何好见的!”齐鸿章怒声道。 裴菱娉不说话,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怒过后,齐鸿章别扭的问:“爹他可有事?” 公爹能有何事? 裴菱娉心中冷嗤,面上却回道:“无事。” 齐鸿章刚要再说话,便突然感觉到喉间一甜,下一刻便一口血呕了出来。 “夫君!”裴菱娉见状大惊起身。 齐鸿章捂着脖子赫赫了两声,然后砰的一声倒下了。 “啊啊啊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20章 齐鸿章中毒,权王也中毒了? 第1420章 (加更)齐鸿章中毒,权王也中毒了? 第1420章 (加更)齐鸿章中毒,权王也中毒了? “主公!” 林婉娘疾步冲入了帅帐。 刚准备张嘴准备去咬林知皇手中糕点的符骁僵住。 林婉娘非礼勿视地垂首。 林知皇假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将手中糕点收回,淡定的问:“何事这般急,不通传就奔入?” 林婉娘急声禀道:“主公,齐鸿章中毒。” “什么?”林知皇与符骁齐齐起身。 齐长铮接到消息,很快便赶到了齐鸿章寝帐,急声问正在为齐鸿章催吐的大医:“我儿如何?中的什么毒?” “尚还不知!” 大医额上全是薄汗。 大医身边跟着的弟子赶忙补充道:“但师父已经为齐卫将稍做了解毒,再通过呕吐物确定是何毒后,便可对症下药。” 齐冠首在这时面附寒霜地快步进了来,对齐长铮道:“让人都退下!” 齐长铮瞪了齐冠首一眼,想开口训他,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沉着脸对帐内众人吩咐道:“都退下!” “这......” 正在为齐鸿章催吐的大医哪敢走,就怕延误了解毒的时机,最后人死了,齐长铮找他算账。 “退下!”齐冠首烟浅的眉眼间凝出厉意。 齐长铮摆手。 大医见齐长铮也摆手,一咬牙退出了帐外。 等帐内只剩下了齐长铮、齐冠首、裴菱娉三人,思宁道人才现了身,去查看齐鸿章的情况。 齐长铮与裴菱娉见到思宁道人,只惊讶了一瞬,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师父,爹如何?” “中了笃云之毒,刚才那大医处理的及时,再晚个半刻钟无力回天。为师可救。”思宁道人诊过齐鸿章的脉后道。 “笃云?”裴菱娉不解。 思宁道人沉声道:“这是蛮族那边贵族处置仇家会用的毒。” “蛮族?”齐长铮若有所思。 “是齐氏旁支干的?”齐冠首淡色的薄唇轻抿,看着齐长铮的眼睛问。 “不是!”齐长铮断然道。 齐冠首闭目,忍无可忍地轻唤了一声:“祖父!” “若不是你不愿归家,齐氏何至于此!”齐长铮低怒闷吼。 “我归家!齐氏只会更乱!” “胡言乱语!” 几句话的功夫,齐长铮与齐冠首这对在外任何时候都处之泰然的祖孙,便针锋相对起来。 “我若归家,齐氏旁支便不会夺权了吗?”齐冠首看着齐长铮一字一顿道。 “有你在,便是你爹再废物,齐氏中人仍是会向着嫡支!” “祖父!你连自己也要骗吗.......” 齐长铮咬牙:“你这是认定此事乃齐氏旁支所为了?” 齐冠首愠怒道:“权王才对爹刀兵相向,晚上爹便毒发身亡,这是想用爹一命,从权王身上咬下一块肉,顺便再将绊脚石除了?” 齐长铮更怒:“这不是齐氏旁支做的!” 齐冠首压根不信,浅然甩袖,便准备要离开这里。 “初澜!你去哪?”裴菱娉忙拉了齐冠首的青衫袖袍。 “回营。”齐冠首浅声道。 “初澜,娘.......” 裴菱娉话声还未落,帐外便有守帐兵高声禀道:“主公,权王那边有急事来报!” 齐长铮闻言,放下了与齐冠首对峙,抬步出帐,问:“权王那边怎么了?” 齐鸿章才中毒两刻钟,也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其他势力这会按理说是应是不知此事的。 “权王中毒了!”亲兵高声道。 “什么?”齐长铮惊。 正要出帐的齐冠首听到此话,烟浅的眉尾微抬。 主驻军营内,因为权王与齐鸿章相继中毒一事,再次哗然。 原本笃信封王宴炸雷之事,乃齐长铮在借清平门的名头在弄策的众诸侯,倒有些不确定起来。 难道是这齐长铮真无能,让清平门的人混了进来? 炸雷先不说,这是在吃食上都能动手脚了? “这事,政王若没个交代,我等便要另推盟主了!” 主营帅帐内,姜启德第一个跳出来向齐长铮露出爪牙。 在来前,姜启德便去了权王小营“探望”过林知皇。 林知皇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数十医者忙前忙后的在她榻边伺候。 姜启德最后是在他好友林者云憔悴的面容上,确认的此事真实性, 不过齐鸿章和权王中毒这事都发现的及时,两人身边又有医术超群的大医,人都救了回来。 既然权王死不了,那这个时候就得好好表现了。 于是,姜启德出了权王这里,就去了主营主帐。 趁着这会主帐内所有诸侯都在,姜启德上来便直奔主题。 何清馨亦是道:“不错!这由几十万联盟军环围主驻军都守不好,让那奸佞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轻混进来,如何能担盟主之职?” 林知晖面无表情道:“清平门本就善专小道,是人都有疏忽之时,此次抓到了那下毒之人,下次警醒不再出纰漏便可!” 齐秋岚道:“是啊,姜府君与怀王妃这话严重了!” 苗跃伏平声道:“严重吗?本州牧不觉得,是事情没有落到诸位头上吗?” 齐长铮沉面坐在上首主位,一直没有说话。 鲁蕴丹则温声道:“这清平门如今行事倒是有意思,炸雷行刺,炸雷威力却不大。投毒杀人,所投之毒也非见血封喉之毒.......” 鲁蕴丹此话一出,在场众掌权人皆转首看向了他。 苗跃伏不冷不热的附和道:“就是如此。” 林知晖不悦地横眉扫向苗跃伏:“你什么意思?” 苗跃伏转眸与林知晖对上视线:“你都知道为何要问?” 林知晖上前一步就要与苗跃伏动手,苗跃伏怎会怕他,就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齐秋岚立即拦了林知晖一下,娇声道:“表弟这是作何?这里可不是能顺便动手的地方。” “走开。”林知晖见齐秋岚与他装熟,当即皱了眉冷声道。 就在这时,主帐外响起偌大的喧哗声。 “何事?”齐长铮扬声向外问道。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21章 王鹿怒闯齐长铮营帐 第1421章 王鹿怒闯齐长铮营帐 第1421章 王鹿怒闯齐长铮营帐 一守帐兵立即行入抱拳回禀道:“是权王麾下亲兵卫在此营外生乱。” 齐长铮微愣:“亲兵卫生乱?连将都不是?谁?” “他自报姓王名鹿。” 苗跃伏一听这名字脸色当即阴沉下来,抱拳对上首端坐的齐长铮道:“本州牧可为您解此乱。” 话落苗跃伏便周身杀气腾腾地向外走去。 齐冠首上前抬袖拦了他,浅声道:“解乱的方法非是杀人,在于解,杀人只会激化矛盾。还请苗州牧谨行。” 齐长铮也反应过来,忙使人上来拦了往外走的苗跃伏,然后对进来禀事的帐兵道:“让人进来,莫要拦了。” “诺!” 苗跃伏不悦地瞪了眼齐冠首,正要在说话便听鲁蕴丹道:“苗州牧,有些事莫急,不若先听听来人说何,一些私仇,不好影响大局。” 这话既是劝,又隐含几分以后会助他解这私仇的意思了。 苗跃伏正好要面上与鲁蕴丹交好,又想到王鹿乃林知皇在意之人,便忍了这杀意。 不出片刻,王鹿便被人领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王鹿进来后见到齐长铮也不见礼,对这大帐内的其余掌权人也视若无睹,将手中提着的人丢在地上便道:“这是昨日在宴上伺候我主公酒水的侍人。” 齐长铮沉声问:“所以呢?” 齐长铮见王鹿年纪轻轻,并无将军衔,进来见到这么多掌权人在此帐内也丝毫不惧,倒对他起了欣赏之意。 “就是他对主公下的毒。花将军审问了他一番,此人供说是奉您之命行事的。” 王鹿此话一出,在场众掌权人面上神色各异,皆向上首主位的齐长铮看去。 都在看齐长铮将会如何应对。 齐长铮却很是淡定,只问:“你是奉权王之命过来的?” “当然不是,主公到现在都还未醒。”王鹿满面戾气道。 “所以你是私自来的?”齐长铮眯眼。 王鹿迎着齐长铮的目光定声道:“花将军道这侍从所言有假,不信政王您能做出此事,但在下却不这么想,便提了此人来您这里对峙。” “你这就属于公然违抗上命了。”林知晖上前一步轻嗤道:“倒是大胆。” “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话落,王鹿面带杀意地环视在场众人:“若谁敢暗害我主公,便是舍了我这一条命去,我也定要让那人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齐秋岚呵呵发笑道:“你这小小亲兵卫倒是大胆,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苗跃伏寒笑道:“他以前可不是小小亲兵卫,看来是犯事被撸职了。” 何清馨却是知道王鹿的,含笑道:“这位可是泰然老将军的关门弟子,在权王之前攻打苍州一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才被权王收为了麾下大将。” 何清馨说到苍州之战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苗跃伏,明显是在挑衅于他。 苗跃伏还未再说话,戚玉寐便宛然笑问:“哦,既然是在权王那立了大功的功臣,怎现在只是小小亲兵卫了?” 就在众人目光都集中在王鹿身上时,帐外的守帐兵又走了进来,扬声对上首主位端坐的齐长铮禀报道: “大王!权王之父林者云与去其麾下温令君、大将梁峰原来了。” 齐长铮道:“请进。” 林者云、温南方、梁峰原一进来就对坐于上首主位的齐长铮全了礼数,直起身后,林者云便斥王鹿无礼。 言这里不是权王驻营,不是王鹿该来的地方,更不是他可随意行事的地方。 而王鹿就很是大胆了,连权王之父也不放在眼里,只道今日他必要抓到幕后之人,否则他绝不罢休。 在王鹿与林者云对峙时,王鹿还话赶话的“不小心”自爆了他被林知皇贬职的根本原因。 好嘛,这王鹿之前会被贬职,是因为他怀疑了随边弘有异心,符骁则想通过“美色”诱引权王行不智之事,所以他准备把两人都给使计杀了,以除后患。 结果被权王发现抓了个现行撸职了。 与王鹿之前行的事相比,这会权王中毒,他这般激动的闯营好像都只是毛毛雨了。 权王收了这样不可控,自身本事又大的武将,在其犯下大错后竟然也只是贬职,而非贬谪调离的远远的,也是极为偏心了。 看来权王............很是在意这王鹿了。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 很快,众人心中所想就被证实了。 温南方继林者云之后沉面斥王鹿先退下,也被他给硬顶了回去。 只看王鹿这行事的底气,若没权王在后撑腰,是决计不敢如此行事的。 “权王这般御下,是本相没想到的。”鲁蕴丹看了会戏后,温声评价道。 王鹿顿时止了与温南方针锋相对,回敬道:“主公如何御下,与相国何干?” “大胆!”姜航幸跳出来斥道:“你这小小亲卫兵,竟然对相国这般讲话,看来权王当真是纵的你无法无天了!” “大胆又如何?我之主只有权王一人,也只有她能罚杀于我,这里难道还有人想越俎代庖来处置我不成?” 王鹿嚣张环视众人,唇角一侧嗜血的上挑,既邪肆又镇定。 手上若没染上足够的血,定无此气韵。 真疯子。 这是在场众人对王鹿的评价。 戚扈海出声问:“所以你信这侍从的话,怀疑政王?” 王鹿寒声回道:“政王既然乃此处主帅,不是他,也要在今日抓出真正的幕后凶手!否则............就是政王!” 这可真是,极妙的发言了。 找不到凶手,就不是无能的问题了,而是在包庇自身。 以此话将得齐长铮再不好和稀泥,必要查出凶手。 在场不少人心中如此想着,都不再发言,静观齐长铮如何应对。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22章 诸侯们相继去探望了中毒刚醒的林知皇 第1422章 诸侯们相继去探望了中毒刚醒的林知皇 第1422章 诸侯们相继去探望了中毒刚醒的林知皇 齐长铮沉吟了半晌后道:“将这侍人留在此,本王会彻查........” 齐长铮话还未说完,林者云便出言打断了他的话:“此人是我方查到的,不能留在政王这。” 温南方亦是道:“此次齐卫将不是也中毒了吗?政王这边也有线索可查,何必扣下我们这边查到的人?还请您先自查内部,此人我们要带回去再详查。” 这就是不信任齐长铮,在防齐长铮杀人灭口的意思了,因此不愿将“人证”交出去。 齐长铮面色终于难看起来,忽视温南方,盯着林者云含威问:“林院长这是何意?” 林者云被齐长铮看的心里发怵,面上却笑着拱手道:“还请您莫要多想,明日我再带人来拜访您。” 好么,林者云压根就不接齐长铮的问话。 看似和软,却强硬的将期限都限给了齐长铮。 明日若齐长铮查不出个结果,那此事就.....盖在了齐长铮身上。 嗯,看来明日才是让齐长铮卸任联盟军主帅位的大好时机。 在场众人心里这般想着时,林者云已经在搁下这丝毫不给齐长铮面子的话后,就快速带着那指证齐长铮的侍从请辞了。 姜启德见状,也连忙告辞,跟在林者云身后走了。 何清馨也紧随其后告退。 齐秋岚见齐长铮这会脸色黑沉,可不想做出气筒,忙也请辞告退。 苗跃伏也担心林知皇的真实情况,告辞去看人。 鲁蕴丹象征性的“安慰”了齐长铮两句,也带着人走了,准备回去与谋士好好合计,明日该如何从齐长铮这里夺联盟军主帅之职。 齐冠首则不动,明显有话与齐长铮说,在等其余人走。 林知晖也有私话与齐长铮说,见王鹿还杵在那不走,不悦道:“林院长都走了,你为何还不走?” 王鹿梗着脖子正要说话,还未走的温南方当即亲自上来拦了他,与梁峰原一同强硬的将还要闹事的王鹿给强带了回去。 走前,温南方还彬彬有礼的对上首端坐的齐长铮赔了礼,言回去一定会重罚王鹿军棍。 王鹿被温南方一带走,这帐中就只剩下了齐冠首和林知晖还有齐长铮了。 林知晖当即急声道:“着实可恶!明明齐卫将也中毒了,他们这些人却视而不见,对您这般步步紧逼,明显是冲着您的位置来的!还有这王鹿,完全不将您放在眼里,就该给他些教训。” 齐长铮沉着脸不说话,明显在思考对策。 “你倒是担心祖父。”齐冠首浅声道。 林知晖回头看向齐冠首,不悦道:“齐大郎君这话何意?” “好了。”齐长铮见林知晖与齐冠首要闹起来,出言调和道:“都是齐家人,闹什么?” 齐冠首却不理齐长铮这话,目光清冽地看着林知晖缓声问:“之前表弟.....不是准备投奔权王吗?何故改了主意。” 林知晖面无表情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投奔权王?” 齐长铮重拍扶手喝道:“好了!” 齐冠首回头目光平静地看了眼齐长铮,矜身做了个辞礼,挥袖抬步离开。 齐冠首走后,齐长铮慈和的对林知晖道:“初澜性子直,定褚莫要和他一般见识,你们俩兄弟好好相处。” 齐长铮这般说,林知晖脸上露出几分独属于少年人的羞涩:“您放心,我会与表哥好好相处的。也是我之前被那权王迷惑了,这才.......”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就是我齐家的孩子,本王会待你如亲孙一般的。” “那事.....” “放心,你就这点请求,本王这祖父的还能不答应爱孙的心愿不成?” “多谢祖父!”林知晖垂首抱拳,语气中难掩雀跃。 开心过后,林知晖又皱眉道:“权王那边只给您一日时间,您准备.......” 齐长铮哪会与林知晖谈这些,只道:“小事,一日时间本王自然能查出凶手。” 林知晖见齐长铮不接话,做出一副为齐长铮考虑的模样,犹豫道:“若这幕后之人乃齐氏旁系.......” 齐长铮放在扶手上的手稍紧:“恣意你也怀疑此事乃齐氏旁系所为?” 林知晖假作秃噜嘴问:“难道不是?” 话刚落,林知晖就“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马上补救了句“相信您能处理好此事”,便立即行礼告退了。 齐长铮看着林知晖离开的背影,面色越加沉凝。 连林知晖都这般想,那其余人定也是这般想的。 是了,从此事谁能获利最大上来反推...... 他唯一的嫡子与权王同时被毒死了,获利最大的只能是齐氏旁支。 但此事......确实不是齐氏旁支所为。 他的人将齐氏旁支这段时日的动向盯的十分紧,那边若动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齐长铮一个人独坐理了会纷乱的思绪后,才使人将一众谋士唤了来,一同商议此事。 另一边,一众掌权者从齐长铮这出来后,相继去探望了中毒刚醒的林知皇。 林知皇散发披衣倚在榻上接见了众人。 “妹妹的脸色好生苍白!”何清馨看到林知皇的脸色,满面忧心地惊呼道。 “无事。”林知皇挑唇一笑,还是之前那一贯的神态。 “姐姐怎会没事?”跟着进来的齐秋岚见了林知皇的脸色,霎时间就泪盈于睫:“也不知是谁,好狠的心!竟然对姐姐你下毒!” “殿下现在感觉身体如何?”戚扈海细看了林知皇的脸色后问。 “爹,你这话问的......”戚玉寐漫不经心的接话道:“权王脸都白成这样了,定是才死过一回了。” “戚大郎君还请说话吉利点!”齐秋岚含泪斥道。 姜航幸瞅准机会上来献殷勤:“殿下,您可要航幸帮您教训他这臭嘴,航幸愿意为您效劳。”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23章 众诸侯前来探望“中毒”的林知皇 第1423章 众诸侯前来探望“中毒”的林知皇 第1423章 众诸侯前来探望“中毒”的林知皇 “效劳?” 苗跃伏走过来推开凑到林知皇榻边的姜航幸,轻蔑道:“你打得过戚玉寐?” 姜航幸哪受得这激,高声道:“我上次是被他给暗算了,真打起来,我一个手就能按死他!” 戚玉寐毁他面容之仇,他定要报!等之后...... 姜航幸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狠辣之色尽透。 齐秋岚先是看了看姜航幸身后所背的两把重锤,又转眸看了看剑眉朗目身材颀长的戚玉寐。 就只所看的判断.....这姜航幸好像确实能说到做到。 戚玉寐却无视姜航幸,对苗跃伏悠然一笑道:“将起这般夸我武艺,倒让我受宠若惊了。” 姜航幸哪里的忍得,当即就要取了背负的大锤给戚玉寐一些教训。 姜启德忙上来将孙子拉到一边去,斥道:“退下!当这是什么地方?别在这闹事,殿下还在静养呢!” 苗跃伏先白了眼厚颜的戚玉寐,而后对被姜启德拉住的姜航幸嗤笑一声。 直激得姜航幸越发想和戚玉寐现在就真刀真枪的对一局,好来证明自己的武力。 姜启德下死力拉住孙子,低斥好几句才终于又劝下人。 这期间,姜启德也暗瞪了苗跃伏与戚玉寐好几眼。 苗跃伏见火拱的可以了,断定之后姜航幸必会找戚玉寐打一场证明自己,方才转回脸细问林知皇。 “你怎么样?这毒现在解了,可会有后遗症?” “没有。” 苗跃伏上来关心,伸手不打笑脸人,林知皇倒也没像之前那般对他不客气,也像是身体不适,没有精力与苗跃伏再不对付。 “没有就好。” 苗跃伏见林知皇回了他的话,脸上当即露出了灿若朝阳的笑。 周围众人差点被苗跃伏这展出的笑给晃花了眼。 这苗跃伏对权王好像真有.....几分私情的模样。 倒不似装的。 “苗州牧对权王可真关心。”鲁蕴丹这时走了进来,正好撞上了苗跃伏这一笑,含笑温声道。 “但却失礼。”齐冠首跟在鲁蕴丹身后进来的,淡雅若仙。 何清馨亦是道:“确实失礼。” 苗跃伏不悦地看向齐冠首:“失礼在何处?抛开别的不谈,她也是本州牧表妹,难道还关心不得?” “神态亲昵,惹人遐想,坏权王名声。”齐冠首直白的点道。 齐秋岚若有所思地看着齐冠首,视线在他与权王之间来回游走。 戚玉寐不合时宜地轻笑了一声:“看来师弟与权王私交也不错呢,这个时候不去关心爹,反是管起了旁的闲事。” 齐冠首目光清明的向戚玉寐看去:“师兄还请慎言。” 齐秋岚惊道:“你们是师兄弟?” “怎么了?”戚玉寐眉尾微挑:“我与你嫡兄为师兄弟,为何这般惊讶?” 齐秋岚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收了面上露出的惊色,只做不在意问:“戚大郎君的师父不是守山先生吗?我嫡兄的师父可是临坊先生啊。” 戚玉寐眸色闪过异色,看着齐秋岚的眼睛道:“我们同个武师父。” 鲁蕴丹风秀的眉尾轻抬,温声道:“哦?” “原来师弟与齐大郎君竟是同个武师父,倒是头次听说,不知师弟的武学.......师从何人?” 齐秋岚这会面色已经明显的不好看了。 周围的人精们都对此事起了好奇心。 “秘密。”戚玉寐从齐秋岚面上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 就等着听答案的姜启德等人:“........” 这戚玉寐当真是极为惹人厌了。 得亏他生了张好脸,家世也极为显赫,否则他必不能平安长大到现在。 苗跃伏懒得理那些话语机锋,撩袍就要在林知皇榻边坐下,趁这个机会再与林知皇单独聊两句。 怎料他还未彻底坐下来,便被一道横插而来的力道给掀离了开。 “苗州牧还请自重。”符骁在苗跃伏方才准备坐下的位置坐下,冷声道。 鲁蕴丹见符骁不再做隐形人,含笑道:“师弟昨晚可是担心坏了?” 符骁压根就不与鲁蕴丹说话,只看着苗跃伏道:“下次再这般行事,我定不客气。” 苗跃伏被符骁从榻边掀开后,手就抚上了腕间的紫铜镯,阴狠道:“你也是对泽奣下毒的嫌疑人之一。” 苗跃伏此话一出,姜航幸立即道:“没错,昨日权王入口的食物,可都经过他手!” 昨日林知皇与符骁的亲昵之举在场众人也都看在眼里。 顿时都意味深长的看坐在林知皇榻边的符骁。 戚扈海也在这个时候对精神明显不济的林知皇道:“殿下莫要一叶障目。” 在林知皇看过来后,戚扈海继续道:“昨日接触过食物的人,殿下都该详查才是。” “骁郎……断不会害本王的。”林知皇虚弱却笃定道。 在场众人:“…………” 戚玉寐低声笑了:“殿下真好玩。” 林知皇只管说,才不管在场人信不信,见这“探望”的也差不多了,便言累了要歇。 符骁也从善如流的冷面赶人,颇有一种妻唱夫随的意思在。 在场众人齐齐再次无语,倒是闹不明白,是权王真被符骁给迷住了………… 所以色令智昏…… 还是两人确实已经感情甚笃,已经腻歪到了再也容不下他人存在的地步。 颇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亲昵之态在。 鲁蕴丹最为淡定,视线在林知皇脸上停留了一瞬,先告了辞。 齐冠首深深地看了林知皇一眼,随后走了。 齐秋岚在知道戚玉寐也是思宁道人的弟子后,就心神不宁,这会也没有心思和林知皇搞姐妹关系了,跟在齐冠首身后就走了。 戚玉寐目光在林知皇、符骁、苗跃伏身上转了一圈,目中的兴味之色还未褪去,人就突然往后倒去。 戚扈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儿子,对目露惊色往这边看来的众人道:“我儿就是顽皮,这个年纪了还爱这般作弄人玩,啊哈哈.....” 说话的同时,戚扈海还佯作恼怒地重拍了戚玉寐背部一下,而后拖着爱子就告辞了。 姜航幸眼眸一眯,快步就追了出去。 姜启德见孙子去追戚扈海了,恐他出事,忙也向“虚弱”的林知皇告辞。 苗跃伏见众人都走了,对林知皇道:“泽奣,我有秘话想与你说,可能让不相干的人暂且退下?” 说“不相干的人”这几字时,苗跃伏的目光直直地落到了坐在榻边的符骁身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24章 苗跃伏对苗杳出的高“价” 第1424章 苗跃伏对苗杳出的高“价” 第1424章 苗跃伏对苗杳出的高“价” 林知皇虚弱道:“苗州牧,你我之间,本王不觉有何秘话可说。” “泽奣.....” 林知皇抬手打断苗跃伏后面的话,抬眸看向他道:“苗跃伏,我们之间的私交并不愉快,你总这般以私事相缠,着实令人不快。” “不愉快?” 苗跃伏先是一愣,而后棕色的瞳眸震颤:“那时的我们一同在那藏书阁里躲避外界,只有我们是同心在一处,怎会.......” 林知皇轻笑:“同心?” “你那时看本王如鱼肉,同心?”林知皇与苗跃伏对上视线:“苗跃伏,你不觉这话可笑?” 苗跃伏霎时恍然大悟:“是初见面时......我的言行?” 苗跃伏回过味来后马上就想解释:“我那时只是......” “不,不止是一时,你一直想杀本王。”林知皇打断苗跃伏的话。 “不论本王对你有无威胁,只要本王没有如你意,你便会想杀本王。” “不...不是....”苗跃伏面上露出急色。 “当时就是如此,此时你是何心态,便莫要再说。”林知皇缓声道:“本王不想知,更不感兴趣。” 苗跃伏静默下来,盯着林知皇苍白的脸色沉默了良久后方道:“那我们之间.....便不了私事,聊公事如何?” 林知皇眉尾微挑,想了想后对坐在榻边的符骁道:“聪庭,你便暂在帐外等候。” 符骁仰月唇微抿,而后起身大步离了此帐。 苗跃伏又看向守在榻边的花铃。 林知皇道:“苗州牧有何话说吧,本王不信你,护卫将军是不可能离身的。” 苗跃伏眸中浮出一丝伤色,到底还记着正事,轻声道:“环儿......” “苗州牧。”林知皇语气中透出警告之意。 苗跃伏不得已改口:“殿下,本州牧此次欲与您同盟,推你做联盟军主帅。” 林知皇见苗跃伏终于摆正了身份与她谈事,面上神色和缓了些许,公事公办的问:“你要什么?” “环....殿下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本州牧要与你联盟。”苗跃伏涩然道。 “本王为何要惊讶?”林知皇抬眸与苗跃伏对上视线:“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苗跃伏自嘲一笑:“原来您连恨我都不曾。” 恨,也是一种情感,若非对某人投入了过多情感,是不会生恨的。 面前之人当真冷情,竟是从未对他.....投入过一丝一毫的情感。 “苗州牧若要继续聊私事,那我们今日就只能聊到这里了。” 苗跃伏目露伤色地看了林知皇片刻,平声道:“分地时,我要两郡之地,至于苍州的校荆郡,我可以给你。” 林知皇眉眼微动,正要开口说话,苗跃伏又道:“这是启阳先生让我在你这谈的条件。” “你这是何意?”林知皇凤眸微眯,终于正眼看苗跃伏。 “我不想这样与你谈。”苗跃伏面上绽出灿笑。 花铃当即警惕起来。 林知皇看着苗跃伏问:“你想怎么与本王谈?” “地我不要。”苗跃伏棕色瞳眸中闪出视死如归之色:“我手下的八万兵马也给你,我要......” 林知皇听到这里已经笑了:“本王会信你?” 地也不要,还要将手中的八万兵马给他,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便是有,林知皇也不信。 白得来的东西,必暗藏杀机。 苗跃伏道:“殿下何不听完我要什么?” “不会又是要求嫁吧?”林知皇已经彻底失了谈性,有些后悔与苗跃伏私聊了。 “我要能亲手杀了苗杳。” 林知皇微愣,而后失笑:“这你自己做不到?还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在本王这里换?” “我只信你。”苗跃伏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别人,我不信。” “而且.....苗杳在我这里,他值这个价!” 就像启阳先生与面前之人说的那样,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其余掌权者在他看来自身都有不少私欲,私欲重,就意味着有突破口。 苗杳即使被这些人拿下,也大概率会形成某种交易让其能再次逃脱,再卷土重来。 不若在此之前,他先将苗杳的“价”定下来,苗杳想再以“价”从他方手中的逃脱时,所出的“价”,也无法让对方动心。 目前三大势,权王、政王、鲁相国。 在这三方势力中选,苗跃伏当然会选林知皇。 不是因为他恋慕林知皇,而是因为在苍州之战中,他已经切切实实的感受过她的厉害。 而且他深信,在他走后.....林知皇能善待他手下那些谋士兵将。 所以,他要向林知皇出“价”。 买苗杳命的“价”! 让苗杳....再也在林知皇这出不起可换回一命的“价”。 “把你手下的八万兵马也给本王?”林知皇凤眸中全是不信。 “嗯。”苗跃伏坚定的道:“给你。” “你这是.....不准备活了,在托付手下之臣?”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苗跃伏看着林知皇轻声道:“但你是。” “你可真是一个.....小人。” 就这么将手下文武“卖”了出去,以全自己心愿。 将自身背负之责,也甩给了她。 林知皇虽然看透了,但她....确实对这八万兵马动心。 苗跃伏此举.....不要命,也算计了所有。 对手下文武是爱的,但也爱的....不那么纯粹。 苗跃伏从林知皇帐内出来,便见到了尚还站在帐外的符骁。 “你倒是.....一直都有好运到。” 苗跃伏木然地看着符骁道了此话后,平静的与符骁错身离开走了。 符骁见苗跃伏如此平静,眉心微褶,抬步向帐内走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25章 学州州牧陈长忠至,欲见符骁 第1425章 学州州牧陈长忠至,欲见符骁 第1425章 学州州牧陈长忠至,欲见符骁 “他与你私谈了何?” 进来后,符骁直问林知皇。 “公事。” “公事?”苗跃伏还能冷静下来与泽奣谈公事? 符骁有些意外。 “他提出要与我同盟。”林知皇倒也没瞒符骁。 符骁犀冷的眸子淡然一转:“你同意了?” 符骁也不问两人之间具体谈了什么条件,很有距离感的只问结果。 “嗯。”林知皇轻嗯了一声准备起身下榻,结果竟有些站不稳,往后踉跄了一步。 符骁面色一沉,比花铃还快一步扶住了林知皇。 “喻轻若给你吃的什么药?竟连站都站不稳了?” 符骁见林知皇身体确实虚弱下来,好似大病了一场,皱眉问道。 “太假也不好,以妆容再是如何掩饰,也瞒不过这些人精。只有真的,才做不得假。” “什么时候能恢复如初?” “大概要个四五日?” “可伤身?” “不伤身,还有养气力的功效,只是在药效过前,难免气血皆虚。” “与我所中的软丝饶同原理的药?” “嗯。”林知皇想让符骁松手,她好站直身去茶案边两人说话。 “别动了,就在榻上倚着。”符骁说着就要将林知皇给抱到榻上继续待着。 自符骁与林知皇上次做了那相互“喂橘瓣”的亲密事后,一些突破男女大防的肢体相接,符骁也不自觉的少了许多顾忌。 林知皇见符骁现在与她做些亲密事这般自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坐去茶案那边。” “就在这。”符骁被林知皇笑的回过神来,松了人退后了一步道。 林知皇见符骁态度难得强硬,在这小事上懒得与他相争,倚回榻上后问:“齐鸿章中毒的事,聪庭怎么看?” 符骁断言道:“不是政王做的。” “为何?” “他决计不会对大舅下手。” 别看齐长铮总对齐鸿章非打即骂,但是他对这唯一的嫡子,却是爱的。 正是因为极爱,才会对齐鸿章要求严苛,也越发恨铁不成钢。 在符骁看来,若非大舅已经身有残疾,不能再担家主之位,便是大舅是个傻子,他也必会给大舅留两个能理事的左右心腹,推大舅上位。 林知皇听符骁这么说,又问:“齐氏旁支?” 符骁想了想,道:“政王对旁支应是有所防范,不至于疏忽大意让那边向大舅投毒得手。” 林知皇轻唔了一声:“那聪庭觉得这事是谁动的手?” 符骁见林知皇颊边黏了一缕青丝,眸色微深:“想让泽奣与政王对上的人……动的手。” “鲁蕴丹?”林知皇眉尾轻抬。 符骁再次在林知皇榻边坐下:“鲁蕴丹的手还伸不到政王内部。” “那是谁?”林知皇笑了,还真想不到此次动手的人是谁了。 她与齐长铮对上,对多方都有利。 获利的人多了,就很难通过推测来判断幕后之人是谁了,只能通过查。 但她这边中毒是假,查也只能是齐长铮那边去查了,她肯定是伸不了手的。 所以林知皇把问题抛给了符骁。 “这我哪能知?” “你不是神仙子吗?该是能未卜先知才是。” 符骁见林知皇倚在榻上这般笑,因她与苗跃伏私话的那点郁气尽散。 “泽奣不是让我做人吗?” 符骁现在面对林知皇,已是“言语功底”大成。 “现在不也还不是?”林知皇上下打量坐在榻边身姿如松的符骁。 “我不是人是什么?泽奣可是在骂我?” 说着话,符骁终是忍不住伸手将林知皇颊边轻黏的一缕墨发拨下。 “大胆,竟敢对本王动手动脚?”林知皇突然低声斥道。 符骁收回的手僵在了半途:“…………” 林知皇凤眸中尽是戏谑之色,继续义正言辞道:“本王要还回来,才能饶你此罪。” “.......别闹。” 符骁见林知皇面色苍白,身无力气还要与胡闹,眸中闪过无奈之色。 “无礼。过来,让本王亲一下就免你此罪!” 符骁听到林知皇这句,终是失笑。 “笑何?”林知皇直起身,单手环上了符骁的脖颈:“为何还不行动?” 符骁垂眸看了林知皇近在咫尺的笑颜半晌,眸色渐深,最后终是缓缓地俯首在林知皇的眉心间落下了一个极轻的吻。 “这就完了?”林知皇极度不满。 “克制些。”符骁抬手在林知皇眉心间轻弹了一下。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为何要克制?” “那可不是。”符骁看着林知皇眼睛,意味深长地摇头。 林知皇眉尾微挑,知道符骁已经猜到了。 是了,昨日婉娘来的那般急........ 与聪明人相处,倒真是累。 得亏不是齐冠首,不然夜里都睡不老实了。 林知皇心里这般想着,对面前之人为夫更加满意,只觉聪渊当时提的那建议真是不错。 若非聪渊提,她对符骁还想不到这上面去。 谁能想到这么冰冷的人,撕下外面所罩的铠甲后竟是.....如此纯粹之人呢? “知道了,聪庭......真可爱。” 符骁眸中的笑意散去:“....可爱?” 泽奣.....莫不是将我当做了稚子? 不然怎会用这词? 难道是因为我比她小的缘故? 这般想着,符骁的眉头皱了起来,正要开口再说话,就听刚才退去帐外的花铃在帐外禀道:“主公,学州陈州牧到了。递拜帖来要见符二郎君。” 因为符骁如今已被撤去州牧之职,所以众人对他称呼也换回了从前。 林知皇闻言凤眸微眯,正色问:“你与陈州牧当初很熟?” “算是在几位师兄弟里相处较多的。” 符骁想到当初陈长忠经常带着他出去玩的过往,眸中露出怅然之色。 “竟然一来就来见你,而非其他掌权人,倒是让人意外。” 话落林知皇低笑了一声,问符骁:“聪庭要见吗?”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26章 陈长忠:聪庭与权王的感情,配和我与苑儿的感情相较吗? 第1426章陈长忠:聪庭与权王的感情,配和我与苑儿的感情相较吗? 第1426章陈长忠:聪庭与权王的感情,配和我与苑儿的感情相较吗? 符骁道:“看泽奣的意思。” “看我的意思?” “泽奣想让我见便见,不想....便不见。” 这就是并不想与陈长忠见面的意思了。 林知皇笑了:“师兄弟间的见面,我还会多想不成?聪庭见见吧,毕竟也是师兄弟,许久都不曾见面了。” “那就.....见。” 半刻钟后,符骁与陈长忠这对近有九年未曾见过的师兄弟,在林知皇命人准备的客帐里相见。 陈长忠见到符骁,便桀骜一笑:“师弟,别来无恙啊。” 陈长忠因为是刚到,身上还穿着战甲,一看就是一路骑马亲自领军赶路来此的。 “师兄,许久不见。” 陈长忠大步走过来,张开双手就用力地重重抱了符骁一下,拍着他的背欣慰道:“多年不见,聪庭竟长得比师兄还高了。” 说着话,陈长忠还大致比了一下两人间的身高,发现以自己的个头,竟然都只道符骁的眉眼处。 符骁道:“正常。” 陈长忠先是一愣,而后仰首大笑,笑了半晌停下来后,道:“果然许久不见,聪庭长大了,性子倒不似幼时那般沉闷了,方才那句......” “倒像是戚玉寐那小子回的,哈哈哈!” 陈长忠边笑边自在地拉着符骁往一边茶案方向走去。 符骁知道陈长忠性子无拘,任由他拉着去了茶案边,问:“师兄怎一来就见骁?” “担心你过得不好。”陈长忠在茶案边坐下,爽朗道:“但看了你的人后,已经放心了。” 符骁不置可否:“师兄还什么都没问,就放心了?” 陈长忠桀骜的将手撑在茶案支头,顿时就坐没了坐相。 “你的精神一见就极好,可不像是为人所迫之相,师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陈长忠又补了一句道:“之前符氏......” 陈长忠将覆灭两个字吞了,继续往下说:“师兄也担心你过的不好,后知道你去了外祖家,又起势自立,自立后也一路顺遂,便也没太忧心。” 符骁听到这里轻嗯了一声,撩袍在陈长忠对面身姿如松的坐下。 “师姐如今如何?”符骁问。 “苑儿嫁给了我,还能过的不好?”陈长忠自信的扬起下颚。 符骁见陈长忠一如往昔的与他相处,眸中冷色稍褪:“那就好。” “苑儿也很担心你。” “我知。” 葛绵苑经常写信来与符骁。 但因葛绵苑的三个嫡亲弟弟都死在那场守山之祸中,符骁一直对她有愧,故而每次接到她的来信,少有回过。 只有等葛绵苑的信发来的频繁了,符骁才会回去六字:极好,有愧,勿忧。 “苑儿从未怪过你。” “我知。”但那是师姐大度。 当初守山之祸的起因,切切实实是因为他。 “苑儿言,你也乃那事的受害者,吴奎才是罪魁祸首,没有去怨受害者,而放过加害者的道理。若那样做了........” “才是卑劣的弱者行为。” 陈长忠话说到此,看着符骁的眼睛道:“因为胆怯面对强者,才会去怨怪亦为受害者的......同类。” 符骁垂眸:“师姐敢爱敢恨,灿若烈火,但骁不值得。” 陈长忠听符骁如此说,稍微坐直了身道:“对了,不知聪庭可知,当初聪远去吴奎那告密之事,其实是.......” “我知。”符骁打断陈长忠后面的话,抬眸再次与他对视, 陈长忠顿时从符骁眸中看懂了许多。 “但还是无法原谅?” “是。”符骁冷声道:“我与师姐不同,更不如她豁达。” 因为符骁这话,陈长忠再次想到了原本已经被鲁蕴丹救下,却又被他姑母之举间接害死的符氏女眷。 若非他姑母横插一手,就凭表弟冒险救下符氏女眷以及符二娘子这事,师弟与表弟之间也能冰释前嫌。 但...... 陈长忠在心里又怒骂了他那蠢笨的姑母好几番,才稍微消去些心头郁气。 往深了想,他都有些怀疑是权王那时想让师弟与表弟相斗,所以才让林氏妇钟玲媛去给她姑母出了个这样的毒计。 陈长忠想到此,不再与符骁说鲁蕴丹,转了话题问:“师弟当真心悦权王?” “嗯。”符骁面无表情的轻嗯了一声,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陈长忠在符骁幼时就习惯了他话少,岂会坐看天就这么给聊死了? 遂抬手不羁的将面前茶案上的茶具往符骁那边推了推,道:“师兄还未喝过师弟煮的茶,今日就尝尝你的煮茶手艺?” 这就是今日要与符骁长聊的意思了。 符骁却不打算与陈长忠聊太多,多说多错,林知皇如今才“中毒”,按他所装的人设,现在他应该心情欠佳才是。 “不了,骁煮茶手艺一般,怕是要让师兄失望了。” 陈长忠歪了头,故作伤心道:“我们师兄弟多年未见,竟然连杯师弟的茶都喝不上。” “师兄可去鲁相国那边喝茶。” 陈长忠咂嘴:“好么,被心爱的师弟给赶了。” 符骁转言问:“骁与师姐有争,师兄向着谁?” 陈长忠英俊硬朗的面容上顿时露出“你算哪颗葱”的嫌弃之色。 “那还用说?自然是你师姐。” 符骁颔首:“骁亦是如此。” 陈长忠怪叫道:“聪庭你认真的?” 符骁看着陈长忠不说话。 陈长忠破防:“我与师姐的感情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你竟然拿你和权王之间的利益感情,与我和师姐的感情作比?” 十息功夫后,陈长忠一脸不可思议的离了权王小营,连意思意思一下去与权王那告个辞都未。 离了权王小营,陈长忠并未回自己所居处,而是径直去见了鲁蕴丹。 见了鲁蕴丹,陈长忠当头就问:“聪远,你说来说说!” “聪庭与权王的感情,配和我与苑儿的感情相较吗?” 等着与陈长忠商讨大事的鲁蕴丹:“.........”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27章 鲁蕴丹与陈长忠双双中毒,举营皆惊 第1427章 鲁蕴丹与陈长忠双双中毒,举营皆惊 第1427章 鲁蕴丹与陈长忠双双中毒,举营皆惊 “表哥,这重要吗?”鲁蕴丹无语的问。 “自然重要,聪庭这是彻底被那权王给拿下了啊,不得了。”陈长忠边走边脱起了身上的铠甲。 跟在陈长忠身后来的两名侍从忙走上去接下他脱下的铠甲,同时伺候他穿上外袍。 鲁蕴丹早就习惯了陈长忠的行事无忌,见他在面前褪甲换袍面上没有露出任何诧异之色,摇着头走到茶案前坐下,净手准备亲自煮茶,就等着陈长忠换好衣袍过来就坐。 “总而言之,聪庭对权王的感情不是作假。”陈长忠换好外袍,大步走到鲁蕴丹对面坐下,端了鲁蕴丹早就为他泡好的茶,品了一口后道。 陈长忠与鲁蕴丹两人说重要秘话前,不约而同的先各自挥退了近身亲卫。 “蕴丹也看出来了。”鲁蕴丹杵茶的动作一顿,轻描淡写道。 “听说因为权王与聪庭感情甚笃,所以随边弘那小子很是不满?如今想揽权生乱?” 陈长忠桀骜的眉目间隐约环着一抹道不尽的风流婉转,唇角噙出一分似有若无地笑意。 鲁蕴丹听他如此问,缓声道:“以聪渊的性子很有可能。他最是不喜上位者公私不分,因私废公。之前也是因为看不惯朝臣在其位不谋其位,这才辞了官的。” “但权王是这样的人吗?”陈长忠侧头点了点库州方向:“她若是那样的人......库州可不能似现在这般安稳。” 鲁蕴丹将从茶砖上杵下的茶碎放进面前的壶中:“表哥怎么看的?” 陈长忠唇边噙着笑道:“若她真是这样的人,可不会等到现在才公私不分,色令智昏。” 鲁蕴丹问:“怎么说?” 陈长忠把玩着手中喝空的茶盏道:“聪深与聪渊又不差,跟了权王这般久……也朝夕相对的。” “若权王真是这样的人,岂能对他们两人不动心?哪还能轮得到聪庭?” 鲁蕴丹觉得陈长忠这话虽然有几分混不吝,但却是有道理的。 权王作为掌权者,若真能色令智昏到聪渊对她生反心,当初就不可能收服聪深聪渊为她所用。 “真真假假,难以看透。”鲁蕴丹给陈长忠又倒了杯茶,点评道。 陈长忠噙着笑道:“如今就权王与齐老将军势大……” 鲁蕴丹打断了陈长忠这话:“齐老将军现已被朝廷封了政王。” 陈长忠当即仰头大笑:“不错,齐长铮现已经被天子封了政王,哈哈,也不知你们暗下做了什么交易。” “表哥说笑了,是天子感齐老将军灭贼有功,这才特封下此荣。” 陈长忠顿时笑得更大声了:“你小子,在表哥这也滴水不漏的。” 鲁蕴丹不接陈长忠这话,又给他倒了杯茶,含笑问:“表哥可与蕴丹同盟?” 陈长忠桀骜一笑:“可我看好权王。” “表哥真是无情。” 陈长忠看着鲁蕴丹的眼睛道:“私交是私交,利益是利益,除了清平门,还有齐氏这头大象可吞,本州牧自然得选最佳同盟者。” “表哥喝着蕴丹的茶,却心心念念的都是别人,当真是伤人心。” “莫要伤心,聪远该自省才是,实力不如人,就该审视自身了。哈哈,怎好斥他人没有良心?” 陈长忠将鲁蕴丹倒给他的茶再次一饮而尽,不羁的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以如今局势,本州牧只会站权王。” “相国若想再与本州牧合作,那就要给本州牧看到你的胜局了。” 鲁蕴丹骤然仰首朗笑。 陈长忠还是第一次听鲁蕴丹笑得这般不含蓄,止了往外走的步子,回头朝向茶案边的鲁蕴丹看去。 “聪远笑何?” “现在便可给表哥看看蕴丹的胜算。” 陈长忠皱眉,心底的念头一闪而过,手当即就摸上了腰间所配之剑,警惕起来。 “你竟想.......” 陈长忠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鲁蕴丹嘴角流下一缕黑血。 陈长忠见状,眸中的警惕顿时换作了惊色。 “你这个疯子!” 陈长忠瞬间反应过来,当即冲到茶案边,端起鲁蕴丹喝了半杯的茶盏,毫不犹豫地扬脖一饮而尽。 鲁蕴丹嘴里正好咳出一口黑血,想拦没拦住,眸中浮出惊色:“表哥你.......” “臭小子,敢算计你哥,你给我等着!” 话落,陈长忠惊声向外唤道:“来人!相国口吐黑血!快唤大医来!” 陈长忠此话一出,鲁蕴丹守在帐外的护卫将军就持刀冲了进来,正要依照“剧本”喝问陈长忠,便见陈长忠也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冲进来的护卫将军:“.........” 后一步冲进来的陈长忠亲卫见陈长忠骤然咳出一口黑血,瞬间惊的脚软,边往陈长忠这边急奔,边急声喊:“快!主公中毒,速去通知袁大医!” 鲁蕴丹小营这边瞬间兵荒马乱。 “什么?” 随边弘接到消息,大惊站起身:“鲁相国与陈州牧都中毒了?” “是!” “什么时候的事?两人现在如何了?”随边弘边往外走边问来报的影使。 “听说是发现的及时,身边又有名医圣手,救回来了。” 随边弘往外走脚步缓了下来,精致的眉尾微挑。 随边弘到林知皇的帅帐时,温南方与柳夯两人已经听到消息到了。 “你们怎么看这事?”林知皇倚在榻上,脸色虽是苍白的,但周身气势不减。 “鲁相国与陈州牧同时被毒,也不知是谁这般手眼通天。”温南方墨眸凝出肃色,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柳夯纯然接话道:“也只有自己对自己,才能这般手眼通天了。” “但陈州牧也中毒了。”随边弘不解道。 “鲁相国为何会对陈长忠也下毒?他该将陈长忠也留作嫌疑人,最后再力保相信他,届时陈州牧这般受他的恩,就只能上他的船了。” 毕竟在他人看来,两人之间既然有这份“不疑”的情谊,不是一条船也是一条船的人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28章 喻轻若这曾经的大嫂与鲁蕴丹这曾经的小叔子相见 第1428章 喻轻若这曾经的大嫂与鲁蕴丹这曾经的小叔子相见 第1428章 喻轻若这曾经的大嫂与鲁蕴丹这曾经的小叔子相见 温南方道:“鲁蕴丹的根本目的是想逼得齐长铮退位,他来做这联盟军的统帅。” “驻军营接二连三出现这事,这属实是齐长铮无能了,主公是苦主,明日的话语权高,他就只能做旁听。” 温南方话说到此,唇角拉直,明显不悦。 柳夯接着温南方的话道:“现在这事一出.....鲁相国也是苦主,这话语权自然也有了。”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眯起道:“主公的话语权就这么被平分了!” 话落,随边弘对林知皇道:“边弘还是想不通,明明能两算的事,鲁相国岂会不两算?怎会让陈长忠也中毒?” 这委实不是鲁蕴丹的行事风格。 “而且陈长忠也中毒,苦主就又多了一位,也有了问责齐长铮的话语权,鲁相国应该不会如此行事才是。” 林知皇道:“所以聪渊觉得这事可能是真的?” 随边弘摇头:“鲁相国这个时候能被毒到,一定是他自己动的手。” 柳夯闻言若有所思道:“那陈州牧也会中毒,是偶然?” 温南方也摇头:“鲁相国此人谨慎,不会让这样的偶然发生。” 柳夯笑了:“那陈州牧中毒....不会也是他自己弄的吧?” 随边弘与温南方同时转头看向柳夯。 “看什么?”柳夯面上玩笑的神色顿住,转为正色:“若真是如此,这陈州牧可不简单了,这反应力,这胆量,可真是够可以的。” 鲁蕴丹敢喝毒,那是因为这毒是他自己准备的,他确信定能解毒。 陈长忠敢在第一时间就喝毒,那真是胆量惊人,敢拿命赌的人了。 柳夯当即对陈长忠起了忌惮心。 林知皇听懂了,轻声低笑:“这陈州牧真是有意思。” “不过若是本王,也会如此应对。鲁相国还敢让一方掌权人中毒亡在他帐中不成?” 随边弘、温南方、柳夯闻言,当即齐齐皱眉。 话说出口林知皇就后悔了,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捅了马蜂窝,立马改口道:“哈哈,方才随口说的,诸位勿要当真,本王岂会拿命做赌?” “哈哈.......”林知皇在随边弘、温南方、柳夯三人目光下,格外显怂的干笑。 温南方面无表情道:“今时不同往日。主公,您身负已多,再不可以命与人相赌。” 随边弘亦是冷面道:“被算计到了,一时输上一筹又如何?先吃上一亏,届时再加倍还回来就是。稍有不慎命若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 柳夯见温南方与随边弘说的这么全面,只道:“温令君、随司寇此言有理!” 林知皇哪敢提出异议,态度极好的受谏:“本王明了,定谨记诸位所言。” 林知皇与三位心腹议完了事,便派了身边的心腹大医喻轻若去为鲁蕴丹与陈长忠看诊,以示友好。 鲁蕴丹与陈长忠真中了毒,自然是要让“别人”知道的,各方送来以示关心的大医,他们皆感恩受下,让这些大医为他们诊脉出了药方。 被喻轻若诊脉的陈长忠没什么,鲁蕴丹就有什么了。 喻轻若毕竟是他的前大嫂,还是他之前极为尊重的大嫂,只是她娘与大哥那般行事,他看的到,却管不到。 这会时隔多年在这个场景下再见到人,鲁蕴丹先就道了歉。 正在为鲁蕴丹诊脉的喻轻若手一顿,视线上移与他对上视线,看着他苍白的脸道:“鲁相国与在下道歉?” “从前.....是我鲁氏负你。” 喻轻若也不算是可影响大局的大人物。 鲁蕴丹都已经坐到了如今地位,若不是真心有愧,是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见到她还对她道歉。 因为这是无利之事。 “呵,鲁氏之人,在我这里都如黄金土一般恶心。”喻轻若不咸不淡道。 “大胆!” 守在床榻边的亲卫兵见喻轻若如此冒犯,齐齐大喝。 鲁蕴丹摆手,众凶神恶煞的亲卫兵稍退:“是我鲁氏对不住喻娘子。” 鲁蕴丹以喻娘子相称而非是“大嫂”,这让喻轻若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鲁氏也就鲁相国还算明理,但......” 鲁氏辱我之仇,我定要报! 喻轻若心里这般想着,止了话头,也收了正在为鲁蕴丹诊脉的手,公事公办的给鲁蕴丹留下一张自配的解药方子,背起药箱就告辞了。 鲁蕴丹见喻轻若不愿与他多叙旧,也不愿多说其他,倒也很尊重,只道过歉后就未再说话,一直目含傀色地看着喻轻若,直至他离开。 骆擎见鲁蕴丹如此,不解正要开口问询,鲁蕴丹摆了摆手,疲惫地闭了眼。 “什么?”同样听到消息的温南婷惊站起身:“鲁蕴丹与陈长忠也中毒了?” “是,奴婢听那些亲卫对政王禀报的。”落翠极小声道。 落翠是从小就跟在温南婷身边的丫鬟,因其听力极佳,能着重去听五十丈内的任何声音,故而被其提到了身边做贴身大丫鬟。 温南婷缓缓地坐下身,皱眉道:“不对,这毒若是鲁蕴丹自己下的,怎会让陈长忠也中毒。” “所以这鲁相国是真被下毒了?这次又是谁动的手?” 落翠说着这话,面上露了急色:“大娘子!因为齐鸿章所中的毒是笃云,这毒只有蛮族人有,那政王已经怀疑你了!” 温南婷眸中浮出狠色:“给齐鸿章下毒的人,其实是冲着我来的。那人想让齐长铮将我抛出去!” 落翠惊:“什么!那.......” “权王与鲁相国还有陈长忠中毒又是怎么回事?”落翠忍不住问了。 自然是他们为了防齐长铮以齐鸿章发难,反将一军,逼齐长铮退出联盟军主帅一位所使的手段。 温南婷未将这话说出口,只安抚落翠道:“无妨,我已有应对之策。”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29章 温南婷的谋算与怀王妃何清馨遇刺 第1429章 温南婷的谋算与怀王妃何清馨遇刺 第1429章 温南婷的谋算与怀王妃何清馨遇刺 话落,温南婷起身就向外走去。 落翠忙追上去问:“大娘子,您去哪?” “去见政王。” 落翠见温南婷这个时候还主动去见政王,到底不放心,拦了人低声道:“您带上巷炘。” 巷炘是温氏一族内部培养出来的顶尖武者,武艺卓绝,许多在乱世享有盛名的高手都非是他的对手。 一直都是巷炘在暗中保护温南婷的安全。 温南婷仰首抚了抚鬓边发丝舒然一笑,缓声道:“他还有别的事要做。这会齐长铮欲将我抛出去挡事,岂会伤我?” 老匹夫!想将我温南婷当废棋? 那我便先将你废棋! 温南婷揽过落翠,用气音在她耳边道了几句话后,然后落落大方的闲步出了帐。 温南婷出去后不久,温南行快步奔了进来,急声问落翠:“大姊呢?” 落翠含泪道:“大娘子方才主动去见政王了。” 温南行闻言面上顿时露出急色,当即就反身要去寻人,却被落翠快步冲上去拽住了衣袖,低声道:“您别冲动,大娘子让您去.......” 最后几个字,落翠是附唇在温南行耳边用气声说的,除了温南行,便是有听力绝佳的人在这附近,也听不见她说的究竟是何。 温南行听后大惊,确定道:“当真?” 落翠点头。 温南行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一咬牙快步出去回了自己营帐。 两刻钟后,齐长铮派人来拿温南行,却没有在他所居的营帐内抓到人,只有护卫温南行的两名部曲在。 两名部曲在确定进来的兵卫是奉齐长铮之命前来拿温南行的,当即拼死反抗,两人在杀了七八名卫兵后,被乱刀砍死。 落翠则在见有卫兵冲入帐中后,一点反抗都无,只抱着头瑟瑟发抖,显得格外胆小。 领兵前来逮人的头领想着温南婷在牢营里也得有个丫鬟照顾才方便,便没杀人,将她与温南婷关在了一处。 落翠在牢营里见到端正肃坐在地上温南婷,当即泪盈于睫。 “大娘子!您怎么样了?” “无事,莫慌。”温南婷平静道。 “呜呜........” 怎么会没事,大娘子都让二郎君丢下他们跑走了,怎会没事。 大娘子生来就是那天之骄女,若非嫁了鲁相国,哪会落得如今这地步。 还有那吴踅,若非他步步紧逼,不停派人在后追杀,大娘子何至于回不了东州,要靠别人势力寻求庇护! 该死!这些害大娘子落得如此地步的男人都该死! 落翠紧紧地抱着温南婷,眸中露出刻骨恨意。 而这边温南婷刚被齐长铮拿下,还在全营地毯式搜寻温南行的行踪时,一件惊天事又在主驻军营内发生了。 怀王妃何清馨被绝顶高手突袭刺杀了。 这刺客身手极佳,是在怀王妃何清馨去见权王的路上,突然从路过的巡逻卫中暴起,直直朝她杀去的。 刺客身形轻盈速疾,拱卫在何清馨周围的亲卫发现他,动手中兵器时,他已经左闪右避近了何清馨的身。 好巧不巧,何清馨身边还带了儿子薄岩基。 为保护儿子,何清馨被刺客当胸一剑刺在了胸口。 这可是实打实的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刺杀。 刺客在一击得手后,便想杀出重围盾逃,张舒窈哪回让他这般逃,杀上去的同时喝令周围的亲卫兵结阵。 这刺客确实也乃高手,在百余精锐的绞阵下都能战的难舍难分,最后被张舒窈带兵围困后,便毫不犹豫的自行撞上了周围亲兵刺上来的长矛,当场气绝身亡。 齐长铮听到消息便惊得站起身来,大喊一声:“坏了!” 第一时间,齐长铮不是去查看怀王妃的情况,而是立即让手下大将带兵去封围何清馨后带来的两万陈州兵。 就连之前已经掌在手里的五万精锐陈州兵,齐长铮也立即发了一道调兵令。 在这五万兵将还没听到这个消息前,便将他们派往了主攻战线中的某个驻地,以防里面有尚还忠于怀王薄清朗的旧部鱼死网破生乱。 过后,齐长铮也封了整个主驻军营,名目是彻底盘查“清平门”细作。 然而各掌权人已经不买齐长铮这联盟军主帅的帐了,各自封了各自小营,不让齐长铮的精兵擅自进营,且都各自派了手下好手闯了主营封围,去外驻军营传调兵令。 此处驻军营动乱一触即发。 若要解此乱,唯有齐长铮卸任联盟军主帅之职,并即刻让出主驻军营防卫权一途。 主驻军营在齐长铮的防护下,从昨晚封王宴开始,就一直生有乱事,营内不是有人中毒,就是有人被刺,还都是手掌大权的人物,齐长铮这联盟军主帅难辞其咎。 “虞前辈!求求您救救我母妃!” 薄岩基在怀王妃何清馨被刺的第一时间,就给她吃了之前虞沟生给他的保心回春丹,然后就直奔林知皇这处小营而来,找虞沟生为他娘救治。 守在营门口的小将在薄岩基满脸是泪冲来时,还不知主驻军营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查验了薄岩基的令牌后就将人放进去了。 因为薄岩基经常来,林知皇也给薄岩基这小人儿批了准行令。 营内一些机密地方另有青雁军把守,薄岩基进营也只能去医营找虞沟生玩。 过了一会,怀王妃何清馨被刺的消息就被不少有心人先知道了。 林知皇因为虞沟生要批准出营为何清馨救治早一步知晓了此事,在这事上林知皇也没拦批了放行手令,就让虞沟生跟着薄岩基走了。 薄岩基感动不已,在临走前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含泪跪下,给林知皇连磕了三个响头。 “主公!” 柳夯正好听到消息赶来看到这一幕,在薄岩基走后,快走几步上前低声道:“若怀王妃.......” 犹豫了一下,柳夯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将对您更有利。” 柳夯也不是说明面上就拒绝不救,这难免得罪人树敌,但却可以不那么及时。 怀王妃何清馨危在旦夕,时间才是救命的关键。 林知皇沉着脸摇头:“思宁道人一定会去救治怀王妃。” 柳夯大皱其眉:“虞娘子的师父思宁道人?” 第1430章 众诸侯“问责”齐长铮 第1430章 众诸侯“问责”齐长铮 第1430章 众诸侯“问责”齐长铮 “嗯。” 林知皇颔首:“齐冠首不会坐看怀王妃死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齐长铮陷入腹背受敌之境的。” 柳夯不说话了。 林知皇凤眸敛起:“有齐冠首在,本王何必做个卑劣之人?” 卑劣吗? 柳夯不觉得是,争权路上该出手就出手,只看有没有出手价值。 见死不救只能说是心硬,可谈不上是卑劣。 何清馨若真因此命陨,也要怪自己大意。 可怪不上他人。 主公终究是心太正。 这事得有空与温令君聊聊,可别步了.....符骁的后尘。 柳夯看着林知皇冷凝面色心道。 林知皇果然所料不错,薄岩基带着虞沟生赶到时,齐冠首已经带了人来围了事发地,思宁道人正在为何清馨治伤。 思宁道人见到浑身罩在黑斗篷里的虞沟生时,扬唇笑道:“为师一诊脉就知道有你给的保命丹,你这药给的好,若不是怀王妃及时服此丹,为师赶来的再及时也无力回天.....” 双目赤红握刀候在一边的张舒窈听到这句话,嗓音泣血地问:“主公可救回来了?” 很显然,只要思宁道人回不是,张舒窈便不会再忍,将带这营内的亲兵彻底掀翻这主驻军营。 齐冠首浅声道:“师父说这话,就是人可救。” 张舒窈听到这话眸中终于浮出水光:“可能移动?” 齐冠首看向思宁道人。 思宁道人点头:“可以将人先平抬回营,这里也不方便救治。” 现在主公何清馨还要靠齐冠首的师父思宁道人救治,张舒窈便是再想发作,也只能先等她主公先被治好再说。 虞沟生这徒弟再厉害应该也没有师父厉害。 何清馨被亲兵小心翼翼地抬回所居小营后,她遇刺的消息就在主驻军内彻底传开。 张舒窈安置好何清馨后,便开始彻查此事,她亲自去盯仵作去验那刺客的尸。 而这时其余掌权人为防此处哗变,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随时带兵离开此地了。 当然走是最下策,此次带兵来一趟,谁愿意什么都没“吃”到,就这般打道回府? 这般打道回府,不说沿路前来所耗的粮草和精力,就声望也要大损。 百姓们才不会管你为何要退出剿灭清平门的联盟军,只会知你领兵去了又回,这不是临阵脱逃是什么? 众掌权人带着心腹文武等不到明日,一刻钟后便齐聚了齐长铮主帐,责问他这两日主驻军营内发生的这些刺杀事。 就连刚中毒才解毒的鲁蕴丹与陈长忠两人,也乘辇椅被抬了来。 林知皇这早一步中毒又解毒的掌权人,岂能不来凑这个热闹? 是王鹿与护卫将军花铃亲自抬辇将她抬来的。 林知皇、鲁蕴丹、陈长忠三人同款脸白,同款坐辇椅被前后抬进来,莫名戳中了先来看热闹的戚玉寐的笑点。 在帐内众人都一脸严肃沉闷的氛围中,戚玉寐竟能一个人站在不起眼的死角,用宽袖挡了脸,无声的笑地前仰后合。 被笑的一号自中毒选手林知皇:“.............”真的讨人嫌。 被笑的二号自中毒选手鲁蕴丹:“.............”有机会得让他哭一次才是。 被笑的三号自中毒选手陈长忠:“.............”还是这般欠揍。 林知皇、鲁蕴丹、陈长忠同时向戚玉寐那看去,引得不少人目光都转到了戚玉寐身上。 然后众人也发现了戚玉寐竟然在挡脸无声笑个不停。 众人:“............” 戚扈海这嫡长子行事还真让人捉摸不透,莫不是颅内有疾? 姜启德对爱吸引人眼球的戚玉寐大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站出来先对上首主位的齐长铮发难道:“政王!” “从昨日你封王宴发生的炸雷事件开始,我们这些联盟军掌权人就在被接二连三的刺杀!” “政王若是无能到连主驻军营的安全都主掌不了,还请自觉让出联盟军主帅之职!” “我等不能受您这样无能之人的军指调遣去攻清平门!” 苗跃伏沉面接话道:“对!我们联盟军集结各方势力,如今已有军三十余万在此,若是这样还败给清平门,那当真是要为天下人所耻笑了。” 戚扈海抽了仍在无声大笑的戚玉寐背部一下,转脸道:“那清平门也真要被世人奉为神教了。” 戚玉寐面上还带着刚才大笑过后的余韵接话道:“是啊,这样的都不死,可真稀奇。” 戚玉寐说这话时,目光还玩味的在林知皇、鲁蕴丹、陈长忠这三个面色苍白坐在撵椅上的苦主,意有所指。 林知皇、鲁蕴丹、陈长忠:“.........” 林知皇、鲁蕴丹、陈长忠三人虽听懂了,但却都装听不懂,继续维持着虚弱残血人设。 让各自先锋起头冲一波再说。 齐长铮则现在已经脸黑的不像话,沉声开口道:“除了昨日晚宴的炸雷事件,后面的事明显是内部人所为。” 说这话时,齐长铮目光锐利地扫视场下一众人。 陈长忠的谋士关由上前一步道:“空口无凭,政王这话说的好笑了。” 关由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在场不少人附和。 齐长铮的谋士白长月当即道:“关别驾急什么?主公这般说,自然是已经查到了幕后之人。” “谁?”齐冠首浅声问。 齐长铮摆手,一名亲兵抱拳领命退下,片刻后温南婷被两人带了上来。 温南婷的出现,让在场认识她的好几人都变了脸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鲁蕴丹风秀眉目间尽是诧色。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31章 温南婷被齐长铮“抛”出,多方对峙 第1431章 温南婷被齐长铮“抛”出,多方对峙 第1431章 温南婷被齐长铮“抛”出,多方对峙 温南婷身形站的笔直,不冷不热地回道:“我在哪里......与相国何干?” 在说话间,温南婷还用眼角余光扫了扫权王所在处,因没在那如期看到温南方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林知晖在看到齐长铮将温南婷带出来时面色就不好看了,金琅亦是。 失算,齐长铮竟然准备将温南婷抛出来。 齐长铮这个时候丢出温南婷,就是不打算再用她的意思了。 而将温南婷姐弟带来给齐长铮的,正是他。 这些“乱事”若全栽到温南婷头上,那他这送人者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戚扈海从戚玉寐这了解到齐长铮使人带出来的女子乃何人后,凝声问:“政王的意思是,这些事都乃此女所为?” 齐长铮没正面回答此话,而是道:“本王已使人查明,对我儿下笃云之毒的.....正是此女。” 笃云之毒是何来历,在昨日齐鸿章与林知皇一前一后中毒后,这里的掌权人都已知晓的一清二楚。 温南婷之前乃蛮王儿媳,手上会有此毒也不足为奇。 齐长铮这话一落,其谋士白长月便意有所指道:“权王、鲁相国与陈州牧不也中的此毒吗?齐卫将这里既然查出来是她下的毒,您三位那边想来也是了。” “或是您三位那边也已经查出些眉目了?” 白长月的目光在林知皇、鲁蕴丹、陈长忠三位掌权人面上一一扫过。 引得其他人的目光也集中到了三人身上。 林知皇不置可否,敛目看着温南婷不知在想什么。 鲁蕴丹看了温南婷半晌后,寒声道:“温南婷的手还伸不到我身边,政王这边也是,重要的吃食.....还能被外人伸了手?” 言“外人”两字时,鲁蕴丹声音稍重。 这就是怀疑齐长铮随便推了一个无辜的人,出来背锅的意思了。 齐长铮早有应对,侧头看了站在身后的谋士钱汀一眼。 钱汀当即上前一步,将手头这边查到“证据”切切实实的拿了出来。 证物上的非常齐全,四名人证先被带了上来,这些证人一个咬一个,最后被咬出来侍从供出的人正是温南婷。 是温南婷指使他做这事的 ,且还准备让他将事嫁祸给政王。 然后再是物证上。 如此人证、物证俱在,就差温南婷这罪魁祸首认罪了。 钱汀指着人证与物证问:“温氏南婷,你可认罪?” 温南婷镇定地轻笑出声:“如今我乃寻求庇护的孤女,自然是你们想怎么栽赃就栽赃了。” 戚玉寐悠然低笑:“政王,温大娘子言您栽赃于她,您怎么说?” 齐长铮不理戚玉寐,谋士白长月出言回怼戚玉寐道:“戚大郎君这话说的可笑,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哪容得罪魁祸首狡辩?” 钱汀亦是道:“犯罪之人岂会老实承认自己犯罪了?自然是咬死不承认的,戚大郎君莫要天真。” 戚玉寐被人阴阳,开心地展了笑颜,回头对戚扈海炫耀道:“哇,爹!” “这位钱谋士竟然言我天真,我当真受宠若惊!好久都没有人这么夸我了!” 在场众人:“..........” 姜航幸出来斥道:“戚大郎君,你当真以为这话是在夸你不成?” 齐秋岚好笑道:“这位姜郎君,戚大郎君还需要你提醒么?你莫不是以为就你聪明?” 苗跃伏皱眉道:“这事又与齐四娘子有何关系?” 戚玉寐厚颜笑道:“自然是见不得丑人欺负美人了。” 美人?虽然确实生得极为俊美,但这般不含蓄的自夸,还真是.......好生厚颜。众人在心里默默道。 “你说谁丑人!”姜航幸彻底被激怒,从背后取下了背负的两柄大锤,扬锤就要朝戚玉寐攻去。 “啪!” 齐长铮重重地一拍掌下扶手,沉怒道:“谁再敢在这主驻军营内动武,便别怪本王不客气!” 齐秋岚紧随其后道:“祖父此言说得不错!有些人当真是不知所谓,竟然总轻易在这里动武,莫非是真想让这驻军的大军全部乱起来不可?” 戚扈海也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还请姜府君管好孙子!莫非是已经尝到了起乱的甜头,想如法炮制,再来一次?” 姜启德被戚扈海的话气得脸瞬间涨红:“你!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儿先生乱的!” “我儿乖得很,从来不与人动武!”戚扈海亦是脸红脖子粗的回怼道。 “倒是有许多不讲理的人,总喜欢动武来欺负我儿,害得我儿每回只能被动还手!坏他斯文!” 说这话时戚扈海声线明显拔高,显然他真心是这么认为的。 在场众人继被戚玉寐干无言后,再度被他的爹戚扈海也给干无言了。 就这么被众人给晾了的“罪魁祸首”温南婷唇边浅浅地浮出一丝笑意。 陈长忠侧头看了关由一眼,关由立即意会上前道:“诸位,还请冷静,莫要嘴仗偏离今日前来所要来此的主要目的。” 关由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醒悟过来,这才意识差点被戚玉寐这小子的胡闹给带沟里。 林知皇则若有所思地看了戚玉寐一眼。 想保温南婷?为何? 站在林知皇坐撵一侧的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眯,慵声问:“所以主公的毒,也是温南婷下的?” 温南婷气淡神闲地看着坐在撵椅里林知皇道:“殿下的毒是谁下的,难道您不知?” “不知。”林知皇勾唇笑道:“还请这位被政王查出来的温大娘子告知。” 温南婷也不慌,淡定地看着林知皇优雅抬手地抚了抚鬓边的坠髻,捅破窗户纸道:“不是权王自己下的吗?” 林知皇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低笑了几声,柔声问:“此话怎讲?” “您安插在政王营外的听力佳者,不是将齐卫将中毒的消息.......传回的很是及时吗?” 温南婷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王鹿的一双鹿眼顿时含煞敛起,已是对温南婷起了杀意。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32章 “自觉让位如何?”陈长忠对齐长铮摆明车马道 第1432章 “自觉让位如何?”陈长忠对齐长铮摆明车马道 第1432章 “自觉让位如何?”陈长忠对齐长铮摆明车马道 随边弘慵声道:“温大娘子,说话可得讲证据,莫不是自觉活不了了,想将这局搅的更乱些?” 随边弘不想他人注意到主公身边有听力绝佳者,当即转了话题重心。 齐秋岚当即抓住这个机会讨好林知皇,亦是开口道:“莫不是温大娘子就是清平门的高级教徒?” “此来的目的,是要以一命搅弄的我们这些因要清剿清平门而联盟义军互相猜忌,因此内乱互操兵戈?” 齐冠首烟浅眉目轻动,极淡地扫了眼开口说这话的齐秋岚。 温南婷面带嘲讽地转眸看向齐秋岚:“齐四娘子这话就贼喊捉贼了,你不就清平门门主苗杳的外甥女吗?” “什么?” “苗杳的外甥女? “这么说她的娘是苗杳的姊妹?” 温南婷此话一出再次引得全场震惊。 齐秋岚眼神顿厉,突然暴起,抬袖露出一节泛着寒光的尖刺向温南婷刺去。 原来齐秋岚失了左手的左腕上,此时已经装上一支半寸长泛着寒光的尖刺。 “常荣!” 鲁蕴丹见状沉喝一声,他身后的护卫将军常荣当即抽刀上前,重重地一刀砍上齐秋岚刺出尖刺。 齐秋岚见刀来,心里怒骂一声,旋身将尖刺收回袖下,对上首主位的齐长铮道:“祖父,您看,秋岚一试就试出来了,这温南婷与鲁相国就是一伙的!” “弄这一出,目的便是逼您交出联盟军的掌军权!” 站在鲁蕴丹身侧的骆擎站出来道:“齐四娘子此话好生欲盖弥彰,相国不过是阻你杀害知情人罢了,怎么?温大娘子道出你的真实身份,让你急了?想随口攀咬人了?” 齐长铮威声道:“本王已经说了,乱事乃内起,既然已经抓到罪魁祸首温南婷,便将她由众人商议处决便是,为何还要废话这许多?” 齐长铮虽也诧异齐秋岚与苗杳的舅甥关系,在心里怒骂了不争气的齐鸿章好几个来回,但反应极快,知道这事在此时不能爆出来,否则他这联盟军主帅就真是当到头了。 姜启德扬声道:“就算是内乱,仍旧与您无力掌控此处有莫大关系!还有今日怀王妃遇刺之事,更是耸人听闻!” 苗跃伏平声道:“不错!不管是什么原因,发生这样的事,罪魁祸首得抓,您亦是难辞其咎!本州牧请您下位,让鲁相国掌联盟军主帅之职!” 苗跃伏此话明面上是站鲁蕴丹,在推齐长铮下位,其实只有推齐长铮下位是真,还有一个目的是现在就让齐长铮与鲁蕴丹对上。 如此,等两人互相起争出剑后,林知皇反能先避开点火力。 齐秋岚这时已不敢再随意说话,唯恐他人再注意到她,拿她的身世说事。 姜启德忙道:“鲁相国与温南婷的关系不清不楚,与此次事可脱不了干系,本府君推权王做联盟军主帅!” 话落,姜启德还邀功地看了林知皇一眼。 林知皇:“........”这家伙定暗投了别人,是故意的。 果然,姜启德这话一出,齐长铮与鲁蕴丹身后的谋士同时朝林知皇发难。 之前温南婷所说的,权王的毒乃是自己对自己下的,成了这些谋士的突破口。 因为林知皇此举为真,那就有幕后黑手之嫌。 再加上林知皇与齐鸿章还在昨晚的晚宴上针锋相对了,言明要砍齐鸿章一条腿,结果齐鸿章晚上回去就出事了。 之前众人没怀疑她,是因为她也乃中毒者之一。 随边弘与柳夯也不是吃素的,同样揪着齐长铮与鲁蕴丹的嫌疑点不放,一时间主帐内各方谋士唇枪舌剑。 温南婷这投毒的罪魁祸首,反而成了不重要的角色。 就在这时,满面怒色的张舒窈提着刺客的尸体走了进来,明悟先生慢一步走在后面。 “政王!这刺客乃齐家军的人,还请您给个解释!” 张舒窈将手中提拿的尸体丢在地上,将刺客的脚踝翻转过来展示给众人看。 这刺客的脚踝上,用齐氏字明明白白的刻了一个齐字! 只有齐家军内部的培养出来的好手,才会有资格被齐氏刻此字。 齐家军内部的人,以刻此字为荣! 鲁蕴丹一双丹凤眼中浮出笑意:“这刺青可不像是近期才刻上去的,看那处皮肤撑开的状态,至少有五年之久了。” 这是真真正正的人证加物证,齐长铮辩无可辩,面色沉的可以滴墨。 谋士白长月反应极快,立即开口祸水东引道:“齐家军早在九年前就一分为二,此处掌有齐将军的掌权人,可不止是主公一人!” 凡在场姓齐的掌权人,齐冠首、齐秋岚、齐恣意,都有嫌疑! “还有一件事大家可能不知.......”白长月话说到此,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林知晖:“这温大娘子,还是这位齐少将军带来给主公的!” 林知晖盯着白长月的脸寒声道:“本将军只是随手救下一名被蛮族士兵追杀的弱女子,将她带给祖父罢了。” 白长月看着林知晖的脸道:“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主公视你比亲孙还亲!为何要带这么一个毒瘤回来,暗陷主公于不义之地?” 金琅冷笑一声:“少将军将温南婷交给政王,两人之间不是谈了什么交易吗?怎么?谈崩了?” “哦,还有这么一出?”林知皇笑看齐长铮道:“难怪温大娘子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来与政王谈合作的。” 陈长忠含笑接话,点评道:“看来这合作谈崩了,这是丢人家弱女子出来挡枪了,这可......不怎么地道。” 陈长忠这话,明显是在附和林知皇,他站队谁,不言而喻。 林知皇转眸对陈长忠礼貌一笑。 陈长忠不羁地摆了摆手,又转回头去看齐长铮:“好了,温南婷的事先不说,出了这些事,怀王妃还被刺杀,这些事都是在您掌军下发生的。” “您推诿不了。” “自觉让位如何?”陈长忠对齐长铮摆明车马道。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33章 齐冠首:我赞同权王取代政王做此次联盟军主帅。 第1433章 齐冠首:我赞同权王取代政王做此次联盟军主帅。 第1433章 齐冠首:我赞同权王取代政王做此次联盟军主帅。 齐长铮却也稳得住,寒声道:“陈州牧,还请莫要听风就是雨。” “本王顾念着亡妻的情分,才收留的温南婷,给予了她这小辈庇护......” “可不是如金谋士所说的,有何交易要与温氏谈。” 齐长铮的嫡妻已亡二十年左右,乃温氏上代家主的嫡姐。 算来温南婷与温南方都得称齐长铮一声姑祖父。 白长月立即接话道:“不错!” “主公有情有义,之前收留温南婷也只是想庇护小辈罢了,什么交易不交易的?” “反是这温南婷恩将仇报,明明得了主公庇护,却还要在此借机生乱!委实毒如蛇蝎!” 白长月话音刚落,钱汀便上前补充道:“如今大王查到了温南婷,也未因此隐瞒让此事不了了之,而是大义灭亲将人带到了诸位面前!” 钱汀话说到此,怒极一甩袖袍。“诸位还这般咄咄逼人,逼着大王自退主帅一职,着实毫无道理!” “大义灭亲?” 陈长忠不屑地笑了:“政王擒得的人若乃嫡子、嫡孙,这会交出来给我等审问,才叫大义灭亲。” “一个隔了老远关系的小辈......这词就用的难免可笑了。” 林知皇看着引起“大义灭亲”话头的钱汀,眉尾稍挑。 鲁蕴丹缓声道:“重点可不在温南婷身上,而是在政王明明乃此次联盟军主帅,却治下如此疏忽。” “这才是这等乱事接二连三发生的根本原因!” 关由笑眯眯道:“鲁相国所言极是!” “政王既然力不从心不能担此重位,就该尽早退位让贤才是。” “无礼!” “大胆!” 关由此话一出,立在齐长铮身后的众心腹文武此起彼伏地呵斥于他。 陈长忠说话他们不敢呵斥,关由却不算什么了。 陈长忠眼眸锐利一瞥:“本州牧手下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呵斥!” 齐长铮沉声道:“陈州牧这话好生嚣张!” 接下来,陈长忠手下谋士和鲁蕴丹手下谋士与齐长铮那方人马好一番唇枪舌剑。 这个过程中,林知皇这边的人却没什么动静。 戚扈海、姜启德与苗跃伏那边也未再出声。 齐冠首则一直看着面含怒色的林知晖,不知在想何。 齐秋岚自从被温南婷爆了与苗杳之间的关系后,就没再说话,只死死地盯着被齐长铮亲卫着重看押的温南婷。 明显想出手杀她。 林知皇见齐长铮那边已经被鲁蕴丹与陈长忠联手挤兑的落了败局。 还不等鲁蕴丹那边的人先开口荐鲁蕴丹接替齐长铮掌联盟军主帅之职,一直没说话的林知皇便缓声开口道:“诸位不必再争了,不若先停下听本王讲句话如何?” 林知皇道出此话,引得正在唇枪舌剑的三方人齐齐向她看来,听听她要究竟要说何。 毕竟作为一方大势的林知皇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未说过话,也是引得不少人不忿她作壁上观的。 “本王要自荐。” 林知皇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面色各异,显然没想到林知皇会这般直接。 齐长铮沉面问:“权王自荐何?” 随边弘慵声道:“政王何必明知故问?主公自然是自荐取代您,做这联盟军的主帅了。” 林知皇大方一笑,下颚微扬,无视齐长铮的黑脸,霸气十足就开始道自身的优势。 “本王明理,大度,手下兵强马壮,还有可抑制清平门炸雷的军器!” 原来最厚颜的不是那戚大郎君,而是这权王。 这般夸赞自己,也不怕给闪了嘴。 就在在场众人被林知皇自赞的厚颜震惊时,林知皇话头一转,矛头再次转向了齐长铮。 “最重要的是......在本王的统军之下,一定不会出现如今这样滑稽之事!” 说着话,林知皇在王鹿地搀扶下站起身,一身朱红的绣金蛟龙儒锦袍衬的她此时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威丽且肃。 “谁若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生乱,只有出局一途!” 林知皇环视在场众人,几乎与每一个掌权者都对上了目光。 她眸中所藏的野心,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在场众人还在为林知皇展露出的野心震惊时,一直没说话的齐冠首突然开口道:“我赞同权王取代政王做此次联盟军主帅。” “初澜!”齐长铮厉声低喝。 “祖父,您做联盟军主帅的确失职。”齐冠首环看这帐内齐聚的众人,浅声继续道:“这种种迹象已经说明您无力掌控此处。” “主动让出主帅之位吧。”齐冠首转眸与齐长铮对上视线。 齐长铮气得嘴唇颤抖。 齐秋岚见局势已经到了这步,唯恐林知皇忘了她的好,紧随其后道:“我亦推权王取代政王做此次联盟军主帅!” 齐冠首与齐秋岚这一前一后的表明立场,让身为他们祖父的齐长铮面色黑的可以滴墨了。 事到如今,便是齐长铮不想退位,也不得不退了。 除非他想一人与所有势力对立。 鲁蕴丹转眸扫向苗跃伏,苗跃伏还未开口,姜启德便先一步扬声开口道:“本府君推鲁相国!” “大济朝廷才是正统!本府君只跟着朝廷所指的方向走!” 林知晖狠狠地瞪了上首主位的齐长铮一眼,抬步走到鲁蕴丹那边,沉声道:“本将军推鲁相国!” 明悟先生苍声道:“主公心里认同的联盟军主帅一直乃权王!” 陈长忠也定声道:“本州牧属意权王。” 戚扈海一见陈长忠都站队了权王,立即跟上大部队道:“本州牧也觉权王更能担当此位!” 在场众人一时间都明确站了队,就剩下苗跃伏还没有明确站队了。 但他的票数已经不重要了。 林知皇正要开口承接下此位,齐长铮却在这个时候沙声开口道:“本王属意鲁相国接掌联盟军主帅!”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34章 林知皇挤下齐长铮成联盟军主帅 第1434章 林知皇挤下齐长铮成联盟军主帅 第1434章 林知皇挤下齐长铮成联盟军主帅 齐长铮作为前联盟军主帅,他荐举,理论是高于一切的。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顿时含厉眯起。 鲁蕴丹凤眸中浮出笑意,与齐长铮无声对视了片刻后,正要开口捧齐长铮两句以示谦虚,帐内突然响起突兀的大笑声。 “哈哈哈!” 众人转眸看去,原来是安静了许久的戚玉寐,好端端地突然噗嗤一下仰首笑出声来。 在齐长铮目露杀意看过来时,戚玉寐方才渐渐止了笑声。 “政王似乎还弄不清楚情况呢?”戚玉寐不疾不徐道。 “您现在是因失职被逼退去主帅一职的,可非是自己退位让贤,怎还荐起了别人来?” “真是太让人觉着好笑了。” 话落,戚玉寐再次展颜笑了起来,嘲讽意味十足。 “来人!将这肆意大笑,扰乱议讨会的无知竖子,给本王叉出去!” 齐长铮这会也不讲究什么度量不度量了,直接对周围亲卫兵下令道。 戚扈海当即变了脸色,正要开口维护儿子,就听戚玉寐道:“不用,本竖子这就出去笑,务须劳烦您的亲卫。” 话落,戚玉寐转身就走。 路过林知皇时,戚玉寐还不忘对林知皇眨了一下眼,用嘴型道:“欠我一次哦。”“看好你!” 戚玉寐此举压根没瞒人,顿时落入了好几人眼中。 不少人又开始下意识的猜测林知皇与戚玉寐的关系。 林知皇却对戚玉寐扬了扬黛眉,转首对齐长铮道:“戚大郎君虽然言行无状,但他说的话却是不错的......” “您乃失职腾位,岂还有荐人权?” 话说到此,林知皇终于露出锋芒,锐声道:“政王能力尚且如此,眼光想来也不怎么锐利了,能被你所荐.......” 林知皇转眸看向鲁蕴丹:“看来他能力也不怎么样了。毕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好!”陈长忠大力鼓掌:“好一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说话间,陈长忠也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坐在身旁的鲁蕴丹。 鲁蕴丹:“.........” 随边弘见局面已定,含笑站出来慵声道:“如此,那今日议讨会就已经结束了。” 柳夯肃容道:“主公以呼声最高,将接任联盟军主帅一职!” 柳夯话声刚落,林知皇便“小人得志”起来,当即就吩咐一旁的王鹿扶了她往上首位走去。 “政王,请。” 林知皇走到了主位边站定,直接打人脸的对此时坐在主位的齐长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长铮:“.........” 历来这种中途让位,为了面子上过得去,都是第二次再集议时才会新旧换位的。 为了面子上好看,后来者本着谦逊地态度,搞不好还得来个“三推四请”。 像林知皇这样刚上位,就大大咧咧走上来将前者请下去的做法,还是前所未有。 白长月急赤白脸道:“权王急什么!果然还是年轻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白长月话还没说完,林知皇便对跟在身边的王鹿摆了摆手 王鹿当即面色含煞地上前,导出一拳就将白长月这文人给揍趴在了地上。 “无礼,竟敢对殿下大小声?” “你!”齐长铮大怒。 林知皇笑眯眯道:“政王莫要生怒,您手下不听话的人,本王已经替您教训了。简直是岂有此理,说谁不懂规矩呢!” 说“不懂规矩”这四字时,林知皇咬字极重,还是看着齐长铮的脸说的。 齐长铮被气得再也坐不下去,站起身便道了句:“权王莫要嚣张,你以为这位置是这么好坐的?” “本王就看你能坐到几时!” 话落,齐长铮便甩袖带着手下文武要离了此帐。 林知皇压根不在意齐长铮说的什么,在他起身后,径直就在主位坐下,扬声唤往外走的齐长铮,威声道:“政王稍等。” 齐长铮回身:“权王还有何指教?” 林知皇正色道:“请您在三刻钟内速速清退这主驻军营内所有的护卫巡防军,本王要派兵主掌此地了。” “此后,这主驻军营内的一切安全防事皆由本王主掌!” “诸位的亲兵只能在各自小营内活动,其手下兵丁若再随意在主驻军营内行走,必须提前半日到本王护卫将军这取拿亲批!” “若查到不明行走者,不论此兵乃何人手下,皆按细作论处!” 林知皇一上来便下了这般霸道的命令,是在场人都未预料到的,姜启德当即跳出来反对。 “那这处主驻军营内不就成了殿下的一言堂了?” “诸位可以多言,本王来者不拒!但决策权,只能在本王这里,为何?因为本王已乃联盟军主帅,诸位难道不该听本王的?” 齐长铮嗤笑道:“权王当真是好生霸道!” “这么说诸位不想听本王的?” “但之后在这营内发生的任何安全问题又要找本王负责,那可就没有道理了。” 林知皇说到这,漫不经心地摊手勾唇一笑:“谁知道姜府君想不想暗杀戚州牧呢?” 姜启德眯眼看着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道:“殿下说笑了!” “本王当然在说笑,但为了让这说笑....来日不变为事实,这主军营的安防调度,诸位都得听本王的!” 齐长铮实在看不下去林知皇这嚣张的嘴脸了,使人重新压上温南婷就要离开。 “等等,政王急什么?”林知皇再次叫住齐长铮。 “温南婷对这主驻军营内多方掌权人投毒,证据确凿,本王既然已为联盟军主帅,她得由本王处置!” 齐长铮对温南婷也没有执着,这本来就是他抛出来的废棋,当即摆手让手下亲卫将人留下,就要离开。 林知皇轻笑,再次喊住齐长铮。 齐长铮回身,两颊紧咬地问:“不知殿下还有何指教?” “刺杀怀王妃的刺客乃齐家军,您作为嫌疑人......岂能走?” “您现在就要调查此事?”钱汀皱眉道。 “当然。”林知皇下颚微抬,骤然间神色肃正下来:“这事是谁干的,本王今日定要彻查清楚!” 林知皇含威俯视帐内众人:“在本王为此地主帅之后,可没有和稀泥之说!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35章 耳光小子——王鹿 第 1435章 耳光小子——王鹿 温南婷见林知皇话落就派了随边弘带人去亲查此事,嘴角牵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不怕权王查,就怕权王不查。 只要权王彻查,这事就是齐长铮做的。 就和齐长铮查出来投毒之人是她,是一样的道理。 向齐鸿章下毒之人早就做好了全套的局,就等着齐长铮查到她,将她抛出去。 温南婷也是行的同样的路数,针对齐长铮做了全套的局,只要有人第一时间细查,必会查到齐长铮。 齐长铮这失了联盟军主帅之位的前主帅,此次不残也必要失一块肉去。 若是齐长铮与权王鱼死网破闹起来,那她也可...... 温南婷想到这里转眸看向面色冷沉的鲁蕴丹。 鲁蕴丹正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就这般触到了一起,鲁蕴丹风秀眉宇间凝出沉色。 温南婷不慌不忙地移开视线,看向坐在他身边的陈长忠,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陈长忠见温南婷看过来,不悦地对站在身侧的关由招了招手。 关由弯下腰将耳朵贴到陈长忠唇边。 “去查一查温南婷究竟是怎么到这里的。” “诺!”关由低声应诺,随后就派了身后的一名手下退出去细查此事。 明悟先生与张舒窈见林知皇坐上联盟军主帅之位后,第一时间就要彻查怀王妃究竟是被何人指使人刺杀这事,很是感激。 两人暗暗对林知皇投以感激的眼神后,又一前一后对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行了一个郑重的谢礼。 鲁蕴丹见状温声道:“殿下倒是会收买人心。” 林知皇含笑回道:“承让,承让,在这点上,本王可比不过鲁相国。” 姜启德破罐子破摔,明站鲁蕴丹之后干脆就不装了,这会站出来为鲁蕴丹帮腔道:“殿下说笑了,您此次能坐上联盟军主帅之位,可不就靠的此点?鲁相国哪能与您比?” 明悟先生缓声开口道:“殿下此次能坐上联盟军主帅之位,靠的可不是收买人心,而是靠的能力。” 姜启德笑了:“那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本府君没看见什么能力,倒是收买人心和拿捏男人心的本事......” “看见不少。” 姜启德这般将话杵到脸上来,“张扬”如林知皇自然是忍不住的。 林知皇问:“坚厚,姜府君言语犯上,按照大济律令该如何处置?” 柳夯立即回道:“无官身,刺面,徙千里。有官身,掌嘴二十,降职视情况而定。” 姜启德脸色顿变,死死地盯着林知皇,吃定林知皇定不敢公然在此打他的脸。 然而林知皇有什么不敢的? 之前不是联盟军主帅,林知皇还会顾忌一下,如今刚坐上联盟军主帅之位,正好缺个杀鸡儆猴立威的对象。 姜启德可谓是撞上来的正好了。 势力不强,还得位不正,简直是天选的“鸡”。 林知皇看着姜启德曼声笑道:“姜府君是否降职轮不到本王管,但这掌嘴之刑本王却是能管得到的。” 姜启德:“你!” 林知皇打断姜启德后面的话道: “本王大度,也不要掌嘴二十下了。再怎么说姜府君也与我爹相交甚笃。” 话说到此,林知皇面露为难之色:“看在我爹的份上,就减十下。” 姜航幸见林知皇不似开玩笑,面色也阴沉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方才还笑眯眯的林知皇变了脸色肃声道:“逐世!” “鹿在!”王鹿上前一步抱拳候命。 “十掌!”林知皇一指站在帐下的姜启德冷声道。 “你敢!”姜航幸立即挡到了祖父姜启德面前,对领命走下来的王鹿厉声喝道。 姜航幸也是聪明的,知道这会林知皇占了理,他要是对林知皇大喝,无疑会被林知皇再次拿住话柄,步他祖父姜启德的后尘。 于是姜航幸便妄图呵退身无军级只为亲兵卫的王鹿。 只要吓退了前来施刑的人,权王还能亲自来动手不成? 然而王鹿哪会被姜航幸吓退,径直就走到他面前,面带邪气地笑道:“还请不相干之人让开,若是误伤......可别怪在下未事先提醒。” “你,敢!”姜航幸死死地盯着已走到面前的王鹿,狠声一字一顿道。 鲁蕴丹缓声道:“殿下,不若大度点如何?一点言语相争罢了,何必这般得理不饶人?” 林知皇轻笑,转首看向鲁蕴丹道:“鲁相国在本王看来.....就是一个靠自身皮相,玩弄女儿心上位的无耻之徒。” 林知皇此话一出,鲁蕴丹面上的温色顿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周身凌厉荡开的威压。 在场忠于鲁蕴丹的文武顿时面露怒色,刚要开口不管不顾高声叱骂,就听林知皇又笑着转口道:“看,本王这般说您,您也生怒了呢?” “鲁相国自己都做不到,怎好劝本王大度,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被人明目张胆侮辱了一句,还无从反驳的鲁蕴丹:“..........” 陈长忠虽在之前林知皇言语侮辱鲁蕴丹时皱了眉,但这会听林知皇这般说,不由笑得前仰后合。 “权王殿下,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笑了一会后,陈长忠如是评价道。 在林知皇与鲁蕴丹、陈长忠等人对话间,因为姜航幸不愿让路,王鹿已与他战到了一起。 姜航幸力大无穷,将两只大锤使得虎虎生风,而王鹿身形轻盈,手指间还夹着薄如纸张的铁片,在翻转闪避间,不时向他使锤的手臂划去。 很显然,王鹿与姜航幸对战,并不主攻,主在闪避,不时会出手反击一下,却只伤姜航幸使锤的手臂。 不一会儿,姜航幸两只手臂便被鲜血给染红了。 姜航幸见自己连个小兵都拿不下,彻底暴怒,招式越发狠辣,只要王鹿被他的铁锤击中,定会命陨当场。 “啪!” 在姜航幸因出力过猛而被挥空的大锤带向一边时,王鹿瞅准空挡闪身上前,重重地抽了姜启德一巴掌。 养尊处优长到这个年岁,还从未被人打过脸的姜启德捂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打他耳光的少年人王鹿。 这.....小兵....竟.....竟敢....打他!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36章 派人刺杀怀王妃的幕后之人乃齐长铮? 第1436章 派人刺杀怀王妃的幕后之人乃齐长铮? “竖子!你!” “啪!” 第二下巴掌再次落到了姜启德脸上。 姜航幸回身过来,见自家祖父真被抽了耳光,怒极地将手中重锤朝王鹿甩去。 王鹿也疯,当即提了姜启德的衣领将他做肉盾挡在身前。 在场众人见状,看戏的神色顿变,惊呼出声。 “打闹”归“打闹”,但这处的掌权者却是不能死任何一个的,不然乱营在即。 林知皇比其余人更快一步反应,厉声喝止道:“不可!” 王鹿听到林知皇的呵斥声,一双鹿眼中狠色顿消,提着姜启德衣领的手臂顿时一转,带着他一道躲过了这记重锤。 最先松下一口气的是姜航幸,腿瞬间就软了,再也站不起来了,失力坐在了地上。 差一点,差一点他祖父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万幸.....姜航幸还没有在心里庆幸完,便又听到了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原来王鹿刚刚站定,便就着提着姜启德衣领的姿势,开始左右开弓,“赏”他那剩下的八个巴掌。 就这样,姜启德都这把岁数了,还被王鹿一个少年提的双脚离地,扎扎实实地吃了好一顿巴掌。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以至于姜启德被王鹿松开衣领放下来后,不禁老泪纵横。 周围原先看戏的人,都各自憋起了笑来。 温南婷则在林知皇对鲁蕴丹“点评”那句话后,一直眸色深深地看着上首主位端坐的她。 “殿下未免太过欺负人了!” 姜航幸见王鹿已经走回了上首主位,再也无法与他武斗,扶住捂着双颊仍在“老泪纵横”姜启德愤然道。 齐秋岚忍笑出言讨好林知皇道:“殿下哪里欺负人了?不是已经看在交情上减了姜府君十巴掌吗?” “贱人!干你何事!”姜航幸对齐秋岚可就没有对林知皇那般忍让了,直接将她当了找回场子的出气筒。 “你才是贱人!丑贱人!”齐秋岚被人指着鼻子骂贱人,这气她也忍不得,当即骂了回去。 苗跃伏嗤笑道:“一个区区小兵都打不过,倒是会欺负弱女子。齐四娘子此话不错,就是个丑贱人。” “啊——啊——!” “丑”这个字,现在无疑是姜航幸的雷点,一踩必炸,齐秋岚到底乃女子,与女子动武那实乃为人所不耻,所以姜航幸忍住了。 但在苗跃伏再将“丑贱人”三字道出来时,姜航幸彻底爆了,仰头嘶嚎便举锤向他捶了过去。 “来人!姜航幸一直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私自动武,将他叉出去,关一个时辰禁闭冷静下来再放!” “诺!” 已经换防到主帐值守安全众青雁军齐齐扬声应诺。 半刻钟后,发狂的姜航幸被数十青雁军结阵强叉了出去。 帐内顿时清静了不少,只余下姜启德这老北鼻“老泪纵横”的吸鼻声。 众人在心里默默笑过姜启德后,互相结团猜测讨论起怀王妃何清馨,究竟是被谁给指人刺杀了。 还有不少谋士另辟蹊径猜到了林知皇身上。 贼喊捉贼这事,历来就有人玩,谁能保证权王不玩此谋呢? 毕竟.....若不是怀王妃此次骤然被刺杀,权王还坐不上这联盟军主帅的位置。 以利益为结果导向反推,权王的嫌疑可不小! 林知皇感受到投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凤眸中的笑意更深。 这也是她为何要第一时间查明此事的原因。 稀泥可不能随便和,弄不好会让本就不干自己的事,莫名其妙地盖在自己头上。 平白无故多出好些敌人。 齐长铮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又过了两刻钟,随边弘带着查来的线索和一系列相关人证以及从犯回来向林知皇复命。 果然,随边弘沿着那刺客的尸身所上牵出的线索一路去查,最后终是查到了齐长铮身上。 与温南婷相同,一样的人证、物证俱全,齐长铮百口莫辩。 “非是本王所为!”齐长铮沉怒甩袖道:“看来随司寇也不过如此。” 随边弘当然知道这些“线索”查来太容易且也太顺畅了,定是有鬼的。 但这些线索所指向的人全是齐长铮,随边弘当然也乐得糊涂。 这事是齐长铮干的,对主公....可太有利了。 于是随边弘选择了“不过如此”一回。 随边弘慵声道:“政王莫非是看我查出了你,急了?” 戚扈海还记着之前齐长铮叉他爱子出去的仇,不屑一笑接着随边弘的话道: “就像之前政王身边的谋士所说得那样,犯事之人怎会承认自己就是犯人?自然是否认的!” 齐长铮怒极,将声线压得越发低:“本王为何要派人刺杀怀王妃?还有何好处不成!” “自然是有好处的,您不是还掌有陈州的五万精锐吗?” 姜启德放下了捂着肿颊的手,龇牙咧嘴地看着齐长铮道:“这五万精锐.......政王可不像是想还的模样。” “你!” 姜启德即使这回因脸肿了吐字不清楚,这话说的也直戳齐长铮死穴。 好么,齐长铮这会连刺杀动机都有了。 什么是墙倒众人推,这就是墙倒众人推了。 姜启德这个时候还不忘踩齐长铮讨好鲁蕴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也是一位心理素质极强的强人。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37章 林知皇与齐长铮做联盟军主帅的区别 第1437章 林知皇与齐长铮做联盟军主帅的区别 苗跃伏平声质问道:“政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老匹夫!果然是你!”张舒窈厉声大斥,面上杀气肆意,手已经摸上了腰间所携的刀柄。 守在齐长铮身边的亲卫以及身后武将见张舒窈要动手,当即手也握紧了各自武器。 双方皆蓄势待发,眼见着就要相斗。 “诸位是要作何?当本王不存在不成?” 林知皇面色一沉,抬手对站在身后的护卫将军花铃打了个手势。 花铃意会,立即调来了百余青雁军,将齐长铮的人马与怀王妃的人马各自圈围隔开。 场面被控制后,林知皇这才继续威声道:“还请诸位冷静,此营安防如今已被本王接掌。” “在本王这里,主驻军营内决不允许再有私斗发生。” “若再有像齐大郎君闯营或是戚大郎君伤人面容的事出现.......” 林知皇说这话时,目光威肃地扫过面目如仙的齐冠首与面沉如水的戚扈海,寒声继续道: “将不论理由,不问缘由,立即将此支乱军逐出联盟军。” 林知皇此话一落,在场其余看戏的掌权人面色皆沉了下来。 齐长铮之前来者不拒的接受各方势力加入攻打清平门的联盟军,倒让他们忽略了...... 能入就能逐! 只看掌有联盟军军权的主帅,敢不敢得罪人的去逐其中某方势力了。 齐长铮的势力地盘位于大济中心位置,这个位置好处多,坏处也多。 好处是想攻哪一块地方,都不用借道,新旧地盘还都能连成块,极好做调度防控。 坏处也是与哪一方势力都接壤,若过多得罪这些周边势力,是极容易让这些周边势力连成一片,来围攻于他的。 腹背受敌之下,便是齐氏再是一头大象也招架不住。 所以齐长铮不会轻易与某方势力明面上交恶,他要的是稳坐钓鱼台,坐看其余势力互斗。 不拘哪方要和哪方斗的你死我活,要的就是乱,越乱越好,乱他才高兴。 只要周边势力乱了,他就能逐一击破。 而林知皇则不同,她的势力集中在大济沿海部分,且目前已在那块形成大势,得罪哪一方她都不惧。 交恶就交恶! 现在如日中天的林知皇还就缺战由,只要占理,等清平门被灭,谁跳的高就先打谁! 在林知皇这句话下,在场众人一瞬间都想明白了这点,帐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明悟先生扬声喊住还死死盯着齐长铮的张舒窈:“相蕴,莫要冲动,既然权王已经在彻查此事,我们就要相信殿下一定会给主公一个公道的。” 话说到最后,明悟先生与上首主位的林知皇对上了视线。 这话是信任,更是捧高。 届时林知皇若未能做到这一点,刚坐上联盟军主帅之位的她也打脸的紧,定会不遗余力的完成此事的。 林知皇倒是对这种阳谋没有什么不悦,淡笑对明悟先生颔首。 明悟先生的话张舒窈还是听的,尽管已经怒极,但在她说话后,张舒窈还是听了话将刀重新收回了刀鞘,同时对身后高大的一众下属招了招手。 张舒窈这边收了势,本就是在防御的齐长铮那边也马上收了势。 齐秋岚见林知皇四两拨千斤的就将一场动乱化为无形,看向林知皇的眼神越见痴迷,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陈长忠不羁地朗声大笑,道:“看看,这才是当联盟军主帅该有的样子,之前政王当的......可真是装聋作哑的紧,有失威严。” 林知晖面无表情的落井下石道:“怕是政王想的便是让我等生乱,不然怎会‘无能’处理乱事?我们之间不乱,他又岂能睡的安稳?” 林知晖这一刀下的有点狠,明着点破了齐长铮的心思。 齐长铮顿时对林知晖扫来阴狠的视线。 姜启德肿着一张脸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我就说政王怎会这般无能,原来是藏着掖着了,可真不地道。” 钱汀站出来斥道:“胡言乱语,主公明明对诸位都以礼待之!诸位还请讲些道理,那些乱事,不都是在场诸位自己闹出来的吗?” 陈长忠闻言再次仰首朗声大笑,笑过后陈长忠方才道:“钱谋士可真是政王的一条好狗!” 钱汀听出陈长忠言下之意,丝毫未怒,淡定地甩袖回道:“那也比做丧家之犬好。” 林知皇见陈长忠还帮符骁斥钱汀,侧头看了陈长忠一眼,刚要开口说话,鲁蕴丹便先一步开口道:“政王与权王行事风格不同,各有利弊,诸位倒也不能这般恶意揣测于政王。” 姜启德奇怪地看了为齐长铮说话的鲁蕴丹一眼,也不再出言嘲讽齐长铮。 齐长铮对鲁蕴丹投去一个慈和的眼神,道:“还是鲁相国稳重,诸位选权王做这联盟军主帅,以后莫要后悔就好。” 齐长铮这是彻底与林知皇在明面上撕破脸了。 林知皇轻笑问:“您现在是否已经后悔使人行刺怀王妃了?” 齐长铮面色阴沉的强调道:“本王再说一遍,刺杀怀王妃的人非是本王派去的!” 随边弘慵声道:“口说无凭,证据呢?这里的证据可都指向了您!” 齐冠首这时浅声开口道:“这些证据当真是证据?查的过于容易了。” 林知皇笑看齐冠首:“齐大郎君这话有意思,这些人证物证还不是证据,那还有什么是证据?” 齐冠首抬眸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拱手雅声道:“若殿下信任在下,在下愿接手亲自调查此事。” 苗跃伏嗤笑:“你调查?你与齐长铮乃亲祖孙,你来调查自然向着自家人。” 齐冠首丝毫不怒,转身对苗跃伏心平气和道:“那就由苗州牧监事如何?我调查,苗州牧在旁监事,便做不得假。” 林知皇低笑:“本王的人已经查出了真相,齐大郎君却还要查,这是在说本王的人无能?” 说到最后两字时,林知皇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齐冠首浅声道:“殿下怕何?” 林知皇凤眸微眯:“怕?” “若不怕,那就让在下再查一遍又如何?” 齐长铮脸上浮出欣慰的笑意。 第1438章 符骁:泽奣果然厉害,这就是联盟军主帅了 第1438章 符骁:泽奣果然厉害,这就是联盟军主帅了 陈长忠道:“现在证据齐全,该是政王自证才是,总查来查去拖延时间,是又想将这事不了了之?” 戚扈海接话道:“正是如此。莫不是政王已经在前面的事中尝到了甜头?所以想再用这种方法耗费时间?” 鲁蕴丹这个时候也温声道:“干脆就从昨日晚宴上的炸雷之事先查起如何?” 炸雷这事.....还真与齐长铮脱不了干系。 因为齐冠首已经在那件事上猜到了个大概,在鲁蕴丹说出此话后,他也瞬间失了言语。 刺杀怀王妃,与刺杀权王、鲁相国相比,是完全不能相较的两件事。 若这事被查了个证据确凿,齐长铮的处境会比现在更糟。 齐冠首烟浅的眉宇间皱出褶痕。 但齐长铮却不这么想,他确信自己将这事的尾巴已经收干净了,他方来查,也只能查到清平门头上,当即就道:“那就查!” 随边弘嫣红的唇弯出精致的笑弧:“这可是政王说的,那还请您先让出您所居小营的......” 齐冠首当即出言打断了随边弘后面的话:“殿下说的不错,之前是冠首想岔了。” 话说到此,齐冠首对林知皇微微一颔首道:“已经查明之事,总查来查去也不合适。” 林知皇轻描淡写地扫了眼齐冠首,转首看向齐长铮道:“政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刺杀怀王妃的动机也有了,你想怎么自证清白?” 林知皇明显在给齐长铮台阶下了,将“刺杀动机”几字咬字极重。 张舒窈当即就变了脸色,以为林知皇要以这事从齐长铮那拿“好处”,上前一步就要不管不顾地扬声指责林知皇,却被明悟先生先一步拦了。 “先生!” “莫要动。” 明悟先生拉住张舒窈在她耳边低声道:“此时我们莫要再掺和进去。” 这已经是政王、权王、鲁相国三人之间的角力。 刺杀他们主公的人究竟是谁,对于他方势力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方能在这件事上分到什么好处。 残忍吗? 不残忍。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主公现在若站在其他人的位置上,亦是一样的选择。 他们主公现在被刺,必还要有一段时间的养伤期,他们已越发势弱。 现在只有相信权王,抱紧权王的大腿,只有权王能够从政王身上扒下一块皮来,作为棋子的他们,才能在这场角力中拿回些好处。 最后,在一番唇枪舌剑之下,齐长铮只能忍痛将陈州五万精锐的掌兵权,重新交还给了怀王妃何清馨。 以示他齐长铮从未贪图过这五万兵力,本意只是想带兵先灭了清平门,为怀王报得血仇,才一直把控着此军,“暂”未归还的。 既然齐长铮从未贪图过这些兵力,又怎会为了这五万兵力派人去暗刺怀王妃?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事顺理成章的就又推到了奸猾的清平门头上。 要不怎么说清平门奸猾呢?竟然做了恶事还要栽赃到联盟军某方势力的头上,目的就是为了让联盟军内部乱起来。 齐长铮为了将这清平门陷害他的事做“实”,还明目张胆的给了在场众诸侯一些好处,比如说双季稻种子的售卖权。 针对鲁蕴丹,齐长铮则给他批了一笔大额的售粮数。 齐长铮为了堵嘴,给了在场不少人好处,就是没给林知皇这新上任的主帅什么好处。 仿佛以此在与林知皇说:看看,主帅就是不好当的,冲在前面的是你,得好处的可非是你。 林知皇才懒得理会齐长铮,她的目的早已经达到了。 且好处已经到手。 一时间帐内众人都欢欣起来,顿时去了先前的剑拔弩张,各自轻松的开始骂起了清平门这邪教果然乃邪教,不能有片刻的掉以轻心,差点就又着了它的道。 在场人中,除了大出血的齐长铮那方人马笑得有些假外,其余人脸上的笑都格外的真,包括先前被林知皇抽肿了脸的姜启德,此时也是脸上绽开了花。 张舒窈见事情如此发展,他们轻而易举的就拿回了陈州五万精锐兵马,大喜过望,面上怒色完全消散了去。 等此议散了,张舒窈特意留下来晚走了一步,一句多的话都没说,直接对上首主位的林知皇郑重行下了一个大济最高谢礼。 “泽奣果然厉害,出去一趟,回来就是联盟军主帅了。” 符骁见林知皇拿了联盟军主帅的帅印回来,专门摆到了书案显眼处炫耀,犀冷的眸中蕴出了些许的笑意。 “聪庭都当过联盟军主帅,本王若不当一回,岂不是被你给压了?” 林知皇最讲究劳逸结合了,方才全神贯注的在外面打了一场“嘴仗”,回营了可不得放松心情? 于是便径直来了符骁这,给他再重温一下先前所用之物。在齐长铮之前,这联盟军主帅可是符骁。 “来,聪庭看看,齐长铮那老匹夫可有给我假的?” 说着话,林知皇便拿起符骁的手,将帅印放进了符骁手里。 符骁无奈接过林知皇硬塞来的帅印:“政王岂会给你假的,真的他留着...也用不了。” 这会联盟军主帅易主的事,想必已经传遍整个主驻军营了。 “谁知道呢?这老匹夫连外孙的帅印都抢,谁知道他会不会给个假的?” 林知皇给了符骁帅印后没有松了手,而是借说话之机,用指腹沿着他修长的手指向他手心处慢慢滑去。 符骁被林知皇给弄得手上发痒,这痒从手部开始如星星之火燎原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察觉到氛围开始不对,符骁喉结轻滚了一下,不留痕迹的后退一步与林知皇拉开了距离。 细看了会手上的帅印后,符骁突然敛目正色道:“还真是假的。” “什么?还真是假的?”林知皇面上戏谑之意瞬间褪去,跳站直身既怒且威道:“给本王看看!” 话落,林知皇便一把拿过原先放入符骁手中的帅印,刚细细翻看起这帅印细节处究竟有何不妥,便听到了身前人发出了低沉笑声。 上当了的林知皇:“.........”被总是戏耍的人,给反戏耍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39章 林知皇:聪庭想怎么......咬? 第1439章 林知皇:聪庭想怎么......咬? “真可爱。”符骁趁机将之前林知皇给他的点评,顺势还给了林知皇。 第一次被人说可爱的林知皇:“..........” “哪里可爱?” 林知皇很快就转换好心情,发起了“反攻”。 林知皇问符骁自己哪里“可爱”,还真将这会正含笑看着她的符骁给问住了。 符骁认真想了想:“反应.....可爱?” “什么反应?” 林知皇上前一步靠近符骁,无限拉短两人间的距离,然后用挺翘的鼻尖在符骁脖颈上轻蹭了一下。 这一瞬间,仿佛有电从符骁颈间窜过。 “别闹。”符骁声音沙哑道。 “闹什么?本王现在很正经。” “再这样......我要咬你了。”符骁撇开眼神道。 “咬?”林知皇轻笑出声,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咬我?” 不是亲,是咬? 这话说的.....真是有趣。 “嗯。”符骁将自己的虎牙露了出来,垂眸看着林知皇眼睛声音沙哑道:“我会咬你的。” “那你来。”林知皇显然觉得符骁如刚才那样,说这话就是在耍她。 符骁终于抬手环了林知皇的腰,认真道:“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哈哈。”林知皇见符骁说的认真,伸手勾住符骁修长的脖颈笑的前仰后合。 “聪庭想怎么......咬?”林知皇笑过后,微微仰脖,已经等着唇接了。 然而符骁还真是咬,侧下头就在林知皇颈间收着力道毫不留情地咬了一下。 “嘶!”林知皇捂着脖颈瞬间与符骁拉开距离。 这一咬虽未到出血的程度,但牙印绝对是有了,被符骁虎牙所咬的地方格外疼。 “就这么咬。”符骁心满意足收回虎牙,回答林知皇之前的问题。 “你属狗的?”林知皇不悦地眯眼。 “嗯。”符骁淡定地颔首。 林知皇一愣,算一算符骁还真是属狗的。 难怪这么狗...... 林知皇被符骁给咬“萎”了,瞬间没了要一解肌亲之欲的心情。 “你是真想咬我?” “嗯。” “为何?” “就是.....想咬。”与林知皇做了许多亲近事后,他就有了这个欲念。 林知皇难以置信:“真的?” 这是什么癖好? “我没用力。” “你还想用力?” 符骁看着林知皇认真道:“不会。” 若真咬了.....心会不舒服。 让面前的人疼,非是他的本意,就是想咬。 起初他也觉得奇怪,觉得自己十分不妥,但找来书看了后,他解惑了。 解惑后,符骁释然了,故而今日大方在林知皇面前说了出来。 林知皇再度退后了一步:“不会非是不想,你还真想啊?” 刚才那一下力道若咬在唇上...... 林知皇顿时没了在符骁这“消遣”的心情了,干笑着找了个理由快速离了此帐。 在林知皇走后,符骁长长的舒了口气,重新做起了书籍改字誊抄。 出了符骁这里,林知皇被帐外的冷风一吹,立即醒过神来。 可恶,符骁这小子为防与她婚前亲热,竟然连这招都想到了。 林知皇甩袖,边走边想,前几日影使还来报符骁私自一人时翻看了那方面的书籍,还以为他是开窍了,想学更多的亲热技巧,一举占据上位。 没想到竟还是这样! 属狗的小子,咬的是真疼啊....... 林知皇抬手抚了抚还留有牙印的颈侧,转身就想回去再给符骁一些变本加厉的亲热教训,却被突然走来向她禀报的守帐兵挡了路。 “鲁相国在营外请见本王?” “是。” “来了几人?” “您的祖父林阳全也来了。” 林知皇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想了想,林知皇没让随边弘陪他去见鲁蕴丹。 随边弘现在正在牢营里审问温南婷,可不好打扰。 两刻钟后,林知皇带着柳夯与林者棋在帅帐内接见了鲁蕴丹与林阳全。 “鲁相国此来是有何事?”林知皇开门见山的问。 “殿下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鲁蕴丹温声道。 “鲁相国这个时候还有空来拜访本王,看来亦是。” “想来与殿下谈谈温南婷的事。” 林知皇笑了:“看来鲁相国对自己前妻还是有些情分的。” 林阳全这时开口道:“到底曾夫妻一场,便是温氏再是通敌卖国,这会看她落得如此地步,也不能坐视不管。” 站在林知皇身后的林者棋啧啧道:“看看五叔这话说的,通敌卖国这罪,可不是能等闲视之的。鲁相国忠君爱国,就该与前妻划清关系才是。” 鲁蕴丹全程都盯着林知皇的眼睛看,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些端倪,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林知皇颈侧还未消下去的牙印。 鲁蕴丹:“..........”聪庭与权王倒是好兴致。 但权王竟让聪庭留下了这般的牙印,倒确实十分宠他了...... 鲁蕴丹的丹凤眼厉然敛起。 林阳全被林者棋说的哑口无言,且自居长辈的他被林者棋这小辈当面给怼了,面上隐隐露了怒色。 林知皇一见林阳全这表情就知他在“演”,抬手让林者棋退下,缓声问鲁蕴丹:“关于温南婷,鲁相国想谈何?” “殿下将她给本相如何?” 林知皇不置可否:“政王那边还等着本王为他查出对齐鸿章下毒的目的呢。” “政王那边,本相会去安抚。” 林知皇扬眉:“鲁相国还真是自信,这是已确信本王会将温南婷给您了?” 鲁蕴丹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殿下留着温南婷也无用不是吗?” “她若无用,政王之前岂会收留她?难道本王还会信了他顾念亡妻情分的理由不成?政王身边可从未缺过美姬。” 鲁蕴丹温声道:“殿下,我们联盟如何?” “联盟作何?” “吃下齐氏。”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40章 林知皇与林阳全这对祖孙私下见面 第1440章 林知皇与林阳全这对祖孙私下见面 林知皇凤眸敛起:“鲁相国好大的口气。” 鲁蕴丹反问:“殿下难道不想?” 林知皇这会如果拒绝鲁蕴丹,无疑是将他推向了齐氏。 齐氏若与鲁蕴丹这边联盟起来掣肘于她,也是麻烦。 朝廷虽然名存实亡,但到底还有“名”。 一个“名”字,能做的事就有很多了。 在林知皇记忆中历史上的某个枭雄,就是到最后都没敢杀那最后一任天子,而是生生让那天子在位了三十年。 后面他的子孙逼的那最后一任天子搞了禅让,最后他所建立的王朝也没维持多久。 小义上的“名”可以不要,大义上的“名”却是万万不可失。 这就是“正义之师”号召众民推翻你的武器。 林知皇含笑道:“本王想想。” 林知皇决定先用“拖”字诀。 鲁蕴丹早有所料,也不急,含笑道:“那本相便静候您的佳音。” 告辞前鲁蕴丹道了句“权王也许久没见过祖父了,想来有不少旧要续。”便大度的将林阳全留在这,独自走了。 鲁蕴丹走后,柳夯与林者棋对视了一眼,也识趣的向林知皇请辞告退。 一时间,帐内只剩下了林知皇与林阳全。 “殿下。”林阳全先恭敬地对林知皇行了一个见王礼。 林知皇静默了好半晌后,方才开口道:“祖父,此处无人,何不唤本王小名?” “老夫以为殿下不喜。” 林知皇不辨喜怒道:“您之前特意放入藏书阁带有批注的治国之书,让本王受益良多。” “原来殿下知道......”林阳全话落就慈和的笑了:“也是,殿下这般聪慧,怎会不知?” 林知皇摆明车马道:“本王不会为了家族作何的。” 林阳全眸中浮出泪光:“家族也未助您什么,您能走到如今地位,都是靠您自己,您.....自然不用反哺家族。” 林知皇平声道:“便是林氏在大业上助了本王,本王亦不会反哺家族。” 林阳全听得此话,抬目看向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 “世家大族掌权抱团乃弊端,本王不会重蹈覆辙。” 林阳全听到此话,久久无言。 “别人有何重要?”林阳全认真的问。 林知皇缓声道:“我们的别人,亦是别人的我们。” “我们的别人,亦是别人的我们?”林阳全被林知皇这话说的神魂震荡,将此话放在嘴里来回细细品味。 “人,聚群而居,任何事看似没有联系,但实则息息相关。祖父,您仔细想想,历朝历代的分裂是如何来的,分裂之后的和.....又是如何成的。” 林阳全就这么仰首看着林知皇。 他的嫡长孙女,就这么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仿佛只是在看凡间渺小的尘埃。 “祖父,您看过那么多治国之书,当真看懂其意了吗?”林知皇看着林阳全的眼睛定声问。 林阳全在这一刻,也终于将他此前所看之书其内所含的意义,全数弄懂且融会贯通到事实上了。 “哈哈哈,好!”林阳全仰首朗笑出声。 笑过后,林阳全赞道:“好啊,好啊!” “您竟然当真不只是在看死书读死书,而是将这些书都融会贯通的放到了家国演变这些实事上去看......” “格局果然斐然!” “当初老夫便觉您不一般,但终究还是小看了您......” 林阳全话说到这里眸中再次浮出些许水色,叹道:“吾家亦有麒麟子,何必垂涎他人家?” 最后这句话,林阳全是对自己说的。 到底是他浅见了,只将目光......放在了家中男儿身上。 林知皇见林阳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便也给了留白时间,让他好好整理激荡的心绪。 “您如今已成大势,带的祖父这不掌权只掌教化的司徒,也几次三番的为人所重用起来。” 林阳全整理完心绪后,便隐晦地道了现在他的处境。 “祖父想怎么做?”林知皇明问道。 林阳全道:“老夫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林氏已经分宗,成了两族,那便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走到底便可。” 林知皇凤眸微眯。 “从前钟氏对您做的那些事,老夫亦有失察,还请您莫要放下。” 林知皇看着林阳全不说话了。 “您现在身体如何?”林阳全眸中再见清明,突然转了话题问。 林知皇意味不明地回道:“极好。” 林阳全上下扫视林知皇周身,然后就注意到了林知皇颈间咬痕,当即咳嗽起来。 “您.....您.....” 林阳全指着林知皇,骤然间话就说不利索了。 林知皇不明所以,这才演起来,戏怎么就断了? “您脖子上是什么?” 林知皇这才明白林阳全是看见什么了。 “咳!”到底是祖父,林知皇还是有点绵薄的羞耻心的,抬手挡了咬痕,解释道:“不是您想到那样......” 林阳全吹胡子瞪眼:“您也太放纵那神仙子了!” “呃......” “竟敢咬您?” “这个......”林知皇突然不知道怎么和祖父聊这个话题了。 林阳全也不想与林知皇聊这个话题,只道:“他您先用着,等他无用了,祖父就给您再送几个相貌不输他的美男,保管给您调教的乖乖的!” 帅帐外不远处的帐中,正在喝茶静听八方动静的林婉娘将刚才喝进嘴的茶呛进了鼻子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乖乖,祖父的思想原来比爹思想还开放,都想着给大姊安排美侍了....... 林婉娘在心里默默为符骁默哀起来。 “祖父,这事...本王会处理好的。” 林阳全自己就是年轻时没过情关的人,哪会信林知皇这话,但他也知这个时候与深陷情障的人理论此点,是不会有理想结果的。 想到此,林阳全便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只道:“神仙子不能小觑,还请您莫要过于信任。” 林知皇见林阳全已经将她当做深陷情障的上位者,也不多辩,转了话题问:“祖父此来,只为叙旧?” “刚才不是问了吗?您的身体如何?” 林知皇笑了:“知道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41章 随边弘审温南婷,温南婷与林知皇的交易 第1441章 随边弘审温南婷,温南婷与林知皇的交易 林阳全走后,林知皇便去换了件领高的衣服,然后去了牢营。 林知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了温南婷发出的惨叫声。 “主公。” 随边弘见林知皇进来,摆手让梅落停了行刑,起身对林知皇行礼,并将主位让给了她。 林知皇对随边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在随边弘方才就坐的位置落座,转眸看向被绑坐在刑椅上的温南婷。 此时温南婷已经被梅落用刑钳落了八个指甲,只有两个大拇指的指甲还在,已是额发尽湿。 除了指甲,温南婷其余地方倒很是整洁。 按照随边弘平时审讯时所用的手段来看,一看就知他还是对温南婷手下留情了的。 “审出了什么?” “只审出了些无关紧要的事。”若只是审出她是如何知晓主公有安插听使在齐长铮外营的,这也太无能了。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眯,心里已经在琢磨着用重刑了。 在动刑前,随边弘也没想过从来养尊处优的温南婷竟会这般硬气。 “我没有对齐鸿章下毒。” 一直在与随边弘兜圈子的温南婷见林知皇进来,终于主动说了话。 林知皇轻笑出声:“温大娘子倒是有趣,现在这个并不重要。” 温南婷见林知皇笑她也笑:“殿下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林知皇收了笑,冷声道:“你所知道的全部。” 温南婷面上浮出轻缓而优雅的笑靥:“那可就多了。” 随边弘见温南婷对主公竟然这般态度,嫣红的唇凝出冷血的弯弧:“梅落。” “在。” 随边弘道:“给温大娘子去两颗大牙醒醒神,让她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 指甲盖被去了,养一段时间是能长回来的,牙却是不同。 “诺!” 梅落换了钳牙的刑具,便准备动刑。 温南婷眼神锐利地扫向随边弘,随边弘这种眼神看得多了,面色丝毫不变。 “慢。”林知皇抬手阻了梅落。 “温大娘子可想为温氏报仇?”林知皇缓声问。 温南婷听得林知皇此问,骤然转眸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收了面上冷意,含笑道:“温大娘子,我们之间谈个交易如何?” 等林知皇与温南婷谈完秘话从牢营内出来,已是月近黄昏。 站在牢营外等候林知皇的随边弘见她出来,迎上来便问:“您与温南婷谈了什么?” 林知皇用四字概括:“一笔交易。” 随边弘见林知皇不愿细说,只道:“温氏之人不可轻信。” 林知皇弯唇笑道:“无妨,留着她便有用,何必让毒蛇转了攻击方向?” 温氏曾是与齐氏、符氏、鲁氏等世家齐名的世家大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温氏与鲁相国、新蛮王已成死仇。 只要留着温南婷,便可让她继续与鲁相国还有新任蛮王吴踅死磕。 无论她成功与否,对其余两方都是有消耗的,这对意在天下的她来说就是有利的。 随边弘皱眉提醒道:“温南婷就是在赌您会这般想,从而达到脱身的目的。” “哦?” “刺杀怀王妃的幕后之人,边弘怀疑就是她。” 林知皇想了想:“她行派人行此事,又嫁祸到齐长铮身上,目的便是让这处生乱,让齐长铮失了这联盟军主帅之位,从齐长铮那脱身之时,还能报复一把?” “就是如此。”所以在随边弘这里,温南婷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林知皇笑了:“那她手段还挺厉害,也在赌对了。” 温南婷在赌落到本王手上,是定要放她的。 “您......” 林知皇继续道:“手段厉害说明她确实能对鲁相国与新蛮王造成伤害,至于这赌嘛....就让她赌对这次又何妨?” “本王瞧着她能赖的紧,确实准备放她了。”林知皇话说到此笑了起来。 随边弘见林知皇放温南婷之事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微有怨念道:“她知道的事不少,若让边弘放开了手脚去撬.......” “她知道的那些秘事都是关于鲁相国与新蛮王的,让她继续拿着去对付他们吧。本王.....不需要知道。” 知道了,反而被温南婷拿来做剑了。 从来只有她拿别人来做剑的道理,别人想反过来拿她做剑,那可只有做梦了。 “主公的意思是她故意先嘴严,然后再在迫不得已之下透几件事,目的就是想让您知晓这些事,帮她以此事针对鲁相国或是吴踅?” 随边弘当即懂了林知皇的言下之意。 “嗯。本王是这么想的,聪渊觉得呢?” 随边弘前后推演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温南婷.....竟是还有这个目的在。 倒确实厉害。 难怪当时鲁蕴丹骤然对温氏发难时,温南婷能提早一步逃出城去。 她倒是比主公还笃定,今日能替代齐长铮为联盟军主帅的,将会是主公。 “主公准备就这么把她放了?” 林知皇笑:“就这放,岂不是打眼?” 随边弘见林知皇已经有了打算,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随着她一路到了主帐。 柳夯、温南方、林者棋已经等在这里。 林知皇又与几名心腹谋士聊了鲁蕴丹与林阳全方才所来聊之事。 一通议会下来,温南方等人一致同意将温南婷交给鲁蕴丹,然后暂时与他同盟。 鲁蕴丹没争到联盟军主帅的位置,转头就愿意与之前对家同盟,倒是能屈能伸。 然后关于林阳全,温南方直接道了不可信,这未尝不是一种获得信任的方式。 谢伯言依据他对林阳全的了解,也这般提醒了林知皇。 林知皇听了诸位心腹谋士的建议,越发打定主意近来少让林者云与林阳全接触了。 她爹不比她,话是极好套的。 她爹能唬住别人,可唬不住她祖父。 翌日清晨,齐冠首就亲自来了林知皇小营大门口请见,却不是如之前那般是要见林知皇,而是请见符骁。 戚玉寐正好来这要请见林知皇,这对久未单独见面的师兄弟就这么撞上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42章 齐冠首请见符骁,戚玉寐请见林知皇 第1442章 齐冠首请见符骁,戚玉寐请见林知皇 “师弟也是来请见权王的?” “不是。” “为何不愿见我?”戚玉寐眉眼带笑地问起了之前的齐冠首拒见他的事。 “你疯。”齐冠首言简意赅道。 “还能有师弟疯?”戚玉寐嗤嗤笑了起来。 就在齐冠首与戚玉寐这对师兄弟在林知皇小营门口“和谐”交流时,进去通报的守营兵出来客气道:“两位郎君里面请。” 齐冠首浅色的眸子淡淡地扫了戚玉寐一眼,率先抬步跟着领路的兵丁走了。 戚玉寐见齐冠首跟他去的不是一个方向,问:“他不是来请见殿下的?” “齐大郎君是请见符二郎君的。” 戚玉寐轻唔了一声,跟着为他带路的兵丁去见林知皇。 “恭喜殿下成为联盟军新任主帅。”戚玉寐一见到林知皇对她行过礼后,便说起了好听话。 “那还要多谢那日戚大郎君为本王帮腔了。” “所以殿下能不能也帮戚玉寐一次?” “哦?戚大郎君想让本王帮你什么?” 另一边,齐冠首与符骁这对表兄弟也在时隔十余年后,再次真正见上了面。 在这期间,两人都是通信居多。 “聪庭近来如何?” “轻松。” “什么?”以为符骁会回答好或不好的齐冠首稍愣。 “表兄今日来见我是为何事?” 齐冠首见符骁明显不想与他多聊,眉眼微垂:“聪庭可是因祖父所行之事,对我亦有不满了?” “那事与表兄无关,我不至于因此迁怒于你。” “但聪庭对我很是不悦。”齐冠首视线落到符骁拉直的唇线上。 符骁见齐冠首敏锐地看出来了,也不否认,不说话了。 齐冠首抬壶给符骁倒了杯茶,浅声问:“既然聪庭非是因齐氏而对我不满,那是为何?” 符骁不想说。 齐冠首执壶的手突然一顿,面上露了些微诧色:“是因为权王?” 符骁:“..........” “表哥今日来见我,究竟是为何事?” 齐冠首见符骁岔开话题,顺着话答道:“来看你究竟过的如何。好像确实过的不错.......” 想到他之前在林知皇手下又是做农夫,又是为侍,最后还做了伙夫的经历,齐冠首又仔细上下打量了符骁一番。 没晒黑,身上也没有油污,气色也好,性格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看来...... 聪庭确实在权王这过的不错。 “怎么?之前表兄在泽奣这过的不好?” 齐冠首没想到符骁会问此问,稍愣后浅声答道:“倒也不能说是过的不好,挺新奇。” 新奇? 怎么个新奇法? 他也觉得与泽奣在一起每一次都很新奇........ 泽奣那性子,怎会让人觉着不新奇。 齐冠首神色一顿,疑惑道:“聪庭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对我生了怒意?” “没有。”符骁面无表情道。 从符骁微表情中察觉到他此刻怒意的齐冠首:“........” “今日就聊到这里吧,表兄没有何处对不起我,不必自责,我亦未因此而怪你。以后,我们各自好自为之便可。” “我会让齐氏势力为此次事,付出代价的。”齐冠首沉下声线看着符骁的眼睛道。 “那是表兄的事。” 齐冠首面上终于泄出了些许伤色:“聪庭,我们表兄弟之前的关系.....是不亚于亲兄弟的。” “时过境迁,关系是会变得,我们之间利益对立如此久,未成仇人,骁觉得已是幸事。” “是啊……我们的关系从前未成那样,是表弟在维护。而祖父……” 齐冠首话说到此,如仙的眉目间染上倦色。 说来也巧,戚玉寐这边见完林知皇,齐冠首这边也与符骁聊完了话,两人出来时,又在营门口撞上了。 戚玉寐宛然笑道:“我与师弟真是有缘,不如就趁机也去师弟帐内坐坐?” 这就是定要去见师父思宁道人的意思了。 齐冠首为防戚玉寐在林知皇营门口就与他闹起来,只得带他一起回了营。 两刻钟后,齐冠首营中传来打斗声的消息就传了来。 因此,齐冠首与戚玉寐从林知皇这里出去没多久,就各自脸上都带彩又被“请”了回来。 林知皇自然知道面前两人为何打起来,但有之前的话放在前头,林知皇必须得给两人一些教训。 不然,这主驻军营内别人再犯,林知皇就不好罚了。 “本王有无说过,这主驻军营内不允许私斗?” 戚玉寐与齐冠首互看对方一眼,然后各自嫌恶的移开视线。 林知皇敛目含威问:“是要带着所属势力被逐出联盟军,还是去中心校场各自领罚二十军杖?” 一刻钟后,齐冠首与戚玉寐被青雁军押到了主驻军营中心校场罚军杖。 各方听到消息皆跑来看热闹。 戚扈海心疼的不行,还跑来找林知皇“理论”了一番,当然,是没有“理论”过林知皇的谋士团的。 等戚扈海在林知皇这“战败”后再跑回校场时,杖刑都结束了,围观的众人看得格外带劲。 为何?因为作为齐冠首的祖父政王竟然在场外直接鼓掌叫起了好。 很显然,看到嫡长孙被打,是他近段时间最开心解压的事了。 相比于齐长铮的落井下石,戚扈海可就心疼坏了,上去抱了自家儿子就哎呦喂的心疼起来,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戚扈海被打了。 反而是受杖刑的两人十分安静,背部被重重施以杖刑前后,都没有发出过一丝声音,两师兄间仿佛就较着这股劲。 “齐大郎君、戚大郎君,请。” 在一片嘈杂声中,监刑的薛砺对已经受完杖罚的齐冠首与戚玉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冠首与戚玉寐听到这个请字,脸上同时露出不悦的神色。 戚扈海尖声道:“怎么?不是已经罚过杖刑了吗?怎么还有!” 薛砺粗犷的笑道:“主公罚是为了让这两位闹事的人再不闹事,杖罚只是其一。” “还有其二?”戚扈海显然处于了爆发边缘。 “爹。没事,不是体罚。”戚玉寐闭眼叫回自家爹。 “那是什么?”周围看热闹的文武以及掌权人中有人出言问道。 戚玉寐伸手给齐冠首,嫌恶道:“快点的,别耽误时间,做猴早做完。”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43章 齐冠首与戚玉寐“友好”的十指交扣 第1443章 齐冠首与戚玉寐“友好”的十指交扣 第1443章 齐冠首与戚玉寐“友好”的十指交扣 齐冠首一点都不想伸手,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 薛砺见状提醒道:“主公说若不愿受罚,齐大郎君就只能带着自己的三万兵马离开此处了。” 这就是要将齐冠首的势力逐出联盟军的意思。 齐长铮在一旁闻言眼眸顿亮,若是如此......倒可以借机收回齐冠首手下的兵力。 至于齐冠首手下所掌的那三郡之地也不用急,等这不孝孙手下无兵了,总有服软之时。 “权王果然铁面无私。”齐长铮带头赞了林知皇一句。 在场其余人皆向齐长铮看去。 林知皇几乎是从齐长铮手上抢过的联盟军主帅之位,他说这话不少人以为他是在借机反讽林知皇。 但回头去看齐长铮的表情,又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格外情真意切,本着看戏的众人见了心里不住的犯嘀咕。 开始揣测政王与权王之间的风向是不是又变了,明明前两日还剑拔弩张的,今日就吹捧起来了。 齐冠首看了眼祖父,终是不情不愿地伸了手与站在对面的戚玉寐牵了手。 齐冠首与戚玉寐两手交握的那一瞬间,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嫌恶之色。 在场看戏的众人:“........” 薛砺铁面无私道:“还请两位郎君勿要偷工减料,殿下说的是十指相扣。” “噗!”陈长忠朗笑出声:“殿下真是促狭。” 鲁蕴丹一双丹凤眼也愉悦地弯了起来:“但这的确是增进两人感情的好办法。” 就是为了以后不这般手牵手,这两人也不会再打架了。 鲁蕴丹又想了想以前见到幼时林知皇的印象,心中直叹她当时为了藏拙也是不容易。 戚扈海见爱子不是被体罚也偃旗息鼓了,兴致勃勃地看起了儿子的笑话。 齐冠首与戚玉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两手交握转为了十指交扣。 因为太过恶心,戚玉寐发现自己的睡意都被冲没了。 同样恶心到不行的齐冠首面上未露分毫,只看着对面戚玉寐的脸想,果然...... 每次在权王这,他总能有一番别样的体验。 陈长忠还是第一次见戚玉寐这般吃瘪,在一旁看的不时哈哈大笑。 因为担心徒儿,隐匿在一旁的思宁道人看到这一幕也是笑的牙花子龇的老大,只觉权王这方法好的紧,以前他怎么没想到呢? 权王这女娃确实有意思,难怪爱徒喜欢她的紧。 齐冠首与戚玉寐两人先是被杖刑,后又被罚面对面两手交扣对望一个时辰,很是做了一番被众人围观的“猴”。 有了林知皇罚齐冠首与戚玉寐私自武斗的事后,主驻军营内的氛围明显和谐了许多。 能吵吵绝不动手,已成众势力掌权人以及其麾下文武的信条。 罚杖二十他们能忍,被人围观与不对付的人十指交扣贴面在校场中心站一个时辰,是所有人都不愿经历的恶心事。 故而至此之后主驻军营内再也没发生过武斗。 又过了两日,身受重伤的怀王妃何清馨终于醒了来。 何清馨从明悟先生那了解到她被刺昏迷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后,第一时间便派了心腹之从到林知皇那里,好好去道谢了一番,言此次之恩,必将涌泉相报。 林知皇知何清馨已醒且已可安排事后,便没再拖延,作为联盟军主帅的她终于安排起攻战清平门的集议。 因为怀王妃何清馨暂还不能随意移动,便让明悟先生代她之位前来参加议战。 中心主帐内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见各方掌权人都到齐了,便命人搬出了她早先准备好的巨大沙盘舆图。 前来参议的众掌权人以及其麾下文武看到这沙盘舆图被搬进来,狠狠的震惊到了。 姜启德惊叹道:“这东西,做的可真逼真,用起来也方便明了。” “那是,殿下麾下有享誉天下的匠主王题,攻城利器都造出来不少了,这点小东西算得什么?” 自从林知皇当了这联盟军的主帅后,齐秋岚便黏林知皇黏的更紧了,就差将“狗腿”二字写到脸上了。 姜航幸还记着上次齐秋岚对他落井下石的事,白了她一眼道:“你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吗?就在这张口乱说?这能叫区区小东西?” 这东西在军事上用途可不小。 “怎么?我说这是小东西,你个小东西有意见?” 齐秋岚最近围在林知皇身边狗腿,倒也学到了一些真东西,知晓了“女人示弱”这招在权力场上压根没用,没有人会怜香惜玉,便越发“口齿伶俐”起来。 为了能“口齿伶俐”一举将人给气得半死,齐秋岚这段时间没少偷偷关注戚玉寐,从他那偷师学“技”。 戚玉寐自从知晓齐秋岚将他武师父思宁道人的一只手给削断了后,他心里的怒火就没下去过。 尽管他知道从各种方面来说,同样没了一只左手的齐秋岚已经还了此事,但这事在他这就是过不去。 戚玉寐在乎的人没几个,爹娘亲人除外,他最在乎的就是两位师父了。 不过半年时间不见,武师父思宁道人就没了一只手,这让戚玉寐如何能放得下。 便想给齐秋岚一些“好看”。 但这报复,却非是身体上的。 准备报复的戚玉寐正好这段时间在注意齐秋岚,就这么注意到齐秋岚也在关注他,心中便生了一计。 开始在齐秋岚面前不留痕迹的展示起自己的“魅力”来。 恰好齐冠首这两日也正密切注意着戚玉寐,恐这疯子没眼色的继续闹事。 然后他就发现了戚玉寐竟然在齐秋岚那散发“魅力”,齐冠首先是无语了一阵,便没再管这事了。 只在心里道了声幼稚。 齐冠首私以为戚玉寐与齐秋岚两人所想完全不同,这回他那讨人嫌的二师兄怕是不能得偿所愿整到人了。 姜航幸被齐秋岚那话气得不行,但到底知道现在是林知皇当主帅了,是不能再随意动武的 ,便动嘴道:“我是不是小东西,齐四娘子要试一试么?” 这话就涉及到颜色了。 在场好些君子都皱了眉头,争权夺利可以不让,但对女子说这些话却是很没品的。 “还请这位卑劣的姜郎君自重。” “姜航幸,你真想找死?” 齐冠首与苗跃伏一前一后道。 林知皇的脸色也不好看,直接道:“悦音!” 第1444章 让人难以琢磨的林知皇 第1444章 让人难以琢磨的林知皇 第1444章 让人难以琢磨的林知皇 “铃在!” “叉下去。” 十息功夫后,姜航幸再度满脸怒色的被赶了出去。 “多谢殿下维护小女子。”齐秋岚见林知皇为她出头,满面带笑的甜声道。 林知皇缓声道:“污言秽语,自要逐之。” 符骁转头看了义正言辞说这话的林知皇一眼。 齐长铮才懒得理会这些小冲突,看着站在林知皇身旁的符骁沉声问:“今日诸君议战论策如何攻打清平门,权王为何带不相干的人来此?” 齐长铮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到了符骁身上。 林知皇从齐秋岚身上收回视线,看向齐长铮道:“政王这话说的有趣,骁郎乃本王未来夫婿,怎能算不相干的人?” 这就是说权王愿意分权给符骁? 这是真被情爱给迷昏了头啊? 符骁不容小觑,岂能让他染权! 权王这些时日看着挺正常的,竟然能做这蠢事? 鲁蕴丹温声道:“权王还真是大度。” 林知皇只当这是夸奖了,厚颜道:“本王自然大度。” 在场众人:“.........” 因为符骁被林知皇带来了此处议战论策,不论林知皇是不是晕了头真要分权给符骁。 原本放在林知皇身上的目光都因此被符骁分去不少。 “本王想让苗州牧做首攻军队。” 林知皇在众人无言的目光下,将话题重新转回了正轨,将标有苗跃伏帅棋的小旗插,插在了首攻位置。 苗跃伏当即不客气的冷笑道:“殿下莫非是在公报私仇?” 林知皇淡定道:“本王这是认可苗州牧的实力。” 鲁蕴丹温声道:“明明是殿下手下最兵强马壮,才赢了苗州牧不是吗?如今将苗州牧手下的黄匀郡也快攻下来了。” 陈长忠抬手掏了掏耳朵,道:“本州牧亦认为殿下所掌之军更能打出首胜的气势。” 戚扈海亦是道:“本州牧亦相信殿下的实力。” 姜启德马上附和:“殿下作为联盟军主帅,就该肩负起首攻首胜的责任。” 很显然,不论私下再怎么“交好”,一旦到了涉及利益的时候,无人会坐看。 林知皇目前实力最强,都想消耗她的军力。 符骁这是冷声开口道:“我觉得相比起权王,政王手下的军力更强。” 齐长铮现在所掌的势力原先就是符骁的,符骁说此话.....可就有意思了。 “骁儿,你以前不掌军,不知细处,这话说的自大了。” 林知皇凝声道:“政王还请慎言,我的骁郎怎会自大?” 戚玉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在场众人一时不知是该无语作为主帅的林知皇公私不分,还是无语戚玉寐不分场合的 齐长铮沉怒道:“殿下,这里不是谈儿女私情的地方!” 林知皇似乎真的被齐长铮此话斥的理亏了,甩袖不再说话。 齐秋岚在这时出头道:“我也认为祖父军力最强就该做首攻之军!” 齐长铮斥道:“莫要叫我祖父!你身上有苗杳的脏污血脉,而且你乃外室女,可从未进过齐氏族谱!” 齐冠首浅声道:“出身是所有人都不能选择的,四妹如今不是也要助军去剿清平门?这已经说明她与清平门乃对立关系,倒也不必拿此事说她。” “不讨论正事了吗?”陈长忠桀骜地仰了仰脖子,不耐道。 “权王似乎很容易公私不分。”鲁蕴丹这话直点出林知皇总是在带着众人偏离话题。 林知皇也做不满道:“本王也就一句话,倒引得许多。” 说话间,林知皇不悦地看向齐长铮,显然是嫌他总喜揪住自己某一句话拿长辈架子。 苗跃伏显然交好道:“鲁相国的话最是中肯。” 姜启德趁机报回以前的耳光之仇:“鲁相国的话本府君也赞同。殿下,您要是不能胜任此位,不如还是让给鲁相国如何?” 林知皇曼然轻笑:“诸位真是有意思,倒还抱团起来了。” 林知晖也掺和了进来:“殿下处事有失公允,我等提些意见,怎叫抱团?”众人一番唇枪舌剑之后,终究是成为众矢之的的齐长铮落了下乘,首攻事最后还是被按在了齐长铮身上。 林知皇倒也没将人压的太狠,自己则做了次攻军队。 其余势力林知皇也合理安排了,之后众人和谐的讨论了攻战之策。 他们内部争归争,若因内争而致这次有四十余万兵力去清剿清平门也失败,那真是要惹全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这个无能的帽子,在场没一个掌权人愿意戴。 直到傍晚,联盟军此次议战才彻底结束。 翌日,作为联盟军主帅的林知皇便开始给各个掌权人下发调令,将他们调军至定好的攻战处。 外军营各掌军大将也开始点兵,整装待发准备出军。 一时间,此地人声鼎沸。 “主公,这权王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骆擎想着林知皇之前夺联盟军主帅之位时的冷静明智与昨日议战时的公私不分,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鲁蕴丹问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林阳全:“林司徒觉着呢?” 林阳全拱了拱手道:“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本人能力极佳,并不妨碍她会深陷情障。下官早期就有一段这种时光。权王到底年纪尚轻,再聪慧也还需成长。” 林阳全这么一说,骆擎想到了鲁蕴丹身上。 他的主公.....就是如此。 骆擎问:“那林司徒可觉权王身体有异是真?” “那日老夫与权王说了体己话后问过,她言身体极好。” 林阳全这般说,反而让鲁蕴丹不确信起来。 骆擎道:“权王的身体,会不会真的就是极好?” 鲁蕴丹不置可否,沉眸细思这几次见林知皇之时的状态。 就在鲁蕴丹细思林知皇之时,林知皇也正在细思鲁蕴丹。 此次鲁蕴丹没有如愿坐上联盟军主帅的位置,后续众军清剿清平门大捷再聚时,他又该如何拿到可观的好处? 还有齐冠首,这次来基本没什么动作,不该是这样的。林知皇想到此凤眸微眯。 “泽奣在想何?” “想鲁蕴丹与齐冠首。” “为何想表哥?” “.....这话问的好有歧义,不是还有鲁蕴丹么?” “是正事?” “当然,本王想他们,还能是私事不成?” 符骁轻唔了一声,不说话了。 林者云这时突然走了进来,身上还扒了一个珠光宝气的小豆丁,正是鲁耀鹄。 “环儿,快救救爹,这小子快缠的爹不行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45~1446章 符骁:泽奣都不听我的,我自然也可不听泽奣的 第1445~1446章 符骁:泽奣都不听我的,我自然也可不听泽奣的 第1445~1446章 符骁:泽奣都不听我的,我自然也可不听泽奣的 “大舅嫌弃鹄儿了吗?”鲁耀鹄耸了耸小鼻子,一双大眼睛里盛的泪水眼见着就要掉下来了。 林者云再烦面前这小子,也不好对一个稚子说“我确实嫌弃你”,只道:“大舅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让你表姐陪你玩吧。” 话落,林者云就将鲁耀鹄从他腿上撕了下来,将人丢在了林知皇这里,脚底一抹油直接跑了。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有好些话问的他不知该如何答,唯恐答了就透露了林知皇的真实情况。 “表姐,大舅是不喜欢我吗?” 林者云刚走,鲁耀鹄就站在帐门口眨巴着眼睛委屈地问。 “你心里都已经有这个猜测了,还问?” 林知皇对小孩子可没有什么客气的,她自己就是从小孩时期走过来的。 太知道有些小孩子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了。 人精从小就是人精,是极擅长利用你觉得他什么都不懂的。 “表姐好像也不喜欢鹄儿。”鲁耀鹄哭了。 符骁见那才七八岁大的稚子哭了,转头好笑地看向对稚子也不客气的林知皇。 “你打扰到本王的悠闲时光了,当然不喜欢你。” 被称为悠闲时光的符骁:“........” 刚才明明在想鲁蕴丹和......表哥。 可没有与我....悠闲。 符骁搁笔起身,招手让鲁耀鹄过来:“还是稚子,泽奣不妨让让。” 鲁耀鹄也发现眼泪对林知皇没用,见符骁对他招手,蹬蹬地就跑到符骁面前嘴甜道:“表姐夫,鹄儿就是想来和表姐亲近亲近。可是.....” “她不好亲近。” “是因为鹄儿不乖吗?”鲁耀鹄夹着眼泪,歪着脑袋问,可爱极了。 “是因为你事多。”符骁如实道。 鲁耀鹄眼中夹着的泪这回是真掉出来了:“呜......呜哇......” 林知皇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符骁也没想到鲁耀鹄下一刻就会哭,皱眉道:“吵。” 鲁耀鹄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符骁算是知道林者云为何嫌面前这小子烦了,魔音穿耳不过如此。 林知皇看过符骁的好戏后,转脸对还在呜哇大哭的鲁耀鹄冷声道:“再哭,丢你出去。” 帐内瞬间安静。 因为忍的太急,鲁耀鹄打了一个哭嗝。 “看,小孩就得这样对付。”林知皇得意地看了眼符骁。 “这样.....不好。”符骁见鲁耀鹄脸憋得通红。 “没事,又不是你的孩子。”林知皇看着符骁意有所指的笑道。 符骁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脸虽仍是带着寒冰的,但红晕从脖颈上蔓延至了耳尖,清咳了一声道:“泽奣想的倒真远。” 鲁耀鹄抽抽搭搭道:“表姐夫还没有孩子啊。” 林知皇这会觉得鲁耀鹄有趣了,逗他道:“他以后就有孩子了。” “表姐为何要将鹄儿与表姐夫的孩子区别对待?”鲁耀鹄嫉妒的不行。 “因为也是本王的孩子。”林知皇坐没了坐相,将头靠在坐在身边的符骁肩头,还极为惬意地蹭了蹭。 鲁耀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瞬间睁的老大。 符骁将林知皇的头扒拉正,冷面道:“在孩子面前,不可。” 林知皇轻笑出声:“那我们等会再亲昵。” 符骁:“........” 鲁耀鹄童声道:“表姐与表姐夫感情看着真好。与我爹娘之间的感情完全不同。” 鲁耀鹄从三岁记事起,对他爹与他娘总是争执的印象就记忆犹深。 听鲁耀鹄提到鲁蕴德,符骁厌恶地皱了眉。 鲁耀鹄对别人露出这的表情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拿出他日常讨鲁蕴丹喜欢的秘诀,立即道:“我不喜我爹。” 符骁冷目看了鲁耀鹄一眼。 林知皇含笑点评道:“小小年纪,心眼子倒是多。” “鹄儿说的是真的。”鲁耀鹄挺起小胸脯。 “对你祖父母也这般说的?”林知皇挑眉问。 鲁耀鹄这回不答了,可爱的问:“表姐是真的喜欢这位符世叔的吗?” 林知皇也不答,逗他道:“你说呢?” “鹄儿觉得他不配。”鲁耀鹄很是分得清这里谁为大,就想讨得林知皇的喜欢。 符骁:“.........” 林知皇将鲁耀鹄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对这种捧一踩一丝毫不感冒,转首对符骁道:“是不是觉得还是地初可爱些,鲁相国养出来的孩子与他一样讨人嫌?” 鲁耀鹄听林知皇这般说,到底还是小孩子,终于生气了:“二叔怎会讨人嫌?他哪样不好?” 你才是讨人嫌! 最后这句话鲁耀鹄是在心里说的。 林知皇不予置评:“看来你二叔带你挺多的。” “外祖父也带我多!” 想来林知皇这探听的鲁耀鹄,浑然不觉自己这会已经被林知皇反套了话。 “那你是喜欢祖父祖母还是喜欢外祖父?” 鲁耀鹄毫不犹豫道:“外祖父!” 林知皇低笑:“你这小人精.....难怪本王祖父疼你了。” 鲁耀鹄:“外祖父教了鹄儿许多知识。” “嗯,看出来了。” 符骁见林知皇反套起了小孩话,犀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鲁耀鹄总算反应过来,跺了小脚道:“表姐还没回鹄儿先前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表姐真喜欢符世叔吗?” 林知皇绕口道:“比喜欢你喜欢。” 鲁耀鹄反应了会:“那表姐喜欢鹄儿吗?” 林知皇毫不留情道:“不喜欢。” “.......呜哇......” 鲁耀鹄哭着跑出了林知皇的营帐。 符骁看着鲁耀鹄的背影好笑道:“作何欺负孩子?” 林知皇将头靠在了符骁肩上,将自己瓷白的手轻缓地伸到了眼前欣赏:“毛都还没长齐,就先学会了做小细作,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倒要觉得全天下就属他最聪明了。” “看来泽奣很懂他的心理。”符骁任由林知皇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目光落到了林知皇把玩的手指上。 林知皇笑了:“我小时候就是这样,觉得全天下就自己最聪明,看谁都是傻子。” 符骁听林知皇这么说,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这么说来泽奣这般欺负那孩子,还是好心了?” 林知皇挑眉:“不得让他知道些世间险恶?” 符骁再次笑了起来,林知皇顺势将靠在他肩臂上的头往下滑,贴耳去感受他笑时胸膛的震荡感,愉悦地眯了一双凤眸。 符骁被林知皇如此动作弄的笑声一顿,垂眸看向突然将头依入自己怀里的林知皇。 “.......泽奣这是做何?” “果然与书中说的一样,这么听声音会有震荡感,耳朵也麻麻的。”说着话林知皇将之前伸在眼前观赏的手放在了符骁的右胸膛上。 符骁喉间滚动:“......起来。” 林知皇继续感受符骁说话时胸膛传来的震感,愉悦道:“聪庭刚才不是说那小子走了....我们就可以亲昵的吗?” 符骁才不与林知皇争辩这些赢不了的事,直接道:“泽奣再不起来,我就.....咬你了。” “小气。”林知皇不甘不愿地直起身。 “泽奣总这般.....不妥。”符骁正色道。 林知皇才不想在这事上被符骁‘教育’,歪曲道:“哪里不妥,大不了本王也将胸膛给你靠一回,让聪庭也感受一下胸膛的震荡感,这样就扯平了。” 符骁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到了林知皇富有曲线的‘胸膛’上:“........不知羞。” 林知皇当然不知道羞字怎么写,抚着下颚认真思索道:“差点忘了,我们的胸膛不一样,你薄我厚,你就算附耳过来,也可能听不到那种被声音震荡的感受。” “.........”符骁想象了一下自己将头靠在林知皇‘胸膛’上的模样,俊脸瞬间染上薄红。 林知皇见符骁脸红了,一本正经的继续道:“不过实践出真知,聪庭要不还是试一下?不能总是本王占你便宜.......” 这回林知皇话还没说完,又被符骁抬手给捂了嘴。 “泽奣,你真的.....好不知羞。”符骁憋了好久,方才憋出了这句话。 林知皇见符骁又在自己的言语下破防,终于绷不住了,后仰到宽椅里,笑得东倒西歪。 林知皇边笑边戏谑道:“其实聪庭可以换一种方法堵本王的嘴的。” 这次,林知皇话声刚落,嘴就被强势地堵了个严严实实。 云之舒,峰之巅,密相接,情浓处, 采风之蜜,酿甜之语,皆为情深。 林知皇是极喜欢符骁主动的。 更深的男女之事林知皇如今还未体验过,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但单就唇触之事来说,行起来真的.....很是舒服。 最是敏感的肌肤相互研磨,酥麻可以从相接处感传遍全身。 还有眼前人情绪起来时环搂她稍重的力道,也是林知皇极喜爱的,有种被爱极,不可被放的束缚感。 在这个时候,林知皇会不自觉的将手放到符骁的要害脖颈上轻抚,掌控与被掌控,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进攻对方的方式,化做了软云互逐,格外的亲密且拉扯。 一吻将歇,符骁的唇极慢的向下游走而去,在林知皇脖颈间唇寻到合适的位置时,就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去。 “嘶......”林知皇轻嘶了声。 “疼?”符骁抬眸声音沙哑的问。 “你是真喜欢咬人啊?”林知皇抓了符骁束发的白玉冠,豪不留情的将他拉抬起头。 “嗯。”符骁坦然承认。 属狗的臭小子,兴致都要给他咬萎了。 林知皇将手下抓的更用力了,警告道:“不许再咬。” “不听。”符骁头皮虽被林知皇扯痛了,但表情丝毫未变。 林知皇:“...........” “泽奣都不听我的,我自然也可不听泽奣的。” 话落,符骁丝毫不顾被林知皇抓在手里的发冠,拉近两人间的距离,用挺直的鼻尖在林知皇脖颈上轻蹭了一下。 这是之前林知皇用来撩拨符骁的动作,如今被符骁反用上来.... 记忆力极佳的林知皇当即就明白符骁此动作做来,是挑衅的意思。 聪庭....学起东西来,当真是意外的快。 难怪守山先生极喜爱这小弟子了,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可真是.....强。 另一边鲁耀鹄刚哭着跑出林知皇小营,就在门口遇见了来找虞沟生的薄岩基。 怀王妃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如今只要再卧床修养百日便能好,薄岩基就又恢复往日活力,见到比自己小个两三岁的鲁耀鹄哭着跑出来,八卦的问:“你哭什么?” 鲁耀鹄见是个比他大两三岁的小哥哥,立即便知道眼前人是谁了:“表姐不喜欢我,呜..........” 薄岩基反应了一下他说的表姐是谁,然后叉腰自得的笑了:“殿下很喜欢我。” 以为至少会获得几句安慰却被炫了一脸的鲁耀鹄:“...........” “别哭了,殿下不喜欢你哭也没用,谁叫你不如我讨喜?” 鲁耀鹄在这刻知道了,表姐喜欢傻的。 “哼!”鲁耀鹄重哼了薄岩基一声,去他外祖父那找自信去了。 所有人都喜欢他,怎么表姐就偏偏不喜欢他呢? 或许,他该装傻?不机灵了,表姐就喜欢他了? 鲁耀鹄这么想着回到了鲁蕴丹所在小营,见外祖父不在寝帐内,径直就去了二叔鲁蕴丹的帅帐内去找人。 “鹄儿回来了?” 正在与林阳全商议粮草事宜的鲁蕴丹见鲁耀鹄进来,招手让他近前。 “二叔,大舅似乎不如传言中那般博学多才。” 鲁耀鹄见到鲁蕴丹一改在外人面前的懵懂模样,似小大人般沉稳的上前行晚辈礼道。 第1447章 林者云“爹纲大振” 第1447章 (加更)林者云“爹纲大振” 第1447章 (加更)林者云“爹纲大振” 鲁蕴丹一听鲁耀鹄这话就笑了:“鹄儿刚才去你表姐那了?” “嗯。”鲁耀鹄点了下头,转头对林阳全告状道:“外祖父,大舅和表姐都格外嫌弃我。” 说这话时,鲁耀鹄脸上终于有了孩子气。 林阳全慈爱的笑问:“怎么嫌弃你的?” 鲁耀鹄总结道:“大舅将嫌弃鹄儿摆在了脸上,表姐将嫌弃鹄儿直接说了出来。” 鲁蕴丹低声笑了起来,安抚道:“莫要生气,任何人都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的。” “表姐还说二叔讨人嫌!” 崇拜鲁蕴丹的鲁耀鹄格外生气这点。 林阳全眸中带上笑意:“鹄儿你看,相国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莫要再纠结这点。” 鲁耀鹄听林阳全这么说,想了想到也觉得是,对面前他最喜欢的两人道:“表姐与符骁相处很是亲昵。” 鲁蕴丹与林阳全同时愣。 “你还见到符骁了?”鲁蕴丹抬眉。 “嗯。”鲁耀鹄重重点头,将他所看到的一五一十与面前两人描述了。 鲁蕴丹听完后,严厉道:“二叔知道了,你该去练武了,莫要再乱跑。” 鲁耀鹄走后,林阳全意有所指道:“看来权王确实是对符骁喜爱的紧。” 鲁蕴丹摇头:“符骁不会伏低依靠玩弄女人情感再起势的。” 林阳全苍声提醒道:“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符氏遭逢大变,嫡支就符骁一人活了下来,他掌权这些年,手也没软过,可是沾了不少血的。” 鲁蕴丹不说话了:“权王....不会是被情爱掌控的人。” 林阳全道:“权王也这么认为的。” 鲁蕴丹转眸与林阳全对上视线,林阳全继续道:“许多人在中套前,也是笃定自己绝不会中套的。特别是聪明人,犹会这般认为。” 鲁蕴丹以手摩挲手中茶盏杯沿沉吟静思。 “那小子走了?” 符骁离了林知皇帅帐后,林者云后一步就来找林知皇了。 “嗯,那鲁耀鹄再来拜见您,您直接称病不见便可。” “怎好这般做?” “就这般做。” “行吧,那小子鬼精鬼精的,问的好些问题爹都不好回答,怕露出破绽,稍微发作,又嚎啕大哭,着实烦人。” 林者云自己就是小孩性格,可不怎么混闹的喜欢小孩。 自从林知皇起势,他地位崇高后,大部人都是捧着他的,他就越发释放天性了。 现在林者云能接触到的都是人精,人精与人相处是可以向下兼容的。 林者云除了虚荣心爆棚,还真没太大坏心,相反热心好助人,所以看懂他本质的人精也乐得捧他。 但林者云这种人若不是与人精相处,那另一人对他肯定是厌恶的。 自卑敏感的人与林者云相处了,必会觉得他自恃什么都有了,极爱看不起人,这也是林者云在年轻时,没啥朋友的真正原因。 和他同层次的人不喜他,比他高层次的人看懂他了,又觉得他没有浪费时间精力折节相交的价值。 “等等!”林者云突然尖声道:“环儿你脖子上的是什么?牙印?” 林知皇没想林者云眼睛竟然这么尖:“呃.....爹,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请你先别激动。” 林者云哪能不激动,抬手指住林知皇气歪了嘴道:“他竟然敢咬你!”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哦.....这话前两日刚听祖父说过。 有了之前应对林阳全的经验,林知皇镇定道:“我也咬了。” 林者云要发难符骁的话顿住,卡机了半晌后继续怒道:“环儿咬他当然可以,问题是他怎能咬你?” 这双标的明明白白。 “咳.....爹,我们父女之间聊这个似乎不太合适。”林知皇直接转了话题,想先将林者云给弄走。 “有什么不合适的?环儿厚颜得紧!”林者云这会明显是真的很怒,少见的在林知皇这有了做人爹的气势。 林知皇:“..........” “符二郎君此次放肆了,环儿该给他些教训才是,你若下不去手,就让爹来,怎还在爹这维护起他来?” 觉得林知皇在维护符骁,这是有一颗老父亲心的林者云最不能忍受的点。 林知皇见林者云没被带偏话题,还整个人炸了毛,只得胡诌道:“教训了,女儿已经反咬过十口。” 林者云愣,然后再次尖声:“.....唬谁呢!环儿你又不是狗,反咬个什么劲?你们这是在玩什么?不是还没成亲呢,就敢骑到你头上咬你?” 耳膜快被炸破的林知皇:“.........” 正好来向林知皇禀事的随边弘在帐外听到林者云的尖啸声,脚步一顿,转脸以疑惑的表情询问守在帐门口的花铃。 花铃耸了一下,以示自己不知林者云在尖叫什么。 随边弘见了扬声道:“主公,边弘有要事禀。” 帐内先是安静了一瞬,而后林者云满面怒色的出了来,无视随边弘直奔符骁所在寝帐方向大步而去。 从没被林者云无视过的随边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听到帐内林知皇相唤,抬步进了帅帐。 “何事?”林知皇问。 “倒也不急。”随边弘行礼直起身后慵声道:“只是在帐外听到林院长的尖啸声,为您解围罢了。” 话落随边弘便问:“主公做了何事让林院长这般‘激动’?” “一些私事。”林知皇轻咳了一声。 “主公今日脖子不舒服?为何手捂在脖子上?” “......嗯,昨日落枕。” “上午见主公脖子还好好的。” “中午睡落枕的。”话落林知皇不等随边弘再说话,转移话题道:“聪渊这时来所为何事?” 随边弘又上下扫了林知皇一番,见主公除了手按在脖子上没别处不妥,才正色禀报道:“温南婷的贴身丫鬟落翠审完了,从她那倒审出不少东西。” 林知皇不让他动温南婷,他就退而求其次审了温南婷身边这听力敏锐的贴身丫鬟,还真审出不少事。 “吴奎的女儿宝华郡主,是温南婷伙同清平门下毒杀的。” 林知皇一听,眉尾当即挑起:“温南婷还与清平门有关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48章 林知皇:就让这对喜将他人放在权利天秤上的前夫妻..互斗 随边弘回道:“是。” “呵。”林知皇冷笑了声。 “所以温南婷这次来,确实有搅乱联盟军的意图?” “是。” 林知皇眯眼,还以为温南婷派人行刺怀王妃只有脱身与报复齐长铮的目的在,没想到竟不只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 还是小瞧她了,抛开其他不谈,手段确实了得。 随边弘见林知皇明显不悦,问:“主公还准备将温南婷给鲁相国吗?” 林知皇沉吟了半晌道:“或许可以将此事不留痕迹的透露给鲁蕴丹。” 随边弘立即懂了林知皇意思:“您想让鲁相国也对温南婷起杀意?” 鲁蕴丹或许不会对温氏手下留情,但依他见到温南婷后的反应来看,似乎对她是有愧的。 温南婷就是明确的知道这点,也想利用这愧,所以在被齐长铮推出来时,爆了许多人的秘密,唯独却没有关于鲁蕴丹的。 林知皇寒声道:“就让这对喜将他人放在权利天秤上的前夫妻.......互斗。” 随边弘想了想倒也赞同此事。在随边弘看来温南婷虽很难玩得过鲁蕴丹,但她也是必能消耗掉鲁蕴丹一些势力的。 一事议毕,随边弘又道:“因为这叫落翠的丫鬟听力极佳,边弘还专门审问了她的出身来历,倒意外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 “哦?” 随边弘抬手指了指耳朵。 林知皇懂了随边弘的意思,道:“本王这帅帐附近没有如影随形处的听使。” 因为今日她想与符骁“休闲”,所以提前将听力范围过大的林婉娘派出去执任务去了,到晚上才能回来。 随边弘确定没有林婉娘的手下在这附近,才开口道:“林校尉的小娘翠霞因为听力极佳,当初您不是命人去她老家启用了很多这方面的人才,经过特殊培训充入了如影随形处吗?”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继续听随边弘往下讲。 “翠霞作为那家农家长姐是第一个被卖的,后面这家人还卖了三个女儿,这最小的一个女儿就是这落翠。” “这落翠是美姬翠霞的妹妹?” 算来......也是婉娘的小姨了。 随边弘颔首:“嗯。” 因为落翠嘴硬,现在随边弘已经将她审的有些不成样子了。 虽治好了可以继续活下去,但有些刑讯伤害是不可逆的。 但这人与主公手下受重用的庶妹到底有些关系,所以发现了这点的随边弘还是将这事给林知皇通禀了一声。 林知皇没有说什么,只叹道:“这一家人,还真是听力都极好啊。” 可惜,翠霞的直系亲属里的男子都没有继承到这听力,而且这家人不仅家贫还重男轻女严重。 因为女儿模样都生的不错,所以基本上到年龄就被爹娘卖了换钱。 除了现在的这个落翠,翠霞还有两个妹妹不知辗转落去了哪里。 当时胡三费尽功夫也只找到了十几个旁支亲属里听力不错的,但听力范围却远不如翠霞,更不要说与林婉娘比了。 翠霞直系亲属里就追回了个卖的最近的姑姑,就这姑姑的听力范围与翠霞差不多。 随边弘问:“这落翠您准备如何处置?” “等会知聆回来了,本王会将这事告知于她 。这落翠.....就交给她处置了。” 落翠对于随边弘来说已经无用了,林知皇愿意拿她施恩林婉娘,随边弘并无意见。 随边弘颔首,又道:“审这落翠时,边弘想到她听力极佳,便问了她在齐鸿章回小营后中毒那晚,齐鸿章都与哪些人见面接触过。” 随边弘详细审问此事,是想借此分析出究竟是何人对齐鸿章下的毒。 当初齐鸿章刚被主公发难,回去没多久就差点中毒身亡,未尝没有冲着主公来的意思。 不将此人揪出来,随边弘放不下心。 林知皇听随边弘说这事,就知他查出了些眉目,再度来了兴致:“所以呢?” 随边弘道:“那日宴散后,齐鸿章除了日常所见的人,还秘密见了......齐秋岚。” “呵。”林知皇又笑了:“今日倒有许多事都出乎本王的意料之外。” 随边弘却又接着道:“也不见得就是齐秋岚,她只是嫌疑人之一。我委实想不出齐秋岚对齐鸿章下手的目的。明明齐鸿章活着是对她更有利的。” 这也是落翠与温南婷禀报这事后,温南婷没有怀疑齐秋岚的原因。 “她只是嫌疑人之一,就是说聪渊还有怀疑的人?” 随边弘颔首,娓娓道:“边弘又细问了落翠那日听到的所有内容,日常所见的人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谁?” “边弘怀疑是......齐夫人。” 裴菱娉? 林知皇也不问随边弘为何怀疑是裴菱娉,随边弘的探查能力林知皇是毫不怀疑的,他怀疑裴菱娉必有理由,只问:“聪渊觉得她为何要对齐鸿章下毒?” 随边弘道:“或许她想除了齐鸿章,再同时用‘证据’让齐长铮认定此事就是温南婷所为,让两人之间交易成空,逼得齐长铮抛出温南婷......让温南婷死。” 林知皇听后沉吟了半晌:“这个猜测倒不无可能,就看温南婷与齐长铮之间的交易究竟是什么了,只有切实触犯到裴菱娉的利益,才会逼得她对齐鸿章下手了。“ “温南婷与齐长铮私谈交易时,支开了落翠,从落翠那审不出。不若.......” 随边弘还是想对温南婷用刑。 林知皇摇头:“温南婷本王还有别用,不能动。” 随边弘只得作罢:“那边弘再从别处去查。” 林知皇走下来拍了拍随边弘的肩头:“辛苦聪渊了。” 花铃这时在帐外禀报道:“主公,戚大郎君在营外请见。” “哦?让他进来。” “他来做何?”随边弘皱眉。 林知皇道:“之前他在本王夺联盟军主帅之位上言语出了大力,上次过来求了本王一件小事。” 当时齐长铮要让位给鲁蕴丹,是戚玉寐反应最快,看似胡闹,却一举将齐长铮那“让位权”给废了。 随边弘见林知皇将“小事”两字说的玩味,扬眉问:“什么小事?”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49章 戚玉寐见温南婷,温南婷:戚贱人! 第1449章 戚玉寐见温南婷,温南婷:戚贱人! “他想单独见见温南婷。” 林知皇这话刚落,随边弘还来不及细问,戚玉寐就被欢颜带了进来。 戚玉寐君子如玉的对林知皇行了见王礼,直起身抬首见到随边弘也在,宛然笑道:“好巧,原来师兄也在。” “你要见温南婷做何?”随边弘用潋滟的桃花眼斜睨走进来的戚玉寐,开门见山的慵声问。 戚玉寐轻松地回道:“以前玉寐还想求娶这位名门贵女呢,这会见她落难了,见见她还不行?” 戚玉寐说这话,让林知皇与随边弘同时无语。 不论究竟有没有这事,温南婷之前都已经做过他同门师兄的嫡妻了。戚玉寐如今说这话,可真是会制造似是而非的绯闻了。 因为除了他自己本人知道这事真假外,其他人是无从查证这事的。 他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随边弘直径嘲讽道:“这么说来聪辞还真是长情。” “比不得师兄审讯人时的无情。” 话说到此,戚玉寐好似才想起来,似真似假的谴责道:“师兄不会.....已经对温大娘子用刑了吧?” 向来精致的随边弘见戚玉寐如此作态,难得翻了一个不精致的白眼。 “主公已经同意你去见了,你自去看不就知道了。” 林知皇见随边弘对戚玉寐这态度,算是知道他有多嫌戚玉寐了,摆手道:“行了,正好聪渊也在,温南婷如今由他看押,戚大郎君要见她,让你师兄带你去吧。” 林知皇这一摆手,之前放在脖颈上的手就放了下来。 善于观察的随边弘与戚玉寐两人同时注意到了林知皇脖颈上的咬痕。 戚玉寐:“.........” 随边弘:“.........” 林知皇在两人的眼神中反应过来,也陷入了无言当中。 好么,这下所有人都该知道了。 戚玉寐与随边弘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林知皇的帅帐后,戚玉寐才终于找回了声音:“权王果然不拘小节,这印记都展给人看。” 很显然,戚玉寐震惊过后思索了一番,然后阴谋论了。 以为这是林知皇为了“迷惑”他人,故意弄出来,又“不小心”给他看到的。 随边弘了解林知皇,虽然咬痕被他们发现时林知皇表现的相当镇定,但眼睫却微垂了一下,这可不是有准备做戏的模样。 但随边弘为了维持不满林知皇“宠爱”符骁,以至于公私不分,因此对林知皇生有异心的形象,在带着戚玉寐去见温南婷的路上,全程都黑着一张精致的面容。 与此同时,到了符骁寝帐中的林者云,已经黑着脸盯着看了符骁好半晌了,就是不说话。 “林院长,您来究竟有何事?”符骁在林者云的眼神攻击下,向来不主动与人说话的他主动出了声。 “你做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吗?”林者云格外有长辈威严地沉声反问。 符骁仔细想了想,确定他与林知皇亲密时周围是无人的,如实道:“不知。还请林院长指教。” 这么说话,符骁觉得言语到底简练了,可能会让林者云误会,又扩充语句道:“林院长有何不妨直说,总这般盯着骁的脸看.......” 符骁是不喜别人盯着他脸看的。 “你以为我是在看你俊美的脸吗?我是在看你为何会这般厚颜!”林者云终于没忍住,向符骁宣泄了他的怒气。 林者云的尖啸声,犹如喷发的火山,炸的周围几个大帐的人都清楚的听到了林者云此话。 好巧不巧,随边弘带着戚玉寐走到了附近,林者云这突然亮起的嗓子还把他惊了一下。 “这是........”戚玉寐听出这是林者云的声音了,好奇地问走在前面一步的随边弘。 随边弘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唇边挑起精致的笑弧道:“聪辞不要诧异,这是常态,符骁这般僭越,林院长怎会坐视不理?” 戚玉寐见随边弘幸灾乐祸,且还只称符骁的大名,心里头不自觉的就闪过了随边弘与林知皇这对之前都亲密无间的主从,因符骁而生隙的传言了。 看来有些传言,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不然这戏一环套一环的,演的也太精良,算的也精良。除了确实乃偶然,算计难成。 “林院长这是何意?”符骁在林者云的尖啸声下仍稳坐如钟,平静的问。 林者云降下了音量,从齿缝间磨出几个低沉的字音来:“说!你为何咬环儿?” 符骁犀冷的星眸微睁,顿时明白是哪里被林者云发现的端倪了。 虽然符骁此刻终于不好意思了,但面上却丝毫未显出来,淡定的回道:“泽奣总是轻薄于我。” 林者云怎么也没想到会从符骁这听到这话,诧异道:“你说谁轻薄谁?” “泽奣轻薄于我。”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林者云拍案而起,气成了一只河豚。 符骁见林者云不信,继续他的‘诚实’发言:“林院长该是了解泽奣的,她行事有些离经叛道。” “那也不是你咬她的理由!” “我是为了阻泽奣行差踏错,才那般做的。” “屁,明明有别的方法!”林者云见符骁这般镇定的解释,忍不住爆了粗口。 “没有。” “有!” “没有。”符骁抬眸与已经在茶案前站起身的林者云对视。 林者云一顿,想了想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些信了,清咳了一声嘴硬道:“那你就给她轻薄!你被轻薄了就轻薄了,环儿轻薄你是你的荣幸,岂能咬人!” 符骁:“..........” 泽奣每每能想法那般清奇,看来与林院长脱不了干系。 符骁无语时,随边弘也正在无语,因为一直眼神里透着淡漠的温南婷在见到戚玉寐后,当头就骂了戚玉寐一声:“戚贱人!” 第1450章 戚玉寐问温南婷:历代天子所配玉麟破天剑在何处? 第1450章 戚玉寐问温南婷:历代天子所配玉麟破天剑在何处? 戚玉寐仿若没有听到温南婷这声骂,怡然转首对随边弘道:“师兄,殿下答应我可以单独与温大娘子聊会的。”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 随边弘看了一眼面带怒意的温南婷,又扫了眼戚玉寐,给两人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慵懒地转身抬步走了。 听使就在附近,只要两人对话便可知。 随边弘刚走,戚玉寐就对着绑坐在刑椅上的温南婷道:“温娘子好生无礼,知道你如今落难了,我日日都牵挂着你,怎一见面就骂人?” 温南婷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问:“韩博卿是你的人,是与不是?” “温娘子在说什么,这我倒听不懂了,韩博卿是谁?”戚玉寐眉间蕴着笑意,缓步走到了温南婷面前坐下。 “你少装!” “温大娘子戾气好重,完全没了当初的优雅,你在我心中的模样,可不是如此的。” 戚玉寐显然太知道如何气人了,对着温南婷提起了“曾经”。 想到初见戚玉寐就戏耍于她的事,温南婷眸中浮出怒意。 “当年若不是你对我说那些话,我怎会对陈长忠......” 话说到一半,温南婷的话声戛然而止,只怒瞪着这会坐在身前的戚玉寐。 听温南婷提了当初,戚玉寐不以为意地抬手掏了掏耳朵:“明明是你本就对陈师兄有些别的意思,怎是我说的几句戏言影响的?” “你!” 戚玉寐不紧不慢地打断温南婷的话:“今日我求殿下特意来见你,是来问你件事的,可不是与你来叙旧的,更不是让你来问我问题的。” 温南婷深吸了口气,终于收了在这里见到戚玉寐的怒意,嗤笑道:“嗤,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戚玉寐不紧不慢的用手在半空中写了三个字——清平门,然后对温南婷展开了一个鬼魅的笑靥。 这就是威胁。如果温南婷不配合,他就要将她与清平门有牵扯的事,尽数捅出去的意思。 聚集在这里的掌权者们虽各怀心思,但大多都与清平门有死仇。 这些人若知道温南婷当真与清平门有牵扯,没人会放过她。 被威胁了的温南婷咬唇,明眸含怒带厉地瞪视着坐在面前的戚玉寐。 戚玉寐冷声问:“当年吴奎能攻入皇城盛京,是否乃你们温氏做的局?” “你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当初吴奎攻进盛京,我温氏也受损不小!” “温氏只是没想到那蛮族吴奎这般不可控罢了。”戚玉寐笃声道。 “你都认定的事,又何须再问?” “猜测是猜测,我要听你亲口承认!”戚玉寐可不想费尽心机的报仇,却找错了人。 温南婷亦是冷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如今查这些往事作何?为何要安插韩博卿到我爹身边?” 若不是,会果断否认。 见温南婷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戚玉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眉心间凝出杀意。 静默了良久后,戚玉寐看着温南婷,用嘴形气音问:“玉照天子的蛊......是不是温氏下的?” 温南婷瞳孔骤缩,果断用嘴型回道:“不是!” 戚玉寐眸中闪过嘲色,用嘴型气音继续问:“玉麟破天剑在何处?” 玉麟破天剑,乃大济开国皇帝征战天下时所配之剑,故大济历代天子在继位时,皆会腰佩此剑,接受传国玉玺。 此剑历经大济多朝,被历任大济天子所佩戴,俨然已与传国玉玺性质等同,成为天子身份地位的象征。 然而此剑却在玉照天子自戕而亡后,在皇宫中不知所踪,无人再知这剑的去向。 温南婷直接道:“我怎会知?” 戚玉寐看着温南婷的眼睛问:“怎么,温禾诩没将这事告诉你?” “我乃外嫁女,爹怎会将什么事都告知于我?” 戚玉寐讽笑道:“你不一直是温氏的女儿吗?” “韩博卿是不是你的人?”温南婷眼角余光见随边弘再度走了进来,见缝插针的问。 戚玉寐岂会回答温南婷这问题,不满的以手点了点自己的额角道:“在你这什么答案都未得到,倒白费我特意求殿下来见你这一回。” 话落,戚玉寐直接起身,回看进来的随边弘:“师兄回来的真快,时间这就到了?” “主公大度,允你私见了温南婷这一回,还请师弟莫要得寸进尺。” “殿下确实大度。”戚玉寐笑赞了林知皇一句,走过去拍了拍随边弘的肩,错身便出了此处牢营。 刚一出牢营,戚玉寐雍俊的脸就落了下来。 “戚大郎君,您这边请。” 被随边弘吩咐的亲卫见戚玉寐出来,就要给戚玉寐带路出营。 戚玉寐跟着这亲卫刚走到半途,就见到林者云怒气冲冲的从一处寝帐内走了出来,两人正好碰了个脸对脸。 “林院长。”戚玉寐见到林者云收了脸上冷色,对他执了个晚辈礼。 “戚家小子,你可曾婚配?”林者云怒气冲冲的问。 戚玉寐被林者云问的一愣,不明所以的笑回道:“尚未,您问这个做何?难道要与小子做媒?” 林者云这才想起来,面前的戚玉寐虽然生得极为俊美,但到底乃一品世家嫡长子,是定不能给人做小的。 便是环儿乃男子,在已娶了名门贵女做妻的情况下,再想纳一名同门第的贵女做妾也是不能办到的。 林者云的脑子转了一圈后,退而求其次的又问:“那你可有俊美的庶弟?” 戚玉寐见林者云完全自说自话,没听他讲话,笑容微僵:“不知林院长问这个作何?” 林者云正要回答,虞沟生突然开心地跑了过来:“二师弟!” 虞沟生一跑过来,手就哥俩好的搭到了戚玉寐的肩上。 戚玉寐的视线瞬间从林者云身上移开:“大师兄!” 戚玉寐正要将手反搭过去,就注意到了虞沟生此时的装扮。 林者云在边上一见戚玉寐与虞沟生勾肩搭背毫不避人,当即误会了,心叹了声好草难找,便甩袖走了。 边走还边在想,该去从哪里再给他女儿觅些好草来。 不求身份尊贵,只求根正挺拔,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是听话且是不咬人的美草才好! 他女儿乃仙落凡尘之龙,窝中所放之草也要是最鲜嫩的绿草才是! 这么想着,林者云的头越扬越高,怒气消散。走回自己营帐的这一路,竟雄赳赳气昂昂起来。 第1451章 关于戚玉寐与陈长忠,温南婷三人间的前尘往事 第1451章 关于戚玉寐与陈长忠,温南婷三人间的前尘往事 林者云走后,戚玉寐问:“大师兄怎么着女装了?你不是还要娶妻的么?” 在戚玉寐心里,虞沟生除了身体不是男子外,其余皆为男子。 虞沟生开朗笑道:“突然觉得做女人也不错。” “是因为见到权王了?” “嗯!”虞沟生重重地点头,勾着戚玉寐的肩头就带着他要往自己的医帐中去。 戚玉寐却不似虞沟生这么不懂人情世故,转头看了眼原本给他带路的亲卫兵。 “偶遇大师兄,不知可否再在殿下小营内停留一阵?”戚玉寐客气的问。 虞沟生已经拜权王为主了,他可不想虞沟生因与他亲近而被林知皇斥责。 “还请戚大郎君稍等片刻。” 亲卫兵立即去请示林知皇。 半刻钟后该名亲卫兵就回了来,对戚玉寐与虞沟生道:“殿下言两位同门久未见面,还请随意。” “林姐姐真好!”虞沟生高兴地跳了起来。 “多谢殿下体谅。”戚玉寐这话说的格外情真意切。 戚玉寐随着虞沟生去了她所居的大帐后,先是大致看了下她所居的环境,一见便知林知皇对虞沟生确实是用心了。 一些小的细节处都安排的极为妥当,之前虞沟生跟着思宁道人在一起时,应是都没住的这般舒服的。 “大师兄之前除了与我们相处时大方外,见到外人都躲躲藏藏的,现在见你这般,师弟很是高兴。” 戚玉寐与虞沟生相处时格外随意,走到帐内的小榻上就歪了上去,一副精力耗尽的模样。 虞沟生颠颠地跟在戚玉寐身后,见他一进来就倚在了小榻上,问:“师弟困了?” “嗯。见到不想见的人,有些困了。” 这里是林知皇的地方,戚玉寐不想过多与虞沟生聊关于自身的事,转了话题问:“大师兄是怎么遇见权王的,还拜她为主了?” 虞沟生也知道关于林知皇的事,不能随意往外说,便只道是要抓天方子时偶然遇见的。 但关于林知皇吸引她所追随的特质,虞沟生讲的格外仔细。 特别是林知皇关于她的“异貌”的见解,虞沟生在与戚玉寐讲述时,眼睛里盈满璀璨的光。 戚玉寐听到虞沟生所述的话,喃喃重复道:“‘异貌’是保护你的盾,而非阻碍你与人相交的障……” “现在……该师兄反过来保护它了……”这番见解,当真是不俗。 “这些话,真乃权王亲口说的?而非他人转述?” 戚玉寐震撼的问。 虞沟生连连点头:“是林姐姐亲口对我说的!” “这世间异貌者众,大多数都活在暗处没勇气走到阳光下,我就算学了这一身本事,以前亦是如此......” “如今该我保护‘异貌’了,我要做第一个以‘异貌’走到阳光下,为世人所见的异貌人,成为所有异貌者的光!” 身体残缺,容貌有异,肢体不协者,皆为“异貌”者。 这些“异貌”者......不该只能承受他人的异样眼光活着。 是该有人为“光”,有心怀大善的上位者,给他们一条......通往阳光的路了。 “难怪......”戚玉寐轻叹道。 “难怪什么?”虞沟生好奇的问。 “难怪权王能以女身,吸引如此多能人来投她......”戚玉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就这么在小榻上睡了过去。 虞沟生显然对戚玉寐会这样突然睡过去的事习以为常,见戚玉寐突然睡了,也不叫他,更没诧异,起身就去翻弄自己新制的药材去了。 戚玉寐半个时辰后醒了来,师兄弟两人又聊了会各自私事后,便准备散了。 “等等,师弟上次找我要那千日香作何?”在戚玉寐将走时,虞沟生想起了这件事,叫住了他问。 因为这是虞沟生还吃了林知皇罚的板子,所以对这事记忆犹新。 戚玉寐抬起一只食指放在唇上,轻轻的对虞沟生“嘘”了一声,然后怡然含笑走了。 翌日,戚玉寐用笼子装了一对毛色鲜亮的鹦鹉来,言明是送给林知皇与虞沟生的礼物,一人一只。 “鹦鹉?” 符骁见跟在林知皇身后的欢颜手上提了一个小架,架子上站着一只毛色鲜亮的鹦鹉,眉尾微动。 “戚玉寐今日送来的谢礼。” “他谢你?” “嗯,他想见温南婷,我让他私下见了。” “他见温南婷?”符骁冷眸中泛出诧色。 符骁明白林知皇这会与他说这事,就是想从他这知道一些关于戚玉寐与温南婷的从前事,便也没等林知皇开口问,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旧事讲了。 “当初温氏有意与戚氏联姻,戚氏那边也有这想法,两家还在商谈阶段,戚玉寐就费尽心机将这门婚事搅黄了。” 林知皇若有所思道:“原来当初温氏打算与戚氏联姻,温南婷可比戚玉寐大四岁......” 符骁见林知皇在思索温氏意图,直接点道:“戚氏的银桩与当铺开遍整个大济。” “看来温氏豢养私兵缺钱了。 ” “嗯。” “温南婷与陈州牧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符骁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温南婷与葛绵苑之间有些纠葛。 “当初葛师姐乃女扮男装来守山书院上学的事,就是温南婷爆出来的。这事当初闹的挺大,让葛师姐名声尽失,以致于葛师姐被当时的葛州牧连夜接回了学州。” 林知皇听后长长的哦了一声,斜睨符骁道:“当初的守山书院,可真是热闹。” 听林知皇提起守山书院的往事,符骁神色柔和下来:“守山书院是两个学生住一间厢房的,且不让带书童。陈师兄当初就与葛师姐住一间厢房。” “现在想来,陈师兄应该是早就知晓葛师姐乃女郎了,且还帮她打了掩护。” 林知皇笑:“聪庭的话,确实是有在变多。” 符骁唇线微弯:“泽奣可觉着我是人了?” 林知皇戏谑道:“咬人的时候就不是了。” 符骁已经练就了厚脸皮,回道:“那就不做人。” 林知皇:“..........” 第1452章 鲁蕴丹向林知晖递出橄榄枝 第1452章 鲁蕴丹向林知晖递出橄榄枝 符骁见他将林知皇说到了无言,面上浮出些许胜利后的悦色,也不乘胜追击,主动转移了话题问:“泽奣这时提这鹦鹉来是?” 欢颜在退出去前,将鹦鹉挂在了书案前方的吊台上。 这会符骁说着话,视线就转到了那毛色鲜亮的鹦鹉上。 林知皇见符骁从她身上偏离了视线,就欲侧身将头枕在符骁肩上,同时道:“送给你。” 符骁余光见林知皇将头靠过来,为防又像上次那样被她撩动情绪,只做没看见地起身,避开林知皇这一靠,抬步走到那鹦鹉前。 “戚玉寐才送给泽奣的鹦鹉,就转送于我?”符骁细观它道。 林知皇没靠到人,挑眉直回身,曼声道:“送给我了就是我的,自然由我处置。” 符骁听林知皇这般说,眸中浮出悦色:“泽奣还真是不拿他人的心意当回事。” 林知皇舒缓地向后一靠,从善如流的答道:“非是聪庭的心意,我自然不当回事。” 说着话,林知皇还抚了抚腰间配挂的钿绿松南红槐花纹玉玦。 符骁见今日林知皇戴着他送的那块玉玦,唇线微弯:“泽奣高兴便好。” “这主驻军营内暂时都由我说了算,我自然高兴。”自从林知皇做了联盟军主帅后,心情就没糟过。 这两日还明目张胆的往各路军中派了一小支监军,美其名曰是为了同化各军旗语,以防之后两方友军相互认不到人,打到自己人。 符骁正要接话,站在木架上的鹦鹉振翅突然就说话了。 “美人!美人!” 林知皇听到鹦鹉对符骁说这两字,顿时收了思绪,噗的一声笑了:“这鹦鹉还挺有眼光。” 符骁眸色却冷了下来:“什么眼光,分明是戚玉寐教它的。” 林知皇若未将鹦鹉提来,鹦鹉这话就是对着林知皇说的。 “美人”这两字,是戚玉寐送来借鹦鹉之口夸林知皇的。 林知皇自然知道,见符骁眸中生出冷意,含笑道:“戚玉寐这人,似乎挺热衷于与本王搞暧昧。” 话落,林知皇也起身走到了鹦鹉架子前,看着那只鹦鹉戏谑道:“他对自己的外貌倒是自信。” 亦或是爹昨日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误解生出了别的意思。 林知皇这么想着凤眸微眯。 符骁寒声道:“泽奣在这事上大方,一些人便得寸进尺,想从此处找突破口来攻你。” 林知皇却是想在这点上反利用那些人的,因此乐见其成,玩味道:“那就来,看谁玩的过谁。” 符骁回身,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问:“为何要与他们玩这些。” 明明不与他们玩这些,你亦可以.....将他们踩在脚下。 林知皇抬手弹了弹鹦鹉的喙,沉声道:“不是我要与他们玩这些,是他们见我乃女子,要与我玩这些。” 符骁眼疾手快地抓住被弹了喙,炸翅要啄林知皇手的鹦鹉,一语双关道:“嘴贱的禽类,不理会便是,何必亲自出手弹他们的喙,伤了手不值得。” “没事,聪庭不是先一步替我抓了它么?以后这类事,便由聪庭来护我?” “泽奣还需我护?” “当然,方才我不是差点被这嘴贱的禽类伤了手么?” 符骁松了手中鹦鹉,低笑了声:“好,既然泽奣有托,骁怎会不从?” 这边做姐姐的林知皇心情甚好,那边做弟弟的林知晖心情也不错,确认道:“鲁相国主动派人来请本将军去他那喝茶?” 金琅笑着点头:“人现在就在外面,主公现在就去?” “当然。倒不枉我这几次议会时都站他那边。” 他这么一去,不论他与鲁蕴丹谈了什么,在别人看来,他都与鲁蕴丹是同条船上的人了。 鲁蕴丹只怕也是这么以为的。 在齐长铮那站不成了,能站去鲁蕴丹那里,也能助大姊,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林知皇做了联盟军主帅后,林知晖心情一直都极好,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主公,您现在与两大势都交恶了,应是愁苦的,这般兴奋心悦,会让聪明人看出破绽。”金琅见林知晖如此,提醒道。 于弘毅亦是道:“鲁蕴丹现在是您的最后一根大腿,您现在是抓到救命稻草的溺水者,该是感激涕零且忐忑的。” 林知晖揣摩了一下,然后就带着满身的“感激涕零”,一路“忐忑”的随着鲁蕴丹来请他去小坐的心腹,高调地去了鲁蕴丹小营。 “恣意拜见鲁相国!”林知晖进了鲁蕴丹的帅帐后,便对他恭敬地行了一个拜见礼。 “贤弟何必多礼?”鲁蕴丹亲自托扶起林知晖,热情的带着他去了茶案前就坐。 “听说贤弟之前拜托政王给你做媒,想娶一名门贵女?” 两人刚坐下,鲁蕴丹便笑问。 林知晖面上露出诧色:“您怎知?” 林知晖是真有些诧异的,这事应是只有齐长铮知道才对,这是他先前为了取信于齐长铮,在齐长铮那要的“好处”。 他只是齐氏义子,身份来历不明,出身就“差”了些,想找一门第显赫的妻室来改变出身,是极符合当下他所处的位置与野心的。 而且这件事并不好办,林知晖明确地提了只想娶一品世家的嫡女为妻。 一品世家的嫡女都是宝,谁会嫁给一个不知前路在何方的诸侯,害了自家闺女不说,还容易带累全族。 嫁了嫡女,就是正经姻亲了,也意味着利益捆绑。 所以林知晖也不怕齐长铮真能将这事给短时间内办成。 但这会鲁蕴丹却提...... 鲁蕴丹对林知晖的问话笑而不语。 林知晖眸色微闪,稍显兴奋的问:“不知鲁相国寻我来提这事是......” 煮茶的侍从将煮好的茶放到了林知晖面前。 “贤弟若放心,这事就交给兄来办如何?” 林知晖大喜:“当真?” 鲁蕴丹温然颔首道:“兄将贤弟当自家兄弟相待,岂会在婚姻大事上耍弄与你?” 林知晖听得此言,立即起身对鲁蕴丹行大礼相谢,激动的当场就对他表了“忠心”,俨然已为鲁蕴丹马首是瞻。 第1453章 符骁:泽奣不怕我趁机脱身? 第1453章 符骁:泽奣不怕我趁机脱身? 当日,齐氏义子齐恣意在鲁蕴丹那里待到半夜,才醉醺醺满脸悦色地回自己小营的事,迅速地传遍了整个主驻军营。 林知皇听了这个消息后,在符骁这大笑不止。 符骁见林知皇这般高兴,搁了手中的狼毫笔道:“泽奣倒是极为相信那齐恣意了。也不怕他实则两投。” 林知皇止了笑声,斜睨符骁:“我记得你之前十分喜欢他的?” 符骁中肯的评价道:“性情中人,身上有股侠气,当初我确实十分喜他,想收其为士。” “现在怎好像不喜了?”林知皇挑眉问。 因为疑心重的你,竟这般相信他。 符骁反问道:“你们似乎私交甚笃?” “嗯。” 符骁:“.........” 见符骁面无表情,这两日都没有占到符骁便宜的林知皇爽了,转了话题道:“还有两日各军就要出征去包剿清平门了。” 符骁见林知皇转了话题,转眸看向林知皇。 “但首攻的大军......”话说到此,林知皇眸色微沉:“齐长铮却出乎意料的未派袁玄策所掌的那支军。” 按她的猜想,齐长铮应是会派遣袁玄策所掌的那支军去首攻的,如此她也可从中做些操作。 但齐长铮却并未这般做,而是派了一名出身齐氏旁支的大将带兵三万去打首攻战。 像这种消耗兵力大的战事,齐长铮为何不派非是忠于他的兵将去攻,而是派自己手底下真真正正掌有的大军? 这委实不符合常理。 符骁道:“为防我,也为防齐氏旁支过于壮大。” “齐长铮想借此消耗齐氏旁支的兵?” “嗯,当初我为防齐氏旁支在后方作乱,此次出征带的大部分兵力都是齐氏旁支的兵。” 林知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原来比起袁玄策,齐氏旁支对于齐长铮来说威胁更大。 而且齐长铮若亲率袁玄策兵马,或许...... 林知皇刚开始仔细思索,就听坐在对面的符骁道:“原来泽奣今日来我这,是来探听消息的,难怪格外正经。” 被符骁点明了意图,林知皇清咳了一声,厚颜道:“聪庭不是也告诉我了么?” “泽奣还想知道什么?” “会都.....告诉我?” “嗯。” 林知皇有些不相信:“就这么容易?” “嗯。” 林知皇立即就不客气了,问:“齐氏旁支与嫡支所掌的兵马各有多少?” “齐氏旁支十万、齐氏嫡支八万。” 林知皇闻言眸色微顿:“还有剩余的九万兵力?” “皆为我死忠。”符骁冷然垂眸与林知皇对上视线。 袁玄策可是只掌四万兵力在这,所以符骁还有另外五万兵马...... 在茁州还是磬州? “聪庭连这都告诉我?” “嗯。” 林知皇问:“为何告诉我?” 符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你猜?” 知道符骁除了明面上的四万兵马外,还有五万守城兵马在茁州或是磬州,林知皇现在看符骁就是一座金山。 “不猜。”林知皇摇头,继续直接问:“聪庭不能像之前那样直接告诉我吗?” 符骁这会却不如先前那样好说话了,放下茶盏道:“我以为泽奣已经知道了。” 林知皇心中确实有猜测,但却不信,回道:“我又不是神。” “那便以后再说。” 林知皇这次不再追问,继续与符骁谈正事:“齐长铮要亲率袁玄策所掌的这支军,聪庭觉得齐长铮会如何收兵?” “不知。” “哦?” “政王行事向来只讲目的不讲章法,难以揣测。” 林知皇却是不想见齐长铮这次即重创齐氏旁支,又顺利从袁玄策那拿到实际控军权的,沉吟了片刻后道:“聪庭,出征后,我就将你送去袁玄策那如何?” 符骁没想到林知皇会说出这话,冷声问:“泽奣不怕我趁机脱身?” 你的千余亲兵还在我这,怎么脱身? 就算你狠得下心,真的脱身了,首先对上的也是齐长铮与齐氏旁支势力,更甚至是齐冠首,对我......亦是有利。 最后,我只用杀了你便可! 林知皇含笑看着坐在对面的符骁道:“不怕。” “因为你笃定能杀了我?” “本王笃定你已心悦于我。” 符骁笑了:“泽奣当真是会骗人。” 符骁心里虽有些空落,但这般心硬如铁,任何时候都理智,身怀帝王之心的林知皇...... 却越发吸引于他了。 当初只是想一时伏低时,符骁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在相处中.......渐渐对面前人生有此心。 林知皇从符骁这离开后,便召了随边弘、温南方、柳夯来商议方才从符骁这得到的消息。 “您不怕符骁与袁玄策汇合后重新掌权?”柳夯听完林知皇所讲后,当即皱眉问。 温南方与随边弘却知道,这是林知皇对符骁的最后考验。 她将“信任”真正交给符骁的.....最后一次考验。 若符骁没有通过这次考验,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可走。 林知皇眸中蕴出厉色:“有何可怕?若是烂芽,让它一次性发了便可,一直捂着烂处等它长大了在烂,就要既伤精力又伤地力了。” 柳夯听林知皇这般说,前后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此,主公榻侧之伴即使不掌握实权,也与主公利益捆绑了,以后亦会是未来少主之父。 若是当真有问题,总是防着他生乱,不如一次性试探到底,可便留,孬便杀! 柳夯想到此,转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 “主公花了这般大代价去试符骁,若他最终让主公失望,主公对他下铡刀乃无可厚非,望两位到时得认。” 柳夯将丑话说到了前头,以防最后符骁亡于林知皇之手,以致于他们因此对林知皇生隙。 温南方扫了眼柳夯,郑重地拱手对林知皇道:“师弟自己走的路,乃他自己所选。南方只会与主公相携同路而行,岂会因此对主公生隙?” 随边弘亦是道:“公事与私情在边弘这绝不可能混为一谈,主公只要做正确的事便可,边弘会一直在您身后.....跟随。” 第1454章 齐长铮向苗跃伏递出橄榄枝,赠美姬 第1454章 齐长铮向苗跃伏递出橄榄枝,赠美姬 出征在即,鲁蕴丹与林知晖明确交好后,齐长铮便急了,开始向苗跃伏主动伸出了橄榄枝。 苗跃伏之前在议会上几番对鲁蕴丹示好,鲁蕴丹都没搭理,这也让苗跃伏“来了火气”,于是便接了齐长铮递出的橄榄枝,开始与齐长铮走动起来。 苗跃伏与齐长铮走动起来的消息传遍全营后,鲁蕴丹那边仍是没有动静。 这回,苗跃伏算是彻底明白了鲁蕴丹的意思,接了齐长铮邀宴。 “着实可恶!本州牧手下有八万兵马皆乃精锐,哪里比不上那齐恣意了?鲁相国竟如此看不起我,总有一日,本州牧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一巡酒过,苗跃伏喝的有些上头,在齐长铮面前失态怒斥出声。 齐长铮笑道:“哈哈,那是鲁相国没有眼光,苗州牧既然来本王这喝酒,就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还是政王和善,我若不是看在他站了大义之名,岂会这般讨好?” 苗跃伏这就是在与齐长铮解释之前与鲁蕴丹交好的原因,并在与齐长铮拉关系了。 齐长铮笑道:“苗州牧年少有为,那鲁相国分明是忌惮你,才不敢与你交好。” 齐长铮这话言下之意就是鲁蕴丹觉得苗跃伏难控制,所以才弃他选了齐恣意。 苗跃伏哼笑:“倒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无胆鼠辈。” “好了,苗州牧今日来本王这喝酒,总提些不开心的人或事作何?来本王这就要放松才是。” “这是?” 苗跃伏放下喝空的手中酒樽,见到齐长铮召来的两名侍人,明显愣了一下。 苗跃伏为何发愣,无他,这两名走到他面前的侍人虽身着男装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身材曲线玲珑,身姿袅袅,明显乃女子。 “听说苗州牧身边没有侍奉的人,本王年长你许多,看了十分心疼,这两名侍从就送给苗州牧解乏了。” 说话间,齐长铮还挥了挥手,行到苗跃伏酒案前的两名女扮男装的美姬抬头,竟都长的于林知皇有几分相像。 左边的美姬眼睛与脸型像林知皇,右边的美姬鼻子与嘴巴像林知皇。 苗跃伏见了棕眸霎时敛起。 齐长铮见苗跃伏看着他送的两名美姬不说话,豪爽地笑道:“这两名美姬都干净着,也乃大家所出的庶女,非是奴仆庶民出身,苗州牧若是喜欢,也可让她们孕育子嗣。” 苗跃伏捏着酒樽的手微紧,好半晌后才将目光转向齐长铮:“那晚辈便多谢政王美意了。” 齐长铮见苗跃伏首次以晚辈自称,仰首哈哈大笑。 “苗州牧喜欢就好。你现在还年轻,等再过个几年,就会发现女人就那么回事,何必拘泥?为情爱之事所困更是荒诞了。” 齐长铮说这话,还真有几分在将苗跃伏当晚辈看待的心思。 苗跃伏面上也露了笑:“本州牧没有个正经长辈,多谢政王能提点晚辈这些。也多谢.....政王为晚辈准备的厚礼。” 当晚,苗跃伏从齐长铮小营出来时,面色酡红明显酒醉,搀扶着他的,是两名身姿袅袅的侍从。 刚一入帅帐,苗跃伏便站直了身体,将搀扶着他的两名美姬给推了开。 “啊!” “啊!” 两名女扮男装的美姬在猝不及防下被苗跃伏推开,一前一后倒地,发出惊呼声。 “主公!不能杀!”护卫将军秦韵见苗跃伏双眸猩红拔了腰间所配的剑,忙上来拦了他。 这会要是杀了这两名美姬,苗跃伏之前隐忍就白费了。 秦韵劝道:“这两名美姬出身不错,您若是实在不喜她们,手下有许多将领都还未娶妻,可配给他们。” 苗跃伏断然道:“不行!” 她们与环儿长得神似,苗跃伏只要看到她们脸上做出讨好的表情,就心中怒火难抑,更无法将她们赐给手下将领。 “战场上带女人也不合适,末将这就派人将她们送去后方。” 秦韵见苗跃伏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也未强求,忙又换了一套说词再劝。 将人送去了后方,无论主公今后是否收用,也就是养起来的事,没必要让主公心生不悦。 更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杀了齐长铮精心送来的人,让齐长铮那边知晓主公其实没有与他为伍之心。 “与其再被送来送去,苗州牧还是杀了我吧!爹送我来时,我就不想活了!” 被苗跃伏推倒的其中一名美姬突然抬起头,含泪视死如归的说道。 秦韵皱眉,惊异于这美姬说话的声音竟然与权王都极像。 苗跃伏之前也没听到这两名美姬讲话,这会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眸微睁。 另一名美姬见苗跃伏与秦韵突然都盯着那名说话的美姬不动了,吓得小声抽泣起来,生怕被殃及池鱼。 “奴愿意,奴怎么样都愿意,还请苗州牧勿要杀奴!呜呜.....” “将她带下去。”苗跃伏一指那名哭泣不止美姬,平声对秦韵吩咐道。 秦韵看了眼那名说话声与权王极像美姬,抱拳道了声诺,将那名哭泣不止的美姬带了下去。 秦韵带着人走后,苗跃伏提着剑缓步向留下的那名美姬走来。 被留下的这名美姬见苗跃伏真提着剑过来,深吸一口气闭了眼。 “.....你叫什么?” 美姬睁开眼,见苗跃伏停在了身前正俯视着她,眸中吓出了泪,却死死抿着嘴忍住了哭声。 “妾名....方芷.......” “起来。” 方芷见苗跃伏没有动剑的意思,缓缓地站起了身。 “说话。”苗跃伏垂眸看着鼻子与嘴巴与林知皇生得分外相似的方芷命令道。 “说....说什么?” 方芷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苗跃伏对于她来说委实高大,就这般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她,方芷心中恐惧不已。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53章 齐长铮问齐冠首:你心悦那权王? 第1453章 齐长铮问齐冠首:你心悦那权王? “随便你说什么。”苗跃伏提着剑走到了一边的座椅上坐下闭目。 “我是被我爹送给政王的,本以为....要给政王做妾了,但齐夫人却说我生的有福气,单独弄了院子给我住。” “今日政王命人将我与另一个女郎做男装打扮带到这里,我就知道我要被转送了。” “本以为....也是和政王岁数相近的人,但见到您后,我是高兴的....我.....” 苗跃伏闭目听到这里冷声道:“说别的。” 方芷见苗跃伏无动于衷,咬唇:“您...您也要将我转送给别人?” 苗跃伏睁开眼睛:“让你说话,不是让你问本州牧问题。” “我不想再像货物一样被转送!”方芷大着胆子道。 苗跃伏年轻英武,方芷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满意,与其去伺候别人,她更愿意伺候他,至少不恶心。 现在看来,人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凶..... 她一直以“我”自称,这苗州牧也没有发火。 她大声讲自己被送来的经历,嫌弃政王年老,这苗州牧也未斥她放肆。 “你胆子很大,这点.....与她也有些像。”苗跃伏看着站在帐中的方芷低喃道。 “我....我与谁像?”方芷见苗跃伏面上露出些许柔色,意识到苗跃伏就喜欢她大胆,于是便大着胆子继续问。 苗跃伏却没回她,丢了手中的剑,起身往床榻方向走去:“可识得字?” “不识......” “可有故事?” “有!” 方芷小娘乃唱戏的出身,她从小从小娘那听了不少故事。 “那.....就在本州牧榻边讲故事。” 方芷听苗跃伏这般吩咐,笃定自己被留下了,开心的抬袖抹了脸上的泪,倚到了榻边,给苗跃伏讲故事。 苗跃伏听着林知皇声音讲的故事,神态平和的进入了梦乡。 苗跃伏这边睡的平和,那边随边弘与温南方从影使这听到政王送了两名容貌与林知皇肖似的美姬,脸就沉了下来。 “齐长铮倒是会恶心人。”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凝出煞意。 “聪庭不是要被主公放了吗?”温南方墨眸凝寒道。 随边弘懂了温南方的意思,眉尾轻挑:“聪深的意思是....将这事告诉聪庭。” “嗯。” 随边弘嫣红的唇弯出精致的弧度:“好主意。” 温南方温声道:“这种私人层面上的事,交给聪庭记着最好不过了。” “师弟果然....最是蔫坏。” 于是这件事在林知皇没有听到一点消息的时候,反是被符骁先知道了。 然后符骁寝帐中一张书案就从中裂开了。 “娘,那两名美姬,是你收罗的?”齐冠首问裴菱娉。 “初澜终于来找娘了。”裴菱娉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回头看去。 齐冠首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帐门前静静地看着裴菱娉。 裴菱娉见只看着她齐冠首不说话,怕他又走了,忙走过去将他拉到了茶案前就坐。 “那些美姬都是治下那些世家送来给你祖父的,你祖父现在精力有限,便将这些美姬都给了娘管,让娘看着送给手下那些得用的将领。如今她们跟了那苗州牧也算好出路。” “娘,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裴菱娉面色一顿:“那苗州牧对权王有意思众所周知,你祖父有意交好于他,难道不要投其所好?” “所以就送与权王容貌相似的?” “初澜为何关心这个?”裴菱娉面上的笑终于维持不住了。 “因为龌龊。”齐冠首看着裴菱娉的眼睛,定声道。 裴菱娉面上终于显出怒意,抬手就要扇齐冠首巴掌,然而在半空中止住了。 “初澜!你可知娘为了你......” “不是为了我。”裴菱娉话还未说完,齐冠首就打断了她的话。 “娘不是为了你为了谁!”裴菱娉厉声道。 “您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啪!” 裴菱娉挥出的巴掌终是落在了齐冠首脸上。 齐冠首并未闪躲,被打的脸侧向了一方。 “娘,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并不能一直藏到底,您好自为之。”齐冠首眉目间依旧如仙般漠然,丢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要走。 “别走!娘还有话与你说!” 裴菱娉按下心中充斥的怒意,面上又显出慈色,拽住了齐冠首青色的袖摆。 齐冠首直接割下了被裴菱娉拽住的袖袍,坚定地往外走。 裴菱娉也知道隔墙有耳,见齐冠首这般不配合,直接喊道:“初澜,娘不像你爹!娘只有你一个孩子,岂会害你!” 齐冠首脚步不停。 “你祖父是真心疼爱你的!你要听他的话!” 齐冠首听到这句停了步子,回头看了裴菱娉一眼,才再掀帘往外走,正好碰见听到他来营,前来找他的齐长铮。 “不孝孙,明日本王就要带兵出征了,都要过门而不入?” “祖父老当益壮,何须冠首操心?” “你给我过来!”齐长铮见齐冠首一身犟骨头仍是没变,自己转身的同时对他厉喝道。 追出来的裴菱娉见到齐长铮带着齐冠首去了帅帐,也没再跟,转眸想了想,去照顾中毒后身体还未痊愈的齐鸿章去了。 齐冠首随着齐长铮一路来到他的帅帐,见帅帐内的人全被齐长铮挥了出去,主动浅声问:“祖父叫冠首来有何事?” 齐长铮用他人不可听见的气音道:“出征后,本王会找机会......杀了齐博?。” 齐冠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祖父与我说这些作何?” 齐长铮继续用气音道:“你与齐博?攻占地相近,齐博?一出事,你便去接他的兵马,防止哗变!” 齐冠首没有说话。 齐长铮见齐冠首不说话,突然眯眼问:“你心悦那权王?” 齐冠首皱眉,转眸与齐长铮对上视线:“祖父为何突然这般问?”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56章 各军出征在即 第1456章 各军出征在即 齐长铮盯着齐冠首的眼睛沉声问:“那本王送那苗跃伏与权王容貌肖似的女子,与你有何干系?” 齐冠首瞬间明白了齐长铮的意图:“您送苗跃伏那两名美姬,还有试探冠首的意图在?” “然后你就来了。” “祖父,冠首并无此心。” 齐长铮见齐冠首丝毫不慌,还出言否定了,沉笑着又问:“本王身边谁是你的人?” 知道消息倒是快,若不是儿媳裴菱娉将消息告诉这不孝孙的, 那就是他身边的心腹中,有这不孝孙的人了。 齐冠首也不否认,浅声道:“祖父自己查。” 齐长铮就喜欢齐冠首这泰山崩于前也丝毫不乱的模样,继续道:“祖父从小这般培养你,可不是让你将本事用到自家人身上的。” 齐冠首根本不接齐长铮的话,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所以祖父为何要试探冠首?” 齐长铮见齐冠首又转回了话题,含笑用气声道:“你若真心悦那权王,倒也不是不可,祖父可帮你筹谋。” 齐冠首不悦的再次皱眉,转眸与齐长铮对上视线道:“祖父,权王非是需要依靠他人而活的内宅女子,而是掌权者,您不该只将她当作为普通女子看待。” “再是强权者,也是女子。”话说到此,齐长铮换了气音:“她在利用这点将其余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本王亦可利用这点将她掌于手下。” 齐长铮看着面前长身玉立俊美如仙,周身气韵不似凡俗的嫡孙,面上展开志在必得的笑。 齐冠首一见齐长铮这笑,就知他在想什么,俊如谪仙的面容上也徐徐展开一个冷漠的浅笑:“她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齐长铮笃声道:“再是如何厉害的女子,只要生了孩子,就会为孩子筹谋。” 他的嫡妻温氏是如此,儿媳裴菱娉更是如此。 “所以......您才不让姑母有自己的孩子?” 齐长铮面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冠首是否乃胡说,您最是清楚。” “胡言乱语!”齐长铮与齐冠首错开视线,走到一边的宽椅前大马金刀地坐下。 “你竟然这般揣测你祖父!”齐长铮面上显出真正的怒色。 他只是有野心,有抱负,不是灭绝人性!岂会这般对待自己的子女! 齐冠首也不想与齐长铮争辩这个,只问自己想知道的:“表弟都要赘于权王了,您还想让冠首与权王有牵扯,是想作何?” 齐长铮还在怒中,一时没有搭理齐冠首。 齐冠首见齐长铮不说话,继续问:“还是说,您一直想的是.....借权王的手,除了表弟?” 祖父不忍也不敢让符骁真死在自己手上,怕惹了忠于符骁的文武拼死反扑,更怕因此触怒那些潜藏在暗下的能人异士,成为仇家。 嚣张如吴奎,都不敢杀守山先生,皆因守山先生德高望重,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织下的关系网遍布天下。 守山先生当初是如何维护符骁的,天下人皆知。 若符骁真死在谁手上,谁知道守山先生会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做什么? 有些能人异士孤身一人,不管天下大势,只求快意恩仇,没有哪位掌权者想被这些人盯上,以至夜不能寐。 齐长铮对符骁确实是有愧的,也并非不疼他,只是与权势比起来,符骁已成拦路石,这外孙是他必要放弃的选项。 良久后,齐长铮用气声道:“权王若要下杀手,本王一定会保骁儿一命。” 果然。齐冠首浅色的眸子微垂:“您太过自信了。” “若不是你们这些逆子给本王添乱,齐氏旁支本王早就收服了!何至于到如今这步?你们.....本王都可保!” 齐冠首眼眸微颤,唇线抿直,不欲在与齐长铮多说,行了一个辞礼,转身就走。 齐长铮见齐冠首如此难沟通,气得吹胡子瞪眼:“本王给你说的事莫要忘了!” 齐长铮笃定齐冠首不会坐视齐氏军队内乱无故伤命的,只要齐博?身死,在附近领兵的齐冠首定不会袖手旁观。 他今日叫齐冠首来,只是提前通知齐冠首这事,让他早先有个准备,到时不至于措手不及。 转身而走的齐冠首闭眼。 祖父....齐氏,不能再在您掌下了。 再睁眼,齐冠首向外走的脚步更急,眸中尽是厉色。 齐冠首走后,独自站在帐中的齐长铮面上怒色瞬间褪去,脸上浮出欣慰的笑意。 臭小子,很好,终于有掌权之心了。 祖父已经老了,就等着你.....从我手中真正掌下齐氏! 翌日,天光明澈,原定的发兵日终于到了。 主驻军营内的各掌权人开始带着亲兵陆续撤出此营,前往各自外驻军营驻地汇军,四处皆是人声。 首战的齐长铮带着手下文武刚走,林知皇便身着临城赤金甲,英姿飒爽的骑马行在队列首部,百余青雁军列队在前开道,众文武骑马跟在其身后,格外气势腾腾。 姜航幸在一旁见了,不屑的嘀咕道:“倒是会装腔作势。” 在林知皇的队列走后,下一个便轮到齐秋岚出营了。 这会齐秋岚听到姜航幸的嘀咕声,这几日又从戚玉寐那学到不少“言语”技巧的齐秋岚不屑道:“有才能装,什么都没有的,就是想装腔作势也拿不出排场。” 话落,齐秋岚丢给脸色已经气得铁青的姜航幸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单手勾缰,利落的翻身上马,跟在林知皇的队列身后带着手下亲兵去往外驻军营,与手下大将冯奇汇军。 齐秋岚掌下还没地盘,更没有谋士,只有武将,她这出营的队列与前面出营的林知皇一比,就显得格外单薄寥落了。 姜航幸一见齐秋岚这情况,报复性的大声嗤笑,让在场众人皆知他对齐秋岚嗤之以鼻。 苗跃伏见状,操纵身下的爱驹一扬后马蹄,顿时撩起一层沙土,正好喷近在张嘴大笑的姜航幸嘴里。 “咳!啊!啊呸呸呸!” 姜航幸吃了一嘴沙土,剧烈的咳嗽吐涎,格外滑稽,周围的众文武见状不少人闷笑出声。 “你!” 姜航幸哪能不知苗跃伏是故意的,吐完了嘴里的土就要找苗跃伏算账。 第1457章 发兵出征,权王军中的礼炮与出征战歌 第1457章 发兵出征,权王军中的礼炮与出征战歌 姜启德忙拉了他斥了两句,姜航幸才消停了。 苗跃伏带兵退出主营后,后面就是戚扈海带麾下文武出营,戚玉寐骑行在队列最末,身后还跟着一白一黑两只巨犬,路过被姜启德拽住的姜航幸时,他还彬彬有礼地道了句谢。 “你对我道什么谢?”姜航幸恶心的不行。 “谢谢有你在,我都不是这处最讨人厌的了。” 戚玉寐含笑说完这句话,扬鞭让身下马匹加了速度,路过姜航幸时,也故意在姜航幸这多扬了些沙土,追上了前面的队列。 “啊!!!!”刚刚被姜启德劝下的姜航幸再也收不住怒气,翻身上马就要追上去不管不顾的与戚玉寐打一场。 “放肆!”鲁蕴丹一改之前的温和,扬声呵斥。 全场皆静,目光尽数集中在了鲁蕴丹身上。 着甲骑在马上的鲁蕴丹气势凛凛地扬鞭指住姜航幸:“无知小辈!如今联盟军出征在即,你若再在此生乱,别怪本相不客气!” 姜启德哪敢得罪鲁蕴丹,见鲁蕴丹发怒,这回也不惯着自家孙子了,抬手就甩了姜航幸一巴掌,然后向鲁蕴丹请罪。 这支小插曲过后,后面的掌权人带队出营皆井然有序,再无随意言语者与闹事者。 还不到原定的午时,作为断后出营的鲁蕴丹也带着麾下文武出了主驻军营,竟比原定的时辰早了近半个时辰。 林知皇带着手下文武进入西北外驻军营与梁峰原等人汇合后,便径直去了营内校场。 当林知皇身着临城赤金甲走上校场点兵台上时,校场内的整齐列队的众兵齐声欢呼。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校场内的士兵们中气十足,精神抖擞地高扬手中武器,整齐的高声而赞。 林知皇含笑看着下方校场内众兵,抬手做了一个止的手势,方才还声势震天的校场内顿时声止。 林知皇满意地颔首,朗然肃声问:“本王的将士们!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校场内响起士兵们山呼海啸的应答声。 随着林知皇这边校场内众兵呼喝声起,仿佛是较劲一般,东北方向的外驻军营内也响起众兵声势震天的应答声。 别处外驻军营也不甘示弱,俱响起众兵声势震天的呼喝声。 林知皇身形笔挺地站在点兵台上,对此地别处传来的呼喝声不以为意,抬手握拳,这是噤声的手势。 令行禁止,校场内的众兵再次安静下来。 林知皇扬手,身上所着的临城赤金甲在烈阳的折射下,反出夺目的光华:“炮礼!” “诺!”站在点兵台下首位的梁峰原上前一步抱拳垂首应诺,而后对远处的雷营校尉打了一个手势。 “炮礼!放!” “砰——!” “砰——!” “砰——!” 三声震天的炮声在此处上空强势炸响。 整个山谷中都回荡着炮声。 这一刻,除了林知皇西北驻军营上空炸响的炮声,此处周围再无别的声音。 周围别营的士兵们先是仰头安静了一阵,而后整个外驻军营皆因为林知皇这边放出的礼炮哗然。 “那是什么东西?” “炸雷?” “没有哪出被炸,那东西是在空中炸的,炸的很高!” “是西北营方向传出来的动静!” “那就是权王那边!听说她手下有能人已经研究出了清平道的炸雷!” “刚才那动响,可比清平道炸雷弄出的动静大!” “也.....也许就是响声大?威力并不如炸雷?” 外驻军营内众兵将对礼炮弄出的声势议论纷纷之时,各诸侯已经在派心腹去往林知皇军营所在处去探听了。 而林知皇这边在礼炮过后,整个营地内的兵将更见声势,仰首扬声便开始齐唱他们这军中的出征战歌。 兵戈声起!战鼓雷鸣! 同袍们莫怕,身后有我们共同守护之家! 天还是以往明媚,地仍是以往坚踏。 人间的纷争事,需用刀兵斗志昂扬以对,何须叫唱阴间的哭悲。 前方的路并不可怕,身后有我们共同守卫的亲人! 去路被血肉染红了不怕,就怕不能拦住敌人的来路。 同袍啊!同袍! 绝不能让敌人踏过铺了我们血肉的路,冲入我们身后的家! 记着母亲的话,我们乃家之顶梁。 前方的路它并不可怕。 背影会转为凯旋,兵戈会斗出和平。 如今所走的黄土路,并非不归路,乃守护身后家国的血路。 当吾踏上这条路起,吾已是家国荣耀! 身若亡,志仍在,英烈之魂不朽! 嘿~兵戈声起!主公令下! 同袍们莫怕,身后有我们共同守护之家! ........... 一身蓝缎劲袍的符骁骑马伫立在校场东面高处,听着校场内众将士的歌声,看着身形笔直着赤金甲站在点兵台上的身影,眸中冷色被深深的震撼所取代。 “身若亡,志仍在,英烈之魂不朽.......”符骁喃喃重复了一遍这战歌的歌词。 “这是林世叔亲自写的词。”骑马跟在符骁身后王鹿看着那站在点兵台上的身影,面上带出毫不掩饰的与有荣焉之色。 符骁转首向王鹿看来。 王鹿看着林知皇的身影继续道:“林世.....主公说,将士该有信念,他们不是某一个人的兵,他们是‘家’与‘国’的守卫之兵!” “他们得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为何而荣,为何而.....死!” “他们乃守护之士,他们才是至贵之魂!” 王鹿说到这里,眸中浮出些许悔恨的泪光。 之前....他只重于他所守护的,将士兵的命视如草芥....... 果然,掌权者不是任何人都配做的。 为自身利者不可做,为自身命者不可做,只有自身大能者不可做,只有自身野心者亦不可做! 他的林世叔,才是德才兼备,心有大爱的掌权者! 只有她配为.....这世间至高无上的掌权者! 想到此,王鹿转首看向符骁,符骁这会仍在眺望点兵台上林知皇的身影。 “符二郎君,走吧。您该与您手下之士汇合了。” 此时王鹿已收敛了方才外放的情绪,眸中的隐泪也彻底收了回去,看向符骁的眼神里只有公事公办。 符骁最后再看了眼那挺立在点兵台上的身影,而后牵缰调转马头,带着跟在身后的王鹿扬鞭而去。 —— 第1458章 林知皇对各盟军的阳谋,派遣雷营军 第1458章 林知皇对各盟军的阳谋,派遣雷营军 延绵的大军在山道中笃笃前行,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帅辇在军队中心位置。 齐长铮面色阴沉的坐在帅辇居中位置,白长月等谋士席地坐在车厢左右两侧。 自从权王出兵时放出的礼炮在外驻军营上空响起后,齐长铮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直到现在都未用膳。 “主公,您还是吃点东西吧。”常蹊到底恐齐长铮的身体支撑不住,出声劝道。 齐长铮沉声道:“权王手上....竟然有了这么厉害的东西。” 钱汀若有所思道:“也许只是声响大。威力是比不得我们手上的炸雷的。” 元奕明亦是道:“应是这样的,那东西的声响是用来震慑,而非是炸物。” 白长月肿着一张脸道:“既然如此,方才主公同意权王的雷营兵跟随我军时,两位为何不说?” 林知皇在出军时放的那三颗炸雷声势震天,齐长铮等掌权人怎会不派人去探问,在得知这炸雷声响只是她那边出征前放出的扬威礼炮时,皆是震撼。 既震撼权王手上竟然掌有这东西,又震撼权王竟然将这样的东西作为开军振势的礼炮放。 当真是强悍又豪奢。 强悍自不必说,权王既然能为了开军而将这东西空放,这就代表她手上并不缺这东西。 奢豪是......齐长铮手下已经有做出炸雷的能人,这东西配置的成功率可不高,还伤人伤财。 权王能眼都不眨的空放掉三个......这不是奢豪是什么? 就在众掌权人对打听来的消息脑中思绪翻飞,重新审视林知皇时,林知皇还石破惊天的言,她作为此次联盟军主帅,既然有这样的强武器,岂能不拿出来与诸位同盟共享? 于是便提出了派自己麾下的雷营兵随驻各军,赠大威力炸雷五颗,在有需要时,可为其向清平道投放炸雷。 这就是阳谋了。 林知皇派去他人军中的雷营兵中必有探子,但却没有哪方诸侯能拒绝免费炸雷使用的诱惑。 而且这些炸雷虽然在没用时,是掌在林知皇派来的雷营兵手中的,但炸雷到底进了自己的地盘,未尝不可研究这炸雷一番。 特别是鲁蕴丹,早就已经对这炸雷垂涎三尺了,但他又不想与清平道做交易,这样的机会来了,他怎会放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林知皇的“提议”。 有了鲁蕴丹起头答应,其余诸侯也不矫情,纷纷点头同意此事。 于是,林知皇在出军前,往每路联盟军队里都插入了五百雷营兵。 这其中真正为雷营兵的只有百人,其余四百兵士皆为精锐,以四比一的比例保护这些雷营兵在别军中的安全。 当然,这四百精锐中,还有些受林知皇之命执行其他任务的兵,但林知皇是“助军”的人,她说这些兵都是雷营兵,只为保护埋发炸雷而来,其余受助的联盟军还能说什么呢? 林知皇没有逼人,不愿意的话,是完全可以拒绝她“助军”的。但....无人能拒绝此诱惑。 “我等早说了又如何?权王将五颗大威力的炸雷免费给我军使用,我等不用?”常蹊直接回怼白长月。 白长月梗着脖子道:“我军与其余他军不一样!我们手上也有炸雷!” 钱汀嘲讽道:“白参军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知道造一颗炸雷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物力吗?” 元奕明也道:“就算主公不在意这笔银钱,我方也不能闭门造车,权王那边的炸雷威力,目前看来是比我方造出的炸雷威力更强的,不得趁机学来?” 白长月怒道:“但是这样也让权王的五百兵精锐进了我军!这就是有武力的细作,明目张胆的细作!” 齐长铮见麾下谋士吵了起来,终于开口说话了:“好了,权王用的就是阳谋,她所派的雷营兵已经跟着我军出发了,这时再争执这些也没有意义。” 白长月不满道:“主公,权王派来的雷营掌兵百户是那王鹿!” 前两日就是王鹿一拳将白长月给打的鼻青脸肿,现在白长月脸还疼着,谁能知他方才看到王鹿带兵进来时的心情。 好么,上回见,王鹿还只是一个小小亲卫兵。 过个几日见,王鹿就升成了百户。 这几日间王鹿没出主驻军营,又无战事,这不得不让白长月怀疑王鹿就是因为捣他的那一拳,讨了权王的欢心,将他提拔成了百户....... 常蹊道:“是他又怎么了?” “此人深得权王欢心,王鹿想杀其身边得重用的心腹随边弘,权王也只是将他的军职给撸了,这会派这样的心腹来此,足以说明她对主公的忌惮。” 齐长铮沉声道:“这王鹿也师从泰然老将军,乃袁玄策的师弟。” 在场谋士中有不少人不知此事,这会听齐长铮讲王鹿与袁玄策的关系,皆皱了眉。 “权王这是什么意思?”元奕明若有所思道。 常蹊摊手道:“主公此次亲掌袁玄策这支军就为了彻底收服,权王如此安排还能是为了什么?想从中做梗呗。” 白长月眯眼想了想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拍掌笑了:“主公!或许,可用!” 齐长铮向白长月看去,白长月却环视了在场谋士一圈,目光特意在原来为符骁之士,后来转投齐长铮的钱汀身上停留了片刻。 齐长铮顿时懂了白长月的意思,这是在防人,恐在在场人中有细作,其余谋士除了钱汀,皆对白长月露出怒色。 齐长铮也是会平衡手下关系的主上,当即转了话题,聊了别事。 待事聊毕,齐长铮挥退了众人,独独留下了白长月问话。 “怎么用?”帅辇内只剩白长月后,齐长铮续接前面未尽的话问。 白长月凑近齐长铮耳边,面色阴毒的对齐长铮献了一策。 日落西下,着甲骑马行在队列之首的苗跃伏见大将庞通骑马追上来,侧首问:“可安置好了?” 庞通勒马,抱拳禀道:“权王派来的五百雷营兵已经安置好了。只是.......” 庞通面露犹豫之色,显然在想要不要将这件事禀给苗跃伏知晓。 “只是什么?作何吞吞吐吐?”苗跃伏沉下眉目。 庞通觉得这事还是得告知苗跃伏的,不然齐冠首与权王的关系这般亲密,却装的不熟,谁知道是在密谋些什么? —— 第1459章 权王可真是......猛于虎也! 第1459章 权王可真是......猛于虎也! “之前被您贬去先锋营的亲兵卫卢山,您还记得吗?” “他怎么了?”苗跃伏皱眉。 之前他派卢山去给权王送信,回来时卢山却带回了权王贬损他的话,当时他在气头上便罚了这亲兵卫,后来冷静下来是后悔的。 便将他调去了最容易立功的先锋营,准备只要他立了军功就给他升一级,以作补偿。 庞通见苗跃伏记得人,便不再介绍人,粗声道:“那卢山今日在出兵时,偶然看见了邻营领兵出征的齐冠首。” “然后呢?”苗跃伏不耐烦起来。 见到齐冠首有什么好惊讶的,他容貌再是如谪仙般俊美,在战场上也不得用,若是战死,也不过是血肉一堆。 庞通见苗跃伏误会了,忙附耳在苗跃伏耳边道:“那卢山见了齐冠首的面容后大惊,跑来与末将禀报说.......” 苗跃伏见庞通还神神秘秘的要与他附耳禀此事,面色愈发不耐烦起来,但到底知道庞通的性子,是定不会因为容貌而大惊小怪的,便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 “上次他去权王军中送信时,在权王榻上的男宠.....就是那齐冠首!” 苗跃伏闻言瞳孔骤缩,豁然转头看向庞通的眼睛确认道:“当真?” 庞通确定地点头:“为防那卢山看错,末将专门拿了齐冠首的肖像画与卢山再次确认过,卢山很确定看到的就是他。” 苗跃伏拽紧手中的缰绳,面上露出隐忍之色。 “知道了。” 良久后,苗跃伏从齿缝间吐出了这几个字。 庞通见苗跃伏情绪还算稳定,便抱拳退了下去。 苗跃伏继续沉面带军前行,半个时辰过后,苗跃伏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守卫在侧的护卫将军秦韵见苗跃伏笑的这般反常,忧声问:“主公,怎么了?可是有何处不妥?” “没有。”苗跃伏面上展开夺目的灿笑:“就是高兴。” “什么?” “无论是姓齐的还是姓符的,之于她而言,都如那随时可抛的美姬之流,不过只是皮相入了她的眼罢了,倒也......好。” 秦韵听的云里雾里,但见苗跃伏确实是在高兴,便也没再详问。 如今主公与权王又暗下合作起来,秦韵便是在心中对权王有再多不满,也不会因此而坏主公的事。 意识到主公口中的“她”指的是权王后,秦韵非常识趣的又退了回去。 苗跃伏这边刚知道这消息,鲁蕴丹那边晚两个时辰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鲁蕴丹早便查明苗跃伏乃苗杳之子,所以此次攻打苗杳便对他多有防范,早在之前鲁蕴丹便在苗跃伏军中安插了人。 在卢山认出齐冠首,急忙跑去对大将庞通禀报这事时,鲁蕴丹的探子便听得了这事。 庞通对苗跃伏戚去转禀此事时,探得重要消息的细作便将此事隐秘的层层递了出去。 鲁蕴丹收到这消息时,正在与手下谋士讨论如何对待权王安插进来的五百雷营兵。 很显然,护送五颗强力炸雷,最多百人便可。 但林知皇却派了五百士兵入营,摆明了是要在别军中自成一势,仿若插入腹地的毒瘤。 “还是我们手下的人太废,主公批了如此巨款,这军器坊的掌事人仍是连个屁都没做出来,当真是可恶!” “是啊!若我们手下也有炸雷,如今何须被动?” “权王若是没那炸雷,根本不足为虑,但有了炸雷.......” 众谋士在帅辇内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权王与炸雷这物,而坐在车厢中心首位的鲁蕴丹却在看完探子紧急发回的密信后,扶额笑出了声来。 鲁蕴丹这般一笑,帅辇内的众谋士顿时止了讨论,转首向他看去。 “主公?” “主公因何发笑?” 鲁蕴丹摆手,笑容不止道:“方才收到一个有意思的消息。” 说着话,鲁蕴丹便将手中的密信转给了身边的骆擎看。 骆擎一目十行看完后,难以置信的拿信又确认了一遍。 “这....不能吧?” “什么消息?” 周围谋士见向来沉稳的骆擎露出如此表情,皆好奇地问出了声。 骆擎将手中的信递给众同僚,并对鲁蕴丹道:“主公,在下官看来,那符骁定是不知此事的。” 鲁蕴丹收了笑声,温声道:“看来权王还真是对齐氏势力虎视眈眈呢。” 骆擎与鲁蕴丹对话间,其余谋士也传看完了探子传回的消息,已是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那齐冠首在起势前竟还做过权王的男宠?” “此消息为真?身份尊贵如那齐大郎君,做男宠?他岂会愿意?” “那自然是自愿的!” “但之前在主驻军营时,齐冠首与权王两人虽看起来确实有些瓜葛,但却是没这般亲密的!” “演戏?” “演给谁看?” 性子向来跳脱的谋士蓝镓突然拍掌道:“哦!我知道了,会不会是权王与那齐冠首已经两情相悦,但那齐长铮不愿嫡孙入赘,便横插一杠子将外孙符骁赘给了权王?” 鲁蕴丹:“..........” 骆擎转头瞪了眼那最后做总结的蓝镓,斥道:“你写话本呢?” “咳......”被顶头上司斥的蓝镓尴尬地咳了一声。 骆擎斥完了人,转回头继续对鲁蕴丹道:“权王本就欲染指大济内陆,应是先准备从齐冠首处下手,但后来阴差阳错有了更合适的符骁,便中途换人了。” 鲁蕴丹颔首。 被斥的蓝镓将眼睛睁的溜圆道:“骆参军的意思是,权王欲以联姻为突破口吞吃齐氏势力,先是选了齐冠首,后在偶然得了符骁后,弃了齐冠首?” 车厢内众谋士哗然。 这权王,为了权势,竟是连自身婚姻都不放过,接连与这对表兄弟有私,以此为砝码来筹谋他方。 虽然男性掌权者们往往如此做,但这权王再是掌权者,好歹也是女子不是...... 这权王可真是.......猛于虎也! 第1460章 鲁蕴丹与陈长忠得知齐冠首曾为权王“男宠”的消息 第1460章 鲁蕴丹与陈长忠得知齐冠首曾为权王“男宠”的消息 虽然蓝镓这话说的没错,但同样一句话,从蓝镓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就那么不同呢? 和唱戏似的。 骆擎看着蓝镓不说话了。 “怎....怎么了?下官说错了?”蓝镓见骆擎这么看他,在众同僚都在七嘴八舌讨论时,将脑袋凑近骆擎小声问。 “闭嘴!一边去。”骆擎毫不客气地掀开蓝镓。 骆擎除了是蓝镓上峰,还是他的姐夫,见他在集议时都没个正形,终于怒斥。 “好了。”鲁蕴丹头疼道:“今日集议就到这里,诸位先下去忙手中之事,长立留下。” 众谋士皆皆走后,鲁蕴丹沉眸道:“权王手上的炸雷很厉害。” 骆擎正色道:“是。单从此项上来看,权王的军事实力已是最强,若想击溃权王的势力,硬攻不可取,只能从内部分化该势力,方能逐一击破。” 鲁蕴丹笃声道:“随边弘便是再不满权王行事,也绝不会叛主的。” 骆擎沉吟后道:“那温南方呢?他虽被逐出温氏了,但他始终都是温氏的人。如今温氏败落至此,他会就这么坐视不理?” 鲁蕴丹也不好下判断,从前在守山书院时他就与温南方相交甚浅。 此次来,温南方又大部分时间在外驻军营内常驻,便是来内驻军营,鲁蕴丹也都没找到机会与他单独“叙旧”两句。 倒还真是无法确定温南方现在对权王究竟是何心。 还有在温南婷一事上,温南方始终都没露过面,也不知是他不愿管......还是权王在此事防着他。 故意在那段时间将温南方安排在外驻军营,让他无法插手温南婷的事。 不过,温氏的人大部分都极富野心,温南方.....会是例外吗? 想到此鲁蕴丹坐直身体,手指轻点腰间的玉骨扇:“温南方或许可用。” “您要私下联系他?”骆擎摇头:“不行,冒险。” 若温南方没有异心,这样反容易暴露主公好不容易在权王那插入的钉子。 便是温南方愿意与主公合作,这般与他联系,也容易被权王放在温南方身边盯梢的人给发觉。 鲁蕴丹摇头:“倒不用与他联系。” 骆擎问:“那如何用此人?” “他存在的本身,就有用。”鲁蕴丹风秀的眉眼间染上笑意,显然心中已经有了布策。 骆擎见鲁蕴丹已经有了布策,便也不再细问,转回之前的话题:“那权王与齐冠首的事.......” 鲁蕴丹温声道:“已经传出去了,都会知道的。” 骆擎想到鲁蕴丹方才让所有谋士都看密信的举动,笑了:“是啊,不多时,都该知道了。高傲如符骁,也不知听到这消息,还会不会那般与权王一条心。” 鲁蕴丹这边的心腹基本已经确定权王用“情爱”困住了符骁,如今来个这样的事,也不知符骁会如何反应。 符骁可非软柿子,一旦生怒反噬,也不知权王能否招架得住。 鲁蕴丹笑道:“娶了符骁,助力大,一旦反噬,其威胁也大。” 鲁蕴丹在说这话时,陈长忠也在与他的心腹关由言此话。 “权王竟然如此玩弄本州牧师弟,可真是胆大。” 陈长忠几乎是与鲁蕴丹在同一时间从苗跃伏那探得这消息的。 与鲁蕴丹一样,陈长忠早便得知了苗跃伏与苗杳的关系,此次亲自带兵来览州联盟攻打清平门,怎能不在苗跃伏军中安插自己的眼线。 关由给歪躺在帅辇内的陈长忠倒了杯茶,无奈道:“您竟然还为符骁打抱不平起来了。” “我可爱的小师弟,被外祖父暗算背刺已经够惨了,现在还被权王玩弄感情,真是太惨了。”陈长忠做痛不欲生状。 关由提醒道:“.........主公,夫人现在不在这。” 陈长忠收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吧,回去再做给苑儿看。” 关由见陈长忠终于正色了,道:“看来权王确实对大济内陆虎视眈眈。” “是啊,不是齐冠首就是师弟,这是打定主意要以联姻为筹码,筹谋内陆了。”陈长忠勾手拿过关由为他倒的茶仰头一饮而尽,满面欣赏道。 关由却有些不解:“对于权王来说,符骁比齐冠首合适?” 在他看来,符骁手腕强悍,也掌权多年了,权王若想找联姻对象,明显还未掌权的齐冠首比符骁更好控制。 陈长忠却笑了:“错了,师弟重情。若以情爱为网,将他给网住了,是极好控制的。之前齐长铮能算计到师弟,就是如此了。” 关由想到符骁如今的处境,皆是被齐长铮算计所至,倒也认可了这点。 “但符骁此人在掌权时手段铁血,重情却不沉溺于情,之前在齐长铮那吃了亏,难道还会再吃一次亏?” “师弟本就是无权欲心的人,当初掌权,有他不得不掌权的原因。如今放权,想来也是真放了的。” “本州牧已经确认过,他是真对那权王有情的。他生性高傲,权王若有负于他,他也不是全然的圣人,是必要将铁血手腕用到那权王身上的。” 话说到此,陈长忠桀骜地朗笑出声:“若今日探得的事为真,也不知那权王招不招架的住师弟的反击。” “或许我这做师兄的,先看不到齐长铮被师弟收拾的下场,反要看到权王被反噬的好戏了。” 关由又给陈长忠倒了杯茶:“您竟这般看好符骁。” 陈长忠单手支着脑袋,把玩喝空的茶盏:“从小就是如此,就没有师弟做不到的事,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本州牧怎会看轻于他。” 第1461章 林知皇从前的小心思被手下心腹得知 第1461章 林知皇从前的小心思被手下心腹得知 关由却道:“先不说炸雷这项军器,就说那权王军中今日齐声高唱的那出征战歌,由便觉得权王名不虚传。” 陈长忠一愣,又细细回味了一番那战歌的词曲,叹道:“那词若真是出自那权王之手,倒确实令人.....敬佩。” 那词曲虽不高雅华丽,但通俗易懂,极抚将士的征战之心。 军歌就该如此,让唱歌的每个将士,都懂这词曲的真正含义,才是最佳的征战之歌。 关由继续笃声道:“符骁对上权王,或许能重创权王,但绝对赢不了权王。除非权王麾下的两聪之中有人生了异心,叛了权王。” 陈长忠听关由这般说,撑手挺腰坐直身道:“或许吧。如此这局势,本州牧到底势浅,做不了什么,只能看戏。” 关由没有反驳这话。 陈长忠正色命令道:“这权王派来的五百雷营军,好好伺候着,看能不能策反其内核心的人,探得炸雷这物的一二制法。” “诺!”关由拱手应诺。 鲁蕴丹与陈长忠都收到了苗跃伏那边传出的消息,林知皇自然也不例外。 听到影使传回的消息那一刻,林知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好么,一次随手打压,怕是要换来终身的自闭了。 苗跃伏与苗杳的关系,那是公开的秘密。他那里绝对被多方势力安插的和筛子似得,这事还不得闹得人尽皆知啊。 温南方看了影使传回的消息,面色古怪地问坐在对面的随边弘:“主公真让那齐冠首侍寝过?” 随边弘一脸看好戏地摊手,表示这事他也不知道。 柳夯已经摆出纯然的表情开问了:“主公,您觉得三师兄好……还是符郎君好?” “咳!好什么好?坚厚莫要玩笑。” 随边弘与温南方也齐齐看向了林知皇。 一个满脸玩味,一个满脸凝色。 林知皇被三名心腹看的又清咳了一声,淡定道:“诸位莫要多想,都是误会。” 随边弘笑弯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什么样的误会?” 柳夯歪头:“三师兄披头散发在您的榻上被人看到事.....是事实吗?” 是事实。 林知皇无话可说,也辩无可辩,干笑道:“当时那苗跃伏实在气人,于是……哈哈。” 这就是在解释了。 也就是这解释,让在场的温南方、随边弘、柳夯都知道了林知皇当时对齐冠首的另一重打算。 三人看着自家还在干笑的主公静默了。 最后是柳夯首先开口道:“三师兄可真的不识趣。” 温南方赞同地颔首:“还是师弟更合适。” 言下之意就是不认同林知皇之前对齐冠首的另一层打算了。 随边弘则抚着唇角道:“那齐冠首容貌确实生得不错,主公垂涎于他,欲享受一番也不是不行,但却是不能娶的。他不适合做您的王夫。” 林知皇到底被“垂涎”一词给整破防了:“聪渊!” 随边弘转眸看向林知皇:“嗯?” “莫要胡说,咳,本王非是始乱终弃之人。不能负责的人,本王可未碰。” 随边弘长长的哦了一声,玩笑道:“那就是只招惹了。” 林知皇:“…………” 温南方瞥了眼随边弘,不轻不重道:“师兄。” “好了,好了,边弘知道了。” 随边弘也知适可而止,见玩笑的差不多了,正色道:“这消息应该会被肆传的。” 温南方淡声道:“倒也好,如此……主公与师弟反目,也有了理由。” 柳夯还在可惜他三师兄错过了大好时机,一时间没有跟上其余同僚的谈话思路。 随边弘见柳夯没有接话,继续道:“主公倒真是运道不错,之前的玩笑之举,到如今竟也有了别的用途。” 当时只想贬损苗跃伏和戏弄齐冠首的林知皇连连点头,赞同随边弘此言。 柳夯心想,哪里只是玩笑,主公明明行的每一步都有其目的在,当时应该就是在试探三师兄的意思。 此时此刻,柳夯恨他三师兄是根木头。 主公何处不好,能嫁给主公,是多大福气? 三师兄果然福薄! 看看那符郎君多识趣! 主公如今愿意花这么大代价去试探他,明显是准备与其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对伴侧之人,主公也是极其用心温柔的。 这样强大完美的主公……三师兄竟然……视而不见?! “坚厚怎么了?”林知皇见柳夯突然捂头,关心道。 柳夯失魂落魄地摇头:“夯有事不能理解罢了,主公不必理会夯。” 林知皇现在也因为之前的心思被手下心腹发现而尴尬着,见柳夯也像是身体不佳的模样,便道:“今日便到这里,散了吧。” 随边弘与温南方如何不知林知皇的心思,倒也没再多留,行礼退下了。 温南方等人刚退下,林知皇便往后一倒,仰躺到车厢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地咚响。 从前的小心思被手下心腹之臣发现,即使厚颜如林知皇,也有些遭不住,这会人一走彻底陷入了自闭中。 林知皇自闭,柳夯也自闭。 师父就这么又输了守山先生一筹...... 待回了自己车厢,柳夯便彻底没了顾忌,翻来覆去骂起了三师兄齐冠首。 “有眼无珠”这四个字,柳夯是翻来覆去骂了又骂。 另一边随边弘也未回自己车厢,而是跟着去了温南方车厢,玩味道:“没想到主公之前还真对齐冠首动过旁的心思。” 温南方沉着脸不说话。 随边弘慵懒地寻了一处位置坐下,眯眼用气声问:“聪深为何生怒?” —— 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第1462章 汪长源:主公,那齐冠首哪能与您比? 第1462章 (加更)汪长源:主公,那齐冠首哪能与您比? 温南方一时未言。 “聪深?”随边弘又低唤了温南方一声。 温南方气度斐然地抬袖拉过一旁的书写小案,在小案上铺开了一张雪白的宣纸。 随边弘懂了温南方的意思,这是要用纸笔与他谈话了。 随边弘慵声再问:“所以聪深为何生怒?” “差点。” “差点什么?” 温南方抬笔在身前铺开的宣纸上挥笔写道:情障。 “不会。”随边弘看了后笃定道:“主公不会执着于此。”不过只是一时的喜爱罢了,都达不到动心的程度,何至于此。 温南方心道:任其再发展下去,会。 于是随边弘便见温南方再次写道:求而不得,最易陷情,也会伤情。 落笔,温南方墨眸中全是怒色。 随边弘被温南方眸中的怒色惊了一下,想了想后用气声道:“聪深,主公不是你。” “主公也不是你。”温南方冷声道。 随边弘从小到大就是天之骄子,什么都有了,从来就没有求而不得过,从来就只有别人心悦于他,不曾有过他心悦于谁而不得之苦。 如此之下,随边弘还生了一副理智的性子,在彻底动情前便会先考虑这个人是否能与他发展,若不行,在最初他就会扼杀这份感情。 所以随边弘长到如今,从来没有哪一次对谁求而不得过。 随边弘被温南方一句“主公也不是你”说的愣住。 温南方用气声继续道:“求而不得,最是动人情,反会让人越发深陷其中。主公开始只是意动,长久下去,就会是情动。若另一方未动,主公再想抽离,便是撕心之痛。” “主公行事又向来霸道,发现自己求而不得时,会做什么?你我不会想知道。” 随边弘瞬间坐直了身体,沉思了片刻后断然道:“那就杀了他。” 温南方沉眸看着随边弘,摇头道:“齐冠首非是易杀之人。而且因为此事杀他,主公也不会允许,这是对主公的看轻!” “所以在发现之初,你就该遏制这事!”温南方一拍书案,眸中尽是凌厉之色。 随边弘无话可说,唇线拉直,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温南方告诫道:“齐冠首此人虽心中怀善,但并非无欲无求,且不甘屈居于他人之下。他非是适合主公之人,以后莫要再以他玩笑主公。” “嗯。”随边弘这次没再说什么,轻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点头,周身也没了慵懒之态。 在温南方看来,若主公当时已经在心里考虑齐冠首的另一种可能,这就说明主公当时非只是意动,心应是也动了的。 此心并不深,是因为主公理智,没让这情动之心继续发酵下去罢了。 想到此,温南方转念又想到了齐冠首。 以齐冠首的聪慧,不该没意识到主公当时对他其实....... 温南方手中握笔的力道稍重。若有机会,他定要让齐冠首在此事上付出代价。 无人能在他这里.....轻贱主公的心。 温南方历来温润的眸中凝出凌厉的煞意。 随边弘见温南方如此,潋滟的桃花眼微眯,视线又扫向温南方因握笔用力而发白的手。 聪深他这是.....起杀意了? 竟是因此事,对齐冠首起了私事上的仇心。 这........可不似他。 “温令君。”随边弘以官职低唤了温南方一声。 温南方眸色微顿。 随边弘见温南方看了过来,如之前温南方告诫他那般,沉声对他告诫道:“这事已是过去,还请温令君勿要再放在心上。” 温南方将手中的笔搁回案面上的麒麟笔托。 “主公都已经放下了,师弟如今也已入了主公的心。你所忧之事并未发生。” 这件事,发酵的比林知皇想象中还快,不过三日时间,所有出军的盟军势力,基本上都得知了这一桃色新闻。 新封为政王的齐长铮还未带兵至湖汇郡屏城,就在行军路途中知道了这一消息,当时就气得嘴唇颤抖起来。 “胡言乱语!究竟是哪处传来的恶言!本王的嫡孙怎会为人男宠!” 这可与权王有暧昧发展不同。 在齐长铮看来,男宠与宠姬之流相当,是随人摆弄的贱者,他的嫡孙岂会去做那男宠! 赘给权王都不可能,只能是娶。 白长月见齐长铮勃然大怒,忙劝道:“主公息怒!” 齐长铮扬声喝道:“军中是何人在传这流言?全部抓起来!乱嚼舌根者,罚军杖十!” 当日因此事,齐长铮营内有不少兵将都在原地暂休用食时,被罚了十军杖。 齐长铮都知道了,此处掌军大将袁玄策自然也听到了这消息,然后....... 跟在袁玄策身边的某个疤脸驼背幕僚,也听到了这消息。 袁玄策让亲兵在周围警戒,然后撩帘上了汪长源的小马车,一进马车,袁玄策首先去看的就是与汪长源同乘一架马车的疤脸驼背文士,以眼神询问汪长源他现在的情况。 汪长源对进来的袁玄策幅度极小地摆了摆头。 “我没事,驱云所来为何事?” 瞧着岁数近有不惑之龄的疤脸驼背文士张口一说话,却是年轻男子的嗓音。 此时若有熟悉符骁的人在此,定会认出这就是他的声音。 “再有一日,便能行军到前方屏城驻军了。”袁玄策低声禀道。 符骁颔首,转看向汪长源道:“此城拿下不难,硬攻便可。” 如今清平门那边的兵将听说有四十余万的联盟军前来强攻,已是军心大颓,而己方又军心大振,攻下这前方屏城,只是时间问题。 袁玄策点头,显然认同符骁此话。 “但在此战中,政王必会揪你在指军作战上的漏洞,以此来将你从掌军大将的位置上顶下来。” 汪长源这会却没心思与符骁议策,唏嘘道:“主公如今的话,当真是变多了许多。” 符骁眸色一顿,转眸向说话的汪长源看来:“汪公,我们现在是在......” 汪长源抚须笑道:“不急这一会,您才是长源的重中之重。” 符骁:“........” 汪长源笑过后问:“主公现在终于有心情说话了,那可有心情用膳?您大伤初愈,可莫要饿坏了。” 符骁:“......不饿。” 汪长源心道了声“才怪”,已经一日都没吃东西了,怎会不饿。 汪长源抬手拍了拍符骁的肩道:“您不用在意那消息,权王都将您放回来与我等汇合了,那齐冠首岂能与您比?” —— 第1463章 符骁首次与手下心腹文武袒露心声 第1463章 符骁首次与手下心腹文武袒露心声 符骁面无表情道:“我为何要与他比?” 袁玄策当即道:“当然,那齐冠首岂配与您比?” 符骁:“..........” 汪长源见符骁又不说话了,立即就斥袁玄策:“主公又非是孩童,驱云怎能将他当孩童哄?” 袁玄策无语地转头看向汪长源,究竟是谁在将主公当孩童哄。 汪长源斥完袁玄策,又转过头来对符骁道:“主公,您确实无需与那齐冠首比,您各方面都优于那齐冠首多矣,权王如今已经明确的选择了您。” 言下之意便是,在权王那里,符骁已经胜了齐冠首,何须再在意那手下败将? 符骁面色稍霁:“我并未因此而忧心。” 袁玄策与汪长源同时转眸看向他,目中全是不信之色。 汪长源:“那.....主公先用些膳?” 符骁见两人不信,面无表情地强调道:“泽奣与表哥之间并无其他关系。” 袁玄策与汪长源同时点头。 袁玄策:“那.....主公先用些膳?” 符骁:“..........” “汪公、驱云......我如今所说,皆乃肺腑之言。” 袁玄策与汪长源再次齐齐点头:“知道了。所以......主公先用些.......” 符骁忍无可忍地打断两人的话:“我现在不饿,无需用膳。” 话声刚落,符骁腹内便发出了低沉的空鸣声。 符骁:“..........” 汪长源与袁玄策:“..........” 看看,明明在意的,连饭都气得吃不下了,还假做不在意...... 主公这是,真心悦那权王了。 权王倒是.....好手段。 竟真能让主公对她那般魂牵梦绕。 符骁一直以来都极为清心寡欲,汪长源与袁玄策还曾忧心过自家主公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隐疾。 如今见他对权王这般上心,那从前地担忧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很显然,林知皇专门使计将符骁送来与他们会合的这一举,极大地俘获了汪长源与袁玄策的心。 不论林知皇此次将符骁送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林知皇确实对符骁有心了。 若非是真心在意符骁,林知皇完全不用如此安排。 往大了说,这也是一种信任。 符骁见汪长源与袁玄策都不说话了,想到之前林知皇说的,不该寡言让手下之士猜他的心思,便眸色暗沉地开口道:“无论是我还是表哥,她都未曾动过心。” 汪长源与袁玄策显然没想到向来寡言的符骁会与他们说这些“贴心话”,一时间皆有点受宠若惊。 汪长源笑眯了眼道:“怎会?” 凡事都有个开头,符骁对汪长源与袁玄策敞开心扉后,也不再遮遮掩掩,有些颓然道:“她之前选择的其实是表哥.......” 汪长源与袁玄策这会却在高兴符骁终于与他们说心里话了,压根没在意符骁这会究竟在说什么。 两人努力的维持着脸上表情,不让自己神色间流露出的喜意,“惊扰”了这位为情所困,正在向他们交心述说的主公。 符骁压根没发现汪长源与袁玄策眉目间暗藏的喜意,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低落思绪里。 “只是因为表哥从她手中逃了,而我又正好落到了她手上。而她又敏锐的发现我对表哥并无杀心,进而察觉到我并无掌权之欲.......所以经过多方考量后,才最终选择了我。” 袁玄策难得见符骁啰里吧嗦地说一大堆,竟有些不懂符骁究竟想表达什么了,不解地挠了下头道:“那权王最终也是选择了您。您如今又为何要郁郁寡欢?” 符骁:“........” 汪长源则立即斥了袁玄策:“主公在意的是若他不合适了,权王还会不会弃他再去选齐冠首!” 袁玄策懂了,面色沉肃道:“主公不怕,若是如此,玄策立即替您去除了那齐冠首!” 符骁额上爆出青筋:“.........你们两人,当我是十岁孩童么?” 汪长源笑呵呵道:“您在这方面事上经验尚浅,也算孩童,无妨,我等不会因此笑话您的。” 袁玄策也笑呵呵地点头。 看着已经在笑的两名心腹,符骁再次陷入了无言之中。 泽奣有些话说的也不对,果然还是寡言比较适合他。 汪长源与袁玄策看符骁开始用膳了,便将这小车厢留给了符骁,两人一同退了出去。 待汪长源与袁玄策进了大将所歇的宽敞马车,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便开始齐齐发笑。 汪长源抚须叹道:“嗯,有人气了。” 袁玄策欣慰道:“是啊。” “这样也不错。” “那位确实有心了。” 汪长源颔首:“虽然那位娶主公,确实是为了谋利,但对主公.......也确实上心。” 看主公如今这状态,可比之前肃冷掌权的模样......有人气多了。 若非那位悉心相伴开导,是断断不会有如今这副模样的。 也正是因为那位如此真心相待,主公才会真正对她.....动情。 是的,汪长源笃定符骁是对权王动了情。 在时隔十年后,主公首次再对他人在私情上.....交付了自己的心。 汪长源觉得这样就挺好。 他不用符骁能走到多高的位置,只要符骁往后余生都能顺遂如意便可。 从前汪长源那般在旁督促劝诫符骁谨言慎行,也只是因为符骁自主走上了争权的道路。 在这条道路上,若稍微掉以轻心,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所以汪长源在旁辅佐,也对他格外严厉,就怕稍有不慎,符骁便会失了性命。 如今符骁有了可以安然放下手中权力的契机,且可以以此成为他人所护之人,汪长源是十分乐意看到的。 汪长源对袁玄策道:“只要权王是真心相待主公的,我便别无所求。与主公联姻所能带来的价值,我也会让她一一看到。” 第1464章 胡书质问齐冠首:你是在维护主公,还是在维护那权王? 第1464章 胡书质问齐冠首:你是在维护主公,还是在维护那权王? 袁玄策没有说话,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但比起让主公活的不痛快,袁玄策也只能放下了。 而且....之前让主公被齐长铮暗算到,也确实是他这做手下的失职所致。如今只能这般选择,他也得认。 主公若非落到权王手上,现在有无命在都未可知。想到他差一点就步了师弟吴煦的后尘,袁玄策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汪公说的是,如今与其和权王相斗再起势,倒不如合势先弄垮了齐长铮那老匹夫!他之前暗算主公,让我等陷入困境之仇,我定要报!” 汪长源颔首,目色冷寒道:“齐冠首也就是背靠齐氏罢了,等弄垮了齐氏。齐冠首此人再无价值,岂还能与我主公比?” 他要从根源上,帮他主公除去如今最为在意的心腹大患! 人就是不经念叨,这边汪长源刚将齐冠首放在“心上”,齐冠首那边就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主公身体不适?”骑马行在齐冠首身侧的关山衣见他打了个喷嚏,忧心地问。 “无碍,灰尘入鼻所致。” “可是这外面太冷?不若主公回帅辇赶路?” “不用了,身体并无异,骑马更好。” 骑马行在齐冠首右侧的胡书这时斜睨齐冠首开口道:“看来您还是在意的,怎么?那流言所传之事为真?” “胡参军!”关山衣厉喝胡书。 齐冠首抬手拦了关山衣,对胡书道:“流言或真或假,师兄莫要放在心上。” “那哪处为真,哪处为假?”胡书不依不饶。 齐冠首不回答了。 胡书哼嗤:“嗤。所以那所传的流言就是真的。” 胡书是知道齐冠首绝不会说谎的,这时不答,那他至少上过权王寝榻的事,是为真。 可恶! 主公如今的处境,是齐冠首之前放弃不要的! 意识到这一点,胡书心中怒火又起,冷嘲热讽道:“看来您早就有掌权之心,之前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若是想彻底放权,当初顺势嫁给权王便可。” 关山衣皱眉:“胡参军这是什么话?主公与符骁处境可不同,当时主公若为权王夫婿,势必要被其利用起来对付符骁与齐氏势力的!” 胡书当然知道,齐长铮会对主公下手,齐冠首是不知情的,但他就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先将人阴阳了再说。 他现在看开了,他不爽,谁也别想爽! 齐冠首却很是淡定地回道:“师兄,事情变化太快,有些事谁也不想,还请莫要执着。” 关山衣颔首:“主公是不会赘于他人的。” 齐冠首不会赘于他人,他的主公就活该被赘? 就算他主公所赘之人也是天之骄女,但就再不能掌权这项,就让胡书怎么都过不去这个坎。 好么,他出世近十五年,最后兜兜转转,混的还不如他那少根筋的二师弟杨熙筒。 只要一想到这事,胡书就持续破防。 齐冠首见这个话题没完,面上终于露了些不悦:“这事还请诸位莫要再讨论,会伤了权王的名声。” 胡书瞪眼:“您与权王做都做了,还怕他人说?” 关山衣当即斥道:“做....做什么?胡参军!还请你莫要瞎说!” 现在他们几人可不是在帅辇车厢内,而是骑马在前领军,身后跟着这老些亲卫骑兵,这么多人可都听着呢。 “百见。”齐冠首也沉面低唤了胡书一声,话语中的告诫之意不言而喻。 这还是齐冠首第一次未以师兄称胡书,而是以主公的身份称胡书的字。 胡书见齐冠首动了真怒,扬眉:“您确实很在意此事了。” 下一刻,胡书便被齐冠首拦腰勾上了自己马背,骑马朝后往帅辇方向行去。 “啊!”胡书骑马骑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拦腰给腾空了,作为文士的他下意识便惊呼出声。 “你!” “主公!”关山衣忙调转马头去追。 齐冠首此举还真是反常,关山衣也不淡定了。 齐冠首的护卫将军绿缚则上前直接拦了关山衣,肃声道:“关参军勿忧,主公只是有些私话要与他师兄谈罢了。” 关山衣勒马:“这......” 绿缚道:“主公自会处理好的,还请您莫要忧心。” 另一边被齐冠首拦腰抄到马背上的胡书,这会也已经被其带到了帅辇内。 “你这是做何?”胡书被齐冠首在宽大的帅辇内放下,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回身便梗着脖子不管不顾地质问道。 “师兄,冠首已与你说了,莫要再说此事,为何总提?”齐冠首目色幽寒的步步逼近胡书,沉声道。 “怎么?此事说不得么?是怕污了你的名声,还是怕污了那权王的名声?” 齐冠首寒声道:“表弟即将与权王联姻,如今外面正在疯传此事,明显是有心人为了离间两人,故意传出来的,师兄为何要凑这个热闹?” “嗤,这么说来,你还是在担心你表弟?” 齐冠首浅色的眸子含威与胡书对视:“师兄为何一再揣测冠首的心思?难道不知,这是为从之大忌!” 话说开了,胡书也没什么好装的了,反唇相讥道:“你不是知道吗?我如今究竟为谁之从!” 齐冠首面上一丝惊色也无,寒声道:“既然为表弟之从,就该更为他好才是,若联姻之事再有变,他再难有活路!” “你就这般断定主公会输给那权王?” “是!” 胡书却只觉齐冠首在贬低符骁,低怒道:“你不如主公远矣!” “当然!”齐冠首定声道。 原本等着齐冠首再次发怒的胡书,听到齐冠首想也不想就说了“当然”二字,稍愣。 “表弟敢作敢当,言行随心,便是身负血仇,也心怀大爱,我这从前一心避世之人,自然不如他远矣。” “你......” “但那又如何?如今局面已成如此,就只能继续往下走。我有我的路,表弟也已有了他的别路,没有再换路一途可走!” 胡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看着面前少见有气势凌人之态的齐冠首,眯眼问:“你是在维护主公.....还是在维护那权王?” 今日过生,闹的晚了点,现在才有时间码字,今日双更,明日再继续三更,爱你们~ —— 第1465章 齐冠首:师兄,若我做到了,便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何? 第1465章 齐冠首:师兄,若我做到了,便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何? 齐冠首寒声道:“师兄究竟想问何?” “你又究竟想用我作何?”胡书反问。 早便知他是忠于符骁之士,却对此视而不见,带着他一路行军到此,期间与关山衣等谋士谋策时从未避过他,若非今日他不管不顾这般将话说开,最后再确定一番,面前这人还要装聋作哑与他周旋到何时? 齐冠首转眸与胡书对上视线:“自然是想找回师兄从前待冠首之心。” 胡书嗤笑:“从前我在齐氏苦苦守等你时,你对我弃如敝履,如今我拜投他主,你却又要回头争取我了?” 齐冠首对胡书郑重行了一个歉礼,周身气势仍是凌厉:“从前是冠首有负师兄。” 胡书无动于衷:“呵,一句有负,便想将之前的种种事,都烟消云散?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若可以,我定要给你致命一击,让你为此付出代价。胡书看着立身于面前的齐冠首心道。 齐冠首仿佛听见了胡书话里未尽之言,诚声问:“师兄要如何才愿原谅冠首?” 胡书定声道:“我已拜投他主!主未弃我,我怎会弃主?” “他已经弃了你。”在胡书稍愣时,齐冠首乘胜追击看着胡书的眼睛继续陈述道:“他已经.....选择了放权。” 胡书挥袖道:“那非是主公心甘情愿的选择!是齐氏逼他到了绝境,他不得不做的选择!” 主公重情,齐长铮将主公身侧的千余亲卫军,以及从前那些跟着主公逃难出来的心腹都“送”给了那权王...... 主公除了赘,岂还有旁的选择! 除非主公能舍了这些,与权王政王两方大势为敌,一较高下。 齐冠首沉眸看了胡书半晌,方才道:“既然大师兄是如此认为的。那我们师兄弟便先不谈这些从前事,就最后合作一次如何?” “合作?” 齐冠首此时已经收敛了周身的凛然之气,重回一贯的淡漠如仙:“聪庭落到如今这地步,师兄如今陷入这两难之境,皆乃齐氏所致,师兄难道就不想让齐氏为此付出代价?” 胡书怒气稍顿:“你什么意思?” 齐冠首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师兄弟之间莫要再针锋相对,合作如何?” “怎么合作?”胡书警惕地问。 如今的他连主公都联系不上,算是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缥缈之人,哪有什么资本能与面前的人合作? “前方行军的是齐氏旁支领头人齐博?所率领的三万兵马,后日他便要带兵首攻务城。” 务城地势平缓,周围也并不环山傍水。 就地势而言,务城乃湖汇郡中最易被攻下的一座城池。 所以作为联盟军主帅的林知皇将此处作为了攻打清平门的首攻城池。 此城攻下后,后面齐冠首便会带兵过务城,去攻下一座城池。 齐长铮所掌的七万兵马现如今兵分两路,一路来攻这务城,一路便是去攻临边的屏城。 齐冠首的军队则在联盟军集议中,被安排跟在了这支首攻军队的后方。 一是可在前军与清平门对战将颓时,及时增援前军,二是齐冠首所掌的这三万兵马是定要过这务城,才能行军去往下一城再攻的。 而首战后,齐博?所率领的三万兵马,便要去往邻县屏城与齐长铮所掌的四万兵马汇军。 胡书听齐冠首言此话,凝声问:“所以呢?” “大师兄被我发现实则乃聪庭的人,因此被我驱之,假做去投齐博?如何?” 胡书也不废话,直接问:“投齐博?之后呢?” “告诉他,祖父欲杀他,让他有所防范。” 胡书惊:“此事为真?” 胡书是在问齐长铮欲杀齐博?之事是否为真。 齐冠首颔首:“自然为真。以此事相投,齐博?会信任且重用师兄的。” 胡书眯眼看齐冠首:“然后呢?你想让我在齐博?那里.....为你做何?” “说服他,让他拜投我为主。” 胡书笑了起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大:“初澜莫不是以为我是神?” 齐冠首道:“师兄自然不是神,但你深谙细作之道,冠首相信你能做到的。” 齐冠首提的这个要求虽然看起来不可能,但其实确是有很多可操作空间的。 因为齐冠首并没有规定齐博?是真投还是假投,他要的只是齐博?表面上正式来投他。 “我完成此事后,我的酬劳是?” “这难道不是师兄想要的?” “你什么意思?” “聪庭落到如今地步,不正是齐氏所害?难道师兄不想齐氏为此次事付出代价?” 齐冠首见胡书不说话,浅声继续道:“我可以向师兄保证,此事过后,齐氏势力再不足为惧。” “你真要对齐氏动手?”胡书仍是将信将疑。 “师兄,我要收齐氏势力,然后摒除齐氏。” 齐家军之所以牢牢的掌握在齐氏手中,只因为出身齐氏的大小将领牢牢的掌控着这整支军。 他要从军队中最小的部分,开始去齐氏族人,将军队洗成只忠于掌军将领的军。 让庞大的军队再不被某一族的人所掌,被冠以姓氏。 “师兄,若我做到了,便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何?” 符骁如今再想掌权,只有与权王为敌一途可走,而且还有齐长铮从中作梗,就目前的局势来说,符骁再想重新掌权,委实已不太可能。 胡书也有他的理想抱负,若不想以符骁的关系转投权王,就只能别投。 想到此胡书怒极,在帅辇内狠狠地跺了几下脚:“我胡书这辈子能与你齐冠首做师兄弟,看来是上辈子没有积德之故!” 话落,胡书便掀帘跳下帅辇,回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齐冠首所在方向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摘下代表参军之职的冠帽拂袖而去。 而车内的齐冠首则已明白了胡书的选择,俊美若仙的面容上浮出几分笑意,拦下帅辇周围要动身去教训胡书的亲卫兵,并派了几名好手暗中跟上去沿路保护于他。 关山衣回来听说胡书已经弃冠而走的消息,便立即问齐冠首:“主公,您终于与那胡书将话说开了?” “嗯。” “他同意了?” “嗯。” 关山衣大喜,拱手道:“恭喜主公!” 盛景五年一月二十五日。 齐博?率领的三万兵马强攻清平门务城,遭清平门激烈反击。 第1466章 齐博?率领三万大军攻破湖汇郡务城,联盟军首战告捷 第1466章 齐博?率领三万大军攻破湖汇郡务城,联盟军首战告捷 清平门早料到联盟军会先攻地势最易的务城,早早便派了大将石坪率四万人马在此驻守。 齐博?带兵刚至,大将石坪便激进的开城迎战,两军顿时战的如火如荼,都想拿下首胜,灭对方军队气势。 然清平门的军队到底是杂牌军,完全不是受正规军训练的齐家军的对手。 齐博?着甲亲自带兵在阵前指战布阵,两军交战到当日半夜时分,清平门的大军便渐露颓势。 盛景五年一月二十六日。 清平门大将石坪假做不敌退兵回城,欲诱引齐博?带兵入城乘胜追击,实则石坪早在外城门口处设下了炸雷埋伏,就等齐博?带兵来强攻外城门时,好一举给对方致命一击。 但齐博?极为谨慎,并未被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乘胜追击,而是派了手下的副将领权王派来的雷营百户,带人趁机去务城外城门内墙的处放置了两颗大威力的炸雷。 炸雷放妥后,该副将便遵从齐博?的指令,带人极快地退出了务城外城门。 清平门大将石坪见齐博?没有带兵趁机追上来继续强攻,其手下副将也只是带着百余先锋兵在外城门处晃荡了一圈,又极快地退了回去,很是失望。 见此情景,大将石坪与手下参军商讨一番后,便准备带兵出城迎战再诱引一次,在联盟军追兵强攻此处外城时,点燃早先埋伏的炸雷,至少先炸去齐博?的副将与先锋军,好挫一挫联盟军的气势。 然而这次清平门大将石坪刚带兵从内城门准备冲出外城门再迎战,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便传来轰隆的巨大爆炸声,连人带马都被强大的爆炸冲击波给掀翻了去。 石坪比较幸运的从半空中旋了一圈掉下来,正好摔在了马身上,因此有了缓冲并未受重伤,但人还懵着就听到周围接二连三的又响起了爆炸声。 “怎么回事?”石坪怒吼,同时整个人钻到了死马尸身下掩避。 “不知道!最先爆炸的不是我们埋的炸雷!现在被引爆的是!”石坪的副将也被炸的有些懵,大吼回道。 原来是齐博?见大将石坪又亲自率领手下精锐人马出来迎战,在他带人走入外城门即将出城在战时,瞅准时机让雷营的百户引燃了之前趁机埋在外城门内墙下的左右炸雷。 这一爆炸,除了他们事先埋好的两颗炸雷,齐博?也没想到还能听到另外三颗炸雷爆炸的声响。 齐博?略微一想便知,另外爆炸的那三颗威力较弱的炸雷,是大将石坪为埋伏己方所率的攻城人马而事先埋的。 却不幸被他这方事先埋的炸雷引爆,然后自食其果了。 由于五颗炸雷接连爆炸的威力太过巨大,又加上齐博?这边故意将前两颗炸雷埋在了外城门墙跟处,务城外城门下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屏障顿失。 爆炸声刚歇,大将石坪刚从马尸下爬出来,便看到了破了个大洞的外城门。 “撤!撤!立即撤回内城!”大将石坪不等周围亲兵都爬起来护他,自己便一身马血的往内城门快步跑去。 大将石坪刚进内城,便下令关闭内城门,除了跟上他的亲兵卫,其余反应稍慢以及受伤未能爬起身的先锋兵,皆被他给关在了内城门外。 “冲啊!”站在指战车上的齐博?见务城外城墙破了个大洞,仰天大笑三声对身后的众兵道。 盛景五年一月三十日。 齐博?率领三万大军攻破湖汇郡务城,清平门大将石坪大败后撤,损兵三千余。 齐博?首战告捷的消息,很快便发向了一同出军的众同盟军。 “哈哈哈!赢了!不愧是我齐家军!”齐长铮接到齐博?发来的捷报大笑出声。 “恭喜主公!” 帐下众文武齐齐对上首主位的齐长铮出言相贺。 “同喜!同喜!清平门这等害民邪教人人得而诛之!我齐家军怎能不为先锋军?哈哈哈!” 当日,齐长铮加肉犒赏手下兵将,临时驻军地内的士兵皆喜气洋洋。 待帅帐内所有文武皆退后,白长月特意留下来小声提醒道:“主公,首战告捷,后面的计划也可如期进行了。” 齐长铮已生有丘壑的脸含笑褶起,志在必得的定然颔首。 另一边,作为联盟军主帅的林知皇也接到了齐博?首战告捷的消息。 林知皇沉吟道:“齐博?之前本王没见过,但看他此次领军,倒确实不错,大方的用本王给出炸雷,也胆识谋略皆有。” 随边弘慵懒地挑起眉尾道:“您怎会有机会见到那齐博??齐长铮就防着这点呢,根本不愿给这齐博?在众诸侯面前露脸的机会,就怕他入了某方势力的眼,勾连起来生事。” 温南方凝声道:“据影使来报,齐长铮那边的暗卫有所异动,往务城而去。” 柳夯笑了:“这是明面上动不了人,要行小道除人了?” 林知皇含笑道:“也不怕主帅有失,那三万齐家军哗变被,清平门的势力趁机反攻。” “怎会怕?”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弯起:“齐冠首不是掌军跟在那支军队身后吗?” 温南方在心里默默的整合了这几日从影使那边收来的诸多消息,突然眸色一顿道:“前几日胡书被齐冠首发现他早就暗投了聪庭......” “两人大闹对峙了一番。然后胡书在众目睽睽之下狠啐齐冠首,脱冠而去了。” 随边弘也知道这事,道:“那胡书不是转头去投那齐博?了吗?看来是想助齐博?之势,让齐氏内部彻底斗起来,为聪庭报仇的模样。” 柳夯也是如此想的,不然也说不通胡书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投齐博?的原因。 齐博?显然也知胡书的意图,但到底胡书有才,虽然来投的目的不纯,却确实是来助他的,便也收了。 在此次的务城之战中,听说胡书还在齐博?那立功了。 温南方凝声道:“太巧了。这个时候胡书去投......当真与齐冠首因为聪庭闹翻了?” 第1467章 emo 的柳夯,与极力促进林知皇感情的温南方、随边弘 第1467章 emo 的柳夯,与极力促进林知皇感情的温南方、随边弘 随边弘挑眉:“聪深的意思是,胡书转投了那齐冠首?” 柳夯摇头:“听师父说过大师兄的为人,非是见异思迁的性子。” 温南方道:“但齐冠首曾是胡书苦苦等守过的人。” 柳夯不说话了,因为他虽不了解从未见过的大师兄胡书,却是了解从前常在一起的三师兄齐冠首的。 一旦三师兄决定做某事,就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若三师兄想再争取大师兄的心...……就必会使出百般手段,断没有再放弃之说。 林知皇笑了:“那这两人的反目就是做给他人看的。诸位看,齐冠首让胡书去齐博?那......是有何打算?” 柳夯道:“谋军。” 温南方疑惑:“齐长铮本就欲除齐博?,让行军在齐博?身后的齐冠首趁此机会谋军。” 齐长铮所行之策,温南方结合最近齐长铮那边的异动,前后一推断就推测出来了。 柳夯摇头:“那是政王替他谋的军,三师兄不要。在三师兄那里,这兵马若要了,便是有软肋为齐长铮所掌了。” 齐博?若突然被刺身死,这背后的刺杀势力齐长铮定是要盖在清平门头上的。 齐冠首在这个时候前去掌军平息事态,虽然能趁机掌下齐博?手下的三万兵马,但到底落了下乘。 齐冠首与齐长铮这对祖孙之间有分歧的事,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此事后,若齐冠首再反抗齐长铮,谁能保证齐长铮不会在这事上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将齐博?被刺杀之事盖到齐冠首头上,让齐氏旁支认为此事乃齐冠首幕后为之,以此为把柄掌控齐冠首。 随边弘慵声笑道:“柳参军对政王与齐冠首这对祖孙之间的关系,倒是别有一番见解。” 柳夯道:“师父之前没少与我说过齐长铮此人。” 林知皇问:“哦,临坊先生说齐长铮是什么样的人?” 柳夯答:“极富野心的闯世之人。” 温南方低声轻喃了这句话,道:“之前不觉得,如今一看,这评价倒是贴切。临坊先生看人透彻。” 随边弘问林知皇:“此事主公可要插手?” 林知皇摇头:“征战期间,齐氏的任何事,本王都不准备插手。除非.......” 随边弘慵声问:“除非什么?” “除非聪庭向本王求助。” 林知皇此话一出,温南方与随边弘面上都浮出了笑意。 以聪庭的性子,岂会向主公求助? 主公这般说,就是在齐氏之事上,让聪庭全权做主的意思了。 随边弘低笑,调侃道:“主公倒是会疼人。” 柳夯无言地看向随边弘,心道:你也是会用字的..... 主公明明是尊重的意思。 “疼”字一出,倒显得那气质疏冷的符骁格外“娇”了。 林知皇显然很喜欢随边弘用的这个字,轻笑道:“外面如今疯传的那些流言,也不知聪庭会不会多想,本王自然是要在别处让他知晓,本王待他究竟是何心的。” 温南方欣慰道:“主公这般做很好。” 柳夯又无言了,转首看向说话的温南方:主公说什么你都会觉得好,你什么时候觉得主公不好过? 由于柳夯的目光太过有如实质,随边弘转过头来看他道:“最近柳贤弟怎么话越来越少了?” 郁闷的。 想到他们师门中人错失了主公王夫之位,柳夯就痛心疾首。 不想看到随边弘与温南方这对师兄弟,维护他们主公感情的“得意”嘴脸。 柳夯不理随边弘这话,振作精神转首问正事道:“主公可要将这些探查到的消息,传给那符二郎君?” 林知皇颔首:“传。” 柳夯拱手领命,准备等议会散后就去安排此事。 温南方也转回了思绪,道:“经此一战,除了清平门那边,其余诸侯也清楚的知道您给的炸雷,威力究竟有多大了。” “是啊,本王实在期待他们如今的反应了。”林知皇唇角勾出得逞的弯弧。 随边弘嫣红的唇瓣也随之弯起:“发现主公军事实力已经如此强盛,他们自然谁都不愿做出头鸟与您真刀真枪对上的,只能另辟蹊径夺势。若想使计内部离间,那我们之前做的戏......” 柳夯笑着接话道:“就派上用场了。” 温南方身边,这段时间可是要热闹起来了。 温南方翩然一笑:“那就....让他们来。” 览州青环郡灼县官道上,延绵的军队笃笃前行。 军队中部帅辇内,戚玉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缓缓地坐起了身。 正在研究览州州城地势舆图的戚扈海见戚玉寐睡醒了,沉声问:“你最近睡觉的时间,怎么越来越长了?” “用脑过度,就会格外犯困。”戚玉寐坐直了身,便去翻看小案上各方传来的线报。 “最近在思虑什么?” “权王。” “权王在军事上强到了这一步,也是为父没有料到的。难怪之前在她攻下库州时,敢释兵十余万。” 方才醒来看完首战捷报的戚玉寐宛然一笑,轻叹道:“当真是很迷人了。” 戚扈海听得此话,扭脸看向自家儿子:“你说的是权王?” “孩儿说的是权王手中所掌的炸雷。” 戚扈海松了口气:“还以为你也.............” 权王生得本就极为绝色,再加上周身那威厉独霸的气势,两相结合之下越发吸引人。 年轻一些的郎君,怎会不被这样独特的女子所吸引?看看现在,权王已与多少年轻俊生有暧昧牵扯? 戚扈海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去趟这一趟浑水。 更舍不得自家宝贝儿子赘给别人。 第1468章 八浒之一尚垣庭前来会见戚玉寐 第1468章 八浒之一尚垣庭前来会见戚玉寐 戚玉寐岂能不知自家老父亲是在想什么,往后笑仰,笑完了后转眸看向戚扈海道:“符骁如今已与那权王有婚约.......” “苗跃伏、齐冠首这两人也是定与那权王有些瓜葛的,还有那齐恣意也与权王不清不楚.......” “就连身边的辅佐之臣随边弘、温南方也与她传了一些绯闻出来。” “已经这么乱了,孩儿怎会再去掺和?” 就是掺和了,戚玉寐也觉自己很难在这些人中杀出重围。 他虽然不要脸,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在这群与权王传绯闻的人中,论综合素质,他比不过符骁。 单单只是比脸,不比其他,他也比不过那齐冠首。 要说比比惊险刺激,那肯定也是比不过苗跃伏的。 比善解人意,体贴温柔,温南方肯定胜于他许多。 要说嘴贱有趣,他可能还能与这些人比一下。 但这就这一点优处,估计是不能对着权王使的,不然他哪句话说的人家不高兴了?人家是真能笑嘻嘻的吩咐周围的众亲卫军,一人一刀将他给砍成肉饼的。 听戚玉寐这么说,戚扈海终于放心了:“爹就知道,你这般聪明,怎会再去掺和此事?” 经过这段时日在主驻军营内见到权王的这几回,戚扈海算是看明白了。 不论权王身体是否有恙,她都是绝对不会沉迷于情爱的,更不会被他人以此而掌控了。 此女眸中只有野心,所行之事皆为巩固手中权势,反是那符骁,竟瞧着有些沉迷在情爱一途中,为那权王所掌了。 情爱这东西,不过是那权王利用起来,与其他觊觎她的掌权人争权夺利的筹码罢了。 戚玉寐道:“也不知符骁最近在作何?” “随军权王,探子来报,说是日日都与那权王同寝。” 戚玉寐笑了,用手中捷报敲击掌心道:“战事在即,还日日同寝,精力倒真是旺盛。” 戚扈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戚玉寐:“是啊,比你这逆子精力好多了。不像你,稍微累一点,便可劲了的睡觉!” 别家儿子可劲了睡觉,可以睡出一大堆孙子孙女来。 面前这逆子可劲了睡觉,就真的只是睡觉,屁都蹦不出一个来。 戚玉寐听出他爹又来催他的婚了,只当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继续前面的话道:“齐氏最近在内斗,权王不用符骁这张牌,只将他看在身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符骁哪是那么好用的?” 戚扈海没好气道:“这个时候若没看好那符骁,让他与原来的旧部联系上了,借齐氏内乱之机再重回原来位置,那将更麻烦。” 戚玉寐不说话,在他看来,那权王是个大胆敢赌的人。 这是戚玉寐细查权王起势的经历与过程后,得出的结论。 富贵险中求,权势亦是如此。 符骁这张牌,按那权王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只是“守”,必是要以“攻”的方式打出才对。 思索了片刻后,戚玉寐对戚扈海道:“爹,齐长铮亲自所掌那路兵马,您派人多看着些。再密督那袁玄策周围。” “只要那袁玄策周围有任何与从前相比的异常之举,不论大小,皆让手下人报回来。” 戚扈海虽觉儿子多想了,但想到齐长铮可能会借这次机会除去袁玄策,彻底将符骁的余势拔除,便想着一道监视了,也没再多说,点头应允了。 戚玉寐见戚扈海点头,便起身掀帘准备出帅辇。 “干什么去?” “看看我的车问与旷官去,久不见我,它们该想我了。” 车问与旷官,是戚玉寐所驯养的那一黑一白两只巨犬。 “天天与你的狗玩,能不能醒点事,这次你娘给你相看了那谢家的女郎........” 戚扈海话还未说完,戚玉寐便笑嘻嘻地打断了他的话,一脸玩笑道:“让娘别相看了,等清平门被灭,我杀了那苗杳,媳妇自然就有了。” 戚扈海听戚玉寐这般说,眼睛立即就亮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是看上哪家.......” 戚扈海话还未说完,戚玉寐便掀帘跳下了马车。 “臭小子!” 戚扈海见戚玉寐麻利地溜了,低斥出声。 戚扈海其实已经给戚玉寐订过几次婚了,但都被他给使计闹黄了,为了不再多得罪人,后面戚扈海再给戚玉寐说亲前,都会先问过戚玉寐的意思。 这还是戚玉寐第一次给出成婚的时间节点,虽然时间节点给模糊不清,想提亲的人也模糊不清,但也让戚扈海格外上心,结果戚玉寐根本不给戚扈海问的机会,话说到一半人就跑了。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小时候就是这样!若是小时就听话,怎会得这怪病..........” 戚扈海在帅辇内操着他老父亲的心,那一边被操心的戚玉寐已经开始遛起了他的狗。 “车问、旷官!” 戚玉寐一招手,一黑一白两只大犬就摇着尾巴从树林里跑了出来,扑到了戚玉寐身上。 戚玉寐留下跟在身后的亲卫,带着两只狗玩了会,越发往树林里去。 待一人两狗玩到了林深处,便有一身着白色劲武服的颀长身影,身手矫健的从戚玉寐背后的一棵大树上滑了下来。 身着白色劲武服的颀长身影刚一落地,便对着正在逗狗的戚玉寐道:“跟了你许久,终于出来了。” 戚玉寐回头看向来人,面上一丝异色也无,漫不经心地笑道:“让尚师兄久等了,是师弟的不是。” 来人正是月前刺杀过苗跃伏的八浒之一尚垣庭。 昨日晚上外面接连炸鞭,实在太吵,影响写作,所以答应的三更没更,今日将补上。今日四更,双更先奉上,稍晚还有两更~ 第1469章 戚玉寐与尚垣庭的合作,鲁蕴丹传信林知晖密谋 第1469章(加更)戚玉寐与尚垣庭的合作,鲁蕴丹传信林知晖密谋 “废话少说,你确定苗杳就在那览州州城里?” 尚垣庭此人的性子与他的秀气长相严重不符,性子格外火爆,见戚玉寐说话没有进入正题,当即便不客气起来。 戚玉寐却丝毫不在意尚垣庭的态度,一边用手抚弄旷官颈上的软毛,一边不紧不慢道:“当然,不然我怎会让爹主动请攻览州州城?” 当初议战时,因为览州州城行军路途较远,城墙修缮的也最为坚固,再加上众诸侯都断定苗杳不会如此明显的就待在这览州州城中,等着被人带大军包围,所以没人愿意来攻此处。 而戚扈海则听从了儿子意见,在议战时主动向林知皇请战,带兵攻打此处。 戚扈海主动请缨,又没有其他诸侯与他抢,攻打州城的战事自然就落到了戚扈海头上,因此还被死对头姜启德在心里暗笑他是傻子。 “联盟军都来攻了,这苗杳还敢待在州城里?”尚垣庭皱起秀气的眉,明显有些不信。 按照常理来说,有四十余万联盟军前来包攻览州,在这样的颓势下,苗杳岂会还会待在览州州城内不走。 戚玉寐站起身,摊手道:“苗杳艺高人胆大,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呗。” “你是怎么知道的,还如此确定?”尚垣庭眯眼看戚玉寐。 “因为我.......”戚玉寐宛然一笑:“聪明。” 尚垣庭见戚玉寐又开始犯贱,不悦道:“......你欠打了?” “当然不。” 戚玉寐也知适可而止,收了笑正色道:“已经确定,苗杳就在览州州城中。怎么样,我说的东西你弄到了?” “给。” 尚垣庭见戚玉寐终于拿出谈正事的姿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水晶瓶,瓶里储存着暗红色的血。 尚垣庭道:“我已经让人试过了,这血确实能让蛊虫避退。” 戚玉寐闻言眸色顿亮,抬手就要接过,同时道:“不错,我就缺这东西。” 在戚玉寐伸手来接时,尚垣庭又极快的将递出的小水晶瓶吊坠给收了回来。 “你真能将那门主苗杳抓来给我?”尚垣庭看着戚玉寐疑声问。 “当然,我戚玉寐虽然难缠了点,但可从来没骗过人。” 尚垣庭直直地盯了面前笑如朝阳的戚玉寐半晌,方才将装有苗跃伏鲜血的小水晶瓶吊坠递给了戚玉寐。 “无妨,你若骗我,我便再多取一条性命便是。” 戚玉寐好整以暇递接过,轻笑道:“放心,我的小命金贵着呢,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尚垣庭得到保证,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许,问:“你最近嗜睡的情况好了些吗?别又在哪突然睡过去,被人捡到给卖去了南风馆。” 戚玉寐面上的笑顿时僵住:“能不能别再提这事?” 尚垣庭见戚玉寐笑不出来了,心情颇好的笑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不提?” 戚玉寐当即挺直腰身,摇了摇手中的小水晶瓶,正色对尚垣庭道:“有了这东西,我定将苗杳给你捉来。” 阳光透过参差的树梢,斑驳地洒在黄土路上,形成明暗交错的光影。 大风呼啸拂过林间落光了树叶的枯枝,枯枝摇晃相互碰撞,在官道两边发出碰撞的敲击抽鞭声响。 官道前方山峦起伏,云雾缭绕,一座座山峰在云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在肃穆的氛围下,倒衬的此处风景宛如仙境一般。 “怎么了?鲁相国来信说何?” 帅辇内,金琅见林知晖看完鲁蕴丹传来的密信就沉目不说话了,略有些着急地问。 林知晖将手中的信递给金琅看。 金琅接过信,仔细看完后,顺手就将信递给了对面同样等着看信的于弘毅,同时对林知晖道:“鲁相国这般传信于您,是笃定齐博?必死了。” “嗯。”林知晖点头。 林知晖所率领的四万兵马就跟在齐冠首所掌的军队之后,也会行军通过务城去往下一城再行攻事。 金琅凝声道:“鲁相国在齐长铮那边,应该有高职探子,不然说不通他总能对齐长铮那边的消息第一时间知道。” 于弘毅认同金琅此话,点头道:“齐博?如今已经攻下了务城,正在打扫战场,不日我们就要与齐冠首一前一后带兵路过务城,去往下一城行军。” “这个时候鲁相国传信来.....让五弟伺机阻断齐冠首行往齐博?的路,困住齐冠首一两日,是想让齐博?骤然被刺身死后,他手下的三万齐家军在群龙无首下陷入大乱。” 金琅道:“这么做,确实可消耗齐氏兵力。鲁相国倒是会釜底抽薪,让政王乱于自己所使的计策之下。” 林知晖寒声道:“如此做,也会让联盟军的攻势暂缓,那清平门必会趁机反攻的!” 于弘毅摇头:“不会,齐冠首与您不还带兵跟在身后吗?不会让清平门反攻的,最多只会让齐博?所掌的三万兵马在陷入混乱后,被清平门的兵马趁机反杀消耗。这就是鲁相国所谋了。” 金琅颔首:“鲁相国已经算好了,目的便是消耗齐氏兵力。” 话落,金琅继续道:“看来比起权王,鲁相国更忌惮齐氏。” 于弘毅道:“当然,毕竟齐氏所掌的地域是在内陆,齐氏弱了,朝廷那边收服起内陆势力来,也会有许多可乘之机。” “那要按鲁蕴丹所说的做吗?”林知晖问金琅与于弘毅。 金琅思忖了片刻后道:“做!齐氏有所消耗,对权王也有利!” 于弘毅也道:“如此,您也能越加得鲁相国的信任。” 第1469章 林知晖的”奇思妙想“与林知皇收到符骁的来信 第1469章 (加更)林知晖的”奇思妙想“与林知皇收到符骁的来信 林知晖想了想后,点头道:“好,我这便回信一封给鲁相国。” 金琅欣慰地颔首。 此事议毕,林知晖又忧心道:“不知大姊如今与符郎君如何了?” 金琅却比林知晖有信心的多:“权王连权势都掌了,还能掌不了一个男人?” “神仙子可不是普通男人。”林知晖强调道。 想到如今疯传的大姊与齐冠首的那桃色流言,林知晖便有些放心不下。 金琅笑道:“没事的,那流言一看就是有心人传出来,故意离间权王与符骁之间的感情,以此让符骁与权王离心,起反击之心的。” 于弘毅也开导道:“看,金谋士都看出来了,符郎君那般聪明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来幕后之人的用意,是断不会中计的。” 林知晖轻嗯了一声,放下心后又惋惜道:“其实那齐大郎君确实也不错,大姊若是能都娶了就好了。” 符骁与齐冠首皆生得那般俊美,伺候他大姊正正好。 若真是如此,别的不说,是定能气死齐长铮那老匹夫的。林知晖想到此,脸上荡出心愿已得逞的灿笑来。 于弘毅:“..........” 五弟可真敢想,只怕他大姊都没这么敢想。 金琅:“...........” 权王若想左拥右抱,就得采选些无权无势的美人之流,选两个这般强势的,也不怕这两人斗起来,将想“左拥右抱”的权王先给灭了。 符骁除了是七聪之一,亦是八浒之一,武力值自不用说。 至于那齐冠首武力值如何,金琅是近距离亲眼看见过的。齐冠首孤身一人闯阵打死吴奎的护卫将军,又打残吴奎的场景,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这两人身后所代表和掌有的势力先不说,单说这两人的武力值,一旦吃飞醋斗起来,不依靠旁的势力,自己孤身一人就能近距离搞刺杀。 等两人杀红了眼,杀到权王头上那是迟早的事。 “少将军可真是心疼你大姊。”金琅静默半晌后,方才从嘴巴里憋出这么一句话。 于弘毅看了金琅一眼,对林知晖道:“五弟明明知道这不可能,莫要玩笑。” 林知晖叹了口气,摸着下巴叹道:“或许大姊就不该找强势的,养一群美男在身边伺候会更好。” 金琅、于弘毅:“..........” 行吧,看来五弟(少将军)就只是想过过嘴瘾,他们听听便也罢了。 林知晖在这边念叨着,怎么才能让自家大姊更舒服的坐享齐人之福,被他念叨的大姊却只在想某一人。 为林知皇收拾书案笔墨的欢颜,见林知皇看了符骁传回的信后,就开始笑的“甜蜜蜜”,不由笑问:“殿下在笑何?” “你猜?” “奴婢怎猜的到。”欢颜见林知皇心情好,也与林知皇嘴贫起来。 “那就不猜,给你看幅画。” 林知皇兴致颇好的将手中的画,朝正在收拾书案笔墨的欢颜展看了一番。 “这是......槐花?”欢颜见画后不确定道。 “嗯。” “那这花为何蔫了,根下还全被冰雪所埋?” “因为这花在寒冬腊月里绽放,却无人爱它,将它移到暖室内存放,因此心伤而蔫了。” 欢颜不懂,奇怪的问:“这画就是符州牧所传回的信?” 对着这么一幅画,殿下也能“甜蜜蜜”的笑上个半天? 这画上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啊。 “嗯。” “您可真是喜爱那符郎君了。” 只是收到那符郎君的画作就能这般高兴,这不是喜欢,还有什么是喜欢? 林知皇见欢颜没懂这幅画的隐喻,低笑出声:“欢颜还小,不懂正常,你下去吧。” 欢颜摸不着头脑的下去后,林知皇又独自一人观赏起符骁传回的画作来。 倒真是.....会借花喻人,也极会“撒娇”了。 林知皇理所当然的将符骁画里的指责之意,理解为撒娇。 将画给观赏的差不多了,林知皇便准备回信了。 这次林知皇也不准备写字,而是如符骁来信时一般,也以画回信。 林知皇构思了一番,然后就在面前的宣纸上画了一个Q 版的小人。 从这Q 版小人的发饰以及身上所着的蛟纹王制服来看,便可让人一眼就知这Q 版小人究竟是画的谁。 林知皇一共画了四幅画,第一幅画上的Q版林知皇正一脸喜爱地捧着一朵鲜艳欲滴的槐花。 第二幅画上的Q版林知皇正一脸珍重地亲吻着手中那朵鲜艳欲滴的槐花。 第三幅画上的Q版林知皇就比较鬼畜了,对着那朵她之前喜欢的槐花张开了朱红的唇。 第四幅画上的Q版林知皇就更绝了,正一脸享受的在嘴里咀嚼着什么,两颊还鼓成了包子,而之前拿在手中的槐花已经不见了踪影。 结合前面三幅图,这第四幅图上的Q版林知皇正在吃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第四幅画,已经是格外直白的在对符骁说“我要吃了你”这句话了。 林知皇画完了这四幅Q 版画后,又自我欣赏的观摩了许久,方才将这四幅画放入信中封漆,唤来影使加紧送了出去。 影使一走,林知皇就低喃道:“忙完公务再这般消遣一番,竟比之前在一起肌亲时更有趣味了,果然情爱一事,确实能放松心情倒解乏。” “也不怪许多人会本末倒置放下正事,耽于情爱了。” 林知皇毫无诚意的感叹完这句后,就已经开始期待符骁收到回信,展信后看到这四幅画后的表情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70章 收到林知皇回信的符骁 第1470章 收到林知皇回信的符骁 翌日中午,符骁便收到了林知皇的回信。 符骁展信时还面附冰霜,待见到林知皇回给他的四幅画后,他颈间的皮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灼开始蔓红。 那薄红上升的极为迅速,不多时便爬上了符骁原本沉肃的俊容,破了他满面的寒霜。 特别是看到那“吃槐花”的第四幅画时,符骁感觉放在画上的手指尖都被那幅画纸给灼烧到了,径直就将手中的画甩到了身前的案面上。 从前与林知皇各种亲昵的画面,开始在符骁脑中一一闪过。 好半晌后,符骁抬手捏了眉心,努力去平稳胸中乍然腾起的热浪,才渐渐将这股腾起的热浪压下。 终是没忍住低喃了句:“不知羞.......” 汪长源这个时候正好进来,恰巧听见了符骁低喃的这句话,好奇地问:“什么不知羞?” “咳。” 符骁清咳了一声,不留痕迹地抬手遮了摊在案面上的四幅画,反问道:“汪公所来是为何事?” 汪长源显然不怎么识趣,揪着最初的话题问:“听说您方才收到了权王的私信?信上说什么了,权王有事让您做?” 虽然林知皇将符骁送回来与他们这些辅佐文武汇合的举动,极大的俘获汪长源与袁玄策的心,但看尽世间险恶的他们,仍是对权王隐隐抱有戒心的。 是有防着林知皇送符骁回来的此举,还有他们没有猜测到的其他目的在的。 唯恐稍有不慎,就会让主公再次陷入险地。 所以汪长源对林知皇来信给符骁的事,是十分上心的。 唯恐林知皇会利用符骁如今对她的心,让他做冒险且危险的事。 符骁摆首:“泽奣除了将其他处探得的消息传来,并未来信上让我为她做什么事。” 汪长源将目光扫向符骁用袖口遮住的画,问:“那权王今日又发了一封密信来,上面写的是?” 符骁道:“不是正事。” 符骁嘴上回着汪长源,同时也在心里低喃道:更不是正经事。 “不是正事,那就是私事了。看来您与权王相处的确实不错,昨晚您才去信,今日午时她就回信了。” 林知皇带兵所走的行军路线与齐长铮的重合,因此这会就跟在齐长铮亲自所率领的这支军队后。 等之后齐长铮先行攻下湖汇郡屏城,林知皇随后带兵穿过屏城去攻下一城,两军的行军路线才会分开。 所以这会两军间隔的并不远,来回送信只要做的够隐秘,双方之间接到对方信的速度是十分快的。 符骁见汪长源听他说是私事还不走,而是仍往下探问,明摆着就是要看信的意思,有些无言了。 “汪公,真是私事。”符骁无奈的又说了一句。 “嗯,知道了。”汪长源点头,还是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执着的将目光放在被符骁用袖口盖着的书案上。 符骁:“.........” “汪公不走?”符骁哪能将林知皇画的那四幅画给汪长源看,终于说话不客气起来。 汪长源只做没有听出符骁话里的不客气,满面笑容的坐在符骁面前不动如山。 “今日事情已经忙完,若无别事。老夫就与主公待在一处便可。” 符骁见汪长源装傻,再次直言道:“汪公,真是私事,这信不能给你看。” 袁玄策这会也掀帘进了来,正好听到符骁这句话,奇怪的问:“什么信不能给汪公看?” 汪长源见袁玄策进来,回头对他打了个眼色。 袁玄策立即懂了汪长源的意思,在对符骁行礼时,突然扑身上前拦腰抱住了符骁的腰。 符骁也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自己手下的大将会变得如此“活泼”,倒一时没有防备,被袁玄策得了手去,整个人都被他扑得一歪。 汪长源就趁这个时机,上前捞过了小书案上原先被符骁所压的信纸,而后极快地阅览翻看起来。 符骁反应过来后一把掀开扑在他身上的袁玄策,抬眼就见汪长源已经开始看画了。 其实这个时候符骁是有时间在汪长源将画看完前,将画给尽数撕毁的,但是.......符骁没能舍得。 又恐在争抢的过程中,将这四张画纸给抓扯皱了,于是符骁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再没了旁的动作。 就这样,汪长源顺利地看完了林知皇亲自作画的四幅“大作”。 “咳,果然乃私事。权王的画技.....倒是传神。” 汪长源镇定的将看完的画纸递还给符骁。 符骁也极为镇定的接过汪长源递还的画纸,然后折好收入怀里。 “所以汪公的担心多余了。”符骁面无表情地看着汪长源冷声道。 “是多余了。”汪长源也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在场三人中,唯独没看过画作的袁玄策将疑惑的眼神投向汪长源:“什么画,主公这般神秘不给看?” “就是一些....秘画。”汪长源轻咳了一声道。 袁玄策看看符骁,又看看汪长源,而后难以置信道:“春宫图?” 符骁:“.........” “当然不是!”汪长源厉斥。 “那主公为何不给看?” 汪长源用完人就丢:“袁将军莫要问这许多!是私事!” “看来真不是。”袁玄策又看向不说话的符骁:“那主公为何这般遮掩?” 符骁见袁玄策满脸“求知欲”,直接转移话题问:“驱云这时来,所为何事?” 袁玄策见真的问不出来了,只得压下对主公感情进程的好奇心,禀起了正事:“方才玄策刚与齐长铮议完了战,明日半夜我军将强攻前方务城。” “不是后日?”汪长源惊讶。 符骁敛目:“政王在急什么?” 只能是急着......除掉袁玄策。 符骁将凝重的视线落到袁玄策脸上。 “明日政王让你主战?” 袁玄策抱拳颔首:“是。” 汪长源紧接着问:“今日议战时,齐长铮可有说,准备怎么用雷营的炸雷?” 袁玄策回道:“齐长铮未与我商讨此事。” “不对。”符骁凝声道。 汪长源也道:“确实不对。”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71章 齐长铮的收兵计策与符骁再回信 第 1471章 齐长铮的收兵计策与符骁再回信 “明日既然驱云主战,齐长铮在后方镇守,那雷营的指挥权,应该也一同交给驱云才是正常的。” 汪长源说着话,转眸看向了袁玄策。 袁玄策沉声道:“齐长铮应是想让我在指战中犯错,好趁机对我降职,不让我再掌这整支军的军权。所以........” “在某些细项上,他自然要对我做些手脚。” 如此下来,除非他袁玄策现在公然反叛,不然就只能被齐长铮以名义所挟。 “不会这么简单。”符骁道。 汪长源认同地点头。 袁玄策迟疑:“那明日.......” 符骁果断道:“换人。” 袁玄策疑惑:“换人?” 半个时辰后,主从三人议事毕,袁玄策满面凝色的从汪长源的马车内出了来。 袁玄策还未回自己的所居处,齐长铮就收到了消息。 齐长铮含笑道:“果然,刚与本王议战完,那袁玄策就去找那汪长源议策了。” 谋士元奕明向齐长铮确定道:“主公,当真要在务城即将被攻下时,我们便动手?” 很显然,元奕明担心会因此而让清平门的人钻了空子,而输了这场战。 “嗯。”齐长铮颔首:“那个时候再由本王接掌全军继续前攻便可。” 如此之下,那些兵将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反叛,只能为他所掌。 白长月听齐长铮这般说,快意地笑道:“如此,务城也攻下了,袁玄策也除了,还可趁机将此事扣在权王头上!” 元奕明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那汪长源能否看出端倪。” “这计划天衣无缝,不会的。”白长月信心满满。 话落,白长月似乎想到什么,突然眸色一顿看向元奕明,意有所指道:“若此计失败,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有人在此做奸,消息提前就被走漏了。” 元奕明哪能听不出白长月这话里的意有所指,当即就怒道:“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对齐长铮让元奕明中途加入此项议策,白长月是十分不满的。所以逮到机会,白长月就要针对他一番。 元奕明也不是吃素的,反击道:“你最好莫要贼喊抓贼。” “你!” “好了!”齐长铮见两名心腹在他面前针锋相对起来,一拍案面喝道。 元奕明与白长月见齐长铮动了真怒,皆偃旗息鼓。 “话说回来,最近袁玄策去找汪长源的频率明显增多,也不知两人日日在商讨密谋些什么。” 齐长铮见元奕明与白长月消停了,也没有紧揪着不放,道出了自己最近的心忧。 就如同他欲除袁玄策,袁玄策定也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倒是不知那边欲对他使何计了。 元奕明不甘心地瞪了白长月一眼,接话道:“确实。” “袁玄策到底对这支军掌军已久,如今为防主公暗算,将周身把控的极严,手下人想探得他身边的一二消息,倒是极难。” 白长月回瞪了元奕明一眼,道:“有人来报,那汪长源不知又从哪搜罗来一个疤脸中年谋士,最近日日在马车里与那谋士议策呢。” “突然提这人做何?” 齐长铮自然也知道此事,不过一个前来投奔的谋士罢了,月月都有这样的人来,不过为搏一功谋个前程罢了。 像这样身有残缺的谋士,由其会投一些冷门的势力,就未一策扬名。 所以齐长铮收到这消息时,并未对此人上心。 “感觉此人有古怪。”白长月眯着眼道。 “哪里怪?”元奕明嗤笑道。 “日日都待在汪长源的马车里,现身太少。”白长月道。 “嗤,还以为是什么呢。”元奕明嗤声道:“人家脸部有疾,自然不愿见人。” 白长月白了嗤笑他的元奕明一眼,对齐长铮接着道:“汪长源却出这马车出频繁,倒有把马车让给这谋士的意味在。” 齐长铮听住了,想一想,确实如此。 白长月越说语速越快:“按理说这谋士新到来投,还有脸疾,该是他讨好礼让汪长源才对,但就马车所待时间这事来说,汪长源明显是更迁就这疤脸谋士的。” “不错。”齐长铮赞同白长月此话,推测道:“这疤脸谋士.....难道还有什么大来历不成?” 齐长铮开始怀疑这疤脸谋士的身份了,不过却不是怀疑别的,而是怀疑这疤脸谋士在毁容前,其实是大济某位有名的大能者。 至少是能让汪长源都尊而敬之的大能者。 白长月谏言道:“谨慎起见,主公还是派人对这疤脸谋士的来历,再好好调查一番。” “好。”齐长铮颔首应允。 若真是大能,待此事毕,倒可礼贤下士招揽一番。 若是身份有异,也可尽早除去。 元奕明眸中闪过异色。 就在齐长铮议论常待在汪长源马车内的疤脸谋士时,这位刚与手下文武议完正事的疤脸谋士,正毫无危机感的在观摩某位“不知羞”人士的四幅大作。 “画还能这般画,倒是确实传神又....有趣。” 又看了会画后,符骁终于完全消化了这画上的内容,将四幅画又重新收了起来,然后提笔开始作画。 神仙子倒也不负神仙子之名,学什么都是快的,这回符骁所绘的画作,也是林知皇那样的作画“叙事”模式,连下笔的笔锋都是一般无二的。 一刻钟后,符骁作画毕, 符骁将画纸晾干,便折好了装入信封中用漆印封了,而后招来专门传信的影使,让他把信传回给林知皇。 信刚被送走,一身巡卫兵打扮的王鹿便手脚轻灵的掀帘进了来。 “听手下来报,符郎君欲见我?何事?” 刚掀帘入内,王鹿便单刀直入的问。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72章 王鹿与符骁见面谋事,临走时的挑衅 第1472章 王鹿与符骁见面谋事,临走时的挑衅 “你来时可有人察觉?”符骁不答反问。 “’我‘现在还在雷营中。”王鹿言简意赅地回了符骁的问话。 “明日半夜政王就准备攻城。”符骁道。 王鹿一愣:“不是后日?” 话落王鹿前后细想了一番,又道:“我暂时还未接到此军主将正式发下的攻战通知。”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符骁也未再多问,只道重点:“雷营的指战权,齐长铮并未交给驱云。” 王鹿闻言唇尾弯处邪戾的弯弧:“所以?” “我怀疑明日半夜攻城时,政王会临时通知你使用炸雷炸城。” “然后呢?”王鹿翻手转出一张寒光凛凛地薄铁片在手指间极快地翻转把玩。 符骁冷声道:“并会趁机将不知炸雷燃爆具体位置的驱云,引去炸雷爆炸中心位置。” 王鹿当即懂了:“你的意思是......政王欲用我来’偶然‘炸死大师兄?” 袁玄策也师从泰然老将军,乃王鹿的大师兄。 符骁颔首:“嗯。” 王鹿面上浮出些许带着邪气的笑:“倒是会算计,一旦此策得逞,既除了大师兄,又能拿这事攀扯主公。” 他身为主公之士,此次奉主公之命掌管雷营前来助阵,若在战中用炸雷炸死了大师兄,这事可不就落到他身上了? 若主公与符骁之间只有感情,并不信任,符骁此时也不在此处,听到大师兄在战中,被权王支援各联盟军的大威力炸雷炸死,很难说不会因此而猜忌主公。 就是知道此计定是齐长铮所为,也会怀疑主公是否将计就计了,亦或是两方之间本就有此类交易。 毕竟主公想让符骁“赘”,自然也不会的让符骁有机会在这场战中翻身,剪除符骁的余势是必然的。 “想让我如何做?”王鹿问符骁。 符骁将面前的纸铺开,用知字写下要吩咐王鹿做的事。 王鹿见符骁写知字这般流畅,连笔而就,眸中的阴色淡了些许,不自觉的开始认真地打量起面前正在小案前端笔书写的符骁。 气质如冰,言行端肃,容貌俊伟如珠玉,单从人品外貌上来说.....倒确实配得上他林世叔。 “看何?” 察觉到王鹿落到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符骁止笔,目光冷然的抬眸寒声问。 “不能看?”王鹿挑衅道。 “自然。”符骁也不客气。 之前王鹿想杀他之事,符骁可没忘。 林知皇使计将王鹿逼得无所遁形时,也是拿符骁做的饵,王鹿是什么样的性子,符骁可知道的太清楚了。 林知皇欲强掰眼前这人性子的事,符骁更是清楚。 符骁可不会对生有一双清澈鹿眼,实则行事毒辣的王鹿掉以轻心。 面前这人对泽奣是真忠心,对他可不是了。 所以符骁只会唤他来吩咐事,而不会与他详细议策。 “往往见不得人的人,才不愿让人看。”王鹿环臂,弯了一双鹿眼笑道。 “往往喜将目光放到他人身上的人,亦喜爱评价他人,自觉此事有趣,却不知这是一种自卑的表现。” “你什么意思?”王鹿放下环臂的手,目露不悦道。 符骁搁笔,继续道:“因为这类人自知自己不怎么样,所以尤其喜爱在心里评价别人,以此来获得些许......可以对他人评头论足的优越感。” 方才确实在心里对符骁评头论足的王鹿:“...........” 符骁见王鹿不说话了,也未乘胜追击死咬着这事不放,点到即止,将写好的需要王鹿配合的事项展给他看。 虽然对符骁看不顺眼,但王鹿却不会在正事上马虎,见符骁递来写好的话,当即便勾首去看。 确定王鹿看完纸上用知字写好的内容后,符骁就将这张纸卷起,放在了一旁照明的烛火上燃烧殆尽。 “确定如此做?”王鹿疑声向符骁确定道。 符骁颔首:“嗯。” 王鹿看了符骁片刻,确定符骁没有改的意思后,对他点点头以示他已经知道了,而后掀帘身形极快地跃下了马车。 彻底走之前,王鹿还是向符骁飞去了一张铁片,准确的路过了符骁的头脸位置,射到了符骁身后的车壁上,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符骁敛目,拿起书案上的竹笔,通过车厢车窗便射了出去,正正好插在刚出马车的王鹿脚前。 王鹿止步,看着脚前插入地面半寸,毛笔尖尚在极速摇晃的毛笔头,眸中闪过异色,而后抬步跨过这根毛笔,往雷营方向而去。 “主公,怎么了?” 在符骁密见王鹿时,汪长源在后方马车内等着,自然见到了后面从车窗内射出,插在王鹿脚前的竹笔。 待王鹿一走远,汪长源立即就去了符骁所在的马车,掀帘便问。 符骁目色冷寒地侧头看向插在身后车壁上的薄铁片。 汪长源也立即看到了,脸色顿变:“他射的?” “嗯。” 汪长源厉斥:“他.......” 符骁只道:“之前他想杀随边弘与我之事,乃真。” 汪长源不说话了,敢在权王眼皮子底下杀心腹与联姻对象,看来是真疯啊,骂也没用。 这般坏事,权王不也还让他活着吗? “汪公莫要管了,等此次事定后,会让这小子老实的。” 符骁午时让人将信传回,在后方的林知皇黄昏时分就收到了信。 信到时,林知皇刚与温南方等人议完战。 见到符骁信如此快就将信传了回来,林知皇当即便笑了。 在拆信前,林知皇先将在帅辇内伺候的欢颜遣退了,才开始检查信上的槐花漆印。 待确定漆印完好无损无人动过后,林知皇才开始真正拆信。 信里面有五张信纸,最上面的一张是用符氏字写的正事,言简意赅讲了齐长铮准备明晚攻城,以及他所推测的齐长铮将行之计。 林知皇肃容看完这封信后,先沉思细想了一番,方才晚下翻。 符骁最上面的信写的是正事,后面的四张信纸上回的就不是正事了,也是四幅 Q 版画,还是接着林知皇的Q 版画往下画的。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74章 林知皇:一朵小花罢了,竟能崩了本王这许多牙? 第1474章 林知皇:一朵小花罢了,竟能崩了本王这许多牙? 符骁所回的第一幅Q 版画,上面画的是: Q版林知皇在将“槐花”放进嘴里吃了后,似乎硌着了牙,原本咀嚼享受的表情,瞬间成得痛苦,且皱了眉。 林知皇看得轻笑出声:“怎么,本王难道还吃不动你?” 低喃着此话,林知皇接着往下翻。 第二幅Q 版画画的是: Q版林知皇终于嚼不动嘴里的“槐花”了,将原先放进嘴里的“槐花”又呸回了出来。 被Q版林知皇无奈呸出的“槐花”仍旧鲜艳欲滴,只是身上沾了些淋淋的水渍。 而Q版林知皇手中除了这朵槐花,还有几颗碎牙。 第三幅Q 版画画的是: Q版林知皇的含泪张了嘴,嘴里的牙已经掉的只剩零星几颗。 林知皇看了眉尾微挑:“一朵小花罢了,竟能崩了本王这许多牙,倒是会夸张。” 说着话,林知皇饶有兴致的继续往下翻。 第四幅Q版画就画的更有意思了。 Q版林知皇手中那朵仍旧鲜艳欲滴的槐花,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一排牙齿。 这牙齿也是有趣,上竟还有两颗标志性的虎牙。 而Q版林知皇脖颈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牙印,被虎牙咬中的地方,血色尤为鲜艳。 看到这第四幅画,林知皇脑海里不自觉的就闪过符骁侧首咬他脖颈的那两次。 想着想着,林知皇就动了欲念,突然想对“槐花”做些什么了。 可惜,让林知皇动了欲思的“槐花”这会却不在身边,可想却不可吃。 “想了。”林知皇将画丢回了书案上,抬手抚上了自己唇瓣。 符骁学什么都快,林知皇最后一次与他唇触时,已是无法掌控主动权,完全被他带着走了。 而且符骁在这事上有一种较劲意味的强势在,林知皇是很喜欢的。 也许林知皇在别的地方强势惯了,在这事上被这般强势夺取,竟是感觉意外的好。 之前谁于林知皇说这事,林知皇肯定是不会信的。 但所有事都是实验出真知,这不就让林知皇在符骁那实践出来了么。 林知皇很是确定,在这事上,她喜欢强势的。 而符骁正好也是强势的...... 心里这般想着,林知皇不由越发想了。 又看了一遍符骁传回的画后,林知皇向后倒下,发牢骚似的在车厢地板上来回翻滚了几圈。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正好虞沟生有事来寻林知皇。 因为林知皇有令,虞沟生有事来可以直接来见她,所以花铃想着这会林知皇应该也忙完了正事,就没有拦。 结果虞沟生一进来,就见到了在车厢内来回翻滚,放纵天性的林知皇。 “林姐姐,你怎么了,是中毒了吗?” 虞沟生见林知皇如今,大惊出声,立即跳上马车为林知皇把脉。 花铃一听大骇,忙也掀帘来查看。 见林知皇确实正倒在车厢内,花铃目眦欲裂,正要大声喝令周围警戒并去通知温南方等人,就见林知皇立即坐起身道:“本王没事,悦音莫慌。” 虞沟生这会也给林知皇把完了脉,一本正经地对车门外的花铃道:“确实无事,只是周身欲火繁动罢了。” 林知皇:“..........”没事,是人就会欲火繁动,乃人之常情,不用......嗷! 林知皇此时脸上的表情虽然镇定,但在心中劝慰了自己一番后,到底是在心中嘶吼了起来。 看着林知皇镇定表情,花铃倒不镇定了:“........” 欲.....什么?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心里起惊涛骇浪的花铃,终是做了一个完美的护卫将军该做的事:假做无事的放下帅辇车帘。 看到车帘再次被放下,林知皇转头看向还在为她把脉的虞沟生问:“见雪所来是为何事?” 虞沟生一脸诚挚道:“事不急,沟生还是先为林姐姐扎针解了燥热再说,免得憋坏了。” 林知皇:“.......我谢谢你。” “不用谢。” 说着话,虞沟生已经拔出了两根银针,一根扎在了林知皇颈间某处穴道,一根扎在了林知皇腕间某处穴道。 “林姐姐放心,我给你扎了此针后,保证你三个月内都不会再妄动欲念。” 说着这话,虞沟生还得意起来,自夸道:“灭清平门这一役,您总掌四十余万大军,清平门的杂牌军只有二十余万兵力。” “林姐姐用兵如神,三个月内必能旗开得胜。” “......哈哈,便借见雪吉言了。” 符骁回齐军的事乃密,所以虞沟生以为符骁仍跟在军中,且夜夜都是与林知皇相伴的。 虞沟生点头:“行军途中主帅是不好纵欲的,我这针扎的太好了。” 林知皇干笑。 虞沟生显然不会看人脸色,自顾自的继续道:“不然符郎君这般秀色可餐,林姐姐把持不住在军中厮混可就不好了。” 主帅在战期间一般是不近色欲的。 男子为帅时是如此,女子为帅时自然也不能例外。 林知皇见虞沟生说的开心,终于找到了插话打断的机会,问:“见雪此时来是为何事?” 虞沟生终于想起了她此来的目的,道:“这生境有些不对。” “生境?” 虞沟生回道:“生灵组成的环境。” 林知皇懂了,用记忆中的学术词语来说就是生态环境不对。 林知皇凝眉问:“何处不对?” “此处地势较低,动物迁徙,该往更低处寻水才是,但沟生方才晚膳时去林中逛了逛,却见到有不少动物在往地势更高的方向去迁徙。” 此地水流干涸,在前两日柳夯便来报了林知皇,因此林知皇还特意让后备军在军资中加了储水这一项,防的就是后面行军途中的用水问题。 “这意味着什么?”林知皇虽不懂这环境学,但胜在不耻下问。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75章 虞沟生发现此地水流异处,林知皇与众谋士欲改攻策 第1475章 虞沟生发现此地水流异处,林知皇与众谋士欲改攻策 虞沟生道:“水往低处走,正常情况下的水源干涸,是从上游先开始的,然后再向下游地势蔓延。” “各种生灵感觉到某处水源缩减,为了求活,就会向下游地域去寻水源栖息。” “而现在,这些动物却一反常态的成群结队向上游迁徙........是不正常的。” “嗯。”林知皇轻嗯了一声,继续听虞沟生往下说。 “动物对水源最是敏感,若动物往上走,就意味着上游地域是有水源的。亦或是动物迁徙的行为与此地水源干涸无关,而是下游地域将有危险发生。” 林知皇只在意虞沟生说的前一种可能,轻喃道:“上游有水源,下游却无水?” 虞沟生点头:“嗯,所以沟生说这处生境不正常!” 虞沟生在与林知皇说这事时,思宁道人也在与齐冠首说这事。 “师父的意思是,这处生境不对,可能是有人在上流处截断了下游的水源?” 思宁道人捻须,神色沉重地点头:“我已经观察有一日了,这里的大小动物都在向上游位置迁徙,这说明上游地域是有水的。” “而明明上游地域有水,这水却未向下游地域流走,明显有人为因素在。” 齐冠首拿过一边的地势舆图看了起来,半晌后浅声道:“如今联盟军所攻的几块地域,皆为下游地域。” 思宁道人推测道:“人无水用,比无食可吃更难捱,此处有四十万余万联盟大军,那苗杳是欲以水资让联盟军大损,最终只能退军?” “难怪各方诸侯在百里道口汇军时,那苗杳这般老实,原来是已经定好了毒策。” 提到在外顶着平门名声行事的苗杳,便是向来豁达的思宁道人都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齐冠首浅色的眸子微垂,点了点览州地势高低处中心位置的州城道:“苗杳在此地中上部储如此大量的水,可不止这点用。” 思宁道人疑:“截流断水,怎能算只一点小用?” 若没有及时察觉,四十余万联盟军若继续在此行军征战,到时因缺水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如此毒的计,还只是一点小用? 齐冠首烟浅的眉峰中凝出刻骨的厉色,浅声吐出两个字:“水淹。” “水淹?”张缘继听到温南方说出这两字时,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嗯。”温南方神色沉肃地颔首继续道:“截流断水让此处军队缺水还只是其一,就怕.....苗杳最后在接连失城后,会乍然猛放上游所蓄的水.......” “水淹周边这地势较低的几座城。” 林知皇听完虞沟生所说的“生境”问题,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便召了手下文武前来议事。 人一到齐,林知皇便将虞沟生察觉到的不妥之处,与手下众文武道了。 温南方听后一看这览州的地势舆图,便道了此话。 “这.....这般水淹,民当如何?”梁峰溪震惊,梁峰原回首看了自家妹妹一眼。 张缘继怒声道:“在那苗杳眼里,哪里有民?待俺抓到他,必要将他千刀万剐!” 柳夯则皱眉道:“一旦放水,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让联盟军皆陷于其中。那除了民,还有清平门的兵,也必定无法全数逃过此灾.....” “那苗杳会不会只是想让前来攻城的联盟军,因缺水而退?” 放大水淹地势低洼的几座大城,这委实太伤天和,于名声上更是大损,柳夯有些不信苗杳会这般做。 太过疯狂了。 因为审案,见过太多病态疯子的随边弘笑了,慵声道:“莫要太高看某些人的人性,因为他们并非为人。” 梁峰原冷声道:“若是如此,我军不能再继续往前攻了,最好转道去先攻览州州城。” 温南方道:“窦大将军与藏兰先生所率领的那两万人马,离览州州城位置较近。” 疆州州牧戚扈海带兵去攻州城,林知皇这边的五万兵马中,有两万兵马由大将窦图所率,藏兰先生与谢伯言这对新来投的师徒,被命为这支军的左右参军,行军去往州城临边的平川郡进攻。 两军的行军路线在前期是重合的,现在是大将窦图所率的两万兵马,行在戚扈海的军队之前。 倒是可以临时改道转攻。 随边弘挑眉:“温令君的意思是,让窦大将军弃攻平川郡转攻州城?” 柳夯指了指舆图上,州城城门口前方的峡道位置,凝声道:“如此,加上戚州牧那边,就有五万兵马在攻州城了。” 州城城门前道路是山峡口,官道狭窄,若是有过多的军队堆积而过,又在离那处不远的前方城门口开战,一旦战势有变,需急退军, 就容易出踩踏祸事。 便是提前训练好军队的过峡方式,在那个位置堆积的兵马过多,也容易被敌方设伏,若出现军内惶恐,阵势一乱,一样会在那个位置堵军踩踏。 所以攻州城的兵去的太多,反而是不利于行战的。 梁峰原道:“换一个攻城口。” 温南方又细看了州城的另外几个攻城口,摇头道:“另外几个攻城口去不了,都在清平门掌下。” 梁峰原又言简意赅道:“让窦大将军领兵先打下与平川郡与州城接壤的浮城,再从州城西城门进攻州城,与戚州牧的军队两面攻城。” 林知皇仔细看了面前的舆图,点了点浮城的地理位置摇头道:“如果谋域改攻浮城,浮城那个位置居里中,容易被清平门从州城与浮城后方的殃城出兵夹攻。” 温南方定声道:“这就看谁更早一步了。” 随边弘亦是道:“我军若是能在打下浮城后立即穿过此城,攻览州州城西城口......就看是州城先被我方两面强攻而破,还是窦大将军先被清平门的兵,前后夹攻而围杀了。” 柳夯也赞同此策。 目前他们怀疑州城地域内建有截断下游水流的堤坝,联盟军在下游地势攻战,是断不能让此城掌在清平门手中的。 清平门行事没有下限,若苗杳不管不顾真来个水淹下游城池,那将是大灾。 不论此事是否为真,谨慎起见,州城必须得尽早拿下。 第1476章 是天灾还是人为?汪长源探符骁心声 第1476章 是天灾还是人为?汪长源探符骁心声 林知皇虽然赌性大,却是不愿拿自己手下众兵的性命去赌的,倒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内下决断。 “此策诸位给本王一夜时间细思,明早再最终定策。” “诺!” 温南方等文武听林知皇如此说,也不催促,皆拱手应诺退下去忙手上公务。 众人走后,林知皇独自坐于舆图前推演了近半个时辰,也觉得方才梁峰原提出的攻战策略,胜率是最高的。 林知皇往后一靠轻叹了口气道:“只能如此了。” “欢颜,去将聪深唤来。”林知皇思考完后扬声对帅辇外的欢颜吩咐道。 “诺!”帅辇外的欢颜领命前去传令。 片刻后,温南方掀帘进入帅辇,行礼后便温声道:“可是主公决定了?” “嗯。”林知皇颔首:“就如此办。” 温南方含笑道:“主公有决断。” 战事瞬息万变,不是每次都能打减少损兵之战的,越到最后,主公要做的取舍便会越多。 若在战中太过执着于某项,极容易被敌军抓住此处,反向以此为弱点强攻。 之后败战,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林知皇点头,而后转念问:“务城如今已被攻下,那务城的县令,齐博?可有生擒?” 温南方回想前两日收到详细战报,禀道:“已擒,如今那县令被齐博?押在务城的县牢里。” 林知皇闻言下令道:“派几人去将这县令给提过来。” 温南方当即懂了林知皇的意思:“您想通过审这务城县令,知道览州州城的内堤坝修建情况?” 林知皇颔首,想了想后又道:“见雪言.......” 温南方见林知皇欲言又止,问:“虞娘子还言何?” “所有动物往高处迁徙,除了人为的截流断水,还有一个可能........” 温南方静等林知皇往下说。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此处即将洪灾了,所以动物们才要向上游地域迁徙避灾。” 人为的截流断水可控,洪水却是不可控的。 温南方前后一想,道:“主公之前未在议战上说这个可能,是想将此处被水淹,无论是否乃天为,都将这事钉死在清平门身上?” “懂我者,聪深也。” 温南方含笑点头道:“这样也好,清平门将为民请命,除去权贵,分富于众的教义广招门徒,实则行的是强盗之事......” “也将收揽来的教众以教条规训成了一个个不事生产,只想坐享其成的劫掠者,是该用一件事,让这些误入歧途的百姓醒悟了。” “但若是洪.......”林知皇曲指敲击桌案面:“现在本王作为联盟军主帅,就该通知其他在攻的军队后退撤离这地势低处了。” 温南方沉吟了片刻后道:“便先让虞娘子时刻注意异象,南方会尽快将那生擒的务城县令提来给您亲审。” 林知皇颔首。 因为异象之事,又因为虞沟生对林知皇所扎的清心寡欲针极为见效,林知皇也就没再去想符骁,就更没有回他信了。 以为最晚会在当日半夜时分收到林知皇回信的符骁,久等不到林知皇的回信,便有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难道因为那信生气了? “主公为何反复翻身?有心事?” 与符骁同寝的汪长源听到符骁频繁翻身的动静,终于问出了声。 “在想政王明日攻城会如何安排。”符骁静默了片刻后回道。 汪长源:“..........” “主公,您不是对齐长铮会如何行事已经有了推测吗?那王鹿您都召来吩咐过该如何配合行事了。” 符骁:“.......恐推测错误,尚在细思。” 汪长源:“........若是没想清楚,您岂会在中午时就通知王鹿该如何配合行事?” 符骁:“...........” 汪长源转话问:“主公在想权王?” “没有。”符骁果断否认道。 “原来您是在想那权王......想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被不识趣的心腹,无情揭穿心思的符骁:“..........” “您在想什么?长源乃过来人,或许可为您解忧。”汪长源开始循循善诱地套符骁的话。 汪长源实在太好奇自家主公和权王究竟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更好奇心如坚冰的主公,是怎么被那奸猾的权王给短时间内“拿下”的了。 “很随意。” “什么?” 符骁想到林知皇说过不该省字让手下心腹猜他的用意,便扩句道:“泽奣与我相处时很随意。” “这说明权王将您归类为了自己人,这是好事。” 躺在符骁身边的汪长源见符骁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句话向他吐露心声,笑眯了眼。 “可我与泽奣相处时.......非是随意的。” “您为何不能随意?” “紧张。” “为何紧张。” “在意。” “这在意从何时开始的?” “从知道泽奣欲与我联姻开始。” 汪长源眸中异色一闪:“在这之前.....您没有过?” “嗯,我之前对她只有警惕。” “您........” “嗯?” “思想转变的倒是快....” 汪长源心想,若主公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对权王心中有异的,那最初时,权王在主公心中就是特别的。 只是那个时候主公一直将权王以对手视之,或许还有些欣赏的成分在,却从来没将权王往别的方向上想过。 知道了符骁心态转变的时间节点,汪长源也想知道林知皇心态转变的时间节点,于是巧妙地探道:“您觉得权王是何时开始与您相处随意的?” “从始至终。” “从始至终?”汪长源先是诧异,而后笃声道:“不可能。” “您之前对于权王来说,乃是逐鹿天下的拦路石与竞者,怎会对您随意?您再仔细想想。” 此时此刻,符骁确实将汪长源当了“知心”长辈,闭目开始回忆与林知皇从初见到现在所相处的每一幕,将这每一幕场景都在脑海里细细过了一遍。 三十息功夫后,符骁睁眼道:“好似是从.......”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77章 想知符骁与林知皇之间感情事的汪长源 第1477章 想知符骁与林知皇之间感情事的汪长源 说我惹人动情后开始的。 在这之前,泽奣与我相处时的随意,都有“演”的成分在。 符骁想到此,又想到林知皇言此话时与他做过的亲密事,当即用虎牙重咬了自己下唇一下,方才平息了胸中骤然腾起的燥热。 等着听符骁下文的汪长源听符骁话说到一半就没有了声音,终于抓心挠肝起来,忍不住出言追问道:“从什么时候?” “......汪公,今日时辰不早了,明晚驱云攻屏城,我们也还有正事要忙,这等儿女私情不重要,我们便先睡吧。” 被好奇心卡住了脖颈,却没有得到答案的汪长源:“.........” 主公果然没有心! 在他的开导下自己想通了,也解忧了,就欲撂人了? 主公你可知这般将吃瓜人撂在半道上的行为,当真是无情的紧啊! 符骁显然没有明白汪长源长久沉默中的无声谴责,只以为汪长源也困了,这会是彻底睡下了,才没有再回话,便也很快的进入了深眠。 还在绞尽脑汁想该怎么不留痕迹套话的汪长源,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彻底郁闷的睡不着了。 翌日,符骁容光焕发,汪长源满身虚疲。 已经在准备攻战事宜袁玄策见汪长源眼下青黑,还以为汪长源是在为主掌此战的他安危忧心,这才夜晚难寐。 袁玄策玩笑着缓和气氛道:“汪公放心,主公还未真正坐定权王王夫之位前,玄策是不会倒下的。” 汪长源听袁玄策如此玩笑,惆怅地叹道:“这位置.....如今竟还成了需要守护的香饽饽了。” 袁玄策见原本乐于主公“赘”给权王的汪长源突然发出此叹,不由皱眉问:“是有何处不妥吗?” 汪长源对主公是这般从权力场中退下,在经历过低落期之后,是很满足的。 所求的就是主公荣华尊贵被人庇护一世,弃负再不做那支撑四方的鼎力之人。 如今这所求,只有权王一人可满足,怎又叹起气来了? 汪长源摆首,望着远方继续怅然道:“不是,就是对主公有了种‘有了媳妇就忘了爹’的唏嘘感罢了。” 袁玄策松了眉头:“.......汪公,您今日很闲?” “嗯,闲得被好奇心扼住了喉咙。” 袁玄策还要再问,就见一佝偻着身子的疤脸谋士走了过来。 这佝偻的疤脸谋士一来, 袁玄策与汪长源同时止了话头,袁玄策面上更是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你.....怎么出来了?”汪长源首先反应过来,问。 符骁嘶哑着声音低声道:“马车周围出现了监视我的人。” 袁玄策与汪长源一听这话,瞬间色变,他们的第一反应是: 主公在这里的事,被齐长铮察觉到了。 “我现在就派精锐好手送您走!”袁玄策低声紧张道。 符骁摇头:“应该只是怀疑我有异,而非察觉了我的身份,暂且勿动。” 若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身份,可不是现在这样只派五六人来暗中监视于他了,会直接派好手与弓箭手来擒拿他。 袁玄策与汪长源皆神色肃穆,在符骁的安危上,他们不愿赌。 权王的大军就跟齐长铮的大军后方不远处行军,若是这时就带符骁闯出军队去后方大军内避身,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袁玄策犹豫。 “在晚上开战前,你们顺其自然,无事莫要过多关注我。” 符骁不容置疑地低声说完这话,面上就好似已经对袁玄策禀完了事一般,对袁玄策与汪长源行了一个告退礼,去伙营领了一份午膳,便提着饭食回了汪长源的车厢。 符骁来通知这一遭,是恐两人在没察觉的情况下在午膳过后,来寻他议事时不设防在某处露了破绽。 汪长源与袁玄策到底不放心,两人私下商议了一番,往符骁所在的车厢周围以巡卫警戒为由,又加派了一些“巡卫兵”。 “果然,那疤脸谋士有异。” 白长月听下属来报,那疤脸谋士所处之地周围的巡卫兵增多,面上露出自得表情,当即就将此事禀给了齐长铮知晓。 元奕明闻言嗤笑道:“会不会白参军多想了?” “夜袭攻城在即,那袁玄策增加巡卫兵以防临时驻军营内遭敌军细作探查生事,乃为一军掌帅的谨慎之举。” “怎么到了白参军嘴里,就成了特意保护某人之举?倒真是会疑神疑鬼。” “元参军才是什么意思?大战在即,那袁玄策有任何异常之举我等都不能等闲视之,可别忘了主公针对那袁玄策的已定之策。” “若是因为我们的疏忽而致计策未成,这个责任元参军要负吗?” 元奕明甩袖怒道:“你少乱攀扯!我的意思明明让我等莫要注意细枝末节的小事,该将目光放在主公已定之策的顺利实施上!” “怎么到了白参军眼里,就是我对主公已定之策不上心?” 坐于主位的齐长铮见一会儿功夫,两名心腹便又争执了起来,一拍掌下扶手道:“好了,谈正事!莫要再互相猜忌!” “诺!” “诺!” 齐长铮发话了,元奕明与白长月只得偃旗息鼓的互瞪对方一眼,拱手应诺。 齐长铮看着面前得用的两名心腹,心中叹道,用不和的两名谋士虽然令人放心,但在调停争执时,也确实烦心。 平衡之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玩的。 上一个大玩平衡之道的疆州州牧迟锝,就是这么被前后两任妻族给玩死的。 这迟锝玩到最后,自己的一个子孙都没留下,全族都被这两妻家势力明里暗里给灭干净了。 斥了两人后,齐长铮沉吟了片刻后又道:“事情虽小,只是一小小幕僚身份有异........但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再是大事当前,也不该忽略不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78章 袁玄策率军进攻湖汇郡屏城 第1478章 袁玄策率军进攻湖汇郡屏城 白长月听齐长铮这般说,就是站在他所言的观点这边了,顿时暗戳戳将胜利的眼神投向站在对面元奕明,很是挑衅了元奕明一把。 元奕明虽心中不屑这争宠的戏码,但为了符合“人设”,仍是愤慨地回瞪了白长月一眼。 很显然,元奕明这不甘心外加不愤的眼神,大大的满足了白长月的自得心,后面再与齐长铮议事时,抬起的下颚就没有放下来过。 待将今夜子时将行之策又详议了一遍后,齐长铮便准备挥退白长月与元奕明两名谋士,在战前再休息片刻了。 “主公,现在晚膳时间都还未到,不若您将那疤脸谋士召来见见?”将走时,白长月还惦记着这事,对齐长铮道。 元奕明则沉声道:“此人究竟有何蹊跷,在今夜战后再细查便是,何至于让主公召见他?倒是抬举他了。” “见一面而已,又用不了多少时间,再说了....” 白长月接着道:“主公见了天下不少闻名天下的大儒,弄不好此人当真有大来历,主公这般召见,也是礼贤下士之举,说不得就能这般掳获了那大儒的心了呢?” 元奕明见白长月死盯着这事不放,唇角紧抿,刚要开口再说什么,便听齐长铮道:“行吧,便花两刻钟时间见.......” 齐长铮话还未说完,就听帅辇外传来嘈杂了声音,当即不悦地扬声喝问:“何人在外宣哗?” 守在帅辇外的护卫将军恭声禀道:“回主公,是齐卫将在发作那钱谋士,钱谋士在慌乱之下奔来了此处向您寻求庇护。” “逆子!”齐长铮一听,哪还有什么见人心情,起身便往外大步走去。 齐长铮刚出现在帅辇车辕上,因奔来此处而衣衫凌乱的钱汀便哭声道:“主公,救命啊!” “汀不知哪里惹了齐卫将不快,他竟突然骑马来要取小人的命啊!” 钱汀的声音格外尖利,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小人受死!” 齐鸿章见钱汀向齐长铮寻求庇护,越发怒火中烧,扬起手中的长枪就要向钱汀的后心处扎去。 “拦下这逆子!” 齐长铮此声令下,立即有数十护卫亲兵持枪上前,拦了齐鸿章刺向钱汀后心的长枪。 “逆子!身体才见好,便又犯起了混!突然这是发什么疯?”齐长铮见亲卫兵拦下了齐鸿章,便怒声斥道。 “末将斩杀首鼠两端的小人,为您除去身边奸佞,难道不行?”齐鸿章梗着脖子道。 钱汀一听当即哭声道:“主公!齐卫将是因为汀从前乃符骁心腹,如今却转投了您,这才.......呜呜。” 齐长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怒斥了一声逆子,当即就抽了驾车马夫手中的长鞭,便怒火中烧的向齐鸿章抽去。 周围的众亲兵与听到这边动静赶来的大小将士见到这场景,立马上去阻拦。 因为此番闹剧,齐长铮原本要在战前见一见疤脸谋士的打算,就这这么无疾而终。 齐鸿章被齐长铮在一怒之下狠抽中了几鞭,当夜子时袁玄策率兵攻城时,齐鸿章都没能爬起来领兵一同出征,被同级将领替换下来,守在了后方。 屏城守将显然没料到联盟军会半夜子时来攻,虽然夜晚有警戒防守,但到底掉以轻心了,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在袁玄策的副将率冲锋兵攻到城墙城门下只剩二十余丈的距离时,城墙上的弓箭手才准备就绪,往下集射箭雨。 而这时联盟军的攻城锤已经接近屏城城门下,开始重锤撞击城门。 屏城城门坚固,在城门还修了一道陡坡,力兵在冲锋兵的包围下力扛攻城锤撞击城门时,难免会因这道陡坡而减速,且攻城锤无法直撞。 如此之下,攻城锤根本奈何不得屏城城门。 大将袁玄策在进攻大军中部位置乘高战车指战,见此情景,下令工程兵搭梯攻上城墙,同时命手下亲兵,持令去向雷营百户下达使用炸雷炸城的手令。 两刻钟后,城下的攻城联盟军突然大退,紧接着两声炸雷声响在城门正脚下震天响起。 城门应声被炸出一个老大的窟窿,城墙的墙面也塌陷了一大块,防攻墙设计的极为巧妙的城墙就这么给破了。 指战车上的袁玄策见此情景,神情振奋地一扬手中长枪,高声喊道:“冲啊!攻下屏城!” “拿下守城将头颅者,赏晋三级!” 袁玄策手下兵将闻言大震,扬兵齐声呼道:“冲啊!攻下屏城!” “冲啊!攻下屏城!” 两个时辰后,袁玄策已率手下三万兵将几近攻下屏城。 “主公!可以动手了!”白长月见袁玄策已经快攻下屏城了,激动地提醒道。 “可。”之前还暴跳如雷抽了儿子一顿的齐长铮闻言,神色平肃地颔首道。 与此同时,王鹿再次接到了此军主将的埋雷手令。 王鹿眺望前方战局,唇角勾出一道邪肆的弯弧, 又一刻钟后,巨大的炸雷声又响,是在屏城城门内响起的。 稍后,便有人大声呼道:“不好了!袁大将军的指挥战车被炸没了!” “不好!袁大将军被炸的尸骨无存!” “速速通知政王此事!” 不多会,从前军所传来的消息便成了:“袁大将军被炸受伤,在后方坐镇的主帅政王亲自骑马带兵去前方指战稳定军心。” 齐长铮刚胜券在握地率一众亲兵过城而攻,便听到耳边传一声巨响,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身体被一股热浪掀了开去。 然后是眼前一黑。 等齐长铮再睁眼,耳边嗡鸣声不断,他正被几名亲兵合力倒拖着往城外退去。 再重新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齐长铮听到前方不远处有亲兵在嘶声大喊:“政王中了清平门所设的炸雷埋伏,如今生死未卜!速速派后军前来救援!” 清平门的炸雷? 本王都无法确定这炸雷究竟是谁埋设的,这亲兵就言此乃清平门的所设炸雷,他从何得知? 这亲兵不对! 齐长铮心里如此想着,意识再次模糊,最后向后一仰,彻底歪倒在身后亲兵怀里陷入黑暗之中。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79章 攻下屏城,符骁重新掌权,政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第1479章 攻下屏城,符骁重新掌权,政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因为齐军接连两名掌军主帅被炸,与后方兵将暂时失联,军阵无人指挥,当即便乱了进攻阵势,军心也颓败下来。 尚还守在城墙上的未曾后撤的屏城守城将见状,当即便高呼一声:“天助我也!” 屏城守将止了收兵后撤的念头,在城墙上方命令城内兵将重整阵势,从内城再调兵冲入外城处与已经陷入混乱的齐军拼杀交战。 被炸昏迷的齐长铮在乱中被困外城区,四五亲卫兵脱去了他身上所着的将军甲,想趁乱将生死不知的齐长铮带出方才被己军攻破的外城。 “什么!爹也在屏城外城区被炸了?是清平门也用了炸雷?” 在后方营地驻守的齐鸿章听到这消息,腾得一下拄拐站起身往外走。 “之前不是回来报说,屏城的守城将已经准备弃城向后退兵了吗?怎会突然用炸雷反炸?” 齐鸿章边快走边问,正要翻身上马,便听驻军营内东面处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喧哗声。 “发生何事!难道这后方也被清平门的人偷袭?” 袁玄策与齐长铮接连被炸,齐鸿章如今已草木皆兵。 听到这样的呼喝高叫动静,当即便召集手下一众亲兵,满面沉肃的往东面方向骑马赶去。 待近了,齐鸿章终于听清了这边的士兵是在高叫着什么。 “是符州牧!” “符州牧方才带百余兵将往前战区重整战阵了!” 听到己方驻守后方的兵将在振声大喊符骁的以前官称,齐鸿章面上现出愕色。 骁儿? 骁儿此时怎会在这里? 骁儿不是在权王的军中,日日与她待在一处吗? 齐鸿章不自觉地放慢了骑马前去的速度,突然有些不敢面对之后将亲眼见到的场景。 若骁儿确实在此,那就是早早便藏在了他们军中的。 目的为何? 自然是重新收权...... 那方才外城区内胜局已定后发生的蹊跷爆炸,就有答案了。 真是骁儿...... 他是如何从权王手中脱身的? “齐卫将,欲去何处?” 几个时辰前还被齐鸿章追着喊打喊杀钱汀,这会神情闲适地骑马拦在齐鸿章身前。 钱汀身后还带着数百精锐士兵。 “前方的士兵在喊见到了骁儿?” 齐鸿章看到钱汀带兵出现拦在前方,瞳孔先是骤然一缩,半晌后,哑声问。 “是。主公已经去往前线重整乱军,平息乱局去了。”钱汀闲适地笑道。 钱汀此时的淡定表情与之前畏畏缩缩,贪生怕死的表情完全不同,而他所口称的主公也换了人。 齐鸿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捏紧手中的马缰,又道:“所以....下午你是故意挑衅我的?” 钱汀笑:“齐卫将爱惜主公,主公自然也心疼您。” 齐鸿章闭眼,颓然问:“爹他......” 钱汀不回答了,对跟在身后的百余精锐打了手势,这百余精锐顿时向齐鸿章包围而来。 “还请齐卫将担待,想必您不想因内乱,而坏了主公去救政王的最佳时机。” 齐鸿章仰天怒吼。 盛景五年二月三日。 齐长铮麾下大将袁玄策半夜率三万兵马进攻屏城,因有权王所赠的炸雷相助,前期战势大好。 后因最后一颗炸雷埋雷位置出错,而致主将袁玄策意外被炸重伤。 作为主帅的齐长铮见状,立即带护卫亲兵去往前线接掌袁玄策的指挥权,然而却不慎中了清平门的炸雷埋伏,被困屏城外城间区。 所率的三万攻城兵见掌军人接连被炸,终于军势大颓,本已露败清平门大军趁势反攻。 紧要关头,从前为此军主帅的符骁突然出现在前线,临危不乱地接下此军的指挥权。 原本已乱的三万兵将见符骁着甲出现在城门前,军心顿稳,气势再次如虹。 天明时分,符骁率兵逆转颓势,一举攻破屏城内城。 屏城守将见战势再不可逆,只得下令向后撤军,然而却没能走掉。 原来符骁在力攻内城门时,就已分兵从外城间区绕去了面西的那处城门,去封锁了城内清平门大军的退路。 屏城守城将被生擒,万余清平军没能退出屏城,符骁命手下传令兵喊出“缴械不杀”后,被困屏城的万余清平军投降。 符骁带兵攻下屏城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在后行军的林知皇这里。 “哈哈哈!”林知皇仰首大笑。 温南方等人见林知皇收到捷报后这般大笑,面上也露出了笑意。 笑过后,林知皇道:“这可如何是好,袁大将军身受重伤,政王也在战中不知所踪,这军岂不是聪庭非掌不可了?” 柳夯纯然道:“谁说不是呢?毕竟那齐鸿章听说政王没有找到,就急’病‘了啊。” 梁峰溪笑呵呵道:“柳参军这话说的,便是齐鸿章没病,以他在军中的威望,还能代掌军不成?” 梁峰原冷声道:“师弟原来该在我军中才对,能如此快便赶到了攻城前线平乱,似乎过于明显了。 温南方温声道:“明显又如何,便是不明显,别方的谋士也能分析出来这事背后的蹊跷,只要面子上做的无可指摘便可。” 林知皇含笑道:“不错,只要在面上,聪庭是临危去救军且还打了漂亮胜战的人,别方就算有所’猜测‘,那也只能是猜测。” 随边弘慵声笑道:“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果然是聪庭。” 随边弘这话,指的就是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政王了。 第1480章 齐冠首收到符骁再次掌权的消息 第1480章 齐冠首收到符骁再次掌权的消息 “哈哈哈!”张缘继大声笑道:“主公的王夫果然乃天下一等一的男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了!” “这又是打胜仗,又是夺军权的,竟他娘的还生擒了清平军的大将和万余兵力,可真他爹的厉害!” 张缘继自从说“他娘的”这类脏话被梁峰原教训后,便改词开始问候对方的爹了。 毕竟被他骂的人再怎么该骂,他娘生这垃圾一场到底受罪了,问候他那只管播种不管教的爹正正好。 梁峰溪听张缘继这般说脏话,嘻嘻笑了起来,转头对冷面的梁峰原道:“哥,张大哥都这么改口了,你就让他说些脏话吧,莫要再因此罚他了。” “在主公面前言语无状,该罚。”梁峰原冷漠无情道。 脏话在梁峰原这里不分性别,张缘继只要在林知皇面前脏话,他就必会罚张缘继,不会容情,立志于罚到张缘继改为止。 张缘继听梁峰原这么说,已经开始向上首主位的林知皇投去求救的目光了。 林知皇见到张缘继投来的求救目光,心情颇好再次悦声笑了起来。 相比于林知皇的喜上眉梢,新接到最新战报的齐冠首就眉目生寒了。 关山衣面色凝重的来回踱步:“符骁怎会出现在那里?权王怎会放他去那里?就不怕.......” 齐冠首浅声道:“按聪庭出现在屏城前的时间来看,他不会是接到消息从后军往前赶去的。” “主公的意思是.......”关山衣面上露出惊骇:“这符骁从最开始,就在政王所领的那支军中?” “嗯。” “这......”关山衣止步,前后细想一番后惊道:“权王莫非是疯了?怎能放虎归山!” 是被情爱迷晕了头,所以才将符骁放回去的? 权王怎会是这样的人! 关山衣从始至终就未小瞧过林知皇,所以此时此刻他对林知皇做的这个举动难以理解。 “不论权王放回聪庭的目的是何,她都放了。” 若非是她主动放了聪庭,聪庭是不会那般悄无声息就出现在前线战场的。 祖父......齐冠首心间顿痛。 齐冠首闭目,沉吟了半晌后方才再睁眼道:“聪庭再次掌权,已经名不正言不顺,可以利用此点反攻。” 关山衣见齐冠首并未优柔寡断,径直将符骁视之为敌,听到新报后略显慌乱的心重新平静下来。 “那该先找到政王。” “只要....祖父未死,我手下的人会找到他的。” 关山衣闻言心下稍安,又提醒齐冠首道:“如今符骁重新掌权,那您送去齐博?身边胡书可能就会叛变了。” 继续效忠符骁。 此时此刻,关山衣觉得之前主公或许走了一步臭棋。 齐冠首摇头道:“聪庭再次掌权,大师兄也无法再在齐博?身边待了。” 齐博?是想争齐氏权,不是想让齐氏败。 大师兄以不忘旧主,向政王行报复之事的名义去投的齐博?。 齐博?为与祖父争权,自然会用大师兄。 这会祖父不知所踪,而符骁又重新掌权,齐博?知道在收到屏城捷报的第一时间,就会杀了胡书。 关山衣先愣,而后确定道:“主公的意思是,齐博?会杀了胡书?” “嗯。” 关山衣见齐冠首这般冷静,心间有些生寒。 因为之前齐冠首待胡书这师兄,一直是尽力争取,且多方忍让的。 这就么眼都不眨的将胡书废棋了? 关山衣要的心怀大爱,冷情冷性不拘泥于小情小爱的主公,却非是完全无情的主公。 齐博?就行军在他们军队前方,只会比他们晚一个时辰收到屏城捷报,这会应该也知道符骁重新掌权,政王不知所踪,齐鸿章心急“病倒”的消息了。 若齐博?在第一时间就对胡书动手,可能胡书此时已经被斩。 意识到胡书这会可能已亡,关山衣到底想说些什么:“您.......” 齐冠首打断关山衣的后话:“在接到捷报的第一时间,我便下令让暗守在大师兄身边的人带他回来了。” 行路快的话,再有半个时辰左右,胡书人就该到他军中了。 关山衣先是一愣,而后轻嘘了口气,心道:果然是他拜主的眼光没错。 “您的反应果然快。” 齐冠首轻嗯了一声,又道:“之前大师兄助齐博?避开死劫这步棋,也有了更好的走法。” 关山衣也庆幸地叹道:“幸亏齐博?未死,这个时候,您倒可以他为剑,剑指重新掌权的符骁。” “嗯。” “那胡书.......” 齐冠首浅色的唇微弯:“只要我的人顺利救回了大师兄,大师兄就是我的人了。” 关山衣瞬间明白了齐冠首这话的意思,大笑道:“确实!” “符骁行此策,必是早有计划的!” “却在明知胡书在齐博?身边为他复仇的情况下,在行策前未派人将胡书提早救走,这就意味着他已是放弃胡书了。” “此次被您的人救回,胡书该知道如何选了!” 齐冠首道:“聪庭非是放弃大师兄,而是不信任大师兄。” 关山衣笑:“我们非是您,对符骁不会有如此了解,在胡书看来,就是符骁弃了他。” 苗跃伏在接到屏城捷报,知晓符骁重新掌权的那一刻,直接暴怒,抬脚就踢翻了前来传报大捷的传报兵。 “怎么可能!环儿怎会让他再度掌权!” “主公!”秦韵见苗跃伏双目猩红地抽了腰间长剑,欲往那传令兵脖颈间挥砍,忙上来拦腰抱住了他:“使不得,使不得啊!这是权王的兵!” “就这般信任他!”苗跃伏喉间发出沉闷的嘶吼声:“这么信任他吗!” —— 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稍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81章 启阳先生对苗跃伏献计,苗跃伏两面为之 第1481章 (加更)启阳先生对苗跃伏献计,苗跃伏两面为之 随俐与启阳先生听到消息放下手中事务赶来时,见到就是这一幕。 启阳先生当即便让两名亲兵上前,把那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传令兵带下去好生伺候,方才回身斥道:“主公!您这又是作何?” 既然已经与权王暗下联盟,就不该交恶,不然之前谈好的暗下交易都将作废。 斩杀权王派来传报大捷的传令兵,这就是公然翻脸的信号,主公岂能在怒极之下做这蠢事? 启阳先生脸上终于生出怒其不争的表情。 苗跃伏此时显然已经听不到启阳先生在说什么话,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低怒道:“你怎能这般相信他?” “为何会这般相信他?他哪里.......值得你这般相信他?” 启阳先生听清苗跃伏正在低喃的话语,再次重声唤道:“主公!” “他凭什么!”苗跃伏掀开拦腰抱住他的秦韵,转首对启阳先生怒声道:“凭什么!” “凭他比您冷静,凭他会利用一切他能用的资源!凭他比您会隐忍!”启阳先生不客气道。 “先生!”随俐不满地厉喝出声。 “你莫要再护着他,你想看他死?”启阳先生转首看向随俐。 随俐无言,也知苗跃伏这般因为权王发狂是不对的。 在收到这样的消息后,苗跃伏作为主公第一时间不是分析局势,而是在意权王对符骁究竟是何心..... 更是为此发了狂,这委实有失掌权者之职。 随俐回想当初,苗跃伏如天神一般出现在那条暗巷里,打翻那些欲拔光他衣物,将他扔上街的权贵们将他救下场景,眸中浮出些许泪光。 他因天资不错,也被随氏送入了盛京陪同随边弘求学。 而正是因他乃随边弘庶弟,他受到了不少因嫉妒随边弘张扬,对他释放的恶意。 庶子乃半奴,随边弘那些人不敢待之,便时常会找机会在他这发泄怒火。 拳脚相加是常事,随俐早就习以为常,但去服之辱,随俐是断断无法忍受的。 在被那些权贵嫡系在小巷内堵住,商议着要将他衣物尽去,展示他极小的男物,以此来映射随边弘男物也为小,让随边弘颜面尽失的那刻,随俐终于有了放弃生欲的念头。 这样的人生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不若死了,反而能少一些痛苦与羞辱。 苗跃伏就是在他弃生的那刻出现的,不仅用玄丝割裂了那些贵胄们的下身衣物,更嘲笑他们皆为小。 他的主公........明明乃盖世英雄,为何却偏偏困于情之一道。 亲情,爱情..........都给了主公致命一击。 他的主公...........不该如此狼狈的。 “主公!权王信任谁不信任谁又如何!这都与您无关啊!”随俐突然朝着苗跃伏所在的位置双膝跪下,凄声道。 随俐的反常之举,让苗跃伏逐渐恢复理智。 “伶明.......” “主公,您何必如此自苦呢!有些东西不能强求,得不到便只能舍了!您明明可以活得恣意的!” 苗跃伏看着随俐不说话了,呢喃:“活的恣意?这世道....谁能恣意?” “主公,放下吧!所以一切放下后,您就会轻松的!” “伶明说的不错!主公,放下一切后,您就会轻松的!” 苗跃伏仍旧不说话,但情绪已经归于平静。 启阳先生继续道:“您既如此了解那权王,确定那权王是因信任符骁才放虎归山的,这就是您胜于其他诸侯的关键点。” “何必只拘泥于感情,将这事放入心中呢?” “只有权势在手,才能一切如您所发展!” “权王如今能惬意的为所欲为,不就是因为她已经大权在握,才敢这般言行随心吗?” 随俐见启阳先生虽歪曲了他原先话里的本意,但见苗跃伏在听,便也没再抢过话头。 苗跃伏其实也是被随俐对他的那一跪,给刺激的冷静下来的,这会启阳先生说的话,苗跃伏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本州牧知道了,先生所言有理。” 苗跃伏说着话,同时走到随俐面前亲自托扶起他来,真心实意的对他道:“方才是我不对,不该在伶明面前这般失态的。” “主公......”随俐见苗跃伏冷静下来后第一时间安抚他,心中动容。 苗跃伏没再给随俐说其他话的机会,又笃声道:“符骁能重新掌权,是权王主动放他回去的。” “而且那政王......若是落到权王手上,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随俐见苗跃伏转说正事,也收了方才心中翻涌的情绪,分析前后道:“权王信任符骁,那符骁又如何作想?可会借此机会彻底脱离权王?” 启阳先生眯眼道:“最好是符骁生有异心,若他是与权王一条心的,那今时今日的权王.....就当真无人能撼动她手中所掌的权柄了。” “是啊,这两人若一条心,将无人能与权王势力相抗衡了。”随俐忧心道。 “若权王的人杀了齐长铮呢?”启阳先生突然沉声道。 苗跃伏看向启阳先生:“先生此话何意?” “或许,政王死在权王手上,对如今局面才有利!” 苗跃伏棕色的眸子转看向随俐,随俐前后思索一番,对苗跃伏点了点头。 暗下已与林知皇有了其他交易的苗跃伏沉默了片刻,哑声道:“知道了,本州牧等会便命手下善追踪刺杀的好手去行此事。” 待启阳先生与随俐走后,护卫将军秦韵见苗跃伏久不招人来吩咐刚才所商议的事,终于忍不住奇怪地问出声。 “主公,您....不派人去追踪刺杀那政王吗?” 苗跃伏面无表情地抬指,对秦韵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82章 林知晖收到符骁重新掌权的消息,心忧林知皇 第1482章 林知晖收到符骁重新掌权的消息,心忧林知皇 秦韵一愣,但有了之前他自作主张被苗杳利用的事后,无论苗跃伏做什么事他都不会再与他人说,只有服从。 苗跃伏见秦韵退后未再追问,就这么坐在原位,从怀里掏出一直珍藏的白兰花玉簪轻抚,看着它发起呆来。 秦韵见苗跃伏又掏出了这根簪子,眸色顿沉。 犹豫了半晌,秦韵道:“主公,那方芷挺会讲话本,韵将她唤来?” 苗跃伏抬眸看了秦韵一眼,面无表情道:“为何将她带上了路?” 行军在外,美姬之流是要留在后方的。 秦韵道:“她不愿留在后方,想跟在您身边。韵见她坚持,便依旧让她做男装打扮了。” 美姬的意愿哪里能做主,分明是秦韵做主带了。 “不见。”苗跃伏将白兰花玉簪收回怀里,而后警告道:“此次战后,好好将人送回去。” 秦韵见苗跃伏虽然不见方芷,但到底关心了她的安危,特地吩咐他战后将人送回去,眸中闪过一丝喜意,抱拳应诺。 这时不见没关系,只要主公心里记得这美姬,这美姬就是主公所在意的人。 之后.....会有机会的。 权王乃世间不可求,主公对“情”之一道的渴求,不该放在她身上。 除了苗杳后,天下权势既然不是主公所求,那就该给主公找继续活下去动力。 什么都无所谓,他只求主公好好的。 还有权王......若有机会,我一定要让她知道,无视他人该付出的代价。 秦韵眸中闪过刻骨的恨色。 “屏城大捷,杀清平门千余,俘万余,符骁重新掌权,政王不知所踪?”林知晖接到这消息,腾然站起身。 “是!” 金琅见林知晖在传令兵面前失态,忙挥退了那传报兵,命人将权王派来的传报兵带下去好好安置。 传报兵被人带下歇息后,金琅道:“主公,那传报兵虽是权王军中派来的兵,但到底军职低微,是容易被他人盯住套话的,还请您以后莫要再在传报兵面前情绪外露。” 于弘毅也道:“小心为上。” 林知晖急声道:“权王怎会让符骁再次掌权?是他从权王那脱身了?” 齐方亚奇怪道:“五弟怎这般担心那权王?” 符骁掌权多好,在权王与符骁之间,齐方亚更喜欢从前曾救了他们性命,又放了他们自由的旧主符骁。 之前是因为符骁将要“赘”给权王,所以投权王也是投符骁,所以齐方亚才对林知晖要投权王并无无异义。 这会...... “如今我已与权王同盟,自然担心权王。”林知晖被齐方亚问的回过神来,周全道。 “这种同盟,自然是跟谁更有益就跟谁。”齐方亚越说脸上神情越发激动。 “权王的人品我等到底道听途说,但符骁是何人品,我等可都是知道的!不若.......” 齐方亚是真心喜欢符骁的,在他这里,符骁是最富魅力之主。 既然有机会再拜符骁为主,为何要退而求其次? 林知晖听齐方亚这般说,凤眸微眯,心道:看,符骁刚重新掌权,就能吸引像二哥这样的人主动去投....... 委实乃威胁。 以大姊的运筹帷幄,怎会看不清这一点? 大姊怎会让那符骁重新掌权? 难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符骁用巧策从权王那脱身了? 还是.......大姊当真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这才..... 这一瞬间,林知晖心中百转千回,从前分外满意的姐夫人选,立即被他在心里以敌视之。 “不行。”金琅打断齐方亚未尽之言,也同样打断了主位林知晖的思绪。 金琅面容沉肃的对齐方亚道:“我们既然已暗下与权王同盟,就切勿再首鼠两端,这般做会触怒权王,我们如今的地盘可与权王的地盘接壤。” 金琅给出的原由,显然太过牵强,根本说服不了齐方亚。 齐方亚道:“庆阳郡只是一郡罢了,若在此次剿灭清平门之战中立下大功,比如生擒或是斩杀了那门主苗杳.......” “按军功分,我们至少能分得一郡之地,何须这般殚精竭虑?” “再者,我等本就未打算自立,想的是携地另拜他主,若投了符骁,我们的那一郡之地,倒是给插入权王腹地的宝地了。” 于弘毅见齐方亚考虑的这般周全和长远,是真心想再投符骁的,不由换了一个方向止住他的念头:“不可,权王手上所掌的炸雷威力必清平门的更甚,我们不能成为被她针对的出头鸟。” “所以金参军说的不错,现在不是得罪权王的时候。” 齐方亚听于弘毅这么说,又想了想后道:“那就这次先与权王合作,联盟攻打清平门事毕,我们再.......” 金琅见稳住了齐方亚,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符骁此次究竟是彻底脱离了权王重新掌权,还是与权王私下有什么合作,现在都还无法下定论,我们可先静观其变。” 齐方亚被金琅与于弘毅连番劝说,终于打消了重投符骁的想法,对林知晖道:“之前那鲁相国不是说齐博?所掌的那三万兵马会乱,让我们在半路暗中阻拦齐冠首前去救军吗?” “怎么到这时,齐博?的军队中都没动静?” “反是政王那边所掌的大军出了大乱,他本人也在战中不知所踪了?” 很显然,政王那边所掌的四万兵马如今再次换了掌权人,从谁是既得利益者推断,政王是着了符骁的道。 那齐博?这边又是什么情况? 符骁还会保齐博?不成? 他该是更愿意看到齐氏内部相争的。 但齐博?那边却到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 金琅道:“这些事主公不用管,只用明面上按鲁相国的意思做便可。” 于弘毅接话道:“既然齐博?那边没乱,齐冠首也未脱离自己所率的大军去往齐博?的军队,那我们便什么都不管。” “那本将军现在该怎么做?”林知晖问。 “去封信问问鲁相国的意思。”于弘毅面上扬起秀气的笑:“我们现在得唯他马首是瞻才是。”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83章 齐秋岚:那就杀了齐长铮 第1483章 齐秋岚:那就杀了齐长铮 金琅笑道:“符骁再次掌权,鲁相国那边可不会淡定了。” 齐方亚也笑:“而且齐博?的军队也没他预料那般生乱,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如鲁相国所想那般发展啊。” 于弘毅轻笑:“谁说不是呢?” 符骁再度掌权,林知晖到底有些担心林知皇,没有与齐方亚等人一起看鲁蕴丹的笑话。 而被人看笑话的鲁蕴丹这会确实不好,在收到屏城大捷,以及符骁掌权,政王不知所踪的消息后,鲁蕴丹面色便沉了下来。 待将一众谋士召齐后,鲁蕴丹便道:“若非权王相助,符骁不可能在恰当的时机,悄无声息出现在屏城战场力挽狂澜。” “所以.....权王是相信符骁不会叛她,将人放回去了?”骆擎难以置信。 林阳全悄摸觑了眼上首主位鲁蕴丹的脸色,而后拍掌道:“看看,老夫说什么?” “权王再是厉害,但到底年轻,自信自己不会为情爱所掌,其实所行之事,已是在为情爱所掌啊!” 蓝镓摸着下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或许.....符骁真听权王的话,如今已是被权王所掌的棋?” 林阳全道:“符骁如今已经再度掌权,只要政王再不能回来,他就能重回昔日位置,岂会因为情爱两字,甘心为他人附庸?” 骆擎也道:“情爱这东西,今日有,明日无的,根本就没约束力,符骁一旦反悔,权王又能怎么样?” “打回去?”骆擎的小舅子蓝镓摊手:“权王现在兵强马壮,这符骁敢不听话,就打,反正他现在掌权.......” “已是名不正言不顺了,权王要想打他,战由一大堆,还能奈何不得他?” 骆擎瞪:“退下,你当这是小孩过家家呢?” 蓝镓被自家姐夫兼上峰厉斥,只得不服气地闭嘴退下。 他说的有什么问题嘛? 姐夫最近简直是吃炸雷了,怎么听见他说话就要斥他。 “好了,蓝镓也就是思维跳跃了些,说的也没错。长立莫要对他太过苛责。”鲁蕴丹终于出声说了话。 “主公!”蓝镓将感动的眼神投向上首主位的鲁蕴丹。 骆擎又告诫地瞪了蓝镓一眼,然后拱手对鲁蕴丹道:“还请主公莫要太过忧心,此事仔细想想也未必算坏事。” 林阳全也点头道:“撇开别的不谈,符骁这般重新掌权,必是要与齐氏势力恶斗一场的。” “不论这场权力斗争,最后角逐出的胜利者是谁,政王这股势力的实力必是要大损的。” “如此.....内陆的收复,朝廷也有了可趁之机。” 鲁蕴丹摇头:“看局势不能只看眼前。内陆势力大损,本相有了机会,也意味着其余势力有了机会。” “特别是权王那边.......” “若没了内陆的阻挡,她就该威胁皇城了。” 鲁蕴丹说此话时,向来温然的丹凤眼中凛出森然杀意。 这一刻,鲁蕴丹再不掩饰自己对林知皇杀意。 只要权王一死,她治下势力必乱。 与别的势力不同,费尽心力杀了这个,还会有另一个人出来掌势,这方势力并不会以此消除。 就像之前政王“除了”符骁,现在符骁又“反除”政王一样,掌权人被除,不过就是换个掌权人的事,大济内陆这块强势并未消除。 而权王却不同的,她的势力非是依靠他人聚集,全是由她亲自征战打下的。 手下更有不少能人异士是因她......才聚集在一处的。 若权王身死,根本就不会再有服众的人能接她的位置。 如今所聚集的大势必散! 帐下众谋士听鲁蕴丹如此说,皆神情肃穆起来。 是啊,权王如今这般强势,若内陆可与她相抗衡的势力也不存在了。 那她.....可真就是这大济天下的霸主了。 无人再能与她抗衡。 骆擎却是知道鲁蕴丹之前对权王下的那一记暗手的,不由抬眸与鲁蕴丹对上了视线。 鲁蕴丹现在却不再将希望放在之前的暗手上了,在剿灭清平门的战役彻底结束前,权王必得死。 不然,无人再能撼动权王势力。 即使符骁叛了林知皇,彻底摒除了齐氏重新掌权,也再不可能是权王的对手。 就像蓝镓刚才说的,符骁若叛,打便行了。 摒除齐氏势力,元气大伤的符骁,难道在还能与兵强马壮的权王相抗衡不成? 不过就是费些功夫的事情。 骆擎懂了鲁蕴丹眼中的意思,对鲁蕴丹点了点头。 站在骆擎对面的林阳全见到他与上首主位鲁蕴丹之前的互动,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议会散后,鲁蕴丹单独留下了骆擎。 等众人皆走后,鲁蕴丹挥笔如游龙的在面前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字:杀。 骆擎见到此字,面色肃穆的对鲁蕴丹拱手一礼,重声道:“诺!” 鲁蕴丹这边氛围凝重,齐秋岚那边则乐开了花。 “太好了,祖父死了,齐氏的势力,我也了分一杯羹了!” 前来送屏城大捷消息传令兵一走,齐秋岚便喜上眉梢的对大将冯奇道。 冯奇则提醒道:“主公,政王如今只是不知所踪罢了,并未身死。等收拾完屏城战场,政王的确切消息才能再送来。” 齐秋岚秀丽的脸上露出狠色:“那就让他死!” 冯奇闻言看向齐秋岚,明显是在问她如何让齐长铮死。 齐秋岚笑道:“我能找到他。” 之前在主驻军营时,苗跃伏曾让她对齐长铮身边的亲卫兵们撒过可以追踪的香粉。 只要齐长铮这会身边还有任何一名亲卫兵跟随,她就能确定齐长铮所在的确切位置。 齐雅的死,在冯奇这里,齐长铮也是幕后推手之一,听齐秋岚这般说,倒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主公想作何就作何,奇....将以命相随。” 戚玉寐接到屏城这边传来的消息后,宛然一笑道:“这可真有意思。”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84章 符骁在屏城前迎林知皇的大军 第1484章 符骁在屏城前迎林知皇的大军 戚扈海却奇怪道:“权王将那符骁放回去的?” 谋士迟鈤道:“依种种迹象上来看,那符骁是早便在政王所掌的那支军中的。” “那权王行事可真大胆,倒是什么都敢用。” 戚扈海可不信林知皇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他只觉得林知皇是在将符骁当棋用,且自信自己能操控此棋。 “真是有魅力啊。”戚玉寐含笑轻叹道。 戚扈海与迟鈤同时转头看向戚玉寐。 戚玉寐转头,不解道:“这么看我作何,我是指权王的大胆有魅力,非是指她这个人。” 迟鈤转头又看向戚扈海。 戚扈海接收到心腹谋士的眼神,忍无可忍地斥道:“你给说话注意着点,再敢瞎说,老子就真把你送给权王做小。” 戚玉寐后仰脖道:“爹好生无情,竟然想让我以色侍人。” 迟鈤看了看戚玉寐的脸,试探道:“倒也....不是不行?” 迟鈤这话一出,戚玉寐与戚扈海这对正在唇枪舌剑的父子同时转头看向了他。 迟鈤顶着这目光硬着头皮道:“哈哈.....名分有什么关系?若是那权王怀了主公的孙子,又顺利生了下来,那可就.......” 戚玉寐眯眼:“迟参军可真会想。” 戚扈海沉声道:“打住,这事莫要再提。” 卖儿求荣的事,他戚扈海才不做。 要个孙子失了儿子, 什么东西在他这里都不能与儿子比,包括孙子。 这就不是可以放到权利场上的事。 斥完了迟鈤,戚扈海又转过头对戚玉寐道:“耀识非是坏心,也就随口一说,莫要记心里暗下找事。” 戚玉寐轻嗯了一声,面上笑意不变,明显没听进去。 迟鈤顿时遍体生寒,忙对戚玉寐长揖一礼赔罪,然后格外识趣地将话题转回正事上:“那行军在前的权王军队好像改变了行军路线。” 戚玉寐颔首,点了点面前沙盘舆图上的浮城道:“若我所猜不错,这部大军应是想改攻平川郡与州城接壤的浮城。” “为何?”戚扈海看了看舆图,疑声问。 迟鈤犹豫了一下,道:“权王的这支大军也想攻州城?” 戚玉寐对迟鈤投去一个夸赞的眼神。 戚扈海道:“权王想与我军夹攻先攻下州城?” 戚玉寐轻嗯了声:“应是如此了。” 戚扈海问:“权王为何突然改策?” 迟鈤思索了片刻后道:“州城有了必须尽早拿下的理由。至于这理由.....” 戚玉寐怀疑权王那边也确定苗杳就在州城内了,抿唇未再说话。 戚扈海见戚玉寐突然安静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想什么?” “权王的探子,也挺厉害的。” 戚玉寐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来这么一句,然后就向后倒去。 戚扈海眼疾手快地扶住向后倒的戚玉寐。 迟鈤惊:“少主这是?” “昨夜不知又在想什么,想来是没睡好。” 戚扈海这么说,迟鈤虽有些疑惑没睡好也不至于这么突然睡着的,但到底没有再问。 迟鈤眼见着自家主公亲自将爱子拖去屏风后的一处小榻上暂且安置了,方才出来对他道:“走,我们去茶案边详议。” 迟鈤拱手应诺,跟着戚扈海去了最右边的茶案前,就着符骁再次掌权的消息继续议事。 翌日天明,屏城的战场终于大扫完了,但仍是没有找到政王齐长铮的身影,与他一同失踪的还有其护卫将军与四名亲卫兵。 作为联盟军主帅的林知皇听闻这等大事,又正好行军在后方,怎能不过问此事? 于是欲要借道屏城去攻打后方城池的林知皇,便准备带兵在屏城停留了一日,再继续前行军。 分开还未超过十日的符骁与林知皇,将顺理成章又要在屏城再聚首了。 辰时,符骁着甲骑在马上带兵伫立在城门前,迎接林知皇的帅辇将至的场景,也成了许多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兵将茶余饭后的闲聊。 为何?因为一对手掌重权的璧人相见,怎不赏心悦目呢? 符骁之前总在幕后运筹帷幄,其实是有很多人都未曾见过他真容的。 这会符骁着甲高骑在马背上,再加上那俊伟挺直的身形,那真是太有存在感了,许多人私心里觉着天将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坐在帅辇内即将接近屏城城门的林知皇,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符骁。 她每次见到的符骁,他都是狼狈的。 初次见他,他面上中了喻轻若撒的毒粉,一张脸肿胀发紫极为可怖。 许多年后再见他,他身受重伤面色灰败,便是之后伤势好转,整个人也并没什么精神气。 想来是被至亲暗算,又在她这到底寄人篱下了,所以周身光华黯淡。 现如今......符骁站在这个位置等她带兵而至,俊伟威肃,当真是让人不容忽视。 “主公?”温南方见林知皇起身准备走出帅辇,不由轻唤了声。 林知皇笑道:“既然聪庭都骑马等在这里了,本王不下撵与他同行一路,这如何算喜他极深?” 梁峰溪脸红道:“主公这是准备在众军面前与符郎君相见?” 随边弘慵声道:“挺好的,就是主公得收敛着些,莫要吓到了一众兵将。” 柳夯纯然道:“主公应该只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一牵符郎君的手吧?” 林知皇还未走出帅辇,帅辇内与她同乘的众谋士便开始议起林知皇出辇后,会有的“大胆”行为来。 正要行出帅辇的林知皇没好气地回身,点了点几个胆敢一唱一和揶揄她的从属,这才利落掀帘出去。 林知皇出现在缓缓进城的帅辇车辕上,周围迎接与身后跟随的一众兵将便发出激动的欢呼声。 符骁见林知皇行出帅辇,犀冷的眸中也闪过一丝讶色。 “屏城能顺利攻下,辛苦骁郎了。” 林知皇含笑说着话的同时,向骑马等在城门前的符骁伸了手。 符骁见林知皇又在大庭广众之下称他“骁郎”,眸色微深,略微弯身牵了林知皇朝他伸出的手,然后一个用力,将原本立在帅辇车辕上林知皇.... 给拉到了他所骑的马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85章 林知皇与符骁之间的强速对话 第1485章 林知皇与符骁之间的强速对话 周围的兵将见到这一幕,皆发出欢庆激动的呼喝声。 “你这是作何?”林知皇在震天的呼喝声中,在符骁怀里不留痕迹地挡了唇小声问。 被符骁给拉上马,这是林知皇也没有预料到的。 方才林知皇伸手,也只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个亲昵的两手交握罢了,以示他们感情甚笃。 符骁低头在林知皇耳边道:“我们同骑进城。” “那再弄匹马来。” “泽奣想让他人看到我们之间的‘亲密’?你坐我前面同骑进城......不更好?” 林知皇与符骁就这么耳语起来,但他们这举动在周围的兵将看来,已是亲密至极。 “几日不见,聪庭倒是狂放不少。” 符骁牵动缰绳调转马头,骑马行在林知皇原先所乘的帅辇前方,面容肃穆的行入屏城大门。 林知皇还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圈在怀里同乘一匹马,很是有些不习惯,低声命令道:“松,我要跃身回车辕上。” 回答林知皇的,是符骁将她圈的更紧的手臂。 林知皇:“.........” 一刻钟后,符骁与林知皇骑马到了屏城县衙,县衙后面的官居便暂时被做了两军掌权人的会面议事地。 县衙大门一关,周围只剩双方心腹人马后,符骁才勒紧缰绳,松了禁锢林知皇的手臂。 林知皇从容地翻身下马,而后对周围心腹道:“昨夜为赶路诸位也累了,都先下去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再众议政王之事。” 温南方等人怎会不明白林知皇这是有私话要先与符骁说,都识趣地拱手应诺退下。 符骁也如林知皇一般说辞,让跟在身边的心腹文武先下去休息了。 待众人一走,林知皇与符骁便一前一后的去了这官居的书房,两人的护卫亲兵在后一左一右互不干扰的跟随护卫。 书房门刚关,这屋内只余他们两人后,林知皇便挑眉回身问跟在身后进来的符骁:“过瘾了?” “没过瘾。”符骁一脸冷肃道。 林知皇:“........” “.....怎么样才过瘾?” “你我同乘,泽奣在我身后,然后环搂我的腰。”说着此话,符骁仍旧一脸冷肃。 林知皇见符骁说这话都能神情不变,看着符骁的眼神愈发怪异:“......那方才为何不将本王放在身后?” 符骁认真道:“将泽奣放在身后,你不仅不会环搂我的腰,且会找机会跳下马去,还是将你环搂在怀里保险。” 林知皇:“......你话确实变多了。” 将理由说的倒是仔细。 再不是一两个字让他人猜了。 “可喜欢?” “什么?” “我话变多了,可喜欢?”符骁一脸肃正的问。 林知皇抬手搭在了符骁的额头上,问:“你可还好?” “嗯。” “本王感觉不好,很有些反常。” “哪里?” 林知皇上下打量符骁,然后道:“哪里都反常。” “泽奣也反常。” 符骁与林知皇两人一问一答,速度非常之快。 换个人来,都有可能跟不上他们的脑速。 “本王何处反常?” “泽奣.....今日很是正经。” 林知皇挑眉,莞尔:“聪庭是因为这个才反常的?” “不是。” “那就是了。”林知皇笃声道。 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不说话了,拉着他走到一边的茶桌前,面对面坐下:“今日.....聪庭很是令人悦目。” 符骁问:“只悦目,却并不赏心?” 林知皇愣:“此话从何而来?” 符骁不说话了。 “嗯?”林知皇见符骁盯着她不说话,又轻嗯了一声。 “泽奣今日特别克己守礼。” 林知皇先是反应了一下,然后仰首悦声笑了起来。 笑过后林知皇一脸揶揄的对肃容坐在对面的符骁道:“聪庭不是说再不知羞,就得咬人了?我还哪敢?” “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真的?”符骁真有些信了。 林知皇当即笑得东倒西歪。 符骁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捂了林知皇的嘴。 “别笑。” 林知皇后仰避开符骁遮来的手,笑意未尽道:“好,不笑。” “是为何?”符骁锲而不舍地问。 林知皇道:“其实不是我变正经了,是我被扎了断情绝欲针。” 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目露不信之色,认真且悲痛地点头:“是真的。” 符骁看着林知皇明丽威肃的脸心道:又拿我玩笑逗趣。 “泽奣明日就过城?” 符骁转了话题,不再与林知皇谈私事。 林知皇见符骁转了话题,也放松够了,便也接话道:“若政王情况不好,那本王就作为联盟军主帅再待一日。” “会一直失踪。”符骁沉眸道。 “那就再待一日。”林知皇懂了。 “他不会再出现了。” “聪庭狠得下心?” “听天由命。” “何意?” “我已经将政王秘密送去了茁州州城。” 林知皇闻言挑眉:“然后呢?” “饵在跑,鱼就会忍不住咬钩,不知这饵能钓来多少鱼了。” 林知皇懂了:“你在齐长铮周围布了人,就准备抓那些前来行杀道的人了?” “嗯。”符骁犀冷的眸子寒敛:“就一次性......将人全部钓出来。” 林知皇颔首笑了:“也是,将人全部钓出来的了,才好除啊。” 符骁自然地伸手,与林知皇放在桌面上的手十指交扣,道:“此事....就由我来。算是......” “骁之前所说的谢礼。” 林知皇见符骁这般郑重,莞尔:“好。”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86章 白长月带兵欲强查齐军中的雷营炸雷库存 第1486章 白长月带兵欲强查齐军中的雷营炸雷库存 一个时辰后,林知皇召温南方、随边弘、柳夯三人在议事堂再见,林知皇将从符骁那知道的齐长铮情况与三人讲了。 “聪庭果断。”温南方淡然地颔首,显然对符骁如此安排十分满意。 随边弘道:“聪庭只是重情,却并不优柔寡断。之前齐长铮行那事,亲缘便断。既然已是为敌,自然有对敌的方法。” 柳夯道:“之前见符骁在主公这那般消沉,明显伤怀齐长铮这外祖对他所行的暗算事,还以为他很难放下这亲缘,倒是没想到......” “伤怀低落归伤怀低落,倒是在大事上一点都没被私情影响决断。” 柳夯之前是有点担心符骁对齐长铮的态度的,如今.....倒也放心了。 温南方温声对主位的林知皇道:“就做做样子,在屏城内待个两日再前行军?” 林知皇颔首:“正好借这两日,查一查此域的截水一事。” 随边弘慵声赞道:“主公行事,果然没有浪费时间之说,只有一举两得。” 林知皇这边与众心腹议事,同一时间,符骁也在与手下心腹文武议事。 “主公方才与权王谈了何?”汪长源问。 “说了政王的情况。” 钱汀轻哦了一声,然后拿眼去细看符骁的脸色。 符骁注意到钱汀的眼神,冷声道:“水泽有何话不妨直言相问。” “您真打算赘给权王?” “嗯。” 钱汀又问:“您真心的?” “嗯。” 钱汀不问了,点头道:“也好,以您如今的处境,这是最好的一条出路。” “我有负水泽。” 钱汀摇头:“是汀没能守好您之过。” 主公当时若非最终落到了权王手上,那他现在已是失主之人。 主公还能在世,已是大幸。 在低落的气氛下,汪长源突然抚须笑呵呵道:“主公方才在城门前...犹为有男子气概。” 在外人眼中应该已身受重伤卧床的袁玄策,这会也声若洪雷地笑道:“主公将权王从帅辇车辕拉上马同骑的那一举,确实威武。” 钱汀也欣慰道:“主公能这般有人气,看来多亏权王了。” 符骁在城门前的那举动,在钱汀看来是有宣誓主权的意味在的,有些幼稚,但权王却并未当众拂主公的面,反是纵容了主公。 这....足以说明权王对主公也是珍重的。 符骁清咳了一声,冷声对还在笑看着他的汪长源提醒道:“现在是谈正事的时间。” 汪长源笑容慈和地点头:“主公说的是。” 然后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问:“齐鸿章如今在闹事,您看?” 听汪长源提到齐鸿章,符骁眸色稍沉:“将他送去齐冠首那。” 钱汀道:“齐卫将一直吵着要见您。” “不见。”符骁果断道:“将他送去齐冠首处。” 齐冠首那对于齐鸿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齐鸿章到底一直向着符骁,符骁对他也不会无情。 汪长源懂了:“主公是恐齐鸿章再闹事,权王那边不会轻忽?” “嗯。” 会产生分歧的东西,符骁从一开始便要摒除。 钱汀点头:“这样也好。” 齐鸿章除了会坏事,也做不了什么。将他送走,是最好的选择,也算全了主公对他的保护之心,更全了他之前对主公的爱护之情。 袁玄策道:“那白长月清晨还带人来探望我,想确定我是否真被炸至重伤了。” 汪长源抚须道:“这白长月倒是意外的硬气。” 钱汀也笑道:“谁说不是呢?” “原本那些忠于政王的文武见主公又重新掌权了,无一不战战兢兢的做起了缩头乌龟,就怕主公找他们秋后算账。” “哪敢站出来对政王失踪的事提出异议,一群鹌鹑当中,就这白长月跳的欢,也不知是真得不怕,还是已经怕得在孤注一掷了。” 钱汀假投齐长铮的这段时间,可没少受那白长月给的气,这会说起白长月来,话也格外多些。 就在主从几人在谈白长月时,在军内发疯的白长月也终于踢到了铁板。 王鹿满脸戾色的将带头闯入雷营的白长月给一脚踹翻在地,嗤笑道:“说雷营库内还有炸雷?是权王使人炸的政王?” “啊啊!”白长月被仰面踩在地上,肋骨被王鹿踩的嘎吱作响隐有断裂之势,痛叫出声。 “怎么!你想杀人灭口不成!”陪着白长月进来的亲兵校尉厉斥王鹿,同时向他攻去。 王鹿单脚踩在白长月身上不动,与想来救人的亲兵校尉交起手来,即使一只腿定在原地不动,也丝毫不落下风。 白长月也在最初的痛叫之后硬声道:“既然雷营内的五颗炸雷已经炸完了,此营内此时就再没有炸雷可守,难道还怕我军入内窥探炸雷技术不成,何须再这般严防我军中人入库?” 说着话,白长月嘴里吐出一口血水,继续道:“怎么,王百户不敢让我查吗?是因为雷营库内还有炸雷吗?” 因为在屏城之战中,林知皇助军的五颗炸雷在偶炸袁玄策时已经用完,所以在炸齐长铮的第六颗炸雷爆炸时,所有人都默认这第六颗炸雷是清平门的埋伏。 白长月此时带齐长铮的亲兵校尉跑来查雷营内的炸雷库存,就是明晃晃的在告诉所有人,政王如今不知所踪,就是符骁伙同的权王势力而为之。 王鹿厉声道:“我说了,没有权王手令,任何人不得擅闯雷营!擅闯者,无论来者何人......” “斩!” 话落,王鹿没给在场所有人反应的机会,翻手取下肩臂铠甲上的一片薄甲,径直朝与他交手的亲兵校尉脖颈间射去。 “呵!咕噜.....” 亲兵校尉未能避过王鹿的杀招,脖颈被薄甲片整个扎透,从喉间发出一声空呵,然后嘴中便汩出大量鲜血。 周围人见状大惊。 白长月骇然地看向胆敢杀将的王鹿,尖声道:“你一小小助军百户,竟敢杀政王身边的亲兵校尉?” 王鹿又狠跺了白长月胸口一脚,面不改色地冷声道:“我说了,依主公令,擅闯雷营者,无论何人,死!” 周围齐兵哗然。 被王鹿踩在脚下的白长月面上却露出诡异的笑。 正在与各自心腹议事的林知皇与符骁接到这消息,面色皆沉了下来。 第1487章 两军摩擦,符骁与林知皇交恶? 第1487章 两军摩擦,符骁与林知皇交恶? 林知皇直接命人将王鹿五花大绑押了回来,同时对还在齐军军中的雷兵队下了调返令。 但目睹雷营百户王鹿当众杀政王亲兵校尉的茁州兵,却不愿放行。 将二百余雷营兵堵在了营内,轻易不让这队雷兵回返权王军中。 是政王掌权还是符骁掌权对于一军的底层兵士来说都一样,因为这都是他们的主,只要政策无太大变化,他们不会有太大抵触。 但是别方兵来他们营中欺负同袍就不一样了,这就是打他们的脸,欺负他们军中无人。这些底层兵将见此情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鹿在齐军营中杀了那亲兵校尉,无疑激怒了这支才打了胜仗的兵。 而且白长月在雷营中喊的那些话,这些围观的底层兵将也都听到了,若政王真是被重新掌军的符骁伙同权王所暗害,那这事怎能轻忽?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被别军欺压到了头上啊,这都还不站起来反抗,这是要被人给欺压到死了。 此事一出,原先由袁玄策所掌的这支茁州军,顿时对权王的兵马敌视起来。 “主公,此次您不能再包庇这王鹿!”王鹿还未被压回来,随边弘便对林知皇道。 “这确实是本王下过的令。” “军令是军令,那种情况下,岂能杀那亲兵校尉?”柳夯也沉声道。 梁峰原这时亲自提着五花大绑的王鹿走了进来,听到柳夯这句话严声道:“军令不可违,那亲兵校尉先动的手,且在警告后还要硬闯......” “王鹿无错。”梁峰原此次站在了王鹿这边。 温南方不说谁对谁错,只淡声陈述事实道:“王鹿此举,挑起了友军对主公这联盟军主帅的敌意。” 跟着进来的张缘继道:“挑事的明明是那白长月!敌意也是他激发的!” 文武两方的对立,就这么天然产生了。 “好了。”林知皇摆手,问被捆拿来的王鹿:“为何杀那亲兵校尉?” 林知皇来问,王鹿岂会遮掩,一改在外人面前的戾态,乖乖地回道:“其实鹿已经忍了。” 柳夯眨了眨眼,纯然道:“已经在忍了还杀了那亲兵校尉?” 王鹿压根不理说话的柳夯,只望着林知皇委屈道:“在挑事的是那白长月,却只有那亲兵校尉强攻于鹿儿.....” “鹿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军令杀他来震慑那些已围在周遭的茁州兵了。” 随边弘挑眉,慵声道:“这么说主公还得夸你做的好了?” 梁峰原冷声道:“王百户是尽忠职守欲阻那些想强闯雷营的兵。” 柳夯则道:“主公身为联盟军主帅,此时不能与友军在战中交恶,会引起连锁反应!其余被派往别军中的雷营兵将举步维艰!” 两军联盟,上层明里暗里怎么斗都可以,但在下层兵将面前必须得和和气气,不然两军必生私斗,协战也再无可能,这就是隐患。 武将考虑的是军令如山,文臣则考虑的是两军之后的合战问题。 在场文武所坚持的观点都没错,但就是出现了观点上的摩擦碰撞。 一时间,罚不罚王鹿便成在场众文武争吵的点。 林知皇这边讨论激烈,符骁那边也不例外。 去特意挑事被押回的白长月,也成了符骁这边众文武的辩论焦点。 “白谋士没错!政王是被谁炸的先不说,袁大将军可是实打实的,被权王援助的炸雷给炸至重伤的!” “是啊!若非袁大将军先被炸雷炸至重伤无法掌军,政王岂会亲赴前线接棒指战?若没这接棒指战之事,又岂会后面中清平门的炸雷埋伏?” 被绑五花大绑的白长月梗着脖子道:“谁说那第六颗炸雷是清平门埋的?就是权王的人包藏祸心,故意想炸死主公,好让她意中人重新掌权的!” 白长月这话直指上首主位端坐的符骁,让在场文武皆静默下来,不少人悄悄拿眼窥看符骁的表情。 “包藏祸心,故意引起两方友军交恶,委实可恶!”钱汀站出来指骂白长月。 白长月厉声道:“那掌雷营的百户王鹿怎不敢让我带人去查雷营库存?分明是有鬼!” 谋士常蹊这时站出来道:“白谋士此言有理!” 武将齐鸿卞也死盯着主位端坐的符骁道:“白谋士此言有理!” 在场气氛瞬间冷凝。 符骁起身,冷声道:“那就查。” 在场人皆愣。 白长月去查和符骁去查的概念可不同。 白长月闹事还可以托词说是下面人“不懂事”,符骁作为掌军主帅现在正式去查,这就是公然要与权王针锋相对的意思。 几个时辰前符骁还与那权王亲密无间的同骑进城,这就...... 汪长源惊声道:“主公!” 常蹊等人也不是真想与权王那边交恶,不由也出声阻拦。 方才大声叫嚣的白长月也一脸惊色地愣在了原地。 符骁不顾一众文武的阻拦,一脸寒霜地抬步就去了林知皇所在的议事堂,然后在两方文武面前对愕然看着他带人前来的林知皇言,只有权王准许他们这方清查雷营内的储雷数量,今日的冲突事才能了。 林知皇见符骁带手下文武闯进来,眸中先异色一闪,在听完符骁的来意后一脸冷沉地问:“若雷营内储雷已为空,你准备如何?” 符骁转首看向被绑来的白长月,又看了眼堂中被绑的王鹿,铁面无私道:“如若雷营内储雷已为空,那我军的白参军就是无故挑事者,依军法办!” “被我军所圈围的二百余雷营兵也会如数放回!” 白长月一听这话便瞪大眼睛,刚要出声说话,就被钱汀命押着他的小将给堵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符骁继续冷声道:“若雷营内储雷不为空,那权王便有嫌疑通敌埋炸友军主帅,我们便.......战场上见。” 林知皇仰首冷笑了几声,方才道:“本王今日就看在符郎君的面子上,放你的人进雷营彻查。” 符骁与林知皇两人间突然这般剑拔弩张,除了在场少数知情人,其余中层文武皆愕。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88章 林知皇与符骁的针锋相对 第1488章 林知皇与符骁的针锋相对 齐鸿卞则当即上前抱拳对符骁请命道:“末将愿领命带人前去彻查!” 周围的人全部转首看向符骁,齐鸿卞是齐长铮的死忠,这会请命前去彻查,就必不会放水,是要查个彻底的。 “可。” 符骁见齐鸿卞出来主动请命,面色丝毫不变,冷然颔首,挥手就让齐鸿卞带人前去彻查如今军中的雷营库内存雷数量,及用雷留下的弃物,用以核对雷营在战间的具体用雷数量。 在场人见符骁就这么答应了齐鸿卞的主动请命,不由又将目光转向了林知皇。符骁刚一掌权就要查权王派驻的雷营兵,这将对立的信号十分明显了。 林知皇冷笑一声,挥手让大将梁峰原前去陪查。 符骁与林知皇两人之间气氛如此冷凝,也让在场一众文武不敢轻易言语。 一个时辰过后,齐鸿卞垂头丧气地归返,对符骁禀报所查情况。 雷营库内确实已无炸雷。 齐鸿卞一直怀疑是符骁与权王合伙炸的齐长铮,只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所以他在细查过雷营库内确实没有多余的炸雷后,又不甘心的细查了之前用过的炸雷装置废弃物。 然而也没查出多的废弃物,所有东西的数量都是对的上的。 雷营在茁州军的驻营包围中,一举一动皆无法逃过军中兵将的眼睛,更别说运东西出去了。 所以雷营内这会什么东西都没有查出来,那就说明这处炸雷数量确实是没有问题的。 本因王鹿杀了扬旗卫亲兵校尉而怒围雷营的茁州兵将,见齐鸿卞带人声势浩大的来,却什么都没有查到而出,皆有些理亏怀疑了友军,悻悻地散了去。 上首主位的林知皇听到齐鸿卞的禀报,冷目看向一旁面色冰寒的符骁:“符郎君怎么说?” 符骁向林知皇执出歉礼,肃声道:“下面的人生事,还请殿下勿怪,我这就命人将您派驻的二百雷营兵好生送回。” 林知皇凤眸微敛:“看来在符郎君这里,本王是脾气温和之人。” 林知皇此话一出,跟在符骁身后进来的众文武皆屏住呼吸,看符骁如何接这话。 也更清楚直观的意识到,此时这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果然,再如何好的感情,只要涉及到各自利益与立场,便不会相让。 翻脸似乎是下一刻就会发生之事。 “殿下勿恼,自然是要给您交代的。” 话落,符骁回身大步向被捆绑堵嘴的白长月走去,然后手臂极快地一挥,方才还在欣喜符骁与权王翻脸相争的白长月便感觉到脖颈间一凉。 “啊啊——!” 被白长月脖颈间骤然喷出的鲜血,给正好滋了一脸的某名谋士发出惊恐的尖叫。 白长月也终于反应过来,然而这会他被绑着,嘴也被堵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颈间喷出的鲜血喷了满地,静等死亡的来临。 周围的众文武也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何事,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而方才动手杀人的符骁则气淡神闲将短匕重新收回袖中,对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道:“殿下,挑事人我已亲除,您可能息怒?” 随着符骁此话落,被割喉的白长月也终于气绝倒地,发出砰的一声响。 两军互恶的苗头,以白长月身死落下帷幕,而关于林知皇与符骁已翻脸的不和传言,开始见风向外传去。 其余收到这消息的诸侯皆有些幸灾乐祸。 看看,男女情爱在立场面前算得什么,这种冲突事多了,便是再有感情的两人,也会渐渐生隙,相互猜忌。 虽然林知皇在此事上,逼得符骁亲去杀白长月来平息她的怒火,但符骁掌权后便开始不受林知皇所控的迹象,已在此事上初见端倪。 而此时此刻被多番揣测已生嫌隙的林知皇与符骁,却在入夜时分,秘密处在了一室。 夜色如魅,月光如水。 弯月高悬天际,宛如一盏明灯,光辉如同流水,静静地洒在大地上,闪耀着微弱却暧昧的晕光。 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容色皆绝的一对男女正在窗边茶桌前相对而坐,宛若水月入画。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一阵清新槐花香,林知皇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唇边勾出浅浅地笑意。 “聪庭身上所染的槐花熏香,越发好闻起来。” “一直没有换过。” “那可能是本王每次对你的感觉不同所致。” 清亮月光下,一切都变得分外清晰,林知皇威丽的容颜更显独色,入人眼中。 摇曳的情丝被微风拂入心间,与四处挥洒的月光共舞,皆被月光照亮,心田如一片银白的海洋,微风吹过时,泛起层层涟漪。 符骁有些情难自抑地紧了紧手,却好似心间并无任何波动的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林知皇的话。 调侃了两句,林知皇便将话题转到了下午发生的事上:“鹿儿在被押来时,本王还在思量此事该如何平息又不失我军强势,下一刻.....聪庭便带着解决之策来了。” “是泽奣反应快。” 林知皇轻笑:“明明是聪庭反应快,本王只是配合你的‘戏’罢了。” “既除了白长月,又巧妙的化解了两军之间嫌隙,绝了之后两军生恶的苗头。” “那既然我做的好....可有奖励?”符骁一脸严肃的问。 “嗯?”林知皇一愣。 因为符骁此刻严肃的表情,林知皇怀疑自己听错了。 “奖励.......”符骁盯着林知皇的手继续问:“有吗?” 今日难得一直正经的林知皇:“.........” 林知皇无语了片刻,撑颊看着坐在对面的符骁戏谑道:“本王今日难得正经,聪庭怎......倒是一再不正经起来?” 符骁抬眸与坐在对面的林知皇对上视线:“泽奣莫要岔开话题。” 林知皇低笑,手伸了过去,曲指轻点符骁放在桌面上的手背:“那....聪庭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说着话,林知皇的指尖在符骁手背上滑动。 符骁眸色微深,手却没动,淡声道:“泽奣误会了,我说的并非这方面的奖励。” 林知皇正在符骁手背上暧昧轻滑的指尖一顿:“......不是?” “嗯。”符骁正襟危坐。 林知皇挑眉:“.....真不是?” 说着话,林知皇起身走到了符骁面前俯身,在两人的鼻尖即将相触时方才止了俯身。 第1489章 符骁:泽奣可是.....怀疑我了? 第1489章 符骁:泽奣可是.....怀疑我了? 符骁不说话了,似乎在等着林知皇的下步行动。 然而林知皇却又退开了身,好整以暇地看着符骁道:“聪庭明明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奖励,倒是会口是心非。” 符骁:“..........” “为何不回信?” 林知皇知道了:“原来聪庭是在记挂这事。” 符骁犹豫了片刻,仍是问了:“生气了?” 林知皇一愣:“为何猜我生气?” 符骁看着林知皇不说话了。 林知皇用手捧了符骁的脸,认真又问了一遍:“为何觉得我生气了?” 符骁本是不想回的,但想到林知皇此前说的莫要沉默寡言让人猜,终是开口道:“态度。” “什么态度?” “你对我的态度不同了。” 林知皇想了想,问:“怎么个不同法?” “老实了不少。” 就比如说现在捧着他脸的手,若是之前,必是要趁机摩挲他脸颊一番的。 如今....却只是单纯的捧着。 这动作做来不再狎昵,只有安抚,分明....... “泽奣可是.....怀疑我了?”符骁直白的问。 林知皇听符骁这般说,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莫要多想,怎会怀疑你。” 我不会怀疑你,在怀疑你之初,更会在你还未察觉到我已怀疑你时,就会.....除了你。 符骁唇角微动,怀疑那:“那就是对我没了兴致?” “嗯。” 林知皇这声轻嗯一出,当即就将符骁周身的杀气给逼了出来,寒声问:“那泽奣如今转对谁起了兴致?” “想杀了那人?”因为符骁体内的伴生蛊并未咬他,林知皇确定符骁这杀意不是朝着她来的,便仍是淡定的反问。 “泽奣已经与我订婚了。” 林知皇揶揄:“所以聪庭要摆出王夫的架势?” 符骁此时却没心情与林知皇玩笑,看着她的眼睛道:“权可退,有些东西却不可退。” 林知皇笑了:“那我若多情,你岂不是要杀尽天下人?” “不用杀,除人的方式有很多。” 林知皇俯身又在符骁唇上亲啄了一下,莞尔道:“就你,别多想了。情爱一事耗费时间,本王可是要做开国之主的,可没有多的时间搞那些......” “浪费时间不说......也没必要。” 符骁听林知皇狂妄地说要做开国之主,犀冷的眸中杀意稍散,抬手附上了林知皇正捧着他脸的手,认真问:“为何没必要?” “于情爱之道上,本王已吃了世间珍馐,还何必吃些不知滋味的野菜小饭?” 符骁听林知皇将他比作“世间珍馐”,眸中闪过无奈之色:“泽奣又在哄我。” “非是哄你之言,聪庭莫要自谦,你就是世间珍馐。”林知皇的情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符骁在她情话中逐渐败下阵来,也厚颜道:“那泽奣为何不吃?” “不是珍馐不让么?” “珍馐今日让了。” “噗!”林知皇笑得不行:“但是吃珍馐的人最近被断了食欲。” 符骁一愣,而后有些不相信道:“之前泽奣说的那断情绝欲针.....乃真?” 林知皇老老实实地点头:“真的不能再真。” 为防符骁再不信,林知皇只得将她“中针”的全过程与符骁讲了。 符骁听完后,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 原来泽奣之前说的对我没了兴致,非是转了兴致与他人,而是真的没了“兴致”。 倒也.....挺好。 “那泽奣可愿意给奖励?”符骁将话题又转到了最初。 “自然给。” 林知皇含笑松了捧着符骁脸的手,拉了他的手起身,带着他离了可以看到院中风景的窗边,去了可遮挡视物的屏风后。 “聪庭要什么奖励?” “泽奣的一个保证。” 已经准备好和符骁这样那样的林知皇眸色一顿:“..........你确定?” “嗯。”符骁看着林知皇眼睛低嗯了一声,眸中全是认真之色。 林知皇算是知道符骁的魅力点在哪了,在于钓到你后....又不满足你。 但你若想脱钩,他必是又要在钩上加些引诱你的东西,再次吸引你咬钩。 倒是会钓。 意外的....是个高手。 林知皇凤眸轻转:“什么保证?” “以后若厌,请勿相瞒,如实告知。” 林知皇稍愣,正要开口说话,符骁便如林知皇之前对他那般,俯身在她朱红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低声道:“就这么.....说定了。” 话落,符骁便大步从屏风后转出,离了这间暧昧氛围满溢的厢房。 林知皇看着符骁离开的背影轻抚唇瓣,无奈道:“算是知道古往今来.....美人为何有狐狸精之称了.......” “倒确实.....能勾人。” 另一边,柳夯好奇地问王鹿:“那雷营内多的一套炸雷废弃装置物,你弄哪去了?” 齐鸿卞带人没有在雷营内查出东西,柳夯是很意外的。 张缘继也想不通,挠头道:“不该啊,那东西你处理到哪去了?便是挖坑就地埋了,那处土被翻过,也是有色翻差等痕迹的,齐鸿卞带去的人怎会查不到?” 随边弘不说话,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却从上到下地打量才禁闭完,被解绑的王鹿。 梁峰溪也奇怪道:“既然已经将雷营内的蛛丝马迹处理干净了,又何必非要将事闹大,杀人震慑?” 温南方淡声道:“不将事闹大,他如何能出那茁州军营,被他人提来主公面前亲审定夺?” 柳夯一听温南方这话,瞬间懂了,扬眉转看向王鹿:“那第六颗炸雷余下的废弃装置物......在你身上?” 第1490章 王鹿将炸雷废弃物带出雷营的方法 第1490章 王鹿将炸雷废弃物带出雷营的方法 王鹿不说话,直接拨了自己两只军靴侧面的一个卡扣。 然后王鹿那看似薄底的左右两只军靴底部便弹出一黑色口子,王鹿脚一跺,这黑口里便掉出好几块已经被处理成褐色坚实平板块的东西。 这些褐色平板块,只稍做细想便可知,就是经过王鹿处理过的炸雷装置废弃物。 掩埋与焚烧都会留下痕迹,只有经过冷处理又将东西不留痕迹的带出雷营,才不会被他人查出蛛丝马迹。 随边弘看了眸中异色一闪,慵声道:“难怪今日被绑了之后,跪的这般老实,原来是怕有细心人发现你的身高差。” 王鹿这人傲的很,单独跪林知皇一人还可,若有他人也在旁,无形中也算是跪了其他人,是定不会老实跪着不动的。 梁峰溪见了则惊叹道:“王将军当真是有勇有谋!” 王鹿对其他人爱搭不理,对女郎却是绅士的,听梁峰溪赞他,有礼的回道:“梁主簿过誉了。” 柳夯蹲在地上细看了王鹿从靴底倒出的,已经被处理成褐色坚实平板块的炸雷装置废弃物,很有些佩服道:“秘密将雷营中多余那一副炸雷装置废弃物处理成这样,你也不怕把自己炸死。” 王鹿自信一笑:“这些废料只是为防炸雷意外走火的外置物罢了,不会炸的。” 温南方淡声道:“他乃云林的嫡亲侄儿,这些东西他摸索一下便会了。” “我滴个爹娘咧!”张缘继看看地上的褐色坚实平板块,又看看王鹿,终于忍不住发出惊叹。 “你这能文能武的,还会奇门遁甲之术,这让不让普通人活了?” 自觉自己也乃人中锐者的张缘继狠狠地被打击到了。 之前看到那薛砺,张缘继就有点被打击到,但到底也会安慰自己,薛砺家里是有些底蕴的,又被薛氏举族倾尽资源培养,能文能武出类拔萃也是应该的。 他若从小受这些资源浇灌,那也不会比这薛砺差。 这会张缘继清楚地认识到王鹿的厉害,那是连安慰自己都做不到了,除了羡慕嫉妒恨还能做些什么呢? 这就是脑子的问题。 便是给他像王鹿一样的资源成长,他也做不到像王鹿这样啊。 “果然聪明人就是不一样啊!”张缘继赞叹声不绝。 温南方抬手轻拍王鹿的肩,温声道:“此次逐世立了大功,之后必得升迁。今日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当初王鹿在王氏藏宝地被救时,温南方也在场,所以对温南方,王鹿也是有孺慕之情的。 别人说的话,王鹿可能会不屑一顾,但对温南方说的却不会,心情极好地展颜应了一声,然后依言退下回去休息。 今日这般做一场,也是极为耗费精力的。 林世叔能果断配合那符骁一同使策,大方放齐长铮的死忠去搜雷营,就是相信他能将雷营中的证据处理好。 主公如此信任他以及他的能力,他这会心情当然美妙极了。 所以心情极好的王鹿离开议事堂的背影,显得格外轻快。 王鹿这么一走,在场其余人都看向了温南方,一直没说话的梁峰原冷声道:“他能这般听温令君的话,倒是难得。” 温南方淡笑道:“我与他小叔关系甚笃,小时也教过他,所以将我当长辈看吧。” 随边弘撇嘴:“臭小子,倒是会分人而待。” 说来他也是长辈,对温南方就温顺听话,到他这就是要使手段杀他? 若不是主公疼爱他,定..... 温南方转眸看向随边弘:“或许是你太讨人嫌?” 随边弘:“.........” 林知皇这边麾下文武其乐融融,齐长铮的心腹文武就愁云惨淡了。 “雷营内怎么会什么都查不到?”谋士常蹊如何也想不通。 一名武将疑声道:“主公难道真是中了清平门的炸雷埋伏?” 齐鸿卞摇头断然道:“不可能!” “主公如今在哪?会不会......” 齐鸿卞沉声道:“不会!主公一定是被符骁的人给藏起来了。我们得尽快找回主公!” 齐鸿卞的副将道:“末将已经派大批人马顺着踪迹去追了,只要主公还活着,定能救回主公!” “这符骁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会帮我们去搜查那雷营?与那权王针锋相对?” 齐鸿卞嗤笑:“重新掌权后,自然就不一样了。做惯了人上人,岂会甘心屈居于他人之下?” 元奕明老神在在道:“这样也好,他们反目,权王便也不能通过符骁之手,来夺齐氏掌下之权。” 常蹊眯眼看了眼元奕明:“符骁与权王是否反目,如今下定论还为时尚早。不论过程如何,白长月不是死在了符骁手下吗?” 齐鸿卞沉声道:“我也怀疑符骁是在借权王的手,趁势除掉阻他顺利收权的人。” “那我们这些人,如今岂不是危险?” 之前汪长源等人,在齐长铮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在场众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这风水轮流转的.....可真快。 也不知道这日子有没有个头.....若政王此次回不来了..... 在场不少人想到此,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已经在心里暗自思忖还有没有坚持的必要。 符骁杀白长月眼都不眨,着实震慑到了不少人。 有些人已经起了转投的心思。 始终忠于齐氏的,也已经在想着与其将希望放在救回政王上,不如另扶他主,与符骁相抗衡以求庇护了。 齐鸿卞沉默了片刻,而后艰难地开口道:“屏城已攻下了,齐大将军还在邻城等我军前去汇军,先将今日发生之事发封急信.....给齐大将军知晓吧。” 齐鸿卞口中的齐大将军,指的就是齐博?了。 这时候齐鸿卞传信给齐博?,除了确实要将此事禀给他外,也有示好的意图。 若齐长铮当真回不来,他也只能暂先推齐博?与符骁斗了。 无论如何,齐氏势力绝不能为外姓人所掌。 翌日,天光还未全亮,务城县令便被急马押入了屏城县牢中。 随边弘早就等在了县牢中,务城县令一到,就提了开审。 一个时辰后,随边弘袍角带血的大步出了县牢,径直去向林知皇禀事。 随边弘到时,林知皇刚在欢颜地伺候下梳洗完毕,听花铃在房外禀随边弘来了,当即便出去带了随边弘一同去临边的书房内议事。 “是审出重要消息了?”书房门刚关,林知皇便回身问。 第1491章 随边弘审出来的信息,林知皇召集议 第1491章 随边弘审出来的信息,林知皇召集议 随边弘颔首,精致地眉目间厉色尽透:“苗杳确实在览州州城的地域内修了大型堤坝。这些年来为了修建这座大型堤坝,还从周边各县强征了不少青壮。” 林知皇在书案前坐下:“强征青壮修建堤坝?为何这事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透出来?” 随边弘回道:“那些青壮都是以正经服徭役的名义被征去的。征去后就都再未归返,自然也就少有消息透出来。” 随边弘说到此,一双桃花眼越发蕴煞:“服徭役每年都会死人,有些老百姓家里男丁多,心里虽也有怨愤,但到底想着民不与官斗,便算了去。” “但也有为了家中男丁没回来,找官府闹的百姓。不过这种,苗杳都会先以官府的进行银钱上的补偿,若用钱也封不了这家人的口,那便会走灭口一途。” “因为苗杳给治下的官员下了死命令,修建堤坝一事功在千秋,谁若轻易透露修建堤坝的信息,这官员的全家都会被锁去当地清平教内,被以贪污罪当众处以极刑。” 务城治下就被苗杳征去过不少青壮,皆未归返,务城县令每年处理前来闹事的百姓多了,这才在悄摸细查后,知道了览州州城内在修建堤坝的事。 林知皇沉声继续问:“修建堤坝虽苦,但不至于一个人都活不下来。那些活下来的青壮,又都去了哪里?” 只要有一名修建过堤坝的青壮活着回去,这修建堤坝的事就不可能瞒的这般严实。 随边弘寒声道:“堤坝修成后,那些在重工中侥幸活下来的青壮,又被苗杳送去修建....陵墓了。” “修墓?” 览州州城地域内可能会有大型堤坝的事林知皇早有预料,所以听来并未诧异,但这会听的随边弘禀苗杳还在这州城境内修墓,这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随边弘点头,含怒道:“苗杳在览州州城境内,除了有修建大型堤坝外,还在那月山中,大兴土木修建自己百年后的陵墓。” 林知皇冷笑:“呵,这苗杳想的倒是长远,这就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了,看来修建的还是大陵,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就开始施工了。” 陵墓在修建前还有较长筹备期,这会苗杳的陵墓既然已经开始动工了,这就说明他从很早开始就在筹备这座陵墓的修建。 随边弘颔首,沉声道:“主公说的不错,苗杳修建的陵墓乃帝制规格。” “帝制......”林知皇凤眸微敛:“这苗杳.....倒是很会抬举自己。” 随边弘笃声道:“既然这览州州城内还有苗杳给自己修建的陵墓,我怀疑他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就待在这州城内。” 林知皇闻言沉吟了片刻,突然笑了:“我说戚扈海为何非要主动请命去攻那易守难攻的州城呢......原来如此。” 随边弘也反应过来:“戚扈海早便确定那苗杳还在览州州城内?” 林知皇摇头:“与其说是戚扈海早便确定苗杳在州城内,不如说是戚玉寐确定苗杳定在那处。” 看来戚玉寐从虞沟生那所拿的千日香,被戚玉寐不知用什么手段沾到了苗杳身上,这才能如此确定那苗杳的所在处。 两刻钟后,林知皇召集麾下心腹文武在议事堂议事。 先让随边弘将刚才查到事,详讲给了在场众文武知晓。 柳夯听后,惊声道:“若是如此,我军不能再继续前攻,得尽快退离这地域低处,并也得立即发信通知其余盟军尽早退兵!” 温南方摇头:“我军如今才行到地域中低部处,其余盟军亦是如此。等到我们继续前行军去攻下面的城池,才会行至这处地域的最底处,那才是瓮中捉鳖。一旦上流泄洪,在底部的众军必将起乱,人多再乱,那才是逃都无处可逃。” “若我所猜没错,苗杳应就是在等全联盟军打到地势最低处,在众军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最松懈时,才会在上游猛然开闸泄洪,人为制造天灾。” 温南方此话一出,在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若是如此,那如柳参军所说,我们得尽快撤军!” “不行!”随边弘道:“要撤也必须得先通知其他友军后再一同动军大撤,若非同一时间撤军,苗杳必会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计谋,会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开闸泄洪。” 就算联盟军现在还未攻到地域最底部,但也都到了下游中部位置。 此时开闸放水用水淹,依然能让联盟军大规模的损兵折将,不过是筹谋没有最大化实现罢了。 梁峰溪道:“随司寇说的不错,我们此时已经处在了险地,不能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张缘继听一众谋士这般说,急了。 梁峰原冷声道:“主公之前已经发急令让窦大将军转道攻州城。” 梁峰溪转头对梁峰原道:“窦大将军要先攻下平川郡与州城接壤的浮城,才能再攻州城!” 柳夯面色难看道:“若除了堤坝,苗杳还在那州城境内修建了陵墓,这就是将那州城当他的‘皇城’看的意思,对临边的城只怕也防守极严,一时半会定打不下来。” 薛砺道:“这么说...可能我军还未打到州城临边位置,那苗杳就已经洞察到我们的意图,在贺峡猛开闸了?” 温南方凝声道:“不无可能。” 薛砺疑声道:“这些将被水淹的城池,除了我们联盟军,更有当地有百姓啊,还有这苗杳掌下的几万兵马。不说他狠不狠地下心,就说他能舍得?” 王鹿轻笑:“舍一部分势力,却能将敌方一举弄残,再不能重振来攻,有什么舍不得的?” 王鹿此话一出,议事堂内皆静。 就在一片寂静中,花铃进来禀道:“主公,有盟军主帅发来快马急信。” 说话间,花铃便将信盒双手呈出。 在场众人一见那信盒上的帅印漆封,就知发来急信的盟军主帅乃齐冠首。 “呈来。” 这种正式急信,作为联盟军主帅,必是要第一时间看的。 这也是花铃不顾林知皇正在与手下心腹议重事,推门进来禀事的原因。 林知皇作为联盟军主帅,若是因未及时看信而致攻战最佳时机错过,或是延误救援调度,便是大过失。 联盟军内的其余诸侯也有资格责问,事情出大一点,这联盟军主帅就又得再换人。 “诺。”花铃应诺,恭敬走至上首将信呈给林知皇。 林知皇接过信,确认信漆无误后,便拆信细看起来。 堂下众文武静等林知皇这主公看完信,再与他们众议。 林知皇看过信后便低笑出声,不辨喜怒道:“倒是强硬的紧。” 第1492章 齐冠首发急信通知众盟军避,并擅自带兵转道攻向州城 第1492章 齐冠首发急信通知众盟军避,并擅自带兵转道攻向州城 说着话,林知皇将信递给立于左下首的温南方。 温南方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后,将信递给了围拢过来看急信的随边弘等人。 “他是从哪里知晓览州境内截流之事的?”梁峰溪看信后疑声道。 柳夯道:“他的师父乃思宁道人。” 林知皇是从虞沟生这知晓此处生境有疑,才派人去彻查此事的。 思宁道人做为虞沟生的师父,又跟在齐冠首身边,发现这处生境有异,岂会不提醒他。 王鹿见信后,面上浮出戾色:“无联盟军主帅调令便转道行军,还这般发急信通知您尽快退军,岂止是‘强硬’一词可笼统概括的?分明是未将主公您放在眼里!” 林知皇对已经面露怒容的王鹿做了一个止的手势,同时告诫地轻扫了他一眼。 王鹿被林知皇这一眼扫的面上戾色尽退,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此时胸中翻腾的怒火。 温南方皱眉:“齐冠首带兵这般转道去攻州城,可能已经惊动了苗杳。” 林知皇不辨喜怒道:“所以他才发急信来通知我军尽快撤出屏城,往上游位置退军。” 柳夯道:“他既然发了这提醒退军的信,就应该不止发了我军,其余盟军应该也都发了。” 随边弘抿唇沉怒道:“倒是不知究竟是他乃联盟军主帅,还是主公乃联盟军主帅了。” 梁峰溪叹道:“是啊,齐冠首这般行事,看似是在友好的通知众友军,倒是在无形中在行联盟军主帅该行之事了。 ” 林知皇不说话了,肃容坐于上首主位,沉眉不知在心里想什么。 王鹿一直看着林知皇,见她沉默,上前一步抱拳问:“主公,您欲如何?有何吩咐,尽管差遣鹿!鹿不怕险!” 林知皇低声道:“被动了。” 齐冠首直接将事情捅的众诸侯皆知,其他盟军岂还会冒险再继续前攻,必是要尽早退军去上游避洪的。 此时的她,也只能快速率这支军先退出屏城行至上游地域,然后祈祷自己的另一支军比齐冠首先攻下州城了。 与此同时,符骁那边也收到了齐冠首发来的快马急信。 符骁见信后,向来冷沉的面色越发冰冷,闭目思索了片刻后,便起身去林知皇下榻处寻她。 符骁到时,林知皇刚与众文武议完事回下榻处,两人就这么在门口碰见了。 “聪庭急来,是因为收到齐冠首的快马急信?” “嗯。” 两人说着话,极有默契的并排走去了书房议事。 书房门刚关,符骁便道:“假退。” 林知皇笑了:“聪庭与我倒是心有灵犀。” “泽奣也是这般想的?”符骁往茶桌边走的脚步一顿,回身道。 林知皇颔首,牵了符骁的手往书案后所挂的舆图方向去:“齐冠首既然这般大张旗鼓的将此事通知了众军,又向州城方向率军急攻而去,其余联盟军想着打草惊了蛇,苗杳必会提早开闸泄洪,怎会不往就近上游方向退军避洪?” “众军皆退,苗杳也会马上知道,到嘴的肥羊眼见着跑的差不多了,这水淹的又是他治下之地,眼见着以一伤二的毒策,一下子变成了以一伤一......” “他还岂会做?” “所以本王觉着,假做退,实则仍驻军在攻下城池中,后续能出其不意从此城出兵,继续后攻打下城一个措手不及。” 符骁听林知皇如此说,也颔首:“就是到底有些冒险。” 林知皇摇头:“不冒险。鱼已经跑了一半,苗杳不会再做赔本买卖去用水淹之策。就是......” 符骁见林知皇突然不悦,问:“就是什么?” 林知皇到底轻叹了口气,稍颓道:“就是被动了。” 符骁唇线抿直,稍一细想,就知林知皇此话说的究竟是指什么。 齐冠首这般发急信通知众联盟军即将面临的险境,提醒他们尽早往上游地势处避,正行军在他前面的齐博?......应是第一个收到信的。 只要齐博?不是傻子,就也会立即转道率军去攻州城。 齐冠首与齐博?两人都是齐氏系的掌权者,就是之前再有嫌隙,此时也会因政王出事而同盟。 这样....就是有了六万兵马。 而泽奣却只在州城那布了三万兵马。 戚扈海的那三万兵马还不知站谁。 若他也倒向齐冠首那边,就是九万。 在州城之战上,因为域内修有堤坝定是不能大规模使用强力炸雷的,便是泽奣这方争取到了戚扈海站队,也拢共就六万兵力,将将与齐冠首那方势平罢了。 州城之战,怕是要由齐冠首主战了。 所以泽奣才说自己已经被动。 林知皇又道:“苗杳既然将陵墓都修在览州州城境内,那这州城境内必有苗杳多年苦心经营的重资......” 按照先进者先得的原则,这些都将是先攻入城的大军所得。 此战若在齐冠首主战下得胜,他又一举擒得了苗杳....... 在此战后齐冠首会如何声名大噪,林知皇现在都能想到。 因失了政王而更散的齐氏势力,必也会再次向他聚拢,一致对外。 符骁轻敲案面,吸引此时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林知皇抬眸。 见林知皇抬眸看来,符骁与她对上视线道:“在布战之初,谁也未能料到苗杳有此后招,如今齐冠首占了先机,不过也是时运二字......” “非是泽奣疏忽所致,莫要对自己过于严苛。” 第1493章 林知皇:我们这样....算是调情? 第1493章 林知皇:我们这样....算是调情? 林知皇却道:“......前两日我便猜测到了览州州城内修建了大型堤坝,但却未能如齐冠首那般果断。” “那时泽奣只是猜测,自然无需果断。”说话间,符骁紧了紧与林知皇交握的手。 林知皇抿唇。 符骁见林知皇并未释怀,抬手轻点舆图上的览州州城,道:“在攻联盟攻清平门的这场博弈中,泽奣手上握有的筹码已是最多,稳打稳扎才是上道。” “你以稳行事,并无错。” “表哥如今才起势,手下更只有三万兵马,自然得搏。他此次能得这战机,不过是他搏胜了罢了。” 林知皇看着舆图上符骁所点的览州州城,怅然道:“是啊,他博胜了。倒不愧是.....临坊先生从前苦苦等守之人。” 符骁道:“泽奣莫要羡慕表哥的气运了,在我看来,泽奣的气运可比他佳。” 林知皇能在气运如“狗屎”的符骁面前说什么呢,只能笑,默默提醒自己面前的人是在宽慰她,这才忍住了平时惯来会说的嘴贱调侃,含笑问:“聪庭此话怎讲?” 符骁道:“早一年,泽奣便通过那杨熙筒得了临坊先生的门,又亲自去拜山相请,成功将那临坊先生请下了山。” 听符骁提到此事,林知皇悦声轻笑:“是啊.......若齐冠首早一年想通,临坊一门就没有本王什么事了。” 临坊先生本身之才就先不说,但说因为临坊先生来投,而向她治下所汇聚的人才,林知皇就赚大发了。 正是因为有大儒临坊先生投了她,才能在她大推科举制的时候,吸引来如此多的文人墨客前来库州州城应考,加快了她推行科举制的进度。 科举制的顺利推行成功,极大遏制了她治下士族的发展,为她后方平稳奠定了极大的基础。 越想林知皇心情就越好,然后就想到了齐冠首身上,曼声道:“说来齐冠首也是急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孤注一掷去搏。” “这一次,倒让他给搏对了。以齐冠首此人掌权后的行事来看,当真是大胆又果断。” 林知皇心情转好符骁是高兴的,但林知皇心情转好后立即就分析起齐冠首的心思,这就让符骁的心情无法好了。 于是原先附着在林知皇脸上的沉郁转移到了符骁脸上。 林知皇一句话说出后半晌没听到身旁人回话,便转头去看人,然后便笑了。 “我好了,聪庭怎生起气来?” 符骁见林知皇笑,冷声道:“......泽奣明明知道,又何须再问?” 林知皇大方道:“我现在看那齐冠首,就只是竞争对手。” 符骁陈述事实:“....明明就有欣赏在里面。” “那也是对竞争对手的欣赏。” “是吗?” “是。” 林知皇义正言辞地说“是”后,场面先静默了半刻,然后视线胶着的两人同时发笑。 “幼稚。 ”符骁如此评价道。 符骁笑起来的时候两颗虎牙便清晰的露了出来,原本冰冷的脸,在林知皇眼里一下子就甜了起来。 被甜到的林知皇笑回符骁:“你也知道?” “或许....难得幼稚。”符骁见林知皇看他的目光转深,抬手将林知皇髻边微散的发丝别至耳后。 “撩拨?”林知皇站在原地不动,任由符骁对她‘动手动脚’。 “嗯。” 符骁的一声嗯,倒将原本调侃他的林知皇给整不会了。 “嗯?”不愿吃亏的林知皇抬手去抚符骁的耳垂:“如今我们两人间,倒是聪庭不知羞起来。” 知道林知皇欲念已断的符骁镇定地回道:“如实已告,如何算不知羞。” 符骁又拿之前林知皇回他的话,反回林知皇。 “聪庭倒是一点都不愿输,之前在我这输的阵,好似都要一笔笔讨回来。” “因为记性好。” 知道符骁过目不忘的林知皇低笑:“我们这样....算是调情?” “怎么不算?” “聪庭这是知道我无法起欲念,所以嚣张了?” 确实如此的符骁转眸看向别处,又突然将话题转回正轨:“那齐恣意不是泽奣的人?他就行军在齐冠首背后,若反应快,也是可以转兵去州城的。” 符骁话题转的太快,林知皇先是一愣,而后道:“他的反应......应该没有那么快。” 晖儿就行军在齐冠首附近,为防晖儿转军抢了他的先机,不用想便可知..... 齐冠首会第一时间通知齐博?,却一定不会第一时间就通知明显不会与他一条心的晖儿。 “而且他明面上还是鲁蕴丹的人,重盯的应是齐博?,最快也是在察觉到齐博?转军去向州城后,才会反应过来。” 那时.....晖儿也错过最佳的动军时机了。 符骁摇头,笃声道:“正是因为他明面上还是鲁蕴丹的人,定是会动军的。” “哦?”林知皇转眸。 符骁分析道。“鲁蕴丹在各军中必布有眼线,齐冠首一动,他那边应该就能收到消息,将事情前后一分析,以鲁蕴丹的智谋,不会不知览州内的情况......” “必会立即通知那齐恣意尾追上去。” “所以.....齐恣意那边最多只会比齐冠首那边晚到军两日。”这句话,符骁说的格外笃定。 正如符骁所分析的那样,这边林知晖刚还对齐冠首与齐博?两人相继带军转道摸不着头脑时,鲁蕴丹那边便发来了飞鸽传书。 接到鲁蕴丹的飞鸽传书,林知晖也是很诧异的。 为何? 因为如今众势力联盟攻打清平门,各处势力交织,此时在战地内飞鸽传书风险性极大,特别容易被他方截信,这种发信方式是不仅不保险的,还极容易走漏消息。 所以为防信没有第一时间送到该送到的人手里,发信时是至少会发出三封的,以防信送信途中丢失。 鲁蕴丹用这种方式发来急信,可想而知是有多急了。 林知晖见到信的内容后,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招来金琅等人议事。 金琅见信后沉眉细思了片刻,而后当机立断让林知晖遵鲁蕴丹的命令,转军跟上齐冠首与齐博?的军队去攻览州。 —— 第1494章 热恋期的两人,一个尬在了自作多情,一个尬在了孔雀开屏 第1494章热恋期的两人,一个尬在了自作多情,一个尬在了孔雀开屏 林知晖这边后两日转军去攻州城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林知皇这边。 而此时的林知皇与符骁所率的两军,也假做退出了屏城,去往了周边地势较高的山区避险。 但实际上,林知皇与符骁手下各掌的大军,都只有三分之一退去了高地,其余皆留在了攻下的屏城内,并未退军。 “哈哈,不愧是本王的嫡亲阿弟!” 林知皇收到林知晖转军也去攻览州州城的消息后,仰首朗笑大赞。 随边弘也慵声笑道:“如此,只要齐冠首那边不能在两日内就攻下州城,林少将军就追上去了。” 温南方含笑道:“苗杳明显将览州州城视为皇城,不会那般容易攻下的。两日内绝无可能。 林知皇收了笑,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随边弘怅然:“竟然是鲁蕴丹助攻了我们一把。” 温南方温声道:“只怕鲁蕴丹这般还在庆幸是眼光独到,盟友选的好。” 随边弘斜眼瞟明明在幸灾乐祸,也独显儒雅气度的温南方:“鲁相国可不是眼光独到?这么多诸侯中,偏偏选了主公的嫡亲阿弟。” 林知皇再次悦然笑出声:“看来本王的气运.....确实不错。” 温南方不理随边弘,温和地看着主位的林知皇笑道:“主公乃得天独厚之人,气运自然极佳。” 向来在神态都要做到极精致的随边弘听到温南方这句赞言,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他说谁在主公面前最会甜言(拍马屁),非眼前这人莫属。 奈何眼前这人一贯的清淡高雅,谁都没觉着他是在拍马屁。 于是不服气的随边弘,为防自己在讨主公欢心那里输温南方一筹,也加入了拍马屁的大军。 终于察觉出氛围不对的林知皇被终于笑不出来了,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一碗水端平的回赞了温南方与随边弘一番,便麻溜地散了这小议。 从书房内出来后,林知皇转道练武场去寻同样“假退”,仍带手下心腹文武住在这县衙后宅的符骁。 正在练武场跑马练马上攻术的符骁,眼角余光暼见一道朱红色身影,勒紧手中马缰收枪,操控座下爱驹带着他往场边缓步而去。 “泽奣来练武?” 林知皇已与符骁练过好几日剑术了,所以这会符骁见林知皇来练武场寻他,才这般问。 “这会不练。” “那是来?” “齐恣意如你所料,收到了鲁蕴丹那边发出的急信,也转道去攻州城了。” 符骁颔首:“恭喜泽奣。” 本来心情极好来与符骁分享好心情的林知皇,见符骁听得消息后态度如常,笑容微僵:“.....这就...完了?” 符骁也是一愣:“不然?” 林知皇:“........” 好吧,有些情调聪庭还是搞不来。 这般心如止水的,可真是....神人也。 符骁腰身挺直的跃身下马,走到林知皇身前俯看她问:“泽奣为何不说话了?” 因为你对浪漫过敏。 “无事。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事的,你继续练马上对战术吧。”话落,林知皇转身便要去寻虞沟生消遣。 今日公务林知皇已经理完,因为“假避”之策,林知皇所率的大军也处于了待机状态,所以在符骁这败了兴致的林知皇决定去虞沟生消磨时间。 符骁大步一跨挡了林知皇的去路。 自从林知皇不起欲念后,符骁明显感觉到林知皇对他的容耐程度大幅降低了。 总结出来这点后,符骁突然觉得那什么“断情绝欲”针的效用,也不是那么美好了。 “我何处惹人不快了吗?”符骁打直球问。 林知皇一顿:“自然不是。” “那泽奣为何兴匆匆来,果断转道又要走?” “呃......”林知皇挠脸。 符骁又问:“方才我该如何表现?” 符骁如此虚心想听她的想法,倒让林知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了。 “方才是我不对,聪庭性子就是如此,我以自己的想法来衡量你了。聪庭不必听我的意见去硬改迎合我。” 符骁在心里转化了一下林知皇这话的意思,然后神情古怪道:“我也就问问下泽奣的意见,并未想过硬改。” 自作多情的林知皇:“.........” 符骁又补充道:“未涉及到原则问题,只是喜好问题,我不会硬改个人习惯。” 林知皇清咳了一声:“知道了。”不解风情的钢精直男。 话落,林知皇不给符骁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转了话题道:“聪庭这段时日熟悉马上攻术是?” 符骁见林知皇转了话题,也没有再要走的意思,便顺着话回道:“之前我为上者,领军攻战时,大多数时候在阵后指战......” “此次讨伐清平门的战役中,我亲自对阵。” 林知皇挑眉:“你要与敌方将领对阵?” 若非袭攻,攻城前为压倒守城方的战心,一般都会有大将叫阵。 守城方为打压来攻方的气焰,也会派将领出城应战。 这个时候就拼的是双方出战将领马上功夫了。 谁若将对方将领头颅斩下,士气必定大振。 “嗯。” 林知皇上下打量符骁。 符骁:“.....泽奣为何这般看我?” “聪庭不会在......”孔雀开屏吧? 用通俗一点的话说,那就是想在她面前耍帅。 “不是。”符骁果断否认。 林知皇虽然未将后续话说完,但聪明如符骁,再加上已对林知皇有了极深的了解,这会看到她的神情,大致也猜到他竟想说的是什么,哪会轻易承认。 好么,一对正在摸索如何热恋的极慧之人,轮流着在对方面前体验起了尴尬。 一个是尬在了自作多情,一个尬在了孔雀开屏。 若有经验极佳的人在此旁观,必会笑声难止。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若过200,过后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95章 随情摇曳展密行,狂蜂采蜜花舞间 第1495章 随情摇曳展密行,狂蜂采蜜花舞间 “哈哈哈!” 原本就在练武场中上一棵大树上晒太阳的虞沟生,意外将林知皇与符骁两人相处的全过程收入了眼里,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而虞沟生的笑声一出,符骁与林知皇也同时发现了她。 林知皇来时将花铃留在了练武场外守候,符骁此前也是独自一人在练武场内练马上攻术,所以两人一直以为这练武场内只有他们。 这回两人发现练武场内还有外人在,面上的表情皆十分精彩。 “见雪何时来的?”林知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一如往昔。 “我一直都在,比符郎君来的还早。”虞沟生翻身几个勾手就身姿轻灵的下了树。 这就是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全程了。 也算解释了她不是故意偷听的。 但解释就是掩饰,林知皇知虞沟生性子跳脱,也喜她这性子,又时刻顾念着虞沟生在她这立下的大功,便一时没出言训她。 但符骁却为人正派,眼里容不得沙子,对事不对人的冷声道:“虞娘子好生无礼,既然一直在侧,就该出声提醒他人,为何故意掩息也不发声,悄摸在旁窥探?” 虞沟生听符骁这般说,脸上看好戏的表情顿时染上了几分理亏之色。 开始虞沟生见符骁来却不出声,是因为确实在树上睡着了没醒。 后来她被符骁练武的动静声闹醒,又看符骁所练的马上进攻招式十分精妙,想着又不是故意看的,便躺在枝繁叶茂的高树上继续看了起来。 同时也记着招式,准备等符骁走后自己也练练。 虞沟生在武道上造诣颇高,但在战场对战一道上,就只是会骑马罢了,还真没练过马上功夫,这会林姐姐正在领军四处打仗,她不禁也想学了。 没错,之前虞沟生是在偷师。 后来林知皇来了,她又见两人对话有意思,便也没发声,继续看起了热闹。 虞沟生理亏,哪里还有心思看笑话,端正站好认真道起了歉。 虞沟生就是这样,行事无忌,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却非是不讲理没教养,这会被符骁点出了她行为上的不妥之处,也不会强辩,态度极好的认起了错。 半刻钟后,符骁与林知皇出了练武场,而犯了错的虞沟生则被留在了练武场内罚扎马步三个时辰抵错。 等两人进了茶室,林知皇明显感觉到一直肃容绷着的符骁舒了一口气。 “聪庭方才将事处理的很好。” 虞沟生看重她,她若点出虞沟生的错处,虞沟生虽然也会认错,但到底会伤心,也会多想自己是否会因此厌憎于她。 符骁点出来就正好了,虞沟生知错就改,自己也适时的赏罚分明。 只是想拿住某点,反客为主让看笑话的人闭嘴的符骁见林知皇赞他,认真道:“以后我们若是培养感情,还是私下比较好。” 林知皇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还以为聪庭已经变得与我旗鼓相当的厚颜了,原来只是在我面前如此罢了。” “嗯,只在你面前如此。” 调侃符骁的林知皇又被符骁的打直球给攻略到了。 “哇,聪庭真是每日都能让人惊喜。” 符骁听得林知皇此叹,犀冷的眸中浮出些许笑意:“泽奣亦是。” 两人说着话,方才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顿散。 林知皇牵了符骁去到茶案前喝茶,还饶有兴致的亲自泡起了茶。 符骁见林知皇亲自泡茶,明白她这是准备一下午都与他待在一处了:“泽奣今日看来是不忙了。” 自从上次两人见面聊了林知晖可能会跟军去攻州城后,两人都在忙于布置假退撤军的事,就一直没再见过面。 这会符骁见林知皇空余出了一下午的时间与他相处,他也改变了原先准备的练武计划。 “之后又要分兵打仗了,难得待在一处,自然要与未婚夫婿培养感情。” 这会林知皇说甜言蜜语,符骁下意识的就沉息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有无人。 亲密事与亲密话,讲究的就是一个“密”,符骁可不想旁边再有听众或是观众了。 确定周围确实无人后,符骁突然认真的问:“可以吗?” “什么可以吗?”正在杵茶砖,准备露一手的林知皇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符骁。 符骁眸色极深地抬手,将指节分明的食指放在林知皇的唇上点了点,声音略带低哑的问:“可以吗?” 林知皇被蛊到了,放下手中茶杵,好整以暇道:“想做便做,为何要问?” “到底是无礼之举,得先问过泽奣的意思才是。”符骁的声音更见低哑。 林知皇被面前的正人君子给逗笑了,抬手也不甘示弱地点上了符骁的唇:“那我们互免如何?只要对方想亲,都可不用问过对方的意思,想亲就亲如何?” 符骁眸色更深,看着林知皇不说话了。 林知皇见符骁未答,正点着符骁唇瓣的手轻移,在他的唇上摩挲了起来。 “聪庭这会只要主动吻来,刚才我提议的那话......就当你答应了。” 林知皇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方才点在她唇上的手转到了她后脑,强硬地将她往前带去。 下一刻,林知皇便感觉到有两片柔软附着到了她唇上。 软云轻舞唇齿间,相依相偎共缠绵。 随情摇曳展密行,狂蜂采蜜花舞间。 不畏不退任风颠,酿出密意蕴狭缝。 云蜂两界汇合处,同舞银丝难分空。 这次情到浓处,难以抑制的是符骁,相接的唇开始不自觉向下移去,延绵到了林知皇修长的颈间。 林知皇却因被扎针了难得清醒,见符骁移唇下去,以为他又要在她脖颈间咬上一口,抬手拿住了符骁束发的紫玉冠,手下用力将他拉离了些许。 头皮传来的刺痛让符骁回神,立即就意识到自己孟浪了,直起身就撤了开去。 “抱歉。”符骁正襟危坐,声音已经低哑的不像话。 “聪庭还未真正咬上,怎就道起了歉?”林知皇轻笑。 第1496章 夜晚子时城楼刺杀 第1496章 夜晚子时城楼刺杀 符骁见林知皇误会了他方才的情动之举,眸中闪过无奈之色,心道:原来泽奣也有不懂之事。 之前林知皇行为大胆,符骁又在以前对此事不太上心从而经验浅薄,便觉得林知皇懂的有些多。 事到如今,已经专门攻修了这方面课程的符骁怎会不知林知皇就是个假把式? 话落,符骁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两颗带着槐花香甜味的糖果,先喂了林知皇一颗,再往自己嘴里放了一颗。 林知皇没想到符骁还会随身带糖,品了品:“槐香橘子味?” “嗯。” 林知皇笑了:“怎么是橘子味的?” 符骁喜欢槐花香,吃的香糖里带有槐花香不足为奇。 只是这橘子味嘛,不禁让林知皇想起在联盟主驻军营里,那个带着橘子味的吻。 正如林知皇所想,这香糖是符骁命人特制的,只要他对林知皇情难自禁时,便会取一颗这槐花橘子味的香糖放嘴里醒神,用以压制情动。 符骁见林知皇一下就想到了他命人制这糖的原因,转移话题问:“味道如何?” “很好。” “泽奣喜欢,我让人也给你送些。” 林知皇重新拿起茶杵杵茶,抬眸瞟了符骁一眼调侃道“:如此.....我们说话的香味也相同了,他人就近闻到,还以为我们时时在行方才之事呢。” 符骁:“挺好。” 本来就想隐晦宣告他乃林知皇伴侧之人的符骁,格外真心实意地说了这两字后,就不给林知皇再调侃他的机会,谈起了正事:“上次屏城之战中俘获的这万余清平军,就交给泽奣。” 林知皇挑眉,将杵下的茶碎倒入茶壶中,正色道:“这也是万余兵力。” “所以给泽奣。” “你手下文武同意?” “朝廷那边已废了我的州牧之职,齐长铮更被封了政王,其治下封地给划了除离仙郡外的茁州与磬州,我此时掌权已名不正,齐氏旁支定会以此为由头与我相争。” 符骁现在手下留这万余战俘,不仅消化不了,反会成为累赘,更可能会被他人利用这万余战俘生乱。 万余战俘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稍有差池,便是得不偿失。 但若将这万余战俘送回后方磬州驯服,又恐这批兵被驯服后,反成了齐氏的兵。 此时想不造坑杀之孽,将这万余战俘给林知皇是最好的选择。 林知皇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道:“人还没进门,就一个劲的在送嫁妆了。” 不论符骁将战俘送给她的理由是什么,都是他将自己视为了一体考虑,才会轻易将这战俘给她。 白得了万余战俘的林知皇心情愉悦地给坐在对面的符骁倒了一杯自己煮的茶,抬首看着符骁的眼睛弯唇点评道:“贤惠。” 被赞贤惠的符骁:“...........” “茶好喝吗?”林知皇见符骁不说话,就当他默认了,含笑问符骁自己茶煮的如何:“喝过我煮茶的人,唯有聪庭。” “唯有”一词,顿时让方才还郁闷的符骁眸中浮起笑意。 “唯有?泽奣可保持?” 这就是想让林知皇以后都只会亲自煮茶都给他一人喝的意思,也一语双关,暗点了林知皇以后是否“唯有”他一人。 懂了符骁言下之意的林知皇细品了一口自己煮的茶,含笑道:“自然可。” 入夜,林知皇与温南方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被联排捆手的清平军绵延不绝地走出屏城,被押往苍州。 “主公下午明明是去‘消遣’放松的,怎也弄了万余降俘回来?”温南方简直对林知皇的事业心哭笑不得。 在他这里,林知皇俨然是连消遣都带着目的的 ,还真是一刻都不让自己闲。 “今日去,真没想谈正事的。”林知皇在温南方面前摆出冤枉的表情。 “那这万余降兵是?”温南方才不信林知皇。 “是聪庭主动给的。”林知皇义正言辞道。 “主公‘让’聪庭主动给的?”温南方这是怀疑林知皇故意引话让符骁主动“给”了。 林知皇见温南方完全不信,气馁的干脆认下了:“是, 就是我让聪庭主动给的。” “主公对聪庭好点。” 顿时感觉自己像是玩弄他人感情负心汉的林知皇:“..........” 温南方又道:“主公也可让自己放松点。” 林知皇转头看向温南方。 温南方道:“劳逸结合。主公对自己莫要太过严苛。” 林知皇笑了:“聪庭也说过这话。” 温南方欣慰地点头:“聪庭确实关心您。” 两人聊了会闲话,林知皇与温南方说起了正事:“吴煦与忽红带兵快到览州境了。” “主公准备如何安排?” “让他们直接行军去往州城。” “那按他们的行军速度,到军州城也是十五日后了。” 林知皇摆手:“无妨,要的是他们到时可过州城而后攻。” 温南方略微思索了片刻后道:“您这是笃定齐冠首就算先攻下了州城,也必定擒不住苗杳,苗杳将往后逃?” 林知皇摇头:“是两手准备。齐冠首不一定能在十五日内攻下览州州城,吴煦与忽红带三万兵马到了,明面上可以助军窦图。” 林知皇可不想林知晖现在就暴露。 现在她所掌的这支军想在州城被攻后抢得先机立即前攻,那就不能动,派吴煦与忽红所领的那支军正好。 “若齐冠首在这十五内日就打下州城,那苗杳必将后逃,那也能过州城去追苗杳一路强攻,直打到苗杳无处可避为止。” 说白了,林知皇不容许苗杳落到别方手中。 “主公小心!”守在林知皇两步开外的花铃突然猛推了林知皇一把。 温南方也反应极为迅速,拉过林知皇便将她整个人都拢到了怀里,带着她就地连翻了好几圈,避到城楼上方转角处。 被花铃推开时,林知皇清晰的感觉到有只短箭贴着她耳边而过,若非花铃听到破空声猛推了她一把,这只短箭就插入了她颅中。 在被温南方扑倒在地的一瞬间,林知皇脑中就想了很多。 她今日与温南方子时来屏城城楼乃一时兴起,除了护卫将军花铃,以及跟来护卫的百余青雁军,并无他人知晓。 前来此处埋伏暗杀她的人,是从何处得知她来此的消息的? 她身边出了内鬼? 哪方的势力,竟然策反了她身边亲近之人? “主公,您可有事?”在被一众反应过来的青雁军围护住后,温南方扶坐起她急声问。 “聪深!你的脸!” 火光亮起,林知皇见温南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黑色。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497章 温南方替林知皇挡镖中毒,命悬一线 第1497章 温南方替林知皇挡镖中毒,命悬一线 林知皇惊呼过后,便急忙查看温南方周身,然后就看见了插在温南方背上的一支短镖。 原来在短箭射向他后,同时又有几只短镖朝她飞来,温南方挡住她整个人往一边闪避的过程中,仍是没有全数避过,背上中了一只。 温南方感觉到心间发麻,明明听到了林知皇的惊呼声,想张口安慰林知皇一句“无事”,却发现自己已经连张口都做不到了。 温南方意识到自己是中毒了,还是见血封喉的毒。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温南方看着林知皇焦急的脸心想道:此次刺客是冲着主公的命来的。 还好......是他替主公挡住了。 “聪深!”林知皇接住倒下的温南方,声音里首次透出难掩惶恐。 林知皇边从怀里急掏之前虞沟生给的那颗回春丹,边对周围的青雁军急声下令道:“立即让虞沟生与喻大医来此,刻不容缓!” 将丹药从瓷瓶里倒出来,林知皇见温南方已完全失去意识无法下咽,抬手便将温南方的下颚捏开,将丹药往他嘴里塞。 一旁青雁军见状连忙递来腰间温水,配合着林知皇让温南方服下丹药。 水却送不进去,温南方已经无法自主吞咽。 林知皇眸中溢出泪光,想也不想便仰脖将水囊中的水倒入嘴中,然后用力渡入温南方嘴里,让水能带着尚还卡在他喉间的丹药顺利送入腹中。 递水的青雁军队长见状,唯恐林知皇也因此染了毒,忙上前接了林知皇的活,用力往温南方嘴中送水,好让温南方能将水带着丹药真正咽下去。 林知皇之前自己直接上为了节省下令沟通的时间,就自己上了。 这会身边护卫军中有人反应快懂了她的意思前来接棒,林知皇便立即将怀中的温南方交给了这名机灵的青雁军。 她则托着温南方的脖颈后仰,让已不能自主吞咽的他能顺利将丹药合着水顺利咽下。 “聪深!聪深!” 在感觉到温南方气息渐弱的那一刻,林知皇才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心慌,此时此刻其余事仿佛都在林知皇眼里褪去,现在她眼里只看得到双目紧闭脸色已青的温南方。 林知皇搂紧倒在怀里的温南方,颤声低喃道:“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这话林知皇与其说是对温南方说的,更像是对自己的安慰。 周围护卫的青雁军还是首次见向来处变不惊的林知皇如今慌乱,一时间皆档守在周围屏息不敢言。 “殿下!温令君气息平稳了!”就在这时,方才为温南方渡水的青雁军队长收回放在温南方鼻下的手惊喜道。 这一声让林知皇周身的暴戾之气顿散,抬手探向了温南方的脉搏,感觉到比方才强健的脉搏,林知皇终于冷静下来。 花铃这时也提了两具尸体而来,一来便抱拳怒声对林知皇禀道:“主公!末将找到刺客所在处,便发现两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这就是死士了。 只要刺杀开始,不论是否成功,只要位置被追踪到,便杀自己,一点给被刺人顺藤摸瓜的彻查机会都不留。 林知皇将昏迷的温南方交给一旁的亲兵卫,然后抽了该亲兵卫腰间的剑,面色冷寒地将这两具尸体身上的衣物尽数划开了去。 “火来。” 四名青雁军立即架着火把来给林知皇照明。 林知皇一脸冷寒的用手中剑仔细翻看这两具尸身。 “主公,让铃来吧,以免污了您的眼睛。”花铃见林知皇要亲查,上前一步请命道。 林知皇未理花铃,仔细翻看两具尸体,就连隐私部位都未放过,却也什么都未发现,只看出了这两名刺客身形极为矮瘦。 是人为抑制生长后的矮瘦,身高将将四尺左右,林知皇方才只看到尸体的身量,没见到这尸体的面容时,还以为刺客是孩童。 “他们之前穿夜行衣躲在哪里,这后方的巡城兵竟然没有发现?”林知皇寒声问一旁的花铃。 城墙上有来回走动的巡城兵,林知皇方才与温南方站在前城楼,周围又有百余青雁军在这处城楼上下驻守,刺客一般是无法通过这道防线对林知皇做近身攻击的,所以暗箭是从侧面弯道的城楼上射过来的。 但这两面的弯道城墙与后方平行的内城门上又有巡城兵来回值岗,按理来说是不会发现不了这两名刺客的。 除非这两名刺客躲在了非人处。 花铃凝声回道:“这两具尸体,一具是在城上排水扩口处找到的,一具是在城墙上的射箭口处寻到的。” 这也是花铃第一时间过去擒人,明明没有与刺客相斗,却费了好些时间才回来复命的原因。 因为她当时带手下朝着射箭来处去抓刺客时,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找到刺客。 此时是半夜,天色不明,视物困难。 花铃还真没想到有人竟能躲入狭小的城上排水扩口处和射箭口处,所以找人还费了些时间,找到人的时候,人都死透了。 虞沟生在这个时候身姿轻跃的赶了来,因为她武功极佳,在接到消息后便飞速赶来,将前去通知她的青雁军都给甩在了身后。 而喻轻若因为不会武,此时还在往这边急赶。 “林姐姐!您被刺了!”虞沟生一来便急奔林知皇所在处。 林知皇见到虞沟生来,立即拉了她去看温南方:“快救他!中毒后当时气息便弱了,我喂他吃了你给的回春丹!” 林知皇这会顾不得寒暄,更是连身份都不顾,拉了虞沟生便到脸色青黑的温南方面前,急声说情况。 虞沟生还是首次见林知皇如此慌乱,也去了平时跳脱的模样,肃容为温南方诊脉,然后翻开他的眼皮查看。 “怎么样?” “见血青,见血封喉,中毒那刻就没救了......” 林知皇闻言面色立变。 虞沟生继续道:“毒已入全身血管,是主公及时给他喂了回春丹,这才护住了他心脉,一时保住了他的命,等此丹药效一过,便.......” 虞沟生见林知皇垂头不说话,一时间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主公,此丹药效还有三个时辰,沟生可用针扎醒这位温令君,让他.....交代遗言。” —— :知道各位小可爱很急,但请先别急,菌菌也爱温南方,温南方不会死的。 第1498章 温南方有救,随边弘领命彻查 第1498章 温南方有救,随边弘领命彻查 “不会的.....”林知皇摇头,方才努力维持的冷静瞬间被虞沟生这句话击垮。 “林姐姐!” “聪深怎会死!” 林知皇抬眸,眸中的冷色惊了虞沟生一跳。 “林姐姐.....” 林知皇一把掀开向她伸手的虞沟生,提剑便向那两具已被她剥光周身衣物的尸体砍去。 周围顿时血肉飞溅。 此时此刻,包括花铃都不敢上前拦林知皇,只能在旁静守着她,任她发泄。 花铃是在林知皇微末时便拜投了林知皇的,她太知道温南方之于林知皇的意义。 温南方除了是林知皇的左膀右臂,更是她亦师亦友的交心知己。 无人可在林知皇心里取代温南方的位置。 喻轻若赶到时,看到就是对着两堆碎肉乱砍的林知皇,来时喻轻若已经向带她前来的青雁军了解了这边情况。 这会喻轻若见林知皇状态若颠,当即便意识到温南方情况不好,直问温南方所在处,背着药箱便滑跪到了温南方所在处。 于医之一道上,虞沟生是奇,喻轻若则是稳,两相比较之下,喻轻若学的更为全面。 再加上喻轻若后来又在林知皇这得了异世医疗的书籍,开拓了不少新的疗法,在确定温南方是中了见血青,又被林知皇用奇药及时护住了温南方心脉后,当即就转首对林知皇大声喊道:“主公!温令君还可救!” 林知皇身形一顿,僵硬地转头看向喻轻若。 喻轻若见林知皇神情飘忽,显然是以为自己在悲怒中幻听了,用力对林知皇点头又说了一遍:“主公勿急!温令君还有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内我能救!” “.....如何救?”林知皇声音沙哑的问。 方才虞沟生说,毒已入血走遍聪深全身,如何能救? 此时此刻,林知皇还只以为喻轻若在宽慰她。 “换血!将温令君全身的血都换了便可!” 林知皇闻言一怔,而后凤眸中血色散去,抬手捂了眼睛,这才没让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 两刻钟后,随边弘等人接到消息急忙赶来,见到的就是浑身浴血蹲在两堆血肉前静思的林知皇。 “主公!”随边弘的这声主公声音都变了调。 “主公!”柳夯也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来。 梁峰原虽一言不发,但速度却比他们两人都快,几个越步就到了蹲着的林知皇面前上下打量她周身。 “他爹的!是谁派的人前来刺杀主公的!让俺查到,必要将他碎尸万段!”张缘继扬刀对着前方虚空怒吼,显然已处于暴怒之中,一副现在就要杀人的嗜血模样。 王鹿则直接跪在了林知皇身边,哭声道:“早知如此,还不如鹿儿不再升迁,继续在主公身边做亲卫兵.....护主公安全。” 王鹿这回是真哭,也是真害怕。 见血青,绝世巨毒,从古至今还没有听说过中此毒不死的。 用这种奇毒在每把暗器上都全方位涂抹用来刺杀,那幕后之人算是对此次刺杀下了血本。 势必要让林世叔死了! 只要林世叔方才被暗器刺破点皮......... 王鹿不敢再想下去,强忍着才没如小时那般去抱林知皇。 “本王是临时起意与聪深来此的,护卫在侧的青雁军一直在周边四人为一组,在本王四周跟随警戒,根本没时间离开通知他方。” 林知皇未看前来的众下属,盯着眼前那两摊血肉平静地继续陈述道:“方才本王也亲自查问过了,这百余青雁军随扈期间无人单独离开过,更无其他异常举动。” “所以,本王在此之事,这些刺客是从何处得知的?”这句话出,林知皇终于转眸看向随边弘。 这会喻轻若与虞沟生两人已经带着中毒的温南方去换血解毒了。 为了节约时间,青雁军就近收拾了城楼下的守城将夜守暂居处,让喻轻若与虞沟生两人为温南方救治。 随边弘赶来后便将周围环境全部环视了一圈,没有见到温南方的尸体也没有见到喻轻若以及虞沟生,他就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温南方还有救。 所以在确定林知皇也无事后,随边弘便冷静了下来,这会听林知皇问他,便上前一步道:“请主公给边弘两个时辰,若真有那奸细,边弘必在这段时间内查出!” 林知皇颔首,用带血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块蛟纹玉印递给随边弘:“好。” “本王的身份印鉴聪渊拿着,在这两个时辰内,你查到任何人,都可凭此印直接调兵抓人,不用前来请示!” 随边弘用双手郑重接过,然后带着当时亲在现场的花铃,去了她寻到那两名刺客尸体的弯墙道处细查。 这一刻,花铃都是随边弘怀疑的对象。 如主公所说,她与温南方来此乃临时起意,只有她与花铃、还有温南方以及随扈的百余青雁军是知道她往此处来的。 这两名刺客又是如何得知主公在此,前来刺杀的?他都不知主公与温南方来了此处。 必有奸细。 百余青雁军主公已粗粗查了一番,并无问题,那除了已经中毒命悬一线的温南方,就只有花铃了。 花铃乃青雁军主将,她行事不会有人一直盯着她,从客观上来讲,花铃是最有机会泄露消息且不会被他人发现的。 尽管随边弘觉得花铃如此做得不到什么利益,也不会如此做,但他查案,从不会主观臆断,在没有证据证明花铃与此事确实没关系前....... 随边弘会一视同仁的怀疑。 “就是这。”花铃指了指她发现刺客尸体的两个位置。 “花将军来时人就死了?”随边弘边细观那狭窄的排水口处,边不带一丝感情的问。 花铃知道随边弘是在怀疑她了,如实答道:“不知。” “本将军带人来时,并未第一时间发现这两名刺客的躲藏位置。” 第1499章 随边弘查刺客,幕后之人是...... 第1499章 随边弘查刺客,幕后之人是...... 随边弘将花铃细致地审问了一番,又从十余名跟在花铃周身的青雁军口中,佐证了花铃所言句句属实。 确定了花铃也没机会向外传递消息后,随边弘便将调查重点转到了那百余随扈的青雁军身上。 同时命令梅落细查这两名刺客原本藏身之处,追其来此的痕迹,确定他们是怎么上来这城墙又躲身在此的。 另一边林知皇对屏城下了封城令,从此刻开始,不可再有任何一人进出此城,包括正在往外押送的降兵,也终止了押送出城。 已经押送出城的降兵,则先一步启程去往苍州。 然后命柳夯、梁峰原、张缘继等人去分头封锁消息,此次她被刺杀之事在随边弘未查到背后之人前,绝不能让他方知晓,特别是...... 符骁那边。 是的,符骁那方的势力,如今也在林知皇的怀疑之中。 尽管林知皇知道符骁不会派人来行刺于她,但辅佐他的人却并非如此想的。 如今符骁掌权,下面人想替符骁解决她,也不无可能。 还有那齐氏旁支齐鸿卞,如今也在符骁手下这只军中为将,谁知此人会不会认准了齐长铮乃她所害,这个时候孤注一掷出此招,就为给齐长铮报仇? 除了符骁与齐氏这系势力,此次联盟一同攻清平门的这些诸侯,也都有派人刺杀她的嫌疑。 因为她这边聚权,一旦她身死,可得到好处的人.....那可就太多了。 林知皇想到此,突然森冷地笑出声来。 其余人都领命下去办事了,此时就王鹿还紧守在林知皇身边,听到林知皇这般发笑,紧张的问:“林世叔!您怎么了?” “就是突然想到......想杀本王的人还挺多。” 王鹿闻言眉间含戾道:“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正大光明奈何不了您,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您行刺杀事!都该杀了!” 该死的!这些人,就该都杀了! 为防杀了罪魁祸首还有后续,还得斩草除根,将这些人九族都给诛尽,事情才能真正终结! 如此,就再也没人敢来刺杀林世叔! “鹿儿....” 王鹿醒过神来,单膝在林知皇面前跪下,赶忙认错道:“鹿儿知道错了!” 林知皇这次却没有说什么,以手抚上王鹿的发顶缓声道:“就依鹿儿所言,此次参与此事的人,本王都将赶尽杀绝!” 王鹿豁然抬首望向立在身前的林知皇。 “龙有逆鳞,你们就是本王身之逆鳞,犯之必死!” 林知皇狂妄的自比为龙,却让此刻正仰望着她的王鹿生不出丝毫林知皇在妄自尊大之感,只觉就该如此! 如今坐在宝殿上的天子岂配为龙,那些与林世叔相争的诸侯岂配为龙? 腾天之龙,就该是林世叔! 掌权者不能一味怀柔,更不能随意滥杀,但该出杀手震慑时,也绝不手软。恩威俱存....这就是主公! 半晌后,王鹿垂首扬声道:“主公此言极是!” “您乃真龙,自然身有逆鳞!犯便死,不可忽!” 话说到此,王鹿再次仰首望向林知皇,悍声道:“您已有随司寇为恶刀,鹿儿愿为您手中杀刀!” “好,此次事但凡牵连到的人,都由.....逐世亲杀!” 这便是只要证据确凿,但凡涉及到此事中的人,定不留命了。 到了随边弘手上,那便是牢狱之灾。 到了王鹿手上,连牢狱之灾的待遇都没有,只有就地处斩。 “诺!”王鹿抱拳领命。 一个时辰后,随边弘带着花铃回返复命,花铃与随扈的百余青雁军都没问题,皆没有时间向外传递消息。 奸细之事并无头绪。 但随边弘根据这两名刺客藏身处周围的痕迹,查出了这两名刺客是如何进的城楼重防区。 这两人是躲在进来收夜香的空桶底部进的城楼。 因为两人身材矮小,且身体柔软,便在刻意加高的底桶圆圈处躲了进来。 两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矮小刺客进了城楼巡防区后,便找机会下了粪车,借着夜色掩护和身材矮小轻灵,用带了攀墙铁勾的四肢抓墙从巡城兵事业盲区径直攀上了城墙。 上了墙后,两人便一直蜷缩在城墙上的排水口处躲避。 两名刺客最先躲藏的地方,并不能直线射到林知皇,便又在近有十丈高的外城墙上用铁勾慢慢地移动。 直至寻到他们认为最万无一失的位置,方才分别对林知皇射出了毒箭与毒镖。 “呵。”林知皇听后冷笑一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名刺客倒还是能人异士。” 配合默契,胆大心细,可将身体柔成无空隙的肉团躲入某个狭小的空间,最后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果断舍去..... 这绝对是权贵人家专门培养出来的刺客。 他们这样的人,光培养出来的成本以及所需要花费的心思,便可见一斑。 那名送夜香桶进来的老人也找到了,一脸老实的说他在送桶进来时,不知今日桶底多藏了两人。 随边弘哪能信他这话,这两名刺客身材再是矮小也是两个大活人,装载空桶的夜香车突然多了重量,惯来倒夜香的人怎能毫无察觉? 一番酷刑下来,给这处巡城兵倒了近有十年夜香的老人马上就招了。 原来是两个时辰前,有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帮忙带些东西进城楼内巡营,也不说带进去的是什么,只说东西已经放上了他的车,他只用将车推入内城楼巡营便可。 这老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一百两银子,见只是推个东西进城楼内营,便想着富贵险中求答应了,只道他也不知今日城楼内有贵人在啊,然后不住告饶。 老人家做了这事后还想着等天稍微亮,路可看清些便逃走,哪想一会儿功夫官兵便来抓他了。 随边弘又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那给这老人钱办事之人的踪迹,最后.....查到了屏城官衙后宅。 符骁与他的一众心腹文武此刻就住在那里。 随边弘没有犹豫,拿着林知皇所给的印鉴,直接就带兵进去彻查拿人,然后就查到了袁玄策副将那里。 这命人将两名刺客送入巡防内城楼的幕后之人,正是这名副将。 副将见随边弘带兵来拿他,便抽刀划了自己的手,道了句来世再向符骁尽忠,便脸色见青气绝身亡。 第1500章 幕后势力,是齐氏势力...还是那些诸侯? 第1500章 幕后势力,是齐氏势力...还是那些诸侯? 这番动静一闹,符骁那边也知道有大事发生了,此时整个县衙后宅灯火通明起来。 汪长源更是紧追着前来查案的随边弘细问,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袁玄策反应也很迅速,立即派身边亲卫紧急调兵前来。 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做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便是要与人理论,也一定要在能自保的情况下。 可以不挥刀,但手中一定得有刀。 袁玄策没有第一时间便责问带兵强闯前来的随边弘,已是他对随边弘最大的客气。 这是看在主公重视权王,并在之前救了他主公性命的份上。 随边弘刚向林知皇禀完方才所查到以及后续去抓人时发生的事,符骁便带着手下心腹文武赶了来。 “泽奣!”符骁远远见林知皇身上全是血污,脸上也被溅了几滴血渍,再顾不得如今他的言行是否会惹林知皇那方人马怀疑,疾步就向林知皇所在处跃身而来。 然而符骁还未近前,王鹿便面露煞意,翻手指间就夹满了寒光凛凛的铁片,上前一步挡身在了林知皇身前。 袁玄策一见林知皇全身染血,也知事情比想象的还不好,王鹿刚挡身上前,他也立即挡身到了符骁身前。 “主公!还请勿动!”袁玄策低声提醒道。 袁玄策虽不知自己的副将究竟做了什么,但依此刻权王那边文武朝他们这方人马露出的神情来看,分明已有戒备。 主公这个时候还上前接近权王,是极易挑动对方人马敏感神经的行为。 “泽奣,你如何了?”符骁一顿,止了步子站在原地沉声问询林知皇情况。 符骁先不问发生何事,而是先关心林知皇的安危行为,让王鹿的脸色好看了些许。 他将林世叔放在第一位就对了。 王鹿眸底煞意稍减。 “无事。”林知皇面无表情道。 汪长源上前来对林知皇恭敬行了一礼,然后略显急切地问:“殿下,此处发生何事?这城内为何突然戒严,您手下突然带兵马前来强闯我等居处拿人又是为何?” 很显然,袁玄策的副将定是犯了事,所以才在被查到后直接自裁。 但究竟犯了何事,汪长源等人还未能知晓,一是事情发生还未过多久,二是此消息林知皇第一时间便下了封口令。 符骁却已是察觉出林知皇那边少了人,皱眉问站在十步开外的林知皇:“师兄呢?” 随边弘此时在,符骁这会口中所问的师兄,在场众人都知他问的究竟是谁。 “中毒了,见血青,替本王挡镖时中的。”林知皇看着符骁的眼睛道。 符骁瞳孔骤然紧缩:“亡了?” 汪长源则立即上前道:“殿下!此事非是主公所为啊!主公岂是那行小道之人?还请您相信主公!” 袁玄策也立马上前一步对林知皇抱拳道:“是末将识人不明,这才让别方细作混了进来!” “为将功补过自证清白,末将愿被随司寇带去地牢接受调查!” 林知皇听袁玄策如此说,也没客气,颔首道:“好!” 然后对立在身侧的随边弘摆了摆手,随边弘上前领命,带了格外配合调查的大将袁玄策便要去审人。 袁玄策身后的一名亲兵见符骁与林知皇见面后,竟然未如预料中那般相互猜忌闹起来,而是两方心平气和的要联手查幕后之人,果断地抬手对准了站在十步开外的林知皇射出一物。 符骁在林知皇方才没正面回他话时,便开始警惕自己这边众文武以及随扈亲兵。 他已经懂了林知皇的意图,她在冒险钓人。 目前涉案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自裁,林知皇想要活口,不惜以自身为饵。 几乎是在那亲兵抬手的一瞬间,符骁便闪身到了那名亲兵侧面一脚将他踢踩在地,那射出去的短弩,也因此失了准头射向了站在林知皇右侧的柳夯。 王鹿反应极快地射出手中铁片,将将在短弩离柳夯胸前一寸的位置,将短弩打飞了出去。 纯文人就没正经练过武的柳夯在短弩被打飞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劫后余生地捂着胸口大出了一口气。 毫无疑问,这只短弩上面也被抹了见血青,方才他只要被稍微蹭破一点皮,便死定了。 想到此,柳夯朝着王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而符骁这会也雷厉风行地卸掉了那名胆敢对林知皇射暗器的亲兵四肢,以及下颚,让他想死都死不成。 此事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间,这会周围的人才全部反应过来,齐齐惊呼,护林知皇的护林知皇,护符骁的护符骁,拿人的拿人。 “别动他,任何人都莫要靠近他!”被众下属围住的符骁冷声对此时想去捆拿那名刺客的三名亲兵。 三名亲兵立即止步,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泽奣,让你的人过来将此人绑走好好细审。”呵住自己这方人后,符骁又转过头来对林知皇道。 林知皇颔首,让随边弘带人去捆拿人。 “就委屈聪庭一日,先与手下众文武待在县衙后宅内不出如何?” 汪长源立即拱手道:“多谢殿下信任主公,难得一日清闲,这有何不可?” 汪长源知道,依目前形势,这刺杀事绝对不能落到主公头上,不然主公必死无疑! 权王此时如此安排,已经是在保护他主公,不然此事传开,光权王手下这些忠心之士,就不会放过他家主公! 主公此时处境危! 汪长源想,那幕后之人.....不单单是冲着权王去的!更是冲着主公性命来的! 不论此次刺杀成不成功,主公都难能成活。 权王若被刺身亡,她手下那些文武查到主公这,定会不问原由大开杀戒。 权王若被刺未亡,必也会在这种种证据之下对主公起疑,进而...... 那幕后之人,倒是会用毒计!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是齐氏势力...还是那些诸侯? 第1501章 温南方的救治情况 第1501章 温南方的救治情况 林知皇一番布局,以身为饵,终于揪出一个相关活口后,面色明显好看了些许。 劫后余生的柳夯见符骁那方愿意配合主公提出的暂封一日,不与外界联系,上前一步道:“那在下送符郎君与诸位回去继续歇息。” 柳夯此时说这话,就意味着带人盯他们一日的人就是他了。 林知皇见符骁还眸色幽深地看着她,对他点了点头。 这就是今日就到此,两人不叙话的意思。 符骁意会,以目光再三确认林知皇全身确实无伤后,便也带手下文武随柳夯离开此地,回返县衙后宅,暂封一日。 此刻活口已擒,符骁清楚的知道,他再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了林知皇什么,反而可能会再平添事端。 那幕后之人,针对的不只是泽奣! 他重新掌权,手下有不少人在他失踪期间已经叛变,是该再用雷霆手段清洗一番了。 “主公!这副将....是您之前在攻打磬州时招安的守城将,原先的底可能干净,但您前段时日失踪,这人兴许又被别方给趁虚而入......暗地里策反了。“ 刚一走下城楼,汪长源便走到符骁身边小声道。 “嗯。”符骁不辨喜怒地轻嗯了一声。 汪长源又继续道:“此人之前一切以您的利益为先,看着正常没有问题,更在您失踪后坚定地站在袁大将军身侧,这才越发得重用,倒是不想.......” 因主公名声极大,又有守山先生在治下建学,所以这些年吸引来不少有才之士主动来投。 而主公因家世败落,身边跟着他逃出来的忠心家臣也就零星几个,需要在身边掌重权的岗位却又有很多,就不得不提拔重用这些新收的有才之士。 这些人也不是一开始就坐上高位的,都是在主公手底下立了功业,才一步步被提拔起来的,但这到底也只是任才唯用,无法断定这些人是否真正忠心。 即使主公已经在收人前命手下彻查过这些人的背景,也依旧无法完全确定这些人,究竟在来投前是否已经另投他人。 更无法单从人品上,确认这些人会不会在后期被他方势力给策反.....主公如日中天时,到底与这些人利益一致,是没有问题的,但主公之前又生死不明了一段时间,这就.....给了他方势力可乘之机。 更或是从一开始...... 这来投之人就是别家苦心培养出来的钉子,连身家背景都是苦心积虑做了假的,任何人来查都查不出一丝异样。 之前怀王插入主公亲兵中的柏苹,就是这样的钉子。 “就是我治下不严之过,汪公莫要再多言。” 符骁岂会不明白汪长源此时就与他说这些话的原因。 与其说这些话是汪长源对他说的,不如说是汪长源对此刻走在身前领路的柳夯说的。 汪长源在向柳夯解释,今日这些人并非都是他的亲信。 “哎......”汪长源见符骁又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连丝辩解都不做,终于长叹了口气闭了嘴。 他的主公......到底命运多舛。 还好....刚才看权王的反应,是相信主公的,并未疑心。 只是他们这些麾下文武嘛,到底为权王所猜忌了。 符骁等人刚走,林知皇便去看温南方的情况了。温南方此时还在城楼下临时收拾的屋子里被喻轻若与虞沟生两人合力救治。 花铃被林知皇派出去协助随边弘查案,此时跟在林知皇保护的人变成了王鹿。 林知皇带着王鹿到温南方所救治处时,离回春丹护住心脉的时间只余半个时辰了。 “怎么样?” 林知皇自知身上污秽甚重,站在门外等了一会,见到虞沟生一脸疲惫的出来,忙上前问。 虞沟生回道:“换完血了,临河在给他做收口排异处理,但能不能熬过来......” “聪深一定不会熬不过来!”林知皇打断虞沟生后续未尽之言,斩钉截铁道。 虞沟生向来实话实说,但此刻看到林知皇的脸色只得止了后续未尽之言,也没出言宽慰,道:“那沟生先去熬药。” 话落,虞沟生便逃也似得走了。 王鹿一见虞沟生这作态,就知她不看好温南方能活下来,不由忧心地转首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如同雕像一般站在紧闭的房门前不动,周身都仿佛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天色明明将亮,却独独照不到林知皇此时所站之处。 虞沟生还未煎药回来,喻轻若就出了来,看到无声站在门前的林知皇还愣了一下:“主公?” 方才喻轻若全神贯注的救治温南方,还真没听到门外的动静,这会一出来便看到站在冷风中的林知皇,面上不由露了心疼之色。 “嗯。”林知皇面无表情地轻嗯了一声,问:“聪深如何了?” 喻轻若现在也不敢确定,她也是第一次给人全身大换血,之前信誓旦旦对林知皇说温南方有救,也只不过是想先让激怒发狂的林知皇冷静下来。 这会听林知皇问,喻轻若也不正面答,只道:“换血成功了。” “还好之前轻若便有查您与手下众心腹文武的血配,不然光是找同血的人相配,就得浪费不少时间,那样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林知皇闻言却面上一丝喜色都无,道:“临河,聪深此时情况究竟如何?如实说来。” 站在林知皇身侧的王鹿悄悄的对喻轻若摇了摇头。 喻轻若犹豫。 林知皇转头看了王鹿一眼,王鹿老实地低下头去,然后又问喻轻若:“聪深此时情况究竟如何?” 喻轻若只得如实道:“全身大换血这种操作,虽然成功解了温令君所种的见血清之毒,但却可能会对他身体产生多种影响......” 林知皇凤眸微颤,哑声继续问:“哪些影响?” “比如......输入他人的血液可能引发不相容反应,这可能会导致温令君在输血过后出现发热,以及一些罕见的排他反应....” “这些情况说不准,要看温令君换血后这几天的情况确认。” 林知皇细问:“还有呢?” 喻轻若看着林知皇的脸色硬着头皮道:“输血过程中......还可能存在感染传播的风险。” “因为要节省时间,这处的环境并没有收拾的那般干净,即使这处看着干净也无法避免感染.....” “这也要看温令君后几个时辰的反应,来确认情况。” 第1502章 柳夯确认了这幕后之人对符骁的杀意...比对他主公的大 第1502章 柳夯确认了这幕后之人对符骁的杀意...比对他主公的大 林知皇声音更哑:“还有呢?” 反正都说到这里了,喻轻若就干脆都说了:“大量快速的输换血,可能会对心脏附近的血管造成极大的负担......可能会......” 喻轻若此话还未落,就听屋内传来她首徒的惊呼声:“不好了!师父快来,温令君心搏加速,可能......” 喻轻若话听道半截就脸色猛变,丢下林知皇旋身就又冲入了屋内。 虞沟生这时也提着药回返,刚好听到屋内这声惊呼,也急速从林知皇身边掠过冲入了屋内,与喻轻若一同抢救温南方。 林知皇听到屋内的动静,一股麻意从她脚底迅速向上蔓延,直冲到她颅顶,将她神魂震荡的再也看不清眼前事物,更分辨不清此时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会的,不会的! 聪深惊才绝艳,还这么年轻,还有抱负未成,岂会死!岂会.....死...... 生命......怎能如此脆弱..... 明明....三个时辰前他还与她在城楼上追忆从前,展望未来,与她相互调侃..... 不,此时躺在这屋内的人不是聪深,不是!不该是他! 林知皇身体骤然失重一歪,密切注意林知皇情况的王鹿连忙扶住了林知皇。 林知皇也就在极悲之下眼前黑了片刻,在被王鹿扶住后便醒了过来,推开王鹿重新站稳身形道:“本王无事。” “林世叔,您一夜未眠,又站在这冷风里,不若....” 王鹿深知林知皇这会必不会走,想让林知皇寻一处环境稍微好一点的地方等。 林知皇摆手:“无妨,本王身体没有这么弱,方才只是忧心过度脚麻了一瞬。” 王鹿见林知皇坚持,也没有再多劝,只小心宽慰道:“有喻大医和虞娘子这两位名医在,温令君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林知皇这会却没再说话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喻轻若满脸疲惫地出来了,虞沟生却没有出来。 林知皇见只有虞沟生与喻轻若两人中只有一人出来,气息微松,问:“聪深现在如何了?” 喻轻若道:“心搏平稳了,已化险为夷。” 王鹿大松了口气。 “那之后.......”林知皇想要喻轻若给的确切保证。 喻轻若握了林知皇冰冷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回道:“等十二个时辰过了,轻若才能与您保证。” 这会,虞沟生还在施针给温南方降温。 没错,温南方失常的心率平稳后,紧接着就发了急热。 喻轻若此时看似只是在握林知皇的手,实则却是在搭林知皇的脉。 在探到林知皇此时有悲极心损之相,喻轻若便在与林知皇说温南方的情况时,将指间夹着的一只银针悄无声息地插上了林知皇的睡穴。 也是此时林知皇因心悲而精神恍惚,向来警觉的她就这么被喻轻若得了手。 王鹿配合极佳地接住了倒下的林知皇,对喻轻若点了点头,然后让站在不远处随扈的两名女性青雁军,将林知皇抱去一旁早就收拾出来的屋子里去休息。 林知皇在来看温南方前,就将所有事都分派了下去,明显是准备守到温南方真正脱险或是他...... 这段时间目前看来少说还有十二个时辰,主公再这么心情起起落落地守在这里,太过损身,让主公先睡一觉是必要的。 如此,就算这之后温南方情况真不好了,主公也可有体力....去大悲。 林知皇这边忙着彻查,符骁回去后虽不能再出县衙后宅,却也将事情前前后后全部细细盘了一遍,然后便开始彻查众将领身边的亲卫兵。 凡是与那副将和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向林知皇射剧毒短弩亲兵有过接触的人,符骁都命人锁拿,然后在一间临时准备的小刑房里亲自审问。 然后就又有人自裁了。 因为下一个符骁要审的人就是他了。 也是袁玄策的亲兵,还正好就是之前被符骁喝止要去锁拿那名被生擒的刺客,三名亲兵中的一人。 此前若非符骁警觉谨慎,只怕那名刺客在被生擒后都留不下活口。 这名亲兵在用涂有剧毒见血青的刀刃划伤自己后,还悲声在院门前大喊:“主公,您才乃腾天之龙,何必屈居于一介女流之下?只有那贼女死了,您才能再次腾天啊!” “主公,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岂能痴迷情爱不作为......” 后面的话,这名亲兵还未喊完,便彻底气绝身亡。 柳夯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汪长源见到柳夯,不等柳夯先说话,便先声夺人道:“柳参军,你看!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啊!” 柳夯先看了看那亲兵的脸色,确定是中了见血青,纯然笑道:“也许他就是忠于符郎君,不甘心他主公赘给我主公呢?” 汪长源闻言当即气怒地踢了那自裁的亲兵尸体一脚,吹胡子瞪眼道:“老夫都甘心,他算哪根葱!” 柳夯见汪长源连仪态都不顾,就为将此事与符骁扯开,笑地越发眉眼弯弯:“甘心不甘心的,哪只是口头上说说的。” “除了那帮主公留活口的符郎君我看着甘心,这其他人嘛.....哈哈。” 柳夯这话意思的很明显,符骁他不怀疑,但是他麾下这些个文武,他有一个算一个,都在他怀疑之列。 这也是柳夯允许符骁在被封此处期间,容他调心腹彻查手下这些文武以及这些亲兵的原因。 好么,还真又揪出来一个。 就是可惜,他到底忌惮符骁手下人借彻查之机生事,严禁十人以上的人,在这后宅任何一处聚集,所以符骁调查时这处守兵不多,这才让这名自爆的亲兵喊了这老些话,没能留下活口。 不过,倒也让他确认了一件事,这幕后之人....对符骁的杀意比对主公的大。 除了齐氏一系的势力,柳夯想不出还有何方势力能对才重新掌权的符骁比对主公的杀意大。 第1503章 参与此事之人,若不诛,枉为霸者! 第1503章 参与此事之人,若不诛,枉为霸者! 符骁这会才面色平静地从临时审查的屋内走了出来,丝毫都没有被诬陷后的慌张,对着柳夯道:“柳参军,不知可有空来屋内一叙?” 这就是有秘话要说了。 柳夯想了想,而后大方笑道:“这有何不可?” 柳夯跟着符骁进了屋,然后在屋内只待了半刻钟就出了来,然后又回自己屋内待了片刻,才出了县衙,去寻林知皇禀事。 此时,天色全亮。 午时,随边弘一脸冷煞地出了地牢,直奔林知皇所在处禀事。 这时林知皇已经醒了来,尽管温南方仍未度过危险期,但她的情绪相较昨日已是见稳。 随边弘带着口供到时,林知皇已在临时布置出来的简易书房里理事了,这会正在与前来向她禀事的柳夯议事。 林知皇就近守着温南方,想着一旦情况不好,她至少.....还可最快的时间内见他最后一面。 “你怎么跪在这?” 随边弘在林知皇临时理事的门外见到跪着的王鹿,眯了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问。 很显然,王鹿是被主公罚跪了。 这个时候王鹿还惹主公生怒,这让随边弘相当的不高兴。 王鹿暼了随边弘一眼,直接不理他,老老实实的继续受罚,却对随边弘桀骜的紧。 随边弘眸中厉色一闪,在欢颜进去向林知皇通禀他来了时,向一边的青雁军了解情况。 在得知王鹿是因为护主不利,自作主张让主公挨了喻轻若一记睡针,这才被主公罚了,面色倒好看了些许。 看在王鹿是真关心林知皇身体的份上,随边弘勉强点了王鹿一次:“知道主公为何罚你吗?” “知道,因为护主不利。”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错,就是再来一次,你还会如此选择,就算被罚也无所谓?” 王鹿轻嗤:“做之前我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林世叔如何罚我,我都不会心生怨怼。” 倒真是会多想,我岂会对林世叔生怨怼之心? 便是林世叔要我的命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王鹿心里如此想的,跪的腰身越发挺直。 随边弘担心的可不是王鹿会不会对林知皇生怨,而是怕他自作主张影响林知皇的安危,听他这般回,刚才因知晓他被罚原因,而露出的几分好脸色又收了回去。 “那还是认为自己没错了。”随边弘声音冷了几个度。 “你忙你的,少来招惹我。”王鹿不客气道。 随边弘俯视跪在门前的王鹿,潋滟的桃花眼半敛道:“莫要觉得自己所行之事为对,你所犯过错可不小。也就主公疼你,没有重罚你罢了。” 王鹿刚要再回击一句,就见随边弘俯下腰,在他耳边轻飘飘地问:“若喻轻若也乃奸细,算准了你想让主公休息的心思,那一针......” “扎的不是主公的睡穴,而是死穴呢?” 随边弘此话落,便直起了腰。 而王鹿也在随边弘此话下瞳孔骤缩。 “你昨日既然领命在侧护主公安全,便不能相信任何一人。” 随边弘这话刚说完,进屋内通禀的欢颜便出了来,对候在门外五步处的随边弘道:“随司寇,主公已忙完了事,召您入内。” 随边弘对欢颜矜持地点了点头,然后看都不看被他的假设惊到,完全没了方才气焰,此时已陷入了沉思中的王鹿,抬步进了屋。 “诺!” 随边弘进屋时,已与林知皇议完事的柳夯,正拱手在对书案后的林知皇请退。 柳夯转身见随边弘进来,对他客气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就走了,明显有急事办,连寒暄两句的空闲时间都没有。 随边弘想着柳夯现在正在负责看押符骁那一行人,便也没多问柳夯是来请示什么的。 柳夯出门见到仍跪在房门口,此时整个人都没有了方才精气神的王鹿,想着他昨日到底被王鹿救了一命,就哥俩好地抬手拍了拍王鹿的肩,这才加快步子往回赶,配合着符骁使计。 柳夯一走,跪在门边受罚的王鹿才反应过来柳夯是在安慰他,嫌弃地抬手拍了拍柳夯方才拍过的位置。 他本就错了,受罚是应该,柳夯这个时候来交好,居心不良。 立志做独属于林知皇一人之臣的王鹿,不想与任何一名同僚搞关系。 关系才是容易影响人判断的东西,以后谁若有异心,林世叔命他做来也,也不会因此手软。 随边弘这人虽讨厌了点,但方才说的确实是对的。 任何事,他都不该擅作主张,即使是为“主公好”,也不得行。 这样行事,即使现在无错,也总有一天可能会被他人利用。 这一边王鹿跪在门外在自省,另一边屋内随边弘已经在与林知皇汇报他所查出来的事了。 林知皇听后摩挲指尖道:“所以那名副将加上这擒的活口,实际上都是齐氏的人?” “是。” “是齐氏的哪位主子?” “齐秋岚。” “齐秋岚?”意料之外的名字,让林知皇的凤眸略微睁大。 随边弘颔首,虽然他也有些不信他调查出来的结果,但联系那名副将的人,确实是齐秋岚。 “就是她。” “齐秋岚还有这样的暗棋?” 一个初出茅庐,连地盘都还没有的后起之秀? 不是林知皇小瞧人,是真心觉着齐秋岚手上不可能掌有如此多的筹码。 随边弘道:“那活口言他们本就是齐雅的人,在齐雅死后,就只尊持有齐雅名鉴的人。” “而齐秋岚就是通过那名鉴,暗下联系的他们。” “之前他们一直以为那名鉴被齐雅给了林少将军,但林少将军在此次前来联盟军会军时,并未暗下联系他们。” 林知皇轻呵了一声,问随边弘:“聪渊觉得这事幕后指使之人就是齐秋岚?” 随边弘沉着脸摇头:“不是她,但她肯定参与其中了。她想要符骁死,好趁齐长铮不在收拢齐氏势力,而将她也当棋用的人,也想让您死。” 林知皇凤眸微眯:“那想知道与齐秋岚合作之人是谁,就必要生擒齐秋岚了。” 齐秋岚现在虽是各路诸侯中最弱势的一方,但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硬去抓人,必会让她拼死反扑。 不至于被她弄的伤筋动骨,但到底会因此损兵折将。 要拿人,得用巧计。 齐秋岚与藏在她背后的那人,都要找出来,并....除之。 参与此事之人,若不诛,她林知皇枉为霸者! 第1504章 符骁这边腥风血雨,林知皇那边也终于等到温南方醒了 第1504章 符骁这边腥风血雨,林知皇那边也终于等到温南方醒了 随边弘问:“您要在此时就对那齐秋岚动手?” 齐秋岚现在到底是联盟军中一方势力,也在带兵攻打清平门治下。 身为联盟军主帅的主公这时明面上对她动手,不管理由是什么,都极容易落人话柄。 林知皇曲指敲击案面,眉目含煞道:“用计招人过来,然后直接拿了,她手下的那三万兵马,本王先这边不收,给聪庭消化。” 这就是要过一道手,再收齐秋岚兵马的意思了。 随边弘见林知皇已做决断,也不言难,立即便开始凝眉细想该如何施策,才能达到林知皇想要的这个结果。 之后,主从两人又商议了一番行策细项,在敲定了具体策略后,随边弘又提醒道:“这幕后动手的人虽然查到了,但您的行踪是如何透露的,仍旧毫无头绪。” “抓住的这活口职级太低,不知此事,重审也无用。” 林知皇挑眉:“聪渊的意思是,针对本王的刺杀,近期还会有?” 随边弘面色凝重地点头:“毕竟那幕后之人还未真正达成目的,岂会在付出了如此多成本后,说放弃就放弃?也不知他们是从何知晓您的行踪的,边弘又细查了一遍。花将军与随扈的那百余青雁军确实没有向外透露您行踪的机会。” “所以边弘在想.....会不会没有奸细。” “没有奸细?” 随边弘点头:“没有奸细,但对方有别的诡秘方法能知道您的行踪,或是....那方也有像听使这样的能人异士。” 比如像之前跟在温南婷身边的那丫鬟。 林知皇听随边弘如此说,闭目调动记忆将昨日与温南方说的每一句话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睁眼道:“并不是。本王与聪深来城楼乃临时起意,带着人就往这边走了,并未在对话中透露要去何处。” 所以即使对方有像林婉娘这样的远距离长耳者,也不可能知道她要去的确切位置。 想到此,林知皇突然坐直了身体,想到了之前戚玉寐从虞沟生这要走的千日香。 这东西....不会是被戚玉寐用到她身上了吧? 因为那时,戚玉寐并不知见雪在她这。 不,不可能。 就算之前戚玉寐不知虞沟生在她这里,但后面也知道了,怎会还对她用千日香? 再蠢的人也不会这么个蠢法。毕竟做千日香的虞沟生就跟在她身边,怎会发现不了她身上的异样之处?立即提醒于她?戚玉寐这般做,不仅不能因此时时刻刻探查到她的行踪,反而提前暴露了他对她的恶意,此乃不智之举。 随边弘见林知皇突然坐直身体,问:“主公想到了什么?” 林知皇将戚玉寐曾从虞沟生这里要千日香,以及千日香的具体作用与随边弘讲了。 随边弘听后道:“主公怀疑有人用与戚玉寐确定苗杳位置的法子,也确定了您的位置?” 林知皇颔首:“在联盟主驻军营中,本王接触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有机会在本王身上撒些一旦沾染上,便多日都不能消散的气味。” “人确定不了,动物却未必。” 与此同时,在县衙后宅内自行彻查手下众文武的符骁,带着手下亲卫,又从将领齐鸿卞的房中,搜出一把涂抹了见血青之毒的短刀。 齐鸿卞见自己所居处被搜出这物,比来查他的人还惊讶,当即便大喊“本将军没有”。 证据确凿之下,喊“没有”也没用,符骁当即命人去拿下齐鸿卞。 齐鸿卞自然不从,以一敌十,亲卫兵上了近二十人都未将人拿下。 符骁见状亲上,然后在四十招之间就将双目充血的强悍将领齐鸿卞生擒。 柳夯也带人来的正是时候,只出了己方兵力两人,就将已经被符骁那方捆拿好的齐鸿卞给提走了。 齐鸿卞参与了刺杀权王之事,顿时在符骁这方势力中传开。 这会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符骁那方势力出了奸细,等着看符骁笑话的齐氏势力之臣,顿时笑不出来了。 忠于齐氏势力的文武还未反应过来,柳夯便又雷厉风行地带着齐鸿卞招供的口供而来,又抓了一帮子齐鸿卞所谓的“同伙”。 职位上至参军,下至亲卫兵,被拿下近百人。 在被权王的人抓后,这帮子人总算反应过来了,符骁这是在借机铲除军中异己,彻底收权啊。 然而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也没用了。在被投入大牢后,这一伙人聚在一起始终都想不明白....... 这权王....不是才经九死一生的刺杀吗? 就这么相信那符骁,对他就一点都不起疑吗? 按照常理不应该是这样的呀。便是知道有人在诬陷符骁,也会因此对他生忌才是。 怎么就配合着他,还借机帮他去铲除异己了? 这事情在六亲不认,亲兄弟亲父子之间也会反目的权力场中,是真实存在的吗? 按道理,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的呀! 不该是符骁被权王打压,他们再被权王用作打压符骁的刀,趁机再收回这四万兵马吗? 等忠于齐氏的这帮将领谋士,被符骁借此机会彻底从他所掌的这支兵马中剔除后,符骁便开始专心梳理手下那些文武。 没了齐氏那帮人马在中间做搅屎棍,符骁梳理起来便更顺了,他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慑到手下不少人。 好些人符骁还没查到他头上,就自己跑来主动认罪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言: 是之前因为他失踪这一遭,这才在齐氏的逼迫下转投了齐氏,现在符骁强势归来,他们愿意重新回来效忠于他,还愿将功折罪反做他在齐氏那边的细作,去帮他反迷惑齐氏那方。 道了这些,为再表忠心,这些自首的人还又卖了不少已转投齐氏的下级。 这些下级军官职级虽没有他们高,但也拉出萝卜带出泥,被爆出来不少。 因这些下级军官在营中守兵,并未如高层一般此时被禁在这,为防处理不当引起军中哗变,符骁暂时没动他们,只记下了名单,准备等此事过后再将人慢慢都换了。 符骁这边腥风血雨,林知皇那边也终于等到温南方醒了。 第1505章 温南方苏醒,脱离危险 第1505章 温南方苏醒,脱离危险 林知皇大喜过望,接到消息便放下了手中事务,去隔壁房里看温南方。 温南方此时的脸色已不再如昨日昏迷时那般泛青,反是如敷了粉般苍白,这会躺在床榻上,在昏黄的烛光照亮下,仿佛下一刻便能破碎。 见到林知皇进来,温南方半阖的眸子尽力睁开些许。 “聪深,现在感觉如何?”林知皇面容和缓的在温南方榻边坐下,轻声问询。 温南方泛白的唇微动,显然神志虽已恢复清明,但此时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林知皇见状忙道:“知道了,不必多言。聪深你才醒,如今主要是休息。” 温南方见林知皇眸中尽是忧色,想开口宽慰她两句,再询问她的情况,但却因身体不允许而只得作罢。 因为多年默契,温南方一个眼神林知皇也能知道是什么意思,温声道:“本王无事,多亏了聪深。” 温南方闻言嘴角牵出笑弧。 从未见过温南方如此虚弱模样的林知皇眸中蕴出一丝痛意,心中对此次密谋刺杀她的幕后之人又多了一分怒火。 温南方于林知皇微末时便拜投于她,在多年相处共事中,关系也在一步步加深,培养出来的信任与默契,已经超越了一切感情。 他是她放心去留后背的人。 但在昨晚....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永远失去了他。 林知皇暗压心底翻涌的各种情绪,将随边弘今日查到的事情也顺道与温南方讲了。 若彻查刺杀之事一点进展都无,只怕温南方后续养伤都不会放心。 果然,温南方在听到林知皇这边已经查到线索,并有了应对之策后,温南方从醒来一直微皱的眉都散了开。 心事略微放下,温南方便觉一股困倦之意涌入全身,下一刻就昏昏沉沉的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见温南方睡去了,林知皇在他榻边又坐了片刻,直到他陷入了深睡之中,才起身离开。 到了门外,林知皇神色凝重地问:“聪深如今情况怎么样了?可度过危险期了?” 从昨夜开始盯着温南方状态一刻都不敢歇息的喻轻若摇头:“主公,只是目前情况是平稳的,完全度过此次危机,还是要过了昨日说的十二时辰,才算真正脱险。” 林知皇颔首,吩咐喻轻若好好照顾温南方,这才轻皱着眉头又去了隔壁理事。 虞沟生见林知皇虽然心忧温南方,但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气度,在她走后对喻轻若道:“林姐姐就是林姐姐,慌乱都只是一时的,这就又如往常一般了。” 喻轻若摇头,哪里是淡然了,分明是在用高强度的事务在麻痹自己,好让自己在忙中不用胡思乱想。 然而虞沟生也不通这方面的人情世故,所以喻轻若未将这话说出口,只附和虞沟生道:“主公自然不凡,我们也照顾好温令君,勿要让主公失了左膀右臂。” 夜晚,温南方再次发了高热。 这片地方也再次因为温南方的情况变化而兵荒马乱起来。 直至闹到翌日天明,温南方的情况才再次稳定,也终于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这条性命算是保下来了。 只是,到底因此次事伤了身体,至少需要好生调养个五到六年,才能让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而在这五六年间,因身体弱了,自身免疫力系统有所下降,相较于从前时候,是极容易感染其他疾病的。 温南方若想长寿,这几年可不能马虎,更不能再如之前操劳了,只能好生将养。 林知皇闻言,一个人在书房独坐了许久,才再次出了书房,命欢颜收拾这边,将情况已经稳定可以移动的温南方,带回了原先所居处好生休养。 这处环境到底差了些,现在温南方身体底子不好了,林知皇唯恐这期间因照料不当而使温南方再次染病。 并将跟在喻轻若身边的首徒常芯,也进了医官的职位,命她日后为照料温南方身体的长服医官,之后温南方的身体状况就交给她照料了。 常芯惊喜不已,这算是破格提拔了,当即跪下领命,言一定将温令君照顾的仔仔细细,必会还主公一个健健康康的温令君。 午后,林知皇一行人回了屏城县衙,柳夯已经等在了这里。 柳夯见到林知皇便拱手回禀道:“主公,一切顺利。” 林知皇闻此消息,面上肃色终于缓和了些许,问:“现在那些忠于齐氏的人呢?” “夯给全部关入了县衙大牢内。” “好。” 林知皇点头跨步进了县衙。 符骁正好等在这里。 林知皇见到符骁,带着他就进入了一旁的厢房内叙话。 “终于将掌下军中的齐氏势力拔出的差不多了?”门关了后林知皇回身问。 “嗯。”符骁目光深邃地盯着林知皇轻嗯了一声。 “作何这般看我?” 符骁道:“还以为泽奣会迁怒于我。” 林知皇走到茶桌边坐下:“我想收服你手下势力,当然也是该付出代价的。利大,往往也意味着风险大,岂能有利的时候欣然就拿,承受风险的时候转头又怪?” 在想通过娶符骁,而“染指”他手下势力之前,林知皇就想的很清楚了,也做好了应对各种麻烦和突发情况的准备。 世间法则是公平的,想得到某样东西,就必要先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更不可能既要又要。 所以林知皇早在之前就已经权衡好了利弊。 只是林知皇万万没想到,她千防万防,处处谨慎,仍是让人探得了她的行踪..... 昨日更是差点让他方刺杀得手。 还让温南方为救她........ 符骁听林知皇如此说,垂眸:“师兄现在如何?” 林知皇也未瞒他,大致将温南方的情况与他说了。 符骁听后沉默了良久道:“此次算我欠师兄的。也......” “多谢泽奣信我。” 林知皇道:“我若因此疑你,倒正中对方下怀。” 符骁见林知皇一再与他客气,到底与他不似前几天相处那般轻松,唇角轻抿低声问:“泽奣的行踪是如何为人所知的?” 林知皇倒未做隐瞒,将自己的怀疑与他说了。 符骁听后犀冷的眸子敛起:“如此,那刺杀就还有第二次。” 林知皇也这么认为的,点头。 符骁又冷声道:“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将这些刺杀好手都引出来一网打尽如何?” “聪庭有妙策?” 第1506章 齐秋岚与齐冠首收到林知皇遇刺的消息 第1506章 齐秋岚与齐冠首收到林知皇遇刺的消息 夜色如墨,冷风刺骨。 收到林知皇被刺消息的齐冠首皱了烟浅的眉。 “是何方势力动的手?”关山衣沉眉思索道:“倒是厉害。” 胡书自从被齐冠首从齐博?军中救回来就没什么精神气,这会听到符骁手下文武刺杀林知皇的消息,腰身都挺直了些许:“主公是被诬陷的!” 关山衣听胡书还称符骁为主公,提醒道:“胡兄莫要忘了,你主公已经放弃你了。” 胡书抑郁。 齐冠首浅声道:“一方想杀聪庭,一方想杀权王。是两拨人,但有合作。” 关山衣不关心谁想杀人,他觉着符骁与权王两人活着,比死了更能给主公带来价值,便只关心他俩是否会因此而反目。 “也不知此事是否会让符骁与权王之间生了隔阂。” 胡书失落道:“不管有没有产生隔阂,权王只要还想收拢主.....符郎君手下的那些势力,就算已经开始忌惮符郎君了,也绝不会表现出来给他人看的。” “主公在想什么?”关山衣见齐冠首今日格外沉默,不由问了出来。 齐冠首略微摆首,淡声评价那背后之人道:“专行小道,无胆鼠辈。” “你倒是关心符郎君。”胡书听齐冠首斥人,面上露出讶色。 齐冠首没理胡书这话,又道:“齐秋岚的势力不能再放任不管,不然就被他方吞吃了。” “主公是说权王或是符骁那边......会对齐秋岚下手?”关山衣当即意会了齐冠首的意思。 “嗯。” “那不行!”在关山衣眼里,齐秋岚那三万兵马是必要收回齐冠首这里的,断不能被他人截胡了去。 胡书凝眉道:“齐秋岚的军队原本跟在怀王妃的势力后行军,在收到览州州城境内有大型堤坝之后就暂时带兵避去了地势稍高的山里。如此待守,别方可没有机会吃。” 齐冠首不再多说,只对关山衣吩咐道:“密切注意齐秋岚的动静,若她动军去往屏城,立即来报。” “诺!” 密切盯着屏城这边消息的还有齐秋岚。 齐冠首收到消息的同时,齐秋岚这会也收到了消息,面色阴鸷下来。 “权王并未猜忌符骁,反是借用此事帮符骁铲除了军中那些中下层的齐氏势力,这怎么可能?” 齐秋岚看向冯奇,美眸中尽是不解之色:“权王不是这般信任他人的无脑之人啊.......” 因为她在林知皇眼中看到了勃勃野心,所以她深信林知皇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发生了与符骁沾边的刺杀事,怎会不趁机扶持军中势弱的齐氏势力,打压符骁的势力,以此让他听话? 权王就不怕符骁彻底做大后脱离掌心吗? 她还想......趁机再杀了符骁,让符骁手下势力与权王鱼死网破,好去捡漏符骁手下那些势力呢。 齐长铮不知所踪,符骁再一死,她在齐氏中夺权的机会也就大了! 但是......事情怎会一点都不如她预料中发展?那她此次处心积虑布置这一回,岂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报!”守在堂屋外的亲兵突然拿着一封信疾步入内。 “何方传来急信?”齐秋岚收回思绪问。 “权王向您发来急信。” 齐秋岚先是一愣,而后道:“快快!将信拿上来给我!” 亲兵立即上前将信呈给齐秋岚。 冯奇则站在一边觉得齐秋岚,对于权王过于兴奋了。 没错,就是兴奋。 这位新主公虽然对权王是抱有敌意的,但是每每面对权王,总有一种过于狂热的充沛感情在里面。 反正就是不太正常。 冯奇都怀疑齐秋岚在面对与林知皇相关的事情时,是否能冷静的思考。 “哈哈哈!”看信后,齐秋岚又仰头大笑出声。 冯奇:“.........” 这仰首大笑的作态,冯奇之前在权王那看到过,但这举动在一举一动都如深闺女郎般含蓄的齐秋岚做来,颇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尴尬。 冯奇这糙汉子私心里是真的替齐秋岚尴尬了,但好在周围只有几名亲卫兵在,看到主公这会作态的人是可控的,不然..... 倒是有些给人做笑话看了。 “主公何事大喜?”冯奇心中腹诽着,嘴上却也未耽搁正事。 “权王确实猜忌符骁了,欲扶我与符骁打擂台压制他,之前权王所做的种种,不过都是在迷惑符骁罢了。” 冯奇闻言也是一愣:“如何扶?” “权王在信上言,将调我军去往屏城,与符骁的兵合军攻打别处。一旦合军,权王会找机会打压符骁,将我手下的大小将领往袁玄策所掌的这支军中插,以此来渐渐弱化符骁对手下这支军的掌控权。” “还有这样的好事?”冯奇惑。 “权王想名正言顺打压符骁,只有借齐氏之手。而我正好又在主驻军营内就与她暗下联盟了,比起齐冠首与齐博?......” “权王怎会不选择如今既无地盘,手下又无人才的我?” 毕竟只有她才是最好控制的,扶持齐氏其他掌权人都有被反噬的风险,这让权王如何能放心? 怎么着也得选势力弱的,才好放在手中随意把玩不是? 齐秋岚自觉她已经将人心拿捏的极为到位,还未等到林知皇的正式调令下来,就带兵动了身,唯恐权王临时又改了主意,迫不及待地赶往屏城去给林知皇做“刀”,好趁势从符骁那里咬下一大块肉。 冯奇见齐秋岚主意已定,倒也不多劝阻,毕竟他自觉在此事上,心机谋略还不如齐秋岚,便也严格执行齐秋岚的命令。想着最好能在这次合军中..... 从符骁那挖来几个谋略过人的谋士,这样主公便再也不用在各方消息来后,连个商策议事的人都没有。 冷风呼啸着穿过庭院,带来刺骨的寒意,天色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空气中弥漫着干冷的气息。 林知皇一进温南方正在养伤的屋子,便将身上的狐裘大氅给去了。 “主公今日怎又来了?”靠在榻上脸色仍是苍白的温南方放下了手中的书,无奈道。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07章 齐冠首急率兵,攻览州州城的战报传来 第1507章 齐冠首急率兵,攻览州州城的战报传来 “事情忙完了,顺道来看看你。”林知皇含笑在榻前的茶桌边坐下。 “哪里是顺道?”温南方摇头,摆手让一旁伺候的青云给林知皇上一壶茶。 专门从前书房过来探望温南方的林知皇道:“正好顺道锻炼身体。” 温南方问:“听说您罚喻大医了?” 为防温南方操心无法养伤,林知皇已经将林者棋从内军中调来,暂时接管温南方手中的事务了。 更勒令前来探望温南方的人莫要与他谈论公事,以防他多想劳心,所以温南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接收过外面传来的消息了。 知道喻轻若被罚,还是温南方见一连五日都是虞沟生来为他复诊,问询虞沟生后才知道的消息。 林知皇一听就知道温南方这是从虞沟生嘴中探得的消息,为防温南方知道个一知半解多思,只得将喻轻若擅自扎她睡穴,强制让她休息的事说了。 温南方听后,先是感于林知皇之前竟然因他而这般失态,后又肃容道:“主公如此处罚是对的。喻大医与王百户虽是好心,但该罚还是得罚,自作主张之风不可助长。” 这次自作主张是好结果,下次可不一定是了。 有多少事都是坏于自作主张之下,如此风气不可助长。 主公这般处罚他们两人,也能给其他同僚一个警醒。 “嗯,赏罚需分明。此次本王并未重罚,要的就是一个提醒。” 温南方颔首,又缓声道:“您最近都来南方这,应是都没时间与聪庭相处了。” 林知皇见温南方还不忘关心她与符骁的感情,轻笑道:“无妨,他这段时日也忙着。” 符骁这次是铁了心要将手下这支军中的齐氏势力拔除干净。 上至将领,下到什长,只要与齐氏势力有瓜葛,他都拎了出来,将这些人单独编了一军。 最后一支两千五百余的新军成立了。 这会,符骁正在亲自训这支军,训的他们那是求爹爹告奶奶,都没时间思考符骁行此举,是要如何处置他们了...... 更没对符骁起怨怼之心,因为他们压根就没空闲时间思考。 在符骁的亲训下,他们愈发觉得人生之艰难。 倒也不必怕了,再差...也不过就是一死,这高强度的训练,可真不是人能坚持下来的啊。 但偏偏符骁全程都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就是想以假借训练实则行磋磨事的理由去大闹一番,也站不住理去。 怎地?他们这些贱皮子还能有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符骁金贵不成? 他都受得住这些训练,他们这些贱皮子如何受不得? 说操练是在搓磨他们?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符骁如今代做掌军主帅就是在训练他们,在训练精锐军。 想到此,林知皇眸中闪过些许笑意:“突然发现,身为守山先生亲传弟子的你们,不论本身性情如何,有时候做起事来,到都有些蔫坏。” 温南方听林知皇提起守山先生,含笑道:“师父本身也是个促狭人,就是旁人都觉着他最是端方慈和。” 温南方这几日安心修养,确实是心静了下来,也总是回忆起之前种种。 林知皇见温南方心态放松下来,也暗暗高兴。 如今在她这,什么事物都可以暂且放一放,先让温南方养好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这三个月内是将养身体的关键时期,林知皇可不想因为一些破事让温南方短寿。 从温南方这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林知皇刚出来,就见到了等在外面的随边弘。 “聪渊?在这等多久了?” “半个时辰。” 林知皇一想便知随边弘等在这里也是怕欢颜进去向她禀事,会让温南方多思,便等在了这。 两人边聊边向外书房去,进了书房后,林知皇问:“让聪渊久等了,何事?” 随边弘道:“州城那边传来战报,齐冠首已经开始攻城了。” 林知皇算了算消息传回需要的时间,皱眉道:“怎么早了两日?”这么说来,齐冠首早半日先于戚扈海的三万兵马先到了。 随边弘凝声道:“齐冠首亲带一万精锐未走官道,翻了两座山,缩短了行军时间。” 林知皇闻言轻呵了两声:“他倒是不怕苗杳趁着他赶路前去兵还尚疲,直接让手下将领带兵出城应战,绞他先带去的这万余前锋军。” 随边弘摇头:“兵不厌诈。” 林知皇转首向随边弘看来。 随边弘继续道:“苗杳此人,边弘虽未亲见过,但从他以往的行事来看,是个极为谨慎之人........” “览州州城境内既然有苗杳投以重工的堤坝和陵寝,就必不会草率。” “苗杳见齐冠首这般前来,只会以为齐冠首在故意诱引他开城迎战,所以必不会开城迎战,特别是在戚扈海的三万兵马晚半日就能到的情况下,他更不会这般做。” 林知皇听到这里挑眉:“所以苗杳此次是打算不管联盟军来多少兵,都龟缩在城内,只打防守战?” 随边弘颔首:“嗯。” “齐冠首着甲亲上,命手下亲兵在城下叫阵了一日,城内都无人应战,仿若死寂。” “直至第二日,苗杳那边到底忧恐若一直不出城应战,会输了他军守城兵的士气,这才开了一条城门缝,让一名将领带五六名亲兵骑马出城,与齐冠首在城前对阵。” 齐冠首有冲阵杀蛮王吴奎的战绩在,林知皇对他的武力还是有大致了解的,听得此话后问:“那清平门派出的将领,在齐冠首手下走了几招?” 随边弘眯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八招。” 八招间,就将苗杳特意点出来助振士气的将领给斩于了马下。 林知皇却笑了:“那苗杳岂不是头痛了?” 苗杳避城不出,是行的战策。 但苗杳手下的底层兵将,却不是都知道他的这个意图的。 那些底层兵将只看到苗杳在齐冠首带万余疲兵来攻城,都不敢命手下将士出城迎战,击退那狂妄敢来挑衅的敌军。 还任由敌军嚣张的驻军在城门前三里地处,且坐看敌军士气如虹的在城下叫阵,更在第二日终于派出一名将领去出城应阵后,他们这方将领又被敌方主将轻轻松松就给斩于了马下。 这怎会不士气大损? 随边弘嗯了一声,道:“苗杳如今想重振手下兵将已颓的士气,只有两途可走。” “一是派出手下能将齐冠首一举斩于马下的大将与其对阵,并在两军面前将齐冠首颈上头颅斩下。” “二是直接开城迎战,将齐冠首所率的这万余前军击退。” 第1508章 焦头烂额的苗杳与其手下谋士程螭、时铎 第1508章 焦头烂额的苗杳与其手下谋士程螭、时铎 林知皇笑:“而这一嘛,苗杳那边应该没有能比阵齐冠首的将领,这很难实现。” “但选项二,苗杳肯定更不会做。” 之前齐冠首的这万余精兵因赶路兵疲来攻时,苗杳都未动手,现在齐冠首手下的兵都好生休息进有两日了,后军更是已经到了在城郊往扎营...... 苗杳岂会再出城去攻? 这岂不是给了敌军可乘之机? 现在.....苗杳定是焦头烂额。 正如林知皇所想,苗杳已是焦头烂额。 “如今当如何?” 苗杳沉声问殿中一众文武。 堂下一众文武皆不敢与苗杳对上视线,纷纷低下了头。 这座议事殿修建的金碧辉煌,便是彼时盛京皇城的那座朝殿,都没这座大殿修建的宽阔宏伟。 坐于大殿上首主位的苗杳见殿中左右文武皆避开他的目光,终于大怒。 “废物!养你们何用?” “门主息怒!” “门主息怒!” “门主息怒!” “住嘴!本门主要的是应对之策!” 为首的一名身着文士袍的老者终于出列道:“先杀了那叫阵的大将便可,倒不必非得用对阵杀。” 这名老者原是览州治下上品世家中培养的族学先生,名时铎。 后在苗杳带兵杀到这世家头上时,时铎先一步就暗中投效了苗杳,帮其出谋划策,以至这世家中一个活口都未留下。 这世家世代积累的明暗资源,皆被时铎当了投效苗杳的投名状。 时铎也确实得用,用计阴毒只为达成目的,极合苗杳的胃口,渐渐成了苗杳手下智囊团中第一人。 时铎说这话,就是提醒苗杳用蛊或是毒,杀人的意思了。 只要那齐冠首一死,再换个将领来叫阵,他们这方的将领也非是完全敌不过。 苗杳摇头,阴声道:“没用。” 毒和蛊,苗杳早就对齐冠首使过了,皆无用。 毒,齐冠首每日用食谨慎,他手下的细作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更无机会进得他身十步处。 蛊,根本就进不了他的身。 很显然,齐冠首身边有高人。 想到查来的齐冠首武师父是谁,如今跟在他身边的高人根本就不用猜,便已经有了答案。 之前这齐冠首没冒头时,倒是忽略他了。 如今一看,这齐冠首仿佛是生来克他的。 他在览州城内修建大型堤坝,准备水淹下游那几城的计策,也是齐冠首识破通知的那各方来攻势力,一举破了他对联盟军蓄谋已久的杀招...... 着实可恨! 以前他只将目光盯在符骁、鲁相国、权王身上,当真是错了! 时铎听苗杳说没用,也愣了一下,他是知道苗杳会诡谲莫测的蛊术的,这都对那齐冠首无用? “无用。”苗杳目光阴鸷地看向时铎又说了一遍。 时铎一时也无策了,闭嘴退下。 时铎退回队列后,一名中年瞎眼谋士上前一步道:“那就继续守城不出。” 中年瞎眼谋士名程螭,原也在大济朝中为过官,但因有才为人又傲气,后在官场被出身二品世家大族的上级嫉妒,在他夜游时,命人给弄瞎了双目。 程螭只是出身末流世家,族中人虽不忿,但也不敢为他出头。 后来程螭冒着命不要,去京都衙门告了那上级,但案件却被压了下来,最后不了了之,反是他背后的家族,被人明里暗里开始对付,家中产业开始露颓。 从此以后,程螭成了族人口中的祸害,从出身便因聪慧而受万众瞩目的他,尝尽了世间冷暖。 苗杳带兵来杀入他族地时,所有族人都在四散逃窜,唯有他从潮湿的地窖中跑了出来,欣然受死。 苗杳见他特别,从逃窜的族人口中了解到他的过往后,当场就问他:恨不恨大济? 程螭回:恨。 苗杳又问:想不想覆灭了这大济天下? 程螭回:想。 苗杳仰首大笑:我亦有此志,可要同路? 程螭回:好。 就这样,程螭拜投苗杳为士,程氏族人因为他而免去死劫。 程螭再次成了程氏全族众星捧月而待的顶梁子嗣。 “这怎么行!我军士气必颓!”右侧的武将听得程螭此言,纷纷出言道。 “怎会颓?守城不出,乃我方最优的守城之策。”程螭面对众武将的否定,淡定道。 大将衡历上前道:“我们知道有什么用!底层兵将也看不懂这些,便是这般与他们讲,他们也只以为是托词!” 另一名武将也道:“程参军莫不是以为守城不需士气?” 其他武将也纷纷道:“越是守城战,手下兵将的士气就越是要足,不然生了胆怯之心,就只想弃城而逃,哪还有心思拼死守城!” “是啊!是啊!” 程螭愈发淡定:“那便振势就可。” 一名性急的武将斥道:“不杀了那叫阵的主将齐冠首,不开城门出城迎战,如何重振士气?程参军莫不是吓傻了!” “是啊,如今这两条路都走不得,谈何重振士气?” “程参军真是会说笑......” 一时间,众武将纷纷凶神恶煞地讨伐程螭。 苗杳也沉目看着他,到底耐着性子等程螭如何回。 程螭眼瞎,自然是看不到殿中所有人表情的,因被众武将的大嗓门吵了耳,忍不住面露厌恶地抬手捂了耳朵。 “告诉这些底层兵将,我军压根不将城门前那些来兵看在眼里便可。” 程螭此话一出,对面的武将们稍微噤了些声。 苗杳问:“如何告诉?” 程螭听苗杳问,转向上首拱手道:“口说无用,便用事实告诉。” “哦?” 程螭缓声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便让守城的底层兵将看看,我军是如何不将来军放在眼里的!” 两个时辰后,览州城内苗杳高坐清平台,与城内百姓办起了赶清平的街宴。 此宴在每次有大喜事发生时,苗杳都会在他治下举办一场这样热闹的街宴。 凡苗杳所过处,都会被延道护卫的士兵摆上瓜果肉菜点心。 虔诚的门徒可以随意拿取食用这些吃食,每到这时,城内百姓必载歌载舞,人声鼎沸,高呼清平盛世来了。 此为街宴名为,赶清平。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09章 难得“娇气”的温南方 第1509章 难得“娇气”的温南方 览州州城东城外五里地处驻军营。 “查出来了?州城内为何突然欢呼声不断?” 戚扈海见左参军迟鈤进来,立即站起身问。 迟鈤将查来的消息连忙禀给戚扈海,同时向他解释了什么叫做“赶清平”。 窝在一旁摇椅内假寐的戚玉寐听后嗤声笑了,睁开如潭的幽深眸子道:“这苗杳能将势力发展至如今,倒也不是偶然,确实会蛊惑人心。” 戚扈海笑:“如此一来,那齐冠首一时半会也攻不下州城了。” 齐冠首抄近路急行军,早戚扈海的大军半日赶到,抢先攻了州城。 还借势让戚扈海所率之军,做了苗杳不敢出城迎战攻他的后军,可谓是既夺了戚扈海的战机,又巧妙的利用了戚扈海的军势一把,这让戚扈海如何不对他生怒。 所以戚扈海见齐冠首这边的攻城战策被苗杳破了,难免幸灾乐祸起来。 戚玉寐宛然笑道:“所以前日才让爹不用急,齐冠首抢着要做先攻军,就让他做,我方先看看形势在说。” 权王的大军如今正在攻隔壁浮城,一旦那方城池被破,必会率军过城去览州北城门去攻,到时看情况,他们还可以选择是否和权王合作一把。 等览州州城被攻破了,不论先带兵进去的是谁,戚玉寐敢肯定,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是无法真正擒得苗杳的。 他晚一步带兵进城也没关系,不过就是苗杳的老底,他们这方拿不到最高罢了...... 但苗杳这条大鱼,定是他戚玉寐的。 因为在这里苗杳的确切位置......只有他知道! 苗杳必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迟鈤迟疑道:“但是这样....我们的先机便也没了。今日齐冠首的后军也将到了,还有那齐博?....也将带兵到了。” 戚扈海也是如此想的,还是想趁其他联盟军未到前,抢着先攻州城。 苗杳在如今局势下,还死守着州城不走,显然这州城里有他不能走的理由。 看这州城四面加高且坚固的城墙,戚扈海很怀疑苗杳将他毕生所敛的家当,都屯在州城治下某处了! 苗杳祸害洗劫了多少世家大族,天下人皆知..... 这些东西便是出身富贵的戚扈海想来,也是垂涎不已。 在外征战最缺的是什么?那便是钱,粮,人,以及兵器! 钱在这些东西里为何排首位?因为你有了它,基本上是可以解决后续三项困难的。 戚扈海想到这些资源,又想到那源源不断将要来分羹的后军,便有些坐不住了,激进道:“是啊,我军不该等在这里,该趁势直接强攻!” 戚玉寐果断摇头:“爹,我们的兵少,不能如此消耗。” 戚扈海还要再说什么,就听儿子难得肃声道:“如今去攻,我们只能打硬仗,而且不可能在十五日之内就攻下州城......” “如此一来,我军消耗了大多兵力,清平门也被我军打的残伤,但我军又没彻底攻下州城,反让后续赶来的盟军,捡了现成的便宜。” 戚玉寐说到此,转首与戚扈海对上视线:“爹,您想让我军去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马前卒?” 齐冠首如今为何后军到了也不敢贸然硬攻,只是先将地利占了? 还不是有此方面的忌惮。 所以才想先打压清平门那边的士气,再进军去攻,以防清平军拼死守城顽抗,兵力消耗过多,反倒便宜了已经到军的他们。 更给后面来攻的兵将做了马前卒。 戚扈海被儿子问得打消了念头,反问道:“那我们就真的守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戚玉寐清朗挑唇一笑:“自然不是,总得让齐冠首知道,师兄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冬日的黎明,天边仅挂着淡淡的鱼肚白,寒风如刀割般凌厉,无情地穿透着它所过的每一处。 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人若在这时在外行走,连呼吸都将变得十分艰难。 庭院里树木裸露的枝条,在冷风中瑟瑟发颤,拍出噼啪的响声。 在这严酷的天气下,温南方病了,感染了风寒,整日咳嗽不断,连带着睡眠也有了障碍。 短短几日,温南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林知皇心忧不已,往温南方这边跑的更勤了,唯恐温南方有事。 “主公今日怎这个时候就又来了?”温南方见林知皇在晚膳前就来了,咳嗽了两声,温声问。 林知皇含笑道:“无事,手上的事务处理完了,顺道就来了。” 温南方无奈摇头:“现在是晚膳时间,怎还未用膳就来了?” “想与聪深一道用膳。” 温南方一愣,然后再次摆首:“南方病还未好,免得将病气过给了您。” 林知皇见温南方拒绝这个提议,只得改话道:“本王现在也不饿,那就看着聪深用膳。” 话落,林知皇不等温南方拒绝,就扬声让屋外的人送来药膳。 其实林知皇是听喻轻若来报说,温南方最近晚膳都不用,只道没胃口,其他人拿他没办法,就告到了林知皇这里。 林知皇知道后便来了温南方处,铁了心要盯着温南方用晚膳。 温南方这会也算想明白林知皇此来的意图了,难得尴尬道:“喻大医这都与您说?” 两人说话间,温南方的随侍青牛手脚麻利就去提药膳了。 林知皇见温南方知道了自己此来的目的,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问道:“聪深为何不用晚膳?” 看看这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哪还有之前风清玉朗,颜雅绝容之姿? 其实温南方是真吃不下。 若不是恐身体受不住,温南方连午膳和早膳都不想吃....... 温南方在吃食上很是讲究味道的,基本上除了之前与王题一路逃亡郐县时吃了些粗茶淡饭外,还真没吃过太难吃的东西。 如今他要养身体,那随侍医官常芯天天都给他配好了药膳养身体,这药膳好是好..... 就是那味道嘛......委实一言难尽。 第1510章 符骁:如今师兄正病着,泽奣怎可与他同膳? 第1510章 符骁:如今师兄正病着,泽奣怎可与他同膳? 若只是味道一言难尽,但想着如此可以让身体恢复的更快,温南方也是吃过苦的人,倒也能忍。 于是温南方也忍了一段时间,乖乖地每日吃了药膳,就为能早日恢复身体,继续为林知皇鞠躬尽瘁。 但在前几日,温南方从一碗稠汤里舀出了蝘蜓(注:壁虎),就彻底忍不了了。 如今每吃一次药膳,温南方都觉受刑不过如此了。 没将吃进嘴里的药膳再吐出来,是因为温南方不想再吃第二遍受刑。 现在温南方只要听见药膳两字,就会生理性的泛恶心。 想着在养生之道上晚膳可以不食,这样让身体空腹一段时间,可更加强健身体的消化功能,他便用这条过硬的理由说服了自己,放任自己弃用了晚膳。 林知皇难得见温南方脸上流露出尴尬之色,又闭口不言,便道:“聪深难道是还有何难言之隐?可莫要讳疾忌医,该跟随侍医官讲明才是。” 林知皇现在已经在怀疑温南方是否因那次中毒加换血,有了其他方面的隐疾了。 如今驻军在屏城,就等览州州城那边的捷报传来,林知皇再带兵往前突攻了,守军在此城期间,林知皇倒也不那么忙,所以也就日日都能有时间来探望温南方。 除了发现温南方日渐消瘦,她还真没发现温南方有别的异样。 翻览脑中记忆,没发现温南方有何处的不妥,林知皇只得把话挑的更明了说,唯恐温南方 因隐疾而多思多虑,更加坏了身体。 是的,林知皇现在已经往温南方男性功能方面上的隐疾去想了,也只有这方面的疾病,能让温南方羞于启齿....... 温南方再是清心寡欲,那也是正常男子,自然接受不了自己不行...... 怎会不抑郁至食欲不振,夜晚难眠? 且这种问题,正好是只要温南方不说,医者也难靠诊脉就查到的难言隐疾。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面上的神情就带了出来,在温南方面前林知皇向来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温南方与林知皇相知相交多年,两人早已是心意相通极有默契了,林知皇这表情一出,再加上她之前说的话,温南方当即就意识到主公误会到哪里去了。 “咳咳咳咳咳!” 温南方突然掩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知皇一惊,立即让青牛去唤常芯来。 温南方忙抬手阻止,然后拿出了之前做林知皇武师父时的严厉,对着林知皇的头就敲了一记爆栗。 “看来最近外面战势是利好了您这边......不然您也不能有这许多闲功夫,多思这些。” 林知皇被温南方这么一敲,也有种重回当初在离仙郡被温南方罚扎马步的畏师感。 当即就不自觉地挺直腰身端正坐好,开始检讨起自己的思想,是否真的有点不端正..... 林知皇干笑两句赞道:“聪深就是聪慧,便是不知外面消息,都能知外面战势已经利好了我们这方。” 原本按齐冠首的计划,他率先锋军,抢半日先戚扈海那边先攻览州,且还同时借助戚扈海所率这支军的三万兵力,震慑州城这边不敢趁他兵疲,开城门来迎攻,以防有诈。 然后他也暂不强攻,欲要先消城内守城兵将的士气,亲自在城门前叫阵,让城内苗杳那方为振士气,不得不派出将领对阵。 苗杳那边只要出将,就算一步步中了齐冠首的计。 齐冠首在斩了苗杳派出的强将后,城内兵将气势必颓,而这个时候因为戚扈海的三万兵马已经驻军在了城外,苗杳就更不会改策出城来攻。 如此下去,齐冠首只用叫阵到后军前来,城内士气已经低颓,己方士气高涨,便可趁势强攻了。 城内守城兵将经过这几日形势必都早生退心,不会再死守城门,如此之下,齐冠首倒也可一鼓作气,攻破这城门。 然而如今苗杳巧破了齐冠首所行之策,让他不好再贸然硬攻,这览州州城在多方来军欲攻的局势下,也没人愿意再身先士卒。 如此,就僵持了下来。 若情况更好的话,览州州城不仅能坚持到林知晖带兵到,可能还可坚持到吴煦与忽红所率的三万兵马到。 这样一来,战势....就又回到了林知皇这边。 苗杳麾下文武不只是会行小道,也确实有些能人,反成了让林知皇高兴的事。 温南方语气不善:“您都轻松到胡思乱想了,自然好猜。” 林知皇见话都说开了,倒也没再就此揭过:“有何问题聪深莫要遮掩,临河医术高超,必可治好你。” 温南方:“..........” 私底下,主公思想竟还是这般跳脱。 温南方心里如此想着,到底为怕林知皇忧心,不得已道了自己食欲不振的原因。 “原来如此。”林知皇听后哈哈大笑:“聪深竟然挑食,倒是本王没想到的。” 林知皇知道原因笑了好一会,才扬声吩咐门外的人去膳房给温南方这边再送一份吃食来。 膳房出菜很快,食盒提来时,青牛也从常芯那提了药膳进来。 林知皇笑着让青牛将药膳先放到了一边,让他给温南方布菜。 温南方连吃了一段时间的药膳,这会闻到色香味俱全的膳食,立即就饿了。 温南方用膳的仪态也是极佳的,吃的速度再快,也丝毫不影响他食膳时的礼仪。 林知皇见温南方风卷残云的将桌上的膳食都吃了个七七八八,眸中只有笑意。 胃口这般好,看来那低热也只是饿出来的小毛病了。 屋内气氛正温馨,屋外就传来了符骁清冷问询守卫兵的声音:“师兄现在可方便见人?” 林知皇听着声音,想着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符骁了,见温南方已经用完了膳,扬声道:“聪庭进吧。” 符骁在屋外听到林知皇的声音,眉尾因意外而轻动了一下,而后推门而入。 入目便见林知皇与温南方相对而坐,桌上是吃剩的饭食,他扫了眼盘中剩量,便知同膳的两人方才胃口极佳了。 本来是来探望温南方的符骁见此情景,首先道了句:“如今师兄正病着,泽奣怎可与他同膳?” 第1511章 让我们一起来理智的“吃醋”摇摆 第1511章 让我们一起来理智的“吃醋”摇摆 温南方见符骁关心林知皇的身体,墨眸中蕴出一丝笑意,摆手让青牛将桌上的餐盘都收拾了,同时道:“主公未与我同食。” 刚才确实准备与温南方同食的林知皇忙不迭地点头,因为没吃上饭,她现在还饿着呢。 视线转到符骁身上,林知皇敏锐的察觉到了符骁的情绪,怎么了这是? 多日不见,一见她的面,怎倒像是生气了?“ 林知皇偏头想了想,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温南方,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不会吧,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符骁听温南方如此说,先看了眼林知皇又扫了眼桌上基本已空的餐盘,沉默了...... 为何要说虚话? 单一人的饭量,可吃不下这许多。 特别是师兄这会还发着低热,应是胃口不佳,饭量比平时应还少些才是。 怎可能一人食下这许多? 温南方只当是解释了,见符骁沉默,便以为他是在尴尬自己进来后因误会而说的提醒话,温然转了话题问:“聪庭今日是特意来探望我的?” 符骁颔首,将目光从桌上的餐盘移开道:“嗯,听说师兄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听说这几日你忙着训练那些兵将,连休息的时间都少有,还特意抽空出来探望我,聪庭有心了。” 温南方含笑招呼着符骁在林知皇临边的位置就坐。 符骁走到温南方所指的位置坐下:“顺道的事。” 温南方笑了:“聪庭如今说话倒是与主公极像。” 林知皇特意来探望他,方才也说的是“顺道”。 符骁却抓住了重点,转头看向林知皇:“泽奣也顺道?” 林知皇当然不是顺道:“聪庭与我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这词一出,符骁抿直的唇角上挑了些许,转头看向了温南方。 温南方被符骁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原本想看温南方反应的符骁没看到什么反应,只道:“细看之下,师兄似乎清瘦了不少。” 林知皇摇头道:“可不是?今日本王不来这一趟,聪深只怕还要继续瘦下去。” 符骁稍愣,这话什么意思?泽奣不来看师兄,师兄就会日渐消瘦? 林知皇感觉到坐在身旁的符骁周身气压变低,转过头来也奇怪的问:“怎么了?” 符骁抿唇:“没什么,就是心忧师兄的身体。” 符骁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心里想的是,师兄刚才也问我“怎么了?”,泽奣这会也问.....师兄和泽奣两人,倒是言行格外相似。 心里这般想着,符骁周身的气压不自觉地变得更低了。 温南方却是没懂符骁的心思,见符骁越发的沉闷,以为他还在为那日的刺杀之事自愧,便温声宽慰道:“此次的刺杀事,说来也与师弟无关,说不好还是主公连累了你,莫要自责。” 这事符骁确实是一直在自责自己御下不严的,这会听温南方提起,抬眸又见到他苍白的脸色,以及消瘦下去的身形,周身气压愈低。 符骁也不做过多解释,更不言自己的愧心,只是想以之后的事实说话,道:“这幕后之人,骁会亲自揪出来,给师兄一个交代。” 说话间,符骁从袖袋中拿出了一把雕镂空蓝额红尾鸲倚梅花纹红玉梳,递给了温南方。 温南方一看到这把红玉梳,眸色顿亮,少有失态地抬手就从符骁手中夺过了这把梳子,细细观摩后,确定了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那把。 “这把梳子怎会在聪庭你手上?”温南方激动的问。 这把雕镂空蓝额红尾鸲倚梅花纹红玉梳,是温南方母亲南氏的嫁妆,他从小便见母亲南氏用这把梳子梳妆。 而在他爹娘双双因“意外”殒命后,这把红玉梳竟也在不久后于库房中不知所踪了。 温南方原想着是这把红玉梳贵重非常,又短时间再无人拿用,被府中守库的管事给贪墨了,稍微大些,温南方便大动干戈的在温府中细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因此事,闹出了极大的动静。 让当时盛京中不少消息灵通的人,都知晓了他在温氏,其实并不如外面人所看到的那般众星捧月,反是明里暗里受族中真正的掌权人温禾诩也就是他大伯打压的。 这之后,许多嫉妒他出身的世家子,没少对他使过绊子,想着他出身一品世家又如何,到底是失了双亲的孩子,欺负了也就欺负了,还真能有人替他出头不成? 符骁也是在那个时候,机缘巧合看过温南方寻此物时所绘的图纸的,他过目不忘,也就把这东西的模样完全记了下来。 “之前偶然间看到舅母在用这把梳子,便使了些手段让舅母主动卖了这梳子,再命人高价收了回来。” 梳子这物太过私人,符骁便是认出了这东西也不好从那裴菱娉索取,更不好言买,这就有失体统了。 因此符骁花了些心思,才从裴菱娉那将东西给“买”回来的。 “多谢!师弟有心了!”因为确实高兴,温南方的脸色霎时间都红润了些许。 “这红玉梳是何物?有何故事不成?”林知皇好奇的问。 温南方略显激动的对林知皇讲了这物之于他的意义,同时也有帮符骁在林知皇面前博取好印象的意图在。 说实话,温南方也恐林知皇因为此次刺杀,害他中毒之事迁怒符骁。 符骁此时能拿来这东西,是真的有心了。 此物应是符骁之前便从裴菱娉那“买”了回来,想给他的。 那个时候,符骁与林知皇的关系还是亦敌亦友,符骁却能在看到此物时,还想着正在辅佐对手的他,那真是十分重情了。 至于为何没给他,想来是没有找到机会了。 而之前符骁又被齐长铮暗算过,被主公所救时,身上除了一身破烂衣裳,是什么都没有的。 如今符骁能将此物拿出来,显然从开始掌权后,便派人去原先所居处去取,才能在这个时候就将此物转给他。 这不是有心是什么? 要知道,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因主公被刺杀被波及中毒。 所以符骁要给他这东西之初,并没有什么目的,就只是想将这东西给他罢了。 聪庭看着冷面冷情,待人却是十分赤诚,从小到大都是。 他原来的好友符起,符骁之兄............也是这样的意气少年。 可惜,符起的岁数,永远定格在了十七岁......他与符骁......如今都比符起年长了。 与林知皇讲着这红玉梳对他的意义,温南方不自觉的也回忆起过了往故人,喉间不由有些哽涩。 林知皇与符骁同时注意到了温南方脸色不对。 “聪深,可是身体不适?” “师兄,可是身体不适?”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询道。 第1512章 符骁:随师兄也就算了,温师兄怎也这般....不正经? 第1512章 符骁:随师兄也就算了,温师兄怎也这般....不正经? 符骁侧头看了林知皇一眼,因为与她又在温南方面前默契了一回,方才发闷的胸口,这时又轻松了些许。 温南方也回了神,想着倒不好惹得聪庭与他一起伤感,影响此时气氛,便也没提符起,摆手轻笑道:“无事,就是对母亲遗物失而复得的太过高兴罢了。” 符骁见温南方虽然清瘦了许多,但精神瞧着确实不错,此时也不不像是有事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道:“今日来,我就为将这红玉梳还给师兄。师兄身体还未好,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话符骁便起身准备回了。 温南方哪能让符骁就这么走? 主公这段时日都未与师弟好好相处过,好不容易两人都有空又碰在了一起,怎能就这般走了? “聪庭且慢,师兄才用完食,一时间也休息不了,不若再与师兄闲话两句再走如何?” 温南方说着话,同时与坐在对面的林知皇打眼色。 林知皇懂了,忙也抽回思绪,道:“难得凑在一起不聊公事,聪庭何必急着走?” 符骁听两人这般说,只得又坐回了原位。 然后,三人互相看了看,倒一时没人起个闲话的话头,场面就这么给尬住了。 最后还是最为厚颜的林知皇先开口找了个话题:“聪庭你知道聪深为何瘦了吗?” 符骁:“.......病的。” 林知皇想到温南方竟然挑食,脸上又浮出了笑意,笑呵呵的将温南方真正瘦了的原因,给坐在身侧的符骁讲了。 符骁见林知皇说起温南方的事情来眉飞色舞,唇角再次抿直,方才通畅了的胸口又堵了起来。 “我也挑食。”符骁看着林知皇的眼睛突然道。 正在与符骁讲温南方趣事的林知皇一愣,然后黛眉轻挑。 温南方却以为是符骁在帮他解围,怜爱地拍了拍符骁的肩侧道:“无妨,主公只是觉得这事有趣,并无嘲笑的意思。 ” 符骁被温南方拍地一僵,倒也觉着方才自己不可理喻了,回头对温南方道:“师兄豁达。” 但他就.....没有师兄这般豁达了。 倒也难怪他.....不为他人所喜。 符骁心中稍郁,面上却没有带出丝毫来,仍是惯来的冰冷脸。 林知皇却听出了符骁那句话中所要传达的真正意思,笑得越发东倒西歪,只调侃道: “那你们师兄弟两人一个为我左膀右臂,一个为我之夫......以后要想养好挑食的你们,本王可得更努力些了......哈哈......” “不然.....可不得委屈了你们与本王吃糠咽菜?” 温南方:“..........” 符骁:“..........” 行吧,泽奣(主公)这么想能高兴,就让她高兴吧,他们知道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就行。 一时间,房内气氛格外温馨。笑过后,林知皇打趣符骁道:“如何?这几日训兵训的可开心?” 符骁:“......还行。” 温南方笑道:“那些被你训的兵,肯定是不开心的。” 符骁:“要的就是他们不开心。” “聪庭说话变得有趣了很多。”温南方招手让青牛去端壶茶来。 “与泽奣学的。”符骁认真道。 “好的你不学,坏的你倒学的快。”林知皇调侃道。 “这就是好的部分。”符骁转眸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低笑,故意问:“那坏的部分是什么?” 林知皇吃定符骁不敢在温南方面前,说那些“不好”的部分。 想到那些“不好”的部分,饶是符骁面如坚冰,面上也附上了一层薄红。 要不是温南方在场,符骁真想斥一句“不知羞”。 温南方见符骁与林知皇之间疏离的氛围渐消,墨眸弯了起来,姿态端方地故意问符骁:“是啊,坏的部分是何?说来也让师兄听听。” 符骁见一向肃正的温南方也来帮林知皇打趣他,有些难以置信:“师兄?” 随师兄也就算了,温师兄怎也这般....不正经? 难道是...... 符骁转首看向林知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聪庭学坏了哪些?”温南方笑着又问。 符骁:“.........” 林知皇的笑声越发张扬,传到屋外,让守在房门前的花铃面上也浮出了几丝笑意。 自刺杀之事发生后,花铃就再没听过林知皇张扬地笑声。 此时听主公这般发笑,花玲一直紧着的心,也略微放松了些许。 看来.....只有符郎君才是能令主公真正解郁之人。 主公.....早该见符郎君的。 护卫将军花铃百转千回的想着,在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后,方才收回思绪,见是林知皇与符骁两人并排走了出来,大步走上前跟在林知皇身后随侍。 “可有用膳?” 两人出了温南方那里后,林知皇问符骁。 “并未。” 林知皇笑了:“那走。” 林知皇带着符骁一同去了膳厅,到时欢颜已经布好了膳食。 符骁扫了桌上两副碗筷一眼:“泽奣也用?” 林知皇奇怪:“自然,我还未用膳呢。” 话落,林知皇便先一步坐下,开始用膳。 林知皇是真饿了,给看饿的。 温南方方才吃的太香了,勾得她也食欲大升。 但温南方恐将病气传给她,不愿同她一起用膳。 她怕稍微露出来一点,温南方就不愿再继续用膳,便假做不饿,将饥饿感掩饰的极好。 这会终于不用掩饰后,林知皇放飞了自我。 符骁见林知皇这副模样,确定了她方才是真没用膳,发闷的胸口又好了些许。 “聪庭一起用膳啊,莫要客气。”林知皇边吃边招呼道。 符骁眼带笑意地撩袍坐下:“用膳时勿要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自己人,不必拘礼。” 一句“自己人”,让符骁发闷的胸口彻底通畅。 “也行。那就......”符骁执起食箸:“一边闲聊,一边用膳。” 林知皇颔首,将一片酱鸭放入嘴里后,鼓着一侧腮帮子道:“这就对了。” 符骁也是第一次见林知皇这副模样用膳,倒让他想到了樗鼠(注:松鼠),莫名有一种想捏她脸颊的冲动。 林知皇却一点都不知符骁此刻的心思,边吃边问:“方才进来时,聪庭为何生气?”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13章 符骁:裴氏一族也参与了 第1513章 符骁:裴氏一族也参与了 符骁也没有想到林知皇竟然看出来了,稍愣过后道:“担心泽奣与师兄一同用膳,过了病气,此为不爱惜身体之举。” 作为一方掌权人,她身体的健康,可不只是关乎到她一人。 爱护好自己的身体,保好自己的性命,是一方掌权人最该做的事,也是对手下人最大的负责。 “不止,聪庭生气的原因还有别的。”林知皇点破道。 确实还有些别的原因的符骁:“.......泽奣不必理会,是我多想了。” 林知皇见符骁这般实诚的就承认了,低笑着将话挑明道:“莫要多想,主公与从属之间怎会生有男女之情?” “聪深乃我亦师亦友的知己。”林知皇明确的将她与温南方的关系定在了这句话上。 符骁仪态极佳夹了一块嫩白的鱼肉放进嘴里,心道: 我自然知晓师兄之于你意味着什么,但..... 师兄是你可交付后背的人,我.....却永远不会是。 作为一个合格掌权人的你,对我永远不会完全交付后背,更不会完全放下戒心。 至亲至疏乃夫妻。 符骁在此刻完全悟透了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林知皇见符骁又只用膳不说话了,将自己最喜欢吃的鱼腹肉夹入符骁碗里,在他抬目看过来时,承诺道:“男女之情,我只对聪庭有。” 这句话,就是唯一了。 包括之前林知皇有些起心思的齐冠首,那也只是起心思罢了,并未动男女之情。 也就是说,林知皇承认自己已经对符骁起了男女之情,而非与他只是利益与欲望的关系。 符骁拿着调羹的手一顿,抬眸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眸底只有认真。 符骁轻舒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 “嗯?”林知皇意外。 因为在她看来,符骁总是多想,无非是在他们的关系中处于了被动,很没有安全感才会导致他一再多想。 话既然已经说开,符骁也不遮掩,坦白道:“理智知道,但心里控制不住就会多想。” 符骁说这个的时候表情是真的很认真,显然他自己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何会这样。 这种心绪不受理智所控制的事情,明显以前没有在他这里发生过。 所以每次一旦起这种心绪,他的理智很快就会出来开导他。 然而仍旧在意,并没有好多少的他,将此归类于自己不够豁达。 此类事情发生的多了以后,符骁便开始质疑起自己的人品,逐渐觉得自己人品有瑕。 林知皇听符骁这般说,点头道:“原来如此.....” “嘶,为何会这样?”林知皇也是理智选手,理所当然的就觉得理智是可以控制一切的。 符骁被反问,越发郁闷了:“这种情绪确实不妥,我会自己看着消化的,泽奣帮不了我什么。” 林知皇点头,宽慰道:“聪庭勿要多想,这不是人品问题。” 要不怎么说林知皇确实对符骁上心了呢,基本上连他想什么都差不多知道了,但这宽慰人人的方向嘛....... 着实有些将人往沟里带。 此时若有个情场老手在场,听到这两人一本正经的谈“吃醋”这种情绪,将它归类为理智可解决的事,还上升到了人品上,必是要笑掉大牙的。 奈何两人都是情场新手,没一个人懂,还自以为自己懂,就这么聊的一本正经,没一个人觉得有问题。 毕竟聪明的人聪明惯了。还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会不懂。 特别是林知皇,借助王琳语的记忆,看了不少关于男女,性方面的知识,便更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 殊不知男女性爱与男女情爱,完全是两方面的知识。 一个在交心,一个在走肾。 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事情,是但她却混为了一谈。 自觉自个在情爱一道上是个老司机,就这么带着刚上路的新手符骁,在情爱的道路上,一路往诡异的方向狂飙。 但符骁却极为受用,听林知皇宽慰自己,已经很高兴了,将林知皇特意夹给他的鱼腹肉先吃下,才道:“因为师兄如今身体不好,有件事,我方才没说。” 这就是让林知皇这做主公的帮温南方解决的意思了。 毕竟现在温南方身体不好,还是为林知皇这主公身体不好的,林知皇作为温南方的主公,自然得派人为手下之士解决这事情。 谈恋爱归谈恋爱,有了事情,符骁也是站在师兄那边,为自家师兄找辅佐之主解决问题的。 好么,师兄比她重要。 林知皇斜了符骁一眼,体会到了符骁方才所说的那种“情绪”,虽然理智上知道符骁做的没错,但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符骁如今对林知皇的情绪也是一眼看透的,见她骤然心情不好,不由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林知皇像刚才劝符骁说的那样,自己消化情绪,问:“什么事?与那把雕镂空蓝额红尾鸲倚梅花纹红玉梳有关?” “嗯。” “早年.....舅母与温伯父有过婚约。” 这件事,也是符骁看到裴菱娉手上竟有这把红玉梳时,命人调查后偶然发现的。 林知皇正在夹菜的手一顿:“你口中的温伯父,是指聪深的爹?” “嗯。” “那这婚约最后为何未成?” 都是一品世家嫡系,很门当户对的一次联姻,最后为何未成? “温伯父在游学时偶然得遇温伯母,一见倾心,便回来执意要退了婚约。” 林知皇想了想温南方母族的家世,虽不能与裴氏的门第比,但也是跟着大济开国皇帝一起起家的老牌世家,就是家世衰败了,落品成了二品。 “原来还有这么一件旧事。”林知皇呢喃完后道:“所以呢?聪庭特意提这事作何?” 符骁神色微肃:“师兄父母当年的意外,可能不只是有温禾诩参与其中,裴氏也参与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14章 林知皇:这次刺杀,在最终得利的人中,倒一直漏看了一人 第1514章林知皇:这次刺杀,在最终得利的人中,倒一直漏看了一人 林知皇坐直了身体:“呵,裴氏?临川裴氏?” 好么,她外公当年就是在就任路上不幸“偶遇”土匪死的。 温南方的爹娘也是在外踏青时“偶发”山体事故死的。 都属意外,却都有裴氏一族的影子,倒是巧了。 如此想着,林知皇突然想到了那有一面之缘的裴菱娉。 “泽奣怎突然这般看我?” “这次刺杀,幕后之人除了刺杀我外,倒更想让你死。在最终得利的人里面,我倒一直漏看了一人。” 符骁明悟:“泽奣是说舅母?” “嗯。” 符骁想了想裴菱娉,发现对她的印象除了乃标准的世家大妇外,就再没有别的了。 裴菱娉到底乃内宅妇人,符骁难得见她几面,虽被她安排过日常起居,但却也没出现过什么异常。 因为他娘从前在符氏为当家主母时,也是每日操持这些中馈的。 虽后面有被裴菱娉安排过人事丫鬟,但这也不是异常之举。 符骁也见他娘给他大兄安排过。 “舅母乃裴氏出嫁女。” 符骁的意思是裴菱娉已经外嫁,按理说她无法直接用裴氏一族的势力,而在齐氏中,她除了内宅外,外面的事她是插不上手的。 林知皇提醒道:“温南婷也乃出嫁女。” 出嫁女,一样可以始终如一的向着娘家,甚至可以动用娘家势力。 符骁沉吟了片刻道:“知道了,我去查查。” 符骁虽觉裴菱娉嫌疑低,但听林知皇特意提醒,还是准备去查一查。 “嗯。” 符骁如此听劝,林知皇满意地颔首。 两人用膳毕便散了,林知皇唤来随边弘,将刚才从符骁这得到的意外消息与随边弘讲了,同时道了自己对裴菱娉的猜测。 随边弘听后就道:“正有一件事要与您说。” “何事?” “您派去临川探听裴氏消息的人,被裴氏一族的人察觉抓了,至今再无消息。” 像这种没有消息了的,大多数都是死了。 裴氏一族并未起势,所以派去那边探听消息的人,自然是能力次一等的。 但能力再次也有限,裴氏那边警觉的发现人后,还将人抓起来灭口这一举,已是说明他有问题。 林知皇轻笑玩味道:“整日盯着老虎,倒是忽略了狐狸,如此下去,到有可能最后被狐狸给阴了。” 随边弘懂了林知皇的意思,拱手退下,命好手去东州临川盯着裴氏。 随边弘走后,林知皇唤来了在近段时间军营内监听的林婉娘,让她从如影随形处调几名影使,专门去盯着裴菱娉。 林婉娘向来对林知皇吩咐的事不多问,指哪打哪,领命退下后立即去办林知皇吩咐的事。 两日后,温南方低热消退,身体好转。 林知皇面上神色愈见轻松,钓刺客的合适时机,终于到了。 毕竟,只有左膀右臂心情好了,她这主公才再有心情做些“情爱事”不是? 于是,心情渐好的林知皇临时起意约了符骁去林外跑马散心。 如上次一样,林知皇此次出行真的是她临时起意,谁都没提前告知,包括被她邀请的人符骁。 两人到了屏城内的一处林中后,林知皇明显感觉到骑马行在身侧的符骁身体有些紧绷。 “此策还是聪庭出的,放轻松。” 并行在符骁身旁林知皇侧身贴在他耳边用气身道。 符骁冷冷地瞟了林知皇一眼,心道:那你也没说是今日就钓人。 他都未做准备。 是的,若早先得知林知皇有此意,这处林子四面八方都会被他暗中布上人。 林知皇未知会他一声,就是不相信他。 这还是其次,符骁担心林知皇布置的不够周全,倒是会有闪失。 见血青,见血封喉,一点毒便能毒死人。 温南方能保下一条命来是好运,却不是人人都有这好运道的。 林知皇一见符骁这眼神,就知他在想什么,嬉皮笑脸的又凑近他,在他耳边用气声道:“不能用你的势力。” “你若也提前知道消息,在这周围布置了人,到时我若还是遭到刺杀,你就越发洗不清了。” 上次的刺杀之事,她的心腹虽已在种种证据之下确定非是符骁,但她麾下的中下层文武,仍是对符骁抱有怀疑态度的。 这种怀疑的态度持续久了,便会成为敌意。 届时,她融合两方势力时,会遭到极大的阻力。 这就是幕后之人行策的高明之处了,林知皇可不想中套。 符骁却从林知皇这话中听出了为他着想的意思,眸中冷意瞬间散去,冷硬的面容都柔和下来。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符骁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 林知皇见符骁好了,轻笑地点头,其他远远看了两人对视的神情,只觉两人骑马散步相谈甚欢。 符骁见林知皇不以为意,也倾身附耳在林知皇耳边用气声道:“我无所谓,你的安危是第一位。” 林知皇还是首次被人用气声在耳边说话,当即被这弄得整只耳朵痒的不行,不由抬手捂了耳朵在马上笑的东倒西歪。 符骁:“.........” “别多想,我是被痒的,哈哈哈哈!”林知皇的笑声停不下来。 “.......不是在笑我说的话?” “说的多好,我喜欢听。以后可以多说点.......啊哈哈哈哈!” 符骁:“.........” 再也不说了。 明明是真心实意的话语...... 被面前人这么一笑,倒显得他在用甜言蜜语行有目的的哄骗之事了。 就在这时,一只短矢突然从斜下方某处向正在马上欢畅大笑的林知皇急射而来。 “泽奣小心!”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15章 林知皇与符骁计诱刺客 第1515章 林知皇与符骁计诱刺客 林知皇虽然笑着,但一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基本上是在听到细微的机弩弹动声时,就整个人连带着身下的马,一同换了原先所处的位置。 符骁易是换了位置。 且在提醒林知皇避身的同时,还将她整个人都不留痕迹地挡到了身后。 与此同时,林知皇东面所在的位置,突然从高处射下一张寒光凛凛的铁片,锵的一声就将那射向林知皇的短矢给打飞了出去,弹到了与林知皇完全相反的一处树干上。 躲在暗处的王鹿是双手同时发的铁片,一张去打飞向林知皇的暗箭,另一张铁片就直朝短矢所来方向而去。 听铁片落地的声音,王鹿确定自己飞出的铁片扎到了人,但中铁片的人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动静。 别说是痛呼声,就是移动位置的声音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又有两道短矢从南北两方的地面上弹起,管都没有管已经暴露位置的王鹿,直直的朝林知皇所在的方向急射而去。 很明显,前来刺杀的人别的什么都不管,就为取林知皇的性命。 王鹿眼疾手快地又弹出一张铁片打落了其中一支暗箭,另一支暗箭还未飞到林知皇身前,就被挡身在前的符骁打落。 此时距第一支短矢朝林知皇射来时,不过只过了三息的功夫。 带着青雁军中好手提前掩在周围的副将张航,此时也已经完全确定了三名刺客所掩身的位置,出其不意的现身抓人。 由于布置得当,周围所有人配合的非常完美,拿人的拿人,护卫的护卫,防守的防守。事情结束的非常快。 此次前来刺杀的刺客别说是逃跑,便是连自尽的时机都没为自己搏到。 三名前来刺杀林知皇的刺客,皆被拿了活口。 这三名刺客与上次的刺客不同,不再是侏儒人,都是身高正常的人,但也非是普通人。 这三名刺客的呼吸十分绵长,吸一口气,可以坚持五十息左右的功夫不再呼吸。 再配合他们身上所着的与土地颜色十分相近,且上面还扎满了密密枯草的掩护装,一动都不动的匍匐在地上,若非他们刺杀暴露了位置,张航王鹿等人还第一时间发现不了他们的位置。 符骁也是在这几人刺杀后发现中计,绵长的呼吸乱了,才确定了究竟有几人在。 “还有一人!”符骁见张航率青雁军就只抓出了三人,立即冷声提醒道。 此话一出,有两道暗镖又从南面地上飞起,朝林知皇胸腹位置急射而去。 这会正是众人以为刺客尽数被剿松懈之时,林知皇也因欲去看被抓的刺客而骑马走出了符骁背后,朝那刺客所在的方向加近了许多距离。 飞镖来时,周围大多人都离林知皇有些距离,无法第一时间去挡,王鹿更是还在树上,这时再飞出铁片抵消掉这道飞镖,也已是来不及。 就在众人欲惊呼时,一直紧守在林知皇最近处的花铃悍然上前甩枪打掉了其中一支飞镖。 同时林知皇抽了腰间软剑,轻巧地就用剑身弹开了这只飞镖,飞镖反向匍匐在地上的刺客射去。 地上响起一道闷哼声,周围的青雁军围过去抓人时,中了自己射出毒镖的刺客已是气绝。 很显然,此次刺杀林知皇,来人唯恐林知皇不死,依旧用的是见血封喉的毒。 且目标十分明确,就只有她,分毫没有伤符骁的意思。 显得格外在意符骁的安危,若不是林知皇确定符骁确实与此事无关,见此情形,必是要更疑心于他的。 这幕后之人,仍未放弃一箭双雕的想法。 要她死,更要符骁死。 符骁见林知皇打开了射来的毒箭,松了口气。 还好,就如泽奣之前所说,她时时刻刻都警惕着,并未有丝毫放松。 王鹿面色阴沉滑下树,冷斥青雁军掉以轻心护主不利,竟然让林知皇这做主公的动了手。 在场被斥的青雁军包括主副将花铃与张航无话可说,皆自愧难当。 林知皇也未姑息,挥手让花铃等人带新擒得的三名刺客活口先的回府衙,待将刺客交接给随边弘后,今日随行的护卫军皆被罚了十军棍。 作为主将的花铃与张航则罚了双倍数。 随边弘见林知皇出去一趟就与符骁两人抓回了三个刺客,还都是活口,顾不得详问,一刻都不愿耽搁的前去审人。 就在林知皇使计抓住刺客之时,已先带着半数兵力的齐秋岚也行军到了屏城地界外。 “何人在军队后方喧哗?” 坐在帅辇内的齐秋岚听到外面的动静,撩开车帘子问。 骑马行在帅辇边的副将道:“是流星探马,言有急报传来,要亲见您。” “谁的?” “他背上挂着齐冠首的帅旗。” 齐秋岚听是齐冠首派来的人,眯眼思忖了片刻,道:“让他过来。” 不一会儿,冯奇亲自提了人前来。 这名流星探马来了确认了齐秋岚真人,就将背后的信筒取下,用双手呈给了齐秋岚。 齐秋岚拿过信筒,取出信来看后,便笑了。 “嗤,真是好笑,回去告诉你主子, 这种挑拨离间的计策对我没用。” 齐秋岚说着话,将手里信纸也给用带着铁钩的断手给划了。 流星探马眼见着齐秋岚将信撕了,面无表情道:“齐四娘子,主公是在救您。” “不过是觉着没了机会吞我的兵罢了。救,好笑。” 流星探马还要再说什么,齐秋岚森然举了带着铁钩的手道:“让齐冠首等着,这断手之仇我会找他报的。” 因为还要这流星探马回去带话,齐秋岚命人将他给丢了出去。 被丢出去的流星探马看着齐秋岚大军进入屏城地界的浩荡背影,惋惜地狠跺了几下脚,仿佛是看着到嘴的羊肉自动跑到了别方嘴里。 傍晚,林知皇就收到了齐秋岚率军进入屏城地界的消息。 天明,齐秋岚的军队就可行到屏城城郊驻军营了。 “来得可真快,还担心她先一步收到本王捉到刺客的消息,提前脱钩呢。”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16章 齐秋岚这只鱼儿咬钩,林知皇即将收钩 柳夯听林知皇如此说,笑得格外憨厚道:“您不就是担心她脱钩,才选今日午后动手引刺客的么?” 林者棋啧啧道:“主公将时间真是掐的极准了,她进了屏城地界,再想收到什么消息还不得看主公您的意思?” 林知皇挑眉笑道:“既然要抓幕后凶手,自然得先将已知的涉案人全部抓齐了不是?” 与此同时,符骁也收到了齐秋岚带兵一万五千余进入屏城的消息,无语地摇了摇头。 “主公为何摇头。”汪长源见符骁收到消息后摇头,好奇的问。 “就是.....觉得齐秋岚与姨母确实是有些相像的。” 汪长源呵呵笑了:“被摆上棋盘的人,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觉得自己是棋子的。” 符骁起身往外走。 “主公去哪?” 符骁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回头看汪长源。 汪长源被符骁看的那是莫名其妙。 “主公为何这般看我?” “汪公最近很闲?” 汪长源当然闲,他现在已经躺平了,只关心他家主公能不能一直得权王的“宠爱”。 身为符骁心腹之谋士的汪长源清楚的明白,现在他在仕途上的前程,可要靠他主公之妻了。 这个时候他多做做错,可不能临门一脚让他主公失了最好避身依仗。 已经想开的汪长源笑呵呵的反问:“主公为何这般问?” 眼睛都长在他身上了,做什么都要问上一问,这不是闲的是什么? 符骁心里如此想着,到底还是回了最近格外“活泼”的汪长源:“去寻泽奣。” “哦~”汪长源拖长了调子,笑的越发灿烂,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去吧,虽然午后您与权王一同去游马了,但到这会,不也有好几个时辰没有见面了吗?是该再见见了。” 符骁:“........” 符骁很有些怀疑汪长源最近都有在喝酒,神志就没清醒过,不然很难解释的清,以前那般肃正的汪长源,怎会总是这么语调发飘? 还总是不自觉的露出神情陶醉之态,可真是.......渗人。 汪长源完全不知自家主公走前对他“恶意”揣测,兀自沉浸在他主公越发主动的喜悦里。 难怪好友守山好美物,却皮相确实不是没用之物。 到了顶级,可不就是一条退路么? 符骁带着郁闷,一路到了林知皇这里。 林知皇见符骁来,含笑就问:“是来问刺客审得怎么样的?” 符骁点头,面色沉郁地的在林知皇对面坐下。 “聪庭表情怎么这样?”林知皇还是首次见惯来表情冰冷的符骁露出这种表情,不由好笑的问。 “汪公.....”最近很有些奇怪。 符骁到底没这种小“苦恼”与林知皇说,转回话题道:“审的如何?” “嘴巴紧,聪渊现在还未撬开,可能还要再等等。” 符骁皱眉:“这么难审?” 随边弘此次审人肯定不会留手,在这种情况下,那三名刺客还能将嘴巴闭得如此牢可见心智之坚定。 “嗯。”林知皇端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道:“这也更说明这背后定是条大鱼。” 能将手下的人培养成这样,除了需要花费极多的时间,以及极大的心血外,更说明这方势力已成规模。 这些跟随他的人,是从打心底里肯定,统领他们的那人,乃无所不能之人。 他们的信仰全寄托在此人身上,不会背叛也却不敢背叛此人。 “嗯。”符骁犀冷地眸子微眯,眸底起了淡淡地杀意。 “就在这等?”林知皇见符骁一副不愿落后一步知道消息的模样,问。 “就在这等。” 林知皇颔首:“应该快了。” 林知皇也在等,估摸着以随边弘的手段,最后那些刺客还能坚挺两个时辰。 “方才聪庭来时在郁闷何事?” 等待自然是乏味的,既然有人在旁,当然是要闲聊上两句的。 符骁先是一愣,然后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他所郁闷的事情与林知皇讲了。 林知皇听了笑个不停。 “汪公现在看你不是在看主公了,而是在看自家子侄。那既然是在看自家子侄,那自然是要慈爱的。” 林知皇将此事定性为,符骁被汪长源“慈爱”了。 “是吗?” 符骁还真不懂,完全不了解一个人对他的态度,为何前后变化会如此大,还是朝夕相处近十余年的长辈。 这段时间变化的,都让他觉得汪长源内里芯子其实换了一个人。 “就是如此了。”林知皇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姿态。 符骁在人情世故方面,确实是少一些经验的。听林知皇这般说,也就这般听了。 如此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气氛越发轻松后,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到了正事上。 “齐秋岚来了后,我会让她将兵与你手下所掌的兵相合,在她的后军到前,得暂时稳住她。” 话说到此,林知皇伸手牵了符骁放在桌上的手,温声道:“这段时间就辛苦聪庭......陪我再做做戏了。” “........什么戏?” “暗里反目,表面恩爱的戏。” 符骁:“.......有点难度。” “无妨,聪庭这般聪慧,区区小戏,怎能难得到你?” “术业有专攻。” “那就攻,从现在开始。” 符骁:“.........” 很意外的,林知皇与符骁等到天色擦亮,两人实在熬不住了,止了闲聊,挨着在书房的小榻上睡了一觉,也没等到随边弘从地牢里出来,反是火急火燎赶来的齐秋岚,先一步到了。 林知皇想了想,让柳夯去迎人。 齐秋岚将带来的兵先留在了屏城郊外,带了百余护卫军,就高人胆大的跟着进来拜见林知皇。 “殿下,多日不见,如隔三秋,秋岚想您的紧!” 齐秋岚一见到林知皇,便摆出一副激动崇拜的模样,向林知皇恭敬地行了见王礼后,说的话那是格外的讨好。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17章 齐秋岚:您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第1517章 齐秋岚:您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林知皇轻笑了声:“原来妹妹这般想本王,本王倒是受宠若惊了。” 齐秋岚见林知皇展颜笑了,还道了这话,愈发激动,忍不住上前来,一副要近到林知皇跟前亲近的模样。 才被打了二十军棍的花铃哪会让齐秋岚轻易靠近林知皇,当即面目含煞的将长枪落了下来,挡住了往前的齐秋岚。 “殿下......”齐秋岚面上露出失落之色。 “妹妹该知道,本王前段时日遭刺,这让身边人如何不警惕?” 齐秋岚格外识趣,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关乎到安危的事确实非同小可,殿下,您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就这样,齐秋岚自己给自己递了台阶,将双方可能会产生隔阂的点,不留痕迹的给淡化了去,并在林知皇面前做足了乖巧听话的姿态。 林知皇见齐秋岚如此,又悦声笑了起来。 但林知皇这笑,齐秋岚压根就没看明白究竟蕴含着什么意思,只道林知皇是见了她来真开心,便也跟着林知皇一起笑。 林知皇笑过后曼声道:“以前未见妹妹时,还以为妹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但相熟后,才发现妹妹着实单纯可爱的紧。” 自认为自己心机深沉的齐秋岚听林知皇如此说,以为自己“聪明”地瞒过了林知皇的眼睛,展颜笑的愈发灿烂。 就这样,殿中两人又好生叙旧了一番,林知皇就言齐秋岚连日赶路来也累了,专门让梁峰溪来带齐秋岚去她暂时所居的院子休息。 齐秋岚见林知皇与她闲话了这许多,却未言正事也不急,只以为林知皇到底对她还有考量,也恐驱了狼又引来虎,便乖顺的跟梁峰溪下去休息了。 一路急赶,齐秋岚确实累了,有与林知皇身边的女官梁峰溪亲和的闲话了两句,便在这院子里“没心没肺”的休息起来了。 这一边,齐秋岚前脚刚走,符骁就从堂后转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能麻痹你。” “是啊。”林知皇轻笑。 “这般被人小瞧,泽奣感觉如何?” “齐秋岚非是小瞧我,而是对自己极自信。” 林知皇话落想了想幼年时的自己,又神情古怪道:“我幼时就是这样的。” 符骁被林知皇这话说得一愣,而后皱眉道:“怎会?你的极自信,来自于你确实有本事。齐秋岚与你有本质不同。” 当时林知皇落到他手上时,连十四岁都没有,还能绝地逆袭,差点将他留在离仙郡。 就论她当时展露出的本事,就非是凡俗了。 更遑论她年幼势弱在钟玲媛手底下蛰伏扮怯的事了。 泽奣一直从容进退,未小瞧过任何一人。 符骁定声道:“你们天差地别,不能混为一谈。” 林知皇笑:“嗯,看得出来.....聪庭是极爱我了。” 符骁:“.......这非是甜言,而是就事论事!” 林知皇乐不可支。 符骁见林知皇压根不信他,又道:“不然,当年在泽奣手上吃了大亏的我,又算什么?” 林知皇稍微收了笑:“原来.....聪庭是不愿承认自己不行。” 符骁抬眸扫向林知皇。 “怎么?”林知皇被符骁这眼神看得不明所以。 男人,好像不能说不行。 符骁心里想着这话,只道:“关于这个问题,以后会让泽奣知道的。” 齐秋岚一觉睡醒后,已是午后。 下了床榻,齐秋岚自在地伸了一个懒腰,便问随身常伺候的大丫鬟琢茗:“殿下可有派人来?” 琢茗递来净脸的温帕子,道:“方才权王身边的丫鬟过来问您休息的如何了,知您还未醒,言您醒了可派人去传句话。” 齐秋岚弯眉:“那我这会醒了,派人去通知她。” 不一会儿,林知皇的贴身大丫鬟欢颜就来了,笑着请齐秋岚移步去花园,林知皇在那处等她。 齐秋岚这会这净面洗漱完,知是林知皇要与她说正事了,兴冲冲地带着随身护卫的两名亲兵,以及大丫鬟琢茗便去见人。 “舒扬快来!” 齐秋岚还未进前,正在暖亭里喝茶的林知皇就招手急着让她快来,显然见到她十分心悦。 “殿下!”齐秋岚也笑着快步迎了过去。 “还叫殿下?” “姐姐.....”齐秋岚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这就对了!”林知皇满意地颔首,关心地问:“舒扬赶路辛苦了,可休息好了?” “睡的极好,姐姐有心了。” 有没有用心是可以从细节处看出来的。 齐秋岚所居处所用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如今征战在外,林知皇为招待她,还命人准备的这般用心,是十分难得的。 特别是她刚才细看了所睡床褥上绣纹,分明是缎面蛟纹的,这是王制图腾,一般人可没资格用这东西。 分明是林知皇见此处没有好物,拿了自己的未用的起居品来招待她了。 这份用心,在齐秋岚这里十分难得。 “你都叫本王一声姐姐了,自然得对你有心。” 林知皇让齐秋岚在对面坐下,然后指了指桌上的栗子糕道:“刚睡醒饿了吧?先吃点你喜爱的栗子糕。” 齐秋岚这会是真愕然了:“您怎会.....” 林知皇不在意地摆手道:“之前在主驻军内会盟的宴上,本王见你从摆了各色糕点莲花盘里,单单只挑了栗子糕,又全吃完了,分明是极喜栗子糕了。” 这是真关注她,且对她用心了,不然岂会在诸侯云集的宴会上,细心的注意到她喜欢吃了什么,又吃了多少...... 齐秋岚以前除了齐雅还真没被人用心待过,就是齐雅......也只是给她物质上的满足罢了,要说有多用心,还真是没有。 齐鸿章就更不用说了,只嘴上说着在意她,连一针一线都没给过她。 齐秋岚这会是真的被林知皇的“用心”给感动了,面上笑真心了几分。 “您有何难处可与妹妹说,妹妹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林知皇见齐秋岚主动提了话题起来,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进入正题了。 “人心啊,就是易变。这才掌权,之前的山盟海誓,便好似成了过眼云烟。” 齐秋岚当即道:“姐姐这般地位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18章 此次刺杀事的幕后之人,真是齐秋岚? 第1518章 此次刺杀事的幕后之人,真是齐秋岚? 林知皇转眸看向齐秋岚。 齐秋岚也就摆出了知心姐妹的姿态,与林知皇说起了体己话:“姐姐,这个如果不听话,利用完了找个机会......” “将他给除了便是了,让他知道胆敢背叛您的下场!” 林知皇面上露出了些许犹豫:“倒也没背叛本王,就是不愿意放权,也没像以前那般对我百依百顺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 强势如权王,心仪某人时,原来也会这般委曲求全。 表弟明摆着就要掌权脱离她手了,还不知以后会如何对她出手,这已经叫做背叛了。 毕竟之前表弟的命,可是权王保下的。 结果现在权王虽然也生他的气,想收回他的权,但却仍在找理由帮他开脱,还指望着和他回到从前...... 真是....愚蠢。 果然无论再怎么精明强悍的女人,只要是碰了情爱就会变得愚蠢。 姑母是如此,权王更是如此。 不过权王如此,也是齐秋岚乐见其成的,倒正好她利用这一点,借权王之手,从符骁手中拿权了。 齐秋岚收起了方才对林知皇起的一丝“真心”,顺着林知皇话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手中再没了权!” “那样.....表弟便能一如往昔待您了。” 林知皇惆怅着点了点道:“本王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才叫了妹妹来。若本王直接出手,骁郎必是要怨上我的。” 就为此目的来齐秋岚放下手中的栗子糕,郑重地起身对林知皇弯腰抱拳道:“姐姐放心,这事妹妹必为您办成!” 就这样,林知皇与齐秋岚两人各怀鬼胎的在暖亭里,“姐姐妹妹”的相互叫着亲热了好一会,然后细谈起了吞吃符骁手中兵力的方法。 两人这番谈话直至夕阳落下,方才结束。 齐秋岚刚回林知皇为她所安排的小院,便眉眼带笑地写了一封手信,传令给带兵驻守在屏城郊外的大将冯奇,让他带兵紧挨着符骁军营搭帐驻军。 就等林知皇这联盟军主帅明日下合军凋令,两军合营了。 符骁那边手下还有些姑母从前安插的暗棋,在加上权王的暗中协助,这四万兵将,她便是只能吃下一半,那也是血赚! 齐秋岚想着血赚,林知皇也在想着此次是血赚了,见完了齐秋岚,便回了书房。 林知皇回来时,符骁还等在书房里没走。 “聪渊还未审完?”林知皇脸上的笑瞬间就收了。 符骁点头,心里也觉着有几分不好。 这审的时间确实够久了。 随边弘到这时都未来禀,显然是没有从刺客嘴中审出有用消息了。 “这刺客.....”林知皇皱眉,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了书房外疾走过来的脚步声。 林知皇与符骁一同向门口望去,正是随边弘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主公!” 一夜未眠,熬得眼下青黑的随边弘进来后,便对林知皇拱手行拜见礼,然后道:“这些刺客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如何不对劲?” 林知皇与符骁同时问。 随边弘也不耽误时间,快声道:“这三名刺客受刑审到今日早上,确实也都吐了口,可吐出的幕后之人竟然还是齐秋岚.......” “这事可不是齐秋岚一个人能做的出来的,更培养不出这样忠心耿耿的能人异士!” 符骁敛目:“所以师兄继续审,审到如今这三人还是吐的齐秋岚,且口供都对的上?” 有多人可以审查,其实是最容易破案的。 三人中只要有人说假话,或是都在说假话,是完全可以用颠倒来回询问等方式,明确的找出这三人中,在哪些地方说了假话,再进行详查。 随边弘这个时候既然说这话,那就证明他已经做过此法,且这三人在不清楚随边弘问话方式序列,并未串供的情况下,最后查出来的仍是齐秋岚。 “或许.....就是齐秋岚。”林知皇道。 随边弘与符骁转头看向林知皇,皆有些不信林知皇竟然能说出这话。 这刺杀事,齐秋岚绝对参与其中了,但这三名刺客,也绝对不是忠心于齐秋岚的人。 “本王是说,或许在这三名刺客眼里,他们的主人确实是齐秋岚。” 随边弘明白了林知皇的意思,突然明悟,立即就准备去弄幅齐秋岚的画像,掺在多名女郎画像中,让这三名刺客辨认。 这三名刺客之前招出的口供,“齐秋岚”见他们,派他们,命令他们前来的此处刺杀的全套流程都是对的上的,都没有说谎。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齐秋岚”可能不是齐秋岚了。 本以为自己审查能力有了问题随边弘终于恢复了些精神,抬脚就要再去牢狱里审那三名刺客。 结果走到门边,随边弘又一脸懊恼的又走了回来,抬手捏着自己眉心道:“看我,差点将这件事忘禀了。” 林知皇见随边弘因为久未睡眠明显开始精力不济,思维反应都变慢了,不由上前扶了他道:“聪渊,辛苦了!” “主公言重了,此乃边弘分内之事。” 林知皇摇头,不容置疑道:“不若先睡上个半日再继续审,莫要熬坏了身子。” 符骁扫了眼林知皇托扶住随边弘的手,也上前两步,不留痕迹地的将林知皇挤了开,默默地托扶住了脚步虚浮,看着像是随时都要倒的随边弘。 林知皇没觉得有什么,符骁关心同门师兄再正常不过了,被符骁托扶住的随边弘却不是这么想的,只觉得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符骁竟然还有这么体贴关心人的时候? 莫不是因为他已经一天一夜消耗脑力没有合过眼,产生幻觉了吧?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18章 符骁的演技时刻 第1518章 符骁的演技时刻 如此想着,随边弘也不再坚持,觉得以他现在这种状态,便是再去了牢房,也没办法再思维缜密的去审人,便道:“好。 ” “边弘便先去歇息三个时辰,再接着继续审。” 林知皇满意地点头:“就该如此。“ 齐秋岚都到了屏城,人已经算是在她手上了,她可不想为了急于一时,而将心腹的身体给熬坏了。 到时她就又该心疼了。 劝住了随边弘,林知皇又续前话:“聪渊刚才忘了禀何事?” 随边弘道:“这三名刺客招了是如何追踪到您的。” 林知皇与符骁同时来了精神。 符骁问:“是如何知晓的?” 随边弘道:“花将军之前在联盟军主驻军营时,被人在身上撒了香料,此香料若染,百日不散。” 林知皇眯眼,果然不是她这边亲近之人出了奸细,是有与千日香差不多的东西沾了她身边人。 花铃是她的护卫将军,在外出征时,便是连她就寝,花铃也是守在附近的。 在花铃身上撒了这种香料,有异心的人想要确定她在哪,那自然是一确认一个准。 符骁冷声道:“倒是好算计。” 泽奣不好接近,便找了她的护卫将军下手,这幕后之人.......竟从早前就开始谋算了。 那个时候,他都还没脱离泽奣重新掌权。 林知皇轻笑:“这背后之人,倒真是厉害,更期待将人给揪出来的那刻了。” 随边弘懂了林知皇的意思,也不再耽搁,撑着犯晕的脑袋回去休息,准备脑子清醒了后,再去和那三个刺客死磕。 随边弘走后,符骁也向林知皇告了退,准备趁天还没黑去军营。 齐秋岚的军队今晚已经就要移兵过来了,等明日一早泽奣合兵令一来,他还要来与她“闹”呢...... 这事他生疏,得先回去做个预演。 要不怎么林知皇说符骁“乖”呢? 陪演这事吧,符骁虽然是十分抗拒的,但林知皇都专门请托,他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就不会顺便。 可不得将事给办好? 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这就是符骁惯来的行事准则了,所以从林知皇这里骑马一回军营,符骁就“预演”了起来。 袁玄策听说符骁骑马回了军营,便赶来相见,结果刚到主帅大帐外,就见所有守卫亲兵都在离大帐近有十丈的距离守着。 很明显,符骁这是有秘事在做,所以将守在帐外的人支远了些。 袁玄策想了想,便准备自己过去在帐外通禀一声,结果刚走到帐外,就听了符骁的冷斥声。 “泽奣!你什么意思!这是不信我?” 袁玄策在帐外听到这么一句,当即一惊,想:权王也在里头? 听这动静,这是起争了? 袁玄策顿时暗叫不好,正要进去,又想到:不对啊,来报的人说,主公是一人回营的,权王可没一同前来。 再者,就是权王来,那这会帐外不得守满了权王的青雁军? 袁玄策心里这般想着,帐内又传来符骁略显愤怒的声音:“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算!你心里有无我?有无我?” 袁玄策:“.........” 袁玄策脸上露出了更惊悚的表情。 主公这是.....独自一人在帐内叽歪啥呢? 怎倒像是.....得了失心疯的症状! 主公内心,已经患得患失到了终于逼疯自己的地步? 想到这里,袁玄策哪里还站得住?掀帘就进了去。 正在激情演绎的符骁转脸见到手下心腹大将进来,脸上的愤怒表情犹如被按到了暂停键,整个人就这么定住了。 符骁:“........” 袁玄策:“主公,你.......” 然而符骁也就定住了这么一些功夫,下一瞬他就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轻描淡写开口打断袁玄策的话道:“驱云来了,正好,陪我一道,明日也有你的份。” 一脸急色冲进来的袁玄策愣:“啊?” 符骁抬起下颚点了点驻军营东面方向,正是齐秋岚今日紧挨着驻军的地方。 “明日泽奣那边会下两军暂且合军的调令。” 袁玄策身为掌军大将,脑子当然也是极为灵活的,符骁这么一句话出,再结合他之前独自一人在帐内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好策!” 袁玄策面上表情骤亮,击掌道:“我就说那齐秋岚怎会心大到驻军在我们营地边。原来是.......哈哈!” 袁玄策方才来找符骁,就是来问这事的。 齐秋岚这般驻军过来,便是再为盟友,那也是挑衅之举。他们岂能不做些反应? 现在嘛......自然是不用处理了。 按这么个“进程”下去,不消多日齐秋岚这带来的这一万五千余兵将,就将是他们的了。 哈哈哈...... 知道事情原委后,作为配角之一袁玄策好生陪符骁“预演”了一番,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而高高兴兴走了袁玄策,也压根不知道在他走后,看似一直淡然的主公,突然就跑到榻上蒙头倒下了。 闷然独自治愈好一会,都没能消去那被人撞破“激情表演”的尴尬。 符骁一夜未能睡着。 翌日清晨,林知皇合军调令就到了。 符骁昨日的“激情预演”终于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在齐秋岚满脸含笑接令时,符骁含怒甩袖拒接调令,冷冷地看了齐秋岚一眼,便翻身上了马往林知皇所居府衙赶去。 符骁这幅样子,一看就是要去对林知皇“兴师问罪”的。 配角袁玄策的戏就更绝了,因为他身上要演的东西还不少。 袁玄策还在伤中,自然是步履虚浮的,但他又不是真伤,这炸伤齐秋岚可清楚是装的。 所以袁玄策演了一把因怒而从抬椅中利落站起身,而后又反应过来不能露馅给人抓了把柄,就做了一副牵动伤口,格外假模假样地抚着胸口又坐下了。 袁玄策坐在护椅中怒了好一会了而后,这才将狠辣的目光落到齐秋岚脸上。 这可算是戏中戏了,袁玄策演的还不孬,齐秋岚自然没瞧出破绽,还在心里笑话了一番: 八浒之一的袁玄策也不过如此,这就沉不住气了,难怪之前能守不好自个主公,让祖父暗算得了手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20章 林知皇与符骁合起伙来蒙齐秋岚 第1520章 林知皇与符骁合起伙来蒙齐秋岚 齐秋岚心里这般想着,也牵了马匹,跟上了方才骑马去了的符骁。 “泽奣!你什么意思!” 齐秋岚到时,符骁正在质问林知皇。 林知皇很是符合人设的淡定回道:“等州城被攻下了,会出其不意的抢攻后方城池,为求速度,兵少了可不行,合军的话.....这兵数就够了!” “一派胡言!”符骁怒而甩袖。 齐秋岚很是看了一番权王与符骁争执的“好戏”,才柔声开口劝道:“表弟勿恼,你这支军之前到底被祖父掌了一段时间,里面的人可非是都听你调令的......” “这要是在你后面带兵打战时,突然起乱来阴你那么一回,那可糟了!” “殿下也是担心你,才会叫我来与你合军,也是担忧你的安危啊!” “你可别误会了殿下对你的一番心意!” 符骁冷眼扫向齐秋岚:“干你何事?” “看不得殿下伤心罢了,殿下可都是为了你好啊!”齐秋岚一点都不在意符骁的态度。 “骁郎,好了,火气冲我来便是,可莫要寻旁人出气。” 林知皇这话,虽说得无奈,但却很有几分宠溺的味道在。 符骁想着昨日被袁玄策撞破“预演”的场面,脸上适时的露出几分难以掩藏的羞恼,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只道:“你真要如此做?” ”大胆!”齐秋岚也变了脸,站在林知皇的立场上斥道:“表弟!莫要将殿下对你的疼爱与忍让当做是理所当然!” “若没有殿下,你现在连命都不见得还在!可莫要不识好歹!” “如此无理的来质问殿下!殿下有何事要做,自有它的道理,难道还会害了你不成?” 之后的场面,就是符骁面色含厉的要杀齐秋岚,林知皇命王鹿与花铃一道拦他。 这出戏“闹”了好一番才落幕。 结局自然是尚还依仗林知皇之势的符骁拗不过,齐秋岚与符骁的兵马合军在即。 合军是大事,自然不是简单的将两方兵将放在一处就完了,是要重新编队插军的。 林知皇的手也没有下太“狠”,只让符骁四万兵力中的两万与齐秋岚先带来的一万五千兵将做融合。 这军融合了近三日,才真正融好。 唯一的蒙鼓人齐秋岚格外的满意,就这么融兵成功的林知皇就更满意了,两人这几日见到对方虚与委蛇,脸上的笑都格外的真。 而符骁.....符骁自那日演技超常发挥后,就一直面无表情了。 然对他有几分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面无表情就是常态。 符骁心里究竟作何想法,自然是看他的人觉着他是什么想法,就是什么想法了。 为了不惊动暗处的人,林知皇虽知道了花铃身上被人动了手脚,但仍是暂时没换了护卫将军花铃,而是让王鹿也就近跟在她身边护卫了。 这段时日,林知皇也没再出过府衙,毕竟符骁还与她生着气,她也没心情“乱跑”。 齐秋岚与林知皇就是两个极端了,在林知皇这里自以为不留痕迹的到处乱跑,还想与林知皇近用的人搞关系。 梁峰溪这几日将脸都陪笑僵了。 “在她眼里,峰溪就是靠大哥这层关系在您这谋了个位置的草包。”对林知皇禀完正事的梁峰溪不高兴地抱怨道。 第一天梁峰溪还觉着有意思,时间久了,梁峰溪就不怎么觉着有意思了。 毕竟谁也受不了,天天被蠢人当做废物看。 这也是极其打击自信心的好不好? 林知皇笑:“好通幽,这处只有你有身份,齐秋岚也不是全傻,若派个别的没背景的女官来,她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梁峰溪也不是真抱怨,就是太期待撕皮打脸的那一刻了,这才在正事禀完后,有了刚才那话。 “就是说说,能为主公分忧,是峰溪的荣幸!” “倒也学会了讨好这一套。”随边弘唇角挑着慵懒的笑走了进来。 梁峰溪见到随边弘进来,知道这是有正事要禀了,活泼地嘻嘻一笑对随边弘行了个礼,然后又对林知皇行礼退下了。 “有眉目了?” 梁峰溪一走,林知皇便问。 随边弘心情颇好的颔首:“怕是与齐氏这位夫人有些关系了。” 那日随边弘经林知皇一提醒,睡醒后便拿着掺了齐秋岚画像的十幅肖像画让那三名刺客指认。 结果他们还真没有指出齐秋岚。 这足以证明,他们所见的“齐秋岚”确实不是齐秋岚 随边弘终于又抓到了可以深查的新线索,大喜过望,先是重刑让这三名刺客分别口述了“齐秋岚”的样貌,最后得出来一个与齐秋岚容貌截然不同的人。 有了这幅画像,随边弘立即命人去他们之前会见地点细查,终于查到了蛛丝马迹。 “裴菱娉?” “嗯。” 林知皇眸中闪着厉色轻笑道:“哈,虽然藏的深,但狐狸尾巴终是藏不住了。” 午膳,林知皇又召齐秋岚来一同用的膳。 这次,齐秋岚终于有些急了,饭刚吃完,就委婉道:“姐姐,妹妹是否也该去军营里练军了?” 合军已过了近七日,她还住在这府邸里可不是个事,再是要与林知皇拉近关系,这里住的再是舒服,那也不能继续在这待了。 不然她作为一军主帅,总是不在营中操练兵将练军,那岂不是形同虚设? 况且,这合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潜移默化的吞吃符骁的兵将嘛? 她总是不出现在军营,这可怎么行? 大将冯奇都来信催了好几回了。 但是吧,林知皇这几日好似离不开她似的,一有空就找她来说话,说的内容还都是符骁..... 她是真的不怎么关心,林知皇与符骁相知,相识,相恋以及到现在的相怨全过程。 这也太他娘的无聊了!!! 这权王将她当自己人之后,怎么一点正事都不聊? 尽是聊一些情啊爱呀的烂事! 这可真是做姐妹了!后宅姐妹花就都是如此了..... 可她与权王这都已经走出了后宅,在争霸天下了呀! 怎么还他娘的谈的是这种情啊爱啊的鸡皮事? 她不想一直谈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对林知皇的“滤镜”破碎后,齐秋岚心底的怨念终于化作了实质,眼神就不自觉地带了出来。 第1521章 林知皇翻脸齐秋岚 第1521章 林知皇翻脸齐秋岚 “舒扬怎这般看本王?”林知皇放下食箸,故意没有接齐秋岚委婉提来要去军营的话,笑问。 齐秋岚心底打定主意,今日就与林知皇说开,关系搞了七日已经够了,对林知皇的了解也够了! 于是齐秋岚首次在林知皇这里肃正了神色,坐直了身体道:“殿下,与您亲近的这段日子虽好,但也不能耽误了您的正事.......” “为了尽快帮您将表弟手中的兵权夺了,我该去军营练军了。” 林知皇见齐秋岚此次没有被她带偏了话题,缓声又道:“不急,这州城都僵持这么些天了,怕是一时间不好攻下。” 齐秋岚还要在开口说什么,林知皇打断她的话头继续道:“因为水祸,我们这边必要等览州州城被攻下才好出兵,这期间,有的是让妹妹练军的时间。现在......” “最重要的是我们姐妹要在一起!” 说着话,林知皇拉了齐秋岚的手,将她的手放在手里轻轻拍了拍,一副已经完全不能离开她的模样。 齐秋岚:“...........” 齐秋岚对自己的魅力深感头疼,更对林知皇痴迷于小话的癖好无语。 说真的,这几日面前这人与表弟闹翻了,倒也不见平常女儿家的患得患失与伤感,只见整日拉着她絮絮叨叨的闲话。 倒弄得齐秋岚若不是知自己是个女的,权王也绝对是个女的,都要怀疑权王是从表弟那移情别恋她了.....这也太粘人了。 权王不会是以前没有能真正闲话心情的人,所以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能与她一同闲话的自己可以伴在身边,这就离不得了吧? 齐秋岚思绪万千地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林知皇是借此在拖住她。 因为齐秋岚非常自信,不觉着自己会被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只有她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份。 林知皇继续道:“午后,我们一起.......” 齐秋岚见林知皇又要转了话题,约她陪做贴心说话人,便抬眸与林知皇对上了视线,打算走捷径用精神暗示让林知皇松口。 “殿下,正事要紧,闲话等战后我们姐妹再细聊。如何?”齐秋岚此次说话的语调很是奇怪,会故意在重声上放轻音调。 “好,就这么......” 林知皇就只顺着齐秋岚的话说了四个字,便醒过了神来,脸色顿变,直接就将坐在近前的齐秋岚给掀了开。 齐秋岚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骤然被林知皇这么一推,身子虽然歪倒了一下,但瞬间就在一边站稳了。 随着齐秋岚站稳,王鹿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齐秋岚身侧,花铃更是已经带着一众青雁军将林知皇整个人都拥簇到了里面。 “姐姐,您这是作何?” 齐秋岚愣了一瞬,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脸上摆出了与以往一般无二的笑脸。 林知皇冷然看着齐秋岚未说话。 护卫将军花铃懂了林知皇的意思,厉声喝道:“大胆!主公将你乃亲姐妹待之,你竟然以邪术暗害主公!” 齐秋岚瞳孔骤缩,不明白这护卫将军是如何看出来的,但她也知这事肯定不能承认,咬死了道:“这是何意?” “姐姐!快帮妹妹解释解释,妹妹怎会用邪术害你?更不会什么邪术啊!” 林知皇冷面道:“还敢狡辩!逐世!拿下她!” 齐秋岚难以相信林知皇竟然会对她这般冷酷无情,明明上一刻还拉着她,不舍得她走呢..... 就是用一用控制术而已,又不是真的起了歹意,怎么这般...... 齐秋岚在王鹿向她攻来的一记手刀中醒过神来,是了..... 权王才遭行刺,正是敏感之时,她刚才那举动,确实是下下之举了。 “殿下,您听我解释!” 林知皇自然不会听齐秋岚的解释,对王鹿下过令后,转身就怒而甩袖离了此处。 齐秋岚在林知皇的地方,身边就带了十余亲卫,这会在她小院里守着,都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了何事,自然不可能来护她。 而带在身边的丫鬟琢茗在王鹿对她动手之前,就已被守在周围的青雁军给拿下了。 齐秋岚还想着将这事当做误会处理,自然是不好下死力气与王鹿对招的 ,怕伤了林知皇的心腹爱将,这“误会”就更加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于是不过在十几招间,齐秋岚就被王鹿给拿下了。 “哈哈哈!终于不用再浪费时间陪着她了。” 回了书房,林知皇便收了脸上怒色,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 柳夯与林者棋、梁峰溪听到消息前来寻林知皇,刚走到书房门外,就听到了林知皇的笑声,让原本听到消息还有些担心她安危的几人,心落回了肚子里,脸上也瞬间带上了笑意。 林者棋笑道:“看来主公这是准备与齐秋岚亮刀了?” 林知皇止了笑声摇头:“还太早了,融兵才过了七日。聪庭哪能那么快就将这些兵训熟?齐秋岚若是出事,必须要乱的。” 柳夯道:“所以主公才抓住齐秋岚对您用邪术的由头翻脸,在她理亏的情况下押了她,再拖一段时间?” 梁峰溪若有所思道:“这样也好,您这翻脸翻得似只是一时情绪,齐秋岚心里还抱着与您解释‘和解’的念头,就不会与您鱼死网破的拼!” 林者棋啧啧称奇:“她不会到了这个份上还没回过味来,只以为主公就一时情绪上头,才与她翻脸的吧?” 梁峰溪这几日天天与齐秋岚相处,是在场人中最了解她的人了,听林者棋这般问,梁峰溪回头对他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 柳夯则道:“主公既然用这法子困她,自然是算准了她会这般想,且也会这般做了.......” 林者棋啧啧摇头:“那按你们的说法,她现在应该是在想着如何与主公修复关系,解除误会,让主公息怒了。” 还真如林者棋所说,被王鹿毫不留情捆拿押回临时居院的齐秋岚,还真是这么想的。 特别是在齐秋岚看王鹿只是将她押回小院居住,封了院子,又另派了两名健壮的婆子前来看着她,一应用品还是照原来的旧,就越发肯定了林知皇只是暂时生了她的气。 在齐秋岚看来,林知皇没将这事大声宣扬出去,也未将她即刻就投入大牢,这就是只在与她一时置气罢了。 —— 第1522章 裴菱娉布置下一局, 林知皇这方率军前攻 第1522章 裴菱娉布置下一局, 林知皇这方率军前攻 毕竟权王就是气性大,之前还因为一个让位置的小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祖父、鲁相国硬顶着翻了脸的。 齐秋岚这边已身陷林知皇之手,她本人还不曾回过味来气怒,有人却替她气怒起来。 裴菱娉收到齐秋岚融军的消息,涵养尽失:“废物!果然废物养废物!” “我就知道,齐雅那贱人养不出聪明人来!不堪大用!” “夫人,这张牌没用了,应是要折在权王手里了。”老仆程心也皱紧了眉头。 “留她一条命,放任她活了这许久。竟只做了这些事,就要没用了!”裴菱娉郁怒。 程心叹气:“她的兵,不可能是大郎君的了。” 裴菱娉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问:“初澜他攻州城攻的怎么样了?” 程心禀道:“清早探子回报说,大郎君已经攻城数次,清平军那边士气如虹,紧闭城门将城池守的极牢!” “大郎君为防己军在攻城中出现大伤亡,如今也只是试探性在攻。” 裴菱娉皱眉问:“齐恣意也带四万兵马到了?” “是!” “我儿错失良机!”裴菱娉撑额。 程心见裴菱娉这般郁怒,一时间也没在开口说话。 好半晌后,裴菱娉才放下撑额的手,又看向程心问:“公爹怎么样了?” 程心禀道:“符骁的人将他看的极严,我们的人还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不急着动手。”裴菱娉冷声道。 “夫人的意思是.......” “公爹现在回来也没什么用了,这边该分的大头目前已经分的差不多了。” “不管了?”程心面上露出惊色。 齐长铮活着,才是对夫人有利的! 毕竟齐长铮最是在意大郎君了,有他在....大郎君即使起势晚,也不输! 夫人明明都费尽心力追踪到了齐长铮的位置,怎么就突然不管了? “不是不管了。”裴菱娉冷声打断了程心所想,道:“而是等符骁的人将齐长铮弄到了磬州境内,我们的人再设下埋伏动手救!” 那个时候,符骁的人必然以为已经钓完了鱼,又到了自己的地界,必会松懈,才是救人的最佳时机。 程心不解:“可那个时候救下政王,这边战事也将进入尾声了,政王再回来也无用了啊!” 裴菱娉沉声道:“公爹现在回来也没用了。” “此次联盟剿清的战役中,我儿最多只能首攻下州城,吃得一笔大财,再掌下齐博?的三万大军,旁的......” “再没有了。”裴菱娉脸上露出了几分不甘心之色。 程心惊:“那齐恣意手下的四万大军.....” 裴菱娉摇头:“他与鲁丞相搭上了,我儿现在还不适宜与朝廷对上,不可动。” “这......” 那夫人在这次剿灭清平门的大战中,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了............ 之前还下了血本,花费心血布置了这许多...........这收入和产出完全不成正比啊............ 作为忠仆的程心也郁闷了。 夫人这次算是栽了大跟头了。 他跟了夫人这些年,还是第一次看夫人吃这么大的瘪,好几次谋划都落了空。 在这之前,夫人想要谋划什么可从来没有失过手............最近可真是邪了门了。 那权王...........运气可真好。亦或是说,可真厉害。 夫人明明都在暗了,都好几次没有成功算计到她。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夫人多年来十分谨慎,仍旧在暗,无人能察觉夫人的厉害。 “莫慌,这一局既然输了,就不死磕,先于他人筹谋下一局便可。”裴菱娉很快恢复了以往从容。 程心听了这话,从思绪中抽出身来,双眼骤亮到:“所以夫人才要在磬州境内在救出齐长铮,是准备让他先一步回后方,在符骁未回军前,先牢牢把住磬州与茁州两地?” 裴菱娉痛心道:“这次联盟军打下的兹州与览州两地是分不到羹了,但原有的两州,必要保住!那是......” “我儿的!” 冷风萧萧,天空刚亮,天上就突然落下了零星几点冰粒。 “这是......”正在练武场练剑的林知皇一愣,抬手接住一粒小冰粒:“冰雹?” 虞沟生的声音下一刻就传了来,喜声对林知皇道:“林姐姐,降霜了!” 林知皇回身看向冲来的虞沟生:“这有何可喜?” 这般冷,也不知在城郊扎营的兵将受不受得住。 “水祸已除!”虞沟生大声道。 林知皇先是一愣,而后如玉含威的脸上欣然跃上喜色:“好见雪!记大功!” 当日入夜,冰雹刚才停下,屏城就西城门大开,绵延的粮车出城,符骁一身银甲冒雪领兵五万急行军赶往下方郇城。 天色还未全亮,符骁所带的五万大军便行军到了郇城城门下发起攻城。 郇城在毫无防备下被五万大军硬攻,还有炸雷辅以破城,守城的清平军兵将一见这阵势,根本就生不出与城同生共死之势,只有弃城而逃之念,清平军军心大颓。 当日黄昏时分,符骁便攻下了郇城。 这战报传回郇城时,齐秋岚还不知符骁已经领着她的兵出去打了一场胜战,仍在想着林知皇什么才再召见她,从她这要“利”。 是的,被关了近五日,齐秋岚想的更“明白”了,林知皇就是在借翻脸这事拿捏她,好以此在与她谈合作时拿更多好处。 齐秋岚自认为清醒的云里雾里的时候,收到捷报的林知皇也高兴的云里雾里,大喜事林知皇怎能不与亲近之人分享,于是她拿着手中的捷报就来找温南方。 “恭喜主公!”温南方这几日气色渐好,看完捷报后便先恭喜林知皇。 “好聪深,同喜!”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23章 符骁传回捷报,温南方将回后方养病 “这下好了!您可以继续带兵前攻,而那些转道去攻州城的,战功必然就会大减!” 联盟军最后剿灭清平门,清平门所占之地以及各种战获,自然也是要做“战利品”分的。 而这些东西究竟要怎么分,就要看各方所立的战功了。 林知皇与符骁佯作退守至上域,却并未带兵离开屏城境内,而是在有了天时后,立即就带兵前攻,打了后城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是众联盟军一同出兵去攻,大家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倒也说不好谁攻的多,谁攻的少。 主公现在算是一举占得先机了。 再继续往下攻,只要不遇意外,必势如破竹。 “是啊,这场冰雹下得真乃意外之喜!”林知皇含笑道。 温南方见林知皇这般喜悦,也是高兴,脸色更见红润:“主公也准备动军了?” “嗯。”林知皇颔首:“本以为还要在这屏城蛰伏一段时间,这才与齐秋岚这般消耗时间,如今天时来了,倒要快快先将她的事理了。” 温南方提醒道:“齐秋岚手下另外那到的一万五千余兵将还未融合。” “所以不能利诱,只能威逼了。” 林知皇确实没有时间再利诱齐秋岚了。 虞沟生算过,这冰雹昨儿会先下个一天,然后再停个一天一夜,之后便会再下。 符骁利用冰雹停下的一天一夜攻下了郇城,那她就得用这冰雹再下的时间里解决好齐秋岚,只等冰雹彻底停下,她就再得抓紧时间率兵前攻。 这之前......林知皇看向了温南方。 温南方刚思索完林知皇话里“威逼”的意思,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林知皇这望过来的眼神给定在原地。 “主公你是想........” “嗯。”林知皇见温南方已经看出了她的打算,也没再迂回。 温南方喉头微哽:“主公,南方可以......” “不可以。”温南方话还没有说完林知皇就打断了他。 “在本王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林知皇看着温南方深眸道:“南方,此次你便先回库州州城,为我守好后方如何?” 温南方此次身体大损,不可再跟着她急行军在外征战了,且这边天寒地冻,不适宜养病修身,库州那边却四季如春,将养身体最好不过了。 此时就将温南方送回库州那边,是最好的安排。 温南方自然不想就此回去:“南方此次出来,还未立下大功,怎能.......” 林知皇打断温南方的话:“还要立下多大的功,才算大功?聪深此次可是救了本王的命!” 温南方语塞。 林知皇反问:“本王的命,就这般不值钱?” 温南方见林知皇难得在他面前拿出主公的架子,苦涩道:“南方知您之心了,莫要再用话拿南方。” 林知皇见温南方露出如此神态,自然不落忍:“聪深,我知你之心。” “这天下未稳,还有许多战要打,便先回库州养好身体,长长久久的与我同行如何?” 林知皇携了温南方的手。 温南方终是叹了口气,郑重道:“南方便去库州为主公守好后方,也望主公时时刻刻小心,莫要着了宵小之道。” 刺杀之事,终究是温南方心里的一根刺,若不拔除,他如何能放心走? “聪深放心,这幕后之人已有眉目!本王必会让她付出代价!” 林知皇从温南方这里出来,随边弘等心腹文武也接到了郇城捷报,早已经在书房内等着她了。 随边弘在问过欢颜知晓林知皇现在是去了何处后,就猜到林知皇的打算了。 所以这会随边弘看到林知皇走入书房,当即就问:“您与聪深谈好了?” “嗯。”林知皇颔首:“聪深的身体养了些时日,也可以上路了,是该送他回库州了。” 之前林知皇就有此打算,这个地方实在太冷,可不适合如今已经体虚的温南方养病。 柳夯道:“那之前准备好的反目戏码, 倒是用不成了?” 林知皇果断道:“那就不用,让他们来,本王已有可硬对硬的资本。” 随边弘道:“不妥,您尽管已经势大,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对多终究是不智!看看聪庭、齐氏,就是前车之鉴!” 符骁若不是势大强硬到众人都看得见,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齐氏若不是唯我独尊到蔑视他人,也不会这么快就散势。 随边弘可不想让他主公做下一个拜势诸侯。 林知皇不说话了,温南方她是一定要送回去养病的,用才也不急于这一时。 梁峰原道:“末将来。” 柳夯摇头:“梁大将军不行。” 梁峰原如今背后无族,主公几次大战都是亲带他在外征战的,这些年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对主公没有丝毫异心之兆。 他来假做对主公生有异心,分量倒是够了,可谁会信? 林者棋这时突然道:“温令君回了库州,一样可以对主公生有异心啊,而且.....效果不是更好?” 在后方大本营,不才是最容意搞事的么? 于前方搞事,还会恐主公战打完后秋后算账,于后方搞事,才是真正能釜底抽薪给主公重重一击啊。 温令君在后方,也完全给了他们沟通上的便利,毕竟不在主公身边了,周围防守必定也不会再这么严了。 这个时候,那些爱走小道的人,心思不就全花到后方的温令君身上去了,还哪有心思光明正大的与主公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拼? 都想着怎么去釜底抽薪摘主公打来的桃子了。 林知皇眼眸骤亮:“妙!” 如此一来,聪深也算领了重命回后方养病,不会因未能与她协同并进而郁结,于他身体也好。 柳夯则意外地看了林者棋一眼,心想:主公这族五叔倒是不错,以前主公压着他,倒是未发现他也有些本事。 众人又细谈了此事后,最终敲定了这个方案,就等着温南方回返时去钓主动上钩的人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24章 林知皇:“你全部的兵马,给是不给?” 第1524章 林知皇:“你全部的兵马,给是不给?” 此事议毕,大家又讨论起了齐秋岚。 梁峰溪道:“还没反应过来呢......” 柳夯惊叹:“之前看她没有这般蠢啊?” 齐秋岚从出来到环山营地那里闹的一通,可谓是极有章法了,还顺利的带走了齐雅的三万旧部。 如今怎地..... 随边弘最善揣摩人心,慵声道:“之前齐雅刚死,齐秋岚什么都没有,自然如履薄冰,事事小心筹谋。” “等后来齐秋岚真真切切地掌下了三万兵马,还是凭自己本事在绝境下掌住的,也有了资本,无人再能轻易动她,身边又无人可劝诫商讨,便逐渐轻狂了起来。” 林知皇这些天与齐秋岚相处也不是白相处的,也对齐秋岚有了深刻的了解,轻笑道:“聪渊说的对。” “操控齐方亚去刺杀齐冠首,让齐冠首与齐恣意对上,她趁机带走齐雅三万兵马那一举,让她自觉打败了被家族中人视为美玉的齐冠首,就因此自视甚高了起来。” 梁峰溪的表情一言难尽:“所有人都不是神,都会有轻忽大意失手的时候。怎能就因赢了别人一次,就小瞧于人?” 柳夯纯然笑道:“所有人的想法都不相同,莫要以己身的想法去揣摩他人的,天下人要都一样,怎还会分出聪明人与愚蠢人来?” 众人谈了齐秋岚此人一阵,随边弘才问:“利诱的差不多了,您既然准备前攻,自然是不会再与齐秋岚耗了,今日就与她亮明了?” “嗯,是该亮剑了。” 此议散后,梁峰原去往军营点兵,柳夯、梁峰溪等人准备发兵的一切相关事宜。 林知皇一刻也不耽搁的带着随边弘与林者棋到了齐秋岚所居的小院,毕竟另外那一万五千余兵将能否兵不血刃的收下,还得要齐秋岚“配合”。 齐秋岚见到林知皇来了,眸中露出喜色,还以为林知皇终于晾够了她,要来与她谈条件,从她这扒皮了。 齐秋岚想好了,符骁手中拿四万兵力吞下后,最多只能给林知皇半数,不然她算是白忙活这一回,可亏大了! “你的另外一万五千余兵,直接乖乖给本王吧。”林知皇面色威肃地走到齐秋岚对面坐下道。 齐秋岚怎么也没有想到,林知皇来了之后......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 脑子一下子就卡了壳。 什.....什么意思? 听这话的意思,自己早先带来的那一万五千余兵将已...已经是眼前这人的了?! 冯奇呢? 齐秋岚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而后猛然跳起身,指住坐在对面的林知皇,勃然色变道:“你算计我!” “嗯。” 相较于齐秋岚暴跳如雷的激动,林知皇就格外淡定了。 然而林知皇的这份淡定,越发引得齐秋岚发狂,手腕一翻就欲抽出铁勾爪中藏有的玄铁丝,向林知皇攻去。 玄铁丝齐秋岚没有摸出来,铁片倒收获了两张,直接插在了她左右肩头,铁片所插的深度让齐秋岚两手完全动弹不得。 齐秋岚倒也硬气,硬是忍着痛,连一声痛呼都未发出。 她这样,随边弘与林者棋倒还对她高看了两分。 两肩受这般剧痛,别说是一女子,就是一久经沙场的悍将,必也是要哼上一哼的。 齐秋岚能忍住且不露怕色,倒也算是个人物了。 “我自认对你不差!我以为我们乃盟友!” 齐秋岚是自大不是真蠢,林知皇都这样来了,还说了刚刚那话,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便准备死也死个明白。 就算她对林知皇有利益上的算计,但她从来没想过害林知皇。 林知皇却这般对她,齐秋岚只觉背叛! “前段时日本王遭刺杀的事,听说过吧?”林知皇缓声道。 齐秋岚眸中异色一闪:“都听说了,我怎会不知。现在你提这事做何?” 林知皇被刺杀之事,那日动静闹得极大,是瞒不住各方眼线的,但温南方替她挡镖中毒的事,却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抓到了不少此案相关人员,凡活口,供出的幕后之人.......都是你。” 齐秋岚不说话了。 林知皇道:“人证物证俱在,本王拿你天经地义。便是其他盟友知道此事,也做不起文章!” 齐秋岚听到这里干脆承认了,实话实说道:“这次刺杀我没想杀你,不过只是想让你与符骁反目罢了!” 林者棋笑呵呵道:“这可就奇了怪了,刺客都是身怀诡决手段的能人异士,来刺杀主公时,所有武器上也抹了剧毒见血青........” “竟然说不是为了来刺杀主公。啧啧.......” 林者棋啧啧了两声后道:“这话.....谁会信?莫不是齐四娘子以为我等是傻子不成?” 其实林者棋已经信了齐秋岚方才说的话,但为了从齐秋岚口中撬出与她合谋之人,便也就这般说了。 齐秋岚眸中露出惊色:“见血青?” 随边弘慵声道:“齐四娘子还要装吗?” “我没装!我真没想杀你,只是想符骁死罢了!”齐秋岚怒声驳斥道。 好么,众人一看齐秋岚这状态,颇有一种既然都这样了,我一定要辩个分明的架势。自己就先将自己之前行事的目的给倒了出来。 林知皇看着齐秋岚,齐秋岚这会也转过头来看向林知皇,对上她的眼睛咬牙道:“我可弄不来这毒,我要是有这种毒,第一个先杀齐冠首等人,为何要拿来对付你?” 林知皇:“........” 齐秋岚见林知皇不说话,又道:“我们无冤无仇,又都是以女儿身起势的,何必我们女人之间自相残杀?” “殿下,此次你若放我一回,我日后定有重报!符骁手中的这四万兵力,我只要一半!” 林者棋:“........” 随边弘:“........” 林知皇与随边弘、林者棋主从三人皆对这个在权力面前讲情怀的女子无话可说。 吃到嘴巴里的肉,隐形的对手,谁会在这个时候放手? 嗯,这个时候,倒看着像是齐鸿章的女儿了。 林知皇懒得多废话:“你全部的兵马,给是不给?”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25章 齐秋岚欲斗狠舍命 第1525章 齐秋岚欲斗狠舍命 齐秋岚见她都这般“求情”说了,林知皇还言要她另外的半余兵马,怒啸道:“不给!” 林知皇:“........” 随边弘抬手不适地掩了掩耳朵:“齐四娘子,现在不是讲狠耍赖的时候。形势比人强,莫非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杀了我吧!”齐秋岚一脸狠辣道:“我死了,别说你如今还未能融合的那半数兵马,就是你已经融了那半数兵马,也必会替我报仇!” 如今融兵的时日尚短,这个兵还是忠于她的! 知晓她这主公有事,岂会善罢甘休? 这乱子权王能镇压下来,也必会兵力大损,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权王若已有兵不血刃收兵的法子,也不会再跑一趟,与她说这些话了!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齐秋岚这个时候智商又在线了,笃定林知皇不会杀她。 林者棋啧啧看着齐秋岚,觉得面前这女子挺分裂的,现在不是挺聪明的么,之前怎会蠢的都没眼看? 林知皇凤目半敛,突然笑了:“你确定要与本王斗狠?” 齐秋岚丝毫不惧,满脸怨愤道:“什么都没有才是死!既然都是死,死也不能让你好过!” 随边弘见齐秋岚竟敢如此对林知皇说话,面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步准备直接拿人去牢里,然后用刑狱手段让人配合听话。 林知皇却又在齐秋岚身上看到了几分苗跃伏的影子,抬手拦了随边弘。 齐秋岚这样的不管不顾连性命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用硬手段可能没用。 气性再大点,可能硬气的直接死了,给她添乱以算报复。 一瞬间林知皇就在心里过完了所有念头,稍微缓和了语气:“齐妹妹何必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林知皇这次站在了齐秋岚的角度上去说事,齐秋岚心中狠意稍退,一瞬间竟有些委屈起来:“出生也不是我选的,庶女也不是我想当的,更不想有个祸世阴毒的舅舅和外舅公!” 话说到此,齐秋岚双眼通红,看着林知皇厉声道:“但有什么办法,我就是生成这样了!” “我要是再老实一点,那真是要任人摆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林者棋倒从齐秋岚这话里听出几分诉苦的意思,更有被喜爱之人背叛的怒愤,不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轻咳了一声。 林知皇止了话头,转眸看向林者棋。 林者棋对林知皇挤眉弄眼了一番,然而林知皇之前还真与这性情跳脱的族五叔没有太亲近,没有意会到他的意思,只得当着齐秋岚的面对他招了招手。 林者棋附耳对林知皇用气声道:“她喜欢您。” 林知皇收回耳朵回看了林者棋一眼。 林者棋见林知皇还是没懂他的意思,不由心伤他与主公之间的零默契,暗暗打定主意趁这机会要在林知皇面前多多露脸。 林者棋心里这么想着,动作也不慢,又在林知皇耳边用气声到了句:“来软的,哄她.......” 要说这族侄女最擅长什么,那肯定是哄人了。 只要她想,她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喜欢上她。 更何况是这个本就已经崇拜倾慕她的齐秋岚? 这个时候对齐秋岚来软的,可比来硬的更好达成目的。 齐秋岚见林知皇对她说的话无一丝触动,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与手下心腹谋士就这么在她面前耳语起来,忍痛不悦道:“有何算计,不妨大方说出来!反正我已经是你们的阶下囚了!” “疼吗?”林知皇突然温声问。 齐秋岚面上怒色一顿,而后又怒道:“你也来这两下子就知道了!” “也别恼,是妹妹你先要对本王动手,这才受了这些不必要的苦。”林知皇缓声道。 齐秋岚又是一愣,想想也对,好像真是她先动手,护卫权王的人才....... 不是!差点又被她给绕进去了!明明是眼前这人先算计我,我才会怒而动手的! 好像也不是.......是我先要利用她杀符骁,她才这般对我........ 齐秋岚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怒,一会儿松,倒叫随边弘看得皱了精致的眉。 但随边弘见林知皇又像是要与齐秋岚相谈的模样,也没再说话。 “兵我是不会给你的!你要想拿我的兵,自去凭本事拿!我是绝对不会配合你的!”齐秋岚又开口重申道。 这次开口,齐秋岚少了些视死如归。 林知皇看着齐秋岚的眼睛不解的问:“你要这些兵做何?” 齐秋岚厉声道:“有了这些兵你们才不能对我作何!” “那就是自保了。”林知皇轻点了下头后道:“你把兵给本王,本王保证不让任何人伤你性命。” 齐秋岚怒:“你骗鬼呢!我看起来是个傻子吗?” “符骁本王都容了,自然也容得下你。” 这也是齐秋岚最不能理解的地方,齐秋岚厉声道:“你就这般相信那符骁?将我的兵融给他!你以为他还会将这先兵还给你?” “这就是本王的事了。”林知皇平淡道。 “你是不是傻?”齐秋岚咆哮:“男人皆贱!你竟然相信一个臭男人,不相信我!” 林知皇:“.........” 这话题歪的。 林者棋:“.........” 说话全是情绪没有内容,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处境? 随边弘:“.........” 刚还觉得她聪明了些,头疼。倒辛苦主公与她对话了. 主公果然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这要是他,必是要....... 齐秋岚说话这般没有目的,林知皇决定只说自己的:“你开心吗?” 第1526章 林者棋:“你知道是谁害的你么?“ 第1526章 林者棋:“你知道是谁害的你么?“ “嗯?”齐秋岚怒气再顿,愣了片刻后道:“我当然不开心!算计我的算计我,利用我的利用我,亲人也视我为贱!你要是我你能开心?” 林知皇不理齐秋岚的最后一句问话,只反问她前面的话:“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事不开心?这些人既然都为你不开心的点,无视他们不就好了?” “他们要杀我!我如何无视他们?”齐秋岚尖叫。 “谁?”林知皇看着齐秋岚的眼睛问。 齐秋岚回答不出来了。 还真没人要杀她。 只要她不掌兵......在姑母死后就隐世不出,也没谁会闲功夫那么多来专门杀她。 因为她不成威胁。 这也是齐秋岚掌权后悟出的一个道理,在一个人完全对你形成不了威胁时,你是不会有丝毫想杀他的欲望的。 只会想着如何榨干这人的价值以及利用这人。 而若这人若是个硬茬子,掌权者就会选择无视他。 毕竟已经身处高位的人,整日大事都忙不过来,是不会多给自己找事的。 能榨干利用价值以及能利用的人太多了,何必花费心思非要去碰难啃的硬骨头呢? 所以正如林知皇所说,她若从一开始就不与来接她义兄走,是没人会来动她的。 “我不甘心!”齐秋岚道:“他们都将我视为棋子,我要反将他们做为棋子!” 随边弘慵声道:“可笑。” 掌权了才是棋子啊,之前的齐秋岚,可没资格上棋盘。 齐秋岚转眸看向随边弘:“你才可笑,明明有大才,也有资本,为何甘心居于他人之下!” 林知皇:“.........” 当着她的面挑拨离间,也是真的勇。 林者棋却发现齐秋岚说这话还真不是挑拨离间的意思,就真只是不忿随边弘浪费了好出身,不由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之事,莫要先去了解别人,先要了解自己。” 齐秋岚感觉的出在场人中林者棋对她最无杀意,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林者棋指了指随边弘:“随司寇就很了解自己,明白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才能最大化,人生该怎么走才不会走错路。” “齐四娘子就有些不了解自己了,在我看来,你并不适合掌权,也太过在意他人对你的评价.....” 齐秋岚怒声打断林者棋的话:“我才不在意别人对我评价!” “是吗?你掌权就是想让人高看你一眼,特别是从前小瞧于你的人,就是在意别人对你的评价。”林者棋摊手。 林知皇见林者棋很能抓准齐秋岚的脉络讲话,乐得放任他发挥。 齐秋岚争辩道:“才不是!我是有野心......” “有野心的人可不会随意离开自己的兵,更不会对他人说出.....命你随便拿去这种话!” “齐四娘子,你得想想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你想让他人如何看你。” 齐秋岚这回又聪明了,问:“怎么?我还有以后吗?你不杀我?” 林知皇从善如流道:“你都说你没有想杀本王,只是想利用本王除人,那就没仇怨,为何要杀你?” 齐秋岚眯眼:“我说的话,你也信?” 林知皇道:“自然信。” 林知皇信自己查出来的,更信她没这个脑子。 而且....林知皇又想到了齐秋岚这个人除了她的兵,确实还有一用。 这件事如果齐秋岚办好了,林知皇看在她不是刺杀案的主谋份上,倒是可以给她消前帐,给她个活命的机会。 但前提是,齐秋岚此次乖乖将兵给她。 想到此,林知皇不给齐秋岚再说话的机会,起身道:“行了,本王诚意就到这,再给你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若你诚意再与本王谈,先将融兵调令给来。” 林知皇无疑是强势的,说完话便起身走了。 她给了齐秋岚选择,却没有给齐秋岚保障。 齐秋岚现在只能赌,赌在将兵都给林知皇之后,林知皇还会不会留她一命,与她谈。 只是谈,半点承诺也没有。 林者棋与随边弘跟着林知皇出来后,随边弘问林者棋:“为何给她个机会?” 在进去前林知皇的态度很明显,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来硬的,最后就是收兵费些功夫罢了,倒不必与齐秋岚多耗。 然而林者棋却开口“劝”了主公两句,这才让主公改了主意。 “因为可劝。”林者棋道。 林知皇也看向林者棋:“你来劝?” “嗯。”想做出点政绩林者棋点头,然后拱手道:“多谢主公信重,给者棋这一个时辰!” 林知皇颔首,带着随边弘走了。 出了齐秋岚的小院,随边弘凝声问:“若齐秋岚配合,您真打算用她?” 林知皇挑唇一笑:“为何不用?” “可......”随边弘想了想,除了齐秋岚本身所带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还真没什么必杀的理由。 但随边弘仍是不想留危险的人在林知皇身边,又道:“她之前想杀聪庭是真,更斩了思宁道人的手,虞娘子本事绝佳,您如若收她,虞娘子可能会心中生隙。” 林知皇摇头:“本王岂会收她,只是用她罢了。若事情做的好,便........留她一命。” 随边弘抿唇,想着怀柔收兵确实可大大减少兵损,也不会拖慢前攻行程延误战机,便也未再多说。 另一边,林者棋目送林知皇后与随边弘走后又折返了。 “你来劝我的?”齐秋岚看林者棋又进来了,冷冷道。 齐秋岚这会双臂被深插了铁片,完全动不得,林者棋也不怕她动武,就这么走到她对面坐下道:“知道方才是我劝了主公,才给你搏了这一个时辰的吧?” 林者棋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嬉皮笑脸就先来了这么一句。 齐秋岚:“.......知道。” 权王进来时态度强硬,后来林者棋对她小话了两句态度才有的变化。 “你是不是仰慕主公?” “.....不是。” 林者棋啧啧:“你有够别扭的。” 齐秋岚怒:“关你什么事!” “啧啧.....”林者棋也不恼,完全摸准了齐秋岚的脉门,啧啧了两声后又道:“我真是替你不值....” “你知道是谁害的你么?”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27章 与齐秋岚合谋刺杀事的幕后之人 第1527章 与齐秋岚合谋刺杀事的幕后之人 “权王弄的我!” 齐秋岚愤怒地将动了动肩,意思很明显“我肩上插的这两张铁片,你看不见吗?” 林者棋看了齐秋岚的肩,陷入了无语之中。 他眼睛不瞎,岂能看不见,哪里需要齐秋岚专门动给她看。 “齐四娘子,还请你冷静。想一想我问话的意思。”林者棋无语了一阵,终是开口让提醒了一句。 这是看在齐秋岚也确实是个可怜人的份上。 在林者棋看来,齐秋岚确实是身不由己,毕竟出身不是谁都能选择的。 齐秋岚这人吧,吃软不吃硬,林者棋循循善诱的与她说话,她还真冷静了下来。 一冷静,齐秋岚的智商就又回来了,想了想林知皇之前与说话时透露出的那些信息,皱眉道:“你是说,有人知道我想让符骁死,再借用我之手顺便除了权王?” 看看,这不是挺聪明的么。 林者棋满意地点头,秉着好话不要钱的原则道:“齐四娘子聪明。” 齐秋岚确实是很在意别人评价的人,唇角挑起了一丝笑意,嘴上却不屑道:“嗤,这点小事,我到这时还能看不明白?” “所以与你合谋的人是谁?”林者棋趁齐秋岚心情好时,出其不意的问。 齐秋岚斜眼看林者棋:“想从我这套话?没门!” 林者棋:“.........” 好像不该让她冷静的。 林者棋决定不再卖关子:“那人大概率就是利用你做棋子人。” “不可能!”齐秋岚断然道。 林者棋皱眉,这么笃定? 齐秋岚这么相信那人? 想想也是,之前她也是很相信主公的...... 齐秋岚一看林者棋的眼神就知他在想什么了,不悦道:“你歇了挑拨离间的心思吧,那人是绝对不会卖我的!” 被齐秋岚说绝对不会卖她的人,这会也收到了她带兵到屏城的消息,骤然站起身来,忙去让人唤启阳先生与随俐来。 “先生,齐秋岚被权王诈去了屏城!应是要她手上的兵!” 启阳先生一进来,苗跃伏就将手中传来的线报递给了他,随俐后一步进来,一见苗跃伏脸色不好,就赶忙走到启阳先生身旁与他一同看信。 不过片刻,两人便看完了信。 启阳先生道:“齐秋岚手上的兵,怕是难保。” 苗跃伏头疼地按压眉心:“我明明与她说过,不论有做何决定,都要与我商量的。” 随俐道:“权王应是以利将齐四娘子诱去的。她传信一去一来恐错失良机,便没与您相商。” 苗跃伏冷声道的:“权王不会留她命的。” 随俐听出了苗跃伏意思:“您要保她?” “嗯。”苗跃伏颔首。 齐秋岚手中的兵就算了,她的命,他是定要保的。 随俐奇怪:“您以前可与这表妹没什么交集。” “是可怜人。”苗跃伏冷声道:“她与我接触从未有过目的,就冲这一点,她如今有生死之难,总归要保她。” “您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启阳先生不赞同道:“权王如今正在彻查是谁派人刺杀于她,应是已经查到齐秋岚了。” “您现在凑上去,岂不是自揭?” 随俐也点头。 刺杀林知皇,让其疑心的符骁从而反目的计划,就是启阳先生献的。 而那个时候正好传来林知皇与符骁两人亲密会军进城的消息,于是就同意了。 林知皇身边护卫将军花铃身上的百日追踪香,就是苗跃伏之前在主驻军营让齐秋岚去井边取来,找机会下在花铃身上的。 苗跃伏固执道:“虱子多了不怕咬,总归不能让她没了性命!” 启阳先生皱眉:“您最近奇怪。” 心思不放在战事,更不筹谋未来了,也不激进的想杀苗杳。 启阳先生终于瞧出苗跃伏的不对劲来。 苗跃伏哪会将自己早与林知皇有过暗下交易的事与启阳先生说,见启阳先生生疑,只道:“苗杳躲在州城,本州牧现在带兵在攻扬萍郡,与其相隔甚远,少了些战意,先生莫要多想。” 启阳先生看着苗跃伏不说话,随俐道:“主公哪能时时刻刻都战意充沛?如今这般平和极好。也算养精蓄锐!” 启阳先生终究没在说什么,只道:“您道不必与权王硬对上,只写封信告知权王您还是在意这表妹的,便是看在暂为同盟的份上,也不会杀齐秋岚的。” 苗跃伏想了想,觉得此话有些道理,便准备书信一封于权王。 结果这封算是为齐秋岚求情的信刚发出去,符骁带兵五万突然奇袭郇城,仅用一天时间便攻下此城消息,便被他手下的探子快马加鞭的传了回来。 苗跃伏怒极哽心,林知皇有多相信符骁,他算是知道了! 经历那样刺杀事都这般信任符骁,这让苗跃伏怎么想都开解不了自己! 如此多疑的她,自己说什么话都不相信的她,却如此相信那符骁! 凭什么!为什么?他究竟哪点不如符骁那心狠手辣的小白脸! 随俐见苗跃伏又失态了,心道: 得亏主公方才已经将为齐秋岚“求情”的信写好寄出去了,再晚点,可说不好寄出去的内容是什么了。 随俐摇头,主公这般在意权王的私人感情事,总为得此次牵动情绪终究是不妥的。 该如何让主公彻底断了念想呢? 从权王那边下手绝不可能,那就只能从主公这边下手了。 那与权王有几分相似的方芷....... 随俐看着在平息情绪的苗跃伏,心里不由打定了主意。 这边,林者棋见齐秋岚油盐不进,一个时辰也快到了,逐渐失了耐性:“那人想杀主公,却将事情嫁祸到你头上,这你都要保他?” “不可能是他。” 她还没想着对权王下暗手,苗跃伏就警告过她不容得她伤权王分毫,怎会自己去用这种手段去杀权王? 不过...... 或许她这个计划走漏了风声,或是从苗跃伏那边走漏了风声,被人装壳子换芯子借机想杀权王? 那这人......就着实可恶了。 “你们查到人了?”想到此,齐秋岚问林者棋。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28章 恭喜主公又得三万兵马! 第1528章 恭喜主公又得三万兵马! 林者棋:“..........” 好么,眼前这人确实有合谋,但合谋也不是想杀主公,所以她也才知道自己的计划漏了,被人装壳子换了芯子。 齐秋岚眼睛一亮:“你们真查到了?是谁?” 林者棋见齐秋岚终于问了点正话,将随边弘查到的线索稍微透了点给齐秋岚自己分析。 结果齐秋岚听了林者棋的话后怒道:“爹竟然这般对我!果然都是假的!疼爱我也是假的!” “这天下的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都是贱种!” 也是男人的林者棋:“.........” “......齐四娘子为何怀疑令尊?” “能调动齐氏势力的除了他还有谁?齐博??嗤......”齐秋岚嗤笑:“齐博?就算再有能耐,手还伸不到齐氏主支内部!” 至于齐冠首.....虽然齐秋岚很不喜欢这兄长,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要杀人就杀人,绝对不会行小道。 更不要说借行小道之人的手,来装壳子换芯子。 林者棋听齐秋岚这么分析,心里倒是对那位齐大夫人佩服起来,到了这一步,齐秋岚都没有怀疑到裴菱娉头上。 林者棋不由将线索给的更多些。 齐秋岚听后脸上怒声消散,怔愣道:“怎会是她?她不是只会玩些后宅妇人的小道吗?” 林知皇这时带着随边弘又走了进来,正好听见了齐秋岚这句话。 随边弘慵声轻笑爱道:“齐四娘子明明不喜他人小瞧于你,怎总喜欢小瞧于他人?” 齐秋岚被随边弘这句话给讽的噎住。 林知皇却不愿再浪费时间,在齐秋岚对面再次淡然撩袍坐下,单刀直入的问:“可有想好?” 林知皇的一举一动,齐秋岚都喜欢看,格外大气威沉,就是她想象中的自己。 本来这段时日林知皇总缠着她说男女情爱之事,她对林知皇滤镜是破碎了的,但从一个时辰前林知皇对她摊牌后...... 齐秋岚怒归怒,但对林知皇破碎的滤镜又都回了来。 原来自己没有看错她,她果然不是肤浅的人,所做的每件事都有其目的在的。 她没有小瞧自己,还费尽心机对自己用了计,更耗费了好些时间来稳住自己........ 这岂不是说明,在她那里.....自己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 想到此,齐秋岚看着林知皇的眼神流光溢彩,不由笑出了声来。 正在威逼于人的林知皇:“..........” 劝了齐秋岚一个时辰的林者棋:“..........” 随边弘则完全没了耐心,慵声斥道:“想死?” 齐秋岚白了随边弘一眼,对林知皇道:“我败了,败在你这里,我不生气。” 随边弘很想来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也配言败字”,但看林知皇还未说话,终究是没有拿话刺这个确实颅内有疾的人。 齐秋岚连地盘和辅佐之士都没有,根本就还没有起来,完全就是个搅屎棍,出来在这争霸场里乱搅和了一通,只过了把瘾罢了..... 倒是在主公面前摆起了诸侯王的谱。 没错,随边弘就是护短,几次三番见齐秋岚暗搓搓的将自身放在与主公齐平的位置,不爽了。 林知皇倒是不介意在口头上让对方占点便宜,她一直信奉口头上的东西是当不得吃的,拿到手里的才算真东西。 让个手中囚占两句便宜,可更完美的将兵收了,她觉得这是美事。 林知皇温声道:“如此说来,舒扬是准备下融兵调令了?” 齐秋岚不甘心道:“你都说了不给这个就没得再谈,我敢不给?” 林知皇面上浮出浅笑:“齐四娘子能屈能伸,爽快,那便请吧。” 说着话,林知皇一愣,失笑道:“倒是忘了,舒扬现在两手动弹不得。” 话落,林知皇扬声让人将喻轻若唤来与齐秋岚治伤。总得让齐秋岚的手能动起来,才能手写调令。 林者棋在一旁见林知皇这一套操作,心底只有佩服。 这又是肯定又是赞扬又是关心的,可不正戳中齐秋岚的那颗敏感心? 看看,他就什么?只要主公想哄人,那真是神仙都能给哄的对她心生好感。 齐秋岚到底还没忘下场前给自己谋点好处与活路:“我这也算是变相投诚了,你能收我吗?” 林知皇从容笑道:“你我乃姐妹,本王岂能收你为从?”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齐秋岚死死地盯着林知皇:“你还要杀我?” 林知皇抬手帮齐秋岚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几缕发丝,温声道:“都说了本王视你为姐妹,自然没有杀妹妹的道理。” 齐秋岚面上瞬间浮了红霞:“知道了,你这人.....确实不错。” 林者棋:“........”倒是容易相信人。 随边弘:“........”不杀的话,竟然就这般轻易信了...... 林知皇这回却是真笑了:“舒扬都说本王是个不错的人了,那本王倒确实要对你做件不错的事了。” “什么事?”齐秋岚立即就顺着话往下问。 林知皇问:“想让背后算计入死地的人付出代价吗?” 齐秋岚咬牙:“当然想!” 此次若非是落在林知皇手上,有查案能力极佳的随边弘,她真是死定了! 而且这裴菱娉,还有动手害死她娘的嫌疑,是该杀了她的! 林知皇在齐秋岚脸上看到杀意,凤眸中浮出满意之色,收回手缓声道:“本王帮你。” 立在林知皇身后的随边弘与林者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借力打力,完全不用自己出手,夺了这三万兵马后还在齐秋岚这做了“好人”,眸中皆出泛出悦色。 喻轻若此时已经背了药箱来,要给齐秋岚拔深插在她两臂上的铁片了。 齐秋岚到底是女子,拔这东西要将衣服给剪了,随边弘与林者棋两人避了出去。 一刻钟后,林知皇拿了一张调令含笑走了出来。 候在院外的林者棋与随边弘见了,齐声拱手恭喜林知皇:“恭喜主公又得三万兵马!”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29章 干瘦女孩拦道:我要见权王!不见到她,我就不告诉你们! 第1529章干瘦女孩拦道:我要见权王!不见到她,我就不告诉你们! 冰雹终于停落,一批手持刀兵的武人带着随行的箱子,干练地出昨夜临时暂避的破庙,赶路而去。 在这批人走后,一名干瘦的女孩与一名身量高挑的少年从破败这庙宇正中所立的神像后肚里,小心地爬了出来。 “他们说的是真吗?”干瘦的女孩忐忑的问那高挑少年。 “是不是真的,都不关我们的事!”高挑少年面上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稳重,听女孩这么问,拦话道。 “可我觉得是机会......”干瘦女孩强忍泪道。 “三娘子,别理这些事,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被阿季唤作三娘子的干瘦女孩含泪道:“还是靠你四处乞活来养我吗?阿季,我不要!” “三娘子!”阿季声音稍重。 “偶然听到这件事,是我们的机会!那权王不是说爱民,不是说不拘一格降人才吗?我们就帮她一把,让他们给个让我们去学文武艺的机会!倒时我们可在学成归来后......” 三娘子的话还未说完,阿季便重呼道:“三娘子!莫要天真!掌了权的人,岂会简单?” “我们如今什么都没有,就算告诉了那些大人物秘密,也最多金银相赠了事,岂会为我们两个半大孩子费心?” 阿季话声越发重:“金银这东西,等阿季再大些,定赚来给您!您没必要趟进这浑水中,轻易会没了性命!” “杜氏如今就余您一人了,阿季只求您能平安长大!这事我们别掺和!” 干瘦的女孩恹恹地点头,被叫做阿季的稳重少年见她如此,眸中闪过心疼之色,翻手变出一个银锭子。 阿季用哄人的语气道:“看,昨儿趁夜从那伙人行囊中摸出来的,我们这一个月的伙食费有着落了。” 干瘦女孩却并不高兴,阿季该是掌管她府里众多部曲的少年英才,家中若无变故,阿季定会被她父兄安排进军中领一职,以后前程不可限量。 如今......却为了养活她,日日都做那偷鸡摸狗的活计。 干瘦女孩想到此,眸中闪过坚定之色,低着头跟着阿季走了。 两个半大孩子,沿着山道爬了近一个时辰的山后,干瘦女孩言要去方便,阿季没有多想,守在原地等她方便回来。 冬季山林里的猛兽大多都休眠了,也不怕她一个遇见危险。 半刻钟中后,久等干瘦女孩去方便未归的阿季终于觉着不对,扬声唤了几声,没听到回话的阿季脸色大变,旋风一般冲出去寻人。 大军绵延,在山脚下拉出长长一条人链,绣有虎首咆哮的血色帅旗,在寒风中,凛凛飘扬。 “还有两日脚程,就该到览州州城境边了。”吴煦骑在马上,远眺前方的山头对骑在身边忽红道。 忽红点头,洪声道:“又连着行军三个时辰了,该歇息三刻钟了,不然众兵将吃不消。” 吴煦颔首。 大军下令休息后,淮齐昭从马车内走了下来活动手脚,曲伟见他下车,也跟了下来。 两人闲走到队末,便见一名巡守小兵正在驱赶一名干瘦的小女孩。 “走走!莫要往这来讨饭,再敢靠近,以奸细罪拿下!” 也不怪这小兵谨慎,正常情况下,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出逃城池的百姓,见到有大军在官道上行军,必会诚惶诚恐的避开,像这样硬凑上来的,的确不同寻常。 所以小兵对这追上来的干瘦女孩做了驱逐。 行军期间,如何谨慎都不为过,别说这女孩干瘦,看起来毫无威胁,就是再小一些的孩子凑过来,巡逻的卫兵也会进行驱逐的。 淮齐昭出身世家,看了到底不忍,拦住了这名小兵,从自己的袖带中掏出一块他准备留着等会吃的干粮,递给了这名女孩。 “拿着去吃吧,莫要再往军队跟前凑了,危险。” 主公治军严谨,明文规定过手下兵将不许扰民,不许恐吓行军途中所遇的百姓,所以他们的兵将素质是极为不错的。 但是碰上别的军队就不一定了。 淮齐昭虽然给了东西,到底是怕这小女孩尝到了甜头,以为各个军队都这样,而接着向往来军队进行乞讨,因此伤了性命。 “我不要吃的!” 在淮齐昭提点了那句话后,干瘦女孩终于下定了决心,突然直起了弯下的腰身,扬声道。 如此一声,也让周围巡守的士兵警惕起来,刀兵顿时出鞘,离得近些的士兵已经准备上来拿人了。 淮齐昭与曲伟乃军中文职,是要重点保护的对象,此时他们站的离这行为有异的干瘦小女孩太近了,周围巡兵心头大紧。 刀兵齐刷刷出鞘的声音吓到了这名干瘦女孩,她直起的腰身瞬间又弯了下去,急道:“我.......我是来告密的!” 淮齐昭也不是手无缚鸡之辈,这干瘦女孩下盘虚浮,一看就没有练过武,见他被周围的士兵吓到,又听到她喊的这句话,抬手对周围巡兵做了止的手势。 曲伟则皱眉问:“你来告什么密?” 周围的巡卫兵见着淮齐昭的手势,到底没有冲上去直接拿人,但仍是走到了干瘦女孩的跟前,将她给团团围住了,以防她突然暴起伤人。 “我....我...”干瘦女孩见到周围这个阵势,吓得双目噙泪,突然开始后悔没有听阿季的话,自己独自一人跑来这里。 淮齐昭安抚道:“别怕,慢慢说。” “我要见权王!不见到她,我就不告诉你们!”女孩虽然害怕,但想着事已至此,到底闭着眼睛喊出了自己心底酝酿了许久的话。 “放肆!殿下岂是你一小小乞丐想见就能见的!”如今已升为千户的张卉领的正好是押队尾的职,见这小乞丐说要见主公,眉头皱得更紧。 主公岂是这般想见就能见的,当初她能面见主公,还是托了表哥吴煦的推荐信,这随处跑来的一个小乞丐,倒是会大言不惭。 别说主公没有主掌此军不在这里,便是在这里,那也是不能亲自见这来历不明的乞丐的。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30章 苗杳欲炸道阻拦行军 第1530章 苗杳欲炸道阻拦行军 淮齐昭听得这话,抬手又止了张卉,上下细细地打量这干瘦女孩片刻,又道:“有什么话与我说是一样的。” “我....我就要见权王!不见到她,我绝对不会说出这件秘事!” 追来的阿季在半山上远远看见官道尾处的士兵将干瘦女孩给团团围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恼色,立即掩蔽自己的身形,紧密地注视下方事态。 在看到两名参军模样的人带着干瘦女孩去了军队前部,阿季狠狠地捶了一下所蹲之处的地面,眸中闪过狠色。 “你是权王?”干瘦女孩看到披甲骑在马上的忽红,面上露出可见疑色。 淮齐昭带人来前,张卉已经骑马先行一步来忽红这里禀报刚才发生的事了,所以忽红一见这干瘦女孩被淮齐昭带过来,便上下先打量她。 这会见这女孩这般问,忽红沉声道:“我乃此军主将。” 干瘦女孩反应了一下,颤声问:“虎首咆哮纹血色帅旗,不是权王的军旗吗?” “自然是。” 干瘦女孩听忽红这般回,大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还好!没有找错军队! 只是.....坊间传闻不是说权王生得容貌不俗吗? 眼前这位女将军气势是有,只是这容貌,可和不俗搭不上边啊...... 忽红看出了干瘦女孩的疑惑,洪声道:“你有什么事说吧,主公不在此处掌军,你怕是见不了的。” 淮齐昭与曲伟却比忽红周全,来的这一路基本上已知这干瘦女孩冒险前来是有秘事相告。 这般吞吞吐吐不说,明显是想做交易拿好处了。 只是这好处,莫非落到实处,她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将自己所知道的秘事告知于他们的。 为了顺利从这干瘦女孩嘴中套出话,淮齐昭与曲伟两人又替补充了“忽将军所承诺的事一样可以办到”之类的话,以安这女孩的心。 干瘦女孩被淮齐昭与曲伟两人循循善诱了一番,终于是信了几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忽红,先提了自己的要求:“听说离仙郡治下有不问出身皆可入学的惠民书院,我和我兄长想去那入学!” 不等忽红等人说话,干瘦女孩又大声道:“我还要两张户籍,正式成为离仙郡的子民!” 以为干瘦女孩会要钱的忽红皱了眉,军中的事她说了算,离仙郡的事她可说了不算,她哪能越俎代庖行离仙郡郡守的职权。 这种事,确实除了身为主公的林知皇能一口答应下来外,其他人来了皆不能。 林知皇治下,一旦有臣越职,处罚极严。 干瘦女孩见忽红皱眉,颤声道:“不行吗?” “给你一百两。”忽红果断道。 干瘦女孩尖声道:“我不要钱!就要刚才说的!” 忽红见干瘦女孩看不上,加了码:“黄金。” “白银黄金的我不稀罕!我要见权王!”干瘦女孩又叫起了要见权王。 淮齐昭见干瘦女孩情绪明显失控,又见忽红逐渐没了耐心,忙上前道:“这位小娘子稍安勿躁。不妨你先说说你要来告的密是什么?” 干瘦女孩在淮齐昭的劝说下稍微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也是该多加些筹码,让这些人重视自己将要来告的密事。 于是干瘦女孩便将自己昨夜因冰雹而躲在破庙神像中保暖,又偶然听到那伙凶人对话的事,先讲了个半截。 “你确定他们说了道主两字?”淮齐昭听后神情严肃起来。 干瘦女孩点头。 “他们带的大箱子,你闻到了很重的硫磺味?”曲伟紧接着问。 干瘦女孩再次点头。 淮齐昭与曲伟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凝重之色。 忽红问两名参军:“是清平道的人?” 淮齐昭与曲伟两人对忽红点头。 吴煦这会也处理完手头上的事走了进来,守在一边的张卉见表哥进来,立即上前,将刚才他没来前,这里发生的对话,言简意赅地转述给他知晓。 吴煦听后直问这干瘦女孩:“几人?” “三十余人。” 吴煦轻唔了一声,又问:“他们所带的大箱子有几个?” 干瘦女孩这会却不愿意再回答了,又扬声将刚才自己所提的要求又说了一遍,还发了狠道,如果不满足她这个要求,后面的话她是决计不会再说的。 吴煦先是笑了一下,然后突然抽了腰间的刀架在了这干瘦女孩的脖子上,狞声道:“说还是不说?” 吴煦是刀口舔血的大将,干瘦女孩何曾见识过这场面,刚才鼓出的一点气场,瞬间就被他给吓得破了去,扬首大声哭了起来。 忽红只是看着凶,心肠却是最软的,见这么个孩子被吴煦吓哭了去,也抽了腰间的刀,将他架在干瘦女孩脖子上的刀给挑开了去,粗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速战速决。”吴煦说着话,刀又晃到了干瘦女孩面前。 “我说!别杀我!我家只有我一个了!”干瘦女孩再没了刚才的硬气,抱头尖叫道。 忽红一愣。 吴煦给了忽红一个“你看,这就解决了的眼神”。 淮齐昭与曲伟虽不赞同吴煦的做法,但却喜欢这办事的效率,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是袖手在一旁旁观。 吴煦再问话,干瘦女孩明显配合了,知无不言。 最后从这女孩嘴中得知清平道的人,准备在前方三里地处的山道口埋下炸雷,就等着权王的军队从这处过,便及时炸道的消息。 干瘦女孩吐完全部事情后就被张卉带了下去。 人一走,吴煦就收了刀凝声道:“奇怪,前面几路大军穿道行军向览州州城境,苗杳都未派人来炸道阻拦,怎么我军一到,却这般做了?” 忽红则哈哈笑了:“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怕本将军带兵过去,一举将他所守的重城给攻下,怂了!哈哈哈!” 吴煦:“.........” 淮齐昭:“.........” 曲伟:“.........”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31章 潜伏在附近的阿季与贼人袭军 忽红的副将薛岚赶忙止了自家主将的笑声,对淮齐昭与曲伟道:“大将军就是见气氛僵硬玩笑一下,两位参军如何看这事?” 吴煦、淮齐昭等人显然已经熟悉了忽红的性子,并未多言,思索起此事来。 曲伟沉眉细思了半晌道:“窦大将军那边已经快攻下州城紧邻的浮城了,苗杳恐我军再去,两边直接行夹攻之战事?” 淮齐昭也想了想后道:“应是如此了,我军如若不去,就是几方势力鼎力,相互牵扯着都不敢下死力气攻打州城,以防被己方兵损过多,被他方势力偷了桃子。” “而我军再到军览州州城境内,那这种平衡将会被打破,苗杳定是不愿我军前去的。” 吴煦听两名参军如此分析,想了想也觉有理,转向忽红道:“这丫头所说的道口离这处不远,前方去探路的斥候之前可有探出异常?” 忽红脸色也凝重起来:“没有!” 薛岚扬声立即唤来掌管斥候的孙百户,先将人训斥一番,让他派人再去前探,勿要打草惊蛇。 孙百户满头是汗选派手下好手再去前探。 吴煦则道:“前方山峦重叠,道口杂多,如果确定清平道有这谋算,后两日行军时我军需时时警惕,怕不只有这一处。” 忽红也是这般想的,彻底收了玩笑之色,对副将薛岚下了命令。 薛岚领命下去重新安排防守布置了。 薛岚走后,淮齐昭道:“若情况属实,放炸雷的那伙人抓住了,勿就地格杀,留些活口,好审问有无同路人。” 吴煦颔首,对忽红道:“你负责安防,这事便交给我。” 忽红点头,又对曲伟道:“那女孩你看好了,到底冒险为我军送来了大消息,等此次战事了,她的愿望我会请示主公帮她实现。” 曲伟拱手领命道:“大将军义气,伟会着人看好他!” 几人又聊了一阵,斥候已经探摸了一个来回,前来禀事。 “没有异样?” “是!”斥候如实回道。 忽红与吴煦同时皱眉,他们自诩看人上是不差的,那小女孩方才可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而且,这小女孩也冒险来撒这种谎的必要。 “再探!”忽红断然摆手道。 三刻钟后,又有两名斥候回报,前方道口并无异常。 吴煦的副将箫铛这时进来请问道:“主公,原定休整三刻钟,如今为何已过了五刻钟还不动军?” 吴煦看了看帐外天色,见夜幕已是将落,便道:“此处地势相较于后面的路途相对开阔,若有敌袭,更好反击....” “忽大将军,就在此处原地休整一夜,等斥候完全探明前路再行军如何?” 忽红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淮齐昭与曲伟,淮齐昭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忽红点了点头,曲伟也没有异议,亦是对看着他的忽红点头。 忽红见两人点头,从两人身上收回目光,沉吟了片刻,下令周围道:“好,就当今夜是调整赶路疲乏之夜,为之后到地攻城做准备!” 所有人都退下后,淮齐昭没走,与忽红两人单独商议了许久才从忽红这离开。 忽红在淮齐昭走后又沉思了良久,为以防万一,还是按淮齐昭所献之策布置了下去。 入夜,天空之上只见乌黑,不见星云。 有几道黑影在官道边上的山峰中无声穿梭,一直守在军队上方的阿季察觉到动静,眼眸微动,想了想,匍匐在原地未动。 突然,有人在半山腰坡上站起,手里点燃了某个带火光的大物,用力地朝下方军队的主营中抛去。 带着光火的东西还未落地,夜值巡守的兵将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弓箭手的箭矢立即朝那突然在山腰上站起身来抛物的人急射而去。 一声惨呼与如雷的爆炸声在这片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紧接着便是火光冲天,照亮了这半片天地,呵斥声与呼喝声震天,周围瞬间嘈杂起来。 阿季眼见着底下的官兵迅速结了御敌的战阵,同时有将领带先锋兵分为八路向右侧边靠山的位置地毯式地搜了上来。 更有主将模样的人从队尾骑马奔向队前,躲在山上静待时机的阿季见状大惊,刚才黑影所抛掷炸雷的位置就是军中将军所歇息的位置,但将军却并未歇息在那处! 很显然,山下的军队对今晚的突袭早有所料,他根本无法趁乱下山从军乱中将三娘子救出来! 他继续躲在这里,还有很可能被认做同党抓了! 不行,他在这里被抓了,被当做同党处置不要紧,前去告密的三娘子定是也要被当做同党处置! 现在逃? 山下的大军都要地毯式搜过来了,他不动还好,一动必定立即就被锁定目标! 该当如何? 阿季握紧了手中所持的两柄短枪,匍匐在原地看着山下喝令全军戒严灭火的将军,着急地思索对策。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他面前三步开外的位置略过。 阿季尚有一丝稚嫩的眉心一皱,瞬间就想明白这是今夜想突袭下方军队的那方人马之一。 这人见到下方军队地毯式地搜索上来,想趁着军队还没有搜捕过来赶紧逃路。 第1532章 符骁带兵回返屏城 活路! 阿季看到这人,首先想到的不是危险,而是活路! 与这伙贼人殊死相对,是最有效证明他与他们非是一伙的铁证! “贼人哪里逃!” 阿季没有任何犹豫,突然从枯枝土堆后跃起,大喝一声便持双短枪向那道黑影所在方向攻去。 黑影也没想到这里还藏了人,惊了一跳,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抵御,只求生的本能让他往侧旁就地一滚,避开了阿季攻来的第一招。 带兵来一路搜索的张卉听到这边动静,也提枪几个跃身向这边赶来。 翻倒在地上黑影这时也回过神来,自知自己逃不掉了,当即便拼着被阿济一枪插上腹部的空挡,点燃了背后所背的两包东西,然后嘶吼一声,往这边搜索来的军队中心位置投去。 阿季见状,眼疾手快的用短枪挑了其中一包东西就往身后无人山坡上掷去,另一包东西他也无法,保自己命要紧,挑起被他插中腹部之人的身体,就盖到了身上。 下一刻,熟悉的爆炸声再次传来,冲的阿季耳鸣不断,一时间竟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了,爆炸所产生的热浪也熏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张卉这时已带着两名亲兵赶到了近前,上来就将阿季与盖在他身上的黑衣人给拿了。 因为阿季的阻拦,黑衣人投掷出的另一个炸药包也没投准位置,落到了离他们十步开外的位置炸的。 所以这时周围一切都被炸雷炸后所燃起的火给点亮了,阿季方才的最后几下动作也落到了张卉眼里。 阿季明显与投掷炸雷的黑衣人不是一伙的,且助了他们。 “你乃何人?”张卉问被手下亲兵拿住的阿季。 阿季现在不仅暂时听不到张卉说话,眼前也开始发花,意识到张卉对自己明显比那名黑衣人客气,阿季知道这一关自己算是闯过了,便再也坚持不住,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等阿季再睁眼,见到就是一名女将军的人肃容正俯视着他。 阿季一惊,立即从榻上弹跳起来,立在床上做防御姿势,谨慎地看着立在床前的人。 副将箫铛见阿季刚一醒来反应便这般敏锐,扬声笑道:“好小子,身手倒是不错!” 阿季先是看了看站在帐中的几个人,然后又透过门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还是深夜,便估摸着自己大概昏睡了近一个时辰。 “你们是?”阿季故作忐忑地问。 忽红粗声道:“你就暗中躲在我们军队临时驻营附近,不知我们是谁?” 阿季抿唇。 淮齐昭温声道:“莫怕,说来你还帮我们擒得了一活口,更为我军免了后续一炸,不论你躲在这附近的原因是什么,如实说来,我们都不会为难你的。” 吴煦却是怀疑这少年的,这种同伙人临时反咬保命的法子,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抱臂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阿季。 阿季犹豫,想着要不要将三娘子牵扯进来。 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些人仍是怀疑他的,不然这些将军也不会将手都隐隐按在腰身的武器上。 忽红问:“犹豫什么?” 阿季踟蹰:“贼人都抓到了?” 忽红咧嘴一笑:“一群不敢真刀真枪与本将军战场相见的鸡鸣狗盗之徒,自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阿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到底是赌对了! 那伙人要是今日跑出去一个,将消息传回,今日他就算与三娘子顺利离了这处,只怕也会被报复。 张卉却是对这救了她手下士兵性命的少年有些好感的,私心里觉着他不会是清平门同党,于是便提醒道:“你放心,你此次助了我军一臂之力,有何话不妨直白讲来......” “若是一再遮遮掩掩,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阿季记得这是之前带兵往这条路上来搜他的女将领,垂眸思索了半晌后,阿季终是抬头道:“我今日来,是来寻妹妹的........” 阿季将三娘子避开他独自一人前来告密的事讲了全。 所述与之前午后那女孩所说基本可对上。 在场众文武听完阿季所说,基本上都对他消了疑心。 来找自家妹妹,所以特意潜伏在周围,然后正好撞见了奸人突袭,这合情合理。 话落,阿季突然朝着忽红跪下磕头高声呼道:“殿下,我听说您待民仁慈!极是厌恶那清平门的妖道!今日草民也算在您这立了功,不知您可否帮草民报仇!” “报仇?”忽红一愣。 这少年,可与那小女孩所求不同。 仇? 忽红看了淮齐昭一眼,淮齐昭上前一步扶起在床榻上朝忽红磕头的阿季,道:“这位小义士误会了,她乃主公麾下大将忽将军,非是主公。” 而阿季想见的真正权王,这会正在屏城城门口等人折返。 林知皇看着骑马疾奔而来的银甲将军,唇边扬起一道笑弧道:“回来了?” 符骁勒紧了手中马缰,亦是扬唇一笑,轻声道:“泽奣有令,岂敢不回?” —— 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稍晚还有一更~ 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加更,笔芯~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33章 在与林知皇牵手与喝茶解渴间,符骁选择了牵手 第1533章 (加更)在与林知皇牵手与喝茶解渴间,符骁选择了牵手 等在屏城府衙门口的随边弘与柳夯、林者棋等人见林知皇与符骁带着手下亲兵一前一后骑马归来,面上也浮出笑意。 符骁能这个时间就带兵回返,可见他在奇袭占下郇城后,立即便分了三万兵马驻守郇城,然后就带了两万兵马往回赶了。 随边弘对师弟这王夫又满意了几分,而柳夯则在心中感慨连连。 看看人家那看似冰冷实则贴心的师弟,再想想自己那犟种师兄........ 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林者棋则完全不知身边两位同僚心中所想,只是单纯的很满意又是侄女又是主公的林知皇当真是会选王夫..... 目前看来,这符骁当真是哪方面都比较合他们这些下属的心意了。 一行人进了府衙,都还未歇息片刻,两方就谈起了正事。 林知皇将午后从齐秋岚这得的融兵调令,在双方心腹文武面前给符骁。 符骁接过调令扫了一眼,就给了跟在身后的汪长源,道:“泽奣办事果然没有例外。” 其实符骁觉得林知皇收齐秋岚的前半数兵力可能顺利,但后半数兵力想兵不血刃的拿到手,那却是不太可能的。 然而,林知皇还是从齐秋岚手中拿到了这融兵调令。 符骁倒是也没细问究竟是齐秋岚太傻,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还是使用了什么威逼利诱的手段,从齐秋岚手中拿到了这个调令,反正调令是拿到了。 他这边继续将这一万五千余兵力融进他所带回的这两万兵将中便可。 符骁此次带兵两万兵将回返屏城,林知皇这方将与他彻底交接完手头上的事,也将带兵前攻。 两方人马在议事堂内议事了近一个时辰,方才谈完了所有事项。 议会散后,除了已经将事务规整好分配给下面文武去做的两名掌权人,其余文武皆下去忙碌了起来。 “去我房里聊一聊?”林知皇见符骁明显有话要与她说,含笑问。 符骁想了想,不想耽误来回走动的时间,道:“这里屏风后有茶室,我们就在这里聊。” 快的话明日午后林知皇就要带兵向前行军了,两人此次后再见估计就是彻底剿灭清平门的战后了。 林知皇并无意见,自然地牵了符骁的手,带着他往屏风后走去。 两人在茶案前对坐下来,都没有松开交握的手。 “谁来煮茶?”林知皇问。 符骁无奈地动了动两人尚还牵着的手:“这么牵着手,我们两人谁都煮不了茶。” 林知皇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那就别喝了。” 符骁在寒风中一路疾行赶回,回来后就与林知皇紧急议事了一通,算是真的一杯热茶都没喝上了。 这会,是真的想来上几杯热茶解渴暖胃的。 但林知皇这么说,他倒也不好再说非要煮茶的话。 最后在与林知皇牵手与喝茶解渴间,符骁选择了牵手....... “好。” 林知皇显然不是个贴心的人,见符骁说好,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浓。 但林知皇行动不贴心,口头却很贴心,关心地先问:“可累?” 符骁:“..........” 以前不懂那句口头关心为假的话是什么意思,如今算是在林知皇这领略到了。 茶都不说让他喝一杯,嘴上却关心他累不累........ 林知皇见符骁不说话,周身气息也沉郁下来,奇怪地问:“怎么了?” “......累。” “那躺着聊。”林知皇将面前的茶案推开,然后换了坐姿,拍了拍自己并排伸直的大腿。 符骁嘴唇动了一下,视线盯着林知皇朱袍上的绣金绞龙纹道:“这成何体统?” “这里又没他人,我们觉得成体统就成。快来!”林知皇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符骁觉得自己该在林知皇面前坚持一下原则,然而回过神来时候,他已经取下了顶上的将军盔,将头枕在了林知皇的大腿上。 “我第一次与你对上视线时,就是这个视角。”林知皇一手撑地,一手理着符骁因取盔而有些散乱的发髻道。 “视角?”符骁想了想当初两人初见时。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学着那时的角度俯看枕在自己腿上的符骁。 当时,卢德将林知皇提到肋骨断了只能躺着的符骁面前问话时,就是这个视角。 符骁:“.......看来泽奣当时因此心情很好了,这会都还记得。” “嗯啊,当时落到你手上性命堪忧,可不得自娱自乐一把转换心情?” 符骁抬手握住了林知皇将他髻束弄得更乱的手:“那时的事......” 林知皇打断了他的话:“莫要记心从前,那时我也确实想用你换好处,你有你的立场,要自保罢了。” 谁能料到之后两人间会生有什么情份? 几个月前符骁落在初落在她手上的时候,她还将他当做筹码视之呢? 齐冠首在她这份量都比符骁重。 因为她想的是扶齐冠首与符骁斗,去消耗大济内陆的势力。 符骁轻唔了一声,感慨道:“那时谁要与我说会与你像如今这样,我定是不会信的.....” 林知皇笑:“我却会信,还得赞句......果然是我。” 符骁扬眸看人:“倒将我说的像是成功后的某件战利品。” 林知皇心里想着“你可不就是意外的战利品”,嘴上却说:“我心悦你。” 符骁惯来含冷的眸子中冰雪全化:“泽奣果然十分善言语之道。” 林知皇被戳穿也不尴尬,从容地转了话题问:“聪庭也何话要与我单独说?” 符骁眸中柔色褪去:“我派去细查舅母的人回返了。” “查到什么?” “舅母没回茁州州城,而是在陈州军中。” 林知皇意外地坐直身体:“陈州军?被齐长铮还回给怀王妃的那五万精锐兵马中?”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34章 气氛再次回归到之前的暧昧 第1534章 气氛再次回归到之前的暧昧 “嗯。”符骁颔首。 “怀王妃可知?”林知皇凤眸敛起。 怀王妃被刺重伤,如今还停留湖汇郡主驻军营养伤,而手下大将张舒窈与明悟先生则携了她从陈州新带的三万兵马在外征伐。 政王齐长铮迫于压力所还给怀王妃何清馨的那五万陈州精锐,如今却停驻在原先联盟军驻军之地,说是守卫怀王妃的安全。 符骁只道:“这陈州五万精锐若能动,怀王妃岂会不动?” 林知皇听符骁这么说,挑眉问:“你当初掌下这五万精锐时,就已经不留痕迹地做了军中兵将调职?” 军中大小将领的调职,就是一种军权洗牌的手段。 符骁当时是确实想吞下陈州这五万精锐的。 一则他确实想兵不血刃的收兵。 二则在他看来,这五万兵马当时便是回了陈州,也不是怀王妃母子的,反而会被陈州治下各世家所掌,更会成为怀王妃母子的催命符。 符骁的这一切安排,原先并没有什么,然而.....他自己却在洗牌这五万陈州军没多久后,便深陷囹圄。 这期间,够齐长铮与齐氏势力,对这五万陈州军做很多安排布置了。 符骁又轻嗯了一声。 林知皇道:“是了,以你的性子,在手掌这五万陈州精锐兵马后,岂能不做军权洗牌.......” “倒是恶名与仇恨你担了,你外祖父与齐氏那帮人却得了现成的桃子。” 林知皇说到这想到符骁落到自己手上时,已经被柏苹折磨的那半死不活的狼狈样,笑了。 “柏苹那般忠于怀王,当时没要你性命.....看来算是特别喜欢你了。” 符骁听林知皇奚落他,抬手握住了林知皇梳理他青丝的手,抿唇问:“幸灾乐祸?” 林知皇含笑道:“就是有些感叹不知你是运气极佳,还是运气极衰罢了。“ 符骁也说不上来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只得握住林知皇的手转了话题道:“依目前的情况来看,怀王妃知不知道裴菱娉与她同在主驻军营驻地,都还是未知数。” 更不要说如今怀王妃对这支军的控制权,会比舅母大了。 若舅母不是十分自信自己对这支军的控制权,是断断不会冒险待在这支军中的。 如今唯一可确认的事是.......这位舅母,确实不如之前所看的那般简单。 “为何皱眉?”林知皇用手将符骁拢起的眉心撑开。 符骁又抬起一只手握住了林知皇点在他眉心的手,无奈道:“泽奣的手能否安分一点?” 林知皇扬眉:“都枕在我腿上了,头发也不让撸,脸也不让她碰,可太小气了。” 符骁只得道:“......痒。” “胡说,痒是会笑的。” 符骁不由想到之前林知皇让自己将手放在她腰上,引出王鹿时笑个不停的模样,眸中带出些许笑意。 “不是泽奣的那种痒。” “那是什么痒?” 符骁:“.........” 符骁没说话,抬手环住了林知皇的腰,稍稍用力道:“会想.....如此。” 林知皇被符骁一环腰就痒得不行,发出清越地笑声,直接掀了枕在她腿上的符骁,往后闪避:“哈哈....知....哈哈.....道了.....你松.....哈哈哈........” 林知皇现在被虞沟生的“断情绝欲”针扎了,不是“正常”女人,符骁却是正常男人..... 本来符骁环林知皇的腰是提醒告诫她莫要再胡闹的意思,但是林知皇这般往后倒得不住挣脱又失声灿笑,终归是触断了符骁被道德礼教约束的那根弦。 符骁勾住林知皇腰身翻跃而起,带着林知皇倒在了木制地上,而他则附身在了她之上。 这样的大动作间,符骁的手还细心地护着林知皇后脑,以防磕碰,而帮她垫着后脑的手却在木制地板上磕出清脆一声咚响。 符骁不等林知皇先反应过来说话,就先发制人哑声道:“泽奣,之前我便与你说过,我也乃男子。” 符骁是真的很重,这般附身在她身上,尽管林知皇知道符骁还用手撑了自己身体的重量,没用全压下来,林知皇也发现自己除了手,也很难再动弹。 这样力气上的悬殊,林知皇是第一次确切的感受到。 刚才还手欠总是占符骁便宜的林知皇格外识时务的老实了,转移话题道:“聪庭之后用心带兵打仗便好,裴菱娉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林知皇这会要谈正事,符骁一时半会却有些难以将情绪转换回来了,强制闭目稍稍长匀了一口气,性感的喉结也在颈间动了一下。 从下往上这个角度看人,林知皇还是第一次,结果是真香。 因为这么看眼前人,那真是太哇塞了。 像林知皇这样好美物的坦率人,怎会遏制自己行为? 于是方才那颗怂了的心又壮了起来,林知皇唯一能动的手就抚上了符骁怎在滚动的喉结。 正在克制自己的符骁睁眼,垂眸向林知皇看去。 林知皇也是伸手后才意识清醒,对上符骁望来视线以及......手顿时就僵住了。 “泽奣.......” “咳,重,你起来说话。” 符骁没动。 这会换林知皇义正言辞了:“作为掌权人,怎能被情欲左右?我们还有正事未聊。” 符骁仍是没动,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了林知皇半晌后方才问:“裴菱娉不用我管,泽奣是已经有了谋划?” 符骁主动衔接上前面所聊的正事,倒让林知皇一时转不过弯来,顿了一下才道:“她到底在暗处,并未现身掌权,我们花心思去对付她,倒无从着力,不若先给她送些麻烦。” 符骁想了想,就明白了林知皇这话的意思,问:“齐秋岚?” “聪庭懂我。” “倒是不错。”符骁颔首,仍是没有更换两人如今姿势的意思。 然后这个话题就聊完了,林知皇一时倒想不出还有什么“正事”可聊。 气氛再次回归到之前的暧昧。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35章 让我们一起来断情绝欲 第1535章 让我们一起来断情绝欲 “正事可聊完了?”符骁认真地问。 “为何问这个?” “泽奣说呢?” 被反问的林知皇:“........” 两人视线焦灼地对视了良久,林知皇从符骁犀冷地眸中看到了极为霸道的攻略性。 “泽奣没话说了,正事应该是聊完了,看来可以聊不正经的事了。” 符骁之前被林知皇解了发束的青丝,在他偏头说话时滑下,好巧不巧地落到了林知皇的脖颈间,本就怕痒的林知皇当即就被这轻抚的搔痒感,给弄得又失声仰首嬉笑起来。 林知皇这么一笑,方才萦绕在两人间的暧昧气氛.....就又散了去。 符骁:“........” “好了,哈哈哈......知道了......下次我的手一定对你老实!哈哈哈!” 林知皇边笑边用手去推符骁的头,散发美男虽然确实更见俊美,但是那发丝也着实弄得人痒得不行,她现在只想符骁的头离她远点。 符骁见林知皇这般,算是知道她真的就是个“花架子”了,压根就不懂真正的风月事,既是报复,又有些气馁地将头埋在了她颈间,长长地从胸中匀出了一口气。 符骁这一动作,算是将所有头发都扫到了林知皇脖颈间,可叫林知皇好一通受着,越发笑得停不下来,然而身体又被符骁压着,完全躲避不了。 直到最后林知皇笑得停不下来,对符骁告了饶,符骁才终于放过了她,同她脖颈间抬起了头。 林知皇终于被符骁放开坐直了身体,扶了扶自己笑酸了的下巴:“聪庭怎可如此?” “......那换别的?”符骁看着林知皇笑得通红地脸颊问。 林知皇一顿,立即含笑道:“我们喝茶吧?”说着话林知皇将刚才推开的茶案,又重新拉回到了两人中间:“聪庭一路急行军赶回,应是还没来得饮茶解渴。” 符骁:“........” 原来你知道....... 林知皇见符骁不说话,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格外从容地笑道:“我来煮茶。” 符骁道:“不要茶。” 林知皇刚拿起茶具的手一顿。 翌日,林知皇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脖颈上的牙印,对正在为她束发的欢颜道:“本王今日穿高领的衣服。” 欢颜默默地扫了眼林知皇脖颈间的痕迹,眼观鼻鼻观心地忍笑道:“哪需殿下吩咐,奴婢早已经准备好了。” “咳。”林知皇清咳了一声问:“齐秋岚这两日可安分?” 欢颜回道:“总吵着要见您。” 花铃这时在外禀报道:“主公,随司寇等人来见。” 林知皇道了句稍等,然后让欢颜快速为她换了装,去一旁的书房接见了手下心腹文武。 “事务可都交接清楚了?”林知皇走到书房主位书案后坐下问。 随边弘、柳夯、林者棋等人皆回:已经交接清楚,午后便可动军。 这时梁峰原也在通传下进了来,找林知皇请示具体动军的时辰。 林知皇想了想后肃声道:“午后全军饱餐后,便向前动军!” 梁峰原抱拳垂首:“诺!” 随边弘等人拱手躬身:“诺!” 手下心腹文武在林知皇这得了确切的动军时辰后,便相继告退,下去安排手头事务。 想着离动军还有三个时辰, 林知皇便唤了符骁,一同去见了齐秋岚。 林知皇一见符骁,就知他昨夜没睡好,那眼下的青黑,折损了本来有十分的俊颜。 “聪庭没睡好?” 符骁抿唇:“泽奣应当知道原因。” 林知皇却贼兮兮地笑道:“我有解决之法。” 符骁被林知皇这笑给逗得眸中露了一丝笑意,正要问,便见虞沟生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符骁瞬间懂了林知皇想干什么,避身便往外退。 虞沟生却早就接到了林知皇的命令,见符骁要退,立即在手指尖夹了寒光凛凛的长针,便向符骁这边急跃而来。 林知皇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符骁的手臂,整个人都攀到了他身上,欢颜也极为机灵地退了出去,配合地关了房门。 守在门外的护卫将军布渊,见主公在被林知皇拉住手臂时并未叫他,而林知皇的护卫将军花铃也守在门外没动,便以为这又是主公与权王之间的别样“情趣”,便眼观鼻鼻观心的守在屋外,并未有别的动作。 权王是肯定打不过他主公的,那花铃都不急,他需要急个什么劲? 就在符骁的护卫将军布渊如此这般想时,他的主公已经完全被权王攀到了身上,锁的他动弹不得,而武功不俗的虞沟生这会也拿着银针袭到了符骁身前,向他颈间扎来。 符骁当然可以用武力甩开攀在他身上的林知皇,但这样做的话,林知皇难免会受伤,于是心疼人的符骁,被也很“心疼”他的林知皇,给让虞沟生扎了同款“断情绝欲针”。 “好了。”虞沟生开心地收针。 林知皇从符骁身上跳下来,双眼亮晶晶地问:“感觉可好?” “.....不好。” 虞沟生笑呵呵道:“刚被扎时是没什么感觉,但之后这几个月,你就知道我这针的好处了。” 已经体验过此针“好处”的林知皇,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头。 符骁:“........” 这件小插曲过后,符骁的脸色一直黑到与林知皇一同去见齐秋岚。 齐秋岚等到想见的人来,本来是极为雀跃的,但在看到跟在林知皇身后进来的符骁后,脸上的高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殿下,他冰冷冷的哪里好?以您如今的权势,该找和顺温柔的人服侍你才是。” 就符骁这样的,脾气一看就不好,也就一张脸能看了。 玩玩也就算了,怎能真对他上心? 齐秋岚自从那日与林知皇将话说开后,便越发没了边界感,自诩自个和林知皇是“一伙的”,就符骁这样的“男色”,在林知皇这里,地位可比她的低。 符骁先是扫了眼齐秋岚肩膀上的伤,然后又看了看齐秋岚的精神面貌,问林知皇:“你命人对她动手时,还打到了头颅?” 齐秋岚怒:“你说谁颅内有疾呢?”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36章 这对表姐弟之间的关系,比陌生人还差。 第1536章 这对表姐弟之间的关系,比陌生人还差。 符骁看着齐秋岚不说话。 这对表姐弟之间的关系,可比陌生人还差。 符骁对齐秋岚无感,齐秋岚却想要符骁死。 齐氏出身的人,就目前来看,对亲情都格外淡漠。 只齐冠首是个意外。 但齐冠首这人吧......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也亲情淡漠的紧。 想到齐冠首,林知皇不由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打算与谋划,摇了摇头道:“舒扬莫要找事。” 林知皇站谁这边,一目了然。 齐秋岚气,基于对符骁的不喜,顿时看林知皇都不顺眼起来。 但是吧.......齐秋岚深知如今小命还握在眼前人手上..... 她敢得罪符骁,却是不敢得罪林知皇的,只得偃旗息鼓,挂着受伤的两条胳膊,不怎么开心的又走回原位坐了下来。 “哼!” 齐秋岚到底没忍住,在坐下后仍是低低地哼了一声,就是不知这声“哼”是对着谁哼的了。 符骁见齐秋岚老实闭了嘴,也没有与她口头相对的意思,走到齐秋岚对面坐下道:“看来泽奣对你是不错了。” 若非不错,齐秋岚也不会到现在还对自己的处境没有概念。 符骁坐下后,林知皇也大步走到了两人中间坐下。 齐秋岚听符骁这般说,心中愤懑道:哪里不错? 将我手下的兵马全部算计了去,更将我的小命攥在了手里,这叫不错? 最可恼的是.....她也算在权王这做了极大的“贡献”了,结果她在权王心目中的地位,竟然还不如“男色”符骁! 想到此,齐秋岚愤恨地盯向坐在对面的符骁。 符骁直言相问:“为何对我敌意这般重?” 齐秋岚想借林知皇之手杀他的事,符骁已经从随边弘那知晓了。 齐秋岚咬牙道:“姑母就是你害死的!” 符骁:“......我害死的?” 齐秋岚怒:“难道不是?” “当初若不是你垂涎齐氏的势力,利用祖父逼得姑母只能离开茁州,齐氏势力早就掌在姑母手中了!” “.......你也太高看姨母了。”符骁面无表情道。 “姑母除了输在她是女人外,没有哪一处输你和齐冠首!”齐秋岚尖声道。 林知皇:“.........” 符骁:“.........” 良久后,终是林知皇先开了口:“.....舒扬,虽然本王也从不信世人所说的’女儿天生不如男‘这句话,但是也不能因此而陷入魔障,反之视来。” “男人女人都是人,看待某人时就不该带上性别,只看个人能力便可,强行带上性别......反而与那些庸人陷入了同样的误区。” 齐秋岚怔愣:“什么误区?” 林知皇定声道:“以性别去衡量他人的能力。” 固执的认为女弱于男,或者是男弱于女,都是歧视,更会让自己在审视他人时陷入误区。这种歧视看似是在打压性别,实则却是在害己。就好比当初鲁王因她乃女子,就下意识的认为女子不足为虑,而将她放在郡守位上,最后被她所吞是一样的道理。 齐秋岚犹豫:“可......” 林知皇看着齐秋岚的眼睛道:“能力没有性别之分,只有孰强孰弱。” “齐雅的能力的确强于这世间大部分男人,但并不强于齐冠首与聪庭,至少在御下这门学问上,是不如他们两人的。” 齐秋岚想到齐雅走后,只有冯奇守忠于她,无话可说。 已经走入以性别分人的误区这事,齐秋岚从前是丝毫没有察觉的。 如今被林知皇这么一点,齐秋岚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瞬间醍醐灌顶! 齐秋岚将所有的事细想一番,觉得她说的甚是有理....... 姑母因为生而为女,又天性生有野心,但却在争权夺利的路上,仅仅是因为她为女,就被诸多人给瞧不起。 姑母她因为女身遭受了这种不公的对待,便也想将这种不公的对待还给男人。 所以姑母在养她时,为将她培养的不依附男人,为怕她被“女人不如男”这种思想给腐蚀的自卑,便特意给她传输了许多男人本恶,男人本贱,男人定不如女人这样的观念...... 而她则.....一一的奉为了教条。 齐秋岚突然喉间哽塞:“姑母也是可怜人。” 林知皇只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本王当初若走错路,也会是你们口中的可怜人。齐雅想争权夺利并无错,但却不该只想拿,而不想给。” “......何为拿,何为给?” “齐雅只想拿齐氏的权,却无视了拿权后该背负的齐氏责任。”说着话,林知皇指了指符骁:“聪庭当初拿了齐氏的权,就给了齐氏想要的东西......” “一是解决了齐氏当初所面临的覆灭之危,二是给了齐氏可休养生息继续发展的机会。” “因为聪庭先给了,所以他才能拿了齐氏!齐氏当初也愿意为他所拿。” “这和收服有才之士,得他尽心辅佐是一样的道理。你作为主公既用了他的才,就要清楚明确的知道你要给他什么。” 如今这厢房内只有林知皇、符骁、齐秋岚三人,三人不管如今手上所掌权利几何,都是做过主公的人。 林知皇说的这话,只适合掌权人听。 齐秋岚从没听过这样的权利置换,姑母从前......从未教过她这些。 如今这些被林知皇与她剖析开来一说,齐秋岚再回想她掌权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漫无目的可笑。 第1537章 直至理智被没,无法止歇 第1537章 直至理智被没,无法止歇 原来.....掌权并不只是将权利掌在手中那么简单...... 原来.....掌权者要思考要衡量的东西竟有如此多........ 原来.....自诩聪明了她,一直以来所拥有的.....不过只是浮于表面的聪明....... 这种浮于表面的聪明,是人从出生以来......天生便可带有的,并不为奇。 而权王身上所具备的这种权衡利弊的掌控力,并不只是单靠聪明就能完成的.... 这种纵观全局的掌控力,世间难有。 齐秋岚一直以来挺直的腰,在林知皇面前塌了下去。 以前齐秋岚还能生出几分与林知皇相较的意思,如今的她更深刻的了解了林知皇的所思所想后,清楚地认识到.....她不配。 林知皇却不知齐秋岚此时心中所想,仍在说着:“齐冠首此前不愿接掌齐氏权柄,也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给不起齐氏一族想要的。” “而非是你姑母所说的,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符骁再次从林知皇这话中明晰了她对齐冠首的了解,唇线不自觉地抿直。 齐秋岚看着林知皇喃喃道:“我若能早点认识你便好了。” 林知皇摇头:“若非你如今落于本王之手,便是你早些认识本王,我也是不会与你说这些话的。” 齐秋岚情绪低沉下来:“所以这是您对手下败将的最后安慰吗?” 林知皇道:“你我如今有一件同样要办的事,然而本王却没空去办,只能看着你去办了。难得同路一回,本王却是不好占你的便宜的。” 齐秋岚懂了:“您说的是裴菱娉?” 林知皇颔首:“是。” 齐秋岚笑了 :“您倒是磊落,明明可以在这事上占我便宜的。” 因为即使没有林知皇,她一旦从林知皇这脱身,也是定要让裴菱娉付出代价的。 林知皇转头看向符骁:“知道本王此次来看你,为何还要带聪庭来吗?” 齐秋岚困惑:“为何?” 林知皇牵了符骁的手,对齐秋岚道:“他曾是本王视为劲敌的对手,然而他愿放下权势,决不叛我......” “本王便亦会拿出与他相等的诚意待他。” 话说到此,林知皇转头看向符骁,定声道:“这是本王......为上者的原则!” 齐秋岚目光落定在林知皇脸上,看着这张面容上所透出的霸气,她胸中情绪翻腾。 “舒扬,你若在做完此事后能活着......你以往种种,在本王这里,也将是过眼云烟。” 林知皇又转眸看向齐秋岚:“本王这里,总归有你一片容身之处,决不叫你......没了下场。” 齐秋岚喉间一哽,这样的人.....为何她却是与之为敌的开端? 无妨,眼前人说,等此事了....她们之间以往种种,都将是过眼云烟,定能从头开始..... 齐秋岚也是倔强性子,可不想让他人看见她哭,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从眼眶中掉出来,偏头转了话题道:“我算是知道表哥为何会心悦你到连性命都不要了。” 符骁听齐秋岚提起苗跃伏,原本因林知皇之前所言而冰雪消融的眸中,再次凝出冷意。 “为何可以是他,却不可以是表哥?表哥.....最是重情!”齐秋岚认真地问林知皇。 林知皇见符骁要发作,轻轻握了他的手对齐秋岚道:“因为你表哥眼里并无他人,不知尊重二字为何物。” “他的所有情,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包括他对手下之士,也总是一厢情愿的为他们‘好’。” “舒扬,这句话或许你不爱听,但本王却还是要说。尽管苗跃伏他不愿,但他若一直不去自省,会渐渐的行事越来越像他......” “那位为他好的父亲——苗杳。” 齐秋岚一愣,细想苗跃伏如今所做的事,面色也严肃起来。 抛开一切外物去看本质,表哥的行事方式,确实与..........苗杳极像。 尽管这非是表哥的本意。 齐秋岚轻轻地舒了口气,转头看向正冷眸看着她的符骁:“论看人的眼光,您确实独到。他.....想来是最为合适您的。” 林知皇轻笑:“便多谢舒扬对本王的关心了。” 林知皇与符骁从齐秋岚这处出来时,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 “她倒是将自己当做了泽奣的人。” 两人去了书房后,书房门刚关,符骁便道。 “似乎很是喜欢我。”林知皇莞尔。 “你以女身掌权这点,就够她喜欢你了。”符骁自然地牵了林知皇的手,携了她一同走到茶案前坐下。 林知皇端起茶案面上茶盏浅喝了一口笑道:“她想要你死,你倒是不生气。” 符骁道:“想让我死的人多了,要都生气,可生气不过来。” 林知皇道:“聪庭大气,我却不如你了。” 裴菱娉想用这种手段杀她,还差点害了聪深的性命,她怎会轻易放过? 符骁从刚才她对齐秋岚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明白了:“看来泽奣是必要裴菱娉的性命了。” 林知皇霸道地敛目:“嗯,不论是谁!若触了本王的逆鳞,就只有死道一途可走!” 符骁看着眼前的林知皇,心间波澜渐漾,涟难自抑。 原来.....这种被悸动所主导的情感,并不会渐弱,只会徐然渐强..... 直至理智被没,无法止歇。 第1538章 表弟真是令人惊讶,你是不是忘了我想杀你? 第1538章 (加更)表弟真是令人惊讶,你是不是忘了我想杀你? 寒风萧瑟,风冷天燥,寒风吹过山道,犹如一头狂野的巨兽从此间咆哮而过。 三万大军出城前行,四处尘土飞扬,无数细小的沙粒在湿冷的空气中跳跃。 绣有虎首咆哮的血色帅旗,威肃霸气的在寒风中凛凛飘扬,那着临城赤金甲的身影在此旗 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霸道。 符骁站在城墙上看着那远行的霸道人,唇线抿得笔直。 汪长源站在符骁身边感叹道:“权王竟然没留一个看着您的人,就这么把齐秋岚的三万兵马,以及这座城池的控制权轻易给了您......” “是真相信您啊。” 符骁道:“她是相信自己。” 汪长源愣。 符骁回头看向汪长源身边的袁玄策道:“她相信即使我叛变了,她也能收拾了我。” 袁玄策岂能不懂符骁为何对这他说这话,当即抱拳对符骁躬身一礼,以示自己再不起妄念。 汪长源却抚须道:“那也是相信您,才会如此大胆。她重视您!且......” “愿意对您做出此等代价的试探。” 符骁轻嗯了一声,站在城墙上直至再也见不到林知皇的背影,才转身下了城楼。 “等融兵结束后,就将冯奇以及齐秋岚的千余死忠亲兵放了。”符骁边下城楼边对袁玄策吩咐道。 冯奇和这其余亲兵是很难被策反的,真正融兵后,这些兵将符骁是肯定要清出军中的。 与其杀了,或是下死力气看压流边,不如如今放了给齐秋岚,继续为她之势。 她必是要去对付裴菱娉的,这点上她与泽奣目的相同,倒不妨对她大方些。 袁玄策虽不解符骁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但他向来不会质疑符骁的决定,当即便抱拳领命下去安排事情。 三日后,符骁放了齐秋岚。 看在她肩伤未好的份上,还给她准备了一驾马车。 冯奇也早在这段时日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碍于齐秋岚在林知皇与符骁的手上,他一直隐忍不发。 今日看押他的士兵收队,又说要将齐秋岚还他,他也便老老实实地带着这千余亲兵等在屏城外。 待齐秋岚乘着马车行到屏城城门前,见到带着千余亲兵守在城外的冯奇,着实惊讶了。 符骁给她准备马车就够令人惊讶的了,竟然还将冯奇与亲兵还给她,可真是...... “表弟真是令人惊讶,你是不是忘了我想杀你?” 齐秋岚赶车的大丫鬟琢茗停了马车,将头探出去对骑马立在城门前的符骁皱眉问。 “只是给你些我不用的废物罢了,莫要多想。” 对你确实是吃不下废物,对我却不是。 这分明是.....在给我增加保命的筹码.... 还有这马车与马车里所备的伤药........ 齐秋岚沉默了半晌后道:“权王看人眼光确实独到,我自愧不如,请代我转句话给她.......” 说着话,齐秋岚摆手上赶车的大丫鬟琢茗继续驾车出城。 马车再次动起来后,齐秋岚才对符骁道:“能在她这下争霸之路,乃我的运道!” 话落,齐秋岚将头收回车厢,又扫了眼车厢角落包好的伤药,闭目心道:还是小道比较适合我,大道不适合我玩。 那爱玩小道的裴菱娉,正好与我一起玩。 就看这最后.....谁玩死谁了。 林知皇亲率的大军向前行军了,忽红这边所率的大军却自那日被炸雷夜袭后,一直停留在原地未曾向前行军。 “确定还有吗?”忽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淮齐昭道:“阿季与杜三娘子都说那日看到了八口大箱子,人也有三十余人,那日夜袭我军的统共六人,只搜出了两只大箱子,前面定是还有埋伏的。” 忽红道:“已经派兵在适合放置炸雷堵道的位置探查过无数遍了,并未发现异常!” 吴煦却道:“但是确实发现那些地方周围有人走过的痕迹。” 在这样荒郊野外,便是连猎户都不来,周围有人的痕迹,除了行异事的人,是定不会去那处的。 忽红粗声道:“我军不能总守在这里!窦大将军攻下浮城的捷报今早到了,可以与我军两面夹攻州城了,我军总停驻在这算什么事?” 瞻前顾后,也是行军大忌! 如此军心必颓! 曲伟这时站出来道:“就怕那方宵小为阻我军前行,行两头炸道之事,我军若一时不慎被封在某个路段口,恐会出现踩踏伤亡。” 忽红道:“在过窄道时派斥候在山道上驻守便可解此忧!” 吴煦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看那对兄妹不对!”副将箫铛道。 淮齐昭则道:“尽管他们看起来不似兄妹,但也没冒险来骗我军的理由!” 那日阿季求忽红为他报仇时,道了他的身份,原来他是览州一品世家杜氏的部曲,杜氏一族上下包括奴仆,皆为清平门所害。 只余他与妹妹侥幸逃了出来,他要为旧主报仇! 除了深恨清平门的门主苗杳,阿季还恨那做了清平门覆灭杜氏助力的叛徒时铎。 时铎是杜氏家中供养的族学先生。 但时铎却在苗杳带兵杀到毒杜氏头上时,先一步就暗中投效了苗杳,并帮其出谋划策,以至杜氏中原先藏好的小主人们都未跳脱出去。 在阿季嘴里,杜氏满门最后一个活口都未留下。 杜氏世代积累的明暗资源,也皆被时铎当了投效苗杳的投名状。 箫铛与淮齐昭因阿季是否有疑而起争,阿季这个时候正好就在外面主动请见。 吴煦想了想,让人将阿季带了进来。 阿季一进来,便径直跪下对忽红道:“将军,草民知道那些奸人都躲藏在哪!但此事草民若助您此事,望您再答应草民一件事!” “草民想要苗杳军师时铎的项上首级!”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39章 杜氏一门的秘密地道 第1539章 杜氏一门的秘密地道 阿季这个时候出现,分明是算好了时机前来相助的,并给自己增加了提要求的筹码。 毕竟谁都不会轻易相信谁,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谋划。 阿季如此做虽不算错,但终归是心眼过多。想到因此被延误的时间,错失的战机,忽红终是对阿季这聪慧忠勇的少年生了怒意。 忽红的怒意刚起,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吴煦道:“我军绝不欺民,所以军中的兵将这段时日待你们兄妹很是照顾。” 吴煦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动了怒。 阿季也知自己耍了心眼,一时僵跪在了原地。 吴煦看着阿季沉声道:“你可知,本将军拿出的诚意,不是你反拿来要挟我军的资本。” 待了这些时日,阿季当然知道这支兵马究竟素质如何,不然也不会一再大胆的与这些大将“提要求”,就为借势报得旧主大仇。 “草民.....” “说吧,本将军答应了。”忽红到底听出了吴煦话里有收服这少年的意思,与她的“怒”是不同的,抢先一步道。 人才?主公现在可不缺了。 心眼多的,再是可造之材也不要! 主公可不是当初那个即使攻下了库州,也没有才之士主动来投的主公了! 如今的主公,已经有了挑拣人才的资本! 若非顶级人才,不必主公再礼贤下士!该是有才之人,上赶着在主公面前展示他的才华才是! 如今的主公,天下人才尽可挑,谁若恃才傲物,那就滚! 这就是一桩交易,不必扯许多口舌,阿季给情报,她忽红给“报酬”,这事便结了。 吴煦转眸看了忽红一眼,忽红也看向吴煦,吴煦见她主意已定,便没再与阿季多说。 这支军,忽红的话语权比吴煦的大。吴煦毕竟还未明投于林知皇。 阿季明显感觉到了周围这些将军看向他的目光有所改变,张嘴想解释两句,却发现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自己的小心思,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阿季压下心底隐隐升起的悔意,也没再废话,开始说自己所知的东西。 原来,这条通向州城的官道两侧的山中,是修有诸多地道的。 杜氏一族扎根在此地,这些地道是杜氏一族为防患于未然,斥巨资历经多代早便修建好的,这处地道群的二十余出入口,只有杜氏族中主支得知。 这些地道在杜氏一族未遇危险时,是杜氏一族监视他方来人的暗下岗哨,若杜氏一族遇见危险,这些地道群便是杜氏一族避祸的密地。 当初清平门的大军攻入览州州城时,杜氏一族在此地道中值守的心腹部曲便提前知晓了。 当时杜氏家主见清平军势大,州城只怕再难守住,为以防万一,就将族中十四周岁以下的小主人们以及嫡支嫡脉的子孙,秘密带出城藏匿到了这些地道中,更搬出了族中不少金银等物随藏。 想着就算清平军攻下州城,杜氏一族不论如何遭遇不幸,也可留下再生力量。 但杜氏家主考虑的再是周全,也防不住族中出了叛徒。 作为杜氏族学先生的时铎,却不知怎么知道了这片山峦地道中的一处出入口。 时铎投效清平门门主苗杳,杜氏一族所凿的这片可以藏身的地道群也被发现了。 所有地道口相连,知一处出入口,只要肯花费心思,便能探知所有的山道口。 就这样,一品世家杜氏被深厌权贵的清平军全族覆灭了。 杜三娘子能留得一命,是上天保佑。 当时她被进道来肃清他们这些孩童的清平军拎起,用力地抛掷在了山道底下的一处石台上,当时就被摔得闭过了气。 那些在地道中四处砍杀的抢劫钱财的清平军便都以为她死了,后来清理地道的兵丁也不仔细,拖了一堆尸体把地道清出来,便将尸体扔到了乱葬岗,连掩埋的功夫都不愿意花。 杜三娘子是在乱葬岗昏睡了一夜才醒过来的,阿季也正好在那时跑到乱葬岗偷摸着为旧主们收尸,这才恰巧救了她。 忽红细听过后问:“你是说那帮清平军的宵小,就藏在这些山峦的地道中?” 阿季点头:“这两侧山峦中皆有地道,他们定藏在那里面!” 吴煦却道:“这种地方,都是一族最重的秘密,身为杜氏仆从的你却知道这些地道的所有出入口,倒是稀奇。” 时铎当时也只是知道一处出入口罢了,阿季却知道所有的出入口。 苗杳当时将杜氏一族的人杀得那么干净,想来也是为了这庞大的地道群了。 这种好地方,作为掌权人怎会不利用起来? 阿季知道吴煦这是将他当做杜氏嫡系子弟了,但他不想让三娘子暴露,便没说话,默认了吴煦这话。 半个时辰后,阿季便从帅帐中出了来,做领路人带着红营中的千名好手将这片山峦中的所有地道出入口给守了。 出入口守好后,张卉便带着百余精锐冲入了地道中逮人。 最终抓了二十余人,寻出十四口装有炸雷的大黑箱子。 此次若非阿季前来告密,忽红与吴煦所率的这支军,很有可能如淮齐昭所猜测的那样,过军狭道时,被前后炸道堵截,以至踩踏军乱。 阿季立了大功,忽红当即便承诺他此次攻下州城,必将那时铎的项上首级予他。 阿季郑重拜谢。 隐患已除,忽红与吴煦立即拔营,向前急行军。 与此同时,已带兵驻守在览州城郊的林知晖与齐冠首、戚扈海等主帅, 各自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上言,他有密道可巧进州城,但他要一个郡守位,谁能让他之后成为一方郡守,他便死心塌地地拜其为主,尽心辅佐。 戚扈海见信立即招来麾下谋士商量。 林知晖则在与于弘毅与金琅商议后,立即回信道:只要此密道之事为真,可如君意。 齐冠首反应最快,当即就回信道:信君言,以士礼待之,授郡守位,予爵封。 齐冠首不仅给郡守位,还给有封邑的爵位,这算是给那发信人,实现阶级跨越了。 —— 第1540章 览州州城被攻下,最快抓住战机者为胜 第1540章 览州州城被攻下,最快抓住战机者为胜 然后齐冠首这边回信才过两个时辰,一名全身罩在斗篷里的人,便出现在了他军营后门前。 关山衣在齐冠首回信后便有派人密切注意军营周围,守在外面的兵将见到此人手中所持的信件,立即就将人给引进了主营面见齐冠首。 “在下时铎!”罩在斗篷中的人一进帅帐,便褪下遮脸的帷帽,拱手对齐冠首行礼道。 齐冠首如今攻打州城,自然是早将苗杳麾下谋士查了个遍。 时铎是谁,以及他的生平背景,齐冠首早已烂熟于心。 齐冠首从上首主位行下来,托了时铎的礼道:“原来是时参军,幸会。” 齐冠首生得一副玉颜,天生便让人生疏离之感,他对人不需要多热络,只要不轻慢,便会让与他相处的人如沐春风,并从他这感受到尊重。 时铎对齐冠首的出身自然也早就了如指掌,原先在几名来攻的主帅中,他便最看好齐冠首。 齐冠首以这样的速度回信,又给这样的待遇,见他亲来也如此以礼相待,便越发满意齐冠首了。 这样的主公,可比苗杳那样的邪魔歪道,一看就长久不了的主公值得追随。 关山衣在一旁含笑道:“原先关某还怀疑这封信的真假,但见到了时兄后,便怀疑尽解了。” 如今览州州城全城封闭,时铎能这般出来密会主公,就已经说明州城内确实有联通外面的密道了。 不然时铎作为苗杳的心腹谋士,可没法这么悄无声息地出来密见他们。 时铎在这时以士礼对齐冠首下拜道:“铎自幼便丧父又丧母,家中幼弟妹全靠在下一人养大,在下不敢轻死,所以当初在清平门攻下州城后......” “铎为保得性命,便拜投了苗杳那奸人为主......” 齐冠首淡漠的眸子中透出少许异色,关山衣还不等齐冠首说话,便上前一步搀扶了时铎道:“哎,谁不是那乱世里的浮萍呢?不过为保得一命罢了,时兄的痛处,贤弟深懂!” 齐冠首站在时铎面前没接他这话,关山衣便不留痕迹地挡了时铎的视线,给时铎造成齐冠首认同他这话的错觉。 时铎面上浮出喜意,在关山衣地搀扶下起身后,客气地对他一点头,转首又对齐冠首问:“此次出来,您还要在下回去吗?” 这是时铎最后的试探。 这也是时铎为何在回信最快的人中选主的原因。 他此次这样跑出州城,再是小心谨慎,也必会让向来多疑的苗杳警惕。 而且他此次出来,再回去必会走密道,谁知道齐冠首会不会派人偷跟于他? 他最大的底牌就是这条密道,是绝对不能轻易就给了出去的。 时铎不准备再回去,若是齐冠首言一些“从长计议、静待佳音”的话...... 他便出了这处军营,直接绕道去那齐恣意或是戚扈海的军营拜投。 齐冠首看着时铎的眼睛道:“你既已转投我为从,我作为主公自然不愿手下之士再回恶地冒险......” “尽管带路便可。” 这就是要即刻点兵过密道里应外合攻打州城的意思了。 新拜之主,比他想象的还要雷厉风行,果断刚毅! 时铎满是丘壑的脸上展出大大的笑颜,诚心下拜道:“时铎,字紫峰,拜见主公!” 盛景五年二月二十一日,夜。 齐冠首麾下大将百里驳,率八千精锐过密道进入览州城内袭攻。 与此同时,齐冠首在城外率军两万两千余发起硬攻。 严守在城内的清平军被攻的猝不及防,即使很快便井然有序的应对,也难将已偷入城内的齐兵进行压制。 而齐冠首又在城外发起猛攻,清平军眼见着势颓。 跟在齐冠首后面到的齐博?见州城势颓,当即不再观望,主动与齐冠首合军,以他的调令为主,率三万兵马助攻。 盛景五年二月二十二日,清晨。 齐冠首率兵六万,里应外合攻下览州州城! 清平门门主苗杳与其麾下心腹文武皆不知所踪,未能擒得。 州府人去楼未空,金银珠宝数之不尽。 尽管未能擒得苗杳,但齐冠首却一举攻下了览州州城,逼得苗杳弃城而逃,在此次联盟伐清之战中拔得了头筹。 一时间,齐冠首名头,比之前更响。 他独自一人勇闯于万军之中,打死蛮王吴奎的护卫将军,并打瘫蛮王吴奎的事迹再次被人们拿出来疯传。 齐冠首这颗冉冉升起的新势,再次强势地走入世人眼中。 戚扈海很是懊恼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 时铎的信送来时,戚玉寐正好在睡,等他睡醒过来知道这件事后,立即便让人回信了。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昨夜齐冠首的兵能从内城出来助攻,已经说明一切,是他反应迅速的争取了那人的芳心。 戚玉寐再次恼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就这身体,能成何事? 任何事情都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他这随时随地就睡觉的坏毛病,直接就与“天时”两字无缘了。 戚扈海见儿子醒来后一直沉着脸,倒也觉得自己反应不够迅速,怕自己再待在儿子这惹得他恼,便起身朝自己的无用谋士们发火去了。 戚扈海觉得自己错过了时机,林知晖这边也深觉自己错过了机会。 当初给的回信,应该许予那人更多好处的! “只能慢那一步,等齐冠首驻军城内后,我军再以借道名义过这州城继续前攻了。”金琅惋惜道。 苗杳跑了,按照惯例他必会后撤军,继续前攻还有机会拿下他。 诛杀苗杳,才是此次联盟军中的最大战功,因为苗杳一死,以他为核心聚集的势力必会散去。 于弘毅则道:“我若是齐冠首,必会皆‘打扫战场’的名义,拖上个十日再让其他联盟势力过军的。” 林知晖也道:“便是齐冠首不会厚颜如此做,那辅佐他的关山衣也会谏言他如此做的!” 忽红与吴煦这边带兵刚到便接到了州城被齐冠首带兵攻下的捷报,忽红当即便郁闷地仰头长啸了一声。 阿季远远地听到了忽红的啸声,一打听知道前方的战况后,心想:若非他耍心眼想更有谈判的资本,硬是拖了两日才去讲地道之事..... 那战机.....是不是就在权王大军这边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41章 林知皇对苗杳已布的后手 第1541章 林知皇对苗杳已布的后手 第1541章 林知皇对苗杳已布的后手 “阿季,怎么了?”杜媛见阿季神色暗沉,忧心地问。 “我.....似乎做错了件事。” 杜媛环顾周围后悄声问:“没有立即说有地道这事?” 阿季低低地嗯了一声。 杜媛却道:“若没有我们,这支大军会到现在都还在山道口那驻军不前,亦或是早被清平军偷袭得逞了,这种事.....如何能怪我们?” 杜媛见阿季脸色并没有好转,又道:“我们与权王没关系,有给才有得。我们也是先给了,才从权王那有所得的。” “更何况.....我们该得的报酬,还没在这支军的掌军大将那拿到呢!她可没资格责怪我们。” “她要怪,也是该责怪自己没有决断,在我们来时没有重视我们,更没尽早安我们的心,而是让我们自己观察两日才彻底对她放心前去告密才是!” “细节决定成败,她是败在了细节上!” 我等在她看来是小人物,小人物虽不可决定某人生死,却可在细微处,决定某事的发展方向! 她忽视我们,就是她的错! 这就是为主与为奴者之间的思维差异了。 要论机警聪明,杜媛自然是比不得阿季的。 但若要论看事待物的角度,阿季就远远不如杜媛了。 阿季涩然道:“我们如今已经知道了这支军是什么样的军,也想继续跟随权王,现在这般....怕是难以心愿得偿了。” 杜媛道:“我们不是还有筹码吗?还可以冰释前嫌!” “不.......” 杜媛打断了阿季的后话,抬起下颚道:“这次我去。什么都不要,我就助那权王一臂之力,只要权王能赢,我杜氏的大仇就得报了!” 时铎的头算什么,我只要苗杳死! 之后如何,便不管了! 这条性命,去了便去了,也可放阿季真正的自由! 杜媛握了阿季的手,该她这做主人的.....为阿季谋划一回了。 “那女孩请见?” 忽红到军后见齐冠首已经带兵攻破州城了,郁闷了一阵,调整好心情后,便带大军在郊外暂时驻军,静等齐冠首“打扫战场”,她再带兵过城前攻了。 刚落歇,便听亲兵来报杜媛独自一人前来请见。 有了之前的教训,忽红未再疏忽任何人事,想了想就让亲兵带杜媛进来了。 “民女杜媛拜见忽大将军!” “起。”忽红豪爽地摆手,洪声问:“何事请见,你兄长呢?” 杜媛却没有回答忽红这问题,而是问:“敢问您可是因战机之事埋怨于我兄长?” 忽红先是一愣,而后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你们前来告密已是冒险,然而本将军却没在第一时间给你们兄妹足够信任,以至于让你们自己琢磨了两日才来找我‘告密’.......” “这原是本将军的疏忽,岂能怨怪你们?” 虽然在权势上她强于这对前来向她告密的兄妹,但这并不代表理就在她这边。 这次错过时机,责任在她。 杜媛听忽红将这话说地诚恳,心中所想不由又坚定了几分:“我名杜媛,乃杜氏一族唯一在世的嫡系子孙。” 忽红稍微坐直身体。 “有件密事,除了杜氏嫡系,无人得知,但我想那苗杳盘桓此处多年,应该是知道此事的!” “何事?” “州城境内的木山群中......有龙脉?” 忽红惊:“龙脉?!” 杜媛点头:“龙脉!我杜氏偶然得知这处龙脉,便秘而不宣,将那处修做了我族祖坟!” 难怪!难怪!那苗杳死守州城不愿离开,还在此处修建陵寝,是因为此处埋有龙脉? 那苗杳若...... 忽红骤然站起身问:“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将这事告诉您!”杜媛目色坚定道。 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要的恩情,才最难还! 但现在机不可失...... 忽红果断问:“那龙脉在何处?” 大军在官道上笃笃前行,一只飞鸽落在了军队中部位置。 林知皇收到捷报后,轻叹道:“终是齐冠首,先攻下了州城........” 林者棋啧啧道:“这齐冠首,似乎运气独好。” 随边弘摇头:“非是运气,他反应最快。” 当时每路大军都有攻城的机缘,只有齐冠首一丝犹豫都没有,准确地抓住了这攻城的机缘。 柳夯亦是道:“我当时若在,因为也会劝主公先从长计议。” 时间就耽误在这。 林知皇则道:“本王会优待那对兄妹。” 梁峰溪叹气:“是忽大将军没有抓住这机缘。” 梁峰原冷声道:“战事当前,一军主帅不会太在意两个前来已经告过密的孩童。” 张缘继也道:“俺觉得忽大将军已经很优待这对兄妹了!” 林知皇摆手:“多说无用,时也,命也,忽红作为掌军大将当时那般处理那对兄妹并无错。” 随边弘慵懒地点头:“州城已被齐冠首攻下,但苗杳还未落到他手上。” 林者棋道:“苗杳既然在州城境内大修了陵寝......” 柳夯含笑接话道:“就不会轻易弃城而走。” 林知皇低笑:“本王也是如此想的。” 随边弘见林知皇这般笑,唇角挑起精致地弯弧:“主公已经有了布置?” “嗯。”林知皇将手中的捷报轻轻地往茶案面上一丢,笃声道:“苗杳的命,是本王的!” 与此同时,长相秀气的尚垣庭表情格外不耐烦地跟在戚玉寐身边,低斥道:“苗杳的命,是我的!” “我知道。”戚玉寐悠哉悠哉地跟着他的两只狗走。 “你把狗给我就行,你跟过来做何?” 在尚垣庭这里,戚玉寐比狗还狗,他是半点不想和戚玉寐多相处的。 戚玉寐丝毫不在意尚垣庭的态度,道:“我亲自来助你,你还不愿意?”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42章 尚垣庭与戚玉寐进入州城追踪苗杳 第1542章 尚垣庭与戚玉寐进入州城追踪苗杳 第1542章 尚垣庭与戚玉寐进入州城追踪苗杳 “滚!你不消遣我就不错了。” “我的狗只听我的。” 两人边走边你来我往的打着嘴仗,看似关系不好,但相处的氛围却又异常的融洽。 尚垣庭斜睨戚玉寐:“同类听同类的话吗?” 戚玉寐丝毫不恼,反是翩然一笑道:“狗最忠诚,你竟然是这般看我的,受宠若惊了。” 尚垣庭:“.............” “我们刚才大摇大摆的进州城,你那师弟一定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我们又没带军进城,难道还不让人进了?那城中百姓他不都放任通行了么?” 苗杳封城了这段时日,城中内外百姓也不得来往过城,因为这事,可有不少百姓对苗杳生了怨言。 有好些只是进城采买而偶然被封在城中的百姓,这段时日在城中住客栈可花了不少钱。 便是这些百姓再是推崇清平门的教条,也是不能容忍钱就这么白花花的流掉的。 只要涉及到切身利益,百姓可比任何人都聪明。 齐冠首为得民心,在掌下州城后第一件事便是清扫城门周边的士兵尸体,即刻开放城门。 这一举,可为齐冠首赢得了此地不少民心。 而齐冠首带兵进驻州城后也没有扰民,百姓就更喜欢这支军进驻州城了。 苗杳当初带兵攻进州城时,无论说的再怎么好听,那州城内外可都是被他杀得尸山血海的。 那时候的场景,让住在周城内的百姓们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两相一对比下来,齐冠首所掌的这支军可是真文明军了。 尚垣庭道:“但我们这般进来,定是有要事要办。他岂会放任我们.......” 戚玉寐打断尚垣庭的话:“初澜抢先一步打下览州州城,这会还要梳理全城内外,可没有 时间在意我们。” 齐冠首占得了先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非是先机。 等齐冠首有空来理会他,最快也是三天后的事情。现在顶多就会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他而已。 但刚才那些盯着他与尚垣庭的人,已经被他们不留痕迹的甩掉了。 等齐冠首腾出手来的这三日时间,倒正好被他用来.....寻找苗杳。 这三日就是他的先机,若只靠尚垣庭这家伙独自一人,可没办法在这三天时间内寻到苗杳。 这次先机,他定不能让齐冠首抢了去。 “你确定苗杳在这种地方?” “跟着我的狗走就对了。” 尚垣庭仍是将信将疑。:“州城都被攻下了,苗杳不带兵退守后方城池,还能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越走越往深山里去了!” 尚垣庭严重怀疑戚玉寐这会是在耍他。 戚玉寐继续往前走,神色难得严肃道:“车问与旷官是不会带错路的,跟着走就是了。定能找到那苗杳的踪迹。” 尚垣庭听戚玉寐如此说,终是去了疑心,刚想开口说两句,便见身边原本走的好好的人,毫无征兆地扑通一声倒下了。 尚垣庭:“...........” “汪汪汪!” “汪汪汪!” 原本威风凛凛走在前面的一黑一白两只巨犬立即掉头,围着倒地昏睡的戚玉寐焦灼地大叫,定在原地不走了。 看在两只狗的份上,尚垣庭仰头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将戚玉寐给扛了起来,对两只狗道:“你们继续在前带路,我带着你们主人继续跟着。” 一黑一白两只巨犬蹲在原地不动,继续对他狂吠,明显不满尚垣庭这般随意地扛着他们的主人。 尚垣庭也算与这两只犬相处了一段时日,竟然诡异的读懂了它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迟疑了一下,将随意扛在肩上吊着手臂的戚玉寐,换了一个公主抱的姿势,然后让戚玉寐的头能舒适的枕在他的肩上。 这个姿势一换,两只巨犬立即停了狂吠,围着抱着戚玉寐的尚垣庭转了一圈,这才满意的吐了舌头,继续往前带路。 尚垣庭见这两只狗这般通人性,还这般会心疼他们的主人,很有些嫉妒了。 在抱着戚玉寐跟上去的同时,心里暗暗想道:等这两只犬下了崽,该怎么向戚狗开口讨要一只。 这狗.......确实是不错。 尚垣庭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身长体壮的戚玉寐,跟着一黑一白两只巨犬走了近一个时辰,也逐渐有些吃不消了。 正要将怀里仍在睡觉的戚玉寐放到一边休息一会儿,便听到身后林中隐隐传来有东西极速掠过的声音。 尚垣庭立即警惕起来,旋身便向后望去。 王鹿也是察觉到这山林中有人新走过的痕迹,立即跟着踪迹追过来的。 王鹿发现自己还未靠近前面的人,前面的人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靠近旋身看来,王鹿丝毫犹豫都没有,就跃上了一旁的树干后避身,以防那人对他出招。 尚垣庭也是一见王鹿这反应速度,便知来人武功不俗,也不敢再拖大,当即就将抱在怀里的戚玉寐放在了地上。 戚玉寐一被尚垣庭放到地上,一黑一白两只巨犬立即就冲过来守在了他身边,对着王鹿所避身的那棵树,露出了獠牙。 王鹿看到这一黑一白两只巨犬就觉眼熟,再一看被尚垣庭放到地上的人,眉头便皱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劫持戚大郎君?”王鹿认出了戚玉寐,以为他是被人给打晕劫持了。 尚垣庭听避身在粗树干后的王鹿这般问,秀气的眉尾稍挑:“劫持?” “不是?”王鹿此时细观那一黑一白两只巨犬的反应,也发现自己可能误会了。 总而言之,面前这人,可不像是清平门的人。 王鹿心中如此想着,仍是没有掉以轻心,不愿给面前人任何一个接近偷袭他的机会。 尚垣庭也从王鹿这几句话中察觉出来人非是清平门的人,攻势稍收:“问我乃何人,为何不先报上名讳?”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43章 奉命寻人的王鹿与戚玉寐、尚垣庭偶然撞见 第1543章 奉命寻人的王鹿与戚玉寐、尚垣庭偶然撞见 第1543章 奉命寻人的王鹿与戚玉寐、尚垣庭偶然撞见 王鹿却没有与面前人多攀谈的意思。 奉命搜寻陵寝入口,伺机传信捉拿苗杳,乃林知皇指派给他的密务。为防他人窥得一二,一路前来他连亲卫兵都未带,就为掩人耳目。 他最好是少说话或是不说话才好,因为多说多错。无人知晓他的来历更好。 既然已经确定面前这人非是清平门的人,那就从他身上套不出陵墓入口,没有再纠缠的必要。 思考到这里,王鹿径直道: “一场误会,就此别过。” 话落,王鹿便转身准备离开此处,往别处继续探查。 “走什么?我让你走了吗?”尚垣庭当即一个跃身,向王鹿所在方向掠了过去。 王鹿见尚垣庭来拦他去路,反手便甩出两张薄铁片,向尚垣庭大腿处射去。 尚垣庭机敏地侧身避开,然后抽出了背后所负的大锏,出手的招式由原先的拦,转为了攻。 王鹿一看尚垣庭所使的武器,再加上他这几招间所展露出的身手,便对他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 “停!” 王鹿率先收了手,站在原地不动,一副要好好谈话的模样。 尚垣庭也不是要杀人,见王鹿不准备走了,便也收了攻势。 “你乃何人,来此处作何,说明白了,我再放你走。”尚垣庭秀气的眉眼间凝出些许煞意。 王鹿回:“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那你先前为何上来追我?” 王鹿眨巴了一下他那双看起来十分无辜的鹿眼,又回道:“年轻气盛,好奇心重。” 王鹿嘴上虽这么回着,但心中已经开始猜测起面前这人,也是知道了此处有苗杳为自己所修建的皇陵,猜测苗杳会躲入这皇陵中,所以才此地的!尚垣庭与戚玉寐这个时候在这深山中行走,想来也是与他一样,在寻找皇陵入口。 “你看我像傻子?”尚垣庭拿锏的手略微甩了甩:“说吧,你来这里是要做何?” 王鹿见瞒不过,收了面上无辜的表情,一甩手,手指间瞬间夹满了一张张寒光凛凛的薄铁片:“你呢?来此处作何?” 尚垣庭见王鹿变了脸反问他,轻笑了一声,掀唇道:“呦呵,倒是个有脾气。可惜,我尚某的脾气也不怎么好。” “你想如何?”王鹿唇边凛出邪肆的弯弧。 尚垣庭握紧手中的锏柄:“离开这处地方,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死!” “我若说不呢?” 就在尚垣庭与王鹿之间气氛越发剑拔弩张时,戚玉寐醒了来。 刚醒来的戚玉寐若无其事的先坐起身,然后环顾四周环境,最终视线落在了拿着各自武器对峙的尚垣庭与王鹿两人身上。 “王鹿?” 戚玉寐一眼便认出了王鹿,一双仍带着睡意的俊隽眸子眯起。 “你认识?”尚垣庭眼睛紧盯着王鹿,开口对醒来的戚玉寐问道。 “是权王的心腹,泰然老将军的关门弟子。”戚玉寐神色有些不好看地站起身,言简意赅的与尚垣庭说了王鹿的身份。 “哦,原来是你。”尚垣庭稍微仰额,看向王鹿的眼神愈发不善:“权王派你来的?来做何?” 苗杳藏在此处的事,若不再是秘密,他还如何能抢得先机抓住苗杳? 王鹿冷声道:“你们做你们的事,我做我的事,大家互相当没看见过对方如何?” 尚垣庭还未回话,戚玉寐便先曼声道:“这可不行呢,先机是我们的,可不能叫你得了去。” 戚玉寐说着话的同时,起身大步向王鹿所在处走去。 王鹿丝毫犹豫都没有,直接两手翻动,一手对地上的两只巨犬甩出铁片,另一手对此时离他极近的尚垣庭甩出铁片。 尚垣庭立即侧身闪避,戚玉寐也顾不得向王鹿去攻,忙去护他的两只爱犬。 一黑一白两只巨犬也警觉,立即扭身闪避,余下没能避开的铁片被戚玉寐甩袖打开了去。 铁片与戚玉寐甩起的袖子相接,发出铿锵的碰撞声响。 王鹿也不托大,知道自己非是面前这两人的对手,便趁两人对他甩出的铁片闪避的空档,反身便向林中深处奔去。 尚垣庭避开铁片后低咒了一声,跃身便朝王鹿所在的方向追去。 戚玉寐也没有任何犹豫,在为两只爱犬挡去暗器后,立即就追了上去。 苗杳在此的消息不能泄露,王鹿现在就一人,必须拿下他! 三人两狗在林中你追我赶地奔了近有一刻钟,谁也没能奈何谁。 王鹿没能甩掉紧跟在身后戚玉寐与尚垣庭,戚玉寐与尚垣庭也没能抓到王鹿。 “等等。”王鹿稍微喘匀了口气道:“我们之间可以再谈谈。” “谈什么?” 这样的高速奔袭,尚垣庭也有些吃不住了。 尚垣庭所学的武道讲究个以巧打力,大多数招式爆发性强,持久力却不足,这样追个一刻多钟,他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戚玉寐也在离王鹿还有五丈的距离止了步,声音微喘道:“你奉权王之命来寻苗杳的?” 王鹿想了想,滴水不漏地反问道:“两位也是?” 尚垣庭不耐地甩了甩手中的大锏,道:“莫要问些废话。找苗杳就找苗杳,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成?” 戚玉寐却在这时见缝插针地问:“权王是如何得知苗杳藏在此处的?” 王鹿道:“主公的事,我这一奉命行事的小百户怎会知?” “既然殊途同归,一起如何?”戚玉寐突然提议道。 王鹿嗤笑:“苗杳就一个,还能一人一半不成?” 戚玉寐则道:“你不是也在找吗?我们一起找,找到了之后,谁能真正拿下苗杳,苗杳便算谁的如何?” 说话间,戚玉寐在不留痕迹地缩短自己与王鹿之间的距离。 但看似在认真听他说话的王鹿却突然暴起,再度发力向前急速奔去。 “该死!”尚垣庭再度发足去追。 戚玉寐面色一沉,也立马追跟了上去。 三人两狗往林中深处方向又你追我赶的急奔了近一刻钟,直到王鹿面前出现了一川瀑布。 王鹿任何犹豫都没有,直接就跃身跳入了瀑布之中。 尚垣庭稍晚一步到,在瀑布边踟蹰了半息功夫 ,也跃身跳了进去。 而戚玉寐则在瀑布边止了脚步,立即取了旷官身上所背的弓箭,准备等王鹿在水里冒头出来,便瞄准他震慑。 然而戚玉寐在上方瀑布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王鹿再冒头出来。 不仅王鹿没冒出头,就连尚垣庭也没再冒出头来。 戚玉寐见状面上的悠然之色淡去,扬声朝下唤道:“尚垣庭!” 第1544章 我们相争浪费的时间,是给齐冠首制造时机,不若我们合作 第1544章我们相争浪费的时间,是给齐冠首制造时机,不若我们合作 第1544章我们相争浪费的时间,是给齐冠首制造时机,不若我们合作 除了瀑布嘈杂的落水声,此处再无别的声音。 “尚垣庭!” 戚玉寐又喊了一声,仍是无人回应。 戚玉寐松开手中已经满弦的弓,面上露出些许急色,矮身也准备跃入水潭中,却被旷官与车问死死咬住了衣摆,不让他往下跳跃。 “松开!”戚玉寐呵斥。 旷官与车问这回不仅是死死咬住戚玉寐的衣摆了,而是整个巨大的身子都顶在了戚玉寐前面,不允许他跳下水潭。 “戚玉寐?” 这时,一道声音骤然出现在了戚玉寐后方。 戚玉寐刚才因担心尚垣庭的安危,再加上这处瀑布落水声巨大,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方有来人。 这会戚玉寐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唤他名讳,当即就止了向下跳地势头,旋身便拉满弓向出声处指去。 吴煦:“.........” 跟在吴煦身边的杜媛吓得立即就躲到了他身后。 戚玉寐看清是吴煦,手中张弓的力道稍收:“吴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你刚才要做何?” “尚垣庭掉下去没起来!帮我救他!报酬你提!”戚玉寐这会可没有与吴煦玩心眼的闲工夫了,见到他便急声道。 “尚垣庭?他也在这里?怎么掉下去的?” 到底都有以前在守山书院求学的同门之谊,吴煦听戚玉寐说尚垣庭掉下去后没有浮上来,走上去便眺望下方瀑布底部的情况。 “不高,怎么会掉下去起不来?”吴煦奇怪。 戚玉寐见尚垣庭仍没冒头,急道:“吴师兄,你下去救人,我不能下去!” 吴煦收回目光,挑眉看向面有急色的戚玉寐。 戚玉寐却是不好说自己可能跳下去之后,下一刻就有可能会睡着,这样十分危险,到时不仅救不到人,反是会把自己的性命也给搭进去,只得道:“师兄!非是我贪生怕死,实在是我不方便下去救!” 吴煦对戚玉寐还是有些了解的,向来只见他把别人气的跳脚,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急躁地求过谁,不由道:“你倒是紧张尚师弟。” 说着话,吴煦又仔细观察起周围痕迹,然后问:“这处有三个人的痕迹,还有一人是谁?尚师弟被人追的跳下去的?” 戚玉寐一愣,这才想到吴煦与那王鹿还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立即便道:“那王鹿方才也跳下去了!” “什么?”吴煦面上的优哉悠哉顿时褪去,面上也露出与戚玉寐同款的急色,越发认真的向下看潭底的情况。 “你怎么不早说?”吴煦看了会只看到潭底飘着两双鞋,扭脸便斥戚玉寐。 “先救人!”戚玉寐大急。 吴煦厉斥:“两个人掉下去都没有浮起来,不能直接跳下去!” “再耽搁一会,人没气了!”这都过去小半刻钟了,人若闭气就难救了。 “那也不能这么下去!”吴煦边斥戚玉寐,边拔了腰间小刀去砍周围垂挂的藤蔓,动作极快的打结成长绳。 戚玉寐见吴煦这么做,虽嫌他浪费救援的时间,但仍是上去帮他弄藤绳了。 “那个......” 一直被两人无视的杜媛这时突然小声讲话了,然后正忙着得两人都没有理会她。 “......两位大人......” 戚玉寐与吴煦缠好了藤蔓绳,准备下去的时候,杜媛才终于大声道:“两位大人且慢!小女子知道另两位大人掉下去,没浮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正准备挂绳下去的吴煦面色一顿,戚玉寐也终于回头向这名瘦弱的女孩看来。 “将...将军,就在下面了。”杜媛被两人看得有些忐忑,但聪明劲还在,想着还有戚玉寐这个外人还在,便用两人能听懂话提醒吴煦。 吴煦一愣,而后收绳:“你确定?” 杜媛连连点头:“小女子虽未真正来过,但从记事起就听父亲说过........就是这处了。” 戚玉寐虽不懂杜媛与吴煦之间在打什么哑谜,但他见吴煦脸上焦色褪去,也大致猜到了尚垣庭这会是安全的了。 “师兄来这处作何?”戚玉寐直问道。 “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吴煦回头看向戚玉寐。 戚玉寐郁闷:竟然有这么多人知道苗杳藏在此地了。 以前他可真是.....高看苗杳了。 废物,藏都不会藏! 这会人全都找过来了! “合作。”戚玉寐当机立断道。 吴煦嗤:“你们刚才是偶然碰到我师弟也在这找人,准备杀他灭口?” 王鹿明显是被人追得跳进水潭的。 戚玉寐与尚垣庭两人同时出手,王鹿知道单枪匹马打不过这两人,便不硬对,果断选择了避走。 但戚玉寐与尚垣庭却不愿让王鹿也在此处找寻苗杳,想将人拦下。 戚玉寐摇头:“杀他做什么?想杀他还能让他有机会跳进水潭,一箭就搞定了,只是想限制他行动一段时间。” 王鹿乃权王心腹,这个关头杀权王的爱将与权王对上,他是疯了才会这般做。 什么杀了人,毁尸灭迹的那是天方夜谭。 王鹿一人前来,明显是权王密派,结果最后人没回去,他却抓了苗杳..... 稍微一想就能怀疑到他头上。 根本就经不起查。 他与尚垣庭进州城的事根本瞒不了人。 吴煦不客气道:“我一个人便行,为何要与你合作?” 戚玉寐沉声道:“我们为了来抓苗杳,都没带亲卫就来了,就怕因此打草惊蛇,让齐冠首注意到这边,更让躲藏在此处的苗杳闻风再逃.......” “现在倒好,我与尚垣庭来了这处,王鹿来了这处, 师兄你也来了这处,齐冠首再是傻子也知道这处有猫腻了,必会放下手头事务过来的。” 吴煦不说话。 戚玉寐见吴煦松动,继续道:“我们这般在此处相争浪费时间,就是在给齐冠首制造时机,不若我们合作!”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45章 瀑布下方水潭的别有洞天 第1545章 瀑布下方水潭的别有洞天 第1545章 瀑布下方水潭的别有洞天 吴煦直接一个白眼给戚玉寐:“谁要与你合作?” 说着吴煦走过去将藤蔓缠在了杜媛身上,然后又将藤蔓往自己身上缠绕了一圈,匀速的将杜媛往下方水潭中送。 杜媛虽然害怕,但见吴煦将她往下放的这般小心,便也死死地咬住嘴唇没有惊叫出声。 吴煦在将杜媛送下去的同时对戚玉寐道:“我们互不干涉对方,各自凭本事找人便可。谁先抓到人,人就是谁的。” 戚玉寐也知道自己没有谈判的资本,双方之间能互相不干涉影响对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齐冠首此时必定已经警觉,最多晚三个时辰,齐冠首就要带人来此处了,如今这处是齐冠首掌权的地盘,他们得尽快抓住这时间抓住苗杳。 想到此,戚玉寐也懒得再与吴煦多费唇舌上的功夫,也取了几条藤蔓缠紧成绳,学着吴煦将杜媛往下放的方法,将自己的两只爱犬往下送。 吴煦将杜媛送下去时,戚玉寐的两只爱犬也到了潭底水中,边游边对上方戚玉寐所在的位置汪汪直叫。 杜媛不会游泳,被上方的吴煦拉着漂在水里。 吴煦见状,转头看向戚玉寐商量道:“让那小娘子骑在你的爱犬身上,我用藤蔓将你放下去。” 正在找好角度蓄势跳下去的戚玉寐闻言,径直就用藤蔓将自己的腰给缠住,然后将藤蔓的另一头递给吴煦。 “看,这不就合作上了?”戚玉寐宛然笑道。 吴煦:“........” 戚玉寐见吴煦从他手中接过了藤蔓另一头,也不再嘴贱浪费时间,对正在潭底水中游泳的黑犬道:“旷官,驮她。” 下命令时,戚玉寐手上还打了手势,正在潭底游泳的黑色巨犬汪了一声,然后去驮被吊在水面上的杜媛。 杜媛见黑色巨犬过来驮她,紧绷地身体稍微有点好转,待整个人都坐到了黑色巨犬身上,才终于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将缠绕在腰上的藤蔓解了。 戚玉寐这时也被吴煦吊了下来,白色巨犬见主人被人从上方匀速放下来,主动就游了过去驮人。 戚玉寐刚坐到车问背上解开腰上缠绕的藤蔓,吴煦便将腰上的藤蔓用短匕割了,找准角度从上方垂直跃了下来。 “啪噗——!”吴煦块头大,从上方跃入水中将水面拍出了巨响。 坐在爱犬背上的戚玉寐,顿时被吴煦落入水中所溅起的水花溅了一脸。 “师兄故意的?”戚玉寐将脸上的水抹去后不悦道。 “师弟多想了。”吴煦从水下浮了起来,也摸了一把脸上的水。 戚玉寐的身下狗对吴煦脸上喷了一口水:“汪汪汪!” “车问,不许调皮。”戚玉寐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下动作却是赞许地拍了拍车问的头。 车问顿时将头仰的更高,正凫水的四肢更为有力了。 杜媛在一旁见带自己来的大将军又要与那位贵气的郎君闹起来,忙止住潭水尽头的一块壁石道:“大将军,就是这了,这里下方有一个半丈长宽的孔洞,从那里憋一口气游过去,出口处别有洞天。” 吴煦抬手抹去脸上的水,不悦地看了戚玉寐一眼,然后游过去拉过杜媛,带着她向那块壁石所在处游去。 水里的孔洞游过去后还会有空气? 戚玉寐在一旁听到杜媛与吴煦对话,稍有怀疑。 怀疑归怀疑,吴煦带着人游过去时,他还是让车问带着他游了过去。 吴煦做事雷厉风行,一点时间都不愿耽搁,游到了杜媛所指壁前,便示意杜媛猛吸一口气的,然后闭气带着杜媛往那孔洞处游去。 戚玉寐见吴煦带着那明显知道此处乾坤的瘦弱女孩穿越孔洞,指着他们,命令旷官给跟游过去。 旷官跟着吴煦与杜媛游过去后,立即返回,对着谨慎等在水潭壁石前的戚玉寐摇着尾巴汪汪了两声。 戚玉寐见旷官这反应,难以描画其俊秀的眉目微舒,立即带着从车问后背上翻入水里,然后闭一口气,夹在两只爱犬中间往那孔洞处游去。 如此安排,也是戚玉寐谨慎,若他在这个时候骤然睡着,两只爱犬还可第一时间发现他的情况,迅速将他拖出水面。 事实证明,戚玉寐的运气还没有烂到家,他顺顺利利地游过了那装满水的孔洞。 孔洞先是一直往下倾斜,到了底部又开始往上走了。 这条带水的孔洞到了最下面时一点光亮也无,若非前面有人已经进去过,他的爱犬旷官也去了一个来回向他报信这处孔洞确实有出口,他是断断不会游下来的。 十息功夫后,戚玉寐游出了这条装满水U 形孔洞,水底的黑暗尽去,光亮一点点出现。 “噗——!”戚玉寐终于浮上水面,也顾不得形象,吐出了嘴里的水,仰首连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那憋红的脸才恢复原色。 车问也浮出水面喘了几口气,然后又沉入水底自行游到了主人身下,将他托出了水面。 戚玉寐被车问刚托出水面,便有些被眼前的金色大门给晃到眼。 此时正值阳光明媚的午时,这处潭水上方却非是完全封闭的,阳光透过上方的天光撒在这厚重的金门上,仿若带了圣光的天庭之门。 戚玉寐又仰首去看那上方那条透着天光亮色的长线,眉间透出锐利的凌厉之气。 从水潭底部往上看,这条透着天光看不到尽头长线,宛若正在天上游走的金龙。 这里是他与尚垣庭之前路过了的断崖地部。 当时旷官与车问对着这条漆黑的断崖地步狂吠,他便以为它们是在警示他.....苗杳在断崖对面。 所以当时他与尚垣庭准备下去绕过断崖到这断崖对面去。 是的,从底部往上看这断崖与对面断崖隔的极近,似乎只用助跑跨一步就可以跃身到对面,其实却不是。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46章 龙脉陵寝的全金大门 第1546章 龙脉陵寝的全金大门 第1546章 龙脉陵寝的全金大门 在断崖上方看对面断崖的距离时,隔了至少有七丈,而从崖上往底下望,下面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丢一个石块下去,也是很久才到底,有时传来的是水声,有时传来的是石块落地的闷响。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想下来一探究竟。 造化神秀,鬼斧神工,这处地方,竟然是天然形成的。 吴煦这会已经在金色大门前,细查此处留下的痕迹了。 戚玉寐让车问将他送上潭边,吴煦见他晚这些时候才过来,边查看此处留下的打斗痕迹边嘲讽道:“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 “我这是谨慎。”戚玉寐上了岸,首先便对站在一边的杜媛宛然一笑,尽管此时他全身湿透,但依旧丰俊难言。 杜媛只是因落难长期居无定所,没能饱腹而生得格外瘦小罢了,其实已经有十四五岁,已到了慕少艾的年纪。 生得这般俊美的戚玉寐对她一笑,杜媛不自觉的就红了脸颊,低下了头。 “可冷?”戚玉寐见杜媛看他脸红了,极为有君子风范地关心问。 吴煦不悦:“你离她远点。” 戚玉寐才不会理会吴煦的告诫,含笑继续问杜媛:“敢问这位小娘子是如何知道此处别有洞天的?” “这是......” 杜媛话还未说完,便被吴煦打断了去:“莫要回他的话。” “师兄怎能对小娘子这般凶?” “若不想我们之间起争耽误时间,滚。”吴煦终于探查完四周的痕迹,确定王鹿是与尚垣庭到过这里,转身就向戚玉寐走来,语气不善道。 “汪!汪!汪!” 旷官与车问顿时对吴煦摆出攻击的姿势,对着吴煦所在处狂吠。 杜媛见两人又要打起来,忙开口道:“我不说话,除了您问。” 杜媛这句话是对着吴煦说得。 戚玉寐见杜媛虽看着胆子小,但行事条理却十分清晰,明显非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女郎,对她的身份也有了些许猜测。 “敢问这位小娘子可是姓杜?” 杜媛听戚玉寐这般问,豁然转头看向戚玉寐。 戚玉寐一见杜媛的反应,眼眸微弯:“原来是杜娘子,幸会,幸会。” 杜媛顿时意识到自己被看穿了,忐忑地抬眸看向黑脸的吴煦。 娘从前与她说美丽的女人都带“毒”,看来男人也不例外,美丽的男人也是带毒的! “没事。”吴煦哪会怪杜媛,就是有些烦戚玉寐这甩不掉的臭狗屎罢了。 杜媛听吴煦还安抚她,不由更愧疚了,打定主意不再看那“湿身美男”。 戚玉寐哪会管吴煦的脸色,继续对杜媛道:“那时铎的头可想要?娘子若告诉我这金门怎么进去,我便......” “滚。”吴煦抽了腰间悬挂的刑折伏邪鞭。 戚玉寐才不惧与吴煦动手。 从前在守山书院两人对上时就打过一架,当初他赢了吴煦半招的事,可在守山书院内传了好一阵子。 正是因为有这件事,戚玉寐无论在守山书院再怎么讨人嫌,也没人会轻易与他动手。 开玩笑,八浒之一的吴煦都打不赢戚玉寐,谁会不要命为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就与戚玉寐对上呢? 别倒时怒气上头动了手,反还被人给反打一顿,那就更丢人了。 所以当初的守山书院,凡是戚玉寐在的地方,守山书院内的学生大多都避他避的远远的。 就怕惹得他不爽,跑来找你茬。 嘴仗辩不过,动手更打不过,对上这样的人,只能让人憋屈死。 杜媛见戚玉寐与吴煦好似又要打起来,忙开口道:“两位大人不是要抓紧时间吗?” 吴煦抽鞭的手一顿,戚玉寐正在蓄势的手也力道稍收。 “好,好,我不问了便是,你们请,我看着。” 戚玉寐退了一步,准备等两人打开这座金门后,立即闪身跟进去。 结果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进去的时候慢一步罢了。 慢一步不打紧,只看这周围的地势,这座金门后必定已修有极大的地宫,在这地宫里面想找到苗杳,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而他却有旷官和车问,找人必定比他们快上许多。 只要他能跟着进这处金门便可。 看这周围的打斗痕迹,尚垣庭已经追着王鹿进去了。 吴煦见戚玉寐果然退到了一边,也偃旗息鼓,让杜媛去开这座金门。 杜媛却在这时忐忑道:“我乃家中女郎,只知这处入墓大门的位置,这开门的机关......我不知怎么开。” 吴煦:“.........” 戚玉寐:“.........” 戚玉寐调整了一下情绪,含笑对脸已经羞得通红的杜媛道:“杜娘子可是在玩笑?方才有两人才进去了,你作为杜氏嫡系却不知......” 吴煦打断戚玉寐的话:“逐世是王题的嫡亲侄儿,也善机关术。” 戚玉寐闭嘴了。 好么,看来刚才在这里王鹿打不过尚垣庭,打开了这座大门避身进去了,而尚垣庭也瞅准大门被打开的时机,闪身追了进去。 这也说得通尚垣庭没有再游出来,叫他一同进来此地的原因了。 因为......尚垣庭跟着王鹿进去后,就出不来了。 尚垣庭不善机关术,而那王鹿却又擅长机关术,若王鹿在这地宫里面故意将尚垣庭往有机关暗器的地方引...... 想到这里,戚玉寐就有些坐不住了。 也不再指望杜媛,自己就开始找这里的大门开关。 这里少有人来,大多数地方都附着了一层厚厚的灰,王鹿刚才既然开门进去了,这会只要细看这里有哪处被动过便可。 吴煦见戚玉寐亲自找了起来,也抱臂等在了一边。 戚玉寐脑子比他好使,等会跟着他进去。 如吴煦所想,小半刻钟后戚玉寐就找到了金色大门的开关。 金色大门上有许多凸起的金色圆珠,横十三个,竖十八个,上面有些圆珠有被按摸过的痕迹。 戚玉寐试了一下,这些圆珠非是装饰,皆可以握住了左右旋动。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47章 戚玉寐与吴煦打开地宫口,虞沟生与思宁道人前后脚到 第1547章 戚玉寐与吴煦打开地宫口,虞沟生与思宁道人前后脚到 第1547章 戚玉寐与吴煦打开地宫口,虞沟生与思宁道人前后脚到 发现这点后,戚玉寐默记了一下金门上有被摸过痕迹的金珠位置,然后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吴煦见戚玉寐似乎有了眉目,走过去问:“知道怎么开了?” 戚玉寐没理吴煦,在地上又算画了片刻,然后丢了手中树枝,走过去就要开门。 杜媛见戚玉寐只琢磨了这会儿就要过去开门了,忙提醒道:“之前听阿爹说过,这金门一旦触发开门机关,若三次不对,便会从大门两侧射出万只弩箭.........” “凡是正在这个水潭内的人,难以幸免!” 戚玉寐闻言,表情反而好看了些许:“三次?那够了。” 说着戚玉寐便过去扭了金门上的圆珠,吴煦对戚玉寐才没那么相信。 谨慎起见,吴煦在戚玉寐依次扭动金门上数个圆珠时,便带着杜媛又避身到了水潭里,准备一旦有箭矢射出,便贴着潭面潜入水里。 躲在这个地方,无论箭矢射出的再怎么密,也是射不到他们身上。 然而,戚玉寐还真不是假自信,在他扭下最后一颗金珠后,厚重的金门缓缓地打了开。 吴煦为防戚玉寐进去后关门,立即就带着杜媛从水潭中跃出,紧贴戚玉寐一同进了门后地宫。 杜媛则目瞪口呆地看着戚玉寐:“你........你...怎么会知道如何开门?” 戚玉寐为怕门后还有机关,特意后吴煦一步进入金门,两只巨犬跟在他周身随护。 想着杜媛到底是杜氏的女郎,进入这座地宫后,难免有些地方还会用到她,戚玉寐便也没有无视她的问话,道:“这机关若是杜氏在时便设计的,那杜氏亦有成皇之心呢。” 吴煦转头看向戚玉寐。 “这话什么意思?”杜媛难以置信。 戚玉寐面上浮出玩味地笑来:“金门所朝方位为南,上有天游金龙,而打开金门的圆珠所在点位连线起来,乃天字。” 吴煦听到这里脚步一顿:“朝南卧龙之天?倒是野心勃勃。” 大济朝的开国天子曾有梦,在他及冠时,南方有金龙从天空中向他游来,而他却动弹不得,只能卧于天子游龙之下。 过后醒来,大济开国天子便为皇之心。 而十三年后,这位开国天子也确实得偿所愿。 之后便在天子殿留了一幅覆盖整面墙的木雕画,画名为“朝南卧龙之天”。 很显然,杜氏秘密修有这么一座陵寝,其野心昭然若揭。 而苗杳当时将杜氏杀的这么干净,连奴仆都不留,也有了更明晰的理由。 杜媛沉默,缓缓地低下了头:“多谢这位郎君为小女子解惑。” 戚玉寐也只是顺嘴回一句,从进来后,他便只踩着之前王鹿与尚垣庭留下的痕迹走。 几人走了近一刻钟,都还没从这道长廊里走出去,戚玉寐手中点来用于照明的火折子,也逐渐暗了下去,明显快烧完了。 吴煦也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照明。 “太长了。”戚玉寐终于紧拧了眉头。 吴煦却道:“苗杳藏在这里的可能性也越大了。” 戚玉寐回头看吴煦。 吴煦道:“就这条长廊,已经阻了大军攻入的可能性,这地宫入口又这般隐秘,苗杳自然敢大胆地躲在此处。” 杜媛却在这时小声提醒道:“爹说过,这里每次只能两人进,进多了人危险。” 戚玉寐脚步一顿:“只能两人进?” 吴煦也停了往前走的脚步:“我们现在三人。” 戚玉寐道:“五人。” 戚玉寐将狗也给算上了。 若是长廊里有机关是识别过人数量触发,狗也得算在内。 王鹿与尚垣庭两人刚才一前一后过去了,正好是两人,所以这里没有机关触发的痕迹。 杜媛见两人的反应,犹疑道:“我没进来过,只是家里族会时偶然听到的。” 这里的走道窄,一旦触发机关,可无处躲避,他可不想死在这。 “你们先走,我在这等一刻钟后再走。”戚玉寐将路让给吴煦与杜媛。 吴煦听戚玉寐这么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竟然将先机让给他? 戚玉寐对吴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吴煦想了片刻,还是带着杜媛先走了。 戚玉寐让他虽然奇怪,但他也确实不想耽误时机。 这会他只要顺着方才王鹿与尚垣庭留下的痕迹往前走便可。 吴煦刚走,戚玉寐便毫无预兆地倒下了,一黑一白两只巨犬熟门熟路地托住了他。 与此同时,虞沟生站在断崖前陷入了沉思。 王鹿早虞沟生一日出发来此地寻找墓道口,却比虞沟生早到近三日。 虞沟生骑术不行,所以是乘马车从屏城往州城这边赶得。 林知皇也没有让她早到的意思,特意吩咐她不用急赶路。 无他,虞沟生与她说过,思宁道人与蛊王之间有感应,她若到他附近,思宁道人会有感应。 而思宁道人就跟在齐冠首身边,虞沟生一来,齐冠首怎会不警觉? 所以林知皇先让王鹿过来探明前路,为虞沟生过来直取苗杳所在节省时间。 王鹿身上有虞沟生所给的追踪蛊,距离没超过十里,虞沟生都可以追到他的确切位置。 因此虞沟生这会一到,就锁定了这处断崖。 王鹿在断崖下方。 虞沟生知道自己到了这里后就得抓紧时间,师父思宁道人就要来了,在确定王鹿此时所在位置后,虞沟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贴着这黑漆漆的断崖壁直接往下开始爬了。 边爬虞沟生还边吐槽道:“倒是会藏,这断崖底,谁吃多了会下去?” “你不就吃多了?” 虞沟生吐槽的话声刚落,就听到上方传来这么一声怒斥。 正在攀岩往断崖下方爬的虞沟生听到这么一道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豁然抬头往上望去。 “师父!”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48章 齐冠首追上虞沟生,两人前后抵达断崖底部 第1548章 齐冠首追上虞沟生,两人前后抵达断崖底部 第1548章 齐冠首追上虞沟生,两人前后抵达断崖底部 “你还知道师父?” “您怎么来的这么快?”虞沟生难以置信,边问边加速往下爬。 思宁道人却在上方看得心惊胆战:“自然是早就过来的!嘿!你抓紧了!” “嘿!我滴乖乖!爬慢点!” 王鹿、戚玉寐、尚垣庭还有吴煦相继密来此地,终是引起了齐冠首的注意,让师父思宁道人先来查探一番,结果思宁道人刚到这片山峦群中,便感知到了虞沟生也在此处,哪里还顾得上齐冠首交代的事,立即就找过来了。 虞沟生却在看到思宁道人后觉得自己速度太慢坏了林知皇的事,往下爬的速度更快了。 思宁道人在上面看得越发着急:“这崖下漆黑一片,不知到底有多高!掉下去摔死你!” “师父放心,沟生攀岩技术了得!以前您可没少吃我攀岩采的蜂蜜!” 虞沟生回着话,人已经爬到了思宁道人在断崖上看不到的位置。 思宁道人在断崖边上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又怕发火怒斥,会将正在攀岩下去的爱徒给吓到,然后一个手滑脚滑的直接摔下去。 “你小心着点儿!”思宁道人忍了怒火重声叮嘱道。 思宁道人怒斥虞沟生,心里也对让爱徒做这种危险事的林知皇生了些许怒意。 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爱徒,可不是送出去给人这么用的! 这是完全不要命的给人办事啊! 思宁道人在断崖上方彻底看不到爱徒的身影了,才终于觉得自己新换的铁钩手不好了。 要是自己的真手还在,他这会完全可以直接攀岩下去逮人,哪须像现在这样急的跳脚,却只得站在崖上无可奈何。 “你这么跑下去作何?这断崖底下有什么?”思宁道人在上方重声问。 虞沟生边爬边回道:“有一个小辈游山玩水的时候掉下去了,徒儿下去找找!” “放屁!你说的小辈可是那王鹿?”思宁道人在上方怒斥。 虞沟生往下爬的手脚一顿:“......您怎么?” 思宁道人在断崖上方高声道:“那小子在这片山峦中穿梭了近有两日,你三师弟早发现了,只是没空理会而已。聪辞那小子今日清晨进了城也直奔这里,就是傻子也知道此处有猫腻了!” 虞沟生一听,背后的汗都下了来,向下攀爬的手脚更快了。 原来二师弟也来了!师父是追着二师弟来的! 完了,完了,主公的计划被打乱了,这时间可不充裕了啊! 苗杳得是主公的! “你们来这里找什么?”思宁道人的问话声从断崖上方远远传来。 虞沟生迅速地向下爬着,知道师父这么在断崖上方不停的问话,也是怕她失手摔下去,想时刻确认她的安全,便反问道:“您猜?” “猜你个头!皮痒了是不是?”思宁道人在断崖上方气得跳脚。 “那您来揭徒儿的皮啊!抓不到我,抓不到我!”已经手脚麻利爬了近有三分之二距离的虞沟生抖了起来。 虞沟生这会已经想明白了,思宁道人无法攀崖下来,那便只能另寻入口下崖。 而这个时间,可得要浪费不少。 若王鹿已经找到了苗杳的确切所在位置,这个时间差,足够她拿下苗杳了。 就在虞沟生自得时,她又听到断崖上隐隐传来一道熟悉的问话声。 “见雪在这下面?” 然后虞沟生听到他师父惊喜的声音:“初澜你怎么也来了?” “苗杳可能躲在这里。”带人走过来的齐冠首对思宁道人自然不会隐瞒什么,听他问,便边往断崖下方探望边淡声答道。 在断崖下方隐隐听到齐冠首说话声的虞沟生:“........” 思宁道人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声若洪雷道:“原来如此!” “主公!” “主公!” “初澜!你?” 周围人见到齐冠首的动作,齐齐惊呼。 原来是站在断崖边探望的齐冠首回了思宁道人地问话后,便撩袍攀岩往崖下去。 虞沟生听到这动静,向下爬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正好!你去把那逆徒给为师提回来!”思宁道人乐见其成。 而齐冠首的护卫将军绿缚却惊呼道:“主公!不可!快上来,危险!” 齐冠首边往下爬边淡声对绿缚等人道:“无事,你们随师父赶来,我先下去看看。” 时间有多重要,齐冠首比任何人都清楚。 绿缚站在断崖上方犹豫。 思宁道人却放心的很,拉了绿缚对正在往下攀爬的齐冠首道:“你护好见雪,莫要让她受伤了,为师马上带人赶来!” 思宁道人刚才站在断崖上方不走,是因为担心向下攀爬的虞沟生出意外,这会齐冠首也从断崖上方跟了下去,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机立断便离开此处,找别的去这断崖底部的方式。 绿缚不敢违抗齐冠首的命令,只得带人和思宁道人走了。 虞沟生爬到断崖底的时候,抬头往上看了看,结果发现齐冠首已经往下爬了一半。 “三师弟,你太讨厌了!”虞沟生边斥边快速往前走。 这处断崖底下面怪石嶙峋,还有许多动物的骸骨,人根本无法走快,往前走十丈,竟是比之前往下爬的速度还慢。 齐冠首往下望见到这种情况,直接在崖壁上斜着往下攀爬起来。 “你!狡猾!”虞沟生抬头见齐冠首竟然这样往下爬,很是懊恼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这种办法。 齐冠首压根不理会虞沟生,只沉默地攀着石壁斜斜地往下。 虞沟生明显知道目的地,齐冠首想着不跟丢她就好,向下攀爬的动作越发游刃有余。 两刻钟后,虞沟生与齐冠首几乎是同时到达的水潭金门前。 “陵寝?”齐冠首看到这种金门,低喃一声。 因没能甩掉人而面色黑沉的虞沟生听到齐冠首这声低喃,意外地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竟不知苗杳在这处修了他的陵寝?” “我只是通过你们的行迹猜到他可能躲在这里罢了。”齐冠首回着话,已经走上前在查看周围痕迹,以及如何打开这座金门了。 一个时辰前,至少两波人打开这座金门进去了,其中还有两条狗。 齐冠首立即便通过周围的痕迹分析出这些信息,然后抬头看了看头顶那宛若金龙游天的断崖缝。 “这门打不开啊!”虞沟生使出全身力气推不开门有些气馁。 方才就算早齐冠首到这也没用,她依旧会被这金门拦在外面,等齐冠首到...... “你开。”虞沟生负气地用脚踢门,让出位置对齐冠首颐指气使道。 第1549章 山峦底部的水晶宫殿 齐冠首没有说什么,还真依言上去开门。 “你还真会?” “嗯。” “怎么会的?” “刚刚。” “刚刚?从哪?”虞沟生疑惑地四处转看。 齐冠首边转动金门上有被摸过痕迹的金珠,边与虞沟生说话:“这里只有金门上的圆珠有被摸过的痕迹,再看这处地势,还有周围环境........” “再结合二师兄方才在地上算画所留下的字,开这座金门的方法一目了然。” 虞沟生闻言蹲到了齐冠首所说的字那里仔细看:“还真是二师弟的笔迹!写的字是.......天?” 齐冠首转动着手下的金珠颔首道:“朝南卧龙之天。” “朝南卧龙之天?” 虞沟生抬头看上方断崖透出的金色日光,再收回视线看面前这座金门,明白了:“嘶,这苗杳还真是狼子野心啊!” 齐冠首边转动金门上圆珠边道:“这地方非是几年内能就能建成的,我若猜的不错,这处应是原先览州的一品世家杜氏历经多代所修建的,最终却被苗杳灭族占了。” 齐冠首话声刚落,金门咔哒一声,厚重的门扉缓缓地向后打开。 虞沟生惊呼:“哇!真打开了,这金门开的真有气势!这地方配林姐姐!” 正在金门边的泥地上以字给思宁道人等人留开门方法的齐冠首听到这话,颇有些无奈地提醒道:“大师兄,这是陵寝。” “那就留给死后的林姐姐。” 虞沟生说着话还没忘记要抢先齐冠首一步,趁着他给后面人写字留开门方法的档口,快速地掠了进去。 齐冠首见状忙道:“慢些,小心机关。” 虞沟生脚步不停,道:“什么机关能暗算到我!” r> 虞沟生在进去的同时便猛震了身上所罩的斗篷一下,数只黑色小虫从虞沟生的斗篷下飞了出去。 齐冠首也没再说什么,紧跟着虞沟生进了地宫。 “这里有探蛊。” 虞沟生与齐冠首两人一前一后在漆黑的长廊里急速行了近有半刻钟后,虞沟生突然道。 齐冠首问:“看来我们进来的事苗杳已经知道了。” 虞沟生拿出骨笛置于唇边,边急速向前行走边吹奏起来。 待虞沟生收了蛊笛后,跟在她后面的齐冠首问:“让你的蛊吃了守在这处的蛊?” “嗯。”虞沟生神色凝重地颔首:“苗杳会不会已经跑了?” 齐冠首心道:跑了倒好。 齐冠首来前便让将这片山峦的出入口给封了。 只要苗杳现在跑出这座地宫,那就算是落到他手上了。 “不会。苗杳既然躲在这里不走,自然是有自信在这里绝不会被抓住的。” 虞沟生听齐冠首说苗杳不会逃走,脸上立即展出大大地笑来。 三师弟不说假话,既然这样说了,想来苗杳是轻易不会离开这地方的。 “廊道前面有人!”虞沟生突然脚步一顿道。 齐冠首顿时上前一步,站到了虞沟生身前,抽出了腰间青玉长箫。 堵在前面十五丈处的活物这时也察觉到后方来人,发出带有威胁意味的低吠。 狗? 被齐冠首护至身后的虞沟生疑声轻唤:“车问,旷官?” 前面的两道低沉犬吠声戛然而止。 齐冠首从袖中拿出火折子照亮了这处。 一只黑色巨犬此时已悄身到了离他们不过三丈的位置,明显准备攻击。 “是聪辞的旷官!”虞沟生看清这只巨犬,当即便欲冲上去搂抱。 齐冠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虞沟生,低声道:“别去。” 这只黑犬此时处于警戒状态,便是认得虞沟生,虞沟生这会冲过去,也定会攻击她的。 巨犬呲出的獠牙已经说明了一切。 虞沟生也看清了旷官的状态,止了步子,然后就将骨笛置于唇边吹奏起来。 下一刻,呲出獠牙的黑色巨犬狂吠,明显正在躲避着什么东西的攻击,但由于廊道内极为狭窄,与空旷的地方完全不能比,便是这黑色巨犬的身形再为灵巧,似乎也无法躲开什么东西的攻击。 黑色巨犬最后索性也不躲了,发了狠地向正在吹奏骨笛的虞沟生冲跑过来。 齐冠首一甩手中的青玉箫,青玉箫两端骤然弹出长刺,候在原地准备给冲跑过来攻击的黑色致命一击。 虞沟生挤身撞开齐冠首,黑色巨犬刚冲跑到他们身前,便全身失力压到了虞沟生身上。 “你干什么!”虞沟生扶着被黑色巨犬压疼的腰,回身怒瞪齐冠首。 齐冠首看了眼昏迷的黑色巨犬,淡声道:“再被睡蛊咬慢一步,你的头骨都要被它咬碎。” “那也不能杀它!”虞沟生不高兴地扶腰往前走。 齐冠首拉住虞沟生:“还有一只。” 虞沟生道:“那只应该在守二师弟,我们过去,只要不对二师弟动手,它是不会主动攻击我们的。” 戚玉寐的两只爱犬,黑色的旷官主攻,白色的车问主守。 果然如虞沟生所说,他们两人过去路过正驮着戚玉寐的白色巨犬时,白色巨犬吼间发出警惕的低吠。 但见虞沟生与齐冠首只是贴壁路过此地,完全没有过来动戚玉寐的意思,便也只是蓄势,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 等两人彻底路过了驮着戚玉寐的白色巨犬,齐冠首略带疑惑地低声问:“二师兄那模样.....你竟是不担心?” 虞沟生太知道戚玉寐为何那个模样了,嘴上却道:“有气呢,说明没死,只要没死,谁也不能耽误我给主公办事。” 话说到此,虞沟生略带警告地看了跟在身边的齐冠首一眼:“你也一样!” 齐冠首:“........” 这对塑料师姐弟又往前走了近一刻钟,便见廊道尽头终于出现了光亮。 那光亮非是天光的亮色,而是火烛照明的光亮。 两人到了廊道口,便俱都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这就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上高近有三十丈,宽有百丈,成长形,四处俱吊有通明的水晶雕饰。 宫殿内四处都点有长明灯,烛光照射在这些水晶装饰上,相互反射亮线,将这处偌大的宫殿照耀的仿若天帝的朝殿。 “哇!”虞沟生看到这座宫殿,震撼的忍不住哇出了声。 “别乱动,有新鲜血迹。”齐冠首拉住了要进入这座水晶宫殿的虞沟生。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50章 吴煦对戚玉寐道:你是不是会医?帮忙救一下林司徒! “那你先进。”被拉住的虞沟生将首位让给齐冠首。 齐冠首无语地看了虞沟生一眼,倒是也没有让她冒险,谨慎地跨一步踏入了这座宫殿之中。 虞沟生见齐冠首进去了没事,便也跃出了一步,正好落在他身边。 “好像没机关。”虞沟生这时倒也没有掉以轻心,站在原地感受了片刻方道。 齐冠首面色却并未放松,正是到现在都不见机关才奇怪。 到达这处地宫,太过顺利了。 苗杳明明已知道他们来了。 齐冠首在思索时,虞沟生已经蹲下在查看那地上的血迹了。 “这是一个半时辰前留下的血迹。”虞沟生根据血迹的凝结情况道。 “在我们前面有四人进入了这处,其中一人脚步略重不会武,依足迹来看是名身量未成的女郎。” 齐冠首环看四周痕迹道。 虞沟生沿着前面人走过的痕迹走,问:“苗杳似乎没有出现过。” 齐冠首轻嗯了一声,手中所握的青玉箫长刺一直没有进去。 这座水晶宫殿两边,粗粗打眼望去,就有近百道门,若这些门皆可打开后面,且后面有空间,那这处地宫的通道便有近百条。 只靠几人之力在这近百条不明长度的廊道里找人,难于登天。 难怪苗杳敢躲在这处。 苗杳躲在这处,也说明州城他不会放弃,必是要再攻回来拿下的。 那......齐冠首浅色的眸子微眯,苗杳对州城还有后手。 “初澜,你在想什么?”虞沟生见齐冠首半天没回话,回过头来问。 齐冠首:“有诈。” 虞沟生立即警戒周围:“这里?” “外面。” “外面怎么有诈?” 齐冠首没有再回虞沟生这话,快步迈出去道:“无论是谁,必须得快点抓到苗杳。” 虞沟生见齐冠首似乎有些急了起来,没再多问。 齐冠首走到了一处有痕迹的门前,推门便查看起来,虞沟生趁着这个空档突然跑去一处门前,打开便跑了进去。 齐冠首一愣,却没有追上去。 显而易见的虞沟生想甩掉他,而在没弄明白这座水晶主殿的构造前,齐冠首也不准备随便选一处门就进。 之前就选择进了某道门的人所走的路并不见得是对的,极有可能进入的是没有出口的死路。 虞沟生进入门后察觉到齐冠首没有跟上来,稍微松了口气,忙根据追踪蛊所指的位置去找王鹿。 进入这道小门后,又是如之前进入主殿长廊那样的路,唯一的区别是这条路不再漆黑,每隔五丈便会有一盏长明灯。 一路走近,地上断断续续的都有血迹。 虞沟生面色凝重起来,猜测王鹿可能已经受伤了。 走了一会儿,前面突然出现了分叉口。 虞沟生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一条路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虞沟生都十分的谨慎,放出蛊虫在前探路,警惕可能会触发的机关。 然而,虞沟生在离找到王鹿不过十丈的距离时,两边墙壁突然咔哒一声,隔出空口,数十道弩箭从内射出。 虞沟生在听到咔哒一声响时,便毫不犹豫地攀身向上方避去,整个人都贴在了上壁处。 此时躲在里面的王鹿也听到了声音,捂着受伤的手臂出来查看情况,见到是虞沟生,忙道:“别下来!还会射第二轮!” 王鹿之前就是被第二轮射出的短弩给弄伤的。 虞沟生刚才是借力上来扒住上墙的,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苦哈哈道:“坚持不住啊!” 与此同时,正在探查正中央宫殿每处的齐冠首,与脸色黑沉带着爱犬走出长廊的戚玉寐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里?” 本章未完,稍等片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51章 苗杳以身为饵布局 第1551章 苗杳以身为饵布局 第1551章 苗杳以身为饵布局 在戚玉寐与齐冠首两人反应过来吴煦此时手中所提的血人是谁后,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心道了一声: 不好! 中计了! 这里如今已经聚集太多人了。 一两个人到了这里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来的人多了.....那就非是巧合而是预谋! 苗杳是将计就计,故意透露自己的行踪,以身为饵诱引他们来此的! 苗杳想做什么? 苗杳以身为饵引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吴煦见戚玉寐站在原地不动,拖着林阳全就向他冲来:“发什么愣!” 戚玉寐在吴煦这声厉喝中回过神,对身边的白犬做了一个禁止攻击的手势,让吴煦拖着人来到了他跟前。 戚玉寐回过神后边为林阳全把脉,边肃声问:“在哪里发现林司徒的?那杜三娘子呢?” 吴煦撕了内袖,为林阳全系紧大腿上的伤处,防止他再失血。 “在那道门后发现的,林司徒陷在机关里,护着他的十余人已经死了,我去的时候正好救了他。往回走的途中,原先平安走过的地方却又出现了机关,杜三娘子在这个过程中掉到地下暗格,我只得先带林司徒出来了。” 吴煦说话的语速非常快,将前情讲完手下正好为林阳全包扎好伤口,紧接着交代道:“劳烦师弟看顾一下林司徒,我要再进去将那杜三娘子救出来。” 话落,吴煦不给戚玉寐拒绝的机会,便又冲进了原先他冲出的那道门。 “等下!”戚玉寐喊住吴煦:“两人进!” 被戚玉寐这么一提醒,吴煦准备跨门的脚步一顿,立即就想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与杜媛过去时没遇见机关,而带着林阳全退出那条走道时却又遇上机关了。 两人同进,原来是这个意思。 吴煦想明白后,当即就扭头对水晶宫殿内的另一人道:“你与我一同进去,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戚玉寐:“.....他是齐冠首。” 吴煦:“............”日......来这么快。 齐冠首颔首雅声道:“可以,算吴兄欠我一个人情。” 吴煦反倒犹豫了。 戚玉寐却是巴不得齐冠首离开这处的,忙对吴煦道:“林司徒就交由我照顾,师兄放心。” 这个得算权王欠他的人情,可比吴煦的人情价值大多了。 吴煦到底想着杜氏就这么一滴血脉了,又是他带着人进来的,怎能违背道义弃人于不顾?于是吴煦对齐冠首点了头。 待两人走后,戚玉寐面上就扬起了笑。 走了好啊! 戚玉寐收回给林阳全把脉的手,然后从怀中掏出止血养息的药给林阳全喂了一颗。 林阳全虽然全身都是血,但其实并没有受内伤,只肩上和大腿处有两道箭口罢了,腿上那道口子深了点,出血过多才导致的昏迷。 处理完林阳全,戚玉寐就将林阳全放到了地上,径直往这座殿宇中心的水晶台走去。 白色巨犬跟着戚玉寐走,越是靠近那处台子,白色巨犬的尾巴摇的越欢。 是这了! 苗杳就在这水晶台下面! 水晶台下面有空间! 到了水晶台前,戚玉寐沿着水晶台仔细走了一圈,没有找到可见的入口,亦没有明显的开关。 原本摇着尾巴的车问突然全身紧绷,对着水晶台狂吠起来。 戚玉寐警觉地后跃,几乎是下一秒,水晶台上方看似装饰的水晶柱突然向四周射出密集的晶镖。 戚玉寐后跃的动作并不能让他躲过晶镖的射程范围,只是给自己争取了更多的反应时间而已。 在三四根晶镖近到心口胸腹处时,戚玉寐手臂大展交叠一震,两只宽大的袖口呈蝶翼状交叠在了他身前,挡住了他周身要害。 急射而来的晶镖撞在他腾起鳞甲的宽袖上, 发出当啷几声刺耳的厉鸣。 这个时候虞沟生带着半边身子染血的王鹿,正好从刚才进去的门道里闯出来,由于晶镖透明难视,虞沟生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它。 再后面听到破空声,察觉到它时,闪避已是来不及,就这么中了两镖。 “啊!嘶!”虞沟生发出痛呼声。 王鹿连忙拉着虞沟生又避身进了刚才所出的那道门后。 “什么东西!”虞沟生疼得额上冷汗直冒。 王鹿借着光亮赶忙查看虞沟生的受伤情况。 那透明的水晶镖,一镖插在了虞沟生的肋骨上,另一镖插在了她左肩头。 若非虞沟生反应快,最后一刻侧了一下身体,那扎在左肩头的那一镖,必须要插入她心口处的。 戚玉寐放下挡身的宽袖时,正好看见王鹿拉着虞沟生避至东面某处的门后,想着刚才听到的呼痛声,他紧盯着那水晶台急声问:“见雪受伤了?” “是!我中晶镖了!好疼!”虞沟生听到戚玉寐的声音立马就委屈起来,扬声回道。 戚玉寐一听虞沟生的回话声这般中气十足,当即放下了心,全副心神都放在五丈外的水晶台上。 “稍微忍忍,这处机关不少,莫要乱动!” “忍不了啊!疼死我了!”少有受伤的虞沟生毫无形象地鬼哭狼嚎。 对别人虞沟生还能忍忍,对想向来护着她的二师弟,虞沟生是半点忍不了的。 “别闹!”戚玉寐紧盯着中心的水晶台,难得对虞沟生严肃了声音。 “师弟你过来先给我把这晶镖拔了!晶镖扎骨头上了,半刻钟内不拔,等患处将这晶镖在身上卡死了,再拔出来就更要命的疼了!” 虞沟生说疼还真不是娇气,这会她额上都疼出生理性的冷汗了。 王鹿想先给虞沟生拔,结果发现这晶镖是倒钩刺的,他若硬取,虞沟生身上的肉都要被他拉一块下来。 “贴壁过来,莫要靠近这殿中心的水晶台。”戚玉寐听虞沟生这般痛叫,又环顾了四周一圈,对虞沟生喊道。 与虞沟生说话的同时,戚玉寐护着他的爱犬,小心地退回到他之前平放林阳全的位置。 原本躺在地上的林阳全在这时突然睁眼,起身便袖口一扬朝正背对着他退来的戚玉寐后心处扎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52章 虞沟生掷匕插中林阳全的心口 第1552章 虞沟生掷匕插中林阳全的心口 第1552章 虞沟生掷匕插中林阳全的心口 “聪辞!小心!” 正贴壁过来的虞沟生见有人突然起身背袭戚玉寐,抽了王鹿腰间的短匕,就向那人心口处掷去。 “噗通——!”林阳全心口中匕,失力倒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戚玉寐回身时,看到的就是已经心口中匕的林阳全。 戚玉寐首次眼前发花, 看着倒在地上的林阳全,僵在了原地:“见雪..........” “聪辞,你没事吧?”虞沟生不顾身上的伤势,贴壁快步向戚玉寐这边走来。 正搀扶着虞沟生的王鹿这会也看清了林阳全的面容,双眸大睁:“林司徒!!” 王鹿扑身上去,忙去查看林阳全的情况,待摸到林阳全还有脉搏,他骇然惨白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许。 “虞前辈!快救他!” 虞沟生愣,显然闹不明白王鹿为何对个行小道偷袭人的老头这般紧张。 戚玉寐在这时终于动了,忙从怀中掏出之前师父给他的回春丹,含进嘴里争分夺秒地渡给了林阳全。 “回春丹?”虞沟生见戚玉寐喂刚才要杀他的人珍贵的回春丹,不满道:“师弟,你干什么?这老头刚才那一手,可是冲着要你命去的!” 对着后心插刀,一旦中刀必死无疑。聪辞那会正不设防地背对着这老头 ,根本就避不过,若不是她刚刚反应快........... 虞沟生心里正不满地想着,耳边就听王鹿急声道:“虞前辈!这是主公的祖父林司徒!快救他!” “主公的祖父?”虞沟生反应过来后,声音变了调:“什...什么?!” 给林阳全喂完回春丹的戚玉寐忙安抚道:“没事,人还没死。有救!” 虞沟生现在都不觉得身上的伤处痛了,抱头呆呆地看了眼扎在林阳全心口上的短匕,尖叫:“啊啊啊啊!我的天!啊啊啊!” 虞沟生尖声叫着蹲下身,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已经抽出了袖中的银针去为林阳全在救治了。 但虞沟生这会手上再冷静也不耽误她发癫,一时间偌大的水晶殿中,全是虞沟生抓狂地尖叫声。 “啊....啊啊啊....我......我..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杀了林姐姐的祖父?!啊啊啊啊啊........!” 戚玉寐帮虞沟生打下手,听到这连续不断响起地尖叫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白色巨犬的耳朵显然也受不住,整个头都扎进了主人的怀里。 王鹿却很是紧张林阳全的情况,见虞沟生虽然尖叫个不停,但手下为林阳全处理伤口,医治的动作却依旧很稳,倒也没打断虞沟生这种解压式的行为。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杀了林姐姐的祖父,林姐姐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不要我,会不会.......恨我?” 虞沟生不住地发癫:“啊....啊啊啊!林姐姐恨我怎么办?恨我的话?啊啊啊!啊啊啊.........” 若不是还要靠虞沟生救治林阳全,戚玉寐与王鹿真的很有打晕虞沟生的欲望。 正带着杜媛出廊道,进水晶殿的齐冠首听到外面的这尖叫声,脚步一顿。 跟在齐冠首后面的吴煦先是反应了一下,而后快步推门去看殿内的情况。 “林司徒!”吴煦看清林阳全的情况,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齐冠首走过来看到虞沟生身上有伤,烟浅的眉微皱:“怎么伤的?” “怎么伤的!”吴煦问。 齐冠首与吴煦一前一后发问,齐冠首问的虞沟生,吴煦则问的是林阳全。 王鹿见到齐冠首过来,一双水灵的鹿眼中沉出暗色,翻手便转出了数张薄铁片。 吴煦见状压下了王鹿的手,对他摇头道:“逐世,我们中计了,暂且莫要内斗。” “什么意思?” 齐冠首看着王鹿淡声道:“我们都来了。” 王鹿反应过来:“苗杳故意将行踪露出来,引我们入局?” 杜媛在这时害怕的小声道:“我刚刚掉下去的地方,下面也有尸体,新鲜的.....才死没到半日。看服饰,好像与这位阿爷不是一路人。” 杜媛也是好运,掉下的机关正好是之前已经有人掉下去过的地方,那坑底下固定的尖刺短矛斜插了好具尸体,这才让身轻的她掉下来时得到缓冲,只划伤了手臂。 杜媛此话一出,王鹿与戚玉寐脸色越发难看了。 这说明这地宫里不止他们这些人! 不知苗杳引了多少可在外面的搅动风云的人来这座地宫,且将众人进入地宫的时间差算在了一日内..... 戚玉寐看着这会双目紧闭正在被虞沟生救治的林阳全道:“苗杳想让我们在这座地宫内......自相残杀?” 王鹿眯眼:“应是如此了。” 吴煦问:“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戚玉寐见虞沟生给林阳全救治完了,拉过她给她取那带着倒勾晶镖。 在虞沟生鬼哭狼嚎地痛叫声中,齐冠首与吴煦等人从王鹿嘴中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 “林司徒为何要背刺聪辞?”吴煦看了眼因取倒勾晶镖而额上疼出冷汗的虞沟生,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软木放入虞沟生嘴里。 虞沟生不咬,飙泪道:“我也很想知道!聪辞不是救了他吗!他为什么要背刺聪辞!啊啊啊啊!他不背刺聪辞,我也不会.....啊啊啊啊!” 吴煦被虞沟生地尖叫声吵得皱了眉,强硬地将软木塞入了虞沟生的嘴里。 周围顿时安静了。 齐冠首与戚玉寐都转头看了眼吴煦,倒都没说什么,显然默许了吴煦这一行为。 戚玉寐才终于抽出空问王鹿:“尚垣庭追着你进来的,人呢?”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53章 虞沟生:不许打架!这个时候,谁打架我打谁! 第1553章 虞沟生:不许打架!这个时候,谁打架我打谁! 第1553章 虞沟生:不许打架!这个时候,谁打架我打谁! 王鹿面色一顿。 戚玉寐清透的眼眸微敛:“那廊道口的血迹,是你的还是他的?” 王鹿动了动受伤的右手臂道:“我的。” 戚玉寐面色稍霁,正要再问,就听王鹿一脸无辜地又道:“我年纪小,被主公宠得有些睚眦必报,尚垣庭伤了我,我自然得还回去,所以将他引去了死门。” 王鹿先将追着他的尚垣庭引去了死门,看着他身陷机关后便退了出来,然后算出了生门所在,进入了生门去寻苗杳的踪迹,然后便困在了生门里,直到虞沟生又过来。 “死门?”戚玉寐皱眉。 王鹿道:“这座呈长型的水晶大殿可见的小门通道就有近百,属于蜂巢型地墓,像这种密集小门,必是会分生门与死门的。” 戚玉寐冷笑:“倒不愧是匠主王题的嫡亲子侄。” 王鹿丝毫不慌,表情格外纯良地问:“所以...戚大郎君现在想要如何?” 戚玉寐:“........” 吴煦重声道:“逐世,这个时候莫要挑衅。” 王鹿起身手指尖夹满了铁片,收了面上的纯良之态,紧盯着身前的戚玉寐对吴煦道:“已经发生的事,支支吾吾地遮掩也无用,索性说开了更好。至于挑衅.......” “我没有啊。”话说到此,王鹿对沉眸看着他的戚玉寐道:“是你们先对我动手的。” 虞沟生见王鹿与戚玉寐眼见着就针锋相对起来,理智回笼,取下了塞在嘴中的软木:“干嘛,干嘛,你们是要打架吗?” 王鹿与戚玉寐皆蓄势看着对方不说话。 杜媛在一旁小声道:“现在要是打起来,就中了苗杳的毒计了!” “看看,看看,连人家还未及笄的小娘子都知道事,你们两个莫要犯蠢!”虞沟生捂着伤口,端出了长辈和大师兄的架子劝和。 虞沟生见两人仍是紧盯着对方,没有要缓和地趋势,又道:“不许打架!这个时候,谁打架我打谁!” 齐冠首:“.........” 吴煦无奈道:“虞娘子,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还请您紧张些。” 虞沟生睁大眼睛:“吴大哥,我很紧张了!已经紧张到我现在明明很痛,却仍忍着在当和事佬了!” 吴煦:“......你要不先给自己止痛?” 虞沟生一愣:“也对哦,晶镖已经拔出来了,可以止痛了!” 虞沟生用银针去封闭自己的痛穴,眼角余光又扫到了躺在地上的林阳全,再次发起了颠:“啊啊啊,我竟然伤了主公的祖父......啊啊啊啊........” 吴煦:“.........” 周围人对虞沟生无语归无语,但经过虞沟生这么一打岔,剑拔弩张的气氛到底缓和了些许。 戚玉寐面色难看地问王鹿:“在哪?” 王鹿见戚玉寐忍着没对他动手,紧绷蓄势的身体不留痕迹地放松了些许,指住大殿内横四竖四,皆为四的那扇门。 “那道门内。” 戚玉寐将虞沟生取掉地软木又塞回她嘴里,抬步就要去王鹿所指的那扇门。 齐冠首抬手拦住戚玉寐:“你一个人去不行。” “我也去。”王鹿跟上。 戚玉寐目光冷冷地回看他:“你去?” 王鹿道:“两人同进才不容易触发这处地宫的机关。” 戚玉寐看着王鹿不说话。 王鹿又道:“我现在与你同去将人给弄出来,不论那尚垣庭是死是活,这事在我们两人之间,便算结了。” 戚玉寐想了想,余光瞟了眼大殿中心的水晶台,对虞沟生叮嘱了一句:“莫要靠近那处水晶台。” 见虞沟生老老实实地点了头应承下来,戚玉寐才将车问留给了虞沟生,与王鹿一同进了那道死门。 “吴大哥,要不你带着林司徒先出去吧。”戚玉寐与王鹿走后,虞沟生转首对正面色凝重看着林阳全的吴煦道。 吴煦看了眼齐冠首, 齐冠首道:“吴大将军似乎也与权王交情匪浅。” 吴煦面不改色道:“本将军欠权王人情。” 齐冠首不置可否,不再与吴煦搭话,认真地环看周围。 吴煦却没有与齐冠首结束话题的意思,又道:“可否请齐大郎君的人照顾林司徒一二?” 这处如今算是齐冠首的地盘,出了这处地陵,林阳全也是不宜舟车劳顿的,有这处顶级资源的照料,活下来的几率也会更大。 齐冠首颔首:“这有何不可,举手之劳。” 吴煦抱拳,目露欣赏道:“齐大郎君雅量。” 虞沟生听到这里眼眸一亮:“那吴大哥也不用出去了,等会三师弟手下要进来不少人,正好让他的人将林司徒送出去,然后在妥善照顾,倒是不用过手了。” 吴煦头疼,虞沟生这也太不客气了,同门之间情谊再深,但既然已经各自为主了,也是不能再这般以私用公的。 吴煦正要说两句,就听齐冠首道:“无妨,就如见雪所说那般安排。这人情,算是我还之前权王对我的用心。” 吴煦看着齐冠首的眼神瞬间奇怪起来。 虞沟生则毫无所觉,高兴地鼓掌道:“极好!极好!主公的祖父安置好了,吴大哥也可以继续留下来抓苗杳,这次可不能让初澜得了先!” 杜媛在再一旁听虞沟生这么说,深觉虞沟生不仅长的独树一帜,说话做事也是格外的独树一帜,小心地去觑看齐冠首的脸色。 吴煦忍无可忍地抬手捂了虞沟生的嘴,以眼神示意她噤声。 齐冠首在一旁见虞沟生任由吴煦捂了她的嘴也没躲避,眉梢微动。 就在这时,思宁道人带着绿缚从西侧的入口进了来。 “主公!”绿缚见到齐冠首安然无恙地站在殿中,向来沉稳的他稍显激动。 思宁道人也很激动,跳脚指着吴煦斥道:“你谁!对谁动手动脚的呢!”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54章 何人躲在暗处启动机关? 第1554章 何人躲在暗处启动机关? 第1554章 何人躲在暗处启动机关? 吴煦一愣,放下了捂在虞沟生嘴上的手,上下打量贴壁气冲冲向他走来的长眉道袍老者,转头向虞沟生确定:“是思宁道人?” 虞沟生点头,立马挡在吴煦身前对向这边走过来的思宁道人撒娇道:“呜呜......师父,徒儿刚才中了这里的机关!” “你.....”思宁道人准备继续呵斥吴煦的话一顿,扭头看向虞沟生破音道:“什么?你受伤了!” 虞沟生可怜巴巴地点头:“是被水晶做的带倒钩的镖射中的!呜呜......取出来的时候可疼了!” 思宁道人听虞沟生这么说,向虞沟生走来的脚步更是如飞:“怎么受伤的?如何受伤的?现在疼不疼?受伤重不重?” 吴煦:“........”算是知道虞沟生总翻来覆去地说同种意思的话,是随谁了。 齐冠首:“.......师父,没有扎到要害,莫要紧张,不过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若是敷上上好的金疮药,二十日都不要便可痊愈。” 思宁道人这会哪听得进齐冠首的话,一到虞沟生跟前便执了她的手,认真的为她把脉。 待确认虞沟生确实如齐冠首所说,只是受了些皮外伤,面色变好看了很多,但仍是不满地斥齐冠首:“你是怎么照顾你大师兄的!不是让你看好她吗?” “不是让你保护好她吗!”最后一句话,思宁道人地吼声差点将这座水晶殿的顶给掀了。 白色巨犬将头扎入了虞沟生怀里。 吴煦也捂了耳朵,而跟在思宁道人身后来的绿缚,则默默地伸手为他家主公捂了耳朵。 虞沟生也有些受不了了,忙收了卖惨,苦哈哈的对思宁道人道:“师父,你将中气收一收。沟生只是想让你教训三师弟,不是想让你教训我们所有人啊!” 杜媛再次偷眼去看虞沟生,心想:就这么将自己的心思直接明说出来,真的好吗? “臭小子!竟然想借为师的手教训你师弟?你大师兄的威严何在!”思宁道人回头敲了虞沟生的额头一下。 齐冠首道:“师父放心,冠首不会与大师兄计较的。” 一旁的吴煦算是看出来了,思宁道人的心是偏的没边了,就是敲虞沟生,也是为了让齐冠首不对虞沟生生出不满。 算是为虞沟生把方方面面可能会的“不好”,都扼杀在了摇篮里,所有恶人都是他这做师父的做了。 思宁道人这么做师父,也难怪会将虞沟生养成如今这般性子了。 思宁道人见自己的心思被三弟子发现,尴尬地咳了一声,又将矛头对准了吴煦:“对了,你是?” 虞沟生立马介绍:“吴煦,吴大哥!” “哦。”思宁道人用格外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吴煦:“是八浒之一啊...........” 跟在思宁道人后面进来的亲兵卫,也两两从廊道内走了出来,进入这座水晶大殿。 吴煦正要再回思宁道人的话时,异变陡生,可出人的廊道口突然就从上落下一道厚重的石门,直接就将正在过道的两名亲卫兵给压截成了两段。 一名亲卫兵被突然落下的石门从胸口处截断,当场死亡。 另一名亲卫兵则从腰部被骤然落下的石门截断,没有立即死亡,发出凄厉的惨叫。 先他们出来的亲卫兵见同袍这般痛苦,含泪咬牙给了这同袍脖颈一刀,让他死前不必受这许多痛苦。 随着这名亲卫兵刀落,金碧辉煌的水晶大殿里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宁静,血腥味无声弥漫。 齐冠首麾下本来要进来的百名亲卫兵,因此只进来了十余名,其他都被拦在了廊道后。 思宁道人这会也没心思“关心”吴煦了,神色严肃地环看起四周来。 “这机关触发的奇怪,倒像是有人看到了有大队人马即将进入此处,在暗处启了机关。”思宁道人对奇门遁甲,机关暗道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刚才那条廊道思宁道人进来前已经摸索过,只要两两通过就不会触发这廊道里的机关。 出廊道的那道石门机关按理说来只要不被触发,是不会落下的。 刚才那两名亲兵出廊道时明明同步而出,是没有触发机关的,但这机关却动了,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暗处人为控制机关启动。 思宁道人将目光在除了他徒弟的所有人身上溜了一圈,连看着身量未成的杜媛都未放过。 “师父怀疑有人在此处控制机关?”齐冠首一看思宁道人这反应,便意会了。 “不是怀疑,是确定。” 思宁道人见殿内所有人站立的位置没有疑似可操控的机关,便在大殿内寻起了可藏人的地方来。 虞沟生全身紧绷:“这大殿里还有别人?” 吴煦的手放在了腰间的鞭柄上,以眼神示意杜媛站到他身后。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尚垣庭拖着一人从北面的某道小门后闯了出来,见到站在水晶大殿中的一大群人,当即丢下了手中正拖着的人,将长锏横于了身前。 吴煦看清冲出来的人是尚垣庭,惊问:“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 戚玉寐与王鹿进的那道小门,不是尚垣庭现在冲出来的这一个。 尚垣庭看到吴煦,面上的杀意稍微消了些许,但横在身前的长锏仍没放下,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在你后脚到的。” 尚垣庭的目光从吴煦身上溜到齐冠首身上:“齐冠首?” “是我。” 尚垣庭轻嗤:“这地陵可真热闹,除了苗杳,我算是谁都见到了。” 齐冠首问:“尚兄还见到了谁?” “死了的姜启德,还有.....陈师兄。”尚垣庭用目光点了点方才被他丢在地上的人。 齐冠首的目光下移,落到了尚垣庭丢在脚边的人脸上,浅色的瞳孔微缩:“学州州牧陈长忠?” 第1555章 尚垣庭:这么说来那姜启德还阴差阳错救了你一命? 第1555章 尚垣庭:这么说来那姜启德还阴差阳错救了你一命? 第1555章 尚垣庭:这么说来那姜启德还阴差阳错救了你一命? 吴煦这会也看清了陈长忠的脸,惊:“他怎会亲自来此?” 尚垣庭这会在大殿中看到这些人,心中的猜想越发得到证实,语气不善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必定是有足够的利益诱惑,才会亲自来此了!” 尚垣庭话说到此,一张秀气的脸上布满了戾气:“好个苗杳,竟然以身为饵将我们都引来了这,也不知是在谋划什么!” 虞沟生见尚垣庭说着话就要将陈长忠给拖过来,提醒道:“靠门边石壁走过来,小心再次触发机关。” 尚垣庭一见虞沟生容貌年轻却眉发皆白,就知道她是谁了,也没犟,依言贴壁提着人就过来了,同时问她:“戚玉寐呢?” 虞沟生如实回道:“刚才与王鹿一起去找你了。” 尚垣庭皱眉:“与王鹿一起?” 吴煦怕让虞沟生转述,等会戚玉寐与王鹿出来后几人还要再内斗一场,抢接过了虞沟生的话头,将尚垣庭不在时所发生的事,言简意赅的都道与了他知晓。 “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尚垣庭听后秀气的眉头皱地更紧:“若是苗杳此时直接炸了这座陵寝.....” 思宁道人摇头:“不会,这是天子规格的帝陵,苗杳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这里,就是想让自己死后以天子崩逝的待遇葬在这,蓄积龙势,福泽后人!怎会炸了这里?” 齐冠首颔首:“师父所言不错。”若非如此,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放心进入此处来追踪苗杳。 杜媛也小声道:“这处是天然形成的龙脉,有人得了这里,不会想炸了这里的。” 只会想........据为己有。 就像她的祖先那样,偶然得了此处,便以为是上天赐予的机缘,花费巨大的精力以及人力物力秘密修建这里。 妄图以此来吸尽这处天地间所孕育的龙气,让后人中出现如大济开国天子那样的人物。 杜媛想到此,眼眶红了起来。 然而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岂能当真?他们杜氏一族,可从未出过如权王、七聪八浒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反是因为这处龙脉,招致了更大的祸患。 若非因为这处龙脉,他们杜氏一族在苗杳手下也不会死的这般干净,连奴仆也只走脱了阿季一个。 几人说话间,尚垣庭已是拖着半边身子染血的陈长忠走到了虞沟生跟前,道:“顺手救上一救?” 虞沟生看向吴煦。 吴煦对虞沟生点了点头。 虞沟生正要为陈长忠救治,思宁道人挤开虞沟生道:“一边去,为师来,你都受伤了,还想救谁呢?” 尚垣庭通过这句话,也猜到了思宁道人的身份,见他主动要为陈长忠医治,也没说什么。 陈长忠若死了,他费劲救人的这账,可就没人可还了。 陈长忠若活了,他对陈长忠就是救命之恩。 至于陈长忠的救命之恩会欠下几份,可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都是陈长忠本人还,与他可没有关系。 他把陈长忠从那机关陷阱里捞出来,可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 以陈长忠的为人,必会还他这份情。 也就碰见的是陈长忠,尚垣庭才愿意顺手救他一把。换了别人,管他去死。 思宁道人给陈长忠检查完后道:“没伤到要害,失血也在正常范围内,比见雪伤的还轻。” 吴煦不解:“既然只是轻伤,怎么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思宁道人翻了翻陈长忠眼皮,道:“中了迷烟。” 尚垣庭道:“难怪不醒,我拉他出来时就觉得他伤的并不重,见他一直昏迷还以为是中毒。” 思宁道人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陈长忠鼻子底下片刻,双目紧闭躺在地上的陈长忠骤然坐直身,挥开思宁道人的手干呕。 “呕...呕....何物如此......”陈长忠后面的话,因看清这会正围在他周围的人戛然而止。 陈长忠眼尾上挑的眸子眯起,先环看了四周环境一圈,而后沉声问:“你们.....怎会聚集在此?” 齐冠首反问:“陈州牧觉得呢?” 陈长忠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苗杳的计,面色难看起来。 尚垣庭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见人醒了,必要将救命之恩给坐实了,开口道:“方才是我救你出的秘道。” 陈长忠收回思绪,抬眸看向尚垣庭。 尚垣庭继续道:“在看见你之前,我先见到了死透的姜启德。” 陈长忠瞳孔骤缩,收了惯来的桀骜,起身对尚垣庭郑重一礼:“方才多谢尚师弟冒险相救,此恩我必当涌泉相报。” 尚垣庭听到了想要的承诺,满意地点头。 吴煦问陈长忠:“陈州牧为何会以身犯险来此地?” 陈长忠面色一顿,而后又对正在给他包扎肩臂伤口的思宁道人郑重一礼,才反问吴煦道:“你们呢?是因为什么来的?” 虞沟生心直口快道:“抓苗杳。” 陈长忠唇角噙出一分似有若无地笑意:“本州牧也是。” 齐冠首道:“此事陈州牧竟然亲自前来,看来是十分在意苗杳了。” 陈长忠转首看向说话的齐冠首:“齐大郎君不也是?” 虞沟生不高兴道:“他是追着我们来的。” 吴煦对虞沟生摇了摇头,示意她此时莫要说话。 虞沟生接收到吴煦的意思,老实闭嘴去撸车问雪白的颈毛。 齐冠首继续问:“陈州牧与姜府君一同进来的?” 陈长忠回道:“本州牧的人探查到他的行踪,追着他进来的。” 一直在一旁抱臂旁听的尚垣庭听到这里,挑了眉道:“这么说来陈师兄也是追着人进来的?倒与他相同了。” 尚垣庭用嘴指了指气质如仙的齐冠首。 思宁道人这会已为陈长忠包扎完了伤口,陈长忠对思宁道人感谢地点了点头,又凝声问尚垣庭:“姜启德真死了?” “嗯,万箭穿心,他和他所带的人死得透透的,就在你前面十丈处。” 思宁道人给陈长忠处理完了伤势,便仔细环看起这座水晶大殿里可以再藏暗室的地方。 而陈长忠听完尚垣庭所讲,面色古怪道:“姜启德的人对本州牧吹了迷烟,我一时没察中了招,因此没能追上他,还不慎踩中了一处机关,被伤了肩臂。” 尚垣庭想了想姜启德的死状,也面有古怪道:“这么说来那姜启德还阴差阳错救了你一命?” 第1556章 学州州牧陈长忠的好运道 第1556章 学州州牧陈长忠的好运道 第1556章 学州州牧陈长忠的好运道 陈长忠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若按尚垣庭所说,还真是那样。 万箭齐发的机关,让姜启德以及护卫他的人皆死在了那,明显那是苗杳为将他们留在墓道里,故意透出来的入口。 他当时若未中迷烟,仍还追着姜启德,那必然会与他一同死在那万箭齐发的机关阵中。 陈长忠想到此,不羁地席地就坐,劫后余生道:“本州牧就知道,像我这般俊美的人,怎能活不到老死?” 吴煦与尚垣庭显然对陈长忠的“不拘小节”早有了认识,见他这样,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 而齐冠首的目光却一直放在陈长忠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虞沟生见陈长忠行动随意,一点掌权者的架子也没有,与林知皇行事很有些像,顿时就对他少了距离感,接话道:“那你运气确实还挺好,避过了那种必死的机关,不像我,明明没触发机关,却一出来被我师弟触发的机关波及中了晶镖。” 正在水晶大殿里小心移动探索机关的思宁道人听到这话, 顿时扭过头来高声问:“什么!你这伤是聪辞那小子害你受的?” 吴煦此时站的离思宁道人最近,耳膜被思宁道人带着内劲的吼声震得有些受不了,不留痕迹地退了两步。 绿缚则又默默且快速地抬手,给自家主公把耳朵堵上了。齐冠首看了绿缚一眼,对他这行为倒也没有说什么。 尚垣庭想着等会可能还要靠思宁道人这位大能相助,就只是皱了一下眉,站得离他远了些。 在思宁道人对虞沟生问个不停时,陈长忠却因虞沟生的话面上露了讶色:“戚玉寐也在这?” 尚垣庭撇嘴:“对,他与我同来的,想着要独抓苗杳。” 这是苗杳耗尽心力为自己修建的陵寝,为防走漏此处确切位置,按他多疑且不信任何人的行事风格,必是不会带多人来此的。 更极端点,苗杳会仗着艺高人胆大,独自一人躲在此处,再操控外面的兵将反攻翻盘。 所以来追踪苗杳的人,为防惊动已占下此地的齐冠首带兵围了这里来截胡,也都没带太多人来此。 现在想来,苗杳就是反利用了他们这想法,故意隐晦透露行踪,引他们前来此地捉他的。 齐冠首在这时突然问陈长忠:“陈州牧怎会独自一人亲身前来?” 席地而坐的陈长忠歪头回道:“怎会独自前来?姜启德带人绕过本州牧所行的路线,秘密前来此地,被我的人发现,因时间紧急,为防错失良机,就带亲兵跟来了。” 陈长忠说的隐晦,在场的人却都懂了,姜启德身边有他的人,在他得知姜启德带人去苗杳在览州州城境内修建的帝陵欲捉人时,为防跟丢,立即就带人跟了上来。 而究竟是因为什么陈长忠亲自带人前来,就不得而知了。 齐冠首又问:“陈州牧的人呢?” 陈长忠面色有些难看起来:“在进入这处不久后就不慎中了机关,掉入了一处地坑再没了声音,另一半在追踪姜启德的过程中被墓道内的机关隔开,现在也不知如何了。” 一直安静的杜媛听到这里,小声道:“那小女子之前掉的那处暗格下面的尸体,就是陈州牧所带的亲兵了.......” 尚垣庭转头看了看吴煦,吴煦对他点了点头。 那基本可以证明陈长忠此时对他们说的话是真的,至于他还隐瞒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里的人,谁没有隐瞒的事呢?他与戚玉寐也有。 陈长忠看向杜媛:“这位小娘子是?” 吴煦大概将杜媛的来历讲与了陈长忠知晓。 陈长忠听后笑道:“原来是杜氏娘子,那对这墓应该很了解了。” 杜媛连忙摇头:“苗杳占下这墓已有六七年之久,我失去家人时也还年幼,所知也不过是皮毛。” 陈长忠倒也不放弃,对看起来明显在害怕的杜媛循循善诱道:“人都有记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只要见过听过就存在,不过只是一时忘了想不起来而已......” “杜娘子不妨再想想幼时的记忆。” 陈长忠对她说话时也是坐在地上的,一丝架子也无,不像其他人都是视线垂落与她说话的,这让杜媛身上的压力顿减,更觉自己被重视了。 杜媛乖巧地点头,仔细地想了起来。 其余人看陈长忠引杜媛去回想关于这座墓的相关事,也没有阻止。 在场的人此刻心里都清楚,他们中了苗杳的计,如今不是内斗的时候,姜启德都中了大型机关死了,谁都不会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不会死。 苗杳要抓,但也要能离开这处地宫。 陈长忠见杜媛凝神回想起来,坐在地上继续轻声道:“年族会时.....长辈们说的话........” 杜媛顺着陈长忠的引导去回想,磕磕绊绊道:“很大.......” 陈长忠问:“什么很大?” “祖父说这龙脉很大.......” 齐冠首、思宁道人、尚垣庭、吴煦等人听杜媛所说,环看这座水晶正殿,这里是大,但加上“很”字,就有些勉强了。 杜氏也是一品世家,非是一般小门小户,目前所了解到的这座地宫的面积,可不能让一品世家的家主说出“很大”两个字。 齐冠首等人心中虽有疑,但见杜媛闭目还在回想幼时,便也没人出言相问打断她。 杜媛继续道:“龙脉天成......就连出入口.....也是九五之尊.......” “龙喜水晶,天藏之........” 杜媛断断续续道出这几字,明显是在复述长辈们言谈间所说的话。 思宁道人听到杜媛这话,再次环看这处地宫所用的水晶,对齐冠首道:“这么多水晶用料,若从别处采买运输而来,动静必不会小,但既然这处藏到现在才被人发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陈长忠凝声接话道:“此处有水晶矿。” 齐冠首颔首,认同陈长忠这个猜测。 第1557章 思宁道人的发现 第1557章 思宁道人的发现 第1557章 思宁道人的发现 吴煦与尚垣庭听到陈长忠与齐冠首两人分析出来的猜测,心中更为吃惊。 这水晶矿脉虽不是像铜铁等矿脉那样的刚需,但它却在盛世时,比这两种矿脉值钱。 看这种水晶地宫的用料,就可知这处水晶矿脉有多大了。 只要占了这座脉,那就已是泼天富贵了。 水晶代表源源不断且稳定的钱,龙脉则代表聚集的福气。 若此猜测为真,倒也难怪杜氏一族会在发现这处后,根深蒂固的认为这处乃天赐之福,是杜氏一族的机缘到了。 尚垣庭眯眼:“所以这些四通八达的小门,原先是采矿道?” 尚垣庭是从死门进的,又从别的门出来,没人能比他更能知这些小门后面的烛火廊道,究竟有多四通八达。 齐冠首则低喃道:“连出入口,也是九五之尊?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指入口有九,出口有五?” 杜媛摇头:“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有刚才的金门入口。” “金门入口?”陈长忠面露疑色。 “陈州牧不是从这处入的地宫?”吴煦立即问。 陈长忠点头:“本州牧跟着姜启德从半山腰处的一处老坟进来的。” 吴煦细问:“老坟?” 陈长忠详讲道:“那老坟修葺并不气派,像是商户家的坟,小坟修了可供祭拜的碑,棺室内有陪葬,棺材里亦有人骨,就是一座真坟。一般人不会进来,就是有盗墓贼光顾,也只会动那小墓里的陪葬。这座地宫的入口就在那棺材下方。” “当时带人跟踪姜启德进墓时,本州牧觉这入口修的很精妙。” 尚垣庭想了想他进来的水洞入口,撇嘴:“那算什么精妙,我们进来的入口才是精妙。” 尚垣庭将他偶然跟着王鹿进来的过程讲了。 陈长忠听后,若有所思道:“确实精妙,若非偶然很难有人能找到这里。那你们进来的这处入口才是这座地宫的正途了,倒也难怪你们一路没有碰见机关,都安然进来了。” “本州牧跟着姜启德进来时.....走几步就遇见机关,也正是这些机关的触发,才让一直无所觉的姜启德等人....发现了本州牧带人在后跟踪。” 虞沟生恍然大悟:“我就说进来走这么长,怎会一个机关都遇不上,原来因为这乃正确入口。” 杜媛小声道:“所以我只知道这处入口,我们杜氏嫡系进这陵墓地宫,只会走那条道。” 陈长忠忙问:“那条道在哪?既然苗杳有意将我们引来此地,必有阴谋,我们都先从此处出去再从长计议。” 尚垣庭转眸看向这水晶殿中唯一落了石门的道口。 陈长忠顺着尚垣庭的目光看去,然后嘴角抽搐了一下,问:“正确入口是大殿内唯一被封了的那条道?” 虞沟生击掌赞道:“哇,你好聪明,不用明说就猜到了!就是那条道!” 陈长忠:“..........” 虞沟生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依旧如往日那般没心没肺,亦让周围除了思宁道人以外的人有些无语。 杜媛不同,此时心里已经很怕了,小声问:“那我们怎么出去?” 尚垣庭转而问陈长忠:“师兄可还记得你进来的那条道怎么走?” 陈长忠在进来后,虽然在环境相似的廊道里七弯八拐地走了许久,但却是记得来路的,如今再走一遍,也没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这条路机关太多了。 姜启德带了这许多人还死在那廊道的机关里,陈长忠可不想再走一次那条道。 那条道明显是苗杳故意透露给他们进来的死路。 墓道里的机关可不是一次性的,但凡有人再通过,还会再次触发。 现在他们走回去是一样的。若非他运气好,昏迷后又碰上了偶然闯进来的尚垣庭,今日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想到此,陈长忠直接对尚垣庭道:“本州牧是不会再走那条道出去的。” 尚垣庭闭嘴了。 陈长忠这样的在学生时代都无法无天的人,竟然能说出如此果决的话,可见那条道是有多让他忌惮了。 因此尚垣庭也果断的放弃了通过那条道路出去的念头。 思宁道人这会虽没消了对戚玉寐的怒气,但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要先做了正事,再谈训徒的事。 听着陈长忠与尚垣庭的对话,思宁道人站在大殿内的一处水晶雕刻的龙头前,道:“我们进的那金门入口是衔珠龙首,那出口必是龙尾了。应该只有那条道才是正确无机关的出口。” “按照这处陵墓的地理方位来看,那出口应该在这几道门之中。” 说着话,思宁道人指了指与那入口完全相对的几道小门。 众人随着思宁道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吴煦抬步就要向那边走去,齐冠首伸手拉住了他。 齐冠首浅声提醒道:“别动。” 陈长忠亦是道:“若戚玉寐先前触发机关的事为真,再加上这入口骤然被封了,这处水晶大殿内绝对有人在暗处看着我们控制这殿内的机关。” 虞沟生闻言双眸大睁,疑惑环看四周:“既然如此,那这人怎么不继续操控机关来暗算我们?” “自然是我们此时所站的位置,对那暗处的人来说......格外不好了。”尚垣庭故意大声说这话,明显是说给正躲在此处的人听的。 虞沟生却想不明白,不耻下问:“怎么个不好法?” 陈长忠不羁一笑道:“即使他暗中打开这殿中的机关,也伤不到我们分毫。” 齐冠首补话道:“或是只能伤到我们小部分人,想等我们放松警惕了,在这大殿里又各自分散开行动后......再出其不意的启动机关。” 吴煦听齐冠首与陈长忠这般说,面色沉凝下来,定下步子,手握上了腰间的鞭柄,蓄势准备随时出击。 虞沟生终于听懂了,也警惕起来:“那就是确实还有人在这了。在哪?” 话落,虞沟生一震罩在身上的黑色斗篷,几只黄豆大小的小黑虫从斗篷下飞出,在整个大殿内探查起来。而思宁道人则从怀中取了一物,用火折子点燃,丢进了所站之处上方的晶雕龙首嘴里。 “不用找,等会就该自己跑出来了。”思宁道人丢了东西后,全身也蓄了势,准备应对随时会起的变故。 尚垣庭见到思宁道人这一动作,也立即蓄势备战,同时问:“那是什么?” 思宁道人故意将话说得大声,说给躲在暗处的人听:“毒烟。” 尚垣庭秀气的眉打结:“我们还在这里。” 在地下陵寝里放毒烟,他们怎能不闻进身体里? 思宁道人笑得贼兮兮,一点得道高人的样子都没有:“那龙首是下面暗室的通风口,毒烟要先在暗室里飘一会,这一时半会还轮不到我们中毒........” “在这之前老朽会给你们解药的。”思宁道人说这话时,眼神已经紧盯在了大殿中央的水晶台处。 第1558章 潜藏的清平军出谷,林知晖助忽红带兵进城“援军” 第1558章 潜藏的清平军出谷,林知晖助忽红带兵进城“援军” 第1558章 潜藏的清平军出谷,林知晖助忽红带兵进城“援军” 几乎是在思宁道人话落的一瞬间,水晶大殿内中心处便响起咔哒几声异响,之前看着平整无物的水晶台骤然出现一道黑口。 紧接着,五六道白色的人影从黑口中弹跳而出,出来便向齐冠首等人所站处撒了一把暗器。 众人早有准备, 将射到自己跟前的暗器尽数打落,在场唯一不会武的杜媛也机敏地避到了吴煦身后。 吴煦则不仅打掉了射来的暗器,还用鞭身缠了数支射来的飞镖,又原路返还了回去。 从水晶台内冲出来的五六名白衣人,还未能近到他们身前,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就被吴煦甩回去的暗器给打中了。 中了暗器的两名白衣人先是闷哼了两声,紧接着便痛苦的仰头嘶叫,下一刻便砰的一声倒地。 虞沟生见状忙将车问赶去身后, 以防等会它不慎中镖,同时提醒众人道:“莫要被这些人射出的暗器以及武器伤到,上面染有见血封喉的毒!” 随着虞沟生这句话落,又有五六名白衣人从水晶台刚打开的出入口中跃身而出。 齐冠首手持青玉箫,一马当先的往不停出人的水晶台出入口急冲而去。 与此同时,这片藏有龙脉的绵延贺峡西侧山盆地处,有大批藏匿的兵马悄然从隐蔽的窄道出山,往州城内驻军处与城区直攻而去。 “州城内怎么回事?怎么又传来了交兵的动静?” 带兵驻守在州城郊外一里地处的忽红听到动静,从帅帐内冲了出来,扬声问守在帐外的亲兵。 亲兵校尉上前抱拳肃声道:“末将这就去探!” 该亲兵校尉话声刚落,便有一名斥候急奔入帅营,见到忽红便立即抱拳禀报道:“大将军,州城内再起兵戈!” 忽红命亲兵去将她的武器取来,而后边让亲兵为她着甲,边对来报的斥候道:“怎么回事?详细报来!” 斥候急声回道:“是清平军前两日战败却并未尽数后撤,而是偷摸躲在了州城境内的贺峡山脉盆谷中,如今从盆谷中出来反攻齐军!” 忽红一听双眸骤亮,大叫了一声好。 盟军已经占下的城池不能再进,但盟军未能彻底占下的城池,周边驻军的友军都是可以打着援军的旗号进城再攻的! 这代表着览州州城齐冠首还未彻底占下!她还有机会! “传令下去!立即整兵,我军即刻急行军入城!去援盟军击退清平军!” 同一时间,览州州城外驻军的林知晖与戚扈海所率兵马也接到了消息,与忽红做了同样的选择。 三方人马同时出兵,竟一时都堆积在东城门前,谁都无法带兵进城。 清平军左参军程螭听手下斥候来报,驻守在州城东城门外的各路兵马果然如他所料,见到览州州城境内再生兵乱,同时出兵进城想援军“分羹”,从而互不相容堆积在了城外相互僵持难以进城,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至于临城浮城那边驻军的窦图兵马,自然有率军赶来的鲁相国与其僵持。 等这几方兵马商谈好进城顺序,他们也与州城境内的齐兵打的差不多了,若是主公那边再顺利一些,将那些胆敢进墓的人都埋葬在那里,各方势力必将元气大伤。 程螭想到这里,笑弯了一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 站在程螭身边的右参军惋惜道:“若是权王手下忽将军所掌的那三万兵马,被我军的斥候用炸雷炸道阻拦在那山外,现在都还未到城外驻军,只两军争抢进城,那内斗将会更激烈。” 大将衡历闻言也看着前方的战况忧心道:“是啊,北城门那边是窦图与鲁相国的兵马相对,这样一对一,皆不会让,必难能第一时间进城。” “而东城门这边是三方势力相对,若其中两方联合打压其中一方.........” 程螭摇头道:“不会。那齐恣意已经暗投鲁相国,权王所掌的兵马与戚州牧所掌的兵马又不相和,三方之中不会有人想让的。” 程螭说的这般笃定,大将衡历与右参军见他向来都算无遗策,也相信他,便放下了忧心,专心领战与齐军相斗。 确保能在这城外援军相互“僵持”的时间里,再次拿下览州州城的控制权,夺回州城。 然而局势发展很快就打了程螭的脸,州城东城门前的三方势力并没有坚持很久,齐恣意出乎意料的带兵阻了戚扈海的兵马,助了权王的三万兵马进城援军。 此时正是齐博?带兵与前来突袭的清平军战的战势露颓之时,忽红带着三万气势如虹的兵马冲城杀到,顿时就让正在结阵以外圈包内心打法的清平军破了战阵。 战势急转,变成了忽红的兵马与齐军内外夹攻清平军,且这批清平军还没有掩体可避,霎时被包了饺子。 “成了!哈哈哈哈!虽来晚一步,但州城这座金山,我主亦能分一杯羹!”忽红骑在战马上,看着前方一面倒的战局仰首大笑。 “冲啊!杀!这波清平军能藏在州城境内静默两日不出动静,必乃妖道苗杳的死忠,此次不留降俘,杀!” 笑过后,忽红挥舞着手中大锤,对身后众兵将洪声下令道。 “杀啊!杀啊!跟着忽大将军冲啊!” “杀妖道!灭清平!杀啊!” “杀啊!!冲啊!” 忽红所率领的三万兵马受其感染,士气越发强盛。 杀入清平军阵中后,忽红冲在了最前,带领众亲卫兵往清平军阵中心位置杀去,必要留下苗杳麾下大将以及其心腹谋士的项上首级。 忽红这边全军气势如虹,那边的清平军被其打了个措手不及,从上到下皆陷入了乱中。 “怎会!怎会!那齐恣意不是鲁相国的人吗?为何会助势权王?”眼盲的程螭听到传报兵禀来的最新战报,难以置信地摇头。 “程参军!我军被夹攻了!” “程参军!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我们得想出应对之策!”右参军抓住程螭的肩膀嘶吼道。 第1559章 尚垣庭兴奋:“很好,找到苗杳所在了!“ 第1559章 尚垣庭兴奋:“很好,找到苗杳所在了!“ 第1559章 尚垣庭兴奋:“很好,找到苗杳所在了!“ 大将衡历这时骑马从奔来对这边厉声道:“我军被夹攻了!无掩体可退守,为减少伤亡必须立即撤军!” 程螭抱头嘶叫:“如何撤军?权王的兵马与城内驻守的齐军怎会坐看我军撤军?敌众我寡,还被敌方两头夹攻.......” “完了!完了!我们完了啊!” 程螭情绪骤然失控,让整个指战中心都陷入了惊惶不安之中。 另一边,帝陵水晶宫中的交战也进入了尾声。 那从地宫大殿水晶台下冲出来的二十余名白衣人,尽管都是武功高强的顶尖高手,但也不是吴煦、尚垣庭、齐冠首、思宁道人、虞沟生等人的对手。 经过半个时辰地拼杀后,水晶大殿内重回宁静,殿中央处不时射出晶镖的水晶台柱也不再有动静。 思宁道人这个时候才终于有空,给在场每人都分上了一颗他所投毒烟的解药。 尚垣庭多要了一颗,给戚玉寐备的。 吴煦亦是多要了一颗,给师弟王鹿备的。 吴煦将多备的一颗解药放入怀中收好,同时喘着粗气问思宁道人:“可能上前进入那晶台入口?” 思宁道人又仔细看了看那不见底下模样的晶台入口,想了想后道:“最好是一人先去探一探。” 虞沟生自告奋勇道:“我去!” 思宁道人斥:“你一边去!”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尽会做一些冒险不要命的事情! 思宁道人突然觉得将爱徒养得太过无惧无畏,也不太好..... 虽然这性子确实不容易被他人几句话就给哄骗了去,更不会随意为人所控制,但是吧.....这种性子她会自己去找死呀。 放在眼皮子底下都看顾不过来。两相比较起来,还不如养成胆小的性子被人哄骗呢,总归是有命在的,自己还能为她撑腰。 思宁道人舍不得爱徒去,在场众人都看出来了。 尚垣庭人虽长得秀气,但行事却一点都不秀气,属于急性子范畴的,当即便一转手中大锏,往水晶台那边方向走去:“我去。” 尚垣庭的实力在场人都有所了解,倒也没有阻拦。 这次尚垣庭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水晶台出入口,周围没有机关触发。 尚垣庭回头看向思宁道人:“下去?” 吴煦立即道:“别一个人下去!” 在行军打仗中,有时会碰见实力强盛的敌军,在敌众我寡之时,便不能硬碰硬。 有一策叫逐个击破。 一群厉害的人聚集在一起,苗杳无可奈何,便会想着法子将他们这群人分开,谁能保证这不是苗杳分散所有人的策略? 分散后,再逐个击杀。 说着话,吴煦也沿着尚垣庭刚才走过去的路线往水晶台那边走去。 吴煦过去,水晶台周围的机关仍是没有动静。 虞沟生奇怪道:“怎么回事?难道是师父先前丢的毒烟......将这底下还没出来的人都给毒死了?” 思宁道人无语地看向爱徒:“你觉得苗杳会被为师的毒烟给毒死?” 虞沟生睁大眼睛:“应该没那么容易吧?若是如此,这苗杳也太容易杀了.....” 思宁道人:“你也知道?” 虞沟生终于回过味来:“原来师父在说反话啊?” “不然呢?” 虞沟生不开心了:“师父,今日做何总找我的茬?沟生还是不是您最爱的徒儿了?” “为师最爱的徒儿是不会找死的徒儿!” “我哪有找死?” “从为师这次见你到现在,你哪一刻没在找死?” 在思宁道人与虞沟生两人打嘴仗时,齐冠首也走了过去,仍是没有触发机关。 虞沟生见状,忙也跑了过去:“师父,肯定是要留一个人守在这的。您年纪也大了,就守在这吧,徒儿随他们一起下去!” 被留下的思宁道人恼怒的在原地跳脚,同时不忘嘱咐齐冠首保护好虞沟生,莫要让她受了伤。 等齐冠首一行人下了水晶台后,陈长忠对思宁道人含笑道:“您可真疼宠大徒弟。”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晶台入口突然再次关闭,同时晶台上方台柱射出数支晶镖。 一直未放下警戒心的思宁道人立即揽过不会武的杜媛,避至一旁晶雕后,陈长忠就地往墙根死角避去。 这边尚垣庭等人刚下水晶台的暗室,就听见上方入口关闭的声音,稍微有片刻混乱,等齐冠首摸出了火折子再次照亮周围,原本定着不动的四人才又小心摸索起周围来。 方才什么都看不见,还真没人敢动,唯恐不慎触到机关。 齐冠首浅声道:“师父在外面,出入口关闭也无事,师父既然知道这处有出入口,会找到出入口开关的。” 只要是出入口,必定会里外都设开关,外面必有可开的机关。 尚垣庭听齐冠首这般说放下心来,耸了耸鼻子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 吴煦等人细闻,确实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吴煦立即屏息问虞沟生:“这是什么香味?” 虞沟生想了想后道:“好像是丹香。” 说着话,虞沟生突然伸手朝吴煦脑后抓了一下,再摊开手,手心里赫然躺了只模样古怪的黑虫。 “蛊?”吴煦全身紧绷,刚才他并没有感觉到有虫子接近他。 “嗯。”虞沟生将捉到的这只蛊放进随身携带的蛊囊里。 齐冠首环看四周问:“什么蛊?” 虞沟生凝眉道:“我也没认出来,像是睡蛊又像是傀儡蛊。” “傀儡蛊?”齐冠首皱了眉,虽然他未学蛊道,但他却耳濡目染知道一些蛊的种类与用途的。 傀儡蛊是控制死尸的,平门当初会培养这种蛊,是为了帮客死他乡的人,赶尸回乡埋葬。 这蛊在活人身上无用。 虞沟生沉声道:“苗杳似乎培养了不少杂交蛊虫。我好像知道林司徒之前为何会突然袭击二师弟了。” 说着话,虞沟生拿出骨笛,置于唇边吹奏起来。 不出片刻,行在最前方的尚垣庭便见前方走道两边,爬出密密麻麻地黑虫。 尚垣庭看到成片的蛊虫第一反应不是怕,而是兴奋:“很好,找到苗杳所在了!” 第1560章 苗杳笑:你们都来了啊..... 第1560章 苗杳笑:你们都来了啊..... 第1560章 苗杳笑:你们都来了啊..... 齐冠首见虞沟生已经将这处暗藏的蛊虫吹引出来并暂时控制了, 手执青玉箫越过尚垣庭就往廊道里面走去。 尚垣庭见齐冠首一言不发的就赶超了他, 不满地低咒了一声,一甩手中大锏紧跟了上去,并在暗暗瞅准时机反超前面的齐冠首。 吴煦却在看到这密密麻麻的蛊虫后,僵直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一两只虫子吴煦可以无视,但成千上百的虫子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让吴煦起了生理性的恶心,是一步都不想往前迈的。 显然对于吴煦来说,这些长得奇形怪状的黑色虫子,比尸山血海还恶心。 虞沟生吹奏骨笛控制这许多蛊虫让道,十分耗费精力,吹了一会儿额上便涔出了冷汗,见吴煦一直站在原地不走,终于忍不住腾出一只手,硬拉着他一同往前走去。 吴煦被虞沟生拉的一愣,但也没说什么,跟着她开始往前走了。 虞沟生拉住吴煦的手腕才发现,吴煦的整只手都是冰的,皮肤上更是起了不少鸡皮疙瘩,不由好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走在最前面的齐冠首感觉到道路两边的蛊虫,已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果断放下对隐藏机关的忌惮,快速往前冲去。 “你倒是会抢先!”尚垣庭见齐冠首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吴煦见状,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生理性的恶心,一把举起虞沟生放在宽肩上:“我带你一同过去!” 话落,吴煦尽量不看廊道两边攒动的黑色虫群,带着虞沟生快速通过这条漆黑地蛊虫廊道。 冲在最前面的齐冠首刚快步奔出廊道,便有几根泛着寒光的尖刺朝着他面门急射而来。 齐冠首翻身后跃,脚点廊道出口壁沿又向上蹿了一丈高,然后手与脚支在了墙壁夹角上,俯看这处开阔空间里的情况。 因齐冠首的视角高,将此处一览无遗。 此处灯火通明,四面墙壁也是由整块水晶装嵌的,但与上方水晶殿不同的是,这处的水晶墙在装嵌前,底部还铺就了一层黄金,更有珠玉点缀,华贵奢靡。 整间地室的在此处中心顶部由水晶制成的长明灯照明下异常光亮,闪烁着耀目的光芒,夺人心魄,竟透出几分妖冶的美来。 就在这间耀目地室的中央位置,盘腿坐了一人,正是众人苦寻的苗杳。 苗杳所坐之处有一个高地面五寸的圆台,圆台上绘制了一个繁复的五行八卦阵,而这阵所对的五行阵眼上,还吊着满脸戾气的王鹿,与一名昏迷的幼童。 戚玉寐亦在这间地室里,但他的情况瞧着也不比王鹿好上多少,身上有不少伤口,明显为机关所伤,此时正双臂横于身前,双目死死地盯着坐在八卦台中的苗杳。 便是齐冠首冲进来,戚玉寐都没将眼神暼过来哪怕一眼,显然十分忌惮那坐在八卦台上苗杳,不敢掉以轻心,有丝毫松懈。 尚垣庭是紧跟着齐冠首进来的,齐冠首上跃躲过了那几只尖刺的袭击,通身泛黑的尖刺便朝他直直地射来。 尚垣庭低斥了一声,没有任何犹豫就趴地躲避这急射向面门的尖刺,而后迅速起身贴壁站好,以防自己再被机关袭击而无法闪避。 被吊在土行阵眼上的王鹿声音沙哑地开口提醒道:“这地室里都是机关,莫要下来,莫要再乱动。” 说“莫要下来”这几字时,王鹿是看着撑在高处墙角的齐冠首说的。 “莫要再乱动”这几字,王鹿是对着见到苗杳,便面露兴奋之色要杀上去的尚垣庭说的。 苗杳见王鹿死到临头还有心情提醒他人,低声沉笑:“哈哈哈,倒是颗好苗子,竟坚持到现在还有意识。” 笑过后,苗杳对着进来的两人投去猎人见到猎物的眼神。 就在这时,吴煦也拉着正在吹奏骨笛的虞沟生出现在了出口处,因没在出口处见到先出去的两人,吴煦谨慎地停在了这处口道上,未再踏前。 “又来了两个,看来本门主的五行血必能凑齐了的,啊哈哈哈哈!”苗杳见到又有两人进来不仅不惧,反而笑得更为开心起来。 撑在高处墙角的齐冠首一句话没说,腾出一只手,从腰侧掏出一柄短匕便向苗杳头脸处掷去。 苗杳也不躲,就这么含笑坐在原地,身下的八卦台中骤然伸缩出一块寒光凛凛的铁板,将齐冠首射来的短匕挡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响。 贴壁而站的尚垣庭眼眸一眯,粗略估算了一下这铁板的厚度,大约有一指厚,自己若强行冲闯过去的话........... 恐怕也无法用锏打破这处屏障。 若是苗杳所坐处的四面都有这东西为盾,那确实很难攻过去。 难怪戚玉寐都伤成了这副模样,而这苗杳却毫发无损。 但尚垣庭是不信邪的人,心里这般估摸着,人却已经动了起来,踩着地上已有的脚印,急速向尚还未竖起铁板的方位攻去。 苗杳依旧很淡定,看着尚垣庭攻来,同时对他道:“知道吗?你们再晚一点扔那毒烟,我的人就将戚玉寐也拿下了。” 随着苗杳说话间,正南方向也竖起了一道一指厚的铁壁,在尚垣庭还未冲到近前时,便将他挡在了铁壁后。 “该死!”尚垣庭为怕触到机关,见铁壁已经升了上来,站在八卦台外未再进前。 “你怎么样了?为何一直不说话?”尚垣庭紧盯着苗杳问站在一边的戚玉寐. 戚玉寐面色难看道:“缓劲呢,刚才差点死了。” 正如苗杳所说,刚才若不是有毒烟冒进来,将苗杳周身所护的那些高手都熏了出去,他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机关加上那些高手结阵逮人,在这狭小的空间简直避无可避。 善远攻的王鹿就是这样被生擒给吊在阵眼上放血的。 是的,苗杳未在第一时间杀了王鹿,而是将他给吊在了八卦五行的土象阵眼上放血。 这样诡异的举动,一看便知苗杳又在搞些不为人知的邪术。 第1561章 苗杳的五行守墓阵 第1561章 苗杳的五行守墓阵 第1561章 苗杳的五行守墓阵 “这不是没死嘛?”尚垣庭撇嘴,一甩手中大锏,又道:“再配合着攻一次?” 四面都竖起铁壁罢了,不是还有上方是空的吗? 只要跃过铁壁杀进去,他一锏就能结果了这看着就瘦弱不堪的妖道。 苗杳听到尚垣庭说这话,对戚玉寐道:“戚大郎君此言差矣,你乃当代水象最聪慧的人,我怎会杀你?” 齐冠首浅声问:“不杀想做何?” 苗杳含笑道:“东方青色为木,西方白色为金,南方赤色为火,北方黑色为水,中央黄色为土。戚大郎君乃水象大运者,若将血融于我百年后的守墓兽.......可为本门主永世镇守一方啊.......” 虞沟生听到这里怒道:“好个疯子!” 苗杳对虞沟生怒斥充耳不闻,双目精亮道:“这个世道,谁不是疯子?” “只有疯子,才能办成天下人都办不成的事!” 苗杳越说神情越是向往:“就好比那权王,明明都已经疯了七八年了,却硬是在众诸侯中崭露了头角,成了如今最强势的诸侯王!哈哈哈!” “所以啊......看看权王就知道了,不疯魔不成活,谁若疯的更为彻底,谁便能成为这乱世中的王!甚至是皇!哈哈哈!” 虞沟生大怒:“你说谁是疯子呢!林姐姐才不是疯子!” 苗杳止了笑声,狞声对虞沟生道:“权王若不是一开始就疯了,怎敢以女身起势掌权?” “这可真是异想天开啊!” “但这乱世也有趣的紧,竟然让这样的异想天开真的成了.......哈哈哈!” 苗杳张开双臂大笑:“乱世啊,乱世!哈哈哈.......” “竟然连三纲五常都能打乱,之前还是本门主小看了乱世.....” “早知如此,本门主一开始便从盛京起势,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会不会就是我了?” 苗杳将这话问的格外认真,问话间还环看了在场众人一圈。 高处的齐冠首听到这话,如仙般淡漠的面容上首次露出讥讽的表情:“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可笑。” 苗杳目露阴色:“你说谁可笑?” “说的就是你。”说话间齐冠首下身蓄力,在苗杳的暗器射过来前便先向八卦台中心位置跃身而去。 与此同时,吴煦放下仍在吹奏骨笛的虞沟生,抽鞭踩着尚垣庭刚才踩过的路向苗杳挥鞭杀去。 就在齐冠首将要落身在铁壁之上时,铁壁原本光滑朝外的所有面,骤然弹出寒光凛凛地尖刺。 此时在半空中的齐冠首再换位置落脚已是来不及, 眼见着就要踩脚在竖起尖刺的铁壁上。 离八卦台最近的尚垣庭见状将手中大锏横了过去,给齐冠首了一个新的落脚点。 齐冠首半空中转脚落到了尚垣庭伸来的锏身上,然后在空中又跃了个身,向铁壁中心位置落去,那里正是苗杳如今所坐之处。 “小心!”戚玉寐见齐冠首直接跃了进去,忙提醒道。 当啷一声,苗杳所坐之处出现一个黑口,苗杳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八卦台中心。 齐冠首落下时,黑口已经关闭,与此同时整个地室上方开始往下方密射箭矢。 戚玉寐见状当即跃身跳入那铁壁中心,与齐冠首紧贴在一起的同时,扬手抖开了双袖挡在了铁壁上方堵口,急射的箭矢尽数打在铺开铁片的宽袖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吴煦则立即甩鞭卷着尚垣庭急退到身后的廊道中,将仍在出入口处吹奏骨笛的虞沟生撞了一个趔趄。 此时正吊在墙上放血的王鹿与那名垂头幼童反而未受机关袭击。 “干!差点死在这!”被吴煦卷鞭拉回出入口的尚垣庭,恼火地看着出口前不停下射的箭矢道。 被撞到的虞沟生爬起来急声问:“我两个师弟怎么样了?没见到出来!” 吴煦安抚她道:“没事,我刚才看他们躲到了苗杳先前所待的位置。” 三十息功夫后,墙顶的机关停止射击。 虞沟生立即冲了出去,爬上了那八卦台的铁壁,下望去确认戚玉寐与齐冠首的情况。 然后就看见了戚玉寐与齐冠首这两个身高腿长的师弟,正贴面站着。 虞沟生:“........” “两位师弟这是作何?”不知道两人关系的人看了,绝对得道一句好一对相亲相爱的师兄弟。。 戚玉寐与齐冠首不理虞沟生的发问,同时嫌弃道:“你先出去。” “受伤的先出去。”齐冠首固执道。 虞沟生见状也道:“聪辞你先出来。” 被吊在土行阵眼上的王鹿虚弱道:“暂时都别出来,就踩在上面,那样苗杳就出不来。” 吴煦此时已走到王鹿跟前要把他放下来,被王鹿摇头阻止了:“师兄只剪断吊着我双脚和其中左臂的绳索便好。” 吴煦皱眉:“为何?” “这是一处机关。”王鹿眼睛眨了一下,明显是要昏迷了。 虞沟生见状忙上去为王鹿止血,同时喂了他一颗刺激他潜能的药丸。 吃了这颗药丸,王鹿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又道:“这金木水火土五个阵眼是个开关,只要五人站上去同时在放血,那底下的空室就会立即升上来。” 尚垣庭听到这里双眸顿亮:“苗杳此时躲避的这地下空室就这阵心那么大?” 王鹿点头:“应该是。” 戚玉寐闻言立即从铁壁中跳了出来,站到了水象的阵眼上。 王鹿见状道:“不必听苗杳所说的金木水火土,只要有人站上去放血就可,这是苗杳的献祭台,祭品上了台,那受献的人也会被迫上台。” 因为虞沟生停止吹奏蛊毒的时间过长,起先被她驱赶的蛊虫此时已经不受控制,从方才吴煦等人避身的出入口处开始往外爬。 吴煦与尚垣庭见状,立即一人上了一处阵眼,然后果断给自己食指来了一下,开始往阵眼凹槽里放血。 戚玉寐将本来就受伤流血的左手放了进去, 虞沟生继续吹奏骨笛控蛊。 而齐冠首则一手握在了铁壁尖刺上稳定身形,一手握着青玉箫就等着苗杳再升上来给他致命一击。 苗杳此人邪门,齐冠首不准备留活口,以防再起变故。 第1562章 众人暂且撤出地宫 第1562章 众人暂且撤出地宫 第1562章 众人暂且撤出地宫 众人配合的很好,但事与愿违。 就在众人都往阵眼凹槽里放血,静等苗杳再从八卦台中心升起给他致命一击时,被吊挂的王鹿与那名幼童突然被系在身上的绳索拉离阵眼位置,并向八卦台上竖起的铁刺铁壁撞去。 吴煦见状,跃下阵眼甩鞭去拉王鹿。 眼见那名幼童就要撞上铁壁命陨当场时,齐冠首从铁壁内跃身出来抱住了他,然后快速离开八卦台阵心,往出入口相对的那道门内避去。 “走!”被吴煦用鞭卷住的王鹿在半空中就厉声提醒道。 众人皆反应不慢,各自掩避。 戚玉寐与虞沟生、尚垣庭所在的位置离那已爬满蛊虫的出入口近,退身往那处避去。 而吴煦所在位置站的离齐冠首刚才避去的那条道口近,带着受伤的王鹿就避了进去。 就在下半秒,这座奢靡的地室突然整个墙顶都哐地落了下来,发出巨大坍塌声,众人避身的廊道口因为没了那间地室的长明灯照亮,整条道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咳咳咳!怎么回事?”将将带着王鹿避入道口的吴煦被墙顶坍塌激起灰层扑了满脸,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后,忙问怀里的王鹿。 先进来的齐冠首谨慎地站在原地没动,吹亮了火折子。 王鹿虚弱道:“苗杳在地下见我们找到了上方的开关,干脆毁了整间地室。” 齐冠首见王鹿如此善机关,详问:“那苗杳在底下怎么出来?” 王鹿的声音越发虚弱:“苗杳见我们走了,会再升起那地室的上墙,从阵心底下出来的。” 王鹿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只是我们再等在这里也无用,虞前辈与我们分开了,为防苗杳缓过神再放出蛊虫追上来攻击我们,我们得赶紧先上去最上方的水晶大殿,与虞前辈他们汇合。” 吴煦忙问:“从这里能出去?” 王鹿点头:“刚才那条道是那地室的入口,这条道应该是地室的出口了,两条道都是苗杳给自己走的,应该没有机关。我们快些出去,虞前辈应也会顺着来时的路,上到上层的水晶大殿。” 齐冠首与吴煦听善机关的王鹿说这条道没有机关,也不再逗留浪费时间,立即便要出去。 “这幼童是苗杳从哪里抓的?”吴煦抱着王鹿跟在齐冠首身后疾走,看向被齐冠首拎在手中的幼童问。 齐冠首边走边浅声道:“是鲁相国的侄儿,权王的表弟。” 吴煦闻言,又看了被齐冠首拎在手里的鲁耀鹄好几眼:“难怪林司徒会在这里。” 王鹿道:“这孩子好像中了蛊毒,林司徒是被故意引来这里的......” 吴煦皱眉:“鲁相国可知这事?” 齐冠首道:“怎会不知?” 几人说话间, 走到了这条廊道的尽头。 “怎么开?”齐冠首回身问王鹿。 王鹿对吴煦道:“师兄,放我下来。” “你行不行?” “.....行。” 王鹿被吴煦放下来后,拿着火折子在廊道四周转看了一圈,然后对几块墙砖依次进行了敲击,不出片刻就对着其中一块砖重重地按了下去。 “啪——!” 众人上方出现光亮,仰头望去,上方正是之前所处的水晶大殿殿尾位置。 齐冠首等人相继出了地道后,便见虞沟生与尚垣庭也正抬着人事不知的戚玉寐,从刚才他们所走的水晶台下方出来。 陈长忠见殿尾突然打开的黑口中出来的人是齐冠首等人,面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些许:“你们怎么分两边出来的?” 齐冠首出来后见戚玉寐被虞沟生与尚垣庭抬着出来,问:“怎么回事?” 虞沟生正要回话,尚垣庭就抢答道:“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晕倒了。” 陈长忠见自己被齐冠首等人无视,倒也不恼,等几人交谈完又问:“刚才下面怎么回事,可找到苗杳了?” 被吴煦抱在怀里的王鹿道:“这里苗杳至少花了六年时间打造,花大代价修建了许多机关,即使有平门正统的人在这我们不惧苗杳的蛊虫,也很难拿下苗杳.........” “我们再待在这里不妥......得尽快出去.......” 王鹿越说话声越低,最后一个“去”字落下,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吴煦急:“逐世!” 虞沟生忙上来查看王鹿的情况,诊脉后对吴煦道:“他身上的伤都不致命,就是失血过多。后续好好调养便可。” 说着虞沟生就跑去她师父那里,从师父的药囊里掏了一颗生血的好药给王鹿,同时虞沟生还没忘记之前被她一匕插心的林司徒,跑去给躺在地上的林司徒也喂了一颗。思宁道人见虞沟生将他的好药当糖丸派送,没好气地瞪了爱徒好几眼。 “这是.....聪远的侄子?”陈长忠这才注意到被齐冠首拎在手上的幼童。 “嗯。”齐冠首颔首,将鲁耀鹄递给陈长忠。 陈长忠乃鲁蕴丹的表哥,说来也是这孩子的长辈。 陈长忠若有所思地从齐冠首手中接过鲁耀鹄,然后对思宁道人道:“前辈,如王鹿所说,我们该立即离开这里!” 尚垣庭立即反对:“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刚才也确定了苗杳就在这处,护卫苗杳的高手方才也都被我们逼出来除了,该继续.......” 尚垣庭话声还未落,就听齐冠首道:“师父,我们先离开这里。外面应该已经乱了。” 齐冠首也要先出去再谈其他。 “啊!虫子出来了!”一直躲在思宁道人身后的杜媛,突然指住齐冠首等人刚才出来的地道口惊呼。 众人转头看去,便见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迅速的从走道中成群结队地爬了出来,更有几只蛊虫振翅向这边飞来。 虞沟生见状直接甩出蛊王去吃飞来的蛊虫,而后掏出骨笛吹奏反操控这些蛊虫。 周围还有意识的人见状,除了尚垣庭外,一致同意先出去再从长计议。 思宁道人也不含糊,抱起正在昏睡的戚玉寐就在前带路,往水晶大殿尾最右侧的一处小门走去,这是他在齐冠首等人下水晶台时就摸索出来的出口。 吴煦将昏迷的王鹿递给尚垣庭,而后去抱林阳全。 尚垣庭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王鹿,跟着大部队出地宫,心里想着:“差一点.....今日差一点就可以......杀了苗杳!” 第1563章 骆擎觉得权王比之前那神仙子难缠多了。 第1563章 骆擎觉得权王比之前那神仙子难缠多了。 第1563章 骆擎觉得权王比之前那神仙子难缠多了。 撤出地宫的一路上尚垣庭都格外不甘心,只能安慰自己今日先出去,路已经探得差不多了,只要苗杳还躲在这陵寝里,他出去后召集人手要再返来擒人。 三刻钟后,一行人跟着思宁道人终于出了这座地宫,此时天光将黑。 众人出来后心境明显有了变化,各自警惕起来,立即散开与自己人汇合。 齐冠首则命人将这处地宫的各个出入口都给守了。 苗杳此次失算,在地宫中并未留下多少掌权人以及别方的心腹文武,只留下了个姜启德。 一个姜启德死了,对如今局势并无多大影响,苗杳反攻之计失算,也彻底被困在了给自己修建的帝制陵寝里。 各方势力的人与自己人一汇合,立即便知晓了他们在地宫时,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齐博?见到齐冠首,便羞愧地俯首向他请罪。 忽红这会却是神清气爽地带兵来贺峡山脉官道下方出口接的吴煦等人。 这下好了,权王这边人马今日作为援军进城助齐冠首这边击退清平军的反击,也堂而皇之的驻军在了州城内。 这州城内的统辖权,按照合作攻城原则,将一分为二,暂由齐冠首与权王代掌。 林阳全也不必拜托齐冠首暂且照顾了,同样对这州城有统辖权的权王也可在好生安置祖父。 鲁耀鹄也被陈长忠留给了虞沟生等人,他则快速与自己的人汇合后,不在这处多停留,立即回返自己的军队。 鲁蕴丹已经率军来了,却被齐恣意背刺,未能把住机会先入城援军来分羹,让陈长忠对权王的布局能力更为叹服。 事到如今,陈长忠算是看出来了,州城这边他算是彻底没戏了,与其留在这里,做其他势力的陪跑,在这里浪费时间苦耗...... 还不如尽快离开这里,抓紧时间带兵去攻打清平军所掌的其他地方,多打一些城池下来,到时好分功多拿一些地。 还有那姜启德死了,此时他手下的那些兵马,应是还没有接到消息。 他的军队离姜启德的军队近,倒也不是不可图谋他带来的这三万的兵马。 陈长忠想明白后,一刻都不愿意耽搁,在手下人的护卫下连夜往回赶。 戚玉寐在被尚垣庭抱到山脚下才醒,一醒来见自己已经被抱到了山脚下,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你除了会睡,还能干什么?”尚垣庭简直槽多无口。 在戚玉寐从尚垣庭这里听完他睡着后发生的所有事,以及清平军反攻,忽红带兵进城援军的事后,整个人越发不好了。 什么叫做白来,什么叫做算来算去尽做无用功? 如今的他就是。 戚玉寐格外郁闷地以头抵住某根树干想了片刻后,对尚垣庭道:“今日我们去的地方是地宫,却没有看到苗杳给自己修建的墓室,那个地方比想象中还大......” “不论是权王还是齐冠首,想要在从那里面揪出苗杳,一时半会必不得行。我们今晚再准备一下,明日可再进去探!” 尚垣庭转头向戚玉寐看去。 戚玉寐看着他道:“苗杳这人的命还在其次,他准备陪葬给自己的东西必定与皇位有关!” 尚垣庭面色难看地点头:“没错,玉照天子就是死在异人蛊上,那把玉麟破不定就会被苗杳陪葬在那!” 览州州城北城门外。 “如何?可有鹄儿的消息传回?”鲁蕴丹面上惯来所带的温色此时被厉色所取代。 骆擎拱手回道:“刚才探子来报,林司徒与令侄从苗杳所藏的陵墓中出来了。被权王那边的人接去诊治了。” “诊治?”鲁蕴丹一双丹凤眼含威敛起。 骆擎见糊弄不过鲁蕴丹,只得将林阳全与鲁耀鹄两人的情况如数告知。 鲁蕴丹听后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主公?” 鲁蕴丹抬手捏了捏眉心:“让人先去给权王麾下的忽大将军送份谢礼,感谢她对林司徒与鹄儿的照料。” “诺!” “.....齐恣意那边可有信回来?”鲁蕴丹又问。 骆擎现在听到齐恣意三个字就双眼冒火,若不是突然倒戈打乱了主公计划,主公如今也不会如此被动! 览州州城的羹分不到不说,更让主公无法对林司徒增援相救! 手下心腹还与嫡亲侄儿被别方势力所救,主公在别人眼里算是“无能”到家了。 一旦显得无能,一些不明就里的有才之士,就会在心里重新掂量主公的分量。 已投的有才之士会怀疑自己当初择主的眼光,从而心生去意。 未投的有才之士会直接改意转投他人。 骆擎愤然回道:“不仅不回信,反而扣押了我们派去的信使!他一定是早就与权王暗通曲款了!” 鲁蕴丹轻声道:“本相看走眼了。” 又被权王摆了一道。 骆擎转了话头劝道:“主公,您就同意那人来吧,她自己要来的,与您有何相干?” 鲁蕴丹沉吟了半晌道:“她毕竟助了本王不少事,这是送死去的,本相岂能.......” 骆擎忙又道:“主公!您不让她去,她反而还会怨您!” “苗杳乃她毕生所恨之人,她为您做了不少事,您就当全她一次心愿吧!您若觉得对她不住,不若多给她派一些护卫!” 骆擎是真急了,权王若在此次剿灭清平门的战役中也占了大头,那她在民间的名声将会更好,这完全可以弥补世人对她以女身掌权的偏见了。 当世人对她掌权视为理所应当,那她权势有了,民心亦有了, 将势不可挡啊。 骆擎觉得权王比之前那神仙子难缠多了。 一个神仙子下去了,反将权王滋养的更为强盛,其余势力再相继被这权王给吞吃掉...... 骆擎想到这里,不敢再想下去,待还要再劝仍在沉思的主公放下君子之心时,便听自家主公沉沉地道了声好。 骆擎总算松了口气:“擎这就去安排!” 此次剿灭清平门之战,苗杳必要死在他们这方势力手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64章 齐冠首来找忽红谈“分段而守” 第1564章 齐冠首来找忽红谈“分段而守” 第1564章 齐冠首来找忽红谈“分段而守” 览州州城州牧府被苗杳修建的富丽堂皇,比之新皇城的皇宫也不差什么了, 但占下这座城池的齐冠首与忽红都未住进这里面,只封围了这处。 是两方势力在相互谦让吗?自然不是。 是都怕被暗算。 苗杳为人阴毒,兔狡三窟,之前所住的地方不可能不留后手。 别说苗杳如今尚未被抓到,便是他已被抓到了,只要清平门的势力不绝,也没哪方掌权人敢轻易住进这州牧府。 如今齐冠首与忽红这边,仍与之前行军时一样,在驻军营内居住,条件虽没在府宅里住的舒服,但在战时,住在众兵环绕的中心位置,是最安全的。 齐冠首的驻军营与忽红的驻军营相邻驻扎,就在这修有陵墓的贺峡山脉附近,如今两方势力都盯着陵墓的动静欲捉拿苗杳,住在这处也比住在府城内更易早收到消息,做出决策。 入夜,寒风萧瑟,温度骤降。 忽红从吴煦这里清楚的了解到在苗杳陵墓中发生的所有事后,当即便将左右参军以及手下将领唤来商议下步该如何行事。 众人商议了近一个时辰,一致决定也如齐冠首一般,先派人将那座陵墓已知的出入口给围了。 于是,两波人同时掌权一地的弊端就出来了,两方皆派兵封围陵墓,任何人进出,都得两方许可放行才行。 其中一方有人要近,都得经过另一方人许可。 到第二日上午,看守陵墓的两拨人马就起了冲突。 然后齐冠首与这边执掌帅权的忽红就见面了。 忽红见到依旧青衣如仙的齐冠首,首先便不客气的道了句:“齐大郎君别来无恙,库州州城一别,再见倒是精神了不少。” 跟在齐冠首身后前来的关山衣正要发作,为自己主公反唇相讥回去,便被齐冠首抬手拦了。 齐冠首温文有礼道:“昔日浑浑噩噩,自然没什么精神,多谢忽大将军关心。” 忽红也不是善言辞的人,见齐冠首态度谦和,倒也没再出言阴阳,只道:“今日之事,可不是本将军这边的人不讲理,你那边的人不说清楚理由非要进陵,谁知那是不是信奉苗杳的教徒,自然是不能放进去的。” 齐冠首顺着忽红的话道:“忽大将军此言有理,谁能保证进去的人不是接应苗杳的教徒呢?忽大将军如此做并无不妥之处。” 忽红本意就是为了为难人,争夺陵墓的出入口的进出权,结果齐冠首这般上道顺着她的话说,倒让忽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了,不由将眼神落向一边的淮齐昭。 淮齐昭笑着上前一步道:“那齐大郎君今日亲自前来是?” 齐冠首道:“不如这样,为防之后双方军队之间再起不必要的摩擦,进出陵墓通传两遍,双方分时间段驻守如何?” 忽红看向齐冠首:“分时间段驻守?” 齐冠首颔首:“谁驻守的时间段陵墓出问题责任便归哪方,如此责任归属也可划分明确。” 吴煦在一旁听齐冠首这般提议,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忽红觉得如此做也方便她行事,便有些想答应,但她深知自己在这种阴谋诡计上并不擅长,倒也没有凭感觉一口答应,反是将目光投向了淮齐昭与曲伟。 曲伟与淮齐昭两人想了想,对忽红点了点头。 忽红见左右两位参军皆同意此策,便也同意了齐冠首这个提议。 后面两方各自派出负责人去谈此事细项,淮齐昭与关山衣两人谈事也麻利,不过半个时辰就谈完了。 最后商议出来是双方每隔四个时辰换防一次,陵墓在哪个时间段出事,无论何事都由当时驻守的军队负责。此事商定后齐冠首也不多留,带着关山衣以及随护的亲兵便走了。 齐冠首一走,忽红便道:“齐大郎君倒也和气。” 淮齐昭则道:“他也没理由与我方针锋相对。” 忽红此言,指的是齐冠首之前被自家主公软囚禁又当内侍用的事, 不过她见周围的人都不清楚此事,倒也没有多说。 曲伟道:“如此,我方对陵墓有何安排,也方便行事。” 吴煦道:“齐冠首那边亦是如此。” 淮齐昭道:“这就看谁有本事从里面抓出苗杳了,总比双方之间相互胶着,各不相让的好。” 忽红深以为然地点头。 经过之前齐冠首抢先她一步攻城,还有她抓住时机,在林知晖的暗中协助下先一步入城援军的事后,忽红就深刻地懂了时机的重要性。 与其双方互相针对使绊子让对方都做不了事, 不如双方各退一步各自行事,如此也不会再让别方挤进来占便宜。 鲁蕴丹如今也带兵驻守在州城北城门郊外,稍有不慎,便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此次众军联盟围剿乱世的清平门势力,捉拿祸首苗杳,可是最大战功,谁想将这已经到嘴的战功让给别方? 吴煦则觉得齐冠首既然主动来提此事,必然是对进陵捉拿苗杳已有了章程,再加上他那边还有善蛊道和机关的思宁道人...... 吴煦这般想着,也将自己所忧之事与忽红讲了。 忽红听后大咧咧地摆手道:“这又如何?我们也有善蛊道的虞娘子和善机关的鹿儿啊?” 在忽红这里,齐冠首就是过来做公平交易的,他们有人,自己这边也有人,就看谁能先一步从那帝陵中擒出苗杳了。 忽红刚说到虞沟生,手臂缠着绷带的虞沟生便进了来。 “林司徒怎么样了?”忽红见虞沟生过来,忙问虞沟生林阳全的情况。 “情况稳定了,不会死。”虞沟生劫后余生道。 林阳全要死了,便是林姐姐知道这非是她本意,最终也不怪她,怕也是不好再用她的。 虞沟生单纯归单纯,却不是傻。 时下人重孝道,若林司徒死在她手上,林姐姐这做掌权人的,是无论如何都不好再用她的。 因为与林姐姐相争的掌权人,必会用这点来攻讦林姐姐。 到时她还如何在林姐姐手下为士? 所以说现在林阳全的情况稳定下来,最开心的就是虞沟生了。 忽红也笑了:“那就好。那鲁家小孩呢?怎么样?” 第1565章 林知皇前来,主从两人你依我侬 第1565章 林知皇前来,主从两人你依我侬 第1565章 林知皇前来,主从两人你依我侬 虞沟生听忽红提到鲁耀鹄,反而皱了眉:“这孩子中了蛊毒,我却看不出他中的是什么蛊,这蛊虫我竟是没见过,就连蛊王都不怕,还让蛊王找不到它的确切位置。” 异人蛊,蛊王都可以准确将它找出来吃掉,但蛊王却对如今鲁耀鹄体内的那只蛊无可奈何,这简直让虞沟生震惊。 看来这蛊虫是苗杳新培养出来的了,虞沟生想到这里紧皱了眉头,苗杳在蛊道上,确实有一定的天赋,竟然还自养了许多闻所未闻的新蛊出来。 当时他们去陵墓中抓苗杳时,苗杳没用这种蛊虫攻击他们,是因为这种蛊虫.....他也没培养出几只来吗? 吴煦问:“所以这小孩会如何?” 虞沟生收回思绪摇头道:“我扎了这孩子的睡穴,让他暂且先一直睡着了,免得他醒了反被这不知名的蛊虫控制,在这我军中闹出乱子。” 毕竟也是与林姐姐有亲缘关系的孩子,军营重地,一但生乱,不论是谁必会以军法处置,或是驱逐,虞沟生倒是不忍心这么个小孩有事。 忽红可清楚这孩子他娘对主公以前做过什么事的,直接就道:“不管了,将这孩子送给他叔叔,他和林司徒可不一样,又不是受重伤了不能移动。” 虞沟生犹疑:“这......” 忽红不给虞沟生再“好心”的机会,扬声直接唤来张卉,派她带人将鲁耀鹄去送给在北城门郊外驻扎的鲁相国。 张卉领命退下后,忽红坏心的想,这孩子醒来后闹出乱子来才好呢,正好给那位智谋多算的鲁相国添一添堵。 这鲁相国是真狡猾啊,若非林知晖是假投于他的,此次抓住时机进来州城与齐冠首分权而治的,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毕竟鲁相国带兵来了州城北城门郊外的事,就连已打下邻城的窦图都未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忽红心里这么想着,为了不让虞沟生再关心鲁耀鹄,又问:“鹿儿如何了?” 虞沟生果然转了心思,回道:“没事,未伤筋骨,就失血过多而已,这段时间多吃些补血的东西食疗便可。” 吴煦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再下那陵墓?” 虞沟生道:“至少让王鹿在修养三四日吧。” 忽红粗声道:“那齐冠首就领先了。” 虞沟生摇头:“杜媛都说杜氏家主曾说过这龙脉极大了,那日我们去的地方不过是地宫罢了,按帝陵的结构,那只是葬殿,离主墓室还远着,就这般机关重重了,师父不干没把握的事,再正式下那地方,至少得五日后。” 忽红闻言双眸大亮:“若是能到五日后,那娄氏一族的门主娄杭也该到了!我们比齐冠首先一步捉到苗杳的机会将更大。” 虞沟生不明所以:“娄氏?” 淮齐昭为虞沟生解惑道:“娄氏一族世代浸淫机关术,乃主公早年收下的效命者。” 虞沟生听后道:“原来如此,林姐姐手下果然能人异士者众。” 话落虞沟生歪了歪头又道:“可我师父在江湖上名声大,也认识很多能人异士,五日后.....三师弟那边应该也会招来更多人去那地墓。” 虞沟生此话一出,无疑给在场觉得形势大好的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果然如虞沟生所说,五日后他们这边有娄氏门主娄杭带着十余名门人到了,齐冠首那边也到了不少能人异士,比他们这方还早了四个时辰进了地墓。 在此期间也不知齐冠首那边究竟是作何想法,还大方地放了鲁蕴丹那边的人马与戚玉寐那边的人马进去了。 虞沟生、吴煦、王鹿、娄杭等人带人进去时,前面进去的人已经将地宫的上百条小道摸索了近半了。 唯一好运的是,这些早进来的人皆未找到真正的墓室道口。 此次所有人进来,皆是做的在这陵墓里待上几日的打算,身上除了装备,还带了不少干粮。 原本少有人烟的帝陵,因为多方人马进来,一下子变得格外热闹。 忽红这边从手下那接到齐冠首放了多方人马进入龙脉帝陵的消息,气得一拳捶榻了帅帐内的武器架。 “呼....呼......”忽红在帅帐内喘着粗气平复怒火,准备等这怒火散些了,再唤左右参军来帅帐内商议此事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忽红身后传来帅帐门帘被掀开的声音。 忽红听到这声音,回身正要呵斥“谁这般没规矩,竟敢无传随意进帐”,就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含笑放下门帘向她走来。 “主.....主公!” 忽红看清来人,一时间竟有些难以相信。 “您....您.....您怎么来了?” 林知皇翩然一笑道:“自然是想我们赤云才来了。” 忽红自然知道林知皇是在拿话哄她,主公此时过来岂会没有正事,但仍是笑逐颜开的迎上去道:“主公!红也想您了!” 跟着林知皇进来的林者棋见自家主公与忽红这般亲密融洽,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之前就听杨熙筒说主公与忽红的关系最是不一般,他还有些不以为然,此时亲眼见到两人私下相处的情形,林者棋可算是开了眼了。 如果说主公最器重的是温令君,那最让主公放松的,绝对就是面前的这位丫鬟出身的忽大将军了。 这氛围,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插进去的。跟着进来的林者棋无声被两人化做了透明人。 有一段时日未见的主从两人你依我侬的很是寒暄了一阵,方才分开,林知皇自然地走到主位坐下,问:“方才是何事惹得本王的赤云这般生怒?” 听林知皇问这事,忽红的脸就红了,有对齐冠首的怒,也有被主公撞破情绪失控的羞。 但忽红脸红归脸红,却一点都不耽误事,将齐冠首大方放人进陵墓的事,以及自己生怒的原因与林知皇一五一十地讲了。 林知皇听后,面上的笑意并未未减退,淡然地道了声:“原来如此。” 忽红就没有林知皇这份好涵养了,与林知皇讲了一遍后,那因见到林知皇而消下去的怒火又腾了起来,低斥道:“这齐冠首是不是疯了!” 林知皇笑:“他当然没疯。”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66章 林知皇与林知晖姐弟相见 第1566章 林知皇与林知晖姐弟相见 第1566章 林知皇与林知晖姐弟相见 忽红脸上余怒未消地问:“此处都被我们两方守了,苗杳明摆着不是我们的就是他的,为何他还要再放别方势力进去擒人?” 林知皇悠声道:“就是因为苗杳不是本王的就是他的,他才大方放别方势力的人进的那陵墓。” 忽红怒气一顿,不解地问:“这是....何意?” 在一旁的林者棋替林知皇为忽红解惑道:“因为齐冠首不想让我们这边的人擒得苗杳。在齐冠首放人进去前,我们这方人马捉得苗杳的机率是一半.........” “而他在放了另两方人马进去后,我们这方人马捉得苗杳的机率.....就减为了两成半。” 话说到此,林者棋啧啧叹道:“那齐冠首宁愿自己也跟着我方降低擒得苗杳的机率,也不愿我们这方擒得苗杳机率增大。” 林知皇颔首:“不错,由此可见齐冠首十分忌惮本王了,宁愿别方得手苗杳,也不愿苗杳苗杳到本王手上了。” 忽红懂了,不悦道:“早知如此,之前就不应该答应他分时而守的提议的!” 林者棋宽慰道:“谁也不会想到齐冠首那边宁愿自损利益,也要阻我们这方,忽大将军不必自责此事。” 林知皇却赞道:“这齐冠首倒也果断,本王再擒得苗杳,对他的威胁确实比别方给他威胁会大,他如此做到也算阳谋,赤云不必生怒。” “可..........” 林知皇含笑打断忽红后续的话:“不过只是降低机率罢了,又不是完全没了机会,无碍。” 林知皇惯来就是忽红的主心骨,她都无碍了,忽红自然也信这“无碍”,于是便关心起林知皇情况来。 “主公这是秘密前来的?沿路可还安全?” 林知皇颔首:“了望与聪渊等人带兵继续前攻,本王带亲兵秘密前来时保密工作做的极严,一路上畅通无阻。” 忽红当即明白了林知皇的安排,眉开眼笑道:“主公这是准备之后都亲掌红所率的三万兵马,亲伐清平军了?” “嗯!” 忽红听到确切的回答,顿时开心地仰首欢呼。 林知皇与忽红聊完了正事,便去探望林阳全了。 见躺在床上的林阳全发色越发花白,不见几缕青丝后,林知皇颇有些唏嘘的在他榻边坐下。 祖父.....确实老了。 林知皇想到之前她在林氏藏书阁里看过的那些标有批注的治国之书,轻叹了口气,对双目紧闭的林阳全道:“祖父放心,林氏一族我虽保不得百世富贵,但全族性命,我总归会保的。” 这句话后,林知皇又独自一人在林阳全房里坐了许久,方才离开。 林知皇一走,双目紧闭的林阳全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滑下两滴老泪来。 林知皇与大军汇合后,便没再隐瞒行踪,才过了半日,全军上下都知林知皇来此亲掌他们的消息了。 一时间,整支军队精神面貌更佳,连在营内巡逻的卫兵都走的虎虎生风,就为能在“偶遇”权王时,给她最好的印象。 第二日,周边驻军的各方诸侯也收到了林知皇来此的消息。 有了先前助军忽红带兵进城援军的事,林知晖也不装了,堂而皇之的命人递了拜帖过来。 林知皇这边大大方方地接了拜帖,下午林知晖便从览州东城门入城来见。 “阿姊!” 等帅帐内的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林知晖便再也按捺不住激动,低唤了一声。 之前各军在主驻军营汇军时,林知晖要假做与林知皇翻脸,两姐弟即使同处一室,也没有一个眼神交流,如今却是不用了。 “晖儿瞧着越发英武挺拔了。” 坐于上首主位的林知皇自然地招手让林知晖近前。 “阿姊瞧着也越发姿容威厉了。” 林知晖近前后反口就赞了一句。 跟着林知晖进来的于弘毅:“.........” 好么,亲姐弟俩果然亲的,这相互夸赞又都厚颜受下的劲,那是一般无二的。 果然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久别重逢的姐弟俩好生亲香了一会,方才忆起此处还有一个“外人”在。 “倒是让于郎君久等了。” 于弘毅忙对林知皇行见王礼道:“于氏弘毅拜见殿下!” 林知皇温声道:“阿弟这些年劳烦你在旁周全了。” 于弘毅起身道:“当初若不是定储来救我,也不会.......” 林知皇打断于弘毅的话:“博济。” 于弘毅一愣,抬首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缓声道:“定褚乃那齐雅给他取的字,我阿弟字....博济。” 站在林知皇身旁的林知晖低喃道:“博济?” “嗯。”林知皇转首看向林知晖:“这是爹早就给你取好的字。” 林知晖想到林者云从小对他的爱护与教导,一双与林知皇相似的凤眸中绽出水色,但又很快压了回去。 林知晖展颜笑道:“等剿灭清平门的联盟战役结束,我便可公布身份归家了。到时再向爹娘请罪。” 此战结束后,他的身份公布于众,阿姊也有了攻打昔日盟友战由。 再加上姐夫符骁这个昔日齐氏之主的助力,阿姊与齐氏对上,胜算是极大的。 若大姊再拿下大济内陆,那整个大济......都将无人能与大姊抗衡。 林知皇颔首:“你是该向爹娘请罪,当初你失踪后,爹娘为你日夜寝食难安。你当初所行之举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友人,却对不起爹娘。” 林知晖含泪重重点头:“大姊说的是!” 林知皇抬手摸了摸林知晖的发顶,又转了轻松的话题道:“在外是能独当一面的英武男儿,倒阿姊这怎像是还未及冠的孩子了?” 林知晖目中泪色顿收,玩笑道:“大概是阿姊太强的缘故吧,若阿姊还是昔日那个马背都上不去的柔弱女娘,阿弟为了保护您,必定强的可怕。但现在嘛.......” 第1567章 苗杳这人,岂配死的舒服,本王要让他死不瞑目 第1567章 苗杳这人,岂配死的舒服,本王要让他死不瞑目 第1567章 苗杳这人,岂配死的舒服,本王要让他死不瞑目 林知皇听林知晖提起自己的丑事,转首看了于弘毅一眼。 于弘毅立即假做什么都没听到地抬头望天。 林知晖继续道:“但现在嘛,只用稍微有点强,坐等强的可怕的阿姊保护便可。” 林知皇莞尔:“这就不上进了?” 林知晖将手放到了腰间,挺直腰板稍微仰首道:“嗯,有阿姊的光可以沾,干嘛不沾?别人可没我命好。” 林知皇与林知晖姐弟俩神态格外放松地玩笑了好一阵子,方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当晚,林知晖与于弘毅就宿在了这处驻军营中。 让军中不少文武将领,都对林知晖这胆敢在别方诸侯军营中夜宿的诸侯,瞠目结舌。 瞠目结舌之后,众人就犯起了嘀咕。 这齐恣意与他们主公.....究竟得好到什么样,才让这齐恣意对他们家主公这么放心的? 倒也不怕自己在他们军中出意外。 这军中唯一知道两人关系的忽红见手下众将领都百思不得其解,作为先知的她,暗戳戳看起了众人的笑话。 这种众人都蒙在鼓里争相猜测,就她知道其中内因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第二日一早,林者棋、淮齐昭、曲伟等谋士,便跑来林知皇这里旁敲侧击地打听那齐恣意与她之间是个什么情况。 “您究竟许诺了那齐恣意什么?才能让他这般助您?” 林者棋作为林知皇的族叔,到底比其他人胆子大些,见从林知皇这里探不得什么,便作为代表直言相问了。 倒不是他们不识趣的,非要去打听主公的“私事”,实在是恐这“私事”影响公事啊。 符骁如今也重新掌权了,目前看来是和他们家主公一条心的,但是吧,这绝对基于主公也同样尊重他的情况下。 若主公玩什么左拥右抱的戏码,他们简直不难想象他们主公的后院之后能乱成什么样子。 而且符骁的行事风格他们也已有所了解,若主公真在这事上都犯了常人会犯的糊涂,高傲如那神仙子,会不会一怒之下与主公来个鱼死网破,还真不好说..... 所以这事若真如他们所想,得尽早劝说主公不可“色令智昏”啊。 神仙子也算“才貌双绝”了,可不兴这样见异思迁啊。 林知皇显然不知手下谋士心中的百转千回,只淡然一笑道“今后你们就知道了”,然后便挥退了众人,带着林知晖与于弘毅大张旗鼓的去山间骑马闲游去了。 这次“闲游”后,齐恣意与权王关系甚笃的消息,不止是在她这支军中传了,凡在州城附近驻军的各方势力掌权人也得了这消息。 齐冠首收到消息是不置可否的一笑。 齐博?收到消息则是感叹齐恣意倒是会“勾引”人,抱大腿。 鲁蕴丹收到这消息面色难看了整日都未缓和。 戚扈海收到消息到没什么反应,只是他手下心腹谋士迟鈤又有些想打主公嫡子“联姻”的主意了。 迟鈤对戚玉寐的长相与人才那不是一般的有信心,他是看过齐恣意的,私心觉得齐恣意既然都行,戚玉寐那又什么不行的? 只要愿意哄人,估计那神仙子都不是其对手。 戚扈海不知手下心腹谋士的心思,自戚玉寐昨日又进入陵墓捉拿苗杳后,就没有放下心过,思来想去了一番后,对新到的权王递去了拜帖。 林知皇收到戚扈海的拜帖,弯唇一笑,亲送了林知晖与于弘毅出了览州州城的东城门后,又无缝衔接地迎了主动来搞关系的戚扈海。 戚扈海这次见到林知皇比之前明显热络了许多,尽管在身份上他与林者云是一辈的,林知皇算他的晚辈,亦是没有托大,两人“闲谈”间处处以林知皇为尊。 林知皇自然懂戚扈海此时过来的意思,倒不是双方之间要聊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单纯来对她示好的。 而林知皇也极为上道的接了戚扈海的示好,并将两方间相互开始交好的信号,释放给了别方。 送走戚扈海后,林知皇才算是真正闲下来,问起了吴煦、虞沟生、王鹿、娄杭等人进墓的情况。 当得知他们一行人还在地宫中找寻墓室入口的消息后,林知皇陷入了沉思。 “主公在想何?” 林者棋、淮齐昭、曲伟等人进来帅帐后见林知皇在上首主位撑额,明显在想事情,淮齐昭见状主动相问。 林知皇缓声道:“再想苗杳的目的。” “苗杳是太过自信,最终才困在那陵墓里的。” 淮齐昭一直在跟进这事,听得林知皇此言,不由将吴煦等人之前进墓发生发生的一切详细与林知皇讲了。 在淮齐昭这里,苗杳之前是故意将他要献祭的人,全部引至陵墓以邪术陪葬,而同时在贺峡潜军突袭,是想重新夺回州城。 但事与愿违,苗杳的计策没有哪一样是按他的预测发展的,所以如今才会落得个被困于自己精心修建的陵墓中,成为瓮中之鳖的下场。 “是吗?”林知皇道:“但在本王看来,他唯一失算的是没能在齐冠首等人第一次进墓时留下他们。” 林者棋道:“主公的意思是,苗杳....是本就没想出那陵墓了?” “嗯。” 曲伟皱眉:“苗杳这样惜命的人,怎会不想活?” 林知皇缓声道:“自然是觉着自己死比活着更有的价值时,才不会想活。” 林知皇在动身不久后,便又收到了苗跃伏给齐秋岚“求情”后的第二封来信,原本正常行军的苗跃伏也只带了百余亲兵向这边赶来,并请求林知皇这边军队的暂护。 而林知皇也答应了苗跃伏这请求。 林者棋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所以主公之前才答应苗跃伏的暂护请求,您是想让苗杳死的也没价值?” 林知皇勾唇轻笑:“嗯,苗杳这人,岂配死的舒服,本王要让他死不瞑目。”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68章 绯闻“男宠”齐冠首前来请见 第1568章 绯闻“男宠”齐冠首前来请见 第1568章 绯闻“男宠”齐冠首前来请见 林知皇与众谋士议事毕,忽红便面色古怪地从外走了进来。 “何事?” “主公。”忽红对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抱拳行礼后,方才禀报道:“那齐冠首带人来,在驻军营外请见。” 齐冠首的军队如今与他们相邻而驻,他来这边拜访方便倒是方便,只是吧....... 他这个时候来拜访主公,委实是不方便的。 先不说他之前被主公半软禁在身边过一段时间,两人在那段时间里确实发生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就说前段时间那盛传的“男宠”流言...... 齐冠首如今也是不方便过来的........但他偏偏就来了,还是光明正大毫不避讳的来........ 不过也是,齐冠首那样的人,也干不来偷偷摸摸与人相见的事。 而且偷偷摸摸来相见,这要是被有心人察觉,那更要生出不好的流言了。 忽红心中正对齐冠首前来请见的事百转千回,就听林知皇玩味地道了一声:“他啊.........” 忽红忙粗声道:“主公要见吗?不见的话,红将他.......请走。” “见,既然他都这样来了,本王若是不见,倒显得本王不够磊落了。” 忽红也觉林知皇这话有理,抱拳退下去请人进来。 片刻后,齐冠首只带着护卫将军绿缚跟随忽红进入帅帐。 “殿下,别来无恙。”齐冠首见到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客气有礼地对林知皇行了见王礼。 齐冠首这人,天生就给人漠视淡然的疏离感,即使他这会在下首向林知皇行见王礼,也没有为下之感。 “还是有些恙的,在来前本王刚遭遇了刺杀呢。” 齐冠首听到这话一愣,上下打量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见她并不像身体抱恙的模样,道:“那事竟然是真的?” 齐冠首前段时间一心一意忙着攻城,还真没有过多关注过林知皇那边,只在齐秋岚率兵往屏城去时,从中插手了一番,这会听她特意将此事拿出来说,脑中立即就思考起林知皇对着他说这事的用意。 林知皇见到齐冠首似乎是真不知情,凤眸微眯,又问:“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齐冠首见林知皇似乎又不想多说之前被刺之事了,倒也没有紧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顺着她的话就道出了他此来的目的。 “之前一别,我虽问心无愧,但到底有些失礼,想来向权王正式赔个礼。” 话落,齐冠首便让绿缚上前,将绿缚一直托在手中的长盒奉上。 很显然,这长盒里放的是齐冠首送的赔礼了。 林知皇把玩着手指漫不经心道:“说来之前也是本王对齐大郎君失礼,怎反还让你来赔礼了?这倒显得本王不讲理了。” 齐冠首抬眸与林知皇对上视线,缓缓地摇了头,坚定道:“之前就是在下失礼,还请殿下收礼。” “唔......”林知皇轻笑了一声:“看来本王之前对你的心思,你是有所察觉的,是为这事来赔礼的?” 齐冠首见林知皇毫不避讳地讲这些,看了眼立在林知皇身边的花铃与忽红,烟浅的眉目间流出一丝歉意。 “殿下......” 齐冠首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林知皇便又笑道:“齐大郎君多想了,人嘛,食色性也,总会对美的事物动心,但是这种动心基于色欲,仔细算来倒是本王失礼了,齐大郎君务须向本王赔礼。” 猛如忽红,在听到林知皇这话时,也耐不住猛咳了好几声。 花铃到底时常跟在林知皇身边,听过不少自家主公与那神仙子“玩闹”的动静了,听到这话虽然也呼吸一滞,但到底比忽红稳的住。 而跟着齐冠首来的绿缚,则双目大瞪,仿佛又重新认识了权王一番,嘴都不自觉地张大了,然后悄悄地拿眼觑齐冠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将手中的“赔礼”举的更高。 被林知皇直言为“色”的齐冠首不仅不怒,面上反而露出舒然的笑意:“殿下果然与众不同,冠首深服之。” “但这赔礼是在下为安己心所备,殿下既然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便权当是在下赠予您与表弟的新婚贺礼收下如何?” 林知皇见齐冠首情绪稳定,凤眸微眯,又低笑了两声赞道:“齐大郎君果然好涵养,在这点上令妹倒是不如你了。” 齐冠首问:“殿下此话怎讲?” 林知皇曼声道:“齐四娘子就很是在意他人对她的看法,所以渐渐地迷失自我,拿命去追逐自己其实并不想要的东西,走向不归路.......” 话说到此,林知皇下望与齐冠首对上视线“而齐大郎君就恰恰相反了,丝毫不在意他人对你的看法,惯来只做自己已经决定的事。” “一旦做了决定,不论碰到什么人或难事,都不会因此朝令夕改,会对自己已经决定好的事,一门心思地走到底。” 绿缚听到林知皇如此评价自家主公,又悄悄抬头看了上首主位的林知皇一眼。 心里惊叹道:这权王倒是真了解他主公......就是老家主,到现在都没将主公看得这般明白。 齐冠首心思却不在林知皇将他看得透这点上,而是在她口中的齐秋岚身上,当即就皱了眉道:“谁在用‘看法’....在暗暗操控齐秋岚做不愿意做的事?” 林知皇抬手点了点立于下首的齐冠首,嫣然含笑道:“齐大郎君果然聪慧,有些话一听便能抓住重点。” 话落,林知皇不给齐冠首再问的机会,便扬声命令忽红亲自送齐冠首出帐。 花铃从上首走下来,从绿缚手中接过齐冠首带来的“赔礼”。 齐冠首却站在原地没动,道:“殿下有何话不妨直言。” 林知皇摇头,缓声道:“有些话,本王说来倒是有挑拨离间、栽赃陷害之嫌.........” “齐大郎君若对此事上心,不妨抽空自己派人去查。” 第1569章 齐冠首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有些情绪起伏过大,不可理喻了 第1569章齐冠首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有些情绪起伏过大,不可理喻了 第1569章齐冠首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有些情绪起伏过大,不可理喻了 林知皇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齐冠首倒是不好在问,最后才又深深地看了上首端坐的林知皇一眼,方才在忽红的陪送下离了这处大帐。 等出了林知皇的驻军营后,绿缚才忍不住问:“主公,权王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齐冠首沉声道:“权王之前被刺杀的事是真的,事情与齐秋岚有关,而齐秋岚似乎只是幕后之人送上来给权王障眼宣泄怒火的棋子。” 绿缚还是听的云里雾里,但见齐冠首面色不好,明显没有说话的兴致,倒也没有再深问下去。 齐冠首此时的确有些心情欠佳,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林知皇对他态度完全不同了。 之前.....但凡两人在一起, 可从未隔的这般远过。 做她贴身内侍的那段时间,两人更是日日不过相隔几丈罢了。 而如今....林知皇但凡与他见面,与他相隔至少都会有个七八丈远,明显是在提防戒备他。 有了之前,再对比现在…… 齐冠首才知道林知皇当初对他给予了怎样的.....信任。 若非信任自己绝不会伤她,她当初是不会日常都容许他近身的。 这种落差感,竟让向来不在意任何事的齐冠首有些不舒服起来。 齐冠首低气压地回了自己的驻军营,一人在帅帐内独坐了良久方才醒过神来,自己好似有些不可理喻了。 他既以为一方掌权人,自然不再是.....友人。 提防以待,这难道不是正常之事? 毕竟已各自为营,难道还能如之前那般君子之交不成? 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情绪起伏倒是愈发大了…… 齐冠首摇头失笑,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让在帐外驻守的亲卫兵去唤关山衣进来。 权王刚才既然那般说,想来是已经查明那刺杀之事的幕后之人,且....那人必与他有紧密的关系,那是该好好地查查了。 而林知皇这边在齐冠首走后,就让花铃将他送来“赔礼”呈过来了。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字排开的十八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十八颗宝石十八色,皆是成色极好的顶级宝石。 便是花铃这样不在意珠宝首饰的女郎,在看到这长匣里的十八色宝石后,都忍不住哇了一声,道了句“甚美”。 确实甚美,这十八颗未镶嵌的宝石,不论做什么相必成品做出来都是极美的。 这样宝石,一颗都是价值连城,而齐冠首却一下子送了她十八颗十八色这样的宝石...... 向来对齐冠首无感的花铃,在见到这一匣子宝石后,都道了句:“齐大郎君....撇开家世不谈,人其实还是不错的。” 林知皇从宝石上收回目光,斜睨了花铃一眼道:“若是撇开家世,他可拿不出这东西来向本王赔礼。” 花铃小声地回了句:“有和给是两回事,他送来这东西赔礼......诚意算是十足了.......” 林知皇笑了:“看看,难怪世人都说没有钱财撬不开的门,这话这会不就体现出来了?” 花玲见林知皇与她玩笑,也笑着回道:“您难道不喜欢?” “多值钱,还是白得来的,本王怎会不喜欢?”林知皇摊手,一副不要白不要的无奈模样。 花玲见林知皇如此模样,知道林知皇这会心情是真的极佳了,又道:“这东西送回去给林阁主,她必定会制出许多适合您佩戴的饰品的。” 花玲口中的林阁主就是慧姬,后被林知皇赐名林慧,字明珠。 如今已是林知皇治下艺演阁的阁主,平日里除了排舞,剩下就是为林知皇设计贴身衣饰了。 林知皇现在身上所穿的朱锦蛟纹王服,便是林慧精心设计制出来的女式王服。 林知皇穿来独显女性风华的同时又不失威严大气,格外熨帖。 听到花玲提起林慧,林知皇面上的笑更柔和了些,道:“明珠肯定喜欢这东西,送回去,让她选一颗自留,其余的随意她安排。” 花玲故作吃醋道:“您可真疼林阁主。” “悦音若也会给本王手作冠饰,也给你一颗。” 连针线都没拿过的花玲闻言立即道:“这东西给玲也没没用,玲舞刀弄枪,也带不来这东西。” 林知皇莞尔,又与花玲玩笑了几句,便去校场练兵去了。 夜晚回帐召来林婉娘又询问吴煦、虞沟生、王鹿、娄杭等人下陵墓的情况。 林婉娘汇报说是思宁道人那边先找到进墓室的入口,早他们半个时辰进了墓室。 此时下墓的所有人都进了墓室,暂还无擒得苗杳的消息传回。 林知皇听得这消息也不慌,在欢颜的伺候下洗漱一番便美美地睡了。 第二日清晨,陵墓里依旧没有消息传回。 林知皇如常处理完政务,便让人将杜氏后人杜媛以及杜氏忠仆阿季召来相见。 “杜氏女杜媛拜见殿下!” “杜氏奴仆阿季拜见殿下!” 杜媛与阿季两人一进帅帐,连头都不敢抬,便对上首端坐得林知皇行见王礼。 “免礼,起来吧。” 对杜媛与阿季起身,杜媛悄悄抬头看了上首端坐得林知皇一眼,而阿季依旧连头都不敢抬。 “二位此次助本王良多,说来也算本王的恩人了。”林知皇缓声道。 杜媛诚惶诚恐道:“便是没我们相助,殿下麾下将领也能成事,我等岂敢以恩人自居?” 林知皇见他们完全将自己当成天威难测的上位者来待,有意收了周身威势,亲和地玩笑道:“不必紧张,都抬头说话吧,本王又不吃人。” “殿下……”杜媛抬起头看向端坐于上首的人,面上难以抑制的带出些许激动之色。 而阿季抬头看了林知皇一眼,马上又红了脸低下了头。 林知皇见他们这样,在自己面前也说不了什么话了,只得帮他们问道:“听赤云说你们主仆二人想去离仙郡为民,并在惠民书院就学?” 阿季连忙点头。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70章 林知皇允杜媛主从的心愿 第1570章 林知皇允杜媛主从的心愿 第1570章 林知皇允杜媛主从的心愿 要说阿季平日里也是机灵的小子,但这会在林知皇面前却显得格外呆,完全成了哑巴,只会点头摇头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杜媛也是。 在忽红面前提要求,杜媛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但这会面对着上首明丽威肃待人亲和的林知皇,她却有些羞于提自己的要求来。 杜媛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如果此事让殿下为难,破坏了规矩,殿下看着……赏我们些银钱也行。” 杜媛这话本意是不想让林知皇为难,但这话说出来,她又发现这话听着到有些狮子大张口,想在林知皇这讨得大额赏赐的嫌疑了,忙又补救道:“不是……是……哎呀……” 最后杜媛说不出来了,只得闭眼喊道:“民女的意思是殿下想给什么就给什么吧,民女都欢喜,不挑!” 林知皇见杜媛如此,倒觉得她有几分可爱来,低笑了几声。 这几声低笑,让杜媛的脸更红了,紧张的情绪却放松下来。 阿季这会更是不敢抬头看林知皇了。 林知皇道:“好了,不必紧张,没有什么坏规矩的,就依你的心愿办。” “可是,忽大将军说......” “赤云确实不能答应你们此事,因为她的职权在军中,不在那离仙郡,但这问题在本王这里不存在。” 杜媛冷静下来,抬头看林知皇。 林知皇含笑道:“在本王这里没有规矩约束,只有本王定下的规矩才是规矩。” 真的好生霸气...... 原来女人也能如此霸气........照样能开天辟地! “殿下!”杜媛突然在林知皇面前双膝跪下:“民女如今十之有三,颠沛流离这些年,只为求存,没学着本事,但民女肯学,此后去了惠民书院,民女会好好学本事的!” 杜媛将话越说越流畅:“等学成了本事,民女欲为殿下效命!民女不求殿下等民女,只求殿下在这期间.......勿要忘了民女!” “等民女再走到您面前,您能记得....民女是现在这个跪在您面前的杜氏阿媛!” 这是个聪明的女郎。 杜媛知道自己这会并无什么才干,不能求在她身边做事,但却为未来将会学成文武艺的自己,求了一个再次直见于她的机会。 林知皇认真道:“好,本王等你......杜氏阿媛。” 杜媛热泪盈眶,郑重的又对林知皇行了个五体投地的拜服大礼。 阿季也为自己家小主人开心的嘴唇颤抖起来。 杜媛行过礼后再次起身,又对林知皇道:“殿下,如今杜氏已败,阿季民女一直视为兄长,而非奴仆,他与民女不同,从小便学得一身本事,武艺也绝佳,您可看着安排。” 阿季闻言大惊:“三娘子!” 杜媛转头看向阿季:“阿季,我已谋得安全去处,你自有你的造化,不该再守在我身边荒废大好光阴。” 向来在杜媛面前格外沉稳的阿季,此时面露挣扎之色:“三娘子.......” “阿季,在杜氏覆灭的那一刻,你已不再是杜氏奴,你能护我这六年,也算是还了,我杜氏对你的栽培之恩,今日一别,还请你再勿将自己视之为奴......今后只要我们都各自行在人生的正途上,会再相见的。” 话落,杜媛腰背挺直的对林知皇行了告退礼退下,独留阿季还留在这帅帐内。 “三娘子.......”阿季看着杜媛离去的背影,独站在原地如同被主人遗弃的卫士。 林知皇见阿季如此,缓声道:“本王等会便会派人将她送去离仙郡,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远离战祸,为官之人也公正严明,你不用担心。” 阿季回过神来,对林知皇拱手道:“殿下....草民非是担忧三娘子的安危,而是不舍。” “你若想跟在她身边,本王也可给你安排一个离仙郡的户籍,一样送入当地惠民书院求学。” 阿季摇头:“殿下,阿季志不在此,阿季想.......从军。” 说从军两字时,阿季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将这两字说的格外坚定。 林知皇眸中染上笑意:“可想好了?” 阿季重重地点头,对林知皇行下拜服大礼。 林知皇颔首:“覆润很是欣赏你,在给本王的来信中,特意提夸了你,他最是惜才,你以后便跟着他吧。” 守卫在林知皇身侧的花铃见阿季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明显不知主公口中的“覆润”指的是谁,出言提醒道:“是吴大将军。” 阿季是很喜欢吴煦的,只是他感觉吴煦因为他之前耍心眼的事,很是不喜他,阿季也因为那事延误了权王这边的战机,常常想来都是夜不能寐。 这会听林知皇说吴煦给她的去信里还专门提了他,并且是欣赏与夸赞的,而非是他所以为的不喜,怎能不叫他惊喜。 阿季喜出望外,又重重地对林知皇磕了个响头:“多谢殿下!阿季愿为殿下效死!” 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含笑摆手。 阿季也退下后,花铃道:“殿下就是心善,他们两人您还亲见安排。” 林知皇道:“特意为本王之名前来的人,不论身份如何,只要有助过本王,本王都该抽时间亲见一回的,这是....基本的尊重。” 林知皇有多忙,没有人比作为林知皇护卫将军的花铃更清楚的了,见这事林知皇都亲力亲为,到底心疼了。 花铃谏言道:“主公到此后除了睡觉,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既然吴煦等人探墓还未有消息传来,您不若给自己放一下午假,不拘做什么私事,放松一下?” 花铃这话说的林知皇一愣,想了想后低喃道:“确实,最近许久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私事了......” “好吧,今日下午的操兵本王便不去了,去通知忽红一声让她如常练军便可。” “诺!”花铃见林知皇听劝,面上带出几分轻松的笑来,唤来亲卫兵去向忽红传林知皇的口令。 人退下后,林知皇便起身带着花铃有去了书房。 花铃见林知皇往书房走,欲言又止,直到跟着林知皇走到了书房才小声提醒道:“主公,您不是说今日下午要放松的吗?怎地又来了书房?” 林知皇见花铃如此,忍不住笑了:“悦音放心,本王来这非是处理公事。” 第1571章 林知皇想到自己忘记的“大事”,抬手摸了摸被咬过的脖颈 第1571章林知皇想到自己忘记的“大事”,抬手摸了摸被咬过的脖颈 第1571章林知皇想到自己忘记的“大事”,抬手摸了摸被咬过的脖颈 花铃见着林知皇在书案前坐下,虽没再说什么,但脸上却全是不信之色。 林知皇从公文最底下抽出五封信来,摇了摇这些信道:“私信。因为前段时间怕看了影响心境,就一直没看,今日下午闲暇放松,正好全看了再回信过去。” 花铃一看这几封信上的槐花红漆印,就知道这些信是谁写来的了,唇角微抽。 主公竟然在这段时日里收到了准王夫这许多信,却一封都没看过,可真是..........有够因公废私的。 花铃突然就同情起那准王夫神仙子来。 明明离别时主公还与人家你依我侬的,怎么刚一分开,竟连人家寄来的信都不看了,当真是过分的紧。 花铃心里虽有些同情符骁,但见主公果然没在忙公事,确实在放松,倒也没再“谏言”,安静地退到了书案下方三步处值守。 林知皇先看了符骁寄来的第一封信,看这封信时林知皇还是眉目带笑的,待看到第二封信时,林知皇突然一下从书案后站了起来。 花铃被林知皇这动静惊了一跳,忙问:“主公?怎么了?” 林知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手按了按额角:“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何事?”花铃忙问:“公事?” 能让林知皇说“很”字来形容的,那看来不是一般的重要事了。花铃被林知皇也弄得紧张起来。 “私事。” 听林知皇说是私事,花铃的紧张情绪消了些,也是,主公这样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忙于公事的人,怎么可能忘记“很”重要的公事。 “是很重要的私事?”花铃小心的问。 “过分,不可饶恕啊..........”林知皇没有回花铃,而是仰首低喃了一声。 “谁?神仙子?”花铃两道剑眉立即竖了起来。 便是对符骁再有好感,那也是基于他待主公一心一意的份上。 若他有丝毫对不起自家主公的地方,花铃可不会姑息。 “不是.........”林知皇重新坐了下来,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之前被符骁咬过的地方道:“是本王。” 花铃愣:“主公不可饶恕?” “嗯。” “.........主公又消遣铃。” “本王忘了聪庭的及冠礼。” 男子满二十及冠。 与女子及笄一样,是人生中格外重要的日子。 再加上那神仙子已没了家人,这日子....其实是得主公上心些的,毕竟也要“娶”人家了不是? 花铃不说话了,心道:主公这事做了,虽还到不了不可饶恕那地步,那也的确挺过分的...... “悦音,你觉得该如何补救?” 花铃指了指自己,以眼神向林知皇询问,这事她确定要问自己? 林知皇也是病急乱投医,问出那话时就知道问错人了,在花铃错愕的眼神投过来时,就摆手让她先退下了,这事..... 她得一个人单独想一会怎么.......弥补。 花铃如蒙大赦地退出了林知皇的理事大帐。 “不好办啊........” 前段时间一件事接着一件,战机不可有片刻延误,延误了如今的战局就是另一个境况,所以都没时间去想私事...... 再加上两人又在各自征战不在一块,也就将这事给忘了。 看聪庭的后两封来信,虽没有明说什么,但写来给她的“私事”明显变少了,只有公事上的汇报,这...... 可不太妙。 “这可难哄了........” 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有些渣的林知皇,开始冥思苦想补救的方法。 思考补救方法期间,林知皇不时抬手摸自己的颈间,仿佛那里已经被人给狠咬了好几口。 半个时辰后,理事帐内独坐的林知皇终于有了动静,扬声命守在帐外的人将欢颜唤来。 “殿下有何吩咐?” “之前本王让人去制的发冠,可有制好送来?” 欢颜立即回道:“早便制好了,殿下现在可是要?” “嗯,拿来本王看看。” 欢颜行礼退下,半刻钟后抱着木匣又回了来。 欢颜进来后,见林知皇伏案在书写,倒也没上前打扰,抱着木匣候在一边。 两刻钟后,林知皇落笔,将满满五页回信慢慢甩干墨迹,然后放入信封中用虎首朱色漆封封好,这才对候在一旁欢颜道:“将发冠拿过来。” 欢颜忙上前奉上匣子。 林知皇打开檀木匣子,便见一只印有槐花纹的鹤式正黄翡冠静躺在木匣中。 林知皇拿出这只玉冠,仔细观摩了半晌,方才满意地点头道:“雕工细腻,巧夺天工,玉质清透润泽无杂质,好。” 欢颜含笑道:“主公下死命令要用最好的黄翡雕冠,舒大司徒岂敢不用心?” 舒孔儒是个精明人,几乎在接到林知皇口信的第一时间,就想明白自家主公这冠是为谁做的,又是准备在什么时候送出的。 所以舒孔儒赶急赶忙地命人找特定颜色的上品黄翡,又遍寻雕工最为出彩的师父,最后正正好赶在符骁及冠前六日,将这玉冠命人快马加鞭送了来。 结果....反而是林知皇这早先便惦记这事的人,给忘了这玉冠...... 而如今只掌管林知皇饰物的欢颜虽知林知皇准备这东西是送给符骁的,但她因身份,是不知符骁的具体生辰的,所以也没有在林知皇忙于正事时,专门将这事提出来问。 这会见林知皇询问这东西,只当是时候到了,自家主公终于要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及冠礼了。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将手中的黄翡鹤式冠放回檀木匣中,对欢颜吩咐道:“将本王的发髻解了。” “.........?” 欢颜不解,但也没多问,依命上前为林知皇解去墨玉蛟龙冠,然后用随身携带的檀木梳为林知皇将一头青丝梳顺。 “去拿把剪刀来。” 欢颜越发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去拿了剪刀给林知皇。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72章 赠发与那火红的唇印 第1572章 赠发与那火红的唇印 第1572章 赠发与那火红的唇印 林知皇接过剪刀,从脑后撸过一指头发,然后.....剪了。 欢颜见林知皇竟然剪发,吓了一跳,惊呼道:“殿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大济朝剪发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且时下人皆忌惮巫蛊之术,而施展巫蛊之术的引子,大多都是头发。 越是身份地位高的人,越是不会随意将自己的头发赠予他人。 林知皇这会剪下这一指头发,明显准备赠人,头发赠予何人已不言而喻,这让欢颜如何不惊。 林知皇抬手对欢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头发递给欢颜道:“用红绳系了,放入这匣子中,安排人一同送去给聪庭。” 欢颜不是士,是林知皇的贴身丫鬟,讲究的就是一个依言办事,虽不愿林知皇送这东西予人,到底小心地接过了这一缕青丝道:“殿下对符二郎君有心了。” 林知皇想到自己连人家及冠都忘了的事,这会听到这话怎么听怎么亏心,轻咳了一声又吩咐道:“先将这红绳系了,再过来给本王涂最正红的口脂。” 欢颜又疑惑了,殿下平日里最不喜涂口脂,如今也没有什么正式场合要去,好端端的怎会想涂口脂,还是最正红的? 欢颜心里疑惑着,手上却不慢,已经拿了红绳将林知皇给她的那一缕青丝,仔细的用红绳缠了,小心地放入装有鹤式槐花纹黄翡冠的檀木匣中。 然后出帐取来最正红的口脂,回返来给林知皇涂抹。 林知皇涂完口脂后,整张脸显得更加明艳威丽,欢颜见了正要赞上两句,就见林知皇取来放在木匣中的玉冠,然后在玉冠侧面神情淡然地压下了一个吻。 欢颜:“!!!” 欢颜自以为看了不该看的,因为太过震惊却要忍住而打了一个嗝。 欢颜看着林知皇将那玉冠又重新放回了匣中才道:“殿下.....若您实在想符二郎君了,可以多给他写几封信的......” 红着脸的欢颜说完这话,就要去取被林知皇放回木匣中的玉冠,拿了手帕要去擦拭印在玉冠上的红唇印。 “别擦。”林知皇见状立即阻止。 正准备擦拭玉冠的欢颜顿住了手脚,越发不解地看向林知皇。 “殿下.....这染上了.....不好吧?” 这岂不是让人一看就知道殿下这会做了什么? 林知皇淡然道:“无妨,要的就是它染上。” 殿下果然会玩...... 欢颜心里这般想着,仍是确定道:“殿...殿下,您真要这么....送?” 林知皇厚颜地摆手:“私物而已,欢颜,将玉冠好好放回去,就这么命人一起快马加鞭送过去。” 话落,林知皇又对欢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自己手写的五页回信也一同放在了这木匣中。 欢颜脸越发红了,见林知皇对她又做噤声的手势,领会了这事不可声张的意思,面上乖巧地点头,心里却挣扎踌蹰了好一会,方才做好心理建设,抱着这木匣退了出去,依命办事。 在将这木匣交给送木匣的人后,欢颜再三叮嘱运送木匣的百里斥候,一定要与符骁说,殿下所送之礼必要独自一人时在看。 当日夜晚,吴煦、虞沟生、王鹿、娄杭等人探墓归返。 他们虽进入了墓室,却一直只能在陪葬的墓室里打转,尽管有擅长机关术的娄杭与王鹿在,依旧没能将那主墓室找到,更在探墓的过程中因不可避免地触发了机关而受了些伤。 显而易见的,躲藏在这里的苗杳就藏在主墓室中。 好在没找到主墓室的不止是他们这边,他方人马也没有找到主墓入口,再加上已下墓几日,所备的干粮与水也都饮尽,几人便都出来再从长计议了。 苗杳能在里面坚持这许多天,水与食物想来是早就准备好的,就是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几天了,现在束手无策的众人,已经想着依旧封围陵墓,就等他断水断粮后自己跑出来了。 但若是如此,最后苗杳就必是林知皇或是齐冠首的人了。 这让鲁蕴丹与戚玉寐那边如何肯甘心? 所以鲁蕴丹与戚玉寐那边人没有出来,只让人送了医药食物与水进去,而齐冠首与林知皇这边派出去的人都暂先退了出来。 “主公请看,这是杭画的那陵墓架构图。”娄杭回来后,便将自己探得的陵墓详细构建图奉给了林知皇。 林知皇接过图仔细看了,发现整座陵墓修的形状,就似一只正在腾飞的龙:“这是杜氏一族修建的,还是苗杳修建的?” 娄杭恭声回道:“那正中央的水晶大殿是杜氏一族耗费精力修建的,后面的墓室群,应该是苗杳在这六年间重新规划建成的。” 林知皇冷笑:“特意修建成这形状,看来是真将这当做龙脉皇陵了,想最后埋葬在这里福泽后人呢。” 王鹿脸色苍白道:“主公,我们今夜休息再准备一些装备,明早就再进墓,一定替您将苗杳抓出来。” 林知皇放下手中的图纸,看了眼王鹿的脸色,摇头道:“鹿儿你本来就有伤在身,这次又进墓操劳了好几日,不可再进去了。” 王鹿急:“林世叔.....” 林知皇抬手止了王鹿的话道:“不仅你别进去了,你们都别再进去了。” 林知皇说话间,将目光转向身上皆有带伤的虞沟生、吴煦、娄杭。 “主公!” “主公!” 虞沟生急忙道:“主公,今日我们出来准备一些东西,再进去定能......” 林知皇坚定地摇头,凤眸含厉半敛:“苗杳虽已成瓮中捉鳖,但那陵墓,只要你们进去,就是苗杳的主场。” “现在苗杳还未被逼急,等他在里面弹尽粮绝,还不知会怎么反击,拿一个苗杳换你们中任何一个人,本王都不愿!” 吴煦问:“主公准备如何?就守在陵墓外等苗杳弹尽粮绝自己出来?” 林知皇唇角牵起嘲讽地弯弧:“有这许多人找他,本王哪等得到苗杳自己出来?” 娄杭犹疑:“那......” 王鹿又道:“林世叔,鹿儿没事,可再进墓......” 林知皇手指轻敲案面,缓声打断众人的话道:“让苗杳不得不主动出来便可。”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73章 林知皇与吴煦、王鹿、娄杭等人敲定逼出苗杳的方案 第1573章 林知皇与吴煦、王鹿、娄杭等人敲定逼出苗杳的方案 第1573章 林知皇与吴煦、王鹿、娄杭等人敲定逼出苗杳的方案 虞沟生疑惑地歪头:“怎么做?” “用火。”林知皇眉目含厉道:“一把火烧了这整座陵墓,本王就不信他还能躲在里面不出来。” 众人大惊。 虞沟生当即道:“不行,这天然的龙脉.....还有这修了至少有百年的宏大帝陵,是好东西!该是林姐姐的!怎能轻易烧了!” 其他势力想必也不是没想过用火攻,但都有将这天然龙脉找机会据为己有的意思,所以都没往上面想过。 林知皇沉声道:“一个多方势力都知道具体地址的龙脉帝陵,可不是什么宝贝,而是怀璧其罪,毁去才是最好的。” 不过就是犯众怒罢了,别方势力掌权人不敢,她林知皇到了如今,已经是众矢之的,还有什么不敢的? 只要不是伤民尽失民心之事,她林知皇都敢! 周围众人犹疑。 娄杭作为机关世家出身的人,太知道要修建这样一座帝陵,需要耗费多少机关术者的心血甚至是生命。 一座宏伟的建筑留下来,也是这些机关术者们存世过的证据,就这么毁了..... 娄杭正要开口再劝,就听立于身旁的王鹿展颜道:“林世叔此策甚好,不过是一座帝陵罢了,还是苗杳曾睡过的陵墓,有什么好要的?鹿儿今后给您建更好的!” 娄杭回头看了说话的王鹿一眼,心道:难怪都说主公疼这王鹿疼的紧,这样不问缘由都会支持且身体力行的死忠,又是看着长大的小辈,谁能不疼爱? 虞沟生想到那浑然天成的腾天飞龙崖壁,还有那宏伟的黄金大门,还是舍不得:“林姐姐再考虑一下吧,或者我们几人在多休息两日再下去探陵?师父那边在两日内想来也抓不出苗杳。” 林知皇摇头:“两日后苗跃伏就到了,本王要拿苗杳向他换东西。” 几人听到这里皆惊。 苗跃伏竟还能与主公谈上交易? 那苗跃伏得是开出多诱人的条件,主公才会搭理于他? 王鹿沉下眉目:“这么说来苗跃伏会配合主公行事了?或许拿了他以命相挟让苗杳出来呢?” 林知皇摇头:“这种方法若有用,苗跃伏应该早与他人配合着做了。” 吴煦也道:“苗跃伏若能被人拿住,苗杳只会觉得此子不堪造就,然后果断舍弃。” 虞沟生奇怪:“苗杳膝下好像只有此子。” 吴煦太知道男人的尿性了,转头对虞沟生道:“只是他打从心底承认的儿子.......只有苗跃伏罢了。” 吴煦因怀王薄清朗之死,对苗杳恨到了骨子里,对此人是有详细调查与分析的,为了就是有朝一日能亲见苗杳,一击必中。 所以在场之中,要说对苗杳本人的了解,没人比得上下了苦功夫。怀着满腔仇恨研究苗杳此人的吴煦,包括一直与苗杳有过明里暗里交手的林知皇。 “啊?苗杳还有别的儿子啊?”虞沟生大跌眼镜:“所以说苗杳是因为其他儿子皆不如苗跃伏,所以压根不承认其他的子嗣?” “一旦他承认,是会有一大批儿子的,是这个意思吗?所以即使苗跃伏死了,他的血脉并不会断绝?” 虞沟生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重塑了一番。 吴煦道:“世家大族出身的男子身边姬妾美人众多,膝下的子嗣也多,经常这样干。苗杳这样权欲心重的人,想来不会太清心寡欲,怎会膝下只有苗跃伏这一子?” 吴煦见虞沟生一脸厌恶,转了话题:“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不过这也说得通,为何他对苗跃伏敢下死手,不顾他性命的‘培养’。 ” 在吴煦看来,苗杳对着苗跃伏性命的在意,还比不上苗跃伏的师父褚施,和那已经被他折磨成废人的天方子。 虽然褚施与天方子对苗跃伏的好,都带有某些目的,但他们确确实实是在意苗跃伏的安危性命的,因为他们对苗跃伏有过栽培,是对他有感情的。 只有苗杳,好几次对苗跃伏的培养方式,都是下了死手的,丝毫不顾及苗跃伏是否能在他的每一次“培养”中活下来。想来在苗杳眼里,只要苗跃伏在“培养”中死了,那就是废物,也死不足惜。 虞沟生唏嘘:“那先不说苗跃伏的为人如何,摊上这样的爹.....可真是惨。还不如我这一出生就被爹丢水沟里的娃呢。” 林知皇:“..........”这样比,好像确实苗跃伏更惨些...... 吴煦先是目露诧异,而后眸中闪过些许疼惜之色。 王鹿则是一言难尽地看向虞沟生,眨巴着那双清澈的鹿眼委婉道:“虞前辈....这个....就不比了吧?” 娄杭与虞沟生不熟,听到这种私密事就有些尴尬了,心道了声,这平门出身的虞沟生果然本事不一般,说话做事也不一般后,就清咳了一声将话题重新掰了回来:“主公,或许无需用火烧.......” “用烟熏便可。一旦将烟灌满整个陵墓,那苗杳必在里面待不下去,也会主动出来的!” “如此.......也不会破坏这座陵墓。”娄杭是真不想将匠人们的百年心血,就这么付之一炬,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林知皇还未说话,吴煦就摇头道:“苗杳既然能躲在里面,就是不怕死,若是用这种方法,并不会毁了这座陵墓,那苗杳也不怕。” “是会直接就在那主墓室里躺了,就当那是他的长眠之地,然后......福泽后人。”吴煦话说到此,面色冷沉下来。 对于山穷水尽的苗杳来说,反正都是死,比起曝尸荒野,身首异处,苗杳显然会选择在自己精心修建的帝陵里死。 林知皇点头。 这也是林知皇之前不说用烟熏,而是用火烧的原因。 第1574章 吴煦,字覆润,拜见主公! 第1574章 (补更)吴煦,字覆润,拜见主公! 第1574章 (补更)吴煦,字覆润,拜见主公! 苗杳不能就这么长眠在那地,一旦他选择用此法赴死,那估计无人能再找到他。 苗杳的尸首没有让众人看到,他是否还存于世,就会成为一个谜。 而这个“迷”,也会支撑那些信奉他信徒继续以他的名义在乱世聚集势力。 清平门发展到如今,若苗杳不是明确死了,那此势力便难以真正被灭,会如那生命力顽强的野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只有让苗杳看不到自己能安稳长眠在这皇陵中福泽后人的希望,他才会从那皇陵中出来求活。 因为如此做,才会让他的死......再没了价值。 帐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一片沉默中,王鹿突然道:“那用水。” 但凡陵墓,只要被水泡的时间一长,也算废了。 长眠在里面的尸身,也不会再完整。 如此,苗杳也不会在里面选择长眠,会出来的。 吴煦看向王鹿:“如何用水灌,那陵墓我们之前进去时是干燥的,便是下大雨以至于那处下方水位暴涨,也是不会泡到那处陵墓的。” 若非如此,那里也不会被称为龙脉了。 娄杭却双眸大亮,略有些兴奋道:“按照常理那里自然是不会被水淹的,但可人为啊!那里的正门入口前,正好有一处极深的水潭,可以用方法吸出那水潭的水,倒灌那座陵墓!” 娄杭与王鹿都这般说,明显是想到用那处潭水倒灌陵墓的方法了。 林知皇见状也不细问他们欲如何做,术业有专攻,精于此道的他们既然这么说,自然是已经想到方法了。 “那就用水淹。”林知皇一锤定音道。 “好!”虞沟生也赞同,水淹比火烧好,淹完后只会毁了那些机关,陵墓却还是完好的,便是林姐姐不用..... 也可给那林司徒用不是? 反正那林司徒都这把年纪了,应该没几年好活了,葬他正正好.... 林司徒后面就是林院长,两代直系血亲葬入龙脉,然后林姐姐的帝陵在打下这天下后规划一地隐秘的修建,嗯...... 完美。 虞沟生想到此,只满意地笑了,到底没将这话说出来。 因为这林司徒这把年纪还受这么重的伤,终归是她造成的,倒是不好说这种“安排”人家后事的话的。 这不是找打么? 虞沟生觉得自己跟在林姐姐身边,耳濡目染也变得“聪明”了。 看看,她现在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虞沟生自得的将下颚越抬越高,吴煦见虞沟生如此,就在她又在心底自夸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稍微挪动了一步,让王鹿与娄杭看不到虞沟生此时的神情。 林知皇对虞沟生包容,其他人却不是。 娄杭与王鹿见提议得了林知皇的应允,略显激动地抱拳应下。 王鹿与娄杭都知道,该他们立大功的机会来了。 从林知皇这接令后,王鹿与娄杭便齐齐退下准备去了。 两人走后, 帐内只剩下了吴煦与虞沟生,吴煦看向虞沟生。 虞沟生被吴煦看得不明所以:“吴大哥怎么了?” 吴煦:“......见雪还有话要找殿下聊?” 虞沟生懵懂地摇头。 见虞沟生如此,在上首主位的林知皇头疼捂额,吴煦这是明显有话要与自个单独说,结果点这么明的“赶人”了,虞沟生还是没懂。 吴煦:“.........” 虞沟生看看不回话的吴煦,又看看头痛看着她的林知皇,突然开窍了,长喔了一声:“吴大哥你这是有话要与林姐姐单独聊?” 吴煦见她终于懂了,结果还大咧咧地说出来确认,只得无奈地点头。 虞沟生见吴煦点头,大方地笑道:“那吴大哥你与林姐姐说吧,当沟生不存在便好。” 林知皇:“.........” 吴煦:“..........” 虞沟生见吴煦不动,催促道:“快啊,沟生等着吴大哥。” 吴煦:“..........” 虞沟生又道:“刚才那王鹿和娄杭一起走的,到了沟生这里怎能一个人从主公这出去?这显得沟生多不受人待见啊?” 虞沟生此话一出,林知皇与吴煦皆愣。 虞沟生哥俩地捶了吴煦肩臂一拳:“我和吴大哥关系好,等会一起走。” 看来见雪的异貌,还是影响她在同僚中的相处了。 林知皇手指轻敲案面,对吴煦投去一个眼神。 吴煦在听到虞沟生刚才那话后,也不准备单独与林知皇说话了,对站在一边的虞沟生点了下头,然后径直对林知皇以士礼下拜道:“多谢殿下对煦的看重,助何王妃夺回那陈州五万精锐!” 林知皇对吴煦此举早有预料,见他以士向自己下拜,含笑道:“为得猛将,既然以诺相招,岂能食言而肥?” 吴煦垂首,肃声道:“吴煦,字覆润,拜见主公!” 林知皇朗然而笑,倾身托扶起吴煦:“能得覆润倾心相投,实乃本王之幸,往后一路,风雨同舟,定不相弃!” 虞沟生还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见人这般郑重拜投林知皇,不由在一边看得心潮澎湃。 虽不知那已死的怀王薄清朗是个什么样,但就她以目前所见的掌权者来看,也只有林姐姐,才配得吴大哥这般人物倾心相投。 虞沟生看得心情激荡,等再回过神来时,她已与刚正式拜完主的吴煦出了帅帐。 “哇,幸亏刚才沟生没走。” 吴煦失笑:“回神了?” 虞沟生重重地点头,正要再说话,就见忽红面容凝肃扶刀向林知皇的帅帐方向走去,而跟在她身后的四名亲兵,还重押着两名身着铠甲的人。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75章 忽红擒得苗杳手下心腹文武衡历与程螭来向林知皇复命 “忽大将军押的什么人去见林姐姐?”说着话,虞沟生就想要再凑回去看热闹。 吴煦拎住了虞沟生后领子,让她不得行。 “吴大哥?你这是作何?” “主公有正事要忙,你的事已经办完了,就莫要再去多打扰,不方便。” “没有不方便啊,我又不打扰主公,我现在说话可注意了,都不随便说。”虞沟生说的一脸自信。 吴煦无语,将人从帅帐营前拎走,直到寻见了一处可说话的地方才松了虞沟生的后脖领,道:“主公手下与许多人才,每人负责的事都不同。” 虞沟生点头:“我知道啊。” 吴煦不等虞沟生再说,就又道:“所以每个人知晓的事都不同。” 虞沟生愣,终于听懂了吴煦的言下之意:“吴大哥的意思,只知道林姐姐主动让我们知道的事,其他不由自己负责的事勿要知晓?” 吴煦点头:“这是基本的为下之道,也是保护自己的方法。” 一旦有什么事情泄露被奸细探知,最后主公一定会细查,最后查到手下某人也知晓这事,是怀疑还是不怀疑? 这名从属探知此事,真的只是好奇心吗? 便是主公再相信此人,但她只要是一个合格的主公,就会派人彻查这人。 查的多了,主从之间都会生有嫌隙。 最有效的规避方法,就是不属于自己负责的事,不要多看多问。 主公若是想要你知道的事,定会召你一同前去商讨,未召你商讨,就说明此事与你无关。 那就最好不要知道,专心自己手上负责的事便好,如此,你自己手下负责的事务也能少出错。 同理,只要是你手上专门负责的事,也尽量勿要让不相干的同僚知道。 一旦自己所负责的事出差错,便是揪出那些故意搞破坏,向外泄露消息的奸细,最大责任人还是在你,因为你是这件事情的主负责人。 吴煦见虞沟生满脸懵懂,将这套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她细细讲了。 虞沟生听了后,恍然大悟,只觉又学到了:“原来.....为下之道,还有这许多学问啊。” 吴煦点头,认真道:“自身本事过硬是一方面,但你手下只要有需要你管理负责的人,你便也会涉及到御下,还有与同层该协作理事,这都是需要再学的。” 虞沟生虽然率性,但确是好学的人,当即哥俩好地揽住吴煦的肩道:“那吴大哥教沟生!” “啊?”吴煦被虞沟生揽得全身僵硬。 “也不让吴大哥白交。”虞沟生将吴煦的全身僵硬当做是嫌麻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吴煦:“激能丹。” “这东西吃下去,能保证吴大哥一个时辰内身体保持潜能最佳状态,可在遇见劲敌时用。就是......” “服用过此丹后身体至少要修养个十日才能恢复如常,倒也不伤身,怎么样?这可是好东西,沟生都只有两颗呢,给一颗你!” 吴煦本来不想要虞沟生东西的,但听虞沟生说完这激能丹的效用,当即就动心了。 这东西若在独战时碰见顶尖高手时用,怕是近战无人能是他的对手了。 “好,我会好好教你的。”动心的吴煦,决定好好将虞沟生教成个各方面都出彩的士。 “走,就现在!时候还早, 吴大哥今日就先教沟生一个时辰!”虞沟生见吴煦答应,心愿达成地拍手原地蹦了好几下。 不远处正好路过的淮齐昭见虞沟生搭着吴煦的肩,笑笑闹闹地随他走了, 皱了皱眉。 虞沟生他知道,不懂男女大防,不然之前也不会随意搂抱他的,但世家出身的吴煦却是知道男女之间需要避忌的,怎能勾肩搭背的与虞沟生在军营内行走? 天色这会也黑了,吴煦还在没有公事的情况下,与一未婚女郎私交同处? 淮齐昭站在原地想了想,眉头皱的越发紧,遂决定明日单独与吴煦好好说道此事。 与此同时,另一边忽红正押着终于捉到的瞎眼谋士程螭,与苗杳麾下大将衡历在向林知皇复命。 “是他们啊,在哪捉到的?” 林知皇听完忽红报出擒来之人,将目光投向那瞎眼的谋士程螭。 “在贺峡一处山洞中,两人倒是会藏,若非他们派人出来探听苗杳的消息,红还找不到他们。” 苗杳麾下瞎眼的谋士程螭与大将衡历,就是之前在州城境内率领清平军反攻的话事者。 在忽红入城援军,战势一边倒时,这两人便提前在众亲兵的护卫下逃了。 这几日齐冠首那边与林知皇这边一直派人在寻找苗杳麾下这两心腹文武,终是忽红早齐冠首那边负责此事的大将一步,生擒了这两人。 “主公,您欲如何处置他们?” 林知皇轻唔了一声,看着程螭道:“听说你是因眼被权贵弄盲后不忿世道,这才投奔的苗杳祸世的?” 程螭听到这含威的女声,满脸嘲讽道:“原来我还能在死前与鼎鼎大名的权王说上两句话。” 忽红见程螭竟敢对林知皇不敬,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程螭的半张脸顿时肿了起来,并吐出两颗带血的大牙。 若非林知皇明显还有话问这程螭,忽红这一巴掌根本就不会收着力道,含怒出手,以她的巨力,完全可以将程螭的脖颈都给扇歪断颈。 大将衡历在一边看得眼睑巨颤,凭着多年为将养出来的气度,面上才未露出害怕求饶的神色。 衡历提着一颗心时,又听端坐于上首的权王缓声问:“你觉得委屈?” 衡历屏息不说话,程螭却知道林知皇这话是问他的。 程螭侧头不驯地吐出一口血水,哑声道:“殿下莫要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事若发生在你身上,你会不恨?” 忽红双目一瞪,正要再出手给程螭一个巴掌,却被林知皇抬手拦了,忽红收手。 程螭没有等来预想中的下一巴掌,就听上首又传来气淡神闲的女声道:“本王当然会恨。” 第1576章 程螭,本王觉得你虽得苗杳重用,却非是苗杳的死忠 第1576章 程螭,本王觉得你虽得苗杳重用,却非是苗杳的死忠 第1576章 程螭,本王觉得你虽得苗杳重用,却非是苗杳的死忠 程螭愣,显然想不到林知皇会认可他的恨,而不是说着冠冕堂皇的大义之言。 “看....这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恨!那些人凭什么指责于我?” 程螭挺直了腰身,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依声辨位将头转了向,正面朝向上首端坐的林知皇。 “那你又凭什么?”林知皇反问。 程螭再次一愣。 林知皇继续道:“你助苗杳祸世,为祸天下,世人咒骂你难道不应该?你被某一人迫害,又与世人有何关系?” 程螭还未说话,林知皇便又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去向那害你的权贵报复,去向构建这不公世道的朝廷报复都可,却唯独不该向手无刀兵只能随波逐流的百姓报复。” 程螭哽声。 “怎么,因为百姓是弱者吗?所以你敢对他们为恶?还是........你想仇恨转嫁,让那些受你之祸的百姓去替你恨.....你所恨的那些仇人?” 林知皇这话直达程螭心底,更将他周身强撑的理所当然全部打散。 衡历见程螭露出这种表情,心道一声不好,强压心中的害怕,拿出赴死的决心抬头向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喝道:“什么祸世,我们门主是在救世!” “就会叽叽歪歪说一些狗屁道理!娘们儿就是........” 大将衡历呵斥林知皇的话声还未落,就见上首主位的林知皇轻描淡写的对他立于身后的亲兵,做了一个刀切的手势。 衡历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脖颈一凉,下一刻他的视线骤然下落,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被捆缚的双脚。 再后面,衡历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衡历断头的脖颈处喷出大量鲜血,滋了跪在一边的程螭满头满脸。 便是程螭看不见,只听周围的动静,以及喷到头脸上的鲜血, 也大致知道了这会周围发生了什么,临死的恐惧让程螭连咽下了好几口口水,这才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 林知皇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眼睛都没眨一下,又声线平稳的对那一刀斩下衡历头颅的亲卫兵吩咐道。 “将这清平军大将的头颅挂在营地门口,以儆效尤。” “诺!” 清平军大将衡历的头颅被提走后,很快清理他尸身的士兵也进了来,待已死的大将衡历被全部清理出帐,程螭额上已全是冷汗。 程螭双目看不见,所以听力加嗅觉久而久之就更胜于常人。 其他人不说话时,程螭的听力加嗅觉就会更加被放大,周围士兵的清理尸体的身影,还有他们平稳的脚步声,以及周围弥漫的血腥气,这无疑是一种被放大的心理折磨。 死亡的那一刻感觉是什么,只有死亡过的人才知道,但等待死亡的过程无疑是最令人恐惧害怕的。 饶是程螭觉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绝佳,此时也是真有些心怵了,心理防线有些被攻破。 林知皇见差不多了,才又缓声道:“好了,吵人的衡历出去了,程参军来说说,你的恨意究竟该向着谁去?” 明明是寒冷的冬日,跪于下首的程螭额上汗水却越流越多。 林知皇又问:“你助纣为虐,该是不该?被你祸害的百姓,是不是无辜?” 程螭沙声反问:“殿下究竟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本王觉得程参军与那些心黑之徒还是有些差别的。” 程螭嘴唇颤抖:“所以呢?” 站在程螭身侧的忽红抬首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对忽红摇头,忽红收了手,没再给程螭苦头吃。 “所以本王觉得你虽得苗杳重用,却非是苗杳的死忠。” “殿下有何话不妨直说。” 林知皇漫不经心地问:“你对苗杳可有留后手?留的后手是何?” 程螭紧张一笑:“殿下当真是聪明。” 忽红喝道:“大胆,你也配评价主公!” 林知皇这次没有阻止忽红呵斥程螭,又问:“所以确实有了?” “给了殿下,殿下会不杀我吗?” 林知皇笑了:“你十恶不赦,本王怎会不杀你以儆效尤?” 程螭也狞笑道:“那横竖都是死,我为何要助你?” “本王可以给你留个葬尸之地,还可以......将你所痛恨的大济朝廷彻底推翻。” 程螭面上的狞笑彻底消失了:“殿下好大的口气。” “至少就目前看来,本王说这话给你,比苗杳说这话给你可信。” 程螭沉默了。 林知皇也不催促,静等程螭想清楚。 良久后,程螭才又开口道:“殿下果然与一般上位者不同,若是别的人,定会先答应饶在下不死,等套出话来后,再结果了我。” “本王不屑于骗将死之人。” “好一个......不屑于骗将死之人,哈哈哈!”程螭悲凉地仰首大笑。 笑过后,程螭无神的双目中涌出泪来:“既然殿下不屑于骗将死之人,那螭便信你一回,但螭除了殿下方才给的承诺,还想再求一事。” 此次大笑过后,程螭仿佛洗净了铅华一般,周身戾气全消。 “何事?” “螭本也是意气风发,想要精忠报国的少年郎,当初通过甄选去朝廷为官时,早便知朝廷已然腐朽,想的是凭己之力,不要命也要去搏一番,为这天下黎民尽些绵薄之力.......” 程螭话说到此,已满面是泪,这眼泪是为昔日的自己而流的:“但那害我的人着实可恶,他嗤笑我的行为,鄙夷厌恶我的壮志,要从骨子里将我摧毁!” “哈哈哈,他偏偏不要我的性命,让人取了我的眼睛,想让我生不如死,从根子上毁了我的傲骨........” “但他成功了,他做对了.....哈哈哈哈!” “我生不如死,成了他想看到的样子,不仅傲骨全毁....还成长出了尖利的爪牙,染上恨世的剧毒,成了比他更恶的祸世之人!”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77章 拜托殿下告诉他....这是一名叫程螭的人......还他的 第1577章 拜托殿下告诉他....这是一名叫程螭的人......还他的 第1577章 拜托殿下告诉他....这是一名叫程螭的人......还他的 忽红含冷的目光在程螭含悲的长笑中,逐渐染上些许怜悯之色。 主公立于他们之上,就如天光一般清明,他们这些为下之士,只用专注如何尽职尽责便可,自身的抱负与理想在主公手下都能一一实现,从未受过腐朽软刀磨肉的苦楚。 所以让她一直以为,只要有心,便能事竟成。 而程螭的出现,猛然间让忽红意识到,人并不是只有初心便可,人并不是......有才怀善便能长久的坚持下去。 面前的这程螭,当初也是怀善于世的有才之人,然而最终.....却被世道所改。 要说有才,这程螭没有才吗? 他当然有才,不然也不会得苗杳重用,帮其出谋划策,让多方人马吃亏。 但他的才,最后却在将身负之才货予帝王家,到了顶尖的权力枢纽后,成了让他堕入深渊的根源。 可悲的同时,又令人唏嘘...... 是他们被主公庇护的太好,竟有些忘了外面势力集成的腐朽与恶臭....... 忽红想到此,抬首看向上首明丽威肃的林知皇,更加明晰的意识到自己在年少时就能遇上主公这样的主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幸运..... 若有才之人皆为花,那供他们能绽放的适宜环境,才是难人可贵的。 而缔造适宜环境,能让他们绽放出光彩的人,正是统御他们的主公! 忽红稍微侧了侧身,让自己的心绪平复,对绑跪在她身边的程螭道:“你若有所悔,便将对苗杳准备的后手......交给主公吧。” “就当是为曾经那个满腔抱负的自己.....做最后一件事。”忽红也不会什么煽情的话,只顺着自己的心意说。 程螭颓然一笑,脸对着上首方向悲声道:“那个人,我原本想留着等自己以后权势在手后,再弄来好好折磨一番,也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今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终是我程螭要走在他前面,而他......可能也早就忘了还有一个叫程螭的蝼蚁。” 林知皇缓声道:“所以你想让本王替你杀了他?” 程螭悲狞地笑着摇头:“不杀他。只求您能看在我程螭给您消息还算得用的份上,帮我也弄瞎了他的双眼,告诉他....这是一名叫程螭的人......还他的。” “那人是谁?”林知皇并未一口答应,而是先问。 “说来那人与您还有点关系呢。”程螭收了面上的悲色,又变成了之前那个不驯的敌方智囊。 “林氏一族的人?”林知皇凤眸微眯。 程螭摇头:“临川裴氏一族的人。” 林知皇笑了:“这一族的人啊......说吧,本王答应了。” 程螭再次愣住:“您....母亲不是也出身临川裴氏吗?” “那又如何?为恶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不差本王这一个。” 程螭听出林知皇对裴氏一族的不喜来,更意识到她本就准备对这一族人下手,面上讽色稍收,这才道出那人的名:“裴烊豁。此人乃此代裴氏家主的二弟。” “唔,是他啊,知道了。”林知皇颔首:“本王会将他的双眼挖去,并将你要说的那句话带给他。” 程螭见林知皇答应的轻而易举,沉默了。 “不信本王?” 不信又能如何呢?程螭讪然一笑,也不再多言,权王没对他用刑,而是亲审,已经算是对他的优待了。 是因为.........对我的惋惜吗? 程螭心里这么想着,终是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他的人生已经落幕,又何须知道这许多呢?知道了这些又能如何呢? 终是他时运不济,也没有坚持住自己的初衷,成了那十恶不赦之人。 程螭心里如此想着,嘴上也并没有歇,落落大方、条理分明的就将自己对苗杳留的后手与林知皇讲了。 林知皇听后眉目舒展,含笑点评道:“程参军倒是会抓苗杳的七寸。” “苗杳此人最后就算夺得大位,也必定会鸟尽弓藏,我怎能不给自己留一手?殿下不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赏脸给在下这许多废话的时间吗?” “说的也是。”林知皇笑过后缓声问:“你可还有遗言?” 死到临头程螭反而坦然了,亦没了对死的恐惧,只拱手道:“还请殿下信守承诺。” “本王承诺之事,绝不食言。” “螭相信殿下。”程螭历经世间恶事,对任何人都不信任。 林知皇向他承诺的这些事,程螭其实打从心里是不信的,但是他也确实不想让苗杳再活于世,便也对林知皇所提出的“交易”顺水推舟了。 至于林知皇会不会完成如今向他所承诺的事,以及方才他所提的要求,都不重要了。 人死了,一切成空,还哪能知人间的事。 就当这是他程螭的最后一场奢望。 万一........万一权王就真是表里如一的人呢? 程螭解了头顶的发冠,以发敷面,含笑对上首道:“可否请殿下赐在下一柄匕首?” 这就是想求自尽的意思了。 忽红看向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 林知皇颔首。 忽红从腰间解下一柄短匕,递给程螭。 程螭听到身侧的动静,重重的对上首主位方向磕了一个响头,然后直起腰身从忽红手中接过短匕,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林知皇见程螭自尽的动作如此果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1578章 林知皇水淹陵墓,逼出苗杳 第1578章 林知皇水淹陵墓,逼出苗杳 第1578章 林知皇水淹陵墓,逼出苗杳 在程螭倒地彻底气绝后,林知皇对忽红吩咐道:“将程螭的尸首拖出去吊挂示众,七日后取下来,准备一口薄棺,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吧。” 忽红抱拳粗声应诺,提着程螭的尸首退了出去。 林知皇这边的驻军营前刚先后吊挂起清平军大将衡历与参军程螭的尸首,齐冠首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负责捉拿二人的大将百里驳立即便来向齐冠首请罪。 齐冠首让人罚了百里驳二十军棍,而后一言不发地走到营门前,远远眺望了对营大门前吊挂的两具尸身半晌。 跟在齐冠首后面来的关山衣与胡书见他看着那两具尸身不说话,不由有些不解。 关山衣问:“您在看何?这两人不对,非是清平军大将衡历与参军程螭?” 齐冠首浅声道:“人是对的。” 胡书不解:“那看何?” “一人全尸,一人只有首级。” 齐冠首这句话落,关山衣与胡书再次看向了对方营门前吊挂的尸体。 关山衣若有所思:“确实。” 胡书眯眼:“这清平军参军程螭.....倒也是可怜人。是权王给他留的最后体面吧。” 胡书也看过程螭的生平,格外唏嘘。 齐冠首道:“权王公私分明。不是无缘无故会用‘同情’两字,就对某人优待的,必是这人在她那也立了‘功’,这全尸....是程螭该得的赏。” 关山衣闻言变了脸色:“若是如此,那这次百里将军延误大事了。清平军参军程螭乃苗杳最为重用的心腹谋士,必定知道苗杳不少密事!” “若这些事......都被程螭死前秘密吐给了权王知晓.....那......” 胡书接了关山衣的后话:“在这一局上,我们已经落后权王良多。” 齐冠首道:“苗杳不能再让权王那边得手。” 关山衣与胡书两人想了想后,同时道:“不若,烧墓?” 齐冠首颔首。 关山衣提醒道:“如此,也算犯了众怒。” 齐冠首浅声道:“无妨。” 胡书看了看天色道:“火烧也要等到晚上,今日晚上我军这边刚刚与权王那边换防。” “那就明晚。”齐冠首侧首对胡书道:“此事便交由师兄负责。” 胡书一愣,显然没料到齐冠首竟然如此相信他,将这事交给他去办。 “诺!”胡书愣过后对齐冠首拱手领命。 关山衣知道,这是主公对胡书效忠之心的最后一次试探,没有说什么,只在一旁静观。 齐冠首这边想的好好的,但林知皇这边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在翌日黄昏时分,还有一个时辰换防给齐冠首这边军队之际,开始向陵墓里灌水。 原本在陵墓里探寻主墓室的戚玉寐与鲁蕴丹的那方人马,见外面在用水灌,恼怒归恼怒,但也不敢拿命再待这里面找寻苗杳,相继退出了陵墓。 “权王是准备将我们都淹杀在里面?”尚垣庭出来后就对带兵守在外面的忽红发难。 鲁蕴丹那边的人马为首之人,面上一直带着斗纱让人看不清面容,这会被人簇拥在中间,显然是见尚垣庭已经做了出头鸟,便只站在一边不说话。 忽红粗声回道:“尚大郎君说笑了,诸位又不是主公放进去的, 要找也是该去找齐冠首说理去。我们一直严防死守这里,除了封围苗杳,也是为了保证诸位的安全。” 尚垣庭倒是没想到看着五大三粗的忽红说起话来也这么滴水不漏,此话一出,权王的霸道之举,立即变成了是为“他们好”。 身上还带着伤的戚玉寐闻言不辨喜怒的笑了:“这么说来权王是不知我等在里面,灌水只为逼我等出来了?” 忽红道:“这许多人在陵墓里,主公岂会不知?所以在慢慢往里灌水,提醒诸位出来啊?” 鲁蕴丹那方的人里面到底有人忍不住,怒道:“你!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忽红这大将原出身是权王的家奴这事,不是什么秘密,这会被人拿来当面攻击起忽红来。 还准备向忽红发难的尚垣庭不满地回看说此话的人,就事说事,人身攻击就显低劣了。 尚垣庭的还未说话,就听被人当面讥讽出身的忽红不屑道:“自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这狗奴才,一看就没少得你主人的言传身教。不像本将军........” “光明正大,说话做事极为有条理。这就是随了我主!” 话说到最后,忽红还高抬了下颚,鄙夷地看了眼随“主人”鲁蕴丹样的那文士模样的人。 文士模样的人气怒,“你你你”的指了忽红半晌,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戚玉寐见两边斗起嘴皮来,倒也不再说话,就这么等在一边拖延离去的时间。 王鹿在这时过了来,见戚玉寐等人还站在陵墓门口没走,鹿眼一闪,上前对忽红耳语了几句,忽红顿时歇了与这些“斗嘴”的念头。 “诸位,等会这里也要被淹了,为安全起见,走吧。”忽红听了王鹿的提醒后,毫不客气地对戚玉寐、尚垣庭以及鲁蕴丹那边的人下了逐客令。 鲁蕴丹那方原本气怒非常的谋士姜枷,见忽红竟反应了过来,看了眼对她耳语的王鹿,道:“那我们避去上方等。” 王鹿对说话的姜枷回了个明媚的笑:“苗杳此人善邪术,闲杂人等还是勿要在此误事为好。” 王鹿说闲杂人等几个字时,咬字极重,赶人之意不言而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 若当日礼物值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579章 将争夺苗杳之战,从陵墓内转至陵墓外 第1579章 (加更)将争夺苗杳之战,从陵墓内转至陵墓外 话落,王鹿不等在场人再说其他,立即与忽红等人撤出这处地方。 见王鹿等人走这么快,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在场众人也都不是那看不清形势的傻子,不敢再多待,紧跟着就快速去了上方位置。 几乎是在最后一个人站到上方位置的同时,地下水潭的水就翻涌汩腾起来,不出片刻那座金光灿灿的大门就彻底被升起潭水给淹了。 若方才众人再晚一步,就得被淹在峡谷间。 谋士姜枷见得此状狠狠地瞪了眼忽红那方人马:“这位忽大将军当真是粗蛮,是想将我等都淹毙在里面?” “既然已经提醒了你们,就是恩,这位谋士说话可勿要倒打一耙。”王鹿不等忽红说话,便甜笑着回道。 “你!” 王鹿又对忽红抱拳行了一礼请示道:“忽大将军,此处闲杂人等已经清出,您看是否要属下再带人将他们清远点,以免我们在行动间误伤了人,反而说您粗蛮?” 忽红满意地拍了拍王鹿的肩膀道:“还是鹿儿考虑的周到,就如此办,不愿离去者,等会出现什么状况后果自负,皆与我军无关。” 忽红这话说的声音很大,明显不只是对在场众人说的,更是对已经赶来,正在不远处观望的齐军大将百里驳说的。 因为之前的协议,现在仍是他们这方军队封围防守的时间,还要再过三刻钟,才是齐军的驻守时间,齐军这会依照协议是不得再上前的。 但是吧,也正是因为再过三刻钟就是齐军的驻守时间,所以他们这会就守在外面。 抱着侥幸心理,赌权王这方人马不能在三刻钟内逼出苗杳。 也正是这份侥幸,让听到消息前来的大将百里驳没有理智尽失的撕毁协议带兵上前。 这也是林知皇定在这个时间水灌陵墓的原因了。 人嘛,有时就是这样,完全没希望了就会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一旦还有丝毫希望,就会抓住这丝希望,按照惯例继续走下去。 戚玉寐与尚垣庭等人听到忽红这话无动于衷,站在原地不动。而鲁蕴丹那方派来的人马亦是,没有一个人走。 权王军队那边不负责安危就不负责安危,只要不撕破脸对他们动兵赶人便可。当然,权王作为联盟军主帅,自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对“前来相助的友军”刀兵相向。 一是乱起来难免会给即将逃出来的苗杳可乘之机,二是难免落人口舌。 总之在场人为活捉苗杳,皆费了不少功夫,谁都不会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此离去。 众人心思各异间,一名小兵突然急奔而来,上来就对忽红耳语了几句。 忽红听完小兵的耳语,面上露出可见的喜色,扶刀带着驻守在此处的大部分人马就走了。 鲁蕴丹那方的人马见状,立即跟了上去。 尚垣庭亦是不甘落后。 带兵亲守在附近的大将百里驳见状,也只留下一小部分兵继续留守在这里,带兵跟了上去。 这座陵墓有九个出口,此处是正门入口,众人看忽红这般带人走了,明显是有人从别的入口出来了,前来向她禀报的。 戚玉寐见王鹿没动,清俊的眉目一动,没有与他人一同跟上去。 王鹿见戚玉寐不走,笑问:“戚大郎君这是放弃了?” “这也是一处出口。”戚玉寐撸着爱犬的背毛道。 王鹿笑:“正门出口就是进水入口,完全被水堵死了,苗杳大概率不会从这出来。” 戚玉寐不置可否:“苗杳此人喜欢反其道而行之。” 说话间,尚垣庭见戚玉寐没跟上来,又带着他的家将折返了回来:“怎么?” 戚玉寐偏头点了点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虞沟生与吴煦道:“障眼法。” 尚垣庭顺着戚玉寐所点的方向看去,然后斜眼看向王鹿:“狡猾小子。” 王鹿见戚玉寐与尚垣庭待在这不走了,心情也不好,遂收了脸上人畜无害的甜笑,邪气的一勾唇角回道:“多谢貌美的尚前辈对晚辈的夸奖。” 尚垣庭听到“貌美”两字,当场炸了,一句话都不说,横起大锏就攻了过去。 戚玉寐头疼,忙拦住了尚垣庭身后要随他一同攻上去的家将,将打斗尽量缩小规模。 驻守在此地的青雁军见尚垣庭身后的家将未动,也没动。 “干什么?等会苗杳出来了,擒人的精力都不够用,竟然内斗消耗体力?”吴煦过来了甩鞭就分开了王鹿与尚垣庭。 尚垣庭这会已经在王鹿肩上留下了一道血口,虞沟生见王鹿受伤,当即就要上去帮小辈找回场子,被吴煦眼疾手快地拦了。 “你这师弟嘴臭。”尚垣庭到底给了吴煦几分面子,收了大锏。 还不等吴煦问,戚玉寐就在一旁道:“你这师弟夸他的外貌了。” 刚才还准备帮自家师弟出头的吴煦无语地看向王鹿。 王鹿邪笑,正要再来上两句刺激人,就听为他看伤的虞沟生怒道:“好生不讲道理,夸你外貌还不行?” 尚垣庭眼露寒气道:“不行!” 尚垣庭因为貌若好女,从小到大没少被人打趣过,在武艺还未学成时,更是经历过被人要求当众脱裤子,展阳物以证男身的羞辱事。 可以说尚垣庭是怀着一股要打败天下所有人的决心习武的,然而事实证明打遍天下无敌手确实是有用的,待他武有所成后,便再也没人敢拿他的外貌说事了。 “那你个丑人!”虞沟生继续道:“大大大大丑人!” 吴煦:“.........” 戚玉寐:“.........”好生淳朴的骂战。 还真没被人说过丑的尚垣庭面上怒气顿止,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人说长得丑过。 这种新奇的体验,倒让尚垣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有七八人从下方水面冒出头来,在场众人见状,面色皆严肃起来。 吴煦想也不想便下令道:“避开要害,射箭!” 第1580章 苗杳出墓,声东击西,众人相互提防又相互配合 第1580章 苗杳出墓,声东击西,众人相互提防又相互配合 随着吴煦一声令下,数道箭矢立即射向水面。 水面下的人冒出头来是为了换气,换了一口气后,这些人立即便又重新潜下了水,让弓箭手无法瞄准。 为了躲避上方射来的箭矢,这些白衣人机敏地游到了岩壁边躲避,只有三四人中箭。 吴煦见放箭没用了,下令停止放箭,执鞭在上方等着这些白衣人爬上来后再拿人。 尚垣庭、王鹿、虞沟生等人也各执武器等在岩壁边,可以说是各自都守了一人。 唯有戚玉寐眉头紧皱没动。 “发什么呆?”尚垣庭眼角余光见戚玉寐不动,不满道。 “你在这些人里面看见苗杳了?”戚玉寐问。 尚垣庭的目光往正在往上爬的七八名白衣人身上扫了一圈,不耐烦道:“都蒙着脸,身形身段还都差不多,谁知道苗杳是哪个?” 言下之意就是碰运气擒人了。 戚玉寐又摸了摸两只爱犬的颈毛,见它们还是没反应,转身就走。 尚垣庭眼角余光见戚玉寐带着狗走了,目中闪过诧色,看了身侧的王鹿、虞沟生、吴煦等人一眼,又犹豫了片刻,这才带着跟上了戚玉寐。 虞沟生见原本站在身边的尚垣庭带人走了,盯着下面上来的人问吴煦:“吴大哥,他们怎么走了?不抓苗杳了?” 王鹿转手收了指尖所夹的铁片带人紧跟了上去,道:“自然是这上来的七八人中没有苗杳。” 虞沟生更不解:“这怎么看出来的?” 这些人身形一样,看着都一样,与之前见过的苗杳身形也仿佛...... 虞沟生细想过后突然啊了一声,忙也收了剑追了过去。 吴煦见虞沟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周围的士兵吩咐道:“这些人不必留活口,勿要放过一个,必要时可用弓弩齐射。” “诺!”吴煦的副将箫铛抱拳领命。 “诺!”周围驻守的众士兵亦是抱拳应诺。 吴煦吩咐完事情,也快步追上了前面先走的虞沟生,问:“想到了什么?” 虞沟生边跑边敲着自己的脑袋回道:“就说聪辞那般爱惜他的狗,怎会几次三番将这狗带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原来是有非带来不可的理由!” 抱怨完自己,虞沟生就将戚玉寐找她要过千日香的事说了。 吴煦听后没说什么,反倒还安慰了虞沟生一句:“难怪来前主公让我们注意戚玉寐,多跟着他走。” 虞沟生愣:“主公还有这交代?” “嗯。”吴煦加快脚步道:“无妨,现在跟上戚玉寐也不晚。” 吴煦与虞沟生赶到陵墓的另一处出口时,便见戚玉寐与尚垣庭已经与五六名白衣人缠斗了起来,而王鹿却在.......帮白衣人打戚玉寐与尚垣庭他们。 而尚垣庭所带来的家将也倒了好几人,更有几名家将也在攻向尚垣庭。 他们这方派驻在此的五百余兵马,因为主事的王鹿正在强攻戚玉寐等人,只得两不相帮,面色紧张地围守在周围不放任何一人出去。 虞沟生见状立即道:“不好,鹿儿被苗杳的蛊给控制了!” 说着虞沟生从怀中掏出骨笛吹奏起来,被蛊控制的王鹿以及尚垣庭所带来家将,顿时动作一僵。 也就是这一僵,戚玉寐成功将王鹿放倒在地,然后给反手用随身携带的缚手锁给扣了。 尚垣庭对他的家将就没那么客气了,趁这个空挡用大锏的锏柄敲晕好几个人,方才若不是苗杳用蛊控制的是他家将,而是权王兵马攻他,他必定一锏一个直接杀向苗杳。 就在戚玉寐与尚垣庭各自处理与他们缠打之人的空档,有五六名白衣人簇拥着一人开始往外突围。 吴煦见状甩鞭对周围道:“圆围防守阵,结阵!” 封围此处地方的兵将听得吴煦的下令,立即变换位置,结成圆围阵型,持兵越加严密地将人封围在了里面,使人不得闯出。 吴煦又下令道:“射箭,避开要害!” 随着吴煦此令下,原本准备追上去的戚玉寐与尚垣庭也止了脚步,以防稍后被成片射来的箭矢误伤。 王鹿早就打过预防针了,生擒苗杳误伤友军之类的事他们这方概不负责,毕竟早就让别方友军先走了,友军倔着不走最后被“误伤”,可怪不得他们这方。 从陵墓内被水冲出来的白衣人也都不是吃素的,几乎是在吴煦下令的一瞬间,一名白衣人便加了速度,悍不畏死地冲向了弓箭手所在的位置。 该名白衣人被阵前的攻兵长枪穿身时,不退反进,整个人都扒在了该名士兵身上。 吴煦猛然意识到不好,对那名攻兵大喝:“舍弃武器,将他丢开!” 然而已经晚了,在弓箭手第一波箭矢向阵中心包围的那群白衣人射去时,扒在攻兵长枪上的白衣人随之也爆了。 “砰——!” 戚玉寐压着他的两只爱犬伏倒,尚垣庭则直接用大锏挑起脚边的尸体竖起来挡在身前。 吴煦站得较远,受到的影响比较小,立即扬声命令道:“阵型不可乱,绝不可放任何一人出了此处!” 周围受伤较轻的士兵声势如虹地应诺,然后去替补已被炸死或是受伤较重同袍的位置,即使被炸雷突然袭炸,圆围防守阵依旧成型未乱。 只是可远攻的弓箭手,死的死,伤的伤,只余下几名可用,再无法以箭阵去攻。 戚玉寐与尚垣庭这会直接杀向阵心,往被白衣人簇拥的那人杀去。 依刚才的情形看,护拥苗杳身上的人都绑了炸雷,只要贴身近攻苗杳,苗杳也不敢再点燃炸雷,而他们身上都带了苗跃伏的血,是不怕蛊的,这般做不仅能第一时间擒得苗杳,也最是安全。 吴煦见状忙也甩鞭向阵心位置杀去。 王鹿善远攻,这个时候与他配合是最佳的,然而却被苗杳用蛊控制住了,吴煦想到此不由郁闷,抽向白衣人的长鞭几乎是贴着尚垣庭的头皮过去的。 尚垣庭一锏捅穿一名白衣人的心脏,抽空回瞪了吴煦一眼。 第1581章 苗杳的“岳母”黄松秋 第1581章 苗杳的“岳母”黄松秋 吴煦这会才没有心思理会尚垣庭,只一心向被众白衣人围护的那名白衣人杀去。 高手之间过招,普通士兵上前就是送命,还容易被苗杳那边利用。 所以吴煦并未命在场士兵上前来攻,只让他们结守阵封围好此处,不让苗杳有任何可浑水摸鱼,逃离此处的机会便可。 吴煦、戚玉寐、尚垣庭三人猛攻了苗杳近了一刻钟,维护在苗杳周围的白衣人已逐个倒下,此时只剩下了两人。 而原先随着忽红离开的人,因方才苗杳死士闹出的炸雷动静,这会也都赶了过来。 那名头戴斗笠的人来了后什么都不说,从腰间解了一个小布包点燃。就向那名被众白衣人保护的那名白衣人抛去。 “你干什么!”忽红以为这人抛的是炸雷,面染怒色,冲上去便要押人。 吴煦与尚垣庭、戚玉寐等人见这东西抛过来,齐齐后撤。 来人要炸死苗杳,他们可不想就此陪葬。 头戴斗笠的人忙道:“此物不是炸雷!” 忽红这会已撞开守卫在斗笠人身边的护卫,将人给提在了手上,同时将她头上的斗笠给打掉了,露出了一头花白的头发。 “那是杀蛊的毒烟,对人无害!”头发花白的妇人转头对提着她的忽红道:“苗杳善蛊!你们也不想苗杳用蛊害你们兵不是?” 忽红见那被抛去阵心的包袱确实只在冒烟,并没有爆炸的迹象,又见自己所提的这位是名年长者,就这么拎在手上到底不好,犹豫了片刻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才将她给放了下来。 吴煦、戚玉寐、尚垣庭见那物没有爆炸,又齐齐攻了上去。 不远处吹奏骨笛的虞沟生突然面色一变,整个人都向飘来那白烟的上风口位置冲去,明显是在躲避那妇人所抛布包所产生的毒烟。 虞沟生边跑还边能看见各色的蛊虫从她的黑袍下飞出来,更有不少蛊虫直接就掉在地上不动了,死透了。 “这烟是什么鬼东西,我的宝贝们啊啊啊啊!”虞沟生边跑边心疼地大叫。 “这种害人的东西,死了就死了!死的好!死的好啊!哈哈哈!”被忽红重新放下来的老妇见自己抛出来毒蛊虫的烟雾有用,欣慰地笑出声来。 戚玉寐见隔了毒烟近有五丈远的虞沟生身上所携带的蛊虫,都被这毒烟熏成这副模样,而现在被他所攻之人身上却只有零星几只蛊虫掉出来,当即再次后撤,环顾四周。 然后他就看到了不远处躺倒的一名白衣人身上,翻爬出不少黑色的蛊虫落到地上,尚有行动能力的蛊虫分散开来正在快速逃离此地。 因土地颜色较深,若非仔细去看,根本无法察觉这处也有大量虫子爬出。 在看清的那刻,戚玉寐便脸色顿变,震袖就向那躺倒在地,看着已死的白衣人攻去。 正在被吴煦与尚垣庭围攻的三名白衣人见状,一直处于中心的人突然就用火折子点燃腰间的某物,向尚垣庭紧抱过去。 吴煦见状大喝一声,挥鞭就向这跑出来的白衣人腰间缠去,然后将此人整个卷了起来。 尚垣庭也反应过来,配合极为默契的以手撑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天上猛踹,吴煦的也借着尚垣庭这股上踹的力道,用鞭将人甩的更高。 点燃腰间炸雷的白衣人,瞬间被吴煦与尚垣庭两人合力甩离地面至少有三丈高,然后在空中炸开。 周围的人因为这声巨爆皆趴了下来,包括方才还合力甩人的尚垣庭与吴煦,也都狼狈地趴伏在地捂耳,被空中下落的血肉块淋了满头满脸。 因为此次近处爆炸,周围一时间有些混乱起来。 戚玉寐还未攻到那倒地的白衣人面前,那人便察觉到他冲过来了,手脚极快地爬了起来,往战阵最为混乱有缺口的地方跑去。 忽红见状,忙命手下士兵守好周围勿要放任何一人逃出这里,然后丢下老妇扬锤向那名爬起身来的白衣人攻去。 头发花白的老妇见这名白衣人身上不断有虫子爬出,当即便确定了此人乃苗杳,忙命周围护卫的好手攻上去拿人。 “都别过来,谁再过来我便点燃身上所捆的炸雷!” 苗杳见自己的障眼法被人识破,而众人这会也都攻了来,点燃了手中的长燃棍,放到了腰间位置。 周围向他冲去的人顿时止步。 倒不是怕苗杳死,是怕苗杳这样死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戚玉寐已经面色黑沉的带着两爱犬往后退了。与这样的人同年同日死,无人愿意。 忽红也只得不远不近地停了下来。 头发花白的妇人对她带来的护卫厉声道:“杀上去!让他死!只要人死便行!” 吴煦与尚垣庭因为离之前那颗爆炸的炸雷最近,此时才耳鸣稍缓,当头便听到了老妇人这声厉喝。 “拦住她的人!”吴煦见状忙对周围的士兵下令道。 周围的士兵齐齐横枪将冲向苗杳的护卫兵给拦了,周围围杀苗杳的人也都齐齐松了口气。 苗杳丝毫不慌,反面含阴毒之色的对着老妇人狞笑道:“原来是本门主的岳母来了。倒是好手段,一来便对着本门主的蛊虫下手........” “看来是对我这女婿不满意了!非要置我于死地!” 岳母? 周围的人震惊,齐齐看向那名被苗杳称呼为岳母的老妇。 黄松秋听苗杳称她为“岳母”眼底迸发出彻骨的恨意:“闭嘴!乱世之徒!谁是你岳母!” “钟雨兰是本门主唯一承认的妻子,您怎不是我的岳母?”苗杳拿着火棍的手极稳,竟是死到临头还故意引人恨意,更像是报复。 报复黄松秋在此投了灭杀蛊虫的毒烟,让已成功装死的他暴露,也让他再没了后手。 苗杳善蛊术,蛊虫才是他屡战屡胜,能成功逃出生天的底牌。 黄松秋这一举动,算是直接抽了他的底牌,这让苗杳如何不恨? 这时忽红的副将薛岚已经带大批士兵赶到,彻底封围了此处,便是苗杳这会生了翅膀,也无法逃离此地了。 苗杳已成瓮中之鳖。 第1582章 林知皇箭射苗杳四肢 第1582章 (加更)林知皇箭射苗杳四肢 “啊啊啊——!” 黄秋松见苗杳死前还要坏她女儿的名声,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彻底发狂尖叫,对护卫她的人下令道:“射死他!直接用箭射!” 苗杳不慌不忙地牵起嘴角道:“此处只要有人扬起弓箭,本门主便点燃引线!” “本门主身上所绑的炸雷,可将此处五十丈内的人全部炸死,诸位若是不信.......大可来试试看!” 林知皇与齐冠首此时也听到消息,带着各自的亲卫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此处的一左一右方向而来。 唯一不同是,在此结阵围守的士兵是林知皇的人,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齐冠首等人则被围守在此处的士兵拦在了军阵外。 林知皇过来时两排士兵恭敬地让道,阵仗如此大,这会被围在阵中心位置的苗杳自然也看到了林知皇,狞笑着正要对赶来的林知皇说些什么,就见林知皇从身旁的护卫将军那里接过了弓箭。 “退!”林知皇含笑对周围的一众人道。 苗杳瞳孔骤缩,周围的人见到林知皇的动作,脸色大变,俱急速离开此处,围着苗杳的圆心立即扩大。 若如苗杳方才所说,他身上所背带的炸雷能将他周身五十丈内的东西都给炸毁,那这会再留在这里可非是什么好选择。 林知皇见苗杳僵在原地没动,又慢悠悠的让花铃将她手上用油布包了的箭头点燃,然后拉弓对准苗杳,缓声道:“既然想死......本王就送你一程。” 话落,林知皇松了弓弦,带火的箭矢朝着苗杳的胸腹位置急射而去,一丝后手都未留。 周围的“友军”见林知皇非是恐吓苗杳,而是真松了弓弦,向外疾跑的步子迈的越发大。 黄松秋不想走,就想看着苗杳被炸成血沫,却也被周身的护卫架着强制给带走了。 然而死到临头,苗杳却怂了,丢了手中的火棍,极为狼狈的就地一滚避开了林知皇射来的这道带火的箭矢。 齐冠首此时也在远处拉了弓弦,向倒地的苗杳眉心射去。 “盾兵!”林知皇见得对面齐冠首的动作,边再次拉弓搭箭边扬声厉喝。 外围的盾兵立即举盾,竖起盾墙,齐冠首射来的箭矢穿透包有坚硬铁皮的盾牌,卡在了扬举的某面盾牌中。 林知皇见状转眸对立在对面的齐冠首勾唇一笑,然后又是一箭朝着中央圆心处的苗杳射去。 “啊!”苗杳捂腿痛呼。 苗杳的痛呼声还未落,抱腿的手臂就又中了一箭。 “啊啊啊!” 林知皇面色不动,再次拉弓搭箭,箭矢急射而出,又命中了苗杳另一只大腿。 周围皆静,整个峡谷间回荡着苗杳的惨叫。 黄松秋甩开架着她的护卫兵,看着场中惨叫的苗杳含恨快意的呸了一声,骂道:“孬种!原来不敢死!” 尚垣庭也一言难尽地甩锏往回走道:“不过只是三箭罢了,竟然惨叫成这样,果然是孬种!” 几人说话间,林知皇又是一箭射中了苗杳的另一只手臂。 苗杳此时四肢中箭,再不好随意动作。 与此同时,林知皇身后护卫的青雁军也架起了弓弩,对准了所有想要靠近苗杳的“友军”。 尚垣庭止步,戚玉寐也面色难看地看向林知皇。 而站在黄松秋身侧的姜枷则直接扬声质问道:“权王作为联盟军主帅,难道要对我等前来助力的友军出手不成?” 林知皇不慌不忙道:“诸位........苗杳善邪术,本王不让诸位靠近于他,是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 姜枷嗤笑:“用弓弩对准我们,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林知皇含笑收了弓箭:“自然是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因为口说无用,才用了些强硬的手段罢了。” 姜枷闻言,对此时离苗杳最近的两名护卫兵摆手。 这两名护卫得令,立即执剑向阵心已不得动弹的苗杳冲去。 然而这两人还未跑两步,林知皇身后的青雁军便射出了四道弩箭,正正好命中两人的双腿,让他们倒地再不得行。 此处的惨叫声顿时变成了三道。 姜枷见林知皇真对他们这方人马射了箭,气急:“好个权王!作为联盟军主帅,竟然对友军下此毒手!难道是想保苗杳?” 对于姜枷质问,林知皇慢悠悠地回道:“这位姜谋士说笑了。苗杳善邪术,本王作为联盟军主帅,已经明令诸位友军勿要再上前,这两位却还是要冲向苗杳,明显是被苗杳用邪术控制了啊......” “本王如此做,是在阻止他们过去被苗杳所害。” 姜枷:“..........” 周围众人:“...........” 虽然在场众人都知林知皇是在强词夺理,但她行事这般霸道,也让在场众人再不敢冲上去靠近苗杳。 吴煦要上前,也被林知皇抬手拦了,让花铃又投掷了一个东西过去,那东西准确的落到苗杳身边,然后便放出黄色的烟雾。 片刻后在场中惨叫的苗杳突然动作顿住,然后惊慌道:“本门主的眼睛!啊啊!本门主的眼睛为何看不见了!” 周围众人听后悚然而惊,再次后退回避,唯恐那权王用来对付苗杳的东西被自己沾上,然后双目失明。 “殿下!殿下!有话好好说!本门主....不,我有东西给您!还请您手下留情!” 苗杳被黄烟熏瞎眼睛后,也不故作害怕窝囊引人靠近了,坐起身来想与林知皇谈判。 第1583章 林知皇生擒苗杳 第1583章 林知皇生擒苗杳 “手下留情啊.......”林知皇缓声说着话,似乎真在思考此事。 “是是是!殿下!我真有东西给您,还有.......... ” 苗杳说话故意留半截,引在场众人遐想,对林知皇这边却又像是怕此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会让林知皇这边不能再独占好处。 林知皇低声笑了:“本王现在什么都有了,何须你这妖人给?便是本王如今有想要的,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去拿,你给?笑话。” 林知皇的这句“凭自己的本事去拿”,落到此时周围人耳中,无疑就是“凭自己的本事去抢”,这话可太霸道了....... 黄松秋却看着权王这小辈发起了呆来。 原来女子不耽于情爱来,是可以走到这一步的。 若她的女儿钟雨兰.......能有这权王的一分清醒,当初是不是就不会...... 想到苗杳哄骗了她精心培养长大的女儿,黄松秋看向苗杳的目光更是淬了毒。她的女儿那般聪慧,若非被苗杳用情爱为网给害了,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殿下!殿下!是我方才说错话了!是我.....是我....有东西要奉给您!您乃翱于九天的腾空之龙,是平定乱世的明珠!我早便看出了您的不凡,在没有亲见您前,就为您准备了将要奉上的礼!” “还请您给我一个向您奉礼的机会!” 苗杳将自己的姿态摆的无限低,再没了从前在神台上睥睨众生的狂妄。 在场的尚垣庭、戚玉寐等人听到苗杳此话还好,因为他们都不信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其余围守在此处的普通士兵,以及黄松秋等人带来的护卫兵,在听到苗杳说出来的这些话后,看向林知皇的目光就有所不同了。 仿佛真在看......世道所定的真龙,下凡的真仙。 林知皇冷了脸,扬手又让花铃朝着苗杳所在的方向抛了一个圆球,圆球落地后飘出粉色的烟雾。 有了前车之鉴,周围的人见状这回避的非常快,就怕被林知皇对付苗杳的手段殃及池鱼。 已经无法视物的苗杳虽然这会看不见了,但还是听的见的,听到身边又有东西掉落的声音,爬起身就要离那东西远点。 然而此次东西投过去了良久,那苗杳都没有什么反应,周围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林知皇。仿佛在问她究竟投了什么东西过去,是投了个寂寞吗? 林知皇丝毫不尴尬,也很诧异苗杳这会竟然还能坐着:“唔,临河特制的这种强效迷烟都不能将你熏晕,确实有些本事。” 听林知皇说是强效迷烟,早已让自己身体对迷烟等物免疫的苗杳后悔的不行。早知林知皇丢过来的是这东西,他就假装被迷晕,之后还能图谋....... 苗杳恼恨,这究竟是什么迷烟,竟然一点气味都没有! 还没等苗药恼恨完,便感觉到大腿又是一痛,苗杳一愣,抬手要去摸,伸过去的手还没摸到痛处,这只手也传来相同的痛。 “啊啊啊啊!”苗杳再次仰头惨叫。 苗杳就这样在众人的目光下,四肢成了箭靶,直到四肢上再没了扎箭处,人也疼晕了过去,林知皇这才让忽红带人过去拿人。 好巧不巧的是,在忽红带人将四肢已被射成刺猬的苗杳锁拿的那一刻,属于齐冠首那边的换防时间也到了。 齐冠首麾下大将百里驳盯着林知皇,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 林知皇看着这会终于走上前来的齐冠首,含笑对周围众人道:“苗杳本王就先带走了,诸位中若与苗杳还有仇恨未了者,大可向本王这递来拜帖相商。” 林知皇客气地道完这话,便不再此停留,带着手下众兵将如潮水般从这处断崖退去。 费尽功夫,却没能抓到苗杳的尚垣庭,看着苗杳被提走的背影,恼怒的将手中大锏甩插入地面。 戚玉寐则直接往后倒去,被他的两只爱犬给接住了。 黄松秋看着苗杳晕死过去被带走,既是快意,又是含悲的在这处山谷间放声大哭。 齐冠首看着林知皇远去的背影,面上的表情依旧如仙般淡然,不知其此时究竟在想什么。 虞沟生在这会却痛心疾首地跑了回来,蹲到了时而大笑时而悲哭的黄松秋身边追问,刚才她所投的那针对蛊虫的毒烟,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 “喂!我问你话呢!”虞沟生身上就还剩一只蛊王抗住了没死,豢养的其他蛊虫就算逃走了,也没过多久就翻了肚子。 虞沟生这会是真的很生气。 她的小可爱死了这么多,可都是她精心培养的。 “死了好,这些东西都死了才好!”黄松秋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虞沟生一眼。 “你!”虞沟生怒:“我的小可爱们可从来没有害过人!” 黄松秋咬牙道:“只要它们活着就会害人!我女儿也说她养的蛊虫绝不会害人,结果呢?哈哈哈......” 走过来的吴煦听到黄松秋此话脚步一顿,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女儿?是苗跃伏的母亲钟雨兰吗?她也养了蛊虫?还用蛊虫害了人? 吴煦心里这般思量着,拉着还要与黄松秋理论的虞沟生起身离开此处。 “吴大哥!我还要与她理论呢!” 被拉走后虞沟生还要回去找黄松秋的麻烦。 吴煦强硬地拖着她走:“她投杀灭蛊虫的毒烟是冲着苗杳去的,今日也算助了主公一臂之力,否则抓苗杳的过程不会这般简单。” 虞沟生偃旗息鼓,嘟囔道:“可她将沟生的小可爱们也杀死了。” “不是故意的,殃及池鱼罢了。”吴煦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这些蛊虫都死了也好。 蛊虫这东西防不胜防,都死了,确实能防止再有像苗杳这样的人利用它们来为祸。 强如玉照天子,都死在了蛊术这道上。 便是主公,之前在这上面也没少吃苦头。还是遇见了虞沟生才彻底解了异人蛊之患...... 这东西,其实没有才是最好的。倒也不必分会蛊术的人是善是恶了。 虞沟生到底被吴煦劝好了,随着他去追林知皇撤走的大军。 第1584章 苗跃伏到览州州城,面见林知皇 第1584章 苗跃伏到览州州城,面见林知皇 在路上吴煦见虞沟生好了些,只做不在意地问:“思宁前辈就只教了你一人蛊术?” 虞沟生点头:“师父说几位师弟不适合学习蛊术,并不让他们接触此道。在此道上,他们也就通个皮毛。” 吴煦闻言眸中浮出笑意:“思宁前辈不愧为平门门主。” 平门乱世出,用己身所能拯救天下黎民。在盛世时,又避世潜心修行,隐于山林。思宁道人所言所行贯彻此条门规,倒不愧为代代都受世人推崇的平门门主。 想到此,吴煦又皱了眉。思宁道人这边只将蛊术传给了心思纯透的见雪,苗杳那边呢?他行事无所顾忌,怎会思考这许多? 特别是黄秋松所说的那钟雨兰......苗跃伏之母...... 她似乎就在苗杳处习得了蛊术。黄松秋今日用来毒杀蛊虫的烟雾,会不会就是出自钟雨兰之手? 毕竟看那黄松秋表现出的模样,是十分厌恶蛊虫的,又怎么会悉心豢养这些东西? “吴大哥在想什么?”虞沟生见吴煦赞了他师父一句话后就不说话了,贴上来问。 吴煦自然不会说在想怎么灭除蛊道的事,只道:“在担心逐世。” “是哦,将王鹿那小子给忘了。”虞沟生一拍脑门。 “已经被主公命人抬回去了。毒杀蛊虫的毒烟飘散时,逐世也躺在附近。他体内的蛊虫是不是自动就死了?” 虞沟生摇头:“体内的蛊虫与体外的蛊虫还是不同的。存活在人体内的蛊虫是不用呼吸的,只用靠人体的养分存活便可。若不引蛊,只有等人死后,体内的蛊虫再不能从人体内获取养分,才会主动爬出。” “所以已经进入人身体的蛊虫不用接触外界,是不能通过毒烟毒死的。” 刚才她随身携带的蛊王,就是通过钻进她体内才避过一劫的,其他蛊虫就没有蛊王聪明了,只知道不能反噬主人,一个劲的只想跑远点。 就都......被毒烟...... 虞沟生想到此,又开始痛心她所养的小可爱们来,再没了和吴煦闲话的心思。 吴煦这边知道了想知道的事,也急着跟上前面的军队,没再继续向虞沟生探听,后面两人一路回返军营再无他话。 各方势力的掌权者们很快就收到了林知皇生擒苗杳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各方势力也不再执着于览州州城,开始从此处散兵,按照原有的攻战路线开始攻城。 苗杳已经被擒,此次联盟的最大战功已被权王所揽,各军若想在最后分功宴时,分得大好地盘,这会就得多打下些地盘来累功。 走的最快的,是齐冠首的人马。基本上是在林知皇这边生擒苗杳的下一刻, 齐博?便带着三万兵马从州城西城而出向外去攻了。 齐冠首麾下大将百里驳也与左右参军关山衣、胡书, 携兵两万开始向其余城池进攻。齐冠首这边则留有一万兵,亲自驻守在州城,仍与林知皇的驻军营相邻。 林知晖这边也带四万兵马行军去攻之前早已规划给他攻打的城池。 鲁蕴丹那方早于他们之间就离兵览州州城郊外,开始向北而攻,走前还留了一队人马护送鲁耀鹄往林知皇驻军营这边来。 几日过后,不止众掌权人,各方人马也都收到了权王生擒苗杳的消息,顿时拜帖如潮水般向林知皇这方涌来,皆想在苗杳死前见上他一见。 苗杳害过不少人,更用邪术控制了不少人为他所用。 一旦苗杳死亡,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将有不少人会随同他死去。 这也是苗杳一直能死里逃生的根本原因。 苗杳自信无人敢杀他!杀他,也意味着连带杀了那些被他所“控制”的人。 而这些人的怒火,都会向着杀他的人而去。 更有甚者......擒得他的人,就是一直被他用蛊术所控的人。 在苗杳眼里,权王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在苗杳从林知皇为他特意准备的牢营里醒来时,倒也没有特别慌。 除了苗杳觉得林知皇就是被他用蛊术所控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他又能视物了。 虽然因四肢中箭过多,这会剧痛无比无法动弹,但权王这边也是好好的给他包扎治疗了的。 这是什么?这就是怕他死。权王对他的性命,并不是毫不在意,只求他死的。 苗杳眼中浮出自得之色,就等着林知皇来亲自见他再谈判了。 林知皇这会却没有亲自见苗杳,而是见了苗杳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苗跃伏。 “最后果然是你抓了他。” 苗跃伏见到林知皇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林知皇只当这是夸赞了,回道:“倒多谢苗州牧对本王的看好了。” 听林知皇以生疏的以官职称他,苗跃伏眸色暗沉地看着林知皇不说话了。 “怎么?后悔之前提出的交易了?”林知皇凤眸微挑。 苗跃伏摇头:“已有之约,你既未失约,我岂会失约?” 林知皇满意地颔首:“准备如何将你的兵马过渡给本王?本王这边收到‘货’满意了,再将你要的‘货’给你。” 苗跃伏棕色的眸子略微不快地敛起,强调道:“苗杳是货,我手底下的兵将.....却是八万条活生生的人命,非是货。” 林知皇黛眉轻挑,眸中闪过满意之色:“苗州牧果然爱兵。行,这话算是本王说错了。” 苗跃伏这般在意他的兵将林知皇是乐见其成的,这也意味着他就算为了他的八万兵将好,也不会故意留后患给她。 因为一旦军中起乱,受害最大的就是兵将。 对于掌权之人,心疼兵将的还好,对于不心疼兵将的掌权者来说,也就是再招兵买马的事。 苗跃伏见林知皇此时心情甚好,突然道:“你....不能以字称我吗?” “或是如幼时那般,唤我为......” “苗大哥。” 苗跃伏说出“苗大哥”三字时,棕眸中闪过追忆之色。 第1585章 还以为你至少会有恨我的情绪,看来连这都是我的奢望了 第1585章 还以为你至少会有恨我的情绪,看来连这都是我的奢望了 “苗大哥?”林知皇眉头轻皱。 “不能如此......再唤我一次吗?” 呃...... 基于现在想做买卖,苗跃伏此次见面也没再无礼唤她为“环儿”,林知皇倒是不想将两人的关系再闹的更僵。 但是吧......今时今日,这声苗大哥.....林知皇还真唤不出口。 林知皇长叹了口气,连名带姓唤了他的全名:“苗跃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如何?如今的我们,是作为两方诸侯在洽谈之前.....我们已经谈好的交易.......” “又何必牵扯到我们之间的私事呢?” 苗跃伏棕眸中闪过受伤之色,看着林知皇沉默了片刻,才道:“此次事情谈完,我们之间也不会再见面了......不能......” 林知皇摇头:“不能。本王与你之间,不想谈私交,也没有私交。” 苗跃伏笑了,此次他的笑不再是病态的灿烂,而是释然后的颓废。 “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一直是抱有希望的。现在看来.......等我从你眼前消失后,你应该也会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一丝痕迹都不会在你这留下。” 林知皇毫不留情道:“没错。” 苗跃伏嘴唇颤抖:“还以为你至少会有恨我的情绪,看来连这都是我的奢望了。” 林知皇语气稍缓:“.......苗跃伏,也许你该寻另一名知心者相交。你在本王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回馈。” 苗跃伏突然低下了头:“本州牧连日赶路来此,现在很有些困乏,想在您这先休息一日再与您细谈之前已经谈好的交易。” 林知皇眉眼微动,还是缓缓地点了头,让花铃亲自送苗跃伏去自己为他早就准备好的营帐。 花铃送完人回来就面色古怪的禀报道:“主公,那苗跃伏好像哭了?” 林知皇眸中闪过诧异之色:“在你面前哭的?” 花铃摇头:“铃退出来的时候,看到他领口的衣襟上落有水渍,倒是没看到他哭。只是猜测罢了。” 林知皇闻言挥退花铃,想到从前种种,还有苗跃伏与她此次交易后将会面临的局面,在帅帐内独坐了良久,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殿下,唤来奴婢有何吩咐?”欢颜此时进帐,向林知皇行礼请示道。 “苗州牧在此地期间,一应起居等物给他安排最好的。” 林知皇是公私分明的人。不谈私事,只谈公事,苗跃伏如今是与她交易八万兵马军权的“大主顾”,给不了他心里上的慰藉,总该要给人家外物上的享受才是。 苗跃伏在林知皇这里,是将要落幕的死人,而在行军途中的符骁,也快成汪长源心中的死人了。 为何? 因为只有死人.....才一天都不怎么吃饭。 这还是在行军途中呢,就算现在主公年轻,身体也不能这么造啊。 “主公,您今天又只用了半块馍.......可是行军途中伙食不佳,这才让您一直都没胃口?” 在汪长源得知今日晚膳符骁也只用了几口饭后,便再也坐不住了,从后方车辆赶到了中部帅辇,打定主意今日就是逼,也得让符骁正常饱餐一顿。 符骁摆手:“汪公勿要担心,行军赶路,难免食欲欠佳,等将前面的航城攻下来,在那城里休整两日就好了。” “是因赶路太急颠簸所至?” 汪长源哪里听得进符骁所说的“将前方航城攻下来休整”便好了,这样的话。已经开始想解决办法:“要不先停军在一处先休整两日再前攻?” “耽误时间。”符骁直接拒绝。 “怎会耽误时间?”汪长源皱眉:“在这段时间内,您已经连续攻下三城了,别说是停下来休整两日,便是停军在此休整个十日,再往前行军都不算晚。” 符骁抿唇不再说话了。 “主公,可是这段时间行军太急才至您如此的?那就更该休整两日再往前行军了,便是您的身体受得住,这些跟着您征战的士兵也受不住啊。” 汪长源见符骁不说话,就是有所松动了,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说来您为了加快攻城时间,连番攻城,连及冠礼都未简易办一个......” 话说到此,汪长源话声一顿,略有些不满道:“说来您不在意生辰是常有之事,但此次到底是您与权王确定婚约后的第一个生辰,还是二十及冠,权王怎也没派人来有个表示?” 符骁语气平缓道:“泽奣如今赶去了州城那边,那里多方势力聚集,局势瞬息万变,泽奣事忙,这等小事,她怎会顾得上。” 汪长源止了声,觉得自家主公这话说得格外“贤惠”,但是吧....看表情,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汪长源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自家主公“食欲不佳”的原因,但嘴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道:“主公,刚才斥候来报,前方有一处地势平缓,适合我军暂时驻扎的地。” “连番攻城赶路,便是您的身体受得了,众兵将的身体也受不住了。就在前方先休整两日,再继续向前行军如何?” 汪长源说完不等符骁再回话,便当符骁已经同意了,起身要行礼告退。 符骁听汪长源如此说,又如此作态,想了想这般下去确实兵疲马乏,于后面的攻城不利,便颔首让汪长源退下了。 汪长源一出帅辇,便有不少兵将围了上来,在得知会在前方休整两日后,俱欢呼起来,面上的疲惫之色皆一扫而空。 袁玄策则在众将欢呼后拉了汪长源到一边细问:“主公怎么样了?还是一直食欲不佳?” 汪长源点头,然后将自己的猜测与袁玄策讲了。 袁玄策听后有些不信:“权王那边确实事忙,两人如今都忙于剿灭清平军,更不在一处,也没办法陪主公过这生辰,主公岂会因此就茶饭不思?” 汪长源恨袁玄策是块木头:“生辰不能一起过,若是有心,书信和礼物总能来吧?这都没有,主公岂能不寒心?” 第1586章 符骁收到林知皇准备的及冠礼 第1586章 符骁收到林知皇准备的及冠礼 “寒心?”袁玄策难以理解地敲了敲脑袋:“汪公.....这个词用的过了吧?不过就一小事,怎么就寒心了?” 汪长源越发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了,甩袖就要走。 “哎,汪公,别走啊!主公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要走的汪长源被袁玄策拦住:“若真是如汪公所说,主公是因此事才少食的,您得想个办法啊,本将军瞧着主公的脸颊.....这几日都有些凹陷下去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汪长源没好气道:“再说了,主公在意的压根不是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在意的是权王对他的心意......” “权王对此事如此不上心,明显主公对于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所以才会连主公的重要日子都不上心。别说礼物了,连封书信都没有......” 这才是主公在意的点。 但是这话与袁玄策说了也是白说,他肯定理解不了。汪长源说到一半也懒得说了,准备自己去给权王写封信,提醒一下。 委婉地说说这位权王,就这般对他们主公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可就有点过分了啊。 袁玄策见汪长源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正要再问,就听手下亲兵在帐外来报道:“大将军,权王那边使人送了东西前来,送东西的人说要面见主公,才交物。” 袁玄策皱眉问:“可有查过印鉴?” 亲兵恭声回道:“查过了,确认无误。” 行军期间,谨慎起见,外来兵将是不可面见一军主帅的,以防有刺客钻空子行刺杀事。但亲兵来报说已经检查过印鉴了...... 袁玄策犹豫。 汪长源则面带悦色的一锤定音道:“让他亲见主公去送东西。” 袁玄策皱眉:“汪公!” 汪长源又道:“驱云若不放心,不若再亲自去确认一下来人所持的印鉴。他献物于主公时,你也亲自在一旁看着。” 袁玄策到底被汪长源说服了,带着权王派来送物的人,去亲见主公。 然后袁玄策就亲眼见着他家主公在接到檀木匣的那一刻,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活起来。 倒不是符骁的表情有什么变化,其实符骁不论什么时候,大多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在符骁接到木匣的那一刻,眸中就有了活气。 没错,就是活气,主公眼中大多时候都带着倦世的暮气。 此时此刻,袁玄策才真正的觉得,汪长源刚才的分析是没错的...... 权王已经.....对他们主公影响这么大了吗? 袁玄策在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汪长源从前所说的.....主公不适合做掌权人究竟是何意....... 在袁玄策看来,主公文韬武略乃世间罕有,更有一颗虚怀爱民的心,主政也雷厉风行,刚柔并济。 再没有比他主公更适合为天下之主的人了......彼时的汪长源为何要发出此叹? 现在的袁玄策终于懂了。 外冷内柔的主公.....其实极易被人以情相困。 齐长铮是如此,如今的权王.....亦是如此。齐长铮在以亲情为困,权王则在以爱情为绳。 齐长铮这亲人已让主公遍体鳞伤,权王.....真的可以相信吗? “驱云,你先退下吧。”符骁见袁玄策待在原地不动,只得从檀木匣上收回目光道。 袁玄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先退下了,退出去后袁玄策便去找汪长源商量此事去了。 符骁却在袁玄策走后,等了好一会才打开檀木匣。 首先映入符骁眼帘,便是静躺在木匣中央.....那带有红唇印的槐花纹鹤式正黄翡冠。 符骁的目光定在黄翡冠的红唇印上,半晌才道了句:“.........不知羞。” 符骁嘴上这般斥着,却伸出手来小心地避开了这唇印,将这黄翡冠拿在手上细细观摩起来。 黄翡是难寻的好料子,雕工是顶尖的雕师手工,这东西非是临时起意能送的,是泽奣早有准备的....... 看出这点后,符骁唇角微弯。 看来确实是她事忙,这才忘了他的及冠。 符骁小心地放回玉冠,又去取匣中的信展开看。 打开信,第一张便是Q 版的林知皇在抱着Q 版生气的符骁道歉。 而画中Q 版的符骁显然并没有原谅Q 版林知皇的意思,抱臂扭脸,整张侧脸还气得圆鼓鼓的,瞧着.....十分的可爱。 “.......我哪有这般小气。”符骁低喃着,翻页去看下一张来信。 后面的信上就都写的是字了。 林知皇先是细讲了自己这段时间做了哪些事, 意在显示自己确实很忙。然后关心符骁的近况,再委婉的解释了自己为何没有回信,又为何将及冠礼晚送了。 这封来信,在符骁看来,通篇都透着向他解释的意思。 符骁却在意的不是林知皇向他解释了,而是.....林知皇虽然忘了他二十岁的生日,却并非故意的,而且.......极为在意他的感受。 会感到歉疚,忙里抽空来向他解释。 这就......够了。 还有......她竟然赠发于他。 符骁想到信里最后写的“结发为夫妻”,眸色柔软的去翻看这木匣的底部,果然看到了一指用红绳仔细缠好的青丝。 符骁用指尖轻抚着这缕发丝,而后解了发冠,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匕,也从头上削了一缕青丝下来,然后拿出木匣中的那缕青丝,极有仪式感的准备将这两指发丝.....结发。 然而符骁想的好好的,手却不听他使唤,缠来缠去,他都没法将两指青丝打出一个好看的结来。 符骁皱眉,准备解了结再重新打。不完美的结,可不怎么吉利! 于是符骁和系结较上了劲,连汪长源掀帘进来都未第一时间察觉。 而进来的汪长源一掀帘见自家主公正披头散发的在......绞着两指发丝......也僵在了车辕上。 符骁抬头看去,同款僵住。 符骁:“.........” 汪长源:“.........” 第1587章 结发夫妻之同心结 第1587章 结发夫妻之同心结 符骁与汪长源对视了良久,最后还是汪长源先放下车帘进了来。 “主公....您这是?” 符骁到底没有将手中的两缕发丝放下来,故作镇定地回道:“在结发。” 汪长源见符骁故作镇定,极力表现着此事为正常事的模样,他也只做正常的问:“结发?” “嗯,泽奣送来了一缕发,意为与我结发。”尽管符骁说这话时表情如常,但汪长源还是莫名从此话中,听出些许炫耀的意味。 “结发夫妻啊.......”汪长源抚须点了点头,笑赞道:“殿下对您有心了。” 地位到权王这步,若非十分信任此人,是不会将头发这物随意予人的。 权王愿意赠主公此物,已经充分说明了她对主公的重视与在意。 符骁听得汪长源此言,眸中轻染上些许悦色。 汪长源趁热打铁的又问:“那殿下还送了主公何物?听驱云说有一个木匣。” 这么大个木匣,里面不可能只装了一缕头发吧? 汪长源从进来看到符骁多云转晴的面色,便对林知皇送来的东西起了好奇心,见符骁眸中闪过悦色,探问的同时,也趁机探头去看小书案上放置的木匣内部。 符骁眼疾手快的就将木匣的盖子给盖了起来,成功阻隔了汪长源探看的视线。 汪长源:“.........” 神神秘秘,倒是让人更好奇木匣里面还装了何物了。 符骁盖了木匣后,也意识到自己动作过大了,只做无事发生的转了话题问:“汪公可会系结?” 普通夫妻结发,一般都是由家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来亲手系结的,现在他身边没有血缘长辈了,汪长源也算他长辈。 这发结由他来系,最合适不过了。 汪长源闻弦音而知雅意,当即便伸手道:“自然会。” 这可是个带着荣耀的活计。 他能亲手为主公和权王系紧发结,此生也算无憾了。 汪长源心里这般想着,倒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可真是太对了。 符骁郑重地将手中的两缕发丝递给汪长源。 汪长源也郑重地接过头发,开始神情虔诚地系结。 “等等。”符骁突然道。 汪长源正准备系节的手顿住,抬头看向符骁:“主公,怎么了?” “我的那缕发.....被我刚才系结弄得有些散乱毛躁,我再重新剪下一缕给你。” 汪长源看了看手中没有被红绳系紧的那缕头发,赞同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在符骁抬匕又准备割下一缕头发来时,袁玄策也正好掀帘进来请示:“主公,前方就到了暂时驻军.......” 袁玄策后面的话,再看到帅辇内的情景时,戛然而止。 符骁二话不说,起身就将站在帅辇车辕上发呆的袁玄策给拽了进来。 “主....主公?” “请示前莫要掀帘。”符骁将袁玄策拉进来后,就先声夺人地训斥道。 袁玄策立即抱拳请罪:“是玄策行事随心了,竟然犯此大忌,还望主公责罚。” 符骁摆手,面无表情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 “诺!” 袁玄策重新抬起头来后,看看披头散发的主公,再看看手中拿着两缕头发的汪长源,面露奇怪之色道:“主公........方才您与汪公在马车内作何?” 符骁严肃道:“不该你知道的事少打探。” 可这会却换汪长源有了炫耀欲望,先对符骁道了句“驱云也是关心您”,而后又转头对袁玄策道:“老夫在为主公与权王结发。” 说着话,汪长源还特意向袁玄策举了举手中的两缕头发。 符骁:“.......” 袁玄策知道此事后,反应与汪长源差不多,同样觉得权王赠主公头发,当真是对他主公有心了。 但他还比汪长源多了一项反应,那便是羡慕。 羡慕汪长源能亲手为主公结发...... 早知权王送来的礼物是这个......方才他就不走了,这活计可就轮到他了。 符骁沉默了半晌,想着袁玄策和汪长源也不是外人,知道了就知道了,便没再多说其他,又割了一缕头发给汪长源。 “劳烦汪公了。”符骁将新割下的一缕头发递给汪长源。 汪长源满脸喜色地接下:“不劳烦。能为主公效劳,是长源的荣幸。” 袁玄策羡慕嫉妒恨。 汪长源郑重的将符骁与林知皇的头发系好了同心结,然后递还给了符骁。 符骁接过缠了同心结的头发,面容都柔和了下来,视线落在这用头发系成的同心结上,眼里一时再没了他人。 袁玄策见状,识趣的就想退下。 汪长源却还想知道木匣里有什么,才让主公这般神神秘秘的不让人看,便暗戳戳的对袁玄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书案上的木匣。 袁玄策接到汪长源的眼神,目光也顿时落到了那紧闭的木匣上,于是转了口风道:“玄策听那送礼来的人说,殿下送了您一只玉冠做及冠礼,您这会头发正好散着,可要玄策用那玉冠为您束上?” 符骁从同心结上收回视线,果断拒绝:“不用。” “主公......” 符骁这会不等袁玄策与汪长源再说其他,直接逐客道:“前方就要到暂时驻军休整的地点的了,你们二人先下去忙正事吧。” 话落,符骁就席地坐下,一副也将要休息的模样。 休息就会散下头发,倒是不用再束发了。 符骁从话语到行动上都做了他要独处休息的意思,汪长源与袁玄策便是对林知皇送符骁的及冠礼再好奇,也不好再逗留,只得退下了。 第1588章 符骁的回礼,黄松秋欲见苗跃伏 第1588章 符骁的回礼,黄松秋欲见苗跃伏 待两人退下,帅辇内又只剩下符骁一人时,符骁重新坐了起来。 符骁先看了被系同心结的发丝好半晌,方才拿了腰间的锦袋悉心地装了进去,又将锦袋系回了腰间。 然后披头散发的符骁又从木匣中拿出那只染了唇印的黄翡冠,给自己冠上了。 待用此冠将发冠好后,符骁又想看看自己冠上这发冠究竟是何模样,于是等帅辇在临时驻军地停下后,符骁便唤来身边伺候起居的亲兵送面铜镜过来。 “主公,铜镜送来了。”伺候符骁起居的亲卫兵启云在帅辇外请示。 符骁躺下,遮住发冠:“进。将铜镜放在书案上。” 启云低眉顺眼地进入帅辇,将铜镜依言放在书案上后,但没有立即退出去,而是躬身请示道:“主公,您晚膳未用多少,既然已经驻军休整,许多饭菜伙营也好开火做了,可要再送一份膳食来?” 符骁也觉得有些饿了,便道:“两刻钟后送来,退下吧。” 启云听符骁愿意用膳,当即喜上眉梢,抱拳应诺退下。 启云退下后,符骁便又坐起身来,然后在铜镜前,认真细观自己戴上这黄翡冠的模样。 这绝对是符骁看镜子里的自己,最长时间的一次,看着看着......符骁的手就抚上了发冠上的那抹唇印。 仿佛这是林知皇站着,而他坐着,居高临下含笑在他的发冠上落下的唇印。 “听说主公晚上叫膳了。”袁玄策与汪长源将临时驻军的一切事宜吩咐下去后,就又回到了帅辇附近,然后看着帅辇方向就这么闲聊了起来。 汪长源听袁玄策说符骁有胃口吃饭了,满意地抚须笑了:“老夫前面说什么?就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吧。” 汪长源说着此话,还颇为自得地斜睨了袁玄策一眼。 因为现在符骁食欲恢复,袁玄策心情也大好,接收到汪长源这眼神,毫不吝啬的夸奖道:“汪公高见!” “嘶,也不知道权王送给主公的玉冠到底有何稀奇之处?竟让主公这般遮遮掩掩,不让我等一观。”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人收到饰品内的礼物,若是十分喜爱,定会立即佩戴在身上,让更多人能看到他新收到的礼物的。 此为展示和炫耀,便是再低调的人,都不能免俗,此乃人性所致。 而主公.....明明对那礼物喜爱极了,却不愿意让他人一观,连他们这些心腹都不让看,倒是让人越发好奇了。 袁玄策就没汪长源这么重的好奇心了,只要知道权王对他们主公也是上心的便行,就接话道:“主公不愿给我等一观,自然有不能给我等一观的理由,汪公最近似乎闲的很,有这个时间,不若多关心后续攻城的谋划吧?” 汪长源再次在心里恨袁玄策是根木头,甩袖道:“老夫看着很闲?” 袁玄策点头。 汪长源心梗:“老夫关心的才是大事!主公和权王的感情进展,如今才是大事!” 袁玄策提醒道:“........汪公,我们还在外征战呢?” 袁玄策觉得汪长源最近太“不务正业”了。 袁玄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就带了出来。 务什么正业?汪长源心道:现在不管打下几座城,都是为那权王打的! 他现在忙的才是正业!主公的嫁妆已经够多了! 比起再劳心劳力地打“嫁妆”,汪长源更关心他家主公在权王心底究竟是什么位置。 权王对他家主公究竟是不是真心! 于是汪长源与袁玄策这对同僚,在共事多年后,首次对对方有了意见,都觉得对方“不务正业”,实在是没有为从的职业操守。 而他们的主公在休整的这两天里也很“不务正业”,在帅辇里睡了吃,吃了睡,反正除了叫膳,就没怎么再与旁人说过话。 一直到了再起军那日,符骁一改之前的沉肃,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出了帅辇,命人送出了自己这两日在帅辇内,亲自捣鼓出来给林知皇的回礼后,便骑了爱驹在军前领军,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袁玄策与汪长源见符骁心情好,他们也心情好,于是心情好的主从三人,攻占起清平门所占的城池来, 速度就更迅猛了...... 在林知皇拔得头筹生擒苗杳的消息传到符骁这边时,符骁这边带着六万大军已经又攻下了一座城池。 士兵之间,同战更易生情谊,几场酣畅淋漓,势如破竹的征战下来,符骁这边也算将之前从齐秋岚那处融来的兵马,彻底融到了自己军中,兵哗隐患顿除。 苗跃伏到了林知皇这里休息了一日,才算解了连日赶路的困乏,再见林知皇,整个人都有一种洗尽铅华的明朗之态。 这日苗跃伏见到了林知皇,还未开口说要见苗杳,就听林知皇先开口问:“你外祖母听说你带人来了本王这,如今向本王这递了拜帖说要见你,你可要见?” 苗跃伏一愣:“外祖母?” 林知皇颔首:“钟黄氏。” 黄松秋的那包毒杀蛊虫的毒烟,也算帮林知皇生擒苗杳立了功,她这会客气地递了拜帖来,林知皇倒也给她几分薄面。 就是黄松秋能这么快,就知道苗跃伏到了她军中的这个消息嘛......在此事过后,却是得好好探查一番的。 林知皇想到此,凤眸微眯。 苗跃伏想了想后道:“....见。” 第1589章 黄松秋:伏儿,不若....你嫁与权王做小? 第1589章 (加更)黄松秋:伏儿,不若....你嫁与权王做小? 苗跃伏客气道:“劳烦殿下为本州牧安排一处单独的营帐。” 这就是只想祖孙两人单独见面的意思了。 苗跃伏不作妖,又欲用八万兵马加一郡之地换苗杳这条命,林知皇这会自然对苗跃伏是无限宽容的,闻言倒也没多做犹豫,直接就应允了。 两刻钟后,苗跃伏与黄松秋就在一处没有守兵的营帐内见面了。 林知皇为了避嫌,这处营帐外的守兵离了至少有五丈远。 黄松秋进帐前见到这个情况,面上神色略有放松。在进帐后,黄松秋看到独自等在帐中,已经长得人高马大的苗跃伏,面上直接浮出笑来。 “我的伏儿,一别十年不见,竟然长得这般高了!”黄松秋看到苗跃伏就快走几步,捧了他的脸细看他的脸色,见他气色极佳,满意地点了点。 “外祖母.....为何来此?”苗跃伏任由黄松秋捧住他的脸,表情严肃地问。 “是你娘.....”黄松秋话说到此,转了话头道:“苗杳此人害了你娘一生,还用你练蛊,此次是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我得了消息,岂能不来?” “消息是鲁蕴丹给你的?” 黄松秋犹豫:“.....是。” 苗跃伏棕眸中闪过一丝暗色:“他在利用您。” 黄松秋道:“我也在利用他,我们之间算是互惠互利。他对我.....也算仁义。” 苗跃伏眸中带出一丝讽意:“仁义?仁义的话......他此次就不会送您过来。” 黄松秋忙道:“是我主动求他,让他派人将我送来的。” 苗跃伏道:“那您又是从何处知道的此事?明明就是他诱引您来的。” 黄松秋反问:“那伏儿你为何又要来此?你该带兵去攻被清平军占领的城池才是!” 黄松秋其实知道鲁蕴丹对她的利用之心,但那又如何呢? 人在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才会被人利用。 有利用价值,才有与人互惠互利的资本。 她已经是半只脚埋进土里的老人了,这条性命谁要拿就拿去! 但她的女儿和她的外孙苗跃伏不一样! 他们娘俩儿还有大把年华好活! 怎可为了区区一个苗杳,就这般赔了性命去? 苗杳这个孬种也配? 只要苗杳死了,她的女儿钟雨兰和她的外孙就都能正常的生活了,就再也不用活在苗杳所带来的阴影里。 她的伏儿还没有享受过这世间许多美好,岂能一直都这般下去! 只要苗杳死了,只要苗杳死了!不论苗杳最后死在谁手里,只要苗杳死了,他就可以去了 身上的枷锁,随心所欲的去享受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她的伏儿苦了这些年,也该让他尝尝来这世间,过正常生活的滋味了! 她这个外祖母一件事都未为他做过,也是该真正为他做一件事了! 所以黄松秋此次来,根本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 苗跃伏拿下黄松秋疼惜抚在他脸颊上的手,面无表情道:“跃伏来此,自然有来此的理由。外祖母,此处危险,您先回去吧。” “是不是权王让你来的!”黄松秋突然厉声问。 苗跃伏皱眉:“不是。” “怎么不是!之前你们在苍州交战,你是不是就让她了!因为你心悦于她!”黄松秋压低声音,眸中露出对林知皇的怒意。 “......我没有让,是真输给她了。” 黄松秋不说话了,祖孙俩对视良久后,黄松秋突然将苗跃伏拉到桌案边,用手指沾了茶水写道:你此次过来,是与权王有交易吗? 这会换苗跃伏不说话了。 他不想告诉黄松秋他来此的目的,也不想骗她,于是就沉默了。 黄松秋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写:是欲交易苗杳? 苗跃伏依旧不说话。 黄松秋面上显出急色,又写:“回去。” 苗跃伏看着黄松秋的眼睛摇头。 黄松秋看到苗跃伏摇头,突然开口道:“你不是心悦那权王吗?嫁给她做小。” 黄松秋的话题转这么快,倒一时让苗跃伏没有反应过来。 “什......什么?” 苗跃伏以为自己幻听了。 “那神仙子符骁肯定不会为小,权王也不愿娶你为正室,你便退而求其次,为小!” 黄松秋将这苗跃伏听来都十分荒诞的话,说的格外严肃,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苗跃伏大为震惊,眼睛一时都要瞪出眶来。 黄松秋继续道:“你手上的那八万兵马以及剩下的一郡之地,就当你的嫁妆!” 她就不信了,不要王夫之位,还带上这丰厚的“嫁妆”,权王会看不上她人才品貌皆为一等一的外孙。 “您竟然让跃伏与人为......小?” 黄松秋道:“怎么? 女人可以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男人却不可与别的男人分享自己的妻子?” “呃.......”苗跃伏一时间被自家外祖母整的有些头脑发蒙:“这个好像扯不到是男人还是女人的问题上.......” “怎么扯不到?女人难道天生该比男人贱?女人可以的事,男人一样可以!共侍一妻怎么就不可以!” 苗跃伏头疼:“这事和男人女人没关系,是我这个人不可以。若是如此.......我会想杀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也得亏和他说这话的人是他外祖母,若是别人来这么劝他,苗跃伏觉得自己会当场一剑过去。 既侮辱他,也侮辱.....环儿。 环儿他知道,或许在一生中不会只有一个伴侣,但是.....却绝对不会在同一时间段拥有两个甚至是两个以上的伴侣。 因为环儿比任何人......都会尊重别人。所以在得知环儿与符骁有了婚约后,他一直想的是,如何将人.....抢过来。 黄松秋听苗跃伏这么说,眼里当即就含上了泪:“那你想怎么办!你是不是.....” 黄松秋话说到此哽了声音:“你是不是想在杀了苗杳后,便....便不活了?” 苗跃伏见黄松秋哭了,棕色的眸子中浮出伤色:“......苗杳的血脉,不该再延续下去。” 第1590章 林知皇听闻黄松秋的打算,苗跃伏留原苍州州牧性命的意 第1590章林知皇听闻黄松秋的打算,苗跃伏留原苍州州牧性命的意图 黄松秋听得此话,嚎啕大哭:“不行!你怎能有这种想法!” “外祖母,这是事实。” 黄松秋泣不成声:“你还是我的血脉,你是像你娘才会生得这般优秀的!你没有哪一点像那孬种苗杳!你怎能有此想法!” 苗跃伏抱住黄松秋:“......我死了,你与娘....也算彻底与苗杳脱离了关系。会活的自在的......” “不!” 黄松秋崩溃。 这边黄松秋和苗跃伏祖孙俩还未谈完话,那边林知皇就从听使这里知道了黄松秋想让苗跃伏给她为“小”的想法,让她很有些哭笑不得。 “中间有一段时间两人没有讲话。”听使汇报的极为仔细。 “知道了,继续监听苗跃伏。”林知皇摆手让人退下。 “诺!” 听使退下后,林者棋玩笑道:“主公如今势力强盛了,想让您三夫四侍的人倒是不少。” “五叔,大退让,必有大图谋。”林知皇扫了林者棋一眼:“莫要多想。” 林者棋忙收了没正形的模样,站直身体拱手道:“是,主公高见。” 淮齐昭帮林者棋解围道:“林宗伯应只是玩笑,他岂会想看到您后宅不安稳?” 林者棋苦哈哈地点头。 林者棋能力是有,就是稍微对他好点,便容易“飘”了,为防林者棋飘上天,林知皇也会时常为他紧紧绳。 林知皇方才对林者棋的态度,就是在为他紧绳。 周围众谋士见林知皇轻嗯了一声,便是揭过此事了,又气氛和缓地商讨起此事来。 “那黄松秋应是对您与苗州牧的交易有所猜测了。” 在苗跃伏带千余亲兵来此后,林知皇也将她与苗跃伏欲交易的给在旁的文武们讲了。 众谋士听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然而苗跃伏确实只带了千余兵马就住进了他们的军营,这事实又让他们不得不信。 苗跃伏对苗杳的恨意,由此可见一斑。 父子之间关系处到这一步,也是世所罕见。 曲伟道:“这苗州牧这般与主公交易,一点退路都未给自己留,明显是心存死志了。黄松秋这做外祖母的只怕不会坐视不理。” 林者棋摸着下颚道:“她是如何知晓苗州牧到了这里的?” 站在一边一直未说话的林婉娘这时开口道:“是苗跃伏身边的一名亲兵传消息给她的。” 淮齐昭点评道:“这苗州牧身边还真是漏成了筛子。” 林知皇不置可否。 会造成这种情况,是因为苗跃伏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身边人立下规矩。 身边人犯了诸如此类的事,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再加上苗跃伏理事也都随着自己的感觉走,倒让他这边的心腹手下皆觉得给诸如苗杳、黄松秋这样有亲缘关系的人,传递苗跃伏的消息..... 并不是在出卖自己主公,而是在为主公好,所以这样的事情渐渐地越来越多,他身边也就漏成了筛子。 林者棋问:“苗州牧见过黄松秋后,您就让他见苗杳吗?他可有说,他的那八万兵马欲如何光明正大地转给您?” 林婉娘在这时又开口道:“据手下传报来的消息,苗跃伏在动身来此处前,就已经派手下的好手带着原苍州州牧雍颐岁向览州州城这边赶来了,若路上无耽搁,再有二十余日的路程便能到。” 曲伟愣:“他这是......” 淮齐昭接话道:“准备将原苍州州牧给您,让您打着原苍州州牧雍颐岁的名义,将他钉死在乱臣贼子的位置上,让雍颐岁先掌了这苍州兵马,再让雍颐岁带兵马投效于您?” 林者棋也叹:“如此做,您确实可兵不血刃的拿下他的兵马,且不会让他的兵马对您生恨。” 林知皇颔首。 她就是收到这消息,才确定苗跃伏确实是准备将兵马“完美”转交于她手上的,所以这段时日,她对苗跃伏多有优待。 如此做,苗跃伏乱臣贼子的名头算是坐实了,还要将八方兵马顺利过渡给她,基本上是将自己的活路全数封死了。 之前她就奇怪,苗跃伏既然都已经彻底掌下了苍州,原苍州州牧雍颐岁在世人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后,应该就对苗跃伏无用了。 按照苗跃伏的性格,为何还要留着这雍颐岁? 却原来....是有此用。 所以他是从那时,就已经在心里有了这种打算吗? 想到此,林知皇凤眸中闪过复杂之色。 苗跃伏这人......视他人性命为草芥,对自己的性命亦是如此。 倒是一种另类的一视同仁。 曲伟见林知皇不说话,又道:“如此,这位苗州牧应该是铁了心要从您这交易苗杳了。等会他主动提,您便让他见苗杳吗?” 林知皇倒没立即回答,先问:“关了苗杳这些天,他有什么反应?” “就只喊饿。”林者棋回道。 林知皇关押苗杳的这段时日,除了水是无限供应的以外,吃食是每三日只给一个馍,再加上苗杳四肢上受了大伤,伤势恢复起来是需要消耗身体养份的,整个人都瘦脱了像,与之前保养得宜的模样大相径庭。 “可将他的那些家眷都擒来了?”林知皇这句话问的是站在一边的林婉娘。 林婉娘立即抱拳回道:“今日下午应该就能到了。” 苗杳所藏匿的这些家眷,是程螭临死前告知于林知皇的,他临死前还将.....苗杳留给后人的起势财宝的藏匿地,告知给了她。 苗杳所藏匿的财宝林知皇暂先没管,但苗杳所藏匿的家眷,林知皇原是准备利用来生擒苗杳的。 苗杳想葬入龙脉皇陵,为的就是福泽后人,但若让他断子绝孙呢? 所以林知皇是准备利用这个消息,来让被逼出陵墓的苗杳在被擒时分心的,但因意外有了黄松秋毒蛊虫的烟,去了苗杳最后一张底牌,这个倒是没能利用的上。 如今倒正好利用来攻苗杳的心。 苗跃伏对待这笔交易如此心诚,她也得给人家交出满意的“货”不是? 想到此,林知皇道:“本王下午先去见见苗杳,过后再让苗跃伏见。” 第1591章 苗跃伏,苗杳的家眷,任你处置。 第1591章 苗跃伏,苗杳的家眷,任你处置。 议会结束后,林知皇留下林者棋道:“等会帮本王写一份前攻令,然后到这里来加印,命人快马加鞭发给窦图与藏兰先生师徒,让他们带兵继续前攻。” 苗杳这边尘埃落定,齐冠首也只留下了万余兵马驻守州城,那州城这里有她带三万兵马亲自驻守便可,倒不必再留着许多兵停耗。” 林者棋拱手应诺,肃容领命下去办事。 午膳过后,林婉娘便来报,派出去的人已将苗杳藏匿的家眷都带来了。 竟是有姬妾数十人,这些姬妾最大的三十余岁,最小的才十六七岁,她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美。 林婉娘描述说,燕瘦环肥,各式各样的美人......苗杳算是都在那偌大私宅里集齐了。 而他的庶子也有五十余人之多...... 大的比苗跃伏都大,小的却才几个月大。 奇怪的是,苗杳竟然只有儿子没有女儿。 林婉娘命人询问了那些姬妾才知,不是苗杳没有女儿,而是但凡有姬妾生了女儿都被苗杳给抱走了,至于苗杳将那些女儿送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林婉娘向林知皇禀报完此事后,脸上露出难掩的厌恶之色。在她看来,那些被苗杳抱走的女儿,估计是凶多吉少。 林知皇将手中的棋子丢回玉盒,吩咐道:“让虞沟生先去见见这些人。” 林婉娘一愣,奇怪道:“让虞娘子去见?” 林知皇颔首:“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带蛊虫。” 苗跃伏并不善蛊道,苗杳在此道上必定另有传人,既然他生了这么多儿子,自然是会在一众儿子中选资质好的培养。 林婉娘秒懂,瞬间也明白之前林知皇让虞沟生配给那些去拿人的武使身上的药包,究竟是做何用的了,立即抱拳领命退下去办事。 倒是她大意了,以为这些人连苗杳的身份都不知道,只认为苗杳乃在外安家的贵族,便想当然的以为苗杳不会传授给他们与“苗杳”相关的事。 林婉娘带虞沟生看过后,还真在苗杳的那些儿子中发现了三名身带蛊虫的。 令人惊奇的是,有一名美姬身上也有蛊虫,而且养的比苗杳那三名儿子身上的蛊虫还多。 别的不说,苗杳能教这名美姬蛊术,那这名美姬在苗杳那至少与其他美姬是不同的。 林知皇听完林婉娘的来报,凤眸微眯,倒不急着先见苗杳了,让人先下去安排了一番,然后命林婉娘将这名美姬以及那三名庶子带来给她见见。 两刻钟后,林婉娘带了这四人来帅帐面见林知皇。 这名美姬以及这三名庶子一来,林知皇先看的是那名美姬,然后目光又一一扫向苗杳那三子,大的二十左右的年纪,中间的看着十四五岁,小的那个瞧着才十岁左右。 林知皇看这四人战战兢兢地对她行礼起身后,便淡声道:“各自报上姓名年龄。” 这四人在来前已经知道自己是被谁给命人带来的了,这会见到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皆有些忐忑。 最后还是那名美姬先上前道:“民妇妩娘,今年二十有五。” “草民田学,今年二十有二。” “草民田行,今年十五岁。” “草民田集,今年十岁。”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问:“可知苗杳是谁?” 这次四个人的回答就有意思了。 妩娘低眉顺眼地回:“民妇就生活在览州治下,怎会没听过那清平门的门主姓苗名杳。” 三子中年纪最大的田学回:“听过,知道最近多方诸侯联盟欲除他。” 还是少年郎的田行回:“听过。邪门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最为年幼的田集则懵懂道:“苗杳是谁?好像常常听到此名。” 林知皇听完这四人所回就笑了。 林知皇慢条斯理道:“这么说你们都不知苗杳就是府里的男主人了?” 妩娘惊:“什么?家主是苗杳?” “爹是苗杳?” “爹怎么可能是苗杳!” 妩娘和田行、田学同时色变。 而最小的田集则又问:“爹不是名田耀吗?苗杳是谁?” 林婉娘虽然这一路来没有让人与这些人说什么,但在知道眼前这几人养蛊后,是一万个不信他们会不知苗杳的真实身份的,所以她在一旁看到这里终于看不下去了,冷笑出声。 “都莫要装了,你们几人身上不论大的小的都养了蛊虫,说不知男主人与爹是何身份?笑话。” 林婉娘此话一落,妩娘道还忍得住,田行与田学却是直接变了脸色。 而十岁的田集则仍是一脸懵懂,并从袖袋里掏出一只豌豆大小,正在昏睡的棕色虫子,奇怪道:“绵绵是蛊虫?” 田集大咧咧的将蛊虫给当场掏了出来,让他的两个异母兄长面若死灰。 妩娘咚地一声朝着上首主位方向直接跪了下来,泪流满面道:“殿下,民妇以前也是世家出身,家里人被苗杳带兵灭族后,他见我生的貌美,便纳了我为妾。呜呜......” “民妇....民妇也是身不由己才委身于苗杳的啊!” 田学与田行见妩娘跪下了,也随她一同跪下,颤声道:“殿...殿下,我们不一样!呜呜....” “是爹他看我们聪慧,非要教习我们蛊术.....呜呜.....我们都是学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苗杳的真实身份的.....呜呜......” “我们也知道这不对!但是....殿下....我们兄弟害怕啊!有个与我们同样被苗杳选出来的兄弟.....因为反抗苗杳....呜呜......” 田行话说到此,面上露出可见的害怕之色:“苗杳...苗杳他当着我们的面。就直接杀了我们那兄弟呀!” 第1592章 尚垣庭带千余家臣堵在林知皇大营门口 第1592章 (加更)尚垣庭带千余家臣堵在林知皇大营门口 “虎毒尚且不食子,那苗杳就不是人。他让我们学习蛊术,我们岂敢不学?呜呜......” 最小的田集见两位兄长害怕地哭成这副模样,显然也被吓到了,将他口中的“绵绵”丢到地上,抱着兄长也跟着害怕地哭了起来。 林婉娘转首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的目光却含笑落到了这最小的田集身上,对着林婉娘点了点头。 林婉娘抱拳领命,快步走到了斜侧方的屏风后,对早就被林知皇安排在这里的苗跃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苗跃伏走出来后面色十分难看,目光死死地盯着堂下跪着的那四人,眼神落到那名妩娘身上时,苗跃伏的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因为这妩娘与他娘钟雨兰长得至少有七八分像。 妩娘看到苗跃伏走出来,哭声凝滞了一瞬,很显然,她认得苗跃伏。 而田学与田行也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苗跃伏一眼,继续向林知皇哭诉他们的身不由己。 最小的田集则张着嘴哭,对屏风后走出来的苗跃伏看都没看一眼。 “苗州牧想如何处置这些人?” 林知皇问苗跃伏这话,就是这些人任由他处置的意思了。 苗跃伏对林知皇郑重一礼:“可否让我带这些人去见苗杳?” 林知皇想了想后道:“可。但.....本王也得在。” 苗跃伏的八万兵马到底还未兑现,林知皇可不想苗跃伏见了人后情绪失控,直接杀了苗杳,再杀了自己,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她。 事情若真如此发展了,到时不仅不能兵不血刃地拿到苗跃伏手下的八万兵马,且这八万兵马反会被别方势力钻了空子,以杀她为苗跃伏报仇的理由给掌下了,那可就真是见了鬼了。 苗跃伏听林知皇不愿他单独见,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没有丝毫犹豫就点了头。 原本准备下午先见苗杳再让苗跃伏见的计划被打乱,林知皇带着苗跃伏一同去见了苗杳,亦带了哭哭啼啼的妩娘等人。 苗杳在牢营里听到帐帘掀开的动静,眸中光亮一闪,转头便向帐门边看去,见到与林知皇并排走进来的苗跃伏,苗杳眼眸微眯。 “你怎么会在这里?”苗杳看到苗跃伏出现在这里显然十分愤怒,便是林知皇在一旁也没忍住,露出了自己作为人的真情实感。 “我在哪里,都是我的自由。”苗跃伏灿笑,看到瘦脱了形的苗杳被四肢绑缚在木架上,全身都透着快意。 此时此刻,让他眷念不已的林知皇都成了透明人,眼里只有面前的苗杳。 林知皇见苗跃伏这么笑,知道他又 “疯 ”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对身侧的花铃使了个眼色。 花铃点头,对守在暗处的青雁军打了个手势。 只要苗跃伏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就会从他四面八方射来喻轻若所配的麻针。 这种麻针别说是人,便是牛中了一针,也会立即就倒。 “你这逆子!戚玉寐与尚垣庭身上的血,是不是你给的?”苗杳含怒质问,若不是这两人身上带了苗跃伏的血让他不能蛊虫暗算他们,自己也不会被他们给拖住最后被林知皇所擒。 苗跃伏才不怕苗杳误会,开心地点头:“可惜我知道的晚了点,若是早就知道此事,一定人手一管我的血,如此.....你早就死了。” 林知皇在一旁听了,抬袖遮了遮上翘的嘴角。 要论气人,苗跃伏也是有段位的,还以为他会被苗杳气的发狂,现在看来是她对苗跃伏的了解少了。 看来他对自己确实是特殊的,因为自己每每都能将他气的理智尽失..... 苗杳双目血红:“我对你倾尽心血!你就是这么回报我这做爹的!” “别生气,还有让你更生气的。” 说着话,苗跃伏转过头来,对林知皇疏朗地笑了笑道:“劳烦殿下让人将那四人带进来。” 林知皇拍了拍手,妩娘等人就被几名青雁军押了进来。 苗杳看到妩娘等人瞳孔骤缩,竟然一口气哽不上来,直接给气晕了。 苗跃伏见人晕了,皱眉道:“这般没用吗?” 苗跃伏虽然一直想杀苗杳,但也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从没想过他竟会这般“柔弱”..... 林知皇道:“一直躲在阴沟里,便是它已成祸患,也只是老鼠,成不了狮子。被人从聚群而居的阴沟里捉出来,就鼠胆展露无疑了。” 苗跃伏听到林知皇这话表情顿了顿,转过头来深眸看着她道:“环....殿下这话说得很是。” 林知皇确定苗跃伏不会情绪失控后,倒也没有留在这里继续看苗跃伏对苗杳“发泄”的想法了,命一名青雁军用冷水将苗杳给泼醒,便带人出了这牢营,将这地方暂时留给苗跃伏。 出来后,林知皇一时间竟有些怅然起来。 林者棋在这时神情严肃地快步向林知皇走过来,拱手禀道:“那尚垣庭带了千余家将,大张旗鼓地堵在了驻军营大门前,言与苗杳有旧仇,必要见他一见。” 尚垣庭已经连番递了数十封拜帖来,不过都被林知皇给无视了,这会他大张旗鼓的来,又在营门前这般嚷嚷,倒是不好再对他视而不见了。 这是阳谋,虽然会因此得罪了她,但是也能达到目的。 林知皇轻叹道:“苗杳果然为鼠,人人喊打呢。” 林者棋问:“主公,可见?” 尚垣庭这般不客气的来,见有见的处理方法,不见也有不见的处理方法,林者棋就等林知皇示下了。 “见。对方都有礼的来了大门口请见苗杳,本王作为联盟军主帅,岂能吝啬?” 话落,林知皇抬步往主帅帐走去,轻笑道:“本王留在这,就是为了处理这等事情的,这会事来了,岂能龟缩?” 第1593章 林知皇接见强势上门的尚垣庭 第1593章 林知皇接见强势上门的尚垣庭 林者棋从林知皇这领命,去驻军营门口领尚垣庭进营,并将他带来的千余家将,带去驻军营西侧安置。 “几时能见殿下?” 尚垣庭将带来的人马在林者棋的指引下安顿好后,就迫不及待的要见林知皇。 林者棋笑眯眯地回道:“看殿下时间。” 尚垣庭被林者棋这模棱两可,没有明确回复的话给哽住了,但想着现在是有求于人,不好发火,便耐着性子又问:“那殿下什么时间有空?” “我去问问。” 说着林者棋就当着尚垣庭的面,派了一名小兵去问林知皇的空余时间。 尚垣庭只得和林者棋先去了客帐等,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晚膳时间,尚垣庭茶水都喝饱了。 “殿下到现在都没有空吗?”尚垣庭终于又忍不住开口问了在一旁陪坐的林者棋。 林者棋放下茶盏笑呵呵的反问:“可是这里的茶水点心招待不周?” “招待的很周到,但是我现在要面见殿下。”尚垣庭秀美的脸上显出几分怒气,这句话说的一字一顿。 林者棋面露诧异之色:“原来尚大郎君竟如此急?” 尚垣庭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肃着脸看林者棋:“我难道看着不急?” 林者棋却好似没看懂尚垣庭的情绪,笑呵呵地道:“那你早说嘛,我看您与我相谈甚欢地吃着点心茶水,还以为您不急呢。” 林者棋这话一出,尚垣庭的拳头都捏了起来,就在他要爆发时,就听林者棋又道:“主公现在应该已经理完公务在用晚膳了,尚大郎君若是着急,不若我们一同去见?” 尚垣庭一愣,捏拳的手顿时松了开,反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用膳的时候去......是否不妥?” 这就是尽管知道会不妥,他也定要去见人的意思了。 林者棋笑着摆手道:“无妨,我们主公最是好客,倒正好一起用膳了。” 一刻钟后,刚才还和林者棋暗暗较劲的尚垣庭就与林知皇同桌而坐了。 尚垣庭见到林知皇时还算如常,向林知皇见了礼,两人同桌而坐一同用膳时,就拘谨了。之前远观林知皇还不觉得,这会坐近了,尚垣庭觉得林知皇身上的上位者威压倒是不比他见过的一些长者差了。 林知皇见尚垣庭看着满桌珍馐却不动食箸,和气道:“尚大郎君不用拘谨,吃什么都随意,你与本王乃同辈,不讲这许多规矩。” 林知皇对尚垣庭还真挺客气的,桌面上这三十六道菜,明显是招待贵客才会准备的规格,现在又是在外行军打仗之时,非是府宅,林知皇能让火营里的人准备出这样的席面,算是对尚垣庭十分礼遇了。 尚垣庭脾气火爆,却非是不知好歹的人,闻言起身举了酒樽对林知皇一敬道:“今日我这般来堵门,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望殿下海涵。” 话落,尚垣庭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算是赔过礼了。 尚垣庭当然不是傻子,怎会不知林知皇之前是在故意晾他,但他今日带人堵营的举动,也确实无理,所以他干脆就开门见山的赔礼了。 林知皇却没有接尚垣庭这杯酒,反是笑问道:“不知尚大郎君与苗杳究竟有何仇怨?竟然对他这般穷追不舍?” 尚垣庭今日来都来了,还有求于林知皇,自然不会遮遮掩掩,便将自己父亲被苗杳下了蛊毒,常年受蛊毒折磨的事讲了。 “尚氏家主中了蛊毒?”林知皇倒是真诧异了,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过。 尚垣庭咬牙切齿地点头:“苗杳想让我爹为他办事,就对我爹下了逢夜便会啃食人血肉的蛊虫,为得就是让我爹在疼痛折磨中对他服软,但我爹硬气,到如今已撑了有二十年之久......” 林知皇挑眉,若是如此,便尚氏家主再能忍痛,如今还能活着? 尚垣庭看出林知皇的疑惑,解释道:“我尚氏遍寻名医,寻到了思宁道人那里,才找到了能克制这蛊虫的方法,让这蛊毒每三十天才发作一次,我爹才坚持到如今的。” 林知皇听到这里惊:“思宁道人都拿这蛊虫没办法?” 尚垣庭面色凝重地点头。 那虞沟生也没办法了。 林知皇突然想到什么,转念道:倒也不是。 之前思宁道人与见雪还未培育出蛊王,蛊王培育出来后,两人才出山就碰上了她,后面见雪为了救她更是直接从思宁道人那拿走了蛊王...... 而见雪曾言,他们师徒俩就是因为培育出了蛊王,确定自己在蛊术上能对付苗杳了,才出的山。 所以尚氏家主的蛊毒,蛊王应该是能解决的,但尚垣庭还不知思宁道人已经培育出了蛊王。 林知皇想到这,凤眸中染上笑意:“知道了,尚大郎君先用膳吧,这些事饭后我们再细聊。” 尚垣庭:“........” 尚垣庭感觉自己又被晾了,但谁叫他现在有求于人呢?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林知皇。 两人这顿饭,林知皇吃的极为开心,尚垣庭则吃的哽喉,心里一直在想林知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在听过他必要面见苗杳的原因后,就没下文了? 吃完后林知皇带尚垣庭到了茶室,才道:“本王手下能人或能解尚家主的蛊毒。” 尚垣庭听到这话并不激动,而是皱眉道:“您口中的能人可是指那虞沟生?” 林知皇颔首。 尚垣庭摇头:“作为师父的思宁道人都无法,虞沟生怎会有办法?” 林知皇道:“今时不同往日......”林知皇话还未说完,就听花铃在茶室外禀报道:“主公,齐大郎君在外请见。” 林知皇听到来报,放下茶盏对尚垣庭道:“他是因为你来的。” 尚垣庭不解,正要详问,就听坐在对面的林知皇道:“让人带他进来,直接带来茶室。” 半刻钟后,如谪仙一般俊美的齐冠首也进了这间茶室,吴煦与忽红在他之前也来了,这会正一左一右站在林知皇身后。 齐冠首看到立于林知皇身侧的吴煦便道:“恭喜殿下又收得良将。” 林知皇含笑挥袖让齐冠首坐:“听说最近齐大郎君那里,也来了不少前来投奔的文武良才,同喜。” 尚垣庭这个时候总算懂了,面前这两人,都想收他为将,且在暗暗较劲......... 第1594章 林知皇与齐冠首争抢尚垣庭 第1594章 林知皇与齐冠首争抢尚垣庭 尚垣庭:“............” 一点拜主想法都没有的尚垣庭在心底日了一声, 怒火直接对着齐冠首去了。他不能对有事相求的林知皇发火,还不能对毫无交集的齐冠首发火吗? 于是尚垣庭直接对神情淡漠如仙的齐冠首开炮了。 尚垣庭人长得秀美,说话可一点都不秀美,各种脏话与日你祖宗十八代齐出,格外不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绝对不会拜主的决心。 林知皇在一旁听到尚垣庭的脏话,都有些叹为观止,这脏话........骂的可太脏了。 这才是脏话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有人帮你骂人的爽感,无人会拒绝。 齐冠首也算是看出来了,林知皇今日会这么容易就让他进来,果然没好事,原来是在这等着他。让他成了尚垣庭的出气筒还是其一...... 其二是....尚垣庭是否愿意拜他人为主的口风,这不就给探出来了吗? 探口风的是她,挨骂的却是自己.....虽然自己此来,确实有来探尚垣庭的口风之意.........但却不准备这么直接的。 不过权王这般做,倒是狡猾的......不让人生厌。 更有几分....狡黠的可爱。 正在骂人的尚垣庭见齐冠首淡色的眸中,竟然浮出浅浅的笑意,当即警戒起来,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 齐冠首身手如何,在之前陵墓内的片刻合作中,尚垣庭已有所了解,自己与他近战可不是对手。 若是齐冠首恼羞成怒突然对他动手.....这会因见权王被卸了武器的他可招架不住,再加上这处还不是他的地盘...... 这般想着,尚垣庭结束了最后一个日人家祖宗,然后闭了嘴。 齐冠首见尚垣庭终于骂完了,这才淡声开口道:“原来尚大郎君此次出来,并无拜主之意。” “自由自在惯了,受不得束缚。 ” 话是回的齐冠首,尚垣庭看的却是坐在对面的林知皇。 齐冠首道:“尚氏家主身中的蛊毒,我师父能解。” 尚垣庭豁然转头看向齐冠首。 林知皇也含笑道:“本王的见雪也能解。” 这就是问尚垣庭想欠谁人情的意思了。 林知皇对自己很自信,尚垣庭定会选自己。 有了“人情”,后续再收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尚垣庭看看林知皇又看看齐冠首,沉默了片刻后问:“两位想从我这要什么?” 林知皇含笑反问:“尚大郎君觉得呢?” 自然是他这个人加上尚氏的投效。 尚垣庭再度沉默了。 但是尚氏.....不会随意投效于他人的。 还不如和苗杳交易呢..... 但现在苗杳在权王手上....... 尚垣庭心烦,但想着林知皇对自己还算礼遇,齐冠首方才也是任由自己发泄怒火,只得道:“可容我思考一日?” 林知皇道:“这有何不可?” 尚垣庭此次终于见到了林知皇,却什么都没有谈下来,更没能见到苗杳,还被人给出了难题,因此尚垣庭出林知皇帅帐时,整张秀美的脸都是苦着的。 尚垣庭一走,齐冠首就道:“难怪殿下今日这般大方放我进来,原来是让我来做您的陪衬的。” 林知皇笑眯眯地敬了一杯茶给齐冠首:“齐大郎君多想了。” 齐冠首:“...........”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一如往昔。 齐冠首摇头道:“看来尚垣庭我是争取不到了。” 林知皇大度道:“公平竞争,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前,齐大郎君莫要气馁。” 将人挤兑的差不多了,林知皇也见好就收,转了话题道:“还以为齐大郎君会亲自带兵前攻,没想到却继续驻军在州城。” 齐冠首含笑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自然是这里更需要我。” “苗杳都被本王捉住了,这里还有什么大利等着齐大郎君不成?”林知皇示意伺候在一边的欢颜给齐冠首斟茶。 齐冠首端了茶盏,轻抿了一口道:“因为不对。” “什么不对?”林知皇含笑问。 齐冠首看着林知皇雅声道:“苗杳的财富。” 按照联盟军先进先得的原则,览州州城内的所有财富与粮草,除了要预留给守兵的,其余都该归齐冠首所有。 但在齐冠首进城查抄了苗杳所有的私库后,发现这笔财富虽也很可观,但以苗杳之前占城时雁过拔毛的抢夺法...... 苗杳所积累的财富,绝对不会只这么一点。 齐冠首估计,这不过是苗杳所积累财富的两成。 苗杳这只硕鼠所积累的财富,是出身极贵之家的齐冠首看了都能垂涎的程度。 乱世征战,兵是硬实力,财就是软实力了。 苗杳到最后都守着览州州城不走,想来龙脉帝陵也只是其中一项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苗杳累积的毕生之财,也被他暗藏在了州城境内某处。 林知皇已经生擒了苗杳,齐冠首觉得依她的手段,必已知那处藏宝地具体位置了。 他如今要做的是,在联盟军打下整个览州前,就在州城治下找出这地方,不然他最后论功时分不到州城,这笔财富就与他无缘了。 林知皇故作惊讶:“原来还有此事?那齐大郎君可要加紧找了......” 齐冠首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道:“会的。” 林知皇展颜灿笑:“齐大郎君这么做就对了。毕竟本王作为联盟军主帅,这州城最后肯定是要分到本王手里的。” 站在林知皇身后的吴煦与忽红见她这般挑衅齐冠首,都将目光落到了齐冠首身上。 齐冠首听林知皇这么说不仅不怒,反是好涵养地笑了:“等我找到苗杳的藏宝处,一定第一时间就通知殿下。” “那本王就静候佳音了。” 第1595章 齐冠首:殿下,祖父已经被我救下送回茁州 第1595章 齐冠首:殿下,祖父已经被我救下送回茁州 林知皇说完这句话,便端茶送客。 齐冠首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厚颜地赖在原位不动,又道:“听说殿下驻军营内最近很是热闹。” 林知皇知道齐冠首这是在指苗跃伏如今住在她驻军营里的事,她也不问齐冠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只装作听不懂道:“本王生擒了苗杳,驻军营里自然热闹。” 齐冠首见林知皇根本就不接他的话,面上表情更是滴水不漏,又道:“师父他老人家想见见苗杳。” 林知皇道:“思宁道人乃悬壶济世的平门门主,还是见雪的恩师,既然对本王有此求,本王岂会不应?” 林知皇这话,就是将齐冠首与思宁道人分开看的意思,她让思宁道人见苗杳,这是在给思宁道人和见雪面子,可不是给齐冠首面子。 齐冠首听林知皇这么说,终于从座位上起身:“殿下,冠首一直视你为友,并无敌意。公事上我们态度对立,在私交上却并不必。” 林知皇闻言笑了,慢条斯理道:“齐大郎君,那是你的态度。却并非本王对你的态度,你我之间只有竞争,没有私交,可莫要搞错了。” 齐冠首烟浅的眉微微一动,而后对林知皇优雅地行了一个辞礼,然后在快要出帐时,齐冠首又停了下来,回身道:“祖父已经在茁州境内被找到,原是苗杳的人挟持了他,如今苗杳被擒,那些人便也没了主心骨,所以祖父被我的人救了。” 齐长铮是在谁的手上,没人比林知皇更清楚了,齐冠首想必也清楚齐长铮是被谁给弄到那里的,但齐冠首如今这般说...... 除了要告诉她,齐长铮已经被他的人给救下了外,还变相告诉了她....他会帮符骁遮掩这弑亲之事。 林知皇却并没有什么表示,不动声色地问:“哦,那政王身体如何?” 齐冠首道:“祖父身体一向硬朗,休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 “那就恭喜齐大郎君了。”林知皇不冷不热道。 齐冠首对林知皇矜持如仙地点了点头,转身离了帅帐。 齐冠首走后,林知皇的脸就落了下来。 忽红愤声道:“他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吴煦道:“茁州固若金汤,奉劝主公莫要打它的主意。” 忽红听了吴煦的分析,当即就怒了,洪声道:“他算老几!竟敢奉劝主公?” 话落忽红就要追出去教训人。 林知皇抬手拦了忽红,凤眸敛起:“他竟然从聪庭手上救走了齐长铮,倒是他的本事。” 吴煦却不拘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符骁:“会不会是.......符骁故意放水让他救走了?” 林知皇转头看了吴煦一眼,吴煦倒也不避让,一主一从就这么对视了良久。 忽红这样迟钝的人,都意识到了林知皇与吴煦这会气氛不对。 “让婉娘过来。”片刻后还是林知皇先挪开了视线,扬声对帅帐外的青雁军吩咐道。 虽然林知皇相信符骁,但手下人既然对他起疑,林知皇就不会坐视不理,信任是一回事,该查还是得查,只有详查后,才能证明此人清白,也让众从属知道此人清白,这才是为上者该有的理事逻辑。 林婉娘来后,林知皇便吩咐她去查此事。 林婉娘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直接抱拳应诺,下去安排此事。 吴煦见林知皇这般理智,将公与私分得极开,眸中尽是满意之色的对林知皇抱了抱拳,而后也随之退下了。 刚才齐冠首近身面见林知皇,为安全起见,林知皇才特意召他与忽红来护卫的,这会齐冠首走了,吴煦见没有别的事,也就退下了。 吴煦一走,忽红便道:“他看着粗犷, 心倒是细,看来是真心拜您为主了。” 林知皇含笑点头,正要说话,曲伟突然快步进来报,苗跃伏在将苗杳的家眷都召去牢营后,现在正在苗杳面前挨个杀。 忽红一听就皱了眉:“谁让他可以动那些家眷的。” 林知皇面容冷肃的放下手中茶盏,沉声道:“本王。” 忽红与曲伟皆转头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道:“本王说了,苗杳的家眷,任由他处置。” 曲伟犹疑:“这......” 林知皇寒声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之亦然。如今苗杳事败,他们既然享受了剥夺他人所带来的荣华富贵,如今自然也要承担与苗杳相同的后果。” 林知皇很少搞连坐,但独独却对苗杳例外了。 忽红是知道林知皇在异人蛊上吃了多少苦头的,只道:“苗杳的家眷有一百余人,都杀了.....这动静就闹得大了。” 曲伟马上道:“苗跃伏没有都杀,姬妾都是挑着杀的,主动跟苗杳的杀了,被苗杳抢来的没杀, 十岁以下的孩童.......苗跃伏也还没杀。” 忽红听后道:“那苗跃伏也还算有理智,不必管了吧?” 几十人的尸体想要悄无声息的处理了还是不难的。 林知皇却问:“那习过蛊术的妩娘?” 曲伟马上回道:“苗跃伏第一个杀的就是她。好像是她准备用蛊虫攻击苗跃伏救苗杳,被苗跃伏发现了,才动的手。” 林知皇听后没说话了,这妩娘先前还说她是被苗杳杀了全族强抢来的,却...... “另外三个会蛊术的庶子呢?”林知皇又问。 曲伟道:“就那个才十岁的没杀。” 林知皇轻哦了一声,道:“苗跃伏最后放过的苗杳家眷,这段时间也盯好了。 ” 曲伟拱手应诺。 “下去吧,只要苗跃伏不杀苗杳,苗杳家眷随他处置,不用再来过问本王。” “诺!” 曲伟退下后,忽红道:“主公此次狠心是对的,若是对苗杳的家眷心软,谁又来对那些被苗杳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心软呢?” “是啊。”林知皇轻叹了口气:“走,去看看鹿儿。” 第1596章 被控制的王鹿袭击林知皇 第1596章 被控制的王鹿袭击林知皇 王鹿身上所中的蛊毒是苗杳培育出来的杂交蛊虫,虞沟生拿那蛊虫没办法,必须得蛊王进入王鹿体内去吃那只蛊虫才行。 但虞沟生的蛊王因为躲避毒烟的缘故,已经从蛊囊钻入虞沟生体内休眠了,必要二十日后等蛊王自己醒来,才会主动再爬出来。 所以王鹿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解蛊。而这段时日,王鹿整个人都被那蛊虫折磨的瘦了下来。 忽红马上要做王鹿的二婶娘,爱屋及乌之下自然是关心王鹿的,跟着林知皇去看人。 两人刚走到王鹿休养的营帐门口,就听到了王鹿压抑的痛哼声。 “怎么回事?”林知皇掀帘进去后见虞沟生也在,便看着榻上疼的额头青筋直冒的王鹿沉声问。 虞沟生眉头紧皱道:“不知是何原因,被我暂时压制的蛊虫又在王鹿体内动起来了。” 忽红见王鹿疼成这样,而自己又束手无策,恼道:“吴大将军说的不错,这蛊虫无论好坏,都不存在.....才是最好的!” 虞沟生听忽红这般说,虽然想说自己所养的蛊虫都是好的,但却有些说不出口来,只得沉默。 事实就是这样,区区一个文武皆不顶尖的苗杳,单凭他会蛊术,会饲弄这些虫子,就将那些远远胜于他的人轻而易举的害死,甚至是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的东西,太过逆天与不公平,确实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虞沟生在接触苗杳后,才真正懂得师父三令五申不允许她将蛊虫用在活人身上的原因。 是恐她像苗杳那样尝到甜头,而后将所有人都视为自己可以随时杀死或是操控于手中的工具。 “是否有人在操控蛊虫?”林知皇问虞沟生。 虞沟生吹奏控制蛊虫的骨笛时,人是不会听到声音的。 虞沟生摇头:“不是,没有控制蛊虫的声音出现。” 这种杂交蛊虫,虞沟生也不太了解其特性。 就在这时,王鹿突然起身就向林知皇攻来。 林知皇机敏地后退,忽红与虞沟生两人也同时朝王鹿攻过去。 花铃横枪挡至林知皇身前,看着明显神志不清的王鹿眉头紧皱。 “别伤了他!”林知皇冷声命令道。 忽红与虞沟生稍微收了出手的力道,王鹿在两人的合攻下,很快不敌,被力气巨大的忽红押在了地上。 吴煦与林者棋这会听到消息也赶了来。 “怎么回事?”吴煦看到被忽红押在地上的王鹿,皱眉问。 虞沟生气喘吁吁地起身道:“刚才他突然袭击主公,是直接冲着主公的脖颈去的。” 林者棋凝声问:“是因为他所中的蛊虫?” 虞沟生点头:“王鹿体内的蛊虫应该是第一次进那陵墓,被苗杳吊着他放血时就给种下的。这蛊虫如今随着他的血液流动在全身游走,若是有人控制这蛊虫.......” 吴煦听到这里眉头打结:“会怎么样?” 虞沟生看向面色沉凝的林知皇道:“若是有人控制这蛊虫,会因它是随着王鹿全身的血脉游走的,这蛊虫可以随时听那人的命令啃断王鹿的心血脉,或是颈动脉,如此......王鹿必死无疑。” 忽红闻言惊:“那王鹿岂不是已为人质!是苗杳吗?因为苗跃伏这会在杀他的子嗣,所以操控王鹿警告我们,让我们投鼠忌器?” 林者棋骇然:“苗杳身上的蛊虫.....不是在被主公生擒那日,就已全被黄松秋的毒烟给毒死了吗?” 林知皇寒声道:“今日所来的这些苗杳家眷......身上不也带蛊虫了吗?” 虞沟生突然拍掌,恍然大悟道:“今天来的人身上有蛊王!”话落,虞沟生便立即翻看自己的蛊囊,那里装着今日她从苗杳家眷那收来的所有蛊虫,认真数了数,发现果然少了一只。只有蛊王可随意出入蛊囊。 “是谁?”吴煦冷声问。 “那个只带了一只蛊虫的......小孩!”虞沟生想了想后对林知皇惊声道:“因为有了最厉害的,所以才其他的蛊虫都不带了!而不是才开始学习蛊术,所以身上才只有一只蛊虫!” “走!”林知皇让吴煦与虞沟生跟着她走,其余留在这里看着王鹿。 牢营里的苗跃伏此时正在苗杳面前杀的痛快,十分享受苗杳对他的痛骂,与他眼中对自己迸射出的仇恨,就在他又准备去绞杀另一名异母兄弟时,就听到了外面有人掀帘进来的声音。 苗跃伏面上挂着疯狂的笑转头,见到进来的是林知皇,收了手中的玄铁丝,面无表情地问:“殿下不是说苗杳的家眷任由本州牧处置吗?” “本王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只是现在情况有变。”林知皇说着话,目光冰冷地落到缩在牢营一角,不住在哭泣的小郎君田集身上。 苗跃伏棕眸眯起,抬袖擦了擦脸上的血,问:“怎么个情况有变?” 林知皇曼声回道:“看似任人宰割的家眷里,里面其实也藏有一匹狼呢。” “他?”苗跃伏顺着林知皇目光看去,然后走过去将田集给拎了起来。 目睹疯子一样的苗跃伏虐杀了这许多兄弟,田集现在怕苗跃伏怕的紧,在人被提起来的那一刻瞬间不装了,扭头就对林知皇道:“带我出去,不然我立刻就让绵绵咬死那人!” 被四肢绑在木柱上的苗杳见田集不装了,还开口威胁林知皇,泪流满面地斥道:“蠢货!” 苗跃伏棕眸微眯,仔细地打量田集,倒是让他看走眼了。 林知皇却笑了,心道:再聪慧,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呢。 林知皇心里这么想着,却柔声道:“好,本王这就救你出来。” 原本见林知皇进来很有些不高兴的苗跃伏也笑了,将手中拎着的田集递给了跟着林知皇进来的吴煦,顺便还从怀中掏了一管自己的血送给林知皇。 在林知皇接过苗跃伏递过来的这管血时,苗跃伏又意有所指道:“我外祖母或许有办法,殿下有何难处不妨找她。” 林知皇对苗跃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人如来时一样,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只留下鬼哭狼嚎的苗杳,以及泣不成声的苗杳家眷.......继续与血亲苗跃伏“交流感情”。 第1597章 听说您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想来试试。结果您也是个俗人 第1597章听说您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想来试试。结果您也是个俗人 吴煦一路拎着田集到了帅帐。 林知皇走在后面,招来林婉娘对她耳语了几句,林婉娘抱拳领命退下去办事。 “我也恨苗杳,我也是无辜的,我也不想做苗杳的儿子,为什么非要杀我!”田集在吴煦手上挥动着四肢,刚一入帅帐,就哭哭啼啼地对走去上首主位的林知皇喊道。 “被苗杳杀的人也是这么问他的。”林知皇不疾不徐地坐下回道。 “你让我走,我给中蛊的那人解蛊。他的蛊是苗杳下的,算来我还是救他的人,您可能看在这事的份上......饶我一命?” 田集含泪补充道:“我用绵绵操纵他体内的蛊虫,也是被那苗跃伏吓的没办法了,我想引您过来才如此做的。” 林知皇认真地看田集,田集不闪不避的咽了一口唾沫,与林知皇对视。 林知皇突然笑了:“你之前为何不走?” 有蛊王,那之前她派去带田集回来的人马,应该是拦不住他出逃的。 田集瘪了瘪嘴平息情绪后才道:“想来看看苗杳究竟怎么死,顺便再来看看您。” “为何要看本王?” 田集听到这句问话,到底还是个孩子,没有忍住自己的怒火,生气道:“听说您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想来试一试。结果您亦是个俗人!” 林知皇却笑了:“看苗杳那模样,似乎很宠爱你。怎么你也想让他死?” “宠爱?不过是因为我生得聪慧,又孵出了蛊王,才给了我几分自以为是的宠爱罢了,我娘才是爱我的,他那样的,看我不过是个工具。最可恨的是.......” 话说到一半,田集立即觉得自己说的多了,立即止了话头:“你在套我的话?” 林知皇见田集反应过来,含笑承认了:“是啊。” “你!” 吴煦抬手敲了田集脑袋一下:“你什么你?没有规矩!” 被吴煦拎在手上的田集当即疼的眼泪都飚了出来,抱了脑袋闷声道:“反正我可以为您的人解蛊,只求您能饶我一命,以后我一定隐姓埋名,还会改回与我娘姓,如此我也不算是苗杳的血脉!我活着是为我娘延续血脉!” 田集是个聪明小孩,他也算看明白了,面前的权王明显是不想让苗杳有后,才把他们都丢给那丧心病狂的苗跃伏泄愤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彻底改姓,以后再不提他的身世。这样总行了吧? 林知皇轻唔了一声,还没说什么,被吴煦拎在手中的田集就先叫了起来。 “啊啊啊,狡猾!原来和我谈话是在拖延时间,那人体内的蛊虫被你们弄出来了!”田集感觉到绵绵传给他的信号,尖叫道。 林知皇淡定地摊手道:“是啊,现在你已经没有与本王谈判的资格,是鱼肉了。” 变成鱼肉的田集仰头大哭:“呜呜呜!我不要被送回去,那苗跃伏太可怕了!果然是毒人苗杳的种,也是个大毒种!要人性命眼都不眨,跟砍瓜切菜似的。我不要回去被他当瓜砍啊啊啊!呜呜!饶命啊!” 吴煦听了这小孩死前的“真情流露”,差点笑出声来,说苗杳和苗跃伏是大毒种,好似他不是苗杳的种似的。 虞沟生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去搜田集的身。 吴煦见虞沟生赤手空拳的要收田集身上的蛊王,脸上的笑意全收,将田集拎的离自己的身体远点,然后提醒虞沟生小心。 虞沟生边搜田集的身边道:“那只叫绵绵的蛊王没有攻击性,只能号令别的蛊虫。但现在其他蛊虫都已经被我收了。” 若非如此,之前她也不会将绵绵这只蛊王,当做普通蛊虫。 说话间,虞沟生已经从田集身上摸出了绵绵。 田集哭得更惨了,一个劲地叫唤早知道就不来了。 吴煦嫌他吵,又见主公已经没话问他了,一记手刀就将田集给砍晕了。 在田集被吴煦砍晕时,虞沟生手上乖顺的绵绵整个立了起来,对着吴煦的方向猛地动了一下触角。 吴煦惊:“它干什么?” 虞沟生忙用蛊囊将绵绵给罩住,对吴煦道:“它见你攻击它主人,在号令周围的蛊虫攻击你。但不用担心,这周围的蛊虫都已经被我收了,它无法号令。” 吴煦听得此话皱眉:“就不能将它杀了吗?” “蛊王一旦被孵化,是有自己意识的。它外壳硬如刚石,很难被杀死,也不会让自己被杀死。只会寿终正寝。” 虞沟生所养的蛊王被黄松秋的毒烟攻击时,就直接自救钻进了她体内自保。 林知皇道:“直接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将它丢进毒烟里?” 虞沟生摇头:“不行,在这之前蛊王就已经知道了,会逃走的。” 谁对它生有恶意,蛊王第一时间便能察觉到。 这蛊王现在愿意待在她手里,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对它没恶意。 虞沟生道:“而且,杀了可惜。蛊王百年难出一只。” 虞沟生知道吴煦讨厌蛊虫,便又对林知皇道:“蛊王以及蛊虫本意都是不分善恶的,端看它的主人怎么用它,沟生可以尝试着驯化它,对主公也是助力。” 林知皇想了想苗杳可能已经传授过很多人蛊术,那苗跃伏的娘钟雨兰就是一个,还可能会有其他弟子,便点头允了此事。 虞沟生带着那只叫绵绵的蛊王退下后,林知皇便对欲言又止的吴煦道:“很多事即使已有想法,也要循序渐进, 若是直接一杆子全部打死,是会遭其反噬的。” 吴煦一愣,想了想后对林知皇垂首道:“主公考虑得果然周全,是煦想的浅了。” 林知皇见吴煦懂了他的意思,颔首道:“将田集带下去单独关押观察,此事就你知,对其他人言,你已经将人处理了。” 吴煦犹疑:“您这是想让田集死了,换一个身份再活?” 林知皇轻敲扶手道:“田集还有用。先让他‘死了’,能不能再换个身份活,就看他的表现了。” 吴煦见林知皇已有成算,恭声应诺,利落地退下去办事。 第1598章 温南方回返库州,临坊先生哭嚎来问 第1598章 温南方回返库州,临坊先生哭嚎来问 之后林知皇又去看了王鹿,见他已无事,好生向前来相助的黄松秋道谢了一番。 黄松秋也向林知皇客气的道谢,然后委婉的提了苗跃伏,希望林知皇能给苗跃伏一条出路。 林知皇只轻叹了一口气回道:“苗跃伏没给自己出路,谁给其出路都没用。” 黄松秋只拉了林知皇的手乞求地问,是不是只要苗跃伏想通,她就会安排出路? 林知皇想着黄松秋在她这也算立了不少功,虽然不是她的人,该记功而赏的也不能缺,便承诺道:“本王会保你一世安康的。” 其他的,便不在她的范围内了。 此次她与苗跃伏之间乃合作交易,若一切合作交易顺利,她也不会在事后卸磨杀驴,这样他人以后也不敢与她在合作了。 黄松秋大致明了林知皇的言下之意,便也没再纠缠,识趣地跟着带她来的青雁军,回林知皇命人给她安排的寝帐歇息。 翌日清晨,苗跃伏浑身是血的从关押苗杳的牢营内出来,整个人处在一种释放过后的兴奋状态中。 苗跃伏回了自己的寝帐被人伺候着洗漱后倒头就睡。 苗跃伏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这期间,鲁蕴丹送来的鲁耀鹄到了。 鲁耀鹄这小孩,如今已暴虐的不似孩童,只要解开束缚,就会暴起伤人,奉命带他前来寻黄松秋救治的谋士蓝镓,在这一路上已经被鲁耀鹄弄伤过好几回了。蓝镓也出身世家名门,在家也是被娇惯的,还从没受过这样的伤,若不是看在鲁耀鹄是主公嫡亲侄儿的份上,他都要还手了。 蓝镓一来,听说黄松秋等人如今暂住在权王的驻军营里,硬着头皮递了拜帖上门来拜访的。 林知皇接到这拜帖,作为联盟军主帅的她展现了应有的大度,直接就将这伙人也接纳了进来。 将人丢出去,就是让给齐冠首的人情,何必呢?还不如以此来向鲁蕴丹要好处。 蓝镓对林知皇的大度感激涕零,进营后听到跟随黄松秋的同僚姜枷大说林知皇霸道、粗莽、无赖之类的坏话,还持反对意见与他大吵了一架。 黄松秋是以这两名谋士的争吵声为背景音,为鲁耀鹄解的蛊。 库州州城。 护送温南方的马车刚进库州州城,林知皇生擒苗杳的消息便传了来。 温南方大喜,提前从前线战场回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当即便命人将这消息以库州州城为圆心,在林知皇治下传播开去。 并打算在这几日有空,就专门以此为原型写个话本子, 让艺演阁的人以戏曲的方式去排出来汇演,务必让所有老百姓都知道他们主公在外征战时的勇猛。 故事,是最容易让人对某个人的感觉具象化的。 温南方要让林知皇在外征战的“故事”,遍布整个治下,甚至是从这治下传播到别方治下,,以此让百姓熟悉林知皇,再不以女身当权为异。 等百姓都对主公这个人有了具象化的了解,再有人拿恶意编排的“花边情事”污蔑败坏主公的名声,便少有人会信了。 温南方还在想着如何大搞舆论事业,马车就到了王府大门口,杨熙筒与管福庆正站在府门前迎他。 “温令君。” “温令君。” 杨熙筒对温南方执平礼,管福庆对温南方执拜见礼。 “两位不必客气,近来值守后方辛苦了。”温南方下了马车,温文尔雅的对两人回礼。 久未见面的三人好生寒暄了一番,才一同进了王府。 三人到了书房后,管福庆便道:“温令君的脸色不好,可是一路赶回来太急劳累所致?可要先去休息?” 杨熙筒也注意到了温南方脸上一点血色也无,更在库州州城这样四季如春的地方披着大氅。 温南方为林知皇挡镖中毒的事乃密,林知皇已经命人封口,故而杨熙筒与管福庆两人都是不知此事的。 温南方还想着回来“搞事情”迷惑他方,自然也要瞒着这事,闻言笑了笑道:“览州那边天冷,而库州这边又四季如春,这般一路赶回温差太大,身体是有些受不住。” 杨熙筒与管福庆闻言倒不好今日就与温南方议事了,忙劝温南方先回去休息。 温南方也不想表现的太过于热衷于公务,便含笑去了王府内给近臣准备的临事殿内休息。 “温令君怎么了?”杨熙筒见温南方一点都不推辞的就去休息了,看着温南方远去的背影奇怪道。 “或许....真累了?”管福庆回道。 杨熙筒倒也没多想,甩袖道:“嘶......太好奇主公的近况了,想从温令君嘴中听到主公的近况。” 传回来的线报中只有公事,以及各城池的征战情况,而杨熙筒却想知道林知皇身体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与那未来王夫处的好不好....... “杨侍中,明日再问吧。听说温令君此次一同还将战犯温南婷给押了回来,您还接了主公手令要负责此事呢。”管福庆提醒道。 杨熙筒敲了敲额头:“是,这事不能马虎,这温南婷到底是温南方的堂姐,避嫌起见,不能让他再负责看押。” 说着话,杨熙筒便风风火火地走了。与此同时,听到消息的临坊先生也风风火火的在临事殿前堵住了温南方。 “温令君,一路赶路回来可操劳?”临坊先生今日很有先生风范的与温南方打招呼,一丝顽童之态都不见。 温南方一见临坊先生这模样便笑了,问:“师伯有何话不妨直问。” 临坊先生当即就不端着了,拉着温南方就进了临事殿内的近臣房。 房门一关临坊先生就毫无形象地扒在了温南方的手臂上,鬼哭狼嚎地问:“我那逆徒是不是这段时间更会找死了?啊昂......啊昂.......” 温南方听到临坊先生这熟悉的驴叫式哭声,格外的无可奈何,但温南方是谁,论蔫坏谁也比不上他,还是很坏心地点头认真回道:“是的,师伯,您那逆徒这段时间更会找死了。” 临坊先生听了这话,哭声先是一顿,而后张着嘴哭的更大声了。 “啊昂——!啊昂啊——!这是要挖了老夫的心啊!啊昂——!” 第1599章 临坊先生:莫要以为老夫撮合初澜与泽奣乃私心! 第1599章 临坊先生:莫要以为老夫撮合初澜与泽奣乃私心! “师伯,现在先别伤心。”温南方安慰道:“因为.......” “因为什么?”临坊先生抽噎。 “因为后面还会有更伤心的事....等着您。” 临坊先生控诉:“温令君,你这哪是在安慰老夫?” 自然不是在安慰您。 温南方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温和道:“您看,想想后面还会有更伤心的事,这不就好了?” 临坊先生愤愤然的用温南方的袖子擦脸上乱飚的眼泪:“我那徒儿虽然犟了点,但还达不到惹人厌的程度。怎么此次回来.....聪深你倒像是讨厌起初澜来了?” 想到之前主公对齐冠首的心思,又想到他对主公心思的不屑一顾,温南方的脸冷了下来。 “气场不和吧。”温南方随口道。 “怎么个气场不和?”临坊先生打破砂锅问到底。 “师伯究竟要问什么?”温南方问。 临坊先生算是看出来了,温南方是真不喜欢齐冠首,也不闹了,将歪了的学士冠扶正道:“主公......对初澜是什么态度?” 温南方回:“对竞争者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 “啊昂.......啊昂.....明明之前出征前,泽奣不是还垂涎初澜的美色吗?怎么这就抽身了?啊昂.....主公多占占便宜也好啊......啊昂.......” 温南方头疼:“师伯,莫要瞎说。” 临坊先生干嚎:“啊昂——!你这小子自然不懂,我那徒儿只要逼一逼.......” 温南方冷声接话道:“逼一逼就跑了。” 临坊先生一拍大腿坐地上大哭:“这臭小子!可真是不会接福气!啊昂——!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哪来的这些犟脾气!啊昂——!” 温南方不说话。 临坊先生继续自顾自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懑:“看看守山教出来的那关门弟子多乖?主公逼一逼就范了!他怎么就逼一逼就跑了呢!啊昂.......” 本来心底还有火气的温南方听到临坊先生这话,没忍住失声笑了起来:“师伯这是什么比喻,说得主公好似那逼良为娼的登徒子。” 临坊先生哭道:“泽奣和师弟守山一个德行,都好美物!明明......明明......两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合适的啊!啊昂——!” 临坊先生哭的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打滚,头上的学士冠都给他滚掉了,更在痛心中将原本的打算暴露了出来。 他当时会放弃齐冠首,选择主公拜投,被主公自身的才干打动还只是其一。 其二是因为主公乃女身,可以“娶”爱徒齐冠首,让他彻底脱权。 “师伯!” 温南方的这声断喝让临坊先生止了翻滚,咻的一下站起身,甩袖道:“老夫这可不是私心!” “那什么才算是私心?”温南方沉了脸。 临坊先生肃了脸:“老夫是为泽奣考虑!更是为你们这些师侄考虑!” 温南方问:“师伯此话怎讲?” 临坊先生放低了声音:“出身守山一脉的你们已在主公手下占了大部分要职,文有你与聪渊,武有梁峰原.......” “听说吴煦如今也被主公收了!再来一个出身守山的王夫.......便是你们不借此生乱,别方异心之人也会借此生乱!” 温南方先是一愣,而后沉默了,半晌后方才道:“聪庭不会做这种事,本令君亦会为主公看好这些人。” 临坊先生到底没有见过符骁,哪能放心,符骁毕竟是从前掌过权的人,还是从幼时便闻名天下的神仙子,温南方对他这般有信心,反是临坊先生忌惮的理由。 但是后面的话说的就深了,他可和泽奣说这些,却不能与当事人温南方说这些,说出来就是嫌隙,便是他是他的师伯,是泽奣敬重的先生,那也不可以。 临坊先生想到此长叹了口气道:“到底是老夫老了,需要你们这些有决断的年轻人时常伴在主公身侧辅佐,主公治下才会更安稳。” 这句话落,临坊先生倒也没再缠着温南方胡搅蛮缠,又重新整理好学士冠出了温南方在王府内的近臣房。 临出门前,临坊先生还叮嘱了几句,要温南方先休息再忙公务,抱怨他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身体瞧着像是差了许多,脸上一丝血色都无。 温南方见临坊先生闹归闹,却什么事都不放心里,不由哭笑不得地送走了还要关心他身体情况的临坊先生,并保证一定会好好休息。 临坊先生走后,温南方便唤来侍从青牛与青云伺候他洗漱,躺到榻上后,青云便将早就候在门外要给温南方诊脉的大医常芯领了进来。 常芯,喻轻若的首徒。此次被林知皇命为温南方的随候医官,专门负责调养温南方的身体。 常芯为温南方诊过脉后就知道他今日又耗神过度了,不由劝道:“温令君,若您不想继续用药膳,您这两日还是莫要用脑过度。” 温南方显然是很配合的病人,闻言颔首:“知道了,这几日本令君会注意的。” 常芯对温南方口头上配合,行为上不配合的行为早已经司空见惯,边收拾药箱边退出去道:“您若是觉得准备好了再吃药膳,可以继续坚持耗神下去。” 温南方:“..........” 想到那恶心的药膳,温南方将所有思绪从脑中清空,立即开始睡觉。 第二日醒来,温南方神清气爽。 然后......就开始多思。 想到昨日临坊先生对他说的那些忌惮,温南方眉头紧锁,这....确实是个问题。 第1600章 温南方私见温南婷,惹杨熙筒不悦 第1600章 温南方私见温南婷,惹杨熙筒不悦 伺候温南方净脸的青牛见温南方明显在思索事情,不由回头与青云对视了一眼。 青云捧着温南方的官服上前伺候他穿上,正要趁机劝上两句,就见自家主人突然击掌笑了。 “对了,怎么昨日没想到呢!”温南方击掌后,抬手失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主人?”青云被温南方弄得不明所以。 “没事。”温南方面上带着愉悦的浅笑,将刚穿上的官服再度脱下:“不穿了,本令君今日继续休息。” 临坊先生的担忧不无道理,主公麾下....出身守山一脉的人才确实过多。 更是已在主公手下占了大部分要职,文有他与随边弘,曲伟、曲泽兄弟,武有梁峰原、吴煦,工有王题...... 后面再来一个出身守山的王夫符骁.......便是他们守山一系不借此生乱,同僚也会将他们视为一个派系集体,别方异心之人更会借此生乱! 但若.....借此来牵头生乱的人...是他呢? 主公如今就是想让他方误以为他有“异心”, 主公的精明各方诸侯已有所了解,所以他的“异心”不能生的太过浅显,更不能生得莫名其妙。 就以驻守后方,守山一系的集势在主公治下越发聚强,他做为主公手下第一人,因此滋养出了他的野心呢? 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别方看来也不会觉得突兀。 因为人心易变。他在掌控住大部分权势后,生出异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如此做,不仅能帮主公钓出那些想用“内乱”这一招击垮她势力的诸侯奸细,更能提前在主公治下,钓出守山一脉以后想玩集权凌驾与主公之上的权欲之辈! “什么?温令君今日也请假?”杨熙筒难以置信。 管福庆点头:“说是身体仍有不适,要多休养几日。” 杨熙筒皱眉,以前的工作狂魔哪里去了? 管福庆见杨熙筒不高兴,道:“此次温令君疾行赶路而去,没多久又疾行赶路而回,身体受不了也是正常之事。” 杨熙筒勉强认同了这个说法,专心开始处理公务,结果到了下午,他手下人来报,“身体不适”的温南方,竟然去了地牢探望那温南婷去了。 温南婷与温南方同是温氏嫡系出身,又有极近的关系,为避嫌温南方也不该去探望她才是,结果刚回来的第二日就拖着病体去探望? 是不放心温南婷,还是有事与她聊? 杨熙筒听到手下来报后,停了手中正在忙的公事,去往地牢堵人。 而这会温南方已经见上温南婷了。 温南婷见到温南方来,也很是诧异,因为在押送她来此的一路上,温南方都未来单独见她,仿佛她不存在一样,现在却来见她了..... “好奇我为何现在来见你?”温南方问。 温南婷道:“还以为你已经视温氏为无物了。” “温氏如今被大伯弄的臭名昭着,百年名门清誉尽毁,我怎么视温氏还重要吗?” 温南方这句话虽然说的不客气,但温南婷却从他这话中听出,他对温氏如今所做之事的不满来。 在意才会责怪,温南方没有彻底放下温氏一族。 那之前温南方为何不来见她? 难道是一路上仍有权王的人盯着他,只有聪深不来见她才是最安全的? 如今到了库州州城,监视的人少了,所以聪深就来了? 一瞬间,温南婷脑中想了许多。 “温南行去了哪?”温南方开门见山地问。 “你问他做什么?” “什么事都是你顶在前面,他只会逃,也配为温氏男儿?” “他有他的事要办,我有我的事要办,没有逃与不逃之说。现在外面的局势怎么样了?”温南婷试探的问。 温南方今日本来就是来取信于人的,自然不会吝啬让温南婷知道外面的消息,便将近段时间外面的战局变化,以及览州州城发生的大事与温南婷大致讲了。 温南婷听到别的都没有什么触动,却在听到姜启德死在了贺峡陵墓中时,眸中浮出了可见的喜色。 “权王准备什么时候将我交给鲁蕴丹?”温南婷又问。 “览州打完,众军分战果时。”温南方回道。 主公这次是准备好好宰鲁蕴丹的。 温南方心里这么想着,正要再问,就听到了急切往这处牢房走过来的脚步声。 “温令君!你将人都遣出去,在与温南婷聊什么?”杨熙筒此时的脸色很不好看。 本来温南方来见温南婷他就很不高兴了,结果一来还发现温南方见人时更是直接将周围的人挥退了在密聊,就更不高兴了。 若不是以往积累的对温南方的信任,杨熙筒这会就要派人将温南方抓出去质问了。 温南方很是淡定地回道:“温南婷到底是本令君堂姐,有一些私事想起来要问她,不方便他人听。” 这就是温南方的解释了。 说的过去,却不合规矩。 杨熙筒还要发作,但想到主公如今在外征战,他与温南方代执后方政务,就这么公然相争翻脸恐怕是要闹的底下人都人心惶惶的,便忍了气道:“到底不合规矩,温令君还请移步。” 杨熙筒对温南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南婷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全程不说话。 温南方也没有说什么,跟着杨熙筒走了。 地牢大门关前,杨熙筒还眼神极为不善地瞪了温南婷一眼,显然认为是她在搞鬼。 牢门关闭,温南婷望着紧闭的牢门,想着刚才温南方与她说话的态度与内容,若有所思。 —— 第1601章 剿灭清平军之战进入尾声 第1601章 (加更)剿灭清平军之战进入尾声 温南方与杨熙筒两人刚到茶室,杨熙筒便挥退了众人,然后关起门来对温南方进行了好一通口水洗礼。 杨熙筒自然没有因为这事就怀疑温南方,但也对温南方做出如此不合规矩的事,表示出了强烈的谴责,并告诫他下不为例,不然自己就依法办事。 温南方全程含笑听着,不时还咳嗽两声。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不只是杨熙筒,就连管福庆也察觉出了温南方此次回来后的不同,两人对他的话渐渐少了起来。 并在给林知皇的公信中,两人有意无意地提了温南方的怪异之举,着重提了温南方最近与守山出身的官员......走动频繁。 信到林知皇的案头时,览州这边梁峰原率领的大军与窦图所率的大军,又为林知皇打下了三座城池。 符骁那边也新打下了两座城池,林知晖所率的四万大军亦是打下两座城。 齐冠首这方派出的两路大军因为走的早,如今也打下了五座城池。 陈长忠、鲁蕴丹、戚扈海、包括主公姜启德已亡的姜氏兵马,也都各有斩获。 围剿清平军的联盟之战,随着览州内大部分城池已被攻下,也逐渐进入尾声。 后面就是各方盟军在览州州城贺峡集军分功了。 这段时日,齐冠首的人,仍是没有在州城境内找到苗杳所藏的金银珠宝,逐渐开始变的急躁。 览州州城是齐冠首先行攻下的,此时这地资源优先获得权还是他的,等众军集合分功,州城这块地大概率会由林知皇这联盟军主帅所掌,到不了他手上,这笔财宝的归属,可就不是他了。 “齐军那边的人.....还紧盯着我军出去巡防的兵?” 林知皇在看完杨熙筒与管福庆写给她的信后,含笑批了个“已知”,然后特意给杨熙筒的来信又回了“放任”二字,这才将手上的公务放到了一边,抬首问走进来的忽红。 忽红幸灾乐祸地点头:“这是以为您会派我军悄摸去挖宝,盯着呢。” 笑话,他们急什么,急的是齐军那边,他们这方都已经知道藏宝地了,只要静等此地最后易主便可,何须现在就急着悄摸将东西都挖出来,反让那边拿住了线索来抢财? 林知皇见忽红如此得意,笑着摇头道:“别高兴的太早,这州城最后若是多方诸侯团结起来与本王唱反调,还不见得是本王分得这块地。” “什么!”忽红失声。 那怎么行!那可是苗杳搜刮多州的毕生之财啊,更是苗杳准备留给后人起势的资金,由此可见这笔财富是多么的可观了。 若最后这笔财落不到主公手里,忽红觉得她能懊悔的往后余生都睡不着觉。 林知皇闲适地往座椅后一靠:“这里还有龙脉皇陵呢,哪方诸侯不想要?就说鲁相国那边,定会以大逆不道之罪去压人夺这块地的。” “那...那....”忽红急道:“那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要不要还是趁现在与齐军共治,悄悄去将那些金银珠宝.......挖出来?” 林知皇摇头:“齐冠首正派人盯着我们这边,就等着我们如此行事呢。” “那就什么都不做?” “自然不是。” 忽红还要再问,虞沟生突然掀帘跑了进来,进来便道:“主公,绵绵逃了!” 忽红本来还想斥虞沟生两句不懂规矩闯帐的,但在听了她的话后,瞬间就没了与她针锋相对的意思,惊声道:“什么!那只蛊王又跑了,跑哪去了?” 虞沟生一脸挫败:“不知道,只是我的蛊王告诉绵绵离得还不远,但却没办法知道准确位置。” 林知皇对着急的忽红安抚道:“没事,本王知道它在哪,赤云下去忙你的事吧。” 田集没死的事,如今只有吴煦知道,林知皇不太想让太多人知道田集没死。 没错,田集现在还小,可以调教,林知皇想将他收为己用。 一只蛊王,值得她费这心思。 虞沟生身上的这只蛊王,属于她和他师父思宁道人共有,并没有唯一性,而田集一旦收服,也意味着这只蛊王将为她所用。 当然,想收服田集,“田集”就必须先死了,他不能是苗杳的子嗣。 忽红向来对林知皇的话马首是瞻,绝不质疑,闻言就抱拳退下了。 忽红一走, 林知皇便从书案后起身,要带着虞沟生去抓绵绵,在她还没彻底驯服田集时,这蛊王自然不能到他手上。 因为要收服田集,这段时日,林知皇也派人在那些从苗跃伏手中活下的苗杳家眷里,好生了解了田集的过往。 田集的娘出身并不普通,原是览州云氏一品世家的嫡娘子,因一次出山游玩被苗杳命人给掳劫了。 这位嫡娘子被掳劫两年后,云氏一族坞堡被炸,云氏一族被苗杳举族屠尽。 从苗杳的姬妾口中得知,当年举世闻名的云氏坞堡会被苗杳的人马入内埋下炸雷炸开,好似就与这位嫡娘子脱不了干系。 而就是在整个云氏坞堡被苗杳炸开攻破后,云氏一族才会被灭族,览州才彻底失守被苗杳长驱直入的。 田集的娘云氏却是年前才死的,到现在也没过多久,那些姬妾说是郁郁而终。 说来云氏一族也与林氏一族常有通婚,林知皇族伯林者彪的嫡妻,就出身云氏。 “林姐姐,这是哪?来这作何?” 虞沟生见林知皇将她带到了操练兵士的后山,这样少有人来的地方,不由奇怪的问。 林知皇郑重对虞沟生道:“今日之事,莫要与人说,更不要与人说你见过谁。” 虞沟生见林知皇难得对她这般三令五申的交代,顿时也收了玩闹之心,肃容点了点头。 林知皇交代完虞沟生,便带着她进了木屋。 “吴大哥?” 虞沟生看到吴煦,人稍微放松下来,待看到他身后的田集,双眸立即瞪大,差点以为见鬼了。 第1602章 田集的身世与戚玉寐迂回见林知皇的方法 第1602章 田集的身世与戚玉寐迂回见林知皇的方法 “他....他...他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 被绑住的田集撇嘴道:“我才没有死!可莫要咒我!” 虞沟生回头向林知皇确认,林知皇对她点了点头,然后道:“去看看绵绵是不是到他身上了。” 田集听到林知皇这句话明显慌了神,吴煦一见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直接将他拎起来给虞沟生搜身。 虞沟生也没忘记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懒得与田集这个小孩拌嘴,立即就对他上下一通摸索,最后在田集的鞋子里找到了绵绵。 绵绵显然被已有数日没洗澡的田集熏得不轻,被虞沟生找出来后就挥舞着两只触须对虞沟生撒娇。 虞沟生见绵绵如此,哪还忍心责怪它出逃的事,只将它翻过来搓了搓肚皮,不像是惩罚,倒像是安抚了。 田集见虞沟生和他的绵绵玩的这么好,吃醋地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吴煦拍了田集脑门一下,只疼的田集眼中闪出泪花来。 “殿下,您既然没杀我,想来对我是有安排了,我一定听话,但能不能派个对我好点的人来看着我?”田集抽噎着对能做主的林知皇道。 田集是聪明的,知道在这里和谁处好关系或是得罪谁都没关系,他的小命这些人说了可不算,就只在林知皇的一念之间。只要林知皇看他顺眼了,别人看他都会顺眼。 林知皇道:“不能。” 田集耷拉下脑袋。 吴煦问:“本将军对你不好?”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操练,哪里好?简直是将他往死里练的程度。 田集想到此,突然抬头对林知皇说:“说来您可能不信,但我还是要说。” 林知皇看着虞沟生在想办法将绵绵重新收回蛊囊里,好整以暇地静等田集的下文。 田集见林知皇压根就不在意他,闭眼大声宣布道:“其实我不是苗杳的儿子!” 林知皇:“.......” 吴煦:“........” 虞沟生惊:“真的?” 吴煦直接又给了田集脑门一下:“我们看着像是傻子?” 田集是因为他乃苗杳的儿子才要被处死的,他若不是苗杳的儿子,又在与苗杳算是有大仇的情况下,那在林知皇这就更没有要死的理由了。 田集明显也是看出来这点,所以这会才这么说,极力与苗杳脱开最后一丝关系。 “我说真的!我娘告诉我的,说我若不能脱离苗杳,就一辈子将这个当成秘密埋进土里,只要我能活着就好,也算为云氏留了最后一点嫡系血脉!” “现在苗杳都落得这步田地了, 就连深藏的一众家眷都被您给挖了出来,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我真不是苗杳的儿子!” 林知皇笑:“小孩家家的,倒是挺会睁着眼睛说假话的。” “殿下,是真的!我娘临死前和我说的,她说我爹是她的护卫部曲,当初会被苗杳掳劫也是因为要与我爹私奔.....所以才在那次游山时没带多少人,这才被.........” 田集到底才十岁,这种话,倒不像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能编出来的,但林知皇也没有第一时间就信。 田集想要苗杳死这话,经过这几日多方探查确实不是假的,但是他说自己不是苗杳的血脉这话..... 有待考证。 林知皇摆了摆手道:“行了,不杀你,这段时间和覆润好好操练,再敢将绵绵从见雪那招来,就关你小黑屋。” “殿下,我真的没骗您啊!”田集见林知皇转身就要带着虞沟生离开,忙道。 林知皇哪会再理田集这小屁孩,带着虞沟生就走了。 吴煦将田集拎在手中甩了甩问:“本将军磋磨你了?” 田集僵住,哭丧着脸回头道:“呜,手下留情啊,我知道错了!呜哇......” “主公,那田集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出来后虞沟生好奇的问。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人有用。”林知皇边走边道。 虞沟生摸了摸下颚点头:“那倒是,这么小就能孵化出一只蛊王,确实在蛊术一道上天赋异禀了,我师父见了他肯定喜欢。” 林知皇却道:“你师父不会喜欢他的,更不会教他蛊术。” 看思宁道人只教虞沟生,却不教齐冠首与戚玉寐这两名弟子蛊术便能知,思宁道人教人蛊术,看的不是天资,而是心性。 虞沟生这样心性单纯的弟子,可不好找第二个。 “是吗?明明林姐姐都没见过师父几回,倒是了解师父。”虞沟生嘻嘻笑。 林知皇与虞沟生刚回主帅帐,欢颜便来报,戚玉寐在外求见,言要见虞沟生。 戚玉寐之前也递了拜帖,但是被林知皇无视了,这次说要见虞沟生,想来目的还是通过虞沟生见自己。 虞沟生听戚玉寐来看她,当即就一脸祈求地看向身侧的林知皇。 林知皇被虞沟生看的笑了,让欢颜去将人带进来,让他们师姐弟能见面叙旧。 “林姐姐最好啦!”虞沟生欢呼。 林知皇摇了摇头,去继续处理公务。 果然不出所料,三刻钟后,虞沟生带戚玉寐来帅帐外请见她了。 早有所料的林知皇搁下手中毛笔,让花铃带人进来。 这次见戚玉寐,他已经没了之前的急躁和狼狈,一身宽袖紫袍将他衬得丰俊难言,眉目间蕴着的闲适之态,倒真像只是来游玩的。 但来游玩的人,是不会特意透过虞沟生的关系,特地来这里要见拜见她的。 果然,虞沟生与戚玉寐一同行过礼后便直起身道:“林姐姐,二师弟说有对您极有利的事,一定要见您一面,所以沟生就带他来了。” 林知皇笑了:“哦?什么对本王极为有利的事?” 这话林知皇是看着戚玉寐问的。 戚玉寐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尚垣庭.....殿下可是想收?” 林知皇眉尾微挑。 尚垣庭说要想想,但却到现在都没后文。 林知皇现在想收人,自然对尚垣庭不会吝啬,在思宁道人去见过苗杳后,也让尚垣庭去私见了苗杳一次,但尚垣庭见完人出来后却很是消沉。 如今尚垣庭还等在这里,也就是在等那龙脉帝陵里的东西,被齐冠首的人全部清出来了。 通过尚垣庭的这些举动,林知皇算是看出来了,尚垣庭在通过苗杳找什么重要东西。 第1603章 尚家军与玉麟破天剑,被馅饼砸中的林知皇 第1603章 尚家军与玉麟破天剑,被馅饼砸中的林知皇 林知皇心里这般想着,倒也没有隐瞒自己对尚垣庭的心思,道:“是。戚大郎君难道还能在这事上助本王?” 戚玉寐颔首:“不才, 在下确实能在此事上助您一臂之力。” 明明之前戚玉寐对尚垣庭是有打算的,现在这般大方的让出来.... 林知皇单刀直入地问:“你助本王一臂之力后,想从本王这要什么?” 戚玉寐在来前已经将要与林知皇谈的事,在脑中过了无数遍,这会听林知皇问,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自己想从林知皇这处要的东西。 林知皇听后道:“想让本王帮你弹压别方,让你们戚氏在收回疆州被姜氏与芜族所占的两郡地盘时,周边势力不能过来插手 ?” 戚玉寐见林知皇一下就听懂了他的意思,展颜道:“与殿下交谈就是轻松。” 这件事对林知皇来说,基本上不用出什么力,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但对戚氏这方来说,却是能否顺利从姜氏手上夺回地盘的关键。 太多战打到一半,别方横插过来截胡的事出现了,戚氏不得不防,而戚玉寐找到她头上,基本上是已在心底认为,她将是此次联盟剿清之战中的最大赢家了。 虞沟生则完全不懂这事,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已经打起了哈欠。 “见雪可是累了,先下去休息?”林知皇含笑对虞沟生道。 虞沟生巴不得,听林知皇这么说,忙对林知皇行了告退礼,留下她二师弟就麻溜地跑了。 林知皇望着虞沟生迫不及待掀帘跑出去的背影,宠溺地摇头笑了笑,才对戚玉寐问:“戚大郎君在收服尚垣庭一事上,要如何助本王一臂之力?” 林知皇问这话,就是成交的意思了。戚玉寐唇边的笑纹也扩的更大了,先对林知皇如此宽容宠溺师姐虞沟生表示了感激,然后又对林知皇愿意与他合作表示感谢,之后不等林知皇问,便主动将尚氏在寻找玉麟破天剑的事,与林知皇详细讲了。 戚玉寐讲完尚氏对玉麟破天剑的执着之后,缓声道:“我怀疑......玉麟破天剑可号令尚家军。” 元州尚氏,虽不能与驻军在大济内陆的茁州齐家军比规模,但也不容小觑。 林知皇的手因激动,紧握了身下宽椅的扶手。 要问林知皇为什么激动? 任谁被天大的馅饼砸中会不激动? 玉麟破天剑......她有啊,就在她库州王府的书房里挂着呢。 鲁王这人....还真是资助她起势的贵人啊!竟然在死后多年,还能再这么帮她一把! 什么是天命所归?这就是天命所归! 戚玉寐见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不说话,以为她在思考玉麟破天剑的所在之处,于是便讲出自己的分析道:“我怀疑,玉麟破天剑被苗杳藏在龙脉陵墓中准备陪葬,毕竟......” “玉麟破天剑本是大济开国皇帝所配之剑,故大济每任皇帝继位时,皆会佩戴此剑,接受传国玉玺。” “此剑历经多朝,被历任大济天子所佩戴,俨然已和传国玉玺性质等同,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苗杳都要以帝王的规格修建自己的陵寝了, 会拿此物陪葬再正常不过了。” “苗杳如今被您生擒,您想用手段审问他招出此事,轻而易举。” 戚玉寐与林知皇之间的交易已经达成,他为了林知皇以后能对他的事上心,这会对林知皇的事,也格外上心,将自己一直以来的分析,毫无保留的与林知皇讲了。 因为玉照天子死于异人蛊,而他死后玉麟破天剑也随之消失,所以戚玉寐固执的认为玉麟破天剑就在苗杳手上。 林知皇这会也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颔首道:“知道了,多谢戚大郎君前来告知此事,你的事....本王也会如自己的事一般上心的。” 戚玉寐见林知皇这般爽快,大喜,对林知皇拱手一礼拜谢。 被馅饼砸中的林知皇现在看戚玉寐怎么看怎么顺眼,对他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道他既然与虞沟生关系甚笃,在众联盟在此汇军前,他想什么时候来此看虞沟生都行。 戚玉寐也没想到林知皇是这么容易交好的人,从林知皇这里行礼告退后,就又去找虞沟生玩去了。 他的睡症这段时间更严重了,得找虞沟生给他治。 戚玉寐一走,林知皇直接原位起身,对着天就斗志昂扬的挥了两下拳,若不是想着帐外还有守兵,林知皇还能激动的清啸两声。 站在林知皇身后的花铃:“........” “发了,发了,尚家军啊,尚家军!”林知皇仰天低吼。 久不见林知皇这孩子气活泼劲的花铃笑了:“看来戚大郎君带给您的消息,确实有大用了。” 林知皇在原地又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平复下激动的心绪,走回帅帐内的书案前坐下,边写手书,边掩了嘴小声吩咐林婉娘秘密派人,去将挂在她王府私人书房中的玉麟破天剑快马加鞭送来。 隔了两个大帐的林婉娘耳朵动了动,听到林知皇的吩咐立即起身出帐去往帅帐,从林知皇那拿了亲笔手书便抱拳退下去办事。 林知皇在王府的私人书房,如今是其母裴菱雪亲自在打理,任何人都不得擅进,林知皇这封手书就是写给裴菱雪的。 在林知皇不在王府期间,只有裴菱雪能进入林知皇的私人书房将东西拿出来,交给影使秘密带来此处。 尚垣庭这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戚玉寐卖了,在林知皇的营中碰见戚玉寐很是诧异。 好巧不巧的是,苗跃伏今日也正好出来活动筋骨,然后三人就这么在跑马校场偶遇了。 第1604章 戚玉寐、苗跃伏、尚垣庭“相亲相爱三人”组 第1604章 戚玉寐、苗跃伏、尚垣庭“相亲相爱三人”组 “你怎么在这里?” 尚垣庭、苗跃伏、戚玉寐三人同时说了这句话。 唯一不同的是,尚垣庭与戚玉寐这话是对着苗跃伏说的,而苗跃伏这话是对着戚玉寐说的。 很显然,苗跃伏知道尚垣庭在这里,而尚垣庭却不知道他在这里。 尚垣庭问出这句话后,看了看苗跃伏的反应,又想了想那日齐冠首来时的态度,瞬间就想通齐冠首为何急躁了,苗跃伏此时在林知皇这,明显两人间是有交易了,这交易的东西是......尚垣庭眯眼。 冷凝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流转。 最后是苗跃伏先开口对尚垣庭说话了:“到底也是曾经兄弟一场,当时你直接说是要取我的血对付苗杳用,我岂会吝啬?又何必麻烦一场搞刺杀?” 尚垣庭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竟然如此与众不同,都是真不顾对方死活的疯子?” 戚玉寐挺会扎心的,紧接着就开口补了一刀:“毕竟我和尚兄都与父亲关系亲密,这不是........以己度人了吗?” 苗跃伏眼刀扫向戚玉寐。 戚玉寐不明所以地回望,又道:“好了,既然是误会,那就....冰释前嫌?” 尚垣庭当即便道:“我才不与苗杳之子冰释前嫌!” 苗跃伏同时也道:“嗤,我不稀罕!” 戚玉寐去劝尚垣庭道:“到底以前你们关系不错..........” 尚垣庭与苗跃伏同时扭过脸来,不悦道:“谁和他关系不错!” 见两人如此默契,戚玉寐也不高兴了:“为何对我撒气?” 苗跃伏斜睨戚玉寐:“还不是因为你嘴贱!” 回答苗跃伏的,是戚玉寐挥过去的一袖子。 苗跃伏后撤,双腕一扣,抽了腕镯中的玄铁丝,与戚玉寐就这么打了起来。 尚垣庭在一旁见了,斥道:“闹什么!当现在是在守山书院求学时呢!这是权王的地盘,都给我停手!” 尚垣庭原先是去劝架的,想将戚玉寐与苗跃伏分开,但是吧......这两人打起来,尚垣庭还真分不开,被两人的战火扫到后,恼怒的尚垣庭也加入了战局。 “主公,不好了!”林者棋突然冲跑进林知皇的帅帐道:“苗跃伏、尚垣庭、戚玉寐三人在跑马校场打起来了!” “什么?”林知皇腾的起身,立即去拦人。 这三个人动武,一般人可拦不住,而且一旦在她的驻军营里伤一个或是死一个,都格外麻烦。 林知皇听到这消息就往跑马校场赶去,准备亲自去平息这场打斗。 林知皇到的时候,戚玉寐、尚垣庭、苗跃伏三人正打成一团,整个校场里都扬着这几人打起来的飞沙,此时围在校场外的巡逻军和看热闹的大小将领也有不少。 巡逻兵显然是想上去拿人,但看苗跃伏、戚玉寐、尚垣庭三人打斗的状态,谁敢插进去找死?便只能等守在一旁先等这三人打完再去拿人。 而其他大小将领则是围过来观摩的了,这样的高手对招,他们平时可看不到,已经在指指点点的......在押各自看好的最终胜者了。 “你们几个住手!在本王营地里干什么!”林知皇一声厉喝,让整个校场内外都安静下来。 苗跃伏见到一身朱色王服的林知皇面带怒气的向这边走来,当即便后跃翻身避出交战圈。 因为苗跃伏这骤然后跃,戚玉寐的袖袍没收住势,有一片竖起的刀片直接划破了苗跃伏的手背。 戚玉寐与尚垣庭见到苗跃伏出血了,避的比他还快,两人瞬间弹开一丈远,苗跃伏手背溅出的几滴血,落到了沙地上。 苗跃伏才不在意自己的这些小伤,站稳身形后就一指戚玉寐,朝着林知皇所在的方向道:“是他先动手的!” 戚玉寐反应也不慢,立即指挥他道:“是他先挑衅的!” 尚垣庭也立马道:“我是劝架的!” 林知皇:“...........” 周围看热闹的大小将领作鸟兽散。 林知皇凤眸半敛:“诸位可知为客的礼仪?” 赶来的忽红正好听到林知皇这句话,粗声接话道:“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自觉,在主人家打斗闹事,这是不将这家主人放在眼里的行为!” 刚才还打的酣畅淋漓的三人,理亏地低下头。 戚玉寐反应最快,小声道:“殿下怎么罚都可以,但是罚牵手抵额不行。” 苗跃伏也是看过戚玉寐和齐冠首被罚牵手抵额的,马上伸手:“我手流血了。” 苗跃伏这是在提醒林知皇他的血有毒,这样罚,是真会闹出人命的,还请三思。 只有尚垣庭摸不着头脑,有点搞不清楚戚玉寐与苗跃伏究竟在林知皇面前怂什么,只不过是小小惩罚,至于这么没骨气么? 想到此,无知无畏的尚垣庭扬起了他的下颚,用高傲的姿态告诉林知皇他认罚,要是求饶一句,他就不是男人! 戚玉寐和苗跃伏看尚垣庭这样,首次统一了战线.....想打人。 半刻钟后,手背被包扎好的苗跃伏与戚玉寐、尚垣庭两人围成三角状,手拉手抵额,分外“亲密无间”起来。 忽红作为监督者,也格外的铁面无私,看到谁敢偷工减料不将手拉紧,或是不将头挨好,就大声加惩罚时间。 加时间是连坐式的,如此只要有一人加时间,其他人也跟着加,主打的就是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出一会儿,行为相和身心不相合的三人就又累计加了两刻钟的时间。 特别是之前削掉了她小半个大脚趾的苗跃伏,忽红此时借着职务之便狠狠的公报私仇了,吹毛求疵的给他加了不少时间,力求恶心死他。 频繁被加时间的苗跃伏,被连坐的戚玉寐与尚垣庭不住的抬眸近距离怒瞪。苗跃伏也不是吃素的,凶狠的回瞪。 “诸位相互之间眼神不友好,违背惩罚初衷,加罚两盏茶的时间。”忽红铁面无私的加罚再次到来。 这次戚玉寐、苗跃伏、尚垣庭三人同时转头向忽红瞪来。 第1605章 符骁回礼至。赋予华冠,璀璨随焉。 第1605章 符骁回礼至。赋予华冠,璀璨随焉。 忽红丝毫不惧,铁面无私的继续道:“未到惩罚结束时间,擅自撤离相抵的额头,加罚三盏茶的时间。” 苗跃伏:“.........”看在环儿的面子上,我忍。 戚玉寐:“.........”看在权王大方的份上,我忍。 尚垣庭:“.........”看在权王让我见了苗杳的份上,我忍。 在心里做好建设的三人齐齐转回头,再次彼此额挨额,交换起“亲密”的呼吸来。 操练完田集的吴煦,回来路过校场,看到在校场内“亲密”的手牵手,额抵额的三人,好生愣了一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待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后,吴煦又抬头看了看天,发现今日的太阳确实没有打西边出来,才扬声唤来今日负责巡营的小将询问情况。 知道是这三人打架,被主公给抓了现行,受惩罚了后才会如此的,吴煦大笑,然后堂而皇之地站在一边抱臂,看起了好戏。 “舅奶奶,那三个叔叔在干嘛?”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鲁耀鹄牵着黄松秋的手,指着手牵手,额抵额三人组好奇的问。 头发花白的黄松秋看到自家外孙苗跃伏这般有活气与昔日同窗手牵手,笑眯眯道:“他们几个做错了事,殿下在罚他们呢。” “嘻嘻嘻嘻。” 鲁耀鹄看到戚玉寐几人不情愿的样子嘻嘻笑。 黄松秋觉得林知皇真是不错,可惜.....不是他外孙媳妇。 若不是那该死的苗杳和褚施从中作梗..... 想到此黄松秋叹了口气,那也不太可能。钟玲媛那个性子...... 忆起兄妹相残的丈夫与小姑子,黄松秋心情瞬间不好了,牵了鲁耀鹄转身就回帐,边走边叮嘱道:“你与权王到底是表姐弟,莫要站在你二叔那边将她以敌视之,他们斗他们的,你还是个孩子,莫要从中掺和。” 鲁耀鹄听黄松秋这么说,脑袋一歪:“可.......” 黄松秋打断他后面的话:“没有什么可是。你记得舅奶奶的话就好,开开心心活着就好,别的事莫要掺和。” 另一边吴煦观摩了这幅奇景许久,才幸灾乐祸的离开这片飘荡着同门“浓情蜜意”的校场,心情极美的去探望他师弟王鹿。 到了王鹿那,吴煦见到守在营帐外的青雁军,就知林知皇也在里面。 吴煦进去后首先对林知皇行了礼,才问倚靠在床榻边的王鹿,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王鹿点头:“我年轻,一点失血罢了,再养个几天就差不多了。” 林知皇道:“年轻也得注意,许多伤年轻的时候不显,老了有你受的。” 王鹿却心道:活不活的到那时候还两说,还不如现在逍遥随性。 王鹿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扬起纯真的笑:“好,听林世叔的,鹿儿还要替林世叔打天下呢。” 吴煦被自家师弟这模样给恶心的不轻,手直接就握上了腰间的鞭柄。 林知皇却明显很是受用,曲指弹了王鹿额头一下:“就会说乖话,你最近老实着点,别身体刚好点就去找事。” 如今戚玉寐、尚垣庭、苗跃伏短时间内应该都会住在她的驻军营里,王鹿这种刺头,还是养病比较好,免得吃亏..... 吴煦算是看出来了,林知皇这是明显在护短。吴煦摇了摇头,正要说教王鹿两句,花铃便掀帘进来报:“主公,符二郎君那边有信回来。” 林知皇点头摆手表示知道了,又关心了王鹿两句,才回帅帐看信。 林知皇一走,吴煦就告诫王鹿道:“别仗着主公疼你就肆无忌惮的惹事。” 王鹿对着吴煦自然就不装了,邪气地一撇嘴道:“我是脾气差,不是脑子差,没人威胁到林世叔我惹什么事?你还是多担心那虞前辈吧,我还挺喜欢她的,别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人做了枪。” 吴煦斜眼看王鹿:“她是单纯不是无知,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王鹿意味深长地看了吴煦一眼。 吴煦直接给了王鹿一个白眼,然后将刚才看到的有趣事与王鹿分享了一番。 王鹿听到戚玉寐、尚垣庭、苗跃伏三人因私斗被林知皇罚了手牵手,额抵额,也幸灾乐祸笑个不停。 非要师兄吴煦带他出去看现场。 吴煦也想继续看现场,师兄弟两人一拍即合,吴煦推着王鹿大张旗鼓地出去看现场去了。 直气的正在被罚的三人组咬牙切齿,但又对这对瓜子都搬出来磕的师兄弟无可奈何。 这边吴煦与王鹿看戏看得开心,那边收到符骁回信的林知皇也很开心。 符骁这个时候能回信,就说明他已经被哄好了。 林知皇先自得了一会自己的哄人技术,才去拆信看。 这次符骁回信的内容,不再全是公事了,又开始夹带一些私事,并义正言辞的说了林知皇在黄翡冠上留了唇印的事,这若是让他人看到,太过有损她的威严,下次不可再行。 林知皇看到这里莞尔,只提笔对此事回了信问: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聪庭可喜欢? 不必回信来答,之后见面,聪庭来亲口告诉本王。 回完了信,林知皇打开一边木匣,这是符骁命人随信一同送来的回礼。 木匣被打开,里面放着一只由绢花做成的花冠,绢花是用顶好的桑蚕缎做的,做的鲜艳欲滴,仿若真花绽放。 赠以花冠,耀目伴之。赋予华冠,璀璨随焉。 互赠冠冕,辉光伴君。炫丽相依,光彩同行。 这是....符骁隐晦的深情表白。 视线所落尽为君,情深如海不言表。 林知皇轻声悦笑,抬手从木匣内取出花冠,走到书案旁的净手盆前戴上,然后看着水盆中倒映出的威丽之人自赞道:“很美。” “本王.....就戴着这花冠娶你。” 话落,林知皇霸道一笑,抬手抚了抚头上的花冠。 第1606章 林者蕊的报应 第1606章 林者蕊的报应 库州州城王府。 裴菱雪将手上已看完的育幼堂报上来的开支簿子放下,轻叹了口气道:“这育幼堂....越来越花钱了。” 随着林知皇治下育幼堂开设遍布各县,这开支也是每年都在往上提,而这又是一个单纯只能出不能入的慈善堂。 主负责育幼堂所有事务的裴菱雪每年批着这笔款项,又想到女儿在外征战哪里都要钱,狠狠的心疼了。 罗婆听得裴菱雪此叹,立即开解道:“主母勿要忧心,舒大司徒可会为殿下赚钱了。每年单就那演讲台周围的商铺租金收入,就可以覆盖育幼堂的支出了.......” “更不要说像造纸坊、木工坊、玻璃工坊之类的作坊每年产生的收入了。您只管放心做慈善事为殿下积福,这些您都不用操心。” 罗婆是会宽慰人的,单就“积福”两字,就说得裴菱雪放下了心中那丝犹豫。 林知皇在外征战,便是正义之师,也是在造杀孽,若能为她积福,舍了一点钱财去又算什么? 裴菱雪道:“我便只操心育幼堂、学武堂每日都有些忙不过来,环儿却每日要操心这许多事,也不知平日里有没有休息好。” 罗婆忙道:“殿下身边有这许多人才辅佐,总揽大局便可,怎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主母勿要忧心。” 裴菱雪看了眼周身,见只有罗婆在,才低声道了自己这段时日所忧之事:“那温令君最近似乎趁环儿不在,在结党.......” 裴菱雪后面的话还未说出,罗婆便立即打断了她的话:“主母!此事不该您操心,那些大人和殿下会操心这事的!您虽乃殿下之母,但有些事也插手不得。” 裴菱雪也知道自己不通政务,听罗婆这么说,倒也听劝,结束了这个话题,但到底忧心,有些郁郁寡欢起来。 罗婆见她如此,上来给她揉肩,为了转移裴菱雪的注意力,转了话题道:“那林者蕊最近在针线房做事做的很是像样,针线房的管事娘子近日还特地来老奴这夸她了。” 裴菱娉闻言果然转了心思,细问林者蕊最近的情况,在得知她踏踏实实的在干活养自己,也不攀比惹事,满意地笑了。 “看来她在鲁氏确实吃了不少苦,到了这里稍微打压一下就老实了。” 罗婆乃一品裴氏家生奴,从小就因聪慧伺候在裴五老爷身边,后又被其特地点来教导裴菱雪,活到这年岁了,自然是个有经验的婆子,于是便与裴菱雪分析道:“鲁氏有陈氏那样脑子不清楚的主母,那鲁大郎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府里引,鲁府内宅阴私事肯定多。” 裴菱雪被罗婆按着肩,惬意地闭上眼睛听着罗婆与她八卦鲁氏与林者蕊。 罗婆见裴菱雪放松下来,眼里染上笑意,继续分析道:“那钟贱人将女儿嫁去那鲁氏烂地方,看着是去做主母的高嫁,实则就是在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那林者蕊在鲁府后来越来越执着于那鲁相国......未尝不是觉得他会是她能脱离那深渊的救命稻草,这才死命都要抓住他.........” 裴菱雪听到这里睁眼,道:“那又如何?这是钟氏与她平时不修德行该有的报应!想到他们之前在环儿幼时那般磋磨她!我就......” 罗婆见裴菱雪越说越怒,忙宽慰道:“殿下聪明着呢,藏拙着呢,哪能让他们欺负到?” “若不是环儿从小就要自己保护自己,哪能性格如此强硬?”裴菱雪话说到此就红了眼眶。 罗婆劝道:“主母,福祸相依,殿下若性子不强硬......又岂会志在天下?” 罗婆一句志在天下,又将裴菱雪的眼泪给逼了回去:“就你会说话。” “奴说的都是实话。” 裴菱雪破涕为笑,主仆两人又闲话了好些林知皇的种种不凡,这才让裴菱雪对林者蕊的怒火消了些。 之后裴菱雪又细问了林者蕊的情况,才知道她最近好像经常头疼,想着公爹对他们夫妻俩这些年暗下多有照拂,又疼宠林者蕊这老来女,便派了个医者去给她诊治。 哪知医者诊治回来后报:林者蕊好似患了头瘤。 头瘤乃不治之症。 裴菱雪听后挥退了医者,吩咐他每隔三日便去给林者蕊看诊一番。 该名医者退下后,裴菱雪对罗婆感慨道:“难怪老一辈人常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她都脱离了鲁氏,我也留她一条生路了,她最终还是得死......” “还是痛苦的疼死.......”裴菱雪唏嘘。 罗婆也唏嘘,感叹道:“谁说不是呢?哎.......” 此事后,裴菱雪做起慈善事业来越发坚定,也不心疼这笔开支了。 日子又平淡忙碌的过了五日,影使带着林知皇的亲笔手书来面见裴菱雪。 裴菱雪在看过林知皇的亲笔手书后,立即去了林知皇的书房,将挂在书房书案后方墙面上的玉麟破天剑给取了下来,用木匣装了交给这名影使。 影使取了木匣刚走,温南方便派人来问裴菱雪去林知皇的书房拿了什么出去。 裴菱雪因为温南方这段时日的结党之举,对他很有些忌惮,没说实话,搪塞是将林知皇用惯了的几块墨送去了。 温南方也就是例行来问问,裴菱雪使人这么回,他也没多做怀疑,想了想写了封私信派人送去给林知皇。 裴菱雪到底对温南方这段时日的异常举动不放心,也写了封私信发给林知皇,不偏不倚的在信中写了温南方这段时日的异常之举。 裴菱雪刚将私信发出去,她也收到了一封私信,来信人是久不联系的小弟裴菱辰。 在看过裴菱辰写来的私信内容后,裴菱雪大惊失色,忙让人唤罗婆前来。 第1607章 守山之女孔淑韵所怀的遗腹子.....非是吴奎的 第1607章 守山之女孔淑韵所怀的遗腹子.....非是吴奎的 还不等罗婆与裴菱雪就这私信上的内容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管福庆便来了,言守山先生之女,上一任蛮王吴奎遗孀孔淑韵在外递拜帖求见。 孔淑韵是大张旗鼓的来的,护送她前来的护卫军,还是新任蛮王吴踅特意点的。 吴踅在选护送孔淑韵前来的人上也是费心了的,都非是蛮族士兵,明显是为了降低库州这边的警戒心,以示他的友好。 孔淑韵言与裴菱雪有旧,此次前来的理由是,因十分想念裴菱雪这位故人,所以前来探望。 裴菱雪连孔淑韵的面都没见过,哪来的旧?但在想到自家小弟写来的私信,裴菱雪在管福庆问她是否真与孔淑韵有旧时,她没有否认。 管福庆在确定裴菱雪确实与孔淑韵有旧后,倒也不好拦着人不让见了,毕竟孔淑韵虽然现在身份特殊,乃吴奎遗孀,但当时也非是自愿的。 再加上孔淑韵还有个身份乃守山之女,此次来也说是要叙旧罢了,倒也不好将人直接拒之门外。 管福庆先将孔淑韵与护送她的人安排进驿站暂住,然后才回来问裴菱雪可要见人。 裴菱雪没有擅作主张,而是先问了如今代执政务的温南方与杨熙筒意见。 温南方与杨熙筒两人商议后都道,可以先见见,看看她此来目的为何。 温南方与杨熙筒都说可以见人,裴菱雪大松了口气。小弟裴菱辰私信上所言的事,她要亲自向孔淑韵确认。 翌日,午膳时分。 孔淑韵持裴菱雪回的门贴上门,只带了两名丫鬟在旁随侍,仿佛真的只是普通地上门与故友叙旧。 罗婆在王府门口亲迎孔淑韵进府,在见到孔淑韵时,罗婆视线就落到了她近有七个月大的孕肚上。 “孕期娇气,忧思过重,便想到处走走。蛮王也担心他父王的遗腹子不能平安降生,便什么都依着我。” “最近我总想到.......以前随父亲游学到临川暂住时认识的裴姐姐,便想来顺道看看姐姐,一解相思。” 孔淑韵一副健谈的模样,看到裴菱雪的老仆罗婆,就亲昵的与她道了此次为何会贸然前来。 任谁看了孔淑韵这样子,都得以为她早因裴菱雪的缘故认识过罗婆,且与她相当熟稔。 若非罗婆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位孔淑韵,都得被她这几句话给带偏了去,以为自己与这孔淑韵十分熟。 罗婆乃裴菱雪心腹,早被她交代过,自然不会让孔淑韵这话给落到地上,便笑着接话道:“主母听闻您来也欣喜的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体己话,跟在孔淑韵身后的两名丫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孔太侧妃没有说假话,确实与权王之母裴氏相熟,这真是太好了。 两名丫鬟心里正这么想着,却在进王府后院时,被罗婆以外人不可见裴氏的理由拦了。 孔淑韵见状大方地道了句“裴姐姐现在身份特殊,为安全起见确实得小心些”,就让罗婆的人带这两名丫鬟下去吃点心去。 两名丫鬟虽然还想跟着,但身份摆在那,为防被赶出去只能跟着罗婆派来的人走。 这两名丫鬟一走,罗婆与孔淑韵之间便没话了。 待孔淑韵见到裴菱雪,房门一关,裴菱雪便快步走到挺着七个月孕肚的孔淑韵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后就肃容确认道:“你怀的是裴菱辰的孩子?” “是。”孔淑韵淡定的承认。 “那个时候吴奎还在。”裴菱雪皱眉道。 “自然有我的办法。” “你是在利用我小弟?” “心悦是真的,利用也是真的。” “你想干什么?” 孔淑韵单刀直入道:“将这孩子以吴奎遗腹子的名义生下来,然后弄死吴踅,我抱子垂帘听政。” 裴菱雪听到这里倒抽一口冷气:“你......你这是........” 后面的话裴菱雪没有再说出口,转话道:“你若只是想脱身,看在你乃守山之女的份上,我可让.......” 孔淑韵面上浮出一丝讽色:“不用,我不用谁救,没谁靠的住,靠人不如靠己。” 当初她被吴奎强抢时,是有想过一死以保清白名声的。 但是吴奎却说,这样的女人其实是最傻的,什么清白不清白的,都是他人嘴中的说的,人啊,不能只活在他人嘴中。 跟了他有什么不好?他以侧夫人之礼待之,也算是当代英豪,跟了他可不比嫁给闻楔钰那个窝囊天子强? 照样荣华富贵,他人不敢轻易小瞧。 是的,天子闻楔钰曾以贵妃之位许过孔淑韵,但却被守山先生婉拒了,这也导致没有其他世家敢聘她,她一直待字闺中到 二十有三,直到守山书院被屠,吴奎强抢了她。 在成为吴奎的侧夫人后,她确实是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 孔淑韵迷茫的享受了一阵,想的是能过一天是一天,反正想死,不如过的活不下去再死。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又多活了一年,孔淑韵却从吴奎身上学到了很多。 第一便是,若不想将命交到别人手中,首先你自己要足够强。在你还没有足够强时,什么名声,财富都是虚的,别人想拿走轻而易举。 第二便是,对权力的欲望。 有了权力,就可不再任人摆布。 她之前虽被他爹宠爱着,说来也是在被她爹“摆布”,她人生中的所有事,没有一件事是以她自己的意愿做主的。 裴菱雪在孔淑韵眼中看到了蓬勃的野心。 “此次来,我是来与权王谈合作的。”孔淑韵见裴菱雪看着她不说话了,又开口道。 裴菱雪看了孔淑韵一会后问:“什么合作?” 第1608章 孔淑韵见温南方与来此的目的。 第1608章 (加更)孔淑韵见温南方与来此的目的。 “您没法做主,可能安排我与温令君面谈?”孔淑韵道。 裴菱雪见孔淑韵只准备谈事不谈情,笑了:“孔大娘子,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岂能安排你与温令君见面?” 孔淑韵见裴菱雪瞧着像是不悦了,只得言简意赅道:“我想让殿下帮我弄死吴踅。” 裴菱雪挑眉:“然后呢?你能给我儿什么?” “吴踅死后,只有我生的孩子地位最高,在裴菱辰等人的扶持下,我必能让这孩子登位!然后我垂帘听政........” “等我坐稳这位置后,我便带着蛮族士兵退出大济境内,回蛮地与权王所建的新政.......世代邦交。” 带蛮族士兵主动退出大济境内,那便相当于将如今蛮族所占下的地盘......全部让给林知皇了。 出兵击退蛮族,也就是如此结果了。 裴菱雪听孔淑韵许出这么大的利,狠狠的心动了。 裴菱雪心动归心动,却没有一口答应,先安排孔淑韵到客房休息后,便立即写了封信,让人百里加急送去了林知皇那,让她知晓此事。 林知皇的回复自然是没那么快的,于是裴菱雪在将给林知皇的信发出后,便立即将杨熙筒、温南方、管福庆三人传来,共商此事。 三人一到,裴菱雪除了没说孔淑韵怀的孩子是裴菱辰的外,与孔淑韵的谈话,都一字不落地传达给几人知晓。 温南方听完便笑了,心道:才放出饵,鱼儿就来咬钩。 一直注意着温南方反应的杨熙筒见温南方笑,眉头皱了起来。 孔淑韵是守山先生的女儿,温南方也乃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 这段时间他还在频繁与同门出身的官员来往,这...... 就在杨熙筒多想时,管福庆若有所思道:“孔淑韵是吴踅派人送来的,她与裴夫人谈的这些是她私下的谋划。而吴踅这会儿送她来此,应该不止是为了想让她心悦养胎这么简单。所以......那吴踅让她来此做的事又是什么?” 裴菱雪现在才想到这层:“是啊,她来此的目的是这个,那吴踅这么积极送她来,定是觉得她来此对自己有大利,才会在这个时候送她来的!那吴踅想要的又是什么?” 裴菱雪这么问,就是孔淑韵没有与她讲这些了。 温南方安抚道:“裴夫人不用担心,此事便交给我们几人办,这段时日您只用做东道主好生招待孔淑韵便可。” 裴菱雪将目光转向管福庆与杨熙筒。 听杨熙筒与管福庆也如此说,裴菱雪便也没再掺和。 温南方三人从裴菱雪这出来后,针对此事好生议论了一番,一致决定翌日让裴菱雪安排他们见一见孔淑韵面聊此事,再详议。 翌日,裴菱雪在王府后花园安排了几人见面,并提前让罗婆将跟着孔淑韵的两名丫鬟给支开了。 孔淑韵见到温南方,便和气的与他打招呼:“聪深,许久不见,从前的少年郎君如今瞧着越发稳重了。” 温南方淡淡道:“师姐,许久不见。” 杨熙筒与管福庆两人静等孔淑韵与温南方先叙旧。 孔淑韵见温南方态度冷淡,笑问:“师弟可是看我心甘情愿委身了那蛮族吴奎,觉得我不洁?所以不屑与我多言?” 孔淑韵将这话问到脸上,管福庆与杨熙筒一时间都有些尴尬想退避,将这处留给这对师姐弟私聊。 温南方却仍是淡然,温声道:“师姐多想了,能再见到师姐,南方心喜之。” 孔淑韵落下脸:“还以为师弟与其他同门一样,觉得我未自尽,就是有辱门楣呢。” 温南方提壶给孔淑韵倒了杯茶:“怎会?当初是我们没有护好师姐,这才让你受此磨难,如今岂会有这想法?” 孔淑韵端茶一口饮尽:“你是真君子,其他人却不是。” “还以为师姐你不在意他人看法。”温南方一语点破孔淑韵强做的伪装。 真正不在意他人闲言碎语的,该是如主公那样的状态,对他人都不放在眼里,更将散播她谣言的人视作可笑的蝼蚁。 而孔淑韵显然不是。 孔淑韵先是一愣,而后又展颜道:“其实平心而论.....这些年我在吴奎后宫里过得还算不错,因为我爹是闻名天下的大儒守山,吴奎对我很好,金尊玉贵都给我,可比以前在守山过的清苦日子强。” 前面孔淑韵说话时,杨熙筒与管福庆没有多大反应,只在一边做静听者,心里还有些同情与她。 毕竟孔淑韵作为守山先生的独女,却在乱中委身给了异族首领,这也算是惨事,心性稍微柔弱一点的女子,怕是活不到今日的,所以他们对这样坚韧的女子,也是有些敬佩的。 但孔淑韵这会说的话,就格外俗气了,两人同时皱起了眉。 特别是管福庆,这一瞬间....他似乎在孔淑韵身上看见了他女儿昔日的影子。 “怎么?觉得我俗气?” 温南方道:“每个人都有喜爱之物与想过的生活。谈不上俗不俗气。” 孔淑韵扬声灿笑,点评道:“这里也就你不是俗人。” 被贬的杨熙筒与管福庆:“...........” 孔淑韵知道温南方等人想问什么,与温南方叙过旧后,便直入主题道:“吴踅见我与权王之母裴夫人有旧,此次想让我来从中说和一事。” 杨熙筒皱眉道:“那在蛮王手下官拜司徒的裴菱辰还是裴夫人的幼弟,关系更近,怎么不让他来?” 孔淑韵道:“一来现在朝廷与学州那边正在合攻我方,裴司徒正伴着蛮王在外征战,没时间过来。二来裴菱辰到底是权王的亲舅舅,来此处怎能让蛮王放心?” “我方”一词,道尽了孔淑韵如今的立场。 温南方问:“吴踅想让你过来从中说和什么事?” “买粮。”孔淑韵看着温南方的眼睛道:“蛮王想在权王这购得大批粮草,价格好说。” 第1609章 览州全部被攻下,众联盟相继返至州城汇军,准备分功 第1609章 览州全部被攻下,众联盟相继返至州城汇军,准备分功 在陈长忠率兵打下览州最后一座城池后,众联盟军开始率军往览州州城汇集。 林知皇早便命忽红、吴煦划下主驻军营区与外驻军营区,并开始让林者棋准备庆功宴一应事务。 众联盟军中,最先到军的便是此次征战中,最不积极的,由苗跃伏所率的八万兵马。 这八万兵马到后,苗跃伏便向林知皇辞了行,悄无声息地到了自己的驻军营中,然后再光明正大地在外现身,仿佛他是现在才随军到的此处。 苗跃伏带人回自己军中那晚,主帅帐中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翌日,林知皇便收到了苗跃伏与启阳先生、随俐因意见不和而大闹的消息。 苗跃伏与林知皇之间的交易,这两名心腹显然之前是不知的,如今追上来好一番追问,也终于从苗跃伏嘴中证实了他们来前的一路所想,怎能淡定? 在启阳先生与随俐看来,苗杳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在林知皇手上也活不了多久了,苗跃伏何必非要亲自动手? 而且这种让兵方法,苗跃伏显然就没想着继续活下去,启阳先生和随俐岂能坐看苗跃伏继续与林知皇交易下去? 然而这次大闹后,第二日苗跃伏还是正常出现在驻军营校场操练自己的兵士,而随俐与启阳先生却再没见出来。 林知皇听完林婉娘来报的消息,确认道:“他真将启阳先生与随俐软禁起来了?” “是。好像已经在安排人将他们秘密送回.....他早就在离仙郡买的一栋三进的宅子。”林婉娘回道。 林知皇轻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主意已定。” 林者棋道:“此次览州之战后,他若不降您,您定下一个攻的就是他!” “他如今手下只剩一个校荆郡,便是此次依靠战功再分得一郡之地,这两郡的产出,也短时间内养不起这八万兵马,与其拼死顽抗,最后手下兵将俱损,还不若现在就与您这般交易,既遂了自己的心愿,也算是为跟随他的人都安排了一条后路......” “苗跃伏这人虽然视他人性命为草芥....但对跟着自己的人倒着实不赖。” 林者棋分析完苗跃伏的心理,也有些唏嘘。 想自由,却从来没自由过。 想脱离,却发现自己行事也与自己所唾弃的人....格外相似。 一生未曾遂愿,便在最后想遂自己的愿一次。 苗跃伏此人为主也算有担当,更有几分那蛮王吴奎的果敢,甚至在某些方面做的比吴奎更好。 但他却败在了无法处理自己的情绪上,更败在了他不会经营自己的名声,还有视无关之人性命为无物的傲气上。 所以.....苗跃伏即使有天资,也无法做一个合格的掌权者。 林者棋这边还在唏嘘,林知皇就已经从感慨中抽离了出来,又问林婉娘:“苗跃伏护送雍颐岁的队伍到哪了?” 林婉娘回:“已经到了邻城好几日,想来苗跃伏是准备安排好了启阳先生与随俐两人,再将人接过来,以免出意外。” 林知皇颔首,吩咐道:“等会让悦音派一队人马去那边护着点,别让这雍颐岁人还没到,就被人杀了。” 雍颐岁一死,她再想兵不血刃的收苗跃伏的这八万兵马就麻烦了。 “诺!” 林婉娘抱拳领命退下后,林知皇问林者棋:“齐冠首那边最近怎么样?” “挖寻了很多处地方,仍未寻到苗杳的藏宝地。” 林知皇笑:“那投奔他的时铎.....对这地方完全不知?” 林者棋回道:“派去盯着时铎的人来报,齐冠首对他态度冷淡,这时铎最近心里对他有不少怨言。” 林知皇颔首。 齐冠首那样的人,便是因为一时需求收了时铎,对他也必是不喜的,当然不会与他亲近。 不过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食言,之前答应过时铎的东西,也必会给他的。 时铎跟苗杳这许久,瞎眼的程螭都给自己留了后手,时铎这随时准备卖主求荣的人,怎会对此毫无所知? 这最后关头,齐冠首会去哄人吗? 就在林知皇思考齐冠首会不会折节去哄时铎时,齐冠首手下文武也正在劝齐冠首去哄时铎。 如今整个览州已被攻下,各军到此会军在即,留给他们这方挖宝的时间不多了。 这让辅佐齐冠首的众谋士如何不急? “知道了。”齐冠首起身,往帅帐外走。 刚才还在劝齐冠首的众谋士一愣,有几个腿脚快的谋士立马跟上,被其他谋士拦了。 “怎么了?” “主公这是准备主动去见时铎,我们就不跟过去了。” “这......” 谋士何德道:“就让主公自己去吧,我们等在这里便好。” 称病抱恙的时铎见到齐冠首来看他,眸中闪过几分得意之色,而后故意咳嗽了几声,才从榻上起身对齐冠首行礼。 “咳咳.....主公今日怎么来了?” 齐冠首摆手,让时铎继续躺下。 时铎也不坚持,顺势就继续躺下了。 齐冠首走到时铎榻边坐下,却不是关心时铎的身体,而是直接问:“可知苗杳将他毕生之财藏哪了?” 时铎也没想到齐冠首会这么单刀直入的问,先愣了一下,而后才道:“主公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铎怎么有些听不懂?” “两成。” “什么?” “藏宝地若找到,不论里面又财宝多少,我都给你两成。” 时铎狠狠地心动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苗杳多会敛财了,不算他投靠苗杳之前苗杳囤积的钱财,就只说他在苗杳身边时看其所敛之财,就数目极其庞大了。 两成.....绝对足够他世世代代都衣食无忧。 时铎虽然心动了,但他却不相信齐冠首会信守承诺。 齐冠首一见时铎的表情就知他在想什么,又道:“可以立誓。” 这对各有打算的主从表面平和地谈了近有两刻钟,时铎终于松了口。 第1610章 林知皇与齐冠首间的藏宝地之争 第1610章 林知皇与齐冠首间的藏宝地之争 在齐冠首立誓后,时铎对齐冠首道了他祖上也曾是善机关术之家。 杜氏一族为修建龙脉皇陵,抓了时铎整个家族的人为他们世代修建陵墓,但凡被杜氏一族送入墓中修建陵墓的时家人,就都没再出来过。 这也是时铎当初要背叛杜氏毅然投奔苗杳,还不愿让杜氏一族有任何一个活口的真正原因。 时铎咬牙切齿的与齐冠首说,不是他对杜氏一族不忠,而是他一开始就与杜氏一族有累世之仇。 时铎也算看出来齐冠首不愿重用于他了,只会给他虚名不会给他实权,所以时铎为今后打算,也就想要更多的财了。 齐冠首不是拖沓的人,与时铎聊完后,便让他带路去寻苗杳的藏宝地。 时铎不愿将位置告诉齐冠首,非要自己亲自带人去,然后现场监督分财,说白了就是不相信齐冠首。 齐冠首也不介意这点,他做事只要达到目的便可。 结果时铎意气风发的带着千余精锐刚出齐军驻地,没过多久陪行一同前去的谋士何德便急忙跑进帅帐,向齐冠首来报:时铎死了。 时铎是毫无征兆地捂住胸口后倒地,突然死的。 齐冠首闻言丢下手中公务腾地一下站起身,带着师父思宁道人便去看手下人抬回的时铎尸体。 思宁道人检查完时铎的尸体后道:“心脉尽断而亡。” 何德闻言忙问:“时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心脉尽断?” 思宁道人铁勾手划开了时铎的心口翻检了一番后才道:“心脉是被蛊虫咬断的。” 苗杳已经被权王抓了,还会用蛊虫的.....那就只有思宁道人的大徒弟虞沟生了。何德心里这么想着,已经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主公了。 齐冠首摇头:“不是见雪干的。” 思宁道人的铁钩手一顿,停下了翻检时铎尸体的动作,回过头瞪了何德一眼,咆哮道:“你怀疑我的乖徒?她哪会用蛊虫杀人!” 何德被思宁道人的狮吼震地缩了脖子,齐冠首忙安抚自家师父。 一番混乱过后,场面才重归平静。 何德分析道:“若非是虞娘子动的手,那这事也与权王没关系了,是忠于苗杳的余孽干的?” 思宁道人忧心地皱眉:“没想到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苗杳确实有收徒传承蛊术,” 何德还是怀疑权王:“苗杳徒弟来为苗杳清理时铎这叛徒,时间点也太过凑巧了。” 就正好是时铎要带主公的人马去寻苗杳的藏宝地时......被杀了。 齐冠首浅声道:“或许是那人一直就守在藏宝地附近,已经将那地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谁来他都......杀。” 何德瞪大眼睛:“您的意思是......苗杳那徒弟也知道藏宝地点,就等着苗杳死了,联盟军退出此地后他好秘密将这宝藏占为己有?” 齐冠首颔首。 思宁道人闻言甩袖:“苗杳所收之徒果然都与他一个德行,狼心狗肺。” 若这人是为了给苗杳清理门户来杀时铎,还算他血性。 没曾想却是为了等师父死后好占师父的资源,所以才杀的时铎,这可真是与苗杳没什么不同.......不是啥好鸟。 “师父,能找到他吗?”齐冠首问。 这徒弟这般守护那藏宝地,那肯定是知道这藏宝地点的,抓到此人,他依旧能知道藏宝地点。 思宁道人从怀中掏出一只骨笛,对齐冠首道:“为师试一试。” 说着,思宁道人便开始吹奏骨笛,准备召回跟在虞沟生身边的蛊王,去寻那用蛊暗杀时铎的人。 时铎骤然身死的消息,很快被了影使报给了林婉娘,林婉娘片刻都不耽搁,立即来帅帐将此事报给了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知晓此事后道:“看来齐冠首这是与时铎解了嫌隙,在时铎带人去寻宝地的路上,被人给暗杀了。” 林者棋、曲伟、淮齐昭则都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被几人看的一愣,而后失笑问:“你们以为是本王派人动的手?” 曲伟小声道:“您不是答应了那杜五娘子,要帮她杀那时铎为杜氏一族报仇吗?而且...时铎正要带齐冠首的人马去藏宝地.....哈哈。” 后面的话曲伟没有说全,一声干笑已经说明了他此刻的想法。 因为时铎一死,齐冠首就再无途径知道藏宝地所在了,对他们这方是极为有利的事。 林知皇笑了:“不是本王动的手。” 这会换林者棋、曲伟、淮齐昭几人愣住了。 淮齐昭皱眉道:“这杀人手段.....倒像是用的蛊术,若不是主公派人动的手,那这驻军营附近......” 曲伟惊声接话:“还有善蛊术之人?” 林者棋皱眉:“这人动手的目的是什么?来为苗杳清理门户,并趁机救走苗杳?” 淮齐昭对苗杳这种会邪术的人很是忌惮,当即便恳请林知皇早日处决了苗杳,以免夜长梦多。 林知皇却觉得那人若是来救苗杳的,必是要往自己这边探营再伺机救人的,但林婉娘一直监听着整个驻军营,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动静,这足以说明来的这人,目的并非是救苗杳。 至于那人这个时间点杀时铎.....到像是在阻止藏宝地具体位置被泄露。 林知皇曲指敲击宽椅扶手,安抚手下人:“诸位莫慌,本王已经加派人手看好苗杳了,那人来此救人最好,算是自投罗网。就怕......” 林者棋懂了,突然击掌接话道:“就怕那人被齐冠首先捉到了!” 淮齐昭也瞬间明悟:“此人想必与苗杳关系极近,也探知了苗杳的藏宝地所在.......” 曲伟也反应过来:“齐冠首若活捉了他,倒不必像对前来投效且有立功的时铎那般礼遇了,完全可以用刑审人!用刑之下.....哪会有撬不开的嘴!” 曲伟话音刚落,虞沟生便急冲冲地跑了进来,进来便对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道:“林姐姐,不好了!” 帐内众人齐齐看向奔进来的虞沟生。 虞沟生一点都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继续对林知皇道:“师父强行将蛊王从沟生身边给召走了!” 第1611章 林知皇用田集 第1611章 (加更)林知皇用田集 林者棋闻言惊声道:“不好,思宁道人应是要利用蛊王找那杀时铎的人!” 林知皇起身走下来,安抚众人道:“没事,先一步找到那人便可。” 淮齐昭问:“主公有办法?” 林知皇嗯了一声,对着急的虞沟生做了个止声的手势,然后让林者棋等人莫要担心此事,便先挥退了他们。 林者棋等人出了帅帐后还是有些担心,淮齐昭到底最是年轻,所以也最沉不住气,问两位同僚:“真的.....不必管了吗?” 曲伟看向林者棋。 林者棋道:“主公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了,我们只要做好自己手上的事便可,莫要瞎操心添乱。” “是。”淮齐昭受教的对林者棋拱手一礼。 林者棋等人退出帅帐后,林知皇便问虞沟生:“可能控制绵绵了?” 虞沟生颓丧道:“不能,我现在只能关住它不让它跑,还得用哄的.......” 林知皇闻言,立即便带着虞沟生去了后山操兵处。 “主公?” 正在亲自监督田集扎马步的吴煦见林知皇带着虞沟生过来,面露意外之色,但紧接着便对林知皇行了拜见礼。 田集看到林知皇又过来了,欣喜道:“殿下!您来了!” 林知皇对吴煦摆手,吴煦起身后便斥田集:“谁让你起来的!继续扎好马步!” 喜笑颜开的田集当即缩了脖子,可怜兮兮地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这会过来,聪明的田集立即便反应过来林知皇是过来找他的,这时候吴煦一吼他,他便故意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向林知皇卖起惨来。 虞沟生却是沉不住气的,上来就问:“那苗杳究竟教了多少人蛊术?他也收了徒弟?” 思宁道人与她下山的初衷便是清理门户,苗杳是他们师徒首要清理门户的人。 苗杳被林知皇生擒,虞沟生很是高兴了一阵,觉得此次下山来的大事算是办完了, 以后她只用一心一意跟着林知皇办事,发光发热让更多人见到她的厉害便可。 却没想到....苗杳这只蟑螂头死了,还有无数只小蟑螂仍四散在他处。 “怎么?有人来救苗杳了?”田集一听虞沟生这么问,也跳了起来。 苗杳若是被救走了,田集第一个就接受不了。他们都被挖出来了,苗杳要还是不死,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杀了他为他娘和云氏报仇了。 他还小,他还想享受人生呢! 他可不想像他娘一样,杀又杀不了仇人,因背负着仇恨....死又不敢死,每日都生活在仇恨中!常年郁郁寡欢...... 就在田集胡思乱想的时候头上就挨了吴煦一巴掌,一下子就将他的思绪给拍了回来。 “问你话,不是让你反问的!如实答来便可!” 吴煦教了田集这机灵孩子一阵子,对他观感好了许多,到对他有几分为师者的心态了,此话看似斥责,实际上却是在教田集做事。 田集抱着脑袋,两眼含泪道:“苗杳他教了多少人蛊术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有徒弟,好像有四个。” “四个!我师父这把年岁了才收了四个徒弟,他竟然也收了四个徒弟!”虞沟生听到这个数字十分愤怒。 林知皇问田集:“给你绵绵,能找到附近用蛊的人吗?” 这是要用他啊!田集立马来了精神,将抱头的手放下来道:“我家绵绵能统御附近一切蛊虫,找操蛊人轻而易举!” “那帮本王找这个人如何?” “殿下有命,集哪敢不从?定将这事给您办好!”话落,田集还小大人似的给林知皇行了接令礼。 林知皇见田集这小孩扮大人的模样可爱的紧,抬手弹了弹他随意揪在发顶的小歪髻,对身后的虞沟生道:“将绵绵给他。你们两人跟着他去抓人。” “诺!” “诺!” 吴煦与虞沟生抱拳领命。 拿到绵绵为林知皇办事的田集也激动异常。 傍晚时分。 吴煦与虞沟生便五花大绑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回返驻军营向林知皇复命。 田集因为不方便出现在驻军营,被吴煦命人先送回了后山的小木屋,并给他暂先奖励了一桌大餐。 田集回到小木屋看到这桌大餐很是开心,毕竟他已经吃了好几天馒头配咸菜了,当即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边吃边期待林知皇明天会给他什么奖励,毕竟今日他可是立了大功的。 若没有他带路先一步找到人,这要抓的人就得让别方势力得手了。 就算没有奖励,看在他还算有用也立了功的份上,权王应该也不会再想杀他了吧?就在田集这小人精独自在自得时,虞沟生也正在林知皇面前自得。 “林姐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刚将这人给捆拿了,师父他老人家就带着人寻过来了!嘻嘻,我们快一步!我比师父他厉害!” 虞沟生高兴的整个身体都随性地摆了起来,明显为自己赢了师父而开心。 林知皇与吴煦见虞沟生笑的这般没心没肺,也都笑了起来。 “本王的见雪自然厉害。”林知皇宠溺地摸了摸虞沟生的头。 虞沟生哈哈大笑,然后一指地上被堵嘴的人道:“林姐姐,你审吧,审完了将他留给沟生清理门户便可。” 她师父思宁道人这般着急唤走蛊王想捉他,除了欲帮三师弟一把外,想来也是确定了此人在用蛊术为所欲为,怕这人察觉到有人在追踪他就此跑了,才想尽早将人捉住了除害。 “好,此人本王审完便给见雪。” 说着话,林知皇已经在示意吴煦拿掉那人嘴中的布塞了。 “饶命啊!殿下饶命啊!”这位面容还算清秀的苗杳弟子是个怂货,堵嘴刚被拿了去,便向为主的林知皇求饶起来。 “让他安静。”林知皇被吵得黛眉微皱。 吴煦闻言,上去就给了这人一个大耳刮子,此人瞬间就只剩呜咽,帐内安静了。 林知皇寒声问:“年龄,姓名,与苗杳什么关系?” 第1612章 苗杳三弟子田福,供苗杳种种恶行 第1612章 苗杳三弟子田福,供苗杳种种恶行 “呜呜,小人名田福,今年二十有二,与苗杳.....没有关系。” 田福这话刚落,另一边脸就也挨了吴煦的一个大耳刮子。 “呜.......”两颊迅速肿起来了的田福哭的稀里哗啦:“我错了.....呜呜....别打了。” 两个大耳刮子就怕了,比苗杳还怂,是个更怕死的。 吴煦面上露出鄙夷之色。偏偏这样的怕死之人,最是视别人的性命为草芥。 “知道错了就重新再组织一下语言。”林知皇漫不经心地走到座位上坐下道。 “小人乃苗杳亲传三弟子,原是流民,后苗杳看我聪慧便收了我为徒。” 林知皇闻言,对吴煦轻抬下颚,目光冰冷地看向田福。 吴煦意会,上前一步便折断了田福的臂骨。 随着咔哒一声响,田福仰头惨叫。 虞沟生在一旁看地龇牙咧嘴。 吴煦注意到虞沟生的神态,很有些奇怪林知皇为何不让虞沟生先退避。 虞沟生虽然嫉恶如仇,但她并不狠,看到这种审讯过程,必是要心里不适且起怜悯之心的。 当初虞沟生看他捉拿天方子用刀网,便道过“人可杀不可虐”这话。如今主公特意让虞沟生留在这,是想趁机让她学会“狠心”?是了,现在这样的乱世环境下,对敌人是不可轻易生怜悯之心的,因为这就是破绽,是会被敌人抓住这点用来反攻的。 吴煦心里正思忖着这事,就听林知皇道:“先不说苗杳这样的人,会不会近距离接触到流民,就说苗杳也不是火眼金睛,第一次见你.....就能看出你的聪慧并收你为徒?若真是如此,那苗杳都可以说是爱救人出苦海的大善人了。” 虞沟生与吴煦听得林知皇这话,都知道田福又在说谎了,特别是虞沟生,刚才的那丝不忍心瞬间就没了。 “呜呜....殿下....小人错了,还请手下留情啊,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嘶嘶.....”田福涕泪横流,疼的不住吸气。 “说吧,你究竟是怎么被苗杳选中为徒的?” 田福这次不敢再说谎了,哭声道:“殿下,我也是被逼得啊,呜呜....我确实乃流民出身,在八岁时被一伙人从流民堆里选出来带去了一个营地,当时和我一起被送进去的流民孩童还有很多.......” 田福的话让林知皇皱眉,这让她想到了义子营。 而田福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送我进来的人告诉我,最后走出这营地的人只能有一个,然后就走了。之后每日他们都会给我们这些孩童送只够半数人吃的食物......引我们为抢食相斗.......” “呜呜....我就是从那里面活下来的最后一人,出来后.....呜呜....苗杳就收我做了亲传弟子。呜呜.....” 虞沟生听到这里眉头都皱的打了结:“那当时与你同营的其他孩子,你都杀了?” 田福呜呜哭:“我哪能杀这么多人,都是互相杀的,都想做最后活下来的人,而我就是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呜呜.....” 吴煦皱眉,如此选人.......那最后出来的人....即使聪慧,也都已是灭绝人性之人。 苗杳竟然用这种毒辣的方式选弟子。 果然....该死! 吴煦听完后是愤怒,虞沟生听完后就是暴怒了,跳起脚来怒骂苗杳,若不是知道苗杳这人林知皇要留在联盟军庆功宴上祭旗,她现在就想将这人除之而后快。 在场只有林知皇喜怒不形于色,又问:“苗杳的另外三个弟子也是这么选出来的?” 田福摇头道:“我不知道,其他弟子我都没见过,苗杳没让我们互相见过。但我知道......” 吴煦呵斥:“如实道来,莫要吞吞吐吐。” “是是是!” 吴煦一出声,田福就吓得不行,生怕他对自己用刑,忙又道:“我知道苗杳这样的营地开过三次,有次好像他还把他儿子都丢进去了,就是那苗州牧苗跃伏,他其实是苗杳的儿子。” 苗跃伏是苗杳之子,在场人早已知道,但苗杳曾这样训过苗跃伏的事,在场人还真都不知。 吴煦狠狠地皱眉:“丧心病狂。” 这四个字是评价苗杳的。 林知皇眸色微闪,问田福:“什么时候的事?” 田福忙回:“就在我被选出来之后的一两年。” 那就是苗跃伏来盛京之前了。 难怪那时苗跃伏初见自己,便视她的性命为玩具,他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因为他确实就是这样才活下来的....... 林知皇闭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再睁眼,林知皇对吴煦道:“等会下去后,你去趟牢营,将苗杳的手指脚趾慢慢地一个个砍了,让他也尝尝不被他人当人的滋味。” 林知皇说这话时,声音极冷,显然是动了大怒。 给苗杳留一双眼睛,是为了让他看到自己怎么死,体验死亡来临前的恐惧。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却又挣脱不得,才是最令人恐惧煎熬的。 这是林知皇原本准备给苗杳的心罚,但此时知道这事后,林知皇改了主意,觉得在苗杳死前,给他的肉体折磨也不能少了去。恶人就该用恶法来磨。 “诺!”吴煦抱拳应诺。 十指连心,便是去一片指甲也能让人疼得浑身打颤,面前的这权王却眼都不眨的让手下人去砍苗杳的手指脚趾.....被绑跪在地的田福听到后全身打起了哆嗦,唯恐这刑罚下一刻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被吓破了胆子的田福还哪敢不老实,不等林知皇再问便道:“我知道苗杳的二弟子是谁!” 虞沟生忙问:“是谁?” 田福道:“他骗来的钟氏嫡女,那苗州牧的娘钟雨兰!” 虞沟生与吴煦再次震惊,这......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林知皇,林知皇却很镇定,眯眼问:“她如今在哪?” “十年前她就从苗杳这逃了,没人知道她去哪了。”田福知无不言,就怕再在吴煦手下受折磨。 “苗杳的大弟子和四弟子.....你知道在哪吗?”林知皇紧接着又问。 第1613章 虞沟生清理门户,梁峰原、随边弘到军 第1613章 虞沟生清理门户,梁峰原、随边弘到军 田福哭丧着脸道:“殿下,这两位我是真不知了,我连他们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其实田福连苗杳还有一众家眷的事他也不知道,一直以为苗杳只有苗跃伏一个儿子。 而正是因为苗杳只有一个儿子都这么下死手的训练,这才让他平日里十分惧怕苗杳,苗杳命令的事,他全部不打折扣的完成,就怕苗杳责罚他。 如今也就是苗杳被抓了,他才敢冒出头来。 但这样强大的苗杳,面前的这权王竟然说砍他手脚趾就砍他手脚趾,这让田福瞬间就将对苗杳的恐惧转到了林知皇身上。 林知皇又问:“今日你杀那时铎,是不想让藏宝地泄露,你想过后独吞?” “是是是!是小人起了贪念,求殿下看在我也乃可怜人的份上,饶小人一命吧!小人可以将藏宝地的详细地址告知给您。还请您.......” 这回田福的话还未说完林知皇就摆了手,对虞沟生道:“见雪,他已无用,给你了。” “是。”虞沟生肃容对林知皇郑重一礼。 虞沟生拖着不住求饶的田福下去清理门户时,吴煦也退出了帅帐去地牢寻苗杳去了。 旧主怀王就死在清平门的小道上,吴煦自然是对祸首苗杳恨之入骨的,如今得了这样的差事,自然是要好好一展手艺的。 只折磨人却不让人死的手艺,吴煦在天方子那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这会用在苗杳身上,那可谓是手到擒来。 吴煦没有将苗杳的手指脚趾一次性全部切下来,而是一片片的慢慢削,只疼的苗杳屎尿齐流,牢营这边上空发出的惨叫声一晚都未歇。 尚还住在林知皇驻军营中的黄松秋听到苗杳地惨叫声,美的一晚上都舍不得睡,专门让蓝镓给她弄了壶小酒来,配合着苗杳的凄惨叫声,十分惬意的品酒赏月起来。 今晚的月亮没有乌云笼罩,可真美啊。 黄松秋觉得月亮美,齐冠首这边的人却不觉得,在知道刺杀时铎的那人被林知皇派出的人先一步抓走后,众谋士的情绪都陷入了低谷之中。 他们这方最后能拿到的线索也断了。 联盟军到军在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没有明确地点消息的情况下,想找到隐匿的藏宝地,几乎是不可能了。 而分功宴后,这州城必不会分到主公手中,这批财宝,眼瞅着是拿不到了....... “都下去吧,今日便集议到这里。” 众文武听到齐冠首这句话后,都恹恹地散了。 众人都散后,思宁道人现出身来,宽慰齐冠首道:“看来这批财宝就不是你的,莫要强求了。” 正有些失意的齐冠首无语地转头看向思宁道人:“师父还算起命来了?” 思宁道人笑呵呵道:“虽然为师不爱算命,但却喜欢顺命而为。” 人被抓到就行,思宁道人不挑。 当然思宁道人还是更希望齐冠首抓到的,那样这人就可以留给他清理门户了。 也不知道权王那边抓到了人,会不会给他的爱徒清理门户? 若是权王要用那人不杀...........想到此,思宁道人嘴角下撇,这是他心情不佳时会有的动作。 齐冠首敏锐地观察到了,正要问思宁道人怎么了,谋士何德便快步进来禀道:“主公,那位虞娘子拖着一具尸体来,说要见思宁道人。” 齐冠首稍一想便知道虞沟生是来干什么的,浅声道:“无妨,让她拖着进来吧。” 思宁道人听说爱徒来找他也很是高兴,虞沟生刚走到帅帐门口,守在门口等她的思宁道人就把她拉了进来。 “这么晚来找师父,可是想师父了?” 虞沟生一来,思宁道人就心里眼里都是她了,开心的说话声都变成了夹子音。 虞沟生手上一个用力,将田福的尸体丢到思宁道人身前,下颚一扬自得道:“师父,你看,我为平门清理门户了!” 思宁道人低头一看,果然是那刺杀时铎之人的尸体,喜笑颜开地夸赞道:“哎呦,我的乖徒,果然长大了!都能给师门清理门户了!厉害,厉害啊!哈哈哈啊哈!” 正有些失意的齐冠首:“........”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虞沟生与思宁道人这对师徒一个自得一个夸赞地闹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在场的另一失意人——才输给林知皇的齐冠首。 “师弟别伤心,输给林姐姐不丢人。”虞沟生作为人家师姐,还是安慰了一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思宁道人到底比虞沟生通些人情世故,似是而非的安慰了齐冠首一句,到底比虞沟生说的好听些。 齐冠首头疼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对自家师父和师姐道:“师父,大师兄,我安排一处营帐给你们闹腾.........嗯,叙话。” 思宁道人和虞沟生齐齐点头,也不在意齐冠首脱口而出的闹腾二字,师徒俩人拖着田福的尸体,开心地跑出了齐冠首的帅帐,秘话去了。 齐冠首看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方才肃正了神色,开始想用什么办法才能在分功宴时,分到览州州城这块地。 权王那边必是已经知道苗杳藏宝地的确切位置了,就等地分到自己手上了......之后再取宝。 齐冠首走到书案前将几方诸侯的姓写到了书案上,在心中来回推演了几遍谋策后,最终落笔在鲁字上划了一个圈。 又过了六日,梁峰原、随边弘所率的兵马到了览州州城贺峡驻军营。 “边弘回返,拜见主公!” “峰原回返,拜见主公!” 梁峰原与随边弘安顿好兵马,便意气风发的来帅帐拜见林知皇。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14章 林知皇开接风宴,酒篓子思宁道人来凑热闹 “了望,聪渊,坚厚辛苦了。”林知皇从上首主位走下来,托扶起三人的礼。 有一段时间没见的主从三人好生寒暄了一番,才谈起了正事。 这一谈,就谈到了黄昏时分。 夜晚,林知皇开宴为梁峰原、随边弘、柳夯三人接风洗尘。 因为此时他方军队中只有苗跃伏的军队到了此地,三方分势结构最稳,林知皇此次开宴并未禁酒。 虞沟生听说有酒喝,将他师父思宁道人也拉过来凑热闹了。 思宁道人乃悬壶济世的平门门主,德高望重,众人见到他来自然是高兴的,皆热情相迎。 而思宁道人也行事随性,还是个酒篓子,在不限量的美酒供应下,一下子便和一群小辈喝到一块去了。 吴煦是新投林知皇新的,因之前在守山书院与随边弘、梁峰原、曲伟等人也没有来往,所以在坐席间与他人并不热络。 但有了思宁道人这酒篓子在席间一招呼,爱喝酒的都凑了过去,虞沟生趁机把吴煦也拉进了拼酒队伍里,所以席间的气氛立马便热络起来。 林知皇见手下众文武闹得开心,面上也挂出了笑来。 众人一通酒喝下来,便开始畅所欲言。 “听说忽大将军这次返军回库州后......就要和那王题成亲?”随边弘面色古怪问忽红。 正在灌酒的忽红一愣:“随司寇听谁说的这事?” 随边弘看向半片耳朵的张缘继。 张缘继立即抬头望天。 忽红瞪大眼睛:“铁棍?你是咋知道这事的?” 张缘继被忽红问到了脸上,当即就出卖的薛砺。 还只是个千户的薛砺哪敢得罪掌管一军的大将军忽红,立即就将李芮给卖了。 被卖的李芮狠呸了薛砺一声,忙凑过去对忽红撒娇,企图将这事给蒙混过去。 忽红才不吃李芮这套,问:“你哪知道的?” “在这说?”李芮看了看四周的众同僚,面露为难之色。 忽红粗声道:“还不能说?” 李芮再次确定:“真在这说?” “少墨迹!” 薛岚在一边对李芮挤眉弄眼的做噤声手势。 但李芮不想背锅,更怕大力的忽红教训她,闭上眼睛大喊一句:“薛副将说您在出征前夕强亲了人家王司空,这次回去就要娶人了!” 李芮喊完了就马上跑到了上首,寻求林知皇的庇护。 周围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有些与忽红相熟的将领已是问起她这事的真假来。 副将薛岚被忽红瞪的坐立难安。 成为焦点的忽红猛灌了一口酒后道:“假的!” 周围人皆静。 紧接着忽红又道:“本将军要嫁!我老爹死前一直念叨着我嫁不出去,本将军要嫁出去给他看!” “好!”王鹿第一个站起来摇手欢呼。 嫁好呀!他二叔占便宜! 王鹿的摇手欢呼立马带动了一群酒鬼热情,也不分什么事情,都跟自己家有喜事似的欢呼起来。 林知皇在上方看了,摇头笑了笑,心道王鹿这小子,倒是个会为他二叔占便宜的小机灵鬼。 看到麾下众文武热闹,林知皇一时间也有些上头,便多喝了几杯酒,花铃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一个劲的给随边弘打眼色,让他劝谏林知皇少喝几杯。 林知皇要是喝醉了,这宴会的气氛可就要不怎么美妙了。 “殿下怎么不来一起喝酒?可是酒量不佳?”思宁道人喝上了头,举酒便开始招呼林知皇。 林知皇还未回话,虞沟生便叫道:“林姐姐无所不能,区区小酒自然不在话下!” 正要阻拦的柳夯:“.........” 此前差点被林知皇猴子偷桃成功的梁峰原:“.........” 确实想看好戏的随边弘起哄道:“虞娘子说的对,前辈岂能小看主公!” 吴煦等人不知这其中深浅,也跟着开始起哄。 于是,不服输的思宁道人和自觉酒量过人的林知皇便一上一下的对拼起酒来。 忽红在一边摇旗呐喊:“好!主公!好!喝倒这老道!再一展您群挑全场的威猛!” 花铃头疼地捂额,得,这位已经醉了,再加上那位拱火的随司寇,她是不能指望这些人了。 在一众欢呼声中,梁峰原逆声而行:“主公!不能再喝酒了!” “没事,只要本王不喝醉就行,这点小酒岂能灌醉本王?”林知皇放下手中和空的酒樽,让站在一边的吴煦给她满酒。 林知皇这神态别提有多淡定了,依旧是神志清醒的模样。 但久跟在林知皇身边的花铃却知道,林知皇这是已经喝醉了。 果然,林知皇在又和思宁道人拼了一轮酒后,就抽了腰间的清蝉软剑,道:“酒斗已过,再来也无趣,便来些武斗以乐!” 周围不知前情的一撮人欢呼。 知情的那一小撮人不留痕迹地避的离林知皇远远的,再也不复之前往林知皇身边凑的热情。 梁峰原不动声色地避远了,正站在林知皇身边的吴煦就被她给点上了。 很显然,林知皇霸道是贯彻到底的,要比斗,那就得挑最厉害的斗! 这样若赢了,就足以证明她在武学一道上,比八浒还厉害。 忽红见林知皇剑指吴煦,立即捧场地振臂欢呼起来:“哦哦!主公果然英武!上次将梁大将军打趴下了,这次看来也要将吴大将军给打趴下!主公威武!主公威武!” 周围喝上头的文武也和忽红一起叫起了主公威武。 吴煦一听,心道:主公竟然打赢过梁峰原,果然人不可貌相,那等会不能留手! 林知皇在忽红声若洪雷地呼声下,面上的笑越发自信,然后霸气地清喝一声,便向对面已摆好起手势的吴煦攻去。 第1615章 砰的一声,林知皇倒地,全场欢呼声皆静 第1615章 砰的一声,林知皇倒地,全场欢呼声皆静 知道林知皇“打趴下”过梁峰原的吴煦严阵以待,先出全力向林知皇打出一拳。 吴煦这一拳出的极为迅猛,以林知皇的武感,压根反应不过来避开此拳。 在吴煦意识到林知皇避不过去他这一拳时,他再想撤换落拳地点已经晚了,只得咬牙强行收回了八成落拳的力道,然后.......吴煦的拳落到了林知皇脸上。 砰的一声,举剑的林知皇利落倒地,全场欢呼声皆静。 吴煦维持着出拳的姿势,僵硬在了原地。 思宁道人打了一个酒嗝,先看看僵住的吴煦,再看看躺在地上已人事不知的林知皇,问刚才为林知皇摇旗呐喊最为大声的忽红:“唉,你这丫头怎么说假话?刚才不是说权王打趴下过梁峰原吗?” 僵住的忽红在思宁道人质问声中回神:“啊啊啊啊!我的主公!我的主公啊!您怎么倒下了啊!啊啊啊!吴煦,你竟敢打我家主公,我和你拼了啊啊啊!” 下一刻,吴煦被围殴。 宴场顿时一片混乱。 翌日,天光明亮。 林知皇缓缓地睁开了眼,然后.....感觉左脸格外地疼。 “嘶.......” 林知皇抬手去摸左脸,摸到了比平时大一圈的脸。 林知皇:“........” 脸这是.....肿了? 怎么回事? “殿下,您醒了?感觉可还好?”欢颜发现林知皇醒了,忙凑上前来忧心地问。 林知皇闭目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现记忆就停留在她和思宁道人拼酒就没了,便问:“本王的脸,怎么回事?” 守在一旁的花铃这会终于出声了:“主公,您没印象了吗?” 林知皇看到花铃的脸色,便想到上次自己醉酒时做的荒唐事了,顿时心虚:“昨天本王没喝多少啊.....怎么,又醉了?” “您说呢?” “这次....本王打谁了?” “谁都没打。” 林知皇听花铃说她谁都没打,顿时松了口气。 紧接着花铃又道:“是您被打了。” 花铃摆手让欢颜将铜镜拿过来给林知皇看,欢颜将早就准备好的铜镜举到林知皇面前。 林知皇看着镜中半边脸肿的像猪头的陌生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这谁?” 欢颜缩了脖子,花铃毫不留情地回:“您。” 林知皇:“.........” 林知皇抬手摸脸,昨晚与思宁道人拼酒后的记忆纷至沓来。 咚地一声,林知皇重新倒回榻上,便再也没动静了。 花铃等了片刻,才开口提醒道:“主公,您还是先起来吧,吴大将军这会还跪在您营帐门口请罪呢。” 林知皇闻言,咻的一下又从榻上坐起身来,忙对花铃道:“让覆润快起来,这事何罪之有?武斗是本王提的,学艺不精的也是本王,他最后还硬收了出拳的力道,手想必也是受了伤的,让他快些去看手!” 花铃面无表情地回道:“这话末将已经对吴大将军说过了,但他非要等您醒来,获得您的亲口原谅。” 林知皇现在肿着一张脸,还真不想见人,但是吴煦总这么跪在帐外也不是个事,于是嘀咕起来:“原来几次三番砍晕本王时,也没见他这么惶恐啊......” 花铃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那时您还不是吴大将军的主公,现在却是了,自然是不同的。” 这就是在为吴煦抱不平了。 林知皇知道花铃这是在为自己又喝酒的事不满了,干笑着忙保证道:“悦音啊,本王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花铃在林知皇的郑重保证下,没一会儿就消了气,领命去将还跪在帐外请罪的吴煦给领了进来。 林知皇看到整个人都大了一号的吴煦,顿时就放下了遮住左半边脸的袖子,惊问:“覆润,你这是怎么了?” 吴煦肿着一张脸道:“主公,没事,都是皮外伤,他们下手知道轻重。” 吴煦口中的这个“他们”就耐人寻味了。 林知皇:“.........” 好么,还以为真是来请罪的,原来是来告状的...... 错在己身的林知皇迅速调整好心态,极为有风度地笑道:“委屈覆润了,这次事当然不是覆润的错,就不要再自责了,皮外伤也不容小觑,快回去好好养着。” 说着话,林知皇还安抚地拍了拍吴煦的肩。 林知皇肿着半张脸,安慰了肿着一整张脸的吴煦近有两刻钟,才将人给送了出去。 吴煦刚走,虞沟生就来探望林知皇了。 饶是林知皇脸皮再厚,现在也不想见自己的小迷妹,就让花铃以自己正在休息为由将人给打发了。 虞沟生一走,林知皇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了,腾地一下又坐起身问花铃:“昨日思宁道人......” 花铃秒懂,回道:“思宁道人说您这气氛真好,然后抚着胡须笑着离宴的。” 林知皇垂死挣扎:“........他怎么个笑法?” 花铃仰头做了仰天大笑的姿势,然后声线平稳道:“思宁道人笑得声若洪雷,就这么个姿势出营的。” 咚的一声,林知皇再次倒回了榻中,做了一天的蛄蛹者都没缓过劲来。 又过了一日,林知皇面上的肿胀消了些,终于重塑了脸皮开始处理公务了。 手下众文武......纷纷拿着需要林知皇定夺的公务来见她。 林知皇.....头戴斗笠的都一一见了。 总而言之,这次宴会过后,林知皇开不开心没人知道,但她手下众文武皆是开心的,包括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了一个质的飞升。 为何?因为他们好似有了共同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在营地内偶然碰上,对上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就能与对方一同大笑个半天不歇。 就这么又风平浪静的过了四、五日,林知晖与鲁蕴丹、陈长忠的兵马也相继到了。 再过了两日,林知皇麾下大将窦图所率的兵马,以及符骁、怀王妃、戚扈海、姜氏的兵马也相继到了览州贺峡指定的地点汇军。 此次剿灭清平道的分功宴,待开在即。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16章 众联盟军到,分功宴待开在即 各方军队皆到军,都在林知皇这联盟军统帅所指定的外驻军营井然有序的驻军后,主驻军营开放 盛景五年四月二日。 各方掌权人在同一日带千余亲兵进入主驻军营。 此次会军,各方势力皆有不小的变化。 因为怀王妃此前遇刺还在湖汇郡休养,不能奔波,便由明悟先生与张舒窈辅其子薄岩基前来代其分功。 姜氏这方因为姜启德身亡,便由其弟姜启沙暂代其位掌军前来。 而此前下落不明的政王也传回消息,在清平门被灭后,他在茁州边境被“救”了,因如今需要在茁州州城养伤,便发了书信过来,让齐博?暂代其职。 齐秋岚则因为三万兵力全被符骁吞并,默然在联盟中被除名。 因为齐秋岚在被符骁吞兵后不知所踪,大多数人都以为齐秋岚已经被符骁给清算了。 有了齐秋岚的落幕,现在齐氏也不内斗了,又凝聚成了一块铁板,被齐长铮委任暂掌兵马的齐氏旁支齐博?,如今唯齐长铮认定的继承人齐冠首马首是瞻。 从名义上来说, 符骁现在已被朝廷夺职,如今手下所掌的这七万兵马,要真计较起来,仍是属于政王齐长铮的。 但是吧,名归名,实际才是最重要的。 符骁现在就这么掌着这七万兵马,谁敢说什么?谁还敢从他手上硬抢不成? 在这乱世,实力才是王道! 所有人都知道,联盟之战后,原先势颓的符骁这是又起来。 所以符骁带兵一到,众诸侯都在等着看他与权王、齐氏之间的好戏。 符骁与齐氏不必说,已是分势,齐长铮为了夺权祖孙完全翻了脸,之后必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至于符骁与权王,之前那婚约眼瞅着也是要不得行了。 符骁重新掌权,有权有势又不求庇护了,怎还会愿意嫁?上赶着寄人篱下做附庸? 有不少心里这么想的人,都觉得在符骁与齐氏开撕前,必是要与权王先斗一场的,权王可不是省油的灯。 而符骁到军此地,几次请见林知皇都吃了闭门羹,更让其他诸侯坚定了这个想法。 看看,权王这是已经忌惮上了。 等众诸侯带亲兵进驻了主驻军营,梁峰原这边便带兵将营给严密的围了,任何人再出入此营,必须有其所奉之主与权王的手令才可再出入。 分功宴,就定在众诸侯进驻主驻军营的三日后。 符骁带兵刚入主驻军营,便去中心主帐寻林知皇去了。 “主公,您再不见人,估计真得生气了。”随边弘听到符骁前来的消息,亲自跑了一趟主帐。 如今脸上肿胀已消,还挂着些许青紫的林知皇是真不想见人的。 这些许青紫隔远了的人是见不到的,但是吧,符骁来见她,怎么可能与她隔的远? 这样要是问起来...... 林知皇一点都不想在符骁面前掉脸皮。 但再躲着不见,好像也说不过去了,只得道:“让他进来吧,今日不见.....三日后的分功宴也是必得见的。” 早晚都是要丢人的,也不差这一日了。 随边弘笑:“您这么想就对了。” 话落,随边弘便出去亲自将人给领了进来。 等符骁走入帅帐,带他进来的随边弘就对冷若冰霜的符骁眨了一下眼睛,道了句“不谢。”,便放下了帐帘走了。 “随司寇何事这么高兴?”柳夯路遇哼着小调去处事帐的随边弘,好奇地问 “多了一个可以看主公......”笑话的人。哈哈哈,高兴。 随边弘后面的话虽未说出来,但柳夯秒懂,从前不怎么和睦的两同僚顿时面对面地闷声笑了起来。 正在带队巡逻的张缘继看到随边弘和柳夯两人对站而笑,秒懂两人在笑什么,想到主公那举剑直挺挺倒地的模样,张缘继也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被他所领的巡卫兵们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张校尉,您?” 张缘继猛掐自己的大腿,强行忍住笑:“哈...没事,继续巡逻...” 结果走出还没有十丈张缘继,噗的一下又笑出声来。 跟着他的巡卫兵们根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皆觉得这位张校尉颅内有疾。 好巧不巧梁峰溪这会正忙完手上的事,从这路过,看到张缘继这么笑,也秒懂,噗的一声刚要笑出声,就被她自己给捂了嘴,然后转身快步又退回了自己的营帐。 没一会,那营帐中便响起梁峰溪压抑的笑声。 这队巡卫兵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些文武大人,最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这也是符骁再见到林知皇之后的第一句话,将坐在书案后的林知皇问的一愣。 “什么怎么了?”林知皇问。 “为何不见我?”符骁直问。 “咳....不是不见你......” “那是什么?” 林知皇豁出去了,指住脸道:“脸疼?” 这会换符骁愣:“脸疼?” 符骁仔细看林知皇的脸,眸色一变,大步走近道:“脸怎么弄的?” “咳,不小心摔得。” 符骁走近一看,就知道这伤口是被拳头打的,冷声问:“谁打的?” 还有人能这样打泽奣?难道是这段时日又有刺客? 林知皇放弃挣扎:“宴上喝高兴了,与手下武斗被打的。” 符骁:“..........” 林知皇:“......这不重要。” “就因为这个.....几日都拒见我?” 林知皇哄人:“咳,前几天青紫的更难看, 女为悦己者容,在心仪的人面前,自然是不愿意丑的。” 一句“女为悦己者容”,狠狠将符骁给拿捏了,符骁脸上冰色散去。 “真的?” “什么?” “女为悦己者容。” “自然,本王也是女人呢,岂会不爱美。”林知皇说爱美两字时,是看着符骁的脸说的。 很显然,林知皇爱美不是爱自己的美,是爱别人的美。 符骁:“........” 第1617章 林知皇对他伸出手问:“可愿嫁?” 第1617章 林知皇对他伸出手问:“可愿嫁?” 林知皇见符骁不说话了,将宽椅挪出半边,拍了拍道:“站着累,我们都坐下说话吧。” 符骁看了看那挤出来的位置:“........这成何体统?” “就我们两人,没关系的,挤着坐挨的近,快来。”林知皇从善如流。 林知皇表现的这么自然,符骁也口嫌体正直地坐下了。 符骁看着劲瘦,但体格还真不小,这么一坐,还真将林知皇给挤到了。 “.....好挤。”林知皇不舒服了,脱口而出。 符骁转头看林知皇,无语道:“坐下前就说了。” 林知皇起身,牵了符骁的手就要拉着他往茶案那边去坐。 然而符骁一转被林知皇牵起的手,就将她给抱坐到了自己腿上:“这样坐也可以。” 林知皇愣了好一会才回神,怎么了这是?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这么主动了?断情绝欲针的时效...... 林知皇好好算了算,好像还有几天才过啊。 不过她的针效却是过了。 既然符骁都主动了,她做些什么......也不过分吧?总要礼尚往来不是? 想到就做,林知皇环住符骁的脖颈,刚要低头寻唇,符骁就偏了头。 “躲什么?”林知皇垂眸问。 “.....过两日再做。” “为什么要过两日?” “浅尝辄止,撩拨人心。” 符骁淡定说出的这八个字是真将林知皇给震惊了,之前明明是内敛的,怎地突然变......奔放了起来? 林知皇歪头:“两日后就不浅尝辄止了? ” “嗯。”符骁认真地点头。 林知皇的欲念瞬间下去,从符骁怀里坐直身:“什么意思?” 符骁意外:“泽奣不知?” 林知皇皱眉:“我该知道什么?” “林院长来信说这次是众诸侯齐聚一堂的好时候,办婚礼热闹,我......也这么觉得。” 林知皇一听,当即就从符骁怀里跳了出来,一字一顿道:“随——边——弘!” 两刻钟后,随边弘与林者云两人都站在了林知皇面前。 “环儿,在这办婚礼多好,多热闹?以免夜长梦多!”林者云低着头不敢看林知皇。 随边弘立马附和。 主要是安全,这里的主驻军营如今有他们的人马里外驻守,更有几十万大军环围此处,没人敢生乱。 回了库州州城,虽然是自己的地方,但到底宴请的人多,就容易有空子给人钻,在这里成婚再好不过。 就在分功宴前一日办,别方势力掌权人都在现场,一但起乱,谁都不能幸免,谁敢搞鬼? 随边弘心里还在想着在此地就把婚礼给办了的各种好处,就见林知皇扭过头来问:“是不是你?” 随边弘哪能承认,立即就道:“是林院长的主意!” 林者云还真不觉得是随边弘诱导的自己,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忙又道:“爹已经写信问过温令君和你娘了,他们也赞同在这办婚礼的,婚宴一应要用的东西都让君围准备好了!” 就说林者棋最近怎么忙的不见人影,原来是在准备这个! “竟然只瞒着本王?”林者云一看就是枪,林知皇转头剑指罪魁祸首。 随边弘忙道:“都瞒着呢,就几个人知道。” “莫要答非所问!” “您提早知道会同意?”随边弘觉得林知皇还想着那齐冠首呢。 “为什么不同意?”林知皇反问。 随边弘不好说怀疑林知皇花心,便道:“您考虑的事多,边弘提前准备也不过是费些功夫的事,您若另有打算,要更改也行。” 林知皇算是知道随边弘今日为何非要让她见一见符骁了,原来是想让她提早知道这事,好做最后的定夺。 按随边弘的计划,这事是要早几天便让她知晓的,但她早几天因为脸上的伤,没有见符骁...... 随边弘确实只算提早准备了,并没有越矩替她定夺,少有人知此事,最后的决定权还在她手里。 “行了,容本王想想,你们都退下吧。” 随边弘闻言也不再多言,肃容拱手行礼退了下去,将此处空间留给林知皇静思做决断。 林者云却没有走。 “爹还要说什么?”林知皇见林者云不走,头疼地问。 林者云见林知皇问,忙双目晶亮道:“闺女,你说....你这婚礼办的突然,那些诸侯参加婚礼也参加的突然,必是没有准备贺礼的.......” “能不能,让他们一人划一座城......给你做新婚贺礼啊?” 这天下,要论想的美,没人能比得过林者云。 便是林知皇这做他亲闺女听了他的算盘,都得道一句:你他爹的想的美! 看把你脸大的,竟然想要城池做新婚贺礼,那些诸侯是傻还是......等等! 好像.....也不是不行? 林知皇凤眸敛起,认真地思索起此事的可行性来。 林者云一见林知皇这模样,激动得满脸通红:“真的可以?” 林知皇若有所思道:“若是想这么拿贺礼,那我办婚礼的日子,要与开分功宴的日子对换一下顺序才行。” 林者云一听就苦了脸:“分功宴办完,这些诸侯第二日便要走了,哪会再留下来?” 多一日就是多耗一日粮草,谁愿意啊。 林知皇轻敲案面道:“那就同一日办,让他们不得不参加本王的婚礼便可。” “当真?”想得美的林者云也没想到这事还真能行:“可以让他们拿城池给你做新婚贺礼?” “嗯。“ “哎呀呀,哎呀呀!这真是美呆了!”林者云手舞足蹈地从林知皇这跑出去了。 林者云一走,符骁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问:“决定了?” 林知皇回首对他展颜一笑,向他伸出手问:“可愿嫁?” 符骁沉默了片刻后,牵了她的手道:“嫁。” 弃权,做你王夫。 林知皇颔首弯唇:“好,本王的.......王夫。”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18章 鲁蕴丹见林知皇,他的谋算与谢礼 第1618章 鲁蕴丹见林知皇,他的谋算与谢礼 符骁没有在林知皇这里逗留多久,便回了自己的小营。 因为符骁惯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各方势力即使派了探子盯着这边,也没法从符骁出林知皇小营时的表情上,分析出个什么来。 符骁刚走,鲁蕴丹便来拜访林知皇了,众人的焦点又集中到了鲁蕴丹身上。 林知皇听说鲁蕴丹前来,便让柳夯将黄松秋以及鲁耀鹄两人去领来。 鲁蕴丹一来,虽还没见到黄松秋与鲁耀鹄,但也先对林知皇这段时日对黄松秋以及鲁耀鹄的照拂道了谢。 林知皇摆手笑道:“鲁相国既然感谢本王,怎么只用说的?” 林知皇这话说的悠哉悠哉,就差将谢礼明说出口了。 跟在鲁蕴丹身边的骆擎见林知皇对自家主公如此轻慢,正要上前一步斥林知皇没涵养,就被鲁蕴丹提前一步给拦了。 “本相自然是带了谢礼前来的,殿下倒是急性子。” 说着话,鲁蕴丹便含笑摆手让骆擎上前,奉上早已准备好的谢礼。 林知皇见状也让花铃上前,从骆擎手中接过他奉来的一个木匣。 花铃拿到木匣先打开来检查了一番,见里面除了一纸卷轴再无别的旁物,才将东西转奉给林知皇。 林知皇拿到东西后便当着鲁蕴丹这送礼人的面打开了这卷轴,看完卷轴上的内容,又仔细查验这卷轴,发现这只是副本卷,并没有加盖的天子印后,林知皇森然笑了:“将符骁封为磬州州牧?” 鲁蕴丹笑道:“聪庭如今再掌军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您既然与聪庭早晚都要完婚,夫妻一体,他的体面自然也是殿下的体面,此谢礼马上就到了,殿下可还满意?” 鲁蕴丹这是想重新扶大符骁来与她斗,以此来让符骁能彻底脱离她的控制,从而让这婚事也给黄掉。 林知皇冷笑:“鲁相国这送的是谢礼?” 鲁蕴丹面露意外之色:“殿下此前这般爱惜聪庭,难道是本相误会了?” “嗤......”林知皇嗤笑一声,正要发作,柳夯便带着黄松秋与鲁耀鹄两人进了来。 “二叔!”鲁耀鹄见到鲁蕴丹高兴的不行,一下子就活泼了,跑过去蹦到了他怀里。 林知皇明显心情不佳地摆手:“行了,人也见了,将你的人都带走吧,本王就不招待了。至于本王的祖父,等他伤好些.....本王再派人送回去。” 黄松秋见林知皇这明显赶人的举动一愣,扭头看向鲁蕴丹。 鲁蕴丹对林知皇这态度丝毫不在意,对黄松秋安抚一笑,牵了鲁耀鹄的手便向林知皇告辞。 鲁蕴丹一走,林知皇脸上的不悦之色顿收,又拿起自己刚才丢在书案上的敕封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最近怎么了这是? 事事都顺啊....... 林知皇撑住下颚,面带坏笑的想,难道是聪庭....旺妻? 倒也不是不可能,当初大济的开国皇帝会选符氏女做他的皇后,难道也是因为符氏女望夫?聪庭掌权时手段威厉,倒让不少人都错看他了,之前的她也是。不过,聪庭到底生了一副怎样的心性,现在也只有她懂了。 林知皇美了,天马行空的想着,脸上挂起了迷之微笑,只看得一旁的花铃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看来主公上次被吴大将军打的那一拳,不止伤到了脸,颅内也是有些损伤的。是不是该让喻大医来给主公在请个平安脉? 护卫在一旁的花铃正这么想着时,刚送鲁蕴丹离开的柳夯回返。 随边弘、林者棋、曲伟、淮齐昭、梁峰溪等人也进了来。 “主公,鲁相国送的谢礼是什么?”柳夯进来便问。 林知皇将手中的敕封递给柳夯,随边弘等人也凑过来看。 敕封上没几个字,随边弘等人扫一眼就看完了,曲伟先道:“鲁相国这是什么意思?” 柳夯不满地撇嘴:“还能有什么意思,想扶符骁起来与主公斗呗。” 淮齐昭其实是忌惮符骁的,闻言怒道:“这哪是谢礼?” 林知皇玩味道:“鲁相国送礼时说,本王要与聪庭成婚了,夫妻一体,他的体面也是本王的体面。” 梁峰溪一听怒了:“岂有此理!主公这段时间帮他许多,他竟然送礼来给主公添堵,这分明是挑衅!” 林者棋啧啧道:“这是准备正式撕破脸了。” 林知皇笑:“那就撕,本王还怕了他不成?” 众谋士皆有些生气地走后,随边弘独留了下来。 “您这是.....是不准备提前在此办婚礼?” 随边弘见林知皇方才不说她将与符骁两日后即将成婚的事,以安众同僚的心,以为她最终还是决定回返库州州城后再完婚,所以才有此问。 林知皇摇头:“就在这大婚。” 随边弘松了口气,面上重新挂起了精致的笑:“如此,倒也不怕夜长梦多了。” “鲁蕴丹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在这个时候将聪庭封为磬州州牧,本是打算扶持符骁,但却没想到您并不打算回库州才成婚,也就没了所谓的夜长梦多。不仅不能以此让您与他斗,反而给聪庭.............” “增了陪嫁。” 话说到此,随边弘笑:“磬州,基本也算是您的了。” 先不说磬州那还有聪庭的死忠兵马,就说此地已经名义上属于了聪庭,主公就能以要为王夫拿回陪嫁的名义去入兵掌下。 不费吹灰之力又得一州.......这王夫娶得值! 这陪嫁,太丰厚了! 未免夜长梦多,这王夫得尽早进门! 当初在主公擒得聪庭后,他能想出让主公娶聪庭之策,而不是以其性命相胁与他换利益,当真是目光长远。 随边弘仿佛已经看到了鲁蕴丹计谋再次失算,而暴跳如雷的脸,也不问主公刚才为何不与众同僚讲即将婚娶之事了,心情颇美的行礼告退了。 第1619章 这齐恣意如此出头......莫非也有意权王? 第1619章 这齐恣意如此出头......莫非也有意权王? 随边弘从林知皇这出去不久后,鲁蕴丹给林知皇看的那封旨意便正式到了。 旨意内容大意是天子怜政王年纪大了,此次又遭清平门如此迫害,恐无精力掌管两州,而既然作为磬州旧主的符骁身体如今已恢复,倒也可继续为君再分忧,便又重封了符骁为磬州州牧。 知道这个消息的众人,纷纷看起了热闹,皆道一声鲁相国好谋算。 如此做大符骁,不仅能让他与权王现在就谁是附庸的问题斗起来,更能给齐氏制造麻烦。 符骁这样的强人,定然不会轻易被斗倒,便是被斗倒了,权王与齐氏也必要大损。 便是最后符骁惨胜,众人再齐心协力收拾起他来,也容易。 这的确是借力打力的好谋算。 齐冠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去见了符骁。 符骁听到汪长源来报齐冠首来见,想了想,最后还是见了齐冠首。 这对表兄弟此次相见,态度格外疏离。 两人在茶室对坐了片刻,谁都没有讲话,在齐冠首主动开始煮茶后,符骁终于先说话了,问:“政王是我抓的,且准备将他秘密带入磬州境,表兄既然从我手上救得政王,为何不将此事公之于众?” “祖父欠你的,这是因果。”齐冠首给坐在对面的符骁斟了一杯茶。 “所以今日来见我是?” “茁州我也会想办法还给你,只望聪庭你能将前事一笔勾销,继续善待齐氏,齐氏手上之权,我会全数收尽,让他们只能做一闲散富翁。” 符骁放下手中喝空茶盏:“表兄如此对齐氏,齐氏定要与你不死不休。” “齐氏养育栽培我到如今,该是我还他们的。” 符骁道:“齐氏可不认为表兄如此做是在保他们。” 齐冠首浅声道:“论迹不论心。我只管做我的,不会管他人如何看我。我掌权后,第一个便灭齐氏之权,等将齐氏打压服了,我们兄弟之间再做过渡。” 符骁听齐冠首这话,秒懂他这是准备进入权力场将一切障碍扫除后,最后怕也难活,再以死将权力让渡给他,给手下人以及齐氏谋活路。 这倒与他之前的打算不谋而合。 但.....齐氏欲壑难填,符骁并不觉得齐冠首会赢,特别是.....还有裴氏在后做助的情况下。 齐冠首与他一样,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之前他就拜在这上头。 母族啊,他从前也确实想过要保,但事实是.....已不可保。 乱世想平,必先灭齐。 符骁问齐冠首:“我若不同意呢?” 齐冠首正在煮茶的手一顿,抬眸与符骁对上视线:“那我只有走另一条路了。 ” 符骁颔首,端茶送客。 齐冠首见符骁心意已决,放下手中茶杵站起身:“聪庭,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嫁给权王?” “嗯。” “你该为掌权者,而不是附庸。” “掌权者吗?”符骁轻轻摇了摇头:“齐氏我就无法下手。以我的心性,不适合做掌权者。” 齐冠首细看符骁的神态,见他这话说得真心,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齐冠首走后,符骁一个人在茶室内独坐了良久,直到汪长源急匆匆地进来,说姜启沙明目张胆的送了不少美男给权王。 符骁听到后还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送的美男是什么美男,脸唰地一下就黑了。 “泽奣收了?” “没收。”汪长源气怒道:“但那姜启沙也光棍,直接将二十余名美男丢跪在了权王的小营大门口,看着好生可怜呢。” 符骁:“..........” 汪长源见符骁没反应,又添火道:“这群美男里,还有不少芜族的,倒是都生的颇有风情。权王若是这次一时心软收了,其他诸侯见了必也是争相效仿送美男的!” 符骁摆手:“不必理会,泽奣必不会收的。” 林知皇果然没收,任由这群光着健硕上身的美男在她小营门口跪到了傍晚,现在是四月,夜晚天气还是很凉的,这群美男终于被冻得挺不直腰杆,开始求林知皇垂怜。 很显然,这群美男也是身不由己被逼的。 但是姜启沙将人放在这里时有说过,人已送出,权王随意,但这些人再回来就是无用,他不养吃闲饭的。 意思就是这些人回去就是死。 林知皇才不吃这一套,直接让小营外的守兵无视了这伙人。 不过就是些恶心人的手段,想借此更加恶化她与符骁的关系,直接无视便可。 只要她与符骁皆无视此事,这事就是个没留下痕迹的屁,只恶心人不伤人。 随着夜晚越来越冷,跪在外面的这群美男也愈发叫的可怜,因为林知皇的无视,也没人去阻止,吵得的整个主驻军营都灯火通明。 除了林知皇是真有些烦躁想出去将人都给处置了外,其余大多数人都等着看好戏。 然而戏台子搭好了,到后半夜上戏的却不是权王或是刚又封回州牧之职的符州牧,而是......齐恣意。 齐恣意一来,先遥问林知皇可要这群美男,花铃代答:“敞胸露、乳,有伤风化,主公不喜,可随意。” 齐恣意闻言回了句:“殿下不喜我喜,既然殿下不收,那我便带回了。” 花铃又道了声自便,齐恣意便命人将这群上身不挂衣物的美男全给架去了自己小营。 姜启沙听得这事,在小营中将齐恣意一通好骂,因为之前放下话说不再将人收回,又不好再去讨人。 芜族族长听到消息却若有所思道:“这齐恣意莫非.....对权王有意?” —— 昨日礼物收益满,今日加更,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20章 芜冷求藏兰先生引荐,玉麟破天剑到 第1620章 (加更)芜冷求藏兰先生引荐,玉麟破天剑到 姜启沙先是一愣,而后击掌道:“对啊,之前他与权王翻脸这事,很有可能也是假的!” 满脸刀疤的姜航幸道:“本来就是假的,不然他为何会在州城之战中,临阵倒戈权王?权王倒是会做戏,假做和齐秋岚好,结果转头就帮符骁吞吃了她.......” “假做与齐恣意翻脸为敌,结果这齐恣意在紧要关头背刺鲁相国!哼!诡计多端的女人!” 自从祖父姜启德的死讯传来,姜航幸整个人变得越来越阴鸷。 姜启沙听姜航幸这么说,忙道:“小声些,权王手下有能人!” 姜启沙对姜航幸指了指耳朵。 姜航幸强忍着闭嘴了,用气声问芜族首领芜坪:“你女儿当真师从藏兰先生?” 芜族首领芜坪颔首。 “那我娶,不过.......” 芜族首领芜坪问:“不过什么?” 姜航幸是姜氏内定的继承人,芜族首领芜坪觉得这门婚事是他芜族赚了。 异族,向来被世家大族看不起,能被其娶为正妻,也代表联合。 在蛮族乱京后,姜氏是唯一一个愿意与芜族交好的势力,芜坪是愿意靠姻亲来加固两方关系的。 “我想让芜族先为我办件事。” 另一边,作为联姻主角的芜冷也找到了驻守在外驻军营的藏兰先生。 “墨怀,你怎么来了?” “师父,请您帮我引荐权王!”芜冷被士兵搜身带入军帐中见得藏兰先生后,当即便对他跪求道。 “师妹你这是?”谢伯言还是第一次见芜冷这般慌乱,忙过去搀扶起她问:“发生何事了?” 芜冷颓然道:“我爹欲用我联姻姜氏。” 谢伯言惊,不满道:“姜氏的谁?那姜启沙?他虽然妻已亡,但年纪可比爹都大!” 芜冷道:“不是姜启沙,是姜航幸。” 藏兰先生想了想:“姜航幸?这姜航幸貌似十七都未满.......” 仔细说来,芜族首领虽然见识有限,但却也是在他有限的见识里为女儿谋了个好亲事,给女儿改了出身的同时,也为芜族寻了靠山。 而现在自己这二徒儿来求,显然也不单是着急自己的婚事,更是不想芜族与姜氏这即将落幕的船绑在一起沉船。 “师父,您知道的,徒儿来此求您的目的,还望您成全。” 芜冷对藏兰先生深深地弯腰一拜。 藏兰先生直接问:“墨怀,你是从奔匀那过来的?” 吴踅,字奔匀,乃藏兰先生三弟子。 芜冷犹豫了片刻后才道:“是。” “他此时愿意放你走?” 芜冷想要破坏这门联姻的方式有很多,并非只有往这求一途。 藏兰先生怀疑芜冷在帮吴踅办事,是借此来接近权王.....做吴踅深插在权王处的暗探的。 芜冷忙道:“芜族与蛮族世代有交,此前处境也相同,徒儿惯来也与三师弟关系好,前段时日师弟书信来求我相辅,丝毫不介意我为女子,便也去辅佐了一段时日,却并未拜投!” 谢伯言道:“师妹莫急,师兄与师父也不过才投权王,都还在权王考察期,这才被派驻在外驻军营,若想帮你引荐,只怕还有些困难,不若师妹在此先暂住一日,引荐的事......可再想想办法。” 这就是要考虑一日的意思了。 芜冷闻言再次对藏兰先生与谢伯言深深一礼,然后便在谢伯言的安排下先去了客帐休息。 谢伯言安排还芜冷后回返,见藏兰先生坐在原位没动,上前轻声问:“师父怀疑墨怀此来目的不纯?” 藏兰先生叹了口气道:“为师虽然信奉有教无类,但也知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的道理。奔匀与墨怀立场到底与为师不同,而墨怀此来的时机又太过巧合,为师.......” 谢伯言宽慰藏兰先生道:“公是公,私是私,师父如今已在权王手下领职,会有此疑并非无情,而是职责所在,师父不必自愧。” “哎.....” 藏兰先生长叹了口气道:“既然公是公,私是私,那就举贤不避亲........墨怀到底有才,既然想走为师的门路为她引荐,那为师便为她引荐这一次......” “至于主公见不见她,用不用她,信不信她,就看她自己了。” 谢伯言知道藏兰先生的意思了,从师父这里退出去后便亲笔写了封信递去权王那,并将芜冷的身世背景,以及她与吴踅的关系如数讲清楚了。 这信第二日清晨便到了林知皇的案头。 林知皇将随边弘以及柳夯唤过来商议此事。 随边弘建议道:“分功宴后主公再见此女吧。” 柳夯亦是道:“可让她先在那暂住,此次分功宴后您再见她,此事不急这两日。” 林知皇想了想后颔首,正要再说两句,林婉娘快步进了来禀道:“主公,您让人特意回库州王府取的东西到了!” 林知皇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喜道:“好,展鹏呢?可有一道送来?” “都送来了。” 随边弘在一旁听了挑眉道:“展鹏?那只金雕?” “嗯。”林知皇颔首,让林婉娘将取来的东西放去她的寝帐,然后便带着随边弘与柳夯去看它的展鹏。 展鹏是连一个高三丈,宽两丈的大铁笼罩着黑布一起被送来的。 展鹏这只金雕已经长大了许多,如今身躯庞大而雄壮,喙也变得锋利而坚硬,犹如一把绝世神兵,锐爪强劲有力,犹如钢铁铸就,即使它现在被关在笼子里,也能想象它一旦被放出来,抓捕猎物时毫不留情,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林知皇带人走过来时,原本就在警戒周围的展鹏立即察觉到了,感觉到林知皇身上熟悉的气息,察觉到这就是每次丢喂它食物的人,展鹏的态度明显和善不少,对着林知皇的方向高冷的桀了一声。 柳夯见了奇道:“它竟然认得您?” 林知皇笑:“晨曦每次都会穿着带有我气息的衣物去喂它,驯养师说如今可让它认本王。” 柳夯点头,赞叹道:“这只金雕真俊!” 是啊,哪里都像聪庭。 送给他做聘礼,再好不过。 别人下聘送亲自猎的大雁,本王就送亲自猎的金雕。 无论做什么,本王都胜他人一筹,这才叫.....霸气! 就是这么自信的林知皇觉得......自己真他爹的帅呆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21章 分功宴开,人之寿命有限,唯有青史长存。 第1621章 分功宴开,人之寿命有限,唯有青史长存。 林知皇这边如今是众人的焦点,她这边小营送入了一个罩着黑布的大铁笼之事,马上就传遍了整个主驻军营。 “大铁笼?是为开分功宴准备的?”陈长忠听到手下报来的消息,歪在书案上百无聊赖道。 “主公,您能不能有点坐像?”关由终于看不下去了。 “我们此次过来成了陪跑的.....确实是件让人不开心的事,但是吧.....港田,你拿本州牧出气就不对了。” 关由神色一顿,斜眼看自家主公:“您也知道自己此次过来分不到什么了,还这么优哉游哉?” “不优哉游哉本州牧也分不到多的啊,只能指望权王看在本州牧没给她助力,但也没给她添堵的份上,大发慈悲的给我多分点了。” “您能不能有点志气?” “志气也是要看形势有的,目前形势不利本州牧这边,要志气找不痛快吗?” 关由无语,但也知道陈长忠说的没错,只得道:“这齐恣意......瞧着倒像是权王死忠的模样。” 听关由提到齐恣意,陈长忠稍微坐直了身体:“对,这齐恣意做事章法不似诸侯,倒似将领的做派。” 关由皱眉:“是因为齐雅之前就将他当辅佐大将培养的缘故?” “谁知道呢?倒好奇权王是什么时候收服的他,又是怎么收服的他。”陈长忠又放荡不羁地歪到了书案上,好似全身没有骨头一般。 关由道:“权王似乎极善收拢人心。” “是啊,聪庭那小子,定是对权王动了心的。就是不知这份动心,能不能让他放下所掌的权势了。”陈长忠将案面上的一根头发吹落道。 关由见陈长忠说这么正经的事还玩起了吹头发,头疼道:“主公,您能不能认真点,在分析局势呢?” “本州牧认真着呢。” 看到他玩头发的关由:“.........” 陈长忠见关由真有些生气了,这才道:“鲁相国便将情爱与权势分的极开,聪庭不会犯傻的。且他还有大仇未报,不会交权嫁人的。” 关由见陈长忠终于认真了,脸色好看了些许:“若权王不是让他立即交权,而仍是让他有机会带兵去行未完之事呢?” 陈长忠笑了:“先不说符骁愿不愿意在这事上受制于人,就说以这权王的谨慎.......也不会放心枕边人仍掌权的,此事难行。” 关由道:“在投效您前,您与葛夫人共同掌权,由也是不信的。夫妻之间,也有相互信任且亲密无间的。” 陈长忠瞪:“你竟然拿权王和符骁的形式联姻,与本州牧和苑儿的感情比,这是能比的吗?” 关由:“...........” 陈长忠笃定道:“看着吧,这牵涉到多方利益的联姻,一定会吹。最多权王会从聪庭那挖下一大块肉来,毕竟投资了这许多,是得要点利息的。” “等双方完全撕破脸,到时本州牧再助一助聪庭,给权王添点堵便可。最近权王.......太顺了。” “可不能让权王再这么顺下去了。 ”说着话,陈长忠执起书案上的一只毛笔,将纸上歪七扭八的写了一个权字。 关由一看,便知陈长忠已经将权王视为头等大敌了。 见陈长忠心里确实是严阵以待的,关由终是没再说何,快步退了下去。 总负责布置分功宴场地的林者棋整日忙的脚不沾地,跟着他这长官干事的李芮一个人被当成了两个人用,完全被累成了狗。 “林宗伯......这不过是一个分功宴的宴场,这布置所用的材料还有一应的餐盘陈设,包括所用的食材,都太过超制了!” 李芮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这么个布置法,也太耗钱了,天子的婚宴宴场地布置也用不到这些名贵的东西吧? 就算因为此次主公战功最大,太过高兴所以大手笔,也不能这么个大手笔啊! 而且.....用红虽然喜庆,但这用红的地方也太多了,打一眼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庆功宴场是婚宴宴场呢! 林者棋淡笑不语,肃容交代道:“按照本宗伯吩咐的去办便可,莫要多问,也莫要多与人说此事。” 林者棋少有这么严厉的时候,李芮先是一愣,而后恭声应是,继续下去办事,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 为防李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人多说露了马脚,林者棋又专门派了两人跟着她,以防此事在分功宴之前走漏消息。 林者云知道自己是个大嘴巴,藏不住事,这两日拒见任何人,便是连在营中养病的老爹林阳全都不看了,就怕自己说漏了嘴。 主驻军营风平浪静的又过了两日,终于到了开分功宴的日子,各方诸侯早早的便到了露天宴场。 众人一来,便见到了一身囚服的苗杳,被堵嘴绑在宴场中心的台柱上。 宴场四处挂红,仿若婚宴宴场,与颓然被绑在中心台上的苗杳,仿佛是两极的碰撞。 进入宴场的众诸侯看到这副场景,心中皆不由腾起一股豪气,看啊,这祸世的祸首,被他们联盟军生擒了! 后世史书上,必会留下他们重重的一笔。 人之寿命有限,唯有青史长存。 让后人仰望传颂。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永生呢? 唯一的不美是.....这样的分功宴,坐与主位的,竟然是一女子。 姜启沙如此想着,转头看向早已端坐在主位的林知皇。 林知皇今日着一身朱红锦缎蛟龙袍,面上少有的上了妆,越发威丽迫人,让人见之便难以挪开目光,但又碍于其身所散发出的威势,不敢多看。 “殿下今日尤为光彩照人,看来今日心情尤为美丽。”戚玉寐刚跟着戚扈海进来,便与林知皇搭起了话。 陈长忠含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不羁地撩袍坐下:“今日分功,权王生擒祸首苗杳,乃头一功,岂能不心情美丽?” —— 昨日礼物收益满,今日爆三更,一更先奉上,稍晚还有两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22章 宴场布置华贵,就算为了喜庆,这披红是不是也太过了? 第1622章 宴场布置华贵,就算为了喜庆,这披红是不是也太过了? 姜启沙趁着这会林知皇被他人赞心情好时,半开玩笑道:“殿下作为联盟军主帅,等会若是分功不均,我等可是要不认的。” 林知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面无表情道:“殿下自然会公平分功,你当殿下是你这首鼠两端的小人呢?” 姜航幸哼笑:“真是贼喊捉贼,若不是你首鼠两端,之前与齐军共治州城的就该是鲁相国,那苗杳还轮的到殿下生擒?” 姜启沙忙道:“家中晚辈年幼无知,出言不逊,还望殿下勿怪。” 姜启沙说的是赔礼的话,那神态完全不是这么个事,见到鲁蕴丹这会带着人进宴场,忙还讨好的对他笑了笑。 鲁蕴丹进来后并没有理会向他示好的姜启沙,而是先环顾这四处披红的露天宴场,随手摸了一处红布的材质,然后温声道:“权王当真是大手笔,这布置灯彩布匹,都是用得上好的苏锦。” 鲁蕴丹此话一出,已经进场的众人都从林知皇与苗杳身上移开视线,开始注意起周围的布置来。 这....宴场确实布置的太过华贵了一些........ 而且就算为了喜庆,这披红是不是也太过了?倒像是隆重的婚宴宴场了。 进入宴场的人心里正这么想着,就听端坐于上首的林知皇悦声笑道:“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自然再怎么隆重都不为过。” 戚扈海有心交好林知皇,闻言附和道:“是啊,此次清剿清平门,您立功最大,怎不算您的大喜日子呢?” 有了戚扈海的开头,一些想交好林知皇的势力纷纷附和。 张舒窈悄悄地推了一下正在东张西望的薄岩基,薄岩基立即坐正了小身子,坐在他左边的明悟先生小声提醒他道:“少主,你也出声赞权王两句。” 这个时候出声不光是为了讨好,也是为了明确站队,向林知皇表明自己的立场。 薄岩基当然听明悟先生的话,闻言马上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小大人似的向主位拱手道:“恭贺殿下大喜,此次征战位居首功,岩基今日见您犹如耀阳,比新娘子都美。” 薄岩基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明悟先生立即起身替薄岩基周全:“少主年幼,少了些眼力,见您着红,宴场也因庆功布置的喜庆,便将您与之前婚宴上见过的新娘子相较了,还请您勿怪。” 林知皇还未说话,鲁蕴丹却主动出来替薄岩基解了围:“童言无忌,心意到便可,殿下岂会是与稚童计较的小气人?” 明悟先生见鲁蕴丹帮他们说话,眉头微皱,正要再出言,林知皇直接抬手阻了她。 林知皇似笑非笑地看了鲁蕴丹一眼,对薄岩基道:“地初今日在此吃好喝好便可,不必拘谨,本王视你为自家小辈。” 明悟先生见林知皇对薄岩基态度如常,刚才因鲁蕴丹帮这边出言解围的忧心散去,起身对上首主位的林知皇郑重一礼,然后不辩喜怒地看了鲁蕴丹一眼重新坐下。 一直安静坐在位置上的齐冠首这时出言浅声赞道:“殿下今日确实容光焕发,看来对此宴甚是悦之。” 林知皇从鲁蕴丹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今日也一身青袍腰别青玉长箫,宛如谪仙的齐冠首,缓声道:“在大喜的日子里,本王自然甚是悦之,想必到宴者也皆悦,难道齐大郎君不是?” 齐冠首直言道:“分功宴后州城也属于我所治,我便悦之。” 言下之意就是:反之,便不悦。 齐冠首将自己所谋之地就这么摆到了明面上,是在场众人都未料到的。 这算是公然挑衅权王了,还是在宴中众人都讨好权王的时候,倒是鲁莽且胆大。 也难怪他之前会在联盟军汇军出征集议时,在主驻军营内直接斩其妹的左手,当场为师父报仇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联盟军主帅,可不是他祖父政王了,权王可不会让着他。也不知这两人会......... 一时间,宴中众人都看起了林知皇与齐冠首的好戏。 众人这么一看,倒是觉得这齐冠首与权王两人在容貌上,倒是格外般配的紧,再一想到之前关于两人的传闻,不由心照不宣地露了暧昧之色,互相打起了眼色。 这齐大郎君,是真挑衅权王,还是想借此引起权王的注意?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齐冠首这人虽然生的俊美如仙,性子倒是与其外貌严重不符。 这样的人竟然有传言说他曾做过权王的男宠,倒是有些不可信的。 娶为正室,图谋其背后势力倒可,收他为男宠倒是不可能。 收男宠自然收乖顺的,这样性子的人,还有这样的背景实力,收做男宠.....那权王真是傻到嫌自己命长了。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时,林知皇不辨喜怒道:“齐大郎君倒是急性子,但是这事吧,本王虽然是联盟军主帅,但一人说了也不算,莫急。” 就在林知皇与齐冠首瞧着像是要针锋相对起来时,符骁着深红金绣槐花纹宽袖锦袍,发束鹤式槐花纹黄翡冠,一脸冷气地进了来。 众人见到明显修容打扮过的符骁,皆是一愣。 第1623章 符骁的独绝风华惊世俗,无双艳色冠群俦。 第1623章 (加更)符骁的独绝风华惊世俗,无双艳色冠群俦。 符骁无视在场众人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淡然地带着手下文武走至自己的席位前,撩袍坐下。 积石藏玉碧无瑕,列松如翠映日华。 绿松修竹碧山幽,积石生辉映水流。 独绝风华惊世俗,无双艳色冠群俦。 郎华倬俊世无双,世无其二独此君。 这可真是独成一画..........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在一片静声中,陈长忠突然拍案大笑,打趣道:“聪庭啊,聪庭,你这是要将自己的皮相发挥到极致不成?越鸟开屏也不过如此了!” 符骁不理会打趣他的师兄,仍在因林知皇非要他今日佩戴此冠,让他不得已只能将这冠上留的唇印给擦了而不悦。 齐博?也趁机玩笑试探道:“莫不是符州牧与殿下之间生了嫌隙,如此盛装是在博殿下的关注?” 薄岩基听齐博?将他的符世叔说的像是以色博宠的伶人似的,不满地龇牙道:“符世叔本就乃如玉郎君,何须盛装以博他人目光,这位将军说话好生无礼!” 齐博?今日是暂代齐长铮之位来坐席的,也不欲与别方发生口角,见薄岩基直接怼上来,便从善如流地做了一副不欲与稚童计较的模样闭了嘴。 姜航幸见符骁不说话,紧接着轻嘲道:“怎么?符州牧这是准备靠脸吃饭了?” 戚玉寐呵呵笑了:“师弟有脸可靠,你这丑人嫉妒了?” 姜航幸因“丑人”两字破防:“你!” “我?我也颜如玉。”戚玉寐对暴跳如雷的姜航幸敬了一杯酒。 “我的脸若没被你这贱人给毁了......” 姜航幸这话还没吼完,就被戚玉寐截了去:“你的脸本来就丑,谈何毁不毁?我不是赔了你一万两了,再提就没意思啊。” 戚玉寐一脸心疼丝毫愧疚都不见,明显在心疼自己所赔的那一万两。 姜航幸终于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被姜启沙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这是分功宴,动嘴可以,别闹事!”姜启沙厉声警告道。 戚玉寐见姜航幸起身,也跟着劝道:“姜郎君,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你现在脸是不能看了,得修心美啊。” 姜航幸被戚玉寐气得全身发抖,但又奈何他不得。 姜启沙这叔爷对他的耐心可不如他祖父姜启德,姜航幸只得闭眼坐下,只觉颜面尽失,心里越发恨毒了戚玉寐。 姜航幸这边消停了,鲁蕴丹温声问坐在邻座的符骁:“聪庭今日打扮这般隆重,这是?” 符骁冷声道:“大喜。” 符骁说这话时没看鲁蕴丹,而是是看着宴中心台上被绑的苗杳说的。 鲁蕴丹一时间想了很多,愣是没“大喜”这两字往新婚大喜上想,只以为符骁是在说今日乃苗杳的死期,乃大喜。 而他穿的如此隆重,就是在贺喜,向死去的大师兄薄清朗贺喜。 毕竟当初在怀王死时,符骁在不少人面前立过血煞誓,不灭清平,誓不还军。 符骁在被政王暗算夺权后,还能忍辱负重靠着权王重新回来掌权亲自带兵剿灭清平军,倒也算完成了誓言。 鲁蕴丹是这么想的,戚扈海却不是这么想的,只觉得符骁仍想与权王继续联姻,但不是之前的嫁,而是娶。 这会为了俘获权王的心,在用皮相与情爱为网,欲要套牢权王。 可以说是十分狡猾了。 这符骁看着矜贵自傲,倒是能屈能伸的紧,难怪此前能独霸大济内陆数年。 坐在林知皇身后的唯二知情者随边弘与林者棋,见在场众人都没将符骁与林知皇今日所着的红袍往喜服上想,满眼都是笑。 也是,谁能想到,主公竟然别出心裁到趁分功宴的机会,将自己的婚宴也一道给办了呢? 既草率.....又离经叛道,独具个人特色。 随边弘觉得自己出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妙了。 毕生最佳之策。 随边弘面上挂着精致的笑,越发期待等会分功宴后,各方诸侯顺道将自己主公婚宴也一道参加了的精彩表情。 宴中众人各怀心思,大多数人的目光皆集中在犹如玉郎的符骁身上,就在这时苗跃伏带人走了进来。 苗跃伏一进来,在场众人的目光又从符骁身上转到了苗跃伏身上。 苗跃伏与苗杳之间的关系,在众诸侯之间,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被绑在宴场中心台上一直安静苗杳,在看到苗跃伏带人走进来时,也有了反应,整个被绑着的身体,都朝着苗跃伏所在的方向动了起来,双眼仿佛是要喷火一般。 若不是苗杳此时嘴被堵着,在场人皆信他一定会对苗跃伏破口大骂。 坐在鲁蕴丹身后较末席位的黄松秋见状,面上挂出了快意的笑。 苗跃伏进来后,先是对向他不住挣绳的苗杳灿烂一笑,在惹得苗杳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挣扎的更厉害后,苗跃伏谁都不看,转眸就将视线落在了主位端坐的林知皇身上。 周身戾气尽消的苗跃伏身上带出了几分纯真的少年气,就这么不顾在场人的目光,静盯了林知皇半晌后,突然出声赞道:“殿下今日.........甚美。” 林知皇见众人见她与符骁这副装扮,却都没往婚宴上想,凤眸中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苗跃伏进来后,林知皇没怎么注意他,心思都放在今日格外俊美的符骁身上。 这会林知皇突听苗跃伏赞她,也好心情地给与了回应,对他遥遥敬了一杯酒。 符骁见状,犀冷的墨眸略带寒气地看向正好坐在对面的苗跃伏,正要开口讲话,宴会开始的鼓声响起。 鼓声响起后,坐于主位的林知皇含笑站起身,举起酒樽扬声道:“分功宴!开宴!诸位同盟共喜!” 随着林知皇此话出,宴场奏乐声起,大气磅礴的乐声将气氛烘托至最高点。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24章 苗跃伏请命诛杀苗杳,身世当场被揭 宴场乐声一起,刚才还各有嫌隙的众人齐齐起身,端起桌案上的酒樽对主位的联盟军主帅林知皇回敬。 “喜!” “喜!” 立于首排的众诸位不论之前有什么龃龉,这会皆遥遥向权王敬酒后,面带喜色的对周围的同盟敬酒。 “诸位同喜!” “诸位同喜!” “诸位同喜!” 此宴的座次安排是各方势力主公坐前排,前排之后设左右两席,两席之后再设次席,众人呈环围型而坐。 各方势力主从人数全部加起来,此露天宴场的到宴人,来了不下千人,此时齐齐站起身来相互敬酒,场面极为壮观。 看的本来对此宴没多少感触的人,这会也都被宴场气氛带着激动起来,面露喜色。 在场人中,唯有死到临头的苗杳丝毫不不喜。 苗杳怎么都没有想到,林知皇道最后都没有来单独见过他! 他还有很多筹码没出,他还有很多东西可谈,这些东西.....对权王来说,都比他的命值钱啊! 这权王,这权王!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怎么就安排那么多人来单独见他,唯独自己不来见他呢! 他不想死啊! 他还有大业未成! 他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没花! 他还未修完他的皇陵! 他还未再见.....兰儿一眼....... 他耗尽心血培养他与兰儿的儿子,这儿子却最为不孝,竟然如此对他! 苗杳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苗跃伏,眼中全是怒意。 “开宴杀清平门祸首苗杳,祭旗!” 在众人相互敬酒开宴后,林知皇将手中喝空的酒樽霸气地丢掷落入宴中,肃声道。 “杀清平门祸首苗杳祭旗!” “杀清平门祸首苗杳祭旗!” “杀清平门祸首苗杳祭旗!” 宴场的气氛达到了最高的顶点。 苗跃伏此时站出来,向林知皇抱拳主动请缨斩苗杳。 宴中人皆难以置信。 亲手弑父,可是死后都不得超生的。这苗跃伏看着苗杳被斩也就罢了,竟然还主动请缨亲自动手....... 这可真是十足的疯子! 果然乃苗杳之子....... 疯狂。 这事是林知皇与苗跃伏之前就已经谈定的,苗跃伏出来请缨,林知皇顺势答应,却偏偏在林知皇开口说话前,鲁蕴丹横插了一脚。 “且慢!殿下,本相与苗杳也有旧仇,今日手刃这祸首一事,可能交予本相?”鲁蕴丹出席,极为有礼的对林知皇拱手一礼道。 姜航幸此时也站了出来,对林知皇抱拳道:“殿下!这苗杳杀我祖父,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恳请殿下让我主刀手刃苗杳!” 苗跃伏目光阴鸷地落到鲁蕴丹与姜航幸身上,这两人分明不是想手刃苗杳,而是察觉到他与环儿之间的交易,在从中作梗。 不用想也知道,姜航幸是鲁蕴丹卒子,是听他之命在行事的。 林知皇面上笑容微收:“鲁相国,姜小将军,先来后到,既然苗州牧先来,便是他了。” 话落,林知皇便不给鲁蕴丹与姜航幸再说话的机会,对苗跃伏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启沙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这苗跃伏乃苗杳之子,又乃八浒之一,武功高强!莫要让他靠近苗杳,这会他主动请缨斩杀苗杳,说不定就是在趁机接近,好伺机营救苗杳!” 宴场中大部分诸侯都知苗杳与苗跃伏的关系,但他们所带的手下文武却是大部分不知苗杳与苗跃伏的关系的。 姜启沙这会大咧咧的叫破苗跃伏与苗杳之前的关系,引得宴场内哗然一片。 林知皇眯眼,如此.....她若再坚持选定苗跃伏手刃苗杳,针对她的这群人就要攀扯她与清平门之间有瓜葛了。 苗跃伏冷笑:“姜府君真是会说笑,若你再空口白牙的污蔑于本州牧,便别怪本州牧不客气了!” 姜启沙还真是有备而来,亦是冷笑一声,一摆手,当即便拖了好几名人证上来。 人证一,是一名老妇。乃苗府的家生奴仆,指认苗杳乃苗氏庶子。 人证二,是一名三四十岁的管事。是当初将苗跃伏与苗氏家主庶子进行调包的经手人,更是明确的说出了苗跃伏身上的胎记位置。 有了这两名人证,算是将苗跃伏与苗杳之间的关系给锤死了,后几名人证都是佐证苗杳与苗跃伏之间乃父子关系的。 宴中众人的目光皆投落在了苗跃伏身上。 而苗跃伏这会像是所有伪装身上的铠甲都被人给当众扒下来了一般,一双棕色的眸子剧烈的颤抖,道出他此时心绪上的不平静。 齐博?腾然站起身,指住苗跃伏道:“难怪他之前攻打清平门会如此顺利,原来与清平门乃一丘之貉,是想将清平门的势力转白之举!那他也乃清平门余孽!拿下他!” 齐博?此话一出,宴场中人不少武将皆出了腰间武器。 跟着苗跃伏进宴的文武见主公被针对,也纷纷抽出了腰间兵器。 黄松秋大急,急忙看向陪坐的谋士蓝镓,蓝镓忙安抚她:“没事,勿急,相国会帮......” 黄松秋低吼着打断蓝镓的话:“你当我这老婆子是傻子不成!姜氏现在唯相国马首是瞻,这些人证若没有相国的手笔,姜氏能找到?” 蓝镓无话可说,只得道:“钟夫人,你放心!相国并不是在针对苗州牧,是在阻止苗州牧与权王之间的转兵交易,您不是也不想让此交易成吗?” 黄松秋稍微冷静下来。 蓝镓见此话有用,继续硬着头皮劝道:“再说了.....虽然苗州牧对苗杳恨之欲死,但到底是为父子之亲,弑父.....是死后不得超生的.......” “钟夫人,您真的想让苗杳死在苗跃伏手上吗?” 黄松秋彻底动摇,看着立身站在宴中的苗跃伏,眸中流出心疼之色。 宴场气氛急转直下,眼见着便要起争。 第1625章 苗杳:在场人与我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祸世的乱臣贼子? 第1625章 苗杳:在场人与我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祸世的乱臣贼子? “放肆!” 林知皇见宴中有人亮兵,一拍食案腾然站起身厉喝道:“都给本王把兵器收回腰间,谁敢再亮兵,别怪本王不客气!” “他乃清平门余孽!当杀!”姜启沙身后的一名武将剑指站在场中的苗跃伏,怒声喝道。 “悦音!” “铃在!” “拿下他!” “诺!” 花铃抱拳领命,直接跃身入宴,将这名胆敢在林知皇说话后还叫嚣的将领在十余招内给拿下了。 “本王说了!将武器都收回去,不然.....本王的弓箭手可要不长眼了!” 随着林知皇此话落,露天宴场四周值守的青雁军后撤一步,弓箭手气势腾腾的上前,紧弓。 陈长忠见林知皇搬出这么个架势,也有些不爽了,出言道:“殿下,你乃联盟军主帅,我等是相信你能管理好主驻军营内的安全,这才将此处的巡防交给你全权负责的,你这命手下士兵箭指我等........” “恐怕不妥吧?”陈长忠话说到最后,面上的笑意已经全部散去,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怒。 姜启沙趁机拱火道:“殿下!您如此行事,难道当我等驻守在外驻军营的兵将都是摆设不成?今晚子时我等若不能散宴平安归返,您就等着此地兵乱相杀吧!到时谁都别想活!” 外驻军营环包主驻军营,这边一旦起乱,被几十万大军包围驻守的主驻军营必将被兵潮淹没,这才是众诸侯不敢在主驻军营内生乱的真正原因。 鲁蕴丹温声道:“殿下,您作为联盟军主帅竟然公然起争,当得有失其职。” 林知皇冷然一笑:“宴场失乱,有人动兵,本王这是为防有人伺机刺杀作乱,以作震慑罢了,鲁相国说的起争......可真是欲加之罪!” 话落,林知皇不等鲁蕴丹再说话,挥袖道:“在这宴中,皆不许动武!谁若动武,本王便视他为乱序刺客,即刻射杀!” 林知皇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姜启沙咬牙道:“殿下好生霸道!行!我等收兵!那这清平门余孽该如何处置?” 姜启沙再次剑指苗跃伏。 苗跃伏抬眸,双目血红地看了姜启沙一眼,直将姜启沙看的遍体生寒,更加坚定了今日必要将苗跃伏命留于此的决心,不然若让这样的人活着离了此处,他的死期便到了。 “你承认你乃苗杳之子吗?”符骁在此时站起身,冷声问苗跃伏。 苗跃伏狰狞一笑:“苗杳自然不是我父!” 姜启沙怒道:“他当然不会承认!” 符骁转眸看向叫嚣的姜启沙,冷声道:“那就让他亲自斩杀苗杳,以证清白,若他真乃其子,想来是不愿弑父的。” “对!”薄岩基在这时稚声开口帮腔道:“让他杀苗杳以证清白便可!没有人会愿意亲手弑父,死后不得超生!” 戚玉寐也悠然出声道:“他杀了苗杳,也足以证明他与清平门非是一伙。” 姜航幸嗤声道:“都在说什么笑话呢?这些妖孽,岂可用常人之理度之?焉知这不是弃车保帅之举?” 齐博?道:“将苗杳的堵嘴去了,让他说!” 林知皇冷笑:“让苗杳说?他说的话诸位信?” 鲁蕴丹道:“此次我等同盟前来参宴分功,是指将清平门余孽全部清缴之后的分功,既然还有余孽未消,这分功宴岂不是成了笑话?” 就在各方僵持时,姜航幸突然大步走向苗杳,直接将其堵嘴去了,厉声问他:“说,在场还有没清平门的余孽!苗跃伏是不是你之子!” 苗杳堵嘴被去,仰天大笑了三声道:“在场诸位与我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祸世的乱臣贼子?” 姜航幸没料到刚才还恨不得用眼神将苗跃伏吃了的苗杳竟然会说此话,愣了一下后直接给了他两个大耳刮子。 “我等乃救世的正义之师,与你这祸世之徒截然不同!问你话!莫要答非所问!否则不留全尸!”姜航幸威胁道。 苗杳被姜航幸打的浑身直哆嗦,在场人算是看出来了,苗杳这是一点痛都忍不得的人,眸中不由露出鄙夷之色。 而苗杳却看着双目血红的苗跃伏没说话。 林知皇也不想让苗杳再多说话,对梁峰原摆了摆手,梁峰原起身抱拳,然后大步向中心台而去,明显要将姜航幸给抓下来。 “快说!”姜航幸见梁峰原过来,又对苗杳的腹部捣了一拳。 苗杳惨叫了一声,却没有说苗跃伏的身世,而是恶毒地看了姜航幸一眼,高声道:“本门主将毕生所敛之财都藏在了览州州城之中,还没人找到!” 苗杳此话一出,在场人皆愣。 “这藏宝地就在..........” 后面一句话,苗杳说的极为小声,只有离他最近的姜航幸能得听到。 说完了此话, 苗杳又深深地看了苗跃伏一眼道:“苗跃伏这孬种怎会是我苗杳的儿子,不能因为我们同姓就胡乱攀扯啊,啊哈哈哈!明明.......” “权王才是我苗杳的女儿啊!啊哈哈哈!” “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始圣也!这样的气运圣者,才是我苗杳的后人啊!啊哈哈哈!明明她才是......本门主欲弃车保帅之人啊!” “啊哈哈哈哈!”苗杳疯狂大笑。 随边弘怒容站起身:“堵嘴!妖人胡言乱语!” 苗跃伏突然冲身上前,擦着梁峰原掠身而过,扣腕抽出玄铁丝,向苗杳颈间割去。 —— 第1626章 苗杳祭旗,子弑父 第1626章 (加更)苗杳祭旗,子弑父 随着苗跃伏亮出武器,数道箭矢向苗跃伏急射而去。 苗跃伏本想拼着受伤,也要亲手手刃苗杳的,但听到林知皇说出的住手两字,苗跃伏终是犹豫了,翻身躲避射来的箭矢。 林知皇见苗跃伏在最后终是住了手,略微松了口气。 苗杳若真在说完自己是她女儿后就身死,便是众人都知此事是假的,也会拿此事攻讦于她。 苗跃伏躲避箭矢刚站稳身形,林知皇便斥道:“苗州牧,本王说了,谁若再在这宴中亮兵器,便别怪本王不客气!” 苗跃伏抬手拦下见他被箭袭击,欲离席冲过来的手下武将,而后对着林知皇所在方向抱拳道:“方才是本州牧行为莽撞了,还望殿下勿怪!” 林知皇见苗跃伏冷静了下来,便不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转首看向被缚于台柱中心的苗杳,让花铃拿弓箭给她。 花铃立即将弓箭奉给林知皇。 林知皇接过弓箭后,拉弓瞄准苗杳。 苗杳见状狞笑道:“怎么?殿下不是说此宴中任何人不得亮兵吗?这任何人里面不包括你自己?” 林知皇敛目笑道:“自然,本王乃联盟军主帅,独我可亮兵!” 林知皇这般霸道,在场其他人虽有怨言,但见林知皇此时这架势,也没有人再敢出言指责。 就怕林知皇不管不顾起来,不要你命,给你来个身残志坚,以她目前的权势,还真没人敢在此宴散后和她硬刚。 苗杳见林知皇道了此话后,在场无一人跳出来呛他,仰首笑道:“哈哈哈!好!做女人做到你这个份上,当真是顶级了!” “要本门主说,在场无一人是男儿!” 苗杳此言一出,嘲讽了在场所有男儿,皆对他怒目而向。 “好个妖人!竟然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 “你个祸世妖人也配评价我等!” 在众人的声讨中,林知皇手中的箭脱弓,直朝苗杳腿间射去。 “啊啊啊——!”腿间中箭的苗杳仰头发出不正常地惨嚎。 在场众人看了苗杳中箭的位置,皆腿间一寒,然后齐齐转头看向射箭的林知皇。 林知皇收弓,重新坐下道:“吓到诸位了,实在是这妖人口出狂言,想做本王的爹.....本王怒火难抑,只能让他做不成任何人的爹了。” “你!你个贱人!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苗杳发狂。 在大济有个说法,就死前尸身缺个什么,再次转世时,那东西就会缺,这会苗杳腿间之物被林知皇正中红心...... 这辈子别说再做人爹了,下辈子也做不成爹了。 在一片寂静中戚玉寐起身拍掌大笑:“殿下可真是好箭法,对这种恬不知耻想做人爹的人,就该给多给几箭!” 在场人一言难尽地看向这个时候,还逆流而上赞林知皇的戚玉寐。 这小子......可真有做佞臣的潜质。 “是吗?”林知皇显然被戚玉寐赞高兴了,重新站起身来,又从花铃手中接了弓箭,拉弓搭箭:“那本王就再给你几箭!” 正疼的满头是汗的苗杳骇然:“你干什么......啊啊啊啊!” 苗杳腿间又中了一箭。 刚才苗杳还觉得自己的小兄弟有点救,这会是真没救了,蛋碎。 苗杳嚎出了非人类的声音。 然而林知皇仍未止箭,又是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在一旁的姜航幸见状,也不由想退远些,但想到刚才没听清的藏宝地,到底忍着没走,小声道:“说,藏宝地在哪!若告诉了我,我力保你全尸!” 疼得面容扭曲的苗杳不理会姜航幸,突然又对林知皇求饶起来:“殿下,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吧,那藏宝地.....我可以告诉您!” 林知皇冷笑着收弓:“那藏宝地你不是已经告诉姜航幸了吗?本王待会问他便可,苗州牧!请!” 苗跃伏因为刚才冲袭苗杳,此时离苗杳极近,几乎是在林知皇请字脱口的一瞬间,苗跃伏便整个人跃身而上,双腕互扣,抽出紫铜镯中的玄铁丝,向苗杳颈间绞去。 苗杳见是苗跃伏冲杀上来,也不求饶了,就这么平静地等着他上来取他性命。 此时离苗杳最近的姜航幸也反应过来,抽了背后的大锤便要阻拦,被盯着他的梁峰原出刀拦了。 苗跃伏的杀招顺利绞上苗杳的脖颈,咚的一声, 苗杳的头颅落到中心台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咚响。 落在地上的苗杳头颅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在意识完全失去的最后一刻,苗杳听到苗跃伏斩钉截铁地说:“苗杳非是我父!” 宴中人都知这话苗跃伏是在说谎,唯有双目通红的黄松秋知道,苗跃伏此话为真,他从未认过苗杳乃他亲生之父。 宴场再次落针可闻,只余苗杳断颈处不住喷血的滋滋声。 被梁峰原挡开的姜航幸刚站稳身形,回身见苗杳被苗跃伏杀了,暴怒:“你就是苗杳之子!你在杀人灭口!” 林知皇曼声道:“苗州牧是在奉本王之命,杀苗杳祭旗!” 姜启沙立即道:“这些人证.......” 戚玉寐抢话道:“苗跃伏杀苗杳,足以证明他视清平门为仇!这些人证.....嗤,谁知是不是被清平门蛊惑心神的教徒?” 薄岩基也站起身来稚声道:“你们姜氏之人倒是可疑,苗州牧欲杀苗杳祭旗,怎就千方百计的阻止?莫不是在贼喊捉贼?” 姜启沙怒:“你这小儿!休得胡言!” “你这老货,休得卖老!”姜启沙先出言不逊,薄岩基也不是好脾气的,直接怼了回去。 宴中众人唇枪舌剑起来。 林知皇在一众争吵声中扬声问姜航幸:“刚才苗杳小声与你说了他的藏宝地,既然都是同盟,姜小将军还是不要想着独吞了,说出来大伙都听听,干脆将此宝挖出来众同盟一起分了。” 林知皇此话一出,宴中嘈杂地争执声顿止,皆看向了尚还拿锤站在苗杳尸体边的姜航幸。 姜航幸先瞪大眼睛,而后反应过来,怒声否认道:“我没听见这妖人说藏宝地!” 林知皇顿时冷下脸来:“怎么?姜小将军想让姜氏独吞这笔藏宝不成?”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27章 分功宴分地进行时 第1627章 分功宴分地进行时 姜航幸握紧手中大锤矢口否认道:“这苗杳压根就没与我说具体藏宝地!” 林知皇嗤笑一声,将用完的弓箭递给花铃。 有了林知皇起头不信,在场其余人纷纷声讨姜航幸想独吞这藏宝地。 权王说要与众同盟平分这笔浮财,这笔藏宝就有关在场所有人的利益了。 苗杳执政期间是如何敛财的,在场人皆有所耳闻。 他所藏的这笔财宝,必然庞大! 有了权王平分藏宝这句话,不论她现在说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过后都不能不认! 所以在场所有人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 现在宴中人谁还关心苗跃伏究竟是不是苗杳之子啊?都只关心起藏宝之地的具体位置来。 因为姜航幸一直矢口否认说他不知道具体藏宝地,在场列坐后席的文武,这个时候也纷纷替他们的主公声讨起他来。 姜航幸在众人的针对下,终于失了镇定,脸红脖子粗的大吼苗杳算计他,当时根本就没将藏宝地具体位置告知于他。 林知皇见状笑道:“怎么,姜氏想瞒下这宝藏地,最后独吞不成?亦或是想将这秘地奉给某人交换其他好处?” 林知皇这话虽未明说那个“某人”是谁,但目光却落在了鲁蕴丹身上。苗杳死后,鲁蕴丹一直眯眼看着她,林知皇老早就被他盯的不爽了。 览州州城的最终归属,唯一能与她一争的便是鲁蕴丹。 没办法,因为鲁蕴丹背靠朝廷,有天子在手,州城境内有龙脉皇陵的事已不是秘密,他若以此为由占下此地,极为棘手。 不若将苗杳的藏宝丢出来,让所有人都知此事,不叫鲁蕴丹利用她如今乃众矢之的,借此获得别方的支持与她作对,闷声掌下此地发大财。 所以之前在见姜航幸去取苗杳的堵嘴时,林知皇并没有让人阻拦。 苗杳穷途末路,苗跃伏又在他面前将他的血脉尽数斩杀,没了指望之下,他必会抛出毕生所藏之财为诱饵,搅乱这一池水。 果不其然,苗杳开口就给姜航幸挖了坑。 当然,此举也算给她添了些麻烦,苗杳竟然攀咬她乃他女儿。 不过这事也算有惊无险的解决了,一切事都还在掌控之中。林知皇想到此,对着鲁蕴丹灿烂一笑。 鲁蕴丹见林知皇向他这般笑,面色微冷,对仍在辩解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姜航幸道:“姜小将军不必惊慌,苗杳此人诡异,他说的话岂能为真,想必在场诸位定不会被其死前妄言蛊惑的。” 姜航幸被鲁蕴丹这么一提醒,忙道:“对对对!这事真假都还未可知,定是苗杳死到临头,故意算计我们联盟军和谐之言!” 戚玉寐笑了:“姜小将军可真是会说谎。也是,一次说谎能昧下这大笔财宝,谁不会说谎呢。” “我没说谎!”姜航幸脸红脖子粗的大吼道。 众人再次声讨姜航幸,林知皇见差不多了 ,抬手示意宴场内安静。 “好了,就让姜小将军再想想,既然已用苗杳的血开宴,诸位请落座享食,观歌舞。” 林知皇此话一出,宴中离席的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席位坐下。 苗跃伏也在看着苗杳的尸体被人清理下去后,默然走回原位坐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中计的姜航幸也满脸含怒的坐回原位坐下。 姜航幸落座后,梁峰原才冷面走回林知皇身后的席位坐下。 所有人皆落座后,一伙健壮的男儿穿着专门设计过后的武服,快步奔入宴中随着激昂的鼓点声开始跳庆宴舞。 在场众人:“.........” 庆宴舞,一般都是身姿柔美,品貌上佳的女子上来献舞的。 但权王却弄一群身材健硕,相貌俊美的男子上来献舞.......... 喜好美人的大部分人,顿时就没了观宴舞的兴致。 张舒窈却格外来兴,不时地站起身,大赞这舞是她看过最好看的贺宴舞,并称美色入眼,眼花缭乱看不过来,更是直言问,这些舞伶林知皇可能相赠。 林知皇含笑对张舒窈回了一杯酒道:“这些都是本王手下的英勇士兵,不可转赠。” 张舒窈闻言只能扼腕叹息,重新坐下。 陈长忠却觉得林知皇如此安排歌舞十分有趣,在欣赏了一曲庆宴舞后,向林知皇敬酒问道:“不知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分功?” 林知皇面露意外之色:“诸位这就吃好了?” 已经不想再看美男贺宴舞的在宴人齐齐点头,纷纷言迫不及待想行分功之喜。 林知皇看天色也不早了,她还有下一场宴要办呢,见众人心急,她也顺应众人心意,挥退了下一波歌舞,让林者棋起身报功。 林者棋让李芮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沙盘舆图搬入宴中,而后就开始唱报各方攻城实绩:“联盟军剿灭清平门览州之战,我方共攻下城池五座。” “符州牧方共攻下城池五座。” “鲁相国方共攻下城池两座。” “陈州牧方共攻下城池三座。” “怀王妃方共攻下城池两座。” “政王方共攻下城池三座。” “苗州牧方共攻下城池两座。” “齐冠首方共攻下城池三座。” “齐恣意方共攻下城池三座。” “姜府君方共攻下城池两座。” “戚州牧方共攻下城池两座。”林者棋唱完了各方势力攻下的城池数,然后便开始在沙盘舆图上插各方分地的旗帜。 这是林知皇作为联盟军主帅,暂先根据各方攻占下的城池数,给各方划分的邻近所掌地域的地盘。 就好比怀王妃那边,他们攻下的两座城在靠近磬州的位置,林知皇给她划分的地盘却与陈州接壤的地方。 别方势力皆是,林知皇基本是以各方攻城数,然后在临近这方治地划分的城池,至于各方在战中所俘虏的清平军,是杀还是招降,随各方自行处置,算是十分公平了。 唯一不公平的地方,就是林知皇将览州州城划分给了自己。 第1628章 出类拔萃的权王,开出类拔萃的婚宴。 第1628章 出类拔萃的权王,开出类拔萃的婚宴。 齐冠首麾下的谋士关山衣第一个就不同意,声称州城是他们主公耗费心力第一个攻下的,当划分给他们主公。 鲁蕴丹这方的谋士骆擎也以览州州城内有龙脉皇陵为由,要将此地划分给朝廷,以供闻氏天子死后享用。 林知皇这方的谋士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当即便以己方生擒苗杳乃首功为由,要将州城划归到自家主公掌下。 其余势力知道自己这会肯定是争不到览州州城了,皆在一旁看起了好戏。 因为州城有藏宝之事这会已经人尽皆知,更因为之前林知皇的那句愿与众同盟一起平分藏宝,所以尽管林知皇如今的势力已惹人忌惮,也没有人故意帮腔胜算最大的鲁蕴丹那方让林知皇失地。 场面一时便僵持住了。 姜氏站鲁蕴丹已经是明了的事,而姜航幸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听到了苗杳所说的藏宝地址,还矢口否认,这让在宴不少人都生有不满。 随着僵持的时间越长,有些人竟然转头支持起了齐冠首占得此地。 鲁相国不地道,而权王如今又势力太强,岂能再为她添砖加瓦?包括陈长忠、戚扈海、怀王妃这方,竟然都投票支持先占者拿地。 薄岩基因为听了明悟先生的话,在这一事上支持先占者齐冠首拿地,说完话表明立场后,头都低了下来,不敢再抬头看林知皇。 而林知晖、苗跃伏、符骁这边自然是站林知皇的。 如此,齐冠首与林知皇这边算是平票了。鲁蕴丹这边只有姜氏支持,算是出局了。 出局的鲁蕴丹倒也淡定,转头就支持起了齐冠首拿地,姜启沙见鲁蕴丹支持齐冠首,立即也转头支持起了齐冠首。 如此,经过各方激烈的争吵后,在黄昏时分齐冠首最终以五票胜出,览州州城依旧归属于齐冠首。林知皇见自己没分到地,对坐于她侧后席的随边弘打了个手势。随边弘见此手势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席了片刻,没多大一会,就又回了来。 在分地一事告一段落后,陈长忠直言问:“权王之前说的,藏宝归众盟军平分,不知齐大郎君得了州城后.....认不认这话。” 齐冠首淡然道:“若真有藏宝,我自然不会独吞。” 林知晖嗤声道:“怎么?齐大郎君这话是说州城内没有藏宝了?” 齐冠首看向姜航幸:“苗杳有与你说藏宝地所在吗?” 受尽冤屈的姜航幸吼道:“没有!苗杳那妖人分明是算计我!根本就没有与我说藏宝地!” 齐冠首回看林知晖,浅声道:“他说没有。” 陈长忠笑了,不羁地抬手对齐冠首敬了一杯酒:“齐大郎君真是有意思,竟然如此相信人,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齐冠首见陈长忠给他敬酒,接酒喝了一杯回道:“我看他没有说谎。” 齐方亚不满道:“你说他没有说谎就没有说谎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齐冠首却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会对他不利,既然已经拿到了州城,此地不宜久留,便起身准备离席。 “此时天色已黑,分功分地已毕,分功宴可该散了?”齐冠首这话是对林知皇说的。 在州城归属之争上败北的林知皇笑:“齐大郎君急什么,分功宴毕,诸位还有下一宴要参加啊。” 齐冠首愣:“下一宴?” 林知皇气定神闲地摆了摆手,一大群身着红衣的青雁军入宴,开始迅速的在宴场各个地方粘贴喜字。 与此同时,宴场四周的乐师开始奏起了婚宴上必奏的曲目。 这一举,别说刚刚分完功的众诸侯看得有些怔愣,就是身为林知皇亲弟弟的林知晖也被闹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在干什么呢? 戚玉寐最先反应过来,面上看好戏的悠然笑意瞬间消失,腾然站起身指住一身红衣的符骁:“你!你!你不会是今日要做新郎官吧?” 戚玉寐此话一出,石破惊天! 在场众人也都不是蠢人,立即打量四周,再打量林知皇与符骁今日的装扮,再配合此时宴场的奏乐,以及宴场的布置.......悚然而惊。 这....这....这可不就是活脱脱的婚宴现场! 权王这是要干什么? 众人心里一时间都有了猜测,却都不敢信。 不会吧?....应该不会.......如此草率吧? 是吧? 好歹是人生里的重大日子.......便是权王行事再怎么离经叛道,也不会这么干事的.....吧? 在场众人用将要脱眶的眼珠瞪视端坐于主位的林知皇。 在众人犹如见鬼的视线下,林知皇展颜灿笑,缓缓站起身对着符骁的方向伸了手:“骁郎......可愿嫁我?” 齐冠首:“.........” 鲁蕴丹:“.........” 苗跃伏面色猛然一变。 林知晖则忙转过头去看符骁的反应。 薄岩基张大了他的小嘴巴。 姜启沙、姜航幸只觉见了鬼。 林知皇手下不知情的文武也都惊地张大了嘴。 哐当一声,是陈长忠手中酒樽掉落的声音。 陈长忠难以置信地站起身,这世上.....竟还有比他更离经叛道的人。 权王......可真是会玩啊。 作为主角之一的符骁也被林知皇这声“骁郎”叫的半天回不过神来,强忍了抽搐的唇角,抬步向林知皇所在位置走去,牵住了她的手道:“嫁。” 随着符骁所回的这个嫁字出,宴场周围滋出绚烂的火花。 让宴场内本就处于震惊中的众诸侯以及其麾下文武,惊了又惊,惊惊不绝。 出类拔萃的权王,开出类拔萃的婚宴。 属于林知皇与符骁的婚宴,在众人快脱眶的眼球下,正式开宴。 —— 昨日礼物值满,今日三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29章 林者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来:高堂在此! 第1629章 (加更)林者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来:高堂在此! 林者棋招呼手下人迅速改变宴中的坐席,宴场四周绽放的绚烂滋花还未灭,适宜拜堂的婚宴坐席就布置好了。 那要拜的高堂,也瞬间就布置出来了。 直看的在场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这时,在场人才反应过来林知皇在分功宴开宴前说的“今日乃她大喜的日子”这话,还真不是夸张之言。 今日可不就是她大喜的日子么? 这是权王看符骁要脱离掌心了,为免夜长梦多,干脆就将婚礼给办了,趁早将人娶进门,生米煮成熟饭? 狡猾! 奸诈! 好算计! 还有这符骁是怎么回事!这个为了情爱,连权势都不要了? 不就是一个女人......众人想到这里,目光不自觉地落到林知皇那张含威带厉的脸上。 好吧.....这可不是普通女人, 是可以图谋天下,将众多强权都踩到脚下的厉害女人! 身份、地位、容貌.......确实乃世间一等一的女人了。 但是!这又如何!不是娶啊!是要嫁给这样的霸道女人做附庸啊! 这符骁是不是被迷晕头了!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终是在场年纪最长的姜启沙看着未盖红纱的林知皇,先结巴着开口道了句:“这婚宴.....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林知皇扫了姜启沙一眼,牵着符骁就要往宴中走去,含笑道:“本王都娶夫了,还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史无前例的事,自然是按本王的规矩来。” 陈长忠捂额拽住要随林知皇步入宴中的符骁,确认道:“聪庭啊,你是....真要嫁啊?” 陈长忠就差对符骁将权王在骗财骗色这话,给当场喊出来了,从指缝间漏出一丝看向符骁眼神,像是在看天字第一号大傻蛋。 “嗯。”符骁别的话没有,面无表情地对陈长忠嗯了一声,随着林知皇往宴中走。 符骁的这声“嗯”,无疑再次将宴中众人给震了个底朝天。 “哇!”戚玉寐顶着一张丰俊难言的脸朝天哇了一声,而后对一身红装的林知皇与符骁道:“别出心裁啊,别出心裁。在今日办婚宴.......你们真是太有趣了。” 苗跃伏失魂落魄地看着林知皇:“环儿,你.......” “不许!”齐冠首肃声道。 在场众人齐齐看向第一个提反对意见的齐冠首,然后眼神在他与林知皇之间来回穿梭。 然而齐冠首的视线却落在符骁身上。 林知皇见齐冠首死死地盯着符骁,失笑道:“齐大郎君管的可真宽。” 作为齐冠首师弟的柳夯紧随其后道:“可不是管的宽?许不许的.....师兄说了可不算。” 柳夯恨其不争,你不愿嫁,还不允许别人嫁吗? 符骁冷声道:“表兄,骁以为我们上次谈的很清楚了。” 向来神色温润的鲁蕴丹咬牙:“聪庭,你是不是疯了?” 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林知晖听到鲁蕴丹这句话,不满道:“能嫁给殿下,乃天大的幸事,怎么叫疯了?” 姜航幸道:“两方高堂都没有,办的什么婚宴?说好听点叫情之所致,说不好听点就是无媒苟合!” “你这小儿,说谁无媒苟合!”林者云人还未入宴,声便先到了。 宴中负责奏乐的总乐师听到林者云的声音,立即指挥手下的乐伶改奏高堂入宴时该奏的伴乐。 随着这伴乐声起,林者云雄赳赳气昂昂地背负双手,一身高堂喜服走了进来,同时来了句:“高堂在此!” 在场众人:“..........” 林者云看着众人强调道:“吾乃权王之父!” 在场众人:“..........” 林者棋看不下去地捂眼。 姜航幸不理会林者云,继续叫道:“男方高堂何在?” “聪庭高堂在此。”一道沉稳文气的声音宴场入口处传来。 众人转眸看去,见是守山先生在两名侍从地搀扶下,一身红袍儒服缓步进了宴场。 众人一见守山先生,在震惊过后,皆对其执晚辈礼。 守山先生乃名冠天下的当世大儒,在场从文者见到他,皆会对他行弟子礼。 “今日诸位都是我徒儿的客,不必多礼。”守山先生慈和地笑道。 林者云狗腿的上前扶住守山先生往高堂上坐,同时关心道:“先生舟车劳顿赶路前来,辛苦了。” 林者云这番姿态,哪像个嫁女的岳丈,分明是娶媳的老丈人做派。姿态拿捏的死死的,那叫一个绝。 众人看了无不在心里道一句,小人得志,倒是会生! 在两方高堂主位就坐后,在场众诸侯还能说什么? 先不说权王接来了守山先生做高堂,就说好歹也是同盟一场,顺道不用再跑一次的婚宴,还能就这么当场走了不参加? 那真是打定主意要与权王撕破脸,给人家送出征战由了。 心里百味杂陈的众人只能退回席位,被迫参加这别出心裁的赶趟式婚宴。 等众人再次入宴坐好,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露天宴场四周放起了绚烂的烟花,一只大铁笼被四名身着红衣的青雁军搬了进来。 “我刚才就想问了,这宴场四周放的五颜六色的火花是什么东西,怎么和炸铁花似的?又比炸铁花好看百倍,看着真喜庆!” 戚扈海身后的武将入座后,讨论起了宴场四周的短式烟花。 而怀王妃这边众文武则在讨论这新搬上来的大铁笼又是什么,更有人赞宴场中的权王与符州牧这般看着,可真是一对璧人。 宴中看热闹的人,也就只有这两方势力的人了。 其他方势力的人都随他们主公的心情,主公心情差了,他们哪来的心情看热闹,只希望这 婚宴能在下一刻就黄了。 “这是什么?”符骁见林知皇命人抬入了一个大铁笼,问站在他身旁的林知皇。 林知皇笑,挥手让抬笼的青雁军揭开笼上的红布:“送给聪庭的聘礼,本王亲手猎的。”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30章 林知皇赠符骁金雕做采 第1630章 林知皇赠符骁金雕做采 在铁笼上的红布被揭开的那一刻,铁笼顶部的罩笼也随之被打开,一只成年金雕发出一声桀然长鸣,展翅冲飞入天。 林知皇仰望冲天飞起的金雕,缓缓收回视线落到身旁比她近高一个头的符骁脸上,紧握了他的手含笑吟道:“展鹏冲霄展翅飞,万里长空任翱翔。风云际会腾浩瀚,雄姿英挺震乾坤。” “锐目如炬破苍穹,利爪如钩破风云。威震山林惊百兽,气吞万里震西东。” “金雕高飞志凌云,展翅翱翔天地间。无畏风霜与雨雪,冲云而上展豪情。” 金雕因有着威严的外貌与绝对的力量,一直被世人视为天空之王,更常被大济子民用来象征权力和尊贵。 印有金雕的图案,往往也只能被天子王侯使用,普通百姓是不能随意使用的,因为它代表着权力、尊贵、威严与权威。 一般人采礼都会送大雁,因为雁失配偶后终生不再成双,象征忠贞。 而林知皇送给符骁的采礼,却非是象征忠贞的大雁,而是象征权势的金雕.......... 并现场如此赋诗一首,这是想表达什么? 自比为空,而符骁是她浩瀚之空下的冲霄金雕,即使在她之下,也可任由符骁在此空中无拘翱翔吗? 不论权王赠符骁金雕是什么意思,只这一举,已经充分体现了她对符骁的重视。符骁麾下参宴的文武,也因权王此举,面色更为从容。 符骁不看那腾空而起的金雕,视线只落在林知皇脸上,那执着的眼神,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眼里已容不下他人。 “泽奣所赠的采礼,我甚喜之。”符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近在咫尺的林知皇低声道。 就在众人皆对林知皇赠出的金雕久久都不能回神时,坐于高堂的守山先生击掌缓声笑道:“好!好!好!好诗,好意,好才!将聪庭交给您,老夫放心......” 话说到最后,头发已经全白的守山先生哽咽了声音。 “先生放心,环儿若待聪庭不好,我定饶不了她!” 坐在守山先生旁边的林者云忙出声宽慰,一副老丈人的作态,只看得在场不少守山弟子牙疼不已。 “采纳之礼还能这么送?本州牧竟在哄人一道上.......输给了权王.......”陈长忠歪倒在食案上,一副被打击的不轻的模样。 关由立即将他家被打击的不轻的主公摆正坐好,对望过来众人干笑着解释道:“主公不胜酒力,已经醉了,诸位不必在意。” 言下之意就是,他家主公现在说的都是醉话。 要说陈长忠是“醉了”,鲁蕴丹就是整张脸都黑了,握着酒樽的手都因太过用力而指尖发白。 坐在鲁蕴丹临席的苗跃伏,更是已经开始旁若无人的灌起了酒,跟着他前来的大将庞通见苗跃伏喝酒太猛,在一旁不住劝酒。 齐冠首的脸色更不怎么好了,一张如仙的俊容,此时只见冷色。 在场不少人皆对这婚宴有异议,却又因守山先生在场,没有人再敢出言造次。还怎么造次?便是身为一国之丞的鲁蕴丹,也都是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呢,一个天地君亲师,就能压死在场所有人。 本来还准备回军后,在权王与符骁婚约上做文章,让两人反目成仇的众诸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婚宴继续进行下去。 这婚宴.......在符骁被重封为磬州州牧后,大部分人都以为必是要黄的。 已经有兵有地更有朝廷正式封敕的符骁,便是再喜这权王,也该是不甘为其附庸的啊! 他竟然在重新起势后,不是越发膨大逐渐与权王离心争权,而是依然如约“嫁”给权王,这可真是.....违背人性常理。 “啾——!桀!” 就在宴中人心思各异时,刚才从铁笼中冲天飞出的金雕此时又俯冲了回来,收翅落在了林知皇眼前,喙中还衔来一只花环。 他人不知这花环是何物,符骁却一眼认出,这是他之前回赠给林知皇,亲手所做的花环。 林知皇含笑从展鹏嘴中接过花环,然后递给站在对面的符骁,微微低下头示意符骁给她戴上。 如此大秀恩爱,新娘不罩头纱的婚宴,在场众人还是头一次观,在符骁郑重给林知皇戴上花环时,周围地吸气声此起彼伏,或惊或怒或悲或喜,心境各不相同。 在符骁郑重地给林知皇带上花环后,主宴人林者棋开始走婚宴流程,高唱道:“新人入场!” 一直在场就没有出过场的林知皇与符骁象征性的向前走了两步。 在场众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单就这份淡定的厚颜,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欢颜与一名侍女着一身红衣上前,将一段结了团球的红绸分别递入了林知皇与符骁手中。 这叫“牵红”。新郎新娘各持一端,乃婚礼仪式的一部分,这条共握的红绸象征着新人之间的联结和纽带,新人结成连理后,都将成为对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苗跃伏看着那刺目的红牵,胸中传来钝痛让他微湿了棕眸。 今日他大喜,环儿也大喜,也算是.....缘分。 “主公,您吃点东西垫腹再喝!”庞通见苗跃伏从婚宴开始酒就没停过,再也看不下去了,从后席过来阻他。 “主公,怎么办?”骆擎这次是慌了神,符骁若是完全放权嫁给权王,那他的兵,他的地.....是不是也准备并给权王? 若真是如此,那权王.....还有何人能制衡? 一方诸侯独大,大济江山危!主公还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 鲁蕴丹寒眸看着宴中那对璧人,轻声道:“没事的。” 也不知鲁蕴丹这句“没事的”,是在宽慰手下心腹,还是在宽慰他自己了。 第1631章 林知晖带头赠城三座为林知皇新婚贺礼 第1631章 林知晖带头赠城三座为林知皇新婚贺礼 林者棋见林知皇与符骁已经共执红牵走到了林者云与守山先生座位前,接着高唱下一礼:“亲醮子礼!” 林者棋唱礼声刚落,林者云就迫不及待对符骁赐了酒,并殷殷叮嘱道:“以后符州牧入了我林氏家门,还望你恪守夫道,相妻教子,孝顺公婆.......” 林者云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在林知皇杀来的眼神下转了口风:“我亦会待你如亲子,环儿若让你受了委屈,我定不饶她。” 林者云后面的话说的还像个样子,林知皇收回了眼神。 在符骁面无表情地从林者云那里接过长辈的赐酒喝下后,守山先生对林知皇也赐了酒。 守山先生说的话,就比林者云说的有内涵多了:“泽奣,你当知道,聪庭为嫁你放弃了什么。论他从前之境,他愿嫁你,尚可说是为保命......无奈之下的求存之举,但他在摆脱困境后仍愿嫁你,足以说明他对你之心赤诚的。” “乱世之中,殿下已为强者。或许会觉得一切皆可轻易取得,但其实不然。千金难买一真心,还望泽奣珍而惜之。” 林知皇从守山先生手中郑重接过赐酒喝下,空杯后认真道:“先生放心,得君相守,白首不离。” 符骁眼尾微动,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反手紧握了林知皇的手。符骁的手比林知皇的手大许多,反客为主之下,将林知皇的整个手都包入了掌心中。 这红袖中的暗动,除了符骁与林知皇,在场无人可知。 但林知皇这句“得君相守,白首不离”,却将整个宴场都沸腾了起来。 林知皇与符骁方的手下文武齐声欢呼大贺。 撇开那些各怀心思的诸侯,宴场气氛在这瞬间被推至最高,竟比之前斩杀苗杳祭旗时更热闹。 在符骁与林知皇这对新人喝下对方高堂赐下的酒,林者云与守山先生又各自对晚辈赐了新婚礼后,便到了参宴人送礼的环节了。 这个时候,尚还各怀心思的诸侯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这乍然参宴,都没准备新婚贺礼啊! 众诸侯有些麻爪。 林者棋当然不会放过每个装麻的诸侯,首先便点的是刚才一再找茬的姜启沙。 “姜府君,敢问您前来参宴的贺礼呢?”林者棋笑眯眯地问。 被点的姜启沙干笑两声,吞吞吐吐道:“参宴突然,这如何能有准备?” 林者棋顿时变脸:“什么?所以姜府君这是准备乞白宴?” 乞白宴是指那些身无分文的乞儿,溜进正在大办酒席的大富之家不送礼却吃宴,就叫做乞白宴。 更叫吃福气。 吃大富之家的福气,来增添自身福气。乞白宴被发现了,可是要被当场打出去的。 林知皇与符骁手下众文武齐齐对姜启沙怒目而向。 口角几句还行,真刀真枪的和林知皇对着干姜启沙哪敢?特别是林知皇眼瞅还要并下符骁势力的情况下,姜启沙就跟不敢了,忙道:“不,不,本府君怎会乞白宴呢?委实是参宴突然,一时半会拿不出像样的贺礼啊!” 林者云撇嘴道:“明明有可作为贺礼之物!” 话落,林者云的视线落在宴场中一直没有搬下去的沙盘舆图上。 那上面,正插着各个势力才分得的城池小旗插。 林者云想让众诸侯送什么做新婚贺礼,不言而喻。 脸大啊,脸大。果然不愧为厚颜的权王之父,两人确实一脉相承。 竟然想让他们拿城池做新婚贺礼,想得可真是美,也不怕将自己给美死了。 反应过来林者云意图的姜启沙立即道:“此次回返治下,本府君定双倍给殿下补上新婚贺礼!” 坐在林知晖身后的金琅却在看到林者云落在沙盘舆图上的眼神后,眼珠子一转,立即从背后推了林知晖一下。 正在津津有味看自家大姊婚宴的林知晖回头。 金琅稍微起身对林知晖附耳道:“针对姜府君,趁机以贺礼献城。” 林知晖一听,双眸骤亮,当即开口怼姜启沙:“过后补礼,也不嫌寒碜!” 姜启沙这会看林知晖,那就是看冤大头,那权王都这么隆重的娶符骁了,更送了他金雕隐喻,这愣头青还一个劲的贴权王,也不怕之后将命都给贴进去。 “怎么?齐将军这是准备了贺礼?”姜启沙欲祸水东引。 林知晖等的就是姜启沙这句话:“贺礼不是现成的吗?” 说着话林知晖起身入宴,走到宴中的沙盘舆图前,将自己新得的三座城池上的旗插拔掉,然后全数换上了写有权字的小旗插。 “齐将军,你这是........”戚扈海难以置信地站起身。 林知晖对宴中的林知皇抱拳道:“今日婚宴参加的匆忙,委实没有备上贺礼,就献上三座新得城池聊表心意,殿下莫要觉得磕碜。” 磕碜? 三座城池当新婚贺礼还磕碜? 在场众诸侯惊,只觉这齐恣意是疯了,这是被权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这样送贺礼! 这让他们这些同盟者怎么下得了台? 特别是陈长忠、鲁蕴丹这些乃守山先生亲传弟子的诸侯,与新郎新娘的关系论起来可比齐恣意近多了,在守山先生做高堂的情况下,所赠贺礼若不能比着这个来...... 这怎么说的过去? 戚玉寐反应了过来,也没有心情看好戏了,站起身来就要出言怼这样赠贺礼的林知晖,结果人有时就是这么寸...... 戚玉寐刚起身到一半,便感觉到熟悉的困意来袭,砰地一声扑倒在了食案上。 戚扈海见状忙道:“犬子不胜酒力,诸位不必在意。” 在场其他人这会当然不在意戚玉寐闹出的动静,他们在意的是齐恣意这颅内有疾的,竟然送了权王三座城池做新婚贺礼! 鲁蕴丹沉眸看着林知晖,一字一顿地问:“齐将军,你可是在开玩笑?” —— 第1632章 没错,林知皇要一人群挑众诸侯! 第1632章 (加更)没错,林知皇要一人群挑众诸侯! 林知晖面无表情地回道:“本将军从不开玩笑。” 鲁蕴丹冷笑道:“那就是喝醉了,在说醉话。见云,送齐将军下去醒酒。” 苗青呈从后席起身抱拳领命,要上去“搀扶”林知晖。 齐方亚见状起身,拦在林知晖身前,看着走过来的苗青呈怒道:“你要干什么?休得靠近主公!” 骆擎站起身来斥道:“相国也是关心齐将军,二少将军莫要不识好人心。” 宴场内眼见着就要闹起来。 在场众人皆松了口气,不论闹什么,只要闹起来就行,这样.....前面齐恣意送新分的城池做新婚贺礼一事,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闹剧。 鲁蕴丹麾下的谋士蓝镓更是在这个时候起身,也厚颜道:“殿下,您难道忘了?相国早在您新婚前,就已经送了贺礼呀。符州牧......不是又重回州牧之位了吗?” 袁玄策腾然起身,低怒道:“这也算贺礼?磬州的兵权本就在主公手里!” 齐博?故意起身添乱:“袁大将军这话说的......磬州原先可是我们政王的治地!” 戚扈海也故意懂装不懂,起身帮腔道:“是啊,若非政王身体抱恙,鲁相国又顾念同门之情,岂会再让符州牧重掌此地?” 张舒窈这个时候也出声帮腔。 场面顿时是乱了起来,鲁蕴丹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符骁“嫁”权王,这两方之间短时间内就不会是相抗的关系,而是同盟。 这样的同盟,无疑是让别方势力没了活路。 在座诸侯心照不宣地结成了同盟,共反林知皇。 林知皇呢.....自然也不是善茬,她今日办这场婚宴,就是图穷匕见。 是的,她不准备再留手,也不准备再藏拙。 早已成为众矢之的的她,要在这些同盟军回返驻地结盟来对付她前....先对他们亮刀子! 强逼他们拿城当新婚贺礼,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她已手掌强权,强权就是这么用的,就该强人所难! 没错,林知皇要一人群挑众诸侯! 先从抢城开始.....撕破脸。 她要的就是战由,此次谁跳.....她就先攻谁! 战由站不住脚?没事,只要有战由就行! 今日谁最不识抬举,此次联盟散后,她就先打谁! 在征战的过程中,才能方便她行调令,不动声色的将聪庭手下所掌的数万大军,慢慢的消化成她的....... 在一片争吵声中,林知皇缓声笑了起来。 宴中众人见婚宴乱了,林知皇却不怒反笑,顿时静了一瞬。 “可有喝醉?”林知皇态度亲昵地问林知晖。 林知晖收了对鲁蕴丹地怒视,笑回:“别说我只喝了几杯酒,就是我喝下几罐酒,也不会醉。” 林知皇与林知晖对话神态这般亲昵,让一直与林知皇在袖下牵着手的符骁眯了眼。 林知皇毫无所觉,在林知晖回话后颔首,利落道:“那多谢阿弟送的新婚贺礼,本王很喜欢。” 林知皇称呼为林知晖为“阿弟”,惹得在场不少人一愣。 有少许知情者便与相近的人科普,林知皇曾认过这齐恣意为义弟。 被科普的人了然,但却对齐恣意怒目相向,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狗腿子,简直害人害己。 鲁蕴丹见婚宴现场再度被林知皇稳了下来,正要再开口讲话,一名红衣侍女在这个时候奉了一个托盘来给鲁蕴丹添酒。 在斟酒时,该名侍女手中的托盘倾斜,托盘里有用黑色墨水写的八个字: 温南婷、符惟依杀天。 鲁蕴丹见到这八个字,瞳孔骤缩。 温南婷先不说,权王早便答应会将人给他,却一直没有说会找他要什么来换。 就说符惟依,乃他身之逆鳞。 符惟依杀天........无疑是在指符惟依杀天子闻楔钰之事。 权王.....权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她果然知道这件事了...... 鲁蕴丹放在食案下的手紧了又紧,想到了如今在林知皇处养伤的林阳全。 是林司徒吗?终是叛了他吗? “二叔,您怎么了?”坐在侧席的鲁耀鹄见鲁蕴丹唇色突然泛白,忙上前来关心道。 鲁蕴丹回神,抬手安抚地摸了摸鲁耀鹄的发髻,转眸看向立于宴中的林知皇。 林知皇也正看着鲁蕴丹,见他看过来,威然弯了红唇。 鲁蕴丹眸中泛出杀意。 符惟依杀天子闻楔钰之事一旦爆出来,他这暗藏符惟依之人,丞相之位算是坐到头了。 林知皇见鲁蕴丹第一次失态对她露出杀意,面上的笑扩的越发大:“鲁相国,你好歹与本王沾些亲故,又乃聪庭的同门师兄,想来这参宴的新婚贺礼,必不会吝啬吧?” 在众人转首看来时,鲁蕴丹眸中的杀意顿收,疏朗地笑道:“殿下既然都开了这个口,本相岂能吝啬?” 说着话,鲁蕴丹极有风度地翩然起身,走到宴中沙盘舆图前,在舆图中取下一个代表己方势力的小旗插,换上了写有权字的小旗插。 这....这......这是也要赠一城给权王做新婚参宴贺礼啊! 鲁蕴丹此举,让宴中此起彼伏的响起抽气声。 这鲁相国,莫不是被气疯了? 喝醉酒的不是那齐恣意,而是鲁相国吧! 陈长忠难以置信:“聪远,你莫不是喝醉了?骆擎,还不快把你家主公扶下去醒酒!” 鲁蕴丹含笑推开扶上来的骆擎,自己走回席位重新坐下:“本相未醉,多谢表兄关心。” 宴场内顿时落针可闻。 陈长忠瞬间暴躁:“你这个疯子!我干.......” 关由眼疾手快地捂了陈长忠的嘴,将出头的自家主公给拖了回去,同时对周围道:“主公醉酒,诸位见谅。” 苗跃伏在这时也开口道:“新得的两城,便赠给殿下,做新婚的贺礼了。” 在场众人已经麻了。 什么时候,城池竟然如此不值钱起来? 还是权王的婚宴,太过值钱? 齐恣意、苗跃伏、鲁蕴丹相继都赠了城池做新婚贺礼,其余还未有表示的众诸侯,顿时骑虎难下起来。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33章 林知皇强逼各方诸侯送城为新婚贺礼 第1633章 林知皇强逼各方诸侯送城为新婚贺礼 林者棋见最难搞的鲁蕴丹也送了城池做自家主公的新婚贺礼,笑弯了眼,出言点姜启沙道:“姜府君,您看?” 姜启沙满头是汗。 林知皇缓声笑道:“看来姜府君是看不起本王了,竟连一份新婚贺礼都吝啬。” “不!不!不!”姜启沙听出林知皇言下暗含的威胁之意,慌了神,哪敢这个时候与林知皇真正撕破脸,忙道:“同盟一场,又是这样大喜的日子,本府君岂能没点表示?” 话落,姜启沙便一脸肉痛起身入宴,也从沙盘舆图取下一个代表己方势力的小旗插,换上了印有权字的小旗插。 此次出来攻打清平门一回,统共就分了两城,到手还未捂热,就送出去一城...... 霸道,这权王也太霸道了! 这哪是女子,分明是土匪! 打从心底瞧不起女人的姜启沙,终于知道了一个人是否厉害,与性别是完全无关的了。 现实教会他做人。 姜航幸看着沙盘舆图上那赠出的城池,心中充满了愤怒,这怒有对林知皇的,更有对鲁蕴丹的。 他们这般为鲁蕴丹的马前卒,结果鲁蕴丹别说给他们庇护了,就连他自己的地盘都保不住,简直没用至极。 温南行说的没错!这鲁相国根本就靠不住! 之前跳的最欢的姜航幸低下了头,在此时一反常态的安静了。 姜氏送完了贺礼,林知皇转眸又看向了戚扈海。 戚扈海脸色格外难看,但权王如今强势,其他人都送了,他若不送,分明就是出头的椽子,找锤。 戚扈海还指望林知皇助他攻姜氏,可不想林知皇此宴后带兵来攻他,只得上前,也在沙盘舆图上换了个小旗插。 怀王妃这边本就还有内乱未平,别说林知皇带兵来攻,就是她助兵别方攻她,她们这边就吃不消。 明悟先生想通这点,提前拦了要闹事的张舒窈,让薄岩基上去换旗插,赠城一座为权王新婚贺礼。 等这边赠完贺礼,也就陈长忠与齐冠首、还有代表政王前来的齐博?还未有表示了。 陈长忠在林知皇眼神看过来时,直接趴桌装醉,一副已不能正常对话的模样。 关由适时地开口道:“主公不胜酒力已经醉了,贺礼乃大事.......由也不能代主公做主.......” “等主公明日醒过酒来,定会给您补上贺礼一份。” 这就是硬刚,不愿随城一座为贺礼,要过后补新婚的贺礼的意思了。 陈长忠想的很清楚,他掌下治地与林知皇的治地并不接壤,中间还隔了蛮族势力。 林知皇便是要发威,一时半会也轮不到他,所以他这会将人得罪了就得罪了,可不准备为了不得罪人,而拱手送出一城。 林知皇闻言不辨喜怒地轻笑了一声,转首看向齐博?:“那政王这边呢?作为聪庭外祖,不会没有些表示吧?” 齐博?笑道:“殿下这话说的,莫不是忘了主公早便将符州牧的嫁妆与新婚贺礼一道送了?因为装箱过多,当时可是动用了两千精锐军押运的。” 在林知皇与符骁的婚约传开后,齐长铮确实往林知皇这边送过符骁的“嫁妆”,而且这“嫁妆”也确实没有薄待符骁,里面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 但齐长铮当时说的就是嫁妆,顺便将符骁的死忠亲兵甩麻烦式地丢了过来,并未提过新婚贺礼也在这批嫁妆里。 齐博?这时说这话,就是看那批“嫁妆”送的多,此时再往上添名头罢了。 林者棋眯眼笑道:“是吗?当时可没有说那里面还包含政王的新婚贺礼。” 齐博?淡定地回了林者棋一个笑:“林宗伯现在知道也不晚。” 林者云撇嘴:“政王对小辈也这般小气,难怪福气浅薄。” 齐博?只当没听到林者云的挤兑话,在席位上坐的稳稳地,丝毫不慌。 眼见着便是送了城池,权王也定要与他们齐氏撕破脸,何必再上赶着送上一城? 林知皇对齐博?的做法也不例外,转眸看向齐冠首。 这次不等林知皇点齐冠首,反是一直没说话的符骁先开口问:“表兄对骁的婚宴可有表示?” 齐冠首与符骁对上视线,浅声道:“与祖父一样,你的新婚贺礼,表兄之前就送过了,今日便不送了。” 刚才还因送了城池做新婚贺礼而不悦的众诸侯,见齐氏一系与权王这边剑拔弩张起来,皆抱手看起了好戏。 林知皇冷笑:“如此,齐氏不愿送,那本王只有过后去取了。” 众人见林知皇放狠话,忙又去看齐冠首与齐博?的反应。 齐博?只当没听到林知皇这话,图穷匕见,再多说多做也改变不了他们将要与权王对上的事实,这时装聋作哑,拿紧新得的城池就对了。 齐冠首却从符骁身上挪开视线,对林知皇道:“恭候殿下。” 宴场内顿时落针可闻。 守山先生见宴场气氛闹得太僵,到底不想爱徒婚宴中发生不美事,慈和地打圆场道:“好了,贺礼已经都送过了,该进行下一步了。” 林者云扼腕叹息,少拿了三座城。 林知皇顺势偃旗息鼓,面上看起来似乎不高兴,但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 原先还想着能收到五座城就不错了,这会拿到手的城池,已经超过了林知皇的预期。 林知皇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能从齐氏那边拿到城,要的就是与齐氏那边彻底扯破表面那层皮。 婚宴进行到这里,林知皇想要达成的目的,基本都已经达成了,后面她只要与符骁专心成婚便可。到底也是她人生唯有一次的大事,可不能将心神全用来算计别方。 林者棋接到林知皇的眼神暗示,命人先将宴中已发挥到极致的沙盘舆图搬下去,接着往下唱礼道:“行沃盥礼。” 欢颜着红服端上一个装满清水的玉盆,一脸喜气地行到了林知皇身前。 第1634章 什么!这齐恣意是......权王的嫡亲阿弟? 第1634章 什么!这齐恣意是......权王的嫡亲阿弟? 行沃盥礼,一般是新郎官净手净脸,然后为新娘子用沾水的喜帕擦干净脸与手。 这个仪式是寓意将一切污秽与厄运洗净,新婚者将一起共同迎接新生活的开始,是对婚后生活的一种美好祝福。 因为符骁是“嫁”,所以林知皇便做在此礼中做了新郎官的活。 在欢颜奉来的底部带有喜字的玉盆中净过手脸后,便沾湿了锦帕,开始认真地给符骁净脸。 为了让林知皇方便净脸,符骁贴心地俯身配合,些微上弯的唇角,昭示着符骁此时的好心情。 在一旁装醉的陈长忠看得牙疼不已。他还没被苑儿这么伺候过呢! 想一想,其实“嫁”......若有这么个待遇,好像也还不错呢,能这样当众被伺候。 虽然陈长忠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慕了。 林知皇给符骁净完脸后,又给他净手,期间还趁机把玩了一把他修长的十指。 此时在场众人都看着这对新人行沃盥礼,自然将林知皇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 但他们现在大多都因送出的新婚贺礼肉疼得紧,自然没什么心情闹这对新人,只当没看见。 林者云这老父亲却看不下去了,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份立场又不是老丈人了,只觉得是符骁这小子在占他宝贝闺女的便宜,重重地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林者棋可以快快进行到下一礼了。 守山先生却看得笑地合不拢嘴。 情到浓处,便会想与另一方有更多的身体接触。权王确实是极喜他徒儿的,而非是只为了权宜。 林者棋见林知皇走完了礼,继续向下唱礼道:“拜堂——!” “一拜天地!” 林知皇与符骁牵着红绸,齐拜天地。 “二拜高堂!” 林知皇与符骁牵着红绸,齐拜守山先生与林者云。 “夫妻对拜!” 林知皇与符骁牵着红绸朝对方转身,同时向对方下拜。 “送入洞房!” 随着这四字出,宴场四周再次升起五颜六色烟花,主驻军营外也响起八声震天的炮响。 林知皇与符骁的婚宴虽办的仓促,但却一点都不随便,规格与新意都是顶格的,只看的在场不少人叹为观止。 在场诸侯若非刚才被林知皇打劫了城池,这回实在笑不出声来,必然会看在盟友一场的份上,齐声热闹欢呼,搞一搞现场气氛。 婚宴外场热闹,内场冷清,林知皇与符骁这对新人丝毫不在意,因为这样美丽绚烂的烟花,并不只是为了烘托现场气氛,而是放给他们看的浪漫。 林知皇与符骁对新婚璧人手牵着手,旁若无人地含笑看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热烈绽放。 薄岩基到底还是稚童,虽然刚才还因自家失了地而不开心,但这会看了绚烂绽放的烟花又开心地拍掌大笑起来,问:“符世叔,是不是该闹洞房了呀?但是殿下该由谁背入洞房啊?” 姜启沙略带恶意道:“反着来也行。让齐大郎君背符州牧入洞房。” 背入洞房的习俗,一般都是由新娘这边的兄弟背新娘入洞房的,姜启沙这个时候让齐冠首背符骁入洞房,明显有看好戏的成分在里面。 林者云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言道:“不必。环儿今日虽然是娶,但仍是新娘,让环儿兄弟背她入洞房。” 什么兄弟? 哦,权王确实还有个嫡亲弟弟在离仙郡,难道他今日也来了? 既然来了,刚才婚宴开始时怎么没入席就坐? 在场众人如此想着,就开始东张西望找人,想结交一下这位权王嫡弟。 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想怎么利用这位终于出现在人前的权王嫡弟,来挑拨林氏内斗。 到底是林氏嫡子,就这么被个厉害的嫡姐压在头上许多年,父亲也更重视嫡姐,想必心里定是不舒服的。 这样的差别待遇,最容易生出嫌隙,有嫌隙......便好离间。 然而众人盯着宴场入宴方向良久,愣是没见一个人进来,反是与他们同坐的齐恣意站了起来,向林知皇所在方向走去。 “齐将军?你这是作何?”戚扈海见林知晖走到了林知皇面前蹲下了身,怔愣道。 “齐将军,知道你想巴结殿下,但巴结人不是这么巴结的。权王有嫡亲阿弟,哪轮的到你这义弟上来献殷勤?”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齐冠首这时开口道:“早猜到他会与你有些亲缘关系,倒没想到竟是亲弟。” 齐冠首自从怀疑林知晖与林知皇之间有关系后,便派人回去离仙郡细查过,然而除了查出他乃出身于家的郎君,于家郎君与林氏郎君从小关系甚笃外,便再也查不出其他来。 又因为齐恣意与林知皇生得有些相像,齐冠首甚至猜测过齐恣意是林知皇那些报已亡的庶弟中的一个。 但再朝着这个方向细查,林知皇庶弟中又没有人年岁与齐恣意对得上。 年岁唯一对的上的是林知皇的嫡亲阿弟,但此人又一直随林者云与裴菱雪生活在离仙郡,齐冠首便也没往齐恣意就是林知晖身上想,开始怀疑齐恣意是与林知皇同族的林氏子嗣,因阴差阳错才或随于弘毅一起落入了他姑母齐雅手中。 但这个时候齐恣意站出来,齐冠首也一瞬间想明白了。 林知皇早便知嫡亲阿弟落入了齐氏手中,但因彼时势微,为防齐恣意身份暴露被用作人质,便早早安排了“林知晖”.......就生活在离仙郡。 让人......无处可疑。 权王,竟然未雨绸缪到了这个地步,彼时......她也不过是才逃亡保全性命的稚童罢了。 齐冠首烟浅的眉间现出褶痕。 齐博?最先反应过来,悚然而惊道:“什么意思!这齐恣意是......权王的嫡亲阿弟?” —— 昨日礼物收益满,今日三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35章 林知皇振臂高呼:走!咱们去闹..本王的洞房! 第1635章 (加更)林知皇振臂高呼:走!咱们去闹..本王的洞房! 齐冠首轻嗯了一声。 陈长忠惊。 鲁蕴丹怒。 姜启沙惶。 在场众诸侯以及其手下文武哗然。 包括林知皇手下不知情的众文武、以及林知晖麾下众文武亦是哗然。 林知皇麾下此前不知情的众文武此时心声是:什么?这齐恣意竟然是主公的嫡亲阿弟? 林知晖麾下此前不知情的众文武此时心声是:什么!我们主公竟然是权王的嫡亲阿弟! 在场只有林者云享受着众人吃惊地表情,下颚都抬高了起来:吃惊吧!他的儿女皆乃人中龙凤! 人啊,有时就得认命,自身干的好.......不如生的好! 在场众人大惊过后,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林知皇与符骁的婚宴虽办的突然,但好歹两人是早有婚约的,众人虽惊,这事却终归有迹可循。 而作为一方诸侯的齐恣意乃林知皇亲弟这事,却是实实在在的让在场诸侯顿足失色了。 齐博?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骇然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二娘子当时竟然命人抓来了权王的嫡弟!” 完了!完了!那他们齐氏与权王的死仇.......岂不是早就结下了? 权王这些年安静地待于齐氏治地之侧,原来不是因为不想与齐氏为敌,而是在蛰伏隐忍不发罢了! 此时权王在婚宴上公开这事,无疑是已再不将齐氏放在眼里,她在对齐氏亮出爪牙! 想到此,齐博?背后瞬间汗如雨下,只觉得他们齐氏这是被一条毒蛇给紧锁住了。 “怎么可能!齐恣意不是那齐氏齐雅收的义子吗?”戚扈海失声:“怎么会乃权王嫡弟?” 薄岩基瞪大他的大眼睛:“所以这位齐将军送殿下三城做新婚贺礼,不是想做殿下的小妾,而是因为他乃殿下的嫡弟,符世叔的小舅子?!” 姜启沙这会终于确定此事确实为真,不是玩笑,向后一个趔趄,被站在他身侧的姜航幸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权王的嫡弟? 苗跃伏静默地看了林知晖半响,然后嗤嗤笑了,点住林知晖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州牧就说戒备心这般强的环儿,怎会待你如此和善,原来如此,哈哈哈!” 苗跃伏仰首大笑。 苗跃伏才是在场唯一一个真醉了的人,其麾下大将庞通见状忙搀扶住他,拉着他往后席退,以免在这个时候引火烧身,成为众矢之的。 他主公与苗杳的关系到底不干净,是经不起深查的。 陈长忠在这时也终于不再假做醉酒,肃然看着林知皇道:“殿下倒是好算计!” 鲁蕴丹薄唇轻微颤抖,熟悉他的骆擎知道他这是怒到极致在惹怒的表现,上前一步声讨道:“殿下这段时间隐瞒此事,如此戏耍众同盟,莫非是在将我等视之为猴?” 是啊,将你们视之为猴。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给了林者云一个眼神,林者云立即意会,端出长辈的架子肃声道:“今日乃我女大婚,我子归家的大好日子!” “谁若在此公然找事,而非笑脸庆贺,便别怪我这宴堂.......直接逐客了!” 鲁蕴丹目光凉凉的在林知皇与林知晖身上掠过,温声道:“不用林院长逐 ,本相乍然得知被骗,此时心中郁结,恐不能再笑颜参宴了,便在这里祝林院长大喜,本相告辞。” 话落,鲁蕴丹便转了身,带着手下一干文武快速离开宴场。 背过身的一刹那,鲁蕴丹脸上的温色便完全落了下来,与宴场四周仍在绽放的绚烂烟花,形成鲜明的对比,是极与极的反差。 鲁蕴丹走了,无疑给其他诸侯带了个头。 其他诸侯在知道林知晖与林知皇乃嫡亲姐弟关系后,此时也在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为防被戏耍的自己当场怒骂出声,各诸侯开始找各种烂理由告辞提前离宴。 林知皇将人薅完羊毛,也欺负够了,自然也懒得再招待,大方的就放人走了。 一众诸侯中,只有苗跃伏是真因为醉酒而不得不离宴。 等各路煞风景的诸侯都带人走了,林者云脸上瞬间便去了故作的威严,喜笑颜开起来。 碍眼的送完贺礼,知道他儿的真实身份就该走了,再待在这里,岂不是要把浑身衰气都传染给他女儿?都走了才好啊! 今日是他女儿成婚的大喜日子,自然是不能留任何一个满脸衰色的人的! “快!快!晖儿!背你阿姊入洞房,可勿要误了吉时!” 林知晖时隔数年,再听他爹唤他晖儿,瞬间红了眼眶,对林者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在林知皇面前蹲下了身。 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的林知皇、林知晖、符骁麾下众文武,这回是真正的兴奋了,热闹的齐声喊道:“入洞房!” “入洞房!” “入洞房!” 碍眼的都走了,林知皇也彻底沉浸在了新婚与公然认回阿弟的喜悦里,豪爽地伏上了林知晖的背,振臂高呼:“走!咱们去.......闹洞房!” 林知皇这气势,犹如带手下乌合之众去别山抢占山头的山寨大王,只看得一旁的符骁眼尾抽搐。 随边弘这个时候脸上挂着坏笑搭上了符骁的肩:“师弟,别发愣啊,今日你这新郎官可是主角,我们这些师兄还要去闹你的洞房呢。” 实干不多言派梁峰原走了上来,与随边弘一道,架着符骁这新郎官就往洞房方向带。 吴煦为防符骁挣脱,顶着个大块头在后面封符骁可逃的去路。 忽红、张缘继、薛砺以及符骁麾下众文武,嘻嘻哈哈格外和谐地跟过去看热闹。 柳夯一脸纯然地跟上,已经在脑海里模拟怎么用话激符骁.....在洞房里脱喜服了。 这闹洞房的热闹,长辈们自然是不能去凑的。 但林者云也有他的办法在背后凑热闹,在众人都离宴要去闹洞房时,林者云悄声问林者棋:“半生不熟的饺子准备好了没?” 林者棋:“......二哥放心,你特意交代的,岂能不准备好?” 林者云听后满意地点头,仍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记得让喜娘端给符州牧吃,别搞错了给吃的对象。” 林者棋:“.........” 二哥不仅会生,还有着满满地恶趣味,是个会让自己开心的。难怪这个年纪了,仍独显年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36章 殿下,符州牧,请喝合卺酒。 第1636章 殿下,符州牧,请喝合卺酒。 林者棋终于没忍住啧啧了两声,道了句:“二哥可真是会生,小弟羡慕的紧啊........” 林者棋也是今晚才知道,齐恣意是林者云的嫡长子的。 之前他还以为这位二哥只有生女儿的运道,膝下的儿子就不如女儿了,普通了些,还总缠绵病榻...... 却是不想.....人家儿子资质也不差,亦是人中龙凤,还独自在外.....发展成了一方诸侯...... 二哥这个不能庇护儿女的,反倒是享尽了被儿女反庇护的福........ 二哥这子女运.....别说气倒一众同龄人了,便是他这同族阿弟,这会也是狠狠地嫉妒了。 林者云在林者棋这句话下又爽到了,抚着他的美须,旁若无人地仰首大笑起来。 尚在一旁的守山先生:“...........” 原来心眼多似藕的权王之父,心思竟是这般的直接易懂。 第一次见到林者云的守山先生,一场喜宴下来,便将林者云里外看了个透彻。 到底还是林者棋比林者云又眼色多了,见守山先生站在一旁看着大笑的二哥不说话,忙迎上去道:“先生,弟子给您安排了专门下榻的地方,您这边请。” 守山先生对林者棋客气地笑笑,在两名侍从地搀扶下随林者棋下去休息。 这段时日日夜不歇地乘坐马车赶路前来,他这把老骨头确实吃不消了。 林者云也反应过来收了笑,殷勤地去搀扶守山先生:“您这一路赶路前来确实辛苦,今日便早些歇下,那些小辈们今夜估计还有得闹的,您可得休息好了........” “明日您还得上座喝新夫茶呢。” 这个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叫新媳茶。 但是吧.....因为符骁是“嫁”,所以林者云这会现场新创了一个词,称其为“新夫茶”。 守山先生被林者云新创的这个词给逗得失笑,同样跟在一旁的林者棋不住的给林者云打眼色,示意他适可而止。 得意到守山先生面前,像什么样子? 然而林者云找的就是这种存在感!守山先生是谁啊? 是他一直仰望地存在,自然也要在守山先生这里找与“仰望”相匹配的存在感! 林者云对林者棋的眼色视而不见,打定主意要一路亲送守山先生去下榻处,再顺便与守山先生多多聊聊他女婿符骁的事....... 以示他对神仙子的满意! 林者云很是体贴地想,只有充分的让守山先生知道了他对符骁这女婿的满意程度,作为嫁方的长辈,也能彻底放心不是? 守山先生虽没看懂林者云的行为还有这么个“贴心”在,却也有意与林者云交好,毕竟自家徒儿是“嫁”,可不得多给他徒儿在媳妇家做脸? 于是....... 文士泰斗守山先生与幼儿启蒙之师林者云,这在思想境界上完全不同维度的两人,在林知皇与符骁大喜的日子里,进行了一次南辕北辙却又殊途同归的深入交流......顺利成了忘年交。 只看得陪走在一旁的林者棋艳羡不已,再次感叹林者云可真是会生,只要生的好,不仅能和守山先生同坐高堂,还能和守山先生成......忘年交。 啧啧,羡慕死个人啊........ 另一边,林知晖刚将林知皇背到榻边放下,符骁便被梁峰原、随边弘、吴煦三人裹挟着带了进来。 紧接着呼啦啦挤进了一群摩拳擦掌准备闹洞房的人,原本宽敞的喜房,瞬间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作为符骁心腹文武的袁玄策与汪长源,见符骁被随边弘等人架坐在了林知皇身边,丝毫没有上去解救自家主公的意思,只袖手在一旁看起了好戏。 林知晖放下林知皇后,便握了符骁的手,表白道:“姐夫,你我可真是有缘!当初我初见你,便十分喜欢你了,没想到最后你还能成我姐夫!好!极好!” 林知晖也是狂放派的,一旦解放天性,那也是个厚颜不知羞的,竟当场对符骁表起白来。 符骁先是被林知晖握手握的一愣,而后柔和了眉眼。 早已候在洞房内的喜娘见时辰到了,上前挤开还要叮嘱符骁的毛脚小舅子,忙奉上准备好的合卺酒,对林知皇与符骁这对新人说了一堆吉利话后,便道:“殿下,符州牧,请喝合卺酒。” 周围一众文武开始起哄。 林知皇是个不知羞的,随众人怎么闹,大大方方的就端了托盘中的酒杯,准备交杯。而符骁就没林知皇这么利落了...... 他想和林知皇过二人世界,一点都不想让他人看到他们之间的亲密之举。 “姐夫!快啊,难道是不喜大姊?” 林知晖这会完全解放天性,抵挡着齐方亚的拳头,同时揽着好兄弟于弘毅的肩,打头阵开始起哄。 齐方亚也兴奋的不行,在林知晖将林知皇放到喜床上后,便没停下过捶打他的拳。 好小子,瞒的可真严实,若不是今日这般揭开,他这做兄弟的还不知五弟竟有这份身世! 不仅是权王的嫡亲阿弟,更令人羡慕的是.......还有神仙子符州牧做姐夫!可美死这小子了! 看看现在,活泼的都快成窜天猴了! 齐方亚见林知晖如此,打从心底里替他家兄弟高兴。 当然,齐方亚也是很高兴的! 从前齐方亚就极喜符骁,一直想追随于他,现在也算是变相达成目的了! “不是。” 符骁终于吐出了两个字,是回林知晖的。 第1637章 同饮一卺,连为一体,合二为一 第1637章 同饮一卺,连为一体,合二为一 随边弘见符骁终于有了反应,故作吃味道:“哟,小舅子说话就是不一样.......” “我们这些师兄说话都不理的,小舅子说话就理了。” 符骁依旧不理随边弘,对林知晖又道:“没有不喜你大姊。” 符骁这句话虽是面无表情说得,但依旧引得洞房内的火热气氛,又上了一个热度。 林知晖哈哈大笑:“那就快点的!” 要说之前符骁对林知晖还有些敌意,现在爱屋及乌,看到他那与林知皇极为相似的眉目,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的。 小舅子都这么说了,他再不配合也说不过去,只得也在众人的视线下端了酒杯。 符骁刚端起酒杯,林知皇的手臂就缠了上来。 林知皇这般强势,引得在场众文武再次纷纷叫好。 “主公,您这好歹羞涩些,符州牧耳朵都红了。哈哈!”张缘继哈哈笑道。 忽红大笑:“主公霸气!压倒符州牧!” “殿下,就是这样!拿下我们主公!”符骁那边的武将哄笑。 “交杯!交杯!交杯!”林知晖麾下文武齐声大喊。 符骁:“...........” “姐夫,快别磨蹭!”林知晖也跟着起哄。 在众人的起哄下,林知皇与符骁正反各一次交臂喝完了合卺酒。 待符骁喝完了合卺酒,整个脖子都红透了。 喜娘见两人喝完了酒,喜笑颜开道:“同饮一卺,连为一体,合二为一,百年好合啊!” 洞房内众人轰然大笑,此起彼伏地开始说祝福话。 众人的祝福话还未落,喜娘便又让人端了一盘饺子进来,眉眼带笑地双手奉给符骁。 符骁愣。 随边弘却秒懂,催促道:“聪庭,快吃了,这都是福气,要好好都给吃下的。” 汪长源自然知道这饺子是什么,含笑瞟了眼随边弘,却没有出言提醒符骁。 在场已经成婚的人也懂这是什么,心照不宣一笑,也跟着催促起符骁来。 像林知晖、忽红等未婚人士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了,也不妨碍他们嘻嘻哈哈地跟着起哄。 符骁在众人的起哄下吃了一口饺子,结果发现是半生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喜娘适时地笑问:“符州牧,生不生?” 反应过来的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不说话,知道他这是反应过来了,跟着起哄问:“骁郎,生不生?” 符骁终于没忍住瞪了林知皇一眼。 在场众人大部分也懂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帮忙问。 “符州牧,生不生?”柳夯一脸纯然地问。 “是啊,生不生!”齐方亚笑得前仰后合。 “主公,生不生?” “姐夫,生不生?” 在场只有忽红真是个愣头青,粗声问:“怎么?这饺子是生的?” 林知皇嗤嗤笑。 林婉娘见缝插针地问:“姐夫,难道不生?” “生......”符骁声音特别小。 听力过人的林婉娘自然听到了,但她只做听不到:“什么,不生?” “竟然不生?符州牧难道不行?”齐方亚故作惊讶的开始起哄。 袁玄策不满:“就是你小子不行,我主公都不会不行!” 汪长源更是道:“我们主公从小就大着呢!现在只会更大!” 符骁眼神凌厉地扫向汪长源,汪长源抬头望天,好似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在场的男人们秒懂,轰然再次笑开了声。 秒懂帝林知皇视线下移。 符骁:“.........” 作为林知皇亲弟的林知晖同款视线下移:“所以姐夫这是大而........不行?” 符骁:“.........” “噗——!”林知皇噗的一下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她不是被闹洞房的主角之一,而是那帮闹洞房的家伙,只看得与她一同坐在喜床上的符骁虎牙都露了尖。 “生!”符骁看着林知皇的眼睛,扬声坚定道。 喜娘恰到好处地唉了一声,眉开眼笑道:“新郎官说他——生!”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啊哈哈哈!” 林知皇与符骁、林知晖麾下众文武笑成一锅粥。 林知晖更是与他两名义兄弟开始重复高声道:“生呢,生呢!” 忽红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拍掌道:“原来是这个生啊!我懂了!那前面那个大是什么大.....” 忽红后面的话被看不下去的师父梁峰原给捂回了嘴里。 在场懂的人神神秘秘地笑。 符骁冷厉的视线从在场每个神神秘秘发笑的人身上扫过。 “殿下!您要救我等啊,符州牧生气了!”闹得最厉害的齐方亚假模假样地向林知皇求救。 “主公,王夫不愿我等闹洞房怎么办?”柳夯一脸纯然地问林知皇。 林知皇大手一挥:“闹!怎么不闹?闹生气了他,本王负责哄!” 洞房内气氛再次火热起来。 “哦吼吼!” “殿下威武!” “殿下霸气!” “主公厉害!” 符骁无语地看向坐在身边的林知皇,牙痒。 有了林知皇那句话,柳夯笑的越发纯然:“那得好好闹今日的新郎官了!” 就在这时,虞沟生与王鹿、娄杭等人一身是土的挤进了洞房。 “哎呀!还好赶上了林姐姐的闹洞房!”虞沟生一进来,便强势地挤开围在床前众人,挤到了林知皇面前。 虞沟生生气道:“林姐姐瞒的沟生好苦,沟生回来才知道您竟然今日成婚!” 林知皇安抚人自有一套:“没事,才刚开始闹洞房呢,见雪没来晚。” 王鹿也是回来后才知道的这事,不过在知道是符骁嫁后,他现在很满意,看符骁也是带着一层滤镜,见虞沟生找林知皇闹,还帮着林知皇一同安抚。 “虞前辈,现在才是热闹时,鹿儿刚才听柳谋士喊要闹新郎官呢!” 虞沟生顿时忘了声讨林知皇,眼眸大亮道:“怎么个闹法?” 王鹿一双无辜的鹿眼轻转,视线落到了一身喜服的符骁身上,唇边勾出一丝略带邪气的坏笑:“符州牧似乎极为羞窘,想来是不愿对主公坦诚相待的,我们可以帮他。” 符骁敛目,疯癫的臭小子。 —— 昨日礼物收益满,今日三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38章 一对新人极限脸对脸 第1638章 (加更)一对新人极限脸对脸 虞沟生摩拳擦掌:“怎么帮?” 吴煦将虞沟生挤到一边:“虞娘子,这种忙.....还是我们这些师兄来帮吧。” “我也要参与!”虞沟生见吴煦要撇开她,重新挤了回来。 林知晖誓死扞卫他姐夫的清白,将虞沟生给挤开,一马当先开始上手。 要是别人来扒符骁外衣,符骁那定是要一手刀过去的,但是吧.....先扑上来的是小舅子,符骁倒不好下重手了。 也就这一犹豫的功夫,符骁整个人被压入了榻中。 早已摩拳擦掌的王鹿、吴煦、齐方亚等人一拥而上。 林知皇对符骁的腹肌很有自信,见状疏朗大笑,立即配合地起身,给上来闹符骁的几个师兄让出位置。 没错,梁峰原这向来肃容的寡言人,今日也上了,是第一个压住符骁腿的人。如此之下,符骁还哪能脱身? 不出一会,符骁就真正意义上的脱身了。 闹符骁的众师兄还算有点良心,最后手下留情给符骁留了一条喜裤。 “哇!符州牧这腹肌!”齐方亚对此时虽然仍冷着脸,但脸色已经泛红的符骁比了一个大拇指。 随边弘满意地点头,慵声赞道:“看来这段时间没少保养。” “肩好宽,我姐夫身材真棒!” 梁峰原虽未说话,但从上到下满意地打量了符骁一番,然后满意地点了头。 “哪里哪里!我也要看!”被人群挡在喜榻外围的忽红急了眼,很想帮自家大娘子亲自鉴别一番。 然而却被大块头的吴煦给又挡了回去。 从林知晖等人开始实行扒衣大计时,吴煦与袁玄策便开始带着手下将领去挡在场女宾的视线了。 所以这会忽红、虞沟生、梁峰溪等人,皆被挤到了喜榻外围,除了层层叠叠的身体,她们这边什么都看不到,这会忽红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赞叹声,可不就急了? 虞沟生却是个实干派,跃身而起就要踩着人头到里圈去凑热闹。 袁玄策自然不会让其他女郎轻易看了他主公的上身去,甩鞭就缠住了虞沟生的脚踝,将轻盈跃起的她给拉了下来。 “干什么?”被拉下来的虞沟生不满地回瞪。 “这位虞娘子还请矜持!”袁玄策简直服了这位平门娘子,没见过她这么积极的。 “放开,我是要去凑热闹!可不是为别的,你那主公的上半身我早看过了!” 袁玄策愣:“早看过了?” 虞沟生点头:“还上手摸了呢!不信你问你主公!” 知情的梁峰溪立即道:“那怎么一样?那时候你是给符州牧治伤的,医者面前无性别,现在可不同!” 林知皇见再闹下去符骁估计是真要恼了,便开始赶人。 林知晖又上手摸了一把姐夫的腹肌,帮他家大姊鉴定完姐夫的身材,这才开始帮他大姊清场。 随边弘与柳夯等人也不是完全没分寸的人,见闹得差不多了,便让梁峰原与吴煦拉了还想帮符骁更加“坦诚相见”的王鹿,齐刷刷地带了人退出洞房。 不过十息功夫,刚才还闹哄哄的喜房,瞬间安静下来。 赤裸着上身的符骁,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看着站在榻边的林知皇不说话。 林知皇抬手扣了扣脸,马上开始她的哄人大业:“哈哈,聪庭身材好,岂能只让本王一人知?得趁此机会好好展一展,才能让你那些师兄自残形愧啊。” 符骁依旧看着林知皇不说话。 林知皇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被符骁这极有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有多怂,遂轻咳了一声,殷勤地从一旁的喜桌上倒了一杯水,坐到榻边来递给符骁。 “咳!”林知皇问符骁:“聪庭渴不渴?” “不渴。” “那......啊!”林知皇一声惊叫。 在喜房外听墙角的众人屏息,发威了,发威了啊! 就在众人准备再往下细听时,头顶的窗户被打了开,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都被从上方泼来的水浇了头。 “诸位,适可而止。”符骁清冷地声音从上方传来。 躲在窗户下听墙角的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扛着林知皇的符骁又闭目细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确定了喜房外再无他人后,这才关窗将林知皇放回了喜榻边坐下。 以为符骁会把她扛去榻上再这样那样的林知皇:“........” 符骁放下林知皇后,便去了一旁的衣柜,从里面重新拿了一套床褥出来,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回了喜榻边。 林知皇看得不明所以:“聪庭,你这是?” “刚才好多人上榻了,换新的。”符骁边亲手换床褥边冷声回道。 林知皇闻言撑颊在喜桌上笑了:“哎呀,本王的聪庭可真贤........” 林知皇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整个人再次腾空。 下一刻,林知皇被符骁压入了新铺的榻上,两人极限脸对脸。 林知皇呼吸一滞,符骁这么压上来,可太有压迫感了。 林知皇......很喜欢。 符骁伸手,认真地看着身下的林知皇,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眉目间描绘。 若眼神有温度,林知皇怀疑现在自己能被符骁炽热的眼神给烤熟了去。 “看什么?”林知皇问。 “看你。” “然后呢?”林知皇抬手触上符骁的唇,然后手指下滑,一直到符骁肌理分明的腹部处才止。 “泽奣......”符骁声线沙哑下来。 “嗯?” 符骁俯身,先在林知皇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可以吗?”符骁问。 “你.....行吗?” 符骁被林知皇这话问沉默了半晌:“泽奣.......为何这样问?” —— 第1639章 碧空如洗云轻卷,蜂蝶纷飞绕花间。 第1639章 碧空如洗云轻卷,蜂蝶纷飞绕花间。 林知皇在符骁身下,认真地算了算符骁中断情绝欲针的日子,然后道:“还有三日,那针才失效。” 符骁听林知皇这么说,撑着手埋首于林知皇颈间低沉地笑了。 热呼呼的气喷在林知皇的颈间,让历来怕痒的林知皇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别在这个地方埋首笑.....哈...痒.......” 这一刻还喊痒的林知皇,下一刻就被符骁咬了脖颈。 “嘶,别咬......”林知皇被咬地痛哼出声。 “难怪泽奣今日这般嚣张跟着他人一起闹洞房,原来是觉得我今日什么都做不了。”符骁将林知皇颈间的软肉轻含于唇齿间低声道。 “嗯?”林知皇凤眸微闪:“难道不是?” 林知皇朱色喜服上所封的金丝掐玉蛟龙盘云扣,被解,符骁又一口轻轻地咬在了林知皇脸颊上,然后抬眸与她对上视线。 符骁弯了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隐隐的沙哑,含笑道:“前两日拜访了虞娘子,让她给解了。” 准备今日亲亲搂搂抱抱之后纯睡觉的林知皇:“.........” “哈哈......”林知皇干笑:“见雪给你解了?怎么也没给我说......” “入主驻军营从你那出去后,顺便就去找她了,说是你让给解的。虞娘子见我刚从你这出去,不疑有他,当时就给解了。” 向来老成持重的符骁说这话时,脸上少见的带出了几分少年人的狡黠,显得格外朝气蓬勃。 林知皇看得没忍住抬手掐了他的脸,算是报复他之前咬她脸的行为。 “竟然将谋策用在了这上面。” 这就难怪虞沟生不与她说这事了。 想来虞沟生在给假传她意的符骁解针时,心里想的定是她这林姐姐馋疯了,才会连最后这几日都忍不了,竟让人专门跑一趟来解针..... 以为是私密事的虞沟生,解针过后自然是不会再与她提这事的。 而监听整个主驻军营的林婉娘都会在她与符骁独处时被外派片刻,等再回来,林婉娘就算监听到符骁与虞沟生的对话与行事,也会以为这就是她的意思,哪会再来给她禀报? “这也是大事,自然得谋策。”符骁说着话,也顺利将林知皇的外罩喜服给脱身了。 力量上悬殊就在于此了。 符骁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林知皇给搬动起来摆布。 而被他禁锢在身下的林知皇,若非符骁还贴心的用单手撑着他自己身体的重量, 林知皇很怀疑自己能被符骁的身体给压扁。 “看着瘦,怎么这么重?”林知皇试了试,发现在已经被桎梏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从符骁手中脱身。 只能从另一种意义上从他手中脱身了....... 林知皇侧头看了看自己光洁的肩,抬手弹了符骁的喉结一下:“聪庭为何不回话?” 符骁将手中的喜服丢下榻,故作冷静的视线落在林知皇脸上,回道:“泽奣看到了,我在忙。” 林知皇被符骁这近似调侃的话弄得一愣:“今日聪庭似乎不知羞了?” 符骁继续忙着林知皇的“脱身”大业,轻嗯了一声:“不羞。拜过堂的夫妻之间,怎么都不用羞。” 没剩下多少‘遮羞布’的林知皇:“..........” 林知皇垂死挣扎地抬手,突然掐住符骁的脖颈:“何方妖孽,竟敢上我聪庭的身!” “欲妖。”符骁任由林知皇掐住他的脖颈,手上动作不止,林知皇的最后一片遮羞布阵亡。 林知皇:“..........” “泽奣.....不是说生吗?”符骁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知皇,黑如子夜的眸子中带着可将人全部吞噬的炙热执着。 “哈哈.....那不是众人气氛到了的玩笑话嘛?” 林知皇感觉到符骁的炽热,脑中浮现了根有份量的棍子。 不好!凶器! 汪长源前面那话,还真不是虚的........ 这样的话,到时舒服的怎可能是她? 事到临头林知皇怂了,开始转移话题:“聪庭,我和你说,我今日还做了件大事,你猜见雪、逐世他们今日为何晚来?” 符骁在林知皇的雪肩上留下他的虎牙印,同时道:“取苗杳在州城的藏宝去了。” 还准备用炫耀打破炽热气氛的林知皇默。 “哈哈....聪庭怎么知道的?” “你故意拖延婚宴的进度,必是有目的的。” 符骁在宴中是一直很安静,但并不代他什么都没看,是有注意到鲁蕴丹那边有侍女靠近后,才改口送城池做新婚贺礼的。 但既然林知皇有可威胁鲁蕴丹改口的东西,却在鲁蕴丹让姜氏为马前卒,在婚宴上闹了一段时间才拿出来,必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再结合前面齐冠首拿下了览州州城,后面又有虞沟生、王鹿等人晚到,他们去做何事去了,并不难猜。 “.....聪庭果然极慧。” “嗯,我学什么都快。”说着话,符骁的虎牙转移了阵地,在林知皇身上留下一片红印。 觉得这会感觉还蛮不错的林知皇轻吟了一声,却又在凶器的剑指下找回理智:“没有拿下州城,这地方是齐冠首的了.....明日还要尽快起军离开此地。” 符骁无动于衷:“我们新婚,表兄不会连三日时间都等不得的。” “嗯.....等一下。” “等很久了。”符骁清皎绝伦的面容上现出几分难掩的决锐。 “聪庭,你先冷静一下。” “我现在很冷静。” 林知皇:“..........” 软云相缠似梦间,狂蜂采蜜舞翩跹。 花香弥漫春意浓,春风拂面花香溢。 碧空如洗云轻卷,蜂蝶纷飞绕花间。 醉卧芳丛笑语喧,情深意重永缠绵。 炙热的亲肤相接后,符骁与林知皇额上都出了汗。 蓄势待发的符骁抵着林知皇的额问:“可能......合一?” —— 一只纯洁的蛄蛹菌倒地。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第1640章 随风起舞翻飞絮,逐水飘零落晚霞。 第1640章 随风起舞翻飞絮,逐水飘零落晚霞。 “不........” 林知皇后面的能字还未说出来,便被符骁封了唇。 幽径入剑探深林,剑气纵横映日阴。剑指天涯何处去,且听花吟起流连。 “哼.....”疼的是林知皇,反倒是符骁闷哼了一声。 下一刻,鲜红的血从符骁与林知皇相接的唇中溢了出来,符骁稍微起身,动了动被咬破的舌尖。 符骁声音沙哑道:“破了。” 林知皇皱眉怒瞪符骁:“我才破了!” “.....泽奣说话,可稍微矜持点。” “我也就说的不矜持,哪比得上你个做的不矜持的?”林知皇气怒地抬手去扯符骁垂在腰腹间的青丝。 “疼?”符骁强忍着行觅心,放缓攻势稍微起身,任由林知皇扯着他的头发,用手掌托了林知皇泛红的脸颊问。 “你来一下试一试!”林知皇就知道初次肯定不舒服。 符骁失笑,轻抚她的脸道:“我如何能试?” “你停。” “这.....如何能止行?” “你到底会不会?”难受的林知皇狐疑地看着符骁,怀疑起了他的技术。 符骁认真地回道:“我看书学了。” “怎么学的?” 符骁再次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意思很明显,学的刚才都用你身上了。 林知皇:“...........” 林知皇无语片刻后道:“我们暂分片刻。” 这如何能暂分?饶是自制力极佳的符骁也无法撤剑斩尘念,只得暂且止剑,俯身与林知皇软云相接,如水绕山行,温柔而强势。 林知皇隐隐感觉得到这举动中溢出的浓浓渴望之意,看着符骁的目光稍柔,符骁的目光也有如实质一般,几乎能将她的眸子刺痛,手上的动作却在极力安抚着她。 被安抚舒服了的林知皇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许,但在符骁将要再起剑而发时,林知皇又皱了黛眉。 “等等......” 一点都不想等等的符骁已经满头是汗,埋首于林知皇颈间,轻唤了声:“泽奣.......” 林知皇被符骁这一下给蛊到了:“那再.......给你一次机会。” 下一刻,林知皇迎接了狂风暴雨。 手抚软云似轻纱,轻飘如梦入天涯。 随风起舞翻飞絮,逐水飘零落晚霞。 月下朦胧映玉影,花前缥缈映琼华。 欲知此中真妙处,且向高空问彩霞。 “嗯....等...等等.....” 林知皇终于在狂风暴雨中瞅准一丝机会,找回了自己完整的声音,剑意翩跹的符骁被林知皇再次扯住了头发。 剑止花留韵犹存,符骁抬眸与林知皇对上视线:“......嗯?” 林知皇见符骁轩逸的俊容此时情动如潮,再次被这张脸给蛊了,但很快林知皇便回了神,无情道:“机会收回。” 正情动难抑的符骁稍微找回些理智,想到林知皇先前说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周身热度稍降。 “为何收回?”符骁这会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是我做的不好?” “是!”林知皇坚定道。 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额发微湿,自然上弯的唇线抿直,又开始检讨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打击到了人,正要出言安抚两句,就听符骁认真地问:“哪里做的不好,我改。” 林知皇立即道:“不听我的,不好。” “.....可泽奣不是在此道上喜欢强势的吗?” 林知皇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符骁抚了抚林知皇滚烫的脸颊:“与泽奣亲密后总结出来的。” 符骁确实是好学生..... 所以她现在觉得不舒服,是因为符骁现在只有理论知识,没有实操经验? 还是因为.....尺寸有些不匹配? 林知皇天马行空地想着,终于感觉好了些,才缓和了些语气道:“暂先让一让。” 符骁如何能让:“.............” 林知皇见符骁看着她不说话,抬手弹了弹他的喉结道:“真暂时的。” 爱意起伏难自安的符骁认真问:“暂到何时?” “换完姿势。” 林知皇与符骁这对新人,还真在坦诚相待的情况下,认真地聊了起来。 符骁想了想,问:“什么姿势?” 林知皇眉尾轻挑:“颠倒位置,我想俯视。” 喜爱强势的林知皇,依旧想在携手共度时是上位的。 符骁却不在意这等视角问题,只要能与林知皇共度余夜,他都可以。 于是意见达成一致的两人,终于决定换位置。 “血啊。”林知皇起身后看到被褥上的血,啧声道:“难怪不舒服。” 理论知识在这段时间已经学到满级的符骁马上给林知皇科普,初次可能会这样。 只想感慨一句林知皇捏符骁的认真脸,没好气道:“本王还用你教?” 符骁揽住看起来像是生气了的林知皇:“泽奣.....不能认真点吗?” 再次被符骁给蛊到的林知皇,又开始任由符骁为所欲为,并且慢慢的在夺回控制权。 颇经了一番波折,两人终于换好了位置。 然而位置刚换好,火热还没再次升上来,林知皇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过一边的薄毯裹身便撇下符骁,下了榻。 被骤然晾下的符骁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泽奣......” 林知皇忙道:“今日没准备和你做这么多,差点忘了件重要事。” 林知皇边说边脚步有些虚浮地去到了喜房的梳妆台边,打开了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粉色的小瓷瓶,又快步走了回来。 符骁:“......这又是什么?” 林知皇从粉色药瓶里拿出一颗小药丸,轻啄了符骁的额头一下,示意他张嘴道:“来,啊——!” 符骁不张嘴,问:“这是什么?” “亲密必备药。”林知皇用鼻尖蹭了蹭符骁的鼻尖。 符骁顿时误会了,以为这是促进闺房之乐的药。 符骁:“......我不需要这些也可以做的很好。” 第1641章 昨夜......泽奣感觉可好? 第1641章 昨夜......泽奣感觉可好? 林知皇将药放入自己嘴里,给明显误会的愣头青符骁,用别样的方式让他服下蝌蚪嗝屁丸。 “不,聪庭需要......”林知皇抬手轻轻梳理了一下符骁的黑发,然后瓷白的手顺势覆上精壮的肌理,慢慢往下滑至腰际,只觉得那腰身极是结实雄岸,却又修窄得恰到好处,沉沦。 符骁见林知皇主动,倒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只在林知皇离唇后,将它藏在舌下,过后符骁将这“亲密必备药”给吐在手中,丢入床下。 自觉理论知识丰富,各方面都一等一的他,觉得自己不用此药也能让心悦之人快乐。 符骁沉溺。 云间仙境隐仙踪,梦回神游似画中。 飘渺如烟随心动,恍惚如雾映长空。 浮生若梦随风去,往事如烟逐水东。 愿得长留此间住,与云共舞乐无穷。 意乱情迷,欢喜无限。 翌日,天光明亮照大地,万物沐浴暖阳里。晨曦初现映彩霞,鸟儿欢歌迎旭日。 “殿下与符州牧还没动静?” 礼部尚书林者棋早早的便等在喜房门外,准备陪自家主公走完新婚的最后一个流程。 但是吧,他来的早没用,自家主公没动静,他也不能代主公携新夫去给长辈敬茶不是? 待太阳快到了天空正中,林者棋终于忍不住让欢颜去催促自家主公了。 被叫门的林知皇睡眼朦胧地睁眼,不满地瞪了眼已经穿戴好衣物,容光焕发坐在榻前等她的符骁。 “泽奣,我帮你穿。” 林知皇没好气道:“边上去,一个时辰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是的,一个时辰前让符骁给她穿衣的林知皇,穿着穿着两人又倒回了榻上。 昨夜本就闹得很晚,压根就体力消耗殆尽的林知皇,剩余的那点身体电量,也在早晨被符骁给榨干了。 从昨夜开始就不知羞的符骁,这回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关心地问:“昨夜......泽奣感觉可好?” “好是好,但得适可而止。” 得到这句话的符骁如蒙大赦,犀冷的眸中都染上了心满意足的笑,心道:看,不用那“亲密必备药”,他也是极厉害的。 厉害的符骁起身,非常听林知皇话的将欢颜唤进来,让她伺候林知皇更衣。 两刻钟后,林知皇与符骁这对新人携手来到了林者云与守山先生面前,准备敬茶改口。 今日,林者云的脸色就没有昨日那么美妙了。 林知皇与符骁两人晚了近两个时辰才来不是重点,重点是林知皇来的时候,竟然是由符骁扶着来的。 他威武霸气的女儿,怎能在此道上就不威武霸气了呢! 该是那神仙子脚步虚浮的来这里敬茶才是! 林者云面色泛黑,守山先生却红光满面,见到两人来,便道:“不急,不急,晚点来也没事,反正老夫也没事。” 守山先生一连两个没事,就显得黑脸的林者云格外“有事”了。 林者棋在一旁连声咳嗽提醒他二哥注意表情管理。 林知皇见了对林者棋摆了摆手,对守山先生笑道:“先生,我爹仰慕您已久,您此次来参加晚辈的婚宴后,可要去离仙郡再坐坐?那处也与您当初路过时有很大不同。” “好。”守山先生一口答应。 昨日守山先生算是看出来了,林知皇下一步便准备对齐氏下手,他新建的守山书院虽还在茁州州城,但却不宜再回去。 齐氏.......乃野心昭昭之族,不可高估他们的道德下限。 当初.....他就是高估了吴奎的道德下限,这才有了后面的守山书院灭门之祸。 想到此,守山先生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白的发髻。 这些年来.......他其实一直都因此事活在悔恨当中。 仍拖着这份心活着......不过是想在有生之年再看到.......这天下重归平和的一日。 想到此,守山先生的目光落到了林知皇身上,和蔼道:“当初我初见泽奣,便觉你来日必能成一番大事,时隔近十年再看,老夫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林知皇知道守山先生这话说是对她说的,不如说是对身旁这会正臭着脸的林者云说的。 果然,守山先生这块老姜此话一出,林者云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多云转晴。 “哈哈,哪里哪里,小女还有许多不足,当不得守山先生此赞。” 林者云眉开眼笑的自谦完,又转头对林知皇叮嘱道:“莫要因为守山先生对你的赞誉便自满,谦者才能长远。知道吗?” 林知皇:“...........” 被不知谦虚为何物的林者云叮嘱要谦虚的林知皇,今日十分给他爹面子,恭顺地行礼以示此话她听进了心里。 守山先生见林知皇在孝道上也无可指摘,满意地抚须而笑。 几人说了一番长辈对小辈的叮嘱后,符骁要对正式对林者云敬改口茶了。 今日皮肤都瞧着光滑了一层的符骁,真心实意地对林者云奉出了一杯茶:“爹,喝茶。” 林知皇唇角上翘了一下,但很快压了下去。 林者云接茶,到底没忘记刚才林知皇进来时的脚步虚浮,喝茶前叮嘱道:“少年人年轻气盛,但也得适可而止,可不能缠坏了环儿,她还有大业要忙。” 林者云这话,就很有那恶丈人磋磨新女婿的味了。 林知皇到底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来,正要开口说话,忽红在这时快步奔了进来。 忽红进来后便径直走到林知皇面前,肃容对林知皇抱拳禀报道:“主公,急报!” “齐冠首带兵围了的贺峡五个出口!”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42章 在她治下,绝不会出现与她同权者。当权者,只能是她! 第1642章 在她治下,绝不会出现与她同权者。当权者,只能是她! “什么!”林者云闻言大惊起身。 贺峡连绵数里,昨夜别方诸侯在参加完婚宴后便连夜带兵撤出了贺峡,如今就林知皇、符骁、林知晖手下的兵力还暂驻在此地未动军。 齐冠首此时出其不意带兵封了整个贺峡,若他们不能带兵出峡,到时不必齐冠首做什么,等此处的粮草耗尽,便死定了。 林知皇面色沉肃下来,问:“齐冠首带了多少兵?” 忽红肃声回禀道:“七万左右!齐博?现在也听齐冠首指兵调遣!” 林知皇冷笑:“呵,齐氏现在倒是团结了。” 林者云急道:“齐冠首这是作何?为何突然无故起争?” 就算昨日女儿图穷匕见,但他们这方到底还没动,这明明理亏的一方倒先进攻了! 好个不要脸的齐氏! 林者云又气,又怕。 也就是他女儿现在就在身前,他才没慌到原地开始打转。 符骁冷声道:“应该是泽奣昨日命人秘密挖出苗杳宝藏的事,被察觉到了。” 而之前表兄又在分功宴上被泽奣逼的同意与众同盟平分此财,若泽奣此次悄悄挖走藏宝,又趁着撤军顺利将这批藏宝带出州城,在彻底撤军后又弄个人去“发现”这已经被搬空的藏宝地...... 那掌有此地的表兄,倒时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所以表兄只得先发制人。 围兵理由都是现成的,公布苗杳毕生之财被挖地点便可。 如此,接到消息还未撤远的其他诸侯,只怕也会趁机转头来攻。 不过一瞬间,符骁便想通了齐冠首的全部谋策。 齐冠首如此围兵虽然冒险,但却将军! 只要其他诸侯趁机与他一同来攻林知皇,他这策便成了。 而昨日林知皇刚才在婚宴上对众诸侯亮了剑,会来助攻齐冠首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符骁在这一瞬间将事情分析了个七七八八,林知皇亦是。 林知皇凝眉道:“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搬完苗杳的藏宝,到底还是动用了太多人一同行事,被一直没有放松警惕的齐冠首发现了端倪。” 林者云倒是不知还有此事,一时间又惊又喜,需要女儿动用大量人力搬运之财,那必是极为可观的财富了! 昨夜女儿大婚,竟都没忘记布策?真是......厉害啊! 是了,他女儿这么厉害。那齐冠首便是个真神仙,想必也是斗不赢他女儿的。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林者云瞬间又自信了起来,腰杆挺的笔直。 守山先生就坐在林者云身旁,自然将林者云一路的反应看在眼里,洞悉到林者云的心声,守山先生又是无语,又是好笑。 终是守山先生这个长辈比林者云靠谱,对林知皇与符骁和蔼道:“大事当前,泽奣、聪庭你们便先去忙大事吧, 这形势上的事已经走完,倒不必再在这耽误时间。” 其实形式上的事根本就没有走完,才符骁刚刚改口而已,林知皇还没开始呢。 但是吧,这里只有他们这几人,最德高望重的守山先生说形式上的事已经走完,那以后就算是外人说破天去,那都是形式上的事已经走完了。 林者云听守山先生这么说也终于反应过来,忙道:“是,是!改口礼已成,环儿,聪庭,你们去忙吧!先生这里有爹陪着!” 林知皇颔首,安抚两位长辈几句便带着符骁与忽红快步走了。 带人刚出去,林知皇迎面便撞见了着一身铠甲而来的梁峰原。 梁峰原见到林知皇,便肃声抱拳对她禀报道:“苗杳的藏宝地被齐冠首公布,里面新空的痕迹被齐冠首昭示。” 果然,她所料不错,齐冠首是以此为由围兵于她的。 林知晖在这时也快步奔了进来,显然他那边手下也对他禀报此事了。 林知皇见林知晖过来,不等他先说话,便道:“博济,召你手下文武至我帅帐一同议事!” 话落,林知皇便转头肃容对面色冷沉的符骁道:“聪庭,你亦是。” 符骁明白,林知皇这是也准备硬斗了,欲直接率兵攻破齐冠首的封围,不准备以谈判解决此事。 此时让他与林知晖将手下文武唤至她的帅帐,也是想借此机会融合势力,确立她的掌军权。 让三方手下众文武知道,军权上的最高话事人是她,也只能是她。 符骁想的不错,林知皇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符骁与林知晖手下效忠的众文武,以前毕竟是拜他们为主的,如今要想顺利收归到她手下,必是要有一个自然过渡的过程的。 这个过程一旦处理不好,必是要起些波折的,如此便会给别方可趁之机。 所以林知皇想借这个机会,一举确立她的掌军权。 她要让林知晖与符骁手下的众文武知道,从现在起,林知晖与符骁的调令不再是最高调令,只有她林知皇的调令,才是最高调令! 如今到底还是三方势力,饭都不在同一锅吃,融合不易,正需同战来调兵融合。 此时这战机正好,可借此机会让三方一同听她的调令攻战他方,利益同战之下,兵便会相融。 她要......慢慢稀释符骁与林知晖对他们手下文武的绝对领导权。 在她治下,绝不会出现与她同权者。 当权者,只能是她! 便是她的榻侧之人,也只能是她之后。 林知皇看着符骁与林知晖的背影,凤眸中蕴出极强的权欲心。 半刻钟后,林知皇端坐于帅帐主位,昨夜还齐心协力、喜气洋洋闹过林知皇与符骁洞房的三方众文武,皆肃容列站于帅帐两侧,七嘴八舌在讨论刚才接到消息。 “这齐冠首什么意思?” 齐方亚怒声道:“是说殿下已经暗挖出了苗杳所藏的财宝,若不交出这批藏宝,就不放行?” 第1643章 林知皇:“诸位,可愿与吾一同血战贺峡?” 第1643章 林知皇:“诸位,可愿与吾一同血战贺峡?” 袁玄策则阴沉着脸道:“果然乃齐氏血脉,骨子里绝情,主公这才大婚,翌日便带兵来闹,欺人太甚!” 汪长源却不看这些表面人情,皱眉问林知皇:“殿下,您可是真秘密挖出了苗杳的藏宝?” 若是如此,齐冠首此时带兵封围他们还真站的住脚。 因为权王一旦带兵退离此处,得了此地的齐冠首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且权王如此做,必有对齐冠首的后招。 齐冠首洞悉到了权王的意图,此时就带兵围了此处,并光明正大地揭开此事,算是反应迅速,应对得当了。 林知皇却并不正面回答汪长源这个问题,只道:“齐冠首这个时候来攻也好,本王正要与齐氏算强夺本王阿弟迫害之仇,倒省了本王带兵来回跑的功夫。” 在场谋士都是聪明人,当即便知道苗杳毕生所藏之财确实被权王命人取出来了,面上露出喜色者有,面上露出忧色者更有。 金琅忧声道:“如此,只怕那些还未带兵走远的众诸侯,会折返来凑这个热闹啊。” 若是强行突围,减去权王那边派出押运战俘的三万兵马,如今此地驻有权王兵马五万、己方兵马四万,再加上符州牧的七万兵马....... 他们共有兵马十六万可调用。 虽然齐冠首那边占了地利,但只有七万兵马的他,想必也是围不住他们的。 就怕......他方诸侯瞅准时间,回返来助攻。 金琅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随边弘闻言慵声道:“那就看主公的反应的是快还是慢,若我们现在便带兵突围,强离了这贺峡,那些诸侯再带兵回返也没了地利,根本拦不住我军。” 随边弘这话,就是主硬仗相拼了,根本就不谈判。 苗杳毕生所敛之财,要全部吞下,绝不让人。 与随边弘观点一致的谋士,纷纷赞同随边弘此话,并开始出言劝谏林知皇现在便派兵硬闯突围。 柳夯沉声道:“那就是硬仗了。” 于弘毅也道:“如此下来,伤亡必不会小。” 金琅是主谈判派,觉得此地地势不利于他们这方与别方交战,想先忍这一时,等带兵撤离了此处后再去攻齐。 在他看来,齐冠首带兵围了贺峡五个出口,更多是想用形势逼权王交出她挖出的苗杳藏宝,并不是真想在这个时候就与他们这方交战。 齐氏的大部分兵马也在茁州,这里也并不是他们的主场。 其他诸侯会不会趁机也来攻打权王,他们也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林者棋也是主谈派,毕竟主公现在新婚,浮财舍了便舍了,且这处地势在他可能看来确实不利于他们这方。 完全可以将苗杳藏宝舍去另一处地方,然后再发文驳斥齐冠首此次乃污蔑,目的不纯。 如此大闹一场,苗杳的藏宝这齐冠首也独吞不下,只能与众同盟平分此财。 齐冠首忙活一场,只能与他人平分此财,且这藏宝里也有他们主公的一份。 主战派与主谈派各有立场,便这么在帅帐内激烈的探讨起来。 林知皇坐在上首,看三方文武首次论政便这么和谐,凤眸中带上笑意。 不论是主战派与主谈派,都是将他们这边的利益视为一体而论的,这就够了。 看来昨日三方文武齐闹洞房,相互之间都去了生疏感,才会在今日论策时这般直抒己见,没有隔阂。 林知皇放任下面的人激烈讨论了近有三刻钟,她也借此了解符骁与林知晖手下文武的自身性格后,才起手做了止声的手势。 林知皇做止声手势,她麾下文武立即便止了声。 而符骁与林知晖麾下文武则是在转头看了他们两人,见他们也点头后,这才止声听候林知皇说话。 林知皇对此并无不悦,这些人在昨日之前还是只效命于林知晖与符骁的。 若今日就放下自己所投效的主公,对她命令唯命是从,这人她还不敢收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潜移默化的驯服,在多次她发布命令后,符骁与林知晖都是点头让他们听从,时间久了, 他们便会认为自己的命令代表符骁与林知晖的命令。 再然后,便是符骁与林知晖对他们出令,他们麾下文武也会下意识觉得少了她的首肯,会打从心底里犹疑,此命可能行?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主公听命于她。 久而久之,他们的主公就成了他们的上级,而她林知皇.....就成了他们的主公。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见众人止声后皆望看过来,含笑起身道:“本王不欲谈判,更与齐氏之人没什么好谈的......” “诸位,可愿与吾一同血战贺峡?” 符骁冷冽的声音最先响起:“骁,愿随泽奣!” 林知晖紧随其后出列,雄声对林知皇抱拳道:“知晖愿随大姊,可为您突围!” 有了符骁与林知晖这两方势力的掌权者先对林知皇效命,他们麾下文武亦是纷纷出列向林知皇行礼表态愿随。 随边弘见符骁与林知晖如此上道,亦是含笑出列拱手道:“边弘,愿随主公!” 身为齐冠首师弟的柳夯心里叹了一声,亦是出列弓手道:“夯,愿随主公!” 梁峰原、吴煦、窦图、忽红等人亦是纷纷出列表态。 在此独坐上位的林知皇见帐下文武纷纷表态愿随,心中亦是腾起万丈豪情,挥袖道:“好!” “昨夜本王二喜,到底未达三喜不美,就让齐军之血为本王的大婚再染喜红!” 帐下文武被其豪情感染,纷纷应和:“用齐军之血,为殿下的大婚再染喜红!” “用齐军之血,为主公的大婚再染喜红!” “用齐军之血,为主公的大婚再染喜红!以血昔日之仇!”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44章 林知皇布战贺峡,直抒己心权欲 第1644章 (加更)林知皇布战贺峡,直抒己心权欲 “好!” 林知皇袖袍一摆,绣有蛟龙腾云金线图的宽袖在帐内烛光的映射下闪着动人心魄的战意,帐下应和的众文武再次收声,等候下令。 林知皇大步走至帅帐中心的沙盘舆图前,在众文武的目光下,将贺峡的五个出入口标上一、二、三、四、五,五个标记,然后点了一号出口道: “梁峰原,金琅,钱汀听令!” “峰原在!”梁峰原出列,垂首抱拳领命。 “琅在!”金琅出列,出列拱手躬身道。 钱汀先看了符骁一眼,见符骁颔首,出列拱手躬身道: “汀在!” 林知皇命梁峰原掌军大将,钱汀、金琅为其左右参军,薛砺与另一名符骁军中的将领为其副将,掌军三万,从贺峡一号出口突攻。 随边弘与林者棋见林知皇今日派战就在己军中,故意插入符骁与林知晖手下的文武,面上皆浮出满意的笑来。 果然是主公,行策大胆。 不用他们这些谋士谏言,便知此乃合军收编王夫与王弟手下文武的大好时机。 如此做,也能让那两方手下知道主公对他们的重视与信任,这算是先递他们与主公携手的梯子了。 果然,被林知皇点到的金琅与符骁麾下的那名武将受宠若惊,出列向林知皇领命时声线格外拔高。 等着这支军的掌军大将与参军等文职安排妥当,林知皇便含笑点主面上沙盘舆图上的二号出口。 “袁玄策,于弘毅,林者棋听令!” 袁玄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符骁,见符骁点头,方才出列向沙盘舆图前立身的林知皇垂首抱拳道:“玄策在!” 于弘毅毫不犹豫地出列,拱手躬身道:“弘毅在!” 林者棋也是出列,拱手躬身道:“者棋在!” 林知皇命袁玄策为此路军掌军大将,于弘毅,林者棋为其左右参军,张缘继与林知晖军中的将领解粤为其副将,掌原掌之军四万,从贺峡二号出口突攻。 袁玄策等人相继在林知皇这领命退回队列中后,林知皇指着沙盘舆图上的三号出口道:“窦图、汪长源、随边弘听令!” 窦图挺胸沉稳抬步出列,垂首抱拳道:“图在!” 汪长源亦是出列,含笑拱手躬身道:“长源在!” 在向林知皇拱手的那刻,汪长源脑中不由浮出第一次见到林知皇时的情景,心中唏嘘不已,却也拜的臣服。 再回首往事,只觉世事难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与境遇,果然奇妙。 还不等汪长源在多想,便见站在前方的随边弘也出列拱手道:“边弘在!” 林知皇注意到汪长源出列时没去看符骁,凤眸中笑意加深,给领路兵马的人派职。 林知皇命窦图为此路军掌军大将,汪长源,随边弘为其左右参军,王鹿与符骁军中一名武将为其副将,掌军三万,从贺峡三号出口突攻。 等布置好三号突攻口,林知皇转眸看向立于左右两侧符骁与林知晖。 符骁与林知晖顿时懂了林知皇的意思,相继主动出列道: “骁,请侯殿下令!” “知晖,请侯殿下令!” 林知皇弯唇,肃声道:“林知晖、曲伟、梁峰溪听令!” 林知晖上前一步,向林知皇垂首抱拳道:“知晖在!” 曲伟出列拱手躬身道:“伟在!” 梁峰溪亦是出列拱手躬身道道:“峰溪在!” 林知皇命林知晖为此路军掌军大将,曲伟、梁峰溪为其左右参军,箫铛与符骁军中一名武将为其副将,掌军三万,从贺峡四号出口突攻。 布置四号出口,林知皇看向符骁,肃声道:“符骁、柳夯、淮齐昭听命!” 符骁从容地上前一步出列:“骁在!” 柳夯出列拱手躬身道:“夯在!” 淮齐昭出列拱手躬身道:“齐昭在!” 林知皇命符骁为此路军掌军大将,柳夯、淮齐昭为其左右参军,薛藏与齐方亚为其副将,掌军三万,从贺峡五号出口突攻。 林知皇此次命符骁与林知晖各掌一路军,奉她之命接令出战...... 一是因为符骁与林知晖手下兵将她到底才有话语权,并未实掌过,他们各领手下兵马出战,兵帅之间的配合度极高,与齐军交战胜算将会更高。 二是,林知皇如今派令他们出战,算是给在场众人一个不容置疑的回答: 符骁与林知晖,与她不同级。 她为至高,她之下.........皆为臣民,皆为她遣! 等林知皇做完布军,在场众文武齐声对立于帐中心位置的林知皇俯首道: “我等定为殿下赢得此战,用齐军之血,灭齐氏之焰,满您未满之喜!” “我等定为主公赢得此战,用齐军之血,灭齐氏之焰,满您未满之喜!” 林知皇颔首,展颜朗笑,转身走至上首主位,展袖回身疏志道:“权欲心中燃烈火,壮志凌云不可休。” “江山如画任我取,乾坤在手展宏图。” “铁骑纵横驰大济,金戈挥舞震数州。” “诸侯俯首称臣子,百姓仰望拜冕旒。” “雄心万丈吞日月,霸气千秋压诸侯。” “权谋深似海无底,欲壑难填似天沟。” “荣华富贵皆过客,唯有权位永长留。” “但愿此生能得志,不负韶华不负秋!” 林知皇大气的直抒己心权欲,直令在场众文武心中战意再次高涨,恭声应道: “主公高志,我等必随!” “殿下高志,我等愿随!” “主公高志,我等必随!”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45章 她要让这里,成为她这王蛟化龙之地! 第1645章 她要让这里,成为她这王蛟化龙之地! 帅帐内众文武从林知皇这各领其职后,也未再耽搁,争分夺秒的与刚才授命组派来新同僚去点兵准攻事。 待帅帐内众文武皆走后,独被留下符骁与林知晖都看着立身于帐中的林知皇不说话。 他们都知道,为安全起见,林知皇定是不会随军他们所掌的这支军的。 这也便意味着.....分开。 林知晖走至林知皇身前,微微弯身,执了她的手,以额贴着林知皇的手背略微哽声道:“才与大姊相聚一日,便又要分开了........” 放才冲于心中的战意被离续取代,林知皇微微湿了凤眸:“晖儿,此战若能快速结束,我们姐弟是能一同反军库州的。阿娘也在那里,她这些年......一直在等着你归家。” 林知晖想到等他归家的娘,与林知皇肖似的凤眸中终于泄出水色。 “阿姊莫要骗我了,齐冠首那方占地利,您此时与他硬战,已是被包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必须尽快撤出贺峡地域,不然十分危险......” 林知晖话说到此抬眸:“而.....我在此独领一军在此交战,齐军又非是以往那些乌合之众,此战不知几时可休......” “此次我怕不是不能随大姊一同归返库州见娘了。” 林知皇摇头,抬手托了林知晖的脸颊道:“阿姊带兵撤出此地后便在外围助军,进可攻,退可守,暂先不撤。” 林知晖与符骁闻言惊,齐声道:“不可!” 符骁寒声道:“你如今眼见就要融合我与博济的势力,成为大济最强势力,已为众矢之的。他方诸侯必也会回军趁此来攻,趁势结盟来灭你,此处不为你本营,危险!” “泽奣,你带兵突围后,立即离开此地回返自己治下!” 在符骁看来,林知皇现在坐镇后方,才是最保险的。 因为....林知皇膝下没有继承人,只要她一亡,她手下如今所聚集的势力必散! 在这种完全撕破脸的敌对之战下,别方势力一定会想方设法......诛杀泽奣! 战可以,保险起见,此时泽奣必须尽快退离此地! 短暂的离别而已,哪抵得上生死离别? 泽奣之命关系万人,不可儿女情长。 林知晖也忙出言劝道:“姐夫说的不错,别方诸侯已难以与您抗衡,昨日婚宴您又以势逼他们献城,此次必会结盟来灭您!您得尽快离开此地!” 林知晖见林知皇不说话,又道:“大姊,此处有我与姐夫,还有您麾下数百将领,有我们在此,定不叫您在此战上输了齐氏!” 林知皇抬手抚了抚林知晖道:“博济,阿姊不喜不在掌控内的事,阿姊作为五军统帅,若彻底离了这战场,这新融合的五军来回向我递报请候决断,便会浪费不少时间,这些时间,都是延误的战机。” 打仗,拼的不仅仅是兵力,还有布战谋策,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以少胜多的战役了。 齐冠首那边敢兵围于她,必是有十足的把握在此战上赢战。 她若露怯离了此处,若有人故意挑拨这新融合三方势力的五军,必然起内争。 单单符骁与林知晖留在此处不行,他们根本不能弹压住另外两方势力的文武听命于他们,若使用强硬手段,那在战中便要起内乱。 此战,她定要留在此处与齐氏一决高下! 齐冠首敢硬战亮兵,她林知皇便敢接战反攻! 至于其他诸侯,谁敢来此参战,她林知皇有一个算一个,定要全留于此。 便用此战扬我霸名,定我霸权! 贺峡生有龙脉,也许真是个好地方..... 她要让这里,成为她这王蛟化龙之地! 这州城,就该是她的!齐冠首掌?不给! 林知皇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要劝她尽快离了州城地域的林知晖给安抚好。 林知晖见林知皇坚持,倒也不好再耽搁时间使力相劝,他还要去点兵,只得与久别重逢的大姊话别,将劝离大姊离开与此地的希望寄托在符骁身上。 林知晖走后,符骁却并没有再强劝林知皇,她已经决定的事,自有她的考量,他再劝就是干涉与强逼。 符骁深眸看着林知皇,只有四个字道:“注意安全。” 林知皇见符骁未再劝她,神色稍松,弯唇道:“聪庭也是,注意安全。” 五路大军中,最易被攻的就是符骁所掌的这支军,他们昨夜才成婚,新婚燕尔,别方会猜她大概率在此军中,必会强力攻此军。 便是觉得她不会在此军中的人,也会为防她反其道而行之,强攻符骁所领之军。 所以符骁所率之军必为地方重点强攻。 符骁上前一步,微微倾身,将林知皇搂入怀里,轻声道:“我们都注意安全,此战胜后......再见。” 再见两字一出,符骁也不再流连,俯身在林知皇额上落下一吻后,转身利落离了此处,下去点兵。 林知皇在符骁走后,走会上首主位坐在,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调整好心态,让人将虞沟生唤来。 虞沟生蹦蹦跳跳地进来,进来便兴奋道:“林姐姐,你是不是要带着沟生随你走?” 林知皇缓声一笑,将虞沟生招到进前来,在她依过来后,林知皇抚着她发顶道:“不,见雪此次随军聪庭。” 虞沟生顿时垮了脸:“什么?” 虞沟生与思宁道人之间有蛊王可感应联系,而思宁道人如今又跟在徒儿齐冠首身边,虞沟生若跟在她身边,她的具体去向便极容易暴露。 所以,虞沟生此次不能随军于她。 当然,林知皇是不会与虞沟生这么说的,她派虞沟生随军符骁那边还有另一个目的。 “见雪,你知道林姐姐刚刚成婚吧?” 虞沟生点头:“当然知道,我昨天还闹洞房了呢,可惜,没在前排看见热闹!” 林知皇用交代大事的口吻对虞沟生道:“新婚燕尔,林姐姐可不想英年丧夫,见雪这般厉害,这次就跟在聪庭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如何?” 于公于私,林知皇都不能容忍符骁在此战中有事。 符骁若亡,她收服他掌下势力一事便成泡影。 别方势力此次就算留不下她,恐怕也要破釜沉舟留下符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虞沟生留在符骁身边保护,她也能放心。 虞沟生得闻此言,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只觉自己被委以重任了,立即挺起了她的小胸脯,大力地拍着向林知皇保证道:“林姐姐放心,沟生定守好您的家眷......” “扞卫您的幸福!”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46章 齐冠首:既然不愿礼谈,那便只有.....战了。 第1646章 齐冠首:既然不愿礼谈,那便只有.....战了。 虞沟生领命走后,林知皇便收了笑,扬声唤入在帅帐外值守的花铃。 “主公!”花铃入内后垂首对林知皇抱拳。 “悦音,此次你不能再跟在本王身边随护了。”林知皇沉声道。 花铃骤然抬首:“主公!” “此次本王随哪军突围乃秘,悦音你.....身上被人下过追踪的东西,上次本王被刺,那方就是通过你的行踪确定的本王具体位置......” 花铃闻言一愣,而后自愧地低下了头。 林知皇缓声道:“那追踪你位置的东西,连临河与见雪都没看出是什么东西,就更不能确定此时是否已失效了,为保险起见......” “悦音,你此次不能再跟着本王。” 花铃这次再无任何异议,垂首抱拳领命。 林知皇起身,走至下首拍了拍花铃的肩,安抚她道:“悦音,你是本王护卫将军,他人看到你,基本就会认定本王就在附近,此次你随其他军,正好可帮本王迷惑他方。” 花铃听得此话,振作了精神,抬首双目晶亮地看着林知皇。 在这紧要关头,她不是无用的那个,也是能帮主公分忧之人便可,其他的花铃不在乎。 “是!一切任凭主公安排!” 林知皇见花铃振作了精神,面上也带了笑意,又安抚地拍了拍花铃的肩,然后让守在帐外的青雁军将忽红与吴煦传来。 不出片刻,忽红与吴煦便相继进了帅帐。 “主公!”忽红对林知皇抱拳行礼,周身难掩兴奋。 她就知道,方才主公没有在布军时派职给她,是对她另有安排! 此次征战,她能跟在大娘子身边。 忽红直起身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主公!”吴煦沉稳地向林知皇抱拳行礼后起身。 林知皇对向她行礼的两人颔首后,先对忽红道:“赤云,等会你便承接悦音的职权,暂掌青雁军。” 林知皇这句话对忽红来说简直就是惊天大喜,忽红当即便向林知皇垂首抱拳:“诺!” 林知皇交代完此事后转头看向花铃:“悦音,去吧。” 候在一边的花铃对林知皇垂首抱拳,而后与忽红下去交接职权。 忽红与花铃走后,林知皇看向吴煦道:“覆润,本王对你另有安排,你此次跟在本王身边走。” 这是要对他委以重任,更是对他的信任。 吴煦心中感慨林知皇这新主做的真地道,面上肃容抱拳道:“煦任凭主公调遣!” 五路大军在一个时辰内陆续开拔,齐冠首那边也很快收到了林知皇这边动军的消息。 齐冠首接到消息后,在主位静坐了片刻,闭眼再睁眼,眸中只余锐色:“看来权王在礼谈与战之间,选择了战。” 关山衣战意高涨道:“那便战!如今我军已将贺峡包围,权王被封围在贺峡内并无退路,我军只要在那些还未走远的诸侯回返前,将权王封围在之中不让其突围便可!” “权王当真是不容小觑,昨日分功宴没得到州城,当即便命人去取宝了,并同时办了婚宴,打了众诸侯一个措手不及!” “若非您时时刻刻命人注意着林军那边的动向,真让她婚宴后带着取出的藏宝离军州城,在派个人来‘偶然’发现苗杳已被搬空的藏宝地,您倒时便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谋士何德亦是道:“恐怕权王还会以此由联结他方诸侯对我方开战!权王对我方虎视眈眈,别方未必不会趁机跟在权王身后来撕咬我方,我们此时围军没错!既然不愿礼谈交出藏宝,那便战!” 关山衣道:“擒贼先擒王!” 关山衣说擒贼先擒王,便是想将林知皇命留于此了。 在关山衣这里,此战打胜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将林知皇命留于此。 站在关山衣身侧的胡书听关山衣如此说,面上神色复杂难明。 权王.....果然硬气,竟是谈的机会都不给。 主公.....也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了她。 依权王的性格,军政权皆要掌在自己手中,主公嫁给她后,在顺利交军后,必会脱权..... 他的抱负又该何去何从? 他真的......要叛主吗? 本想再在此首鼠两端以身做间的胡书,在昨日得知符骁真心实意嫁给林知皇之后,陷入了迷茫。 胡书以为,可供他迷茫想清楚的时间很充裕,结果第二日,就面临了这种抉择..... 他可真是背运啊..... 或许,这权利场,真不适合他,有才也抵不过背运啊。 胡书如此想着,突然也有点想学他三师弟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管,干脆避世算了,如此纠结内耗,着实损心! 就在胡书越想越颓然时,就听齐冠首道:“避世也无用,躲的过一时,躲不过一世。问题放在那里避耳过心不理,仍是问题........” “它并没有解决。等它再找上来,走到你面前,变成了你不得不面对之难。还不如现在便处理了它,不给它继续发酵的机会。” 胡书听得此言,便知自己的心思被齐冠首洞察了,干脆又不装了,讽笑道:“三师弟逃避出了经验,现在是在开导师兄?” 关山衣见胡书如此,皱眉正要呵斥,却被齐冠首抬手拦了。 齐冠首看着胡书道:“师兄,冠首知你还未想好,此次也不逼你,等会我便派人将你送去后方,师兄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 胡书给了齐冠首一个白眼:“什么多给我时间考虑,不过是此战用我也不放心罢了,怕我做间。” 两方面考量齐冠首都有,便也不否认,只道:“师兄,当初你等了冠首这许久,此次冠首也愿意等你。” 胡书愣,最后还是轻哼了一声,甩袖大步离了帅帐。 胡书一走,何德便道:“胡参军如今心还不在主公这边,您如此布置的对。” 齐冠首点头,起身走到帐内的舆图前,点着贺峡的五个出口低喃道:“既然不愿礼谈,那便只有.....战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47章 主公!我们可卷土重来啊! “什么?”陈长忠听到消息回身:“齐冠首兵围贺峡?” 关由一脸赞色道:“这齐冠首当真是行事果决,敢想敢干!难怪我阿弟之前愿意在齐雅那等他这些年!” 陈长忠立即在书案上摊开贺峡的舆图,又细观了贺峡的地势道:“如此,权王被齐冠首围在贺峡内了!” 关由兴奋道:“千载难逢的机会!主公,此时我们急速回军,三个时辰内便可到军!” 关由这意思,就是要趁机去攻权王了。 权王在婚宴上,毫不避讳地展露了她的野心与强势,再加上她即将融合符骁与林知晖两方的势力,此次让她回返库州休养生息后,整个大济将无人再是她的对手! 就该趁这个机会将权王诛灭于此! 如此,权王治下之地便也将释放出来! 那些产粮之地......谁不垂涎? 灭了权王.....不比灭苗杳获利更大? 原来此次览州之行,攻事还未结束! 这才是开始! 只要权王战亡于此......... 关由想到此,抚掌大笑:“好个齐冠首!围的妙啊!这贺峡确实是立于战势的好地方!之后再想在这样地势下与权王一战必是不可能了的!” “主公!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关由一连说了两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见其兴奋了,已是喜到语无伦次。 陈长忠与林知皇没什么交情,将她命留于此没什么抵触,但想到小师弟符骁,到底有些心疼..... 这小师弟,本身就亲族俱灭,之前对他最有照拂的大师兄怀王也在去年与他联盟事时新亡...... 这会他才与权王新婚,第二日他们便被围贺峡,若权王也在众诸侯的围攻战亡于此....... 那可真是坐实了天煞孤星的名头了。 最是重情的小师弟....... 陈长忠想到此,点评齐冠首道:“这齐冠首,当真乃心硬之人。” 关由却对陈长忠这点评不赞同:“权王取出苗杳藏宝算计他在先,是他反应迅速,才反将了权王一军罢了,他能如此果断,果然不愧为齐氏子弟!” 那齐鸿章算什么东西!简直有污齐氏之名! 他妹妹齐雅都比他像个样子! 关由之前从吴奎那弃官,首先考虑的便是投奔拥兵磐恒大济内陆的齐氏。 结果齐氏的齐长铮算是老当益壮,他膝下的儿女却完全不像个样子,他看来看去都觉得齐氏下一代没有可以拿的出手的人。 关由那时觉得齐长铮一死,齐氏必亡,便转投了陈长忠。 到底还是他出身差些,乃庶出,非是弟弟那样的嫡出,知道的消息多,知晓齐长铮还培养了这样嫡孙..... 文从临坊先生,武从神秘的平门思宁道人....... 关由怅然。 “港田后悔了?” 关由还未感叹完,便见向来没个正形的主公正含笑看着他,关由一惊,忙收敛了面上的怅然之色。 “主不负由,由必不负主!”关由起身,在陈长忠面前以士礼下拜。 陈长忠不辨喜怒地看着面前行士礼的关由:“本州牧自然不负你,但.....谁知港田心中的这个负字是如何评定的呢?” 关由行策毒辣,所思也异于常人。 陈长忠当初收他为士,也是排除众议,一意孤行收他为士的。 关由垂首郑重道:“主公,您乃赋由新生之人,由岂会在您手下首鼠两端?” 陈长忠平时言行无忌,但关由知道,他该有的疑心,一点都不会小。 谁若威胁到他所守的一方净土学州,他手段能狠辣到让人畏生。 这也是当初葛州牧将学州之权交于他手上的根本原因。 葛州牧觉得,怀璧其罪,他一走,学州必然被群狼环伺,葛氏一族,他的嫡女,还有学州的百姓,必将陷于战祸之中。 所以,葛州牧没有将州牧之职传给葛氏族人,更没传给他博学多才的嫡长女,在他看来,他们都不能掌下这一州之地,更无法护这一州安稳。 陈长忠伸手挑起关由的下颚,迫使他抬头,而后将脸压近,极俊的脸上此时满布寒色。 “最好如此。”陈长忠视线危险地在关由脸上流连:“本州牧从来都不是讲规矩的人,若才者欲辞,只有横出,无竖立走。” 只有横出,无竖立走。那就是拜投于他麾下的士,只有死了横躺着出去,不能轻松着竖立走出。 关由知道陈长忠不是在说虚言,背后生寒,却仍是反手握了陈长忠钳着他下颚的手道:“主公,由胆小,可经不得您这般吓,望您疼惜着些。” 一主一士对视了半晌,陈长忠松手,放荡不羁一笑:“和港田玩笑罢了,怎还吓到了?” 陈长忠恢复以往闲态,关由心中微松了口气,嘴上却道:“主公,大事当前,您怎还有心情戏耍于由?” 陈长忠转眸又看了眼小案上铺开的贺峡舆图,轻叹道:“或许....是因为战机到了吧。” 关由懂了,喜道:“主公好决断,公是公,私是私!那怀王身亡时,符州牧都能忍着悲痛,强吞他麾下五万大军,您岂能被昔日私情所左?” 陈长忠颔首,肃声下令道:“转军,回返贺峡!” 关由展颜顿首,立即下帅辇去传令。 关由一走,在帅辇内只剩下陈长忠一人后,陈长忠面上肃容顿收,没个正形地抱头:“完了,完了.......” “这次回返学州后,苑儿定要罚我睡踏板了.......” 陈长忠想到睡踏板的日子,躺倒在地,一个人在偌大的帅辇内似个孩童一般踢闹起来。 “主公,您要回军增援权王?”苗章建觉得自己简直出现幻听。 苗跃伏颔首,眼下的青黑,明晃晃地昭示了他昨夜一夜未睡。 “您疯了!”苗章建怒:“这可是您重新聚势的机会!之前您将三城给权王做新婚贺礼也就算了, 这时还要助军于她?” 庞通亦是道:“主公,我们此时有军八万,在众联盟军中占了大头,若趁机一起强攻权王,未必不可将她强留于此!那苍州,还有权王掌下之地,也可任取啊!” “主公!我们可卷土重来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48章 众诸侯听闻林知皇被围贺峡,反应各异 第1648章 众诸侯听闻林知皇被围贺峡,反应各异 苗跃伏讽笑一声:“卷土重来?” “本州牧的身世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昨日没有在分功宴被拿下,还是环儿看在与我已经有私下交易的份上,顺手捞了我一把........” “不然我昨日便要与苗杳一同将命留于那处。” 庞通听得此言,不说话了。 昨日他就在场,比在外驻军营驻军的苗章建知道的更多。 若非权王用苗杳的藏宝转移了在场诸侯的注意力,只怕众诸侯下一个就要当场逼杀主公,然后分主公麾下之兵了。 “卷土重来的机会?”苗跃伏颓然道:“环儿若倒,这些诸侯下一个便要清算本州牧。” 战由都是现成的,他乃苗杳之子,剿灭清平门余孽。 苗章建与庞通闻言越发沉默。 苗跃伏抬眸看向两人道:“权王待下不错,本州牧如今手下只有一郡,是不可能再自成一势的,除非依附别方......” “但依附别方的势力你们也看到了,就如那姜氏,不过是他人的枪罢了,为了那些许利益,在鲁蕴丹面前与狗无异。” 苗跃伏嗤笑:“主公都是别人的狗了,这主公麾下的文武......就更是连狗都不如了。” “还不若我这做主公的去了,你们带着兵,再拜投新主........” 庞通与苗章建听到这里大惊。 “主公!” “主公!” 苗跃伏下压手掌,安抚地缓声笑道:“放心,本州牧就是避世而已,不是死。” 庞通与苗章建红了眼眶,苗跃伏明显存了死志,现在说这话不过是在安抚他们罢了。 “我非是明主,耽误你们这么久,最后.....总得给你们谋个好出路才行。” “主公!” “主公!” “起军!就让本州牧这出身卑贱之子,在退出权力场前......会一会齐冠首这出身高贵的......天之骄子!” 苗跃伏起身,周身散发出腾然战意。 这一战,他要为自己打。 让这青史上留他苗跃伏的一笔,不是苗杳之子,祸世乱贼! 只要将这些诸侯都留在这里,这天下.......就非环儿莫属。 环儿.....能将离仙郡与库州治理的这般好,定会是开国明君。 只有环儿.....是不在意他人出身的明主! 苗跃伏闭眼,再睁眼,棕眸中一直潜藏的疯狂消失无踪,只余纯净的清明。 鲁蕴丹这边很快也接到了林知皇被齐冠首兵围贺峡的消息,手下文武喜出望外。 骆擎击掌叫好道:“好!好!好!这权王此次这般嚣张,终是踢到了铁板!不愧是磐恒大济内陆数代的齐氏,果然人才辈出!” 蓝镓亦是道:“还以为政王返回茁州养伤,齐氏的顶梁柱算是塌了,没想还有这齐冠首......原来不止是脸好看啊。” 蓝镓前面说的话还没有什么,后面叹齐冠首的脸生的好,就有些偏离主题了,在场与他相熟的谋士,皆转脸看向他。 蓝镓干笑:“怎么了吗?” 作为蓝镓姐夫的骆擎直接给了蓝镓后脑勺一个大耳刮子,然后对主位的鲁蕴丹拱手道:“主公,蓝谋士言语无状,心思总不在正事上,擎恳请您撤去他身上之职!” “姐夫!”蓝镓难以置信。 鲁蕴丹含笑摆手道:“绿秀到底年纪尚轻,言行跳脱乃常事,非是心思不在正事上,长立莫要对他过于苛刻。” “主公!”蓝镓感动的热泪盈眶,回头不服气地瞪了一眼他姐夫。 还没来得及对蓝镓发难的谋士姜枷暗暗瞪了偃旗息鼓的骆擎一眼,暗骂骆擎老狐狸,问鲁蕴丹:“主公,我们回攻?” 鲁蕴丹道:“自然。” 骆擎道:“主公,打权王和打苗杳可不一样,要不要再向朝廷调点兵来,此处一旦群战,时间必然拉的很长,或可等到援军。” “嗯。”鲁蕴丹颔首,转头对蓝镓道:“绿秀,回去调兵之事便交由你去办。” 蓝镓怎么也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事会落到他头上,忙拱手道:“诺!定不负主公所托,镓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应到援军!” “好。”鲁蕴丹从怀中掏出一块手令,递给受宠若惊的蓝镓。 姜枷嫉妒的目光都快冒出火来。 在蓝镓接过鲁蕴丹递出的手令后,骆擎再次喜道:“此次战机,当真是天助主公也!” 鲁蕴丹也好心情地颔首,从昨日撤军起就一直阴沉的脸色终于多云转晴。 鲁蕴丹点了点案面上的贺峡三号出口,对姜枷道:“我军此次来清剿清平门,没预料到会有此战,到底带兵不多,让见云领兵走慢点,让别方诸侯先到。” 姜枷见鲁蕴丹吩咐他事,面上又有了笑,拱手领命道:“诺!” 起身时,姜枷道:“戚氏那边走的比我军慢,定比我们先收到消息,这会肯定已经返军了。” 戚扈海那边也在昨夜被林知皇逼得献了城做新婚贺礼,此次多方返军合攻权王,姜枷断定的戚扈海也必定会返军。 戚扈海也正如鲁蕴丹这边的谋士姜枷所料,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欲带兵折返,却被他儿子戚玉寐给拦了。 “干什么?你睡醒后知道爹被强逼着献了一城做新婚贺礼,不也生怒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战机啊!” 戚扈海一刻都不想耽搁,只想快快回返贺峡,就怕错过战机,让那权王从贺峡突围了。 戚玉寐摇头:“我们与权王已有私下盟约,这战我们没必要掺和,等着后面借势权王吞姜氏,就一把赚回来了。” 谋士迟鈤道:“少主这话的前提是.....权王得能活着离开此地。” 戚玉寐摊手:“权王还能死在这里?” 戚扈海皱眉:“你竟然如此看好她?” 戚玉寐宛然笑道:“总觉得她有后手,不然之前在婚宴上不会这般嚣张。” 迟鈤道:“权王一直很嚣张。” 戚玉寐摇头:“不,之前权王在最初汇军时的嚣张是假嚣张,昨日在婚宴上的嚣张......才是真嚣张。” “这怎么说?”戚扈海不明所以。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49章 戚玉寐:她都找打了,就说明她想被打。 在戚扈海看来,权王没有什么变化。 戚玉寐想了想昨日林知皇穿喜服来分功宴的神态,认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昨日的权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找打的劲。” 戚扈海:“........”他儿子可真是太会说话了。 迟鈤:“.........”还好少主昨日在婚宴上睡着了,这话若当时让权王听到了,可真是找打了。 戚玉寐摊手:“她都找打了,就说明她想被打。我们再去打她,岂不是如了她的意?算了吧,我比较喜欢打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被打的人......” “上来找打的人,明显是在引他人先动手好还手啊。” 戚扈海听儿子这么说,终于正了神色,思索了片刻后道:“昨日权王公然强逼我们献城做贺礼,确实是挑衅,而且一人挑衅我们多方......你说的这话也有些道理。” 迟鈤道:“权王想的是回返后再攻打别方吧?齐冠首这一手出的出其不意,权王事先应该是没料到的。” 戚扈海沉思。 迟鈤继续道:“权王此次回去后,必会尽快融合符骁与林知晖的势力,等她融合完这两方势力,整个大济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主公,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战机啊!权王不占地利,便是她兵多也不见得能赢齐冠首,再加上别方诸侯在外等着她..........” 迟鈤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战机。 戚扈海再次被说动,主要是迟鈤分析的局势,而戚玉寐说的不过是心证罢了,根本不能做局势推断依据。 思考了良久后,戚扈海起身来回走了好几步后,才道:“返军。” 戚玉寐听他爹说返军摇头,走到贺峡舆图前去看那处的五个出入口,点住其中一个出口道:“我军返军后,先不忙着站齐冠首那边攻权王,先看局势,若局势在权王那边.......” “我们就是回军增援权王的援军。” “若局势在齐冠首那边.......我军就是回军向权王讨要苗杳平分财宝的同盟军。” 戚扈海听得此言,击掌道:“好!便做两手准备!如此千载难逢机会,怎能就这样携兵退走?实乃鼠辈之举!” 戚玉寐见自家爹这般战意高涨,轻呼了一口气,心道:这回....权王与三师弟要不死不休了。 这权力场,局势果然瞬息万变。 他这病....不在其中掺和是对的。 在戚扈海招手下文武细议后续战策时,戚玉寐出了帅辇,翻身上马,骑马行在了帅辇边上。 戚玉寐在帅辇外骑行了一会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将两指置于唇下,对天吹了一声口哨。 片刻后一只灰色的信鸽飞来,停在了戚玉寐肩上。 戚玉寐却没有信鸽身上绑信,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在这只信鸽翅膀上洒了些液体,而后又放飞了这只信鸽。 不过半个时辰,戚玉寐放出的信鸽便飞了回来。 骑在马上的戚玉寐抬手接住这只信鸽,玩味道:“果然在这附近。” 说着话,戚玉寐将回返的信鸽放开。 信鸽再次飞起,渐渐地在天空中化成了一个小点。 戚玉寐望着飞远的信鸽,眉宇间隐隐蕴出一缕不易察觉的凌厉之气。 行军在鲁蕴丹军队前方的陈州兵马是最晚收到消息的,但在此处负责决策的明悟先生做决定却非常快,立即让张舒窈带兵返军,并火速命人去调驻守在览州湖汇郡的五万陈州兵马。 薄岩基眼睁睁地看着张舒窈在明悟先生这领命,出去整兵准备回返贺峡后,难以置信地问:“先生!我们要帮齐冠首打权王?” “嗯。” “这怎么行!”薄岩基气急败坏地跳站起身。 明悟先生缓声道:“此次回返陈州,姜氏与戚氏还有权王....都有可能会对我陈州动兵!戚氏、姜氏陈州尚有一拼之力,但权王若率兵来攻......才经内乱的陈州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只有.....权王那边势力乱了,陈州才可安稳。” 权王那边势力战败了也不可能乱,只有权王死了....... 薄岩基意识到这点,怒道:“不行!她此前庇护过本公子一段时间!如今更是符世叔之妻,我不同意!” 明悟先生抬手抚了抚薄岩基发顶,肃声道:“少主,莫要任性,你母妃如今孤立无援,只能在前而立,我们就是弱势,没有资格同情拯救别人。” “不行!”薄岩基恼怒地打开明悟先生抚他发顶的手。 “少主!”明悟先生看着薄岩基的眼睛道:“公是公,私是私!权王昨夜强逼我方献城时,不也没考虑私情?” 薄岩基稍微冷静了下来。 “之前权王对你庇护乃主公用条件换的,我们推了她做联盟军主帅,之前更是在她攻打苍州黄匀郡时,从陈州出兵帮她扰兵?” 明悟先生见薄岩基在听,缓声继续道:“权王帮陈州从齐长铮手上夺回那五万兵马,我们也给了她吴煦.......” “如此做,对权王来说,还可削弱齐氏的势力,对她来说是双赢。” “少主,势力之间,有利则合,无利则分,这是常态,莫要钻了牛角尖。” 明悟先生在与薄岩基讲道理,也是想通过这事让薄岩基更快的成长。 第1650章 林知皇在五支军中的哪一军? 第1650章 林知皇在五支军中的哪一军? 薄岩基这会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知道自己不想与权王还有符世叔为敌。努力转了转他不想动的小脑袋后道: “先生骗人。”薄岩基的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骗人?”明悟先生一愣。 “您欲回军助攻齐冠首,不过是想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权王留于此处,好之后从权王手下挖肉罢了!” 明悟先生目光平和地看着薄岩基,静听他往下说。 “父王之前与符世叔打下的兹州另外三郡还未分,权王若倒,我们就可以趁机独吞这三郡是不是?什么忌惮权王来攻........” 话说到此薄岩基吸了吸他的小鼻子:“权王这回军,明摆着是要和那齐氏干上了,哪有空来找我们陈州的麻烦?分明是先生想通过此战为陈州牟利!先生就会拿本公子当小孩子哄!” 薄岩基能将局势还有她的目的看得如此清楚,明悟先生颇有些意外,意外过后.....便是十足的惊喜了。 明悟先生捧了薄岩基的脸,惊喜道:“我就知道,少主有主公和怀王的血脉,资质怎会差?” 薄岩基这会心里还不舒服着呢,哪里愿意和明悟先生亲近,再次挥开了明悟先生的手,问:“若此战后是权王胜了呢?我们这会助齐氏,权王可就真要来攻我们陈州了!” “不会!便是齐氏在此次战败了,那权王也会先去清算齐氏。”有了前面薄岩基自己就能将事情分析的七七八八做打底,明悟先生对薄岩基讲的东西就越深。 明悟先生将舆图在薄岩基面前展开,点住茁州道:“齐氏不容小觑,此战就算败了,也还有茁州,权王必会一鼓作气再去攻他,届时.....我们再倒戈权王.........” 薄岩基听到这里,不确定地接话道:“再倒戈权王攻齐氏?” 明悟先生见薄岩基马上懂了,满意地颔首笑了:“对。我们再去帮权王攻齐。” 薄岩基听到这里,面色一言难尽起来:“那我军岂不是......墙头草?” 明悟先生一愣,而后摊手道:“如今陈州因内乱势力大损,硬气不了,也只能做墙头草了。” 薄岩基难受哭了。 明悟先生趁机给了孩子又一剂猛药:“少主若不想做那墙头草,那就得自强啊.......” 薄岩基哭得抽了他的小鼻子,虚心向明悟先生求教道:“本公子不想做墙头草,那得强到什么程度才行?” “强到别人唯少主马首是瞻,而不是少主你对别人顺势而为时,便可。” 听明悟先生这么说,薄岩基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林知皇和符骁的身影。 若要强的像明悟先生说的这样,那他至少也得长成像权王和符世叔那样的人物...... 这.....他怎么做得到? 薄岩基抱头,看来他一辈子都只能做墙头草了......好伤心。 明悟先生看薄岩基在听到她说的这话后,陷入了沉思,以为他在思索该如何自强,不由满意地笑了,并在心里叹道:少主,越发像个样子了。 而被明悟先生以为终于像个样子的薄岩基,这会正在心里想他如何像个样子的做一名“墙头草”,才能不被权王与符世叔讨厌...... 长辈之中,还是虞前辈好,其他长辈都太复杂,和他们说话都觉得好累。 薄岩基觉得累时,姜航幸却兴奋的不行,这会浑身都是使不完地牛劲,一马当先带兵冲在最前头。 权王这女人,不好好在闺阁内待着,却跑出来与他们这些男人争天下,只要弄死了她,那些爱在外抛头露面的女人们也就老实了! 男主外,女主内,乃千古不变的条例,若不是这权王在乱世中异军突起,哪来的这些贱女人出来找事? 都该死! 姜启沙在后方见姜航幸在前面冲的这么急,到底担心他的安危,对副将道:“派几个好手跟着他,幸儿虽然力大,但招式笨重,遇到灵巧型高手就克他了,到底危险......” “战场上刀剑无眼,莫要让他出事。” “诺!”副将抱拳领命,下去点人。 姜启沙吩咐完了人,又走回帅辇内,问那全身罩在褐色斗篷中的人道:“已经返军了,我们去贺峡哪个出口去堵人?” 全身罩在褐色斗篷中的人没有说话,而是一点面前舆图上的三号出口。 姜启沙见他点了三号出口,扬声便对跟在帅辇外的另一名副将吩咐道:“我军直接去贺峡三号出口。” “诺!” 帅辇外传来副将的抱拳应诺声。 等这名副将也领命走后,姜启沙才满面犹疑地问褐色斗篷人:“权王真会从这个出口突围?” 褐色斗篷人点头。 姜启沙见这人点头,吃了定心丸,面上露了笑模样:“好,我军就在这处伏击......刚突围出来松懈的权王!” 邃的峡谷犹如大地的裂缝,横亘在群山之间。峡谷两侧,峭壁如削,高耸入云,仿佛是大自然用无尽的岁月雕刻出的脐带。 峡谷内道,植被茂密,各种植物竞相生长,只有一小条被人踩出来的土道可供行走。 此处两边峭壁的缝隙中,顽强地生长着一些灌木和藤蔓,它们紧紧抓住岩石,顽强地向上攀爬,茂密的覆盖了整个壁面。 随边弘站在这条道前看了许久,方才回了帅辇。 骑马守在帅辇边的忽红见是随边弘过来,都警惕地扫了他好几眼,方才让行。 着一身赤金甲的林知皇这会正与汪长源坐在帅辇内,见随边弘掀进来,缓声问:“如何,这条道的峭壁上方,可是的确去不了人?” 随边弘颔首:“主公选这三号出口突围确实更为保险。这出口上方的崖壁乃尖头,上面藏不了人,一眼可望,齐军无法从上方对我军来攻。” 第1651章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摆设 第1651章 (加更)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摆设 像这种需要突围的窄道地势,最怕的就是上方有敌方兵马埋伏,有多少兵马都不够填的。 对方若有兵马在上方,便是只有一千兵马都能让底下需要突围的兵马损失惨重。 贺峡的所有出口中,就这条出口最窄。 随边弘之前是不赞同林知皇走这条道突围的,但林知皇却用道窄,敌方也难设伏这个理由说服了他。 这才有了他刚才亲自出去,仔细勘察此处地势之举。 汪长源却皱眉道:“但这条道的出口也太窄了,实在不利于过军,稍微拦路便可封口,前方的齐军定就守在出口处候杀。” 随边弘亦是道:“不错,这样道口,我军就算兵数多于齐军,也无法发挥出兵多的优势。” 随边弘更想让林知皇随军梁峰原兵马出贺峡。 梁峰原的突围道,就是之前前来参加分工宴的众诸侯来军走的道,道路宽敞,道边山体也隔得很远,无法在上方偷袭。 这也是当初林知皇选择这里做众诸侯和军之地的原因。 整个贺峡乃易守难攻之地。 但现在众诸侯离军,己方军队昨夜离军的齐冠首所围,这贺峡地势上的优便转为劣了。 因为已军不能在此久耗,必须得尽快突围,这易守难攻便成了反制他们的地势。 当然,他们也可在贺峡内选择守。 若是打守战,单凭己方的兵力,别说外面的齐军,便是所有诸侯一起上,也绝对攻不进贺峡。 但他们却不能在此长守,长守到最后就会面临严峻的粮草补给问题,长守乃不智之举,必须得尽快突围出去。 林知皇弯唇一笑道:“道窄就把它炸宽。” 汪长源惊:“用那炸雷?” 而后汪长源皱眉道:“炸雷倒是可将人修建的坚固城墙炸塌,但是炸山体.......” 汪长源也是随符骁见过手下能人制出的大威力炸雷的,炸土山还可以,炸山石却难以做到,最多就是将山石炸出坑洼裂缝罢了,将山石炸碎却是不能做到的。 “也可以。”林知皇缓声道。 汪长源转眸看来,惊讶道:“也可以?” “炸碎山石也可以?”汪长源一连向林知皇确认两次。 林知皇颔首:“也可以。” 汪长源惊讶过后,终于反应过来,满面喜色地起身对林知皇拜服道:“原来殿下这边已经研制出了威力会大炸雷,难怪丝毫不慌,原来是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是个贬义词,但汪长源这会却将它当做了褒义用。 意在表达炸雷这物乃杀器,林知皇的淡定原来是仗了这杀器的势。 林知皇倒也从汪长源这赞话中听出他对炸雷这物的不喜来,含笑道:“此物本王只会在战中用于物,绝不用于人。” 也无需用于人。林知皇下颚微扬,本王手下之兵,强于别方之兵多矣,照样能赢战! 对方手下之兵,以后也是本王的子民,也是本王之兵,用炸雷轰炸实在有伤天和,更有伤人力。 如今这世道大乱,大部分青壮都被各方势力征兵,各地农田,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在侍弄。 用大规模杀伤力武器是一时爽赢了,这打下来地方要想恢复人力就至少得二三十年的功夫。 这是立志做天下之主的林知皇,不能容忍之事。 这炸雷,用于震慑便可。比用于杀伤,效益更高。 此次用出它来炸山开道,便是震慑。 林知皇凤眸愉悦地眯起,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摆设。 汪长源听林知皇说不会将这种战中制胜利器用于兵,面上忧色顿去,再次起身,这次是真正地拜服了:“殿下果然有仁心,乃眼观大局,不重己欲之主!” 主公选择“嫁”于她,果然不只是为了情爱,更是因为她适合为霸主。 随边弘见林知皇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怎么收服汪长源,紧张的情绪稍微消了些,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容忍主公再在他手上出事。 等汪长源与林知皇又聊了几句,那汪长源看着林知皇的脸都快滴出蜜来时,随边弘才打断了正在“勾引”别人心腹谋士的主公,煞风景的开口道:“但主公.....” “这处出口道路狭窄,若用炸雷炸塌这山体,可能不仅不能将道给拓宽,那炸落的碎石反是要将这条道给完全堵死啊?” 还真没这方面常识的林知皇:“..........” 随边弘与汪长源见林知皇不说话了,齐齐看向她。 林知皇突然撩开窗帘,将头给探了出去。 “主公?”忽红见林知皇突然将头给探了出来,以为她有什么吩咐,忙招呼道。 林知皇对忽红摆了摆手,示意无事,仔细观察了前方的窄道山壁好一会儿后,又将头给收了回来。 “主公?”随边弘挑眉。 林知皇干笑:“光想着炸宽它了,给哈.......” 随边弘:“........” 汪长源:“........” 三人突然间相顾无言。 还是随边弘做林知皇的心腹有经验,最先给自家偶尔大条的主公递出了梯子,抚唇笑道:“无事,什么都是主公早先有了成算,那岂不是显得我等谋士无用了?” 汪长源反应也快,亦是抚须笑道:“谋士就该是主公遇难事时献策用的,殿下放心,有我等呢。“ 林知皇一人握住了一只手,笑眯了眼道:“时间尚有,那就劳烦聪渊与汪公在一刻钟内想出对策了。” 林知皇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两人在一刻钟内给她想出解决之法来。 随边弘:“........” 汪长源:“........” 一刻钟,还真是“时间尚有”。 随边弘与汪长源心中虽吐槽着,但却没再多耽搁,立即从林知皇手中各自抽出了自己的手,在面前书案上平铺的贺峡舆图上比划讨论起来。 随边弘与汪长源在贺峡舆图上的三号出口位置附近好一阵写写画画,期间还派了一名手脚快的斥候去出口周边的地势去仔细探。 因为他们现在就停军在贺峡三号出口位置前方,斥候在附近探的速度也快,基本都是一盏茶的时间就去了各来回,前来向随边弘与汪长源禀报。 林知皇见随边弘与汪长源配合极好,也就含笑抱臂坐在一边看着,正好是一刻钟时间到,随边弘与汪长源同时舒了口气道: “主公,解决之法有了!” “殿下,有策!”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52章 林知皇用炸雷炸出贺峡新出口 第1652章 林知皇用炸雷炸出贺峡新出口 “何策?”林知皇含笑问。 随边弘将说话的机会留给汪长源,汪长源是主公想收服的新人,自然是要多制造机会给主公与新人相处增进感情的。 汪长源点住舆图上的贺峡三号出口旁的一个地方道:“殿下,这个地方离三号出口只有百丈远,它的山体不仅极薄,底下还有一处三四丈深的凹处,常年积水,行成闭口.....” “既然您已有可以炸开这处山体的炸雷,那将炸雷埋于这处,应也可以炸塌这处山壁。” “炸了这处,这被炸塌的山壁碎石正好可填积这处死潭,正好可为我军铺路。” 林知皇凑过身来,仔细看舆图上被汪长源所点的位置后问:“确定这潭水是死的?” 若这潭水是活的,这么一炸,他们军队这边不仅不能通过这贺峡,搞不好还会被水给冲了。 林知皇可没忘记这贺峡尽头处,还修着可控下游水位的水坝。在这有水的地方,她可不敢乱炸。 随边弘道:“主公放心,确定这处就是地凹由雨水汇聚的死潭,刚才让斥候已经去再三验证过了。” 随边弘的判断林知皇是无条件相信的,他都这么说了,那炸这处确实是没问题的。 林知皇认真思索起来,炸这处也好,齐军不知她军会从这新辟的临近出口出。这里被炸,守在三号出口的齐军,必是要反应一下才会赶来这边的。 而这个时间段,都够己方军队快速过军一部分,去与守在外面的齐军正面交战了。与从三号出口处不同,这边外面必没有早先设好的埋伏。 林知皇开始想她要不要做最先冲出去的那队人马了,因为在这个时候过军,这出口外面的齐军必没有反应过来。 她过军后也不恋战,就退出战区在附近指战。 等己方三万兵马全部从这出口过军后再汇合。 虽然冒险了点,但她绝对不会再被齐军围死在贺峡地域内。 林知皇这么想着,同时也将自己的想法道给了随边弘与汪长源听。 汪长源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齐军那边必也想不到林知皇会带兵第一个冲出来,定会立马在新出口外布阵防止后面更多兵马出来,只会派一小队人马去攻权王那边。 而他们这边还有兵马在陆续闯出,若操作得当,或许在权王已经出了贺峡,再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对外面想要封围他们的齐军进行夹攻。 “不行!”随边弘果断拒绝,这样到底冒险。 主公在他这,不能一丝一毫的冒险。 此法虽能让主公尽快突围,但却并不安全。 若此处守在外面带兵的正是齐冠首,或许会洞悉到主公的想法,直接放弃对后军的封围,只一意去追攻突围的主公,那主公便危险了。 被拒绝的林知皇看向汪长源,明显是想让汪长源说服随边弘。 汪长源自然知道随边弘的顾虑,又想了想,点了案面上的舆图道:“那就还是让殿下从这三号出口出。” 随边弘侧了侧头,看着汪长源所指的地方想了想,精致的面容上肃色稍收:“汪公的意思是,我们带兵从新炸出的这条道,在将外面封围的齐军全部吸引过来后,让主公按原计划出这三号峡口?” 汪长源嗯了一声,含笑看向林知皇问:“殿下,您看如何?这三号峡口上方无法设伏,只要出口处封围的兵力被分散,您想带青雁军冲出去易如反掌,而我们这边早先冲出去的兵离这出口不过百丈.......” “有特殊情况想来回援您也快。” 林知皇击掌展颜:“好策!本王就按汪公所说之法突围,出这贺峡。” 林知皇此话刚落,窦图便掀帘进来报:“主公!梁大将军与林将军那边已经开始突围。” 林知皇闻言笑道:“好,他们那边动了,我们这边也该进行突围了。” 窦图进来,与左右参军随边弘、汪长源仔细论过此次战策后,便唤来副将王鹿,取出将军令,命他去取大威力炸雷,亲自带人随汪长源去炸指定的爆破地点。 王鹿领命去取大威力炸雷,肃容抱拳退下。 一刻钟后,随边弘与林知皇在帅辇内听到了巨大的爆破声,连带着帅辇所停的地面都颤抖起来,随边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林知皇身边小案上将要倒的茶壶。 而林知皇则探出头去,遥望百丈外被爆破的山体,皱眉道:“只炸塌了一半。要等会才能进行第二次爆破。”幸亏改了计划,不从这边出,不然又要重新论策。因为再炸第二下时外面的齐军必已经反应过来,林知皇再想出其不意冲出去已不太可能。 随边弘也探出头看了看后道:“无妨,反正主公不从这处出。外面的齐军反应过来,带兵封围也没那么快,我军来得及进行第二次爆破。” 与此同时,带兵守在贺峡三号出口的齐博?也听到这声巨响。 这声巨响也让这处的战马不听指挥的嘶鸣乱蹿起来,守在三后出口列阵的士兵更是惊了一跳,原本肃静的队伍骚乱起来。 “怎么回事?”齐博?勒紧马缰控制身下坐骑不乱跑,厉声喝问。 齐博?的副将立即让斥候去发声腾烟地点去查看,因为被炸点与三号出口处相距不过百丈,斥候很快就探回了消息来报。 “大将军,是里面的兵马在用炸雷炸山,那山的薄壁处,已经被炸雷炸出了个可供一人出的口子!” “什么!”左参军齐翰闻言大惊:“权王那边的炸雷竟然能炸穿山石?” 右参军白悦厉声道:“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快!立即对那处布防,不能让权王手下兵马从那处出来突围!” 齐博?立即就欲带兵去那处布防。 反应过来的左参军齐翰忙道:“不可!为防敌方声东击西,这边的布防不能撤!” 齐博?闻言思索了片刻,立即就有了决断,带右参军白悦与半数兵马去那处布阵,让手下副将与左参军齐翰继续在此封围。 齐博?带兵刚到斥候所说被的炸地点,这地方后面便传来一声比刚才更大的爆破声,同时那被炸下来的山壁碎石向他们这边落来。 “暂退!”齐博?见状立即调转马头,让离得近的士兵暂退。 第1653章 窦图率军从新出口突围贺峡 第1653章 窦图率军从新出口突围贺峡 因为爆破声巨大,齐博?的下令声被吞。 许多隔的近的正在新出口处布阵的士兵来不及反应,便被山体上落下的碎石块给砸中了身体脑袋。 山体被震碎的大石块是在下方被炸后垂直落下的,但那些细小的石块却会因冲击力向四周飞溅,正在此处紧密布围的齐兵就是被这种小石块给砸中的。 尽管这石块相对较小,但从高高的山壁上溅落下来,砸到士兵的头盔与身体上,血肉之躯也是受不住的,这处外围里方还未突袭,外面齐兵就先倒了不少。 齐博?见状懊恼地一甩马鞭,反应也快,立即再下令道:“后兵补上,将伤兵拖至后方安置!” “诺!” 等此处被炸的烟尘稍微散了点,骑在马上的齐博?便见原先那可供一人出的出口,赫然被第二次爆破阔的已有两丈宽了。 此时这处已可供七、八人并排过军此处。 齐博?急声下令道:“弓箭手上前!若有兵马冲出立即箭射!” “诺!”众弓箭手齐声应诺。 齐博?紧接着急声下令道:“后勤兵动起来,立即搬来大块山石堵路!” 趴在地上听动静的副将闻言忙起身道:“大将军不行!这条道过宽了,一时半会堵不住,里面的兵马已经要冲出来了!” 齐博?咬牙道:“不堵这出口,将大石搬到这出口前面一点的位置挡上,不能让里面冲出来的兵马直冲出来便可!” 这就和里外城墙间还修一条弯道是一样的原理了,意在给里外冲出来的兵马减速。 冲出的兵马速度一减,外面弓箭手更好进行瞄准射杀。 而有了这道出口直拦,冲出来的兵马也会无形中分做两边出,外面的守兵可以此进行分杀。 除此之外,这道直拦还有一个利处,那便是有这直拦降速,一旦里面的兵马冲出来的速度过猛,必会要拐道形成拥堵踩踏。 副将立即懂了齐博?设这道前堵截的意图,亲自去催促后勤兵去搬附近的大块碎石来拦道。 眼见着里面兵马要冲出来了,副将见堵截来不及了,忙对搬运己方士兵尸体的后勤兵道:“快!先将尸体堵到出口正前方三丈处!” 齐氏的兵向来令行禁止,虽然他们不愿侮辱同袍的尸体,但在副将下令的那刻,还是立马就按吩咐如此做了。 一道新鲜的尸墙快速的在新出口处正前方形成,窦图派出的先锋兵一冲出出口,便被这道尸墙阻了速度,最先冲出来的先锋兵因为这道缓冲慢了速度,好些中了箭。 窦图在后方见状,先命后勤军将中箭的士兵从出口处拉回来掩避,紧接着扬声下令道:“谁若撞塌出口处的人墙,记一次大功,进一级!” “冲啊!冲倒尸墙!” “冲啊!进一级!” 有一骁勇的先锋兵仗着自己身材高大,让两名盾兵掩护着他避开箭射,直接用力撞塌了这道尸墙。 这名先锋兵将尸墙撞塌后,十分迅速的跃入尸体堆中又进行一阵蛮力推搡,直接将不平整的尸体堆,推成了可供后兵踩踏的较高坡道。 边推尸墙,这名先锋兵还没忘单手捞一名尸墙中的尸体做掩护,齐军弓箭手急射向他的箭矢,全部射在他用作人盾的尸体上,只有举尸体的臂膀上中了齐军一箭。 后面冲来的冲锋兵见这名冲锋兵拿尸体做盾牌,有样学样,皆提了地上的一具尸体做人盾。 “哈哈,锅子!你这次立大功了!此战后得由什长升百户啊!” 等许多冲锋兵从峡道内冲出来,聚集到最先推倒尸墙的先锋兵身旁后,一边用尸体挡住箭矢挪尸,一边还不忘开口恭喜同袍。 那名叫锅子的高壮先锋兵哈哈大笑:“爷爷我就等着在战中显身手立功呢!眼见着机会来了,还不得抓住啊!哈哈啊哈!” 锅子大笑着回着同袍的话,手上脚上也不慢,又将周身堆积的尸体推平了一点,好给后面的士兵踩踏而过。 随着贺峡内冲出来的冲锋兵越来越多,都在学那锅子拿尸体做盾前冲去杀围阵的齐兵,渐渐的...... 齐军原本用来做尸墙挡道的尸体,别说用来挡道了,竟是不够那些冲出来的冲锋兵做人盾闯箭阵用了。 齐博?眼见着不能封围远攻了反应也快,继续让后勤军拉运大石堵到新出口前方,而后直接让周围候命列阵的先锋兵冲上去围杀! 只要出口处死的兵多了,照样能将这条道给堵住,让里面的兵马不能快速冲出! 权王兵分五路,一军至少有三万兵马,几百人先冲出来并不算什么,只要能将后军堵在里面不得杀出便可。 至于这已经冲出来的敌方先锋兵,之后再单独绞杀便可。 最好是截断他们的后军,他们在无增援的情况下,在外面必死! 之后再将他们的尸体堆到出口处,权王那边的兵马再要率军来攻,看到前面冲锋出来的同袍尸体,必然冲劲全消,再无士气! 只要抵挡住第一波冲锋,他们这方就能稳封权王兵马于贺峡内! 齐博?骑在马上在第一线指战,眼中尽是战意。 林知皇与随边弘在后方帅辇内听完传报兵传来前方战报,林知皇问:“窦大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冲出去交战?” 传报兵抱拳恭声回道:“窦大将军说等一刻钟,等我军至少过军两千后再率军整攻。” 林知皇颔首挥退该名传报兵,对随边弘道:“那等窦图带兵从那条道冲出吸引大部分齐军兵力后,本王再带兵从三号出口冲出贺峡。” 随边弘对林知皇此决定没有异议,点头赞同后叹道:“在这种突然炸出新出口的情况下,我军竟还要过一刻钟再突攻......这守在外面的齐博?倒也非泛泛之辈。” 林知皇点头:“之前在主驻军营时这齐博?为人低调,倒不怎么惹人注意,此时倒显出来了。难怪这齐博?被齐氏旁支众推着取代齐鸿章,倒也有些本事。”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那又如何,到底他运气不好,此战撞到了主公手上,怕是不能扬名了。” 第1654章 林知皇顺利冲出贺峡封围 第1654章 (加更)林知皇顺利冲出贺峡封围 是的,林知皇为防冲出去后遇到别方回援的诸侯,想在冲出去后先将外面的主将射杀了之后...... 再彻底外退。以免她这边率军未走出多久,就又被前后给夹围了。 只有这守在三号峡口外的主将战亡,这股齐军才会在短时间内大乱,不能重组与回援的诸侯形成夹攻。 林知皇笑:“是啊,等本王冲出贺峡后,必要将此处围守的齐军大将命留于此。” 两刻钟后,身着战甲的王鹿掀帘进了来,抱拳禀报道:“主公,窦大将军与张副将已带兵冲出临时出口,齐军大部分兵马已经从三号出口调去增援,我们这边可冲峡道了!” 林知皇起身,从一旁拿过覆面的银虎面具,大步走出帅辇,然后翻身上马,在众青雁军的拥护下,骑马行到了在贺峡出口前列队的万余士兵中。 众兵将这个时候看到骑马出来的林知皇,才知道林知皇这主公此次随军他们这边,全都激动起来。 “众将士可有准备好突围?”林知皇着临城赤金甲在马上举剑相问。 “准备好了!随时可护主公突围!” “准备好了!誓死护卫主公突围!” 三号出口前的万余兵将战意群起。 林知皇在马上点头,高举的剑落下,扬声下令道:“众将士听令,分五队快速过峡,第一队前三批冲盾兵在峡口列盾阵,弓兵推着联排射弩在中,冲锋兵压后........” “冲!”林知皇落下剑指住三号峡谷出口。 随着林知皇第一声令下,第一队列兵快速置换位置,向三号峡谷外冲去。 “冲啊!” “冲啊!” “冲啊!” 一直守在贺峡三号出口外,注意着主将齐博?那边动静的副将听到冲喊声,忙趴到峡口地面确定情况。 左参军齐翰见副将如此动作,忙问:“怎么,这边也将有兵马冲出来?” 副将点头,忙命峡口外设伏的弓箭手准备。 “我就知道,里面的兵会兵分两路冲锋!”左参军齐翰大急,忙命手下去向主将齐博?禀报这边的情况,让他再调些兵过来增援这边。 “冲出来了!只是一小队!射!”副将见一队兵先冲出来了,忙下令射箭。 然而权王这边的兵马,却一反常态冲出来的非是冲锋兵,而是盾兵。 盾兵冲到峡口边后就不再出,直接在峡口处列盾阵,抵御敌方弓箭手射来的箭矢,后面也不见冲锋兵从盾阵后冲出突围,直看得守在这出峡口外的副将皱了眉。 “齐参军,这队兵马怎么回事?只在峡口列盾阵封口,也不突围.....意欲何为?”副将问左参军齐翰。 突围战就要出其不意的突围,对方兵马明明有时间先冲出一波兵将的,结果却只出盾兵逼退峡谷口的己方兵马列盾阵,这是意欲何为? 副将看不懂了,心里已经在想敌方兵马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其实并不准备从这处突围,意在分散己方的注意力,让己军从新出口那边抽调兵力过来,来减缓新出口那边兵马的突围压力。 齐翰紧盯着峡谷道口的盾阵沉声道:“莫要掉以轻心!” 副将听左参军齐翰这么说,想了想后肃声问道:“那末将让弓兵停射,派骑兵过去将那盾阵冲散!就地将那些盾兵全数砍杀?” 齐翰面色沉冷地点头,这盾阵竖的太高,完全看不清峡道内的敌军究竟在做什么,不能放任! 副将立即下令。 齐军这边弓兵刚停射,骑兵便骑马冲了上去,准备冲散顿阵后再砍杀盾兵。 然而还不等骑兵冲到盾兵跟前,峡口盾兵高竖近两丈的盾墙便从中移了开,露出里面早已经架好的联排射弩,散花似得朝提枪冲杀来的骑兵急射过去。 “啊——!” “咴啾——!” 骑兵和战马同时身中数箭,发出凄厉地惨叫。 随着第一批冲上来的骑兵被射中倒地,一架架联排射弩在盾兵的掩护下被弓兵从峡道口推出来,开始无情地朝周围连射。 左参军齐翰见状大惊:“不好!是联排射弩,让骑兵快退!让盾兵掩护冲锋兵上前抢夺敌方武器,砍杀弓兵!” 副将见一下子死了不少骑兵与战马,心疼的脸皮都抽动了起来,听到左参军的吩咐,立即下令让盾兵掩护冲锋兵上前抢夺敌方武器,自己也带亲兵冲杀了上去。 敌方现在出来的人少,他们这方完全可以用人数将这些冲出来兵绞杀,再用尸体堵道。 这副将想的很好,但里面冲出来的兵就好似已经料到他下一步作战似得,突然又从被盾兵挡了视线的峡道口内涌出大量冲锋兵。 这些冲锋兵拼着中箭,都不在峡道口多停留堵道,而那些先出来联排射弩则成了他们的庇护,只要有己方冲锋兵上前,那弓兵便操纵箭弩急射。 他们这边弓手想远程射死弓手,弓手又躲在两名盾兵的掩护下。 冲锋兵想冲近前去杀,那联排射弩连射下,冲锋兵又还没挨近弓手夺弩就被射死了。 权王这方的冲锋兵从峡道内冲出来时,还不忘将挡在峡道口障碍物与尸体挪开,明显是在为后面的骑兵冲出做清道准备。 齐博?的副将见状终于慌了神,立马下令道:“冲啊!杀死弓兵者,赏金十两,进官一级!” 该副将准备用人海战术,便是冲上去的冲锋兵不能杀了弓兵,废了对军的联排射弩,也能用倒下的尸体做挡道之用。 然而他此令刚下完,峡道内的骑兵便冲了出来,直往他这边的指战处杀来,明显直奔他的命而来。 “敌方骑兵冲出来了!”齐兵哗然。 副将惊声道:“立即护卫齐参军后撤,众将士莫慌,随我冲上去,杀啊!” “杀啊!” “杀啊!” 这边峡口齐军的喊杀声还未叫完,林知皇便着临城赤金甲,在忽红与王鹿的护卫下骑战马冲出了三号峡口。 林知皇此时尽管带着面具,但她身着的临城赤金甲太夺人眼球了,正被亲兵护着急退的齐翰看到骑马冲来的她,便失声道:“是权王!” 第1655章 银虎面具人之真假权王 第1655章 银虎面具人之真假权王 林知皇冲出峡道后,挥剑指住欲往后撤的齐军副将与参军齐翰道:“杀!” “诺!” “杀!” 随着林知皇冲出来的骑兵齐声应和,震鞭向齐军指战处冲杀而去。 而齐军副将在看到冲出来的将领有可能是权王本人后,也不准备后撤暂避了,调转马头,扬枪大吼道:“儿郎们!冲啊!杀权王!” “杀权王!冲啊!” “杀权王!冲啊!” 齐军士兵看到是权王从这边峡道内冲出来了,一时间也战意涌动,骑兵与弓兵顿时都向被骑兵围护在中间的林知皇攻去。 齐军副将见己方士兵战意又涨了起来,大吼着添火道:“儿郎们!冲啊!取得权王首级者!赏金万两!官进八级! “杀权王!冲啊!” “杀权王!取首级!进官爵!享富贵!冲啊!” 围在三号出口的齐军除了封峡口的阵兵,一时间都向新冲出来的权王围杀过去。 围拢在林知皇身边的骑兵竖长盾挡住齐军射来的箭矢,骁勇的青雁军在马上砍杀冲上前来的冲锋兵,峡道口的弓兵操纵联排射弩远攻辅助。 不一会儿,林知皇所在处周围,便倒了一圈想冲上来搏军功的齐兵。 齐军副将紧盯着林知皇这边的战况,见己方人马虽未有兵杀入簇拥着林知皇的围护阵,但也围困住了林知皇,让她再不得轻易离了这处,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围住了!围住了!让这权王不得离了这处,更不得有机会再退回峡道内,我军此战便是死再多人也值了!”齐军副将兴奋道。 跟在这齐军副将身边的参军齐翰见状皱眉道:“不对!权王怎会不做遮掩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冲出来?” 齐军副将命骑兵去冲林知皇的围护阵,而后撇嘴回齐翰这话道:“自大呗!这权王,以女身登高位,向来自大惯了,又少遇敌手,可不就越发不可一世?” “今日末将就让这权王尝一尝我齐家军.......” 齐军副将话还未说完,就见一银铠小将带十余名亲兵纵马闯他这边的围护阵,向指战中心杀来,且已经在阵的斜侧方杀出了缺口。 “无用!怎么让人将阵给破了!”齐军副将见状大怒,呵斥周围的亲兵,然后命令周围亲兵护好齐翰,自己则挥枪冲去缺口处,欲杀那冲阵的小将。 齐翰却认出了冲阵的是王鹿,厉声提醒他道:“这是那之前在苍州暗阴苗跃伏的王鹿,小心!他是大将袁玄策与吴煦的师弟!莫要掉以轻心!” 齐翰话刚说完,齐军副将就已经与闯入阵中的王鹿战到了一起。 另一边新出口就离这三号出口不远,齐博?远远听到这边喊权王杀出来了,忙让跟在身边的副将暂替自己在这边位置指战,带了二千精锐往三号出口这边赶。 齐博?带兵刚到三号出口前,还没确定那被己军围阵在心中位置的银虎面具人究竟是不是林知皇,便见自己留在这边的副将被闯阵的王鹿给一枪扎中了心脏,惨呼一声翻倒下马。 齐军兵将见副将被闯指战中心的王鹿给杀于马下,大哗,瞬间士气大跌。 正紧护着齐翰的众亲兵见状,立即护着齐翰后退。 “莫慌!本将军在此,继续围阵!不让这王鹿再杀出去!”齐博?冷静地下令道。 周围齐军见齐博?来到,下令冷静,齐军士兵骚乱没多久也镇定了下来,原先护卫齐军副将的护围阵,在齐博?的指挥下,瞬间转换阵型变成绞杀阵,绞杀冲闯入阵杀将的王鹿。 此处现在到底是齐军多,林知皇这方的兵马拢共才冲出二千左右,齐博?很快便稳定了副将战亡的骚乱。 “那是权王?”齐博?见军心稳定下来,才将重心放在那被己方军队已围的银虎面具人身上,问骑马来到身边的参军齐翰。 齐翰看着那被严防死守的银虎面具人,不确定道:“这样严密的防护,我军一点都攻不进去......应该是?” 齐翰也不确定,按理说权王安危乃重中之重,岂会在出兵还未到五千以上的时候突围出来? 就不怕被他们这方冲破围护阵斩杀? 但是...围护“权王”的人马,又的确是精锐,非是一般骑兵,这...... 就在齐博?眯眼思索是否要堵上全部兵力去硬攻那银虎面具人时,贺峡三号出口又被权王那边的兵马清开了峡口障碍,一队骑兵再次疾冲了出来。 “弓箭手!射!”齐博?见状扬声下令。 齐博?下令弓箭手齐射三号峡谷出口。 先出峡道的骑兵执长盾挡箭,等冲出了几十名执盾骑兵后,三号峡道口处又骑马冲出一个身穿赤金甲的银虎面具人。 这次冲出的这银虎面具人身边,紧跟了大将吴煦在侧护卫。 齐博?一见到吴煦便认了出来,又扫了眼先冲出来银虎面具人,发现此人身边除了一名身材高大的女将,就再没有厉害的大将跟随在侧,终是不再犹豫,立即让支援过来的两千兵马去攻新骑马冲出峡道口的银虎面具人。 就说权王怎会轻易就当先冲出来,也不怕被围攻绞杀,原来先出来的不过是假的罢了! 左参军齐翰同时也反应过来,大喝道:“快!围住这冲到峡道口的银虎面具人,这才是真权王!” 一时间,先前冲出来的银虎面具人周遭所围的齐军攻势顿减。 林知皇瞅准这个时间,率军在前从绞杀围困阵中杀出了一个缺口,带先冲出来的骑兵向齐博?所在位置杀去。而被吴煦所护卫的银虎面具人丝毫不恋战,明显要突出重围离了此处。 原先还有些疑虑的齐博?,见这边的银虎面具人明明杀出了己方围阵,却不躲远暂避,而是率军向他杀来,后冲出来的银虎面具人只想尽快突出己军的包围,越发肯定了被大将吴煦所护的银虎面具人乃真权王,遂命更多的齐军向吴煦那边攻去。 “儿郎们,我们撞大运了的,碰上权王从此处突围,首功静在眼前!”齐博?扬声鼓动己方兵将士气。 “杀权王!冲啊!” “杀权王!取首级!进官爵!享富贵!冲啊!” 齐兵嘶声冲喊,皆兴奋地向新冲出来的银虎面具人攻去。 齐博?见己方兵将战意涌动,骑在马上满意地颔首,好整以暇的布阵,等那想带兵来冲他护卫阵的“假权王真将领”过来攻他。 区区障眼法,分散不了他的注意力,任何人都不得出这三号峡道战地逃离! 齐博?志得意满的一转手中长枪,只留了五百余亲兵在身周布围护阵,等对方“将领”带骑兵来攻。 第1656章 林知皇冲战前线 第1656章 林知皇冲战前线 “赤云!破阵!”林知皇肃声对冲在身侧的忽红下令。 忽红高声应诺, 对周围的青雁军下令道:“左四方位乃阵眼,去八名骑兵成三角尖状杀进去!” “诺!”骑兵校尉抱拳应诺,命手下队长带八名好手去攻围护齐博?的阵眼。 忽红继续布令道:“再去五十名骑兵去齐博?预留的生眼周围布小型绞杀阵,以防齐博?见势不妙暂退与大军整合!” “诺!”骑兵校尉再次应诺,亲自带五十名骑兵去行此任务。 忽红一连又下来了几道布兵指令,林知皇在一旁听得满意地点头,忽红这段时间果然成长了不少,再不是之前那只会用蛮劲进行攻战的将领了..... 真正的.....长成了一名会行军布阵的大将。 林知皇欣慰地颔首,在忽红布兵完后,扬剑指住一处适合冲攻的地方,肃声道:“赤云,杀!我们从这处杀进去!” 与此同时,忽红原先派去攻阵眼的八名骑兵也破了齐博?的围护阵,直入阵中。 忽红高声应诺,趁这个机会扬起战斧,向林知皇挥剑所指的地方冲杀而上。 “啊啊——!” 忽红力大无穷,当她扬起战斧冲攻过去时,先不说那两名被她砍中的齐军骑兵,单只是被她冲势所撞的齐军兵马就倒了一大片。 围护齐博?的围护阵顿时被攻出了两处缺口。 林知皇扬剑斩下冲杀到她跟前的一名骑兵手臂,正要再旋身补上一剑,那对她挥剑的齐军骑兵便被冲回的忽红给一板斧砸落马下。 “您没事吧?”忽红紧张地问。 为怕暴露林知皇的身份,忽红小心的只用了“您”字称呼林知皇。 “没事,齐博?见我俩骁勇,带着亲兵杀过来了,莫要太紧张本王,露出破绽。” 林知皇眼见着齐博?提枪含怒杀来,要与他们将领拼阵,杀将以震士气,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提醒忽红道。 忽红侧头,见齐博?看她杀了他手下不少骑兵,果然含怒攻了过来,喜迎上去道:“来的好!” “锵——!”忽红的大板斧与齐博?的长枪撞上,发出刺耳的争鸣声。 “让开!”齐博?对忽红怒声喝道。 齐博?冲过来想拼杀的目标其实是戴银虎面具的林知皇,而忽红却先一步用板斧迎了上来。 “与本将军主将对战,得先过我这里!”忽红粗声大吼回去,又是一板斧挥了过去。 有了之前与忽红对的那一招,齐博?已经知道了忽红力大无穷,见她再次扬斧攻来,也不硬接,侧身闪避后在马上回枪向忽红腰眼处刺来。 林知皇这边被张航带青雁军所护,收剑取了背后所负的弓弩,箭无虚发地去射杀上来的骑兵。 因为林知皇这边有骑兵紧护,而她又在之中箭无虚发的杀人,齐博?这边的兵将都以为她是善远攻的将领,便有一齐军亲兵校尉要冲杀上去,近身欲斩林知皇以震己方士气。 然而这齐军亲兵校尉想的很好,现实却极为骨感,他还未冲进林知皇一丈处,就被护卫在林知皇身边的骑兵给杀了。 围拢在林知皇身边的骑兵,武力强的可怕,根本就不是普通亲兵的水平,任何一人拿出来,都是以一当百的冲杀好手。 齐博?注意到这一点,眉头紧皱起来。 “看哪呢?齐博?,你的对手是我忽红!”忽红见齐博?还有空去紧盯林知皇那边,粗声斥道。 齐博?向忽红的脖颈刺出一枪,在忽红闪避时细思起来。 这支军......太精锐了! 不可能只是护卫普通大将的亲兵! 齐博?再次避开忽红挥来的长板斧,整个人战意稍消,将放在吴煦那边包围战以及王鹿那边战势的注意力收回,这才注意到自己此时已经被银虎面具人带来的千余士兵给包围了。 而这千余兵将,非是他此前以为的普通精锐,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此时护卫自己这边的五百亲卫兵,已战死一成。 这银虎面具人闯阵成功,更把他这主将给封围了,此时外面虽然仍是他们齐兵多,但若想回援解围,也非是一刻之事。 这个时间....... 足够这冲进他阵中的将领.....围杀于他! 也在这阵中参军齐翰也看出不妥来,大叫道:“大将军,我们这边被围了,莫要恋战,我们先出去与己军汇合!” 这就是要舍弃此时已被围的这些亲兵的意思。 齐博?如何舍得放弃这些亲兵,面显犹豫之色,但护卫他的亲兵也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大部分齐军都要去封围峡谷口,以防更多权王兵马冲出,根本无法过来回援主将,必须得先将主将送出去! “大将军!走!”一名骑兵冲上前,横在了忽红与齐博?之间,将齐博?与正在与他缠斗的忽红彻底分开。 齐博?先是一愣,而后一咬牙,转动马缰就往外冲,期间还刺死了两名想来阻拦他的骑兵。 “无胆鼠辈休走!”忽红大喝一声,提斧追了上去。 正在围剿吴煦的齐兵小将见到齐博?这边的情况,立即抽调一千兵马过来回援。 林知皇见状眯眼扬弩瞄准左参军齐翰,连射出三箭。 护卫齐翰的亲兵挥枪挡掉了两箭,第三箭仍是扎到了齐翰的胸膛上。 “啊!”被亲兵护卫着撤退的齐翰惨叫一声。 “左参军!” “左参军!” 护卫齐翰的亲兵见状怒红了眼,更有两名亲兵不管不顾地向林知皇所在方向杀来。 然而这些亲兵还未进前,就被本就带人冲杀过来的林知皇亲兵给几招间拿下。 第1657章 林知皇杀齐翰,忽红斩齐博? 第1657章 (加更)林知皇杀齐翰,忽红斩齐博? 齐翰额头冒汗地按住被箭矢射中的地方,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这银虎面具人周围护卫的亲兵,身手与各方面素质都太高了,这哪是普通大将周围会有的配置.......... 这分明是.....主公周身的顶级护卫亲军........ “杀!不要管我!谁若杀了这银虎面具人,赏金万两!封妻荫子!”齐翰看着向他冲杀过来的银虎面具人,厉声道。 林知皇知道这齐翰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了,再次扬弩向他射箭。 这次林知皇射出的箭矢全部射到了盾牌上,齐翰身边的亲兵已经有了警惕,再想射到人已是不可能。 林知皇眼角余光见忽红已经追上了齐博?,收了弓弩,干脆带着周身护卫的青雁军向齐翰杀去,欲将亲自将这智计不错的主参军命留于此。 齐翰见林知皇带人杀来,他也忍了痛从腰间抽了自己的佩剑。 齐翰虽是参军,但也出身齐氏,文武双修,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准备与林知皇死战。 “齐参军!我们拦着他,您先走吧!”护卫亲兵急道。 齐翰摇头:“我们都不走!拼着一死,就算杀不了这银虎面具人,也要重伤她!” “齐参军!” “那人难道是...........” 围拢在齐翰身边的一部分亲兵反应过来,瞬间也止了护卫齐翰出这战圈的想法,回身举兵死盯着带人冲来的银虎面具人,蓄势待发。 “哈,果然认出本王了!青雁军听令,随本王冲上去,杀!”林知皇低声对周围的青雁军下令,挥剑前冲。 “诺!”青雁军副统领张航高声应诺,冲在了最前面。 “杀啊!”齐翰那边也带着他的亲兵无惧无畏地冲了上来。 林知皇见齐翰被他的亲兵掩护着拼杀到了她跟前,笑道:“好胆!你这参军倒有几分将军的血性!” 齐翰也笑道:“殿下也好胆,你这女人除了在后运筹帷幄,也有入阵拼杀的血性,在下佩服!” 说话间齐翰的剑与林知皇的剑相接。 刀兵一接,双方都对对方的力气有了预估,也都震惊于对方的力气。 张航见齐翰竟然攻到了林知皇跟前,大惊,撇下与他战斗的两名骑兵,就要攻与林知皇近前对战齐翰。 然而下一刻,张航便见林知皇在躲避齐翰横出的一剑时,直接从马背上跃身而起,用脚去踹齐翰身下坐骑的马腹。 齐翰的坐骑被重力踹了腹部,嘶鸣扬高双蹄,还来不及收剑的齐翰慌忙抓紧马缰,扯痛了身上胸口的箭伤,整个人有些失力侧歪。 而这个时候林知皇已经借着踩齐翰坐骑腹部的力道,重新坐回自己的爱驹背上,反手便是一剑上刺,一击命中正在抓缰稳定身形的齐翰颈部。 齐翰看到剑光一闪,还来不及拿剑格挡,便感觉到颈间一凉。 下一刻,齐翰颈间鲜血喷涌如柱,失力摔落下马。 周围齐军大哗。 “齐参军!” “齐参军!” 正在与忽红缠斗的齐博?失声大吼:“浩宇!” 浩宇是齐翰的字。 齐博?见齐翰在林知皇手下被杀,彻底狂暴,突然掉转马头,让身下马匹直直朝忽红的坐骑撞去。 忽红见状,挥斧就向齐博?身下马匹的头部砍去。 齐博?等的就是忽红使蛮力的这一招,在近前后,出其不意地跃身而起,向忽红的马背上落去。 同时手中的长枪呈竖行下扎,齐博?这一招,是想将忽红与其坐骑连人带马都给扎透。 忽红反应也快,借着用斧砍齐博?坐骑,这坐骑临死前发狠挣扎的力道,顺势躲开了齐博?的这一杀招,狼狈地滚落下马。 与此同时,拥护齐翰的亲卫兵双目血红,不管不顾的向林知皇杀来。 “啊啊啊啊!杀了你为齐参军报仇!” 在这些发狂的亲兵不要命的冲杀下,竟有一两名亲兵突破了青雁军的防护,杀到了林知皇跟前。 林知皇面容冷肃地抬臂,发动腕扣,对着这两名亲兵脑门就是一箭。 不过十息功夫,围护在林知皇周身的青雁军便将齐翰的亲兵皆斩于了马下。 而这时齐博?也与忽红从马上战到了马下,余光见到这边情况,扬声对三号峡道口的所有齐兵下令道 :“众兵将听令!什么都不用管,围兵过来,杀了这阵中的银虎面具人!” 齐博?现在已十分确定,此时在这想将他围杀在此的银虎面具人就是权王。 只有权王身边才会有这样的精锐,那吴煦身边的银虎面具人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然而齐博?顾着观察林知皇这边,又分神下令,终究是在忽红这露了破绽。 忽红一板斧砍中了齐博?的胸膛。 “咔哒——!”齐博?胸腹处所着的战甲整个被忽红得巨力给砍凹陷了下去,发出骨裂的咔哒声。 “噗——!”中斧齐博?双目圆瞪,从口中吐出夹带着碎肉的鲜血,砰地一声倒地。 “大将军!” “大将军!” 齐博?倒地后,死死瞪着骑马向他这边行来的林知皇,口中再次吐出一口血水。 “去吧!本王只要你的命,俘虏的齐兵,本王亦会只俘不杀!”林知皇骑马缓缓走向齐博?,对瞪大双目死盯着她的齐博?道。 齐博?喉间发出赫赫地声音,还没来及再吐出多的一句话,便被杀红了眼的忽红撞开了护卫在他身边,不敢轻易移动他的亲兵,一板斧砍在了他的脖颈上。 齐博?头落,彻底死绝。 忽红浑身浴血地提起齐博?的头颅,对峡道口因为齐博?死前下令,不管不顾向这边全速冲杀而来的齐军吼道:“主将齐博?头颅在此!谁若再前冲,杀无赦!” 林知皇举剑厉声道:“在此的齐军,无论出身,缴械抱头不杀!” 第1658章 林知皇成功突围贺峡,齐军大败 第1658章 林知皇成功突围贺峡,齐军大败 齐博?的亲兵校尉在齐博?的首级被忽红砍下来时,一时间还未能反应过来,难以相信他的大将军怎会那么容易就死在一名不见经传的女将手中。 但在林知皇对四周喊出缴械不杀这话时,这亲兵校尉终于醒过神来,接受齐博?已经死透的事实,悲痛嘶吼。 “儿郎们!杀了她!为大将军报仇!将这女将和银虎面具人命留与此!” “杀啊!” “杀啊——!” “杀啊!杀了他们为大将军报仇雪恨!” “杀啊——!将他们命留于此!” 齐军到底不同于林知皇以前对战的别方兵力,对齐氏有着绝对的忠诚,虽因指挥大将身死而军阵大乱,但却没有一个退缩缴械投降的,全都一窝蜂的向林知皇与忽红所在处杀来。 忽红见状,将齐博?的头颅挂在腰上,从亲兵那重新挪来一匹战马,翻身上马举斧就朝竟敢攻击林知皇的亲兵校尉挥斧砍去。 因为此时齐军全部向林知皇与忽红这边杀来,王鹿也突破了围阵,带着亲兵向林知皇所在处护来。 王鹿还未骑马行到林知皇身边,忽红就在十几招间,将齐博?的那亲兵校尉给一板斧敲到了马下。 被围攻的林知皇见这周围的齐兵,已经在群龙无首下阵型大乱,这会攻向她的齐军兵马虽多,但到处都是可突围的出口,弯唇笑了。 手臂受伤的王鹿来到林知皇身边便低声谏言道:“主公,敌方主将已亡,此战已胜,鹿儿先护卫您退去安全处,等我方兵马近有七成都出了这峡谷,再一同离军此处如何?” 林知皇颔首:“护卫本王突围!” “诺!” “诺!” 忽红与王鹿齐声应诺,护卫林知皇离开这处乱地。 齐博?的另一副将此时也从新出口那边带兵赶来,见到忽红腰间所挂的齐博?首级,又见这边峡道口齐军乱象,顿时两眼一抹黑。 齐博?副将刘将军厉声吼道:“别乱!莫要齐冲杀人,此为乱势!赶紧列阵, 封围那带着大将军首级的女将与银虎面具人!” 然而现在峡口处的所有齐兵都怒火上头,哪听得到这边副将的下令与旗令,皆各自为营一窝蜂地冲去杀林知皇与带着他们主将首级的忽红,乱势不减。 刘副将连吼了好些声,让传令兵打旗语沿军去传令都不能平息乱象。 “完了,完了!” 刘副将嘶声大吼,泪流满面,眼睁睁地看着峡道口越来越多的权王兵马井然有序地冲出来,与陷入混乱的己军战到一起,而忽红也护着银虎面具人从缺口突出了重围。 该副将此时只能寄希望于那突围的银虎面具人不是真权王。 “刘将军小心!”护卫刘副将的亲兵见大将吴煦甩鞭向这边杀来,忙惊声提醒刘副将。 刘副将回身,见吴煦已经杀到了离他只有三四丈远的地方,想都不想就带人调马远离吴煦。 倒不是这刘副将没血性怕死,而是他现在实在不敢死。 主将齐博?与另一名副将已经阵亡,他要是再死在这,那己军就真是要群龙无首大乱,全部都得交代在这了。 因为吴煦紧追着刘副将猛攻,而林知皇与带着齐博?首级的忽红已经突围,此处激愤的众齐军终于稍微冷静下来,开始往刘副将那边围拢,听其调令。 吴煦见这些原本骚乱的齐兵竟然如此快就冷静了下来,不由心叹齐军果然乃正规受训的兵马,与清平军那些乌合之众截然不同。 在主将阵亡的情况下,都能如此快平息骚乱,若是主公此时真跟着他,怕是还不能第一时间突围。 “没事吧?”吴煦见围追不了刘副将了,这才出声问护在身旁的银虎面具人。 这银虎面具人就算被他护卫的再严密,大腿仍是被冲破防护的齐军扎了一枪。 欢颜摇头:“没事,只是大腿中了一枪,不在要害上,失血也不多,幸亏不是主公。” 欢颜是跟在林知皇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也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虽然武功不是上佳,但也比得上一般人了。 刚才齐军向这冲来的攻势太猛,即使吴煦带人紧密防护,欢颜也动兵杀了两人,仍是受了伤,这会也没能突出重围。 欢颜现在只庆幸林知皇不是用她现在这个位置冲出来的,齐军果然不容小觑。 吴煦点头:“你再坚持会,等这边包围减少,我再带你突围治伤,此时突围危险。” “好。”欢颜毫无异议。 随着峡道口出来的己方兵马越来越多,齐军这边在人数上都露了颓势,刘副将见状,不再恋战,咬牙命此处的齐兵后撤,欲保存兵力。 已经带着大部分兵马冲出贺峡的窦图哪能放任刘副将带兵轻易退走,命手下士兵死咬着齐军死战。 局面开始向权王这边逆转,齐军兵马损失惨重,俨然大败。 在窦图率军去围攻刘副将后,吴煦带着欢颜到了林知皇所在的新阵地汇合。 “主公,末将有负您所托,没有护好欢颜。”吴煦一来,便向林知皇抱拳请罪。 欢颜忙道:“吴大将军将奴婢护的很好,是刚才齐军攻来的阵势太猛了,其中更不乏好手趁乱冲到了跟前,奴婢这才受了伤,不怪吴大将军!” 吴煦此时背上也有两道不重的砍伤,就是他以背抗攻击护欢颜所致。 林知皇含笑安抚欢颜道:“本王知,” 安抚好欢颜,林知皇又转头看向吴煦道:“此次突围你们二人皆有功,此时莫要多说其他,准备一下,随本王带兵先离了这处,寻一处可攻可守可退的地方先驻扎。” 此战她成功从贺峡突围还只是第一步,后面的大战还未真正开始。 “诺!”现在片刻时间都不可耽搁,吴煦也不忸怩,抱拳应诺去整军。 王鹿抱拳问林知皇:“窦大将军还率军在此反攻齐军,一时半会难以歇战,您准备先带多少兵马去寻地隐蔽驻军?” 林知皇道:“点兵一万五千余,先随本王离开这峡口!” “诺!”副将王鹿领命下去点兵。 为防有别方诸侯带兵回返赶到此处,林知皇必须立即带兵离开此处峡口,不然已定的胜局便会发生逆转。 第1659章 林知皇突围遇姜氏兵马回返堵攻 第1659章 林知皇突围遇姜氏兵马回返堵攻 不过两刻钟时间,王鹿与吴煦便点完一万五千余兵马,随林知皇带兵离开贺峡。 出了贺峡后,再无山地,地域平缓无遮,是最不容易被伏击的路段。 林知皇带兵出 0..这段路也没什么犹豫,意在最短时间内去到早先便圈好的驻军地。 “主公,跟在后面的粮草辎车怎么这么多?” 忽红见军队一直提不了速,回身后望,见到坠在后面的粮草辎车远超数量,不由不解地问。 林知皇见后面的步兵难以跟上来,放缓了骑马速度道:“还运着此次大战的诱因。” 此次大战的诱因是什么? 忽红想了想,瞠目结舌:苗杳的毕生藏宝! 也就是说这些超数的粮车,其实都是装的金银珠宝? 竟然有这么多...... 这也太多了。 难怪连齐冠首那样的富贵人都跳了脚。 这样的大财,确实得第一时间随主公运出贺峡,不然就得与别方势力平分了。那可不亏大了? 所以吴煦方才是奉命去清点押运这批财宝去了,原来这就是吴煦此次要负责的秘密事务,难怪他此次一直跟在粮草辎车附近,而非是独领一军或是跟在主公身边。 大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将这笔财宝全伪装成粮草运出了贺峡,那今后别方再说苗杳藏宝是被大娘子取了,那也只是空口无凭! 只要大娘子厚颜咬死不承认......天王老子来了说财宝是被大娘子拿了,那也是没证据! 而论厚颜.... 忽红想到此,默默地看了眼骑马行在侧前方的林知皇,大娘子最不缺的就是厚颜。 “赤云笑什么?”林知皇回头见忽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笑地问。 “主公身上有太多美好的品质了。”忽红喜滋滋道。 “哪些?”这会因财宝多重赶不起速度,又加上方才打赢了一场大仗,林知皇好心情的与忽红闲话起来。 “比如说厚颜。” 林知皇:“.........” 忽红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厚颜乃贬义词,紧接着又道:“红往往因为脸皮不如主公您厚,而自叹弗如。” 行在林知皇右侧边的王鹿闻言忍不住闷声发笑。 “鹿儿也这么觉得。” 王鹿这句话刚落,后脑勺就挨了林知皇一巴掌。 忽红是真心实意赞她的,王鹿这小子就是存心笑话她了,林知皇很有长辈风范的教训了王鹿。 “竟敢笑话你林世叔?” 王鹿眨巴着他那双小鹿眼,无辜道:“鹿儿也是真心实意赞林世叔的!” 回答王鹿的是林知皇的又朝着后脑去的一个巴掌。 林知皇与王鹿、忽红刚心情极好的玩笑了几句,便感觉到脚下地面有熟悉的轻微震感。 这是有大军急速往这边赶来的动静。 忽红与王鹿同时感觉到了,王鹿忙翻身下马去确定这队兵马离此处还有多远。 在前方探路的斥候此时也回来禀报道:“前方两里处有姜氏兵马在朝此方向行军!” 林知皇闻言环看周围地势,而后含笑道:“来就来了,此处无处可掩,于姜氏不利!” 与此同时,正率军往这边赶的姜启沙也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怎会有大军向贺峡外走?”姜氏领军大将李勃疑惑地问跟在身旁的参军。 左参军辕炳面色难看道:“不会是权王的人马已经突围了吧?” 李勃失笑:“齐军不会如此不中用吧?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还让权王的人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突围了?” 辕炳看向李勃道:“大将军还是立即派斥候去前方确认一下。” 大将李勃脸上的笑意终于收了去,让副将带人亲自去确认。 姜航幸也听到路面动静,从军队中部位置行到了前方,问李勃:“怎会有大军这个时候往回走?” 辕炳先一步答道:“可能是权王的兵马已经突围了,少将军,还请您这个时候就在军中,勿要乱跑!” 辕炳实在怕姜航幸这个时候还在前面不知天高地厚的乱跑,然后被人俘虏了做人质。所以不等李勃先说话,便先谏言了。 “本将军看着像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吗?”姜航幸被辕炳这提醒的态度弄得恼火。 辕炳不接姜航幸这话,只道:“在下也是关心少将军的安危。” 姜航幸听辕炳这么说,想着他到底是姜氏重用的谋士,也偃旗息鼓,看着前方道:“是权王冲出来了正好,他们刚打完齐军,正是精力殆尽之时,在这开阔没有躲避之处的地方撞上我军.......” “这女人死定了!” 最好是活擒!好生侮辱她一番再赏给众将士,看她还敢嚣张! 姜航幸如此想着,面上露出满含戾气的笑。 辕炳却比姜航幸想的复杂的多,若权王能在不占地利的情况下,如此迅速便突围出来,足以说明手下之军的强悍。 己方军队这个时候在如此开阔的地带与其撞上,那便只能硬拼军力了。 硬拼权王掌下的精锐之军,他们姜氏的兵马...... 当真能拼的过吗? 就算权王如今所率之军刚经过血战兵乏马困,己军也不见得是对手啊! 只有和齐军合攻权王兵马,他们姜氏兵马才有胜算。 若是齐氏那边料到他们要来,故意放出权王兵马欲在地势平坦处绞杀,他们才有胜算。 主帅姜启沙这个时候从帅辇出来,骑马来到了军前,向大将李勃与参军辕炳询问情况。 李勃将自己所知恭声禀报给了姜启沙,而辕炳则将刚才所有的猜测和预判分析给了姜启沙听。 姜启沙听后道:“齐氏兵马强盛,非是清平军那样的乌合之众,若前方真是权王的兵马,应是齐军故意放出来想与我军形成夹攻之势的。” 能用别方兵马消耗敌方兵力了,为何不用? 姜启沙是这么想在此驻守的齐军主将齐博?的。 姜航幸闻言,战意勃勃道:“那就来,好个齐博?,倒是会爱惜自己的兵将,我这次就让他算盘落空,先他一步抓到权王。” 姜启沙闻言厉声道:“幸儿别捣乱,权王身边必有厉害的大将相护,不围困了她,单想靠某人在阵中活擒她难于登天!” 第1660章 林知皇:“去,将姜航幸斩杀于阵前!” 第1660章 (加更)林知皇:“去,将姜航幸斩杀于阵前!” “哼!”天生力大少有遇到敌手的姜航幸不服地轻哼了一声,也不与叔爷强争,调转马头为等会交战做准备去了。 姜航幸立志要在此战中一举扬名,成为名头不输于当世八浒的领军将领! “报——!前方的确是权王兵马!”斥候在这个时候探回了消息,高声禀报。 “有多少兵马?” “目测有一万五千余!” “这么多?”姜启沙惊诧,齐博?竟然放出来了这么多权军兵马? 辕炳问:“可有看到权王?” 斥候回道:“为首看到一银虎面具人,不知是否乃权王。” 辕炳深思。 姜启沙严阵以待,招来众谋士商议后,决定此时不再向前行军,就在此布阵,等权王行军来到。 天空湛蓝而高远,便是此地路过的风,都带着肃杀之气。 两路大军在平地无遮处相遇。 林知皇这方阵前骑兵整齐排列,面容整肃的向姜氏这边兵马靠近,打头的虎首咆哮血色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姜启沙在前一看权王这边兵马的阵势便皱了眉:“这兵马的阵势,不像是逃窜避险之军!” 姜航幸道:“虚张声势!” 辕炳虽不轻敌,但也觉得权王这边兵马气势太足了,便是打赢了齐军侥幸突围,这气势也太胜,确实不正常,像是在虚张声势。 什么情况下需要虚张声势? 兵力耗尽,人困马乏的时候。 “怎么看?”姜启沙问辕炳。 辕炳道:“战前先问话。” 这就是先不动,再看看的意思。 姜启沙肃容点头,让麾下大将李勃上前问话,伺机挑衅。 大将李勃骑马带四名亲兵上前,在对方兵马弓箭射程外止步,扬声问:“前方来将何人?” 林知皇面附银虎面具没说话,忽红扬声回道:“权王麾下大将忽红在此!” 话落,忽红紧着语气不善地问:“姜氏兵马此时来此意欲何为?” 大将李勃略带怒意道:“我主听说殿下擅自撇下同盟,挖出苗杳藏宝欲独吞,特来回返讨要!” 忽红嗤笑问:“证据何在?” 大将李勃道:“齐冠首已经展出证据!权王这边若咬死不承认,那我军只能来硬取了!” 忽红怒声道:“姜氏这是要与我主为敌了?” 李勃见忽红生怒,面上反却露了笑意:“分明是权王殿下先戏弄我主,我主现在带兵回来向她索拿浮财有何不妥?” 忽红怒吼道:“是你们姜氏先向我主宣战的,可莫要后悔!” 李勃越发觉得忽红在虚张声势,调转马头哈哈大笑着回身去领军,同时对己方兵马道:“权王愚弄我主!众儿郎可能放任?” “不能!” “不能!” 姜氏已列好攻阵的兵马齐声回道。 大将李勃见自己手下兵将气势如虹,转头将视线投向为首的姜启沙,见姜启沙对他点头,李勃扬声继续下令道:“众将士听令!” “拦下权王兵马,此战一人独杀三人以上,便记一功!” 李勃此令,便是要将“逃”至此处的权王兵马围杀于此,不留降兵。 “杀啊!” “杀啊!” 姜氏这边兵马听得主将此话,战意高涨,冲锋兵在阵前,当头冲了过来。 作为主帅的姜启沙则始终注意着那权王兵马中的银虎面具人,那人看着就是权王战中的装扮,虽然姜启沙也认为这个时候权王不可能带头军冲出来,这必乃权军的障眼法,但仍是抱着侥幸心理。 万一呢? 万一这就是权王呢? 权王喜欢反其道而行之,而那人也说了权王会从这边突围,这人就有很大可能是权王! 姜启沙想到这里,终是对周围冲出的兵将补下了一道命令:“擒杀那银虎面具人者,官进八级,赏金万两!” “杀啊!搏官进!享富贵!” “冲啊!搏官进!享富贵!” 随着姜启沙此令下,当先冲出的姜氏兵马越发冲劲如牛。 忽红此时也回缰奔回自己军中,然后依林知皇的授意,振臂对身后的兵将下令道:“弓兵听令,推联排射弩上前,给这不知天高地厚........” “来掺和的姜军一点颜色瞧瞧!” “诺!” “诺!” 忽红身后的兵马声势震天地高声应诺,弓兵在盾兵的掩护下推着一架架联排射弩冲上前去,冲锋兵在后跟随。 “杀啊!” “杀啊!” 此地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林知皇见姜氏兵马如此鲁莽就冲杀上来,当即便意识到姜启沙那边,是将她这边当做被齐军故意放出来,欲与他们前后夹攻的兵马了。 意识到这点后林知皇凤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对王鹿下令道:“逐世,你率五千精兵,绕至敌后,截断其可退军的路线!” “诺!” 王鹿抱拳应声而出,率领五千精锐依言从侧方而出,准备趁两军交兵时,悄然绕至敌军后方。 姜氏兵马刚冲至权军射程范围内,权军这边的盾兵便让出可供射箭的空隙,连排紧密的箭矢向冲来的姜氏冲锋兵身上招呼而去。 “啊——!” “啊——!小心,敌方有密发箭弩!” “啊!退 !退!让盾兵上前先抵挡!” 林知皇这边的兵马不要钱的使用联排射弩,一路射过去,姜氏那方兵马冲锋了半天,都只有零星几个冲锋兵冲到了他们这边的军阵中。 而这零星几个兵马,基本上刚到权军这边的军阵,就被这边的冲锋兵出阵给无情斩杀。 冲军时便遇阻,姜氏兵马士气大颓,战局顿时一面倒起来。 林知皇这边兵马势如破竹。 就在这时,姜航幸怒吼着高举大锤,从后军杀了出来,在盾兵的掩护下冲入联排射弩阵中,一锤砸碎一个弩床。 跟在弓兵身后的冲锋兵校尉见状,当即便怒吼一声,朝胆敢只身冲闯过来的姜航幸杀去。 林知皇眯眼,对跟在身边的忽红道:“去,将姜航幸斩杀于阵前!” 第1661章 林知皇率兵与姜氏兵马硬战 第1661章 林知皇率兵与姜氏兵马硬战 “诺!”忽红抱拳领命,震缰执斧攻了上去。 “猖狂小子!今日本将军就将你的首级给留于此地!” 忽红一来,便挤开差点被姜航幸一锤砸中胸膛的冲锋兵校尉,用大板斧硬接了姜航幸一锤。 这一招,因为力的反作用,让忽红与姜航幸两人同时向后仰倒了一下,差点都从战马上翻倒下去。 “你........”姜航幸震惊。 “好你个小子,难怪嚣张。原来也是生来便大力之人!” 忽红也很震惊,但却不惧,只有兴奋,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力道能与她媲美的人,越发战意高涨。 姜航幸力大,之前在主驻军营与人交手时,都有意控制了力道,为得就是在战中攻他人不备。 别方对他的力道不设防,就会大意与他刀兵相接,一旦刀兵相接,力道不敌他的对手,必会被他的大力一锤,给捶至内伤甚至是死亡。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此战碰到的第一个战将,也是个力大的,还是个女将...... 姜航幸还在震惊时,忽红便又是一板斧猛砸了过来。 “锵——!” 姜航幸反应过来时,再想闪避已是来不及,便只得扬锤硬接下了忽红这一招。 “嘶.......”这一下,让姜航幸虎口震裂。 能将他虎口震疼的人,至今为止都没有出现过......这会却来了个能将他虎口生生震裂的人。 他力气拼不过这个女将! 在姜航幸得出这个结论后,瞬间战意全消。 他一直以来四处挑衅,不怕任何人的依仗便是他的力气异于常人的大,无人能与他力气相较。 这次却碰上个力量与他旗鼓相当,瞧着马上功夫比他强许多的战将,怎叫他不慌张? 姜航幸在虎口被震裂后,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向后方退去,不再与忽红阵前交战。 命自然是比面子重要的! 忽红见姜航幸接了她的招还毫发无损,一点内伤都没有受的样子,正兴奋着要和敌方大力的战将对战呢,结果才酣畅淋漓的使了两招,那敌方战将就看着像是要逃的样子,这让忽红如何能忍? “兀那小子!你往后退什么?” “你个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到战场上来作何?” 姜航幸自然不会让己方士兵感觉出自己在往后逃,只做出一副不屑于与女将交手的模样,快速往己方战阵中退,再不敢独自一人在前嚣张。 “你个鼠辈!快出来与本将军对阵!” 忽红算是看出来姜航幸欲逃了,战意腾腾地提斧便追,结果追出了己方战阵,进入了对方弓手射箭范围,顿时数十只箭矢向忽红方向射来。 “该死!” 忽红恼怒地用大斧旋挡开射来的箭矢,但还是让身下的战马腿腹中了一箭,在安抚受伤的战马时,忽红越发怒火冲天,换了跟在身边亲兵的马就要再冲上去。 “赤云!回来!” 林知皇见状,忙高声召回忽红。 忽红便是武力再强悍,只身冲到敌方军阵中也是危险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又有暗箭。 听到林知皇相唤,尽管忽红再想追击过去砍杀了姜航幸,也只得调转马头回返。 见忽红回马,林知皇面色稍松,同时下令道:“骑兵上前,全速冲攻!联排射弩在后掩射!” “诺!” “诺!冲啊!” ”冲啊——!” 林知皇这边兵将斗志昂扬,兵马齐冲犹如龙腾虎啸,让原本就被联排射弩击破了士气的姜军瞬间乱了阵型。 两军正面对峙交战,激烈地交锋,战鼓擂动,每一次刀兵碰撞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如同闷雷在此片天地间滚动。 林知皇这方冲锋的铁骑如潮,铠甲在日光中折射出森冷的光泽,长枪利剑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箭矢如飞蝗般密集地射出,空气中充满了尖锐的破空声,冲在最前面的姜军纷纷倒下,哀嚎声与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在此地间独奏成一曲悲壮的战歌。 姜氏这方兵马见冲在前方的同袍,在权军的精锐武器下皆连倒地,让姜军士兵们心中充斥的斗志逐渐被恐惧代替。 在战场交汇中央,权军骑兵的身影在战场上飞快地穿梭,所过之处,不断有兵马倒下。刀光剑影,姜氏的冲锋兵阵亡者众,身体被劈成两半者亦有。 兵器挥舞,不知是何人的鲜血又喷涌而出,染红了战袍,也染红了这片土地,血花四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染红了这令人窒息的白日。 “怎会......怎会如此!”姜启沙看到前方战况,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惊慌之中:“权王的这支兵马,不应该是仓皇而逃想脱困的疲乏之军吗?” 辕炳面色难看道:“不,权王这支兵马,有可能是方才突出齐军包围的胜利之军,后方齐军到现在还未来........” 奔回来的姜航幸听到这句话失声道:“难道是齐军在占得地利的情况下,也大败了?” 辕炳沉重地点头:“这也说得通,为何齐军到现在还没动静了!” 姜航幸怒道:“齐军那帮废物!害死我等!” 大将李勃这时惊声道:“权王那边帅旗上挂起了一颗头颅!” “谁的!”姜启沙惊声,下意识的去看姜航幸,见这小子现在就在他跟前,这才松了口气,不是他哥那宝贝孙子就好。 他要死了,回去姜氏了真不好给侄子交差! 辕炳极目远眺,看清那头颅的面容后,惊得身体一歪,失声道:“那是.......齐氏大将齐博?的首级!” “什么!”姜启沙大惊失色,忙自己确认。 姜航幸这时也看清了那头颅了面容,可不是昨日还在权王婚宴上和他们站一头挤兑权王的齐博?吗? 姜航幸这会终于怕了,忙对姜启沙道:“叔爷!我们快退!不能在这里继续和权王交兵下去,不然兵力难保!” 姜启沙也立即对周围下令道:“退!全军后撤!” 大将李勃的副将此时从后方奔上前来,急声禀报道:“主公!不好了,有五千权军方才抄到了我军后方!” “什么!”姜启沙面色吓得煞白。 第1662章 大将忽红再斩姜军大将李勃的首级 第1662章 大将忽红再斩姜军大将李勃的首级 左参军辕炳闻言闭眼。 这下好了,主公方才不谨慎,只以为必赢无疑,连退军的后路都未留守。 他们这回...... 不仅是损兵那么简单了。 他们这一众主将参军,看权军那边的阵势,只怕不欲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辕炳想到此再次睁眼,极目远眺那在权军军阵中的银虎面具人,凝声道:“那人可能是真权王。” 姜启沙闻言惊喜万分道:“真的吗?那我军重攻那人,若能生擒了权王,倒也能谈判!李勃!” 大将李勃上前一步道:“末将在!” “命你不惜一切代价,速速拿下银虎面具人!”姜启沙慌声对大将李勃下令道。 李勃虽然觉得无法在这种情况下生擒那银虎面具人,但主公有令,又不能不接,只得抱拳领命纵马而出。 大将李勃点了身边五百精锐亲兵,冲去阵前,闯入了权军军阵中去伺机靠近那银虎面具人。 然而大将李勃刚一马当先挨近权军战阵,便被忽红给缠上了。 忽红刚才还因为姜航幸逃去了后方,正怒火中烧,战意难消,这会李勃自己撞上来,她自然不会放过。 “吃本将军一斧!” 忽红先让手下亲兵出阵去围李勃的后路,然后一板斧向李勃攻去。 李勃已经从方才忽红与姜航幸的交手中,知道了忽红力气极大,这会自然不会与她正面接招,忙侧马闪避,欲闪开她,再攻她身后不远处的银虎面具人。 忽红察觉到李勃的意图,哪能让他得逞,收斧一个回弯,又向李勃后心处砍去。 李勃察觉到背后袭来的劲风,只得旋身用枪身格挡,结果枪身被忽红的巨力给砍弯了去,他也整个人连人带马往后挪退了一步。 也幸亏李勃的亲兵就在周围护卫着他,其中一名亲兵见状忙在后抵住了他,而另两名亲兵又插在了他与忽红之中......这才让他不至于命丧在忽红的下一招,有了 片刻喘息的机会。 “将军!这女将太厉害!此时不适合冲阵!” 抵扶住李勃的亲兵队长,见忽红在几招间就将他手下的亲兵斩于了马下,急声对李勃道。 李勃自然知道,但....... 他全家都被姜氏供养,他又是此军主将,哪能弃令后退,只得道:“你们缠着这女将,本将军去会会那银虎面具人!” 话落,李勃丢了手中被忽红砍弯的长枪,从亲兵手中又拿了一把,趁忽红砍杀他亲兵的空挡,大吼一声向林知皇所在处,义无反顾地攻去。 林知皇这会也看出姜军大将李勃的意图了,从亲兵手中取来弩箭,瞄准他的胸腹处射去。 李勃见林知皇竟然拿起了武器,先是一愣,而后连忙闪避。 李勃在惊险万分地闪开那准头极佳的箭矢后,不由惊讶地看向前方的银虎面具人。 在弩箭射出后,那弩机的后坐力,竟没让那银虎面具人的身体有丝毫后撤,只手臂微动了一下,双手稳稳地抓着弩机。 非是习武之人,根本没有这样的臂力,更不会这样用肩臂巧劲卸力....... 权王会武? 说权王会行军布阵李勃信,说权王会骑射李勃也信,但说权王武艺极佳,李勃是万万不会信的。 这人.....难道不是权王?只是是一个善远攻的将领?所以被己军保护在后方? 李勃心里这么想着,向前冲的冲劲就散了去。 若这人非是权王,那冒险闯阵擒她就没有意义了。 李勃回身,欲要撤去后方。 “哪里逃?”忽红砍开拦她的一名李勃亲兵,向李勃杀去。 刚才大意放走了一个姜航幸,现在哪能再放走一个大将李勃? 当她这边的军阵是儿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忽红含怒冲杀,让周身骑兵去拦截李勃的去路,然后跃身跳上了李勃的战马。 “嘶啾——!” 随着忽红故意大力地坐上李勃马背,李勃身下的马匹顿时矮了身形,因所驮过重,再也无法前冲。 也就是李勃身下的战马是良驹,这会还能站住,若是一般战马,被忽红这么来一下,只能腿折趴地上。 李勃反应也快,立即回枪向忽红刺去,同时起身,向身旁亲兵的马背跃去。 忽红大吼一声,扔了手中大斧,对李勃袭来的这一招不退反进,双手使力抓住了李勃刺来的枪身。 “哈——!” 忽红抓住李勃后刺的枪身后,不等李勃反应,便抓着枪身,将此时还未在亲兵马背上完全落座的李勃给挑了起来,狠狠地向地上掼去。 “咔哒——!”李勃被忽红从马背上带起,半边身子首先着地,触地发出清脆的骨裂声响。 “啊啊啊——!” 大将李勃被忽红掼到地上后才反应过来,先于他的思绪,首先到的是难忍的剧痛,李勃嘶声竭力地惨叫。 护卫李勃冲阵的亲兵这时也反应过来,失声惊叫道:“大将军!” “护卫大将军后撤!” “大将军重伤!” 随李勃冲阵的五百精锐顿时大慌,正在与他们交战的权军骑兵趁机连攻,一番激烈的厮杀下,护卫李勃冲阵的亲兵顿时又倒下不少。 而忽红将大将李勃掷掼在地后,也没有给他更多的喘息机会,夺过向她袭来的一名姜军骑兵的长枪,就纵马向正在地上惨嚎,不能动弹的李勃颈部刺去。 李勃见杀神忽红又撞开护卫他的亲兵提枪刺来,暂时止了惨叫声,拼着骨碎的半边肩胛与肋骨,整个人向上一挣,挪动了半寸。 就这半寸,让忽红朝着他脖颈要害去的一枪,猛扎在了他碎裂的肩胛上。 暂先逃过死劫的李勃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被一股巨力用刺穿身体的长枪给挑了起来。 “啊啊啊——!”李勃在剧痛下惨叫出声。 “大将军!” “快救大将军!” 忽红挑起李勃后,粗声吼道:“进阵了,就将头留下了再出去!” 说话间,忽红勒停身下战马,从亲兵腰间抽出了一柄大刀,向自己用单手长枪挑起的李勃颈间挥去。 “哧——!”惨叫的李勃头落,断颈喷血,溅了忽红一身。 —— 第1663章 左参军辕炳的舍姜氏,救万兵! 第1663章 (加更)左参军辕炳的舍姜氏,救万兵! 忽红周围突然安静了一瞬,然后便是震天的叫好声与哭喊声。 叫好的是权军兵将,哭喊的是姜军兵将。 一方士气更长,一方士气更颓! “李....李勃死了!”姜启沙在后方见到李勃先是被对方将领挑起,而后又一刀斩头的场景,整个面皮都抖动起来。 姜航幸见斩下李勃头颅的是刚才与他对阵的大力女将,也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不住庆幸自己刚才跑的快,不然此时...... 想到此,姜航幸立即掉转马头,不准备再在此多待,欲立即从后方突围。 兵没了就没了,可以回了疆州再招兵买马,若是命没了,那真是什么都没了。 “叔爷!我们从后方突围出去,后方只有五千权兵,你我带一万兵马突围!”姜航幸对还在乱中的姜启沙道。 姜启沙到底是此处的掌兵人,虽也想立即遁走,但到底比姜航幸更有大局观,转眸看向在李勃死后,脸色一直黑沉的参军辕炳。 “辕参军,你说呢?” “您与少将军走吧,炳在前面为您等断后。”辕炳不辨喜怒道。 姜启沙不忍,有些犹豫道:“你与我们一道走吧!” 辕炳摇头,肃容道:“我们都走了,半刻钟内我军的军阵便会乱,您与少将军不能在这个时间内突围,必须有人断后。” “这.......” 姜启沙还在犹豫,姜航幸却等不得了:“叔爷!” “我军大将在阵前被斩杀,军心已颓,而权王那边不仅士气如虹,还武器精良!在耽搁下去,我们有可能就难走了!” 话落,姜航幸一鞭抽上姜启沙的马臀,姜启沙的坐骑嘶鸣一声,向前奔去。 姜航幸立即跟上姜启沙,同时对那名副将下令道:“立即分兵一万出来,护卫我与叔爷从后方突围!” “诺!” 副将抱拳领命骑马走后,姜航幸稍微对辕炳点头意思了一下,以示他对辕炳留下为他们断后的感谢。 而姜启沙这会已经顺势骑马走在前方了,连回头都不曾。 在姜航幸也彻底走后,参军辕炳脸上才露出了讽色。 还真是.......一对鼠辈。 这些出身富贵的士族贵人,果然不将这些底层兵将的命......当做命啊。 辕炳转头看向前方那些因冲锋而被权兵收割性命的士兵,眸中染上悲色。 便只有你们这些贵人的命,才叫命么? 这些士兵.....也是疆州子弟,也是家中父老殷切期盼归家的顶梁柱啊...... 在主帅姜启沙选择放弃这些兵将的性命,只准备自己避逃的那一刻,辕炳已是在心中先放弃了他们。 他辕炳便要用他的方法,去救这些正当年华的疆州儿郎! 舍姜氏,救万兵! 辕炳抽鞭,带护卫他的亲兵向前方战阵中骑马而去。 “辕参军,您还是在后方吧!后方安全!”护卫他的亲兵校尉看着已经挂到对方帅旗上的李勃首级,小心翼翼道。 辕炳道:“不,我去军阵中。” 辕炳去了军阵中,既不鼓舞士气,更不用重赏让早已经心生胆怯的士兵继续往前冲,而是放任他们一再往后退,并下了几道调整军阵防守眼的布令。 然而辕炳不下这些调换阵型的布令还好,下了这布令后,姜军原本就要被冲破的军阵越发摇摇欲坠,最后更是被权军兵马突破了军阵。 此时已回到林知皇身边的忽红见状,瞠目结舌道:“这姜启沙作为主帅现在就弃军不战而逃,已经有够好笑了,这留下断后的智囊参军又是怎么回事?” 话说到此忽红已是发笑:“是饭桶吗?这么乱指挥一通?” 林知皇却看出一些别的来,摸了摸自己的下颚道:“倒也不是乱指挥一通,姜氏的兵将,在他来指挥后,不是少战死了许多吗?” 忽红一愣,仔细看看,还真是。 因为阵眼不再有士兵前仆后继的上来以身堵眼,确实少死了许多兵。 敌方军阵一乱,己方这边意在围军定乾坤,刀兵相接少了,死的人数便降了。 忽红被林知皇这么一点,看出了些门道,疑惑地问:“您的意思是,那参军故意的?为何?那样姜启沙与姜航幸就要被我军前后截路,必死无疑啊,他不是该给那两人争取时间吗?” 林知皇轻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也许是不想让抛下他们的主帅走的轻松,也许是......不忍手下兵将就这么战死吧。” 林知皇心想,她不杀降俘的事,终是传了出去,成了利她之器。 忽红眯眼:“他这么做,姜军败定了!” 林知皇笑:“他们已经败定了!” 军阵一散,姜军兵马愈发溃不成军。 林知皇指了指已乱的敌方军阵,对忽红道:“去,收降兵,姜军的降兵,要比齐军的好收!这些都是本王日后治下的青壮!” “诺!” 忽红被林知皇这句“这些都是本王日后治下的青壮”给触到内心柔软处,又极受鼓舞,高声应诺后,点了百名亲卫兵,便趁势冲入姜军已散的军阵中。 本就军心涣散的姜军,在看到刚才无情砍杀他们主将李勃的女将冲入阵中,吓得纷纷退离忽红身边。 以至于忽红身边很快形成了一小片真空地带。 入阵后的忽红也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会这么干净,也不担心敌军趁机凑近偷袭了,举起手中战斧,扬声喊道:“尔等大将已亡,主帅更是已弃尔等带兵遁走,尔等要与我军死战吗?” 周围已经失去战意的姜军听到这句话,齐齐止兵愣在了原地。 有些姜氏兵马见权王这边兵马没再主动攻击他们,大着胆子去回看后方,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指挥处,回眸再看看气势如虹的敌军,不禁悲从中来。 忽红见周围的姜氏兵马都安静了,继续高声道:“我军不杀降兵,在场缴械投降者.......” “不杀!” 忽红这边不杀二字刚出,作为参军的辕炳便丢了手中配剑,然后对周身护卫的亲兵下令道:“丢兵!” “辕参军?”护卫辕炳的亲兵难以置信。 第1664章 姜航幸:有本事近身来战! 第1664章 姜航幸:有本事近身来战! “丢兵!”辕炳再次重声道。 这些亲兵到底听辕炳的,辕炳“丢兵”的指令下了两遍,他们也顾不得多思考了,齐齐丢了手中兵器。 有了做参军的辕炳带头丢兵,护卫在他周围的亲兵也纷纷丢兵,这让在场不少已经毫无战意的姜军兵马再没了顾虑,开始纷纷丢兵。 一瞬间,鲜血铺就的战场内,只余丢兵声。 便是有想死死坚守的兵士,在看到众多同袍都丢了手中兵器,也战意消磨殆尽,最终选择了丢弃手中兵器投降。 林知皇见姜氏兵马大多都丢了兵器,眸中泛出笑意,将在后方押守财宝的吴煦招呼上前,让他在此押收降兵。 吴煦抱拳领命,第一步便让手下兵将,去将姜军士兵抛在脚边的武器全部收缴上来,再将那些到现在还死死抓着武器,仍是不肯低头的士兵就地处决。 此时没有那么多时间劝降,他们主公已经给了这些士兵生的机会,他们自己不要,也休怪他无情。 林知皇看吴煦收押降兵手段铁血,满意地点了头。 她的确不分敌我,视人命为重,更看中了这些青壮,但却不是圣母。 她是政客,看的是宏观利益,非只是自己手下的权政,所以她行事大多为善。 但这些士兵若以为她是心软的“好人”,借此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怪她铁血无情。 她可以做善人,却绝不会做众人都认为的“好人”。 善,亦是得有棱角的。 林知皇从被吴煦命人砍杀的姜氏士兵身上收回目光,继续下令:“赤云,点兵五千,我们追上去。姜氏的另外万余兵马,本王亦要!” “诺!” 忽红抱拳领命下去点兵后,林知皇命青雁军副统领张航将那参军辕炳单独提来。 “方才.....你故意的?” 张航刚将辕炳提到林知皇跟前,林知皇便单刀直入地问。 辕炳也没想到林知皇竟然看出来了,而不是认为他乃不善指挥的酒囊饭袋,灰白的脸色好看了些许。 “敢问可是殿下?” “嗯。”人都在她手上了,林知皇自然没有再隐瞒身份的必要。 辕炳释然地笑了:“殿下好胆量,在下委实佩服。” 话落,辕炳便交代遗言道:“还望殿下善待这些疆州儿郎,这年头没有人愿意当兵,他们都是家里穷的活不下去,或是被强征来的可怜人。” “你倒不为自己求情。”林知皇不辩喜怒道。 林知皇都收降了,自然是不能再留敌军将领参军的,这样不利于收兵,且容易引起后续哗军, 所以在投降后,辕炳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但这会辕炳听林知皇这么说,倒是听出了些别的味道,灰败的脸色顿时好转了许多。 能继续活着,谁愿意死呢? “殿....殿下,能饶在下一命?”本以为死定了的辕炳,此时说话都打起了磕巴。 “这就看你了。” 辕炳是聪明人,当即便听出了林知皇的言下之意,重重的对林知皇磕头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只要不违背炳心中大义,炳皆愿意为您效劳!” 林知皇见辕炳识趣,在求生时也不忘加上一句“只要不违背自己心中大义”这样的话做前提,对他也越发满意,便不准备杀他了,只让吴煦将人带下去,分开仔细关押好,这可将是她治下惠民书院的老师。 为培养基层人才,从根子上淡化世家对皇权的影响,弱化世家手上的权力,惠民书院如今林知皇治下开的到处都是。建书院的钱林知皇是不缺,但她却缺老师缺的紧。像辕炳这样的人才,若非是战俘,谁愿意当白身的教书先生? 不管什么样的人,在林知皇看来都是有生资源,只要肯俯首于她,又若非是像苗杳这样灭绝人性之人,她都可用。 就看是将人用在什么地方了。 人,才是最重要的有生资源! 这也是林知皇作为一方掌权人,不愿意用自己手下已经研发出来的大威力炸雷,直接炸敌军,定战势乾坤的根本原因。 这些诸侯手下聚集的士兵,也是人命,亦是求活的身不由己之人,更是大济的生生之源。 与苗杳聚集的行土匪之恶的清平军,是完全不同的。她自然也有不同对战之法。 吴煦将姜军参军辕炳带下去单独看押后,忽红也点完兵回来向林知皇复命了。 “好,随本王继续前攻,取姜启沙与那姜航幸的人头!” 忽红战意勃发地高声应诺,随林知皇继续带兵前攻。 此次做林知皇护卫将军,还能在战场上有机会一连斩下两个敌军大将的首级,忽红已是快喜疯了。 她就知道,跟着她的大娘子,比做掌军大将更威风! “呲个牙,乐呵什么?”林知皇骑马在前,回首见忽红跟在后面笑得格外傻气,不由失笑道。 “跟着主公就是好!忽红想一直都跟着主公!”忽红喜眉笑眼道。 林知皇抽鞭,让身下马匹跑的更快,同时一语双关地笑回道:“那赤云可别跟丢了!” 忽红也抽鞭加快马速,扬声笑道:“红怎会跟不上主公?主公只管在前疾驰,红会倾尽全力跟上主公的!” 林知皇与忽红带五千兵马追上姜启沙与姜航幸时,王鹿已经率兵与这路兵马战到了一起。 因为王鹿列阵封围得当,姜启沙与姜航幸此时还未能突围,这会两人回头见刚才杀李勃的忽红又带兵从后方追了上来,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姜启沙惊声道:“那万余兵马,竟是这般无用吗?” “直接突围,别管这些兵了!”姜航幸见忽红骑马追来,这会是一点都不想再逗留于此了,带着手下五百余亲兵就欲单独冲出围阵。 姜航幸觉得以他的本事,只要不要兵,想冲出权军的这拦截阵,是完全没问题的。 然而姜航幸才刚率军冲到这阵的阵眼前,还不等他扬锤砸开横挡刺来长枪的两名骑兵,手臂便扎上了一张薄如纸张的铁片。 “嘶——!”姜航幸轻嘶了一声,收锤避开骑兵的攻击,侧目瞪向暗算他的人,便看到了着一身银甲的王鹿。 姜航幸自然对之前扇过他祖父巴掌的王鹿有印象,一眼便认出了他,怒道:“你这鼠辈,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由百户升到副将了?那权王果然疼你!” 王鹿对姜航幸这话很受用,邪笑道:“我最乖,主公自然疼我了。” 姜航幸没想到自己暗讽的话,到王鹿那竟然成了夸赞了,回手硬拔下扎在手臂肌肉中的铁片,挑衅道:“总在阵外丢暗器算什么勇将.......” “有本事近身来战!” 第1665章 王鹿对战姜航幸 第1665章 王鹿对战姜航幸 “近身?”王鹿翻腕转出一手的薄铁片,邪气一笑:“你确定?” 姜航幸见王鹿这个模样,就知他是个心高气傲受不得激的,继续挑衅道:“怎么?你这无胆鼠辈怕了?” 王鹿骑马从阵外行入阵内:“你爹我来了,有何指教?” 姜航幸见王鹿进阵,得逞地大笑一声,扬锤便向王鹿攻去。 王鹿早便料到入阵后姜航幸会来攻,侧马闪避躲开这一击,同时让自己的亲兵去攻护卫姜航幸的亲兵。 “猖狂小子!拿命来!” 姜航幸见王鹿灵敏地侧身避开了他攻去的第一招,回锤便向王鹿胸腹间用力捣去。 王鹿也不硬接,只纵马灵活地闪避,不时向姜航幸要害处甩出一张铁片。 姜航幸马上功夫确实不错,将王鹿就近甩来直插要害的铁片尽数闪了开去,便是有那实在闪避不开的铁片,姜航幸也用自己的铁锤,给挥挡了开。 两人就这么近身对战了片刻,姜航幸连王鹿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当然,王鹿也未能找到机会伤到姜航幸。 但与王鹿不同的是,姜航幸确实力大无穷,却非是力用不竭的。 姜航幸连番挥舞重锤对战王鹿,体力渐渐不支,挥锤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还以为这位姜小将军近身战很厉害,这才邀我入阵来对战,我们都这样对了几十招了......怎么还不见你将你爹我拿下?” 王鹿说着话,又侧身向姜航幸脖颈处甩出两张铁片,同时还故意与姜航幸对上目光,无辜地眨了眨他那双鹿眼。 这眼神杀伤力太足了,明显不将他当回事。姜航幸暴怒,怒吼一声,发狠的向王鹿攻去。 只怪这小子的身形太过灵活! 只要让他锤中一下,就锤中一下,这小子不死也得废! 姜航幸急于摆脱王鹿脱困,又被王鹿挑衅的暴怒,便逐渐急躁起来,攻向王鹿的招式,越发不留手。 王鹿等的就是姜航幸急躁。 在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引得姜航幸故意朝他胸腹处举锤砸来时,王鹿身姿灵巧地绕后闪避,同时旋身从马上跃起,在半空中踩了亲兵肩头一下,再次避开姜航幸紧接着过来的又一锤后,王鹿成功的绕到了姜航幸背后。 王鹿在半空中手腕一翻,转出新的铁片,贴着姜航幸的后背过去,重跃回自己的马背上,在这期间,王鹿指缝间所夹的铁片瞅准机会沿着姜航幸背甲的缝隙,用力地插进去了两张。 “啊——!”姜航幸痛呼,握锤的手瞬间失力,双锤掉下去一锤,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尘土无数。 王鹿这一招,虽未能伤得姜航幸的性命,但却让姜航幸疼痛难忍。 铁片是沿着铠甲的纹理缝隙毫不留情地没根插入的,姜航幸现在除非褪甲,否则根本无法拔出铁片。 而这铁片偏偏又插在姜航幸背部的肩骨之中,只要他肩臂使力一动,那尚还插在他肩骨之中的铁片,便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尽管姜航幸此时手中还留有一锤,也不能轻易举锤再前攻了。 姜航幸出身贵胄,何时受过这种伤?此时身上的疼痛已经快要将他逼疯了,哪还有斗志再与王鹿较劲? 败了就败了,姜航幸这时也不想再挑赢别军将帅扬名了,只想尽快离了这险地。 在受伤的第一时间,败了的姜航幸便一夹马腹,调转马头,欲冲回自己的亲兵队伍之中。 此时正被众亲兵围护在中间的姜启沙见姜航幸在王鹿手下吃亏,也忙唤他回来,亲自举枪向王鹿攻去。 姜启沙马上功夫也不差,当即便与王鹿战了几个回合。 姜航幸趁这个功夫,带着一众亲兵,撇下姜启沙就朝着刚才闯过的阵眼突围。 在姜航幸眼里,姜启沙也是他们家家臣,以后都是为他们主支嫡脉效命,此时危难关头,他的命更贵,便只能舍了这叔爷速速逃命了。 他作为姜氏继承人,不能死在这里! 护卫在他们身边的亲兵,多是姜氏的家臣,这会听受伤的少主慌忙下令,命他们护他突围,岂敢不从? 当即便簇拥着他,下死力气地往姜航幸所指的方位突围。 王鹿见受伤的姜航幸被众多好手护卫着突围,他这会又被姜启沙缠住,便故意挑拨两人道:“姜府君忙着从我这救那丑人,那丑人却是要抛下你这叔爷独自逃命啊?” 姜启沙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见姜航幸果然将姜氏的好手家臣都带走了,面上慌色顿出。 “幸儿!你....你要抛下叔爷?” “叔爷,您就再在这坚持一会!我这就回去搬救兵,让我爹来救您!”姜航幸着急地看着众家臣死磕守阵眼的四名骑兵,对姜启沙道。 “幸儿!你!”疆州离这天长地远,等姜航幸从这地逃走,再从疆州搬救兵回来,他的尸体只怕都腐烂了。 这分明是要放弃他,独自逃走啊! 就在这时,姜航幸见手下家臣终于用填命的方式,给他打开了围阵的缺口,忙提起马速,不管不顾的向缺口处冲去。 边往外冲,姜航幸还不忘安抚正在与王鹿对阵的姜启沙:“叔爷,这权王定不敢取您性命!您被俘虏后,不论权王向我们姜氏要多少赎金,我都让我爹拿出来赎您!” 说话间,姜航幸已经在家臣的掩护下,冲出了包围,喜不自胜地喊道:“便是权王向我们姜氏开出一城为交换您的条件,我也定会劝我爹拿出来的!” 姜航幸的声音越飘越远,由此可见他是多么迫不及待的想逃离这里。 王鹿见姜航幸负伤逃了出去,低斥一声,忙命手下两百余骑兵去追,同时手中长枪顿收,翻身转出四张铁片,向此时与他对战还敢分神的姜启沙要害处射去。 姜启沙这会正因姜航幸带精锐彻底逃出而觉无望,在分心之间,只打开了三道铁片,终是被王鹿的最后一道铁片正中脑门。 “赫——!”姜启沙双目一对,整个人失力往后仰倒。 “府君!”周围的亲兵与正在拼杀的姜氏兵将见状,惊声大叫。 第1666章 戚玉寐:哇哦,前方有只丑人,正骑马而来啊 第1666章 (加更)戚玉寐:哇哦,前方有只丑人,正骑马而来啊 王鹿见姜启沙必死无疑,也不多耽搁,扬声对己方兵将下令封围此处,不得让任何一个姜兵再突出重围后,便调转马头带亲兵去追围姜航幸。 “姜启沙已死,姜航幸在几十名好手的护卫下突围逃了?”林知皇皱眉。 忽红挥退前来禀报的传报兵,问林知皇:“主公,红也带千余好手去追?” 林知皇摇头,看向前方还在与己方交战的姜氏兵马,对忽红道:“将姜启沙的头颅斩下来,先叫降这些姜氏兵马再说!” 忽红领命下去办事后,林知皇看着前方还在奋力与己方兵马交战的姜氏兵马叹道:“虽然败势已显,但到底你们还在,怎就轻易将你们当累赘都抛了呢?” 赶来的吴煦正好听到林知皇此叹,看着那些还在拼战求活的姜氏兵马道:“因为在那些贵胄眼里,他们的性命不过是草芥。” 林知皇回头向吴煦看来,吴煦在马上对林知皇一抱拳,继续道:“草死草又生,生生不绝,这些士兵的性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件兵器值钱。” 林知皇见忽红已经举起姜启沙的首级在战阵中招降了,有感而发道:“草根都断了,再想恢复成青绿幽幽也难啊。” “他们没有见过沙漠,只看到了大片的青青绿洲,从未想过取之不尽的绿洲,会变为沙漠。” 吴煦这话说的就很深了。 林知皇笑了,抬眸与吴煦对上视线:“覆润这话说的,好似你不是世家出身的贵胄似的。” 吴煦道:“这是之前煦在守山书院求学时,听守山先生讲课时学到的理论。当时只是浅显的听了,后来随.....旧主起势后......” “才真正懂守山先生想传达的意思,并将守山先生这体悟.......融汇成自己的。” 林知皇稍愣,这才意识到吴煦为何在这个时候与她谈这些。 吴煦见林知皇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也不再掩藏,将话说的更明了些。 “主公,世家之弊,守山先生早就看到了,所以他才入世在皇城盛京开了守山书院。” “守山书院收学子,非是出身世家者不可入,就连他的亲传弟子,也必是要收极盛世家的嫡系子弟.......”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守山先生名头极盛。也因为如此,有人认为守山先生沽名钓誉,贪图富贵,为名而行学道。” 吴煦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特别是在守山之祸后,更有许多人言守山先生迂腐,只为保爱徒性命,而弃其他师生性命于不顾........” 林知皇听到这里,算是知道吴煦确实察觉到了,轻呼了口气问:“本王不喜守山先生,如此明显?” 吴煦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您连煦这种从前冒犯过您的人,都因看重而一意礼贤下士,强带在身边收服,对此次主动来参加婚宴的先生,却只提将他好生安置在离仙郡.....” 像守山先生这样极富盛名的文士大儒,看重人才的主公必是要时刻待在身边的,连作为吴踅师父的藏兰先生来投后,主公也都安排重事给他。 没道理主公会在这千载难逢的收服机会下,如此闲置守山先生。 思来想去,吴煦只想到一个可能,那便是主公不喜守山先生。 林知皇见姜氏兵将只是在忽红的震慑下止战,到底还未丢兵,便与吴煦认真谈起了此事。 “所以呢,覆润想说什么?” 吴煦用定语道:“主公在看先生为人上,没看准。” 林知皇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没看准人。 吴煦话都说出来了,自然不会再犹豫,继续道:“守山先生心中之义为何,看他所教出来的亲传弟子,您便可窥见一二。” “先生收徒只收世家之子,那是因为他已见世家凌驾于朝廷之上,是世家在左右民生,便欲从世家后代上去改变世家。” “世家很难从外被改,所以守山先生想用育人的方式,兵不血刃的改变世家对百姓的冷血与剥削。” 林知皇听到这里,陷入了深思。 确实如吴煦所说,不论是温南方还是随边弘亦或是符骁,他们作为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不论是在用何种方式做事,从骨子里来说,他们都是十分爱民的。 吴煦见林知皇在认真听他说,接着道:“至于那守山之祸,守山先生坚持的是文人傲骨,并非是私心只想救一人,而弃众多师生性命于不顾。” “此事.....守山先生如今有无悔过,煦不知。但他......却从未对自己所欲有过私心。” “正是因为先生多大义,少私心,周围与他亲近的人.....大多都觉得他没有心,更没有人性。” 林知皇听到这里,唇角抿直。 吴煦看着林知皇的眼睛继续道:“便是连先生的亲人,大多也都是怨他,甚至是恨他的。” “因为他们不理解为何先生能为了那大义,连至亲都能丝毫不顾。但....” “主公,这破烂的世道,需要这样的大义之人存在。没有任何私心的大义之人,才能去缝补就已经破烂了的世道。先生或许对不起身边许多人,但先生没有对不起这世道!先生比起那些避世的大儒,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才是真正的救世之人。” 林知皇在吴煦此话下,神思震动。 “您即将作为新世的统权人,煦认为您不该偏看于先生!” 吴煦点到即止,转眸见忽红在场中劝降已经进到尾声,大多数姜氏士兵也抛下了手中兵器,便准备将话先与主公说到这里,他得去收降了。 “这话....是怀王曾与你说的?”林知皇喊住吴煦,轻声问。 吴煦执缰的手一顿,对林知皇点了点头,而后立即调整好情绪,去战场内收降。 林知皇看着吴煦用铁血手腕在战场中收降兵,半晌后才低叹道:“怀王有如此见世之眼.......确实可惜了.......” 另一头,刚睡醒的戚玉寐带着几名亲兵与两只巨犬,格外激进地走在了己军前方,跟在己军斥候身后,一同探查前方行军路况。 戚玉寐这一探查,可不就冤家路窄了? 迎面就撞上了带几十名家臣,骑马向这边急驰而来的姜航幸。 “哇哦,前方有只丑人正骑马而来啊。” 戚玉寐嘴上一如既往的讨人厌着,但目光却在飞速地扫视还未骑马行到近前的姜航幸周身上下,分析此时的情况。 第1667章 戚玉寐:听闻殿下遇困,戚氏兵马特地回返,前来助军。 第1667章 戚玉寐:听闻殿下遇困,戚氏兵马特地回返,前来助军。 戚玉寐看到了姜航幸,姜航幸自然也看到前方的戚玉寐了,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姜航幸现在着急跑路,还没到戚玉寐跟前,便扬声问道。 “你又为何在这里?”戚玉寐不答反问,同时侧了侧马身,整个坐骑横挡在了路中间。 姜航幸往后看了一眼,见王鹿还没有带骑兵追上来,勒停马缰故作镇定道:“我有紧急公务在身,不容耽搁,还望戚兄让路。” 虽然戚玉寐身边就跟了几个人,但这会姜航幸还真不想和戚玉寐对上耽误时间,所以说话都极为有礼起来。 戚玉寐莞尔:“什么紧急军务值当你这丑人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这么骑马奔袭的?” “让开!”姜航幸见戚玉寐软的不吃,便准备来硬的了。姜航幸可没有时间再与戚玉寐耽搁下去。 戚玉寐优哉游哉地摊手:“我让开也没用啊,后面两里处,还有我方两万大军堵道,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给你让道呢。” “什么!你们戚氏也带兵回返了?” 姜航幸刚才看到戚玉寐身边没几个人,还以为他是孤身一人来这凑热闹的,毕竟戚玉寐爱到处乱跑的事,在疆州不是什么秘密。 这会听他说,后方还有两万大军正在向这边赶来,姜航幸心思立即活络起来。 戚氏这个时候带兵往回赶,想必也是和他们姜氏一样的打算,想趁权王此时还未离军贺峡,助军齐氏攻权王。 那这就是友军啊! 有救了! “还请戚兄速速带我去见你爹!我有紧急军务要报予他!你们这次一定会感谢我的!”姜航幸满脸兴奋道。 他们姜氏就败在对局势不了解上,他可以分享最新战报给戚氏,戚氏也可以用军护他脱困,这是双赢! “哦?”戚玉寐漫不经心地随口道:“什么紧急军情?难道是权王兵马已经突破了齐军封围,闯军出了贺峡,又将你们姜氏打得溃不成军的军情?” 姜航幸瞪大眼睛,失声道:“你怎知此事?”不该啊,这事才发生,他也刚逃出来没两刻钟呢!这戚贱人怎么知道的? 戚玉寐从姜航幸的反应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震惊:“还真是啊?那权王手下的兵马可真是厉害,这是在短时间内不仅突围了齐军,还将你打的不得不丢兵而逃了?” 姜航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戚玉寐套话了,大怒:“你!” 想着现在还要依仗戚军的庇护,姜航幸忍了脾气,这才没将骂人的恶言脱口而出,只道:“总之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后方的权王精锐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这回姜航幸话还没说完,已经将该了解的事,都如愿了解完了的戚玉寐可没心情再听他说话了,毫无预兆地出手甩袖向姜航幸攻了去。 “你!”草木皆兵的姜航幸本就在警惕周围,所以身体在戚玉寐攻来时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连忙后撤,避开了他这一招。 “不错,现在倒是聪明了点。”戚玉寐见姜航幸闪开了他的突然攻击,悠然一笑赞道。 “你干什么!”姜航幸忙命家臣上前抵挡戚玉寐。 “抓你向权王投诚啊。”戚玉寐手上攻势不减,嘴上说话的语速依旧悠闲。 姜航幸没想到戚玉寐还有这么个操作,以为他乃此次友军的姜航幸破防,怒吼道:“你个无胆鼠辈,这就做起墙头草抱权王的大腿了!” “逃窜者才为鼠。我随兵马大大方方地走官道而行,乃悠哉之猫,专捉自投罗网之鼠。” 戚玉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在抱人大腿做墙头草,便不与姜航幸纠缠这个话题,另起炉灶怼人。 姜航幸被戚玉寐气得发狂,但前方有戚氏兵马拦道他也冲不出去,在见戚玉寐十余招间就又杀了他几名死忠家臣,姜航幸越发慌了。 “驾!”姜航幸侧过马头,留下十余名家臣缠斗戚玉寐,带着七八名家臣闯入道旁的密林里。 密林里有树木无数,马进入里面,根本就冲不起速度,正常情况下姜航幸是定不会选择骑马从这里逃离的。 但现在前后都是要捉自己的人,姜航幸也不挑了,有路逃就行,哪管此路到底能不能逃得掉? 戚玉寐哪能让姜航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了,见他企图往密林里面逃窜,清喝一声:“旷官,车问!” “汪汪!” “汪汪!” 早就在蓄势的一黑一白两只巨犬,高高地跃起,一只跃上了姜航幸的马背去咬姜航幸的脖颈,一只直接咬上了姜航幸坐骑的马屁股。 “啊——!” 姜航幸身边的家臣还来不及护卫,便见自家少主先是被白狗咬了脖颈,后又被受痛惊马的坐骑从马背上甩下,并被马蹄踩中了大腿,腿骨发出断裂地咔哒声响。 “少主!” “少主!” “奉劝诸位不要动,再动.....我可要命爱犬咬断姜航幸的脖颈了。”戚玉寐此话一出,在场众姜氏家臣再不敢动,交兵声止。 在场只余姜航幸地惨叫声。 “去,将权王突围贺峡,姜氏围堵大败的消息传给我爹。”戚玉寐看都不看在地上不住惨叫的姜航幸,转头对己方还在发愣的斥候吩咐道。 戚玉寐可不想等会他爹带兵到了,因不了解情况而再引出不必要的“误会”。 队,可不能站错了。 “是是是,少主!小的这就去报!”斥候连忙抱拳领命,立即骑着马折回去报信。 半刻钟后,王鹿带二百余骑兵赶到,见到的就是被戚玉寐五花大绑的姜航幸,以及被捆成一排的姜氏家臣。 戚玉寐不等近前的王鹿先开口问,便扬着一张俊秀至极的笑脸道:“听闻殿下遇困,戚氏兵马特地回返,前来助军。” 王鹿:“..........” 被堵嘴五花大绑的姜航幸死死地瞪着此时说话的戚玉寐,剧烈地挣扎。 两刻钟后,王鹿带着已经被擒的姜航幸与.....腆着脸要来拜见此地领军主将的戚玉寐,回返来向林知皇复命。 尽管林知皇此时带着银虎面具,戚玉寐还是第一眼便确认了这人就是林知皇本尊,等王鹿向林知皇禀报完他们戚氏是在助军而非是拦截后,便笑脸主动迎了上去。 “殿下,一日不见,您倒是越发英勇威厉了,在下实在是自叹弗如啊!” 正收完降兵回来向林知皇复命的忽红听到这句话,心里便道: 这戚氏小子说话跟嘴里抹了蜜似得,倒是个会讨喜的。 怎么他那些师兄弟们那么讨厌他? 第1668章 王鹿厉目瞪向戚玉寐:“主公,他曾掐过您的脖颈? 第1668章 王鹿厉目瞪向戚玉寐:“主公,他曾掐过您的脖颈? 林知皇见戚玉寐已经认出了她,直接将面上所附的银虎面具取了,含笑看向只身一人就敢入她军中的戚玉寐。 “怎么认出本王的?” “您周身气势凌厉,气质绝伦难言,玉寐见您一次便记入了心中,岂能认不出您?” 王鹿:“.........”这戚玉寐,倒是与林世叔娶的那个,性格截然相反。 忽红:“.........”这小子,生得不错,出身也好,又会说讨巧话,主公应该不会...... 被这小子给迷了心智去吧? 那些话怎么说来着? 即使是智勇双全的王,也难抵红颜一笑的柔情蜜意。即便是睿智之君,亦难逃佳人巧言之惑....... 忽红瞬间想的有点多,心里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吴煦这时过来复命,也正好听到了戚玉寐这回话时也不忘加入的奉承,直接给了他一个嫌恶的白眼,对林知皇道:“主公,戚玉寐他也师从思宁道人,会观人周身气韵,认出您来不足为奇。” “但凡他见过一次的人,下次再见.....定会认的出。”吴煦因怀王的死,对平门修习之能有过详细的调查,所以了解的比较多。 林知皇听到这句话扬眉,转眸看向戚玉寐,意有所指道:“是吗?” 吴煦却误会了林知皇这句问话的意思,以为林知皇在说观人之术乃邪说,在表示不信,不由又补充解释道:“不是观人面相就可断人前世今生的那种离奇邪说,是观气蕴,也就是普通人常说的气质。” “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气蕴,有气韵极佳的人,便是不懂观气蕴的普通人看了,也会谈那人十分有气质。” “平门修者看人就会先看这人周身气蕴。” 吴煦这话就解释的十分清楚了,林知皇看向戚玉寐的眼神也越发玩味起来:“唔,原来如此。” 戚玉寐强忍住心虚,笑得极为灿烂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记住的,像我这种记性不好的人......” “也就能记住一年内见过的人。” 林知皇笑:“本王又没有说什么,戚大郎君何须解释?” 这会在场的吴煦与王鹿也看出来了,这戚玉寐以前对主公做过亏心事,所以一直在装不记得。 而主公在这之前,也一直以为他不记得,便还没有找他算账。 林知皇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同样作为聪明人的戚玉寐哪敢继续装? 戚玉寐笑嘻嘻道:“殿下,一些陈年旧事,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殿下这般宽宏大量的人,应该是不会与在下计较的吧?” 林知皇低笑:“错了,戚大郎君,本王睚眦必报呢。” 戚玉寐脸上的笑垮下去了一瞬,而后目光落到了一旁被五花大绑还狠瞪着他的姜航幸身上:“殿下,就用玉寐方才捉的这丑人,做赔礼如何?” 林知皇扫了眼姜航幸,手摸上了自己的脖颈:“本王好心没好报的被掐脖,就值一个姜航幸?” “什么?”王鹿手腕一翻,厉目瞪向戚玉寐:“他掐过您的脖颈?” 脖颈处乃要害,这分明是胁迫要命之举了。 忽红闻言,手也摸上了腰间悬挂的板斧。 吴煦侧目,这是主公幼时发生的事? 知道戚玉寐以前在守山书院求学时人贱,倒是没想到还能贱到新主面前。 这下好了,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这可不就撞到铁板了?果然人贱者,自有天收。 林知皇摆手让王鹿与忽红收兵,含笑对额上已经浮出薄汗的戚玉寐道:“但本王也不是不给人机会的人.......” 戚玉寐当即便顺着杆子往上爬,道:“殿下有何吩咐只管说来,玉寐此次随父返军,就为助力于您!” 吴煦:“.........” 原来这人嫌狗厌的小子,做起人来,是能做的这般妥帖的。 他以前果然是故意不做人的。 林知皇问:“贺峡五个出口,怎么偏偏来了三号出口?” 一个姜氏可以说是巧合,再来个戚氏,这就就不是巧合能说得通了。 分明是确定自己在此,前来堵截的。 戚玉寐道:“跟踪姜氏兵马来的。” 林知皇嗤地一笑,摆手让王鹿将戚玉寐带出去,这就是不接受他助军,等会要带兵向前攻的意思了。 姜氏这支军已经全军覆没,戚玉寐还等着保存实力回去攻打姜氏手下两郡,掌下整个疆州呢,哪愿意这个时候和林知皇对上,忙又道:“殿下莫急,玉寐还未说完呢。” 林知皇摆袖让王鹿停手,含笑看着戚玉寐,静等其下文:“哦?” “我此前乔装去清平道内混过一阵。” “所以呢?” “借此识得了苗杳的四弟子。” “嗯。”林知皇嗯了一声,继续听戚玉寐说。 林知皇是知道苗杳有四个亲传弟子的,她前段时间才杀了一个呢。 戚玉寐见林知皇一点都不惊讶,便知她早知此事,也不敢再仗着林知皇不知全貌,说话说个半截。 戚玉寐心中做下决定,调整了一个舒服地站姿,继续道:“我之前在他身上放过可一直追踪的东西,察觉到他就在附近,还进入过姜军之中.......” “便追着姜氏的行军路线过来了。” 吴煦、王鹿、忽红听到这里皆皱了眉。 林知皇继续直问重点:“你为何笃定那人能准确的知道本王的位置?” 戚玉寐看了看周围:“殿下,此时天色已黑,视物不明,这处无掩,再长待恐怕不安全,不若等您寻好位置驻军后,我们再细聊?” 这就是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说了,林知皇弯唇一笑:“戚大郎君果然识时务。” “多谢殿下夸奖。”戚玉寐从善如流道。 后方突然传来大军行进的声音,传报兵同时来报:“主公,窦大将军与随参军带七千余齐军战俘跟军上来。” 第1669章 与姜氏透露林知皇行踪的褐袍斗篷人身份 第1669章 与姜氏透露林知皇行踪的褐袍斗篷人身份 林知皇颔首,转头对戚玉寐缓声道:“既然戚军前来助军本王,就先帮本王看押战俘如何?” 林知皇这话虽然是问,却不是商量的语气。 七千齐军战俘,再加上这里近有一万八千余的姜军战俘,戚军若是帮权王看押了这些战俘,这次跑来,算是将军力全部压在了这,再也动弹不得,做不了别事了。 而权王这边,也因此释放了看押战俘的兵力。 戚玉寐心中有些郁郁地想,他说是来助军,权王这边用起他们戚氏来倒也不遗余力...... 不过也无妨。戚玉寐很快调整好心态,只要在此次混战中他戚氏没有损军,又与权王全方位的交好,他们返军疆州后,拿下疆州被姜氏所占的那两郡,完全如探囊取物。这....就回本了。 一瞬间,戚玉寐就在心里做了决断。 “是,我戚氏来助军殿下,自然为殿下调遣。”戚玉寐答应的极为爽快。 林知皇面上的笑终于真了些,让戚玉寐下去写信给他爹戚扈海,后面她要带走戚玉寐随军于她。 一是她还有事向戚玉寐这边了解。 二是她这边押着许多降兵在戚扈海那边,虽是用他的兵力,但到底不放心他,在此次战事结束前,戚玉寐就是她的人质。 戚玉寐刚才在答应林知皇时,就想到了这层,这会被权王的青雁军副统领张航带下去,给他爹写“离别交代信”,也没什么抵触的,只在将要被带走时,回身道: “殿下,我如今这般坚定地站您这边,又为您解了不少难事,此前那事........” 戚玉寐这人精,非要在林知皇这会心情大好时,把这幼时的不愉快,给明确的消掉。说实话,戚玉寐也装的挺辛苦的,只有天知道他之前在湖汇郡主驻军营门前见过权王后,回去细想之后想起来的心情有多操蛋。这之前戚玉寐只看过权王的画像,在没见到真人前,他是真没认出来的。 林知皇不在意地摆手:“什么事?本王与戚大郎君之间,只有愉快的事。” 这就是要“忘”了的意思。 戚玉寐展颜,整个人格外明媚的随青雁军副统领下去,给他那还未见到林知皇就已经被“安排妥当”的爹,去写“离别交代信”。 戚玉寐走后,王鹿面上带了些许阴狠之色道:“主公,此前那事,真就与这奸猾的戚玉寐算了吗?” 林知皇安抚王鹿道:“怎会?本王会掐回来的。” 这就是在大事上不找戚玉寐的麻烦,但这仅针对个人地掐脖之仇,林知皇还是会报的意思了。 王鹿的表情瞬间明朗:“林世叔果然公私分明!” 吴煦:“...........” 主公这确实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公私分明了。 至少没有放大这事,迁怒戚氏,找戚氏的麻烦......也算清明的正人君子了。 吴煦也讨厌戚玉寐的紧,乐得这小子在主公这吃瘪,对林知皇道:“主公还此仇时,记得叫上煦旁观。” 忽红:“.........” 守山书院出来的弟子,果然都不怎么相亲相爱。 见同门遇到这种事,不说求情,还一个个的.....都对同门格外落井下石。 林知皇也是一愣,她算是发现吴煦与王鹿这对师兄弟行事也是有些相似处了,失笑道:“如果情况允许,本王会记得的。” 吴煦一本正经地抱拳道谢:“多谢主公体恤。” 林知皇:“.........” 王鹿眨巴着鹿眼,揶揄道:“二师兄这会心情是真好啊。” 林知皇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戚玉寐这会已经给他爹戚扈海写完“离别交代信”了,对吴煦道:“覆润,你拿了戚玉寐写给戚州牧的手信,让戚州牧协助你在此看押齐军与姜军的降俘,同时也可看情况开始操练。” “诺!”吴煦收了玩笑的心思,抱拳在林知皇这领命。 林知皇交代完吴煦,又转首对王鹿道:“鹿儿,你从旁协助吴煦一同整顿降军。” “诺!”王鹿抱拳领命。 吴煦与王鹿下去处理降军后,忽红问:“主公,这姜航幸如何处置?” 林知皇瞥眼看向姜航幸。 五花大绑的姜航幸立即呜呜叫了起来,明显有话和林知皇说。 林知皇不用去他的堵嘴都知道,他这是要用东西在她这换命。 “先留着,毕竟也不是大将,现在杀了他,头颅本王也拿着无用,便留着他多吃几天干饭。” 姜航幸的爹是姜氏家主,他的命,确实能换不少东西。 有价值的命,林知皇不介意拿他做买卖。 姜航幸听到林知皇这句话,终于松了口气,在高度紧张下突然松懈,身受重伤的姜航幸再也坚持不住,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忽红见姜航幸晕了,嫌弃道:“这会算是知道他真是个世家郎君了,这虚弱的.....啧。” 林知皇将所有降军都安排好后,便带着戚玉寐、生擒的姜航幸与五千余兵马与窦图、汪长源、随边弘带来的兵马汇合,前往在突围前就选定好的驻军地。 丑时,林知皇终于带兵在易守难攻的地点驻军。 到这会,早上还与符骁厮混了的林知皇体力也终于告罄,急需睡眠补充精力,便也没再召同样精疲力尽的窦图、随边弘、汪长源等人前来议事,只让这些文武都速速歇下,明早再议其他。 林知皇这一睡,直睡到第二日午时才醒。 林知皇醒来,终于精力充沛了,第一件事不是召来众文武议昨日战后事,而是让忽红去将戚玉寐带来,问清昨日没谈完的事。 忽红去带戚玉寐后,林知皇又让身边的两名青雁军去将汪长源与随边弘请来。 汪长源与随边弘是前后脚到的,两人刚到,忽红就带着戚玉寐进了来。 “说说吧,那苗杳的四弟子究竟乃何人?” 话落,林知皇接着又问:“戚大郎君又为何能如此笃定......这人能知道本王会从哪个出口突围?” 林知皇一点废话都不讲,一连两问,直问重点。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70章 苗杳亲传四弟子温氏温南行 随边弘与汪长源听林知皇这么问,都转眸看向了戚玉寐。 戚玉寐来前就知道林知皇想问什么,这会也不顾左言他,答道:“温南行。他乃苗杳四弟子。” “什么?”汪长源听到这么个名字,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随边弘眯眼道:“温南行好歹也是温氏嫡子,又乃温氏下代继承人,为何拜苗杳为师?” 戚玉寐沉声道:“温氏早便与清平门有联系,当年玉照天子会中蛊,便与温氏脱不了干系。” 戚玉寐此话一出,在场人面色皆冷了下来。 话都已经讲出来了,戚玉寐不等林知皇继续问,便继续道:“温禾诩野心勃勃,苗杳故意与其结交,让温禾诩知道了苗杳善蛊术。” 林知皇挑眉:“这就让温禾诩将嫡子给苗杳当弟子了?” 当初的温氏,如日中天,非是现在走投无路温氏,温禾诩作为嫡长子,让嫡子拜苗杳做弟子? 随边弘还是知道温氏的一些旧事的,为林知皇解惑道:“当时的温氏家主失了聪慧的嫡次子,便将所有的疼爱转嫁到了聪深这嫡孙身上。再加上聪深天资高,又聪明伶俐.......” “所以当初的温氏家主明显有改立继承人之意。” 这事当时的温氏家主做的太明显了,同一圈层的不少家主都是有察觉到的,便也就和家里继承人说过此事,让他们多与温南方交好。 所以随边弘到现在都记得清楚。 戚玉寐点头,接着道:“温老家主如此想法,这让温禾诩如何能忍?见自己嫡子资质没侄子温南方好,便想另辟蹊径,让自己的嫡子善别术。” 所以就让温南行拜了苗杳为师。 后面的话不用戚玉寐再说,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 汪长源听到这里长叹了口气道:“作孽啊,作孽.......” 随边弘道:“温氏当初故意放吴奎进盛京就够可恶的了,没想到还这么早就与清平门有牵扯,玉照天子会中蛊,还是温氏下的手..........” “这温氏,果然多行不义必自毙。” 随边弘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意。 温氏原来从早前.......便在筹谋天子之位了。 当初若不是吴奎不受其所控,这天下或许就让温氏行小道夺了去。 林知皇沉默了片刻,又问戚玉寐:“你说你是乔装进清平门认识的温南行?他没认出你?” 戚玉寐作为守山七聪之一,便是温南行没在守山书院求学,也没道理认不出戚玉寐啊? 戚玉寐面上浮出一丝尴尬之色,只道:“殿下,这事玉寐真没骗您,您只需知道我混进清平门时,乔装骗过了他人便可。” 林知皇细观了戚玉寐神情片刻,挑眉道:“扮女装?” 戚玉寐猛然咳嗽了一声,抬头望天。 随边弘与汪长源:“............” 汪长源面色古怪地上下打量了戚玉寐半晌道:“不能吧?” “戚大郎君脸虽没问题,但生得这般高,扮做女子只怕瞒不过人。”汪长源十分怀疑。 随边弘则道:“应该是装残疾了。” 他以前可看过戚玉寐常坐个会走的椅子,在守山书院到处乱跑的样子,玩累了在椅子上倒头就睡。 若是戚玉寐办女装后又假装残疾,一直坐在椅子上不站起来,又在椅子所坐的地方,做一些折叠设计,凹坐下去的人便不会看着高大。 随边弘将话点到这里,汪长源也知道随边弘是如何瞒过其他人男扮女装的了,面色变得越发古怪。 汪长源看着此时被揭破,故作淡定抬头望天的戚玉寐,心里感叹好友守山的弟子果然都特立独行的紧,竟是没一个乃......凡物。 林知皇知晓戚玉寐是怎么骗人的了,便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为何温南行能确定本王的位置?” 林知皇这次出征,身边还秘密带了田集,出征前虞沟生将此处跟随她的人也都仔细查过,没有人身上有蛊虫,温南行便是苗杳的亲传弟子,也很难知道她的确切所在地才对。 戚玉寐道:“因为温南行很少将蛊虫下到人身上。” “什么意思?” “温南行喜欢在动物身上下蛊虫,动物相较于人来说低智,将操纵蛊下在动物身上,是可为他所用的。” 随边弘突然想到戚玉寐送林知皇的那两只鹦鹉,怒道:“你!” 戚玉寐摊手:“我就是送鹦鹉而已,可没有下蛊。” 但是却给温南行提供了可下蛊的媒介。 林知皇摆手:“那鹦鹉本王早就转送了。温南行应该是用别的动物确定的本王位置。” 随边弘眯眼道:“但他目的不纯。” 林知皇却不准备计较,戚玉寐到底不是她的人,这种想通过温南行知道她行踪的小算计,做了也算无可厚非,谁没有点自己的算计? 戚玉寐这个时候坦然承认这事,想来也有试探她的成分在这里面。 看看她是不是会因此事而记恨他之人。 若是,想来他后面就是与她合作,也是会防着她一层。 倒确实是个.......聪明人。 “这种事只能本王这边小心了,哪能寄希望于别方不算计本王?” 林知皇安抚下随边弘,又转眸对戚玉寐道:“若是每个算计过本王的人,本王都去计较。那本王要记恨的人,可都要记恨不过来了。” 戚玉寐听懂林知皇的言下之意,宛然一笑道:“殿下果然英明神武,大度宽容。”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向说讨巧话的戚玉寐投去死亡凝视。 戚玉寐从太多人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早就见怪不怪了,厚颜的站在原地任由随边弘看他,等林知皇继续问话。 只要权王对他态度友善,其他的人如何看他并不重要,他只要把权王对他的好感度刷满便行。 “你又是如何确定温南行的位置的?”林知皇含笑继续问:“他那样的人,应该十分小心才是,怎会让你确定了位置?” 厚颜的戚玉寐脸上又浮现出尴尬之色。 随边弘的桃花眼上下扫视了戚玉寐一番,然后大翻白眼道:“你不会乔装成女郎后,还勾引了那温南行吧?” 这也就说得通温南行为何会让戚玉寐知道身份了....... 在心仪的女郎面前,自己一品世家子的身份,可不就是加分项? 林知皇:“..........” —— 今日加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71章 戚玉寐理直气壮:“我这是在替天行道!” 第1671章 戚玉寐理直气壮:“我这是在替天行道!” 戚玉寐见自己所行之事,被善刑讯的师兄给猜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承认了。 男扮女装的事,都被权王给猜到了,他还有什么脸可丢的? “怎么了?这温南行不好好学文武道,却去拜苗杳为师去学害人的小道,我玩弄一下他的感情怎么了?” 越说戚玉寐越是理直气壮:“我这是在替天行道!” 随边弘:“.........”果然人贱起来,是能贱出花样来的。 汪长源:“.........”这戚玉寐以前在守山书院树敌无数,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可.....太顽皮了。 在场就只有林知皇在听完戚玉寐的这段厚颜言论后,表情还能维持正常。 “所以你是以女身送了件东西给那温南行,那温南行因为心仪于你一直带着.......你这才能时时都知道温南行的位置?”林知皇扬眉。 “嗯。”戚玉寐仰头,显然很是自得自己的魅力。 随边弘:“..........” 汪长源:“..........” 所以那温南行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所心仪的人,是穿女装的戚玉寐了。 随边弘与汪长源同时沉默了,竟有些同情起那温南行来。 温氏这对姐弟,在婚嫁之事上会如此不幸,除了有他们的爹温禾诩平时不积福德的主因外,这不讲武德的戚玉寐也是功不可没的外因。 林知皇却玩味地勾唇:“温南行现在人在哪?” 戚玉寐毫不隐瞒道:“昨日确定人就在这附近,现在不知道了。” 林知皇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到戚玉寐身上,曼声问:“戚大郎君说,本王若是抓了他的心上人,威胁他现身.....他会不会现身?” 戚玉寐顿时明白林知皇要做什么了,退后一步道:“殿下,威武高智的殿下,情爱在性命面前不值一提,还请您三思啊。” “但本王觉得他还在这附近呢。” 林知皇看着戚玉寐道:“有这么个随时都能知道本王行踪的人,到底不美。” 戚玉寐识趣道:“您若想抓他,玉寐能帮您找人。” 林知皇摇头:“抓人到底被动,温南行能在主驻军营内被齐长铮抓时都能逃走,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在开阔的地方就更难抓了。” 戚玉寐被林知皇玩味地眼神看得又退了一步。 林知皇漫不经心地继续道:“如果本王言又抓到了几名做奸的清平门余孽,在这驻军营门前,对你施露首埋身的三日刑,你说......” “就在附近的温南行注意到自己的心上人被擒.......会不会找机会来救你?” 林知皇最后那句话,问戚玉寐问得格外真诚。 这会,换随边弘与汪长源抬头望天了。 他们觉得会。 要论狗....咳,会戏弄人,应是无人能及得上主公(殿下)的。 汪长源与随边弘这么想着,心情格外美丽起来,在场那要被做诱饵的戚玉寐,心情可就不怎么美丽了。 “殿下,此次玉寐前来助您,您不能这般对玉寐啊!”戚玉寐面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被只露个脑袋埋地下,就算是假的,这也难受啊! 谁知道温南行什么时候来? 若是温南行那小子不来,他岂不是要被埋上个三日? “双季稻的种子还有水车,要不要?”林知皇笑道:“戚氏若想买,本王可以直接卖,免得你们去别方或是商户手中买,转了多道手,多浪费许多钱。” 戚玉寐瞬间动心,见缝插针地讲起了条件:“那别的农具、宣纸还有土豆、玉米的种子,戚氏也能向您购买吗?” “这就要看戚大郎君能不能让那温大郎君为爱不顾一切了。” 这些东西林知皇在治下本就没限制售卖,只是限制了对外售卖罢了。 但别方势力有心想买,还是能通过多方转手买到的,但......这就很费钱了。 林知皇直接卖,戚氏能省至少一半的钱。 在看得见的利益面前,戚玉寐觉得他的颜可以再厚一层,苦,那也是能轻松吃来的! 戚玉寐风度翩翩一摆袖袍,对林知皇宛然一笑,肃声道:“能的!殿下您放心,玉寐定为您抓住温南行!” 汪长源抬袖捂脸,简直没眼看。 随边弘:“..........”为五斗米折腰,这果然很聪辞。 半个时辰后,林知皇这边驻军营揪出了几个清平门余孽,还有个坐在轮椅上的貌美女子,被推出驻军营门口,施以露首埋身之刑,滴水不可食至死。 因为这几名余孽中有个极为貌美的残疾女郎,这事便在这临时驻军营内迅速地传开了。 但凡巡逻经过驻军营门口的巡卫兵,都会若有若无的将眼神落到那身子已经被埋,只露了颗漂亮头在地面上的女清平门余孽上。 听说这名女郎本是权王见其才学不错,收在身边做记录每日来往信件之用的女官,今日偶然见她在往外传递重要消息,这才暴露被揪了出来。 “可真是不惜福,都能到殿下身边做女官了,说明也是有才的,怎么那么想不开去投那清平门做门徒?” “以前误入歧途,后面便是了解到咱们殿下的好,也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了,哪能不听命?” “那可不是!听说投身清平门的人,都不能以常理度之,和咱们正常人看待事物的方式可不一样,没准事到如今,这女郎还不后悔呢!” “不会吧?都要死了!在殿下身边做女官多好啊,我们都羡慕不来啊!” “那是我们,那些清平门余孽没准还在恨我们殿下杀了苗杳,要找殿下报仇呢!” “当真是颅内有疾!” 一青雁军女兵叹道:“哎....可惜了大好前途了。” 忽红见几名下值的青雁军不去休息,反聚拢在一起讨论那被抓的清平门余孽,斥道:“你们几个不累吗?现在不去休息,等会当值的时候若让本将军抓到你们几个在打瞌睡,军杖伺候!” 随着忽红这一声吼,方才还围拢在一起八卦的众换防兵,顿时作鸟兽散。 第1672章 符骁麾下武将团侗:权王御下慈中有狠,狠中有慈 第1672章(加更)符骁麾下武将团侗:权王御下慈中有狠,狠中有慈 忽红摇了摇头,准备去和林知皇说说这事。 既然抓到了这些为祸的清平门余孽,直接利落杀了以儆效尤便是,施以这种露首埋身之刑,因那余孽生得貌美,竟然他们军中不少人对她动恻隐之心了...... 这可不是好事。 忽红到帅帐外时,见窦图正在与林知皇禀报此次战后伤亡详数,便暂退到了一边等候。 “我方兵马此次突围贺峡,又与姜氏兵马交战,战亡五百三十七名,重伤二百六十五名,轻伤七百五十四名士兵。” “俘获齐军兵马七千六百一十八名,姜军兵马一万七千三百六十三名。” 林知皇听后沉默了半晌后,先问:“齐军战俘为何这么少?” 当时突出三号峡口时,林知皇是大概估算了一下那处的齐军兵马的,大概有一万三千余左右。 再如何,己方兵马也不可能杀了齐军近半数兵马,这降俘数量对不上。 窦图面上略带愧色地禀报道:“当时图带人围攻齐军仅剩的那名刘副将,那刘副将见自己与手下兵马皆被围,干脆吸引火力,让那右参军带着四千余兵马从新出口,避入了贺峡内。” 当时他与左右参军随边弘、汪长源都商量过,再入峡攻围齐军的这四千兵马到底冒险,也不划算,再加上也急着与前方林知皇的兵马汇军,便选择了留一千兵马封围那两处出口。 这四千兵马空手跑进贺峡,粮草辎重都留在了外面,而贺峡内此时其他出口还有他们的十三万大军。 这四千兵马进去了,只要封着出口不让他们再突围,弹尽粮绝时自然会再出来的。 虽是如此,到底还是他这仗打的不够完美,这才让本该都被俘虏的齐军跑掉了四千余。 这事窦图本来准备昨日汇军时就向林知皇禀报的,但奈何林知皇一直有事忙,驻军后又直接歇下了,所以这时候才报。 林知皇倒没因此事就责怪窦图。 窦图昨日率军与齐军打了场漂亮的突围仗,这是该奖赏的事,岂能因这仗的没有胜的更完美,反而责怪于他? 林知皇淡然地颔首表示知道了,道:“昨日的突围战已经打的很漂亮了,谋域莫要事求完美。” “诺。”窦图见林知皇并未怪他,也不善言辞,只感动地重声应诺。 林知皇想了想后,寒声又道:“那些拼死逃入贺峡的齐军,在我军招降的情况下,宁愿无粮草躲入贺峡都不降,也是齐氏的死忠了,之后再与他们交兵....不必留手。” 这就是不再收降,可全数斩杀的意思。 窦图对林知皇此命无异议,抱拳领命。 “我方那些战亡士兵的尸体,好好焚化入殓,之后发还原籍葬入守士陵园。” “诺!”窦图抱拳领命退下,同时带走了一起来向林知皇汇报的副将团侗。 团侗原是符骁手下的武将,此次被林知皇点给窦图做副将。 窦图与团侗出了帅帐到将军帐后,团侗不解道:“窦大将军,殿下既然如此爱惜己方士兵,怎么不一开始就用炸雷一路炸过去?那样.....我方不是就不会亡.......” 团侗的话还未说完,就在窦图凌厉的目光下闭了嘴。 在窦图手下一起打了一仗后,两人已经熟稔了起来,所以武人团侗说话就随意了起来,这会被窦图用这眼神一瞧,团侗立即就知道错了,站直身体准备听训。 “大将军,是末将妄言了。” “你觉得我方该将炸雷用于人?” 团侗一愣,想了想后还是如实答道:“我方都有可炸裂山石的炸雷了,为何不能将它用于战中赢战?” 窦图不辨喜怒道:“所以就一路炸过去?我军现在的兵,亦有不少是昔日的降兵。” 团侗道:“不全部炸死,只用于开战前震慑投一两颗炸雷呢?” “昨日将炸雷用于炸山,已经是震慑了,为何还要用于人上震慑?” “这.....那也可以炸倒敌方一些士兵,让他们先乱阵。” 窦图再次反问:“我军已经在攻战中用实力乱敌军战阵了,为何还要用炸雷乱阵?只要我军不是一路用炸雷炸过去,就会与敌军交战,交战就会有兵阵亡,既然都会有己军阵亡,又为何要投伤天和的炸雷于人?” “那就.....一路炸过去。”团侗嘟囔道。 反正不死他们这边的兵,又能打赢胜仗便可。 窦图语气不善道:“那我军就是清平军第二。” 团侗先是一愣,然后羞愧地低了头,不再犟嘴了。 确实,这么做了,保己方兵马是保了,但也不利于军心凝结。 都是兵,不过立场不同罢了,难免兔死狐悲。 团侗低声道:“多谢大将军为侗解惑,侗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说这话了。” 团侗才及冠,年纪尚轻,在战场上很是骁勇,窦图是很喜欢他的,见他也愿意受教,便借此机会,多教他一些为将者在战场上学不到的事。 “你觉得用炸雷一路炸过去,炸翻敌方兵马,不让我军与敌方兵马交战出现伤亡,就是为己方兵马好?” 团侗也知道窦图这会是在教他了,虚心求教地问:“这对我方兵马不好?” “自然不好。兵马都闲置着不真正打仗,只摆样子,打仗都靠炸雷了,这些兵干什么?留在手中操练不实战的兵,就是散兵。” “散兵会如何?”窦图问。 团侗这才真正懂了不能用炸雷的真正原因:“同阵分派,闲来生事,相互斗殴,不服上管,更严重的.....出现哗变!” 那样,死的兵......将会更多。 他们这些将领,也全得玩完! 团侗立身站好对窦图恭敬一礼,敬服道:“侗受教,多谢大将军指点!殿下高智!” 团侗作为原符骁手下的将领,此时此刻才真正觉得自家主公此次“嫁”的的确不错。 主公是好,但主公拿不住齐氏啊。 权王御下慈中有狠,狠中有慈,不比齐氏那些一味只知狠的掌权人好多了?跟着权王混,前途光明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73章 这一战若打好了,她林知皇,将是大济当之无愧的霸主! 第1673章 这一战若打好了,她林知皇,将是大济当之无愧的霸主! 窦图与副将团侗退下后,忽红就将自己的担忧与林知皇讲了,并向其请示能否直接斩杀那些清平门余孽。 林知皇先是一愣,而后道:“这几个清平门余孽被本王施以此刑,是为了钓鱼。赤云莫要轻动。” 忽红懂了:“还有外逃的清平门余孽?” “嗯。” “原来如此,是红多事了,主公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考量。” 林知皇颔首,转了话题问:“覆润与逐世还未回来?” 忽红忙禀道:“降兵有些多,为防生乱再起兵变,吴大将军与逐世正在将这两伙降兵进行打散重新编队,短时间内恐怕难以从戚军驻军营那边归返复命。” “嗯。”林知皇再次颔首:“那戚州牧可配合我军收降?”这就是在问戚扈海有无异心了。 忽红恭声回道:“戚州牧在看过戚大郎君的手写信后,十分配合我军。” 忽红禀完事退下后,林婉娘便进了来,向林知皇汇报新收来的各军战报。 “符州牧那边昨日突围了两次,因地势关系,暂未能突围成功,今日准备重新调战策,继续突围。” 林知皇问:“这处在外守道的将领是?” “齐冠首。”林婉娘补充道:“昨日鲁相国也率万余兵力赶到了五号出口,助军齐氏。” 林知皇听到是齐冠首在外首道,而鲁蕴丹也前去助军了,并不意外,继续问:“怎么鲁相国只有万余兵力前去助军?另外万余兵力呢?” “鲁相国所领的另外万余兵力去了二号出口助军齐氏。” 林知皇轻唔了一声:“那些离去的诸侯都回返了?都去几号出口助军了?” 到此时还没有手下大将率军来与她汇合,就是暂都未突出贺峡了。但是如今她已经随窦图这支军突出了贺峡,另几路大军倒也不必急着突围,是时候打反攻战了。 林婉娘回道:“怀王妃那边去了一号出口助军齐氏,陈州牧那边去了四号出口助军齐氏。苗州牧那边昨日.....本也率军前往了五号出口,瞧着像是要助军我方,却在行路到一半时,哗军了。” 林知皇皱眉:“哗军?” 林婉娘详细禀道:“探子来报,是苗州牧之前大方赠您两座城为新婚贺礼,就让手下不少兵将对他了生不满之心,此次又在这种众人都围攻您的情况下,他还要率兵来助您,便在行路到半途时哗军了。” 苗跃伏手下那些将领现在骂林知皇骂的可难听了,大致意思就是林知皇使了狐媚子手段勾引了他们主公,这才让他们主公又是送地又是助军的,连之前是谁害得他落得这有兵少地的处境都给忘了。 总而言之,就是苗跃伏手下的大小将领在与苗跃伏闹,虽然责怪苗跃伏,但大多数都在骂林知皇,暂还没有对苗跃伏做什么,只是抗命,不愿再听其调令罢了。 倒还没意见分歧到内部将领率兵抗命,以至内斗的情况。 不过,在现在已有这个趋势的情况下,离发展到这一步也不远了。 毕竟手下将领都已经公然违抗苗跃伏的军令了,还是在临近战场的时候。 林知皇凤眸微敛:“偏偏在这个时候哗军,倒有些像鲁相国的手笔。” 林婉娘见林知皇在思索,也不打扰,等在下首静候其吩咐。 “去查查苗跃伏手下第一个跳出来与他起争执的将领,看看那将领与鲁相国那边是否有私下联系。” “诺!” 林婉娘抱拳领命。 苗跃伏的这八万兵马,林知皇在助他杀苗杳时,已经视为了囊中之物。 若不是局势到这里,注定要打上这么一仗,现在就该是她林知皇接前苍州州牧雍颐岁的告发令,然后与苗跃伏演一场戏后,直接收这八万兵马的。 现在这八万兵马已经哗兵,有内部操戈的前兆,她这未来之主岂能坐看? 林知皇沉声继续吩咐道:“传信给其他四路大将,本王已经突围,让他们稳打,莫要因急着突围伤兵。” “诺!”林婉娘再次抱拳领命,见林知皇已经没有事再吩咐,便立即退下去办事。 贺峡难突围,但它同时也难攻,此时自己已经突围,便是里面的兵马再不突围,继续如此与别军打消耗战,也是可以的。 就是......她已经突围的事,这可就得藏好了。 现在除了跟随她突出贺峡的中上层将领,以及戚玉寐与温南行知道她已突围外,其他人皆不知她已经突围成功。 便是前来助军,现在帮她看押战俘的戚扈海,也是不知她已经随这支军突围成功的。 如今只要再抓住那能确定她位置的温南行........ 林知皇如此想着,扬声让人将随边弘、汪长源唤来。 片刻后,随边弘与汪长源一前一后进入帅帐:“主公,有何吩咐?” “殿下,有何示下?” 林知皇将林婉娘刚才禀报给她的战况,转述给两人知晓。 汪长源听后抚须道:“如此,其他几路大军确实不用再急着突围。” 随边弘慵声道:“俘虏了一个姜航幸终觉少,或许可趁此机会再多擒几个,再收缴一些他们本地的降兵,对以后攻下他们治下所掌之地,倒也容易许多。” 随边弘这就是此仗还未打完,就已经在筹谋后续之战了。 随边弘这话正和林知皇的心意,反正都带兵出来这一趟了,何不一鼓作气,多占下些地在回返库州? 前日林知皇的目标还是大半个览州,但在林知皇成功突围贺峡后,她的目标也随之水涨船高,变成了整个览州境。 要拿,就要拿整的! 这些领头的掌权者,杀了也没用,杀了一个他们治下的势力也不会散,还会再推出一个掌权者,不如用他们来换地。 而且这种被生擒之事,只要他们继续当权,就会被人所提起,无形中就弱了她一筹。 林知皇想美了,脸上已经笑成一朵花。 这一战若打好了,这大济境内,将无人可与她争锋。 她林知皇,将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汪长源听随边弘的话音,又见林知皇此时的表情,便知她这是想通过此战拿下整个览州了,抚须想了想后又道:“或许......殿下的心还可以再大些。” 汪长源此话一出,随边弘与林知皇皆侧头看向他。 汪长源撩须笑了笑道:“殿下,您不妨将这战时拖的再长些,让湖汇郡驻扎的那五万陈州兵马也赶来此助军。如此.......” “您或许还可在此次.....一举谋下整个兹州。” 林知皇闻言,先是反应了一下,而后腾然站起身道:“先生大才,好谋算!” —— 今日三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74章 齐冠首收到贺峡三号出口被破,齐博?战亡的消息 第1674章 齐冠首收到贺峡三号出口被破,齐博?战亡的消息 随边弘想了想后也弯了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的确不错。 如此一来,此战主公若大获全胜,便能再得览州与兹州两州! 那主公此次从库州带兵出发亲征,在外征战时间虽长,但收获却丰,可一举拿得苍州、览州与兹州三州! 若是此事得成,后世传看的史书会留下主公怎样的一笔,随边弘都能看得见。 “汪公,好谋策!”随边弘真心实意地赞道。 此战策定后,容光焕发的林知皇与随边弘、汪长源两人又聊了此策施行的细项部分,议完了这部分,此议便散了。 林知皇专门留下随边弘,又让他主负责抓捕温南行之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如何引出温南行的事后,随边弘领命退下。 随边弘退出后,林知皇独自一个人在帅帐内的舆图前推演了一阵,而后命人又唤来窦图。 “主公。”窦图进来后向林知皇行礼。 “现在三号出口有我方多少兵力在那围守?”林知皇问。 窦图答道:“昨晚知您与回返来的姜军撞上了,急着回返来与您汇军,就只留了千余精锐在那封围,后我军在此安全驻军后,图又调了三千兵力去围守那处。” “里面的那四千齐军进去就没动静了?” “是的,再无动静了,也不见突围。图昨日便将这消息发给其他尚未突围的将领了。” 窦图恭声回完林知皇所问后,问:“主公,可是有何不妥?” 林知皇曲指敲了敲书案道:“即使我们昨日将三号出口的齐军都封围了,收降的收降,逼入贺峡的,逼入贺峡,潜在周围的齐军斥候也让我军给清干净了,但那边今日齐博?都没报消息回去,齐军那边肯定会再派好手来探查的。” 窦图点头:“今日我军就已经在三号出口附近,捉到了好几个前来探查的齐军斥候。” 林知皇颔首:“所以齐冠首那边差不多也该知道三号出口的战况了,为防我军其他大军来从此出口继续出军,定会再派军前来封围的。” 窦图懂了:“是,末将这就再调一万兵力过去封围三号出口,以防齐军再来抢夺三号出口阵地。”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又道:“齐冠首那边想让别方诸侯继续助军他这边,便是知晓我军从三号出口突围了一支军,也定不会与其他诸侯通气的,所以短时间内别方诸侯也不会知此事,这对我方有利.......” “仔细查查昨日有无姜氏兵马脱离大军的,若有......发现直接擒拿,若敢拼死反抗者,就地格杀!” “诺!” 窦图领命退下去布事。 林知皇这边因为主公突围了,手下文臣武将都心情格外美妙时,齐冠首那边则因为收到齐博?战亡的消息,而手下文臣武将心里都慌了。 “什么,齐博?战亡,权王麾下大将窦图大败我军,已经突围贺峡了?” 关山衣听到手下斥候传来的确切战报,失态惊呼出声。 “是......”前来汇报的斥候不敢抬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到今日清晨都还没有收到齐博?那边报来的军报,就是出事了!”关山衣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前来汇报的斥候硬着头皮将他们这方有七千士兵被俘,另四千兵在粮草尽丢的情况下,避入贺峡的事也禀报了。 关山衣听后,立即对主位的齐冠首道:“主公,得立即再调兵过去封围住贺峡,以防其他权军从那处突围!” 特别是权王,若她从这处出口突围了,那战局对他们将大大的不利。 谋士何德迟疑道:“或许,权王就跟在窦图这支军中,已经突围了......” 关山衣断然道:“应该不可能,昨日就梁峰原与符骁所率的这支军,突围战打的保守,权王大概率应是随军在符骁或是梁峰原这支军的,这样才安全。” “窦图那支军打的如此激进,应是想给贺峡的封围破一个口子,做先锋突围运输粮草之用。” “权王昨日跟随窦图这支军的概率较小!” 齐冠首听关山衣说完此话,沉默地起身走到舆图前,看了三号出口所在的位置好半晌后才道:“或许吧。” 这就是对权王是否已经随窦图的大军突围之事,持保留意见了。 谋士何德闻言,立即道:“若是权王已经突围,那必须将符骁命留于此,不然等此次战后,权王势力如日中天,齐氏就危险了!” 齐冠首浅色唇轻抿,显然对此事有所抗拒。 关山衣却是知道的自家主公的,若说是将权王的命留于此,主公在此战开战前,便已经做完了心里斗争,是不会抵触犹豫的。 但若说要将表弟符骁命留于此,只怕主公......舍不得。 “主公!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何德也看出来齐冠首犹豫了,急道。 齐冠首对何德摆了摆手,哑声道:“我军还有四万援军后日就到,先抽调六千兵力去齐博?所守的那个出口......用火攻。” 何德见齐冠首先处理眼下大事,倒也没现在就逼齐冠首下决断,与在场其他谋士又细细讨论了如何救出那四千被困贺峡的齐军,又夺回那处峡口控制权的战策后,便从齐冠首这领命下去忙别事了。 “主公......”所有议事的文武走后,关山衣忧心地看着仍站在舆图前的齐冠首。 齐冠首对关山衣道:“全面封锁消息,莫要让其他诸侯知道此事,若有别方斥候跑来战地传报消息,直接就地斩杀。” 关山衣见齐冠首并未失态,还能一如往常地布置军务,也没再多说其他,行礼退下,将此处留给齐冠首一个静待。 第1675章 符骁收到林知皇突围贺峡的消息 第1675章(加更) 符骁收到林知皇突围贺峡的消息 关山衣一走,齐冠首便挥退了帅帐内值守的亲兵,难受地弯了腰。 “师父,你看,掌权了之后,便是你不想做的事,也必须去做了。徒儿,难受.......” 思宁道人从舆图旁现身,看着在他面前才情绪外露的徒儿道:“从你选择掌权起,不是已经想好的吗?” “是啊,想好了,但真到这一步.....心好难受。” 思宁道人叹气:“你这孩子,真是纠结死个人,但你就算逍遥在外诸事不管,看着家里倾颓,也不逍遥。” 思宁道人跟在齐冠首身边,不是拜主,就是想借徒儿之手清缴完清平的势力,在回山继续清修,这世间战事,他是不掺和的,所以齐冠首做何决定,他也都是在一旁看着。 唯一让思宁道人忧愁的是,带着爱徒出来这一趟,爱徒竟然拜主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思宁道人虽然不舍,但也不干涉。 思宁道人就等清平道余孽彻底清除,再无人行蛊术在外为祸后,他便远离这争权聚集地了。 大弟子看着哪都发展的挺好,新拜的主公也对她不错。 二弟子也只有他气别人,没有别人气他的份,该是个快活人。 四弟子也有他的追求,如今也算完全避世了。 就是这个三弟子,虽然出身最好,但也为出身所累,哎......可真是会心苦。 齐冠首失态也只有这么一瞬,这会已经重新直起腰,自嘲道:“师父,我这出身,如何能逍遥?或者说我之前能逍遥,也是齐氏一族的势力给我的罢了。” 思宁道人长叹了一口气:“人啊,有时太聪慧也不好,什么都看得清楚,想的就多,这如何不摧心?” 齐冠首眼睫微颤:“摧心吗?” 思宁道人摇头:“你要如何才逍遥呢?心障太多,如何能长寿?” 说着话,思宁道人觉得该将此地留给这弟子独处,便穿着斗篷出了这帅帐。 出了帅帐后,思宁道人便到处走走散心,结果这一散心,让他本就紧皱的眉头越发紧皱了 。 “这是什么?”思宁道人一个跃身踩住从军帐边溜过的一只老鼠,提起来细观。 老鼠被思宁道人揪住后脖颈,惊慌的四肢不住挣扎。 思宁道人用铁钩手摸了摸这只老鼠的腹部,歪头道:“你这小东西,身上怎么还有蛊虫?” 贺峡五号出口前驻军营。 “窦图那边已经突出贺峡了,我们这边倒可不急着突围了。” 符骁看完林知皇那边发来消息,大致将三号出口那边的战况与辅佐他的左右参军讲了,只有林知皇已经随军那边突围的消息没讲。 符骁边讲边当着柳夯与淮齐昭的面,将信放在书案下的火盆里烧了,免得过后走漏消息。 柳夯与淮齐昭听到窦图率军斩杀了齐博?,并突出重围,还大败了之后前来助军的姜氏兵马的消息,面上皆露喜色。 柳夯击掌:“太好了!” 淮齐昭亦是道:“窦大将军果然用兵如神!” 符骁颔首,走到舆图前,将各出口前汇集的兵力全都标注出来,细思了片刻后与柳夯、淮齐昭两人讨论起了后续战策。 三人讨论了近有一个时辰,才讨论毕,在柳夯与淮齐昭两人将要走退出时,符骁看着帅帐边沿探头探脑的老鼠冷声道:“这处,老鼠是不是有些过多了?” 正要退下的柳夯与淮齐昭同时随着符骁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只老鼠。 柳夯想了想后道:“昨日我出这帅帐时,也在帐外看见了跑过去的老鼠。” 淮齐昭出身富贵,最是不喜这物,只是看一看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厌恶道:“等会齐昭 便命一小队兵,将这住驻军营的老鼠都给除了,以免传播疫病。” 两人都退下后,符骁特意召来随军的虞沟生问话。 “嗯,林姐姐的王夫有何事叫沟生?”不一会儿,虞沟生就蹦蹦跳跳地掀帘进了帅帐。 王夫这个称谓,现在也就虞沟生叫。 符骁乍然听到虞沟生叫他王夫,还愣了一下,然后寒如冰山的脸略有些消融,问:“一地若老鼠出没过多,可是将有异常天气?” 按照常理,一般老鼠还没有进到主帅帐内,就会被在外值守的亲兵给灭了,不可能进帐的。 这两日符骁却在主帅帐附近见了三四只老鼠。 老鼠能到他面前出现个一两只,这就说明附近老鼠特别多了。 出现这种反常的事,符骁便会多留心。但他目前怀疑的方向是,此处天气有异,才会出现这种动物反常行为。 “嗯?老鼠?”虞沟生不解歪头:“我没见到啊。” 他都见到了,虞沟生没见到? “这两日你没见到过老鼠?”符骁墨如峻峦的剑眉微褶。 “随军后就没见到过老鼠。”虞沟生点头。 “这处有很多老鼠?”虞沟生见符骁不说话了,奇怪地环看四周。 符骁道:“这两日我在帅帐内看到过三四只。” 说着话,符骁目光向刚才看到老鼠的茶案方向看去,那只老鼠,他还没命人捉。 虞沟生想了想,走去了茶案那边看,符骁当然是不会说谎的,既然喊她来看,那自然是用得着她,她岂能敷衍? 她可是答应好林姐姐,保护好其家眷的! 老鼠这东西虽小,但生得恶心,也有可能吓到佳人不是? 虞沟生这么想着,格外有气概的去茶案桌下去翻老鼠,这回藏着的老鼠躲不住了,被虞沟生给翻了出来,在帅帐内乱蹿。 “还真有老鼠,好肥,真精神!” 虞沟生玩心起,身形极快的去捉老鼠,待将这四处逃窜的老鼠捉住,虞沟生突然咦了一声,面上的笑容收了去。 “这老鼠还真有异!”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76章 温南行被发现 第1676章 温南行被发现 “如何有异?” 虞沟生凝声道:“这只老鼠身上被下了操纵蛊。” 符骁闻言眉头紧皱。 与此同时,一号出口的梁峰原也收到了窦图突围的消息,并收到了林知皇的手令,让他调一万兵力去三号出口前歼灭逃入贺峡的四千齐军。 梁峰原收到消息,就更不急着突围贺峡了。 只每隔两个时辰便派一支兵去佯装突攻,说是突围,不过是给在外围守的兵将,造成他想谨慎往外攻的假象。 他发军前,就被林知皇秘密交代过,他这边不急着突围贺峡,要的就是稳,给敌方一种主公就在他军中,他突围需要格外小心的错觉。 梁峰原看信过后就将信给烧了,然后唤来左右参军柳夯、钱汀讨论后续战策。 依他看来,齐军也会再拨兵力去三号峡道口。 一是为了助那四千齐军脱困。 二是为了封围那三号出口,让主公不得从那个出口出。 所以今日的战点,还是在三号出口那边。 他调去的一万兵马,遇见的是弹尽粮绝的四千齐军,这伙兵宁死不降,恐怕都是不要命的。 为防他这边派去的一万兵马因此战损兵过多,他得好好与手下参军钱汀、金琅商议对军战策。 三人商议战策毕,梁峰原派副将薛砺与左参军钱汀带兵去三号出口清缴那四千齐军。 绵绵密密的细雨,宛如牛毛般轻柔缓缓地落下,抚摸着那一个个巍峨耸立的山峰。 春风带着些许温暖和湿润吹拂着山间清幽,到处青翠复苏。 这细雨唤醒了此处沉睡的万物,包括.....做女装打扮的戚玉寐。 “这位小哥,能帮我叫一下随参军吗?就说我有事要报。”戚玉寐醒来后,便哑着嗓子对驻军营大门口的守兵道。 守兵看了戚玉寐一眼,不搭理他,格外的冷漠无情。 倒是那守兵队长被随边弘交代过,听到戚玉寐此话,让另一人过来替了他的位置,进去禀报随边弘。 半刻钟后,随边弘便出了来,首先看到的就是戚玉寐已经被细雨淋花的妆容,原本的美人脸,此时因为被打湿了妆,糊在脸上仿若鬼怪。 随边弘:“.........” 好吧,他算是知道戚玉寐此时为何要叫他出来了。 戚玉寐扮女郎,在脸上可下了不少胭脂功夫,这会下的细雨,雨水还只是将他的妆给弄糊了,等再淋个一会,雨水就要将他脸上的妆全给卸了去,那还不得露出庐山真面目啊。 若让躲在暗处的温南行看到佳人褪装后是戚玉寐,别说是来救人了,不来杀人就不错了。 天公不作美,此计折腾了一日,看来只得作罢了。 随边弘招手唤来四名巡卫兵,做出一副要审问戚玉寐的模样,让这四名巡卫兵将人给挖出来,带去他的寝帐中。 入帐后,巡卫兵刚一退下,戚玉寐便道:“快给我松绑,让你的侍从摆出官房,我要如厕。” 随边弘:“.........” 一阵兵荒马乱后,戚玉寐奔到随边弘的铜镜前去照看自己,看完就伤心了:“这是谁?这个丑人是谁?” 随边弘毫不留情道:“是你,就是你。” 戚玉寐:“..........” “师兄,我为你主公牺牲如此大,你竟然冷血无情地看师弟笑话?” “难道不是你见钱眼开,自讨之举?” 戚玉寐忍住翻白眼的不雅举动:“是谁狡猾的拿钱诱惑我的?” “英明神武的主公是动之以利,你这见利就动的小人还没有干什么实事,怎就委屈起来?” “......师兄好生不顾同门之情。” 随边弘用慵懒地走到茶案边坐下:“同门之情是什么?为主公大业皆可抛。” 戚玉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算了,这会就是与随边弘斗赢了的嘴,等会还是他吃亏。 遂戚玉寐决定自己可怜自己,不再搭理随边弘。 “啊,好伤心,我风华绝代的脸,这次可遭大罪了。结果温南行还没来......”戚玉寐边对镜自怜,边取了铜镜旁的锦帕开始擦脸,同时命令守在一旁的梅落给他打盆水来。 梅落自然不会听戚玉寐的调遣,转脸看向自家主人。 随边弘想到还要用这讨人嫌,便摆手让梅落去。 梅落退下去打水后,随边弘冷嘲热讽道:“看来温南行对你也没什么情义,别说人来了,至你被埋后,附近连只耗子都没从你身边经过呢。” 戚玉寐却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擦着脸道:“白费功夫了,温南行不在这附近。” 随边弘皱眉:“不在这附近?” 那可就糟了。 万一他投靠哪方势力,泄露了主公的行踪,那就坏了大事。 随边弘问:“怎么才能抓住他?” “殿下若相信我的话,可以放我自由三日,我定能抓住那温南行带来。”戚玉寐宛然一笑:“这可比埋着我,在这守株待兔强。” 随边弘眯眼看了戚玉寐片刻,唇边挑出讽笑:“当你师兄是你以前糊弄过的那些傻子呢?” “我岂敢糊弄师兄你?就是敢糊弄你,也不敢糊弄权王啊。”戚玉寐被戳破也淡定,反正就是对自己起的心思不承认。 是的,出去三日,他的确是会抓住温南行回来给权王交差。 但离了这驻军营,他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可不只会去做捉温南行这一件事。 “少惹事!在这好好待着,捉不到温南行,之前主公与你说的那些买卖,将全部作废。” 话落,随边弘起身,撇下戚玉寐就去找林知皇。 “不在这附近了......”林知皇听完随边弘所禀,眯眼道:“那会在哪?” 随边弘道:“既然他能知道您的行踪,那就说明这处确实有他下过蛊的动物,或许‘心上人’被抓之事,他已经知道了,但要赶回这里还需要一些时候,等这雨后,继续将戚玉寐埋在主驻军营前等动静便可。” 林知皇笑了:“聪渊对你这师弟可不怎么友爱。” 随边弘慵声道:“对师兄不友爱的人,自然不会得到师兄的友爱。” 一处荒林里,一个全身罩在褐色斗篷下的人,以手接住几只跑回来的老鼠,然后全身一震,惊呼道:“不好,被发现了!” 褐色斗篷人急速起身,挥开身边聚拢的动物,快速地蹿入身旁的密林里躲藏。 —— 今日加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两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77章 思宁道人与虞沟生相继追踪到温南行 第1677章 思宁道人与虞沟生相继追踪到温南行 半个时辰后,思宁道人就到了这褐色斗篷人之前所在的位置查探。 结果除了追踪到几只被下了蛊,尚在原地乱蹿的老鼠,以及有人在此待过的痕迹外,就查不到其他了。 “跑了。”思宁道人皱眉站起身,环看四周:“反应倒是快。” “师父?”同样追踪来此的虞沟生看到前方树下站定的师父,立即颠颠地跑了过来:“您也发现了?过来追人的?” 思宁道人身上带着蛊王,能感应到虞沟生身上所养的蛊虫,早在她来前,就已经知道她人将要到了,所以这一会儿思宁道人见到亲亲爱徒,并不惊讶。 “乱跑什么?你不是在贺峡内吗?怎么出来的?”思宁道人问。 “翻山出来的。”虞沟生仰头得意道。 之前皇陵那断崖她都徒手爬过,这区区高山可拦不住她。 思宁道人闻言闪身过去揪虞沟生的耳朵:“少爬山,真当自己是铁骨仙人呢?要是失手摔下来,可怎生是好?” 虞沟生从思宁道人手中救回自己的耳朵,嘟嘴:“以前在山里生活的时候,比这更高的山都爬过,这山能有什么?师父以前吃徒儿采的断崖山蜜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是以前!以前山里只有我们师徒二人,你当这里也是呢?这里有会用蛊术的人,还是用在动物身上的,若是在你爬山的过程中,给你使些绊子,摔不死你。” 虞沟生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这会也不和师父犟嘴了。 思宁道人见虞沟生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柔和了声音,只叮嘱她注意安全,莫要为了其他旁事陷入危险之中,什么都没她的小命重要。 虞沟生又被师父逮着唠叨了一番,整个人都不好了,抓了思宁道人的袖摆撒娇道:“师父,沟生知道错了。” 虞沟生一撒娇,思宁道人瞬间就化了:“好了,你先回去忙你的,清理门户的事情就让师父来。” “那不行,我是奉命前来拿人的。” 虞沟生其实想说是奉王夫之命前来拿人的,但是这么一说,也就暴露了林姐姐不是和她在一起的了,所以虞沟生这会只说了她是奉命,不说她是奉了谁的命。 思宁道人抬手点了虞沟生额头一下 ,满意道:“现在说话都有心眼子了,看来最近跟着那权王......学了不少东西。” 虞沟生被师父夸了,格外高兴:“那是!林姐姐是比我那两个师弟还聪明的人!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沟生跟着她,会变得越来越聪明的!” 思宁道人却不服:“明明我的见雪才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你怎么能为了夸别人而贬低自己?” 虞沟生无语:“.........师父,徒儿知道您爱我,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呀!” 思宁道人生气:“什么昧着良心说话?师父说的就是事实!” 虞沟生与思宁道人这对师徒就“谁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而产生意见分歧,闹起了不愉快,斗嘴了好一番才歇。 两人拌嘴了几句,终于想起来此还是有正事的,话题才终于转回到正轨上。 “好了,这个会对动物下蛊的人,还不知是个什么路数,这人师父来抓。你快先回去,小心危险。”思宁道人难得摆起师父的架子。 将蛊种到动物身上,思宁道人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那人将蛊种到动物身上,是要做些什么。 思宁道人可不放心自家单纯的徒儿和这苗杳亲传弟子斗。 都是苗杳的弟子了,自然也是承其狠辣的。 思宁道人是真担心虞沟生的安危。 “那怎么行?”虞沟生给了自家师父一个白眼:“我可是奉命前来的!” 话声刚落,虞沟生便追着这处地有人走过的痕迹,追踪而去。 “我的乖乖!别乱跑啊!”思宁道人立即追了上去。 结果两人追出去还没多久,迎面就撞上了五六头野猪。 虞沟生停下步子,谨慎的往后退。 思宁道人追过来,瞄了一眼就道:“看看我说什么了!那人就是很危险,这只头猪身上有蛊虫!” 思宁道人说着话,拉了虞沟生就往一旁退避。 然而那只头猪还是带着其家庭成员,不管不顾的向师徒二人暴冲而来。 与此同时,带着四千兵马躲入贺峡齐军参军白悦又带兵突围失败,被围守在贺峡外面的权军挡了回来。 校尉齐亢大急道:“白参军?怎么办!刚才手下来报,梁峰原那边分了一万兵马往这边过来了,还有两刻钟就该到了!” “是啊!等那一万兵马来了,权军在内外夹击我军,我们就完了!” 几名围拢在参军白悦身边的千户听到这消息,也慌了神。 白悦安抚众中小将领道:“少主应该收到这边的消息了,会从外面派兵来接应我们的!” 齐亢却知道,外面根本就没有这许多兵能派来支援,齐冠首那边接到消息,最多就是派兵过来在此交战,让这边峡道不能再出权军,要说救出他们这支军脱困.....只怕难。 “至少要将消息带出去!齐大将军死前,分明说了那个斩杀齐翰参军的银虎面具人乃权王!”一名千户发狠道。 “是啊,权王已经突围贺峡的消息,一定得带给少主!”另一名齐氏死忠亦是道。 昨日宁愿在无粮草的情况下,逃进贺峡也不愿意向权王投降的这些将领,都是齐氏的死忠。 饿了一日,大多数兵都只喝了点水,这会又即将被权王的兵马夹围,心里都对权王生出了刻骨的恨意。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了!” “对!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了!” “便是一命换一命,我军现在也还有四千精锐在此,能留下权军四千兵马!多杀一个!都算是我军赚的!” “对!多杀一个!都算是我军赚的!” “吾宁死不降!”一任职百户的齐氏旁支小将领,举刀叫道。 随着这些呼喊声起,此处已经不求活命的齐军皆被激起了战意。 “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杀!不做那贪生怕死的孬种!” 第1678章 这不是贪生怕死!温南行主动来到林知皇营前 第1678章 (加更)这不是贪生怕死!温南行主动来到林知皇营前 参军白悦落了泪,自愧道:“是我带你们进的这峡道,我也该将你们好好带出去才是!如今这样,我怎对得起你们!” 想到昨日拼死给他们拖延机会,让他们能有时间避入贺峡苟延残喘,被敌军大将枭了首的刘副将,白悦泣不成声。 白悦不怕死,他哭的也不是自己将死,而是跟着他出来的这些儿郎怕不能安然回返茁州了。 最先说要与权军拼了的齐百户狠声道:“我父早亡,是齐氏族中的叔伯将我养大的,教我识字,教我习武,我生与齐氏,养于齐氏,被齐氏培养成才,为护齐氏百年荣华,舍了这条命去又如何?” “谁与我齐氏为敌!我便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诛他性命!” “让他们来吧!爷爷我不怕!” 参军白悦也是齐氏族学从外甄选的聪慧农家子,免费进学,培养出来的人才。 齐氏对这类人才极为大方,基本若得齐氏重用,便是连其家人都给安排妥当,每月更是有医者专门上门给免费看病,连医药费都不用出。 所以齐氏培养出来的庶民出身的人才,大多都对齐氏极为忠心,基本上都会世世代代成为齐氏的家臣。 最不愿齐氏倾颓的,也是这些依附齐氏跨越阶级之弊的人才。 白悦转眸看向校尉齐亢,抬手抹了把脸,让他过来。 “白参军有何吩咐?”齐亢单膝在白悦身前跪下。 “你带百余好手现在离开这贺峡出口附近,躲入那龙脉皇陵中。” 之前苗杳藏在这贺峡的龙脉皇陵中,为了从里面揪出他,大部分齐兵都进入过这皇陵或轮岗守过这皇陵的出口。 如今那被灌过水的皇陵也退水了,那里面弯弯道道多,正好适合躲藏。 而且那处被泡过水后,机关应是大多都不能用的,在里面只要仔细些,安全也不用担心。 百余士兵,在这初春的山里,便是打些老鼠吃,也能果腹不被饿死。 齐亢听白悦这么说,正要说话,就被白悦拦了。 “这不是贪生怕死!有任务交给你做。” 齐亢终于安静下来,白悦凑近他,在他耳边道:“这贺峡山峰绵延连体,大军想要出军确实很难,但若零星好手孤注一掷深入山中翻峡而过,也不完全没出去的可能。” “齐校尉,带着百人藏好,待权王以为进入贺峡的齐军皆亡后,在分批派人出来找机会翻越贺峡,出去向少主报权王已经突围的消息!” 齐亢红了眼眶,站起身来,对向他交代遗命的白悦深深一礼,而后转身去点身体素质最佳的百余好手,快速离开此地。 在目送齐亢带百人走后,白悦也站起身来,抽了腰间的刀,嘶声对周围的齐兵道:“好!勇不畏死的儿郎们,便拼了性命去,消耗权军的兵力!” “与其饿死,不如死战!”白悦举刀。 “死战!死战!” “死战!死战!” 三号峡道口内,突然传来齐军群声震沸的呐喊声。 带兵守在三号峡道口的副将团侗听到贺峡内的震呼声,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命守在此处两个出口外的兵马列好军阵,随时准备应对里面齐军的突攻。 为了权王已出贺峡的消息不被泄露,今日.....不能有任何一个齐兵从此处突围! 密林中,一个披着褐色斗篷的人在快速穿梭,身边还跟了两只鸟不停的在他身旁叽叽喳喳地叫。 鸟声啾啾地叫的越急,这褐色斗篷的人的面色也越发难看,一刻都不敢停。 “师父,这飞在我们上方的鸟身上,也有蛊虫!” 因为刚才与野猪大战,而头发散乱的虞沟生抬头看了一眼飞在上空的鸟,追着林中有人穿过的痕迹,极速地往前奔。 身上全身泥土血渍的思宁道人看都不看一直飞到头顶的彩鸟,边跑边道:“不必管它,这鸟不同于前面那野猪,能发狂攻击到我们,抓到人就行!” “嗯!”虞沟生也不愿浪费时间处理这盘旋在头顶的鸟儿,以至于落后自家师父。 思宁道人不抓,那她也不抓,反正这人得是她比师父先抓到。 温南行通过飞在周身的鸟知道思宁道人和虞沟生一直在追着他,终于忍不住咒骂出声,停在原地稍微休息片刻。 一直这么跑,温南行累了,直接脱了外罩的斗篷,露出里面的蓝锦金边劲服。 即使是在外逃亡,温南行也是讲究的,穿的是上好的衣袍。 温南行在原地重重地喘息了片刻,待完全缓过劲来后,便往林知皇驻军的方向跑去。 仔细想来,他与权王也没仇,权王那次在驻军营,变相也算保了他大姊一命,还有堂弟温南方在权王麾下为第一心腹,自己也算有用,这时主动现身去权王那里投效,寻求其庇护,也不是不行。 温南行心里如此想着,跑的越发快了起来。 是主动去投,还是被擒为阶下囚,就看他的速度了。 那平门的人,现在离他还有两刻钟的脚程,他如果发足狂奔,是可以在平门的人追到他之前,赶到权王驻军营门外的! 温南行凭着惊人毅力,终于赶在了虞沟生与思宁道人即将撵上他前,在权王的驻军营门前,自报了自己的名讳,大声言自己此次前来相投,是有密事相告,可助权王成事。 被埋在驻军营门口,只露一颗头的戚玉寐看到温南行竟然大咧咧冲跑到了此处大营门前,面上露出讶色。 还不等他细细思索,便见自家师父与虞沟生后脚追了过来。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79章 思宁道人:二弟子这是又在犯哪门子的二? 第1679章 思宁道人:二弟子这是又在犯哪门子的二? 第1679章 思宁道人:二弟子这是又在犯哪门子的二? 看到思宁道人与虞沟生,戚玉寐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躲。 然而.....他这会被栽在地里,想在这两人没注意到他时,就完全脱身躲起来,几乎是不可能。 特别是,这会温南行还在驻军营门前,且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是的,温南行在驻军营门前大声报出名讳,并道明自己的来意后,便转眸向埋在一边的他看来。 满眼说的都是深情。 戚玉寐极度无语,恨不得埋他的坑再深些,将他的头也给埋进去..... 思宁道人先一步赶到,见守在驻军营门口的守兵这会已经执枪围住了温南行,便没有再贸然靠近,而是停在五丈开外的位置打量这边士兵的着装,确认了是权王的兵马后,倒没再上前,只远远地看。 虞沟生要上前,思宁道人也没有阻止。 因为虞沟生已经拜投权王为主,思宁道人知道她靠近权王麾下大军的驻军营,也是不会有危险的。 在虞沟生上前时,思宁道人便停在原地观察起了这周围。 这不观察还好,一观察就观察到了露头栽在驻军营门前,做女子打扮的戚玉寐。 思宁道人:“..........” 二弟子这是又在犯哪门子的二? 这是什么怪打扮? 又为什么被露头埋在这里? 思宁道人心里无语归无语,但到底是不舍得看徒儿吃苦的师父。 这会也不看那已经被权王给围起来的温南行了,不动声色的对露头埋在驻军营门前的戚玉寐,投去询问的目光。 思宁道人这是在问二弟子,需不需要他这武师父救。 但凡戚玉寐点头,思宁道人就准备冒着得罪权王的风险,撸起袖子开干,救徒儿了。 虽然他不管外面的事,但看到的徒儿有危险,也是不可能袖手不管的。 被武师父看到滑稽模样的戚玉寐虽然此时已经整个人都木了,一点都不想与自家师父对视,但却不敢不对视。 师父和大师姐某些地方性格是相通的,那就是认死理,且无惧无畏。 这要是因莽上来救他,而和权王闹了误会可不好。 因此戚玉寐顶着一张精致的美人面,给自家师父眨了眨眼睛,以示自己安全。 知道戚玉寐意思的思宁道人:“..........” 这二弟子,又在外面犯什么贱? “什么人!”随着虞沟生靠近,守在营门口的校尉厉声喝问。 虞沟生从袖中掏出林知皇给她的身鉴,守营校尉接过看了之后,摆手让周围的士兵收起武器,对身边的小兵吩咐道:“去,向窦大将军禀报有名唤温南行之人来投殿下,在营外自荐。以及虞娘子前来的消息。” 虞沟生转头,盯着温南行道:“我是追着他来的。” 守营校尉先是一愣,而后让小兵将虞沟生的话也带到。 温南行则在虞沟生这句话后,被围得更为严实了。 温南行倒也淡定,始终含情脉脉地看着被埋在驻军营门口的戚玉寐,一副为救“她”,而主动前来的模样。 已经差不多猜到全部事情经过的戚玉寐:“.........”好个温南行,他扮一回女装,不仅没有引来他,最后还成了他走投无路来投的借口了。 虞沟生本来是没注意到戚玉寐的,但温南行这么看戚玉寐,虞沟生想不往那边看都不行,然后虞沟生就瞪大了眼睛。 “.......嗯?啊.......” 虞沟生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师父。 有个爱女扮男装的大徒弟和爱男扮女装的二徒弟这事,可不是什么有面儿的事,头疼的思宁道人捂额,想着温南行被权王的人抓了也行,有大徒弟在此,这人也脱身逍遥不了,便准备闪身走人。 他是老人面皮薄,可经不起丢。 思宁道人正要走时,收到消息的窦图和随边弘出了来。 随边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在驻军营前正要离去的思宁道人,忙出声喊道:“思宁前辈且慢。” 思宁道人止步回身。 随边弘不看被围的温南行,笑弯了一双桃花眼走出驻军营大门,来到思宁道人身前执了个晚辈礼后道:“前辈来都来了,为何过门而不入,晚辈很是崇敬于您。” 这就是邀思宁道人进去做客的意思了。 思宁道人摇头:“不了,老朽为追清平门余孽而来,既然人已经到你们手上了,见雪也在,相信是能处理好的,老朽就不在这多逗留了。” 话落思宁道人又道:“放心,战事老道不掺和,你们权军在贺峡外的确切驻军地,老朽不会乱说的。” “前辈等等!” 随边弘见思宁道人一个跃身就奔出了近五丈远,也不废话了,直进主题道:“晚辈有事要与思宁前辈说,关于苗杳的。” 听到随边弘说事关苗杳,思宁道人止了步子,又跃身奔了回来。 这会窦图已经带着被押的温南行进了营地,而虞沟生为防温南行生乱,也跟了进去,就只有被栽在地里的戚玉寐,眼睁睁地看着随边弘喊住了他的武师父。 “什么事?” 随边弘看了看周围:“前辈,进去说如何?” 思宁道人摇头,直白道:“权王这边困人有一手,老朽年纪大了,不想拜主。” 戚玉寐见思宁道人拒绝入驻军营,这才面色稍松。 他这师父无拘无束惯了,也不喜人多的地方,以免与人交谈,所以即使最近跟在齐冠首身边,也大多时候是不现身的。 拜主,也就意味着失去人身自由,师父是不会拜任何人为主的。 但权王性子霸道,戚玉寐还是很担心他这武师父被其困住的,所以这会看向随边弘的眼神都不悦起来。 随边弘嫣然展颜:“前辈想到哪里去了,晚辈是真有关于苗杳之事相告,既然前辈不愿进营喝杯茶坐下来谈,在这谈也是一样的。” 话落随边弘也不再卖关子,将苗杳有四名亲传弟子的消息给思宁道人讲了。 “所以上次殿下杀的是苗杳三弟子,这温南行是其四弟子,还有其大弟子与二弟子在外?” 思宁道人从随边弘这得到这消息很高兴,这会说话也不端着了,整个人神采飞扬。 随边弘颔首,又将苗跃伏的娘,钟雨兰乃苗杳二弟子的事说了,并将钟雨兰如今在新皇城钟府的消息告知给了思宁道人。 思宁道人得了这消息,立即就动了起身去新皇城逮人的心思。 动了心思的思宁道人一刻都不想耽搁,从怀里掏出一瓶上好的固元丹,送给随边弘这讨喜的小辈,而后便转身兴冲冲地走了。 这次思宁道人走,随边弘没有再拦,桃花眼中带着得逞的笑意目送他离去。 栽在地上看了全程的戚玉寐挑眉。 第1680章 林知皇见温南行 好个狡猾的随边弘........ 戚玉寐看着思宁道人远去的背影无语凝噎。 他天真的师父啊...... 随边弘此时将这消息告诉他师父,分明是想将他师父从齐冠首身边支开。 师父是不掺和外面事,但看到弟子有难,那也是会出手相助的。 师父总跟在齐冠首身边,是因为在齐冠首身边会最自在, 因为在此处的三个弟子中,只有齐冠首是可以的对自己身边的事务全权做主的,这也方便他抓清平门余孽。 而跟着自个与见雪就不同了。 他爹虽宠他,但大事还是他爹戚扈海做主的。 见雪就更是了,权王虽然也宠她,但也不会事事都听她的。 所以此次众联盟军剿灭清平门,师父也就跟在了齐冠首那边。 现在苗杳死了,师父从随边弘这里知道了苗杳还有两个弟子在外,定是要马上动身去抓的,这样就得离开这战地了。 随边弘也是变相给齐冠首去了助力了。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权王与三师弟打成这样,未免之后师父掺和在这之中难做,现在离了这地也是好的。 戚玉寐转动着心思时,随边弘已经折了回来,路过他身边时,好心情的对他慵懒一笑,吩咐周围的守兵挖出他。 “送我寝帐里,本司寇有事审他。” “诺!” 随边弘下完命令便抬步往帅帐去。 随边弘到时,虞沟生正在和林知皇告温南行的状。 “林姐姐,你是不知道!那人狡猾,竟然对老鼠下蛊,您王夫总见附近有老鼠,便以为那处老鼠多,以为天气有异,唤沟生去看才发现有异!” “沟生去追他,他还用蛊虫控制野猪群攻击我,他见自己可能逃不出我与师父的追踪了,这才主动来投您的!” 虞沟生讲的面红耳赤,显然气得不轻,唯恐林知皇不明就里收了温南行为士。 林知皇缓声安抚道:“知道了,沟生做的很好,此次又立了一功!” 虞沟生见林知皇说知道了,又表扬了她,得意地扬了下颚,心道:她真是太能干了,又在林姐姐这立了一功。 “那是,沟生就算不在林姐姐身边,也能替您分忧!” 随边弘见虞沟生说话直来直往,与思宁道人倒像了个十足,面上也浮出了笑意:“虞娘子追了那温南行一路可累了?我让侍从准备了些茶点,虞娘子先去用点?” 虞沟生翻山出贺峡,又一路追踪温南行,期间还和野猪群干了一架,身上所带的水囊早就喝空了,这会确实又累又饿又渴,听随边弘这么,虞沟生也就不再坚持。 “那林姐姐,沟生就先下去休息了,您有事再叫我!” 林知皇颔首,宠溺道:“好,见雪快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本王派人将你从三号峡口再送入贺峡,别爬山了,危险。” “嗯!”虞沟生点头,颠颠地就准备出帐了,现在她太饿了,林姐姐对她来说都不是最香的了,她就想赶快去吃喝。 待跑到帐门边,虞沟生总算记起自己忘了什么事了,回身小心地问道:“林姐姐,我那二师弟......得罪您了?” “嗯。”林知皇也不骗虞沟生。 虞沟生面现纠结之色:“不....要命吧?” 林知皇点头:“不要命。”如今也算报了那一掐之仇了。 虞沟生松了口气:“您消气了就好了。我二师弟人是贱了点,但却并不真坏,您和他熟了后就知道了。” “嗯。” 虞沟生却还是不走,还是开口求了情:“二师弟和三师弟不一样,他娇生惯养的......林姐姐,您收着点。” “好,看在沟生面子上,便放了他。” 埋了这许久,便是那土是松的,也不好受,也够了。 虞沟生却以为是她的求情有效了,遂不再担心,乐颠颠的就跑了。 “大能之人却心思单纯,真是不错。”虞沟生走后,随边弘如是评价道。 林知皇笑,问:“聪渊喊住思宁道人说了什么?” 随边弘唇线弯出精致的弧度,将自己刚才和思宁道人说的话转给了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听后就笑了:“妙,收不到人,将人支开,断齐冠首一臂也是可以的,聪渊慧极。” “主公过誉了。”随边弘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林知皇心情颇好道:“那自作聪明的温南行呢?” “窦大将军在见他,您要见?” “见见吧,今日本王有时间。” 随边弘点头,吩咐人将温南行从窦图那带来,同时让人将田集带来。 田集先温南行一步到,显然为这时林知皇能召他来很高兴,这是明显来活了啊。 田集还等着在林知皇这多立功好换身份呢,一来就向林知皇表忠心。 随边弘却因为田集乃苗杳之子,不是很想让他与林知皇多亲近,田集才说两句,随边弘便慵懒地笑着将人请去了一边的屏风后待着。 田集还想与林知皇讨巧套近乎,但是帅帐外这会明显就回来人了,他也不好再缠着林知皇,便耷拉着个小脑袋,一溜烟地跑到了随边弘所指的屏风后。 “温南行拜见殿下!殿下果然威仪无双!”温南行一进来,便恭恭敬敬的对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行了拜见礼。 “直起身来。” 温南行依言直起身,往上方望来。 林知皇含笑道:“长得倒是与聪深无相像处,甚好。” 温南行脸上的笑僵了一瞬:“殿下,在下比聪深年长五个月,该说是他与我长得不像。” 林知皇变脸,不悦道:“你算什么东西?聪深为何要长得与你像?” 刚才还因为林知皇对他有好脸,而放松下来的温南行顿时惊了一跳。 “殿...殿下?” “听说你向姜氏告密了本王的行踪?” 温南行顿时更紧张了,但咬死不承认:“殿下,想必是有人知道我要来投你,忌惮我身负之能,这才提前来在您面前坏我名声的。您不要被那些小人给蒙蔽了去啊!” “那你往聪庭身边放中了蛊的老鼠,是欲作何?” 第1681章 戚玉寐:殿下,那温南行您不能用! “就是追查行踪之用,绝无害人之意,此处每位诸侯身边,我都放了这种老鼠。” 温南行这句话既是在解释,也是在向林知皇展示他的用处。 林知皇面上怒气稍收:“哦?如此说来,如今每位诸侯的确切所在地,你都知道了?” 温南行忙不迭地点头。 “学这小道,你倒是不抵触。”林知皇状似不经意地问。 温南行显然早就打好了腹稿,这会正气凛然道:“苗杳用蛊害人无数。被害之人就是因为不善此道,才会被苗杳玩弄于股掌之中,我当时委身拜苗杳为师,想的便是学来他的本事,然后在此道上打败他,为这世间除害。” 林知皇低声笑了起来:“这么说,你还是忍辱负重,以身饲魔的正义之士了?” 温南行脸皮也极厚,就这么受下了这句话,并忧声道:“一些脏事和乱事,总要有人身先士卒的去做的,才能真正解决这世间之弊呀。” 随边弘抬手抚了抚唇:“........以前倒是没想到温兄竟然如此能言善道。” 温南行凄凉地笑了笑,对林知皇道:“殿下,您看,便是昔日友人,也是无法理解我的,这就是身先士卒付出的代价了。” 随边弘寒声道:“不过是见几次面的关系,莫要与我攀关系。” 温南行却不理随边弘的敌意,继续对不辨喜怒看着他的林知皇道:“殿下,您知道在下为何只在动物身上下蛊吗?” “为何?”林知皇也想听听温南行怎么说。 “因为我不想将蛊下在人身上。殿下,我与苗杳不同。”温南行说这话时,眼神坚定,倒与之前扯谎时完全不同。 温南行是打从心底里这么想的。 他瞧不起苗杳,更瞧不起蛊术。 林知皇道:“任何能力,都没有好坏之分,亦无贵贱之分,就看学得的人,是如何用这项能力了。” 温南行见林知皇看出来他其实十分厌恶蛊术,先是一愣,而后道:“殿下果然与众不同,非是俗人。” “所以你这次来投本王,是因为什么?” “因为想从殿下手中救一人,我心爱之人。” 林知皇:“.............” 随边弘:“.............” 倒是会扯,明明之前早知道了也不来救,若非被思宁道人与虞沟生追的走投无路,岂会主动来投? 随边弘知道林知皇与温南行废话这许多,是还有事从他嘴里套,强忍了没有开口怼他。 林知皇轻笑一声:“是吗?那你能给本王什么呢?” 温南行大方摆出自己的筹码道:“新任蛮王吴踅那边,还有鲁相国、陈州牧那边,都有我温氏的人。他们周边,亦有被我下蛊的动物。” “是吗?”林知皇低笑了两声:“温氏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林知皇感叹了此话后,又与温南行寒暄了几句,让人将他带下去安置了。 温南行一走,避在屏风后田集就出了来。 “如何,他身上可有带蛊虫?”林知皇问。 田集摇头:“没有,他身上很干净。” “看来他是真准备与本王合作了。” 说来温南行仇人倒不少,鲁蕴丹、吴踅首当其冲,与他合作,对她来说也确实有利。 因为她意在天下,等收拾完齐氏,腾出手来便要收拾他们了。 但是温南行这人......... 林知皇不太想用。 以前林知皇没有随性而为的资本,所以很多时候与人合作,都摒除了自己的喜恶。 但现在她都随性而为到一挑多方势力了,实在是不愿再委屈自己的喜好。 所以现在林知皇对温南行的难得和颜,是她给自己的最后犹豫期。 林知皇问随边弘:“聪渊,本王要用他吗?” 随边弘中肯道:“用他,对您有利。” 但随边弘也讨厌温氏除了温南方以外的所有人,为防自己的喜恶影响到林知皇的判断,随边弘说了这句后倒也没再说其他。 站在一旁的小田集大眼睛转了转,机灵道:“殿下,您要用刚才那人做什么?” 林知皇转眸看向鬼头鬼脑的田集:“怎么?你还能为本王分忧不成?” 小田集打蛇随棍上,小大人模样道:“至少您看我比刚才那人讨喜不是?您都这坐到如今位置了,还何须委屈自己?” 田集是懂说话的,说服人都是站在对方立场上,以对方的视角喜恶去说服人。 随边弘见这田集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做人,眉尾微挑。 “本王看中了他会以蛊控制的动物,为他所用的才能。”林知皇见田集上道,倒也含笑回了他。 林婉娘手下的影使已经查了田集她娘当年被掳之事的全部经过,这田集之前还真没说谎,她娘在被苗杳掳劫时,还真是准备与护卫她的部曲私奔,并已经....怀孕了一月有余。 至于苗杳为何会认为田集就是他的孩子,那是因为当时云氏怀的是双胎,双胎生产的月份本就会不足,所以苗杳没从这生产日上起疑。 至于云氏是如何让苗杳在两人第一次同寝时没起疑心的,林婉娘这就查不出了。 反正苗杳是自始至终都没怀疑过田集不是他儿子的。 确定了田集确实非是苗杳之子,林知皇便起了培养他的心思。 小孩子还小,只要“种子”不坏,大有可培养的空间。 “殿下,我也可以学的!我很聪明的,我蛊王都孵化出来了,这用蛊虫控制动物的区区小事,岂能难倒我云集?”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转向说话的田集:“云集?” 田集重重地点头:“我要和我娘姓,以后我就叫云集!” 田集话声刚落,帐外就传来戚玉寐急声说话的声音:“殿下,那温南行您不能用!”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82章 云集取代温南行之用,三号峡道口传来急报 “让他进来吧。”林知皇扬声对帐外值守的青雁军道。 有了林知皇这句话,在帅帐外被拦的戚玉寐终于得以进入林知皇的帅帐了。 戚玉寐这会已经换回了男装,整个人又回归了之前的清俊模样,只是脸色非常难看。 “殿下,您不能用温南行。” 戚玉寐在知道林知皇是给温南行安排了一个寝帐,而非是直接投入牢营后,便马上收拾好自己直接赶了来。 虽然林知皇也不准备用温南行,但见戚玉寐反应这么大,还是好整以暇地问:“为何不能用。” “温南行此人性格偏激,嫉贤妒能,最爱在他人背后阴人,殿下不可与此人为伍。” 说着话,戚玉寐就将自己之前乔装在清平门内,与温南行相识相知后发现的事都给说了。 温南行这人虽然看着待人随和,最大的缺点就是爱摆一品世家公子的谱,但其实不然。 戚玉寐太了解温南行心理已经扭曲到了何种地步。 温南行确实从来不会以势压人,亦是不会轻贱别人的性命,但他......会摧毁别人。 只要身边有人比他优秀,他便会制造“意外”,让那人永远都不能再优秀。 比如画画极好的人,温南行就会想方设法让那人在意外中失去可以画画的那只手,以至其成为废人。 而这个时候,他又会挺身而出,成为这些人的光,收这些人为己用。 温南行十分享受这种,原来他觉得优秀之人奉他为神的感觉。 戚玉寐当时也是暗中观察了他许久,才发现这一点的,并利用这一点,接近了温南行。 他所扮的女郎就是被苗杳灭族的世家女郎,因为意外残疾而恨家族,加入了清平门,又因才干不错,被苗杳收为了掌管商事的管事。 然后“崇拜”温南行,接近温南行,并获得他的信任。 戚玉寐越了解温南行,也就越厌恶他,这样的人在他这里,比直接杀人的人更为可恶。 但温南行却不这么觉得。 他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乃好人,与苗杳非是一类人。 因为他从不杀人,因为他不对人下蛊。 所以他是干净的,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恶事是他师父苗杳干的,毒事是他爹干的,坏事是他姐做的,他是被逼无奈的透明人。 是一个想堂堂正正做君子而不得的世家郎君。 戚玉寐讲完温南行所做的事以及他的心理,林知皇与随边弘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温南方以前也没少被他暗算,不过温南方聪明,才每次都没让他得逞。” 戚玉寐这句话倒让随边弘想起来了,对林知皇道:“以前聪深总是会莫名其妙被狗攻击,看来不是他惹狗厌,是这温南行在搞鬼了。” 林知皇挑眉:“还有这事?” 随边弘点头:“聪深开始没在意,后来有一次差点被狗咬,并因此摔断过腿后,便对跟在身边的部曲下了杀令,但凡冲向他的狗,直接就地格杀。” “还有这事啊。”林知皇眯了一双凤眸。 随边弘与林知皇说完话,转头审视地看向戚玉寐:“要坑也是我主公被坑,你这么积极提醒.......” 戚玉寐自然不会说是他现在看来林知皇将成大势,若是收了温南行,他只怕要被温南行这睚眦必报的给盯上,又不好下手杀,才赶来从源头上扼杀自己可能会面临的两难选择,只道: “我前来相助殿下,自然是希望殿下好的,我戚氏今后还有许多需要仰仗殿下的地方,岂能坐看殿下吃亏?” 戚玉寐说话时态度疏朗,一丝谄媚之态也无,但一点都不影响他在谄媚的事实,直听得随边弘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云集在一旁听的两眼放光,只觉得找到了榜样,盯着戚玉寐不放,他要逐字逐帧的向面前这位大哥学习。 林知皇笑:“那本王便多谢戚大郎君的提醒了。” “能为殿下分忧,乃玉寐的荣幸。” 随边弘:“..........” 戚玉寐最后还不忘将温南行往死坑里推一把:“ 主要是做温南行委实嫉贤妒能,您在这个年岁,便建有这样一番功绩,谁知道他会不会将那颗嫉妒的心落到您身上呢?” 随边弘皱眉是:“他也配与主公相提并论?” “谁知道呢?”戚玉寐摊手:“此人自卑到了极点,却又自大的可怕,正常人哪能理解?这种人心里是如何想的?年龄,家世,性别可能都会是他觉得殿下不如他的地方。” “但殿下却强于他许多,谁知道他接近了殿下,会在殿下身边憋什么坏?” 林知皇道:“知道了,多谢戚大郎君提醒。” 林知皇心思难辨,只说知道了,倒也让戚玉寐不知她究竟准备怎么处理温南行,但他再说下去也不合适,便识趣的告退了。 戚玉寐一走,随边弘便道:“主公,你看呢?” 林知皇转头问新改姓的云集:“你能学会温南行的本事?” 云集重重地点头:“殿下放心,我有绵绵,可让它控制周围所有蛊虫,现在被温南行已经下蛊的动物,我也是能控制的。至于怎么给动物下蛊,我可以学。” 如此说来,只要云集带着绵绵到鲁蕴丹、吴踅等人附近,就能控制被温南行已经下过蛊的动物。 虽然云集现在不会对动物下蛊,有这么个能力,也足够她用了。 确实没必要留温南行恶心自己。 林知皇颔首,对随边弘道:“不必礼遇了,直接收牢营里。” 随边弘拱手应诺。 云集见自己弄掉了竞争对手温南行,高兴的不行,小身子都挺立了不少,就差开心地跳起来了。 随边弘带着云集刚退出林知皇的帅帐,林婉娘便快步奔入帅帐中,来不及喘口气便对林知皇抱拳禀报道:“主公,三号峡道口内传来军报,有背着炸雷的动物在交战时,奔入了齐军那四千兵马中.......” “梁大将军还未与齐军交战,那四千齐军就死伤了一大片!” —— 今日加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83章 齐军被炸,幕后之人是谁? “什么?”林知皇腾然站起身,让林婉娘详细报来。 林婉娘道:“这事着实诡异,梁大将军未再继续与齐军交战,现在只让兵马围着此军,让人传回急报让主公定夺此事。” 林知皇原是准备歼灭此军的,但如今继续这么做了,这用炸雷去炸齐军的事,无疑就扣到了她头上了。 毕竟四千兵马的尸体,不是那么好处理的,这种炸雷炸人的痕迹,根本就瞒不住。 林知皇已经能想到她继续下令将另外的两千齐军也杀了,在别方诸侯的宣扬下,她的名声在天下会有多臭。 以后她的军队再去打别方势力治下之地,会引起其治下军、民怎样的殊死抵抗。 还是那句话,她可以不管不顾以杀强收地方,但这样攻下的地方,基本也无用了,她要投入的修复精力与得到的利益将不成正比。 届时,她将得到的是一片需要重建的荒地,以及当地残存百姓的仇恨。 善于蛊惑人心的清平门,最后都是败在了“名声”下,林知皇一点都不想让自己成为百姓心中的清平门第二。 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林知皇思索着应对之策,让人去唤刚出去的随边弘与汪长源前来商议此事。 随边弘与汪长源听到这消息,面色都变的十分难看。 这炸雷虽是帮他们军炸齐军的,但却不是帮他们的,而是来害他们的,更是来激化他们与齐军之间的仇恨。 “现在不能杀剩余的这些齐军了。”汪长源听后沉声道。 随边弘眯眼:“不杀这些齐军,名声也已经落我军头上了。” 林知皇道:“确实不能再杀,再杀倒显得本王是在灭口了。那背后之人,就在等着本王下杀令呢。这个时候再杀,就中了他的圈套了。” 随边弘眸中露出狠色:“不杀这些人,更是人证。” 林婉娘对林知皇道:“剩余被围的那两千齐军,如今对我军恨之入骨,明明已经被我军用联排弩瞄准,却还有不要命冲上来要与我军一决死战的兵。” “梁大将军无奈之下,又用弓弩震慑杀了百人左右,齐军那边人才老实了。” 随边弘闻言狠声道:“所以干脆依计划全杀了,这群人已经说不通了。尸体想要全处理了,不过就是麻烦些。” 林知皇手下人中,除了王鹿,随边弘的杀心也是很重的。 他信奉雷霆手段之下,必有政权,更有真理。 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这套理论是对的。但林知皇这做主公的知道,随边弘的这套理论,放在此时是不适用的。 若这伙齐军没有被强力炸雷炸,他们这方于战场中交兵将人全杀了是没问题的,现在却不行。 现在再杀,那就是杀人灭口。 林知皇摇头:“事过必有痕,聪渊,你就善此道,别方势力若如此处理尸体,你可能查出端倪?” 能。 随边弘心里如是道,面色难看的没再说杀人灭口的话。 汪长源问林婉娘:“三号峡道口齐军那边可有从外部派人来攻?” 林婉娘点头:“有,但只是到军了,听到峡道内传来了巨大炸雷声,便停军在外围观望,还未与我军交攻。” “我军这边也不知峡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见齐军没动,我军这边也没有贸然前攻,以免中计,只牢牢守着三号峡道口的两处出口。” 林知皇听了点头:“这团侗领兵为将不错,谨慎。” 团侗之前是符骁麾下的将领,汪长源自然对他了解,对林知皇道:“团侗虽然年轻了些,但领兵作战确实不错。我军现在占据上风,不动是对的,安然在原地列阵,以不变应万变。” 随边弘道:“峡道外的战事非是封闭的,我军现在完全占据上风,不必多忧,现在关键是这剩余的齐军该如何处理?” 梁峰原还在等主公这边下令呢,明显是也有此忧,恐这事最后盖在主公头上。 但林知皇心中已经有了思量,对林婉娘道:“传本王之令给了望,人不杀,直接向那些齐军言炸雷非是我军放的。” 汪长源听了皱眉:“这批齐军如今恨我军入骨,听了这话如何能信?特别是前两日突围时,我军才在这支齐军面前用大威力的炸雷炸过山壁,还炸塌了.......” 林知皇下颚微扬:“本王只管坦坦荡荡的做,他人信不信就是他人的事了。” 随边弘与汪长源听到林知皇此话皆是一愣。 林知皇继续对林婉娘道:“让了望在说完那话后,再对那批齐军言,凡愿意受降的齐军,我军会视为己军,军医会为其治伤。” 炸雷炸伤了近有两千齐军,但却不是都被炸死了的,还有不少重伤未死的兵。 梁峰原放出这话,就是在释放善意了。 齐军团结,所以齐军凝聚力强,这也让这些兵与兵之间很是重情。 那些在意自己同袍的兵,会为那些伤兵有机会得到救治,而帮他投降的。 一旦我方兵马说到做到,真对这些伤兵不遗余力的救治,前面那听着像是狡辩的话,就能成为事实,便是有不信的..... 也会敌意稍减。 当然,这批齐军就算不杀,最后也是不能收为降兵的。 但也有去处。她完全可以将这波兵收为治下战犯,分去她治下荒芜之地开荒,再给一片遮蔽之所,过个一代后,也会是忠于她之民。 反正只要是人,总归比死了有用。 杀人,永远是最坏、最为怯弱的解决之法。 林婉娘对林知皇下的命令,如今再不理解也不会质疑,只会立即去执行,当即向林知皇抱拳领命,快速将林知皇的命令传给梁峰原。 林婉娘退下后,随边弘与汪长源也没再纠结这四千齐军的结局,开始分析起做这事的幕后之人是谁。 很显然这事不会是温南行做的。 温南行便是再蠢,也不会在自己亲自来投后,在主公手底下搞这么一手谁都知道是陷害,而不是帮忙的事。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但...这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温南行做的。 特别不妙的是,这事是在思宁道人刚发现温南行之能,并亲眼看到温南行来投他们主公后,发生的.......... 第1684章 随边弘与汪长源之争 从思宁道人的角度看来,这事就是林知皇收服了温南行后,命令他炸的。 思宁道人乃平门传人,知道这事,定会恶于她。 在幕后之人看来,如此一来,作为思宁道人大弟子的虞沟生,也会因此弃投于她。 此后她身边将没有蛊术方面的人才,而那背后之人既然也能用蛊操纵动物,这就说明他那方是有这方面的顶尖人才的。 届时,再用蛊术行小道来害她性命,也变得容易得手很多。 再有,思宁道人知道此事,也意味着齐冠首与戚氏出身的戚玉寐,会知道温南行来投她之事。 然后她用炸雷炸兵的事,就会为众人所知。 便是清平门的人用炸雷,大多都是用于炸城门之类的,还有便是用来蛊惑人心,便是炸人,也都是小范围的偷袭。 她这一上来就用炸雷炸了两千兵马,简直比清平门还清平门,完全就是虐杀。 背后之人虽然是用炸雷炸的齐军,但所有的算计,都是朝着她来的。 所有人都成了他布局的棋子。 包括走投无路来投她的温南行,还有追温南行而来的思宁道人。 这背后之人,可真是.....厉害。 林知皇正这么想着时,也听汪长源凝声道:“这背后之人可真是厉害!” 随边弘眯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来温南行和思宁道人的行踪,那幕后之人一直有盯着。或许是和戚玉寐一样,用了特殊的追踪法,在知道思宁道人追着温南行来我们这里走后,立即就布了此策。” “从布策到实施计划,到计划成功,竟然只用了如此短的时间.......”汪长源的眉头已经皱成死结:“此人用策虽毒,但不得不说,委实厉害。” 随边弘亦是道:“那人唯一失算的,可能就是梁大将军。” 林知皇转头看向随边弘,随边弘与林知皇对上视线继续道:“梁大将军没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些齐军都杀了灭口,而是送信出来问主公的意见再行事,一定是不再那人预料内的。” 主公在突围后,没有立即离开去往自己治下安全地的好处,这就显出来了。 若主公不在此..... 此人此计,完全得逞。 齐冠首那方也会在查到这批士兵的尸体后,坚定的认为炸雷乃他们权军下令炸的。 此战,将会升级为齐军与他们权军的死仇之战,双方不死不休。 “聪渊觉得....这幕后之人可是鲁相国?”林知皇问随边弘。 这借力打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手法,极像鲁蕴丹的。 随边弘摇头:“鲁蕴丹现在虽然行事破格了很多,但却绝不会滥杀,用炸雷炸死两千余齐军这事.....不可能会是他干的。” 林知皇不说话。 汪长源也怀疑那幕后之人乃鲁蕴丹,道:“人....都是会变的。” “骨子里坚持的东西不会变。”随边弘笃声道:“他毕竟是我师父教出来的亲传弟子,可能会为了聚集势力,稳固权势而不择手段,但却绝不会滥杀。” 林知皇问:“那聪渊觉得这是哪方势力下的手。” “齐氏。” 汪长源直接道:“不可能!齐氏或许内斗,但绝不会用己方如此多兵的性命,来算计殿下!他们内部争的是权,不是齐氏的命!” 随边弘不理汪长源这话,只对林知皇摆出事实道:“贺峡内只有我方与齐军两方人马,这炸雷不是我方点的,那就必是齐军那方人马点的。” 汪长源甩袖道:“齐军那四千人马是宁死不降我方,而避入的贺峡,如此忠心齐氏之人,岂会对齐氏的兵马,自己的同袍点炸雷?” 随边弘道:“所以是齐军内部出了奸细。” 汪长源听到这里神情微顿,而后道:“所以我怀疑是鲁相国那边......” “不是。”随边弘摇头:“鲁相国的手还伸不到齐氏,没这条件。” 汪长源终于怒了:“这是什么证据?聪渊,莫要因你以前与鲁相国交好,而看事有失偏颇!” 随边弘反唇相讥道:“汪公才是,莫要因你深恶鲁相国,而看事有失偏颇!” 是的,汪长源因为符骁的缘故,深恶鲁蕴丹。 在汪长源这里,鲁蕴丹乃十足的小人,路上的狗屎,都比鲁蕴丹能入他的眼。 林知皇见手下两名谋士论事后直接吵了起来,无语地转了视线。 自从当主公后,她面对了太多次这种情况,早已经是轻车驾熟,先等手下人吵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调停道:“好了,论事便可,莫要心证对方,人身攻击伤了和气。” 随边弘与汪长源也知道现在不是起争的时候,同时歇了气焰。 等两人都冷静后,林知皇才问:“聪渊觉得鲁蕴丹在齐军军中插不上人,那是何人能在齐军军中.......” 林知皇这句话还未问完,就先反应了过来,腾然站起身道:“裴氏,裴菱娉!” 汪长源一愣,然后看向对面的随边弘。 随边弘斜睨了眼汪长源,以示自己与主公想的一样。 汪长源皱眉:“这裴菱娉也是齐氏妇,她做这事干什么?” 很显然,在汪长源这里,裴菱娉的利益与齐氏是一致的,他不觉得这事对齐氏是有利的,所以裴菱娉做为齐氏妇,没有理由这么做。 随边弘轻哼道:“齐氏嫡支与齐氏旁支斗的厉害,这可是齐氏旁支的兵马,她为了儿子彻底掌权齐氏所行的事呗。” 汪长源皱眉:“齐冠首可以收服齐氏旁支。” 汪长源对齐冠首其实是很有好感的,对他的能力也很认可。 随边弘嗤道:“那是您的想法,可不是一个母亲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母亲,裴菱娉在知道齐冠首在殿下这的‘遭遇’后,必定视殿下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如此算计.....倒也不是不可能。” 在随边弘与汪长源讨论裴菱娉时,林知皇一直凤眸微敛站在主位,不知在想何,听到这里 ,林知皇重新坐下,扬声对守在帐外的忽红道:“赤云,你亲自去将温南行提过来,本王有事问他。” “诺!”帐外的忽红恭声应诺,奉命去提人。 汪长源击掌道:“对,是该将温南行带来审一审,那人既然也能用蛊控制动物,必也乃苗杳弟子,温南行定能知其行踪,这是一条查幕后之人的线索。”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85章 温南行:我乃一品世家嫡郎君,岂会是别人的死士? 半刻钟后,忽红提着被五花大绑的温南行大步走了进来,将人丢在帐下,抱拳对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行礼。 “殿下!您这是作何?南行主动来投您,您不能如此对我啊!” 林知皇对忽红使了个眼色,忽红当即便意会,抬手就给了温南行一个耳刮子,直打的温南行脑袋里嗡嗡作响。 汪长源冷哼一声:“说,你是谁派来的,竟然以命来陷害主公,倒是条好狗,对幕后之人也忠心。” 汪长源自然知道温南行与那幕后之人不是一伙的,也是中了算计,乃对方棋盘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但汪长源现在要诈话,所以干脆将炸齐兵的锅盖在他头上。 温南行显然不知道汪长源在说什么,面上有受辱后的恼怒,也有不解疑惑之色。 汪长源只做怒火冲天的质问温南行做这事的目的,并在这质问中,不留痕迹的将齐军被动物背炸药所炸的事,透露了温南行知晓。 温南行一听,也知自己这是被算计了,而且预见到了自己在林知皇这的下场,全身都害怕地抖了起来。 “殿....殿下!南行是真心来投您的,哪敢害您!难道我不要命了不成?” 温南行见林知皇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越发慌了。 “殿下!请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乃一品世家嫡郎君,岂会是别人的死士?” 随边弘嗤笑:“温氏都败的差不多了,什么一品世家嫡郎君?不过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如何不会为人死士?” “殿下,真不是我!苗杳的弟子不止我!我是被人算计了!他们知道我会用蛊虫控制动物,所以故意用这种方法来害人嫁祸于我的!”温南行慌声道。 林知皇还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汪长源继续:“谁知道这是不是你早就想好的托词?” 温南行彻底慌了,主动就道:“苗杳。收了四名亲传弟子,我是四弟子,前面还有三个弟子。” 林知皇冷声开口道:“行三的算计本王,本王已经杀了。” 林知皇此话一出,温南行是真感觉自己要死了,也不暗怒之前林知皇命人打他和关押他的事了,心里只有害怕。 此时此刻,温南行是真的觉得林知皇会杀他。 温南行现在就想让林知皇相信他是真心来投的,忙不迭地道:“苗杳的二弟子乃钟氏嫡女钟雨兰,就是苗跃伏之母,她与苗杳恩爱了很长一段时间,苗杳教她蛊术也最不藏私,她蛊术高超,因也是可以用蛊操控动物了!” 林知皇眯眼:“所以你说这事能钟雨兰做的?” “她最有可能,您不是.....对苗跃伏不善吗?” 温南行这个时候还不忘借林知皇之手对付自己的仇人,紧接着又道:“那钟雨兰之母黄松秋,现在就在帮鲁蕴丹办事。” 林知皇笑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借本王之手,对付你的仇人?” “不!不!”温南行连忙摇头:“我不是因为与鲁蕴丹有仇才说是他的,不是这样的!只是想告诉殿下,鲁蕴丹那边也是可以做这事的!” “鲁蕴丹此人阴毒,最喜算计他人,借力打力。我们温氏之前就是被鲁蕴丹这狗东西这么算计的!只有他可能做这事!” 温南行是真心觉得此事乃鲁蕴丹算计的他。 这一举,算计了齐氏,算计了权王,更算计死了他! 鲁蕴丹明显受益,却有完美隐身,这事就是鲁蕴丹惯来的行事风格。 林知皇不辨喜怒地问:“苗杳的大弟子,你可知是谁?” 温南行一顿,反应过来林知皇这是想从他口中知道苗杳亲传弟子的全部信息,顿时心思急转,还不等他想好怎么和林知皇谈条件,脸上就又挨了一巴掌。 “主公问你话就回答!再敢耍心眼,是本将军招呼你的,可就不是巴掌了,而是拳头!” 忽红可一拳锤爆人脑袋的事,在早就关注林知皇的温南行这里,可不是什么秘密,她此话一出,温南行当其便回道:“苗杳从不让我们这些弟子之间相互见面,我也不知道他的大弟子是谁......” 温南行话说到这里,见站在身旁的忽红捏了拳头,忙又快声道:“但我知道他大致是生活在哪里!苗杳经常给他传信,都是往东州那边发的!” 林知皇漫不经心地问:“所以呢?你有猜测的人吗?” 温南行不想将什么都说了,这样子他还有什么和林知皇谈判的筹码? 但他刚一犹豫,就竟站在他身旁的忽红拳头扬了起来,只得道:“我怀疑那大弟子出身裴氏,临川裴氏!” 随边弘与汪长源对视一眼,基本已经有了猜测。 “为何确定是临川裴氏?”林知皇细问。 温南行心里又是恨林知皇竟对他这一品世家的嫡公子如此不礼遇,此时又着实怕她,面上表情格外扭曲地回道:“苗杳之前亲自去过一趟裴氏族地,去做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肯定的是,他是见他的大弟子去的。” 林知皇轻唔了一声,对忽红道:“将他四肢废了,绑到驻军营门口,让他方看看,我林知皇究竟有没有收温南行。” 温南行一听这么,整张面皮都抖动起来:“殿...殿下!您不是也知道了吗!我是真心来投您的!我在鲁蕴丹、吴踅身边都放了.......” 温南行话还没说完,忽红就抬脚踩上了他的脚腕,同时举起他的双手,向手腕处用力一折。 清脆的骨裂声,在帅帐内响起。 “啊啊啊!”温南行发出凄厉地惨叫。 第1686章 林知晖率军突围贺峡,陈长忠率兵入贺峡 林知皇轻声道:“听说你喜好断人手脚后,再搏人心,本王今日也试一试,如此做,能不能将你这只狗给喂熟。” 话落,林知皇便挥手让忽红将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的温南行给拖出去,吊挂在驻军营门口,不必堵其嘴。 忽红恭声应诺,将温南行给拖了出去。 温南行被拖出去后,终于缓了过来,四肢废了他也不装了,在被忽红命人吊挂起来后,在驻军营门口怨毒的咒骂林知皇。 随边弘听到外面温南行的咒骂声,对林知皇道:“这样也好。炸雷炸兵之事,是在贺峡内发生的,这消息短期内并不会传出来。但我方三万大军驻军在此,又来回在三号峡道口调军,别方斥候这几日就该探到我军在贺峡外的驻军地了.......” 汪长源长叹着接话道:“温南行被您如此吊挂在驻军营门口,必定是您处置清平门余孽温南行的消息先传出,他方再传播您收温南行为己用,操控动物残忍炸兵的消息,相信的兵、民也会相对减少。” 林知皇敛目,该做的她尽管去做,别人信不信她不强求,但这幕后之人,此次......必要让他付出代价。 齐冠首抬手接过向他落来的信鸽,从信鸽的脚桶里拿出信纸,里面是思宁道人用平门字传给他的离别信。 思宁道人大致讲了他去追温南行,结果温南行先一步在了权军大门前投了权王,那边的大将窦图将人带了进去,又从随边弘那知道了苗杳二弟子的下落,所以他现在要去新皇城找苗杳二弟子,特来信辞别。 齐冠首看完信后,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低喃了一句:“会用蛊....控制动物吗?” 跟在齐冠首身边的何德是知道思宁道人出去追踪那对老鼠下蛊的人去了的,这会听齐冠首如此低喃,问:“思宁道人将人捉到了吗?” 就在这时,一名传报兵快速冲入主营,对齐冠首抱拳禀报道:“主公!三号峡道口斥候来报,一个时辰前,那里面传来三声巨大的炸雷声响!” 何德闻言双目圆瞪:“难道权王用炸雷炸我军避入贺峡内的兵马了?” 齐冠首浅声道:“不可能。她不会用炸雷炸兵的。” 何德很想来句有什么不可能的,但见齐冠首这话说的笃定,到底没有当场与自家主公唱反调。 齐博?战亡之事,让何德更加忌惮权王势力,他现在....只想在此留下权王。 齐冠首吩咐道:“再去探,让斥候去探清楚那边出口的贺峡内,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军调过去的兵马暂先不动。” “诺!” 这名传报兵退下后,又一名传报兵快步奔了进来,对齐冠首抱拳禀报道:“主公!林知晖那方兵马带兵突围了贺峡!” 何德惊:“什么!” 传报兵继续禀报道:“这方兵马突围后,陈州牧那边没有追攻,而是亲带一万兵马守道,另万余兵马进了贺峡内。” 关山衣也收到了消息,传报兵在向齐冠首禀报时他也快步走了来,在该名传报兵对齐冠首禀报完后,便拱手对齐冠首道:“主公,我怀疑是陈州牧那边收到权王方已有一支兵马突围了贺峡的消息.......” “所以干脆放了林知晖那支兵马突围了贺峡。” 何德惊怒:“他为何那般做!若是权王就在这支军中.......” 关山衣笃声道:“权王不在这支军中,陈州牧是确定了这一点才‘放’军的!” 何德反应过来:“陈州牧见权王已经有支军突围了贺峡,便不准备打封围战了,是故意将林知晖这支军放出去,消减权王在贺峡内的兵力的?” 关山衣点头:“现在四号峡道口的控制权在陈州牧的手里了,他可进出贺峡自由。” 何德思索道:“陈州牧让一万兵马进贺峡,是准备作何?” 传报兵道:“之前与陈州牧一同围守四号峡道口的启大将军来报,陈州牧派出的大将入贺峡后,直往三号出口而去。” 关山衣对齐冠首道:“主公,山衣认为这陈州牧是想与我军一同夹攻梁峰原那一万兵马!” 齐冠首颔首,对该传报兵道:“让启大将军在四号峡道口只留一千兵马,其余兵马速速全部赶至三号峡道口外。” “诺!” 该传报兵抱拳应诺退下,速速去传令。 何德高兴道:“如此,我军那避入峡道内的四千兵马也可突围脱困了!” “嗯。”齐冠首颔首。 关山衣面带笑意道:“陈州牧如此做,明显是怀疑权王在梁峰原带去三号峡道前的那一万兵马内了。” 齐冠首不辨喜怒道:“权王跟在梁峰原这支军中,趁势离开贺峡的概率确实很大。” 何德击掌:“若权王真在此军中,贺峡绵延几公里之长,其他出口的权军便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赶来,只怕也是来不及的,梁峰原那万余兵马,被我军与陈州牧的兵马内外包围了!” 关山衣颔首笑道:“陈州牧不愧为七聪之一,用策大胆,不破不立,看来他此次是志在将权王留于此地了。” 齐冠首轻嗯了一声,心中怅然道:陈长忠似乎与表弟关系也很是不错,为防最后不得已非要将表弟命留于此,才这般急的想留权王之命于此。 这陈州牧想必也不想......最后不得不对表弟动手吧..... 因为权王一旦突围,为防权王继续做大,他们便只能合力去留表弟了....... 齐冠首放飞手中的信鸽,重新进入帅帐内,招来手下众谋士商议后续战策、 结果两刻钟后,在齐冠首与手下众谋士尚在议战策时,便传来了贺峡内那四千兵马,被用动物身绑炸雷袭炸伤亡二千兵马的消息。 收到这消息,齐冠首帐下文武大哗,群情激奋。 —— 今日爆更,两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87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贺峡五个道口全面开战 “好个权王,就知她与清平门乃一丘之貉!”一名谋士怒声叫道。 “那日在分功宴上她保苗跃伏时,我就看出来了!她分明是与清平门有些瓜葛的,否则她哪来的炸雷?” “是啊!众所周知,炸雷是清平门先有的!这权王手上能有,谁知道她与清平门私下做了什么交易,才得到的炸雷?” “是啊!之前那清平门褚施,还给这权王批了那帝命造势,要说这权王与清平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坚决不信的!” 一时间,齐冠首帐下文武纷纷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权王,有些武将眼里已经透出了恨意。 武将最是爱兵,他们能容忍自己手下的兵战死于沙场,因为这是他们兵将该行之责,能从沙场出来,那便是军功加身,不能从沙场出来,那沙场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但手下的兵不是死于两军交战之中,而是死于对方奇淫技巧之下的单方面虐杀,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这一点的。 若说之前他们是视权王为敌,现在就是视权王为仇了。 齐冠首一直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手底下文武言辞激烈的讨伐权王,等帐下文武情绪稍消,才淡声开口道:“在炸雷炸伤我军两千兵马后,权王那方兵马没有继续下令前攻歼灭我军,就说明这事.......” “可能是别方的算计。” 何德激愤道:“主公,哪有这么巧的事?那温南行刚去投了权王那方,我军就在贺峡内被背着炸雷的动物,在开战前炸至伤亡一半.......这分明就是权王不愿交战伤兵,指使温南行干的!” 另一名谋士亦是道:“此次行动,说不好就是温南行向权王递的投名状!” 关山衣一直没有说话,因为虽然他忌惮权王,但对权王的行事风格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在权王已经调了万余兵力过来歼灭己方那四千兵马的情况下,胜算已经在权王那边,是完全没必要用炸雷,炸他们这方兵马的。 便是布阵用那连排弩,权王那边也能将此战的伤亡数降到极低,没有必要用炸雷,去炸己方这四千瓮中之鳖,行这种伤名之事。 权王不在意的只是自己私事上的名声罢了,那爱民仁政的名声,权王可是一直立的极为坚挺的。 是断断不会行此事伤名的。 究竟是何人在算计他们与权王那方? 鲁相国? 关山衣陷入了沉思。 “关兄,你如何看?” 何德见关山衣一直不说话,主动问他。 关山衣收回思绪,只道:“无论这事是不是权王做的,如今我军要在三号峡道口,与陈州牧那方里外一同夹攻梁峰原的万余兵马之事是真的,此事可以先放一放,等我们将这一仗打胜了之后,再回过头来追究此事!” 齐冠首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锦荣说的不错。此事既然已经发生,倒不急于一时处理。如今迫在眉睫的是三号峡道口的战事,此事......便等此战后再命人细查。” 齐冠首这么说,在场文武也稍微冷静了下来,想一想也确实是事有轻重缓急,如今迫在眉睫的,是眼下这场战事。 齐冠首手下文武素质都不错,被齐冠首点过后,都暂时收了怒火,冷静地商讨起来。 众文武猜测,权王本人很可能就跟在梁峰原所率的这万余兵马中,准备在清缴完己方那避入贺峡的四千兵马后,便顺道从三号峡道口突围。 他们一定要打赢这场仗,而且这场仗想要打赢,打的就是时间。 他们得要赶在权王在贺峡内的另几方兵马没有过来援军前,就将权王的命留于那处。 这场战胜或战输都没有关系,只要能留下权王,他们就赢了。 至于陈州牧那边,应该也想的是即使不能在梁峰原此处所率军中擒得权王,也不准备返军从四号峡道口出军了,以防手下这万余兵马,被权王另几个出口调过来的援军给包了饺子。 陈州牧的兵马应该会直接从三号峡道口突军,顺便占住那处出口围守。 如此,权王的其他兵马再次被围贺峡,不得再随意进出调度。 齐冠首麾下文武讨论出来这些,为防三号峡道口占领之战,立即向原本调去三号峡道口的齐军,增援军备武器。 而他们这边,也向五号峡道口内符骁所率的三万兵马,反客为主进入峡道,发起猛攻。 陈州牧麾下大将岳陵绪与梁峰原所率的万余兵马,在三号峡道口前打起来时,鲁蕴丹那边才收到消息。 鲁蕴丹收到消息后,反应也快,立即让手下封围贺峡两处出口的兵马,尝试率军攻入贺峡,以此咬住权王手下兵马,让这边几个出口处准备突围的权军兵马,不能去三号峡道口助军。 怀王妃这边晚于鲁蕴丹半个时辰收到消息,接到消息后,明悟先生也立即让张舒窈带兵向一号峡道口内发起猛攻。 一时间,贺峡五个峡道出口交兵声不断,权王兵马与各方诸侯兵马全面开战。 如此动静之下,正焦头烂额处理军中武将聚众反令之事的苗跃伏这边,也收到了消息,苗跃伏终于震怒,原地下令暂时分军。 为防进一步引起兵斗,苗跃伏将与他起争将领手下之兵,与尚还听从他号令的军队分开。 如此分出四万兵马后,立即率兵向五号峡道口攻去。 五号峡道口外,有齐军一万五千余,朝廷兵马万余,他带四万兵马去攻他们,够了。 苗跃伏一路率军向前赶,结果刚行到半路,就遭到了手底下两名将领的突然袭击,这次大将苗章建与庞通大怒,当场斩杀了这两名将领。 而后苗跃伏又舍下一万兵马原地驻军梳理奸细,留下大将苗章建原地驻军重新整军,后续跟上汇军。处理完这事后,苗跃伏继续带大将庞通亲自前往五号峡道口攻打齐军。 贺峡外二里地处的密林中,有千余士兵驻扎,主营建的十分讲究,包帐骨的帐布都非是一般的麻布,而是上好的韧锦。 一名身形极快,一看就身手极好的斥候快步从外奔入这处驻军营,直往主帐内去禀事。 该名斥候进去后没多久,里面便传来摔杯子的动静。 “思宁道人竟然被那随边弘支开,离了我儿身边!权王这样霸道的人,竟然也没在那四千齐军被炸后,继续让手下兵将杀余下仇视她的齐军灭口.......” 裴菱娉听完斥候来报的消息,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眸中怒火暗压。 第1689章 齐秋岚袭攻裴菱娉,林知晖兵分两路反攻贺峡。 主帐内守卫的亲兵这时也全部聚拢到了裴菱娉身边,簇拥着她往帐外去。 两人刚来到帐外,护卫裴菱娉的部曲统领裴惦便一脸急色地迎了上来:“夫人,突然有千余兵马来袭,不知是何方兵马!” 朗园勃然色变:“不管是哪方诸侯的兵马,他们现在都忙于在贺峡交战,此处距离贺峡如此远且隐蔽,岂会有人发现?” 裴菱娉此时已经戴好了幂篱遮住头脸,寒声道:“不论是哪方的兵马,我都得尽快离开这里!不能让人认出来!” 裴菱娉如今明面上已经随夫回返茁州州城,这个时候若让人在这里发现她,她就再也无法在暗处谋策,将进入他人视野之中了。 对方只来了千余兵马,她这里也有千余兵马,且护卫她的这千余人都是裴氏族中培养出来的顶尖好手,对战来攻的这千余兵马绰绰有余。 裴菱娉想的很好,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来攻的这千余兵马,也是从前护卫齐雅的亲兵,亦是齐氏一族培养出来顶尖精锐好手,与裴氏的这千余精锐交兵,根本不落下风。 两军在这林中交战激烈,裴菱娉被缠在此处,一时无法脱身。 “怎么回事!这些兵.............”朗园跟在裴菱娉身边,见来袭的这千余兵马,竟然都是各顶各的好身手,震惊不已。 这千余来袭兵马的素质,可不像是哪方诸侯随意派出的千余兵马能有的素质,更像是护卫在诸侯身边的亲兵。 但这样的兵马,怎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突袭他们? 那些正在贺峡交战的诸侯,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能护卫在身边的精锐亲兵,派遣来这种地方。 “我们的位置怎么会暴露?”裴菱娉此时关心的只有这个。 然而,裴菱娉话声刚落,就看到了着一身战甲的齐秋岚,正满脸兴奋的骑马带兵向她所在位置冲来。 这时朗园也看到了跟在齐秋岚身边的齐氏将领冯奇。 大将冯奇,以前是跟在齐雅身边的死忠。 “齐秋岚?她怎么没死!”裴菱娉小声惊呼,忙命跟在身边护卫统领裴惦不计己方伤亡,立即带她突围这里。 朗园却道:“夫人,不行!她已经发现您了,我们不能脱离军队而逃,危险!” 谁知道这齐秋岚有没有带后军? 虽然此时目测她只带来了这千余兵马来攻,但她极可能布了后手,就等着夫人急于脱困掩藏而脱离护卫军,立即离开州城。 若是他是齐秋岚,必会在离开州城的道路上留一支,专门等离开护卫军的夫人自投罗网。 经朗园这么一提醒,裴菱娉也觉得有很大可能齐秋岚会这么做。 她现在最安全的脱困方法,是在与齐秋岚打完这场小仗后,立即前往贺峡,与那边驻扎的齐军汇合。 但.........如此一来......她虽可对齐军言她是忧心儿子前来探望的,她儿子却不会被她这托词所骗。 若让儿子怀疑到那炸雷之事是她的手笔,这........ 裴菱娉看着向她杀来的齐秋岚,陷入了纠结之中。 朗园道:“夫人,性命要紧,其他都是浮云。既然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此时再带兵走,或是脱离军队走,都不安全!” “我们立即带军去往贺峡与齐军汇合!” 裴菱娉看着杀到她跟前,离她只有五丈远了齐秋岚,想了想后定声道:“好,去往贺峡,与齐军汇合!” 下此令时,裴菱娉转眸冷厉地看向那满脸兴奋的齐秋岚,心道:当时就不该留这废物!什么都未助到她儿,反而还接连来坏她的事!该死! “裴菱娉,你这贱人!不要以为你遮了面,我就认不出你!我娘和我姑母的死,一定与你有关,你这贱人藏的再好也没用!” 齐秋岚大笑:“追了你这许久,今日终于让我找到了你的具体行踪,给我死来!休逃!我要以你血祭我长辈!” “给我杀了她!”裴菱娉对身旁的裴惦下令道。 “诺!”裴惦抱拳领命,提刀就向齐秋岚所在位置杀去。 冯奇一见裴惦在乱军中游走的身形,就知他武功极佳,立即抽身,骑马拦到了齐秋岚身前,与裴惦交手。 这裴惦也确实是高手,与大将冯奇拼了好几个回合,都不落下风。 齐秋岚见冯奇缠住了裴惦,骑马绕道,又在亲兵的护卫下裴菱娉杀去。 裴菱娉虽然不会武,但她身边所护的不止裴惦这一个高手,见齐秋岚带人不管不顾的向这边冲杀而来,将裴菱娉身边护的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突围了四号峡道口的林知晖还未与林知皇在贺峡外的兵马汇军,就接到林知皇的调令。 林知皇命林知晖兵分两路,一万兵马去援军一号峡道口,从外与内里的两万兵马夹攻怀王妃的兵马与齐军。 另两万兵马立即回军,去攻陈长忠刚占下的四号峡道口。 林知晖接令后立即分兵,命副将毕海带兵一万去一号出口援军,自己则亲自带兵两万回军去攻四号峡道口的陈长忠。 整个贺峡上空都是兵戈相交声和喊杀声,这会就是在林知皇军中做“人质”的戚玉寐,也知道权王与其余众诸侯,在贺峡全面开战了。 戚玉寐听着贺峡那边传来的兵戈声,又听着此时被挂在驻军营门口温南行的叫骂声,突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明明两个时辰前,这贺峡还浪静风恬、水波不兴的,现在就刀光剑影,血染黄土了.... 世事变化的可真快。 戚玉寐难得心里感叹着,慢悠悠地走到了吊挂温南行的插杆下方,扬声问:“喂,丑鼠,知道我是谁吗?” —— 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88章 裴菱娉所在处被袭攻 贺峡外二里地处的密林中,有千余士兵驻扎,主营建的十分讲究,包帐骨的帐布都非是一 “夫人,息怒。尽管如此,事情仍是朝着您推演的方向发展的.......” 一名做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含笑说着此话,恭敬地给裴菱雪又倒了一杯茶,奉到她面前继续道:“些许意料之外的事,影响不了大局的发展。” 该男子乃裴菱娉从裴氏中带来的陪嫁家臣,名唤朗园。 裴菱娉听朗园这么说,怒意稍消,抬手接过朗园端给她的新茶,缓声道:“虽是影响不了大局发展,但初澜肯定知道那并非是权王炸的了。” 裴菱娉觉得她儿子是对权王起了些心思的,不然之前在主驻军营也不会因她寻与权王相像的女子赠苗跃伏而专门来质问她了。 权王是什么样的人她看的清楚,那就不是个会耽于情爱,满眼都是权欲的女人! 看看苗跃伏现在的下场,裴菱娉可不想让她爱子做苗跃伏第二。 那苗跃伏没爹娘疼,没爹娘管,她的初澜可不是! 像这种事,一旦发现端倪,就得扼杀在摇篮里。 朗园自然知道裴菱娉在担心什么,只道:“夫人,您多虑了,那苗跃伏御下讲的是江湖义气,自身魅力是有,但目光局限,御下之道简直一团糟,比他爹苗杳还不如,如何能与令郎相较?” 朗园这话说得裴菱娉面上沉色稍退。 “这事我们首尾收得极为干净,便是令郎下死力气去查,这炸雷也是权王那边命人炸的。这事,也就盖在了权王头上。” “至于别方诸侯怀疑这炸雷不是权王放的又如何?只要这事有了,他们为扼制权王继续做大,就会将这事按在权王头上。” “权王如今收降兵能收的这般顺利,少有拼死反抗之兵,别方诸侯也是忌惮的,再这么弄下去,别方兵只要与权军交战,一看权军拿出的精良武器,就都想着倒投保命了.......” “那还打什么仗?完全就是送兵了。 ” 裴菱娉也是在知道林知皇又没有花大代价,就俘虏了姜氏近两万兵马后,才知道幡然醒悟自己以前嘲笑权王优柔寡断,不杀降俘,还好吃好喝养着,并花大心思驯养这些兵的事,是多么可笑。 权王不杀降俘哪是优柔寡断!这分明是妥妥的阳谋! 权王这名声传出来,不仅没让别方诸侯觉得她柔弱可欺,反还让不少兵民对她生了奢望,知道她不杀降,所以一旦她大败别方,喊出那句缴械不杀后,竟是无人怀疑这话是否有诈,直接就默认了此乃真话。 再有人一带头先缴械,其他中立或是想活命的兵,当即就缴械了。 这简直已经成了权王与他方交战中的利器! 她再察觉到这点后,第一件事就要毁掉权王这件“利器”,否则权王以后不论与哪方交战,都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就像朗园说的,这炸兵之事,各方诸侯信不信这事乃权王做的并不重要,只要中下层的将领与士兵认为其是乃权王做的就行。 裴菱娉叹气:“到底是没有做到完美,初澜对自己厌恶的人,才不会留手。不论初澜现在对权王是什么心思,欣赏她是一定的,初澜行事到底凭自己好恶,也犟,别人很难影响他的决定.......” 话说到此,裴菱雪不悦地眯眼:“对权王下杀手,初澜明显不坚决。如今与权王开战,更多的也只是想消耗权王的兵力,以期他回返茁州后,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整顿齐氏内部。” 知子莫若母。 裴菱娉清楚的知道,齐冠首对权王,其实没有杀心。这可不行。 所以她想激出齐冠首对权王的杀心。 裴菱娉行此计,更多的是想通过此计,毁了齐冠首对权王的印象。 也怪她之前大意,认为权王中了异人蛊,活不了多久,便一直只盯着符骁,反倒放任她做大了。 朗园道:“夫人您放心,令郎都决定掌权了,考量所有事,自然是从手底下所掌势力的集体利益出发,去做决策,断不会感情用事的,您多虑了。” 再有,朗园还觉得裴菱娉担心齐冠首对权王有什么心思的那些忧虑,简直没必要。 这些掌权人中,除了那性格偏激疯癫的苗跃伏,哪个看重感情了? 便是重情的符骁,那也是看到了权王待下优厚,又有容人之量,他也精疲力尽,为了保全手底下人,以及手底下文武今后的发展,才“嫁”给的权王。 同样,也给自己谋了一条还算安全的退路。 权王那就更是了,“娶”符骁是因为喜欢吗? 当然不,任何一个人手上能有符骁带给她的资源,她都会“娶”。 之前,权王不也因此将心思动到了齐冠首身上? 裴菱娉在心底也是赞同朗园这话的,便止了这话题问:“陈州的那五万兵马,现在到哪了?” “还有一日就该到了。” 裴菱娉颔首:“那就好,这五万兵马,再加上后面将要来的三万茁州兵马,此次便是不能将权王留下,也能将那膈应人的符骁留下。” 朗园笑:“是的。或是逼得权王最后主动用炸雷炸多方诸侯的兵马突围也是好的,那她仁政慈下的名声不再,此战过后,我方完全可以联合多方,如此次清剿清平门一样.......一同攻打权王掌下之地。” 裴菱娉唇角上扬:“届时,正是我裴氏一族起势,走至台前的大好时机。” 朗园拱手对裴菱娉下拜,奉承道:“倒时令郎若能拿住齐氏与裴氏的势力,权王又势败,将无人能与令郎争锋。” 裴菱娉被朗园的这句奉承的悦声大笑,然而她笑声还未落,此营门口的守兵便吹了有敌来袭的号角。 “怎么回事!”朗园惊,立即奔出去看情况。 第1690章 加更)戚玉寐化身郭月气温南行,林知皇收到齐秋岚急信 要问温南行最讨厌的人谁? 那非温南方莫属。 温南行与温南方年纪相仿,又都是温氏此代的嫡郎君,所以从小温南行就被人拿来与样样都出色的温南方比。 但可悲的是,他样样都比不过。 盛京风华藏于守,七聪八浒领鳌头。 当初“守山七聪”的名头被炒起来时, 除了温南方,温南行连带着与他齐名的另外“六聪”也讨厌起来。 什么七聪,都是人,有什么不同?谁比谁聪明?不过是一群长的好的人,让人看着觉得更加聪明罢了! 搞出一个守山七聪的名头,明目张胆的在那自得,也不知在自得个什么劲! 只要他想,他能全部杀了。 不过是他有底线,绝不用蛊虫杀人罢了! 温南行止了对林知皇怒骂,瞪视正站在他下方的戚玉寐:“怎么?你很有名吗?我该认识你吗?孬种!” 温南行会骂戚玉寐孬种,是因为他知道戚氏在看到权军大败姜氏兵马后,改口言前来助军的事。 戚玉寐一听温南行这么骂他,当即就笑了:“果然,你在我军那边也放了中蛊的动物。” 温南行:“.........” “我一直很好奇,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是个君子吧?”戚玉寐仰着一张风姿玉秀的脸,满眼求知的问。 戚玉寐觉得温南行颅内是真有些疾的,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他都能自成一套为自己辩解的理论,然后自认为自己是君子,别人乃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之前刚接近温南行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温南行脸皮厚,才能这般自认为君子。 后来了解他多了之后,才发现他不是脸皮厚,而是颅内有疾...... 也正是发现他颅内有疾,戚玉寐才能按照他的看物逻辑,成功演出他一定会心仪的女郎,从而对他下套。 “我当然乃君子,尔等沽名钓誉的小人匹配与我相论!” 戚玉寐展颜笑了,从袖中拿出一块东西贴在自己的喉结上,然后再开口说话,便是甜美的女声:“南行哥哥说的是,那些人都是沽名钓誉的小人.......” 说着话,戚玉寐抬眸用以前温南行熟悉的“郭月”,会看向他的眼神看着他,楚楚可怜道:“不像南行哥哥,不计外物名声,只守自己心中所认的道!” “南行哥哥才是月儿心中真正的君子!堂堂正正的君子!”话落,戚玉寐还用“郭月”灌来会用的可爱姿势,可爱地歪了歪头。 温南行双目圆瞪:“你!你!你!” 温南行一连你你你了好几声,都没有讲出话来,整张脸憋得通红,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 正在驻军营门口守卫的守兵:“...........” 守兵们眼观鼻鼻观心,只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戚玉寐歪头,继续用“郭月”的声音道:“我是你月儿啊,南行哥哥~” “噗——!”被吊挂在驻军营大门口的温南行一口血喷了出来,在天空中如血雾一般散开下落。 戚玉寐姿态散漫地旋身避过上空落下来的血雾,不悦道:“南行哥哥,月儿都夸你是君子了,怎么还干脏事呢?注意你现在的位置啊,这么吐血,污了月儿的衣袍怎么办?” “你!就!是!郭!月?”温南行死死地盯着站在下方的戚玉寐,一字一句泣血地问。 “是啊,月儿在清平门中潜伏时,多谢南行哥哥的照拂了,南行哥哥就是月儿的神!” 戚玉寐说出话虽然是女声的,但姿态动作却依旧如常,这会不听声音只看人,戚玉寐仍是个俊雅郎君。 但听声音嘛........ 周围的守门兵表情一言难尽,偏偏戚玉寐又是只顾自个爽,个不在意他人目光的,接着又道:“南行哥哥,你放心去吧,既然你是神,正该去天上呢,我等凡人.......岂配与你为伍?” “我!要!杀!了!你!”温南行双目充血地瞪视戚玉寐:“啊啊啊——!” 温南行发狂地挣扎起来,又是一口血水喷出。 戚玉寐取下贴在喉结上的东西,仰头用自己原本的磁性嗓音,对温南行宛然笑道:“丑鼠,你来啊,你爷爷我在这等你来杀!” “啊啊啊——!” 温南行似乎已经怒至情绪失控,突然从喉间发出奇怪的声音。 随着温南行这声音出,驻军营周围的密林中,传来虎啸声。 守在驻军营门口的守兵立即警戒,手中长枪横下,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势. 然后从林中先奔出来的却非是老虎,而是身形迅猛的豹子。 在这紧张的氛围下,戚玉寐却弯唇笑了。 他就知道,温南行来投林知皇,不会一点后手都没留。 与其等温南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这“后手”使出来,不如现在就让他在怒火攻心下,失去理智使出来。 他与替权王引来温南行的功劳失之交臂,就得在权王这立下些别的功劳啊。 不然前面他做的那些,岂不是都白费了? 戚玉寐信奉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既然是这温南行害得他与功劳失之交臂。 那他就从温南行身上,再将那“功劳”找回来! 豹子几个猛跃便蹿至了驻军营大门前,向站在驻军营门内的戚玉寐猛扑过去,张大兽嘴,直向戚玉寐的脖颈脆弱处咬去。 就在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只蹿出的豹子吸引时,又有一群动作灵敏的猴子,从四周的林中蹿了出来,直往吊挂在驻军营大门口温南行荡跳而去。 驻军营大门口的守兵校尉见到这群猴子,才取了腰间的牛角,吹了通知营内众兵警戒的号角。 驻军营四周所架的联排弩也发了箭,往林中奔出了猴群射去。 “本王就知道,这温南行有后手。”林知皇在帅帐内听到外面动静,从身前的沙盘舆图上挪开视线,漫不经心道。 汪长源抚须笑道:“这不正是殿下将他挂在驻军营门口的原因么?” 是的,林知皇猜测温南行会有后手,毕竟他来的太“干净”了,像他这样的人,岂会不给自己留点后手? 林知皇等的就是温南行这“后手”。 最好温南行这“后手”的动静,能闹的大,如此,别方势力就是过后泼脏水说她和温南行此时是在撇清关系,合谋演反目的戏,都没人会信。 随边弘慵懒一笑:“这东西果然闹的动静很大,还以为他会晚上用起来脱困........” “倒是不想竟然这么沉不住气,这大白天的时候就用上了。” “这样也好,白天....观众多啊。”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愉悦地眯起。 几人说着话时,林婉娘快步奔了进来,进来便抱拳向林知皇奉了封信:“齐秋岚用秘法发急信给您,言希望您速阅。”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91章 林知皇派军拦道堵截裴菱娉,温南行被动物反噬 “齐秋岚?” 林知皇挑眉,伸手从林婉娘手中接信时问:“她怎么传信到你这里的?” 林婉娘道:“当时在她身边策反了两名亲兵做影使传报她的消息回来,前两日她给其中一名影使的。” 林知皇闻言笑:“这就是发现本王在监视她的人了,但不动,还用来向本王传信?还真是有她的。” 汪长源奇怪:“这齐秋岚.....与您私下关系这么平和啊?” 林知皇是怎么算计齐秋岚的,汪长源跟在符骁身边,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倒是没想,这种情况下,齐秋岚对林知皇还如此的......友善? 随边弘却见怪不怪,当初他可是看着自家主公夺了这齐秋岚的全部兵马,齐秋岚也只是对自家主公怒叫了两声罢了。 后面主公都没怎么安抚,就说了两句让她“茅塞顿开”的话,她就......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家主公了。 若不是自家主公乃女郎,这齐秋岚也乃货真价实的女郎,随边弘都要怀疑这齐秋岚对他家主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了。 这齐秋岚给他的感觉是,只要主公给她好脸,她便能贴上来,并在原地大转一圈翻肚皮以示讨好的.....狗。 这个拟狗比喻非是贬低,就是单纯的像狗。 与其表兄苗跃伏是十分像的,只是苗跃伏乃心思难辨的疯狗,这齐秋岚是打她一棍子还贴上来的.....舔狗。 林知皇笑:“只要他人对本王态度平和,本王对谁都平和。” 林知皇与汪长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手上已经展信在看齐秋岚的传信内容了,越看林知皇面上的神色越是严肃。 “信上说何?”随边弘注意到林知皇的脸色,收回思绪问。 林知皇将信递给随边弘与汪长源。 随边弘与汪长源两人很快就将信上的内容给看完了。 随边弘道:“齐秋岚追踪到裴菱娉的确切位置了,就在贺峡外的两里地处?” 汪长源皱眉道:“她人在这里,那之前您与聪渊的猜测很大概率就是真的了。” 林知皇若有所思道:“按齐秋岚来信传回的时间来算,她应该是今日准备袭军裴菱娉所在地了。若此事为真,本王该立即派兵去往州城各个出口去堵截可能脱军离开的裴菱雪了。” 随边弘摇头:“裴菱娉不知道齐秋岚究竟带了多少兵去堵截她,谨慎起见,应该会往贺峡去,与此处驻军的齐军汇合。” 汪长源抚须道:“说不好。裴菱娉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来与齐军汇合,齐军上下文武或许在她说出合理的理由不会多想,但齐冠首不会。” “如此.....暴露了的裴菱娉,可能还是会选择尽快离开此地。” 林知皇到底没有与裴菱娉本人见过几次面,不知道她在意儿子在意到什么程度,倒不好贸然下这个定论,但她此刻想捉裴菱娉的心已经到达顶峰,直接就做了两手准备,下令各个出口都派八百兵马去堵人。 如此,不论裴菱娉是选择冒险逃离这里,还是选择去与齐冠首汇军,她的人都可以路上堵截裴菱娉。 忽红进来从林知皇这领此命退下后,林知皇叹道:“到底消息来晚了点,只希望齐秋岚今日这个时候还未动手,稍晚点......本王的人能恰好堵截住裴菱娉。” 活落,林知皇想了想后,让林婉娘手下影使送一只他们这边的信鸽给齐秋岚。 让齐秋岚以后若有急事,可直接通过这只信鸽联系到林婉娘,倒不必因辗转送信,而耽误时机了。 汪长源在林婉娘领命退下后笑道:“您好像格外得苗跃伏、齐秋岚这对表兄妹喜欢,这两人性格......” 可真是一言难尽。 林知皇当然知道汪长源想表达的是什么,只道:“没办法,谁叫本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林知皇这厚颜的话刚落,外面的虎啸猴叫声正好戛然而止。 随边弘慵声笑了,适时道:“看来就连动物都更喜您一些呢。” 林知皇曼声轻笑。 汪长源抚须大笑。 就在林知皇与手下谋士好心情地说笑时,虞沟生也正在与云集说笑:“哇,你这小子,厉害啊!你既然能这样控制那温南行的蛊,可不可以不止是赶走那些被蛊控制的动物啊?” 正站在驻军营大门旁的一处小帐里,满头大汗吹奏骨笛的云集闻言转头向虞沟生投来询问的眼神,明显是在问虞沟生想让他怎么做? 虞沟生嘻嘻哈哈道:“万物皆有灵,这温南行拿动物的命不当命,能不能也让他被他所害的无辜动物报复一回?” 云集当然知道虞沟生是林知皇身边的红人,现在他急着表现,以期获得林知皇的好感,自然是逮着机会去“讨好”的。 云集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对虞沟生点了点头,然后换了一个调子开始吹奏骨笛。 然后驻军营门口刚才老实下来的猴子、豹子、老虎等动物又同时动了起来。 已经被猴子从驻军营大门口插杆上,解下来坐在地上的温南行见周围的动物又动了起来,面上露出难掩的喜色,嘴中发出的奇怪声音越发急促。 周围一直在警戒的守兵见状,面色更见凝重,戚玉寐皱眉,以为是虞沟生如今身上没蛊王,没能控制好这些动物体内的蛊虫,准备亲自上去抓温南行。 可不能真让温南行跑了,人跑了,就意味着他的钱也跑了,戚玉寐岂能坐看? 结果戚玉寐还未近前,就见刚才拼死从插杆上将温南行解救下来的猴子们一同将温南行给举了起来,然后将他面朝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戚玉寐:“.........” 周围准备再杀一波动物的众守兵:“.........” 准备被猴子们抬走却被摔了温南行也愣了好半晌才发出痛叫:“啊!啊?” 猴子们将温南行面朝下摔地上后,又将他合力搬了起来,再次重重将他摔地上。 温南行这次惨叫声还未发出来,刚才与守兵们搏斗的老虎、豹子就到了,豹子一口咬上了温南行小腿撕咬,老虎一口就直接撕下了温南行整个手臂,直接开吃。 “啊啊啊啊!”温南行被自己断臂处喷出来的血滋了一脸后,才彻底反应过来,发出凄厉地惨叫。 —— 今日爆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92章 温南行的下场与虞沟生的打算 刚才几次搬摔温南行的猴子这会也不摔温南行了,见他在惨叫,为首的那只猴王,抬手就给了温南行几个大比兜。 温南行地惨叫声戛然而止,驻军营大门前的动物也在此时收手,离开温南行身边,一哄而散。 特别是猴子,跑的最快,唯恐被身后的老虎和豹子追上。 唯有老虎还不走,显然尝到了味道,不愿意就此放弃温南行这个“猎物”,咬了温南行的腿,要将人拖走,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吃。 周围的守卫兵,岂能坐看老虎将上面命令要吊挂在驻军营大门口的犯人给这么拖走? 立即下令周围的弓箭手准备,射杀这只猛兽。 老虎左右闪避,大腿上还是中了一箭后,终于也不再眷恋那只两脚兽猎物,恼怒的虎啸一声,几个跃身逃离这有众多两脚兽的地方。 驻军营前的混乱终止。 没了一只胳膊,两条腿都被撕咬了的温南行,这会已经完全痛昏了过去。 守营校尉见状,先让一名手下给温南行简单止了一下血,然后亲自去帅帐那边请示这温南行后续如何处置。 过了一会儿,守营校尉归返,同时还带了军医。 军医给温南行处理好被老虎豹子撕咬过的伤口后,温南行就被再次吊挂在了驻军营门口。 戚玉寐看着被重新挂在驻军营大门上温南行,摇头感慨道:“这下.....确实不会有人再怀疑权王是在和温南行做戏了。” 另一边,虞沟生正在给狂流鼻血晕过去的云集救治。 因为云集逞强超荷让绵绵控制温南行的蛊虫,这会精力耗尽晕睡过去了。 瞧着像是没个一天一夜,云集是不可能再醒的。 虞沟生给云集喂了颗补血养精的药后,便将他交给了青雁军照顾,自己去帅帐找林知皇。 于是虞沟生与戚玉寐这对师姐弟就在帅帐门口碰见了。 “二师弟,你正常了?”虞沟生上下打量恢复男装的戚玉寐。 “见雪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不正常过?”戚玉寐话声刚落,困意就来了。 因为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戚玉寐没能放任自己随地大小睡,努力睁大眼睛,维持着原先的站姿道:“师姐说得很是,劳烦师姐了。” 戚玉寐突然这么礼貌,虞沟生奇怪地去看戚玉寐的表情,这一看,就看到了戚玉寐正在打架的眼睛。 虞沟生忙上前一步扶住人,嘻嘻哈哈地要来搜身检查他们的青雁军道:“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件事要向师弟确认,等会再来叨扰主公。” 话落,虞沟生就拖着戚玉寐走了。 守帐的青雁军队长,则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虞沟生与戚玉寐这对师姐弟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 “刚才他们的行为有异,是不是怕搜身?我们要不要追上去仔细查查?”一名女青雁军警惕道。 青雁军队长摇头,道:“这虞娘子是出了名的行事无常,莫要在意,我们守好帐门,凡进入帐内的人,都仔细搜身便可。” 提出质疑的女青雁军听自家队长这么说也偃旗息鼓,但在心里打定主意,等会虞沟生再来,她要从上到下仔细搜查,任何行为有异的人,她都不会掉以轻心。 虞沟生将睡过去的戚玉寐送回帐后,便又过来了,这次她进帐见林知皇,足足花了有半刻钟。 “林姐姐,您的亲兵检查的太仔细了,沟生见你好难。”虞沟生一进来就跟林知皇嘟嘴抱怨。 林知皇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战报,转念一想便明白虞沟生定是言行无忌,做了什么让青雁军怀疑的事,在外守帐的青雁军这才严查了她。 林知皇含笑安抚虞沟生道:“见雪,每个人的职责不同,帐外的守兵们的职责便是守好帅帐。他们严查你,非是在为难怀疑你,而是在履行他们的职责。” 虞沟生听后想了想,又觉得帐外的青雁军如此负责也不错,她也更放心林姐姐的安全,便又喜笑颜开了。 “林姐姐,那云集小小年纪可真厉害。幸亏您之前没杀他,他在蛊术一道上,天赋极高!” 虞沟生到底没忘自己来找林知皇的目的,走上前来道。 虞沟生这话一出林知皇就知道她动了什么心思,直接道:“不行。” 虞沟生垮下了肩膀,撒娇:“林姐姐,沟生还没说要做什么呢,您怎么就说不行?” “见雪可是想收云集为徒?” “林姐姐,您真是神了!这是怎么知道的?沟生都还没说呢!”虞沟生感叹。 林知皇抬手点了虞沟生的额头一下道:“因为林姐姐与咱们的见雪心有灵犀啊。” 林知皇这话一出,虞沟生顿时忘了刚才被拒绝的不开心,开心地扭了起来。 “为什么林姐姐不让沟生收云集的为徒?” “云集心思活络,不适合做沟生的弟子。”更不适合入平门。 云集这孩子虽然不是苗杳的亲子,到底是在苗杳手下长大的,再没真正将他掰正前,林知皇都不准备将云集放出可控范围,以防这孩子生了其他心思,误入歧途,成为第二个苗杳。 一旦云集不可控,林知皇不准备手软。 虞沟生重感情,一但收了云集为徒,必会护他一生。 若云集最终还是起变了,有虞沟生在,自己就不好再收拾了。 虞沟生颓然低下头:“好吧。既然林姐姐都这么说了,看来云集是真不适合做沟生的弟子了。” “见雪若想收徒儿,本王看那薄岩基就不错。” “小地初啊?”虞沟生满脸为难:“地初是挺讨人喜欢的,但....不聪明啊?还懒.....文武都不好好学......” 虞沟生一连说了薄岩基好几个缺点,直说的林知皇笑了起来:“薄岩基要是在这里,这会就该哭了。最崇拜的虞前辈竟然这样看他,哈哈。” “咳。”虞沟生也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道:“沟生收徒,还是要看资质的!” 林知皇强忍了笑:“那薄岩基资质是不错的,本王看不比云集差,就是爱偷懒是真的,沟生收了后好好掰一掰,会有惊喜的。” “真的?” 第1693章 贺峡各个出口的战况传来 虞沟生到底还是喜欢薄岩基的,听林知皇这么说,将信将疑道:“林姐姐不会骗沟生吧?” “林姐姐怎么会骗见雪?” 虞沟生又来了精神,点头说考虑林知皇这个提议的,然后将云集刚才一人群控温南行手下所有蛊虫的事给仔细禀报了。 林知皇听后满意地点头:“看来之前云集说的,他能控制温南行所有蛊虫的话,不是说大话了。” 虞沟生连连点头,为听话的小云集正名。 林知皇见虞沟生如此,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云集了,笑道:“放心,此次云集立了大功,本王会好好奖他的。” 虞沟生展颜,又问:“温南行您准备怎么处置?” “苗杳的弟子....自然是要剿灭的。” 虞沟生彻底放心了,她和师父下山就为这个:“那沟生就先回王夫身边了,那边在交战,沟生可得替林姐姐看好家眷!” 话落,虞沟生环住林知皇的手臂,最后矮身用脸在林知皇肩上蹭了蹭,然后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虞沟生刚走不久,随边弘与汪长源就带着贺峡各个出口,新传回来的战情来与林知皇讨论了。 汪长源一进来便禀道:“一号口如今交战激烈,那张舒窈所布的战阵新颖严密,林少将军派去支援的万余兵马根本无法破她的守阵,无法与贺峡里面梁大将军的兵马夹攻他们。” “什么样的阵型?” 汪长源提笔在纸上画出一个成伞形的战阵,然后对林知皇道:“听说这是张舒窈自创的战阵,难怪怀王妃会如此重用她,确实厉害。” 随边弘看了看书案上的战阵形状道:“此阵第二层全是盾兵?” 汪长源点头:“冲锋兵布一层在盾兵前,有敌近前冲锋兵,无敌近前时,冲锋兵执长枪避至盾兵后。陈州兵马的武器用铁十分足,伤人重,盾难攻。” 他们这边武器虽然精巧,但.....却不耐用。 说更直白点就是质量不好。 倒不是林知皇不愿武器质量好,实在是林知皇治下铁矿有限,经不起林知皇大量造兵消耗,所以工部与兵部那边会议一开,为求武器的数量达到最大,很多武器能用木材代替的部分,都用木材代替了。 这也导致了林知皇手下士兵的武器不耐用,基本打个三场仗就要回收重造。 “用铁十分足?”林知皇挑眉,摸着下颚道:“看来陈州铁铜矿资源很富足了?” 倒难怪那明悟先生与怀王妃坐不住,巴不得其他地方都乱起来,无大势力有暇盯上他们,原来是身怀金蛋啊。 再加上内乱未平,自然是不希望这会别方能太平下来的。 汪长源点头:“主公.....咳。” 汪长源从善如流地改口:“王夫之前也有这猜测,之前还准备在剿灭清平门的战事告一段落后,开口向怀王买铁的。” 铁铜这样的资源敏感,如今各地又都在征战,这东西若不是关系达到了一定程度,提来都是要撕破脸的。 符骁当时却准备直言说开与怀王交易此物,可见两人关系确实是十分好了。 林知皇轻叹了口气:“世事变化无常。” 汪长源深以为然地点头:“怀王妃那边如今草木皆兵,您若与她提议交易铁铜,恐怕她会更加忌惮您。您想于她交易这资源,怕是难于登天的。” 那就不交易,直接拿。 林知皇心里如此想着,眸中厉色稍显,转了话题问随边弘:“二号出口那边的战况呢?” 随边弘弯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道:“袁大将军那边已经突围出来五千兵马,齐氏和朝廷那边的兵马总和不过二万五千余,少于我军许多,只要袁大将军那边再突围万余兵马出来,这边我军赢定了。” 林知皇听后满意地颔首:“那传信给袁大将军,突围出来后不用与我军汇合,直接占领那二号峡道口!” 随边弘拱手领命,然后说三号峡道口那边的战况。 “齐军那边直接在外围用了火阵,今日的风向正好朝着西南方向吹,浓烟熏得窦大将军去援军的万余兵马,无法顺利靠近三号峡道口。” “团副将带我军早先守在三号峡道口的万余兵马,与齐军峡道内的二千兵马与峡道外的前来援军的八千齐军战的不可开交。” 林知皇听后道:“齐冠首那边倒是会出奇招来弥补他那边兵力不足的缺陷。三号峡道内的战况呢?” 随边弘道:“三号峡道内,梁大将军则与陈州大将岳陵绪在战,目前两方都未三号峡道口的两条出口突围出来。” 林知皇道:“虽然现在双方势均力敌,但战时在我军这边。等再过两个时辰,风向变了,或袁大将军那边占下了二号峡道口,内外都可调军三号峡道口这边。” 汪长源与随边弘也是如此看的。 就在林知皇与随边弘、汪长源商讨几个峡道口的战况时,林婉娘掀帘进来,还未到林知皇跟前便急声禀报道:“主公,苗跃伏那边留于原地四万兵马,突然拔军向我们这处驻军营所在方向而来!” “什么?”汪长源惊呼出声,然后立即道:“殿下,我军现在这里不足万余兵马,您若不在这处,我们倒也可与苗跃伏这四万叛军对上战一战,但您却实际是在此处的......” “我军与对方兵力悬殊过大,长源的意见是,避战。” 避战的意思是,见对方兵马过来,另一方直接向不适宜交战的地方快速移动,不让另一方有机会追上来交战。 随边弘皱眉:“此策虽然是可行,但如此做......” “恐怕别方就能看出端倪,确定主公已经突围在此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94章 林知皇的援军与神秘大将 林知皇寒声道:“看来苗跃伏麾下的这几名叛将是另投他主了,这会收到新投之主的调令,趁机来攻本王这边的。”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眯起:“应该是鲁相国了。” 林知皇转眸看向随边弘。 随边弘继续道:“这也说得通之前在主驻军营众诸侯议战时,他为何不接苗跃伏的假意示好了,原来是早就对苗跃伏手下的兵马有了布置。”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按鲁蕴丹的性子,便是他怀疑苗跃伏的用心,也必会与苗跃伏虚与委蛇一番的。 然而当时鲁蕴丹却一反常态的完全无视苗跃伏,任由苗跃伏去与齐长铮交好,这就不像鲁蕴丹会做的事。 汪长源这会却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对林知皇道:“殿下,这些都可以过后再分析,如今是那苗跃伏的四万叛军已经朝这边攻来了,如果选择避战,我们得立即拔营!” 这就是在提醒林知皇现在就下决断了,以免延误了战机。 林知皇果断道:“不避战,直接战!” 汪长源惊:“战?” 汪长源虽然惊,但却并没有对林知皇的决策提出反对,只在惊后立即道:“那您得立即调些兵马回来!” 随边弘也道:“您可将三号峡道口窦大将军所率的万余兵马先调回来。” 窦图所率的兵马这会被浓烟拦了不能进去援军,不如先调回来,等倒时风向变了,可再从新调。 林知皇颔首,写了张调令让林婉娘派人立即发给窦图。 林婉娘让手下人去传林知皇的调令。 汪长源盯着沙盘舆图上现在所驻军的位置,忧心道:“如此,我军这边也只有两万兵马,兵力与苗跃伏那伙叛军并不相当。” 林知皇弯唇笑道:“相当,本王还有兵马。” 汪长源与随边弘同时从面前的沙盘上收回视线,转头向林知皇看去。 林知皇气淡神闲的从沙盘舆图边沿上的小框里,拿出三个代表几方万余兵马的三个小旗插,凤眸含厉道:“苗跃伏的兵,是本王的,别方休想染指。” 说着话,林知皇不疾不徐的将手中的三个小旗插成环形,插到了她现在所驻军的位置的正前方,道:“夹攻!” 随边弘看了后挑眉问:“这是您之前派回去押运清平门两万战俘的三万兵马?” 林知皇颔首。 汪长源奇怪道:“长源记得当时您将得用的大将都留在身边了,因这只军有藏兰先生和谢伯言师徒为左右参军,又只是押运战俘的任务,所以派了以前一直为副将的薛岚做代掌大将,暂掌这支军,这薛岚........” “能胜任此次攻战大将之职?” 汪长源心有疑虑。 倒不是说薛岚差,委实是薛岚之前一直都是做副将的,这样突然升上来的大将,此次来做援军打包围战的大将...... 特别是殿下还在这里,汪长源哪能放心? 汪长源是最不希望看到林知皇出事的,此次林知皇出事,那他的主公是真的活不下来了。 这刚成婚,就克死妻子。 说句不好听的,不说别人......他都要怀疑他主公乃天煞孤星了。 若是这支军前来援军,那掌军大将得立即换了。 打仗将领素质,比士兵的素质更重要。 林知皇唇角稍弯:“薛岚的任务是押运战俘,自然是继续看押战俘,为本王统掌大军征战将领,此次自然非是薛岚。” “本王既然决定留在这里不走,岂能打避战而逃,只有战!” 汪长源与随边弘看到林知皇这表情,终于知道她为何听到苗跃伏麾下叛军来袭,而丝毫不急了。 原来是早就有了准备。 林知皇盯着面前的沙盘舆图道:“苗跃伏的叛军来的正好,本王这支军一个时辰后就要到了,提前给他发道军令,让这支军莫要急着来,正好来夹攻,打那支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林知皇凤眸中泄出笑意:“苗跃伏的这批叛军,来了便别想走了。都说了的,这兵要给本王的。” 与此同时,戚扈海这边看着林知皇那方又丢过来的两万余清平军战俘,陷入了自闭之中。 权王这是将他这完全当做她的战俘看押营了....... 若说他之前还可以抽调出万余兵,看能不能再搞点事,跟在权王屁股后头喝喝汤,现在是完全不行了。 两万兵马看押四万战俘,这已经是超荷使用兵力了,哪还能再抽出多余的兵力出去搞搞事? 吴煦早就从林知皇那收到命令,要接薛岚的两万余战俘,这会也正在跟王鹿一起接前来的战俘。 “主公还是将这三万兵马调回来了。”王鹿边点人数,边跟自家师兄感叹道。 “这边战局非是不明,自然是有更多兵马在,更为保险的。” 吴煦与王鹿说着话,远远见藏兰先生与谢伯言过来了,同时向他们二人行礼。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也不托大,马上托了两人的晚辈礼,向他们回以同僚之间的见官礼。 “主公竟然又收了这许多战俘。”藏兰先生笑着抚须道。 吴煦寒暄道:“主公不杀降,只要打了胜仗,就会收到降兵。” 谢伯言缓声笑道:“其实我们一直没走远,主公只让我们出了览州州城就不动了,这边一开始交战,主公就下调令让我军返军了。” 想来当时让他们这只军押战俘走,就是迷惑他方之举。 几人说着话,代掌大将薛岚这会也清点好了降兵过来了。 吴煦奇怪地问:“你也留在这?” 薛岚点头:“主公命我看着这批降兵。” 王鹿皱眉:“我与二师兄没有收到主公的调令。” 那这他们这三万兵马,由谁为大将掌军? 薛岚道:“有大将,一直跟着我军呢。” 吴煦与王鹿闻言,面上皆露出意外的神色:“谁?”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这两个知情人,淡笑不语。 戚扈海见权王这方几个重要文武都聚在了一起,也带着手下文武走了过来。 —— 今日爆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95章 尚垣庭密拜林知皇为主,被打击哭了的诸侯戚扈海 “几位将军这是交接好,要去与殿下汇军了?”戚扈海一过来,便与这两日已经相熟了的吴煦、王鹿寒暄。 吴煦暂收了与藏兰先生的闲聊,爽朗地笑着回道 :“戚州牧说笑了,我等还要留在这里看押这些降兵,以防他们生乱给戚州牧您这带来麻烦,岂能离开?” 这话说的.....好像这四万降兵,是替我看的似的。 戚扈海心里暗暗吐槽着,面上却依旧笑着道:“原来如此。殿下可真是讲究,还知道体谅友军。” 戚扈海这话虽然是笑着说,但在场的吴煦等人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皆厚颜做没有听出来,然后齐齐大赞起他们主公的仁善,大方,以及爱体谅人的美好品质来。 戚扈海这边带来的文武,见林知皇麾下文武如此厚颜,面上表情皆一言难尽起来。 终是跟着戚扈海的谋士迟鈤来了句:“权王殿下的美好品质,尔等身上竟然也有,鈤见了委实佩服。” 这句话算是赤裸裸的阴阳了。 藏兰先生笑了:“老夫才投主公,就能从友军这方得到如此评价,倒是受宠若惊了。” 迟鈤愣,实在想不到还有如此不以耻,反以为荣的人,上下打量过藏兰先生后问:“......敢问这位先生是?” 藏兰先生随和地笑着道:“不才,老夫字藏兰。” “原来是藏......什么?!”迟鈤惊:“藏兰?!“ “您是藏兰先生!”迟鈤的腰当即塌下去了一半,但却始终有些不信:“您当真是藏兰先生?” 藏兰先生什么时候拜了权王为主? 这消息怎么之前一点都没有听到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权王......竟然还收了藏兰先生为从? 戚扈海到底是做主公的,反应比迟鈤快多了,当即就对藏兰先生恭敬地执了学生礼:“原来是有教无类的藏兰先生,学生有礼了。” 藏兰先生忙托了戚扈海的礼:“不敢,不敢,如今是在战时,非是诗会文楼相见,您乃疆州州牧,老夫不过乃主公麾下的一名参军,岂能受您的礼?戚州牧不必客气。” “虽是如此,但先生德高望重,本州牧这是以学生的身份向您行礼的。”戚州牧肃容坚持将学子礼给藏兰先生行完了。 这会戚扈海身后的文武也反应了过来,见自家主公都对藏兰先生行学子礼了,也立即跟着给藏兰先生执了学子礼。 好一番学生对先生的拜见后,场面才重归平静。 戚扈海客气地看向站在藏兰先生身边的谢伯言问:“先生,晚辈刚才过来时听他唤您师父,所以这位是您的大弟子谢伯言,谢兄?” 谢伯言在戚扈海那一辈,那是相当于现在七聪八浒的存在,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谢伯言这二十年来不出仕,只跟着师父云游,倒让许多小辈不认识他。 戚扈海也只是听闻其名,不见其人。 谢伯言客气的对戚扈海回以一礼,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然后戚扈海身后的众文武又是一片哗然。 这权王麾下的文武素质,竟然如此高了么? 明明之前她打库州时,身边连个先生都没有,除了初出茅庐的温南方、随边弘、梁峰原还有些名气,其他都用的是一些不知名的文武。 现在...... 权王文有临坊、藏兰、温南方、随边弘等人...... 武有梁峰原、吴煦、窦图、花庆发...... 算了,武将就不数了,就现在跟在权王身边的那女将忽红,前几天就连斩齐博?、姜启沙等大将的首级呢,简直是...... 人才云集啊。 还有那平门的传人听说也投了那权王...... 这....这....这.....不能比,比了都是泪。 就在这时,一名小兵急奔过来,对戚扈海小声禀报,有将领在权王的所带的这三万兵马指挥处,发现了尚家精锐部曲。 之前戚玉寐与尚垣庭混在一起去贺峡皇陵逮苗杳时,尚垣庭所带的千余尚家军就托了戚扈海这边照顾,所以戚军内有不少人和这批尚家军相熟,这会也就认了出来。 “确定?”戚扈海在这一瞬间脑中想了许多。 小兵对自家主公认真地点头。 戚扈海抹了一把脸,回看自己麾下的一众文武,再看看藏兰先生、吴煦等人,眸中含上了泪水:“诸位聊吧,请帮本州牧向殿下带句话,就说这四万降俘,本州牧一定给她看好了,还请殿下莫要有后顾之忧。” 藏兰先生带头向戚扈海表示感谢。 戚扈海含泪点头,带着一众文武意志消沉的走了。 “这戚州牧?”王鹿抬手在太阳穴转了转,明显是怀疑戚扈海颅内有疾。 都不知道戚扈海这一番过来是要干什么的,就为了讲几句废话,然后向他们主公表忠心? 藏兰先生见王鹿这样摇头失笑道:“王副将莫要无礼,戚州牧本意应该是想来此,向我们探探主公后续的战策的。” 王鹿听藏兰先生这么说,想了想后道:“但他并没有探啊?” 谢伯言笑道:“临时改了主意,不想探了。” 吴煦对王鹿道:“没有斗志了。” 王鹿懂了,惊叹地看着藏兰先生与谢伯言,名头这东西,竟然这么好用? 这两位现在刚投林世叔,还没展现出哪里厉害呢,就已经可以吓退一州州牧了? 文人的世界,可真是复杂。 吴煦却知道肯定不止如此,正要与王鹿再说上两句,余光便见尚垣庭一身黑甲,骑着战马向他们这边而来。 吴煦:“........” 主公要用的大将竟然是他? 这家伙什么时候拜的主公? 王鹿也看到了骑马过来的尚垣庭,与他此前闹的不怎么愉快的王鹿见到他,直接就黑了脸。 尚垣庭才不管吴煦与王鹿脸色如何呢,过来就对藏兰先生与谢伯言道:“先生,谢世伯,兵已清点完毕,我们该起军了。”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算是看出来了,吴煦与王鹿这对师兄弟与尚垣庭不对付,当即便道:“那也是该起军了。” 话落,藏兰先生转身就走。 第1696章 玉麟破天剑号令尚家军 谢伯言很有长辈爱地抬手拍了拍吴煦与王鹿的肩,然后勉励了两人几句,也麻溜地走了。 等尚垣庭、藏兰先生、谢伯言都走了,王鹿才反应过来,问留下来的薛岚:“什么意思?这尚垣庭拜投林世叔了?什么时候的事!” 薛岚抬手扣了扣脑门,还是回道:“反正我带军退出州城时,这尚垣庭就跟上来了,手里拿着主公的任命书呢。” 吴煦若有所思道:“尚氏竟然会投主?” 王鹿紧张地问:“是不是有诈?” 吴煦摇头:“尚氏不会拜主,也不夺权,不可能虚与委蛇来假投主公为别方办事的。” 王鹿脸色稍缓:“那怎么突然来投主公了?” “林世叔此战为何不启用师兄?明明用师兄才最为保险!他个新投的.......”说着话,王鹿心又急了起来,言行又没了个度,被吴煦抬手打了后脑勺。 “师兄!”王鹿抱头看向自家师兄。 吴煦斥道:“老实着点,主公这么安排,自有她的道理。你还要替主公做决定不成?” 一旁的薛岚只做什么都没有听到,清咳了一声,去重新编队战俘去了。 战俘编的越散,后续聚拢在一起搞事的机会就越低。 如今这里有三方势力的战俘,相互编在一起,必会互相警惕,这样无形中就形成了互相监督,如此做,将有利于他们看押战俘。 现在此处俘兵,比这里看押的兵多一倍,得加倍小心再次哗军。 薛岚一走,吴煦就将王鹿拎到了一处帐中教育。 “把你那臭毛病改一改!” 王鹿满脸不服气,明显不受教。 吴煦一脚拐到了王鹿的膝弯上,王鹿挺直的身体当即就半跪在地上了。 王鹿抬眸,用一双鹿眼可怜兮兮地看吴煦。 吴煦瞬间心软,想着王鹿还小,手上教育顿时变成了口头教育:“主公若不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忠心耿耿,就你这独性子,早不知被弃用多少回了!” 王鹿小声道:“鹿已经改了......” “你就是表面改了罢了!” 吴煦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王鹿道:“你少仗着主公疼你,就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也莫要就觉得是你在为主公好,就瞎做一些决定!你是下属,你是主公的武将,你得服从上令,不是上听命于你!” “你再不改!就算主公不愿弃用于你,主公麾下谋士也会向主公请谏,罢黜你再次拼上来的军职!” 王鹿这回是真低下了头,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二师兄,我刚才没有想着去影响主公的决定。只是觉得二师兄比尚垣庭更加适合掌军攻战,就......” 吴煦打断了王鹿后面的话:“主公考虑的会比你考虑的更多,你只用完成主公交代你做的事便好,莫要去干涉主公的决定!” “主公自有主公的考量,主公所看的大局,比你看的更广!” 尚垣庭与他可不同,他从前是陈州大将。 此次主公在贺峡与多方诸侯大战,陈州军便是其中一路。 他这以前掌陈州军的大将,哪狠得下心率新掌之兵,去打昔日手下兵将? 便是他狠的下心,主公见他如此,哪还敢继续用他? 主公在此次战中不让他掌军攻战,而是负责其他重要事务,吴煦是打从心底里感激这位新主的。 吴煦清楚的知道,新主这么做,不是怀疑他会临阵倒戈。 若是怀疑他的话,就不会将看押大批藏宝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了。 这位新主.....是有认真替他在考虑的。 王鹿被吴煦教训地低了头。 吴煦继续道:“主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主公也非是没有补救措施的,有藏兰先生与谢世伯看着,这尚垣庭就算是有不妥,也掀不起大风浪。” 王鹿听到这里,紧皱的眉头才稍松:“......也是。” 吴煦叹气,这位小师弟,心里眼里只看得到主公的安危,看事不看全局,这性子不给扭过来,掌军大将肯定没他的份。 这样也好,暂时先跟着他。 他这做师兄的,还能看着这小师弟一点,这军中,这看事偏激的小师弟也只服他的管。 吴煦心里如此想着,抬脚踢了跪在地上的王鹿一脚:“起来,和师兄去练兵!这些兵不能让他们歇着,闲则生事!” 王鹿老老实实地站起来,乖乖地随吴煦去操练那些降兵。 另一边,随边弘与汪长源也从林知皇这里知道了那三万兵马的掌军大将,究竟是谁。 “尚垣庭?” “尚垣庭只忠于闻氏皇族,怎么会?”汪长源与随边弘更为震惊。 尚垣庭马上就要领军过来了,林知皇自然不会再隐瞒她已经暗中收了尚垣庭为从之事,便缓声将玉麟破天剑与尚氏的渊源说了。 汪长源听后感叹道:“难怪!原来如此!尚氏以前果然是秘密拜了玉照天子为主!” 尚氏根基浅薄,仔细算起来,尚氏就是在玉照天子那一代慢慢聚集势力的。 原来玉照天子当初确实是在不遗余力地扶持这个家族,并让这个家族在为他拢军。 然而尚氏却在玉照天子死后,立即就消沉淡出了盛京权力中心,让很多人都渐渐的忘了尚氏是如何崛起的。 林知皇颔首:“玉麟破天剑是号令尚氏的掌权令,尚氏一直在等有人拿出此剑出世再号令他们。” 汪长源听得此言惊奇道:“您是在哪里得到此剑?应该不是在苗杳的藏宝中吧?苗杳是明显知道此剑可号令尚家军的,若手上有此剑,岂会只将它当藏宝摆设不用?” 林知皇弯唇而笑,不说她是在哪得的玉麟破天剑,只道:“这剑是玉照天子在天有灵,特意送来给本王的。” 尚垣庭也问过林知皇这问题,林知皇也是这么答的。 说这剑是她从鲁王那薅来的,到底不够威武霸气,少了些传奇。 听了这明显是胡扯之言的汪长源:“..........”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97章 其他峡道口的战况,与被林知皇给装到了的戚玉寐 随边弘却对这剑的来历有些印象,含笑看了眼自家主公。 林知皇厚颜的只做没看见随边弘这眼神。 随边弘也不揭自家主公的短,替主公转了话题对汪长源道:“既然主公有后手,那我们继续论战,只等那苗跃伏的叛军来自投罗网。” 汪长源也识趣,见林知皇不愿说玉麟破天剑的来历,也不继续往下问了,继续对林知皇禀报道:“四号峡道口那边在林少将军带兵两万又回返后,与陈长忠所率的万余兵马战的极猛,本来我军因为兵数战上风,战局在我军这边.......” “但后续齐军知道林少将军回返四号出口后,他们那边也将原本抽调至三号出口的万余齐军又调了七千回来,夹攻林少将军,以至现在战况焦灼,无明显胜负。” 林知皇听后眯眼,点了点沙盘舆图上四号峡道:“这边我军不想有大伤亡赢此战,得再加派兵力啊。” 随边弘道:“五号口那边聪庭打的十分稳,如今我们那边不必急着突围出去,反是齐氏与朝廷的兵马在往峡道口里面攻。” “但聪庭那边列冲轭防御阵在峡道口内阻拦这两方兵马,到目前为止齐军与朝廷兵马未能冲破此阵与我军交战。” 冲轭顾名思义是车前方的横木,后方是交叉形阵,把军队形排成交叉形,可最大的效果抵御从前、左、右、三方来的敌军,是个相当好的山地防守阵形。 也因为此防守阵型乃线形,所以能够很快的在山地移舆。 林知皇听后点头:“聪庭此阵用的不错,确实适合五号出口的地形。” 随边弘与汪长源也赞同林知皇这话,含笑点头。 汪长源的笑里含的是骄傲,随边弘的笑里含的则是欣慰了。 林知皇见这两人在聪庭的事上,又统一战线了不见之前的针锋相对,面上也带了笑意,点了四号峡道口道:“聪庭这边可以调一万兵力去五号峡道口,从里面向外攻打陈州牧的那万余兵马援军博济。” 汪长源与随边弘听林知皇如此说,仔细在面前的沙盘舆图上推演了好几番,然后支持了林知皇如此调军。 林知皇与汪长源、随边弘商讨完调军布策后,给各方大将都写了手令,然后召林婉娘进来,让她将自己写给各方将领将领的立即送到。 林婉娘领命退下不久后,窦图带兵归返了,进来帅帐向林知皇请命。 林知皇对窦图肃声道:“立即在驻军营前布阻截阵,还有半个时辰,苗跃伏的那四万叛军就该到了。” “诺!”窦图抱拳领命,迅速下去布阵。 窦图下去后,随边弘与汪长源也随之请退,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将来的战事。 随边弘与汪长源从林知皇的帐内退出来时,戚玉寐也在客帐内睡清醒了,听到营帐外面有兵来回跑动的声音,戚玉寐皱眉。 怎么了这是? 他睡了多久?外面有战事要来了? 戚玉寐一听帐外的动静心里就有了猜测,让唯二跟着自己进来的侍从迟雨、迟云伺候他起身。 戚玉寐边被迟雨伺候着穿衣,边问迟云:“我睡了多久?” 迟云回道:“主人睡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戚玉寐想了想又问:“有军来攻?” 迟云点头:“窦大将军又带军回返了,听说是有苗跃伏四万叛军来攻。” “四万叛军?”戚玉寐皱眉。 那此处不安全啊,加上窦图被调兵回来,此处也只有两万兵力罢了。 权王本人都还在这里,为何不避战,而是选择在原地布阵等那四万叛军来攻? 爱惜自己小命的戚玉寐让迟雨给他将鞋给穿上,他要去见权王问问情况。 最好......就这么见了后,和权王待在一起最好。 这一交战,此处必定兵荒马乱的,他这小小“人质”可受不得吓。这种时候,权王身边定是最安全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可不能被伤及无辜啊。 戚玉寐这么想着,人很快就到了林知皇帅帐外。 正在穿戴战甲的林知皇听帐外的戚玉寐报戚玉寐前来,想了想让戚玉寐进了来。 “戚大郎君这个时候来有何事?” 戚玉寐进来后见林知皇战甲都穿上身了,正在佩戴武器,行礼后笑道:“见外面在布阵,特来殿下这问问情况。” 林知皇道:“放心,戚大郎君在本王这作客,本王自然会照顾好你。” 戚玉寐哪会信别人向他保证的安全,做担忧林知皇的安全状,问:“您就这么与那四万叛军对上,会不会过于冒险了?” 林知皇将清蝉扣至腰间:“这有什么冒险的,不过是一伙叛军罢了。“ 戚玉寐委婉提醒道:“......殿下,叛军有四万呢。” “那又如何?” 林知皇与戚玉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从一边的剑匣中拿出了玉麟破天剑,也挂在了腰间。 “玉麟破天剑?!”戚玉寐看到这把剑,俊秀的脸上首次显出惊色。 “嗯,正是此剑。” “您....哪来这柄剑?”戚玉寐难得严肃起来。 戚玉寐为了找到这柄剑收服尚氏,这些年没少费功夫。 结果他才把这玉麟破天剑可收服尚氏尚家军的消息,作为交易告知给权王...... 权王就寻到了剑? 或是他之前没猜错,这把剑的确在苗杳的藏宝里? 因为权王已经挖出了苗杳的全部藏宝,所以找了这把剑? 一瞬间,戚玉寐在脑袋里想了很多。 林知皇很是享受戚玉寐这会的表情,心道: 原来假作不经意的装个逼,爽感竟然这么强,难怪在这世上有许多人会沉迷在装逼的快感之中,无法自拔。 “就玉照天子在天有灵赐给本王的,这剑到本王手上都有好几年了,也是戚大郎君那日与本王说了那些......” “本王才知此前原来除了象征意义外,还有别的用途。” 话说到此,林知皇长长地叹了口气:“也就是那时,本王才知道玉照天子在天有灵,赐本王此剑的真正原因。” 被林知皇给装到了的戚玉寐:“...........” —— 今日依旧爆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698章 向利之人戚玉寐的正确用法 林知皇腰跨玉麟破天剑,气势凌然的向不说话的戚玉寐走去:“怎么?戚大郎君为何这副模样看着本王,是觉本王不配此剑?” “......怎么会?”戚玉寐格外识时务,面上露出笑来:“殿下与此剑,甚是相配。” 林知皇抽剑摆了个扬剑号令全军的造型,问戚玉寐:“如何?可威武不凡?” 被林知皇怼脸炫耀的戚玉寐,面上的笑差点没稳住,只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以示认同。 一直守在帐内的忽红却十分捧林知皇的场,击掌大声赞道:“主公威武!如今这天下,只有威武霸气的主公,可配此剑!” 忽红一个人的称赞声,闹出了至少有几十人的齐声称赞的规模。 戚玉寐:“.........” 他算是知道为何权王让他进来了,原来不是闲的,更不是看他顺眼,原来是缺炫耀的观众。 人嘛,有时就是不能太嘚瑟,一嘚瑟,必有不顺。 忽红的赞声刚落,青雁军副统领张航便快步奔了进来,向林知皇抱拳禀报他们的人终是去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另一方人马先截住了裴菱娉等人。 林知皇闻言收了玉麟破天剑,皱眉问:“裴菱娉是往哪一路跑的?可看出是哪方人马先本王一步截走了人?” 张航肃声回道:“裴菱娉是往贺峡五号出口方向跑的,应该是想与齐冠首汇合,然后刚走到半路,便被另一伙人给劫了,因为我方当时就百余人马,对方千余人马截了人就直往五号贺峡方向去,便没有再追。” “至于那方人马......末将瞧着像是朝廷的兵马。” 林知皇眯眼:“鲁相国的人?” 戚玉寐在一旁也不说话,只做透明人,听到极为认真。 从张航与林知皇的这话中,提炼重要的信息,并进行分析。 张航道:“派了两个好手去跟着,发现那伙兵马带着裴菱娉去了鲁相国的驻军营。” “唔,鲁相国啊......”林知皇颔首:“知道了,退下吧。” 张航退下后,随边弘与汪长源也忙完了手上事务回了帅帐,见到戚玉寐在,两人都有些意外。 “你怎么在这?”随边弘语气不善道。 戚玉寐宛然笑道:“殿下让我进来的。” 随边弘看向林知皇,林知皇不辨喜怒道:“裴菱娉好像被鲁相国的人带走了。” 随边弘与汪长源听到这个消息,俱是一愣。 “鲁相国人带走了裴菱娉?”汪长源一脸惊讶:“所以鲁相国是早就知道裴菱娉在那了?” 林知皇颔首:“应该是有派人一直盯着裴菱娉那边,是第一时间知道齐秋岚带兵攻打了裴菱娉,并派人去准确堵截的。” 想来鲁蕴丹派人盯着裴菱娉那边,本只是想知道她来这附近,是来搞什么鬼的,倒是不想意外发现裴菱娉被齐秋岚带人马攻了,并只带了小部分人落单了,便派兵去劫人。 也不知鲁蕴丹劫住裴菱娉是想作何。 林知皇心中这么想着,随边弘与汪长源也这想到了这里,并知道林知皇在戚玉寐面前说这话的用意了。 思宁道人就是看着温南行到林知皇驻军营门口来投的,紧接着三号峡道内齐军就被动物背炸雷给炸了,便是之后别人再怎么说,不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想来思宁道人也是心有疑虑的。 这会身为思宁道人的徒弟虞沟生不在,可不得另一名弟子带着眼睛耳朵顶上来做证人与解释人? 戚玉寐从这些话里听出东西来了,知道了权王的用意,心中直叹权王果然没有哪个举动是无缘无故做的。 自己在她这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人质,与她搞好关系吧...... 可莫要因耍小聪明被她给盯上了,这个不怎么美妙。 想到此,格外识时务的戚玉寐很是上道地问:“所以用动物绑炸雷炸齐军的幕后黑手,是齐冠首之母裴菱娉?” 林知皇侧头意外地看了戚玉寐一眼:“原来戚大郎君还在?此时事多,本王一时间到忘了戚大郎君还在这了。” 戚玉寐唇角微抽:“........” 这演技......和厚颜程度,简直让人自叹弗如。 随边弘与汪长源同时抬头望天。 林知皇却面不改色的继续着她的发言:“这事本王原是想的抓到确实的证据之后再让人知晓的,倒是不想,这个时候就意外让旁的人知晓本王对裴菱娉的怀疑了。” 戚玉寐调整心态的速度也是很快的,立即道:“殿下受了这不白冤屈,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仔细详查下去是对的。这事......” “玉寐既然在这里‘偶然’听到了这事的疑处,到时必会如实转告给师父他老人家的。” “不仅是师父那边,所有怀疑此事乃您所为的诸侯,玉寐都会将自己今日在您营中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之事.......” “皆一一传达到位的。”戚玉寐说着话,还对林知皇微微颔首以示自己的认真,然后继续道:“谁若再怀疑,玉寐必与他舌战到底。” 原来这才是狗腿子的真正打开方式。 随边弘与汪长源无言地看着滔滔不绝向林知皇传达他“善意”的戚玉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林知皇大悦:“本王果然没有看错戚大郎君,那本王就期待你的巧舌了。” “承蒙殿下看得起,玉寐定为您将这些许小事办好。”戚玉寐颔首,风度翩翩地对林知皇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边弘与汪长源都进来了,很显然是来迎林知皇去外做准备开战的,他岂好再一直耽误林知皇的时间? 戚玉寐这么“识趣”,林知皇面上的笑更浓,从主位走下来,经过戚玉寐身边时,抬手嘉许地拍了拍他的肩侧,这才带着随边弘、汪长源、忽红大步出了帅帐。 走前,林知皇还命青雁军副统领张航多派些好手来守这帅帐。 第1699章 林知皇率军抵御苗跃伏四万叛军来攻 “本王在外率军对阵那些来攻的苗方叛军时,就让戚大郎君待在这,护好了他。” “诺!”张航抱拳应诺。 “多谢殿下爱护!您此次有玉麟破天剑随身,必能斩尽一切宵小,旗开得胜!” “哈哈哈!那本王就借戚大郎君吉言了!” 话落,林知皇带上银虎面具,扶着腰间所挎的玉麟破天剑,掀帘意气风发地出了帅帐。 忽红此次作为林知皇的护卫将军,亦是满脸带笑的跟上。 随边弘与汪长源走前,则一人给了戚玉寐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戚玉寐才不在乎随边弘与汪长源怎么看他呢,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于是,嘴甜的戚玉寐站在帅帐内目送林知皇等人离开,获得了此处最大的安保与悠闲。 在此处众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时,戚玉寐美美地走去了帅帐内茶案边,怡然自得的给自己煮了一壶茶。 戚玉寐边闲雅品茶边思索后续的路......该如何走。 “主公,这戚玉寐也非是一心想着您,只是目前心向着您,对他有利,他才这般向着您的。” 随边弘到底怕林知皇不知戚玉寐的秉性,被他几句甜言蜜语给哄了去,随林知皇出了帅帐,便出言提醒道。 林知皇轻笑:“本王知道,戚玉寐向利。” 只要能一直有利,他就能一直向着本王。 汪长源忧心的点,却与随边弘不同,戚玉寐人长得俊,嘴还甜,出身也高,殿下刚才还瞧着挺喜欢他..... 这立马让汪长源帮他主公起了危机感。 “向利之人,同样也容易被利益驱动,殿下还是请多小心于他。”汪长源一脸认真地谏言道。 因为汪长源的认真,谁都没有察觉到他此刻心中的小九九。 林知皇听汪长源这么说,也深以为然,点头道:“不过是现在用的上他,就多给他几分颜色罢了,本王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影响判断的。” “殿下英明!” 林知皇与随边弘、汪长源说着话便走到了阻截阵的指战位置,上了战车。 忽红骑马跟在战车旁。 汪长源随林知皇上了战车,随边弘却骑了马跟在了战车另一侧。 一切准备就绪,林知皇便抽了腰间玉麟破天剑,肃声问战车周围的士兵:“将士们!敌方来攻,我方该当如何?” “战!战!战!” “战!战!战!” 一声声战,在这片平地间响起,直直传入刚带四万兵马到此的大将薛簧耳中。 薛簧的左副将听到权军那边的声势,犹豫地问:“大将军,这边的权军似乎非是疲乏之军,我军真要战吗?” 薛簧还未说话,他的右副将便不满道:“那位有命,我等岂能不战?还是说你想随咱们旧主去做一个女人麾下的狗?” “没问你,你给我闭嘴!我现在问的是战局,权军不走,等着我方来攻,明显有诈!”薛簧的左副将怒斥道。 “什么有诈?再是有诈?这地也只有两万兵马,权王贺峡几个出口的其他的兵马,此时根本无法来援军这方!” 薛簧的右副将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不屑:“我方手下有四万兵马,权军只有两万,还用怕他们?” 他们可不是清平军那些杂军,权军那边想用两万兵马打赢他们这边,那是天方夜谭! 便是有那联排弩也不行。 除非用炸雷。 炸雷....他们也有,只要权军那边用,他们就也用! 那位说,如果权军那边用炸雷,就找到权军那边堆放炸雷的地方,投放他们的炸雷。 到时....让权军自食恶果,且还坐实了用炸雷炸兵的恶名! 一直没说话的大将薛簧听左右副将吵了一会,方才开口道:“行了,别吵了!” 薛簧说话了,他的左右副将立即消停。 薛簧扬枪道:“权军这边确实只有两万兵力,而且那权王也有可能早已突围,就在此军之中,若杀了她.......” “我们兄弟三人将一战成名!莫要犹豫!都到这里了,定能跟着本将军吃香的喝辣的,准备进攻!” 薛簧下了进攻的指令,左右副将斗志昂扬地抱拳领命,下去准备攻事。 这两名副将从薛簧这走时,还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薛簧见两人如此,头疼地闭眼,心想:到底是临时凑在一起的志同道合者,难得相合,也不知他这么急着在那位面前表现..... 是否是正确的决定。 薛簧心里如此想着,遥望前方气势如虹的权王兵马,又看了看贺峡方向,想到苗跃伏准备将他们“送给”权王的打算,恼怒地闭了闭眼。 也只能如此决定了 他薛簧,绝不在女人手底下做事! 一刻钟后,薛簧这方战鼓敲响,其左右副将率领手下的攻阵向权军攻去,还未到权军跟前,权军战阵内便滚出十余个飘着浓烟的圆球。 这东西一出,薛簧这方往前冲的兵马皆以为此时是炸雷,吓得立即掉头往回跑躲避,并破口大骂林知皇那方竟然用炸雷炸兵。 然而在这四处乱滚圆球中所释放的白烟,将他们这方士兵所在处全部笼罩在烟雾中时,熟悉的爆炸声依旧没有传来。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身处浓烟中的他们,已经看不清一手开外的地方了。 且冲在最前方的冲锋兵起初将这烟球误认为炸雷,慌忙回跑躲避被炸,从而导致了他们与后方往前冲的兵马相撞,形成了对流,此时烟雾再一遮蔽,惊慌顿起,踩踏便至。 薛簧的左右副将见手下士兵发生踩踏,忙厉声下令道:“都莫慌!不是炸雷!不要乱跑!皆原地待命莫动!” 这两名副将的下令声刚落,林知皇这边战阵最外围的盾兵就散开了,联排箭弩被弓兵推了出来。 敌方将领下令士兵不动?正好啊,妥妥的死靶子! 都站着不动吧,他们这方的射中率直线升高啊! 林知皇远远见己方丢十余个烟球过去,苗跃伏那方的叛军还未到近前就先乱了,凤眸中含上笑意。 “水漾此次又立大功了。” 汪长源惊奇道:“这乃何物?” 第1700章 苗跃伏麾下来攻叛军势颓,内部起争 林知皇为汪长源解惑道:“本王麾下能人制出来的烟雷。” 骑马行在战车边的随边弘唇边扬出精致地笑,道:“今日正好吹西南风,齐军那方用烟阻拦我军的兵马不能援军三号峡口,边弘倒从他那得到了些许启发。” 汪长源对用此策的随边弘点了点头,以示认可,然后对林知皇道:“殿下手中利器原来有这许多,之前是长源狭隘了。” 林知皇从前方的战况上收回目光,侧头对站在身边的汪长源含笑道:“除了炸雷,本王还许多利器未曾用出,汪公日后跟在本王身边,会逐渐脱离狭隘的。” 这话,就是在招汪长源日后常伴在她身侧,与她一同征战这天下了。 汪长源岂会不明白,林知皇这就是赤裸裸的在招他为从,让他彻底改变立场,成为手下之士? 林知皇橄榄枝都递到这份上了,早在符骁出“嫁”就做好改投准备的汪长源从善如流道:“那长源便跟在主公身边,一开眼界了。” 汪长源改口唤林知皇主公的同时,还对林知皇行了一个郑重的士礼。 林知皇悦声朗笑,托扶起汪长源的单膝士礼道:“那汪公可得跟上了,莫要走到半途走偏了路。” 汪长源起身,笑褶了一张脸道:“长源眼明,走错不了路。” 林知皇笑:“汪公确实眼明。” 骑马跟在战车旁随边弘见汪长源明确拜投林知皇,潋滟的桃花眼中泛出笑意,盯着前方完全被白烟笼罩住的敌军道:“看来不用那三万援军,这四万叛军也奈何不得我军。” 汪长源抚须笑着接话道:“主公不是要降兵吗?非只是要将这伙军打退,自然是需要后军的。“ 随边弘唇边弯出精致的弧度:“也是。” 要说林知皇这边的指战中心是一片轻松悠然,敌军那方的指战中心就是一片混乱了。 左副将骑马回返到薛簧身边急声道:“大将军!” “这时吹西南风,这权军丢过来古怪东西所放的烟雾只往我军这方吹,我军后方又正好乃密林.......” “密林不开阔,形成天然的屏障,让我军整个笼罩在了这白烟中,难以视一臂之外的东西,敌军也不进攻,只用联排弩猛射我方兵马,我军再在此处呆下去不妙......” “我们今日.....暂且退军吧!” 左副将话声刚落,右副将便也骑马赶了过来道:“大将军!我方前排兵马因为惊慌,发生踩踏,但只要一下止行令,敌方那边的箭矢就成雨而来,前方的冲锋兵现在因此已经不听上令!” 这就是底下的士兵对他们这些统领的将领生反心了。 薛簧遥看远方的浓雾,实在不甘心才刚开战,他这边就已经露颓,而且此时还要退走...... 他此时这一走,无用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 四万兵马气势如虹的来攻权军两万兵马,结果刚一交战,连敌方兵马的一片衣角都还没有碰到,己方便伤亡上百,战阵混乱,更发生了战中踩踏..... 此时就这样退军了,他无疑将成为笑话。 左副将显然看出了薛簧在想什么,急声又道:“大将军!我军不过是避过这阵风后再攻罢了,非是退走,此时的颓势,后续完全可以扭转!但现在,我军再不先出这浓烟,踩踏将会越发严重!” 总和左副将唱反调的右副将这会也不说话了,显然赞同先退后整军,但是晚上风向变了,再行进攻。 薛簧犹豫,咬牙道:“再攻一波再退!第一波进攻就这么退军了,也影响我军后续进攻的士气。” 这就拿一部分士兵的命,保面子了。 左副将闻言,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待还要再开口劝,就听同样不愿丢了面子的右副将立即赞同了薛簧这话,一抽马鞭又去了前方,命令冲锋兵继续前攻,突破这烟障,攻进权军的战阵。 右副将打定主意,就是他们这方战死个两千兵,也要权王那边死上个几百兵马,不然就这么退走了,输的太过难看,这让他们的面子往哪搁? 旧主苗跃伏就是因为太过爱惜士兵性命,才总是败给这权王,最后在底层兵将那失了威信的。 有了旧主苗跃伏这前车之鉴,他们可准备这么爱惜底层兵将的命,那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急促的战鼓声再起,苗跃伏麾下冲锋兵听到这战鼓声,在看看地上中箭的同袍,再次鼓足了士气,提兵嘶吼着向权军那方的战阵冲去。 大将窦图率军在最前方,一看敌方将领又下了冲锋令,却没有更换战策,就知对方将领在打什么主意。 窦图在心里怒骂一声“好个不爱惜士兵的猪狗”,便对此时正处于最前方的弓兵下了退后令,然后让盾兵与骑兵成品字形上前,抵御敌方来攻的兵马。 打以四换一的主意,退军前全一全面子?也要问过我窦图愿不愿! 四换一,本将军都不换! “骑兵准备!以盾兵做掩,从高处杀了敌方冲上来的冲锋兵!” “诺!”骑兵顿时从后上前,齐声应诺。 “杀!不让敌方任何一个冲锋兵冲入我方军阵!”掌管的骑兵校尉举枪大吼。 “杀!杀!杀!” “杀!杀!杀!” 林知皇这方兵马的喊杀声,几乎盖过了苗跃伏那方叛军的战鼓声,两方兵马中哪方兵马士气更足,一目了然。 薛簧的左副将见状,面上急色更显,并在心里对薛簧有怒气,见右副将还在这种情况下催促己方兵马上去送死,手中的刀不由越握越紧。 “黄将军!我对你极为失望,你还不如那苗跃伏!” 左副将看着冲出烟雾冲锋兵一个个倒下,到底没有忍住怒火,向不采纳他意见直接退军的主将薛簧发出了属于他的怒火。 薛簧见手下左副将竟敢在战中公然质疑他的决定,并在众人面前挑衅于他,暴怒:“闭嘴!莫要在这妖言惑众,影响军心!” 薛簧话声还未落,就直接就抽了腰间的宽刀,向这毫无防备,还要开口与他争论的左副将脖颈间砍去。 这左副将也没想到薛簧会突然出手杀他,反应过来时再闪避已是来不及,带着重盔的头颅咚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溅起一小片土烟。 “啊!” “啊——!” —— 今日爆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701章 八浒之一尚垣庭对战叛将薛簧 第1701章 八浒之一尚垣庭对战叛将薛簧 第1701章 八浒之一尚垣庭对战叛将薛簧 围拢在薛簧身边参军以及其他将领见主将斩了副将,皆忍不住惊呼出声。 薛簧不收刀,双目含威地扫过在场每一个发出惊呼的人,被薛簧用眼神扫过的人,无一不是胆战心惊,很快就闭了嘴低下了头,唯恐自己被薛簧给盯上。 这处指战中心,霎时气氛凝固。 就在这时,一名传报兵骑马奔了过来,还未到薛簧跟前就急声报道:“大将军!不好了!我军后方突然来了大批权兵截断了我军后路,目测来军近有三万余众!” “什么!”薛簧的左右参军闻言,终于不再装哑巴了,抬头惊呼出声。 薛簧听得此话,刚刚斩了左副将的刀还未收回,便全身僵硬在了马上:“胡...胡说!权军哪来兵马过来援军的?!” 传报兵见薛簧失态,不细问情况,反质疑他所报的军情,义愤填膺道:“大将军!权王兵马的旗帜,小的岂能认错?” “你在与谁大小声?”薛簧见一名小小传报兵都敢对他这一军大将喊,抬手就又是一刀。 咚的一声,该名传报兵的头颅,也步了左副将的后尘。 这会,指战中心的众文武都瞪大眼睛盯着薛簧了。 薛簧终于冷静下来,也注意到了周围人对他不善的眼神。 一两个不服他的,还可以用杀震慑。 若是在场的人都不服他,那该死的人就是他了。 薛簧指战能力虽不是顶尖,但在拿捏人心一道上,却是顶尖的。 薛簧缓缓地收了刀,肃声道:“大军来袭,最忌内部生乱,这传报兵不回本将军的问话,不细报来军的情况,并扰乱军心,当杀!” 此话落,薛簧一脸严肃地环视在场文武,继续道:“既然权王有援军来,为防我军在此被夹攻,便先暂退,之后再从长计议!” 薛簧这两句话,说的还像些样子,刚才死死盯着的他一众文武,眼神这才稍有好转。 不论这些人此时心中有多么想换了薛簧这色厉内荏的主将,也知此时不是集议换将的好时候。 内乱一起,他们这些人,才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左参军见还有几名将领想向薛簧发难,马上对右参军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将人拦了,自己则上前问:“那依大将军之见,我们此时该如何退军?” 右参军接收到左参军的眼神示意,去拦那几名想一起上,去干掉薛簧的将领。 薛簧自然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动作,寒声道:“从右侧突围,来前本将军就派斥候探了这边的地形,此时我军后方被封了也无事,右侧的林子树木虽密了点,但却并无屏障,完全可以退军。” 左参军想了想后道:“我方四万兵马全部往这处林中退,速度并不会快,敌方完全可咬上来。” 薛簧果断道:“让伙兵与后勤兵走在最后。” 这就是舍掉这些兵,让这些兵为他们咬住敌方,多争取撤退时间的意思了。 在场前来的人都是奔着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来的,基本上都是还没享受够人间极乐事的怕死鬼,自然不想将性命,就这么交代在这里的。 此时情形不好,就是再不满这薛簧,这会也不能换他。 至于这些被留作垫后的兵......虽然是有些不忍,但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 所以薛簧的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林知皇见自己这方的援军到了后,苗跃伏的叛军便开始往侧边的密林里退,唇边泛出的笑意越发浓厚。 随边弘摇头慵声道:“这叛将的领军素质,可真不怎么样。” 汪长源则道:“苗跃伏手下厉害些的将领,也就那苗章建和庞通,这薛簧之前都没怎么听过,想来实战并不如何。鲁相国如此用他们.....是不准备收批兵将?” 随边弘道:“他若准备收这人,就不会让这薛簧带兵来攻这边了。他就是打的消耗我军与苗跃伏兵力的主意。” 汪长源奇怪:“将士可以不要,这兵素质不差......鲁相国为何不要?” 林知皇笑:“因为他要不起。” 鲁蕴丹现在还与吴踅那边打着仗,手中的粮,可无法支持他扩军。 便是他想收并,那也养不起。林知皇想到此下颚微扬。 随边弘也想到了林知皇之前对鲁蕴丹的算计,笑了。 那一策使的真是好,对鲁蕴丹那边影响深远。 薛簧这方让骑兵在前方开路往密林中退了不过二十丈,便踩入了权军早就在这林中布好的陷阱,跟在后面的兵将看到前军的情况,立即陷入了混乱之中。 “啊——!” “有陷阱!这里有陷阱!” 冲在前排的骑兵落入深坑之中,后面紧跟的骑兵便是看到了前面的情况,一时间也刹不住马,紧跟着也掉了进去。 便是有那马技好的侥幸在坑边勒住了马,也被后面拉不住马的骑兵给撞了下去。 一时间,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在深坑里哀叫连连。 他们还能哀叫,还得感谢林知皇这边,打的是收他们活口的主意,不然在陷阱底部插满向上的尖头竹刺,这会他们已经被扎的肠穿肚烂了。 这个坑洞挖的极为宽深,后方的兵马根本无法短时间内越过这个坑洞,去到另外一边退军,若想从此过,只能绕道。 如此,撤军的速度便跟不上来。 薛簧紧皱着眉头,带着左右参军骑马刚撤退到这挖有深坑的事发地,尚垣庭就带着千余尚家军,一马当先追了上来。 “啊!这好像是那八浒之一的尚垣庭!他投权王了?”右参军一下就认出了长相秀美的尚垣庭。 尚垣庭见敌军中有人认出了他,朗声笑道:“对,就是你爷爷我!尔等留伙兵与后勤兵做人盾垫后的宵小,都给你爷爷死来!” 尚垣庭谁都不找,直朝主将薛簧攻去。 薛簧将权军那方大将竟然短短时间就追杀上来,低咒一声,横刀道:“你小子倒是拼命,为了拿功,作为主将,竟然冲在了最前面,也不怕被我等围死在这!这权王值得你这么拼吗?” “围死你爷爷,你有这个本事吗?至于值不值得,你爷爷我说了算,你个孙子懂什么?孙子看招!” 尚垣庭说着话,已经冲奔到了薛簧身前,扬锏就向薛簧脑门砸去。 第1702章 是何人派你们来此,攻打本王的? 第1702章 (加更)是何人派你们来此,攻打本王的? 第1702章 (加更)是何人派你们来此,攻打本王的? 左右参军见状,立即让周围亲兵护着他们先走。 这些亲兵刚才见薛簧杀了左副将,对他本来就有些意见,这会受左右参军一调,当即便走了一大半,只有一小半亲兵还留在薛簧身边护卫。 尚垣庭见此情形,立即也将自己周围的尚家精锐分出去一大半,去围追其他主要将领。 开玩笑,这是他在权王手下打的第一战,若不打的好看点,岂不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薛簧,看来你这大将做的真不怎么样,亲兵都能丢下你跑了,可见失败!” 尚垣庭见手下家臣去围追那跑了的左右参军去了,收回目光就开始奚落与他交手的薛簧。 薛簧再次挡下尚垣庭从侧边向他腰间袭来的大锏,粗声道:“呸!你个长得像女人的臭小子懂什么?投女人,屈居于女人之下,才叫失败!” 要问尚垣庭一生中最受不了的事是什么? 那便是别人拿他长的像女人说事。 “滚!孬种才拿女人男人说事!怎么?你个小豆芽不是从女人胯下生出来的,看不起女人?你也配?看不起你爷爷,你也配!” 尚垣庭攻击的身法突然加速,几乎是他每说出两个字,他就向薛簧打去一招,但凡过来阻碍他向薛簧攻击的其亲兵凑来,他都用另一只手上所握的大锏给回手直接杀了。 薛簧领军能力不怎么样,但马上功夫却是实打实的厉害,不仅在尚垣庭的这番攻击下挺了下来,还趁尚垣庭杀他亲兵时,回击了尚垣庭好几招,并砍伤了尚垣庭身下所骑的战马。 尚垣庭身下的战马因受伤躁动,不再听尚垣庭指挥,拉着尚垣庭远离了薛簧。 薛簧趁机拐道,欲抛下尚垣庭逃离此地。 有了尚垣庭相缠的这段时间,权军这边的骑兵也跟了上来。 尚垣庭见骑兵来,当即厉声下令:“众骑兵听令,劫围阵!围住敌方主将,守住各个围口,莫要让这敌方主将突围!” “诺!” “诺!” 奔来的骑兵高声应诺,迅速的在这片密林将阵型铺开,恰好将要从侧方突围的薛簧围在了阵中。 尚垣庭也在下令的空档,与手下家将换了坐骑,再次舞着大锏向薛簧所在处攻去。 “他娘的!”薛簧见自己被敌方战阵围住,才终于慌了,怒骂出声。 “骂娘也没用!去死吧!你个有娘生没娘要的狗东西!”尚垣庭的嘴,和他的长相完全成反比,骂的比薛簧难听多了。 与薛簧又战在一起后,尚垣庭的嘴就没停下来过,那是将薛簧从头骂到了脚,问候了薛簧的所有男性祖宗,并对薛簧的女性祖宗“委婉”的表达了最深切的同情。 尚垣庭一顿暴躁输出后,薛簧也逐渐招架不住了,最终尚垣庭一锏打到了薛簧的胸口上,薛簧被狠狠地扫下了马。 “好!” “好!” “尚大将军好身手!” 薛簧被扫下了马,周围列阵的骑兵高呼叫好。 与此同时,密林外围也响起了窦图用扩音器大喊的招降声。 “敌方士兵听着!莫要再顽抗!尔等真要为这种拖尔等进死路的将领效死吗?” 所有权军齐声喊道: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一个时辰后,尚垣庭意气风发地捆着叛军的所有文武将领,来到了林知皇面前复命。 “垣庭幸不辱命,生擒所有敌军将领!” 尚垣庭大步走到戴着银虎面具的林知皇面前,向她单膝下拜。 林知皇含笑扶起尚垣庭,拍了拍他的肩道:“好!” 尚垣庭起身,眼神扫过林知皇腰间所挂的玉麟破天剑,恭敬道:“主公,请!” 林知皇颔首,带着忽红走到了薛簧面前,直接问:“是何人派你们来此,攻打本王的?” 唇边挂血的薛簧腰身挺直道:“你果然在这里。” 忽红见薛簧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和林知皇说话,上去就要给薛簧两个大耳刮子,却被林知皇含笑拦了。 林知皇拦了忽红后,取下面上的银虎面具,惹得跪在薛簧身后的叛将倒抽了一口凉气。 权王果然已经突围了! 真在这支军中! 林知皇对薛簧笑了笑,然后便抽了腰间的玉麟破天剑,扬剑过肩,手腕一翻凌厉下落,薛簧的头便落了地。 林知皇这一剑,就连薛簧本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薛簧便永远失去了意识。 跪在薛簧身后的左右参军见状直接吓尿了裤子,右副将也是吓的眼泪流了出来。 此时跟在林知皇身后的尚垣庭、汪长源等新投的人,也很是震惊于林知皇的手劲。 用剑一招枭人首,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大多数人这么干,最多也就能在别人脖颈上留下一道碗大的疤,是绝对不能一招就将人的颈骨给砍断的。 林知皇随手甩了甩玉麟破天剑上的血珠,挑落左参军嘴上的布塞,再次问:“是何人派你们来此的?” 这名左参军这会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堵嘴的布塞刚被拿去,就涕泪横流的求饶:“殿...殿下!饶命啊!小的是被宵小蛊惑了,才......” 林知皇再次扬剑。 “咚!” 这名左参军求饶的话还未说完,头就被林知皇再次利落地挥剑斩下。 随着这名求饶的左参军人头落地,跪在他身旁的右参军直接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因为右参军被吓晕了,林知皇暂且略过他,又含笑走到了涕泪横流的右副将面前,用剑尖挑了他的堵嘴问:“是何人派你们来此的?” 右副将这回一句废话都不敢说,破声喊道:“是鲁相国!是鲁相国派我们来袭军这边的!呜呜!求殿下饶命啊!呜呜!” “证据呢?”林知皇柔声问。 右副将哭声一顿:“证....证据?” “没有证据啊......”林知皇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又扬起了手中的玉麟破天剑。 右副将吓得嘴唇都颤抖了起来,尖声道:“有!有证据!” 林知皇挥下的剑,堪堪在右副将脖颈前一寸处止,弯眸问:“在哪?” 第1703章 齐冠首知裴菱娉早就到贺峡附近的消息 第1703章 齐冠首知裴菱娉早就到贺峡附近的消息 第1703章 齐冠首知裴菱娉早就到贺峡附近的消息 “什么?败了?” 鲁蕴丹听到手下斥候传来的军报,豁然从身前的舆图上收回目光,回身看向前来禀报战况的斥候,失了态。 骆擎难以置信:“怎会这么快?” 这个时候,先行开战的各个峡道口,都还没有分出胜负呢,那才去的四万兵马......就已经败了? 这去了才不过半天时间啊? 苗跃伏手下的兵,这么废的么? 还是那将领的领军能力,低到了谷底? 斥候见骆擎细问,将自己远远在一旁看到的两军交战战况,又事无巨细地报给了主公鲁蕴丹知晓。 “会释放浓烟的铁球?三万援军......”鲁蕴丹听后,稍微冷静了下来。 骆擎挥退该名斥候,凝声道:“权王其他几个峡道口的兵力未动,这三万援军应是权王之前调离,押运战俘的三万兵马。” 姜枷道:“既然这三万兵马回返了,那些清平军战俘权王又弄去哪了?全部坑杀了?” 话落,姜枷就面色古怪道:“不会又扔给那戚州牧看押了吧?这戚州牧愿意?” 骆擎眯眼:“戚州牧现在铁了心站在权王那方,只要权王粮草给够,这些兵不吃戚氏兵马的粮草,戚州牧有什么不愿意的?” “这.......”姜枷表情一言难尽:“这也太狗腿了。完全成了权王的牢头,也不嫌丢人。” 骆擎道:“只要利益给够,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鲁蕴丹寒声道:“权王生擒了苗军那些叛将,应是要针对本相了。” 骆擎立即道:“我们的人传信过去后,是亲眼看着那薛簧见信后,将信烧了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事口说无凭,便是权王留了薛簧活口,将这事给抖落出来,权王那方也是口说无凭,他们这边只要咬死不承认便可。 就是因为薛簧将信烧了,鲁蕴丹才不放心,这信......得过了他心腹的手毁掉,才能让他完全放心。 过他人之手烧......谁知道这是不是障眼法? 薛簧那人虽刚愎自用,但也狡猾,自有他的一套生存之法,有没有通过特殊手法留下那封传信......还真不好说。 鲁蕴丹问:“齐军的四万援军到哪里了?” 骆擎回道:“今日夜晚就该到了。” 鲁蕴丹又问:“苗跃伏还没攻破齐军的战阵?” 姜枷道:“快了,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苗跃伏那边的四万叛军,被主公指去攻打权王已经突出重围的那支军后,收到这消息的苗跃伏,心思明显就没在这边战场上了。现在嘛...... 鲁蕴丹叹气道:“看来我军也不能干看着了。” 骆擎点头:“我军再不出力,便是苗跃伏那边再舍不得伤手下兵马的性命,也要攻破齐军的战阵了,如此......符骁便可趁机突围了。” 至少要帮齐军支撑到夜晚援军到时。 鲁蕴丹颔首,传来大将苗青呈,让他去助军齐军。 鲁蕴丹这边的兵马战阵有了变化,换了防御阵转为攻阵,齐冠首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齐冠首对鲁蕴丹如此做,并无其他看法,只要鲁蕴丹能帮他的支撑到夜晚援军到时,便够了。本也没指望鲁蕴丹能与他一条心。 但齐冠首手下文武,却对鲁蕴丹这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出力的做法极为恼怒,一同怒骂了鲁蕴丹近有一刻钟,才偃旗息鼓散开去忙事。 等众文武散后,齐冠首这边也收到了从三号出口最先突围的那支权军,大败苗跃伏叛军的消息。 齐冠首收到这个消息后,想了想,召来手下人,将苗跃伏麾下四万叛军攻打了权军的消息,传入此时五号峡道内驻守的权军耳中。 有这件事在,不论那四万叛军是不是苗跃伏这主帅派去的,都是他手下的兵马前去攻打的那边权军。 此时他又来助军这边的权军...... 里面权军岂敢敢信前来助阵的苗军?便是符骁这主帅清楚实际情况也没用,底层的兵将定不会看这么多的,在他们那,只有敌军和友军。听说有苗军攻了己方兵马,就是视苗军为敌军。 只要将这个消息在此处的权军军中散开,五号峡道内的权军与苗跃伏这带来的四万兵马,他们就是两路人马。 他就有可操作的空间。 负责散播消息的人退下后,齐冠首又招来了关山衣。 “主公,有何事吩咐?” “鲁相国派出那一千兵马是去做何了,可有查到?”齐冠首问。 关山衣闻言,面上露出难色,明显不想将此事与齐冠首说。 齐冠首一见关山衣露出这表情,声音稍重:“何事?直接报来。” “鲁相国的兵马出来截了十余人走。” “劫十余人派一千兵马?那这些人是什么人?” 关山衣硬着头皮报道:“我方派出细查的人马,在离贺峡二里地外的密林里,发现了不少尸体。一方人马似乎是齐秋岚的亲兵,另一方人马....是裴氏的精锐部曲。” 齐冠首烟浅眉目的稍动:“是裴氏人马攻的齐秋岚,还是齐秋岚攻的那些裴氏人马?” 关山衣道:“从现场的交兵痕迹来看,是齐秋岚带兵攻了裴氏的人马。” 齐冠首眸色整个暗了下来:“所以.....是裴氏的人,早就在这贺峡附近驻了千余人马了。我娘....也在?” 关山衣硬着头皮道:“确实有裴氏精锐部曲正散落在这周围,似乎在寻什么人.......” 齐冠首沉默了片刻后道:“所以....鲁相国可能抓了我娘?” 关山衣也有这猜测,略微有些为难道:“也不知齐大夫人这个时候来此,是为做何。” 齐冠首哑声道:“.......自然是有秘事要做。齐秋岚是追着我娘的踪迹攻过来的。” 关山衣心里早就有了别的猜测,但却不说明,犹豫道:“山衣去和鲁相国谈判,问问他擒齐夫人,是想做何?” “不必。” 关山衣意外:“不管?” “鲁相国不会对我娘做什么,最多就是扣人谈好处。我们这边暂做不知此事便可。” “......是。” 关山衣退下后,齐冠首浅色的眸中突然乍泄出勃然怒意,放在宽椅扶手上的手,缓缓地握紧,修长的手指将坚硬的扶手握出了些许凹痕。 “娘....炸兵之事.......”齐冠首眸中浮出浅浅的水色:“是你做的吗?” 回答齐冠首的,是帅帐外,五号峡道口传来的冷寒交兵声。 “泽奣大胜?”符骁接到影使传报来的消息,面上冰色稍消。 “是,主公大胜。”影使恭敬地垂首。 “泽奣...可还有旁的话传来?” 第1704章 符骁收林知皇指令,苗跃伏率军猛攻齐军 第1704章 (补更)符骁收林知皇指令,苗跃伏率军猛攻齐军 第1704章 (补更)符骁收林知皇指令,苗跃伏率军猛攻齐军 影使道:“主公让您不必急着突围,守好五号峡道口,暂时坐看苗跃伏与齐、鲁两方交战便可。” 符骁闻言,想了想后颔首,又问:“可还有话?” 影使被符骁问得愣住,为防自己漏话,该影使又仔细地想了想,这才摇头道:“符州...王夫,没有了。” 符骁这才摆手让该名影使退下。 影使退下后,符骁低声喃道:“看来......炸兵之事与苗跃伏叛军来攻的变故,确实让泽奣应接不暇了。” 对比已经忙的没有时间思考其余事林知皇来说,这边正在稳坐钓鱼台的符骁,就显得很有些闲了。 也想酣畅淋漓打一仗的符骁眉心冰肃之色加深,抬步走到了沙盘舆图前,将苗、齐、鲁三方的人马此时所布的战阵,在这沙盘舆图上的五号峡道口前,模拟三方所用的战阵摆好。 符骁独自一人在这沙盘舆图上,摆动三方战阵,推演了好一阵子后,方才低声自语道:“不管吗?这是想让苗跃伏消耗齐、鲁两方的兵力?” “泽奣这是,不准备要苗跃伏手下的这三万兵马了?” 与此同时,苗跃伏也收到了己方四万叛军被林知皇大败所俘的消息,阴沉的面色终于有所好转,从听到那四万叛军被薛簧领去攻打权军而躁乱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从苗跃伏收到叛军动向的那刻起,他的心思就不在这边战场上了。 终是到最后,他都没有做成一件事。 还是环儿有能力....... 在没伤他多少底层兵将性命的前提下,收了他手下一半兵马为降俘,没叫他手下的这些兵......因为跟了他这无能主公,最终没个下场。 他果然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守不住,什么都不由己。他什么都不如.......环儿远矣。 苗跃伏闭眼,再睁眼,目中全是杀意。 “应是鲁蕴丹那边策反的薛簧。” 大将庞通也觉得只有那鲁蕴丹能干成这事,舒了一口气道:“好在....权王没有大伤我军那支叛军底层士兵的性命,终是将他们收为降兵了,也算殊途同归。” 苗跃伏不说话,走到舆图前,认真地推演自己与齐、鲁那两方的战阵,周身围绕着散不去的戾气,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今日的这场攻战上。 两刻钟后,苗跃伏亲自出帐率兵,在前方指挥战阵变换,用刀锋冲谷阵型,让手下上千精兵呈弓角形排列,宛如一把巨刃,割开了齐军的防御抵挡阵型,冲入了齐军战阵之中。 齐军大将百里驳见状立即变换阵型,要用绞杀阵将苗跃伏那方直插进战阵的精锐兵马绞死在阵中。 苗跃伏将齐军阵型割开后,并不急着砍杀敌方兵马,而是利用这道“砍开”的战阵缺口,急速往齐军兵马包围圈中进军。与此同时,此处外围的苗军也在利用人数优势开始围大圈,将齐军这边的整个绞杀阵都包围在环围阵中。 如此,苗军方完全将齐军当同心圆中的中层给死死地封围住了。 然后,同心圆的最中层与最外层夹攻中层,开始同时朝封围在大阵中的齐军射箭雨。 “啊——!” 处于同心圆中层的齐兵惨叫声不断响起。 “我军被苗军夹攻了!”一名反应过来的千户大惊,立即就要率手下兵马向外侧突围。 但外围此时被苗军的第一排骑兵给执枪封死了,这会只要有兵马冲过来,骑兵就会从高处向下刺枪杀兵,再加上有骑兵身后的弓兵做其远攻辅助,齐兵被围在了同心阵中层不得出。 同样被围在了同心圆阵中的大将百里驳见自己手下的绞杀阵阵型全乱,而己方兵马又在被苗军狠杀,低斥一声,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慌,不然影响下面将领士气。 大将百里驳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深吸了一口气扬枪下令道:“众兵莫乱,绞杀阵散,换阵!突围阵!骑兵皆至外围对军!” “诺!” “诺!” 随着大将百里驳下令,同心圆中层的齐军迅速变换阵型,骑兵冲至外围与外围第一层的苗军骑兵对阵。 外围苗军单面射杀齐军的局势顿转。 但因齐军如此换阵,原先被齐军围在中心层的苗军也被放了出来,开始向外散开,与外围的苗军夹攻齐军。 大将百里驳见此情形,与左右参军紧急商议破局之法,然而还不等百里驳与左右参军定下对策,指战处也被中心突围出来的苗军给包攻了。 “大将军!不好了!那苗跃伏亲自带兵杀进来了!”一名传报兵急驰到百里驳跟前,向他急声禀报道。 在战车上与左右参军定策的百里驳闻言抬头环视四周,果然在西南方向见苗跃伏骑马带兵向他这边杀来。 “呵,倒是胆大,竟敢亲自带兵杀入敌方战阵!” 说着话百里驳一旋手中长枪,从战车平台处跃至爱驹背上,召集千余亲兵向苗跃伏所在处围去,显然想将苗跃伏围杀在此。 “大将军!这苗跃伏身手不弱,莫要与他近身战!”左参军何德高声提醒道。 此时战局不在齐军这边,百里驳想趁机杀了苗跃伏以挫苗军士气,却是不想打保守战的,只道:“本将军若不幸战亡,让左副将衡斯顶替本将军位置,继续指战此处!” 话落,百里驳便率领千余亲兵向苗跃伏杀去。 第1705章 齐冠首与苗跃伏阵中对战 第1705章 齐冠首与苗跃伏阵中对战 第1705章 齐冠首与苗跃伏阵中对战 百里驳知苗跃伏善近身战,先开始也打着远攻围杀苗跃伏的主意,但若远攻...... 苗跃伏这边也精明的不肯冒进,只让手下亲兵拢围着自己,百里驳这边的亲兵根本无法接近苗跃伏两丈处。 百里驳见如此也不是办法,便主动上前挑衅苗跃伏出来与他对战。 苗跃伏等的就是百里驳主动与他对战。 百里驳与苗跃伏在军阵中对战到一起时,齐冠首与鲁蕴丹同时在帅帐内收到了这边战况消息。 鲁蕴丹紧急下令麾下大将苗青呈死攻苗军同心圆阵,莫要在意己方伤亡。 齐军若是在这个时候大败,下一个就是他们了,若峡道内的权军在这个突围,他们如何阻拦的住? 齐冠首收到消息后直接换甲,亲自率千余守营亲兵去攻苗跃伏用三万兵马围出来的同心圆战阵。 “缺口攻开了!” “主公带兵亲自攻开了此军缺口!” “快!不忙在此交战,先从此缺口退军之后再反攻!” 齐冠首这边刚带兵在外围将苗军战阵攻开, 大将苗青呈那边也在此军东北方向攻出了一个缺口。 被围在中层的齐军皆知继续在这阵中与苗军交战不利,也不恋战,快速向这两处缺口移动出军。 就在齐军快速从两处出口出军时,同心圆阵中层西南方向,突然传来苗军热烈的呼喝声,以及那处齐兵慌乱的大喊。 “啊!百里大将军!” “那苗跃伏手上提着百里大将军的首级!” “啊!那苗州牧绞掉了百里大将军的首级!” “百里大将军战亡!” “百里大将军战亡!” “啊啊啊啊!我们和苗军拼了!” 齐冠首在阵外听见这消息,眸中厉色顿现:“众兵将莫慌!先从苗军阵中退军出来!再反攻苗军!” 齐冠首喊话的同时让十余名传令兵围着苗军战阵外围传他指令。 有了齐冠首过来掌权,因百里驳战亡而略微慌乱的齐军很快冷静下来,继续有条不紊的快速挡军出阵。 齐冠首见手下兵马慌像已止,带着手下千余亲兵冲入了苗军战阵中,只往正提着百里驳头颅的苗跃伏方向杀去。 苗跃伏注意到有一玄甲将领手执青玉箫朝他所在方向冲来,顿时意识到此时冲过来的人是谁。 苗跃伏仰头愉悦地清啸,将手中提着的百里驳首级递给秦韵,挥开要上来帮他手臂止血的亲兵,灿笑看着齐冠首带兵入阵向他这方向冲杀而来。 “入阵杀敌,都周身仙气不散,当真是光风霁月。”齐冠首冲到离苗跃伏只剩两丈距离时,苗跃伏边命自己的亲兵去围齐冠首,边戾声道。 齐冠首面上表情依旧淡漠,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振臂一抖,手中所执的青玉箫箫管两头,便骤然弹出两道三寸长的雪铁刺,沉声道:“入阵杀敌,谈何光风霁月?” “来!”齐冠首上身微伏,挑衅道。 苗跃伏一见齐冠首如此,就知齐冠首此时是在蓄势。 秦韵拦住苗跃伏,低声道:“主公!这齐冠首之前在环山之战中,孤身一人闯阵杀过蛮王吴奎与其护卫将军,还请您莫要与他近身相战!” 不巧的是,苗跃伏也是近身战高手,此时哪听的进秦韵的话。 与齐冠首战一场,也是苗跃伏此战的目的,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苗跃伏怎会事到临头却避战? 苗跃伏安抚了秦韵一句“无妨,我有分寸。”,便振缰骑马攻了上去。 护卫将军秦韵见状,急的立即抽鞭跟了上去。 然而秦韵才到齐冠首跟前,就被齐冠首的护卫将军绿缚给缠上了,完全不能再跟在苗跃伏身边随护。 苗跃伏也如愿以偿与齐冠首战在了一起,双方主将交战,其围拢在他们身边的亲兵也在相拼,周围其他普通兵马在这时根本就插不进去手,靠近不了这处。 左参军何德见主公齐冠首竟然亲自带兵入阵,来对阵苗跃伏,急得额上全是冷汗,不住的派兵前去那交战圈外围助军,唯恐齐冠首有个三长两短。 苗跃伏的玄铁丝缠上齐冠首袭来的青玉箫,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响,却只在青玉箫尖刺上留下些许划痕。 苗跃伏与齐冠首两人贴这么近交战,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对了十余招,看得在场众人皆心惊胆战。 “你这武器用料倒不错。” 说着话,苗跃伏嗜血一笑,手中的铁丝缠着那青玉箫的刺身急速向下,往齐冠首握着箫管的手腕缠去,明显想绞下齐冠首一手。 齐冠首的手翻腕离开箫身,旋箫向苗跃伏的面门刺去。 苗跃伏立即后撤,手中的玄铁丝顿收,又向齐冠首的脖颈间扫去。 齐冠首矮身躲避,苗跃伏凌厉扫来的玄铁丝正好擦着齐冠首头盔上的红缨削过。 红缨被苗跃伏的玄丝绞落,在两人周围四散飘飞,仿若飞溅之血。 苗跃伏收丝的同时,齐冠首夹紧马腹倒向苗跃伏侧方,去收离手下落的青玉箫。 在接到青玉箫的那一刻,齐冠首回手往苗跃伏腰间刺去。 苗跃伏也不闪,趁着齐冠首这会离他近,身形又矮于他,绞丝就向齐冠首脖颈间割去。 方才百里驳就是被苗跃伏这一招给绞下首级的,然后百里驳在临死前于苗跃伏肩臂上留下一道枪刺伤。 这会苗跃伏也准备故技重施,拼着腰上被齐冠首猛刺一管,绞下齐冠首这颗谪仙首级。 齐冠首感觉到颈间袭来的劲风,双脚松开夹紧的马腹,拖踩到地面上。 齐冠首整个人矮下高度躲避苗跃伏这一招的同时,又用力的将青玉箫一侧尖刺没入了苗跃伏腰中,借着这股支撑力,齐冠首稳定住了向下落地的身形,原本已拖触到地面上的双脚勉强上收,站稳了脚。 苗跃伏仰首痛哼一声,颈侧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但手下却不慢,纵马变换位置,欲将此时身形难稳的齐冠首卷下去。齐冠首为防被马带的卷入马蹄之下,不得不松了插在苗跃伏腰上的青玉箫,立即撤身离开苗跃伏马身旁。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双方亲兵反应过来时,就见苗跃伏腰间插入了青玉箫,而齐冠首则被带下了马,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主公!” “主公!” 双方交战的亲兵立即分开,皆去查看各自主公的伤势。 骑在马上的苗跃伏见齐冠首失了武器又落了马,拼着腰上传来的剧痛,咬牙跃马向齐冠首所在处踏去。 “主公!” “主公!不要!” 第1706章 苗跃伏拼死欲杀齐冠首,两人激烈对战 第1706章 苗跃伏拼死欲杀齐冠首,两人激烈对战 第1706章 苗跃伏拼死欲杀齐冠首,两人激烈对战 秦韵见苗跃伏受了重伤还向齐冠首杀去,嘶声喊着求苗跃伏回来,同时不管不顾的骑马前奔,欲去阻拦苗跃伏再靠近齐冠首。 绿缚见齐冠首失了武器和马,此时顾不得管那秦韵,骑马向齐冠首所在处疾驰而去。 “都散开!” 苗跃伏喝令向自己围拢过来的亲兵,从他身边散开,骑马向齐冠首所在处踏马而去的同时,回手嘶吼着抽出了插在腰间的青玉箫。 “啊——!” 青玉箫尖刺被抽出身体时带来的痛楚,让苗跃伏发狠的清啸,但他的棕眸中,却透出摄人心魄的兴奋战意。 齐冠首那方亲兵一见苗跃伏这状态,哪敢让这不怕死的疯子再接近齐冠首?皆不管不顾地扑身上前,挡身在了齐冠首身前。 苗跃伏将腰间所插的青玉箫抽出时,转手就将长箫尖刺上所带的血,向齐冠首所在处甩去,这会正好落在挡身在齐冠首身前的亲兵身上。 “躲开!” 齐冠首见苗跃伏甩血过来,瞳孔骤缩,拉着最近两个挡在他身前的亲兵滚身闪避,同时抬脚给了前面两名亲兵各自一脚,将他们踢摔到了一旁。 尽管齐冠首反应很快了,但仍是有两名舍身来护的亲兵脸上和手上的皮肤,沾到了苗跃伏的血。 苗跃伏见齐冠首带着亲兵滚到了地上躲避,完全没了仙气的模样,面上的灿笑越发扩大,对奔向自己的亲兵道:“都散开!莫要靠近本州牧!” 苗跃伏避开挡马在前方的秦韵,转马又向齐冠首闪避的位置踏去。 因为深知苗跃伏的血有毒,又有苗跃伏的命令在,这会苗跃伏的亲兵都不敢靠近他了,只得去阻拦齐冠首亲兵接近自家主公。 苗跃伏骑马向齐冠首而去的这期间,凡遇上不要命来阻拦的其亲卫兵,皆直接用带了自己血的青玉箫挥刺来人。 苗跃伏的挥刺根本不是奔着来人要害去的,只在这些兵的身上留下伤口。 但凡用青玉箫划伤一人,苗跃伏便开心地大笑,若不是他额侧爆出的青筋,显示出他此时也正忍受着剧痛,在场人都要怀疑他身无痛感了。 在外围的参军何德见状,大骂了一声苗跃伏乃疯子,立即让周围所有齐军先去围杀苗跃伏的亲兵,以缓齐冠首那边的对军压力。 苗跃伏麾下大将庞通见状,双目通红的向何德这边的指战中心攻来。 主公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他就拼死也要陪主公打下一场漂亮的仗! 后世的青史上,他的名字要与主公并排放在一起! 这也是一种长存的相伴! 岁月荏苒,与子共誓;风雨同舟,与子相依。执手而行,共度晨曦;生死不离,此生相惜。 “都给爷爷死来!”大将庞通强逼着自己不看苗跃伏那边方向,扬枪向何德所在处围兵杀去。 齐军左副将衡斯见苗军大将庞通带兵,向这边指战中心处杀来,丝毫不慌,号令周围兵将列阵回击,并将战圈往苗跃伏与齐冠首的交战中心引,意在援手齐冠首那边。 苗跃伏的血毒,在苗跃伏第二次朝齐冠首冲骑过去时,终于在齐氏亲兵之中发作,然后接二连三有齐氏亲兵毫无征兆的倒下。 “都让开!” 齐冠首见状,在又一次就地翻滚闪避后,厉声喝令周围想上来护他,并送马给他的亲兵都散开。 与此同时齐冠首在翻躲时,从怀中掏出了一对通体全黑带着圆柱尖刺的联排指环,快速戴到了手上,然后旋身站了起来,迎面直对上了骑马踏冲过来的苗跃伏。 “主公!”绿缚见状,失声惊叫,整个人腾身而起,要去将齐冠首从苗跃伏的马前推开。 秦韵此时无法靠近处于狂暴状态的苗跃伏,忧心尽数化作了怒火,直朝想阻碍苗跃伏与齐冠首对战的绿缚而去。 主公铁了心要杀齐冠首,那他就陪着主公!生死不惧! 绿缚的身体刚腾起来,就被跃身过来的秦韵拦腰抱住,两人一同摔落在地,然后向对方下死手。 这边苗跃伏也灿笑着拉缰向齐冠首身上踏去,同时下刺手中的青玉箫,直往齐冠首那张如仙淡漠的俊脸上插去。 齐冠首等的就是苗跃伏马蹄扬起,出现视觉盲区的那一刻,在周围齐兵发出的惊恐叫声中,齐冠首身形犹如鬼魅的侧身,出拳往苗跃伏坐骑的颈部位置用力击去。 “咔哒——!” 战马颈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战马吃痛发出高昂的嘶叫,狂躁地蹦跳了两下后,骤然倒地。 苗跃伏在战马倒地前跃身下了马。 而之前站在马下的齐冠首,便是在击出那一拳后闪身再快,也终是没完全避开马蹄的踢踏。 齐冠首左大腿处被马前蹄扫到,虽然没断,但那处也迅速肿了起来,此时站立困难。 “力道倒不小!” 苗跃伏在地上站稳后,嗜血一笑,抬手便将手中所执的青玉箫,向朝他冲来的一名齐兵掷去,长萧尖刺正正好穿透了这名齐兵的脑门。 齐冠首见状,紧盯着身前一丈处所站的苗跃伏,向周围下令道:“我与苗跃伏相战时,莫要再上前!” 齐冠首下了如此命令,周围的齐兵终于不再往上冲,只一心一意与苗跃伏的亲兵交战,战亡数也随之下降。 “不错,倒是会心疼自己的兵。”苗跃伏说着此话,也扣腕拉出锋利的玄铁丝,向齐冠首所立处杀去。 这边交战正酣,峡道口后方的驻军营中,却相对平和许多。 鲁蕴丹收到手下人来报,齐军与己军已经将苗军的同心战阵攻出两道缺口后,便稍微放下了心,让人将午时劫来的裴菱娉带来他的帅帐。 裴菱娉被亲兵蒙眼带进来,入帐后就被去了蒙眼布。 再可视物后,裴菱娉见到端坐于主位的是鲁蕴丹,明显松了口气。 裴菱娉这一反应,自然没有逃过鲁蕴丹的眼睛。 鲁蕴丹温润一笑,问:“怎么?齐夫人本以为是谁?”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第1707章 鲁蕴丹与裴菱娉之间欲谈的交易 第1707章 鲁蕴丹与裴菱娉之间欲谈的交易 第1707章 鲁蕴丹与裴菱娉之间欲谈的交易 裴菱娉本以为是权王的人绑她来的。 因为若是齐秋岚的人捉了她,便是不第一时间杀她,也必是要先折辱她一番的。 然而捉她来的人却没有。 不过只是蒙了她的双眼,将她关押起来罢了。 确定不是齐秋岚的人马,裴菱娉便怀疑起刚被她算计了的权王了。 权王现在正在与多方诸侯交战,她儿子便是此战的发起方。 若是权王抓了她,新仇旧恨一起上,便是权王不知此前刺杀的事,此次也定不会让她好过。 所以在蒙眼布被解开,看到鲁蕴丹的那一刻,裴菱娉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抓我来做何?” 裴菱娉冷静下来后,岂会被鲁蕴丹带着思维走,略过鲁蕴丹所问,反问于他。 鲁蕴丹温然笑道:“齐夫人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呢。现在是本相在问你,为何不答?” 说到“为何不答”四个字时,鲁蕴丹的面色骤然沉冷下来,周身威压感顿出。 裴菱娉眼眸微颤。 一个人是真怒还是假怒,裴菱娉阅人无数,还是能看出来的。 意识到这鲁蕴丹是真起了怒,裴菱娉也能屈能伸,极为自然的换了态度:“刚才是我太过紧张,竟忘了先向救命恩人道谢.......” “无礼之处,还望鲁相国海涵。” 裴菱娉说着赔礼的话,还极为客气的对鲁蕴丹行了一个谢礼。 鲁蕴丹不为所动:“齐夫人刚才拿本相的客气,当可在本相面前放肆的依仗,确实是无礼了些。” 裴菱娉见鲁蕴丹根本就不给她台阶下,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但这会毕竟在人家手上,也未再言语放肆,只得又恭敬地低头给鲁蕴丹赔了一回礼。 鲁蕴丹也不急,等裴菱娉又向他有行了一个赔礼后,方才再开口问:“齐夫人此时悄悄来贺峡,是为作何?” “我来此.......” “想好了再答。” 鲁蕴丹不等裴菱娉将话说完,便先打断了她的话道:“本相的人,在此处开战的第二日,就探到齐夫人你带人在这附近了。” 有了鲁蕴丹这句话,裴菱娉后面的话,哽进了嘴里。 鲁蕴丹继续道:“或者本相换个方式问.......” “三号峡道内的齐军被炸之事,可是出自齐夫人之手?” 裴菱娉终于收了面上的谦卑,直起身不悦道:“鲁相国,真论起关系来,你也算是小辈,如此污蔑于........” “是污蔑吗?”鲁蕴丹打断裴菱娉的话,盯着她的眼睛问。 裴菱娉被鲁蕴丹如此眼神盯着,再次闭了嘴。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承认此事的。 此事谁都不会有证据。只要没有证据,她就咬死不承认。 那权王不也这么干的? 只要他方没有证据说她挖出了苗杳的藏宝,她就咬死绝不承认自己已经挖出了苗杳的藏宝。 就算别方都心知肚明,此事乃权王所为,那也是没有证据的。 这就是无头公案。 权王这般算计她儿,她反算计权王,也算一报还一报! 鲁蕴丹看裴菱娉这反应,基本已经确定是她干的了,心里低斥了声这女人对自己夫家的忠兵倒是歹毒,面上却收了怒色,又温声问:“裴夫人之前是藏在怀王妃的那五万陈州精锐军中?” 鲁蕴丹问出这事,裴菱娉再惊。 这事,这鲁蕴丹又是如何知晓的? 裴菱娉这会是真不想再随意与这鲁蕴丹说话了,唯恐多说多错,只做沉默。 “齐夫人莫要紧张。仔细说来,本相与你之间......如今倒也算目的一致。” “什么目的一致?”裴菱娉警惕地问。 “自然是在对付权王一事上,目的一致。” 鲁蕴丹从前面确定炸兵之事就是这裴菱娉干的后,便对她生了厌恶之心,一双看向她的丹凤眼,全然没有温度。 此时的言语温和,不过是鲁蕴丹将要算计裴菱娉前,露出的惑人假象罢了。 “所以呢?”裴菱娉脸上的紧张之色稍缓,问:“鲁相国‘请’我来,是想作何?” “既然夫人能躲在那五万陈州兵马之中,不被那怀王妃察觉,那这批兵马的高级将领中,必是有夫人策反的人了。” 裴菱娉见自己所行的又一件暗事被鲁蕴丹说中,这次连脸皮都轻微颤抖了一下。 鲁蕴丹注意到裴菱娉这点表情变化,唇瓣微弯:“敢问这五万陈州兵马,如今能有几万兵马可被齐夫人调动?” 裴菱娉终于不装了,冷眸抬头看向鲁蕴丹:“鲁相国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夫人在屏城使人刺杀权王之事,做的到底是有破绽的。” 鲁蕴丹这话的意思,就是明确的在告诉裴菱娉,他是通过此事,查到的裴菱娉了。 裴菱娉见鲁蕴丹连这刺杀之事都知道,于心里对他起了深深地忌惮。 好个鲁相国! 能年纪轻轻做上丞相之位,挟天子把持朝政,将蛮王吴奎赶出盛京,果非等闲之辈。 之前在众联盟军汇集时,这鲁蕴丹瞧着倒像是个人畜无害的温和人,原来是在收敛锋芒,不引起他人的注意罢了。 倒确实是......忽略了他。 “三万。”裴菱娉终是回答了鲁蕴丹的问题。 鲁蕴丹将她此前刺杀权王的事都说了出来,她哪还敢嘴硬? 撕破了脸,鲁蕴丹将这些事都抖落出去...... 先不说别人,就她儿子那边...... 想到此,裴菱娉眸中泄出一丝慌色。 “三万啊......”鲁蕴丹笑:“齐夫人当真是好本事。” 裴菱娉故作镇定的问:“所以鲁相国想让我做什么?” 鲁蕴丹温声道:“杀权王。” 裴菱娉眯眼:“我也想杀她,但她并不是那么容易杀的。” 鲁蕴丹温声问:“齐夫人有能确定权王所在处的秘法?” “是。”裴菱娉之前刺杀权王,就是用的这个方法确定的权王位置,所以她现在清楚的知道权王在哪。 “在五号出口处的这支军中?” “是。” 鲁蕴丹笑:“那等陈州那五万兵马助军一号口攻下那处峡道口,就让怀王妃那方三万兵马进入贺峡,来这五号口这边夹攻权王如何?” —— 第1708章 鲁蕴丹:躲,永远都是阴沟中的老鼠 第1708章 鲁蕴丹:躲,永远都是阴沟中的老鼠 第1708章 鲁蕴丹:躲,永远都是阴沟中的老鼠 因为五号口这边领军的符骁对战突围时,一直都十分谨慎。 而他们现在与苗跃伏三万对战,这五号峡道口都不见趁机突围的动静...... 明显是不信任苗跃伏这边,打着他们这三军先交战消耗兵力,里面再突围的打算。 因为这种种迹象,鲁蕴丹推测权王就是在反其道而行之,在所有人都觉得她必不会还与符骁在一起时,与符骁待在同一军中,准备突围。 现在猜测在裴菱娉这又得到了证实,鲁蕴丹越发确定权王就在符骁这支军中。 贺峡之战,只要将权王留在此处,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裴菱娉皱眉道:“那明悟先生可不好糊弄。” 鲁蕴丹温声道:“所以本相说的是三万大军,而非是七万大军。” 裴菱娉所策反的陈州大将,所掌的就是三万大军。 裴菱娉却不想做的太明显..... 如此,这三万大军非是效忠于怀王妃的事,就摆到明面上了。 鲁蕴丹一见裴菱娉的表情就知裴菱娉在想什么,缓声道:“一个人若害怕抛头露面,害怕立于人前,害怕成为众人视线所在,害怕承担责任,实际上就是......害怕成功。” 一直避身于人后的裴菱娉向说这话的鲁蕴丹投去凌厉的视线。 鲁蕴丹却不以为意,温声继续道:“齐夫人,你害怕这许多,就是害怕成功,又.......怎么会成功呢?” “齐夫人,你得知道,躲.....便是你所表现出的最为具象化的紧张与胆怯,卑微与谄媚演多了,就会成为真的。” “没有人会一直信服懦弱之人。跟着你的人,看你一直都躲在暗处,也会渐渐生出异心离你而去的。” “齐夫人,你一直站在阴暗处,你所遭受到的,也只会是这世上最深的恶意。不若趁此机会,走至人前,让他人领略.....亦看见你的厉害如何?” 裴菱娉被鲁蕴丹说的愣住。 确实,她因为害怕被人知道,从未想过站至人前。 “站到人前吗?”裴菱娉呢喃。 鲁蕴丹温声笑道:“对,站到人前。做什么事,尽管让他人去评说。如此,百年后,史书上至少也会留下你一笔,不是吗?而不只是......齐夫人。” “哈哈哈!”裴菱娉仰首低声轻笑。 笑过后,裴菱娉看着鲁蕴丹道:“鲁相国倒是会拿捏人心。” 鲁蕴丹轻笑:“齐夫人,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藏着也总是心惊胆战怕人知晓,不若大方一点,被知道又如何?您还是他的娘。” “女子又如何?依旧可成一番大事。看看那权王,齐夫人......你就不想也走入他人的视线吗?为他人所惊叹吗?” 鲁蕴丹这番话后,裴菱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好半晌后,裴菱娉才再开口说话。 “所以只要那三万陈州精锐从五号峡道内攻这支权军,你就放了我?”裴菱娉不接鲁蕴丹前面那些话,只要鲁蕴丹的准话。 鲁蕴丹温然一笑:“自然,本相与齐夫人无冤无仇,总拘禁着您,岂不是平白惹仇人?” 鲁蕴丹与裴菱娉交易刚达成,就有传报兵进来急报道:“主公,齐军齐冠首与苗军苗跃伏战中对阵,苗跃伏腰间中刺,齐冠首跌马且武器脱手。” “什么!”裴菱娉听到这声禀报,一直维持的冷静在脸上破裂。 鲁蕴丹摆手让手下亲兵将花容失色的裴菱娉看住,然后问:“战局如何?” 传报兵看了眼裴菱娉,继续禀报道:“齐军已经大部分突围了苗军的同心阵,此时正在副将衡斯的率领下反攻,在我军大将苗青呈的助军下,如今战局势均力敌。就是...........” “那苗跃伏的亲兵死死地缠着攻去阵中的齐冠首以及其亲兵。这会苗跃伏与那齐冠首在阵中拼死相斗,瞧着像是不死不休,只能出一人的走势。” 裴菱娉听到这里面色骤然发白。 这可如何是好! 那思宁道人刚被权王那方的人使计弄走,她儿要是在此时受重伤....... “鲁相国!”裴菱娉突然朝着鲁蕴丹所在方向跪下了,快声道:“既然我们之前的交易已经达成共识,那便也算盟友了,可否请您现在帮我一个忙!” 鲁蕴丹此时自然也是不想让齐冠首战死的,与他这方不利,挥手让传报兵退下,温声道:“齐夫人,你也看到了,本相已经派出手下大将率军在帮齐军那边了。” 呸!什么帮,明明是两军一同在这围守权军,说的好像这只是齐军一家在对付此处权王一般。 裴菱娉心里发狠地想着,面上却急声道:“非是求兵马相助,只求您此时放我联系一人。” 鲁蕴丹闻言,眉尾稍挑,温声笑道:“原来只是这些许小事,齐夫人竟然行此大礼,倒是折晚辈的寿了。” 说着话,鲁蕴丹倒也不耽搁时间,摆手就让人随裴菱娉下去,配合她行事。 裴菱娉现在也急,见鲁蕴丹答应的爽快,起身对他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后立即随人下去联系人。 裴菱娉此时也顾不得会暴露,唯恐慢一步,齐冠首就凶多吉少。 与此同时,齐冠首与苗跃伏在双方亲兵的包围中,对打了近有五十余招。 两人虽都未能如愿再攻到对方,但身上原本的伤势却在出招间不断加重。 第1709章 我可堂堂正正的取苗跃伏性命,不必用小道胜他 第1709章 (加更)我可堂堂正正的取苗跃伏性命,不必用小道胜他 第1709章 (加更)我可堂堂正正的取苗跃伏性命,不必用小道胜他 齐冠首还好,只是腿脚不便,在频繁使用腿力后,左腿痛的没了知觉,逐渐有些站不稳身形。 苗跃伏那边却不妙,因腰腹间使力而加剧失血,此时已经眼前发黑。 在又一次激烈对拼后,两人再次分开。 两人此时虽然都站着,但双方粗重的呼吸以及不稳的身形,都昭示着双方此时在苦苦站立了。 苗跃伏盯着自己溅到齐冠首脖颈上的血,哑声问:“你为何不怕本州牧的血?” 齐冠首倒也没瞒人,气息微乱道:“提前吃了解毒的丹药。” “呵,看来本州牧身边.....就是筛子。” “不论你再怎么厌恶苗杳,你依靠苗杳的势力起势是事实,你手下的人.....大多都不是真正忠心于你而聚拢的。” “呵,你难道不是?” 齐冠首道:“我是,所以....我会换。” “用这场战换?” “用这场战收权。” “你倒是信任自己。” “自己都不信任自己,谁会信任你?” 齐冠首这句话,让苗跃伏稍愣,然后面上又浮出疯笑:“你这人倒有些奇怪的本事,和你谈过几句话的人,似乎都会对你生有好感。” “过奖。” 苗跃伏与齐冠首两人看似在闲谈,其实都在调匀自己的气息,细观对方得破绽,重新蓄势,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主公,退回来吧!等您的伤好了,还有下次对战机会的!” 秦韵见苗跃伏所立的地方落了这许多血,而齐冠首明显不怕血毒,边缠斗绿缚,边哭着嘶声喊道。 “下次?”苗跃伏紧盯着身前一丈处的齐冠首,棕眸中只有疯狂的战意,狞笑道:“不,这是本州牧的最后一次!” 随着苗跃伏此话落,战圈外突然传来齐军振奋地喧哗声:“我方援军到了!” “我方援军到了!”这周围的齐军听到战圈外齐军的呼声,也兴奋地大喊。 苗跃伏却笑的越发疯狂:“看,本州牧就说.....最后一次对战在这里!” 最后一个话音还未落,苗跃伏就掠身到了齐冠首身前,手中翻飞的玄铁丝向齐冠首腰间部位绞去。 这个位置,齐冠首再想避身,只能用腿发力躲避,单矮身闪避,只能让苗跃伏绞到颈上部位。 齐冠首只得用腿部发力旋身,带着弑饮泯血指环的手成拳,向苗跃伏腰间受伤部位轰去。 苗跃伏腾身躲避,来到齐冠首身后,手中所绕的玄铁丝削掉了齐冠首手上的一层皮肉,挂到了弑饮泯血指环的突刺上,一时无法收回。 齐冠首为防自己的手被滑丝绞掉,用另一只手上的指环刺尖去绞玄铁丝的开端处。 如此,齐冠首与苗跃伏两人背对着对方僵持住了。 齐冠首用力勾住苗跃伏的玄铁丝,不让他收丝。 而苗跃伏则用力收丝,誓要绞下齐冠首双腕。 现在,比拼的就是两人的耐力了。 绿缚见苗跃伏终于被固定住了,冲上来就要杀苗跃伏救齐冠首。 秦韵也是这么想的,见齐冠首被固定住了,冲上来就要杀齐冠首。 一时间,苗跃伏与齐冠首身边的亲兵,再次拼死向两人身边攻来,一方攻,一方拦,倒都没能给对方主公补上刀。 “啾——!” 突然,这边战圈上方传来一声悠长的雕鸣。 齐冠首抬头望去时,便见长喙如同锋利钩子的金雕翅膀猛地一收,整个身体如同离弦的箭矢俯冲而下,笔直地朝苗跃伏颅顶处袭来。 齐冠首见状眸色一厉,低吼一声,带着此时与他背靠的苗跃伏一同向一边地上重重倒去。 因为这一倒,金雕失去了原先预定好的攻击靶点,长鸣一声,展翅再次飞至上空。 “你!”发现金雕来攻已经没有余力再闪避的苗跃伏脱险后,意外地侧身看了齐冠首一眼,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因为齐冠首这一倒,原先指环上所绞的玄铁丝到底往下划了半寸,深深地割入了他的左腕中,顿时血流如注。 “主公!” “主公!” 离两人最近的秦韵与绿缚同时分开,再也顾不得杀人,去拉各自的主公。 苗跃伏与齐冠首终于分开,然后瞬间被各自亲兵团团围住。 之前那只向下俯冲的金雕还在上空盘旋,这会找到机会,再次朝已经昏迷的苗跃伏头部俯冲下来。 齐冠首怒喝一声,从奔到他身边的一名亲兵手中夺过一只长枪,用未受伤的那只手,狠狠地朝那只俯冲下来的金雕掷去。 “啾——!” 俯冲下来的金雕尖喙还未啄到苗跃伏,便被齐冠首掷出的长枪扎透全身,从空中落了下来,在地上不住扑腾。 苗跃伏那方的亲兵都意外皆意外地看向齐冠首。 齐冠首沉声对苗跃伏的一众亲兵道:“我可堂堂正正的取苗跃伏性命,不必用小道胜他。” 绿缚急得两眼发红,撕了里衣系紧齐冠首明显被割开了动脉的手腕,以防他再流血不止,然后命左右亲兵立即将齐冠首抬离此处。 与此同时,外围又传来齐军惊慌的呼声:“各方警戒,外围有权军来袭!” “走!”绿缚听闻权军来袭,亲自上去禁锢住已经受伤的齐冠首,让周围亲兵护着他们退出战圈。 “走!”秦韵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解毒丹,独自背起已经陷入昏迷的苗跃伏,也迅速退出战圈,去后方招军医来给苗跃伏救治。 “主公,您为何要救那苗跃伏?”绿缚含泪紧压住齐冠首血流不止的手腕。 齐冠首望着远处越靠越近的虎首咆哮血旗,轻声道:“战场正面对战,用小道者,卑也。” “我可正大光明的赢,却非要插一手.......” 齐冠首说着此话,颓然闭眼。 娘......果然是你。 “齐军援军来了多少?”坐在帅辇中的林知皇问窦图。 “四万!”骑马跟在帅辇旁的窦图回道。 林知皇意气风发道:“正好。本王也带了四万来,四万对四万!便看是他齐军厉害,还是本王的兵马厉害!” “攻!”林知皇袖手成刀落下。 林知皇直接下了攻令,窦图也不迂回,骑马到前方与尚垣庭还有副将同步林知皇的全攻令。 众将分四路兵马,追军上去猛攻。 一时间,整个五号峡道口,兵声鼎沸,兵器交戈声与喊杀声不绝于耳。 第1710章 贺峡五号峡道口战局涌动 第1710章 贺峡五号峡道口战局涌动 第1710章 贺峡五号峡道口战局涌动 鲁蕴丹收到四万来援的齐军与四万来援的权军在苗军的战阵前,已经开战的消息时,面色沉凝下来。 左参军骆擎立即招来斥候校尉,问一号峡道口的战况。 斥候校尉快步进帐后向主位的鲁蕴丹抱拳禀报道:“禀相国,一个时辰前,陈州那边五万援军就到了一号峡道口,然后入军一号峡道口猛攻。” 骆擎问:“可再有消息传回。” 该斥候校尉正要禀“暂无”,便见副手快步奔了进来。 鲁蕴丹一见这人进来,就知有新消息传来,道:“直接报来。” 新进来斥候垂首禀报道:“刚才传来消息,一号峡道口的权军不敌陈州七万兵马的猛攻,在外助攻的万余兵马已经退离,峡道内的两万权军也已经从峡道口退军,从贺峡内往五号峡道口来。” “陈州那边用四万兵马封围一号峡道口,入军三万进贺峡追攻这支权军。” 鲁蕴丹听后扬眉,心道:裴菱娉那边动作倒是快。 鲁蕴丹麾下文武听到这战况,在帅帐内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权军来军前,应该就已经收到了陈州那边援军到的消息,却未援军一号峡道口那边,而是调了四万大军来五号峡道口这边外援,这是不是说明........” 一名武将大声接话道:“说明权王就在这五号峡道口内,这会见有多方援军来,权军那边就慌了,想先让权王从贺峡内突围。” 右参军姜枷道:“权军那边从外围向五号峡道口援军四万,一点都不管一号峡道口那边,还直接让那峡道口的兵往五号峡道口内这边退,未尝不是在放弃一个出口,从内援军五号峡道口这边。” “从这种种迹象来分析,看来权王确实是在五号峡道口内的这支军中了。” “五号峡道内的权军,好像先前抽调了一万兵马去援军其他峡道内口,这会还有两万兵马,再加上一号口避来的两万兵马......” “贺峡五号峡道口前,将有四万兵马。” 骆擎道:“再加上峡道口前,来援军的四万权军,权军共有兵马八万在这里。” 姜枷道:“而我军在此有兵万余,加齐军五万五千余,再加峡道内的陈州兵三万,共有九万五余兵马。” 一名谋士说:“苗军三万也是助军权军的。” 姜枷道:“苗跃伏刚才与齐冠首阵中对战至伤重,能不能活下还不好说,这支兵马目前看来不能再为权王所用。” 骆擎亦是道:“最后攻向苗跃伏的那只金雕,与权王新婚赠予符州牧的那只极为相像,忠于苗州牧的大将以及文武此时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他们这会应该不会再助军权王。” 一名武将恼怒道:“可恶!那齐冠首怎么回事!” “若是任那金雕杀了那苗州牧,此时这三万苗军必然大乱,说不定还会在激愤之下转攻权军,现在倒好........” 鲁蕴丹道:“好了,现在说这些无用,先准备攻事吧。” “峡道内的权军是被夹攻在中间的,外来助军的这四万权军,我们要让它根本无法通过我们这几支军的防守,援助内军才行,诸位讨论战策。” 有了鲁蕴丹这话的提醒,麾下文武终于先放下了对齐冠首的声讨,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后续战策。 “什么?齐冠首与苗跃伏战中对阵时,有只金雕俯冲下来偷袭苗跃伏?” 林知皇在后方帅辇内收到这消息,意外地扬眉。 汪长源道:“看来这鲁相国对裴菱娉态度倒是友好。” 这动作,一看就是出自裴菱娉之手。 而裴菱娉却在被鲁蕴丹劫走后,还能玩这么一手,显而易见的,两人合作了。 随边弘慵声道:“陈州冒险进入贺峡内追攻的那三万兵马,应该就是裴菱娉与鲁蕴丹交易的筹码了。” 林知皇指尖轻敲茶案面:“原来裴菱娉在聪庭出事流落到本王那的时候,策反了陈州三万兵马。” 汪长源奇怪:“那明悟先生之前看不出来手下有大将生有异心,现在那大将都擅自调兵了,会看不出来他已投别主?” 林知皇道:“就是看出来了才如此做的吧。内部解决掉这大将,底下的兵必会内乱相斗,到时损兵的还是她,不若拿出来用于此次攻战,至少也消耗了本王的兵马,倒也殊途同归。” 若是那些叛将因此战亡,还可完全收回那些底层兵将。 汪长源颔首:“不知这谋策,是怀王妃的还是明悟先生的,倒是好算计。” 随边弘慵声笑道:“这些诸侯各有各的算计,又互相提防,如何能赢我军?” 林知皇笑:“得向苗军那边证明,那金雕非是本王的啊。” 汪长源笑道:“齐冠首没有杀掉那只金雕,让那只金雕飞了,倒还真不好证明非是主公手下那只金雕所为。但现在那只金雕被齐冠首投死在了战场上,主公只要让展鹏出来飞一圈,就能证明那只金雕非是您手上的那只了。” 林知皇摇头:“算了。别让展鹏飞出来,真让那躲在暗处的人给找到机会种蛊了。” 云集看样子要睡到第二日午时才能醒,虞沟生又去了聪庭那边,她现在身边可没有善蛊术的人可以盯着。 随边弘问:“您派人送喻大医为苗跃伏医治去了?” 林知皇颔首:“到底也助军了本王一把,出于合作原则,本王也是要派人去救治一番,以显善意的。” 苗跃伏这个时候死了,可不好从他手中顺利交接剩余的四万兵马了。 五号峡道内的符骁,在这时也接到了斥候来报,言陈州三万兵马追击一号峡道内的二万兵马,向他这边出口而来。 斥候刚对符骁报完消息退下,又一名影使进了来,向符骁传了一封林知皇的手信。 符骁看信后,转头就看向了一边的沙盘舆图,陷入了沉思之中。 柳夯与淮齐昭见状齐声问:“主公传来了什么军令?” 符骁将林知皇的手信递给两人。 柳夯与淮齐昭接过信看了后,眉头皱了起来。 柳夯道:“不必管五号峡道口,让我们直接攻打入贺峡的这三万陈州兵,然后率军去到二号峡道口出?” 第1711章 林知皇反围之策,裴菱娉与鲁蕴丹之谋 第1711章 林知皇反围之策,裴菱娉与鲁蕴丹之谋 第1711章 林知皇反围之策,裴菱娉与鲁蕴丹之谋 淮齐昭道:“主公这样传令,看来二号峡道口已经快攻下了。” 柳夯摇头:“不见得。” “一号口还有四万陈州兵马,守道口万余兵马便够,可能会去助军二号口。” 符骁抬手点了点二号峡道的出口:“那也无妨。” “袁大将军与本州牧配合,可以在短时间内从二号峡道口突围,而其他道口形势则相对复杂。” 淮齐昭听符骁这么说犹豫道:“若是如此,这五号峡道内便无人驻守了......” “齐军和朝廷兵马可能趁机进来追军我方,如此,我方若没有在短时间内出军贺峡,便失去适合攻守的地利了,有风险。” 淮齐昭基本确定如此做,齐军与鲁相国那边的兵马必会进来追攻他们这方。 如此做,太像主公就在他们这方军中,必须得尽快离开这乱地,从别方找出口突围而为之了。 淮齐昭如此想时,柳夯与符骁两人在沙盘舆图前摆弄各军的棋子走向推演了一番,然后同时明白的了林知皇如此调度的意图。 “引敌方各军入贺峡?” “主公想将五号峡道前的齐军与朝廷兵马引入贺峡?” 符骁与柳夯一前一后道。 淮齐昭愣,然后恍然大悟道:“主公这是想将这些兵.....反封围在贺峡之中?” 柳夯又在沙盘舆图上极快地摆弄了其他几个峡道口的战况,摆弄到最后,面上神情越来越兴奋,落定最后的一个己方军队旗插后,激动道:“妙!” 符骁犀冷的星眸微敛:“若想吸引更多兵进来,那我军就得出兵慢点了。” 柳夯却道:“太明显容易被看出来。” 符骁摇头:“贺峡外的那四万陈州兵马也非是干看着的,断定泽奣在我这支军中,定会在二号峡道口外进行干预的。” 淮齐昭犹豫:“那您以身做饵,危险。” “富贵险中求。”符骁将己方兵马的旗插插入贺峡内,一锤定音道:“无妨。” 符骁这方收到林知皇手信的同时,其他几个口的掌军人也收到了林知皇的手信。 见信后,各方都依命更改了原先的对军战策,依林知皇之命行战对敌。 被抬回来的齐冠首还在被军医治疗手腕伤情,便收到了五号峡道内权军尽数退军的军报。 “退军?”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齐冠首收到这消息,让人将贺峡布军舆图拿来给他看。 “当真全数退军了?不是障眼法?”关山衣闻言,暂时从齐冠首的伤手上收回目光,回身问斥候。 斥候恭声道:“确实退军了,休息的营帐都已经拆了。” 关山衣走到帐内的贺峡舆图前看了半晌后道:“看来权王真在这支军里,不准备冒险从这出口出了,派援军在外拖住我军兵力的同时,准备换个出口再出军贺峡。从哪出?二号道口?” 武将屠炀这时上前一步向齐冠首请命道:“这权军离开这峡道口后,不知会从哪个峡道口突围,在外堵截到底被动,末将愿带兵冒险入贺峡堵截这支权军。” 屠炀是齐冠首起势后,在外收的武将。 因为屠炀是空降,所以在齐军中没能做到上层武将,只掌了几曲人马而已。 此次齐军中接二连三有大将战亡,一下空出许多位置,屠炀便抓住机会出来主动请缨了。 关山衣这段时间也密切关注着屠炀,就想将他提拔上来,以固齐冠首在齐军中的话语权,这会见屠炀主动请缨,满意地点头。 屠炀为一军大将,各方面素质都符合了,但因为资历尚浅,又无名气,主公到底不好直接就在军中给他高位。 所以屠炀在剿灭清平之战中都暂时没能出头,连个副将都没混上。 齐冠首却烟浅的眉微皱,不太想让手下兵马进入贺峡之中追军,这样做容易被反包围。 “主公?” “权王当真在五号峡道口内的这支军中吗?” 关山衣一愣:“权王若不在这支军中,大概率也在三号峡道口前的梁峰原军中。我军入内,看情况可抽调兵马攻那支权军,然后从三号峡道口出军。” 齐冠首仔细看了舆图好半晌后才道:“我方先不动,让朝廷那方的兵马先进去后再动。” 关山衣明白齐冠首这是不想让鲁相国那边,再躲在齐军身后坐收渔翁之利了,拱手应诺,然后让屠炀下去整兵,准备带兵二万进入贺峡追击。 屠炀领命退下后,关山衣问那名还在给齐冠首检查腕部伤口的大医:“主公这伤已经止血,后续可有大碍?” 这就是问,是否影响后续动武了。 大医皱眉看着伤口回道:“还好主公从小泡药浴淬骨,骨骼比一般人坚硬,不然当时从斜侧面割来的这一下,不被骨头拦住,就要伤到主控五指活动的经络了。” “现在主公只需好生养着,便能恢复。” 关山衣听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这不是大伤,可以修养回来就好。齐氏的淬骨药浴难怪要从小泡,原来好处多多。” 齐冠首浅声道:“主要是苗跃伏最后也失力了,不然是能割下我左手来的。” 其实那时苗跃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坚持十息功夫,他就战赢了,偏偏...... 关山衣对裴菱娉前来帮倒忙的事也是恼怒的,但顾虑到这是主公的亲娘,还是问:“齐夫人那边,您准备......” “若她回来,直接抓了她押回茁州,交给祖父。” 关山衣对齐冠首如此处置裴菱娉很满意,但还是故意做出为难之色道:“这会不会让夫人.......” 齐冠首道:“娘身后牵连着裴氏,祖父会罚娘,但不会伤其性命。” “诺。” 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夜至。 “鲁相国,陈州那三万兵马已经追军入贺峡了,您该放了我了。” “齐夫人莫急,还想请夫人帮个忙。” 裴菱娉面上浮出怒意:“鲁相国,我能让这三万兵马进来,也能现在让这三万兵马退回去。” 鲁蕴丹温声道:“齐夫人误会了,本相让夫人帮的这个忙,也是为了令郎好。” 裴菱娉面色稍微好看了些许,因为她实在急着过去查看齐冠首的伤势,便忍了怒问:“什么忙?” 第1712章 补加更)若非苗杳,主公也该是赫赫扬扬的玉宇郎君啊。 第1712章补加更)若非苗杳,主公也该是赫赫扬扬的玉宇郎君啊。 第1712章补加更)若非苗杳,主公也该是赫赫扬扬的玉宇郎君啊。 鲁蕴丹道:“您之前的计划落空,这苗跃伏未死,那金雕也未能如愿飞走,被齐冠首留在了战场中,此事怕是嫁祸不到权王头上,这三万兵马眼看就要被权王所收,于令郎不利啊。” 裴菱娉嗤笑:“鲁相国倒是会用人,明明也是于相国不利的事,怎么光要他人出力?” 鲁蕴丹温声道:“自然是本相手段不如夫人厉害了。本相的人,如今可接近不了苗跃伏。这三万兵马不乱,我们这场战想将权王留下,可就难了。” 裴菱娉也不想林知皇此次脱困,虽然不满鲁蕴丹一再用她,但想着他这次好歹也救了她一场,双方利益也相同,便也没再说什么。 “知道了。”裴菱娉甩袖:“便劳烦相国的人现在将我送到齐军驻军营了。”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鲁蕴丹温然一笑,让手下亲兵亲自送裴菱娉去齐军在此的后方驻军营。 裴菱娉一出鲁蕴丹这里,便不留痕迹的在地上丢了一个做旧的纸团。 没过多久一只老鼠跑了过来,叼了这纸团便钻入了一旁的洞中,没了身影。 裴菱娉刚进齐军驻军营,还没见到齐冠首,就被人给不客气地押入了一处帐中关押了起来。 “你们这是作何?可知本夫人是谁?竟敢如此对我?” 押裴菱娉进营的黑甲兵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帐中不动,明显是被派来守着她的人,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 “你们!”裴菱娉见几人没有反应,更加恼怒:“是我儿让你们这么做的?” “既然夫人已经知道了,还请莫要让我等难做。”领头的黑甲兵铁面道。 裴菱娉气的胸口起伏:“让初澜来见我。” “主公现在事忙,又有伤在身,无法来见您。” 裴菱娉一愣,忙问:“他怎么样了?” 喻轻若道:“不好。” 裴菱娉问齐冠首怎么样了时,林知皇也在问喻轻若苗跃伏怎么样了,得到了喻轻若如此回答。 林知皇愣:“伤的这么严重?” 喻轻若神色凝重点头:“齐冠首那一刺,将苗跃伏的脾脏给刺破了,若是当时就止战进行救治,苗跃伏还能活。可他偏偏又咬牙忽略了自身疼痛,与齐冠首战了一场......” “现在内出血严重,难救了,最多还能坚持二个时辰。” 林知皇先是怔愣,然后静默了良久,才开口问:“可还能让他醒来说话?” 喻轻若点头:“可用银针刺穴让他清醒片刻。” “那本王亲自去见见他。” “不可!” “不可!” 随边弘与汪长源同时反对。 林知皇道:“苗跃伏就这么死了,他手下的这四万忠兵,本王就难收服了。临终前让他醒来,见到本王,便是为了这批兵的后路,他也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随边弘想了想后道:“那就以保护的名义,让苗跃伏的后驻军营与我方后驻军营合并。苗跃伏那方大将会同意的。” 林知皇颔首:“好。” 几人话声刚落,窦图便进来禀报道:“主公,朝廷的万余兵马拔营进入贺峡内追军了。齐军两万余兵马随后进入,剩余的三万五千余齐兵在峡道口布阵,拦截我军进入贺峡援军。” 林知皇击掌:“非常好。” 汪长源抚须笑道:“如此,鲁相国必是随军入了贺峡的,那其他口的朝廷兵马,也会在这个时候想方设法进入贺峡来援军的,我方再不留痕迹的放放水.......” “计成也!” 随边弘精致的面容上也浮出毫不掩饰地笑意。 鲁相国那边已经中计了。 窦图又继续禀道:“苗章建此时也整顿好了那万余兵马中的奸细,带这万余兵马跟上来了。” 林知皇对随边弘道:“聪渊,苗跃伏时间不多了,以保护的名义,尽快安排他的后方驻军营并来本王这处。” “到底相识一场......本王最后,再见见他。” 随边弘也想兵不血刃在此收了苗跃伏这四万忠兵,拱手领命,立即下去办事。 半个时辰后,权军与苗军在五号峡道口外的临时驻军营并营,由林知皇这方主守此营安全,并派了大量军中军医过来,去后方伤兵营,为之前交战中受伤的苗兵不计成本的医治。 特别是主帅苗跃伏这边,大医喻轻若派了足有五人在榻旁为苗跃伏救治,稳定伤情。 权军这边将事做的这份上,便是之前对权王心怀恨意的秦韵,这会看着在榻上生死不知的苗跃伏,此时对权王都只有感恩的心。 因为苗跃伏被抬回来后,他们这边的大医就摇头说苗跃伏没救了。 是权军那边的大医过来救治,才让苗跃伏挺到了现在,他现在只希望苗跃伏能活着,其他什么都不求。 秦韵看着这些在苗跃伏榻边忙碌的医者,双目通红,手脚都是麻的,极大的惶恐充斥着他的心。 大将庞通与苗章建此时也双目通红地守在此帐中,等.....结果。 掀帘声再度传来,秦韵抬头望去,便见随边弘与窦图还有忽红,跟着一名银虎面具人走了进来。 苗章建起身:“你是?” 林知皇抬手挥退这帐中除了喻轻若、庞通、苗章建、秦韵以外的其他医者与侍从后,抬手摘下了面上的银虎面具。 虽然林知皇进来时,庞通、苗章建、秦韵三人就有了猜测,但真的确定这会进来就是权王,三人还是都吃了一惊。 难以置信,权王竟然早就突围了贺峡封围。 “您来做何?”大将庞通最先反应过来,冷声质问道。 “见一见.......” 话说到一半,林知皇扫向安静躺在榻上的苗跃伏:“将起。” 听到林知皇称苗跃伏的字,庞通微愣,静默了片刻,然后让出了道,让林知皇去见苗跃伏 。 林知皇这个时候亲自来见苗跃伏,也让庞通、苗章建、秦韵三人清楚的意识到,他们的主公....... 怕是已经不行了。 秦韵双脚失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他的主公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为什么..... 不得活? 是因为此前行事无忌,积恶太多的报应么.....呜..... 那这报应,都应该向着苗杳去才是! 若不是苗杳,他主公......也该是光彩耀目,赫赫扬扬的玉宇郎君啊。 呜..... 第1713章 苗跃伏:上天.....终是在最后眷顾了我一回 第1713章 苗跃伏:上天.....终是在最后眷顾了我一回 第1713章 苗跃伏:上天.....终是在最后眷顾了我一回 喻轻若见林知皇对她点头,拿起银针,先封了苗跃伏的痛穴,以防他骤然醒来后,因剧痛无法平静。 然后才对他下了迫使他清醒的针。 喻轻若下针不久后,苗跃伏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因为感觉不到痛,苗跃伏醒来后就想坐起身。 林知皇快步在他榻边坐下,将他压在了榻上:“小心伤,莫动。” 苗跃伏见到坐在他榻边的林知皇,棕眸微眯,自嘲一笑,哑声道:“怎么还做起这样的梦来了。” 说着话,苗跃伏抬手轻轻抚上了林知皇的脸,在触到实质的肌理温度后,苗跃伏动作一顿。 “非是做梦。” 林知皇反手握住苗跃伏抚到她脸上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犹豫了一下,就这么握着他的手,并未松开。 苗跃伏垂眸先看了看自己被林知皇握住的手,又视线上移看向林知皇的脸,灿笑道:“还真是你.......” “所以....你早就突围了?” “嗯。” “环儿....真是厉害。” “将起这一战,也打的漂亮。” 听林知皇称他的字,苗跃伏先是一愣,而后弯了眉目:“想杀了齐冠首,以乱齐军来着,可惜.......” 林知皇含笑问:“这场战,将起打的可酣畅?” 苗跃伏棕眸中含上星星点点的灿光:“酣畅淋漓!多谢环儿成全。” 林知皇握着苗跃伏的手,稍微用力了些。 苗跃伏感受到林知皇握着他手的力道,眉眼越发柔和:“可惜.....最后终是被小道搅了局。不过.......能因此最后与你见上一面,倒也不错。” 在林知皇叫他将起的那一刻,苗跃伏就知道自己此次......定是活不了。 刚才的那场比斗,他拼耐力已经快输给齐冠首了。 他本就想战死沙场,倒不觉遗憾。 若不是这一搅局,他此次可能见不到环儿了。 上天.....终是在他生命的最后,眷顾了他一回。 苗跃伏道:“我一直不将他人性命当回事,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林知皇静听苗跃伏说。 “当初去你治下炸民之事.....对不起。” 林知皇并未说原谅的话,因为这不是可以由她来原谅的事,只仍是听苗跃伏往下说。 “但.....当初在阵前说要嫁于你之事,非是为了坏你名声,我是真心的。只是当时没有想到如此行事,会带来这后面的结果。” “嗯。” 这会林知皇轻嗯了一声,表示相信他。 苗跃伏释然一笑,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当初与你在林氏藏书楼相识,我从未想过.....你一直是忌惮我的。我那时其实.....一直想保护你,救你从那处脱困。却没想,最后反而害了你.......” “本王知道。” 苗跃伏棕眸中浮上些许水色:“我这一生没做成什么事,最后死前,还要麻烦你一回了。” 说着此话,苗跃伏的目光转向了苗章建、庞通与已是哭得泣不成声的秦韵。 “忠于我的兵,就托付给环儿了。五叔,汇顺,歌弦都是人才,望环儿今后.....好好待他们。” 苗跃伏这话是对林知皇说的,更是对苗章建、庞通、秦韵三人说的。 苗章建与庞通这时也终于忍不住泪,在苗跃伏榻边以士礼跪了下来,以示领他此命。 苗跃伏见苗章建与庞通领了他此命,眉目间的神色越见舒展,转眸看向已是哭的泣不成声的秦韵。 “歌弦,那些兄弟,我要下去好好陪他们,你别跟上来了,我陪了你这么久,莫要跟他们抢我。”苗跃伏玩笑道。 “主公....呜......”已有死志的秦韵听苗跃伏这般说,破声大哭:“主公好生残忍,你们都在那边,独留韵一人在这边,岂不寂寥?” 苗跃伏舒然笑道:“怎会寂寥?歌弦也乃英武儿郎,若不愿再理这战场事,择一山清水秀处,娶一贤妻,也可悠然山下见草青。” 秦韵不答。 “歌弦。” “呜....谨遵主公之命!” 听到秦韵这句话,苗跃伏彻底放心,对苗章建道:“我的铠甲胸护里侧,有一封给我娘的信,劳烦五叔之后转给我娘。” 苗章建含泪抱拳领命。 安排好身后所有事,苗跃伏再次转头看向林知皇,灿笑道:“环儿最后冒险来见我这一回,我也该回些谢礼才是。” 一刻钟后,苗军中传出了苗跃伏伤势已经稳定,后续只用好好休养,便能无虞的消息。 苗军上下欢庆。 权军来后,因为苗跃伏战中受伤,此时苗军全军都在驻军暂歇,无战事,所以收到这消息的大小将领都过来苗跃伏帐中探望伤情。 苗跃伏将麾下跟随的文武都招来帅帐,然后带伤讨论后续战策。 俨然一副伤势不重,后续还要继续在后方指战前攻齐军与朝廷兵马的模样。 此次论策,再次有谋士与将领跳出来质疑苗跃伏坚定站林知皇的决策,并不顾苗跃伏此时乃伤体,有几次都冲到了坐在上首的苗跃伏跟前。 这次,苗跃伏没有再怀柔,亲自下令,将这些明显不遵上令,已被别方蛊惑的谋士与将领拖出去斩了。 苗章建依命将这些人都拖了出去,一一斩首,以儆效尤。 一名武将叫好道:“主公做的好!早该这么做了!” “确实!若不是这些东西不遵上令,几次欺上瞒下的捣鬼.....此次主公带来与齐军交战的,也不会只有三万兵马!” “对!兵马再多些,我方军阵更完善,您此次也不必军中与那齐冠首对上,受如此重的伤!” “好在这伤能养好!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让我等如何自处?” “是啊,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刚才那些不服您的人,还不知道会如何在这支军中生事!到时为保底下的士兵,我等还不知道又要如何妥协了!” 苗跃伏听手下文武如此说,缓声道:“之前是本州牧优柔寡断,让诸位难做了。” 第1714章 能得尔等忠心相随,本州牧此生也不算败的太惨 第1714章 能得尔等忠心相随,本州牧此生也不算败的太惨 第1714章 能得尔等忠心相随,本州牧此生也不算败的太惨 “主公如何能这么说?您就是太爱惜我等了,才会如此宽容,这与优柔何干?” “对!这些个不知好歹的!将主公的爱惜当拥兵自重,与您叫板的资本,您早该给他们些颜色瞧瞧了!” “对!现在杀了他们也好,正好杀鸡儆猴,我等没有异议!您杀得好!” “对!杀得好!您做什么,都是为了我等好,我等相信您做的每一个决定!” “对!是您在乱世中给了我等一口饱饭吃!有您的爱护,才有了如今的我们!我等不信他人的流言,只认您这人,您让我等做什么,我等不管那对错,只管去做就是!” “是!这天下,末将只信您不会害我等,是真心为我等好的!” “那些吃着您的饭,占着您的好,还受人蛊惑鄙夷您的人,就是忘恩负义!您杀的对!” 苗跃伏听着手下众文武说的这些话,目光祥和的从帐内每一个文武脸上扫过,似乎要将他们深深的记在心里。 “能得尔等忠心相随,本州牧此生也不算败的太惨。” 苗跃伏如此低喃了一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姿依旧坐的挺拔。 秦韵强忍了泪水,将苗跃伏连人带椅推往了帐内的榻边,对帐下尚在论策的众文武道:“主公到底受伤未愈,此时精力稍有不济,便先议到此。” 苗章建也双目通红,不留痕迹的上前一步,挡了众人可望到苗跃伏的视线:“白日那场仗打的激烈,诸位也累了,先下去休息片刻,稍后还有攻战,此议便先论到这里。” 帐下文武对此自然无异议。 苗跃伏此次召他们来,用雷霆手段将那些异心之人下狠手除了,让他们觉得安定了许多,皆喜气洋洋的向着寝榻方向请辞告退。 待帐内众文武退下后,秦韵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将手缓缓地探到了苗跃伏鼻下,待确定苗跃伏已无气息后,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 “呜.....主公.......” 为防军乱,秦韵无声悲哭。 林知皇收到苗跃伏已去的消息时,执笔的手微顿。 “你主公.....走的可安详?”林知皇问前来禀事的庞通。 庞通双目通红道:“笑着走的。” “......那就好。” 庞通深吸一口气,这才略微平下胸中悲意,向林知皇请示道:“殿下,主公在临终前,以用策试探出军中异心之人,且亲自下令斩杀,为您此后接军除去后忧,不知您此时有何吩咐?” “将起临终前的一番苦心,本王自然不能辜负,为防此时战中有人借将起身死,鼓动底下士兵生乱,暂需隐瞒将起已亡的消息。” “.....是,谨遵殿下之令。” 兵乱,便会因斗,而死兵。 这不是主公想看到的,庞通知道,所以对林知皇此时下令隐瞒主公已亡的消息,并无异议。 “这四万兵马今日先休整两个时辰,稍后由你与苗章建各统掌两万兵马,听本王号令,继续攻打此处齐军。” 只有一切如常,苗跃伏已亡的消息,才能在战事结束前一直封锁。 “诺!”庞通含泪垂首领命。 庞通退下后,随边弘与汪长源见林知皇心绪不佳,也起身退出帐内,将此处空间留给林知皇独处,消化情绪。 到底年少相识一场,如今骤然身死,主公非是铁石心肠之人,岂会无动于衷? 出帐后,汪长源唏嘘道:“乱世,世事无常啊。这苗跃伏虽行错不少路,但到最后,倒也算得英豪。” 随边弘抬首望着远方的群山道:“他一开始就将自己的路走死了,这般结局,也算....善终。” 晋州新皇城郊外一处庵堂,一名正在诵经念佛的中年尼姑,突然敲断了手中木鱼。 中年尼姑停下诵经,睁眼看着面前断掉的木鱼发呆。 “哎呀,断了,肯定是连日下雨,木柄生潮才会如此不经事!慧宇师父等等,徒儿现在就去给您拿个新的来。” 小尼姑说着此话便噔噔噔地跑开了。 被小尼姑称为慧宇师父的女尼,在她跑走后,低头看着断柄,轻声低喃道:“也不知伏儿......现在怎么样了?” 窗外风雨突至,电闪雷鸣。 慧宇师父一愣,放下手中的木鱼断柄,望向窗外道:“下雨了......我不喜欢雨天。” 话落,女尼慧宇起身去关庵堂的门窗。 “什么?五号出口的权军往贺峡内移动?” 明悟先生听到手下斥候的禀报,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权王真在五号出口那支军中,与符骁在一起?” 张舒窈凝声问:“先生,权王不是在梁峰原率去三号出口的那一万兵马中吗?” “我原先也以为是。现在看......”明悟先生眉头越皱越紧:“倒有些不确定了。” 张舒窈在舆图上摆弄了一下各方布兵后,凝声道:“若权王是在符骁的那支军中,此时应该准备从二号峡道出军。我们的那三万叛军恐怕拦不住人......” “可要在派兵马进去助军?” 明悟先生摇头:“进那三万军就好,我们的这四万兵马莫要进入贺峡,守好这处出口,我们才能进可攻,退可守。” 张舒窈却不想让三万兵马损兵太多:“先生,那姓葵的胆敢叛变,死不足惜,但那些兵马还是我们陈州的,得收回啊!” 明悟先生道:“人已经派出去,会看准机会杀了那姓葵的,到时你在进去收兵!现在莫要妄动!” 张舒窈道:“但那权王.......不能放她出来!” 张舒窈此话刚落,便有传报兵进来报:“大将军!二号口的袁玄策突围了。” “什么?” 明悟先生问:“那守道口的朝廷兵马与齐军呢?” 传报兵快声回道:“目测损兵十之有二,全往三号口去兵,袁玄策这边出军后见这两方兵马直接离开了道口,便里外占住了二号道口。” 张舒窈道:“不妙!那这战败的朝廷兵马与齐军去了何处?” 传报兵回道:“去了三号口。在三号口外的万余权军见来了这许多援军,为防这批兵被围杀,直接退了。” 第1715章 关山衣勃然色变,齐冠首闭眼:中计了! 第1715章(加更)关山衣勃然色变,齐冠首闭眼:中计了! 第1715章(加更)关山衣勃然色变,齐冠首闭眼:中计了! 明悟先生闻言在贺峡舆图上画各军走向:“所以....现在三号峡道口外,被齐军占了?” “是。” 明悟先生对张舒窈道:“若我所料不错,这在二号口战败的朝廷兵马,会从三号口进军贺峡,齐军应该也会从此处进峡万余兵马,然后留下万余在外布阵守道。” 张舒窈道:“此前在我们一号峡道口内的那两万权军刚退去三号口那边,就是准备从那边突围,占下那处出口。现在出口外的权军退走,又进来二万朝廷兵马和齐军,再想从三号出口突围就难了。” 明悟先生闻言点头:“看来权王确实很有可能就在符骁那支军中了,如今只想守好二号出口的控制权,从那处出军。” 张舒窈也认同此点:“那先生,我们可要派三万兵马去二号峡道外攻打那边占道的权军。” 明悟先生想了想后道:“让大将程布带两万兵马去二号口,从外扰攻袁玄策那四万守道的兵马。” “诺!” 张舒窈领命下去派军后,又一名传报兵奔了进来,进来便对明悟先生道:“先生,从咱们这退军的万余权军与三号口退军的万余权军,都去了四号峡道口援军!” “什么?”在边上一直听着没说话的薄岩基听到这里跳了起来。 “那加上之前四号口本来就有的两万权军,现在就有四万兵马在外攻四号口了!那处守道口的万余学州兵与七千齐军如何守的住?” 薄岩基睁大眼睛看着明悟先生道:“这四号峡道口也将被权军占下了!我们怎么可能守的住这贺峡,不让权王出来!” 明悟先生见薄岩基见缝插针的就要来唱衰,冷静道:“从里面守住也是一样的!这四号口既然外面守不住,那就退进来继续守!” 薄岩基反应过来:“您是说....那处守道口的万余学州兵与七千齐军会直接攻入贺峡内,然后利用地势在里面守?不让里面的权军有机会从这处口突围?” 明悟先生笃定道:“陈州牧与齐军那边会如此做的!” “权王此时在哪支军中,已经显而易见了!突围贺峡的权军既然已经这般多了,那也意味着贺峡内的权军变少了!” “我们进军贺峡,照样能利用地势将权王闷在里面不得出!” 薄岩基听的愣住,想来想去,也觉得按明悟先生所说来推断,他们这边胜算好似更大。 只要他们守好一号口,确保里面的各方盟友能在贺峡内杀了权王后,顺利从贺峡内退军.....他们就赢了。 “先生!”薄岩基抱住了明悟先生的胳膊,撒娇道:“我们帮权王吧!别杀她行不行!岩基喜欢...喜欢她!” “少主!在大局面前,不得掺入私人感情!” “可是,可是......” 明悟先生道:“陈州身怀金蛋,如今内乱又还未平!众诸侯返军后,那我陈州便是块肥肉,谁都想凑上来咬一口!” “只有权王这只大象倒下,各方都去争抢着吞食权王麾下之地,才会看不到我陈州!” “我们陈州才能在这个时间内休养生息,图谋以后!” “先生!权王她之前......” 明悟先生再次打断薄岩基的话:“便是将权王或是符州牧放到我们如今的立场上,他们亦会选择如此做!” “少主!这乱世....不是讲人情的地方,弱肉强食!我们非是为了我们自己在拼,为得是我们陈州千千万万的子民,为得是我们陈州的安定在拼!” “少主!我们身处这个位置,就注定有许多身不由己!我们......没资格任性!” 薄岩基在明悟先生这句“没资格任性”的话中,沉默地低下了头。 也正如明悟先生所料,陈长忠这边收到五号峡道口的符骁带兵往二号口这边退军,而陈州这边也顺利占下了一号口的消息后,在权军又调了两万兵马来四号峡道口攻他时,他为了保存兵马,选择了退军到四号峡道内,利用地利防守权军来攻。 同样在此处的齐军也选择了与陈长忠这边一同退军峡道内防守。 贺峡的几个道口是天然的防守屏障,易守难攻,他们带兵在内道口驻军,既可防止外部进军,又可在内防止权军从这个出口出。 陈长忠与明悟先生、鲁蕴丹等人想的一样,只要一号口还是他们的,在将权王在峡道内留下后,他们皆从一号口出军便可! 陈长忠这会到底自己也带兵进了贺峡内部,还是谨慎了一下。 为防一号口出差错,陈长忠还特意分了三千兵马去到一号口的内部,布阵防守,一旦有问题,也可尽快通知他这方。 绵延近有四五公里的贺峡内部,再次兵声鼎沸起来。 “主公!” 浑身狼狈的千户齐亢,在两名黑甲卫的搀扶下,快步进入齐冠首帅帐中。 齐亢进来便道:“主公!权王早从三号口出了贺峡!” “什么?”关山衣惊:“你确定?” “齐大将军死前确定的!左参军被那银虎面具人杀死前,也说那是权王!权王早已经从三号峡道口突围了!” 齐亢是奉参军白悦之命,带手下百余人躲入皇陵中,要翻越贺峡山壁出来报此信的。 然而还不等先派出去翻山传递消息的手下传回音讯,他就探到了五号峡道前的权军已全数往二号口去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齐亢立即全速往五号峡道口这边赶,然后联系上了己方兵马,立即出来报信给齐冠首。 “不好!”关山衣勃然色变。 “中计了。”齐冠首闭眼。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第1716章 齐冠首退兵遭刺 第1716章 齐冠首退兵遭刺 第1716章 齐冠首退兵遭刺 关山衣恍然大悟,拍头道:“权王在将我们往贺峡内引,欲反包围我等!” 关山衣此话刚落,便又有一名传报兵进来报道:“主公,四万苗军再次整军来攻!” 因受伤,此时只能坐在躺椅上的齐冠首眉目顿厉,笃声道:“权王在这五号口外的四万权军中。” 关山衣来回踱步道:“那权王此时应该与苗跃伏见上了面,相谈后目的达成一致了!” “报——!” 又一名传报兵奔进来,进来便禀报道:“主公!此处外围的四万权军开始陆续退军了,不知欲往何处去!” 关山衣面色难看道:“权王这是看有四万苗军在此对我三万五千余兵马绰绰有余,要将这四万兵马调离支援别口了。” 齐冠首凝声道:“一号峡道口。” 关山衣寒声道:“应该是要去一号峡道口了,权王既然想将我们都反包在贺峡之中,怎会还让一号峡道口掌在陈州军掌下。” 关山衣说着话,用手在贺峡几个出口处快速的推演了一番,急声道:“危!若一号峡道口和三号峡道口也被权军从外拿下,我们此时已经在贺峡内的三四万兵马。将退不出来了!” 齐冠首凝声道:“我们这边也带兵离开五号峡道口,直接将这处出口让给苗跃伏!” 关山衣点头:“这处我们若不进到峡道内去打,就不占地利,与苗军在这拼个你死我活没必要,苗跃伏已经是失了地盘的诸侯,我军没必要与他打这不必要的消耗战!” 还好齐亢消息送来的及时,若是再晚点....... 他们为保兵打这场战,也与陈长忠一样入军贺峡,欲占地利与苗军打这场攻防战,可就一切都晚了。 将完全中了权王的圈套。 关山衣道:“三号新旧两个峡道口,是我们齐军在守,为防那处再被权军攻下,我们立即动兵去增援!” 权王已经出来了,那就必要将符骁留在贺峡内。 只要我军占稳三号峡道口的新旧两个出口,便可击破权王的反包围计划。 若能杀得符骁,权王想收符骁手下势力将成虚妄。 一旦得手,可立即通知已入峡道内我军从三号新旧两个道口出,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引开三号峡道前的那三万权军。 关山衣如此想着,到底没将要杀符骁的计划此时与齐冠首讨论。 只道要占稳三号新旧两个峡道口,给已入贺峡的齐军留可退出贺峡的退路。 现在拼的就是时间,齐冠首也不耽搁时间,不顾伤体立即就要动身。 齐冠首让绿缚将他抱去帅辇,同时招来新从副将晋升至大将的衡斯,命他立即带兵突围苗军的军阵,不必与苗军死战,带兵速速离开此地。 大将衡斯抱拳领命退下。 关山衣为其辅佐参军,当即也快步退了出去随军布策。 右腿受了伤此时无法站立的齐冠首,刚被绿缚抱上帅辇,准备起驾时便遭到了刺杀。 因为此时齐冠首已经出了驻军营,到了外面的交战地界,周围难免有些人杂难辨。 当有一批身穿齐军兵服的人拼杀到帅辇周边时,守在帅辇边的亲兵就算反应迅速,也架不住此事发生的实在突然,而对方刺客又多,到底让三名刺客突破了防守,杀入了帅辇内,到了齐冠首跟前。 “噗——!” 一名刺客刚进帅辇,就被人从内狠狠地掷掼了出来,掉在地上仰头吐了口血,便在没了动静。 另两名杀到帅辇内的刺客见状,犹豫了一瞬,见护在周围的亲兵,已是快缠不住齐冠首的亲兵了,仍是视死如归地杀进了帅辇中。 结果两人提刀进去后,却并没有在宽大的帅辇内看到刺杀对象齐冠首。 两人还来不及疑惑,便听到头上方传来出拳的风声。 其中一名刺客还来不及惨叫,头骨便被带着弑饮泯血指环的拳头给捶爆开来。 另一名刺客被同伴的脑浆溅了一脸的同时,抬刀就往上刺。 齐冠首右脚和左手受伤,这会动作也无法灵敏,在刺客抬手往上刺时,只得翻身落下,单脚勾住刺客的身体,单手出拳向刺客颈部击去。 “咔哒——!” 刺客颈骨被齐冠首捶断,失力下倒的同时,绿缚也摆脱帅辇外刺客的纠缠,掀帘冲了进来。 绿缚进来便见齐冠首正被脖颈已断的刺客带的往下倒。 “主公!”绿缚惊呼一声,掠身过去揽住齐冠首,这才没让他狼狈摔下去,再加重身上的伤势。 “哼......” 刚才那一番动作,齐冠首到底动到了伤腿,痛哼出声,额上浮出了一层冷汗,左手腕上缠好的伤口再次崩裂,血瞬间染湿了绷带,滴滴答答地落到了车厢地板上。 绿缚抱住齐冠首手后,一边一脚就将倒在帅辇车门口的两名刺客的尸体踢了出去,然后将齐冠首放到帅辇内的小榻上躺下,对外面急呼道:“留两名活口,其余刺客都杀了!传大医来!” “诺!” 绿缚将齐冠首放下后,仔细查看齐冠首的浑身上下,这才发现齐冠首右手背又新添了一道划伤。 这伤口虽然是过几天就能痊愈的小伤,但伤口颜色泛青,一看就是刀口抹了毒的。 “主公!您中毒了!” 绿缚大慌,倾身就要为齐冠首吸去他伤口中的毒血。 齐冠首立即拦了他:“无妨,之前我对战苗跃伏前,吃了祛百毒的解毒丹,此时药效还未过。” 绿缚闻言,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后,单膝跪在了齐冠首榻前,请罪道:“是绿缚失职,护主不力,望主公责罚!” 作为护卫将军,让刺客杀到了主公跟前,这乃极大的失职。 “此次非是你失职,而是防不胜防。” 值守外围的齐兵突然有五十余人来转攻于他,委实蹊跷。 大医在这时慌忙跑了进来,一见齐冠首就上下扫视他,上针先给他的手腕止血。 下完针后,大医就看到了齐冠首右手手背上新添的伤口,一见到那伤口上的颜色,当即就倒抽一口冷气,脚软跪下了。 “见血青!” “什么?见血封喉的奇毒见血青?”绿缚听大医喊出见血清,脸瞬间就白。 齐冠首听到“见血青”三字,烟眉蹙起,细思是谁用此毒来刺杀于他,同时安抚陷入慌乱中的两人。 “师父给我的祛百毒,可防见血青之毒,我已提前吃了,诸位莫慌。” 齐冠首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什么,扭头就对绿缚下令道:“绿缚,多带些人去我娘那边护卫!” 第1717章 齐秋岚刺杀齐冠首与裴菱娉 第1717章 齐秋岚刺杀齐冠首与裴菱娉 第1717章 齐秋岚刺杀齐冠首与裴菱娉 绿缚带人赶到裴菱娉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快!保护本夫人!” 裴菱娉远远见绿缚带人过来,当即就从黑甲卫身后奔出来,往他这边跑来。 因为这些前来刺杀她的兵身上,穿的都是齐军兵服,裴菱娉怀疑是她此前所做的事被齐氏的将领发现了,现在要杀她报仇,所以她现在只相信齐冠首身边的亲兵,其他人她都不信。 “夫人!别动!” 裴菱娉之前在被黑甲卫护在背后,护的好好的,现在这么一跑出来,简直空门大开。 绿缚带着人还未到裴菱娉身边,就有一名刺客瞅准时机,贴地旋刀向裴菱娉杀来。 绿缚跃身过去挡下这名刺客时,又有另一名刺客贴地旋刀向裴菱娉杀去。 这次,绿缚被缠,原先护卫裴菱娉的黑甲卫想去护她,已是够不到,而跟着绿缚来的亲兵都还未到裴菱娉跟前。 “啊——!” 正在奔跑的裴菱娉被贴地杀过来的刺客旋刀砍中双腿。 裴菱娉整个人被刺客这一刀砍趴在地,一只脚从小腿处齐断,另一只脚就还只剩一层皮肉挂连在身上,趴倒在地的裴菱娉先是一愣,回过头去看自己的双腿时,痛感也随之传了来,仰头凄厉地惨叫。 刺客砍中了裴菱娉这一刀,也不起身,拼着被赶过来的黑甲卫一枪穿胸,抬刀又在裴菱娉脸上来了一下,直接削掉了裴菱娉的鼻子。 裴菱娉这次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彻底疼得晕死过去。 见这名刺客死前得手,其他刺客也不再不要命地向裴菱娉猛攻,开始四散退离此地。 很明显,这些刺客对裴菱娉与齐冠首不一样。 刺杀齐冠首是奔着命去的,刺杀裴菱娉....却是奔着弄残她,且毁她容去的。 谋士郑览赶来看到这副场景,当即便断定此场刺杀是出自女人之手,且是奔着裴菱娉来的,是为报复。 郑览立即让大医来给裴菱娉救治,并对还呆立在裴菱娉身前的绿缚嘱咐道:“绿将军,主公现在有伤在身,齐夫人的情况莫要如实报给他,只禀齐夫人已经脱险便可!” “这......” 绿缚犹豫。 他不想对齐冠首说谎,也在齐冠首面前说不了谎。 郑览看出绿缚的顾虑,见大医已经赶来为裴菱娉救治了,将他拉到一旁道:“绿将军,这不是说谎,只是没有报全全部情况而已。” “我们现在要立即从此处撤军了,且后面还有硬仗要打,主公就是此时知道这些事,除了担心,也治不了齐夫人,不能让主公为这些事分心!” 郑览见裴菱娉来后就被齐冠首关押,是有些猜测的。 郑览作为被齐氏培养出来的人才,在对“炸兵之事”已经有怀疑乃裴菱娉所为的情况下,现在还没有对裴菱娉补刀,那是看在她是主公之母的份上。 而且,在郑览看来,此次若不是裴菱娉多此一举用小道坏事,主公早就在战场上杀了苗跃伏。 苗跃伏一死,这外面四万忠于苗跃伏的苗军必乱,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带着仇恨对他们发起猛攻? 裴菱娉如今这样也好,算为他们齐氏的兵报仇了,也再不能自作聪明坏主公的事。 郑览又看了一眼裴菱娉此时的惨状,心里才痛快了些。 “真的!将那裴贱人的双脚给砍了,容也给毁了?”齐秋岚收到冯奇来报的消息,高兴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是,千真万确!”冯奇笃定道。 跟着齐秋岚暗查裴菱娉的这段时间,冯奇也才知道从前被他一直忽略的齐夫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更让他怀疑.....旧主齐雅不能有孕之事,是裴菱娉下得手。 原来冯奇怀疑的是齐老将军,但又觉得不可能。 齐鸿章不成才,齐老将军当初分明也是重视旧主的..... 事到如今,冯奇才发现暗处原来还藏着毒蛇。 所以此次奉齐秋岚之命安排人弄残裴菱娉,刺杀齐冠首,冯奇也下了血本,将他在齐氏所留的暗棋全部用了。 “哈哈哈哈!”齐秋岚仰首大笑:“好啊!好啊!早就该用小道对付这贱人的!之前我就不该走到明面上去证明自己能耐的!倒做了她的棋子!” “果然还是小道适合我!” “裴菱娉这爱躲在暗处的阴毒之人,就该用这种方法对付她!哈哈哈!” 齐秋岚开心的在原地转起了圈,然后问:“齐冠首呢?死了没?出类拔萃的儿子死了,自己又残了,那对裴贱人才是折磨!” 冯奇摇头:“齐冠首那边没能得手。” 齐秋岚的笑容下去了些:“表哥都将他打成那样了,我们手下的人,用抹了见血青之毒的刀,也没能杀了他?” 因为之前裴菱娉之前借她的手暗算权王,让她受了权王的报复。 所以齐秋岚此次,也用见血青暗算齐冠首,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裴菱娉用自己使向别人的毒,毒死自己的儿子,尝一尝失子之痛。 奈何.....齐冠首太厉害,这都没能得手。 “主公,我们应该会被查到,得尽快离开这里。” “我还没看完好戏呢,岂能离开?走,随我躲去表哥那!” 齐秋岚现在倒还看不出这场战,究竟是权王赢还是其他诸侯赢,她想看完这场战的结果后再走。 “这......” 冯奇并不相信苗跃伏。 齐秋岚摇头道:“表哥对我还是不错的,我就在他那避一阵子,又不惹事,他岂会不管我?” 冯奇想了想,到底觉得现在手上人手不够,带齐秋岚离开此处目标也大,确实容易被盯上,便同意了齐秋岚的暂避之策。 两刻钟后,正在后方调军的苗章建便收到手下亲兵来报,齐秋岚带百余人来,并有一封信给苗跃伏。 第1718章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师徒调度苗章建 第1718章(加更)藏兰先生与谢伯言师徒调度苗章建 第1718章(加更)藏兰先生与谢伯言师徒调度苗章建 苗章建皱眉,拿信去到苗跃伏帅帐假做禀报,实际进帐后苗章建就将这封信给打开看了。 若苗跃伏还在,这封信苗章建自然是要来奉给苗跃伏亲自过目的。 但此时苗跃伏已经不在,就只有他先看信,确定是什么事之后,再替苗跃伏做定夺了。 被林知皇留下,在此处的藏兰先生与谢伯言从帐内的茶室方向走了出来,问:“何事?” 苗章建看信后倒也没隐瞒,道:“齐秋岚来信言刚才使人刺杀了齐冠首与裴菱娉,要来主公....旧主军中暂避。” 说到刚逝的苗跃伏,饶是苗章建性格坚毅,眸中也有水光透出。 藏兰先生想了想后道:“让他们进来吧,免得闹出动静,让人生疑。” “若齐秋岚要见苗州牧,就以苗州牧身体不适推诿了。” “诺。” 苗章建要出去时,谢伯言又道:“这齐秋岚信里说她派人刺杀了齐冠首和齐夫人,现在躲过来,想来是已经有结果的,可顺便从齐秋岚那里,探一探齐军那边的情况。” 齐军那边情况不对,到现在还没有退到贺峡内,利用地势来防守苗军,有些蹊跷。 “是。” 苗章建出帐后,一直守在苗跃伏榻边的秦韵道:“齐秋岚若进来,一定会想见一见主公的。” 这就是瞒不住的意思。 藏兰先生淡定道:“但若直接拒绝她进来,一旦在军营门口闹起来,苗州牧已故之事,更加瞒不住。” 秦韵懂了藏兰先生的意思,这是要半软禁前来躲避的齐秋岚,等战事过后再放了她。 秦韵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温柔的给苗跃伏净手。 “苗大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秋岚进来军营后,没有见到苗跃伏,所来休息的帐外又守了这许多兵,让齐秋岚警惕起来。 “齐四娘子莫怪,主公有伤在身,部下还有将领叛乱,这驻军营内也乱的很,为防你牵连其中,才特意如此安排的,派人来是为了保护你,而非是监视。” “是吗?”齐秋岚听苗章建这么说,面色好看了些许,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是的。” 苗章建点头,面露疲惫之色道:“主公现在自顾不暇。如此做是为了保护你。还望你在此处暂避期间,就在这帐中歇息,莫要乱动乱走,以免多生事端。 冯奇见苗章建面上的疲惫之色不是作假,对齐秋岚也没有恶意,更像是事忙,没有精力再照顾齐秋岚的模样,也对齐秋岚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再提其他。 在此地期间,就在这帐中休息,他们不乱跑了。 齐秋岚见冯奇也对他摇头,勉强道:“行吧。到底是我此次麻烦表哥了,等此战过后我立即就走。” 苗章建对齐秋岚抱拳,又对冯奇点了点致谢,然后快步走了。 苗章建一走,齐秋岚就道:“看来这次表哥被齐冠首伤的有些重啊....竟是在听说我刺杀了齐冠首后,连见我一面都不见?” 冯奇小声道:“苗州牧可能现在还昏迷未醒。此处如今是苗章建在主事,您能待在此处暂避便可,莫要多生事端。” “什么?” 齐秋岚大声后又意识到不妥,降低了声量道:“那表哥情况岂不是非常不好?不行,我得去看看。” 冯奇:“..........主公,您说过,不再莽撞的。” 之前因为齐秋岚莽撞,被权王夺去掌下三万兵马,又被符骁差点留在屏城后,齐秋岚就在冯奇面前保证过。 齐秋岚重新坐了下来:“好吧......” “齐冠首废了我一只手还不够,这次还将表哥打的伤这么重,他简直就是我们的克星!” 什么事都做不了,无聊下来的齐秋岚便开始思索怎么弄死齐冠首这个仇人了。 齐秋岚将各种小道都在心里想了一个遍,发狠道:“不行!这个人太讨厌了!难怪姑母定要杀他!” “该怎么才能弄死他呢......” 冯奇在一边见齐秋岚开始琢磨这个,倒从她身上看到了几分齐雅的影子,温柔一笑,只站在一边守着她。 “齐秋岚手下派出的人,近身刺杀到了齐冠首,并弄残了那齐夫人?”谢伯言从苗章建这听到齐秋岚的刺杀成果,很有些吃惊。 “是。” 谢伯言沉眉凝思道:“齐军那边出现这样的事,那边战阵都没有乱过丝毫,是封锁了消息?”若是如此,那齐冠首心理素质确实是好。 就在这时,有传报兵来到帐外禀报道:“主公,大将军,齐军那边虚晃一招,只留万余兵力与我方交战,另二万五千余兵马趁机在从侧面退走!” 藏兰先生闻言立即道:“不好!齐军那边已经知道主公突围贺峡消息了!” 谢伯言也反应过来,皱眉道:“这是推测出主公欲反包围贺峡,更改战策了!” 符州牧危险了! 若贺峡几个出口有一个主公没有封住,而符州牧又在贺峡内战亡.......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忧色。 苗章建闻言立即道:“现在当如何?本将军率军追击上去?拦截这批要从外围援军其他出入口的齐军?”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师徒先让苗章建派人,快马加鞭将这消息传给刚走的林知皇,然后师徒两人走到舆图前,仔细推演起来。 苗章建出去外面派完好手回来,就听谢伯言道:“还请苗大将军立即带两万兵马从此口进入贺峡,去援军符州牧,并务必与里面的陈州大将对上,阵前斩杀这名大将!” 进去援军符州牧苗章建能理解,符州牧现在对于权王来说至关重要。 若符州牧死了,别说那磬州了,便是此地符州牧手下所掌的那些兵马,权王都很难再顺利收到手下。 但进入后,一定要先斩杀陈州军的领军大将,这是为何? 苗章建心有疑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第1719章 苗军军中细作——方芷 第1719章 苗军军中细作——方芷 第1719章 苗军军中细作——方芷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师徒见苗章建详问,在心里暗自点头,对这名大将的素质很是赞许。 谢伯言也不隐瞒,言简意赅的将从陈州军中探来的消息与苗章建讲了。 苗章建听后秒懂:“所以是要杀了那名陈州叛将,吸引一号口的陈州兵再次进军贺峡趁机收兵?” 藏兰先生见苗章建听完陈州那边情况,就意会了他的意思,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如此做,一是可在吸引陈州兵冒险进入贺峡,可全主公反包围之策。” “二是如此做了,陈州的兵马重心就会在收服叛军上,而非是与他方配合攻打符州牧。可有效减缓符州牧那边的对军压力。” 如此,符州牧只要抓紧时机,带兵从二号峡道口突围出来便可。 苗章建赞了声藏兰先生用策如神,而后侧头深深地看了眼静躺在榻上的苗跃伏,抱拳领命出去点兵。 为进军贺峡援军做准备。 苗章建走后,藏兰先生望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 谢伯言也对苗章建的配合与雷厉风行很满意,正要再与师父讨论后续战策,就听帅帐外传来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苗州牧....” “芷儿听说您今日晚膳未用,特地煮了些易消化的羹汤来给您。” 这是.....主公的声音?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先是一惊,然后意识到主公不会如此说话,更不会此时还在这里,同时转头看向伺候在苗跃伏榻边的秦韵。 一直呆坐在苗跃伏榻边,仿若死人的秦韵这会又有了反应,道:“这是政王之前送给主公的美姬.......” “呃......”藏兰先生的表情一言难尽。 谢伯言直接皱了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秦韵就先一步道:“主公没有收用她,也是不想将她带在军中的。但我私心想让主公忘了....嗯....”后面的权王二字,被秦韵吞进了肚子里。 “又想让主公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所以在主公说要将人送走时,我用各种理由拖延了。” “她才一直拖到现在....还没被送走。” 听秦韵这么说,谢伯言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许。 不然苗跃伏身边留一个像主公的侍妾,连行军打仗都带着伺候起居..... 这已经算是用臆想,在侮辱主公了。 谢伯言不轻不重道:“秦将军,主公的命令都不听从执行,私心里觉得如此做,是为了主公好......这是僭越,非是为士之道。” 秦韵自愧地低头。 藏兰先生却在这时开口道:“她这个时候来.....不太对。” 谢伯言也道:“确实不对。” 秦韵猛然抬起头。 谢伯言道:“苗州牧重伤的消息虽然不是秘密,但他未用晚膳这事,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探听到的。” 秦韵眸色顿厉,抽出腰间的佩刀就要出去除人。 谢伯言上去拦了秦韵:“杀一个人乃不智之举,得将背后的整条链以及幕后之人找出来。” 想到方芷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才被主公一直带在身边的,秦韵此时自责的只想立即下去陪苗跃伏。 但主公...... 秦韵深吸了一口气,扬声让方芷进来。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去了屏风后。 方芷提着羹汤进来后,便柔情似水地问:“秦将军,苗州牧现在如何了?” 在屏风后的藏兰先生与谢伯言见不到方芷的人,单就听到她这与主公像了个十成十的声音,用温柔的语气说着这话,只觉古怪难言。 秦韵道:“方娘子可到榻边来与主公说话。” 方芷一愣,倒是没想到此次还能近苗跃伏的身,眸中露出喜色,提着食盒来到了苗跃伏榻边。 到了榻边方芷见苗跃伏双目紧闭,眸中露出忧色,而后小声问秦韵:“苗州牧还未醒么?” 秦韵点头:“还是女子细心些,就劳烦方娘子在这榻侧照顾主公了。” 方芷以为是秦韵又在给她制造机会接近苗跃伏,喜出望外的答应了。 秦韵退后一步,让出榻边的位置,让方芷来照顾苗跃伏。 方芷一切行为也正常,将食盒先小心地在榻边放下,然后去榻边重新兑了一盆温水,绞湿了帕子,就贴心的给苗跃伏去擦汗。 然后.....方芷就发现了苗跃伏没汗。 “苗州牧.....是不是水进少了?” 这帐内如此暖和,再加上苗跃伏才受了重伤,伤口处难耐之下,必是要出汗的。 说着话,方芷用手背轻柔的去触苗跃伏的额,发现入手冰凉。 方芷双目圆瞪,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缓缓地转头看向站在榻边的秦韵:“苗....苗州牧.....他......” 秦韵提刀站在榻边面无表情道:“亡了。” “噗通!” 方芷浑身瘫软到榻边,颤声道:“怎...怎会?刚刚苗州牧还与手下重文武议......” “可高兴?”秦韵打断方芷后面的话,声音极轻地问。 “不....不!”方芷猛然意识到什么,吓得不住退离榻边。 “嘘!”秦韵的刀,指到了方芷鼻尖上:“说说,你是谁的人?” 方芷吓得泪如雨下,却不敢大声,唯恐秦韵一刀砍下来:“我...我是真心想跟着苗州牧的.....呜呜.....” 方芷像是因害怕哭了,又像是在为苗跃伏的死而哭。 秦韵见方芷这么哭,眸中杀意微顿:“将你背后的人说出来。看在主公也曾交代我,给你好好寻一处地方安置余生的份上,我不杀你。” 方芷听秦韵这么说,哭得更伤心了。 这会,秦韵算是看出来,她确实是在为苗跃伏的死而哭了,杀意渐消。 “苗州牧这样的君子......怎么...怎么就死了呢,呜呜.......” 因为苗跃伏到现在都对方芷以礼相待,没做过什么.....所以在方芷眼里,全天下的男子都比不过苗跃伏君子。 方芷是真心心仪苗跃伏的,所以想方设法的想接近苗跃伏培养感情。 “说吧,你是谁的人?” 方芷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仍是泪流满面道:“我还有个妹妹在齐夫人手上,也不敢不听她的命令行事,今日......那边传令过来......让我伺机用毒.......” “毒死苗州牧.....呜....我就过来了。” “毒我没带,原就想过来作个样子来见见苗州牧,看看他伤势如何,然后回去后就说没找到下毒的机会........” “就这么敷衍过去的。” 第1720章 符骁的丢粮挡道之策,背水一战 第1720章 符骁的丢粮挡道之策,背水一战 第1720章 符骁的丢粮挡道之策,背水一战 秦韵又问:“谁在暗处盯着你?” 方芷这么说,就是还有同伙在暗处盯着她,监督她行事了。 方芷也没有隐瞒,一连说了好几个人名,然后哭道:“我就知道这几个,但暗处应该还有其他人,那些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方芷这么配合,也没严刑拷打就什么都招了,还提醒他暗处还有其他人盯着,让秦韵对她态度好了些。 秦韵转身出帐命令手下去抓人,并准备将与这几人有过联系的人都给抓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秦韵宁可错抓,不愿放过。 “不可。” 藏兰先生却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拦了要出去抓人的秦韵。 “如此抓人,打草惊蛇,恐无法将所有探子都抓干净。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 秦韵止步:“那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做?” 藏兰先生看向瘫坐在榻边,正吃惊望着他的方芷道:“这位娘子既然说你对苗州牧无杀心,那便再帮苗州牧一个忙如何?” 方芷吃惊过后,擦了脸上的泪道:“还请您只管吩咐。苗州牧待小女子不薄,小女子愿意最后为苗州牧做件事。” 藏兰先生从不考验人性,并未被方芷这话所动,缓声道:“此事也不让你白做。你说齐夫人手上有你的妹妹,你若知道她具体所在,你做成这件事后,我们可将她救出,以作对方娘子的答谢。” 方芷还真就知道她妹妹在哪,早就托原来的好姐妹查过,此时听藏兰先生这般说,眼眸顿亮,当即道:“先生此话可当真?” 便是没有藏兰先生的这个许诺,方芷也是准备冒死帮苗州牧这一回的,但平白又给妹妹谋了这么一条生路,她自然也是愿意的。 “何必骗你?”藏兰先生慈和笑道。 方芷看人也是有几分功力的,一看藏兰先生就知道他是大儒,能当大儒的人,不管他是否是道貌岸然之辈,但为了维护自身名声,也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这位老先生需要小女子做什么?” “等会出去后,立即与联系你的人传出消息,告诉他们.....你得手了。” 方芷惊,却也不多问,忙点头道:“好。” 藏兰先生颔首,示意方芷现在就可以出去传她已经得手的消息了。 方芷也不敢耽搁,手脚利落的起身,忙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去,同时整理好自己散乱的发丝与衣物。 做完这些,方芷又从食盒里拿出自己端进来的羹汤,几大口便吃完了,然后做已喂完苗跃伏用膳的模样,面上带着淡淡地得意之色,扭着身子带着已空的食盒出了帅帐,离开时一副格外得宠的样子。 方芷走后,谢伯言也出了来,对方芷出去前的一切行为做点评道:“倒也是个聪明的女郎。” 秦韵则犹豫道:“先生这是?” 藏兰先生抚须道:“多派些人手,盯着这周围,在方芷回去传完消息后,凡是找借口过来探望苗州牧的人,都乃细作。” 秦韵懂了:“先生高智!” 方芷传回消息后,那些潜在暗处的人也不会立马就信,定是要过来确定主公情况的,并找机会将主公已亡的消息“散播”开来,以乱这边军心的。 这个时候,谁来“探望”主公,谁就是细作!还是高位细作! 谢伯言补充道:“小喽啰应该也会有,令人看好这军营周围,谁若故意起乱,闹出必须要苗州牧亲自出来处理的事,那也是细作。直接抓起来,审问便可。” 秦韵点头,退出去按藏兰先生与谢伯言所说的去办事。 “师父,为何留那方芷?” 秦韵出去后,谢伯言问藏兰先生。 藏兰先生对大徒弟能看出他的意图并不奇怪,淡笑道:“她下半张脸与主公生的像,声音更是与主公像了个十成十,日后可有大用。” 两刻钟后,秦韵共在这驻军营内清出五十多个大小细作。 最让秦韵痛心的是,用藏兰先生的办法,果然钓出了大鱼,大将庞通身边的一名副将,竟也是细作。 秦韵悲痛又恼怒,让人将方芷软禁起来,然后亲自去牢营里审这些细作,与方芷说的一致,幕后之人就是齐夫人裴菱娉。 一时间,秦韵对裴菱娉的恨达到了顶峰。 “符州牧,不好了!前方有万余朝廷兵马与万余齐军列阵挡道!” 齐方亚骑马从前面往回奔到战车处勒紧马缰,对站在战车上的符骁抱拳禀报道。 符骁闻言,从淮齐昭手里接过林知皇给每一个大将配的“千里望”,放于眼前,遥看前方情况。 果然如齐方亚所说,前方有万余朝廷兵马与万余齐军列阵挡道。 符骁带两万兵马从五号峡道口退走后,一点都不恋战,一意往贺峡内的二号峡道口赶。 三万陈州兵先开始直奔五号峡道口,欲与五号峡道口外的齐军,夹攻符骁所率的这支兵马,完全没料到符骁会带兵提前离开峡口,反倒被其从另外一条道给甩了,两军没有碰上。 等率领这三万陈州兵的葵大将军反应过来时,符骁已经跑到了去贺峡二号口必经的一条道,极为大胆的将粮草等辎重,全部在这条道中抛下了挡道,减缓后方敌军清道来追的速度。 符骁如此做,既为己方兵马可减负快行军,又为用此告诉己方兵马...... 军中已无粮草,若不在今日从二号口突围贺峡,将无活路。 此次的突围战,已无后路可走,若想活命,只有突围。 果然,在符骁抛下粮草挡道后,手下两万兵马行军速度越发快了。 快行军期间,符骁所率的这两万兵马,还与此前派至四号峡道口万余兵马汇军了。 所以,现在符骁这边情况是,他率兵三万全速往二号峡道口那边赶,后方有三万陈州兵与两万齐军、万余朝廷兵马全速在追击。 现在符骁前方被两万余敌方兵马给列阵挡住了前路,他这边若不能尽快破阵,被后方的三万陈州兵与两万齐军、万余朝廷兵马追上了,那便是两面夹攻的处境。 极为不妙。 第1721章 汪长源向林知皇献策 第1721章 (加更)汪长源向林知皇献策 第1721章 (加更)汪长源向林知皇献策 符骁用“千里望”看过前方的列阵情况后,放下了它,冷声道:“到底是慢了一步,让齐军与朝廷兵马那边先收到了消息,提前在二号峡道口列阵了。” 齐方亚紧张地问:“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不怪齐方亚紧张,前面这两万兵马不妨事,坏就坏在后方还有六万兵马在追他们,一旦交战被绞在这,后面那六万兵马追上来,他们这边三万兵马如何能敌? “攻!” “什么?”齐方亚愣。 “直接前攻!”符骁凝声道:“我方没有时间可浪费。” 还等着符骁继续出奇策的齐方亚,意外地得到直接前攻的军令,很是愣了一下,才抱拳应诺,骑马去前方传令列阵前攻。 齐方亚领命去前方率军前攻后,淮齐昭奇怪道:“梁大将军在贺峡内的那三万兵马怎么还没到?” 柳夯笑道:“等会就看到了。” 一刻钟后,淮齐昭就知道了柳夯前面那话的意思。 原来梁峰原一直率兵跟在前面挡道的万余朝廷兵马与万余齐军身后,就等着他们这方兵马过来后打夹攻,欲速战速决。 齐方亚与薛藏在前列阵进攻时,梁峰原那边同时也列出了五个凌锥阵,直朝中间敌军所列的盾阵与拦截阵攻去。 二号峡道口前一里地处,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陈长忠麾下大将岳陵绪骑马奔向他所在的战车,恭声禀报道:“主公,梁峰原率兵与符骁所率的兵马在夹攻齐军与朝廷那万余兵马了。” 关由闻言眯眼道:“梁峰原没有放手下兵马从二号口突围,回军来助符骁这边,看来权王确实不在他军中。” 若权王在梁峰原的军中,梁峰原这边无论如何都会先放一支军突围的。 借此将权王先送出去。现在却没有...... 看来权王确实是在符骁所率的那支军中了。 陈长忠这边之前没动,就是为防权军那边声东击西。这会见梁峰原全军上去助军符骁那边,也不再犹疑,率军从后方攻梁峰原所率的这支军,给齐军与朝廷兵马那边减缓压力,有更多兵力拖住符骁所率的那支军。 现在,拼的就是时间了。 等坠在符骁这支兵马身后的六万余友军到了,再封住其他口,不让贺峡外已突围的权军再进来助军...... 他们这边留下权王的胜算.....很大。 “攻!”陈长忠挥手下令。 “诺!”大将岳陵绪抱拳领命,率军前攻。 与此同时,林知皇这边也收到了齐冠首带兵追过来的消息。 林知皇眯眼道:“看来齐冠首知道本王已经突围了。” 汪长源面露紧张之色:“主公,那....那王夫危险了啊!您....” “可不能不疼他啊!” 随边弘:“..........” 林知皇却被汪长源给逗地笑了起来:“疼,怎么不疼?本王怎会不疼聪庭?” 汪长源连连点头:“长源相信您定能护好王夫的!” 随边弘挤开趁机在林知皇面前给符骁巩固地位的汪长源:“汪公,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 汪长源清咳了一声,端正坐好:“我对王夫有信心!” 原本紧张的气氛因为几句玩笑缓和后,帅辇内的主从三人开始凝眉细想对策。 林知皇肃容摆弄起面前舆图上旗插,将贺峡内此时几方兵马将会做出的反应,好生推演了一番。 汪长源与随边弘也没有歇着,两人也在一边谈论起了对策,并推测齐冠首此时是准备调军去哪个峡道口。 片刻后,汪长源道:“主公,齐冠首那边应该是要去三号峡道口援军。” 齐冠首那边已知主公就在贺峡外了,必是要占下一处出口,给贺峡内那三万五千余兵马退军的。 随边弘慵声问:“主公,可还依计划前去一号口?” 林知皇摇头道:“分兵两万出来,去拦截齐冠首的这两万五千余兵马去三号峡道口援军。” 汪长源道:“我军只两万去攻一号峡道口,恐怕难以将一号峡道口的二万陈州兵,赶入峡道内......” “不若去将四号峡道外的兵马再调两万出来,去攻一号峡道口?” 随边弘道:“不行。陈长忠还带着万余兵马守在里面,只留两万,到时陈长忠与他方兵马合军,用人海战术一同攻破那处,突围贺峡易如反掌。如此......” “主公的反包围之策就破了。” 汪长源又去推演其他几个出口是否还能动兵。 汪长源喃喃道:“三号峡道口外还有万余齐军需要去打,这兵........” 要是能空出一方兵力就好了。 或是.......少一个出口。 随边弘也想到这上面来了。 “炸!” “炸道!” 汪长源与随边弘突然一前一后道。 随边弘看了汪长源一眼,知道他这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想着他是新投的,便将说话的机会让给了他。 新投之士,可不得多让一些在主公面前表现的机会? 汪长源见随边弘说了炸道两字后,就没有再说话了,也懂了随边弘的“让”。 先对随边弘投去了一个友好的眼神,汪长源才拱手对林知皇道:“主公,四号峡道口的陈长忠既然选择了退军到贺峡内,利用地利守道口,那我军就干脆助他将那条道口封死!” “用炸雷直接炸了那条道!” “林少将军所掌的三万兵马与团副将所掌的一万兵马就空出来了!” 汪长源双目精亮的向林知皇奉策。 第1722章 齐冠首:“皆自为利益,自然各自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好!好策!” 林知皇颔首,在心里思索了一番如何调军后,立即招来传令兵,让传令兵去对四号口的林知晖传令炸道。 等四号道口炸完,确认完四号峡道口炸道封锁完毕,就立即带兵去往三号口围攻那万余守道的齐军,让那万余齐军不得不暂往峡道里退军保命。 另一万兵马则由团副将率领,直接往一号峡道口去,与他们这边的两万兵马一同攻那边出口的两万陈州兵。 传令兵抱拳领命,立即骑快马前去传令。 “轰隆——!” 地动山摇。 四号峡道口的出道口最窄处,被四颗强力炸雷猛炸。 山石碎裂下落,炸雷响声如天空怒吼,峡道内烟尘滚滚。 “怎么回事?” 守在四号峡道内的学州副将漆烩听到这动静,忙让斥候前去查看情况。 片刻后,斥候回返,急声道:“漆副将,不好了!外面的权军将四号峡道口的出口炸了!” “现在峡道上方山体被炸坍塌,山石下落,原有的出口被山石给堵死了!” “什么!”学州副将漆烩闻言大惊:“被堵死了?完全堵死?” “是!” 学州副将漆烩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封锁我军再出贺峡的可能啊!” “快!去通知主公!权王在封锁我等退军的出路,我等得立即退军贺峡!” 漆烩派出斥候去通知陈长忠后,当机立断也离开了四号口前,准备去最近的三号峡道口。 三号峡道口还在齐军的掌控之下,去那边,一来可通知齐军那边,权王准备反封围贺峡的打算,同时他这七千余兵马,还可先从三号口友军这边出军。 若全部兵马都被权王的兵马围死在贺峡内,那倒时所有联盟军,能在贺峡外围支援的兵力都没有。 漆烩想的很好,结果刚带兵行到三号新旧两个峡道口前,就听到了峡道口外的交战声。 连忙派斥候去探,传回了这边的峡道口外的齐军,已经与权军在交战的消息。 “怎么会这么快?” 他们从峡道内直接过来,怎会比权军赶来的慢? 斥候回道:“现在外面只有万余权军在与齐军交战,权军那边领军大将就是之前在四号口堵守我军的王弟林知晖!” “这林知晖应是还未开始炸四号口,就已经先调了万余兵马过来封道这边了。” 学州副将漆烩一听,就知后面至少还有两万权军在往这边赶来,立即带兵整军,全速往外攻。 能不能从三号峡道口突围,就看他们这边能不能赶在权军两万后军到前,从此处突围了。 林知晖这边也没想到四号峡道口的学州领将,会如此机敏。 他这边刚炸四号峡道口,那边就毫不犹豫的带兵转到三号峡道口,准备从这边道口出贺峡。 “还以为这学州将领至少会先请示陈州牧的意思,再行突围。却没想到他反应竟然这般快!” 先带了万余兵马过来堵攻的林知晖听手下斥候来报,有学州兵马从新旧两个峡道口杀出来助军齐军,佩服的低叹。 梁峰溪庆幸道:“幸亏听了曲参军的话,炸前先分兵一万来此堵三号峡道口,不然这批学州兵就从这出道口了。” 别军也有能人,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差一点...... 林知晖点头,为防学州兵与此处驻守的万余齐军合军来攻突围,开始改变战阵。 林知晖命手下骑兵退后,再命手下盾兵与弓兵组合,呈倒三角形推着联排弩上前,直接对着峡道口出来的兵马猛射,防道口冲兵。 学州兵马反应这般快,后军还未到,林知晖也不想着走多擒降兵的想法了,对敌兵下了死手,准备以最先冲闯出来的敌军尸体堵道。 只要再拖住两刻钟,后面的两万援军就到了。 完全可以封围此口。 与此同时,被林知皇用两万兵马拦道在半路的齐冠首也收到了三、四号峡道口最新战况。 齐冠首凝眉当机立断道:“让贺峡内二号口围攻聪庭的我军弃攻,直接去三号峡道口往外攻。” “另外追军的符骁两万兵马改道,也去三号口,猛攻三号口的两处峡道口,从那处突围,全速出军!” “必要时,可放弃粮草辎重等物!” 关山衣反对:“主公!如此做,我军就算突围出来,也是大败,损军可能上万!而权王那边将会大胜啊!” “不若放弃从三号峡道口出军,全力将符骁留在那峡道中!” “符骁一死!权王就算此次在贺峡之战中大胜,那也是得不偿失!” 符骁掌下的势力,权王将难以染指。 主公就算无法将符骁的死忠收入麾下,也可将磬州谋到手中! 齐冠首果断拒绝:“保兵为上,此战我军已输,用三万五千余兵马换聪庭一命,不可!” 关山衣重声谏言道:“主公!现在非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啊!” 齐冠首看着关山衣的眼睛道:“这非是心慈手软!” 关山衣道:“可先杀了符骁,再让贺峡内的三万五千余兵马从一号口突围!” 齐冠首平静地反问:“权王会不去封那处出口?” “主公,以后再想有这机会.....就难了!” “机会是人创造的,日后会有的!兵才是重中之重。是势力积存的坚石!” 关山衣颓然,半晌后才道:“我们齐军就这么退了,那鲁相国、陈州牧与明悟先生那边想退兵就难了......” 齐冠首淡漠道:“皆自为利益,自然各自为自已的选择负责。” 关山衣听到齐冠首这话,都有些怀疑齐冠首发起这场战,是在故意为权王做嫁衣了。 第1723章 鲁蕴丹与陈长忠推测出林知皇已经突围贺峡 齐冠首看出关山衣所想,摇头道:“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回去复盘,下次再赢回来便是。” 下次交战,应该就是在磬州了。 关山衣听到齐冠首这话,也意识到自已想多了,稍微冷静下来后,道:“就算我军退走,也不能就这么丢下同攻的众盟友。” 让权王将这些人都封围在贺峡内,那权王是肯定不会将这些兵将都给围死在里面的,最后必是会利益最大化,进行谈判才放人的。 那这权王.....还不得趁此机会从这几方势力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壮大自已? 作为即将与权王交战的势力方,自然是不能坐看权王更加壮大的。 齐冠首问:“锦荣有何好策?” “苗军的那四万叛军,此时应该只有一万权军在看押,我军此时既然被拦道在这,干脆就在再分万余兵力去猛攻那边,那处一旦交战......” “这四万苗军降俘必会借机生乱逃走。权王想要平那处乱象,必也会再调兵回来,那一号口的陈州兵,权王这边将难以封住!” 既然主公不愿在贺峡内以兵留下符骁,那就在外坏权王那边的反封围之策。 齐冠首听得此策,在面前的舆图上推演了一番,最后点头道:“可,便如此改策。” 关山衣见齐冠首采纳此策,轻呼出了一口气,继续道:“您也受了重伤,既然准备打撤退战,那您便不可再在此停留。以免等权军那边反应过来追截您.......” “您先退吧!” 齐冠首闭眼,道:“好。” 贺峡内追攻的两万齐军刚一改变路线,鲁蕴丹这边的大将苗青呈便警觉了,命人将这事传给鲁蕴丹。 鲁蕴丹听到传报,风秀的眉眼间显出厉色。 谋士姜枷气怒道:“怎么回事?齐军为何调军去了别处?不去追攻了?还是说他们那方只想让我们出力?自已保存兵力躲在后方?” 骆擎问:“齐军改道去哪边了?” 传报兵道:“往三号峡道口方向而去。” 鲁蕴丹凝声问:“四号口那边传来的炸雷声是怎么回事,可有消息传回?” 鲁蕴丹这声问话刚落,就又一名传报兵快步奔到战车前报道:“主公!四号峡道口被权军所炸,那处出口被落下的山石完全堵住,已经不能出人。” “什么!” “什么!” 跟着鲁蕴丹在战车上的骆擎与姜枷,听到这消息惊呼出声。 “不妙!”骆擎惊声道:“权王在封围贺峡!” 姜枷冷静下来后却道:“也许权王那边只是想空出一方兵力,去三号峡道口攻齐军?” 鲁蕴丹身形晃动了一下,骆擎连忙扶住他。 “主公!” 鲁蕴丹厉声下令道:“全速前进!要不遗余力留下符骁那支兵马,不能让他出军贺峡!” “诺!”姜枷先是一愣,也意识到了不好,从战车上跳下,骑马去前方辅佐在攻的将领,亲自传此令。 “齐冠首!” 姜枷走后,鲁蕴丹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骆擎心底这会也有了猜测,压低声音道:“齐冠首那边准备退军?” 鲁蕴丹的丹凤眼含厉眯起:“嗯。” 骆擎疑惑,齐冠首那边为何会突然退军? 前后推算了一番,骆擎双眸大睁:“难道.....难道权王已经突围贺峡了?” 鲁蕴丹寒声道:“希望不是。” 骆擎凝声道:“那必须得留下符骁!您也必须得尽快撤离贺峡!” 鲁蕴丹不说话。 若是撤离贺峡,他肯定不能光身出去,必是至少要带一万兵马跟随的。 如此.....符骁那边的压力将再减少。 “算了,本相独自突围也无用,你们若被封围在贺峡里不得出,本相还是得与权王那边和谈,不若将符骁的那支兵马留下,我们再从一号口出军!” “不行!主公,这符骁一旦战亡,那权王那边.....” 鲁蕴丹笃定道:“不会的,本相身后站着朝廷,杀了本相,还会有人出来坐本相的位置,并以此给权王安上谋逆之名。权王非是感情用事之人!” “本相若被封围在贺峡内不得出,权王会选择与本相谈判谋好处,不会选择杀道。此乃不智之举。” 骆擎还是不想冒险,再次出声相劝。 权王是什么人,谁说的准? 在骆擎看来,权王难以琢磨,行事无忌,是不能以常理推断的。 鲁蕴丹打断骆擎的相劝,问:“援军到了吗?” 骆擎点头:“刚才传来消息,快到五号峡道口了。” 鲁蕴丹道:“五号峡道口外两里地处,还有齐军、学州与本相这边一同暂押在那处的三万余清平军战俘,派一支军去,将我军的战俘放了,并在战俘中故意制造混乱,将他们往五号峡道口赶!” 骆擎立即明白了鲁蕴丹的意图,眼眸顿亮,拱手应诺。 “让前来的援军全速赶至一号峡道口,绝不能让权军那边夺下一号峡道口的控制权!” “诺!”骆擎再次拱手应诺,跃身下了战车,下去传令。 鲁蕴丹这边收到四号口被炸的消息,陈长忠这边自然也收到了。 但陈长忠这边与鲁蕴丹收到这消息后的激烈反应不同,陈长忠很平静,直接就在战车里躺下了。 “主公,您这是作何?就算您这会不在前方作战....也不能在战车里躺下啊!” 关由简直对陈长忠的“放荡不羁”槽多无口。 陈长忠在露天战车上翻了个身,一脸哀痛道:“权王估计已经突围了,本州牧不想杀聪庭,心绪烦乱。站不住了,只能躺下。” 关由:“...........” “主公,现在我们的兵马都在贺峡内,若您不想杀符州牧,就得抓紧时间选一个出口退军。” “港田觉得该从哪个出口出?” “一号口。” 陈长忠点头起身:“那撤军,我们这边立即从一号口出军。” 关由:“.......真就这么出军?” 陈长忠歪头,面上终于透出几分难以掩藏的怒意:“看齐军的调度反应,权王应是已经突围了。本州牧也不准备破釜沉舟杀聪庭,我军再耗在这里面.......” “估计就是被封围的下场,得及时止损!”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乱世女诸侯》趣味小问答 南婉徐:第一次见对方时,心里是什么想法? 林知皇含笑道:大敌,杀。 符骁瞥了林知皇一眼,唇角微抽:怪异的女郎,需好好观察。若无用,杀。 南婉徐:哈啊哈……看来两位都对对方起过杀心了? 异口同声:是。 南婉徐:………… 南婉徐:两位第二次见对方时,心里是什么想法? 林知皇:可利用,不杀。 符骁:每次逃亡狼狈时都遇见,克星。 南婉徐:请问两位是先婚后爱吗? 林知皇:当然不是。 符骁:不是。 南婉徐:那第一次对对方动心,是什么时候? 林知皇犹豫:........呃。 符骁冷眼:一直没动心过? 林知皇抬手抓了抓脸:当然不是。 符骁:那是什么时候。 林知皇问:一定要答吗? 挑起战争的南婉徐抬头望天。 符骁:嗯。 林知皇:.....一起吃橘子的时候。 符骁侧头看来:这里才是第一次心动?那之前动的是什么...... 林知皇心虚地笑:色心? 符骁:......... 林知皇侧头问:聪庭呢?什么时候对本王动心的? 符骁:……你说我像雕时。 林知皇满意:那还挺早。本王真有魅力。 符骁:………… 南婉徐:两位身高多少?(顺便给两位讲解了一下现代身高算法。) 林知皇:170 符骁:191 南婉徐:最喜欢对方哪点? 林知皇:容易害羞这点。 符骁:大胆敢干。 南婉徐:最讨厌对方哪点? 林知皇:咳……体力太好。 符骁:体力太差。 被秀了一脸的南婉徐:………… 南婉徐:最受不了对方哪点? 林知皇:学习能力太强。 符骁:都受得了。 (搞事中)南婉徐:除了对方,两位以前有没有抱过除亲人以外的异性? 符骁:没有。 林知皇:......... 符骁侧目看来:泽奣有? 林知皇摆手:过。 南婉徐(小声):不能过。 符骁问:谁? 林知皇咳嗽:聪深。 符骁:........ (搞事中)南婉徐:除了对方,两位以前有没有对其他的异性动过心? 符骁:没有。 林知皇:.........(用眼神杀死提问者中) 符骁眼风扫来:表兄? 林知皇干笑:动了点色心罢了,哈哈.....食色,性也。 (搞事中)南婉徐:除了对方,两位以前有没有看过其他异性的身..... 在林知皇能杀死人的目光下,南婉徐换了问题: 知道要与对方联姻时什么心态?有没有不情愿和勉强? 符骁:惊异。开始勉强,后来心甘情愿。 林知皇笑:当时聪渊提时觉得新奇,没想到还有这操作。之后也没有不情愿和勉强,很是享受。 南婉徐:当年为什么一直坚持用林氏字 符氏字给对方写信? 符骁:想让她学会符氏字。 林知皇:不想学符氏字。 南婉徐:两人比武,觉得谁会赢? 符骁:她。 林知皇:我。 又被秀了一脸的南婉徐:....... 南婉徐:最想让对方在自已面前做什么? 林知皇:躺榻上,叫姐姐。 符骁:喝醉酒,叫哥哥。 趣味小问答不定时更新中....... —— 中国古代进攻防守的排兵布阵法。详细为: 一字长蛇阵, 二龙出水阵, 天地三才阵, 四门兜底阵, 五虎群羊阵, 六丁六甲阵, 七星北斗阵, 八门金锁阵, 九字连环阵, 十面埋伏阵。 事实上的中国古代阵法没这么复杂,可简单分为进攻和防守,战国时期的《孙膑兵法》集古代兵法之大成,总结先人经验,系统完整地将“阵”分为十种阵型,即:“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钩形阵、玄襄阵、水阵、火阵”。另外还有用以射击的“云阵”,围敌的“赢渭阵”,奇袭的“阖燧阵”,备受推崇的诸葛亮改进过的“八阵图”、“梅花阵”,种类不下二十种。 另外还有一种依据数字逐项表述的中国古代十大阵法: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斗底阵、五虎群羊阵、六宇连方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父星观阵、十面埋伏阵。 鹤翼 鹤翼是古代战争常用阵形.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人类一定会发展出来的.因此是专供包围用的阵形.此种阵形,主将位于中央(多半是弓步兵),两侧是副将.两侧最好使用强的部队(骑兵为多),当敌人后方有我方部队出现时,两翼立刻可以拉长,跟我方部队会合,立刻形成包围.三国志五代中有说到,是唯一可以积极攻击的阵形,其实严格说来,他说的就是要形成包围圈.@种阵形的弓箭攻击力较不集中,所以不强.等一下会跟雁形去比较。 鱼鳞 鱼鳞是把兵团分成五到六段,一层压一层的阵形.主将的位置是位于中后方.请注意,鱼鳞跟锥形的不同点,就在于三角形的宽度,锥屋^宽.而且鱼鳞在前方的部队,通常跟保护主将的是一样是很密集的.这样的排列造成跟锥形不一样的结果.由于锥形的部队比较散,所以互相推挤效果小,移动速度非常快.但是速度稍慢的~鳞却可以突击(因为最前方的部队很密集,全军才不会被冲散,锥形却会).不用看也知道,~鳞跟鹤翼都是 ";文官阵形 ";,也就是主将不用在前面亲自带头攻击,而是躲在后面(例如武田信玄,诸葛亮).但是~鳞防守力很弱,被人背后一冲,立刻全军溃散.因为背后露出太多了。 锋矢 顾名思义,就是在全军形成箭状的样子.主将的位置在最前面,所以适合战斗力高的勇将.由于最前面的部队非常密集,所以也是突击阵形.请注意,所谓的突击阵形,并不是只有这种阵形可以突击,事实上所有阵形都可以下突击令但是不见得能够做到突击效果(全军穿入敌阵不会被冲散),也就是说,三国志五里面说的可以突击,是说真正战场上有突击的效果,而非只有此部队可以下突击令.此外,此种阵形的后方是一平行队形,所以在山地的移动效果相当好,当然此阵防守也是很弱的(背后露出太多)。 冲轭 顾名思义是车前方的横木,也就是英文字母X形阵.把队形排成X形有什么效果呢最大的效果就是从前,左,右三方来的敌人,都如同前方一样(请注意两排的部队前方朝东北跟西北方).是个相当好的山地防守阵形(因为也是线形,所以山地移舆够快)。 长蛇 是人的自然会发展出的阵形.这种队形专为山地移动用.事实上攻击,防守均不利.不过历史上描述这种队形常常会有,例如陈寿三国志: ";孔明观姜维阵形,势如长蛇. ";指的就是这种。 车悬 在历史上却赫赫有名.车悬不是指形态,指的是涵义.车悬是一种骑兵阵.军队排成不互相推挤的多列,也就是说,这种是一车轮战法.谦信用此阵,说穿了就是要冲散信玄队形,取信玄的性命。 阵法变化 十种阵法变化简述: 攻打一字长蛇阵的头或尾,另一头转过来,形成二龙出水阵。 中间向前,形成天地三才阵。 两头回撤,形成四门兜底阵,互相穿插,变成五虎群羊阵。 然后按照六丁六甲排列,即六丁六甲阵。 随后一半拉成线(可随意变化),一半如同四门兜底阵一般,即北斗七星阵。 环绕一圈,按八卦阵布阵,留八个出口,变成方形,即八门金锁阵。 按九宫排列,每格兵将穿插,逐渐如同一体,互相交穿,即九字连环阵。 最后变成十面埋伏阵。 十阵变化无穷,难以抵挡。 —— 作者有话说:此为作者菌文中所用阵法参照 第1724章 各方势力放弃围攻,符骁反用策相引 关由:“......主公,我们此次打这场战,不能损耗这么多...却什么都拿不到吧?” “您好歹挣扎一下.......” “挣扎着呢。”陈长忠从战车中跃出,稳稳地骑上自已的爱驹,回头时终于去了面上的玩世不恭。 “港田,赌徒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场仗.....既然权王早已突围,那她早就赢了。” “她现在布这一局,明显是觉得赢的不够.......放了个诱饵,诱我等继续和她耗,想从我们身上赢一把更大的。” “我们得赶紧走了。” 比起走,关由更想让权王偷鸡不成蚀把米。 权王....太自大了。 如此算计,也不怕步子迈太大,将自已反算计到坑里去。 总要给如日中天的权王一些颜色瞧,才能遏制权王的嚣张气焰,打击她麾下一众文武的气势。 照这么发展下去,这一仗过后,谁还敢跟权王叫板? 离权王对他们逐一击破,不远了啊....... 关由想到这里,突然又有点恨权王起势太晚,没有让他之前就看到她..... 早知道她是如此人物,完全可以在弃投吴奎后选她的。 关由骑马行在陈长忠身后,有些气馁的想着。 那权王听说是个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明主,想来是不会嫌弃他以前投过吴奎,还有那毒士的名头的。 “别想了,再想你也已经是本州牧的人了。” 骑马跟在陈长忠身侧前行的关由回神,谦和地笑道:“主公说什么呢?由现在在想如何才能护主公安然出贺峡。” “是吗?”陈长忠放荡不羁地仰首大笑:“那可有想到好策?” 关由道:“您从三号口出军,比一号口出军胜算更大。” “怎么说?” “陈州那边不会放您顺利从一号口出的,会故意拖延时间,留您在那个峡道口做一同抵御权军的‘友军’。” 陈长忠一顿,勒紧了缰绳:“说的也是。” 陈州那边还有三万兵马在贺峡里面,必然不会不管,是要长守在一号峡道口给里面的兵马留退路的。 而权军在外兵马众多,怎会不来外攻此口? 现在一号口外只有两万陈州军了,那明悟先生自然是要多留“友军”来与她一同抵抗“权军”。 怎么留? 将其他兵马堵在一号峡道口,暂不放出来便是。 等权军来攻,自然都是友军。 陈长忠转马:“让岳陵绪撤军,随本州牧去三号峡道口退军。” “诺!” 学州与齐军这边的万余兵马刚在二号峡道口前抽走,符骁与梁峰原就察觉到了。 而随着这两万兵马抽走,朝廷的这万余兵马自然不敌,也不敢再硬战,暂时退到了一边,诘问学州与齐军的将领为何突然撤军的同时,向后面追军来的鲁蕴丹发去急报。 在战车符骁上的放下手中的千里望:“看来齐冠首与陈长忠那边知道泽奣已经退出贺峡的消息了,在退军。” 柳夯道:“正好!后军还有一刻钟才能追来,这个时间,足够您独带一支军,先行从二号口出军了!” 淮齐昭也道:“您出了峡道后,便与峡道外的袁大将军汇合,就算此时峡道外有两万陈州兵在攻,也在那处峡道前留不住您。” 符骁:“那样泽奣的反封围计划,就失败了。” 泽奣在外将战策布置的很好,但他方诸侯也不是毫无决策之人,此时已经准备壮士断腕突围了。 现在.....别说反应最快的齐军与学州军,就是还没做反应的陈州军,只怕也封围不住。 柳夯问:“您是想?” 符骁冷静道:“在内封围贺峡,留下他们。让花铃带银虎面具出来,与本州牧并行,假做急忙突围。” 淮齐昭懂了,符骁这是准备最后钓一次鱼。 毕竟不论是谁,都没亲眼看见主公出现在贺峡外过,都只看到了“银虎面具人”突围贺峡了。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齐军与陈军刚一调走,符州牧便带着一名“银虎面具人”欲急忙突围贺峡,但凡聪明人都会多想..... 主公是不是还未突围,之前的炸道与反封围布置,都只是故弄玄虚,引各方势力放弃贺峡内的大好形式,选择及时止损,毅然离开贺峡的计策。 淮齐昭压低声音暗喜道:“妙!可行!” 柳夯皱眉:“危险。” 符骁如此走,柳夯将自已换成别方谋士思考一下,肯定会怀疑主公其实并没有出贺峡。 那炸四号道口,与反封围的布置,都是他们这边看形势不好,敌方援军到了太多,为了主公能安全顺利突围,而故布疑阵做的布置。 会不惜一切代价返军内攻,将符骁与主公留在贺峡中的。 因为此时别方兵马就算突围出去,别方势力也因此战损失了不少了。 意识到主公还在贺峡内这个可能,是一定会再搏一把的。 只要将主公留在贺峡内,就算已方兵马已经封围了贺峡,别方势力也可围住主公谈条件。 或是不惜一切代价强攻杀了主公,引得他们权军大乱内斗,或是失智入贺峡内来攻他们,他们都可趁机再出贺峡赢战。 所以...符骁行此策,将十分危险。 “危险,也高利。” 符骁说着话,见花铃已经带着银虎面具,身着临城赤金甲,从帅辇出来骑马行了过来,面上带出些许锐气。 “我军有六万兵马在贺峡内,便是九万敌军一起上又如何?” 说着话,符骁已经抽出了腰间所配的名器三寸葬忧剑,从战车上跃身而出,骑上了战马。 柳夯见符骁心意已决,也不再劝阻,只道:“还请符州....王夫您,小心。” 符骁对战车上的柳夯与淮齐昭点了点头,带着花铃与千余亲兵列阵,全速往阵前去,一副准备一口气冲至二号峡道口突围的模样。 —— 昨日礼物收益满,今日爆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725章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符骁与花铃在已方军阵中,带领千余精锐兵马,全速向二号峡道口前进。 “看!那是符州牧!看我们退军,他是不是准备从二号口突围了!” 符骁与花铃带兵在阵中穿梭,直往二号峡道口方向而去,当即便引起了尚还未完全退军的齐军,学州军,朝廷三方兵马的注意。 原本因退军问题,而起争执的齐军将领,朝廷将领,学州将领,在看见跟在符骁身边,骑马位置比符骁还要更前一点的银虎面具人,当即也止了争吵。 学州大将岳陵绪眯眼道:“那是不是......权王?” 齐军副将惊声道:“她骑马行在了符州牧前面!身上着的是临城赤金甲!她会不会就是真权王?之前所行的一切,会不会是权军那边故意用来迷惑我等.......的假象?“ “权王可能还未突围?就等着我等急着退出贺峡,然后空门大开,她好趁机突围?” 朝廷将领左荥对身边的一名亲兵道:“快!将这消息传报给主公!” 三名掌军将领各自说着话,手上动作也不慢,对手下兵马打出手势,再次从道旁调兵,往二号口主干道上前堵去。 在各自主公传回新的军令前,他们必须先将人拦下。 战车上柳夯用千里望见齐军、学州军、朝廷兵马都又往二号口主干道上调军了,道:“上钩了。” 淮齐昭道:“背后做最终决策的那三位,还不知道会不会上钩呢。” 柳夯笑:“只要他们现在动了,就已经错过最佳退军时间了。他们身后的主公,只怕舍不得及时止损了,会最后搏一把的。” “报——!” 一名传报兵这时骑马从后面奔来,对战车上的柳夯与淮齐昭抱拳禀报道:“坠在身后的万余朝廷兵与三万陈州兵追上我军了。” 柳夯道:“停军!让薛将军原地列阵拦守!” “诺!” 传报兵骑马回返,给副将薛藏传令。 薛藏收到此命,环视周围坑洼不平的地形,扬枪高声道:“众军听令,八门金锁阵,列阵!” “诺!” “诺!” “列阵!” “列阵!” 八门金锁阵主要分为九个阵壁,八道门。 这八道门分别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敌军若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为吉; 若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 若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大将苗青呈带兵赶到时,见前方权军已经将阵铺开,一看便知对方列了什么阵。 “对方列了八门金锁阵,找到生门,依次通过休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最后到达开门突军!” 大将苗青呈对副将下令时,已经在心中算出了敌方战阵中几个门的具体位置。 为防副将弄错这八个门,以至被敌军关入阵内击杀,苗青呈依次指过前方战阵中的生门休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的确切位置。 副将牢牢记住苗青呈所指的八个阵门,然后下去整兵准备突过敌方战阵。 “主公,前面传来消息,学州那边也准备退军了!” “什么?”骆擎听到这消息,面色变的十分难看。 还不等战车上的鲁蕴丹说话,紧接着便又有一名斥候骑马疾奔来报。 “主公!因为二号峡道口主干道上拦截的兵马尽退,所以符州牧那边便带着一名银虎面具人在千余亲兵的围护下,过主干道至梁峰原军中准备突围了。齐军与学州军见此状况,又暂缓退军,一同带兵再上主干道去拦截了。” “我军的左将军也怀疑那银虎面具人就是真权王,也带兵上去阻拦了。” 听完后一名斥候的来报,姜枷就大松了口气道:“呼,还好那边的齐军与学州军没有退军!所以银虎面具人可能就是真权王!炸道封围贺峡,可能是权王还未突围在故布疑阵,让我等以为她已经突围贺峡,在及时止损四散退军的时,她好浑水摸鱼从贺峡出去手段。” “若这权王还在贺峡内......这贺峡之战,我们就还没有输!” 骆擎也道:“将权王封围在贺峡中,这贺峡之战,我们就赢了!” 骆擎此话一出,战车周围的文武一时间再次振奋起来。 “那无论如何....都得将权王留下!” 鲁蕴丹沉眸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侧首问一旁的骆擎:“跟在我们身后的三万陈州军可到了?” “这陈州将领舍不得粮草辎重,现在被后面追来的两万苗军给咬住了,此时只有两万兵马到了。” 骆擎详细禀报道:“那带兵两万过来的陈州许副将这会与我军苗大将军见上面了,准备与我军一同突攻前方权军!” 鲁蕴丹听后眯眼:“所以那陈州的葵大将军,此时带一万兵马在后面阻截追来的两万苗军?” 骆擎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您想让那葵大将军出事?” 掌陈州这支军的葵大将军已经叛投,一号峡道外的明悟先生想必就打着等他战亡好进来收兵的主意。 只要这葵大将军战亡,陈州那边必会带兵进来贺峡,利用这场战..... 将这批原先由叛将葵大将军所掌的兵马,重新收归麾下。 如此,贺峡内的友军再次增多,而一号口也会被贺峡外的权军掌下。 无法出军贺峡的学州兵和齐军,在毫无退路可言的情况下,也将会和他们一起搏一把,将权王留在贺峡内。 便是那权王是假的,也没关系,留下符骁也可! 这场战.....就不算他鲁蕴丹输的难看。 “长立,派人去助一助陈州那边。” 骆擎懂了鲁蕴丹这话的意思,抱拳领命,骑马去后面派人办事。 贺峡二号峡道出口前,交战再次激烈起来,各方皆成夹攻之势。 符骁这边刚带着花铃骑马行到军前,就被从主干道旁带兵上来的齐军副将一马当先给拦了。 “符州牧好胆量,竟是从阵中行到了阵前,也不怕被我等给伤着。” 齐军副将在说这话时,他身后的兵马也快速的在重新布阵,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好给已方兵马争取布阵的时间。 学州与朝廷的兵马也带兵行到了主干道的两侧斜坡上,将符骁可带兵从侧面去二号峡道口前的路给堵了。顿时四方各执一地,呈四方往中相冲之势。 符骁不动声色的让带着银虎面具的花铃退后,一句废话也没有,对周围下令道:“众军听令,二龙出水阵!列阵!” “攻!”符骁扬剑。 “攻!”齐方亚随令。 “列阵!攻!”周围将领对手下士兵下令。 第1726章 柳参军,你是对主公新娶的王夫有什么不满吗? 随着符骁这声令下,他身后的万余兵马在宽阔的主干道上,立即成长链分开。 二龙出水阵的核心是分兵两路,形成两条独立的战斗长链,成线性攻入敌军战阵中,分别行动、协同作战。 在对军中,分成两路长链的兵马会时而交错、时而分开,对敌军进行进攻。 可在突进是全速突进,合适时又交错合军杀敌,让敌军防不胜防。 齐军副将见符骁一句废话也不说,直接列阵冲闯他这边的军阵,欲突围去到二号峡道口,也对周围下令道:“骑兵准备!拦阵前方!” 学州大将岳陵绪见符骁如此急,一句废话都没有,对那跟在符骁身边的银虎面具人越发有了猜测。 “大将军,我们怎么做?主公那边下令让我们去三号口退军的......” 岳陵绪的副将紧盯着那跑到了阵前的银虎面具人,心中也是战意腾腾,小声问岳陵绪意见。 岳陵绪道:“漆烩可能判断错了。就算此时主公在此,看到这情况,也会下令拦截的。不能坐看符骁带着那可能是真权王的人突围!” 现在他们这边,就算抓紧时间突围出去,也是输。 不若赌一把! 就赌权王那边在故弄玄虚,其实她并没有突围贺峡,反包围之策,不过只是用来恐吓他们退军贺峡,并借此机会从贺峡突围的手段罢了。 “那攻?” 副将见朝廷那边的左副将,已经从另一侧带兵直往交战圈中的银虎面具人杀去,跃跃欲试道。 岳陵绪点头:“攻!” 副将仰头清啸一声,举刀喊道:“学州的儿郎们!胜败在此一举!攻!” “一字长蛇阵!列阵!冲上主干道,绞权军这两条欲突围之龙。” “冲啊!攻!” “冲啊!攻!” 学州军这边一改之前要退军时的颓气,向原本就交战激烈的中心战场攻去。 “不好!符州牧与花将军还未与梁大将军的兵马汇合,就在阵前被围了,现在他们包在了四军交战中心,不得脱身!”淮齐昭远远在战车中看到看到前方情景,面露急色道。 柳夯目色凝重道:“符州牧故意的,总要’自然‘的被围住,暂时不得脱身才能引这些兵马来攻,放弃退走啊。” “这.....危险啊。”淮齐昭却觉得是符骁真被围住了,想立即再派兵上前援军。 柳夯颔首:“正常来说,此时我们这边确实应该从后方抽调兵力,上前援军了。” 淮齐昭先是一愣,而后回头看薛藏在后面的战况。 “若是从这边调军,可就拦不住身后这三万兵马了.......敌方必会趁机猛攻,将兵马插入我方军阵中,那我军的战阵就破了。” 柳夯纯然道:“这样才能给敌方希望啊。” 淮齐昭:“........” 好半晌后,淮齐昭才一言难尽道:“柳参军,你是对主公新娶的王夫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啊。” “那你为何想趁机害死他?” “你这话就严重了。”柳夯眨眼睛。 淮齐昭与柳夯正意见分歧的争论着,一名斥候快马来报,梁大将军已经准备好了。 柳夯听得这声,立即让传令兵去后方传令薛藏,让他分兵一部分出来,去前军支援。 淮齐昭算是知道柳夯确实是在出“昏策”了,他们这边不行“昏策”,又怎能让鱼儿咬钩?终于偃旗息鼓。 “苗大将军!那符骁急着突围,带着那银虎面具人从阵心去了阵前,结果被齐、学、与我方兵马在前方绞住了!” 苗青呈从斥候这收到这条战报时,正好遥见前方权军的八门金锁阵在抽调人手。 与他一同攻战这处陈州副将也看到前方情况,嗤笑道:“看来那符州牧留在后方的指战谋士不行啊,沉不住气的往前调兵去援,这后方岂不是弱了?” “等我们率军攻入阵中,两头夹攻那符州牧与他要护的人,可就真要被我等给围了。” 陈州副将此话一出,这边指战中心的两方文武皆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看来那边的谋士没有见过这阵仗,吓慌神了。” “哈哈哈!可不是!” “能使出这种昏策,可不就是慌了神了?” “看吧,权王那边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弊端,这不就显现出来?” “那些出身寒门甚至是出身贱民的人才,能有些什么见识?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吓破胆子了,他们纸上谈兵行,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可不就昏招连连?” “哈哈哈,刘参军说的很是!” 苗青呈一直注视着前方动向,没有理会周围人对权军那边调度的奚落,先安排好了已方前冲的兵马,才开口道:“许副将,你这边不做调度吗?” 陈州的许副将哈哈大笑道:“怎么不调度?自然是要趁此机会换攻阵破敌方战阵,冲去前方,与众友军围杀符州牧与那权王的!” 许副将已经认定了那银虎面具人乃真权王。 许副将话声刚落,便有一名陈州斥候满脸惊慌的从后方骑马奔上前来,禀报道:“许副将,不好了!” 许副将面上的笑容一僵,不满地回身斥道:“什么不好了!我军好的很!” “许副将,真的不好了!葵大将军与那苗军大将苗章建对阵时,有奸细用一道暗箭射中了手臂,然后侧面露了空门,被那苗章建当胸砍中落马.......” “战亡了!” 战亡了三字一出,这名斥候顿时嚎啕大哭出声。 “什么?战亡!你说谁战亡了?” “葵大将军战亡了!” 骑在马上的许副将身形晃荡了一下,苗青呈连忙扶住了他,提醒道:“许副将!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前方权军阵脚乱时,正是我等前攻闯阵的大好时机!葵大将军已经战亡,你现在要替他,接下掌军权,率领此军继续前后御敌啊!” 与此同时,学州大将岳陵绪于战阵中杀到了银虎面具人护卫圈外。 符骁骑马执剑上前,悍勇的与岳陵绪在阵中对上,保护“权王”。 第1727章 陈长忠使策留齐军在贺峡,二号峡道口前的车轮战术 “什么?” 与三千兵马成功汇合,正在往三号口的赶陈长忠听到斥候来报的消息,脸色黑沉下来。 “岳陵绪没有带兵退军?反带兵从侧面绕到了权军阵前,与聪庭对上了?” “是。” 陈长忠恼怒仰头长叹了一口气。 前来汇报的斥候见陈长忠动了如此大怒,小声替大将岳陵绪解释道:“那银虎面具人被保护的极为严密,身形也与权王仿佛,确实像是真权王。” 关由抚着下颚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权王可能确实还未突围贺峡,之前的举动,是在故布疑阵罢了。我等若退了......” “就是中计了。” 陈长忠捂额,独自冷静了好一会后,将负责检测齐军的斥候招来问:“之前从五号口追来的二万齐军,现在可有又回去再追攻?” 斥候回道:“据最新消息来报,那两万齐军并未改变路线,仍是快马朝三号峡道口方向而去。” 陈长忠闻言按压眉角:“齐军这是铁了心要退啊......” 关由道:“二号口的齐军却在奋勇拦军,可能二号口传回的消息齐冠首还没收到,所以没对这支军下出新指令。” “这才是问题所在。”陈长忠低斥道:“这说明那齐冠首根本就没有随军进贺峡指战,齐军要与外面联系,各军反应速度才会如此慢的!” 关由不说话了。 齐冠首不进贺峡指战的这一行为,已经说明问题了。 齐冠首这是十分笃定权王已不在贺峡内了。 关由道:“那也只是齐冠首的认为。” 陈长忠侧头向关由看来。 “岳大将军现在已经在攻符骁阻拦了,再要撤军分开,也要时间,随我们一同撤离贺峡难了。而少了这万余兵力......” “我们想安全从三号峡道突围也难。” 三号峡道口现在是万余齐军,加他们的七千兵马,对权军的三万。 就算加上之后将到的两万齐军,那也不过是四万兵马。 还要与权军打不占地利的突围战,此战会死多少兵,陈长忠现在都能算到。 加紧突围,就得用人命填,在这样的峡道口,不打保守战,损兵三成都是少的。 关由谏言道:“主公,不若最后再搏一把!就赌那权王没有真正突围!” 就算权王突围了,符骁在贺峡内是众人都看到了的,也可以转将他留下! 兵,总归是要损的。 此时争分夺秒的赶到三号口突围,损兵将比在贺峡内开阔的地方攻打符骁损兵还大。 不若放弃突围,整合全部兵力去攻二号口要突围权军,重创权王。 陈长忠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沉声下令道:“派人立即通知漆烩,让他从三号口内撤军,带兵去往二号口!与本州牧汇军!” “诺!” 斥候抱拳领命,骑快马去向三号口传陈长忠口令。 关由拱手道:“主公有决断!” 被逼得只能在贺峡内一条路走到黑的陈长忠面露煞意道:“那往三号口赶的两万齐军,得让他们也去二号口那攻打权军。” 齐冠首想撤? 他这边撤不了,齐冠首也休想撤! 统统留下来做友军! 关由懂了陈长忠的意思,笑着出毒策道:“齐冠首本人不在贺峡内指战,那他的兵就是我们大家的,就让我们这些友军来帮他指战!” 陈长忠侧首问:“港田有何好策?” 关由靠头过去,对着陈长忠耳语了一番。 陈长忠听后曲指弹了关由的羽帽一下:“好策。” 关由腼腆的笑道:“那也是齐冠首不在这贺峡内,由此策才能成。” 一刻钟后,两名学州斥候骑马前后脚来到了三号峡道口前。 一名斥候大声对副将漆烩传陈长忠的调军口令。 另一名斥候则骑马来到了漆烩身侧,用耳语的方式对他传了陈长忠的后一道口令。 漆烩消化了一下陈长忠的这两道命令,大致也推测出他们这方已经陷入了两难之地,若此时强行突围,不论成功与否都将损兵巨大。 还不如选择继续留在贺峡内攻打滞留的权军。 就在漆烩整理思绪时,峡道外传来齐军那边将领说权军两万援军到了的急呼。 漆烩带上亲兵进入峡道,与这处的齐军参军白悦道:“白参军,刚才传来消息,一号峡道外的陈州兵击退了权军,那处如今在我们的掌控下了!” “既然我们这会都从三号峡道口走不了,干脆我们都从此再进入贺峡,从内去往一号口出来再退军吧!” 白悦犹豫,若是如此,听起来确实是从一号口退军更容易,而且还能在出道口后,也摆脱权军的纠缠。 这边权军包围了三号峡道口外,就算他们就在峡道外,也很难摆脱权军,难以完全退军。 可是上面下的命令,就是从三号峡道口突围,这会他这边改策...... 漆烩见白悦犹豫,果断骑马转身从回贺峡里面:“都是友军,才特意在撤军前来通知一声的,白参军可以再想想,时间紧急,我们这边就先退军了。” 话落,漆烩就调转马头又进了贺峡内。 白悦看着外包在三号峡道口的三万权军,想了想后,到底想更为保兵的退军,与这边掌军的副将商议后,一致决定进入贺峡,从一号口那边退军。 那边就算战败的权军再来攻,外面还有两万陈州兵马和学州兵与他们一同向外攻,肯定比他们在这单打独斗,更为保兵。 白悦决定去一号口突围后,也立马让斥候去给向这边出口的赶两万齐军发出消息,告诉他们那边一号口陈州兵击退权军的消息,转道一起从一号口出。 与此同时,学州大将岳陵绪也与符骁在马上对拼了二十余招,竟渐渐有不敌之势。 “为何后撤?”符骁见岳陵绪往亲兵之中退,追攻上去,一剑劈上岳陵绪的颅顶。 岳陵绪横枪往上架住符骁劈来的这一剑,然后直接弃马,收枪跃入已方亲兵的护卫圈中,摆脱符骁。 岳陵绪刚退,齐军副将便劈槊攻了上来。 在一旁与拼杀的齐方亚见状,怒斥道:“卑鄙!竟然用车轮战术!有本事与符州牧一对一!” —— 昨日礼物收益满,今日爆更,一更先奉上,晚还有双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728章 符骁阵中击杀齐军副将 “什么一对一,本来就是混战,为何要一对一?我等又不是傻子!” 护着岳陵绪后退的亲兵校尉扬声回怼齐方亚。 “鼠辈!休要在后面叫嚣!有本事过来与我对阵!”齐方亚一枪刺穿攻到他身前的一名学州兵,扬声向这名回怼的亲兵校尉挑衅道。 亲兵校尉回头看向主将岳陵绪,见岳陵绪对他点头,亲兵校尉当即呼喝一声,转枪向齐方亚所在方向攻去。 齐方亚与这名亲兵校尉对上,在阵中打的难舍难分。 在后方指战中心的三军参军们,见符骁竟然将学州大将岳陵绪给打的主动后退了,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学州韦参军皱眉道:“这符州牧养尊处优为上多年,竟然也没疏于练武.......” 朝廷的昌参军却兴奋道:“这符州牧这般激进地冲在前面,将那银虎面具人周围护的严严实实,看来那是真权王了。” 齐军的马参军则道:“这如何说的准?不把那面具拿下来,她就有可能是假的!” 朝廷的昌参军狞笑道:“假的也没事。符州牧不也在这里吗?将他留下是一样的!” “我就不信我们三方合军,留不下一个愿意屈居于女人之下的孬种!” 齐军的马参军听不惯这话:“符州牧怎么就是孬种了?” 符骁到底执掌了齐氏多年,现在就算被赶下台了,那也是曾经做了他们齐氏主公的人。 符骁若是孬种,那曾经投他为主的他们,又算什么? 学州韦参军见另两方参军要吵起来,忙在中间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现在都是友军。咱们和气一点。我等目的既然都是相同的,又何必在言辞上斗气?” 齐军的马参军:“哼!不知所谓!” 朝廷的昌参军嗤笑:“我就不与他这乡巴佬一般计较!” 昌参军出身皇城二品世家,看外地的世家子,都是不入流的乡巴佬。 学州韦参军:“...........” 就在三方参军在指战处讨论争执时,主干道旁两侧外围,猝不及防地传来一阵激烈的交兵声。 “怎么回事?”齐军参军扬声呵问。 “不好了!那原本紧守在二号峡道口的权军分兵从两侧攻上来了!” “什么?那梁峰原不留在二号峡道口前守道,接应这符骁突围过去了么?” “应该是看这边情况不好,坐不住了吧!分兵过来援军了!” 学州韦参军道:“立即列阵抵御,不能让梁峰原坏我等好事,我们已经拦住符州牧与那银虎面具人了,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后面的援军就可攻上前来,与我们彻底将这两人包围在军中了!” “是!挡住梁峰原援军符州牧!” 三方参军各自对手下传令兵下令。 “诺!” “诺!” “诺!” 各方传报兵下去传令抵御。 符骁见梁峰原已经从主干道两侧派兵猛攻了上来,手下也不再留情。 在齐军副将再次扬槊向他腰间横劈而来时,符骁从马上腾身跃起,手中的三寸葬忧剑在半空中前后一梭,咔哒一声从中旋开。 三寸葬忧剑从中一分为二,成了两柄薄剑。 符骁双手持剑,猛力一甩,旋身往齐军副将马上落去。 齐军副将一惊,回槊往上劈去抵御,然而却终是反应慢了一步,符骁的左手剑已经落到了他握槊的手腕上,右手剑下一刻也横过了他的脖颈。 与此同时,下落的符骁坐到了这名齐军副将身后,被他脖颈切口处射出的热血,滋湿了身上银甲。 因为血滋到胸甲上速度过快,有丝丝血雾从冰冷的银甲上反弹到了符骁皎白的脸上,让他周身的贵气平添了几分血杀之怖。 “啊——!齐军副将亡于符州牧手下了!” 符骁面无表情的将身前已亡的齐军副将甩落马下,然后骑着这名副将的战马,主动向朝廷方的掌军将领左副将所在处杀去。 左副将见符骁杀来,想都不想就往后退。 “快!快上去拦住他!将他围杀于此。” 左副将边往后退,边对周围的亲兵破声下令道。 自已的马上功夫有几分本事,没有人比左副将自已更清楚。 刚才齐军副将与符骁在阵前对招时,他可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他比齐军那副将身手还弱一筹,如何敢直接对上符骁硬拼? 学州大将岳陵绪见这左副将如此不像样子,调动自已手下的亲兵列小型围阵去单杀符骁。 单人身手没符骁厉害不怕,只要符骁肯出来对战就行。 用人海战术填他也是可以的。 大将岳陵绪让百余亲兵去阵围杀出来的符骁后,便横枪又带着百余亲兵向被权军围护的最好的花铃杀去。 “攻上来了!我军攻上来了!” 左副将远远见权军后方军阵中插入了已方军旗在往这边移动,一下子振奋起来,瞬间忘了刚才看到符骁斩杀齐军副将时所生的恐惧,也带亲兵向符骁所在处围去。 “噗——!” 岳陵绪的亲兵校尉被齐方亚一枪当胸穿过,挑落马下。 暂时未能攻破花铃周身护卫阵的岳陵绪见齐方亚杀了自已的亲兵校尉,怒吼一声,转身向他杀去。 薛砺这时带兵从主干道的左侧斜坡下杀了上来,见到岳陵绪带兵在攻银虎面具人这边,也怒吼一声,带骑兵向他杀去。 此处因为多军交汇,各方阵型对冲尽散,混战开始。 林知皇带兵刚赶到一号口下攻令全速进军,就收到了苗军那四万叛军战俘,被万余齐军派兵冲散的消息。 汪长源听后懊恼道:“当时打完苗跃伏的这四万叛军,急着去五号口夹攻,只留了一万兵马看押,失误!” 第1729章 加更)贺峡才是大头,齐冠首暂且吃不下了,就先搁一搁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含煞眯起:“一万兵马看押四万战俘确实勉强,让齐军那边钻了空子了!但依当时的情况,也无法多留兵马在那处看押战俘。” 戚扈海那里的两万兵马已经看押近五万战俘了,再将新擒的四万战俘送去他那看押,也不现实。 林知皇问:“有多少齐军去攻了那边?” 来报的斥候恭身禀道:“万余!那万余齐兵来攻,引起那处战俘趁机哗营后,便上了官道,快速往州城外退去!另一万齐军还与窦大将军所率的两万兵马在我军分军处交战!” “不好!”汪长源听到这里腾然站起身:“那齐冠首在退出州城的这支齐军中,他撤军走了!” 随边弘坐直身体,厉声道:“是啊,他撤军了。” 林知皇嗤地笑出声:“他倒也果断。这是准备彻底退军了!” 随边弘本想斥骂一句无胆鼠辈,但想着他若是齐军那方的谋士,也会如此谏言自已的主公先退,便将这句斥骂又咽了下去。 汪长源见林知皇明显生怒,问:“主公,要派兵去追截齐冠首吗?” 林知皇摇头:“算了,贺峡这边才是大头,齐冠首那块饼暂且吃不下了,就先搁一搁。” 林知皇这边实在分不出兵力再去追截齐冠首了,只能放弃吃他了。 林知皇问随边弘与汪长源:“这四万散逃的叛军该怎么办?” 她的兵力要全部放在贺峡这,分不出多的兵力重新收归这些降兵。 随边弘与汪长源在林知皇此问下凝眉深思起来。 两人思索对策时,林知皇带面具出了帅辇,站在帅辇车辕上,用千里望去看前方峡道口的战况。 “尚垣庭带兵布的什么战阵在前攻?”林知皇询问骑马行在帅辇侧边的忽红。 忽红粗声回道:“翼型战阵,红之前没见过,应该是他自创的阵法。” 林知皇听后展眉道:“他倒是大胆。都没有练过本王的兵,就敢在新掌军后,用手下还没有操练过几回的兵,布自已所创的新战阵。” 忽红遥看了一眼:“布的挺好的,他调度清晰,手下兵将能理解他所布的战线,无混乱处。” 林知皇见忽红没听出自已在夸尚垣庭,反认真回答了自已这话,面上浮出了些许笑意,因战俘被齐冠首带兵冲散的怒意都消散了不少。 林知皇正要再说话,便有一名斥候快马冲来帅辇前禀报道:“报!三号峡道口外的万余齐军随学州军一同退入了贺峡内,放弃了三号峡道口。” 林知皇闻言凤眸微睁。 正在帅辇内想策的随边弘与汪长源也听到了这声禀报,同时从帅辇内掀帘出了来。 随边弘难以置信:“当真?齐军竟然在这个时候,放弃了三号峡道口外,进了贺峡内?” 汪长源则问:“消息可有误?有无确认过?” “确认清楚了,准确无误!”该名斥候见汪长源竟然质疑他,不满地高声强调道。 汪长源百思不得其解:“三号口的齐军占据在道口外,怎么会在四号口已被炸的情况下,放弃这处出口,进入贺峡内?” 随边弘也想不通,慵声笑道:“谁知道那些齐军在想什么?总归他们退军入了贺峡内不是假的。三号口,也是主公的了!” 林知皇弯了一双凤眸道:“炸!” 汪长源与随边弘同时转头向林知皇看来。 林知皇直接对来报的斥候下令道:“回去向博济传本王口令,将三号峡道口的两个出口也给炸了!堵死!” “诺!” “三号峡道口的两个出口被炸堵后,让博济带兵直接往一号口来!” “诺!” 斥候刚抱拳领命退下,副将团侗也带着万余兵马来到了一号峡道口汇军。 林知皇对来报的传令兵道:“让团侗不必过来见礼,直接带兵去前面,听尚垣庭指挥攻战。” 传令兵应诺抱拳走后,随边弘道:“主公,您这是.....准备全力攻一号口?” “本王要将这里用兵包住,让这两万陈州兵不得不退军入贺峡!” 将一号峡道口的陈州兵马也赶入贺峡内,那整个贺峡,都将在她林知皇的包围下了。 汪长源迟疑道:“您不管那四万溃逃的苗军了?” “汪公可有好策?” 所有的策都要用兵,很显然,主公这边现在不想抽出兵力去抓那批逃兵。 林知皇见汪长源不说话,就知他没有好策,道:“只要他们不往贺峡这边来,就让他们先逃着,等本王完全将那些敢和本王对着干的势力全部封围在贺峡内后,再腾出手来处理他们。” “权军那边攻势竟然这么猛.......”明悟先生看着前方的战况,眉头皱了起来。 看这架势,分明是要将他们往贺峡里面赶啊。 权王.....应该已经突围了。 这不是假消息..... 明悟先生眉头越皱越紧。 薄岩基见陈州的兵与权军交战着,阵中不时有两方兵马倒下,哭了:“先生,我们撤军吧!我不想让手下的兵和权王打!” “现在撤不了......” 薄岩基高声道:“将二号口的两万兵马调回来!我军汇军后,直接撤!” “.......贺峡内的三万兵马不要了?” 薄岩基果断道:“及时止损!” “少主,没您想的那么简单.....我们现在,可能想退也退不了了。”明悟先生闭眼。 “为何?” “因为齐军退了!”明悟先生说此话时睁眼,向来面容和蔼的她,面上露了怒意。 刚收到这消息的时候,明悟先生就直感不好。 若非确定权王已经突围了,齐冠首如何会选择退军? 薄岩基听明悟先生这么说,稚声怒道:“那该死的齐冠首!明明是他先挑起的这场战,结果他倒先跑了!等有机会了.......” “本公子一定要弄死他!” 就在这时,峡道内快马奔出一名陈州斥候,禀报道:“少主,先生,葵大将军战亡了!” 薄岩基闻言激动道:“死了?死了好!若不是为了稳住这叛将,我们何至于在这里!” 明悟先生却颓然道:“这个时候死,还有何用?” 这分明是,里面的“友军”,在帮他们除异,引他们进去一搏啊..... 第1730章 符骁全速往贺峡二号口外退 薄岩基道:“先不管二号口了,那处出口谁爱堵去堵!” “那三万已入贺峡的叛军干脆不要了,等二号口的两万兵马来汇军了,我们就走!” 明悟先生沉眉。 “先生!别犹豫了,那齐冠首都走了,我们也不管了,贺峡里面的兵马让他们都死去!我们还在外面,立即撤军就走!” 明悟先生到底放不下贺峡内的三万兵马,嘴上却道:“符骁还在贺峡........” “不行,本公子也还在这里!不能为了赌这一把,将本公子围死在这!本公子不能做人质!” 现在他们与权王已经是敌对关系了,便是权王与符世叔对他有几分情分,到时在这生擒了他,那他也是阶下囚。 权王就算不杀他,也定会以他为人质,向陈州换东西的! 薄岩基见明悟先生还在沉思,下了最后一剂猛药道:“本公子乃父王唯一的嫡子,亦是母妃唯一的嫡子!” “先生!你若让本公子在此被生擒,出了什么意外,你能担待吗?” 明悟先生幽幽长叹了一口气,颓然道:“输了,输的彻底......” 说完这句话,明悟先生从腰间解下酒囊,猛灌了一口后,招传令兵进来,让二号口的两万兵马火速退军回来与他们这边汇合,一同撤军。传令兵抱拳领命,骑马火速去传令。 二号口的两万陈州兵战损近二千后直接退军,袁玄策也不追。 见来攻的陈州兵尽退,立即分兵两万快速进贺峡内,援军在二号口内与多方交战的符骁。 袁玄策的两万兵马进来后,梁峰原将守出道主干路的兵力全部腾了出来,从交战区两侧弯道抄攻,去接应已攻到阵前的符骁。 符骁余光见前来支援的兵力增多,梁峰原也杀了上来,便推测袁玄策这是将二号峡道口外占稳了。 “急退!” 符骁冷声下令,左右手同时挥剑斩杀冲到他面前的两名骑兵,向花铃身边骑马而去。 符骁刚骑马行到花铃身边,其亲兵就将他的坐骑牵了来,换下他从别方战将手中抢来的坐骑。 等会要疾冲突围了,符骁自然要骑自已的千里驹的。 大将苗青呈此时也带千余亲兵从后方冲闯了上来,直奔符骁所在处,欲与他对阵将其纠缠在此混战。 结果苗青呈还未到符骁跟前,便有一把弯如勾月的弯刀擦着他颈间旋过。 苗青呈机敏地后仰,抬枪打向这把旋飞而来的弯月刀,结果这刀在与他的枪身碰撞后,旋着枪身绕了一圈,又原路飞了回去。 苗青呈顺着弯刀回返的路线看去,然后冷声道:“梁峰原!” 梁峰原没有废话,接回单刀后,一夹马腹,向苗青呈所在处直接杀来。 在骑马冲向苗青呈时,梁峰原抬刀转腕过肩,双月斩墨刀在颈后一旋,再次向苗青呈旋飞而去。 苗青呈厉喝一声,手中的长枪从中旋开,拉出一条软链,侧身避过其中一刀,甩出枪头那一端,用软链去绞梁峰原旋来的另一只刀。 刀身被甩出时所着的力道太足,苗青呈贸然去缠刀身,尽管留下了梁峰原一刀,但刀身上旋回的力道也让他的肩臂被刀面重重的砍中。 若非苗青呈反应快,又仰脖后撤了一下,这一刀就要砍到他的脖颈位置了。 肩臂被砍中,苗青呈毫不在意,盯着只收回了单刀的梁峰原道:“你失武器了。” 说着话,苗青呈将拼着受伤绞下的单只弯月刀递给身后的亲兵,合枪,向梁峰原攻去。 “倒有几分本事。”梁峰原终于说话了:“竟然能留下本将军旋飞出去的刀。” “呵,过奖!” 苗青呈与梁峰原对话间,两人已经拼战到了一起,一瞬间就对了不下十招。 “梁贤弟果然名不虚传。” “好身手,以前倒没听说过你。” 交过手后,苗青呈与梁峰原都有些惊异于对方的身手。 苗青呈一直以为身为八浒之一梁峰原只是名气大,其实也就一般。 梁峰原则是真没想到一名不见经传的大将,竟能与他在阵中对拼这么多招而不落下风。 有这身手,又是掌军大将,不该到现在都没什么名气才是。 梁峰原认真了些,单刀在手近攻,不再远攻。 苗青呈见梁峰原贴身近前,手中的弯月刀翻转如花,根本看不清攻击点。 在好几次差点没有避开,被梁峰原用弯刀割喉后,苗青呈干脆放弃用眼视,只听声辩位,以作抵御与反击。 苗青呈手中的长枪再次从中旋开拉出软链,伺机再缠下梁峰原的另一刀,让其武器完全脱手。 苗青呈与梁峰原战的难舍难分之时,他们手下的亲兵也战到了一起,不时在战中往两人身边靠,欲趁机偷袭,给对方将领致命一击。 另一边学州大将岳陵绪见符骁手起剑落,便是一名骑兵在他身旁落马,当即让手下亲兵用人海战术围住薛砺,冲上去追已经带着银虎面具人又往前进了十余丈的符骁。 岳陵绪厉声问:“怎么回事!梁峰原怎么带了这么多兵过来援军?” “好像是二号峡道外又进权军了,所以梁峰原那边的兵马不再守道口接应,完全腾出来往这边援军了!” “什么!”岳陵绪大惊。 二号口外的袁玄策会如此调军,这岂不是说明二号峡道口外的陈州兵已经退了? 与此同时,还在后方与权军苗军交缠的许副将,收到了大将张舒窈发来的撤退令。 张舒窈让许副将立即带三万陈州兵去一号口出兵,他们只等三刻钟,若一号峡道外的兵马汇军了,这三万兵马还未到一号口,他们就不等了,将直接撤退。 “怎....怎么会!” 许副将当即慌了神了。 张舒窈下令如此强硬,让许副将严重怀疑张大将军已经知道他们这些将领已经叛投了。 若非如此,张大将军怎会将他们抛在贺峡内不管他们? 偏偏就在这时许副将又听斥候来报,三号峡道口的两个出口也被炸了。 第1731章 权王若因此点,而怪罪于本将军,那这新主,不投也罢! “这....这....”许副将避开朝廷这边的众将军,悄悄去找了一处位置,和已方的参军商量。 “权王连三号出口也给炸了!她一定是已经突围了!不然哪敢如此炸道贺峡?” 许副将对已方参军愁眉苦脸道。 左参军道:“也有可能还是在故弄玄虚。” 右参军道:“就算是故弄玄虚,我们在一号口的兵马也要退了,再不走,我们就要被封围在贺峡内了!” 许副将道:“那我们现在退兵走吧!” 就算杀了符骁,他们在这里面也落不得好下场! 先从一号口退出去再说。 许副将这边刚开始与手下两名参军讨论起来,鲁蕴丹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许副将这是要去哪里?” 许副将抬头看到鲁蕴丹骑马过来,僵硬地笑道:“鲁相国,您怎么过来了?” 鲁蕴丹温声道:“看许参军似乎遇到了难事,本相过来看看。” 许副将哪敢说自已要带兵走,只道:“听说前方已经将符骁与那银虎面具人给缠住了,我在想要不要不管这两万苗军,直接带兵冲上前去,抢首攻。” “是吗?”鲁蕴丹笑了:“本相听说许副将对身后拦道的那万余兵马下了撤退令,还以为这是准备汇军,从侧面去一号口撤军了呢。” “哈啊哈......”许副将干笑:“怎么会?” “不是最好,明悟先生就等着诸位带兵退出,好清理门户呢。” 右参军听到这里皱眉问:“鲁相国这话是什么意思?” 跟在鲁蕴丹身侧的骆擎意外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刚才在阵中暗算葵大将军的人抓到了,经过审问,发现那人就是忠于你们陈州明悟先生的人呢。” “什么?” “怎么可能!” 鲁蕴丹笑道:“怎么不可能?所有叛军将领都‘战亡’了,不就可以收手下底层兵将了。” 许副将与左右参军听得鲁蕴丹此言,顿时慌了神。 陈州左右参军想的则更多,已经开始怀疑张舒窈说要退军的真假了。 这是故意要将他们都引出去,然后清算...... “还请鲁相国一救!” 鲁蕴丹特意过来与他们说这些,明显是要管他们的。 陈州左右参军当即就对鲁蕴丹跪下了。 “好歹做了一回友军,本相怎会不管尔等?” 左副将见两名参军都对鲁蕴丹倒头下拜了,急忙问:“那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和本相一同先将符骁拦堵在贺峡内,再一同从一号口出吧,有本相在,明悟先生那边不会明目张胆杀你们的。” 左副将犹疑:“张舒窈说要退军.....那一号口......” 鲁蕴丹含笑道:“本相的三万援军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一号口外了!” 左副将闻言大喜,抱拳垂首道:“末将任凭相国调遣!” 一刻钟后,三万陈州军在鲁蕴丹的统领下,不管不顾的向前攻去。 苗章建在后方见陈州兵放弃拦道,直接钓着他们向前追击皱了眉。 “大将军,不去前面追攻吗?” “葵大将军已亡,但这陈州兵未乱,直朝二号口攻去......”苗章建道:“二号口前被堵死了。” “怎么会?”副将道:“前面传来消息,袁玄策已经派兵进来援军,梁峰原也从道口腾出手来援军那符骁了。” “不是符骁他们的路被堵死了,是我们再继续追攻,我军退军的路就被堵死了。” 副将反应过来:“确实,我军再继续追攻,前面挡着这多方兵马,是无法从二号口退军的......” 苗章建想了想,果断道:“我们不追攻了,原路返回五号口,退军!” 副将犹豫:“这......” 若是因为他们退军,而让符骁最后陷入险境,没能突围成功...... 苗章建肃声道:“本将军是依时局变化而退军,而非故意坑害符州牧,符州牧的性命是命,本将军手下的众将士性命也是命!” “权王若因此点,而怪罪于本将军,那这新主,不投也罢!” 副将闻言,挺直了身板,高声应诺,下去整军,准备回头撤军。 符骁的双手剑一起一落,便又是两名围攻过来的敌军倒下。 随着主干道上的混战加剧,符骁这边围来的敌军也越来越多,大将岳陵绪紧咬着符骁不放,却又不亲自上,正面去攻,紧紧的将符骁用人海战术填在这片混战区,难以快速前行。 跟随在符骁身旁的齐方亚连战了近一个时辰,体力也渐有不支。 “符州牧,您这边先带兵走吧!殿下由我等来护!” 齐方亚见后方列阵抵御的薛藏这会都杀到了前面来,就知道已方战阵已经彻底被敌方给冲散了。 后方围拢来的敌兵越来越多,便是他们武艺绝佳,被长时间耗在这里,体力也要吃不消了,被击中是迟早的事。 现在他们已经杀到了这里,再前行几百丈,就可让守道口的已方兵马接应上了。 符州牧武功不俗,此时只要抛下花铃,再带几十名骑兵开路,完全可以冲闯出去。 符骁回身看向身后,见后面压军过来的敌军越来越多,回身骑马冲到一直被保护的极好的花铃身旁。 “符州牧有何吩咐?” 符骁刚靠近,一直做木偶人的花铃便压低声音问道。 “鱼儿都已上钩,该突围了。” “知道了,我与您分开走。” “本州牧在前迅速前冲时,你下侧面坡道,从旁往二号口外退。” 花铃懂了,点头:“诺!” 如此做,会像是符骁在故意吸引火力,引得别方强武力来追他,以此来让“权王”先走。 所以几军中的强武力必会卯足了劲,来追花铃这边,从而来让符骁那边的阻军压力变小。 只要符骁顺利突围了,花铃就可以摘 花铃乃替身这事在贺峡内一旦露白,一是可以立即减少别方对她的猛攻,二是......可立挫别方的士气。 因为,那个时候,他与权王都已突围贺峡。 贺峡内的这几方势力会同时意识到,他们已经败的彻底。 陈长忠带三千兵马赶到二号口前时,就见符骁在出口主干道上带骑兵在猛冲往外退。 “岳陵绪在做什么!人呢!为何不在阵中追攻符骁!” 岳陵绪的副将见主公来了,忙上前禀报道:“那银虎面具人在青雁军的护卫下,从左侧坡道弯了下去,明显想趁机从侧面绕道去二号口突围,岳大将军去拦她了!” 陈长忠听后捂额,连忙派出自已的亲卫军冲上去拦人。 第1732章 苗青呈:符骁!休得逃!可敢与我一战? 苗青呈发现自已敌不过梁峰原后,也不再与他单枪匹马对拼,仗着已方兵马现在更多,果断用普通士兵前冲,用人肉盾隔开梁峰原,然后策马带亲兵向符骁追攻而去。 其他人苗青呈不管,主公给他下的命令就是.....留下符骁。 与此同时,五号峡道口交战的苗军与齐军受到了近三万降兵人潮的冲击,战阵尽乱。 此处的齐军副将到底没忘记齐冠首之前所下的军令,趁此处混乱之际,立即带兵从峡道口旁退走。 大将庞通见这些冲来的溃兵一脸惊慌,手上也没有拿武器,倒也没让手下兵马下杀手,只让手下兵将把人赶到一起,以免到时越来越乱,在此处形成对冲踩踏。 齐军趁着混乱,退的果断,庞通却不能果断去追,他还有守好此处道口的任务,立即回后方请示藏兰先生后续决策。 “要分兵一万出来前去追军吗?” 庞通问藏兰先生师徒。 藏兰先生摇头:“算了,既然齐冠首决心退军,就放他走。” 贺峡内的兵马才是大头,得将此口牢牢掌在他们手下才行。 若想一次性将什么都吃下,最终可能会落得个两头空的下场。 庞通听藏兰先生说不追,也没有异议,抱拳应诺。 藏兰先生问:“这伙逃来的溃兵,都是原先齐、陈、学、与朝廷那方暂时收押在一起的清平军战俘?” “是!”已经派人仔细审问过那些溃兵的庞通回道。 藏兰先生若有所思道:“看来这是哪方见兵马不够用,故意放来此处扰乱我们这边的。” 谢伯言问:“这些降兵往这边逃的如此整齐,可是有兵马在后面赶他们?” “有,末将已经派人去抓了。只要擒得一人,就可知道这事是哪方势力主使的。” 庞通这话刚落,便有一名亲兵进来传话道:“大将军!审问出来了,是朝廷那方的兵马在搞鬼!” 谢伯言沉声道:“果然是鲁相国那边,的确像是他的手法。” 话落,谢伯言看向师父藏兰先生:“不对!” “鲁相国的所有兵马不是都已经进贺峡了吗?贺峡外哪来的多余兵力,可出来做这些?” “难道是.......” 藏兰先生点头,凝声道:“晋州紧挨览州,第一日开战鲁相国就派人去调兵过来,今日应该援军会到。” 庞通当即警惕起来:“这么说来,那朝廷的援军马上要攻过来了?” 庞通说完此话,转身就想出去布军,以防等会朝廷兵马突然来攻,他这边两万兵马在猝不及防之下,难以招架。 谢伯言忙喊住庞通:“庞大将军不必急,那朝廷援军应该不会来我们这边峡道口。” 庞通止步,疑惑地看来。 谢伯言为其解惑道:“朝廷的兵马想在贺峡内打完战后,立即从贺峡内出军,必不会从我们这边的出口出,因为距离太远。” “这批朝廷援军,现在应该是从外去攻打二号口或是一号口了。” 庞通闻言,也觉得谢伯言此番分析在理,未再急着出去,停下来问:“那我们现在,需要在这道口前做何?” 藏兰先生道:“什么都不必做,守好此处道口。顺便将这白得来的溃兵收拢一下,能圈下多少是多少。” 主公手下粮草充足,治下就缺青壮,这些溃兵可都是青壮,可全部收拢起来,到时以战场收缴的战俘名义,发配至荒地开荒,再许以可脱罪籍的希望...... 再过几代,就都是主公的子民。 藏兰先生想到这里,脸上露了笑意。 庞通见藏兰先生并不担心那朝廷派过来的援军,也不再担心这事,抱拳退下,带兵守好峡道口,并去圈围那些跑来的溃军。 五号口退军的万余齐兵,很快就和半路与两万权军对上交战的一万五千余齐军汇合了。 关山衣奇怪地问带兵前来的何德:“看押的那些清平军战俘都跑到了五号峡道口,你们趁机摆脱了苗军的纠缠?” “嗯。”何德看着前方两军的交战状况道:“似乎是朝廷的兵马做的。” 关山衣闻言道:“那看来朝廷的援军也到了,就是不知道来了多少了。” 何德叹气道:“主公退晚点就好了。早知道有朝廷的援军,若尽全力,此战不是不可以一战。” 关山衣长叹道:“各方势力各怀心事,根本就无法尽全力对付权王,主公先行撤退是对的。” 何德听到这里点头,问:“贺峡内的三万兵马可退了?“ 关山衣听何德如此问,面色瞬间变的十分难看,将刚才收到的几个消息全部同步给了何德知晓。 何德听后跳脚:“什么?贺峡内的三万余兵马不仅没有如约退军,原本在三号峡道口外的万余兵马还又进了贺峡?”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关山衣说出他的推测:“应该是被贺峡内的别方势力用计给诓进去了。” 何德急的团团转:“那此时我军贺峡里面的兵马加起来,就近有四万五千左右了,此战我军已经损军近万,要是再不管这批兵......” “便是主公已经退了,那我军也将是重创啊!” 关山衣闭眼:“我们就再在此与权军交战等等,若一号口也被权军拿下,我们这边就不再前行!” “此处开阔,我军后撤避战,可立即带兵离开此处!” 何德捂脸,此次输惨了! 若朝廷援军守不了一号峡道口,齐军将损兵有六万余! 二号峡道内。 左副将见符骁已经快冲杀出他们的军阵了,大将苗青呈也快追过来了,为了拖延时间,左副将这会也顾不得不敌,嘶吼一声,毅然带亲兵冲了上去。 “锵——!” 左副将击向符骁颅顶的一枪,被符骁高抬双剑交叉截住,发出清脆的锵鸣声。 “符骁!休得逃!” 苗青呈见左副将拦住了符骁,从后加速赶上来,同时挑衅道:“可敢与我一战?” 第1733章 符骁成功突围贺峡 符骁压根不理苗青呈的挑衅,一意往前冲。 苗青呈见符骁下死力往前冲,丝毫不顾及那抄弯道欲突围的银虎面具人,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呵,原来闻名天下的神仙子,竟然乃避战鼠辈!” 苗青呈继续挑衅,奋力往前追,符骁那边派过来阻拦他的亲兵,基本被他一枪一个刺中喉咙击杀掀开。 符骁却头都没回,与苗青呈一样,一剑一个前来阻拦他的敌军骑兵,奋力往前冲。 因为在阵中已对战了一个多时辰,体力所耗已多,符骁的呼吸此时也粗重起来。 一直跟在符骁身边的齐方亚,此时已经气喘如牛,感觉到自已不能再对军了,得恢复体力再战,便果断先避进了符骁身后的护围圈中。 不用对拼了,齐方亚的嘴就闲下来了,回击往这边冲攻的苗青呈。 “你算哪根葱?也配和符州牧对阵?名不见经传的小虾米,一边死去!” 苗青呈也是心理素质过硬,压根不理齐方亚的言语侮辱,边杀前来阻拦的权兵边道:“怎么?神仙子在天上久了,看不见我等凡人,连回话一句都不敢……” “只敢让手下的拥趸出来回话么?” 跟在苗青呈身后紧追的梁峰原听得此话,狼眸一厉,单刀旋出,锋利的刀刃贴着几名朝他围冲过来的骑兵颈部大动脉上旋过。 呲的一声,四五名悍勇冲上来的敌军骑兵颈部被旋飞而来的双月斩墨刀用力划开,鲜血如水涌出。 梁峰原趁周围敌兵被他震慑不敢上前之际,身形上拔,从坐骑背上站起身,而后松了马缰,腾空跃起向前方敌军骑兵的马背上落去。 梁峰原整个人腾空时,他之前旋出的单刀也旋飞了回来,梁峰原随手接下了,人同时轻盈地落在了前方敌军骑兵的马背上。 苗青呈回身见状,厉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射箭!” “咻——!” “咻——!” 因为梁峰原跃身而起,周身空门大开,三四支箭矢向他急射而去。 “铛——!” 梁峰原挥手斩下射向他的箭矢,避开骑兵回身向他双脚砍来的大刀,又跃身到了已方骑兵的马背后落脚。 落脚后梁峰原也不停,继续向前跃身,用路上骑兵的马后背做落脚点,直往苗青呈所在处杀去。 四面八方而来的箭矢,不时向梁峰原射去,却都被梁峰原砍下或是避开了。 十息功夫不到,梁峰原就来到了苗青呈身后。 梁峰原最后一次落身,清啸一声,动刀凌厉地砍下了苗青呈亲兵的首级,然后占下了他的马,震缰向苗青呈攻去。 “该死!” 苗青呈见自已还有一丈便可接近符骁了,却又被赶来的梁峰原给缠住了,低斥一声回枪便向梁峰原打去。 梁峰原与苗青呈又缠斗到了一起。 左副将见符骁已经快冲出包围,而大将苗青呈又被梁峰原给缠住了不得上前,只得咬牙向符骁攻去。 “符骁!休得逃!” 攻上前时,左副将想的是符骁现在应该体力快耗尽了,他这个时候巅峰状态杀上去,应是能敌过他的。 符骁见一直避战堵在他前方的左副将终于攻了过来,直朝他冲去。 符骁冷声喝道:“死来。” 符骁双剑旋开,向左副将的脖颈与腰腹处攻去。 左副将矮身闪避符骁的上剑,用刀身挡住符骁袭向他腰腹的下剑,却在刀与剑相撞时,刀直接被劈开了一个豁口,虎口更是被震的生疼,差点松了刀柄。 打了一个多时辰,他怎么还这么大力! 左副将大惊,又与符骁对攻了十余招,伺机往后退,继续让亲兵用车轮战术去攻他。 符骁哪能让左副将退,欺身追攻上去,用右手剑虚晃一招,左手剑直插入了左副将的脖颈之中。 “啊——!左副将!”左副将周身围护的亲兵急呼。 “嗝——!”左副将瞪大眼睛,出身贵胄的他,从未想过自已有一天会真死在战场上。 符骁见自已这一剑刺的有点偏,没刺中左副将的脖颈要害处,抽剑便准备再给他颈间旋一剑。 死到临头,左副将也被激发出了身体的潜能,单手持刀攻向符骁,另一手紧紧地握住了符骁插入了他脖颈的剑身,让符骁不得顺利抽剑。 左副将怨毒地看着符骁:“嗝——!你竟敢杀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符骁用另一只剑打掉左副将袭来的刀,同时弯剑杀掉趁机攻上来的敌将亲兵,冷声道:“做鬼也不放过我?” 左副将见刀被打掉,干脆将另一只手也握到了插入他脖颈的剑身上,手心鲜血淋漓,却死死握着剑身不让符骁抽剑,妄图用此定住符骁,让周身亲兵趁机杀了他。 符骁见左副将如此,犀冷的星眸中似笑非笑:“在你做人时,本州牧都不怕.......你做鬼了,本州牧依旧不怕。” “你敢再来,就再杀一次!人杀得多了,本州牧倒想试一试……鬼可不可杀!” 话落,符骁翻腕转剑,左副将握剑的手指掉落的同时,颈骨也发出诡异的嘎达声。 “滋——!” 左副将颈间被绞烂,鲜血如喷泉一般爆开,滋了四周的亲兵一脸。 “啊啊!” 护卫左副将的亲兵见得他的死状,发出歇斯底里的惊叫。 符骁面无表情地抽剑,趁周围的敌兵被左副将的死状惊到时,撞开前面挡道的两名敌军骑兵,终于冲入了无兵地带。 苗青呈见状,抬手挡下梁峰原的单刀攻击时,厉声喝道:“万箭齐发!” 跟着符骁冲出来的十余名骑兵同时竖盾结阵,将符骁背后挡的严严实实。 百余支箭矢被盾阵挡下,几方敌军将领眼睁睁地看着符骁骑马与峡道口接应他的兵马汇合了。 齐方亚高呼:“符州牧突围了!” “符州牧突围了!” “符州牧突围了!” 此声呼喝在阵前方一层层地向后方传递而去。 梁峰原见符骁已经突围,也不再与苗青呈纠缠,让周围赶到的亲兵隔开他与苗青呈,而后开始迅速整军准备全速退军。 在后面的薛砺、薛藏、箫铛等将领,听到符骁突围的消息,回身去寻各自要护的参军,带着柳夯等人准备加速突围。 假做权王的花铃,在听到已方兵马唱报的符骁已经突围的呼喝后,也不装了。 花铃从护在身后的副将张航手中拿回自已的长枪,取下银虎面具,向一直追攻她的大将岳陵绪杀去。 第1734章 贺峡之战,林知皇大胜 花铃取下银虎面具,一直紧追着她的岳陵绪在看清她真容的那刻,就傻眼了。 岳陵绪失声:“你.....你...不是权王!” 花铃转枪向大将岳陵绪刺来:“本将军当然不是主公!既然追来了,就将命留下吧!” 岳陵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再听着四处都在大喊“符州牧已经突围”的呼喝,暴怒。 “你!竟敢耍本将军!” 岳陵绪扬枪接下花铃击来的第一招,然后狠命向花铃杀去。 转瞬间,岳陵绪就向花铃攻去了十余招。 花铃一一挡下,并找机会反击。 “回来!” 看到符骁突围的陈长忠在战阵外对岳陵绪厉声喝道。 岳陵绪听到陈长忠地厉喝,恼怒地对花铃打出最后一击,回身带兵往后撤。 花铃硬接下这一招,见岳陵绪抽身要走,骑马上去就要追,却被斜面横插过来的长枪给硬挡了一下。 张航将这上来偷袭的骑兵斩落马下,对还要上去追的花铃道:“花将军!不可恋战!” 花铃想到上面的撤退令,低斥了一声,规整周围的青雁军,准备突围。 大将岳陵绪刚退回到陈长忠身边,便吃了陈长忠一记重拳。 陈长忠怒声问:“你脑子清楚没?” 之前没听命撤军的岳陵绪生生受下了这一拳,羞愧地低下了头。 “稍后再罚你!立即整军,我们快速离开此地!去一号口退军,现在还有机会!” 只要陈州军还在一号口外坚守,权王暂还未占下一号口,他们就还有机会出军。 “是!” 岳陵绪也知道现在不是自愧的时候,抱拳领命,立即下去整军,开始不管不顾收拢周围已军,全数拥簇着陈长忠往一号口方向赶去。 “符骁.....突围了?”鲁蕴丹在后方听到前方传来的呼喝声,怔愣。 骆擎与姜枷脸色瞬间煞白。 还是骆擎反应迅速,当即嘶声竭力地吼道:“传令下去,通知前后在战的全军将领!全速前往一号口,准备出军!” “诺!” 十余名传令兵高声领命,四散开来前后去传令。 “不!”鲁蕴丹突然厉声道:“将二号主干道堵住,不让贺峡内的权军退军!” 姜枷见鲁蕴丹这是不准备走了,跪下来抱住他的腿哭道:“主公,此战我们已经输了!就算留下权王的那些兵将也无济于事了!我们都在贺峡内了啊!” 鲁蕴丹怒声道:“那也能留下权王的六万.......” “留不下!”骆擎打断鲁蕴丹后面的话,哽声道:“主公,我们留不下!” “符骁已经突围了,二号口外是权王的兵马,她随时可增兵进来!” 鲁蕴丹当然知道,但他.....不想承认! 怎么会败的这么惨! 姜枷抱紧鲁蕴丹的腿哭道:“主公!还请您冷静!我们还未败的彻底,一号口权王还未拿下,我们还有援军在外,这么多兵马两面夹攻冲出贺峡,一定可以的!” 主从几人在争执间,前行的战车因为快速行驶而剧烈地晃动起来。 鲁蕴丹的心,在这一刻,也剧烈的晃动。 随着符骁与二号口的权军汇合,花铃摘 此处之前围堵的所有兵马都在急着散开,争分夺秒地往一号口赶。 然而还不等这些兵马赶到一号口,他们就遇见了被权王兵马打得不得不往一号口内退军的陈州军。 陈长忠在看到薄岩基的那一刻,一句话都没有,直接就在战车中躺下了。 关由愣:“.......主公?” “别叫本州牧。” “再冲一波?毕竟.....一号口峡道宽,与别口不一样?” “滚!” “好的。”关由老实闭嘴。 与此同时,一号峡道口外的三万朝廷援军也到了,开始从后猛攻峡道口的六万权军。 原先去二号口的两万陈州兵此时也赶到了,与朝廷兵马同攻。 汪长源在帅辇内看着前方的战况笑道:“哈哈哈!幸亏主公当机立断,又调了三万兵马过来,不然还不能在朝廷的援军到前,就将这峡道口的两万陈州兵逼入贺峡内!” 林知皇也没想到时间会赶的如此巧,朗声笑赞道:“尚垣庭很不错,这一战打的漂亮!” 随着此话落,一号峡道口中段位置,也传来五声巨大的爆破声。 随边弘唇边挑起精致的弯弧:“现在一号口这边,只用击退这些外围来攻的兵马便可。” 汪长源笑:“剩下的,就是被兵围在贺峡内的那几个掌军人出来投降了。” 就在林知皇与手下文武皆开怀时,二号口传来更令人欣喜的消息,符骁成功突围。 符骁突围后,贺峡内的兵马也在迅速从二号口向外撤离。 “好!好!好!”汪长源听到这消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随边弘难得激动:“主公,贺峡之战....我方大赢!” “好!” 与此同时,刚才带兵不得不进入贺峡的明悟先生、张舒窈等人,也从别方口中知道了符骁已从二号口突围的消息。 “完了!完了!”薄岩基仰头气愤地干嚎:“本公子被围死在这贺峡内了!” 薄岩基对明悟先生与张舒窈怒声道:“本公子就说,该早就退走的!” 原本还想进来收兵的张舒窈气弱道:“刚才是想走的....但.....” 薄岩基跳脚:“那个时候已经晚了!权王那边已经调兵完毕,哪还容得我等走?” 明悟先生闭眼,转身对张舒窈道:“既然我们都已经进来了,先将那些叛将都就地正法了,那三万都收回来。以免再被人利用损军了。” “诺!” 张舒窈抱拳领命,带人杀气腾腾的去清理门户。 薄岩基怒气稍缓,转眸看向明悟先生。 明悟先生缓声道:“少主,您乃掌权人,任何时候都莫要失态。此次大败,责任在我,等我将您安全送回主公身边后,便自去领罚。” 薄岩基紧盯着明悟先生,问:“你该如何罚?” “如何罚都不为过。” 关山衣收到一号口也被炸的消息,直接对全军下了撤退令。 窦图见齐军突然往后撤避战,也不让手下兵将去追,确认这支齐军的确退走后,起军往一号口赶去。 将近天明,一号口前的交战声止。 两万陈州兵与三万朝廷兵马大败而退。 大将苗章建也带着两万兵马从五号口退出了贺峡。 贺峡被林知皇封围,已经尽在她掌下。 贺峡之战,林知皇大胜。 第1735章 符骁:看见我,比打赢了大胜仗更开心? “哈哈哈!我儿果然厉害!可真是厉害啊!” 一直随军袁玄策的林者云听到贺峡被林知皇反封围的消息,原地蹦了好几下,然后双手叉腰做茶壶状,仰头哈哈大笑出声。 跟他在一起的守山先生脸上也有笑意,但却比林者云笑得含蓄许多,道:“殿下果然乃悍霸之主!” “是啊!是啊!也不看环儿是谁生的!哈哈哈!出类拔萃的我,自然能生出出类拔萃的孩儿!” “.........”守山先生听得林者云这句,终于接不下去话了。 跟在林者云身边随护的胡四,见自家老爷太过得意忘形,尴尬的对守山先生笑了笑,然后悄摸的伸手去扯林者云的衣摆。 胡四小声提醒道:“老爷,您低调点.......” 林者云一把挥开胡四扯他衣袖的手,义正言辞道:“如此大喜之事,自然是要高调笑出声来的!人生得意须尽欢!” 守山先生意外:“好个人生得意须尽欢,林院长好学问,好恣意!” 林者云知道守山先生这是误会这句诗是他做的了,但他也不解释,毕竟这是女儿给他看的孤本,少有人知道!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解释,不否认。 反正我没说,你要这么想,也怪不得我。 林者云心里得意的想着,厚颜地受下了守山先生此赞。 知道事情全部原委的胡四,替自家老爷承担了所有的羞愧心,默默把头埋进胸口里。 林知皇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一进来就看到了做茶壶状叉腰得意大笑的自家老爹。 林知皇:“.........” “哎呦,看看这是谁回来了!是我雌姿英发、雌才伟略、鸣凤朝阳的女儿回来了啊!快快来让爹看看,此次征战,你有未受伤!” 林者云看到林知皇进来,小跑着上来迎人,边红光满面地高声夸赞着林知皇,边上下打量林知皇有没有掉一根汗毛。 跟着林知皇进来的随边弘、汪长源等人:“........” 忽红则高声附和道:“对!对!对!还是老爷夸的有水准!” “我们主公就是雌姿英发、雌才伟略的悍霸之主!哈哈哈哈!” 听说林知皇来了,从练兵场赶来的符骁在营帐门口听到忽红的这声夸赞,快走的步子稍缓了些许。 跟在符骁身后的袁玄策止步,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小声问符骁:“权王.....原来喜欢手下之士如此拍她马屁?” 梁峰原从袁玄策身侧掠过,寒声道:“不是。” 柳夯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道:“主公才不是如此肤浅的人。” 结果说此话的柳夯,在留下这句话,又赶在他们前面进帐后,也不甘示弱的花式赞起了林知皇。 袁玄策听着柳夯比忽红还夸张地赞声,心中顿时有了危机感。 符骁见袁玄策僵直在大帐门口不进去,到底没抛下原来忠于自已的大将,回过头以疑惑的眼神询问他。 袁玄策看着里面闹哄哄的场面,默默转头对符骁道:“主公,感觉以后在殿下麾下,玄策会不合群啊.......” 符骁:“.......为何这么说?” “这些人都太会夸了.......我这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人,可不得被排挤?” 赶过来的薛砺正好听见了袁玄策这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袁兄这就多虑了。” 等袁玄策看来,薛砺继续道:“等你在主公麾下待一段时间,我保证你比我们还会夸!” 话落,薛砺便揽着袁玄策的肩,哥俩好的将他硬拽了进去。 薛砺人还未到林知皇跟前,便已经对林知皇这主公高声夸了起来,直听的袁玄策对他频频侧目。 然后.....袁玄策也被迫加入了夸夸大会。 被众人围在中间猛夸的林知皇,此时哪还看得到站在人群外,正暖眸看着她的符骁,开心的受着众人的称赞,仰首大笑。 守山先生在一旁看了,看看林者云又看看林知皇,心道:这么瞧着,倒确实像父女了。 两刻钟后,夸夸大会散了,林知皇与符骁这对新婚就分开打仗的夫妻,终于在众人的“识趣”下,在大帐内独处上了。 “泽奣....可开心?” 林知皇将手环到符骁的脖颈上,含笑道:“看到你没事,我最开心。” 符骁眸中染上笑意:“看见我,比打赢了大胜仗更开心?” 那倒不是,打赢了胜仗才是第一开心的事。 林知皇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避重就轻道:“都开心!看见聪庭便开心。” “说谎。” 符骁倾身在林知皇挺翘的鼻头上轻咬了一下。 “嘶......别咬!” 已经很克制力道的符骁垂眸看了看林知皇的鼻尖:“一点印子都没有留下。” “你还想留下印子?” “嗯。” 林知皇:“.......” “后面泽奣准备如何?” 符骁突然谈起了公事,让林知皇一时间倒忘了计较符骁咬她的事,推着符骁到帐中的宽椅上坐下,而后自已舒服地跳到他怀里坐下,才含笑道:“先将他们在里面圈个七八日,等他们粮草耗的差不多了再说。” 符骁闻言稍愣,想了想后道:”如此,那被困在贺峡内的四方势力,岂不是会因粮草等问题闹起来?“ 林知皇笑:“就让他们先释放一波对彼此的愤怒先。” 符骁弯唇:“蔫坏。”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736章 林者云与林知晖父子相见 林知晖接连被林知皇在贺峡几个出口外调军,已经连续有一天一夜没睡了。 所以在战事结束后,林知晖也没有急着去庆祝,第一件事就是睡觉。 再醒来,林知晖便看到了坐在榻边,正一脸笑意看着他的老爹。 “爹?” 林知晖迷迷糊糊道。 “嗯。”林者云慈爱地点头,抬手去抚林知晖的脸:“是你爹我!哈哈哈哈!” 林知晖本来看到林者云是有些感动的,结果听到林者云这得意的笑,感动瞬间就变成了疑惑。 “哈哈哈,你爹我实在太高兴了!” 是了,此次贺峡之战大胜,爹怎会不高兴? 林知晖展开笑颜,正要说两句总结贺峡大胜的喜话,就听自家老爹道:“女儿这么厉害,儿子也这么厉害,啊哈哈哈,我林者云此生,可太会生了!” “啊哈哈哈哈!” 林知晖:“.........” 等林者云笑声歇下来了些,林知晖从榻上坐起身,道:“爹......除了这话,您还有别的话对孩儿说吗?” 林者云捧住林知晖的脸:“越长越俊美,果然不愧是我儿!” 林知晖:“.....爹,您就不关心我这些年,在外过的怎么样?” 林者云愣,而后道:“玉不雕不成器!好男儿志在四方,在外过的好不好不重要,成不成器才重要。晖儿在外多年,能成器回来,爹很是欣慰!” 想从爹这获得些慰藉的林知晖:“..........” 林者云抱着儿子继续猛夸。 林知晖心累道:“爹.....我想娘了......” 林者云一脸开朗道:“你娘也想你的紧!此次回去就见了!” 林知晖见林者云一点都没有明白他的点,伤感憋回,气馁地重新躺下。 就在林知晖这名大将气馁地躺下时,其余大将都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梁峰原被林知皇派出去收拢之前被齐军冲散的四万苗军叛俘。 袁玄策与窦图则被林知皇安排在了二号口,留兵六万,围守此口,以防贺峡内的十余万兵力集结突围。 而林知皇本人则携符骁,带兵四万去了五号口....... 为苗跃伏处理后事。 符骁还是随林知皇去五号口的路上,才知道的苗跃伏已亡的消息。 “死了?” “嗯。”林知皇情绪有些低落地颔首:“脾脏被刺破后还对战齐冠首,最后伤重不治。” 话落,林知皇便将苗跃伏死前给手下兵将安排好的一切,都与符骁一一道了。 符骁听后沉默了半晌后道:“不说苗跃伏为主的能力如何,他带手下的一众兵将,倒确实有情有义。” “是啊。”林知皇认可此点。 符骁:“.....此次泽奣你能顺利反封围贺峡,他也功不可没。”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 “身死债消。他的身后事,泽奣便给他办的隆重些吧。如此,也好收他手下所留的兵将。” 林知皇再次轻嗯了一声,缓声道:“突然想吃冰糖葫芦了。” 符骁一愣,不知林知皇的话题为何会突然转到吃冰糖葫芦上来,但仍是眸光微柔:“等此处事了,我们同去市井之中闲游一次,多买几支.......一起吃。” 林知皇缓缓地弯了唇角,侧头看向符骁,暖了眉眼,轻声道:“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会后,符骁见林知皇似乎心情一直低落,又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来。 “泽奣该多派点兵来镇守五号口。” 林知皇将头闲适地靠到符骁的肩上:“聪庭恐苗跃伏已亡的消息传开后,他手下的一众兵将生乱?” 符骁颔首:“虽然苗跃伏在死前已经用计清了一波,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符骁继续道:“暂先让刚刚归降的苗跃伏兵力,去看押战俘吧,以免因旧主身亡而在悲痛之下,让别方钻了空子。” 林知皇眯眼:“听聪庭这话的意思,似乎是笃定有人会利用这点生事?” 符骁寒声道:“别人会不会我不知,鲁蕴丹一定会。” 现在贺峡内的兵力有十几万,若他们选一处峡道口齐心协力突围,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发现五号口有空子可钻,鲁蕴丹便会重整旗鼓,再将贺峡内的其他几方势力整合起来搞事。 鲁蕴丹最擅长的,就是整合与利用。 特别是,在贺峡内众人敌人都一致的情况下...... 就更容易达成同盟了。 林知皇想了想后,颔首:“好,等本王到了那里,便先调开这批兵,再公布苗跃伏已逝的消息。” 后面一路,林知皇心情明显没那么高涨了,只专心处理各方传来的公文,不再与符骁闲谈。 符骁见林知皇心情不佳,也不劝解,在一旁做起了自已的事。 帅辇内,一人思,一人静,清微淡怡。 林知皇与符骁到五号口时,便见到苗章建、庞通、藏兰先生、谢伯言等人站在营门口迎他们。 林知皇与符骁下了帅辇,与几人在营门口寒暄了一番,便让带兵而来的尚垣庭去重新安排此处峡道口的守军布防。 苗章建与庞通见林知皇要换此处口的布防,没有丝毫异议,随着新主一同去了主帅帐。 护卫将军花铃先几人一步,带青雁军进了驻军营接掌此处的安全防卫。 林知皇带着众人进了主帅帐,便自然地走到了主位坐下。符骁则走到了林知皇左侧稍后的位置坐了。 两人刚坐下,林知皇便赞道:“苗大将军在贺峡内当机立断,带兵原路从五号口退出贺峡,此决策做的非常好。” 听到林知皇这句话,苗章建与庞通面上的神情都微松。 苗章建抱拳垂首道:“多谢殿下体谅!” 林知皇摇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时局变化无常,苗大将军能依形势,以最佳军策行事,做出决断,实乃大才!” 苗章建略微感动道:“多谢殿下夸赞,章建心怀感慰。” 第1737章 苗跃伏已战亡的讣告正式发出 藏兰先生在这时含笑开口道:“主公有所不知,苗大将军此次退军,也不是空手出来的。” “哦?” 谢伯言含笑替苗章建表功:“因为当时贺峡内的敌军一意去二号口阻拦符州牧突围,所以苗大将军从五号口退军的时间充足……” “便将沿路看到的,敌我双方之前为加快行军速度,而丢弃在道路上的粮草……” 话说到此,谢伯言爽朗大笑,明显此事让他想起来就心情极好。 林知皇耐心的等谢伯言笑完,谢伯言笑完后继续道:“全数带了出来。” 谢伯言说前半段话时,林知皇心里就有了猜测,这会等谢伯言说完,猜测也落地成了事实。 林知皇一拍宽椅扶手,爽朗笑道:“好!好!好!” 如此,贺峡内现存的粮草,可能不够那些兵吃五日以上的。 贺峡内,会比她原先想的……更快地乱起来。 等贺峡内乱起,这几方势力团结起来突围就更成了奢望。 就在出发来五号口时,贺峡里面的兵马还向二号口发起了突围冲攻。 这种情况,再过个两天……肯定不会再有了。 人无粮,不可活,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不是单单靠聪明才智或是妙策就能解决的问题。 最初的几日团结突围过后…… 贺峡内的各方势力,便会因粮草问题,开始各自为营。 然后这种关系剧烈发酵,再……相互为敌。 团结一致的冲攻突围贺峡,将再也不会有。 等贺峡内的粮草将要耗尽时,里面为主的那几个…… 就该主动出来投降,与本王谈判了。 到时就是本王为刀俎,他们为鱼肉的时候了。 想到此进程会加快,已方兵马又平白得了这许多粮草,林知皇凤眸中溢满了笑意。 林知皇越看苗章建越满意,含笑赞道:“苗大将军领军在外,冷静果断,因时制宜,不愧为将起麾下名将。” 苗章建恭声抱拳道:“殿下过奖了。” 话落,苗章建突然以士礼朝主位端坐的林知皇下拜道:“殿下,您若不弃,可唤在下楼宇!” 庞通也紧随其后在苗章建身后以士礼下拜道:“殿下,您若不弃,亦可唤在下汇顺!” 苗跃伏最后的遗愿便是让他们好好活着,并建功立业,照顾好手底下的这批兵将,所以他们此时不能再留念于旧主。 尽早在新主这获得信任,规避猜忌,是他们当下最该做的。 此时的拜主,是苗章建与庞通在得到林知皇打了大胜仗,就要过来五号口的消息后,在心底预演了多遍的场景。 林知皇从上首走下来,亲自托扶起大将苗章建与庞通的拜投礼,温声道:“本王非是不近人情之主,你们的心意本王已懂,你们改投于本王.....倒不急于一时。” 苗章建与庞通还要再说什么,林知皇就先拦了他们又道:“就等你们用士的身份,送了将起最后一程.....” “再来拜投本王如何?” 苗章建与庞通闻言感动不已,眸中含泪的对林知皇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拜谢礼。 半个时辰后,苗跃伏伤重不治,已战亡的讣告正式发出。 五号口外的四万苗军大哗。 但凡有军衔的将领,无一不两眼含泪的奔到主营去请见苗跃伏。 此时,秦韵已经给苗跃伏做完小殓。 永远闭上眼睛的苗跃伏,穿着征战以来惯来所穿的玄甲,被秦韵放入了林知皇命人给送来的鎏金楠木祥鹤棺材中。 “怎会!怎会!” “秦将军!明明昨晚主公都好好与我们在讨论后续战策啊!” “呜呜!是啊!主公那时明明还好好的!怎会突然伤重不治?” “主公……主公……难道那个时候就不好了?” “所以……所以……才用雷霆手段……呜呜……下令斩杀了那些有异心的猪狗之徒的?” 秦韵双目含泪地闭眼,在周围将领一声声地询问中点头,再次失声痛哭。 整个营帐内,全是苗跃伏麾下文武的悲哭声。 “什么!” 刚才还在幸灾乐祸齐冠首此次惨败的齐秋岚,在听到冯奇报来的消息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腾地站起身问:“你说谁死了?” 冯奇犹豫了会,还是重复道:“……苗州牧。” “不可能!” “四娘子……” “不可能!” 齐秋岚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双目通红地哽声道:“不可能!” “怎么会死!”齐秋岚厉声道:“表哥怎么会死!” 齐秋岚这一生中,没有几个在意她的人,除了姑母齐雅,也就是表兄苗跃伏了。 表兄苗跃伏从知道有她这个表妹起,每年她生辰,表兄都会给她专门送来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齐秋岚甚至可以从苗跃伏每年送给她的生辰礼上,看出他每年手头是否宽裕。 在苗跃伏不能做主时,他手头明显拮据,所以他送来的礼物,就是花心思搜罗来的手工小玩意。 不值钱,但却有趣。 等苗跃伏手头宽裕了,他所送来的生辰礼,就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时新首饰。 后来苗跃伏掌权为主,再送来的生辰礼,也就越发华贵....... 虽然这表兄不常见,但齐秋岚却通过这些用心的生辰礼知道,这表兄是在意她的,心里有她且怜惜她的..... 这样的表兄,就这样死了? 还没好好相处过呢,还没.....好好告过别呢...... 以后.....谁还会记得她的生辰.....来给她送生辰礼? 那个只会嘴里说爱她的爹吗? 巨大的寒意包围了齐秋岚全身,她颤声问:“昨日我来时......表哥是不是已经?” 冯奇点头。 齐秋岚凄凉一笑:“所以是为了贺峡之战的战局不受影响,此时才公布的死讯了?” 冯奇不说话了,默默地陪在齐秋岚身边。 齐秋岚无声地哭了会后,心伤道:“表哥.....可真是个可怜人。” “来这世上走一回,什么都求不得,什么都.....不属于他。” 该多送些人下去.....陪表兄才是。 齐秋岚擦了面上的眼泪,目中狠辣尽透。 第1738章 陈长忠递出降书,请独自一人出峡面见林知皇 苗跃伏的四万大军被林知皇调去了后方看押战俘。 是为防有人借苗跃伏身死生事,同时也是有意将这些兵将空出来,让他们退居二线,能好好送旧主最后一程。 在战斗前线,难免要时时应对突如而来的战况,如何能全心全意的为旧主守灵? “苗跃伏的灵堂,泽奣给设在了看押俘虏的驻军营中?” “嗯。如此也方便那些兵将祭拜。”林知皇点头,走到茶案边坐下道:“贺峡五号口的守道事宜,本王全权交给了尚垣庭。” 符骁闻言点头,提醒道:“泽奣莫要用尚垣庭太狠,给他点私人时间好去拜祭苗跃伏。” 林知皇端茶的手一顿,纳闷:“尚垣庭瞧着像是对苗跃伏格外厌恶的紧,一看两人就是不对付的,他能去拜祭苗跃伏?” 符骁道:“从前在守山书院时,尚垣庭与苗跃伏关系最好,常常同进同出。也正是两人从前关系好.......” “后面在尚垣庭知道苗跃伏与苗杳的关系后,才会对他越发生厌。如今苗跃伏就这般走了........” 后面的话不用符骁说,林知皇也懂了。 尚垣庭对苗跃伏的厌,非是对着苗跃伏本人去的,而是因为他乃仇人苗杳之子。 如今仇人苗杳死在了苗跃伏手中,而苗跃伏又战亡了...... 作为昔日好友的尚垣庭,必也是伤心的。 只是这伤心,没有让其他人看出来罢了。 “倒多亏聪庭提醒了。本王之前还不知这茬,以为尚垣庭厌恶苗跃伏,还故意让他避开了哭灵的场面,以免他和苗跃伏麾下的文武起冲突,却不想.....他也是伤心的。等会本王便将他调出来,好去....祭拜祭拜。” 两人在茶案前对坐,说了会尚垣庭与苗跃伏的旧事,又说了会五号口的守道调配情况,话题便转到了齐秋岚身上。 “说她刺杀了裴菱娉与齐冠首,然后躲入了此军中?” “嗯。”林知皇颔首,快意地笑道:“这次齐秋岚搞的这刺杀,虽然没有伤到齐冠首,但却重创了裴菱娉。” “哦?” 林知皇将裴菱娉双腿被砍,鼻子被割毁容的事。闲话与符骁讲了。 “这还只是开始。她上次在背后对本王行刺杀事,致使聪深生死一线,身体大亏的事,本王还要慢慢找她算。” 林知皇这话,就是连个痛快死法,都不愿给裴菱娉的意思了。 只想让她活着在这世上受罪,生不如死。 符骁对此不置可否,只道:“那齐秋岚现在人呢?” 林知皇收了目中锐色,道:“看过苗跃伏的遗体后,带人走了。” 齐秋岚用小道对付裴菱娉那般给力,林知皇倒也没再与她计较前事,只对她视而不见。 只要齐秋岚还在外面,裴菱娉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林知皇也乐得放齐秋岚在外面跑。 符骁提醒道:“齐秋岚心性古怪,不可以常理度之,泽奣就算想用她,也莫要掉以轻心。” 林知皇挑眉:“聪庭的意思是,她还会对本王下手?” “齐秋岚与苗跃伏性格有些像。”符骁只说了这么一句。 苗跃伏,行事随心,爱恨随心,杀人.....也随心。 林知皇轻唔了一声,道:“知道了。” 苗跃伏停灵了七日后,秦韵便带了几十人,带着苗跃伏的棺椁走了。 走前秦韵特地来向林知皇请了辞,并道以后会隐居山林,余生为苗跃伏守墓,再不出世。 秦韵能说出要带着苗跃伏的棺椁走这话,想必是苗跃伏生前就交代过下葬地。 林知皇本就没指望能留下秦韵,见他正式来请辞,要带着苗跃伏的棺椁走,林知皇也没有阻拦,大方放了秦韵等人走,并给了丰厚的盘缠。 这些时日特地命人给苗跃伏赶制的陪葬品,也都封箱交给了秦韵,让他将这些葬品,随入苗跃伏的墓中。 秦韵看到那些一品将军才有的陪葬规格图饰,对林知皇感激涕零,心底里对林知皇的最后一口郁气,在此时此刻尽散。 走前,秦韵心悦诚服的对林知皇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秦韵上午带着苗跃伏的棺椁刚走,被封围了有七日的贺峡,也终于有了动静。 陈长忠递了降书出来,并言想独自出峡与林知皇一谈。 收到这份降书,林知皇麾下文武俱庆。 柳夯问:“主公,可见?” 坐于主位的林知皇笑道:“自然见。他都敢冒风险,独自一人出来见本王.......” “本王为何不见?” 林知皇此话落,帐下文武皆乐。 柳夯拱手领命,下去回信。 一个时辰后,陈长忠果然一个人出现在了二号峡道口。 站在峡道口接人的,是他的好师弟——随边弘。 随边弘慵声与憔悴了不少的陈长忠打招呼:“二师兄,别来无恙。” 陈长忠斜睨了随边弘一眼:“.......聪渊,师兄看着像是无恙的模样?” “就客套两句,二师兄怎么还当真了?” 陈长忠想着随边弘乃林知皇身边的宠臣,等会说不好还得让他帮忙美言几句,便忍下了心头的怒意,笑着道:“原是师兄的不是,还请师弟勿怪。” 随边弘弯了精致的眉眼道:“不怪,不怪,师兄,您这边请,主公还在等您呢。” 两人一路去主帅帐的路上,陈长忠便趁机拉起了关系。 “聪渊,好歹师兄弟一场,等会可否.......” 随边弘笑着打断陈长忠的话:“师兄放心,可是想洗漱饱腹一番?这点事.......师弟怎会不给你行方便?” 陈长忠见自已攀关系的话还未说完,话就被随边弘给笑着堵了回来,笑容终于绷不住了。 眼见着感情牌打不了,陈长忠就想打可怜牌了:“聪渊怎能对师兄如此狠心?” 随边弘压根就不吃陈长忠这一套,暖笑道:“师兄放心,你死了,边弘会为你好好收尸的。” 陈长忠:“........” 后面一路,这对同门师兄弟走的格外安静,直到陈长忠入帐去拜见林知皇前,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陈长忠拜见殿下。” 陈长忠进了主帐见到林知皇,收了周身的桀骜气,毕恭毕敬的对上首主位的林知皇行了见王礼。 林知皇等陈长忠行完礼后才笑道:“陈州牧这是作何?依你的身份,见本王哪需行此大礼?”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739章 学州州牧陈长忠被扣为人质 已经行完了礼的陈长忠:“.......” 林知皇笑眯眯地问:“不知陈州牧急着出来见本王,是.......?” 陈长忠连忙接话道:“是特地来向殿下赔罪的。” “哦?” “此次本州牧来攻殿下,完全是被齐冠首那奸猾之徒给骗了。这才误以为您出尔反尔,独吞了苗杳所藏之财这才带兵回返.....给殿下您添了堵。” 话说到此,陈长忠又给林知皇行了赔罪礼:“还请殿下勿怪。” 林知皇面色冷了下来:“陈州牧既然知道自已错了,就只是口头上赔罪?” 陈长忠忙道:“本州牧愿将此次在览州攻下的三城献给殿下做赔礼!” “还望殿下网开一面,开贺峡放我学州近两万兵马离开。” 话落,陈长忠再次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赔礼。 林知皇不说话了,立身在帐内左侧的谢伯言这时开口道:“原来陈州牧与学州两万兵马的性命,就只值三城?” 陈长忠起身,向说话的谢伯言看去,然后认出了谢伯言。 “谢世叔?” 之前在皇城盛京时,在各种宴会上,陈长忠没少见过谢伯言,虽然没怎么与其说过话,但也是要称一声世叔的。 谢伯言对陈长忠点了点头,算是叙过旧了后,道:“陈州牧,如今你我身份对立,请你以我官职相称,莫要再以私下交情攀谈。” 陈长忠语梗。 陈长忠又去看林知皇,见她面色冷凝,明显不满意他所提出的赔偿,勉强笑道:“殿下,我今日是真心来与您赔礼的,您若不满意这份赔礼,那要如何才能满意?” 林知皇见陈长忠问的干脆,更是在她面前弯下了腰,也不再迂回,将话挑明道:“那三城,可让本王将你的那两万兵马放出贺峡,但你嘛........” 陈长忠听出林知皇这是要将他给扣下的意思,脸黑了下来。 若是别人,陈长忠高低得直接翻脸,再放几句狠话威胁。但面前这人是权王..... 是现在势力如日中天的权王。 他敢放狠话,来日这权王就敢来兵学州攻他。 这人质,此次他是当定了啊....... 陈长忠颓然道:“好,我就留在殿下这。还请殿下先收下这三城的赔礼,放我麾下的两万兵马立即出峡,回返学州。” 陈长忠能屈能伸,林知皇也爽快,当即让谢伯言去草拟战败赔偿书,由他带陈长忠下去签字。 贺峡内因为粮草短缺,形势已经非常不好。 他在那里面势力最弱,粮草却又最为充足,早就被其他几方势力给盯上了,接连被偷袭,打了几场退避战后,又损兵千余。 特别是昨日,他的藏粮地不幸被陈州那方找到了,那方用人海战术,将他军的全部粮草都给夺了。 若他今日不能让麾下的兵马出峡,那就只剩下拼死突围和在贺峡拼死夺粮这两条路可走了。 但不论走哪条路,他手下这两万兵马,瞧着也是保不住的模样。 而一旦死战......他这主公,也将身陷险境。 他哪能死,哪敢死?学州的子民在等他回返,他的苑儿和子女...... 也在等他回返。 所以经过一夜的深思后,陈长忠选择了冒险独自出峡谈判。 权王虽然什么污糟名声都有,但从未出过出尔反尔的事,陈长忠愿意赌一把和她谈。 最糟也是.....他死,兵走。 一条命换这许多命,倒也......不亏。 谢伯言拟完降书赔偿条约后,陈长忠只扫了一眼,便在上面签了名,然后从袖袋里取出州牧印,在这张降书上盖了印。 “还请殿下能尽快安排人....放我学州兵马出峡。” 谢伯言见陈长忠盖印盖的如此干脆,脸上露出长辈对晚辈的慈和笑容:“陈州牧放心在这好好住着,您的兵马....主公会尽快安排好的。” 陈长忠得了准话,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起身郑重的对谢伯言道了谢。 林知皇这边行事也确实雷厉风行,在陈长忠签了降书后,立即便开始安排学州的兵马退出贺峡。 傍晚时分,学州近两万的兵马,就全部从五号峡道口退出了贺峡。 学州的兵马出贺峡后,林知皇不容许这两万兵马在外停留,以免再生事端,只安排了陈长忠与学州大将岳陵绪与别驾关由又见了一面,以安他们的心,就将这两万放出来的兵马,驱离了览州州城。 至此,陈长忠彻底在林知皇这被扣为了人质。 就看后面怎么谈“赎金”,学州才能再将他们的这位州牧,给完好无损的给迎回去了。 听到斥候来报,学州近两万兵马已经退出了览州州城地界后,随边弘慵声笑了。 “就不知,学州会不会因此而内政大乱了。” 柳夯纯然道:“希望不要乱吧,乱了.....这位陈州牧可能就换不了大价值的东西了。” 汪长源最近对柳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闻言含笑看了眼柳夯道:“少来。” “你小子心思最坏,明明是巴不得学州内政因此而乱。” 将陈长忠留下做人质,可比直接拿他换东西划算多了。 若学州有想夺位陈长忠的人,必会趁这个时候伺机生乱,好让陈长忠永远都回不去。 然而学州只要有这样的人生乱,原先忠于陈长忠的文武自然是不干的。 如此一方势力分成两派相斗,离乱不远矣。 只要学州乱了,就有可趁之机。 这可比直接拿陈长忠换“赔偿”,价值大多了。 柳夯摊手笑道:“反正陈州牧的价值在这里,暂不会贬值,让他多在主公这做做客,就当是休假了。” 梁峰溪展颜:“只怕陈州牧不觉得这是休假呢。” 随边弘扬唇:“我们这些师弟在这里陪他,他会觉得这是休假的。我一定将他照顾的宾至如归。” 随边弘此话一出,在场众谋士皆笑。 钱汀更是道:“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们,感情真好。” 随边弘慵声道:“过奖,过奖。” 同为守山书院出身的曲伟以袖遮脸。 藏兰先生抚须笑道:“这就是考验学州内政的时候了。” 林知皇弯了一双凤眸:“希望这内政....经得起考验吧。” 第1740章 林知皇与林知晖这对姐弟的尴尬瞬间 一日事忙完,林知皇终于歇了手上公务,回了寝帐。 “聪庭呢?” 林知皇见符骁还没回来,问正在收拾书案的翠果。 因为贴身丫鬟欢颜在之前的突围战中假扮她受了伤,现在都还在休养,所以欢颜便调了之前因制雷而调来的翠果,临时来伺候林知皇。 翠果恭声回道:“王夫练兵回来见您不在,便去浴帐沐浴了。” 符骁这段时日也没闲着,被林知皇用了起来,让他去操练那些可转化为已军的降俘。 此次剿灭清平门之战,与贺峡之战,林知皇收了近十万的降俘,其中有六万兵都是可以直接操练转化成已军的。 其余难以转化的顽兵,林知皇也不准备白养着,都被林知皇派兵遣去了苍州,发配至那处城建修路或是开荒。 苍州是林知皇新打下的,自然是要好好重建秩序,让那处百姓安居乐业的。 这些青壮,正好补了因苍州之前战乱而损失的青壮劳动力。 林知皇听翠果说符骁去沐浴了,唇边浮起一丝坏笑,转身就出了寝帐,去了临边的漱帐。 守在漱帐帐外的青雁军见林知皇过来,连忙就要行礼。 林知皇抬手拦了,并又摆手示意他们噤声,然后留下花铃,抬步就进了帐。 绕过屏风,里面烟雾缭绕,视物难明,林知皇几步就走到了直径近有一丈的浴桶前。 符骁正好背靠着林知皇而坐,从有人走到这处帐外就察觉了,但见帐外没人禀报,便以为是进来加水的侍从,这会回头见到进来的是林知皇,犀冷的眸子都瞪大了些许。 “泽奣,你!” 林知皇悠哉游哉地绕走到坐在浴桶里的符骁身后,将下巴搁到他肩上,故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都是夫妻了,什么没看过?聪庭看到我进来,何必惊讶?”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符骁两颊稍见晕红:“不是惊讶。” “那是什么?”林知皇的手抚上了符骁的脸。 “泽奣先出去。”符骁撇开脸,略有些严厉道。 林知皇一愣,有些闹不明白符骁为何突然含羞起来,明明之前新婚夜时,这小子还反客为主来着,这又是怎么了? 林知皇虽然想不明白,但不妨碍她喜欢。 毕竟.....千依百顺,哪有欲拒还迎带劲? 她就喜欢这样的。 林知皇以为符骁在和她玩情调,于是也非常有情调的嘿嘿了两声,将手伸进了浴桶里:“聪庭原来还挺会勾人......” “噗——!” 浴桶里突然浮了一个人起来,出来就吐了好大一口水,明显是在水下支撑不住了,这才浮出来的。 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人,正在嘿嘿笑的林知皇:“..........” 林知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脖子以下好好地埋在水里,干笑着给林知皇打招呼:“大姊,你来的太突然,阿弟就只穿了亵裤和姐夫泡澡,实在是不好走啊。” 同样只穿了亵裤的符骁抬手按了按自已的额角。 “阿弟本是想来和姐夫培养一下感情的,倒是不想打扰了大姊与姐夫....亲近了,这就走?” 林知皇仍僵硬在原地看着林知晖不动。 林知晖再次干笑了两声:“阿弟实在没想到大姊与姐夫竟这般.....情趣....哈哈....” 林知晖见林知皇仍环着符骁的肩,看着他不动,声音越来越小:“嗯.......能不能请阿姊先出去片刻,这样阿弟才好出来,将位置腾给您与姐夫不是?” 林知皇僵硬了一会后,终于有了动静。 冰封解除后,林知皇第一件事就是不动声色地将伸入水中的手拿了出来,然后道:“帐外的守兵该罚了,阿弟也在此,怎么也不禀报一声。” 话落,林知皇就做出一副要罚人的模样,气势腾腾地大步出去了。 林知皇出去后,符骁与林知晖也没有听到林知皇在外罚人的声音,只听到了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符骁与林知晖这对姐夫与小舅子,就这么在浴桶里面对面无言了很久,最后还是林知晖先说话了。 “姐夫,刚才我什么都没看到。” “嗯。” “那我就不打扰,先走了?” “泡完澡再走。” “额....姐夫不去陪大姊?” “她现在应该不想见人。” 林知晖扣脸,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知道了。” 林知晖见符骁“正直话少”,越发觉得自家大姊像那调戏良家子的登徒女。 林知晖想了想,凑过来给符骁搓背,同时道:“我大姊......若是以后让姐夫你受了委屈,只管来和我讲,我一定为姐夫你出头!” 符骁见林知晖来给他搓背,先是一愣,而后笑了:“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是指大姊以后不会让他受委屈,还是指他以后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来找自已为他出头? 哎呀,这姐夫虽然年岁比他小,但却太过老成持重,话还这般少。 说的话总是要让人猜猜猜,好生心累。 林知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就带了出来,符骁一见林知晖这表情,就知道了他这会在想什么。 看着他与林知皇极为相似的五官,符骁目光柔和了些许。 第1741章 青丝浮动起癫狂,执念纠缠逐浪高。 “博济心思直纯,倒是与泽奣截然相反。” 林知晖爽朗大笑:“弓构也这么说我。” “弓构是?” “我好兄弟于弘毅。” 符骁对上了人:“之前就是为了保护他,才流落在外这许多年的?” 林知晖道:“倒也不是完全因为他。主要还是因为我当初与爹斗气,鲁莽了才会失散的。” “哦?” “那时本只是想通知他一声,就回返家中的。却没想在那个时候,城突然就被冲了.....这才.......” 符骁点头:“仔细说来,当时我也是与你们姐弟有缘,刚被你姐姐骗了一遭,转身就遇见了你。” 若是林知晖后来不被齐雅强行带走,符骁现在都能想象到,他之后会如何重用林知晖,又会被泽奣骗的有多惨。 “我当时就很喜欢姐夫!”林知晖听符骁提起当初,一兴奋,手上搓澡的力道都比刚才更重了。 直将符骁雪白的后背搓的泛红一片。 “我都没有想过,你之后还能做我的姐夫!你这姐夫,我很满意!” 符骁听得林知晖这句话,完全忽略了背后传来的刺痛,夸道:“博济搓澡的手艺不错,以后我们可以多在一起泡澡。” 林知晖得到了符骁这声肯定,搓得越发卖力了:“好!好!好!阿弟什么时候都愿意!” 在林知晖的卖力下,符骁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冰山脸崩裂,略微呲了牙,虎牙尖尖都露了出来,回过身抓住林知晖的手道:“怎能一直只叫阿弟给我搓?你背过身去。” 林知晖听符骁说要给他搓背,受宠若惊,当即便游到了浴桶边缘,趴了下来。 “没想到还能有一天被神仙子给搓背。”林知晖笑嘻嘻道:“能当你的小舅子,我姐开心,我也开心。” 本来想下重力给林知晖搓背还回去的符骁,听到林知晖如此真诚的话,眉眼再次柔和了下来,手下的力道顿时就减轻了。 于是,这对新鲜出炉的姐夫与小舅子,好好的通过这次彼此搓背,交心地闲聊了一番,很是增进了彼此间的感情。 等符骁沐浴完回到他与林知皇寝帐,已是一个时辰后。 “听说你与阿弟聊得很是投机?” 林知皇等到符骁回来,放下了手中所看的兵书,目光幽幽地向符骁看来。 符骁看到林知皇这望来的眼神,唇角当即就翘了起来,大步走过去,将斜倚在贵妃榻上看兵书的林知皇单臂抄抱起来,直接往榻上去。 “你抱布娃娃呢?” 骤然被符骁抄抱起来的林知皇惊了一下,抬手去拍符骁搂着她腰的手臂。 “不抱布娃娃,只抱你。” 说话间,符骁已是将林知皇放在了榻上,顺手就将帐幔给放了下来,然后将林知皇压到了身下。 “唔......” 符骁在林知皇颈间轻嗅了一下,哑声问:“泽奣也洗漱过了?” “也不看看过了多久了。”林知皇将符骁稍微推开了些许,问:“......我走后,你们两个在聊什么?” “泽奣觉得我们在聊什么?”符骁知道林知皇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自已在林知晖心中的形象。 但是吧,符骁就很坏心,偏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学着林知皇以前戏弄他的方法,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反用她问出的问题,来反问她。 林知皇:“..........” “泽奣为何不说话?” 这也是之前林知皇对符骁说过的话。 “泽奣不想说话,那我们就来做别的。” 然后符骁就开始对林知皇做别的。 等林知皇好不容易在符骁的猛烈攻势下找回声音,已是半刻钟后。 “呼.....你怎么学的这么快?” “泽奣是指哪方面学的快?” 林知皇节节败退,推开符骁又要吻上来的唇,气喘吁吁道:“......各个方面。” “多谢泽奣夸奖。” “......你私下如此孟浪,别人知道吗?” “泽奣知道便可。” “你等下.....” 因为新婚夜林知皇频繁让符骁“等下”,符骁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应激,那是一刻都不想等下的。 所以林知皇一说这话,想脱身都不得脱身了,立马从另一种意义上,被符骁给“脱身”了。 “别咬!还有话没聊完呢!” 符骁稍微缓了缓,哑声道:“闲聊与欢愉并不冲突。” 林知皇无言以对,但到底还保持着一些理智,问:“博济他,没有说什么吧?” “嗯。” 林知皇捧起符骁的脸,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问:“嗯是什么意思?” 符骁见林知皇真的在意,深吸一口气稍微平稳了呼吸后,亲了她脖子一下道:“放心,刚才那事博济没有放在心上,你依旧是他心中最英明神武的大姊。” “当真?” “我岂会骗泽奣?” 林知皇开心了,舒了口气道:“那就好。” 符骁见林知皇心情好,趁机又在自已一直想咬的地方咬了一下。 “嘶——!” 林知皇一把薅住符骁的头发,将他的头,给拽了起来:“你瞎咬什么?” 符骁任由林知皇抓着头发,仍是严肃脸:“并不舒服?” “当然。你被我咬一下那里试一试!” 符骁脸上适时地露出困惑的表情:“书上说,这里可以咬,女方会很喜欢。” “放屁!什么破书!你给我少看!” “泽奣莫要脏话。” 林知皇瞪眼:“你揉哪里呢?” 符骁一本正经:“你说疼,帮你揉揉。” 彻底败下阵来的林知皇:“我比较喜欢从前害羞的你。” 符骁轻轻在林知皇唇上落了一吻:“下次装给泽奣看..........” 林知皇:“..........” 欲海翻涌浪滔滔,贪念频生痴梦绕。 青丝浮动起癫狂,执念纠缠逐浪高。 翌日清晨,林知皇没能早起。 关山衣偏偏在这个清晨,带着齐冠首的降书,来请见林知皇了。 第1742章 林知皇晾关山衣,戚玉寐“安慰”陈长忠 随边弘等人欲见林知皇商议这事,便都到了帐外,来请见林知皇。 翠果见这许多大人都来了,不得不进了寝帐,来给林知皇禀报。 然而翠果刚进帐,睡在外侧的符骁就察觉到了,见林知皇还在睡,将林知皇身上所盖的薄毯往上拉了拉,便先一步掀了床幔下了榻。 翠果见符骁下了榻,连忙垂头要给他行礼,却被他提前给拦了。 符骁对翠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走到一边的衣架上去拿外衣穿上。 翠果见了想上来伺候符骁穿衣,也都被符骁给制止了。 符骁自已穿戴整齐后,径直就去了外间,吩咐翠果莫要打扰林知皇,让她多睡一会后,便出了寝帐。 随边弘、汪长源等人见林知皇没有出来,反是符骁出了来,俱是一愣。 柳夯歪头问:“主公?” 符骁:“还在休息。” 梁峰溪抬头望了望天色,奇怪道:“平时这个时候,主公都应该练完武,在处理公务了啊?” 符骁:“昨日扣下了陈长忠为人质,泽奣放下了一桩心事,便睡眠长了些。” 随边弘见符骁一下说了这么一长段话,斜睨符骁。 汪长源老怀甚慰地抚须笑了:“此次大战,主公确实累了,是该好好休息。” 谢伯言在汪长源说大战二字时,就无语地撇头看了他一眼。 很显然,贺峡之战都过去七八天了,汪长源这会口中的“大战”,根本就不是指的这个大战。 不过谢伯言也觉得现在战事基本平定,主公确实该考虑子嗣问题了,这也乃重中之重,毕竟有了继承人,底下才会更安稳,便也没说什么,只道: “这关山衣不重要,让他们再等等就是,反正现在是他们急,不是我们急。” 谢伯言此话一出,在场人皆附和。 于是,意见达成一致的众谋士,全部散了去,先去忙手头上的事,让自家主公好好休息。 众人皆走,随边弘故意留后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符骁。 “师兄有何话不妨直说。” “你节制点。” 符骁:“....很节制。” “嗤。”随边弘不信。 符骁赶人:“师兄手上没有事忙了吗?” 随边弘慵懒地摊手:“忙完了。” “那去看看二师兄吧,他独自一人在这里为质,想必是有些难受的。” 随边弘慵声道:“刚才戚玉寐去看他了。” 符骁转眸看来:“.......师兄对二师兄莫要太狠。” 随边弘笑:“还是得让二师兄先看看,抱主公大腿和与主公对着干,会有什么显着的不同。只有落差感产生的多,才会越发追悔莫及,后面安抚起来也会快。” “师兄果然善弄人心。” 随边弘听符骁夸他,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最近确实有些不一样了。竟还会夸人?” 话落,被夸了的随边弘也不找符骁的茬了,抬手拍了拍符骁的肩,慵懒地转身走了。 任谁看了随边弘的背影,都知道这会他心情甚好。 随边弘走了后,符骁也不再外面多待,转身就又回了寝帐。 进去后符骁见林知皇还在睡,脱了外衣又躺回去了。 翠果见符骁又躺回了榻上,还把床幔罩了个严实,踟蹰了片刻,还是又悄声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林知皇睡眼朦胧地睁了眼。 “泽奣醒了?” 林知皇转头见符骁正在一旁撑额看着她,伸手就要去掐他的脸。 符骁准确地握住了林知皇伸来的手,低声问:“泽奣这是做何?” “你该比我醒的晚才是。” 想到昨晚的战绩,林知皇格外的不服输。 不应该啊! 她也是很强壮的! 结果她明明睡的比这小子早,怎么第二日却比这小子起的晚? 想到昨晚,符骁自知理亏,认错态度很好,用行动说话,人压过来就要为林知皇按腰。 “做什么?” “泽奣貌似腰上不适,给你按一按?” “.....也行。” 正要再和符骁掰扯掰扯的林知皇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符骁道:“泽奣耐力稍差了些,似乎得多练一练这块。” 昨晚在床笫间输了的林知皇,今日怎么看符骁都有些不爽,没好气道:“本王耐力极好,是你耐力太过异于常人!难怪属狗,果然狗!” 被人身攻击了的符骁:“.........” “....按就按,别乱摸......” 符骁用以前林知皇说的话回她道:“泽奣可以摸回来。” 林知皇:“........” “你牵着我的手往哪摸呢?” 符骁一脸认真:“帮泽奣摸回来。” 林知皇反客为主,将符骁压到身下:“.....你这是要把以前我说的话,行的事都还回来?” “嗯。” “你还嗯?” 符骁犹豫了一下:“那.....不嗯?” 这会将符骁压到了身下林知皇被符骁噎了个好歹,于是便开始实行之前符骁所说的“摸回来”。两人在榻间较劲嬉闹了好一番,这才穿戴整齐下了榻。 见两人都出了外帐,羞红了脸的翠果前来伺候。 “竟然这么晚了!” 在梳妆台前被翠果梳发的林知皇,在看了时辰后,狠瞪了符骁一眼。 符骁淡定地走过来,给林知皇描了眉,道:“今日的事情不急,泽奣还可以再多睡一会的。” 为了转移林知皇的注意力,符骁将关山衣被齐冠首派遣来递降书的事,详细转告给了林知皇。 林知皇听后,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当即就眯眼道:“那再多晾会,等晚上了本王再见他。” 晚上见,有什么事,也都是第二日处理了。 那在贺峡内无主的四万五千余齐军就得多难受一日。 就在林知皇与符骁描眉谈关山衣前来的事时,戚玉寐也正在与他的好师兄陈长忠谈这事。 “二师兄,你就别再消沉了,想一想你昨日递了降书就见到了殿下,对比这见不到殿下急得团团转的关山衣,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躺在床榻上完全没有动静的陈长忠听得戚玉寐这话,转了头过来看他,有气无力道:“本州牧为何要与他人比惨?” 戚玉寐一脸无辜,含笑道:“那师兄想比什么?难道要与我比站队?啧....这一比,师兄岂不是要更难受?”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看看,让师兄和关山衣比一比找找安慰,却非要心比天高和我比。一比还破防了......骂我乃狗......” 戚玉寐在榻边撑住下颚:“听到消息特意前来安慰师兄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第1743章 陈长忠有气无力:没什么,就是看到他,觉得自己更惨了 陈长忠被戚玉寐这话给气了个半死。 “你走不走?” “玉寐好心来看师兄,师兄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一再赶我走?” “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陈长忠眼眸含厉眯起:“不行?” “不行。” 戚玉寐宛然笑道:“万一师兄想不开,自戕了怎么办?我得看着师兄啊。” 陈长忠咬牙切齿:“..........你少咒我,我还没活够呢。” 戚玉寐面上露出意外的表情:“原来师兄还没活够呢。那怎么非要做找死的事情?要和权王对着干?” 陈长忠:“........” 陈长忠自闭了,决定无视戚玉寐,翻身再次躺下了。 “师兄,快起来呀,现在不是你桀骜不驯的时候。做人要有做人的自觉。既然都留在这里了,好好起来搞个关系呀。” “能不能滚?” “不能。”戚玉寐笑嘻嘻地歪头:“不然师兄之前戏弄我的仇可怎么报?” 陈长忠再次回身:“我戏弄你?” “少装,那次不是你命人将我卖入南风馆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戚玉寐收了脸上的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陈长忠也冷了脸:“谁让你用我来算计温南婷,和她退婚的?” 戚玉寐见陈长忠竟然知道这事,脸上又扬起贱兮兮地笑:“因为师兄你魅力大啊,不像我,是个人人厌。” 被戚玉寐赞魅力大的陈长忠:“........” 戚玉寐在陈长忠榻前“叽叽喳喳”个不停。 陈长忠被他气得那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赢,只能躺在榻上装死了。 只觉这做人质的日子,实在是难熬。竟连个清静都没有。 陈长忠这边是没个清净,关山衣那边就是太清净了。 连喝了一上午的茶水,关山衣肚子都喝的胀了起来,却没有一个来招待他的人。 守营的士兵问明了他的来意,拿了他的拜帖,将他引到了这里,就不管他了....... “敢问.....殿下现在可有空闲接见在下了?” 关山衣眼见着到了下午,终于坐不住了,走出去问在站外守帐的甲兵。 甲兵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帐门口不动,好似听不到关山衣的问话一般。 关山衣见帐外的甲兵都直接无视他,面上的笑容一僵,放下身段道:“烦请诸位帮忙再通传一声,在下是带了丰厚的赔礼来的,是诚心来向殿下请罪的。” 关山衣将话说到了这份上,甲兵们仍旧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帐门口不动。 关山衣无处可使劲,只得又悻悻地退了回去。 没办法,摆明了权王就是要晾着他。 现在他这边势弱,且是来求人的,被冷落那就是常事了。 只能受着。 关山衣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才被人带去了帅帐请见林知皇。 刚一入帅帐,关山衣就看到了老熟人,林知晖。 之前关山衣跟着齐雅,而林知晖又是在齐雅身边长成的,关山衣可以说是看着林知晖从少年长成青年的人了。 当初,关山衣也是很喜欢林知晖的。 觉得他一定会长成不二良将。 也是他想留给主公的人才,却没想其真正的身份.....竟是权王的嫡亲阿弟。 “关山衣拜见殿下,拜见....林少将军。” 关山衣进来后也不托大,当即就对林知皇行了大礼,连对林知晖的礼都没有落下。 林知皇没让关山衣起身,不辩喜怒地缓声道:“是齐冠首让你来的?” “主公愿递出降......” 关山衣的话还未说完,林知晖就含怒打断了他的话道:“齐冠首好生厚颜!在大姊新婚第二日就集结多方势力,趁机将大姊封围在贺峡围攻,如今战败,就来求和?” 关山衣虽然知道这个时候顶嘴不智,但也受不得林知晖说齐冠首厚颜,高声辩解道:“若非殿下让苗杳所藏之财在州城这事,变成公开的秘密,后又偷偷运走这笔藏宝,欲将此事冠在主公头上!” “主公岂会........” 关山衣的话还未说完,就听上首端坐的林知皇柔声问:“那依关参军之见,这还是本王的不是了?” “自然不是!” 关山衣额上浮出了冷汗,忙拱手转了口风道:“殿下,此次事就是我方误会了您,还望您网开一面,勿要与我等计较!” “本王若非要计较呢?”林知皇漫不经心道。 “殿下.....” 林知皇又笑问:“你们主公可知他母亲做的好事了?” 想到裴菱娉,关山衣面上就浮出怒意,但也知道这事不能承认,直接双膝朝上首跪了下来说赔礼。 “殿下,此次事我方不对,愿用这州城之地与三城之地以作赔偿!” 关山衣继续道:“只望您能大人大量,将如今封围在贺峡内的四万五千余齐军放出!” 林知皇听了关山衣的这赔礼后,也不说答应不答应,只做疲乏状,让林知晖将关山衣带下去休息一晚,今日她累了,有事明日再聊。 关山衣闻言大急,那四万五千余齐军贺峡内无主,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多耽搁一天,就多损兵一日,他哪等的起? 于是关山衣急切地直起身来,正要再说什么,人就已经被林知晖给单手拎了起来,一路给提到了帐外。 “关参军,大姊有命,你在此,一切由我来照顾。” 人在屋檐下的关山衣:“.........” 关山衣一路被林知晖给请到了陈长忠所住的客帐区,给陈长忠添了个邻居。 出来躲避戚玉寐的陈长忠见到林知晖拎着关山衣过来,毫无形象地就坐地上了。 林知晖怎么也没想到陈长忠作为一方诸侯,会这么言行无忌,放下手上的关山衣,奇怪的问:“陈州牧这是怎么了?” 陈长忠有气无力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他,觉得自已更惨了。” 别人家机敏,跑得快,都是手下前来被扣押。 他倒好,一个做主的,被扣在这了....... 第1744章 陈长忠:权王竟动如此酷刑折磨人? 林知晖还未对陈长忠这话做出表示,戚玉寐紧跟着就从陈长忠所住的客帐内大步追了出来。 “二师兄别气馁,你表弟还待在贺峡内被困,没出来呢!” 戚玉寐不喜鲁蕴丹那是明面上的,直接连师兄都不称,冷了眉眼继续道:“他啊.....连做人质的资格都没有。” 林知晖见戚玉寐与陈长忠这对做人质的师兄弟似乎在较劲,也不再搭话,对两人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便带着关山衣去了他该住的“客帐”。 一进帐,林知晖便将关山衣“礼貌”的放到椅子上坐下:“关参军,大姊是特意让我来照顾你的。” 关山衣从在外面见到陈长忠就安静了。 林知皇将他与陈长忠安置在一起,很显然就是为了让他来“交流”的。 关山衣也不是蠢人,听到林知晖这话,极为上道的虚心请问:“敢问殿下放那二万学州兵出峡,与陈州牧是如何谈的?” 林知晖见关山衣终于问了,很是满意关山衣的识趣,面无表情道:“陈州牧将此次在览州打下的三城,给大姊做了赔礼。” 三....三城? 就换了两万兵马出峡,还将陈长忠给扣在了这里做人质? 那对比起来,他这边的览州州城加三城,换他们这边四万五千余兵将出峡,确实有些不够看了...... 林知晖见关山衣陷入了深思,也不急着让关山衣表态,准备将今晚的时间留给关山衣一个人好好想,转身便要走。 “五少将军!”关山衣连忙喊住他。 林知晖回头。 关山衣道:“义子营之事,乃齐雅被天方子所惑为之。在这事上,齐氏也是受害者。齐氏......培养了你,对你是不差的。你.......” 林知晖嗤笑:“本将军又非是齐氏收拢的那些庶民与寒门,自已有家族,需要你们齐氏培养?” 关山衣语塞,将声音压得极低又道:“少将军,在下以为,您既然离开了家,在外闯荡了一番事业为主,又何必回来交权于权王,屈居于......” “他人之下呢?”最后五个字,关山衣声音越发轻。 林知晖愣。 关山衣继续低声道:“您,也可为......” “啪——!” 关山衣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吃了林知晖一个大比兜。 从未被人扇过耳光的关山衣捂脸,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林知晖。关山衣说这话,确实是为了挑拨,却不是想挑拨林知晖的,而是为了挑拨一定会监视这处的权王。一个掌权者,是无法容忍隐患存在的。权王现在膝下无子,林知晖就相当于“隐患”。 林知晖凤眸含煞眯起:“看来是本将军在齐雅那的表现,让关参军对我产生了错觉......” “竟敢挑唆我与大姊的关系.......”林知晖将腰间所挂的短匕抽了出来,指着关山衣问:“是想死?” 意识到林知晖的杀意不是假的,关山衣眼眸微颤,冷静道:“林少将军误会了......” 林知晖冷笑:“最好是误会。记住.......” “这次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保了你一命。” 林知晖用手上的短匕指了指捂着脸的关山衣,这才满面含煞地收了短匕,出了此处营帐。 林知晖一走,关山衣呼吸才顺畅,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是齐雅那疯女人教养出来的人,这说变脸就变脸,说杀人就杀人的劲....... 关山衣闭眼,好半晌才平复下心中所充斥的怒意,挑拨到这里就可以了,种子只要埋下,就不会无痕。觉得这一巴掌挨的也不亏的关山衣,遂思索起明日再去见林知皇,该拿什么和她谈。 这四万五千余兵马,是定不能不管的。 不然主公回去齐氏,也必定在齐氏坐不稳。 但.....该拿多少东西换这四万五千余兵马出峡呢? 关山衣想到这次在外征战这一遭,先不说战损,就说在外征战所耗的粮草军备,就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若什么都没得到,那他们这方可真是......亏大发了。 主公这次打了大败仗,现在还要拿前面打下的城池换被权王反围的兵,可真是...... 关山衣抬手摸上自已肿了一半的脸。 主公到底出世晚了点,让权王做大了。 戚玉寐见林知晖从关山衣的客帐内出来走了,在陈长忠身边蹲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戏谑道:“二师兄,别在这坐着了,走,带你去看个人。” 陈长忠一愣,扭头意外道:“.......我们还能在这到处乱走?” “当然,我试过了,只要不出这驻军营,哪都可以逛。” “......你在这倒是自在。” 说来戚玉寐也是人质,但人质能做的像他这么自在的,倒是少见。 戚玉寐在陈长忠嫌弃的目光下,下颚一扬:“当然,我乃友军人质,和你这战败被扣押之主,可是不同性质的人质.......” 戚玉寐越说越自傲,指着自已的脸道:“做人质,我也要做顶级的!” 陈长忠:“.........” 陈长忠最后还是没忍住,和戚玉寐打了一架。 但气人的是,陈长忠压根就不是戚玉寐的对手,反被他压在地上暴揍了一顿。 住同个帐区,肿了半张脸的关山衣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出来看起了热闹。 被林知晖给打了一巴掌的关山衣,看到被戚玉寐压在地上揍的陈长忠,心里竟诡异的得到了安慰..... 人的处境,果然是比出来的。 他在这里虽然孤立无援,但却没有落井下石,故意来给他添堵的呀。 陈长忠与戚玉寐“切磋”了一番武艺后,彻底没了脾气,有气无力地问:“去看谁?” 戚玉寐停下了落在陈长忠背上的拳头,风姿卓绝地站起身道:“师兄跟我走就知道了。” 话落,戚玉寐撇头去看关山衣:“关谋士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一起。” 关山衣意外:“我也能去?” 戚玉寐玩味一笑:“走吧,反正我看关谋士也挺喜欢看热闹的。” 刚才在一旁看这对师兄弟热闹的关山衣:“.........” 一刻钟后,戚玉寐带着脸上青紫一片的陈长忠与肿了半张脸的关山衣,去牢营探望了被关押的温南行。 失了一只手臂的温南行这会已经不成人样了,陈长忠一时半会竟都没认出人来。 待看清这躺在地上的人是谁后,陈长忠狠狠地皱了眉头:“权王竟动如此酷刑折磨人?” 关山衣却不认识温南行,问:“这谁?” 第1745章 林知皇从林婉娘这得知戚玉寐的“嗜睡”之症 “温南行。” 戚玉寐回答了关山衣所问后,又绘声绘色地讲了温南行究竟是如何拜苗杳为师的,又是如何在走投无路之下拜投权王,却又故意使计“陷害”权王的。 陈长忠听后抬眉:“他就是在贺峡内用动物绑炸雷炸兵的罪魁祸首?” 不应该啊。 温南行竟这么蠢,前脚来投,后脚就算计权王? 这岂不是自投罗网等收拾? 关山衣却知道是怎么回事,懂了戚玉寐将他拉过来的意图,刚才还轻松的神态,立即就不轻松了。 戚玉寐不回陈长忠这话,转头含笑看向关山衣:“他是不是罪魁祸首,关谋士知道的,二师兄不妨问他。” 陈长忠懂了,温南行也是被算计了,还是被齐氏的人算计了。 齐氏内部有人自作主张,想用这方法算计权王,却没想权王压根就不吃这亏,还已经锁定罪魁祸首了。 正好,陈长忠现在对齐冠首也来火的很,直接问:“原来齐氏还有比齐冠首更聪明的人,说来让本州牧听听,日后好膜拜一下。“ 关山衣倒也淡定:“两位在说什么,在下倒是听不懂了。” 半死不活的温南行这会也挣扎着坐了起来,血红着一双眼睛问:“是谁!是谁在害我?之前大姊被陷害对齐鸿章下毒,应该也是那人干的!” 关山衣先是一愣,而后反应了一下,面色更为难看。 原来那事....也是裴菱娉自作主张做的! 当时政王会从联盟军主帅的位置上被推下来,跟那事也脱不了干系! 主公这娘.....还真是爱在人背后行一些不知所谓的小道! 小道在一般人面前好使,在高端的对弈中使,只能被人反利用! 关山衣在心里将“多事”裴菱娉骂了千百遍,对温南行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们温氏引蛮族进京,与清平门这种邪教牵扯颇深。你大姊嫁蛮族王嗣,你更是拜苗杳为师,你们温氏有今日,乃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温南行怒吼:“齐氏又是什么好东西!不一样是祸世之徒!快说!那人是谁!”究竟是谁收服了那裴氏出身拜苗杳为师之人?裴氏.....裴氏? 陈长忠这会已经将齐氏嫡系所有人都推测了一遍,有些不确定地问戚玉寐:“那齐夫人?” 戚玉寐宛然轻笑,抚掌赞道:“二师兄果然比温南行这猪狗聪明。” 被拿来与温南行做比的陈长忠:“..........” 温南行听到是裴菱娉,面容越发扭曲,戾声道:“出身裴氏的齐夫人?齐冠首的娘?竟是这贱女人!等我出去了......” “放心,你出不去了。”戚玉寐打断温南行后面的话,见“宣传事宜”也做的差不多了,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陈长忠先开始还对温南行的处境有些不忍,但从戚玉寐这知道温南行一直以来所做的事后,现在也懒得管他。 但温南行对于陈长忠来说,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人,也看不得他现在这样子,转身也走了。 关山衣就更想走了,抬步就跟了出去。 “等等!戚大郎君,之前是我不对!可否劳烦你给权王带句话,我爹很疼我的,一定会遣人来换我的,可否请她派名医者来,先给我治一下腿上的伤!” 就在戚玉寐等人要走时,温南行临边的牢房里一蓬头垢面的人突然扑到了栅栏边,对戚玉寐乞求道。 陈长忠与关山衣这才发现,关在这邻牢的人,竟然是姜航幸。 戚玉寐回头对姜航幸笑了笑,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心情越发好的往外走。 姜航幸见戚玉寐不理他,凄声喊:“戚大郎君!戚大郎君!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姜航幸的话还没说完,戚玉寐等人就完全出了牢营,看不到背影了。 “别喊了,他不对你落井下石都不错了,不会管你的。干什么要这么卑躬屈膝的求?”温南行冷声道。 “滚!小爷与你这丧家之犬不一样,我的腿再不治就废了!” “废物,有腿也是废物。” “滚你娘的!” 姜航幸与温南行这对出身显赫,皆受了重伤的又沦落为阶下囚的难兄难弟,在戚玉寐带人来走后,又激烈的对吵起来。 并亲切地问候了对方祖宗十八代。 在外守营的守兵见怪不怪,只要这两人不死,随便怎么闹。 有动静,就说明都活着呢,也省得他们总进去确认。 林知皇听到林婉娘来报的这事,轻笑出声:“戚玉寐带陈长忠和关山衣去牢营看温南行了?他倒是说到做到,一点时间都不耽搁。” 林婉娘因为这事对戚玉寐很有好感,又道:“他似乎身体有些毛病?” “哦?” “他睡眠时间有些长。” 林知皇眉尾微抬:“有些人喜欢睡觉,这如何能叫身体有异?” “不是,他每次都是骤然入睡的。然后再被照料他的那两侍从,给搬到床上去睡。” 听林婉娘这么说,林知皇突然想到自已第一次见戚玉寐的时候,当时他确实有些奇怪,再怎么爱睡觉,也不至于在有人要骑马踏他的情况下也不醒。 习武之人,警惕心不应该会这么弱。 “知道了。” 从戚玉寐之前的反应来看,应是不喜别人知道他有这毛病的,现在暂时没有利益冲突,他不想让人知道,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突然入睡,和入睡后会没有意识这点,对普通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更遑论处在戚玉寐这个位置的人。 林知皇与林婉娘正聊着,外面突然传来喊杀声。 林知皇收回思绪,朝外喊道:“悦音。” 花铃掀帘入内,不必林知皇问,便抱拳禀报道:“主公,在贺峡外的两万陈州兵与三万朝廷兵马再次集结来攻。” —— 第1746章 先让齐冠首将他娘送来本王这伏罪,再来谈放兵之事 林婉娘有些受不了这嘲杂的声音。 所以早在远方喊杀声响起的那一刻,林婉娘便从袖袋里拿出了方青波为她特制的隔音耳塞,快速给戴上了。 林知皇听说是这五万兵马再次集结来攻,早已习以为常,挥手让林婉娘退下去休息。 然后将随边弘等人招来议战。 二号峡道前,现在是林知晖与袁玄策两人掌军在守道口,以防贺峡里面的兵马趁机突围。 而忽红与窦图则在贺峡外掌军,负责抵御这来攻的五万敌军,让他们不得靠近这贺峡出道口半分。 这段时日,这在贺峡外的五万敌军,一直企图从外接应里面的兵马突围。 也不是没有布过调虎离山之策,故意战败,想让林知皇这边分散兵马追攻,他们再来突袭这边的峡道口,与里面的兵马形成有效对攻。 然而林知皇这边压根就不吃这一套,任凭这在贺峡外的敌军怎么骚扰,就是死守峡道口不让,只应对里面的兵马突然冲攻,将敌兵封死在贺峡内。 贺峡外来攻的敌兵,林知皇单独分出兵力来对攻,只击退,绝不追攻,不给这些兵马任何可靠近峡道口的机会。 有了好几次这样的交战,林知皇对有敌兵来攻之事,已是习以为常。 果然,这次林知皇与众谋士议完事,外面的冲喊声,与贺峡内的突围呼喝声就已经停了。 两刻钟后,林知晖、袁玄策、窦图、忽红等大将分别来报,贺峡内敌兵已经停止向外突围,贺峡外的敌兵也见这次来攻效果不佳,再次退了。 藏兰先生闻言对林知皇道:“今日这五万兵马见我方二号口兵力强盛,明日应该会去攻五号峡道口,主公可通知尚大将军与梁大将军警戒。” 随边弘等人也是如此猜想的,纷纷赞同藏兰先生此话。 汪长源道:“这应该是陈州与朝廷那方的最后几次冲攻了。” 林知皇颔首,吩咐手下传令兵去向五号口的梁峰原与尚垣庭传警戒令。 此议散后,林知皇回了寝帐。 林知皇刚洗漱完,操练完降兵的符骁也回来了。 林知皇见到符骁回来,将手中用来推演战局的小旗插散在沙盘舆图中放下,抬眸含笑向他看来。 “聪庭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在路上被突袭了。” 降兵营离这边的驻军营是有点距离的,符骁每日得在两边驻军营间来回,骑马跑一个时辰左右。 林知皇闻言凤眸冷了下来,上下扫视了符骁一番,见他并未受伤,面上神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这条道上都被清干净了,怎么进来的?” “来刺的几个人武功不俗,想躲开巡防进来还是容易的。” 林知皇听后直接道:“这几日聪庭暂先在驻军营中待着,降兵过几日在训,不差这几日。” 贺峡内的陈州兵与朝廷兵马,最多也就能在坚持三日了。 符骁听林知皇如此说,眸中泛出些许笑意:“泽奣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最后关头,不能掉以轻心。” 这最后关头,敌军会拼死反扑。 符骁觉得这些许刺杀,他能轻松应对,但见林知皇着紧他,心里也是暗自开心的,便也不坚持,走到林知皇身前,低头看着她道:“好。” 林知皇见符骁这么低头看着她,心里痒痒的,抬手就要去环符骁的腰,却被符骁给后撤躲了去。 林知皇环了个空,不解地抬头看向符骁。 符骁道:“脏。” 林知皇上下打量符骁:“哪里脏?” “还未洗漱。” 林知皇诚恳道:“挺香的。” 符骁身上一直都有一股淡淡地槐花香,林知皇很喜欢闻。 符骁:“......身上都是灰,我先去洗漱一番。” 说完,符骁不等林知皇再说,就快步出去了。 两刻钟后,洗香香的符骁回返,但等着他的是....已经睡下了的林知皇。 符骁:“.........” 翌日,林知皇先醒,符骁却还在睡。 林知皇轻手轻脚地下榻,见翠果过来伺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去外间伺候。 “聪庭还在睡,莫要让人打扰他。” 翠果低眉顺眼地恭声应诺。 在翠果给林知皇束发的时候,林知皇对镜子里的自已志得意满地道了声:“本王才是最厉害的。” 翠果一下子就多想了,立即道:“是!主公就是最厉害的,昨日会晚于王夫醒来,只是意外。” 林知皇要的就是翠果的误会,昂首挺胸地出去了。 林知皇一出去,躺在榻上的符骁就睁了眼,无奈地坐起身。 泽奣在这事上的胜负欲,还真是...... 不过,倒也意外有孩子气的一面。 想到刚才林知皇故意让翠果“误会”的话语,符骁眸中浮出些许笑意。 听到榻内动静的翠果过来,在榻边小声询问道:“王夫,您醒了?” “嗯。” 符骁掀开帐幔出来,自行穿戴好外衣,便去探望陈长忠了。 “师兄的脸是怎么回事?” 陈长忠一点都不想与符骁说,这是昨日和戚玉寐打架打输了弄的,只嘻嘻哈哈道:“没事,昨日摔了一跤。” 符骁当然不信,但陈长忠不说,那肯定不是美好的回忆,便也不再多问,只道:“师兄有什么生活上的不便,只管说来。” 陈长忠道:“殿下待师兄十分礼遇,这里的一应用具都是上乘,没有不便之处。聪庭没有事,还是不要来看师兄的好。” 符骁以前到底掌权,陈长忠也拿不准林知皇对符骁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可不希望符骁因为想照拂他,而被林知皇猜忌。 此时说这话,也算是为符骁着想了。 符骁道:“立场是立场,私交是私交。在大事上骁不会干预,该有的私交,骁也不会避嫌。泽奣.......” “也非是小气之人。” 陈长忠听得符骁这话先是怔愣,而后桀骜笑道:“聪庭对权王还真是信任。” 就在陈长忠与符骁这对师兄弟叙旧时,思考了一晚上没睡得关山衣也再次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林知皇。 这次见面,关山衣将腰弯的更低了,对林知皇行完见王礼起身后,便虚心请问:“敢问殿下要如何......才能放贺峡内的齐军出峡?” 林知皇漫不经心道:“裴菱娉之前派人刺杀本王,本王在这上面吃了大亏,怒火难平。先让齐冠首将他娘送来本王这伏罪,再来谈放兵之事。” 关山衣顿时汗如雨下。 第1747章 陈州递来降书,薄岩基与明悟先生只身出来请见林知皇 “殿下,殿下....这事主公曾命在下查过。” “哦?” 关山衣额头上全是汗的继续道:“这事....分明是苗跃伏与齐秋岚两合伙干的,可与齐夫人无关啊。” 林知皇一拍扶手:“关山衣!是你乃傻子,查不出事情真相,还是你将本王当傻子?” 关山衣见林知皇震怒,再也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双膝触地伏身跪下道:“殿下!齐夫人再如何,也乃主公生母,如何能........” 关山衣话声还未落,花铃便进来急报道:“主公,陈州少主薄岩基手持降书,亲自从二号口出来了。” 林知皇闻言,面上怒意顿收,冷声对关山衣道:“条件本王已经放在这了,至于齐冠首如何选择,如何纠结,就是他的事了。” 关山衣还想再说什么,林知皇冷眸看着关山衣的眼睛道:“毕竟.....败者,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话落,林知皇便摆手让花铃“送”出跪在下首的关山衣。 关山衣继昨日被林知晖提出帅帐后,今日再次被花铃给提出了帅帐。 薄岩基与明悟先生刚被谢伯言领到林知皇帅帐外,就看到了痛哭流涕的关山衣被花铃给提了出来。 薄岩基一见这场景,咕咚就吞了一口唾沫。 明悟先生见薄岩基害怕,上前一步将薄岩基挡在身后,准备等会在前面承受林知皇的怒火。 薄岩基注意到明悟先生的动作,抬手挡开明悟先生,强做镇定地对她摇了摇头。 进了帅帐,薄岩基就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殿下,岩基此次错了!还望您看在岩基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对岩基网开一面!” 明悟先生见薄岩基一进来只提私交,不先正式认错,忙紧随其后行歉礼补充道:“殿下,此次我方是被齐冠首那奸猾之徒的妄言给骗了,这才与您为敌!” “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与我等无知之人一般计较,收下我方递来的正式降书!” “我方愿将此次来览州攻下的一城,以及二十万两白银拟作赔款,以弥补殿下您此次因此战而受的损失!” 林知皇听明悟先生说话还算上道,脸色好看了些许。 “地初这几日瞧着像是憔悴了。” 薄岩基原本很紧张,听林知皇这么说,瞬间就松了口气:“多谢殿下关心,这几日岩基在贺峡内,整日提心吊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薄岩基巴拉巴拉地就开始向林知皇倒起了苦水,显然没将林知皇当“刀俎”,而是将其视做亲近的长辈了。 谢伯言在一旁看的一言难尽。 林知皇就这么听薄岩基向她吐苦水,也没有说接不接纳明悟先生提出的战后赔偿,只体谅的说薄岩基这段时日确实是受惊了,让谢伯言带薄岩基与明悟先生先去休息一番,其余事之后再谈。 薄岩基没懂林知皇这话背后的意思,明悟先生却懂了。 这是不满意他们所提出的赔偿,给他们时间再下去好好想想。 薄岩基与明悟先生随谢伯言从帅帐内出来后,薄岩基便开心的对明悟先生小声道:“殿下对本公子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明悟先生面上闪过无奈之色,只觉得这位少主的聪明全长在了看大方向上,对他人的态度与言语,却是一点敏感度没有的。 谢伯言却笑了,道:“基公子性子纯真,倒是活泼可爱的紧,难怪殿下喜您。” 薄岩基被谢伯言这话说的高兴了,开开心心地随他出去了客帐。 谢伯言给薄岩基与明悟先生一人安排了一个寝帐,然后又和颜悦色说了些话,这才走了。 “我在权王这,是有些面子的,该早就出来的!哪还用和那鲁相国合谋突围?”谢伯言一走,薄岩基就转头对明悟先生兴奋道。 明悟先生捂额,将刚才林知皇所说的话与用意,逐字给一脸阳光明亮的薄岩基分析了一遍。 薄岩基听后就垮了肩膀道:“所以....殿下这是不满意我们提出的赔偿,让我们好好再想想,再去与她谈?” 明悟先生见说一遍薄岩基就能抓住重点,心情轻松了些许,对他点了点头。 薄岩基难受地红了眼眶,低落道:“这权力场,果然不是讲人情的地方。” 明悟先生道:“我们之前合攻权王,也没有与权王讲昔日情分,少主岂能奢望权王与我们现在讲昔日情分?” “掌权者,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止关乎他一人,而是许多人的利益与生死。所以掌权人,不能只以自身情感行事。” “之前您不能,权王现在亦不能。她再是喜您,也不会因此对您网开一面。” 薄岩基这会才真正明白明悟先生说的,大事面前只有立场,没有私情这句话的含义。 薄岩基哭声道:“终于知道为何父王明明手握大权,却时常不开心的真正原因了。” 明悟先生听薄岩基提起怀王,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少主,陈州的子民,还需要您来守护。您的父王誓死守护了,您也.....得好好成长,习得文武,成为可靠的掌权者,好好去守护他们。” 就在薄岩基伤怀之际,戚玉寐带着他的“任务”来了。 “戚大郎君?” “戚世叔?” 戚玉寐对明悟先生含笑点了点头,而后径直走到薄岩基面前,将他给抱了起来。 “地初这是在伤心什么呢?别伤心了.......” 说着话戚玉寐便抱着被他弄得发愣的薄岩基往外走去:“走!世叔带你看乐子去。” 明悟先生反应过来,恼怒地抬步去追,奈何戚玉寐脚步太快,她压根就追不上。 薄岩基则被戚玉寐弄的有些害羞了:“戚世叔,这是要带岩基去哪?我都多大了,哪还需要这么抱?” “还请戚世叔放我下来自已走.......” 第1748章 齐冠首收关山衣紧急传信 戚玉寐当然不会放薄岩基自已下来走。 薄岩基要下来走了,他哪能将明悟先生也引来牢营? 不一会儿,戚玉寐便将薄岩基给抱到了牢营,“探望”了姜航幸与温南行两人,同时将裴菱娉炸齐兵陷害林知皇之事,好好地宣传了一番。 薄岩基看到出身贵胄的温南行与姜航幸如今这般惨样,一点都不觉得自已看了乐子,反手挂在戚玉寐的脖颈上,不愿下来了。 这伤要是在自已身上,那该有多疼啊。 薄岩基只要想一想就已经腿软了。想跪....... 明悟先生这会也明白了戚玉寐将他们引来的目的,沉眉深思刚才所得到信息。 若是如此的话,权王势必是要先攻齐氏的。 或许,他们这边可以助军.....支援? 明悟先生的心思一下就活络起来,跟着戚玉寐再出牢营时,脸色都好看了些许。 “戚大郎君!请你帮忙给殿下传句话啊!求求你了!我这腿再不治就要废了啊!” 姜航幸见戚玉寐带人来“游历”一番后,又转身就走,见缝插针的就开始求他帮忙给林知皇传话。 戚玉寐对废物,那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的。 有的人很享受昔日和自已做对的人,在自已面前跪下摇尾乞怜,戚玉寐却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连看姜航幸一眼,都觉得是伤了自已的眼睛。 若不是还有“任务”在身,戚玉寐是真不想过来看姜航幸这张丑脸的。 所以在办完了事后,戚玉寐走的最为积极,见薄岩基那在他怀里不愿意下来,径直抱着他就走了。 戚玉寐将薄岩基抱回客帐时,迎面就碰上了听说薄岩基也住了进来,前来看人的陈长忠。 陈长忠见戚玉寐将薄岩基抱在怀里,而薄岩基又在默默流泪,一言难尽道:“你竟然连小辈也欺负?” 戚玉寐将薄岩基放下:“二师兄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怎会欺负小辈?不过是带他去见了见乐子,转换一下心情罢了。” 戚玉寐这么一说,陈长忠就知道戚玉寐刚才带薄岩基去干嘛了,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弯下腰去掐薄岩基的脸蛋。 “臭小子,在贺峡内胆子倒是挺大的,几次三番来攻本州牧抢粮,最后还抢成功了,怎么到这里看一两个人,就哭哭啼啼起来了?” 薄岩基拍掉陈长忠掐在他脸上的手,难受道:“那能一样吗?我现在也是人质了,呜呜.......” 话还没说完,薄岩基闷声哭泣就转变成了嚎啕大哭。 陈长忠愣。 戚玉寐脚底抹油:“二师兄你弄哭的!你哄!师弟这就走了!” 戚玉寐一走,薄岩基的哭声越来越大。 陈长忠:“.........” 明悟先生斥道:“少主,如此大哭,有失礼仪!” 这个时候关山衣也将发给齐冠首的急信写好,传出去了。听到帐外的稚子哭声,也掀帘走了出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薄岩基这么一哭,陈长忠本人都觉得自已有些欺负幼小的嫌疑了,长叹了口气,抬手就往他脸上抹了一把,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世叔不找你麻烦。” “呜呜....陈世叔的势力离得远,还打不过我,不找就不找,我本来就不怕......呜呜.....” 放下芥蒂,好心关爱小辈的陈长忠:“..........” “呜呜,现在是符世嫂要来找我算账......我打不过.....呜呜....我好怕呀.....我不想缺胳膊少腿.....呜呜......” 正好走进来,来看薄岩基情况的符骁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符世嫂?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他是叔,泽奣是嫂? 明悟先生捂脸,上去就捂了自家少主的嘴,带着他往下榻的客帐中去。 少主已经明显情绪失控,还是先带去安抚一番,再来与这些狐狸玩心思。 明悟先生年纪虽大了,但却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平时也是练武强体的,将还未长成的薄岩基提抱带走,还是不成问题的。 随着明悟先生将薄岩基捂嘴带走,该帐区就重新恢复了安静。 关山衣见到符骁来,忙喜笑颜开地走了过去。 然而还不等关山衣说话,陈长忠就拉着符骁一起去了薄岩基客帐。 权王明显是要狠宰齐氏了,可不兴让关山衣逮着符骁来谈旧情。 符骁这会来,明显是来看薄岩基的,怎能让人给关山衣缠上? 在陈长忠的从中阻挠下,关山衣连符骁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还不待关山衣失落完,便见昔日同僚金琅,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关兄,别来无恙啊。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金贤弟.....” “关兄似乎见到我并不高兴?” 关山衣现在有求于权王,哪敢得罪权王手下的人,干笑道:“岂会,岂会,金贤弟别来无恙啊?” “好着呢。”金琅用鼻孔看关山衣:“所以,这人啊,还得是有眼光的,你说是吧?关兄?” 关山衣岂能听不出金琅是在暗讽他选了齐冠首,乃没眼光之举,忍气问:“金贤弟今日来是?” 金琅笑眯眯的一甩袖摆道:“听说关兄有难了,特来落井下石的。” 关山衣:“.........” 碧空如洗。 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穿越繁茂的树冠,直直朝着下方所坐的一名俊美如仙青年肩头上落去。 “主公......”绿缚见信鸽来,上前一步要帮齐冠首去取信鸽腿上的信筒。 有伤在身,只能坐着的齐冠首摆手挥退了绿缚,从肩头捞下了信鸽,亲自去取信鸽腿上的信。 在林间休养的齐冠首没再着战服,只简单穿了件月白色长袍,如墨的长发被青玉冠随意束起,远远看去,只像是一名避世的郎君,丝毫与掌权者不沾边。 外人瞧着齐冠首像是往日一样,并无异处,只有惯来伴在他左右的绿缚知道,齐冠首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 第1749章 齐冠首收到林知皇这边提出的和谈条件 主公已经连续好一段时间.....都没怎么睡过觉了。 这是将事闷在了心里不说,于心中独自消化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主公是很难轻易入眠的。 如果可以,绿缚真想直接将那封传来的信撕了去,让主公再不理外面那些纷乱事务。 但绿缚知道,这不可能,这事.....只能是他放在心底想一想的奢望。 主公已经出世掌权,许多人的身家性命已经系于他身。 主公岂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理? “主公?” 绿缚见齐冠首看完信后就坐在那不动了,担忧的小声轻唤了一声。 “嗯。” 齐冠首终于有了反应,轻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一抬,将还停在他手指上的信鸽,给重新放飞了出去。 “推我回去,准备笔墨。” “诺。” 齐冠首在写信时,一众谋士便前来请见。 何德一来便拱手问:“主公,听说关参军那边回信了?” 齐冠首搁下毛笔,将关山衣传回的信传给一众进来的谋士看,然后将自已的回信装进信筒。 齐冠首麾下众谋士看过信后,便激动起来。 “什么!权王之前被刺杀,也是出自夫人之手?” “可惜!夫人到底棋差一招,没能在那时杀了权王!” “滚!什么棋差一招,分明是蠢!” “是啊!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何要行刺杀事!不仅没有成功,还让人抓到了把柄!” “现在怎么办?权王要主公交出齐夫人,这如何能交?” 倒不是这些谋士舍不得裴菱娉要护她,而是将亲娘交出给他方的名声太臭,他们主公无论如何都不能给。 给了,就是不孝。 不孝的名声若背在身上,那这人的政治生涯基本上算是完了。 就是齐冠首心肠过硬者不在意这名声,有才之士也绝对不会投有这样名声的人,拜其为主的。 “加大赔偿筹码吧!那四万五千余士兵都是对齐氏忠心耿耿的兵将,不能不管!” “那将此次打下的六城,都.......” “也只能这样了,也不知这样,那权王能不能满意......” “这六城给出去了,我们这方此次出征,可算是什么都没有谋到,反而兵粮大损了.......” “那还能这么办?有近五万兵马被权王反封围在贺峡内不得出,还是在缺粮的情况下被围的,岂能不管了?” “哎......只希望这六城给出去了,权王那边能松口。” 何德道:“权王会松口的。六城的价值与一群养不熟的兵将相比,她会选择要六城赔偿的。” 齐冠首轻声道:“谁知道呢......” 齐冠首此话刚落,帐外便来了名大医,满头是汗地站在帐门急声禀道:“主公,夫人不肯治伤,非要见到您才......” 大医话还未说完,就听齐冠首淡声道:“那就由着她去。” 大医愣:“主公......” “退下。”齐冠首不容置疑道。 大医满头是汗地退下了。 何德担忧道:“主公,夫人如此,您........” “咎由自取。”齐冠首只道了这四字,与手下谋士继续论事。 等此次议事散了,齐冠首将回信发给了关山衣,这才让绿缚推了他去见裴菱娉。 齐冠首刚进裴菱娉养伤的大帐,迎面便被一只碗砸到了脸上。 好在绿缚眼疾手快,在瓷碗要触到齐冠首的脸时,伸拳挡了一下。 然而瓷碗被绿缚的拳头打碎,碎片散开时,有一块大碎片凌势下落,正好插到了齐冠首那只伤腿上。 血很快渗出,染湿了月白色的长衫。 “主公!” 绿缚见状,惊呼出声,转头狠厉地瞪向坐在床上,脸上横了一块白布包扎的裴菱娉。 裴菱娉因为容貌被毁,双腿皆失,这段时间神志也有些不好,行事越发偏激,完全没了以前的从容与优雅,见绿缚竟敢瞪他,厉声道:“翅膀长硬了,连娘也不放在眼里了!看你养的好狗!” 绿缚气得面色涨红。 齐冠首抬手,让绿缚先出去。 “主公.......” “没事的,出去吧。” 绿缚不会违逆齐冠首的命令,担忧地看了眼插在齐冠首伤腿上的碎瓷片,这才咬牙退出去了。 “废物!和你爹一样,都是废物!有什么用?竟然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权王除了乃女子,更是大济第一个异姓封王的人。” 裴菱娉稍愣。 齐冠首浅声道:“娘也乃女子,为何要看低女子?女人与男人都乃人,有何区别?” “她害得我们成了这样!你还帮她说话!” “不是帮她说话,只是在说事实。” 裴菱娉含怒嘲讽道:“事实就是你从未将娘放在眼里!你这么看好她,这么维护她,怎么不在一开始就替了你表弟的位置,嫁给她?” 齐冠首皱眉:“为何您总将她与我之间往这上面想?我并不配。” 裴菱娉大怒:“你乃齐氏此代唯一嫡出子,母族亦是一品士族,出身高贵,不配?你如何不配?是她个出身卑劣的,不配于你!” 齐冠首寒声道:“不知所谓。” 裴菱娉见齐冠首对她如此态度,眸中厉色越甚:“你可知娘这些年来,为了培养你成才,付出了多少?” “不知,请娘仔细说来。” 裴菱娉气的嘴唇发抖:“你!你这个逆子!” 齐冠首丝毫不受裴菱娉怒气影响,浅声问:“姑母不能生子,可是您害的?” 裴菱娉被齐冠首这话问的噎住,但想到他之前那句“不知,请娘仔细说来”,裴菱娉怒红了眼,干脆也不瞒了。 第1750章 加更)齐冠首:今后,我不会再见您。您也莫要再为我好 “是!” 裴菱娉准备今日就让齐冠首知道,她这个做娘的,这些年来究竟为他付出了多少! “你爹不成器,你祖父那时已经将目光落在了你姑母身上!” “那蒋幻威也是个有本事的,若让他们两人再生出个拥有齐氏血脉的孩子来,你祖父哪还看得见你?” 猜想得到证实,齐冠首疲惫地闭眼。 原来这事真不是祖父干的,罪魁祸首竟是.......他娘。 “娘,知道孩儿为何一直与您不亲近吗?” 裴菱娉见齐冠首听得这事后,竟然一句怪她的话都没有,反是突然问了她这么一句,下意识地反问:“为何?” 齐冠首眸色顿厉:“因为爹的腿,是外祖和您命人弄断的!” 裴菱娉怎么也没想到齐冠首竟然会知道这事,双目瞬间瞪大。 “你.....” “奇怪我是如何知道的?” 齐冠首永远记得,七岁那年在临川裴氏过新年时,偶然在外祖书房外听到的对话。 爹那次在战场上碰见的敌将,其实是裴氏一直以来培养的细作,是接裴氏家主之命,拼死斩去爹一腿的。 而正是因为爹的腿废了,外祖才成功与齐氏联姻,让娘成了齐氏嫡长媳,再然后.....有了他。 外祖父要的,就是拥有齐氏血脉的外孙。 裴菱娉哪会承认这事,矢口否认道:“你爹断腿时,我都还未嫁进齐氏,怎会是我害的!” 齐冠首凄凉一笑:“是您想成为齐氏长媳,身份又有些够不到,这才如此的.....不是吗?” 裴菱娉暴怒:“你听谁说的这些!是谁在挑拨我们母子的感情!” 齐冠首的目光清凌凌地看着裴菱娉:“我当初在书房外,亲耳听您与外祖父说的。” 裴菱娉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你......” “您想让我掌权,不过是想让拥有裴氏血脉的人,掌齐氏的权罢了。” “不是!” “不是?我的存在,都只是裴氏针对齐氏的一场算计,不是吗?” 齐冠首说到这里,浅色地眸子中浮出些许水色。 裴菱娉双目通红地看着齐冠首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娘这些年来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谁?” 齐冠首笃声道:“为了野心。” 裴菱娉厉声道:“是为了你能掌权做人上人!” 齐冠首眸中露出嘲色,低声道:“娘,莫要自欺欺人了。您是为了自已的野心。” “不是!” “您有野心,却又清楚的知道,无法通过自已的能力,坐到您想坐到的位置。于是.......“ 齐冠首将目光落到扎在腿上的碎瓷片上,轻声道:“您便将所有的野心......都投注到了孩儿身上。” 裴菱娉尖声道:“不是!啊啊啊!逆子!胡说!胡说!” 齐冠首见裴菱娉在被他戳破谎言后,陷入了疯狂之中,眸中情绪渐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尖叫否认。 “要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你,我岂会这么委屈!” “你爹那个瘸子,废物!我给他生了这么聪明的嫡子,为他主持中馈,为他纳妾无数,所有一切能为他做的,都为他做了!他倒好,为了个低贱的苗慧,竟然要休了我,扶她为正!狼心狗肺!” “我都没有嫌弃他!他竟敢嫌弃我!还想休我!贱人!都是贱人!该死!该死!” “你果然是你爹的种,一样的狼心狗肺!看到我这个样子,知道我为你做的一切,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胡说八道污蔑我的一片慈母之心!一样的狼心狗肺之徒!” 裴菱娉状若癫狂地嘶吼道:“齐氏的人,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之徒!你是,你爹是,你姑母是!你祖父更是!” 齐冠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裴菱娉嘶吼,浅色的唇越发没了血色。 等裴菱娉发泄了一通,渐渐冷静下来后,齐冠首这才又说话了。 “娘.....此次是我最后一次叫您,也是.....最后一次来见您。” 已经冷静下来,有些后悔的裴菱娉听到齐冠首这句话,厉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今后,我不会再见您了。您也....莫要再为我做什么,我亦不会....再护您。” 裴菱娉双目瞬间充泪,悲声道:“娘就算做了再多错事,对你也是好的啊!你怎能如此狠心对娘?” “你姑母要杀你,你都为了保她出世了!娘在你心里,难道还不如你姑母?” 齐冠首垂下的眸子抬起,看着裴菱娉轻声道:“娘,我护姑母,是在为您赎罪。” 然而,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他的那次出世,却直接导致了姑母的死亡。 这也是他上次发狂的.....真正原因。 在齐冠首看来,齐雅最后会落得那般境地,与他娘脱不开关系。 那时的齐氏之乱,他娘没少在里面暗布手脚。 理由不用想都知道,他娘当时那般做,就是为逼他从泊山出来。 所以.....他因此事一直对姑母是有歉疚心的。 更觉护姑母,是他该尽之责,是他.....应负之罪。 裴菱娉听到齐冠首这话呼吸一滞,她万万没想到,齐冠首竟是连这事也知道。 “你......” 这次,齐冠首没等裴菱娉再说话,便扬声道:“绿缚。” 在外值守的绿缚立即进了来:“主公。” “推我出去。” “诺!” 裴菱娉反应过来,凄声道:“初澜,娘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啊!” 齐冠首背着裴菱娉道:“若娘真是为了我好,还请您莫要再与裴氏族人来往甚密。” 随着齐冠首最后一个字落,他也彻底被绿缚推离了这处寝帐。 “齐冠首,你这个逆子!” 随着齐冠首被绿缚推出帐,裴菱娉愤怒地斥责声也随之追了出来。 “主公......” “无妨,不过些许皮外伤,直接推我回寝帐便是。” “可......” “绿缚,我累了,想独自一人静静。” “诺。” 绿缚红了眼眶,依命将齐冠首推回了他的寝帐。 第1751章 好好准备嫁妆吧,这次权王返军库州,你就该嫁了呢! 待命人处理好腿上的新伤,寝帐内的人都退下后,齐冠首抬手捂上了自已的眼睛。 原来姑母没有子嗣,也是出自娘之手。 若姑母能有孩子,和蒋幻威最后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正是因为没有孩子维系这段关系,所以蒋幻威始终觉得自已乃齐氏外人,最后才滋生了脱离齐氏的自立之心,这才有了他夺权齐氏之祸。 娘....不是,是裴氏....一直在用小道,算计齐氏。 而他的出生,也是裴氏对齐氏算计的一环。 想到此,齐冠首颈间青筋瞬间爆出。 从开始,就不该对裴氏一族心软的。 不该。 帐外最后一丝余晖落下,齐冠首放下了捂在眼上的手,眸中杀意尽透。 齐冠首这战败方心中杀意无限滋生之时,林知皇这胜利方却看什么都阳光明媚,见符骁回帐,含笑就搁了手中毛笔。 “听说你去辅导地初功课了?” “嗯。” “还以为你是去安慰他的,怎么倒辅导起他的功课来了?” “与其浪费时间惶惶不安,不如将心神全部用在课业上,就没时间乱想了。” 是的,符骁今日去探望薄岩基,薄岩基扑到他怀里哭了一通后,符骁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就开始辅导他功课了。 先前林知皇听到监视那边的人传报来的这消息,简直哭笑不得。 林知皇笑:“这样也好,省得他多想,把自已吓死了。毕竟戚玉寐才带他看过温南行与姜航幸的惨状。” 符骁问:“温南行.....泽奣准备如何处置?” 林知皇道:“温氏的人,本王都准备交给聪深处置,他说如何.....就如何。” 符骁走到茶桌边坐下:“泽奣对待师兄,果然多柔情。” “聪深之于我,是知已,也是后背,自然与旁人不同。” 林知皇从书案后走出,含笑在符骁对面坐下。 “那我是......泽奣的什么?” 林知皇被符骁这话问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上下打量坐在对面的符骁:“聪庭这不会是.....吃味了吧?” “没有。” “哈哈哈。”林知皇笑得前仰后合。 符骁:“.........” 对待这件事,符骁却很严肃。 是真心觉得自已不该有这种不智的情绪的。 “泽奣莫要笑。” 见符骁对待此事这么严肃,林知皇收敛了笑容。 符骁认真保证道:“这种情绪起的不知所谓,但目前我却难以用理智控制,给我些时间,今后会用理智战胜的。” 林知皇:“..........” 真是.....可爱死了。 林知皇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也严肃道:“嗯,相信聪庭。” 符骁颔首,转回之前的话题,提醒道:“泽奣还未回答之前的问题。” 林知皇差点又没忍住笑出声,走过去从背后环了他的脖颈道:“是爱人,更是....本王唯一坦诚相待之人。” 符骁眼中的光芒像是被燃起的烛火,瞬间眉眼含笑。 在不远处寝帐里,听了这一切对话的林婉娘红了脸,从枕边拿出特制的耳塞戴上,准备睡觉。 却发现.....怎么睡都睡不着。 林婉娘气馁地坐起身,低喃道:“也不知闻越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了?” 被林婉娘念叨的越公子,在自已所居的闲安公府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淮齐月见越公子好端端地打了个喷嚏,关心道:“表哥怎么了,可是受了风寒?” “没事,就是鼻子突然有些痒。” 淮齐月笑道:“说不好是林二娘子在想你呢。” 越公子颇有些怨念:“她估计忙着大事呢,可没空想我。” 这一年来他寄过去多少信,他自已都数不清了。 可惜这些信都石沉大海,林婉娘竟是一封信都没有回过他....... 淮齐月见越公子明显挂心林婉娘,却还嘴硬,不由提醒道:“权王如今越发势大,整个大济俨然无人能与她抗衡,林二娘子作为权王的妹妹,身份也水涨船高,不是我说.......” “要仔细说来,表哥现在可配不上人家了。” 越公子郁闷:“你究竟是谁表妹?” “说事实罢了。林二娘子可不止身份高了,自身本事也不差啊,如今又受权王重用带在身边,可不一般。表哥当初能和林二娘子订婚,可多亏了祖父有眼光,帮你谈下了这份好姻缘。” “那林三娘子你知道吧?” 听淮齐月提到刚从离仙郡到库州州城的林三娘子,越公子挑眉问:“她怎么了?” “也到了适婚年龄呢。最近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都是带着世家好郎君名帖,前去......求嫁的。” 越公子捂额:“所以大舅今日来找我母妃是?” 淮齐月见越公子猜到了,点头:“是。姑母与裴夫人关系好,爹想姑母从中牵牵线,看能不能将四弟嫁进去。” 越公子头疼:“淮齐鸣那小子能同意?” 淮齐月摊手:“他敢不同意?五叔能将他的腿给打折了。” 越公子正了神色,对淮齐月道:“回去和大舅说,最近库州不太平,淮氏尽量低调些,莫要瞎钻营。” 淮齐月马上道:“没瞎掺和,爹就是想让淮氏和林氏联姻罢了。其余事皆没掺和。祖父盯着呢,我爹和那些叔伯都老实的不得了。” 最近温令君与守山出身的官员来往过密,更是频繁与蛮族使者见面,听说还准备卖粮给那边了。 那说是裴夫人旧友的蛮族太妃更是绝,竟然在王府客居住到......直接在这边生产了。 也不知上面这些人最近在搞什么,淮氏哪敢这个时候在外面瞎掺和。 权王可不是好性的掌权者,还不知道等她回返库州,会如何收拾这些牛鬼蛇神呢。 淮齐月想到此,又起了打趣越公子的心思:“表哥你就别操心淮氏了,家里好着呢。” “林二娘子才是你该操心的,好好准备嫁妆吧,这次权王返军库州,你就该嫁了呢!嘻嘻......” 第1752章 先生收的这些亲传弟子,一同观来,可真是赏心悦目的紧 清晨,鸟鸣啾啾。 林知皇与符骁刚穿戴整齐,虞沟生便经过通传,蓬头垢面地进来找林知皇了。 “林姐姐,沟生此次有负您所托,最后还是让那人给跑了。” 虞沟生一进来,就向林知皇请罪。 符骁眉心微皱:“那人竟还能在你手底下逃了?” 虞沟生不服气地点头:“厉害着呢,我连他影子都没有捞到。始终都只能追在他屁股后面搜他,最后彻底被他甩脱了。” 符骁在突围贺峡时,本来是要遭受一轮防不胜防的毒蛇袭击的。 但幸好当时虞沟生就跟在符骁身边不远处,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用缅音操纵蛊虫,便拿出骨笛与他相抗,这才让符骁免于了一劫。 符骁突围后,林知皇问过虞沟生可否还能感知到那使蛊人的具体位置。 虞沟生回说能,并言那人是只身一人行事的,跃跃欲试要去逮那人,林知皇想了想,便放了虞沟生脱离军队,去追踪那人了。 “没追踪到就算了,下次还有机会。见雪的安危要紧,追不到人立即回来是对的。” 虞沟生走前林知皇三令五申的强调了,若感觉不好或是追踪对象消失,便不准再在外逗留,立即回来,以免陷入险境。 所以虞沟生听话地掉头直接回返了。 就是这样,她在路上还遭到了埋伏,是狼群和刺客一起上的,差点就将她留在了那里。 虞沟生连连点头:“林姐姐果然有先见之明。我若还在那里继续搜寻他,可能要完全踩入他所设的埋伏了。感觉他之前能让我追踪到他,都是故意为之的,就为了能引我上钩。” “可有受伤?”林知皇听虞沟生这么说,立即上下打量虞沟生周身。 “没有受伤,我好着呢。寻常人非是沟生的对手,林姐姐放心!” 虞沟生见林知皇丝毫责怪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担心她是否受伤了,一下就没有了心理负担,整个人都舒展了起来。 话落,虞沟生便将自已追踪那人,后又被甩脱,并被那人反设埋伏的所有事,详细的给林知皇讲了。 “林姐姐,这苗杳的大弟子,武功还不弱,和我们之前捉的那两个苗杳弟子完全不一样,棘手的很。” 虞沟生如此评价道。 林知皇凤眸微眯,颔首道:“知道了,见雪这段时日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虞沟生确实赶路有些累了,现在急需补眠,听林知皇这么说,也不客气,立即行礼告退下去休息。 虞沟生从林知皇这退出去后,连洗漱一番都不曾,回到自已的寝帐倒头就睡。 这边虞沟生走后,符骁便冷声道:“这个人,应是出身裴氏主支了。” 若非裴氏主支,轻易可调不来这些身手俱佳的护卫布设陷阱杀人。 林知皇颔首:“此先还以为他是听命于裴菱娉的人,如今看来,他在裴氏中的地位,可能不比裴菱娉低。” “这一直以来都很低调的裴氏....是该好好查一查了。” 林知皇此话刚落,随边弘便在帐外请见。 “进来。” 随边弘进来后,见林知皇与符骁两人面色都有些难看,奇怪道:“怎么了?” 林知皇将刚才虞沟生回来报给她的事,以及之后她与符骁的分析,大致讲给了随边弘知晓。 随边弘听后潋滟的桃花眼上挑:“裴氏倒是藏的深,乱世没有毁了他,倒是让这原本已经有些落幕的家族,暗自又起来了。” 林知皇柔声道:“该怎么将这毒瘤连根拔起才好呢?” 随边弘笑:“主公,有机会的。不过在此之前,您得将这贺峡之战的战利先全部收完。” 林知皇转眸向随边弘看来:“是陈州这边想通了?” 随边弘见林知皇闻弦音知雅意,拱手含笑禀报道:“明悟先生与薄岩基正式请见您。” “好。” 林知皇在长袖的遮掩下,暗暗握了符骁的手一下,然后带着随边弘一同去了帅帐。 林知皇与随边弘走后,符骁将刚才林知皇用力握过的手举到眼前,眸中全是悦色。 这是....不舍他? 心情甚佳的符骁独自一人在寝帐内调整了会情绪,这才出了寝帐,去见师父守山先生。 符骁刚到守山先生帐外,就听到了林者云与守山先生的交谈声。 两人相谈甚欢,竟是在谈他与泽奣日后所生的子嗣该如何抚养........ 符骁听到这些,脚步微顿,原本冰冷的脸上也附上了些许薄红。 孩子吗...... 现在讨论这些,是不是有些过早了..... “不早。” 符骁听到这声,略显错愕地回头看去。 就见到了已经站到了他身边的戚玉寐与陈长忠。 这声“不早”,正是满脸戏谑看着他的戚玉寐说的。 很显然,他已经通过符骁刚才的表情,知道符骁那会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符骁:“.........” 符骁在心里很是检讨了自已一番,竟是在心绪大乱之下,连戚玉寐与陈长忠两人走到了身前都没有发觉。 陈长忠瞥了眼调侃符骁的戚玉寐,吊儿郎当地将手臂搭到符骁的肩上感慨道:“原来的小不点,这都到了要生小不点儿的年纪了......” “啧,时间可真经不起过啊。” 说着话,陈长忠歪头看向在场的唯一未婚人士戚玉寐。 单身人士戚玉寐才不受陈长忠这挤兑,清雅一笑就回道:“是啊,时间就是经不起过,小不点长得比我们高了,二师兄也越来越老了,竟是连小地初都干不过了。” 陈长忠变脸:“你是不是想死?” 戚玉寐摆开架势,斜睨陈长忠:“来啊,看看是谁死。” 符骁:“.........” 在两人要干架前,符骁果断将两人拉进了守山先生的所居之帐。 刚才符骁、陈长忠、戚玉寐三人在帐外的说话声可不小,帐内的守山先生与林者云已经知道三人来了,所以这会见到这师兄弟三人进来,一点都不惊讶。 “先生收的这些亲传弟子,一同观来,可真是赏心悦目的紧。” 林者云也是好美物的人,这会一下子看到各有风格气质的三位美男站在一起,进来就执晚辈礼拜见他,笑眯了眼赞道。 第1753章 守山先生与三徒弟私下闲话 守山先生听得林者云这话,也是大悦。 但还是谦虚道:“都是些只长个头的棒槌,林院长过奖了。” 林者云嗔了守山先生一眼:“先生这就谦虚了,他们要都是棒槌,那其他小辈岂非连棒槌都不如了?” 符骁,陈长忠,戚玉寐在难尽。 守山先生继续谦虚:“到底比不得林院长膝下长女。” 林者云被守山先生这句话极大的满足了虚荣心,当即被捧的得意忘形,仰首哈哈大笑道:“那是!” “我儿乃天仙下凡,自然非是这些棒槌可比的!哈哈哈!” 棒槌一二三号:“…………” 只是谦虚,不觉得自已亲亲爱徒真是棒槌的守山先生:“…………” 守山先生坐在身边,林者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符骁、陈长忠、戚玉寐三人就站在下首,他们三人古怪的表情,林者云还是看在眼里的。 但林者云却误会了戚玉寐等人表情所蕴含的意思,笑呵呵地安慰他们道:“你们也别自愧,输给我儿不必自卑。” 陈长忠:“…………” 原来权王之父是这样的性子,倒是……特别。 戚玉寐:“…………” 竟然有比我还厚颜的人。 守山先生这段时间与林者云常相处,也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了,为怕场面等会难看,抚须笑道:“林院长是在勉励尔等。” 符骁紧跟着便笃声道:“是。” 陈长忠与戚玉寐转头看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符骁。 守山先生为了尽快结束这个“攀比”的话题,转话问:“你们几个这时候来是?” 陈长忠对守山先生恭敬一礼道:“许久没见师父了,趁此机会特来看您。” 戚玉寐则直白道:“徒儿想师父了,来看看您。” 守山先生笑:“好好,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 林者云见守山师徒相聚一堂,很没有眼色地坐在一旁不动。 符骁无奈,走上去对林者云道:“爹,骁陪您出去走走?” 林者云先是一愣,而后眉开眼笑道:“好,好,好。” 这“娶”就是不一样。 神仙子叫他爹呢,在守山先生与其他七聪面前叫他爹呢! 太厉害了! 我真是太厉害了! 自觉人生已经达到巅峰的林者云,被自已“厉害”的心花怒放,在女婿符骁地搀扶下起身,又炫耀地看了眼守山先生,再勉励了陈长忠与戚玉寐两句,这才和符骁喜笑颜开的一起离了这处。 林者云一走,戚玉寐莞尔:“林院长这般纯直,膝下却有个心眼多似藕的权王,倒是稀奇事。这段时日师父与他相交,倒是辛苦了。” 守山先生起身走向戚玉寐,抬手拍了戚玉寐额头一下,笑道:“多年过去,还是这么爱乱说话,莫要在外惹人厌。” 这会没外人了,戚玉寐上前就搂了守山先生的腰撒娇道:“师父,师父,您想不想玉寐?” 陈长忠在一旁看得恶心的不行,一把将戚玉寐从守山先生身上撕扒下来:“走开,别把师父他老人家压倒了,你现在体格大,还当现在是十年前呢?” 戚玉寐本来是要和陈长忠对着干的,但听他说不要将守山先生压倒了,想到现在师父年龄确实大了,难得老老实实地没和陈长忠对着干,听话的从守山先生身上下来了。 守山先生笑呵呵道:“没事,没事,现在能这么聚在一起,师父也很高兴。” 说着话,守山先生一手牵一个,拉着戚玉寐与陈长忠就往茶案那边去坐。 之前戚玉寐与陈长忠各属一方势力,守山先生如今算是属于权王一派,私下见这些徒儿,说体已话是不方便的。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两个爱徒,现在一个是依附权王送来的暂押人质,一个干脆就是战败后被扣在权王这的人质,见来.......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这两个能来他这里,已经说明权王的态度了。 这是权王的施恩之举,他们只需要满怀感激的接受就可以了。 “权王确实大方。”陈长忠走到茶案前,便没了个正形地歪坐下来,如此评价道。 戚玉寐殷勤地伺候守山先生坐下后道:“殿下当然大方,让你个战败诸侯都能在这如此逍遥的过,可见其胸襟。” 陈长忠无语。 心道这狗腿子可真是会见缝插针的拍马屁,知道暗处有人,权王不在这里都不忘吹捧她,可真是个做奸臣的好料子。 “好了,别再欺负你师兄了。”守山先生拍了戚玉寐肩头一下。 陈长忠不屑:“我还能被这小子欺负?” 戚玉寐故意大声对守山先生耳语道:“师父,我可没欺负师兄,他是被小地初给欺负了。” 陈长忠跳起身就要去打戚玉寐。 守山先生终于板起了脸:“好了,你们两个,都坐好。” 已经滚成一团的两人顿时分开,整理散乱的衣襟端正坐好。 “今后,你们是个什么打算?” 戚玉寐宛然笑道:“师父,玉寐最乖了,没什么想法,只要统一了疆州,让疆州治下子民安居乐业,不再受战火波及,我便心满意足了。” 陈长忠肃正神色道:“遵岳父葛州牧遗志,守好学州。” 守山先生听后颔首,想着谈这些到底敏感,后面就只谈私事。 师徒三人又谈了会私事,符骁就送完林者云进来了。 陈长忠见符骁进来,问守山先生:“当时聪庭要嫁权王,您是怎么会同意的?” 很明显,守山先生当初铁了心要跟着符骁,就是想辅佐他承掌这天下的。 后面怎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原本的打算,接受了符骁“嫁”给权王的?陈长忠很有些想不通。 在分功宴正式办婚礼前,陈长忠一直不认为这门婚事能真正成。 符骁走到守山先生面前坐下,冷声道:“不嫁就是死。” 戚玉寐喝了口茶,斜眼看符骁调侃道:“怎么死,嫁不成就伤心欲绝而死?” 回答戚玉寐的是符骁冷面甩向他的一支空茶盏。 戚玉寐抬手接住,继续道:“以前倒看不出来,小师弟竟然会是耽于情爱的人。” 话落,戚玉寐转头对守山先生问:“师父,您是不是对他太过失望,这才干脆将他嫁了的?” 第1754章 守山先生突然真心羡慕起了心思纯直的林者云了 符骁犀冷地眼眸微眯,起身就要向戚玉寐走去。 陈长忠马上给符骁让道,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守山先生起身拉住符骁的手,转头无奈对戚玉寐道:“聪辞,好好和师兄师弟相处,难得相聚,莫要故意惹人嫌。” 戚玉寐不开心了:“师父果然偏心,就喜欢小师弟,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我说两句就不行了?” 陈长忠撇嘴:“你只是说两句么?分明是在挑事。” 戚玉寐无视陈长忠,挤开符骁,将守山先生揽到怀里撒娇:“师父,我们晚上一起睡吧,在这里我太害怕了,一紧张,这才乱说话惹人厌的。” 陈长忠:“.........” 符骁:“.........” 守山先生是知道戚玉寐身体毛病的,闻言满脸心疼道:“好好,你乖些,今晚我们师徒同榻而眠吧。” 戚玉寐胜利地看了眼脸色黑沉的符骁,这才又重新坐下。 陈长忠撇嘴:“师父,这小子惯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您也别总是纵容他。” 戚玉寐露出一副“师父就是宠我”的得意模样,宛然笑道:“师兄这言行没教养的,师父都纵容了,我这算什么?” 符骁见戚玉寐竟然光明正大的在师父面前承认自已“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几个弟子在面前斗嘴时,守山先生从戚玉寐怀里钻出来,忧心道:“也不知聪远.....会如何。” 戚玉寐见守山先生果然在担心鲁蕴丹,眸中异色一闪,忙揽回守山先生撒娇道:“师父,你连我们几个都操心不来,干嘛要担心别人?” 符骁则不说话了。 鲁蕴丹,一直是守山先生与符骁之间的禁忌话题。 守山先生说是将鲁蕴丹给逐出师门了,其实暗地里一直是十分担心鲁蕴丹的。 陈长忠也是因为有些担心鲁蕴丹,今日才来的。 鲁蕴丹与他不一样,与符骁之间有血仇,之前与权王也闹过龃龉。 新皇城势力复杂,鲁蕴丹若为质,大概率就会被放弃了。 依鲁蕴丹的性格,也是宁死不愿为质的。 如此..... 陈长忠眸中浮出些许忧色,转眸见符骁面色也不好,到底张了嘴,想为鲁蕴丹当初所行之事,好好与符骁解释一番。 这次师徒四人见面的目的,才真正暴露出来。 陈长忠与守山先生担忧鲁蕴丹的性命,而符骁与戚玉寐则完全不想管鲁蕴丹的死活。 师徒四人,意见严重分歧。 一时间,帐内安静下来。 最后是符骁先说话了:“鲁蕴丹会如何,全看泽奣如何决定,我不会去影响半分。” 戚玉寐则道:“聪庭也影响不了权王的决定。” 符骁知道戚玉寐说的是事实,也是在帮他说话,但这话怎么就听着那么不舒服呢? 就好像他对泽奣可有可无似的。 心情十分不爽的符骁,在心里暗暗地记了戚玉寐一笔。 守山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聪庭,聪远在那事中,也乃受害者,亲人无法选择........” 符骁冷声道:“不单只是因为那事。” 陈长忠与戚玉寐都知道符惟依的事,此时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特别是鲁蕴丹护了符氏女眷一年后,而其亲娘陈氏又撤去保护,以至于符氏上百名女眷尽数自尽这事...... 陈长忠也是陈湘悦的侄子,这会更不好开口求情了。 戚玉寐道:“师父,聪庭就是个闷葫芦,还有许多事都没有与您讲呢,今晚我们师徒同榻,容玉寐给您慢慢讲来。” 这会气氛僵硬,守山先生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师徒四人又说起了闲话,用过晚膳后,几人才散了。 等陈长忠与符骁走后,守山先生立即就问戚玉寐,鲁蕴丹与符骁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戚玉寐扶着守山先生到榻边坐下,知无不言的开始讲鲁蕴丹在符氏落败后做的“好事”。 守山先生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还不待他细问戚玉寐,讲话讲到一半戚玉寐倒头就在他榻上睡着了。 还准备与戚玉寐促膝长谈的守山先生:“.........” 被戚玉寐睡前所讲的话,闹得抓心挠肝,不上不下的守山先生仰头长叹了一口气,只觉自已就是个操心的命,这些孽徒。 守山先生叹归叹,还是起身轻柔地给戚玉寐脱了靴子,然后使出了他的老劲,将戚玉寐的大长腿也给搬到了榻上摆好,再给他盖上了被子,这才喘着粗气在他身边躺下准备入眠。 想着刚才戚玉寐给他说的那些事,守山先生怎么也睡不着。 一旦睡不着,人会想的事就多了,守山先生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一直不回他信的独女那里,越发辗转反侧。 儿女,弟子.....都是债啊。 守山先生突然真心羡慕起了心思纯直的林者云了。 可真是....命好。 守山先生心里难受,符骁也好受不到哪去,出了守山先生这里,便去了练武场,酣畅淋漓的练了一个时辰的武,这才回了寝帐。 符骁回了寝帐后,见林知皇还未回帐,又一个人沉闷地去泡了个澡。 等泡完澡后一回帐,迎面就有一人扑进了他怀里。 在人过来时,符骁便知道扑过来的这人是谁,接住了来人后,符骁眸中郁气消融。 第1755章 力求做到“顶格”的贤内助 “泽奣........” 符骁低唤了一声,揽住林知皇的腰,身体稍倾,将下巴搁到了林知皇肩上。 脖颈间是林知皇的敏感处,符骁这么一靠,顿时让林知皇痒的不行,悦声笑个不停。 符骁被林知皇肆意地笑声所染,面上也带出些许笑意,从来都将事闷在心里独想,沉郁难言的他,突然就有了种豁然之感。 只要有她在侧,其他事,又有何重要? 乱起尘心,他既已经丢权,就不该再理这些事,她自会决定好一切的。 他只要拥她在怀便可。 “泽奣这般开心,看来是在陈州这拿了不少战利了?” “兹州一郡加览州一城,再加等值二十万两白银的铁矿!” 符骁微讶:“陈州竟然许出这么多?” 这个年头,便是有钱也是买不到铁的。 因为掌控铁资源的势力,轻易不会对外卖这项资源。 铁的价值,那是成倍的翻涨。 林知皇不是个吃亏的人,现在心情这般好,想来那铁的价值换算,也是按照动乱之前的售价来换算的。 这么算的话,那陈州此次许出的东西,可就有些多了。 林知皇道:“本王还承诺会护陈州两年安定。” 这个护,不仅代表林知皇会在这期间,让别方不得去攻陈州,也是在变相承诺..... 她这边势力在两年内,也绝不会去攻打陈州。 符骁颔首:“这才说的过去。” 不然这放五万陈州兵的代价,陈州这边付出太大了。 符骁都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蹊跷了。 因为没人是傻子,会平白多给别方自已身上的肉。 一旦有这种让利多的情况发生,大部分绝对是别方在以此下饵,钓你上钩。 你得格外小心警惕了,一旦起贪心,就离掉进别方的陷阱不远了。 林知皇笑:“正好,这两年本王要收拾齐氏和蛮族那边,可没空理会陈州。” “那就是本想理会的了。”符骁听出林知皇的言下之意。 林知皇皱了皱鼻子:“有铁矿呢,本王治下的铁矿脉产量稀薄,可不就垂涎了?” 符骁被林知皇这皱鼻子的动作给可爱到了,俯身在她鼻尖上落了一吻。 “干什么?”林知皇跳起来咬了符骁喉结一下。 符骁被林知皇咬得发笑,单臂抱起她走到宽椅前坐下,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给林知皇调换了一个在自已怀里,可以坐的舒服的姿势。 “夫妻之间,干什么都可以。” 刚敲了陈州竹杠,正眉开眼笑的林知皇被符骁这一系列操作给弄的有些回不过神。 等她回过神来,人都已经被符骁给抱坐在怀里了。 “聪庭....可真与婚前是不一样了。” 林知皇都有些怀疑之前认识的那个会羞涩地晕过去的符骁,是她的幻觉了。 这怎么就成调情高手了? 不过,也是新奇体验...... “泽奣不喜欢?” “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我喜欢主动的。” “我还不够主动?”符骁冷如峰峭的墨眉微扬。 “不是你主动,是我主动。”林知皇指了指自已:“我主动对你这样.....再那样。” 两人就着这个主动的问题认真地讨论起来。 “书上说,女郎喜欢主动的郎君。” “.....你从哪看的这些奇怪书?” 上次符骁说有看书时,林知皇就好奇了。 只是那个时候只顾着和符骁这样那样,也就没问,这会趁着还没有这样那样,林知皇逮着机会就开始认真详问。 符骁对林知皇那是有问必答的,回道:“虞娘子给了不少。” 林知皇:“........” “见雪看的书不健康,你以后少看。” “那书不错,并无少儿不宜之处。而且.......泽奣确实喜欢主动的。” “胡说!” 符骁认真想了想林知皇的身体语言,道:“泽奣在我面前可以诚实的。” 话落,符骁为防林知皇不好意思,直接将话转回了正轨上:“所以当初我与师兄一同打下的兹州三郡,泽奣是先对半分了,然后从陈州手上以交易的形式又拿回一郡?” 听符骁提到这事,林知皇眉眼又带上了笑:“是。” 符骁唇角微弯:“那整个兹州,除了要分给陈州的三城,都在泽奣掌下了,恭喜。” 林知皇笑着捧了符骁的脸道:“主要还是本王这王夫娶的好,这嫁妆真是不少。” 林知皇玩笑,符骁也玩笑道:“与其给齐氏做嫁妆,不如做真嫁妆。” 林知皇哈哈笑,低头用鼻尖去蹭符骁挺直的鼻梁:“本王的聪庭越来越有人气了,不错......” 林知皇这句“不错”一出,整个人腾空,没一会,林知皇就体会了更“不错”的夜间生活。 翌日,林知皇刚醒,就见符骁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在看书了。 “怎么又比我醒的早?” “身体素质比泽奣好。” 林知皇爽了,反正不能是她体力不如符骁。 林知皇在翠果的伺候下起床后,勾首去看符骁在看什么书,待看清书上的内容,林知皇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看这个?” “提前看看。” 符骁看的是育儿类书籍。 昨日听林者云与守山先生闲聊,符骁想到他与林知皇一直以来也没避孕,还是得尽早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有备无患。 不出意外的话,孩子应该是他带的。 泽奣现在都忙的整日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要再花精力养育孩子,那估计要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 这一块,自然是要他来承担的。 作为泽奣继承人,不能不优秀,否则便是于下不利,他得好好养育。 若是可以,符骁恨不得把林知皇生孩子的时间都空出来,帮她给生了。 毕竟现在两人之间,是泽奣承担的更多,而他多闲暇,完全可以干这些。 但可惜,男女的生理构造在这里摆着,他也只能在培养上下功夫了,力求做到“顶格”的贤内助。 林知皇还不知符骁的思想觉悟已经这么高了,只以为他是喜欢小孩子,期待小生命,喂过他吃过蝌蚪嗝屁丸的林知皇,莫名有些心虚了。 “额.......” “怎么了?” 第1756章 厉害的话,肥力施的这么足,地里应该已经长草了吧 林知皇干笑:“之前不知战事会这么快结束,所以.....避孕了。” 符骁闻言想了想,奇怪道:“泽奣喝汤药了?倒是没见着。” 符骁是知道有贵族女眷所喝的避孕汤药的,但他一直以来,没见林知皇喝过。 “不是我避孕。” 林知皇说着话,目光落到了符骁身上。 符骁懂了:“是我?” “嗯。” 符骁愣了愣,然后猜道:“是那合卺酒里.......” 林知皇心虚地牵了符骁的手,十指相扣地摇了摇道:“不是那里面。” 符骁见林知皇心虚,抬手轻抚她额边微散的发丝。 “无事,之前局势难定,泽奣不想怀孕是对的。” 女子在生产这事上是有风险的,泽奣的身体康健与否,并不只关乎她自身,她如何谨慎小心都是对的。 林知皇见符骁竟然能这般理解她,又捧了他的脸,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道:“本王的聪庭不愧出身后族,好生贤惠。” 符骁见林知皇自比为皇帝,丝毫不觉得她狂妄,反是觉得她可爱得紧,好笑地问:“所以泽奣是什么时候给我吃的?是能避孕很久的避孕药?” “嗯,临河特制的,吃一次可管半年,还不伤身。” 话落,林知皇将唇凑到符骁耳边,又给符骁说了他是什么时候吃那药。 符骁听后静默了半晌,才又向林知皇确认的:“是那颗粉色药丸?” 林知皇见符骁脸色古怪,已经做好认真赔罪的打算。 主要是当时她在正在兴头上,看符骁误会了后的反应好玩的紧,所以也就没有解释。 第二日又出了紧急战事要分开,也就忘了解释。 现在这么正经说起来,林知皇自然是不会再瞒的,原原本本地说了。 “聪庭这是生气了?” “.....没有。” “那为什么表情这样?” “就是.......” “就是什么?”林知皇还是第一次见符骁说话吞吞吐吐,捧回他的脸俯视着与他对上视线。 “咳......” “嗯?”林知皇看了会符骁的眼睛后,挑眉:“聪庭为何有些心虚?” “......那粉色药丸,我当时以为是助兴的。” “嗯。”这事林知皇知道,示意符骁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没吃。” 林知皇愣,想了想后道:“当时我亲自喂你吃的。” “没吃,后面吐了。” 林知皇:“.........” 林知皇与符骁相顾无言。 半晌后林知皇道:“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一直没避孕?” 符骁的目光飘向林知皇的腹部。 林知皇也目光下落,想了想后道:“也可以。” “现在与之前局势不同了,本王打赢了这场胜仗,后面要回后方坐镇治理,不然治下难以稳当,短时间不会再亲征。” 说到此,林知皇笑了:“现在若是怀了,倒正好。时间充裕。” 若符骁之前吃了那药,他们两人半年后再考虑子嗣,这半年时间倒平白浪费了。 若是她膝下一直没有继承人,于治下的稳定也是有碍的。 符骁听林知皇这么说,眉目舒展了些许:“泽奣觉得好,便好。” 林知皇抚着下颚道:“也不知我们厉不厉害。” “嗯?” “厉害的话,肥力施的这么足,地里应该已经长草了吧?” 符骁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林知皇说的是什么。 “.....不知羞。” 林知皇笑:“哈哈哈,好久没听你说这句话了。” 翌日,喻轻若便被林知皇唤来诊脉了。 “有吗?” 林知皇满脸求知地问。 站在一边的符骁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个人都能从他绷直的身形上,看出他这会也是紧张的。 喻轻若收回给林知皇搭脉的手,无奈地回道:“主公,这才过去多久?有了也诊不出来啊。” “知道了。”林知皇清咳了一声,挥退喻轻若。 喻轻若看看林知皇,又看看站在一边的符骁,然后凑到林知皇耳边道:“您现在孕子,确实是最佳年龄,您若急的话,轻若可以给您开些助孕的.......” 一直没说话的符骁这时开口了:“不必了,顺其自然。” 喻轻若才不管符骁的意见呢,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林知皇,等她的回复。 林知皇低笑:“那就顺其自然。”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喻轻若,背着药箱刚出去,藏兰先生就在帐外请见了。 林知皇又牵了牵符骁的手,然后出去忙公事去了。 “主公,齐冠首那边直接来信给您了。” 说着话,随边弘便将信递给了林知皇。 齐冠首发的是诸侯之间的直通信,除了林知皇,其余人都不好擅自打开观阅。 林知皇接过信,查过上面的漆印无误后,边拆信,边带着众谋士往议事的帅帐方向去。 在走去帅帐的路上,林知皇就将这封信的内容全部看完了。 刚在上首位置坐下,林知皇便道:“齐冠首那边不愿交出裴菱娉,准备以让出览州州城与其余六城为条件,以换齐军四万五千余兵将出峡。” 林知皇此话一出,帐下众谋士脸上都有了笑模样。 如此,除了鲁蕴丹手里的一城,与戚氏手里的一城,整个览州都在主公手下了。 而鲁蕴丹手下的这一城,大概率也是要用来赔偿的。姜航幸如今被他们生擒,用他从姜氏在疆州地盘中换给一城,再与友军戚氏调换,戚氏必定愿意..... 如此,整个览州都将要是他们主公的了! 柳夯面上带着笑,坏心道:“先不忙答应,可以咬着裴菱娉不放,再谈谈银钱上的赔偿。” 无论齐冠首想不想放弃裴菱娉,裴菱娉作为他娘,他都是不能放弃的。 现在是他们手上掌有裴菱娉刺杀主公的证据,完全可以抓住这点再狠宰齐氏一笔。 反正被封围在贺峡内的这四万五千余兵马,齐冠首也是绝对不能不管的,不然忠于齐氏的其余兵将见了,只怕也要寒心。 两相对冲之下,就只有齐氏那方在他们手下不停让利了。 谢伯言对柳夯这话极为认同,对他投以夸赞的眼神。 汪长源笑:“那要多少合适?” 随边弘道:“我们就透出这个意思,让他们那边出价吧。” 处于弱势的一方,在出价时,是不敢出太低的,就怕谈崩没有下文。 让他方出价,他们这边只有超预期的赔偿,绝不会低于预期的。 藏兰先生抚须笑道:“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 第1757章 鲁蕴丹出贺峡投降 林知皇这边议会结束后,金琅便去向关山衣传达林知皇的意思去了。 关山衣听得林知皇这边收了主公赔出的州城与六城后,竟然还要赔银,气得脸红脖子粗。 金琅要看的就是关山衣这反应,开心得不行,又“小人得志”的落井下石了一番,这才走了。 住在临帐的陈长忠,这会也知道齐氏那边的赔偿了,顿时爽的不行。 果然,一个人是亏了还是赚了,是需要对比对象的。 齐氏赔了州城与六城,还不知要赔银几何。 陈州那边赔了一郡一城,外加二十万两银价值的铁矿。 和这两方对比起来,他这边三城也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他的两万兵马在返军学州时,权王还给了不少行军粮暂做支援,对他简直就是礼遇级别的对待了。 陈长忠这人质开心了,便开始频繁走起了关系,力求和大势权王搞好关系。 林知皇这边人的行事速度非常快,很快贺峡内的陈州兵与齐军都相继被放了出来。因为齐军这边还未正式谈拢,所以这方兵马出峡后全被暂时收缴了武器,做战俘严管看押。 这下,贺峡内只有鲁蕴丹所率的两万朝廷兵马了。 就算有贺峡外的三万兵马援军,里面的这两万兵马也很难再用硬战突围了。 现在,鲁蕴丹这边除了和谈,再无别的选择了。 当日半夜,鲁蕴丹也带着降书,独自出了贺峡。 林知皇半夜被鲁蕴丹闹起来,十分不爽,直接言不见,让随边弘去“接待”他。 随边弘奉命前去五号峡道口接人。 待随边弘在峡道口看到风餐露宿多日,形容前所未有狼狈的鲁蕴丹,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尽含复杂之色。 “聪渊为何如此看我?” “你说呢?”随边弘反问。 鲁蕴丹平和一笑:“聪渊莫不是心疼我了?” 随边弘不辨喜怒道:“鲁相国还有心情玩笑,看来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鲁蕴丹温然笑道:“总归是有命在的,些许折辱罢了,有什么受不得的?之前本相在吴奎手下,也不是没折腰过。在权王这里伏低一回,也没什么。” “鲁相国能想的开,自然是好的。” 话落,随边弘没在看鲁蕴丹,只沉默的在前带路。 鲁蕴丹显然也没有和随边弘寒暄的意思,只安静地跟在随边弘身后走着。 从前形影不离,并排相行的知已,如今虽相距不过半丈,但心的距离却已隔山海。 随边弘将鲁蕴丹带到二号峡道口驻军营的客帐,便客套的让他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日主公醒了再召见他。 鲁蕴丹对此没有异议,同样客套有礼地送走了随边弘。 随边弘刚走,鲁蕴丹脸上温和的笑容就落了下来,走到宽椅前坐下,缓了好一会,那股难受的劲才缓过去。 陈长忠就是在这个时候掀帘走进来的。 “你这有够狼狈的。” 就住在隔壁的陈长忠听到守帐的甲兵,说鲁蕴丹也被送过来了,穿着寝衣便过来看人。 “风餐露宿这许多日,岂能不狼狈?” 鲁蕴丹转头见是陈长忠进来,愣了一下后,故作轻松道。 “你的狼狈还在后头呢。”陈长忠没个正形地走到鲁蕴丹对面坐下。 鲁蕴丹长叹了一口气:“我们表兄弟在那边打的那新蛮王吴踅节节败退,盛京夺回来了,东州户涸郡也都快全部打下了,没想却在这里栽了大跟斗。” divdata-faye= "iage "source= "er "css= "icture "grou-id= "1 "igsrc= "{{iage_doa}}{ "iage_tye ":1, "itye ": "iage jeg ", "source ": "er ", "web_uri ": "novel-ic-r 7df3e99eb0a506efa37c730f43fbe530 ", "width ":1143, "height ":761} "alt= " " css= "ictureDesc "grou-id= "1 " div是啊,在开战前,陈长忠都没想过这次会输的这么难看。 原先想的是.......最差,也就打这一场战,什么都捞不到再回返。 却没想到,和权王在贺峡打了这一仗后,不仅要将之前打清平门的获利全部吐出来,还要倒贴出多的。 陈长忠歪在茶桌上撑着脸长吁短叹道:“权王厉害啊,是真厉害.......” 反正这次,陈长忠自觉是被林知皇给一次性打服气了的。 以后就守好学州,不和权王对着干便是。 鲁蕴丹看出了陈长忠的想法,眸色暗了下来:“表哥,倒真是好性。” 陈长忠白了鲁蕴丹一眼:“你虽不是好性的,这次也给我将腰弯低点,别找死。” 鲁蕴丹轻嗯了一声:“会的。” “你最好是。” “出来前我就做好了觉悟。” 陈长忠听到鲁蕴丹这句,倒底放了心,捂了鼻子道:“你身上都有股馊味了,快去洗洗吧,快被你熏吐了。” 本来还有点感动的鲁蕴丹:“.........” 陈长忠说完话也不看鲁蕴丹的表情,打着哈欠就出去了。 鲁蕴丹在陈长忠出去后,抬袖闻了闻自已身上:“有这么难闻吗?” 认真吸了一口自已身上味道的鲁蕴丹,下一刻就难以自控的呕了一下。 “确实.....馊了。” 鲁蕴丹当即起身去洗漱,连换了四桶水,终于洗干净的鲁蕴丹这才睡下了。 日出天明,鸟语花香。 林知皇睁开眼,见早就醒了的符骁正撑着脑袋看她,唇角当即就弯了起来。 “聪庭在看什么?” “泽奣最近睡的时间比平时长了。” “然后呢?” “听说有孕了,就会嗜睡。” “哈哈哈!”林知皇笑得满床滚:“你这满脸严肃的,是在想这个问题?” 符骁按住满床滚的林知皇,咬了她肩头一下,认真问:“既然都准备要了,怎么不能想?” “可以想。”林知皇从符骁的虎牙下夺回自已的肩头:“当然可以想。” 其实林知皇是有些担心符骁乱想的,毕竟鲁蕴丹在半夜出来了。 聪庭....... 第1758章 林知皇私见守山先生 聪庭对鲁蕴丹的杀心,林知皇是知道的。 而这次鲁蕴丹出来,林知皇是不准备要他命的。 大济虽然已日薄西山,但明面上,他还是还在的,百姓们也都认自已乃大济子民。 谁若光明正大的去攻朝廷,就等着名声和吴奎一样臭吧。 鲁蕴丹乃大济朝的丞相,他死了,大济朝该在还在,并不会因此而瓦解。 但杀他人,一定讨不了好。一旦她杀了鲁蕴丹,不仅得不到什么好处,还有可能要落得个叛君之名。 到时她基本上就是吴奎第二了。人人都可用这个理由集结势力来反她。 杀了鲁蕴丹,更是变相帮新皇城那边躲在暗处的势力,清除了鲁蕴丹这个障碍。 这种不划算的事,林知皇才不准备做。 但是吧...... 不杀鲁蕴丹这事,于公是不错,于私........就得委屈她新娶的王夫了。 符骁与鲁蕴丹有仇,在这样绝好的机会下,她却与鲁蕴丹谈条件放了他,符骁理解归理解,但私下会不会因此伤心....... 林知皇就很不确定了。 所以,林知皇是有些担心的。 但醒来后,得知符骁这会心思压根就不在鲁蕴丹身上,这让她如何不开心? “泽奣以为我会记挂那鲁蕴丹?” “是啊。”林知皇抬手环住符骁的脖颈:“毕竟........聪庭的心情,本王也是放在心上的。” 符骁唇角弯了起来:“那就够了。” 符骁抚着林知皇滑如绸缎的青丝,缓声道:“公是公,私是私。泽奣正确去对待衡量便是,我都能理解。” 符骁之前做掌权者,太知道掌权者的两难全了。 他也因此内耗严重,所以掌权的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 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手下还有许多人都指着他而活,指着他实现抱负。 所以尽管他煎熬,他也从未对他人展露过,只一人独自消化。 林知皇看着符骁的眼睛,听他继续往下说。 “世人都只看到了掌权者一言九鼎的威风,却无视了一言九鼎背后所需肩负的责任重压。泽奣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既已在你身侧,便会一直在你身侧。直到.......” “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刻为止。” 最后几个字,符骁说的极轻。 但林知皇却完全懂了符骁这话背后要表达的意思。 符骁是在对她说,便是她最后为了稳定手下势力,而不得不对他下杀手,他也可安之若怡的......接受。 “聪庭你......”为何这般消极? 竟是.....一直都觉得自已不得善终吗? 林知皇起身搂紧了符骁,最后终是没有将这些话问出口。 出了寝帐,林知皇便皱了眉,想着也不急着去见鲁蕴丹,转身去寻了守山先生。 “殿下今日怎么过来了?” 守山先生见到林知皇过来,和蔼地笑着将她往茶案那边引。 林知皇笑着往守山先生所引的方向走:“此前事忙,没有单独来拜见先生,还望先生勿怪。” “殿下客气了。” 两人寒暄着走到茶案前坐下,林知皇便将话题直接切入了正题。 “先生九年前从离仙郡离开去州城投奔聪庭时,分明是确信他可重建您心中所愿国度的。但他后面骤然放权嫁予本王,先生倒也没有抵触就顺势而为了,这是为何?” 守山先生显然早就料到林知皇会过来问此问题了,缓声笑道:“殿下可是发现了?” “发现什么?” “聪庭的心....生病了。” 林知皇抿唇。 守山先生见林知皇确实是发现了,长叹道:“慧极必伤,再加之聪庭又生来敏感且重情,掌权者他可做,但却......不能再做。” “先生什么时候发现的?” “两年前。” “怎么发现的?” “不愿和任何人建立新的交流,不想让自已在别人心里留下任何痕迹。孑然一身的…………比老夫的心都老。” 林知皇仔细琢磨了一下守山先生这话,然后挑眉:“您给他说亲,他直接拒绝了?这才发现的?” “嗯。” “说的谁家?” 守山先生见林知皇这都详问,便知她是从心里在意自个爱徒的,笑弯了眉眼道:“尚家的。一个极为聪慧活泼的女郎,老夫当时觉得十分适合沉闷的聪庭。” “知道了。”林知皇起身,对守山先生执了个晚辈礼,就准备离开。 “殿下稍等。” 林知皇头也不回道:“先生若是想为鲁相国求情,还请三思。” “非是要为聪远求情。” 林知皇止步,回身望来。 “殿下现在已为这天下势力最为强盛的霸主,还请莫要急行,依旧如前缓行更适合您。” 林知皇眉目舒缓:“多谢先生指点,大济还是大济,本王现在仍是大济朝廷亲封的亲王,自然不会去急跨步推翻大济。” 守山先生见林知皇闻弦音知雅意,面上的笑越发慈和,颔首:“大济建国三百余年,所有的子民都根深蒂固的认为自已乃大济子民,您若想建立新国...........” “这旧国,就不能毁在您手上。” 林知皇对守山先生深深地拜下一个晚辈礼,而后才大步出去了。 守山先生看着林知皇出去的背影,眸中全是欣慰之色。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林知皇刚出守山先生这里,迎面便见随边弘迎了过来。 “主公。” “鲁相国请见本王?” “是。” “那走,随本王去见见他。” 与此同时,今日驻守大营门口的薛砺正在上下打量前来的齐绘琉:“拜见我们少将军?” 薛砺口中的少将军,指的是林知晖。 齐绘琉从马上翻身下来,对薛砺有礼地抱拳道:“还望这位将军代为通传。” 薛砺想了想之前在湖汇郡主驻军营见到的他,摸着下颚道:“你不是那陈州牧的连襟吗?” 第1759章 林知皇让鲁蕴丹跪下 齐绘琉爽朗地笑道:“但我此次来,是为见昔日好兄弟的。” 薛砺听齐绘琉这么说,虽然不信,但还是让人去向林知晖通传了。 不一会儿,林知晖便与于弘毅一同出来迎齐绘琉了。 “大哥!” 林知晖见到齐绘琉显然很高兴,见到人就笑着上去捶了齐绘琉肩膀一下,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地拥抱。 齐绘琉见林知晖如今在外人面前也与私下时一样活泼,不再沉默寡言,面上也带出了笑。 “你小子!竟然乃权王嫡亲的弟弟,之前可真是瞒得我们兄弟几个好苦。” “哈哈哈!是阿弟的不是,之前那情况,哪敢说啊?”林知晖揽着齐绘琉往自已所居的大帐方向走。 于弘毅见林知晖与齐绘琉相处还似以往,含笑走在两人身后。 原来共患难的兄弟三人到了帐中,便打闹了起来。 齐方亚没一会儿也到了,也加入了打闹队伍。 几人疯了好一会儿,才皆有些气喘吁吁地成排倒在了地上。 齐方亚突然低落道:“可惜,四弟那小子不在,若他在的话,我们五兄弟就齐了。” 林知晖拍胸脯保证道:“以前是我没本事,在齐雅手下护不住四哥,如今我归了家,若再与蛮族那边对上,定要找机会换回四哥!” 于弘毅亦是道:“殿下那还记着五弟此次所立之功呢,便是不凭他的身份,单拿他所立之功去殿下那换四弟也够了。” 齐绘琉面上绽开真心实意的笑容:“那就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本事,原本还想着借陈州牧的势力,从蛮族那救回四弟........” “现在看来,四弟还是要靠五弟去救了。” 学州这边虽然与朝廷联盟,如今将蛮族打的节节败退,但到底不是压倒性的胜利,想凭他的面子,让陈长忠和朝廷那边从蛮族势力那换回齐武奇,显然不够格的。 权王则不一样了,不算上尚在符骁掌下的磬州,权王如今掌下也已有近五州之地了。 放眼整个大济,没有能比权王更势大的诸侯了。 她此次一挑多方诸侯,还打了大胜仗,就更加让别方闻风丧胆了。 她若出手从新蛮王手中要个人出来,根本不成问题。 林知晖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哥放心,四哥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于弘毅笑着问:“大哥最近和大嫂怎么样?” 听于弘毅问起妻子,齐绘琉面上荡出幸福的笑:“再有四个月,我就要做爹了。” 齐绘琉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一片单身狗的恭喜声。 “哎,大哥都要有娃了,我的妻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齐方亚羡慕嫉妒恨。 于弘毅含笑道:“齐雅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便是给大哥寻了这门好亲了。” 齐方亚横眼看齐绘琉:“是啊,大嫂可是一品世家出身的贵女呢,这要是在乱世前,我等别说是娶了,便是想去给人家做部曲,估计都轮不上。” 齐绘琉忙道:“我是真喜欢你们大嫂,不是因为身份。” 林知晖揽了齐绘琉的肩笑问:“所以大哥这次是带着大嫂的任务来的?” 齐绘琉苦着脸道:“你大哥我是带着大姨子的任务来的。” 齐方亚长长地哦了一声:“是那位葛夫人......让大哥来走五弟的关系,给陈州牧来说情的?” 齐绘琉也不瞒几个兄弟,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 “说来惭愧,此次我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 林知晖拍了拍齐绘琉的肩膀道:“我可以让陈州牧在这里过的好一点,但要说去帮陈州牧说情,求大姊放了他,却是不可能。” 齐绘琉眉开眼笑:“只要他在这边为质的日子里能过得好就行,我也算能交差了。” 齐绘琉本就不指望能靠自已的关系,让陈长忠回返学州,他可没那么大的脸提这种要求。 齐方亚嘻嘻笑道:“殿下厚道着呢,陈州牧在这过得本就不差,可以满营乱蹿呢。” “当真?”齐绘琉难以置信。 他还以为陈长忠就算不是阶下囚,也必定是被拘在一处帐中不得出的。 林知晖拉起齐绘琉就往外走:“走,带大哥去见见就知道了。” 四兄弟哗啦啦地起身,皆往客帐那边走去。 另一边,林知皇也与鲁蕴丹打了好几个来回的机锋,终于不耐烦起来。 “鲁相国,你这人......可真不识时务。” 鲁蕴丹一双丹凤眼微眯,温声问:“殿下此话怎讲?” 林知皇冷声道:“都出来投降了,就莫要拿架子了。直接说吧,你要拿出什么,从本王这里赎自已以及那两万兵马出峡。” “殿下原来是这般急性子的人。” “悦音。” “铃在。” “给咱们的鲁相国清醒一下。” 下一刻,鲁蕴丹便被花铃一枪抽到了小腿上,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倾身在林知皇面前跪了下来。 鲁蕴丹抬头,眸色冷厉地看向坐在上首的林知皇:“殿下!” “嗯?”林知皇做出询问的表情,明显在问鲁蕴丹喊她作何。 鲁蕴丹咬牙,深吸了好大一口气后才道:“方才是本相无礼了,还望殿下海涵。” 林知皇这才又笑了起来,漫不经心道:“看来鲁相国终于知道自已无礼了,就罚你跪着与本王说话吧。” 鲁蕴丹两侧咬肌紧绷道:“本相愿用览州所得一城,以及您治下九郡三年后又七年的免赋税做抵,赔偿于您。” 林知皇嗤笑:“本王有三年免除赋税就够了,还要后面那七年做何?” 大济在她这里,最多也就再活三年。 后面七年的赋税? 真是可笑。 鲁蕴丹也听出林知皇这话的意思,面色越发难看。 权王这是,确定大济活不过三年了。 话说到这份上,鲁蕴丹也不再兜圈子,直问道:“敢问殿下......想要什么?” “若本相能给,一定满足殿下。” 鲁蕴丹跪在下首,终于有了战败者该有的俯首姿态,以及该说的卑微之言。 林知皇看着跪在下首的鲁蕴丹,唇角终于勾出满意的弯弧。 执枪站在鲁蕴丹身侧的花铃,也缓缓地收回了指在鲁蕴丹脚踝上的枪尖。 第1760章 鲁蕴丹:殿下还真是爱惜自己的名声 “览州一城,并将本王如今所打下的所有地盘,正式分封到本王名下。以及.....” 林知皇与鲁蕴丹对上视线。 鲁蕴丹温声问:“以及什么?” “以及朝廷对茁州齐氏正式发出的檄剿文。” 鲁蕴丹瞳孔微缩,仍是笑问:“以什么名义?” 林知皇也笑:“鲁相国之前想以什么名义向本王发檄文,就以什么名义对齐氏发檄文。” 鲁蕴丹沉默了。 造反。 意欲窃国。这两条名义发檄文。 “殿下还真是爱惜自已的名声。” 林知皇大方承认了,毫不掩藏自已的心思,曼声道:“因私人恩怨而去掀起战事,哪有占着大义之名去平乱......” “更得民心?” 是的,林知皇当然可以用林知晖从前被齐氏所迫害的理由,去攻茁州齐氏。 这战由虽然正当,但.....这毕竟属于私人恩怨。 由此而受战祸波及的百姓,难免会因此而对她这战事发起方而生怨。 毕竟齐氏治下如今也算清明,齐氏在当地的名声更是不差,之前因义子营而起的恶名,早就在齐雅去攻蒋幻威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说到底,义子营之事,齐氏迫害的不是百姓,而是当地富户与末流世家。 当地百姓是没有太大的感同身受之感的,所以在符骁接权一番舆论操作后,齐氏的名声便又如往昔一般好了起来。 茁州当地百姓,对齐氏.....是有很高的归属感的。 所以她如今想要拿下茁州,又不想遭到当地百姓的誓死反抗,响应朝廷号召,以平乱的名义去攻齐氏,那可就在好不过了。 反正....鲁蕴丹现在落到了她手上,她能平白用,为何不用? 毕竟鲁蕴丹现在能给的实际太少了,钱,粮都刮不到什么,就只能用他手上所掌的“名”了。 “名”用好了,可不比直接要钱粮,所带来的利益少。 鲁蕴丹只稍微想了想,便知道了林知皇的意图。 她这是....立马要去攻茁州了。 鲁蕴丹一点都不想让自已成为林知皇去攻茁州的助力。 他用朝廷的名义发文斥齐氏积兵意欲窃国,权王再去攻茁州,权王所遇的阻力将会小许多。 鲁蕴丹还想扶齐氏起来,与林知皇继续斗的...... “怎么?鲁相国这是不愿意?”林知皇冰冷地视线落到了鲁蕴丹脸上。 花铃手中的枪再次举了起来,目标,鲁蕴丹的双腿。 不能要鲁蕴丹的命,废了他的腿,却是可以的。 鲁蕴丹也注意到了花铃的动作,薄唇微抿后温声道:“殿下说笑了,齐氏在乱世前便蓄兵甚多,早便有窃国之心......” “拥兵自重,意欲造反窃国。您能出兵帮朝廷除患,本相只会感激不尽。” 林知皇朗声大笑:“这就对了,鲁相国终于学会说话了。本王甚喜。” 鲁蕴丹垂眸,掩住眸中的杀意,温声道:“见殿下开心,本相也甚喜。” “但......刚才本王所提的,只是放那两万兵马出峡的条件。”林知皇笑过后话头一转,又道。 鲁蕴丹颈侧青筋暴出,但面上神情却不变:“敢问殿下要如何才放本相呢?” “用人换。” 鲁蕴丹心中有了猜测,脸直接冷了下来:“谁?” “鲁相国又开始不识趣了,既然心里都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这回,鲁蕴丹连装都不装了,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林知晖带兄弟们去客帐见陈长忠,结果竟然没见到人,一问才知道,陈长忠去寻守山先生了。 齐绘琉这才具体的知道,齐方亚所说的“陈州牧在这可以到处乱蹿”这话,是真的没有丝毫夸大的。 还真是......到处乱蹿啊。 “那顺道去拜见守山先生?”齐方亚跃跃欲试道。 守山先生乃闻名天下的大儒,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可以拜见的。 之前在权王的婚宴上只是远远一观,到底没有真正说上话,现在可以趁此机会去拜见拜见,也乃殊荣。 林知晖想着今日不是他当值,有的是时间陪兄弟几个去浪,当即便拍板道:“走!” 一刻钟后,林知晖四人便来到了守山先生所居寝帐外请见。 没一会几人便被请进了。 林知晖等人进去拜见了守山先生才知道,在守山先生这的人还不少,除了已知的陈长忠外,戚玉寐与符骁、随边弘竟然也在。 “博济过来是?”符骁看到林知晖进来后问。 陈长忠却已经看到齐绘琉了,扬声问:“苑儿让你过来看我的?” “是。”齐绘琉见陈长忠果然精神面貌不错,并无为质的颓然之态,放心了后含笑回道。 “那个娶了你妻妹的麒麟五子之一?”戚玉寐撞了撞陈长忠的肩膀问。 陈长忠却懒得理戚玉寐,直接将自已的位置挪了挪,与戚玉寐拉开距离,将对他的不喜摆到了明面上。 随边弘玩味一笑,慵声道:“你也是的,师兄明摆着不愿理你,你却非要和他搭话。” 戚玉寐宛然笑道:“这师兄就不懂了,我就喜欢和不爱搭理我的人讲话,这样对方只用听我讲就够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只管自已输出,丝毫不管别人是否回应的真神人。 陈长忠听后被气,好么,他一直不回应,反还弄爽了这小子! 这小子,当年他爹生他时,怎就没看在他颅内有疾的份上,直接将他丢沟里? 陈长忠心里这么想着,符骁已经帮他对此事做评价了。 符骁冷声问:“颅内有疾?” 戚玉寐笑眯眯道:“没有啊?” 随边弘慵声笑道:“你这样的,还敢说自已无疾?” 齐方亚小声对站在身侧的于弘毅道:“守山先生的这几名亲传弟子,似乎关系不睦?” 林知晖早有所闻,对齐方亚解释道:“他们就这样,其实关系都还可以的,没看守山先生都不插手了吗?” 就在这时,一名青雁军进来抱拳报道:“先生,殿下让属下前来转告您一声,鲁相国....” “已被直接关进牢营,和温南行与姜航幸为伴了。” 守山先生闻言站起身来:“多谢殿下告知。” 第1761章 还得是殿下厉害,能把他抓牢里来! 权王能这个时候派人来告诉他这事,就是让他去做说客...... 给聪远最后一次机会的意思了。 前来传报消息的青雁军闻言,再次对守山先生一礼,便准备回去交差了。 “这位小兄弟稍等。” “先生还有何吩咐?” “请这位小兄弟再帮老夫带句话给殿下。” “先生请说。” 该名青雁军止步,静等守山先生后面所托之言。 “多谢殿下给老夫的这个面子。” 话落,守山先生还郑重行了一个谢礼。 守山先生清楚的知道,这是权王给他这老人家的面子,那他也得清楚的向权王表示,他愿意承这个情。 该名青雁军颔首退下后,守山先生回身,见几名弟子与林知晖等小辈都看着他。 陈长忠收了面上的玩世不恭之态:“师父……” 守山先生抬手止了陈长忠后面的话,对林知晖等人慈和笑地道:“你们这些小辈今日既然来拜见老夫,老夫也不让你们白来。走......” “跟着老夫……去上一节人生课。” 一刻钟后,守山先生带着符骁等弟子,以及林知晖等人,呼啦啦地来到了牢营..... 看鲁蕴丹的.....笑话。 众人来时,正好听到姜航幸在冷嘲热讽鲁蕴丹:“之前真是瞎了眼,竟是将病狗当做了虎,想的是为虎作伥,没想到却做了狗的爪牙。” 原来和姜航幸不对付的温南行,这次首次和他统一了战线,与其一起就鲁蕴丹乃病狗这个论题,从头到脚地怒骂鲁蕴丹。 而在对面牢房中的鲁蕴丹对比怒骂他的两人,显得就十分镇定了,只闭着眼睛席地坐在地上岿然不动。 仿佛听不到对面怒骂的声音,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鲁蕴丹才睁眼向这边看来。 “师父?” 看到守山先生过来,鲁蕴丹一时眼里再没了旁人,从地上站起身,恭敬地向他行了一个弟子礼。 守山先生则沉眸看着鲁蕴丹不说话。 守山先生没让起身,鲁蕴丹也一直弯着腰不动。 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的林知晖、于弘毅、齐方亚、齐绘琉等人则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只觉得刚才心血来潮去找守山先生是找对了。 看热闹....不是,上守山先生的人生课,谁不爱上呢? 戚玉寐悠然笑道:“鲁相国,早在九年前师父他老人家就将你逐出师门了,你这声师父,师父可不认。” 随边弘与陈长忠则眸色复杂地看着鲁蕴丹,站在守山先生身后不说话。 鲁蕴丹直起身,凌厉地视线向戚玉寐投射过去。 戚玉寐对鲁蕴丹这眼神不耐烦的很,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对守山先生道:“师父,你看他,想杀玉寐呢。” 守山先生盯着鲁蕴丹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符骁冷声道:“师父此言有理。” 鲁蕴丹看了眼符骁,然后与守山先生对上视线,硬声道:“但师父,我处在那个位置,如何能不行杀道?” “杀道非是滥杀之道。” 鲁蕴丹腰背挺直道:“我未乱杀。” “非是在生死关头,非是在治法之下,非是在大义面前,因一已私欲而斩下的屠刀,皆为滥杀。” 鲁蕴丹眼眸微颤,看向符骁:“聪庭掌权多年,也行过滥杀。” 戚玉寐嗤笑:“鲁相国真是听不懂人话,聪庭的杀,皆在生死关头,皆在治法之下,皆在大义面前,他行的是杀道,可与你这小人行的滥杀之道........” “截然不同。” 话落,戚玉寐便拍了拍自已的嘴:“啊,说错了,你不是小人,是病狗。” 说这话时,戚玉寐还对临牢的姜航幸友好地笑了笑,一副“你之前骂的十分有道理,我很认同,夸你哦”的模样。 见到戚玉寐对他露出的这表情,顿时让姜航幸如吃了屎一般难受。 还不如被戚玉寐骂呢.....嘶,腿更疼了。 该死!为什么权王不派个人来给他治腿? 姜航幸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表情越见狰狞。 而姜航幸的表情如何,在场之人没一个人在意,视线皆落在了守山先生与鲁蕴丹身上。 “我杀的人,还不如聪庭多。”鲁蕴丹这次不理会戚玉寐了,只看着守山先生的眼睛定声道。 守山先生摇头:“聪庭作为掌权者,被他所救的人,比他杀的人多得多。但聪远你......不同。” “你是在为一已私欲.....滥杀。” 鲁蕴丹抿唇:“我是为了保大济江山,在除意欲窃国的乱臣贼子.......” 鲁蕴丹的视线从除了守山先生之外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溜过。 守山先生摆首:“你的杀,是为了铲除异已,为了让.......自已成为可主宰他人的强权。” 鲁蕴丹眸中露出伤色:“师父,你当初在盛京建立守山书院的初衷,不就为了让我们成为大济的良臣,守大济江山吗?我为相,处在这个位置,就不得不这么做!” 守山先生目中也露出伤色:“那是老夫在守山书院被蛮族的铁骑踏破前,心中所愿。” 鲁蕴丹嘴唇轻颤:“所以师父是要抛下.....仍在坚守您之前所守心愿的弟子了吗?” “老夫在逐你出师门时,就已经抛下了。”鲁蕴德去送信鲁蕴丹先前可能不知道,但之后.....守山先生闭眼。 鲁蕴丹难忍的抿紧唇角;“师父……” 随边弘见鲁蕴丹竟是在众人面前落泪了,与陈长忠一起,带着前来看热闹的众人退离了这牢营。 “哇,哭了?”齐方亚一出牢营,便与于弘毅兴奋道。 齐绘琉拍了齐方亚后脑一下:“鲁相国哭了,你这么兴奋干嘛?” “那高高在上的人物,我竟能看到他哭!还是殿下厉害!” 林知晖哈哈笑:“这和我大姊有什么关系,那家伙明明是被先生弄哭的。” 齐方亚揽了林知晖的肩对面无表情的符骁道:“还得是殿下厉害,能把他抓牢里来!抓牢里来还不算,竟然还能将守山先生请来......” “诛心!” “哈哈哈!”戚玉寐击掌笑赞道:“你小子可以,一语道破事情本质,是个有前途的!” 第1762章 鲁蕴丹与齐冠首皆答应林知皇所提的“赔偿” “所以大姊特意让守山先生来的目的是这个?” 林知晖满脸求知欲地问符骁。 符骁颔首。 林知晖若有所思道:“那大姊真是有够讨厌这鲁相国的。” 于弘毅神秘一笑,看看符骁,再小声对林知晖道:“恨屋及乌。” 齐方亚懂了,长长地哦了一声:“所以殿下和符州牧真是恩爱啊。” 陈长忠这会也品出味道来,鲁蕴丹是无生命之忧的,神情一下就轻松不少,又吊儿郎当起来,侧首看向符骁。 “那我们小师弟嫁的真是不错。都比的上本州牧和苑儿的感情了。” 私心里,陈长忠肯定是觉得符骁与权王的感情,是不能与他和苑儿的感情比的,但嘴上却仍这么说着。讨好的是谁,自不必说。 戚玉寐岂能让陈长忠独美,见缝插针地赞林知皇:“那是,也不看聪庭这小木头嫁的是谁。” 林知晖却是个护短的,不满意了:“你说谁是木头?” “呦呵,聪庭不一般啊,连小舅子都拿下了。” “你怎么说话的?”林知晖越发不满,整个人上前了两步:“说的我姐夫像以色侍人之人。” 戚玉寐可不想和林知皇的嫡亲弟弟对上,见他较真,清朗的眉目对林知晖故意柔和了些,转到他身后,扶着他的肩道:“林将军误会了,我是在夸师弟和殿下感情好呢。” 齐绘琉立马对林知晖道:“他在笑话符州牧。” 陈长忠给了齐绘琉一个赞许的眼神。 然后,林知晖就这么与戚玉寐对起来了。 若是平时,随边弘肯定是要看热闹的,今天他却没有什么心情。 见师兄师弟和林知晖他们几个闹起来了,转身就去了帅帐寻林知皇。 另一边牢营里,鲁蕴丹泪眸看着守山先生。 “师父故意带他们来看蕴丹的笑话?” “是。” “您……” “殿下要什么?” “那是我的命,师父……” “符家那丫头?” “是。” 守山先生痛心疾首:“聪远,你这样不娶而藏,是为抢。” “那些都是虚的。等到了安全的时候,她才可出现在人前。师父,她不能出事。” “你还是为了你自已,聪远。因为她是你的弱点,所以你不顾她的意愿,将她藏了起来。” “师父,您不知道……”鲁蕴丹沉声道:“我若放了她,她会死的……” 说这话时,鲁蕴丹眸中浮出些许水色。 “您看看聪庭,他此前一直生活在齐氏的控制下,如今……他也生活在权王的控制下!” 鲁蕴丹硬声道:“将依儿放在他那,我不放心。” “…………” 守山先生因为看出鲁蕴丹真是这么想的,而无言。 “聪远……你还真是,自私。” 听到守山先生评价他自私,鲁蕴丹眸中厉色顿出:“人性便是自私的,谁不自私?” “我只想守护我想守护的,有什么错?” 守山先生听得鲁蕴丹这句话,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放了符二娘子吧,将她交给为师。” “师父……” “你连老夫也不信?” 鲁蕴丹不说话。 “你如今被擒,你若回不去,谁能护那孩子?为师这……还能比新皇城危险?” 鲁蕴丹越发沉默了,好半晌后才道:“好……” 而后,鲁蕴丹郑重对牢房外的守山先生行了最高的谢礼。 “师父,除了依儿,还有一人要一同拜托您了。” 守山先生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变的更为难看。 “你个孽障!” 守山先生斥完鲁蕴丹,甩袖就往外走。 在守山先生走后,温南行怨毒道:“病狗有个好师父就是不一样。到了这个份上,骂你归骂你,但该管还是管。” 鲁蕴丹终于分了个眼神给昔日的小舅子:“早知你乃苗杳的亲传弟子,之前就该杀了你。” “你!你个被逐出师门的病狗,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 姜航幸听温南行大骂鲁蕴丹,也将自已现在的处境怪到了鲁蕴丹头上,与他一同大骂鲁蕴丹,将他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顿。 温南行与姜航幸骂鲁蕴丹时,鲁蕴丹岿然不动,对两人的怒骂声充耳不闻。 待两人骂到符惟依身上时,鲁蕴丹终于炸了,牢营内唇枪舌剑的对骂开始。 唯一不同的是,鲁蕴丹骂的镇定自若,姜航幸与温南行则骂的气急败坏。 最让两人不可忍的是,才骂了没两刻钟,鲁蕴丹就被人给带走了…… “他这就出去了?”缺只胳膊的温南行难以置信。 “他有守山先生为他中和,你有么?”姜航幸哭了。 “不是说逐出师门么?”温南行悲声道。 “你没拜个好师父,哭去吧。”姜航幸话还没说完,就哭的涕泪横流。 “殿下,殿下,航幸知道错了,能不能请您网开一面,救一救航幸的腿?呜呜……” 暗处有人在这时说话了:“就看姜郎君识不识时务了。” 姜航幸先生一愣,而后立马狂点头对发声地喊道:“我一定识时务,还请殿下示下!” 温南行一愣,而后立马也喊道:“我也识时务,还请殿下……” 温南行话还没说完,暗处便道:“你无用。” 温南行:“…………” 姜航幸狂喜,特殊就是这么对比出来的。 不一会儿,姜航幸便被暗使带着去见了林婉娘。 林婉娘见了姜航幸,第一句话便是:“你可能让你爹用两城与二十万两白银换你?” 与此同时,影使对林知皇禀报道:“鲁相国同意了,林影主将他安排进了客帐。” “知道了。” 林知皇挥退前来禀报的影使,转头对随边弘道:“守山先生说服鲁蕴丹了……” “他对符惟依,倒是执着。” 当时竟是连命都不要的模样。 之前对鲁蕴丹提其他要求,便是再生怒,也都迫于形势弯腰答应了的。 鲁蕴丹要是真硬顶,她这边不能杀他,倒也麻烦。 随边弘轻声道:“他对名分不看重,所以不给符惟依正式名分……” “非是不尊重符惟依,一直藏着她,是想更好的保护她。” “他将她视之为命。” 林知皇转眸看向随边弘:“这感情虽炽热,却是畸形的。女方……” 林知皇话还没说完,柳夯便躬身进来报:“殿下,齐氏那边愿再赔二十万白银。” —— 手术成功,今天身残志坚的在病床上用手机打字(っ′;ω;`с) 第1763章 林知皇此次亲征的战利 “好!” 林知皇听后大喜,与柳夯商议了后续章程后,柳夯领命退下。 柳夯走后,林知皇走向等在前的随边弘,上前拍了拍随边弘的肩道:“聪渊,公是公,私是私。” “鲁蕴丹已经被本王放出来了,现在就在客帐,公事忙完了,你想去看他就去看他吧。” 随边弘放下手中的茶盏:“主公……” “本王的聪渊最是重情,如今他在这里,你想见就见,就以昔日友人的身份去见。” 随边弘难得收了慵懒之态,哑声道:“多谢主公体恤。” 林知皇与随边弘刚说完话,林婉娘便进了来,恭声禀道:“主公,姜航幸那边同意了,他说只要治好他的腿!他一定让他爹送来两城与二十万两白银赎人。” 还没走的随边弘闻言轻笑了一声:“幸好没杀,他倒还真是值钱。” 林知皇笑:“他那性格,一定是家里长辈宠出来的。” 随边弘慵懒一笑:“确实。不受宠的人,可长不成他这性子。” 林知皇与随边弘相视而笑,主从之谊,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边弘走后,林知皇便唤来了戚玉寐:“和你商量个事。” “殿下这话说的,有什么事尽管说来,玉寐还能不应?”戚玉寐宛然笑道。 林知皇低笑:“与你们戚氏换个城如何?” “换城?”戚玉寐挑眉:“殿下想如何换?” 很显然,除了他们戚氏手上的一城,林知皇已经拿下了整个览州。 为了想要完整得览州,权王想的是换,而不是夺,对他们戚氏可以说是相当礼遇了。 “用姜氏在疆州的一城换。”林知皇单刀直入道。 戚玉寐笑逐颜开:“这有何不可?” 对于他们戚氏来说,疆州的地,可比览州的地好。 “那便多谢戚大郎君行的这个方便了。” 戚玉寐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哪里,哪里,殿下客气了,此乃互惠互利之事。” “本王对待友军也不吝啬,除了之前与戚大郎君早就说好的事外,本王还准备给一些别的东西作为答谢。” 戚玉寐当即两眼放光,静候林知皇往下说。 一刻钟后,戚玉寐精神抖擞地出了帅帐,基本是个人,都能知道今日他从林知皇这得了大好处的程度。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戚玉寐这里阳光普照,鲁蕴丹那里就阴霾遮日了。 用随边弘的话来说,这就是友军和敌军的区别。 “聪渊来了?” “师兄似乎知道我会来。” “权王善收拢人心,应该会放你来的。” “……师兄觉得,权王从你手中要符惟依。也是为了收拢师弟的心?” “谁知道呢?”鲁蕴丹怅然若失一笑:“反正我没有看懂过权王。” “师兄这样性子的人,自然看不懂主公了。” “聪渊也和师父一样,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 “那是?” “就来陪陪师兄,你不是难受吗?可要抛却一切公事和身份,就我们兄弟二人……借酒消愁一场?” 鲁蕴丹先是一怔,而后眸色微润,轻声道:“好……” 入夜,林知皇忙完公务回了寝帐,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气。 “聪庭,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不日我们便回库州。” 见到符骁,林知皇便悦声道。 符骁唇角微弯:“整个览州都拿下了?” “嗯!” 林知皇颔首,环了符骁劲瘦的腰,然后整个人扎到他怀里蹭了蹭道:“此次我亲征,基本算是拿下了三州之地!” 符骁只觉林知皇此时像是一只扎在他怀里求夸赞的猫,低笑道:“岂止。” 林知皇抬头望向符骁。 符骁带着林知皇走到榻边搂着她坐下道:“不是还有苗杳毕生所藏之财和大笔赔银与赔铁吗?” “哈啊哈哈!是!” 林知皇肆意大笑:“差点忘了这些!嗯……好像还忘了算上一样。” “什么?” “聪庭啊……” “嗯?” 林知皇用鼻尖蹭了蹭符骁挺翘的鼻尖道:“此次亲征,本王不仅解了蛊毒,还得了……” “聪庭。” 符骁犀冷的眉目间也染上了笑意:“我不是泽奣偶然捡来的吗?” 林知皇莞尔:“当时聪庭那模样,确实像个小叫花子。” 林知皇与符骁这对新婚夫妻,说着说着就笑闹倒在了榻中。 你上我下,我上你下,在榻间缠绵无限。 春暖帐宵,和谐夫妻,莫过于此。 翌日清晨,朝廷的两万大军也被放了出来。 这两万兵马放出来后,林知皇并未让他们多在贺峡内停留,而是直接命手下军队将他们押至了贺峡外看押。 贺峡外的三万朝廷兵马收到鲁蕴丹的调令,也不在贺峡外停留,立即出军览州州城,准备接应这两万兵马。 而鲁蕴丹这边,签了降书,给了赔偿,已经备好对齐氏所要发出的叛国罪书还不够。 他必须要在将符惟依从新皇城那边送出后,林知皇这边的人顺利接到人,他才能从林知皇这边的“战俘”营走。 美其名曰,做客一段时间。 苗青呈敢怒不敢言,只得带着五万兵马在览州州城外等。 林知皇这边的人质营,也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符世叔,能不能不学习啊?” “不能。” “啪!” 符骁与薄岩基说话时,帐外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拳头到肉的声响。 “怎么了,怎么了!”好事者薄岩基立即就要跑出去一探究竟。 符骁勾住薄岩基的衣领子,将他拉回到原位坐下:“外面如何,都与你无关,好好做你的学问。” 已经奔到帐门口的薄岩基:“…………” 符骁将薄岩基拖回原位后出去查看情况,然后就看到了滚在一起的两人。 是戚玉寐和鲁蕴丹两人在打。 且双方都拳拳到肉…… 第1764章 争风吃醋的鲁蕴丹与戚玉寐 很显然,鲁蕴丹并不是戚玉寐的对手。 两人过了十几招后,鲁蕴丹便被戚玉寐压在地上打了。 戚玉寐出拳也是刁钻,一个劲的往鲁蕴丹除了脸以外的其他地方招呼。 目的就是为了让鲁蕴丹吃暗亏,在这期间,戚玉寐还故意露了个破绽,脸上挨了鲁蕴丹一拳。 符骁见状,不用多想便知,戚玉寐面上故意挨的这一拳.....是他留着,准备等会去守山先生那告状时用的。 恶人先告状,这是戚玉寐惯来会用的招式。 林知晖等人今日也在,毕竟昨日没有单独带齐绘琉见陈长忠,所以今日便做东道主带齐绘琉又来了。 现在这几人看热闹算是看的不亦乐乎了。 陈长忠在一边见鲁蕴丹脸都被戚玉寐打白了,终于不再看热闹,招呼自已的连襟齐绘琉上去拉人。 陈长忠与齐绘琉两人上前,当然拉的不是戚玉寐,这人现在正发疯着呢,有谁能拉的住? 所以陈长忠与齐绘琉选择了齐心协力将挨揍的鲁蕴丹,从戚玉寐身下给拖拉了出来。 “没事吧?”陈长忠问鲁蕴丹。 鲁蕴丹疼的脸色发白。 鲁蕴丹虽是疼的脸色发白,但显然是不服气的,要冲上去再与戚玉寐肉搏一番。 “行了,你打得赢吗?还往上冲?他说什么了,能将惯来能忍的你气成这样?” 陈长忠拉出鲁蕴丹,挥手让齐绘琉隔开还要冲上来揍人的戚玉寐。 鲁蕴丹不回陈长忠的问话,戚玉寐却回了。 “还能是什么?敢做不敢让人说?干那强占地活计,与匪类无异,还自标榜为保护,无耻至极!” 符骁当即知道戚玉寐说的是谁了,也知道鲁蕴丹为何一反常态与戚玉寐动起手来了。 符骁冷着脸走上前,也重重地往鲁蕴丹脸上挥了一拳,然后懒得再理此处乱象,冷脸转身离了这处。 是个人都看的出来,符骁在忍耐。 若不是鲁蕴丹乃人质,他出手就不止是一拳了。 符惟依,是在场不少人心中的逆鳞。 冷着脸的符骁一走,鲁蕴丹与戚玉寐两人更是闹的不可开交。 陈长忠看了会热闹后也不看了,面色古怪地看着戚玉寐道:“你不会也......” 戚玉寐怒,冲上去又踢了鲁蕴丹一脚:“滚蛋!我对符家姐姐才没那心思!” 戚玉寐在盛京求学时,为人还没像现在这么谨慎,有次在外面偶然睡着,身边侍从又不在的情况下,被符惟依救过。 符惟依那次不仅救了他,而且在发现他的异样后,并未多问,只言私人避讳之事,他人无需知晓,更无需多问。 此后,符惟依也确实未对外宣扬此事。 更在他之后参加某宴会突然犯睡症时,不动声色地帮他进行了遮掩。 在戚玉寐这里,符惟依是品行高洁的知心大姐姐,所以在心里对她是十分敬重的。 在偶然得知鲁蕴丹竟然在符氏败落,趁势将她囚为禁脔这件事后,戚玉寐是相当愤怒的。 若非他的手够不到鲁蕴丹那,就冲以前符惟依帮过他几次的情分,他是定要搭手救一救的。 还有鲁蕴丹威胁他的事…… 想到此,戚玉寐怒火有些上头,彻底放下嘴攻,用拳头说话,对鲁蕴丹越发不依不饶。 鲁蕴丹愠怒:“那关你何事?聪庭还没来,你倒先跳了脚!” 陈长忠扶额,原来鲁蕴丹这是误会戚玉寐对符惟依有旁的心思,这才不能忍的与其动起手来。 这算什么?争风吃醋? 额...... 陈长忠环看四周的环境,再想想现在他们的处境,唇角抽了抽。 真是见了鬼了! 一群人质不想着如何脱困,不想着如何团结,竟然趁着这个难得“相聚”的机会,搞起了争风吃醋的戏码? 这群人......颅内莫不是有坑? 我为什么会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为何会与这群人是同门师兄弟? 现在想来,他们这群在场的师兄弟中,聪庭算是混的最好的了吧? 不是人质,是个王夫呢...... 瞧着还挺受宠…… 陈长忠看看拉开后还在遥相怒骂的鲁蕴丹与戚玉寐两人,又看看符骁冰冷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或许,他们比之权王,就是一群成不得大事的? “符娘子乃蕙质兰心的善人,该得一捧她在手心的如意郎君才对。你这匪狗竟然趁着符家倒台了,仗着手上有两分权势,强占她到如今......” “你该死!” 戚玉寐越说越怒,一把甩开环腰抱住他的齐绘琉,再次扬拳向鲁蕴丹肚子击去。 鲁蕴丹也怒:“你知道什么!” “你既然在意她,也为她抱不平,当初怎么不救她?事后却来做正义之士来抱不平,怎么?通过踩本相来显出你的君子?”鲁蕴丹也是怒糊涂了,这话说的毫不掩饰他的酸意。 “我本来就是君子,还用显?” “匪类看谁都是匪类!”戚玉寐拳头还没挨到鲁蕴丹的肚子,便又被齐绘琉给拦腰抱住了。 林知晖在一旁好奇地八卦道:“所以你与我姐夫的二姐的关系是?” 鲁蕴丹与戚玉寐同时怒容转过来斥道: “他与依儿能有什么关系!” “莫要胡言乱语坏符二娘子的名声!” 陈长忠挡身在林知晖面前,也怒道:“你们两个得了,要闹多少笑话出来给人看?” 鲁蕴丹与戚玉寐在陈长忠这话稍稍冷静下来,环看四周。 然后就见到了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的关山衣、林知晖、于弘毅、齐方亚、齐绘琉等人…… 以及小脑袋已经伸到了帐门口的薄岩基。 戚玉寐:“…………” 鲁蕴丹:“…………” 柳夯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纯然道:“守山师叔在教人一道上……” “看来是真不如我师父的。” 话落,柳夯不给在场守山一众弟子反驳的机会,麻溜地就走了,只留下了一个气人的自傲背影。 与此同时,林知皇正式召见芜冷与其父芜族首领芜坪。 “芜冷拜见殿下,恭喜殿下此次旗开得胜!” “芜族首领芜坪拜见殿下!” 芜冷与芜族首领芜坪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恭敬下拜。 “起来吧。”林知皇和缓道。 芜冷起身后便道:“冷遵您的吩咐,将家父带来了,且没让芜族与姜氏一同参与此战,您看……” “可能接受我族成为您治下子民?” —— 今天仍是用手机码字的一天,护士小姐姐看我总捧着手机,说我都住院了,还放不下玩手机???(???????)?л?(千古奇冤) 第1765章 芜族主动来投归附 “芜族愿意携族来投,成为本王治下之民,本王乐意之至。” 林知皇此话刚落,芜族首领芜坪便略显冷硬道:“我芜族子民不做牛马!” 芜冷忙在一旁补救道:“殿下,家父为人纯直,说此话并无恶意,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林知皇轻缓地摆手笑道:“此前芜族友好投靠大济,大济却对芜族以牛马待之,苛捐杂税不断,更不愿释放耕地给芜族子民.......” “芜首领现在对本王存疑,那也无可厚非。” 林知皇此话一出,芜坪面上冷硬的神色稍消。 “方才是在下无礼了,还望殿下勿怪。” 主要是大济这么多贵族中,也就姜氏对他们芜族还算可以。 虽说也将他们以奴隶视之,但好歹也当个人,给了他们可以喘息的生存空间。 其他世家就不一样了,直接不将他们当人,当牛马畜牲待。 “不怪。本王对主动来投之民的宽容度,可是很高的……” 林知皇唇边适时地扬起笑意:“毕竟本王现在什么都不多,就是地多。” 藏兰先生与谢伯言在一旁听到林知皇这意有所指的话,面上皆带出些许笑意。 芜族首领与芜冷也很是上道,再次恭贺林知皇此次贺峡之战,力挫众诸侯大胜。 “芜首领今日既然主动来投本王,来前可有想过在何处定居?” 林知皇这话问得芜坪愣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已的声音问:“这所居之地,还能让我们自已选?” 藏兰先生和蔼地笑道:“倒也不是任芜首领选,只是先听听友族来投的心仪之地。其余的……” “主公自会综合考量而定的。” 芜坪听藏兰先生直接称他们为友族,而林知皇也不反对,面上最后一丝僵硬也去了。 芜冷见自家爹总算对此次来投的事多了份信心,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她早在权王在库州斩薛倾起势时便盯上她了。 这么多年观察下来,芜冷已经认定权王就乃他们芜族的出路。 同为异族的蛮族虽然与他们芜族世代通婚,师弟吴踅也待她不错,但她并不看好蛮族此次侵占大济能成。 少赢多,从古至今,并未有过。 虽然不是不可能,但芜冷却并不觉得师弟吴踅能做到。 若蛮王还活着..... 并顺利用杀道打下大济,然后师弟吴踅再摒除其父作风,用怀柔之策安抚刚刚经受战火之苦的大济子民...... 那蛮族占下大济之谋,就还有胜算。 但现在蛮王死了,对大济的杀道未行完,而是由师弟吴踅接手了吴奎的强硬杀道,先不说受过师父正统文道教育的吴踅,能不能对大济之民做到像其父的吴奎那样强硬....... 就算他能做到其父十成,其膝下也没有培养好的怀柔继承人了。 在蛮王吴奎逐渐事败,后又被齐冠首打残,再被温禾诩所杀,蛮族便大势已去。 最好的,不过就是蛮族能占得一块地盘自行为主。 与其他诸侯互不干扰,自治一地。 但这......芜冷抬头看向端坐于上首的权王。 这野心昭昭之主,不会放弃地盘扩张的。 所以芜冷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才通过师父这条门路来投的权王。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才在师父的引荐下见到权王,权王第一句便是...... 只要她能劝说她爹带着族人主动来投,便收她为士。 天知道....她放弃师弟吴踅主动来投,为的就是权王能接纳他们芜族。 权王将话放在这里,她怎么能不快些.....再快些带自家爹来投? 芜坪道:“疆州。” “爹!” 芜冷听到芜坪说疆州,面色大变,回身对其不住地使眼色。 芜坪却不看芜冷,仍是直直地盯着上首端坐的林知皇道:“敢问殿下,可能让芜族继续生活在疆州?” 谢伯言道:“芜首领,殿下治下虽大,但却并不包含疆州。” “但我族世代生活在疆州,只想继续在疆州生活。殿下既然问芜族子民想在哪生活.......在下的回答,永远都是疆州。” 话落,芜坪为怕林知皇误会,还表情僵硬的补充了一句:“非是在为难殿下,这只是在下所愿,实在不行........” “哈哈哈。”林知皇朗声大笑。 笑过后,林知皇道:“本王倒是没想到,芜首领竟然这般看好本王,这是笃定本王日后能拿下疆州了?” 芜坪一愣,芜冷却马上反应过来,拱手躬身对上首主位的林知皇下拜道:“在冷看来,殿下乃仁德之主,四方百姓尽数都归于您治下,才能安居乐业......” “冷愿为殿下扩疆霸业出一份力!” 芜族首领芜坪也反应过来,用芜族的礼对上首的林知皇下拜道:“殿下,您若对疆州有意,在下愿意为您效力。” 芜冷与芜族首领芜坪这么识趣,林知皇自然对他们也优待非常,最后决定先将芜族移入览州湖汇郡暂居,将专门派官员来治。 治理制度暂时按芜族原先的制度,每三年制度调整一次,慢慢向他们这边制度靠拢,而芜族子民只要愿意从疆州移迁出来,将享有与她治下之民同等的子民权益。 观书阁,知字楼,惠民书院亦是都会修建。 得了林知皇的准话,芜冷与芜坪受宠若惊。 再次对上首拜下叩谢大礼。 林知皇与芜冷、芜族首领芜坪相谈甚欢,直至夜里才散。 “聪庭呢?” 林知皇回寝帐没见到符骁,问翠果符骁的去向。 翠果恭声回道:“王夫去与守山先生共浴了。” 第1766章 就当是借精生子了,何必气恼 林知皇挑眉,这就是师徒之间有交心话说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翠果见林知皇不说话,小心地问:“可要奴婢派人去传话让王夫尽早回?” “不必。”林知皇摆袖。 她拥有聪庭的时间多着呢,就不和守山先生争这个朝夕了。 “传见雪过来。” “诺!” 不一会儿,虞沟生便一阵风儿似地蹦跳着跑进来:“林姐姐,你终于想沟生啦!” 林知皇笑着招手让虞沟生近前来:“本王什么时候都想着沟生。” 虞沟生听得这话,整个人都扒了过来,抱紧林知皇蹭香香后道:“听说最近守山那边的人晚上都在共浴聊心,林姐姐,今日我们也共浴吧!” 林知皇:“.........” 林知皇曲起手指点开将头已经蹭到她胸上来的虞沟生,摇头笑道:“本王不喜与人共浴,你消停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虞沟生绝对私心里认为自已乃男子。这就是个不老实的..... 她与见雪共浴,绝对是羊入虎口。 虞沟生失落:“那......” “也不行。” “林姐姐,沟生还没说是什么事呢。”虞沟生粉色的唇嘟了起来。 “无非是要同榻而眠之类的。” 被林知皇说中的虞沟生噘嘴:“明明林姐姐都跟忽大将军同榻的,怎么到了沟生这却不行?” 因为你的手可不老实。 林知皇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再和虞沟生继续讨论这个,立即转了话题道:“那天方子所善的邪术....见雪可能解?” “催眠方面的?” “嗯。” “有人中了此术?” “我阿弟与他几个义兄弟似乎都中过。” “似乎?” 林知皇大致讲了林知晖、于弘毅、齐绘琉、齐方亚当初在进义子营前,被天方子辅以药物抹去从前记忆的事。 特别是齐方亚在之后被齐秋岚轻而易举控制去刺杀齐冠首这事,林知皇一直记着,如今腾出手来,也该好好处理一下了。 正好那齐绘琉最近也来了。 这些都是博济放在心上的人,博济这些年在外吃了许多苦,也帮他谋来不少地与兵。 此乃大功,便是她非是他大姊,也是要给他记大功的。 可不能因为两人之间的亲缘关系而抹去这些。 就更不要说她是做人家大姊的了。于公于私,她也要为博济好好细谋一番。 虞沟生听后却苦了脸:“林姐姐,师父善此道,但他没传我,只传了我蛊道.......我看不出林少将军他们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思宁道人会?” 林知皇皱眉,那就麻烦了。 思宁道人已经被聪渊支去了新皇城。 难得这几人都在..... 也不知道那躲在暗处的苗杳大弟子是否也善此道。 若他再利用齐方亚这几个来行事,将防不胜防。 或许,该让博济他们几个暂时远离权利中心,他们自然也不会被利用,毕竟这几人平时生活与思绪都是无异的。 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道理。 这种掣肘......林知皇凤眸微眯。 虞沟生突然想到什么,拍掌道:“聪辞好像对此道感兴趣,应该在师父那学了点,可以让他看看。” “哦?”林知皇挑眉。 虞沟生走后没多久,符骁也与守山先生共浴完回来了。 “怎么了?” 林知皇见符骁满脸怒容,难得情绪外露,环了他的脖颈问。 “我二姊.......” “什么?” “可能与鲁蕴丹已经育有子嗣了。” 林知皇眉目微厉:“强迫?” 符骁摇头:“若是强迫,二姊应该不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所以.......” 符骁颓然:“不管过程如何,二姊应该是喜欢鲁蕴丹的。” 林知皇:“..........” 符骁哑声道:“二姊利用鲁蕴丹对她的情刺杀了天子,可能对鲁蕴丹也是有愧的。但鲁蕴丹他娘做的事,还有鲁蕴德所做的事,又让二姊迁怒于他。而.......” 林知皇听到一半就皱了脸:“还真是复杂。” 对于感情十分理智的林知皇而言,她是无法理解符惟依对鲁蕴丹的复杂感情的。 林知皇直接问:“所以聪庭觉得,你二姊希望从鲁蕴丹身边离开吗?” 虽然已经多年未见了,但符骁对符惟依还是了解的,笃定道:“是想离开的。” 林知皇得到这句话,直接点头道:“那就离开。” “泽奣......” 林知皇摆手豪气道:“那孩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你二姊也没有与鲁蕴丹成婚,他们之间可不存在什么嫁娶关系,就当这是借精生子了。” 符骁面上对鲁蕴丹的怒意稍顿:“借精生子?” 借腹生子符骁听过,借精生子符骁还是第一次听…… 林知皇轻啄了符骁唇角一下道:“对,借精生子。” “就是孩子是为自已生的意思,所以这孩子倒也不必看父族,自然是要跟自已姓的。” 符骁冷沉的墨眸稍亮。 林知皇曼声道:“鲁蕴丹为人虽不怎么样,但文才品貌都乃上乘,就当免费嫖了他一段时日便是。” 林知皇这话,完全就是将鲁蕴丹比作符惟依的面首了,符骁心里顿时就舒畅了,低声笑了起来。 符骁侧首埋入林知皇颈间,低声道:“泽奣这么想,倒是极妙。” “人嘛,就得会想,才会开心。” 林知皇捧了符骁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道:“聪庭以后多向我看齐,再有什么天塌地陷的事到了面前,都不是什么大事。” 看看符骁,林知皇都能想象到符惟依是个什么纠结性子了。 便是看的再清楚,那也是重情的。 恨又恨不得,爱又爱不起。 全是内耗十级选手。 与符骁一样内耗的符惟依,落到强势专制极以自我为中心的鲁蕴丹手里,想想都是灾难。 符骁轻嗯了一声,唇角弯起,转头柔吮上了林知皇雪白的脖颈,缠绵往下留住一片通向心脏的红莓。 春日的暖阳轻轻洒落,洁白的云朵在天空中悠悠地飘浮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 一夜春帐的符骁,在林知皇出帐去理公事后,便心情十分美妙地去了客帐...... 教导薄岩基。 薄岩基见符骁今日来,一改之前见过鲁蕴丹之后的沉郁,嘻嘻笑着凑上来道:“符世叔,是有什么喜事吗?” 第1767章 你八字铁定不太好 薄岩基想的很简单,符骁现在心情好了,应该不会再给他繁重的学习任务了吧。 然而事与愿违,不出一会,嘻嘻笑的薄岩基便不嘻嘻了。 听着薄岩基帐内传来的鬼哭狼嚎的叫苦声,陈长忠与行动迟缓的鲁蕴丹面色都好看了些许。 陈长忠侧首道:“聪庭今日还有心情来教导薄岩基,倒是稀奇。” 苍白着一张脸的鲁蕴丹抿唇不说话。 陈长忠看出鲁蕴丹心绪不佳,吊儿郎当地问鲁蕴丹:“你说,聪庭不会将他对你的怒气发到了小地初身上吧?“ “聪庭不是会迁怒于别人之人。” 陈长忠斜眼看鲁蕴丹:“呦,倒还护上了。既然都落到为人质这一步了,干脆正式去.......” 鲁蕴丹摇头打断陈长忠后面的话:“没用的,聪庭不会原谅我。” 陈长忠听鲁蕴丹这么说,不羁地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来道:“聪远你啊.....或许是不是该去看看八字?” 鲁蕴丹凌厉地视线扫向陈长忠。 陈长忠才不看鲁蕴丹的脸色,继续道:“你的八字铁定不太好,怎么你喜欢的,在意的.....到最后都不与你交心呢?” 爹娘是,亲兄长是,师父是,所爱之人是..... 就连昔日最好的兄弟,亦是...... 陈长忠说的这话,可算是真正好扎到鲁蕴丹的心了,只让鲁蕴丹昨日身上被戚玉寐打出来的患处更疼了。 鲁蕴丹为了尽快结束这个话题,苍白着脸结束与陈长忠的话题道:“最多再有十日,那征讨齐氏的檄文就该加印发出来了。新皇城那边的人......也该与权王的人接上头了。” 陈长忠与说这话的鲁蕴丹对上视线。 鲁蕴丹的丹凤眼含厉沉下:“本相该尽快回去了,不然新皇城的那帮牛鬼蛇神,就该不消停了。” 陈长忠幸灾乐祸:“也是。此次你在这里吃了大败仗,还被权王俘虏了,那些人可不得舞起来。” “表兄.......” 陈长忠吊儿郎当道:“喊什么都没用,我心情不好,要看你的笑话看个够。” 这已经成了陈长忠在此处苦中作乐的方式。 鲁蕴丹:“.........” 戚玉寐对上首主位的林知皇行见王礼后,宛然笑道:“殿下今日为何又召玉寐前来,可是又有好事?” 林知皇的目光从戚玉寐青了的一只眼上扫过,笑道:“戚大郎君似乎日日心情都极好。” “此次贺峡之战,我们戚氏有幸成为殿下的唯一友军,玉寐自然心情好。” 说是友军,他们戚氏却并未被林知皇这边指挥着在前冲锋陷阵损兵,而是只在后面看押战俘,在战后还从权王这得了不少好处,真的是再没有比他们更轻松的友军了。 林知皇笑:“戚大郎君真的是很会说话了。” 戚玉寐亦是笑:“殿下以友情价,慷慨地卖了戚氏这许多新型农种,更是同意将匠家所出的所有新型农具出给戚氏,还愿在十年内卖粮予戚氏......” 话说到此,戚玉寐这张丰俊难言的俊脸上竟是露出了些许谄媚之色。 “玉寐在殿 话说白了,就是戚玉寐在看人下菜碟说话。 截止到目前为止,除了亲人和文武师父外,也就林知皇能让他“好好”说话了。 戚玉寐这么上道,林知皇也不客气,直接将今日叫他来的目的简略说了。 戚玉寐听后宛然笑道:“对此道玉寐还真有些研究,等会我便去看看令弟与他那几位义兄弟。” “戚大郎君真是爽快。” “殿下客气了。” 戚玉寐一走,随边弘与柳夯两人便从屏风后转出来了。 随边弘慵声道:“这小子倒是会做人。” 柳夯嘻嘻笑:“听说今日他还顶着那只青了的眼睛去守山先生那告状了。” 随边弘抚了抚唇,嗤道:“是他会干的事。” 柳夯意有所指道:“他这人质倒是做的满营乱蹿的,热闹得紧。” 随边弘暼了柳夯一眼:“你们临坊一门也上蹿下跳的,好不到哪去。” 柳夯纯然道:“那还是好一点的。” 话落,柳夯不给随边弘再反唇相讥的机会,转头就问林知皇:“戚州牧昨日都拔营回返疆州了,这戚玉寐还怎么不走?” 林知皇笑:“他说是要随军去库州做客,本王已经答应了。” 随边弘挑眉:“他倒是与从前一样,胆子还是那么大。” 柳夯亦是惊讶:“他倒也不怕被扣为人质。” “本王岂是那不讲理的主?” 林知皇此话一出,刚才还有争执的二人同时转眸向书案方向看来。 无声的在用眼神告诉林知皇:你就是。 林知皇:“........” 戚玉寐刚从林知皇这边出帐,就去寻林知晖那几个。 听巡卫兵报四人在校场练过武后,便一起去了人质集中区的客帐,想了想后,戚玉寐转道也去了那边。 另一边,林知晖四人大汗淋漓地到了客帐区后便分开了。 林知晖、于弘毅、齐方亚去薄岩基所在营帐去寻符骁去了,而齐绘琉则去看他的连襟陈长忠。 齐绘琉去陈长忠帐内没找到人,稍一想便知陈长忠去鲁蕴丹那里了,转身便往鲁蕴丹帐中去找人。 在去鲁蕴丹所在客帐的路上,齐绘琉被偶然一名前来给此处守兵送饭食的小兵撞到。 齐绘琉眼见这名小兵将要后仰摔倒,赶忙去扶。 “可有事?”齐绘琉将顺手抓住的食篮递给这名小兵。 小兵感激涕零地接过快有他人长的宽大食盒:“多谢这位小将军!” 说话间,小兵抬头与齐绘琉望来的视线对上。 齐绘琉视线在与该名小兵对上的那刻,眼神失焦。 —— 手术后,今日可以下床走了,恢复指日可待,多谢各位小可爱的关心。 第1768章 快!砍了本相右臂! “澄浴?”陈长忠见到齐绘琉进来,招呼他过来。 齐绘琉一言不发地往陈长忠所在方向走来。 鲁蕴丹正好背对着齐绘琉,见身后的齐绘琉对陈长忠的招呼没有反应,略微皱眉向后看去。 看清齐绘琉的一瞬间,鲁蕴丹便警惕起来,向腰间摸去,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自已的玉骨扇早在入营的那刻起已被收缴。 反应过来后,鲁蕴丹没有任何犹豫,旋身便往桌下避去。 与此同时,齐绘琉的掌风也扫了过来,如果鲁蕴丹再晚一步,定会被这突然袭来的掌风扫中面部。 陈长忠见齐绘琉突然袭攻鲁蕴丹,大惊:“澄浴!” 齐绘琉对陈长忠的呼声没有丝毫反应,见鲁蕴丹已经避去了桌下,下一招就向陈长忠袭来。 陈长忠习惯不好,刚才是将腿翘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的,这会他反应过来想应对齐绘琉的攻击...... 第一件事,就是先要把翘起的腿撤回。 齐绘琉武功不低,要的就是陈长忠这一瞬间的迟缓,指缝间夹着短针的手掌已是向他肩头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避身在桌下的鲁蕴丹一脚踹向陈长忠所坐的凳腿。 哐当一声,陈长忠整个人后仰倒地,避开了齐绘琉这一击。 帐内的暗卫与帐外守帐的青雁军这会也都有了反应,向行为异常的齐绘琉袭来。 从齐绘琉向鲁蕴丹动手,也不过只是过了一息功夫罢了。 在十余人向齐绘琉攻来时,齐绘琉一点防御动作都无,径直伏地趴下,第三招向避身在茶桌下的鲁蕴丹袭去。 鲁蕴丹避无可避,只能扬手硬挡了齐绘琉袭向面门的一掌,然后便感觉到手腕处有针扎的疼痛传来。 与此同时,齐绘琉背部中了一枪两刀,被护在帐内的暗卫与冲进来的青雁军齐齐拿下了。 陈长忠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见齐绘琉受重伤,忙道:“别杀他!” 鲁蕴丹也从桌下出了来,出来便撩袖翻看自已的手腕,同时对周围道:“细查他指缝间夹的什么!” 说话间,鲁蕴丹便看清了自已手腕上的两处针眼,瞳孔骤缩,针眼周围的紫青之色在瞬间蔓延。 奇毒见血青! “快!砍了本相右臂!” 说话间鲁蕴丹已是抬起了自已中针的右臂。 周围的暗卫与青雁军俱是一愣,有反应过来的,也犹豫着不敢下手。 鲁蕴丹再是他们主公的人质,也乃当朝丞相! 谁敢贸然去砍他的右臂? 陈长忠这会也看清了鲁蕴丹手臂上的伤口,面色大变,从最近的一名青雁军腰间抽了大刀,扬刀便向鲁蕴丹的右臂砍去。 听到动静赶来的符骁等人掀帐进来,看到的就是陈长忠扬刀,果断将鲁蕴丹右臂砍下来的血腥场面。 鲁蕴丹长长地痛哼了一声,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断臂处鲜血直飚。 跟进来的薄岩基见到这一幕尖叫。 齐方亚与于弘毅见齐绘琉满身是血的被压在地上,当即也是惊呼一声,忙去查看他的情况。 符骁在帐门口止步,扫了眼被押在地上鲜血直流的齐绘琉,冷静的先稳住这里,阻止消息的扩散,让人通知喻轻若火速赶来此处。 林知晖也在慌乱过后冷静下来,确定齐绘琉没死后,问在场暗卫事情发生的经过。 不一会儿,接到消息的林知皇也赶了来。 林知皇见鲁蕴丹失了一臂,这会已经满头大汗地倒在了地上,喻轻若正在给他扎针止血。 另一边地上,虞沟生也蹲在齐绘琉身边给他紧急救治。 而林知晖与于弘毅、齐方亚三人,则被符骁命人给绑了起来。 为了防止消息扩散,刚才在场的人符骁也都没有放走,这会全部都在现场。 偶然看到鲁蕴丹断臂现场的薄岩基这会已经吓得扎在明悟先生怀里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 林知皇目光扫过被绑的林知晖等人,问符骁。 “齐绘琉被控制了,突然来袭击陈州牧与鲁蕴丹,为防他们几人也被人钻了空子,先将人都绑了。” 林知晖为怕林知皇误会符骁,忙在一边补充道:“是我主动让人给捆起来的!” 林知皇颔首,问在场暗卫事情发生的具体经过,听过后,林知皇的脸便沉了下来。 “将今日与齐绘琉有过接触的人全部抓起来,仔细些......” 林知皇说到这里凤眸含厉:“莫要让人自尽了。” “诺!” 跟进来的林婉娘抱拳领命退下。此处驻军营到底是人又多了,奸细也混了进来。掀帐出去的一瞬间,林婉娘面上透出杀意。 随边弘与柳夯听到消息也赶了来。 随边弘进来见到鲁蕴丹断了右臂,倒在血泊中在被喻轻若救治,精致的脸瞬间失了血色。 “聪渊,你去看他吧。”林知皇见随边弘脸色如此,免了随边弘的礼道。 随边弘克制的对林知皇点了点头,忙去查看鲁蕴丹的情况。 柳夯则对林知皇道:“我们进来时,见戚大郎君被青雁军拦在了外面。” 柳夯这话的意思,就是提醒林知皇将戚玉寐放进来,给林知晖等人看看的意思了。 还好今日被控制的是齐绘琉,而不是林知晖等人,不然这几人接触的就是主公与王夫符骁了...... 柳夯简直不能想象,在这打了胜仗如日中天的时候,林知皇或是符骁其中任何一人出事,他们军营内会出现怎样的哗乱。 林知皇转头对护在身侧的花铃道:“悦音,你出去,亲自将戚玉寐带进来。” 此时此处已被封围,除了在场之人,任何人没有林知皇的手令,都不得再进或是再出。 花铃出去带人后,一直在救治齐绘琉的虞沟生肃容站起身对林知皇道:“不行,此人没救了。” 此时被绑着的齐方亚顿时悲鸣出声:“不!大哥的妻子才有四个月的身孕,等着他回去呢!” 林知晖难以置信,刚才他确认过,大哥身上的伤都非是致命的! 怎会....没救了? 于弘毅则红着眼眶转眸看向之前出手伤齐绘琉的暗卫与青雁军,很显然,他怀疑这里面也有奸细,目的在于灭口。 方才第一时间冲进来护卫的青雁军队长慌声道:“我们当时伤人只为拿下少将军,并未下杀手!” 这样的刺客,不论是什么身份,都是不能第一时间就杀了的,留下活口调查是基操,所以当时出手的人,只为让齐绘琉丧失行动力,而非是杀。 若是出手致命,那就有是同伙的嫌疑了。 目的在灭口。 虞沟生摇头,沉声道:“他身上致命的不是枪伤与刀伤,而是毒!”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769章 那背后之人,兄弟我定会找出来,为大哥报仇! 说话间,虞沟生打开了齐绘琉的手心给在场众人看。 齐绘琉的手心位置,赫然有五六个泛着青黑色的针眼。 很显然,这是齐绘琉拿着毒针袭击鲁蕴丹与陈长忠时,也误扎到自已了。 不,或许这不是误扎。用此物来行刺,背后之人为的就是一同除去齐绘琉。 彻底的死无对证。 戚玉寐在这时被放了进来,扫了一眼帐内的情景,也是面色大变。 林知皇见到戚玉寐进来,对花铃道:“将边上的大帐清出来,让戚大郎君给博济他们几个看看。” “诺!”带着戚玉寐进来的花铃抱拳领命。 “有劳戚大郎君了。”林知皇沉声对戚玉寐道。 戚玉寐扫了眼断臂倒地的鲁蕴丹,肃容对林知皇抱了下拳,随花铃又出去了。 虞沟生忙也抱起齐绘琉跟出去了。 她还可保住齐绘琉心脉不绝三刻钟,让他死前清醒着见见林知晖等人交代遗言。 戚玉寐与虞沟生师姐弟两人带着林知晖等人出去后,林知皇便问喻轻若:“鲁相国如何?” 喻轻若脸色难看道:“幸好鲁相国被扎的只是手掌,反应也快,果断斩去了一臂阻止毒素蔓延,不然........” 一旁陈长忠听到喻轻若这话,才失力坐下。 随边弘沉声问:“现在他没有意识了。” 喻轻若道:“失去意识不是因为毒,而是因为失血过多。现在我已经给他止血了,好生养十日便可脱离危险。只是这手.......” 随边弘哑声道:“有命在.....便行。” 陈长忠瞬间红了眼眶,起身懊恼的先给了自已一拳,然后快步出去看齐绘琉。 陈长忠到时,齐绘琉已被虞沟生与戚玉寐合力救醒,也从林知晖口中知道了自已刚才做了什么。 “我就知道......当时我在义子营内杀了这么多人,日后定难善终。” 说此话时,一滴泪长长的从齐绘琉眼角滑下。 “大哥!” “大哥!” “大哥!呜呜.....” 齐绘琉悲声道:“齐雅死了,还以为终于摆脱她了,日子也都好了.....” “还以为.....我会是那个特殊的幸运儿,原来我.....并不是。” 齐绘琉乃性情中人,感性大于理智,所以在五义子中,他是对齐雅心情最为复杂的一人,既恨她...又敬她..... 在朝夕相对中,是真将她当做母亲看待的。 但商亭的死,还有义子营的经历,又让齐绘琉觉得他对齐雅生出这种孺慕之情不应该。 就在这纠结的情绪之中....齐雅死了。 在短暂的痛苦过后,齐绘琉感受到的只有轻松。 因为他有了新的家人,他有了在乎的妻子,他在这乱世.......也有了新的血亲。 然而这轻松的日子,快活的日子,都只是短暂的梦境。 现在梦醒了,他也要......下地狱了。 戚玉寐先是喂齐绘琉吃下了一颗药丸,然后迅速将他的上衣扒尽,从虞沟生那里弄来数十根银针,快速地在齐绘琉正身前穴道依次扎上,然后在他后背的几个穴道用力按下,再扎透了他的两根中指,在针被拨出的那一刻,齐绘琉两只中指飚出成线的黑血。与此同时,戚玉寐抬眸再次与对齐绘琉上视线,在他耳边轻声问:你是谁? 齐绘琉的眼神再度失焦。 过去被尘封的记忆,排山倒海的向齐绘琉袭来。 三十息功夫后,齐绘琉闭眼又睁眼,眼神恢复清明。 齐绘琉自嘲一笑,两行泪从眼角滑下:“原来.....我是被父母主动送给齐雅的。” 林知晖一怔,突然就明白林知皇明明已经调查过他三个义兄弟的身份,却不和他说原因。 当初齐雅是公开大办义子营的,里面的贵子除了有抢来的,其中大部分也有想攀齐氏富贵,家里长辈主动送过来的...... 而他这几个义兄弟......就正好是被其父母送过来的。 所以....还不如让他们几个不知道。 陈长忠也早查过齐绘琉的身份了,是知道他身世的,这会见齐绘琉死前还是知道了这事,握了他的手道:“我想让你继续恨齐氏,又想着这不是好回忆,既然你已经放下了,便没早和你说.......” “是姐夫不该瞒你.......” 齐绘琉反手握住陈长忠的手:“姐夫,芯儿.....望您好好照顾她。” 陈长忠点头,郑重道:“澄浴放心,芯儿和侄儿,本州牧都会照顾好的。” 有了陈长忠这句保证,齐绘琉似乎是终于放下了心,转首看向林知晖他们几个。 “我们几个兄弟一场,到底缘分浅薄,我走后......莫要记挂,就将我忘了吧........” “大哥......”林知晖悲哭:“十年兄弟,如何能忘!大哥!” 于弘毅双目通红道:“那背后之人,兄弟我定会找出来,为大哥报仇!” 齐方亚哭:“我就猜到我们几个与三弟,五弟不一样,所以才没人和我们说起身世,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呜呜......” 齐绘琉抬手抚了抚齐方亚的头,齐方亚痛哭声微顿,抬头看向齐绘琉。 齐绘琉柔声:“二弟,芯儿.....就拜托你了。” 齐方亚愣。 于弘毅却懂了齐绘琉的意思,忙道:“大哥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大嫂的,无论她选我们兄弟中的谁!” “若是大嫂放不下大哥,那我们就都是她亲弟弟!”于弘毅保证道。 齐绘琉得了于弘毅这句话,彻底去了最后心事,喉头哽出几口黑血,彻底闭上了眼睛。 第1770章 鲁相国当初扶上位的天子.....如今也有十三岁了。 入夜,帅帐。 汪长源懊恼道:“都已经增派了暗卫在帐中看着这些人了,竟然还是没有盯住。” 藏兰先生道:“齐绘琉武功不低,若非有暗卫在帐内守着,只让他出了三招就被拿下.....估计这会陈州牧与鲁相国都要凶多吉少了。” 谢伯言点头:“现在这两人没事,此事就还在可控范围内。对主公....也没有大的损失。” 鲁蕴丹没死,还阴差阳错残了.....或许对主公来说,还是好事。 如此,新皇城那边大乱,就成了必然之事。 淮齐昭皱眉:“那幕后之人既然有这样的好牌,怎么没对林少将军用?” 林少将军、于弘毅、齐方亚这三人,可是直接接触到主公与王夫的。 林知皇沉声道:“没机会,之前齐方亚出过事,警惕心强,少与外人接触。而阿弟和于弘毅两人,应是本来便没被暗下控制。” 再有,这三人身边,她一直都有安排影使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极易被发觉,刚来的齐绘琉就不一样了。 梁峰溪道:“所以幕后之人原本计划是杀了鲁相国,然后嫁祸于您,让您公然反了朝廷,再不能打着忠君的名义行事?” 藏兰先生苍声道:“可能还想让鲁相国腾位。” 林知皇眉尾微扬:“先生的意思是,有人想要趁机换下鲁蕴丹,自已坐上他的位置?” 藏兰先生点头:“朝廷那边现在虽是鲁相国的一言堂,但此势力仍属于闻氏皇族,而并非鲁相国。” 谢伯言紧接着道:“鲁相国当初扶上位的天子.....如今也有十三岁了。” 淮齐昭恍然大悟:“有人在借天子,趁机生事换下鲁相国,欲取而代之!” 藏兰先生轻嗯了一声,含笑道:“但现在鲁相国不仅没死,而且还残了........” 按大济官制,残疾之人不可出任为官。 他这丞相,只能被迫卸任了。 而围绕鲁蕴丹集成的势力,也将倒台。 但偏偏鲁蕴丹又没死,这么回去,新皇城会有一场怎样的动乱,可想而知。 李芮想转过来,兴奋道:“鲁相国与陈州牧此次都没死,那这事自然也落不到主公头上。” “而经历此次刺杀,鲁相国失一臂,陈州牧失连襟,必然不会放过那幕后之人,算是势力相互倾轧,主公要坐收渔翁之利了。而且,等鲁相国残疾的消息传回去,朝廷乱了,主公倒正好打着清君侧的名义........” 李芮越说越美,都有些怀疑这事就是主公乃幕后主使了。 但她也知道主公定不会行这种小道之事,那就真是那幕后之人计未行成,反是助了主公一臂之力了。 李芮双目亮晶晶地盯着上首端坐,正在想事的林知皇,只觉主公自从成婚后,最近气运真是好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汪长源摇头道:“不管鲁蕴丹回返盛京后会如何,他醒来后应是会先向主公发难。” 林知皇凤眸微眯:“那就让他来,之前他暗联苗跃伏的叛军来密攻本王这事,还没与他算呢。别说此事非是本王所谋,他的手非是因本王所废,就算是.......” “他又能拿本王如何?” 在场众谋士齐声道:“主公此言甚是。” 针对此次突发事件的议事散后,负责调查此事的随边弘与柳夯也进了来。 “如何?” 随边弘沉声报道:“查出来了,是一名与齐绘琉有过短暂接触的送饭伙兵控制的齐绘琉。因抓他及时,没让他自尽成,经过审问后......得知此人乃天方子弟子。” “天方子确实是有两名弟子。”林知皇颔首。 这是吴煦当初从天方子那审出来过的,只不过这两名弟子一直没有冒头出现过,所以林婉娘手下的人也未查出过这两人的行踪。 “可有审出幕后主使?” 随边弘寒声回道:“他说是.....齐秋岚。” 林知皇挑眉:“齐秋岚?刺杀鲁蕴丹?” 随边弘道:“边弘怀疑还是上次裴氏那边所用的手法,确实有一个齐秋岚在为这些人之主........” “但她却非是真正的齐秋岚,也非是这群人真正的主人。是那幕后之人顶在前面的靶子。” 柳夯听随边弘这么说,持反对意见道:“那齐秋岚行事不能以常人思维揣度。苗跃伏死的突然,谁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苗跃伏之死就是主公导致的,这才要给主公添堵?” “况且......” “这名伙兵,就是主公从她那收来的三万兵马中分过去的。原来的军籍可是她那边的。” 随边弘也不说话了,毕竟审出来的结果确实就是齐秋岚,而后面的那些......都只是他的推论。 刑侦办案讲究的就是一个证据。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林知皇道:“继续往下查便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鲁蕴丹与陈长忠那边也会深查的,此人藏不了多久。” 就看之后是谁站出来接鲁蕴丹的丞相之位,也就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 谁获益,谁就是幕后黑手这一条真理,从古至今都不会变。 议完这些,林知皇问柳夯:“客帐内这些人质安抚的如何?” “那基公子受了惊,大哭过后,这会发了高热,夯已经派喻氏出身的大医前去医治了。” 林知皇点头,继续问:“鲁蕴丹呢?” “现在还未醒。” “陈州牧?” “现在一言不发地守在鲁相国榻边。” 后面的不用林知皇多问,柳夯就继续禀道:“林少将军他们几个,还守在齐绘琉的尸身旁,戚大郎君干脆就在那里给他们三人检查了起来。” “林少将军与于少将军本就没有中暗毒,只有些心理暗示要解罢了。戚大郎君给两位少将军解弊后,如今在给那齐方亚除去隐毒。” 林知皇听后颔首。 另一边,关于鲁蕴丹在林知皇这里被刺身亡的消息,也悄然在览州州城外驻守的五万朝廷兵马中传播开来。 骆擎在听到这消息后,勃然大怒,与大将苗青呈大力彻查此谣言所来的源头。 命令下出去后,骆擎到底有些心慌,派出此前与林知皇那边谋士关系处得不错的小舅子蓝镓,过来林知皇这边探查消息。 第1771章 我这人权欲心重,喜欢将一切都掌在手中 蓝镓领命来时,还是不以为意的。 毕竟新皇城那边的世家一直不老实,趁他们主公战败于权王,被权王扣为人质的这段时间,在军营内生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们主公最是谨慎,能有什么事? 然而等蓝镓到了权王的驻军营外,递了拜帖进去,等了一天都没见上鲁蕴丹一面后,那笃定鲁蕴丹定然无恙的信念..... 就开始有些崩塌了。 等到了晚上,蓝镓见到随边弘眼下青黑地进来,忙迎上前道:“随司寇,殿下提的那些条件,我们相国都已经应允了,而且也快马加鞭回去派人去办了......” “今日蓝某来,也不是来找事的,就只为来看一看咱们相国,您看......哈哈。” 随边弘一来,蓝镓就说起了软话。 随边弘点头:“让蓝谋士久等了,来吧。” 话落,随边弘便带着蓝镓往鲁蕴丹养伤的大帐中去。 蓝镓见随边弘来后一点为难自已的意思都没有,径直就在前面带路了,前面却让他等了一日,心中越发有些慌了起来。 刚走到帐门边,蓝镓便闻到了浓烈的药味,更是察觉到了这大帐周围的守备,比别处更加森严。 “随司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时间,蓝镓竟有些不敢往里面走了。 随边弘没有说其他,只道:“蓝谋士进去见到鲁相国.....就知道了。” 蓝镓见随边弘脸色也是如此,抬手捂住了砰砰跳的心脏。 “相....相国。”蓝镓再也淡定不得,快步进去看人。 待看到了面容苍白躺在床上,右臂处被紧实包扎,缺了一臂的鲁蕴丹时,蓝镓双眼往上一翻,直接就晕死过去。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随边弘,面容疲惫地抬手接了他。 一直坐在鲁蕴丹榻边不动的陈长忠扫了眼被吓晕的蓝镓,沉声问:“权王容许聪远手下的人来见他,这是准备提前放人走了?” 随边弘道:“鲁相国也会想提早回去的。” 之前所谈拢的条件,鲁蕴丹那边人已经做完了,只是消息还在路上,他们这边确认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虽然无情,但公是公,私是私....... 主公现在留鲁蕴丹继续在她这为质,弊大于利。 因为只要鲁蕴丹留在这,就定不能让他在主公这出事,主公就还得确保鲁蕴丹的安全。 但这种刺杀,有一就有二,主公最近又收了许多降俘,都是隐患,只能让鲁蕴丹离开,自已承担自已的安全。 陈长忠没再说什么,因为若他处于林知皇那个位置......也会做此选择的。 陈长忠道:“可否请殿下网开一面,至少.......等聪远醒来后,再让人接走。” 随边弘颔首:“自然,鲁相国在神志不清时被人接走,也容易让那幕后之人钻了空子。这不是主公愿意看到的。” 随边弘与陈长忠说话时,蓝镓已经被帐内的医者给救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蓝镓就重重底给了自已一巴掌,呢喃道:“一定是做梦,一定是我在做梦!” “我怎么会看到主公没了右臂?主公怎么会没了右臂呢?哈哈!” 自言自语地说着话,蓝镓再次转头向榻上看去,然后...... 蓝镓的眼神在鲁蕴丹的断臂处顿住,顿时抬手又给了自已一巴掌。 陈长忠疲惫道:“别扇了,不是梦。” “怎....怎么会?” 陈长忠言简意赅道:“遇刺了。” 蓝镓看着昏迷的鲁蕴丹,悲愤道:“是谁!” 随边弘道:“齐绘琉。” 蓝镓顿住:“那不是......” 陈长忠瞪了随边弘一眼:“他也是被人暗算控制了。” “所以相国的手是他砍的!”蓝镓对陈长忠怒声道。 这可是陈长忠的连襟,是他的人! 随边弘摇头:“不,鲁相国的手是陈州牧砍的。” 蓝镓脸上的怒意再次顿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什....什么?” “你...你.....”蓝镓怒指陈长忠。 鲁蕴丹在这个时候醒了来,声音沙哑道:“中了见血青之毒,只能砍手保命。” “主公!” 听到鲁蕴丹的声音,蓝镓悲呼一声扑到了鲁蕴丹榻前:“呜呜,主....主公,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鲁蕴丹长长的眼睫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哑声道:“无妨,死不了。” “主公!呜呜......这可怎么办?” 蓝镓见鲁蕴丹醒来,犹如找到了主心骨,终于尽情的悲哭出声。 鲁蕴丹见蓝镓害怕迷茫,倒也没有出声劝慰,准备先等他释放一会情绪,等会再与他相谈。 心里这么想着,鲁蕴丹转首看向随边弘。 随边弘看着鲁蕴丹的伤处道:“你比我想象中的冷静。” “不冷静又能如何?手也不能再接回来,只能接受事实。” 陈长忠起身,抬了抬头,才将要滑落的眼泪逼回眼眶中,沙哑着声音道:“你若不想回去,便到我治下隐居。有表兄在,总归不会叫你没了下场。” 很显然,陈长忠不看好鲁蕴丹此次回去之后,还能......无恙。 这是在留他。 鲁蕴丹苍白的薄唇牵起虚弱地笑:“不了,我这人权欲心重,喜欢将一切都掌在手中,悠然南山下,不适合.....” “我这种人。” 帐内一时安静的可怕,就连蓝镓都停下了惶恐的悲哭。 陈长忠怒声道:“你就不能放下一些东西!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想抓住,才什么都抓不住!” 而随边弘则深眸看着鲁蕴丹不说话。 鲁蕴丹沉声轻笑:“但我出手了。抓得住是我的本事,抓不住,也是我命该如此。” 鲁蕴丹从陈长忠身上收回视线,看着随边弘的眼睛道:“我不悔。” 蓝镓扑抱住脸色苍白,却浑身锋芒尽透的鲁蕴丹,放肆地悲哭出声。 “主公!呜呜.......” 第1772章 林知皇起军回返库州州城,同时发军去攻茁州 夜幕沉重地降临,天边最后一丝余晖如薄纱般洒落,缓缓被无尽的蓝黑色吞没。 微风徐徐拂过,带着一缕寒意,吹过树梢,让树叶发出沙沙的低吟。 林知皇抬头仰望,见深邃的夜空中,星光如明灯般点缀,闪烁着皎洁而明亮的银色光辉,眸中野心外露。 随边弘在这时从后方走来,林知皇听到动静回身,见是他来,缓声问:“鲁蕴丹醒了?” “是。”随边弘肃声禀报道:“明日天亮便会启程,离开我营。” 林知皇颔首:“那这一路,就由聪渊代表本王护送他一程吧。” 随边弘对林知皇行下一个郑重士礼。 林知皇的成全,一切尽在不言中。 月亮挂在半空,洒下如银的亮光,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之中。 齐氏签署的赔地协议与二十万两赔银刚到,林知皇便让大将梁峰原将暂押的四万五千余齐军放了。 关山衣带着这四万五千余齐军刚走出览州州城,朝廷所发的檄文便传到了他耳中。 “全速行军,回返茁州!” 关山衣听到这消息,低咒了好几声,扬声对周围的兵将下令。 同样收到这消息的林知皇大喜,召林婉娘进来问:“符惟依可接到了?” 林婉娘垂首:“胡五已经在新皇城外接到了她们。” “她们?” “符惟依还带了一个四五岁的女童。” 林知皇低喃:“竟然连孩子也给了.......” 看来鲁蕴丹这次回去,确实是龙潭虎穴了。 觉得自已护不住了,这才...... 林知皇凤眸微敛,倒是又被他利用了一回,成了帮他护孩子的人。 “可要还回去?”林婉娘见林知皇不说话,恭声问。 “不用,这是我王夫家的孩子,也从符姓,乃本王的小外甥女,接过来吧。” 都说外甥像舅,也不知道这小外甥女长得像不像她舅舅? 若是长得像...... 林知皇想了想,唇边浮出些许笑意。那可真是太可爱了。 “诺。” 林婉娘领命退下后,林知皇便收了心思,将手下众文武召来,准备回军库州。 此次贺峡之战,林知皇这边共收战俘近十万。 不能转化为已方兵马的四万兵力,在这段原地驻军的时间内已经分了出来,打散发往治下各地开始搞起了建设。 修城,修路,修楼,开荒,哪样不要劳动力? 这些人力都好生养着了,自然不能浪费,用来做这些再好不过了。 既是对这些降俘的惩处,又是对他们的安置,不会叫他们没有活路。 二代后,这些降兵后代便可享有与她治下子民同等的权益。 若这期间有表现良好者或立功者,也可提早转化为良民籍贯,如此他的后代便能入惠民书院学习,长大后更能考官。 有这样的胡萝卜在前面吊着,这群降俘也不会聚集起来,再破釜沉舟的造反。 民,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只要上位者能让他们安居乐业,有上升通道,免受战祸,不再颠沛流离..... 民,便会将你放在心中,将你高高举起,绝不会让你在摔落。 至于另六万降俘,林知皇给新收的大将吴煦与尚垣庭一人分了三万,进行集训操练,准备转化为已军。 朝廷那边已经发出齐氏叛国的檄文,林知皇这边也不准备等,当即派大将梁峰原、窦图各掌四万兵马,分两路行军去往茁州。 准备响应天子号召,去灭叛国乱势。 并向驻守离仙郡的大将左昂发出调兵令,让他伺机准备从离仙郡发军,配合夹攻。 安排好这一切,随边弘也送完鲁蕴丹归返军队,大军正式启程,准备全速回返库州州城。 破晓时分,天边刚泛起的鱼肚白渐渐被朝霞染红。 在日出的余晖中,军队如一条沉稳的巨龙,在宽阔的官道上缓缓前行。 士兵们的步伐整齐有力,仿佛大地的心跳,坚定而沉稳。 铠甲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马匹的低吟和车轮的滚动,在山道间交织成一首雄浑的交响乐。 队伍中血色虎首咆哮帅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金色的晨光映照在铠甲上,每一片铁片都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和草木的清香,官道两旁的树木在清风中昂扬挺立。 梁峰溪出了休息的马车,骑马后望,看到每个士兵脸上凝出的朝气,只觉心中被什么充斥的鼓了起来。 因为感受这股感觉太过入迷,梁峰溪一时倒没看清前面的路,身下的坐骑走了斜线,斜挡到了军队边过马的链道,恰巧拦住了林知晖的马。 “嘿,你要挡到什么时候?” 准备过马的林知晖本想等一会,让梁峰溪自已发现然后让道的,结果等了十息功夫,见文士打扮的梁峰溪仍是没有让道的打算,终于不耐地出声提醒了。 “啊,真是过意不去。” 梁峰溪收回远眺的视线,发现自已的马斜行到了过马道上,还挡了别人的道,忙准备牵缰让出道来。 “小心点,若是其他过马快的人路过,你这样斜插出来,可能会一时刹不住,以至撞马,那样就危险了。” 林知晖一连冷声说了一长段话,也让梁峰溪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原来是林少将军,方才心有所感,才会分神行到了走马道上,之后我会小心,多谢提醒。” 林知晖之前在贺峡领军,就是梁峰溪在侧为参军辅佐的,两人重逢后,在公事上相处了一段时间,倒从未空出时间私下交流过。 “嗯,以后小心些,因为粗心大意,以至受伤便不好了。” 听林知晖如此说,梁峰溪给了昔日救命恩人林知晖一个甜笑:“林少将军最近气色像是好了些。” 林知晖被认回的这段时间,梁峰溪虽在他军中辅佐,但两人都很忙,倒也没空闲话往昔,等后面两人都闲了,林知晖那边又因义兄弟齐绘琉的死消沉,也就更没机会单独见了。 这会,两人算是恰巧单独见上了。 林知晖想了想,一个时辰后他才有正事,倒可好好与梁峰溪好好叙旧一番,便约了她去一旁的小树林......骑马闲聊。 梁峰溪正有此意,欣然应允。 坐在军队中部马车中的林婉娘,听到林知晖与好友梁峰溪的这番对话,唇边浮出些许笑意,心道: “臭小子,眼光倒是好。” 第1773章 恭喜主公,已怀有继承人 林知晖对女郎向来不假辞色,这会主动邀约梁峰溪...... 怎能让林婉娘不多想? 也好,治愈离别之伤的最好方式,便是遗忘。 林婉娘心里如此想着,暂时戴上了特制耳塞,休息耳朵。 中部帅辇。 “想吃橘子。” “什么?” 正在处理公务的林知皇顿笔,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让一旁正在看书的符骁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绪。 “本王说,想吃橘子。” 符骁顿时就想到了之前他与林知皇之间那个关于吃橘子的吻,一下就误会了。 “这是在行军途中,不可。” 真想吃橘子的林知皇稍愣:“行军途中,还不能吃橘子了?” 林知皇这话是真在问符骁的,但符骁嘛.....却早已习惯了林知皇的明知故问,懂了却装不懂,这会误会的更深了。 符骁无奈一笑起身,走过去单臂发力勾起盘腿坐在小书案后的林知皇,将她紧搂在怀中,倾身给了她一个“橘子”式的深吻。 林知皇先是顿住,然后也反应过来符骁误会了,却没有阻止,反手搂了符骁的脖颈.....转守为攻。 二十息功夫后,两人唇瓣这才稍离,皆气息有些不稳。 符骁轻抵住林知皇的额慢慢平复呼吸,以及周身升腾而起的燥意。最近在路上行军,那亲密事两人便没再做过。 林知皇见符骁呼吸乱了,凤眸中凝出笑意,故作不解地问:“聪庭....这是作何?” “吃橘子?”符骁垂眸看林知皇的眼睛反问。 “方才那明明是深吻,怎么能是吃橘子?” 符骁脖颈间霎时泛红:“.......所以刚才泽奣是真想?” 林知皇踮脚蹭了蹭符骁的鼻尖,含笑道:“是啊,真想吃橘子来着。” 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的视线开始漂移,故意问:“聪庭看着最是正经,思想倒是晕黄。” 虽然符骁不懂林知皇所说的“晕黄”乃何意,但他结合林知皇的语意还有表情一想,也知道这词用在这里代表什么意思,一时间搂紧林知皇的腰不动了。 “怎么了?”察觉到符骁整个人都僵住了,林知皇稍微收了些脸上戏谑的笑。 符骁将林知皇再次抱起,重新放回书案后就坐,然后自已也一言不发地走回原位坐好。 “聪庭?” “羞窘。” “羞窘?” 符骁面无表情,却脸泛薄红肃声道:“羞窘中,我自已先消化一会。” 林知皇被符骁这句话给逗得不行,将手撑在书案上,撑颊望着继续故作镇定看书的符骁哧哧笑个不停。 笑了好一阵后,林知皇才止了笑声安慰符骁:“夫妻之间,不必羞窘。” 符骁干脆放下书起身,又走了过去,用最原始的方式,堵了林知皇意欲继续调侃他的朱唇。 “主公,戚大郎君在外请见。” 正在唇枪舌剑较量的两人听到帅辇外的花铃这声禀报,火速分开。 一息功夫后,林知皇平缓的声音传来:“进来。” 车帘被掀开,戚玉寐进来对帅辇车厢内的林知皇行见王礼后,含笑道:“殿下,我爹专门派人送来些滋补的东西给殿下,还请殿下笑纳。” 说着话,戚玉寐将手中所捧的木匣递出。 符骁面无表情地抬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根近有婴儿手臂粗的野山参,这可不是有钱能买到的东西。 林知皇一看这东西就笑了,问:“戚州牧客气了,可是遇到难事了?” 戚玉寐清俊的眉眼稍弯,打听道:“不知令弟可有婚约在身?玉寐有一嫡亲妹子......也正待字闺中。” 林知皇轻缓一笑道:“知道了,戚州牧抬举了。” “只是来和殿下介绍一下吾家妹妹。” 戚玉寐也不将话说死,只提一嘴,露出愿意联姻的意思,便特别识趣地请退了。 这事,戚玉寐来找林知皇而非是找林者云说,也算是知礼。 因为林知晖作为林知皇唯一的嫡亲弟弟,还是在林知皇膝下暂无子嗣的情况下,他的婚事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林知晖的婚事已经涉政,非是林者云可独自拿主意决定的了。 “泽奣怎么想?” 戚玉寐走后,符骁将手中装有野山参的木匣放下问。 “博济的婚事,让他自已做主。” 这就是不打算用林知晖的婚事联姻的意思了。 俩人说话间,林知皇之前要的橘子,也被翠果端进来了。 林知皇干脆放下手上公务,净了手边吃橘子边与符骁闲话。 不知不觉间,五六个橘子就被林知皇吃下了肚。 在林知皇又准备拿下一个橘子开剥时,符骁按住了林知皇的手:“橘子上火,不宜多吃。” 林知皇侧首看去,这才发现自已竟是一下子吃了这么多个橘子,而且.....还想吃。 “话说.....本王最近胃口是不是好了许多?” 伺候在一旁的翠果连连点头道:“殿下最近确实吃的比平时多了一倍。” 符骁与林知皇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猜测。 两刻钟后,喻轻若背着药箱来了帅辇。 一番详细的诊脉后,喻轻若惊喜道:“恭喜主公,已怀有继承人。” 只要是林知皇所生,不论男女,皆为继承人。 早有准备的林知皇展颜颔首:“很好。来的正是时候。” 符骁却半天都没有反应。 “聪庭?” 符骁颤抖地抬手,似是想去抚摸林知皇的腹部,又似没有力气将手放在上面。 喻轻若回过头一看,直接就抽了袖中银针,给符骁的睡穴上扎了一下。 符骁倒下。 —— 第1774章 真正意义上,快“喜疯了”的符骁 “这......” 林知皇唇角抽搐了一下。 聪庭这是有多心神震荡,才能让向来警觉的他,被不会武的临河给轻而易举扎中了啊....... 翠果惊呼:“喻大医,何以用针扎王夫?” 喻轻若收针:“极喜也是伤心脾的,为防他过后身体出现异常,只能干预,帮王夫平复一下。” 林知皇从符骁身上挪开视线,斜眼看向喻轻若,明显怀疑她公报私仇。 扎爽了的喻轻若嘻嘻笑,拉了林知皇的手轻摇道:“真的,王夫长期心气郁结,乍然大喜,容易疯。” 翠果捂嘴:“这么严重?” 她是见过疯子的,无法想象王夫这样的人,会病成疯子。 喻轻若点头:“刚才让他缓了缓,再醒来就好了。情绪波动处于常人水平就没事。” 林知皇伸手轻抚符骁的脸,低喃道:“真就......这么喜?” 喻轻若见林知皇像是心疼了,调侃道:“真的喜,快喜疯了呢,心也要不跳了。”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喜疯了。 翠果忍笑。 林知皇抬手敲了喻轻若额头一下:“看来临河心情也不错,都开起本王的玩笑了。” 喻轻若摇头摆脑道:“主公大喜,轻若怎会不喜?” 喻轻若是真高兴啊。身为医者的她,太清楚主公这个时候有孕,是有多合适了。如今的主公,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 怀孕生产起来的也容易,在她手上,基本可以隔绝产子所带来的各种风险。而且这个所生的继承人,各方面素质也会更高。他们这些做从属的,怎会不心安? 林知皇抬手捏了捏喻轻若的鼻子:“就你会说话。” 喻轻若与林知皇闲话了一会,便嘱咐起了孕期注意事项。 谈完了孕期注意事项,林知皇肃容对翠果与喻轻若道:“这事,暂先保密,到了库州州城再行公布。” 喻轻若与翠果肃声应诺。 喻轻若从林知皇这出去后,便开始给林知皇配适合的营养食谱,确保小殿下能各方面指标都达标。 再将食谱交给专门负责林知皇膳食的管事后,喻轻若突然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她是不是......也该给喻氏生个继承人了? 再生晚些,她就是医术再高,也没法确保自已能万无一失了。 嗯,是该考虑起来了。 最好与主公的孕期错开,这期间....让她来选选,合适的精子人选。 是的,喻轻若只想要孩子,一点都不想再成婚。 这套理论,她还是从她的大师伯虞沟生那学到的。 当时她听到虞沟生这套理论时,只觉茅塞顿开,在喻轻若这里,虞沟生就是新思想的标杆人物。 再没有人能活的比虞沟生更开阔了。 到了午时,太阳热烈得如同奔放的火焰,熊熊燃烧,将光芒直直地照射在大地上,周围的空气都被蒸热了起来。 在前领军的忽红见天气如此热,下令原地休整两个时辰再向前行军。 帅辇一停下晃动,符骁便眼睫微颤,一直注意着他的林知皇见符骁似是要醒了,挥退在给符骁打扇驱热的翠果,搁下毛笔走过去,用指缝梳理他散开的如墨青丝。 符骁朦胧抬手,反握住林知皇在他发丝间游走的手,哑声道:“泽奣,方才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喻轻若说你.......有孕了。”符骁躺着不动,视线飘落到了林知皇的腹部上。 林知皇低笑出声,俯身在符骁额发间落下一吻:“不是梦,是真的。” 符骁再次全身僵住。 “.......真的?”符骁眼睫微颤的确认道。 “真的。” 静默了好半晌后,符骁才哑声叹道:“真快.....” “是挺快。”林知皇轻笑:“算算日子,是新婚夜怀上的。” 符骁木然坐起身,有些神游天外道:“我竟这么厉害?” 这个时候林知皇可不会让,看着符骁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本王可真厉害。” 林知皇这句话,终于让符骁从如梦般朦胧的思绪中醒过来,一把将林知皇勾入怀中,紧搂了她,将下颚抵在她肩上,闭眼强忍了泪意道:“嗯,是泽奣可真厉害.......” 真神奇...... 他竟然也要......做爹了。还以为...这一世,他只能做孤家寡人了..... 林知皇反搂住符骁劲瘦的腰,低笑道:“此子,无论男女,都将是本王的继承人,就辛苦聪庭悉心养育了。” 大军快速向库州方向行进,不知不觉就行了近有月余的时间。林知皇等人离库州州城越发近时,林知皇能吃能睡的功夫也越发见长。 柳夯终于察觉出不对来,与淮齐昭闲聊时嘀咕道:“有没有发现主公最近似乎有些疲于政事?” “才打赢了大胜仗,回军途中主公想多休息会也无可厚非。”淮齐昭倒不觉得林知皇有疲于政事。 要让他说,他还觉得主公以前一心扑在政事上的时间太多,一点私人时间都不给自已留,休眠时间也少,这可不好。 就现在这样的理政时间正正好,对身体也好。 柳夯苦着脸道:“但现在随司寇、汪公、藏兰先生还有谢叔他们,都随军去往茁州攻齐去了,主公这一休息,这公务是要压死我这小身板了。” 淮齐昭失笑:“能者多劳,说明主公重用您。” 柳夯纯然一笑:“那我去主公面前荐一荐你?” 淮齐昭忙摆手道:“这可如何使得?我如何能与您比?” 说着话,淮齐昭果断起身,风度翩翩的就走了。 开玩笑,柳夯最近眼下的青黑都快垮到下脸那了,他可不想步这后尘。 再说了,柳夯负责的事,以他的能力可负责不来,出了乱子可如何是好? 淮齐昭一走,柳夯都没精力去找他的麻烦了,直接抓紧时间往后一倒,就开始午休。 过来茶车喝茶的悠闲人士戚玉寐,见柳夯竟然毫无形象的在茶车内随地大小睡,撇了撇嘴道:“这是在学谁呢?” 戚玉寐十分不爽的在茶车拿了他喜欢喝的茶砖,去后面马车寻师父喝茶去了。 “师父,这里的人都欺负玉寐。” 戚玉寐一来守山先生的马车,就将守山先生给搂在了怀里告状。 守山先生无奈的从自家爱徒怀里钻出来,道:“又怎么了?” “那师从临坊师伯的柳夯,长得一副淳厚模样,其实蔫坏,总是有意无意的内涵玉寐!” “别多想,你自已是这样的罢了。” “师父~~”戚玉寐再次将守山先生搂入怀里猛蹭。 “到底来要干什么,直接说。”守山先生被戚玉寐闹得没了脾气。 第1775章 前来拜访的四名女郎,元州秦氏,林者云母族 戚玉寐愁眉苦脸道:“戚氏想与林氏联姻,但殿下似乎没这个打算。” 而且这段时间随军,戚玉寐也算看出来了,那林知晖和梁峰原的嫡亲妹子似乎有些苗头。 他那文静端方的妹子估计是没戏了。 本来想着林知晖看着踏实,定然是个会疼人的,想帮他妹子好好谋一谋这门亲事的...... 到底晚了点,可惜。 “所以?” “戚氏还能有什么办法和殿下长久地站在一起?”戚玉寐直接问了。 权王如今势头正盛,戚玉寐想让戚氏长久的与其绑在一起。 守山先生听戚玉寐将这话直白的问出来,也明白他这话也是问给暗处的人听的,抬手点了点鬼精的他道:“怎么,这是不满足于利益捆绑?” 戚玉寐揽了守山先生:“利益捆绑哪有联姻牢靠?” “用你自已联姻。” 戚玉寐顿时放开了守山先生,怪叫:“徒儿有意中人了,师父可别乱点鸳鸯谱!” 守山先生愣:“有意中人了?哪家女郎?” 两人谈话间,马车车厢外传来守兵的禀报声:“先生,军队后方来了四名女郎,说是您的小辈,想来拜访您。” “老夫的小辈?” 守山先生暂停与了戚玉寐的谈话,掀帘出去,守兵当即将那四名女郎递来的拜帖呈给守山先生。 守山先生打开一看,眉目当即就舒展开了,慈祥地笑道:“带她们过来吧。” 守兵领命已退下后,戚玉寐凑过来看守山先生手上的拜帖,好奇道:“四个女郎孤身追军前来,哪家女郎这么大胆?” 说话间,戚玉寐已经看清了拜帖上的姓名,眼睛顿时亮了,当即就开始整理起了自已的仪态,瞧着像是还有点紧张。 没一会,守兵便带着两名身材高挑,两名身材娇小的女郎来到守山先生所在马车前拜见。 身材最为娇小的一名女郎器宇轩昂地走在最前面,见到守山先生便开心地迎了上来:“先生,睨儿来啦!您一段时间没见到睨儿,可有想睨儿?” 尚睨一来,便环了守山先生的手臂撒娇。 另三名女郎显然少见守山先生,则依次中规中矩的给守山先生行晚辈礼。 “随氏边凌,拜见先生。” “秦氏良禾,拜见先生。” “秦氏芯兰,拜见先生。” “好,好,好,不必多礼。” 守山先生一下子见到四个俏生生的小辈,自然是高兴的,忙慈和的让她们几个不必多礼。 尚睨与随边凌,一个是尚垣庭的嫡亲妹子,一个是随边弘的嫡亲妹子,戚玉寐自然都见过,也是认识的。 但另两个向守山先生行礼的秦氏女郎,戚玉寐确实笃定自已没见过的,不由在心里依姓氏在猜测起了她们的身份,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她们与尚氏与随氏的关系,问粘着守山先生的尚睨:“尚睨,这两位妹妹是?” 尚睨这才斜眼看向戚玉寐:“你怎么也在这?” “我师父。”戚玉寐眉眼带笑地挽了守山先生的另一只手,意思很明显,他是跟着师父的。 尚睨给了戚玉寐一个白眼,巧笑嫣然地对守山先生道:“先生舟车劳顿的,竟还带了个讨人嫌在身边,真是辛苦了。” 守山先生见尚睨与戚玉寐竟然认识,且有隔着他要吵起来的架势,忙笑问:“怎么就你们几个女郎过来了?也不怕路上遇了危险。” 四名女郎中最为高挑的女郎秦良禾肃容一礼道:“先生,我们几人专程来此,是欲投权王殿下为士的,还请先生莫要将我们与娇柔闺阁女郎同等看之。” 秦芯兰听自家小姑对初次见面的守山先生态度强硬,忙悄悄用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随边凌嘻嘻笑着缓和气氛:“先生是担心我们,可不是在说我们柔弱,秦家姐姐莫要多想。” 秦芯兰听随边凌叫秦良禾姐姐,嘟了嘴道:“这是我小姑,随二娘子不能这么叫。” 尚睨却马上道:“秦姐姐只比她大几个月,怎么不能叫姐姐?” 秦芯兰跺脚:“当然不行,我都与随大郎君订婚了,她作为随大郎君的妹妹,怎么能叫我小姑为姐姐,这可不就乱套了?” 戚玉寐总算从几个女郎的对话中,听出些有用的信息:“这位妹妹这是.....和我四师兄订婚了?” 秦芯兰当然知道戚玉寐是谁,听他这么问,羞涩地躲到了秦良禾身后。 秦良禾却直白颔首道:“是,我侄女与随大郎君已经订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四名女郎拜访守山先生时的对话,很快就被林婉娘传给了林知皇知晓。 林知皇听后笑了:“都是来投效本王的?看来都自认有些本事了。” 跟在一旁的柳夯闻言笑道:“有随边弘的嫡亲妹妹,又有尚垣庭的嫡亲妹妹,看来这另两名女郎,也是元州世家出身的女郎了。” 林婉娘瞄了林知皇的脸色一眼,仔细说起了这两名女郎的来历。 原来算起来,这两名女郎一名是林知皇表姑,一名则是她的表妹了。 元州二品世家秦氏,乃林者云的母族。 很显然,随氏这样的顶级门阀给随边弘定了二品秦氏的女郎,为的就是另辟蹊径与林知皇攀上关系了。 柳夯听后纯然一笑:“这随氏,倒是会做人。” 林婉娘对随氏的做法没什么意见,却对秦氏有意见,直接展露她的不悦,道:“这秦氏以前不见人,现在倒是会来沾大姊的光。” 第1776章 林知皇:你不是显得紧张,你是真的很紧张 另一边,尚垣庭听说嫡亲妹子来了,下职后便来守山先生处寻自家妹子。 结果刚来,就见戚玉寐正和自家妹子在抢守山先生,只将夹在中间的守山先生要一个人劈成两瓣了。 尚睨娇声斥道:“你干什么!一个大男人,怎么总喜欢搂着师父撒娇!” 戚玉寐手拉着自已师父不放,悠哉游哉道:“师父愿意,我愿意,你个外人倒好管起闲事来了,嫉妒就直说!” 被两人抢的守山先生:“..........” “正朝来啦。”守山先生看到尚垣庭过来,如同看到救星。 “你们两个都放手,莫要闹师父。” 尚垣庭一手掀开一个,将守山先生从戚玉寐与尚睨手中夺了过来。 尚睨这会也意识到自已闹到了守山先生,懊恼地跺了脚,先于守山先生郑重道歉了后,转头就和她哥尚垣庭告状:“哥,我想与先生好好说些体已话,这戚玉寐偏偏要在一旁赖着不走。” “什么叫我赖着不走,是我先到师父这的,我与师父的体已话还未说完呢,为何要让你?” “你!” “我?” 说不过,且也觉得自已没礼的尚睨忍怒,僵笑道:“方才是我见到先生激动了,还望戚大郎君海涵。” 戚玉寐宛然轻笑:“你乃我好友之妹,我当然海涵。” 尚睨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甜笑着邀请道:“可否请戚大郎君借一步说话?” 戚玉寐笑道:“这有何不可?” 说着话,戚玉寐率先往一旁的小树林里走去。 尚睨对守山先生行了一个告退礼,快步就跟了上去。 守山先生见尚垣庭就这么看着自家妹子和戚玉寐钻了小树林去私话,好半晌后,才回过头来问:“正朝,你不去看看?聪辞那小子行事最是没分寸。” “没事,谁吃亏还不好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尚睨刚才是在向戚玉寐约架,戚玉寐不仅应架了,尚垣庭还在一旁见了,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守山先生一时间,竟是真觉得自已有些老了,竟是有些跟不上这些小年轻们的处事思路了。 尚垣庭向来信奉,自已事情自已了,尚睨与戚玉寐之间起了不对付,两人要私下里单独“武聊”,那就由着她去。 赢得了就赢,输了也无可厚非。 反正只要输了别哭就行,比试是自已挑起的,任何后果自然也要自已去承担。 在尚垣庭这里,是没有保护妹妹这一说的。 哥哥的保护只是一时的,只有自已真正强大,抗压能力强,才能手锤天下,让人不敢欺负。 另一边,尚睨见周围没人了,回身就双臂一震,手腕处顿时弹出两只半寸长的铁爪,挥臂就向走在前面的戚玉寐后背攻去。 尚睨身材娇小,进攻的速度也快,戚玉寐只得严肃应对,但只守不攻。 “怎么说你我都是旧友,尚二娘子怎么一来就这么不客气?” “还敢提旧友!当初在清平门,若不是你坏我好事,我早就接近苗杳了!” “都说了靠你戚哥哥就行,靠近苗杳可就危险了。” “叫你姐姐还差不多!当初真真是将我骗的好惨!” 想到自已那时因喜欢这个姐姐,又怜惜他残疾,给他净脸净手,还缠着要和他同榻而眠的回忆,尚睨更气,攻势更猛。 另一边,尚垣庭不放心的问守山先生:“听说睨儿不是自已来的?另外三个呢?” 尚垣庭是真不放心啊,他家妹妹惯来爱乱跑,家里人又都由着她,他十分怀疑尚睨这会是拐带了别家女郎一起来的,倒时人家家里人找上门来,可就不好交代了。 “现在去拜访林院长了。 " “拜访林院长?” 很快,尚垣庭便从守山先生这知道了那两名秦氏女郎的来历,顿时放下了心。 总归不是自已家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在拐带别人家女郎出远门便是。 放下心的尚垣庭当即就走了,自家妹子也就这点事值得操心。 入夜,林知皇走到帅辇边,符骁就一个大跨步从车厢内出来,伸手过来要亲自扶她上车辕。 “干什么这么紧张。”林知皇失笑,但还是把手搭在了符骁手上。 “不紧张。” 符骁嘴里说着不紧张,行动上却如临大敌,在将林知皇扶上车辕后,直接就单臂将林知皇给揽进了帅辇内。 “聪庭,你能不能正常点?” 进了帅辇后,林知皇环住符骁的后颈,失笑道。 “很正常。” 说着话,符骁小心翼翼的将林知皇放在了她惯常所坐的书案后。 “你哪里正常,放瓷器呢?再这么搞下去,稍微有眼睛的人都要知道本王有孕了。” 符骁的手放在了林知皇的腰上,用劲柔的力道给她揉腰:“会吗?” 好嘛,符骁这会压根就没听她在讲什么。 林知皇:“.........” 无语的林知皇转脸在符骁脸颊上亲了一下。 符骁一愣,抬眸与林知皇对上视线,认真道:“不行。” “什么不行?” 符骁一本正经道:“不能行房。” “.....聪庭。” “嗯?” “你太紧张了,我好着呢。” 符骁这会终于认真听林知皇说话了,正襟危坐道:“我显得很紧张吗?” “你不是显得紧张,你是真的很紧张。”林知皇捧了符骁的脸道。 符骁在心里好好检讨了一下自已这段时间的行为,然后认真道:“看来泽奣不喜如此,好,我之后会放松一些的。” “不是不喜,是怕你太紧张了,伤心脾,我好着呢。” 符骁轻呼出一口气,拿下林知皇捧在他脸上的手,张嘴很克制地咬了她手腕一下,缓声道:“知道了。” 林知皇这段时间算是发现了,符骁在特别喜欢,不知如何是好时,就会想咬她一下来平复心绪。 随着两人这段时间越来越亲密,将对方的小习惯也了解的越来越深,见他如此,失笑,正要再打趣他两句,就听符骁转了话题问。 “听说今日有你祖母家的亲戚来了?” “聪庭也听说了?” “林院长见了她们很高兴,带着她们介绍了一圈。泽奣没见?” 符骁意外,看林者云那架势,不该没带两人来见林知皇啊。 林知皇笑:“本王哪是那么好见的。” 第1777章 林知皇治下文武百官穿正式官服,在城门前迎接她大胜归返 “爹他是纯直,不是缺心眼,再高兴也不会不问过我,就带人来见我的。” 符骁听后唇边泛出笑意:“别人家都是儿女听爹的话,到了泽奣这,倒反过来了。” “算是提前熟悉养儿的过程,积累经验了。” 林知皇这话一出,符骁反应了一会,失笑出声:“泽奣的想法,真是....每每都有趣的紧。爹知道了,该跳脚了。” 两人说着林者云,林者云便来了。 林者云掀帘进来,见林知皇与符骁转头向他看来,然后齐齐发笑。 林者云脚步一顿:“......笑何?” 感觉自已被当了笑料,林者云没有第一时间坐下和闺女聊天。 林知皇淡定的扯谎:“在说聪渊,竟然和爹的母家秦氏定了亲。” 在一旁的符骁见林知皇面不改色地瞎扯,眸子弯出了月牙。 林者云显然也很是高兴这事,听林知皇这么说,顿时将刚才的怀疑抛诸脑后。 “我靠着女儿,竟还能有惠泽母族那边的一日,以后爹就是到了地下,见了娘也能挺直腰杆了!” 符骁替林知皇问:“爹小时不是没受过母族那边的庇护吗?” “有护着的,不过都是暗下的。主要是怕联系紧密了,钟氏那毒妇......所以才没怎么联系了。” “哦?”林知皇挑眉,示意林者云继续往下说。 “在乱世前,我小舅舅每年都有送东西来给我的,那些礼物里面还有不少小舅舅收罗来的孤本,以供我学知,是十分有心的。“ 比起那些明面上打擂台式的相护,林者云以为这种支援,才是真正的相护。毕竟......他还小,总归是要在钟氏手下长大的。 而且......以前的他,可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地方。 秦氏能一直暗中支援他,也算对他十分相护了。 有谁能想到,他最后能靠着女儿抖起来呢? 他外祖父秦氏家主现在还高寿健在呢,林者云是很想等乱事平息了,去到元州给他老人家做一次脸的。 现在秦家的小辈专程来投奔了,林者云怎能不爱护反哺一番? 林知皇听后颔首:“所以爹这会来,是想让我见见这位表姑和表妹了?” 林者云脸上露出谄媚地笑:“环儿,你看.......” 林知皇果断道:“不见。” 林者云后面的话被噎进了嗓子眼里。 林知皇可不想发展外戚集团,就算是秦氏是好的,林知皇也不打算走太近。 对林氏都是如此,对秦氏就更是了。 林者云委屈巴巴地低了头:“环儿.......” 林知皇道:“就算我现在见了,也不会安排职位给她们。” 林者云连忙摆手:“那两个崇拜你呢,就是想来拜见你一下,不是来讨要职位的。” 符骁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泽奣见了她们,她们若当场以士礼下拜,泽奣是收还是不收?收,就得安排职位,不收,就代表不待见。这两样选择都不合适,泽奣不见她们是最好的。” 林者云愣住,仔细想一想还真是,恹恹道:“骁儿果然贤惠,想的可真周到。” 突然被赞贤惠的符骁:“.........” 林知皇被符骁此时的表情逗笑了,安抚自家爹道:“爹回去告诉她们本王事忙难见便可。” “再与她们说说本王治下即将科考的事,她们此次来的正好,若有兴趣,可报名参加文武试,到时站在文武殿中,面见本王。” 这也是一种承诺式的激励了,林者云当即喜笑颜开,总算没觉得自已辜负了秦氏母族一直以来的暗中照拂,开开心心地走了。 林者云离开后,符骁道:“泽奣的爹,倒是容易满足.......” 林知皇笑:“所以爹有再多不足,那也是可爱的。” 符骁失笑:“泽奣,你乃小辈,岂能用可爱一词来形容长辈?” 我不光觉得他可爱,还觉得你可爱呢。 林知皇在心里默说着此话,嘴上却道:“聪庭所言甚是,本王受谏。” 林知皇这话,就是将自已比作帝王,将符骁比作贤惠在旁劝谏的皇后了。 正好对应林者云前面赞他的那句贤惠。 符骁秒懂林知皇的点,搂了她在怀,虎牙摩拳擦掌地露了出来。 候在车辕处的翠果听到林知皇与符骁的嬉闹声,面上露出了笑意,突然的..... 就有些想她的主人加情郎方青波了。 还有三日,就该到库州州城了吧? 翠果抬头看天,只觉这片由林知皇治理的地方,就连天上的星星,都比别处繁亮许多。 大军越是接近库州州城,就越是归心似箭,竟是比原定的时间早了半日抵达。 林知皇带二十余万大军归返库州州城,路经治下各合适驻军的地方,便会安置一部分军队在指定地方驻军。 等林知皇带兵走到州城时,身边只剩下了三万精兵。 巍峨的州城正城门前,此时道旁已被官兵肃清。 林知皇治下文武百官穿正式官服,在城门前迎接她大胜带军归返。 正大门前,温南方与杨熙筒一左一右位于迎接林知皇回城的队列之首。 管福庆、李尚、肖旗、舒孔儒、王题等官员列于第二梯队。 方青波、穆春词、方涯璞等人列于第三梯队。 后面的人皆以品级列队迎接,从第一梯队到第九梯队,城门前的大路,被林知皇治下的文武官员站的密密麻麻,盛况空前。 肃穆庄重的氛围,充斥着这片天地。 符骁掀开帅辇车帘,林知皇头戴金玉蛟龙纹玉冠,一身威严王服,缓步行出帅辇,立身在了帅辇车辕上。 绣有虎首咆哮图的血色帅旗,在林知皇所立身的帅辇左侧凛凛飘扬。 随着林知皇现身,静候在州城城门前的众文武官员也有了反应,齐刷刷的恭敬朝林知皇所在方向,行大礼下拜。 “臣等恭迎殿下凯旋!” “臣等恭迎殿下凯旋!” “臣等恭迎殿下凯旋!” 第1778章 她,大胜而归,终于回到了属于她的.....皇城。 众臣齐声叩拜林知皇大胜凯旋的呼声,穿破云层,传入州城内警戒线外,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耳中。 “啊啊啊!听到没有,是众臣拜迎殿下的呼声!殿下回来了!” “殿下回来了!” “我们殿下凯旋!” “殿下凯旋!” “恭迎殿下大胜而归!”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有一个百姓先喊“恭迎殿下凯旋!”,其余百姓就如同被打开了总开关,也高声大喊起了恭迎殿下凯旋。 一时间,整个库州州城的上空,都充斥着人们高呼“恭迎殿下凯旋”的声音,绵延不绝,气势冲云。 站在帅辇车辕上的林知皇缓声而笑,威严地抬手:“起。” “本王在外亲征时,诸位在后方为固守治下安定,亦是辛苦了!” “能为殿下鞠躬尽瘁,是我等的荣幸!” “能为殿下鞠躬尽瘁,是我等的荣幸!” “能为殿下鞠躬尽瘁,是我等的荣幸!” 前来恭迎林知皇回城的大小文武官员,身姿挺拔,面容严肃的再次齐声向林知皇躬身行礼,眼中全是对林知皇的敬畏之情。 林知皇的此次荣耀归来,象征着权力的回归,也意味着这个地方,即将迎来新的变革和发展。 但凡有在林知皇亲征在外的这段时间里,上蹿下跳的官员,此时心里皆有些没底起来。 说来也是稀奇,林知皇之前不在时,他们这群人愣是想不起林知皇治下的厉害手段, 如今林知皇刚一回来,从前她治理库州时的铁血手腕,竟是清晰的在他们的脑海中浮现。 有些心理素质不好的,现在腿肚子已经开始打起了抖,只是因为官服宽大,暂还无人发觉。 立身在帅辇车辕上的林知皇看着眼前的场景,面容威严地颔首,向后一摆手,帅辇缓缓向前行进,驶入库州州城。 她,大胜而归,终于回到了属于她的.....皇城。 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中,林知皇所乘的帅辇,行到了王府门前。 王府门前,是裴菱雪打头,带着黄琦锦等人恭候林知皇归返。 林者蕊作为针线房的绣娘,今日也被放了大假,这会站在丫鬟仆役堆里,远远地看到了着一身华贵威严的王服,从帅辇车辕上走下,被众人敬畏恭迎回府的林知皇,竟是连一丝嫉妒心都升不起来了。 十年不见,再见.....她们已是天上地下...... 她从前嫉妒其美貌的侄女,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王了...... 而她,却是他人口中的已死之人,更是苟延残喘而活的.....奴婢。 原来,女子想站在万人瞩目的最高位置,靠的....并不是美貌。 更不是......嫁人。 原来........环儿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美貌。 而她从前,却一直嫉妒的.....都是这个..... 原来,就连她嫉妒的点,都这么的可笑。 可笑,当真是可笑啊。 可笑之人,行可笑之事。 “忘尘,你怎么哭了?可是头又疼了?” 与林者蕊一同来远观热闹的绣娘见她无声的泪如雨下,惊呼出声。 林者蕊回神,忙擦了脸上的泪道:“不是头疼,是远远看到殿下这般威势逼人,感叹咱们女子中......” “也能有人走到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为他人所敬畏,这才激动的落泪了。” 绣娘听林者蕊这么说,也满脸崇拜道:“是啊,殿下可真厉害,当真乃吾辈女子楷模!” 其他几个绣娘嘻嘻哈哈道:“别看我们几个在这王府不算什么,出去了不照样被人仰望?我们能站在这杂役居远远看到殿下,我们也乃人中龙凤了!” “哈哈哈!谁说不是?” 她们能在王府里做绣娘,也是经过层层选拔才入这里的,她们谁不是人尖子? 出去了,亦是父老乡亲眼中敬畏的存在。 “快看!殿下身边那扶着她下车的挺拔俊美郎君,可就是那传说中的神仙子王夫!” “哇!这真是长得比画上的人都好看!难怪殿下会娶他了!这谁见了不得心动?” “心动有什么用!人家不是王夫,那也是符州牧!岂是我等能肖想的?” “哇!他轻轻松松就将殿下从高处平稳地揽下地了,好生气概!我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我以后娶的人,有这十分之一的俊美就够了!“ 周围的绣娘闻言嘻嘻笑了起来,打趣道:“怎么,你也想娶啊,你家里人同意了?” “我家里人现在都仰仗着我,我非娶不嫁,他们能奈我何?” “哈哈哈,说得是!大女子当如是,咱们要向殿下看齐!”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咱们得自已立起来!” 林者蕊听着周围绣娘们的讨论嬉笑声,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是奴婢又如何? 她现在也是靠自已双手养活自已了,再不用仰仗他人鼻息而活,再不用彷徨,再不用讨好,再不用压抑,腰背是挺直的。 前半生虽然金尊玉贵,但活的还不如...现在做奴婢时自在。 她做了这么多错事,大嫂心善,还愿给她这么一片遮雨处,让她真正地醒来..... 所以老天也看不过眼了,人不惩,天惩......给了她这痛不欲生的头疾。 是报应啊..... 娘,我们都错了呢。 挣命,不是压下别人,而是丰足自已。以前,我们到底浑噩了。 “环儿!” 王府大门刚全部关上,裴菱雪便双目含泪地快走几步紧搂了林知皇在怀,抚着她的背脊道:“辛苦了,都瘦.......” 裴菱雪本来想来句都累瘦了的,但手一摸到林知皇的背,做娘的就知道林知皇不仅没瘦,还着实长了不少肉.....后面的话顿时就吞了回去。 “娘,别哭,一哭,我该心疼了。” 林知皇含笑反手揽了裴菱雪,然后给裴菱雪介绍她新娶的王夫。 裴菱雪转眸看向站在林知皇身边的符骁,眼泪顿时收了回去,喜笑颜开的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新婿见面礼,递给符骁,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对符骁的满意。 符骁面对裴菱雪的热情,显然有些招架不住,更惊异于裴菱雪的变脸功夫,上刻哭,下刻笑的,这变脸的速度...... 符骁默默地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接收到符骁冷面下的求救眼神,失笑:“好了,娘,这处不是说话之地,回殿再说吧?” 第1779章 杨熙筒向林知皇告温南方结党营私 林者云这会也带着面显激动之色的林知晖,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下来。 见到裴菱雪,林者云便开心道:“是啊,难得我们一家人团聚,都别在这杵着了,咱们先回殿内再说。” 裴菱雪看到跟在林者云身旁的人,眼眶立即红了,忙让黄琦锦带路,自已转身掩了帕子就先走了。 林知晖急忙追了上去。 林者云、林知皇等人故意走在了后面,等林知晖与裴菱雪这对失散多年的母子先叙旧。 “今日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先好好团聚热闹一番!” 林者云看着林知晖去追裴菱雪的背影,眼眶也红了起来。 这就是让林知皇不要在今日就大宴相庆的意思,若是如此,林知皇必然要在外宴坐主位,也就没了与一家人私下团聚的时间。 林知皇欣然应允:“今日也晚了,大家刚到,都要休息,大宴明日办,所有人精力也充沛。” 林者云连连点头:“好,好,好!” 说着话,林者云也快步追了上去。 符骁见林知皇缓缓地走在后面,出声问:“泽奣这个时候不去?” “阿弟久未归家,娘和他此次重聚,必要好一会才能平息情绪,我这个时候过去也多一眼泪人,就不去了。” 情绪起伏太大是对孕妇不好。符骁听林知皇这么说,稍微放了些心,道:“也好,那泽奣就暂先休息一会,等会再过去。” 从入库州州城城门起,林知皇就一直站在车辕上与道路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这段路程也不短,站了这么久,是该好好休息一会了。 符骁从刚才开始都担心的不行,恨不得帮林知皇将所有事都做了,让她立马躺下休息。 “嗯。” 林知皇轻车熟路的往前书房茶室方向走去,准备等林知晖与裴菱雪续完别情,抱头哭完再过去。 入了茶室后,丫鬟春夏、秋冬与四季便快步行了进来,前来伺候。 “殿下!” 春夏、秋冬与四季三人再次见到林知皇,皆面有欣喜激动之色。 “好,好。”林知皇见三人气色都不错,含笑说了两个好字。 三名丫鬟激动归激动,手脚也没僵着不动,一进来便煮茶的煮茶,伺候的伺候。 林知皇与符骁很快就在三人手下换去了身上繁重的王服正装,穿上了舒适华贵的常服,坐在茶案前用上点心吃茶了。 吃了好几块糕点后,林知皇才觉得舒服了些,直接枕在符骁肩头,找了个最舒服的角度休息起来。 春夏、秋冬与四季见林知皇与符骁两人相处时亲昵随意,皆暗自偷笑。 她们算是看出来了,外面那些两情相悦的传言,可不止是传言,也是事实啊。 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可没见过殿下在谁面前这样。 王夫嘛,虽然脸冷了些,但从他的行为动作可以看出来,基本一直事事是以主公为先,且在一旁小心护着她们殿下的呢。 就在春夏、秋冬与四季三个贴身大丫鬟在心里暗下琢磨时,就听刚休息了会的林知皇吩咐道:“去传温令君与杨侍中过来。” 这....就不休息了? 春夏、秋冬与四季三人看着面有疲色靠在符骁肩头的林知皇,踌躇。 “泽奣不再休息会?”符骁皱眉。 “没事,就叙叙旧,不谈正事。不累。” 林知皇这话,春夏、秋冬与四季三人都不信,更别提符骁了。 温南方与杨熙筒两人在林知皇不在此处时,一人代行王权,一人代行监督辅佐之权,林知皇这个时候召见他们,怎么可能不谈正事? 等会林知皇还要去后院与家人团聚,这可算是争分夺秒的也要行一会公务了。 符骁心里知道归知道,倒也没出声阻止,只等春夏出去传令后才道:“那等他们来还有会时间,泽奣先枕在我肩上睡会,等他们来了......我再叫醒你。” 林知皇也确实累了,稍微点了下头,就枕在符骁的肩上睡着了。 符骁见林知皇立即就陷入了睡眠状态,犀冷的星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 两刻钟后,温南方与杨熙筒也处理好了手上的事,一同前来拜见林知皇。 符骁听到茶室外面的通禀声,声音轻柔地叫醒林知皇。 林知皇刚醒时还有些意识模糊,抬手就想去摸符骁的喉结,手刚抬起来,林知皇的意识便回归了清明,起身站了起来轻咳了一声,让外面的人进来。 温南方与杨熙筒刚进来,林知皇便迎了过去:“聪深的身体可有见好?” 温南方行礼后,淡然笑道:“南方身体好多了,劳主公挂心了。” 感觉自已被忽视了的杨熙筒不干了:“主公,怎么只关心温令君,却对熙筒视而不见?熙筒这一年多来都忙得脚不沾地,您看看,发际线又后移了。” 林知皇转头一看,杨熙筒的发际线还真往后又后移了不少....... 温南方替她挡镖中毒的事,还是密事,林知皇这个时候也不好说破此事,只道:“当初聪深走时偶感风寒,都病的起不来榻,本王也就担心多了些?岂是忽略了判听?” 说着话,林知皇已是握住了杨熙筒的手,好生关心了杨熙筒一番。 杨熙筒被林知皇关心的笑意爬了满脸后,便开始向林知皇告温南方的状。 是的,杨熙筒一刻都等不得,见到林知皇寒暄完后,就开始当着温南方的面,向林知皇细禀起温南方这段时日的不轨行为。 若不是杨熙筒这段时日忍温南方忍了很久了,他刚才也不会在林知皇关心温南方时,特意上来“吃醋”,委实是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林知皇淡定地听完杨熙筒所告,转眸看向温南方道:“哦,聪深这段时日与蛮族之人来往密切,还结党营私?” 杨熙筒也转头看向立身在一旁的温南方,恨铁不成钢道:“对,温令君在您未归时,集结守山一系的官员......” “结党营私!” 第1780章 温南方:主公似乎是……胖了? 林知皇饶有兴致地看着温南方道:“唔,结党营私啊,可是重罪呢。” 温南方秒懂,墨眸中浮出些许笑意,配合道:“主公,南方可以解释......” 杨熙筒愤怒道:“有什么可解释的?这段时间,我这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还能污蔑了你不成?证据我都备好了!” 说着话,杨熙筒便扬声对外唤了一声,他手下的两名官吏立即搬着一大箱子文卷进来了,竟是多的连箱子盖儿都关不上。 显而易见的,这就是杨熙筒这段时日来准备的证据。 林知皇缓步走过去,随手拿起箱中的一卷文书打开来看,看后林知皇面上便扬起满意之色:“判听果然是实政派,这证据记录的太详实,看完都可以直接拿人了。” 杨熙筒下颚微抬:“告人,自然是要讲究证据的。” 林知皇笑:“咱们判听可真是厉害。既然证据确凿,那未免夜长梦多.....现在就拿人。” 杨熙筒愣:“现在就拿人?” 杨熙筒犹豫道:“您....您刚才回来,就发落治下.......可能会有人说您暴政了。” “暴政?让他们说去,本王除了能管他们的命外,可管不了他们的嘴巴。” 这就是要将说这些话的人,都抓起来的意思了。 说此话的人,大多数都是想以舆论压她的犯事之人,她若是因此而畏首畏尾,反而正中这些人下怀。 还不如杀鸡儆猴,将这些人震慑的胆战心惊,让他们再不敢和她玩这一套。 杨熙筒算是听出来,林知皇心意已决了,倒也不再劝,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温南方,犹豫道:“所以主公是要先拿祸首........” 林知皇见刚告完状的杨熙筒,转头像是要给温南方求情的模样,忍笑道:“当然要拿祸首!” “来人!” “主公!”杨熙筒听林知皇立马就要唤人进来拿人,惊声唤道。 林知皇肃容摆手道:“无妨,未免夜长梦多,还是现在就将人都送去牢里。” “这.......” 杨熙筒求情的话还未出,王鹿便带着两名副手快步进了来。 “主公!” 王鹿进来后便气势凌人的向林知皇行礼。 林知皇颔首,一指杨熙筒搬来的罪证,对王鹿道:“但凡在这箱文卷名单上已证据确凿的官员,立即将其所住官宅封围,将主要参与的犯案人抓拿,关入王府天牢中。” “诺!” 王鹿抱拳领命。 王鹿起身后,林知皇转首缓声问安静立身在一旁的温南方:“聪深,你可还有补充?” 温南方终于演不下去了,面上露出了笑模样。 一直关注着温南方的杨熙筒见他此刻不仅不紧张,反而是笑了起来,恨铁不成钢道:“温令君笑什么?莫非以为主公在和你玩笑?” “主公当然不是和臣在玩笑,抓人是必要抓的,但本令君还有要补充的。” 说着话,温南方扬声对茶室外唤了声,立即也有两名下属官吏抬了半箱子文卷进来。 杨熙筒愣,问:“这是?” 温南方温和笑道:“对杨侍中刚才那箱子告发人员的补充。” 杨熙筒闻言,反应过来,忙走上前去随手翻看了一卷,然后呢喃道:“他也是?本侍中竟是半点都没有察觉。” 嘀咕完,杨熙筒便疑惑地转头看向温南方:“这是迷途知返,想将功折罪?” 不对,手中的这卷证据,是从早期开始就搜集整理的。 哪有人刚犯事,就迷途知返的?最快也得行到中途,才会开始后悔不是? 这倒是像在故意钓鱼了。 杨熙筒还在心里琢磨时,就听林知皇吩咐道:“逐世,将温令君补充的这些人,也都依法抓了。” “诺!”王鹿再次抱拳领命。 这次领命后,王鹿见林知皇已经没有要吩咐的了,当即安心地带着手下副卫退下去抓人了。 王鹿除了林知皇,对当初一同救了他的温南方也是有孺慕之情的,若林知皇下令让他擒拿温南方,他虽然会毫不犹豫地听命,但到底是不忍的。 这会见林知皇不像是要处置温南方的模样,王鹿心里也有了些许猜测,带着杨熙筒与温南方手下那两名抬箱子的官吏,便快步退了出去,一同去拿人。 王鹿带人一走,杨熙筒便犹疑地问:“所以....这段时间,温令君是在做戏钓鱼?” 林知皇与温南方皆含笑看着杨熙筒。 作为蒙鼓人的杨熙筒瞬间爆炸:“主公!这事您竟然瞒着熙筒!您可知熙筒这段时日有多煎熬?” 林知皇对杨熙筒的反应早有预料,连忙将人拉去一旁安抚。 “只有这样,戏才真不是?” 杨熙筒愤怒:“主公!请您心疼心疼熙筒的发际线!” “当然心疼,本王想着判听呢,此次回来,专门带了善养发生发方面的医者。” 杨熙筒一听,思绪顿时被带走:“当真?还有这类医者?” “在览州州城内寻到的人才,以前可是帮那一品世家家主养发的。” 林知皇此话一出,杨熙筒感动的不行,只觉林知皇在外亲征时都想着他,这才会收罗到这么偏门的人才,眼眶里的泪都开始打转了。 “主公……”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杨熙筒醋也不吃了,怨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对林知皇的无限孺慕之情。 在屏风后的符骁算是知道林知皇的“甜言蜜语”,是从哪进修的这般炉火纯青的了。 泽奣……可真的是,此中高手。 比大师兄与手下从属相处时的情态……还腻歪。 属于是拿捏到位了。 符骁心里这么想着,倒觉得自已不是唯一的被哄的那一个了,顿觉心里闷的慌。 一口热茶下肚,符骁的理智又战胜了心中的“那点”醋意,觉得自已有此心绪实在不应该。 于是符骁又开始默默检讨自已,转移注意力,去思考林知皇之前交代的建学之事。 屏风外,林知皇安抚好杨熙筒后,主从三人已经谈起了正事。 林知皇问:“所以那林待,背后之主是谁?” 林待,林者棋的庶长兄,算是温南方此次钓出来的,最深的一颗钉子。 温南方沉声道:“暂不确定,抓来一审便可知。” 三人聊了会正事后,又闲话起来。 刚聊了几句,温南方突然面色古怪的上下打量林知皇道:“主公似乎是……胖了?” 第1781章 不是因为喜而胖的,是因为有孕才胖的 林知皇愣,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已,奇怪道:“有这么明显?” 杨熙筒左看看右看看,摸了摸越发光秃了的脑门道:“主公变胖了吗?”在他看来,主公也没什么区别啊? “嗯。” 温南方这声嗯说的十分肯定,说完便欣慰道:“看来是心宽体胖了。” 杨熙筒笑眯了眼道:“主公此次在贺峡之战中力挫群雄,自然是要心宽食欲大开了,哈哈哈!” “不是。” 林知皇的这声不是,让杨熙筒放肆地笑声顿时停了下来:“不是?” “嗯,不是因为喜而胖的,是因为有孕胖的。” “哦,原来是因为有孕......”杨熙筒附和的话说到一半陡然顿住,然后尖叫:“什......什么!” 杨熙筒惊疑不定地低头看向林知皇的腹部。 温南方眼睫微颤,而后轻声问:“当真?” 林知皇转眸与温南方含笑对上视线:“本王岂会骗聪深?” 温南方墨眸中浮出笑意,雅然起身对林知皇行了一个贺礼:“恭喜主公。” 杨熙筒这个时候终于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也兴奋起来:“大喜,大喜啊!” 说着话,杨熙筒站起身扬眉吐气道:“哪个宵小再敢说主公膝下没有继承人,治下又集权过重,势力迟早要散,熙筒算是可大大方方地怼回去了!” 温南方则比较斯文,含笑问:“主公有孕多久了?” “两个多月。” 正在大笑的杨熙筒稍愣:“两个多月?主公娶夫也才两个多月呢?” 林知皇下颚微扬:“所以本王厉害。” 杨熙筒:“..........” 温南方:“..........”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林知皇是真心觉得自已还蛮厉害的。 “主公,这种事.....岂能用厉害来形容?” “怎么不算厉害,本王就是这么百发百中!” 温南方捂脸,主公又开始她私下的偶尔抽风了,看来,是真高兴....... 主公,很喜欢.....聪庭呢。 真好...... 因利益起头的婚姻,也可倾心相知,此乃主公的运道。 温南方与杨熙筒两人似有嫌隙的板着脸来见林知皇,而半个时辰后,温南方与杨熙筒两人又亲密无间,喜气洋洋地出了林知皇这里...... 让不少密切关注这两位上官动向的官员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茶室内,温南方与杨熙筒一走,符骁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聪庭怎么脸这么红?” “岂能与师兄他们说那些。” “哪些?” “关于厉害的那些话.......” 符骁还以为这种话,林知皇只会在两人私下亲密的时候说,倒没想..... 她竟是已经“大方”到了这种境界....... “原来如此,聪庭这是害羞了?” “没有。” “说谎。” “咳.....” 林知皇如此大方,倒叫符骁怀疑起自已是否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 “聪深对于我来说亦师亦友,判听也是我的左膀右臂,所以在他们面前就轻松放肆了些,在别人面前,本王并不会如此。” 这就是解释了。 林知皇这么一解释,符骁越发确定是自已小题大做了,在心里鞭抽了自已好几下后,轻声道:“泽奣整日忙于公务,少有属于自已的时间,难得放松些许,我却用世俗框架来框你.......” “是我不好。” 符骁话说到最后,眼睫都垂了下来。 林知皇见状愣,怎么她解释一下,符骁就主动认起错来,瞧着还自愧不已? 林知皇严重怀疑这件事在他心里,又“奇思妙想”的歪了楼:“聪庭......” 符骁摇头打断林知皇后面的话,扶着她往外走:“泽奣不必多说其他,我懂,时候不早了,先去见家人吧。” 被符骁悉心扶住的林知皇:“..........” 你懂个嘚儿。 怀个孕又不是残疾了,本王哪里需要人扶? 身强体壮的林知皇在符骁悉心的“护送”下,很快就到了王府后院。 林珍娘和林海伦老早就等在了院门外。 两人远远见符骁扶着林知皇过来,笑逐颜开地迎了上去。 “大姊!” “大姊!” 林珍娘唤大姊的声音文静些,林海伦则唤的朝气蓬勃。 林知皇看到林珍娘,就怜爱的将她揽进怀里,然后含笑看向一直少有见面的庶弟林海伦。 “鹏溯都长这么高了?” “是!大姊!海伦也到了可以帮大姊分忧的年龄了!” 虽然没见过林知皇几回,但林海伦在林知皇面前一点都不紧张露怯。 林知皇见林海伦待人接物大气非常,也很是满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含笑道:“你还小着呢,想为本王分忧,还得再长几年才行。” “是,那就听大姊的,阿弟再好好长几年,再来为大姊分忧!” “好。” 林海伦性子活泼,待人接物进退有度,与林知皇联络完感情,立即又和寡言的姐夫联络起了感情。 没几句话,林海伦便和符骁聊上了,期间还从中帮内敛的珍娘和符骁成功撘上了话。 林知皇注意到这点,凤眸中露出些许笑意。 这少有见面的庶弟智商高不高,林知皇现在还不能断定,但显而易见的.......他的情商高,是一定的。 而林者云的情商,就........ 倒是,子不类父。 四人闲聊着刚进主殿,便见到了眼眶通红的裴菱雪、林者云与林知晖,一看便知,这三人刚才没少抱在一起哭,这会才平复下心绪。 “大姊,姐夫,你们来了。”林知晖见林知皇进来,忙过来招呼。 “都坐,娘马上让罗婆来摆饭,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个团圆饭。” 裴菱雪说话间,林婉娘也忙完了手上的事,快步进了来,进来便先对裴菱雪与林者云行礼。 林婉娘刚起身,一直在养伤,终于能下床走动的林阳全,便被人搀扶着进了来。 第1782章 林者云贱兮兮地问:“您说是吧?爹?” 林阳全一进来,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这是家宴,在外的身份高低不能在家用。 家里是按长幼轮序的。 林阳全的辈分最高,所以已在殿内的人,都得起身以示相迎。 “爹。” “公爹。” “祖父。” “哈哈哈,难得相聚,一家人讲什么虚礼,都坐,都坐。”林阳全也不拿大,慈和地笑着让在场晚辈都坐。 林者云殷勤的上去搀扶林阳全,然后肿着一双刚哭过的核桃眼,笑着和林阳全介绍道:“爹,除了环儿,您还没见过我的其他儿女吧,容儿子来给您一一介绍。” 林阳全:“.........” 林者云这话说的,老阴阳了。 仿佛是在阴阳林阳全在他婚后就对他不管不问,这才除了曾接去盛京的林知皇,其他孙子孙女都未曾见过。 但林者云还真没有阴阳林阳全的意思,单纯的就是想炫耀自已儿子女儿,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裴菱雪和林者云多年夫妻,太知道他这会想放什么屁了,伸手就在他腰间拧了一下,示意他少说话。 “嘶.......”在离仙郡的这些年林者云也被裴菱雪揪出经验来了,为了保住自已的腰,立马就住了嘴。 林阳全也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什么人,哪里会阴阳人? 单纯的就是没情商不会说话,坐下后压根没搭林者云前面那话,慈爱地看向林知晖道:“之前在联盟主驻军营内见到你时,都没想到你就是晖儿......” “这些年在外受苦了。”林阳全眸中露出心疼之色。 齐雅膝下的五名义子是怎么来的,林阳全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之前这些事并没有关系到自身,所以他听了也就斥一句恶毒。 当林知晖的身份揭开后,林阳全知道了自已的嫡长孙也被送进了那吃人的义子营厮杀求活,那事不关已的心态,直接有了质的变化。 那都不是斥齐雅恶毒能完事的,是结结实实的在心里将齐氏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亦是不能消心中怒意的程度。 更是对林知晖的遭遇,暗下里心疼了一个月都没睡好觉。 自责是他这个祖父的没用,护不住膝下的小辈,这才让膝下小辈在外受尽了欺凌。 因为此事的爆出,这才让林阳全本就在皇陵中受伤的身体,越发地难养好,后面返军的一路上更是缠绵病榻起来,直到近两日才养好了些许,可下榻走动了。 林知晖对林阳全这祖父则没有什么感情,听林阳全这么说,只是客气有礼地点头,格外沉默寡言。 裴菱雪见林知晖对林阳全不冷不热的,忙在中间岔起了话,给林阳全介绍起了林婉娘、林珍娘,以及林海伦他们。 林婉娘、林珍娘,以及林海伦起身拜见祖父,也是恭敬有余,不见亲昵。 特别是林婉娘,因为知道林知皇之前在盛京过的并不好,只差给林阳全甩脸子了。 林者云便是再迟钝,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已的儿女们,并不待见林阳全。 要说以前,林者云对林阳全这做爹的,也是有怨怼之心的,但后来从裴菱雪口中知道林阳全多年来对他的暗下照顾,此郁心早就散去了不少,忙道:“你祖父也是关心你们的,只是......” 林知皇缓声笑道:“爹,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珍惜当下,莫提以前。” 林知皇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以前的事不提,现在的关系自论。在座的每一人都是独立个体,想与林阳全这祖父亲近便亲近,委实亲近不起来,也要莫强求。 林阳全朗声笑道:“哈哈,环儿说的很是,之前没有修缘,这才刚见又哪来的缘?你们今日都才见老夫,正常待之便可,不必热络。” 林阳全此话一出,倒让林知晖、林婉娘等人对他的感观好了不少,面上的肃色也略微放了下来。 正好罗婆带着手下婆子进来摆膳了,一家人开始其乐融融地寒暄。 “来来来!家宴开了,都放开了吃喝说话,咱们自家,不讲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这杯酒,爹就先干了!” 林者云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在膳食摆完后,马上就自满了一杯酒,起身搞起了气氛。 林知晖见林者云喝酒,当即就开始起哄。 林海伦也很会来事,立马就给林知晖满了一杯酒,用话架着林知晖和林者云拼酒。 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林阳全伤还没好,只能喝点米酿代替酒了,喝几杯后,便将炯炯有神的目光放在了肃正坐在林知皇身旁的符骁身上。 林阳全欣慰道:“环儿真是有福气。” 林知皇知道林阳全说的是什么,弯唇道:“本王也这么觉得。” 林婉娘却不这么觉得,持反对意见道:“是大姊厉害!不是福气。能嫁给大姊,才是符州牧的福气。” 林珍娘不说话,但却在不住地点头,用实际行动告诉在场众人,她很是认同林婉娘这话。 林海伦嘻嘻笑:“我也有福气,神仙子竟然可以做我姐夫!” 林知晖用力地拍了林海伦的肩膀一下,朗声道:“是是是,我们兄弟俩都是有福气的!” 面容冰冷的符骁听林知晖与林海伦这么说,眸中浮出浅浅地笑意。 几杯烈酒下肚,林者云已是有了些许醉意,听大家都在说福气,哈哈大笑道:“说到福气,谁能有我福气多?儿女皆是人中龙凤,女婿一个是神仙子,一个是闻氏公子!还都是嫁进来的........哈哈哈!” “问这世间,有谁能做爹,做到我的地步的?这才是做爹的正确方式啊!哈哈哈!” 话落,林者云一脸得意地转头看向正嫌弃看着他的林阳全,贱兮兮地问:“您说是吧?爹?” 林阳全:“.........” 裴菱雪捂脸。 “爹,您为何不说话,是也和聪庭一样不爱说话吗?以前您不是这样的啊!” 林者云红光满面的发出灵魂深问。 第1783章 符骁冷面道:“我就唱歌给你听!” 林知晖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扯了扯林者云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差不多得了,爹.......” 林者云酒意上头,哪管林知晖在说什么,执着地问林阳全:“爹,您说是吧?” 林阳全终于眯眼侧头看向林者云,咬牙切齿道:“是啊,不像你爹我,膝下不是蠢的,就是孬的,全是一些气人的货,爹差你远矣!” “哈哈哈哈!是吧!爹终于夸我一回了!哈哈哈!” 裴菱雪:“.........” 林知皇:“.........” 符骁:“.........” 在场众人:“.........” 确定这话是在夸你? 林知晖起身,忙将林者云强行重新扯坐下来,并对符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显然觉得在亲亲姐夫面前丢了脸。 “晖儿,你拉爹作何?难得三代同堂,爹还夸了我,这真是大喜的日子啊!哈哈哈!” 说着话,林者云重新站起了身,再次得意洋洋地仰首大笑。 林知晖抬手撑额,另一只手捂脸。 林知皇却在这个时候含笑道:“爹,您错了。” “嗯?”听林知皇说他错了,林者云应激地停了笑声,虚心求教地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被林者云这情态逗得面上笑意越深:“今日不是三代同堂,是四代。” 林者云发懵地歪头:“四代?” 林知晖等人也有些发懵。 裴菱雪与林阳全作为长辈反应最快,一前一后地问: “环儿有喜了?” “环儿已是有孕?” 一直没说话的符骁轻嗯了一声,温声道:“是,泽奣已经有孕了。” 场面顿时静了一瞬,最后是林知晖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大姊怀孕了?我就要做叔叔了?” 惊喜地呼声,顿时在此殿中此起彼伏的响起。 在场人中只有林婉娘是早就知道此事的,唯有她反应最为淡定。 等林知皇有孕的消息终于被殿内所有人消化完后,此家宴的气氛也就越发热闹了,连符骁也被灌起了酒。 值得一提的是,珍娘看着文静,喝酒实力瞧着像是在场中人最好的,已是闷声不响地灌了林者云与林知晖许多酒,现在已经将目标转向了符骁。 一刻钟后,符骁就被珍娘以“恭喜初为人父”的贺由,灌了不少酒。 林者云见状也来了劲,伙同林珍娘一起,狼狈为奸地灌起了符骁喝酒。 林知皇也不掺和这事,主要是她也坏心,就想看符骁喝醉酒后会如何,心里已是期待起来。 裴菱雪一见女儿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拿眼嗔她,显然是在嫌弃她不会疼人。 林知皇只当没看见裴菱雪的眼神,只顾着和林阳全聊天。 “祖父伤养好后打算如何?” “林氏主宗还在新皇城,等伤再好些许,老夫就要回新皇城了。” “若是想.....祖父也可将林氏主宗迁来本王治下,不说高官厚禄,总归是有一片容身之地的。” 林氏世代主教化这一块,她治下缺先生,倒是正好一举两得地用起来。 林阳全摇头笑道:“哪能什么都靠你,那祖父也太过无用了。” “新皇城那边聚集的资源到底丰厚,如今鲁相国只能退位让贤,那边的势力现在风起云涌,必是要乱一阵子的。乱....虽引人不安,但未必不是机会。” 林阳全这话的意思,便是就算他带林氏主宗来投,也绝对不会孤身来求庇佑,必也是要携功而来的。 亲情是亲情,不该在公上多扯关系。此事多了......那亲情也变了味,最后只有消耗殆尽的份。 林知皇低笑,端盏敬了林阳全一杯。 两人因为身体原因,都喝的是米酿。 一杯米酿下肚,祖孙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裴菱雪见林阳全与林知皇相处融洽,面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自从她爹去世后,林阳全这世伯,可没少暗中帮助,照拂于她。 连给她选的自已长子做夫婿,也是确定林者云定会善待于她,才使手段撮合他们两人成婚的。 所以对林阳全,裴菱雪是真拿他当父亲待的。 裴菱雪盯着林知皇与林阳全的相处情况时,林知晖因为喝酒上了头,也放开了些,和林婉娘聊上了。 “二姊瞧着与之前性格变了不少,每每见着了,我都吃惊的紧。” 林婉娘斜眼看林知晖:“这才是我真正的性格,之前的娇柔都是装的。” “哈哈哈,是吗?你这性子多好,要以前不装,我们姐弟俩早熟络了。” “切,你那个时候光顾着和于弘毅玩,哪有空理我们这些姐姐妹妹?” 林知晖不服:“我和大姊就玩的很好,可惜大姊回来的晚了点,病刚好城就乱了,没多的时间相处。” 林婉娘想到从前也是怅然:“是啊,大姊一来,我就发现了她的特别.......” “听娘说五日后二姊就要娶那越公子了?” 林婉娘听林知晖将话题转到了闻越身上,面上怅然之色顿收,露了笑容道:“是啊,到时阿弟别客气,使劲闹一闹他。” 最好将他给闹哭了,到我这来求安慰..... 想到越公子哭的鼻尖红红的模样,已经有些醉了的林婉娘面上露出些许陶醉之色。 这场家宴散时,林知晖已是被喝趴下了,而林者云则在林阳全的怀里使劲地撒起了娇,符骁则变成了完全冰山脸,除了林知皇谁说话都不理了。 在场喝酒后还清醒的,除了林珍娘,再无他人。 林珍娘酒量无敌,一人挑翻全场,荣获冠军。 一场团聚家宴,将这家人之间的疏离感去的一干二净,相处的越发自在。 当夜,符骁是回了寝殿才发的酒疯,疯的也格外特别,一直要林知皇喊他“哥哥”。 “乖,你比我小呢,当什么哥哥?” 林知皇知道人醉了,只把他当小孩子哄。 符骁揽住林知皇的腰,义正言辞道:“不行!小也可以当哥哥!泽奣若不喊……我就……” “你就怎么样?”林知皇忍笑。 符骁冷面道:“我就唱歌给你听!” “那……唱?” 第1784章 林知皇忍不了了,上去用手强势帮符骁闭麦。 然后......林知皇就后悔了。 别人唱歌是要钱,符骁唱歌,那真是要命....... 林知皇完全听不出符骁唱的是什么歌,一个调可以拐七八个弯,也不知是要拐到哪里去....... 反正林知皇听了,只觉得符骁是快要喘不上气,需要加速呼吸换气,因此音域也格外飘忽不定。如此之下,符骁唱歌的声音....... 还格外的嘹亮。 所以符骁的歌声有多“销魂”,可想而知。 不过十息功夫,林知皇就忍不了了,上去用手强势帮符骁闭麦。 符骁正唱的上头,又加上他身手绝佳,哪能让林知皇将他的嘴给捂上,左闪右躲地逃开了,并一个跃身跳上了桌子。 等符骁站在了高处,唱的也就越发雄赳赳气昂昂,连腰背都挺了起来。 “春风轻拂柳梢头,白雪初融水自流。山间草木吐新绿,陌上花开映眼眸。” “暖阳斜照云轻散,白雪消融润土柔。万物生机皆盎然,青松苍翠傲雪留........” 在林知皇寝殿外值守的青雁军终于忍不得了,有的已经开始抬手捂耳了。 寝殿的隔音是做的非常好的,就这样.......符骁的声音还能一传传出老远,由此可见他的“歌喉”嘹亮到了什么程度。 王夫的歌声.....可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的起的。 殿外的人都忍受不了了,更不要说待在殿内的林知皇了,几次劝说无果后,林知皇终于端起了为王的架子,站在茶桌下命令符骁止声。 符骁.....还真听话止声了,但却站在茶桌上不下来。 “下来。” “不。” 林知皇又用温柔的声音哄道:“聪庭下来如何?” “不!”符骁高冷地垂眸看着站在下方的林知皇,道:“除非泽奣叫哥哥。” 林知皇:“..........” 符骁见林知皇不愿,再次开嗓。 寝殿周围刚觉得耳朵好了些许的青雁军,再次被魔音穿耳。 “干什么?一个个的!把手都给我放下来,立正站好职守!” 护卫将军花铃见不少青雁军竟敢捂耳,厉声呵斥道。 在外职守,讲究的就是一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以防有变故突然发生,好及时作出应对。 就这么把耳朵给捂上了,这属于极大的违规动作,是要罚的。 青雁军听到花铃的斥声,只得齐刷刷的又将手给放下了,再次忍受魔音穿脑的袭击。 同样有些忍受不了“魔音”的花铃,见手下人再次立正站好,决定放手下人一马,只做警告。 “莫要再做旁的动作,再让本将军发现,军杖伺候!” “诺!” 但符骁的歌声,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穿透力极强,不一会儿,不少在外值守的青雁军就出现了耳鸣,恶心等症状。 而就近听歌的林知皇也是完全忍不了了,凶道:“你先闭嘴,一切好说!” 符骁立马道:“那叫哥哥!” “你先下来,我就叫你。” 符骁笃定道:“才不,我下来了,你一定不叫我!” 林知皇:“.........” 符骁见林知皇又不说话了,似乎在想招,扬声又要开唱。 实在不想再听“神曲”的林知皇干脆闭眼:“哥哥......” 符骁展颜:“太小声,我听不清......” 符骁这么一展颜,那出众的外貌更添韵味,两颗虎牙也露了尖,将外貌协会会员的林知皇顿时迷得去了方才的心火,心甘情愿地哄人。 “骁哥哥,下来如何?” 符骁笑得更为灿烂,一个旋身就从茶桌上跃了下来,然后紧抱住了林知皇,开心道:“骁也可以做哥哥!” 林知皇被符骁酒醉的幼稚情态给逗的不行:“嗯,之前是本王说错了,小也是可以做哥哥的,哈哈哈!” “对!骁也可以做哥哥!” 符骁用下颚抵着林知皇的发顶,心满意足地蹭了蹭,似一只收了爪牙的猛兽,在对他的主人放下所有的戒备撒娇。 翌日,清晨。 符骁刚醒来,缓过那阵宿醉后的头疼劲后,昨日他和林知皇独处时的情景,便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然后.....符骁就自闭了。 两刻钟后,林知皇醒来,没见到睡在身边的人,将伺候的春夏唤来问,这才知道符骁醒了后,便一人去练武场练武去了。 不用多想,林知皇就知道符骁这是醒后记得自已昨晚做的事,独自一人发泄羞赧去了。 “噗——!”想到昨晚符骁醉酒后的模样,林知皇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春夏昨日晚上在外面守夜,虽然没听到林知皇与符骁的谈话声,但符骁昨晚唱歌的声音太过嘹亮,她在外面也是听到了符骁........五音没一音在线的歌声的。 这会她见自家殿下突然发笑,不用深想就知林知皇在笑什么,也忍笑问:“殿下可是要去寻王夫?” “算了,让聪庭一个人练一会武,本王今日就歇一天。” “诺!” 春夏上来为林知皇更衣梳妆。 林知皇梳妆更衣毕,便去了王府外院大书房。 温南方、杨熙筒、管福庆、林者棋、柳夯等人见林知皇进来,齐齐起身对她行礼。 林知皇颔首,走到主位书案坐下,示意众人皆坐。 众人坐下后,林知皇问:“蛮族那边出使而来的官员,今日有何反应?” 温南方淡声禀道:“清晨来臣府门前闹事了,诘问臣戏耍他们,明明不准备卖粮,为何要做出一副交好的模样。” 林知皇笑问:“哦?那聪深是如何回的?” “给他们几分好脸,是臣谦和有礼,臣对谁都是如此,非是特意交好,至于卖粮之事......” 话说到此,温南方顿了顿,继续道:“臣从未说过卖粮之事,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在说,臣只是太过谦和有礼,不好当场拒绝罢了,其实一直没有卖粮的意思,没成想.......” “倒是让他们误会了。” 在场其他人听到温南方这么说,不少人都闷声笑了起来。 “谦和有礼”还能这么用,温令君果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一鸣惊人。 真的是......与主公一般无二的厚颜啊。 第1785章 林知皇大开凯旋宴,公布有孕喜事 林知皇笑:“哦,那蛮族使者听你这么说,就认了?” “他们当然不认,并情绪激动地对臣动了手。所以现在都因公然袭击治下官员,被关入了州城大牢。” 温南方此话落,杨熙筒直接对他竖了大拇指:“高端的权谋战,往往采用最朴实的计策!温令君真是高!高啊!” 柳夯纯然道:“谁说不是呢?” 梁峰溪已是用敬服的眼神看着温南方了:“所以.....现在那些在州城内到处乱蹿的蛮族使臣,已经全部被抓起来关牢里了?” 温南方温然颔首。 穆春词崇拜道:“温令君厉害!” 方涯璞则肃声道:“臣就知温令君定不会与蛮族勾结!” 昨日还将温南方当叛臣防的杨熙筒连连点头,在场众人见杨熙筒如此,算是知道杨熙筒和温南方这是又和好如初了。 也是,昨日主公回来就抓了那一大批人,这其中没有温南方的揭发,是万万不可能的。 很显然,温南方之前的种种异常行为,就是在钓鱼了。 林知皇颔首:“既然将蛮族所来的人都抓起来了,就礼貌性的在州城大牢里好好审一审,此来目的除了买粮,还有什么。” “诺!”在刑部任职的方涯璞当即出列拱手应诺。 林知皇与手下众文臣又讨论了会正事后,便含笑说了今晚在王府内大开凯旋宴的事,让在场众人今日早点忙完事,莫要错过晚上的热闹。 大书房内众臣齐声应诺,干劲十足地忙起了手上的事。 而林知皇则在交代完事后,就单独叫着眼下青黑的林者棋,去前面的议事殿内议事。 两人刚到议事殿,林者棋便朝林知皇跪下请罪。 “是者棋没看好林氏族人,请您责罚!” “知道你庶兄投的是谁吗?” 林者棋现在心里将林待恨的半死,林氏好不容易因投身教育业,在林知皇那赚了好感,现在林待的事一出来,林氏别说往上调了,不被牵连都是好的。 林者棋严重怀疑林待做内奸,并不是为了钱权,单纯的就是为了报复他们林氏,让他们林氏在主公这里永远都不能抬头。 天知道他昨日接到林待被抓的消息后,那绝望的心情。 此次在外随主公征战所立的功,都不够抵这庶兄所犯的谋逆之罪。 竟是准备扶持温南方,对主公取而代之,他真是敢想! 林者棋心里烦闷地想着,却是确实不知林待所投之人是谁的,虚心请教地问:“是谁?” “裴氏。” 方才林知皇已经收到了王鹿传来的审讯林待的结果。 “裴氏?临川裴氏?这不是您的母.......” “是。” 林者棋面露怒色:“这裴氏好大的胆子!手伸到齐氏那里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往您这伸,不知死活!” “本王想趁此机会与蛮族吴踅好好谈谈。” 林者棋怒色稍收,立即反应过来:“您是想借蛮族之手收拾裴氏?” “就让本王看看,这爱玩阴谋小道的势力,明面上硬碰上好杀道的强霸势力,能有几分厉害。” 林者棋懂了,林知皇今日叫他来,不是问罪的,而是有任务给他。 能不能将功折罪,就看他能将这事办的有几分完美了。 “还请主公示下,者棋愿赴汤蹈火,以折林待所犯之罪。” 林知皇与林者棋两人在议事殿内待了近有一个时辰,等林者棋再出来时,人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又恢复了从前没个正形的模样。 入夜,王府大开凯旋宴。 林知皇麾下此时凡在州城内的文武,皆来参宴。 陈长忠、薄岩基这些扣押的人质,还有戚玉寐这主动来做客的友好势力,亦在宴中有坐席。 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世家家主也携礼前来相贺参宴。 王府门前一时间热闹非常。 开宴便是艺演阁的阁主林慧,带阁内舞姬表演林知皇杀薛倾的文演。 一曲舞戏毕,林知皇这个被演的主角率先起身,拍掌大赞。 “好!好个英姿飒爽的如鹰女郎!” 林知皇这话不只是赞的演她的林慧,还是赞的她自已,但随着林知皇此话落,在场众文武以及前来参宴的众人皆都起身附和相赞。 宴会的气氛随着舞戏演完,越发热闹起来。 “那个演殿下的娘子,长得真好看,舞也跳的好!这戏也好看,比陈州的戏好看多了!”薄岩基看完舞戏后意犹未尽。 陈长忠放荡不羁地歪着身子喝酒,怅然道:“看了这里的繁荣,是真觉得自已治下不如权王了。” 明悟先生也是如此觉得的,只看着主位就坐的林知皇沉默不言。 戚玉寐这个做客的,今日倒没有与陈长忠这些人质坐在一块,而是与林知晖等人坐到了一起,这会正在不遗余力的和林知晖、林婉娘、林珍娘等人搞关系。 这种宴会,搞的就是关系,宴场内人声不歇,皆在与自已想交好的人找话题聊话。 林知皇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霸气的又顺势公布了她有孕的喜讯。 此消息一出,宴场内众人再次炸开了锅。 要说林知皇如今还有什么不足,那就只有在继承人这块上的不足了。 但现在她既有孕了,那就是这块不足也将消失,再有人借这块策反林知皇麾下文武生乱,也没了切入点了。 林知皇此次诞下孩儿,无论是男是女,都将是他们的少主人。这消息一出,是十分利于林知皇治下稳定的。 “恭喜主公!三喜临门!” “恭喜殿下!喜得继承人!” “恭喜.......” 宴场内众人此起彼伏的对林知皇发出道贺,林知皇淡然的一一受下。 “殿下有孕了?那符世叔岂不是要当爹了?”薄岩基惊呼。 陈长忠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坐直了身体:“竟然这么快?” 与此同时,戚玉寐也面色古怪道:“我婚都还没有成,聪庭就要有孩子了?” 就在宴中众人都因林知皇突然公布的有孕消息而或喜或惊时,异变陡生。 第1786章 凯旋宴中的“小小”插曲 一只头部黑色,脸颊有黑色条纹,颈部黑羽中带蓝色光泽的游隼如划破夜空的羽箭,直直地朝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俯冲而去。 宴下众人见状,皆惊呼出声。 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这游隼非是偶然飞来此处的。 “殿下小心!” “主公!” “保护主公!” 坐在林知皇侧后方的符骁见状,面寒冰霜地跃身上前,同时用案面上的酒樽朝急速飞来的游隼掷去。 游隼反应极为灵敏,陡然拔高低空飞行姿态,避开带有内劲砸来的酒樽,然后在空中绕了一圈,又从侧面向林知皇俯飞而来。 花铃旋枪挡在了林知皇侧面,同时让守在周围的青雁军对这只游隼放箭。 然而这只游隼非是一般的灵敏,将对它袭来的一切攻击都全数避过,并在找寻时机近身攻击目标林知皇。 由于这游隼有几次俯冲靠林知皇靠的十分近了,林知皇与符骁、花铃等人都看清了这只游隼装在喙上的黑针。 不用深想便可知,这游隼鸟喙上的黑针是幕后之人特意装上去的,必然有毒。 一旦这游隼近身袭击到林知皇,后果将不堪设想。 花铃的副将张航从下方冲上来急声禀报道:“花将军,这只游隼在空中太灵敏了,用箭射不中!” 花铃挥枪打向再次向林知皇袭来的黑羽游隼,当机立断对周围下令道:“先护主公与王夫去屋内避身!” 宴中参宴的众人哪还敢继续热闹,皆定身在原地,密切注意宴中主位那边的情况,唯恐出声坏事,被误认为同党。 林知皇却并不见慌乱,丝毫没有起身离席避身的打算,沉眸坐在主位不动。 在这场合她若慌乱退了,倒显得她这凯旋宴,是她的示弱宴了。 符骁见林知皇不动,也懂了林知皇的意思,星眸中寒色越深,对那幕后之人杀意翻涌。 在游隼再次俯冲下来时,紧守在林知皇身侧的符骁瞅准时机转手甩出手中的黄泉羊肠匕,这一击夹杂着雷霆之势,便是以速度闻名的空中王者游隼,也未能避过。 被飞掷出的黄泉羊肠匕,匕身凌厉地横穿过游隼的身体。 一声悠长的凄厉啾鸣响起,方才还气势汹汹在林知皇身边盘旋攻击的黑羽游隼,垂直从空中落下,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彻底死绝。 随着游隼落地,在场众人还未舒出一口气,便又见十余只飞鸟成群向林知皇所在方向飞去。 而这时云集也赶到了,在偏处吹奏骨笛让蛊王绵绵控制那些飞鸟内的蛊虫,去反噬那在暗处行刺之人。 这后出的十余只飞鸟飞行速度不比之前的那只游隼。这些飞鸟刚才在宴场上方露面,还未接近林知皇,便在半空中停顿住了,而后转身开始往飞来的方向折返。 就这片刻停顿的时间,成片的箭矢向这空中的鸟群射去。 云集见状,忙操控这些飞鸟避开攻击。 但到底绵绵才控制住这些飞鸟体内的蛊虫,操控无法自如,有小部分飞鸟没能避开青雁军射出的箭矢,从空中掉落,砸到了不少来参宴的宾客。 在青雁军要射出第二波箭矢时,看出云集已经控制住来袭飞鸟的林知皇寒声下了止箭令。 王鹿这个时候也带着人来到了云集身侧,阴声问:“这些飞鸟,这会是朝操控它们的人飞去了?” 聚精会神吹着骨笛的云集连连点头,并用眼神示意王鹿带上他,顺着飞鸟飞去的方向去追。 王鹿也捉人心切,弯身抱起还在吹奏骨笛和幕后之人斗法的云集,带着上百青雁军,面色阴沉地前去追人。 飞鸟折返飞走,游隼被杀,宴场内再次恢复安静。 全程淡然端坐在主位没有动过的林知皇,在乱像止后便朗声笑了起来:“没事,一点助兴的小插曲而已.......” “诸位接着吃喝乐呵,大喜的日子,都莫要被脏东西坏了兴致,哈哈哈!” 戚玉寐立即端着酒樽起身,朗声道:“殿下果然乃悍霸之主!那些只敢躲在背后用小道刺杀您的奸邪之人,与您相比.......不过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鼠类!” “我等岂会被这种宵小坏了给您贺宴的心情?” 话落,戚玉寐豪迈地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高呼道:“美酒佳酿,良辰美景,舞曲声优,尽为殿下的凯旋宴生热!我等,当乐!” 林知皇凤眸弯起,遥遥对戚玉寐回了一杯用来代替酒的米酿。 在场但凡机灵的,都借着戚玉寐的话头,附和地高声道:“宵小可笑,此宴乐岂可破?我等,当乐!” “我等,当乐!” 林慧在这时恰如其分地又带着艺演阁的舞姬舞身进入宴中,鼓乐声起,林慧裙摆似云似雾,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她开始翩翩起舞。 林慧与舞姬所舞的《蝶恋花》时而如蝴蝶穿花般灵动,时而如柳条拂水般柔美,大殿内的气氛随着鼓乐声逐渐升温,方才那场异象刺杀,仿佛只是酒醉后的一个梦境。 宴场内的气氛再次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忘了刚才的紧张与惶恐,只沉醉在这支美妙的舞蹈之中。 宴会散后,是林知晖、裴菱雪、林者云三人分别代表林知皇,亲自站在王府各个府门口送的前来参宴的人,此凯旋宴,圆满落幕。 翌日,林知皇有孕的消息,便传遍了库州州城,并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周边城池扩散。而昨晚宴中所发生的小插曲,虽然也有人传,但那件事与林知皇有孕这件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因此这消息还没有传出州城,便没人再传了。 不少心中还有惶恐的百姓,在听得林知皇有孕的消息后,大喜过望,回去拜了好几天的菩萨保佑。 这些百姓虽然从心底里已经认了林知皇这掌权之主,但到底怕林知皇所立的政权不会长久。 如今的好日子,谁不想长长久久的过下去?但林知皇膝下无子,便意味着她所立的治世理念还没有稳定的延续,这岂能不让这些百姓惶恐? 现在好了,林知皇此次力挫群雄大胜,又即将诞下继承人,一切都在稳步发展,别方再难来侵。 库州州城内外都在因林知皇有孕一事中喜气洋洋之时,一名躲身在农户家中的儒服青年则气急败坏地跳了脚。 “该死!该死!裴旸立是故意来让我送死的!” 青年察觉到院外已经被王鹿带人给围住了,便怒极失了冷静。 第1787章 幕后之人的连环计,在林知皇这也只是无用之计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青年在屋内害怕的不住转圈,还未想出对策,他所在的屋子门窗,便在同一时间从外被打开,然后跃身跳进来三四名重甲兵,扬刀向他袭来。 “不要杀我!” 青年见有人冲杀进来,一点反抗的举动都没有,当即就抱头蹲下了,唯恐自已被伤。 王鹿抱着云集进来,见手下人简简单单就拿住了人,皱眉沉声问:“是他吗?” 云集用绵绵确认了一下,点头道:“就是他,这里只有他身上有蛊虫!” 王鹿确定了人,将云集放在地上,从身上的护甲中抽出四张铁片,便向那抱头的青年射去。 铁片准确地插入了蹲在地上的青年双手双脚关节处,抱头的儒服青年倒地哀嚎出声,怒骂道:“好个野蛮人!我都配合的束手就擒了,为何还要出手伤人!” “你是人吗?”王鹿沉着一双鹿眼寒声问:“你怎么证明你是人呢?” “啊啊啊,疼死我了!” 四肢带来的痛感越来越强,儒服青年也顾不得和王鹿对骂了,难耐地不住痛声惨叫。 王鹿射出这四张铁片,一是为了让这人失去行动力,再不能在眼皮子底下行邪术,二就是折磨了。 竟敢暗下操纵飞禽,在林世叔的凯旋宴上行刺杀之事,那就得付出代价! 这只是的开胃菜罢了。等审完了这人,这人完全无用之时....... 必是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带走!” “诺!” 押着儒服青年的四名青雁军齐声领命,然后用布塞堵了青年的嘴,将他五花大绑地提走。 就在王鹿带着人出这农院不远后,周围的农院里突然又杀出三十余名黑衣人。 儒服青年看到这些黑衣人杀出来,面上露出喜色,显然以为这些人是来救他的,然而这群人出来后看都不看他,一窝蜂的朝王鹿身边的云集杀去。 戒备这些黑衣人前来灭口的王鹿也反应过来,忙去保护云集。 云集吓得抱头,算是看出来了,这是连环计,背后之人知道权王身边有善蛊道的人,是故意丢鱼饵引他出来杀的! “王小将军救我!” 云集现在跟着林知皇没有什么大的抱负,为的就是活命,办事可以,豁出命去是不行的,怕死的小人儿当即就怂了,害怕地紧贴在王鹿身边。 王鹿抱起云集急身往后退,同时让周围的百余青雁军上前来护,手中的铁片不停地射向已经杀到他跟前的黑衣人。 论人数,自然是王鹿带来的青雁军更多,但这群黑衣人却是死士的模样,丝毫不在意自已的生死,一意向目标云集攻来,这也让王鹿对云集的护卫逐渐有些吃力起来。 这群黑衣人刺杀云集,同时也没忘记灭口,在大部分青雁军都去护卫云集后,又有十余人杀出来,直朝五花大绑的儒服青年杀去。 “护卫好他,别让他被灭了口!”王鹿见状,厉声对外围的青雁军下令。 就在这时,花铃又带着千余青雁军赶到,上来便命人先围了这整片农舍,确保不会放走任何一人后,提枪就向围攻王鹿的黑衣人杀去。 随着花铃带人来,战局便一面倒起来,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所有来袭的黑衣人就该死的死,该擒的擒了。 然而被擒的黑衣人被擒后,也没留下活口,基本都是刚被拿下没多久,就气绝身亡。 好在领头的黑衣人花铃一直盯着他,在他欲咬破嘴里的毒药时,便抢先一步卸了他的下颚,将他嘴中的毒囊取了出来,留了可审讯的活口。 最先被抓的那儒服青年也没被这群死士灭口成功。也不看看这是哪,竟敢在主公治下行悍杀之道,倒是会来自投罗网! “花将军怎么来了?”王鹿放抱在手中的云集,气喘吁吁地问。 王鹿刚才强撑,体力已是耗尽。 花铃抬手赞许地拍了拍王鹿的肩道:“温令君听得你带着云集出来追踪的消息后,当即便觉不妙,向主公谏言让本将军带人过来支援。” “温令君果然料事如神!”劫后余生的云集听到花铃的话,立即就拍起了温南方的马屁。 花铃好笑地看了云集一眼。 云集马上上去和花铃套近乎:“花姨,虞前辈去了元州那边给尚氏家主解蛊,如今殿下身边就我懂此道,您一定要将我护好啊,可不能让那些宵小钻了空子去。” 花铃好笑地抬手拍了云集后脑勺一下,含笑道:“放心吧,之后你尽管待在主公身边,必不会让你出事。” 一个时辰后,花铃、王鹿带着捉到的儒服青年来向林知皇复命。 那领头刺杀的黑衣人直接被王鹿派人交给了刑部的方涯璞审问。 云集一见到主位端坐的林知皇,便带着哭腔向林知皇卖起了可怜:“殿下,那些宵小好像知道您身侧有善蛊道的人了,这次是专门引我出去,要杀我的。呜呜.......小子怕啊!” 林知皇缓声安抚道:“莫怕,好好在本王身侧办事,不会让那些人伤到你分毫的。” “呜呜......”哭唧唧的云集得了这句准话,小身板又站直了,格外通情达理道:“有殿下这句话,集就放心了!” 安抚好云集,林知皇转首看向王鹿提进来的儒服青年。 王鹿见林知皇要问话了,抬手将儒服青年嘴上的布塞给拿了下来。 “殿下!殿下饶命啊,我也是被人骗了才........” “先说你是谁。”站在林知皇身侧没说话的温南方在这时上前了一步,沉声打断了儒服青年后面求饶的废话。 “我....我...我.....” 王鹿见此人回话吞吞吐吐的,跺脚就踩碎了他的左脚踝。 “啊啊啊!”儒服青年痛声惨叫。 “闭嘴!回话!再敢大声呼叫,污了主公的耳朵,便将另一只腿的踝骨也给你踩废了!”王鹿阴恻恻道。 大殿内陡然安静。 温南方再次问:“你是谁?” “我.....我乃库州蒋氏子。” “蒋?”温南方墨眸微眯:“你与蒋氏蒋茯苓和蒋茯海的关系是?” “我乃他们的堂兄.......” 第1788章 看来主公已经出手了,南方便静候裴氏的下场了 林知皇扬眉:“蒋氏嫡系?” 蒋茯筠泪流满面地点头,并老实地报上了自已的姓名。 “蒋茯筠啊......”林知皇低声轻笑,柔声问:“说说,你在哪学的蛊术?” “我...我是冤枉的,我不会蛊术,是那裴旸立陷害我的!” 林知皇闻言看向站在一边的云集。 云集点头,稚声对林知皇禀报道:“他确实不会蛊术。身上只有一只母蛊,这只蛊就种在他身上。” 温南方问:“那你怎么控制的那些飞禽?” 蒋茯筠泪流满面道:“这些飞禽一直被关在笼子里养,那裴旸立让我行刺时,把笼子打开就好.....呜呜......” 这就是被人完全利用的傻子,甚至不知道自已现在犯了多么严重的罪。 林知皇听到这里笑了:“所以你确实是想杀本王了。” 蒋茯筠这才反应过来自已说漏嘴了,忙补救道:“不是,不是,我是被那裴旸立利用了,这才......” 不论蒋茯筠怎么解释,在场人都知道了,他想让林知皇死的心是真的。 正因为他想让林知皇死,所以才被裴旸立利用了的。 裴旸立给了蒋茯筠可以刺杀林知皇的方法,而蒋茯筠执行了。 只是裴旸立对他不过只是利用罢了,给他的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刺杀法子,还用他为饵,准备一举两得除了云集,再杀他灭口。 然而林知皇这边各方面都防卫的极为彻底,所以那裴旸立此次所出的连环计,没有一计成功。 反而暴露了自已。 温南方懒得再听蒋茯筠废话,继续问重点:“怎么和那裴旸立认识的?” 王鹿就在旁边,蒋茯筠这会也不敢再吞吞吐吐,马上就回道:“在青楼......” “哪里的青楼?” “衍州胡朝郡的青楼......” divdata-faye= "iage "source= "er "css= "icture "grou-id= "1 "igsrc= "{{iage_doa}}{ "iage_tye ":1, "itye ": "iage jeg ", "source ": "er ", "web_uri ": "novel-ic-r 3d7caf1a31043edd79a95e9bc1aad22d ", "width ":1143, "height ":761} "alt= " " css= "ictureDesc "grou-id= "1 " div林知皇凤眸敛起:“你逛青楼倒逛的挺远的。” 蒋茯筠哭声道:“若不是您不许治下有青楼产业,我也不会跑这么远,又在机缘巧合下认识那该死的裴旸立了。” 这话蒋茯筠虽是用哭声说的,但从其语气中,在场人都能感觉到,他确实是在心里怨怪林知皇颁布的这个政令的。 甚至认为若不是这个政令,他也不会因此结识裴旸立了。 林知皇听后柔声笑了:“给他纸笔,让他将认识裴旸立的全部过程,时间、地点与对话,一字不落的写下来。” 花铃立即让守在一旁的青雁军去拿纸笔。 林知皇甚至都不想再问蒋茯筠为何想刺杀她了,无非是些不知所谓的可笑理由,只想从蒋茯筠口中得到有用信息,就将这浪费粮食的渣滓给处理了。 王鹿将插在蒋茯筠右肩头处的铁片给拔了,不顾他的惨叫声,厉声让他立即按照林知皇的吩咐写,不然就踩断他的脚踝。 现在蒋茯筠见到王鹿就怕的不行,再痛都不敢叫出声了,疼劲稍微缓下来后,为防再吃苦头,就开始写供状。 蒋茯筠让这人不怎么样,却写了一手好字,看得出来蒋氏也是下了大力气培养的,却没想到就培养了个表面光鲜,内里都已经烂透了,却丝毫不觉得。 这蒋茯筠,到现在都以为自已没犯多大的错。 蒋茯筠刚将供状写完,蒋氏家主蒋岳虎、以及现在在户部任职的蒋茯海,商会任副会长的蒋茯苓便面色苍白的到了。 “蒋氏教子无方!还请殿下降罪!”蒋氏家主蒋岳虎刚一进来,便行大礼向林知皇请罪。 蒋茯海与蒋茯苓一脸愧色的跟在自家爹后面,诚惶诚恐的向林知皇请罪。 “大伯,救我啊!”蒋茯筠见到蒋岳虎进来,如同看到了救星。 蒋氏家主蒋岳虎看都不看蒋茯筠一眼,径直伏地道:“殿下,方才来时,蒋氏已将这大逆不道之子逐出家门,还请殿下随意处置。” 林知皇闻言轻笑了一声,对看着她的王鹿点了点手指,王鹿当即意会,抽了腰间的弯刀,旋刀就将还在向蒋氏家主蒋岳虎哭求的蒋茯筠砍了首级。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殿....殿下处置的好!这样的贼子,死不足惜!”蒋氏家主蒋岳虎伏地不抬头,再次高呼道。 蒋茯海与蒋茯苓跪在他们爹身后,噤若寒蝉。 林知皇柔声道:“刺杀本王,乃诛九族的重罪,蒋家主不会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吧?” 蒋氏家主蒋岳虎被林知皇的气势压的不敢抬头,硬着头皮将来前便准备好的“赔偿”,又加了三成,大声报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蒋氏家主蒋岳虎带着一双儿女从议事殿内出来时,只觉劫后余生,若不是一双儿女左右扶住了他,他只怕是要腿软地走不出这里了。 蒋茯苓含泪道:“爹.....” 蒋氏家主蒋岳虎摆手:“没事,只要我们全家命都还在,其他的都乃身外之物,此次事殿下没有迁怒你们,已是开明。” 保住了蒋氏,还没影响一双儿女的前途,他已是知足。 此次,蒋氏手下大规模经营的木业和瓷土产业,全部被收为了公有,算是家族基业被挖了一大半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廖氏愿守富贵,便提早在权王那言明子弟不沾官场,航海事业在权王的扶持下做的如火如荼。 他们蒋氏到底也是书香门第,一双儿女如今在权王手下为官也得重用,放弃商事上的利益也好。 自古以来,官商勾结乃大忌。权王不是好糊弄的主,蒋氏一族在她治下什么都想要,那只会什么都抓不到。 蒋茯海与蒋茯苓知道自家爹这话,是告诫......也是说给暗处看着他们的人听的,皆双眸含泪地连连点头,心里更是将犯事的堂兄恨的半死。 另一边,蒋氏家的人一走,林知皇便起身畅笑起来。 “抛开别的不谈,这裴氏倒是会选人做替死鬼,别样会找死的同时.......” 话说到此,林知皇看向温南方:“倒是旺本王?” 温南方被林知皇此话逗得摇头失笑:“殿下,这裴氏几次三番来刺杀您,您不能再放任了。” 王鹿亦是抱拳向林知皇请命道:“鹿愿带人去临川一趟!” 这就是要用暗杀之道,去裴氏本家,将裴氏这窝毒虫杀个片甲不留的意思了。 林知皇止了笑,柔声道:“这么杀,可杀不干净。厉害的大鱼必定要四散逃了躲起来,到时倒不好找了。” 温南方听林知皇这么说,就知道她已经对裴氏出手了,抬手止了王鹿后面再想请命的话。 “看来主公已经出手了,南方便静候裴氏的下场了。” 第1789章 林知皇见守山之女孔淑韵 “聪深放心,你中毒的账,本王还记着呢,裴氏一族的嫡系,除了五房,无人可生。” 王鹿听到林知皇与温南方的对话,也知林知皇对裴氏早已出手,便收回了请命,让手下人将蒋茯筠的尸体清出去,以免污了林知皇的眼睛。 “不必,就放在那,请那位蛮王侧妃过来说话,本王回来后,倒还没空见见她。” 温南方听得林知皇这话,好笑地转首看了林知皇一眼。 王鹿则立即领命去“请人”来。 王鹿走后温南方道:“这蒋茯筠倒也死得有些价值。” 一连可以被主公用来震慑好几个人。 林知皇瞟了眼蒋茯筠:“本王给了他一个痛快,用一用他的尸体,就当是他还本王的恩。” 不然等他招罪后,落到王鹿手里,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刻钟后,孔淑韵便被王鹿带了来。 本来孔淑韵被半边身子都溅了血的王鹿带来,就心里有些打鼓了。 等到了议事殿,看到那殿中的无头尸体,以及掉落在一边的头颅,认出来这就是之前跟她走过关系的蒋茯筠,好悬才没有惊呼出声。 刚生产完的孔淑韵直接就白了脸,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勉强平静下来。 “拜见殿...殿下!” 给主位端坐的林知皇行着礼,孔淑韵心里也正想着权王在外面被传的霸道名声,心里越发没了底。 行礼起身后,孔淑韵便悄悄地看向站在林知皇身侧的温南方,见温南方还是一如往昔的淡然看着她,腰背这才挺直了些。 “听说孔侧妃与本王的娘乃旧友?” 孔淑韵也不在林知皇面前说假话,躬身回道:“因为急于摆脱蛮族势力,所以说谎了,还望殿下勿怪。” “只有这事说谎了吗?”林知皇不辨喜怒地问。 “其他事,小妇人哪敢骗您?” 林知皇单刀直入地问:“这孩子确实是小舅舅的?” 温南方听到这话,眼眸微睁。 他之前是不知此事的。 “千真万确!”孔淑韵见裴菱雪将这秘事给林知皇说了,也不否认,大方的承认了。 “殿下,我儿若能将吴踅取而代之,这也是兵不血刃收服蛮族的一种方式,不是吗?” 林知皇听得孔淑韵这话直接笑了。 孔淑韵见林知皇好似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好说话,一直都是笑嘻嘻的,越发放松下来:“殿下,我们都是女人,在这乱世也都是身不由已才站出来争权的!我们该相互帮扶才是!” “怎么办呢?在本王这没有身不由已四个字啊。” “殿下.......” “你生的儿子,真正流有谁的血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作为谁的儿子长大的。只要他是作为蛮王之子长大的,那他在所有人眼中,就是蛮王的儿子。” 孔淑韵听林知皇这么说,瞳孔一缩。 “所以本王是不会去扶蛮王的儿子上位的,你若是带着混淆血脉,以夺蛮族之势的目的来的,就还请回吧。这种狸猫换太子的夺权方式,本王可不怎么喜欢。” “殿下,看在我们都是不能靠爹的女郎份上.......” “为何要靠爹?” “什么?”孔淑韵愕然。 林知皇含笑道:“想着靠人,就不要想着掌权。掌权者,从来都是被人所靠之人,靠人掌权,可不叫掌权。” 孔淑韵愣愣地问:“那叫什么?” “叫傀儡。”林知皇收了面上的笑,冷眸看着孔淑韵问:“说说吧,你是谁的傀儡。” 孔淑韵显然没觉得自已是傀儡,乍然听林知皇说她是傀儡,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不,不......”孔淑韵面容一瞬间苍白下来:“我怎么会是傀儡呢?我是要做掌权太妃的人!” 温南方淡声开口问:“师姐凭什么呢?” “我凭什么?” 孔淑韵怔然回道:“我乃守山独女,蛮王在册侧妃,膝下更有其幼子,还有.......” 温南方接了孔淑韵后面的话:“还有与主公母族也有牵扯,所生之子乃主公表弟?” 孔淑韵看着温南方不说话,但眼神已经透露了她的意思,有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王鹿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嗤笑出声:“浅薄。” “你!” 王鹿阴声道:“无人,无兵,无财更无谋,只凭一些可笑的‘关系’,便觉得自已可以掌权?可笑。” 孔淑韵转头看向温南方,温南方道:“他说的没错。” “聪深!” 温南方看着孔淑韵道:“师姐,这是实话。现在你说出那个一直‘帮’你的人,南方会求主公保你们母子一命的。” “不,他是不求回报真心爱我的,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一定会帮我掌下蛮族之势!” 孔淑韵情绪激动的对温南方发狠地说了这些话后,转眸与正看着她的林知皇对上视线,肃声道:“殿下一心掌权,断情绝爱,不知人可为情付出什么代价也正常。您若愿帮我,扶我儿上位........” “我愿在事后将蛮族所占之地尽数奉给您,然后带蛮族骑兵回归本土,再不让蛮族扰大济外围清净!” 温南方:“.......” 王鹿已经用眼神询问林知皇的意思了,要不要对这“冥顽不灵”的人直接用刑审。 林知皇对王鹿摆了摆手,也没想到守山先生的女儿竟是这般的......特别。 可以说是听不懂人话的程度,不由在心里换了原本对她规划好的用途。 林知皇含笑问:“那在合作前,可否请孔侧妃先帮本王一个小忙?” 与此同时,林者棋私服来到了州城地牢里,对那领头的蛮族使臣道:“我们这边虽然不卖粮.........” 林者棋话说到此,故意停顿了一下,在这蛮族使臣怒而欲发出咆哮时,又继续道:“但却有个可让蛮族解粮危的好计,不知诸位可感兴趣?” 第1790章 你吃吃醋,我吃吃醋,大家排排来吃醋 翌日,林者棋便将蛮族使臣从州城地牢内领了出来,与他们一同上了路,急速赶回东州。 林知皇派了胡三领了千余精锐,专门护卫林者棋的安全。 越公子在城门前茶楼上,见林者棋带着千余甲兵与蛮族使臣一同出城,若有所思道:“看来殿下对蛮族又有布置了。” 淮齐月听越公子叹这话,睁着眼睛问:“那又如何?” 今日穿着嫩粉色儒衫的廖铭松调侃道:“这说明上面风起云涌,大事不断,林二娘子辅佐殿下办事,自然更不得闲来看他这深闺怨男了。” 越公子收回眺望窗外的目光,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廖铭松一眼。 廖铭兰见状嘻嘻笑道:“越公子好像生气了,可是被我哥说中了痛脚?” “胡言乱语,我是在分析局势,关心库州的安定。” 淮齐月捂嘴笑:“林二娘子回来三日了,还没来看表哥呢?” 越公子声音稍高道:“还有两日就要成婚了,新婚男女婚前本来就是不见的。” 淮齐月与廖铭兰这对好姐妹都看出来,越公子是在死鸭子嘴硬了,两人嘻嘻哈哈打趣起越公子。 几人说着笑,蒋氏兄妹也一脸憔悴地推了门,进了包厢。 昨日权王命人大张旗鼓地送了蒋茯筠的尸体去了蒋府,而蒋府在恭敬地接了尸体后,却不将其好生安葬,而是言此人已被蒋氏逐出家门,并将蒋茯筠的尸体直接丢入乱葬岗的事,在整个州城内闹的沸沸扬扬。 明眼人都知道,这蒋茯筠肯定是犯了大事,并牵连蒋氏了。 而今早有官府人员来接管蒋氏手下大部分产业的动静,又佐证了这一猜测。如今州城内有不少人都在议论蒋氏是下一个要被林知皇清算的上品世家了。 这会这兄妹两人一来,淮齐月与廖铭兰就停了嬉笑。 平时不对付是不对付,但到底是一个圈子里一起长大的,落井下石的事还干不出来。 廖铭松意外道:“今日你们还有闲功夫出来逛?” 蒋茯海没精神道:“停职七日,怎么没闲工夫?” 蒋茯海和廖铭松平时虽然闹的凶,但又常常混在一起,也算另类的友谊。 越公子问:“你们蒋氏犯了什么事?” 蒋茯苓有气无力道:“不会和你们说的,别问了,出来就是放松心情的,别问。” 廖铭兰撇了撇嘴,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再问。 “哇,那个郎君长得好生俊美!”靠着窗坐的淮齐月突然惊呼出声。 不想看蒋茯苓衰脸的廖铭兰闻言立马勾身去看:“有多俊美?还能有王夫和温令君.....草,真他爹的俊美。” 蒋茯苓:“..........” 要是平时,蒋茯苓一定会因为廖铭兰又爆粗口而和她起口角,但她今天没什么心情,纯粹就是出来散心的,只无语地给了她一个白眼。 廖铭松早对自家妹子的粗口习以为常,摇扇一笑道:“有多俊美?还能有你哥俊美?” 廖铭兰将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去看人,呸道:“你先把你那奇怪的审美换了,再来说俊美二字!” 廖铭松若不是她兄长,她真的一眼都不想看这辣眼睛的货。 越公子被两人的态度弄得起了好奇心,也往外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了做男装打扮行在俊美男子身侧的林婉娘。 越公子嗖地一下起身,快步下了茶楼去追人。 “怎么了这是?”廖铭兰见越公子突然起身跑下口楼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淮齐月却是第一次见越公子这样,忙起身追了上去:“我去看看!” 其他人见两人出去了,也都走到了窗边去看 “婉娘!” 越公子下楼跑到了街上,就从后面喊住了林婉娘。 正女扮男装和尚睨、随边凌、秦氏姑侄,还有戚玉寐走在一块的林婉娘回身,见是越公子,当即做了个噤声手势。 林婉娘在州城内也算是名人了,城内老百姓大部分都知道她的长相,所以今日她做东带这帮人出来游玩,才扮了男装掩人耳目的。 原本戚玉寐、尚睨等人的长相就够为出众引人注目的了,现在越公子再这么一喊,可不就被人给认出来了。 无法,林婉娘见周围的行人有的已经认出她了,走上来拉了越公子的手,就带着戚玉寐、尚睨等一行人上了越公子所处的茶楼。 “你定的哪个包厢?” 追上来的淮齐月也认出林婉娘了,忙替自家表哥答道:“一号春阳。” 越公子这会也知道自已刚才在激动之下,让本想掩藏身份在外行走的林婉娘暴露了,这会“乖”的不行,任由林婉娘拉着他的手往茶楼内走。 当然,越公子的“乖”,只针对于林婉娘。 对戚玉寐可就不是了。 越公子故意走到了林婉娘身边,将原本走在林婉娘身侧的戚玉寐给挤到了后面。 尚睨就正好走在林婉娘身后,突然见戚玉寐落后一步和她并排走起了楼梯,不满道:“干什么,离我远点!” 戚玉寐宛然笑道:“你以为我想?这不是被人给挤后面来了吗?” 尚睨对突然出现的越公子很是好奇,倒也没和戚玉寐多计较,问:“喂,你认得这位郎君?” 戚玉寐见尚睨对越公子明显好奇,眼眸微眯:“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和我讲话?” 随边凌见尚睨又要和戚玉寐闹起来,忙拉了她道:“尚姐姐,别又和戚大郎君拌嘴了,这是在外面。” 说实话,随边凌觉得戚玉寐每次都是故意惹尚睨生气的,简直用心险恶! 分明是在利用这点,让这里所有人都对尚姐姐印象不好,让人觉得尚姐姐是个不讲理的野蛮人,是故意要坏尚姐姐名声的。 随边凌劝着尚睨,还瞪了戚玉寐一眼。 戚玉寐对别人的恶意眼神早已免疫,只管做自已想做的,优哉游哉的并行在尚睨身边。 秦良禾和秦芯兰见状,眸中皆露出心照不宣之色。 林婉娘带着人一进来,蒋茯苓就认出了穿男装的她,惊喜地迎了上来:“林二娘子!” 今日出来,蒋茯苓本只是想散心的,能恰巧碰上林婉娘再搞搞关系,这对蒋茯苓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蒋六娘子。” 林婉娘先含笑与蒋茯苓打了声招呼,而后便侧头不悦地问越公子:“为何在大街上扬声唤我?” 第1791章 你搞搞,我搞搞,大家都来搞关系 淮齐月见林婉娘似是生气的模样,马上帮自家表哥解围道:“表哥许久不见你,乍然见到,岂能不高兴到失智?” 林婉娘听淮齐月如此说,面上肃色稍缓:“是吗?” 这两字林婉娘是问的越公子。 “才不是!”越公子岂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已想林婉娘。 淮齐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越公子一眼。 林婉娘却已经从越公子的反应中知道了答案,也不与越公子计较,毕竟“娇夫”就得宠着不是? 一点小脾气罢了,都是小情趣,她可是要做坚决不动手的疼人妻主的。 林婉娘心中愉悦地想着,嘴上也没歇着,做起了中人,介绍起了在场两方人。 “原来是七聪之一的戚大郎君,幸会!幸会!”廖铭松在知道戚玉寐是谁后,当即就热络起来。 本来看戚玉寐生得模样,廖铭松还以为这是哪家专门培养出来送给权王或是林婉娘的美郎君呢。 所以先开始戚玉寐进来,廖铭松只将他当做花瓶,压根就没将他当回事,这会听说他是七聪之一的戚玉寐,马上就搞起了关系。 蒋茯海反应也不慢,也马上找机会和戚玉寐搭起了话。 戚玉寐也正想和库州的世家搞好关系,对两人的热络来者不拒。 于是,戚玉寐很快就和这厢房内的男子熟络起来。 蒋茯苓与廖铭兰、淮齐月三人也没闲着,和尚睨、随边凌、秦良禾、秦芯兰搭起了话。 “你原来是随司寇的嫡妹,倒是长得与他不像。” 廖铭兰是真的吃随边弘的长相的,觉得没有谁长得能有他精致俊美的。 随边凌大大方方道:“我长的像爹,大哥像我娘。” “原来如此。”廖铭兰点头,然后拉了秦芯兰的手道:“秦娘子真是好福气,家里竟然给你订了这么一门好亲。” 秦芯兰虽未见过随边弘,但对他在外的名声早有耳闻,好的坏的都有听过,略显羞涩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福气不福气的,也要之后才知道。” 尚睨拍着胸脯道:“秦妹妹你放心,若他欺负你只管说来,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秦良禾问:“揍人吗?” 很显然,若是揍人,她也想加入。 尚睨娇声道:“那是粗蛮人爱做的,被打的贱人也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们是斯文人,用别的法子教训更好。” 廖铭兰一听来了劲,凑到尚睨身边小声问:“什么办法?” 人吧,还真就讲个眼缘。 尚睨一见到廖铭兰便心生好感,见她感兴趣地问,附耳就小声与她将方法讲了。 廖铭兰听了不住地拍手,直呼尚睨高明。 而蒋茯苓在知道秦氏姑侄与林知皇的关系后,一门心思地想和这两人搞好关系。 不一会儿,蒋茯苓也与秦良禾、秦芯兰熟络了,相谈甚欢。 厢房内的两拨人都只顾着结交新友,倒将林婉娘与越公子这对即将结婚的新人空了下来。 林婉娘终于得闲,侧头仔细看起了越公子。 越公子被林婉娘看得不自在了,问:“看....什么?” “一段时日不见,好像清瘦了些。” 瘦点好,脸上棱角更为分明,倒越发俊美了。 越公子却以为林婉娘在关心自已,眸中有了笑意,问:“为何不回信?” “避嫌。” 越公子微愕,他们都要成亲了,还避什么嫌? 林婉娘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附唇在越公子耳边道:“你也知道,我在大姊那主掌情报,我与你通信,说不好哪句话就不小心透露了些什么。再有,一旦要查奸细,但凡有过书信往来的我都会查,我.....” “不想查你。” 越公子听林婉娘这么说,先是愣住,而后目光柔和下来。 “知道了。” 越公子的手自然垂下,然后与林婉娘的手牵到了一起:“婉娘考虑的细致,是我粗心了。以后再分开,你只管收信.....不用回。” 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却因衣袖宽大,在场相谈甚欢的众人皆未注意到这衣袖连接处的猫腻。 林婉娘见越公子面上有了笑意,自觉自已哄人的技术比起林知皇来也不差什么了,眸中也露了笑意。 “还想在后日掀了你的盖头,让你见到最美的我呢,没想到今日带人出来游玩,被你看见了。” 越公子听林婉娘毫不害羞地说这后日的婚事,方才心中升起的感动被无语所取代,但他也知道林婉娘就不是害羞的性子,接了话题悄声问:“殿下让你带人出来逛的?” 林婉娘轻嗯了一声。 除了戚玉寐,其他四个女郎基本可算是元州的世家派来的“马前卒”。 林知皇早晚要对元州出手,能兵不血刃拿下此州,自然是最好的。 州城这边的繁茂,可不得让戚玉寐和元州来的这些女郎好好看看? 这活计对于林婉娘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和放假休息两日也没差了。 林婉娘想,估计也是林知皇想让她在新婚前好好放松一下,这才派了这么个活计给她。 林婉娘与越公子两人你在我耳边讲一句,我在你耳边又回一句的,两人脸上还不时露出笑模样,终于让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两人的淮齐月忍不住了,捂嘴笑了起来。 随边凌见淮齐月笑,也道:“林二娘子与越公子感情真好,看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淮齐月是知道那段“一见钟情”的话本子是为假的,闻言笑得越发东倒西歪。 “淮娘子笑什么?”尚睨被弄得勾起了好奇心。 一直与蒋茯海聊天的戚玉寐轻笑道:“还能是笑什么,那广传的故事是假的呗。” 淮齐月用“你这都能猜到”的眼神回看戚玉寐。 “啊,假的?” 尚睨看看还在甜蜜蜜“交头接耳”的越公子和林婉娘,有些不信。 戚玉寐、尚睨、随边凌、淮齐月等人八卦起林婉娘与越公子的事时,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的秦芯兰,就觉得这厢房内有些闷了,和坐在身边的随边凌招呼了一声,起身出了厢房。 秦芯兰想在门口的二楼倚栏处站一会,看一看,听一听这间茶楼一楼大堂的人都在聊什么。 结果秦芯兰这一看,就看出了不妥。 秦芯兰是个细节控,但凡她入眼的东西,若有不合理或不妥之处,只扫一眼,她便能敏锐的发现。 发现不妥之处后秦芯兰脸色大变,回身推开厢房门便急声对里面的众人道:“危险,我们得尽快出此楼!” 第1792章 快走!梁柱歪了! 秦芯兰此话一出,林知皇暗中派来护卫他们安全的内外暗卫霎时现了身,警戒周围。 戚玉寐与尚睨见到这个阵仗,同时站起身进入备战状态。 然而等他们又细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同样什么异常都没有听见的林婉娘皱眉问秦芯兰:“发生何事?” 秦芯兰冲进来拉着秦良禾的手,边往外跑边快声道:“支撑茶楼主要框架的竖向荷载承柱歪斜了,我们快走!” 秦芯兰此话一出,厢房内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茶楼马上就要塌了。 他们现在位于三楼雅间,虽然是顶楼,但这上面的帽梁瓦盖修建的精美防水,重量可不轻,一旦楼塌被压在里面,不死也重伤。 秦芯兰话声刚落,厢房内众人便感觉到脚下地面轻微晃动了一下。 林婉娘立即对周围的暗卫下令道:“全部立即下楼!” “诺!”周围的暗卫齐声应诺。 坐在外围的蒋氏兄妹与廖氏兄妹反应极快地起身往外跑。 廖铭兰跑时没忘拉住她的好姐妹淮齐月一起。 尚睨本是想跳窗的,但想到随边凌不会武,窗口离地面至少有七八丈高,便揽着她也往楼下跑去。 戚玉寐见尚睨揽了随边凌往楼下跑了,翻窗便攀着茶楼外壁下去,几个翻跃便轻巧地落到了街面上。 靠窗而坐的越公子感受到脚下的震感,当即就扯了身前的桌布,并将几个窗户前窗帘扯了打结成一个长条,抛出了窗外。 越公子推着林婉娘,要让她学戚玉寐翻窗走:“这楼不知什么时候塌,从这下去保险点!” 比起翻窗,林婉娘更想一鼓作气跑下去,她臂力差了些。 越公子是知道林婉娘短板的,更不想耽误时间,推着林婉娘就到了窗边:“外面的动静闹出来了,所有人都走楼梯下去,路必然不顺畅,现在走楼梯快不了!” 林婉娘听越公子这么说,也不再废话,翻身上了窗台,确认了一下落脚位置,就拉着挂出去布条,开始往下爬。 林婉娘往下爬时,越公子又从她边上甩了一根用厢房内装饰布匹连成的绳子,缠在身上,蹬着楼面快速往下滑。 越公子很快就落到了二楼位置,林婉娘这会也才爬了一半,楼体在这时整个往下塌了下来。 楼内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越公子快速松手,刚降到街上,林婉娘也松手直接跳了下来。 两人落到街上一点时间都敢不耽搁,没有受伤的越公子站起来拖着似乎崴了脚的林婉娘就往更远处避。 三层楼高的大型茶楼倒塌的动静,在这一小片空间中闹出了山崩之势,震耳欲聋, 刚才还一片祥和的街道,随着这座茶楼骤然倒塌,不复存在,此处瞬间只余哭喊声与惨叫声。 周围巡逻的官兵很快便赶到了,开始疏散人群,安置受伤的百姓,救援茶楼内没来得及逃出来,被压埋在里面的百姓。 林知皇马上就收到了清风茶楼倒塌的消息,派王题亲自去查看现场情况,指导现场救援方案。 此令刚发出去,柳夯便快步进了大书房,向林知皇禀报了林婉娘、越公子等人当时就在清风茶楼内的消息。 杨熙筒一听便面色难看道:“看来这清风茶楼骤然倒塌,非是偶然之事了。” 温南方当即唤来了方涯璞,让他也去现场协助调查,茶楼周围有任何可疑之人,都不可放过,可先抓后审。 方涯璞领命走后,林知皇问柳夯:“他们可有事?” 柳夯快声禀道:“越公子与林校尉、戚玉寐三人当时发现不对,选择直接翻窗下楼,所以无事。” “其他同行选择下楼的......因为楼道上的人惊慌造成拥堵,没能在第一时间冲出来,现在被压在里面了。” “现场正在救援......不知情况如何。” 林知皇一听便眯了凤眸,起身道:“走,聪深,判听,随本王去看看。” 林知皇到时,倒塌的清风茶楼已经被围了起来,现场的救援是从废墟上面开始往下救的。 也就是说,清风茶楼坍塌时,在一楼位置的人将会最后被救,生还的几率也最低。 “殿下怎么来了?” “泽奣?” 临坊先生与守山先生还有符骁看到林知皇带人过来,快步向这边走来。 林知皇见到他们在这也有些意外,还不等她问,符骁便走到林知皇身边,不动声色地扶了她道:“楼塌时,我与师父师伯正好在附近闲走,就过来看看了。” 几人说话间,越公子扶着崴脚的林婉娘过来了。 越公子与林婉娘这会都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被楼坍塌时掀起的灰尘给就近弄的,两人是险而又险避过这次危机的。 林婉娘一来就沉声道:“大姊,婉娘感觉这事是冲着闻越来的。” “哦?” 林婉娘眉目含煞道:“我带着戚大郎君他们是偶然碰见闻越,随后进的这茶楼,而闻越他喜欢来这茶楼,可有不少人知道。” 就在这时,尚睨和随边凌两人,被一直在废墟中翻找的戚玉寐挖了出来。 林知皇作为东道主,暂时停下了与林婉娘的交谈,去看两人的情况。 “你们怎么样了?” 尚睨和随边凌还是第一次见到林知皇,一见她身上的朱服蛟龙绣纹就知道她是谁了。 本来还有些惊魂未定的随边凌,见到周身气势凌厉,比她想象中还飒爽、威丽的林知皇,顿时觉得身上哪里都不痛了,马上回道:“殿下.....我没事!您还专门来看我们啊?” 尚睨也两眼亮晶晶道:“因为秦娘子提前示警了,我们也早先有了防备,什么事都没有!” 尚睨见到林知皇简直是受宠若惊,为了证明自已没事,还随手从一旁的废墟旁捡了块重木,当着林知皇面,蹲下举过头顶,再蹲下举过头顶好几次,以示自已现在生龙活虎,完全没事。 林知皇从尚睨的身上,看到了几分忽红的影子,面上浮出了温和的笑。 “好了,本王知道了,先把东西放下。” 然后林知皇便问尚睨当时事情发生时,清风茶楼内的情况。 尚睨口齿特别清晰的讲了当时的情况,原来她们当时一窝蜂地往楼下跑,惊动了不少原本在二楼包厢内的人。 那些人虽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但见他们这边突然满脸惊慌地往楼下奔,就以为三楼发生了大事, 也赶快呼喝着同伴出了包厢往楼下跑,二楼往下的楼道就这样被堵住了。 第1793章 那些宵小只管来,来一个,本王就抓一个。 尚睨当时看楼道 准备抱着随边凌从窗口跳下去,结果两人刚跑到窗边,楼就塌了,被这么埋在了二楼靠窗位置。 又因为正好有坚固的窗框倒下给她们两人撑住了一片空间,所以两人没有被真正压到,除了些皮外伤外,基本没受什么伤。 从刚才起就格外沉默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戚玉寐,在尚睨说完她的情况后,便毫无预兆地向后倒去。 守山先生太知道自家徒儿是个什么情况了,忙上前扶了人,给他打掩护道:“看来聪辞是被吓坏了,老夫先送他回去歇息。” 林知皇是知道戚玉寐情况的,倒也不想让这许多人都留在这,便让青雁军先送这些刚救出来的人以及越公子先回去休息。 并言今日的事,她作为此地之主,一定会给个交代的。 “此乃天灾人祸,如何能怪殿下?”随边凌闻言连忙摇头,一个劲地帮林知皇推脱责任,恨不得当场说是她不好,这才压塌了这座楼。 林知皇被随边凌闹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林婉娘将人给劝走了。 尚睨原本是想听林知皇的话走的,但在听得秦氏姑侄还被压在一楼废墟里生死不知,便怎么也不肯走了,要留在这帮忙挖人。 越公子也因为表妹淮齐月还未被挖出来,要留在这等结果。 林知皇还有正事要忙,在临坊先生和守山先生等人离开后,便留下柳夯照顾尚睨他们,然后去寻已经带手下官员探完此处的王题。 “聪庭,本王能走。” 从刚才见面开始,符骁就一直搀扶着林知皇,这会身边没外人了,林知皇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了。 符骁严肃道:“这里脚下乱,得小心些。” 说着话,符骁得眼睛都没离开地面去看林知皇,仿佛地上散乱的那些砖石木粱,能一不留神就跳起来,打林知皇脚一般的严阵以待。 行在林知皇另一侧的温南方见符骁如此紧张,墨眸中露出笑意。 “聪庭说的不错。主公,小心些总没错的。” 林知皇侧头没好气地看了帮符骁说话的温南方一眼。 温南方继续道:“这种地方主公本就不该来,让臣现场来处理就可以了。” 一直冷着脸注意着林知皇脚前地面的符骁,听到温南方这话,终于收回了视线,转头给了温南方一个“师兄好样的”眼神。 温南方也回了符骁一个“放心,交给师兄”的眼神,继续劝说林知皇。 大概就是林知皇现在不比以前,这种可能还有潜在危险的地方,最好莫要亲身前来。 符骁和温南方的眼神交流,林知皇压根没注意到,只用心回着温南方地劝说道:“本王的地盘,本王做为主人......难道还不敢随意行走?” “那些宵小只管来。来一个,本王就抓一个。” 还怕它一直藏着不出来呢。 整个州城内林知皇布了不少影使,在这里她都不敢随意行走,那她以后干脆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了。 温南方也是知道这州城内无人能伤到林知皇,这才在她出来时没有劝阻的,见林知皇心里有数,也没再劝。 符骁却没有温南方这份“冷静”,见温南方劝两句就不劝了,越发觉得这事还得自已来,准备等晚上回去了,再好好与林知皇说道此事。 三人各怀着心里,寻到了正在茶楼坍塌中心研究的王题。 王题见到林知皇便丢下手中的测量棒,上来拱手禀报道:“主公,不是意外,这处茶楼支撑主要框架、位于基础部位且承受较大竖向荷载的柱子,被人提前锯过。” “这根柱子的斜倒,对整个茶楼的结构稳定性产生了极大的破坏,直接导致了这茶楼在短时间内的倒塌。” 方涯璞这会带人押着刚被挖出来的茶楼老板来见林知皇了,上来便禀报道:“殿下,这茶楼老板说最近茶楼来了很多脸生的文士,这群人总围在那竖向荷载的柱子周围讲话,刚才楼倒前这群人就又围在那处讲话。” 林知皇听后挑眉:“哦?如此说来,那伙人估计也被压在里面了。” 茶楼倒的突然,除了本就站在一楼门边,和直接翻窗爬下楼的戚玉寐等人,茶楼内的其他人基本上都被压里面了。 温南方淡声道:“这群人也不会想死,那一楼肯定也有安全不会被压的空间了,这群人.....就等着做受害人被救呢。” 王题继续对林知皇凝声道:“下官刚才查过了,越公子原本所在的那间厢房上梁,早便加装了许多铁骨架,楼倒塌时若有人还在那厢房内,身体必会被那些铁架扎透,不死也会重伤。” 林知皇冷笑:“杀人的手法倒是越来越高了,都会制造这‘表面’意外了。” 越公子若因为这谁都看得出来不是“意外”的意外死了,后续外面会传的流言,林知皇现在都能想到。 无非是权势大了,便开始消除隐患了。 鲁王唯一在世的公子都不放过,这是完全不将闻氏皇族放在眼里,准备自立了。 虽然林知皇现在确实不将闻氏皇族看在眼里,但这话确实是不能在明面上说出来的。 她现在还背着忠君之名,在“帮”朝廷打乱世之贼齐氏呢。 再者,她为了“意外”一个越公子,竟然故意弄塌一座楼,往小了说是心思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往大了说她就是心中无民,不在意治下百姓性命的暴虐掌权者。 背后之人想坏的就是她如今所建立起的民心。 要说林知皇这边只是塌了一座楼,新皇城那边就是塌了半边天了。 为什么? 因为一直被传已经战死的鲁相国,在赵义洛带兵回返后,终于现身上朝了。 但私下里已经拜投鲁蕴丹的朝臣,在看见他终于现身后,却只有惊没有喜。 因为.....鲁蕴丹虽然现身了,但他的右袖,却空荡荡的在他身侧飘扬。 第1794章 天子闻楔然对鲁蕴丹发难 “鲁相国,你的手......” 才满十三岁的天子闻楔然大惊站起身。 鲁蕴丹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淡定地对上首的闻楔然行了一个恭敬地拜见大礼。 闻楔然这会也回过神来,眼神飘向朝堂下首某处,见那人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平复下忐忑的心,重新坐下。 坐下后,闻楔然清咳了一声,在大惊中回过神后,眼中明显有了喜色,重新开始组织起了自已的语言。 “只听闻鲁相国在览州贺峡大败的消息,倒是不知竟伤得这般重.......你如今这样,寡人都不好向你问罪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发难了。 赵义洛沉声道:“陛下说笑了,鲁相国为朝廷鞠躬尽瘁,出征也是为了朝廷平乱,更是剿灭了心腹大患清平门,如今身受重伤归朝,敢问陛下有何处要问罪?” “这......” 闻楔然到底年纪小,知道鲁蕴丹此次是犯了大错的,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自觉的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立于堂下的太傅裴烊任。 裴烊任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原是前代天子给上代天子闻楔钰留下的辅佐重臣。 闻楔钰在世时,裴烊任就很没有存在感,除了常伴在天子身边教习其为君之道外,基本就没干别的什么事。 上代天子闻楔钰骤然被刺身死,他也没什么反应。 鲁蕴丹见他“老实”不找事,也不想再换其他人来坐他的位置,以免碰到个更麻烦的,只派人暗中盯着他罢了。 裴烊任也是个将“老实”贯彻到底的人,换了由鲁蕴丹扶持上位的现任天子闻楔然辅佐后,也没什么不同,除了常伴在天子身边教习其为君之道外,一如从前,朝堂上的事半点不沾染。 这会闻楔然一直去看裴烊任,大多数人都以为是这天子还小,乍然慌乱了在寻求长者的安抚。 康展砚却看出了猫腻,冷冷的一笑点道:“陛下为何一直看裴太傅,可是裴太傅有话要说?” 裴烊任被康展砚点到,大大方方的就站了出来,却没有看康展砚,而是含笑看着鲁蕴丹道:“鲁相国此次出征剿灭清平门是功,急功近利与别方一同围攻忠君之士,以致朝廷兵马大损,割城赔地安抚,就是过了。” 裴烊任话声刚落,上首主位端坐的天子就连声道:“对!对!对!裴太傅说得很是!” 赵义洛含怒道:“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相国做的所有决策,都是为了朝廷好罢了!相国是人不是神,自然也有错算的时候,一次战败失误,难道就是十恶不赦之过了?” 光禄勋秦択站了出来,笑着道:“功是功,过是过,十功亦不能抵一过?赵将军这是作何?难道要说陛下错了不成?” 一直沉默的鲁蕴丹终于开口说了话,冷眸看着秦択道:“赵大将军何时说过陛下错了?秦郎中令倒是会说笑。” 鲁蕴丹积威多年,他一说话,在场蠢蠢欲动的人,都不自觉地缩了脖子。 天子闻楔然却等不得了,见堂下众人又都被鲁蕴丹震慑住了,突然站起身,愤声道:“寡人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鲁相国这是要公然犯上欺君不成?” 闻楔然虽然还小,但是这样公然发怒,堂下的文武百官便是不怕他,也得做足了面子,齐齐拜倒,诚惶诚恐地恳请他息怒。 便是连鲁蕴丹,都不愿被拿了公然犯上的错处,随同文武百官一同跪了下来,却没有多说别的,眼神一直温和地盯着上首发怒的闻楔然。 闻楔然被鲁蕴丹这眼神看的越发慌了神,再也顾不得之前太傅的嘱托,现在就想将鲁蕴丹从丞相之位上拽下来,以免鲁蕴丹再用此位继续结党。 “看在你以往所立之功上,寡人就不追究你此次所犯之错!但依大济律令,身有残缺之人不可在朝为官,鲁相国.......今日便自请退位吧!” 鲁蕴丹倒也淡定,温声道:“本相今日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说着话,鲁蕴丹便从怀中掏出丞相印,公然便交给了立于身侧的陈颖木。 陈颖木现任太尉之职,如今接丞相之位,倒也说得过去。 但陈颖木乃鲁蕴丹大舅。 陈颖木若接位,那鲁蕴丹就不过是从台前转至幕后罢了。 这让那些集结在一起,就想将鲁蕴丹一系势力推倒的朝臣们如何肯干?朝堂内文武百官就谁该接任丞相之职,再次唇枪舌剑起来。 鲁蕴丹“隐身”的这段时间,新皇城内的各个世家,早便又集结出了好几股新势力,就连一直被鲁蕴丹控制的少年天子,也在皇宫里杀了一波人,重获了“自由”,这会才敢公然和鲁蕴丹对着干。这些人,都想趁鲁蕴丹“病”,将他一举推下去,也想做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当权人,而天子则想重新收权。 就连原本忠于鲁蕴丹的世家,在这段时间内也叛变了不少,开始向其他家投注,这朝堂内外在鲁蕴丹现身前,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当日的争论,一直持续到午时。鲁蕴丹残疾了,原本坚定投向他的势力在这刻也都转而投向了别人。 所以丞相之位到底没被鲁蕴丹推出来的陈颖木坐上,而是被另一个一品世家出身,资历也够的御史丞坐了。 然而这人趾高气昂出了皇宫,晚上就在府中暴毙了。 翌日,丧事发出,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悚然而惊,再没了昨日的热闹。 这次,由尚还未及冠的天子亲自指了一人,重新接任丞相之位。 结果,被少年天子指任的这人,小心了又小心,还是在夜晚被其伺候的人发现暴毙于榻上了。 这下,一连死了两个朝廷重臣,再也没人敢坐丞相之位。 无论少年天子再如何派丞相印,都无人敢接印了。 丞相印,无疑已成了去见阎王的生死符,这个时候谁还敢不怕死的去接印? 丞相之位一时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位置,就这样,在鲁蕴丹退位后,这位置就这么空悬了下来。 鲁蕴丹依旧住在丞相府中,无人敢让其搬出此府。 再然后,新皇城内不少在鲁蕴丹隐身期间生乱的世家大族,开始被各种告发,所告发之罪,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第1795章 少年天子闻楔然的筹谋 这些罪证被散播的到处都是。 更有上告人在皇城大门前击鼓鸣冤,将事闹得沸沸扬扬,到了所有百姓与官吏都知的地步。 便是这些被告之人想借家族之势、朝堂人脉将事情压下都不可能。 几波清洗后,整个朝堂,再次成了鲁蕴丹的一言堂,无人再敢触其逆鳞,就怕成为下一个被收拾的家族。 原本门庭冷落下来的鲁府,再次门庭若市起来,全是想来送礼与鲁蕴丹“重修旧好”的世家大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丹儿什么事都可以解决!” 这段时间吓得不敢再出门参加聚会的陈湘悦,满脸带笑地翻看着这些重新送上门来的拜帖,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看那些人还敢落井下石,给我脸色看,简直是不知死活!” 鲁元灵却不如陈湘悦那般高兴,仍是一脸沉郁。 “相公,怎么了?这些人都来服软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鲁元灵终于忍不住斥了满脸带笑的陈湘悦:“你好歹也是个做娘的,丹儿断了一臂回来,你不担心他也就罢了,别人送了一些破礼来,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陈湘悦见鲁元灵凶她,当即就收了笑,不高兴地扭身道:“那个孽子好着呢!断了一只手又怎么样?不照样将那些人收拾的妥妥贴贴的?” “再说了,他哪需要我去关心?只怕看到我,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就要更不好了!” 陈湘悦越说越气,脸上露出了恼恨的表情,显然对鲁蕴丹怨气十足。 鲁元灵见陈湘悦如此,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消停着些,这段时间千万莫要惹事。聪远如今处境危如累卵,你乖着些。” “你就帮他说话吧!他之前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贱女人,还要掐死我这个做娘的呢!” “陈湘悦!”鲁元灵怒而拍桌。 陈湘悦暗下里也是心疼鲁蕴丹断了一只手的,不过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死鸭子嘴硬的。 这会见鲁元灵真的发火了,这才委屈道:“我听说他断了一臂,当天就火急火燎地跑到丞相府去看他了,结果他根本就不见我......” “哪是我这个做娘的不愿意关心他?是他压根就还记恨着我呢!不想见我这个做娘的!呜呜......” 说这话,陈湘悦就捂脸哭了起来。 本来还生着气的鲁元灵见爱妻哭了,脸上怒意顿收,忙起身抱了她安慰。 在一旁整理礼单的大管事见家主才硬了一会,就又在主母那软了下来,直接闭了眼睛,一点都不想看两人你依我侬的场面。 二郎君也是前世不修福,这才有这么一对爹娘在上头........ 皇宫,外书房。 “太傅,那鲁蕴丹都成废人了,还想挟持寡人!可恶!可恶至极!他完全不将寡人看在眼里!” 已经完全和鲁蕴丹撕破脸的天子闻楔然,在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后,即惊且怒。 裴烊任缓声道:“陛下,稍安勿躁。” “这鲁蕴丹都这样了,竟还这般嚣张!我如何能稍安勿躁?” 裴烊任见闻楔然在他面前以“我”自称,显然是下意识将他当长辈看,这才会如此的,抬手拍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道: “陛下,人在害怕时,才会躁。” 闻楔然闻言一愣,而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问:“太傅说的是,寡人受教了。” 裴烊任满意地点头。 “那依太傅之见,寡人该如何才能除了这奸人,不再做傀儡天子?” “陛下现在不用动,那些世家会帮您去动这鲁蕴丹的。您不必冲在最前头,稳坐钓鱼台便可,还可趁此机会,收些世家为您所用。” 但闻楔然却不想收世家势力。 上几代天子都是死于世家之手,他堂哥闻楔钰更好,直接是被世家之人刺杀的....... 若不是裴烊任这太傅的世家不在新皇城,且也老实不生乱,他连裴烊任也不想用。 不想用归不想用,但人才皆出自世家,他不用他们用谁去? 所以他只能学吴奎,去启用那些有才且和家里关系不好的庶出来重用。 便是手下有出身世家嫡系的,那也是下五品只能依附于他的世家。 裴烊任当然知道闻楔然在忌惮什么,缓声道:“殿下,用一时罢了,又不是用一世,事成后,您为防他们做大,多的是法子平衡他们。” “若您平衡后还有不服气的,鸟尽弓藏......自古有之,倒也不必在意那名声。” 裴烊任见闻楔然听住了,继续举例道:“您看那权王,外面的人将她的私德传的有多败坏您也是有所耳闻的.....” “但您看她,就丝毫不在意。” 闻楔然皱眉道:“但权王在外爱民的名声,却十分响亮。” “这就是权王的高明之处了。权王清楚的知道,百姓的‘敌人’是谁,她只要与百姓的‘敌人’为敌,她就是大善人。” 闻楔然茅塞顿开:“是了,世家大族,或多或少都有盘剥百姓。寡人日后想除这些世家,只需将他们过分盘剥百姓的罪证挖出来,便可以正义之名,公然除了他们,还可得一个爱民的好名声!” 裴烊任满意地笑道:“陛下一点就透,果然聪慧,比之当初的七聪,也不差什么了。” 闻楔然也很会做人,反赞道:“是太傅教导的好。” 两人又秘密谈了会朝堂的局势,闻楔然对按下鲁蕴丹之事,越来越有信心,便开始琢磨起朝堂外的事。 “这权王如今势力急剧扩张,等齐氏也被她拿下,寡人就真要形同虚设了。” “所以不能让她顺利拿下齐氏。” “可是那奸猾的鲁蕴丹之前已经代寡人发了天子诏,那权王如此攻齐,是响应朝廷号召的.......“ “您能给齐氏定罪,就能给齐氏脱罪。再说了......那天子诏,可不是您发的。” 闻楔然听出裴烊任话中的意有所指,眼眸一亮:“哦,看来太傅已有好策,快快说来!” 第1796章 齐冠首:祖父,齐氏该变天了 闻楔然与裴烊任的秘话,没过多久,就传入了鲁蕴丹耳里。 康展砚冷笑道:“这裴烊任果然不是个’老实‘的。” 骆擎阴沉着脸道:“在主公还未回返的这段时间,帮天子在皇宫内肃清我们的人,怎会是个老实的人?” 赵义洛凝眉道:“这裴烊任是想帮齐氏.....抵御权王?” 鲁蕴丹温然一笑道:“以前本相也是这么以为的,现在看来.....裴氏并不是想借齐氏起势,而是想吞并齐氏起势。” 赵义洛稍愣:“吞并齐氏?这裴氏倒是敢想。” 康展砚嗤笑:“是啊,他倒是敢想!裴氏这阴沟里的老鼠,倒是会藏!” 自康展砚知道鲁蕴丹断了一臂后,脸就没有放晴过,浑身都透着十足的戾气。 骆擎沉声道:“若此次主公没有当机立断斩一臂保命,这裴氏多年的布局,就计成了。” 赵义洛的目光飘向鲁蕴丹空荡荡的袖管,眸中露出可见的杀意。 鲁蕴丹注意到赵义洛周身所透出的杀意,温声道:“先不杀。” “为何?” “他想做渔翁,本相就能让他做鹬蚌,先看看.....他对齐氏和权王有什么手段。” 报仇什么时候都不迟,如今新皇城内的势力相互倾轧,对大济治下的控制,完全只剩名了..... 他光压服这些人没用,其他势力已集成大势,他若不想被随意摆成棋子,就必须拿出相应的实力。 赵义洛见鲁蕴丹完全看淡了生死,目中浮出了泪光:“主公......您这样......” “不必再劝,本相死,也要死在丞相之位上。” 在鲁蕴丹断一臂回来时,包括赵义洛在内的等一众心腹,都劝鲁蕴丹归隐。 然而鲁蕴丹却放不下跟着他的这些人,再如何,他也不能让这些跟着他的人,没个下场。 他一走,他曾经的心腹,何人敢用?只会被人清算。便是现在不清算,有机会也会被清算的,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再者,鲁氏.....他祖父祖母终其一生守护的鲁氏,必不能败在他手上,不然他死后....都无颜见两位老人家。 新皇城这边风起云涌,茁州齐氏那边也不太平,齐冠首此次大败而归,还让齐氏遭受了如此重创,齐氏内部的人如何肯服他? 治下边界与权王的兵马正打着仗,也不妨碍齐氏内部的族老集议,要处置齐冠首。 齐长铮也是老当益壮,被齐冠首从磬州救回来后,休息了一个来月,就又生龙活虎了。 和族中族老们斗智斗勇,力排众议,要将齐冠首扶上正位,要让齐冠首携齐氏再创昔日辉煌。 齐冠首则一直淡然处之,好似所有的争论点都不在他身上一般,一心一意远程处理着衍州治下三郡的政事。 并派手下心腹带兵前往当地清洗的事,竟是一点都不上心的模样。 “初澜,你到底要做何?”齐长铮终于忍不得了,怒气腾腾地冲入齐冠首的书房,质问于他。 齐冠首收笔,抬首向冲进来的齐长铮看去。 “说话!少这个死样子!” 齐长铮大步走到齐冠首所处的案桌前,一掌拍下去,将案桌上的东西震地腾空而起,东倒西歪。 齐冠首浅声道:“祖父想让冠首说什么?” “若是不想管齐氏的事,你早就该走了,但你却没走!没走又总待在这不管事,任由齐氏族老来找你的事,你究竟想做什么!” “说了祖父就会支持我?” “先说!” 齐冠首寒声道:“让齐氏上下成为我的一言堂。” 齐长铮听后就气笑了:“老子这一生都没能做到这一点,你这小兔崽子就能?” “光用说的肯定是不能的。” 齐长铮眯眼:“你什么意思?” “族老们最近总在山力堂中集议,想着如何处置我,处置我后又该推出谁来取代我,进而换了我们嫡系。” “这还不是因为你此次打了败仗,而你娘那边还炸了.....”话说到一半,齐长铮脸上便怒色一顿。 “你不会是要.......” 齐冠首见齐长铮猜到了,抬眸与他对上视线道:“您从接掌齐氏起,就一直被齐氏族老们裹挟着做下一个个决定,族老们也早不满我们嫡支凋零,还不愿过继旁支,总独霸整个齐氏.....” “矛盾既然有了,那就被一直捂着,分不出个胜负,这块暗疮只会发脓!当初姑母做的那事能成,离不开这些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齐长铮不说话了,当初他会携齐氏直接投了符骁,也有想钳制齐氏旁支的意思。 族老们想拿了他们嫡系的错,逼他过继,从内里改换了他们嫡支。 “祖父,您为了手掌大权,对所有人都动过手,为何就不能回刀一次?” 齐冠首此话刚落,便有齐长铮心腹急奔进来,不顾齐冠首也在场,抱拳便对齐长铮禀报道:“家主,不好了,大郎君手下的将领带了万余兵力,直接将山力堂给包围了,并派了一只重甲兵进去抓人,但凡有不服者,当场斩杀!” 齐长铮听完便身体摇晃了一下,豁然转身瞪向书案后仍旧淡漠如仙的齐冠首:“你!你这是作何?这些可都是齐氏族中德高望重的族老!” “那又如何?” “什么?” “祖父,您连亲外孙都下了杀手,这些族老又算什么?” “齐冠首!” 齐冠首硬声道:“脓疮既然已经有了,不分出个胜负来,您只会被他们裹挟!您对别人太狠,对齐氏又太宽容,这才有了齐氏的今天!” 齐长铮怒道:“你如此做,齐氏上下哪还会服你?” “齐氏从来都只以强者为尊,只要我是齐氏族中最强的,我就乃当权人!” 齐冠首话声刚落,此处书房也被绿缚带千余精锐团团围住了。 齐长铮以及刚刚急奔进来给他报信的心腹,顿时被冲进来的弓箭手以及重甲兵用手中兵器指住。 “你!” 齐长铮看着周围指住他的箭头与枪尖,怒不可遏地抬手指住齐冠首。 “祖父,齐氏该变天了,靠外敌来让齐氏内部团结,不过是饮鸩止渴。” 第1797章 温南方:主公,齐冠首杀了齐长铮 齐长铮深吸一口气,咬牙问:“如今权王来势汹汹,你准备如何应对!” 齐冠首拿出一份圣旨,隔案递给齐长铮:“您‘死’后,我便是为朝廷除乱的忠臣,会被加封为勤王,茁州除离仙郡外,将名正言顺为我所掌.......” “权王再不可占大义之名,来攻我掌下之地!” 在齐冠首说话间,齐长铮已经抬手夺过了他递来的明黄色圣旨。 等齐长铮认真地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后,又将天子盖印的地方,仔细看了又看,确认了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天子玺印,眯眼看向齐冠首。 “你这段时间看着什么都没做,竟是私下里做了这许多事。” “如今的齐氏危如累卵,孙儿岂敢什么都不做?” 齐长铮问:“这圣旨......你是和裴氏合作了?” 齐冠首听齐长铮这么问,就知齐长铮早就注意到了裴氏的狼子野心,面上露出苍凉地笑:“您竟是早就知裴氏一族,并不如表面那么老实。” 齐长铮狠声道:“他有用,便用着!想靠小道吃我齐氏,也要看齐氏,他们吃不吃得下!” “原来您是打的这个主意。” 齐长铮道:“杀,不是唯一解决事情的方法,作为上位者,要学会借力打力!” 齐冠首轻声道:“那您可知爹的腿,就是外祖父算计的?” “什么?”齐长铮愣住。 齐冠首看着齐长铮的眼睛:“我六岁时....就知道了这件事。” 齐长铮反应过来,颈侧青筋暴起,怒不可遏道:“裴烊勉那老匹夫,竟然这么早就在算计我齐氏!” 骂完了裴烊勉,齐长铮才双目血红的看着齐冠首问:“这才是你一直要避世的真正原因?” 齐冠首却不想再与齐长铮说这许多,只道:“祖父今后,便好好颐养天年吧。就在您之前为聪庭准备的地方。” “你!” “祖父放心,裴氏一族所做的事,孙儿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齐长铮被齐冠首气的嘴唇颤抖,还没来得及再说下一句话,就见站在书案后的齐冠首突然欺身上前,抬起手刀就向他颈间击来。 “家主!”齐长铮的心腹见状惊呼。 齐冠首接住晕倒的齐长铮,示意那心腹起来,然后将晕倒的齐长铮交给他,肃声道:“此处已成是非之地,今后祖父便是已死之人,请看好了祖父.......” “让他能有个安详的晚年。” 齐长铮的心腹从齐冠首手里接过人,颤声问:“那您.......” “我会好好的,祖父醒来后,就这么告诉他。爹......我之后也会送去陪他的。” 茁州州城内,腥风血雨。 库州州城,王府。 “秦良禾与秦芯兰怎么样了?”林知皇问给她诊平安脉的喻轻若。 喻轻若收回给林知皇诊脉的手,回禀道:“秦良禾断了的腿骨当日就接上了,养个百日就能好。秦芯兰身子骨弱一些,将手骨接上后没多久就发热了,要过几日再看情况。” 林知皇道:“她们这刚来,就又是断手又是断脚的,本王这东道主做的倒不地道了。” 喻轻若对秦氏姑侄却是很有些好奇的:“听说两人出来后还帮您抓了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林知皇颔首:“嗯,与她们埋在一起的那三人,就是此次塌楼事件的元凶。” “秦芯兰当时就是发现了这三人不对,才出声警示的。后来跑到了一楼被堵住了,也是当机立断跟着这三人躲避,才躲过的这要命之劫。” 喻轻若听林知皇这么说,抚着下颚道:“听说这秦芯兰还是随司寇的未婚妻?倒也不差。两人似乎会很合得来。” 林知皇亦是笑:“秦芯兰性子虽娇怯,但却是个心细如发的女郎,与聪渊倒是相合,看来随氏也没有瞎给他定姻缘。” “随司寇乃有福之人,还有家中人给他张罗,温令君就惨了,现在都还单着呢。” “不是还有本王这做主公的么?这事娘回去问过聪深的意见,会帮他好好张罗的。” 喻轻若嘻嘻笑道:“主公原来早就考虑到了。” “本王手下的心腹因事忙,将婚事都给耽误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安定的时间,自然要快些解决终身大事了。” “是啊,咱们小殿下也是得有伴的呢。” 林知皇含笑道:“云林与赤云前两日将婚事都办了,其他人可不能还单着。” 喻轻若捂嘴偷笑:“得集体把婚姻大事都解决了。” 林知皇点了喻轻若额头一下,摸了摸腹部道:“本王现在能吃能睡,一点不适与孕吐都没有,这孩子倒是乖的紧。” “可不是,这样的孩子可少见,主公所怀的孩儿,果然也不是一般的孩儿。” 林知皇被喻轻若这话给逗笑了:“现在孩子手脚都还没长出来,能知道个什么?就不一般了?” “怎么会不知?泽奣莫要说他,他会不开心的。” 符骁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林知皇见到符骁过来,含笑问:“练完武了?” 符骁点头,用帕子擦着脖颈间的细汗走过来,问喻轻若:“泽奣一切可好?” 喻轻若笑:“王夫放心,一切都好着呢,好的不能再好了。” “那就好。” 喻轻若笑:“王夫还是莫要紧张了。” “没有。” 喻轻若斜睨了符骁一眼,直接给他开方子。 林知皇怕符骁面上过不去,笑着转了话题问:“又和戚大郎君对练去了?” “嗯。” 符骁在林知皇身边坐下,手轻轻地抚上了林知皇腹部。 喻轻若见符骁如此,笑着打趣他道:“要五个月左右才会有胎动呢。” 三人闲话时,门外的春夏禀报道:“殿下,温令君来了。” “进。” 没一会温南方进了来,进来便肃声禀报道:“主公,茁州那边传来消息,齐长铮被齐冠首杀了!” “什么?”林知皇愕然。 符骁眉心显出深深地褶痕。 第1798章 林知皇:茁州,此次本王要定了! 喻轻若见林知皇有要事谈,收了药箱起身告退。 喻轻若一走,符骁便道:“齐冠首不会杀齐长铮的。” 温南方道:“不论他有没有真杀齐长铮,现在就是他打着为君除害的名义,用铁血手腕镇压了齐氏全族的强悍势力,大义灭亲除了齐长铮。” “哈哈哈。” 在温南方与符骁两人讨论时,林知皇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主公?” 林知皇止了笑声,曼声道:“本王还想着齐氏能乱上一阵子,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这齐冠首倒是果断,直接以杀止乱,一举掌下了齐氏........” “还让本王失了战由。” 温南方凝声道:“这齐冠首确实.....非是等闲之辈。” 说着话,温南方转首看向了符骁。 不过也好,当初若主公强留下了齐冠首,主公也不可能阴差阳错娶到聪庭。 两相一比较,还是聪庭更合适王夫之位。 聪庭现在若处在齐冠首的位置,齐氏旁支和嫡系会更稳定,连内乱都不可能会有。 符骁却注意到了温南方的眼神:“师兄这眼神......” 温南方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挪开视线。 符骁转首看向林知皇:“师兄刚才在衡量泽奣是娶我好,还是娶表兄好。” 温南方:“.........” 当面告状可还行? 林知皇汗,心上人和左膀右臂一个都不想得罪,果断做起了聋哑人:“有吗?聪深刚才明明一直都看着本王。” 温南方也面不改色地点头道:“是的,我一直都看着主公。” 说着话,温南方还抬手拍了拍符骁的肩,温声道:“聪庭可是初为人父,太过紧张所以都出现幻觉了?” 符骁:“........” 一刻钟后,林知皇与温南方这对主从终于合伙“忽悠”住了符骁,出了寝殿,一同去往大书房。 在路上,温南方终于忍不住笑道:“聪庭和您在一起后,倒是越来越有人气了。” 林知皇笑:“本王也这么觉得。” 真是可爱的紧。 被齐冠首坏了的心情,都被他的可爱治愈了。 越了解他,越能知道,聪庭以前为何会有那么多人都喜爱他了。 冷漠外表下的真性情,确实.....惹人爱。 温南方低声笑了起来:“主公最近心情一直不错,以后的小殿下一定会是个活泼开朗的乐观性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遇到了听到消息赶来的柳夯。 “主公,那消息定是假的,三师兄不可能弑亲。”柳夯见到林知皇便快声道。 林知皇颔首:“本王知道。” 柳夯凝眉道:“齐长铮没死,只要找到他,三师兄大义灭亲的事,便能不攻自破。” 林知皇摇头:“齐冠首岂能想不到这点,齐长铮定不会再出现在人前。他不会让旁人找到人的。” 几人说着话,走入了大书房。 杨熙筒看到林知皇进来,面有急色地迎上来便禀报道:“主公,朝廷那边发了圣旨,肯定了齐冠首的大义灭亲之举,并加封了他为勤王!” 管福庆补充道:“朝廷那边圣旨发出的如此及时,必是早便知此事会发生。” 林知皇面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看来齐冠首那边确实和朝廷搭上了线。” 柳夯皱眉:“鲁相国对朝廷的控制权被削弱了。” 温南方则道:“就算鲁相国的权力没被削弱,他也会放任此事发生的,毕竟此事正中他下怀。” 鲁蕴丹这次毕竟在主公这吃了大亏,却不好公然再对主公出手...... 主公手上也还拿着他的软肋,若别人对主公出手,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柳夯道:“据新皇城那边传来的消息看,那看着不管事的太傅裴烊任,似乎就是助天子与鲁相国叫板的人。” 林知皇这边收到消息比柳夯更详细些,笃声道:“就是他没错,已经浮出水面了。” 温南方冷然笑道:“裴氏现在越来越自信了,开始往台前走了。” 杨熙筒反应过来:“主公这是打定主意要收拾裴氏了?” 林知皇颔首:“嗯。” 管福庆恭声问:“主公,如今我方继续攻齐,已经不占大义之名了,可还攻?” “攻,怎么不攻?” 林知皇翩然挥袖,走到大书房左墙悬挂的大济舆图前,意气风发地一指茁州的板块道:“本王与齐氏之间,没有大义也有私怨。” “义子营,还有本王王夫在齐氏所受的委屈,都是本王兴兵的由头!” “本王手下的大将如今势头正好,各自都攻下了茁州一城,岂能因不占大义之名了,就不继续乘胜追击?” “当然要继续攻!” “名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若实在得不了,不要了便是,大不了过后再玩舆论战便是。” 话说到此,林知皇眸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征伐欲:“茁州,此次本王要定了!” “主公果决!南方愿随!” “主公果决!熙筒愿随!” “主公果决!福庆愿随!” “主公果决!夯愿随!” 就在林知皇与温南方、管福庆、柳夯等人商议攻齐的战策时,驻守在大书房外的青雁军副统领张航恭声禀报道: “殿下,方侍郎在外请见。” 正好这时林知皇与温南方等人也将茁州的战事也讨论的差不多了,扬声道:“进。” 大书房的门被打开,方涯璞拿着刚审出来的供状快步走了进来,见到林知皇,便拱手禀报道:“主公,塌楼的幕后主使审出来了,三人都供述是一名叫裴旸立的人,指使他们这么做的。此人是蒙面见的他们,所以三人也不知其长相,无法供其画像。” 当初这裴旸立见蒋茯筠,也是带了银质面具的。 林知皇听后嗤笑道:“这人的名字,最近倒出现的频繁。” 柳夯沉眉道:“从主公归返到今日,他频繁的在您所在周围行刺杀之事,这是.....故意挑衅?” 杨熙筒凝声道:“自视甚高,不将主公放在眼里。” 这种人,杨熙筒从跟着林知皇以来,见的多了去,一眼便能窥破他的心思。 温南方墨眸敛起:“此人应该还在州城内。” 第1799章 大喜之日,越公子嫁林婉娘 管福庆皱眉道:“但藏的很严实,官兵一连几日都未搜出他。” 裴旸立已经在林知皇这里犯了众怒。 在场的温南方、杨熙筒、管福庆、柳夯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挑衅,对他起了杀意。 林知皇玩味道:“这人就是自信本王抓不住他,这才不掩姓名行事的。本王不将他抓出来.......” “倒显得本王无能了。” 柳夯弹了弹袖口:“今日是林校尉娶越公子的大喜日子,许多人都会到场,正是生乱的好时机。” 管福庆接话道:“之前他几次计划都未成,但您也未抓到他,应该已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此次.......” “他定会再次出手。” 杨熙筒冷笑:“就等他来。” 林知皇柔声道:“本王就等他来。” 王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内外皆一派喜气洋洋。 王府正大门前,两队身着红色喜服的仆人整齐地排列着,脸上皆洋溢着喜庆的笑,手中的灯笼在春风中摇曳生姿。 随着鼓乐声响起,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行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匹披着红绸的骏马,马上坐着身着大红喜服,头戴金冠的林婉娘。 林婉娘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独显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夹道来看热闹的百姓,还是头回见女郎骑马迎亲,都觉新奇的紧,不住地交头接耳。 “哇!林二娘子好生英姿飒爽,果然乃权王之妹!” “原来还能这么迎亲,真帅!” “是啊,要我说,那些个娶夫的娘子到底没有学到权王娶夫的精髓,还是坐着花轿娶人的呢,到底小气了些。林二娘子这样就很好,骑马迎亲,多霸气!” “是啊,是啊,我要也是权王的妹妹就好了!” “你想的美,你家世代地里刨食,哪能和权王沾上边?” “林二娘子的小娘就是农户出身,怎么我就不能和权王沾上边了?” “嘿,怎么滴,你想给权王做庶母啊?” “我就这么一说.......” “什么就这一说!你分明还是想靠男人,靠肚子改换门庭,过好日子呢!嗤!德行!想过好日子靠靠自已行不行!” “你!不和你们这些粗蛮人说了!”女郎堆里长的最为出众的一名女郎,见在场姐妹们都奚落她,面子上终于挂不住,羞恼地转身就跑走了。 “明晰走了!我去把她追回来!”其中一名女郎见明晰跑走了,担忧地要去追。 “别管她,她就那样,总仗着自已生得有几分颜色,做那不切实际的梦,心眼子多着呢,别管她!” “就是!林二娘子要走了,我们跟上去,看她是怎么迎越公子进门的!” “哈哈哈!走走!快跟上去,不和明晰那憨货吵嘴,都去看林二娘子去,这才是我们女郎中的楷模!娶皇族公子呢!太帅了!” “我以后要是娶夫,我也要这样办!” “美得你,你会骑马么?” “不会还不能学啊,为了威风这一回,老娘什么苦都能吃!哈哈哈!” 另一边明晰渐渐跑到了人少的巷子里,等周围没人了,明晰才放下了捂脸的手,泪流满面地愤恨道:“本来就是!我哪点不如那农女生的林二娘子?她要不是权王的妹妹,凭什么娶皇族公子?” 明晰带着怨气的娇斥声刚落,就听背后传来一道清秀的男声道:“依我看,就是你的那些好姐妹们嫉妒你生得美,这才总针对你的。” 明晰乍然听到背后响起一道声音吓了一跳,但回头见到来人身上穿的衣服华贵,面上顿时就露出羞赧之色来。 “小女子样貌平平,这位郎君过奖了。” “我是越公子那边的宾客,想着趁此机会,和林少将军攀上关系,但我带来送给林少将军的‘礼物’今日病了,便想重新寻一件‘礼物’送上.....” 明晰已经听懂了眼前人的意思,心脏怦怦直跳起来,只觉自已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来了。 她生得这么美,一定能得林少将军的喜爱,缺的就是机会。 明晰鼓足勇气问:“那您看我行吗?” 越公子在众人的嬉笑声中,头盖鲜红的喜帕,被淮齐昭与淮齐鸣做喜郎给扶了出来。 “哈哈哈!看!林二娘子这婚事办的可真有意思,竟是将喜娘都换成了喜郎!”廖铭兰笑的直打跌。 廖铭兰兄妹和淮齐月还有蒋氏兄妹那日都被埋在了二楼窗棂边,和尚睨与随边凌一样,因为倒塌时上方有东西支着,所以都只受了些皮外伤。 今日这些人都作为“娘家人”,来越公子这凑热闹了。 这会见越公子盖着喜红的盖头被人给扶出来,都笑得不行。 淮齐月也用帕子掩了嘴笑:“多有趣,看!林二娘子下马了,要牵了表哥送入喜轿了,哈哈哈!” 淮侧妃郑重地将越公子的手放入林婉娘的手里,满面柔和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命不好,有个一直想要他命的爹,如今出了门子,也算是新生一次,望你好好待他。” 林婉娘特别上道的握了淮侧妃的手,认真道:“娘请放心,我一定好好疼他,给他挣来诰命加身,不叫任何人欺了他去。” 淮侧妃热泪盈眶:“有婉娘这句话,娘就放心了,他有不听话的地方,婉娘只管来和娘说,看我不收拾他。” 在一旁的越公子:“...........” 一辆由八匹白马牵引的华丽婚车,在众人的喜庆地贺声中,缓缓地驶离了闲安公府,热闹地朝王府方向而去。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林婉娘回头远远地看了眼离的越来越远的闲安公府,眉宇间透露出的英气越发锐利。 闻越出了此门,入了王府大门,也就意味着他出了门子,今后将是她的人了,她林氏的人。 夜幕降临,王府喜宴开,四处灯火通明,王府几个大门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00章 不想看热闹,也得去看热闹 “殿下,现在就去前面吗?” “现在先不去。”林知皇摆手挥退进来问话的春夏,转首对符骁道:“听聪庭的。” 春夏偷笑,掩了房门退了出去。 “现在是非常时期,泽奣不能以身为饵。”符骁一脸严肃道。 “知道了。” 林知皇毫不吝啬地哄人:“私下里,本王什么都可以听聪庭的。” 这就是典型的大事听她的,小事听爱人的了。 符骁面上有了笑意,嘴上却道:“花言巧语。” “这是肺腑之言。” “孩子在呢,别教坏了他。” 林知皇噗地一下笑出声:“三个月都没到,他能知道个什么?” 符骁一本正经道:“我们的孩子,定然是这天下最聪明的,当然不能以常理度之,说不好现在他就听的懂。” 林知皇:“........聪庭。” “嗯?” “你正常点。” “我很正常。” 好么,又是一次符骁将以前两人对话翻转过来的对话。 林知皇勾过符骁的脖子,在他喉结上惩罚性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符骁托抱住林知皇,将她略微举高,露出虎牙反给她脖颈间来了一下。 再然后,殿内只余两人唇齿相缠之声。 “大姊呢?” 林知晖问林珍娘。 林珍娘还没说话,林海伦便先答道:“大姊那边说拜堂开宴了后再来。” 林知晖是知道林知皇平时事忙,连休息的时间都不怎么会有的,能来参宴已是非常不错了,便也没再多问。 “可惜,还想和姐夫坐一块喝酒的。”林知晖有些失望。 林珍娘温雅一笑道:“你和大姊抢什么姐夫?” “有吗?” “没有吗?” 林海伦见林珍娘和林知晖像是要“争论”起来,忙拉了林知晖道:“大兄,我们先入席吧,越公子那边亲戚多,我们这边可不能输了阵势。” 林知晖与林海伦两人刚走,林珍娘所在的凉亭便来了一伙前来参宴的世家郎君女郎。 “是林三娘子!” 一个女郎认出了林珍娘,忙上来热络。 “原来这位就是林三娘子,我乃马氏........” 前来的郎君女郎们在知道林珍娘的身份后,纷纷上来与她套起了近乎。 林珍娘淡然得体的应对,既不热络,又不高傲,是恰到好处的平易近人。 此时,林知晖和林海伦还没走离花园中心湖,远远见到凉亭内的林珍娘被人给围了起来,皆庆幸道:“还好走的早,不然就被围上了。” 因为林知晖是林知皇的嫡亲弟弟,所以旁人对他的热情,比之林珍娘与林海伦更高。 林知晖最近是被众人的热情给围怕了的,因此又带上了那副冰山面具,以此隔绝一些毫无营养,只有奉承与讨好的对话。 “哈哈,大兄还怕这个?” “单纯觉得浪费时间。” “也是,也不能不理,不理的话,外面就该传大兄自大,不可一世的流言了。” “鹏溯懂我。” 林海伦与林知晖说着话,还未离开湖边,余光便见前方有一名女郎被另一名女郎给推下了湖。 “啊!!” 被推下湖的女郎发出惊恐的尖叫。 将对面凉亭里的林珍娘与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有人落水了!”对面凉亭里有郎君高声惊呼道。 林知晖拉住要去救人的林海伦:“别去,让青雁军去救。” 林知晖话声刚落,就有三名女青雁军从几个方向跳下了水,向落水的女郎游去。 另一名推人的女郎,也被青雁军给控制了起来。 围在林珍娘身边的郎君女郎们都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纪,见有人被救了,顿时就去了紧张,要跑过去看热闹。 林珍娘看着这周围围拢的男男女女,却一时间多想了。 这推人落水的时间倒是蹊跷,正是人多的时候将人推落水去,这哪是要害人,分明是在博人眼球。 这么多人聚拢在一起看热闹......乱可不就生了? 林珍娘喊住兴冲冲要去看热闹的众人:“诸位,别去了,这些小事黄管事会处理好的,我们入席吧,马上我二姊就要拜堂了,这热闹可不能错过了。” 一名麻子脸郎君却道:“还有半个时辰才拜堂呢,那边有人害人,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麻子脸郎君此话一落,就得到了一片应和声。 “林三娘子,还有时间呢,和我们一起去吧。”有两名刚才和林珍娘相谈甚欢的女郎,兴冲冲地架了林珍娘的手臂,撒着娇要去凑热闹。 林珍娘冷了脸,直接甩了两人的手,扬声道:“青雁军何在。” “在!” 凉亭周围突然出现十余名青雁军。 周围的世家郎君女郎见到这个阵仗,皆噤了声。 “他,还有这两位留下。”林珍娘指住最先说话的麻子脸郎君,再扫了眼后面拱火的两名女郎道。 “诺!”为首的青雁军抱拳领命。 “干什么!为什么要我们留下!”被林珍娘点名留下的女郎惊慌道。 林珍娘笑:“你们不是要去看热闹吗?我带你们去。” 麻子脸郎君立即磕磕巴巴道:“不....不去了。” 林珍娘温雅一笑:“不行呢,必须去。” 周围的郎君女郎们皆被吓得脸色煞白,再没了刚才的热闹活泼。 林珍娘见周围的人吓到了,安抚周围的郎君女郎们道:“别怕。” 话落,林珍娘就对周围的青雁军下令道:“送他们回宴场。” 周围没被林珍娘点名留下的郎君女郎们如蒙大赦,赶忙跟着青雁军回宴场,再不敢在这后花园多逗留,准备等开宴前都不乱跑了。 “林....林三娘子......”被林珍娘留下的两名女郎这会已经快吓哭了。 林珍娘却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对被留下的三人展了笑颜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第1801章 连环计再现,却成瓮中之鳖 现在一点热闹都不想看的三人,就这么被林珍娘让青雁军强行带去了湖对面,去看热闹。 林珍娘到时,落水的女郎已经被救了起来,这会正哭哭啼啼的在向前来问话的林知晖诉情。 “小女子也不知什么地方惹了这位姐姐,她突然就冲出来推了奴家。” 说着话,浑身湿透的明晰便娇娇柔柔的要往林知晖怀里钻。 跟着林珍娘过来的两名女郎,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鄙夷之色。 原来是林少将军在这附近。 看看,好一个落水的美人儿,这定是哪家借机送出来,给林知晖英雄救美的“礼物”了。 这种戏码多了去了,别家有求于她们家时,可没少这么给她们爹送美姬。 两名女郎心里这么想着,便以为没什么大事了,顿时放松下来,真的看起了热闹。 林知晖也懂了,侧身避过那扑过来的女郎,只觉刚才该直接走的,瞬间不想管这件事了,转身就要走。 “林大郎君先别走,这女子可疑,我方才不得已才推他的。” 被青雁军押住的那名婢女打扮的女子,突然反指那落水的明晰。 林珍娘笑了:“觉得可疑,所以就推了她?” 明晰我见犹怜地摇头:“我没有!呜呜.....我就是跟着我家郎君进来的侍婢罢了,能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林大郎君,您要为奴家做主啊。” 被押的那名婢女白了那哭哭啼啼的明晰一眼,挺直了脖颈道:“裴旸立,我来前看见她和裴旸立交头接耳了!” 裴旸立的名字一出来,原本准备走人的林知晖和林海伦都停下了脚步。 看似漫不经心的林珍娘也肃正了神色。裴旸立,这个名字,出现的可真频繁。 “呜呜,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只是跟着我家郎君进来参宴而已。” 林知晖问:“你是和哪家郎君进来的?” 明晰雨带梨花地回道:“马家的。” 被押的婢女嗤了一声,对林知晖道:“我今日是跟着我家四娘子进来的,之前是伺候蒋二郎君的婢女,我是见过那裴旸立的。” 这名婢女口中的蒋二郎君,就是前段时间被林知皇下令处死的蒋茯筠。 “你当真见到了他?在哪见到的?”林知晖认真地问。 被押的婢女左右看了看压着她的青雁军道:“我只和林少将军说此事。” 这就是要单独和林知晖说话的意思了。 林珍娘还不等林知晖说话,便肃声道:“那就不要说了。” 被押的婢女愣住:“什......” 林珍娘直接对在场青雁军下令道:“在场几人,都给捆了直接押入大牢,莫要让他们自戕死了,等我二姊喜宴过了后,再好好审。” “诺!”在场青雁军齐声领命。 哭哭啼啼的明晰也一时间愣住了,哪见过这阵仗,顿时慌了神,哭道:“我....我明明是被推入水的人,为....为何要抓我?王府的人,就可以不讲王法了吗?” 被林珍娘带来两名女郎这会也再次慌了神:“什么,我们为什么也要被押入大牢?林三娘子,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呀!只是想过来看热闹而已。” 麻子脸郎君却在被青雁军押住后,不经意地抬头,与那名说见过裴旸立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名婢女接收到这眼神,一咬牙,不顾还架在脖子上的刀,发狠地往林知晖所在方向冲去。 林知晖见状揽住站在身边的林海伦立即后撤,同时道:“留活口!” 本来押着该名婢女的两名青雁军立即撤刀,抬腿往她膝盖弯处踩去,欲踩断她的腿骨,阻止她靠近林知晖。 而这婢女却视死如归,在青雁军收了刀后,还故意将自已的脖颈往青雁军的刀口上撞。 顿时,这名女婢的脖颈处鲜血四溅。 女婢在断气前,还故意转了身体,让自已喷溅的鲜血往林知晖所在的方向喷。 林知晖可是在齐武奇的婚宴上,看过有婢女血中带毒,用毒血刺杀蛮王的,当即环着林海伦翻身往后滚,同时大声提醒周围道:“小心,血可能有毒,莫要被喷溅到。” 林珍娘也被青雁军护着往后退,但押着婢女的两名青雁军到底离的太近,闪避不及,被这名婢女喷溅出的血,沾到了头脸。 女婢挣扎着继续往林知晖那边走:“我们....二郎君就是顽劣了些,根本....就没有坏心....权王竟然就这么残忍的杀了他,还让他死后被除族,死无葬身之地.....我要为我家郎君报仇雪.......赫赫.......” 这名女婢话还没说完,就被近处已经被她血液喷溅到的青雁军给彻底抹断了脖颈。 “砰——!”女婢的尸体重重地倒下。 “啊啊啊!”被林珍娘带来的两名女郎惊声尖叫。 麻子脸郎君也面露害怕之色,不住地往押着他的青雁军身后躲藏。 明晰则被吓得六神无主,那个郎君不是说.....这只是将她“送”给林少将军的手段吗? 怎....怎么变成了刺杀? “砰——!” “砰——!” 两名被婢女血液喷溅到青雁军也接连倒地。 很显然,这名婢女血液中确实有毒。 林知晖将林海伦交给身后的青雁军,凝声道:“先带鹏溯和知农走,这里的事我留下来处理。” 第1802章 裴旸立的自大反被擒,众人大闹越公子洞房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过来看热闹而已!呜呜!不要抓我们!” 两名女郎被终于被吓破了胆子,失声哭出了声,想去拉林珍娘的手求饶。 周围的青雁军现在看谁都是奸细,哪敢让这两人靠近林珍娘,马上将这两名女郎隔开,毫不留情的将两人押了。 “啊啊!救命啊!王府草菅人命了!”其中一名女郎被吓破了胆子,闭眼尖叫起来。 青雁军一个手刀将她劈晕,然后将似乎是吓呆了的另一名女郎和麻子脸郎君也用刀架住了,就要押下去。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麻子脸郎君突然后撤身避开了用刀架着他脖颈的青雁军,反手夺了身边另一名青雁军的腰刀,矮身砍向朝他挥刀砍来的青雁军,同时往林珍娘所在的地方丢了一颗东西。 护卫林珍娘的青雁军大惊,揽住林珍娘便急速往后退。 林海伦却看清了这东西还在冒烟,惊声道:“都躲开,是炸雷!” “轰——!” 宴会场内的众宾客听到后花园那边响起的炸雷声响,热闹地交谈声顿止,正准备入场的新娘新郎也顿住了脚步。 越公子将头侧向身边人,小声地问林婉娘:“发生了何事?” 一直听得到后花园那边动静的林婉娘寒声道:“没事,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罢了,不用管。” 听林婉娘这么说,越公子瞬间放了心。 坐于高堂主位的林者云笑呵呵地站起身道:“诸位不必惊慌,此乃炸喜,等会还有,要响十下的,寓意此婚事十全十美,哈哈哈!” 林者云话声刚落,后花园处便又传来一声爆雷的动静。 紧接着宴会场附近也响起一颗腾空而起的响雷。 接二连三的炸雷声让宴场内的气氛再次火热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权王殿下大婚时的礼炮吗?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 “哈哈哈!原来是礼炮啊,刚才可将我们唬了一大跳!” “权王殿下果然日益强盛,手中的炸雷竟然能当礼炮空放,着实厉害!” “是啊,我们能成为权王治下子民,可真是有安全感得紧啊!” 在场人惊讶过后,便是此起彼伏的赞扬声与恭维声了。 大婚之礼继续热闹地往下进行,裴菱雪和淮怜筝作为两位新人的娘,也开心地坐于高堂,就等着两位新人来拜礼。 另一边,麻子脸郎君即使武功高强,也没能在炸雷的掩护下顺利脱身,更没能伺机劫持住林珍娘。 林珍娘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即使不会武,也没给突然发难的麻子脸郎君任何可乘之机。 成片的箭矢向麻子脸郎君所在处射去。 麻子脸郎君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跳湖避身。 林知晖见状,脱了靴子就想亲自下湖去捞人。 林珍娘赶忙上去拦了林知晖:“别去,这人藏得深,刚才还抛出了炸雷,也不知道他怎么带进来的,更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邪门东西,让在场青雁军去抓,你别亲自去,以免着了他的道。” 这麻子脸郎君若刚开始不动声色地煽动那群年轻的世家男女们成功,这会此地应该有不少人在。 那婢女骤然用死刺杀林知晖,喷射出的血还带毒,必然要波及到这群郎君女郎,然后这群人在受惊之下,必然是要四散惊叫乱跑的。 这麻子脸郎君也可藏在这群人中,趁机在乱中再次搞事,或是再刺杀林知晖还有她,或是见状不妙干脆就此离开,再隐身,都是可以的。 呵,这人倒是会算得紧,胆子也大,若自已没在第一时间将他点出来,今日确实不好找到他了。所以自视甚高,觉得天下只有他这一个聪明人了? 林珍娘现在很怀疑那麻子脸郎君就是裴旸立本人。 身手不错,脑子也可以,所以敢亲身来此,还故意让那婢女说出自已的名字,诱引大兄靠近血中带毒的刺杀者....... 倒确实是,虚虚实实的好算计。 林知晖凝声道:“那人身手不俗!” 刚才那人在青雁军的围攻下,竟然都能脱身跳入湖里,林知晖怕人最后给跑了。 “不急,跑不了,王府内有天罗地网等着他呢。” 刚才的一点小心,能偶然揪出他来,林珍娘只觉得今日这日子旺得紧。 难怪大姊选了今日,让二姊迎娶越公子进门。 两人说话间,跳入湖中的麻子脸郎君终于憋不住气,再次在水面上冒了头,从刚才开始就拿了弓箭认真瞄准湖面的林海伦见人终于冒头,手中弓箭顿时松了弦,急射而出。 “啊——!” “哈,射中了!”林海伦在湖边欢呼,挺起小胸脯等大兄林知晖的表扬。 林知晖重力拍了林海伦肩膀一下:“好箭法!” 游去湖中抓人的青雁军这会也追上了那麻子脸郎君,抓到人就把他往水里使劲摁,直到把人摁晕了才再将人给提出来。 见青雁军抓到了人,林海伦笑得见牙不见眼:“人抓到了!二姊的大喜之日,可不能被这么一只老鼠坏了好心情。” “我们走,去闹二姊的洞房去!” 林珍娘与林知晖看到青雁军切切实实地绑了人上了岸,面上也露了笑。 “的确,岂能被这么一只老鼠坏了心情?走,去闹二姊的洞房去!”林知晖揽了林海伦就往喜房赶。 林珍娘又对青雁军吩咐了一声,将那麻子脸郎君全身扒光了再关押,这才兴冲冲地赶去闹林婉娘的洞房。 林知晖三人到时,众人正在起哄扒越公子的喜服。 越公子可不像符骁那么保守,别人喊脱,他一点都不带害羞的就开始脱,倒将在场闹洞房的人反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符骁马上捂了林知皇的眼睛,带着人往外退,退之前还狠狠瞪了越公子一眼。 其他未出阁的女郎见越公子是真的敢脱,也不好意思起来,纷纷捂了脸就往外跑。 在场众郎君被王夫符骁的反应和在场女郎的反应给逗得哈哈大笑。 越公子见他一要真脱,在场人就跑了一大半,琥珀色的眸子中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来。 林知晖一来,正好捕捉到越公子这眼神,呼喝一声,带了义兄弟于弘毅、齐方亚扑上去就去撕越公子又要穿回去的喜服。 洞房内再次闹得不可开交起来,哄笑声不绝于耳。 第1803章 林知皇的胎梦,小沙雕 “扒了,给扒光!看越公子还敢嚣张!” 洞房内的女郎们都跑了后,齐方亚闹得越发上头,一个劲的起哄要将越公子身上的喜服全部扒光,还扬言要与他比一比大小。 饶是越公子脸皮再厚,被一群人这么闹,也有些受不住,特别识时务地开始告起了饶。 “诸位,诸位,就到这里吧!留点底裤,日后好相见啊。” 是的,此时的越公子只剩底裤了,这会只能双手紧抓着裤带,求在场人手下留情。 另一边符骁已经捂着林知皇的眼睛退出了喜房,黑着脸道:“泽奣,洞房闹到这就可以了,我们先回去歇下吧。” 被符骁捂着眼睛带出来的林知皇,嗤嗤地笑个不停:“行!走,走,走,我们也回去睡......” 符骁手掌下移,捂了林知皇的嘴:“这话莫要在外说。” 林知皇见符骁又知羞起来,便也不说这话了,只在心里想着等会到寝殿后,该要把身边人怎么这样那样才好。 走了一截路后,脑袋里想着黄色废料的林知皇突然点评道:“闻越看着瘦,没想到衣服一脱也是有腹肌的,不过比起来,还是聪庭的腹肌更漂亮.....哈哈哈!” 符骁:“.......” 符骁恨自已刚才挡眼挡的不及时,终是不小心让林知皇看到了脏东西。 林婉娘见闹得差不多了,抬脚踹开定要和越公子比大小的齐方亚道:“比什么比,你肯定输。” 林知晖一听不干了,当即就要做裁判:“我看过二哥的,今日再看看二姐夫的,就有结果了!” 话落,林知晖就要将越公子给扒光。 淮齐昭见闹得不像样子,忙凑上去挡在表弟身前道:“这里还有女郎呢,诸位别胡闹了!” 林知晖左右看看:“哪有,不是刚才就都跑光了?” 林婉娘:“...........” 齐方亚将林知晖左右乱看的头,掰向林婉娘。 “哦,是二姊啊,反正她等会也要看.......”林知晖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于弘毅给捂了嘴,死命往外拖。 林婉娘沉了脸道:“都走,我要洞房了。” 林婉娘大大方方说她要洞房了,引得喜房内胡闹的众小年轻再次哄笑起来。 不过这次在场人都很识趣,没再闹,一起架了意犹未尽还想再闹的林知晖,出了喜房,一同去前宴喝酒继续热闹。 众人呼啦啦的一走,喜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婉娘你可真是一点都不矜持.......” 刚才听林婉娘赶人,说她要洞房时,越公子便全身烧着了一般的红了起来。 “我说的是事实,谁新婚之夜不洞房?又不是身体有毛病。” 说着话,林婉娘就去拉越公子裹在身上的锦被:“裹什么,让我看看,我还没看过呢!” 越公子:“........婉娘说话真是........” 林婉娘终于掀开了越公子身上的锦被:“真是怎么?” 越公子决定用行动说话,不甘示弱的去解林婉娘身上的喜服。 林婉娘瞪眼打下越公子的手:“干什么?” 越公子难得强势的欺身上前揽住林婉娘,认真道:“洞房。” 月升东岭照喜绸,夜至西窗影渐长。 风送微凉侵薄袂,露凝清露湿花香。 星河璀璨浮天际,云霭朦胧绕屋梁。 此景此情何处寄,唯将情爱付春宵。 翌日,天空就像一块被精心擦拭过的蓝宝石,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清澈而深邃。 金色的阳光如同细密的织线,穿透窗棂,缓慢的向床榻方向移去,落在了林知皇的脸上。 林知皇睁眼。 “泽奣醒了?” “嗯......” 林知皇将脸埋进符骁怀里,轻声道:“本王做了个梦。” “梦见了什么?” “梦见了小金雕,喊本王娘亲。” “小金雕?”符骁犀冷的墨眸微动:“我也梦见了。” “嗯?”林知皇从符骁怀里抬头:“当真?” 符骁将手抚上了林知皇的腰腹位置,神色柔和地轻嗯了一声:“喊我爹,还故意躲在我背后只出声不出人的戏弄于我,是个调皮的。” 林知皇来劲了:“那这岂不是传说中的胎梦?聪庭什么时候梦到的?” “前几日。” “怎么没与我说?” “当时没多想,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林知皇开始思索起梦里那小金雕的模样来:“本王将你比作雕,这孩子干脆就真成小沙雕过来了?哈哈哈!” 符骁虽然不知沙雕是什么意思,但他看林知皇的神情,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俯身轻咬了林知皇耳垂一下:“别这么说孩子。” “哎呦,你这爹当得不错,这就护起来了?” 林知皇侧脸避开符骁的“攻击”,扼住了符骁的下颚,去看他的虎牙。 “泽奣看什么?”符骁被林知皇这动作弄得格外无奈。 “你的虎牙。” “看它作何?”符骁不是很喜欢自已的虎牙,所以很少笑,因为一笑就会露出虎牙,独显幼稚。 成熟的符骁,一点都忍受不了自已被幼稚。 林知皇笑弯了眼眸:“虎牙可爱的紧,这孩子一定得继承聪庭的虎牙才行。” 符骁却对此持反对意见:“不行,是继承人不是幼子,虎牙.....不好。” “为何不好,本王觉得挺好的,多可爱。” “不好。” 大清早的,林知皇与符骁这对新手父母,就孩子该不该继承虎牙一事,展开了幼稚的争吵。 过后两人去观完了越公子和林婉娘的改口礼,便一同去了地牢去亲审昨日夜晚在后花园抓到的人。 林知皇与符骁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温南方。 “聪深也来审人?” 昨日已经确认了,那被抓的麻子脸郎君,就是易了容的裴旸立。 第1804章 裴旸立:殿下若未起势,该是我之妻的。 温南方对林知皇行了一礼后起身,不辨喜怒道:“来见识一下裴氏嫡系为何敢这么嚣张。” 林知皇听后就笑了,知道温南方这次是难得对某人起了真火。 “那走吧。一起。” 三人一同往关押裴旸立的牢房而去,途中还经过了关押温南婷的牢房。 看到温南婷,林知皇脚步一顿。 因为鲁蕴丹在贺峡之战中败给了她,所以她想让鲁蕴丹做的一切事,都在那次中达到目的了。 后鲁蕴丹又断了一臂,现在回盛京也是如履薄冰,这温南婷......在她这里倒是无用了。 被关在牢里的温南婷这会也透过牢栏,注意到了走过去的林知皇与温南方、符骁。 “殿下。”温南婷忙起身喊住林知皇。 林知皇驻足,回看温南婷。 “所以之前聪深与我勾连,是您授意的?” 温南方道:“非是主公的授意,是我想从你这套东西。” 温南婷听后自嘲一笑:“看来聪深是恨毒了自已所出生的家族了。” 林知皇与温南方等人对温南婷的情绪并不在意,抬步准备继续往前走。 “既然我已上当,将东州那边的底牌都给了聪深,现在就已经无用了。殿下准备如何处置我?” “你由聪深处置。”林知皇头也不回边走边道。 温南方再次驻足,回首看向温南婷道:“你就在这关着吧,对你来说,反而是种保护。温南行犯事颇多,罄竹难书,已经被我处以斩刑。” 温南婷双目圆睁,第一次听到温南行的消息,各种情绪向内心深处涌来。 而温南方并未给温南婷回神的机会,在说完话后便快步去追已走远的林知皇与符骁。 温南方追上来后,林知皇便含笑问:“聪深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 温南方颔首:“温南婷也是身不由已之人,所行之事,皆不由她,南方确实没想好该如何处置她。” 符骁冷声道:“虽不由已,但她所行的恶事也不少。” 温南方温然道:“所以先关着,罪不至死,让她在牢中先反省吧。” 三人说着话,终于走到了关押裴旸立的地方。 花铃将裴旸立当清平门余孽待,所以对他的关押也是最高等级,给关在了深牢,就怕他会使用些古怪手段越狱。 “悦音将人绑的可真够结实。” 林知皇看到裴旸立全身上下,包括手指,都被固定在身后的十字铁架上,如是评价道。 花铃见林知皇进来,向她行了礼后道:“此人重要,铃不敢掉以轻心。” 温南方颔首:“做的很好。将他的堵嘴去了。” 堵嘴一去,林知皇等人才发现裴旸立满口的牙,竟是一颗都没了。 “王鹿昨日审他时弄的?”林知皇挑眉。 花铃回道:“他一直不说自已是谁,王小将军便用了些手段。” 符骁:“挺好。” 这还是符骁有史以来第一次夸王鹿。 林知皇斜眼瞟了下一脸冰寒的符骁,面上露出些许笑意。 裴旸立注意到林知皇面上的这丝笑意,咧嘴笑道:“殿下和符州牧确实伉俪情深呢。” “是啊,你有什么不满吗?”林知皇从符骁脸上转回视线,弯了一双凤眸含笑问。 “没有什么不满,就是觉得有趣。” 温南方见裴旸立到了这个关头,还敢如此和林知皇讲话,眉头微皱。 “何处有趣?”林知皇走过去拿起了一旁烧红的烙铁。 “如果殿下没有起势,现在可能就是我的妻子呢。” 符骁变了脸,温南方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林知皇却很淡定:“哦?此话怎讲?” “我爹娘在我八岁时就向你祖父提过亲了,却被那钟氏从中作梗阻拦,我爹便准备等您大些回父母身边后,再直接和您爹娘提亲。” 说完话,裴旸立对着林知皇咧嘴一笑。 裴旸立去了易容后,生得并不丑,仔细说来也是清俊的,只是他这会牙全被拔了,这么咧嘴一笑,就格外不入人眼了。 觉得脏了眼睛的林知皇拿起手中的烙铁,便对着裴旸立嘴边来了一下。 裴旸立惨叫。 林知皇撤回烙铁,漫不经心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你们那边一厢情愿的想法。这就说出本王可能是你妻子的话来,你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妄想癖之类的吧?” 突然被毁容的裴旸立终于露出了杀意,缓过那阵痛劲后,便怒瞪站在面前的林知皇。 “本王今日来,是有事来问你。”林知皇无视裴旸立的眼神,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样,漫不经心的就问起了事情。 “你来这,是你家里人授意,还是你自已来的?” 裴旸立仍是死死地瞪着林知皇不说话。 “应该是你自已来的吧?裴氏的人,虽然都和阴沟里的老鼠似的,但脑子也是好使的,像你这样公然跑过来挑衅的举动,想来裴氏的当家人,应该是不会这么干的。” 裴旸立面上怒色更重。 林知皇只管说话,根本就不需要裴旸立张口回答,只看他面上的神色,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祖父裴烊豁可是苗杳的亲传大弟子?” 裴旸立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温南方笑了:“看来是了。” “不是!” 符骁在这个时候冷声问:“裴氏在暗下控制了很多家青楼?” 裴旸立瞳孔骤缩:“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第1805章 聪深为何都拒绝了,可是已有心仪之人? 林知皇又问:“开青楼,用女子身体做获取情报的关系网是吗?” 裴旸立发狠道:“你要杀就杀,休要再在我这套取裴氏的半点消息!” “对家族还挺忠心。” “比不得对家族弃之如敝履的殿下。” 裴旸立这话刚落,林知皇手中的烙铁便又落在了他身上。 “啊——!” “好好说话,怎么还没学乖?这是笃定自已不会死?” “死了就死了。”疼劲过去后的裴旸立痴痴一笑:“我现在毁容了,与什么都无缘,活着还不如死了。” “倒确实是个不怕死的,裴氏的人,每个都挺有趣的。” 林知皇说着话,又重新拿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在手上:“有疯疯癫癫,有躲躲藏藏的,还有你这么个故意来挑衅送死的,哈哈哈,倒是神奇的紧。” “殿下不也流着我裴氏的血吗?” “是啊......”林知皇叹了叹气,手中的烙铁又落在了裴旸立身上,这回,裴旸立早有准备,强忍了没有痛叫出声。 “本王身上也有裴氏血脉,倒真是一件让人不爽的事情。” 林知皇收回了落在裴旸立身上的烙铁,啧声道:“裴烊勉将裴氏名声弄得太臭了,本王真是不想被沾上边啊。” 裴旸立听林知皇直呼大伯爷裴烊勉名字,快意地扬首笑了起来:“挺好的,你也不喜欢大伯爷呢。” “哦,你也不喜欢?” 林知皇似是与裴旸立闲聊了起来,如果不看她手上又换了一根烧红了的烙铁的话。 “是啊,他从小不喜欢我,因为觉得我比他亲孙子聪明。” “唔,比你还笨?那得有多蠢?” “你!”裴旸立再次怒意爬了满脸。 林知皇笑:“看来裴氏作恶多端,不修德行,到底招了报应呢。” “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找死?” “想来真正看看你。” “用命看本王?你还挺疯。” “我的暗卫就在库州城内,他们身上都有炸雷。” 林知皇听到这话就笑了。 裴旸立皱眉:“笑何?” “知道吗?以前也有人用过这招威胁本王。” “哦?那结果呢?” 林知皇寒声道:“他成功了。” 裴旸立低笑:“殿下这是要为了治下之民,放我走了?” 这次,林知皇手中的烙铁直接印到了裴旸立的左眼眶上。 “啊啊啊啊!”裴旸立发出的凄厉惨叫。 林知皇冷笑道:“同样的亏,本王还能再吃第二次?你确实小瞧本王得紧,既然有眼无珠,那就干脆不要了。” “啊啊啊啊!”凄厉地惨叫声后,裴旸立直接晕死了过去。 “泼醒。”林知皇见裴旸立晕了,冷声下令道。 花铃上前,提了一旁的冷水桶就当头朝裴旸立泼下。 这水里是泡了辣椒的,裴旸立现在身上脸上都是被林知皇用烙铁印出来的伤口,被这种水一淋,人当即又被痛醒了过来,再次持续的痛叫。 “泽奣,我来吧。”符骁不太想林知皇在有孕的时候还亲自动刑。 林知皇摇头,摆手示意符骁她无妨。 裴氏那边用见血青之毒刺杀于她,害她差点失去温南方之事,她其实一直是压着这股火的。当时是在战时,不是处理私怨的时候,所以这怒火,林知皇压到了现在,一直没有没有平息。 裴菱娉看似是要刺杀她的人,但裴菱娉做事,没有裴氏一族的在后授意,林知皇打死都不信。 现在不过只是收点利息罢了,她火气都还没消,一点都不想假手于人。 她为了形势,已经忍得够久了。 符骁见林知皇坚持,也没再劝。 温南方也知道林知皇是在发泄压抑已久的怒火,所以也未出声阻止。 “你乃裴氏嫡系,想要调动裴氏暗下的关系网,一定有可持的信物。说,东西在哪?” 裴旸立终于缓过了那阵痛劲,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瞪着林知皇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林知皇低声笑了起来:“你这人狂是狂了点,倒确实好胆量,是真不怕死呢。” 裴旸立哈哈大笑:“死有什么好怕的,谁不会死?死前还能被差点成了我妻子的权王殿下亲审,我感觉很荣幸啊,哈哈哈!” 温南方皱了眉,这人,是真疯且狂妄。 他狂妄的依仗是什么? 林知皇却终于看出了裴旸立的倚仗,打蛇打七寸道:“知道吗?裴氏也死到临头了呢。” 裴旸立笑声立止,被林知皇这句话攻破了防线:“我裴氏势力在东州,你的手还伸不到那边,奉劝你最好别招惹我裴氏,裴氏的厉害,殿下还不曾真正.......” 后面裴旸立的话没有说出来,右边眼睛也被印上了烙铁。 裴旸立这次彻底是看不见了,再次嘶声惨叫。 “怎么?不喜这任家主,却深爱着家族,觉得裴氏一族能成为至高无上的皇族?你也乃皇族公子?” 林知皇点破了裴旸立心中一直坚持的信念。 “可笑,也不知是哪来的妄念。” 林知皇将手中的烙铁丢回炭盆中,沉声道:“本王会请人好好伺候你,撬开你的嘴,先让裴氏因你而失去双眼。” 话落,林知皇带着符骁与温南方就走了,背后是裴旸立愤怒的嘶吼声。 到了外面,林知皇便对守在外面等她的青雁军吩咐道:“等会将王府后花园湖里的水都给抽了。” 温南方与符骁一听就知林知皇这么做是为何。 温南方扬眉:“主公怀疑他昨日来王府时,身上就带了调动裴氏暗网的信物?” “嗯。” 符骁分析道:“如此自大之人,应该没想过自已会被抓,昨日若不是珍娘一开始将他点出来,以他的身手和身上带的炸雷,确实可以趁乱走脱。” 林知皇边走边道:“这样的人,如今身上却没有东西,最有可能就是他昨日见势不妙,干脆将东西丢湖里了。” 温南方温然一笑:“原来主公刚才与他聊这许久,是在确认此人性格,分析其行事。” 符骁就没看出这点来,见温南方如此了解林知皇,心头又发闷起来。 但很快符骁就反应过来,觉得自已这情绪真是不知所谓。 内心自我谴责的符骁停了步子,对林知皇道:“泽奣去忙吧,今日我无事,正好帮你去盯湖中搜物之事。” 符骁如此自告奋勇地揽这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事,林知皇自然不会拒绝,靠过去用袖子掩了,与他在袖中暗暗牵了一下手,便让符骁先走了。 符骁一走,林知皇与温南方往大书房去,路上两人聊起了私事。 “娘说给你介绍了好几家门当户对的闺秀,聪深都拒绝了?” 听林知皇说起这事,温南方脚步微顿:“是主公授意的?” “嗯。”林知皇颔首:“聪深为何都拒绝了,可是已有心仪之人?” 温南方止步,转眸看向走在身侧的林知皇。 林知皇抬手拍了拍温南方的肩道:“若有莫要遮掩,本王替你去说和。” 第1806章 裴氏就是用哄的,您这是要挤走天子身侧的裴氏? 温南方温然一笑:“没有。” “想也是。” 林知皇颔首:“聪深一天到晚都将心思扑在政务上,也没时间识得哪家闺秀。既然没有,为何不愿尝试着先接触,聪深到底也到了适婚之龄。” “南方现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耽误别家好女郎了。” 林知皇眸中露出愧色:“若不是因为本王.......” “南方不悔。” 林知皇听得这话,也不再旧事重提,转回话题道:“临河说了,你的身体温养个两三年便能如初,聪深倒也不必多想,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温南方缓声道:“不了,南方不太顾家,不想最后落得个与师父一样的下场。” 林知皇一愣。 守山先生就是一心扑在教书育人,为大济换血新生上,对家人极度疏忽,所以妻子早年便郁郁而终,独留下一女..... 女儿也一直在心中对他有怨有恨。如今这父女两人都在库州州城,竟是连一面都不愿见。 不论守山先生在文坛的成就有多高,不可否认的是,他对父母家人,确实失职,辨无可辨。 “而且.......”温南方见林知皇听进去了,且在认真思考,继续道:“温氏血脉,南方不想再延续下去。” 林知皇看向温南方。 温南方看着林知皇的眼睛轻声道:“南方会一直在您身侧辅佐,缔造您梦境中的理想国度。” “温氏对这乱世有罪,此罪,便用南方余生去赎。” 温南方深恨温禾诩一系不假,但他对温氏也是有情的。 一个家族从根子上烂了,他就想把烂根拔起来,再重新种下新根。 林知皇见温南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毕竟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她作为主公,也不好过多干涉。 林知皇颔首,之后去书房的一路,再不提此事,聊起了新皇城那边的局势。 温南方说着今早收到的消息:“天子定了裴氏出身的女郎做皇后,另纳了林者源的女儿为贵妃,将四个妃位也封给了新皇城内几个势大的世家。” 林知皇闻言低笑道:“当今天子才十三岁,这婚事倒是考虑的早。” 温南方与林知皇说着此事,来到了大书房。 杨熙筒与管福庆等人显然也收到了这消息,听到温南方在与林知皇说此事,围过来就此事发表了意见。 “这还不大的天子......也是有些头脑的,还知道不能一家独大。”杨熙筒摸着他光亮的脑门道。 管福庆点头:“是啊,用着裴氏,却也还知道防着裴氏,以免裴氏成为下一个可完全操控他的势力。” 柳夯道:“还专门订了殿下的堂妹,予以贵妃位,这是要与主公交好?” 温南方温声道:“交不交好的不重要,天子的目的是与主公扯上关系。” 林知皇笑了:“这小天子还挺有趣。诸位说,本王能不能在他那.......取代现在裴氏在他那的位置?” 温南方秒懂:“主公这是要接住这小天子递出的橄榄枝?” 林知皇玩味一笑道:“挟天子以令诸侯显得太过强势,要用天子,也不是只有‘挟’一途,还有哄啊。天子这样的好牌,怎么能让裴氏攥在手里?” 杨熙筒双眼一亮:“您这是要挤走天子身侧的裴氏?” 管福庆道:“好策!” 柳夯纯然笑道:“主公若真哄住了这小天子,裴氏算盘落空,鲁氏也要受您钳制了。” 林知皇走到主位坐下,漫不经心道:“只希望这小天子好哄了。” 管福庆笑道:“这小天子都能被裴氏哄住,您若真心想哄,自然不在话下。” 林知皇思索道:“让谁去呢?” 这就是林知皇这做主公该思考的事了,做从属的倒不好越俎代庖了,因此关于天子的话题结束后,大书房内的众心腹便将思索的时间留给了林知皇,皆各归其位,开始处理手上的公务。 午膳过后,林知皇便去了官学学士院。 “殿下怎么来了?” 临坊先生这个时候正好下课,回到休息的书房,乍然见林知皇在自已的位置上坐着,面上露出讶异之色。 “来看看先生。” 临坊先生颇有些怨念道:“少来,殿下若没正经事,才不会想到老夫呢。”从林知皇回返后,就没私下召见过他哪怕是一回。 林知皇被人点破,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嘻嘻笑道:“知本王者,先生也。” 临坊先生面上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关了房门便毫无形象地歪坐在了客位上道:“所以殿下来有何事?” “想让先生出趟远门。” “哪里?” “新皇城。” “去那作何?” “教习天子文道。” 临坊先生变脸:“........不去。” 林知皇笑:“先生德高望重,就您最有资格了。” 临坊先生抱头:“但我不会哄孩子。” 林知皇见她还没明说,临坊先生就知道她要他过去是做何了,朗声笑道:“先生乃智多星,什么事都不在话下。” 临坊先生扭身,给了林知皇一个后脑勺:“少给老夫戴高帽子,说破了天我都不去!” “去嘛。”林知皇开始哄老小孩。 老小孩一点都不吃林知皇这一套:“老夫可受不了皇家规矩的束缚,会憋死的。” 林知皇算是知道临坊先生是真不想去了,肃正了神色问:“先生为何不去,此行也能让您声名大增。” 临坊先生也肃正了神色:“殿下,对于您来说,此行让老夫去也不合适。” “哦?” “殿下,初澜如今也起势了.......” 临坊先生眸色越发黯然:“老夫作为初澜的师父,若真去教了天子,那他也算与天子有了同门关系的牵扯,便是我不叛您,他人也有的是方法让您不再信我。” 临坊先生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问:“您有信心不对老夫起疑?” 第1807章 临坊先生坑守山先生 林知皇的疑心其实一直很重,只是藏的很好罢了。 因为她深刻的知道,若想求之,必先予之。 所以她时时刻刻所表现出的,都是对周边人的信任,将所有的猜忌,都放在了内心深处,用其他不动声色的方式,去不定时的确认身边人的忠心。 临坊先生知道,此次他去,他周围必也会被林知皇安排上人,所以林知皇会一直“信任”他。 而这些人,往往也可能成为让林知皇不再信任他的契机。 一旦这些人传回的消息中,有他与初澜串联的蛛丝马迹,这信任便会崩塌。 而初澜,最善观人心,一定会用这种方式,让他成为林知皇这边的“废牌”。 林知皇懂了临坊先生问这句话的意思:“本王若说能呢?” 临坊先生摇头:“殿下,您焉知此时不是老夫在以此获取您的信任?” 林知皇愣,然后笑了:“先生果然是善玩人心的高手。好,本王知道了,此行再另谋他人。” 临坊先生大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殿下,您真是太明智了,刚愎自用在您身上半点滋生的契机都没有。” 林知皇斜睨临坊先生:“少给本王戴高帽子。” 林知皇将刚才临坊先生说给她的话,又还给了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也是厚颜的,蹭过来摇着林知皇的袖子就开始老不羞的撒娇道:“一来此事老夫去做确实不合适,二来嘛.........” “老夫年纪也大了,受不得那逆徒的气,泽奣多怜惜怜惜老夫啊。” 林知皇扯回自已的袖子,佯作吃醋道:“明明是还记挂着呢,一点与他对上的可能都不想有。” 临坊先生嘟嘴:“您都知道还来为难老夫?” 林知皇简直被临坊先生厚颜的质问给气笑了,还不等她再说话,临坊先生就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张着嘴巴,仰天就干嚎了起来。 “殿下呀,您知道因为那逆徒没被您给娶了,老夫有多伤心吗?这岂不是让老夫进退两难?是要挖了老夫的心啊!啊昂.....啊昂......” 林知皇:“..........” “这个犟种,真是要被自已给犟死了!”临坊先生拍腿大哭不止。 “他不犟,本王也不会娶。” “才不是,您之前明明就已经被色迷了眼!” 林知皇:“.......本王才没这么肤浅。” 临坊先生暂时止了哭声,睁开泪眼,给了林知皇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眼神。 “殿下,老夫的眼睛可没瞎。” “那就是老眼昏花了。” 一点都不觉得自已已经老了的临坊先生:“........” “总之是那逆徒没福气,老夫好生伤心,现在这心伤还未能治愈呢。啊昂.....啊昂.......”临坊先生再次张嘴悲痛大哭。 守山先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好路过这处窗边的,看到这样的临坊先生僵在了那里。 守山先生与临坊先生四目相对:“........” 临坊先生嗖的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了,整个人瞬间严肃起来,又成了一名高深莫测的当世大儒。 “是守山啊,来的正好,殿下有事找你。” 林知皇:“........” 守山先生:“........” 临坊先生继续端着师兄的架子对守山先生威严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呀!” 话落,临坊先生就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在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时,在守山先生看不见的角度,给林知皇使了一个眼色。 林知皇顿时懂了临坊先生的用意,从善如流地转了头,对站在窗外的守山先生甜笑道:“是的,先生,晚辈有一件事拜托您。” 守山先生没由来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自已此番进去,恐怕要脱层皮才能再出来了。 但临坊先生根本就不给守山先生遁走的机会,见他还站在窗前不动,身手格外灵巧地翻了窗,挽了守山先生的手就往书房内走。 门内是正笑看着守山先生相迎的林知皇。 三人这一谈,直谈到晚上才散。 没人知道林知皇与两位先生聊了什么,只知道此次聊完后,守山先生翌日便启程了。 守山先生启程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孔淑韵听到守山先生出城的消息,恼怒地摔了杯子。 “知道我在这,走了都不来看我一眼。”孔淑韵眼中含了泪,怒声道。 伺候孔淑韵的两名蛮族婢女,在一旁噤若寒蝉。 孔淑韵发了一通怒火后,坐在原处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后起身,去寻裴菱雪。 裴菱雪听罗婆来报说孔淑韵来了,想了想后让人放了她进来。 “裴姐姐。”孔淑韵一进来,便亲昵地走上前来,要与裴菱雪就近说话。 然而还不等她靠近,罗婆便上前一步拦了她。 “孔侧妃,有话不必隔近了说的。” 孔淑韵面上的笑僵了僵,干脆直奔主题道:“劳姐姐代为通传一下,妹妹想再见见殿下。委实是见不到殿下人,这才来寻姐姐的。” 林珍娘这个时候正好进来,听到这话便问:“找大姊作何?” 孔淑韵回身,见是林珍娘来,转头看了眼裴菱雪。 在她所知的世界观里,庶女见了嫡母都是要唯唯诺诺的,这林珍娘进来这里,表现得这般大方,不知道还要以为她也乃嫡出了。 林珍娘落落大方地走到裴菱雪身边坐下,又道:“孔侧妃为何不言?” 孔淑韵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林珍娘在这里说话的分量,最后还是开口道:“我想通了,要回答之前殿下问我的那个问题。” 另一边,林知皇专门回了自已的主殿,与符骁一同用膳。 “湖还没抽干?” “湖有些大,全部抽干得明日了。” 林知皇闻言颔首,张嘴接下符骁递过来的一瓣橘子。 自从林知皇有孕后,就极爱吃橘子,所以符骁现在基本一见到她,就会开始剥橘子投喂。 这段时日下来,这已经成了两人自然而然的固定动作。 “听说泽奣将师父派出去办事了?” “嗯。” “还以为泽奣不会用师父他老人家。” “为何这么说?” “不是不喜欢他老人家吗?” 林知皇愣:“这么明显吗?” 符骁意外,投喂橘子瓣的手一顿:“还有别人看出来了?” 第1808章 符惟依母女到库州州城 “嗯。” “谁?” “覆润。” “.......原来是吴师兄,他确实外粗内细。” 林知皇捏了捏符骁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 “骗鬼呢?” “泽奣莫要乱说,鬼神不可轻言。”话落符骁又道:“关于心态问题......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泽奣莫要在以此事打趣我了。”符骁一本正经道。 林知皇却觉得符骁将吃醋这件事,归咎为心态问题,着实好玩的紧,但也知道逗人需适可而止,将人给逗毛了可不好。 于是林知皇也一本正经道:“知道了,不笑话你便是。” 说这话,林知皇还夹了一筷子鱼肉放符骁嘴边哄人。 符骁不喜欢吃鱼,但凡与他相熟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林知皇这会却故意喂符骁这个。 符骁无奈地看了林知皇一眼,还是略微张嘴吃了林知皇夹到边上的鱼肉。 难吃。 看到符骁的表情,林知皇也给自已夹了一筷子:“有这么难吃?” “嗯,特别难吃。腥。” “没有啊。”林知皇细细品了品:“挺好吃的,腥味也被处理干净了。” 符骁却不这么觉得。 鱼类的东西,在他吃来,都是腥的,不论用什么做法。 “不喜欢吃。”符骁恐林知皇再喂他吃这东西,直白道。 “可是本王听说吃鱼聪明。” “我已经很聪明了,不需要再吃鱼。” 话落,符骁就指了他面前的一盘没有动过的糖醋鲤鱼,对伺候在身边的方辉道:“把这送去给地初。” 林知皇乐不可支。 方辉抱拳领命,然后就去取了食盒,趁菜还热着就给薄岩基送了过去。 “泽奣笑何,地初确实比我更适合吃鱼。”方辉走了后,符骁一本正经地转回头道。 林知皇笑得不行:“聪庭为了不吃鱼,倒是会埋汰人。” 符骁不承认:“地初确实需要多吃鱼。” 林知皇笑了会,见方辉提着食盒走了,转了话题道:“方辉恢复的倒是不错,肢体上看着没什么太大的不协调。” 符骁神色略微黯然下来:“行走坐卧没什么问题,若与人动武,问题就有些大了。” 林知皇安慰他道:“如今近身跟在你身边,动武的机会少,他负责统管就好了,还可以时时都伴着你,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 从前,他身边危机四伏,他也日日忙于处理政务,一点属于自已的时间都没有。 如今的日子,倒是别样的平和惬意。 符骁想着从前的事,还是觉得事物发展果然不可预测。 谁若一年前跑来和他说,他会嫁给权王,进而退出权力追逐,他一定不信。 “聪庭在想什么?” 符骁正要说话,花铃便进了来,恭声对林知皇禀报道:“主公,符二娘子到了。” 符骁骤然顿住。 林知皇看了符骁一眼,才对花铃吩咐道:“将人先带去前殿,本王等会和聪庭过去。” “诺。” 花铃退下后,林知皇起身走到符骁身后,弯腰搂了他道:“你们姐弟也有很久没见了,走吧。” 林知皇这语气,就好似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见面一般,非是亲人阔别十年后的再见。 在林知皇这样的语气下,符骁也平复了心中翻腾的情绪,缓缓地点头轻嗯了一声。 两刻钟后,林知皇与符骁相携进了前殿。 符惟依携一年幼女童,早就等在了殿内。 符惟依看到已经长成青年模样的符骁,便是早已做好心里建设,也瞬间便泪盈于睫:“聪庭.......” “二姊。” 符骁先是上下打量了符惟依一番,见她除了显得格外清瘦外,没有何处不妥,犀冷的眸中冷色去了些许。 林知皇见姐弟二人情绪都有些激动,倒也没多打扰,留下符骁与符惟依在殿中说话,自已则往上首主位走去。 林知皇一动,符惟依也回过神来,极为有礼的对林知皇行了一个见王礼,而后道:“方才民女见到亲人太过激动,这才一时失了礼数,还望殿下勿怪。” “无妨,亲人久别重逢难免失态,本王自不会怪罪。” 林知皇说了不怪罪,但符惟依却还是对林知皇毕恭毕敬地行了赔罪礼,一点都不托大。 “多谢殿下体谅,但民女却不可无礼。” “娘亲,这威严的漂亮姐姐是谁呀?” 站在符惟依身边的乖巧女童这会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歪着小脑袋认真地盯着上首的林知皇。 符骁见这女童生了一双与鲁蕴丹的丹凤眼极为相似的眼睛,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虽然知道不可能,符骁还是问了:“可是鲁蕴丹强逼了二姊?” 符惟依摇头:“并未,反是我利用了此事算计了他。” 符骁抿唇,眸中压抑的怒色这才消了些。 “娘亲又不理我。”鲁耀菱见符惟依又无视她,不高兴地撅了嘴道。 林知皇听鲁耀菱说此话,好笑地问:“怎么?你娘经常不理你?” 鲁耀菱见是那威严的漂亮姐姐问她话,特别开心地点点头,告状道:“嗯!娘亲经常不理我,也不理爹!” “菱儿!”符惟依轻斥。 鲁耀菱扭头:“菱儿说的都是真话,为何不能说?” 符惟依还要再斥,却被林知皇先一步抬走拦了:“菱儿是吗?过来舅母这里。” “舅母?”鲁耀菱歪了歪脑袋,虽还不懂舅母和她是什么关系,但因喜欢林知皇,还是甩开了符惟依的手,蹬蹬地迈着小短腿向林知皇跑去。 等鲁耀菱到了林知皇跟前,林知皇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含笑道:“舅母给你准备了礼物,菱儿要不要去看看?” “真的吗?” “本王从不骗人。” 鲁耀菱开心地拍手:“菱儿要去看,舅母快带菱儿去吧!和娘在一起太没意思了!” 林知皇见鲁耀菱活泼,眸中的笑意真了些,牵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临去前,林知皇对符骁道:“好好与二姊叙旧,本王带菱儿出去玩一会儿。” 符骁神色柔和道:“莫要累到了。” 林知皇带着鲁耀菱出殿后,殿门一关,符惟依便快走几步到了符骁身前,上下打量符骁。 “聪庭竟是长得有这般高了,听说此前清平门伙同齐氏重伤了你,那伤如今可好了?” “好了。” 符惟依泪盈于睫:“聪庭还是这般话少.......” “我话已经变多了许多。” “是吗?”符惟依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强作欢颜地问。 符骁见符惟依看着他的眼神中露悲,皱眉:“二姊可是有何误会?” “什么算是误会?” 第1809章 只嫖了鲁蕴丹一次,可不是亏了........ 符骁面色古怪道:“二姊不会以为.....” “我是被强迫的吧?” 符惟依神色哀伤地抬手抚了符骁的脸,美眸含泪道:“聪庭,在二姊这,你不用故作坚强的。” 符骁的内心有多柔软,只有他们这些亲人知道的最清楚了。 这样的人,为了跟随他的从属能有个好的新归属,为了让这世道更早的结束乱世,是会默不作声的委屈自已的。 权王再优秀又如何? 是强逼非是平等的爱,就是牢笼。 一如鲁蕴丹对她所做的,就算她确实是......爱他的。 那也不可否认,他们之间的爱,是从强逼开始的。 牢笼已生,谈何眷属? 只有伤沉于心中,两忘才可解。 这是悲哀,并非相知。 “二姊,我若不愿,无人可强逼于我。” 符惟依微愣。 “所以聪庭是........” “是。” 话落,符骁便问:“二姊,可恨鲁蕴丹,若恨,阿弟替你杀了他。” 符惟依见符骁转了话题,认真地用自已的眼睛去确认符骁脸上的表情,确认他此言非虚,符惟依面上神色这才柔和下来。 “恨他也是在意,阿姊不恨。若可以,以后不想再与他有半点瓜葛。” 话说到此,符惟依继续道:“本来想靠自已的能力.....完全脱离他的,却不想还是靠了阿弟。” 符骁道:“以前是我无能,未能从鲁蕴丹手中救出二姊。” 符惟依摇头:“我不是你的责任,聪庭。” “但......” 符惟依恍然一笑:“符氏败落后我才知.......被保护,并不是一种爱护。” “聪庭,阿姊并不想被谁保护。” 符惟依轻声道:“被保护多了的人,是会失去最基本的生存能力的。一旦有大浪扑来,被保护的人,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反抗,更别提想保护谁........”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只是被保护者。她连自已都保护不了,又谈何保护自已和保护自已所在意的人呢?” “阿姊比你大,该是阿姊保护你才是。” 符骁听符惟依这么说,唇角弯起:“阿姊说的对。” 另一边,林知皇也带着鲁耀菱走进了早先就为她准备好的玩具房。 “哇,是菱儿没有见过的东西,竟然还有菱儿没见过的东西!” 本来没多大期待的鲁耀菱,在进了玩具房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蹬蹬的就跑上了滑滑梯,然后从最高处坐着滑了下来。 “菱儿看一眼就知道怎么玩了,倒是会玩。” “因为菱儿聪明。”鲁耀菱说着话,又兴奋的重新爬了一遍楼梯,然后走到滑梯口,趴着又滑下来一次。 “你倒是不谦虚。” 鲁耀菱边玩边童言无忌的与林知皇说话:“何为谦虚?反正爹爹总夸我聪明。” “你爹经常陪你玩?” “嗯!”鲁耀菱点头,又解锁了新的滑滑梯方式,倒趴着从滑梯上滑下来:“爹爹经常陪我玩,娘不好,娘天天练武,都不愿来看我.......” “所以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林知皇一时间都有些跟不上鲁耀菱的说话思路了,笑问:“开心什么?” “娘她天天陪着我呀,这还不让人开心?这段时间晚上娘都和我睡一个马车呢,以前在府里时,见娘一面都难。” 话说到此,鲁耀菱怨念地嘟了嘴,顿时连滑滑梯都不想玩了。 “看来菱儿很喜欢娘了。” “是啊。”鲁耀菱睁着一双丹凤眼问林知皇:“舅母难道不喜欢自已的娘亲?” 林知皇回道:“当然喜欢。” 鲁耀菱小大人似地摊手,给了林知皇一个“那你怎么还问这个蠢问题”的眼神。 林知皇失笑。 与此同时,符惟依与符骁这对久未见面的姐弟,也终于叙完了旧。 清楚的知道了对方这十年来究竟都做了哪些事,又经历了哪些心理历程。 “来之前,我还担心你来着,看到你哪处都好,阿姊也就放心了。” “阿姊自由了,之后准备作何?” 符惟依道:“教书育人,开独属于女子的书院。女子当自强,自强的根本,是先要在这世上有立足的资本。以前女子只学.........” “琴棋书画。到底有些不足以在世上立足了。” 符骁颔首:“很好,看来二姊在来的路上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 “就是菱儿......” “跟我们符氏姓吧。”符骁看着符惟依的眼睛认真道:“反正阿姊没有嫁给他,不是吗?这是我们符氏的孩子。” 符惟依眼眸顿亮:“聪庭说的是,之前是阿姊一叶障目了。” 符骁见符惟依接受良好,将之前林知皇说的关于“白嫖”鲁蕴丹的理论,好生给符惟依说了一番。 符惟依听后笑个不停,眉宇间一直所藏的郁色顿散:“殿下真乃妙人,同样一件事换另一个思路去想,结果就有了质的不同。” 符骁听符惟依夸赞林知皇,唇线更弯,比他自已被人夸了更悦。 符惟依注意到了这一点,笑声越发绵长:“聪庭确实是极喜权王。” “泽奣无处不好。” 符惟依愣,彻底放了心,知道符骁与她之前的处境确实不同。 “我要之前用权王这个想法......去想事就好了。”符惟依不心疼符骁后,心疼起了之前的自已。 这回换符骁愣了,符惟依的话题跳跃太快。 “亏了。”符惟依长叹了口气。 符骁:“亏了?” 是啊,亏了。 只嫖了鲁蕴丹一次,可不是亏了........ 免费的嫖,还可利用起来,之前怎么就没想转呢? 看来还是她学识不够,以后要多向弟媳请教才是。 就在符惟依思维活络地想着该怎么和林知皇学更多“知识”时,东州也有人因无法从林知皇这窥得更多“知识”而恼怒不已。 “孔淑韵怎么回事?让她去探火器火炮等武器的制作图纸,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送回?” 裴菱悖含威问堂下的人。 第1810章 您那外甥不近女色.....我们安排的人压根近不得他的身 跪在堂下的黑衣人战战兢兢道:“主人,已经联系不上孔淑韵身边的婢女了.......” “我们安在王府内的人呢?” “权王回返后,王府便又仔细清洗了一次,但凡家人有离开库州州城去别地生活或是前往别地经商的,王府掌内务的那个黄大总管,都想方设法的将人调离王府伺候了......” 黑衣人咽了一口口水之后,继续道:“我们之前挖空心思策反的人.......就在其中。” 裴菱悖含怒眯眼:“王府内部竟然谨慎到了这地步.....我们的人没露破绽,竟也都被清了出来。” 堂下的黑衣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齐冠首那边呢,可有顺利安排上我们的人?” “您那外甥不近女色.....我们安排的人压根近不得他的身。更不要提在他身边得宠了........” 裴菱悖抄起手边的镇纸就甩了下去:“废物!” 黑衣人被甩下去的镇纸当头砸中了脑门,顿时血流如注,却一声痛呼都不敢发出,仍旧战战兢兢的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是小的无能,请主人恕罪!” “来人。”裴菱悖冷声道。 “在!” 殿门突然被打开,五六名身材魁梧的黑甲卫大步走了进来,垂首向裴菱悖候命。 “将这废物拖出去,给后花园湖里的恶鱼加餐!” “诺!” 听到这话的黑衣人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镇定,慌忙求饶起来:“主人!饶命啊!小的愿将功折罪!” 裴菱悖无动于衷。 黑衣人在被拖出去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恐惧,随着他被拖到门边,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凄声大叫道:“主人!小人愿为死士!” 这就是愿用命,去为裴菱悖在外行事的意思。 反正都是死,这黑衣人宁愿用性命在面前人那立一件功,然后求痛快速死....... 黑衣人的父母妻儿性命都在堂上人手中,他便是死,也不敢生有任何异心。 被后花园的鳄鱼活生生地咬死是个什么惨状,他可见的太多了。 他更见过被投入后花园池中的人,因为没有被那群鳄鱼吃到主要躯干部分,最后在鳄鱼池里活生生的痛了四天,才受尽折磨死去的同僚。 听到黑衣人喊出这句话,裴菱悖抬了手。 身材魁梧的黑甲卫立即停了拖着人往外走的步子,继续躬身候命。 黑衣人如蒙大赦,重新趴伏在地跪好:“主人请吩咐,小的愿用命去为您办事!” “已经查到了权王军器库所在具体位置,等会带三颗大威力炸雷去........” 话说到此,裴菱悖眼眸狠辣地敛起:“人身绑炸雷而入,炸了那处。” 裴菱悖心想,自已这手下办事虽然不利,但身手却是极佳的。 拼了性命不要,身绑三颗炸雷毅然闯入军器制造处,定能摧毁那里,重创权王势力。 最好.....在那处被炸时,权王手下善制军器的能人都在里面。 如此......此事若成,将对权王是毁灭性的打击。 没了那些优良武器的加持,权王还有何可惧? “诺!”得了一段时间苟活,还能速死的黑衣人颤声应诺。 “退下吧。” 裴菱悖似是疲累了,见堂下的黑衣人欣然领命,没有半点犹豫,摆手让他退下。 黑衣人诚惶诚恐地退下后,殿内屋梁上立时便落下一身高不足五尺的中年男子来。 “主人。” 窦骇面无表情地对裴菱悖躬身行礼。 裴菱悖摆手让人起身,问:“确认的如何了?” “孔淑韵仍是深信着您,但却被权王封锁了周围,我们的人不能靠近其分毫。” “裴旸立呢?” “从他用塌楼的方式刺杀越公子后,我等便探不到他的消息了。” 裴菱悖听后冷笑:“哼,废物,看他到处乱跑,还以为他有什么能耐呢。一连两次行事都失败,爹以前真是高看他了。也就躲避我裴氏探子,到处乱跑的本事高超。” 窦骇却心有疑虑道:“主人,此次我们一点三郎君的踪迹都摸不到,您说.....会不会?” “不会。”裴菱悖斩钉截铁道 窦骇还要说什么,裴菱悖打断道:“这小子行事大胆,但也不失谨慎,文武俱佳,断不可能在有手下上百暗卫的护卫下,悄无声息的........” “被权王的人擒去的。” “肯定是这小子发现了我派人在跟踪他,这才在彻底甩脱我派去的人马后,果断躲起来了。总想着干出些大事,在族中众人面前证明自已的能耐,简直是不知所谓。” 窦骇见裴菱悖说的斩钉截铁,一点都不担心裴旸立可能被抓,也不再说自已私心里的想法,垂首在堂下候命。 “不管那喜欢胡闹的臭小子,还没长成就想飞,迟早有他的苦头吃。”话落,裴菱悖又问:“另一件事办得如何了?” “办好了!”窦骇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齐冠首的贴身玉佩拿到了。” “好。”裴菱悖满意地点头,只觉得自已的心腹手下,办事果然牢靠。 “影子身绑炸雷将权王治下的武器库炸了后,着人将这玉佩扔在事发地附近。” 齐冠首的贴身玉佩,非他亲信不可有。这东西偶然落在那处,这件事不是齐冠首干的也是他干的。 “诺!”窦骇刚抱拳领完命,门外便有人急忙闯入殿内,入内便对裴菱悖禀报道:“主人,不好了!” 裴菱悖威声道:“什么事值得你慌。” 裴菱悖的心腹这会也顾不得与他请罪,快声禀道:“权王的麾下谋士林者棋见了蛮王吴踅后,吴踅便气势腾腾地带着上万骑兵.......” “亲自往临川裴氏族人聚居地而去!” “什么!”裴菱悖闻言豁然站起身。 今日的库州州城,格外热闹,街道集市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人在谈论此次官考的事。 “今日放榜啊?”一名从乡下上来收货的老妇问挑担的货郎。 “可不是?”货郎打了好大一个啧,感叹道:“今日的官考,可比去年还热闹!看看!” 货郎环指了一圈这满大街的人,眼角眉梢都带着笑道:“这满大街的都是人,快连插空的地方都没有了!都是从各个地方来的,哪里的乡音都能听到。” 老妇目光炯炯地问:“听说今年官考还有很多女子来应考,是不是真的呀?” 第1811章 我们之间,最先的情感是....都想杀了对方。 “可不是真的?婶子要是好奇呀,可以去前面的丰裕茶楼看看,那里面全是前来应考的女学子!” “啧啧,真是不得了!” 采买的婶子夸张地拍手道:“自从有了权王后,这天底下有本事的女人……都和雨后春笋的一样,全部都冒了出来!” 货郎听这婶子如此说话,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了,便应和地说讨巧话道:“由此可见啦,女人也不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只是有本事的女郎,之前一直没有出头的机会,给我们大家伙的看见罢了!”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符惟依坐在裕丰茶楼二楼雅间,看着,激烈在大堂中相互论政的女郎们,面上浮出浅浅地笑意。 不知不觉,竟是带着菱儿已经来库州州城一月有余了。 此处.....比乱世前的盛京,更为繁茂。 这里.....才是盛世之象。 那新皇城的盛象,就像冲入烈油中的沸水,看着蒸腾,但转眼便会挥发殆尽。 权王.....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倒还不觉震撼。 如今到了跟前,用自已的眼睛亲自去看,越发觉得权王能以自身之能,不靠家族势力聚集人心......组成现在这般强势,是远超于常人的厉害。 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二姊在想何?”符骁见符惟依突然面有怅然之色,放下手中的茶盏问。 “在想殿下。” “想泽奣?” 符惟依轻声道:“殿下.....见之更让人心折。” 符骁眸中带上些许笑意:“泽奣忙,二姊若是实在仰慕,阿弟可给你制造一些见她的机会。” 符惟依失笑:“聪庭这算不算是以权谋私?” 在亲人面前,符骁难得露出了小时的臭屁神色:“怎么不算?” 符惟依被符骁此话逗得笑个不停,室内顿时芳华满生。 “之前我还担心你会因变故而心性有损,现在看你,倒是我多虑了。” “放下了许多事。” 符骁话题转的太快,符惟依都有些跟不上了:“嗯?” “因为泽奣,我放下了很多事。” 符惟依顿时又被秀到了:“说来聪庭与殿下真正见面也不过半年而已,感情发展至此........是一见钟情?” 想到与林知皇再见时的狼狈,符骁眸中泄出一丝笑意:“怎么会是一见钟情。” “怎么不会?”符惟依仔细端看了一番坐在对面的弟弟。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阿弟也是这世上一等一的郎君,被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有什么不可能的? 符骁不太想将自已再遇林知皇的狼狈模样,仔细描述给符惟依听。 更不想与她讲林知皇在与他初见时......将他骗的有多惨的事,讲与更多的人知晓,只道: “二姊不要问了,反正....我与泽奣,非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有一段过程的。” 我们之间,最先的情感是....都想杀了对方。 符惟依见符骁不想深聊此事,也不再多聊此话,笑问:“书院选址通过了,如今已经在建了,聪庭觉得该取何名?” “这书院的名,该阿姊自已来取。” 符惟依笑:“书院有了,还缺师者,我得好好地琢磨琢磨在内任教的大儒,然后亲自去请。” 符氏在文坛中的私交,可以说是遍布天下了,符惟依在闺阁中时,就了解过整个大济文坛界大儒们的所长所短与秉性。 此乃符氏极为隐私的资源,是为以后符氏女子为后,能统管后宫的必修课之一。 便是不嫁入皇家的符氏嫡女,也会学习这一课,这些....就是符氏给符氏女真正的安身立命符。 以符惟依所知的资源,她定能为这所女子学院请来最为合适的师者。 “那过段时日,二姊有得忙了。” “是啊。”符惟依打趣符骁:“不用聪庭以权谋私,帮我亲见殿下了。” 符骁弯唇:“那二姊忙着,菱儿最近与地初玩的挺好的。” 符骁确实心情很好,为二姊,也为泽奣。 为二姊找到自已的位置,为泽奣又有新的劳力。 符惟依神色愈见柔和:“这里真奇怪,似乎每个人来了这里,都能向阳找到自已的归属。” “这是强权维护秩序,带来正向之能.......” 符骁转眸看向窗外:“所以我愿为.....后。” 泽奣之后,鼎立在她身后的.........后。 她为皇,我为.....后。 缔这乱世强权,维这乱世之序。 月挂星起。 孔淑韵将襁褓中的孩子,交给奶娘抱下去后,就焦躁的一直在寝殿内来回踱步。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她都在裴菱雪面前表明她愿说出那背后维护她的人,林知皇仍是不愿见她? 不该啊....... 既然权王都察觉到她背后有“鬼”,那日也问了,怎么会后面就搁下她不管了? 她.....现在是被软禁在权王这了? 吴踅那边没有对她的安排了,好像已经忘了有她这个人一般。 忘了她不要紧,吴奎的遗腹子还在这呢? 吴踅怎么能不管? 孔淑韵越想心里越慌,焦躁地思索了一番后,孔淑韵止了步子,痛下了某种决心。 半个时辰后,刚刚从大书房走出来的林知皇,便收到了春夏报来的关于孔淑韵的消息。 孔淑韵这会披头散发地抱了上任蛮王的“遗腹子”,从后院客居的厢房内突然跑出来了。 扬言要离了这归返东州,并在嘴里絮絮叨叨地言有人要害她。 “哦?有人要害她?本王怎不知?” 林知皇饶有兴致地挑眉,转了回寝殿的步子,往后院方向去。 与此同时,远在新皇城的少年天子,第一次亲手杀了人。 —— 最近术后恢复不太好,准备这个月多休息一下,所以这个月只能偶尔更了。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体谅,作者菌这个月一定好好休息,下月恢复正常更新。 第1812章 天子闻楔然的自大与疯狂,守山先生宫门外请见 “啊——!” 被曾氏贵女喷涌出的鲜血,溅了满脸的林知雅失声惊叫。 天子闻楔然听到林知雅惊叫,提着带血的剑,转头就向她走来。 “陛下,万万使不得啊,这些女郎都是各个家族的贵女啊!您若不喜,不理她便是,何必...何必...呜呜.....” 伺候闻楔然的小太监吓得半死,死命抱了闻楔然的双腿,不让他再靠近任何一名新入宫的妃嫔。 刚才死得那个还好,陛下若是再杀了出身林氏的贵妃,那可真就完了! 这林氏虽只是二品世家,但人家关系硬啊! 那如日中天的权王,可是这位林贵妃的堂姐啊! 今日过后陛下会不会有事他不知道,他们这群在一边伺候的,一定得死! 闻楔然被太监用力抱住双腿,也找回了一些理智,放弃继续砍杀其他新入宫的妃嫔,收势回身,继续在那名已死的曾氏贵女身上挥剑猛砍泄愤。 “我是没有实权的傀儡天子又如何?你算什么东西?” 闻楔然边猛砍尸体,边愤声怒喊道:“照样可轻易杀你!敢公然看不起寡人?” “死!死!死!” 三个死字后,闻楔然情绪再度失控。 这才被封为天子妃嫔的曾氏贵女,已经被砍的七零八碎。 同样才被封为皇后的裴旸婷,这时也终于从乍然的变故中回过神,与天子同岁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渐渐冷静下来。 “别叫了。” 裴旸婷冷静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坐在身边高声惊叫的林知雅停止尖叫。 如此尖叫,只会越发激发闻楔然的情绪。 另外三名被新封为妃的贵女现在也反应过来,其中两名年岁稍大一点的贵女连忙起身,一左一右上前,合力捂了林知雅的嘴。 此地的惊叫声一去,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只余闻楔然挥剑劈砍到肉的声音。 “陛下,是曾妃言行无忌之过,您想处置了她,让金吾卫去便是,何必劳您亲自动手?还请您冷静。” 裴旸婷出口便先肯定了闻楔然的行为,然后才再劝的人。 闻楔然得听裴旸婷此言,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回头看向自已的新皇后。 “陛下,此处脏了,我们换一处地方再继续游玩如何?” 裴旸婷见闻楔然停了手,神色越发柔和起来,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温言邀请闻楔然去换个地方,再一同游园。 而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的林知雅,在听得裴旸婷说等会继续游玩的话,惊骇地瞪大眼睛,一个劲地摇头。 林知雅现在一点都不想再与闻楔然游园,只想快点离开这处。 刚才那曾氏女不过是看闻楔然不怎么理她,所以有些不满,娇蛮了些,刚才说的那话,与闻楔然也有闹气的成分在里面。 虽然曾氏女确实有错,但也罪不至此。 谁能想到上一刻还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天子,下一刻便抽了腰间的剑径直砍人?委实可怖..... 林知雅看着地上的那滩烂肉,恐惧加紧张之下,顿时呕了出来。 这片空间现在安静的可怕,林知雅呕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极为清晰了。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 伺候在闻楔然身边的小太监忙上前听候其吩咐。 闻楔然用剑一指还在呕吐的林知雅:“林贵妃失仪,罚禁闭一月。” “是。” 两名小太监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还在呕吐的林知雅就走,送她回去禁闭。 禁闭好啊,至少有一个月都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这位林贵妃一看就不是个聪明的,再出来一不小心得罪最近喜怒无常的陛下,有个三长两短的,遭的就是他们。 闻楔然嫌弃地看着林知雅被太监架走后,才收了剑,转首对自已贤惠的皇后裴旸婷道:“寡人今日已没了游园的心情,此处就劳烦婷儿收拾了。” “谈何劳烦?”裴旸婷含笑上前,用手挽了闻楔然的手臂道: “这是臣妾分内之事,陛下现在既然没了心情,那便先回宫休息会,等处理完了这边的事,臣妾便去陪您。” 闻楔然用带血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裴旸婷挽在自已臂弯的手腕,这才余怒未消地走了。 闻楔然刚回到自已的宫殿,听到消息的太傅裴烊任便赶了来。 “陛下!您怎能.......” 裴烊任的话还未说完,闻楔然便双目含厉地抬头质问道:“为何不能?寡人乃天下至尊,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何人不可杀,何人敢忤逆?” 越说闻楔然越怒:“都是因为那鲁蕴丹重权在握.....挟持了寡人,这才.....” “寡人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次只让他失了一臂,而非是陨命,到底是太傅计划有失,无能之过!” 被闻楔然责骂无能的裴烊任当即跪下请罪。 而在跪下的那一瞬间,裴烊任眼中闪过不加掩饰地嘲色。 无能? 若非我裴氏能人辈出,计划周密,连近鲁蕴丹的身都做不到,谈何刺杀于他?最终断他一臂,逼得他只能退居幕后? 这天子别的本事没有,妄自尊大的本事倒真是被他给捧出来了。殚精竭虑的为他做事,奖赏好处全然没有看到,反倒还落埋怨,这为上者做的还真是,不知所谓........ 这样的也好。 天子再没有实权,到底有身份在这,捧大了他,让他继续这般行事,是断不可能收拢到真正忠于他的有才之士的。 如此,天子.....便变相被他们裴氏掌在手中了。 与鲁蕴丹的强势相挟不同,他们裴氏是用哄的。 天子被哄得不知天高地厚,看谁都不会顺眼,看谁都是逆臣,绝不可能生他们裴氏的事。 闻楔然见他一呵斥,裴烊任便诚惶诚恐地跪下了,心里终于舒爽了些许,只觉得自已这做天子的,到底威严,与他那窝囊而死的堂兄闻楔钰截然不同。 “起来吧。望太傅此后引以为戒,办事莫要再出纰漏。” 裴烊任起身,拱手道:“是,微臣无能,定引以为戒。” 裴烊任自觉是在哄人,所以将自已的姿态摆的极低。然而在他摆完低姿态,又要夹带私货向少年天子谏言时,殿外传来了小太监的通禀声。 “陛下,守山先生在宫门外求见。” “谁?” 闻楔然豁然转身,忙让那在外通禀的小太监进来说话。 “守山先生来了?”闻楔然面带兴奋之色的激动问道:“确定是守山先生在外请见?” 第1813章 林阳全:你说,我做这丞相如何? “回陛下,是。守山先生独自一人在外请见。” “快!快!快!去请守山先生进来!” “诺!” “不!” 就在小太监应诺要退下后,闻楔然又忙叫住了人,快步往外边走边道:“寡人该亲自去迎才是!” 等闻楔然兴冲冲地出去了,裴烊任还保持着一个姿势跪在原地不动,那定格的姿态,仿若一只被丢在原地的哈巴狗。 一刻钟后,闻楔然红光满面的将六十岁上下模样,峨冠博带,干净清瘦,留有长须,面容朴拙清古的守山先生迎进了大殿。 刚一进来,闻楔然便向尚还留在殿中的裴烊任兴冲冲地道:“太傅,看看这是谁!守山先生专程为寡人而来,说要留于宫中,教习寡人为君之道!” 裴烊任看到闻楔然兴奋的表情,再听到他满含激动说的这句话,饶是他涵养俱佳,面上一时都骂的有些脏。 为防自已的表情被闻楔然看清,裴烊任赶忙低下头,向进来的守山先生执学子礼道:“学生拜见先生。” 守山先生抚须缓声笑道:“不必多礼。裴太傅与老夫年龄相仿,何须自谦。” “先生说笑了,您文名满天下,何人不为您学生?”裴烊任收了礼,直起身与守山先生客套。 守山先生慈和地笑道:“奸佞之人就不为老夫学生。” 裴烊任听懂守山先生的意有所指,表情差点再次没绷住。 闻楔然却没听出守山先生的言下之意,开心地接话道:“先生说的很是!此次您来,朝廷里的那些奸佞之徒,还请先生教寡人好策,安然平稳肃清!” 说着话,闻楔然还郑重地对守山先生行下了一个请托礼。 守山先生眼疾手快地托了闻楔然的礼,目光却盯着裴烊任道:“自然,老夫此次来,便是为此目的。” 裴烊任的脸瞬间落了下来。 “先生!”闻楔然没有看出守山先生与裴烊任之间的暗潮涌动,听闻守山先生这话越发感动,激动地拉了守山先生的手,立即就要与守山先生对食对饮。 闻楔然牵了守山先生的手就走,完全将裴烊任抛在了脑后。 裴烊任站在大殿中,看着闻楔然亲密牵着守山先生离去的背影,面色越发阴鸷。 “陛下,您将裴太傅漏下了。”守山先生在出殿后提醒道。 闻楔然不在意地摆手道:“无事,裴太傅自然会找事忙,您为寡人专门远道而来,寡人自然要陪您。” 守山先生笑:“深感圣恩。” 闻楔然见守山先生随和,也愿意与他亲近,越发高兴,与守山先生用过膳后,便邀其共浴,抵足而眠。 守山先生来的悄然,但他进宫面见天子的事,却做的极为高调。 裴烊任还未出宫安排对守山先生的后手,鲁蕴丹这边就收到了守山先生前来的消息,立即派了自已在宫中布置的人手,严密保护守山先生的安全。 “权王狡猾,知道您必会担忧守山先生的安危,对其严加保护,这才派他老人家前来,去挤裴烊任在天子面前的话语权的。” 在鲁蕴丹命手下人去保护守山先生的布令发出后,康展砚凝声道。 鲁蕴丹低笑一声:“能请动师父,让师父心甘情愿过来为她办事,也是权王的本事。” 光明正大的阳谋,鲁蕴丹不认也得认,还能不管师父的安危不成? 权王也是算准了他这一点。 骆擎却道:“如此也好,权王这算是正式与裴氏对上了,我们暂时坐山观虎斗便可。这裴氏......” 话说到此,骆擎的视线扫向鲁蕴丹的断臂,眸中露出杀意。 若非鲁蕴丹阻拦,回来新皇城后,他便要找裴氏算这总账。 权王如今能更早的与裴氏对上,倒也好,等裴氏消耗了权王的一部分势力,在权王手下落残后,就没用了..... 到那时,他必要让裴氏一族的人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鲁蕴丹看出骆擎的想法,倒也没有阻止,继续提笔在书案练尚还生疏的左手字,缓声问:“最近朝廷与学州对吴踅那边歇战,他如何了?” 康展砚回:“我们歇战了,吴踅却并未消停,如今欲占下整个东州,已命麾下骑兵在攻东州联盟军了。” “哦?”鲁蕴丹笔尖微顿:“如今战况如何?” “吴踅的骑兵势如破竹。” 鲁蕴丹眉尾轻扬:“联盟军如此不堪一击?” “谁知道呢?”康展砚摊手。 “联盟军的主帅宁川王是公认的已被架空的傀儡,底下的掌军大将大多都各有其主,有忠于裴氏的,温氏的、更还有些清平军的余下势力在那处盘踞........” “谁知道这样的战局,后面又是谁在做局,又有怎样的谋算?” 说到最后,康展砚面有嘲色,显然对东州那边的局势,并不太关心。 鲁蕴丹想了想,提笔在纸面上写了“活局”两个大字。 骆擎看到纸面上龙飞凤舞的二字,赞道:“主公果然极慧,左手字不过才练了月余,字便已见风骨。只是这活局二字......”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鲁蕴丹抬手点了点自已写下的这二字,道:“势弱时,犹如进入死局,想要活局.......” “只能蛰伏。其他势力都乱起来,才能再次.....” “活局。” 康展砚最先懂了鲁蕴丹的意思,侧首望向他道:“您是想....” 鲁蕴丹抬手做了噤声的手势:“不必言出。” 康展砚瞬间警惕起周围,凝声道:“是。” 四处鸟鸣声不断,本是可惬意入睡的午休时,林者源却慌得不行。 “爹,您真的不去拜访鲁相国吗?” “嗯。” 林阳全因为年纪大了,又有伤在身急赶路而回,到底伤了元气,回来后养了十余日,脸色仍是苍白异常,这会见次子在面前转来转去,到底给了他一些回应。 “爹!” “听着呢。” “您这是要叛.....” 林阳全打断林者源后面的话,老神在在地问:“初端,你说.........” “爹来做这丞相如何?” 林者源瞬间愣住:“什么?” 反应过来后,林者源压低声音,磕巴地问:“您....您做丞相?!” 第1814章 岳父说笑了,您乃权王叔父,怎会无能? “是。” 林阳全看着林者源,反问:“怎么?爹在朝为官多年,也乃三公之一,难道不配做这丞相不成?” “爹!” 林者源用力地抱住林阳全的双腿道:“这哪是您配不配做丞相的问题!” “那鲁蕴丹!”林者源将声音压得更低:“看似温和,实则行事霸道!” “您如此行为算是叛主,就算您非是叛主……” “但凡现在坐上丞相之位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这事乃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您这个时候去做丞相,岂不是在自找死路!” 林者源一连说了一长串话,越说面上神色也越是恐惧。 林阳全看着次子如此神情,抬手抚了他的发顶道:“若我死了,倒也好..........” “爹,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林者源急得压低声音哭道,唯恐现在他与林阳全的对话让他人听了去,传到了鲁蕴丹耳中。 “做林氏族长该做之事!” 林阳全俯视紧搂着他腿的林者源道:“我若真因此亡了,你记得留下证据。” “爹!” 林阳全不理林者源的呼喊,缓声继续道:“雁过留痕,再高明的杀人手法,也不会一点证据都不留,找到证据.....” “你记得,定得立即离开新皇城,去往库州找环儿!” “爹!” “环儿.......会为身为祖父的我,报仇的。” 林阳全这就是要用命给林知皇送攻新皇城的战由了。 林者源哪能听得这些,见林阳全主意已定,越发泣不成声:“爹!我已经没了娘,不能再没爹了!爹!还请您顾念儿子!” 林阳全在回来时,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为所动道:“初端,你为环儿送去‘证据’,也是功劳。” “环儿心胸宽广,乃合格的上位者,会善待于你的。你作为她二叔,也无人会来轻易招惹你。” 就算二儿子再与官途无缘,到底也可闲散富贵一生。 林氏......出了环儿这一至尊就够了。 其余人平庸些,反倒是好事。 “爹!” 林阳全挥袖:“不必再言,爹今日乏了,你也回去歇息。若是实在坐立不安,就去宫中晃一晃。” 林者源哭声一顿,抬头看向林阳全。 林阳全见林者源此时向他看来的眼神,仍与幼时一般无二,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慈爱道:“说来你如今也是陛下的岳丈了,说不得陛下看到你就会心生亲近,会有秘事交待你的。” 从林阳全书房出来后,林者源心神不宁。 林者源虽然平庸,但却格外听林阳全这做爹的话。 虽然他还不清楚林阳全为何让他去见陛下,但林阳全都这么说了,他还是心慌地去皇宫“偶遇”天子闻楔然去了。 在“听话”这点上,林者源与林者云作为兄弟的共性,就这么体现出来了。 果然,在林者源“偶遇”天子闻楔然的第三日,闻楔然就邀请了林者源这位便宜岳丈。 “陛下.....您今日带臣下来此,是?” 闻楔然礼贤下士地托扶起了林者源的手,然后玩笑似得问:“最近寡人罚了雅儿,岳父这几日频繁进宫徘徊,可是想替爱女撑腰?” 林者源诚惶诚恐地跪下:“陛下,您这是哪里的话,雷霆雨露,皆是陛下于臣等之恩,臣岂敢有半点异想?” “玩笑罢了。”闻楔然再次托扶起林者源,满脸带笑道:“岳父莫慌,小婿今日私下召见您,是有件事正式请托!” 说着话,闻楔然反给林者源行了一个郑重地请托礼,紧接着肃容道:“寡人要行危险事,岂能让雅儿与寡人共赴危险?” “会发怒于她,罚她禁足,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以后.......若有个万一,也不至于连累了她。” 闻楔然表现的情深义重,林者源却丝毫不觉感动,这会满脑子都在想,闻楔然究竟要请托他什么事,才值得他这般放低姿态来“亲近”于他。 危机感大生之时,又想到他爹林阳全前几日对他说的话,迅速冷静下来,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之色。 “敢问....陛下有何事相托?臣区区一个小官,何德何能助力陛下?” “岳父说笑了,您乃权王叔父,怎会无能?” 林者源很想来一句,我与成年后的权王连面都没怎么见上几回,算哪门子的叔父? 再加上他娘的关系,权王现在没暗下收拾他,已经算是大度量了,怎么可能认他这叔父? “陛下,还请您直言。” “林司徒为何还要忠于鲁蕴丹?鲁蕴丹疑心病重,如今还已残疾.......” 林者源懂了,闻楔然这是看他爹一直以来都对鲁蕴丹忠心耿耿,这会是想透过他来策反他爹。 而爹.....竟然在之前就料到了,这才说出了要做丞相的话。 爹想让他在陛 这是为何? 是权王要利用陛下做何吗? 爹在顺势而为? 林者源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陛下,爹他为人固执......臣难以左右他老人家的想法啊......” 闻楔然到底年岁还未长成,听到林者源这么来一句,面上表情立即就变了。 收了手上的请托礼刚要发怒,就听林者源话锋一转又道:“但为了陛下........” “臣愿肝脑涂地!” 说着话,林者源行下五体投地大礼:“爹那边您放心!那鲁蕴丹所推的陈廷尉不过乃九卿之一,论资历......如何能与三公之一的爹争?” 闻楔然顿时转怒为喜,哈哈大笑道:“就是这个理,那陈颖木论资历.....哪能与林司徒比?” 林者源走后,闻楔然面上的兴奋之色如何都压不下去,立即就去见了守山先生。 “多谢先生提点,否则寡人哪能想到推林司徒上位!这可真是好策!既能策反忠于鲁蕴丹的林司徒,还能让鲁蕴丹不敢对林司徒下杀手!” “林司徒可是权王的亲祖父,若是死于非命,便是为了名声,也不会对这事坐视不理!” 守山先生含笑看着闻楔然。 闻楔然见守山先生始终儒雅淡然,情绪稍收,但仍是赞道:“先生果然乃真正的忠君之人,不像那些人.......” 无利不起早,说是忠君,不过都有自已的目的! 说来,也不过是利用罢了! 只有这位先生,金银珠宝不要,高官厚禄不要,只求跟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闻楔然与守山先生形影不离的相处了这么些天,终于对他放下了所有心防。 “不好了!陛下!”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着急忙慌地奔了进来,看到守山先生就在闻楔然身边站着,霎时止了后面的话。 很显然,这件“不好”的事,与守山先生有关。 第1815章 孔淑韵冲撞林知皇,被其处死? “说!” 闻楔然见小太监急急忙忙地奔进来,到跟前后却又欲言又止,大怒。 守山先生却是看出了小太监为何不继续禀报的,含笑缓声道:“有什么事尽管禀报于陛下便可,只当老夫不存在便可。” 闻楔然这才回过味来,顿时有些后悔了,但他现在也不可能再说什么,只得顺着守山先生的话道:“快说!” 小太监硬着头皮道:“库州那边传来消息..........” “孔太侧妃深夜发疯,抱子欲闯出权王府,权王听闻消息前去安抚,结果在混乱中.....孔太侧妃冲撞了权王,以至有孕在身的权王摔倒.......” “权王大怒,当即喝令周围青雁军将发疯的孔太侧妃拿下,翌日便将她提至刑场......” “以意欲谋害之名........斩首了.....” 小太监禀报时,一直时不时地抬眼看守山先生的表情。 众所周知,孔太侧妃乃守山先生独女。 便是如倒乱纲常,大逆不道的吴奎之流,在强纳了此女后,都不敢轻易苛待了她,看的是谁的面子,自不必多说。 守山先生在士林中的地位,无人可撼,权王如此行事,可真是.......... 也不知守山先生此时会做何反应。 前来传报消息的小太监名有福,是伺候着闻楔然长大的,算是闻楔然最为信任的近身人了。 有福来前,就见过了裴太傅,将裴太傅的话听进了心里,这会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守山先生。 然而有福却并未等来守山先生的失态,反倒是闻楔然先勃然大怒:“岂有此理!” “孔太侧妃乃先生独女,这权王实在残暴,不过是不小心冲撞了她,却要判人斩首之刑,委实欺人太甚!” 闻楔然这话,只代表了他对这事的态度,却丝毫没提要为守山先生出头,或是问责权王的话头。 很明显,闻楔然在意是守山先生不假,但他却绝对不会为了守山先生与现在如日中天的林知皇对上。 顶天了,就是帮守山先生暗下里骂林知皇两句残暴罢了。 守山先生听到消息后,先是怔愣地站了半晌,最后以袖捂脸,让人看不见他面上神情,躬身向闻楔然请退。 闻楔然想着守山先生独女骤然身死,便是这女儿以前再是不管,乍然闻得她身死的消息,必也是伤心难过的,便体恤地唤来身边伺候的宫女,送其先下去休息去了。 守山先生一走,闻楔然面上故作的悲伤就尽数收了去,忙问:“那权王如何了?” “听说挺不好的,自从那夜后,就再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传回消息的人秘密来报说.......” “当时孔太侧妃撞到了权王腹部,地上是见了血的。” 闻楔然皱眉:“那权王有孕在身,这么一撞.....岂不是不好?” “当然不好.....” 有福将声音压的更低道:“那王夫符骁说来也是守山先生最宠爱的弟子,见先生的独女要被斩首,竟然也没有一句求情的话......” “想来权王的情况是真有些不好。” 闻楔然深以为然地点头:“温南方与随边弘还有梁峰原、王题等人,都乃守山先生的弟子,这些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孔太侧妃求情,想来是权王情况确实不好。” “所以权王腹中这孩子........”闻楔然眸中闪过精光。 权王无子,也就意味着她所掌的政权无人为继。 如此,不论是忠于权王的,还是对权王有异心的,都会心有算计。 只要心有算计,这政权就必不会稳当。 之前他还忧心守山先生会不会因为符骁这层关系,与权王其实暗下有联....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便是先生原先与权王有联,现在必也是要断了的。 闻楔然心里如此想着,转身走到主位坐下,接着又想: 这符骁可真是绝情,不过一个未出生的骨血,竟然就这么不顾恩师独脉的性命。 枉费先生当年为保他一人,公然携全书院师生性命相抵,保他一人性命了。 当真如传言中那般,冷情冷性! 不,要让他说,什么冷情冷性,就是狼心狗肺! 闻楔然正在心里为守山先生抱着不平,外面通传太傅裴烊任来了。 “进来。” 闻楔然正有事找裴烊任相商,听说是他来,直接就让他进来了。 裴烊任进来便向闻楔然行礼,起身时,却将目光不留痕迹地投向了站在闻楔然身边的有福。 有福回了裴烊任一个已经禀报完的眼神。 裴烊任了然,张口便道:“陛下,权王情况不好,我们倒可暗中支援齐氏。” 闻楔然认真听裴烊任说。 “齐氏如今势弱,扶持齐氏与权王相斗,然后两相消耗,我们这边才能高枕无忧啊。” “太傅说的是,只是......”闻楔然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寡人现在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助齐氏?” 裴烊任眯眼笑道:“陛下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乃当朝天子,一封旨意发下去,自然会有人响应。” “哦?”闻楔然静听裴烊任后话,越听面上笑意越重。 街道熙攘,人声鼎沸。 道路两旁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琳琅满目的货摊令人目不暇接,孩童嬉戏追逐,青石路上只有中间一条道可顺畅通行。 一对年轻的夫妻头上皆带着帷帽,惬意地在街上闲逛,做丈夫的青年显然很担心有人会冲撞到他的妻子,几乎是将妻子护在怀里的。 相较于视线都落在夫人身上的青年,那位夫人就显得很随意了,不时去捞看街边小贩摊上所摆的商品,碰到合心意的东西,还会让身后跟随的人买下带走。 仔细观察,还会注意到这对年轻夫妻周围竟是跟了不少着装低调的武人。 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知道这对夫妻必是出身士族的贵人。 想来是觉得家里待得有些闷了,这才出来游玩的,轻易不能招惹了去。 “应该少让些人跟着的,这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你我,到底少了些乐趣。” 符骁恨不得将林知皇整个都拢在怀里,唯恐有人不小心冲撞了她。 林知皇却是格外放松,恨不得挤人堆里去凑热闹。 第1816章 说好的游山玩水呢? “夫人,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这怎么能算是任性?” “从....家里出来,一路游山玩水到这衍州庆洋郡,不算任性?” divdata-faye= "iage "source= "er "css= "icture "grou-id= "1 "igsrc= "{{iage_doa}}{ "iage_tye ":1, "itye ": "iage jeg ", "source ": "er ", "web_uri ": "novel-ic-r d512b1894dd913796094faa5cd687b2a ", "width ":1143, "height ":762} "alt= " " css= "ictureDesc "grou-id= "1 " div“无人知我在此地,‘权王’也在库州坐镇,她治下一片和平,多安全?” 符骁无言。 符骁倒是想反驳两句,但想到现在这是在外面,话说多了,就怕惹得有心人多想。 他们再是戴着帷帽,到底有不少人在周围护卫,终究是打眼的。 可不能在言语上露出其他信息,让他人多想。 林知皇见符骁不说话,牵了他的手轻摇道:“游山玩水,心情舒畅,也有利于胎儿发育。” 符骁垂眸扫了眼林知皇的肚子,心想:确实大了许多。 守在林知皇身后的花铃,见符骁被林知皇三言两语就搞定了,默默的向天翻了一个白眼。 就知道这新王夫根本管不住他们的主公。 算是被他们主公拿捏的死死的了。 “现在是正午了,去茶楼歇一会,稍后晚些再逛。” 符骁好歹还坚持住了,没有一味被林知皇牵着鼻子走。 花铃立即派人去就近的茶楼布防,还想再逛的林知皇无法,只得被符骁带着去了茶楼,强制休息。 结果到了茶楼,林知皇也没有休息。 趁着所处茶楼厢房外都被乔装的青雁军肃清了,四周也再无外人,林知皇便唤出负责库州那边消息的影使,询问库州那边的情况。 “方芷如何?” 影使恭声回道:“无异动,一切都听温令君的安排。” 林知皇问话期间,符骁也命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热食送来。 在外,林知皇也不是随便吃东西的。 但凡她入口的东西,也都是由专人负责烹饪的。 厨子烹饪食物时,在场还有不下于五名青雁军现场盯着。 负责送食的人,直接就是青雁军的副统领张航。 张航悄无声息的来送完食盒后,就退下了。 而拿到食盒的符骁则开始亲自布菜。 林知皇现在特殊时期,符骁简直草木皆兵,她入口的东西,符骁是能少一个人接触,就少一个人接触的。 所以最近在外“游玩”期间,一直是符骁在为林知皇布菜,颇有一种“洗手作羹汤”的贤惠味道在。 林知皇有没有感觉无人知晓,反正一直跟在林知皇身边护卫的花铃,是对这番奇景,很有这种想法的。 事到如今,花铃对这位王夫除了耳根子软了点颇有异议外,是哪哪都满意的。 林知皇颔首,又问:“孔淑韵可送到离仙郡了?” “她还没怎么搞清楚情况,去的路上颇有些吵闹,负责押送她的张将军.......” 林知皇是知道张缘继性格的,听到这里挑眉:“莫要吞吞吐吐,直接报来便可。” 影使转眸看了坐在林知皇身边的符骁一眼,见他面色无异的在为林知皇布菜,继续禀报道:“堵了这位孔太侧妃的嘴,将人绑了,送去了目的地。” “知道了。”林知皇摆手让影使退下。 影使一走,符骁就道:“用膳。” 说着话,符骁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食箸递给林知皇。 “生气了?” 林知皇接过食箸,弯唇就夹了一块鱼肉放符骁碗里。 不喜欢吃鱼的符骁:“........” “说好是出来游玩的。” 符骁将“游玩”二字咬音颇重,一双犀冷的墨眸,冰寒地看着林知皇。 林知皇见符骁恼了,终于收敛,正襟危坐,抬手又将放入符骁碗里的那块雪白的鱼肉夹了回来。 “聪庭,我饿了。”说着话,林知皇将夹回来的那块鱼肉,放进了自已嘴中。 符骁不为所动:“既然饿了,刚才为何不吃?” 刚询问完公事的林知皇一点都不心虚地道:“刚才不饿,一见到聪庭......就饿了。” 床笫情热之时,林知皇不止一次在符骁这说过......要吃了他这话,所以符骁这会瞬间领会到了林知皇这个“饿”字的含义。 符骁耳根微红,到底不愿输阵,四周看了看,再次确定了厢房内无人,这才揽过林知皇,略显强势的将唇印了上去。 然后,符骁就间接吃到了鱼肉。 符骁眉头微皱,见近在咫尺的林知皇明眸中露出狡黠之色,这才明白过来,林知皇就是算好故意的。 “嘶.......” 符骁撤唇时在林知皇唇珠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泽奣明知我不喜鱼的腥味。“ 林知皇抬臂环住符骁修长的脖颈,装不懂:“所以我将那块鱼肉又夹了回来,自已吃了呀。” 然后用另一种方式喂我? 霸道。 符骁什么话都没说,但下望的温润眼神,却将自已的意思清楚的传递给了林知皇。 林知皇笑:“鱼肉没腥味。” “......这几次吃的鱼,确实没有。” “本王可是花了些心思的。” 符骁听出林知皇是在变相告诉他,她一直都在心里想着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符骁眸色柔和下来:“知道了。泽奣为何执着于让我吃鱼?” “什么事都要坚持尝试不是?” 林知皇将符骁推到宽椅上坐下,然后自已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侧坐下来,非要让符骁喂她吃饭。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是林知皇此段时间的真实生活写照。 符骁此段时间与林知皇朝夕相对,也算是被她给变相“训”出来了,见她张嘴,自然而然的就一手熟稔地揽住了她的腰身,另一手拿着食箸在往她唇边输送饭食了。 吃了一口符骁喂来的松茸后,林知皇悠哉游哉的继续道:“不能因为第一次感觉不好,就将某物完全摒弃啊,也许在多次尝试后..........” “最初的厌恶不在,会觉此物乃欲罢不能的美味呢?” 符骁再次听懂了林知皇的言下之意,挖了一勺蛋羹放入林知皇嘴中,道:“最初就未厌恶于你,无需多次尝试,只是再次见面......对你未往男女方面想罢了。” “是吗?” 林知皇轻笑:“当初可是被本王气晕过去三次呢。” 第1817章 各方以孔淑韵性命为棋的攻招 符骁一点都不想正视这个话题,清咳了一声,用了林知皇惯用的转移话题大法。 “泽奣让孔淑韵‘死’,是因为有人要对她下杀手,所以先下手为强?” 林知皇看出符骁是在转移话题,也不戳穿,顺着他的话道:“是啊,想要她死在本王手上的人.....可不少。” “所以本王干脆就让他们目的得逞了。” 说着话,林知皇面上浮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浅笑。 “不少?”符骁微讶:“除了裴氏,还有谁?” “吴踅。” “吴踅?”符骁犀冷地眸子敛起:“最近他不是与我们这边交好吗?” 林知皇太喜欢符骁下意识说的“我们”这两字了,立场一致的“我们”,可真让人心情愉悦。林知皇不自觉的就笑出声来。 “吴踅知道孔淑韵背叛他爹的事了,但却没有实质的证据,孔淑韵这才有机会来库州这边,来见我娘这旧友的。” 符骁道:“所以孔淑韵这次来,她以为是自已在算计吴踅,其实也是吴踅在将计就计谋她?” 林知皇颔首:“嗯,吴踅想让她死在本王这里,然后以此让本王理亏,从而能在本王这换的些许好处。就算换不得好处,孔淑韵也不是死在他那里的,他也去了一桩难事。” 光吴踅知道孔淑韵所生的遗腹子不是吴奎的可没用。 就算吴踅真能拿出证据证明此事,只要他对孔淑韵出手,并指其所产之子非是吴奎血脉,底下有异心的人也会因此事来攻讦吴踅,因忌惮出身同样尊贵的异母兄弟,这才行污蔑之事,乃不孝不悌之举。 作为上位者,这种攻讦,直接影响底下文武对于为上者人品的看法。 这个时代,谁都怕鸟尽弓藏,有能之人,都是不愿选本身人品有大瑕者为主的。 所以吴踅想借她的手,除了意欲谋他手下之势的孔淑韵。 符骁点评道:“这吴踅.....到底是受了藏兰先生倾心教导的,比之其父,倒是会迂回。” 林知皇也道:“若是吴奎如今未死,吴奎在前行血杀之事,吴踅在后又用柔情安抚,倒确实能成大势,如今嘛.......” 符骁又喂了一块肉糕给林知皇,接话道:“到底优柔了。” 林知皇轻笑:“是啊,若本王没有先‘杀’了孔淑韵,吴踅此举,算是为裴氏送牌了。” 裴氏原先什么打算,林知皇通过影使传回的裴氏动向,早已分析出来。 裴氏无非就是想让孔淑韵被刺死在库州,让她这库州之主背上监护不利之责,最后再将这主导刺杀的幕后主使,推到吴踅身上。 如此,既能让吴踅背上刺杀庶母幼弟之名,又能将这陷害事推到她身上,让她与吴踅再无平和的可能。 更能让她与守山先生之间有嫌隙。 她治下不少文武都出于守山一脉,便是她这做主公不多想,仍放心重用守山出身的文武,她治下的文武也难免会多想。 如此,君臣之嫌必生。 符骁道:“孔淑韵此次公然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被泽奣处死,比之被暗杀刺死,确实再好不过。” 谋害一方政权继承人,便是她身份再是特殊,该死还是得死,没人会对此事有异议。 会因此与为上者生嫌隙的为臣者,不要也罢。 话说到此,符骁明白过来,轻叹道:“难怪师父他老人家愿去往新皇城,为你办事了。”孔淑韵已经被多方势力摆上了死路,若泽奣不出手,孔淑韵必死无疑。 原先他就奇怪,师父无欲无求,之前在他身边时,都不愿掺和政权之事,只在他治下重建守山书院,一心教书育人。 怎么一朝到了泽奣这里,却一反常态为她所遣,去往了新皇城。 虽然想到师父此行会去,必是泽奣用了些“手段”的。倒是不想.....原来是师父有所求,这才为泽奣所用。 泽奣用人....还真是用到了极致。 便是别方投来的恶棋,都能被她用作助子,去活其他有用之棋。 这份用人的本事,他确实不如她。 便是他们没做成夫妻,争到最后...... 符骁俯身,用下颚轻柔地摩挲林知皇的发顶,叹道: “师父虽未管过孔淑韵如何活,但到底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林知皇眸中露出笑意:“若是为了不掺和朝局变幻,连独女的性命都不愿保,守山先生倒也枉为当世人人敬重的大儒了。” 林知皇与符骁用膳毕,便又有影使快马加鞭送来东州那边的消息,言吴踅出其不意带骑兵突袭了临川郡裴氏本族所居之地。 最后抄出了粮草近二十万,军用兵甲武器近七万套,还抄出了炸雷五十余颗。 抄出这些东西,裴氏一族的野心无所遁形,吴踅勃然大怒,未再留有余手,当场将活捉令改为就地格杀。 裴氏近万余族人及部曲拼死反抗,在吴踅的屠杀令下,最后只有千余人冲杀了出去。 林知皇听到这消息,面上绽出满意的笑意。 她确实想对吴踅出手,但却不代表她愿意做他人手中剑,裴氏几次三番将她摆上棋盘,也不看看自已配不配执她这颗棋子。 终是本王反用吴踅做剑,刺翻了裴氏这艘船。 林知皇挥退前来禀报的影使后,对符骁道:“这只是开始,裴氏一族祸世已久,本王必要灭之。” “等收拾了裴氏,便是蛮族。” 话说到此,林知皇抬手抚上了符骁的脸颊:“攻蛮族时,聪庭可要上战场领军?” 符骁稍愣,然后目色柔和地牵起唇角:“骁,多谢泽奣成全。” 此时,符骁非是以夫的身份在说话,而是在臣的身份在向林知皇道谢。 面对变相俯首称臣的符骁,林知皇的目色也愈发柔和。 一室和暖,琴瑟和鸣。 在家庙中养伤的裴菱娉,很快就收到了吴踅带骑兵踏攻了裴氏族地的消息。 “爹呢!爹如何了?” 来报的矮小黑衣人哽声道:“家主在族人的拼死护卫下侥幸逃出,但现在要从祥州盐昀郡入境齐大郎君掌下的坪湖郡时,被拦截了........” divdata-faye= "iage "source= "er "css= "icture "grou-id= "1 "igsrc= "{{iage_doa}}{ "iage_tye ":1, "itye ": "iage jeg ", "source ": "er ", "web_uri ": "novel-ic-r 9c561affebc4e9ae4189ae986a021a57 ", "width ":1143, "height ":761} "alt= " " css= "ictureDesc "grou-id= "1 " div“那个逆子!”裴菱娉甩袖暴怒。 第1818章 裴氏一族欲入齐冠首治下,被阻拦在外 “大娘子,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劝说道:“家主如今躲藏在陈州牧治下,得亏权王扣押了陈州牧,他治下如今治理混乱,这才无人发现家主行踪.......” 身材矮小的黑衣人越说越急:“但那地也不能一直躲藏下去,未免夜长梦多,还请您尽快说动齐大郎君,让他手下人对家主放行。” “逆子!逆子!狼心狗肺的逆子,竟是要害死自已亲外祖!” 自从裴菱娉毁容断腿被送来家庙后,性格越发偏激,便是黑衣人一再劝说其冷静,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裴菱娉仍是对齐冠首怒火难消。 这怒火,现在竟隐隐有转化成恨的趋势。 “大娘子!”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等我消息!” 身材矮小的黑衣人见裴菱娉神色癫狂,哪能放心:“大娘子.......” “退下!”裴菱娉再次挥袖:“我的儿子,我最了解!我会让他放爹入境坪湖郡的!” 身材矮小的黑衣人不敢再多言,一个跃身,身形灵巧地跃上了房梁,几个翻身便不见了身影。 齐府,齐冠首刚接收到前方战败的战报,就听下人来传,裴菱娉自缢未遂的消息。 齐冠首烟浅的眸子微皱,让来报的管事退下,与手下文武议完后续战策,这才去了家庙。 躺在床上的裴菱娉直等到晚上,才听到门口传来推门的动静。 “还以为你完全不在意亲娘的生死了。” 齐冠首入内的脚步一顿,纤长地眼睫倾颤了一下,但面上神色丝毫不变,走到床前五步开外的位置停下。 “娘这是做何?” “你能不知道?” 齐冠首终于皱了眉:“娘是如何接到外面消息的?” 什么人竟能突破他手下武士的三层防守,传消息来给他娘? 裴菱娉冷笑:“我裴氏培养出来的死士,想去何处不成?” 想杀何人不能? 后面这一句,裴菱娉想着今日用这种方法将齐冠首引来,到底是有求于他,终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齐冠首没有理会裴菱娉这话,直接道:“吴踅如今四处捕杀裴氏族人,我与权王正在开战,此时不想招惹别方势力。” 裴菱娉见齐冠首不拿私情,只拿局势说事,怒气再也压不住,怒道:“托词!你杀了吴奎,本就与吴踅乃死仇,还差个阻拦吴踅抓人的过节不成?” 齐冠首面不改色道:“现在孩儿不想再招惹别方势力。” 齐冠首这话刚落,裴菱娉就拔了头上的金钗往他头脸处掷来。 “冷情冷肺的逆子!当初就不该生下你的!” 齐冠首侧头避过裴菱娉甩来的金钗,淡声道:“娘说笑了,孩儿的出生,不正是裴氏费尽心机谋算来的吗?” “如今没有谋来好果,后悔了.....也只能受着。” 说这话时,齐冠首神色漠然地看着在床上怒坐起身的裴菱娉。 裴菱娉怒红了眼:“齐冠首!” “孩儿在听。”齐冠首声线没有丝毫变化。 正是齐冠首自始至终这份淡然,让裴菱娉越发怒不可遏。 “我是你娘!” “您当然是。” 裴菱娉被齐冠首这句肯定,哽的胸痛不已,一时间竟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娘用这种方法引孩儿来,究竟要说何?若是单纯来找孩儿发泄怒火,现在怒火可发完了?” 说着话,齐冠首已是在转身,明显就要走了。 裴菱娉深吸一口气,怒声问:“要如何才肯放你外公入境你治下?”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你!” 齐冠首寒声道:“没亲自对他动手,已经是我顾念血脉了。” 裴菱娉咬牙道:“齐冠首!你外公,我裴氏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若非我们,你现在能统御齐氏?” 齐冠首面上露出嘲色:“娘,我姓齐,可不姓裴。我是被齐氏的资源浇灌长大的,我以一生奉献齐氏是应该的。” “裴氏?”齐冠首目色渐冷:“它....只令我深觉恶心。” 裴菱娉怒的全身直打哆嗦,却奇异的冷静下来,不来硬的来软的:“初澜,娘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的,你岂能因为娘......而恨你的母族?” 裴菱娉不给齐冠首再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权王如今来攻,武器精良,齐氏对上她的军队已经败了好几场了.......” “裴氏正是难时,初澜你这个时候伸出援手,裴氏必感激涕零,之后你要用他时....” “他必然也在所不辞!裴氏,是你抵御权王的助力啊!你岂能将他拒之门外?”裴菱娉终究也是聪明的,见私情走不通,便开始拿局势利益说事。 齐冠首烟浅的眉目轻转,目光重新落到裴菱娉脸上:“原来娘打的是这个主意。” “初澜....” “娘,你出身裴氏,应该了解裴氏的。”齐冠首面无表情继续道:“裴氏不会因为谁救他就对谁感激涕零的,他只会伺机蛰伏,强敌尽消之后,在合适的时候,反噬曾经庇护过他的人。” 裴菱娉咬牙:“初澜,你如今和裴氏合作,才有出路!权王又是什么好东西?” 裴菱娉愤恨地抬手指住库州方向:“她靠鲁王起势,你看看鲁王最后是个什么下场!看看他唯一在世的子嗣的下场,身为皇族公子,只能外嫁乞活!” “你也要如此吗?还是说......你早就厌倦了齐姓,本来就想外嫁给那权王?” 裴菱娉怒在心头,到底不得不发,在话语间竭尽全力的贬低齐冠首。 齐冠首情绪依旧没什么起伏,道:“我姓齐,不可能外嫁。娘若没有其他要说的,孩儿就先退下了。” 话落,齐冠首不等裴菱娉再说其他,转身便走。 齐冠首今日来,就是来确认裴菱娉为何用这种方式唤他前来的。 现在已经知道有裴氏的死士潜入了周围,只用围了这处山,命人地毯式搜索抓人便可。 裴菱娉尖啸:“那权王现在被吴踅算计的落胎,正是虚弱之时!你究竟在固执什么!在这样的大好时机下,偏偏要将裴氏送来的‘救命之恩’推之门外!” 救了裴氏,然后顺理成章和裴氏联盟,一同攻权王,这多好! 偏偏!裴菱娉看着齐冠首的眼睛似要喷火。 第1819章 与蛮族贵女车炫珠逃难至茁州的裴氏嫡次子 “娘知道的消息还不少。” 齐冠首止步回身,浅声道:“但孩儿认为......吴踅没本事算计到权王。” “哼,也不知你为何对那权王有这般信心。” 裴菱娉轻蔑一笑:“权王再强也是人,岂能不被算计?” 那次刺杀......若不是有人以身替权王做盾,权王现在早已是一抔黄土,哪还能在贺峡之战中力压群雄? “实话告诉你,那孔淑韵本是我裴氏准备用来算计吴踅与权王起争的死棋!倒是不想.....吴踅早有洞悉,干脆将计就计用这颗死棋算计了那权王,哈......” 裴菱娉面露愤恨之色:“这吴踅当真与他那莽直的父王不一样!” “不仅趁机伤了权王,更在我裴氏毫无防备之时,率骑兵突袭了我裴氏族地!可恶!” 齐冠首对裴菱娉这番推论不置可否:“那娘觉得何人不可恶?” 裴菱娉被齐冠首问得一愣,还真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没人不可恶...... 身边之人,就没一个不可恶的! 夫君可恶,夫君所纳的小妾更可恶,就连当初算计她嫁进齐氏的爹,也是可恶的! 最可恶的,还是眼前这个她寄予厚望的儿子! 这儿子长成了,确实文武双全,乃人中之龙不错,却一点都不听她的话,更是视她为无物! 都是齐长铮那老匹夫搞得鬼!为了让齐冠首不和她这做娘的亲近,早早地就将这孩子送到了高人身边学习文武艺,只有逢年过节才归家一次........ 如何能与她这做娘的亲近? 好个奸猾的老匹夫!这都是他早就算好的! 裴菱娉见齐冠首软硬都不吃,干脆心一横,开始威逼:“娘知道你定不会杀你祖父,若不想让这消息走漏出去,被他人利用.......” 裴菱娉这话还没说完,齐冠首就已经在往外走了。 “那娘尽管去,冠首等着。” 裴菱娉见齐冠首丝毫不惧,越发失态地尖啸:“齐冠首,失了母族的支撑,你又在齐氏族中杀了这许多人,你以为你能专权多久?” 齐冠首头也不回道:“若齐氏又出了能人,能将我取而代之,我乐见其成,就不劳娘操这份心了。” 跟着齐冠首前来,候在门外的关山衣,听到齐冠首出门前对裴菱娉说的这几句话,心中格外的……敬佩。 他还以为.....在气长辈方面,他已经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了。 倒是不想,主公在此道上.....胜于他多矣。 仔细想来,主公的所有长辈,就没有不被主公气得跳脚失态的..... 原先他还担心主公是否会被父族母族影响,进而在决策上失智。 现在看来,这种事情不仅不会发生不说,反是主公的父族母族,可能会被主公大义灭亲的收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主公也确实算得家门不幸了。 倒也不愧乃他关山衣所选的主公,果然乃强人也。 如此想着,关山衣不知不觉间已是跟着齐冠首走到了齐氏家庙外。 “锦荣在想何?” 关山衣下意识就回道:“主公心境强大。” 齐冠首回眸看向关山衣。 关山衣回过神来,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齐夫人乃糊涂人,她说的话,主公莫要放在心上。” 这劝说的话,简直是欲盖弥彰。 齐冠首浅声问:“听说锦荣与家里长辈关系也甚是不睦,已经有十年未与家里人联系了?” “是。” 齐冠首点头:“那我们主从倒同病相怜。” 关山衣心想: 我可与您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我是被家中长辈气得跳脚,您分明是能将家中长辈气得跳脚的人啊..... 我如何能与您比? 齐冠首本也只是想闲聊些话,将此事揭过,见差不多了,便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权王处死孔淑韵这事,锦荣怎么看?” 关山衣收回发散的思绪道:“这事假的很,想必是权王必有要杀孔淑韵的理由,这才设套给孔淑韵安了这么个罪名,光明正大地杀了她。” 齐冠首将裴氏与吴踅原本的谋划,简单与关山衣讲了。 关山衣听后恍然大悟:“难怪权王要用这种方式杀孔淑韵了。” 若是如此,孔淑韵是真死还是假死,都有待考量了。 关山衣抚着下巴道:“那关于权王有可能已经小产的传言,定也是放出来迷惑他方的。” 齐冠首又浅声道:“我手下的细作回来报,权王最近几日在府内露面,确实脚步虚浮,而且....腹部也不见隆起。” 齐冠首所说的消息,关山衣自然不会质疑,闻言皱眉:“难道吴踅那边的计划,虽然没有全部成功,但派出的人.......到底还是伤到了权王?” 各方消息虽然获取的多,但齐冠首到底没有亲眼见到权王,也不知虚实。 “罢了,权王再如何,如今治下也安稳如初,来攻的军队依旧士气如虹,所以她本人身体是否有恙,并不重要。” 关山衣点头,惋惜道:“权王那边将此事的保密事宜做的极好,底下秩序一点都未乱,我们这边若不能拿到她身体确实有恙的证据,也不能做些什么。” 齐冠首与关山衣主从两人边聊边往山下走,结果快行到山下时,护卫将军绿缚提了一个武服郎君,来到了齐冠首跟前。 “表哥,表哥,快让你的人放了我,我过来就是来看你的!” 被绿缚提在手上的武服郎君,可怜兮兮地抬头望向齐冠首。 齐冠首:“........” 关山衣看了看裴旸荟,又看了看自家主公,迟疑地问:“裴氏的郎君?” 齐冠首点了下头,漠然地问:“裴旸荟,你来干什么?” 裴旸荟见七年未见,齐冠首还认得他,终于松了口气。 “我听说姑母在这家庙中静修,便想先去拜访了姑母再去见表哥的。” 实际情况是,裴旸荟已经朝齐府递了不少拜帖了,但都石沉大海。 后面裴旸荟干脆厚着脸亲自去齐府的门房问,得来的也是齐冠首近日忙于前方战事,无时间见外客的回复。 无法,裴旸荟才会想另辟蹊径闯这已经被封围的岐山,来家庙先见裴菱娉姑母,让她来为他这侄子引荐,去见齐冠首的。 却没想,他刚才翻过山下的栅栏,就被捉了。 第1820章 若能让裴氏与齐冠首成仇,就再好不过了 “表哥.....你别看着我不说话啊,弄得我怪害怕的。” 裴旸荟见齐冠首目色清冷地看着他不说话,越发慌了。 齐冠首也是知道裴旸荟这几日来了茁州州城的,正是因为知道,才一直都对他避而不见。 裴旸荟虽然也乃他外祖那一支的嫡子,但却是嫡次子,性子跳脱,很少掺和裴氏族中的事,所以齐冠首对他也没什么恶感。 但也仅仅是无恶感罢了。 裴氏族人,齐冠首一个都不想过多接触。 齐冠首道:“如今乃非常时期,你以后莫要再在州城境内徘徊,稍后我便命人将你送出茁州境。” 话落,齐冠首就对提着裴旸荟的绿缚摆了手。 “表哥!别这么绝情啊!” 裴旸荟苦哈哈道:“吴踅在东州那边对我们裴氏族人赶尽杀绝,从前在吴奎那颇受重用的八叔,如今也都被吴踅给软禁了,我也是被人所护........才侥幸逃到这里的。” “表哥您要是将我再送出茁州,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裴旸荟刚到茁州州城,齐冠首手下的线人就将裴旸荟给查了个底朝天。 这会裴旸荟还真没说假话,在裴氏族人被吴踅带人围杀的那日,他正和他的蛮族友人在山里野游,所以正好避过了杀劫。 裴氏的事一传出来,那蛮族贵女,也是蛮族太常车槐侄女的车炫珠,便着家中武士护着他逃出了东州。 而且.....此女为防家里人出卖裴旸荟的行踪,直接就一路跟着裴旸荟来了这里。 “表哥!我不求别的,只求在这有片安身之所!” 关山衣道:“若只求有片安身之所,就该躲到深山老林里去待着。” 裴旸荟气虚道:“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去深山老林待着,岂不是亏待了......” 珠儿。 后面两个字裴旸荟咽进了肚里。 车炫珠乃蛮族贵族,裴旸荟到底怕她在这边有危险。 “表哥,我真没大的需求,只求您能给个像样的院子,让我在这城里住下便可。其余的,我自已会去赚!但若去深山老林的话,那里无人聚群而居,便是我想在外干活养家,也不得行啊!日子实在太清苦了,我过不来......” 一个人的话,裴旸荟还是过的来的,但再加上车炫珠,那日子可真过不来。 裴旸荟一点都不想让自已才刚萌芽的爱情,还没长大,就在激情过后,败在平淡日子中的柴米油盐下。 齐冠首与关山衣却非是柔情人,也都没有守护过想要守护的爱情,自然不懂裴旸荟的这份心思。 关山衣直接阴谋论了,心中直道裴氏出身的人果然厚颜狡猾,都被主公点破了心思,还敢狡辩。 而齐冠首虽然看出裴旸荟没有撒谎,但他也没想通,裴旸荟非要带个蛮族贵族女子在他治下州城生活的目的。 在齐冠首看来,若不想被人找到的长相厮守,分明是双双隐居山林,去过二人生活更好的。 齐冠首摆手:“不必多言,请立即离开茁州!若再见你出现在茁州,便不客气。” 绿缚见齐冠首态度明确,也不再给裴旸荟说话的机会,提着裴旸荟便往山下走。 “主公,真就这么放了他?” 裴旸荟走后,关山衣问。 齐冠首道:“他来此确实只为求避身之所,并未说谎。” 关山衣很想来句裴氏族人的话也能信? 但想着齐冠首可能另有安排,便也没再多问。 关山衣忧心道:“最近我方又失了两城,权军那边越发士气如虹,照此速度下去,不出十月......” 关山衣话说到此,与齐冠首对上视线:“权王的兵马便能打到茁州州城......” 早有打算的齐冠首淡声道:“改守为攻,让衍州两郡动起来,夹攻离仙郡。” 关山衣稍愣,而后迟疑道:“离仙郡乃权王起势前蛰伏之地,固若金汤,若想要破.....只怕难如登天。” “所以破了离仙郡,必能让权军那边士气大跌。” 齐冠首眺望离仙郡方向,继续道:“更能让权王焦头烂额。” 而且据他推测,权王治下的军器制造坊,便修建在离仙郡内。 只要攻下了离仙郡.......或还能补充齐氏的武器库。 齐氏的颓势便能逆转。 另一边,绿缚提着裴旸荟下了山,出了州城,手上人就将跟着裴旸荟一起前来的蛮族贵女车炫珠给用马车送了来。 看到车炫珠,裴旸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清楚的知道齐冠首早就知道他来了,而且是一直派人盯着他的。 被绿缚丢上出城的马车后,裴旸荟道:“表哥当真是绝情。” 绿缚面无表情道:“主公若当真绝情,送你出城的机会都不会给。” 裴旸荟面色一顿,马车前行,茁州州城的城门在他视野里越离越远。 齐冠首派出的送人马车一路前行,不出几日,便到了茁州陵山郡与衍州胡朝郡交界水域。 divdata-faye= "iage "source= "er "css= "icture "grou-id= "1 "igsrc= "{{iage_doa}}{ "iage_tye ":1, "itye ": "iage jeg ", "source ": "er ", "web_uri ": "novel-ic-r 362286e60e6c954c2d733c945a99e6 ", "width ":1143, "height ":761} "alt= " " css= "ictureDesc "grou-id= "1 " div在看着裴旸荟与车炫珠两人登船后,负责押送他们的近卫军统领就准备撤退了。 “裴七郎君,就送您到这里。” 近卫军统领说着话,从怀中掏出齐冠首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盘缠递了过去。 “这是主公早就吩咐好的盘缠,还请您收下。主公也有主公的难处,也就是您确实不掺和家族事,主公还拿您当亲人待。” 车炫珠站在船头不客气道:“连一片遮雨之地都不愿给,什么拿亲人待,你们内陆人就是虚伪!” 裴旸荟忙拉住车炫珠,从船上弯身捞手接过近卫军统领递来的盘缠,不冷不热道:“替我多谢表哥。” 齐冠首派来押送的队伍一走,裴旸荟所乘之船的周身水面便开始有气泡翻涌。 正站在船头的车炫珠注意到这一点,惊声道:“七郎,这水下有人!” 裴旸荟面色大变,回身圈住车炫珠便往船厢里避身。 岸边树林里,齐秋岚见自已的人杀上了船,面上露出愉悦的灿笑。 但凡出身裴氏的人,都该死! 这番杀人,若能推到齐冠首身上,引起裴氏一族与齐冠首成仇,就更好不过了。 “哈哈......”齐秋岚想到这里,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1821章 齐秋岚与齐冠首这对兄妹间的算计与反算计 齐秋岚还没高兴多久,就见船边周身的水面下又冒出一批人来。 “怎么回事?” 齐秋岚的问话声刚落,她身后也传来刀剑相拼的声音。 冯奇满脸急色地提着枪从后面杀了出来,跃身到齐秋岚身边道:“四娘子,中计了!齐冠首在这周围布了人!” 齐秋岚瞬间明白过来,她想用裴旸荟算计齐冠首与裴氏成仇,而裴旸荟也是齐冠首摆出来,诱使她上钩的饵! “走!” 齐秋岚知道自已和齐冠首正面对上,一点胜算都没有,当机立断就要走,连带着原本在水下埋伏裴旸荟的人马,也都吹口哨召了回来护卫。 冯奇护着齐秋岚突围。 “抓活口,莫要让人跑了!”护卫军统领黄德见齐秋岚直接就跑,厉声道。 裴旸荟护着车炫珠刚入船仓,就听外面没了动静,忙将车炫珠护在后面掀帘查看。 裴旸荟见水中的绿服人都向岸边游去,而岸边树林里也响起刀剑拼杀的动静,忙对船头掌舵的人喊道: “什么都别看,立即掌舵离开这片水域!” “哎.....哎!” 船头的掌舵人刚才被水下突然冒出的人吓得不轻,这会见人都走了,被裴旸荟这么一喊也回过神,忙连声应着,招呼小徒儿,一起加速驶起了船桨。 岸边刀剑声渐渐被小船抛远,小船上的四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发生了什么?”车炫珠睁着一双明眸问裴旸荟:“可是你那表哥不准备放过你?这才......” 裴旸荟拉着车炫珠在船舱中坐下,摇头道:“表哥要杀我何须这般大费周章?直接在岐山抓到我时灭口就可,方才是别方势力的人要杀我。” 车炫珠惊呼:“难道是大王派人杀来了?” 车炫珠想不出除了吴踅,还有人谁会杀裴旸荟。 裴旸荟再次摇头,沉眸分析道:“来人的目的.....确实是来杀我的,但针对的却不是我。” 车炫珠想了想后,恼怒道:“是想杀了你,然后诬陷你表哥?来人是针对你表哥的?” 裴旸荟点头:“只怕是如此了。” 而表哥似乎早有所料,故意在用他为饵,钓人上钩。 到底还是被表哥利用了一把。 车炫珠却想的没裴旸荟那么清楚,听他这么说,越发恼怒:“那人当真是可恶,要害你表哥,只管冲着他去便是!为何要伤及无辜,害你的性命!你又没惹他!” 车炫珠爱憎分明,还颇有侠义之心,裴旸荟爱的就是车炫珠这点,闻言忙好言安抚道: “珠儿,这世上每个人的道德水平不尽相同,莫要以已之心去揣测他人,也莫要因他人之恶而坏自已的心境,时日还长着,万物皆会有报。” 车炫珠听的半知不解,但“万物皆会有报”倒是听懂了,道:“所以你裴氏一族会被大王带骑兵所屠,也是报应了?” 裴旸荟被车炫珠这句话噎了个半死,但也没有含糊过去,握了车炫珠的手点头道:“是,就是报应。裴氏一族.......做了不少损阴德的事。” 他爹在后花园所修的鳄鱼池塘,还有族中一直以来,用非人手法培养的死士........裴旸荟都是有所知的。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事,他又强烈反对,和家里人对着干,家中才将他基本放逐,只做闲散富贵人养的。 车炫珠闻言,难过道:“你要是我蛮族勇士就好了。” 裴旸荟失笑:“无妨,以后我都做珠儿的勇士。” 车炫珠被这样的甜言蜜语“攻击”,再是大大咧咧的蛮族女郎,顿时也满脸羞红。 危机过后,这对亡命鸳鸯腻歪了一番,终于开始思考以后了。 裴旸荟最关心的就是以后的“生活费”,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齐冠首给他的包袱,见里面除了两套换洗的衣物外,还有不少金银,全都是在哪都能花的硬通货,当即喜笑颜开。 “一些金银而已,值当你笑成这样?”车炫珠嗤之以鼻。 裴旸荟轻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道:“表哥执意将我驱逐出境,还有人想通过杀我来让裴氏与齐氏成仇,看来裴氏与齐氏之间,近来应该是有嫌隙了.........” “表哥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这般体恤我,确实有心了......”裴旸荟摸着包袱内的金银道。 车炫珠向天翻了个白眼:“你看谁都是有心。” 车炫珠从小也出身富贵,对这些金银珠宝等物,压根看不上。 跟着裴旸荟跑出来的这段时日,也都是裴旸荟在负责生活开支,压根就不知...... 这段时日,裴旸荟为了维持她的生活,裤衩子都快当掉了。 他们现在,可是相当缺钱的。 裴旸荟终是没忍住,小声道了句:“珠儿,我们身无分文地跑出来,确实是需要盘缠的。” 车炫珠去拧裴旸荟的耳朵:“现在我们可是被人给赶出来了,还差点被他连累的小命都不保!你却为了点盘缠,就去念人家的好?” 裴旸荟哎呦呦地叫唤了几声姑奶奶,一对亡命小情侣打情骂俏了好一会,才真正开始商量后面该躲去哪。 “七郎你说,如今我们该去哪?” 裴旸荟想了想后,不确定道:“去新皇城?” 毕竟他四爷爷还在那做太傅,也是一个可投靠的对象。 车炫珠一点都不想去新皇城,她是知道的,蛮族有不少人已经渗透了那里,她自已家就有不少人在那地方。躲去那,被家里人抓回去那是迟早的事。 车炫珠摇头:“不去!那里哪能去?” 裴旸荟也不是很想去新皇城,再次冥思苦想起来。 “七郎,你说.....我们去衍州庆洋郡如何?” 权王治下安稳富庶,蛮族势力如今插手不到那里。 裴旸荟惊:“这可是权王治下。” “说来你不还是权王表弟吗?” 裴旸荟更正道:“是表哥。我比权王大一日!” 车炫珠翻白眼:“一日都要争,幼稚。” 一对不知世的小情侣,经过一番打情骂俏地争论后,就这么不知世的......往最危险的地方躲去了。 第1822章 林知皇与符骁的“游玩”项目 庆洋郡郡城的街道夜晚,也是灯火通明,极为热闹的。 特别是那烟花之地,更是张灯结彩。 因为庆洋郡才划归到林知皇治下,所以尽管此地禁止经营青楼的禁令已经下了,但仍是有许多青楼运营着。 只不过青楼的经营,全部由明转为了暗。 符骁今日被林知皇命人好生化了一番全妆,很是压了些颜值,由让人过目难忘的绝俊郎君,化成了过目即忘的普通俊郎君。 而林知皇自已,则让人化成了一名已经有些年龄,身材稍有臃肿的疤脸婆子。 符骁看着镜子里的自已,无语了半晌后道:“泽奣这又是要去做何?” “去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 “去哪玩?”符骁觉得自已当初信林知皇,他们此行出来只为游玩这话,简直是愚不可及。 林知皇圈了符骁的手臂,撒娇似地回道:“青楼。” 符骁:“........” 半个时辰后,林知皇终于用她的情话大法,说服了符骁。 于是化作疤脸婆子的林知皇,就这么伺候着化作普通富贵郎君的符骁,进入了据说乃整个大济最大最豪华的青楼——明莱楼。 “将你们这最优娘子都叫出来,给我家郎君选一选!” 林知皇“伺候”着符骁刚进这明莱楼的大门,便趾高气扬地道。 走在前面的符骁很有些无奈,但为了配合林知皇的戏,也只得冷着脸略微抬了下颚,站在她身前睥睨整个楼内的人。 明莱楼的大堂,因为林知皇与符骁的“高调”进入,瞬间安静了一会,而后大堂的楼上楼下,便传来了此起彼伏地讥笑声。 “哪来的土包子,当这是小县城里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私窑子么?竟然跑来这冲大头来了,知道这是哪里吗?知道这楼是谁开的吗?” 一名坐在二楼雅间的大饼脸郎君嗤笑道。 随着这名大饼脸郎君话声落,楼内响起的讥笑声更大了。 “尔等放肆!知道我家郎君是谁吗?竟然肆意讥笑我家郎君!”林知皇做水壶状,一副要将在场人都吓死的模样。 符骁唇角抽搐了一下,见林知皇明显玩的开心,在她话声落时,还是很配合的环瞪了在场讥笑他的众人一眼。 两人这样的架势一摆出来,还真唬住了一小分部人,在场讥笑声明显小了许多。 在这楼下招待客人的老鸨园娘却不以为然,她见过太多满罐子不荡,半罐子直荡的恩客了。 园娘只将符骁当做是初来,想在这充大头装蒜的客人,正要扭着身子上前招待,在外守楼的龟公头却在这个时候,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龟公头跑进来后,急忙在园娘耳边耳语了几句,园娘面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立马就收了。 “哎呦,这是哪家的郎君,长得竟这般玉树神俊,我这老眼昏花的,竟是有眼不识贵客了!” 园娘在知道符骁不是大头装蒜的人后,反应也快,一甩帕子,带了笑便迎了上来。 符骁看了园娘一眼,没有说话。 林知皇上前一步代其说话道:“哼!一个小地方的破楼,竟也敢这样拿架子!开这楼的老板是谁,让他出来!” “哎呦,这位大姐息怒,方才是我这贱人招待不周,还请您担待则个!您放心,您家郎君,奴这小楼一定给您招待好了!” 林知皇面上适时地露出怒气渐消的表情。 园娘腆着脸,笑着继续道:“我这破楼今日能接待您家郎君,简直是蓬荜生辉啊!只是您看.......您们带来的武老爷们,就这么在楼外面围了我这明莱楼......” “让奴这生意还怎么做?” 园娘这话一出,楼上楼下原本还想看符骁笑话的客人,顿时也都收回了轻蔑的眼神。 是的,在林知皇与符骁进入这明莱楼的那一刻,花铃便带了百余青雁军围了这整座明莱楼。 当然,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围楼人数。 但单就这百人,这明莱楼内外的打手看了就已经极为忌惮了,因为一看这些部曲的走路站位姿势,就非是一般充数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起的。 园娘从守楼的打手那里听到这消息,自然不敢再小瞧这看着像是来这装蒜的符骁了。 能这样带着百余部曲在外行走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贵族了。 园娘见林知皇这随侍的婆子不说话,转而笑着对能做主的符骁道:“您来玩,奴这里的娘子一定伺候好了您!只是您的这些护卫部曲.......您能否都撤了去?” 说着,园娘便招呼着符骁往二楼视野最好的雅间里走。 “您今日来的可是巧了,我们这里今日正好有新姑娘出嫁,您啊.......只管看,看上只管和奴说,奴定让她伺候好了您,保您喜欢!” 园娘边在前引路,边神神秘秘地说道。 符骁面无表情的不说话。 园娘唱了会独角戏,到底有些尴尬了,转头看向了林知皇。 林知皇道:“我家郎君心情不好时,就是不爱说话。” 园娘见林知皇还算好说话,也颇为受符骁重用的模样,又和林知皇搭起了话。 “姐姐,您是不知道,我们这明莱楼,在此地开了有十来年了,那是相当有名气的。您也看到了,今日这楼里的贵族郎君多,来自五湖四海,各个都心高气傲的,所以啊.......” 园娘话说道此,转脸对符骁赔笑:“说话就难听了些,还望公子勿怪。” “今日奴这楼里,确实有千年难遇的好货待嫁,贵人您今儿这是来着了。” 园娘也是个会活跃气氛的,带路这一段,三言两语就将刚才的摩擦化了去,还将话题引到了温香软玉上。 林知皇也见好就收,“伺候”着符骁在包厢内坐下后,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递给了园娘道:“门外的那些部曲,都是保护我家郎君安危的,是断不能撤的。” 园娘见林知皇掏了一沓银票出来,出手就是千两,知道这是遇真见了阔绰的大主顾。 园娘喜笑颜开地接过银票:“哎呦,理解,理解!” 低头收银票的那一瞬间,园娘眼珠子一转,对符骁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心道: 这郎君的身份估计真不一般,或许......可为主人所用。 第1823章 楼里新娘子待嫁,安插细作的方式 “敢问.....您家郎君贵姓?” 园娘直起身后,面带讨好之色地问道。 做疤脸婆子打扮的林知皇下颚微扬道:“我家郎君姓鲁!” 园娘眼中异色一闪,故作惊声道:“您家郎君可是一品世家鲁氏.......” “嘘!”林知皇瞪了园娘一眼,面带警告之色地朝园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园娘忙不迭地点头,心中不由对符骁更是看重了几分。 忙让楼里伺候最好的丫鬟小厮进来这个房里服侍符骁,这才躬着身退下。 园娘从符骁与林知皇所待的二楼雅间出去后,就写了张纸条,让身边的人送了出去。 园娘不知道的是,她派的人刚出明莱楼,身后就被早已有所埋伏的青雁军给暗中跟上了。。 明莱楼内的客人压根就没有察觉到危机正在降临,仍是在逍遥的寻欢作乐。 丝竹管弦声起,一楼圆形大堂内突然涌出一群身着透明红纱的明丽女郎,将明莱楼内的火热又推上了一个新高度。 这群女郎提着大红灯笼,身上除了那大红的纱衣,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符骁见得这场景,丝毫不觉旖旎,只觉不堪入目。 林知皇见符骁直接闭了眼,为防周围伺候的丫鬟小厮看出端倪,语气平和道:“行了,我家郎君有我伺候便可,你们都下去吧。” 为首的丫鬟也知道有些贵客不喜不熟的人在旁伺候,笑着施礼道:“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就候在门外,有需求随时吩咐便可。” 另一名为首的小厮,也笑着给背对着他而坐的符骁道:“这楼下的普通舞姬,贵客只管看!看中谁,只管给小的说一声,小的立即给您带上来伺候。不过........” 林知皇不悦地看向说话一脸机灵相的小厮。 小厮连忙笑着对似是要发火的林知皇点头哈腰地拱了拱手:“不过,今日楼里有新娘子出嫁,是早就放了话出去,价高者得的。” “等会她们一出来,叫价都是明面上的,小的们也没法给您操作了,您要是喜欢,就得......嘿嘿。特别是那最后一位待嫁的娘子,很有些特殊,估计到时竞价的人众多。” 林知皇不耐烦地摆手:“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是钱的事,我们家郎君还能缺了钱?滚,滚,一边去。” 小厮点头哈腰的说是,躬身就要退出去。 “等等。”在小厮将要退出去时,林知皇又喊住了人。 小厮立即站住,站在门边听候林知皇的吩咐。 “所以今日你们这楼里来这么多人,都是为了你口中那压轴的待嫁娘子了?”林知皇做出一副帮她家郎君好奇询问的模样。 小厮忙与有荣焉地回道:“那可不?您是不知道啊,这位娘子生的是真美啊,而且.......” 这小厮明显也是会吊人胃口的,每次将话都说的半露不露,就等人心急发问。 林知皇不耐烦道:“而且什么?再说话这般吞吞吐吐,婆子我就要叫人进来,将你打出去了!” 想到楼外的那些身材高大的部曲,小厮面色白了白,终于不敢再故弄玄虚,将腰弯的更低,对着符骁所坐的方向,满脸讨好道:“那娘子生得与那位.....很有些像。” 小厮明显不敢将“那位”是谁,直言说出来,但他向上指天的手势,以及说话的神态,让林知皇顿时明白了他说的是谁。 符骁虽然这会背对着小厮坐着,但心中有了些许猜测,豁然转身,眸色冷寒地看向说话的小厮。 小厮被符骁这眼神一看,顿时遍体生寒,不自觉的就双膝跪下了:“贵....贵人,小的可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海涵!” 林知皇摆手道:“没什么,郎君这是兴奋了,你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小厮关门出去后,额上的汗都没停止下落,心中直道: 这些贵族郎君,果然不能以常理揣度。 谁人兴奋了.......能是这么个表情看人的?像是要杀人似的。 与其说是听到会有美娘子兴奋了,不如说是想杀人了........ 今日他真是背时,怎就摊上了伺候这么个性子的贵客。 只希望后面他看上哪位待嫁娘子,没有其他贵客与他抢,不然他这个专门伺候的,可就要遭殃了。 小厮如此想着,苦着脸去吩咐手下的徒儿们去严选些瓜果来,摆得精美些送去这间厢房。 大世家里的郎君们他是知道的,断不会乱吃外面的东西,也就用些天然瓜果,其余东西送进去,他们是碰都不会碰的,更不要说吃了。 “该杀!” 等厢房内只剩符骁与林知皇后,符骁含怒低声道。 林知皇抬手安抚地拍了拍符骁的手,笑不达眼底道:“当然该杀,但不能杀的不干净,先稍安勿躁。” 想着灭了这一个,若灭的不干净,种子四散到别方,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再出现,符骁也暂时忍了怒火。 “何为待嫁娘子?”符骁问。 这是青楼内的行话,符骁没涉猎过这地方,虽有些猜测,但到底怕理解有误差,开口问了。 林知皇来前也是做了功课的,不辨喜怒道:“楼里的新人开苞。” 符骁:“........” 林知皇透过雅间的窗户,环视这楼上楼下在场的客人,继续道:“这些个来捧场的客人,都是来这里做一夜新郎官的。” 明莱楼能开的远近闻名,自然也是有它的独特卖点的。 那就是.....这楼里的姑娘们,只卖第一次。 这些姑娘们第一次卖出去后,有一半的概率会被当晚伺候的恩客赎身买走。 另一半没被恩客们买走的,就会被明莱楼转卖去其他青楼。 所以这些姑娘们在明莱楼“出嫁”当晚,会使出浑身解数去伺候恩客,以求其满意,力求这些恩客能在翌日将她们赎走。 如此,也算获得了新生,不会真做了那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妓女。 符骁听到这里,想的却是别的,眉心微皱道:“裴氏安插在各个世家中的细作,就是这么安插进去的?” 林知皇颔首:“想来是了。” 第1824章 林知皇凤眸含怒微敛:可真是会玩 家族大了,总会出那么几个纨绔子弟沉迷女色,喜爱逛青楼。 温香软玉,少有人能提起戒心。特别是,这些个贵族一旦腻了,还喜欢相互交换美姬,如今一来,到时想查都不好查。 裴氏用这种方式安插细作,虽然龌龊,但不得不说,确实能很好的达到目的。 林知皇与符骁低声谈话间,楼下中心大厅的表演也结束了,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子们开始依次上场。 一名唱师站在中心台左侧,随着喜服娘子含羞带怯的出来,他也唱了起来。 “灯蕊,年二八,原库州浣水郡人,乃八品世家出生,因家中长辈犯事而家道中落,如今在这楼里出嫁,欲寻一意中人!” 随着这名唱师介绍完灯蕊的来历,楼上楼下的客人们皆兴奋起来。 “嘿,原来这楼里搞来的都是些小家碧玉,今日可真是大手笔,连世家女郎都搞过来了,真是厉害啊!” “这次明莱楼在外暗下宣传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今日在圈子中一炮打响名头,岂会拿些普通货色糊弄?” 一个商人眼珠子都粘到了灯蕊身上道:“我还从未睡过世家女郎呢。” “嘿嘿,别急嘛!这些女郎必不便宜,可得把口袋捂好了。别到时候看到更加中意的,却囊中羞涩了!” “这位兄弟说的有道理!这还只是第一个新娘子就这种货色了,后面的岂不是......嘿嘿!” 来这的常客都知道,明莱楼每夜出嫁的新娘子,品质都是由低到高出的。 这第一个出来的新娘子品质就这么高,后面再出的新娘子自然也不会差。 不少人已经摩拳擦掌的期待起来。 站在中心台右侧的老鸨园娘见楼内客人的胃口,都被她吊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报价。 “灯蕊娘子初夜起拍价,五朵花!” 园娘此话一落,在场不少正摩拳擦掌的客人,一时间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明莱楼,一朵花代表六十两银子。 五朵花,也就是三百两银子,许多妓女赎身都还到不了这个价。 “园娘,你这货好是归货好,但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抢钱啊!” “就是!一个新婚夜卖到三百两银子,那落的不是红,是金液不成?” 一楼的客人此话一出,楼上楼下都发出怪笑声。 园娘做老鸨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丝毫不慌,甩了帕子就道:“各位爷,这一分钱啊,一分货!” “这些世家女郎,哪个不是金尊玉贵养大的?”说着话,园娘走到了灯蕊身边,用手抬起她的脸,给堂上堂下的客人更加细致的观看。 “诸位要是嫌贵呀,看看就得了,可莫要掏空家底出手,害了这些好姑娘的前程。” 园娘最后一句话,说的不软不硬,既给了在场客人们面子,也是在点在场的客人,没钱就不要再在这里充大头蒜,早些回去歇息,莫要再这丢人现眼了。 随着园娘话落,明莱楼里人高马大的十余名打手也进了一楼大堂。 虽然这些打手进来后就站在不显眼的地方,并没有旁的动作,但依旧威慑力十足。 这些打手一进来,一楼那些原本还要说讽刺话或是要和园娘好好“争论”的客人,立马都老实闭了嘴。 园娘见楼上楼下都安静了,面上再次扬起格外喜庆地笑:“嘿呦,多谢诸位客人赏脸了!那咱们就继续赏花吧!” “蕊娘子,这边请。” 园娘笑容满面的将中心台的位子,全部让给灯蕊。 做新娘子打扮的灯蕊含羞带怯地抱着琵琶坐到了表演台上,弹着琵琶,吊着娇嗓唱了一曲如泣如诉的闺怨。 一曲落,在场看客无一不叫好。 二楼雅间的一名看客,更是直接就往站在中心台上的灯蕊,抛去了五朵花,道:“灯蕊姑娘的初夜,我要了!” 这声刚落,一楼也有看客抛出了花,不过这花的数量比之前面那人,多了一朵。 在二楼雅间观看的林知皇与符骁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懂了,这边说的竞价是什么意思了。 林知皇冷声道:“底层的人活的艰苦,这些盘剥的人倒是活的恣意。” 符骁抬手抚了抚林知皇的腹部,虽然眸中也有怒意,但还是劝林知皇道:“莫要动怒,将那幕后之人钓出来后,将今日所有来嫖的人,都抓了依法处置便是。” 林知皇收了面上冷意,拍了拍符骁抚上她腹部的手:“嗯,倒也是好事,渣滓都聚集在一起了,倒省得本王一个个去找。” 两人说话间,灯蕊的新婚夜已经竞价到了九朵花。 林知皇听着楼下热火朝天的议论争讨声,侧头看向桌面上那些早已准备好的黄色绢花。 “泽奣作何?” “竞价。” 林知皇直接抱了一捧黄绢花,往楼下大堂撒去。 “嘶,一二三.......十五,十六!哇,二楼竟然有人丢了十六朵花!” 一楼原先丢了花竞价的商人怒骂道:“娘西皮,这是哪个冤大头?钱多了没地花是吗?这个价都够给灯蕊娘子赎身了!” 园娘则满脸兴奋地大喊道:“十六朵花,还有人抛花吗?” 园娘等了等,见楼上楼下再没人抛花竞价,当即喊道:“来,送我们的灯蕊娘子出嫁!” 两名丫鬟手脚轻悄地走上台,一人给灯蕊盖上喜头红帕,一人牵着红绣球绳,就把人往二楼雅间厢房里带。 不一会儿,灯蕊便被这两名丫鬟给带进了符骁与林知皇所在的包厢。 这间包厢的看台窗口就一两丈,但其后的空间却非常大,光床榻就有四张,每张床上准备的器具不尽相同,可以说是满足了各种癖好客人的需求了。 这明莱楼也是会弄,给这四个床榻还分别命名为春夏秋冬。 这会两个丫鬟牵着盖了喜头的新娘子灯蕊一进来,就恭声问背对着他们而坐的符骁道:“敢问新郎官....想让新娘子坐哪张榻喜结连理呢?” 林知皇这才细看了一下几个床榻的区别,凤眸含煞微眯,心道: 可真是会玩。 第1825章 林知皇豪掷千金,但凡有新娘子,全数拍下 符骁摆手,林知皇代其吩咐道:“去那吧。” 丫鬟高唱道:“请灯蕊娘子坐春榻。” 盖着喜头的灯蕊听到是春榻,暗松了口气。 春夏秋冬四个床榻,春榻器具是最少的,基本不用受罪。 在丫鬟伺候灯蕊在床榻上坐下期间,楼下大堂里又上了一位新娘子。果然,这位新娘子的容貌出身又比灯蕊高了一筹。 楼上楼下的气氛更加火热。 等那新娘子表演完,赏花就竞价到了十二朵。 站在窗边的林知皇见灯蕊蒙着盖头,被两名丫鬟伺候着老实坐下了,甩手又朝一楼大堂中抛下二十朵黄绢花。 楼上楼下的客人见又是刚才的那个厢房窗口,丢下来一大把黄绢花,安静一瞬后,纷纷怒红了眼。 “钱多了没地花吗?” “就是,是钱多了没地花吗?哪有这么竞价的?” 这样跳价竞争,让他人还怎么玩? 光做看客捧场,静静地看你装x吗?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从楼下大堂内传来。 林知皇在这时从二楼厢房窗口处探出头来,趾高气扬道:“我家郎君钱多,尔等穷鬼有何意见不成?” 众人见窗口处冒出头来的是刚才在一楼大堂内,极为嚣张的大闹了一把的疤脸婆子,议论声顿时小了些。 这婆子伺候的郎君,可是能让园娘都以礼相待的人,岂会是一般人? 在明莱楼一楼大堂内的客人要是有些身份地位,也不会还在一楼坐着了。 早被这惯会看人下菜碟的明莱楼老鸨园娘,给请到了二楼包厢内俯看选人了。 所以这会一楼大厅的客人见是惹不起的权贵高价买了人走,只得闭了嘴,望着再次被送去二楼的新娘子捶胸顿足。 二楼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匿名来的,一点都不想让人看到脸,更别说知道身份了,等的也都是最后压轴的,懒得与林知皇等人争。 于是.......这个新娘子也被送到了她所在的二楼厢房。 这会,明莱楼里伺候的丫鬟小厮以及众多客人,都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夜御两女的事,在这楼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在林知皇接连拍下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八个新娘子后,整个楼上楼下的人都安静了。 这哪是钱多的没地方花,这分明是钱多了烧的慌啊! 还是说,这位贵族郎君真这般厉害,竟是能一夜做八次新郎不成? 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他也只有七次,没有八次啊! 在丫鬟小厮送来第八位新娘时,园娘这位做老鸨的,终于不得不跟了上来。 园娘将这些贵族娘子搜罗来也不容易,培养起来就更不容易了,就这么都给了一个郎君,这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毕竟她的目的,也不是真的只为了挣钱。 再说了,她声势浩大的办了一场竞价赏花,可不是为了只服务于一个人的。 其他专门前来的新老贵客,若是一个姑娘都没有谋到,这得有多扫兴? 今日散后,只怕她这明莱楼的招牌算是要砸了。 园娘一上来,见这间厢房里的“春夏秋冬”四个榻上都坐满了姑娘,再也绷不住笑脸,苦着脸道:“哎呦,我的贵郎君,您这是作何?” 背对着厢房门而坐的符骁不说话,林知皇上前一步不悦道:“怎么?你这是担心我家郎君之后付不起银子不成?” “嗨呦,您这话说的.....” 园娘一甩帕子,乞声道:“鲁氏家大业大,还能欠账不成?只是您今日把这所有新娘子都买了,其他客人可就要白来一趟了。” 林知皇冷笑道:“你这老鸨子倒是奇怪,这地方开门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我们家郎君今日来光顾你这里,更是让你们赚够了钱,怎么倒还不高兴了?” “还是说,你们开这楼的目的....非是为了赚钱?” 园娘脸色微变:“这位大姐说笑了,我们这楼开着,不是为了赚钱,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可怜这些小娘子,没有觅得良........” 林知皇不给园娘继续说话的机会,斥道:“那就少废话,最后那位压轴的新娘子呢?快快让她上来!我们郎君今日就是为了她来的!” 林知皇此话一出,其他早就被买下的新娘子都小声啜泣起来。 在她们眼里,既然这位郎君是为了那位方娘子专门来的,那刚才竞价买下她们今夜,多半是为了好玩了。 那明日,这位郎君大概率是不会为她们赎身了。 过了今夜,不能被赎身,也就意味着她们将被送去别的青楼。 在这明莱楼里待着,她们好歹还能自欺欺人的骗骗自已,自已还是个人。 去了其他青楼........她们可真就是他人玩物了。 第五个被送上来的新娘子名紫苑,是个胆大爱搏的。 透过红纱隐隐看到买她们的贵客一直背对着她们,远远坐在厢房窗口,不由心一横,在这时擅自掀了盖头,闭了眼往符骁所坐的方向跑来。 紫苑想的很简单,来这里的郎君,就没有一个是不好色的,她容貌绝佳,老老实实地坐着肯定不行,总得做点事,给贵客留下点印象才是? 机会....总得自已把握! 不想被卖去普通青楼的紫苑孤注一掷,却不知她要冲的方向乃绝对死路。 符骁心慈,却并不手软,但凡有人行异常之举,他一旦察觉,只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像这种林知皇就在他身边需要他保护的情况,符骁只会出杀招。 林知皇见符骁头都没回,手就直接摸上了腰间的黄泉羊肠匕,上前一步就抢先将向符骁冲去的紫苑勾入了怀里。 符骁一惊,腾地站起身,上前两步就将一身喜服的紫苑从林知皇怀里撕搙了出来,丢到了一旁。 “你这是作何?” 符骁将人扔到地上,上下打量林知皇全身,确认了林知皇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妥,这才冷着脸厉声斥道。 符骁恼怒的是有孕在身的林知皇,竟然让不明来历的外人近了她的身。 而在场其他人,却以为符骁恼怒的是那紫苑不懂规矩,竟是胆敢擅自向他冲来。 第1826章 果然在青楼这种烂地方,什么不可能的事都能见到 “奴....奴.....”被符骁提走丢开的紫苑衣衫散乱地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望向符骁。 “请郎君怜惜怜惜奴.....”说着话,这名大胆向符骁跑来的紫苑,已是雨带梨花地哭了起来。 林知皇刚才提前拦了一下,也是恐这小娘子被符骁这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的给伤到,这会看符骁已经在发作边缘,不由暗拉了符骁衣袖一下,做恶人状上前。 “放肆!我家郎君最重规矩,没唤你,你却突然冲跑上来,当真是没规矩!” “呜....” 身着喜服的紫苑顿时被林知皇训斥地双肩颤抖,哭的越发可怜,哭时还不忘找好最美的角度,时不时的对符骁方向,投去求救的眼神。 俨然想让符骁做“英雄”,从林知皇这“恶人”手中救了她去。 符骁:“........” 园娘见符骁脸色不好,忙笑着脸道:“郎君若想退人,妈妈我可以........” 林知皇来都来了,自然不会看着这些娘子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其他人给买走,当即翻脸。 “怎么,我家郎君拍下来的小娘子们,妈妈这是还要强抢回去不成?” 林知皇将强抢两个字咬音颇重。 园娘一再被林知皇这个做奴婢的用话怼,终是来了火气:“这位娘子,你我都是伺候人的.....” 园娘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有阵风急掠到眼前,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周围丫鬟小厮见到这一幕纷纷尖叫,更有一名小厮跑出去叫人。 “郎君息怒,这些人哪值当您亲自动手?”林知皇故作惊慌的上去拦,将园娘从符骁手上救了下来。 真正动了怒火的符骁被林知皇这“戏精”闹的没了脾气,暗瞪了林知皇一眼,但仍是稍微收了怒意,将园娘放了下来。 园娘刚被放下来,外面的打手就冲了进来。 符骁气淡神闲地抽了腰间佩剑,不留痕迹地挡到了林知皇身前。 “咳咳咳!” 被救下来的园娘剧烈地咳嗽,余光见符骁竟然抽了配剑,忙呵斥道:“都干什么!退出去,这是贵客,莫要惊扰了!” 符骁进这楼,就在外面布了那许多部曲,一但起冲突,她这明莱楼今日定要被打砸个干净,怕是好些时日开不了门了! 这其他厢房里还有不少贵客呢,若是惊了这些常客,她这楼更是不用开了! 冲进来的打手听园娘这么说,忙又退了出去。 经过这一朝,园娘算是知道符骁这贵族郎君非是好相与的了,笑嘻嘻地又说了几句讨巧话,就捂着青紫的脖颈又退了出去。 走前还不忘叮嘱房里的八位“新娘子”们好好伺候符骁。 园娘刚出这厢房门,就变了脸。 “园娘子,可要.....”为首的打手对园娘做了抹脖子的手势。 园娘摇头:“他可能是鲁氏的郎君,等主人稍后到了这里再定夺。” 打手点头,带人退了下去。 打手一走,二楼包厢里的其他贵客也派手下的人前来责问园娘了。 园娘焦头烂额地安抚这些人,只道最后压轴的那个姑娘定不叫他们失望,还悄声与几名身份不低的客人道,等会白送他们十八朵花。 也就是等会竞价时,有十八朵花不算他们的钱。 这也算是暗箱操作了。 得了这好处的客人基本都满意了,偃旗息鼓。 其中有一名客人园娘最为看重,在压轴的那名新娘子出场前,她还专门去那人所在厢房里好生安抚了一番,并给人免了二十朵花。 从这厢房里出来,园娘面上才又带了笑。 今日那个鲁氏郎君不是个好相与的,已经被他拍走的这八个好货中,但凡有一两个被他赎身带走,她也算立了大功了。 至于最后那位新娘子......那鲁氏郎君必也不会放过。 但有了她给其他贵客免了这许多“花”,那鲁氏郎君再怎么花钱如流水,也不会为了个女人去死命砸钱的。 这个货,可是她主人准备好,特意送到那人身边的,可不能让旁的人给拍了去。 另一边厢房,自园娘走后,符骁就在对林知皇释放冷气。 方才林知皇将人给拉怀里的举动,让符骁当真生恼了。 而林知皇对于符骁将她当瓷器对待这事,也颇为无奈。 她也乃习武之人,怀个孕而已,又不是成了残废,何须草木皆兵。 她是“权王”时,自然如何小心都不为过,但她现在就是仗着主人权势的下人,谁会吃多了,拼了性命来害她?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林知皇知道符骁现在是一点道理都不想讲的,也没说这些废话,见符骁因为这事,一点陪她继续演戏的打算都没了,只得走上去拉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地摇了摇,隐晦地哄人。 行事向来冷静的符骁,这回算是被行事向来跳脱的林知皇给逼成毛头小子了,肉眼可见的怒火中烧。 “哎呦,我的郎君,您且再忍一忍。” 符骁:“......” 林知皇见符骁不为所动,朝着他挤了挤眼睛。 而还倒在一边的紫苑,注意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天!她看到了什么? 这位买下她初夜的年轻郎君竟然在和伺候他的疤脸婆子........打情骂俏? 啊,他们还十指交扣着! 二十岁的俊朗郎君和将近五十岁的疤脸婆子竟然有情事......好伤眼! 果然在青楼这种烂地方,什么不可能的事都能见到...... 所以刚才那婆子会中途拦了她,是在争风吃醋? 紫苑抱头,突然觉得被卖去其他青楼,也不是不行。 不然她被这么个有特殊癖好的恩客买回去,能有什么好? 就在紫苑胡思乱想时,一楼大堂再次响起旖旎的洞箫吹奏声, 不必多想,定是那位压轴的娘子出来了。 符骁寒目走到窗边,随时准备下发攻楼的指令。 第1827章 方青波之兄,副将方青海 林知皇注意到紫苑的目光,刚才在她与符骁十指交扣处停留了半晌,想是这紫苑已经对她与符骁的关系看出些端倪。 为防出现其他的变故,林知皇便在紫苑转头透过镂空的窗墙往下望时,突然掠身上去,一手刀砍到了紫苑脖颈上。 紫苑两眼一翻,顿时晕死过去。 其他盖着喜帕的“新娘子”听到紫苑倒地的动静,害怕不已,越加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与此同时,楼下一名身材高挑的喜服小娘子盖着红盖头,被园娘这老鸨亲自从大堂后面的小隔间里牵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说是极像那位的小娘子!” “哪位?” 一楼大堂里新来的客人好奇地问。 “那位!”回他话的人,神神秘秘地指了指自已头上的天。 问话的人倒抽一口凉气,捂嘴:“天老爷!这...你们也敢......” “有什么不敢?又不是真的?假想一下....还不行吗?多刺激啊!” 起先还害怕地捂嘴的人想了想,虽然还是害怕,但眼里这会已经放出了兴奋的光。 确实.....挺刺激的。 就算竞不下这位娘子的初夜,能在这位过过眼瘾也是好的啊。 想一想....是那位在他弹琴舞曲......嘶... 当天子都没这般过瘾了。 符骁虽没看到那喜服女郎的脸,但却耳力极佳,一楼大堂内的谈话他全都听在了耳里,颈侧青筋爆了出来。 “来了。” 林知皇低声道。 在众人的目光都落定在园娘牵出来的那名喜服女郎身上时,林知皇注意到一名带了半幅银制面具的青年带着四五人,悠闲地走上了二楼扶梯。 看周围丫鬟小厮对他恭敬态度,他就是此间真正的主人无疑了。 符骁顺着林知皇的目光看去,抽剑便准备下令。 林知皇拉住符骁,用嘴型道:“看他去哪。” 符骁想了想,这像林知皇的女郎,明显是这楼里给今日来逛楼的某个人特意准备的。 他倒要看看,裴氏这般费尽心机的针对某人,安插奸细近的是何人的身。 楼下中心大堂这时也到了高潮部分,那喜服娘子被园娘在大众之下揭去了盖头。 果然露出一张与林知皇有六七分相似的脸。 在场曾远远见过林知皇真容的看客惊呼。 “好像........” 没有见过看客吃惊地瞪圆的双眼,忙问身边看痴了去的人:“怎么,真和那位长得有那般相像?” “像,有六七分......” “哪里像?那位身上的威势这女郎身上半分都没有,也就是个一打眼像罢了,细看没有哪里像!” 一名客人持反对意见。 最先问话的客人,又细观了会站在台上的女郎,难以置信道:“权王竟然生得这般美?” 在他看来,现在站在台上的那女郎,乃他今生见过最美的女子了。 若这女郎还只有六七分像那权王,那权王得美成什么样? 那权王乃争霸之主,在他眼里,该生如男儿般孔武有力,身材高大才对....... 怎会生的这么美呢? 生的这么美,还争什么天下呀?光用美貌,不就可以让这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对她予取予求吗? 该客人心里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将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周围的看客听到这人的话,哄笑开来。 “兄弟,你这话说的就有些浅见了。权王如今不就是征服了这全天下所有的男人吗?” “可不是,就连那能独自起势,让各方诸侯闻风丧胆的神仙子,如今不也被她给征服了吗?” “哈哈哈,可不是,那神仙子甘愿带兵带地嫁于她呢!” 就在一楼大堂的客人都嘻嘻哈哈大笑时,一名中年男子怒斥道:“放你娘的狗屁!权王谋略盖世,那神仙子会从嫁,可不是因为被迷惑,而是输了!” “你们几个竟敢妄议殿下,罪该万死!” 动嘴的时候,该名中年男子也没有忘记动手,连出三拳,将这三名围在一起胆敢对权王污言秽语,进行污蔑的酒色之徒给打翻在地。 一楼大堂内瞬间骚乱起来。 站在二楼窗台上的林知皇与符骁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名出手的中年男子。 符骁不认识此人,以为这是林知皇安排的,面上怒意稍消,侧首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却是认识这名中年男子的,人与不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原本在符骁脸上的怒意,转移到了林知皇脸上。 “怎么了?” 符骁明显感觉到了林知皇的怒意,揽了林知皇的腰,看着她未拢的腹部稍显急色的问。 方才楼下客人那般议论泽奣时,都不见她生怒,怎么这个帮她出头的中年男子一出现,泽奣反倒怒了。 符骁关心则乱,一时间都没往这中年男子身份特殊上想,只担心林知皇因生怒,而身体不适。 站在中心台上的园娘也怒,先吩咐那有六七分像林知皇的喜服娘子表演才艺,然后扭身下台,往发生小骚乱的地方甩着帕子走去。 一个个的,今日都来她这明莱楼闹事,当她园娘乃泥捏的不成。 园娘一摆头,十余名身材高大的打手就冲向了那名一打三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明显乃练家子,武功也不俗,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 等台上的表演才艺的喜服娘子舞完一曲,这名中年男子也被园娘派出的打手给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楼内人的目光,如今尽数被那绝美女郎的舞姿吸引了目光,根本无人注意这场骚乱。 无数朵黄色绢花,从一楼看台周围,二楼窗台处,向中心台上的喜服女郎投去。 一时间,整个明莱楼内,黄色绢花四散,形成一幅喧闹的美景。 “方大郎君,这二楼包厢是你专门向我要的,怎么这时倒不投花了?” 戴着半副银质面具,遮了上半张脸的人,摇着扇子,含笑走进二楼最深处的一间厢房,进门就戏谑道。 方青海面色苍白地看向来人,声线颤抖道:“祈兄,我爹来了......” 第1828章 好兄弟面具人的成熟计谋,林知皇坐看其演戏 面具人故作惊讶地低声问:“刚才在楼下闹事的中年男子........” 方青海闭眼点头:“是我爹.......” “我爹似乎是......跟着我来的。” 说着话,方青海犹如穷途末路的野兽一般,懊恼地双手抱头。 方青海现在半点欣赏美人的心情都没了,抓着椅背扶手的双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怎么办!该怎么办! 若被爹看到他在这里...... 从小被当做别人家孩子的方青海对自已要求也极高,是断不能容忍自已在父母心里有瑕疵的。 “原来那是方兄的父亲,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稍后我便命人将他放了。” 面具人一副不希望方青海被发现模样,话落后就继续安抚道:“方兄莫慌,这二楼没有我的允许,便是方都尉,也是轻易上不来这楼的。” 方青海现在哪听的进面具人的话,心神不宁道:“爹定是看见我进来了,这才跟着我进来的,便是在这楼内找不见我........” 面具人上前几步,在方青海面前坐下,低声道:“方兄放心,兄弟我都会给您安排好的,您今日来这是办公的,可不是来买人的。” 方青海听出些意思,抬眸向面具人看去:“这.....怎么说?” 面具人轻笑道:“这里的老鸨子好生大胆,竟敢公开竞价售卖与那位相像的女郎,方兄是早就听到消息,故意潜入进来抓人的啊。” 方青海放下抱头的双手,略有些激动地握住面具人的双手:“好兄弟,此话可当真?你这要这样帮我?” 面具人笑道:“你都说我是你好兄弟了,好兄弟我自然不能坐看你被父亲拿住!只是.....” “只是什么?” 面具人透过面具的孔眼,与方青海对上视线,邪气微露道:“只是以后兄弟也有让方兄帮忙的地方,方兄应该也不会推辞吧?” 已经在林知皇军中做到副将位置的方青海瞳孔骤缩。 方青海能坐到这位置,自然不是没有真本事的。 此时此刻,方青海如何不明白,他这是被人利用内心深处的欲望..... 给算计了。 面具人见方青海看着他不动,含笑催促道:“方兄,你看......” 面具人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给方青海,现在就要他下决断。 “你抓人,自然不能只抓了犯事的老鸨,这与权王相像的女子,也要抓走。” 面具人话说到此,低缓一笑:“等将人抓去了,这美人方兄想怎么处置,还不是方兄说了算?暗箱操作一番,方兄在那女郎眼里......” “可不就成了英雄?” 面具人见方青海还是不说话,继续下猛药:“如此,方兄美人得了,终于得偿所愿。在父母那里,依旧还是他们引以为豪的好大儿啊。” 方青海的心,在面具人这句话下终于松动,闭了眼,缓缓地点了头。 从方青海所在厢房内出来,面具人明显心情极佳,摇着扇子悠然地问跟在后面的小厮:“园娘说的鲁氏郎君在哪?” 小厮忙在前给面具人带路,并小声道:“爷,那位郎君脾气不怎么好,跟在他身边的婆子更是嚣张。” 面具人笑:“脾气养的大,说明此人在族中也受宠的,那对我就更有用了。” “主人高见。” “马上那方青海现身抓人,这楼里就要乱起来了,可不能将这鲁氏郎君给吓坏了,这会我去拜见他,等会事发时......正好带他一起逃离这里。” 做小厮打扮的侍从对面具人竖起了大拇指:“救命之恩,确实是相识的好开端,主人高啊!一箭双雕!” 身材颀长的面具人往林知皇与符骁所在厢房走时,两人也确认完这面具人是去过哪间厢房了。 “有人过来了。” 符骁提醒林知皇。 林知皇点头,符骁意会,从怀中取出烟雾弹,夹在十余朵黄绢花里,向楼下抛掷而去。 同一时间,林知皇也将身上所携带的空炮,夹在黄绢花里抛到了楼下中心位置。 楼下中心大堂巨响和烟雾同时出现,顿时大堂里喧嚣的热闹变成了惊惶的害怕。 “啊,怎么回事!” “炸雷!是炸雷!” “啊!快跑!” 楼上楼下的客人听说是炸雷,越发惊慌,楼上楼下推搡声尖叫声不断。 “主人!这不是我们安排的!”跟在面具人身侧的侍从立即道。 面具人闭目站在原地稍微想了想,而后睁眼,含怒道:“让晚春带人过来,将天子一号房里的鲁氏郎君抓了!” “诺!” 跟在面具人身边的侍从立即抱拳领命退下。 但那侍从走后,另一名做小厮打扮侍从问:“主人......那鲁氏郎君有鬼?” 面具人抬步往通往楼外的密道走:“有没有鬼,一试便知。” 然而还不等面具人在烟雾缭绕的楼道中,走到通往楼外的密口,一群身材高大的武人就从烟雾中杀了出来。 面具人低咒一声,闪身后避,让跟在身边的人做肉盾掩护他逃走。 方青海看到一楼大堂突然巨响与烟雾缭绕,便以为是面具人在助他“成戏”,也不再犹豫,从二楼窗口处一跃而下,从怀中掏出了身份令牌,扬声道: “诸位不必惊慌,方某偶然得知此脏地,办案拿人,绝不伤及无辜!” 一楼大堂内因为方青海的突然出现静了一瞬。 方青海趁着这个空档,向园娘与像林知皇的喜服女郎冲去,嘴里同时道:“在场人听着,莫要再乱跑,全部抱头蹲下,从轻处罚!” 与此同时,符骁与林知皇所在的厢房门被撞开,原本在床上坐着的七个喜服娘子终于坐不住了,纷纷掀下盖头,找位子四处躲藏。 符骁挡身在林知皇身前抽剑,身形急掠至门口处,外面的人刚一冲进来,里面的情形还没有看清,便魂断符骁剑下。 林知皇气定神闲地坐下,从桌上的果盘里拿出一颗橘子,边剥橘子边从窗口处下望,凤眸微眯地坐看...... 方青海演戏。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29章 方青海孤注一掷灭口 符骁刚亲自杀了冲闯进厢房的四个人,花铃便一身男装带着十余名青雁军杀了进来。 与此同时,上百青雁军涌入一楼大堂,混乱的场面顿时就被控制住了。 烟雾缭绕的楼上楼下,除了来两伙人马的打杀拼斗声,再不见慌乱尖叫惊跑的人。 林知皇在二楼包厢窗口处冷声道:“从此刻起,再遇反抗者,杀!” “诺!” 楼上楼下的青雁军齐声应诺,声势如洪。 刚才拿下园娘的方青海听到楼上传来的下令声,直接怔愣在当场。 这是.....主公的声音! 被方青海拿在手里的园娘察觉到走神,反手劈出一掌。 方青海瞬间回神,后仰躲避,园娘要的就是方青海离身。 趁着方青海后撤的空档,园娘跃身就向中心看台处的一道小门跑去。 园娘是除了面具人,唯一见过方青海来这,也知道他为何来这的人。 这会方青海知道林知皇带人来了,怎敢留下园娘这活口? 几乎是在一瞬间,方青海就在心中做了决断,翻身落下时就从大腿处抽出一只短匕,向园娘脑门处掷去。 园娘感觉到脑后有一阵风袭来,想也不想就趴伏在地。 当啷一声,方青海投掷过来的短匕掉到园娘前方不远处的地上。 园娘还有什么不明白,方青海这是想要了她的命! 园娘含怒回头骂道:“好你个方青海!我费尽心机的帮收罗美人,帮你满足心中妄欲!你这心愿刚一达成,要过河拆桥?” 园娘是丝毫不知面具人已将她当死棋卖给了方青海的,之前听方青海跳出来那般说,这会楼上楼下又冲进来这许多人,便以为这一切都是方青海欲灭口做的。 “胡言乱语!” 方青海大怒,不给园娘再说话的机会,冲跑上去就一脚踢上玉娘的头。 青雁军副统领张航适时冲了出来,用脚硬挡了方青海用了十成力踢向园娘的这一脚。 “哼......”张航闷哼了一声,回枪就将还要上前出杀招的方青海逼退。 方青海只得退了一步,却在稳定身形时又矮身从大腿边又抽出一只短匕,向园娘头部位置狠掷而去。 “啊!”园娘尖叫一声,一只短匕从她前脸眉心位置穿至后脑处。 “你!”张航见没留下活口,回头怒瞪方青波。 方青海却在收势后倒打一耙地厉声道:“你乃何人部下,为何阻拦本将军拿人?” 张航方才是看到了方青海亮出的令牌的,论军职品级,方青海比他高一级。 这会尽管张航已经看出方青海有鬼,也只得先向方青海行礼,亮明身份。 “原来是张副统领,你怎会在这里?” “行秘密任务,不可轻言,还望方将军海涵。” 方青海豪爽的笑道:“是,是,是,是我多问了。” 笑过后,方青海便将原本面具人给他准备好的说辞与张航说了。 尽管这会方青海的心里十分忐忑,但园娘方才已经被他灭口,他表现的也就极为镇定。 张航听完方青海所说,眉头都皱了起来。 但这事不归张航定夺,张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方将军竟然一人只身前来这狼窝,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明莱楼内闹出这么大动静,街面上尚还在行走的百姓自然不会毫无察觉。 有那多事的,便壮着胆子问明莱楼门口架刀守门的武士:“你们楼里这是在闹什么呢?” 穿普通武人服饰的青雁军道:“权王治下,明令禁止开青楼等场所,官差私服办案,诸位勿要靠近,勿要惊慌。” 前来询问的百姓听说是正经官差办案,缩着脑袋点了点头,赶快退开了,假做镇定的走了几步,就忙去给周围的同行报信去了。 是的,这人确实是百姓,但同时也是私窑的打手。 见明莱楼貌似出事了,特意上前来打探的。 听说是官府来抓拿尚在开设的青楼了,立马去通知自已的所在青楼。 不多一会,这片区域里的所有青楼都开始赶客。 花柳一条街的灯彩,顿时熄灭殆尽,漆黑一片。 同样感觉漆黑一片的,还有自始至终都没能逃掉,被陆行陆徽兄弟俩抓住的面具人。 陆行陆徽兄弟俩提着面具人,刚入林知皇与符骁所在厢房复命,张航也带着方青海上来面见林知皇与符骁了。 “知道我是谁吗?” 林知皇见方青海被张航带上来了,暂且将面具人晾在了一边,凤眸含威看向方青海。 方青海梦里多次见过林知皇,她的身形与声音,还有眼神,方青海再了解不过了。 这会清楚的听到林知皇不再变声的说话声,当即便跪身下来。 “末将拜见主公!” 面具人听到方青海这话,面具后的眼睛瞬间大睁,难以置信地看向坐在茶桌边的疤脸婆子。 而原先找位置躲藏起来的七名新娘子,这会也纷纷探出头来,悄咪咪地探看坐在茶桌边的人。 主公? 这婆子是哪方的主公? 没听说有哪个婆子做了主公的啊? 女主公......不是只有那一位么? 难道.......这位婆子是! 不....不会吧! 七名女郎猜想到林知皇的真实身份,害怕者有之,担忧者有之,茫然者更有之。 符骁知道方青海乃林知皇麾下将领,眸中直接现出杀意。 方青海刚才是从哪个窗口跃身至一楼大堂的,符骁看得清清楚楚,正是这面具人特意去过的厢房。 两人在厢房内待了很有一会儿,不可能是浅交。 毋庸置疑的,这方青海便是还没叛变,也是即将叛变泽奣之人。 “你还知道本王乃你主公?” 方青海额上冒了汗,但仍镇定道:“主公可能有些误会,此次末将奉左大将军之令,来此郡调配粮草,偶然得知此处正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便只身前来查探,不想.......” 方青海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林知皇便低声冷笑了起来。 “方青海。” 方青海面皮抖动,不敢抬头。 林知皇冷声道:“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是来这做何的?” 第1830章 殿下对自己的母族,还真是狠心。 方青海目光不自觉地瞄向那被抓住的面具人。 他竟然也被抓了,主公这是有备而来。 不,主公应该是一开始,就为了此人而来...... 又怎会让此人跑掉? 而他,今日是偶然撞到枪口上了。 此人被抓,他又如何能瞒得过? 方才他绞尽脑汁的灭口,只是垂死挣扎的徒劳。 方青海颓然闭眼,一切都完了。 “青海罪该万死,请主公责罚!” 咚地一声,方青海重重地朝林知皇双膝跪下。 “但青海的父亲与兄弟不知此事,还请主公看在青海也曾为您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莫要......牵连他们。” 面具人见方青海竟然在林知皇面前就这么承认了,阴笑道:“现在这么老实,暗下肖想自已主公时,倒是大胆。” 方青海双目通红地转头看向那面具人:“你!” 林知皇抬手,让张航先将这厢房内她前面买下的八个女郎先带下去。 这些女郎知道太多事,可不是好事,之后便是她想好生安置她们,在她此行没有结束前,也只能软禁她们。 除了之前就被林知皇砍晕的紫苑,其余七名女郎被带走时全身不住地颤抖,有的甚至被吓得小声哭了起来。 这些女郎都以为自已死到临头了。 最先被带上来的灯蕊突然朝林知皇所在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声道:“殿下,我们都是被裴氏之人胁迫买来的,非是自愿,求殿下饶命!” “求殿下饶命!” 其余女郎也哭哭啼啼地忙向林知皇跪下求饶。 面具人轻笑:“殿下,她们都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细作,你若放了她们,我裴氏培养出来的细作,可就进到你跟前了。啊哈哈!” 面具人这么一说,七名女郎越加泣不成声。 这话看着是面具人在故意暴露她们,撇清她们与裴氏的关系,但恰恰是此话,让她们难有活路。 大多数上位者,是不会容许身边有这样的变数的,宁可错杀,不愿放过。 “不!殿下,我们这些姐妹都是被这人给胁迫的,那些不从的姐妹都没有好下场,我们是害怕........才什么都听他的!” “殿下!请您不要信他的话,我们都是.......” 七个女郎七嘴八舌地自证起来。 林知皇笑了,抬手对她们做了个止声的手势,转看向面具人,对符骁比了个手势。 符骁意会,眸色一冷,手中的剑甩了过去,精准地将此人面上的半张面具给一分为二,露出真容。 面具人脸上的面具掉落的同时,俊秀的脸上也出现一道中分的血痕,乃符骁掷剑时加重力道,故意为之。 “果然是你,裴旸祈。” 裴旸祈面上露出痛色,目中却怒意勃然。 “能让殿下认识,乃在下的荣幸。”裴旸祈阴阳怪气道。 林知皇温然笑道:“知道吗?前段时日裴氏族地会被吴踅带骑兵去攻,乃本王的手笔。” 裴旸祈闻言,瞳孔骤缩,但面上却是笑了:“殿下对自已的母族,还真是狠心。” 林知皇却回了一句比反派更反派的话:“母族算什么?挡本王的路者,皆可杀!” 裴旸祈语噎。 “本王知道,这几个女郎里,必有你的人。” 林知皇此话一落,七个女郎哭的更为凄惨。 “但.....这些人,也就是现在是你的人罢了,以后,只会是本王的人。” 裴旸祈听得这话,面上露出真切地嘲意。 “殿下倒是自大的很。” “你能给的,本王也能给,你不能给的,本王还是能给。这个娘子只要脑子正常,就不会再忠于将她们当货物待之,逼她们卖身的你。” 裴旸祈听了哈哈大笑:“没想到殿下竟是思想这么天真之人。” 情爱,亲情,才是控制人的利器。金银珠宝只是外物罢了。 林知皇不理裴旸祈,对那七名哭哭啼啼地娘子道:“若你们还有亲人在此人手上,这会只要将揭发他任何一事,本王就将他们救出来。” 林知皇此话刚落,灯蕊便止了哭声,快声道:“我知道他还在浣水郡开了一家青楼!” 话落,灯蕊便忙不迭的将那家青楼的详细地址大声报了出来。 裴旸祈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灯蕊。 这个女人,之前在他面前表现的,可是死心塌地爱他的! 不然他也不会让这女人偶然获得这样重要的信息了,她应该对他是最忠心的啊,怎么会......... 林知皇满意地颔首,让青雁军松开灯蕊,温声问她:“可想出气?” 灯蕊顿时懂了林知皇的意思,面上的眼泪瞬间止住,先是试探性地站起身,见在场无人阻止她,端坐在茶桌边的林知皇更是含笑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当下心一横,迫不及待地就冲到裴旸祈面前。 在裴旸祈没有反应过来时,美人灯蕊就化身为了巴掌勇士,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左右开弓就给裴旸祈几个连环大耳刮子。 若不是灯蕊的体力不允许,灯蕊巴掌都不会停下来。 裴旸祈:“..........” 灯蕊就一柔弱女子,卯足了劲扇人,力道也就这样了,并不疼。 但裴旸祈却还是疼了,他的自尊,狠狠地被这几巴掌给扇疼了。 “殿...殿下真能从他手中救出我父兄?” 有了灯蕊做开端,又一名女郎站了出来,问话的声音虽然细弱,但两眼却是在放光。 张航道:“当然。这裴氏族地都被踏平,其他四散的势力也相继浮出水面,主公难道还能救不出几个人来?” 听到张航此话,问话的女郎终于在裴旸祈森寒的目光下鼓足了勇气,又抖落出了裴旸祈专门囚禁训练死士的一间暗室。 林知皇满意地颔首,在裴旸祈快要喷出火来的目光里,再次让张航对这名女郎松了绑。 该女郎迫不及待地跑到裴旸祈面前,见好姐妹灯蕊扇了半天,裴旸祈面皮都没红,抬脚朝裴旸祈下三路的位置踹去。 “嗷!” 方才还能维持面上镇定的裴旸祈,在该女郎精准的脚法下,面容扭曲地痛嚎出声。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满200,翌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31章 杀人果然不如诛心......爽 林知皇很是捧场地鼓掌:“好脚法!” 该女郎被林知皇大赞,越发有了动力,连环无影脚无师自通,一顿发狠地攻击下来,直攻击的裴旸祈嘶吼声都变了调。 裴旸祈被青雁军押的无法动弹,只得尽力地夹紧双腿,滑稽的只为保护自已的第三只腿。 在场男人虽觉得裴旸祈这是该的,但也不免感同身受的觉得胯下发疼。 灯蕊悲声道:“让你不将我们当人,今日也让你尝尝不被当人的滋味!” 话落,灯蕊也改了攻击地。 其他女郎见状,纷纷开始向林知皇大声报裴旸祈的“黑料”。 林知皇也没有吝啬,让张航尽数将人给放了。 符骁无奈地看向恶趣味的林知皇,但想到这裴旸祈故意拍卖与林知皇相像的女子,又觉得这样做,确实更为解气。 杀人果然不如诛心......爽。 他确实得向泽奣多学习。 看着被众女围攻的裴旸祈,符骁心道:睚眦必报,倒也乃美德。 紫苑就是在这时醒的,一醒来见到厢房内的场景,只觉自已还在做梦。 什么是一觉醒来天都变了?这就是。 姐妹们竟然在对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祈郎君拳打脚踢,厢房内的所有人竟然正对着一疤脸婆子毕恭毕敬....... 这个梦,倒也做的挺光怪陆离的....... 灯蕊这会正好踢累了中场休息,见到紫苑醒了在发懵,忙走了过去,三言两语就将她刚才昏迷时所发生的事,小声耳语给了她。 紫苑听后难以置信,悄咪咪地掐了自已大腿一把,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痛,这才确认自已不是在做梦。 “殿....殿下!大慈大悲的殿下,我有冤要诉!” 醒过神来后,紫苑重重地朝林知皇狠磕了几个响头。 “冤?” 突然来个不是告发裴旸祈的,而是来找自已伸冤的,林知皇眉尾微挑。 紫苑环视在场人,见周围都是林知皇的人,就连一手遮天的裴旸祈在她这里,也犹如一只垂死挣扎的死狗,遂心一横扬声道:“殿下,民女要告发庆洋郡郡守勾连齐氏,欲犯上作乱!” 林知皇稍微认真了起来,摆手让张航将另几名还在踢打裴旸祈的女郎,在这楼里找了间厢房暂且安置。 待这些女郎全部被带下去后,林知皇扫了还垂首跪在原地的方青海一眼,让花铃将方青海先押下去,稍后再发落他。 方青海却在将要被押出门时,抱拳肃声对林知皇道:“主公,这孙府君确实有不妥之处,左大将军派末将来此地调粮,明明手续齐全,他却故意找各种由头拖延时间,其心可诛。” 花铃瞟了方青海一眼。 碰上这样的事,你一个奉命来调粮的,不想着上报,还有心情在这逛窑子,其心更是可诛了。 哦,现在想着将功折罪了,刚才想方设法的灭园娘的口时,可不是这么想的。 花铃心里腹诽,林知皇心里自然也是门儿清的,一句多的废话都不想说,不耐地摆手,让花铃将方青海押下去。 等在场该走的人都走了,林知皇才再开口问紫苑:“你是?” “殿下,我原乃庆洋郡郡丞之女,贺娴露。” 话说到此,贺娴露泪流满面:“若不是我爹偶然发现孙府君与齐氏暗下有联系,被其所害,我这会不该在这里的,呜呜.......” “我今年,呜呜.....原是准备去库州州城应考的。” 待考之子成了被贩之货,一门心思只为求活,让自已有个好去处,贺娴露想到此处,哭声越发悲怆。 林知皇凤眸寒敛,周身威势凌增。 是的,此次林知皇前来庆洋郡,非是单纯的游山玩水。 除了要抓这老鼠一样的裴旸祈,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亲自来拿这不愿调任的孙郡守。 这位孙郡守不愿调任,倒也不是硬顶着不愿调任的。 而是搞了封万民书,上发到吏部,由此地百姓恳请她这新任之主,莫要调走他们的衣食父母。 万民请命,这郡又在这十年间多次易主,连林知晖这前主都是新的,更不要说林知皇了。 所以当地百姓会有此请,倒也合情合理,林知皇开始是没有起疑的。 最终让林知皇起疑的,是这位孙郡守,几次三番的用各种“合情合理”的原由,拒绝她下发的军队驻扎指令。 什么情况下,一郡郡守才会一再拒绝上面下发的驻军指令? 只有一种可能,其心可异。 但这位孙郡守手脚也干净,林知皇派出的影使都到他身边查了近一个月,愣是什么异常都没查出来。 于是,便有了林知皇微服私访的“游山玩水”。 林知皇倒是没想到,亲来庆洋郡收拾老鼠的第一站,就抓到了这在百姓眼中无懈可击之人的把柄。 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月牙高挂,晚风肆意抚过万物。 薛藏身形轻巧地落于吴煦的马前,抱拳小声禀报道:“大将军,我们的兵马已经将这郡城外围给全数围了,只等您一声令下。” 吴煦的脸上扬出志在必得的笑,向后挥手道:“走,随本将军过此城。” “诺!” 吴煦身后的几十名骑兵低声应诺。 薛藏也翻身上马,随吴煦去过城。 “城下何人喊门?” 庆洋郡东城门值夜的千户听到城下有兵喊门,从高楼上下望,见到为首的人持大将军令,眉头皱了起来。 “本将军有秘密公务要办,要带军从此门过城,开门。”吴煦扬声道。 守城的千户又问:“敢问将军,要带多少兵马从此城而过?” 副将薛藏在吴煦的示意下扬声回道:“五千!” “敢问这位将军是有何公务要办,竟是带五千兵力,要深夜从此城而过?” 薛藏不满地呵道:“吴大将军说了,有秘密公务在身,你这守门将为何一再细问打探?意欲何为?” 守城的千户在城墙上不慌不忙道:“这位将军言重了!如今特殊时期,又委实天色已晚,城中已经宵禁,若只是大将军以及几位将军带百人而过尚可.........” “大队士兵从此城过却是不可的。” 第1832章 奉权王之命带兵进城,但凡有阻拦者,一律以反叛罪论处 吴煦闻言眯眼。 薛藏回头以眼神询问吴煦的意思。 吴煦对薛藏点了点头。 薛藏见吴煦点头,扬声回道:“那大军绕道而行,你开城门,我们与大将军穿城而过。” 守城的千户目测了一下吴煦等人带在身后的士兵,见不超过二百之数,这才让底下守门的小兵验了吴煦等人的令牌,开大门让吴煦等人带人入内。 吴煦与薛藏带着人过了内城门后,刚才在城墙上喊话的千户,便骑着马客气地凑到了吴煦跟前。 “吴大将军,郡城乃重城,卑职也担守城之责,不敬之处,还望海涵。” 吴煦甩了甩马鞭,玩笑道:“怎么?这是恐本将军叛主,深夜骗开城门率军夺城?” “哎呦!”守城的千户忙作揖道:“您这话就严重了!” “大将军,卑职也只是秉公办事罢了,还望大将军莫要为难在下!” 另一名千户亦是道:“如今我们与齐氏正在战期,庆洋郡乃要城,非常时期,我们府君夜里都不敢睡实觉,只能在‘防’上多下功夫了。” 吴煦漫不经心道:“看来在尔等眼里,孙府君的命令,比主公的命令更为重要了。” 吴煦此话一出,两名千户当即变了脸。 “您这话言重......” 薛藏手中的枪转了方向,打断这两名千户的话问:“不是吗?” “你!你!这是要作何?” 还不等这两名千户大喊,吴煦的长鞭便形同鬼魅地甩上了两人的脖颈,稍一用力,两人便晕死了过去。 薛藏与箫铛配合的极为默契,一左一右地就扶住了这两名将要下倒的守城千户,同时惊呼道:“这位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哦,身体不适,让我等尽快通行?”箫铛将耳朵靠在其中一名千户的嘴边,不一会儿就抬起头道。 薛藏不给周围士兵反应的机会,紧接着便扬声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多耽搁!” “众下听令,挡好城门,让后面的士兵尽快通行而过,注意行军动静,莫要惊扰了城内百姓!” “诺!” 跟在吴煦身后的百余士兵齐声应诺,分成两列,立即就从庆洋郡的守城兵马中,接手了外城门的两片大门页开合权。 庆洋郡的守城兵们一时间都有些发懵,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就见城外有成线的士兵快速出现,又快速入城。 城楼上终于有一名百户反应过来,惊声喊道:“不好,有诈!关闭内城门!不可让他们进城!” 吴煦高扬掌中手令,扬声道:“本将军奉权王之命带兵进城,但凡有阻拦者,一律以反叛罪论处!” 城楼上的百户厉声叫道:“此乃反叛窃城者,莫要听他胡言乱语,关闭内城门,杀!” 东城门内外顿时喊杀声一片。 “府君!府君!不好了!有兵奇袭了东城门!” 孙郡守在睡梦中被府里的管事喊醒。 孙郡守惊坐起身,忙问:“是何方人马?竟敢偷袭权王治下之地?” “是......权王的兵马!” 孙郡守身子一歪:“什么!” “府君,是不是您在郡内窝藏齐氏兵马之事,被.........” “嘘!”管事话还未说完,孙郡守便着急忙慌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呵斥道:“勿要胡言乱语!更不要自乱阵脚!” “那...那府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何人带兵前来?” “传信的来说.....是权王新收的吴煦吴大将军。” “吴煦?吴煦这个才投效权王的,或许并不是真正忠于权王之将!就算他是真忠于权王的,本府君也能将他弄成叛将!” “那现在.......” 孙府君一脸平和地低声道:“让主公刚调来的万余兵马从行山下来!” “这.....岂不是暴露了?” 孙府君眯眼:“主公将兵都调来了,想是马上就要有动作了,不差这提前这一会......” “倒还可趁机让我们做那.......被逼反的忠臣!” 管家一听,顿时双眼放光:“府君果然谋略过人!” 管家从孙府君这领命,立即就出去传递消息。 孙郡守见管家出去了,坐在床榻上独自一人想了想,还是唤来了心腹,命其立即将夫人孩子送走。 心腹领命退下后,孙郡守就去了书房,还不等他销毁完与他方来信,就听到府外传来有人闯门的动静。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郡守府!” 书房内的孙郡守听到管家的这声呼喝,想也不想就转动了书桌后的一道机关,等身侧的书架被打开,孙郡守快速闪身避了进去。 “人呢?”花铃见手下没有在书房内抓出孙郡守,喝问道。 “不知,但这府里伺候的人都审问过了,说孙郡守最后进的就是这书房,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过。” 花铃闻言,提枪进入书房,环视了一圈道:“那就是这书房内,有不为人知的密道了。立即让娄工过来查看!” “诺!” 娄工也是出身娄氏一门的匠人,被编职于青雁军中,专门负责探寻暗道密室之内的活计。 娄工来了后,花铃让人围了这书房,下了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此地的命令后,便去和林知皇复命。 跟在林知皇身后的贺娴露听说孙郡守未被抓到,消失在书房中,忙道:“我知道书房中的密道通向何处!” “哦?” “殿下,我愿带路!” 林知皇摆手,让花铃带贺娴露去抓人。 不一会儿,花铃便提着已被她敲晕的孙郡守回来复命。 “主公,他从府外修建的一间下人茅房里出来,铃与他照面后就打晕了他。” 林知皇颔首,摆手让身后的人上前,泼水弄醒孙郡守。 孙郡守打了个激灵,翻眼就醒了来,醒来见自已身处自已府里,周围的人又都身着夜行黑衣,厉声道:“大胆贼人,竟敢挟持本府君,夜闯郡守府!该当何罪!” 被押在一边的管事也叫嚣道:“此乃郡守府,尔等胆敢擅闯,乃死罪!” 林知皇见这两人死到临头还在摆架子唬人,低笑了一声,沉声道:“他们乃本王的人,此乃本王治下之地,何处去不得?何人......” “抓不得?” 林知皇凤眸中杀意尽透。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满200,翌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33章 贺郡丞之女贺娴露揭露孙郡守 孙郡守转动眼珠看去,见到被人簇拥的林知皇,却因天色太黑,怎么也看不清林知皇的面容。 贺娴露见孙郡守面上丝毫没有惧色,按捺不住地跳出道:“孙府君,不知你可还认得我?” 孙郡守看到贺娴露,大惊:“你,你......” 不该已经死了吗? 孙郡守与贺郡丞同僚多年,双方之间常有往来,偶尔去对方府里做客,自然是见过对方家眷的。 这会孙郡守陡然看见已死之人,让他如何不惊? 心理素质极强的他,在以为见鬼之下,方寸大乱起来。 “对,我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来向你索命来了!” 贺娴露故意露出阴森的表情。 贺郡丞被孙郡守按了一个通敌、贪污的罪名,还诬陷贺郡丞为隐瞒自已通敌,杀了庆洋郡治下的几名县令,因此被判了重刑。 贺娴露作为贺郡丞直系亲属,本也该随其被处死的,但因裴旸祈爱收罗贵族家的貌美女郎做细作为他所用,所以买通了牢头,暗箱操作用别的女死囚替了她。 她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而裴旸祈也确实会训练人,贺娴露在被裴旸祈手底下的人培养了一段时间后,再没了原先想以女身为官的心气。 贺娴露什么事都不想管了,就想找个还过得去的男人......好好活着。 爹的仇,家人尽去的仇,她这一柔弱女子,连自已的性命都不能主宰,谈何去复仇? 甚至恨起了她的父亲,为何如此不中用,既然没本事,就该明哲保身,何必去掺和那些事,最后命陨,更是牵连妻儿....... 在园娘这老鸨的训练下,她成了一名合格的“货物”。 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找一个好男人身上,更指望着这救她性命的祈郎君看在她乖巧的份上,能也帮她报一报灭家之仇。 想到此处,贺娴露回看了周身气势威肃的林知皇一眼。 女儿当如是。 她之前明明也是以其为目标的...... 贺娴露收回目光,神色更见坚定,今晚将再次成为她命运的转折点。 她要从光怪陆离的桃色地狱里.......爬出来。 孙郡守到底非是一般人,心神乱了一阵,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贺娴露,你乃犯官直系家眷,早就被处斩之人,为何还能活着?是谁包庇的你?” 贺娴露见这时孙郡守还想将她说成胡言乱语,前来行报复事的罪官家眷,含恨笑道:“你以为我是空口白牙来找你的吗?” 话落,贺娴露朝林知皇方向跪下道:“殿下,当初我爹就是偷盗了一封他与齐冠首的通信,这才被他发现,污蔑至死的!” “那封信.....他在处斩了我们全家人,发卖了我家奴婢后,刮地搜遍了全府都没有找到,便以为那封信已经被毁.....” 听贺娴露说到这里孙郡守的面皮已在抖动,他再次转眼,努力想看清被众人簇拥的人,看此人是否真乃权王。 符骁察觉到孙郡守的心思,上前一步,挡身于林知皇身前。 林知皇见符骁挡在了她身前,也上前了一步,贴着符骁侧后方而站,就这么站在了四周火把能照亮的光影里。 此时林知皇已经去了脸上的妆容的,孙郡守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真乃权王,瞳孔骤缩。 贺娴露的话,仿佛是在孙郡守的耳边继续:“我爹当日在偷到那封信时,就没将那封信带出郡守府,而是用油纸包了........” “就藏在了这书房前的榕树下!” 孙郡守面皮抖动,却是镇定的先向林知皇行了见王礼:“下....下官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知皇见孙郡守依旧镇定,凤眸微眯,招手让张航依贺娴露所说,去这院中唯一的那棵榕树下去挖信。 在信被挖出来的前一刻,孙郡守都坚信贺娴露是在诈他。 等林知皇手下的人,真在这榕树下挖出一封用油纸所包的信,孙郡守当即磕头便道:“殿下,下官不知这封信为何会在这,此乃犯官家眷对臣的污蔑啊!” “你!这信上可是你的字!”贺娴露见孙郡守到这个时候还倒打一耙,气急败坏道。 林知皇对贺娴露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命花铃将还在狡辩的孙郡守押跪下,然后招手让张航叫那份信打开呈到她面前。 信到了跟前,林知皇扫一眼便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了,缓声道:“证据确凿,孙郡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孙郡守咬死不认。 林知皇笑了:“怎么,你这是要以被奸人污蔑的忠臣死去,将本王钉做铲除异已的专权之主?” 孙郡守咬牙道:“您不是吗?” “主公,外面来了许多百姓!要冲府解救孙郡守!”一名青雁军在这时急奔进来,快声禀报道。 林知皇不辨喜怒道:“呵,你反应倒是快。” 孙郡守脸上也浮出错愕之色。 林知皇看着孙郡守冷声下令道:“莫要拦住,让那些百姓冲进来,进来后便关门抓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本王抓了!莫要放走一个!” “诺!” 来报的青雁军抱拳领命退下。 “想以百姓要挟本王?笑话!” 一刻钟后,青雁军将带头在外闹事的两人给押了进来。 孙郡守看到这两人,失声道:“夫人,衡儿!” “夫君!” “爹!” 孙郡守怒声道:“都将你们送出府了,为何不走?” 马夫人哭声道:“权王这昏主派人来抓你,我与儿子岂能丢下你一走了之!” 孙郡守面如死灰,痛心疾首道:“夫人,你糊涂啊!” 林知皇听到马夫人这话,却不怒反笑:“本王乃昏主?” 马夫人原以为是权王派人来,回头看到立于主位的威仪女郎,顿时猜到林知皇的身份。 “我夫君清廉一生,一心为民!” 话说到此,马夫人梗着脖子道:“您见他得民心,不愿调任,妨碍了您的霸权,这才给他安上通敌的罪名,意欲除之.....” “不是吗!”马夫人质问林知皇。 第1834章 忠臣与叛臣,林知皇的走一步,看十步。 林知皇细观了一下马夫人的眼睛,见她还真不是在说假话,是打从心底这么认为的,抬手拦下要上前惩戒马夫人的花铃。 “孙郡守当真是厉害,难怪本王派出的人,没有一个查出你的不妥之处,倒是不想你做的如此天衣无缝,竟是连枕边人都能骗过去.........” 林知皇鼓掌:“做叛臣做到孙府君这个份上,倒确实是本事。” 妻儿都在这了,孙郡守也不装了,冷声道:“什么叛臣,我本就乃齐氏家臣!我忠于你了,才是叛臣!” 话说到此,孙郡守目色严厉地看向贺娴露,道:“你爹就是叛臣!” “我爹乃忠臣!”贺娴露哽着脖子掷地有声道。 “呵!” 孙郡守轻嘲一笑:“贺近那个老匹夫,本乃农家子,是齐氏族学内的先生收了他进学堂,齐氏又资助了他家里,他才能一心向学,学有所成。” “齐氏栽培了他,更给了他荐了官,他倒好.......此地一朝易主,不在齐氏掌下了,他便也顺理成章地转投了您!” “贺近,就是叛臣!” 孙郡守此话说得比贺娴露还掷地有声。 原先掷地有声的贺娴露,反而怔愣当场。 孙郡守见贺娴露不说话了,转首回看林知皇:“如今被您拿住,本府君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知皇见孙郡守这般硬气,笑了:“到也确实是齐氏的忠臣,却非是本王的,可惜了。“ 林知皇摆手,张航得令,旋刀便斩下了孙郡守的头颅。 “夫君!” “爹!” “老爷!” 管家怒红了眼,含恨道:“林知环,你不得好死!齐氏的兵马今日定将你围杀至此,为我家老爷报仇!” “是吗?” 林知皇轻笑出声:“看来孙郡守已经传令出去了,那本王就在此城中.....等藏匿在此郡的齐兵来自投罗网。” 管家听得此话,两眼大睁,惶然道:“你,你,你是早就算好了,利用老爷的手令引出.......” “你这管家倒也有几分聪明,便送你下去陪你老爷吧。” 话落,林知皇摆手。 张航再次提刀,管家的头颅也落了地。 “将这里清理干净。”林知皇转身离开此处,将孙郡守妻儿的哭声抛在了脑后。 从怔愣中回神的贺娴露忙跟在林知皇身后追了上去,忍不住问:“我爹,当真乃叛臣吗?” 林知皇头也不回道:“不。” “你爹在极力阻止此地再次沦为战地,而孙郡守所行,则恰恰相反。” “贺近乃忠于民的忠臣!而孙府君...是叛于民的叛臣!” 林知皇的声音极沉。 贺娴露双目涨红,强忍了泪意朝林知皇离开的方向双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夜色如墨,月隐星匿。 城墙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沉威肃。 城内的刀剑拼斗声刚歇,城外的山野林中便冒起星星点点的火把,在向城门这边快速移动。 风夹杂着几分寒意,凌厉地穿梭在城垛之间,发出火热的低吼声。 箫铛走上城楼,抱拳向吴煦禀报道:“大将军,郡城的四道城门,已经完全在我军的掌控之下。” 正在眺望城外火把移动速度的吴煦收回目光,点头道:“好。” 薛藏也在这时走上城楼禀报道:“大将军,西城门下也出现火把!有兵在往此城快速接近!” 吴煦道:“本将军所料果然不错,这城外有叛军藏匿。” 箫铛侧首看向城外,笑道:“我们这边才攻城,外面的叛军就收到消息过来了,还好我早有准备,在他们来前控制了这几座城门,不然便会是恶战了。” 被城内外夹攻,基本上就无胜的可能了。 并还会死不少兄弟。 吴煦摸了摸下颚,问:“可有拿下孙郡守?” 奉命带人去拿孙郡守的小将,正好在这时一脸紧张忐忑的带着十余人来向的吴煦复命了。 “大将军,您要的人,末将带回来了,还请您暂且屏退左右。” 小将一上来,不等吴煦问话,便抱拳快声道。 吴煦皱眉,见这小将形容古怪,没有带来孙郡守不说,身后还跟了十余名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更让自已屏退左右,委实可疑。 在场两名副将箫铛和薛藏也看出蹊跷来了,正要喝问,便见刚才还皱眉的吴煦突然下令道:“你们都下去吧。” “大将军?” “下去。” 吴煦再次下令。 令行禁止,副将箫铛与薛藏无法,只得担忧的带着周围士兵退下这座城楼。 等城楼上的人都退了个干净,林知皇取下了罩在头脸上兜帽。 吴煦看到林知皇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主公,您怎会在此?” 吴煦奉林知皇之命前来抓拿叛臣,可从未想过林知皇也在这郡城之中。 林知皇含笑道:“出来散心,恰巧碰到。” 吴煦目光下扫,看到林知皇微拢的腹部,捂额。 什么恰巧,主公是二十日前给他下的密令。 主公明明就是故意来此的! 吴煦想到此,瞪立身在主公身旁的符骁:“你怎么也不知劝着点?” 符骁面无表情道:“真以为是来游玩散心的。” 吴煦:“..........” 原来主公两头瞒。 “那也是你的错。”吴煦自然不会怪主公,沉默了片刻后瞪符骁。 符骁:“..........” 吴煦瞪完了符骁,略有些急道:“主公,此城即将有叛兵来袭,必将是一场恶仗,您在此处不安全,末将立即派人送您离开此地。” 林知皇摇头,气淡神闲道:“不,本王就在待在此城中。” 吴煦还要再劝,符骁道:“此时整个庆洋郡,只此城中最为安全。在外来攻的非是叛军,而是孙郡守藏匿的齐军。” 吴煦凝眉:“齐军?”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满200,翌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35章 林知皇:就看这次打草惊蛇后,这批兵往哪边去了 符骁颔首:“齐军藏匿在此,被孙郡守猛然调来,见城中守备增强,那方将领定会怀疑孙郡守叛变......” “深夜此举是为诱引他们前来,为将他们瓮中捉鳖。” 林知皇听符骁如此说,转回头对他赞许地点头。 符骁却压根不受林知皇此赞,目色冷寒地回视林知皇。 林知皇一见符骁这眼神,就知这次大概率是难哄了......... 吴煦在知道外面的叛军乃实打实的齐军后,略微放松了表情,认同符骁的话:“为防被内外夹击,这齐军将领在攻城遇阻后,定会立即撤军。” 符骁收回目光,眺望城外的火把,继续道:“孙郡守借郡丞贺近铲除异已之名,杀了好几名治下县令.........” “之后治下被他举荐新换上的县令,其中必也有齐氏之臣,那处定也有藏兵!” 林知皇含笑道:“就看这次打草惊蛇后,这批兵往哪边去了。” 吴煦皱眉道:“齐氏在此地埋兵,若不是为攻打衍州邻郡,那目的只有离仙郡了。但此郡与离仙郡之间有重山江水相隔,难以过军,就只能借道浣水郡。” “难道浣水郡也.........” 吴煦从军势上分析,当即就猜测出浣水郡可能有不妥。 林知皇气淡神闲道:“无妨,本王已有安排。” 吴煦见林知皇镇定,便知她在浣水郡也有布防,眉间褶痕渐消。 “等会这万余齐军察觉到不对退军后,覆润你带兵出城,从后方追击,不必追的太紧,只将他们逼的不得不与其他藏匿兵马汇合,伺机去攻浣水郡便可。” 吴煦肃声抱拳应诺。 然而事实却出乎林知皇与符骁等人预料,这攻城的齐军将领似乎非常信任孙郡守不会叛变,一意想攻入城中,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这是想入城救出孙郡守。 林知皇听得这消息,沉默了良久后道:“从旁的立场上来看,齐冠首与孙郡守倒确实乃义君忠臣。” 齐冠首用人,倒也用人不疑。 “泽奣这是欣赏?” 林知皇回看符骁,抚着腹部反问:“本王像是欣赏吗?” 符骁:“........” 这是在反问谁?他.....还是肚子里的那个? 欣不欣赏的,你自已不最清楚? 符骁虽未再说话,但周围氛围醋海翻波。 “但在本王的立场上,他们都乃与我为难者,乃该死之人。” 林知皇听着城外的交战声,眸中散漫尽数消退:“本王乃霸主,非是圣人,立场有错,便乃大恶,比之小恶.......” “更不能忍,更不可谅!” 符骁听得林知皇此言,眸中浮出欣赏之意,在他当权时,亦是如此行事的。 所以他对与他立场有异者,从不手软。 当初他与泽奣相对时,也从未对对方手软。 符骁压下心头情绪,抬手扶上林知皇腹部:“总是对动怒,对胎儿不好。” 林知皇抬手反附在符骁手上,声线略微缓和:“有你在本王身边,本王一切都好。” 话落,林知皇不等符骁再说其他,扬声唤来花铃,命她去将孙郡守的头颅斩下,挂至城门外。 两刻钟后,城门外传来巨大的悲哭声,齐军攻势更猛。 吴煦坚守城池,紧闭城门,不管齐军将领在城下如何叫嚣,只守城池,不做应战。 “豪大将军!孙府君已亡,我们此时再攻入城中已无意义,退军吧!” 大将豪仰的左副将骑马奔到战车边,大声劝说豪仰。 豪仰还未回话,他的右副将也骑马奔上前来。 “大将军!我们不可在此多待!等权王别方兵马过来支援,我们这支兵马就将被夹攻了!” 一旦在城下被夹攻,那他们这方兵马连个掩体都没有,必然伤亡惨重! 天快亮了,他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豪仰也知道不能再在此多待,但…… 豪仰抬头看向挂在城墙上的头颅,痛嚎一声,扬剑对站在城墙上的吴煦怒喊道:“你这两姓家奴,你给本将军等着!” “本将军来日必斩你项上首级,为孙府君报仇雪恨!” 回答豪仰的,是吴煦冷静下令,再次往城下射出的成片箭雨。 一个时辰后,花铃回来报林知皇,城外的齐军退军。 林知皇早有所料,听花玲来报齐军退军逃走,侧首看向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的符骁。 “看,本王说什么,这城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本王岂会让自已身陷于危险之中。” 此时花玲已经退下,房中只余林知皇与符骁两人。 符骁不再压制,欺身上去,林知皇脖颈上顿时多了一个虎牙印。 咬完了人,符骁才淡定地坐回原位,道:“知道了。” 林知皇:“…………” 等万余齐军完全退军,郡城重回宁静,控制权全在林知皇之手,林知皇这才开始审人。 林知皇最先让花铃将方斓扬提了来。 不过一个晚上,方斓扬像是一下子老去了十岁。 被带进来前,方斓扬还不知他要见的是林知皇,只以为是吴煦麾下的某名副将。 门一关,方斓扬抬首看到端坐于房内主位的林知皇,当即噗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 “臣罪该万死,养出这等不孝子,还望殿下重罚!” 林知皇面容冷肃地摆手:“先不说方清海。方都尉,本王问你,浣水郡最近可有异动?” 方斓扬也知正事要紧,忙抱拳回道:“禀殿下,卑职会来这庆洋郡,就是发现治下迁县县令与庆洋郡郡守私下来往频繁,跟发现他们之间有粮草秘密调动,这才带人私下来查的。” 话落,方斓扬也不等林知皇开口问,便紧接着道:“这异动卑职为防打草惊蛇,在动身亲自来查前,已经越级向您上报了。” “但您却来了这里........” 第1836章 这人啊,果然难看未来,便是其父母,也不能够 后面的话不用方斓扬多说,林知皇已经知道了。 方斓扬传去库州州城的上报,便是代掌事的聪深此时收到了,立刻传到她这边,想是还有一定路程的,因此错过了。 不过也无妨,此次她来此亲拿孙郡守,各种设想都考虑过,浣水郡那边必庆洋郡这边布兵更足。 齐军便是布置安排的再天衣无缝,也无地利。 齐冠首此次行动被她提前所察觉,那这次欲行的战策基本就废了。 “知道了。” 方斓扬见林知皇对他无半点怀疑,羞愧地低下了头:“殿下果然乃明厉之主,竟是比卑职更早发现浣水郡存在不妥。” 林知皇摇头:“浣水郡那边有齐兵潜伏,本王也只是推测。” 只是推测便提前做下布策.....还真是宁可错,也不愿悔。 果然乃天生的掌权之主。 这样的掌权者,只能敬服仰望,偏偏他那大儿子猪油蒙了心,竟是对该尊之主,起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没错,就是龌龊。 将人藏在心中,敬服仰望,还可说是少年人的恋慕之情。 虽也不可取,但到底纯粹,叱骂两声便也能罢了去。 但将恋慕化作攀折之心,化成欲望,欲望不得疏解,去搜寻相似之人发泄欲望............ 此乃亵渎,更是龌龊! 方斓扬再次双膝跪下,无地自容道:“卑职便装来到这郡城,本是想暗查这孙郡守的。不想........” “还没开始查,就先发现了我家那孽障频繁与那花街柳巷之人接触,这才在昨夜去了明莱楼.......” 方斓扬在看见林知皇的那一刻,就已经想明白了,昨夜使人在明莱楼拿人的就是眼前这位。 他家那孽子......是犯到了殿下跟前。 最为倚重的长子,犯下这样的大罪。反是以前被他视为纨绔的次子,却在主公那屡立大功......... 这人啊,果然难看未来,便是其父母,也不能够啊。 方斓扬现在只希望长子所犯之事,不会影响到次子。 后面的话,不用方斓扬再多说,林知皇已经知道了,就是昨夜她所看到的那样了,方青海打算拍下那与她相像的女子,且在发现方斓扬跟过来后,与裴旸祈做戏,欲行瞒天过海之事。 方青海行此事,以后也算有软肋被裴旸祈拿住了。 以后裴旸祈再让方青海做什么,他也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 如此之下,行背叛之事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方青海自身能力,和领兵的本事确实不错,但林知皇现在手下将才多,自然不缺顶替他位置的人才。 但方青海犯的是不敬,非是死罪,再加上他与方青波的关系...... 如何处置他,确实是件麻烦事。 投鼠忌器啊....... 方斓扬见林知皇似乎在考量如何处置方青海,面上痛色显露。 儿子再是不成器,到底是自已精心养大的儿子,自然是不能坐看他死的。 方斓扬厚着脸皮,弯下腰想再次求情,门外就响起守兵的敲门声。 “主公,影使有要事来报。” 林知皇知道这是自已派出暗查方青海的影使回来了,缓声道:“进来。” 影使进来后,见方斓扬在,躬身上前,附耳禀报一些什么。 林知皇听完影使的禀报,脸色更见难看,摆手挥退影使。 影使退下去后,林知皇道:“方都尉,令郎如今所犯......可不止是不敬之罪。” 方斓扬面色陡然煞白:“这逆子难道已经........” “方青海在这郡城中购置了一处四进的宅邸,里面养了五位娇娥,其内光是伺候的奴仆就不下三十余人.......” 话说到此,林知皇的声音越发冷寒:“据本王所知,方都尉如今仍在掌家,方青海自授官以后,便不再向家中支取例银,以当职俸禄日常开销。” “本王给的俸禄虽丰,但也不足以支撑他在短时间内置办出这样的’家业‘。” “方都尉,你看呢?” 林知皇凤眸中杀意勃然。 她还没有说的是,方青海所养的这五位娇娥,在五官上,或多或少有某部位与她相似。 如此被人意淫,还是手下从属......委实让林知皇感觉恶心至极。 方斓扬再也跪不住,软倒在地。 方青海瞒着家里干这事,手上无银钱,自然会想着从旁门左道来获财。 如此重财予他,必也乃重求。 毋庸置疑,方青海已经行叛主之事。 “方青海任凭主公处置,还请殿下看在方氏从前为您攻下库州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对方氏手下留情!” 方斓扬重重地对林知皇磕了三个头。 方青海必死无疑,还会牵连方氏,方斓扬这个家主倒也果断,舍了前功,只为保方氏族人不被方青海牵连。 林知皇不置可否,摆手让方斓扬退下,归家停职,等候发落。 方斓扬再次对林知皇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交出随身携带的都尉官印,被青雁军押了出去。 方斓扬被押走后,符骁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皱眉问:“泽奣准备如何处置方青海?” “先审再杀。” 符骁点头:“裴旸祈明显才开始收买方青海,那之前收买方青海的人,必乃别方势力。” 林知皇略有些烦躁地撑额:“因为方青波至关重要,所以他的家人族人,本王一直有派人在严密监视保护,就是怕别方势力接触不到方青波,从他的家人那里下手。” “倒是不想,在家的没出问题.......” “反而是在本王军中任职的方青海......被人给钻了空子。” 拔出萝卜带出泥,方青海所待的那支军中,必还有其他人也被策反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满200,翌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37章 林知皇现在十分觉得,有孕期反应的不是她,而是眼前人 符骁抚上了林知皇的腹部。 林知皇抬头,符骁缓声道:“泽奣,你的心乱了,这不像你。” 林知皇一愣,仔细想来,这才发现自已这段时间确实有些情绪异常。 以前她碰到这种事,只会第一时间想着,如何有效解决。 而刚才.....她却让自已沉浸在了无用的烦躁情绪当中。 林知皇皱眉自省:“难道是本王最近接连大胜,行事又极为顺利,逐渐自大之故?” 最近晋升为孕期十级专业陪护师的符骁,温柔地抚了抚林知皇的腹部:“孕期,会让人喜怒无常,情绪有动.....” “此乃正常现象,泽奣不必惊慌。” 林知皇:“..........” “本王并不惊慌。” 符骁压根就不听林知皇这话,又喃喃自语了一番,附在林知皇腹部的手越加温柔地揉了揉。 “他是不是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已的意识?” 林知皇:“.........本王并不觉得。” 符骁继续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着自已的意见:“所以他性格很是急躁?是女儿吗?女儿性格急躁.....也挺可爱的。” 话落,符骁自已就先反对起来:“不,作为泽奣的继承人,应该得是生来就得稳重才行,岂能只有可爱?那多危险?” 林知皇:“.........” “聪庭,你是不是想的太远了?” 符骁义正言辞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刻就筹谋起来,日后才能安然。” 林知皇很是认同符骁说的这句话。 但也单单只是认同这句话的意思罢了。 因为她委实想不出,这话与她腹中孩儿的性格,究竟可爱还是严肃,有何关系。 符骁这强行关联做的,连她这惯来离谱惯了的人,都觉得离谱。 太能扯了...... 真是什么都能扯到一块儿,也是没谁了。 林知皇现在十分觉得,有孕期反应的不是她,而是这位站在她面前喃喃自语的人。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林知皇心头的躁意已经全数消散了去,开始思考起如何处理军中有将领被他方策反之事。 符骁喃喃自语了一会儿,转头见林知皇垂眸陷入了沉思之中,知道她这是在心中思量对策,便悄然起身,将此处空间留给林知皇独处思考。 出了厢房门,符骁眼底的柔色便尽数散了去。 “方青海如今关押在哪?” “郡府内的地牢。” “孙郡守的妻儿呢?” “也已经关押,等候主公发落。” “郡城内那些闹事的百姓?” 花铃继续回禀道:“已全部移至官牢。外面闹事的百姓在知道孙郡守确实勾连别方势力后,闹事的变少了,但仍是有。” 花铃明白符骁这是见主公手上事情太多,想给主公分担琐碎事务,所以符骁问,她便如实答。 这些事琐碎,但却都重要,林知皇若再在此要一一处理,那休息的时间便难免不够了。 昨夜主公就只睡了三个时辰。 主公还怀着身孕,可不能这么耗精力。 但主公此次秘密出行,手下又没有带能臣,这会也就只能捞出王夫当畜牲使了,呃,不是,当贤内助........ 花铃心虚地看了一眼,被她潜意识比作“畜牲”的符骁,问:“那些百姓可还要抓?” “抓。” 孙郡守虽然叛主,却确实爱民。 这些在知晓孙郡守叛主,还仍是要为其之死大闹的百姓,必是受过孙郡守之恩的。 百姓认死理,谁对他们好,谁就是好官,可不会管立场问题。 如今泽奣杀了他们所认为的好官,便乃恶主。 长此以往发展下去,良民便会行恶民之事,甚至是被别方策反,成为反头顶之主的恶民,不能放任。 “抓之后呢?” 总不能都处死吧?花铃挠头,这些百姓,并未犯重罪,顶多一个聚众闹事,罪不至死。 这些百姓敢闹,也是想着法不责众。 符骁道:“关月余,让人日日在牢中宣讲他们所犯何事,孙郡守所犯何罪后,再将他们流放至库州盐场服役。” “这.....” 符骁冷声道:“这种事,开头就重罚,才能以儆效尤。” 孙郡守的妻儿敢招来百姓胁迫泽奣放人,仗的就是民势。 那他要毁的,就是民势。 在这势,还未成型之时,就用“恐惧”将其扼杀在形成之初。 虽然残酷,但为了安定,此事虽不善,却是上位者该行之事。 “诺!”花铃抱拳应诺。 “等会泽奣出来,问我去了何处,就说我去了地牢。” 符骁这话的意思,就是他要去地牢代审方青海了。 花铃自然想孕中的林知皇事少一些的,见符骁主动揽事,脸上越发有了笑意,抱拳应诺。 嗯,这王夫虽然在劝谏主公上,无甚效用,但胜在贤惠,倒也可补足缺点。 一个时辰后,林知皇所在厢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林知皇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询问符骁在何处。 花铃上前,将符骁先前所安排之事如实上报,并禀了符骁此时所在。 林知皇见在她沉思该如何揪出军中被策反的叛将时,符骁已经将其他“琐事”都处理妥当,满意地颔首。 “等聪庭审完人出来,让他立即来见本王。” “诺。” 林知皇再次回了此处临时布置出的书房,提笔开始写发往各方的手令。 红墙金瓦,宫门巍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天子宫殿内,陈设豪奢,珠宝闪烁,丝绸织锦,处处闪着奢侈的流光。 天子闻楔然恼怒地甩下手中书卷,怒道:“都是些无胆鼠辈,寡人都发出权王威胁皇权,恐将犯上作乱的布告了,竟是除了齐氏,再无其他诸侯响应!” 裴烊任跪在堂下,垂下的面容上也是难掩地怒色。 他之前向闻楔然谏言发出此布告,就为让他们裴氏打着忠君之名,正式起势,展露于人前,打吴踅一个措手不及,顺利占下临川郡的...... 却不想....... 吴踅竟然先一步带精锐骑兵来攻他们裴氏族地。 第1838章 原来他确实....非是能掌他人生死的一朝天子 吴踅杀了他们千余族人不说,还反打了他们裴氏一个措手不及,抄了他们裴氏近三成的军资战备....... 该死! 吴踅明明从未注意到他们裴氏的...... 究竟是谁告的密? 裴菱辰那个废物,不是一直都跟在吴踅身边吗? 怎么却在吴踅带兵去攻裴氏族地时,竟一点消息都没传出! 废物! 如今倒好,他们裴氏族地被攻,元气大伤,不说响应天子号召,正式起势显名于天下,甚至连大哥这个做家主的....... 还被吴踅那个黄毛小儿给撵成了丧家之犬。 精心布置多年的孔淑韵这颗棋子,竟然还便宜了吴踅,被他给反利用起来伤了权王。 权王此时弱势不动,对他们裴氏更是不妙。 眼见着齐氏和蛮族此时,都要遏他们裴氏啊........ “裴太傅!寡人与你说话呢!你竟敢无视寡人!” 闻楔然见一直对他毕恭毕敬,俯首帖耳的裴烊任竟敢一再不回他的问话,最近被捧的性子越发大的他,取下挂在天子服上的玉组佩,就朝裴烊任头上砸去。 裴烊任正在低头怒思中,一时也就忘了自已还跪在闻楔然身前,就这么脑门上重重地吃了这一砸。 “嘶......” 闻楔然也没有想到会真的砸中裴烊任,一时有些僵住。 而吃痛的裴烊任则下意识地抬头,这一抬头,他脸上的怒意和杀意,便清晰的展现在了闻楔然眼中。 闻楔然本是见真砸到了裴烊任,要软言哄几句的,乍然看到裴烊任抬头后的表情,歉意再次被怒火所取代。 “裴太傅这是什么表情?怒?想杀了寡人?” 裴烊任反应过来,忙收敛了脸上表情,软声哄道:“陛下说笑了,方才........” “休想骗寡人!瞬间而起的情绪,才是人最真实的情绪!原来裴太傅也看不起寡人这傀儡天子!” 更是想杀他?! 他本该是轻易掌握他人生死的帝王,却因大权旁落,反被这些卑贱之人掌握了生死! 好!好!好! 寡人奈何不得那霸权的鲁蕴丹,还奈何不得你这不掌实权的太傅不成? 听说裴氏一族的族地都被那小蛮王吴踅给抄了,那此族也剩不下什么了。 昨日他已成功将林阳全推上了丞相位。 有了林司徒和鲁蕴丹打擂台,裴太傅也无用了。 无用之人,无用之族,是该弃了! 闻楔然面上杀意涌动,站起身,扬声便欲唤来殿外的金吾卫,当场处置了这胆敢对他不敬的裴烊任。 闻楔然面上表情多变,最后定格时,杀意凌然。 裴烊任做闻楔然的太傅多年,谁都没有他了解闻楔然,顿时就猜到了闻楔然的打算。 裴烊任心念急转,在必死之局下放手一搏,欺身上前就掐住了闻楔然的脖颈,将闻楔然欲唤金吾卫的声音,给掐在了喉管口。 “你......” 闻楔然双眸大睁。 这时闻楔然才发现,他每次与裴烊任秘话时,都屏退左右,门外不让人靠近,以防被人偷听了对话去,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感觉到裴烊任掐在他脖颈上的手越加用力,喘不上气的闻楔然感受到了濒死感。 被人冒犯的怒火,被人轻视的怒火,顿时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 闻楔然反抓住裴烊任的手臂,剧烈挣扎起来,虽然不能说话,但他望向裴烊任的眼中,露出求饶之色。 “呵.......”裴烊任轻嘲一笑。 既然已经撕破脸动手,就没有了回头箭。 造反他裴氏做得,弑君....他裴氏,亦做得! 裴烊任低声在闻楔然耳边道:“陛下......现在求饶?晚了。” 闻楔然双眼被裴烊任掐的突出,终于晕死过去。 在闻楔然晕死过去后,裴烊任反而松开了手。 裴烊任整理好身上被闻楔然揪乱的衣物,然后解下闻楔然的腰带,将腰带系在殿内的房梁上,抄手抱起闻楔然,就将他吊挂了上去。 临死之前,闻楔然再次醒了来。 闻楔然醒来就发现自已被吊挂在房梁上,当即激烈地挣扎起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用手撑起自已的脖颈。 瞳孔将要扩散的那刻,已经毫无力气的闻楔然将目光看向了前方,就见裴烊任一如往昔那般,正一脸慈和地看着他。 只是,这样慈和的裴太傅不再是看着他书写课业,而是极为享受的欣赏着他垂死挣扎的丑态...... 原来他确实非是能掌他人生死的一朝天子,不过只是.......他人轻易可杀的蝼蚁.... 鲁蕴丹虽然没让他碰权,没对他卑躬屈膝,却将他.......一直保护的很好。 或许.....一直做傀儡,他能......一直活下去的。 闻楔然的思绪,断在一片黑暗之中,再无后续。 裴烊任见闻楔然死透了,将他又从横梁上搬了下来,放在龙椅上做小憩状,然后假做奉闻楔然之命,命外面的人去传皇后裴旸婷过来。 裴旸婷来的很快,进殿见闻楔然似乎睡着了,而她祖父正旁小心地伺候,命手下跟来的宫人留在殿外,轻手轻脚的将大殿门给关了。 闻楔然最是厌烦别人在他睡觉时吵醒他,了解这点裴旸婷将步子走的极轻上前,问:“祖父,陛下是有何极事唤我来?” “是祖父有急事唤你来。” “什么?”裴旸婷面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裴烊任牵着裴旸婷的手,放在了闻楔然停跳的胸口上。 裴旸婷面色大变:“这.....” 裴旸婷这才仔细去看侧首埋在椅窝中的人脸,然后吓得惊跳起身。 若不是裴旸婷自制力极佳,定会惊叫出声。 闻楔然这会双眼暴突,舌头拖出嘴外,面色茄紫,额上青筋纠结,死状极为可怖。 “婷儿,等会你就送熟睡的陛下回寝殿。” 裴旸婷惊惶地回首看向仍旧慈和的祖父。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满200,翌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39章 天子闻楔然自缢而亡? 裴烊任抚着裴旸婷的发顶,继续道:“陛下回寝殿后,便言要一人独处,清晨,你便偶然发现,陛下自缢了.......” “众人皆来后....婷儿你就悲哭,蛮族猖獗,权王专横,朝中有奸佞把持朝政,无人响应前来勤王!” “天子是在走投无路之下,这才在绝望之下.......选择自缢的。” 裴旸婷浑身发寒,不敢再看闻楔然的死状,连忙点头表示自已已经知晓。 翌日,清晨。 天子宫殿内传来皇后裴旸婷的悲哭声。 不过半个时辰,汇集在新皇城内所有势力的高层,都得闻了天子的死讯。 “如何?”来回在书房内走动的鲁蕴丹见康展砚进来,回身问。 康展砚拱手沉声禀报道:“我们的仵作已经秘密去验过陛下的尸,确实是自缢的死症。” 骆擎皱眉:“天子那样的人,怎会自缢?” 康展砚嗤声道:“死症是自缢,但是否乃天子主动自缢的,可就不好说了。” 骆擎:“怎么说?” “天子颈间除了吊痕外,还有掐痕。” “掐痕?”骆擎眉心更是紧锁:“竟有人胆敢掐天子?” 康展砚讥讽一笑:“都敢杀了天子了,掐天子脖颈更是不在话下了。” 话落,康展砚对沉思的鲁蕴丹道:“主公,天子昨日最后见的......是裴烊任。” 康展砚这话意思很明显,他认定了天子就乃裴烊任所杀。 而据宫内细作传回的消息推测,天子也确实乃此人所杀。 其他人便是有动机,也没作案时机。 康展砚这话的言下之意,是在问鲁蕴丹是否废棋,干脆趁此机会,彻底灭了裴氏,一报断臂之仇。 鲁蕴丹沉思了片刻,半晌后才开口道:“裴烊任既然敢杀天子,必然有他的后手,我们先不动,看裴烊任下步想做什么。” 康展砚想了想,点头:“是。” 如果裴烊任此行,是对着吴踅和权王去的,便任他去,让他再多蹦踏几下,只当他们这方不知这事其中原委。 天子这段时间给主公添了不少麻烦,死了也好。 主公能扶闻楔然上位,自然也能扶旁的闻氏公子上位。 天子,还是更年幼一些好。 康展砚想到此,展扇轻摇,面上浮出懒懒地笑。 骆擎也认同先静观其变,垂手点头。 守山先生虽然在宫中,但他收到天子自缢的消息,也就比林阳全早一点,于是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天子殿中。 林阳全见守山先生只比他早来一步,就知守山先生在宫中被人刻意隐瞒了消息,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守山先生来此,依环儿的行事风格,自然不会真让他孤身在这皇宫中,只靠鲁蕴丹保护的。 所以守山先生身边必有环儿的人,在这皇宫中暗中保护,给他传递消息。 但守山先生却现在才来....... 这足以说明一件事,就是环儿的人,在这段时间内,都没能接近守山先生。 林阳全眯眼,裴烊任那老匹夫,对这皇宫的掌控度,已经到了这地步吗? “陛下!呜呜.....您怎能丢下臣一去了之!呜呜........您让臣如何自处啊?” 林阳全心中思索着,面上的功夫也没有落下,进来便扑跪到了闻楔然的榻旁,放声悲哭。 而守山先生则站在天子榻边,看着闻楔然死后狰狞的面部皱眉沉思。 “嘤嘤,陛下去了,先生为何一点都未见悲痛?” 伏倒在榻边悲哭的裴旸婷突然朝守山先生发难。 守山先生不看裴旸婷,平静的对在场众人道:“陛下不可能自缢,是死于非命。” 虽然在场人都是这么想的,但像守山先生这样,大大咧咧的将这话说出来的,却是没有的。 “嘤嘤,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有人谋害了陛下?”裴旸婷明知故问,一脸惊惶。 “是。” 守山先生“是”字刚落,闻楔然的心腹小太监有福就尖声道:“可是昨夜陛下最后见的人,不是先生吗?” “老夫昨夜何曾见过陛下?”守山先生如一棵松竹立身于寝殿内,平和地反问。 裴旸婷哭声道:“先生为何不认,本宫昨夜亲眼见您曾来密会过陛下啊,嘤嘤.......” 林阳全皱眉,不妙。 守山先生也察觉到了不妙,转首环看四周跪哭的朝臣。 在场跪哭的朝臣听得裴旸婷这话,也哭声一顿,抬首向守山先生投去猜忌的目光。 “本宫知先生亲传弟子各个本事,大多都乃一方诸侯......可是陛下也极为敬重于您啊,您岂能........” 后面的话,裴旸婷虽然没说,但此时能在场的朝臣,没有哪个是傻的,自然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守山先生为了他的某个亲传弟子能篡位成功,谋害了天子。 守山先生的亲传弟子可不少,在外成势的势力,基本除了吴奎,都可扯上关系。 特别是权王那边...... 符骁嫁给了权王,守山先生是从权王治下来的新皇城这边,说是对符骁失望,又见天子已经长成,这才前来尽忠..... 但实际如何,谁知道呢? 特别是天子才发了针对权王威胁皇权的布告,没过多久就亡了,就更惹人怀疑了。 林阳全面色几变,最后眸色沉下,面露悲痛地跳了出来,却不是否认,而是直接认可了裴旸婷的话。 “对!昨夜陛下在自缢前确实秘密召见过守山先生!” 裴旸婷一愣,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反应极快地嘤嘤哭道:“各位,你们也听到了,林丞相深受陛下信重,他的话还能作假?” “本宫可没污蔑守山先生,嘤嘤.......” 守山先生皱眉看向林阳全:“林司徒,你........” 林阳全手脚格外灵活地上前握住了守山先生的手,老眼含泪道:“是的!” “陛下昨夜在见过先生您后,就秘密传了封密旨给臣,还命人送了一个装有皇旨的木匣给臣保管.......”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满200,翌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40章 林阳全的弥天大谎 裴旸婷愕然,在场朝臣却肃正了神色。 林阳全这话,给在场众人传递了两个信息。 一是,闻楔然昨日在密见过守山先生后,还传了密旨给他。 这便证明了在守山先生走后,天子闻楔然还活着,彻底洗清了守山先生弑君的嫌疑。 更侧面证明的闻楔然确实乃自缢。 二是,闻楔然在自缢前,也并非没有准备的,还秘密传了旨意给他这当朝丞相,更封了皇匣给他。 天子闻楔然在去前,已经指了继位人。 林阳全不看在场众人脸色,继续老泪纵横道:“昨夜陛下传给臣的密旨中言,翌日若有大事发生,便将皇匣拿出布告天下。” “臣本还奇怪,陛下为何不自行此事,却没想是.........陛下在向臣托临终遗言.....” “呜呜......陛下,您岂能抛弃臣而去啊,呜呜........” 皇后裴旸婷这会终于反应过来,骤然站起身,指着林阳全厉声道:“一派胡言!陛下何时传过密旨给你?” “又何时给过你密封皇匣?” 林阳全流着泪道:“皇后这话就有些说差了,呜呜......都说是密旨了,您不知道自然乃正常。” 裴旸婷被噎了个半死,面皮微抖。 不要脸的老匹夫。 裴烊任在众人进来前,就一直在寝榻旁做悲痛欲绝状,这会见孙女完全被林阳全牵着鼻子走,再也不做袖手旁观的隐形人了,张口就要说话。 林者源从始至终就注意着裴烊任,见他张嘴欲说话,当即也跳了出来。 “呜呜......皇后娘娘!” 林者源操着与其父林阳全一样的悲哭调调,意有所指道:“臣知您因陛下自缢而悲伤过度,但因此而随意怀疑朝中重臣便不妥了.......” 裴旸婷听到底年岁尚浅,面上露出些许怒容:“你!” 一名想与林阳全这新丞相攀关系的朝臣,这会也趁机站了出来,帮腔道:“是啊,皇后娘娘。此事已经牵扯到前朝朝政,您乃妇道人家,还是莫要再多言。” 裴旸婷深吸一口气,极快的让自已冷静了下来,悲声道:“陛下刚去,便有人欺负本宫这新寡之人了...嘤嘤.......” 裴烊任扑到闻楔然身上,抱着他痛哭道:“陛下,您当真是自缢而亡吗,您若是被奸人所害,一定要托梦给臣啊!呜呜.......” 守山先生看着的裴烊任眼睛问:“裴太傅,陛下是否乃自缢而亡,你不是最清楚吗?” 裴旸婷见守山先生这会剑指他祖父,再次冲到了前头,吸引众人的目光:“陛下,您怎么不将本宫也一同带了去啊.......” 裴旸婷话说到此,突然快冲几步,向像一旁的龙纹粗柱撞去。 在场众人见状,忙去阻拦。 裴旸婷乃弱女子,并不会武,所以她的撞柱,顺其自然的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被拦救下来的裴旸婷悲哭道:“陛下,有何密旨,您竟是不给本宫,而是送去宫外给那旁人?嘤嘤.......” 刚才被人救下的裴旸婷,说的话依旧耐人寻味。 守山先生皱眉,正要说话,就见站在闻楔然寝榻边的林阳全爆发出比裴旸婷更悲痛的哭声。 被其再次吸引了目光的在场朝臣:“..........” 好家伙,以前倒看不出来。 原来肃正的林司徒,戏竟是这么好。 在场人彼此都知道彼此的心理,天子死了就死了,换一个就是。 他们悲伤,也只会为权力交叠更替所带来的不利而悲伤。 谁会真的为了天子本人之死伤心? 林阳全能哭成这副模样,当真是让他们自愧不如。 “皇后娘娘,陛下去了,您虽然伤心,但更应该自醒.......陛下为何在临终前未将皇匣给您,而是托付给了老夫这旁人,呜呜.......” 林阳全哭着,还没忘反怼裴旸婷一句。 裴旸婷:“...........” 裴烊任见裴旸婷完全不是林阳全这老匹夫的对手,只得又跳了出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收了面上悲色,厉声斥问:“林司徒,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对,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怀疑你在胡言乱语!陛下根本就没有传密旨给你,更没有送什么皇匣!” 裴烊任插在朝中的走狗见他动了,立即也动了起来。 林阳全适时收了悲哭声,怒喝道:“皇匣里装的定乃陛下遗旨,此等大事,老夫还能扯谎不成?” 又一名朝臣站了出来,质问道:“那林司徒为何不在来时,将皇匣带来?” “本司徒乍然得闻天子薨,心神大乱之下,哪能想得到这许多?” “嗤,那刚才为何又想到了?” “本司徒只是年纪大了,记性差。又不是真的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何会在冷静后,还忘记如此重要之事?” “你!” 林阳全一人嘴挑多人,无一乃其对手。 裴烊任见林阳全嘴力过人,不愿再拖时间给林阳全有机会准备,暗下对还要攻讦林阳全的朝臣摆了摆手,直接道:“那现在林司徒既然已经记起,还请将陛下生前所留皇匣请过来吧。” 哪有什么皇匣? 都是林阳全急中生智编的,在场人中,就林者源对这事最为清楚,面上当即就泄出慌色。 林阳全却极为淡定,开口就为现在还不能拿出“皇匣”找起了理由。 裴烊任岂会让林阳全拖延时间,好离开皇宫回去造假? 与早就倒向他的朝臣一起,将林阳全给出托词一一反驳了回去。 便是之后有守山先生下场,仍是没能阻止现在就打开皇匣之事。 无法,林阳全被在场众人架高着,只能让林者源回府去取天子密传给他的皇匣。 在林者源与四名做目证的朝臣离开皇宫去林府书房取皇匣后,刚才还吵闹的天子寝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林司徒,我等要遵从天子遗命去取皇匣,你怎好似有些忐忑?”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当日礼物值若满200,翌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41章 天子遗召,谁乃谁的嫁衣? 林阳全弥天大谎都说了,岂会忐忑? “裴太傅说笑了,本相明明在因陛下骤然薨逝而悲伤,怎么到了你嘴里,反倒成了本相在忐忑?” 裴烊任眸中闪过嘲意。 天子就是他杀的,他还能不知天子有没有留遗召?天子本人都不知自已昨日回死,岂会提前留有遗召? 毋庸置疑,林阳全前面的话,不过是他急中生智,随口胡说出来阻他成事的。 他就不信,林阳全这老匹夫今日才乍然得闻天子薨,会在来前就料到今日的情况,早就做了齐全的准备。 那皇匣,林阳全定拿不出来。 裴烊任心中笃定林阳全拿不出东西,在这时倒也沉得住气,不和他再争这口舌,只道:“林相国,假造皇旨,乃叛国死罪!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裴太傅这话何意,是在说相国假造皇旨,以窃天下?” 裴烊任慈和一笑:“毕竟.....这皇旨出现的蹊跷不是?陛下可从未与臣提过。” 林阳全见裴烊任与他手下的走狗,一唱一和地拿话架他,反唇相讥道:“这只能说明陛下深信老夫,而不信太傅。” 话说到此,林阳全故意露出轻蔑的表情:“太傅该与皇后娘娘一样,都自省才是。” 站林阳全这方的官员立马帮腔道:“相国此言有理!” “裴太傅,明明您就常住在皇宫中伴驾,陛下临终前却将密旨传给了林相国,这足以说明你这太傅当的不称职!” 于是,在天子寝殿内的这帮朝臣,再次吵成了一锅粥。 裴烊任笃定林阳全拿不出加盖了天子印的皇匣。 林阳全也知道自已书房内没有皇匣,但他仍旧硬气。输人不输阵,林阳全虽然拿不出皇旨,但却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大不了就再演一场皇匣被“奸人”所偷的戏。 反正只有他一人见过皇匣,他说皇匣有,就是有! 现在去取没有了? 那就一定是在场的人中有奸细,趁这段时间传了消息出去,将天子秘密托给他的皇匣给偷了去!反正,他没有说谎! 一个时辰后,林者源与另四名跟着他去做目证的朝臣回了来。 就在林阳全等着林者源说没取到东西,他开始激情“做戏”时,猛然发现回来的林者源手中,竟然真捧了一个通体金黄的匣子。 仍在垂泪的裴旸婷见林者源真捧回了皇匣,骤然站起身。 这怎么可能?! 裴烊任到底镇定些,转首看向那几个他安排陪同去取皇匣的人。 那几名做目证的朝臣,面有难色的对裴烊任点了点头。 他们也没想到,林阳全的书房内,真有皇匣。 皇匣上还贴了盖有天子玉玺的封条,这足以证明,林阳全在收到皇匣后,确实只是保管,连打开都不曾。 “这.........” 守山先生面上也显出错愕之色。 难道他想错了,天子确实乃自缢? 守山先生将信将疑地看向林阳全。 林阳全比守山先生还震惊,他书房里有没有皇匣,谁能有他清楚? 继守山先生将目光投给他后,林阳全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林者源。 雄赳赳气扬扬抱着皇匣来的林者源,接收到自家老父这眼神,不明所以地回望。 怎么? 这皇匣不是您事先就准备好的吗? 林阳全:“..........” 林者源瞬间读懂了老父的无语,手中的皇匣,瞬间便觉得烫手起来。 不是爹准备的....... 那这皇匣是怎么到爹书房的? 从他爹扯出密旨的谎,到他回府去取皇匣,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罢了........ 能接触到天子玉玺,亦有能耐造假之人。 除了这裴烊任,也就......那位前相国了。 那位手下的人,出入爹的书房,已如无人之境了吗? 想到此,林者源背后冷汗直流。 他们林府,特别是爹的书房,可是有林氏好手重守的...... 鲁蕴丹今日能悄无声息的在书房内放东西,明日就能悄无声息的命人.....除了爹。 林者源都能想到的事,林阳全这会自然也想明白了,眸中不由闪过厉色。 守在天子闻楔然尸身旁的众朝臣,随着皇匣真被林者源给请了来,一时间都噤了声,各自眼神交流起来。 “现在开皇匣?”一名跪在最末位的朝臣,见在场众大佬都陷入了沉默中,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 “且慢!” “且慢!” 林阳全与裴烊任异口同声道。 这会林阳全与裴烊任目的相同了,都不想现在就开皇匣。 林阳全是不想为鲁蕴丹做嫁衣。 裴烊任是不想为权王做嫁衣。 两人异口同声说了“且慢”二字后,都愣了一下,两人目光对上。 裴烊任顿时懂了,这皇匣....也不是林阳全准备的。 陈颖木这会“终于”接到消息,慢一步赶来,进来就假模假样的从原先就在此的朝臣那里,“简单”的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 刚了解完情况,陈颖木就对裴旸婷拱手一礼道:“皇后娘娘,既然陛下临终前有皇匣留给林相国,这会也将皇匣取回来了,今日便将这皇匣打开,谨遵陛下遗命吧!” 林阳全与裴烊任此时此刻哪能让这皇匣打开? 真在这时打开了,那他们前面拼了命斗一回,算是为鲁蕴丹做嫁衣了! 于是,又是一番唇枪舌剑开始。 有密旨皇匣的事已坐实,只要改日,便还有机会偷换内容。 林阳全与裴烊任都很自信,对方不会是自已的对手,鲁蕴丹就更不是。 所以两人站在了同一战线上,都想让今日打开皇匣之事作罢。 论口才,陈颖木这个廷尉,自然不是裴烊任和林阳全这两个学者的对手,但比武力,他却是全场最强。 眼见着打开皇匣之事,要在林阳全与裴烊任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改做明日,陈颖木便做悲伤状,突然奋起,将文斗换成了武斗,一个欺身,上前就撂倒了林者源,劈手从他手中夺过了皇匣。 夺过皇匣后,陈颖木也没忘站住自已忠臣的人设,仰天悲呼一声:“陛下,您睁开眼看看啊!您最后所托之人,也要逆您旨意啊!” 裴烊任目眦欲裂:“陈廷尉!你竟敢在陛下安榻之处,行强盗之事!” 其余人也扑了上去,想再将皇匣从陈颖木手中抢回来。 天子寝殿内,顿时乱的犹如菜市场。 陈颖木闪身避开向他扑来的朝臣,理都不理在场众人的反应,边撕皇匣上的封条,边继续悲呼道:“您既早有密旨言,您薨后便开此匣,那臣便遵上令,开此匣!” “不要!” “你!” 见陈颖木打开了皇匣,其余两伙人皆僵在了原地。 然而在陈颖木打开皇匣,胜券在握地取出皇匣内的圣旨,准备“悲情”地宣读时,也僵在了原地。 这圣旨上的内容........ —— 这几天搬家,所以更新时间不准。 等搬完收拾完家,就会又回归之前上午便将两章更新完的时间。多谢各位小可爱的体谅。 第1842章 天子之位,当顺应天命,归于民心所向 在场众人见要宣读遗旨的陈颖木突然僵在了原地,立马都动了起来,凑上前去要观遗旨上的内容。 陈颖木反应也快,愣了一下后,立即就将手中的“遗旨”合上了,不让在场他人再看究竟。 “微臣觉得前面裴太傅与林相的话与不错,是该先让天子入殓葬入皇陵后,再宣其遗旨。” 林阳全反应最快,上前就抓了陈颖木的手,不让他将遗旨收入怀中斥道:“少来,皇匣既已打开,此时不宣,后面便没了公信,谁还会再认这封遗旨?” 裴烊任手下的走狗跳起来便道:“就是!陈廷尉,您拿着这封遗旨也不合规矩,请将遗旨交出来,给皇后娘娘保管!” 陈颖木见林阳全整个老身子都扒在了他手臂上,他想将这封遗旨带出去也不太可能,便顺水推舟,扬手就将这封遗旨,丢给了站在天子寝榻边的皇后裴旸婷。 裴旸婷下意识地抬手接了这封遗旨,反应过来后立即打开手上的这封遗旨,观看其上书写的内容。 不看还好,一看裴旸婷面色更黑了,马上就将手上的这封遗旨给合了起来,生怕旁人再看见。 这一下,又变成了陈颖木与裴烊任统一战线,一起言对林阳全。 守山先生终于从在场众人的反应中推测出了事情大概,在两伙人闹得不得开交,进不得裴旸婷身时...... 原本就站在榻边,离裴旸婷极近的守山先生出手了。 “陛下醒了。”守山先生这话说得极为小声,正在乱中的两伙人压根听不见,但就站在榻边的裴旸婷却听得清清楚楚。 裴旸婷整个人瞬间僵住。 闻楔然是怎么死的,除了裴烊任,就她最清楚。 陛下的死状,裴旸婷是不敢看第二眼的。 守山先生名声在外,他说的话,没人会在第一时间怀疑,裴旸婷潜意识里就相信了守山先生这话。 于是.....“诈尸”二字,大大地出现在了裴旸婷的脑海中。 裴旸婷虽然比同龄人稳重许多,到底也才十五,恐惧立即袭遍了她全身,僵硬的侧首去看闻楔然的面部,去确认真假。 守山先生要的就是裴旸婷这片刻的惶恐失神。 在裴旸婷惶恐地侧首去看躺在榻上闻楔然时,守山先生突然伸手,不费吹灰之力,便从裴旸婷手中抢过了那封明黄色的遗旨,同时道: “老夫这段时日教导过陛下,也算与陛下有了师生之谊,陛下自缢而薨,他的这封遗旨,便又老夫来读吧。” “你!”裴旸婷意识到自已上当了,伸手就想从守山先生手中将那封遗旨夺回来。 林阳全一系的人岂能让裴旸婷得逞,当即就冲上去两个人,将裴旸婷与守山先生隔了开。 陈颖木见守山先生从裴旸婷手中抢过了遗旨,差点对皇后裴旸婷脱口大骂“废物”二字,好悬才收住了口,没有犯上。 裴旸婷再如何,她现在是名义上的皇后,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他这在朝为臣之人,是不能对其不敬的。 陈颖木有所忌惮,作为祖父的裴烊任却没有陈颖木这份忌惮了,见裴旸婷没有守好遗旨,竟是让守山先生这样的文弱先生将遗旨从手中抢了去,当即就斥出了“废物”二字。 林阳全趁机发难:“大胆!裴太傅,皇后娘娘虽然出身裴氏,但也已经贵为皇后,您竟敢对其不敬?” 守山先生不理周围乱声,看过遗旨内容后,双目大亮,张口便宣读道:“自寡人登位以来,天下乱势纷飞,战火绵延,未有断过。” “寡人深悔已身无能,无力救大济之颓。” “曾广发布告,言斥权王霸权,不过想最后确民心何在。” “然寡人终究过奢,竟是无一人响应寡人之声。” “日思夜想,彻夜难眠,终确一事.......寡人民心已失。” “纵观全大济全境,民心全在权王处。” “权王善待百姓,为百姓谋福,如何会不得民心?” “闻氏气数将尽,才无法出此女,竟让此帝王之女,落生于别家,平定乱世,救民于水火。” “与其相较,寡人这天子,德不配位,如何不被民所弃?” “寡人深知罪孽深重,无颜再面对天下黎民,故去寻先祖谢罪,临前沉思自闭,终想再为百姓做些福事.......” “既然天不在闻氏,民亦不在闻氏,闻氏确.......气数已尽。天子之位,当顺应天命,归于民心所向。” “权王乃凤傲九天之命,乱世之珠,定世之针!” “闻氏天子然,愿传位于权王!” “自寡人薨,立即以寡人遗命召回权王,接天子之位,终闻氏皇权,新起国祚,繁民之茂!” “闻氏天子然,遗绝!” 守山先生刚读完这封遗旨,作为皇后的裴旸婷便厉声道:“不可能!这遗旨是假的!陛下岂会让位于人?岂会终闻氏江山?” 林阳全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悲声道:“皇后娘娘,陛下已经在遗旨里说了,这江山是百姓的江山,非是闻氏的江山啊!” “您果然不懂陛下,难怪陛下临终前.......呜呜......” “将这皇匣托付给了臣!” 最后一句话落,林阳全扭着灵活的老身板,哭倒在天子榻前。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43章 鲁蕴丹失算,再次被权王当剑使 裴烊任直接气地倒仰,还是身后的狗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这才让他站稳了身形。 裴旸婷气得双唇发抖,差点大喊出声,陛下是被她祖父杀的,之前都不知自己会死,哪会准备这什么遗旨? 这群人!这群人....... 将他们裴氏做了跳板! 脏事他们裴氏做了,得利的竟然是他们! 她以后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不应该听祖父的话嫁给天子的! 本宫应该听荟哥哥的话........赶紧寻一不沾权势的儿郎嫁了,远离家族纷争的。 是她贪心了,她想做这天子最尊贵的女人,想拨弄权势,这才......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别姓之王登位,怎还会尊她这闻氏皇后成为太后? 一定会趁机让她殉葬,去了她这麻烦! 她学了一身本事,刚才满十五之龄,她还未长成,她还.......不想死啊! “呜呜........”裴旸婷悲哭出声。 这回裴旸婷是真哭了。 另一边,有小太监一路小跑,出去传递这边消息。 不一会儿,鲁蕴丹便知道了他事先让人准备的遗旨,被人给调换了这事。 骆擎听后,立即抓住其中关窍,怒道:“我们手下那仿冒陛下笔记,写假遗旨的人........” 鲁蕴丹闭眼:“乃权王的人。” 康展砚捏紧了手中常摇的纸扇,哑声道:“我们往权王那边插细作,权王.....亦是如此。” 鲁蕴丹睁眼,苍凉一笑:“权王,总是技高本相一筹。又输了.......” 之前他还奇怪,为何权王好似没在皇宫中布人,原来是......她根本不屑在筛子似的皇宫中布人。 而是直接在对皇宫有强掌控力的他这里,早就布好了人。 技高一筹啊...... 他想做渔翁,权王却想的是......如何做渔翁的主人。 哈...哈...... 鲁蕴丹心头突然浮出一种无力之感,这种感觉,比他在那日醒来,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残了,更为无力。 没了“名”这张牌,他还如何让跟着他的这些人......有下场? 当初发掘这模仿笔记人才的梅采升抱头道:“这人才.....已经在我们手下待了七个年头了!岂会......难道是之后被策反的?” 康展砚摇头,沉声道:“不可能。凡收来的人才,主公都派人盯的极紧,不会给人有策反的机会。此人,只能是一开始就乃权王的人。” 梅采升失声道:“当初细查过,这人出身览州,乃览州被清平门所乱,家族被灭,才拖家带口来的新皇城这边求安稳的。别说与权王的人有交集了,就是连亲朋也未去过权王治下啊!” 骆擎皱眉道:“现在不是清理手下细作的时候,这封遗旨......不能让它做实!权王有了名正言顺,我们将再无胜牌!” 康展砚寒声道:“只要让天下人都知陛下非是自缢,这封遗旨.......便不仅不能助权王成事,反成其弑君的铁证!” 鲁蕴丹面容冷沉地颔首。 梅采升与骆擎当即拱手退下,两人分头行动,一人去抓手下细作,一人去安排闻楔然死因公布! 鲁蕴丹这边整个动了起来,闻楔然的寝殿内,还在为“遗旨”真假一事,唇枪舌剑。 裴烊任太傅涵养全无,呈泼汉骂街状,抬手指住林阳全,悲声道:“陛下刚去,你们这帮奸臣便假造遗旨弄.......” 林者源梗着脖子怒声道:“裴太傅!还请您慎言!” 林阳全也不给裴烊任说话的机会,快声道:“究竟是谁乃奸臣,裴太傅该比谁都更清楚!” “不错!裴太傅日日伴在天子左右,更是其教习师父,陛下会行极端事,你这做太傅的,提前却没有丝毫察觉,此乃大罪!” 林阳全一系的人顿时就抖了起来,气势高涨地怼裴烊任那方人马。 而原本战裴烊任那方的朝臣,此时见裴烊任大势已去,岂还如之前那般下血本挺他,纷纷闭了嘴,心里已经在默想如何与林阳全修复关系了。 林阳全这方,顿时赢面一边倒,没过一会儿,裴烊任这太傅,就被林阳全等人打上了奸佞的标签,裴旸婷这皇后,也与不贤为伍。 陈颖木这时哪能见得裴烊任被林阳全那方碾压,便站到了裴烊任那方说话。 “裴太傅兢兢业业教导陛下,从不掺和朝政,何来奸佞之说?” 以陈颖木为首的朝臣见他站了裴烊任,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裴太傅尽心尽力教导陛下,皇后娘娘亦是贤惠,为陛下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何来奸佞之说,何来不贤之说!” “是啊,分明奸佞另有其人!蛊惑陛下疏远明臣贤后不说,更是在陛下薨后,以外姓坐得天子之位!” “谁乃奸佞,谁乃忠臣,一目了然!”说这话的朝臣,怒指还在悲哭的林阳全。 林阳全悲声道:“陛下生前就与臣说,自己被人所控,便连入夜安寝都惶惶不安,恐为人所害!” 林阳全话说到此,抬手爱怜地去抚闻楔然狰狞的面部:“裴太傅与皇后娘娘都乃陛下贴身人,裴氏之人若真乃忠臣,陛下岂会与臣说这话?又岂会最后被逼入绝境?呜呜.......” 林者源也配合极佳地愤声道:“裴太傅若真自愧,就该立即自裁,以死谢罪!” 陈颖木与林阳全也被这句话惊到,同时瞪眼看向了林者源。 好么,他们这两个老油条都只敢往对方身上泼泼脏水...... 竟是有个莽牛犊,直接奔着裴烊任的命去了。 遗旨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守山先生当众喧出,已毫无悬念,再争....... 也不过是拖延时间。 除非能将在场听过遗旨的朝臣以及宫女侍卫太监全杀了,否则结局难改。 但若说在此.....直接逼死裴烊任这老匹夫...... 陈颖木一时间心念急转。 裴烊任哄下闻楔然,这段时间借天子之名,在新皇城内跳得欢,鲁氏一系的人马早就对他恨之入骨。 若为利益争,倒可暂时同盟。 但若有可趁机置其于死地的机会........倒也不想做看不见。 陈颖木还在思量,林阳全目中却已现杀意。 确实,为免夜长梦多,今日不可让裴烊任活着走出这里! 陛下怎么死的,林阳全一点都不关心,但绝对不会是自缢。 若有高超的仵作来验尸....... 林阳全看向陈颖木,瞬间想明白陈颖木此时还能淡定的理由。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44章 三方杀机,谁除谁,谁又能得手? 只要陈颖木请仵作再来细细验尸,公证殿下非是死于自缢…… 那这么遗旨,自然而然也就作废了! 裴烊任的命,今日不能留! 天子的尸身,今日更是不能留! 几方人马各自唇枪舌剑之时,林阳全、陈颖木、裴烊任这三个领头的,都在这殿中转着自已心思。 陈颖木下定决心在今日除了裴烊任,以免在之后他公布天子死因,做废这封遗旨时,裴烊任这老匹夫再为了别的目的,出来做乱。 今日裴烊任本是想做连环局,先是通过守山先生给权王泼脏水,再引起权王和鲁蕴丹因为天子之位的人选问题,而引起两方争斗,他好在这中间通过已为皇后的孙女,推自已早就准备好的闻氏公子。 如今这局方向偏离,竟是走到了这步,是裴烊任始料未及的。 此局,已经成为他的杀局! 裴烊任在意识到这点后,说话条理大乱,让本来还寄希望在他身上的裴旸婷更是恐惧。 不想死的裴旸婷突然站起身来,咬牙泪流满面道:“陛下乃他杀!非是自缢!” 全场一时皆静。 静过后,更大的议论争吵声充斥整个天子寝殿。 “皇后娘娘!您此话何意?” “是啊!皇后娘娘!今日您发现陛下自缢而薨时.....不还说陛下因为无人勤王,而郁郁寡欢,这才?” “皇皇娘娘,此话可当真!” 随着裴旸婷此话出,在场朝臣面露欣喜者有之,面露怒容者有之,面露急色者更有之。 裴烊任厉喝:“皇后娘娘!” 裴烊任这声厉喝将裴旸婷吼得醒了神。 裴旸婷语噎。 “呜呜!”裴旸婷痛苦地摇头。 公布了陛下死于他杀,证明了遗旨乃假,众朝臣怎会不调查杀陛下的凶手? 她这帮忙掩盖死因的皇后,更是不得活! 她,没有活路! “祖父!呜呜!” 裴旸婷不知道再说什么,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裴烊任身上。 陈颖木眸色一闪,不准备再等鲁蕴丹将仵作送来。 裴烊任见裴旸婷失态,只觉局势不妙,便想散场,从长计议:“皇后娘娘因为陛下骤然身死,悲伤过度,先送皇后娘娘回去!我们今日便也先议便到这里,处理陛下后事为要!” 陈颖木哪会放过这除掉裴烊任,顺带拉下林阳全这老匹夫的机会?心下一横,冲上前去,来到闻楔然榻前。 “陛下,皇后娘娘言您死因存疑,微臣只能对您龙体不敬了,望您恕罪。” 说着话,陈颖木便掀开了寝被,要亲自上手去给闻楔然验尸。 陈颖木乃九卿之一,官任廷尉,负责司法,于验尸一道,也是有些经验的。 骆擎带着刚来到殿外,见陈颖木已经亲自上手准备验尸了,面上露出喜色,让那安排过来的仵作先等候在了外面。 他还在苦想如何让仵作进去,现在陈廷尉亲自上阵,更无人可拦,倒也不必急了。 骆擎遂决定先候在外面,静观其变。 寝殿内的三方势力局势再次发生变化,林阳全和裴烊任又统一了战线,一起朝想要验尸的陈颖木扑了过去。 林阳全去拦陈颖木,而裴烊任则忙着用寝被盖住闻楔然的尸身。 裴烊任斥道:“陈廷尉!你竟敢亵渎龙体!” 林阳全斥道:“殿下龙体,无旨旁人不可亲碰,除非新皇下旨!” 林阳全口中的新皇,就是林知皇。 在场众人都还没承认林知皇的新身份,林阳全就将名为天子的新衣给林知皇穿上了。 陈颖木一方的人斥道:“先不说权王这新皇做不做得,就算做得,现在也远在库州,这一来一回请示,天子的玉体都要烂.......呃.....” “凋敝了!”说话的人意识到自已在激动之下言语不敬了,马上改了词。 “是啊,若依林相所言,到时就是神仙来验尸,那也无法再验出什么!林相究竟居心何在?” “林相国,你这丞相做得难免迂腐,天子横死,岂能不验?遗旨所传位的新皇,又还相隔千里,如何能询其意见?我们只能先行在告了!想来......” “想来权王不会有意见的!” 陈颖木那一系的人纷纷上来与林阳全辩口舌,他本人则一手一个,将裴烊任与林阳全这两个前来用身体阻他的老头,给毫不犹豫地掀下了榻,去解闻楔然的腰带。 “哎呦!” “哎呦!” 陈颖木武力过人,林阳全与裴烊任即使学过武,也被其掀了个屁股蹲,好半晌爬不起来。 林阳全与裴烊任皆痛呼,两方手下的“走狗”这会也都顾上不吵,忙去扶这两把老骨头。 “陈廷尉,你!”林者源怒视陈颖木,骂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闻楔然的尸身突然自燃起来,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陈颖木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稍愣的功夫,手与身上的衣物也连带着被烧了起来。 “啊!鬼啊!”一名朝臣惊叫。 陈颖木知道闻楔然的尸身若是被烧,那他外甥鲁蕴丹可就真满盘皆输了,反应过来后目眦欲裂,不顾自已身上也被烧着,拿起一边的薄被便死命地朝闻楔然尸身拍打,欲以此灭火。 不料火势却越拍越大。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45章 陛下尸身被毁,那封遗旨,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林阳全是在场最先从恐惧中醒过神来的人,眸中掠过难掩的喜色。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好啊! 陛下尸身被毁,那封遗旨,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林阳全心中大喜,倒也没得意忘形,只想再为林知皇铺平道路,多除几个人! 一身老骨头的林阳全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掀开还扶着他的林者源,起身便往陈颖木头上盖帽子:“陛下地下显灵,发火怒烧损他玉体之人了!陈廷尉!你该当何罪!” 陈颖木见闻楔然身上的火怎么都扑不灭,耳边又听林阳全这话,终于去了惯来的沉稳之态。 “放屁!哪个死人会为惩罚别人,连带着将自己的尸身也烧了的!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尸身被烧,比死无葬身之地还严重,那是要永世不得超生的。 那些横死又无人认领被丢去乱葬岗的,都好歹有个全乎尸体,没有谁丧心病狂去烧尸的,就怕这些横死之人,化作厉鬼前来索命。 陈颖木边斥林阳全,双手上起的火开始往手臂衣物上蔓延,不得已之下,陈颖木只得脱了全数上袍。 脱下衣物后,陈颖木就将衣物泡进了榻旁净手的水盆里,然后将已燃火不灭的双手,包进了脱下沾水的衣袍里,封闭灭火。 骆擎在殿外见得这情况,第一时间就让手下人去殿外的水缸里打水进去救火。 陈颖木双手上的火刚灭,便有五六人提着水桶绕过在场僵在原地的众朝臣,畅通无阻地来到寝榻边来浇水灭火。 陈颖木灭了双手上的火,强忍着痛,光着上半身,甩着浸湿的上衣,继续为闻楔然的尸身灭火,怒吼道: “都还愣着干什么,陛下遗体若有失,今日在场之人,都有毁尸嫌疑!无人可逃!” 陈颖木手下的朝臣,在他这句话也反应过来。 对啊!陛下就算真的显灵,也不会为了有人冒犯他的尸身,发火烧了自己的尸身啊! 况且,陛下哪是显灵“发火”在烧陈廷尉,分明是在烧自己! 没见陛下的整个身子都被黄色的火焰所包围,而陈廷尉只是触碰陛下身体的双手被烧吗? 什么有鬼,陛下显灵,分明是有人在弄鬼! 想明白过来的这些人,忙也冲上去帮忙浇水灭火。 然而闻楔然尸身上的火,无论如何都用水扑不灭,反而在水泼上去后,出现了大量的白烟,犹如仙气缭绕。 见到这一情况,原本坚信有人搞鬼的朝臣,再次不确信起来。 这....... 怎么像是传说中的羽化而登仙? 裴烊任倒还好,只是有些惊惧,一直僵在原地看着没动。 他也是想让闻楔然的尸身尽快毁掉的人之一,这会见尸体被毁,头上旋剑已去,就算遇鬼,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裴旸婷则不同,她心中本就有鬼,昨日就被闻楔然的死状给吓到了,这会见到这常理难以解释的异象,反应过来后便软倒在地,惊声尖叫起来。 林阳全见闻楔然的尸体在水浇之下,燃烧更猛,还腾出白烟,激情地高呼道:“陛下深明大义,在死前还在为民而忧,舍小我,全大我,上天感起大爱,接其肉身登仙了!” 林者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听到自家爹这声激情的高喊,即使还腿软着,也不妨碍他向林阳全投出钦佩的眼神。 “胡言乱语!林阳全,你竟敢用邪术毁陛下尸身?” 陈颖木见无论如何都灭不得闻楔然身上的火,终于停了手,赤着膀子就向林阳全冲来,明显是要来上演武斗了。 林者源马上拦到了林阳全身前,怒声道:“你敢!我爹乃一国之相,亦是先帝所托重臣,陈廷尉这是想做何?” 陈颖木稍微冷静下来,止了脚步:“方才只有我们三人接近过陛下尸身,本廷尉非是点火之人,你不是,谁是?” 林者源太知道了,自家爹来前什么都没有准备,连遗旨都是顺口瞎编的,这火又怎么可能是他爹放的? 所以林者源一指此时在旁做隐形人的裴烊任,格外理直气壮道:“自然是裴太傅这奸佞搞的鬼!早有传言说,裴氏与清平门勾连颇深!” 陈颖木一愣,转头就去看裴烊任。 裴烊任也一愣,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帽子盖在头上,这帽子要是盖死,他今日岂能活着走出这里? “胡言乱语!哪来荒谬传言!” 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人含沙射影了,裴烊任高声跳骂道:“明明是你们林氏想让家里出个帝王,这才又是假造遗旨,又是使阴谋诡计,想毁坏陛下尸身的!” “放屁!本相拿出遗旨,可是盖了天子玉玺的!还有,老夫毁坏陛下的尸身作何?昨日老夫可没进宫!” 林阳全这话也是直接在说,他就是想害闻楔然,也不具备时间条件。 “相国手下人才济济,若想谋害陛下,可不需你亲自动手!” “本相看你就是在贼喊捉贼!裴死狗,陛下被你挟持已久,早就忌惮于你!依本相看,陛下就是被你这死狗逼死的!” 林阳全与裴烊任这两老头一身文气尽失,两人贴面对骂,不一会儿,两人脸上就全是对方的口水。 在场但凡没参与灭火的朝臣,见得此状,一时间都没心情听他们“吵嘴”的内容了,脸上皆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应该.....很臭吧? 第1846章 刚才应该将这惯会胡扯的老头,先丢给陛下的 “林相国......” “裴太傅......” 两人手下人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去拉人,至少能让两人站远点对骂也好啊。 陈颖木见闻楔然身上的火,用水灭不掉,面上怒色再现,终究不想今日忙活一场,只为别人做嫁衣。 想到这里,陈颖木怒而上前,挤开围拢在裴烊任身边朝臣,一把将还在与林阳全对骂的裴烊任给提了出来。 “啊!”裴烊任被提地惊呼。 陈颖木扬声道:“林御史话说的不错,不是林相国,肯定是裴太傅在弄鬼了,就让他亲自去向陛下赔罪!” 说着话,陈颖木就将裴烊任往还在燃烧的尸体身上抛掷而去。 “啊!!”周围的朝臣见状,皆被这变故惊的惊呼出声。 “陈廷尉!你!”裴烊任奋力挣扎,还是被扔到了火心中间。 说来也巧,裴烊任刚被扔到闻楔然身上,整个龙榻就发生了爆炸。 砰的一声响后,闻楔然的尸体被炸的四分五裂。 裴烊任亦是被炸的撞到龙榻顶,再落下来,头和身体之间,只还剩一层皮还连着,顿时死的不能再死了。 原本在榻边浇水灭火的几人,也被炸的扑倒在了一边,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这!这!” 一名朝臣骇然,刚才他十分确认,发生爆炸时,闻楔然的尸身根本无人可靠近,这爆炸........怎么可能是“人”搞的鬼! 林阳全摸了一把脸上的死人口水,闭上惊讶大张的嘴巴,用激动代替窃喜道:“陈廷尉高见!看来真是陛下显灵!这裴太傅控制恐吓陛下多年,所以陛下一见他靠近,便显灵将其给带走了!” 陈颖木:“..........” 刚才应该将这惯会胡扯的老头,先丢给陛下的。 可惜,没有正当的理由,明目张胆的丢他........ 陈颖木面色冷沉地看着激动高呼的林阳全。 骆擎看着闻楔然四零八落,仍在燃烧的尸身,脑中闪过两个字:完了。 林者源在这时也闭上了震惊大张的嘴,高声呼道:“臣等恭送陛下宾天!您所指的新天下之主,臣定会倾尽全力辅佐!” 林阳全一系的人也在林者源这声呼声下醒过神来,亦是高声呼道:“臣等恭送陛下宾天!” “陛下安心去吧!您所指的新天下之主,臣定会倾尽全力辅佐!” “陛下安心去吧!逼死您的奸佞,本相定会都送去地下,向您去请罪的!” 一直仿若隐形人的守山先生,在这时神色复杂地闭眼,摸着空掉的袖袋,心中思绪万千。 殿下......在来前,您给老夫这东西以作突发情况时用....... 是早就料到......会这个场面吗? 夜色如墨,天空中繁星点点。 远在千里之外的林知皇,压根不知新皇城内发生了大事。 忙完公务后,林知皇见符骁还在地牢内亲自审人未出,便去了院中空地,打了一套据说对胎儿发育十分好的慢拳。 林知皇一套拳还未打完,新换了一身锦服的符骁便回了来。 符骁见林知皇打拳认真,压根没注意到他已经走到了院中,就这么站在原地,等林知皇将这套拳打完。 说来这套拳还是符骁近来教给林知皇的,是他遍寻名书学来安胎强体的拳法。 在孕中后期日常打这套拳,保管生产顺利,不会有胎位不顺,难产之事。 符骁寻来的这套拳法,很快得到了林知皇御用医者喻轻若的肯定。 于是已孕四月快五月的林知皇老老实实的做了学生,和符骁学了这套拳法,并会日常抽空打上一套。 “左拳出时,不要急着收回,右拳先起势再出,否则不成巧劲。” 符骁看了会,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林知皇收拳回身,揶揄道:“还以为聪庭能沉住气看更久呢。” 林知皇此话一出,符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知皇就是故意打错的。 符骁走近道:“看来泽奣在武学一道上又有精进了。” 未曾回身,花铃也未出言提醒,背对着他的林知皇,就能知道故意掩了声息的他已经来了,这说明她的五感增强了。 “如何?”林知皇收势,要炫耀的就是这个。 符骁见林知皇一副求表扬的模样,眸中闪过笑意,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手势,也是符骁近来与林知皇学的。 花铃在一旁见到符骁与林知皇这番“幼稚”的互动,被硬喂了一口狗粮的她无声撇嘴。 心道:怀孕.....果然会让人有变。 主公现在,情绪变化果然多端。 刚才还在发令杀,杀,杀,现在就又阳光明媚地灿烂起来........ 那些调查的将领,看到这样的主公,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 主公现在选择出来“游山玩水”,果然乃明智之举。 花铃见林知皇与符骁又凑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牵了小手手,果断选择了当个透明人。 “审的怎么样?” 林知皇与符骁两人甜蜜了一会,便谈起了正事。 “给方青海送钱,策反他的人,是鲁蕴丹。” 林知皇扬眉:“方青海是通过谁,接触到鲁蕴丹的?” “左昂手下的一名随粮吏。” “方青海被策反后,传了哪些消息给鲁蕴丹?” 符骁将审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 林知皇听后冷声道:“难怪好几次,鲁蕴丹那边像知道本王这边布策一般,提前就做了应对。原来本王这边是真有他的人.......” 符骁颔首:“贺峡之战时,幸亏这方青海跟随左昂在离仙郡驻守,否则.......” 林知皇冷笑:“没有否则,他若那时随军,本王那时就抓出来了。” 符骁默了默,才道:“泽奣,方青海......确实叛了你,但他也不忠于鲁蕴丹。” 林知皇这回是真震惊了,凤眸中闪过意外之色:“除了鲁蕴丹......他还向别人传了消息?” —— 昨日礼物值满,今日爆更,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47章 他见到了活阎王,那位传说中的表妹——权王。 第18章(加更)他见到了活阎王,那位传说中的表妹——权王。 林知皇问:“他真正忠于谁?” “他谁都不忠,只忠于自己的欲望。” 其实在审讯时,方青海嘴里自始至终说的都是,他忠于林知皇。 他将消息卖给别人,并没有想害林知皇的意思,只是..... 想让林知皇从高处下来,他能够.......够得到而已。 这心思比叛主更令人生恶。 方青海却不觉大错,竟还自我感动.....他对林知皇的用情至深,并也觉得.......林知皇会为此而感动。 因方青海这心思太过恶心,符骁这会在此都不想与林知皇细说。 林知皇一见符骁的表情,就知道方青海没少说“恶心”话,便也不多问符骁得出这句结论的原因,只问:“他除了给鲁蕴丹传消息,还和哪方有联系?” “齐氏。” 林知皇:“.........” “齐氏中的谁?” “齐长铮。” “给齐长铮传了什么?” 符骁道:“消息都还是次要的,因为当初已被你一一化解。重要的是,他将以前方青波在家制炸雷的那些手稿搜罗了出来,卖给了齐长铮。” 林知皇皱眉:“难道贺峡之战中,裴菱娉炸兵所用的那大威力炸雷非是清平门的,而是.......” 符骁点头:“很有可能是齐氏制的。” 他为齐氏之主时,手底下掌管工事的人,可制作不出这样精妙的炸雷。 所以裴菱娉当时用出的炸雷,他们都理所当然的将那当成了裴菱娉与清平门关系过密,从那处搞来的这种炸雷。 “齐氏原来.....也有了厉害的炸雷。”林知皇意外过后,抿唇沉思。 砰的一声巨响后,地动山摇,远处可见的青山,肉眼可见的整体往下塌去一大块。 烟尘滚滚,山体倒塌的声响,绵延不绝的在这片山谷中回荡。 “主公!” 看到这新制炸雷的威力,关山衣面上显出激动之色。 齐冠首依旧如常,面上表情丝毫未变,点了下头道:“辛苦廖公了,竟能在短时间内制出如此大威力的炸雷。” 被齐冠首称呼为廖公的中年人开心地笑道:“这还得多谢主公信任,不仅给了在下手记,还放开了手脚让在下去试,在下的成功,在于您这伯乐!” 廖含原是齐长铮制造兵工坊的一名炉锅吏,因为目不识丁,所以即使在兵工坊里什么都能上手做,手艺极佳,也不得升迁至更高位。 当然,廖含也不是没人赏识,所以即使他目不识丁,依旧成了能掌一小块事务的吏,但那也止步于此了。 因为齐氏手下的兵工坊,后来增添了制炸雷这一项,要独立出五十人专门负责制这一重要工器,所以作为好手的廖含,也被当时还在齐氏掌事的符骁,给大笔一挥,分到了制雷坊。 廖含初接触到这炸雷,还不敢上手,在此道上琢磨了几年后,近来越发有了想法。 奈何当初点他的符骁下位,齐长铮重新上位后,又一意要换掉从前被符骁特意提拔过的人,所以廖含这么个制雷天才,就这么被埋没了。 齐冠首最近接掌齐氏,倒也没如他这人看起来那么高高在上。 齐冠首在短短两个月里,将底下部门都跑了一遍,每个部门又都下到了基层,准确的了解实况,并在架构内做了让上下人都心服口服的调整。 廖含,就是在这段时间被齐冠首给提拔起来的。 目不识丁的廖含,现在已经是制雷坊的总负责人。 目不识丁?没事。齐冠首专门给他配了个文书,其余事廖含都不用操心,只用专心制雷便可。 而廖含也没有让齐冠首失望,确实短时间内便有了成果。 齐冠首抬手轻拍了廖含的肩一下:“廖公不必谦虚,你乃大才,这就是你的功劳。” 何德在这个时候,快步来到齐冠首所立的山头,急声道:“主公,大事不好......” 脸上还有笑模样的关山衣收了笑:“何谋士,大喜之时,何事......” 何德现在哪还等得关山衣说完话,见齐冠首没动,上前便冲到他身边,快速在他耳边小声报起了庆洋郡那边传来的消息。 齐冠首一听,烟浅的眉便皱了起来。 关山衣见齐冠首皱眉,便知真的大事不好了,眼底的笑意顿时散的无影无踪。 裴旸荟最近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极了,刚来到庆洋郡境内。 此郡郡城便发生了兵乱。 于是,他所到的县城,也随之封城。 就这样硬是封城了十余日后,城内物价开始被哄抬,而车炫珠又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有钱想花就花。 而因为封城,城内秩序混乱,裴旸荟又没能找到合适的挣钱营生....... 结果他们手上的钱,在光出不入的情况下,很快就见了底。 没法,他只能再去当身上唯一一件东西。 裴氏嫡郎君出生就会由族中统一制的玉佩。 谁能想到,他不过是穿得朴素了点,就被这间店铺的老板以偷盗罪给关门扣押了。 一番打斗后,裴旸荟才知,他偶然进的这间当铺,竟然是他们裴氏的暗下秘密联络点。 而这个当铺老板,也就是联络点的掌事人会以为他的玉佩是偷来的,还并非是狗眼看人低...... 是确有依据。 裴氏在同一时间内,是不会派两个裴氏嫡系的人来管同一片区域的。 就在裴旸荟来的前一日,这位店掌柜,刚接待了一位裴氏嫡系公子。 还不待裴旸荟细问玉佩上的图案是什么,以确认是谁被族中派来了这里,这个窝点...... 就被官府的人给端了。 他也因身份特殊,还连累了与他同行的车炫珠也被抓了。 牢里一天都没待,就坐上了被押往郡城的囚车。 然后........他就见到活阎王。 那位传说中的表妹——权王。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48章 那你对本王,又有何用? 林知皇看着战战兢兢跪在堂下的裴旸荟,漫不经心地道:“你怕什么?” 裴旸荟泪流满面,谁能一来就看到被打烂了的兄长.....能不怕? 虽然那兄长以前没少害他,但到底也是兄弟,看到以前趾高气昂的人变成这样,也是心有不忍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他心有不忍的时候,说不好过一会儿,他也和烂兄长一样,得烂掉了.....。 “殿下.....呜呜.....我说我是偶然去那家当铺的......呜呜,您会信吗?” 林知皇也不说她信还是不信,把玩着手指道:“你倒是能耐,短时间内就从东州跑到了茁州,又从茁州跑到了衍州........” “竟还拐带了一蛮族贵女陪你吃苦.......说说,你这是准备作何?” 裴旸荟见林知皇短时间内,把他这段时间的行踪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了,哪敢自作聪明,老老实实道: “呜呜.....说来您可能不信,我就是准备找个繁荣的地方安定下来过日子的,呜呜.......” 林知皇审视地打量裴旸荟。 裴旸荟见林知皇不说话,心中越发忐忑,只觉自已下一刻就会被拖下去刑讯了,忙争分夺秒道:“殿下......” “您要抓就抓我吧,但与我同行的蛮族女子却是无辜的!” “哦?” 裴旸荟一咬牙道:“那蛮族女子生性单纯,乃蛮族贵女,我见她有用,便勾引了无知女郎与我私奔!此女从未掺和过政权之事,是我无德,才让她跟我到了这里........” “既然我已被您所擒,她也就于没有用了,请您大发慈悲,将她放回东州。” 林知皇闻言眸中厉色稍去,不辨喜怒道:“此女对你无用了,对本王却是有用的,本王为何要放她?” 裴旸荟听林知皇如此说,眸中俱色尽去,并蕴出些许怒色:“裴氏秘密把有一处铜矿产,您若愿放了车炫珠,我愿将此处矿场的具体位置......” 裴旸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林知皇的笑声给打断了,裴旸荟止了话头,皱眉看着这位喜怒无常的“活阎王”。 林知皇笑过后,缓声道:“各式各样的裴氏族人见多了,轻易叛裴氏的.....你还是第一个。” 铜矿产这种生金蛋的鸡,裴旸荟为了救心爱之人的性命,倒是毫不犹豫拿出来了。 这也是唯一一个,将命看得比身外物更重的裴氏嫡系。 裴旸荟从林知皇的话中听出些生的机会,忙道:“殿下,我只想与珠儿一生一世一双人,财、权、势,我都不想掌,更不想为其中任何一项之奴。” “是吗?” 裴旸荟满脸恳切道:“是的!殿下,我在族中,因为与祖父、爹、兄长理念不和,基本已被放逐,我这次真是偶然到的那间当铺!” 林知皇不说话,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裴旸荟。 裴旸荟见林知皇在听他在说,眸中闪过难掩的喜色,忙又道:“殿下,我与珠儿是看您治下清明,这才跑来您治下定居的。” 林知皇笑:“你倒是会说话。” “殿下,在下说的都是实话,未说虚言!” 林知皇又问:“你与裴氏......” 裴旸荟现在完全看懂了。 这权王,并不想杀他,且还留他有用。 但是却忌惮他与裴氏的关系,不想留下后患。 是啊,想想自已是怎么被抓的就能明白。 权王现在是全力在治下扫除裴氏势力的渗透,他这才被抓的。 兄长裴旸祈前两日才被抓,那权王手上那枚让当铺掌柜上当的裴氏嫡郎君玉佩,肯定不是用的兄长的了。 而这玉佩.....能到权王手里,那玉佩的主人.......想来已经被权王收拾了。 裴旸荟一时间心念急转,很快就确定了自已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和心爱之人都活下来。 “殿下,裴氏您尽管收拾,裴氏族中任何一人身死,在下只觉人在做,天在看,都乃报应!” 林知皇收了笑:“你倒是狠心。” 裴氏再如何,对于裴旸荟来说,总归是生养他的家族,她所杀的这些,更是他的亲人。 别人或许可以喊一声杀的好,他作为裴氏人,喊这话....... 不是在见机蛰伏,也是冷血利已之人,这种人.....林知皇就得再重新考虑一下留还是不留了。 裴旸荟见林知皇收了笑,忙道:“殿下,出身我不能选择!我已经在尽已身最大的能力,在脱离家族了。” 林知皇挑眉道:“家族倒了再脱离?” “殿下,我非是只愿共享福,而不愿共患难之人,正是因为家族被冲击,我才有了机会脱离家族所控!” 裴旸荟说出这句,林知皇才有继续听他说下去的心情。 “殿下,实不相瞒,我爹苛待我娘,宠妾灭妻,四年前,我娘更是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怀疑娘的死有蹊跷,暗下深查时......” “被祖父发现,祖父便斥我枉为裴氏子孙,竟想为外人而毁家族,便罚关了半年禁闭。禁闭结束被放出,我就只能跟同被家族放逐的八叔混。” “与八叔走的越近,祖父与爹便越发对我失望。从此前年开始,我就为家族所暗弃,不过只是表面看着光鲜罢了,其实过得........” 裴旸荟显然不想回忆那段装愚藏拙的时期,话说到此,收回话题继续道:“我兄长对娘的死,对我的情况视而不见,并乃欺我第一人........” 裴旸荟眸中含出些愤色:“殿下!我对裴氏毫无留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林知皇缓声问:“那你对本王,又有何用?” 裴旸荟刚要说话,林知皇就打断他的话道:“既然欲脱离裴氏,就莫要卖裴氏的东西在这救已。”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49章 本王决不让那齐冠首,抢了你的活计去 裴旸荟愣,很快又想通林知皇为何会说这话。 是啊,面前这人连兄长都抓了,想要知道关于裴氏的任何事,想要知道裴氏所藏之财在哪,尽管去审问他便是,哪还需再从自已这得知? 自已这在裴氏族中被外放的边缘人物,还能知道的比作为裴氏内定继承人的兄长多? 他果然不用装拙,其实本身脑子就不太够用....... 想到此,裴旸荟有些气馁,也终于明白,为何爹与祖父还有兄长,每次教训完他后,还要来一句愚钝不堪。 他这反应确实挺慢的....... 但......权王不让他用裴氏,这就是意在车炫珠了...... 拐带车炫珠,这就很对不起她家里了。 如果还利用车炫珠对他的情,去算计车炫珠家里........就算他自已这关能过,车炫珠知道这事后也绝不会原谅他。 他们这段感情也算走到头了。 千金靠自身努力便能得,而知心人却难得。 好不容易得一知心人,愿与他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他不想就让此段感情无疾而终,他只想用余生,拼尽已身所能,将这段感情好好的经营下去。 “殿下,我虽想活,但我却绝不会利用心上人而活。” 林知皇先是一愣,而后轻笑出声。 “你倒也算得上有情有义。” “殿下,若您不嫌弃,我愿为您专属画师!” “画师?” 裴氏嫡子,竟然只善陶冶情操的画? 裴旸荟点头,直白道:“殿下,我无大志,就想与知心人在市井间,过完这一世!除了裴氏,我只有画技可献于您?” 林知皇问:“若你只有画技,失了家族供养,你靠什么与心爱过完这一生?继续典当?” 画,这一门爱好,可并不便宜。 从画纸到颜料,到画笔,可都要不少的银钱。 裴旸荟明显是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从善如流地答:“画,乃我之喜,我亦可用此赚取可供我日后生活之财!” 倒是没有何不食肉糜,也折的下腰。 林知皇满意地颔首,往后靠坐下来:“那你今日便为本王画一幅肖像,若好,本王就给你一安居处。” “殿下!此话可当真?” “本王还会骗你不成?不过......” 裴旸荟紧张起来,静听林知皇的不过。 “不过本王的护卫将军与你那心上人十分投契,两人已经欲结拜异姓姐妹。之后,本王也算是这蛮族贵女的娘家人了,自然是见不得她吃亏的。” 裴旸荟吃惊地张大嘴巴,竟一时听不懂林知皇在说何,只得直言问:“殿下的意思是?” “车炫珠在本王治下拥有正式女户后,你就嫁给她吧。” “啊?” “怎么?你不愿嫁?” “怎会!就是........” “嗯?” “您不是与蛮族不和么?怎会?” 裴旸荟实在想不通,只得又问了,他委实怕自已不问,车炫珠这傻丫头就吃了亏去,便只能硬着头皮问了。 这天下谁不知,神仙子符骁与蛮族有血海深仇? 如今这权王娶了这神仙子,还怀了.......裴旸荟的视线溜到了林知皇微微拢起腹部上。 这种情况下,这权王怎好似还要与蛮族交好的模样? 是的,就是交好。 林知皇此举,无疑是想在蛮族人心中留下好印象。 但凡蛮族人落单,在大济境内,那不说人人喊打,也是会被追着骂上几句出出气的。 可偏偏这位权王,捉到偶然落单的蛮族贵女,能不伤害,也不利用的容下,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竟还变着法礼遇....... 这...... “本王什么时候与蛮族不和了?” “呃......” “本王只是与蛮族吴氏不和而已,而非是与蛮族不和。” 裴旸荟双眸大睁:“您竟然想......” “嘘。”林知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手抚腹部道:“来,给本王先画上一幅,率军灭齐前的肖像画。” “.........是。” 等上好的画笔与画纸被送了进来,裴旸荟终于调整好纷乱的心神,准备提笔落画时,就听林知皇漫不经心地又道了句: “本王灭齐后的肖像画,也唤你来画,决不让那齐冠首抢了你的活计去。” 裴旸荟手一抖,画纸上顿时落了一个大黑点子。 “裴画师的画技,看来不如何啊。” 裴旸荟立即道:“殿下,此画可救,还请您看荟的本事。” “好,本王就看你有何本事。” 这话,林知皇虽然是对裴旸荟说的,但目光,却看向了茁州所在方向。 裴旸荟在心中为齐冠首默哀。 表哥,荟的活路已经找到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新皇城。 林阳全从皇宫内被林者源扶回来,便关着书房,在里面笑了近半个时辰才歇。 “爹,我们现在是不是该立即将这消息传给殿下?”林者源见林阳全终于止了笑,略显激动地问。 就在昨天,林者源还在担心刚坐上丞相之位的爹,能不能活着见到今天的太阳。 却不想,昨晚一过,爹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是那天子薨了。 天子薨了,还不算什么,厉害的是,爹临场一番算计,让侄女儿成了名正言顺的新帝,更间接弄死了那阴毒的裴太傅........ 哈哈,当真是天佑他们林氏啊! 这....这....可真牛。 林者源现在心里还在美滋滋。 “还用我们来通知?殿下的人想必早就将消息快马加鞭送过去了。” “啊?” “你以为那遗旨是怎么凭空出现在爹书房里的?” 林者源想到这就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殿下手下的人果然厉害!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准备好盖有天子玉玺的遗旨,哈哈哈!” “那是鲁蕴丹的人厉害。” 林者源的笑声又卡了壳:“啊?” 林阳全含笑抚须:“但环儿的人.....更厉害。”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50章 难怪这侄女儿能做一方霸主,他到现在才混了个御史侍 “爹的意思是......” 林阳全含笑点头:“闻楔然这天子都是鲁蕴丹当初扶上去的,以他的性子,怎会不在将玉玺交给闻楔然接位前,手里留一些盖了天子玉玺的空白圣旨,以备不时之需?” 林者源迟疑道:“所以这皇匣原是鲁蕴丹放的?但殿下的人更高一筹,竟然瞒天过海,将皇匣里面的内容给换了?” “嗯,环儿手下的人再厉害,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制出如此真的皇匣。” 林者源没想到今日在殿内发生的事惊险,这背后的事,也这么暗流涌动。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厉害了。 这反应速度.......绝了。 难怪这侄女儿能做一方霸主,他到现在才混了个御史侍。 林者源在心里概括时,就听林阳全喃喃自语的思索道:“也不知环儿派来新皇城这边的掌事人是谁,今日之事,他反应迅速,功不可没。” 就在林阳全念叨这掌事人时,刚被派来做此处掌事人的芜冷,在将今日发生的事,八百里加急发给林知皇之后,也在念叨他。 “果然不愧为主公祖父,反应速度真是快啊,否则今日此策想成,玄。” 比列笑容满面的对芜冷拱手笑道:“没有芜谋士,今日林相国就是反应再快,也不能成事。” 芜冷摆手,谦虚道:“还是殿下厉害,若非那仿写天子笔记的乃殿下手下之人,我便算无遗策,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比列是真觉芜冷这位新来的女谋士厉害,哪容得她谦虚,当即道:“您谦虚了。那封遗召出自您手,非大才之人,岂能在第一时间写出那封遗召,让模仿笔记的人写了放入皇匣里?” 芜冷刚来,时时刻刻都惊醒自已莫要自大,见比列一再夸她,直接另起了话题,问:“那在鲁蕴丹手下模仿天子笔记的人........” 比列点头:“我们早有在他家修建可秘密出入的密道,只为在此一用,此时他们全家都已经被我们的人接到了。” “那真是不错。”芜冷点头。 权王,果然乃仁德之主。 但凡遇到事,对自已手下人的性命,都不计成本的保全,而非是舍弃。 想到此芜冷脸上的笑意更真了些。 希望这次她赌对了。 能让他们芜族,再不用为人下人。 比列奇怪道:“也不知道天子的尸体,究竟是谁毁的。” 他们这边原本是准备等遗旨宣了,朝臣散了,再让人伺机去毁陛下尸身的。 却没想到,那陈廷尉竟那般激进,当场就要亲自验尸,一点给他们操作的时间都不给。 好在现场有高人....... 那人是谁? 芜冷刚才就仔细分析过当时现场所在的众人,觉得除了守山先生外,再无其他人有机会下手。 但这种事,推测到也就罢了,在没证据的情况下,说出来就没必要了。 毕竟毁坏天子尸身,这可是犯天之罪,守山先生为了他那女儿,也是拼尽全力了。 芜冷之前在吴踅那里,虽然未拜其为主,却也是为其谋划过不少好策的。 这孔淑韵......就是被几方势力都摆上棋盘的棋子。 如今她能死遁脱离棋局,多亏了主公。 主公这般救孔淑韵看的是谁的面子,这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芜冷道:“不论是谁,总归天子尸身被毁这事.......对我们有利。” “我们只要把今日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主公知晓便可,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该论谁的功绩,主公自会有他的判断。” 比列听芜冷如此说,对这位异族同僚更生接纳之心。 更懂了主公为何在将这位芜冷派来此处后,要他把孔淑韵还活着的消息传给她。 然后让她负责这条线,将孔淑韵的消息送给身在皇宫中的守山先生..... 当时他就奇怪,主公就不怕此人乃蛮族间谍,收到这消息后,阳奉阴违,将这消息透给蛮族? 事实证明主公就是主公,走一步看十步。 当时会让初来的芜冷接手这件事,未尝不是在借此试探于她,确认她的忠心。 芜冷接触到这消息,毫无异动,更是尽心尽力在新皇城内为主公办事,他对她的疑心也渐消,才能让她接触到今日之事。 比列深以为,单凭他一人,肯定无法将今日之事办得如此完美。 比列欣赏地看着芜冷道:“芜谋士说的很是。” 芜冷笑,又道:“如今这皇宫中,我们只要盯紧那裴氏皇后,莫要再让她出来坏事便可。” 比列点头。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林知皇斜倚在林间搭建起的软榻上,赏着裴旸荟给她刚画来的肖像画。 “画的真是不错,本王看着既威厉又不失女儿家的美,不错。” 这几日终于有了点游山玩水感觉的符骁听到这话,失笑:“泽奣倒是厚颜。” “女儿家就要女儿家的美,光把本王朝男人的方向画是怎么回事?男人的特质乃忧,女人的特质就乃劣?” 符骁无奈:“我的是厚颜问题,泽奣扯到何处去了?” 林知皇一愣,马上又理直气壮道:“本王说的是那些画师,可没说你。” 对于确实有些变了性子的林知皇,符骁也是......很爱的。 “是,泽奣说的很是,这裴旸荟的画技确实不错。” 林知皇见符骁“服软”,满意地点头,继续欣赏起画来:“柔美女子,亦可权倾天下,作何非要刻板印象。” 符骁认为林知皇美确实是美的,但美的极带攻击性,与柔可沾不上半点关系,听林知皇这么说,符骁再次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嗯,泽奣说得很是,孕书上言,女子在怀孕期间多看美人,也会生成美人,泽奣无事多看看这幅画也是好的。” 林知皇一听这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聪庭最近这是怎么了,甜言蜜语竟是也多了起来。” “有师在侧,岂能废学?” 符骁这话的意思就是,他都是跟林知皇学的。 林知皇哈哈大笑,整个人都倒回了榻上,道:“如此美景,如此良辰,聪庭既然让本王多看美物,那可能满足本王?” 符骁的手轻轻地抚上了林知皇脸颊:“泽奣想我如何满足?”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51章 绝闻氏江山,让民心尽归的您登位! “我想看聪庭的剑舞。” “剑舞?” “不要说你不会,你的武器就是剑,君子六艺,你怎可能不会剑舞?” 符骁沉默了半晌后道:“从来没有在他人面前.......” 林知皇立马打断他的话:“那本王不就又有了一个你的第一次?” 符骁:“.........” 林知皇拿起符骁的手放在腹部上道:“他说想看,想成为比爹更美之人。” 符骁无奈:“是想成为比你这做娘的,更爱美之人吧?” 林知皇展颜:“那也不错,爱美之人,必有恒心。” 符骁失笑:“这又是哪来的歪理邪说?” “这是本王的金口玉言。” 金口玉言这词,非天子不可用,林知皇此时说这话,可见其野心。 符骁见林知皇毫不掩饰的在他面前展露她的野心,眸色更软。 “你就说你要不要舞给本王......” “好。” 还在尽力拿话架符骁的林知皇愣:“好?” “嗯。” 符骁抚了抚林知皇的腹部,含笑起身,往林知皇正前方三丈处走去。 清风徐徐,衣袂飘飞,人如青松,剑如刚瓷。 饶是林知皇观过不少美物,此时符骁刚沉眸划出一个横剑起势,眼神便渐迷起来。 林间清风带着几分凉意与草木的清新,轻轻拂过面颊,仿佛能洗净尘世烦忧。 一名剑客独立于这林间幽静之中,衣袂随风飘飞,宛如天兵凌波微步。 每一缕风吹过他周身,都似乎在为他加冕,赋予其脱俗的超凡。 腰身挺拔如松,剑气周身横绕,任凭四周风云变幻,自岿然不动。 长剑寒光闪烁,如刚瓷般坚硬锋利,冷冽中透着不容侵犯的威肃,剑身剑尖厉划虚空,似乎在诉说这片天地间的恩怨与豪情。 这一刻,人与剑,景与情,完美交融,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卷。 此剑舞,人间能得几回见? 一曲剑舞毕,林知皇抚向腹部,儿啊,娘为你找的爹,确实不赖。 你......也莫要让为娘失望啊....... 此话刚在心底落,林知皇便见花铃满脸狂喜的向她这边奔来。 花铃到了榻前,便抱拳禀报道:“主公,大喜!新皇城那边传来消息,天子薨,留有遗旨,要绝闻氏江山,让民心尽归的您.......” “登位!” 林知皇听到这个消息,首次嘴不自觉的微张。 这.......这......消息,林知皇就算走一步,算百步,都没有料到过的。 这也太突然了,也太惊喜了..... 林知皇抚了抚腹部,她刚才真正游山玩水两日,皇位就这么落到她头上了? 哈哈哈..... 看来,她还真不是能闲的命。 儿啊,你这是.....非要在娘坐上那位子后,在出世吗? 倒也,不愿委屈自已。 林知皇还在心里胡思乱想时,方才舞剑毕的符骁已经走到了她身前,径直便对她托剑行礼。 “聪庭,你这是做......” “符氏子孙骁,拜见........新帝!” 花铃也从狂喜中醒过神来,双膝下拜,高呼道:“铃,拜见新帝!”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声万岁划破林间上空,惊起飞鸟无数。 一直到当日夜晚,了解到“闻楔然薨,禅位于她”的整件事始末的林知皇,沐浴完上榻搂住了符骁劲瘦的腰后,才有了落入实处之感。 “藏兰先生二弟子,芜族芜冷,实乃大才。” “嗯。”符骁轻嗯了一声,用手梳理林知皇散乱在榻上的青丝。 “派她去新皇城,本是看蛮族在新皇城之中有布置,一次就确认清楚她的忠心的.......却不想,她给了本王这样一个惊喜。” “嗯。” “她以闻楔然口吻,写的那封禅让遗旨,当真是妙啊........” “嗯。”符骁只含笑做肯定,静静听林知皇说。 “既然天不在闻氏,民亦不在闻氏,闻氏确气数已尽。天子之位,当顺应天命,归于民心所向。哈哈哈.......” 林知皇大笑拍掌:“这句话写的真是妙啊!大才,大才!一举给了本王最正的名!大功,大功啊!此功,本王该奖她什么才好?” 说着,林知皇已经在心里思量起来。 大济外域的异族不少,这些外族人,因地不适合耕种,所以粮食有限,每年有灾时,就会前来大济扰边。 没有人愿意被人抢,所以被冒犯的大济子民,必是要杀了前来抢粮的“强盗”的。 如此长此以往下来,两方冲突不断,成仇也就是自然之事。 其实,这两边......都有对方需要的东西。 马匹、牛、羊,这些外族人家里,几乎家家都养。 而谷、稻、棉麻等物,在大济人家家中,几乎家家都种。 如果成一家,相互贸易往来,对哪一方来说......都是好事。 而对于上位者来说,这些外族,大多乃游牧,各个身强体壮,更是需要收归的子民了。 与其让这些人成为对立面,不如同化成一家,乃双倍利事。 想走同化之路,必要上位者先释放善意。 芜冷,无疑是她最适合做释放善意的对象了。 “有才之人,就该大用,三省之一的高位,还空一个,本王一直在寻觅适合坐此位的人才,芜冷.......本王要用心培养了。” “嗯。” 林知皇弯唇笑道:“三省之一,该出一女官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52章 打天下难,治理天下更难 “嗯。” 林知皇笑了:“你怎么一直嗯?” “泽奣说的很有道理。我自然嗯。” 林知皇从符骁手中扯回自已的头发。 符骁只得说长话:“泽奣手下如今有三名大儒,我师父守山、临坊、还有藏兰。” “三省的长官,我师父和临坊先生的弟子已经一人占了一位,另一个位置由藏兰先生的弟子做了也好.......” “平衡。” 平衡,才是扼制乱象的利器。 多少乱事的苗头,都是由不平衡导致的? 符骁对林知皇的平衡之术,是很认同的。 事先就未雨绸缪将这些都安排好,可以有效遏制治下官吏生污致使治下生乱。 大济朝廷.....最后就是如此腐朽衰败的。 大济开国之初,也是民心所向,治下清明的。 打天下难,治理天下更难。 林知皇确认了符骁的“嗯”非是敷衍,而是真在认真听她说话,满意了。 “打天下难,治理天下更难,本王岂能不未雨绸缪?” 符骁听林知皇说了和他心里想的一样的话,失笑。 “笑什么?” “笑我们思想......同频?”符骁用从林知皇处学来的新词汇,形容他们之间的默契。 林知皇也笑,侧身趴到了符骁身上,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 “别闹。” “怎么不能闹?你都嫁给我了。” “.....我们现在不能同房。” “怎么不能?” “.....你忍忍。” “哈哈哈!”林知皇被符骁这三个字,给逗得大笑。 “笑何?” “聪庭这三字,显得本王如狼似虎,哈哈哈!”林知皇趴在符骁身上,笑得青丝飞扬,张扬的美动人心魄的向符骁心中袭去。 符骁眸色稍暗,揽住压在身上的林知皇,一个巧劲翻身,两人的位置颠倒。 符骁为怕压到林知皇,控制了力道,两手撑在了林知皇身侧,手背上的青筋突出。 被压入榻中的林知皇不自觉地侧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符骁手背性感突出的青筋,既克制又力量十足。 本来不用忍忍的林知皇,这回当真起了心欲,需要忍忍了。 怀太早也不好,美色当前,得克制啊,还没享受几回呢........ 林知皇还在胡思乱想,符骁已经俯下身,准确地掠向了她的唇。 符骁在平时,都是君子有礼,克制且禁欲。 但一旦被撩拨心弦,必会主动出击,狂却柔,暴雨翻涌护一舟。 唇齿相缠歇,符骁以额相抵,平复呼吸。 还沉浸在享受中的林知皇见符骁没了下步动作,轻喘着问:“怎么不继续?” “得克制点。” “不用吧?” “用的。”符骁说的格外坚定。 林知皇:“.......那你刚才怎么不克制?” 符骁:“只用克制最后一步就行。” 林知皇去解符骁的腰带:“那就不做最后一步,其他的都来。” “那怎么行?” 林知皇笑得不住颤抖:“怎么不行?” “很难克制........” 林知皇收了笑,一本正经道:“看来聪庭学的还是不够多。” “......何意?” “本王教你。” 被翻红浪,被教习者学的很快,教习者丧失了主控权,一夜荒唐,春泄满室。 库州州城,权王府。 “怎么了?”温南方见是王府内务总管黄琦锦专门来寻他,召人进来后便问。 黄琦锦用托盘奉出一物。 温南方细观,见如何看都只是一把普通的檀木梳子,问:“这梳子怎么了?” “这檀木梳,被桃仁与丹参等具有较强活血化瘀作用的浓液所浸泡过,普通人用来会没事,但有孕之人,一旦用多了........” “必会滑胎。” 说到“必会滑胎”四个字时,黄琦锦面上已经现出怒色,更有些咬牙切齿。 已经将王府内防得十分严密了,还是让奸人将这害人的东西给弄了进来,还放到了主公身边。 幸亏现在主公不在王府里,用这东西的是没有怀孕的方芷,不然....... 黄琦锦自愧,终是她没将这王府守好,有负主公所托。 温南方目色冷沉下来:“知道了,本令君会细查此事。黄总管,你罚俸一年。” “诺!”黄琦锦一句多的争辩都没有,屈膝领罚退下。 黄琦锦刚退下,杨熙筒便满脸喜色的快步走了进来。 “温令君,大喜!大喜啊!” 温南方放下手中的檀木梳,不悦地问:“何事大喜?” 杨熙筒少有见温南方面上带怒,先是愣了一下,但还是道:“确实乃大喜,闻氏天子薨,留遗旨要终闻氏江山,禅位于主公!” 温南方闻言,嗖地一下站起身来:“此话可当真?” 温南方一时间,竟觉得是杨熙筒在故意与他玩笑,虽然平时杨熙筒做事极为靠谱,但他到底乃临坊先生的亲传弟子........ 突发奇想,想来恶搞一下他,是大有可能发生之事。 被怀疑的杨熙筒不高兴道:“这事我岂能说假?温令君将本侍中当什么人了?” 温南方面上这才露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之色。 “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杨熙筒很想再回怼几句,但见温南方脸上这会全是不加掩饰的喜色,也没有再发挥平时的怼怼属性,将新皇城所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讲给了温南方听。 温南方听后就一个字:“好!” “确实好。”杨熙筒搓了搓手:“那芜族芜冷真乃大才,写的那封禅让遗诏,当真是好啊,有理有据,贴合事实,让人无从攻讦。” 温南方颔首,又细细的琢磨了会:“主公能名正言顺的登位,师父和林相也出了大力。” 杨熙筒连连点头:“还是主公事先布置的好,才有了如今结果。” 用人真的是一门学问。 主公在用人一道,登峰造极。 便是不能料到事情的发展,将人提前布对了,事情也会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这是惊喜,但也未尝不是主公早先布置好的因,所带来的果。 —— 第1853章 主公不能这样接旨,直入新皇城。 “立即安排如影随形处的高手,将毕筳一家人接到库州州城。” 毕筳,就是那个在鲁蕴丹手下模仿他人笔迹的高手。 鲁蕴丹此次吃了大亏,必是要暗下全城搜捕抓人的,。 新皇城到底乃鲁蕴丹的地盘,他手下人卯足了劲抓人,必是要掘地三尺的,抓住人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这边得尽快将人送出城,并带到最安全的地方才行。 只有在库州州城这样的地方,鲁蕴丹以及其手下才不能再行报复事。 作奸,是最危险的工作。 一旦身份暴露,被安插的那一方掌权人必然震怒,死是最好的下场,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大有人在。 就算成功逃脱,也极容易被那方势力的人,穷追不舍的报复。 毕筳乃此次立了大功之人,主公一定不容许他有任何闪失,得将其尽快安排到眼皮子底下进行最严密的保护才行。 杨熙筒道:“收到消息时,我便将此道布令发出去了。” 温南方颔首。 两人又细细地讨论了会新皇城内发生的事,将事情前后都梳理清楚了后,杨熙筒小声问:“是否要现在传信,让主公回来州城?朝廷派出的接驾仪仗........” “已经出发了。” 温南方细细思索了一番,摇头:“不,主公不能此时入主新皇城。” “温令君是担心........”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有时候就是九十九步都走了,却偏偏因胜利在望,所以自大松懈,最终败在了最后一步上。” 杨熙筒想了想,觉得温南方说了这句话十分有道理。 新皇城各方势力纠结,先不说鲁氏,裴氏、还有蛮族这三大势力,就说那些扎根在那的大牌世家,就极为难缠。 主公若在孕期去往新皇城接旨登位,确实要冒极大的风险。 虽然这些风险他们可以提早规避,但风险就是风险,明明看得到,却还要深入虎穴,那不叫一往无前,勇猛大胆....... 那叫得意忘形。 杨熙筒点头:“不错,新皇城内的势力太复杂,主公此时去往新皇城接位确实不妥,至少也要等到主公顺利生下继承人后,再前往新皇城。” 话说到此,杨熙筒思索道:“该以何种理由推脱呢?” “若是一直不去,只怕鲁蕴丹那边,就会以主公拒不受封的理由,操作着作废这道遗旨了。” 温南方思索了片刻后,道:“这推脱的理由,一定要让人说不出任何攻讦之语才好,本令君得好好想想。” 杨熙筒听温南方这么说,想了想后点头道:“那接驾的仪仗队,少说还有三十日的路程才能到我们库州州城,确实不急。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好好想一想.......” “在这期间,也可发信再问一问主公的意见。” 温南方颔首。 杨熙筒见温南方像是要独处想事,抬步便准备走了,步子刚抬起来,杨熙筒又把脚放了下来,问:“刚才温令君因何事而心情不佳?” 杨熙筒终究没有忘记刚才进来时,在温南方脸上看到的怒意。 温南方收回思绪,将摆放在书案上的檀木梳拿了起来,递给杨熙筒细观。 杨熙筒细观了会,见这檀木梳上有蛟龙纹,迟疑地问:“主公的东西?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温南方将刚才黄琦锦持这木梳来向他请罪的事讲了。 杨熙筒听后大怒:“岂有此理,主公这边都传出小产的传言了,竟还有人暗害主公,幸亏主公出去游山玩水了,不然.......” 话说到此,杨熙筒甩袖:“主公不在这王府中待着是对的,目标太明显了!” “如今主公在诸侯中最强,其他势力再想光明正大的赢主公,已是不可能!自然便会走小道!” “谁都知道主公带兵回了库州州城,就住在王府里,目标明显,这些忌惮主公强盛的败者,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混入王府,接近主公,以此来行刺..........” “等朝廷正式将主公被禅让天子位的布告发出,只怕这刺杀手段,更是要层出不穷了!” 杨熙筒越说越怒:“藏兰先生临去前献给主公的替身计,出的果真是妙。” 温南方面上也现出淡淡的怒色:“是啊,那些人明面上已经赢不了主公,便只能在暗下出手了。” “主公治下如今势力强盛,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子嗣继承问题。主公集权,有利有弊,利在无人再可在治下生乱,弊在主公一旦身死,因无继承人,治下必会陷入争权的内乱中.......” “他方势力,怎不会从此薄弱处下手?” 杨熙筒看着手中的檀木梳,更加坚定道:“守备森严的王府,都出了这样的岔子......” “主公一路从库州前往新皇城的路上,必定更是危机四伏。” “在主公顺利诞下继承人前,坚决不可接旨去往新皇城继位!” 话说到此,杨熙筒的声音更沉:“这拖延接旨的理由,我们是得好好想一想了。” 当日下午,临坊先生便也收到了林知皇,被禅让天子位的消息。 “守山啊守山,你这忠君之人,最后终究是做了叛君之事,哈哈哈!” 临坊先生举酒独自畅饮,笑对空相敬。 第1854章 难道齐氏如今的掌权人,仍非是齐冠首? “我们这些亲传弟子都已叛君,师父他老人家又何必再坚持?” 临坊先生止了笑,看向端方走进来的温雅君子,调侃道:“温令君今日怎么有空来光顾老夫这学舍了?” “来看师伯。” 说着话,温南方撩袍在临坊先生对面坐下。 临坊先生嘟嘴:“这么大的喜事,殿下竟然都不来看看老夫,倒是你这小子来了.......别告诉老夫殿下是真被.....那孔家丫头给暗算到了。殿下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老夫。” 温南方提起桌面上的酒壶,给临坊先生又倒了一杯酒,道:“殿下事忙,又有孕在身,出府不便。” “那之前我去王府见殿下,殿下为何不见?” “那日殿下正好事忙,才未见的,您那日不是与林院长相谈甚欢吗?” 临坊先生将嘴撅的更高了:“林院长又不是泽奣,老夫就要见泽奣!” 温南方笑:“先生为何一定要见殿下?” “有事。” “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不想和你说,我就要和泽奣说。” 温南方无奈:“您明明已经猜到了,莫要再闹了,师伯。” 临坊先生趴桌大哭:“老夫就知道,那丫头不会那么安静的,竟是一个人出去玩了,也不带老夫,啊昂昂昂!” 临坊先生又开始了他那独有的驴叫式哭声。 温南方顿时被临坊先生哭的一个头两个大。 “先生,您每日在官学中都有课,如何能出去玩?” “泽奣就可劲了压榨老夫,自已却跑出去玩了。上了这么久的课,还不能给老夫放放假吗?” “您要放假自然可以。” 临坊先生哭声顿停:“可以吗?” 温南方瞬间收回刚才的话:“不可以.......” 临坊先生怒站起身:“那你说个屁!” 温南方:“...........” “师伯,言语不雅,有失学者风范。” “没事,老夫更不雅的样子你都看到过,在你面前,老夫不需要风范。” 温南方只得认真道:“师伯,最近刚刚考官毕,官学又进了一批新的学子,这些学子千里迢迢前来应考,不妨有些学子就是为了您来的........” “您此时休假,不能为他们授课,他们可要失望了。” 临坊先生:“哼。” “你难道就忍心去毁这一颗颗赤诚向学之心?” 临坊先生在温南方这句话中败下阵来,终于端起了温南方坐下后所倒的酒,一饮而尽,算是此事揭过了。 温南方见临坊先生终于偃旗息鼓,在心里默默地嘘出了一口气。 老小孩,老小孩,是真的难哄。 难怪杨熙筒不愿来。 “说吧,到底有何事?” “今日在王府内,又查到了暗害主公的毒物。” “哦?”临坊先生肃正了神色:“是哪方人马?” “是您夫人送来的物品。” “什么?”临坊先生腾然站起身。 临坊夫人还在泊山临坊书院居住,每个季度都会向州城这边送来一些山里的应季山货。 这次临坊夫人除了送山货,还送来了几把亲手所做的木梳。 裴菱雪、临坊先生、杨熙筒等人都有,林知皇是她极为喜爱的小辈,便也送了亲手所做的檀木梳。 因为这檀木梳是临坊夫人送的,之前林知皇也接到过这位夫人所收的小物件,所以林知皇的贴身丫鬟看到内务府那边将东西直接送了来,便以为也是细细检查过的,径直摆在了林知皇的妆柜上。 这东西能被发现,还是黄琦锦谨慎,每月都会再彻查一遍林知皇的所有用物,这才查出来的。 不然替身方芷未孕,接触这东西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反应,等到身为正主的林知皇回来,被她所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夫人岂会害泽奣?” “师伯,南方自然是知道伯娘不会害主公,这才来的。” 临坊先生有些急:“夫人身边难道有奸人........” 温南方安抚临坊先生:“师伯放心,南方已经派人去接伯娘了。伯娘此次就算再不想动弹,这段时间......还是来州城内居住保险,还请师伯亲自写封信回去劝劝。” 临坊书院,当初毕竟是齐氏出资所修,里面想来齐氏没少插人。 临坊先生的家眷留在那处,再是小心,也难免会被人钻了空子去。 “知道了,那倔老婆子,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是不愿动弹。老夫立即写。” 说着话,临坊先生起身便走到了书案前,挥笔便开始写信,不过半刻钟,信便写完了。 “聪深,现在就命人送去吧。” 这木梳是谁动的手,除了齐氏,再无他人。 但齐冠首,是绝对不会用这种卑劣手段来害人的.......这事就值得深思了。 因为现在明面上,齐冠首对齐氏有绝对掌控权。 温南方拿到信,就命人进了来取信,快马加鞭让人将信秘密送往了泛湖郡泊山。 等信被送出去后,临坊先生与温南方面面相觑了会,便道:“齐长铮难道......” “这只是您的猜测。” “初澜是绝对不会行此事的。” “这也只是您的猜测。” 临坊先生气闷。 “齐氏那边不管真正的掌权人是谁,此次主公一定不会放过。” 临坊先生早就知道了,所以这段时间才会想着法儿去见林知皇的,想舍下老脸,求她留齐冠首一命。 其他都可以..........只要留有一命便可。 温南方此次来,未尝没有借此事来点他的意思在。 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的临坊先生,这会是真难过了:“那个孽徒,真是......造孽。为何到最后......还要掺和进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选择了.......就无法后退,先生,您也该放下了。” 临坊先生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猛灌。 逆徒,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啊....... 早不掌权,现在却又跳出来,你究竟....是想做何? 第1855章 齐冠首收到林知皇被天子禅让,即将登帝的消息 “主公怎么了?” 护卫将军绿缚拦住要进练武房的关山衣,忧心道:“权王被禅让帝位的消息传过来后,主公就将房门关了,不让任何人进。” 关山衣忧心道:“这里面的动静......” 关山衣听着练武房内传来的巨大锤击声响,面露迟疑。 绿缚道:“主公在练武,有些动静是正常。” 关山衣觉得齐冠首这段时间打压齐氏内部,又要应对权王那边的猛烈进攻,内外不平之下,压力自然极大。 今日又传来这样的消息,主公作为齐氏的掌权人,有些情绪起伏也是正常。 他这做从属的,也确实该给主公一些独处发泄的空间。 想到这里,关山衣也不再问,将今日时间留给齐冠首,去处理公务去了。 关山衣刚走,齐鸿章便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来了。 “让那逆子给我出来!他是不是抓了岚儿?” 绿缚见是齐鸿章来,面容冷硬地拦住他:“老爷,请您回去吧,主人今日谁都不见。” “让他给我出来!岚儿已经被他砍了一只手了!他还想怎么样!” 绿缚语气稍厉:“老爷!主人是怜惜您,才没有........还请您莫要再管外面的事!” 最近才知道自已断腿真相的齐鸿章沉默了一会,但还是瞪眼道:“我已经没管外面的事了!我现在是要找他说家世!他究竟把他妹妹怎么了?” 绿缚是知道齐秋岚近来是做了什么的,不由气怒道:“老爷,齐四娘子在贺峡之战中派人暗杀主人,差点就得手了,这事您是知道的!她的事,岂能算家事?” 齐鸿章怒道:“那不是没死吗!怎么,他现在是要报仇,杀了自已的亲妹妹?” “老爷......” “让爹进来。” 练武房内突然传来齐冠首的声音。 对齐冠首的吩咐,绿缚向来是毫不犹豫地执行的,即使对齐鸿章很有些不满,但闻言还是放了行。 齐鸿章刚走进去,就发现练武房内光线极暗,竟是连盏灯都没点,而齐冠首站在满面拳印的软木墙前,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做什么!”齐鸿章不明白齐冠首在搞什么名堂,沉声斥道。 “爹,你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什么意思?”齐鸿章皱眉,又走近几步,竟然发现齐冠首一双眼睛血丝满布:“你怎么了?” “克制杀心。” “什么?” “爹,您可能不知道.......”齐冠首淡漠道:“我杀过人。” “谁没杀过人?”他们这样的武将世家,谁没杀过人? 他从十岁跟随爹上战场起,就杀了外族不下十人了。 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已,齐鸿章面容黯然了些许。 若他没有在当初那场战役中,被人算计失一足,如今也不会....... 他们这一家,家不像家,与他不中用,有极大的关系。 若他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二妹不会招赘,更不会生有野心,就不会有当初的蒋幻威之乱。 骁儿也不会因此掌齐氏.....最后被爹算计。 这个儿子也不会...... 想到此,齐鸿章眼中浮出深深的愧色。 “爹,我从小就喜......杀人。” “什么?” “我觉他们乃蝼蚁,凡有人惹我不顺心,我就.....想杀。” 齐鸿章先是愣了愣,而后仔细想齐冠首小时的事:“你三岁左右时,房里伺候的那些奴婢总是换........” “对,我自小习武,曾祖父从小便训练我的杀心,致使我对‘人’的生死没有清晰的概念,所以稍有不顺心,便会用武器伤人。那些伺候的奴婢不敢躲避,被我伤者有之,被我杀者.....更有之。” 齐鸿章下意识道:“那时你小......” 齐冠首双眼满布血丝道:“喜怒无常杀人成了常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毫无同理心的杀意,在那时已经被曾祖父锻炼出来了。” 齐鸿章觉得齐冠首现在格外不正常,竟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齐冠首平时虽然也看起来极为淡漠,但也没有像此时这样,完全没有情绪起伏。 齐氏嫡系的男儿虽然少,但却大多长寿。齐冠首口中的曾祖父,也就是齐鸿章的祖父,也是个长寿的。齐鸿章对祖父的感情只有惧怕,因为曾祖父对他十分严厉,也十分不满,所以他很少往祖父身前凑。 齐鸿章不喜齐冠首这儿子,也有他为祖父所喜的原因在。 从齐冠首出生后,祖父眼里便越发没了他,吃睡都要与他这儿子在一起,与当初对他的态度,简直两个模样。 他这祖父,还不允许他这做爹的接近齐冠首......他清楚的知道,祖父这是看不上他,怕他带坏了齐冠首。 因为此,齐鸿章越发不喜与齐冠首这儿子亲近。 就是他祖父在齐冠首八岁时逝世后,他也没再与齐冠首这儿子亲近过。 这也是他们父子之间,为何感情如此淡的真正原因。 却是不想,祖父当初竟是在齐冠首幼时,这样训练过他....... “曾祖父说爹你就是因为缺杀心,所以尤为妇人之仁,成不得大事。他不想让我像您.......” “闭嘴!”齐鸿章暴喝。 “你也要怪我是不是?爹只是无能,难道就犯了死罪吗!”齐鸿章不想听齐冠首再说下去了。 怎么什么事都是因为他? 家里的悲剧,都是因为他吗? 他也是为人所害,他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祖父对他失望,爹对他怒其不争,二妹恨他无能,女儿恨他不作为......... 妻子更是看不起他,还是算计他断腿的幕后黑手之一..........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何他渴求的亲情,爱情,都留不住。 “是啊,我也只是想安心避世,为何不得求?” 齐鸿章没想到齐冠首会突然将问话转到自已身上,情绪一顿:“你.......” 齐冠首双目充满血丝的自回道:“当然求不得,我被齐氏的资源浇灌长大,岂能有负曾祖父所托?”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56章 齐冠首:爹,您现在才觉得我奇怪吗?我一直是奇怪的。 “你.....” “爹,齐氏此次败了,便是覆灭。” 齐鸿章恼怒道:“与我说这些做何?你与爹,都不让我掺和权利之事了!与我说这些,难道我能改变什么吗?” 其实齐鸿章现在觉得齐氏败不败都无所谓了。 一家人这样相互算计,死的死,生的生不如死。 还不如.....败了。 从爹算计骁儿的那刻起,他们齐氏的败局就已经定了。 那权王如日中天,就差名了,现在连名都有了...... 他们齐氏既然没将权王扼杀在摇篮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您带兵,去打磬州。” “什么?” “那是我们齐氏的后路。” “那地已经被封给了骁儿。” “那里也有我们齐氏的兵。” “那里更有骁儿的兵!” “所以才让您去攻那处。磬州,我们齐氏要全部掌下。” “我们现在正在和权王打,为何要去招惹磬州?” “不打,那人怎么会出来?” “何意?”齐鸿章表情凝固:“什么人?” 齐冠首却没有再回答齐鸿章这问题,面无表情道:“爹,您不是想证明自已吗?此次攻打磬州,我便让您全权负责掌一军攻防,不插手您的任何决策。” 从齐鸿章被断一足后,在家族中,就再未独掌一支大军,大多时候都是为副,就算偶尔为主将,也基本就是个空架子。 齐鸿章狠狠的心动了:“此话当真?” “我为何要骗您?” 齐鸿章看着面无表情的齐冠首,犹豫再三后还是道:“你有点奇怪。” 齐冠首笑了:“爹,您现在才觉得我奇怪吗?我一直是奇怪的。” “你........” 感觉到杀气,齐鸿章下意识地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反应过来后,齐鸿章就想收势,齐冠首却先往后退了几步。 “爹,你的感觉没错,但凡让我不悦的人,我就想杀。” 听齐冠首说自已让他感到不悦齐鸿章大怒,随即又反应过来,迟疑道:“杀我?” “是。除了两位师父和祖父,任何人惹我不快,我都想杀。” “你这孽子.......” 齐冠首抬起手上所套的通体全黑的圆柱尖刺联排指环,扬给齐鸿章看。 “爹,我就是很奇怪,一直没有‘人’的感情,学的越多,就越是学会了如何表现的对万物都有情。” 齐鸿章呼吸一滞。 “您不是还有儿子吗?我就算奇怪也没关系,祖父的血脉依旧可以往下传承。” 齐鸿章瞳孔骤缩:“你在说什么?” 齐冠首面无表情道:“爹放心,祖父被我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荣养了,没人再会追究您这件事的。” 齐鸿章咕咚一声咽下唾液,第一次从心底里怕一个人:“你在威胁我.....” 齐冠首摇头:“我只是在庆幸,齐氏嫡系一支血脉,到底没断在我这怪物处。” 齐鸿章觉得齐冠首说的是真的,但却不敢相信。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到底在做什么? 结合他前面说的,他没有‘人’的感情,之前慈悲与仁厚,不过都是他为了迎合他人喜好,特意表现出来的,齐鸿章一时间只觉得遍体生寒。 “之前你说的让我独领一支军.......” “自然是真的。” “好。”得到肯定的回答齐鸿章毫不犹豫地转身,拄着拐杖走了。 练武房的门再度被关上,齐冠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手上的弑饮泯血指环。 “师父,又有一个人知道我的真面目了。我爹见我这样,都怕了。” “是啊,这样奇怪的人,谁人不怕?” “曾祖父却说这样的我,乃天生皇者........真正喜欢我的,也只有曾祖父了。” “您喜欢的,都不是真正的我........是我后来在您教导下,表现出来的‘我’。” 这句话齐冠首虽然说的伤感,但眼里以及面部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可偏偏这样,才是齐冠首最放松的模样。 无情无欲,无喜无怒,才是最为放松的齐冠首。 齐冠首的一切情感,都是他通过分析思宁与临坊喜欢之人的行事准则,反推回来再表现的。 完美的给自已披上了一层淡漠如仙的外衣。 盖住了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皮。 练武房里安静一片,只有黑暗,明明一个人都没有,齐冠首却一直在回话:“师父,您错了,我怎会成为至纯之人?我连人的情绪都没有。” “对了,师父没有跟着我了,他去新皇城除清平门余孽了。” 齐冠首轻轻摆了摆头,身姿如玉的在偌大练武房里走了两圈,突然止步,浅声道:“权王登位,已乃大势所趋,我的时间不多了。” 等齐冠首再走出练武房,又是那个淡如谪仙般玉宇郎君。 齐冠首从练武房内出来后,便径直去了书房,让人唤来了关山衣。 关山衣很快便来了书房,进了书房,第一件就是观察齐冠首的状态,见他一切如常,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确定了齐冠首情绪稳定,关山衣这才向齐冠首禀报了一件更不好的事:“主公,浣水郡内被我方策反的县令,被浣水郡郡守秘密逮捕了........” “我们之前秘密渡境去衍州庆洋郡的万余齐军,失了接应,如今别说悄无声息横过浣水郡偷袭茁州离仙郡了,能否顺利过境回来......都成问题了。” 齐冠首听后,没如关山衣所料,有大的情绪起伏,只道:“之前孙郡守被抓,本王就有准备了。” 齐冠首的自称,让关山衣愣了一下。 虽然天子早就给齐冠首封了王,但齐冠首一直未改过“自称”,现在突然改了,让关山衣很是愣了一下。 愣过后,关山衣便是喜。 是啊,主公也是被先帝亲封的王。 权王这新帝,如今再来攻,各方都不会放过这现成的攻讦理由。 或许,权王此时被“名正言顺”授位,反而是多方联合起来反制她的机会!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57章 非要私欲断了,才能救世人吗? 新皇城郊外慧庙。 “您要在我这待到什么时候?” “待到你将蛊虫都给老夫。” 思宁道人盘腿坐在钟雨兰对面,审视地打量她。 “不是都给您了吗?” “你还留有蛊卵。”思宁道人笃声道。 一直闭目敲木鱼的钟雨兰终于睁开了双眼,看向盘腿坐在她身侧的思宁道人。 “您早就知道了,为何现在才说?” “在想你既然已经遁入空门,为何还要处心积虑留这些害人的东西。” “既然是害人的东西,你平门为何要将它养出来?” “它原先是用来救人的。” “那我留着它们,也是想救人。” “救谁?”思宁道人认真地问。 “救世人。” 思宁道人摇头:“你私欲未断,不可能救世人。” “非要私欲断了,才能救世人?” 钟雨兰这句反问,将思宁道人问地愣住,下意识地回道:“人若私欲未断,就会想方设法的去满足自已的私欲,哪还有心气与精力去关注世人?” “那您觉得权王如何?” “还不错,治下清明。” “那她有私欲吗?” 思宁道人认真地想了想:“.....有。” 那丫头野心大着呢。 有夺得天下之心,欲让世人都匍匐在她脚下,更欲让山河为她所臣服,去构建她理想中的海晏河清。 这些,都是权王的私欲。 “权王治下清明,百姓在治下生活,路上再未出过饿死骨,治下再未经过战乱,您说是不是?” 思宁道人又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是,权王虽然四处兴战,但从未将战场拉到她治下过,都是她在主动出击,去别人治下打仗。 但凡被她收归到治下之地,在为她所掌后,都再未经过战乱。 已经是慧宇师父的钟雨兰见思宁道人被她问的无言了,停了手中正在敲打的木鱼,问:“所以有私欲,就不能救世人吗?” 思宁道人抬手拍头:“那我之前想错了。” 钟雨兰没想到思宁道人会是这个反应,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我觉得无私欲之人,才能成为真正的王者。别人看权王私欲少,老夫却一直不那么认为,在老夫看来,她的私欲在成为这世间主宰之人,如此大的私欲,怎可叫无私欲?” “慧宇师父.......”一名小尼姑在这时跑了进来,见诫堂内竟然有名道袍长者,踟蹰地停在了门边。 钟雨兰见有小尼姑过来寻她,神色温和地问:“何事?” “有人来寻您。” “何人?” “不知,那人说,能帮您完成心愿。” 钟雨兰面上露出嘲色:“帮我完成心愿?” 小尼姑胆怯地点了点头,来人虽然带了帷帽,说话的声音也极为温和,但跟在其身边的人,以及他周身的气势都格外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慧宇师父,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钟雨兰见思宁道人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便暂且先放下了他,起身去前堂见人。 钟雨兰一走,确定了周围无人,思宁道人的自语便越发没了顾忌。 “难道是我错了?帝王该无情才对啊,如此.......才能更公正客观的看待事物,不会为私欲所影响。” “苗杳、温禾诩、吴奎之流,都是因为私欲太重,最后才祸乱天下的啊!其余掌权者,也容易被亲情、爱情、友情等影响,进而有了弱点........” “怀王,薄清朗就死在了他对某人的信任上,不是吗?” 思宁道人一直以来所信奉的观点,在被剧烈的冲击。 “无情无欲,还愿意一心向善的仁德者,才是最适合为帝之人,不是吗?” 自语到这里,思宁道人抬头看向被钟雨兰所供奉的菩萨金身,认真地问:“难道老夫,一直以来都错了吗?” 另一边,钟雨兰也在庵堂前院见到了来人。 “鲁相国?” “慧宇师父客气了,现在我已不是丞相了。”鲁蕴丹温文尔雅道。 钟雨兰瞟了一眼鲁蕴丹空荡荡的右袖口,径直走到侧面的位置坐下来,不客气道:“您今日过来找我,是有何事?” “想请您帮我一忙。” “我为何要帮你?” “您难道不想为子报仇?” “想又如何?凭您......如今难道还能帮我不成?” “齐氏覆灭,齐冠首的首级,可够?” 钟雨兰笑了:“你能吗?” 鲁蕴丹道:“之前您母亲想让苗杳死,苗杳现在死了。” “那是权王助我儿杀的,非是您出手为之。” 鲁蕴丹看着钟雨兰的眼睛问:“苗杳是否死了?” 钟雨兰眉眼微厉:“你倒也无赖。” 鲁蕴丹温声道:“阴谋阳谋,环环相扣,有些事情,是很难算清因果的。但什么都不做,绝对无因,亦不会有果。” 钟雨兰垂眸。 是啊......若非娘被鲁蕴丹带去了苗杳为自已准备的皇陵,便不可能对苗杳用出她所制的灭蛊香。 苗杳身上的蛊虫若未死绝,谁能耐得住他?他也不会最终被权王生擒,最后死在了......我儿手上。 想到苗杳是死在苗跃伏手上的,钟雨兰平静的脸上竟浮出些许兴奋之色。 “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刺杀权王。” “呵,你倒是会拿捏人心。” 是的,因为苗跃伏之死,钟雨兰心里.......也是恨权王的。 鲁蕴丹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来找她的。 “你可愿去?” “现在杀了她,您就能赢?” 鲁蕴丹温声道:“我不了解权王,但我了解聪庭。” “什么?”钟雨兰愕然。 “权王尚未诞下继承人,她一死,她治下必会大乱。聪庭是不会坐看这种乱象发生的,他必会站出来,接掌权王手下遗权。” “你在帮你师弟上位?” “我败局已定,师弟骨子里仁善,用人看才不看出身,我手下的人,以后跟随他,也算有了下场。” “你师弟知道你这么算计他........” “他当然会来杀我!我也.......等他来杀。” 聪庭的仇恨会朝他猛烈而来,他一死,他手下的人,将会成为无主之人。聪庭会顺利将他们收拢,归于麾下的。 冤有头,债有主,聪庭恩怨分明,不会连坐他人。 江山初定,正是需要人才时,聪庭更不会为了一已私欲,而将人才雪藏不用。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58章 林知皇:那它是不是与大济同寿? 鲁蕴丹从慧庙出来没多久,就感觉到自已被人跟踪了。 “出来。” “主公?” 鲁蕴丹环视四周,冷声道:“出来,鬼鬼祟祟,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的?” 护卫在鲁蕴丹的护卫将军常枫顿时警惕起来,他竟是一点声息都没有感觉到。 跟上来的思宁道人也有些奇怪鲁蕴丹是如何发现他跟踪的,便去了身上的无影布。 护卫在鲁蕴丹周围的护卫军,见侧后方突然出现一名白发道者,大惊。 “你是何人?” “何方鬼怪?怎么突然出现的?!”常枫的副手竟是以为白天见了鬼,这人竟不是从树后或者是草丛中出来的,而是突然凭空在无遮挡的地方出现的,岂能不让人惊? 鲁蕴丹看清来人,抬手拦下要向思宁道人攻去的护卫军。 “不知前辈为何跟着在下?” “钟雨兰,老夫不会允许她再出去用蛊害人的。” “原来前辈是来找钟雨兰,偶然碰见晚辈的?” “嗯。” “前辈为何要跟着晚辈?” 思宁道人若不想让钟雨兰再出去用蛊害人,只管自已去做便是,完全没必要跟着他,此时跟着他,必是还有别的原因。 “看看你是怎样的人。” 鲁蕴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皱起了风秀的眉宇。 “看看晚辈是怎样的人?” “嗯,在老夫看来,你私欲极重。” 得到思宁道人这样的评价,鲁蕴丹也不生气,温和问:“所以呢?前辈觉得我不堪为主,想来杀我?” 思宁道人摇头:“平门中人,不会掺和世事。” 鲁蕴丹听得此话笑了:“思宁前辈,在晚辈看来,您收了齐冠首为亲传弟子,就已经掺和了世事。” 思宁道人摇头:“我只是想救他人不可救的可怜人罢了。我所收的弟子,若非被我收,都会经大磨难,长成后........会坏世。” “坏世?” 鲁蕴丹想了想思宁道人所收的三个弟子,除了虞沟生长相妖异,可能会如思宁道人所说外,其余两人家世顶级,能经什么大磨难? 思宁道人却没有在与鲁蕴丹说他三个弟子的打算,又问:“你现在残疾了,按理说已经与大位无缘,为何还要搅合在这权势中?” “世家存世百年,自然有其存在的理由。” 思宁道人听到鲁蕴丹这句回答,懂了:“原来你是想保世家?” 鲁蕴丹温声道:“任何东西的存在,都有利有弊,一方独大,岂能完美发展?权王要彻底革除世家,那谁又来约束朝廷?” “朝廷为何要世家约束?”思宁道人听的云里雾里。 鲁蕴丹见思宁道人对他没杀意,也明言不掺和这世间事,倒也愿意与这位前辈多说两句。 “贪官污吏,自来有之,天下之势,聚于一方,腐败将会滋生的更快。” 思宁道人想了想,大济确实是历经三百多年才腐朽的,不由觉得鲁蕴丹说的很有道理。 鲁蕴丹继续道:“世家存在于世,却又非铁板一块,既可防朝廷一家独大,又可散势相互制衡,反而给了民选择的机会。” “什么选择的机会?”在思宁道人看来,民一直是弱势的。 鲁蕴丹面上浮出虚无的笑:“有选择了,民心才有用。一家独大,民心.....将可有可无。” 思宁道人心神剧震,却觉得鲁蕴丹这话说的极为有道理。 “但......那权王,非是奴役百姓之人。” “统治的核心,就是奴役。只是奴役程度深浅的问题。百姓能否感觉到的问题。” “不是,奴役是奴役,建立秩序是建立秩序,若无秩序,将只有争端与战祸,难有人能寿终正寝?” 鲁蕴丹到也不纠结能改变别人的想法,继续往下道:“权王要革除世家,中心集权,在我看来.......弊端颇大。因为百姓是否有好日子过,将细于帝王一人,帝王明,百姓兴,帝王昏,百姓苦。” 话说到此,鲁蕴丹转身往山下走去,留下一句问话:“权王这代是清明,但谁能保证.....她的下代,仍是明主呢?” 思宁道人看着鲁蕴丹带人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所以还是无私欲之人,做那天子之主更好?” 等离了思宁道人近有百丈远后,常枫问:“主公,那钟雨兰.......” 鲁蕴丹惋惜道:“没用了,那思宁道人就是冲着她来的。既然思宁道人寻到了她,她这步子,我就用不成了。” “我们可以......” 鲁蕴丹摇头:“不可以,这思宁道人游离世外,莫要招惹。” “他如何算游离世外?他还帮......” “那是因为他也在齐冠首之势灭清平门。他与齐冠首只是师徒,非是上下主从,之前他跟在齐冠首身边,相互借势,属于合作。” 常枫哪懂得这些门门道道,只知道自家主公亲跑一回,计划又落空了。 运气一词,在他主公这,压根就没存在过。 背运啊....... 就在作为护卫将军的常枫叹他主公“背运”时,另一位护卫将军花铃,正一个劲的在赞她主公运好。 为何? 谁能像她主公一样,随便上山和王夫来个采摘野趣,就采到手臂粗细野山参? 这种程度的野山参.......往日若被采到了,那都是要进献的。 “这怕是有百年了吧?”林知皇提着自已挖到野山参啧啧称奇道。 这根山参,竟是比戚氏送给她的那一根还粗....... “不止百年。” 符骁也没见过这么粗的,之前符氏库藏了一根百年山参,比眼前这根小一圈不止。 林知皇认真了,重新审视手中这根野山参:“那它是不是与大济同寿?” “呃......”林知皇这话说的太有跳跃性,符骁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59章 本王这算不算……亲手挖断了大济根基? “本王这算不算.......亲手挖断了大济的祥瑞?” 也可以说是……挖断了大济的根基? 符骁听林知皇如此说,重新审视这根野山参,冷声道:“倒也不能这么说。” “嗯?”林知皇侧头看向符骁。 符骁严肃道:“应是大济开国天子在天有灵,不忍腐朽再存,在借此将一国气运之灵......交给您。泽奣现在……是在接手开国气运。” 林知皇愣了一下,而后展颜,抬手点住一本正经的符骁感叹道:“还是聪庭有见地,本王之前那话太实在,竟是有些像反贼之言了……” “聪庭换句话说,立意顿时便高了起来,妙!” 符骁见林知皇厚颜受下,眸中泛出笑意,仍旧严肃:“这根野山参,自然是妙的。” “人也妙。”林知皇看着符骁的脸道。 “当然。”妙人,妙景,妙运,何处都妙。 护卫在一旁的花铃见符骁厚颜受下林知皇这话,心中默默感叹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林知皇却在听到符骁的这句回话后,笑的更为开心了:“本王运道真是不错,娶有贤夫,还是个厚颜的,与本王甚是相配。哈哈哈........” “是呀,是呀,沟生也这么觉得!”虞沟生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符骁皱眉,细细的感受了一下周围,然后旋身往左侧方的树干旁抓去。 “啊!” 虞沟生本来是想“装神弄鬼”,和林知皇玩一玩的,没想到刚出声,人就被符骁给抓出来了。 “别揉,别揉,这无影布上面若有了褶皱,便不能再极好的隐身了。” 虞沟生见符骁竟是要将她好不容易从师父处弄来的宝贝,给揉丢到地上,急得跳了起来。 符骁是有点恼自已,刚才心神太过专注在林知皇身上,竟然没有察觉到虞沟生过来的气息,非是想弄坏她的东西。向来不喜迁怒的符骁稍微冷静下来后,手放轻了一些。 不由想,若是刚才是他人披这物来此突然偷袭,那......想到此,符骁将提在手中的无影布提到眼前仔细观察。 这东西....... 虞沟生见符骁停手,马上就将东西夺到了自已手里。 林知皇见到虞沟生,将手中所提的野山参递给了身后的花铃,含笑道:“见雪又胡闹了。” “主公,沟生不辱使命,现已将尚家主身上的蛊毒治好回返。” 林知皇一开口说话,虞沟生也不宝贝手上的无影布了,将这东西丢到一边的软草地上,对林知皇行了一个士礼,恭敬道。 “嗯,不错。” 听到林知皇说不错两个字,虞沟生脸上顿时展出大大的笑靥。 花铃问:“虞娘子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虞沟生看向符骁。 林知皇懂了,符骁身上还被虞沟生种着不得伤她的伴生蛊呢。 符骁也瞬间明白了虞沟生是如何确定他们位置的了,不过他没有解此蛊的打算。 此蛊种在他身上,林知皇手下的众文武才会更安心,反正这蛊也无其他副作用,多一份信任,总比多一份猜忌好。 感情是感情,信任是信任,这是两件分开的东西。 特别在泽奣是......帝王的情况下,这两样东西更是必须要分开看。 “原来如此。聪庭身上的蛊......” 符骁见林知皇似乎要让虞沟生给他解蛊,便先一步打断了林知皇的话,提起虞沟生丢在地上的无影布,问: “这东西齐冠首也有?” 林知皇看向符骁,符骁对她摇头。 “三师弟吗?” 没注意到林知皇与符骁之间互动的虞沟生,侧头认真地想了想,道:“无影布师父只做了两件,这件被我要来了,另一件师父他老人家还要用呢,应该不会给三师弟?” 林知皇见符骁不想解蛊,也不强求。毕竟这东西确实除了限制符骁可伤害她外,没有其他效用,更不会伤符骁的身体。 “聪庭是担心齐冠首用这个来刺杀?” 虽然符骁也觉不可能,但看了眼林知皇微拢的腹部道:“小心为上。” 虞沟生却笃定道:“不会的。三师弟不会行此小道,他就算想杀主公,也只会正面杀上来。” “是吗?” 林知皇听虞沟生这么说,笑了:“见雪对你三师弟的人品还真是信任。” 虞沟生凑过去挽了林知皇的手,终于贴贴上了的她高兴道:“三师弟情感弊缺,却对林姐姐挺像个人的,在我看来,他挺喜欢林姐姐的。” 符骁的脸顿时黑了半边。 而林知皇却也没将虞沟生所说的“情感弊缺”四个字放在心上,因为齐冠首就是情感淡漠之人,也没觉得虞沟生这话说的奇怪,也把重点放在了她后面那句话上,失笑。 林知皇逗虞沟生:“喜欢?什么样的喜欢?他喜欢本王什么?” “喜欢您让他有情绪起伏?” 林知皇大笑:“哈哈哈,说的也对,怒也是一种情绪。” 虞沟生摇头:“三师弟对您可不是怒的情绪,他是......” 符骁捂住林知皇的耳朵道:“泽奣并不关心。” 虞沟生一顿,双眼发亮地看着符骁这举动,兴奋道:“这难道就是话本中所说的吃醋?” 符骁:“.........” 花铃抬头看天,忍笑。 林知皇笑的全身轻颤:“是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符骁:“........泽奣。” 虞沟生用长辈对小辈的哄人语气,对符骁道:“王夫放心,我说的那种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就是单纯的指一个人对某一个人有好感。” 虞沟生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更加让符骁多想了。 所有感情的开端,不都是从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有好感开始的吗? 符骁自已就是。 从前他与林知皇做“笔友”时,对她就是极为欣赏的,换一种说法,就是有好感。 符骁想一想自身,从对泽奣的好感,发展成男女之情,这个过程是极快的。 这....... 由已推人,符骁的眉头打了结。 第1860章 林知皇:本王不回王府。 林知皇这会终于感觉到了“情感危机”,完全没了再陪虞沟生玩笑的心思,立马转移话题。 “见雪一路上来,可辛苦?” 虞沟生见林知皇关心她,开心地摆了起来:“不辛苦,以前我就陪师父到处游历,这点路程算得什么?” 林知皇摸了摸虞沟生的头,道:“沟生此次又立大功了。” “治好一个尚家主,就立大功了?” “嗯。”林知皇含笑轻嗯了一声。 若她所料不错,元州州牧应该不日就会向她俯首称臣了。 “为何?”虞沟生不明所以。 以为是尚垣庭的缘故,但尚垣庭这员大将,林姐姐不是已经用玉麟破天剑给收服了吗? 尚垣庭难道还会因为主公救不了他父亲.......就反叛? 所以主公才有这话? 虞沟生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是为何,只得老老实实张口问。 虞沟生的优点便在于此了,绝对不会不懂装懂。 符骁终于从醋海中抽离出来,代为解惑道:“元州的州牧是个空架子,全靠尚家军在那处坐镇,才常年安定。” 虞沟生懂了:“尚氏才是元州的主人?元州会因此归顺于您?” 林知皇道:“倒也不能说尚氏是元州的主人,元州还是那位吕州牧在管事,只是尚氏若表态,那位吕州牧若是聪明人,会在近期向本王投来归顺书的。” “原来如此。”虞沟生这会算是切实知道,自已又在林知皇处立下大功了,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那待天下平定,论功行赏时,她的官位会不会很高? 虞沟生不由开始畅想自已穿官袍的威严模样,自夸道:“沟生真是人才啊。” 符骁冷声赞道:“你真是个人才。” 在场只有林知皇懂这句话的梗,不由闷笑。 虞沟生见林知皇这么笑,虽不知这话有哪里不好,但也知道符骁说的这句话,绝对不是夸自已的,于是立马向林知皇告状。 “林姐姐,你快管管他,他对沟生不善!” “有吗?”林知皇忍笑。 “有!” “那你和他打一架,本王不管。” 虞沟生声音弱下去些许:“那怎么行?打不过啊.......” “本王也打不过。”林知皇摊手。 “林姐姐!” 一时间林间尽是笑闹声。 林知皇一行人提着手臂粗的野山参刚回林中下榻处,便见吴煦带着副将薛藏候在了门口。 “主公!” “主公!” 吴煦与薛藏两人见到林知皇,恭敬的上前来见礼。 “吴大哥!” 虞沟生看到吴煦,高兴地跳了起来。 林知皇见到吴煦归返,含笑问:“将那万余齐军已经赶至了浣水郡地界?” 吴煦颔首:“幸不辱命。” “好。”林知皇走上前,亲自托扶起吴煦的见王礼。 吴煦起身后,先对正高兴看着他的虞沟生点了点头,然后问身前的林知皇:“煦现在就送您回州城?” 林知皇摇头。 在场人除了没心没肺的虞沟生,见到林知皇摇头,都不由皱了眉。 “主公!” “泽奣!” 林知皇抬手,肃容道:“非是本王要冒险在外,而是本王如今不能让人知道具体所在位置。” 符骁眸中凝色稍顿。 “王府虽然守备森严,但本王在王府,目标明显,想杀本王的人,会想方设法的来杀本王。那处........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平时本王倒也不惧,只是.......”林知皇抚向腹部:“这个孩子,本王不想有失。” 周围沉默了一会,符骁先开口问:“泽奣想去何处?” “磬州。” 符骁皱眉:“如今齐氏败象已显,磬州虽然有我的死忠兵马,但齐氏也有兵马在那处,齐氏一旦失了茁州,必会向那处退军,那处必也会成乱地,不安全。” “所以本王才要现在去磬州。” “泽奣是想.......” “是!”林知皇凤眸中绽出吞噬万物的厉色:“既然已经可预见磬州必乱,会成为齐氏的避战地,那本王就先一步将此处彻底定乾坤,让齐氏生在茁州,死......” “亦在茁州。” 吴煦以士礼在林知皇身前单膝跪下,坚定道:“此战,煦愿随!” 薛藏亦是满脸战意道:“此战,藏愿随!” 虞沟生也被感染,亦是以士礼道:“此战,沟生愿随!”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时,一轮皎洁的明月悄然升起。 皎皎明月如同悬挂于墨色绸缎上的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清冽的光辉。 做普通匠人打扮的方青波一脸疲惫,打着哈欠从军器坊内出来,身后还跟了两名同样做普通匠人打扮的百户长。 这两名百户长看似随意地走在方青波身后,实则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警惕着周围。 特殊时期,方青波越发低调了。 在林知皇的刻意保护下,如今除了必要的人,已经到了无人知道方青波长什么样的地步。这点还要归功于方青波在碰到林知皇前,确实是不怎么出门的,只在自家沉浸式的“胡闹”,少有人见过他。 就算以前有人见过他,也没人特意记过他的长相。 所以方青波被林知皇顺利的包装成了神秘人士,就这样完美的被林知皇“隐身”了。 便是有哪方势力想“偷”方青波,或是想刺杀他,都找不到可以对号的人。 方青波睡眼朦胧地走到门口,鼻子无意识地耸动了一下,顿时困意全去,加快了往外走的脚步。 从前下职常走的一条道,方青波这次走的提心吊胆。 等安全走出这片地方,方青波立即对身后护卫的一名百户长小声道:“这处不对,有火硝的味道。” “何意?”护卫方青波的百户长不明所以。 “军器坊外围禁燃物,不该有这味道,我怀疑有人在这附近埋了.......炸雷。“ 两名百户长悚然而惊,脑中齐齐浮出七个大字——有人要炸军器坊! 第1861章 降将荣迩,方青波再立大功 两名百户反应过来后,架起方青波就往前方不远处的驻军地疾跑。 “你们干什么?快去通知......” 其中一名百户长打断方青波的急呼:“方侍郎,我们的第一要务是保护好您!请你配合!” “要先去......” “您的安危最重要!” 两人一路扛着方青波疾跑,不过半刻钟,三人便进了此处驻军营。 “发生何事?” 此处守营的千户见两名百户扛着一名工匠急跑入营,喝问。 “请荣将军立即派兵去军器坊周围排查!军器坊大门外有火硝的味道,我们怀疑有人悄摸在那处埋了炸雷!” “什么!” 该名值夜的千户闻言大惊,不敢耽搁,立即去通知在此镇守的将领荣迩。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军器坊内生产军器的机器以及囤积的原料,先不说价值几何,就说待在那里面的人才,也都是要保护的重中之重。 其余东西尚可重建,那些人才却是难寻啊! 一旦有失......该名千户不敢细想下去,不过十息功夫就奔到主军帐,向荣迩禀报此事。 荣迩,原是鲁王麾下将领,张缘继的主将,后被林知皇生擒后,送入改造营改造,与张缘继同批次出改造营。 不同的是,张缘继出改造营后,就一直被林知皇委以重任,而荣迩则在被林知皇派去花庆发处做副将没多久后,又被她亲自点去了离仙郡的惠民书院,教习里面的学子兵法。 就在荣迩以为自已一辈子都无法再掌军,只能为教书先生时,林知皇又亲发了调令,将他从惠民书院调出,在离仙郡与浣水郡之间的驻军营中任了千户。荣迩能再回军中,一点都不在意自已的军职比之前低许多,仍是尽心尽力带分到手下的这支军。 荣迩治下严明,后又在几次剿匪行动中立了大功,逐渐升迁,开始重新独掌一军。 于半年前,荣迩再次被林知皇手令亲调,调至了离仙郡露山驻军营中,成为了一军主将。 驻守.......军器坊。 一直以为被林知皇变相放弃了的荣迩,突然被林知皇委以如此重任,激动之余,也终于想明白了林知皇之前对他的种种安排。 原来林知皇虽然看重他的领军能力,但到底忌惮他曾为别方大将,所以之前的安排,是在打磨他,也是在看他究竟是否能沉得住气。 而他被委以重任调来驻守这军器坊,变相也代表了林知皇对他的认可。 上位者能花如此心思在某一人身上,就是重视。 想到林知皇对他的用心良苦,荣迩岂能不肝脑涂地? 在荣迩驻守这处军器坊后,干劲十足,尽心尽责,查漏补缺,让此处的安保又升了好几个等级。 从荣迩接手此处后,军器坊连常走水的问题都被杜绝了,更不要说有闲杂人等接近军器坊的问题了。 结果今晚却有手下的千户说,军器坊外围可能被人悄摸放了炸雷,这如何不让荣迩高度重视此事。 “怎么回事?” 荣迩不等方青波与两名百户被带到他跟前,自已亲自出去问,以此节约时间。 荣迩问的是护卫方青波的两名百户,做工匠打扮的方青波却先一步上前回道: “我在军器坊门外闻到了硝的味道,这里自从做了防火布置后,军器坊外围是绝对不会出现这东西的味道的!我怀疑有人潜到了军器坊外围,放置了炸雷!” 方青波为节约时间,也顾不得隐瞒身份了,说话时就从怀中掏出了自已的官印。 看到工部的侍郎印,荣迩顿时明白这工匠打扮的人是谁,顾不得寒暄,忙命自已的副将保护好方青波,就准备亲自带人去军器坊周围排查。 若真如方青波所说,军器坊周围被人埋了炸雷,那来人的目的,就不只是想炸了军器坊了,更是想一举毁掉那些能进军器坊做工的人才,绝了主公再重建军器坊的可能。 那暗处的人,已经埋了好炸雷却不炸,想来是想等明早有更多的工部人才上职,再做引爆。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他要在这之前,将敌人所埋的全数炸雷找出来。 方青波见荣迩要走,忙喊住他:“荣将军,您去哪?” “去排查。” “炸雷根本不用就近引爆,那些人想必躲在远处,就在等天明人多时点燃引线。我们这边稍有异动,那暗处的人只怕就会察觉到他被发现了,会提前引爆炸雷的!” 军器坊里现在虽然只有值夜的工匠,爆炸不会出现大伤亡,但里面的造器原件也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一旦军器坊被毁,炸雷以及火炮等物,必会断了供给。 他们这边,至少一两年内,是无法再造出性能稳定的火武器,输送给军队了。 荣迩皱眉,想了想后做下决定道:“那就先将军器坊内的所有人,不动声色地都撤出来!” 方青波摇头:“还是太明显了!” “方侍郎有何应对之策不成?” 荣迩一再被方青波阻止,止了往外走的脚步,迟疑地问。 方青波等的就是荣迩这句话,忙道:“我最近研究出了阻燃粉,正要献于主公,如今危机时刻,正好可提前拿出来用。” “阻燃粉?” “您只用知道此粉只要撒下,火便过不了。” 荣迩皱眉:“我们现在去找出炸雷,然后撒上此粉?” 荣迩已经在脑中思索开来,那还是要先将炸雷找出来了。 军器坊外围近有十里地,哪能掩人耳目在两个时辰内搜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派去巡逻周围的兵,终归是被人寻了换守的空子,给伺机埋上了炸雷。 方青波摇头:“不用找出炸雷,那些人既然埋了炸雷,必不会守在炸雷附近,我们这边只用确保躲在暗处的人,引不燃炸雷便可。” 这方面方青波是能者,荣迩没听懂,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不耻下问道:“方侍郎想让本将军如何做?” “让您手下的士兵,将我所制出的阻燃粉,悄无声息的围着军器坊外围围撒一圈便可,如此.....不论那方人将引线布在了何处,都将失去效用。” 荣迩闻言双眸大亮,如此做,那躲在暗处的人见事先准备好的炸雷引不燃,必会亲自来查探,或是孤注一掷亲自前来引燃炸雷。 撒完阻燃粉后,他只用带兵严密防护军器坊周围,等人来自投罗网便可。 反正这处军器坊位置已被暴露,必是要移位了。 他这驻军营也不用再隐藏动静,直接放开手脚干便是。 第1862章 林知皇行水路至茁州陵山郡,与随边弘等人汇合 “那烦请方侍郎将阻燃粉在军器坊内的具体位置告知,本将军这就派人去取。” “那处在坊里派了专人守候,非是我本人去取,那里面驻守的青雁军,是不会将东西给旁人拿出的。” “请您手信一封......” 方青波摇头:“认人不认信,也不认印。” 这是工部内部为了防止他被人胁迫,而特制的规定。 一旦方青波真被人给活捉,他方想要军器坊内的什么东西,方青波本人还可以凭此条规定,再被带回去一次。 这一次,便是林知皇给自已留的救人机会。 人实在救不得,也是......最佳的灭口机会。 方青波太重要,林知皇作为掌权人,也有掌权人无情的一面。 在这事上,没人容得林知皇心软,林知皇自已也不容。 荣迩也是一方掌军人,立即想明白林知皇设立此条规矩的深层原因,顿时犹豫起来。 如此,就必须方青波亲自再回军器坊一趟,将阻燃粉拿出来了。 若那藏在暗处的人....没有如他所料,等天亮了再引爆炸雷,而是在方青波进去后,就引爆炸雷....... 那他就将方青波也填进去了。 荣迩不由在心里衡量起方青波与军器坊的分量了。 方青波也看出荣迩的犹豫,急声道:“没事的,我刚才出来都没事,我现在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一普通工匠,他们不会为了我这工匠,而放弃明早上职后,将‘方青波’也炸死在里面的诱惑的!” 荣迩看着方青波不说话,军器坊可再建,方青波这样的人才.......却不再有....... 方青波见荣迩明显不愿他再进去冒险,着急得不由吐了实话道:“这里不能被炸!我刚造了一批大威力炸雷以及火炮弹,还未来得及运出去.......” “一旦这里被炸,必然引爆军器坊内的炸雷储存库!届时,这露山只怕都要被移平!” 荣迩捂额,若是如此,这个时间内,根本都不够他将这万余驻军悄无声息的撤下露山。 只能赌了。 一刻钟后,方青波与一名千户继续做普通工匠打扮进入了军器坊。 在方青波进入军器坊的两刻钟内,荣迩带人候在军器坊外,整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唯恐那暗处的人“不贪多”,现在就引爆炸雷。 这两刻钟,绝对是荣迩这辈子最难熬的两刻钟。 其实他完全可以选择让人秘密将方青波先送下露山的,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搏一把。 直到方青波与他派进去的千户各自背着一大包东西,好似平常一样,“若无其事”的再走出军器坊后,荣迩激跳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看来确实如方青波所说,那些人埋完炸雷怕被他的巡卫兵发现,根本就不在这附近,只布了远程的引线。 赌赢了。 荣迩从方青波手中接到阻燃粉后,行动非常迅速,分工安排,不过三刻钟,手下的得力干将便将阻燃粉围着军器坊,严密地撒了一圈。 然后荣迩就不再命手下士兵掩藏行踪了,开始地毯式的搜索埋在军器坊外的炸雷。 军器坊内善制炸雷的工匠,也都被方青波命人用他的官印都调了出来,让他们协助荣迩手下的将领挨个拆除炸雷。 不过半个时辰,荣迩手下的人,就在军器坊外搜寻到了五颗中型威力的炸雷。 荣迩震怒,如此严密防守,还是让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这里,并埋了五颗炸雷......... 若非方青波今日沉浸在制作阻燃粉里,因此晚出军器坊,发现不妥,等明日天亮......... 荣迩将自责化为怒火,全部朝着潜入的宵小而去,命副将小心配合工部的人拆除炸雷,然后亲自带兵去抓人。 次日上午还没过完,荣迩便将藏在偌大露山中的六名侏儒宵小,全部抓了出来。 荣迩的密信,是和江越河的水军前后脚到的。 刚登上九桅大型攻战楼船的林知皇看完荣迩传来的密信,面上露出冷嘲的笑。 “发生了何事?” “本王在离仙郡的军器坊,差点让人给炸了。” 符骁的面色也冷了下来:“查出来是哪方人马动的手了?” “前来的侏儒身上,搜出了齐冠首的贴身玉佩。” 符骁冷笑:“这栽赃的也太明显了。” “荣迩留下了活口,没让来人有机会服毒自杀,重刑亲审下来,来人是裴氏的人。” “又是裴氏?裴氏露头行不得事,但藏在暗下的手段,倒是出奇的多。” 林知皇眯眼:“这些藏在暗下的手段,虽然为人所唾弃,但裴氏只要出手,就少有失算的时候,倒是让人防不胜防。” 符骁细细想了想:“王鹿那小子去专门灭裴氏一族,竟然还让跑了这么多?” 在符骁看来,王鹿那小子的杀性大,也狡猾,专门去东州灭如今抱头鼠窜的裴氏,不该让他们还有力气再蹦跶才是。 听符骁提到王鹿,林知皇皱眉:“说来已经有十日没收到逐世的密信了..........不行,本王得专门派人去问问。” 话落,林知皇起身出去命麾下跟出来的影使,去细查王鹿这段时间在作何。 符骁看着林知皇出去的背影,犀冷眸中柔色尽去,露出难掩的厉色。 裴氏之人阴毒,到了水面上,虽然不堪一击的,但在水面下时,无所不用其极。 稍有不慎,就会中招,便是如昔日齐氏,也在它手上吃了大亏。 现在泽奣明着对裴氏出手了,裴氏这样的毒虫,必会拼死反扑报复。 泽奣的手段还是太正派了,裴氏........不能留。 四艘蒙冲船在前开路,六艘蒙冲船在后拱卫,林知皇所在的楼船行在水域中间。 水路行了一日半,林知皇带着江越河、吴煦一行人,便到了茁州陵山郡水域。 divdata-faye= "iage "source= "er "css= "icture "grou-id= "1 "igsrc= "{{iage_doa}}{ "iage_tye ":1, "itye ": "iage jeg ", "source ": "er ", "web_uri ": "novel-ic-r 89a90ac26f9a3808847028d610161971 ", "width ":1365, "height ":910} "alt= " " css= "ictureDesc "grou-id= "1 " div早就收到消息的随边弘、谢伯言等人,已经等在了接应地。 ---- 第1863章 被吴煦以怨念眼神瞧的林知皇,心虚地干笑了两声 随边弘和谢伯言是奉命来接应新到的水军的,压根就没想过自家主公也会在主战船上。 待两人与江越河寒暄完后,被引来楼船主舱见到腹部微隆的林知皇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有惊没有喜。 “主公,您!您!”随边弘失了平时精致到头发丝的仪态。 稳重的谢伯言则嘴巴微张,看着坐于主位的林知皇,僵在了原地。 两人都因太过震惊,一时间忘了向林知皇行礼。 林知皇回以两名重臣尴尬的笑。 一时间,楼船主舱内的空间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最后还是林知皇这做主公的,先打破沉默,开口道:“本王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眯起:“主公若是认为王府内不安全,目标太大,库州境内也有许多地方可游山玩水,泛湖郡就山清水秀,何必非要来此处?” 站在林知皇侧方的吴煦一愣,也是,王府虽然危险目标大,但库州如此大,主公不想待在王府里,别的地方也能去的,为何一定要到前方战场避险? 之前他被林知皇说服时,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主公说王府危险,在别处更安全这话,很有道理,便深以为然地护送主公来了这里。 难怪这几日,聪庭那小子总用看蠢货似的眼神看我,江越河这新同僚看向他的眼神,也颇为古怪....... 吴煦抬手揉了揉额角,原来在这里任职,对主公也是要留一个心眼的。 好了,他这次是被主公忽悠瘸了。 谢伯言反应过来后,已经拿眼神去瞪护送林知皇过来的吴煦了。 吴煦被谢伯言这位长辈瞪,一个大硬汉,首次去拿怨念的眼神看人。 被吴煦以怨念眼神瞧的林知皇,心虚地干笑了两声,甜言道:“本王觉得去哪都不安全,只有被诸位爱卿包围,才最有安全感。” 随边弘:“..........” 谢伯言:“..........” 吴煦:“..........” 一直做隐形人的江越河,这会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主公........安全感不重要,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林知皇:“咳.........” 林知皇见自已的“三寸不烂之舌”,今日没有发挥它该有的效用,干脆摆烂了,下颚微扬道: “本王是来巡视,新被打下来的地盘的。” 茁州陵山郡,如今已被梁峰原与左昂掌军打下五城,再打下一城,这整个陵山郡,都将归于林知皇掌下。 茁州不算州城,统共四个大郡,如今已有一半归于林知皇掌下。 主公来都来了,随边弘等人还能说什么呢?作为心腹的他们,太知道林知皇的性格了。 那是一旦做了决定,并认为这决定是绝对正确时,是不会听他人劝,必定要去做之人...... 劝是劝不回去的。 遇见这样的主公能怎么办?只能看着办! 但........该说的,也不能不说! 于是,主公批斗大会开始。 林知皇这主公的下颚扬起来还没多大一会儿,就在众位心腹的声讨声中,回归了平时的高度,然后再无限往下,最后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态度非常好的认了“错”。但究竟会不会改,就只有林知皇本人知道了。 坐在隔壁舱房里的符骁,听到了林知皇被“批斗”的动静,终于爽了,怡然自得的给自已煮起了茶,惬意地品了起来。 这种事还是让泽奣的下属做更好,他做了.......多伤夫妻感情? “贤夫”符骁爽了。 绿树葱葱,掩映着蜿蜒的河道,阳光透过密集的叶缝,在碧水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如同大自然最精致的织锦。 宽阔的碧水两旁,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与近处的绿树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山水画卷。 同一时间,裴菱悖惊站起身:“你说谁被抓了?” 身材矮小的窦骇,抱拳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主人,祈郎君在庆洋郡....被权王的人给抓了.......” 裴菱悖往后踉跄了一步,重新跌回到位置上:“祈儿竟然......可有尝试过去救?” 窦骇摇头:“救不出来,把守严密。来报的人说,每日都能听见祈郎君的惨叫声。而且我们裴氏在附近设立的窝点,正在被快速的清除。” 窦骇这话就是变相在告诉裴菱悖,裴旸祈因为受不住重刑,已经将许多事情都招了,提醒他早做准备,去将裴氏其他地方的秘密联络点,赶紧撤离原来的位置。 还有裴氏百年前在衍州胡朝郡所占的那座铜矿,也要早做准备,大概率是很难保住了。 裴菱悖抬手抹了一把脸,冷静的思考了片刻后,马上召手下人进来,便开始下达一系列的应对指令。 待这些人都出去后,裴菱悖重新看向安静候在一边的窦骇。 窦骇马上又重新跪到堂屋中间,垂首听候吩咐。 裴旸祈难救,眼见着废了,裴菱悖就想到了自已另外一个逆子,苦涩地开口问:“裴旸荟那逆子呢?如今带着那蛮族贵女,跑到哪里去了?” 以为裴菱悖不会再关心裴旸荟的窦骇愣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抱拳禀报道:“二房的立郎君,好像在祈郎君被擒之前,就已经被权王在库州州城擒得。权王那边的人手从立郎君处得了我裴氏嫡系调动玉牌,让人模仿立郎君在庆洋郡........钓鱼。” 裴菱悖听后大怒,一拍椅背扶手道:“原来是这个自作聪明的,才害的我儿暴露!” 怒过后,裴菱悖才反应过来,奇怪窦骇怎么不先禀报这个消息,反而在他问嫡次子裴旸荟的消息时,说了关于裴旸立被擒的这件事。 “刚才为何不禀报这事?” 窦骇犹豫道:“因为您之前给奴下令,您只当这个儿子死了,今后只要有关于荟郎君的消息........都不要向您禀报,无论他是死是活。” 裴菱悖哽了一下,嘴唇颤抖地问:“所以裴旸荟这逆子,跟裴旸立早就被权王所擒这事,有何关系?” 第1864章 吴踅起了爱才之心,想收王鹿为己用。 窦骇将裴旸荟阴差阳错去他们裴氏联络点,当嫡系玉佩,却被联络点的掌事误会扣留,最后...... 连带着被权王的人给一起抓拿的这事,一五一十的向裴菱悖禀报了。 裴菱悖听后,整个人后仰了一下。 “主人!” 裴菱悖消化了好一会后,含泪咬牙道:“逆子,逆子!家门不幸,竟是出了这样蠢笨的逆子!” “到最后........都是以这样滑稽的方式,被人所擒........” 裴菱悖面露厌恶之色,恨铁不成钢道:“被抓就被抓吧!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裴菱悖泪流满面,也不知是究竟在哭自已的儿子蠢,还是在哭自已的儿子全部被抓。 裴菱悖对庶子不怎么上心,所以在吴踅带骑兵来裴氏族地围杀他们时,裴菱悖只顾着带亲信,以及裴氏的嫡系走。 那些庶子,包括他最宠爱的妾室生的那一个庶子,他都没有管。因此在那天,他的庶子全数被吴踅所杀。 这会惊闻两个嫡子也都落入权王手中,自觉基本算是绝后了,如何不让他痛哭流涕。 窦骇还是第一次见裴菱悖哭,不知该如何安慰,想了想后道:“主人,您还能生........奴现在就给您寻几个女人来?” 向来对窦骇忍耐度高的裴菱悖怒站起身,走下堂来,抬手就给了窦骇一个大耳刮子。 “都什么时候了?老子哪还有心思去睡女人?” 窦骇从小被特殊训练,办事虽然利落,但对于人的情感方面,反应极为迟钝,被打后也不伤心,第一反应就是,思考自已哪里犯错了,竟然引得主人如此大怒。 “是,是奴考虑不周,请主人息怒。” 裴菱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已也是失了理智,竟然与“得力干将”窦骇计较这个,冷静下来后,裴菱悖转回身,重新走到主位上坐下。 “离仙郡露山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 裴菱悖皱眉:“怎么会一直没有消息?若是权王的军器坊被炸,那动静怎么可能掩藏的住?” “等会奴再派人去查探?” “算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想必是失手了。”裴菱悖话说到此面皮抽动,眼中露出浓浓的嫉妒之色:“权王手下能人真是多啊........” “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这些个文人武将一点傲骨都没有,竟然就这么拜服了一个女人为主!” “都是孬种!” 窦骇见裴菱悖再次大怒,垂手跪在原地不说话,静等裴菱悖问话或是吩咐事情。 裴菱悖发泄了一会儿,再次冷静下来,只道:“既然失手,那我派去的人应该也被抓了。齐冠首的玉佩想必也到了权王手中。权王现在正跟齐冠首这狼心狗肺的兔崽子开战.........” “从来炸军器坊的奸人身上搜到他的贴身玉佩,就算知道那人不是齐冠首派去的,想必也不会放过这往他头上扣帽子的机会。” 若不是齐冠首前段时间派人在东州切断他们裴氏在地下的联络点,遮蔽了裴氏的“耳目”,他们裴氏也不会在吴踅带兵来攻时,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齐冠首那小子,不动声色地帮了吴踅一把,也不知吴踅会突然带骑兵来攻他们裴氏族地,是不是也与他有关系? 裴菱悖睚眦必报,这次事就算失败,损不到那权王,也得让齐冠首吃不了兜着走,让他知道对他们裴氏出手的下场。 想到齐冠首这外甥,裴菱悖脸上的戾气难消。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他能掌齐氏,他们裴氏出了多少力? 他竟然在掌得齐氏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对付他们裴氏! 想到自已也算报复了齐冠首一回,裴菱悖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些,又问:“新皇城那边,四叔就这么死了,老五就没有反应?” “五爷想报仇,派人去暗杀陈颖木与鲁蕴丹、林阳全等人,皆没有得手,反被这三方抓住了首尾,差点被擒,如今被追杀的不得不逃出新皇城躲藏。” 裴菱悖连连听到噩耗,心里只有四个字,裴氏完了。 窦骇只知道听命办事,哪懂裴菱悖此刻的心情,安静地跪在堂下等候示下。 “爹还在学州?” “是,家主本是想去新皇城的,结果裴太傅那边出了事,便又搁置了行程。” 裴菱悖心里阈值已经变高,听到这消息,也只是颓然的继续往下问:“那爹有何打算,可有传消息回来?” 裴菱悖这句话刚问出声,就听门外有人报:“主人,家主亲笔急信!” 裴菱悖忙让人将信送进来,把信拆开来看后,原本颓然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 “早就该如此了!东州才是我裴氏的主场,何必东躲西藏?” 窦骇不明所以地抬头:“主人?” “准备准备,我们即刻启程!” “去何处?” “回东州!” 窦骇恭声问:“东洲吴踅正在对我裴氏族人赶尽杀绝,我们这个时候回去.........” 裴菱悖战意勃然道:“去东州联盟军治下,先将那处占下,再与吴踅分庭抗礼!” 窦骇想到裴氏在联盟军治下策反的将领,抱拳垂首道:“诺!奴这就去办!” 窦骇领命出去后,裴菱悖侧首透过窗外,看向东州方向发狠道:“吴踅小儿,你等着,我裴氏这就回来,向你索命报仇了!” 被裴菱悖咬牙切齿念叨的吴踅,这会心情却极好。 任谁在抓捕裴氏嫡系的途中,偶然还擒得一名权王方的将领心情会不好? 这还不是普通将领,是那位在苍州之战中,狠坑了苗跃伏一把,为权王顺利攻下苍州立下汗马功劳的王鹿。 自览州联盟军联手灭清平门之后,谁人不知这位叫王鹿的小将是权王的“心尖尖”? 这可是使计要杀权王王夫符骁和心腹肱骨随边弘,权王都舍不得狠罚的人物! 起先吴踅关着王鹿,是想拿人去向林知皇换好处的。 但这王鹿在知道他的打算后,竟然直接绝食,就为全忠义之心,倒让他欣赏起来。 吴踅起了爱才之心,想收王鹿为已用。 第1865章 齐武奇来王鹿这做说客 齐武奇端着一碗粥进了牢房,见王鹿果然没吃狱卒中午特意送来的丰盛午膳,将冷掉的饭食推到一边。 “你吃点吧。” 说着话齐武奇将端来的粥放到了王鹿面前。 王鹿扫了一眼放到面前的粥,没有动作,虽然脸色苍白,嘴唇也已经起了皮,但面上的神情依旧桀骜。 “三日没吃了,再不吃.......你身体可扛不住了。” 王鹿依旧不说话。 齐武奇见王鹿看都不看自己,苦恼地抓头:“殿下对你没有恶意,何必非把自己往死里整呢?” 这会,王鹿终于说话了,问:“小蛮王想拿我向主公换什么?” “不换什么。” 王鹿稍愣。 齐武奇这说客也做的光棍,不来那些拐弯抹角的,直接道:“殿下看上你了。” 王鹿恶心道:“........我乃男儿。” 齐武奇同样恶心道:“.......你当然乃男儿,生得这般高,再俊,也不可能是女儿扮的。” 王鹿甩了甩因长久处于饥饿状态,而变的思维迟缓的大脑,静默了一会儿,才问:“小蛮王想让我改投于他?” 齐武奇给了王鹿一个“你终于正常了的眼神”,才又开口道:“你说的不错,殿下想让你改投于他。” 王鹿听到确定的回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端起了齐武奇送来的粥,极为斯文的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齐武奇见王鹿终于开始吃东西了,面上的神情稍松:“这样就对了,何必让自己难受呢?小命最是要紧。你再不吃东西,等饿晕过去,神仙也难救了。” 像这种已经连续三天不吃东西,而饿晕过去的人,一旦饿晕过去,可再难吃下东西了,基本就不可能再醒来。 王鹿默默的吃粥,不再回齐武奇任何话。 齐武奇看王鹿已经开始吃东西了,便当自己已经说服了他,也不在意他态度冷淡,起身就走了,去向吴踅复命。 吴踅见齐武奇这么快就回返了,问:“如何?他现在还是不吃东西吗?” “吃了。” 吴踅双眸骤亮:“姐夫如何说服他的?” “说你有意收他为从后,他想了一会儿,便开始喝粥了。” 吴踅闻言大笑:“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那次交手,让他也对本王有意?” 齐武奇一言难尽道:“谁能想到您会只带几十人,亲自去追踪那些逃亡的裴氏嫡系?竟然还搞偷袭.........” 齐武奇对吴踅这便宜小舅子,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他在前蛮王吴踅手中救了他命好几回。 在蛮王吴奎死后,吴踅又对他重用有加,在这里待的也算如意,这让他如何好意思提离去的事? 再加上吴踅正是用人之际,此时提离去,好像又是一种忘恩负义。 齐武奇最是重情讲义气,这也是让他开不了口提离去的原因之一。 后面齐武奇又得知了林知晖的真实身份乃权王嫡亲阿弟,带着几个兄弟,在权王手底下都混的不错,大哥齐绘琉也与陈州牧成了连襟,也过得很是滋润,他便也不再提离去的事。 只想着如何再帮吴踅干一些事,等还完了情,他便舍得这一身功名利禄,去和兄弟们团聚,再不掺和这争权夺利之事。 吴踅豪爽地哈哈大笑:“遇见别方人马,人数相当,不搞偷袭,本王如何能将人生擒?” 齐武奇被吴踅的笑声感染,不由也笑了起来:“您也不怕出事,被人反擒?” 吴踅也是个胆大爱搏的,挥手道:“出手前,本王自然是观察好了的,不会有你担心的事发生的。” 齐武奇无奈摇头:“您胆子太大了,听诃将军说,当日那王鹿的铁片就贴着您的脖颈位置飞过去的,差一点就割开您的喉管了。” “那不是也没被割开吗?到底是本王更胜一筹,生擒了他。” 吴踅最是喜欢有挑战性的事,当日发现王鹿一行人,就让他起了挑战欲。 偷袭成功,和王鹿交上手后,挑战欲就被他勾的越发燃起。 后将人生擒后,又为其忠心所动,便越发欣赏了,想收其为将。 齐武奇与吴踅闲聊一会,到底军中还有事,便请退了。 齐武奇一走,吴踅的新王妃闻氏便来请他过去。 “什么事?”吴踅有点不耐烦。 这个闻氏,乃宁川王之女。 宁川王就是当初和鲁王争美人,失了衍州封地,去投奔兄长庆阳王的丧家犬。 这宁川王别的本事没有,苟命的本事倒是一流,他同母兄长庆阳王死后,他还硬是活的好好的,被东州联盟军架在明面上做王,虽然没有实权,但也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美着呢。 吴踅会娶这闻氏,考虑的也不是别的,就是看中他的血脉了。 大济开国皇帝将他们蛮族打的只能退到贫瘠之地生活,蛮族人虽恼恨不已,但因蛮族人天生慕强,也是极为敬佩他的。 所以在吴踅必须要有妻室,而又不可能再与强盛势力联姻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闻氏贵女。 这位闻氏贵女生得貌美,性格也温柔似水,按理说应该是容易得人喜欢的。 但吴踅此人,却不喜这样性格的妻子。 与他并肩之人,他希望是性格强势之人,如此,才能独当一面,为人所忌。 太过温柔似水,说白了就是柔弱可欺。 妾可以如此,妻却不可。 所以吴踅明里暗里点了新妻好几次后,妻子还是没任何改变,他便也对这新妻子冷了心。 闻氏感觉到吴踅这段时间不常来她这里了,只当吴踅是厌倦了自己,便越发逢迎讨好,时不时的就找些小事来喊吴踅过去,以期再让夫妻感情如新婚时那样回温。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越发僵硬。 所以吴踅一听到闻氏命人唤他过去,就不耐起来。 “王妃说是有大喜事与您说。”进来通传的侍从恭敬地回道。 吴踅想着也到了晚膳时,是该用膳了,便不耐起身,往后宫中去。 没想到,这回过来,还真是有大喜事。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66章 只在本王这里哭,不要在外人面前掉金豆子便可 “你说什么?” 闻氏面带娇羞之色地抚着肚子又重复了一遍:“殿下,我有喜了!” “好!” “恭喜殿下!王妃有喜!” 在殿内伺候的人齐齐跪下向吴踅贺喜。 吴踅看着闻氏的肚子连连点头,高兴的大笑,挥手道:“赏!都赏三个月阅历!” “奴多谢殿下厚恩!” “奴多谢殿下厚恩!” 这回殿内跪下奴婢们,面上的笑更加真切了些。 闻氏见吴踅如此高兴,面上也笑开了花,不再是拿着帕子掩着嘴娇羞而笑了,看得吴踅对她的喜欢又回来了些。 “孩子几个月了?”吴踅温柔地握了闻氏的手问。 “易大医说是已经有两月了。是我粗心了,现在才发现。” “哈哈哈,没事,你本来就仔细,在吃食上格外讲究,便是再晚些发现,也委屈不了我儿。哈哈哈!” 吴踅这话本是心情好了的玩笑话,闻氏却以为吴踅已经发现她贪吃了,脸上顿时显出惊慌的表情。 “怎么了?”吴踅见闻氏突然惊慌,皱了眉。 吴踅一皱眉,闻氏就更惊慌了:“殿下,您,您……呜……” “好端端的,哭什么?”吴踅再次不耐了。 “我……我会改的……呜……” 闻氏虽然温柔似水,还是很少哭的,吴踅见她哭的可怜,想着人家到底怀着他的孩子,耐心问:“不用改,别哭了。” “真的吗?不用改?”闻氏见吴踅没有责怪,还说不用改,顿时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吴踅还是第一次见循规蹈矩的闻氏露出这种神态,不由好笑道:“行了,你想哭就哭,只在本王这里哭,不要在外人面前掉金豆子便可,到底有失威信。” 闻氏的眸光顿时暗淡下去:“呜.......原来您说的是哭的事啊........” 吴踅愣:“那你先前以为本王说的是什么?” 闻氏小声道:“您不是说我贪吃吗?” “本王何时说过你贪吃?” 这回换闻氏愣住:“啊?” 吴踅想了想,知道是自己前面的那句玩笑话,偶然间戳到闻氏的痛点了,不由好笑道:“所以本王贤良淑德的王妃,贪吃?” “呜呜,您千万不要嫌弃我,臣妾会改的。”闻氏是真有些害怕的。 闻氏虽然是宁川王嫡女,但宁川王并不是很宠她。 她因为从小就爱吃东西,还只爱吃好东西,没少被宁川王这个做父王的,满面厌恶地斥过贪吃,再加上宁川王做了近十年的傀儡。 吴踅虽然是异族,但人生得英俊,又文武双全的,闻氏嫁过来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夫君,只觉自己那不做人的爹,总算婚嫁上,没有委屈了他。 再加上吴踅对她大方,虽然现在还没有将后宅的管理权全部交给她,但在吃穿用度上,是可乐劲的满足她的。 这段时日,闻氏算是敞开了肚皮的吃山珍海味,人都变得圆润了一圈。 所以闻氏觉得这日子过得美极了,自然是越发可了劲的“讨好”吴踅,表现得格外“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就怕吴踅发现她是货不对板的“吃货”,不喜欢她了。 吴踅见闻氏是真害怕,倒真觉得她可爱起来,仰头哈哈大笑。 “想吃就吃,你乃本王的正妃,吃个东西难道还要抠抠搜搜不成?算什么汤吃不用改,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便是要天天山珍海味,本王也满足你。” 闻氏瞪圆了眼睛,顿时止了哭声:“您此话可当真,您不嫌弃臣妾吗?” “不嫌弃。行了,以后不要藏着掖着了,我看你这样就挺好。比以前有活气多了,本王不喜欢死气沉沉的人。” 吴踅这次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闻氏也终于明白吴踅的点了。 闻氏又哭了:“原来您是这样想的,早知道........” “早知道怎么样?” 闻氏这回也不再遮遮掩掩,想着自己都怀孕了,再如何,吴踅总不会将她再退回去,便委屈的说了实话。 “早知道我就不温柔贤淑了,原来您不喜欢那样的。” 吴踅见闻氏这会可爱的紧,揽了她交心道:“对,我喜欢有活气的女郎,一板一眼的女郎,都像是没有自己思考的傀儡。” 闻氏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吴踅,只觉得他乃这世间最与众不同英武男儿,心里对他的欢喜又多了几分,不再是只对长期饭票的喜爱。 “父王和母妃总在臣妾耳边念叨,说我这性子,以后只怕没婆家喜欢,定是个嫁不出去,带不来任何助力的女儿........” “我怕他们真的放弃我了,便按照他们喜欢的样子学,才......” 吴踅皱眉:“才什么?” 闻氏羞涩地小声道:“才能吃到好些。” 吴踅:“..........” “你为了吃得好,也是够拼的。” “殿下,您不嫌弃就好。” 吴踅低头看着怀里嫁过来之后,确实越来越圆润的王妃,心里越发柔软,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已经布好膳桌前坐下。 “你以后想吃,就吃想吃什么就让膳房师傅做,遇到不好吃的.........” 说着话,吴踅端起放在手边的一盏羹汤,扬手就砸到了地上,稀里哗啦的碎瓷声响,殿内伺候宫女侍从顿时跪了一地。 “殿下........”闻氏有些受惊地看着吴踅,显然以为自己又哪里惹他不快了。 “看到没?” “什么?” 吴踅指了指殿内跪了满地的宫女侍从道:“你和本王坐在一起,是这盛京皇宫共同的主人,不高兴了不用顾忌,发出来便是,自然会有人请罪。你....不用请罪。” 闻氏美眸中流出深深崇拜,以及感动:“臣妾知道了!” “那你也摔一个。” “啊?” “摔。” 闻氏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地端起吴踅最喜欢吃的烤羊排,翻手就给摔到了地上。 稀里哗啦的碎瓷声传来,闻氏拿眼瞅吴踅。 吴踅一点都不生气,笑赞道:“摔得好。” 闻氏展颜,大着胆子再提要求:“臣妾的狗可不可以......” “可以,放出来吧,一个小东西,本王还能容不得?” 闻氏开心地咯咯直笑,忙让伺候她的宫女将爱犬放出来。 不一会扎着辫子的白长毛小狗吐着粉红地舌头跑了来,直奔刚才闻氏所摔的烤羊排而去。 闻氏心疼道:“得得,小心碎瓷片!” 吴踅看狗叼了一块最大的烤羊排就躲到一边去吃了,好心情地笑道:“果然狗肖主人。” 闻氏见吴踅又打趣她,也顾不得凶狗了,羞涩道:“殿下.......” “哈哈哈!” 就在吴踅与闻氏气氛正好时,摇着尾巴正欢乐进食的狗,突然呜咽惨叫起来。 “得得!”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67章 温禾诩:有本事你就将温南方也杀了! 吴踅拉住要上前查看小狗状态的闻氏,眯眼厉声道:“来人!” 吴踅的护卫将军顿时冲了进来。 “殿下!” “将此处围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命易大医马上过来检查,这烤羊排上被下了什么毒!” “诺!” “将今日膳房内当值的厨子,以及接触过这烤羊排的人,都给本王抓起来!” “诺!” 吴踅的护卫将军巴鲁抱拳领命,面色凝重地出去安排手下人去办事。 就吴踅说话的这会功夫,闻氏的狗已经抽搐的蹬了腿,完全僵住不动弹了。 “得得,我的得得!”闻氏见自己的爱犬如此惨状,哭的撕心裂肺。 吴踅吩咐完事情,见闻氏哭得这般伤心,重新揽住了她,安慰道:“这是条好狗,替本王挡了灾,放心,本王会让他风光下葬的。” “呜呜,不要,死都死了,风光下葬有什么用?”闻氏气恼地推开吴踅揽住她的手。 闻氏也是伤心过度,竟一时忘了自己对“长期饭票”的喜爱,发了脾气。 吴踅见闻氏发火,不仅不怒,反而开心起来。 “好。” 吴踅这声好让闻氏反应过来,忙压了些悲痛,就准备请罪。 “殿下.....” 闻氏的赔罪礼刚行到一半,就被吴踅给托住了。 “爱妃不必多礼,以后就这样,莫要装模作样,生气了就生气,开心了就开心,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来,无需在意他人的看法。” “啊?” “本王说你很好,就这样保持,本王会爱重你一辈子的,本王的福星。” 边说话,吴踅已是边将闻氏往这乱地外引,待将她带到了偏殿,这才命周围服侍的人伺候好她,莫要让她受了惊吓,才离开。 闻氏对吴踅最后说的话很是摸不着头脑,才刚细细琢磨琢磨,就想到了自己爱犬“得得”的的惨死,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什么福星?她根本就是灾星....... 才刚刚高兴没一会儿,爱犬“得得”就死了,老天完全就是看不得她过得好!呜呜...... 得得!我的得得! 比起失去你,我情愿失宠!我的得得!呜呜........ 这边闻氏哭的伤心,另一边的吴踅也不再掩藏怒气。 “怎么回事?竟然让宵小在本王的吃食中下了毒?” 王府总管浩特嫲满头是汗地跪在吴踅面前,请罪道:“是奴看管王府不利,请殿下责罚!” 总管嚷着让责罚,吴踅也不来虚的,抽过一边架子上挂着的马鞭,上去就抽了浩特嫲十鞭子。 浩特嫲也是蛮族贵族,虽然生得人高马大,但心思极细,又忠心耿耿,所以被前蛮王近身任用,执掌王府内务。 他是之前侍奉吴奎的老人,所以吴踅平日里敬重他,这会犯了大错,亲自动手罚他,而非是让旁人动手,也算给了他体面。 “谢殿下开恩!”王府总管浩特嫲疼的额上冷汗直冒,脸上却露出愧疚之色,重重地向吴踅磕了三个响头,下去梳理整个王府的安防。 差一点,就差一点,小主人就遭了那帮小人的算计! 将毒下在小主人最喜欢吃的烤羊排里.......若非是今日王妃摔了那盘羊排,他的狗阴差阳错又吃了羊排毒发身亡,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王府总管浩特嫲眼中露出浓浓的杀意。 当日,王府内从上到下都被整顿了一遍,一片腥风血雨。 “是不是你?” 铁鞭抽肉的声音,以及凄厉地惨叫声,从阴暗的牢房中不断地传来。 吴踅对浩特嫲克制怒火,对温禾诩这前丈人加杀父仇人却不会,安排还王府内的事后,他就来找温禾诩撒气了。 “啊!啊!你有本事杀了我!” 原来最是怕死的温禾诩被吴踅这段时日快折磨疯了,只求速死。 “杀了你,想得美。你也配死?我要你活着,看温氏的最后一个血脉,是如何死的!温氏一族,是如何断绝的!” 温禾诩口含鲜血道:“有本事你去将温南方杀了!他不死,我温氏依旧能再创辉煌!” 吴踅嗤笑:“落得如今这般田地,竟还想卖弄聪明,想让本王做你的刀?” “怎么?那温南方乃权王的心腹,你不敢杀?” “嗤,你早将你那侄儿逐出温氏,之前怕他不死,还曾派人追杀过他!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大济人的规矩,但凡被除族之人,便与家族再无关系。他已非是温氏人,本王杀他做何?” 温禾诩满口是血的哈哈大笑:“还当你是什么英雄好汉?原来也是欺软怕硬之辈!明明就是看权王如今强盛,怕因此得罪了她,这才不敢动手!你不是最喜欢斩草除根吗?怎么不将温南方野斩草除根?” “他身上,流着我们温氏最优秀的血。你确定要留着他?” 剧痛让温禾诩面目狰狞。 吴踅眯眼:“激将法对本王没用。说!你们温氏在东州所藏的兵马在何处?用什么调动?” 温禾诩疯狂大笑,面带嘲讽地看着吴踅道:“原来你真怕那位权王,怎么?你想对她俯首称臣吗?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更何况你乃乱贼,等着吧,等权王势力再次扩大,必会来攻你。” 回答温禾诩的,是吴踅如雨点般落下的铁鞭。 吴踅今日来也就是确认这事究竟是不是温氏余孽做的,毕竟温南婷嫁给他一年有余,是有机会做很多布置的。 所以吴踅这次被投毒,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温氏。 看温禾诩的反应,吴踅基本已确定了不是温氏,这让吴踅更怒,于是越发折磨温禾诩。 在不远牢房里的王鹿听到这边的动静声,手指轻划过墙面,鹿眼中透出狠辣之色。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68章 登位时间可光明正大往后拖延,就拖到您诞下继承人后 两刻钟后,吴踅收鞭,吩咐牢头带医者来仔细为温禾诩医治,千万别让人给死了。医者来后,吴踅便丢了铁鞭,抬步往外走。 所有被关在这地牢内的囚犯,听到吴踅往外走的动静,纷纷瑟缩躲避。 唯有王鹿坐在原位置动都没有动一下,一双鹿眼紧紧地盯着从牢门前路过的吴踅。 吴踅感觉到直视自己的目光,含威回视过去,去瞧这些被他关在地牢里的人,还有谁敢这么硬气地看他? 当见到看他的人是王鹿,吴踅眼底地厉色稍收:“原来是你。” 王鹿想了想,将眼底的狠辣之色藏起,对吴踅点了点头。 “知道他是谁吗?” 吴踅见到王鹿对他点头,眸中闪过兴味之色,突然起了谈性,停下往外走的脚步问。 “温氏家主温禾诩。” 吴踅颔首:“嗯,知道本王为何要打他吗?” “因为杀父之仇?”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 “另外的原因是?” “想看他的反应,确认一件事情。”吴踅也不带吊人胃口,继续道:“本王今日被人在吃食中下毒,差点就中招了。” 王鹿扬眉:“所以您今日是来确认......此事是否乃温氏余势的手笔?” 吴踅笑:“你确实很聪明,难怪权王喜欢你。” 吴踅这话王鹿是真爱听,唇边牵起一丝笑意:“多谢赏识。” “听说你师从泰然老将军?” “是。” “那你一定很想独掌一军,领军征战了。” 王鹿稍愣。 吴踅看着王鹿的眼睛道:“权王定是很信任你的,不然也不会将扫除母族之人的脏事,交给你私下去做。” 王鹿不说话。 吴踅让人搬来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在王鹿的牢房门口坐下,一副要与王鹿长聊的模样。 “权王虽然看重你,也信任你,但在本王看来,她只将你绑在身边任用,根本就没真正为你考虑过。” 王鹿眼眸微眯。 “生气了?”吴踅察觉到王鹿的情绪变化,好笑道:“你还真是维护权王,难怪她喜欢你。” 吴踅豪爽地笑了会,才又道:“王鹿,男儿当志在四方,人来这世间走一遭,某一个人不该是你的全部,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 王鹿依旧不说话。 吴踅爽朗道:“本王这还有一大将位空置,你若来,此位非你莫属!我草原的儿郎各个勇猛,你一定喜欢!” 吴踅见王鹿还是不说话,也不指望一次就能将他说动,起身便准备走了。 “你再想想,本王不准备与权王交恶,你若转投于本王,本王绝不让你与旧主对上。私情是私情,人生是人生,你不该为了私情,而绑定你的人生。” 话声还未落,吴踅便利落的消失在王鹿的视野里。 “不该被私情绑定人生,不该为某一人而活?” 王鹿喃喃,面上邪气浮现,心道:这小蛮王,确实非等闲之辈,说服起人来,倒确实有一套。 战船在水面上又航行了两日,林知皇才终于从“被批斗者”重新成为主公。 “主公,您小心着些......”随边弘见林知皇站在甲板上往下看,半个身子都勾了出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本王就看看,聪渊莫要紧张。” “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随边弘见他提醒过后,林知皇还勾着身子往下看,也顾不得上下有别,提住林知皇的后领子将她强行拉正。 林知皇:“............” 随边弘低头看着林知皇隆起的腹部,头痛道:“主公,有些事,您现在不能做。” “看看水面高度而已,聪渊你最近怎么与聪庭一个样?怀个孕而已,又不是瓷器。” “您现在就是瓷器。” 谢伯言这会也走了过来,道:“随司寇此话不错。主公,您虽然身强体健,但还是小心为上。” 林知皇见“批斗”大会又有要开始的趋势,忙道:“本王知道了,我们回主舱议事吧。” 话落,林知皇也不想与手下心腹游船赏景议事了,快步往舱房内走。 随边弘与谢伯言无奈地对视一眼,随林知皇进了主舱。 一行三人进了主舱,林知皇走到主位坐下后便问:“我们还有几日到磬州杨亭郡水域?” 谢伯言回道:“还有一日便可到。” 随边弘走到舆图前,点住茁州陵山郡与磬州杨亭郡之间的谅县道:“梁大将军正带着三万兵马在攻茁州陵山郡谅县,等将此城攻下,茁州陵山郡便尽归我们掌下,他也可带兵过来与我军汇合。” 林知皇颔首:“那在了望带军与我们汇合前,我们先不靠岸,就在水面上低调行事。” 随边弘与谢伯言也是如此打算的,见林知皇也想稳扎稳打,两人面上的神情都微松。 此事议完,谢伯言又禀了别事:“主公,你被天子亲授帝位的事传出后,齐冠首那边.......前两日首个公开向您发了贺文,贺您登得帝位,向您俯首称臣。” 说着话,谢伯言将齐氏那方发出的贺文,全文背给林知皇听。 林知皇听后,凤眸微敛道:“倒是好文采,这篇贺文出自谁手?” 谢伯言回道:“关山衣。” “将本王架得这般高,再俯首称臣,现在本王再继续打齐氏,倒显得本王故意兴战,德不配位了。” 林知皇沉思。 随边弘在这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听说我们的军器坊差点被炸,来人身上还搜出了齐冠首的贴身玉佩?” “聪渊有何看法?” “此事齐冠首虽被人栽赃,但他的玉佩却可以用起来。” 林知皇问:“就把此事盖在他头上?” 随边弘摇头:“盖他头上效果不大,不若将这玉佩用在别处。” “何处?”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中闪出妖异的光彩:“主公,我们将新皇城的皇宫........炸了如何?” 林知皇听住了:“炸了皇宫?” “炸了皇宫,皇宫就被毁了,您这新帝,自然也无处去登位了,需要先重建皇宫才行。如此.......” 随边弘话说到此,弯了绯色的唇:“您的登位时间,也能光明正大地往后拖延,就拖到您诞下继承人后!他人在这点上,无处可攻讦于您!” 林知皇凤眸骤亮。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69章 林知皇收到王鹿被擒的消息 “好策!” 谢伯言赞赏地侧首看向出此策的随边弘:“炸了新皇城的皇宫后,再让一人带着齐冠首的玉佩被"捕",咬出齐冠首,您这新帝......自然有理由不再进宫。” 新皇城内的皇宫是当初鲁氏集结多方世家,一同出资新建的,这皇宫内有什么样的机关暗道,谁知道? 看鲁蕴丹那日能立即知道林阳全瞎扯出的皇匣,并立即做出应对便可知,他对那皇宫有怎样的掌控力了。 那皇宫别说主公有孕时去住了,便是主公已经顺利诞下继承人,那也是绝对不能住进去的。 毁了好。 算是一举多得。 林知皇沉吟:“如此,那我方派出的被擒之人,恐怕难活。” 随边弘道:“主公放心,我方事后将人再救出来便可。” 谢伯言含笑道:“我们就打着齐冠首的名义劫狱救人,给他的罪名再添一桩。如此我方再继续攻他那边,越发师出有名,他之前发布告的臣服之举,也成了别有用心。” 林知皇展颜击掌,一锤定音道:“就如此办!” 议会散后,林知皇好心情地往自己下榻的舱房内去。 “泽奣心情极好?” 林知皇进来就歪倒在软榻上,撑着脑袋看着坐在书案后的符骁道:“裴氏倒也神奇,做的事虽然恶心,但每件事最后受益的终究是本王。” 符骁想了想,之前裴菱娉炸齐军,还有近来裴氏几个嫡郎君在林知皇治下玩的小道,再有那裴太傅弑君...... 确实这桩桩件件事,发展下来,最后受益的都是泽奣。 “今日裴氏又办何事助你了?” 林知皇见符骁一猜就猜准了,好心情的将随边弘刚才的献策,与符骁讲了。 符骁听后唇角微扬:“师兄思维跳脱,也少守君子之道,是他能想出来的策,好策。” 林知皇不干了,在软榻上直起身子道:“什么叫"少守君子之道"?聪渊就乃君子!” “......没说师兄非君子,单指用策。” 林知皇不听,强调道:“用策,聪渊也乃君子。” 符骁:“........” 符骁起身走过去,压住斜躺在榻上的林知皇就开始深吻。 林知皇......很喜欢这调调,一点“反抗”都没有,反而趁势夺取主动权。 两个人胡闹了一通,再分开时,皆发髻散乱。 林知皇见符骁的青丝都散到了唇上,压在符骁身上笑个不停:“我们这算不算是白日宣淫?” 倚榻太窄,符骁恐林知皇得意忘形,笑掉下去,用手固定住她的腰。 “算。” 符骁面不改色的大方承认,倒让林知皇一愣。 “聪庭现在越来越不知羞了。” “等泽奣知羞,骁就知了。” “本王厚颜,哪会知羞臊为何物?” 符骁见林知皇光棍的直接说自己厚颜,压根就没有“改”这项选择,好笑地摇头。 刚才因林知皇维护随边弘而强争所生的醋性,瞬间散了去。 两人气氛正好,舱房的门突然被花铃敲响。 “主公,有东州那边的消息送回。” 林知皇知道是关于王鹿的消息被送回了,忙从符骁身上起身,转出屏风后,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让花铃带人进来了。 待前来禀报消息的影使,禀完王鹿被吴踅所擒的消息,林知皇的好心情顿去,面色冷沉下来。 “之前为何不来报?” “王将军被擒后,我们的人虽然不能救出王将军,却是悄悄与被关地牢的他联系上了的。王将军不让我等回报,说......他可自行脱困。” 林知皇抬手揉了揉抽痛的额角,王鹿哪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脱困,分明是不想让她因他对吴踅妥协。 吴踅只是生擒他,既没有严刑,又没有折辱,摆明了就是想拿王鹿做人质,向她这边换好处。 “如影随形处,只能听命于本王。” 听林知皇寒声说此话,前来禀报的影使将头埋的极低。 林知皇虽怒,但却不会迁怒,见这名前来禀报消息的影使惶恐地低头,缓声道:“此事与你无关,抬起头来。” 影使畏惧地抬头。 林知皇道:“如影随形处东州分堂堂主失职,罚降一级,罚奉半年,杖二十。二十日后会有人来接他的位置,让他这段时日待守其位.........” “王鹿若在这段时日内有任何闪失,本王唯他是问!” “诺!” 跪在林知皇面前的影使抱拳领命,躬身后退出门,不多一会,该影使从楼船上放飞了一只训好的信鸽,向东州方向飞去。 影使退出去后,符骁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泽奣准备如何?” “用东西换逐世回来。” 抛开私情不谈,王鹿在苍州之战中也立有大功,投效时带地又带人,如今还因帮她办事被擒,她这做主公的,自然是要不遗余力将他换回来的。 符骁点头:“泽奣准备派谁去谈?” 林知皇道:“五叔正好出使在东州,本王书信一封让他去谈。” 话落,林知皇抚着腹部道:“人有时果然不能太乐,乐极生悲这话,果然很有些道理。” 符骁见林知皇满面忧心,走过去轻揽了她道:“吴踅现在不想与你对上,王鹿落在他手上,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本王知道,但王鹿那小子........” 极端。 就怕并不会老实等本王,拿东西换他。 而那吴踅........ 林知皇想到他对温氏和裴氏的雷霆手段,眉头皱得越发紧。 事实证明,林知皇确实是最了解王鹿的。 王鹿在地牢里吃饱饭后,翌日就用自己被关进来几日,用靴钉做的铁针,打开了手铐脚镣以及牢房铁锁...... 冒险越狱了。 然而.......王鹿还没跑出地牢,地牢看守的牢头就发现了异常,将唯一的出口用厚铁门封了,然后带人在地牢内地毯式搜人。 一个时辰后,王鹿被搜了出来。 一番打斗后,王鹿寡不敌众再度被擒。 因为王鹿在拘捕过程中出手狠辣,大怒的牢头为替已死的手下报仇,在明知王鹿是吴踅看中之人的情况下,将王鹿的双腿给打断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70章 林知皇的小舅舅裴菱辰 吴踅知道消息时,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倒也没罚牢头,而是先命医者去给王鹿看看伤势。 如果王鹿的腿再也好不了了,那他自然就不用再花心思,想着如何收服人了。 废人无用,他直接用人去向权王那边换东西便可。 两刻钟后,医者看诊完回来禀道:“牢头下手有轻重,不是废人的断腿,知道您看重他,但又不想让自己手下白死,便想给他吃些苦头。” 吴踅听后,眉心皱痕消去:“知道了。” 蛮族医者见吴踅不像是要怪罪牢头的模样,知道自己这好话算是没白说,面上凝色稍退,毕恭毕敬地退下。 医者一走,吴踅便唤了下职的齐武奇,将今日地牢内发生的事与他说了。 “您与我说这些作何?”齐武奇脱下身上的盔甲,擦着汗问。 吴踅上去揽了齐武奇的肩,爽朗道:“姐夫帮我将人从地牢内接出来。” “啊?”齐武奇问:“他越狱,就是不愿臣服,你不生气?” 吴踅亲昵道:“他要那么好收服,我倒怕用了。现在他腿断了,也跑不了了,姐夫这段时日帮我照顾他如何?” 牢头歪打正着做了“恶人”,他再做“好人”施恩,于收服一道上更有奇效。 抛开别的,齐武奇还是很喜欢吴踅的性格的,见他“撒娇”,好笑道:“你这么喜欢他?” “在苍州之战中,他对上苗跃伏都不差什么,领军能力有目共睹,我缺将才啊。” 齐武奇想着吴踅手下有了好将,以后他向他请辞时也容易些,便点头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不应你?” 吴踅锤了齐武奇肩一下:“好姐夫,可惜我姐去得早,不然生个像你的外甥,我得喜欢死。” 说到亲姐宝华郡主,吴踅面露伤感之色,越发恨毒了温氏,从齐武奇这出去后,吴踅又命人给温禾诩开了三日“泔餐”。 何为“泔餐”,通俗来说就是以屎尿为食,不吃也给你灌进去。 温氏被暴露后,吴踅斩了温氏不少人,斩之前那必是也要严查审问的,当时宝华郡主被毒的无头公案,就这么被审了出来。 此事被审出,吴踅越发恨毒了温氏,别说是温氏族人,但凡在东州地界与温氏交好的人,吴踅都没放过。抓的抓,革职的革职,就连当初向吴奎进献收服温氏之策的裴菱爻,也都慢慢疏远起来。 吴踅虽然信任裴菱爻,也知那策,按当时的情况来算,确实是好策,但心底仍是有了疙瘩。 后面裴氏的事出,吴踅就算知裴菱爻被裴氏一族排挤打压,仍是借此牵连了他,将他革职软禁了起来。 吴踅吩咐完折磨温禾诩的事,王府内务总管浩特嫲便进来寻他复命了。 “查出来了,是何方势力行小道向本王下毒?” “裴氏。” “裴氏?” 吴踅意外:“裴氏这窝藏在地下的老鼠,还有这份本事?” 浩特嫲垂首将裴氏中人如何巧妙下毒的过程,完整的禀报了一遍。 吴踅听后,也不得不佩服裴氏的下毒手段。 浩特嫲将吴踅入口的食材和烹饪过程管的严,裴氏就另辟蹊径。 因为吴踅喜欢吃烤物,就在烤羊排的木炭上下了毒。 事发那天浩特嫲去膳房抓人时,那烤制羊排的厨子,因为烤制羊排也接触到了毒烟,恰好在被抓时毒发身亡,倒显得像畏罪自杀了。 浩特嫲起初被误导,以为那厨子“自杀”,是为了主动断往下查的线索,就将这厨子给查了个底朝天,耽误了不少时间。 幸亏浩特嫲反应过来时,还不晚,吴踅又在事出的第一时间就将与毒羊排事件相关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的都抓了,他才能揪出真正下毒的人。 “殿下,裴氏不简单,上次您突袭他们族地,抄出那些东西,可能只捣毁了他们一部分势力。” 吴踅沉眸:“裴氏.....呵。” 浩特嫲问:“殿下,现在还关押在牢里的裴氏旁系?” “杀。” “是。” 浩特嫲领命退下。 浩特嫲走后,吴踅想了想起身,往软禁裴菱辰的偏殿而去。 “裴司徒在作何?” 裴菱辰抬头,见是吴踅进来,忙放下手中的毛笔,从书案后转出来,向吴踅恭敬地行见王礼。 “回殿下,下官在着书。” “着什么书?” 说着话,吴踅走过去,拿起裴菱辰书案上铺开的纸,细观起来。 “关于官僚体系方面的书?” 吴踅看了会,扬眉道:“这好像是权王治下新行的官制。” 裴菱辰不骄不躁地回道:“是。” 吴踅又看了会,深思道:“权王那边新行的官制真有这么多好处?” 裴菱辰点头,将林知皇改革官制后的好处,细细地讲给吴踅听。 吴踅听住了,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裴菱辰这待了近三个时辰,外面天都黑了,完全忘了自己前来的初衷。 看着悉心教导他的裴菱辰,吴踅突然豪爽地笑了起来。 “殿下突然笑何?” “裴司徒确乃大才,你是不是知道本王今日前来非善?” 吴踅将话挑明了说,裴菱辰也不装傻,起身对吴踅恭敬地行礼,反客为主地问:“殿下今日来,眉藏杀意,可是裴氏又行何事了?” 吴踅眯眼:“你能接到外面的消息?” 裴菱辰摇头:“下官虽在这被软禁,但您没亏待过下官,想来对下官还是念着旧情的,下官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什么都没做,也只有裴氏做了什么,牵连到下官了。” “裴司徒还是这么聪明,越发让本王舍不得了。” 裴菱辰低眉顺眼地问:“敢问殿下......裴氏又做了何?” “想毒死本王,差点成功了。” 裴菱辰跪下,面露担忧之色:“您可有事?裴氏的确该死!” 吴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裴菱辰不说话,眸中杀意起起伏伏,显然在思考此人杀还是不杀.......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71章 殿下让我接你出来,是保护你的意思,知道吧? 缺人才啊,师姐也走了....... 还随师父去了权王那边....... 想到芜冷,吴踅心中郁郁,亲自托扶起跪在地上的裴菱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吴踅一走,裴菱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今日这关死劫算是过了。 后面......吴踅该常来他这里,请问计策了。 想到这里,裴菱辰唇角微弯,只要吴踅常来他这里商讨计策,那离他被放出去重用就不远了。 裴烊勉没死,杀父之仇还没亲手报,他怎么能死在裴烊勉前面? 裴菱辰眸中涌动着蓬勃的恨意,转头看向窗外。 月光下,窗外的湖面泛着银光,波光粼粼,宛如一条流动的水晶带。 湖水的另一头,断了腿的王鹿因为疼痛睡不着,也正趴窗棂边上赏着月光下的湖景。 河畔的柳树低垂着枝条,随风轻摆,仿佛是月下的舞者。 “看什么?”齐武奇回来见王鹿还有心情看湖景,在王鹿身边坐下:“腿不疼?” 王鹿转头看向齐武奇,不说话。 “殿下让我接你出来,是保护你的意思,知道吧?不然你这腿都断了,继续待在那地牢里,有得苦头吃了。” 腿断了,就意味着行动不便。 王鹿越狱,杀了不少狱卒,那地的牢头必定不会让他好过。 搓磨人的方法有很多,有时不必亲自动手,事就可以办成,追究也是不好追究的。 这也是吴踅让他将人接出来的原因,既是施恩,又是防止王鹿真在他这边给弄废了。 王鹿仍旧不说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齐武奇。 齐武奇不是真傻子,自然看得懂王鹿这眼神的含义,不高兴地问:“你这小子,这什么眼神?” “你明知道还问?”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大不了就一死。” 齐武奇同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王鹿:“你既然在王府地牢里待了几天,应该是听过殿下折磨温禾诩的动静.......” “该知道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是。既然你已经为他方势力阶下囚,就将那桀骜不驯的性子收着些。” 齐武奇想到之前吴奎要活活饿死他的那段时日,便觉胃部又出现了生理上的不适,拿过一边的茶点就往嘴里塞。 在义子营时,齐武奇就曾因饥饿而与人自相残杀,后又被吴奎那样关禁闭对待…… 他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心理方面的疾病。 王鹿见齐武奇突然开始吃东西,还吃的这般急,狐疑地看他:“你有病?” “你才有病。”齐武奇拿起茶壶往嘴里倒茶润喉,还没忘回骂王鹿一句,糕点碎沫从他嘴里喷出,落了王鹿满脸。 王鹿的桀骜脸僵住:“.........” 齐武奇哈哈大笑:“该。” “.......你恶不恶心?” “我不恶心,你恶心。” 齐武奇是个活泼性子,和谁都能聊上两句,想着他是权王的心腹,他兄弟又是权王的嫡亲弟弟,便有意和他多聊几句。 王鹿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糕点碎末,用眼神凌迟齐武奇。 “你年纪不大,杀心还挺重,因为这么点事,你就想杀我?” 王鹿冷声反问:“你年纪很大?” 年纪也不大的齐武奇愣,哈哈大笑:“反正比你大!” 王鹿见齐武奇笑得没心没肺,突然觉得自己和他计较,也是无聊。 吴踅将他从地牢内放出来,无非是打一棒,再给一颗红枣罢了。 齐武奇连这些都看不透,还指望自己因此对吴踅心生好感,也是没谁了。 王鹿想到这里,扭头继续赏景。 “我几位兄长过得如何?你和我说说。”齐武奇见王鹿又不说话了,直接问了他所关心的问题。 王鹿不耐:“你兄长是谁?为何问我?” 齐武奇一愣,突然想到见了两次面,自己还没给人介绍过身家姓名,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王鹿:“.........” 王鹿以看傻子的目光看齐武奇。 齐武奇笑过后,正式的向王鹿介绍了自己。 “你是齐武奇?”王鹿眯眼。 “嗯。” “.......哦。” “哦什么?我问你我兄长们在权王那如何?” 王鹿知道面前这武将与林知皇也算有些关系后,忍耐度都变高了:“林将军是主公的嫡亲阿弟,还能对他不好?” “想也是。”齐武奇得到确定的回答,脸上笑开了花。 “但.......” “但什么?”齐武奇笑声一顿。 “你在我主公那的兄长过得滋润,在陈州牧那的可不是。” “我大哥怎么了?”齐武奇瞪圆了眼睛。 “死了。” “什么?” “死了。” 齐武奇目眦欲裂:“怎么会死了?战死的?” 王鹿想了想,眸光一闪,没说详细的,只道:“被裴氏用小道算计死了。” 半夜,王府外院突然响起男人悲痛欲绝地哭嚎声,惊了整个王府内外。 吴踅从榻上起身,抬手拍了拍受惊的闻氏,喊人进来问:“外院发生何事?” 来人恭声回道:“好像是郡马在哭。” 吴踅先是一愣,而后撑额,懊恼地低喃道:“本王竟是将这事给忘了。” 闻氏听说是齐武奇在哭,也没那么害怕了,问:“殿下忘了何事?” “姐夫有一义兄弟,前几个月亡了。本王恐他伤心,便未将这事告诉他,时间一久,倒将这事给忘了。” 闻氏听着外面传来的悲嚎声,小声道:“那确实是您不对,您去看看。” 吴踅见闻氏说他不对,反而喜欢的紧,捧过她圆润的脸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然后披衣起身往外走去。 吴踅来时,就见齐武奇在砍院内的梧桐树悲哭发泄,忙上去劝慰。 齐武奇责问吴踅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于他。 吴踅便说是恐他伤心,便隐瞒了。 听到这个解释,齐武奇自然与吴踅发了火。 吴踅也不生气,好言相哄,没多一会,吴踅便以“为你好”这三字为核心,将齐武奇“哄”的对他消了怒火。 后面,吴踅又言地牢内新抓的裴氏族人可任由齐武奇处置,让齐武奇反对他感激涕零起来。 断了腿的王鹿,全程在屋内窗口处冷眼旁观院外的“主从情深”,非但没有因吴踅愿屈身“哄”手下从属的态度而动容,反是对吴踅越发起了警惕心。 但面上.......王鹿却露出了动容之色。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72章 王鹿越狱的真正原因,新皇城皇宫被炸 齐武奇提枪,杀气腾腾地去往地牢杀裴氏族人为齐绘琉报仇后,吴踅负手走到了王鹿所坐的窗台前。 吴踅问:“为何要逃?” 王鹿道:“我是被您抓来的......有本事逃,自然要逃。” 吴踅轻笑,又问:“你可是因你二叔在权王治下,才投的权王?” 无人知林知皇与王鹿之间的渊源。 因王题在落魄的时候得林知皇赏识,被林知皇重用,所以大部分知道王鹿与王题之间关系的人,都想当然的以为...... 王鹿是因为叔父的原因,所以才刚出世就拜投了林知皇为主。 而林知皇也是因看重王题,才连带着对王鹿宠爱有加。 王鹿皱眉不说话,一副深思的模样。 吴踅见王鹿露出这表情,便误以为王鹿是听了他的问话,在深刻的反思自已为何投权王。 “你是你,你叔父是你叔父,你为将,你叔父为工,二人走的路完全不同。便是权王拿你当自家子侄带,但你仔细想想,你要的是这些吗?你该是驰骋沙场的将,而非是处理脏事的吏。” 王鹿眸光闪动,认真地看着站在窗台前的吴踅。 吴踅见差不多了,便也不准备再深聊,转身就走了。 走到门边时,吴踅又想到什么似地停下,回头看向王鹿。 靠在窗棂上的王鹿立马转头看向别处,一副被抓包的“羞窘”模样,其实是王鹿也没有想到,吴踅会突然回过头来看他,这会正用阴鸷的眼神瞧人背影。 被他所瞧的“背影”突然回头,王鹿来不及收回眼神,也只能这样“明显”的躲避了。 演技是怎么练出来的?就是这么逼出来的....... 吴踅见王鹿慌乱地看向别方掩饰尴尬,爽朗一笑。 “这段时日你老实在姐夫这待着,别再想着逃走了。这王府内的守备,比地牢还严。这里的守备将军可不如那牢头好说话,一旦发现某人有异,拿人可都是冲着命去的。” 吴踅说这话的口气虽然调侃,甚至是有几分宠溺的味道在里面,但里面的警告之意也不言而喻。 话落,吴踅便留给王鹿一个豪爽的背影走了。 王鹿在吴踅彻底走后,也没了赏景的心情,低头看了看自已被上了夹板的两条腿,唇边浮出邪肆的笑。 与此同时,地牢内被折磨了一日的温禾诩,终于迎来了他的独处时间。 温禾诩先是翻身动了动,嘴里的屎尿味,顿时又让他想吐了。 但他不敢吐,因为一旦他吐出来,会有狱卒过来压着他,让他将吐出来的东西,又趴在地上吃回去。 温禾诩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让自已又吐出来,闭着眼睛小心地往牢门与墙角夹缝的方向挪动而去。 待到了牢门与墙角夹缝处,温禾诩坐了起来,用身体将墙角给挡住,然后将手伸到后面,小心都去抠那一块地方,待抠到了缝,温禾诩两眼放光,稍一用力,那条缝便被掀开了一块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纸包物。 之前王鹿越狱,便趁人不备来了这牢房附近,在这里捣鼓了一会儿,便又立马离开了。 离开前,王鹿还特意向不动声色看着他的温禾诩,指了指这处位置。 王鹿走后不久,这地牢便封牢戒严,然后就闹了大动静。 温禾诩一直忍到深夜才去取物,就怕被人发现。 拿到了东西后,温禾诩又将那条缝给塞严实,确定让人看不出一点异样后,他便倒下身子,面朝墙开始睡觉。 温禾诩也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就这么倒下去,挨着墙根“睡”了一个时辰后,他才又动了,将纸团里面包着的东西取了出来。 待看清里面包着的麒麟玉扳指,温禾诩热泪盈眶。 是行儿的扳指,行儿找人来联络他了! 温禾诩无声地哭了一会,然后展开纸条,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纸条上用木炭写的内容。 看完上面的内容后,温禾诩将纸捏成一团,塞入嘴中咽了下去。 温禾诩眼中涌动着浓烈的恨意。 吴踅你等着,我必要杀了你! 轰地三声巨响,将新皇城内正在睡梦中的人,都给惊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百姓们纷纷起身往屋外跑,向发声地望去,便见东面皇宫方向浓烟冲天。 “啊啊!皇宫遭天罚了!起火了!” “滚滚滚!你懂个什么?听说过炸雷没有?皇宫这是被炸雷给炸了!” 跑出来看到皇宫被炸了的百姓们哗然,又惊又怕的议论纷纷。 “天子驾崩才没多久,这皇宫也被人给炸了。难道战乱要蔓延到新皇城来了吗?” “什么!这里也要乱了?天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天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呜呜!” 能在新皇城内扎根落脚的人,就算是普通百姓,也都非是穷苦人。 是一路跟着天子躲避战乱,迁都到这边的。 不管外面打成什么样,天子脚下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乱。 他们当时舍弃家业,跟着过来,为的就是安定。 这回见皇宫都被人给炸了,所有城内百姓都慌了起来。 “那些反贼一天天的好日子不过,就想着造反。这世道一乱,死的最多的还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呜呜,这些人为的是哪般呢?” 城内百姓对着火光冲天的皇宫,哭得呼天抢地。 “人抓到了?”同样被惊醒的鲁蕴丹,披着寝衣问前来回禀的人。 “炸皇城的人已经被擒,现在被押入了天牢!陈廷尉去亲审了!” 鲁蕴丹听说是大舅去了,眉头稍松。 新丞相林阳全也在这时收到了消息,扭着一把老骨头,就往天牢赶。 第1873章 林知皇与鲁蕴丹两方斗法,齐冠首主动出击 林阳全到时,陈颖木手下的官吏,正好从炸皇宫的“奸人”鞋底跟,搜出了齐冠首的贴身玉佩。 “奸人”见玉佩被搜出来,顿时面露慌色,方寸大乱。 然后,“奸人”顺理成章被陈颖木“套话”了,供出了幕后主谋,乃齐冠首。 齐冠首因不服权王这位即将登位的新皇,所以才派心腹前来炸皇宫。 这嫁祸人也嫁祸的太明显了,掌管司法的陈颖木哪能信? 而且,这事干了,受益的可不是齐冠首。 从方方面面来看,此事受益的.......都是权王。 他们这一系的人,都在等权王接旨,来新皇城登位,好方便他们行事........ 现在皇宫被炸,权王算是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不来此处了。 从利益论的角度上来分析,这事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陈颖木怒,正要严刑逼供,刚到的林阳全便端起了丞相的架子,要“抢人”。 一番争论下来,陈颖木自然是辩不过林阳全的,官更是大不过林阳全这当朝丞相的。 林阳全说要亲审,在天子已薨的情况下,无人能阻他。 自然而然的,这炸皇宫的“奸人”,便落到了林阳全手里,由他这丞相亲审了。 “陈廷尉放心,这宵小本相一定看好了他,此事幕后主使,本相也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 陈廷尉在要出天牢时,听到林阳全这话,再好的涵养都忍不住气歪了鼻子。 没一会儿,这消息便传来了鲁蕴丹这边。 鲁蕴丹听陈颖木说人到了林阳全手里,丹凤眼中透出厉色。 康展砚含怒道:“此事最终受益的是谁,皆心知肚明。人落到了林阳全手里,这次皇宫被炸之事,必是要钉死在齐冠首头上了。” 骆擎道:“我们也派出一人去做这奸人。” 康展砚怒气稍顿,想了想后击掌道:“好!权王安排的那人被捉才一个时辰,我们这时再捉一个"同伙"出来!让他供出幕后主使乃权王!” 鲁蕴丹一锤定音:“就这么办。” 林阳全还没审完人,就收到皇城禁军又抓出了一名同伙的消息。 林者源闻言,急道:“爹!那人.......” “莫慌,派人保护好现在已经到我们手上的奸人,不能让他出事。” 这人一死,或是现在被“劫走”,那炸皇宫之事,就是那名“同伙”的供词说了算了。 “爹,您去哪?” 林者源见林阳全话落就往外走,忙急声喊住他。 林阳全头也不回道:“去抢人。” “还去抢人啊?那不是我们的人啊!” “只要是炸皇宫的奸人,都该由本相亲审,别人哪有资格审?” 人到了他手里,这人说的什么话,就由他说了算。 林者源闻言,心里更慌了。 担心自家爹这么明火执仗的和鲁蕴丹一系人对上,自身安危可能难保。 “爹,危险!”林者源拉住林阳全:“殿下既然行这事,自然有后续安排。您顺势而为便可,莫要主动掺和。” 林阳全拍开林者源的手,执意出去了。 然后.......出去没多久的林阳全被刺。 得亏有林知皇的人在暗中保护,这才没让刺客得手。 但林阳全从轿子上摔下来,也摔得不轻,被抬回来的一路,都没有清醒。 林者源见林阳全刚出去就被横着抬回来,也吓得不轻,忙让府内医者去为林阳全诊治。 “怎么样了?”芜冷凝声问。 “林相国肋骨摔断了两根,虽于性命无碍,但短期内不能起身了。”胡五沉声回道。 “立即安排人劫狱!” 胡五迟疑:“这......我们现在劫狱,那事情就可能会翻供,由陈廷尉新擒得的那个同伙说了算了。” “不行,现在得立即安排人劫狱。林相国卧床不能动,自然不能亲审了,我们的人会被陈廷尉接手,严刑逼供之下,他反而会成为鲁蕴丹那边的突破口。” 胡五一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忙抱拳领命,下去安排劫狱之事。 胡五出去后,芜冷又独自在书房内沉思了片刻,而后做下决心,沉声再次唤了人进来。 此处如影随形处副堂主进来,抱拳问:“芜娘子,有何吩咐?” “此处分堂可有高手在?” “敢问芜娘子是问哪方面的高手?” “杀人。” “有,杀谁?” 芜冷道:“陈廷尉新擒的那个炸皇宫的奸人。” 杀人虽乃小道,但紧要关头,再恪守君子之道那无异于痴,芜冷杀心已起。 副堂主想了会,最后抱拳道:“是,便依芜娘子所言,这就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天牢被一伙悍匪直闯劫狱,炸皇宫的奸人被这伙悍匪劫走,沿途逃窜,留下的线索直指茁州齐氏。 当晚,廷尉陈颖木带去掖庭狱的炸宫重犯,也被杀人灭口。 皇宫被炸之事,就这么水灵灵地盖到了茁州齐氏头上。 关山衣收到消息的时候,直接气得跳了起来。 谋士何德大骂权王那边的人无耻。 “都谋反意欲掌得天下了,还论什么无耻不无耻?权王那边的人能做得此事,当是他们的本事。” 齐冠首新收的谋士吕衙抚须道。 齐冠首颔首:“官门此话不错。” 关山衣也觉吕衙那话甚是有理,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急声提醒齐冠首道:“主公,用炸雷炸皇宫之事才丢到我们头上,我们转头再用炸雷,岂不是要扎实接下这个帽子?” “但若是死咬着不认,那我们现在也不能用........研发出来的大威力炸雷啊!” 关山衣这回是真急了。 齐冠首平声道:“用,如何不用?” “这.......” 齐冠首浅声道:“该用便用,这种时候,齐氏名声已臭,没必要再纠结这些。” 吕衙含笑道:“一时的臭不算什么,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衍州庆洋郡与茁州陵山郡交界处有重山与江河隔离,所以难以直通。 清晨,迷雾重重。 一条小船,悄无声息地行到了两郡交界重山间的一块凹陷处停下。 片刻后,小船上跳下一人,潜入水中。 小船上下来的人游走不久后,轰地一声,地动山摇,山石塌落,激起水花无数。 正在楼船甲板上练拳的林知皇,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凝眸极目远眺。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74章 但齐冠首千算万算,却偏偏没算到本王会带着水军在此! “殿下!” 吴煦立即奔到了林知皇身边护卫。 符骁从主舱内出来,与吴煦前后到的林知皇身边。 “那处是.......被炸了?” 林知皇凤眸沉凝地看着远处的那团蘑菇云道。 江越河也在这时奔了上来,急声道:“那处重山隔断了那边高处水流,蜿蜒向陵山郡行水,此时被炸,高处的水将急冲而下,主公,我们的船可能会被稍后涌来的急流冲地撞上山壁,您得立即下船!” 话落,江越河已让掌舵手将船靠向最近最高的山岸边停下。 江越河在这方面乃专家,他说的话无人质疑。 在场众人都不是蠢人,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将时间浪费在问话上,皆开始做各自下船要准备的事。 花铃更是立即让手下的青雁军都动起来,去做撤离安排。 楼船刚一靠边,众青雁军就将林知皇、符骁、随边弘、谢伯言等人给护送到了岸上。 “吴大将军,还请您护着主公尽快到山顶上去。” 江越河见林知皇等人都顺利到了岸上,在楼船掌舵室里喊完这句话,便立即率众水军往分支水域行船而去。 上方被炸,看距离,最多还有一刻钟,翻涌的水流就要泄到这边来了。 他们战船建造精良,若是在宽阔的海域,别说是碰到这样突然泄水的情况,便是碰到雷暴海浪,这船也就是颠簸了一些,绝对不会出现翻船或者是沉船的情况。 但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不同。 这是一条蜿蜒狭长的河域,两面都是群山环绕,一旦上方有水流涌下,水面上的船。便会被水浪打到河岸边沿的山壁上,船.....势必要被损毁的。 这八艘战船造价可不低,江越河可不想还没有开始打仗,便先给敌军将打仗的家伙给击毁。 这些船得立即停泊到不会被上游水流冲击的分支水域去。 他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一刻钟。 他们水军冒险,却是不能带着自家有孕的主公一起冒险的,所以江越河在全速开船撤离前,先将林知皇等人送下了船。 江越河话声还未落,符骁已经举起林知皇坐到了斜坐到了他肩头,快速往山上去。 谢伯言不会武,所以爬山速度极慢。 林知皇在符骁肩上见状,忙命吴煦从一名青雁军背上接过谢伯言,扛着他迅速上山。 林知皇一行人刚上到半山腰上面多一点距离,水流奔腾的动静便犹如猛兽过江,奔腾而来。 在天灾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 上流冲下来的泥石与断枝残木,呼啸着从脚下三丈处翻涌而过,带走被它所淹的一切生灵。 些许溅起的小水浪,往林知皇等人所站处拍来。 符骁环住林知皇,将她整个人挡在怀里。 周围全是水流过道的冲撞声,犹如海啸,其余什么都听不到。 花铃带着十余名青雁军形成人墙,将林知皇与符骁环围严严实实。 这样激烈的过水动静,在林知皇所处的位置过了近有半刻钟,水流冲击声才小了下来。 林知皇推开环住她的符骁,沉眸看着下方突然涨了近有五十丈高度的水面,额上青筋隐现。 符骁见林知皇额上青筋隐现,恐她因怒而出现意外,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抚道:“江大将军和那万余水军应在之前就行到分支水域上了,泽奣不必担心。” 林知皇如何会不知,事情发生突然,江越河就是没把握,才提前放她以及随边弘等人先下船的。 随边弘快步过来,忙也安慰道:“主公,聪庭说的不错,您不用担心。” 刚才他们下来的匆忙,许多东西应该都是没有带齐的,更不要说药材等物了。 林知皇有孕在身,若在这个时候身体出现问题,那可真是坏了。 谢伯言,吴煦等人反应过来,也忙出言劝慰林知皇,唯恐她有个闪失。 林知皇缓声轻笑,道:“本王没事,诸位爱卿勿要紧张。” 符骁等人见林知皇情绪似乎平静下来,这句话非是虚言,齐齐松了口气。 林知皇环看周围情况,而后道:“走吧,我们先翻山去到地上,离开水域再论其他。” 随边弘等文武没有异议。 一行人翻山而过,路上没有一人讲话,等西南方向腾空而起了三个绿烟信号弹,所有人面上表情才松懈下来。 这是江越河发出平安信号。 “没事就好。”林知皇点头,凤眸中凝色稍消。 “这事没人想得到,主公不必过于自责。” 随边弘太清楚了,林知皇是怎样性子的人,即使她不说,也知她刚才心中在怎样的自责。 花铃凝声道:“难道是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谢伯言摇头:“应该是恰好撞上了。若是我们行踪暴露,齐冠首那边前两日就会炸了那处,当时我们的楼船离的近,压根没时间躲避,必会船毁人亡。” “不好!”林知皇突然想到什么,再次色变。 随边弘也反应过来,沉声道:“来不及了.........” 谢伯言想了想,色变:“梁大将军率领三万人马正朝这边而来,正是地势低处。” 符骁沉声道:“三万兵马的动向藏不住,齐冠首是冲着这三万兵马来的!” 林知皇凤眸厉敛:“这股水势到了下方,虽然不会大面积淹死人,但必会冲散本王的那三万陆军........” “齐冠首的军队应该埋伏在附近上流位置,就准备等我军乱时猛攻了。” 随边弘凝声道:“不止,这条道被炸通,齐冠首之前滞留在庆洋郡的那万余齐军就有路可走了,等他们乘船过来,正好还可夹击我军。” “哈哈哈!” 随边弘此话落,林知皇突然笑了起来:“齐冠首果然会绝地反击!” “但他千算万算,却偏偏没算到本王会带着万余水军在此!” “天道仍旧站在本王这边!”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75章 本王这次有幸躲过惨事,惨的......就该是齐冠首了 齐冠首不知林知皇在此,林知皇也不知齐冠首要在此处炸山放水。 如果齐冠首早两日炸了那堰塞,林知皇与这万余水军必要全军覆没。 但齐冠首偏偏晚了两日炸那堰塞,让林知皇与万余水军避过了这一劫........ 林知皇想到这里,如何能不笑? “本王这次有幸躲过惨事,惨的......就该是齐冠首了。” 谢伯言激动道:“确实如此。我军水军未有失,便可直接参战!”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绽出耀目的光彩,接话道:“坏齐冠首精心筹谋好的夹攻之策。” 林知皇挥袖:“传本王之令,立即让江越河分兵,待此处水域平静后,逆流而上,行军去往爆破点........” “突袭齐军即将要从此新水道口,过军的万余兵马。” “诺!”谢伯言抱拳领命,立即命人去传令。 林知皇侧首回望方才被炸的山口,凤眸中尽是战意。 官道绵延,道路两旁,成片的金黄色油菜花田随风起伏,仿佛是大自然最温柔的笔触,在广袤的大地上,勾勒出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思宁道人赶着一辆车,快速地往茁州方向赶路。 因为马车速度行车过快,即使官道平坦,马车内也是极为颠簸的,原本昏迷的钟雨兰被颠地醒了过来。 钟雨兰先是有些怔愣自已为何会在这里醒来,等反应过来自已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后,脸上顿时露出怒色。 钟雨兰掀开马车帘,见到在外赶车的就是绑架自已的罪魁祸首,扬声便斥道:“思宁前辈,晚辈敬您乃平门高人,在庵堂时一直对您尊重有加,您这是作何?” “老夫不允许有人再利用蛊术在外生乱。” “您.......” 思宁道人头也不回地挥鞭道:“老夫这次去新皇城,本是准备直接清理门户的。但去后看你已经遁入空门,且在这庵堂里一心向善救助他人,便也未对你出手。” “但你却偏偏接了鲁蕴丹的提议,想用蛊术刺杀权王,坏这世间命数,老夫便也不能再放任你了。” 思宁道人想将钟雨兰强行“隐居山中”。 钟雨兰气怒道:“我并未用蛊术之道害人!” “莫要狡辩,老夫听到你答应了那鲁蕴丹。” 钟雨兰道:“那只是权宜之计,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借鲁蕴丹之力,钓出苗杳的大弟子,一并除之!” 思宁道人闻言,停下了挥鞭的手。 “我儿是在战场上拼杀战死的,我不恨齐冠首。但裴烊豁.......在我儿与齐冠首战场上交手时,用阴损法子偷袭我儿,欲取他性命之事,我这做娘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思宁道人想了想:“你此时说的这事可能是真的,但你想杀权王之事一定是真的!” 钟雨兰马上就要开口辩解。 思宁道人先一步就打断了她的狡辩:“你可能不知,当时你与鲁蕴丹聊事时,老夫就在暗处一直看着你,你说权王时.......” “老夫清楚地看见了你眼中的杀意,做不得假。” 钟雨兰沉默。 “走吧!老夫先将你送回平门,就去处理你所说的裴烊豁,不用你再操心。既然你已遁入空门,就莫要再掺和世俗事。” 话声刚落,思宁道人便见钟雨兰身侧腾起了一股白烟,感觉到身上的蛊王直接钻入了他的身体躲避,思宁道人立即跳下马车。 “你!” 钟雨兰放完灭蛊虫的毒烟,见思宁道人跳下了马车,抢过纵马鞭,猛抽马臀,赶路的俊马猛地蹿了出去。 “前辈!您放心,我绝不用蛊虫祸世!等最后一件事了,我就来向您谢罪!” 思宁道人身上蛊囊里所装的蛊虫,都是陪了他大半辈子的“老朋友”,钟雨兰身上的毒烟厉害,专门针对蛊虫,思宁道人为了保身上的蛊虫,不能再靠近钟雨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驾车离去。 “这些丫头!为何就不愿好好过自已的人生!” 思宁道人看着钟雨兰驾车而去的背影,没由来地想到了齐雅,跺足长叹。 这次强带钟雨兰走,与其说是不愿她再用蛊术掺和世事,不如说是想让她抽离世事,免于被人利用,保她一命。 而钟雨兰却在明知他意图,也知鲁蕴丹意图的情况下,执意入局....... 思宁道人见钟雨兰去意已决,在原地长吁短叹了一会,最后一甩拂尘往茁州陵山郡方向赶去。 初澜与常人有异,如今掌权了,随意一个决策关乎多人生死,得有人看着!他此次离开了这么久,该再回去看看了。 关山衣快步来到战车前,向披甲立在战车上的齐冠首禀道:“主公,炸成功了!再有三刻钟,水便要冲下来了!” 齐冠首神情淡漠地颔首,挥剑下令道:“全军听令!全速上山前进,击退前方刚占下谅县的三万权军!” “前进!击退前方权军!” “前进!击退前方权军!” “前进!击退前方权军!” 三万齐军举起手中武器,发狠地扬声长嚎,士气如虹。 每名士兵的声音中,都带着一股即将复仇的兴奋与激动。 与此同时,有斥候快步奔到领军的梁峰原马前:“梁大将军!不好了!前方堰塞口崩塌,整个水道漫水而下,我们得立即分军去往高处!” 梁峰原听后色变,立即下令,让手下兵马避往周围高处。 为防在急中出现踩踏,梁峰原原地解兵,将兵分成了十路,手下左右副将各带三路,他带四路兵马,就近开始全数往山上去。 等手下兵马开始有条不紊的快速往山上避后,梁峰原对渡啼道:“立即随斥候去确认与我们将要汇合的水军情况!” 此处堰塞口突然被炸,也不知在水域上等候他前来汇合的水军........梁峰原想到此,狼眸中透出忧色。 “诺!” 渡啼抱拳领命,纵马冲了出去。 第1876章 齐冠首与梁峰原带兵交战 “大将军,敌方炸这堰塞......必定早有其他准备!” 穆春词从后面骑马过来提醒梁峰原道:“此时我军因避水分军,已成一盘散沙,得警惕有敌军来袭!” 跟在梁峰原身边的小将薛砺道:“难怪这谅县攻进来后就没见百姓,齐军早就准备炸此处了,为防百姓受灾,所以早做撤离了!” 薛砺之前一直以为此城唱空城计,是城郊外有埋伏,没想到会是炸上方堰塞口。 梁峰原道:“用旗语传令,警惕后方来军!” 传令兵立即领命退下,用旗语去向各军传令。 传令兵刚走,穆春词就又道:“大将军,与其警惕,不如尽快突围出去。前方水域我军过不了,算是被拦道在此处了,若后方来军猛攻,我军将无路可退!” 这样的地方,乃兵家交战时的大忌之地。 宁可不要这刚攻下来的谅县,大军也不可再在地停留。 “来不及了。” 薛砺却与穆春词想的一样,想现在就带兵退离此地。 梁峰原摇头:“敌军既然如此做了,就不会给我军再从此处突围的机会,此时向外出军,必然重重埋伏,反易中敌军陷阱。” 已升为小将的张卉围拢过来道:“末将赞同大将军所言,不若趁敌军还未来袭的这个时间段,我方先在此处布好阵,让敌方就算攻来........也轻易奈何不得我军!” 穆春词忧心道:“此处后路只有水,并无掩体,若敌军见我军防阵强悍,故意拖延,打持久战,我军最后会因时刻警戒而兵疲的。” 穆春词此话出,在场众将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激动道:“大将军,二十里外水域有水军斥候传来消息,言等水流平息,他们将挂上我军帅旗,行战备楼船与三艘蒙冲船,向我们这边极速驶来!” 梁峰原眸中冷色稍消:“好。” “好!”薛砺高声清啸。 张卉大笑道:“难道是主公早有所料,在这等着齐军?” 穆春词也大松了口气,赞道:“主公料事如神!” “传令下去!各路兵马列阵准备,以防有齐军趁势来攻!” “诺!” “诺!” 薛砺与张卉战意蓬勃道:“战!就等齐军来攻!” 薛砺与张卉两人现在是比着挣军功的,就想往上再升一级,以期日后能独掌一军。 梁峰原如何能不知这两人的心思,直接下令将两人调派去了前方。 手下将领要挣军功,他这做主将的就送他们一程。 上流下行的泥水夹杂着断木残枝,在梁峰原传令后没多久就猛冲了下来,瞬间就淹没了之前军队驻军处。 三万大军顿时被水流分开,站在山头,只能隔水相望。 虽然对这场景早有预料,但真正来时,在场兵将仍有些胆战心惊。 无法想象若是他们没有提早收到消息,早一刻做准备,现在他们将会面临何种地狱。 在水路过道上被冲,不说这泥水里的山石与断枝,就说密集的人与人在湍急的水流中相撞,那也必定是血满江河的。 望着眼前的场景,穆春词凝声道:“真狠!” 梁峰原冷声道:“那我们就比他更狠。” 薛砺一转手中长枪,狠声道:“对敌军的仁慈,就是对我军的残忍,齐军不会对我军手下留情,本将军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际。 泥水一般浑浊的水面,被夕阳光辉镀上了一层暖色,却无论如何都掩不住即将到来的肃杀之气。 两岸的山壁如削,中间泥河仍在翻涌。 战鼓雷动,震天动地,仿佛连河水都被这股气势所撼动,这才激起了层层的泥水花。 梁峰原立于高坡之上,双刀出鞘,目光如炬地看着从侧方高地处行来军队,高声喝道:“儿郎们,背水一战,不胜则亡!誓死不退!” “背水一战,不胜则亡!誓死不退!” “背水一战,不胜则亡!誓死不退!” 齐冠首一身战甲乘战车行于军队前,听到权军士气如虹的齐声呼喝,面无表情地落剑:“攻!敌方无退路,战机在我方!击败敌军,收复失城,一雪前耻!” “击败敌军,一雪前耻!” “击败敌军,一雪前耻!” “击败敌军,一雪前耻!” “冲啊——!” “冲啊——!” 交兵声起,此处刀兵相接的声响,已经盖过了水势奔腾而下的山崩动静。 新形成的宽阔河域与重山,此刻成为了两军对峙的见证者,也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战场。 身着铁甲的士兵们,背靠着汹涌的河水列阵抗敌,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坚韧的不屈与决绝。 他们深知,此战没有退路,他们是身后同袍的唯一防线,唯有此战胜,方能出军,求得一线生机。 齐冠首此次带人众多,装备精良,并未分散而攻,而是让军队分成了三波行强攻阵。 齐军进攻的阵势有条不紊,梁峰原这边也应对的有条不紊,周围喊杀声冲天。 号角声起,齐军攻阵缓缓向前推进,箭如雨下,企图先声夺人,再将权军逼向水岸,缩短他们的生存空间,削弱权军的士气。 然而,权军士兵在被逼至绝境后,不仅未心生临死的惧意,反是越发勇猛,各个眼中透出不顾一切的疯狂与坚韧,迎箭而上,以身给冲在后方的同袍争取向前进攻的时间。 被同袍以性命争取时间的士兵,仿佛被这绝境激发了体内的潜能,灵巧地躲避着箭矢,咬着牙,红着眼,利用地形优势,步步为营,逐渐缩小与敌方的距离,背水一战。 河风呼啸,战旗猎猎作响,每一次交战冲锋,都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四周血腥味弥漫。 梁峰原在齐军前冲阵中,看到立于战车上的齐冠首,狼眸狠厉地微睁,带着回返的渡啼以及百余亲卫兵,骑马冲杀过去。 “主公!” 关山衣看到梁峰原带着亲兵直冲齐冠首而来,急声道:“此战胜券在我军,还请您退至军中,莫要与敌将对阵!” 齐冠首不动,淡然地看着骑马冲来的梁峰原,取出通体全黑带着圆柱尖刺的联排指环戴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77章 齐冠首与梁峰原战中对阵 齐冠首浅声道:“无事,敌军大将敢冲上来对阵,本王自然也敢应阵。” “主公!” “退下!” 齐冠首从战车上跃至马背,淡漠如仙的在原地,静等梁峰原带人杀来。 梁峰原见齐冠首不退不避,眸中冷色更甚,在离齐冠首还有三丈距离时,双刀便朝他的脖颈处狠旋过去。 “主公!” 关山衣见梁峰原来势汹汹,面上忧色更重,惊呼出声,以期让齐冠首回心转意,立即随他避去己方军队中部。 齐冠首从马背上借力腾空而起,躲避梁峰原十成力道甩来的杀招,同时对周围的护卫军下令道:“立即带关参军避去军队中部。” “诺!” 关山衣被齐冠首的亲卫兵强行护送至后方,齐冠首避开梁峰原甩来的弯刀落身后,便带人纵马向梁峰原杀去。 几乎是在梁峰原勾手收回双月斩墨的那刻,齐冠首就冲到了他身前,抬手便向梁峰原面门轰去一拳。 渡啼见状,怒喝一声,扬刀向齐冠首侧面挥刀砍去。 齐冠首的护卫将军绿缚见状,同样怒喝一声,横马过来接住渡啼袭向齐冠首腰侧的这一刀。 与此同时,梁峰原"双月斩墨"刀的刀背与齐冠首的弑饮泯血指环重力相接,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好力道!” 梁峰原冷喝一声,夹紧马腹与齐冠首拉开距离,再次向齐冠首脖颈处与腰腹处旋刀而去。 齐冠首力道浑厚,且善用巧劲,化别方力道为他所用,反打击出更强的力道,伤对战者内脏。 梁峰原之前便研究过齐冠首的对战路数,刚才实打实的与齐冠首硬拼了一招后,越发确定了这一点,当机立断与他拉开至少有两丈远的距离对战。 齐冠首善近攻,他以远攻的路数对招,齐冠首难能破解。 齐冠首弯身避开梁峰原袭向他脖颈的弯刀,单臂回勾打下另一支袭向他腰间的弯刀,再次纵马欺身上前,欲再次贴近梁峰原。 梁峰原口中发出哨声,几支箭矢从他身后的护卫亲兵中急射而出,直朝齐冠首周身几大要害处去。 齐冠首见箭来,勒紧缰绳侧马躲避,其中一只射向脑门的箭矢没有完全避过,侧身间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护卫在齐冠首周身的亲卫兵见状,大声呵斥梁峰原那方卑鄙,竟然在对阵时用暗箭偷袭。 渡啼回刀与绿缚拉开距离,回斥道:“兵不厌诈!知道吗?这也算卑鄙,那你们炸堰塞欲用水淹我军,岂不是更卑鄙?” 渡啼是个话唠,摆脱了绿缚的相缠,立即发挥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就卑鄙这一词展开了慷慨激昂地回骂。 直骂得齐冠首那方的亲兵回以含“娘”量极高地回骂。 渡啼撇嘴唾弃道:“骂人不骂娘!你这群有娘生,没爹教的小崽子们可知?” 回答渡啼的是绿缚再次杀上来的长枪。 齐冠首却不废话,直接抬手下压,他身后的亲兵顿时全噤了声,与此同时,成片的箭雨毫无预兆的从周围的密林间射出,直朝梁峰原等人而来。 “大将军!”在不远处冲杀的薛砺见状目眦欲裂。 梁峰原早便有预料此处会有埋伏,转马后撤,对周围下令道:“盾阵!” 护卫在梁峰原周身的亲卫兵转瞬间结成盾阵,为那些还在与敌方亲兵交战的同袍,撑起护卫墙。 越是从远距离射来的箭矢,箭力在空中就会磨损越多。 因为箭矢是从近有三十丈远的密林中射来,所以箭矢繁密,梁峰原盾阵也都轻而易举的防住了。 就算有那没有防住的漏网之鱼,射到士兵身上,避开要害部位,受伤也不重。 像渡啼这种因为被绿缚缠住,而不能避入阵中的,只得用手臂和大腿肌肉厚处挡箭。 一波箭雨后,齐冠首见此处敌我双方交战已混,刚才有箭矢误伤己军的情况,便举掌和拳命弓箭手收弓,再次纵马向梁峰原所在方向攻去。 梁峰原见渡啼手臂和大腿中箭,在绿缚手下落了败像,骑马过去甩刀袭向绿缚脖颈与双腿。 “绿缚!退!” 齐冠首见梁峰原去攻绿缚,扬声下令道。 准备一举将渡啼一枪穿胸的绿缚听齐冠首对他下退令,虽然不想退,但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往后撤马急退了。 绿缚刚退,梁峰原的双刀便向绿缚刚才所立位置旋来。 渡啼见示弱没有留下人,骂了一声爹,赶在齐冠首过来之前,退马到了梁峰原身后的护卫圈。 他现在手脚都中了箭,再在前面硬拼无异于找死,他还要留着他这条贱命保护他家主人,一直到他家主人成婚生子呢。 在没见到小小主人前,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死的,不然他死不瞑目! 梁峰原追绿缚猛攻时,齐冠首再次近身了梁峰原,两人刀兵相接,刀刃砍到齐冠首的联排指环上,溅起星点火花。 此处战势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两军陷入了残酷的肉搏。 兵器相交,火花四溅,鲜血染红了战袍,也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背水一战的权军,凭借着过人的勇气与顽强的意志,一次又一次的抵御住了齐军的进攻,守住了结守的防御阵。 上流水域的河面慢慢地减缓了往下奔腾地水势,一艘蒙冲船艰难地逆流而上,弯道行去上流部位的一道分支河域,靠边下锚悬停。 “主公!您慢点!” 随边弘见林知皇身形极快地往前赶,精致的眉眼都皱成了一团。 林知皇快速的向前掠身,脚下不停道:“我们这边要穿过这座山,再横绕侧面那座山,才能到不过水的分支河流上登船。船行比陆行快,房心派来接本王的船........” “此时应该已经到了!” 随边弘还想说什么,并行在林知皇身边符骁拦了他,道:“无妨,我在泽奣身边护着......” “不会让她摔着。”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78章 沟生去!沟生帮您生擒那齐冠首! 吴煦在一旁看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一圈。 不娇气的孕妇他见得多了,但像他主公这么彪悍的孕妇,他还是第一次见。 主公果然方方面面都是强的。 这一刻,只有被远远抛在后面的谢伯言,是绝望的。 谢伯言感觉自已恐怕要因体力与武力不佳,而与这次军功失之交臂了。 不喜习武的谢伯言这刻深深的后悔起来,自已不该喜文厌武的。 竟是连怀孕的主公脚程........都跟不上...... 天色已然全黑,林知皇一行人终于出现在登船点。 站在船上往下眺望的虞沟生,看到林知皇一行人,兴奋地站在船上招手。 虞沟生这次也是随行了的,白日堰塞被炸时,虞沟生正好在楼船底部研究这船是以什么为动力,加快行船速度的,所以在事发时,一时间无法快速的到侧面甲板上下船,也就错过了下船时机,只能随江越河一起冒险向前行船了。 现在江越河率军去往下游助军,单派一条船过来接林知皇一行人,她便也随这条船一起过来接林知皇了。 “林姐姐!你们来的好快啊,沟生还以为要到半夜.......你们才能赶到!” 林知皇上了船后,虞沟生蹦蹦跳跳的就凑了过来,也不嫌林知皇身上都是汗,凑过来就要和她贴贴。 “哪需这么慢?”林知皇与虞沟生搭着没营养的话,转头去看还有多少人没跟上。 花铃早就清点完未跟上的人数,见林知皇往回看,立即禀道:“只有谢参军与保护谢参军的十余名青雁军没有跟上。” 林知皇闻言,转首对掌此船的水军偏将道:“下两艘小船留在这,我们先收锚起船!” “诺!”水军偏将抱拳领命,立即去下令收锚,向谅县方向行船。 等船开动,虞沟生问林知皇:“林姐姐为何赶这么急?江大将军已经行船过去助军了,那三万兵马不会被困。” 随边弘道:“齐冠首应该也来了。” 吴煦战意勃然道:“此次机会若把握的好,或许可以一举留下齐冠首!” 虞沟生愣:“留下?” 吴煦一顿,这才想起来虞沟生与齐冠首同是师出平门,是齐冠首的大师姐。 “额........” 吴煦犹豫间虞沟生已经想明白了,黯然道:“林姐姐和吴大哥,是要杀三师弟吗?” 林知皇沉声道:“能生擒就生擒,实在不行,只能.......杀!” 齐冠首并不代表整个齐氏势力。杀了齐冠首,齐氏势力并不会消亡,反而会越发涣散。 齐氏势力涣散,成为一盘散沙,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之前一样,齐氏分为几派,反而可互相攻讦,将“恶名”甩给其中一方,然后杀领头人,顺理成章吞并他手下所掌势力,如此下来,齐氏不仅本支力量再次洗白,势力还越发精纯,在相互竞争间越发强盛。 抛开前车之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齐氏势力一旦再次散乱,便不好一次性收拾干净了,散势而分,在此地生生不息,到时受苦的就是茁州百姓了。 茁州百姓一直在本地长受战火,到时怨的便是她这新主了。毕竟在齐氏当权时,他们一直都安居乐业,便是在世道最乱世时,战祸都没有绵延到他们这边,只到离仙郡便结束了。所以此时比起直接杀了齐冠首,林知皇更倾向于生擒他。 然后在齐冠首在她掌中的情况下,让齐氏内部再出一个掌权人,权人一条心,但又不会放任齐氏再次散势内乱分化势力,以至于从她手中救回齐冠首的机会渺茫。 而她.....又绝不会让齐冠首再从她手中逃脱。齐氏将从内部,真正意义上溃散成一盘散沙,而外部势力不散。 这就是符骁在掌齐氏时,林知皇放齐冠首回去,欲行之策。 如今此策,依旧可用在齐冠首身上。 虞沟生听林知皇的首要选择不是杀,白眸骤亮,自告奋勇道:“沟生去!沟生帮您生擒那齐冠首!” 虞沟生知道齐冠首有生擒这条选项,也不管齐冠首被林知皇生擒会有什么下场,坚定地站林知皇这边。 林知皇摇头:“你不是齐冠首的对手。” 齐冠首乃思宁道人的弟子,即使不会蛊术,也是知如何防蛊的,虞沟生不会是他的对手,此时去可能会有危险。 “他不会伤.......” “他会。”林知皇打断虞沟生后面的话。 虞沟生愣,林知皇抬手抚着虞沟生的头道:“齐冠首现在已为掌权者,代表的非是他一人,无数人的利益系于他一身,无数士兵的性命更是在他一个决策间决定生死,在战场上........” “他不是他自已。所以........他不会放水,更不会以私情乱心。” 林知皇望向谅县方向:“见雪,你此行只用跟在本王身边,保护本王不会被蛊术小道暗算便可。战场,是残酷的........” “此次,本王不会再放齐冠首离开!” 虞沟生似懂非懂地点头:“一切都听主公安排,沟生必在您身边保护好您!不让任何宵小近您的身!” 吴煦在这时将左臂置于胸前,朝林知皇单膝跪下,请命道:“主公,此次生擒齐冠首之行,煦愿请命!” 林知皇唇边翘起弯弧,亲自托扶起吴煦:“有猛将自请危任,本王岂会拒之?准!” “多谢主公信任!”吴煦垂首扬声敬谢。 蒙冲船乃冲锋船,放开了速度顺流而下,速度迅猛。 江越河驾着十二帆的楼船以及三艘蒙冲船,带着五千水军抵达两军对战地点时,周围山岸上交战的两军,出现短暂了停滞。 “这是.......” “啊!看那战旗!是我军的战船!” “我军的水军来了,水岸非是我等的绝路!是我军的后盾啊!” “哈哈啊哈!冲啊!留下齐军!” “啊啊啊!是权军的战船!” “权军怎会有战船提前埋伏在此?” 江越河带着战船出现在水面上的一瞬间,原本攻势迅猛的齐军,便出现了动摇与混乱。 而背水一战的勇士们则越战越勇,顿时势如破竹。 几艘战船临近岸边时,水军大将江越河高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射!” 因为战船身高,弓箭手站在甲板上朝下射箭,箭势更猛,准头也更高。 上方来箭难避,岸面上,霎时间惨呼声遍地。 第1879章 齐冠首:无妨,天时不在本王,但地利在本王这边! 齐冠首见状,高声下令道:“所有将士听令!立即回撤!离开水岸射箭范围!” 周围齐军听到齐冠首下令,立即回撤。 梁峰原反应也快,当即便下令换阵,将防御阻截阵型换成冲锋阵型,去追击齐军。 “权军怎会有水军早先埋伏在此?”关山衣不可思议。 关山衣怎么也想不通,若权军那边早知他们会炸堰塞,起初应该就不会行军到这边来。 梁峰原可是带了三万大军向这边行军的,谁能保证这三万大军能在大水冲下来前,井然有序的避到山高处,躲开水患? 更不会让他们那么顺利的将堰塞给炸了。 但权军若不知他们会炸这边的堰塞,又怎么会提前将水军布在此处? 关山衣想不通,何德就更想不通了:“怎么会有水军在这!如今权军士气大振,与我军兵力又相当,此处无掩体,换我军被反攻了!” 关山衣道:“撤军!先撤出此地,再从长计议!” 齐冠首却没有退军的意思,在让手下士兵都撤离水域射箭距离后,便不再后撤,指挥手下将领重新布阵,与追击上来的权军再次交战。 同时,齐冠首冷静的又派出早就悬停在这处埋伏的战船下小船,运炸雷去炸破权军战船底部毁船,让权军这批水军不得不弃船上岸,毁权军退路。 关山衣见状让亲卫兵护送他到齐冠首身边,急声道:“主公,此时我军该撤,之前我军攻势猛,已经给权军造成大伤亡,也不算没有收获,再留在此处,恐我方伤亡数会上升。” 跟在齐冠首身边的谋士吕衙道:“不能退。权王这水军会提早在这,可能是早就准备与这三万陆军汇合的,他们会合在此处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往磬州!” 关山衣听吕衙这么说,瞬间思绪百通:“权王准备先断我们的退路,将磬州拿下!” 关山衣想通后捶胸顿足:“那他们的水军,应是早一月就到了此处水域,在此等候梁峰原所率领的这三万大军到此汇合了,不然我军的斥候....也不会在前两日探路时,发现不了这批水军!那.......” “我军若早两日炸了这堰塞!” 可能会顺道将敌方早就等在堰塞口附近的水军覆灭! 而他们却是在今日,权军水陆两军即将汇军时才炸的堰塞,让权王的水军有了反应躲避水流的时间......... 天不在他们这方! 吕衙本只想到了权王水陆两军即将汇合的原因,这会见关山衣突然捶胸顿足,先是一愣,而后也反应过来,喃喃道: “若我军早些炸了那堰塞,决口强下的水流,必会将权军的战船冲撞上两岸山壁........船毁人亡!” 相较于关山衣与吕衙的懊恼,齐冠首这做主公的却很冷静。 “无妨,天时不在本王,但地利在本王这边!将权王这三万陆军留在这,不让他们从水路过至磬州........是一样的。” 关山衣闻言,远眺前方战局,摇头道:“不行,我方士气大颓,此时再战,只能落于下风,应先暂退歇战,再做调整!” 吕衙却道:“不行,现在不能退,权军如今正在势头上,我方退,他们必会追击,我军甩脱不得权军,一直退......倒越发像是在落荒而逃了,如此........” 齐冠首继续道:“敌方士气越发猛涨,我方士气更跌,必会大败。” 吕衙点头:“与其如此,不如此时硬战。权军这三万陆军依旧被水域隔散了,即使来了水军,我军紧咬着他们,他们这时也不敢登船!” “我军避开水军所能覆盖到的射箭范围,逐个击破敌军陆军便是!若是水军敢近岸让陆军登船............” 话说到此,吕衙一双眼睛眯起:“我军也就追攻上去,用人海夺船!” 权军这战船一看就厉害,若能在此地夺下一艘,让他们的工匠研究复制,他们的水军武备就可再升一级。 关山衣闻言,再次环看周围战势,细细地思考了一番,倒也觉得吕衙此策可行。 齐冠首意味不明地看了吕衙一眼,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吕衙之策。 在齐冠首在包围圈中与两名谋士议策时,梁峰原带着偏将薛砺以及上百亲卫军,再次向齐冠首所在方向杀来。 齐冠首见状,如仙的眉眼间厉色显出,牵缰便准备迎攻上去。 关山衣见齐冠首又要亲自与敌方大将对阵,整个人横马拦到了齐冠首身前。 “主公!万万不可啊!您不能再亲自与那梁峰原对战!他非是等闲之辈,您不能托大!” 关山衣看着齐冠首左脸的血痕,视死如归地谏言道。 “此战,本王若不留下权王麾下这名大将,权军水陆合军去往磬州便成定局。” 齐冠首见关山衣无动于衷,仍是坚持拦在马前不退,看着关山衣的眼睛浅声继续道:“权军若进军磬州,与聪庭在那处的死忠汇合,将再无我齐军翻盘的余地。” 关山衣眼眸微动,很想开口说让已方大将衡斯去对战梁峰原,但这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大将衡斯是才从副将位置升上来的,领军能力是不错,但论此时去战中对阵,不说留下敌军将领梁峰原,他不被梁峰原反留下就不错了。 齐冠首若不冒险出战,他们军中,无人能留下敌方猛将。 “但梁峰原敢冲上来,也是同样的打算,想在此战中拿下您,一举定乾坤!” 关山衣还是不想冒这个险,垂死挣扎道。 齐冠首面上的神情无惧无畏,定声道:“他算本王,本王亦算他,就看我们.......” “谁更技高一筹。” 浑浊的河面上所停驻的攻战楼船甲板上,江越河的副将章筏用“千里望”环看岸面上的战局,时时向他禀报道:“江大将军,梁大将军与那齐冠首带亲兵在战阵中对上了!” 江越河闻言凝声问:“战况如何?” 第1880章 能留下随边弘,亦是重创权军 “战的难舍难分!” 江越河问:“梁大将军可有让齐冠首近身?” “没有。” “那就是梁大将军压了齐冠首一筹。” 章筏又用“千里望”看了一眼齐冠首与梁峰原的对战,见两人你来我往,没见谁落下风,对主将江越河这话很有些不理解。 江越河也没准备让章筏理解,他心里对那方战况有底就行,命副将章筏盯紧这边战况,走到另一面的甲板上环看水面情况。 “那是什么?” 江越河极目远眺,注意到东面山岸边沿有两条绿点在移动。 因为“绿点”贴山岸而行,被山上的繁枝所挡,再加上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所以不细看完全没办法发现,有“东西”正在向这边快速靠近。 江越河发现了不妥,立即命人取来“千里望”,去细看那两个在移动的黑绿点。 江越河细看过之后,放下千里望,沉声道:“是两艘在船身上装饰了枝叶遮掩的箭舟。” 卫千户闻言,怒声道:“大将军,末将派人去水下,将敌方这两艘箭舟底部凿穿沉河?” 江越河想了想,摇头道:“这两艘小船装不了多少人,靠近我们的战船根本做不了什么,敌军处心积虑派两艘这样隐蔽的船.......来靠近我们的战船,想来不会简单。” 卫千户瞪眼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这两艘箭船上运有炸雷?”前面的堰塞齐军都能给炸了,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稳定可控的大威力炸雷,这会想用炸雷,将他们的战船给炸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江越河颔首,沉声下令道:“让楼船上的炮兵准备,瞄准这敌军这两艘箭舟,等它们到了火炮射程范围,即刻将它们炸沉!” “诺!”卫千户肃声抱拳领命,立即下去传令。 不多一会儿,楼船中央部位伸出两只漆黑的大口径炮筒,朝向这边战船移动的小绿点同时瞄准开炮。 “砰——!” “砰——!” 两声巨大的炸雷声响起,被炸处水花溅的近有十丈高,让水岸上交战的两军都出现了片刻的停滞,纷纷转头向被炸地看去。 “那楼船上露出的黑色铁管是什么?竟然能射出炸雷!” 参加过剿灭清平门之战的士兵道:“那好像是火炮!之前权王在她新婚当日做庆贺时放过!” “这东西威力这么大?”齐军士兵看着那溅起的水花胆战心惊道。 “这火炮要是打到我们军队的战阵中心..........” 该名士兵此话一出,周围的齐兵齐齐陷入了静默当中。 “儿郎们!看到没,这就是我军的火炮,可远程射击,敌军的炸雷在它面前就是弟弟!有它做后盾,我们还需要怕什么?冲啊!将这帮齐军打回他们老家!” “冲啊!” “冲啊!” 权军士气越发大震,如山一般压倒了还处于怔愣中的齐军。 关山衣见状,扬声道:“众将士莫慌!被敌军火炮所击之处本就有炸雷,两相叠加之下才会有这般威力!敌军的火炮尚还没有这么强的破坏力!” 传话兵立即将关山衣这话传遍全军,处于慌乱中的齐军军心这才稍稳。 吕衙道:“为防我军被敌方水军用火炮打击,必须咬紧敌军,与其交战在一起,如此......敌军火炮便不可用于此处陆战。” 关山衣闻言看了吕衙一眼,道:“与主公不会将炸雷用于大规模伤兵一样,权王那方不会将这种杀器用于大面积杀戮的。” 吕衙反驳道:“主公是主公,那权王是权王,还请关参军莫要高看敌军。” 与此同时,向这边乘船赶来的林知皇等人,也听到了这两声炸雷声响。 “快到战点了,前方是我军在用火炮?”吴煦远眺前方问。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眯:“不对,我军的火炮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林知皇也想不到前面是个什么状况,沉声道:“近前就知道了。” 三刻钟后,林知皇所乘的蒙冲船悄无声息地到了交战水域,靠近总指挥的楼船,一行人通过桥链,再次登上了之前所乘的楼船。 “主公!” 林知皇刚落脚站在楼船的甲板上,江越河便一脸忧心地快步行了过来,见林知皇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妥,这才想起来行礼。 “特殊时期,不必行那些虚礼。” 林知皇先江越河一步托住了他的见王礼,沉声问此处的战况,以及刚才那两声巨响的由来。 江越河忙收了礼,将此处战况,以及刚才齐军那边准备用箭舟悄然过来炸船,反被他提前用火炮击沉的事详细禀了。 随边弘听后,沉稳地点头道:“就说我军火炮不会有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还以为是齐军那边在战场放了大威力的炸雷,却不想是我军火炮击中了齐军装有炸雷的小船,这才有了刚才的动静。” 吴煦用千里望看了梁峰原的交战情况,放下眼镜筒,战意勃然的向林知皇请命道:“主公,煦欲下船与齐冠首一战!” 林知皇拿出自已的千里望看了会岸上的战况,颔首:“嗯,去吧,注意安全!与齐冠首对战,莫要讲君子之道,更莫要单打独斗,与了望用车轮战术攻他。” 吴煦一愣,知道林知皇这是担心他的安危,抱拳垂首道:“主公放心!战场非是平日比武切磋时,煦不会在这时钻牛角尖,行君子之风!” 林知皇满意地点头,挥手让吴煦速去。 “关参军,敌军那边好像又下来了一艘蒙冲船!”斥候向关山衣速禀自已探得的情况。 “又来一艘战船?”关山衣皱眉。 “只来一艘船......是在护送什么重要人物过来不成?”吕衙若有所思道。 何德对吕衙这半路来的同僚不是很看得顺眼,听他这么说,挤兑道:“什么重要人物?还能是如今有孕的权王本人过来了不成?” 吕衙看了眼何德,不理会他,对关山衣道:“我们再派两艘箭船过去探一探,不装炸雷,只做吸引火力之用。” 关山衣问:“吸引火力做何?” 吕衙看着水面上的楼船,眯眼道:“暗度陈仓。” 来人不论是谁,必定是权军中的重要人物,那七聪之一的随边弘就在此处,今日一直未见…… 留不下敌军大将梁峰原,能留下这随边弘…… 亦是重创权军! 第1881章 齐军埋伏在此地的水军暴露 “那是什么?” 吴煦从楼船中坐小船出来,才行船了一刻钟,就在侧面山岸边沿发现了有东西在朝楼船方向移动,掏出“千里望”一看,就发现是两艘做了树枝遮掩的箭舟。 “是两艘箭舟。” 护送吴煦与其副将箫铛上岸的水军百户听吴煦说是箭舟,立即就想到了之前被江大将军下令击毁的那两艘装有炸雷的箭舟,忙命摇桨兵改变行进方向,远离那两艘箭舟。 “是敌方的箭舟。” 水军百户回吴煦话时,同时对主楼船打出有敌袭的旗语,用旗帜指清敌军箭舟所在方向。 不多一会,楼船上的岗哨便给出“已知”的旗语。 “吴大将军,为防水面有埋伏,我们绕道上岸。” “可。”吴煦对水战没有经验,也不托大。 箫铛见楼船那边打出旗语后,半天都没有动静,问:“这两艘箭舟,我军为何不用火炮击沉?” “这两艘箭舟,还没有行到火炮的射程范围内。” “原来如此。” 箫铛了然地点头,又重新预估了一下楼船与敌军箭舟之间的距离,心里嘀咕道:在水面上.....确实不好预估距离,他瞧着距离是够的,却没想到还不够。 用目测陆地距离的经验,目测水面距离,果然不通。 吴煦闻言又用千里望观察了这两艘箭舟一会儿,皱眉道:“这船........” 说着话,吴煦借着月光继续仔细观察波光粼粼的水面,果然在靠近楼船的水面上发现了许多空竹枝。 “水下有敌军!那两艘箭舟是敌军用来故意吸引我军注意力的!” 吴煦此话刚落,他所乘的小船底部就传来敲击声。 箫铛:“不好!船底有人凿船!” 船上的三名水军闻言立即跃身下河,去水底杀敌。 船上的百户冷静的向楼船岗哨再次打出有敌袭的旗语,然后用旗头指水面上的那些空竹管。 吴煦抽出腰间的刑折伏邪鞭,猛地抽向身侧水面,鞭身上提时,便从水下卷出一名灰衣水军,甩到了小船甲板上。 “啊!” 被吴煦甩上船的敌方水兵惨叫声刚起,就被箫铛一刀砍断了脖颈。 “外面怎么了?”林知皇听到动静,刚要出舱看情况,迎面就见随边弘进来,沉声问。 “敌方水军摸黑从水下过来了。” 符骁道:“齐氏有专门训练水军,水军素质都很高,有的能在水下闭息七十息。” 林知皇挑眉:“竟然不用船,直接让水兵游过来?” 这样游过来,水兵的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就算上了她的船,又如何能是他们船上养精蓄锐的水兵对手? 随边弘道:“敌方想的应该是用箭舟吸引我方的注意力,然后等手下水兵已经快靠近我方楼船,潜在水下已经休息好后,再故意让那两艘箭舟行到我们可以炮击的范围内,让我方炮击........” “火炮攻击的动静不小,水面也会炸起很高的浪花,敌方早先游到我们附近的水军,便可趁此混乱,掩饰他们在船底凿船的动静上船。” 林知皇听了随边弘的猜测后,想了想道:“应是如此了,行策倒是大胆。” 随边弘道:“主公放心,江大将军方才已经命一队潜水好手,下水去杀敌了。” 林知皇颔首:“若非覆润恰好要秘密过河去前方战地,我军恐怕短时间内,还真发现不了敌方有不少水军竟然潜水过来了。” “覆润果然乃本王的福星。” 符骁转眸看了林知皇一眼。 林知皇正高兴着,这会倒也没注意到符骁的眼神,好心情地走回原位坐下,顺势将符骁的肩当做椅背靠。 坐下来后,林知皇便沉眸细思起来。 随边弘这会却已经在思索符骁刚才所说,抚着精致的唇角道:“如此说来,齐军也早先在这里布置了水军埋伏,只是还未明着上场罢了。” 而在他们的水军来后,齐军只用了小舟来炸船,不是因为此处没有水军,而是因为齐冠首深知我方水军战船精良,所以不愿正面来攻。 林知皇挑眉:“既然如此,那便将齐军水军埋伏地找出来,我方水军主动去攻。”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微亮。 林知皇挥袖霸气道:“齐冠首的水军想来是早就停泊在这附近的分支水域上了的,这附近的分支水域拢共就这么几个地方,直接开船去找,找到了..........” “直接打沉了它。” “主公高见!”随边弘行礼告退,向江越河去传林知皇此令。 齐军斥候急忙奔入战圈中心,向关山衣与吕衙道:“关参军,吕谋士,我方潜水过去的那支水军被发现了!” “什么?”吕衙错愕:“权军的战船没用火炮攻那两艘箭舟吗?” 斥候摇头,忙将已方水军被发现的经过,详细禀给两人知晓。 右参军何德在这时怒气冲冲地骑马过来,斥吕衙:“看你行的什么烂策!不仅让我方去偷袭敌方的两百余水军好手全军覆没,更让敌方间接知道了我们有水军埋伏在此!” 能一下子出动两百余水军好手,没有水军战船在此,根本不可能。 这是他们事先埋好的一步,准备后面用出来出奇制胜的棋,就这么给明牌了。 吕衙不说话,不理何德的斥声,骑马亲自去看河岸。 “你看什么!你个废物..........” “何德!”关山衣呵斥何德:“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内讧的时候,得想对策!” 何德怒怼关山衣:“想什么对策?我们最后一步棋也都暴露了!敌我双方陆军兵力相当,因敌军有了水军前来助军,导致我方士气低迷.........” “全靠主公与那敌方大将梁峰原打的难舍难分,这才稳住了我方士气!看着吧,我军这水军暴露,敌方水军必会行船过去攻打!” 何德话声还未落,便听吕衙道:“敌方水军已经过去了。” 吕衙此话一出,原本在争吵的何德与关山衣同时转马走出包围圈,远眺交战点后方河面,便见权军楼船周围拱卫的四艘蒙冲船,已经动了三艘,一同往分支水域探去。 第1882章 最后放手一搏,若不可得,便退 何德见状急道:“看!我说什么!我们埋伏的水军暴露了!敌军去攻我方埋伏的水军去了!为防被水上分攻,敌军的三艘蒙冲船还是一起行动的!” 关山衣与吕衙同时沉默,面上忧色尽显。 吕衙哑声道:“过后我便向主公去请罪。” 关山衣沉目道:“事到如今,请罪有何用?我军水军素质或许能与权军水军一较高下,但这战船.......是远远不敌敌军精良的,一旦对上......我方水军必然损失惨重。” 吕衙沉声道:“放弃我方两艘战船如何?” “你什么意思?不战便言败!”何德怒斥吕衙。 关山衣却听懂了吕衙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示敌以弱,提前空船,在我方战船上放大威力炸雷,等敌军上船时引燃?” 何德愣,而后更怒道:“这又是什么歪策!你可知一艘水上战船造价几何?你一辈子的俸禄都不够赔!” 吕衙不理何德,转首对关山衣道:“关参军,我方战船相较于敌方战船已经落伍,此次战后我方战船必会取其精华,弃已身糟粕,去重新建造新的战船........也就是说,这些老的战船,注定会被弃用。” “今日就让它们在弃用前.......再发挥一次作用,您看如何?” 关山衣沉思。 何德虽然不喜吕衙,但此时听他这么说,倒也觉得他这话有几分道理,遂偃旗息鼓,不再讨伐吕衙,重新去观察河面情况。 斥候刚才来报说,是因为权军战船上下来一艘小船,想要去往两军对战的岸上,这才让他们去潜水去偷袭的水军被发现了,忙去看是敌方何许人也,在这个时候要专门乘小船,单枪匹马去往两军交战最激烈的地方。 “就这么办。”关山衣思索了片刻,便做下决定,命手下的传令兵去传此令。 传令兵刚走,关山衣便听到了何德的惊呼声:“敌军派下来的小舟靠岸了,下来的那是.......大将吴煦?” 因为隔得甚远,何德并不能看清小船下来的高大黑甲将军是谁,但他却认得这黑甲将军手上所提拿的武器。 那黑甲将军所乘的小船刚一靠岸,他便跃身下来,挥鞭向岸上的已军挥去铁质长鞭,顿时杀出一片空地,勇猛无比。 此人就算看不清面部,但他是谁,不言而喻。 何德一下子便认出了他。 关山衣见状,眉头紧锁道:“吴煦不是奉权王之命,正在衍州除奸吗?怎么会随水军来了这里?” 吕衙眯眼:“不管他为何会在此处,他此时已经在这里了!这会下船,必是冲着主公来的。” 何德惊道:“不行,得立即让主公回来。不能再在前方对阵!” 关山衣忙去看齐冠首与梁峰原的对战情况,颤声道:“主公现在与梁峰原打的难舍难分,已经胶着在一起,很难抽身!” 吕衙急忙道:“主公不能有失,用人填上去,强行分开主公与敌方大将!今日我军就与敌军打水战,陆军.......暂且退军!” 何德环看周围战况,慌道:“敌军岂会让我军陆军退军?那楼船的火炮正朝着岸面呢!一旦我方退军,聚拢在一起,谁知道敌方会不会用火炮攻打我们?” 关山衣道:“要先将敌方悬停在河面上的楼船逼退,远离河岸,不能助阵陆军。” 何德见吴煦一路冲杀,不一会儿就离齐冠首只差五十丈距离了,急道:“那吴煦果然是冲着主公来的!卑鄙!他们这是要以二对主公一人不成?” “不行,得快点想策!” “你闭嘴!安静点!”关山衣忍无可忍,呵斥何德。 何德怒瞪关山衣与吕衙,调转马头去盯水军那边:“主公若有任何闪失,我和你们没完!” 齐冠首的护卫将军绿缚余光见到吴煦正甩鞭向这边攻来,提醒齐冠首道:“主公!那吴煦过来了!您且退,末将为您隔开梁峰原的纠缠!” 齐冠首再次避开梁峰原旋来的弯刀,微微喘气道:“还有时间。” “主公!” “最后放手一搏,若不可得,便退!” 齐冠首如仙的眉眼中此时蕴着汹涌的战意,侧目看了眼还有五十丈远的吴煦,趁着梁峰原再次旋刀向他周身要害处旋来时,突然跃身腾空,脚尖一点马背,向梁峰原所在处落去。 “主公!” 绿缚见状,急声惊呼,同样跃身上前随护。 “往哪去!”薛砺横枪拦截绿缚的去路:“你的对手是老子!” “滚开!”因为薛砺的横枪击腰,绿缚不得不重新落到马背上,暴怒。 薛砺抬枪拦下绿缚暴怒上劈来的这一刀,兴奋地呼喝道:“好刀法!来见识见识你爷爷枪法的厉害!” 薛砺言语上挑衅着绿缚,手上功夫也没有歇着,转枪就向绿缚拿刀的手腕处击去。 与此同时,齐冠首趁着梁峰原收刀之际,跃身落到了梁峰原身边亲卫兵的马背上,落身的一瞬间,齐冠首便将该名亲兵一拳击落下马,另一拳直朝梁峰原的面门而去。 梁峰原倒身后避,一拳击向齐冠首的手腕,齐冠首反身用背部硬接下梁峰原这一拳,同时自已的拳风后撤,改道去打落梁峰原旋飞回来的单刀。 指环刺尖与弯刀刀刃发生猛烈的碰撞,当啷一声偏离了原来回刀轨迹,砍到了梁峰原亲兵的肩胛上。 “啊啊!”梁峰原的亲兵发出难忍地呼痛声。 梁峰原狼眸微眯,这才反应过来,齐冠首一开始就是冲着打落他武器来的,立即放弃马战,旋身下马接下另一支被齐冠首打偏轨道的弯刀。 齐冠首见梁峰原弃马,强忍背部剧痛,勒紧身下马匹缰绳,扬马而起。 骏马发出嘹亮的嘶鸣声,向梁峰原所立之处踏蹄而去。 第1883章 梁峰原:牵马来!本将军今日必要留下他! 梁峰原见状,扬刀就向骏马踏来的双蹄砍去。 骏马凄厉地嘶鸣,失了前蹄的它,整个马身都向挥刀斩他双蹄的梁峰原压去。 “梁大将军!” 就算不是被骏马的前蹄给踏中,单被它的身体给砸中,也是要非死即残的。 周围护卫梁峰原的众亲兵眼见着失了前蹄的骏马,下一刻就要压到主将梁峰原身上,纷纷惊呼出声,上前相护。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周围的亲兵根本就来不及护卫。 梁峰原挥刀斩蹄之后,顺势就往侧面地上一倒,完美地避开马身往下砸的轨迹。 骑在马上的齐冠首眼见着梁峰原将要避开,放弃从断腿的马背上下来,奋力拉住马头,连人带马,重重地向梁峰原倒避落地处砸去。 “嗯哼.......” 梁峰原右腿被砸中,饶是耐痛力高的他,也忍不住痛哼出声。 随马一起摔落在地的齐冠首,在马头着地的瞬间,顺势往前翻了个身卸力,捂住胸口跪伏到了离梁峰原一丈远的地方,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 梁峰原的亲兵们见齐冠首落地后身体停滞,但凡在附近的亲兵俱怒吼一声,劈刀向齐冠首头顶砍去,欲乱刀砍死他。 护卫齐冠首的亲兵见状,跃马过来,拦在齐冠首斜上方,以身体做盾相护,顿时鲜血淋了齐冠首满身,齐冠首的头脸与银甲上,全被其护卫亲兵的血染得血红。 与此同时,梁峰原被周身护卫的亲兵从死马身下拉出了腿,立马往已方战阵中避,远离齐冠首。 梁峰原的右腿肉眼可见的弯曲,明显已断,不能再对战。 梁峰原却不愿退,盯着齐冠首所在方向,冷面寒声对周围下令道:“无妨,牵马来!本将军今日必要留下他!” 骑在马上马战,大部分情况下可避开用拼杀。 “大将军!不可!” 骑在马上只是不用站立罢了,马上拼杀,哪处不需要用到腿?拖着已经断掉的腿对战,这就是弱点。 高手之间对招,便是一点小小的疏忽都可能会致命,更不要说有那么明显的弱点。 “齐冠首先中了本将军一拳,后又从马上摔下来,此时必定已经内伤,他也乃强弩之末........” “不行!主人,您不可再战!”先前就已受伤的渡啼从亲兵包围圈中骑马出来,阻拦梁峰原。 齐冠首在已方亲兵以身为盾的护卫下躲过乱刀,起身后便以拳攻周围的敌方亲兵,他身形灵巧的在马阵中旋身,但击出的每一拳破坏力却又极强。 不过十息功夫,围拢在他周身的骑兵马匹便已倒下七八匹,被他打开了围阵缺口,浴血向梁峰原所在方向追攻而来。 “这齐冠首看着人如谪仙,对战起来竟然这么疯!” 渡啼见齐冠首追攻上来,忙从马上跃下,怒声发了一句牢骚,不顾梁峰原还要对战的意愿,拖着已经无法站立的主人,就往后方战阵中避。 梁峰原怒斥:“渡啼!” “主人,吴大将军就快到了!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和那疯子血拼!” “松手!” 梁峰原劈掌向提着他后脖领的渡啼打去,渡啼忙松了手,被他拖在地上的梁峰原上半身顿时掉到地上,带着盔甲的头.....在地上撞的咚的一声响。 梁峰原:“..........” “哎呀,主人,俺不是故意的!”渡啼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不这么觉得,趁着梁峰原脑袋撞到地上,还有些发懵之际,十分迅速地双手抄起他的上半身,全力将他往后方战阵中心方向拉。 跟随吴煦一同前来的副将箫铛见得此状,一刀劈开前来阻拦他们行进的齐兵,嘴巴微张道:“梁大将军身边的亲卫兵队长可真是大胆,怎么能将自已的主将当死狗一样拖?” 吴煦却没空看梁峰原那边,关注的一直是齐冠首,见齐冠首已经杀得离受伤的梁峰原只差一丈距离了,明显想将梁峰原的命留于此,沉声道:“那亲兵是个好的,拖的好!” 说着话,吴煦挥鞭绞飞两个前来阻他行进的敌方骑兵,想更快接近齐冠首与梁峰原交战的战圈中心。 副将箫铛挥刀帮吴煦挡掉其左右来攻的敌军,同时嘿嘿笑道:“那下次您若遇这种事,卑职一定也这么拖您!” 吴煦懒得理箫铛故作轻松的俏皮话,一门心思的向齐冠首所在方向攻去。梁峰原受了腿伤,是大破绽,这个时候若让齐冠首再接近梁峰原.......吴煦眼眸顿厉,战中哪方失掌军大将,必然立挫军心,胜负便定。 “主公!不可,撤!”被薛砺缠住的绿缚见吴煦已经离这边只余七八丈距离就该到了,急声提醒齐冠首。 齐冠首见还有一丈距离他便可再次近身梁峰原,对绿缚的提醒恍若未闻。 “主公!” 绿缚拼着被薛砺刺中大腿,跃身到了齐冠首身前:“主公!不可再追攻!再来一个吴煦,您非是对手!” 绿缚这一挡,让梁峰原与齐冠首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了两三丈,更让齐冠首被热血浇起的杀心顿时驱散,目光恢复了往日的漠然。 齐冠首环视了周围战局一圈,又定眸看了眼侧面方向过来的吴煦,抬手击向追着绿缚攻来的薛砺,对周围拱卫的亲卫骑兵道:“撤!” 被渡啼快速往前拖的梁峰原见齐冠首要撤,旋出手中紧握的单刀,向齐冠首撤退的方向击去。 齐冠首此时一意要离开,无心再与梁峰原缠斗,见他旋刀过来,只侧身闪躲,再没有像之前那样意欲靠近梁峰原周身回击。 攻上来的薛砺趁着齐冠首闪避梁峰原单刀攻击的空档,猛踩了身前的敌兵一脚,借力向齐冠首的背部击去。 “主公!”绿缚见齐冠首背后空门大开,难能避开薛砺这一击,扑身上去为他挡枪。 “啊!” 薛砺的长枪从绿缚后胸穿入,从前透出,绿缚发出痛呼。 齐冠首回身见状,淡漠地表情龟裂,眸中血色隐现:“绿缚!” 薛砺一招得手,战意十足地呼喝一声,转枪将枪尖从绿缚身体中撤出。 绿缚的眼睛在薛砺转枪将枪身抽出后,瞬间失焦,身体失力地后仰。 齐冠首将绿缚绵软后倒的身体揽住,将他勾于自已马背后就坐。 “杀了他!”齐冠首搂紧绿缚后,双目血红地看着薛砺,对周围护卫的亲兵下令道。 “诺!” “诺!” 齐冠首周围护卫的亲兵见绿缚身死,也恨怒交加,悲声领命,齐齐不顾生死地向周围的敌方亲兵杀去。 特别是薛砺,遭到了周围齐兵疯狂的报复。 第1884章 吴煦:齐冠首,休走! 薛砺不仅不惧,反而挑衅道:“来啊,都来杀你爷爷!看是爷爷我先杀了你们,还是你们先杀了你爷爷?哈哈哈!” “主人.......” 绿缚在意识模糊间感觉到齐冠首用力地搂住了他,环搂他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唇边牵出一丝安慰地笑,弱声道:“快走......” “别说话,我带你出战场,医者就来了,能治好的!” 齐冠首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快速喂给绿缚。 绿缚被齐冠首强逼着吃了药丸。 绿缚吃下齐冠首喂下的药丸后,微弱的呼吸与灰败的气色没一会就好转了许多,眼神重新开始聚焦。 “主公.......” “别说话!” 齐冠首紧搂着绿缚的腰,快速往已方战阵中冲,显然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医者来为绿缚诊治。 本来与齐冠首之间只隔了五丈距离的吴煦与箫铛两人,见不过几息功夫,战局就发生了变化,齐冠首搂着他的护卫将军发狠的往后退逃,一下又拉开了十丈距离,不由低斥出声。 “无胆鼠辈,往哪里逃!”箫铛高声出言挑衅。 齐冠首不理,紧搂着绿缚往已方战阵中心位置冲杀,指环收起了一只,双头出长刺的青玉长箫左右挥刺,将围拢上来阻截的敌军纷纷刺伤难以再追击。 吴煦眼见着齐冠首要避入齐军战阵包围圈,他难以再追攻,不甘心地挑衅道:“齐冠首,可敢与本将军一战!” 渡啼见齐冠首退开,自家主人完全没了威胁,扬声帮忙叫骂挑衅道:“齐狗,这就落荒而逃了!果然乃鼠辈,不配我军为强!” 已经坐起身的梁峰原抬手去敲渡啼的脑门,冷声道:“快!给本将军牵匹马来!” 渡啼闻言,顾不得脑门上的疼,怪叫道:“您还要追上去,与他拼斗啊?” 梁峰原额上青筋暴起:“现在哪还追得上?少废话!牵马过来,本将军身为此战主将,被你一直这么拖着像什么话?本将军要指战!” 留不下齐冠首,至少要将这一场仗给打赢。 “哦哦!”渡啼听梁峰原这么说,准备上谏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一拍被抽痛的脑门,道:“您看!您看!” 渡啼干笑两声:“卑职就说您得少打我的脑门,这可不就将我给打傻了,竟然都忘记您还要指战了。哈....哈......” 说着话,渡啼也没有耽误时间,忙对身边的亲卫兵队长使眼色,让他把马匹牵过来。 另一边,吴煦见齐冠首完全不理会他的挑衅,一意往大后方退,干脆放弃身下马匹,沿路踩马而过,向齐冠首方向追攻而去。 护卫齐冠首的亲兵见状,似乎对这招早有防备,齐齐调转马头,往反方向行进,给齐冠首周围隔出了一个真空圆,让吴煦再无行进接近齐冠首的“踏板”。 而吴煦也因此举动整个人都暴露在了箭射范围下,顿时有十余只箭矢凌空,向高于所有人的吴煦头部以及心脏位置急射而来。 “大将军!”被吴煦丢在后面的箫铛见状大急。 “呵!” 吴煦厉喝一声,一甩长鞭,绞飞最先到的四五支箭矢,而后从马背上跳下,落于地面躲避剩余箭矢。 周围齐兵骑兵见吴煦落地,当即也高声齐喝,怒喊着向他踏马而来。 吴煦闪身躲避,同时甩鞭击中好几个敌军骑兵马臀,被抽痛的战马仰脖嘶吼,惊马不再受主人控制,四处乱蹿踩踏。如此,吴煦终于得了片刻喘息,就近从已方骑兵那里得来一匹战马,再次向齐冠首所在处追去。 终于重新坐上马背的梁峰原,忍着右腿传来的剧痛,远眺齐冠首与吴煦这边的情况。 见吴煦躲过了敌方乱箭,又离齐冠首近了些,梁峰原面上神色不见轻松,反越发冷寒。 “追不上了.......” 渡啼听自家大将军这么说,忙去细观齐冠首那边,果然见齐冠首已经到了他们那方战阵中心,那处全是齐军,齐冠首进入后将畅通无阻,吴大将军这是追不上了。 “孬种!这个时候就不敢对阵了!有本事再战啊!”渡啼骂道。 梁峰原回头冷冷地看了眼渡啼,渡啼缩了缩脖子,心虚道:“主人,您便是再拼死拖一会儿,可能吴大将军也赶不到。” “你在对阵一名与你旗鼓相当的战将后,愿意紧接着对阵另一名战将?” 渡啼老实摇头:“不愿。” 梁峰原寒声道:“骂人也要讲道理。” 渡啼瘪嘴:“骂人还讲什么道理?您的腿没事吧,可要卑职现在就唤医者来为您看伤?” 渡啼就差说梁峰原吃多了闲的了。 回答渡啼的是,梁峰原当头又抽来的一个脑门巴掌。 梁峰原“教训”完自已的亲兵校尉后,也没有再关注齐冠首与吴煦那边,唤来穆春词,重新做此处陆军调动。 齐冠首这是要退军了,他这边自然不能让齐军如此轻松就退军。 不将齐军损万余兵力在这,就算他梁峰原无能! “齐冠首!休走!” 吴煦见只差个两三丈的距离就能追上齐冠首了,齐冠首却在这时进入了齐军中心战圈,怒声喝道。 齐冠首双目血红地回看了吴煦一眼,被他搂在怀里的绿缚吃力地抬手反抓住齐冠首的胳膊,道:“主人,莫要出阵.......” 齐冠首搂紧绿缚,看着在阵外甩鞭挑衅的吴煦,哑声道:“好,听你的。” 绿缚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已胸口上的伤势,眼底的光又灭了下去:“主公,我这伤......恐是难活了......” “您日后......” 第1885章 后此江,被开国女帝林知皇亲自提笔命名为“夺运江” “不,我给你吃了保命丹,你会没事的。” 绿缚一听,眼中浮出水色:“那东西您只有两颗,我这伤一看就难活,您何必浪费.......” “不浪费!”齐冠首打断绿缚的话,定声道:“我会治好你的!” 这如何治的好......不过是多留他片刻罢了。 “可惜,不能继续陪您了.......” 绿缚的泪顺着眼角滑下,被绞烂的胸口处传来剧痛,让他全身不自觉的轻颤。 齐冠首面上表情依旧是漠然的,但眸中却浮出水色,肢体动作中也带着几分无所适从的慌乱。 这一刻的齐冠首回归本真,再没有去给自已的肢体语言以及表情,下该如何像正常人那样表现的“指令”。 此时此刻,齐冠首的表情,都是他本身自然而然的反应。 绿缚见齐冠首如此,柔和了目光,在他怀里轻声道:“您只是五感相较于普通人.....更迟钝罢了,并非没有感情.........” “您不是怪物。” 齐冠首眼眸微颤,快速骑马行到了战区后方,将绿缚从马上拦腰抱下,急声对周围下令道:“让随行军医过来,快!” 说着话,齐冠首将身受重伤的绿缚,抱进了临时搭建的休息营帐。 “主公........” “别说话了。” 绿缚此时还哪能听齐冠首的话,他深知此时自已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于是首次忤逆了齐冠首的命令。 “主公,有件事,老主人一直让我瞒着您.......” 正在查看绿缚伤口,亲自帮他做伤口简单处理的齐冠首微愣。 绿缚口中的老主人,是齐冠首的曾祖父。 齐冠首哑声问:“瞒了我什么?” “您是.....害怕的。” “什么?” “您可能因为当时太小忘记了,老主人骗了您,您幼时因不喜而伤了人后,不是没有感觉的........您........” “是害怕的。”绿缚泪如雨下。 “您只是......没有同理心,难生七情六欲罢了,非是不会对人生情。您只是........相较于常人,在这方面更为迟钝罢了。” 齐冠首看着绿缚不说话。 “您幼时伤的那些奴仆,您都有避开要害部位,那些人........其实并未死,都得到了很好的救治。老主人想让您认可自已生来便有杀心,所以........骗了您。” 齐冠首嘴唇轻颤,浅声道:“那又如何,我非是常人,杀人不是真,伤人也为真。” “对人的善心与善行,不过都是我基于两位师父所喜爱的模样.........推演假做出来的......于心里....我看他人与植物等同。” 就在这时,军医校尉背着药箱,满头是汗地冲了进来。 “卑职拜见.......” “不必多礼,先救人。” 军医校尉连忙起身去查看绿缚的情况。 待查看过绿缚的情况,军医校尉额上的汗便开始哗哗往下流。 “为何不治?”齐冠首见军医校尉不动,冷声喝问。 军医校尉颤声道:“主公.......肺部穿烂,按理说此时就该.......您还是问问,绿将军有何遗言吧.......” 齐冠首双眸隐见血红。 军医校尉何曾见过这样的齐冠首,吓得从榻边起身,双膝跪地向齐冠首请罪。 绿缚拉握住齐冠首的手,对军医校尉虚弱一笑道:“有劳您费心了,临终前有几句话与主公说,还请您暂退。” 军医校尉如蒙大赦,等了一会,见齐冠首没有出声阻止,算是默认了绿缚这话,忙起身告退。 军医校尉退出去后,绿缚虚弱地笑了笑后,道:“你也善医,奴这伤能否医好,您心里已经有数,何必为难他?” 齐冠首本也没有为难军医校尉的意思,却不知该如何救绿缚,哑声道:“你不能死。” 绿缚听齐冠首这么说,脸上越发有了笑模样:“是人都会死。您看,您与常人没何不同,也会难受的.......” “主人,君子论迹不论心.........您就乃善人,哪怕是为了别人的喜欢而表现出善模样,依旧是善......” “您不用追求什么,您就是......您。” 齐冠首纤长的眼睫剧烈颤抖,摇头道:“不.......” “您掌权,也是为了茁州之地的百姓,不被涣散的齐军........” 绿缚还想再说什么,但胸中突然鼓出一口血气,顿时嘴鼻之中狂涌出鲜血,堵塞了气管。 “呵...呵呵.......” 被鲜血堵住了气管的绿缚梗着脖子想再呼吸,将最后想说的话说完,但身体却不允许他如此。 绿缚身体僵直的在榻上抽搐了起来:“您....非是.......怪...物......您...亦有情........” 情字一落,绿缚瞳孔涣散,整个僵直的身体绵软下来,气绝。 “绿缚.........”齐冠首感觉到手中的手完全失了回握的力道,低喃道:“不,不会的.......你起来。” 回答齐冠首的,是帐内木炭燃烧的爆枝声。 “咳.........”齐冠首捂住胸口,咳出两口黑血,失力向后倒去。 关山衣掀帘进来,正好看见吐血捂胸向后仰倒的齐冠首,惊呼:“主公!快!让军医进来!” 谅县郊外两军拼杀至天明,然后又日头再落,在无数次的交锋与拼杀后,胜负的天平开始倾斜,胜负终于有了说法。 士兵们拼杀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显得格外悲哀而壮丽。 尸山血海,将此处的水岸都给染红。 最终,齐军水军战船被权军击落打沉,在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齐军陆军战阵全面崩溃,权军冲破了敌阵,将已方的旗帜....... 插在了齐军原本坚守的战阵中心位置。 齐氏败军向后溃逃,离开谅县山水地域。 此战之后,这段背水一战的传奇被载入史册,成为了后世所传颂的经典战役,其过程惊心动魄,令人心潮澎湃,更成为了林知皇结束乱世,开国之争的里程碑。 而这条新成的江河,则见证了这一切,后此江被开国女帝林知皇亲自提笔命名为“夺运江”。 千年之后,夺运江依旧静静地流淌着,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诉说着圣始女帝开国时,那段不朽的英雄史诗。 引得后人纷纷来此参观游学。 第1886章 最好能两败俱伤,便是不能,这齐长旖也定能重创权王! “什么?权军在谅县大败齐军?” “......是。” 因这段时间东躲西藏,而白发苍苍的裴烊勉听到这个消息,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而后失力往后一坐,喃喃道:“那可是齐氏最为精锐的三万兵马,更是出动了精锐水军.......” “这样都大败了.........” “那还有谁..........能是那权王的对手?” 裴烊豁阴声道:“我们不再与那权王正面对上便是,只发展我们自已的势力。齐冠首那小子忘恩负义对付我们裴氏,如今权王帮我们收拾了他,也算他该得的报应。” “你懂什么!” 裴烊豁被兄长吼的一愣。 “大哥......” “齐氏倒了,也就意味着那权王再无劲敌!如今她还有了名......她要的远不止是大济的半壁江山,是整个大济!我们若想起势,迟早会与她对上。或者说是........” 裴烊勉沉声道:“她已经对我们裴氏出手了。” “一个女子,已经占得大济半壁江山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哪来的钱一直打仗?学州、元州、疆州,东州,晋州、祥州,哪一州都已经有了主人,那权王刚吃下如此多地,难道还能........” 裴烊豁话还未说完,门外便又奔来一人,进来就向主位的裴烊勉拱手禀报道:“家主,刚才传来消息........” “元州吕州牧公开向权王,俯首称臣!” 裴烊豁听得此消息,暴怒:“孬种!掌有一州之地,竟然轻易向一个女人俯首称臣?” 裴烊勉挥退来报消息的人,等人退下后,斥道:“元州的兵马真正听命于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权王的人治好了尚家主身上的蛊毒,那尚垣庭又拜投了权王为主,如今有此发展,这是很正常的事。” 裴烊豁怒声道:“若真如您所说,权王意在整个大济天下,那就更留不得她。” 裴烊勉沉声道:“你能怎么样她?祈儿他们想去动那权王,才摸到边,就都折于她之手了。” 裴烊豁想到嫡孙的死,越发怒火中烧:“杀不了权王,我还杀不了那吕州牧不成?向权王俯首称臣的吕州牧一死,再嫁祸给那尚氏,我就不信,权王还能兵不血刃的收服元州!” 权王现在对战齐氏,若还要去平息元州之乱,一定没空再来插手东州。 这段时间,够他们裴氏在东州站稳脚跟了。 话落,裴烊豁便快步出去了。 裴烊豁怒而转身出去后,裴烊勉面上的忧色瞬间消失,扬声唤来手下心腹。 “二弟出去了,带人看好他,莫要让他出事。” 裴烊豁一直是裴烊勉手上最好用的刀,虽然裴烊勉不在意这弟弟的生死,但却不能没有他。 “诺!” 心腹抱拳领命退下。 心腹出去后,裴烊勉又唤出了自已派往齐氏回返的暗卫。 “齐长旖.....可有消息传回?” 一身黑衣的暗卫抱拳回道:“她老人家说.....先杀了齐长铮,她再出来从齐冠首手中夺权。” “那就派人去......杀了齐长铮。” 来人犹豫道:“那齐冠首好歹是您的外孙,这齐长旖.....可是实实在在的齐氏人,扶她上位,还能助我们裴氏不成?” 裴烊勉面带嘲讽之意道:“权王铁了心要收拾齐氏,掌下大济内陆,齐氏无论是谁掌权,都只有被权王收拾的份,哪能助我裴氏?” “亏得我在齐冠首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倒没想到他这么没用,最后竟逼得我要用到齐长旖这颗棋子......呵......” 歹毒的女人,若非不得已,是真不想助她得势,还得小心被其反噬。 不过......权王也毒。 这两个极富野心的女人对上,倒叫他好好看看,究竟是谁更高一筹。 最好能两败俱伤,便是不能如此......这齐长旖也定能重创权王! 让权王在掌下大济内陆后,只能求稳,无法再向大济其余几州扩张势力,如此......他们裴氏也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权王治下地盘大了,势力大了,又不再向外征战了,她手下的这些文武,精力就会用在别处上。 那权王若眼里再无他人,也必然会骄傲自满。 一旦起了党派之争,就是四分五裂的前兆。 他就不信,权王能弹压的住这些人! 大势毁于内乱,自古有之。 不慌,他们裴氏还有机会。 裴烊勉心里如此想着,眉间的忧色渐渐消融下去,挥手让跪在堂下的暗卫速去按吩咐办事。 暗卫领命退下出去传令后,裴烊勉在屋内舆图前,老神在在的独自一人推演起来。 一个半时辰后,裴烊勉感觉腹中饥饿,正要传膳,便见屋外守卫的部曲统领突然推门急奔进来道:“家主,不好了!学州镇关大将漆洄带兵包围了此山!” 漆洄,八浒之一。 “什么!” 裴烊勉手中舆图旗插顿时散落满地。 新皇城,丞相府。 “主人,那林者源又来府门前闹着让您腾出此府,给林阳全住了。” 常枫躬身进来,向正在书案前练字的鲁蕴丹禀报道。 鲁蕴丹闻言温和一笑:“林相国躺床上了,也不怎么安心养病。” 林阳全被刺醒来后,林者源就日日大张旗鼓的来丞相府门口闹,让他这前丞相速速搬出丞相府腾位。 此举,算是把鲁氏与林氏用布遮掩的敌对,彻底掀开了。 若是林阳全或是林者源此时出事,是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这招以进为退之策,除了出自那老狐狸林阳全,再无他人,所以鲁蕴丹才有了这话。 康展砚在这时走了进来,拱手禀报道:“将那裴氏家主的具体藏身位置,秘密告知学州葛夫人后,她动手了。” 鲁蕴丹闻言,缓缓点头:“嗯,好。” 断了他的手,岂能不付出代价? 鲁蕴丹唇边牵起一丝若有若无地笑,递出一封早已经封好的手书给康展砚:“将这封信,发给权王。” 第1887章 陛下是将玉麟破天剑托付给的我,我才是此剑的真正主人 元州州城。 身体格外消瘦,精神却特别好的尚氏家主尚川祚听到老仆来报,颤声问:“你说谁来了?” “齐贵妃........” “真是齐贵妃?” “嗯.......老奴曾随您见过她几面,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不会认错。” 尚氏家主尚川祚听后,呆坐在主位上,好久都消化不了这个消息,但还是摆手,让老仆将自称是齐贵妃的人带进来。 他要亲自看一看,究竟来人是否是齐贵妃。 老仆躬身退下,出去迎人。 看着老仆出去带人,尚氏家主尚川祚陷入了回忆中。 旧主玉照天子自戕前,曾嘱托他要好好照拂他的爱妃齐长旖,他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玉照天子欲自戕的征兆,所以在他乍然得闻玉照天子的死讯后,悲痛欲绝,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此事。 等他最后从悲伤中走出,准备遵玉照天子遗命时,其最为爱重的妃子齐长旖早已不知所踪。 他怀疑是齐氏老家主将自已女儿给秘密带走了,也有派人去齐氏内部探查,却什么都没探查到。 反而探查出齐氏老家主也在暗中找寻齐贵妃的消息。 很显然,齐贵妃并不是被齐老家主秘密接走的,更不在齐氏。 之后几十年,他一直没有放弃,派人在外找寻齐贵妃,早几年身体越发不济,才放弃了寻找。 他都以为齐贵妃早就已经香消玉殒时,却又自已出现了。 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尚川祚看着身形笔直阔步走进来的雍容老妇,骤然站起了身。 “臣川祚,拜见齐贵妃。” 尚氏家主尚川祚起身向走进来的齐长旖行礼。 齐长旖上前托了尚川祚的礼,眸中含泪道:“多年未见,难得老朋友还记得我。陛下去后已经过了四朝,如今我已非是宫妃,莫要再如此称我。” 尚川祚没有让齐长旖托扶,顺势起身后看着齐长旖脸上的一道刀疤问:“您的脸?” 齐长旖年轻的时候是如何的绝色,尚川祚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如今就算齐长旖脸上已有刀疤,年岁也已经颇大,但依旧能在她脸上,看到她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正是因为齐长旖生的绝色,所以在她失踪后,尚氏家主尚川祚十分忧心,常常自悔自已在玉照天子死后,自已没有第一时间就将其保护起来,好生安置。 齐长旖抬手抚了抚自已脸上的刀疤,淡然一笑道:“当年为保清白,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尚氏家主尚川祚闻言,面上愧疚更重:“当年......” “当年是鲁王这贪花好色之徒,趁宫中混乱,与盛乾那阴毒东西合谋,将我给弄出了宫。” 盛乾,就是玉照死后,后一任登位的天子。 尚氏家主尚川祚闻言大怒:“原来是他!难怪我无论如何,都未能查出您的下落。原来是他在皇宫中做扫尾!” 身为一国之君的盛乾,想要在皇宫中遮掩某人被掳走的蛛丝马迹,简直易如反掌。 “是啊,他将我作为筹码,送给了鲁王,以此来换得鲁王对他的拥立。” “好个盛乾,陛下再如何说都是他的堂兄,他竟然在陛下尸骨未寒之时,用您......” “这有什么?那盛乾巴不得陛下早死,他好占得帝位..........不过也无妨,我最后亲自报仇了。” 话说到此,齐长旖脸上浮出淡淡的快意。 尚氏家主尚川祚一愣,但还是问出了口:“您.......” “是想问我,到了鲁王手中,是如何脱身的?” 尚氏家主尚川祚再次拱手赔罪:“是微臣当初没有护好您。” 齐长旖含笑反问:“知道权王手中为何会有玉麟破天剑吗?” 尚川祚眼眸微睁。 齐长旖继续道:“玉麟破天剑,在陛下自戕前,就被人秘密送出宫了,此剑所藏地址,陛下只告诉了我一人。尚将军,你可知这是何意?” 玉照天子在临终前,将尚家军,交给了齐长旖统掌。 尚川祚瞳孔巨震:“那剑......为何之后会到权王手中?” “权王收拾了鲁王,自然拿到了鲁王所藏的玉麟破天剑.......” 齐长旖摸着自已脸上丑陋的疤痕,继续无喜无悲道:“鲁王贪花好色,图的就是美色,我醒来发现自已到了鲁王手上,便怒而毁了脸。” “我毁了容.....鲁王大怒,也再没了怜香惜玉之心,更怕掳我之事暴露,惹得我身后的母族来找他算账,便将我丢入了下人房.......欲让他们折磨我至死泄愤.......” “什么!”得闻此事尚川祚大怒,若此时鲁王尚还活着,必要将他碎尸万段。 “那是我一生中,最绝望,最害怕的时候.......所以我为了保命,背叛了陛下。” 齐长旖眸中浮出些微水色,显然时隔多年,她再次忆起这段回忆,仍无法释怀。 “我为了让鲁王仍觉得我有价值,说了玉照天子将玉麟破天剑托付给我的事,因为此剑所藏位置全天下只有我一人知,我又言若胆敢有人侮辱我,我便自尽随陛下而去,他便投鼠忌器,再次对我以礼待之。” “您....都毁容了,仍无法自保,您最后说出那剑所藏之地以保清白,陛下泉下有知,必也不会怪您的。” 齐长旖这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无喜无悲的继续道:“我拿着此剑为筹码,被鲁王软禁了近十年........” “最后鲁王也失了耐性,在他立誓不得杀我,放我自由之后,我便将玉麟破天剑所藏的位置告知给了他。” 这句话,齐长旖只讲清了玉麟破天剑是如何到的鲁王手上,最后此剑又是如何辗转到的权王手上。 至于她是怎么从鲁王手中脱身,脱身之后她又去了何处,为何现在又再出来了,齐长旖全部都避开了未讲。 话落,齐长旖不等尚川祚再次反问,看着他的眼睛问:“陛下是将玉麟破天剑托付给的我,我才是玉麟破天剑的真正主人,也是........” “尚家军的真正主人这事......尚川祚,你如今认,还是不认?” 第1888章 玉照天子遗孀齐长旖 尚川祚第一时间没有说认还是不认,而是反问道:“您既然早就脱困了,为何到现在才来见微臣?” “我手上已经没有了玉麟破天剑,出来你也不会认我。更何况......我并未脱困,只是从一个牢笼,去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尚川祚疑惑:“何人又软禁了您?明明您一直都被软禁........却似乎对外界的事知之甚详。” 齐长旖轻笑:“与鲁王不同,爹软禁我,只是不让我出齐氏族地罢了,却并未干涉我行其他事。” 尚川祚笃声道:“您知道我被苗杳所胁?不能出元州。” 齐长旖倒也没有否认:“是。” 尚川祚听齐长旖没有否认,也不问她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毕竟不论她现在如何,在玉照天子刚去世的那一段日子,她肯定是在艰难求活的。 他当初既然没有遵从旧主遗旨好好护住她,现在也不能对她过多苛责,只是反问道:“您现在出来寻我,目的又是为何?” “我有事要办。需要尚家军。” “办何事?” “为陛下报仇。” 尚川祚喉头一哽:“您已经查到了是何人对玉照天子下得蛊?” 尚川祚活在世上的动力,便是查清玉照天子身上的蛊毒,究竟是何人所下,究竟有哪几方势力参与其中。 齐长旖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带着疯狂的笑:“是啊,我已经查到了,不少世家都参与了呢,以前啊......我活的很痛苦,觉得自已没甚本事,奈何不得他们,于是拼了命的学习文武,蓄积势力,刚有了些本事.......哈哈......” “这些如日中天,可主宰天子生死的世家,现在也都走了下坡路呢。突然发现,我做那执棋人也不是不可!” 尚川祚听出些意思,大惊:“您是想.......” 齐长旖缓缓点头:“温氏、鲁氏、符氏、齐氏,都在乱世下逐渐削弱,而不是更强......哈,乱了,我就有机会了!” 尚川祚难以置信:“什么?符氏和齐氏?” 玉照天子是在欲要变革,削弱世家势力后,被人下蛊暗算身死的。 尚川祚想过玉照天子的死会有温氏、鲁氏的手笔,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还会有齐氏和符氏参与其中。 这两族一个是后族,一个与后族常年通婚.......怎会...... “符氏一族倒没有参与其中,但表姐她参与其中了。” 齐长旖口中的“表姐”,乃玉照天子的正妻。 “怎么会.....”尚川祚难以置信:“符皇后那般贤惠,在陛下死后更是直接追随而去,怎会.......” “贤惠?”齐长旖笑了:“表象罢了。表姐心中只有情爱,没有大义,所以被人利用了。” 尚川祚双眸圆瞪:“难道是她对陛下.......” 齐长旖追忆从前,长叹道:“是啊,蛊毒就是通过她之手下到陛下身上的。陛下独喜我,表姐十分恼恨,因此报复陛下。然后......” “与陛下死后同穴。” 齐长旖说到此事时,眸中再次浮出水色:“刚知道此事时,我也不相信,而且还很恨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突然又想通了很多事。” “陛下那样的伟岸男儿,谁能不爱呢?在他变心后,又怎能不恨呢?” 尚川祚听了只觉荒唐,符后竟然....... 从来没被符后害过或是针对过的齐长旖,用平常心的语气继续道:“站在表姐的角度上看,她为陛下操持宫里内外,却得来的不过是敬重,而非是爱,眼睁睁的看着最爱的男子.....深爱着别人.......” “这让深爱着陛下的她,如何能不在‘贤惠’中疯狂?” 尚川祚听到齐长旖竟像是还有些理解符后的模样,面上露出越发不能理解的表情。 齐长旖笑着摇头:“你们这些男人,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也是正常。” 活到这个年岁,齐长旖已经看明白了许多事,再看从前的自已与表姐,都不过只是懵懂的孩童罢了。 世间许多真理,也已经深知其运行的规则。 齐长旖长叹:“在一个只学三从四德的女儿家眼里,情爱在她眼里大过天。表姐能只对他所爱的人下手,而不是对无辜的同类下手,已经优于其他女子多矣。” “表姐.....我不恨,说来算是我亏欠了她,况且她也只不过是被他人利用的棋子罢了。但其他害陛下的人,我不会放过!” 话说到此,齐长旖得眼神再次转厉:“表姐给陛下下蛊时,是鲁氏的线人给表姐做的遮掩,扫清的障碍........” “蛊毒是温氏内人偷摸带入宫中,给表姐的。温氏之人,又是通过裴氏之手,拿到的蛊虫。而我爹,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任由其发展,更是在陛下中蛊后,派人去言行刺激陛下,最终逼的陛下走上绝路.....” 尚川祚:“您是从.......” “这些都是我后来归家,从齐氏内部查出来的。最后这些......更在我爹嘴中得到了确认。” 齐长旖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尚川祚难以想象,齐长旖是如何从齐氏老家主口中“确认”这事的。 这事乃反天杀头的极恶事,齐老家主怎会给齐长旖确认? 齐老家主当初没有通过得宠的女儿向旧主玉照天子下蛊,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这对父女,早就因旧主而相互猜忌........ 齐老家主更知齐长旖对旧主的感情,怎会承认这事? “爹死后,我仍被大哥与族老软禁在齐氏族地不得出........前段时日,齐冠首那小崽子杀了不少齐氏族老,且又软禁了我大哥,我这才能再出来。” 说着这话,齐长旖的好心情展现在脸上,如何都藏不住。 第1889章 突现异端,末将手下人手欠缺,还请随氏相助! “爹真是....哈哈!” 齐长旖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要是知道他精心培养的重孙子,如今将齐氏搞得人才凋敝,势力将散,不知会不会从地里气的爬出来,哈哈哈!” “所以您想报仇的人里,也包括齐氏?” “是!”齐长旖双目精亮地看着尚氏家主尚川祚,问:“所以.....阳笙,你认不认我这主人?” 尚川祚哑声道:“陛下不可能将玉麟破天剑给您。” 齐长旖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陛下应该是信您的,所以陛下真将玉麟破天剑交给您保管了,但却并未将玉麟破天剑给您,陛下当初........” 尚川祚沉声问:“是让您将玉麟破天剑....交给谁?” “哈哈哈!”齐长旖仰天长笑,丝毫没有被揭破谎言的羞恼与无措,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果然你是最了解陛下的,我骗不了你。” 尚川祚看着这样的齐长旖皱眉,果断道:“如今玉麟破天剑在权王手中,权王便是尚家军之主。” 齐长旖收了笑:“你这是真心拜投那权王为主了?” 尚川祚道:“自然乃真心,权王乃明主。” 尚川祚此话一出,齐长旖转身便走。 尚川祚忙追了上去:“您若是有难,想让微臣......” 齐长旖回身:“我那时有难,你都未救,如今......岂用你救?” 尚川祚劝道:“乱世将结,您这是何必?苦了天下百姓,非是陛下之愿。” “百姓?与我何干?我为何要为了他们委屈自已?为了他们,我已经委屈够多了,现在......该他们还我了。” 话落,齐长旖大步往外走去。 行到尚府大门前,齐氏部曲早已声势浩大的整齐列队在门前等候。 齐长旖止步再次回身,大大咧咧的对快步追出来的尚川祚道:“齐长旖,拜别旧友!” 而后翻身上马,大张旗鼓地走了。 尚川祚身边的老仆看着齐长旖一行人高调离去的背影,不解道:“齐老贵妃,专门来这一趟,是为何?” 空口白话,拿不出玉麟破天剑,想也知道主人不会将尚家军交给她统掌啊。 “她要的是能被我请进府邸,在我府邸内待的至少有两刻钟以上。” 老仆恍然大悟:“所以刚才她说那些话......是在故意拖延您留她在府邸内的时间?” 尚川祚在齐长旖最后在他府门大张旗鼓的自曝名讳拜别时,已经反应了过来,沉声道:“齐贵妃想让我证明她的身份。” “什么身份?” “齐贵妃失踪多年,突然出现,别说其他人认不认她,便是齐氏非主支内那些知道内情的人,估计也是不认她的。” “所以她是来我们这证明自已身份的?” “希望她此次来,只有这一个目的吧。”尚川祚长叹出声。 齐长旖这是算准了他对她有愧,就算发现了她此来的目的,也不会对她如何,这才....... 老仆听家主长叹,忧心忡忡地问:“那她刚才说的那些......” “真假参半。” 陛下的符皇后有公心,不会是为了情爱葬了双眼,被奸人利用之人。 老仆听尚川祚这么说,提着的心放下了些,请示道:“今日之事,是否要传信一封,告知少主?” 尚川祚道:“不仅要先给庭儿提个醒,殿下那里,我也要去信一封。” 说着话,尚川祚回身快步往书房方向走,他要亲笔写信给权王,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告知。 老仆忙跟上,忧心忡忡地问:“殿下知道您与齐老贵妃之间还有这番纠葛,会不会........” “我若不立即写信给殿下,殿下才是更要怀疑我了。” 齐长旖今日大张旗鼓前来,还说了那些话,故意引得他心神大乱,在他府里逗留了这么些时间,再在府门前自报名讳离去,除了想证明自已的身份外,也有让权王因此猜忌他的成份在里面。 但凡掌权者,都有猜忌心,知他乃玉照天子忠心之臣,后又与其宠妃再见,还说了关于玉麟破天剑的事,怎会不因此猜忌于他? 事实证明,尚川祚所料不错,林知皇还未开始猜忌他,与他同在一城的随氏家主收到齐长旖出现,并在尚川祚府内待了近有半个时辰,后又大张旗鼓拜别的消息,已经开始猜忌起他来。 “爹,我们怎么办?” 随易行问随氏家主。 随氏家主道:“立即亲笔手书一封,发给聪渊,让他把老夫的亲笔信传给权王。” 随氏还没有找到恰到好处的时机,正式拜权王为主,只是向权王释放了善意罢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向权王直接发信的渠道,只能通过随边弘代传。 话落,随氏家主快步走到了书案前,提笔便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信。 将信写完,随氏家主便将信交给了嫡子随易行,面上竟还有了些笑模样。 随易行恭敬的从随氏家主手中接过这封信,见自家爹脸上不见凝色,反显笑意,难以理解道:“爹,这齐长旖出现,眼瞧着就要搅乱一直安宁的元州,您怎么.......” “所以我们随氏表现的机会不就来了?” 随易行也反应过来,双眸骤亮:“是啊,我们在殿” 话落,随易行立即拿信出去,命府中好手,去向随边弘传信。 随易行刚将信发出,门外就来了一人请见,拿的是随边弘的贴身玉佩。 门房不敢耽搁,马上就将人给请进了主堂,向随氏家主与随易行这两个府内主事人通传此事。 “你是?” 随易行仔细地打量了面前人,见对来人完全没有印象,皱眉相问。 比列对上首主位看着他的随氏家主与随易行抱拳道:“权王麾下前锋将军比列,拜见随家主,随老爷。” 随氏家主与随易行听完来人的自曝名讳,同时站起身道:“原来是殿下麾下将军,您来此是有何事?” 比列也顾不得寒暄,单刀直入道:“突现异端,末将手下人手欠缺,还请随氏相助!” 第1890章 林知皇:呵,齐氏内,原来还藏着这么一个人物。 随易行立即明白了比列的来意,问:“可是因齐长旖突然现身之事?” “是!” 比列被林知皇秘密派驻到元州,便是为了看着尚氏一族与吕州牧,是保护,也是监视。 吕州牧在元州虽然手下无兵,但却是此州最高话事人,尚氏虽然不掺和元州治理,但却是手握重兵之族。 这两方若有任何一人有失,或是生有异心,元州必乱,所以早在尚垣庭带尚氏拜投后,林知皇便秘密派了一支军在此处驻守。 为防被此处为强的势力发现,军队是分批次过来的,兵数也控制在了千人。 齐长旖所带的二千人部队,刚在城外郊野地开始聚拢时,比列的人便发现了。 后齐长旖自报名讳,大张旗鼓的从尚府内出来的消息,被派驻在尚府的影使报来,比列便立即派人悄悄跟了上去。 此时齐长旖已经在城外郊野与那二千精锐兵马汇合,他这潜藏的千余兵力想正面冲上去,显然不能够留下人。 尚氏,比列现在是不敢信任的,自然不会去尚氏借调兵力。吕州牧更是不行,吕州府与尚家主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的人,找他借调府兵,无疑是告诉尚氏,他已经对他起疑。 比列想来想去,便想到了当地强豪随氏。 但凡世家大族,想在乱世屹立不倒,就算不掺和那夺权之事,也绝不会不蓄积武力自保,定是有私兵的。 比列这可算是来着了,随氏家主正想着如何“顺理成章”的向权王这棵登云大树卖好,又不显得谄媚呢,这机会不就来了么? 随氏家主反应极快,当即从腰间掏出家中私兵调动的令牌,递给嫡子随易行:“易行,快!立即点三千精锐部曲,随这位将军去捉拿那‘异端’!” “是!这位将军,这边请!” 做老子的反应快,做儿子的随易行反应也就更快了,也不寒暄耽误时间,接了令牌立即就给比列引路。 齐长旖刚出元州州城,与手下兵将汇合向前行了一里多路,便听手下派去四周警戒的斥候来报,他们后方有四千兵马快速追来。 齐长旖闻言,反应也快,立即下令全军全速前进,自已也从舒适的马车内出了来,骑马向前行路。 等全军都动了起来,齐长旖才边骑马向前赶,边寒声问来报的斥候:“是尚川祚派人来拿我?” 斥候立即回道:“非是尚家军,瞧着像是从城南,随氏庄园驻地出来的家族部曲。” 齐长旖闻言眯眼:“随氏?” 随氏这个时候怎也来掺一脚? 想到随边弘是权王的心腹,权王此时正在与齐氏开战,跟在齐长旖身边的儒服青年人道:“不论随氏为何出动部曲来追我们,必然来者不善,莫要被他们追上。” 随行谋士吕方道:“用火攻横道拦截。” 齐长旖道:“可,留百人布火道,我们全数先撤离,行到适当地点,全军散开隐蔽,到磬州再汇合。” “诺!” 很快,行军到磬州杨亭郡的林知皇便收到了齐长旖出现的消息,尚氏家主与随氏家主的汇报信,也到了林知皇手中。 看完所有信后,林知皇轻笑出声:“呵,齐氏内,原来还藏着这么一个人物,此时出来......是想?” 谢伯言道:“齐冠首掌齐氏后,连番失利,让齐氏兵将大损,虽然他上位后将齐氏嫡支与旁系整合在了一块,但功不抵过,只怕会被齐氏内部替换掉。” 符骁颔首:“齐长旖此时正大光明现身,是想让齐氏族人看到她,以图接权齐氏。” 林知皇挑眉:“此人一直都藏身在齐氏族中?那之前齐冠首整合齐氏,直接用铁血手腕杀齐氏族老和软禁齐长铮时,她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随边弘精致的嘴角微挑:“难怪齐冠首在贺峡战败后回返齐氏,不仅未被针对,还如此快的平息了齐氏内乱,原来是齐氏内部有人在背后相助。” 吴煦皱眉:“所以是齐冠首被做棋子,给这齐长旖利用做了刀,杀了齐氏内部可钳制她的族老与齐长铮?” 符骁摇头:“或许是齐冠首顺势而为,在利用齐长旖的暗势整合齐氏,顺便......逼出她。” 符骁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转首看向了他。 坐在轮椅上的梁峰原冷声问:“齐冠首如此做的目的是?” 符骁沉声道:“整合齐氏,不让其再分散,各自为政在当地为祸。” 吴煦嗤:“那齐冠首打仗时,可没有放水。” “让齐氏不为百姓祸,乃他所愿,但他也不想辜负齐氏。” “这是什么意思?”吴煦觉得符骁口中分析的齐冠首,有够割裂的。 林知皇在这时沉声开口道:“聪庭的意思是,齐冠首将齐氏之兵与治下之民是分开看的,他不想祸民,也不想辜负手下之兵,所以他聚拢齐氏所有兵力为自已所掌。” “本王率兵去攻他,他不会避战,更不会故意让手下兵去敌方手下送死,所以该战时他战,绝不会相让一分。” 虞沟生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抓着脑袋道:“林姐姐多好,三师弟既然已经整合了齐氏所有精锐兵马,直接带兵归降来投多好?” 林知皇闻言,失笑摇头:“兵家之事,哪有那么简单?齐家军乃齐氏世代豢养的兵力,已成众志。” “之前在贺峡之战中,本王手下兵马杀了不少齐家军........齐家军已对本王生仇。” “如今本王又率军主动来攻齐家军世代所驻之地,这些兵将,更视本王为生死大敌,岂会投降?” “兵将眼里无对错,只有敌我。本王想让他们降于本王,只有将他们打服,正大光明的打服。” 说到这里,林知皇怅然地看向远处青山:“有一些和平......只能靠士兵生死相拼,才能拼出。” “有些仗,不得不打。有些仗.......不得不赢。和平........是打出来的。” 历史书太薄,只能记下两军交战的过程,却记不出在历史长河中,无数士兵的血泪与遗憾。 第1891章 齐冠首:输了就是输了,倒也不必找借口 日落西山之际,天际渐渐染上了一抹温柔的残红。 天上的云朵被夕阳镶上了金边,金边内是夕阳红印出的淡淡粉红,显得越发轻盈如棉。 齐冠首面色苍白地坐在一座新修坟前,整个人显得比云朵都轻。 “主公,你受了内伤,还一连几日不用膳........绿缚将军在天有灵,知道您如此对自已,定也不得安宁。” 关山衣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上前来劝人了。 齐冠首转头看向关山衣,问:“人真的会有灵吗?” “信则有灵,不信则无灵。”关山衣见齐冠首这次终于理了自已,眸色微松。 “我连自已都不信。” “主公.........” “此次再次大败,齐氏兵将不会再服我了。” “不是您无能,只是对手太强.......” “输了就是输了,倒也不必找这许多借口。” “主公.........”关山衣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齐长旖突然现世,齐氏兵将如今人心浮动。” 齐冠首苍白的唇勾出一丝浅笑:“我掌权后连番大败于权王,他们想换下我,让齐长旖掌权?” 关山衣用齐氏兵将的原话回道:“他们言您到底年纪尚浅,需要再磨炼几年。这成长的几年,可与长辈再好好学学本事。” “就是说让我以齐长旖为首,继续做继承人?”齐冠首点头浅声道:“倒不是直接废了我,而是想出用这法子稳住我,也算是个能人。” 但凡有权欲心的人,就不会放任自已失权,但如果只是短暂的失权,被夺权的那人......就会觉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齐长旖赌的就是他这个心理。 关山衣沉声道:“权力一旦放手,届时她是否再还于您,都将由她说了算。齐长旖行此策,能不能说服您倒不一定,她的目的,是为了说服那些尚还忠心于您的人,也会因此转而支持她。” 毕竟主公接连大败是事实,齐长旖说的是主公还要虚心向“学”,而她只是在主公“学”的那几年,代掌齐氏罢了。 因为齐长旖自身年纪已经很大了,所以她说的这话,便变得十分可信。 “她到了?” 关山衣摇头道:“听说是去了元州一趟,见了旧友,暴露了行踪,被当地豪强随氏给追击了。不过我看随氏那边部曲的作战方法,很像权军那边的作战路数,那些私兵里面应该混有权军。随氏........也公然投了权王。” “追上了?” 关山衣面露嘲讽之色道:“齐长旖那边即使生火拦道,也没有拦住追击上来的兵马。直接在原地散了兵,隐藏行踪逃窜。她手下所带的二千余兵马,被搜出来抓捕近有一千五百余,只有几百人成功逃窜到了磬州境。” 齐冠首道:“即使如此,她想要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您.......” “我等她来。” “您准备.......” “杀。” 关山衣连忙劝阻:“这次您再动手,只怕齐氏兵将不会再........” “齐长旖死了,他们也没有了选择。除非.......他们想选我爹。” 关山衣还是觉得齐冠首如此做太危险了,恐有生命之危,提醒道:“令尊不是还有藏起来的庶子吗?那庶子?” 齐冠首道:“一直被齐长旖养在膝下。” 关山衣听到此消息,面色大变:“如此,她完全可以换掉您了。” “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 关山衣总觉得哪里不对,前后梳理了一番齐冠首所言,面色铁青道:“那您即使杀了齐长旖,齐氏仍有其他选择,除非你能将那庶兄也找出来一并..........不然,您必会被齐氏所反。” 齐冠首听关山衣如此说,面上表情丝毫未变:“那就让他们来,齐氏内祸,无论如何都盖不住,与其让他们分裂互相起争损兵毁民,不如只有我一个‘敌人’。” 关山衣难以置信:“那您........” 如何能活? 届时,齐氏和权王那边,必会将您除之啊。 齐冠首起身,看着绿缚的墓碑道:“这是死人最少的优解。” 关山衣想到齐冠首的结局,想到自已一直以来的抱负,不禁泪流满面:“您这是笃定自已赢不了权王了吗?” 齐冠首抬起如烟的浅色眸子,与关山衣对上视线:“锦荣,谅县那场大败,齐氏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关山衣当然看得出来这点,只是一直还抱有幻想,不想承认罢了。 “是我辜负了你的期待。”齐冠首的声音,像风一般缥缈,却直直地传入了关山衣的耳中。 关山衣掩面:“不,是山衣无能,不能更好的辅佐您,才至如今这步田地........” 话落,关山衣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哽声道:“既然事已至此,就让山衣与您再携手一段路,将此乱世,做一个最优的结尾,至少........可减少伤亡........” “也不算白来此世一遭。” 关山衣此意,就是要与齐冠首一起赴死的意思了。 齐冠首微愣,但面上他的表情依旧如往昔般淡然,心里很有些不明白,为何他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关山衣仍会对他不离不弃。 不该是......对他生恨吗? 关山衣的抱负,齐冠首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很显然,现在的自已.......已经给不了他这些,为何他还会选择与自已一同前行? 这就是生死相随的主从之谊吗? 终究是他这无情无心之人.........又辜负了一人。 云层厚重如嶂,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出深邃的橙红,层次分明,美的妖艳而又血腥。 “该死!怎么到了磬州境,随氏这些部曲对我还这么穷追不舍?” 齐长旖吃力的翻山,满身狼狈,这段时日显然为了躲避追击,让她精疲力尽。 吕方道:“您再坚持一下,登上山就好了,断崖处有吊篮,乘吊篮下去后......我们就能摆脱追兵了。” 齐长旖点头,咬牙继续向上爬。 两刻钟后,齐长旖终于登顶到吕方所说的断崖顶部,乘坐上了吊篮。 留下十余人在断崖吊篮上方绳索处驻守。 齐长旖与吕方乘坐吊篮到了断崖中部时,比列带着三十余人汗流浃背地追了上来,上来见到吊篮绳索,便知有人正在吊篮里等着下落到山崖底部,挥刀就杀了上去。 齐长旖留下的十余人没有想到,追兵会来的这么快,当即也扬刀拼了上去,以命.... 给齐长旖下断崖争取时间。 第1892章 主公,鲁蕴丹那边传了封私信给您 山崖空旷,上方传来的打斗声也格外清晰,坐在吊篮里的齐长旖听到上方的打斗声,面色顿时黑沉下来。 “还有二十余丈,我们就到底了,您不必惊慌。”吕方虽这么说着,但心底却没有底。 上方的绳索一旦被砍断,他们这正在乘坐吊篮的人,就只有随吊篮一起摔下去的份。 齐长旖抬手就给了吕方一巴掌,冷声道:“这个时候是稳定我情绪的时候?你想让本宫死在这?” 吕方受了一巴掌后,立即低头认错。 “想办法!” 吕方道:“......此时我们已经在吊篮上,只能寄希望于上方的人马能拖延时间,让我们顺利乘坐吊篮到底部。” 回答吕方的是,齐长旖再次挥来的一巴掌。 “你是让我这个时候听天由命?我还有很多事未办成,此时不能死!你们吕氏就是这么忠于陛下的?” 吕方抬头,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崖上的拼斗情况,只能听清上面的交兵声,愧疚的再次低下头道:“是在下谋策有失!” 吕方这话刚落,断崖上方便落下两人,从他们吊篮旁坠落,正是他们登上吊篮时,留在上方驻守吊篮绳索的护卫。 齐长旖见状,却再不愿坐以待毙,从吊篮内起身,环看四周情况。 吕方见齐长旖在吊篮中站了起来,连忙拉住她道:“您小心!此时离地面还有十余丈,一旦站不稳落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齐长旖甩开吕方的手,在斜下方山壁处,发现一处陷下去的凹槽。 “那里可以落身!” 吕方闻言,勾首去看齐长旖所指之处。 又看了看还余十多丈的地面,觉得与其冒险去跨篮,躲去那山壁上的凹陷处,不如赌一把,赌上面的护卫,能支持到他们两人所乘的吊篮落地。 最后就算差个一两丈,以他们的身手,也不会有事。 齐长旖一见吕方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一点都不想赌,她赌不起。 她活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被软禁着,她还有很多事未办,不容许自已的性命有任何闪失。 在吊篮将要下到那凹槽侧方平行处时,齐长旖用力的摆动吊篮,让它荡了起来。 在吊篮可够到山崖凹槽边沿时,齐长旖伸手,双臂用力,拽住了凹槽边沿。 “主人!” “别废话,上去!” 吕方感动,齐长旖竟然以身给他为梯,让他可平安去到那凹槽。 齐长旖做到这一步,吕方也不再犹豫,在吊篮中一个跃身,脚尖轻点了一下齐长旖的肩部,以她的身体为梯,跃入了山崖凹槽处。 几乎是在吕方跃入凹槽的同一时间,吊篮绳索在上方被斩断,齐长旖脚下失去着力点,整个人往下坠。 好在齐长旖反应敏捷,立即将手更深地扣入了山壁,吊在了山崖凹槽边沿。 “主人!” 吕方回身见状惊呼,忙探出半边身子拉住齐长旖,经过好一番努力,这才将齐长旖拉了进来。 在断崖上方的比列在砍断吊篮绳索后,因山崖太高,而无法看清下方情况,但吊篮落地的声音,他还是清楚地听到了的,这吊篮落地的声音太轻。 “不对!” 比列对身后的两名百户下令道:“立即下去确认情况!齐长旖应该就在吊篮上,不能让她跑了!” “诺!” 两名百户抱拳领命,立即带人下去查看情况。 “呼!好险!” 将齐长旖拉进来后,吕方整个人都脱力地瘫倒在地:“主公明智!” 幸亏方才未赌! 十余丈的距离,便是顶尖的高手坐在吊篮里坠下去,也难能幸免。 “起来!” 齐长旖从地上起身,一刻都不愿耽搁,冷声道:“上面的人肯定会下来验尸,剩下的距离我们爬下去,立即离开此处,与磬州驻守的军队汇合!” 吕方作为谋士,怎会不知其中利害,闻言也顾不得庆幸,立马爬了起来,寻了两根粗壮的山藤拔断,一端系紧在此时所待的山崖凹槽边沿,另一端系在身上,快速攀岩下崖。 日落西下,天边残红。 “主公在看什么?”随边弘走到林知皇身后问。 “太顺利了,此城进的太顺利了。”林知皇望着远方堕下的太阳,轻声道。 自林知皇一行人走水路到了磬州杨亭郡,便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基本上是一亮军旗,城门便会打开相迎。 江越河带水军行船来回几趟,将梁峰原手下所掌的两万七千余陆军运到陆地上后,便留守在茁州与磬州交界处的水域上,驻守候命。 而林知皇则随梁峰原的兵马,进军磬州杨亭郡。 除了有限的几人,无人知林知皇随军来了此地。 符骁在进入杨亭郡地界后,便带着吴煦现了身,一路畅通无阻地敲开了城门,并带兵进去交接布防。 一连这样收下了六城,掌下了磬州杨亭郡,符骁与林知皇都觉得这太过顺利,虽然怎么查,都查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但谨慎起见,林知皇与符骁还是分开了。 林知皇随军驻守在了杨亭郡与茁州陵山郡水域交接处边沿的陆地上,一旦此处有乱,林知皇也可立即登上江越河的楼船撤走,绝不会有失。 而符骁则与吴煦行在了明面上,带了林知皇麾下一万五千余兵力,向前行军。 随边弘也觉得这太过顺利,竟是连一场仗都没打,就直接占下了磬州一郡,这的确太过顺利了。 就算磬州内多为聪庭的死忠,也不该如此的顺利。 “但边弘上下都细查了一番,这杨亭郡确实无不妥之处。” “聪庭原先驻军在这的两万死忠兵力呢?” “也老老实实的,聪庭命他们原地等待,暂都不许出营,也都未动,一点乱象也无。” 在林知皇与随边弘谈话之际,谢伯言从后面走了过来,行到林知皇面前,托手呈出一封信恭声道:“主公,鲁相....鲁蕴丹那边传了封私信给您。” 林知皇闻言挑眉,目光落到了谢伯言托来的信上:“哦?” 第1893章 只有死人,鲁蕴丹才会“让” 在林知皇与随边弘谈话之际,谢伯言从后面走了过来,行到林知皇面前,托手呈出一封信恭声道:“主公,鲁相....鲁蕴丹那边传了封私信给您。” 林知皇闻言挑眉,目光落到了谢伯言托来的信上:“哦?” 随边弘阻止道:“您先别碰这信。” 谢伯言顿时知道随边弘在警惕什么,道:“此信已经让喻大医的弟子喻阳看过了,并无不妥之处。” 随边弘道:“只是无毒而已,并不能说明它别的地方也无不妥之处。” 林知皇含笑道:“之前戚玉寐为确认苗杳所在位置,便让齐秋岚传了封信给苗杳,苗杳亲自拆了那封信,所以戚玉寐在后面一段时间内,一直都能锁定苗杳具体所在位置。” 谢伯言闻言,当即道:“那这封信,便由微臣为您打开?” 若是如此,越少人碰过这封信越好,反正他已经碰过了此信,就干脆由他将这封信打开。 林知皇颔首。 谢伯言见林知皇点头,当即就拆了信,取了信里面的信纸,为林知皇读了起来。 鲁蕴丹的来信写的很长,先对林知皇即将登基一事,表达了一番祝贺,然后问候了林知皇如今身体如何,并言对小师弟的子嗣十分期待。 最后,鲁蕴丹又套了一番近乎,丝毫不提之前林知皇几次三番算计他,他又几次三番使人来刺林知皇的事,将此前他与林知皇之间几次并不愉快的交易,说成了交情。 提完了交情,鲁蕴丹终于说到了正题,言他愿意向林知皇俯首,希望林知皇给他这个机会。 他一定在新皇城内,将林知皇的登基大典办的风风光光。 此信的落款是:鲁蕴丹在新皇城恭候新帝大驾。 林知皇听完这封信就笑了:“鲁蕴丹倒是能屈能伸。” 随边弘则哑声道:“.....他不会归降的。就算他此次是真欲归降,多半也是如之前在吴奎处伏低一样.......在筹谋之后。” 鲁蕴丹当时势弱时,在吴奎手下为从,蓄积了力量后,便直接捅了吴奎一剑,差点就让吴奎这样的强人,交代在他手里。 鲁蕴丹看似能轻易折节,其实在几个师兄弟间,骨子里是最傲的。 他若忍,不是他在怕你,而是他已看你如死人,必是要你死在他手中的。 只有死人,他才会“让”。 林知皇与鲁蕴丹大大小小的也交锋多回了,对他的性格也有几分了解,若有所思道:“按理说鲁蕴丹也该知道我不会信他会真心臣服,他专门传此信来的目的是?” 随边弘目光落到谢伯言手中的信上:“让虞娘子来看看这信?深得喻大医真传的喻阳看不出什么,虞娘子可能看的出。” 虞沟生就在身边,林知皇自然是不介意麻烦虞沟生这一趟的,让花铃去传正在军医营内与喻阳交流医术的虞沟生过来。 花铃奉命去传虞沟生后,林知皇走到谢伯言身旁,勾身在他手中的信上扫了一眼,道:“这确实是鲁蕴丹的亲笔信?” 随边弘也走过来看了一眼,道:“是他亲笔写的信,虽然字不如之前那般游龙走凤,但写字习惯没变,字的最后一笔,他都会无意的拖长一些。” 林知皇眉尾微抬:“他这左手字练的倒是快,短短时间内,字就已成风骨,以前他也用左手写字?” 随边弘摇头,略显黯然道:“他以前只用右手写字。” 鲁蕴丹就是这样,一旦他觉得必要做好某事,便会千方百计的做成,哪怕不吃不睡,也要做到最好让人看见,绝不让人轻瞧他一分。 他对别人狠,对自已更狠。 “倒是不服输。”林知皇看着鲁蕴丹笔触锋利的字道:“由字观人,此人.....不会服输。” 随边弘没有说话,他以前就是因为鲁蕴丹这性格,所以最喜与他玩在一起。 如今再看鲁蕴丹这性格,他又有些恨了。 鲁蕴丹这性格.......看如今局势,已经可以推出他的结局。 “林姐姐,唤沟生来有何事?” 一身白衣的虞沟生兴冲冲地奔了过来,脸上还沾着药粉。 很显然,林知皇唤她来这件事,让她雀跃不已,收到消息放下手中事就过来了。 林知皇每日都忙得很,若非有事,必不会唤虞沟生来,所以在虞沟生来时,就知道她又有用武之地了。 “虞娘子,劳烦您来看看,这信纸可有不妥之处?”谢伯言见虞沟生过来,将手中的信纸递过去给虞沟生确认。 虞沟生的本事,谢伯言这段时日可没少见,对她......那是打从心底里觉得厉害的,更是敬佩不已,心中直道其不愧为传说中的平门高人。 虞沟生还是很享受别人用看高人的目光看她的,见当世有名的大儒用如此目光看她,下意识的就收起了在林知皇面前的小女儿态,腰背挺直了两分,颇有高人风范的从谢伯言手中接过了递来的信纸。 “没毒。”虞沟生将信纸接到手中后,便确认道。 随边弘问:“可有别处不妥?” 虞沟生闻言,又仔细嗅看了手中的信纸一番。 “这是........” “什么?”谢伯言忙问。 “陈年竹罐的气味?”虞沟生迟疑道。 “竹子做的罐头?那又怎么了?”谢伯言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架势。 虞沟生被谢伯言这番架势狠狠地满足了做“高人”的心理,便老神在在地仔细科普起来。 总而言之,蛊虫在新诞时,一般都是生活在特制的密封竹罐里的,后被放入蛊囊,这蛊囊也都大多为最初密封那只蛊虫的竹罐做的。 蛊虫对初生所居的竹罐有归属心,更可安抚蛊虫的情绪,所以蛊虫大部分时间待在蛊囊中也不会躁动,而是很安静休眠,只有乍然出蛊囊才会应激攻击他人。 随边弘听出些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信纸上有某只蛊虫的初生竹罐粉末,那只蛊虫会寻着这味过来,攻击主公?” 虞沟生摇头:“那只蛊虫不会攻击沾染到竹罐粉末的人,但可随时追踪到身上沾有竹罐粉末的人。” 第1894章 杨亭郡这两万兵马, 哗变在即! 话落,虞沟生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许这信纸就是偶然沾到了竹罐的清香味?” 林知皇曲指弹了虞沟生额头一下:“别方处心积虑送来的东西,岂会有巧合之说?” 随边弘点头:“应该就是了,鲁蕴丹想用此方法确认主公所在的位置。” 鲁蕴丹身边善蛊的人,是那黄松秋? 虞沟生奇怪道:“上次在鲁蕴丹身边的老妇,身上虽然有毒死蛊虫的东西,但她却并不擅蛊术,身上也没有蛊虫。” 林知皇瞬间就确定了鲁蕴丹派了谁来,唇角微弯道:“但她女儿擅蛊。” 虞沟生不擅长梳理线条的脑袋瓜转了转:“她的女儿的话......不就是那苗杳之妻与亲传二弟子?” 谢伯言沉声道:“不止,她还是苗跃伏的娘。” 虞沟生睁大眼睛:“师父不是去捉她了吗?” 随边弘眼眸微眯,问:“思宁道人奈何不得她?” 若是如此,那钟雨兰的就很厉害了....... 虞沟生抓了抓脑袋:“师父应该不会奈何不得她才对........或许,她不是恶人,更是可怜人,师父他老人家又心软了.........” 说此话时,虞沟生悄悄拿眼觑看林知皇,显然怕她因此事怪罪思宁道人。 林知皇洒然一笑,揉了揉虞沟生的头道:“你师父又非是本王从属,本王岂会因为见雪在手下效力,而连带着去要求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如何做事,自然是顺应心意便可,哪需本王置喙?” 虞沟生见林知皇确实不是生气的模样,松了口气,抱怨道:“师父的毛病就是容易心软,对谁都容易心软........” 谢伯言叹:“平门乃隐世救世的门派,一派掌门会怜世人,乃正常之事。” 不会因强而谄媚,也不会因弱而轻视,只从已心出发去看人,世间万物皆有定理,能遇见平门之人诉悲,也是某人的机缘。 谢伯言心里如此想着,拱手对林知皇道:“主公,既然您没有碰这封信,只是微臣碰了,不若先将微臣调离您身边?” 还不等林知皇发话,虞沟生便道:“没用的,只要靠近了这信纸,就会沾染到这竹罐粉末,便是清洗掉了,这特有的气味也会存在身上残留至少五十日不散。这信的一路前来,所走轨迹那能追踪之人已经知晓了。” 随边弘精致的眉眼间现出褶皱。 林知皇也是如谢伯言那么想的,钟雨兰能再来寻她,也是钟雨兰的机缘,缓声道:“就让她来,本王等她。” “主公!”随边弘哪能放心,现在林知皇可是特殊时期,已经有孕六月有余了,正是危险的时候。 林知皇自然不会拿自已冒险,对守候在身边的花铃道:“立即飞鸽传信至库州州城,让聪深将云集走水路秘密送来。” 虞沟生在身边虽然保险,但林知皇要的是双保险。 “诺!”花铃抱拳领命。 就在这时,一名青雁军快速奔来,行到林知皇面前,径直便禀报道:“主公,大事不好,邢岩驻军营的掌军大将韩系.......突然暴毙!” 该名青雁军此话一出,在场人除了不了解事情严重性的虞沟生,皆色变。 韩系乃符骁手下的死忠大将,在符骁失踪那段的时日,面对齐长铮的打压与利诱,都没有反叛,一心忠于符骁,为他守住了驻守在磬州杨亭郡的二万兵马。 此次林知皇手下的近三万陆军能进军杨亭郡如此顺利,也是因为有韩系所率的二万兵马在此郡驻军。 此郡郡守与县令听说是符骁亲自带兵前来收城,所以都径直开城门迎兵而入。 林知皇原本还在想,此次进军杨亭郡,实在是太过顺利,会不会有诈....... 毕竟大将韩系忠心是一方面,但齐氏也在此地有势力,怎会不借机生乱?怎么可能让她如此顺利的就掌下磬州一郡之地? 林知皇冷笑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本王。” 随边弘眯眼道:“韩系乃王夫的死忠,却在降于您后,我军刚掌下杨亭郡没几日,就突然暴毙.........” “但凡是人,便会以为是我军看大将韩系已无用,又因他忠于王夫而惹您忌惮,所以您用这种方法........” “下令秘密除了人。” 随边弘越说声音越冷,怒意浮上了整张精致的脸。 谢伯言忙问来报的青雁军:“邢岩驻军营里的那两万兵马,如今可有生乱?” “梁大将军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已经封锁消息,带兵去了那处军营,卑职是奉他之命,前来向殿下禀报的!” 谢伯言听说梁峰原已经过去了,稍微松了口气。 两万兵马哗变,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余下的一万两千余陆军就外包围驻扎在这邢岩驻军营外围。 是守望相助,也是提防。 毕竟此次归顺的太过顺利了,这样庞大的两万归顺兵将,怎不会让人提防? 而大将韩系明知权军的这种驻军方法,一旦两军起争,是会让他的军队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但他还是同意了权军如此驻军。 此举充分说明了大将韩系的归顺之心,也说明了这支军上下兵将对韩系的信服程度。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此军掌军大将韩系突然暴毙....... 那此前韩系对这两万兵将的掌控力有多强,现在他们所面对的叛乱.......就会有多强。 这两万兵马,哗变在即! 林知皇果断下令道:“全军戒备!准备随时应对邢岩驻军营内两万兵将哗变!” 林知皇此令一下,全军都动了起来。 随边弘与谢伯言也都齐齐告退,去忙之后可能会面对的突发战事,粮草与军备这些得提前动起来。 “林姐姐!沟生跟在您身边!” 虞沟生也感觉到了这紧张氛围,当即与花铃平行站到了林知皇身后,肃容道。 林知皇也未推辞,颔首道了声好,便带人往中心指战区而去。 第1895章 若非主公秘密在此随军,今日之事几乎没有解法。 “怎么样了?” 林知皇到了中心指战区,见副将薛砺在,便知他是梁峰原专门留在此处稳定突变局势的,见了他便问。 薛砺忙上前抱拳回禀道:“主公,梁大将军封锁消息及时,如今韩大将军的死讯,还只有他的两名副将,以及其近身护卫的十余名亲兵知晓。” 林知皇听后沉眉道:“但最多还能再瞒两个时辰。” 现在才是傍晚,未到全军熄灯的时间。 韩系作为一军主将,军内的大小事务,都要其负责,营中有不少武将与随驻文官,要向他禀事拿主意。 两个时辰内,韩系称忙暂不见人,其手下的人还不会起疑,但时间长了,手下的人必会起疑。 到时碰见个胆大的,心中起疑,便要闯营相见,一进来见大将韩系已死,而是她手下的人在帐内封锁消息,到时便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猛将手下无孬兵,林知皇预感,两个时辰后,必有韩系手下武将要闯主帐,确认大将韩系情况。 所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得在两个时辰内,查明韩系死于何人之手,并在这期间做好应战布防。 林知皇正在思索对策时,随边弘已经忙完了手上的事,快步走了进来:“听说韩大将军已死之事,了望暂时成功封锁了消息?” 林知皇颔首。 薛砺见随边弘进来,忙恭声回道:“是。韩系突然身死,其左右副将也怕大将突然身死会引起手下两万兵将哗变,便暂封了消息。” “其左副将敬屏悲愤来寻我们大将军质问时,大将军第一时间就拿了他,同时火速命人去邢岩驻军营中心主帐,拿了在场相关人等,将消息封锁的更加严实。” 随边弘闻言道:“做的好!” 话落,随边弘便向林知皇请命:“主公,那我们还有时间,便派边弘入内去详查一番?” 其实随边弘此时进入邢岩驻军营,是有些冒险的,大将韩系骤然身死,那里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一旦韩系手下兵将察觉到了不妥,执意面见韩系确认其情况,那军营便会爆营。 韩系对这两万兵马影响力如何,底下人又对他的信服力有多深,看他之前压的底下无人敢动弹,顺顺利利归降于她,无人敢生乱便可见一斑。 韩系身死的消息一旦在邢岩驻军营中爆开,那正好在那军营之中查韩系死因的随边弘,将会陷入绝对的险地。 林知皇犹豫。 “主公!了望也在那里面,边弘会无事的。” 林知皇沉眸想了想,而后凤眸中露出定色:“本王与你一起入营。” 林知皇此话一出,在场的随边弘、薛砺、花铃当即齐声道:“不行!” 随边弘厉声道:“如此险地,您怎可入?” 花铃道:“主公,不可!” 薛砺急声道:“大将军决不允您进入那地方!” 林知皇缓声道:“本王若在当场,自然便洗清了铲除异已的嫌疑。” 铲除异已,基于为上者的忌惮心,猜忌一切的为上者,必也不会冒险深入险地,她若在那营中,便能暂稳那处军心。 之后,便只余查出杀死大将韩系的真正凶手,这一件事了。 此事若办的好,或许还可一举收服这两万兵将,彻底为她林知皇所掌。 随边弘不说话了,显然明白了林知皇此时在想什么。 私心里,随边弘觉得此事非常冒险,不想让主公去冒这个险。 但从整体上看,主公如此做,确实是此时化解危机的最佳方法。 那暗中动手除大将韩系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此时主公本人会在此。 主公若操作的好,反而可以以此为契机,一举博得原先那些忠于聪庭之人的忠心。 在这磬州,除了这两万兵马,还有三万忠于聪庭的精锐兵将。 主公能安然收复这两万兵将,那另三万兵马基本也稳了,反之亦然。 这两万归顺主公的兵将最后若以大将身死,兵哗被他们权军攻打的结果收场,那另外三万兵将,便是聪庭想......... 主公恐怕也难收服了。 那背后之人算的不仅是这两万兵力,是聪庭手下的整整五万兵力。 而且一旦今日他们两方开战,那人算是用这种方法,变相将这忠于符骁的五万兵马,为他所用了........ 用聪庭的兵,攻了他们的兵......并让双方兵将成仇,更会让主公与聪庭之间因此而起嫌隙。 他们今日,一定不能与这两万兵马打起来,便是最后他们这方打赢了,也是输了...... 将输的一败涂地! 薛砺见随边弘突然不说话了,急道:“随司寇,您为何不说话?您快劝劝主公啊!” 花铃也同样寄希望于随边弘。 在场几人中,唯有随边弘是能说服林知皇的。 谢伯言这时也忙完了手上事,快步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察觉到此帐内气氛不对。 薛砺看见谢伯言进来,如看见救星,当即便撇下沉默的随边弘,将刚才林知皇的打算说与谢伯言听。 谢伯言听后的第一反应,也是不行,怎能让身怀六甲的主公,深陷那种险境? 但是冷静下来后仔细想一想,这确实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两个时辰太短,就算随边弘进入邢岩驻军营,在两个时辰内查到了杀害大将韩系的真正凶手,那些因乍然得闻大将身死,而群情激愤的兵将,真的会冷静下来听看他们所拿上来的证据吗? 便是他们真的听了,真的看了,就会信吗? 只怕也会觉得这不过是他们的手段..........用来铲除异已,而又让他们相信的手段罢了。 猜忌心一旦埋下,它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就算它今日不爆,日后被有心人稍微利用一下,它也会爆。 出此策的人真是毒。 若非今日主公秘密在此随军,几乎没有解法。 这影响不止是主公再也无法轻松拿下磬州,更是在主公与王夫之间埋下了深深的裂痕,也让主公麾下已收的王夫一系势力,对主公生隙,影响可谓是深远。 此时主公现身,去邢岩驻军营内主持大局,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花铃见谢伯言在听得薛砺的话后,也一下不说话了,便知道了此次非是自家主公又托大要拿生命去冒险...... 而是主公此次便是不想冒险,这险也必须得冒....... 花铃立即出去安排人手,等会.......将有一场硬仗要打,她一定要护主公周全。 第1896章 林知皇亲入可能即将哗营之地 两刻钟后,林知皇全身罩在黑斗篷中,带着随边弘与虞沟生、花铃一同进入了邢岩驻军营。 林知皇此次亲自前来,带了近千余青雁军护卫。 “今日这是怎么了?刚才权军那边就入营了一批人,现在怎么又来了这么多人?” “看,那为首之人,可是与主公同为七聪之一的随边弘?” “嘘,小点声,咱们主公‘嫁’给权王了,我们现在也即将被权王收归麾下,得叫王夫!” 被同僚提醒的百户缩了一下肩:“是,是,看俺这嘴,还是改不过来,要给主公.....呃,王夫招祸了!” 斥这名百户的千户道:“知道你还不改!给我警醒着些,两军融合没那么简单,便是咱们真心,那一方也不见得不忌惮!” “王夫现在带兵去了未曾郡,权军驻扎在我们驻军营外围,看似和平,但到底我们所处为弱,在王夫带兵回返前,我们都老实着些,莫要惹事引起误会!” “知道了.......”被训的百户恹恹道。 “话说这随参军此时来是做何?看方向....是去见我们韩大将军的?” “有什么要事与韩大将军相商吧?” 有一性子暴躁的千户不满道:“入营商量个事,带着这么多人护卫,这是不相信我们,还是不相信我们大将军?” “朗疾,闭嘴!” 朗疾被上峰呵斥,气焰不消反长:“怎么就不能说了?” 朗疾越说越怒:“之前我们大将军去权军的驻军营见那梁大将军时,可是只带了五个人去的,我们大将军这么相信他们,他们竟然如此提防我们?”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他们那方高层就比我们这边高一等?我们是归顺之兵,又不是战败降兵........” “砰——!” 千户朗疾脸上吃了一拳,周围顿时安静。 “好了没有?你是要煽动底下的人随你一起造反?” 朗疾捂着脸,红着眼睛道:“我只是.........” 出手教训朗疾的偏将凑近他,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权军那边小心是对的,他们那方重臣若在我们营中有任何闪失,我们便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你是忠心的,你能保证我们全军上下都是忠心的?” 朗疾不说话了。 韩大将军昨日才又在军中抓出两名身心在齐的奸细,谁知道此军中还有没有齐军的人? 若是有忠于齐军的人,在权军中人来见他们大将军时,突然出手行刺杀之事,他们确实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知道了。” 邢岩驻军营内的大小将领因为林知皇等人前来,打着嘴头官司时,林知皇与随边弘已经进了此驻军营主帐,在亲自查验大将韩系的尸体了。 随边弘一进入帐中,别的什么都不看,径直往韩系尸身所在处去,亲自为他验尸。 而林知皇则脱去了身上所罩的黑色斗篷,露出了真容。 早已在此的梁峰原见林知皇竟然亲自来了此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顾不得行礼,便寒声道。 “主公,您岂能在这时来此?末将这就护送您出去!” 跟随林知皇一同进来的梁峰原麾下亲兵忙上前,将之前谢伯言与他说的分析,言简意赅的转述给梁峰原知晓。 坐在轮椅上的梁峰原听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林知皇在梁峰原说要护送她出营时,便走到了被五花大绑并堵嘴的两名副将身前。 韩系的两名副将本正面带恨意地看着在场众人,但当见到脱去外罩斗篷的林知皇之后,面上恨意霎时被错愕所替代。 凤章龙姿,威厉决绝,看这位女子周身的气势,还有她所挺的孕肚,便是梁峰原不开口,他们也都猜出所来之人,究竟为谁了。 两双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权王竟是在此时,亲自来了这里。 震惊与震撼过后,左右副将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犹疑之色,权王竟然就在此地,那他们的大将军........ 就绝对不会是面前人下令暗杀的。 没有哪个上位者,会在势力如日中天之时,冒这样的风险去收服两万兵力。 如此干的风险与收益并不对等,便是这位掌权者愿意兵行险招冒险,她手底下的文武,也绝不会同意她用此策。 林知皇的目光在两名副将身上扫了一圈,而后点了其中的左副将敬屏,吩咐周围道:“取了他的堵嘴。” 看押这两名副将的渡啼犹豫。 若是去了这副将敬屏的堵嘴,他当即高喝一声,惊了外面守帐巡逻的亲卫兵,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事,本王有话与他说,他不会叫的。” 副将敬屏就是第一时间来质问梁峰原的人,他比他们还不想让此军生哗,断不会不分原由喊的。 渡啼听了吩咐去取敬屏的堵嘴时,林知皇缓声向其致歉道:“事关重大,了望不敢轻忽托大,所以第一时间便拿了你们,也是为了此处驻守的所有兵将好,无礼之处,还请勿怪。” 被去了堵嘴的敬屏闻言,面上怒色稍消,但还是侧头瞪了眼冷面坐在轮椅上的梁峰原,这才垂首对林知皇道:“不知殿下也在此处,末将之前失礼了。” 这就是相信她的意思。 林知皇颔首。 敬屏在看到林知皇亲身出现在此帐中的那一刻,已经完全去了对她的怀疑,表明过自身的立场后,便哽咽道:“殿下,大将军....大将军他..........” 林知皇凤眸微眯,寒声道:“不论是何人害的韩大将军,本王今夜定将他找出来,碎尸万段。主导此事的幕后之人.........” “本王亦不会放过!”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97章 食之生异症 敬屏闻言,泪流满面。 感动于林知皇给他的保证,更感动于林知皇竟然为了查明主将韩系的死因,竟然以身犯险来此地方,压低了哭声道:“是,便有劳殿下了!” 之前韩系便让权军外包围了他们的驻军营驻军,一旦此处哗营,便是他们人数多于权军,优势也不在他们这方,一旦开战,不知道又要死多少同袍。 权王此时冒险前来,更多的.......是为了保他们。 “大将军他.......该是驰骋于战场的鹰,却死于这样的阴谋诡计之下........呜....殿下........” 林知皇弯身,轻拍了敬屏的肩膀一下,长叹道:“韩系已经在半月前归顺本王,便是本王手下将领。本王绝不会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林知皇话声刚落,便听已经大致验完尸的随边弘沉声道:“遍体疹出,肤起异斑,韩大将军死于疾病。” 敬屏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厉声道:“不可能!” 跟着随边弘一同前来的大医喻阳也道:“韩大将军确实死于疾病,非是中毒,也非是他人暗刺,而是食之生异症。” “食之生异症”,用现代话来讲,就是过敏。 也就是说,大将韩系对某类东西过敏,在死前大量的接触了或是食用了会让他过敏的东西,进而导致了他的死亡。 敬屏作为韩系副将,对自已主将的生活习惯还是很了解的,听喻阳这么说,立即道:“大将军不能食用花生。” 喻阳闻言点头:“那就确实是食之生异症了,因韩大将军吃了自身排异之物,所以在短时间内引起了喉头水肿,导致其气道狭窄,呼吸困难........以至于最后窒息死亡。” 敬屏摇头,悲愤道:“大将军知道自已不能吃花生类的东西,所以日常很是注意,不可能主动去吃花生这种制死物的,更不要说大量食用!” 林知皇凤眸含威敛起:“自然不会是韩系主动吃了这东西。必是有人知道了此点,并利用此点......谋害了他!” 话落,林知皇便命人将韩系今日所吃用过的东西,都拿来给喻阳检查。 敬屏知道了韩系的真正死因,失声痛哭。 那幕后之人,竟用这点......谋害了他的大将军! 随边弘边净手边问敬屏:“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韩大将军不能食用花生?” 敬屏哭声一顿,转头看向了另一名副将。 被敬屏看的副将先是一愣,而后对敬屏怒目而向,如果眼神能说话,该名副将此时的话一定是: 奶奶的,多年兄弟,你竟然怀疑我? 随边弘的桃花眼轻扫了眼被敬屏所看的副将,又问:“除了你们两人,还有没有别人知道此事?” 敬屏犹豫了一会儿,道:“除了韩大将军的父母,应该只有我们二人了。但韩大将军的父母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不可能是从那边泄露的。” 随边弘摇头:“可能那幕后之人早几年就已经探查到了韩大将军有此毛病,只不过现在才拿出来用罢了。” 如此,这又成了一条无用的线索。 因为知道韩系有此弱点的人太多了,不知道是从哪处泄露出去的,短时间内根本无从查起。 林知皇道:“那就入口的食物开始查。” 随边弘眉目沉凝道:“可以开腹验尸,更快。” “不行!”敬屏果断拒绝。 如此,便要损坏韩系的尸身。 在世人眼里,尸身被毁,下一世必有弊缺。 主将被人所害横死已是惨事,他是要为主将讨回公道,而不是再害主将尸身不全的。 渡啼正要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好好劝说劝说这位副将,抓到凶手要紧,便听自家主公道:“好。” 渡啼将不解的目光投向林知皇。 现在节约时间要紧,开腹验尸,是最快确定韩系今日究竟是怎么吃下花生这致死物的方法。 “无妨,今日韩系所吃用的东西,等会就有人会送进来。” 韩系这样的大将在归降后,他身边林知皇怎会不留有人手? 但凡韩系入口的食物,林知皇派来的影使都会暗中再检查一遍,便是并无不妥,也会为保险起见,留一份以作备查,当晚送出去给医者细查里面是否会有慢性毒药,或是某两样东西两相配合会产生毒素之类的东西。 林知皇身边的重臣,基本上都是这个待遇,防的就是有小人奈何不得她,对她身边的心腹下手。 韩系才归顺与她,他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林知皇是早有布防的,只是没想到........ 韩系竟然还有食之生异症的毛病,被人从这方面钻了空子。 林知皇话声刚落,便有做此处小兵装扮的人,将韩系今日所用全部东西的“备留”,呈了进来。 来人进来便先对林知皇恭声道:“主公,韩大将军入口的东西,卑职都是亲自查验过无毒,才会放任他人端送过去给韩大将军食用的。” 林知皇颔首:“非是你们护卫有失,韩系大将军非是死于毒。” 知不是自已职务有失,前来呈物的影使面上凝色顿散。 敬屏在一旁听林知皇与手下人这番对话,这才知林知皇原来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他们大将军,这份用心..... 敬屏与另一名尚还被绑着的副将再次红了眼眶。 韩大将军若未被人所害,最后到了眼前人手下为一方大将,必然能受其重用,更上一层楼....... 可惜.....却在这个时候中了奸人的毒计,就这么去了。 敬屏看向韩系的尸身,捂脸痛哭,为怕惊到外面守帐的亲兵,他将哭声压的极低。 随边弘上前去查看影使呈来的食物备份,对一旁的大医喻阳道: “早上和上午的食物暂先不查,从晚膳所用的食物开始查起。” 第1898章 随边弘:主公,就看您的了! 喻阳点头,知道随边弘是要节约时间。 像韩大将军这样吃了“生异物”如此严重的症状,必然不会进食过了许久,晚膳是最有可能被动手脚,掺了花生粉的。 喻阳仔细查了韩系晚膳所用的每样东西,最后在其饭后所用的汤羹里,查到了花生细粉。 这汤羹完全不用加花生粉来提味,而且其内还故意加了味道重的羊肉来掩盖花生的独有味道,让韩系在食用这汤羹时,完全没有察觉到里面加了花生粉。 查出了具体是什么吃食,被人处心积虑加入了花生粉,林知皇径直下令道:“将做这道汤羹的伙兵,以及能接触到这道汤羹的人,全部抓过来。” 花铃抱拳领命,让熟悉此地的影使带路,带兵下去拿人。 “怎么了!这些权军为何在我们驻军营内拿人?” “擒拿奸细!若有无礼之处,还望诸位将军海涵!” 花铃率领手下青雁军在邢岩驻军营拿人,不可能不惊动此军营内的其他兵将,于是花铃大大方方的拿人,又大大方方地抱拳向周围的兵将赔礼,倒让听到动静围拢过来的兵将们,即使心里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一刻钟时间,花铃便将要拿的人全部擒拿到了主帐旁的偏帐中,随边弘早就等在了那里,人一到,他便开始审讯。 又两刻钟后,花铃再次接令,与副将敬屏一起,去抓拿做羹伙夫供出的主使者,此军中的前锋将军卓坊。 此次花铃去捉拿这卓坊,便遇阻碍了。 “你是何人?凭什么说抓人就抓人?” 卓坊毕竟军职在这里,在军中与其他将领的关系也都混得不错,花铃气势汹汹地带兵再次来抓人,还是抓高军衔的将领,终于引起了此地大小兵将的反感,明火执仗地冲了上来阻拦。 花铃肃容道:“奉命捉拿犯人!还请诸位配合!” 此次跟着花铃一同出来抓人的敬屏,怒瞪在场阻拦的众兵将道:“都让开,此事非同小可,花将军是为捉拿奸细!” 见敬屏出来说话,在场的其他兵将气焰顿消,但还是不愿让权军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将自已的同僚带走,七嘴八舌道: “敬将军,小卓究竟犯了何事?怎么是权军的人来抓人?我们的大将军呢?” “是啊,我们大将军还在呢!为何是权军的人,越俎代庖来此抓人?” “敬将军,要不让我们绑了卓坊去见大将军,让他来处置?” 这些人说这些话,变相也算是在为卓坊求情了。 这奸细不奸细的,由他们自已人来查,也不会污蔑了人去,弄出冤假错案来,毕竟是同上战场出生入死过的兄弟,都不想对方被人给算计了,走的不明不白。 敬屏见手下不知情的大小将领,都在保卓坊这个谋害了主将的畜生,还想让主将出来为他主持公道,眼眶再次通红起来。 “卓坊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诸位稍后便可知,都让开,让花将军先将人拿了!” 敬屏知道现在韩大将军已经被害身亡之事,是绝对不能透出来的,眼眶刚红,便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给生憋了回去,努力保持镇定咬牙道。 尽管敬屏努力克制自已的情绪了,但他的异样还是被周围熟悉他的兵将给看了出来。 “敬将军,怎么了?可是发生了大事?” 邢岩驻军营内的大小将领终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不再阻拦花铃拿人,围拢到敬屏身边,七嘴八舌地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卓坊见围拢在他身前的同僚,尽数散开,假作不服的面容上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花铃只管拿人,带敬屏前来,就是为了让他来安抚此处其余兵将的,见围拢在他身前的兵将散开,立即招呼周围的青雁军架枪绑人。 卓坊见避无可避,心下一横,抽了腰间的短匕,就往脖颈间抹去,还不忘来一句:“士可杀不可辱,权军辱我!” 卓坊如此做,分明是想在死前,还为激化两军矛盾做一份贡献。 花铃早就防着他自戕,在他抽出腰间短匕时,便跃身一枪击了过去,径直刺穿了他拿短匕的那只手腕。 “啊——!”卓坊惨叫。 本来向敬屏围拢而去,打听情况的此营兵将见得此状,皆面显怒色。 花铃这一枪出的狠毒,分明是有意废了卓坊的右手,身为将领,这只手被废,基本上职业生涯也算是完蛋了。 便是阻止人自戕,多的是方法阻止,倒也不必出手如此重。 还不等这些兵将再次怒而出言质问花铃,副将敬屏便先冲了上去,对着正在抱手惨嚎的卓坊就挥去了两个大耳刮子。 “死到临头还想挑拨我军与权军的关系,其心可诛!” 敬屏此话一出,在场人皆惊,心里都嘀咕开来。 花铃对敬屏道:“此处便先交给敬将军说明情况安抚,我先带卓坊回去复命。” “花将军请!” 敬屏刚将花铃等人送走,邢岩驻军营内的大小将领便向他围拢了过来,纷纷质问他刚才那话是何意。 另一边,花铃将卓坊刚带到,随边弘便提了人亲自审,最后只能审出此事是齐氏内部族老堂的人向他下的令,至于究竟是族老堂内的何人向他下得令,就不得而知了。 但事情查到此,已经算是有定论了,就是齐氏之人下得手。 目的不言而喻,是齐氏为了离间两军关系,进而引战,而蓄意为之。 不过这事就算查出,也很难让邢岩驻军营内的大小兵将信服。 “信服”这一关,是最难过的。 随边弘衣袍带血的从偏帐中出来,行到肃容立在大将韩系尸身前的林知皇身旁,拱手沉声道:“主公,稍后敬屏便会带此营大小将领来此了..........” “就看您的了。” 此时此刻,“信服”二字,只有主公可给此军。 —— 昨日礼物满,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899章 此局的破法,林知皇早已成竹在胸 林知皇颔首,对梁峰原道:“了望,陪本王一同出去?” 梁峰原让渡啼将他推到林知皇身侧,将双月斩墨刀放到膝上,以示准备妥当。 韩系被刺,这军营内定不止有那卓坊一个忠于齐氏的人。 等会林知皇亲身出现,必会有奸细铤而走险上来刺杀。 梁峰原会放刀于腿部,防的就是这个。 而林知皇......等的就是这个。 一旦有人出手来刺她,今日那幕后之人所设的这局,必破,还可以此调出此营中剩余的细作。 幕后之人今日定不在场,根本不会想到她本人会在此。 而忠于幕后之人的叛徒们,思维是有局限性,见她亲自出现在此地,怎会忍住不上前来刺杀? 此局的破法,林知皇早已成竹在胸。 待花铃带手下青雁军在帐外布置好安防,林知皇便带着梁峰原与随边弘大步行出了主帐。 韩系的尸身,也在此时被郑重地抬了出去。 林知皇站于主位,还大着肚子,随边弘与梁峰原恭敬地跟于她身侧,她身份为何,不言而喻。 驻守主帐外的韩系亲兵还来不及震惊权王亲自来了此地,便被横着抬出来的大将韩系给吸引住了全部心神。 “大将军!” “大将军,您怎么了?” “大将军!” 看到面色苍白,横躺于临时简易棺板上的韩系,韩系手下亲兵们失声急呼,扑跑过来,确认他的情况。 “啊!大将军!.....大将军....他......大将军他死了!” 最先冲到韩系面前的小兵确认过韩系的情况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满面惊恐道。 “什么!” “大将军怎么会..........” 后面冲上来的亲兵不信,纷纷冲上来自已亲自确认情况。 然而不论他们确认多少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刚才还好好的大将军,这会竟然死了! 大将军为什么会死?怎么会死? 想到此,在场所有亲兵下意识的就将带有怀疑的仇恨目光,投向了意外出现在此的林知皇。 “大将军他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 “敢问殿下,大将军为何会突然暴毙?” 韩系的亲兵校尉含怒站起身,愤而怒问站在主帐门口,被其手下文武簇拥的林知皇。 正好在这时,敬屏带着此军中一众大小将领进了来,恰好听到了韩系亲兵校尉对林知皇的质问。 此处的大小将领还来不及,因看到林知皇亲身在此而震惊,便先被横躺在此帐中心位置的韩系尸身给惊的纷纷失态。 “大将军!” 随着敬屏而来的大小将领也如之前的韩系亲兵一样,纷纷奔到韩系尸体周围,亲自去确认他的情况。 待确认了韩系确实已经身死,哭声震天。 这些大小将领中,有哭的,自然也有怒的,也如之前的韩系亲兵校尉那样,扬声质问在此的林知皇。 林知皇见在场人已经得闻韩系已死的消息,将情绪都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缓声开口道:“本王在营中乍然得闻韩大将军暴毙,知这其中必有蹊跷,便亲自过来彻查韩大将军死因。” “俺不信!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忌惮韩大将军对俺们的影响力,这才派人过来暗害了韩大将军!” 军内有名的暴脾气千户朗疾当即梗着脖子跳站了出来,双目通红地瞪着被众人簇拥的林知皇道。 “朗疾!”副将敬屏见状,厉声呵斥朗疾。 林知皇对敬屏做了个无妨的手势,看着朗疾的眼睛问:“本王既然暗害了韩大将军,那还来此作何?” 林知皇也不辩解,而是直接反问。 因为林知皇神态言行间极为冷静,所以也连带着让热血上涌跳出来质问他千户朗疾也瞬间冷静了下来思考。 是啊,既然这权王要暗害他们大将军,自然是要躲在背后不出面的,怎会在此时以身入他们这处,让他们得见她在此处? 如此,岂不危险? 更何况,这权王这会还顶着六个月左右的孕肚......... 朗疾被问的一时语塞。 朗疾脑子里这么想时,在场其他大小将领也是这么想的,看着林知皇的含怒目光,皆变成了犹疑。 林知皇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来那些虚的,含威道:“为安全起见,本王此次是秘密随军的.........” “若非骤然得闻韩大将军的死讯,是断不会在诸位面前公然现身。” “亲自出现来此,只为彻查清楚韩大将军真正死因,又是为何人所害!” 林知皇此番话落,大多数将领都冷静下来,全场只余哭声。 随边弘在旁见邢岩驻军营内的大小兵将都已冷静下来,上前一步,沉声先讲明了韩系的死因。 在邢岩驻军营的大小将领提出质疑前,随边弘便先让大医喻阳呈上害韩系病发的证物,而后命人拖出制作汤羹的伙兵,以及指使伙兵向韩系汤羹中加入大量花生粉的卓坊,将这二人供词当场宣出。 人证物证俱在,大将韩系为何骤然身死,以及被何人所害,幕后主使人又是谁,一时间皆清清楚楚。 该名伙兵与卓坊,顿时被邢岩驻军营内激愤的大小将军围住群殴泄愤,更有脾气爆如千户朗疾的,直接抽刀就要上来砍人。 朗疾怒道:“姓卓的!当初你在齐氏军中被人排挤,差点被人送到战场上当人盾,是谁将你捞过来救了你一命,并提拔重用的?”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是这么报答韩大将军的!” 卓坊在之前被随边弘审讯时,就已经吃了大苦头,这会被人暴打,痛的连惨叫都没力气发出了,见朗疾挥刀过来,更是无从躲避,只能闭眼等死。 林知皇这会哪能让卓坊这罪魁祸首在此时就被人给砍了,给了花铃一个上前“制止”的眼神。 花铃当即横枪上前,将向卓坊劈刀的朗疾隔离开来。 “让开!俺要为韩大将军报仇!”朗疾被拦下,怒声道。 林知皇威声道:“韩系骤然身死,本王十分痛心!” “如此良将,经历大小战役无数,都带着其所守百姓的期望,平安而回.........如今却为小人暗害而死......” “逝者已矣,幕后之人竟还想将韩大将军之死,当做刺向我等的利剑,引得我们两方因猜忌而自相残杀........” “这让韩大将军如何能瞑目?” 林知皇“如何能瞑目”五字出,在场众将皆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韩系的尸身,其大睁的双眼,正好印证了林知皇此话。 “大将军!呜呜.......” 邢岩驻军营的大小将领在林知皇此话下,再次齐齐失声痛哭。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00章 本王麾下之兵,可以亡于战场,却绝不可亡于自己人之手 “所以本王此时必须出现在此!” 林知皇环看在场众将一圈,威严道:“大将韩系,已于半月前归顺本王,便乃本王麾下大将!” “这邢岩驻军营内的两万兵将,亦是本王麾下兵将!” “你们的安危,是本王该守之责!” “本王麾下之兵,可以亡于战场,可以亡于意外,却绝不可亡于自已人之手!本王绝不容此事!” 话说到此,林知皇凤眸中威色更重:“所以,本王今日亲来坐镇此军,此军不可乱,不可喧,更不可扬起武器!谁若行此事..........” “犹如此桩!” 话落,林知皇抽出腰间所配的清蝉软剑,劈向一旁的拴马桩。 拴马桩被林知皇凌厉挥出的一剑,劈成两半,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全场皆静,邢岩驻军营的大小将动容,目光深深地看着立于中心位置的林知皇。 我们........ 眼前上位者言“我们”二字.......而非是“你们”。 这位权王.......是打从心底里,已将他们这帮刚才归顺的兵将.........看作了自已手下兵将。 随边弘反应最快,当即以士礼向林知皇拜伏道:“谨遵主公之言,绝不违逆!” 梁峰原、花铃等人紧随其后:“谨遵主公之言,绝不违逆!” 在场护卫的众青雁军:“谨遵主公之言,绝不违逆!” 韩系副将敬屏含泪拜伏:“谨遵主公之言,绝不违逆!” 之前首个向林知皇发难的千户朗疾喉头哽咽,强忍下泪意,双膝跪地向林知皇拜伏:“谨遵.......主公之言,绝不违逆!” 在场邢岩驻军营其余大小将领亦是随流拜伏:“谨遵主公之言,绝不违逆!” 就在众人都在矮身对林知皇拜伏时,有三人突然暴起,向林知皇所在处杀来。 坐在轮椅上的梁峰原反应极快,手中的双月斩墨刀同时旋出,向其中两人腰腹间击去。 另一名甩暗器过来的人,才刚起身,便被花铃一枪当胸掷穿。 被花铃一枪击穿胸口的这人,掷来的暗器还没到林知皇面前,便被两名青雁军跃身而出打落。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在场邢岩驻军营内的其余大小将领反应过来时,暴起刺杀林知皇的三名同僚,便已是一死两伤。 “你们这些首鼠两端的齐奸,给老子拿命来!” 暴脾气的朗疾反应过来后,怒而起身,扬刀就向最近一名刺杀林知皇的将领杀去。 被梁峰原击伤,却没有死的其中一名将领忿声道:“这妖女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简直可笑!韩大将军就是被她害死的,今日我就要杀了她,为韩大将军报仇!” “对!杀了她!为韩大将军报仇雪恨!”另一名行刺林知皇的将领捂住腰间的刀伤道。 敬屏怒道:“胡言乱语!你们这两个叛徒!竟还敢打着大将军名头分化两军!杀!” 敬屏此话一出,在场的大小将领齐齐亮出武器,欲亲自除去这两个安插于已军的叛徒。 “都莫要动!”林知皇厉声喝道:“本王刚才话都忘了吗!谁人再无令亮兵,便都以奸细处之!” 一旦这些大小将领都亮了兵器动了起来,谁能知道这些人亮兵是为了杀谁? 这里的大小将领有百余,才刚跳出来三名齐方奸细,肯定还有藏在这些将领中没有跳出来的。 这些将领一旦都动了武器,就算没能接近她行刺杀事,只在这些动刀的将领中突然出手刺一波,再次出现伤亡,必会混乱。 那奸细再趁机在这将领群中乱鼓动两句,便会出现敌我不分的乱斗,乱象生。 林知皇此话一出,原本群情激奋的将领们皆止了手上动作,开始收兵。 那些还没有动起来的奸细,见林知皇反应竟然如此快,怒喝一声,趁在场其他人还没有将兵器收起来前,暴起出手。 有四人向身边的同僚要害处刺去,另五个离林知皇距离近的,跃身扬起武器便朝林知皇所在方向刺去。 外围的弓箭手早有准备,在林知皇下令让所有人收兵时,但凡没收兵的将领,都被以箭瞄准要害射出。 “啊!” 此时跳出来的九名奸细中,有四人当场被疾驰而来箭矢射中要害,倒地身亡。 另五人收回攻势闪避,却仍被箭矢射中,发出痛呼的同时,仍不忘初衷,拼着性命都不要,也要引起此处混乱,与刺杀林知皇。 顿时有两名邢岩驻军营的将领被奸细刺伤,另三人带伤杀到了林知皇跟前。 林知皇冷面立身在原地未动,她周围护卫的青雁军齐动,两名冲杀上来的刺客,转瞬间便死于乱刀之下。 另一名身手极佳的奸细,闪开了众青雁军的攻击,近到了离林知皇只余三寸的距离。 守护在林知皇身边的花铃挑枪而上,在周围众手下的配合下,七八招间便拿下了他,一枪捅进了他胸间。 该名刺客被捅穿的胸部,仍人不死心,手中的刀凌厉的向前挥动,想在死前最后击出一招,伤到林知皇。 还不等花铃以枪将这名刺客抵远抽枪,林知皇在这个时候动了。 林知皇身形极快的后撤两步转腕,握于手中的清蝉软剑瞬间抖直,一道寒光闪过,已经近到林知皇身前的刺客顿时全身僵直。 “呃........” 这名刺客喉间发出呃的一声,无意识地张了张嘴,脖颈间便出现一条血线,下一刻去脖颈间鲜血狂喷,身首分离。 全场皆静。 “杀得好!殿下威武!”副将敬屏解恨地带头高呼道。 “杀得好!杀死这些叛将!” 其余邢岩驻军营的大小将领也都双目含泪扬拳高呼道。 这么多叛将在此时跳出来刺杀权王,他们大将军的死,已无任何疑处....... 这些不是人的东西,为了挑拨他们与权军的关系,所以......杀了大将军。 若今日权王没有亲身到此,这些叛将就会混在他们之间,故意制造矛盾,并激发矛盾,引得他们全军哗变.... 然后再去攻打外包围此处驻军营的权军....... 第1901章 这两万兵马悲哭过后,便是愤怒,对着齐军而去的愤怒 在这一刻,邢岩驻军营的大小将领,对这些叛徒的愤怒值,达到了顶峰。 以前有多信任他们,现在就有多愤怒。 都是一些该千刀万剐之徒! 但有了前车之鉴,邢岩驻军营内的这些将领们,就算是再愤怒,都没有再抽出过自已武器,一切只听在场唯一的当权人——权王的吩咐行事。 有了这些将领们的主动配合,林知皇这边的人处理事情再未遇阻,很快便将在场叛将该杀的杀,该擒的擒。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主驻军营内安静的可怕。 等现场一切事都处理完,林知皇缓声再次开口道:“诸位,你们之中可能还有潜藏未跳出来的叛将,今夜可能要委屈尔等暂且配合随参军接受调查。” 副将敬屏首个跳出来道:“末将一切配合殿下的安排。” 今日的乱子,说到底是他们这两万兵马内部不干净,这才引出的。 权王本来是秘密随军,因怜他们这两万兵马恐有哗营之变,致最后死伤无数,这才在还身怀六甲的情况下,冒险亲身前来为他们平定乱局。 新投之主将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这些麾下武将不过只是当一日阶下囚,配合调查罢了,有何不可? 有了敬屏的带头,邢岩驻军营内的其余大小将领亦是纷纷道:“我等一切配合殿下的安排!” “我等一切配合殿下的安排!” 就在邢岩驻军营的大小将领纷纷向林知皇俯首言“我等一切配合殿下的安排!”时,一名千户突然双膝朝林知皇方向磕头跪下,痛哭流涕道: “殿....殿下,饶命啊!卑职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间鬼迷心窍了,这才暗投了齐氏的,请您网开一面,饶卑职一命吧!” 此千户求饶声一出,在场其余邢岩驻军营的其余大小将领皆对他怒目而视。 好啊!原来真不是权王太过小心,是他们之中真还有叛投于是齐氏的人........ “杀!” “杀了他!” “杀了这些叛徒!” 林知皇还未发话,在场邢岩驻军营内的将领们便齐齐怒声道。 林知皇手掌下压,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主帐内重新安静下来,恭敬地等她说话。 “念在你迷途知返,主动自首的份上,本王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罚你即刻剥去身上军衔,去盐场为奴三年,三年后可再发还军籍,入军为兵。” 林知皇此话一出,在场有不少将领都皱了眉头,但因为这话是林知皇说的,他们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服从她的安排。 权王这新主今日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稍微心软一些,也无妨。 主动自首的千户得闻林知皇此言,顿时如获新生,感激涕零的向林知皇所在方向连连磕头,哭声道:“多谢殿下仁慈,愿给卑职忏悔改过自新的机会!” “刑满之后,卑职一定以全新的面貌,重新回返军中,余生为您麾下之兵,永世不叛!” 该名主动自首的千户话声刚落,邢岩驻军营内的大小将领群中便接二连三又跪下来五六人,向林知皇所在方向自首请罪。 此处军中的其余将领先是一愣,而后面上悲怒交加。 竟然还有....... 拢共大小将领才百人,加上方才跳出来行刺的,就有二十余人暗中投了齐军。 难怪主公....不.......王夫在过来见得他们后,没有带他们一同出军向前攻,而是让他们暂先继续驻军在此,听候调动。 邢岩驻军营内的将领有些是想明白了符骁让他们继续驻留在此的用意,有些则是想明白了...... 方才权王饶那首先向她自首的一名判将,并非只是心软。 而是在以那自首的叛将为引子,给其他被利益所诱,鬼迷心窍叛投齐军的人,最后一次机会,主动站出来自首的机会....... 如果站出来自首也是死,这些还没有站出来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瞒住自已的身份,一条路走到黑。 若今夜权王那方的人没有查出来这些漏网之鱼,这些人随军继续潜伏在了他们军中,到时上了战场,又不知会在他们军中做出生出怎样的乱来,更不知会有多少同袍,因他们而亡了。 权王她........心软的不是这些叛徒,而是他们这些新收之兵啊.........。 想明白这一点,在场邢岩驻军营内余下的将领们,看着立身于此地中心位置的威肃女子,皆红了眼眶,头不自觉地在她面前矮了下来。 前主公......确实为他们寻了更好的新主。 翌日清晨,随边弘终于将邢岩驻军营内的这帮将领全部彻查了一遍,除了又查出一名抱有侥幸心理的叛将,其余皆为忠。 这名后查出来的,抱有侥幸心理的叛将,林知皇一点都未手软,直接让花铃拖到营中空地,施以枭首之刑。 其余确定清白的大小将领,林知皇放了自由,由大将韩系的左副将敬屏与右副将领着他们重新掌管自已手下的军队,并重新将那些叛将手下的兵暂先打乱分配到其余无异的军中。 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将韩系的左副将敬屏与右副将命所有兵马到点兵台集合,公布了大将韩系被齐奸谋害身亡的消息。 一时间,所有因昨日顶头将领没有回营管教他们,而惶惶不安的士兵们终于明白了昨夜他们营中,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 校场悲哭声起。 悲哭过后,便是愤怒,对着齐军而去的愤怒。 “灭齐氏!为大将军报仇!” —— 昨日礼物收益满,今日加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02本王的将士们!可愿随本王一同前攻,剿灭齐军! 校场中不知是谁先怒喊出声此话,引得校场内的兵将齐声应和。 片刻间,“灭齐氏!为大将军报仇!”这话,响满校场上空。 林知皇在这时头戴将军盔,身披红袍走上校场点兵台。 “那是.......” “那是权王殿下!” “权王殿下竟然亲自来此!” “权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因为林知皇的突然出现,校场内的兵将们怒气有了依托之处,士气越发高涨。 “权王殿下,请您务必为韩大将军报仇啊!” 林知皇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等校场内激动的士兵们全部安静下来后,林知皇握拳向天而起,威声道:“本王的将士们!” “可愿随本王一同前攻,剿灭齐军!” 校场内的兵将们举起手中武器,扬声高喊回道:“愿随!” “愿随!” “愿随!” “攻齐氏!灭齐氏!以清血仇!” “攻齐氏!灭齐氏!以清血仇!” 士气沸腾,犹如烈火燎原,不可遏制的向在场每一个兵将心中蔓延。 校场内每位兵将眼中闪耀的坚定光芒,仿佛能穿透最厚重的阴霾,照亮前行的进攻之路。 这股士气,是复仇之火,更是他们对校台上那位女子的十足信任与尊敬而起的拜服之心。 此心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激荡在每一个人的胸膛。 在这片被士气点燃的天空下,一切困难与挑战都显得微不足道。 无坚不摧,无敌可撼! 当日,邢岩驻军营内的两万兵马与林知皇分兵出来的七千兵马一同拔营,向未曾郡行军而去。 与此同时,带一万五千余权军已至未曾郡含县的符骁与吴煦,终于遇到了紧闭的城门。 “呵,终于遇到一个反抗的城池了,不然再顺利向前行军,我该睡不着觉了。” 吴煦看着前方紧闭的城门,不仅不怒,反是眉间凝色消散。 骑马行于吴煦侧前方的符骁闻言,冷声道:“此郡郡守......当时是齐长铮推荐给我的。” 吴煦甩了甩手中的马鞭,调侃道:“你当初可真信任你外公。” 符骁不说话。 不是太信任齐长铮,是他对自已太过自信。 自信自已能将齐氏势力全部消化掉,为已所用。 而齐长铮也发现了他这心思,从不让齐氏出身的人,染指他治下的高位,让他也越发安心。 当时的他丝毫不觉,齐氏一系的人才多任于治下中下层的官职,亦可带来不小的威胁。 “好了,别冷着一张脸。看在你都输到嫁给我新主的份上,师兄以后就不提这事笑话你了。” 说起来,新主与小师弟的婚事,还是他阴差阳错撮合的呢。 想到此,吴煦好心情地哈哈大笑:“今夜天色已晚,便先退军五里地安营扎寨休整一晚,等明日天色稍亮,我们便率军来攻。” 符骁对吴煦这话无任何异议,颔首调转马头。 翌日,天色稍亮,吴煦与符骁还没来得及点兵进攻含城,便收到了大将韩系身死........ 林知皇亲入邢岩驻军营彻查韩系死因,以身诱奸,拔除叛将,带兵往未曾郡而来的消息。 吴煦听到这消息暴怒,直接怒声问候了齐军的祖宗好几声。 符骁冷面坐在原位沉默了好半晌,方才起身。 起身后,符骁便披甲取了三寸葬忧剑,往主帐外走去。 “去哪?”尚还在怒中的吴煦反应过来,忙带好将军盔追了上去。 符骁冷声道:“点兵,攻城。” 战鼓累累,震耳欲聋,仿佛连天地都被这无尽的战火所撼动。 仅仅十日,符骁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接连攻下了未曾郡三城。 攻第一城,符骁利用夜色掩护,派遣军中千余精锐悄悄接近城墙,借助云梯与攻城器械,两个时辰内便突破了城内敌军的外围城墙防线,城内守军发现敌军入城时惊慌失措,顿时溃不成军。 天明时分,内城也被吴煦带兵前冲攻下,城内敌军见败势难逆,纷纷投降。 攻第二城时,符骁没有硬攻,采取了心理战术。 在率军攻城的同时,散布虚假情报,他所率领的权军大后方被潜来的叛军偷袭,随军粮草与军备被劫,以此迷惑城内敌军松懈。 为使此消息让城内敌军信以为真,符骁还故意让城外士兵战阵混乱,显得尤为“慌张”。 在城内敌军以为只要出城转守为攻,便可将权军兵马不费吹灰之力击退,大开城门向外出军时,城外看似混乱的大军顿时整齐列阵,如潮水般涌至城门处猛攻,城防瞬间崩溃。 在攻第三城时,符骁更是展现了他的智谋与决断。 此城敌将不等符骁带兵行到城下,便先在城门前二里地处步下阵来,符骁带兵万余到后,先是攻,而后再假装撤退,诱敌深入,再趁敌军追击之时,突然调转枪头,以逸待劳,一战而定乾坤。 十日内连克三城,符骁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切实的震惊了此次跟随他攻战的权军兵将,更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了自已主公的厉害。 这样的人物,都败于他们主公之手,被他们主公所“娶”..... 他们的主公,果乃这天下最强霸主! 权军兵将想到此,越发被鼓舞了士气,一路行军,雄赳赳,气昂昂,士气如虹。 符骁在十日内就攻下了三城,向前行军速度过猛,让本打算带“复仇之师”前来与他汇合的林知皇,愣是急行军了半月,才追上符骁与吴煦所率领的这支兵马。 “泽奣,你这是作何?” 符骁见到赶来的林知皇,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带兵一路加速前进收复城池,就是想让林知皇这孕妇在后慢慢跟着追不上,不用冲在战火最前线。 却是不想,就这样林知皇还带兵加速追了上来。 林知皇见符骁眸中因有忧而生怒,以王的身份,而非是妻子的身份肃容道:“聪庭,本王知道你的想法,更知你在忧心什么,但这新归顺的两万兵马.........” “此次一定得由本王亲自率领........在前线攻战!”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03章 而她,终将用自己的双手,书写一段属于自己的帝王传奇 符骁眸中怒色微顿,后退一步,俯身道:“是,殿下考虑周全,骁关心则乱。” 林知皇转首看向吴煦。 吴煦见符骁都被林知皇给弹压了,果断将早已准备好的谏言吞回了肚子里。 “主公考虑的很是,这两万兵马战意沸腾,若不对战齐军,这战意将无从发泄,也确实容易生乱。” 林知皇颔首:“本王也是如此想的。” 随边弘见刚照面,符骁与吴煦就双双被林知皇的“气焰”反压,用看废物的眼神各看了两人一眼,而后自已上了。 “主公,这两万兵马您已经亲自带到了前线,后面的指战.....您看,是不是可以交接给了望,或是吴师兄?” “不,本王此次亲自前来,也为收服聪庭手下的这五万死忠兵马,既然已经现身,倒也不必再掩藏行踪,本王要亲自率军!” 随边弘桃花眼下垂,目光落到林知皇已满七月的孕肚上:“主公,您就算再无孕期反应,也是已有七月身孕的孕妇,请以身体为重。” 如今不是之前在邢岩驻军营,是必要林知皇亲身出面的时候,是有选择的。 随边弘也不赞同林知皇亲自带兵。 林知皇道:“本王已经让临河往这边来随军了,再有十日,临河就该到了。” 好么,主公这是早有准备,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不然喻轻若也不会只有十日便可以到这里。 随边弘无语了半晌,最后还是开口道:“主公.....您这是准备将我们的小殿下,生在战场上?” 林知皇豪气干云道:“不,本王就是不想将他生在战场上,所以才亲自带兵的。” “本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磬州!” 说着话,林知皇将手中写有权字的小旗插,插到了身前沙盘舆图的磬州之上。 随边弘:“............” 符骁:“............” 吴煦到底没随边弘与符骁那么了解林知皇,扣了扣下巴,认真地问:“主公想将小殿下生在哪?” 最多还有两个多月,主公就该生了,回库州显然来不及,不然主公也不会命喻大医放下手中所有事物,跋山涉水来身边随时候命了。 “盛京。” 林知皇吐出一个在场三人都没有想到的地方。 “啊?”自当初被林知皇做平门弟子惨骗后,吴煦再次露出了一脸懵的表情。 “泽奣........” “主公!” 符骁与随边弘反应过来后,一个无奈于林知皇的大胆,另一个就差跳起来将自家胆大妄为的主公,即刻给打包送回库州了。 盛京的情况比新皇城更复杂,以前毕竟被吴奎所掌了一段时间,谁知道那些蛮族之人有没有再在皇宫中修建什么暗道之类的? 鲁蕴丹为何在收复了盛京城后不敢将朝廷再搬回去? 就是因为此城已不如当初那般安全。 更何况蛮族势力现在比邻盛京,谁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会又打进来? 还不待随边弘开口劝,林知皇便先一步道:“不必再劝,皇位已经落到本王头上,本王岂能因惧险,而畏首畏尾一直拖延?” “本王决定了,就到盛京登基!” 盛京是老皇城,也是真正的皇城,更是如今在祥州新修的“假”皇城,难以比拟的。 盛京城内的皇宫,是大济开国皇帝在打下天下后,集遍所有能工巧匠,历经二十年修建出来的盘龙之地。 盛京城内的皇宫换算成林知皇治下所推行的平方米为单位计量,占地72万平方米,建筑面积约为15万平方米。 该皇宫的城墙修建的高耸入云,皆由巨大的青石砌成,历经三百余年的风雨侵蚀,依旧坚固不摧。 皇宫内的建筑群错落有致,层层递进,每一座宫殿都是初代顶尖工匠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雕梁画栋,矗立于蓝天白云之下,气势恢宏。 宫顶之上,是金色的琉璃瓦,每日太阳东升,便会在阳光下闪耀出夺目的光芒,尽显皇家气派与豪奢精美。 帝王宫殿檐上的腾龙雕像庄严威肃,寓意着皇权的至高无上和国家的繁荣昌盛。 这地方,才是她林知皇该居的皇宫! 她林知皇要让全天下人皆知,女子可为帝,孕妇亦可为皇! “有险那便踏平,有难那便扫清!本王无惧!这孩子,本王要生坐上龙椅之后!” 符骁、随边弘、吴煦、梁峰原一时间都未再说话,就这么眸色深深地看着意气风发的林知皇,最后是梁峰原先出了声。 “主公悍勇,既已蓄志,峰原定竭尽全力,为您荡平登位路阻!” “主公悍勇,边弘心忧,但.......愿随!” “主公悍勇,煦深受其舞,战意战意盈胸,愿随!” 便最后,再陪主公不计后果地搏一次! 符骁最后才哑声开口道:“骁......愿伴您行此难路,粉身碎骨亦不退!” 此时此刻,林知皇周身无形中环绕着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威严与气势,仿佛天地间的万物,都在这一刻为之静默。 那双含威凤眸,深邃而又富有野心,宛如黑夜中最耀眼的星辰,又似古老传说中能够洞察人心的神只之眼,如深海般暗流涌动,波澜壮阔,仿佛能吞噬万物,直抵天际。 符骁、随边弘、梁峰原、吴煦俯首而拜,不仅是敬于她的智慧和坚定的意志,更是被她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不可一世的雄心壮志所震慑。 他们四人心中所有的各种担忧与忌惧,在这一刻,被林知皇周身所散发出的气势,冲散无影无踪,只剩下臣服与顺从。 林知皇看着面前俯首的四人,静静地站立展颜,任由那份野心在胸中熊熊燃烧,将她的身形映照得更加高大、更加.......不可一世。 她知道,行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会有无数的挑战与困难险阻等待着她,但她也深信,只要心中有志,脚下就有路! 而她,终将用自已的双手,书写一段属于自已的帝王传奇。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04章 探子来报,温南方也不在库州州城 第1904章 探子来报,温南方也不在库州州城 第1904章 探子来报,温南方也不在库州州城 磬州与晋州接壤的德颔郡。 “什么!权王竟然随军来了磬州?” 齐长旖终于逃脱了比列追捕,刚与磬州德颔郡驻守的齐军汇合,便收到了林知皇不仅破了她所设的内斗局,反还以此让原本忠于符骁的兵马,加速收拢到麾下的消息,顿时面露焦躁之色。 吕方也难以置信:“权王不还怀着身孕吗?怎会随军出来?” 齐长旖来回走了几步,将林知皇所行之事前后分析了一番,最后仰首笑出了声来。 “好个不怕死的权王,大将韩系骤然身死,那两万兵马随时可能会哗营,她竟是在那种情况下敢进营安抚那处的兵将,不愧是.........女中豪杰。” 尽管现在齐长旖面上焦躁难掩,却仍是夸了林知皇一句。 “您....” 齐长旖抬手打断吕方后面要说的话,定声道:“先起兵,将德颔郡全部占下。” “是。”尽管吕方觉得现在不是起势之时,也不违逆齐长旖的话,拱手称是。 “占下德颔郡后,就与在石方郡的齐鸿章汇军。” “那齐鸿章会不会........” “不会,他.....不是问题,依旧会以我为主。” 吕方犹豫,继续问:“汇军后,去攻权王?” 齐长旖摇头:“不,去攻晋州!” “什么?”吕方大惊。 “那....那.....” “就说齐氏蒙冤,被污乃主使炸新皇城皇宫的反贼,很是不服 ,要亲自入新皇城查明此事!” “这......”吕方额上冷汗流下:“权王都带兵打过来了,我们还要去招惹晋州,未免.......” 吕方终于提了反对意见。 齐长旖挥袖道:“齐冠首那小子虽然不太正常,但能力是不弱的,在带了齐氏三万精锐兵马的情况下,都输给了权王,我这手上的两万兵马,再加上齐鸿章手上所率的两万兵马,对上气势正盛的权王,能得什么好?不照样得吃败仗?” “额.........” 谋士吕方的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了,没想到齐长旖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坦然承认打不赢权王了。 现在权王来势汹汹,这仗不是他们想不打就能不打的。 若是已知败局,他们现在跳出来....是为了什么? 齐长旖一看吕方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面上扬起别人看不懂的兴奋笑容:“既然此战已经赢不了那权王了,那我们就得想方设法的避战,不和她打!” “可是这个时候打了晋州,我们恐怕会被权王与朝廷夹攻?” 吕方这话虽然是在问齐长旖,但其实是在借问话之机提醒齐长旖,此时招惹两方,岂不更是陷入死地? “夹攻?不,权王与朝廷必不会联手的!” 齐长旖抬手指住舆图上的晋州,定声道:“就去打晋州!” “既然我齐氏已经被权王打上了反贼之名,干脆就坐实了这反贼之名,占下晋州!然后再推举一位闻氏子,也学那鲁蕴丹挟天子以令诸侯!” 晋州,占着朝廷之名,从未有人真正动过它。 安逸久了,警惕心必然会弱。 他们这个时候带齐氏强兵去攻, 一定势如破竹,可以直捣皇城。 新皇城内可有不少她的老朋友,当年的仇,她要自己亲自报! 齐长旖脸上浮出快意的笑,齐冠首是打了好几场败仗,才在齐氏中失了人心,她想顺利掌下齐氏,就得打胜仗! 就打外强中干的朝廷立威! 也让天下人看看,自盛乾继位后,大济衰败成了什么孬样! 盛乾的子孙,又有多废物! 盛乾的子孙.....还都在这新皇城内,她此次要将这污浊之血,全部灭干净,以浇心中之仇! 攻打晋州,是一举两得! 吕方算是看出来了,齐长旖跟本就不眷恋什么权势,更不在意自己身后的家族,也不在意他人的性命......... 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意...... 齐贵妃一直都活在过去,便是当年的“故人”已经都死许多了,她仍要完成属于她的复仇。 或者说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仇,知道玉照天子的死.....并不是结局。 玉照天子遗留下来的余势,依旧影响着天下大势。 玉照天子......不止是...仅仅在位五年的无名天子。 想到爹在死前都对玉照天子在英年被人暗害身亡这事,含有遗恨,吕方红了眼眶。 他们吕氏,原本只是普通农家.......一手被玉照天子扶持起来,成为士族。 大恩之主被人暗害,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确实不该就这么算了。 玉照天子这样的雄主,也不该就这么被天下人给遗忘。 便以此身陪齐贵妃再“胡闹”一回,反正这天下.........已经不是陛下的天下,坏了就坏了! 吕方向齐长旖行下俯首礼, “是!卑职现在就去安排!我们即刻动军,先从齐鸿章那拿到他那支军的话语权,然后即刻动军,必能打晋州一个措手不及!” 晋州新皇城。 “权王竟然随军去了磬州?” 鲁蕴丹听到这消息,在舆图前站了好一会,然后失笑。 康展砚见鲁蕴丹笑,担忧地轻唤了他一声。 鲁蕴丹摆手笑道:“我没事,权王每每行事,都出人意料的紧。” 若随边弘在她身侧,那封信.......看来是白送了。 骆擎皱眉道:“身怀六甲还随军出征,权王的身体素质真是好。” “身体素质,也是为上者的重要指标之一。”鲁蕴丹笑过后长叹。 最近鲁蕴丹被幻肢痛折磨的夜不能寐,整个人瞧着都憔悴了不少,这会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心腹,都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他的断臂,开口就想安慰。 鲁蕴丹察觉了众人的心思,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转了话题问:“既然权王在随军,温南方呢?在库州?” 骆擎正要报这事,闻言拱手回禀道:“探子来报,温南方也不在库州州城!” “哦?” 第1905章 分析权王,有时越不可能的事,反而越是可能 第1905章 分析权王,有时越不可能的事,反而越是可能 第1905章 分析权王,有时越不可能的事,反而越是可能 康展砚皱眉:“他也被权王秘调了?会去哪?东州?” 梅采升道:“很有可能,温氏在东州有余势!” 骆擎有点想不通:“权王现在去动东州?” 权王如此做,会不会太过托大了? 她已经与齐氏成死仇,更与他们这方只差明着开战了,还强压了陈州与学州的人质在手,在这个时候又与蛮族对上? 便是这权王胜券在握,也不会如此急功近利吧?这样极容易翻船啊。 鲁蕴丹道:“分析权王,有时越不可能的事,反而越是可能。” 康展砚在林知皇那里已经失算许多回了,听鲁蕴丹这么说,点头道:“就是如此,推断权王的行事,有时得往最不可能的方向上想。” 梅采升闻言,摸着下巴道:“若是权王真将温南方调去了东州,我们是不是得先将在东州的两万兵马收回来?” 现在他们与学州那边还各有两万兵力驻守在东州户涸郡,其实就是为了遏制吴踅再来攻打。 若权王那边确实是要动东州,他们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 这两方都是大敌,一旦打起来谁输谁赢,都对他们有利,打得死去活来才好。 也不用再担心盛京被那蛮族人攻打。 鲁蕴丹想了想后道:“就先将那两万兵马和鹤城都调回来。权王既然已经收服了聪庭的两万兵马,另三万兵马应该也不是问题,想必很快就能拿下整个磬州,再带兵名正言顺行来新皇城准备登基........” “我们这边也得早做准备了。” 康展砚用扇子击了击手心道:“齐氏这回连磬州都争输了,那便只余茁州两郡,与衍州三郡了,此时正是不能再内乱的时候.........” “那齐长旖这个时候跳出来,是为哪般?” 鲁蕴丹想到祖母生前与他讲的旧事,眉头微皱,缓声道:“齐冠首不会放任她取代自己,她会被齐氏内部解决的,不必管她。” 鲁蕴丹是这么看的,但偏偏事情并不如他所料的那般发展。 齐冠首病了,还病的不轻,连床都起不来,将关山衣急的团团转。 “主公到底患有何疾?为何会突然昏睡不醒?” “心疾加内伤,愈发严重。主公得好好静养,不得再劳心了。” “这.........”关山衣皱眉,关键是现在主公不能休息啊。 齐长铮在秘地被刺身死,齐长旖又在磬州德颔郡率两万兵马现身,明显就是冲着齐氏掌权人的位置来的....... 主公偏偏在收得齐长铮的死讯后,再次吐了一口血后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那齐鸿章.....如何守得住他驻军在磬州石方郡的两万兵马? 就在关山衣守在齐冠首榻边苦思办法时,吕衙在这个时候大步走了进来。 关山衣看到吕衙进来,明显一愣:“你怎么进来的?门外守兵呢?” 自齐冠首昏迷后,关山衣便命人时刻紧守此处,除了他与大医之外,无人可进此处。 吕衙就在这个时候公然进来了, 还是未经通传的直接进来....... 关山衣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整个人挡到了齐冠首榻前。 “关参军放心,主公身体不适,如今已不适合在外行军打仗,卑职只是想接他去一处山水清幽之地,暂且休养。” 这不就是之前齐冠首对齐长铮说的话? 眼前这人,想趁机软禁主公! 关山衣怒指吕衙:“帐外的亲兵呢?” 吕衙客气的朝关山衣拱手:“关参军放心,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卑职岂会残害自己人性命?只是暂且让他们先睡一会。” “你!” “齐太妃会让人好好照顾好主公的。主公现在太过年轻气盛,还需要长辈再带他几年,多磨练磨练心性。” 吕衙此话落,大量甲兵涌入帐内,不消片刻就将关山衣与帐内的大医给拿住了。 “吕衙,枉主公如此赏识你,你这叛徒!” “关参军说笑了,衙也是为主公着想。齐氏这份家业,可不能让他再败下去。” 话落,吕衙摆手,让手下甲兵将躺在榻上人事不知的齐冠首抬走。 “主公!”关山衣见状大急。 谋士何德在这时也带兵冲了进来,见状怒声吼道:“好个吕衙, 我就觉得你不对,果然乃叛徒!上........” 何德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箭矢当头射中眉心,气绝倒地,跟着他冲进来的兵将顿时大乱。 吕衙道:“诸位不必惊慌。齐老太妃如今回来掌事,乃怜惜晚辈,只为让主公能更加安心的修养好身体,等主公身体修养好了,如今齐氏难关已过,会再还权于他的。” 吕衙此话一出,跟着何德进来的兵将踌躇。 关山衣怕引得两方这个时候在军中拼杀起来,以至这两万余兵马内部相杀,只得忍气吞声,任由吕衙用各种说辞稳定己方人马。 冲进来的兵将见关山衣没有出声反驳吕衙,倒也没有再动兵。 吕衙将一场骚乱化为无形之后, 回头看向关山衣,赞道:“还是关谋士有大局观,这个时候我们内部打起来,岂不是便宜了敌方?” 关山衣咬牙问:“你本身就忠于齐长旖?” 吕衙不回答,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关谋士,请吧。” 想到齐冠首现在确实身体有恙,便是夺权回来,也无力再掌全军,关山衣放弃挣扎。 吕衙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算的也是这一点,见关山衣放弃挣扎,对他行了一个礼,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就对了, 何必造成无谓的伤亡呢?” “那何德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乱军之徒,外面还有许多将士需要您安抚,关谋士,请吧。” 东州丈承郡。 “权王竟然秘密随军去了磬州?”裴菱辰从吴踅这里听到这消息,眼睛都不自觉地瞪大了两分。 又专门过来此处闭室,来找裴菱辰商议事情的吴踅感叹道:“是啊.........” “裴司徒,您这外甥女可真是厉害,便是有孕在身也这般骁勇,心智谋略更是绝佳.........可惜。” 裴菱辰稍愣,问:“可惜什么?” 第1906章 该先下手为强,让父王给我娶回来的 第1906章 该先下手为强,让父王给我娶回来的 第1906章 该先下手为强,让父王给我娶回来的 “可惜当初不知她竟这般厉害,早知道就该在她还只是一小小县令之女时,先下手为强.....” 话说到此,吴踅眯眼:“让父王给我聘为妻室的。” 这样的女子,若能娶为妻室,将是何等的助力? 吴踅慕强,不像大济大部分男子,喜欢柔情似水的温和女子,他就喜欢性格强势的,娶来能对他有助的女子。 裴菱辰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您也不怕她夺您的权。” “哈哈哈!这有什么关系?” 裴菱辰:“..........” 这都没有关系?还有什么有关系? 之前你不就是怕温南婷夺你的权,这才连她的身......都不愿意近吗? 现在又说夺你的权,没有关系? 可真是.......说的做的都是你。 裴菱辰心中腹诽,面上却没有显出来,一副垂首静听的模样。 吴踅与吴奎不同,洞悉人心的本事不俗,裴菱辰就算不说,他也能知道这会他心中在想什么,哈哈大笑道:“权王与温南婷可不是同一类人。” “温南婷虽然也聪明,但她活的没有自我,就是被家族束缚的提线木偶。她从我这处争权,并不是为她自己挣的,而是为家族。” 当初温南婷若是为了自己,从他手中争权,他倒也可以成全她,毕竟她已嫁给他,就是他的人,这权........总归还在他吴氏,还在他蛮族。 可惜...... 温南婷始终视他为外人,他便也干脆绝情到底,不然一旦生情,他便会为其所累。 吴踅这般豁达看得开,裴菱辰倒是有些佩服吴踅的心胸了。 吴踅继续道:“权王则不同,她争权,是从始至终都是为她自己争的!谁敢从她手中夺权,她便会亮刀,不管那人是谁!看林氏在她手下被弹压的多厉害?看看她是怎么对母族裴氏的.......哈哈。” 话说到此,吴踅棕色的眸子中,全是欣赏之色。 “权王若嫁我,她能从我手中夺权,就说明她比我有本事,这权让她掌了,又如何?她已是我吴氏妇,更会为我传宗接代,便是她为上,我为下。她做的任何事,受益的都将是我蛮族。” 裴菱辰一时无言。 “有感而发罢了。哈哈哈!裴司徒不必在意。” 吴踅明显又拿他当着“自己人”待了,这才会与他说玩笑话, 裴菱辰哪能不在意?他在意的很,能不能解了软禁,就在今日了。 于是,裴菱辰也开始说起了自己人该说的话,玩笑道: “可惜,自大姐出嫁后,就没怎么与家里人联系。我这做小弟的压根就没有见过权王这外甥女........” “那时哪能向大王引荐?便是那时微臣斗胆向大王荐了我那外甥女,我那外甥女的身份,只怕大王当时也看不上啊。” 裴菱辰这话看似玩笑,却将该讲的话,全部不留痕迹地讲了出来。 大姐出嫁后就没怎么与家里联系。这就已经说明了他与权王一面都没见过,所以尽管血缘近,但也没有什么感情。 向大王引荐权王这事,就更不可能了,那时权王的身份,不过只是普通二品世家的嫡长女,他要真这么做了,只怕就会因痴心妄想,而被大王怀疑有异心了。 吴踅哈哈大笑:“是啊,谁能想到,区区一弱女子能聚集到如今这份势力呢?” “哦,本王说错了。权王现在怀着孕都敢上战场,她岂能算弱女子?在她闻名于世之前,最多只能算是名不见经传。哈哈哈!” 裴菱辰附和:“谁说不是呢?哈哈哈!” 吴踅与裴菱辰对笑,仿佛方才两人开的玩笑十分好笑,两人对笑了好一会儿,都没歇下笑声。 笑了会儿,吴踅才收了笑,拿起答案上的糕点细品了一口,神情放松地问:“所以.....” “权王手下使臣今日拜见本王,说想从本王治下借道,裴司徒怎么看?” 裴菱辰眸色微闪:“借道?怎么借道?” “借道去.....盛京。”吴踅紧紧地盯着裴菱辰的眼睛。 裴菱辰细细思索了半晌后,又问:“她可有说借道做何?” “裴司徒猜不到?”吴踅慢条斯理地抬手给裴菱辰斟了杯茶。 裴菱辰受宠若惊地忙移动茶盏去接:“微臣猜,她想去盛京登基?” 吴踅颔首:“本王也是如此想的。” “那您借吗?” “之前权王那边的使臣,给本王送过裴氏意欲在本王治下造反的消息,本王欠她一个人情。” 裴菱辰还是初次知道这个消息,眸光又不平静地闪动了一下。 原来......吴踅会突然动裴氏,还有权王的手笔。 裴菱辰想到这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杯沿。 这外甥女....莫非真是爹在天有灵,送来向裴氏复仇的血脉? 吴踅会在这时讲这些,为的就是看裴菱辰的反应,而裴菱辰的反应....... 吴踅垂眸,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已经在心里确定了裴菱辰的用法。 裴菱辰假作不在意地问:“殿下如今.....可准备还情?” 吴踅抬眸,笑容不达眼底地笑道:“还!有来有往才有以后不是?但本王此次借道给她,还想从权王那换点别的东西。” 裴菱辰算是知道吴踅今日为何又来他这里了,俯首做听候吩咐状。 吴踅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茶杯倒扣在桌案上,以示今日谈话就到这里的同时,缓声道:“此次,便由裴司徒代本王去与权王的使臣交涉如何?” 裴菱辰连忙起身,郑重行礼道:“多谢殿下信重,菱辰但听殿下吩咐!” 吴踅颔首起身,含笑大步离开此屋,随他一起走的,还有一直以来驻守在此屋外的蛮族守兵。 裴菱辰听到外面撤兵的动静,再次对吴踅离去的方向,深深地行下一个拜王礼。 吴踅出了裴菱辰这里,想了想,突然改了去见自己王妃的打算,问: “那王鹿......最近如何?” 第1907章 权王那边的人来与本王交涉了,其中一项便是换回你 第1907章 权王那边的人来与本王交涉了,其中一项便是换回你 第1907章 权王那边的人来与本王交涉了,其中一项便是换回你 “很老实,就待在郡马的屋子里,哪都没有去。” “嗯。” 吴踅听到身边侍卫的回报,抬步往他所在的院子走去。 吴踅一进院子,正在院子练臂力的王鹿注意到了他,但王鹿故意装不知道他进来了,继续锻炼臂力。 “逐世,腿恢复的如何?” 吴踅走到王鹿身后三丈处,缓声开口问道。 王鹿这才发现吴踅前来,回首用那双天然便显无辜的鹿眼,先看了吴踅一眼,才有些受宠若惊的回道:“伤筋动骨百日,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吴踅点头,如朋友一般走到王鹿身前,立即就有侍卫搬上来一把椅子,吴踅坐下看着王鹿含笑不说话。 王鹿被吴踅看得浑身鸡皮疙瘩四起,面上却带了笑问:“不知您来这处是有何事?” “权王那边的人来与本王交涉了,其中一项便是换回你。” 王鹿眸色微动。 吴踅看着王鹿的眼睛笑问:“逐世你.......想回去吗?” “不想。”王鹿摇头。 “为何不想?”吴踅眸中浮出些许笑意。 “这段时日,我仔细想了想您之前所说的话........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 王鹿看着吴踅的眼睛回道:“我拜师父,学得顶尖的兵法,是立志要为一方大将,而非是只为人酷吏的!” “情分是情分......我虽敬权王,权王亦是待我如子侄,但她确实没有正确的看待我,更没有给我想要的。” 吴踅抬手拍了拍王鹿的肩膀,问:“决定了?” “是。”王鹿俯首称是。 吴踅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温声道:“好,本王绝不辜负你。” 等吴踅从王鹿这出去,他身边的护卫将军巴鲁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问了。 “殿下,你就这么相信那小子了?” 这可是之前在他们天牢里,都敢独自越狱的人。 吴踅道:“现在他不是真心的也没事,只要他愿意主动留下便可。” 话说到此,吴踅面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可不是本王强行扣押着权王的人,是他主动愿转投本王,而留下的。” 巴鲁懂了,爽朗大笑:“原来如此。不知主公留着这小子是想作何,是真想将他收为己用?” 吴踅道:“能收就最好了,不能收也无妨。只要他在本王手中,多待一些时日便可。” 以权王那方对王鹿表现出来的看重程度来讲,这小子还在他这里,就是人质。 权王惯来不按常理出牌,说是走水路登户涸郡借道去盛京,谁知道是不是虚晃一招,想借此过道之机,向他们蛮族下手? 巴鲁连连点头,显然也觉得有个人质在手上,能放不少心。 吴踅面上带着愉悦的笑容,负手往后院方向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段时日,就让姐夫带着他,在本王军中呆一呆........” “我们蛮族的汉子,各个都仗义豪爽,待人以诚,他会喜欢的,哈哈哈!” 人一旦对某个群体生情,便再也对此群体的人挥不下手中刀刃。 这王鹿便是不能收服,也定能“废了”他,让他无法成为挥向他们蛮族的刀。 怎么样,都不算他吴踅亏。 “夫君心情怎么这么好?” 闻箐见吴踅进来,故意挺着肚子迎上来笑问。 自从吴踅对闻箐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故意“做作贤惠”,然后闻箐便放飞了天性,做作了起来。 殿下一词,她是不爱称的,就喜欢如平常百姓家一般,叫吴踅夫君。 每次叫他夫君时,闻箐心底还是有些怕吴踅发火的,所以在叫之前,闻箐故意挺了挺自己的孕肚,明晃晃的暗示吴踅,就算不顾及她,也得顾及顾及她肚子里的小的。 闻箐耍的这些小心眼,吴踅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她可爱的紧,在闻箐挺着孕肚走过来后,抬手便捏了捏她越发圆润的肉脸。 “是啊,本王心情很好,今日你又可以可劲的作了。”吴踅调侃自家又胖了一圈的王妃。 闻箐一愣:“我什么时候作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闻箐悄悄拿眼打量吴踅,去确认他是不是又烦了自己。 然而闻箐这个悄悄打量过来的眼神,又被吴踅尽收入眼底,只惹得他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的挺有趣的。” 像养在荷花塘里,一只生命旺盛的........乌龟。 太阳出来时,趴在荷叶上肆意地晒一晒太阳,一旦觉得情况不妙,便在人眼皮子底下,将脑袋与四肢都缩进壳里。 殊不知,这种躲法太过不避人和明目张胆,但凡看见它的人有恶心,是可以轻而易举的连壳将它端走的,光把四肢和脑袋缩进壳里又有何用? 嗯.....是个傻的,却傻得可爱。 吴踅无形之中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这样的王妃,没有丝毫自保之力。 他得将她所处的这整个荷花池,都保护起来。才能让其他人便是生有恶心,也接近不了她才行。 吴踅想到这里,将她揽入怀里,用下颚顶着她的发顶,轻抚着她的肚子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你就做你自己,本王不会厌你。” 闻箐感觉到吴踅话里的柔意,终于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甜蜜蜜地想,自己胖了这么多,他反而越来越喜欢自己了,看来自己这夫君就喜欢胖的! 这可太好了,她本来还想着要节食减一减身上的膘,看来是不用了。 这夫君实在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闻箐心里如此想着,开心地摆了摆身子。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开心地摆了起来,吴踅好笑地摇头,就这么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哄了她,这要是嫁给了别人,估计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就在殿内夫妻两人正温馨之时,随闻箐陪嫁过来的傅母,突然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王妃,不好了........” 第1908章 东州宁川王身死,风起云涌 第1908章 东州宁川王身死,风起云涌 第1908章 东州宁川王身死,风起云涌 闻箐的傅母金婆冲进来后,才发现吴踅也在,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吴踅放开搂在怀里的闻箐,棕眸冷厉地扫视奔进来的妇人,不怒自威:“没规矩。欲见王妃先通传,见到后先行礼......” “这些礼数,都被你这老狗吃到了肚子里?” 只看随闻箐陪嫁过来的这些人,就知其父母对她不怎么上心,身边都是一群没规矩的货色。 闻箐对自己的傅母还是很有感情的,见她被吴踅怒斥,忙打圆场道:“许是有什么要紧事,金婆这才乱了分寸。” “是!是!是!还请殿下恕罪!”金婆忙向吴踅磕头赔礼。 闻箐求了情,吴踅也不会下她的面子,语气不耐地问:“发生何事?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金婆颤声道:“大王他...他....殡天了!” “什么!”闻箐忍不住尖叫。 宁川王虽然待闻箐不怎么好,但到底也没有虐待过她,更是她的父王,乍然得闻他身死的消息,尖叫一声,当即就晕了过去。 吴踅忙扶住了她,一脚就踹向了金婆:“歹毒的老妇,明知主人有孕在身,还敢将这种消息直接通传,其心可诛!” “不!不!” 被踢了一脚的金婆痛叫都不敢发出,立马重新跪好,连忙摆手道:“是王妃,王妃秘密传信过来,老奴看到这消息,就立马........” “王妃,谁是王妃?这里的王妃只有一位!”吴踅厉声呵斥。 吴踅当然知道金婆嘴里的王妃,指的是宁川王妃,也就是闻箐的生母,但这金婆说话这么不过脑子,还是闻箐的傅母,让他十分动怒。 偏偏闻箐心里是真有这不着调的傅母的,这个时候也不好处置了她。 若是处置了这金婆,此时正有孕在身的闻箐必会心伤,弄不好还会多想,算是打了老鼠伤了玉瓶...... “奴..奴,说错话了,还请殿下恕罪!” 金婆被吴踅吓破了胆子,突然觉得宁川王骤然身死,都不是什么大事了,只要眼前人能息怒,饶过她这一回。 吴踅招手让他安排到闻箐身边的年长婆子过来,先将晕倒在他怀里的闻箐带下去好生安置,请太医来诊脉。 安置好这些,他才在茶桌边重新坐下,寒声问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的金婆:“宁川王到底怎么回事? “你又是如何收到的这消息,一五一十的说。若敢有所隐瞒,或是言辞间含糊不清,便让你尝一尝我蛮族刑罚的滋味。” 金婆哪敢有所隐瞒,忙将她所知道的一切事,一五一十的禀报了。 原来是宁川王突然于两日前中毒暴毙,宁川王妃不敢声张这事,唯恐宁川王一死,他底下的那群手握重兵的大将们,不会安分让她的儿子继位。 于是,宁川王妃便秘不发丧,先将此事死死地瞒了下来,思考对策。 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听说如今在他这里很是受宠的女儿。 便传密信来通知了金婆,想让金婆鼓动闻箐在他这边吹枕边风,好让他即刻带兵过去相助那大舅子顺利登位。 吴踅听完宁川王妃的打算,觉得她想法天真的同时,又觉得她有几分厉害。 天真之处在于,宁川王妃竟然觉得单只依靠她女儿在他这里得宠,他便会出兵去帮她儿子顺利登位。 厉害之处在于,宁川王是骤然暴毙的,她竟然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并将宁川王暴毙的消息压的死死的,到现在都没有人知晓.......也确实是厉害。 吴踅也是有探子在宁川王府盯着的,那边并没有探到这消息送回。 宁川王妃既然能瞒住他这边的人,想必别方的探子也都被她给瞒住了。 这怎么能不算厉害? “殿...殿下,奴将该说的都说了,您.....您看?” 吴踅收回思绪,寒声问:“你的主人是谁?” “宁川王.....妃。”话落,金婆就反应了过来,忙改口道:“自然是您!” 吴踅更正道:“是箐儿。” “是!是!是!” 金婆连连点头称是:“是奴糊涂了!” “你以后行事,要先从箐儿的角度出发去看事想事,再行事。再敢咋咋呼呼,枉顾她的安危,本王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温禾诩的惨状,但凡是在这蛮王宫内当值的人都见过。 金婆一点都不质疑吴踅这话的真假,如蒙大赦地连连点头。 “用你与宁川王妃通信的方式,再秘密传一封信回去。” “殿下想让奴传什么?”金婆没有丝毫压力的,就将前主人,宁川王妃给卖了。 吴踅见金婆答应的这么爽快,眸中再次闪过杀意,但想着现在此人于公于私,都得暂且留着她,只得收了杀意,等一切事了,再想办法在闻箐不知道的时候,处置了这人。 贪生怕死,轻易叛主之人,最是不可留在身边做亲近人的。 宁川王妃对这女儿,还真是不上心。 想到此,吴踅对自己之后想做的事,越发没了心愧,沉声道:“传信给宁川王妃,就说箐儿已经说服了本王........” “本王将即刻调兵,秘密去往何夕郡,助大舅子顺利接岳父王位。” 夜晚,深邃的天幕低垂,宛如整幅精心布置的绒布,上面镶嵌着无数颗璀璨的星。 星光或明或暗,错落有致地闪烁着,仿佛是从远古时代遗落的珍珠,又似是天空不经意间洒落的金色泪滴。 微风轻拂,带来一丝丝凉爽与宁静,似乎能吹散白日里所有的喧嚣与尘埃。 林者棋看到一身粗布麻衣,做仆人打扮的温南方出现在他临时所居地的书房,惊的背后汗毛都立了起来。 “温......”林者棋反应过来后,迅速收声:“您怎么亲自来了此处?” 这里是哪?这里是小蛮王吴踅给他这权王使臣安排的临时住所,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吴踅的探子。 温南方竟然在这时亲自来了此处.......实在危险啊。 “本部堂自然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第1909章 温南方:都是温氏世代培养出的顶尖高手,可为主公所用 第1909章 温南方:都是温氏世代培养出的顶尖高手,可为主公所用 第1909章 温南方:都是温氏世代培养出的顶尖高手,可为主公所用 林者棋问:“您不信任卑职能将借道之事谈好?” 温南方摇头:“这事基本没有悬念,你岂能办不好?” 吴踅一定会答应的,就是谈条件的事。 谈条件这事,林者棋岂会吃亏? 只有别人在他手上吃亏的份。 要论谈判一道,温南方自觉自己是不如林者棋的。 林者棋疑惑:“那您是?” “温氏有批顶尖高手当时在温氏被吴踅清算时散开留在了这城内,本部堂是特意来收这批人的。” 林者棋恍然大悟:“您从温南婷那处审出消息?” 温南方颔首。 林者棋犹豫:“这些人.......您要收来用?” “都是温氏世代培养出的顶尖高手,可为主公用。” 就是说他要收服这些人,献给林知皇用。 林者棋听说温南方这批人是要收了献给林知皇的,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说实话,在政权的事上,除了林知皇这主公,林者棋连他爹都是不信的,温南方.....他自然也不是全身心相信,听他说是来为林知皇收人,林者棋的警惕心这才消了些。 “这些人,您打算怎么收?” “先收着试试看,便是不能收,这些人也绝不可再为温氏所掌作恶!” 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一旦出手,破坏力可不小。 林者棋不解:“温氏嫡系不是已经都?” 温南方墨眸冷沉:“温禾诩不是还在吗?” 林者棋不解:“他不是........” “温禾诩只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脱身罢了。吴踅一直留着他不杀, 也是想利用他将这批高手都钓出来,斩草除根。” 当初温禾诩挟持吴奎准备逃离时,温南婷就动了这批人中的两人去刺杀吴踅,若不是吴踅身上着了软甲,当时温氏与吴踅谁输谁赢都还不一定。 林者棋惊讶:“这些人如此厉害?竟让吴踅这样的人都忌惮?” 原来吴踅一直不杀温禾诩,是因为忌惮这批势力,不计后果的报复。 再厉害的人,都会有疏忽的时候,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守备森严的王府里不出来,若是有一群人在暗处总是惦记着如何杀他,那确实是麻烦。 就在温南方与林者棋谈话时,护送温南方过来的尚垣庭快步进了来。 同样做侍从打扮的尚垣庭进来便低声道:“温令君,按你所说在笔译茶楼后门画了特制图案,截止到目前为止已有百余人陆陆续续出城,往城外破庙去集合了。” 温南方听后皱眉:“人数有些不对。” 尚垣庭诧异:“顶尖高手有百人,人数还不对?” 那些人走路的步态,尚垣庭都已经看过了,都是顶尖高手,他尚氏最多能挑出五十个这样的高手。 现在有百余人聚集了,竟然还人数不对? 温南方凝声道:“温南婷说的是两百零五人。” 林者棋皱眉:“那还有百余人去哪了?” 温南方沉声:“自然是被人调动了。” “谁能调动?”林者棋想了想,色变:“温禾诩?” 尚垣庭皱眉:“温禾诩不是还被吴踅关在天牢中折磨吗?怎么调动人的?” 与此同时,吴踅在出城去军营点兵的路上被伏击。 “啊!殿下怎么了!” 闻箐刚从昏睡中醒来,就看到浑身是血被抬回来的吴踅,吓得越发脸色惨白:“夫君!啊....血....好多血.....呜呜.....” 金婆也没有想到吴踅刚说要带兵去帮雀公子继位,没多大一会儿,就被人浑身是血的横着抬回来,整个人都缩着脖子待在闻箐身边, 不敢冒头,就怕吴踅的心腹文武来找她算账。 吴踅见闻箐的脸都被吓白了,瞪了眼没有拦住闻箐,竟然让她看到了这场面的金婆。 跟在闻箐和金婆两人身后的藏婆见状,对吴踅道:“是王妃突然做了噩梦被惊醒,执意闹着要来见你,整个人都瞧着不好,奴这才带了她过来。” “别哭,只是小伤,养一养就好了。”吴踅听了自己安排过去照顾闻箐的藏婆的解释,面色好看了些许,温声安慰闻箐。 “夫君,我梦见你死了,呜呜.......”闻箐见吴踅似乎确实不像是受了什么大伤,这才能条理清晰的说话。 闻箐此话一出,随着吴踅一同回来的心腹文武同时色变。 “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一些小问题罢了,本王会很快解决的,今日你也惊到了,还怀着孩子呢,早些回去休息,明早本王再去看你。” 闻箐知道吴踅还有事情要忙,再三用眼睛确认了他确实很精神,不像是有大碍的模样,这才在周围伺候的人的劝说下,回了后院。 闻箐一走,吴踅的脸就落了下来, 重新倒回榻上, 让已经到了的大医给自己诊治。 “殿下怎么样?”护卫将军巴鲁着急问蛮族大医。 “殿下腹部的刀伤,伤到了肠。” “什么!可能好?”巴鲁色变。 “能好,就是这一个月,殿下必须卧床休养,不然恐有遗症。” 巴鲁松了口气,然后怒道:“是温氏余孽伏击的您?这次可都抓干净了?谁指使的他们?那温南行?” 吴踅忍着疼冷声道:“将天牢看好了,不能让温禾诩逃了。” “诺!”一名亲兵抱拳领命,去天牢传吴踅的口谕。 “那温禾诩.......您还留着?” 车槐眯眼道:“东州联盟军那也有温氏的余势,难道是那边已经知道了宁川王的死讯?知道您要带兵去分一杯羹.......这才?” 吴踅寒声道:“查!本王这边有奸细!” 话落,吴踅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殿下!” 周围的文武大惊失色。 去外面打探消息的林者棋快步走进自己的书房,一进来便神色紧张的对温南方与尚垣庭道:“城内戒严!” “看来是发生大事了。”温南方神色平静道。 尚垣庭秀气的脸上,浮出一抹轻松之色:“幸亏那些人已经被您指引去了城外,不然此次我们算是白冒险入城这一趟了。 ” 温南方对林者棋道:“明日君围你主动去王府拜见蛮王,言要谈借道之事。” 第1910章 前脚与我方谈判说愿意放人,后脚就给人动了刑? 第1910章 前脚与我方谈判说愿意放人,后脚就给人动了刑? 第1910章 前脚与我方谈判说愿意放人,后脚就给人动了刑? 翌日,林者棋在全城戒严的紧张氛围中出了使臣院,往蛮王府而去,在门房递了拜帖。 片刻后,林者棋被王府总管浩特嫲客客气气地引了进去。 到了议事殿,林者棋见里面接见他的人,果然不是吴踅。 带林者棋进来的王府总管浩特嫲,隆重的向林者棋介绍了今日代替吴踅来谈事的人。 林者棋听说这人是裴菱辰,眸中异色闪过,不动声色地向他见礼。 裴菱辰客气的回礼,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这才去了场面上的客套,去殿内茶案前就坐。 “殿下.......今日为何不见?”林者棋明目张胆地打探。 裴菱辰丝毫不慌,含笑给林者棋斟了一杯茶,道:“昨日城内戒严,动静闹得不小,想必林宗伯也知道。” 林者棋面露忧色:“所以我这才担忧殿下身体,今日特来请见的。” 裴菱辰直言道:“实不相瞒,殿下昨日被刺。” 在一旁伺候的浩特嫲,听到裴菱辰讲了实话,抬头暗暗扫了他一眼。 林者棋故作惊讶与担忧:“怎会发生此事?殿下不是在王府内吗?那些刺客如此厉害,竟然能潜入王府内部行刺殿下?” 裴菱辰沉声道:“自然不是在王府内行刺的殿下了。” “殿下昨日出府了?这是行踪被奸人透露了?”林者棋皱眉急道。 裴菱辰这会却没再回林者棋这问话,而是意有所指道:“权王殿下才要与我们殿下谈合作,我们殿下就被刺了........” 林者棋终于懂了,裴菱辰是想将这事与他们这方扯上关系,然后在今日的谈判上“拿捏”他们这边,毕竟....... 是他们这边,现在有求于人。 倒是会占据主导地位。 林者棋心里这么想着,端起裴菱辰亲自为他斟的那盏茶,浅酌了一口,道:“莫非裴司徒怀疑这事是我们殿下暗中指使?” 裴菱辰爽朗一笑:“自然不是怀疑权王殿下,就是有些怀疑这事是有人知道了权王欲与我们这方合作,故意从中作梗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怀疑林知皇那边行事不周,这才牵连了吴踅。 林者棋哈哈大笑:“裴司徒真是会开玩笑,我们殿下常常被他人连累,别人被她连累的事.......还真没出现过。” “毕竟我们殿下.......向来都是算无遗策的。” 裴菱辰说的话没有证据,全凭故意扣帽子的推断,林者棋驳回的话也很无赖,也不辩解,反正就是不承认,顺道还吹捧了一番自家主公的能耐。 更是侧面的告诉裴菱辰,想扣帽子也得先有证据!你先把证据拿出来,想在言语上锁我辩解自证,那是不可能的。 裴菱辰见在言语上拿不下林者棋,便跟着林者棋先赞了林知皇几句,而后道:“我们殿下遇刺受伤,如今这借道之事,倒是不好谈了。” 本来毫无悬念的事,突然起变,让林者棋面色稍变:“裴司空这话是何意?” “哎.......借道就意味着权军要进军我方治下,现在我们蛮王身体有恙,确实是不方便了。” 这就是并不是不愿,而是筹码得加的意思。 直白点说,就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裴氏之人,果然各个狡猾,这是吃定了他们这方要想不惊动别方去盛京,必须得从吴踅治下过道。 另一边,王鹿自从齐武奇这听到吴踅遇刺的消息,脸就没有放晴过。 “我小舅子被刺,怎么你比我脸色还臭?”齐武奇用手肘捣了捣王鹿,好奇地问:“你真准备转投啊?” 王鹿面色阴沉地转头看向齐武奇。 只看齐武奇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就知吴踅的伤并不严重,至少不威胁性命。 温氏的废物,竟然没有刺死吴踅而只是刺伤了他,那自己之前处心积虑办的事,似乎并无作用了。 齐武奇见王鹿又不理他,继续道:“听说权王那边的使臣今日来王府了,想必是昨日动静闹得太大,来探听消息的。” “林者棋今日来王府了?”王鹿豁然转回头问。 “哇,你真的很没礼貌啊。那个林者棋是权王治下的礼部尚书,比你高个好几级,你连名带姓的叫别人啊?” 齐武奇啧啧称奇, 突然觉得王鹿这段时间就是冷淡了些,也不算没礼貌了。 “你知道他们谈什么吗?” “我哪知道?”齐武奇耸肩。 “你就不会去问问?”王鹿见齐武奇如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火气上涌。 齐武奇作为过来人教育王鹿道:“有时候事情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不相关的事,压根没必要知道。” 怎么不相关了?我还住在你这里呢。 王鹿对齐武奇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对他道:“推我去见见林者棋。” 齐武奇一愣:“你要干嘛?” “若他是来谈判换回我的,我给他说一声不需要了。” “......你这是确定要投我小舅子了?” 什么小舅子,听说你和人宝华郡主洞房都没入,人宝华郡主就死了,一口一个小舅子的......倒是叫的顺溜。 王鹿心里腹诽着,面上却道:“是啊,既然决定了, 我想见一见权王的人,亲自和那边说清楚,才不会影响到我叔父。” 齐武奇想了想,派人去问吴踅那边的意见。 这种事,他是不好自作主张的。 没过一会,齐武奇派去问话的人就回来了,说吴踅同意王鹿去见林者棋亲自说清楚。 然后, 林者棋正与裴菱辰谈的上火时,见到了被推着轮椅进来的王鹿。 林者棋见到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的王鹿,先是一愣,而后转回头怒斥裴菱辰:“蛮王殿下这是何意?前脚与我方谈判说愿意放人..........” “后脚就给人动了刑?” 王鹿有多得林知皇看重,林者棋也是知道一二的。 这会骤然看到王鹿被人放在轮椅上推进来,当即就想到了下马威三字,站起身发作道。 第1911章 所以他这次让温氏的人刺杀吴踅..可能坏了林世叔的事? 第1911章 所以他这次让温氏的人刺杀吴踅..可能坏了林世叔的事? 第1911章 所以他这次让温氏的人刺杀吴踅..可能坏了林世叔的事? 裴菱辰忙道:“林兄,稍安勿躁..........” 王鹿抢先接过话头:“我在蛮王这过得挺好的!” 林者棋收势,目光落到了王鹿的腿上。 王鹿眨巴了一下鹿眼,显得格外无辜:“这伤........是我才被擒越狱时,被此处天牢里面的狱卒伤的。” 越狱?从天牢?那温禾诩听说也被关在此处天牢里。 林者棋瞬间从王鹿的话中,提炼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面上却没露出来一星半点,仍是皱着眉头看着王鹿。 王鹿见林者棋没有说话,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懂自己想传达的意思,继续动情道:“蛮王却在这之后,不仅没有追究我,反是将我从天牢内放出来,让他的姐夫照顾我了很长一段时间........” 吴踅的姐夫? 哦,那个赘给宝华郡主当天,就克死了宝华郡主的齐武奇。 他此次出发时,林将军还嘱托他一定要探听这齐武奇的消息........ 林者棋继续在心里默默的提炼王鹿话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是若非蛮王派人悉心照顾我,我这腿.........” 话说到此,王鹿面上露出感激之色。 林者棋:“...........” 这小子,搞什么? 听到这里,林者棋觉得有些不对起来,正要说话,就听王鹿继续道: “帮我向主公带句话,我更想为将,而非是吏!就说我.......对不起她!” 林者棋回过味来,跳脚:“你要改投?” 改投和叛主不一样。 身在己营心在他处,为别主办事,叫叛主。 光明正大辞别的,那叫改投。 王鹿此时说这话,就是明晃晃的要改投的意思。 王鹿含泪点头:“此乃我的意愿,与叔父无关,还请主公莫要因我牵连叔父。” 主公压根就不是搞连坐的上位者,便是犯了杀头之事的人,主公都将此人与他的家人分开看的,度量与胸襟少有人可比。 王鹿是清楚知道这一点的,此时却特意说不想林知皇牵连他叔父....... 呃......所以是假投? 王鹿不想他们拿东西换他回去? 他想继续留在吴踅这? 他想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 他在吴踅的王府内养伤,就什么都做不了啊。留在这里又能作何? 或者说是他想长期留在此处,最后做间谍? 林者棋的脑中进行着头脑风暴。 可行吗? 主公那边下的命令是.......即刻换回他。 但看王鹿的样子,他现在就算是强行要将他换回,他也不会配合。 而吴踅此时会同意王鹿来这里向他阐明心意,明显确实有收他之意。 所以.....这会王鹿是换不回了。 “你真的决定了?”林者棋一语双关地问。 王鹿点头:“此次也是我行事不谨慎,这才被蛮王所擒,代我向权王请罪。” 王鹿称林知皇为权王,而非是主公,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林者棋看了王鹿一会儿,负气摆手:“我会将你的话带给主公的,王小将军请吧。”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 王鹿见林者棋不是拂袖而去,而是继续留在这,明显还有别的事需要谈,鹿眼微眯。 等王鹿再度被吴踅亲兵推回所居处,王鹿想明白了,林者棋此次来,除了换他,还有别事与吴踅谈。 是何事? 所以他这次让温氏的人刺杀吴踅......可能坏了林世叔的事? 王鹿抬手抵额,随边弘从前说过的话,瞬间在他脑海中浮现。 擅作主张,便是你所行一切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主公好,你又怎么能保证自己的判断,一定是对的? 若别人来利用你为“主公好”的心,实则来算计主公呢? 若你所行的事,在主公这里并不是为她好,反而损害了她的利益呢? 王鹿,你桀骜不驯,不听上令,一意孤行,视人命为草芥! 这些你若不改了,总有一日你会犯下大错!到时非是主公不愿原谅你,而是你自己就不愿原谅自己!最终,将自行走入死胡同! 随边弘之前所说的这些话,在这一刻犹如魔咒一般,深深地刻近了王鹿的心里。 “林世叔,鹿儿知道错了...........” “你怎么了?这是在哭吗?”齐武奇的声音突然从王鹿身后传来。 王鹿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鹿眼,回身看向从后走来的齐武奇。 齐武奇见王鹿还真哭了,理解道:“咳,拜别前主公,确实是件伤情的事,看你哭的这么伤心,这是下定决心要改投了?” 王鹿哑声问:“之前你改投前蛮王时,不伤心?” 齐武奇一愣,想到了之前,伤感道:“自然是伤心的,但我与你不一样,我没有选择。权王专门派人谈判换回你.......我可没你小子这待遇,好命的小子!” 王鹿凄惨一笑:“好命吗?是在无数亲人鲜血下,苟活来的好命。” 齐武奇不解,正要细问,就听王鹿又道:“那林者棋又不是单纯来谈判换我的,我只不过是顺带罢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知道一些消息的齐武奇很是诧异。 王鹿没好气地说:“我都说了那样的话,那林者棋都没有当场就走的意思,他此次来......怎么可能专门是为了我?” “哇,你单靠这个就分析出来了?你好聪明的样子,比我三哥也不差什么了。难怪殿下一看到你就心动不已,处心积虑想收你到麾下。” 于弘毅?王鹿脑中浮现出一张笑眯眯的脸,于弘毅确实一看就是个精明人。被齐武奇拿来与别人对比的王鹿也不恼,继续往下套话。 “处心积虑不是好词,齐将军在文学一道上,看来还得加强。殿下招揽我,那叫花尽心思,我也感受到了殿下的用心,这才转而相投。” 王鹿知道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与齐武奇,引得齐武奇一直与他说这方面的话题时, 还不忘时时刻刻展示自己对吴踅的感激与孺慕之情。 第1912章 大将木竭,字全博,已恭候新主多时! 第1912章 大将木竭,字全博,已恭候新主多时! 第1912章 大将木竭,字全博,已恭候新主多时! “是吗?哈哈哈,我的聪明才智全部用在武道上了,多谢小兄弟你提醒啊!你也别伤心了........” 齐武奇与王鹿“交心”后,谈了许多话,两人看似在闲话,其实王鹿一直在想法套齐武奇的话,后来终于从齐武奇这,知道了林者棋来此的另一个目的,借道。 王鹿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林知皇的打算。 林世叔要行水路,过道吴踅的地盘,在不惊动别方势力的情况下,进军盛京。 林世叔要拿下盛京.....登基? 在王鹿想明白林知皇意图时,林者棋已经带着商议的结果,回返了使臣驿栈,做侍从打扮的温南方早就“伺候”在了林者棋的书房里。 林者棋沉着脸回返了驿栈,就径直去了书房,然后紧闭房门,一副要闭门深思的作态。然而在他进门后,便快声向温南方禀报了今日在蛮王府的所谈所见。 温南方听后,沉吟了半晌道:“吴踅这次被刺,应该有王鹿的手笔。” 林者棋一惊:“您是说.....是王鹿帮温禾诩传了消息出去?” “嗯。” “这.......” 林者棋皱眉,王鹿阴差阳错,反而差点坏了主公的事。幸亏吴踅身上穿了软甲,温氏刺客的那一刀没有真正砍深进去,不然现在东洲失了可镇压的人,那裴氏反而要顺势上位了。主公的借道之行,更要不了了之了。 温南方沉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林者棋心忧道:“王鹿假做改投,在这处做间,不知是要做何。那吴踅待下亲和,但对敌人也手狠,他一旦被发现........” 王鹿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主公那边........不好交代。 而温南方想的则是,王鹿一旦出事,主公那边不知会如何心伤。 温南方想到此,终于忍不住低斥:“这个臭小子,不将别人的命当命,也从来不将自己的命当命。” 林者棋见温南方生怒,为防引火烧身,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总之有人收拾王鹿就行,这事还轮不到他出头。 温南方生怒后,很快就压下了情绪,暂且将这事放在了一边,道:“粮,给。” 林者棋惊:“真给啊!这要的数目,比预计的多了一倍有余!蛮王这边分明是借机狮子大开口!” “给!我们没时间耗了,粮,如今我们不缺。” 主公想将小殿下产在登位后,他定要办成此事! 至于吴踅现在多吃下去的粮,总有机会再让他全数吐出来。 温南方墨眸中厉色尽显。 两个时辰后,林者棋从书房内出来,手里拿了封写好的亲笔信,然后让手下护卫亲兵即刻送去蛮王府。 一刻钟后,躺在床榻上养伤的吴踅收到了林者棋的回信,阅信后大喜。 “裴菱辰果然有本事,竟是借此事给本王多谈出了一倍有余的粮,倒是因祸得福了。” 前来探望吴踅的车槐听得此话也大喜:“恭喜殿下!” 吴踅高兴了片刻,收了信道:“可惜,宁川王那边.......本王不能亲自带兵去了。倒是不好收拾裴氏那帮人了。” 是的,吴踅在昏迷的这段时间,车槐已经查清了是谁对宁川王下的毒,目的为何。 吴踅一醒来,车槐就过来向他禀报了此事。 车槐道:“那边还有温氏余势,一旦裴氏起势,温氏那帮人也不会看着,不如就让他们这两方人马去斗!” 车槐怕吴踅不同意,又补充道:“等这两方人马斗得差不多了,您的伤应该也养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您再亲自出马去收拾他们。” 吴踅眯眼想了想:“若是如此,宁川王妃和那雀公子.......只怕难活。” 这两人,都是他王妃的血亲,若是一下子都死了.........她肯定接受不了。 吴踅想到闻箐,向来冷硬的心,有些心软。 车槐注意到吴踅心软了,开口劝道:“非是您不愿亲自出面去保那宁川王妃与雀公子的性命,是您骤然被刺受伤,委实没有办法啊。” 吴踅沉声轻嗯了一声。 车槐见吴踅打定主意,心里微松了口气。 如此,一旦宁川王妃与雀公子身死,主公还可以借王妃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出兵东州联盟军那边平乱。 虽然......这个“名义”,他们蛮族并不怎么需要。 车槐心里正这么想着时,余光便见王妃闻箐进来了,忙行礼告退让吴踅好好养伤。 “夫君.......” 走时,车槐听道闻箐私下称吴踅为夫君,而吴踅也没有驳斥,眸色微闪,心道: 看来......殿下确实对这闻氏女上了心。 也不知是好是坏。 林知皇与符骁所掌的两军在未曾郡汇合后,前攻之势更猛,不过一月,便将整个未曾郡都打了下来。 林知皇与符骁所率的四万两千余兵马,留下万余由薛砺掌权,在未曾郡境内看守战俘,剩余的三万兵马继续前攻,行往此州秦央郡。 让人没想到的是,秦央郡比杨亭郡攻打更顺利,几乎是林知皇率军刚到...... 符骁原先驻守在此郡的三万兵马,就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将此郡内所有抵抗的城池全部打了下来。 这三万兵马的掌军大将名木竭,与大将韩系乃多年好友,他在收到韩系的死讯后,悲怒之余,越发注意自身安全,下了狠心清除军中叛将,宁可错抓,也不肯放过。 大将木竭用了半月时间清除了手下近二十名叛将,五日时间重新整军,剩余时间便开始率军主动攻城。 秦央郡共六城,其中有三城在木竭率军兵临城下时关门抵抗,但凡遇关门抵抗,沟通过亦无果的城池,大将木竭直接开攻。 一旦攻下,便抓了此城内的县令,绑在行军军队之后公开游行示众。 所以等林知皇与符骁带兵到秦央郡时,大将木竭已经绑了投身于齐氏的三城县令,在军前俯首行礼等着了。 见到林知皇,大将木竭便以士礼拜投道:“大将木竭,字全博,已恭候新主多时!” 第1913章 大将木竭身侧所站的副将暴起,抽刀便向林知皇腹部砍去 第1913章 大将木竭身侧所站的副将暴起,抽刀便向林知皇腹部砍去 第1913章 大将木竭身侧所站的副将暴起,抽刀便向林知皇腹部砍去 林知皇下了帅辇,亲自托扶起大将木竭。 在林知皇正要说话时,异变突起,大将木竭身侧所站的副将突然暴起,抽刀便向林知皇腹部砍去。 立于林知皇身后的花铃大惊,却因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出枪格挡,只得立即环抱住林知皇,准备以身为林知皇挡下这一刀。 就在副将的大刀将要落到花铃的腰腹位置时,后一步随林知皇出帅辇的符骁将手中没有出鞘的剑狠掷而出,精准的打在了这名副将挥出的大刀刀面上。 锵的一声,砍向花铃的刀锋被打偏了去,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都有了反应的时机。 下一瞬,梁峰原的弯刀,木竭的大戟,吴煦的赤铜鞭,还有花铃回身刺去的长枪,尽数落在了这名突然行刺的副将身上。 该名副将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气绝身亡。 “泽奣!”符骁见人死透了,手指微颤地快步向林知皇所在之处走去:“可有恙?” 副将从行刺到周围高手一起出手弄死,不过只是一息时间内发生的事。 到现在,在场所有兵将才全部反应过来,哗然。 “主公!” “主公!” 许多人大慌,想上前来确认林知皇的情况。 林知皇高声道:“本王无事,有诸位在,没有宵小能近得本王身!” 林知皇这话说着语速平缓,既镇定又振奋人心,让在场众士兵忧惧的情绪瞬间平缓下来。 场众兵将大声回道:“是!有我等在,任何宵小都不能近主公身!神近杀神!鬼来杀鬼!!” “神近杀神!鬼来杀鬼!” “神近杀神!鬼来杀鬼!” 神近杀神!鬼近杀鬼!这八字在城门军队中从前向后传去,不过片刻,此处整片上空中都飘荡着这八字,士气沸腾。 半个时辰后,林知皇与符骁等人在大将木竭的恭请下,进了此城县衙。 县衙大门一关,隔绝了众人的视线,大将木竭便以士礼跪下向林知皇请罪。 “末将查下不严,让主公深陷险境,请主公责罚!” 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林知皇被刺杀,本就是让军心大乱之事,所以深知军心重要的木竭没有当即就请罪,而是一直等到了林知皇到今日暂且下榻处,非是在万军之前,这才有机会请罪。 符骁冷声道:“确实该罚。” 大将木竭将头低的更低。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副将,竟会潜藏的这么深,之前这副将陪他打下这一郡时,尽心尽力,一丝破绽都未露出,更是接连斩杀了好几名齐军叛将。 在刺杀之事发生前,木竭真的没有怀疑过那副将任何一次...... “听说他在此次攻下秦央郡的战役中,还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林知皇缓声问。 已经将这名副将的战功向林知皇呈去的木竭,越发羞愧。 林知皇再次亲自托扶起木竭:“这奸细确实厉害,倒也沉得住气。” 木竭再次被林知皇亲自托扶起身,越发自愧,恐林知皇看在此次的战功上,就这样轻轻放过他,低声再次请罚。 “自然是要罚的。” 林知皇话落,让花铃将她的马鞭拿来,这就是要亲自罚他的意思。 一般主公爱重某位从属,而这位从属又犯了过错,不能不罚时,主公就会亲自动手,这是罚,也是将他当自己人看待的意思。 木竭立即走至此处空地跪下,等候林知皇亲罚。 四十鞭,林知皇每一鞭都没有放水,木竭咬着牙受完这四十鞭,郑重地叩首向林知皇请谢。 随边弘、梁峰原、吴煦、谢伯言、花铃等人见状,面上都露出满意之色。 至此,这木竭从心里所拜之主,将是他们主公。 等一切事了,终于到了暂时下榻的屋子,房里只剩下林知皇与符骁两人后,符骁上前两步就紧紧地将林知皇圈在了怀里。 “怎么了?”林知皇温声问。 “是我收人只看才干,不看其他,这才........” “不是你的错。” 林知皇打断符骁后面的话。 能兵不血刃收下符骁这五万死忠,本就是她赚了。 如今岂能因这收兵的负面之处,而责难这献兵于她之人。 “不,是我的错。”符骁摇头。 当初他收人时,不在意自身的安危,更自信无人可伤得他,所以只要来投的人有才干,他便会收归麾下。 他不在意来投的人,是否真正的忠于他,他只在意此人所掌的位置,有没有真的利于治下子民,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没有想到之前自己这心思埋下的祸患,最终竟是让林知皇承受了。 “好,那是聪庭的错,那就罚聪庭以后再也不能离本王左右。” “.......这哪里是惩罚?”符骁倾身,将下颚放在林知皇的肩上。 林知皇玩笑道:“这自然是。聪庭接受了此罚,就要做本王的笼中雕了。” “.......愿为你身侧金雕。” 符骁哑声道了此话,在林知皇脖颈间轻磨了一下自己的虎牙,而后拦腰抱起林知皇,将她放到了屋内的榻上。 “今日泽奣也累了,先休息吧。”符骁将林知皇放在榻上后,坐在榻边轻轻地整理了一下他颊边散乱的发丝,柔声道。 “嗯......” 与符骁温情了一会儿,林知皇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也确实因舟车劳顿乏累了,困倦顿时席卷了她全身,很快她便进入了梦乡。 在林知皇入睡后,符骁面上的温色收去,让林知皇的贴身丫鬟春夏进来守榻伺候,而他则又去了军营。 等林知皇睡醒后,听花铃禀报才知,符骁又去了新收的三万兵马中细筛一次,又挖出来一名因不满符骁嫁于她进而被迫转主的将领。 这名将领到底不是叛投了齐氏,与其他叛将不同,但也是隐患,于是符骁将此人交给了随边弘处理。 符骁如此做法,让梁峰原、随边弘、吴煦、谢伯言等人对他的警惕又小了一分。 是的,虽然符骁如今已经不掌权,但忠于林知皇的文武,便是他师兄的随边弘,对符骁的警惕心也一直都在。 符骁查出了人,非是自行处置,而是交给该处置此事的随边弘处置,当真是进退有度。 随边弘从符骁手中接了人,便与其他同僚玩笑道:“师弟不愧是符氏后族出身,看看.....” “这行事多贤惠知理?” 第1914章 主公放心,边弘会将这些人的档案,记得清清楚楚。 第1914章 主公放心,边弘会将这些人的档案,记得清清楚楚。 第1914章 主公放心,边弘会将这些人的档案,记得清清楚楚。 随边弘这话,让之前还因林知皇骤然被刺而心情恶劣的众人,皆心情好转了些许,顺着话便与他调侃起来。 众人互相调侃几句,紧张的气氛才尽数消散。 但经此事后,林知皇身边的安防又里外加重了好几层。 正好追踪到此地的钟雨兰,也因此完全接近不得林知皇周边。 别说林知皇周身了,钟雨兰连林知皇所在的城池都进不去。 但凡林知皇临路下榻的城池,当晚都是戒严的。 无奈之下,钟雨兰只得推测林知皇下个将会下榻的城池,然后提前在那城池内等着。 钟雨兰想的很好,结果林知皇带军行到下个城池后,却直接过城而不居,让早就在县衙内布好陷阱的钟雨兰没机会接近。 无法,钟雨兰只得再次随在后面追踪,寻找机会。 如此一番下来,暗布在林知皇行军路线上的影使,终于注意到了钟雨兰。 钟雨兰蛊术高超,但武术方面,不过是一般人水准。 她又不像苗杳那样,专门养害人的蛊,她身上所带蛊,大部分都是辅助医药的药蛊,所以基本上是林知皇一到,下一刻她就毫无悬念的被抓了。 在钟雨兰毫无预兆被冲门进来的青雁军不客气的擒拿时,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在她执意要来找权王复仇时,思宁道人看向她的目光,会是怜悯的 思宁道人执意不让她来,非是恐她害了权王性命,而是对她心怀怜悯,想救她一命。 钟雨兰闭眼,原来她连与权王打一个照面........都不配。 她太过高估自己了,那鲁蕴丹.......也过于高估她了。 天气渐冷,畏寒的林知皇早早的就披上了大氅。 “这石方郡的几个城池.......抵御的兵力都过于少了。” 林知皇在率兵连续打下石方郡的几个城池后,神情不见轻松,反是越发凝重起来。 随边弘道:“之前探子来报说,此郡有齐鸿章带两万精锐齐氏兵马在守,一路行军过来, 倒是没见......难道是在驻守州城?” 梁峰原问:“州城那边到现在还没动静?” 谢伯言道:“没有。谨慎起见,要不先派人先进州城探听清楚了,再几方一起动军夹攻?” 林知皇如今连石方郡也只差两城便可以全数拿下,几乎是将州城包围了。 林知皇的计划是带兵打完此处州城,就行新水路去往衍州庆洋郡,然后至骠敦郡上海船,走海路去往东州,再走东州内水路,去往祥州盛京城。 也就是说,后面两个月的时间,林知皇基本要在水上度过了。 林知皇却不想再耽搁时间,寒声道:“水漾研制出了新东西,如今本王这边已不惧齐氏的炸雷,明日就让四郡驻守的兵马同时出兵夹攻州城,一日内,州城必破!” 说着话,林知皇抬手依次指过已经打下来的未曾郡、杨亭郡、秦央郡三郡。 这三郡再加上他们现在所处的石方郡,磬州州城基本已经被他们呈环形包围了,一切阴谋与阳谋,在绝对强大的武力面前都只是徒劳罢了。 随边弘等人仔细地观看了面前的沙盘舆图一番,皆认同了林知皇此时所下的攻战令。 梁峰原、吴煦、谢伯言领命下去布置明日的攻战事宜时,随边弘被林知皇单独留了下来。 “聪庭查出来交给你的将领,聪渊如何处置的?” 随边弘见林知皇原来是要过问这事,桃花眼带笑回禀道:“主公放心,没有重罚。此人非是叛将,只是不满聪庭为您附庸,不愿转投于您罢了,边弘正大光明地带着此将在这五万兵将面前辞了的武将之职,然后给了丰厚的遣散金。” 林知皇闻言颔首:“不错,处理的很好。” 这样的将领非是叛将,也与之前军中的将领有同僚情,这样体体面面的将人放走,显得她大度同时,还可去除最后的隐患。 “有这个例子在前,一些不愿转拜本王为主的将领,这段时日应也会避人耳目来向你辞官,聪渊你好生接待了,都给相应的安抚金。” “诺。”随边弘拱手领命。 这些将领不是真心臣服他们主公的,强留着也无用,现在通过此法筛出来,最好不过,不然埋久了,终成隐患。 林知皇凤眸中透出厉色:“这些请辞而去的将领记得都要记录在案,他们之后若后悔再想在本王治下为武官,皆不收。其直系子孙三代内,亦不可。” 本王虽然大度,但本王这处也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弯起,悦声道:“主公放心,边弘会将这些人的档案,记得清清楚楚。” 随边弘话声刚落,花铃进了来,恭声禀报道:“主公,青雁军将那追踪而来钟雨兰擒获了,我方无人受伤。” “让见雪与云集过来。两人到后,再将钟雨兰提来见本王。” 花铃领命下去后, 随边弘挑眉问:“抓到人就可以了,主公为何要见她?” “苗跃伏手下有不少将领如今都转投了本王为主,对苗跃伏这旧主,也是有旧情在的,便是看在这群将领的面子上,本王也不能见都不见这钟雨兰一面,就处置了她。” 这就是愿意再给钟雨兰最后一次机会的意思。 随边弘见林知皇心中怀善,手中亦不会放下刀,桃花眼中满意之色尽显,问: “她如何做,您会放她这次?” 林知皇唇角宛然弯起:“她.....亦是人才。” 也就是手下青雁军带人去擒这钟雨兰,这钟雨兰没有用身上蛊虫伤人,她才有这机会。 就看这钟雨兰,能不能握住这次机会了。 若这钟雨兰握不住,她做为掌权者,只能.........杀!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15章 林知皇的抑蛊之心。欲要灭之,必先擅之。 半刻钟后,虞沟生与云集就一同进了来。 云集一进来,便向林知皇禀报钟雨兰被抓时,没有用身上蛊虫随意攻击人之事。 抓捕钟雨兰之行,林知皇为防她伤了自己手下的青雁军,派云集也一起去了。 林知皇颔首表示知道了,让虞沟生与云集去堂下两侧的屏风后坐下休息。 虞沟生与云集两人刚到屏风后坐下,花铃便押着钟雨兰进了来。 钟雨兰一进来,便死死地盯着坐于上首主位的林知皇。 林知皇一见钟雨兰的眼神,救知她深恨自己,黛眉微挑,摆手让花铃去了钟雨兰嘴上的布塞。 “听说你已经遁入空门,但看来修心还未成。”林知皇开门见山地问:“为何深恨本王? 钟雨兰心里也很是诧异林知皇竟然还愿意见她一面,所以林知皇问的直接,她答的也很直接。 “因为在我看来,你与苗杳一般无二。” 苗杳是什么样的人?如今世人皆知。 说林知皇与苗杳一般无二,这算是极为贬低与侮辱人的评价了。 随边弘的精致眉心间当即便泛出杀意。 林知皇却没有动怒,反是低笑了一声:“哦?那你说说,本王何处与苗杳一般无二?” 钟雨兰怒得双手发抖,浑身发颤道:“爱玩弄人心!” 看钟雨兰此时的表情与肢体语言,就知她是打从心底里这么认为的,且极为愤怒,并非只是为了贬低林知皇,才会说这话。 “玩弄人心?谁的?” “我儿的!” “本王并未。” “.....在我看来,你用了与苗杳相同的手段!苗杳以情爱谋算我,你亦是如此谋算的我儿!你玩弄我儿对你的情!” 这就是钟雨兰对林知皇的恨意,比对任何人都大的原因。 钟雨兰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苗杳玩弄了她的感情,并利用了她对他的感情,达成了许多目的。 而在她看来,林知皇也是如此! 此时坐于上首的人,利用苗跃伏对她的感情,获得了许多利益,达成了许多目的,最后连苗跃伏死了,都利用了他一把,以此收服了他手下所掌的兵将。 林知皇失笑:“本王就说, 齐冠首乃杀了苗跃伏的人,你都不恨,也非是不讲道理的人,为何却偏偏恨本王,原来你是这么看的。” 钟雨兰因林知皇笑,眸中怒色更甚:“我儿为将,大将战死于沙场,也算归宿,所以我不恨那齐冠首。但你.....玩弄我儿对你的情,我不能谅!” 随边弘慵声道:“什么情?一厢情愿的情?” 钟雨兰瞪向随边弘,正要说话,便被随边弘打断道:“苗跃伏的情,主公从未给予回应,他自生情,主公还能管到他身上不成,干主公何事?” 钟雨兰语塞,愤然道:“那你们主公也因此情,在我儿那得了不少利!” 随边弘慵懒一笑:“这话就更可笑了。主公与苗跃伏对上没一场战,双方都未让过,不过就是苗跃伏败了,便要因他对主公一厢情愿的情,说他是因情而故意败?这话.....钟夫人说来, 侮辱的可不是主公,而是你为将的儿子。” 一方将领,若因为私情而故意打败仗,那此将连最低级的将心都没有,算是对将士最高的侮辱了。 钟雨兰怒道:“我指的是你们主公最后利用我儿打贺峡之战,还有那剿灭清平门之战........” 钟雨兰这次的话又没有说完,便被随边弘厉声打断:“剿灭清平门之战中,是苗跃伏为亲手杀苗杳,而主动与我主公做的交易,那是诸侯之间的等价交易,可与情无关。” “至于钟夫人口中的贺峡之战,那就更可笑了,苗跃伏的叛军可给我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最后苗跃伏将兵将交于我主公,也并非是因为情,而是在众多诸侯中,我主公待下最优,可以大度的容下他麾下将领,他这才临终相托,更与情无关。 ” “所以主公玩弄苗跃伏对他的情,从而得利这话究竟有何依据,还请钟夫人明示。” 钟雨兰再次语塞。 “看来钟夫人也说不出来了。” 随边弘慵声继续道:“所以在我看来,钟夫人所言所行,尤为可笑。” 随边弘将钟雨兰怼的无言后,还不忘再扎她的心。 钟雨兰红了眼眶,悲凉闭眼:“.....你们杀了我吧。” 随边弘慵声道:“怎么?钟夫人不服,所以想以死明志?” 钟雨兰睁眼,怒道:“我说我服,你们就会放了我?” “自然不可能。” “那还废什么话,杀了我吧!”钟雨兰扬起脖颈,引颈受戮。 一直没说话的林知皇在这时缓声开口问:“所以你是认聪渊刚才说的话了?” 钟雨兰睁眼,定定地看了林知皇半晌后道:“认,是我一叶障目了,杀了我。” 林知皇颔首,又问:“钟夫人为何遁入空门?是想赎罪?” 钟雨兰意外地再次睁眼,终于感觉到了别的:“你.......不杀我?” 林知皇看着钟雨兰道:“在本王看来,钟夫人亦是人才。” 钟雨兰先是一愣,而后眼睛慢慢地睁大:“我.....是人才?您........竟是这般大度?” 林知皇缓声道:“是啊,所以本王格外惹人爱。” 钟雨兰:“.........您倒是,会夸自己。” “阐述事实罢了。”林知皇见气氛已缓,再次肃声问:“如何,可愿余生投效本王?” 钟雨兰在此时此刻,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释然的轻松来。 眼前人,确实是暗夜里最光华璀璨的明珠,我儿比我有眼光,倒确实.....没看错人。 “我.....真是人才?” “自然是,本王要抑蛊,听说你毕生在研究此道,那能杀死苗杳身上所有蛊虫的毒烟,也是你制出来的,怎不算人才?” 本来心有死志的钟雨兰在林知皇此话下,眸中再次有了亮光。 因为抑蛊二字,才是钟雨兰毕生所愿! 钟雨兰打从心底里厌恶蛊之一道,更认为它是不该存世的东西。 欲要灭之,必先擅之。 她当初会主动向苗杳提学习蛊术,便是以灭蛊之心开始学的。 林知皇这话,如利剑一般直击入她的灵魂。 让钟雨兰早已因情爱而枯萎的灵魂,重新散发出新的生机。 “您的灭蛊之心......可真?” 林知皇凤眸含威道:“君.....无戏言!”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16章 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将是她唯一的继承人。 第1916章 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将是她唯一的继承人。 第1916章 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将是她唯一的继承人。 “收服了?” 符骁见林知皇进来时心情颇好,放下手中的毛笔走了过来。 “没杀,但能不能收服,还未知。”林知皇脱了披在身上的大氅,舒服的在摇椅上躺下。 “既然没杀,那泽奣就是有八成的把握收服。”符骁在林知皇身边坐下,抬手抚向她的孕肚。 自从林知皇开始有胎动后,符骁就特别喜欢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那个小生命的存在。 “她今日乖不乖?”符骁的问话声刚落,手心就被隔着肚皮踹了一下,问话声顿止,用心的感受胎动。 林知皇见符骁摸的认真,好笑道:“说来也奇怪,你每次不摸还好,一摸他就动了起来,倒是有趣得紧。” “泽奣疼吗?” 符骁感觉到手下的动静越来越大,眉头皱了起来,忧心地问。 “不疼,只是感觉有点胀。” 其实林知皇也感觉特别新奇, 还蛮喜欢肚子里的小金雕不老实的乱动的。 听林知皇说不疼,符骁面上的紧张之色这才散了些。 “最多再有两个半月,他便要出来了,也不知他是男是女。” 林知皇见符骁这新手孕爹比她这孕妇还紧张,不由好笑地岔开话题道。 “泽奣....想他是男还是女?”符骁抬眸,看着林知皇的眼睛问。 林知皇含笑道:“不论他是男是女,都将是本王唯一的继承人。” 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就多了。 一是,若无意外,生了这个孩子后,她就不再生了。 二是,不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将是她唯一的继承人。 符骁颔首:“好,这事自然由泽奣做主,我都支持。” 就在嫁给林知皇之前,他都没想过会在此世再有血缘羁绊。 产子,受累的是泽奣,生不生,生多少个,自然是由她说了算。 符骁再次将手抚上了林知皇的孕肚:“希望他能成器.....” 林知皇的手也抚上了孕肚,温声道:“有你,有我,只要他不是生理有缺陷,不会的。” 作为她的继承人,生来便获得了许多他人难以企及的东西,自然也要失去许多他人都能享受到的东西。 比如童年,比如......选择。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相对公平的。 得到某物,便也意味着你已经失去了某物。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薄雾,轻轻拂过天际,万物似乎都在这柔和的光线中苏醒。 日出,是大自然最为温柔而壮丽的序曲,它悄然无声地揭开了夜幕的帷幔,将战曲缓缓拉开。 林知皇手下三军从三个方位齐动,攻打磬州州城三个方向的城门。 万军齐心,杀气腾腾进军,惊起飞鸟无数。 “怎么回事!齐将军给我的大威力炸雷呢?”守城将发现该炸的炸雷竟然没炸,喝问身边副将。 被喝问的副将战战兢兢道:“末将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炸雷已经埋好了,引线也早在一刻钟前点燃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炸?” 州城内的守城将闻言大怒,反手就给了这名副将一拳:“老子他娘的问你,你竟然反问老子!快去查,快去查查是不是有奸细在这之中捣鬼!” “呜.....”副将被州城守城将打的痛呼,却仍不忘就是恭声领命,捂着被打肿的脸下去办事。 另一边,谢伯言等人等了许久,都没有在攻城道前听到炸雷的动静,大喜道:“敌方肯定已经用炸雷了!现在还没有听到炸雷的动静,想必是我方使用的阻燃粉生效了!” 吴煦收回千里望,点头道:“确实是我方用出的东西生效了,东城门方向,敌军没有布兵力,那处想必是提前埋了炸雷的。” 谢伯言按捺不住激动的击掌道:“好!那地方敌军没有布兵,现在想布已经来不及了, 我军已经冲军到城下了!” “能想出这东西,并制出这东西的人,真乃大才!”吴煦敬服地叹道:“主公手下拢有这些人才,何愁大势不成?” 当日,天还未黑,州城三个城门喧闹沸腾的攻城声便止。 不过一日时间,林知皇所率领的三军便拿下了磬州州城。 州城被拿下的当晚,林知皇便犒赏三军,热闹尽过后,林知皇就睡上了赶路的帅辇。 因为要避人耳目,所以林知皇得绕路去往盛京。 生产过后,将是她最为虚弱之时,也是她调养身体的最佳时机,喻轻若早有言,要在月子期间,将她的身体以前留下的健康隐患全部去除,所以........林知皇想在两个月内登基。 不然错过了这两个月,这登基的时间,只能再往后延半年。 林知皇不想等,所以此时一刻都不愿耽搁,将睡觉的时间都拿出来赶路。 在路上,林知皇收到了学州葛夫人的来信。 学州葛夫人在信上对林知皇言,自己生擒了裴氏家主裴烊勉,听说此人得罪了她,愿将此人献上,换回陈长忠。 随边弘看了林知皇转递过来的信,慵声道:“区区一个裴烊勉,哪抵得过学州州牧的价值?” 林知皇手指轻敲案面:“这葛夫人倒是有几分本事,本王扣押了陈长忠,还以为学州必会因此内乱,倒是不想......” “乱象刚起,就尽数被这位葛夫人给压了下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17章 裴氏在杀宁川王嫡长子,在东州起势 第1917章 裴氏在杀宁川王嫡长子,在东州起势 第1917章 裴氏在杀宁川王嫡长子,在东州起势 谢伯言抚着美须道:“学州既然不能乱......不若以陈长忠为人质谈些别的。” 林知皇笑问:“谈什么?” 谢伯言拱手对林知皇道:“一般谈判,先说话的人,得狮子大开口。” 狮子大开口后,对方就是对半砍,他们这方....也达到了应有的目的。 对方若顾忌他们手中的筹码,怕得罪他们这方,首先就弱势了三分,不敢轻易与他们砍。 随边弘慵声道:“这计策有些脏,有仗势欺压弱方之嫌。不过.....我喜欢。” 谢伯言听随边弘说他的计策脏,斜目看了他一眼,而后笑问林知皇的意思:“您看呢?” 林知皇摆手:“行,与学州那边的谈判事,就交由论达负责。” 这就是放手让谢伯言去做的意思。 谢伯言心满意足地笑道:“伯言此次定不负主公所托!” 上次因为体力而错过战功,让谢伯言捶胸顿足了许久,现在若能将这事办好,也算补足之前的“错过”了。 随边弘见谢伯言想方设法的从林知皇这揽事,挑着精致的唇调侃道:“谢世伯这次可不会错过了。” 谢伯言对随边弘的调侃充耳不闻,起身向林知皇行退礼。 等谢伯言与随边弘从林知皇的帅辇内出来,谢伯言抬手就拍了随边弘臀部一下。 自从成年后,就没被人打过臀部的随边弘:“.........” 谢伯言笑眯眯地抬起手掌,举到随边弘眼前道:“看到有只苍蝇落在上面,帮你打死了,不谢。” 随边弘定睛一看,谢伯言手掌上还真有只苍蝇尸体。 向来喜洁的随边弘想到还有苍蝇的粘液遗留在他的衣袍上,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被激了起来。 “谢世伯,你就不能赶走它吗?”随边弘全身优雅尽失,跳着脚就往自己的马车方向奔,明显是要即刻换下衣服。 谢伯言看着随边弘跑走的背影,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帕悠哉悠哉地擦手,满脸愉悦道:“臭小子,还能收拾不了你。” 东州州城。 裴菱悖手提宁川王嫡长子雀公子的项上首级,缓缓地坐上了王位。 宁川王妃瘫倒在此殿堂下,看着爱子的首级,哭的肝肠寸断。 裴菱悖寒声斥道:“哼,你这妇人竟敢故弄玄虚,一直隐瞒宁川王的死讯!差点就被你骗了过去!” 宁川王妃嘶吼道:“呜呜呜!你这乱臣贼子,必不得好死!” 裴菱悖沉声发笑:“呵?不得好死?在这乱世之中,谁又能得好死?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除了你们这些傀儡,自行登位的。” “呜呜呜.......” 随着裴菱悖进来的裴氏武将道:“平白让你们这些皇室中人,多享受了十余年的荣华富贵!你们倒好,不仅不感激我们裴氏,反是想悄悄联合别方,诛杀驱逐我们!”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更该不得好死!”裴氏武将说着话,便扬刀向宁川王妃走去。 宁川王妃抬起一双哭肿的核桃眼,看着提刀走向她的武将也豁出去了,悲怒道:“若不是你们这些叛贼叛乱,我们什么事都不会有!我们生来便尊贵!尔等皆乃伺候我们之奴,为叛贱!” “呀啊啊啊!”宁川王妃这话,惹得在场一众叛将勃然大怒,扬刀向她冲去,想即刻就砍伤杀了她。 “且慢!”裴菱悖在这时开口阻止道。 “主公!” “主公!” 在场众将听令齐齐止步,却都义愤填膺地转眸看向坐于上首的裴菱悖。 裴菱悖看着硬气仰首等死的宁川王妃,一双眼睛阴森地眯起,沉声道:“就这么死了,倒也便宜了她!既然她觉得嫁于皇族,她便为贵,那就让她死前,尝一尝成为万千卑贱人之妻的滋味!” 宁川王妃闻言,保养极好的美眸大睁。 “来人!剥尽她的王妃服,将她丢入万军之中!等她气绝身亡后,以一张草席将她的尸体裹了,送去给他的好女婿蛮王!也让那位小蛮王看一看,他的岳母,究竟是多么的卑贱!” “不!!!” 宁川王妃骇然,爬起身就往一旁的粗柱上撞去,然而她周围都是一群武将,怎会让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他们面前撞柱成功? 毫无意外的,宁川王妃被拦截了下来,然后在她声嘶力竭地哭叫声中,被人给拖出了此殿。 宁川王妃被拖出去后,裴菱悖将雀公子的首级丢在地上,沉声继续道:“发一份布告出去,让这天下人都知道.........我们裴氏,起势了!” 裴烊勉被学州葛夫人所擒的消息传来,裴菱悖就完全疯狂起来。 什么名声,什么占据大义之名,裴菱悖都不看了,他要得就是起势显于人前,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裴氏,非是那些不成事的软柿子! 便是势败,他们裴氏.....亦是能在这乱世,搅动风云之族! 不论是恶名,还是善名,这历史的史书上,终将留下他们裴氏的一页! 与其悄无声息的灭亡,不如带着该死之人一起下地狱! 东州丈承郡。 林者棋快步走入书房内道:“温令君,城内戒严结束,您可与尚大将军一同出城了。” “再等两日,本部堂再出城。 ” 林者棋稍愣:“您怀疑有诈?” “嗯。如果是本部堂主掌此事,重开城门这两日,才是真正抓温氏余孽之时。” 城内戒严盘缠了如此久,尚还躲在此城内的奸人,已成惊弓之鸟,城门一旦重新打开,必会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尽快离城。 林者棋想了想后点头,道:“还是温令君考虑的周到。城外的那百余温氏顶尖高手已经被我们的人接送走了,您倒也不必急着出城。” 温南方颔首,问:“王鹿最近在做何?我们的人可有暗中联系上?” 听温南方问起王鹿,林者棋便皱了眉头,回道:“没有,吴踅在他周围布了不少人暗中盯着,我们的人完全不能靠近王鹿。只探到他最近被送去了军营。” 温南方意外:“他腿还断着,这个时候去军营能做何?”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18章 主公!鹿愿为您带兵攻打裴氏! 林者棋摇头。 温南方都猜不到王鹿究竟要作何,他岂能猜得到? 温南方问这句话本,也没有准备让林者棋回答他,所以问过后,他又接着道:“让影使暗中看着他,若他有生命危险,不必再管其他, 先保证他的安全。” “诺。” 林者棋也是知道王鹿得林知皇看重的,对此没有异议,直接拱手应诺。 先不谈王鹿与王题的关系,只谈王鹿之前在苍州立下的汗马功劳,他此次便是再“作”,那也得把他的命给保好了。 就在林者棋为王鹿头疼时,齐武奇也正在为王鹿头疼。 “你什么意思?能不能好好与这里的兵将相处?你想被打吗?” 齐武奇无语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王鹿道。 王鹿撇嘴:“就是因为只能坐着,没有意思才与他们搭话的。” “搭话就好好搭话,干嘛总直言这个丑,那个壮的?”齐武奇跳脚。 “说实话都不可以?” “说实话当然可以,但这种别人都知道的实话,你就不要讲了啊!” 在场等着齐武奇教训王鹿的蛮族武将:“...........” “郡马!您啥意思?您这话咱咋听着有点不对味?”之前和王鹿起争执的武将抓了抓头,粗声道。 王鹿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看吧?齐将军也觉得我说的话,是实话。” 齐武奇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个赶过来做调停的人就吃了一拳。 “打我?”齐武奇捂着脸,怒瞪挥拳打他的将领,出手就回了一拳。 “亏俺拿你当兄弟,你竟然站在别人那边!” “我怎么站在他那边了?我怎么站在他那边吗!” “你打从心底里是认同他的!他说我傻,说我蠢,笑我壮,你还说他说实话!” 就这样,齐武奇和之前与王鹿起争的将领,倒先打了起来。 吴踅被人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打闹场面。 “哈哈哈!”吴踅进来见到齐武奇与武将在肉搏,不仅不怒,反而爽朗地大笑出声。 听到这熟悉的笑声,原本校场内围拢着看热闹的众将领皆转过头来,见是吴踅来了,纷纷大喜过望,过来见礼。 自从吴踅被刺后,便没有再公开露过面,他治下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有了许多不好的流言传出,军营之中虽然好些,但大多数将领都因担忧他的安危,都显得格外焦躁。 此时乍然看到吴踅精神头十分好的出现在这里,尽管坐着轮椅,也极大的安抚了他们焦躁的情绪。 “主公, 您没事吧?身体可好了!” “殿下,看到您没事,卑职也就放心了!” 吴踅含笑往下压了压手,道:“本王自然没事,不过只是被一群宵小划破了点皮,养几日便能好,让诸位担心了。” “主公没事就好!温氏那帮宵小再敢来,末将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还哪有得来?温氏培养的那帮顶级高手,此次被我们射杀了百人,想是已经再没有温氏余孽了 。” “就是!殿下此次出动了三千余兵马,全城搜捕他们,凡是有异动的人都给抓了。此次应该是铲除干净了!” “若是这样,那温禾诩不是也可以杀了?终于可以送他下去,向我们蛮王赔罪了!”之前与齐武奇打得不可开交的武将,也跑过来兴冲冲地凑起了热闹。 吴踅看到这名武将过来,含笑问:“巴野,刚才在与姐夫闹什么呢?” “郡马与那转投来的小子站一伙,说俺又高又傻又壮!” 听吴踅问,巴野又想起了前事,回身怒瞪齐武奇与王鹿,粗声向吴踅告状,一副要让吴踅来评理的模样。 “我哪有说这话?我明明是过来帮你的!”齐武奇觉得自己忒冤。 巴野怒喊:“你说他说的是实话!” 王鹿在吴踅望来的眼神下,眨巴着一双无辜的鹿眼,尤为讨喜道:“殿下,我初来乍到,想与各位同僚搞关系,腿断着,不能以武交友,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最近被王鹿连累的人缘都变差了的齐武奇,黑着一只熊猫眼不满道:“你这蹊径也辟的太偏了!” 巴野这会儿与齐武奇统一了战线,怒道:“可不是!老子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嘴这么贱的人!” 被说嘴贱的王鹿也不恼,摊着手对同样坐在轮椅上的吴踅乖笑道:“您看,短短五日,他们全都记得小子了。” 话落,王鹿转首,对在场每一个被他“嘴”过的将领郑重致歉。 致歉时,王鹿还没忘附上甜言。 比如刚才还在起争的巴野,王鹿在郑重向他致歉后,还不忘赞他体格健硕,身上肌肉流畅完美,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让他格外羡慕,也更想与他为友。 所以为了引起巴野的注意,说话也就更“重”了一些,其实心里非是这么认为的。 巴鲁一听,当即便被王鹿给拿下了,对他降到谷底的好感,瞬间上拔到了最高峰值。 其余蛮族将领,也都在这瞬间对王鹿这小辈好感极度攀升。 反倒是齐武奇这个之前总在中间劝架的,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哈哈哈!”吴踅豪爽地大笑:“好个不怕被揍的小子,确实是个会搞关系的!” 王鹿如此交友,是花了极大心思的,若非打定主意在这长待, 岂会如此?吴踅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一时间在场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校场内气氛温馨融洽。 唯有里外不是人的齐武奇,恨不得将此时一脸乖巧状的王鹿用眼神凌迟处死。 就在这时,此处掌军大将诃献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过来,对吴踅禀道: “主公,裴氏裴菱悖在州城杀了雀公子,正式发布告起势。” 吴踅面上收了笑,寒声道:“裴氏以什么名义起势的?” 大将诃献眼中带怒:道“裴氏在布告上言宁川王乃闻氏罪人,竟然与祸世蛮族联姻,他要起势除蛮!” 王鹿在这时突然出声,主动请缨道:“主公!鹿愿为您带兵攻打裴氏!”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19章 权王的万余兵马已经在码头登陆了 第1919章 权王的万余兵马已经在码头登陆了 第1919章 权王的万余兵马已经在码头登陆了 “哈哈哈!” 巴野爽朗大笑道:“知你初来乍到,想在主公这先立一功, 但你现在腿上的伤,尚还没养好,领兵打仗还是等以后吧!” 话落,巴野便转首拍着胸脯对吴踅道:“主公,俺愿领命诛裴!” 谁说蛮族人没心眼的? 这心眼不就来了嘛? 抓住每一个可以立下战功的机会,想得吴踅这主公另眼相看,倒是都上进的紧? 王鹿心里这么想着,面上没有带出来一丝一毫,反是露着乖笑道:“小子腿虽然断了,但也不是不能动武。更何况......一军掌将,精于行军布阵便可,倒也不必时时冲杀在前。” 一军掌将? 好么,王鹿这伤员都不是奔着副将去的,而是一军掌将。倒是一点都不谦虚,是会高抬自己位置的。 这也让巴野之前对王鹿才升起来的好感值再次下跌,怒瞪他道:“你这小子倒是狂妄,腿都没长好,就想统掌一军!也不看看........” “好了。” 吴踅出声喝止巴野后面的话, 威严地看了不服气的巴野一眼,又意味不明地看了主动请缨的王鹿一眼,这才缓声道:“此次将由典珍领军去往州城攻打裴氏叛军,巴野、王鹿,你们便为其副将一同出征。” “诺!”大将诃献抱拳俯首领命。 巴野与王鹿两人都领了出征军职,顿时也不争了, 皆喜出望外地抱拳高声领命。 吴踅见王鹿的精神气比之巴野也不差什么了, 很有他们蛮族儿郎的风范,满意地颔首。 从军营出来,吴踅才沉着脸细问随他一同出来的诃献,裴氏起势的具体情况。 “宁川王妃呢?” 诃献脸色很不好地讲了裴菱悖命人将宁川王妃扒衣,丢入万军之中侮辱的事。 吴踅闻言面上露出狠色:“那宁川王妃的尸体呢?怎么最后没有送来?” “消失了。” “什么意思?” “宁川王妃最后在万军之中消失了。” 吴踅眯眼:“有人救了宁川王妃?还是......宁川王妃早先安排的人?” 在吴踅看来,宁川王妃能将宁川王的死,瞒上十日无人发现,就算她政治嗅觉不敏锐,也是手腕十分厉害的, 能剑走偏锋用这种手段保命,也不是不可能。 蛮族不在意女子贞洁那玩意儿,这玩意在性命面前,那就跟屎一样,是恶臭的,不值一提。 若宁川王妃有这份狠决保命,吴踅真是要高看她两分了。 诃献摇头:“不知,我们的人还未查到。” 吴踅又想了会,道:“这次....本王算是因祸得福了,那边局势果然复杂,此次慢一步出手,本王倒是可能意外做了回渔翁了。” 诃献皱眉道:“主公,这裴氏就在东州起势,又对我们恨入骨髓且行事阴毒,还是得尽早清除。” 吴踅嗤笑:“一群鼠辈,不冒头还好,冒头了就是靶子,本王手中有强弩,还怕他们?倒是那个王鹿......” “王鹿?” 吴踅话题转的太快,倒让诃献一时有些没跟上他的思路:“他怎么了?” “之前本王将这王鹿关入过天牢,而被刺的那段时日之前,只有他从天牢出来了,所以本王是有些怀疑他与温氏有勾连的。结果才开始查,就有一天牢的狱卒突然暴毙,并且在他的住处搜出了大量金银。” 诃献懂了:“您是觉得王鹿的嫌疑洗清的.......太是时候了?” 吴踅看似豪爽,但该有的疑心一点都不少。 一切太过顺理成章的事,他都会怀疑,且不会让被怀疑的人看出来。 不出刀则已,一出刀,必不给人反应之机,一刀致命。 吴踅对心腹大将自然不会隐瞒心思,轻嗯了一声道:“此次带兵出征,好好地看着这小子,也好好试探他一下,这小子现在腿断着,便是有异心,也在本王军中造不成大影响。” 诃献这才明白吴踅将还没养好断腿的王鹿,派上战场的原因,抱拳应诺。 吴踅又走了两步,寒声道:“若这小子有任何不妥之处,便让他死于战场。” 这就是一旦发现王鹿有异心,不明着杀,用另外一种方式,让他“自然”死亡的意思了。 内奸能在他这里得个自然死亡,还是看在权王的面子上。 “诺!” 诃献再次抱拳应诺。 吴踅刚回王府,裴菱辰便快步迎了上来,正要说话,吴踅便道:“裴氏起势的消息,本王已经知道了。” 裴菱辰摇头,快声禀报道:“权王的万余兵马已经在码头靠船了!” “什么?”吴踅皱眉:“怎么会这么快?” 真正谈成过道协议才过了四日,权王的第一批军队就走海路过来了? 这分明是在谈成前就已经开始发军了。 吴踅想了一会儿,哑然失笑:“这权王果真是有趣,这是笃定本王定会同意她过道了。” “主公,您看......”裴菱辰问:“现在就让码头上驻守的兵将肃清道路,开道让他们通行?” “既然协议都谈成了,早晚都是要过的,现在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过。” “诺,臣现在就去安排。”裴菱辰得了吴踅的示下,立即就要去码头,亲自负责这事。 万余兵力过道并非小事,出一点纰漏,那就是大祸,吴踅将这事交给他负责,他想保住肩上的脑袋,办这事就得用心。除非......他已经另谋出路。 裴菱辰刚要退出去,吴踅便又叫住了他。 “主公?” 吴踅沉声道:“不让他们下船登陆,将码头拦截打开,直接让他们的船由海入河,全程走河道去往盛京。 ” 裴菱辰先是稍愣,然后想明白了吴踅如此吩咐的原因,拱手应诺后快速退下。 林者棋很快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蛮王这边,不让我军下船行陆路过军。” 林者棋面色难看的将刚收到的消息,禀报给了温南方。 温南方想了想后道:“吴踅这边恐我方使诈,借过道之机,突然攻打他们。” 第1920章 原来是八浒之一的尚大将军,幸会,幸会! 第1920章 原来是八浒之一的尚大将军,幸会,幸会! 第1920章 原来是八浒之一的尚大将军,幸会,幸会! 林者棋听后无语发笑:“我方要是想攻他这边,还需要走这些弯弯绕绕?” “正大光明的率军来攻,他又能如何?” 温南方抬手安抚地拍了拍林者棋的肩,道:“我军现在军备强大到何种地步,吴踅这边还未真正领教过。吴踅对他手下的骑兵,自视甚高了。” “不过......这是好事。”话落,温南方温然一笑。 等主公正式在盛京登基,那便是整个大济名正言顺的最高掌权者,治下哪方不臣服,那便直接攻,打到他们服为止。。 这吴踅....会有机会领教到他们军队的厉害,被重新刷新认知的。 林者棋忧声道:“但是我方军队若此次全程水路不登陆,您又如何能悄无声息的登船随军?” 温南方气淡神闲道:“简单。” “裴司徒。 ” 听到负责码头驻守的大将李擎唤他,裴菱辰回首看去。 裴菱辰从吴踅那出来,便径直到了码头,亲自守着权军的楼船与蒙冲船,开船进此处早就人为挖出来的海河交界区,过码头驶向内陆河流。 “李大将军,是有何事?” 正常情况下,李擎这个时候会在营中指挥此地士兵兵力调动,特意过来寻他,必是有事。 李擎严肃道:“权王那方过来谈判的使臣林者棋,现在带了随行出使的千人,到了码头驻军营门口。 ” 裴菱辰听后便皱了眉头:“他来做什么?” 李擎道:“他言己方军队的军船已经到了,没想到我们主公会不让他们那方军队下船走一段陆路,所以他没办法与来军汇合了,只能这个时候在此处码头登船,随着船一同离开,” 裴菱辰听后眉头皱的更紧:“现在随船一起走?这帮使臣不回库州州城?” 李擎对裴菱辰道:“裴司徒您看,要放他们这一行人,进这码头登船吗?” 林者棋那边所说的理由正当,他们这边倒是没有什么阻拦的余地。 就是主公这边.......应该是想让权王的使臣团,在这里再多留一段时日的。 “我先去看看。”裴菱辰一时间到倒不好做决断,负手准备去会一会林者棋。 “请。”李擎带路。 裴菱辰到了码头营外,见到为首的林者棋,便笑着上去与他打招呼。 林者棋与裴菱辰时隔几日再见,很是寒暄了一阵,话题这才进入正轨。 “不知林宗伯来前,有没有向我们殿下去辞行?”裴菱辰笑问。 “哪能不与殿下辞行,只是时间紧迫,倒没办法亲自去了,已经亲笔手书了一封辞行信,让人送去王府了,这会殿下应该已经收到了。” 林者棋是代表权王来此地出使这里的人,非是人质与囚犯,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并不需要得到吴踅的首肯。 他能在走前亲笔手书一封辞行信,郑重地向吴踅辞行,在礼数方面,已经做得十分到位了。 况且还是他们这边不让权军登陆走一段陆路,这才赶紧来了这里登船,与已来的权军汇合, 他们这边根本就没有阻拦的理由。 “林宗伯不再多留几日吗?你们后续不是还会到兵,从此处而过吗?到时再汇军也无妨。要是实在赶时间,我军还可以派人走陆路,将你们送去离境的那条河流,与你们的战船再汇合?那样林宗伯会舒服很多。” 裴菱辰说了这一长串的话,看似是在关心,实则是在侧面的探问,林者棋为何会突然急着要走。 林者棋自然不会让裴菱辰从他这里探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婉言谢绝裴菱辰的好意,只言他还有要务在身,必须随第一批军走,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林者棋执意要走,裴菱辰若不是想翻脸,自然是不好再三阻拦的,一场机锋打下来, 裴菱辰最后也只得让营门口的守兵,给林者棋放了行。 在林者棋带着一行人全部进入码头营后, 裴菱辰侧身对大将李擎道:“等会送这些人上码头登船时,每一个人都仔细查一遍。” “您怀疑这行人里面有不妥之人?” “实在想不通,林者棋为何在这个时候急着上船要走。 ” 大将李擎见裴菱辰如此尽心尽力为主公办事,心里对他的戒备小了些,邀他道:“走,既然您怀疑他们,便一同上去送他们一程,如何?” 裴菱辰颔首,欣然前往。 到了登船码头,李擎手下校尉拿着册子,在核对林者棋带着要上船的一行人时,李擎突然敛目。 裴菱辰问:“怎么了?” 李擎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者棋身后护卫士兵中的一人,意有所指道: “权王竟然派了这样的高手,来护卫这来使,看来确实十分重视他了。” “您都认为的高手?”裴菱辰听到李擎这话,问:“哪个?” 大将李擎抬手,指住跟在林者棋身后第五排的一个人。 裴菱辰眯眼,快步走了上去,直接走到了被大将李擎指住的人身边。 “敢问这位如何称呼?” 原本走在前面将要登船的林者棋立即回身,语气不善道:“裴司徒,您这是作何?” 裴菱辰大大方方地笑道:“没什么,就是听我们李大将军说,这位乃高手中的高手,想上来结识一番。” 林者棋眯眼:“裴司徒这话说的,好像我的随行护卫军里,潜藏了什么人一样。” 裴菱辰含笑摊手:“这话我可没有说,是林宗伯自己说的。” “你!” “好了。”乔装打扮过的尚垣庭在这时抬起了头,大方对裴菱辰抱拳道:“因为有重要军务在身,所以本将军乔庄装过此地,不方便现身, 还望见谅。” 裴菱辰面上露出意外的表情,也不知他是真惊讶还是假惊讶, 惊讶过后便客气地问:“敢问您是权王麾下哪位大将军?” 尚垣庭抱拳道:“尚垣庭, 字正朝。” “原来是八浒之一的尚大将军,幸会,幸会!” 大将李擎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客气道:“蛮王麾下李擎,幸会!” 话落,大将李擎紧接着道:“您难得来这一趟,我们这边还未一尽地主之谊,不若宴饮一番您再动身?”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21章 此举,已经让晋州这两城的百姓,确信齐氏乃上善知礼之家 第1921章此举,已经让晋州这两城的百姓,确信齐氏乃上善知礼之家 第1921章此举,已经让晋州这两城的百姓,确信齐氏乃上善知礼之家 林者棋沉着脸道:“李大将军这是何意?是要强留我方大将?” 裴菱辰客气的一拱手道:“尚大将军秘密前来,我方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岂能.......不一尽地主之谊?” 裴菱辰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却将理给摆了出来。 权王让麾下大将秘密到他们的地盘,这已经属于在他们的地盘暗下里行军事活动了。他们这方要是认真起来追究,权王这方可是不占理的。 现在只是要留尚垣庭在这里做客几日,也是为了“交友”,想这样就蒙混过境,在他们这里是行不通的。 林者棋岂会听不出裴菱辰的言下之意,当即跳脚就要发作,却被尚垣庭抬手拦了下来。 “说来也是我们这边先无理。既然本将军被发现了,倒也不好过门而不拜见此地之主。” 尚垣庭说着话,便爽朗地拱手,对李擎道:“李大将军,请!” 这就是他要留在此处为客,让李擎带路的意思。 李擎见尚垣庭行事这般敞亮,仰首大笑:“尚大将军,请!” 林者棋明显有些慌,急道:“尚大将军,您还有重要公务在身!不能再在此逗留,还请您.........” 尚垣庭抬手拦下林者棋后面的话,沉声道:“林宗伯,您失态了。” 话落,尚垣庭又安抚了林者棋一句:“后两日我方还会到船,本将军随后面的船走。你们先走吧。” “不行,主要是您.......” “林宗伯!”尚垣庭喝止林者棋后面未出口的话,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请注意言辞。本将军让你们先走!” 裴菱辰连忙上来,插在尚垣庭与林者棋之间,一副劝架的模样道:“两位贵客这是作何?我方只是久仰尚大将军大名,知他来此,想与他结交一番罢了,不会耽误什么事。二位贵客若是因为此而吵起来,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林者棋见裴菱辰这话里有话,将他架在火上烤,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少在这里做好人,若不是你......” “林宗伯!你可以先上船随军了!”尚垣庭厉声呵止林者棋后面的话。 林者棋先是一顿,而后面上露出怒色,反斥道:“行!总归不是我被耽搁在此,这闲事我便也不管了,之后你若有失职之处,自行向主公解释吧!” 话落,林者棋便拂袖,带着在他们谈话期间,已被蛮族校尉全部核对过上船名单的随行人员登船。 大将李擎见尚垣庭已被留下,也不在意林者棋这个使臣了,当即就邀他去主帐中宴饮。 尚垣庭欣然前往。 等李擎与尚垣庭走后,裴菱辰看着随林者棋登船的那些护卫军,若有所思。 林者棋带的随行人近千,光登船就用了近三刻钟,等所有人都上了船,楼船的船梯缓缓的升起时,林者棋心里的石头才真正的落了地。 裴菱辰站在码头,见林者棋站在甲板上回身看他,抬手对他挥了挥手,扬高声音道:“林宗伯,一路顺风!” 这话在别人听来,或许是计谋得逞的嘲讽,但在甲板上与裴菱辰对上眼神的林者棋听来, 却别有一番隐话在里面。 林者棋小声嘀咕道:“他是不是........” “是,就算他没有猜出来你究竟想将谁给隐秘带上船,也必是看出了尚垣庭不过是抛出来遮掩的幌子。” 就跟在林者棋身边,乔装做了侍从打扮的温南方缓声道。 林者棋眯眼:“他想投靠我们主公?” “至少是示好。” 林者棋不悦:“现在示好,倒是会攀关系。” “攀不攀关系另说,有用就行,至于之后,主公心里自会有一杆秤。” 花庆发在这时从主舱室出来,来到了甲板上,见一名侍从在与林者棋说话,一想便知这名侍从为何人所扮,上前便要行礼。 温南方先一步出声阻拦道:“虽然楼船甲板很高,但也不妨有目力极佳的人,能注意到这里的情形,说话可以,行礼等便不要再做了,也不要看着本部堂说话。我们还没有开船进入内陆河道,一切需小心谨慎。” 花庆发闻言收了礼,只对着林者棋所在的方向道:“我军的一艘蒙冲船已经开进去探明了前路,再有一刻钟我们便可开船。” 林者棋颔首。 温南方道:“好,开船后全速前进,务必在两日后抵达盛京。” “诺!”花庆发领命,却没有再行礼。 晋州新皇城。 “你说什么?你说谁带兵来攻?”康展砚听到手下人传来的消息,手中的扇子直接合了起来。 “那齐长旖,齐老太妃带兵来攻!因为续棉郡没有想到会有人带兵来攻,连失两个城池,已经在向第三个城池进发!” 康展砚色变道:“快!速去将这消息通知主公!” “我已经知道了。” 鲁蕴丹沉着一张脸,进入书房,身后还跟着骆擎与梅采升。 “主公!这齐长旖!”康展砚看到鲁蕴丹进来,直接起身让出主位。 “疯了。”鲁蕴丹在主位上坐下,沉声评价道。 “对!这根本就是个疯子!”康展砚失态道:“竟然公然进攻皇城,她这是想让齐氏遗臭千年吗?” 鲁蕴丹道:“倒也不是不可能。” 康展砚难以置信:“就因为恨自己的家族,便连命都不要了?齐氏族中的其他人愿意?” 康展砚实在想不通齐长旖为何会在掌权齐氏后,率兵来攻晋州。 齐氏现在不还被权王追着打吗? 茁州被权王麾下大将窦图与梁峰原打的只剩下州城和广亭郡了。 大将窦图如今还在攻茁州州城,大将梁峰原也已经打下整个磬州石方郡,现在继续攻磬州最后一郡,这齐长旖不想着如何自救,竟然还在这个时候来招惹他们? 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骆擎拿出齐长旖那边发出的手抄布告,递给康展砚看:“她还是要名声的。” 康展砚从骆擎手中接过布告,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后,气怒道:“带兵来新皇城自证清白?这理由糊弄傻子都没人信。” 鲁蕴丹道:“墨碾,百姓........比你想象的还要愚昧。” 梅采升压着太阳穴道:“齐长旖在已经攻下的那两个城池中,大散金银,并言此乃过路钱。她带兵去往新皇城,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在证明清白前,能保自己的安全” “齐长旖此举,已经让晋州这两城的百姓,确信齐氏这样的上善知礼之家,是绝不会做谋反之事的。” 第1922章 温南方带兵至盛京 第1922章 温南方带兵至盛京 第1922章 温南方带兵至盛京 骆擎面色难看道:“齐长旖身边有高人。” 梅采升佩服道:“这一招确实是高。” 康展砚道:“得立即调兵过去阻拦,不然等齐长旖再带兵再打下三城,拿下续棉郡,就可直入新皇城了。” 鲁蕴丹道:“已经让鹤城带兵三万过去援军了。” 骆擎道:“幸亏之前将驻守在户涸郡的兵力调回来了,不然我们此次要被齐长旖打个措手不及了。” 梅采升刚准备说一句,他们也算运气不错, 书房外便又奔进一人,见到鲁蕴丹便抱拳快声禀报道:“主公!不好了,盛京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万余权军乘船行河道,已至盛京境内,如今已经兵临城下!” “什么!”梅采升闻言,大惊失色。 鲁蕴丹脸色越发难看,一瞬间就想明白权王的兵马是从哪边穿道过来的,更想明白权军这个时候要进军盛京,是为作何。 康展砚神色凝重道:“权王要在盛京登基!” 骆擎看向鲁蕴丹:“若是如此,此时我们再想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梅采升往后退了一步,面色苍白道:“我们这边也没有理由阻拦.......新帝进入皇城。” 鲁蕴丹一直腰身挺拔的坐姿,在此时终于有了改变,缓缓靠向了身后的椅背,莫名有一种颓然感。 “主公.......”康展砚注意到这点,面有忧色的上前一步,明显想上来查看他的情况。 鲁蕴丹先行一步抬手拦了他,哑声道:“我们难以翻身了,已经......败了。” “主公!” “主公!” 鲁蕴丹抬眸,视线一一从三名心腹身上掠过,颓然哑声道:“是我这主公无用,拖累了诸位。” 康展砚道:“主公,还未到最后,为何言败?” 鲁蕴丹闭眼:“我不惧生死,但我.....不能拉着尔等,随我一同万劫不复。” 骆擎双眸含泪道:“但让擎避风而藏.......眼睁睁地看着您万劫不复,请恕擎.....做不到!” “展砚亦是做不到!臣愿与您走到最后一步,共生死!” “采升今生只认您为主,若是别投,宁愿再不见天明!” 鲁蕴丹沉默了良久,这才再次睁眼,风秀的眉目间尽是悲色:“诸位......这又是何必?” 康展砚如当初拜投鲁蕴丹时一样,用士礼单膝在他面前跪下,掷地有声道:“有始有终,既然已经选择了您,便生死与共,直到黄泉........亦不悔!” 骆擎紧随其后,亦是用士礼单膝在鲁蕴丹面前跪下:“擎愿生死相随!请您勿要抛下擎!” “来此世一遭,何不轰轰烈烈?采升愿生死相随!” 鲁蕴丹看着以士礼,单膝在他面前跪下这三名死忠,轻声道:“我......知道了。” 你们跟我这一回,我岂能让你们没了下场。 夜色如墨,深沉而浓重,渐渐织满了整个天际,无垠的蓝黑色绸缎,将白日的喧嚣与繁忙悄然掩盖。 林知皇用半月时间海陆交替赶路,终于到了海船上,沿路还接上了前来汇合的喻轻若。 林知皇此次乘坐的海船,是王题联合整个工部的人才,新建出来硬帆海船。 这新型海船长64丈4尺,宽28丈,采用了硬帆结构,帆篷面带有撑条,虽然较重但受风效率高,可明显提高船速,且能让在其内乘船的人,感觉不到明显的颠簸,行程更加稳定。 此船桅杆不设固定横桁,能灵活调戗转角,有效利用多面来风。 在无风或风力不足时,此船配备的长橹,还可作为辅助动力,这种长橹入水深、推进效率高,极助于保持航速。 林知皇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艘新建出来的战船,登船后,也不觉得累了,让此船主掌建造人——王题,带着她将这船好好的上上下下亲自参观了一把。 王题也是个粗神经的人,一点都不觉得大肚子的主公需要好好的休息,让他带路讲解这艘海船,他就实打实的讲解这艘海船建造设计全经过,硬是带着林知皇在这艘船上,上上下下地走了近有一个时辰。 “主公,您可要去休息?” 最后还是随边弘先坐不住了,放下了手上的事物,跑过来提醒兴致勃勃参观海船的林知皇,该去歇息了。 “主公不累,我们这才参观到一半呢!” 王题正讲到兴头上,也还没有卖弄完,哪能让随边弘这死对头, 将他敬爱的主公支走? 他都好久没有在主公面前露脸了。 随边弘的桃花眼瞥向王题,眼神中煞意凛然。 王题被随边弘这眼神一瞧,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干....干什么?” 王题脑子虽然不会转弯,但不代表他蠢,被随边弘用这个眼神一瞧,立即感觉到了威胁,反应十分灵敏的向后退了一步,直接就站到了林知皇身后,让主公为自己挡煞。 被王题当挡箭牌的林知皇不由好笑道:“好了,本王不累。” 随边弘从王题身上收回眼神,担忧道:“主公,您这段时日一直在急赶路,身体不比平常时候.....” “临河说了。本王这段时间一直坐船乘车的,身体没有得到适量的运动,是该多走一走,到时生产时才顺利。” 林知皇现在已经八个多月身孕,肚子已经很有些大了,这也让与她同行的从属们,越发胆战心惊。 虽然已经算好了,一行人能在生产日期前,行路赶到盛京,但这事吧, 总归不是万无一失的。 就怕稍有不慎,自家主公来个提前生产什么的...... 到时能将他们这些做从属的,魂都给吓飞。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23章 好了,讨厌符骁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第1923章 好了,讨厌符骁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第1923章 好了,讨厌符骁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王题在林知皇身后瞪了随边弘一眼,插话道:“就你关心主公吗?我也是很关心主公的!” 说着话,王题勾着脑袋转看向林知皇, 道:“您此次在这船上,至少要行路十余日,为了让您能乘船坐的舒服,题将这船建造的非常平稳,您走了这么长时间,是否都没有感觉到颠簸,如履平地?” 林知皇见王题千方百计的在他面前邀功,好笑道:“是,本王走了这么些时候,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在船上走,与在陆地上行走一般无二。” “听到没?”王题得了林知皇的夸赞,扬起下巴,用鼻孔对住随边弘。 虽然随边弘也觉得王题此次造出的硬帆海船十分厉害,是极为佩服的,但看王题如此得意的模样,瞬间又将对他的佩服,默默收了起来。 随边弘认为,公职能力和为人,完全是可以分开看的。 于是,随边弘一点都没有嘴下留情,抛开王题在“工”上面的能力,只从为人的角度上出发,将他里里外外含沙射影的给“水”了一顿。 被随边弘里里外外水了一顿的王题,辩又辩不过,打也打不赢,最后只得气的在林知皇身后跳脚。 林知皇眼见着两名心腹要在她面前闹起来了,也没有心思继续参观这硬帆船了,当即言有些乏了,然后遁走。 等林知皇走的连背影都不见了,王题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中了随边弘的计策,难得的一次展示机会,就这么被破坏了。主公走了,随边弘这是变相达到了他此来的目的。 “你!” 随边弘见王题竟然反应过来了,眉尾微挑道:“不错,现在比以前长进不少,竟然能反应过来。看来身居要职掌管一部的这段时日,确实长进不少。” 本来还有些生气的王题,在听到随边弘这句评价,怒气稍顿:“是吗?” 随边弘慵懒一笑,上下打量了王题一眼,转身走了。 等随边弘也走了,王题这才又反应过来,随边弘说那话根本就不是夸他,而是目的已经达到,懒得与他争吵浪费时间,这才说那话稳定他情绪的。 “随边弘!” 王题意识到自己又被随边弘给摆了一道,气的在甲板上不住跳脚。 “我们的掌官怎么了?” “好像生了大怒,我们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上去触霉头了。” 有两名工部的官吏上来见到王题正在跳脚,忙停了脚步,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那这维修银两提报的事.......” “不急这一日,我们明日再向王司空提报。” 这两名工部的官吏小声谈着话,便想离开这处甲板。 “回来!”王题转头,呵斥上来后又要走的手下官吏。 “王....王司空!” 两名工部的官吏全身一僵,立马调头走回来向王题行礼。 “何事?” 两名工部的官吏立即将手中需要王题签名提报的文牍,奉给他过目。 王题抬手接过文牍,边仔细过目,边沉声训斥这两名官吏刚才耍小聪明,耽误事的行为。 被王题训斥的这两名官吏,老实垂首听训。 吴煦与前来接应的花卓在上一层甲板看到这一幕,眼中都不自觉的带出几分笑意来。 “云林这一部长官做的还是像些样子的,手下的官吏对他多有敬畏。” 若非敬畏,他手下的工部官吏,是不可能看到他心情不好,就不敢拿小事去烦他的。 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训斥后,心服口服的垂首听训的。 王题能在手下官吏面前树起为上的官威,在为官之道上,已经算是小有所成了。 花卓乃花庆发长子,是最早一批跟着林知皇的武将,是见过王题以前不着调的样子的,闻言抚着手下光滑船栏,爽朗大笑道:“是主公。” 花卓转头对吴煦这新来的同僚道:“主公对我们每一个从属,都很用心栽培,我们才有了如今的模样。可以说是.......” “没有主公,就没有如今的我们。” 吴煦道:“也是花小将军与云林本身就有才干........” 花卓摇头,打断吴煦后面的话:“不是。” 花卓看着吴煦的眼睛道:“我们身上虽然也有才干,但短板更明显,是主公慧眼识珠,更愿意花心思栽培,才有了如今的我们。” “就好比我........虽然身手上佳,但以前不过就是一土匪,靠着和爹在寨子掌管的人多,自悟了不少为将的本领,但也不过是半吊子罢了,我和我爹连马都不会骑。但主公却在那时便笃定的言,我爹可为一方大将,更是派人专门教习我与爹为将之道与马术,这才有了我们父子的如今。” 吴煦听后,心中动容,仔细地想了想王题当初在守山书院时的模样,对花卓这话更有感触了。 “主公,确实是许多人的伯乐。于我而言,亦是重生之主。” 花卓知道吴煦是转投的,闻言抬手捶了吴煦肩膀两拳,此乃兄弟之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一边,林知皇刚回休息的船舱,符骁便扶了上来。 “泽奣可有不适?”符骁将林知皇扶到软榻上坐下。 “临河也在?”林知皇一进来就发现喻轻若也在。 喻轻若对符骁努了努嘴,用在场人都听得到的悄悄话对林知皇道:“王夫非要向臣学习接生的知识。” 林知皇听后先是一愣,而后笑得肩膀都颤了起来。 “........泽奣。” “好,好,不笑了便是。”林知皇坐直身体,收了脸上的笑问一旁看戏的喻轻若:“那学的怎么样?” 听林知皇问到这里,喻轻若有些气馁:“学的很快.......不过一个时辰,理论知识都掌握的差不多了。” 竟是比她当时向他爹学医时,领悟力更高。 教的她都有点想收符骁为徒了。 聪明人,果然学什么都是快的,只看他愿不愿意,有没有时间学的问题了。 原来这就是天赋异禀......这样的人,一旦用心起来学某物,简直就是打击人。 好了,讨厌符骁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第1924章 看来这孩子,真能生在本王.......登基之后 第1924章 看来这孩子,真能生在本王.......登基之后 第1924章 看来这孩子,真能生在本王.......登基之后 林知皇闻言调侃符骁:“哦,照这么下去,聪庭都可以为本王接生了。” “若是泽奣想,也不是.......” 符骁正要张口说,就让他来为林知皇接生,喻轻若赶紧反对道:“不行!“ 林知皇与符骁同时转头看向喻轻若。 想到符骁有那个过目不忘的毛病,喻轻若极力阻止道:“王夫,不可为您接生!” 林知皇疑惑:“为何不可?” 符骁却以为喻轻若是在担心他学个半吊子,让林知皇生产时受难,道:“喻大医放心,我会用心学........” 喻轻若头痛道:“不是学的好不好的问题。” 林知皇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是什么问题?” 见林知皇一再追问,喻轻若就知道,自家主公确实动了这个心思, 喻轻若只得小声含糊着再劝道:“这影响日后的夫妻和谐!” 符骁还要再细问。 林知皇却已经懂了。 好嘛,原来是这个原因。 林知皇还是蛮享受夫妻生活的,且不太想换人,毕竟珍馐吃了,别的小菜实在下不了口啊。 喻轻若的这个理由,瞬间打退了林知皇让符骁接生的想法。 “知道了,本王不搞这个特殊,接生之事还是让临河来,这样本王也放心。” 林知皇打了退堂鼓,符骁却还没有,坚信自己这一个月内能学好接生方面的知识,确信自己不会让林知皇难受。 喻轻若见符骁坚持, 只得道老传统的话,言女子生产时污秽,男子是不方便在的。 符骁沉脸:“女子生产,乃生命新诞。” “我从不信什么污秽冲撞之说,此乃恶毒的愚昧之言,不必理会。便是此事乃真,我也不惧冲撞。” 喻轻若被符骁说的语塞,对他的好感却升了一分,转首对林知皇投去“我也无能为力的眼神”,意在您自己搞定吧。 林知皇故技重施,见状马上岔开话题道:“前两日听临河说你在学习如何把脉验男女,可学通了?” 在林知皇六个月时,喻轻若便可给林知皇把脉验出男女了,但林知皇偏不让喻轻若告诉她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她要生出来自己亲眼看。 更不许喻轻若告诉其他人,她肚子里怀的究竟是男是女。 林知皇这个怀孕的不好奇,符骁这个做孕夫的,却好奇的不行,但林知皇又不让喻轻若说,于是他便另辟蹊径,自己学了起来。 两日前,符骁已经完全学会了如何把脉诊断男女,但未经林知皇同意,他还一直未在去诊林知皇的脉。 这会听林知皇这么问,眼眸骤亮:“泽奣这是?” 林知皇皓白的手腕伸到符骁眼前。 “真的?”惊喜来的太突然,让符骁完全忘了之前坚持要为林知皇接生之事。 林知皇见符骁竟然这么激动,含笑点头。 喻轻若见状,非常识趣地站起身行礼告退,将此处空间,留给林知皇与符骁两人。 喻轻若一走,林知皇就将手仰卧放到了符骁的大腿上:“来,今日就让聪庭告诉我,我们孩儿的性别。 ” 符骁抬手想为林知皇诊脉,却发现自己因太过紧张,完全抬不起手。 “不若.....改日?” 林知皇见符骁如此,低笑出声,侧身过去在符骁脖颈上轻咬了一口:“择日不如撞日,这孩子的性别,由他的爹诊断出来,倒也是一桩美谈。” 话落,林知皇牵起符骁的手,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脉搏上。 等手指触上了林知皇的脉搏,符骁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倾身过去在林知皇的脖颈上还了一口,轻留下齿印。 新婚夫妻两人亲昵地闹了一番后,这才终于要办正事了。 符骁坐直身体,神色认真地曲起双指,压住了林知皇的脉搏。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也悄然放慢了脚步,轻轻地,在这方寸之间,编织出一幅宁静的画卷。 阳光透过细密的舱室窗帘,进入室内,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静谧的空间披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光辉。 海水的咸腥味,与室内熏燃的花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氛围。 “怎么样?” 林知皇见符骁在搭过她的脉后,半天都没有说话,身子稍微前倾,在他耳侧轻问道。 符骁抬眸,哑声道:“我诊出来了。” “如何?是男是女?” “......泽奣猜。” 林知皇:“...........” 符骁道:“其实泽奣之前说的不错,自己孩子的性别,还是由自己看到更好,这心情难以言喻。 泽奣......也自己看如何?” 林知皇哑然失笑,正要说话,便听花铃在外禀报道:“主公,随司寇来了。” 随边弘这个时候突然来,必是有要事禀,林知皇立即与符骁拉开距离,整理了一下微有些散乱的衣襟,道:“进。” 舱房门被打开,随边弘进来便面带喜色道:“主公,您知道那齐长旖干了什么吗?” “干了什么?” “她竟然在我方还在攻齐氏的情况下,带兵攻了晋州续棉郡,如今已是打下了该郡三城,再有两城,齐氏的兵马便可直入新皇城了。” 林知皇坐直了身体,凤眸略微瞪圆:“当真?” “当真。” 林知皇哈哈笑了两声,而后整个人倒回榻上乐个不行。 “如此,鲁蕴丹那边该焦头烂额了。 ” 说着话,林知皇抬手抚了抚因为她大笑,而在肚子里踢腾起来的小福星道:“聪深带去的那万余兵马,应该能顺利进入盛京城了。” 随边弘弯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道:“是啊!这个时候,鲁蕴丹可没有再与我军硬气的资本了,是不会想与我方起军事冲突的。” 林知皇颔首:“看来这孩子,真能生在本王.......登基之后。”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25章 就在齐长旖觉得时运在她那边时,林知皇亦是认为时运在己 第1925章就在齐长旖觉得时运在她那边时,林知皇亦是认为时运在己 第1925章就在齐长旖觉得时运在她那边时,林知皇亦是认为时运在己 晋州续棉郡。 “不好了!那赵义洛带三万兵马前来援军,这会已经带兵向我方军营行军而来!” 一名齐氏将领快步奔入帐内,见到齐长旖便快声禀报道。 齐长旖听后丝毫不慌,皱眉道:“这赵义洛之前不是在东州户涸郡驻守吗?” 吕衙想了想后道:“想来是鲁蕴丹那边为提防权王,提前便调回了他, 却反让我方碰上了。” 齐长旖点头:“想来是如此了。” 吕方嗤声道:“这赵义洛倒是狂妄的紧,援兵到了,不寻思着如何守城,竟是直接带兵出城来攻我方军营,看来这是有必胜的把握了。” 吕衙道:“莫要狂妄。这赵义洛带的这支兵,应是朝廷精锐,与之前与我们对仗的庸兵完全不同!” 转攻晋州后,齐氏兵马一直势如破竹,与对仗权兵的无力感截然不同,几场仗打下来,也让齐军上下重新找回了信心,更是让吕方对朝廷的兵马嗤之以鼻。 齐长旖点头:“这批兵一直被赵义洛带着在外征战,与我们之前所对的那群安逸之兵应是不同的,让齐鸿章好好准备一下应战。” 吕方连忙收起脸上的不屑,拱手应诺,正要退下去,却又被齐长旖给喊住了。 “您还有何吩咐?” “你留下,让官门去齐鸿章那小子身边辅佐此战。” 吕方略微有些不服气地拱手应诺,对嫡亲弟弟吕衙做了个请的手势。 吕衙知道兄长又不高兴了,但现在不是礼让的时候,便也没有推辞,拱手领命,向主位端坐的齐长旖行了一个退礼,便快步出去了。 齐长旖自然是看到了吕方对吕衙甩去的脸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之色,却开口安抚道:“前线打仗之事危险,棱正,等会战事起,你在后方看好粮草便可,这才是重中之重。” 齐长旖说这话,爱护之意十足,明显将他看得比吕衙重,吕方刚才还不平的心,瞬间就熨帖起来,拱手应诺,快步出去办事。 等两人都走后,齐长旖的脸才落了下来,对暗处道:“你来干什么?” 裴烊豁从主帐内的屏风后转了出来,面色阴鸷道:“看你过的不错,过来看一看。” “嗤。”齐长旖冷冷地嗤笑:“听说你大哥被学州的人生擒了,如今在拿他与权王谈判,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来看本宫?” “就是因为如此,才有心思来看你。” 本来裴烊豁是要去元州暗杀吕州牧,让元州陷入混乱的,但没想人还没到元州,就收到了裴氏家主裴烊勉在学州被生擒的消息,这还让他如何坐得住? 自然是得想法救人的。 齐长旖眯眼:“.......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你当初能顺利从鲁王那脱身,是我裴氏费尽心力救的你。你如今能掌军齐氏,也有我们裴氏的功劳,现在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 齐长旖呵呵笑了两声,眸中隐含煞意,缓声问:“何事?” “护送我入新皇城,杀了林阳全,栽赃给学州。再让齐氏高手,护送我进盛京。” “哈哈哈!”齐长旖听后便仰首大笑出声,笑了一阵后,才止声道:“好,便帮你这一遭。” 没了裴烊勉,这裴烊豁不过是个空有几分小聪明的毒鬼。 倒是......送上门来的好刀。 齐长旖往身后椅背中轻靠,唇边泛出愉悦地笑,心道: 最近事事都顺,看来时运在我。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宛如无数颗细小的钻石在轻轻跳跃,闪烁着耀眼而柔和的光芒。 就在齐长旖觉得时运在她那边时,林知皇亦是认为时运在自己这边。 行海路的这段时日,日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 怎么不算是天都在助她呢? 林知皇站在甲板上,看到这幅美景,唇角不自觉地挑高了些许,问身后的江越河:“还有多久,我们的船可到东州丈承郡?” “今日午时我们的船,便能到丈承郡码头。” 谢伯言含笑道:“那蛮王不让我们的兵下船,倒正合我们意。” 吴煦也道:“是啊,不然主公在这个时候过他们境内,倒不好隐藏行踪了。” 随边弘道:“有可能他们那边就是猜到了主公也会随军过境,这才不让我军下船行陆路,全程走水路拐道的。” 现在有多少人想刺杀主公,想也想得到。 主公若在过道他治下出点什么意外, 他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必须要首当其冲承受他们这方势力的雷霆之怒的。 吴踅一点都不想掺和进朝廷与他们这方的明争暗斗。 只想他们斗的更加激烈一些,他在边上好坐收渔翁之利,自然是要严防死守的。 谢伯言想了想之后道:“确实,就算之前他们没有想到主公要去盛京登基,现在也该想到了。” 主公自在磬州出现过后,便又隐匿了行踪,别方虽然猜不到她会去哪,但被借道的吴踅,却不会猜不到。 吴煦道:“这吴踅,但确实与他那爹完全不同。” 林知皇笑:“毕竟师出藏兰先生,岂会是庸碌之辈?” 江越河道:“东州那边裴氏造反起势了,现在正与吴踅在临川郡交战,看样子是先想拿下他们世代族居的这一郡了。那里正乱着,走水道绕远点就绕远点,安全最重要。” 谢伯言道:“现在虽然是这样,但主公在盛京登基后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东州。” 随边弘点头:“不错,盛京紧挨着东州,太近了,其他地方可以暂缓,东州必须先收拾干净。” 林知皇道:“本王已经布置下去了。” 林知皇此话一出,跟着她在甲板上赏景闲聊的文武,皆将目光投向了她。 “主公,您?” 谢伯言这段时间一直伴在林知皇身边,立马就开始回想,主公究竟在何时对东州做了布置,并侧头看向随边弘。 随边弘也不知此事,给了谢伯言一个“别看我”的眼神。 林知皇自然看到了谢伯言与随边弘之间的眉眼官司,含笑道:“不是军事方面的布置,所以没有与诸位商量。” 这就是没有往东州秘密调派兵力的意思了。 江越河不解:“那是?” 林知皇神秘一笑:“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随边弘见林知皇竟然还卖起了关子,便知林知皇对东州那边,暂时用的是策,而非是武了。 “主公倒是会吊我等的胃口。” “哈哈哈!” 主从几人玩笑间,一只灰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到了这座硬帆船上空,顿时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随边弘道:“看来是盛京那边的消息送过来了。” 第1926章 然而这次林知皇等人都没有料到....... 第1926章 然而这次林知皇等人都没有料到....... 第1926章 然而这次林知皇等人都没有料到....... 随边弘话声刚落没多久,着一身轻甲的林婉娘便大步走上了林知皇所在的甲板。 林婉娘进前了便一脸喜色地抱拳禀报道:“主公,温令君传来消息,他已经顺利带兵入驻盛京城,已开始着手梳理城内上下,必能在您入盛京登基前........” “将那处渣滓,全部清理干净!” 江越河首个击掌道:“好!” 花昂道:“温令君果然能干!” 谢伯言道:“恭喜主公!” 随边弘悦声道:“恭喜主公,登基在即!” “好!便借诸位吉言!” 一时间,硬帆楼船的最高甲板上,恭喜声一片。 随着日头渐高,海面的颜色也变得越加丰富多变,从浅蓝到深蓝,再到远处的墨蓝,层次分明,美不胜收。 海风轻拂,带着海水的咸香和花草的清新,让人越发心旷神怡。 “主公,就快到丈承郡码头了,您先进船舱避一避吧。” 江越河见远远已能看到前方码头,出言提醒道。 林知皇对此自然无异议,抬步往自己休息的舱室走。 然而这次林知皇等人都没有料到,他们的战船并没有顺利过码头入丈承郡内河,而是被拦在了码头,不让过道。 林知皇听到花铃来报的消息,眯眼道:“吴踅这是何意?让谢伯言与江越河带人下船去这处码头军营问问。” “诺!”花铃抱拳领命,出去传令。 东州州城。 裴菱悖怒声道:“那宁川王妃究竟去哪了!还没寻到?” 窦骇道:“奴已经让人将军营以及州城里里外外,全部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宁川王妃的踪迹。” “废物!” 窦骇垂头,默默忍受裴菱悖的怒火。 “这娘们究竟去哪了?倒是个狠毒的娘们,竟然用这种方法脱身!” 裴菱悖又发了一会火,这才逐渐冷静下来,问:“对吴踅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自那次吴踅差点被毒后,王府内外已如铁桶一般,我们的人什么都做不了。” 裴菱悖急了,他们的兵马在临川郡已经与蛮族的骑兵打了几场仗了,一场战都没有打赢,这也是他日渐焦躁的根本原因。 正面打战打不赢吴踅,裴菱悖便又想玩之前善玩的小道取胜了,然而却事事不顺意。 不该啊! 那权王蛰伏多年,一招得势显于人前,便事事顺利,地盘越来越大,势力越来越强。 裴氏同样是蛰伏多年,怎么到了他这里,却事事相反? 裴菱悖捂额,想来想去,都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弱于林知皇,只觉得是自己时运不济,是对手选错了。 之前那权王起势,选的是外强中干的鲁王,这才一路连胜,在短短一年间,掌有了九郡之地。 而他们裴氏却选的是最初乱世的蛮族,蛮族有连掌管朝廷禁军的温氏都奈何不得的强势骑兵,又怎么能赢? 想到这里裴菱悖抬眼,挥退行暗事的窦骇,唤手下心腹文武进来商议事情。 “之前是我想错了。”手下心腹文武到齐后,裴菱悖道。 “主公?何事您想错了?”裴菱悖手下大将邓积问。 “不该一上来就与蛮王为敌的。” 谋士海渊道:“非是我方要与蛮王为敌,而是这小蛮王首先便对我们出了手,我们不得不还手自保罢了。” 裴菱悖道:“所以我们陷入了思维误区,不该一上来就与小蛮王吴踅对着干的,应该想着先如何壮大势力,等势力壮大后,再去收拾这小蛮王。” 裴菱悖这话,让殿中的文武都听住了。 裴菱悖继续道:“权王起势于离仙郡,与齐氏比邻,当时在势弱时,即便是与齐氏有夺弟之仇,都一直隐忍而不发,与当时掌管齐氏势力的符骁交好,让其成为暗下同盟,再去攻打稍微弱势的鲁王,是多么的高明之举?” 谋士海渊终于听出来裴菱悖的言下之意,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可暂先与小蛮王交好,去攻打别方势力?” “嗯。”裴菱悖颔首。 另一名谋士道:“只怕难。便是我方能忍下那小蛮王与我方的血仇,与那他交好,那小蛮王也不会愿意与我方交好止战的。” 谋士海渊亦是道:“有之前温氏这前车之鉴,便是我方伏做小,那小蛮王也笃定我方会蛰伏反击,是不会给我方机会发展的。” 大将邓积在这时道:“倒也不必与那小蛮王交好,只要我们现在去转攻别方,那小蛮王看我方可以为他手中之剑,也不会想耗费兵力来攻打我们的。” 谋士海渊顿时想到了那齐氏现在去攻晋州,权军那边对他们的攻势都放缓了速度的事。 权王做的什么打算,明眼人都看的明白。 无非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打算。 新皇城内毕竟有“朝廷”,权王这即将继位之主,自然是不能打着进去的,但不打着进去,那晋州她说了又不算,如何敢就这么进去? 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所以权王到现在都没有接旨进新皇城登基。 若是有别方势力去为她打进新皇城,她何乐而不为?也算解了她眼下困境。 弄不好之后,权王还可以支援新皇城为由,名正言顺的带兵打进新皇城。 齐氏以这种方式谋得了喘息之机,他们自然也可效仿。 局势永远大于恩怨。 合格的上位者,是不会因为恩怨,而放弃有利于自己的局势的。 海渊道:“我们去攻........学州?” 裴菱悖颔首,沉声道:“那葛夫人生擒了我父, 我岂能忍!” 大将邓积当即出列抱拳道:“积但凭主公所遣!” “我等愿为主公所遣!” 翌日,裴菱悖便带兵出了东州州城,过薄鸯郡,亲征学州。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27章 小蛮王吴踅递来拜帖,请见林知皇与符骁 第1927章 小蛮王吴踅递来拜帖,请见林知皇与符骁 另一边下船交涉的谢伯言与江越河,终于天明时分,回到了船上,面色难看地来向林知皇复命。 “怎么谈了一天一夜?”两人一上来,随边弘便皱眉问。 江越河道:“那大将李擎非要以宴请我们,一尽地主之谊,在宴中蛮王吴踅也来了,又与谢参军叙师兄弟之情,所以到这个时候才散宴。散宴后,我们立即就回返上船了。 林知皇听江越河如此说,将目光转向谢伯言。 谢伯言面色极为难看地从袖中掏出一份拜帖,恭声道:“主公,蛮王递来拜帖,说要来见一见您与......王夫。” “什么?”江越河变脸:“这拜帖,谢参军是什么时候从吴踅那拿到的?” 江越河此次与谢伯言一同下船协商,全程都在一起。这话,明晃晃的就是在质问谢伯言为何背着他,与别方掌权人密聊了。 江越河此话一出,在场文武皆将目光投向了谢伯言。 想到谢伯言与吴踅同出于藏兰先生门下,便连吴煦都对他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林知皇却在这时缓声问:“这拜帖,论达是什么时候接到的?” 谢伯言如实答道:“昨夜在宴中饮酒时,欣赏过一场歌舞后,它便到了我袖中。” 随边弘挑眉:“是在宴中,有人偷偷塞入你袖中的?” 江越河质问:“有人动了你的袖子,你竟半点都没有察觉?” 谢伯言收了这拜帖,又将这拜帖带上了船,变相算是承认了他们主公,此时就在要过道的十艘船之中。 这让同谢伯言一起下船的江越河如何能不怒? 怪他这一路太过相信谢伯言的为人,与对主公的忠心,便是知道谢伯言与吴踅的师兄弟关系,也没有在一开始就怀疑他。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责无旁贷。 谢伯言岂能感觉不到此次同行的同僚,对自己生了大怒,面露羞愧之色道:“昨日在宴中,太多人伺候在周围摆盘倒酒,我也不知道是谁趁机将这东西塞到我袖中的........” 谢伯言见江越河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继续解释道:“因五感不敏锐,所以我在武道上受挫极大,才不喜习武。别人有意接近,我很难发觉。” 花卓也不信,正要再出声质问,却被林知皇抬手阻止了。 “知道了,论达不必再解释,本王信你。” “主公!”谢伯言抬起头,目中全是感动之色。 林知皇对谢伯言安抚一笑道:“吴踅乃你师弟。这是清楚的知道你的短处,这才故意算计的你。本王若是因此对你起疑,倒正中他下怀。” “主公!”谢伯言以士礼感激的在林知皇面前单膝跪下:“多谢主公信任!伯言一心奉您为主,绝无二心!” “嗯。”林知皇摆手让谢伯言起身,问:“你是何时发现这拜帖到你袖中的?” “昨日宴请进行到中半的时候,发现袖子里多了一件东西,当时我便觉得不对,借着出恭之机,一个人的时候悄悄地查看了这上面的内容,发现是这样一张拜帖,便全程装作酒醉不知道,直到这时见到您,伯言才说此事。” 若他昨日就在宴会上嚷嚷出来,那这东西必会成为吴踅探问他的导火索,若一旦言语上有“不好”的地方,很可能吴踅便会借机扣住他们,直接上来探问。 当时此处船上统掌全军的是吴煦。若看到蛮王吴踅上船,又没有见到他与江越河,必会怀疑他与吴踅暗通款曲,秘密告诉了吴踅主公的行踪。一旦吴煦质问,就会中了吴踅的语言陷阱,变相承认了主公就在这船上的事,大有可能发生。 正是因为谢伯言想到了吴踅的后续招数,干脆就全程装不知道袖中多了这份拜帖,准备在毫无所觉之下,将这份拜帖带上船,过后他再将“发现”的这份拜帖送下去........ 吴踅才拿不准主意,主公究竟是在,还是不在。 不过以上,是基于主公信任他的情况。 若主公因此而猜忌他,这船上必会闹出动静,也不会是他下去送还这张拜帖,吴踅也可因此来断定,主公确实就在此时要过船的军中。 谢伯言将话讲到这份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在场有不少聪明人,都想明白了。 随边弘眯眼道:“这吴踅......倒是意外的精明。” 用这种方法探问主公究竟在不在此, 既隐晦又“客气”,也不算得罪人,若成功了,还可以此挑拨主公与谢世伯的主从关系,算是阳谋了。 江越河恍然大悟:“我就说昨日的宴会为何一再拖延散宴的时间,最后竟是整整开了一夜,原来是吴踅在等谢参军发现袖子里,多出来的拜帖!” 在场众文武面色都不怎么好看时,林知皇这做主公的反而低笑出声。 “主公?” “这吴踅倒是有趣,这是推测出本王借道的意图,断定本王在这船上了。” 随边弘道:“他猜出来又如何,我们只要咬死不承认,他此时也不敢与我方翻脸,最后还是会让我们过船。” 林知皇摇头,对谢伯言道:“吴踅这拜帖,本王接了。 去,请你那小师弟上来,让本王看看,他一意来拜见,究竟是为何。” “主公!” “主公!” 林知皇挑唇道:“无妨,这船上是本王的主场。只要吴踅敢一人上来拜见,本王又有何不敢见的?” 便是在这里与吴踅起战,他们这十艘船上的两万兵马,也不怕他吴踅。 反是吴踅要心惊胆战。 随边弘想了想后颔首:“吴踅此次求见,确实非是来者不善。” 谢伯言抬首又确认了一番林知皇的意思,见她并未改变主意,拱手领命道:“诺,伯言这就去请他只身上船。” 谢伯言将“只身”二字咬字极重,这就是吴踅不想一个人上来,他必不会让吴踅多带一个人上来的意思。 林知皇颔首,摆手让谢伯言下船去接人。 谢伯言走后,林知皇想了想后对花铃道:“让聪庭也过来,见一见这吴踅。” “诺!” 花铃抱拳领命去传令。 第1928章 吴踅带闻箐来见林知皇,向符骁赔礼 第1928章 吴踅带闻箐来见林知皇,向符骁赔礼 花铃走后,随边弘与吴煦欲言又止。 林知皇见状含笑道:“有何话不妨直说。” 随边弘提醒道:“当时聪庭逃出盛京时,吴奎派的吴踅带兵追捕的他。 ” 吴煦则道:“王夫若也来,只怕两人见面不会平静。” 林知皇摆手:“无妨,总归是要对上的。现在先让他们见一见也好。聪庭,不会失态的。” 主从几人说话间,符骁冷面走了进来。 “泽奣,唤我来有何事?” “吴踅说要来拜见我们。”林知皇也不拐弯抹角,对进来的符骁直接道。 符骁星眸中冷色蔓延:“哦?” 随边弘见状道:“聪庭,你若.......” 符骁极为冷静的寒声道:“确实从未正面见过他,今日便见见。” 吴煦对随边弘摇了摇头, 随边弘见符骁情绪确实十分稳定,便也不再多言。 两刻钟后,谢伯言领着吴踅上了船,来拜访林知皇。 令人意外的是,吴踅不是一个人上来的,他还多带了一人。 吴踅所带的人也很让人意外,竟然是他已有孕五个月的新王妃。 林知皇在主舱殿中收到这个消息, 忍不住大笑出声,笑过后评价道:“这吴踅有些意思,确实大胆。” 随边弘等人听说吴踅还带了他有孕的王妃来,对他的戒备也小了些,至少他确实非是来者不善。 片刻后,谢伯言带着吴踅进了来,进来便向林知皇行礼道:“蛮王一意要带王妃来拜访您,伯言无法,只得带他们一同前来拜见您。” 谢伯言去领人前向林知皇保证只带吴踅上船,现在多带一人,自然是要向林知皇解释的。 但这话谢伯言虽然是对林知皇解释的,却是说给吴踅听的。变相的在告诉吴踅,因为他之前的行为,他在林知皇这,有多么的战战兢兢。 吴踅反应也很快,谢伯言话声一落,他便爽朗的向主位端坐的林知皇行了一个平礼,道:“殿下,大师兄对您忠心耿耿,是本王为了见您一面,所以耍了一些小手段,还望您勿怪。” 跟在吴踅身边的王妃闻箐,跟随他一同向林知皇行了一礼,但在行礼时,一直悄悄地拿眼睛往上观察林知皇。 吴踅上来便赔礼,还带了有孕的妻子过来,将姿态摆的极低,让林知皇这主人也不好再计较,否则就有些小肚鸡肠了。 “呵呵,蛮王客气了。处心积虑的要来见本王是有何事?” 吴踅道:“主要是想来为十年前的事,来向您的王夫赔礼。” 说着话,吴踅转头看向立于林知皇身侧的符骁,对行了一个郑重的歉礼。 吴踅这个礼一行,在场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符骁。 站在吴踅身边的闻箐则很有些紧张,不停地搅着手中所握的帕子。 符骁看了眼闻箐的肚子,冷声道:“为了赔礼,竟还带着怀有身孕的妻子一同前来,你倒是狠的下心。” 闻箐道:“是我....我不放心,执意要跟来的。 ” 符骁不置可否,对闻箐道:“若不是他有心,你连他今日来此也不会知。” 闻箐一愣,而后道:“那夫君也是确定此处安全,这才会带我一同前来的。” 随边弘等人见符骁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闻箐竟还对吴踅如此信任,都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吴踅对符骁拱了拱手,爽朗笑道:“符州牧,我父已亡,多事已矣。今日本王是真心来向你赔礼的,只希望能一笑泯恩仇。” 符骁不辩喜怒道:“那你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吴踅听符骁如此说,也不坚持让符骁收下自己的赔礼,转看向林知皇,开门见山地问:“不知权王殿下可会因王夫与我蛮族有仇,进而视蛮族为敌?” 林知皇挑眉,原来吴踅此次上来,是来确认此事的。 这会直白在符骁面前问出来,若她答不会,正中他下怀,不仅可保蛮族一段时日的安逸,更可以此让她与聪庭生有隔阂。 若她答会,那吴踅便是现在放她过道,恐怕也会在她这方过船后,留有后手了。 林知皇看着吴踅的眼睛,施压道:“蛮王只身前来询此问,倒也不怕本王干脆在此留了你。” “殿下可能不知,我方亦是研制出了炸雷。”吴踅不闪不避地与林知皇对上视线,含笑道。 客气过后,又亮底牌,看来确实十分忌惮本王了。林知皇看着吴踅,凤眸中全是洞悉之色。 吴踅也看着林知皇不说话,显得格外镇定自若。 闻箐却越发紧张,脸色隐隐开始泛白,也有些站不稳起来。 吴踅余光见到闻箐如此,抬手揽了闻箐的腰,以免她摔倒。 林知皇注意到这点,与吴踅错开视线,命左右青雁军搬一张椅子上来,给闻箐这孕妇坐。 “多.....多谢殿下。”闻箐受宠若惊。 坐下后,闻箐又磕巴道:“我....我很崇拜您。” 闻箐突然插进来的这话,让在场紧张的氛围放松下来。 “是吗?” 闻箐见林知皇竟然接了她的话,连连点头。 “本王听说了你父母兄弟的事,节哀。” 闻箐眸中顿时泛出了泪光:“您也听说了?那裴氏...裴氏欺人太甚!” “嗯。”林知皇颔首,温和地问:“所以你是否想将裴氏一族的人,都千刀万剐?” 闻箐连连点头。 林知皇话锋一转:“所以本王的王夫,也是如此想的。” 闻箐脸上的表情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面色瞬间煞白。 吴踅上前一步,隐隐挡住林知皇看向闻箐的视线,含笑道:“殿下,箐儿胆子小,可经不得吓。” “蛮王胆子大,那本王吓你?” 吴踅哈哈大笑:“殿下真会开玩笑。” 林知皇也笑:“蛮王说是开玩笑,就是开玩笑吧。” 话落,林知皇便紧接着道:“昨日你做东,今日该本王做东了。论达。” 谢伯言上前一步:“臣在。” “即刻设宴,你作陪,宴散后,带蛮王好好去逛一逛这硬帆船。” “诺。” 吴踅眯眼,刚要说话,便感觉到脚下船身动了一下,吴踅瞬间反应过来,豁然转头看向窗外,便见窗外的码头…… 正在远离。 第1930章 错信本王的人多了去,不差蛮王你一个 第1930章 错信本王的人多了去,不差蛮王你一个 吴踅勃然色变。 这条庞大的硬帆船一动, 码头上驻守的蛮族士兵也哗然,一时间全都动了起来,亮武器的亮武器,去关闭码头后方匝道的,去关闭匝道。 一时间,此处码头上喧声一片。 吴踅脑中思绪几变,很快冷静下来,看向主位端坐的林知皇,寒声道:“权王,您这是作何?” 林知皇含笑道:“蛮王如此好客,本王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实不相瞒,本王此次去往盛京,便是为了承接帝位。既然你都上了本王的船了,不如一同去观本王的登基大典如何?” 闻箐吓得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就跑道吴踅身边,却不是躲在他身后,而是挡身在了他身前。 吴踅揽住闻箐的腰,将她放到身后,目光却没有离开林知皇,沉声道:“您可知,前方码头,本王布了炸雷?” 只要林知皇此次要过船去往内河,必须得经过这处码头。 林知皇笑:“蛮王,你不还在本王的船上吗?在不确定本王是否在这条船上的情况下,你麾下的大将,应该不敢炸本王这条船吧?” 吴踅亦是笑,寒声道:“这您就想错了,本王上船之前,给手下大将的命令是........若是本王没能下船,您所带的这十艘船,一条都别想过这处码头。” 林知皇站起身,看着吴踅的眼睛戏谑道:“那可麻烦了,看来本王要在登基之前,得在这里与先你们蛮族打一仗了。” 这就是绝对不会放吴踅下船的意思。 至于吴踅是想在这里和她打一仗,两方直接翻脸,还是随她的船一同去往盛京,参观她的登基大典,他选。 吴踅见林知皇有恃无恐,强硬又蛮横,脸色几变。 “本王带箐儿上船来拜见,就是相信您的人品,却没想到,终究是错信了你。” 林知皇莞尔:“没事,错信本王的人多了去,不差蛮王你一个。” “您怎能这么厚......” 闻箐见林知皇竟然如此厚颜,有些怒红了脸,站出来就要说话,结果话还没有说全,就被吴踅给反手捂了嘴。 吴踅回头,对闻箐摇了摇头,示意她这时不要说话。 形势比人强,他现在还真不敢确定,这权王会不会对孕妇下手。 “你麾下大将尚垣庭,还在我的码头军营中做客。”吴踅看向林知皇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道。 林知皇缓声道:“无妨,你也在本王这里做客,本王相信那位李大将军,会对正朝依旧以礼相待的。” 吴踅眼眸狠厉地眯起:“殿下,你该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 “本王也对你并无恶意,不过只是想‘请’你去参观本王的登基大典罢了。” “权王殿下 ,你一定要如此吗?” 林知皇失笑:“本来不想如此的。但蛮王殿下太过好客,突然也激起了本王的好客心,这不是........” “礼尚往来吗?” 林知皇这句礼尚往来一出,在场文武全部愉悦地弯了眼眸。 闻箐却吓得忍不住红了眼眶,吴踅也一时失了言语。 林知皇见吴踅如临大敌,身体随意往后一靠,继续道:“好了,看蛮王现在也没有什么胃口,想必入宴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不若先随论达去参观这艘船吧。” 谢伯言走到了吴踅面前, 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踅想了想,拉着闻箐就要先出去,结果又听林知皇道:“且慢。蛮王妃留下,参观之行蛮王独去便可。” 吴踅变脸,将要发怒时,谢伯言挡了他,看着他的眼睛道:“殿下,主公说得不错,此次参观您一人便可,不必带上王妃。” 吴踅在谢伯言的眼神下确认了闻箐没有危险,反而是他去的地方不是好地,倒也果断,安抚地拍了拍闻箐的手,直接随谢伯言一同出去了。 与此同时,岸上已经在用带火的箭矢,在向船上射击了。 然而靠近码头的船,向后退的速度非常快,基本上是在他们反应过来时,船就已经开到了他们箭射不到的距离。 走到甲板上的吴踅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眸色更暗。 吴踅哑声道:“看来你们这船不只是外形外观好看,性能更是做到了质的提升。” 王题从后面带人走了过来,听到吴踅这句评价,颇有些得意道:“自然,这硬帆船可是我历时十六个月,亲自督造的。” 吴踅回头,看到王题,立即就认出了他是谁,神色微缓:“原来是王司空。” “认得我。” “有幸得观过你的画像。' 王题闻言,给了吴踅一个白眼:“没事特意看我的画像做何?难道是想像别方一样,暗杀我不成?” “像王司空这样的人才,本王自然是想着如何招揽于你,怎么会想杀你?” 王题听得吴踅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冷笑一声道:“呵,这会话说的好听,谁知道暗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王司空可能不知,我们蛮族与大济内陆人不太一样,向来直来直往,不屑于小道,也从不诓骗于他人。” 吴踅这个时候还能这么爽朗,王题对他倒有些另眼相看了,语气也好了些:“但你们蛮族残暴也是真的。” “是吗?本王却不这么觉得。” 吴踅在王题看过来时,面上展开爽朗的笑容:“我们蛮族在贫瘠之地上活了这许多年,想换一个地方生活,只能靠手中的刀兵去抢。又不想让己方死太多人,只能一开始就亮刀震慑对方,这才能一次性打压到底,夺取话语权。” “所以在本王看来,这不叫残暴,叫谋略。” 王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一时间竟然有些听住了, 还是跟在身边的谢伯言咳嗽了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歪理邪说倒是多。你这蛮族人, 倒确实学了不少我们大济的文化。” “是师父教的好。”话说到此,吴踅转头看向谢伯言:“师兄当时也教了我不少。” 谢伯言嘴角抽了抽,只当没听到吴踅这句套近乎的话,道:“到了。” 走在甲板上的吴踅听到这句话,顺着谢伯言的目光,看向前方大船肚腹处伸出来的长铁筒,正要开口问这是何物,就听站在他身侧的王题兴奋道:“这东西射程更远,蛮王你算是幸运了......” “能第一个得见。” 王题话声刚落,吴踅便见那黑长铁筒在那孔洞中开始往右摆动,最后筒口瞄准了前方的拦截匝道。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30章 强行扣押,林知皇对小蛮王吴踅亮拳头 第1930章 强行扣押,林知皇对小蛮王吴踅亮拳头 第1930章 强行扣押,林知皇对小蛮王吴踅亮拳头 砰的一声,漆黑的长铁筒中,飞速射出一个火球。 火球朝着右前方水路上的拦截匝道中心位置而去。 吴踅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轰的一声,坚固且近有十丈高的拦截匝道中心位置,就缺了一个大洞。 吴踅大惊,码头上的蛮族士兵更是惊慌失措,纷纷远离匝道口,以防海船炮口的下一次射击。 王题如愿以偿的在吴踅脸上,看到他想看到的表情,略有些得意道:“不知刚刚蛮王可看清了?没看清的话.........” “我可再让我们的炮兵射一次,演示给你看。” 王题见吴踅不说话,继续道:“我们主公说了,就演示到你看清楚为止。” “不可!” 吴踅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制止道:“莫要再发射这东西!匝道两旁的岸上,本王提前布了炸雷,若将岸上的炸雷引爆,这处人为修建的河道就要被堵住了!” 到了这样的关头上,吴踅也是精明的。 不说将岸上的炸雷引爆,他守在此处的兵会死多少,只从林知皇的角度出发,站在林知皇的利益上说这处河道若是被炸塌,那林知皇停留在这处的十艘船,也将过不了这河道,进入内河。 王题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转身就走了,明显是阻止后续火炮发射去了。 见王题去制止后续开炮去了,吴踅也松了口气。 若这河道真在这里被炸塌,先不说他在岸上所布置的兵马会死多少,单说这条河道被炸堵住这事的后果,他就承受不住。 因为这条河道若被堵住,那权王的这十艘船就一定进入不了内河,若想去往盛京,那就只能走陆路。 走陆路的话,权王的这边必是要确定安全才会走的,那打他也是必然的。 要说之前他对上权王还有几分信心,现在亲眼看到这样威力大的武器,那几分信心也早就被击破了。 便是信心没有被击破,裴氏和温氏余孽都还没有清除,吴踅也并不想在这时与权王开战。 吴踅现在只庆幸,那炮筒瞄的是真准,要是没有打到匝道中心位置,而是起初就打到了旁边两侧,那是真完了。 “师兄也真是,你主公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也不提醒师弟一声?” 吴踅冷静下来后,又与自己的大师兄套起了近乎。 谢伯言也不惯着他,没好气道:“你给我机会了吗?” 吴踅捂住自己腹部上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伤口,仍是玩笑道:“瞧大师兄这话说的,好像师弟给你机会,昨日就会在宴会上提醒我一般。” 谢伯言嘴角略微抽搐,但还是伸手扶了他一把,道:“没错,就算你昨日给师兄机会,师兄也是不会提醒你的。” “师兄真是狠心。” “师弟这么会找死,也是师兄没有想到的。” “师兄........你就不能让我一句?” “我让你没用,关键是主公愿不愿意让你。你也见到了,主公不让。你若不想这时与主公开战,便老老实实的随主公一同去往盛京,参加主公的登基大典吧。” 吴踅不放弃:“昨日是师弟的不是,今日上船更是我托大了,能否劳烦师兄代我在权王那里,再去说说情?” 谢伯言冷冷道:“说不了。” 吴踅抓住谢伯言的手,示好地摇了摇,见缝插针的腻歪起来。 谢伯言不为所动:“昨日你行的计策很成功,已经让主公猜忌我对她的忠心了。这会我还如何帮你去说情?”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吴踅这回算是深有体会了。 “师兄,你去哪?” 吴踅见谢伯言话还没说完便要走,连忙快走两步跟上他。 谢伯言头也不回道:“你想现在与主公在这里开战?” 吴踅立即道:“当然不想。我是上来赔礼的,不是上来开战的。” 谢伯言止步,回头白了他一眼,提醒道:“主公一定不会放你下船,你若不想让你手下的大将引雷炸塌这条河道,与主公在这里开战,最好现在就去前面的甲板上露个面,遥声喊话安抚一下你码头上怒气沸腾的兵将。” 吴踅闻言,顿时走的比谢伯言还快:“师兄说的很是,还请师兄快快带路。” 就在吴踅“配合”的随谢伯言去安抚他码头上的兵将时,林知皇也在安抚闻箐的情绪。 闻箐这孕妇,在吴踅被谢伯言带走后,就直接晕倒了。 让喻轻若过来为她诊脉,仔细检查了一番,她便醒了过来。 林知皇见闻箐看到自己,便吓的脸色雪白,温声道:“别怕,本王对你无恶意。” 闻箐捂着肚子,颤声道:“那为何夫君都借道给您了,您还要强行带走我们?” 林知皇不疾不徐道:“本来也没想带走你们的。奈何你夫君非要与本王玩心眼,那本王也只能礼尚往来了。” 闻箐见林知皇对她态度和缓,面上的紧张之色稍去:“那.........我能不能代他向您道歉?您怒火平息后,能不能放我们下船?” 在一旁的喻轻若听到闻箐这话,不客气道:“你人长得不美,想的倒挺美的。 我捅你一刀,再和你道歉,行是不行?” 闻箐吓得肩膀一缩。 “好了,临河,她也是无辜。”说着话,林知皇从榻边站起身,含笑对闻箐道:“放心吧,本王不伤害你们。只是这一路,你们要随本王一同前去了。” 话落,林知皇便抬步向外走去。 “夫君他不是恶人。” 就在林知皇将要走出去时,闻箐对着林知皇的背影喊道。 第1931章 这才是女人中的.......女人! 林知皇回身。 闻箐见林知皇回身,鼓起勇气继续道:“在嫁给吴踅之前,我也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因为在别人口中,他就是十恶不赦的蛮夷。但在嫁给他后,真正相处了才知...........” “别人口中所传的他,多有失真。夫君对他治下之民很好,从未有欺压之举,更是减免赋税,鼓励他们耕种安家........” “夫君对他手下的那群兵将,也是有情有义!” “宁愿苦了自己的吃穿用度,也绝不会苦了手底下的这帮在战场上搏命的兄弟!权王殿下,并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才为他这么说话的.......” “便是我对他乃一陌生人,在近距离了解过他后,也绝不会言他是恶人。” 闻箐将话说到最后,言语间条理越发清晰起来。 林知皇在这期间,也并没有打断闻箐想说的话,而是一直等她将话说完后,这才道:“蛮王妃,人的善恶,都是相对的。” 闻箐听不懂,认真地反问:“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何为相对?” 林知皇抬手,止住这会要开口驳斥闻箐的喻轻若,缓声道:“对于你来说他是善,对于被他所迫害的人来说, 他乃恶。” 闻箐不说话了,半晌后开口道:“您.....不也是如此吗?” 林知皇低笑出声:“不错,本王也是如此。掌权者哪分什么善善恶恶?只要对得起自己治下之民,追随自己的手下文武,便为善!” “所以在本王眼里,吴踅是善人也罢,恶人也罢,只要他与本王立场相对,那就是——敌人。” 话落,林知皇没有再与闻箐多聊,带着喻轻若走了,专门留了两名医者照顾她。 喻轻若随林知皇出了为闻箐安排的那间厢房后,眉宇间透着不耐地道:“主公日理万机,不该浪费闲心与她聊这么多的。” 林知皇好笑地回身,弹了喻轻若的额头一下:“做何对她恶意这么大?” “生来尊贵,没有过吃什么苦,嫁的夫君也对她不错,一点也不食人间烟火。轻若看不顺眼。” 在她看来,闻箐委实好命,某种程度上,她比主公都好命。 主公日理万机,连生孩子都不能歇,手上所掌的一切,都是主公刀口舔血,一点一点与他人博弈而来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现在贤惠的王夫,都是靠主公本事赢来的。 这闻箐倒好,出生便是郡主,就算在家里不得父母宠,那也没有人敢欺她,是金尊玉贵养大的。 后面又嫁给小蛮王吴踅,吴踅待她也不错,她每日只用吃吃喝喝,安心养胎就可,完全不用自己付出什么努力,怎么不算好命? 林知皇好笑地摇头:“在本王看来,将好命寄托于他人之手,那就不算好命。” 喻轻若还想再说什么,林知皇抬手又弹了她额头一下:“好了,竟还替本王抱起不平来。本王在此世独此一份,别人也是,你亦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莫要互相攀比,否则迟早会失了平常心。”最后一句话,林知皇说的,很有几分告诫的意味在。 喻轻若听得林知皇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站在原地细细品味了一番,很有些感悟,抬头想再与自家主公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家主公早走远了,不由喃喃道: “多谢主公提点。” 话落,喻轻若往她的药房走去,边走喻轻若边感叹: 主公不愧是主公,竟是连我刚才在心里想什么都知道。如此年岁,便有这番感悟,能走到今日这一步,确实不是偶然或是运气。 她痴长主公几岁,却连这样的心障都未走出来,倒不配为主公麾下之从了。 喻轻若如此感叹完,抬头看了看宽阔的天空,蓝天白云,一瞬间,仿佛连心胸都变宽广了。 当初在鲁氏所遭受的一切,在这一刻,终于在她心中完全释然。 恨也是一种困,那些人并不重要。 只不过是她成长道路上的一块石头罢了,既然已经走过,她该忘了那块拦路石才是,岂能一直将它放在心中,左了性情? 若实在不愤,在能力更强后,倒也不是不可再折返回去,一脚将那块石头给踹翻,又何必一直将它放在心中呢? 喻轻若心中正这么想着时,发现她所站的硬帆船又开始开动了,直往海河交界处的匝道而去。 被大炮击破了一个大洞的匝道,缓缓地朝两边打开。 在他们这艘船过匝道进入内河时,匝道两边的岸上,有无数蛮族士兵仰头站在原地,敢怒不敢言地望着他们这些站在海船甲板上的人。 喻轻若俯视这些士兵,眼眸弯起。 看看,她才是好运之人,竟然能在和离的路上遇见主公。 此时能以这种角度,去看当初让盛京世家闻风丧胆的蛮族骑兵,她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 主公不仅能将自己的命运,掌在手中,还能将别人的命运也掌在手中....... 这才是女人中的.......女人! “哈哈哈,看到这群蛮族士兵的脸色没有?”王题站在最高一层的甲板上,看到底下那群蛮族士兵的脸色,快意地大笑不止。 当初他被这群蛮族士兵追的仓皇逃出盛京,可从未想过还会有今日这一幕。 吴煦也眉眼带笑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便是他们再不服,也只能趴着!” 花卓勾首看了一眼站在下一层甲板上的蛮王吴踅,快意道:“主公真有决断!将这蛮王直接给扣下,蛮王在我们船上,后面这一路我们也不用担心,蛮族士兵会偷袭我们的船只了!” 内河与海相比,河道极窄,若遇上岸边有山的地方,还得担心山上有人抛掷火器偷袭他们的船只。 现在好了,蛮王吴踅在他们的船上,便是蛮族有心想如此干,也得顾忌会不会因此而伤到他们的主公,是断然不敢再动这些歪心思的。 随边弘弯唇含笑道:“这一日时间耽误的值,后面一路我们不用担心会有埋伏,只用加速行驶便可。主公到盛京的时间,倒可提前好几日。” 林知皇在这时走了上来,众人见到林知皇来,齐齐恭身向她行礼。 林知皇摆手,让众人免礼,含笑问随边弘:“给新皇城世家的那些请帖,可都正式发出了?” 随边弘弯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道:“主公放心,已经发出了,谁若敢不来,之后您收拾起他们来........” “也名正言顺。”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32章 鲁蕴丹收到林知皇的请帖 林知皇笑眯了一双凤眸,缓声道:“那新皇城终究是假的, 本王的皇城, 就该在盛京。” 吴煦大声赞道:“主公霸气!” 随边弘看了眼吴煦,眉眼都在说“你小子,甜言学得倒挺快”。 王题也不甘示弱,大声道:“盛京才是您的居处!只有被挟持之主,才会在那新皇城登基!” 随边弘这一愣神的功夫,王题也都上了道,马上也慵声甜言道:“主公气吞山河!自然得住山河之心!” 一时间,最上层的甲板上, 全是手下文武对林知皇这主公的大赞声。 站在下一层甲板上,安抚底下蛮族士兵的蛮王吴踅听到这些赞声,脸上的笑差点没有绷住,直接心态全崩到挥手对下面码头上的士兵喊炸船。 陪在吴踅身边安抚他手下兵将的谢伯言,在这时还不满道:“师弟啊师弟,你可真是师兄的灾星,师兄这次算是被你给坑惨了。” 吴踅面色僵硬地转头看向谢伯言。 谢伯言像是没有看到吴踅的表情一般,继续插刀道:“若不是你,这会我应该陪主公一同站在最上层的甲板,向她恭贺的!哎呀, 又错过了一次可以在主公面前表现的机会!” 吴踅:“.......” 晋州新皇城。 梅采升禀报道:“主公......那些收到请帖的人,有些已经在去往盛京的路上了。 ” 康展砚哑声道:“他们怎敢不去?权王指名道姓的派了请帖,若是无视,等权王正式登基,想收拾人,直接就可以一个大不敬之罪追究下来。 ” 骆擎寒声道:“说到底都是一群首鼠两端的孬种。” 看他们主公得势,便一心依附他们主公,主公如今失势,立即就去讨好依附他方。 既无骨气,也无血性。 鲁蕴丹却不置可否,在收到温南方已经带兵进入盛京的消息时,这情形他早就料到了。 “这些世家能一直长存,就是因为认得清形势,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话落,鲁蕴丹从书案的最下面,拿出一张请帖,道:“我也收到了请帖。” 骆擎怒:“权王!权王真是欺人太甚!” 鲁蕴丹把玩着手上的请帖道:“齐长旖所率的齐兵确实厉害,鹤城率兵与她对上后,虽然守住了城池,但损兵严重。” 康展砚听出了鲁蕴丹的言下之意,问:“主公是想收兵,放弃这新皇城?” “嗯,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没必要死守这里,与那齐长旖消耗兵力。”如此,倒便宜了权王。 康展砚皱眉:“可是.........” 鲁蕴丹不等康展砚把话说完,继续道:“既然权王给我发了请帖,那我就去盛京一趟,参加她的登基大典。” 骆擎闻言,立即道:“主公!不可!” 梅采升也急道:“那温南方进入盛京后,便没有歇着,这段时间已经将盛京城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番!” “便是那处旧皇宫里的隐秘地道,也都被他带过去的能人翻找了出来,更以此清出了不少细作。除了我们的人外,还有不少蛮族与温氏,还有裴氏的细作。便是我们当年在盛京,也没能把人清的这么干净........” “不说我们过去再做什么手段, 就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去那里也危险!那处如今已经完全在权王的掌控之下了,” 鲁蕴丹不为所动,温声道:“无妨,只要你们不去盛京,我就是安全的。” 骆擎失声:“什么?您竟然还不准备带我们一同前去?” 康展砚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反对道:“主公为何不带我们一同前去?您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鲁蕴丹摇头:“晋州还是我们的后方,只是续棉郡与新皇城不要了而已,你们若也随我一同去了盛京,此州其余五郡,谁来守?” “这......” 鲁蕴丹抬手,止住在场众心腹的话头,一锤定音道:“我会派苗青呈随你们一同驻守此州,而鹤城我会调走,随我一同入盛京。” 话落,鲁蕴丹将目光与康展砚对上。 康展砚接收到鲁蕴丹的眼神,眼眸微颤,强忍下鼻尖所泛起的酸涩之感,支持鲁蕴丹道:“主公说的不错。晋州和祥州的大部分地盘,还在我们手上,权王投鼠忌器,定不会对主公出手的.......” 骆擎却不听康展砚所说,看着鲁蕴丹的眼睛道:“主公,恕擎想不通您定要亲自去往盛京观礼的理由!” 鲁蕴丹现在明面上已经从丞相之位上退了下来, 没有官职在身的他,收到了请帖又如何? 不想去就不去,非朝廷之臣,难道那权王还能治他们主公大不敬之罪不成? 鲁蕴丹道:“权王给鲁氏也发了请帖。” 骆擎哽声:“鲁家主?” 鲁蕴丹颔首:“鲁氏族老商议必须得去,我爹已经准备动身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鲁氏一族已经抛弃他了。 骆擎瞬间红了眼眶:“主公!” 鲁蕴丹温声道:“无妨,不过是被放弃而已。吴奎当年带兵攻打盛京时,我便被家族放弃过,再被放弃也不是稀奇事。” “当时我能对吴奎伏低,现在亦是能对权王伏低。” “主公!” “主公!” 鲁蕴丹仍旧住着的丞相府上空,愁云惨淡,另一边的鲁府里,也好不到哪去。 陈湘悦听说鲁元灵接了请帖,要去盛京参加林知皇的登基大典,当即便哭闹起来。 “这怎么能行?那权王与我们有仇,你去到那里有什么好?” 陈湘悦不放心鲁元灵的安危,哭闹着不让他去。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33章 陈湘悦:呜呜,早知如此..... “好了,悦儿,我做为鲁氏此代家主,不能不去!” “不行!听说那权王行事霸道的紧,他要是直接把你扣下,或是.......” 杀了你....... 后面三个字,陈湘悦不敢说出口,就怕一语成缄,鲁元灵此次一去不回。 “呜呜!怎么会这样?那权王之前在闺中时,瞧着就是一生的好看些的普通女郎,怎么现在竟要登基做女帝了!这世道乱了,当真是什么事都会发生!呜呜.......” 鲁元灵见陈湘悦哭的泪流满面,忙搂了她安抚道:“好了,那权王如今再是势大,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杀人。我去观礼,老老实实的绝不惹事,会平安回来的。” 陈湘悦却不信这话。 为上者想要一个人死,方法多的是,根本就不需要明刀明枪的来,就像当初她对符氏女眷那样....... 想到这里,陈湘悦是真的后悔了,当初不该听信钟玲媛的谗言,做那样的事的。 在符骁如日中天时,她便日日记挂着这事,总是睡不踏实,就怕他来行报复事。 好不容易符骁倒台了,还没高兴多久,她儿子的也在贺峡之战后,势力大大缩减,还残了一臂,从丞相之位上落了下来。 这符骁倒是好,拜了之后,竟然搭上了权王这条船,凭着那张脸嫁给了权王,听说还极为得宠,这可真是天不亡这符骁,要亡她啊! “呜呜,早知如此.....我....我.......” “行了,事已至此,别想了,便是没有那符骁,这些年来我们也与林氏交恶颇多,权王一样视我们鲁氏为敌。” 陈湘悦摇头:“权王以前在钟玲媛手下过的什么日子,我最为清楚,不会因为林氏而对我们生恶的,还是那符骁.......” 符惟依当真是克她的。 若不是这符惟依,当初她岂会对符氏女眷行那事! 想到此,陈湘悦更加恨毒了符惟依。 “好了,不要再想了。我会平安回来的。”鲁元灵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但看陈湘悦如此担忧他的安危,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再次温声安抚她。 “呜呜.........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什么,不可!” 陈湘悦抹了脸上的泪道:“冤有头债有主。那符骁有什么手段,朝我来便是,总归不会再牵连其他人!” “好!不愧是我鲁氏妇!”鲁氏的三名族老, 在这时拄着拐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鲁元灵急忙道:“大伯,我已经同意去往盛京,何必让悦儿.......” “你给我闭嘴!”被鲁元灵唤为大伯的老人,厉声呵斥道。 另一名族老在这时也不容置疑道:“就这么说定了,来人,给你们主母收拾行李,让她和家主一同上路!” 鲁元灵还要再说话,就听陈湘悦含泪,视死如归道:“夫君,别再说了!此去,我愿意与你同行!” 鲁府这边哭声一片,门可罗雀。林府则与他截然相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的笑容,那门前车马更是络绎不绝。 来送礼的人,都不求能见到林阳全或是林者源了,只求自己能将礼物,顺利送到门房手中。 自权王的兵马入主盛京的消息传来,林府门前前来送礼的人,就没有断过。 现在在林府门外守门的门房,都已经是五班倒的状态了。 每隔两个时辰,林府门外就必须得换一名门房,不然门房单就收礼这一项,就能将手给接断。 短短几日,林府门前的几块青砖大瓦石,因为踩的人增多,现在已经变得油光瓦亮的。 随着大门口的青砖大瓦石变得油光瓦亮,林阳全与林者源的脸,也开始日渐油光瓦亮起来。 无他,日日吃宴,油水丰足,又加上心情甚美,怎能面起光泽? “爹,您这次身体恢复的真快。”林者源见林阳全终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红光满面道。 林阳全哈哈大笑:“人逢喜事精神爽,殿下登基,我观礼时若还是坐着,岂不托大?” “您是殿下的祖父, 就算坐着也没有什么。”林者源笑着上来托林阳全的手。 林阳全却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收了回去:“我是殿下的祖父又如何?就能托大坐着?” 林者源见林阳全变脸,忙道:“儿不是那个意思..........” 林阳全却不听林者源的解释,沉声告诫道:“初端,莫要得意忘形。太过得意,祸端必生!” “爹教训的是,是儿这段时日被奉承多了,这才得意忘了形。”林者源老实垂头听讯。 就在这时,鲁耀鹄泪流满面地跑了进来,进来便扑进林阳全的怀里问:“外祖父,表姐是不是会对付鲁氏?” 林阳全见到是鲁耀鹄来了,神色柔和了些,但眉眼藏厉问:“是谁让你来问这些的?” “我看祖母一直哭,说表姐不会放过她的,祖父也安慰不好她,再加上他们都要去往盛京, 鹄儿很是担心。呜呜.........” 林者源诧异:“什么?你祖母也要去往盛京?” 这不是找死吗? 后面一句话,林者源顾及到外甥鲁耀鹄在场,没有说出口。 林阳全稍微想一想便知,鲁氏那边是准备将陈湘悦抛出来,平息殿下的怒火了。 倒是无情又果断。 想到同样在这时被鲁氏抛弃的鲁蕴丹,林阳全长叹了一口气道:“鲁氏能屹立多年不倒,倒也不是没有原由的。” “外祖父,呜呜.......你能不能向表姐求求情?” “鹄儿,有些事,外祖父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您不是表姐的祖父吗?” “外祖父只是你表姐的祖父, 并非是凌驾于她之上的人, 所以外祖父不可能左右她的决定,更不会想尝试是否能左右她的决定。” “呜呜.....那祖母与祖父,会死吗?” “鹄儿,这是大人该操心的事,你还小,只用好好长大便可。切记,不论你祖父与祖母此次去是何下场,都是他们应得的。切莫要因此记恨......” “陛下。” 陛下二字,林阳全是俯身凑到鲁耀鹄耳边说的,是爱护也是告诫。 第1934章 你确实有福,必要生在.....本王登基之后了 鲁耀鹄连连点头:“鹄儿岂敢有这想法?小叔早就这么告诫过我了,鹄儿只是想去表姐那,为祖父祖母求情,呜呜........” 林者源见鲁耀鹄一副吓坏了的模样,爱怜道:“上一辈的纠葛,鹄儿还是不要掺和了。听说鲁氏全族要动身去往长河郡,只怕日后我们舅甥不好再相见了........” “来,舅舅有几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话,林者源将鲁耀鹄哄着从林阳全身边带走。 林阳全看着抽抽噎噎哭着,却乖巧随林者源离开的鲁耀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那孙女登基为帝后,必定会拿住几个势大的世家,强势打压。 鲁氏首当其冲,定跑不了。 鲁氏一族上下,最好的情况,便是留得一族命在,要想再复昔日辉煌,只怕是难了。 鲁耀鹄日后若想为官,恐怕也很难。 可惜了这么一个聪慧的孩子,没有投好胎。 也是他们这些大人,作的孽。 因为心疼鲁耀鹄这晚辈的日后前程,林阳全先前的好心情尽数消失,想到死在他手里的继妻,还有他那早逝的女儿,又一个人在书房静静地坐了一下午。 “该死!根本靠近不了林府!” 裴烊豁在林府外不远处的客栈,已经住了两日,手下派出去的人,别说接近林阳全了,便是连林府的门都没有摸到。 先不说领土内部守得犹如铁桶一般,便是林府外部,现如今也被想与林府交好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上不了排面的人,还接近不了林府外围,更不要说他派出去的杂耍小吏了。 被齐长旖派来跟随他的谋士朗园,见裴烊豁日渐焦躁,提醒道:“二老爷,您不是善蛊吗?” 谋士朗园,原先是裴氏派给裴菱娉的谋士,后在裴菱娉被关进家庙后,他也随之被齐冠首给软禁了。 齐长旖掌权齐氏后,特意去见了这朗园,朗园当即改投齐长旖为主,这才又被放出来了。 朗园之前是裴氏培养出来的家臣,所以习惯性的称裴烊豁为二老爷。 这一路上,裴烊豁都对朗园这改投的叛徒,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会听他说这话,更是火上浇油,回身就一脚将朗园给踹翻在地。 “哎呦!”朗园捂着被踹的肚子痛呼。 裴烊豁还想上去再补一脚,被周围给派来保护朗园安全的齐氏部曲给拦下了。 被拦住的裴烊豁怒斥道:“要是蛊能接近这林阳全,我还能在这里和你废话!” 朗园缓过了痛劲后,听到裴烊豁这话,变脸站起身道:“什么意思?你的蛊没用?” 裴烊豁咬牙切齿:“不是我的蛊没有用,而是我的蛊接近不了林阳全!这林阳全早有所备,身上带有防蛊的东西!” 朗园闻言,也不再忍裴烊豁:“废物!那你怎么不早说?平白浪费这许多时间!” 裴氏眼看着就不行了,朗园是一心一意改投齐长旖这新主的。 此次被委派过来盯着裴烊豁行刺杀事,是新主派给他的第一个任务,若不将这件事给办好了,他靠什么在新主那里站稳脚跟? 因为觉得裴烊豁想要行刺谁,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所以这一路上他也对其颇为讨好伏低,此时听他说这话,还如何能忍?当即就翻了脸。 “你说谁废物?” 原来在自己面前跟哈巴狗似的人,一下子都耀武扬威起来,这让高高在上惯了的裴烊豁如何能忍?眼眸顿时狠厉地眯起,就要对朗园出手。 朗园对裴烊豁还是了解的,一见他这神色,当即便梗着脖子道:“你若敢在这里杀了我,你就等死吧!” “你!” “你什么你!有种你就杀我试一试!看你死不死!” 裴烊豁的袖口动了几动,最后还是怒红了一张脸,忍了下来。 朗园见裴烊豁偃旗息鼓,捂着被他踹痛的肚子,在他对面坐下,直接问起了正事:“所以林阳全身边也有用蛊的高人?” 裴烊豁也是想办成事的,忍了怒道:“......不是,应该是林府内摆放了什么驱蛊的东西,让蛊虫无法靠近那里。” 朗园思索道:“那把这东西给毁掉........” 裴烊豁没好气道:“你以为我这两天在做什么?就是想派人进去把那东西给毁了。你不也看到了?你们派出去的人,连林府的外围都接近不了!” 朗园面色再度变得难看,却不理裴烊豁,继续思索起来。 在裴烊豁忍不了,又要开口呵斥朗园时,朗园抬眸,对上裴烊豁的眼睛问:“换一个人报仇如何?” 裴烊豁先是一愣,然后语气不善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裴家主被那学州葛夫人抓了,您就不想报仇?” “当然想!”想到这事,裴烊豁便咬牙切齿。 若不是那葛夫人派兵抓了他大哥,他如今岂会像丧家之犬一般,任人差遣? “那换刺杀目标,去刺杀学州州牧之父——陈颖木,如何?” 裴烊豁皱眉,不解地问:“陈廷尉?此时为何要费尽心力的去刺杀他?” 单只是为了帮他报仇,出口恶气? “刺杀了他,再嫁祸给林阳全.........” 朗园话说到此,笑眯了一双眼睛:“或许会比直接刺杀林阳全,有更好的效果。” 裴烊豁闻言,顿时也双眼大亮。 清晨的薄雾,轻抚着蜿蜒的江面,两岸青山如黛,层层叠叠,云雾缭绕。 林知皇站在船头甲板上,仰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又轻轻的呼出,悦声问掌船的江越河:“还有多久,可到与聪深接头的码头?” 江越河抱拳,恭声道:“回主公,再行船三个时辰便可到。” “好。” 林知皇轻抚腹部,看向前方幽静而深远的山谷,心道: 你确实有福,必要生在.....本王登基之后了。 不愧是本王的孩子! 阳光逐渐穿透云层,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金光闪闪,与两岸郁郁葱葱的树木交相辉映。 在这之中,一阵阵清脆悦耳的猿啼声此起彼伏,它们或高亢激昂,或低回婉转,穿透了被阳光射透的薄雾,回荡在这碧水蓝天之间,不绝于耳。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35章 齐冠首:它们在等待来年的重生 学州州牧府。 关由快步走进书房,见到坐在书案后处理公务的葛绵苑便快声禀报道:“夫人,紧急军报!” “发生何事?”葛绵苑抬首,神色平静地问。 “裴菱悖带兵从薄鸯郡来攻!” “裴氏?” 吴踅不还在攻打裴氏吗? 听说裴氏在临川郡都败了吴踅好几场仗了,该自顾不暇才是,裴氏这个时候为何会来招惹他们学州? 葛绵苑想不通。 葛绵苑不用将后面的话问出口,关由便知她想问什么,恭声答道:“依由之见,裴氏想学那齐长旖,另找对手躲避强敌,以攻我方为退路。” “呵。”葛绵苑冷笑了一声。 而后葛绵苑想了想,扬声吩咐守在外面的人,去将大将漆洄召来。 吩咐完外面的人后,葛绵苑冷声道:“这裴氏可真是有意思,打不过蛮族,就转头来攻我学州?当我学州是软柿子不成?” 关由继续禀报道:“我们在吴踅那方的探子传来消息,言权王的兵马在秘密过船丈承郡时,带走了吴踅为质。” 葛绵苑听到这话时,腾然站起身,问:“此话可当真?” 关由道:“我们的探子无法就近探知,只是将当时在远处观察到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报来了。吴踅被权军的海船带走,只是下官的猜测罢了。但权军海船再次在丈承郡过船了十艘,乃确切消息。” 葛绵苑重新坐下,凝眉分析道:“若是如此,那权王本人......一定就在这过船的十艘船中。” 她在过船时,还将吴踅给挟持走了? 权王才与吴踅面上交好借道,转头就挟持了吴踅为质? 对蛮族之人如此不讲道义?倒是........让人喜欢的紧。 关由这次却没有猜中葛绵苑的想法,以为葛绵苑在想借此绝佳机会突击权王的海船,提醒道:“我们现在收到消息已经晚了,权军过船的那十艘船,应该已经快到盛京了。” 葛绵苑看人关由一眼,不辩喜怒道:“夫君还在权王手里,投鼠忌器,便是来得及,学州这边也不好对权王出手。” 关由颔首:“权王此次去往盛京,是去登基的。” 关由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这是最后一次阻拦权王的机会,若让权王连名也占了,他们这些地方上称霸的势力,最后只能俯首称臣。 葛绵苑静了静,而后开口道:“大势所趋,权王若确乃明主,待学州治下之民如己出,倒也可.......俯首称臣。” 之前葛绵苑向林知皇发信,用裴烊勉去谈判交换陈长忠时,那边的回信只有一句话: 裴烊勉任意处置,若想换回陈州牧,唯有一州一郡。 何为一州一郡? 陈长忠与葛绵苑现在夫妻共掌之地,也就是学州整州加祥州原德郡。 这般狮子大开口,就是欺她不会放弃陈长忠。 与其被动失地失势,倒不如找一绝佳的时机,俯首称臣........ 如此,他们夫妻二人以及膝下子女,或许还能有个好下场。 关由听葛绵苑这么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了片刻后,道:“一切但凭夫人定夺。” 葛绵苑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走到书房内的舆图前,点住与东州薄鸯郡交界处道:“权王那边要的是一州一郡之地!” “那这一州一郡之地,就是我夫君的性命。裴氏要来夺我夫君的性命,本夫人自然要让他们.........” “有来无回!” 葛绵苑这话刚落,就听书房外驻守的亲兵禀报道:“夫人,漆大将军来了!” “进。” 不一会儿,漆洄大步走了进来,进来后便恭敬的对葛绵苑抱拳行礼道:“夫人,唤洄前来,有何吩咐?” 葛绵苑摆手,让关由刚才所报的消息,同步给漆洄。 漆洄听完关由所报,眉宇间顿时凌出杀意:“这裴氏还真是不知死活。” 葛绵苑下令道:“速速带三万兵力去往荒木郡边境,抵御裴氏来军。” 漆洄摩拳擦掌地抱拳领命:“诺!” “荡岩去时,将那裴氏家主裴烊勉也一同带上。” 正准备行礼告退的漆洄停下动作,抬首看向葛绵苑。 葛绵苑眼眸含厉道:“既然此人如此废物,在权王那起不到作用。那就废物利用,将此人用在此仗上........” “两军对垒时,将这裴烊勉提到阵前,杀了祭旗,以振我方军心!” “诺!洄谨遵夫人之令!此战若输,洄提头来见!”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丫,洒在铺满金黄落叶的泥地上,将萧条的深秋,变得柔和而温暖。 枝头仅剩的树叶在凉风的梳理下,轻轻摇曳,偶尔有几片落叶随风起舞,缓缓飘落,宛如一只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齐冠首面色苍白地趴在思宁道人的背上,看着这飘落的落叶,毫无血色的唇,竟然浅浅的勾起了一丝弯弧。 “师父,您说......它们的掉落是否是结局?” 思宁道人听到齐冠首的声音,知道他醒了,没好气道:“一段时日不见,你怎么将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上次为师是将你从权王那里偷出来,这次为师又从齐氏本家将你偷出来,你能不能让为师省点心?” 齐冠首这次却没有再演“悲伤”,对思宁道人的话丝毫反应都没有,抬手接下一片落叶,自顾自地继续往下道:“师父,掉落并不是落叶的结局........” 思宁道人皱眉,这回是真觉得齐冠首的情况不容乐观了,顺着他的话问:“那它们的结局是什么?” 齐冠首轻声道:“它们掉落后,最终会静静地躺在大地的怀抱中,化作泥土的一部分,等待........” “来年的重生。”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36章 温南方:错了就是错了,本部堂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盛京城外江域码头已经戒严三日,码头四周只余鸟兽声,再不闻人声。 江域上所有的大小船只,都集中被赶到了一条支域河流中。 船只一连被封锁的支域河流中停靠了三日,这让靠着在江里捕鱼而生的渔民,终于怨声载道起来。 “这些官兵是要做什么?就算有大人物要来,像往常一样,将码头封了就好了?为啥子要将这条江域都给封了?这可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今日眼巴巴过来准备取船的一老汉,见这条河域还没有解封,当即就嚷嚷起来。 “你小声些,这附近还有官兵呢!”一跟他较为要好的村民忙紧张地提醒道。 “我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哎,你!” “封一日也就算了,现在已经封了三日了,还不解封!也不给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解封,我们这些人将家伙什丢在这里停着,鱼就能自动跳到我们船上来?” “老余这话说的在理!” “就是封个一两日也就罢了,连封三日,瞧着像是还要继续往下封的样子,这些官兵要是这么封个一年,我们都要饿死了!” “就是!就是!” 有了第一个不满的人,将自己的不满大声说出来,立即就引起其他许多感同身受的渔民,此起彼伏的开口附和,不一会儿这条支域河流警戒线外围着的渔民们,便团结在了一起,大声向警戒线内的士兵们抗议起来。 “兵爷们,今日你们若不给个准话,我们就不走了!” 最先说话的老余带头在警戒线外盘腿坐了下来。 “没错,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我们就是靠这捕鱼为生的,这一连多日不能捕捞,这分明是要我们的命!今日各位兵爷们若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第二个人也就地盘腿坐下。 不一会儿,支域河流警戒线外围拢的渔民尽数盘腿坐了下来,最后发展到越聚越多。 这些渔民们也不以武闹事,学了文人的法子,只是盘腿而坐,在警戒线外扬声提出抗议,这也让在此处驻守的权军不好无缘由地抓拿他们。 此处驻守的胡三先是让手下的百户们去劝了劝,只道马上就会解封。 然而这些渔民们却非要一个准话,究竟何时才会解封。 究竟何时才会解封这事,胡三哪敢给准话? 给了准话,这不就暴露了他们主公究竟何时会到船吗? 若让有心人得知了这个消息,提前在这里“捣鬼”,那温令君兴师动众戒严这一回,算是白费心力了。 那些宵小,摸清楚了主公的到船时间,岂会放过这样的绝佳偷袭机会? 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主公的安危是第一位的,便是胡三对这些渔民行强硬手段,也绝对不会因此而放行他们的船只,于是场面便这么僵持起来。 胡三做了一番努力后,见劝不走这些渔民,反而更加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只得将这事情上报给此时已经到了码头上的温南方,让他定夺此事。 温南方听后,墨眸微深道:“这些渔民.......” 李尚道:“您怀疑有人在鼓动这些渔民?” 温南方颔首。 李尚出生穷苦农家,对这些底层百姓则更有同理心:“三日不行船捕捞,对于有些困难的家庭来说,确实犹如灭顶之灾。” “虽然本部堂未出身穷苦之家,但对民情也有了解,人性更是相通的。在遭到损失之时,大多数人想的都是如何抗争,从对造成他损失的那一方身上,弥补自己的损失。” 李尚听住了。 温南方缓声继续道:“但他们不要金,不要银,更不要粮,却在抗议之后,只要确切的放行时间.........这不符合常理。” 肖旗道:“温令君说的不错,这群渔民之中,必有异心人在其中鼓动。” 李尚想了想,也觉得温南方说的很是,渔民们大多大字不识一个,便是集结起来抗议,大多数也是奉行的以武抗议,像这种静坐,明显背后有高人指点。 虽然是这样,但大多数渔民们也无辜,李尚拧紧眉头道:“所以.......现在要将这些渔民们都抓起来审问吗?” 温南方摇头:“是本部堂先前考虑不周,一心只想保证主公的安全,这才忽略了这些渔民们的生计问题,让别方钻了空子,以此来闹事........此乃我的错。” “温令君!” “温令君........” 温南方抬手止住肖旗与李尚后面要说的话,缓声道:“错了就是错了,本部堂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李尚紧皱的眉头松开:“您能自省,已胜于别官多矣。那这些渔民,您想如何处置?” 温南方缓声道:“这些渔民因本部堂而被利用,自然不能为了抓出幕后之人,再对他们用强硬手段,否则就是代我受过。” 肖旗想了想:“不将他们抓起来一一审问,如何能找到这些人中,究竟是哪些人收受了好处,被异心人利用?” “自有办法。” 片刻后, 李尚随胡三一同回返了扣船的支域, 随他们一同前去的,还有五十余车粮食。 李尚一来,便带着粮车,笑盈盈走到警戒线前道:“诸位,温令君说了,之前是他考虑不周,罔顾了各位的生计问题,这些是他从个人俸禄里拿出来,补偿各位损失的粮食。” 说着话,李尚回身,指向由身后士兵拖过来的粮车。 “一条船,扣押一日,可获五十斗粮的赔粮!” “哇!” 听到李尚这句话,原本正在静坐抗议的渔民们,顿时哗然,有些忍不住激动的,更是直接跳站起身,急不可耐地问道:“此话可当真!” 在这一刻,但凡面上表情没有出现激动、兴奋或是开心之色的渔民,都被跟随李尚而来的二十名士兵,收进了眼底,成为了重点关注对象。 李尚笑眯眯道:“自然当真!” “此处江域已经封船三日,诸位今日便可立即领走三日的补偿,明日若还未解封,诸位可再来领第四日的补偿........” “后面再封禁,依旧如此。”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37章 他的主公,抵达在即。 ,等等。话落,李尚也不耽搁,立即就让随行的士兵,拿着薄子去向这些前来闹事的渔民,核对被扣押的船只数量去了。 李尚的办事效率非常高,统计一人,核对了其被扣押的船只,并将相对应的赔偿直接发给了这人。 周围的渔民见有同伴真在官兵这里拿到了赔偿,再也不怀疑,兴奋的欢呼起来。 而最先拿到赔偿粮的那名渔民,也兴奋的不能自已,更不准备在此多逗留,立即背着他拿到的赔偿粮,迅速离开此地,就怕权军后悔。 一日五十升粮,他打半个月的鱼,最多也就挣这么多了。 如今什么都不用干,只在家躺着休息,平白就得这许多粮,这就是天上平白掉馅饼啊。 这权王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爱民如子,连带着她的兵也这般讲道理! 这样的人,当了他们头上的天,何愁日子不好过? 是女人又如何? 以前男皇帝当天的时候,可没有将他们这些民当人看! 因为赔粮,本来对权王将要入京登基之事毫无感觉的渔民,也对此事有了期待起来。 “我来!我来!下一个我!我排在后面呢!” 见同伴背着粮,哼着小曲儿走了。 剩下还没有领到赔粮,还在排队的渔民们嫉妒的红了眼,争先恐后地凑了上来,就怕慢一点,这天大的好事,便没了自己的份。 李尚见领粮的队伍霎时间火爆起来,更有渔民为了争前面位置,而相互动手的事出来了,忙扬声维护秩序:“别急!诸位别急!都有!每个人都有,请自觉排好队!” 场面乱了一阵子后,在官兵的维护秩序下,再次回归平静,一条笔直的队伍,出现在了警戒线前。 有了秩序后,渔民们领赔偿粮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近五百名渔民,便都领到了赔偿粮。 在领粮期间,但凡有领了粮,还侧面或是正面打探这条江域具体解禁时间的渔民,都被李尚带来的二十名官兵看在了眼里。 等这群渔民高高兴兴地背着赔偿粮,都散了往家去时,之前但凡露出可疑之处的渔民,后面都被悄悄的跟了“尾巴”。 这群渔民们都是靠江而居,家都住在附近,悄摸跟上去的常服官兵,基本上半个时辰内就跟到了他们的家。 最后跟去的官兵们在一名被渔民们叫做老余的渔民家附近,抓到了与他接头的暗人。 通过这名暗人和老余,又接连抓了八名被他们买通的渔民。 由于温南方早有吩咐,抓人的时候正大光明的抓,审人的时候也不避人,直接在渔民的村子里审,所以什么误会都没有造成。 不过两刻钟,让这附近的渔民村里的渔民,顿时都清楚了今日清晨的“抗议”,原来里面竟然有这门官司在,他们都被别人给利用了。 渔民们群情激愤,冲上来就要打死这帮收了别人好处,利用他们去行危险事的同村人,特别是那名叫老余的渔民,被揍的最狠。 胡三放这群渔民进来打人,就是为了让他们出气而已,却不是为了让他们打死人。 见这群渔民们都知道了老余究竟是为何被抓, 这事算是圆满解决了,胡三便再命手下人将渔民与被抓拿的人隔开,带着老余还有与老余接头的暗人,收兵回返码头,向温南方复命。 胡三带着人抓拿的奸人刚回到码头,远远便见江面上出现了巨大的船影,顿时便激动起来,马上吩咐手下人,将抓来的人先交给李尚,然后扶刀大步向码头接驳处而去。 “温令君,人已经抓到了,交给了李大人。” 胡三到了码头接驳处,见温南方早就带人候在了这处,上来便抱拳回禀道。 温南方看着远方的船影,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过多久,李尚也快步走了上来,上来见驶来的十艘船,已经快到这边码头了,兴奋道:“再有一刻钟,主公就该到了!” “嗯。”温南方这次也轻嗯了一声,不过却回过了头,看向李尚问:“可审问出来了?是谁在背后捣鬼?” 李尚听温南方发问,忙收回放在远处船只上的目光,拱手恭声禀报道:“回温令君,审出来了,是齐氏的人!” “齐长旖?”温南方墨眸敛起:“看来面对朝廷的兵力,她确实很轻松。” 肖旗眉眼含厉道:“攻打朝廷,想来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她真正视之为敌的,还是我方。” 李尚皱眉道:“是否谏言主公,让梁大将军不要再等了?加大攻势,一举覆灭齐氏势力?” 温南方摇头:“齐氏累世积累的势力,没那么简单,如此做,死伤太重,便是最后赢了,齐氏最后所掌的地方,必也会荒草不生,难以恢复生机。这不是主公想要的。” 再有,那些世家,若不需要主公出手去覆灭,更好..... 这对主公之后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收服世家,极为有利。 齐氏现在,主公是将它当枪用的。 这枪的枪杆即使有点扎手,相对来说,那也是好用的。 肖旗与李尚听得温南方此言,却领悟出了最深的意思。 主公的目光,现在已不只是局限于已经收归到自己治下的地盘,而是将整个大济,都视为自己的。 任何不必要的损失,主公都不想有。 肖旗思索:“磬州的齐军全部被齐长旖调往了是晋州续棉郡,守城兵力不足,那最后一郡,在梁大将军带伤的情况下,也攻的差不多了........” 李尚接话继续道:“齐氏的地盘,只剩下了茁州州城和广亭郡,已经被我们的势力包围了。” “所以我们并不用急。齐氏已经是瓮中之鳖。” 温南方说着此话,见接驳口的旗兵,已经与最先到船的船上旗兵对上了旗语,眉间泛出悦色。 他的主公,抵达在即。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38章 温南方等人:恭迎主公大驾! “夫君,好像要到船了。你会不会........” 闻箐在窗边,见前方码头越来越近,声线颤抖道。 在闻箐看来,林知皇的船只安全抵达了盛京,吴踅对于她来说就没用了。 而那王夫符骁又与吴踅有血仇,吴踅没用后,完全有可能被权王丢给符骁处置。 这段时日在船上,吴踅被限制了行动,闻箐却没有。 除了船上紧要的地方,其他地方,闻箐都可以去,因此她算是看明白了一点。 权王与符骁的感情,是十分好的。 而那符骁又生的这般模样,谁知道这符骁会不会吹枕边风,让权王将她夫君交给他处置? 闻箐的心思,基本都写在脸上。 吴踅看出她在想什么后,失笑道:“你把那符骁,看成了再世祸水不成?权王这样的掌权者,可不会色令智昏到因为想讨某人欢心,做出对自己掌权不利的事。” 基本上稍微有点头脑的掌权者都不会。 “当初,那鲁王就因为一美姬而攻打我父王,父王失了衍州封地后,我们.......” 吴踅哈哈大笑:“箐儿真以为当年鲁王是因为美姬而出兵攻打的你父王?” 闻箐愣:“不是吗?” “当然不是。” 吴踅现在被软禁着,什么都不多,就时间多,也愿意耐下心来教妻,细细将当初鲁王会攻打衍州的原因与闻箐讲了。 “所以那鲁王并不是因为美姬,这才打的我父王?” 之前没少听她父王抱怨不该贪恋美色,惹了鲁王这些话的闻箐,三观正在被重塑。 “嗯,争抢美姬,不过只是借口罢了。鲁王因为缺粮,想发兵攻打衍州的借口。” 闻箐无言了,这才真正意识到,她的父王,究竟有多德不配位。 竟然在死前都没有想通这个道理,而是懊恼自己当初不应该舍不得美姬,与鲁王争抢,早知有如此后果,应该将美姬拱手让人的........ 闻箐沉默了半晌后,颓然道:“之前我一直以为鲁王是荒淫无道,这才会被女婿夺权,之后又被权王吸收了势力......” “现在看来,鲁王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为王者中,最差的,是她的父王。 吴踅点头:“鲁王确实不差,当时在闻氏诸王中,实力算是最强的,也算知人善用,平衡之术更是玩的不错。但最后,鲁王也恰恰是败在他所玩的平衡之术上。” 若鲁王能猜忌心小一些,不寒了大将薛倾以及江越河的心,只怕现在这乱世中,仍有他的一席之地。 反正吴踅闲着也是闲着,便将鲁王当初是如何成为诸王中势力最大的王,后又如何败落的全程,都与闻箐掰开、揉碎地讲了一遍。 闻箐听后,佩服的却不是鲁王,而是最终将鲁王势力全部吸收的......权王。 “那她......真的很厉害。” 吴踅自然知道闻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沉声道:“确实是厉害。” 也格外不按常理出牌。 想到自己只是想会一会她,便被其直接带走做人质的事,吴踅懊恼地长叹了一口气。 “但.....权王之前和我说,我们与他立场不同,是敌人。便是不为了让王夫,她是不是也会对夫君........” 吴踅安抚地揉了揉闻箐的头:“不会。杀了本王,并不会让蛮族势力瓦解,反而会让我方兵将生复仇之心,助长我方士气,对她可没好处。” 闻箐看了看四周,然后在吴踅耳边小声道:“怎么会没好处?夫君这么厉害,除了您这个敌人,蛮族势力不就瓦解了吗?” 吴踅被闻箐这偷偷摸摸说话的样子可爱到了,更被闻箐说的这话给逗得不行,仰头哈哈大笑。 “您笑什么?”闻箐不干了。 吴踅见闻箐真恼了,止了笑声道:“本王就当你这话,是在夸本王了。” “难道不是?” 吴踅含笑道:“蛮族有六大部,我们吴家只是其中一部,车、巴、海、浩、李也是大部,本王若因此死了,另外几大部会再推领头人。” 闻箐认真听。 吴踅见闻箐听的认真,讲的也越发认真起来。 “像本王这种情况,若被权王明杀,蛮族内部连乱都不会起,直接会推出新的领头人,来为本王报仇,蛮族最后该是如何,还是如何。反而是权王,得不偿失,反而要废了一张好牌。” “怎么说?” “不说别的, 权王如今拿着本王,至少可以向蛮族换好处。” “权王......好像什么都不缺。” 吴踅笑了:“怎么会什么都不缺?她缺的东西,多了。” 蛮族本族治地,在学州、元州、东州之上,占地极大, 有草原也有沙漠,并不适合耕种,乃贫瘠之地。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蛮族治地,依然有许多大济人需要的东西。 闻箐虽然还是没有特别明白,但有一点她听明白了,那就是........权王不会随意杀她的夫君。 闻箐提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那就好。”闻箐将头靠入吴踅怀里。 只要吴踅不死,便是和他一直做“阶下囚”,她也不怕。 吴踅搂紧闻箐,感觉到这艘船,整个船身都动荡了一下,眸色暗了下来:“船靠岸了。” 吴踅话音刚落,闻箐就听到了舱房外传来的欢呼声。 林知皇身披蛟龙绣纹朱色大氅,意气风发地带着符骁、随边弘、谢伯言、江越河、花铃、花卓等人行下船。 “恭迎主公大驾!” 码头接驳处恭候的温南方一行人,见林知皇为首带人下了船,声势浩大行见王恭迎礼。 林知皇缓步走到为首的温南方面前,亲自托扶起他,温声道:“这段时日,辛苦聪深了。” 温南方起身,与林知皇目光相接,墨眸染笑道:“能为主公效劳,是聪深之幸,谈何辛苦?” 林者棋在这时带了两名传旨太监赶到了码头来,上前了便行见王礼,气喘呼呼地道:“主公,者棋也不辛苦!” 话落,林者棋恰到好处的重喘了两声,用身体来向林知皇阐述他的辛苦。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39章 林知皇:慈闱给本王起名为知皇! 林者棋的小心思,林知皇如何看不明白? 林知皇温声道:“君围也辛苦了。” 林者棋脸上笑开了花,拱手道:“能为主公效劳,是者棋之荣。” 说着话,林者棋腾出位置,让两名为首的太监上前来。 林知皇过目不忘,打眼一看,顿时认出这两名太监竟还是彼时那两个熟人。 之前她得封郡守,后又登王位,都是这两名太监来向她传的旨。 这可真是.........别样的缘分。 林知皇唇角微挑。 十年,这两名太监,也老了不少。 她也不再是那个需要在鲁王势力之下,扮傻做痴的少年人了。 两名太监见林者棋让位,毕恭毕敬地托旨走上前来。 身形富态的太监茂德,十分有眼色的捧着一份明黄色的圣旨,行于林知皇身前跪下。 面相白净的太监茂新,随之便俯首弯腰高唱起来。 “先帝遗命至,请权王殿下接旨!” 其实这遗旨,林知皇之前就该接的。 但因林知皇一直称病不出,所以这两名被朝廷派来的传旨太监到了库州州城后,便被温南方以各种理由推脱,给拦截在了驿站。 之后林知皇在磬州现身的消息传出,温南方便用了别样的手段,软禁了这两人。 之后一路将这两人,以及护送他们前来传旨的仪仗队,秘密带上路,直到盛京,才客客气气的放了他们自由,言权王不日就会来到,亲接先帝旨意。 茂德与茂新这两名太监,能在皇宫里历经几朝,爬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会是蠢的,也自有他们能生存到现在的本领。 谁是大小王,茂德与茂新两人分的清清楚楚。 便是知道自己这一行人,被权王这边的人当了猴耍,也老老实实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在盛京被解禁后,也绝对不乱跑惹事,只跟着林者棋将旧皇城里里外外的全部打理了一遍,让旧皇城重归昔日气派后,便安静地等在了宫里,一切事情都配合权王这边的吩咐。 权王今日会抵达盛京城外江域的事,他们也才是一个时辰前知晓的。 权王这方的人马,是在提防什么,不言而喻。 茂德、茂新对权王这方人马对他们的提防,说真的,一点都没有觉得不适,只觉得他们这么安排实在是太好了。 不然万一走漏了消息,又查出来是从他们这里走漏的,到时追究起来,反而连累他们。 茂德、茂新两人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将识时务与谨小慎微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接旨。” 林知皇此次接旨,没有再像上次封王那样,跪下接旨,而是腰杆子挺的笔直,连头都没有低一下。 如今的她,也不是昔日封王时的她了。 放眼整个大济,已无人再是她的对手。 林知皇丝毫不惧别人挑她的毛病,甚至有些巴不得别人来公然来挑她的毛病,挑衅于她。 如此,她连去打人,都不需要再费心思找战由了。 她,已乃当世至尊!从此往后,这世间,无人再可让她弯腰。 更不要说那窝囊致死的先帝闻楔然。 传旨太监茂德与茂新见林知皇站的笔直,连腰都不愿意弯一下,额上顿时出了冷汗,但见周围无人置喙,他们也假装没有看到林知皇的不驯,继续开始走传旨流程。 茂新亮着嗓子唱报闻楔然的遗旨: “自寡人登位以来,天下乱势纷飞,战火绵延,未有断过。” “寡人深悔己身无能,无力救大济之颓。” “曾广发布告,言斥权王霸权,不过想最后确民心何在。” “然寡人终究过奢,竟是无一人响应寡人之声。” “日思夜想,彻夜难眠,终确一事,寡人民心已失。” “纵观大济全境,民心全在权王处。” “权王善待百姓,为百姓谋福,如何会不得民心?” “闻氏气数将尽,才无法出此女,竟让此帝王之女,落生于别家,平定乱世,救民于水火。” “与其相较,寡人这天子,德不配位,如何不被民所弃?” “寡人深知罪孽深重,无颜再面对天下黎民,故去寻先祖谢罪,临前沉思自闭,终想再为百姓做些福事.......” “既然天不在闻氏,民亦不在闻氏,闻氏确.......气数已尽。天子之位,当顺应天命,归于民心所向。” “权王在这浊世凤傲九天,乃乱世之珠,定世之针!” “闻氏天子然,愿传位于权王!” “自寡人薨,立即以寡人遗命召回权王,接天子之位,终闻氏皇权,新起国祚,繁民之茂!” “闻氏天子然,遗绝!” “权王殿下,请接旨!” 双膝跪在林知皇面前的茂德,适时地又将手中所展的遗旨,往上举了举,方便林知皇接。 林知皇耐心地听茂新将她早就知道的遗旨内容唱报完,气淡神闲地抬手接旨,声音清亮道:“林氏知皇,接旨!” 林氏知.........皇? 不是林氏知皇吗? 茂德与茂新都豁然抬头看向林知皇。 在场其他人,得闻此言,也都惊诧。 唯有温南方,墨眸中含笑。 主公,终究是向世人宣告了她幼年在林氏藏书阁中,为自己所改之名。 “您的名讳,不是林氏知环吗?您这是?” 茂新到底比茂德精明一些,见周围辅佐林知皇的文武。都露出惊诧的表情,显然是第一次听到林知皇正式说出此名,便恰到好处地问出这问题。 林知皇的目光,沉静的在周围人身上一一掠过,缓声道:“慈闱初怀本王时,夜梦旭日东升,有金龙入怀。” “怀入金龙后,金龙以感传慈闱,若顺利诞世,名中必要带皇,才能得配,故而........” “慈闱给本王起名为知皇!然......”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40章 林知皇.......我儿该当此名! 因为林知皇将此传奇的故事,说的极为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平常事,让在场人下意识的便不会怀疑真假。 认为她此时说的话,乃确有其事。 一时间,在场人皆听住了。 唯有符骁反应了过来,星眸中染上些许笑意, 林知皇缓声继续道:“然,皇之一字,终究太过犯忌,故而慈闱只在与本王独处时,以此名呼本王。” “便是连家严与祖父,都未得闻过此名。” “今日本王接旨,登位为帝在即,确为皇者,此名........也该昭告天下了!” 温南方俯身下拜,恭声道:“主公乃真龙下降,平定乱世,救民于水火,名中当得皇字!” 温南方此话一出,在场文武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齐声下拜道:“主公当有此名!” “主公当有此名!” “主公当有此名!” 尚还未下船的吴踅与闻箐透过船上舱房窗户,看到码头接驳处上的这一幕,心里情绪难明。 闻箐是震撼。 吴踅则是越发叹服权王这个对手的行事手段。 “确实.......是成大势之人。” 听到吴踅说此话,闻箐抓紧了吴踅的手臂,胆战心惊道:“此事若为真,那权王......真乃天命所归?” “此事自然为杜撰。” 什么金龙入怀?在吴踅看来,纯属胡扯。 但权王将自己的名中的一字,狂妄的改为皇字,却是他十分敬佩的。 闻箐听吴踅说是杜撰,松了一口气。 若权王乃天命所归,那他的夫君作为与她立场对立的人,岂不是必死无疑? 吴踅虽然是蛮族,但闻箐如今已从心底视他夫,更是她与肚子里孩子的唯一依靠。 闻箐不敢想象,若吴踅有失,她和孩子会是何下场。 “权王将要正式为帝了,夫君.....我们要不要......” 吴踅变脸,甩开闻箐挽着她胳膊的手,冷然看着她道:“不能。” 芜族之前也归顺了大济,后面过的是什么生活? 归顺了他们的生活会过得更好吗?不会! 只会被欺压的更狠!成为最底层的奴隶! 将主动权交给别人,期待别人会以此对他们好, 这是蠢人才会做的事! 一百年前的芜族首领,已经给他们蛮族人上了一课。他决计不会重蹈覆辙! 想到此,吴踅看向下方码头上,被所有文武官兵拜伏的林知皇,眸中狠色浮现。 这并非是结局! 大济人, 最擅长的便是内乱。 别说现在还未天下归心,便是最后天下归心于这权王,这偌大之国,异心之人必会有,内乱不会止! 只要大济内乱不止,他们蛮族就还有机会! 盛京城,皇宫。 林者云听到林知皇以“真名”接旨的消息,久久不能回神。 裴菱雪亦是如此。 好半晌后,林者云转头看向裴菱雪,声音木讷地问:“夫人,你也真是的。环儿的真名,你怎么还瞒着为夫?她乃我的嫡长女,听到这样的名字,难道我还会忌讳她不成?” 因为裴菱雪确实和林者云早就讲过,怀林知皇时,她做的胎梦是旭日东升,所以他现在听到别人传来的: “然,皇之一字,终究太过犯忌,故而慈闱只在与本王独处时,以此名呼本王。” “便是连家严与祖父,都未得闻过此名。” 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是真的。 裴菱雪白了林者云一眼,挥退在场伺候的宫女、太监,才小声斥道:“环儿都不是在我膝下长大的,我怎么背着你们唤她为皇?” 林者云回过味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对,对!看我,这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想到林知皇幼时在盛京受的苦,裴菱雪又红了眼眶,抬手就打了林者云的背部两下。 “若不是你不中用。我何至于与环儿骨肉分离?” 对于这事,林者云此时想来也是亏欠,生受了裴菱雪这两掌,长叹道:“所以为夫不配为她起名........” 裴菱雪一愣。 其实仔细说来,子女未经父母同意,擅自改父母所起之名,是对父母的大不敬。 裴菱雪当然不会介意,在她这里,女儿想改什么名就改什么名,只要她喜欢就好。 但在“知环”这名,是之前林者云在她尚在孕中时,翻遍古籍,根据胎梦早就取好的名。 裴菱雪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要初为人父的林者云,想好名字,兴冲冲跑到她面前,说名字的模样。 “环!他这代乃知字辈,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名知环如何?” “环?为何取这字?” “你不是做了胎梦,旭日东升吗?旭日生,光耀世!环,乃日耀之圈,日藏其中,为其所揽!” “太阳外围的光耀之环吗?确实是好寓意,夫君给咱们的孩子取了好名字呢。” 彼时的林者云闻言朗笑,将手抚向了裴菱雪即将临盆的肚子:“哈哈哈,知环!知环!无论男女,此名都可用!” 想到当初林者云为女儿取名时的得意,裴菱雪抬手拍了拍林者云的手:“夫君,环这会改名,是.......” 林者云见裴菱雪以为他难受了,摇头:“泽奣做的对,无人配为她冠名,除了她自己!” “知皇,知皇,从日藏其中,为其所揽,到知如何为皇,这名.......改的好!” 林者云侧身紧抱裴菱雪,轻声道:“完成闭环!所以去环!”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他的女儿,生来不凡! “能育此女,是我之荣!能得雪儿为妻,是我之幸!有你相伴,我这一生,已无所求!” 裴菱雪柔和了神色,将头靠进最近已经锻炼出好身形的林者云怀里,柔声道:“我亦如此,能生此女,是我之荣!林知皇.......” “我儿该当此名!”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41章 林知皇将入盛京皇宫为主 好林珍娘与林海伦听到消息,过来寻林者云与裴菱雪,林珍娘早一步到,见殿门紧闭,便知此时不方便, 忙拦了要命人通传的林海伦。 “三姐,怎么了?” “爹娘正忙着,我们过会再来。” 林海伦不想走:“我还想问娘,大姊胎梦,真名为皇的奇事呢!” 林珍娘好笑地摇头:“什么时候问都不晚,爹娘现在在说私话,我们还是少这么没眼色去打扰。” 林海伦到底年纪小些,沉不住气,有些急不可耐,但听林珍娘这么说,也没再坚持,悻悻地跟着她走了。 “大姊什么时候才到皇宫?” “大姐现在怀有身孕,应该不会急赶路。从江域码头到这皇宫,乘坐马车,应该要两个时辰左右。” “还要这么久?”林海伦垮了身子,转了脚步,往皇宫西侧方向而去。 “去哪?”林珍娘见林海伦不去皇宫正前门等着迎接林知皇入宫,温柔地问。 “大姊估计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到,我先去找地初玩儿,顺便带地初一起去宫门外,迎接大姊入宫为主。” 乘船来盛京的一路,林海伦不知怎么的,和薄岩基玩到了一起,两人成了好友,最近只要有空,两人便会形影不离地腻在一起。 林珍娘听他说去找薄岩基玩,还要带薄岩基一起去迎接林知皇正式入宫,也不再拦他,道:“那你去吧。既然你要带地初去,别忘了也将那陈州牧也给带上,这样的盛况,可不能将他落下。” 林海伦秒懂林珍娘的意思,嘿嘿笑着一下应下:“三姐你就放心吧,小弟我一定将这事给办好。” 林珍娘被林海伦这个嘿嘿笑,给逗展颜轻笑,对他摆了摆手,然后姐弟俩分开。 林海伦去找薄岩基玩,而她则去是的艺演阁找林慧去了。 林珍娘听说了林慧最近在排练林知皇登基时,将要表演的九龙飞天舞,想着反正时间已经空出来了,既然现在时间还早,不若去看看此舞。 “是真的吗?裴夫人怀殿下时,金龙入怀,且告诉她,殿下的名字必须带皇?” 薄岩基一见林海伦来了,兴冲冲的就冲上来问。 两人这段时间玩的十分熟了,见到对方也不来那些虚的见礼,扎着头就搂在了一起,说起了兄弟间的悄悄话。 林海伦回道:“我刚才本来是想向娘去问的,结果娘正和爹关着殿门说话,没能去打扰。” 薄岩基一听,可惜道:“你也不知道啊。” “我虽然不知道,但这事应该十有八九是真的。我之前听我爹说过,大姊的胎梦,确实是旭日东升。” “哇,殿下的不凡,在她还没有出生时,就已经体现出来了。” 林海伦深以为然地点头。 薄岩基左右看看,看周围没有人,悄悄地对林海伦道:“先生昨日和我说,娘可能会归降你大姊。” 林海伦听后眼眸大亮,揽了薄岩基的肩膀道:“真的?那可太好了!大姊一定会善待主动归降的势力的。” 薄岩基反揽了林海伦,如释重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殿下一直都待我不错,待治下下之民也好!” “好兄弟,以后我们能长长久久地待在一块了!” “嗯!” 同为人质,却做的没薄岩基轻松的陈长忠听到隔壁房的动静,走出来一看,见薄岩基和林海伦这两个小的,你揽着我,我揽着你,跳叫着笑个不停,没好气道:“你们这两个小的,能不能安静会儿?” 林海伦见到陈长忠出来,讨喜地笑道:“陈世叔好!” “嗯。”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海伦毕恭毕敬的向他问好, 陈长忠这个做人质的,也不好给人脸色看,轻嗯了一声就准备走。 “陈世叔,等会大姊就要进宫为主了,我和地初都要去看热闹,您要不要也一同前去?” “不去。”陈长忠没什么精神道。 都已经为人质了,陈长忠实在没什么心情看扣押自己的人扬威。 “听说大姊来的这一路,还抓了小蛮王吴踅夫妻为质,陈世叔就不想去看看?” 陈长忠回头:“权王抓了吴踅为质?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大姊稍后会带他们一同入宫。” “那走!” 陈长忠瞬间来了精神,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人质,出入这里可不是自由的,回身又看向林海伦:“你能带我一起去宫前门迎你大姊?” 林海伦立即拍了胸脯道:“当然可以!我就是过来带地初去的,再带一个陈世叔,自然不成问题。” 陈长忠走到此院的门边,站没站相的在门边一靠,对林海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就是不信林海伦有这个能耐,要他现在就吩咐门外的守卫,带他出去看一看的意思。 林海伦当然知道这是陈长忠的激将法,但他过来本来就是要带陈长忠去看林知皇入主皇宫的盛况的,当即就拉了薄岩基,取出腰间的令牌,将薄岩基和陈长忠一起带了出去。 皇宫正前门,林知晖着甲骑马领着三千黑甲骑兵整齐的排成两列,恭候林知皇的马车到来。 戚玉寐做为客人,有幸站在了道迎区的第一排,和两日前刚从新皇城至盛京的守山先生,站在了一起。 “这林少将军,和殿下五官,至少有四成相似,之前怎么就没发现?” 戚玉寐来早了,等得有些无聊,便没话找话的和自家师父是唠了起来。 守山先生看了眼肃容守在队列前方林知晖,颔首结束话题道:“嗯,是挺像。” 戚玉寐不干了:“师父,离权王殿下到,估计还有一会呢。您就陪玉寐聊一会嘛!” “不聊。”守山先生无情拒绝。 “师父,殿下这么强大,徒儿这个做客的,心里好慌~” 戚玉寐说着话,将自家师父搂进了怀里撒娇。 被搂的守山先生:“...........”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42章 戚玉寐借守山先生的嘴,林知晖的耳,示好林知皇的小心思 站在后一排的尚睨见戚玉寐不停的“骚扰”守山先生,看不顺眼道:“一个大男人,总撒什么娇?” 戚玉寐听到尚睨与他说话,弯了一双眼眸,瞬间来劲了,回身道:“大男人也是人,和师父撒娇怎么了?只许你们大女人撒娇?” 戚玉寐一句话将矛盾引到了性别对立上,堵的尚睨涨红了脸:“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戚玉寐乘胜追击:“那你是什么意思?” 尚睨知道自己打嘴仗打不过戚玉寐,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不讲武德的人身攻击了:“看你不顺眼的意思!” 戚玉寐要的就是尚睨人身攻击他,他也顺带着将话题引到了私人问题上:“那你看我做什么?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尚睨在戚玉寐这句话下破防:“谁对你有意思?你个臭不要脸的!” 尚睨想到了她之前,向男扮女装的戚玉寐撒娇,要和他一同睡觉的往事。 正好这时走过来的符惟依,见戚玉寐逮着尚家娘子“欺负”,抬手拍了戚玉寐肩臂一下,斥道:“别幼稚。” 原本就站在尚睨身边的随边凌,在一旁谴责地瞪着戚玉寐。 秦氏姑侄亦是如此。 “符姐姐。”戚玉寐对其他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回身扬着一张俊脸,乖巧的与符惟依打招呼。 符惟依见戚玉寐还是如从前那般嘴欠,爱得罪人,笑着摇了摇头道:“别总做惹人厌的事,小心到时哭都没地。” 戚玉寐破天荒的还是很听符惟依的话的,符惟依这么一说,他受教地点头,然后转回身正襟站好。 戚玉寐这么听一个人的话,顿时让尚睨睁大了一双美眸,佩服的侧身,看向符惟依。 “你是符家姐姐?” “嗯。” 尚睨交友心起,立即自我介绍:“尚睨!符姐姐叫我睨儿就好。” 符惟依温和一笑:“睨儿。” 符惟依这一笑,让随边凌看呆了去,凑上前来道:“符姐姐还是如我幼时见的那般好看!” 在乱世前,随边凌是经常随父母去盛京拜寿参宴的,在宴中,没少见过符惟依,那时她便觉得的符家姐姐,乃天上神仙妃子下凡,如今再看,越发美的夺人心魄。 尚睨好奇:“你幼时?你幼时的话,符家姐姐也没多大啊!” 随边凌揽了好姐妹的手,小声耳语道:“符家姐姐比我大八岁呢!” 尚睨听后愣:“是吗?完全看不出来。” 话落,尚睨挤到了符惟依身边,熟络地攀谈起来。 符惟依也是有心来“交友”的,于是,没过一会儿,尚睨、随边凌、秦良禾,秦芯兰都与符惟依聊了起来。 聊话期间,尚睨不住的向符惟依打探,戚玉寐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握在手上,不然他怎么这么听话?她也想拥有可以拿捏那戚贱人的方法。 符惟依听尚睨叫戚玉寐为“戚贱人”,笑的不行,倒真心觉得尚睨爽朗可爱起来,当真小声教起了她如何“拿捏”戚玉寐。 随边凌与秦良禾,秦芯兰这段时间也没少在戚玉寐的嘴下受气,围着脑袋在那里也听的津津有味。 戚玉寐是知道符惟依想开女子书院的事的,见她以自己为契机,和这次在官考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几个女子,一下子就熟络起来,眸中蕴出几分笑意。 守山先生也看出了符惟依的小谋算,怕戚玉寐这个没颜色的去做干扰,主动拉着徒儿的手, 往前面又站了点,道:“过来,别总闲着无聊,欺负别家女郎,为师有几句话交代你。” 这就是主动要与戚玉寐聊天的意思。 戚玉寐一听,浑身都来了劲,如一只被顺了毛的猫,乖巧的就跟着自家师父往前走了。 “师父,殿下越发强盛,徒儿该如何自处?” 走到了前面,特别靠近林知晖驻守的地方,戚玉寐便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守山先生:“...........” 守山先生见本来目不斜视的林知晖将目光转了过来,只得配合道:“殿下仁德爱民,不会肆意掀起战祸的。” 戚玉寐一脸担忧:“当真吗?玉寐自然是相信殿下的,但若殿下听信谗言,误会我们戚氏有异心.........” 戚玉寐这是想通过林知晖的耳,守山先生的嘴,架高了林知皇,让林知皇不得主动攻打疆州。 守山先生唇角抽了抽,但还是随了爱徒的话道:“殿下英明果断,岂会是被小人左右之人,定不会出现此事的。” 戚玉寐拍了拍胸脯,激动地搂了守山先生,展颜道:“这徒儿就放心了。” 权王最近在全面攻打齐氏,戚氏也没有闲着,戚扈海带兵回返疆州后,便开始全面攻打姜氏。 因为芜族首领芜坪早先便归降了林知皇,所以在林知皇收到戚氏与姜氏开战的消息后,便在览州富阳郡处,划归了一块地盘,让芜族首领芜坪带领族人,暂时迁徙至此郡,躲避战祸,以免被波及。 林知皇此举意在保护已经归降于己方势力的芜族,但变相也算帮了戚氏。 芜族人体格大多高大,骁勇善战,牛羊马匹更是无数,失了芜族这助力,姜氏犹如老虎失了爪牙,压根就不够看了。 戚氏这段时间攻打姜氏,也是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姜氏手下只还剩两城,在苦苦支撑。 想来不需要多久,戚氏便要拿下整个疆州了。 但戚氏潜在姜氏那边的探子来报,姜氏家族在走投无路之下, 于前段时间亲笔写了一封血书,向林知皇归降,言其只要出兵帮他们灭戚氏,夺回疆州全境,他们姜氏愿世代为其麾下之臣。 因为这封血书没有截住,还是让姜氏的人送到了权王那里 ,戚玉寐是很有些担心权王这个时候来横插一杠子,借姜氏之手,来收疆州的。 他这个时候可不得表现起来? 先把头在权王这给低了,一切等他们戚氏把姜氏灭了,再谈其他,也好坐地起价不是?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43章 恭迎权王殿下入主皇城! 戚玉寐耍着他的小心思时,林海伦带着薄岩基和陈长忠也到了迎接队列中。 陈长忠看到与尚睨等女郎聊得欢颜的符惟依,明显愣了一下。 陈长忠步子一顿,歪斜的身体也站直了些许,这样的变化,林海伦看在了眼里。 “陈世叔,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 薄岩基在这时也看到了符惟依,忙拉了好兄弟林海伦,与他讲自己知道的八卦。 符惟依与鲁蕴丹之间的事,薄清朗之前也知道,与自己的王妃何清馨谈论时,爱听人八卦的薄岩基怎会放过? 所以他躲在暗处,偷偷摸摸地听了不少。 陈长忠是鲁蕴丹的表哥,一直以来这两人也有政治上的联盟,这会在这里见到符惟依,两人算是境遇上掉了个了。 林海伦听完后,眼珠轻转,打消了带陈长忠与薄岩基去第一排站着打算,将人往第二排带去。 陈长忠眼看着自己离符惟依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最后直接就站在了符惟依身旁,侧头暗瞪了林海伦一眼。 林海伦假装没看到,讨喜地向符惟依、秦氏姑侄等人打招呼。 原本正聊的开心,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过来的符惟依,瞬间便注意到了他们。 陈长忠见符惟依转头看来,不自然地转头看向别方。 无他,陈长忠实在是心虚啊。 之前符惟依被鲁蕴丹暗藏时,别人或许不知,陈长忠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而他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之前一直见不到人还好,这会实打实的正面碰上,让他如何不心虚? “陈大郎君,别来无恙啊。” 陈长忠心虚,符惟依却大方,看到陈长忠,自然的与他打招呼。 身为人质的陈长忠哪能无恙? 境遇调转,符惟依看似大方地打招呼,说的话却还是暗藏机锋的。 周围人不懂,只看着两人说话。 陈长忠见守山先生的目光看了过来,越发心虚,但逃避不是陈长忠的为人,最后还是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退后一步,郑重地向符惟依行了一个歉礼。 “许久不见,符妹妹瞧着精神了许多,世兄之前有愧于你了。如今瞧你容光焕发,兄也算去了一桩心事。” 符惟依忙托了陈长忠的歉礼:“世兄这是作何?之前是我自己立不起来,与你又有何关系?” 陈长忠直起身,与符惟依对上视线,见她目光真挚,无半丝勉强,眸色微松,正要再说话,林珍娘在这时带着林慧走了过来。 林珍娘见在场气氛凝滞,含笑问:“怎么了?” 林海伦笑着迎上去:“二姐,你来了!” 因为林珍娘的到来,在场众人原本落在陈长忠与符惟依身上的目光,顿时都被她给吸引走了,热络地围拢上去与她攀谈。 林知皇的亲姐妹中,也就林珍娘的婚事还没有被定下来,她现在可是绝对的香饽饽。 在场的随氏,秦氏,尚氏,家里兄弟多的是没婚配的,谁不想和林知皇攀上更紧密的姻亲关系? 不得卯足了劲,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有了林珍娘这个香饽饽在,没人再注意符惟依与陈长忠,倒给了两人说话的空间。 “菱儿呢?” 这句话,陈长忠看似是在关心鲁耀菱,实则是侧面在探问鲁耀菱在哪。 做人质的这段时日,陈长忠消息闭塞,能知道的消息,都是林知皇的人特意让他知道的。 “菱儿如今在殿下这,过得非常开心。” 知道鲁耀菱真被鲁蕴丹送过来了,陈长忠闭眼。 半晌后,陈长忠睁眼:“你可知,表弟将菱儿也给你,意味着什么?” 符惟依点头:“自然知道。但这是他选的路,我无权干涉,也不会干涉。” “还以为符妹妹,其实对我那表弟.....也是有些情在的,终是我那表弟没福气。符妹妹你也,确实洒脱。” 符惟依笑:“我不洒脱的过了半辈子,如今也该洒脱了。” 陈长忠哑然:“如此……也好。” 时至正午,深秋的天空如同被精心擦拭过的蓝宝石,艳阳高悬。 金色的阳光如细丝般穿透稀薄的云层,为这凉意渐浓的季节,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一辆有金龙顶雕的宽大马车,被八匹骏马拉着,在宫门口迎接人的目光中,缓缓地驶入迎宾列道。 “殿下来了!” “是殿下来了!” 在宫门口夹道相迎的人们,见金龙顶雕的宽大马车出现,齐声欢呼。 随边弘、吴煦、江越河、谢伯言、王题等人,这会都骑马行在了林知皇所乘的马车周边,远远见到站在宫门口欢呼相迎的熟人,面上也都展了笑。 着一身朱色王服的林知皇在这时,从帅辇中走了出来,站在了车辕上,而后含笑回身伸手。 符骁握了林知皇的手,后一步从帅辇中出来,却没有与她平行而站,而是站在了她后一步的位置,以示她为上。 骑马守在道中的林知晖,见车已经到了宫门前十丈的距离,林知皇与符骁两人都出了帅辇站在了车辕上,与夹道相迎的百姓打招呼,这才终于有了动作。 “敬!” 林知晖高举手中长枪,然后斜向前方落下。 随着林知晖手中高举的长枪落下,宫墙上的守兵也齐声大喝:“敬!” 早先便停在宫墙上的九座大炮炮筒,同时向天扬起,砰的一声,炮筒打出金黄的烟弹,直朝天际而去,犹如金龙腾空。 大炮打出的烟弹金粉,一路沿着它所飞的轨迹向下洒落。 “金粉!” “是金粉!” 道列外围相迎的百姓看到天空中洒下金粉,纷纷扬手去接。 就在这时,百姓堆中,有一人扬声高喊道:“路过即留洒金,是天龙腾空而过!” 此人话落,另一人又紧接着高喊道:“九龙腾空相迎,权王殿下果然乃金龙转世!” “天龙腾空相迎,权王殿下果然乃天定之主!” 不知是谁先带头跪下来,夹道相迎的百姓们纷纷自主下跪相迎。 “恭迎权王殿下入主皇城!” “恭迎权王殿下入主皇城!”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44章 闻箐见到林慧:是她!她怎么会还活着? 林知皇所乘的帅辇路缓缓驶入宫门,即将入主皇宫。 宫门前人声鼎沸,百姓们夹道相庆,此盛况空前。 林知皇与符骁的龙顶马车后,还跟了好几辆的马车,其中一辆马车里便坐着吴踅夫妻。 闻箐看着从马车车窗前撒下的金粉,嘴都不自觉的张大了些许。 “这.......这.....是神迹啊........” 闻箐惊叹,眸中却全是忧色。 吴踅棕色的眼眸眯起:“非是神迹,而是权王手下的能人又造出了新的厉害东西。” “......那也是极为厉害了。”闻箐心中越发忐忑,忍不住抱紧了吴踅粗壮的腰。 吴踅唇角抿紧。 在夫妻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中时,闻箐突然透过马车车窗看到了熟悉的人,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惊叫出声。 “啊!” “怎么了?” 吴踅用手去摸闻箐的腹部,以为她突然肚子不适。 闻箐摇头,惶恐的止住道边前排相迎的一名女子,惊声道:“是她!她怎么还会活着?” “谁?” 吴踅眯眼,顺着闻箐所看的视线落点看去,然后便看到了一容貌不俗的女子。 闻箐惊声道:“慧姬!是慧姬!当年我父王的宠姬,被鲁王做战由,攻打我父王的那名美姬!” 林慧如今在林知皇治下,也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是站在列道前两排的,离路中过道的马车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也就是及几臂长的距离。 闻箐尖声惊叫,其他人或许听不见,但在马车车窗直线距离上的她,还是能隐约听到些许的。 慧姬这个名字,是林慧许久没有听过的了,突然有个人这么将她的名字给叫了出来,加上那人的目光又直直地看着她,林慧当然会有所察觉。 林慧会收回了只能看到林知皇背影的视线,放到了正路过她面前的马车车窗上,美眸敛起。 “怎么了?”符惟依就站在林慧身边,自然是注意到这番动静了的,见林慧突然沉下了脸,侧身问询。 站在林慧左前侧的林珍娘,也隐约听到了马车里闻箐的惊呼声,转瞬间就想明白了,坐在这艘这辆马车里的年轻夫妻是谁,侧身一步挡了吴踅看向林慧的目光。 林慧见林珍娘挡了自己,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刚才翻江倒海涌向她的痛苦记忆,也在这瞬间全部消散。 “三娘子,我没事。” 说着话,林慧从林珍娘身后走出,目光与已经路过的马车中人直直地对上,用口型道:“繁锦郡主,别来无恙?” 闻箐的封号便是繁锦。 林慧说话的嘴型,闻箐看得清楚明白,顿时确定了这道边所站的人,确实是昔日那个被她父王所宠爱,母妃所憎恨的慧姬。 “她....她.......” 吴踅见闻箐情绪起伏过大,果断放下车帘,道:“别看了。” “她.........为什么还会活着?”闻箐难以置信,对林慧的感情更是复杂。 当初林慧还是她父王的宠妃时,闻箐觉得她十分可怜,身不由己的伺候父王,母妃每日还想着法儿,暗下里折磨她。 之后,因为鲁王也看上了她,因为她引起了战祸,而使得父王失了封地,彼时还不知道慧姬只是鲁王攻打她父王借口的闻箐,又怨起了她,觉得她果然乃红颜祸水,不祥之人。 如今,看到衣着淡雅,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一瞧就过得不错的林慧,闻箐又难以置信。 在闻箐眼里,慧姬是出身低贱之人,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身边站着这样的贵人? 这些贵人,难道就不嫌慧姬的........身份吗? 吴踅知道的还是比闻箐多些,知道这会慧姬,当时是如何在鲁王与薛倾之间搅弄风雨的,温声安抚闻箐道:“她能站在这个位置,说明她在权王那里是有功的,莫要惊诧。若之前与她有过节,就假装不认识便罢。不用上前招惹,她也不会轻易来招惹你。” 在吴踅看来,慧姬这样的人在林知皇这里站稳脚跟,也是很不容易的,她不会主动招惹麻烦。 只要闻箐沉的住气,假装忘了此人,此人也是不会上来故意招惹人的。 闻箐摇头:“我那时还小,与她没什么过节。当时她被我母妃克扣食物时,我看她可怜,还悄悄给她送过食物。” “那就更没有什么了,只以平常心待她便好。”倒也是奇女子。 最后这句评价,吴踅没有说出口,怕现在正在孕中的闻箐多想,以为他看不上她父母的为人行事。 虽然...........他也确实看不上她的父母。 乘车入主皇宫的林知皇,压根不知这背后的这些小插曲,帅辇进入宫门后,皇宫大门在身后一关闭,林知皇便灵活的犹如一只猴一般,跃身跳下了马车。 “泽奣!” “主公!” “主公!” 林知皇这动作,让跟着她一同进来的符骁、温南方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符骁随之从车辕上跃下,忙扶住了她道:“慢些。” 因为有过之前的刺杀,此次入主皇宫,符骁也担心有人趁机行刺。 所以前面随林知皇站在车辕上时,其实符骁一直都在警惕周围来袭。 符骁将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四周上,也就忽略了林知皇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林知皇。 第1945章 因朝廷迁都,萧条了近五年的盛京,再次恢复以往的盛况。 刚才林知皇突然往车辕下蹦踏的那一下,符骁还真没反应过来。 温南方与随边弘、吴煦等人却不这么想,走过来查看林知皇是否无无恙时,各自抬头瞪了符骁一眼,眼中全是责怪他看护不力之色。 符骁:“.........” 符骁能说什么?他自己都有些怪自己看护不力。 正在兴头上的林知皇,压根没注意到从属与她王夫之间的眉眼官司,格外中二的一撩身上的朱红大氅,扬声道:“这皇宫,才该是本王下榻之地!” “本王买真命天龙!哈!哈!哈!” 林知皇那三个“哈哈哈”,笑得格外抑扬顿挫,与唱戏一般无二,直惹得在场中从属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这可比刚才护送林知皇入主皇宫,应对百姓们官方试的笑容,真诚多了。 “主公依旧能保持如此童心,倒也是美事一桩。” 吴煦这次抢了众人的先,做了第一个捧林知皇场的人。 慢一步的谢伯言无声的回看了吴煦一眼,心道:主公身边的人,果然都是些机敏之徒,弄得他现在都没有赶上过趟。 “哈哈哈!” 心情确实十分美妙的林知皇受下吴煦此话,大笑着挥袖道:“今晚大开宫门设宴,庆贺本王入住皇宫,成为皇城之主!诸位...........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在场众文武欢呼。 当日,皇宫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 因为林知皇有孕在身,不能闹得太晚,后半夜便是林者云与裴菱雪以及林知晖等人做主相陪,直至天明,众人才在皇宫总管黄琦锦的安排下,去皇宫外院的近臣房歇下。 林知皇的登基大典在十日后,庆宴后,在朝文武皆放假三天。 这三天里,整个盛京城格外热闹,所有的商铺都开了门,迎接贵客。 更有不少从新皇城赶来参加登基大典的世家大族,在这几日内抵达盛京城。 一时间,因为朝廷迁都,萧条了近五年的盛京,再次恢复以往的盛况。 街道上,各式各样的马车、驴车乃至奢华的轿子络绎不绝,车轮与石板路的摩擦声、马蹄的得得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悠扬而又繁忙的热闹旋律。 赶车的车夫们或挥鞭驱策,或轻声吆喝,神情专注地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宽阔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招牌高挂,五彩斑斓的布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茶楼内,文人墨客或品茗论诗,或挥毫泼墨,谈笑风生间尽显风雅。 绸缎庄里,华美的丝绸、锦缎在秋阳下熠熠生辉,商贾们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 街边的小吃摊上,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四溢的糖葫芦,更是让人垂涎欲滴,流连忘返。 夜幕降临,街道两旁的灯笼渐次点亮,将夜色装点得如梦似幻。 夜市随之热闹起来,杂耍艺人、说书先生在人群中穿梭表演,引来驻足观看的百姓们阵阵掌声与欢笑。 穿梭在其间,挑着货物的小贩们更是卖力吆喝,推销着自己要卖的稀奇,从精致的玩物到日常用品,应有尽有,被人不时喊停,放下担子交易货物。 便装出行的随边弘、温南方、王题、吴煦、戚玉寐、曲伟、曲择等人,伴着守山先生逛着这样的夜市,颇有一种回到十年前的感觉。 守山先生怅然道:“一别盛京十年,能再回故地,看得此景,此生也生无憾了。” 随边弘慵声道:“师父,您这话说的!这才刚刚开始,等主公收服了整个大济,您就会发现,就如今所见的盛况,还不算什么。” 属于没被收服势力的戚玉寐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故意落后众师兄弟一步,假装自己不存在。 温南方哪会让戚玉寐真不存在,含笑回头,温声道:“戚师弟,你说呢?” “啊?”戚玉寐假作自己从小摊上刚收回目光,不明所以状。 以前在书院做普通弟子,没少被戚玉寐这个惹人厌欺负的曲择,笑着将随边弘刚刚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戚玉寐:“.........” 曲伟笑道:“戚师弟最是善言,今日怎么不喜说话了?” 这个问题,现在在权王的地盘上,怎么答都是错,戚玉寐一点都不想正视这个问题。 走投无路之下,戚玉寐直接耍起了赖,用在场人都干不过他的武力,强行挤开了站在守山先生身边的随边弘与温南方,搂住守山先生道:“师父,您看看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徒儿,您管不管了?” 在这几日,接连被搂的守山先生无情道:“不管。” “师父!你好生无情........”戚玉寐做肝肠寸断状,直接在街上唱起了大戏。 戚玉寐是个不要脸的,守山先生却是个要脸的,同行的其他师兄弟们,大多数也都是要脸的,见周围人都被戚玉寐闹的看了过来,并指指点点,除了温南方,其余人的脸都黑了下来。 吴煦上前一步,直接将戚玉寐从守山先生撕扒下来,往一边的茶楼里避去。 到了茶楼内,小厮刚迎上来,跟进来的随边弘立马就道:“要这茶楼里隔音最好雅间,带路!” 曲择与曲伟两兄弟顿时明白随边弘与吴煦要干什么,见吴煦正拿着戚玉寐的双手,戚玉寐一时间没能挣脱开,忙 一左一右的上前,抬起了戚玉寐的双腿,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搬了他就往楼上去。 王题一见,顿时来了精神,这是要群殴啊!如此难得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顿时一撸袖子,也快步冲了上去。 茶楼二楼雅间的门一关,里面顿时就传来了打斗声。 —— 昨日礼物收益满,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46章 温南方上下打量陈颖木:你好像并无不妥之处。 给随边弘等人引路,最终却被关在了包厢外的小厮,听到厢房里的动静,一时间僵在了门口。 这些人一看衣着气质就非富即贵,要是在他这茶楼里闹出一些什么事来,他们这茶楼明日也就不用开了。 就在小厮纠结着要不要去找东家过来看一下,是否要去报官时,温南方搀扶着守山先生走了上来。 小厮看到那一行人还有人在外面,忙迎上来道:“这位客官,您的同伴好像在里面打起来了,您去看一下吧。若是这么闹,我们茶楼可就不能招待.......” 温南方自然知道小厮是在担心什么,亮了一下腰牌,然后给了这小厮一锭银子,温声道:“有要事要办,非是聚众斗殴。” “是是是!大人您请!” 小厮看到温南方的令牌,立即点头哈腰地收下他递来的银子,麻溜地退走了。 守山先生听到里面的打斗声,一个头两个大,见小厮已经走了,当即就要推门进去呵斥。 温南方挡身到门前,劝道:“师父放心,他们都有分寸。一些旧怨,如此打打闹闹的发泄出来也好,不然让他们一直憋在心里,聪辞以后更加吃亏。” 守山先生一听顿住了, 想了想温南方说的确实有理,干脆不管了,摆袖下楼。 说来也巧,才下楼到一半,便碰见了熟人。 “陈廷尉?”守山先生看到陈颖木,意外的与他打招呼。 陈颖木看到守山先生,明显也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执了一个学生礼道:“先生。” 温南方从后面走上来,淡声招呼道:“陈廷尉到的倒是早。” 新皇城内的其他世家贵族,便是最早启程的, 也是今日才进的城。 陈颖木则不同,两日前便进了城。 是的,陈颖木一进城,温南方布在盛京城内的线人,就向他报来了消息。 陈颖木见到温南方,后退一步,便要正式行礼。 温南方墨眸微动,忙上前拦了陈颖木的礼道:“陈世伯这是作何?在外面非是官场,何须行这虚礼?” 陈颖木被托住了礼,也没有坚持再行,而是小声道:“不知世侄现在可有空?” 温南方刚才就看出来了,陈颖木这是有事相求,抬手对陈颖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座皇城,温南方早就里里外外梳理干净了,各处都有人在暗下盯梢,别方来人,就算是条龙,都得盘着,他也不惧陈颖木会搞鬼。 甚至……巴不得陈颖木能犯点事。 守山先生却是看过陈颖木暴起,将裴太傅丢向闻楔然尸体,以至其被炸死的惨状的,不放心地紧皱着眉头跟上去。 他这徒儿也不知怎地,最近瞧着身子骨弱了不少,唇基本上没有什么血色,可不能再受点什么伤了。 陈颖木一改往常作风,客气有礼的将温南方与守山先生带到他所开的厢房里。 温南方一进厢房,就注意到了这间厢房里,有四名陈氏部曲驻守着一个大箱子,箱子内不时有晃动传来,一看就知里面定就有活物。 “这是?” 温南方注意到了这口大箱子, 自然不会装作没看见,停在了门口,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陈颖木。 守山先生则是眉头皱的更紧,他也看出来了,陈颖木这是有事相求,今日他们碰见,都有可能是陈颖木刻意为之,并非偶然。 “打开。”在聪明人面前,陈颖木也不玩那些心眼,命手下人将那木箱打开。 木箱被打开,里面赫然装着一个四肢被砍,嘴巴被堵住,年龄大概在50岁左右的男子。 该名男子感觉到木箱被打开,豁然睁开眼睛,怨毒地看向陈颖木。 “这是?”守山先生见到这样一个人,面色不好看起来。 陈颖木冷声道:“裴烊豁,听说是苗杳的亲传大弟子。” 温南方听陈颖木说此人乃裴烊豁,眸中露出意外之色。 之前这人可是在虞沟生追捕下,都逃脱了的人,竟然被陈颖木给抓了? 温南方仔细打量裴烊豁,确实与之前线人收来的裴烊豁画像,对的上号。 “陈廷尉是怎么抓到此人的?” “他要来刺杀我。” “您.......”温南方上下打量陈颖木:“好像并无不妥之处。” 裴烊豁擅长什么,在场人心照不宣。 他若去刺杀谁,定是要用那物的,但陈颖木明显没有中蛊的迹象,这裴烊豁却反被其抓了? 裴烊豁竟然如此的不中用? “是我妻代我受过了........” 裴烊豁刺杀陈颖木的手段也算高明,先用蛊毒了陈颖木身边伺候的长随,以及该名长随的全部家人,然后给了长随一个嗜睡蛊,让其悄无声息地下在陈颖木的吃食里,等他陷入昏睡后,再刺杀毫无反抗力的他,便能确保万无一失。 长随成功刺杀被擒后,再向官府供出是林阳全买通了他,命他来刺杀的陈颖木,裴烊豁便会给他的家人解了蛊毒。 这名长随虽然忠心于陈颖木,但裴烊豁拿他一家十口人的性命威胁于他,看着尚还年幼的儿女,长随只得乖乖就范。 然而阴差阳错的是,这名长随下了是嗜睡蛊的吃食,被陈颖木的妻子房氏吃了去,长随不知,后在陈颖木午睡时行刺杀事,陈颖木警觉醒来,当场反擒了他审问。 陈颖木掌管刑狱之事,最擅长的就是审问,没一会儿便从长随嘴中知道了所有事,直接不动声色设了一个反抓局,将潜在暗处的裴烊豁等人给一网打尽。 因为抓这裴烊豁,陈颖木手下还折了不少人,没有折的人,也都中了蛊毒。 特别是陈颖木的妻子,自从中了嗜睡蛊后,三天中只有两个时辰是清醒的,也需要尽快解蛊。 而这裴烊豁偏偏骨头硬的很,陈颖木用了各种刑讯手段,他都只有一句话,除非放了他,他绝不会给那些中蛊的人解蛊毒。 裴烊豁这样的人,陈颖木岂会相信?更不想和他做这样的交易,让他最后逃出生天。 陈颖木思来想去,便想到了林知皇这里的善蛊能人。 于是,陈颖木废了裴烊豁的手脚,将他直接封箱带上了前往盛京的路。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47章 陈颖木欲改投林知皇 因为救妻和救手下的心切,陈颖木来的这一路,可谓是快马加鞭,所以他早于其他人好几日抵达盛京。 然而到了盛京,陈颖木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求见林知皇的门路。 他手上的请帖,只能让他在林知皇举办登基大典那日进入皇宫。 但那一日,他就算进宫参加了林知皇的登基大典,必也是不能单独请见她,私下说自己所求的。 于是他便另辟蹊径,派人盯住了皇宫。 准备在外“偶遇”林知皇的近臣。 今日守山书院一系的学子陪同守山先生一同出来游街,刚出宫门,陈颖木手下的人便报来了。 说来也巧,陈颖木本是准备上街偶遇这一行人的,却没有想到守山一系的人,在路过他事先包了雅间,准备与他们密聊的茶楼时,竟然直接就进来了。 陈颖木收到手下来报,守山先生一行人进了这茶楼的消息,立即就从街上赶了回来。 这也是守山先生带着温南方往楼下走时,会碰见正往楼上赶的陈颖木的原因。 听陈颖木讲完全部事情的经过,温南方与守山先生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若如陈颖木所说,真让这裴烊豁刺杀陈颖木成功,再嫁祸给林阳全,那新皇城必要起乱。 温南方问:“所以陈廷尉是想求主公帮令夫人解蛊?” 陈颖木郑重道:“若殿下能派出能人解蛊,在下还希望殿下麾下的能人,能帮下官的手下一同解蛊,有何要求,尽管殿下提,若下官能满足的,一定全数满足殿下!” “请对温令君帮忙通传殿下!” 陈颖木这话,无异于是向林知皇俯首称臣了。 温南方没有一口答应,反是含笑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陈廷尉此次赶来盛京,不知您外甥可知?” 陈长忠之前一直是坚定的忠于鲁蕴丹的,便是其子陈长忠后面起势,陈长忠都没有改投过,无人会怀疑他对鲁蕴丹的忠心。 闻楔然身死,传旨给主公另起国祚,那些在新皇城的老牌世家也都纷纷接了主公发去的请帖,新皇城已经彻底成了空壳子,鲁蕴丹算是彻底失了名了。 如今鲁蕴丹手下的只剩下晋州与祥州的盐昀郡,晋州的续棉郡也被齐氏的兵马快全数打下了,鲁蕴丹的势力现在大危,陈颖木却在这个时候改投? 陈颖木自然知道温南方问的这句话,隐含意思为何,毫不避讳道:“在下官抓拿这裴烊豁时,聪远便有相助。” 这就是告诉温南方,鲁蕴丹知道的意思。 守山先生听说些不对来:“聪远呢?” 陈颖木沉痛道:“再过两日,他就该到盛京了。” “单独前来?” 守山先生问的是,鲁蕴丹有没有带他的那些从属。 陈长忠唇角微抿:“齐氏如今在晋州作乱,康展砚他们有要务在身,需要守城,并没有随聪远一路。不过鹤城在聪远身边。” 守山先生听到这句话,身子微晃,温南方忙上前一步,搀扶住了守山先生。 “这孩子,这孩子..........” 陈长忠被守山先生的反应弄地一愣,沉眉细思了一番后,乍然色变:“先生!” 温南方抬手打断陈长忠后面想说的话,搀扶着守山先生往外走,同时道:“裴烊豁我带走了,陈廷尉要传的话,会带给主公的。您在这里等消息便可。” 温南方话声刚落,门外便涌入十余名便衣青雁军,为首的人对陈颖木点头示意后,将装有裴烊豁的大木箱子盖上,几人搬了箱子就走。 温南方与守山先生出了这边厢房,随边弘、吴煦等人合殴戚玉寐也完事了。 虽然随边弘、吴煦等人脸上都各有挂彩,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好心情,正满脸愉悦的往门外走,刚才分开的两拨人,就这么在茶楼的二楼走廊上,再次汇合了。 “师父怎么了?脸色怎会如此?” 随边弘对事物观察入微,一照面便注意到了守山先生面色惨白。 戚玉寐鼻青脸肿的从随边弘一行人后面走出来,揉着自己的腰不愤道:“还能是因为什么?看你们这帮逆徒,合殴他最心爱的爱徒,给心疼的呗!” 说着话,戚玉寐便挤到了守山先生身边,搂着自家师父告状道:“师父,你看看他们这些做师兄的,合起伙来欺负徒儿啊!看看我这张俊脸........” “您看看!”戚玉寐一个劲的将他被揍肿的猪头脸,往守山先生脸前凑:“都肿了啊,师父!” “师兄们嫉妒我长得比他们俊,打人故意打脸,不讲武德!” 其实并非如此,戚玉寐最是狡猾, 凡是打在他脸上的拳头,他都没有怎么躲,所以伤瞧着格外重一些。 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来找守山先生卖惨告状。 守山先生被戚玉寐闹得回了神,抬眼见他一张脸确实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抬手指住随边弘等人斥道:“一群逆徒,非要自相残杀!” 随边弘等人被守山先生吼地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先生突然会发这么大的火,此处空间瞬间一片安静。 戚玉寐得意洋洋起来,肿着一张猪头脸,朝着众位师兄,呲出了他胜利的八颗牙齿。 然而还没有等他高兴完,守山先生的矛头就掉转了。 “还有你!” 守山先生斥完了随边弘等人,转过头来又斥戚玉寐:“你有如今下场,也是活该!” 刚鼻青脸肿告完状,正呲着八颗微笑牙的戚玉寐,被守山先生吼的愣住。 “师父?” “哼!”守山先生拂袖而去。 随边弘、戚玉寐等人面面相觑。 王题不明所以地抓了抓脑袋:“怎么了这是?师父他老人家吃我做的炸药桶了?” 随边弘白了王题一眼:“少胡说。师父他老人家若有这个胃口,还不如去吃泔水呢。” 吴煦用拐了一下调侃师父的随边弘,而后摸着下巴思索道:“我们好像被迁怒了?” 曲伟想不明白:“谁惹师父生气了?” 鼻青脸肿的戚玉寐斜眼看温南方:“还能是谁?刚才就他陪着师父。” 曲择看向自己的上官:“不....不能吧?”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48章 朝廷的旧班子,林知皇欲直接废除 温南方最是温文尔雅,平时做事也是循规蹈矩。 可以说是最令守山先生省心的亲传弟子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惹得他老人家生如此大的怒? 曲择想一想就觉得不可能,瞪了自己堂兄弟一眼:“肯定不是啊。” 温南方哑然失笑:“好了,别猜了,不是我们。” 我们这两个字,温南方说的很有艺术,瞬间就把对他持有怀疑态度的随边弘等人,给拉到了同一战线。 既解释了惹怒师父的不是他,也告诉了随边弘、戚玉寐等人,并非是他们刚才任性斗殴,惹怒的师父。 随边弘斜眼瞧看似儒雅,其实满身都是心眼子的温南方,似笑非笑道:“那是谁?” 温南方含笑抬手,指了指新皇城所在的方向。 随边弘挑眉,桃花眼顿时将四周转看了圈:“人已经到了?” 王题顿时也听明白了,知道温南方说的鲁蕴丹,略有些兴奋地问:“什么?人已经到了!在哪?” “没到。” 戚玉寐嗤:“他人都没到,还能惹怒师父?” 吴煦走过去,故意撞了戚玉寐的肩膀一下,直将他撞得歪了身子,才开口道:“怎么不行?你以为师父就只在意你?” 戚玉寐往前踉跄了一步站稳身形,回身就打出一拳向吴煦的胸口袭去。 吴煦散身避过,扫腿向戚玉寐的下盘攻去。 戚玉寐冷笑了一声,跳起身就要借机肘击吴煦的下巴。 随边弘见状,慵懒地摊手看向温南方:“又打起来了。” 温南方直接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抬步就去追之前已经走了的守山先生。 王题则是再次来了精神,将鲁蕴丹抛诸脑后,给吴煦摇旗助威:“吴师兄,打扁他,打爆他!最好能打断他的三只腿!” 曲伟问:“哪来的三只腿?” 曲择忙给自己兄弟耳语普及。 陈颖木在这时走出了厢房门,呵斥道:“都在这里闹什么?” 戚玉寐与吴煦等人看来陈颖木,皆面露惊诧之色,齐齐停了手。 “陈世伯。” “陈世伯。” 抛开别的不谈,陈颖木算是他们这群人实打实的长辈了。 而且以前他们在盛京求学时,可没少见陈颖木拿着长棍,跑来他们守山书院收拾陈长忠的场景。 这会儿陈颖木板着脸一呵斥,越发有了重回书院之感,一个个下意识的都立正站好了。 陈颖木目光严肃的在戚玉寐等人身上溜过,威严道:“都是做官的人了,怎么还和以前求学时一样胡闹,要打出去打,别闹得人家茶楼没办法做生意!” 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压力,胡闹的众人瞬间老实。 好么,陈颖木在这里,温南方刚才还没还真没胡诌。 这边的守山学子们消停了,另一边温南方也追上了拂袖而去的守山先生。 “先生,现在去哪?” “为师想一个人再逛一逛,聪深若还有事,便先回吧。” 温南方看后面的便衣青雁军,已经搬着装有裴烊豁的大木箱子跟了上来,也不再坚持,道:“师父,您为师者,已经做到了您该做的。人各有命,莫要心伤。” 守山先生长叹了一口气,道:“聪远最是傲气,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观他此次行事 ,明显有安排后事之兆,为师若未察觉还好。此时察觉,却什么都不做........哎..........” 这如何能让他心安? “您也做不了什么。”温南方看着守山先生的眼睛道。 “哎.......”守山先生长叹:“是啊........为师也做不了什么。” 鲁蕴丹的野心,天下皆知。 这样的人是不会甘心屈居于他人之下的。 权王要收归整个大济,别的掌权者,或许权王可以留得他们一命,鲁蕴丹........是万不可能的。 温南方见守山先生这是没有像十年前硬顶吴奎那样,再犯糊涂,也放了心,留下六名青雁军暗中保护他,自己则快速回了宫,向林知皇禀报刚才从陈颖木处所得之事。 “这就是裴烊豁?” 林知皇围着大木箱子转了一圈,饶有兴致地看着四肢被斩,因为嘴被堵了,正双眼狠辣瞪着她的裴烊豁。 “嗯。”温南方见林知皇心情大好,墨眸中也染上些许笑意。 “他怎么被陈颖木抓的?” 温南方将陈颖木抓裴烊豁的全过程,言简意赅的复述了一遍。 林知皇听后笑道:“这陈颖木能靠自身能力爬到廷尉的位置,确实有些本事。” 陈氏不过是二品世家,论起底蕴来,比之林氏都差一大截。 廷尉乃九卿之一, 秩中二千石,和“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秩禄相同,可谓位高权重。 这样的要职,在之前以出身论官职的朝廷,一般是轮不上二品世家出身的人做的。 陈颖木能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坐到这个位置,能力可见一斑。 温南方中肯地评价道:“陈廷尉为人中正,您可收。” “要收也是后面。现在暂还不能收他。” 林知皇登基为帝,朝廷却是还在的,这些“旧”官该怎么安排,林知皇现在都还没有想好。 按理说,林知皇登基,手底下的两套“班子”,就应该进行合并,将自己的心腹放到各个部门的重要核心位置,去淡化那些“旧人”的影响力,但林知皇却不想这么做。 朝廷的旧班子,林知皇欲直接废除, 一个都不留。 林知皇这么做,所牵涉的利益就很大了,属于是把整个朝廷的势力连根拔起。 而那个朝廷,所集结的势力,代表的是各个世家。 行此事,林知皇算是明刀明枪的对世家打出重击了。 原本忌惮林知皇强势的世家,定会在林知皇这一击重击下,结成一心,拼死反扑,拉她下位。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49章 林知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吐出人牙也是可以的。 温南方听出些意思,还没来得及细思,思绪便被林知皇打断了。 “聪深还是莫要再多想了,你此次来帮我拿下盛京,已经过于操劳,该好好休养了才是。 其余事情,交给别人去做。” “对,对!” 虞沟生在这时,带着云集走了进来,钟雨兰也默然跟在两人身后。 进来后,虞沟生等人先对林知皇行了礼。 虞沟生行完了礼后继续道:“温令君身体都还没养好,得多休息才是。最近面上一直没有血色,想来是前段时间太过操劳之故。” 林知皇顺势便道:“见雪也是医术精湛的医者,她的话,聪深得听。” 温南方不会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更不会逆着林知皇的意思来,见林知皇确实忧心,含笑应诺。 钟雨兰见林知皇与手下心腹相处如此随意,且手下从属也都事事听她的,不由想到了她那儿子。 她的伏儿与手下从属也相处随意,但他手下的那些从属,却非是什么事都听他的,反而事事都为他这主公拿主意。 只观这一点,权王与她儿的为主之能,便高下立见。 钟雨兰正想着事,一时间倒没有听到林知皇与说话了,等站在身边的云集撞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钟夫人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林知皇含笑问。 钟雨兰忙对林知皇行了一个歉礼:“刚才走神了,请殿下恕罪!” 钟雨兰态度好,现在又正是收服期,林知皇也不刨根究底,含笑道:“钟夫人过来确认一下,人对不对。” 人有相似。 方芷姐妹就格外像她,再化妆遮掩一下,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裴烊豁乃苗杳大弟子,她要灭蛊,这样的大毒瘤,是一定除去的 这人不是她的人亲自抓的,为防出纰漏,人一定得验明正身,可不能杀错了,放个真的在外面做“死人”逍遥法外,冷不丁的再来坏她的事。 钟雨兰闻言上前,细细地打量裴烊豁。 裴烊豁被陈颖木刑讯过,再加上四肢被砍,连日来生活在这大木箱里,人极具消瘦,颧骨都升高了些许,看着确实与之前有些不同,钟雨兰细观过人后,道不好一口咬定此人就是裴烊豁。 “殿下, 可否将他的堵嘴去了。草民需要听他的声音,确认他的本人。” 林知皇摆手,立即有一名青雁军上前,将裴烊豁的堵嘴去了。 裴烊豁耳朵没聋,听钟雨兰说要听他的声音,确认是否乃他本人,所以在他的堵嘴被去后,他仍是没有讲话,狠瞪着在场众人。 林知皇见裴烊豁如此,失笑,漫不经心道:“知道吴踅为何会突然带骑兵去攻打你们族地吗?” 裴烊豁向林知皇看向。 林知皇弯眸,看着裴烊豁的眼睛道:“是本王。是本王在借吴踅之手,除你们。” 裴烊豁听得这句话,再也忍不得,怒声骂道:“你这个贱人!早就该杀了你的!” 钟雨兰点头:“是他!” 林知皇愉悦地颔首,让花铃上前。 花铃上前,对着裴烊豁的嘴巴就打出两拳。 “噗!” 挨过花铃拳头的裴烊豁,嘴里吐出数颗碎牙。 林知皇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吐出人牙也是可以的。” 裴烊豁满嘴是血道:“你!你!裴氏乃你母族......算来我也是你二外祖,你竟敢.........” 林知皇听裴烊豁竟然和她论起了亲戚关系,发笑道:“你觉得本王,为何会对你们裴氏出手?” 裴烊豁闭嘴了。 仔细算来,确实是他们先暗下对林知皇屡次出手的。 只是每次的出手,裴氏内部的人都以为这权王毫无所觉。 却不想她不动则已,一动则直奔他们的老巢。 林知皇见裴烊豁闭嘴了,竟然没有狡辩,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竟然不狡辩。没想到在裴氏中,还有你这么个不善言辞的。” 林知皇这句话,讽刺感拉的极满,变相告诉了裴烊豁,他已经擒得了不少裴氏嫡系人,这些人在她这里,都格外会狡辩。 裴烊豁咬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今四肢全断,活着也没意思。与其深受折磨,裴烊豁但求一死。 这也是他之前为何会开口就骂林知皇“贱人”的原因,目的就是激怒林知皇,让林知皇一怒之下直接杀了他。 林知皇笑:“你身上还有很多事没有完呢,怎么能死?” 话落,林知皇将位置让给虞沟生。 虞沟生问:“你的养蛊房在哪?” 像裴烊豁这样的蛊师,必定是养了许多蛊虫的,而这些蛊虫,他不会全部都带在身上。 蛊虫在蛊囊里,可以休眠几十年不死,在无人照料喂食的情况下,蛊虫会从休眠中醒来,自己破蛊而出,这就是隐患。 这些蛊虫与蛊卵,必须得全部找出来处理。 裴烊豁冷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云集对虞沟生耳语道:“绵绵告诉我,他身体里还藏有一只蛊虫。” 蛊虫能追踪它曾经栖息过的地方。 虞沟生闻言,抬头对林知皇道:“主公,可以了。” 那裴烊豁就彻底无用了,林知皇正要开口让人来挖了他的眼睛,以全程螭的临死前的心愿时,钟雨兰突然开口问裴烊豁。 “苗杳的那些女儿,你都安排到哪去了?” 这事,林知皇还是第一次知道:“苗杳的那些女儿,都是他安排走了?” 钟雨兰点头。 云集激动道:“那他一定知道我妹妹的下落了!主公!” 林知皇给云集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云集安静下来。 裴烊豁眼神阴毒地盯着钟雨兰道:“什么苗杳的女儿,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温南方温声道:“看来确实是给你安排了。” 林知皇笑了:“这样的人应该不难审,等会聪渊回来了,将他交给聪渊。” “诺。” 温南方拱手领命,让人直接堵了裴烊豁的嘴,把他抬了下去。 虞沟生与云集也都跟着裴烊豁走了。 裴烊豁被抬走后,林知皇交代温南方:“君无戏言,他那双眼睛,别忘了给本王挖下来,送到程螭墓前。” “诺!” 温南方领命后,也相继退了出去。 温南方退出去后,只剩下了钟雨兰还未走。 第1950章 在看到同样被绑在此处的鲁蕴丹时,还是倒抽一口气 林知皇转目看向钟雨兰,含笑问:“钟夫人这段时间考虑的如何?” 钟雨兰刚才会主动说出苗杳的女儿,都是交给裴烊豁安排了,其实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这会林知皇直白地相询,钟雨兰也不再犹豫,当即以士礼在林知皇面前单膝跪下,肃声道:“这段时日,在您手下,犹如新生。您能不计前嫌,收雨兰为从,雨兰铭感五内!” “您身之气魄、度量无人能及, 雨兰慕之!” “妄主公不弃,能收雨兰为从!” 林知皇缓声道:“你亦身有大才,本王如何会弃?” 钟雨兰如释重负:“钟氏雨兰,拜见主公!” 林知皇乘船至盛京,在盛京郊外江域码头,以“真名”接旨,后在乘车入主盛京皇宫,出现九龙腾空而起相迎的事,很快就在权王这方情报机构的有心推动下,短时间内便传遍大济大江南北。 于是,在舆论的引导下,全天下人都讨论起了他们即将登基的新皇。 “哎,你听说了没有?”村子里刚进城工作回来的汉子,喊住路过的村里老人。 “什么?”老人认出村里的晚辈,笑嘻嘻地搭话。 “权王殿下啊!” 村里老人笑眯了眼道:“权王殿下怎么了?不是即将要登基了吗?听说都已经到盛京城了! 难道登基日期有变?” “没有变,就是十一月二十八日!” “那怎么了?少说一些旧消息,你知道的消息,我还能不知道?” “那你知道权王殿下的真名吗?” “这有谁不知道?”年轻汉子嗤了好大一声,眼中露着精明道:“你是不是想引我说新皇真名犯忌?” 老人扬手作势要打,生气道:“新皇现在不也还没登基嘛?说她名字怎么犯忌了?” 年轻的汉子连忙躲避,只得顺着他的话道:“林知环!谁还不知道权王的真名?” 老人收了手,露出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的表情,压低声音道:“其实啊,权王的真名不叫这个!” “不叫这个?怎么会不叫这个?” 老人见年轻的汉子终于露出求问的表情来,满意了,神神秘秘道: “新帝生母裴氏在怀她时,夜梦旭日东升,有金龙入怀。怀入金龙后,金龙以感传裴氏,若自己顺利诞世,名中必要带皇,才能得配,故而........” “权王名为知皇!” 任何故事,加上传奇色彩,都是引人想往下继续探听的。 更何况,这传奇故事的主角,还是他们即将登基的新帝,就更加引人好奇了。 “那权王之前怎么不叫这名?” 老人脸上露出一副“你傻啊”的表情:“新帝诞时,盛乾帝还在位呢!皇这一字,岂不是犯犯忌?” “哦哦!您看我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没有您老聪明,竟是连这都没有想到!您说的是!皇这字太大了,这名字,权王要是当时就对外这么叫,现在估计人都不在了!哈哈哈哈!” “可不是?”被后辈夸了聪明的老人非常高兴,笑着继续道:“所以呀,在正式接旨登基前,权王就用环这一字为名!” “权王原来是金龙化身转投,果然非是一般凡俗!我就说,这天子不是一般人可当的!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 “这金龙竟然转生为女,而未转身为男.......” 年轻汉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拍了嘴。 “快闭嘴,快闭嘴,这话莫要再说!” “怎......怎么了?” 一老妇怒气冲冲地冲了上来,上来就用手里的扫帚给那年轻汉子脑袋一下。 年轻汉子突然被打,怒而回头,还没来得及发作,声音就先软了下来。 “娘.......” “呸!别喊我娘!女的怎么了?女的就比男的贱,不配为金龙化身?也不想想你是从谁垮下被生出来的!” 老妇说到最后,越说越怒,手里的扫帚挥出了残影。 年轻的汉子抱头鼠窜:“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呦!” 老人看着年轻汉子跑远的背影,抚须啧啧道:“小年轻们就是不醒事。女帝都要登基了,还看不清楚形势,女子啊.........要为贵了。” 老人叹完,背着手往家里去。路过一家瓦房,里面正好传来新生儿的哭声。紧接着,这间瓦房中,便传来这家男主人欣喜若狂的声音:“是女儿,是女儿!我有女儿了!” 老人家听到这声音,脸上露出睿智的笑,点评道:“这家才是我们村的聪明后生啊!日后必得兴旺!” 林知皇的真名,以传奇的故事为引,迅速的传遍大济的每一个角落。 深秋,夜色浓稠得如同研磨至极的墨汁,深沉而广阔地铺展在天际,将大地万物冷然地包裹其中。 月光皎洁,被这厚重的夜色稀释,变得朦胧而淡雅,只偶尔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幽邃。 林间的小道上,落叶铺满了路径,每一步都踏出了细碎而清脆的声响,与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深秋的夜之歌。 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踏入林间,乱了这深秋夜曲。 一个被蒙了眼睛的华服男子,被脚下横出的树枝绊了一下,顿时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呜呜........” 压着他的两名壮汉,一脚踢上他的臀部,压低声音厉呵道:“起来,少他奶奶的装死!” “呜呜.....敢问是哪里的山大王?金银随便提,呜呜.......我们都愿意给,请您不要伤害我们!” 壮汉见摔倒的男子还不闭嘴,抬脚就踹上了他的脑门,华服男子的哭喊戛然而止。 “二叔!”同样被绑着的一名年轻郎君,一下子没听到声音了,害怕的惊呼出声。 绑匪恶狠狠道:“别叫!人没死!再敢弄出动静,送你们一同下去见阎王团聚!” 绑匪此句话出,原本被蒙眼押着的三十余名贵人,俱是吓得肩膀一缩,不敢再弄出动静,乖乖跟着他们往山里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蓝驮这才感觉到身侧负责看一下他的绑匪停了下来。 眼罩被去的一瞬间,蓝驮不敢第一时间睁开双眼,等听到身前的同僚发出阵阵抽气声时,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他,这才把眼睛睁开。 饶是是如此,蓝驮在看到同样被绑在此处的鲁蕴丹时,还是倒抽一口气,惊呼出声: “鲁相国!您怎么会...........”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51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鲁蕴丹,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驮话还没说完,同样被解下眼罩的闻宗正也随之惊呼出声。 闻宗正话声刚落,脸上就挨了山匪一个大耳刮子 “吵什么吵!再敢随意大声说话,割了你的舌头!” 闻宗正吃了一耳光后,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地闭了嘴,随绑匪的指示,蹲到了最角落的地方,只是那一双眼睛一直紧紧地盯在鲁蕴丹身上。 蓝驮亦是如此。 蓝驮冷静下来后,环看四周,发现周围被绑着的,都是一些老熟人。 这些人是早于他们出发的同僚。 这里被绑着的人,全部都是朝廷在位,正当职的官员以及其家眷。 看到这些人,蓝驮越发肯定突然袭击他们车驾的这帮山匪,非是普通山匪。 普通山匪哪有这样的身手? 哪有这样的布战策略? 他们带上路护卫的家族部曲, 可不是一般的游侠儿, 普通山匪哪能如此轻易的绑得了他们? 他们这些受邀的朝廷官员,从新皇城去往盛京,是必要路过祥州盐昀郡的。 是哪方人马,早就算好了他们将要过路的路线,假扮山匪事先埋伏在了这里,就等着他们路过抓拿? 想到这里,蓝驮的目光落到了同样被绑着的鲁蕴丹身上,面上惊疑不定。 竟然连鲁蕴丹都能活抓,是哪方人马如此厉害? 蓝驮心电急转,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邀他们去往盛京参加登基大典的权王。 除了权王,还有谁有这份能耐,能生擒有高手护送,路过此地的鲁蕴丹? 山匪们将新擒来的蓝驮等人,关押到这临时的山洞中后,恶狠狠地告诫了他们一番不许乱动,不要闹事,否则鞭子伺候后,便将小门关上出去了。 这个临时作为关押他们地点的山洞,内部挺大,上百人被捆了手脚关押在这里,竟然也不显拥挤。 山洞内部四角,还点了灯油照明。 蓝驮粗粗一看,这关押的条件,竟然比官府地牢好多了。 蓝驮是一品世家蓝氏的家主,在朝廷官拜大司农,主管大济的赋税钱财,乃九卿之一。 之前鲁蕴丹当权时,一心一意为鲁蕴丹办事,唯他马首是瞻。 还将嫡女嫁给了鲁蕴丹的心腹骆擎,嫡子蓝镓在鲁蕴丹手下也日渐进入核心位置。 说起来,蓝驮将宝押在了鲁蕴丹身上,是最不希望他倒台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看好鲁蕴丹,布置了这么多,鲁蕴丹还是眼见着将要事败。 蓝氏世代都在政治权力中心占有一席之地,是绝对不会让家族淡出朝廷的。 朝廷谁势大,蓝氏就站谁,所以在闻楔然的那封遗旨内容天下皆知后,蓝驮立马就与鲁蕴对疏远了关系,与林氏站到了一起,虔诚地迎接新帝的到来。 林阳全也是老油条,自主贴上来的同盟,他自然是来者不拒。 这段时间,与蓝氏家主蓝驮,已经发展到了蜜里调油的程度。 所以这会儿林阳全一咳嗽,蓝驮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蓝驮豁然回头,便看见了倒在山洞最里面的林阳全。 看到林阳全的那一刻,蓝驮刚才所猜测的幕后黑手顿时碎裂,再次忍不住惊呼出声:“裴司徒!” 刚才被山匪打了一巴掌,到现在还余怒未消的闻宗正压低声音怒道:“别乱喊!将那些山匪又引进来了,有我们的苦头吃!” 蓝驮不理闻宗正,挪着被捆绑了双手双脚的身子,着急地去查看林阳全的情况。 “嗤,这个时候还想着当狗舔人,蓝氏应该叫狗氏才是!” 自从鲁蕴丹当权后,宗正一位就形同虚设。 这让从前主管皇室的宗室事务,皇帝、诸侯王、外戚男女的姻亲嫡庶等关系,从中谋得大利的闻宗正对鲁蕴丹恨之入骨。 但现在眼见着权王将要上位,这宗正位置,肯定不会让闻氏皇族出身的他再当,因此他现在可能连这个位置都要不保了。 所以闻宗正原来对着鲁蕴丹而去的怒意,现在都朝着林氏去了。 这会看蓝驮不理会他,觉得颜面大失闻宗正,便冷嘲热讽起来。 “你闭嘴!就你话最多,还在这里教训别人!你想死找地死去,别拉着我们和你一起!” 有些聪明的官员见闻宗正这么说话,眼瞅着就要在这里都闹起派别之争,不等蓝驮先回话,直接出声呵斥。 闻宗正不服气,还要再说话,便被身边的袁太仆狠狠地撞了一下。 咚地一声,闻宗正被袁太仆撞的面朝地倒下,顿时晕了过去,此处瞬间安静。 蓝驮去查看林阳全的情况时,在场被捆却没有堵嘴官员,终于找到机会小声讨论起来。 “这些肯定不是普通山匪!”袁太仆阴沉着脸道。 铁光禄勋怒目圆瞪道:“这当然不是普通山匪!普通山匪躲着我们都来不及,就怕惹麻烦,像这样将我们抓的如此齐全的,能是普通山匪吗!” “喊什么!小点声!别把那些人又引来了。” 刚才因怒而激动说话的铁光禄勋,被人提醒后,忍怒将声音降了下去:“总而言之,这些山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不可能是山匪!” 最先说话的袁太仆将目光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鲁蕴丹身上,问:“鲁相国,您对此事怎么看?” 守在林阳全身边林者源含怒道:“他现在是白身,我爹在这呢!” 话落,林者源对已经挪到他身边,查看林阳全情况的蓝驮道:“林相国!不是林司徒!” 场面顿时再次安静了一会。 鲁蕴丹在这时终于开口说话了:“都这个关头了,还在意这些虚的,林常禄心态倒是稳。” 鲁蕴丹此话一出,让原本被抓来此处,看到林阳全父子,而对权王去了怀疑的众官,再次对权王起了疑心。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林阳全的狡猾,在场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们,心里都是门儿清。 林阳全父子,未尝不是权王放进来迷惑众人的。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52章 朝廷官员被绑,幕后黑手是........ “咳咳……” 林阳全咳嗽了两声,苍声道:“鲁蕴丹,大家现在为何会在这里,在场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人了。” 鲁蕴丹转首向林阳全看来:“林相国又想贼喊抓贼?” 林者源怒声道:“究竟是谁在贼喊抓贼,你自己心里清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鲁蕴丹说完这八个字,便闭了眼睛养神,一副不会再说话的模样。 在场人都听出了鲁蕴丹与林阳全的意思。 总体来说,就是双方互相怀疑。 鲁蕴丹怀疑这是权王做的局。 而林阳全则在怀疑这是鲁蕴丹做局嫁祸。 场面再次冷凝,一时间山洞内安静的可怕。 鲁蕴丹现在就一人在这里,手下心腹都不在身边,如今又是白身,与现在是丞相,背后又站着权王的林阳全不同,在这紧要关头,在场众人直接柿子就挑软软的捏了。 铁光禄勋喝问鲁蕴丹:“莫要故弄玄虚?说,究竟是不是你!因为不忿我等去参加权王的登基大典,所以玩了这么一出!” 鲁蕴丹睁眼,冷冷地看了眼铁光禄勋,冷笑:“我若不忿,抓到你们,直接哎将你们尽数杀了便可,还能轮的到你在这里冲我叫嚣?” “你!” 袁太仆给了铁光禄勋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了话头道:“这可说不准。您最擅长玩的便是借力打力,可不是直接杀人。只要我们活着对您更有利,您是不会简单的杀了我们的。” 袁太仆这话说的很有意思,就差直接挑明,今日这一局,是鲁蕴丹弄出来,让他们对权王生反心的计策了。 “哈哈哈!” 鲁蕴丹听后直接笑了。 袁太仆沉下脸,问:“你笑什么?承认了?” “自然是笑你可笑。”鲁蕴丹面上带着笑,他那双丹凤眼中,却一丝笑意都无:“诸位可能将自己看的太高了........” “你!” 鲁蕴丹不给在场人呵骂他的机会,冷声继续道:“尔等就算联合起来,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与废物无异。让我亲身入局,引得你们这帮废物为剑,去刺权王?着实可笑!” 话落,鲁蕴丹又爽朗的大笑了三声,身体力行的告诉众人,他是因为觉得可笑才笑,而非是掩饰。 袁太仆被鲁蕴丹说的话,怼的脸红脖子粗。 在场人也被鲁蕴丹羞辱的格外愤怒,但是心里,已经因鲁蕴丹说的这番话,天平开始倾斜,越发怀疑起了这是权王想要除去他们,所用的手段。 正在殷勤关心林阳全身体的蓝驮,也在这时重新怀疑起了林阳全。 林阳全又咳嗽了两声,然后学着鲁蕴丹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后,林阳全让蓝驮用身体将自己顶坐起来,缓声道:“您还是这么会算计人心。” 鲁蕴丹温声道:“不比您老。” “是啊,本相老了,经不得折腾了,此次便是只死一个我,你也算赚了。” 鲁蕴丹看着坐起身的林阳全道:“林相国未免太过于高看自己了。你的死活,你那孙女可并不在乎。” 林阳全听到鲁蕴丹这话没有什么反应,林者源却直接变了脸。 无他,林者源在鲁蕴丹这话下,是真的有些怀疑权王了。 林阳全寒声道:“权王不在乎老夫的命又如何?在乎老夫的命又如何?就像你说的,我们这一群人合起来, 也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殿下不惧!又何须用这种迂回法子来多付我等?” 鲁蕴丹笑看林阳全:“不惧吗?先帝遗旨是怎么回事,你知我知。权王若什么都不惧,又何须接旨登位?” 林阳全反应过来,刚才终究被鲁蕴丹反问带着节奏走了,仰首哈哈大笑,避开鲁蕴丹此问,反问道:“敢问赵大将军在何处?此处山寨的主事人,可是他?” 鲁蕴丹是被赵义洛护送出新皇城的,先不说赵义洛乃八浒之一,不会轻易让自己主公被擒,就算鲁蕴丹被擒,按理说,赵义洛此时应该也在这里,那人呢? 鲁蕴丹见林阳全不答反问,淡笑道:“这些人偷袭于我,是趁着鹤城被我派出去办事后,才动的手。想来是盯了我许久了。” 林阳全苍声道:“呵,还真是巧。” “不是巧, 是暗处盯着我的人,故意为之。”鲁蕴丹目光直直的盯着林阳全,就差直接说此事只有林知皇有的能耐了。 林阳全见鲁蕴丹如此, 都有些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来了。 但他与林者源是真被突袭绑来的,林知皇派来暗中保护他的那四人, 都在此次被那些绑架他们的山匪给杀了, 这事绝对不会是林知皇干的。 便是做戏, 林知皇这边也不会拿自己手下的性命,来做这么真戏。 以前势弱的时候,他那孙女没有这么做过,现在她在整个大济无人可撼, 又何必做这种戏? 林阳全确定这点,在场其他人却并不确定此点,一时间,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他。 与现在是白身又弱势的鲁蕴丹不同,饶是如此,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在场其他官员也不敢公然正面问询林阳全,只敢拿眼神瞧人。 就在这时,山洞的小门再次被打开,山匪又绑了两人进来,在官员看到这两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人转看向鲁蕴丹去看他的脸色, 有些人则惊疑不定地看向林阳全。 在夜色的掩映下,御花园内花草的轮廓变得模糊而深邃,宛如一幅幅淡墨勾勒的水墨画,在静静地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偶尔一阵夜风拂过,争奇斗艳的花团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碰撞声,似乎在低语,又似在叹息,让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动感与生命力。 抚着肚子,正在此处散步的林知皇,看着这些在冷风下摇曳的花团,面上浮出冷冷的笑。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53章 恭迎新帝,登阶继位! 陪着林知皇一同散步的符骁,见她突然露出冷笑,脚步微顿。 “方才聪深来过后,便一言不发。发生何事?” 林知皇看着在风中摇曳的花团, 面上带笑,凤眸中却含冷道:“又有人,在生事了。 ” “何人在生事?” “现在尚还不知是何人生事,那地方,毕竟尚还不是本王的地盘。” 话落,林知皇紧接着道:“旧朝廷的那些高官,此次恐怕不能来参加本王的登基大典了。 ” 符骁眸色微沉:“是鲁蕴丹?” 林知皇将方才温南方报来的消息,言简意赅的道与了符骁知晓。 符骁听后沉吟了半晌:“他也被生擒这点,就有疑。” 林知皇颔首:“是啊。” 与鲁蕴丹明里暗里交手过几次, 林知皇对他的性格也有了一些了解,他这样的人,宁死不擒。 之前在贺峡之战中,鲁蕴丹若不是要为他身边的文武谋一条生路,只怕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出来投降。 符骁眯眼:“但这事.....又不像是他的手笔。” 林知皇道:“他在顺势而为?” “很有可能。” 两人又安静的在御花园散了会步,符骁开口道:“后日便是你的登基大典,他们估计来不了。” “聪深说这是好事。” 符骁道:“我也如此认为。” 林知皇沉吟:“太明显了。” 旧朝廷的众高官在来的路上,都被山匪所劫,无法应邀来参加她的登基大典,这太像是她在暗中派人有意制造“矛盾”。 后续她若真对旧朝廷的高官发难,比如说对他们直接革职,这次事情,就是她刻意为之了。 符骁道:“明显又如何?” 林知皇侧首,与符骁对上视线:“我想直接革职。” 因为想让温南方安心休养身体,她想将旧朝廷一系的官员直接革职之事,一直放在心里, 温南方是不知的,所以温南方才会认为这是好事。 此时与符骁将话聊到这里,林知皇倒也不准备再将这事放心里自己想了。 符骁眸中先是露出诧色,而后眸色微柔,抬手将林知皇鬓边被风拂起的发丝抚至耳后:“倒没想到,泽奣对于世家,会如此大刀阔斧。” 林知皇缓声道:“世家立世百年,在玩弄权谋方面,自有一番他的独到见解。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建国之初,本王不想托大。” 符骁静听林知皇说。 林知皇抬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继续道:“大济昔日也是鼎盛强国,之后亦是被世家分权,威胁皇权百余年,最后让此强国败于内乱之下........本王将此引为前车之鉴,不想重蹈覆辙。” “他们渗入我的已经建好的班底,必会带来陋习,如同毒瘤。本王要在最初,就直接割下它们!尽管会有阵痛,有些难熬,那也不过是暂时的。” 符骁轻嗯了一声:“泽奣如此想是对的。” 林知皇笑:“本王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倒也不怕我因割毒瘤,而大出血,祸及全身。” “泽奣重兵在手,此为良药,大出血也能止住。 ” 林知皇听出符骁的言下之意:“都杀了?世家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手上世家出身的官员也不少,他们为爱民而搏,但也不会枉顾亲人性命,一刀砍,隐患无穷。 符骁道:“用正当名义杀便可。” 无人敢置喙。 敢置喙,敢动手,那就是造反。 林知皇抬手弹了符骁喉结一下:“聪庭虽然有仁心,但杀心也重。” 符骁眸中蕴出笑意:“所以为上,我不如你.......只能嫁了。” “哈哈哈!” 林知皇见符骁不与她过多讨论政事,对为倾听,涉及到关键处,也不给建议,刻意避开此话题玩笑,明显在避嫌。 不沾染政事,符骁这是贯彻到底了,即使她现在尚还未登基。 林知皇笑过后,悦声道:“符氏后族,果然出良后。本王..........娶到了。” 符骁无奈:“泽奣莫要以此再调侃我。” “本王认真的,非是调侃。” 话落,林知皇不等符骁再说话,疏朗地挥袖道:“来不了也好,本王的登基大典,也不需要他们。” 他们若来了,登基大典上,必不会平静。 如此……也好。 符骁见林知皇心情已然转好,含笑道:“泽奣能如此想,再好不过。其他杂事,完全可等登基后,再大刀阔斧。” 天际初露曙光,万籁俱寂。 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为这重焕生机的皇城,披上了一层神圣而庄严的光辉。 城墙上,旌旗猎猎作响,每一面旗帜都绣着繁复的金龙图腾。 一面绣有虎首咆哮图的血色帅旗,在牵引绳的调度下,缓缓从宫门口,向登基台最上方升高而去。 血旗随风飘扬,似乎在向天地宣告着新朝的即将到来。 随着悠长的钟鼓声响起,整座皇宫都仿佛被一股庄严而神圣的气息所笼罩。 宫门缓缓开启,伴随着沉重而悠长的钟鸣,响彻云霄,震得人心潮澎湃。 宫外百姓人头攒动,宫内百官肃正听候。 伴随着沉重而悠长的钟鸣,鞭声振起,以温南方为首的官员,身着正式朝服,手持笏板,步伐庄重地步入明阳殿。 殿外,禁军林立,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是在守护着这历史的转折点。 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典,在万众瞩目之下,喧天地拉开序幕。 今日,将是历史翻涌、时代更迭的伟大时刻。 林知皇身着一袭繁复华美的龙袍,头戴九旒冕,缓缓出现在祭天台玉阶下方。 任今日登基礼赞,立于祭天台的左侧方高位的林者棋,见林知皇已经入位准备登基,高声唱道。 “恭迎新帝,登阶继位!” 在场百官以及从新皇城赶来旧官,齐齐向林知皇所在方向跪拜。 “恭迎新帝,登阶继位!” “恭迎新帝,登阶继位!”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54章 朕承天命,将废旧朝济,开新国奣,定国号‘大奣’ 在众人的赞喝声中,林知皇缓缓地踏上白玉台阶。 龙袍上金线银丝交织的龙图腾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仿佛天际最耀眼的云霞凝聚而成。 随着林知皇缓缓踏上祭天台的阶梯,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庄重而神圣,赞喝声止,周围的只余肃穆的钟鸣声。 林知皇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伴着肃穆的钟鸣声,在这空旷的祭天广场上回响。 林知皇所戴的九旒冕,随着她登阶的动作轻晃,此时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意味着她即将登顶。 她现在脚底下踏的非是台阶,而是无上的威严与至贵。 随着林知皇缓缓行向祭天台的中心位置,她的视线随着台阶的抬升而逐渐升高,那里是权力的巅峰,也是万民仰望之处。 晨光破晓,天际泛起温柔的蓝紫色,万物似乎都在这庄严的一刻静默。 阳光从林知皇背后所绣的金龙腾云纹倾泻而下,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使得她看起来越发遥远,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只,威严不可侵犯。 林知皇至祭天台的中心位置的每一步,明明所用时间并不长,却似跨越了百年的沧桑与辉煌。 温南方、随边弘等人看着林知皇坚定登阶的背影,眸中不自觉地含了些许泪光。 他们的主公,终于站上了最高的位置! 他们在下俯身仰望,为其鼎立之柱! 终于,林知皇于了祭天台的中心位置站定身形,那里是权力与信仰的交汇点。 林知皇缓缓回身,目光如炬,穿透层层叠叠的朝臣,远眺那片她即将主宰的江山。 在这一刻,天之下,唯她最高,仿佛整个天地的重量,都此刻凝聚于她一人之身。 祭天台下,跪拜仰望林知皇的众朝臣,或低头恭敬,或眼神闪烁惶恐,或面露对新皇的期许与敬畏。 林知皇俯瞰着这一切,心中涌动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来。 从古至今,她——是唯一一个以女身站到这个位置的帝王! 她——将是引领国家走向新纪元的开国女帝! 从今往后,她之身,将肩负国家兴亡、民族未来。 她将是一国之君,需成为万民心中的灯塔,方能引领着这片被乱世摧残过的土地,重新焕发属于它的生机。 乾坤在握,天下归心,这份豪情壮志,在林知皇心中激荡。 林者棋在林知皇登顶后,唱祝,然后开始祭天仪式。 在林知皇在祭台上向天焚香后,林者棋让手下主持献祭的官员,开始走流程献祭。 献祭完后,太阳已从东边完全升起。 威严立于祭天台上的林知皇,声若洪钟,字字铿锵地宣出自己的登位祭文。 “朕于今日,践祚登基,实乃天命攸归,神明垂佑也!” “朕必承天之命,抚治邦国,以民为邦本,以德化民而治!” “朕深知责任之重,如履薄冰,必当鞠躬尽瘁,以报神明之厚,不负苍生之望!” “于斯,朕谨向天地明宣:朕将矢志于国之昌盛富强,民之安居乐业;” “朕将秉持公正无私之心,简拔贤良方正之士,共襄国事;” “朕将恪遵天道,顺乎民心,期冀国家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 “朕恳请天地神明,庇佑朕躬及朕之子孙万世,俾国运昌隆,百姓康宁!” 林知皇的登位誓词,如同春风拂过大地,又似惊雷震撼人心。 随着她最后一个声符落下,整个祭天台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仿佛连风都为之停歇。 祭天台下的百官们,随即纷纷行五体投拜大礼,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 便是连旧朝廷的官员,向林知皇拜伏的动作,都透露出对林知皇无尽的敬仰与忠诚,不论他们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在这一刻,他们都只敢如此表现,唯恐自己表现的不够,落到新帝眼里,被抓了做典型。 林者棋见祭天台下的众官都已经拜伏,扬声再唱道:“敬拜新帝!” “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的呼声如潮水般涌起,声浪一波接一波,仿佛要将这祭天台掀翻,将这份恭贺新帝登基的喜悦,传递给天地万物。 今日玩太晚了,写不完了o(╥﹏╥)o 本章未完,明早起来再补.....遁走 第1955章 圣始女帝林知皇登基,立新朝‘大奣’ 林知皇肃声道出她所定的新国号后,祭天台下的百官齐声再拜。 温南方为首高声恭贺道:“臣等恭贺陛下登基,新国号‘奣’,定鼎乾坤!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国家昌盛,百姓安康,四海升平,永享太平!” 随边弘紧随其后道:“陛下圣明,德泽广被,臣等愿誓死效忠,共筑盛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晨敬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圣始女帝林知皇登基,立新朝‘大奣’,百官臣服,举国欢庆! 当日登记的盛况,以及艺演阁初代阁主林慧在登基盛典上所献的九龙飞天舞,直至千年后, 都为人所津津乐道。 宫墙高耸,朱红与金黄的琉璃瓦在夕阳下闪烁着柔和而温暖的光泽。 御花园内,菊花正盛,黄的、白的、紫的,竞相绽放。 湖边桂花香气袭人,虽不如春日花朵那般绚烂夺目,却以其独特的芬芳,让整个花园充满了温馨与甜蜜的气息。 符骁扶着林知皇在御花园内散步,不时向她的腹部投去忧心的目光。 登基已过两日,林知皇的肚子还是没有生的动静。 然而在登基当日,喻轻若就已经为林知皇诊出了将生的脉象。 前两日符骁还担心这孩子出世不会选时辰,让林知皇在登基祭天继位时出差错。 现在林知皇已经登基过了两日,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要出世的迹象,这又让符骁焦灼起来,恐林知皇有什么不好。 因为林知皇临盆在即, 现在外面的大小事物,她手下的众心腹,都没有再拿外面的事情来烦她, 一心一意只等着他们的小殿下诞世。 林知皇见符骁完全没有心思陪她在御花园里散步, 一门心思只盯着她的肚子,好笑道:“好了,该出来时,他就会出来了。” “但他有了要出世的脉象, 却没有要出世的迹象。” “有了脉象, 就说明他出世是迟早的事。临河时刻准备着。你这两日也一直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应对的来,何必紧张。” 符骁这段时间只要睁眼, 就在学习孕产方面的知识,林知皇对符骁有信心。 林知皇对他有信心,符骁却对自己办点信心也无, 时时刻刻都是备战状态, 就怕林知皇突然发作, 因为他哪出没做好,让林知皇遭了大罪。 符骁心里弦刻紧绷,嘴上却不肯承认自己紧张:“我并没有紧张。” 林知皇听符骁说他一点都不紧张,好笑地抬手点了点他的眉心:“聪庭要再这么紧皱着眉头,眉间折痕都要定型了,之后可就不俊了。” 符骁见心思瞒不过林知皇,还被她拿来调侃,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要不我们还是回栖梧殿散步?” 栖梧殿如今是林知皇与符骁的寝殿,寝殿侧殿早就已经布好了产房,林知皇若是突然发作, 在那处便可直接生产。 “要不然朕干脆住在栖梧殿?” 符骁眼睛顿时亮了:“真的?” “当然是假的。” 因为产子在即,她已经两日没有召见温南方他们处理政事了, 若还日日待在寝殿里,那可真是自己给自己坐牢了。 符骁见林知皇又与他玩笑,无奈问:“泽奣真没有感觉到哪里不适?” “朕好得很,除了肚子有点重。” 听林知皇说身体没有哪里不适,一切都好,符骁微微松了点紧张的心。 “那就好。泽奣也不必太紧张,想在宫中哪里散步就在哪里散步,羊水破到生产还有一段时间,进产房完全没有问题。” 历来话少的符骁,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还劝林知皇这个本来一点都不紧张的人,不要紧张,直逗地林知皇再次轻笑出声。 “泽奣笑何。” “反正不是笑你。” 符骁:“.......” “怎么又不说话了?朕喜欢听你说话。哈哈哈!” 符骁:“.......泽奣喜欢就好。” 林知皇笑了一阵方才歇,而后抚着肚子道:“算算日子,赤云,判听他们,应该就是这两日到了。” “嗯。” 林知皇与符骁两人闲聊着,走上了御花园内的假山石径,此处枫树红叶如火,与青松的翠绿形成鲜明对比,一红一绿,相得益彰。 假山石根处,落叶堆积,金黄、深红、浅棕,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如同大自然精心铺设的地毯,每一步踏上去都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林知皇故意走落叶多的地方:“这声音不错,好听。” “我小时也喜欢踩这个。” “真的?” “嗯。”符骁轻嗯了一声,被林知皇带起了童心,逐渐去了心里的紧张,也随她踩上了落叶堆。 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在幽静的假山小径中响起。 在这样此起彼伏的清脆的声响中,突然混入一声“啵”的声响。 虽然这声音不是特别大,但对于皆有习武的林知皇与符骁来说,却是十分清晰的。 “什么声音?”符骁眼神顿厉,揽住林知皇,警戒地逡巡假山周围。 林知皇低头,看向自己已经湿了的金龙锦缎靴面,冷静道:“......朕好像羊水破了。” 符骁整个人顿时僵住,低头一看,揽着林知皇的手瞬间便轻抖起来。 “聪庭?”林知皇见符骁僵住,像个没事人一样轻唤了符骁一声,抬步就要自己往早就准备好的产房走。 符骁惊醒,抄手拦腰抱起林知皇,如在心里已经演练了无数次那样,全身细胞都在这一刻动了起来,整个人如一阵风一般,又快又稳的抱着林知皇往产房去。 跟在十步开外的护卫将军花铃,一见符骁这阵仗,顿时也反应过来,吩咐左右道:“快!去传喻大医在产房候命,陛下要生了!” “陛下要生了!” “陛下要生了!” 林知皇人还没有被跑的像一阵风的符骁送进产房,她即将要产子的消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座皇宫。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56章 林知皇即将临盆 第1956章 林知皇即将临盆 第1956章 林知皇即将临盆 杨熙筒、忽红、柳夯、梁峰溪、临坊先生等人刚入皇宫,便听到了林知皇即将临盆的消息。 “主公,主公现在在哪?”忽红急的现在就要去见林知皇。 梁峰溪拉住忽红:“忽大将军,您还是别添乱了。主公现在能在哪儿?肯定是在产房啊!您现在是见不到她的!” “我要去陪大娘子!” 虽然知道林知皇生产,身边定有众多医者大能在旁守候,忽红还是不放心。 忽红的亲娘,便是死于难产,所以在忽红眼里,生产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裴菱雪听到这边的动静,让黄琦锦扶了她过来,道:“让忽大将军进栖梧殿。” “诺!” 皇宫内务总管黄琦锦低声应诺,立即安排人带忽红去看林知皇。 忽红先对裴菱雪抱拳行了个谢礼,而后快步跟着人走了。 “诸位,这边请。” 忽红走后,裴菱雪做主事人,对刚风尘仆仆赶到的众有功之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知皇即将生产的消息,传得极快,现在朝堂内外的官员,大多都赶到了议政大殿明阳殿等候消息。 杨熙筒等人随裴菱雪进入明阳殿时,温南方、随边弘、王题、吴煦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人一多,被焦灼的气氛所染,杨熙筒顿时红了眼眶。 “呜呜.......”杨熙筒突然捂嘴哽咽起来,让明阳殿内焦灼等待的众官,顿时向他投来目光。 随边弘潋滟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面色难看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温南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向杨熙筒的墨眸冷色沉沉。 这个时候哭,有唱悲之嫌,在随边弘、温南方等人看来,是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 跟着杨熙筒进来的柳夯,见自家师兄犯了众怒,面色不怎么好看地帮他找补道:“师兄,还不到喜极而泣的时候。陛下此时正在生产,这眼泪.....你可留在陛下顺利诞下小殿下后!” 杨熙筒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哪看得到在场众人的脸色,摆摆手呜咽道:“错过了主公的登基大典,总算没有错过小殿下的初诞,呜呜........我实在太开心了!” 随边弘:“..........” 温南方:“..........” 在场其他人:“............” 裴菱雪却笑了,柔声安抚道:“这段时日,杨侍中看守大后方,辛苦了。” 杨熙筒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动情道:“不辛苦!上天果然还是眷顾我的,小殿下在等我来呢!” 在场众人: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论在场众人心里怎么想,杨熙筒此时心里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并且还被心里的这想法,给自我感动哭了。 临坊先生觉得自己的这亲传弟子,着实有些丢人,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往殿内偏僻位置站。 “师兄,你这亲传弟子,性格可与你真像。”守山先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临坊先生身后,语带调侃道。 临坊先生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说话的人是谁,立即腰背挺直地站好,回身道:“师弟说笑了,我性格最是严肃,判听怎会与我相像?” 守山先生拔高声音,哥俩好地抬手拍了拍临坊先生的肩道:“我们俩谁跟谁?师父从前拿着戒尺满山找你,你像个猴儿四处乱窜,求我这师弟庇护的狼狈样都看过,还见什么外?” 临坊先生:“........” 在场不少新进的官员,都出身林知皇在库州新办的学士院,临坊先生就是学士院的第一任院长。 临坊先生给这些学子们的印象,一直都是肃正端方的,乍然听到守山先生这话,都有些意外地看向临坊先生。 这些新晋官员们心道:倒是想不到,先生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还以为他一定会从小就是,受师父喜爱的乖学生呢。 临坊先生感觉到投到身上的目光,回头暗暗瞪了守山先生一眼。 守山先生笑眯了眼,看着仍因激动不已,而不住在抹眼泪的杨熙筒道:“赤诚之子,性情中人,师兄收了个好弟子。 ” 柳夯笑着走到了临坊先生身侧,一副纯然的模样,谦虚道:“论起收弟子,师父他老人家哪比得过您?” 说着话,柳夯不去看在场的温南方与随边弘,而是将目光放空,看向了新皇城所在方位。 守山先生:“........” 临坊先生有弟子撑场,守山先生自然也有。 温南方一门心思的忧心林知皇,压根看不到守山先生投来的目光,随边弘到底注意到了。 随边弘接收到目光后,抬步便向这边走来。 于是,明阳殿内焦急等候消息的众臣,竟是有了许多“戏”看,原本焦灼的气氛,不知不觉的淡化了去。 裴菱雪见到这部场景,让黄琦锦给殿内等候的朝臣们,去安排来热茶点心用。 生产不是一会儿的事,现在天气冷了,众人一直这么干站着等,时间久了必是要吃不消的,得趁现在气氛尚好,劝大家都用点东西,先压一压胃。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裴菱雪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留黄琦锦在这看着,快步去了栖梧殿看林知皇的情况。 “怎么样了,里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裴菱雪到了栖梧殿布置的产房外,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抓了在殿外急得团团转的林者云问。 林者云抬袖抹了抹额上的汗道:“刚才春夏送吃食进去,说是陛下要的。想是现在还没开始。” 林者云毕竟还是当了多次爹的人,比较有经验,现在虽然也着急,但比同样等在殿外,此时已经僵的像一块木牌的符骁,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裴菱雪了解过林知皇的情况后,知道她现在还有胃口吃东西,便暂时去了对女儿的忧心,关心起女婿来。 “骁儿,你要不要也先去吃点东西?” 符骁如木偶人一般僵硬地回头,勉强笑道:“不用,不饿。” 符骁话声刚落,殿内便传来了林知皇的呼痛声。 “啊啊啊!太他爹的疼了!” 第1957章 裴菱雪抓住林者云:环儿在生产,你跑进去添什么乱? 第1957章 裴菱雪抓住林者云:环儿在生产,你跑进去添什么乱? 第1957章 裴菱雪抓住林者云:环儿在生产,你跑进去添什么乱? “爹?”林者云听到林知皇的呼痛声,急得忙回喊道:“爹在这呢!” 裴菱雪拍了林者云后背一下,嗔道:“没喊你,胡添什么乱!” 林者云与裴菱雪在殿门外起嘴角官司时,突然便感觉到身边一阵风起,再回头,刚才如木人一般站在身旁的符骁已经消失不见。 紧接着便听到了殿门被推开的声音, 再回头,他们只能看清符骁消失在殿门内的衣袍一角。 裴菱雪略微有些发愣道:“骁儿........这是进去了?” 林者云反应过来后,跳脚:“他能进去吗?环儿正在生产呢!” 裴菱雪连忙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林者云:“环儿在生产,你跑进去添什么乱?” 裴菱雪与林者云两人在殿外口角时,符骁这边已经冲到了林知皇的产榻前,当头便见林知皇面色惨白,额上全是疼出来的冷汗。 “泽奣!”符骁连忙上前,欲要挤开正一脸焦急蹲在林知皇榻旁的忽红,为林知皇把脉,确认她的情况。 要论武,忽红可能不是整个大奣朝最厉害的,但论力气,却是天下无敌。 忽红也正担心着林知皇,哪能让符骁将她给挤开,脚下暗暗发力抓地,身子一扭,就将冲过来的符骁给撞了一个屁股蹲。 正因开指,而疼痛难忍的林知皇听到这番动静,停了呼痛声,睁开眼睛一看,见符骁被忽红的巨力给怼地摔倒在地上,模样颇为滑稽,顿时就忘了疼痛,笑出声来。 “哈哈哈!”正在给林知皇接生的喻轻若,毫不留情地大笑出声。 其他守在一边的产婆与女医,皆憋笑。 符骁本对忽红这个时候将他撞开, 有些生怒,但抬眼一见林知皇笑了,面色也好看了些许,心情瞬间也变好了,恢复了以往的镇定。 即将成为新手爹的符骁,在众人的笑声中站起身来, 这会也不跟忽红抢位置了,走到榻边右侧坐下,去给林知皇诊脉,同时柔声问:“很痛吗?” 额上全是汗的林知皇任由符骁给她诊脉,止了笑声皱眉道:“很痛。” 符骁眸中尽是心疼之色,却垂眸不让林知皇看到,为怕林知皇紧张,用平时说话的语气道“就生这个,再也不生了.......是对的。” “比朕想象的还痛。”林知皇额上冷汗淋漓。 “到开口期了,所以才疼痛难忍。”为林知皇诊脉的符骁继续冷静道。 符骁的冷静,让原本觉得疼痛难忍的林知皇也好受了些许。 在另一边一直紧握着林知皇手的忽红听符骁这么说,越发紧张,但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只粗声道:“大娘子,不要怕,红在你身边,生死相随!” 听忽红这么说,本来就不怕的林知皇又觉得好笑起来, 将疼痛感都冲淡了不少:“生个孩子罢了,又不是上战场,哪到得了生死相随的份上?” 与忽红玩笑了一句后,林知皇问符骁:“朕可开始生了?” 符骁只能诊脉,胎儿具体到了哪个位置,是需要探摸确认的。符骁将目光看向正时刻注意着林知皇身下情况的喻轻若,喻轻若抬起头,对林知皇道:“主公,您开了七指了,速度很快,但还不到用力生的时候,您先忍忍。等会轻若让您用力了,您再用力!” 符骁与林知皇十指交扣,恨不能代她产痛。 林知皇对喻轻若颔首,吩咐道:“等会儿朕若很快就生出孩子,先不要声张,到了明日午时后,在向外宣扬朕已顺利诞子。” “诺!”喻轻若也不问原因,径直应诺。 符骁一听林知皇这话,就知林知皇在她生产的这日,在外布了许多事,就等今日收网了。 “泽奣........” “大娘子......” 忽红如今为将多年,再不是当初那个只会以武力解决所有事的贴身丫鬟了,听林知皇如此吩咐,也知今日外面林知皇早有布置,必不会平静,再次紧了紧林知皇的手,心痛的无以复加。 听到榻侧两边唤声,林知皇从喻轻若身上收回目光,看看右榻旁的符骁,再看看左榻旁的忽红,手下稍用力回握两人。 林知皇眸中蕴出淡淡的笑意,突然觉得这阵产痛也不是那么难熬。 此时,产殿外,裴菱雪拉住跳着脚,要命人将符骁从产殿带出来的林者云。 “骁儿是这后宫之主, 怎么就不能进去?听说他还学了不少生产方面的知识,进去也好。” 进去看一看, 女子因为产子,究竟要经受怎么样的痛.......才会知道,做女人究竟有多不容易。 裴菱雪心里是这么想的,林者云却不是,驳斥道:“不行,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必有老祖宗的道理.........” 听林者云这么说,裴菱雪顿时想到了自己生孩子时的痛,霎时看林者云不顺眼起来,见林者云还要唤人去殿内,将去看他们女儿的符骁给抓出来,对着林者云的肚子便拐了一手肘。 “嗷!”林者云捂肚,面色痛苦地看向妻子:“雪儿,你这是?” 裴菱雪威严道:“你消停些。陛下产子,皇后自然要在侧陪护!” 见裴菱雪如此,林者云下意识的就弱了气势,但仍是不死心的小声辩驳:“产房污秽,不是男子该进的地方.........” “产子污秽?哪里污秽!男子怎么了,男子就干净?连产房都进不得?若是如此那同样从产房内诞世的男子,该是这世上最污秽之物!” “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1958章 “这是陛下........对我们这些势力的,最后的考验。” 第1958章 “这是陛下........对我们这些势力的,最后的考验。” 第1958章 “这是陛下........对我们这些势力的,最后的考验。” 裴菱雪目色冰冷地看着林者云:“那你说说,你是何意思?” 林者云语塞,突然有些委屈地抬手摸了摸脸。 裴菱雪见林者云不说话了,沉声道:“与你说话,没事摸什么脸?不知情的看了,还以为我打你脸了。” 林者云觉得自己已经被裴菱雪用言语,啪啪抽了好几耳光了,委委屈屈道:“最近我都瘦下来了,脸更是保养得宜,你不该是如此态度对我呀?” 林者云这话说的没有头脑,倒让裴菱雪因他之前所说之言而生的怒意微顿,上下打量起他的脸来。 “你的脸怎么了?” 裴菱雪对林者云哪都不满意,最为满意的就是他的脸了。 林者云现在哪能听到裴菱雪在问什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思索道:“难道是.....年纪大了,脸上生了皱纹?你看了不喜?” 自从他重新瘦下来,重回俊朗的模样后,裴菱雪对他的态度都温柔了许多,包容度也极高。所以林者云在尝到甜头后,越发对自己的身材外貌做起了管理。 因此,老夫老妻的两人,蜜里调油了很有一阵子了。 这会裴菱雪突然出言教训他,林者云自然而然的便觉得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因此惹了爱妻,而是色衰爱驰,裴菱雪不喜他了。 裴菱雪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菱雪无语了半响,刚要出言再呵斥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七想八想的林者云,余光便见林珍娘与林海伦走了进来。 “大姊怎么样了?” 林珍娘与林海伦因为忧心林知皇的情况,都没有注意到裴菱雪与林者云之间的官司,进来便问。 裴菱雪道:“你们大姊没事,现在才开始发作,离生恐怕还有一会儿时间,骁儿已经进去了。 ” 裴菱雪话音刚落,里面便又传来林知皇因疼痛而骂爹的声音。 “大姊当真没事?” 在林海伦的印象里,林知皇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这会听到她的这般痛叫,面色瞬间就白了,只觉得情况不好。 裴菱雪注意到林海伦的脸色,温声安抚他道:“没事的。生产这事,确实疼痛难忍。” 林海伦并没有被安抚到,但这时也不好添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安静地等在殿外候消息。 裴菱雪见林海伦不安的模样,与站在一边又开始担心起林知皇情况的林者云一般无二,摇了摇头转问林珍娘:“晖儿和婉娘呢?” 林珍娘道:“大姊有事情吩咐他们去做,恐怕来不了了。” 裴菱雪一听,就知道两人做的是秘事,也不再细问,叹了一口气,心道:她的女儿,竟然连产子这个时间段,都拿来谋事........ 裴菱雪想到这里,回身看向殿门方向,眸中尽是心疼之色。 另一边,林知晖与林婉娘奉林知皇之命,将在押的人质们秘密挪出皇宫。 “你们这是作何!” 吴踅与闻箐突然被人从屋内强制唤出来,已经有孕七个月的闻箐吓得脸脸色惨白,吴踅生怒,低声喝问林知晖。 一身黑甲的林知晖冷面道:“特殊时期,隐藏威胁,需移出宫内,还请蛮王配合。” 同样被强制唤出来的陈长忠与薄岩基、明悟先生等人,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思索开来。 “先生......”薄岩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感觉得到此时气氛极为紧张,有些害怕的往明悟先生身边靠了靠。 陈长忠眸色微闪:“陛下今日即将临盆?” 林婉娘看了陈长忠一眼,沉声道:“莫要多言,莫要多问,请各位安静随我等一起出宫,暂住几日。” 两刻钟后,作为人质的陈长忠、吴踅、闻箐、薄岩基、明悟先生等人,各自坐上了离宫的马车。 看着外面倒退的宫门,薄岩基有些害怕地问明悟先生:“陛下怕我等在她生产时,于宫中闹事?” 明悟先生道:“是也不是。” 明悟先生看向窗外倒退的宫墙道:“陛下她岂会怕?她就是因为不怕,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将我们这些人移到宫外。” “什么意思?”薄岩基努力去转动他的小脑瓜,发现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明悟先生道:“公子不用多想,我们.......不会有事的。” 他们为各方重要人质,权王初登大位,紧接着便要临盆。自古以来女人生产,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稍有差池便会一尸两命。 而权王又非是普通女子,已是开国女帝! 这个时候, 确实是紧要关头,容不得半点差错。 将他们这群尚未收服势力的重要人质,送出宫外也无可厚非。 便是他们的人趁机前来营救,或是暗杀,在宫外也绝计不会让皇宫内部起乱。 但......权王明明可以早就将他们移出宫外的,却偏偏要选在她生产的当日行此事......... 这就很有些耐人寻味了。 想到此,明悟先生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先生,怎么了?您不舒服吗?还是.......”薄岩基看了看马车外,压低声音问:“情况十分不好?” 明悟先生抬手摸了摸薄岩基的发顶。 “这是陛下........对我们这些势力的,最后的考验。” 此时移出,打了他们早就布在盛京城内的势力一个措手不及。 新帝这是在考验他们这些人质........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乱或者是潜逃。 他们此时若逃了,那就是公然生乱反叛。 等新帝顺利产子,她连出兵理由都不用找,便会来收拾他们。 若是他们什么都不做,这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臣服信号。 是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想方设法的脱身回到封地,还是什么都不做? 新帝.......在让他们选。 —— 昨日礼物收益满,今日爆更,双更先奉上,晚还有一更。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59章 旧朝廷的官员这个时候去请职?这不是闹事吗! “夫君,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闻箐抚着肚子,满脸不安地问阴沉着一张脸,一直没有说话的吴踅。 吴踅转头看向闻箐,又低头看向她已经七个月的孕肚,突然抬手撑额。 闻箐越发不安。 “夫君?怎么了.......我们现在有危险是吗?” 吴踅抬手抚上闻箐,似乎在下某种决心。 “夫君.......” 闻箐似乎感觉到什么, 眼睫微颤。 在幼时,他父王从封地衍州准备逃去东州时,就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和母妃。 最后还是母妃有手段,提前扣住了护送父王去东州的人,这才让父王不得不带。让他们一同去往东州避祸。 而她现在,竟然在她的夫君这里,再次看到了这样的眼神。 将要下定决心,抛弃她的眼神。 闻箐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闻箐的心思,在吴踅这里,基本上是写在了脸上,见她突然哭了,吴踅也知道她已经察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吴踅突然倾身,紧搂住闻箐,用气声在她耳边道:“对不起,箐儿!本王除了是你的夫君,亦是蛮族的王.......” 闻箐泣不成声。 她母妃从前狠声对慧姬说的话,再次于她脑中浮现: 你以为你获得了男人的宠爱,他就会视你如命,你便可以肆意妄为,甚至是凌驾于本宫之上? 本宫告诉你,这不可能! 男人的宠爱,只不过是笑话! 本宫将话放在这里了,你这靠男人宠爱而活的玩物,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被抛弃.......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时的慧姬,在听完她母妃的这句话后,因常年练舞而挺拔的身子,整个都垮了下来。 彼时她还小,只觉得这画面让她不适,却没多想。 却没想,多年后,母妃对慧姬说的这番话, 竟能在此时如巴掌一般,扇的她全身都痛了起来。 闻箐抚着肚子闭眼,感受着吴踅紧搂住她的力量,痛苦于自己的弱小,也理解吴踅的无能为力。 新帝即将临盆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座盛京城。 “哎!你听说没,陛下要生小殿下了!” “是吗?这可是大喜事啊!小殿下也是会挑日子,今日是晨敬元年十二月三十日,明日便是晨敬二年了!咱们的小殿下,看来是非要赶到咱们陛下登基当年出生呢!” 一妇人听到这话,停下脚步,对两名谈话的书生道:“这可说不准!女人生产哪有那么快?生个三天三夜的人都有!陛下这才发作,小殿下今日就生出来,估计有些悬!” 两名还没有成家的年轻书生听住了,忙向妇人打听起女人生产的二三事。 妇人也乐得将这些事,与这些书生们讲。 男人们向来不管这些事,只管抱娃,哪知道女人生产的痛苦?更道产房乃污秽之地,轻易不会踏入。 现在有年轻后生主动想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妇人心里高兴的不行。 也是日子好了,让他们上头有了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帝,这才有了他们女人如今的好日子! 只希望他们的陛下,此次能顺利生产,莫要出差错! 陛下如今年富力强,必定在位时间长,他们女人的好日子啊.......还在后头。 妇人讲着女人生产的知识,心里正美着,突然身子就被人用力的从后撞了一下,还是听他讲话的两名书生忙扶住了她,这才没有让她摔倒在地。 妇人站稳身形后,叉着腰刚要回声大骂,后面的话,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得卡进了喉咙里。 “怎么.....怎么了这是!这些大人们穿着官服,气势汹汹的结伴出来,这是要去哪里?” 妇人不懂这些,刚才听她讲女人生产二三事的两名年轻书生,却是懂这些事的,忙上前来对路过的大人们点头哈腰赔罪,这才顺利把正叉着腰的妇人拉到一边。 民不与官斗,妇人也是打心里悚这些当官的。 被两名年轻书生拉开后,就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等这群结伴而过的官员们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了,这才再抬起头来,好奇地打探发生了何事。 “他们身上都穿着旧朝服呢,非是陛下治下原本的官员。” 两名年轻书生对之前与他们科普生产知识的妇人,还是很有好感的,见她好奇,怕她不知轻重的凑上去乱打听,惹了贵人吃苦头,小声给她解惑。 妇人有些不懂:“那又怎么了?陛下登基了,他们也该高兴才是,怎么一个个瞧着都气势汹汹的?看他们去的方向,是朝着宫门去的?这是干什么?要造反不成?” 妇人一连问了一长串的问题,就怕自己说慢了,这两个年轻书生跑了,没人给自己解惑。 这些事,他们这些没读过书的小老百姓是看不明白的,好不容易因为刚才的搭话,在这两名书生跟前混了个好脸,可不得抓住机会好好打探清楚了? 等会回去家里,也好给家里人说道说道。 两名书生之前在妇人这里学了些知识,也不好这会给人没脸,只得小声对妇人道:“他们倒是想认陛下,但陛下........没认他们?” “什么个意思?” “旧朝廷的大官们在来参加陛下登基大典的路上,被山匪劫持的事,婶子您消息这么灵通,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听说了,怎么了?陛下不是已经派人去那边打匪施救了吗?” 高一些的年轻书生,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周围之后,确定没有人在听他们讲话,这才越发小声道:“有人传,是因为陛下不想让他们来,这才会有匪......” 妇人惊呼:“所以是陛下将那些大官.........” 年轻书生赶忙打断妇人的推测:“嘘!别乱说,莫要妄议陛下!我们可什么都没有说!” 妇人捂嘴,连连点头。 另一名书生继续道:“陛下登基已有两日,她麾下带来的那些官员,早就已经去了各部门上职了,而这些朝廷来的旧官.......却一直迟迟没有安排。” 个子矮一点的书生,紧接着说出自己的推测道:“刚才过去的那些旧官,这会可能是要齐齐去宫门前.....请职。” “请职?”妇人再次惊呼:“这个时候去请职?这不是闹事吗!”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60章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就在妇人发出惊呼时,不少百姓看到这群身穿正式朝服,齐齐往宫门口而去的官员们,也都退避到两边,看着这群走过的旧朝官员,小声嘀咕起来。 “这些官老爷们是要做什么?” “听说是要去请官。” “请什么官?他们不已经都是官了吗?” “现在都是空有虚职的官了,咱们新帝登位后,可没有给他们安排上职的地方。” “还有这事?” 一名年纪长些的文士道:“所以呀.....新帝现在即将临盆,正是虚弱的时候,必是不能出来主持大局的,这些人胆子不就大了吗?全部跑出来了。” 有百姓反应过来,惊声道:“那这些大人们说是请官,实际是在威胁新帝啊!” “倒是会挑时候,新帝现在无暇顾及他们,为息事宁人,安抚旧朝官吏,可能真会先给官位安抚他们。如此,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一年轻娘子在这时满脸愤怒的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对着走过去的旧朝官员们就吐出一口唾沫星子:“呸!” 周围正在议论的百姓,顿时收了议论声,将目光都放在了这名年轻娘子身上。 跳出来的年轻娘子大声骂道:“一群孬种!也只敢趁新帝虚弱时行此事,有本事他们在陛下登基当日,就跪下向陛下请官啊!” “放肆!” 走在队列最末尾的一名官员听到身后传来叫骂声,怒而回身呵斥。 “你们才放肆!竟敢对陛下放肆!”年轻娘子丝毫不怕,反而高声回怼了过去。 “流儿,快回来!”一名明显是年轻娘子长辈的中年男子,焦急地在人群中喊道。 被回怼的朝廷旧官怒声道:“无知妇人,懂什么!竟敢对官咆哮,今日事了,本官定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年轻娘子嗤笑:“你是官吗?你要是官,何必再向陛下请官?少来这里摆威风!现在是大奣朝,可不是从前的大济朝!我赢流就站在这里,看你能拿我如何!” “你!” 停下来与年轻娘子争辩的朝廷旧官,被怼得脸红脖子粗,你你我我了半天,最后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做出一副不与女人计较的模样,颇为气派的一甩官袖,重新跟上了前面的队伍,去往宫门前。 一番嘴上后,这名朝廷旧官向林知皇请官的意志更为坚定了。 看看,空有官名,没有官权,现在连一小老百姓,都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要真让权王这女人,将他们都给正式革职了,他们还靠什么支撑家族,支撑门楣? 得先拿到实权,才能做其他事,便是关小点也无所谓,总能慢慢的琢磨如何翻身! 若是在一开始,他们就要被踢出权利中心,那就是要断他们的性命! 权王敢如此做,那他们就只能放手一搏! 旧朝官员,齐齐身穿官服,聚众来到宫门前跪地向林知皇请官的事,很快就被报到了阳明殿。 立于首位的温南方听到手下来报的消息,冷笑:“这群人果然不会老实,速度倒是快。” 柳夯纯然道:“都算准了陛下生产的日子,就等着来闹了,速度怎会不快?” 杨熙筒怒道:“都是一群该死的,让本侍中出去会会他们!” 话落,杨熙筒怒气冲冲的向外走去。 随边弘抬步跟上。 温南方转头见吴煦已经不在这里了,便知林知皇早有安排。 他们一系的官员,今日都在这明阳殿内了,也不怕主公登基大典后,重新潜入的探子对他们出手。 今日只要盛京城内不死人,便一切尽可在掌握之中。 此次主公所有布置,都没有过他的手,想是不忍他再操劳。他便也不在外操劳,只在此处为主公坐镇。 温南方心里如此想着,温声安抚殿内此时众官的情绪,让他们只需静等主公顺利产子的消息便可。 夜色如墨,星辰隐于厚重的云层之后,似乎连星光都在屏息以待。 栖梧殿内,灯火通明。 此时的林知皇,全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水顺着她紧锁的眉头滑落,滴落在精致的锦被之上,浸湿了片片繁华。 窗外偶尔传来夜风的低吟,与室内紧张而严肃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符骁与忽红一左一右守在她榻旁,面上全是心疼之色,恨不能以身代之。 喻轻若在又一次探摸过后,脸上终于露了些笑模样,抬头对林知皇道:“主公,宫口已开十指,可以开始用力了!” 林知皇颔首,紧握与符骁、忽红十指交扣的手。 榻边原本准备的嵌宝石的扶手,因为符骁与忽红相陪,完全成了摆设。 在刚刚发作时,林知皇还会因疼痛而骂几句爹,到了真正将生产时,林知皇比谁都冷静。 尽管每一次宫缩,都让林知皇眉头紧蹙,但她依然保持着那份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度,用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林知皇心中丝毫没有对未知的恐惧,只有对新生命即将降生的渴望与对未来的期许。 这个孩子不仅是她血脉的延续,更是她政权稳固的关键,亦是大泽朝未来的国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每一秒都过的十分漫长。 一阵更为强烈的阵痛袭来,林知皇咬紧牙关,双手用力地回握符骁与忽红,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倾注于他们。 符骁见状,忙用他这段时间所学来的丰富产子经验,温柔的在她耳边低语安抚。 喻轻若看着林知皇身下的情况,大声引导她如何更好地配合生产。 忽红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也不添乱,屏息待在林知皇身边,回握她的手,安静而又坚定的给她力量。 随着一阵阵有力的推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似乎已经到达了顶峰。 林知皇咬牙用力,沉闷地长哼一声,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同时外面传来林者云的惊呼声:“看!极光!天现极光!”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61章 皇太女诞 第1961章 皇太女诞 夜空如洗,星辰点点。 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出,天际忽而绽放出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辉,仿佛是神只于幽邃夜幕上轻轻挥洒的颜料,绚烂而神秘。 林者云惊呼过后,热泪盈眶。 “我的孙儿诞世,便天降异象........看来也非是凡人啊!哈哈哈!” 与此同时,整个盛京城内还未睡下的人们,皆看到了头顶天空的异象。 人们无不驻足凝望,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敬畏。 “天降异象,天降异象啊!”一老人颤抖着手指向天际,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仰头长呼道。 夜幕垂帘,忽现奇光,或似碧绸轻舞,于星河间摇曳生姿,或化紫幔徐展,掩星辰之辉,映夜空若梦似幻。 更有红蓝交辉,绚烂夺目,犹天际焰火不息,暖中带寒,遥而可及,引人遐思无尽,如梦初醒,心驰神往。 “这是何等的神迹啊!” “定是天上诸神在举行盛宴,才会将这般璀璨的灯火洒落人间。看来明年,定是个风调雨顺的丰收之年啊!” 一位儒士轻声低语,言语间充满了对自然界的敬畏与对神灵的尊崇。 “是陛下!是陛下这位明主登基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天之异象!” “陛下不是即将要临盆吗?或许这天之异象,是咱们小殿下引来的!” “那就更好了,小殿下也会是盛世明君!那我们这些百姓在两代明君治下,至少可安泰百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极光渐渐收敛了它的光芒,如同一位优雅的舞者,缓缓谢幕。 夜空再次回归宁静,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那是对美的极致追求,亦是对神迹的深深敬畏。 盛京城内的所有百姓都看到了天上的异象,正在宫门外集体跪拜请官的旧朝官员们,自然也看到了。 与其他人不同,这些旧朝官员们看到这样的异象,脸上露出的表情不是开心,而是越发凝重。 杨熙筒看到天光的异象,也甚是激动,等异象收后,原本因有人闹事而升起的怒意,也都消下去不少。 于是,刚才怒怼众旧朝官员的杨熙筒,暂且收了自己的脾气,客气道: “诸位,还请先回驿站暂歇吧!陛下如今即将临盆,暂无法处理政事,等腾出手来,定会对尔等有个安排。” “什么安排?要有安排,早就安排了!” “就是!我们原先的官职,也是先帝授予的,直接将我们放入相应的部门,不就完了吗?陛下究竟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分明就是藐视先帝,不愿意用我们这些先帝旧臣!” 这样的天之异象乃吉兆!这样的吉兆,是权王登基后,即将临盆时才出现的! 那群愚民最是信这些,今日过后,他们都能想象的到权王在民间,会有怎样的声望! 今日若不能请到官,等待他们的只有被罢黜! 他们的顶头上司,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权王派出的山匪给劫了,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他们要再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做,最后只怕也要落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杨熙筒见自己一客气,这些朝廷旧官反而越发抖了起来,面色一冷,指住最后说话的那名谏议大夫,对守在周围的禁卫军道:“此人妄议陛下,拿下!” 杨熙筒此话刚落,还不等周围的禁卫军有反应,席地而坐以示抗议的旧官群中,便有一人骤然站起身来,怒声呼道:“诸位同僚,新帝要对我等用武力,我等宁死不从!” 说着话,此人便怒气冲冲的向杨熙筒所在方向冲去。 周围护卫的禁卫军统领当即抽刀,挡身在杨熙筒身前,阻拦此人靠近。 另外有两名禁卫军也冲了上来,准备拿下这胆敢行武的旧官。 然而,这名旧官还真是个不要命的,见禁卫军统领抽刀挡身在了杨熙筒身前,仍是不止步,梗着脖子就直直撞上了他的刀锋,当场血溅如柱。 杨熙筒顿时被此人脖颈喷出的鲜血,溅了一脸。 杨熙筒被这股热血喷的下意识闭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席地而坐的旧官群中,便又站起一人,哭声高喊道:“我等只是请官,陛下却对我等动了刀!先帝呀!您睁开眼睛看看啊,您究竟为我等选了怎样一个新帝啊!” 旧官们齐声悲哭,一时间,宫门正前方,悲哭声震天。 皇宫外众朝廷旧官们哭,皇宫内新诞的婴儿,也正在喻轻若手法娴熟的检查下,大哭不止。 喻轻若确定了新生的小殿下手脚完好,身体健康,便亲自抱着小殿下去早就准备好的热水盆里净身,同时对林知皇与符骁禀道:“小殿下一切都好!” 符骁在这时也终于收回了为林知皇诊脉的手,全身完全放松下来,哑声道:“泽奣也一切都好。” 林知皇唇角弯起:“朕也感觉自己很好。” 符骁与林知皇如释重负地相视而笑。 同样陪产的忽红,在确定了自己的大娘子与小殿下都平安无事后,也如释重负。 还来不及高兴,便感觉到眼前发黑,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忽红突然倒在林知皇榻上,惊了林知皇一跳,忙让正在为她清理的常芯去看忽红的情况。 符骁对常芯摆手,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忽红的手腕上,搭脉后眉尾微挑。 “泽奣不必担心,只是因太过激动而晕倒罢了。” “赤云身体一向康健,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符骁收回手:“喜脉,三个月了。” “当真?”林知皇惊喜。 “嗯。” “甚妙!”林知皇放下了心,转眸见喻轻若正要给洗好的婴儿包上襁褓,吩咐道:“抱过来给朕先看看。” 喻轻若这才想起来林知皇产前就说过,要亲自看男女,忙轻手轻脚的将小殿下抱到林知皇面前。 林知皇看着眼前小手小脚舞的十分有劲,哭声也中气十足的小人儿,凤眸弯起。 “是女儿,朕的……继承人!” 第1962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敢胁朕者,便遇雷霆! 第1962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敢胁朕者,便遇雷霆! 符骁柔声道:“长得真好看。” 林知皇笑:“哪里好看?长得跟只红皮猴子似的,额头上还有皱纹,像个小老太。哈哈哈!” 符骁听林知皇这么说他们的孩子,面上露出些许无奈之色:“孩子初生都是这样的,只看孩子五官便可。” 抱着孩子的喻轻若也道:“皇后说的不错!咱们小殿下长得非常好看,您过一个月就知道了。” “给朕抱一抱。” 喻轻若忙将手里的小殿下,递给自家主公。 抱着手里软绵绵的一团,林知皇心里也是柔软一片,目光越发柔和。 常芯在一旁喜气洋洋道:“陛下一抱,小殿下就不哭了呢,真是聪明。” 符骁看着林知皇抱在怀里的婴儿,周身自带的冷峻气质,都整个柔和下来。 “许是她知道是她母亲在抱她,有安全感之故。” 符骁这个初做父亲的,听别人夸赞他的女儿聪明,比别人夸赞他聪明时高兴多了,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骄傲之色,嘴上却格外的谦虚。 林知皇见符骁如此,将手中的婴儿递给他道:“聪庭也来抱一抱?” 符骁立即摇头:“我就不抱了,粗手粗脚的,仔细把她弄伤。” 他的女儿看着是那么的小,那么的柔软。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碎了。 所以符骁只想过眼瘾,半丝想抱她的想法都没有。 林者云与裴菱雪在门外等了会儿,见房内婴儿哭声已经止住了,但却再没了动静,不由有些忧心的在殿外扬声问起了林知皇以及他们孙儿的情况。 林知皇听到爹娘在殿外问,扬声让人将他们引入侧殿,同时将怀里的婴儿强行放到了符骁的怀抱中,调侃道:“孩子他爹,去,让她祖父祖母也见见她。” 女儿到了怀中,符骁刚才的镇定全数消失,整个人再次僵硬的犹如木偶。 “泽奣........”符骁抱着孩子丝毫不敢用力,首次向林知皇投去求救的眼神。 林知皇视而不见,抬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催促符骁快去。 符骁低头看向怀抱中的女儿,女儿此时正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看,仿佛感觉到了别人盯向她的目光,回看这个正抱着她的人。 与女儿对视的那一瞬间,符骁的整颗心越发柔软起来。 人怎么可以如此幸福? 他竟然能........如此幸福........ 符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女儿走到外侧间的,整个人如飘荡在云间一般,再醒神,他和怀抱中的女儿已经被林者云与裴菱雪、林珍娘、林海伦给团团围住了。 “是孙女还是孙子?”林者云一上来便忙问符骁。 符骁看着怀里的婴儿,柔声回:“女儿,我的女儿。” 林者云就听到了女儿两字,后面四个字,他自动屏蔽了,开心地哈哈大笑。 “好,好,好!孙女好!” 说着话,林者云就想从符骁手中抱过他的孙女,亲香亲香。 符骁反应极快地闪身避开林者云抱过来的双手,不容置疑道:“净手后,方可抱。” 林者云一愣,刚要辩驳自己身上干净着呢,就被裴菱雪一把给撞了开去。 裴菱雪看着被符骁小心抱在怀里的孙女,满脸喜色道:“不愧是我的孙女,长得可真好看!哈哈哈,看这双滴溜溜乱看的眼睛,一瞧就是个聪明的!” 林者云听裴菱雪这么说,顿时忘了没有抱到孙女的不快,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陛下当初出生时,也是睁着一双眼睛四处乱看,女肖母,日后定也是个不凡的!” 林者云嘴巴不是个饶人的,一句话便将孙女身上的优点,全部都归功到了林知皇身上,是半点不想让符骁沾的。 在一旁的林珍娘与林海伦也这么觉得,看着他们的小侄女,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一个劲的说她像林知皇。 符骁丝毫不在意,还就喜欢听人说,女儿像林知皇,像他有什么意思?他多无趣。 符骁看着怀里的婴儿,越看越爱,恨不得将她融进心口里。 满室欢声笑语之时,殿外突然传来林婉娘的请见声。 符骁听到林知皇让林婉娘进到榻前禀报的吩咐声,让林者云等人稍后,抱着孩子便回到了榻前。 此时晕倒在榻边的忽红已经被抬送下去安置,榻前挡了一快屏风,林婉娘进来后知自己身上污秽,并没有近前向林知皇禀报,而是先环顾了殿内四周一圈,见殿内安静,无人嘈杂,便知林知皇已经平安生产,原本凝重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林知皇见符骁抱着孩子回到了榻前,对他点了点头,扬声问:“如何?他们三方可有异动?” 林婉娘在离屏风近有十步远的地方站定,抱拳回禀道:“禀陛下,小蛮王吴踅趁机跑了,学州与陈州那边没有动静,陈州牧与基公子此时仍安安静静地待在我们准备的院子里。” 林知皇听后,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蛮王妃呢?” “吴踅没能一同带走。” “那将她看好了,莫要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失,也莫要让蛮族的人再来将她劫走。她,朕将有大用。” “诺!” “陈长忠与薄岩基这两人也要看好了,小心别方趁机前来刺杀。” 林婉娘道:“陛下放心!婉娘手下的听使日夜在周围警戒,必不会让此事发生!” “嗯。还有何事禀报?” “那些朝廷旧官果然动了,刚才在宫门口死了一个,此时正在大骂您残暴不仁,藐视先帝!” 林知皇面上露出嘲色:“知道了,让他们闹,一群文人,手无刀兵,闹不出什么大事。最多也就只能在朕身上泼点墨汁罢了,不成气候。” 现在她已成帝,权在她,名也在她,这些世家以名相携的小伎俩,吴奎当初不惧,她就更不会惧了。 何为君?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敢胁朕者,便遇雷霆! 等齐氏的兵马打着他们的名义来攻盛京,他们就乃叛臣!届时....... 林知皇想到这里,眸中露出狠色。 第1963章 皇太女取名,符骁出征 第1963章 皇太女取名,符骁出征 林婉娘退下去后,听了全程的符骁,基本上已经猜出了林知皇的布置。 见林知皇目露狠色,符骁沉声问:“泽奣安排吴师兄.....去抵御从秀木郡来攻的齐军了?” “嗯。” 符骁皱眉:“吴踅此时跑了,定会立即与蛮族士兵汇合,趁你虚弱且旧朝官员闹事之时,从丈承郡来攻!” 泽奣与其心腹文武此时都在盛京城内,若盛京破,便可一网打尽。 吴踅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地攻打机会。泽奣是在给吴踅刻意制造这个机会! 林知皇含笑看向符骁:“赤云有孕在身,此次无法帮本王领军御敌,聪庭可要去?” 符骁稍愣,而后眼眶微润。 泽奣.......一直没有忘记对他的承诺。 符骁将怀抱里的女儿递给林知皇,于榻前单膝跪下,沉声领命道:“骁,愿为陛下效命!” 林知皇让春夏取来调动城外三万兵马的兵符,肃容递给单膝跪于榻前的符骁。 “盛京东城门,便交于你守!” “诺!”符骁俯首领命,从林知皇手中恭敬的接过调兵令。 “吴踅若败,乘胜追击,不给他再回去统掌蛮族的机会!此次你出兵外征,回返时,朕要看到吴踅的项上首级!” 林知皇的成全,让符骁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深邃:“定不负陛下信重!骁必带吴踅首级......凯旋!“ 话落,符骁深深地看了林知皇以及她怀抱里的婴儿一眼,而后郑重地收起令牌,大步往外离去。 “慢。” 符骁回身看向林知皇。 “这孩子的乳名,朕已经想好了。” 符骁柔声问:“叫什么?” “迟迟。” “迟迟?”符骁眸中浮出笑意:“泽奣为何给她取这乳名?” 林知皇用惯来的调侃语气,点了点女儿的鼻子,看着她道:“迟迟不出世,让朕的皇后如此心焦,故而得名。” 符骁无奈:“这乳名取得太过随意,她长大后,定是要和你闹了。” 林知皇从女儿脸上收回目光,含笑看向符骁:“她的乳名随意,大名就不可随意了,姓林,名.......便由朕的皇后来取。” 符骁没有想到,林知皇会让他来给女儿取大名,再次愣住。 这孩子除了是他们的女儿,更是一国储君,泽奣竟然将取名权.......给了他。 符骁目色更柔,沉思了半晌后道:“林元初。” “元初?” 林知皇细细琢磨此名:“‘元’者,始也,意为新的开端,‘初’者,纯净无瑕,如初绽之花,‘元初’二字合而为一,有‘万物之始,一切之源’之意。好名........” “好,我儿便唤此名!” 符骁面上绽出雪山冰融的暖笑,温和而坚定:“泽奣,我走了,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身体,莫要过于操劳。” 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喻轻若闻言道:“皇后放心,这两个月,臣一定将陛下的身体,调理至最佳状态。” 符骁对喻轻若微微点头,最后再深深地看了妻女一眼,转身大步走出此殿。 符骁出去后,林知皇收了脸上的笑,肃声对春夏吩咐道:“让见雪暗中跟着聪庭,保护他的安危,莫要让他被人暗算。” “诺!” 春夏立即领命下去传令。 春夏退出去后,喻轻若道:“您既然不放心,可派别的大将出征的。” 林知皇摇头:“吴踅,必要亡于聪庭之手!这是朕当初娶他时,对他做下的承诺........” “君无戏言,朕不能食言。” 喻轻若闻言,不再言语。 林知皇垂首看向怀里的林元初,缓声道:“元初,希望你日后可如初升的太阳,照亮治下万民前途。担起为朕继承人的这份责任,引领朕所打下的大好河山,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林元初现在自然是听不懂的,在林知皇这番话下,竟然努了努嘴,舒服的睡着了。 林知皇见她竟然就这么舒服的睡了,颇有些哭笑不得。 喻轻若却目色坚定道:“身为您之女,小殿下一定可以的!” 符骁更是自幼便有神仙子之称,身为主公与皇后的血脉,小殿下怎会不行? 林知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愿吧。” 期许要有,她若实在不行.......朕如今年富力强,也可执政两朝。 朕就不信,朕的后代,会接连两代都不成器! 林知皇看向榻边点燃的油烛,眼中跃动着不灭的野心之火,以一双蕴含无尽雄图伟略的眸光,似要将所有光明都纳入她那宏伟蓝图的版图之中。 幽静的山中,以无边的黑暗为墨。 深山老林中的山洞,是大自然雕琢的秘境,其天然形成,大多时候都是野兽等物的住所,如今却也被大批人给占领了。 本该幽暗毫无亮光的山洞,被数道烛光照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然而这山洞也只是亮而已,并没有让人暖上一分。 原本养尊处优的大人们,被一连近有十日关押在此,也逐渐没有了精气神,再加上昼夜温差极大。 天一黑,山洞中上百号人,此起彼伏的就咳了起来。 齐秋岚终于被这咳嗽声吵的不耐烦起来,斥道:“有完没完?咳的不累吗?都给我安静一点!再敢咳嗽,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鲁蕴丹在这时睁了眼,沉声道:“齐四娘子若不耐烦听我等的咳嗽声,大可给我们送一些御寒之物。” 齐秋岚冷笑:“给你们送御寒之物?要不要我把那些伺候的人,也给你们送上来?” 袁太仆面色难看地问:“你们齐氏假扮山匪,袭击我等,一直将我等押在这里,到底意欲作何?” 齐秋岚不耐烦道:“我要知道,还能在这里看着你们?都给我闭嘴!我也是奉命办事,你们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这里,我老老实实的在这看着你们,互不干涉就行!” 要不是齐长旖承诺她将此次事办好,就将齐冠首、裴菱娉给她,还放她自由,她才懒得来看押这些人! 第1964章 鲁蕴丹与齐秋岚对视:“我已非是相国,相国在那边。” 第1964章 鲁蕴丹与齐秋岚对视:“我已非是相国,相国在那边。” 林阳全在这时开口道:“齐四娘子有没有想过,齐老太妃让你来看押我等,就没想过让你活?” 齐秋岚冷笑:“少挑拨离间。这里有一半人,都是我的亲信,齐长旖不想让我活?那她也得付出代价!” 鲁蕴丹看着齐秋岚的眼睛道:“你觉得我们会放过你吗?” 鲁蕴丹这话是在隐晦的提醒齐秋岚,齐长旖是准备借用他们之手来除她。 铁光禄勋听得此话,豁然转头看向鲁蕴丹。 这话听着,似是在威胁齐秋岚放了他们,否则后果自负。 但现在他们全部都在齐秋岚手上........齐秋岚为刀俎,他们为鱼肉。 为防他们秋后算账,便是齐长旖只准备软禁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无法去盛京参加林知皇的登基大典,不准备杀他们....... 在此次事了,齐秋岚也会趁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她手心时,阳奉阴违的暗下除掉他们,以绝后患! 鲁蕴丹这是在断他们的后路! 铁光禄勋反应过来了,在场被绑的其他旧朝官员,也都是三公九卿,在官场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岂会听不出鲁蕴丹此话下,所含的危机。 顿时,在场有不少人都向鲁蕴丹投去能杀人的目光。 齐秋岚还未对鲁蕴丹此话作出反应,曾为鲁蕴丹旧臣的蓝驮便跳了出来,怒声斥鲁蕴丹。 “我等都是孬种,只求活命,此次没能参加权王的登基大典,就不是向其拜服过的官员,权王定会借机罢黜我等的官职!我等岂还有能耐行报复事?” 此前还与蓝驮有过口角的闻宗正也反应了过来,立马接话道:“是,是,蓝大司农此话在理。我等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能做什么?就有浮财些许!齐四娘子若能放了我等,我等定重礼酬谢!” 闻宗正这话,顿时引来在场不少同僚地附和声。 齐秋岚向天翻了个白眼:“我能缺银子?真当姑奶奶我是山匪,绑你们是为了劫银子呢!都给我闭嘴,老实待在这里!” “臭丫头片子!快把我们放了,不然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最后被绑来的陈湘悦见众人交涉无果,而她的夫君鲁元灵已经烧的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终于按捺不住脾气,叱骂道。 林者源斥:“你闭嘴!” 自从林者源的亲妹林者蕊嫁给了陈湘悦的长子,林者源在陈湘悦面前,就一直都是低眉顺眼,以晚辈自称。 后林者蕊在鲁氏犯了事,林者源更是因为理亏,在陈湘悦面前没有抬过头。 此时林者源突然出声呵斥,那早已经习惯了林者源低姿态的陈湘悦大怒:“你竟敢呵斥于我!” 齐秋岚被陈湘悦的高姿态逗得笑了起来:“这位夫人,你在我这里耍什么威风?莫不是以为生了个厉害儿子,自己就高人一等了?” 话落,齐秋岚不等陈湘悦有反应,便紧接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盯着鲁蕴丹道:“看我,都给忘了,你儿子现在也不厉害了,不仅成了个残废,连丞相也都不是了!” 陈湘悦大怒,尖声叱骂齐秋岚,而鲁蕴丹却丝毫没有反应,仍是目光温和地看着齐秋岚。 齐秋岚与鲁蕴丹对视,满脸兴味之色。 鲁蕴丹此次会被她抓住,齐秋岚是怎么也没有料到的。而且在劫持鲁蕴丹的过程中,十分的顺利,比捉林阳全还顺利,所以在齐秋岚看来,鲁蕴丹此次是“自投罗网”。 至于他为什么会自投罗网,齐秋岚想的是,他在借故不去参加权王的登基大典。 齐长旖已经调兵去往秀木郡,就等林知环......不,现在应该叫林知皇了。 齐长旖就等着林知皇生产之日,借为这些旧朝臣讨回公道之名,从秀木郡发兵,去攻盛京西城门。 鲁蕴丹此时被绑,未尝不是示弱,想借齐氏的兵力,帮他最后一搏。 想到这里,齐秋岚面上露出古怪的笑。 突然抬步上前,用装了武器的假手,对着已经烧的有些糊涂的鲁元灵腹部刺去。 齐秋岚毫无预兆地出手,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等在场百号人反应过来,被捅的鲁元灵已经噗嗤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来。 “啊啊啊啊啊!”陈湘悦尖叫:“夫君!” “我要杀了你,我定要杀了你!”陈湘悦见鲁元灵没了反应,双目血红地抬头,疯狂的对齐秋兰怒喊道。 齐秋岚笑,压根就不将陈湘悦放在眼里,慢条斯理地走到鲁蕴丹身前蹲下,看着不动如山的他道:“鲁相国真是好涵养,这都坐得住。” 鲁蕴丹与齐秋岚对视:“我已非是相国,相国在那边。” 说着话,鲁蕴丹看向林阳全。 林阳全眯眼,忍住没有说话。 这齐秋岚行事毫无缘由,没有根据,林阳全如今一点都不想让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所以历来善言的他,此时十分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齐秋岚伸出带血的铁钩,轻轻地划上鲁蕴丹的脸:“你虽已不是相国,但仍有相国之权,晋州不仍还在你的掌控之下吗?” “齐四娘子说笑了,若是如此,我岂会被你绑来?” 齐秋岚轻笑:“自投罗网啰。” 齐秋岚用玩笑的口吻说出她的猜测,却让在场所有人都色变,向鲁蕴丹投去怀疑的目光。 鲁蕴丹的一双丹凤眼含冷眯起:“齐四娘子这是想将齐老太妃所做的事,最后安到我头上?” 鲁蕴丹言下之意就是,齐秋岚这是在祸水东引,做了此事后,却想将此事的锅,盖在他头上。 袁太仆看向同样被抓来的陈湘悦与鲁元灵,觉得鲁蕴丹在如何以身入局,也不会不顾父母的安危,刚刚因齐秋岚所言,对他升起的疑心,再次消了下去。 铁光禄勋却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鲁蕴丹身上。另一名官员在此时突然怒声喝问道:“齐长旖劫持我等,是不是权王授意的?此时她去攻打权王,也只是做戏对不对?” 齐秋岚听到这话,仰头哈哈大笑:“想不到朝廷里的大官,都是这么一群蠢货。大济朝确实气数该尽了!” 齐秋岚笑声刚落,便听到外面传来细微地打斗声。 齐秋岚一惊,刚站起身,就见冯奇拿着还在滴血的长枪闯了进来。 “四娘子,有敌袭,我们得立即离开此处!” 第1965章 是哪方的人马? 第1965章 是哪方的人马? “是哪方的人马?” 齐秋岚不动,目色危险地看着在场面露喜色的人质问。 “不知,难以判断。”冯奇急道:“四娘子,如今是哪方人马来袭并不重要!我们得立即离开,不然危险!” “都打到门口来了,现在想走,只怕我们也走不了!” 说着话,齐秋岚目光狠辣地盯着鲁蕴丹与林阳全道:“左右不过是这两方人马,干脆就硬碰硬,看谁狠得过谁!” 冯奇还要再劝,就见齐秋岚对周围左右吩咐道:“把他、他、他、他......都集中放在一起,其他的人.......都杀了!” 齐秋岚的手指过林阳全、鲁蕴丹以及与其势力相关的几个重要大臣。 此时没被指到的人,因听到外面动乱声而露出的喜色,瞬间消散。 闻宗正大骇:“齐四娘子,有事好好说........” 闻宗正话还没说完,就被齐秋岚的铁刺手刺穿了脑袋,倒地身亡。 在场众人惊叫。 “都给我闭嘴!再敢乱叫,杀了你们!”齐秋岚目光森冷道。 山洞内其他官员顿时鸦雀无声,只有紧张的呼吸声。 齐秋岚大步走到鲁蕴丹身前,对着他的脸就扇了一巴掌,寒声问:“是不是你的人?” 鲁蕴丹被齐秋岚这一巴掌,打得整张脸都侧了过去,额侧青筋暴起,但却十分冷静道:“这处地方如此隐秘,这段时间又没人出山向外传递过消息,不该有人知道才是.......” 话说到此,鲁蕴丹侧回头,再次与齐秋岚对上视线:“齐四娘子应该想一想,是不是齐长旖卖了你。” 齐秋岚眯眼,余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林阳全,抬步向他走去。 “我记得林相国一直都很能言善道,这个时候反倒安静起来,莫不是有不慌的底气?” 林阳全也与齐秋岚对上目光,毫不闪避道:“老夫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无非是陛下与齐长旖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你在这中间做必死棋子,但你仔细想一想,若真是如此........” 林阳全转看向鲁蕴丹:“陛下必不会在此时还留有他的性命!” 林阳全一针见血,让齐秋岚被鲁蕴丹动摇的心,又回归了原位。 是啊,若林知皇已经与齐长旖暗下达成协议,在劫持鲁蕴丹的这段时日,就还下命除人了,怎还会让他活到现在? 鲁蕴丹冷声道:“齐四娘子,你此时若信了他的话,怒而杀我,权王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们想借你的手除我。” 齐秋岚再次犹疑。 “四娘子,别管他们了,我护你出去!这些人前来必是为了救人,我们抛下他们,奇定能带您出去!” “出不去!” 此时外面来的,不论是鲁蕴丹的人,还是林知皇的人,来的必是高手,非是从前那些乌合之众,之前她没能在齐冠首手下脱身,此时亦不能在他们两人手下脱身! 只能搏一把! 鲁蕴丹、林阳全在她手上,前台的这批人马,必会投鼠忌器! “你提着林阳全,我押着鲁蕴丹,将他们挡身于身前,抵住要害,一同出去!” 冯奇听到齐秋岚终于说要出去,立即走过去提起林阳全,挟持住他就往外走,并吩咐洞内手下不要再杀了,护送齐秋岚出去。 齐秋岚见人没有杀完,有些不甘心,但时间不够了,只得押住鲁蕴丹往外走。 鲁蕴丹方才的话,齐秋岚还是听进心里了的。 在场被绑的人,大多都是鼎盛世家的嫡系,便是他们此后不再为官,背后家族势力也不小,此次回去后,若怀恨在心,若是出重金,对那些游侠儿下追杀令,那她此次就算逃了,也难再逍遥。 可惜,没有杀光! 齐秋岚心里叹着可惜时,已经顶着鲁蕴丹来到了山洞口边。 “外面的人,都给我住手,谁若再动手,我必要让这两人命陨当场!” 齐秋岚扬声大喊的同时,与冯奇一同押着手上的人大步走了出去。 林阳全与鲁蕴丹刚从山洞内出去,外面来袭的人马便都齐齐停了手。 齐秋岚一看这情形,冷笑:“果然是你们的人马!竟还想挑拨我与姑奶奶的关系!” 鲁蕴丹与林阳全都没再做声。 林阳全是真不清楚来的是谁的人马,鲁蕴丹却心里门儿清,对暗处的某人使了个眼色,顿时便有成片的箭矢,向他们这群人的腿部位置射来。 冯奇带着林阳全闪避,作势欲将他压跪到地上,暗处立即停了对他们的射击。 齐秋岚用鲁蕴丹挡箭,鲁蕴丹腿部中了三箭,闷哼了一声。 “是权王的人!”冯奇厉声道。 齐秋岚还来不及回复冯奇的话,便感觉到身后有一阵风袭来,身体下意识地闪避,但仍没忘记紧攥着鲁蕴丹,两人一同滚向侧面。 护卫在齐秋岚周边亲兵,齐齐对从山洞中杀出的铁光禄勋刺枪。 原来在齐秋岚的人乱中撤出时,铁光禄勋与另外两人一同出手,从最后退出去的一名士兵腰间咬出了一柄短匕,割开捆绑手脚的绳索,成功反杀,此时出来准备擒贼先擒王,偷袭拿下齐秋岚。 铁光禄勋见一击不成,立即退身躲回山洞中,谁敢再进来,他就守在洞侧边出来杀谁。 这下好了,齐秋岚这帮人想再退回洞中,拿着手上的人质坚守山洞也不得行了。 冯奇抓紧手中的林阳全,手中的短匕紧紧地架在他的脖颈,对齐秋岚道:“四娘子,你带人先走,我为你断后!” “不!” “四娘子,快走!小心暗箭!” 冯奇话声刚落,便又是一阵暗箭射来。 此次,护卫在齐秋岚周身的士兵全部中箭倒下。 冯奇怒吼:“暗处的人,听着你再敢射箭,我便杀了面前的人!” 话落,冯奇便对林阳全肩部捅了一刀。 “爹!”山洞内传来林者源惊呼声。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笔芯~ (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66章 “是赵义洛!鲁蕴丹的人来了!” 第1966章 “是赵义洛!鲁蕴丹的人来了!” no“杀了那齐秋岚!” 陈湘悦的怒喊声从山洞内部传来。 “闭嘴!”袁太仆呵斥。 冯奇听到山洞内部传来的声音,双目越发血红: “暗处的人听着,谁敢再动,我就杀了他!” 冯奇将林阳全举至身前,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围在山洞口的所有士兵,以及暗处的弓箭手,确实再没有了别的动作。 倒在地上的齐秋岚,看着仍然淡定的鲁蕴丹,眼眸眯起。 “四娘子,走!” 齐秋岚急喘了几口气,想了想,突然出手,将鲁蕴丹腿上插着的三支箭尽数给拔了。 这一下,终于让鲁蕴丹表情微变,痛地闷哼出声。 齐秋岚倒在地上, 将鲁蕴丹做人盾挡在自己身前,同时借着山洞内透出的烛光,去查看射来的箭矢箭尖。 发现射来的箭,非是箭头带着倒钩的箭,银牙半咬,下了狠力气拖着鲁蕴丹一起往侧边断坡处移去。 冯奇见齐秋岚终于动了,拖着林阳全给齐秋岚垫后。 场面一时间僵持。 就在这时,后面似乎又来了一伙人,向着包围山洞的人砍杀而来。 冯奇稍愣,山洞内的人也紧绷了心神,聚精会神的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判断外面的情形。 “别管他们,我们走!”齐秋岚提着鲁蕴丹的后脖领,对挡身在她身前的冯奇道。 冯奇点头,架着林阳全,尽力挡住齐秋岚全身。 突然,冯奇听到了一道急速的破空音,六感在这瞬间调到最高,迅速的判断到了空音的落地点乃齐秋岚脑部位置,便是他此时出刀,他的预判也是根本就无法打落这支箭。 冯奇想也不想,以最快的速度侧过身,从来箭方向挡住了急射而来的箭矢。 来箭正中冯奇胸膛,将冯奇整个人射地往后腾空,挟持在手中的林阳全被他带倒,而他本人则被箭势狠砸向齐秋岚。 正在往断坡移动的齐秋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也不想的就将鲁蕴丹往自己身上一盖。 冯奇整个人狠狠地砸到了鲁蕴丹身上,而在鲁蕴丹身下的齐秋岚也被压的不轻。 鲁蕴丹再次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砸倒在鲁蕴丹身上的冯奇因为落地时被垫了一下,此时尚还能动,见齐秋岚被压在最下面,立即用尽全身力气翻身滚下,同时对尚还没反应过来的齐秋岚道:“是赵义洛!鲁蕴丹的人来了!” 说着话,冯奇用尽全身力气,将鲁蕴丹连同齐秋岚一起,推向了断坡。 为了降低断坡树枝对齐秋岚的伤害,冯奇先推的鲁蕴丹,再推的齐秋岚,意为让先滚下的鲁蕴丹为齐秋岚扫干净斜坡上的杂灌断枝。 “主公!”目力极好的赵义洛在远处见状,凄声厉喝。 “冯奇!”后鲁蕴丹一步被推下断坡的齐秋岚,在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同样凄声大喝。 “四娘子,山下还有我们的人,挟持住他,你定能脱........” 冯奇的话还没有说完,头颅便被一支力道威猛的箭矢整个穿透,死死地钉在了泥地中,脑浆爆了一地。 正在往下滚落的齐秋岚听到冯奇戛然而止的交代声,悲声怒喊,调整好自己下落的姿势,尽力减速,不让自己在滚落途中受伤。 而在她前面滚落的鲁蕴丹则完全没了声音,已是晕了过去。 赵义洛带着手下兵将很快就杀到了山洞前,一边命副将去保护山洞里的人,一边自己带人去断坡下搜寻鲁蕴丹。 陈湘悦看到常枫带兵冲了进来,哭嚎着冲到他身边,让他立即派人救治鲁元灵。 而林者源、袁太仆、蓝驮等人立即去查看林阳全的情况。 “本相没事。”林阳全推开上前来关心他的众人,沉目看向被一箭射穿脑袋的冯奇尸体。 “赵大将军来的还真是及时。”林阳全看向已控制整个山洞内外的佘副将。 佘副将肃声道:“主公被劫后,我们大将军一直都在这附近山中四处搜寻,今日终于在此山西部发现有人上山的动静,为防打草惊蛇,便暗中跟随这伙人来此,果然找到了诸位大人!” 佘副将与在场人说他们追踪前来的经过时,铁光禄勋已经自己上前去翻查被杀的那伙人的尸体了。 “是吗?”林阳全低头看向自己肩部的伤口,怀疑之意溢于言表。 袁太仆虚心请问:“前面那伙人,是权王的人吗?” 每个军的士兵,为证明其身份,以防被别方假冒混入奸细,身上都是有证明身份的军号牌的。 铁光禄勋连检查了好几具尸体,皆在他们腰间搜到了齐军军号牌,扬声对周围众人道:“刚刚那群来袭之人,是齐军士兵。” 蓝驮意外:“齐军的人来打自己的人?而且还顾忌林相国的安危?” 因为之前来袭那批人顾及林阳全的性命,所以在场有不少人怀疑之前来杀齐秋岚的那批人,就是权王派来的,同时也想借机杀了他们。 铁光禄勋之前就是这么想的,现在确定了来人是齐军,便又有了他的一番推测。 “那齐长旖果然狡猾!” “铁光禄勋这话怎么说?”袁太仆皱眉问。 “咱们被绑来那日,被齐秋岚的人逼着签了什么?心里都还有数?” 此次被劫持来的所有官员被绑后,便都被齐秋岚押着强行签了驳斥权王乃伪帝,得位不正的讨书。 显而易见的,齐长旖要以此书为名,趁权王虚弱产子时,趁机攻打盛京,一举定乾坤。 他们也因此被迫与权王站到了对立面。 但这种对立,毕竟不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在他们脱险后,必也不会和她一条心,动用全族之力去反抗权王这新帝。 所以齐长旖丢出齐秋岚为弃子,让自己的人假扮权王的士兵,来杀齐秋岚..... 再让假冒权王的兵将作势只救林阳全,将他们这群旧官大臣都趁机杀了的模样,就能让他们所有人都从心底里恨上权王! 偏偏.....人算不如天算,赵大将军提前到了这里,取代了齐军的角色,破了齐军的计划。 如果他所猜不错的话,马上就会有一批齐军大张旗鼓的打着旗号来“救”他们,这就坐实了他的猜测。 铁光禄勋心里是这么推断的,在场其他官场勾心斗角存下来的老油条,心里不约而同的也有了此番推测。 唯有林阳全目露深思之色,总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不是 第1967章 最后也用算计将自己埋下,为手下心腹谋一条康庄大道 第1967章 最后也用算计将自己埋下,为手下心腹谋一条康庄大道 还不待林阳全深想,就听山洞前方的树林中又传来一阵拼杀声。 有了前一次,在场所有官员们都已经草木皆兵,见又有人杀来,有不少胆子小的,快步又退回了山洞内。 山洞内虽然死人多,但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活人比死人更可怕,至少死人不会再跳起来杀他们。 铁光禄勋、袁太仆、蓝驮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再加上十分信任赵义洛的能力,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赵义洛之前布在林中的斥候,快步从林中蹿了出来,到了佘副将身前便抱拳禀报道: “佘将军,又有齐军杀来了!” “看!诸位可都明白了!” 铁光禄勋将手中的军号牌,恼怒地掷掼到地上:“这齐长旖将我等当傻子耍!” 袁太仆立即道:“冲出去!我们与这齐长旖,势不两立!” 林者源虽然也想不明白,但此时情势利于他们,这群人跟齐长旖作对再好不过,顺着就呼喊道:“脱险回去后,我们立即召集朝廷兵马,从后方攻打齐军!如此,便能在新帝面前证明我等清白!” “林侍郎此言在理!佘将军,还请您立即护送我等冲出去!出去后便率领朝廷兵马,铲除齐逆!” 最后说话的这名官员,说话时故意将脸朝着林阳全,就怕没能表现出他对新帝的忠心。 还能不能贴上新帝的热屁股,就看这一遭了。 看着林中杀来的齐军中了赵义洛事先布下的陷阱,战局一面倒后,林阳全才终于想明白了鲁蕴丹此次的打算。 鲁蕴丹此次确实是故意被绑的,但却不是为了引起他们这些旧朝臣对新帝的仇恨,而是为了在新帝那里卖好,引起这些世家大族对齐长旖的仇视心。 下一步,鲁蕴丹这边,怕是要直接率兵从后方攻打齐长旖所率领的齐兵了。 然而此局中,鲁蕴丹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 他这是想让自己.......完美的死在齐氏手中,给手下心腹谋活路? 林阳全想到这里眯眼,转头看向方才鲁蕴丹被冯奇丢下去的断坡位置。 林阳全此时想明白了,在场聪明人都不少,也都想明白了。 但那又怎么样? 权王已是大势所趋,家族势力再强,也没办法和开国新帝相抗衡,更遑论作对! 能有这个机会向新帝示好,与新帝有共同的敌人,光明正大的和新帝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何乐而不为? 蓝驮以前也是真心奉鲁蕴丹为主的,此时看他走到了这个地步,最后也用算计将自己埋下,给他手下心腹谋了一条活路,眼眶微湿。 为怕他人看出他的异样,蓝驮将头垂的低低的,继续格外狗腿地关心林阳全的身体。 另一边齐秋岚滚到了坡底,头还眩晕着,但却丝毫不敢耽搁,站起身来,踉跄了两下,拖着倒在她身前的鲁蕴丹就往山下跑去。 齐秋岚刚跑了几步,就见原先冯奇为以防万一,安排在山下的百名精锐,向她所在方向冲了过来。 为首的人看到形容狼狈的齐秋岚,忙扶住她急声问:“四娘子!上面发生了何事?” 齐秋岚咬牙哽声道:“突然来了两拨人!冯奇他.........” 齐秋岚话还没说完,前来接应她的潘奕就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齐秋岚止声。 潘奕细细听了听,然后整张脸沉了下来,凝声道:“您身后有尾巴追上来了,来人行动脚步极轻,有不下五十人,都是高手!” 齐秋岚立即将已经昏迷的鲁蕴丹丢给潘奕,边跑边道:“是赵义洛追上来了!带人跟上我,不要硬拼,立即撤退!” “诺!” 潘奕听齐秋岚下令,与冯奇一样,丝毫不问缘由,立即就照办,扛上鲁蕴丹,带了人就跑。 潘奕等人跑起来时,带人追上来的赵义洛立即就听到了他们齐齐跑步的动静,知道这些人察觉到他们了,再也不隐藏行踪,加重脚步急速追了上去。 齐秋岚边跑边尖声清啸发泄,冯奇死了,冯奇也死了! 这群政客,都不将她当人,都将她当做摆上棋盘的棋子! 那些她所在乎的人,会将她当人看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这该死的世道!这该死的人生!这该死的大义! 都该死,都该死! 赵义洛听到前面传来的疯狂尖啸声,眸中的担忧之色更甚。 因为鲁蕴丹还在前面的那方人马手上,赵义洛投鼠忌器,并没有用箭,也未下令让手下人射箭。 赵义洛在拉短了与齐秋岚那队人马的距离后,扬声主动谈判道:“只要你们放了我主公,我便放你们走,绝不追捕!” 齐秋岚刚才从那么高的断坡上滚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受伤的,跑了近有三里路后确实跑不动了,喘着气止步,将尖刺假手抵上被手下人抗在肩上的鲁蕴丹脖颈,哑声吼道:“止步!” 赵义洛见齐秋岚愿意谈,立即命手下止步。 “将弓箭丢在地上!”齐秋岚的尖刺假手刺入鲁蕴丹脖颈,却刺的不深。 “你!”赵义洛见状气急。 “丢箭!” 赵义洛见齐秋岚神情癫狂,恐她不管不顾再伤害鲁蕴丹,丢下自己的武器。 “齐四娘子,前面那批来袭击你们的人,就是齐氏的人!你是被齐长旖出卖了,本将军刚才伤你们,只是为了救回我家主公而已!” 齐秋岚不听赵义洛的话,目光狠辣道:“还有你带来的那些手下,让他们也将手中的弓箭以及武器都丢下!” 第1968章 她若之后落到我手上,我必要将她碎尸万段! 第1968章 她若之后落到我手上,我必要将她碎尸万段! 赵义洛这次没有再被齐秋岚威胁。 “齐四娘子,冤有头债有主,此次是齐长旖将你甩出来做棋子,你若是想复仇,也得去找她,我们主公也是受害者,你现在做的这些,正是齐长旖想看到的!” “你杀了冯奇!”齐秋岚双目血红的咬牙道。 “冯奇若是看到您被我劫持,也会想也不想的杀我!” 双方对峙时,林中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齐秋岚与赵义洛同时色变。 “齐长旖的人来了,我们若再这么僵持下去,正中她下怀,可将我们一网打尽!” 扛着鲁蕴丹的潘奕对齐秋岚摇了摇头。 齐秋岚深吸一口,哑声道:“好!你退后百丈,其他人退后五十丈,我将人丢在这里。” 赵义洛为防耽误时间,立即就后退。 在赵义洛后退时,齐秋岚与手下人往前跑去,只将扛着鲁蕴丹的潘奕还留在原地。 赵义洛知道齐秋岚是怕他们有诈,提前与他们拉开更多的距离,见鲁蕴丹在原地没动,便也没与她计较,继续往后退。 等退至百丈后,赵义洛立即扬声对挟持着鲁蕴丹的潘奕道:“还请这位兄台信守承诺!” 潘奕听远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见赵义洛等人也退到了足以让他脱身的距离,当即放下鲁蕴丹,身形极快地蹿了出去,去追赶前方已经跑远的齐秋岚。 “快!去查看主公的情况!” 赵义洛见潘奕将鲁蕴丹放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快声对站在前面手下吩咐道。 鲁蕴丹顿时被他手下的人团团围拢起来。 “主公怎么样了?” 退的最远的赵义洛进前后,急声问正在为鲁蕴丹查看全身情况的随行军医。 军医眉头紧皱道:“主公肋骨断了两根,受了很重的内伤,腿上的三箭射的并不深,倒是小伤。主公此时不能再挪动,得就近休养!不然,恐........” 赵义洛听后道:“立即原地布置物什救治!来兵由本将军抵挡!” “诺!” 鲁蕴丹亲兵不甘心地盯着齐秋岚逃跑的方向,狠声问:“就这么放了这齐秋岚?” 赵义洛寒声道:“不必管她,看她那样子是必要复仇的!不论她过后是来向我们复仇,还是向齐长旖复仇,都是自投罗网!不差这一会!” 赵义洛确定齐秋岚之后必会再来找他,他等她来,倒省了去四处抓捕她的功夫。 亲兵看着正在被军医紧急救治的鲁蕴丹,愤恨道:“她若之后落到我手上,我必要将她碎尸万段!” 此夜,这座原本荒无人烟的深山,刀兵相接声不绝,直至天亮方歇。 林阳全、铁光禄勋、袁太仆、蓝驮被救出来后,立即发出布告,驳斥齐长旖手中讨伐新帝得位不正的檄文乃假,为劫持他们后,逼迫所签。 布告发出去的第一时间,旧朝兵力齐动,去追攻已至祥州秀木郡的齐逆,原本攻打盛京城近有十日,仍未撼城一丝一毫的三万精锐齐军,顿时陷入夹攻之境。 齐长旖收到朝廷来攻的消息,沉怒道:“齐雅培养出来的孩子,果然也是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吕衙凝声分析道:“我们这次的计策,被那鲁蕴丹将计就计给破了,反还利用了我们一把,与权王站在了同一战线!” 朗园对齐长旖道:“我们这时应该撤军了!” 十日都没有撼动盛京分毫,也该撤军了。 得撤军在旧朝官兵来攻之前。 齐长旖听到撤军两字,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翻腾的怒火:“该死!为何我们的炸雷无法在这里点燃!” 吕方道:“太妃息怒,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过一段时间便能知晓。但此时我们确实得退退军了。” “蛮族也还在攻打盛京呢!此时是我们在夹攻盛京!丢了这次机会,以后我们更难翻身了!” 已经收到消息的吕方与朗园顿时面露难色,都不敢在这时向齐长旖禀报他们刚才收到的消息。 齐长旖见到手下谋士如此脸色,厉声道:“还有别的消息没有报来?莫要吞吞吐吐,说!” 吕衙向前一步,沉声禀报道:“刚才我们收到消息,蛮族因久不能攻破城门,已经退军了。守城的符骁,见蛮族退军,竟然率三万兵力倾巢而出,前去追攻。” 这就是林知皇那边不愿意让小蛮王吴踅带兵轻易走的意思。 “什么!” 吕方道:“太妃,权王那边早有准备,故意利用生产虚弱这事,引诱我等对她出手!” 齐长旖不说话了。 吕方这话说明白点,就是权王现在谁都不怕,就怕百姓说她刚登大位,就四处兴起战祸,穷兵黩武,因此故意“示弱”...... 让他方以为有机可乘,主动去招惹她,让她出兵的理由,由恃强凌弱,变成平乱! 权王......想迅速统一全境,不想一直再与他们这些势力僵持。 齐长旖苍声冷笑:“呵,她真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事实证明,正在坐月子的林知皇一点都没有被撑死的迹象。 在收到符骁已经率兵出城去追攻吴踅的消息后,林知皇紧接着就对大将窦图,以及梁峰原发出猛攻令,命他们必要在三个月内拿下茁州与磬州全郡。 林知皇的手令刚发出,林婉娘便进了来,递上了林阳全发来的密信。 “祖父发来的密信?” “是。”林婉娘让人将信呈给斜靠在榻上休养的林知皇。 林知皇看完信后,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挥手让林婉娘退下,继续让手下人盯好鲁蕴丹那边。 林婉娘应诺退下后,林知皇让人招来温南方与随边弘、杨熙筒等人来这边与议事,同时吩咐春夏与秋冬两人伺候她穿戴。 春夏边给林知皇换上绣有金龙纹的常服边道:“陛下这才坐了十天的月子,就又要与手下朝臣议事了?” “不算议事,就是闲聊罢了,不费什么心神,总这么在榻上养着,也甚是无趣啊!” 第1969章 随边弘:聪深,你抱够了没?给我也抱抱! 第1969章 随边弘:聪深,你抱够了没?给我也抱抱! 秋冬给林知皇整理裙摆,嗔道:“您在榻上养着时,也没少处理外面的事情,哪里无趣了?” “也就吩咐些事情罢了,不算处理公务。等会我娘来了,可不兴在她面前乱说。” 林知皇话声刚落,裴菱雪便抱着林元初走了进来:“什么事情不兴在我面前乱说?” 林知皇见裴菱雪进来了,面色微顿,打哈哈道:“朕的迟迟来了,来给母皇抱抱!” 裴菱雪将孩子递到林知皇手里,怨怪道:“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休息,处理外面的事了?” “朕这两日一直躺在榻上养身体,动都没有动,最多也就动动笔,休息的可好了。娘,你就放心吧。” 裴菱雪看向春夏与秋冬。 春夏与秋冬齐齐点头。 林知皇虽然一直有处理外面的事情,但处理的却不多,大多数都是吩咐手下人去做,最多也就是问个结果罢了。 动笔,也就是刚才给窦大将军以及梁大将领发令时,动了一会儿笔,其他时候连笔都没有动。 这个月子,林知皇确实是有好好在坐的。 毫不夸张的说,她的身体健康,现在关乎整个大奣朝的国运,她决计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裴菱雪见春夏与秋冬点头,这才“饶过”了林知皇,继续抱怨道:“你此次生产虽然顺利,身体也恢复的快,但也不能马虎,别到时落下什么月子里的毛病,那可就糟了。” 林知皇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揽过裴菱雪的肩道:“娘,你就放心吧。有临河是这样的顶尖医者在,朕也知道分寸,格外听医生的话,不会有问题的!只会在这次月子里,将身体养的倍儿棒!” 裴菱雪被林知皇哄得面上露了像模样,嗔道:“你呀,就会花言巧语。仔细以后迟迟与你一样!” “这多好?如此美德,迟迟若不能继承到,朕反倒是要急了。” 裴菱雪被林知皇的哄得没了脾气,完全忘了进来劝她好好坐月子的初衷,看着被林知皇抱在怀里,就开始咂嘴的林元初问:“您真要一直亲自喂这孩子啊?娘早就给迟迟备好了奶娘。” “临河说吃自己亲娘母乳的孩子,会更加体健聪明。建议朕自己亲自喂三个月,后面可以交给奶娘喂。” 裴菱雪对这说法颇不以为然:“您当初也是吃的奶娘的奶,不照样长得冰雪聪明?” 在裴菱雪的认知里,奶水乃人的血水所化,可不愿意让林知皇受这样的罪,便是她孙女也不可以。 母女俩说话时,林知皇已经让春夏与秋冬伺候着她解了半边衣裳,很是娴熟的在喂林元初了。 裴菱雪见林元初吃的卯足了劲,眼神越发心疼。 林知皇见裴菱雪如此,好笑道:“朕也就白天喂喂她,夜晚都是奶娘喂她的,您就别多想了。” 在裴菱雪这里,林知皇一路走到这里吃了不少苦。 别人看到的是林知皇尊贵与荣耀,她看到的却是林知皇的责任与辛苦。 所以在琐事上,裴菱雪不想让林知皇操劳,哪怕是任何一点。 裴菱雪还要再说,便听花铃在殿外通报道:“陛下,温令君、杨侍中、柳御史、随司寇、谢司郎中、梁给事中来了。” 裴菱雪一听林知皇竟然招了这么多人前来,当即便变了脸:“陛下,您......” 林知皇将林元初递给自家爱操心的母亲,嬉皮笑脸道:“朕都有半个月没见他们了,想念的紧,唤过来闲聊一番,定不会操劳。” 裴菱雪信林知皇才有鬼了,但到底怕耽误了林知皇的正事,让她更辛苦,接过已经吃饱了的林元初,嗔了林知皇一眼,再三交代林知皇不要太过操劳,这才抱着格外乖巧的林元初出了此殿。 温南方等人看裴菱雪抱着小小的林元初出来,先是一愣,而后便不着急进去了,不约而同的将裴菱雪团团围了起来。退了出去。 杨熙筒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声音不自觉的就夹了起来:“看看这是我们的谁呀?是我们的小殿下呀!” 要是平时,众人定会被这秃头杨熙筒的夹子音给恶心的不轻,但是刚刚传来符骁成功击退吴踅,乘胜追击的消息,众人正高兴着,再加上他们也确实极为稀罕这小殿下,难得极有同僚爱的没有开口嘲讽。 随边弘是个行动派,看了会稀罕地不行,当即就想把小殿下从裴菱雪手中给抱过来,但终归是晚了一步,被早一步站在裴菱雪身侧的温南方给抢了先。 柳夯也给抱了个空,羡慕嫉妒恨道:“温令君手真是快。” 温南方只当这是夸奖了,极为温柔的将林元初稳当地抱在怀里,柔声道:“小殿下一天一个样,比刚出生时那会,好看了许多。” 林元初刚出生那日,温南方作为林知皇麾下第一人,怎会没有看他的小殿下? 但那日温南方看到红皮猴子似的林元初,虽然也爱,但心里还是有些纳闷的。 有些想不通,以他主公和师弟的容貌,怎么会生出这样容貌的继承人来。 过后温南方才知道,原来新生儿都长得不会好看,他从前看到的白白胖胖的小婴儿,其实是已经有四五个月大的孩子。 谢伯言抚须道:“小殿下容貌不俗,现在就能窥得一二。” 梁峰溪赞同地连连点头。 “聪深,你抱够了没?给我也抱抱!”随边弘见温南方抱的不撒手,终于忍不住了,不怎么客气道。 温南方充耳不闻:“小殿下眉眼长得真像主公。” 温南方话音刚落,刚才还睁着眼睛滴溜溜看着温南方的林元初便打了个小哈欠。 林元初这个小哈欠打的实在是太可爱了,顿时萌化了一群正围着她看的众文官。 杨熙筒忍不住了,扭着身子急切道:“先给我抱,小殿下真是可爱极了!” 柳夯打开杨熙筒要去温南方怀里抢林元初的手:“二师兄,你歇歇吧。小殿下这个年纪,正是要看美物的时候,才能看什么长什么, 可不能看你那光秃秃的脑门,若小殿下也是个过目不忘的,看了你.......” “那可就糟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70章 鲁蕴丹算了一辈子,最后将自己的死,也算的明明白白 第1970章 鲁蕴丹算了一辈子,最后将自己的死,也算的明明白白 “谬论!” 杨熙筒气得脸红脖子粗,然后发动他的嘴毒攻击。 柳夯也丝毫不让,顶着纯然的表情,持续输出。 随边弘不管柳夯与杨熙筒这师兄弟两人,已经对温南方摆出了师兄的身份,要他把怀里的小殿下给他抱抱。 岂能一个人总独霸着小殿下!他随边弘也要抱! 梁峰溪也不甘示弱,趁着众人不注意,挤到了温南方身旁,手都已经伸了过去。 谢伯言到底年长些,抚须看着面前这些同僚,因为想争着抱小殿下而闹。 裴菱雪见在场众官因要争抢着抱林元初,有吵起来的趋势,忙从温南方怀中夺回林元初, 优雅地笑道:“迟迟打哈欠了,许是困了。” 正乱着的在场众人,见裴菱雪将林元初又抱了回去,顿时都安静了,双目渴求地看着她。 裴菱雪对在场众人的目光视而不见,温声继续道:“迟迟现在尚小,这个时候,正是每日都要睡觉的时候,我就先抱她下去休息了,诸位进去找陛下谈事吧。” 话落,裴菱雪手脚极为麻利地抱着林元初就走了。 在场众人看着裴菱雪抱着他们小殿下快速离去的背影,兴味索然地咂嘴。 好嘛,争来争去,谁都抱不到了...... 唯有抱到了林元初的温南方,心情甚好地拂了拂衣摆,入殿去见林知皇。 随边弘将不高兴写在了脸上,故意走快了一步,用肩膀狠狠地撞了先他一步入殿的温南方。 温南方最近身体虚亏,被随边弘这一下撞得往前踉跄了几步。 还为没有抱到小殿下而记仇的杨熙筒,阴阳怪气的关心道:“温令君这是怎么了?因为抱到了小殿下,激动的腿都软了?” 柳夯添油加醋:“那可不是?毕竟他一个人抱了许久呢。” 斜斜倚在榻上的林知皇一见众人进来时的模样,便好笑道:“怎么了这是?怎瞧着每个人都气鼓鼓的?” 杨熙筒立即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林知皇告状,其他同僚都嘲笑他头秃。 林知皇听后低笑出声:“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判听也就这一个缺点,怎么总盯着说?” 杨熙筒见林知皇为他出头训斥他人,还说他就只有这一个缺点,胸脯顿时高高地挺了起来,犹如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在场其他人见林知皇气色极好,心情也极好,懒得与杨熙筒计较,纷纷关心林知皇的身体。 林知皇含笑道:“元初这孩子很孝顺,从怀到生都没有让朕受什么罪。临河如今日日来这边为朕调养身体,朕感觉等出了月子,身体得比以前更康健。” 在场众人听林知皇这么说,纷纷放了心,脸上都露了笑模样。君臣好一番闲聊后,终于谈起了正事。 林知皇说了林阳全传来的密信,道:“祖父言,鲁蕴丹此次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却还是坚持随军上了战场,要亲征齐长旖。” 随边弘闻言,脸上瞬间没了笑模样。 林阳全等人都能分析出鲁蕴丹行此事的打算,他岂能不知? 鲁蕴丹深知已无胜算,主公乃大势所趋,不可再撼,所以此次将计就计被齐长旖的人所劫,不仅是要卖好主公,帮她收服朝廷旧势,更是想与他们同一战线,攻打齐氏。 若他所料不错,鲁蕴丹此次只怕是想在亲征中,死在齐军手中...... 给他手下的心腹文武,谋可转投主公的契机。 鲁蕴丹算了一辈子,最后将自己的死,也算的明明白白。 所以师父那日看到陈颖木后,心情骤然转差,生了大怒,是因为已经感到了鲁蕴丹的死志? 抛开立场,随边弘与温南方两人到底与鲁蕴丹有同门之谊,林知皇见两人同时沉默,也给他们时间消化这消息,问杨熙筒、柳夯、谢伯言、梁峰溪道:“诸位怎么看?” 柳夯道:“既然有友军要为我们打齐长旖,那齐长旖这边若退军,倒不必让吴大将军追军上去了。” 谢伯言、梁峰溪点头 ,赞同柳夯这话。 林知皇颔首:“可。覆润这边意外空了下来,倒可让他带兵去攻祥州坪湖郡。” 这坪湖郡之前被齐雅打下,如今掌在齐冠首手里,亦是齐氏势力,去打那地方,一样算是她这新帝在除齐逆平乱。 谢伯言问:“吴踅那边........” 林知皇转眸看向谢伯言:“吴踅,朕不会留。”吴踅乃吴奎嫡子,吴奎乃乱世之首,于公于私,吴踅皆不可留。 吴踅与谢伯言师出同门,在场其他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转到了谢伯言身上。 谢伯言沉默了片刻,拱手俯身道:“主公英明!” 林知皇目光又转道了温南方与随边弘身上,缓声道:“在大业面前,不容人情。” 温南方温声道:“主公明智!” 随边弘哑声道:“主公明智!” 杨熙筒想到他那三师弟,心情亦是沉重,同样俯首。 主公是对的,大业未成,奣国初立,不能容情。 想到这里,杨熙筒恭声请问:“江大将军与花大将军那边,您准备命他们攻衍州胡朝郡与昭德郡?” “不错。”林知皇凤眸敛起:“齐冠首现在不知所踪,不能让他再藏着,攻他手下的地盘,他会很快现身的。” 柳夯沉声道:“主公说的是,如此,他会出现的。” 殿内气氛一时间格外沉重,但在场每个人心中,又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因为......他们已经胜券在握。 他们跟对了主公。 他们的理想抱负,终能实现。 温南方墨眸中蕴些许厉色,问:“主公准备如何处置齐冠首?” 林知皇轻唔了一声,想了想后道:“再看看。” 齐冠首与鲁蕴丹、吴踅等人不同,只是立场不同,非是死仇,也未行阴谋小道,若其能脱离齐氏,再公然俯首,倒也不是不可留他一命。 齐冠首现在不再掌军齐氏,在政治层面上来说,在场其他人也不想将他逼至绝境,以致最后死更多人。 能用软手段收服,也不是不可。若犟着不从,那便只有杀! 随边弘收拾好了心情,对林知皇所说的再看看也表示认同,齐冠首这人......还有别用。 随边弘心里这么想着,恭声请问:“在您生产那日聚众闹事朝廷旧官,如今还全都收押在天牢,臣已经审过了,确实未与齐长旖那方勾结,那日是他们自发行的此事.......” “您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第1971章 学州葛夫人秘密到访,现已在皇宫外等候召见 第1971章 学州葛夫人秘密到访,现已在皇宫外等候召见 林知皇挑眉:“若是如此,他们确实只是前来请官,朕倒不好下重手处罚他们了。” 温南方这几日已经猜到了林知皇想彻底罢黜旧官的打算,闻言含笑道:“那就需要找证据来证明,这帮人并非是单纯前来请官的了。” 不论他们是否受齐长旖指使,这群旧官不服主公是事实,而且他们皆乃上品士族出身,主公想要革除世家对政权的影响,首要需要弊除的就是他们。 但是硬撤也不行,必会引起大反弹。 而且旧朝的三公九卿,现在还在晋州,要攻打齐长旖来向她示好,他仅仅因为这些旧朝官员前来请官就下重手,这些人对她的示好之心,可能就会变成殊死一搏。 所以要处置这些人,必须得将谋反的帽子,给他们扣紧了。 梁峰溪听出些意思,迟疑道:“温令君的意思是.......我们伪造证据?” 谢伯言抚着他的美须道:“梁给事中,我们心里清楚就行,这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梁峰溪得到想要的答案,眉开眼笑,当即做了一个将自己嘴巴给缝上的动作。 这群朝廷旧官,她早就看不顺眼了,通通都得重新教育!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得把他们都丢入她所掌管的改造营,重新改造才好。 梁峰溪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说了出来。 梁峰溪身兼两职,除了是门下省的给事中,更是掌管改造营的将军。 林知皇听后,含笑抬手点了点梁峰溪:“便依通幽的意思。” 林知皇这话的意思,就是这群趁她生产时前来闹事的旧官,被罢官还不算完,罪也得往重处判,至少得关押个两年以上。在这两年时间里,会将这些人全部送去改造营改造。 随边弘秒懂林知皇的意思,弯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拱手领命:“诺!边弘知道如何办了。” 此事谈毕,林知皇又问起了裴氏与学州那边的战况。 负责这条线的谢伯言立即拱手禀报道:“裴氏那边压根不是学州军的对手,即使用炸雷炸开了学州城池的城门,也未能攻进城中,反在攻城时被学州军潜入了他们的驻军营........” “将他们的军资给抢了。” 说到这里,谢伯言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裴氏在有绝对强武器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打出这么臭的仗,用乌合之众来形容他们,谢伯言都觉得是抬举了。 裴氏之人在领军作战这一块上,在他看来,连普通的山匪都不如。 之前裴氏玩阴谋小道,权谋算计玩的炉火纯青,倒让他高看了他们手下所掌的兵将。 没想到裴氏在行军打仗上,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杨熙筒听完,诧异道:“被抢了军资?那岂不是说裴氏所带的炸雷都被?” 谢伯言忍笑点头。 杨熙筒顿时笑的肚子疼:“这裴氏一族人的脑子,都长到了玩阴谋诡计上去了吗?” 柳夯咳嗽了一声,提醒自家师兄嘲笑人时说话注意点,骂裴氏长房的人可以,可不兴整族一起骂呀。 他们主公的母族,就是裴氏。 杨熙筒在师弟的提醒下,也回过味来,掩饰性地弯腰咳嗽了两声,顺势就收了笑声。 林知皇见杨熙筒如此,好笑地摇头:“无妨,裴氏走到明面上,确实就是个笑话,自然当笑。” 谢伯言弯着一双眼睛继续禀报道:“现在裴氏被学州镇关大将漆洄追出境攻打,节节败退,已快退回东州州城。” 林知皇弯眸:“东州州城,还有惊喜等着他们呢。” 谢伯言一听,眼眸顿亮,猜测道:“您入盛京之前,就将师妹给派去了东州,却一直没有听到她的音信,难道师妹是在东州州城?那宁川王妃?” 林知皇颔首:“不错,宁川王妃是芜冷在那处,找准时机秘密救下的。” 杨熙筒击掌:“主公原来在东州早有布置!” 随边弘与温南方、柳夯面上并无诧色,他们三人对此早已有猜测。 殿内气氛欢欣鼓舞时,林婉娘在殿外请见。 林知皇扬声让林婉娘进来。 林婉娘大步进来后,便抱拳恭声禀报道:“启禀陛下,我们的线人已经成功协助尚大将军从丈承郡码头军营内脱身。” “好。”林知皇笑着对柳夯道:“蛮族的内乱可以动起来了。” “诺!” 早就在林知皇吩咐下,秘密处理这块事务的柳夯向前一步,拱手领命。 梁峰溪想不通,忍不住好奇地问:“吴奎就吴踅一个嫡子,吴踅的嫡子虽然在我们的手上,但还在闻王妃的肚子里。蛮族内乱?怎么内乱?”吴踅这一系,都没有可以他争权的人。 随边弘精致的唇轻微挑起一角:“蛮族有六大部,吴氏只是其中一部,车、巴、海、浩、李也是蛮族大部........” “不巧,主公前段时日恰巧救了一名蛮族车氏贵女。” 梁峰溪美眸大睁:“主公这是想将这名车氏贵女,推上蛮族首领的位置,取代吴踅?” “嗯。”林知皇颔首:“吴踅非是酒囊饭袋,更非祥和派,便是与朕打到只剩最后一兵一卒,他也不会有降的念头。朕得断了他的根,不给他卷土重来的机会。” 在场其他人尚因林知皇此安排而惊叹时,作为林知皇夸夸队长的杨熙筒,已是大声开始高赞林知皇此策绝妙,布局天下无双来。 众人高涨的情绪,顿时被杨熙筒这总走在他们前面的同僚给坏了去。 就在杨熙筒收获无数同僚的白眼时,皇宫内务总管黄琦锦来了殿外。 黄琦锦见花铃守在殿门口,便知林知皇与手下众官在商议重要事情,但她现在来报的事同样重要,为防时间被耽搁,黄琦锦在殿外直接恭声禀报道:“陛下........” “学州葛夫人秘密到访,现已在皇宫外等候召见。”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72章 十息功夫后,戚玉寐捂额:“完了,晚了.........” 殿内的林知皇闻言挑眉,让黄琦锦进来禀事。 黄琦锦进来后,恭声将细节部分都禀报清楚了。 葛绵苑是微服前来,周身只有二十余人护卫,到了盛京后,就直奔皇宫门口,给了守兵身份令牌,让其通传。 黄琦锦作为皇宫内总管,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 亲自出去确认了来人确实乃学州葛夫人后,为防其出意外,先将她引到了皇宫内部外围的客殿,然后立即来向林知皇禀报。 林知皇听完黄琦锦的禀报,转头看向温南方。 温南方摇头:“我发现人并未报来葛夫人入城的消息。” 林知皇听温南方这么说,凤眸微敛:“这葛夫人的确有几分本事,不仅出学州没有被知聆手下的影使探到,入盛京也没有被聪深手下的线人给察觉,直到她本人来了皇宫门前请见,朕才知道她过来了。” 随边弘弯唇道:“她在隐晦的告诉您,若她想,她大可在您临盆那日,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陈长忠,但她却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她私下来见您的目的,已不言而喻。” 柳夯纯然道:“这葛夫人当真是不一般,倒是会隐晦地表决心。” 温南方道:“她如此示好,看来是已经想好了。主公您看呢?” 谢伯言含笑道:“正发愁学州那边通过裴氏也有了炸雷,该如何防范,没想到这位葛夫人却是这么想的,倒确实是爱民之辈。” 也很识时务。 后面这五个字,到底有自傲贬低之嫌,谢伯言并未说出口,只在心里想想罢了。 林知皇凤眸弯起:“正好赶巧,诸位随本王一同见见这位葛夫人?” 温南方道:“您现在还见不得风。此次是非正式的私下见面,倒不必顾及那许多,您就将她召来这栖梧殿见吧。” 随边弘等人也反应过来,皆劝林知皇注意身体。 林知皇也听劝,命黄琦锦将葛绵苑单独带到这栖梧殿来。 葛绵苑被黄琦锦暂时安排在皇宫内客殿,这个客殿内还长居着另外一位客人。 不巧,葛绵苑在茶室内等的有些紧张,出来院子里散步,在心里打着等会见到权王,该说的腹稿时,终于睡醒了的戚玉寐,也正好出来要在院子里练剑,两人就这么照上了面。 “我今日肯定是还没有睡醒。” 在看到葛绵苑后,戚玉寐提着剑,转头就要回自己所住的居室。 戚玉寐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戚师弟这是怎么了?看到师姐连声招呼都不打?” 戚玉寐整个人僵住,回头:“......原来真是师姐。” “别来无恙啊。”葛绵苑笑眯眯的与戚玉寐打招呼。 戚玉寐干笑:“多谢师姐关心,玉寐好着呢。” 葛绵苑向戚玉寐走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这么拘谨做什么?” 戚玉寐之前算计温南婷,报复陈长忠,以致葛绵苑为女子的身份暴露,不能再在守山书院求学,而且还因此让葛绵苑的名声尽失。 当时......盛京都有了以葛绵苑为主角艳俗话本出现,皆将葛绵苑塑造成淫荡之人,女扮男装进入守山书院,就为了做那档子事。 虽然后来这些艳俗话本被陈颖木全力查抄了去,但葛绵苑的名声却被污了个彻底。 承受能力稍微差一点的女郎,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上吊自尽了。 戚玉寐做事时不管不顾,没有想到最后事情竟然会发展成那样,对无辜牵连在其中的葛绵苑又悔又愧。 为了去心中悔愧,戚玉寐当时还专门跑去了学州一趟,带上重礼悄悄送到了葛绵苑当时所居的庭院中,以示赔罪,却没有道明他是谁。 当时躲在暗处的他,看正在山中闭门思过的葛绵苑精神状态不错,非常好心情地收了他的赔礼,才放下了愧意离开学州。 而上次他与陈长忠在览州再见对骂时,他才想通,陈长忠为何会察觉到那事是他做的,必是葛绵苑当初收礼时,就知道是他送来的赔礼了。 “有拘谨吗?我一直都这样。”戚玉寐干笑。 葛绵苑被戚玉寐这反应逗得笑了起来:“当初那事不怨你,是我本身行事不端,这才让人所诟病。” 戚玉寐没想到葛绵苑竟然这么大度,首次不善言辞,气弱地问:“当初去送陪礼时,我并未现身,葛师姐是如何知道是我的?” “那封开导我莫要想不开的信,一看就是你的笔记。” 戚玉寐一听更加想不通了:“为防笔记被认出来,那信我故意用左手写的。” 在认笔记方面,葛绵苑是其中翘楚,闻言含笑道:“笔锋是笔锋,习惯是习惯。每个人写字的笔锋和习惯都是有其固定的风格的,并不是换手写,或是故意写丑字换笔迹就能掩盖的。你写字时,最后一笔都会骤然断落,而非像他人一样,徐徐收笔。是非常好认的。” 戚玉寐听后沉默了良久,认真地问:“师姐当真从来没怪过我?” 葛绵苑点头:“无论你是否利用了我这件事.......我女扮男装在书院求学的事情都是存在的,这后果,自然该由我自己承担。岂能怨怪于你?” 戚玉寐郑重一礼:“是师姐大度。但这个赔礼,玉寐已经拖欠良久,请师姐受下。” 葛绵苑坦然受了戚玉寐的歉礼:“好了,你的歉礼我受了,可自在了?” 戚玉寐直起身后,如释重负,那嘴便又不饶人起来,甜言道:“二师兄能赘给师姐,算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给他修到了。在玉寐看来,他连师姐的一根脚指头都配不上。” 葛绵苑被戚玉寐这贬低陈长忠,大赞她的话给逗得掩口大笑:“你小子惯会甜言,也不知以后会娶哪家姑娘。那姑娘嫁于你,定不会无趣。” 戚玉寐正要再说话,黄琦锦正好进了来,含笑道:“陛下听说您来,十分高兴,葛夫人,请吧。” 葛绵苑与戚玉寐闲聊了几句,完全去了紧张,闻言抬步就道:“陛下果然平易近人,还请黄总管带路。” 话落,葛绵苑与戚玉寐道了声别,与黄琦锦一同出了客殿,往栖梧殿而去。 葛绵苑走后,戚玉寐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动。 十息功夫后,戚玉寐捂额:“完了,晚了.........” 第1973章 陈长忠:“本州牧怎么好像听到媳妇的笑声了?” 吐了这四个字后,戚玉寐又毫无预兆地无奈笑了起来:“总拿别人卖好,今日总算被别人卖了一回。” 葛绵苑人还没有走到栖梧殿,她与戚玉寐的谈话内容,便被影使一五一十的转到林知皇这里。 随边弘在旁听后就笑了,慵声道:“师姐还是这么聪慧。还没真正到主公跟前以示归顺,就做起了表率,帮主公劝降其他势力了。” 柳夯笑:“如此,主公倒不好亏待她了。” 林知皇唔了一声:“携一州一郡之地主动归顺者,朕自然是不能轻待的。” 轻待了葛绵苑,又如何给其他尚未降服的势力做表率?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说好吃,其他人见了,才会争先恐后的来吃螃蟹不是? 林知皇与众文臣说话间,葛绵苑随黄琦锦到了,林知皇让殿内的梁峰溪去迎。 葛绵苑进来后,见有不少熟人在,越发放松。 “陈长忠之妻葛绵苑, 拜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葛绵苑进来便对坐于主位的林知皇行了大礼。 “平身。” 葛绵苑起身,而后抬头直视林知皇。 林知皇明知故问:“不知葛夫人此事来是为?” 葛绵苑从怀中托出州牧印,垂首道:“久闻陛下大名,今日才有幸得来拜见,是绵苑的损失!学州离盛京到底山高路远,绵苑想久居盛京,常能得见陛下,不知陛下可能成全?” 葛绵苑这话,不仅是在向林知皇俯首称臣,更是在告诉林知皇,她愿意离开她势力所在学州。 请住在盛京,也是很好从林知皇的角度上去考虑,用实际行动去安林知皇对她的猜忌心理。 林知皇朗声轻笑:“葛夫人如此,倒也不怕朕乃刻薄寡恩之人。” 葛绵苑此番冒险前来,也不是什么调查都没有做的,并不试探林知皇,而是将话说的十分漂亮,道:“陛下谦虚了。若非您人品贵重,师父他老人家以及聪深、聪渊岂会奉您为主?” “还有聪庭,若非您值得爱重,他不会嫁于您的!” “陛下,此次绵苑真心来投,望您莫要计较前事,可收绵苑为治下子民!” 葛绵苑只说自己愿意做林知皇治下子民,连个官身都不主动要,可谓是将自己的姿态摆的极低了。 但葛绵苑将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便是她不要官,林知皇也不能真正什么都不给。 毕竟还有其他势力,看着葛绵苑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究竟有没有“闹肚子”呢。 林知皇心情愉悦地弯唇,示意葛绵苑近前来。 葛绵苑也不拿乔,脸上也展了得体的笑, 缓步向林知皇走去。 温南方等人也都笑看这一幕。 葛绵苑到了林知皇跟前,站在林知皇身侧的花铃警戒心也达到了极致。 虽然葛绵苑此次孤身前来,绝对不会刺杀林知皇,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凡有人近身林知皇,不论那人是谁,花铃都会将警戒心调到极致。 “朕一见葛夫人,便觉十分投缘,不若你我结为异性姐妹如何?” 林知皇说着话的同时,格外温柔地执起了葛绵苑的手。 葛绵苑愣住。 葛绵苑想过此次主动携一州一郡之地俯首来降,林知皇必会将她作为榜样优待于她。 却没有想到,会如此优待..... 与开国之君做异姓姐妹? 这可是她来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陛下......竟然会如此优待来降的昔日掌权人? 葛绵苑之前见到林知皇的激动是演的,现在是实打实的激动了。 “陛下,您此话可.......” 不等葛绵苑问完,林知皇含笑拍了拍葛绵苑的手道:“自然当真,君无戏言!” 后面与林知皇的闲谈,葛绵苑觉得自己如身至梦中。 葛绵苑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栖梧殿,只知道一个月后,林知皇这位新帝将正式开宴,昭告天下........与她义结金兰。 等温南方与随边弘陪着葛绵苑快走到客殿,葛绵苑才稍微醒过神来,抓住了随边弘的肩膀。 随边弘被葛绵苑抓的面露无奈之色:“师姐,你一定是故意的。” 因为随边弘自幼爱洁,从头到脚都精致到了极点,所以之前在守山书院求学时,发现这一点的葛绵苑最爱将他的衣服给抓皱,以此来逗他。 这会随边弘被葛绵苑一抓,可不就多想了?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葛绵苑松手,往前踉跄了一步。 随边弘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师姐,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可是又看师弟我不顺眼了?” 随边弘以前在书院求学时,没少被葛绵苑整,自动对她戒备。 “聪渊,你快掐掐我!” 随边弘:“..........” 温南方温声道:“师姐,不用聪渊掐你,你非是在做梦。” “陛下真要与我义结金兰,还要正式封我为陈宁公主?” 温南方温然一笑:“是。” 葛绵苑捂住心口:“我的儿女亦可世袭我的封爵?” 这封爵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地位尊贵呀! 只要奣国不灭,便是他们一家以后什么都不做,那也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有封爵的皇亲国戚.......... 丰厚啊!值!这一趟来的......值! 随边弘慵声道:“是。师姐你就放心吧,主公君无戏言。” 葛绵苑低笑出声,而后笑声越来越大,穿过雕梁画栋的客殿红墙,飘入了刚被林知晖亲自接回皇宫中的陈长忠耳中。 陈长忠脚步一顿,问行在身后押送他的林知晖:“本州牧..........” “怎么好像听到媳妇的笑声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74章 戚玉寐:师兄,你很砢碜,知道吗? “不然你以为你这在押人质,此时为何可以住进客殿?” 戚玉寐从他的居室中走了出来,口气不怎么好道。 陈长忠见到戚玉寐先是一愣,然后表情几变。 “苑儿她.........” 戚玉寐无精打采地点头,但还是将脸对着随陈长忠一同进来的林知晖道:“陛下就是大度,还没正式见葛夫人,就已经派人去传消息,将这讨人厌的从看押之地送来了客殿。如此胸襟,玉寐委实敬服。” 陈长忠能这么快的就被接到客殿来,显而易见的,葛夫人一来,林知皇就派人接回了陈长忠,以客人之礼待他。 所以戚玉寐此时才有这话。 只要有人在林知晖面前高赞林知皇,林知晖必然会给好脸。 果然,戚玉寐这样的“好话”一说,林知晖一张冷如冰霜的脸,顿时冰雪消融,对戚玉寐这位久居皇宫中的常客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戚玉寐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陈长忠要是还没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他也不配为七聪之一了,再不多问,转身就走向门口去迎人。 林知晖也不拦陈长忠,毕竟陈长忠的身份已经变了,非是人质,而是客人。 人质有人质的押法,客人亦有客人的待法。 陈长忠刚走到客殿门口,就见自家爱妻在温南方与随边弘的护送下,往门内走来。 “苑儿!” 陈长忠看到久未蒙面的爱妻,顿时去了浑身的桀骜劲,动情地喊道。 温南方:“.........” 随边弘:“.........” 温南方与随边弘被陈长忠这肉麻地喊声给定在了门口,站在院中的戚玉寐却一点面子都不给陈长忠留,做出欲呕的样子嫌弃道:“师兄,你很砢碜,知道吗?” 陈长忠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葛绵苑,哪会在意其他师兄弟的表情以及奚落? 若不是顾及还有人在,夫妻亲密有失体统,陈长忠现在都已经和葛绵苑抱在了一起,听戚玉寐说他砢碜,头都不回道:“一边去,你这还没成婚的毛头小子懂个什么?” 在场没成婚人士戚玉寐、温南方、随边弘、林知晖:“...........” 就在陈长忠一句话,得罪在场所有人时,葛绵苑也目露泪光,动情的上前了两步,但却在走到陈长忠跟前后,抬手就给了他啪啪两个大耳瓜子。 陈长忠捂脸,满脸难以置信:“苑儿?” 戚玉寐爽了:“师姐打的好!这种没用的男人,娶来有何用?” 温南方、随边弘、林知晖等人却不像戚玉寐那么喜欢煽风点火,见陈长忠与葛绵苑这对夫妻像是要闹起来的模样,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劝和时,就听葛绵苑道:“你这个狠心的,可是我这段时间有多担心你!” 陈长忠上前一把将葛绵苑搂在怀里:“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 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的单身人士戚玉寐、温南方、随边弘、林知晖:“...........” 温南方转首对随边弘道:“看来师姐此时无暇理会我们,我们先回?” 随边弘极为赞同地颔首。 而后,站在门口还没有进门的温南方与随边弘格外有默契地抬步就走了。 林知晖也没有做蜡油灯的打算,说了声告辞,也火速离开现场。 唯有同居在这客殿的戚玉寐无处可去,站在原地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东州州城郊外蛮族驻军营。 王鹿操纵着轮椅快速驶入营主帐:“诃大将军,裴氏眼瞅着就要守不住州城了,我方为何突然退军?” 大将军诃献见到王鹿坐着轮椅闯进来,眉头当即皱了起来,目光凌厉地瞪向一同进来的副将副将巴野。 巴野被瞪,嘟囔着嘴解释道:“我什么都没有说,是王副将自已发现的。我们退军的动静闹得这么大,王副将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嘛.........” “滚出去!” 巴野给了王鹿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巴野退出去后,大将诃献又将在场其他将领挥退,只留下了守卫的亲兵。 诃献这架势一看就是他后面要与王鹿说的话,是不方便其他将领听的,所以才会清退他人。 王鹿也不急,等帐内的人都走干净后,才开口直言问:“诃大将军,您不信任我?” 诃献眯眼:“王副将,你该知道,新帝如今与我们开战了。” 王鹿目光坚定道:“我虽然以前是新帝的人,但现在我已经改投蛮族了!” 诃献与王鹿对视了半晌,而后突然道:“我们殿下脱困了,立即率兵攻打盛京。” 王鹿一丝异样之色都没有露,而是高兴道:“当真?这太好了!所以我们现在退军,是为了去援军殿下?” 诃献再次沉默了片刻,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坐在轮椅上的王鹿。 “王副将,这段时间你虽不能出战,但在旁辅佐本将军定战策,屡有奇策出,也立了不少汗马功劳。” 王鹿谦虚道:“这是我应当做的。” 谦虚完后,王鹿不等诃献再说话,将话题拐回原轨:“诃大将军此时说这些作何?为何不愿与我同步下步战策,反是要瞒着我?” 诃献见王鹿目光真挚,想着这段时日他在自已身边任职,确实未有任何不妥之处,次次都为蛮族考虑,终是叹了一口气,将猜忌之心稍收,哑声说了前方传来的军报:“殿下败了........” 败了两字一出,王鹿眸光微闪,将心中升腾出的喜意狠狠地压下,面上却狠狠地皱紧了眉头,急切地问: “主公败了?怎会如此?” 王鹿做出一副想不通的模样,难以置信地继续道:“新帝仓促去往盛京,就为赶在生产前登基,她临盆之时,正是其势力不稳薄弱之时!盛京内必会多方起乱.........” “主公早便调了三万兵马悄悄去往盛京边城集结,做了如此多准备........怎么会败?”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75章 若还想活命,本宫劝你们最好住手! 王鹿一口一个主公,叫的感情十分真挚,一副为吴踅忧心的模样,让诃献对他的疑心消下去些许。 想到如今吴踅的处境,诃献心头难免有了燥意,咬牙道:“因为那林知皇也提前做了许多准备,就等主公来攻!” “主公败了,林知皇那边并不罢休,让符骁率精锐兵马三万,从盛京城追攻出来了......两军目前在丈承郡卫城战事焦灼。” 王鹿见诃献终于愿意与他谈战情了,面上闪过一丝喜色,紧接就问:“所以我们现在要调军去往何处?是去丈承郡卫城援军主公?” 诃献面色难看道:“不,蛮族内部出了叛乱,我们得立即调军回丈承郡郡城,去为主公平定后方!” 王鹿吃惊道:“蛮族内部出乱?是前蛮王庶子趁机起乱?” 诃献摇头,寒声道:“那些庶子手上无半分实权?如何能起乱?起乱的是蛮族大姓车氏!” 王鹿先是一愣,而后细细想了蛮族内部情况,吴家只是其中一部,车、巴、海、浩、李也是蛮族大部。 车姓部族,在蛮族内部的影响力仅次于吴踅。 王鹿皱眉:“车氏现在为何?” 诃献恼怒的一拍扶手:“也不知车氏哪来的一批兵力,突然从丈承郡外海码头登陆,直奔郡城而去,车氏将军假传主公手令,骗开了城门.....” “如今,主公留在后方守城的文武都被那车氏车城斩给软禁了,已有不少人已经叛变。” 王鹿同样恼怒地拍轮椅扶手:“怎会如此?这群首鼠两端之辈!” 话落,王鹿不等诃献再说,便推测道:“车城斩哪来的这批兵?分明是别方在借他之手,趁机在主公在外出征时,于后方生乱!” 诃献眯眼:“王副将,你也如此想?” 王鹿点头,分析道:“放眼如今局势,暗中助车城斩的人不做他想!定是新帝!” 诃献听王鹿毫不避讳说出林知皇,对他的怀疑又去了几分:“依王副将看,我们如今该如何?” “先带兵回去,包围了丈承郡郡城,再与车城斩谈判,尽量不要起冲突,但凡我们之间真正开战,便正重新帝下怀。” 诃献仔细想了想,觉得王鹿说的很是在理,虽然对他的疑心尚在,但不妨碍诃献觉得王鹿是个可用之人。 王鹿现在说的话,行的事都是站在吴踅的角度上去做的,便是他仍有异心,也是有用的。 当然,这种有用之才也是带“毒”的。 可以用,但也得防。 诃献心中这么想着,骤然问:“你可后悔改投我们主公?” 王鹿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道:“不悔!新帝手下势力再强又如何?她只将我以吏待,但凡有见不得光的脏活,全部都交给我去处理。只有主公将我当做将看,大将军这段时间,待我更是如兄弟......” “鹿无悔之处!” 诃献走下来,重重地拍了拍王鹿的肩:“好兄弟,之前是兄不对,竟然疑你!” 王鹿摇头,孺慕地看着诃献道:“毕竟我来乃改投之人,大将军在其位谋其政,怀疑我是对的,但大将军.......这段时间我一直是拿你当兄长待的。” 王鹿有一双鹿眼,一旦神情暖和下来,时自有一种可怜之感,诃献被他这么一瞧,顿时软了心肠,并为之前对他有疑而愧。 之后反军一路,诃献皆将王鹿带在身旁,感情越发亲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诃献这路大军一撤走,裴氏留在东州州城的守城将军裴燕大松了一口气,心中畅快蛮族内部乱的正是时候,倒解了他破城之祸。 然而裴燕高兴还没过五日,终于察觉到城中的不对劲来。 “怎么回事?连日来么多百姓出城,却没有回城的记录,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吗?废物!” “下官.....下官哪能注意到.......” “你暂掌州城政事,你对本将军说你不知道?”裴燕怒踹与他解释的谋士邹博:“若非我今日心血来潮去城中逛了逛,发现街道上百姓稀少,派人去查问,只怕等城中的百姓都走光了,你都不会察觉!” 谋士邹博痛呼一声,倒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说话,装什么死?可有查出这些百姓为何全部出城潜逃?” 谋士邹博结结巴巴道:“下官....下官......” 裴燕见他如此,更怒,抬步上去就要又给他一脚。 然而这一脚,裴燕却没能踹上冲上邹博。 原本倒在地上的谋士邹博在裴燕出脚时突然出手,抓住他踢来的单脚便将他拉到地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一手刀砍上了他的脖颈,顿时砍的裴燕所有声音尽失,另一只手极快的从脚靴中掏出一只短匕,快,准,狠地没入裴燕心脏。 裴燕瞪大双目,难以置信地看了邹博最后一眼,瞬间断了气。 周围的亲兵在裴燕死透后,终于反应过来,齐齐怒叫着向邹博攻来。 宁川王妃在这时推门,大步走了进来,寒声道:“若还想活命,本宫劝你们最好住手!” “是宁川王妃!” 裴燕的亲兵队长认出了宁川王妃。 “宁川王妃?她怎么会在这里?”另一名新兵惊魂未定地看着带人走进来的宁川王妃。 宁川王妃唇边勾起一丝带着残忍意味的笑:“这里是本宫的王府,本宫自然得在这里。” 邹博在众亲兵愣神间,迅速站起身,跑到了宁川王妃身后,垂首向她请安。 邹博本就是王府长史,裴菱悖杀了雀公子占下州城后,邹博一丝挣扎都没有,特别识时务地就改投了。 因为邹博掌政能力不俗,又表现的格外贪生怕死,是个真小人,裴菱悖直接就收了他为已用了。 对于裴菱悖来说,小人有小人的用法,义士裴菱悖还不敢用。 小人只要给够钱、权、色就行,这些裴菱悖都有,义士则不同,要的东西更多。反正他手下的人他都是用过即丢,都是消耗品,小不小人的并不重要,他就只要他这片刻的忠心。 邹博正是在与裴菱悖一个照面中,看透了裴菱悖这一点,所以径直便在他面前做了“小人”。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76章 为谁守贞?宁川王?呵,他也配! 第1976章 为谁守贞?宁川王?呵,他也配! 裴燕的亲兵队长见此殿已经被包围,单靠他们十余人,根本无法突出重围,看着宁川王妃沉声问:“我们投降,你就会放了我们?” 宁川王妃笑:“自然。” 亲兵队长根本就没有选择,最后到底是求生欲占了上风,犹豫了片刻,对周围手下道:“丢了武器!” “头!” 周围的亲兵并不相信宁川王妃,之前宁川王妃在他们主公手下是怎么脱身的,他们心里都有数,这样的人重新回来,怎么会轻易就放过他们? 手下能想到的事,亲兵队长当然也能想到。但是他们现在能怎么办? 单靠他们十几人杀出去不太可能,左右都是死,只能寄希望于宁川王妃是个不记仇的人。 亲兵队长厉喝:“快点丢了!” 亲兵队长这声厉喝后,殿内响起叮叮咣啷的武器落地声。 宁川王妃见了,冷冷地弯唇:“很好。” 话落,宁川王妃就对身后带进来的人,招了招手。 宁川王妃身后带来的甲兵齐上,不一会儿,就将殿内丢了武器的裴氏兵尽数捆绑拿下。 见这些裴氏兵都被捆绑,再也不能生乱后,宁川王妃面上勾起嗜血的笑:“将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于王府门前行炮烙之刑!” 被捆绑起来的裴氏兵大惊失色。 亲兵队长怒红了双眼:“你不是说只要投降.......” 宁川王妃哈哈大笑:“裴氏之前也说,只要夫君老实听他们的话,就会一直让他做傀儡,最后不一样杀了他?怎么?就只准你们裴氏出尔反尔,本宫不行?” “贱女人......” 亲兵队长暴怒,怒骂还没全数骂出口,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脚,被踢的整个鼻梁都变了形,再也说不出话来。 当日,王府立了五个大铁柱在门前,铁柱台下不停有人在加柴火,将铁柱烧的通红,一批又一批的裴氏嫡系兵马,被压到此处施刑,惨叫声不绝。 宁川王妃坐在前殿,听着府门外不曾停歇的惨叫声,面上露出快意的笑。 “哈哈哈,本宫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邹博犹豫地问:“王妃,您这段时日......可还好?” 宁川王妃笑:“好着呢。那算什么?本宫可不会为了那可笑的贞节要死要活。” 为谁守贞洁? 宁川王?呵,他也配! 宁川王妃甩袖:“本宫只是觉得恶心!这个仇,一定得报!这些裴氏兵,只是开头,那裴菱悖!本宫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邹博见宁川王妃确实只有报仇之心,并未与其他女性那般,在遭遇了这事后,自怨自艾,寻死觅活,终于放下了心,问:“您哪来的这些兵马?” “新帝借给本宫的。”宁川王妃对邹博十分信任,听他问,也不隐瞒,直接就告诉他了。 “新帝?” “当时本宫虽早有安排,但若非新帝的人也在暗中助了本宫一把,在那军阵中,本宫虽然不会死,但难免会受更多的侮辱。” 邹博听宁川王妃提到当日之事, 面上浮出难掩的怒意。 邹博原只是一名乞儿,因有次饿的实在受不了,再也不想身受这饥饿之苦,便铤而走险,在州城的大街上随便拦了一个富贵的轿子,乞讨求路过的贵人,能给自己吃一顿饱饭。 一般贵人碰到乞儿拦道,大部分都会让手下建奴将其打开,就这样被打死的乞儿不在少数。 邹博当时想的就是,能碰到一个好心的贵人,给他吃一顿饱最好,便是碰到的这贵人不是个好心的,就这么被打死了也行。 这总是吃不饱,挨饿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宁川王妃当时正好就坐在那被拦的轿子里,不仅挥退了用棍棒来驱赶他的健奴,更是给了他一顿饱饭,还给了他一套新衣。 正是因为有这套新衣,邹博的整个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邹博十分敢搏,也很聪慧,换上新衣的他,再不是别人眼中的潦倒乞儿,他给自己编了一个世家子弟的身份,跑进了一家他早就打探好的地主家“求助”。 这地主家钱、粮、地都不缺,就缺儿子,邹博这一去,开口便言自己乃某大族嫡支子弟,此次随父母出来游玩,却遇山匪劫道,父母皆亡,而他却因摔下山坡侥幸逃脱。 而他为什么不敢逃回本家,而跑来这家求救呢? 原因是他在摔下山时,偶然抓下了其中一名山匪的面巾,他认出那人是他二叔身边护卫,所以他现在吓得不敢回家,一路逃亡到这里实在饿的不行,所以才跑来这家求助。 邹博当时才八岁,身上又穿着极为华贵的料子,虽然他本人灰头土脸的,但言谈举止间逻辑条理清晰,这让这对地主夫妻对他所说的“惨事”深信不疑,并觉得这是老天送给他们的儿子。 于是这对中年夫妻在心里也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故意将他的二叔说得十分狡猾恐怖,他家里不会再有人帮他伸张正义,“骗了”邹博留在了他们身边,成为了他们的儿子。 邹博成了这家的儿子后,表现的十分好学,这对地主夫妻也喜欢好学聪明的孩子,对她越发满意,绞尽脑汁的给他请文武师父让他可以学得文武,以后能撑起他们家的门楣。 邹博非常聪明,且又刻苦,学什么都一学便通,让这对地主夫妻越发深信他就是落难世家子弟,若非如此,怎会如此聪明? 一晃十几年过去,这对地主夫妻待邹博很好,就怕他有想归家的心思,从来不在他面前提亲生父母的事,邹博也从来不提,家里的下人更是不提,整个村子里面的老人也不提。 后来邹博家越来越兴旺,他也被举孝廉成县令,因为会做人,能力又极佳,逐渐高升,后被宁川王,招到了身边任用,然后在一次宴会上看到了当初那个给自己一饭一衣的贵人,宁川王妃。 在邹博这里,宁川王妃才是真正为他改命的贵人。 那对地主夫妻虽然对他很好,但养育他,也是有为他们养老送终,支撑门楣的目的在的。 而宁川王妃当时给他一饭一衣时,他不过只是所有人都瞧不起,卑微到尘埃里的小乞儿罢了。 宁川王妃才是对他真正无所求的.......好人。 第1977章 我就维护了一下师父而已,什么都没做 第1977章 我就维护了一下师父而已,什么都没做 邹博:“新帝救您,还暗中借您兵力平乱,不会无所求,新帝要您做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新帝如此帮助王妃,不会无所求。 宁川王妃道:“让本宫为她彻底除去裴氏,然后公然向她俯首称臣。” 邹博问:“你已经答应了?” 宁川王妃下颚微扬:“本宫为何不答应?宁川王是傀儡,本宫这王妃做的也憋气。都是受气,本宫为何不依附最强的人受气?” 说到这里,宁川王妃想到了她那被裴菱悖杀死的嫡子:“要是能早投新帝就好了,我儿虽不成器,但到底能保得一命。” 邹博忙安慰道:“您此次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说明您的福气还在后头。” 宁川王妃抬头,不让自己眼中蕴出的泪落下:“但愿吧........” 这些年来,宁川王妃服福也享过,苦也吃过,看透了许多事情。 活着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死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别人的目光不重要,别人的看法也不重要能将自己的命运,尽最大的可能掌在自己手中,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还在世一日,她就高高兴兴的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最后就算死了,也不枉来这世间走这一遭。 随着入冬,寒风也变得愈发凛冽,穿梭在街道与林间,发出阵阵呼啸,皇宫中的聚龙湖面上也起了薄冰。 杨熙筒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临坊先生,惊的几只不怕冷的水鸟从湖面上掠过,留下一串串细碎的足迹。 “师父,你这是要去哪?” 临坊先生脚步不停:“你不是知道了,才追过来的吗?” 杨熙筒快走几步,挡身到临坊先生身前,难得严肃道:“不行,您年纪大了,现在外面天寒地冻,岂能远行?” “那边在闹什么?” 葛绵苑、陈长忠,戚玉寐这三位在皇宫中已经成了久居客人,这会正好散步在聚龙湖的另外一端。 葛绵苑远远见到杨熙筒与临坊先生似有争执,好奇道。 “临坊先生?”陈长忠认出了临坊先生。 “那就是临坊先生?”葛绵苑顿时来了兴趣,仔细看湖对面的临坊先生:“看着不过四十岁左右,他真的比我们师父年长?” 戚玉寐不满:“师父他老人家明明看着很年轻,瞧着也就比我大十岁的模样。” 葛绵苑斜睨戚玉寐:“虽然我们维护自己的师父,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么违心的话。” 戚玉寐风秀的眉眼轻抬:“良心?那是什么?” 陈长忠:“.........” 葛绵苑:“.........” 夫妻二人被戚玉寐这个“没良心的”闹得无语后,极有默契地往聚龙湖另一面走去。 戚玉寐也是个好热闹的,见师兄师姐走了,饶有兴致的的也跟了上去。 陈长忠与葛绵苑夫妻二人还没近前,就听临坊先生说:“等符家那小子成功取得吴踅的项上首级,一切就都晚了!” 杨熙筒道:“现在已经晚了!初澜有初澜的命数,您莫要掺和!” “老夫要去寻初澜,一定能劝他来向主公俯首!” 跟过来看戏的戚玉寐听到齐冠首的字,明显愣了一下。 “师姐,现在外面什么情况?齐冠首那家伙,不正掌着齐氏呢嘛?临坊先生要去哪里寻他?” 葛绵苑一听,算是知道戚玉寐这客人做的有多实在了,竟是连齐氏换了新主的消息都不知,看来他已经被林知皇特意管控了。 陈长忠也纳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葛绵苑。 葛绵苑接收到陈长忠的眼神,无语了半晌,正要开口向两人同步外面的消息,突然又觉得不好。 夫君和师弟如今收不到外面的任何消息,乃新帝故意为止之,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他们再不掺和外面事,自己何必与新帝唱反调? 葛绵苑心里想着事,正面对着他们的杨熙筒已经用眼角余光扫到了他们三人,停止了与临坊先生的争吵,与他们三人打招呼。 临坊先生回头,看到葛绵苑、陈长忠,戚玉寐这三人,暗瞪了杨熙筒这逆徒一眼,然后对葛绵苑道:“就是你这丫头之前女扮男装,去守山书院求学?” 葛绵苑对临坊先生执学子礼,大方道:“正是学生。葛绵苑,字绽明,拜见师伯!” 临坊先生笑看着葛绵苑点头:“也是一名敢打破旧规陈俗的奇女子,当初你若来老夫的书院求学,定不会让你受那般委屈。” 戚玉寐笑眯眯道:“师傅也没有让师姐受委屈,当初就是师父暗中保护的师姐。” 杨熙筒见戚玉寐竟然阴阳怪气的和他师父说话,语气不善道:“暗中有什么用?当初葛夫人的名声坏的我在泊山都有耳闻。知道女子的名节有多么重要吗?这也叫没有让葛夫人受委屈?” 陈长忠桀骜一笑:“嘴长在别人身上,师父还能管住别人的嘴不成?苑儿可不委屈,我都赘了。” 杨熙筒一嘴难敌二聪,无言以对,拜下阵来,转头正要让临坊先生以长辈身份弹压对面那两聪给自己撑腰,却发现临坊先生人早就不见了。 杨熙筒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对面这三人早就发现了临坊先生想甩掉他的意图,合起伙来拖住他! “你们!” 戚玉寐宛然一笑:“我们怎么了?” 杨熙筒跺脚,压根没时间与他们纠缠,甩袖快步去追自家师父。 陈长忠看着杨熙筒跑远的背影,抱肩歪站道:“我们这样做.....应该不算给陛下添麻烦吧?” 戚玉寐压根就不承认:“我就维护了一下师父而已,什么都没做。”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78章 爱搏宠的杨熙筒又爽了 第1978章 爱搏宠的杨熙筒又爽了 葛绵苑无语,这两个家伙明明都没有收到外面的消息,但仍能在短时间内分析出事情的大概,并给林知皇小小地添堵,也是没谁了。 不过这样也好......... 正常人败了,便是心悦诚服, 也总归是有点小情绪的。 什么情绪都没有,那就值得人深思了。 不在大事上添乱,抓住机会在小事上给新帝添添堵.......新帝才能更放心啊。 葛绵苑心里这么想着,顿时懒得理身后这两个输的不服气的幼稚家伙,转身回去继续准备自己要与林知皇义结金兰的华服去了。 再过三日,就是她与林知皇正式义结金兰的日子了,人靠衣装马靠鞍,可不能让她这姐妹给新帝降了份。 “苑儿,等等我!”陈长忠见葛绵苑走了,也不得意了,抛下戚玉寐抬步就追了上去。 葛绵苑夫妻俩走了,戚玉寐却还没有回去的打算,想了想抬步去找自己的师父守山先生。 杨熙筒追到栖梧殿时,临坊先生已经出了来。 “师父!” “喊什么?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耳朵还不聋,听得见。”临坊先生不耐烦道。 杨熙筒看了看殿内方向,将自家师父拉到一边问:“您已经请示过陛下了?” 临坊先生扯回自己的袖子,嘟着嘴没好气道:“没看到为师正在往外走吗?” 这就是已经请示过林知皇的意思了。 杨熙筒抱头问:“陛下怎么说?” 临坊先生道:“陛下同意了!” 杨熙筒瞪大眼睛:“当真?” “为师还能骗你不成?”临坊先生拂袖:“陛下都能成全老夫一番爱徒之心,你这逆徒却不会,哼!” 话落,临坊先生大步离开。 临坊先生一走,杨熙筒立即进殿请见林知皇。 林知皇早就料到杨熙筒会后脚过来,让春夏请他进来。 杨熙筒进来见到林知皇,行过拜见礼后,便道:“主公,师父他老人家是越老越糊涂,您岂能由着他?” 林知皇给自己倒了杯茶,品着茶道:“先生闹,自有先生闹的道理。在大事上,先生是有分寸的。” 杨熙筒一愣:“您......对齐冠首有别的谋划?”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 杨熙筒顿时放下了心,拱手道:“师父到底年纪大了,此次远行又是在寒冬腊月,还请您多疼惜。” 林知皇放下茶杯,含笑道:“判听放心,朕已命张卉领八百精锐随行护送。” 杨熙筒闻言,心中立即调出了张卉此人的履历。 张卉,前段时日刚因战功升上来的新锐小将,吴煦表妹,是个有本事的周全人。 主公对师父确实是有心了......... 杨熙筒感激地对林知皇深揖一礼。 此事毕,主从两人又亲昵地闲聊了一阵,杨熙筒便开始告起了陈长忠与戚玉寐的状,并添油加醋地拱火道:“主公,这两个人现在还不服你!特别是那戚玉寐,尤为可恶!” 林知皇听得朗声笑了起来:“朕知道了,会让他们吃教训的。” 杨熙筒爽了,感受到了林知皇对他“宠爱”,从林知皇这里出去后,胸脯一路挺的老高。 随边弘远远见到胸挺的像只斗胜公鸡的杨熙筒,桃花眼微挑道:“主公又怎么哄他了?” 温南方看了杨熙筒一眼,墨眸微弯道:“看来主公今日心情也非常好。这次月子,主公身体潜在的病患,定能全数去除干净。” 随边弘听温南方这么说,顿时也不打趣杨熙筒了:“主公幼时时到底吃了些亏,如今能趁这次生产之机将身体隐在弊病全数去除,确实是件大喜事。” 温南方笑,正要再说话,侍从青云快步走到了他身边,对他耳语禀报了几句。 温南方听完青云的禀报后,无奈地摇头,转头问随边弘:“等会你有事?” 随边弘挑眉:“倒也不是特别急的事,我可以空出时间,怎么了?” “与我一同去趟师父那里?” 守山先生到底没有正式拜林知皇为主,但他之前也确实在新皇城为林知皇办了件大事。 有功之人,林知皇也不会因为他未能正式拜自己为主,而不做表示。 封官封爵不可能,直接赏赐金银,又难免有以铜臭之物玷污守山先生品行之嫌,所以身为礼部尚书的林者棋提议,给守山先生赐座近皇城的府邸。 时下人起居坐卧,生老病死下葬之地,都讲究个风水。 普天之下,没有哪处的风能有盛京城内皇宫坐落之地更佳,否则此地也不会成为历来“龙”居之地。 皇宫一般人是住不了的,但皇宫周围的府邸,一般人却是可以肖想的。 因此皇宫附近的所有宅邸,那都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林知皇觉得林者棋提议很是不错,便大笔一挥,给助她能明正言顺登得皇位一事上,立有大功的守山先生赐了一座近皇宫的三进府邸,并亲自提了府邸正门牌匾,上书:尚德府。 尚德二字,是对守山先生人品的最高肯定与赞誉了。 守山先生得了这座宅邸,他开心,他悉心教出来的一众弟子也开心。 所以这会随边弘与温南方去找守山先生,出宫乘马车才行了一盏茶时间不到,就到了守山先生所居的尚德府了。 两人递了身份牌后,很快就被守门的管事给迎进了府。 不错,就是管事在看门。这座府邸虽然大,但耐不住守山先生节俭。 全府就四人,守山先生一人,管事一人,厨房一人,扫撒一人。整座府邸大部分屋子都空着。 按理说这样的府邸,应该是十分安静才对,但随边弘进来后发现却并不是,还没有进到书房,他就在院子外听到了讨人厌的狼嚎声。 随边弘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温南方,挑眉问:“他又在做什么妖?” 温南方笑:“我也不知,师父让我来的。 ” 随边弘唇角微抽,面前这人看着温润如玉,没少暗戳戳的坏,这就又来了。 好事不会想到他这师兄,坏事绝对不会落了他的份!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79章 随边弘与温南方,恶人与好人 第1979章 随边弘与温南方,恶人与好人 “师父,戚氏该何去何从?不知能否与陛下相安无事,永结友邦之好?” 戚玉寐拉着守山先生的手撒娇,非要师父给个准话。 守山先生实在不想理戚玉寐。 戚玉寐这哪是跑过来问他这师父该怎么办得? 分明是想拿这话试探林知皇的意思却又不敢,想借请问他这师父之机,让暗中盯着他的人,间接将这意思传给林知皇。 林知皇若不允,必会来敲打他。 一旦被敲打,戚玉寐也知道林知皇是个什么意思了,也好做下步谋算。 若是他直接去问林知皇,这事就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守山先生不理会戚玉寐的问话,老神在在地给自己煮茶,只当这蹭在他身上扭成麻花的逆徒不存在。 戚玉寐要的就是自己能将话说出来,也并不是真想听守山先生的意见,只一个劲的胡搅蛮缠。 “师父给不了你意见,师兄有个意见,不知道师弟听不听?” 温南方在这时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茶案对面坐下。 戚玉寐看到走进来的温南方与随边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将自己的身体从守山先生身上撕扒下来,用怨念的眼神看着守山先生。 守山先生抬手拍了戚玉寐脑门一下:“好了你,莫要用这眼神看为师,为师已经是在帮你了。” 随边弘慵声道:“师父偏心。” 守山先生看向随边弘,慈和地笑道:“聪辞身体不好,聪渊作为师兄多让让他。” “他还身体不好?”随边弘斜眼看向戚玉寐:“我看他身体好的徒手都能打死一头牛,身体不好在哪里?” 随边弘不知道戚玉寐有什么问题,温南方却是从林知皇那里知道了戚玉寐的毛病的,用玩笑岔开话题道:“知道了,师父。只要他乖,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定不欺负他。” 戚玉寐却从温南方这话里听出几分告诫的意思,宛然一笑,问:“师兄这话说的,最近我在这处做客,乖的不得了。连外面的消息都没有收到过几份,还不乖?” 温南方与戚玉寐对视:“在师兄看来,师弟只是识时务,外表看着乖罢了,心底的念头可没有少转。” “哦?师兄说说,我有什么念头?” 温南方将话挑明:“仍让戚家独掌疆州为王的念头。” 戚玉寐表情严肃下来:“师兄,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罪名,也不可乱按!” 林知皇建立新国“奣”,非是窃国而建,而是得了大济最后一任皇帝遗旨继位的,也就是说,整个大济疆域,都是林知皇治下之地。 以前是大济朝廷势弱,所以各个州的强势自立为王,不听朝廷号召,视朝廷为无物。 但如今的大奣朝却不同,新帝手下能人无数,兵强马壮,武备更是精良,可以说是无人可敌。 这个时候,哪个州的州牧敢跳,那就找死! 疆州从名义上来说,如今也是林知皇治下之地,她若想打,先发一个废黜戚扈海州牧之职的圣旨去,再新委任一名州牧前去接位....... 戚氏不从,那就打!戚氏若从,那就更好了,先拿政权,再慢慢蚕食疆州兵权,那便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疆州。 但以上两种情况一出,不论最后是哪种结果,显而易见的,如今掌权疆州的戚氏一族必讨不得好。 这段时日在林知皇治下做客,戚玉寐无形中已经了解了许多,他已是断定,一旦开战,戚氏压根就不是对手,还苦了当地百姓。 所以戚玉寐现在想的是,伏低........做友邦。实在不行,每年仍上贡也可。 但疆州,仍是戚氏为主。 随边弘嗤笑:“罪名自然不是乱按就可成的,得有证据。现在没有证据,那是因为某些人还老实着,等不老实了.......那证据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戚玉寐笑,拱手朝着皇宫方向道:“陛下英明神武,别人不知道,我们戚氏作为陛下治下之臣,怎会不老实?” 见戚玉寐又在言语上奉承起林知皇,随边弘慵懒地撑了一个腰:“聪辞,你知道吗?落到师兄手上的罪犯,开始不是嘴硬,就是好话不断。但是师兄断案,从不听罪犯说什么,他们说的好话,更是暴露其心虚的有力证据。” 戚玉寐与随边弘对视,不说话了。 守山先生这个时候放下茶盏,终于对戚玉寐说话了:“聪辞,你师兄说的不错。因虚才奉,莫要再耍小聪明。” 戚玉寐唇角微垂,明显心绪浮动。 随边弘作完了“恶人”,温南方觉得也差不多了,拂袖站起身,对坐在茶案对面的戚玉寐道:“师父年事已高,经不得闹,师弟若今日实在憋闷,便随师兄去个地方观景如何?” 随边弘见温南方这个蔫坏的开始做起了“好人”,颇有些不悦的扫了他一眼,但还是助攻道:“走吧,绝对是好景,不会让你白看的。” 戚玉寐就这么被两名师兄联手用话架着出了守山先生这里,三人一路骑马出城,往城郊方向去。 “去哪?”骑在马上的戚玉寐问温南方。 温南方温润一笑:“跟着师兄去就知道了。” 戚玉寐将询问的眼神投向随边弘。 随边弘回以白眼:“别看我,我今日是被他捞过来的。” 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温南方究竟准备带戚玉寐去看什么“景”。 戚玉寐见问不出来,干脆也不打听了,虽然他和几个师兄关系不好,但到底没有不好到要把他骗去某处暗杀的地步,便也不在探问,只跟着温南方的马走。 关系不怎么和睦的师兄弟三人骑马疾驰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戚玉寐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眸微闪:“这里是...........”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80章 狠时凌厉超众人,慈时温和胜群英。 第1980章 狠时凌厉超众人,慈时温和胜群英。 这里是一块无人居住的荒地。 当然,这是从前,如今却不是。 这块地附近放眼望去虽不见村落与农田,但却有不少罪犯在官兵的是统指下,在忙活着修建什么东西。 在这处不远的高地上还有临时搭有不少民帐,明显是给这些正在服役的罪犯的居住地。 也就是说,这群人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都得在此处服役修建。 戚玉寐仔细观察了一番后,仍是没看明白这群人在此处修建什么,便直接开口问了。 “这群人在修建什么?” “轨道。” “轨道?”戚玉寐越发不解:“何为轨道?” “通车的轨道。” 说完这五个字后,骑在马上的温南方耐心的给戚玉寐讲解了何为轨道,这轨道修建后又是如何通车的。 戚氏早先便是以商贾起家的,手下生意遍布整个大济,说戚氏富可敌国,都只是往小了说 。 有句话说得很明了。,要想富,先修路。 戚玉寐太知道“路”的重要性了,听温南方讲完何为轨道,轨道修建好后,这里又是如何通车的,半晌都没有说话。 路一旦建好,不仅缩短了赶路的时间,更是加强了贸易往来的安全度。 行商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怕路遇山匪劫道。 丢了货物,倾家荡产都是轻的。就怕杀人越货,死了都没人知。 便是非是乱世时,行商的商贾,不去标行里雇佣个百来人沿路看押货物护卫安全,谁敢走远路行商? 而这些所花的费用,无形中也增加了货品的价值。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南边的货物一个铜板可以买一大堆,而到了北边,却到了一两银子一斤的地步。 东西贵了,平民百姓自然用不起,只能是富贵人家偶尔买来享受的新鲜东西。 从经济的角度上来说,价格高昂,也意味着买品者大大的减少了,需求量必也不高,此为贸易缩减,经济又如何带动? 经济一旦带不动,产物者也不会多产,只自给自足,如此产物的产量也会大大缩减,然后恶性循环。 大济乱了十余年,导致大面积饥荒的原因除了战乱外,最大的原因是经济颠覆。 林知皇治下能安居乐业,人人可吃饱喝足,也是因为林知皇在掌权后的第一步,就先建立了“经济”。 在戚玉寐看来,林知皇掌下某地后,第一个就收拾当地世家,就是因为当地世家掌控着此片地方的某个“经济体”,而她将这些世家手下的“经济体”全部收归到手下,为公掌控。 然后再合理调动每个经济体资源进行整合,形成一条完整的链条,让治下之民全部动起来,可以为生计,为产出而付出时间与劳动。 如此,百姓们踏踏实实的干上一年,都赚了银钱,可以吃饱穿暖,手里还有了余钱,也会用于“买物”,便有了大量的“买”这个动作, 有了大量的“买”,就会有大量的“产”,如此良性循环下去,朝廷的税收每年也会增加,并也有了更多的钱用于公有建设,以及军中。 这其中最绝的一点是,百姓们生活有了奔头,衣食住行有了着落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们每日都将时间用于了“产”,便没了时间琢磨着如何去“乱”。 便是有那脑子不清醒的“乱”徒,大量已经丰衣足食的百姓也会自发的“清除”。或是检举,或是报官,许多乱在最初刚有苗头时,便会被扼杀在摇篮。 时间一长,长治久安的繁华便现,军队兵强马壮,国家也成为无人可欺的强国。 这段时日,戚玉寐在林知皇治下作客,看到并不是林知皇所展示出的硬武器,而是这些软实力,也正是这些,让戚玉寐对林知皇是打从心底里佩服的。 现在.......林知皇才掌盛京,就已经开始修建道路了? 新帝还真是........一刻都不歇。 戚玉寐还在消化温南方所说的“轨道”时,随边弘也正在仔细观察这些服役的罪犯,看了一会后,挑眉问:“这是主公之前俘虏的那些降兵?” 温南方轻嗯了一声,指的那些罪犯的袖肩道:“黑色的是齐氏降兵,绿色的是苗氏降兵与清平军,蓝色的是姜氏降兵。” 随边弘听完后点头:“将这三方降兵混在一起服役,也能防止他们团结在一起起乱。” 温南方笑着指了指不远处高地上的专门为他们搭建的休息营帐:“主公待他们可不差。” 随边弘唔了一声:“所以他们干活才有干劲。” 温南方摇头:“他们干活有干劲,是因为想争当个第一。每月获得第一者,可减刑一年,得银五两寄回家去。” 随边弘听后桃花眼微阖:“这待遇,可都不像是对罪犯了。这可比之前大济朝官府招役的条件都好了。” 温南方颔首道:“主公言,这些士兵也是跟错了主公,与那些犯了恶事进牢里的罪犯不同,不必苛待,得让他们有个奔头。” 随边弘唇边挑起精致的笑:“主公就是仁慈。” 该狠时,比他人都狠。该慈时,又比他人都慈。 狠时凌厉超众人,慈时温和胜群英。 这就是他所奉的主公啊....... “我不信。” 久没有说话的戚玉寐,在这时终于开口说话了。 正在闲聊的温南方与随边弘同时转头看向他。 戚玉寐直视两人的目光道:“轨道车我从未见过,我不信。” 这就是要去看轨道车的意思。 温南方要的就是戚玉寐主动提去看,含笑道:“那个先不急,晚上带你去云林的工坊看,再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戚玉寐客气的对温南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边弘见戚玉寐如此,眸中浮出笑意,这是开始服软了,倒也识时务。 三人骑马又向北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到了另一块荒地,还没有进前,三人便听到了爆破声,连马蹄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格外惜命的戚玉寐勒紧马缰,不再前行,转头问骑在侧边的温南方:“炸雷?” “嗯。” 第1981章 温南方色变第一时间起身,挡身到了林知皇身前 第1981章 温南方色变,第一时间起身,挡身到了林知皇身前 戚玉寐皱眉问:“有敌袭?” “不是,在用炸雷造物。” “用炸雷造物?”戚玉寐肃正脸,这又是什么小众的词语? “对。” 戚玉寐与温南方停马说话间,工部侍郎娄杭骑马行了过来,下马向温南方与随边弘行礼。 温南方道:“不必多礼。本部堂闲来参观一番,劳烦夺关带路。” 娄杭重新翻身上马,对温南方一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戚玉寐随温南方等人到了爆破地点,便看到了刚才被炸的地方。 “这是........在延长河域?” 戚玉寐看到呈长形的新坑旁边,正有不少罪兵在全力运输挖出的沙石去往别地,立马就看懂了门道。 骑马在前带路的娄杭闻言,笑着道:“这位郎君此言差矣,非是在延长河域,而是在造新的河。这条河今后将连通各州州城,成为内陆运河。” 戚玉寐闻言,握缰的手一顿。 无人知这句话,此时带给戚玉寐的是何种震撼。 戚玉寐突然喉间发涩,打从心底里生出渺小之感。 “真的.......建成?”戚玉寐声音沙哑地问。 娄杭含笑道:“炸雷这物,省去了许多人力,规划运用得当,每日可造此河一里长。不出三年,必能完工这条内运河。” 戚玉寐无法想象,有了这条运河,届时南来北往的货运速度,会提高到何种程度,经济又会得到怎样的发展。 娄杭见戚玉寐不说话了,含笑接着道:“再过五日,这段河域便能完工了,到时通水,戚大郎君若有空,可来参观。” 后面一路,戚玉寐都没有再说话,格外沉默。 刚回到城内,戚玉寐便言困了,就近找了一间客栈,便钻了进去开房。 随边弘见戚玉寐连马都不拴,就这么丢给了他们,面色难看道:“之前瞧着还像些样子,回来后这又是做什么?给我们摆脸子?” 温南方温和道:“不是摆脸子,是支持不住了。” “支持不住了?”随边弘顿时想到之前守山先生说戚玉寐身体不好的话:“他怎么了?得了不治之症?” 温南方让人将戚玉寐丢下的马牵走,听了这话好笑道:“也算不治之症。” “怎么回事?”随边弘皱眉问。 回去的一路,温南方将戚玉寐的嗜睡之症与随边弘讲了。 随边弘知道戚玉寐有这毛病后,突然想通了很多之前不解的事情:“难怪他之前求学时不与人深交,原来是怕别人发现他的弱点。” 这样不分时间场合的睡觉,一旦有大事紧急让他决断,或是有人来袭杀,他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这毛病,可以算是致命弱点了。 随边弘与温南方一路聊着戚玉寐,不知不觉就骑马到了宫门口。 两人到了宫门口后,便分道扬镳,各自去忙各自手头上的事情。 今日从早便出宫去“处理”戚玉寐,还有一大堆政事等着他们两人处理。 温南方用了半个时辰将紧急需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完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因为白日骑马出行,身上难免沾染了风沙,去栖梧殿拜见林知皇前,为防将脏污之物带去那里,温南方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 从昨日就出了月子,已经开始处理政务林知皇听到温南方前来的消息,忙放下手中毛笔,让春夏将他迎进来。 林知皇见温南方进来后便要向她行礼,含笑免了他的礼道:“私下见面,哪还需行这虚礼?” “礼不可废。” 林知皇是知道温南方性子的,最重规矩的就是他,见他坚持,也不与他争论,岔开话题道:“听说今日聪深骑马带戚玉寐那小子出城了?这么冷的天,聪深身体可还受得?” 温南方与林知皇一同向茶案方向走去:“最近身体好了许多,也需锻炼锻炼,骑马正好。” 林知皇在茶案前坐下,扫了一眼温南方的脸色,见他面色红润,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就算如此,也不可操之过急,可不能朕将身体养好了,聪深却坏了身体。这万里江山,聪深还要与朕共守百年的。” 温南方墨眸中蕴出笑意:“谁人能真正活上百年?主公贪心。” 林知皇玩笑道:“现在人,都呼我为万岁,我可是当真的!百年,朕可是一定要活到的。 聪深也是,得保重好身体,可不许走在朕前面。” 温南方摇头笑,主从两人格外放松的闲聊了片刻,这才终于谈起了正事。 “戚氏那边,聪深看能否兵不血刃的收服?” 温南方边煮茶边道:“自然能,聪辞虽然不甘,但他最会认清形势。您执意收归整个大济疆域,他不想与您对立,只能臣服。” 林知皇颔首:“那依聪深看,朕该如何安置戚氏?” 让戚氏臣服不是问题,如何让戚氏从疆州放权,才是大问题。 温南方将煮好的第二泡茶给林知皇斟上,道:“不能让戚氏再盘踞疆州。” 戚氏若再扎根在疆州,时间久了,未尝不会成为下一个齐氏,所以.......戚氏一旦臣服,林知皇首要做的事情,就是拔除戚氏一族对疆州的掌控力。 林知皇端盏,品了一口茶:“如何拔,才是问题。” 拔的轻了,有断根。拔的重了,地也给拔坏了。 温南方笑:“这个问题,戚氏会衡量好来与您主动谈的,在这事上,您是给予方,他们比您急。” “哈哈哈!”林知皇放下喝空的茶盏:“聪深说的很是,朕就再等戚氏几日。” 林知皇笑声刚落,外面突然传来林婉娘在外大声喊着护驾,有人在快速接近栖梧殿地急呼声。 守在殿外的花铃以及青雁军齐齐抽了刀兵。 温南方色变,第一时间起身,挡身到了林知皇身前。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82章 实在是老夫等不得了,就怕等通传的功夫,事情便有变了 第1982章 实在是老夫等不得了,就怕等通传的功夫,事情便有变了 “聪深,莫要紧张,听动静,人还在外面。” 林知皇放下喝空的茶盏,缓声道。 温南方并不放松,沉声道:“能悄无声息潜入皇宫,并到栖梧殿外的人,非等闲之辈,不得不防。” 林知皇将温南方拉到身边坐下:“既然他已经被发现了,就断无再靠近朕的可能,也.....无法轻易离开!” 说“无法再轻易离开”时,林知皇凤眸中锐色尽显。 与此同时,林婉娘已经向栖梧殿外驻守的青雁军,指明了来人所在处。 那处打眼看去,瞧着就是没人的,但被林婉娘特意指出来后,细细观察还是能看出那处有异常的。 花铃知道位置后,反应也快,立即命周围的手下布阵,将异常处封围在了阵中心位置。 来人被围后,什么反抗都没有,脱下披在身上的无影布,直接就现了身。 花铃看清来人,皱眉道:“思宁道人?” 思宁道人现身后,先是对冲上来的林婉娘以及带人围住他的花铃等人,疏朗地抱拳致歉,而后扬声道:“陛下,冒昧前来,委实叨扰,老夫擒了一人给您,不知可能在您这将功抵罪?” 在殿内的温南方听到思宁道人的声音,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平门悬壶济世,是断不会行刺杀这种小道之事的,思宁道人作为平门掌门,就更不可能了。 “您早就知来人乃思宁道人?” 林知皇含笑道:“那可隐藏身形的无影布,之前看见雪用过。方才花铃未察觉到来人,婉娘却先做了反应,朕便有了些猜测。” 温南方颔首,凝声道:“这思宁道人,有些不知规矩。” “见雪起初也是如此。对贵对贱,平门出身的人都是这态度,倒也算一视同仁。” 温南方听林知皇这么说,愠怒消下去些许,问:“主公可要见?” “见见吧,朕便看看,思宁道人究竟抓了个什么人.......要给朕。” 一刻钟后,思宁道人被收缴了身上全部武器,由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林知晖以及护卫将军花铃,不怎么客气的带了进来。 林知皇看到思宁道人,含笑道:“许久不见,您瞧着似乎憔悴了不少?” 思宁道人对坐在茶案后的林知皇拱手行了个礼,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老夫闯宫入内,委实唐突,还请陛下勿怪!” 坐在林知皇侧边的温南方不怎么客气道:“道长按规矩在皇宫门外请见,陛下也不会不见,这样擅自闯宫,乃谋逆大罪!” 思宁道人面上越发尴尬,实在是理亏,解释道:“实在是老夫等不得了,就怕等通传的功夫,事情便有变了.........这才出此下策。” 林知皇抬手拦住还要再说话的温南方,漫不经心地问:“思宁道长怕何事有变?” 思宁道人这才终于有了说明来意的机会,也不卖关子,忙抱拳道:“陛下,之前我在您这劫走了我那三弟子,委实是无礼!现在我亲自又将他抓了来,现在就在皇宫外最近的一家客栈内,劳您收押!” 林知皇倒茶的手一顿。 温南方眸中也露出诧色。 “抓?”林知皇挑眉。 思宁道人连连点头:“是老道抓来的,人现在还捆着,再过半个时辰估计就得醒了!为防他醒来逃走,老道这才着急忙慌的想见到您!” 林知皇:“..........” 本来还想细问齐冠首是否是自愿前来?现在好了,不用问了,看这架势肯定不是自愿的了。 温南方:“.........” 主公派吴煦去攻打祥州坪湖郡,还想着如何逼出齐冠首,这下好了,人直接被他师父送上门来了。 思宁道人见林知皇与温南方这“一把手”和“二把手”,听说他将齐冠首给抓送来了,一点反应也没有,心里越加没了底。 “陛下!人,就在那里,随您处置!老道是不会再带走的!” 林知晖无语地看了心虚的思宁道人一眼。 不论思宁道人将齐冠首抓给阿姊的目的是什么,齐冠首都乃一方诸侯。 思宁道人抓了个诸侯送来给阿姊,这一举,算是立了大功了,完全值得他在阿姊面前挺直腰杆,哪需心虚? 林知皇先是轻笑,而后笑声越发大:“好,人......朕就收了。” 笑了好一会儿后,林知皇才止了笑声,对身侧坐着的温南方道:“聪深,思宁道人此次立有大功,朕得想想如何赏赐,这段时日,就劳烦你招待了。” 思宁道人听林知皇说要好好想如何赏赐,正要开口拒绝,就听后面林知皇说要招待他住在盛京,顿时就将拒绝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在盛京住段时日也好,倒也能知道新帝会如何处置他那三弟子....... 虽然思宁道人有九成把握,林知皇定不会杀齐冠首,但道理还是有些不放心,留下来看看结果也好。 思宁道人格外乖巧地跟着温南方出去后,林知皇立即命林知晖去思宁道人所说的客栈里去拿人,同时吩咐花铃去通知临坊先生,言他明日不用再出远门去寻逆徒了,逆徒已被送“货”上门。 等林知皇安排好一切事后,殿门一关,再次忍不住畅快的大笑出声。 之前她就因大意放走了齐冠首而懊恼了许久,现在人又落到了她手上,这事情的发展,可真是有趣的紧。 另一边,温南方送思宁道人出来后, 思宁道人便抓耳挠腮地问:“陛下那么笑......是什么意思?她会如何处置初澜?” 思宁道人此次来,与之前洒脱的模样完全不同,对林知皇甚至都有点“卑躬屈膝”的意味在里面了。 但是这卑躬屈膝,绝对不是因为林知皇已经登基为帝,思宁道人畏惧林知皇才会如此转变态度,而是因为........“有求”二字。 天下长辈对小辈的爱护心都是一样的,便是出世之人也不例外。 温南方从思宁道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师父的影子,对思宁道人的不喜去了些,侧首含笑道:“您老不是确定齐冠首的活路在这,才将人捆了送给主公的吗?” 思宁道人被人直言点破心思,面上的表情变得越发尴尬。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83章 必然碎冰,过不了河! 第1983章 必然碎冰,过不了河! “有这么明显?” 温南方:“看是对谁了。” 思宁道人这心思别人看不看得出来,温南方不做评价,但想瞒过他与主公,却是难的。 因为心思已经被对方看破,思宁道人干脆也不装了,毫不掩饰自己对齐冠首的担心问:“初澜会有性命之忧吗?” “之前本来说不准。但现在您将他送给了主公........”温南方见思宁道人紧张,也不再继续卖弄关子,道:“大概率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那就好!”思宁道人大松了一口气。 温南方又道:“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也仅仅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罢了。” 主公对齐冠首的忌惮之心不小,再加上要彻底收拾齐氏这股乱势,便是主公要留齐冠首一命,也定是完全革除他隐患的留。 如此之下,齐冠首就算活着,想必也不会好受。 思宁道人对齐冠首这般用心,必不会像临坊先生那样将公事与私事分得极开去看待事物,他还是得提前打好预防针的。 思宁道人立即道:“活着就行。 ” 观这林知皇行事.....有大仁之君风范,初澜经他这做师父的手落到她掌中,也算降。 在她还未收服整个大济地盘前,是决计不会对来降诸侯下重手的,毕竟她还想让其他诸侯来降。 初澜醒来后,不知该如何怨他这做师父的了。 怨就怨吧........他都这把岁数了,委实受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想到此,思宁道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随着深冬到来,天气越发寒冷。 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洁白无瑕,如同一条巨大的白色毛毯,将整个树林的地面严严实实地盖住。 林中每一根树枝都被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所覆盖,远远看去,枯枝宛如被镶嵌了无数颗钻石。 那些纤细的树枝不堪重负,微微下垂,形成了各种奇特的形状,有的像鹿角,有的像珊瑚,虽美,但却显得格外的萧条。 突然,一片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林中萧条的宁静,黑压压的骑兵如旋风般奔腾入林。 战马的鬃毛随风飘动,四蹄有力地踏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带着冰霜的落叶和尘土。 骑兵们身体前倾,紧紧地贴在马背上,眼神坚毅、果敢,皆熟练地驾驭着战马,在树林中穿梭自如,一看便是精锐骑兵。 然而,此时这伙骑兵做的却不是进攻,而败逃。 “兄弟们,穿过这片树林过了冰河后,我们便可摆脱后方追兵!”吴踅骑马行在最前方,扬声鼓舞周围骑兵的士气。 如今天寒地冻,河面必然已结厚冰,等他们到了河岸,便在河岸上一字排开,一同骑马过河。 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众马踏冰去到河对岸,再将已经踏松的冰面层全数打裂,那之后就算追兵追上来,也至少三个时辰内无法渡河来追攻他们。 这个时间,完全够他们彻底摆脱追兵。 “等回了后方,与我军汇合,我们便烧锅煮肉,畅歇个两日两夜!” 在说话间,吴踅的战马绕过粗壮的树干,跨过横卧的树枝,速度丝毫不减。 “诺!主公可要说话算话!” 行在吴踅周边的亲兵高声应诺,还不忘调侃一句,缓解众兵情绪。 吴踅被符骁带兵追着再战了七八场战,由于接连吃败仗,手下士兵士气大跌,不宜再战,所以打到了最后,无论符骁那方在如何挑衅,吴踅都一意带兵退走,直接避战。 若是在平时,一旦有哪方将领一再避战,另一方将领也不愿一再追攻,如此难免劳兵,且很容易中埋伏被反攻。 但符骁却一反常态,并未罢休,从盛京一路追攻出来,如今都快带兵追兵到丈承郡地界了。 然后偏偏郡城内乱,也没有兵来援军吴踅这边,所以他手上所带的这批兵完全无力去布置埋伏,反去打回击战,就这么一直被追着。 被逼入绝境的吴踅,无奈之下将手中还剩余的两万五千余兵马,分成了五路返回丈承郡郡城。 这五千余精锐骑兵,已经被吴踅亲自带着向前跑了两天两夜了,这两天两夜,骑兵与战马的休息时间,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三个时辰,如今已经是人困马乏。 眼见着胜利在望,吴踅怕他们松懈,因此而功亏一篑,便想方设法的调动他们士气。 “打败仗算什么!这些大济人吃我们蛮族给的败仗,还吃得少吗?只要马儿还在,兄弟们还在,我们便还能再卷土重来!” “主公说的是!” “卷土重来!” “卷土重来!” 马蹄声、马的嘶鸣声和骑兵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在树林中回荡。 他们所经之处,惊起了一群栖息在树上的鸟儿,鸟儿们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 远处的山峦也被白雪覆盖,与这片白色的树林融为一体,在蓝天的映衬下,让身临其中的人,连视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薛砺伏倒在雪地上,将脑袋探出高坡,往下眺望确实跑入了那片林中的蛮族骑兵,满脸兴奋的对站在后方的符骁道:“您猜对了,他们果然准备从这里进入郡城地界!这批骑兵果然艺高人胆大,竟然在冬天骑马过林!” 虽然薛砺因眼见着这批蛮族骑兵即将入套而兴奋,但也不妨碍他对这批骑兵骑术的佩服。 在兵困马乏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勇的在冬日结霜的情况下,骑马穿林,真不是一般骑兵能做到的。 符骁收回千里望,问副将胡三:“河面中心冰层撒盐可均?” 胡三眉开眼笑道:“您放心,末将确认了三遍,那条冰河中间一条位置,盐撒的均匀笔直,保管他们骑马行到了冰河中间位置.........” “必然碎冰,过不了河!”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84章 吴踅的绝境 第1984章 吴踅的绝境 符骁闻言颔首:“等蛮族骑兵坠入冰河后,我们再带兵冲攻下去。” 寒冬腊月里,只要有大批士兵行过某地,便很难掩藏行迹。 因此尽管符骁带五千精锐兵马早便到了这里,有足够的时间在林中也埋伏布置人伏击,但未免打草惊蛇,仍是选择了在林边高土坡上藏兵。 等蛮族骑兵骑马过冰河,冰裂坠河后,他们再从这处雪坡上冲兵下去攻打也不迟。 吴踅带兵冲到了河岸边,并没有着急忙慌的骑马过河,而是先让斥候观察了周围,确认周围没有士兵踏足的痕迹后,这才亲自去确认冰面的厚度。 在河岸边,吴踅亲自用长剑确定了冰面的厚度,足以支撑骑兵踏马过河后,吴踅让手下骑兵在河岸边呈线排开,准备一起踏冰过河。 胡三看到河岸边的蛮族骑兵呈线条状排开,小声兴奋道:“您果然没有料错!吴踅想踏碎所有冰面过河,以防我方再能追攻上来!” 如此,吴踅与其手下这般精锐骑兵,便必会中他们事先布下的陷阱! 符骁却很冷静,在一切事没有真正落地前,他都不会提前欣喜。 任何事情都可能会有变,不能掉以轻心。 符骁凝声问:“追在吴踅身后的我方兵马,还有多久能追到这?” 负责联络两军的胡三立即回道:“大概还有两刻钟便能追到此处!” 符骁颔首:“很好,如此......这五千余蛮族骑兵一个都跑不了!” 寒冬腊月,朔风凛冽。 雪坡前一百丈处,一条宽阔的冰河横亘当中。 后面追兵就快到了,吴踅谨慎的确认过河面冰层厚度可支撑他们踏马而过,也不敢再耽搁时间,迅速命骑兵队以五为一列,在河岸前成长列排好后,便准备下令渡河。 此时,早已冻结成冰的河面,宛如一条巨大的白色玉带,在阳光下闪烁着渗人的寒光。 骑兵们身着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在吴踅的指挥下列在河岸前,眼神中透露出一往无前的决心。 吴踅看着这些死忠于他,完全信任他的骑兵,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这些都是将命交在他手中的兄弟.....然后他这个为主的,却在寒冬中带着他们亡命奔逃! 不该是这样的! 被人追兵至此,是他这为主的无能啊........ 最后一次! 这是他第一次带着他们这样仓皇而逃,也是最后一次! 此次顺利渡河,摆脱后方追兵,回郡城解决了内乱后,他定要新帝为她此次的赶尽杀绝付出代价! “渡河!”吴踅挥动马鞭,下令让行在第一排的骑兵,先行渡河。 “诺!” 处于首位的骑兵齐声应诺,纵马踏上冰面,马蹄踏在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人发出的痛苦呻吟。 第一批骑兵踏上冰面后,特意在冰面上站了一会儿,见冰面承受了他们的重量,并无动静,骑兵校尉立即对还在河岸上的吴踅道:“主公!冰面厚实,我等上冰无撼动之相,必可容我们同时踏冰而过!但是想将这冰面踏裂,恐怕有些难!” 此次渡河,吴踅不仅要确定这河面的冰层厚度,能让他们的骑兵踏马而过,还算计着如何在过河的同时,踏碎这片河面上的厚冰,让后面的追兵无法再渡河来追。 追兵离他们并不远,他们渡河后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用人力来将这河上的厚冰层震碎,所以他才将骑兵一致在河岸边排开,想在渡河的同时就将冰面给踏出裂纹。 冰面一旦出现裂纹,吴踅准备再放弃几匹马上冰面奔腾,这片冰河上面的冰面必将碎裂,能成功拦道后方追兵。 吴踅闻言又看了眼近有十余丈远的河对岸,扬声下令道:“众兵听令!” “在!” “在!” “一起纵马过河!重踏冰面!” 随着这声令下,吴踅一马当先纵马上了冰面,故意让马蹄重重地踏踩冰面。 “诺!” “诺!” 河岸上的骑兵们齐声应诺,皆仿吴踅而行。 起初,冰面极为坚固,完全承受住了骑兵和战马的重量。 随着冰面上的骑兵增多,骑兵们奔马的速度加快,试图尽快渡过冰河时,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冰河中间的冰面如同脆弱的瓷器一般,瞬间破裂开来。 还不等这些骑马行在冰面上的骑兵反应过来,裂缝迅速蔓延,冰面如同被刀砍一般,从河心位置裂开,将河面上的厚冰无情分为两段。 “不好,中了埋伏!”骑兵校尉惊呼。 这裂纹太过笔直,一看就不是自然的裂纹,这必定乃人为! 此时此刻骑在马上的骑兵,虽然已经反应过来,但他们身下的马儿却并没有,在又一次重重踏下后,已经被劈为两半的冰面,如同狰狞的蜘蛛网,将冰面分割成无数块。 战马惊恐地嘶鸣着,前蹄陷入冰缝之中,身体失去平衡,纷纷摔倒在冰面上。 骑兵们试图稳住身体,离河对岸近的准备一鼓作冲刺河对岸,才踏上冰河面的骑兵也准备重新退回河岸避险,但为时已晚,一瞬间,大半踏上河面的骑兵与战马都落入了冰河中。 被冰冷的河水淹没的骑兵们,呼吸瞬间困难,身体仿佛被无数根针扎着一般疼痛。 战马在水中挣扎着,试图重新站起来,但沉重的战甲以及踩不到底的深度让它们瞬间失控,前蹄与后蹄在水中挣扎时,踢伤了同样落水的骑兵。 一时间,冰河上惨叫声、马嘶声和冰裂声交织在一起,惨烈至极。 尚还未落入水中的吴踅目睹这一切,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但这丝慌乱,很快又被坚毅所取代。 “不要慌!抓住马缰绳!” 吴踅冷静的声音在冰河上回荡,试图穿透寒冷的空气与嘲杂的声响,传入每一个骑兵的耳中。 吴踅大声呼喊着,想以此让骑兵们保持冷静,立即进行自救。 然而,冰面开始进一步破裂,吴踅也没能顺利冲至河对岸,与他的战马一起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主公!” 护卫在吴踅身边的亲兵见状,想也不想的直接也跳下了冰河,去营救吴踅。 河水冰冷刺骨,吴踅在水中拼命地游动,试图抓住一些东西来稳住自己,但周围只有破碎的冰块和寒冷的河水。 吴踅在水中也没有放弃,他一边自己努力挣扎着保持浮力,一边继续呼喊着指挥在河水中挣扎的骑兵道:“相互扶持!往岸边游!” 吴踅的声音因为寒冷和焦急而变得沙哑,但依然坚定有力。 然而他话声刚落,便听远处的雪坡上传来由远及近的喊杀声。 第1985章 头颅飞起血溅霜,寒刃锋芒映冷光。 第1985章 头颅飞起血溅霜,寒刃锋芒映冷光。 完了........ 看从雪坡上冲下来的敌方兵马,吴踅脑中浮出这两个字。 有些尚未骑马走上冰面骑兵见符骁带兵冲了上来,尽管知己方必定不敌,但仍是愤怒地扬兵冲了上去。 这些骑兵都是吴踅的死忠,断没有在战中招降的可能,符骁也没有犹豫,对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下令道:“万箭齐发!” 符骁话声刚落,身后便射出成片的箭矢,朝着河岸边完全没有地方隐蔽的蛮族骑兵急射而去。 箭矢到处,河岸边惨叫声起。 有些骑兵已经中箭,干脆就让自己的身体做了后方同袍的挡箭牌,尽最大的意志力,护送同袍骑马冲锋到杀上来的符骁跟前。 见蛮族骑兵冲锋到了跟前,符骁丝毫不避,面容冰寒的将手中的三寸葬忧剑前后一梭,从中旋开,剑身一分为二,成了两柄薄剑,转剑便一左一右割开了两名杀到他身旁的蛮族骑兵。 箭矢不断的向河岸上以及河中挣扎的蛮族骑兵射来。 滨河逐渐被鲜血染红,给此处的银装素裹自然冰景,染上了一抹鲜亮的红。 在冰河中的吴踅看着周围蔓延的血水,怒吼出声,在冰河中翻了一个身,就要游回去与符骁对阵。 “主公!不可!末将护送你到河对岸去!”骑兵校尉阻止吴踅。 “我要杀了他!” “可以的!只要您回去平息了内乱,我们还有机会!” 吴踅稍微冷静下来,仰天清啸一声,双目血红的向河对岸游去,在岸上的骑兵奋力阻拦符骁所带的兵马接近冰河,给吴踅游到河对岸争取时间。 就在这时,河对岸的低坡下,突然也冲上来五十余名黑甲兵,骑兵校尉一看这几名士兵的袖章,就知这不是己方兵马,大骇。 有两名蛮族骑兵这时正好游到了对面河岸上,刚出水还被冻的没有反应过来时,脑袋就被削了下来。 后面几名同样出水的骑兵,虽然看到了敌兵,但因出水时太过寒冷,且已精疲力尽,。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却冻在原地完全无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的大刀,向自己的头颅砍来。 吴踅的副将巴青见状,怒喝一声,带着十余名骑兵同时跃出冰河上岸,向符骁早就布置好的杀去。 然而巴青错估了自己的身体, 跃出水面上岸后,身上的水瞬间被周围的冷空气冻的凝结,整个人反应都变得极为迟缓,还不待他适应这种迟缓,敌兵便杀到了跟前。 巴青的两名亲兵手抖地抽不出腰间的刀来,直接用身体为他挡刀。 这么一个空档,副将巴青终于将腰间的刀给抽了出来。 而在他将腰间的刀给抽出来时,跟着他上岸的所有亲兵,此时已经全部被五十余甲兵一刀毙命。 巴青用刀扛住了两刀,连反击都来不及做出,便被乱刀砍死。 “巴青!” 巴青是吴踅常带在身边的副将,从小与吴踅一同长大,两人默契非常,不是兄弟胜是兄弟,吴踅眼睁睁地看到他刚游上河岸,便被敌军无情地割去了头颅,悲呼出声。 “主公!” 骑兵校尉见吴踅双目血红的就要游上对岸,连忙抱住了他。 对岸不行,现在不能上了! 几方的骑兵没有一个能在游到对岸后,能顺利上岸站住脚的。 敌方兵马就守在岸上,趁他们出水虚弱时来杀。 吴踅此时游过去,出水的一瞬间,四肢同样会面临被冻僵的情况,在岸上无人接应的情况下,他不能从对岸出水。 反是他们来时的岸面上,还有他们的骑兵在岸上守着,主公出水会有几方兵马接应,不至于一出水便被砍死。 骑兵校尉想到这里不再犹豫,拖着吴踅就向他们来时的河岸游去。他们得快,如果符骁带兵马已经杀到了岸边,那主公连上水的机会都没有了! 被困在冰河里,那才真是一线生机也无! “巴青!啊!!”吴踅的眼泪在脸上被冻成了冰渣。 “主公!你若想报仇,此时就得活着!还请您冷静!巴将军若在天有灵,也不愿看你如此!” 骑兵校尉劝话声刚落,肩上边中了一箭,拉着吴踅往前猛游的势头顿时一止。 “科莫!”吴踅见科莫中箭,终于冷静下来。 “主公,末将没事!没时间了,快!您也游起来!” 科莫现在整个人都冻麻了,对疼痛的感觉并不高,抬手抽出插在肩上的箭,继续带着吴踅往岸边己军多的地方游。 科莫边游边快声对吴踅道:“您上岸后您不要管我们,骑了马便逃!以您的骑术,若单逃,敌军定追不上您!” 这句话落,科莫已经带着吴踅游到了岸边。 岸上的两名蛮族骑兵见科莫带着吴踅游了过来,立即翻身下马过来拉他们,将两人拉上岸后,迅速协助就把他们将身上所有的衣物铠甲都给脱了,在刀光剑影中,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给吴踅与科莫。 吴踅与科莫刚外披了一件干衣,符骁就已经一马当先,带着所领的骑兵,向他们所在方位冲杀了过来。 科莫见状,对吴踅大喊了声走,催动身下马匹,光着半边身子,举刀就向符骁所在方向砍杀而去! 符骁犀冷地眸子微眯,不闪不避地迎上,左手剑架住科莫用尽全身力气砍来的一刀, 右手剑同时向他脖颈间挥去。 头颅飞起,血溅寒霜。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86章 吴踅:“若不是林知皇,你根本没这个机会!” 第1986章 吴踅:“若不是林知皇,你根本没这个机会!” “科莫!”吴踅痛呼。 这次吴踅没再冲动,眼见败局已定,他若也不能从此处突围出去,那一切都将成空。 吴踅猛地一拉缰绳,咬牙挥动马鞭,胯下的战马长嘶一声,如疯魔般朝着符骁所布的防线薄弱之处冲去。 战马四蹄翻飞,扬起一片尘土,其速度之快,似要冲破这漫天的喊杀声。 符骁见状,剑都没有收稳,便一夹马腹,向吴踅冲闯的方向追杀而去。 薛砺早被符骁所命,在外围布下了天罗地网,见吴踅抛下所有蛮族骑兵,纵马扬蹄疾奔冲闯,立即对身后的士兵下命道:“牵起绊马索!” “诺!” 二十余名骑兵齐声领命,两两成对,成圆弧状封锁吴踅所能冲出的全部位置,然后迅速从腰间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绊马绳,手臂一挥,绊马绳如一条灵动的毒蛇,朝着吴踅的马匹飞速而去。 吴踅之前冲速太快,再加上因为刚从冰河中起身,四肢僵硬并不灵敏,所以在他看见敌军快速牵拦过来的绊马绳时,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应。 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中,绊马绳精准地缠住了吴踅身下战马的马腿。 战马突然被绊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向前方猛地摔倒下去。 吴踅同样被掀翻在地,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薛砺见吴踅被摔下马,兴奋地扬枪高呼出声,其余士兵也发出胜利地高喊。 而蛮族骑兵则相反,发出愤怒地吼叫声。 两军的声音在吴踅耳边炸响,吴踅迅速起身站稳后,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余他急促的呼吸声。 吴踅环视四周向他冲杀而来的敌兵,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绝路。 他的结局......就在这里了吗? 他还有抱负未成,蛮族.....还未真正在内陆站稳脚跟! 蛮族会被屠杀,再被赶出这片富饶的土地吗? 这里很美,但蛮族这次依旧没有占下这块地方....... 爹.....儿子有负您所托! 吴踅暴吼一声,抽出腰间的大刀,棕色的眸子中蕴出些许泪光,但目光却如穷途末路的野兽一般凶狠。 反正都是死!便是死,他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吴踅的目光,凶狠地锁住正扬剑向他冲来的符骁:“你来杀本王!” 符骁冷喝,手中的两柄薄剑转了一个剑花,跃身下马,双剑交叠于身前,这就是应邀吴踅提出的对阵。 薛砺见状,对周围道:“列封围阵!” 吴踅与符骁之间有仇,符骁应邀对阵,想亲自手刃吴踅也无可厚非,他此次作为其副将,只要保证吴踅不会趁机逃走便可。 吴踅看着环围他的兵马,沉声道:“果然风水轮流转。当初我奉父王之命带兵追捕你,将你追的四处逃亡,如今这情况倒反了过来。” “不同。” 符骁知道吴踅在故意说话拖延时间,好恢复体力,但他也不想胜之不武,搭话给他恢复体力的时间。 吴踅死死地盯着做出攻势,交叠双剑的符骁。 符骁冷声道:“当初,你终究没有追到我。而此次,你已被我逼入绝境。” “若不是林知皇,你根本没这个机会!” 围阵在外围的副将胡三闻言,闲声道:“好叫蛮王知道,此次追攻你的三万兵马,皆是我们皇后的嫡系兵马!” 吴踅冷笑:“那又如何?你的这些兵马,也都是靠林知皇这个女人帮你保下的!你在被你外祖算计时,就该死的!” 未将身边所有人都视之为潜在威胁,在吴踅看来,不配为主。 “但我没死,且用自己的价值为筹,给自己以及手下文武谋到了活路。或者说是,新帝看到了我的价值,愿意去扶已倒的枯木重生。而你.......” 符骁目光落到前方已经被蛮族骑兵血水染红的冰河上:“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不义之主!” 吴踅怒啸,双目赤红地抬刀便攻了上去。 符骁不闪不避地相迎,一剑挡刀,另一剑直接朝吴踅肩膀关节处刺去。 吴踅防着周身几大要害处被袭,压根没想到符骁会刺非要害的部位,察觉到他的攻击线路时,再闪避已是来不及,肩膀关节处中剑。 “哼........” 吴踅闷哼一声,迅速后撤将符骁扎在他身体中的剑身撤出,以防他再转剑将自己整只手臂都削掉,然后翻身单手持刀后劈,砍向符骁的腰腹位置。 符骁旋身闪避至吴踅身前,左手剑向他的脖颈间抹去,右手剑向他的双脚划去。 吴踅连连急退,与符骁拉开距离,躲避他此招,急喘几口气,生生压下左肩传来的疼痛。 对了几招后,吴踅清楚的意识到,符骁知他身上着有刀枪不入的软甲,所以袭来的招式,全部都是朝着他四肢以及头脸脖颈位置。 吴踅后撤再想破招之法,符骁却早已预判了吴踅会出招的所有招式,吴踅刚后撤,他便持剑急攻上来,再次向他脖颈间划去。 这次吴踅抬刀阻挡,却只阻下一剑,另一剑闪避不过,只得抬手硬拦,瞬间被符骁凌厉的剑势削掉了手臂。 “主公!” “主公!” 尚在河岸边拼杀的蛮族骑兵见吴踅左臂至肘部而断,痛嚎出声,不管不顾的就要朝这边冲杀而来,因此更是阵型大乱,又有不少骑兵被胡三所领的精锐兵马砍杀落马。 “啊啊啊!”吴踅丝毫不管自己已断的手臂,再次怒啸,单手持刀狠辣的向符骁头脸处砍去。 符骁立在原地不动,双剑再次交叉收于身前,冷如寒霜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向他冲杀而来的吴踅。 吴踅这一招不再顾及自身要害部位,用尽全力向符骁击出凌厉杀招。 符骁此次一直没动,直到刀风已经拂面,才突然矮身闪避,双剑凶狠地朝吴踅的双腿猛割而去。 吴踅一击落空,正要后撤一步,回撤刀势向下砍出第二招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竟然动不了了,还不待他再反应,整个人便砸落在地,在摔落的同时,吴踅看到了自己还立在原处的双腿。 全场皆静。 吴踅亲眼看到自己的双腿在眼前一左一右的缓缓倒下,砸在被血染过的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符骁持剑站在他的断腿旁,剑身上片血不沾,在冬阳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第1987章 瞬间想明白主公留齐冠首一命,是准备如何物尽其用了 第1987章 瞬间想明白主公留齐冠首一命,是准备如何物尽其用了 “主公!啊!啊——!” “主公!啊!” 剧痛瞬间袭上吴踅四肢百骸,吴踅死死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凄厉地惨嚎。 “.....诸将听令,能逃便逃,莫要再管本王!” 倒在血泊里的吴踅厉声道完此话,不带一丝犹豫,扬剑便向自己脖颈间抹去。 符骁向前一步,直接打掉了他手中的长刀。 “你!”吴踅狠瞪符骁。 符骁俯视吴踅,冷声问:“你身上的赤金软甲,哪来的?” 吴踅没想到符骁会突然问这话,面带嘲讽地嗤道:“怎么?你想要?” “符氏有一件,原来穿在我兄长身上。” 吴踅棕眸含煞:“这是我父王赠.......” “何时赠予你的?” 父王当初占领盛京,成为大济丞相的庆功宴上赠予的........ 吴踅想明白这件软甲的来历,硬气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必废这么多话,要杀就杀!” 符骁冷笑:“就这么杀了你,如何能震慑蛮族?” “你!” 这次吴踅话还未说完,便被符骁抬脚踢晕了过去,河岸边的蛮族骑兵见状,仇恨地扬声怒骂符骁。 符骁充耳不闻,冷声下令道:“此处的蛮族骑兵不留降俘,杀!” “诺!” “诺!” 此次作为符骁左右副将的薛砺、胡三振奋应诺。 这些骑兵才是蛮族的龙虎之师,之前不知杀了他们多少同胞,别的兵可留,他们不可! 他们与蛮族之间不存在立场问题,只有国仇。 不杀他们难以平国仇家恨! 直至夜晚,冰河前的交兵声才终于回归平静。 寒风凛冽,血与雪相混,此处每一寸土地都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惨烈。 洁白的新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为这片死亡之地披上了一件诡异的血色披风。 冰河两岸边,蛮族骑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在死前都还保持着战斗时的姿态,手中的长枪深深地插入雪地,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抗争。 符骁眸色冰冷地看着在尸骸间徘徊,不时地发出低沉嘶鸣声的战马,道:“都是好马,莫要让它们冻死了,牵回去好生安置,赠给陛下。” “诺!”胡三立即组织人手去清剿战马。 胡三领命退下后,符骁又转头对薛砺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其他五军在此集兵,莫再追击吴踅的此次带出来的剩余兵马,让他们回郡城。” 薛砺不解:“这.......岂不是让他们成功会军了?” 符骁道:“这些都是吴踅的死忠,此时郡城被蛮族车氏所掌,他们回去后,必会内部起兵相斗。” 薛砺忙道:“车氏若稳下了这批兵呢?” 符骁看向四肢失了三肢的吴踅,冷声道:“集结兵力后,休整两日,我们便去攻打丈承郡郡城,届时,我会于城门下,亲自砍下吴踅的首级........挂首攻城!” 吴踅如此被杀,必会激怒在城内的吴踅死忠,首当其冲被反噬的就是在后方生乱,没有援军的车氏。 此战平息后,蛮族内的精锐兵马必会折去十之八九。 如此,泽奣也好再收服......... 想要收服猛兽,就得先将它的爪牙拔去,才能毕除全部隐患,让它守规矩。 它守规矩后,大奣朝就可以投喂于它了。 久而久之,就是再凶猛的狼,也会它被驯化成大奣朝内的一份子。 “诺!”薛砺听说还有战打,并不返军回盛京,欣喜若狂地抱拳应诺,下去办事。 此次立下的军功全部攒上,定够他回去后独掌一军了! 想到此,薛砺浑身疲乏尽消,步子轻快地恨不得飞起来。 薛砺走后,符骁合剑收回鞘中,抬头看了眼漫天飘舞的飞雪,翻身上马离去。 不远处,蛮族的军旗斜插在雪地中,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 被绑上战马的吴踅在此时痛苦地呻吟着醒来,看到寒风中仍在飘扬的己方帅旗,悲痛难抑。 烽火连天映雪霞, 尸横遍野骨如沙。 寒风泣号悲声里, 多少英魂葬剑铧。 三日后,符骁带兵三万攻打东州丈承郡郡城,于城门下,在众蛮族士兵愤怒的目光中,亲自砍下小蛮王吴踅的首级,挂首攻城。 寒冬腊月,皇宫笼罩在一片肃穆的银装素裹之中。 冷风呼啸着穿过宫廷的回廊,发出阵阵声响。 清晨的阳光艰难地穿透厚厚的云层,洒向大地,几缕珍贵的阳光,穿过皇宫朱红色的窗棂,透过精美的窗棂花纹,被切割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线,如同金色的丝线,交织在宫殿的各个角落。 林知皇所在的栖梧殿内,如今炭火烧的极为旺,便是她只披着夏衣在殿内,也丝毫不觉寒冷。 林者棋、随边弘、李芮三人一进殿,便立即脱了身上的大氅。 林者棋边将大氅递给门边的宫女边道:“主公这才出月子,殿内确实该烧的暖和些,黄总管办事越发妥帖。” 随边弘也满意地点头。 几人穿过屏风,入内见到书案前处理公务的林知皇,齐齐向她行礼。 林知皇见到几人来了,将手中毛笔放在笔架上,笑道:“来了?走,去茶案边坐着聊事。” 林者棋与李芮还有些拘谨,随边弘则较为放松了,听林知皇这么说,抬步就往茶案边走,边走边道:“听说这几日主公忙的,连那刚得获的齐冠首都没去见见,怎有空来唤我等闲聊?” 林知皇在茶案主位坐下,示意林者棋与李芮也坐,含笑道:“自然是有正事了。” 话落,林知皇问林者棋与李芮:“那个异国女子,最近学我们的话......学的如何?” 随边弘听林知皇问起那异国贵族女子,眸中异色一闪,瞬间想明白主公留齐冠首一命,是准备如何物尽其用了。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88章 林知皇:“抢字多难听?分明是互惠互利。” 第1988章 林知皇:“抢字多难听?分明是互惠互利。” 林者棋立即回道:“回陛下,人现在住在异藩院中,一直都很老实。” 异藩院,专门接待异族来人的地方。 负责教习此女说话的李芮忙补充道:“她会说我们这儿的话了,知字也认了大半。” 林知皇轻嗯了一声,又问:“子书觉得她学习能力如何?” “学习能力不错,但是却爱玩不爱学,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习完所有知字。” 随边弘听说那异国女子是这么个性子,唇边的弯弧加深了些许。 林知皇颔首,对林者棋与李芮道:“等会下去后给她准备一下,让她下午来见朕。” 林者棋与李芮齐声应诺。 因为一直是林者棋与李芮负责照料的这巅亚利国的第三顺位继承人,所以在后面喝茶闲聊时,林知皇又细问了她的一些事情,了解的差不多后,便让林者棋与李芮下去准备了。 林者棋与李芮走后,随边弘笑问:“您还准备占领海外的地界?” 林知皇含笑放下手中的茶盏:“海外的地方太远了,就算占领了,因为肤色语言差异,朕也难管,何必费那个心思? ” 随边弘秒懂林知皇的意思:“就是说您盯上了地源物资,但又看不上他们的地方和人,想以软刀来抢他们的东西?” 林知皇扫了随边弘一眼:“抢字多难听?分明是互惠互利。” 随边弘慵懒的将自己滑到身前的青丝拂至脑后,笑:“主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林知皇厚颜道:“真互惠互利。” “哦?”随边弘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明显是在调侃林知皇。 林知皇道:“那边是领主制,上面的贵族为了争当国王同室操刀,今天这个发动政变,明天那个发动政变,正乱着,对底下的平民奴役的也太厉害,是该改革了。” 随边弘闲闲地喝了一杯茶:“所以您想帮这位异国贵女登上王位?让她做您的傀儡?” 林知皇格外清醒:“傀儡不可能,天高皇帝远,朕就算掌得了她这一代,也掌不了她后一代。只要能与此国长结友邦,开海线贸易便可。” 贸易线掌在她这边,以后卖什么买什么,就是她这边说了算。 再者,她救此女性命,还助其上位,自然不是无偿,在此女这一代,一些不可再生的资源,她这边是要拿到足够量的。 随边弘听到这里慵懒地大笑出声:“这还不是抢?暗抢也是抢。” 林知皇恼了:“为朕的子民抢,朕自豪,朕光荣!” “哈哈哈,主公说的是,边弘也为您自豪!” 林知皇:“........” “聪渊,可要来切磋一番?朕已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临河说朕得动动了。” 随边弘笑声顿止:“在这切磋?” “去练武房。” 随边弘见林知皇一副手痒想揍自己的模样,桃花眼中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欣然应允:“那走!” 而后,林知皇与随边弘一前一后起身,出了茶室,去往练武房。 午膳时,喻轻若来给林知皇诊脉,就发现林知皇下巴位置肿了一点。 “陛下,您下巴?” 林知皇好心情道:“比武切磋,难免受伤。” 喻轻若的表情一言难尽:“您这才养好身体,谁这么........” 手下不留情? 尽管喻轻若后面五个字没有说出口,但林知皇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弯唇道:“无妨,朕也没手下留情。” 想到随边弘走时的表情,林知皇悦声大笑。 与此同时,温南方看到来他这批已审公文的随边弘,惊诧道:“你这眼睛?” 随边弘不在意的一撩头发:“主公在武学一道上进步颇多。” 温南方眯眼:“主公也受伤了?” 随边弘轻哼:“比武切磋,哪有不受伤的。” 话落,随边弘到底怕温南方这个“护犊子”的找他麻烦,抬脚就走了。 随边弘在温南方这,坦坦荡荡地露了那单只熊猫眼,在外面却不是。出了温南方这,随边弘立即就抬袖将自己的半边脸给挡了,不让人窥得分毫。 随边弘一走,温南方转头就拿公务去见林知皇了。 见林知皇脸上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下巴肿了一点,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温南方这才放了心。 林知皇被温南方上下审视,怎会察觉不到,将批好的公文递给温南方,好笑地问:“聪深这是怎么了?这么观察朕?” 温南方直白道:“方才看到师兄青紫了一目。” 林知皇听后又笑了起来:“聪渊打架最是不让,朕今日却打赢他了,聪深你知道吧?” 林知皇就差直白炫耀自己的武功,已经比随边弘高强了。 温南方好笑地摇头:“赤手空拳,您或许已经胜过他了。但若拿武器比试,您尚还不是他的对手。” 林知皇搁笔:“那又如何,说来还是朕赢了。任何条件下的赢,都是赢!” “......您开心就好。” 温南方与林知皇好心情地闲聊时,春夏在外传报道:“陛下,李员外郎带异国伊莎贝拉前来请见。” 林知皇闻言,道:“进。” 李芮带着伊莎贝拉进来时,林知皇对温南方道:“正好聪深也在这,一起见见吧。” 温南方早上便从林者其那得知了林知皇要见此女,也猜到了林知皇的打算,闻言点头站到了林知皇身侧,一同见人。 “伊莎贝拉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伊莎贝拉一进来,便操着她那口别扭的官话,给林知皇行拜见礼。 “平身,不必多礼。” 伊莎贝拉依言起身,她起身后却并不平视林知皇,一见便知李芮有好好教导过她礼仪。从她紧绷的身体线条也可看出,此次她来见自己是十分紧张的。 “不必紧张。自打朕救了你后,便没正式再见过你,说来是朕疏忽了。” 伊莎贝拉闻言忙摆手道:“不,不,不!” “您日理万机,整天忙于大事,没有空见我是正常的。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没有您,我现在还是否活着都不知道,您就是我的再生娘娘!” 李芮捂额,小声提醒道:“是再生父母,不是再生娘娘.........” 第1989章 不是要摆脱齐氏的枷锁避世吗?朕给他找的这条路不好? 第1989章 不是要摆脱齐氏的枷锁避世吗?朕给他找的这条路不好? “哦哦!”伊莎贝拉听到提醒后,忙改口道:“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林知皇笑:“你可看着朕说话。” 伊莎贝拉抬起湛蓝的眸子,正视林知皇。 “您真威武霸气!”正视林知皇后,伊莎贝拉表情格外夸张地大赞了林知皇一句。 作为伊莎贝拉“老师”的李芮,听她如此浅显的大赞林知皇,把头埋得更低了。 林知皇好心情地逗伊莎贝拉:“哦?你从哪看出朕威武霸气?” “骑士。” 林知皇与温南方不解。 李芮忙解释道:“她说的是气势。” 林知皇轻笑出声,调侃伊莎贝拉道:“看来你这段时日,没有好好学习我们这边的官话。” 伊莎贝拉不好意思:“我已经有认真学了,只是您这里的话,太难学了.......” 林知皇见伊莎贝拉去了拘谨,完全放松下来,又与她闲聊了几句,便将话题转到了正轨上。 “伊莎贝拉,你可想回去?” 伊莎贝拉先是一愣,而后神情低落道:“我想。虽然您对我很好,李老师也对我很好,这里也很好玩,但我想回去。因为我所熟知的人,所熟知的一切都在海的那边,尽管我在那里已经失了领地,还被.........” 话说到此,伊莎贝拉哽声:“但我也得回去!回去后我才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便是死在那里,那也是我的故乡!” 林知皇道:“朕救你一回,岂会让你轻易被他人害了性命去?” 伊莎贝拉从林知皇这话里听出些意思,面上悲色顿止,惊诧道:“您要送我回去?” “嗯。”林知皇颔首。 伊莎贝拉顿时兴奋起来,却没有再随意开口说话,而是先想了想,而后认真地问:“您不仅送我回去,还会派人保护我的性命?” “嗯。” 伊莎贝拉越发激动,但声音仍是平稳地问:“陛下,我知您是好人,但天下岂有不劳而获之膳,您想让我为您做什么?” 温南方挑眉,觉得这伊莎贝拉虽然语言没怎么学好,但这边的知识确实没有少学的,心里对她的评估又上了一层。 林知皇不答反问:“可想做你国家的王?” 伊莎贝拉愣住,顿时明白过来,林知皇问此话的意图,消化了好久,方才消化下这个冲击。 “您......您难道是要扶持我继承......” “对。” 伊莎贝拉湛蓝的眼眸中蕴起惊涛骇浪,半晌过后,她的目光坚定起来:“但现在的国王是我伯父。” 林知皇笑:“他不是无子吗?” 伊莎贝拉刚想回答他伯父有子,但很快反应过来林知皇说这话是何意。 她就是被她堂兄抢了领地,给卖来此地的! 心中思绪翻涌间,伊莎贝拉下定了决心,站直了身体,转变了与林知皇说话的态度,不再是被救人对恩人,而是巅亚利国的第三顺位继承人与另一国的首领正式对话。 “您会如何帮我?” 林知皇见伊莎贝拉瞬间转换了与她对话的态度,眸中露出满意之色。 伊莎贝拉若是一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就算她派人将她扶上了她那地的王位,她必也做不长久,她想要的许多东西,也没办法达到目的。 特别是,她要派去辅佐这伊莎贝拉的人.....伊莎贝拉压不住可不行。 现在这样........很好。 林知皇缓声道:“派一文武双全的在旁辅佐保护你的安全,另给你一千护卫军。不过这一千护卫军在你顺利成为巅亚利国的掌权人后,朕就得召回了。” 伊莎贝拉细想了一番这话,问:“那您派去辅佐于我的人?” 林知皇笑:“可长居于巅亚利国。” 她能否夺得大位,坐稳位置,这个辅佐的人才是关键。面前的这位女帝却不准备将那人召回,这相当于是将人给她了。意识到这一点后,伊莎贝拉展颜。 “多谢陛下,请说您想从我这索取什么!” 双方相谈甚欢,林知皇也不拐弯抹角,缓声将自己所想索取的东西,明明白白的与伊莎贝拉说了。 伊莎贝拉除了对林知皇提出的整条航海线,都由大奣国所掌有异议外,对于林知皇提出的其他要求,尽数都答应了。 航海线林知皇是一定要掌在手中的,也没有指望伊莎贝拉当场就答应,只言她可再考虑几日,就让李芮将人先送下去了。 伊莎贝拉与李芮一走,温南方终于说话了,问:“您准备送去辅佐伊莎贝拉的人是........齐冠首?” “嗯。”林知皇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道:“齐冠首这人文武兼备, 又本身就具有掌权者的思维,派他去辅佐伊莎贝拉,朕相信定能助伊莎贝拉成为巅亚利国的王!” 话说到此,林知皇忍不住低笑出声:“等伊莎贝拉掌权了巅亚利国,后续还可以让他继续辅佐伊莎贝拉扩充巅亚利国的疆域版图,周边周围的小国,如此........” “掌握着整条航海线的奣国,能交易到的资源将会更多。” 只要控制了整条航海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但凡两国之间交易,奣国无形之中就是巅亚利国的“主”。 便是巅亚利国之后生出反心,最多也只是封闭航线,想走海路来奣国,想都不要想。 温南方确定了林知皇要将齐冠首送去海外,墨眸浮出笑意:“您还真是会物尽其用。” 林知皇道:“他受这片土地的最高资源浇灌长大,可不能白白让他享受了。现在........该是他反哺这片土地的时候了。” 温南方提醒道:“齐冠首只怕不愿。” 林知皇凤眸中蕴出些许冷意:“他不是要摆脱齐氏的枷锁避世吗?朕给他找的这条路,难道不好?” 温南方墨眸微弯:“主公说的是,如今.......可由不得他。”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90章 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陛下这里果然热闹多 第1990章 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陛下这里果然热闹多 一抹冷阳悄然穿透层层云雾,洒向重新妆戎过的皇宫。 那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巍峨的宫墙之上,为原本冰冷的墙体披上了一层暖色。 随着日头偏移,阳光在宫墙的垛口处跳跃,勾勒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线条。 杨熙筒与柳夯在室内坐了一下午了,见齐冠首躺在榻上看着落到地板上的阳光发呆,一直一言不发,终于耐心耗尽。 “你要干什么?绝食饿死自己?”杨熙筒起身,几步走到榻前,厉声呵斥。 齐冠首嘴唇完全没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至极,但他越是这样,越是有种虚弱的美感。 端茶走到榻边的柳夯看到这番姿容的齐冠首,越发恨铁不成钢,当初他若不逃.......哪至于...... 想到此,柳夯扬手就将手中的茶向齐冠首的脸上泼去。 杨熙筒没想到柳夯竟然会拿茶水泼齐冠首,惊讶地转首看向柳夯。 柳夯泼完茶水后,直接将齐冠首从床上拖了下来:“既然不想活,那就去死吧!” 杨熙筒忙追了上去:“去......去哪?” “去见主公。” 齐冠首听柳夯说要带他去见林知皇,终于有了反应,抬手就一手刀劈上了柳夯的手腕。 若是平时,齐冠首这一手刀下去,必能将柳夯的手腕给砍骨折,但他现在中了软丝饶,这一手刀打出去,与挠痒痒无益,就这么被柳夯给拖出了屋子。 戚玉寐、陈长忠与葛绵苑三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看热闹。 “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陛下这里果然热闹多。” 戚玉寐那日被温南方与随边弘带着去看了“一番奇景”后,彻底老实了,现在已经在想着戚氏归顺,该怎么向新帝要出路,才能保证戚氏不被新帝忌惮,又能保有筹码。 奈何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想到两全其美之法,所以这段时日戚玉寐“长睡不醒”,给自己争取更多能思索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看到个比自己下场更惨的,戚玉寐觉得心口的气都顺畅了起来,终于知道之前陈长忠为何立志于看比他更惨的人了,这东西........ 是真的很解压啊。 葛绵苑看到一头青丝披散,脸上也湿漉漉,有着一副“楚楚”病容的齐冠首,赞叹道:“这就是那齐大郎君?竟然生成这副模样?” 陈长忠闻言,立即抬手捂住葛绵苑的眼睛:“夫人,脏东西不要看,只看为夫就行。” 杨熙筒听陈长忠说齐冠首是“脏东西”,不满:“陈州牧,你可知嫉妒使人丑陋?” “就是!”葛绵苑拉下陈长忠挡在他眼睛上的手,抓紧机会猛瞧被柳夯已经拖远的齐冠首,叹道:“陛下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定力不是一般的好。” 戚玉寐嗤:“一个贱人罢了,需要什么定力?相处久了,看的是内在。像他这么冷心冷肺的人,岂会有人喜欢?” 葛绵苑与陈长忠同时转头看向戚玉寐。 陈长忠:“看来你们师兄弟关系是真不好。” 葛绵苑:“ 看来你之前对我夫君,也确实是嘴下留情了。” 戚玉寐丝毫不觉自己嘴毒,看着杨熙筒追上去的背影道:“那三个才是师兄弟,还想着怎么给他求活路呢。我有什么?只有想将我算计死的师兄弟!” 陈长忠、葛绵苑:“............” 这家伙,在点温南方和随边弘。 陈长忠与葛绵苑也都是人精,反应过来后压根就不接戚玉寐这话,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就准备夫妻相携又回到屋里去,然而戚玉寐哪能让这夫妻俩人就这么轻易走掉,向前一步拦了两人,可怜兮兮道:“师兄,师姐,玉寐难道不可怜吗?” 葛绵苑:“..........” 陈长忠:“.....一边死去。” 戚玉寐只当没听见,压根就不理心硬的陈长忠,猛攻心软的葛绵苑:“师姐,明日就是你与陛下义结金兰,昭告天下的大好日子了,您见到陛下,一定要替师弟我美言几句啊!” 陈长忠:“滚!” 陈长忠送了戚玉寐一个滚字,就想拉着心软的爱妻离这没脸没皮的远点,奈何武力值不是眼前的人对手,不管他拉着爱妻往哪边转,第一时间都会被戚玉寐预判行走轨迹,被拦的严严实实。 戚玉寐持续向葛绵苑输出:“师姐,就算对陛下美言不方便,对两位师兄也是方便的。师姐,你得让他们多爱惜爱惜我这师弟呀!” 葛绵苑拉住要上去动手的陈长忠,含笑点头:“好,明日师姐定帮你美言。” “苑儿!” 戚玉寐笑得如花儿般灿烂:“师姐,果然你最好了!” “那你要如何答谢我这师姐?” 戚玉寐笑容一顿:“师姐想要什么谢礼?” “明日是我和陛下义结金兰的大好日子,你也是要参宴的,就将戚氏遍布于十四州的钱庄,献给陛下做贺礼如何?” 戚玉寐眉眼沉了下来,空气瞬间凝固,场面一时安静。 葛绵苑这是在点他,新帝是绝对不会让钱庄继续掌在戚氏手中的。 更是在给他机会,让他向新帝俯首,递出投名状。 这贺礼,比什么美言都管用。 良久后,戚玉寐将所有的事情都在心中过了一遍,又展颜笑了起来,对葛绵苑郑重行了一个谢礼:“劳师姐为玉寐费心了!” 葛绵苑坦然受下戚玉寐此礼,好心情地拉着满脸不爽的陈长忠回了他们的客居。 夫妻两人刚进门,房门一关,陈长忠便道:“那小子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管他干什么?” 葛绵苑好心情的在茶桌前坐下:“总僵持着也不是个事。陛下要用软手段收服戚氏,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这可不是在点戚玉寐,而是在向陛下卖好 。陛下会记得我这做姐妹的好的。” 陈长忠听葛绵苑这么说,心气终于顺了点,又想到刚才她大赞齐冠首容色的事,格外幼稚地追问道:“他难道还有我长得俊?” 多年夫妻默契,葛绵苑哪能不知道陈长忠说的那个“他”指的是谁,好笑道:“长得俊又不能当饭吃。那就是个蠢的,我不喜欢笨蛋美人。就喜欢夫君这样聪明的。” 陈长忠顿时被葛绵苑哄得心花怒放。 第1991章 齐冠首:“您不会留我性命。” 第1991章 齐冠首:“您不会留我性命。” 就在夫妻两人腻歪时,被葛绵苑评价为“笨蛋美人”的齐冠首也被柳夯拖到了栖梧殿,请见林知皇。 在柳夯将齐冠首拖出屋时,林知皇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春夏一通报,林知皇就让柳夯带人进来了。 杨熙筒紧随其后赶了过来,进殿就听到柳夯对林知皇恭声道:“主公,他想死,请您赐他一死!齐氏一族嫡系旁系以及被此族培养出来的文武,也都送下去一同陪他!” 杨熙筒怒斥:“放肆!柳夯,这里不是临坊书院,是栖梧殿,上面坐着的也是陛下,是杀是留,一切由陛下说了算,容不得你放肆!” 林知皇对杨熙筒摆了摆手,看向柳夯道:“坚厚一向少年老成,倒让朕忘了你也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看来这次是被气狠了。” 柳夯稍微冷静下来,松开了拖在手中的齐冠首,弯腰向林知皇请罪:“方才是臣言语无状,还请陛下恕罪!” 林知皇见柳夯冷静了下来,颔首:“无妨,是人便有七情六欲,难免有失控的时候。但......” “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四字一出,柳夯肩腰弯的更低了些,杨熙筒也一同行了请罪礼。 林知皇扫了眼被柳夯拖过来的齐冠首,对两人道:“既然他都来了,朕就单独与他聊聊。你们先下去吧。” 柳夯与杨熙筒齐齐行礼告退。 两人退出去后,林知皇便道:“看到了吗?关心你的人,倒还有不少。” 柳夯此举看似莽撞,不给齐冠首留活路,实则是在给齐冠首创造能见她的机会。 毕竟思宁道人将齐冠首绑来献给她有好几日了,她一直不见,也让柳夯忧心起他的下场来。 听到林知皇这句话,一直没有说话的齐冠首,这才缓缓坐起身来,淡色的眸子冷漠地转看向林知皇。 “您不会留我性命。” “为何这么说?” “您忌惮我。” “所以呢?” “我若不死,齐氏之人您一个不会留。齐氏族系庞大,不下十万人,那些人您不可能全杀了,杀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林知皇轻唔了一声:“你把齐氏整合在一起,是想让朕看清齐氏能领头生乱的是哪几个,好杀?” 因为两人语气都极为平静,好似老友闲聊一般,倒让守在殿中的花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两人之前在战场上时,都想要对方性命。 这会再见,谈话时不说剑拔弩张,至少也是要针锋相对的,没想到竟然这般平静。 花铃想不通,眼神就不自觉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 这齐冠首生得.......花铃皱眉,要不是他此时只有一身素衣在身,她都要怀疑他是故意前来勾引了。 乌发贴面,唇无血色,再配上他那浅淡的神色,倒如仙堕凡尘,更引人攀折了。 齐冠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原本起了冰渣,现在却又化成水珠的茶水,面无表情道:“不是。我掌权,能力挽狂澜最好。若不能,也无妨,不过一死。” 林知皇走到齐冠首身前止步,俯视他道:“你倒是从来不说假话。” “情绪是假的,自然不能再说假话。不然.......就该惹人厌了。” 林知皇挑眉:“情绪是假的?” 齐冠首抬头,与林知皇对视:“我对他人一点情绪都无,不知爱,不知恨,更不知同情为何物,是个.......怪物。 ” 林知皇哈哈大笑:“你好像真的有病。” 齐冠首见林知皇大笑,面无表情道:“........我没有与您开玩笑。” 林知皇饶有兴致地看着齐冠首,道:“你的一切行为确实让人难懂。” 齐冠首又道:“本来不想死在您手上的。 ” 如此,倒让他的师兄弟们与眼前人有了隔阂。 “想死在谁手上?自尽?” 齐冠首不说话了。 林知皇上下审视齐冠首:“之前你明明受了很重的伤,但现在也看不出来。” “师父让四师弟救治的我。” 林知皇挑眉,思宁道人的四弟子是喻寒庆,喻轻若的爹。 齐冠首继续道:“治好我后,四师弟便留信离去,言要向您告密,师父恐您的人先来抓我,便先行一步将我绑了,献给了您。” “原来还有这么一番事。”林知皇轻笑:“朕就说思宁道人那日为何来得这般急。” 话落,林知皇又问:“所以当时你们就躲在盛京城附近治病养伤?” 齐冠首颔首:“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时就躲在附近的一家农舍里。” 林知皇:“是齐氏的早先买下的地方?” 齐冠首嗯了一声。 林知皇:“你们齐氏准备的后手倒挺多的。” “曾祖父是个未雨绸缪的人。” 听齐冠首提到曾祖父,林知皇凤眸微眯:“你们齐氏谋反,确实蓄谋已久。” 齐冠首道:“若非我爹不成器,齐氏会更早动手。” 林知皇问什么齐冠首就答什么,一点都不回避,也一点都不心虚。 林知皇闲声道:“怎么会先动手呢?齐氏还是要名的。不等蛮族先进京,齐氏怎会动手?只是齐长铮没有想到, 手底下的女婿和女儿会在那个时候生乱。” 齐冠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道:“您想怎么杀我?我配合您。”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会配合林知皇给出的死法。 在齐冠首看来,林知皇忌惮他,是必要让他死的,但林知皇也是不想让自己死在她手上的,毕竟他的关系有些复杂。 “你倒是善解人意。” “算是我为师兄弟以及师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觉得这样就算还恩了?” “我没有选择。” 齐冠首这话刚落,一直神态平和与他讲话的林知皇突然抬手,啪啪就给了他两个大耳瓜子。 第1992章 朕连带着这两个老的,也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起除掉如何? 第1992章 朕连带着这两个老的,也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起除掉如何? 齐冠首被扇的愣住,豁然抬头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收回自己的手,轻描淡写道:“手疼。” 齐冠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已经生怒。 “生气了?” 齐冠首除了被长辈外,还从未被谁给打过脸。此时与其说是怒,不如说是被人侮辱过后,感觉格外无所适从。 这种无能为力的窘迫感,让他只能生怒发泄。 “思宁道人、临坊先生都很爱惜你,委实让朕感觉有些麻烦。有他们在,他们手下的亲传弟子,为顾虑他们二老的情绪,连带着也会在乎你的下场。你的那些同门,朕还要用。相比起来这两个老的,也就成了阻碍了........” 话说到此,林知皇在齐冠首面前蹲下,直视他的眼睛,让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眼中的杀意:“朕想个法子,连带着这两个老的,也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起除掉如何?” “你!”齐冠首额上青筋暴起:“你不能这么做!” “朕为何不能这么做?” “两位师父,对你都算有恩!” 临坊先生是第一个拜投于林知皇的大儒,因为他的拜投,为林知皇这边吸引来不少有才之士,更助她成功在治下推翻了三公九卿的旧制,推行了三省六部的新官制。 而思宁道人养出了蛊王,当初虽然是虞沟生救的林知皇,但若世上压根就没有人培养出蛊王,虞沟生就算想救林知皇,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两人所做的一切,在林知皇这,确实都不能算有功了,说是有恩也不为过。 林知皇笑:“那又如何?朕已为皇,天下将为我所掌!任何人阻了我的路,就是绊脚石,都可杀!你没听说过.........” “鸟尽弓藏吗?” 齐冠首盯着林知皇的眼睛,从她的神态中,断定她说这话时,并无半点虚假,大怒,浅淡的眸子中,蕴出如血的猩红杀意。 林知皇被齐冠首这眼神瞧得哈哈大笑:“这情绪不是挺正常的嘛?怎么就没有七情六欲?” 齐冠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又挨了两个大耳刮子。 齐冠首:“..........” “竟敢用这种眼神看朕,犯上。” 林知皇这回直接告诉了齐冠首,她会出手抽他的原因。 齐冠首重喘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重新回头看向林知皇:“那之前那两耳光,又是为何?” “单纯看不惯而已。” 齐冠首深吸一口气问:“所以你说要杀我两位师父的话,是假的?” “如果不能很好的处置你,那就是真的。” “.......怎么样才算很好的处置?” “让你从整个大济的版图上消失。再无回来的可能。” 齐冠首死死地盯住面前人:“我已经说了,我愿意配合你的死法。还请你莫要对我两位师父下手!” 林知皇漫不经心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此时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我得如何对你,才算是求人的态度?” “既然是求,跪下.......才是最基本的礼仪。” 齐冠首脸上表情变得越发难看。 林知皇看到齐冠首脸上的表情,笑了:“知道为何朕从始至今,都一直忌惮你吗?” 齐冠首也好奇:“为何?” “因为你一直将自己放在众人之上。跪,对于你来说,潜意识里,就是一件永远不可能的事。” 齐冠首沉默。 林知皇含笑道:“朕也是如此。” 齐冠首再次与林知皇对上视线,林知皇见他看过来,直视他的眼睛道:“你与朕是同类人,所以......不可睡于榻侧,更不可留!” 齐冠首声音沙哑道:“原来你真考虑过.........” 林知皇站起身来,俯视坐在地上的齐冠首,一脚将他踹趴在地上。 被踹的姿态不雅地趴在地上的齐冠首:“..........” 林知皇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含笑道:“美色当前,人总有不智之时,但朕乃天生皇者,洞悉你的本性后,你在朕眼里,就只是敌人!” 这会齐冠首沉默了很久。 林知皇也不惯他,打爽了,也踹爽了,重新走回书案,继续处理公务,顺便让齐冠首趴在那里醒醒脑子,再来与他说话。 两人就这么在殿内“相安无事”的相处起来,一个认真的在书案前处理公务,另一个趴在地上也不坐起来了,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时辰后,齐冠首终于又坐了起来,淡色的眸子看向坐在书案后处理公务的林知皇道:“所以.......你并不准备杀我?” 林知皇没有停笔,继续处理下面送上来的公文。 齐冠首本身就具有无视他人的能力,见林知皇并不理睬他,他也毫不在意,继续道:“但你又道要让我从整个大济的版图上消失,再无回来的可能.......” 齐冠首话说到此,烟浅的眉隆起:“陛下这是准备.......将我流放至异族之地?” 林知皇搁笔:“呵。” “我猜对了?”齐冠首认真地想了想:“去哪?” “巅亚利国。” “巅亚利国?” 林知皇见齐冠首主动问,很是顺从,心情颇好地走到让人绘制出来的已知世界地图前,点住海外板块上的一块地道:“在这。” 齐冠首从地上起身,也走到地图前。 齐冠首还是第一次看到绘制了海外板块的地图,以前他所看到的地图大多是大济全境图,再全一些的,也就是会将连接元州、学州、东州、疆州的地域画上。 以齐冠首的学识,看地图估算距离当然是没问题的,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后道:“竟然这么远?” “只能走海路去,得走一个月。” 这比流放还远。 异国他乡,还非我类,便是他再有何心思,文治武功在强,无法凝聚群体,也无施展的可能了。 而且一旦他去了那地,为了能在那地站稳脚跟,只能依附于她。 不然,想让他生不如死,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第1993章 齐长旖攻入新皇城,杀百年士族为玉照天子报仇 第1993章 齐长旖攻入新皇城,杀百年士族为玉照天子报仇 齐冠首:“不去。” “由不得你。” 齐冠首:“..........” “你去了,齐氏......朕会酌情留下一半的人。” “怎么留?” “反正会留下,怎么留,这你就不必知道了。” 齐冠首懂了,这就是物尽其用,并非是眼前人心软了,与留下他性命的这种留,有异曲同工之妙。 齐冠首再次沉默。 “你不是因想脱离齐氏,却又觉得自己受齐氏资源浇灌长大,对齐氏有责任,这才想避世的吗?此次你从了朕的安排去往海外,你也不必再纠结,两个目的.......就都达到了。” 两个时辰后,齐冠首又被送回了居所,他散乱的衣衫以及脸上鲜明的巴掌印,很快就成了皇宫中的闲谈。 身为皇宫内总管的黄琦锦很快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桃花”绯闻,当即就用雷霆手段好好整治了一番宫内的“口舌”。 至此,再无人敢在宫中妄议与林知皇相关的任何事。 烽火连天,硝烟弥漫,曾经巍峨的新皇城,在昨夜子时,被齐军突然袭击,炸开了东城门。 城门被炸破,巨大的声响仿佛是末日的丧钟。 齐家军如潮水般涌入,喊杀声与兵器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新皇城内往日的辉煌与宁静。 街道上,一片混乱与狼藉。惊慌失措的百姓四处奔逃,哭声、喊声此起彼伏。 新皇城内居住着不少百年世家大族,万万没有想到齐氏会在这个时候来攻新皇城,好些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涌入的齐军给抄了家。 皇宫内,宫女太监们面色惨白,惊恐万状。 尚还居住在其内先帝的遗嫔们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血光冲天,尸体横陈。鲜血染红了城墙的砖石,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皇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大火熊熊燃烧,黑烟滚滚升腾。 曾经象征着权力巅峰的新皇城,沦为一片废墟,只留下无尽的悲哀与惨象。 齐氏的兵马在祥州秀木郡与旧朝兵马打的如火如荼时,突然又从续棉郡发兵,强势来攻新皇城,是尚在此处做其他旧朝大官“思想工作”的林阳全没有想到的。 也让被劫持后,又退回新皇城养精蓄锐,商讨如何与新帝博弈好处的旧朝大官们,皆慌了手脚。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林者源听到府门口的交兵声,急得满头是汗。 “齐长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攻新皇城?杀了我们?对她又有什么好处?”林阳全完全想不通。 齐长旖如此做,变相还算帮新帝去除了麻烦。 林者源急道:“齐氏之人都是疯子,哪能以常理度之?这府门眼看撑不住了,我们得赶紧趁府门被攻破前,离开这里!” 林阳全摇头:“不能逃出新皇城。齐军估计就在城外守株待兔!” 林者源一听,越发慌了神:“那该怎么办?” “先躲起来再说!”林阳全快步往书房方向走。 “爹,躲去哪?”林者源忙跟了上去,让手下人将妻子家眷全部叫过来。 林阳全道:“未雨绸缪之地。” 一个时辰后,齐长旖一身战甲,大大方方地走入了太极殿,面上带着笑,缓缓地坐上了龙椅。 “可惜,盛京的皇城,被权王给坐了。” 跟随齐长旖攻进来的文武俯首,用肢体语言以示臣服。 在龙椅上坐了一会儿后,齐长旖缓声问:“本宫亲点的那些世家大族家主,以及其嫡系可有抓到?” 一名武将抱拳禀报道:“除了之前就已经撤出新皇城的,其余那些都抓了。” 这名武将话声刚落,另一名武将出列补充道:“林丞相一家人也未抓到。” 齐长旖怒,一拍龙椅扶手:“地毯式搜捕,肯定还在这新皇城中!” “诺!” 齐长旖满脸嗜血的继续道:“已经被抓到的世家大族嫡系,重刑审出他们族谱所在,然后按照族谱名单.........杀!” “诺!” 那些害过我夫君的家族,她要一个不留! 他们所犯之罪,死了也不算完,就该断子绝孙! 齐长旖杀字刚落,先帝闻楔然的裴皇后,在这时被一名武将给粗暴地拖了出来。 裴皇后吓得面色惨白,看到齐长旖就跪下惊声求饶:“老太妃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先帝死后我就一直被软禁在皇宫里,与死人无异!这皇城里的事,现在都是林丞相说了算,他还把他那已经成为皇妃的孙女,给擅自接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去找他呀!” 齐长旖见裴皇后吓得六神无主,也不管她是真被吓着了,还是假装被吓着了,想祸水东引,让她去收拾林阳全,只冷声道:“本宫不找林丞相,找的就是你。” 裴皇后一愣,马上又道:“求您别杀我!如今我只求苟活!您若能饶我一命,我什么事都能配合您!” 裴氏如今在东州自顾不暇,被学州兵马和宁川王妃的兵马夹攻,身为家主的大爷爷,还被学州大将阵前杀了祭旗,眼瞅着就是要被清算了,她若想活,只能靠自己。 裴皇后如此识时务,齐长旖倒也给了她几分好脸色,缓声道:“本宫让你发一封布告,斥新帝窃取皇位,乃弑杀先帝的乱臣贼子,所以你发密诏向我齐氏求兵来新皇城平乱,可发?” 裴皇后犹豫:“我发这布告,只怕信的人.........并不多.........” 齐长旖冷笑:“他人信不信是他人的事,本宫只要名头。无知百姓,谁给他们谋福利,他们就信谁说的。你只用告诉本宫,你发还是不发?” 裴皇后本就对林氏恨的恨之入骨,见齐长旖看向她的眼神中,已经露出了杀意,点点头道:“发!我发!只求你饶过我一命!” 看着在她面前吓得六神无主的裴皇后,齐长旖脸上浮出愉悦的笑。 第1994章 鲁蕴丹带兵回攻新皇城 第1994章 鲁蕴丹带兵回攻新皇城 祥州秀木郡。 一只飞鸽落入旧朝驻军营,很快,重伤卧床的鲁蕴丹就收到了新皇城被齐长旖占领,且在占下新皇城后,拿着查抄出来的世家族谱,挨个点人头斩杀的消息。 鲁蕴丹听完这消息,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问:“林阳全一家如何了?” 来报消息的人回:“林氏分支的人都没来得及跑,就被第一时间抓了,但林阳全这一系的主支,听说是没有被抓到的。齐长旖手下的人,搜遍了全城都没有找到林阳全。” 鲁蕴丹轻嗯了一声:“我们鲁氏呢?” “暂还没来的及撤出新皇城的分支都被杀了,还有......在那处养伤的令尊令慈......也都被抓入了天牢。” 鲁蕴丹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问:“将我爹娘抓入天牢?没有直接杀?” 早就收到消息的赵义洛在这时挥退前来报消息的人,回道:“世家大族的家主与嫡系,齐长旖并没有轻易就杀了,而是关到了天牢里,整日折磨作乐。” “如何折磨?” “每日派人去念已经被斩首的家族子嗣名单是其一,还让各家家主每日在牢里自选一个嫡系杀,当日此家所有人才能各得一个馒头果腹。” “呵,看来这齐长旖是恨毒了这些世家。” 鲁蕴丹说着话,胸腹处又传来一阵闷痛,风秀的眉不适地皱起。 “主公!”赵义洛立即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忧声轻唤。 “无妨。”鲁蕴丹摆手。 赵义洛忧心地看着鲁蕴丹问:“要让苗青呈从晋州长河郡出兵夺回新皇城吗?” 从鲁蕴丹受邀出发去参加林知皇的登基大典时,鲁氏嫡支以及康展砚、骆擎、梅采升等心腹,就被他提前调至了长河郡驻守。 现在长河郡有六万兵马驻守,调三万兵力去攻打新皇城内的齐军是尚有余力的。 “不必。” “就放任齐长旖在新皇城.......” “自然不是,我们带兵回援新皇城。” “那这边?” “这边自然是交给新帝那边的大将吴煦防守了。” 赵义洛皱眉:“齐氏兵马非是散兵游勇,我军三万兵力与吴煦所率领的三万兵马夹攻此处齐兵,这齐兵也未吃多少败仗,还能与我们两方僵持,我们此时回军去打新皇城的三万精锐齐军,恐怕......” 鲁蕴丹嘴上牵出一丝嘲讽地笑来:“吴煦只想齐军与我方消耗兵力,压根就没认真打。” 赵义洛当然知道,但他猜到鲁蕴丹的打算,不想让他做成自己的死局,便又从另一个方向劝。 鲁蕴丹耐心地听赵义洛说完,并不打断他,但却在他说完后,还是一锤定音道:“我军带兵回援。” “主公!”赵义洛双眸含泪道:“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鲁蕴丹摇头,哑声道:“鹤城,我必死无疑,便让我死的体面些如何?” 赵义洛悲入肺腑,努力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仍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冷风潇潇,如同一支支冰冷的利箭,肆意地穿梭在广袤的天地之间。那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寒风刺骨,似无数把尖锐的小刀,无情地刮过在帐外执勤士兵们的面庞。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那冰冷的空气直入肺腑,带来的阵阵难以忍受的寒意。 大地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远处的山峦银装素裹,连绵起伏的轮廓在灰白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萧索。 鲁蕴丹带三万旧朝廷兵马刚退,吴煦这边便收到了消息,同一时间也收到了新皇城被齐长旖带兵攻破,在城内大肆屠杀士族中人的消息。 吴煦皱眉:“这齐长旖.........” 谢伯言道:“下一步估计就要借那裴皇后的名头,发布告了。” 发布告又如何?主公已经是大势所趋,打下齐氏只是时间问题,她便是师出有“名”又如何? 而且她这样大肆杀戮世家大族中人以及旧朝大官......... 吴煦难以评价此人,此人比齐冠首还无理可寻,道:“她是在借齐氏兵马,发泄个人仇恨?” 谢伯言想到玉照天子,长叹了一口气道:“当年玉照天子不明不白的自戕死了,在死后还被各世家联合起来安了一个暴虐、疯政的污名,很难说玉照天子的死是不是也是与这些世家相关。” 淮齐昭道:“看齐长旖此时还要抓住机会出其不意去攻新皇城收拾这世家,想必是有些关系的。” 吴煦摆手:“不必去探讨齐长旖的行事原由了,齐氏之人行事皆自我,难以常理判断,多论无益。讨论眼下战策吧。” “诺。” “诺。” 左右参军谢伯言与淮齐昭应诺,开始研究如何击退这三万齐军。 淮齐昭道:“之前我军虽然没有认真打,但齐军这次能在被夹攻的情况下,依旧与我方和旧朝兵马打的有来有回,除了他们此次所占的地势极佳外,那环形攻守阵也列的极为巧妙。” 谢伯言点头,抚须道:“进可攻,退可守,此阵阵型之前未曾见过。” 吴煦:“这齐鸿章领兵作战的能力倒是不俗。” 谢伯言提醒道:“他身边最近不是一直跟着一名小将吗?” 吴煦问:“查出这名小将身份了?” 谢伯言点头:“刚才我们在齐军中的细作送来消息,说他乃齐鸿章的庶长子。” 吴煦皱眉:“齐鸿章不是只有齐冠首这一个嫡子吗?” 谢伯言道:“此子为齐鸿章婚前与通房丫鬟所生,因为齐氏嫡支一代只出一个男丁,所以在齐冠首出生前,齐氏上代老家主以为这就是齐氏此代唯一男丁了,给秘密养在了外面培养。齐冠首出生后,齐氏老家主就放弃了此子,又心疼女儿齐长旖老了无人送终,便将此子过继到了齐长旖名下为孙。” 淮齐昭道:“这么说来,此子在齐冠首出生前,齐老家主也是用心培养了的。” 第1995章 谁若敢阻朕全此八字,便乃谋逆!杀无赦! 第1995章 谁若敢阻朕全此八字,便乃谋逆!杀无赦! 吴煦道:“齐氏出身的人文武皆不俗,各个野心大且疯,这个不会也是?” 谢伯言与淮齐昭想了想齐长旖、齐长铮、齐雅、齐秋岚、齐冠首这几人,面上表情一言难尽。 这几个齐氏嫡系,有能力,有野心,更有武力,但也各自都有各自的疯法....... 虽为一家,但在齐氏鼎盛时,又都能各自为营,相互争权将对方置于死地,委实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但偏偏这些人,都不是好对付的...... 也幸亏齐氏嫡系的人少,要是人再多点,又不知要因为他们的“疯”,死多少人才罢休。 此次,要将他们全部灭干净才好。 谢伯言道:“鲁蕴丹带兵去往新皇城也好。不管这庶长子如何,再不让他有机会回返与那齐长旖汇合便可。” 吴煦颔首,之后三人将鲁蕴丹搁置一边,认真地商议起了再攻战策。 入夜,吴煦不等此处齐兵先对鲁蕴丹退军做出反应,便带兵再次发起了猛攻。 齐鸿章应战,但此次却并未调动全部兵马,而是迅速分兵,有六成兵马向坪湖郡退军。 与此同时,大将袁玄策与参军汪长源向磬州未曾郡发兵,攻打与祥州坪湖郡交界处。 深冬时节,皇宫被皑皑白雪覆盖,宛如一座冰雪雕琢的梦幻之城。 夜晚虽降,但却并未让人感觉寒冷,只因今日的皇宫内热闹非凡。 今日,是林知皇与学州葛夫人义结金兰的大好日子。 皇宫中门大开起宴,四处张灯结彩,那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它们如同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温暖如春。 升龙殿中心位置,巨大的火盆熊熊燃烧。 艺演阁内的乐师们身着华丽的服饰,坐在一旁,奏响轻松欢快的乐曲。 那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忘却了冬日的寒冷。 舞姬们身着如蝶的舞衣,在殿前翩翩起舞,她们的身姿轻盈如燕,如同冬日中重生的花碟,为这喜庆的氛围增添了几分荡气回肠的柔美。 殿内左右,摆上了丰盛的宴席,精美的餐具在火光的映射下闪烁着耀眼的暖光。 各种珍馐美味热气腾腾,一看便生食欲。 林知皇身着龙袍,头戴皇冠,高坐在上首,含笑看着宴中的歌舞。 群臣们身着盛装,依次入座后,互相交谈着,脸上皆洋溢着喜悦,整个升龙殿都充满着欢声笑语。 林珍娘看着坐于上首的林知皇,孺慕道:“大姊今日看着真是气宇轩昂!” 林婉娘喝了口酒道:“大姊什么时候不是器宇轩昂?” 与林珍娘说着话,余光见小弟林海伦又在灌越公子酒,忙起身过去拦。 林知晖见林婉娘将眼神都盯在越公子那里,拉回她道:“今日热闹,便让二姐夫多喝些酒又怎么了?” 林婉娘不客气地打开林知晖的手,翻了个白眼道:“说的倒是轻松。他醉酒后,受罪的不是你们几个。” 林知晖再次拉住林婉娘,哈哈笑道:“没事,今晚我管二姐夫。他喝醉了,我把他扛回我府里,和我一起睡!” “我夫君自然是要和我睡,为什么要和你睡?” 林珍娘再是沉稳,也还没有成婚,听得这句话,脸红了个彻底,拍了一下林婉娘的手臂:“二姊说话越来越放浪了。” 林知晖也还没成婚,同样被林婉娘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这一愣神的功夫,林婉娘已经是撇下他们两人,去“管教”夫君和对她夫君猛灌酒的小弟去了。 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中,此宴的主角之一葛绵苑,在这个时候于宴中站了起来,先对上首主位端坐的林知皇敬了一杯,而后便俯首称臣,言日后愿住盛京皇城常伴林知皇左右。 林知皇疏朗大笑,言乐意之至,只道与葛绵苑一见如故,要义结金兰。 而后,歌舞声听,由林者棋这礼部尚书出来,正式主持林知皇与葛绵苑结为异姓姐妹的隆重仪式。 仪式毕,在场宾客齐齐鼓掌欢庆的氛围下,葛绵苑将学州州牧印奉出,言她与夫君才疏学浅,恐无法令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远离战祸,请林知皇另择贤明来治理此州。 三推三让后,林知皇收回了葛绵苑奉出的学州州牧印,然后便言葛绵苑治理学州有功,又乃她结拜姐妹,当场封她为学宁公主,赐公主府,食邑千户,长子或长女可世代承爵。 葛绵苑喜气洋洋地下拜:“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知皇含笑亲自托扶起葛绵苑的拜礼:“阿姊客气了。” 随着葛绵苑被林知皇托扶起身,宴中宾客齐声对葛绵苑这位新封的公主唱贺道:“恭贺学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宴中众人沸腾欢喜时,一流星探马背着战旗快步奔入宴中,入内便对上首主位的林知皇单膝跪下,满脸喜色地高声禀报道:“启禀陛下!东州大捷!皇后枭首小蛮王吴踅首级,攻破丈承郡郡城,蛮族新首领车城斩投降!” 宴中文武听得此消息,大喜过望,一晚连收两州势力,这是何等的大喜事,一个个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恭喜陛下!收服东州在望!” “恭喜陛下!大败蛮族!” “哈哈哈!同喜!同喜!诸位共饮此酒!” 林知皇高举酒樽,遥敬在场众宾。 就在宴中众人皆乐时,一名礼部司务突然脱衣奔入宴中火盆前,扬声道:“林知皇得位不正,女坐龙首,改月为日,乃大凶之兆,不日必山河崩碎,海陆翻覆!” 话落,该名礼部司务跃入火盆中,惨叫着继续道:“妖帝蒙蔽世人品行低劣,荒淫无道,擒得叛贼齐冠首,见齐美,藏于深宫中,日日亵昵!乃.........” 此人话还未说完,便在火盆中当头中箭,气绝身亡。 林知皇面色冷寒地收弓,将长弓递给守在身旁的花铃,冷声道:“山河崩碎,海陆翻覆?” 宴中众人皆静。 林知皇展袖笃声道:“朕治下,只会有山河月圆,海陆皆全!” “谁若敢阻朕全此八字,便乃谋逆!杀无赦!”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96章 戚玉寐:祝大奣朝能永世山河月圆,海陆皆全! 第1996章 戚玉寐:祝大奣朝能永世山河月圆,海陆皆全! “聪渊!” 随边弘出列:“臣在!” “此官享大奣百姓税收俸禄,却毒咒大奣国祚,恨不能民不聊生,立即带兵查抄此人家中,株连九族!” “诺!” 随边弘拱手领命,精致的面容含煞退出宴中。 龙颜盛怒苍生惧,伏尸百万血河浑。 狂澜涌起天地昏,群臣客宾俱凝神。 在场所有宾客面上喜色皆消,眼见着这场大宴就要以林知皇震怒而收场,戚玉寐却在这个时候出席,当场就叫了一声好! 众人目光,顿时聚焦到了戚玉寐身上。 戚玉寐在众人的目光下,肃声道:“此人出身寒门,受陛下新政之恩,得任礼部司务,享百姓之奉,却居心叵测,以死咒新国,污陛下仁政,该杀!不论此人为何方收买,左右不过是为了福泽家中,陛下杀伐果断,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话说到此,戚玉寐环视在场众人,与上首下望于他的林知皇对上视线,坚定的又道了一声:“好!” “好”字一落,戚玉寐郑重向林知皇行下拜服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戚玉寐起头,在场文武以及宾客接二连三从席中出列,于宴中齐齐向上首主位肃立的林知皇下拜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落,戚玉寐首个于宴中起身,在场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他身上。 戚玉寐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身形板直的以士礼于宴中单膝跪下,向林知皇恭声道:“大奣今日再收两州,如此大喜之日,玉寐为您麾下随者,岂能不随礼道贺?” “戚氏愿将十四州启戚钱庄奉上,祝大奣朝能永世山河月圆,海陆皆全!” 话落,戚玉寐从怀中奉出启戚钱庄的银监印。 林知皇面上怒色渐消,从上首走下,亲自接过戚玉寐奉出的银监印,缓声道:“好,这才是大奣忠臣之貌!” 温南方高声道:“恭喜陛下,又收能臣!” “恭喜陛下,又收能臣!” 有了戚玉寐出来自投为从,并奉举过钱庄,当日贺宴,终是以浓喜收场。 次日,刑部尚书随边弘于午门前,亲自监斩以自焚咒新国国祚的礼部司务九族,并命刑吏大唱其所犯之罪。 当日斩首之人从早至晚未歇,血流成河,观刑百姓无数,无人同情其族内任何一人。 特别是同样寒门出身,通过科考晋升为官的官员,为怕此子的出现,引得新帝再封此晋升通道,恨不得生啖其肉,方才解恨。 经此事后,林知皇的威望不降反升。 一句“朕治下,只会有山河月圆,海陆皆全!谁若敢阻朕全此八字,便乃谋逆!杀无赦!”让林知皇在民间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五日后,陈州怀王妃车驾至盛京皇城,向新帝林知皇奉上陈州州牧印,俯首称臣。 林知皇追封怀王薄清朗为怀清王,赐王府,由其子薄岩基降等袭爵。 同一时间,东州宁川王妃手下大将北芳大败裴氏乱兵,生擒乱首裴菱悖,遥发布告,向新帝林知皇俯首称臣。 原本从东州州城回援丈承郡郡城的吴踅死忠大将诃献,得闻这消息大怒,一把扫下帐内舆图上的所有军旗。 “这宁川王妃也早就被新帝收买!她手下突然出现的那些兵马,想必本就是新帝手下的兵马!” 王鹿皱眉道:“诃大将军,还请稍安勿躁。” 诃献完全不听王鹿说什么,怒声继续道:“车城斩,这个叛徒!也暗中与新帝勾连,害得主公........” 话说到此,诃献哽声:“我定要杀了他为主公报仇!” 王鹿听到诃献说要去杀车城斩,眸中闪过异色,未再出言劝阻。 至吴踅被符骁于城前枭首的消息传来,大将诃献便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带着回援的三万兵马,驻守在丈承郡郊外,不投降不进攻,与符骁所带的兵马就这么耗着。 诃献发泄了一会儿,副将巴野突然着急忙慌地掀帘跑进来禀报道:“大将军不好了,那符骁带兵攻过来了!” 王鹿立即就道:“什么!怎么会这么快?他这就将李大将军手下的士兵收服了吗?” 巴野面色难看地点头,大将李擎手下所长的那支军并不弱,能在此时便被收服,除了也已倒戈,再无其他可能。 诃献咬牙切齿:“李擎!妄主公在世时如此信任他,他就是这么回报主公的!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这世道......” 诃献捶案悲哭:“这世道......忠义不存啊!” 巴野见自家大将如此,又想到惨死的主公吴踅,也泣不成声。 在这种氛围下,王鹿心里实在太过高兴,委实哭不出来,只得面色慌乱道:“符骁攻来了?完了!以前他还未嫁与新帝时,我曾暗杀过他,后被新帝识破,未能得手!因新帝未以此事重惩我,他早就对我记恨于心!此次他来..........” 诃献停了悲哭声,双目通红道:“他来了便来了!本将军要为主公报仇,此次我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话落,诃献抽刀便大步往外走去,扬声命全军抛下粮草,立即整军,迎攻来袭敌军。 诃献直接命全军抛下粮草,轻装上阵,明显就是不计伤亡,要以前全军性命血战来军,为吴踅报仇雪恨的意思。 副将巴野听得此令,连忙追出去阻拦。 王鹿心神几转,忙让周围小兵将自己也推出去,看似劝阻,实则拱火。 最后,诃献带着三万已知自己是去赴死的兵将上阵。 除了真正想为吴踅报仇的兵将,有大半兵马还未与来攻的敌军对上阵,便已是心生退意,想着如何脱离此军,进到郡城内,去依附蛮族新首领车城斩了。 军心涣散之下,这三万蛮族兵将在战场上对军时又如何能有胜算? 诃献命手下兵将所列出的军阵因人心不齐,而破绽百出。 很快,诃献这方的军阵,就被符骁所率领的骑兵冲散,成为一盘散沙。 第1997章 这符骁.....他们一定要碎尸万段,以祭主公在天之灵! 第1997章 这符骁.....他们一定要碎尸万段,以祭主公在天之灵! “列阵!” 副将巴野大声呼喊着列阵,但手下的大部分兵将并不听调令,开始向着两边的山体寻找躲避之地,剩余的兵将根本无法重新再列军阵,战局顿时一面倒,成了符骁所领之军对蛮族兵将的单方面屠杀。 “大胆!尔等是要做逃兵吗?”诃献怒喝。 一名小将边带手下士兵往来时的驻军营方向跑,边道:“大将军,我等虽也恨他杀了主公,但你如此打仗,明显是拉着我等送死,我等也乃家中顶梁柱........” 诃献暴怒,骑马追上去,扬刀便向该名小将头顶砍去:“一群忘恩负义之徒!主公生前待尔等如何!尔等又受了主公多少恩?尔等竟然连帮主公报仇雪恨都不愿!该死!” 蛮族小将见诃献举刀朝着他的脖颈砍来,闪身避过,虽怒,但也未曾还手,招呼着手下士兵快速离开此处。 诃献怒上心头,岂能放这小将轻易离开,一意要拿他杀鸡儆猴,扬刀追攻上去。 小将见诃献不依不饶,也不再闪避,挥枪反攻。 符骁拿着千里望,远远看到这一幕,敛目:“蛮族大将与他手下的将领内斗起来了?” 薛砺喜气洋洋道:“还是主公有办法!竟然策反了那蛮族车城斩,这些蛮族人只听他们蛮族人的话,此时若没有车城斩这条退路,这些蛮族士兵必会与我军死战到底!” 胡三道:“是啊,蛮族士兵绝对不会在战中投降,但因附近还有车城斩的兵马驻守,这些蛮族兵将在不服诃献的情况下,还会想着投靠车城斩!” 胡三身边的一名小将不解道:“这车城斩不是都向我军投降了吗?投降我军和去投靠车城斩,有什么区别?” 胡三哈哈大笑道:“没什么区别!就是想活命,但也不想失了血性,此时去投靠车城斩便可活,至于投降?投降的是车城斩,不是他们,他们也只是听命于将的蛮族士兵。” 小将闻言,恍然大悟:“末将还以为,蛮族兵将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蛮直之人,现在看.....倒也是都有心眼子的。” 符骁道:“不管是哪一族的兵,只要是人,就会惜命。可为主报仇,但也得建立在有下场的情况下。” 胡三道:“您说的很是!” 符骁这边的指战中心还有心情闲聊时,诃献那边的指战中心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左右参军见大将诃献与麾下小将斗了起来,忙让副将巴野去拦。 王鹿道:“这小将公然带头叛逃,诃大将军若不杀他,如何能压服手下兵将,重整士气?” 右参军:“这.......” 左参军却怒声反驳道:“阵前杀将乃大忌,更不要说在对阵时杀将!反叛之人什么时候收拾都不迟,大将军这个时候与麾下小将对打,无论谁输谁赢,谁生谁死,都是极为影响士气之事!” 话落,这名左参军不等王鹿再说话,便命巴野立即去将诃大将军拉回来。 今日这仗,他们这方明摆着是输定了,不必再战,得立即让诃大将军下令带兵回返他们之前所驻军的驻军营,将粮草重收,稳定军心后再从长计议。 一次输赢不要紧,只要兵将没有折损过多,便可重振旗鼓,再为主公报仇! 动不了那新帝,这符骁.......他们一定要碎尸万段,以祭主公在天之灵! 王鹿见巴野骑马奔向诃献,就要去拦他了,忙道:“我去!大将军更听末将劝阻!巴野,将我抱上马去!在马上我用不到腿!” “这.......” 王鹿道:“巴野,我才投主公,又非蛮族中人,在场其他兵将不会听我的号令, 我去劝诃大将军,你立即令这些士兵撤兵回返旧营!” 左右参军一听,只觉王鹿此话在理,再加上他与符骁之间有仇的事,早在王鹿这段时日的刻意宣传之下,深入人心,无人怀疑他有异心,立即让巴野按照王鹿所说去做。 片刻后,王鹿被巴野从战车上抱下,放到了马上。 王鹿在马上刚坐稳,便挥动马鞭,振缰往诃献所在处骑马而去。 “大将军,不要再打了,今日这场仗,我们输定了!为保我们还能为主公报仇!我们现在得立即撤军!” 到了诃献身后,王鹿便高声劝道。 诃献在王鹿此话下一愣,回头看向前方的战局,理智稍微回笼。 之前被诃献追着砍杀的小将趁此机会,立即与诃献拉开距离,边跑边道:“大将军!您这段时间打仗实在失智,您该想想身边是否有奸人.........” 该名小将此话还未落,就见大将诃献脖颈上多了一张寒光凛凛的铁片,双目瞬间圆瞪,一时间都忘了骑马离开此处,整个人都僵在了马上。 大将诃献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喉间一凉,抬手去摸脖颈,手指被划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偷袭,脖颈间被插了一张铁片。 “嗝........” 大将诃献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护卫在大将诃献身边的亲兵终于反应过来,惊声大吼。 一片混乱中,王鹿指住刚才与诃献对战的小将,怒声道:“此人乃奸细!故意在阵中倒戈,惹怒大将军,引得大将军近身于他,再用暗器偷袭大将军!” 顿时,周围所有的蛮族士兵,都怒喊着向那名小将杀去。 诃献却清楚的知道,王鹿除了善枪,也善暗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想指住王鹿,却被其先一步揽进了怀中。 王鹿将诃献勾抱到自己马上后,急声呼道:“大将军!您坚持住,末将这就唤军医来医治您!” “呵....咳.......” 诃献嘴中涌出一口血水,彻底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1998章 王鹿被识破 第1998章 王鹿被识破 被众亲兵围攻的小将怒吼,不逃反向抱着诃献尸体的王鹿杀来。 “尔等莫要被这奸人给骗了!就是他用暗器暗杀的大将军!”被王鹿污蔑的小将,边向王鹿冲杀而来,边怒喊道。 王鹿也没有想到这之前与诃献打的难舍难分小将,会在看到诃献身死后,不辩解,也不逃,直接就挥枪向他杀来,骑马不动声色的后退。 周围蛮族士兵的听到该名小将这声喊,皆愣了一下。 “大将军是谁杀的?” 听到诃献身亡,从远处冲奔过来的几名将领,进前便高声问。 一时间无人回答。 被王鹿诬陷的小将,边抵挡诃献亲兵的杀招,边怒声回道:“是王副将!王副将乃细作,杀了他!” 要问蛮族人是信他们自己的族人,还是信他族人?那自然是信他们自己的族人的,就算这族人之前与他们大将军有隙! 所以这几名冲奔过来的将领也不讲什么证据,二话不说,举枪就向王鹿杀去。 王鹿见状,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将诃献的尸体向杀来的几名蛮族将领马前抛去。 大将诃献的尸体落到马前,这几名蛮族将领自然是不会踏马去踩的,纷纷避让,以致马匹相撞。 就这一个空档,王鹿已经骑马往阵前冲奔而去,边跑边沿路用他这段时候所学的蛮族语喊道:“大将军被麾下叛将所杀,今日收军!” 王鹿这番做派,当时就围拢在大将诃献身边的众蛮族士兵,还反应不过来是他甩暗器杀了诃献,那就是傻子了。 这些后方的蛮族兵将当即暴怒,怒吼着向王鹿所逃方向追杀而去。 符骁用千里望远远见王鹿突然从蛮族军阵后方冲出,骑马快速向阵前奔来,对胡三与薛砺道:“快!去接应王鹿!” “诺!” “诺!” 薛砺与胡三领命,带兵一左一右从交战区外侧向阵前奔袭而去,接应王鹿。 因为王鹿边向前冲奔,边大喊掌军大将诃献已被奸细刺杀身亡的消息,引得蛮族士兵越发慌乱,纷纷速逃,使得军阵内部乱成一团,让后方想来追杀他的兵将,被这些乱兵裹挟在其中,根本无法快速骑行追击。 偶尔有追上来的一两个骑术高超的蛮族兵将,基本还没靠近他,便被他从盔甲上拨下来的铁片给射中了脖颈要害,坠马身亡。 诃献的左右参军在后方见状,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直接下命手下弓箭手万箭齐发,不管己方士兵性命,也要杀了王鹿这细作。 王鹿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听到破空声,便用手中长枪刺穿就近杀来的一名蛮族骑兵,将他的尸体挑了过来,挡身在背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奔袭。 本来还没有死透的蛮族骑兵,因为被王鹿当做了肉盾用,顿时变成了刺猬,死的格外彻底。 在一片混乱中,王鹿已是机敏地冲奔到了阵前,再有三丈,便可入己方军阵,但在这时,原来和王鹿称兄道弟,关系极其好的蛮族副将巴野,怒吼着举锤向王鹿所在处跃身过来,一锤便将王鹿生下坐骑的后腿给砸断了去。 王鹿身下的马匹凄厉地扬头长嘶,轰然倒地,连带着王鹿以及那具成了刺猬的死尸,同样重重摔倒在地。 王鹿让死尸正面做了自己的垫背,摔马时未受大伤,但糟糕的是,他的腿伤还没好全,失了马匹,无力再往前逃,就这么正面迎上了巴野含怒挥砸过来的铁锤。 王鹿就地一滚,狼狈地躲开巴野此击,但却正好滚到了另一蛮族骑兵马蹄之下,该名蛮族骑兵立即踏马便踩滚来的王鹿。 “啊!” 饶是王鹿已经有在躲避马蹄,且在翻滚的过程中甩出了铁片袭击了踏马踩他的蛮族骑兵,但还是没有躲过战马的前蹄,小腿被踩中。 王鹿强忍疼痛,扬手勾住踏踩他小腿这匹战马的脚蹬,用另一只没被踏踩过的伤腿,猛的一蹬这匹马的马腹,利用这股力道,王鹿甩动手中的脚蹬,将自己整个人荡到了马背上。 这匹马的原主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坐上马的王鹿从后面扭了脖颈,夺了手中长枪,给丢下了马。 这会功夫,巴野再次追攻了上来,身形灵敏的躲过了王鹿再次甩飞过来的铁片,举锤便向他腰腹处挥去。 王鹿立即挥枪抵挡这一锤,但这一锤乃巴野含怒全力一击,即使王鹿准确地拦下了这一击,仍因这一击力道巨大,而被再次震下了马。 这一下,王鹿被摔的不轻,摔在地上后,半天都没有反应。 巴野是见识过王鹿狡猾的,不管他真死假死,冲过去就要对着他脑袋再补上一锤。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红缨长枪突然横空出现,勾住王鹿的盔甲,猛地往后一拖。 巴野的这一锤再次落空,击到泥土地上,将地面砸下去一个碗大的坑,让人无法想象这一锤若是精准地锤中了王鹿的脑袋,将会是怎样脑浆迸裂的场景。 “啊啊!”见这一锤落空,巴野愤怒地嘶喊,向来救王鹿的人举锤追攻过去。 薛砺将王鹿用枪勾到了身后,转眼见敌方副将举锤向他攻来,当即大喝一声:“来的好!” 薛砺与巴野打得难舍难分之时,两方手下亲兵也交战在了一起,打的难舍难分。 其他本来就在阵中追杀王鹿的蛮族将领,在这个时候也追了上来,纷纷怒吼着向王鹿所在方向杀去,皆是一副不杀死王鹿,誓不罢休的模样。 胡三在这时,也带兵从右侧赶到了此处,见蛮族兵将不要命的杀向被薛砺亲兵保护起来的王鹿, 怒吼一声也加入了战局。 王鹿也就昏迷了片刻,胡三刚来,他便醒了过来,转眼见薛砺挡身在他身前,与蛮族将领巴野打的难舍难分,忍痛扬声便道:“巴野,这段时日你待我如兄弟,我也是拿你当兄弟待的!” 听王鹿这么说,只感觉被他背叛的巴野越发愤怒,怒啸出声:“你闭嘴,你这个叛徒!” 第1999章 陈湘悦凄声尖叫:“你这逆子.......” 第1999章 陈湘悦凄声尖叫:“你这逆子.......” 王鹿继续道:“新帝掌权十四州已是大势所趋,只要你此时投降,我可保证......” “必不会让跟随你的这些兄弟们没了下场!” “滚!我要杀了你!”巴野完全听不进王鹿在说什么,只一意要杀了他。 “巴野!”王鹿扬声高叫巴野的名字,想以此让他冷静下来思考。 “闭嘴!你不配叫俺的名字!俺的名字,你不配叫!” 巴野在暴怒之下,力道更是猛增,与他对打的薛砺,用枪身硬扛下他一锤,枪体直接弯凹了下去,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步,露出了破绽。 巴野见状,乘胜追击,挥锤便又要向薛砺头脸位置追去一锤。 王鹿在薛砺身后见状,痛心地闭眼,手中铁片闪出,速度极快地插入了巴野眉心。 巴野全身一僵,手中的双锤重重地掉落在地,最后含恨看着王鹿,缓缓向后倒下。 “巴野将军!” “巴野将军!” 周围的蛮族兵将见巴野失力倒下,痛呼出声。 王鹿看着巴野倒地的身影,想到这段时日与他的朝夕相对,亦是哑声低喃:“巴野.........” 随着巴野死亡,蛮族这方更是兵败如山倒。 傍晚时分,符骁生擒蛮族此军左右参军,当场斩杀,另外生擒的蛮族兵马,全部押送回城。 就在带兵回城的路上,符骁又收了斥候来报,有蛮族贵胄利用诃献这边避战潜逃回去的蛮族士兵,在城中生乱,欲杀车城斩这蛮族叛徒为吴踅报仇 ,此时城门已是封闭。 符骁得闻这消息,犀冷的眸子微眯,对左右副将薛砺与胡三:“我们慢些收拾此处战场。” 胡三不解,恭声问道:“为何?” “让他们蛮族内部再杀一阵,最后留下的.....才会是服管的。” 最后留下的就算不服管,也无力再叫嚣生乱,只能俯首。 薛砺一听,可太喜欢了。 要他说,蛮族侵略了他们十余年,也欺压了他们十余年,全部死了才好! 但主公仁心,还是想收他们,便以这种方式让他们内部消耗也好。 薛砺想到此,高赞道:“您高见!这些蛮族士兵,个个骁勇善战,此次前来攻打他们,即使场场都赢了,我方士兵死伤也多于与别方对战时!我们此时在此处拖延时间,倒也算兵不血刃为那些同袍报仇了!” 符骁颔首,问胡三:“王鹿怎么样了?“ 胡三忙抱拳回道:“已经让虞娘子在为他诊治了,虽然受伤颇重,但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 当夜子时,丈承郡郡城内便传出蛮族新奉首领车城斩被杀的消息。 符骁听到此消息,不再耽搁,当即领兵回去助车城斩的势力平乱。 直至天明,丈承郡郡城内的交战声才歇。 此战过后,蛮族内好斗的骁勇之士,十不存一,蛮族势力彻底老实。 与此同时,鲁蕴丹也带兵回到了新皇城,与齐长旖开战。 开战前,齐长旖便在阵前斩杀了抓获的鲁氏分支,用以祭旗,更将本就身受重伤的鲁元灵与其母陈湘悦推至城墙上,言若不退军,她将再杀鲁蕴丹父母以振军心。 鲁蕴丹这方丝毫不让,直接带兵猛攻,双方都在战中使用了炸雷,死伤无数。 这一战就是八日,因双方都是精悍强兵,谁也没能奈何谁,战势胶着。 交战半月后,齐长旖这边终于有些吃不住如此消耗战备,私下发信要与鲁蕴丹讲和,并言可放其父母。 鲁蕴丹收到信后,言让齐长旖亲自出现在阵前与他详谈此事,届时他们一手签订和书,一手将父母归还。 齐长旖收到回信,问手下谋士意见。 谋士吕方、朗园赞同阵前面谈了结此事,反正新皇城他们已经占下,只要鲁蕴丹退军,他们便可占住此地与续棉郡休养生息。 谋士吕衙却不赞同此行,直言有诈。 谋士吕方、朗园反驳,只道其父母在,他本人也在阵前,有何诈使?莫非是要同归于尽不成?并言之凿凿言鲁蕴丹如此做,不过就是做给新帝看的,如此签下和书,新帝也不能追究他这边没有尽力。 齐长旖之前就看出鲁蕴丹是要依附林知皇了,对谋士吕方、朗园推断更为认同,思考了一夜后,回信答应鲁蕴丹所提。 翌日,鲁蕴丹与齐长旖同时出现在两军阵前。 前日还打的狗脑子都要出来的两方,因为知今日是来签和书的,双方士兵都显得格外平静。 作为两方掌权人的鲁蕴丹与齐长旖,冠冕堂皇的说了几句为何签和书的理由后,和书与鲁蕴丹父母同时被带到了阵前。 齐长旖骑在马上,用短匕割破了手指,在众目睽睽之下,先在和书上按下了指印,而后对起码立在对面不过一丈距离的鲁蕴丹道:“请吧。” 吕方将合书从齐长旖手中接过,送至鲁蕴丹身前。 鲁蕴丹的亲兵从吕方手中接过和书,恭敬地递给骑在马上的鲁蕴丹。 唇无血色的鲁蕴丹接过和书,也拿出短匕,看似是要划破手指,但却在短匕出鞘后,温和面色骤寒,突然抬手甩匕,向骑马立在对面的齐长旖面门掷去。 齐长旖一惊,想也不想直接后倒,虽然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却也从马上摔了下来,腿顿时以奇怪的弧度歪斜,一时间站不起身来。 齐长旖身边的武将反应也快,怒吼一声,冲奔上来,扬刀就向鲁蕴丹面门砍去。 该名武将还未近到鲁蕴丹跟前,便眉心中箭,整个人都被此箭射来的力道带飞起来,狠狠的砸到了身后齐兵阵列中。 此武将尸体的摔落,仿佛为此处战场打开了开关,顿时,两军前冲,战成了一团,喊杀声无数。 齐长旖被手下清兵拉着急速往后退,同时不忘狠声下令道:“杀了鲁蕴丹父母!” 看押陈湘悦与鲁元灵的小将听到齐长旖的吩咐,抬刀便砍向了鲁元灵的脖颈。 鲁元灵脖颈间鲜血狂喷,溅了陈湘悦一脸。 陈湘悦凄声尖叫,双目怨毒地看向被亲兵围护在中间的鲁蕴丹:“你这逆子.......” 陈湘悦话还没说完,便同样被齐军小将一刀削掉了脑袋。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2000章 鲁蕴丹:“这一生,我......不悔....” 第2000章 鲁蕴丹:“这一生,我......不悔....” 陈湘悦的人头落地,鲁蕴丹在亲兵的包围中眼眸微颤,而后肃声道: “齐氏杀先帝,乱苍生!祸世道,拥兵独!乃乱世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我身为大济朝前丞相,绝不容此贼继续祸乱世道!国在家之前,我鲁蕴丹愿舍小家性命,诛此乱世之贼!” 话说到此,鲁蕴丹抽剑指住对面齐军,清啸道:“杀!” 鲁蕴丹身后的旧朝廷兵马齐齐扬声怒喝:“杀!” “杀!” “杀啊!” 齐长旖被手下武将重新抱上马背,听得鲁蕴丹此话,暴怒道:“杀!不惜一切代价,给本宫杀了那鲁蕴丹!” “诺!” “诺!” 两名大将奉命向鲁蕴丹所在方向杀去后,齐长旖高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鲁氏小人,之前蛮贼当道,贪生怕死,投靠蛮贼!如今妖帝当道,便转而依附妖帝!为了苟活,连父母性命都可枉顾,委实恶臭!给本宫杀!” “诺!” “诺!” “今日无论何人取得鲁蕴丹项上首级,本宫赏金万两,封王爵!” “杀啊!” “杀啊 !杀了鲁蕴丹,得金万两,可为王侯!” 在齐长旖的重赏之下,齐军沸腾,纷纷向鲁蕴丹所在方向冲杀而去。 “主公!我们得立即避至后方!”赵义洛的副将见鲁蕴丹没有后撤的意思,立即劝道。 鲁蕴丹摇头,一意要在前方指战。 “众军听令!”鲁蕴丹单手扬剑。 “末将在!” “在!” 鲁蕴丹周身兵将士气如虹地高声应在。 赵义洛的副将见状大急:“主公!” 鲁蕴丹充耳不闻,悍然落剑:“分水截流阵,列阵!” “列阵!” 随着鲁蕴丹此令下,周围兵将立即依令迅速列阵,将冲杀过来的齐军兵将分成两股而围。 齐长旖这方大将见状,高声喝道:“长龙阵!列阵!龙首直冲鲁蕴丹所在处!” “诺!” “诺!” 两军战意沸腾,旗鼓相当,此战从白日打到黑夜不休,仍未分出胜负。 齐长旖最后先受不住,将掌军权交给麾下大将命吕衙在旁辅佐,自己退居后方。 而鲁蕴丹却并未下战场,依旧在前方指战。 此战一连打了两天两夜,最终齐军先吃不住战损,败仗,鸣金收兵退回城中。 本就身受重伤的鲁蕴丹在齐军败退后,再也支撑不住,吐血一口,身体失力后倒。 “主公!” 簇拥在鲁蕴丹身边的兵将大惊,忙去扶他。 一个时辰后,鲁蕴丹在一片哭声中于主帐榻上醒来。 “哭什么?”鲁蕴丹虚弱一笑,抬手轻抚赵义洛的脸颊。 听到鲁蕴丹的声音,赵义洛豁然抬起头来:“主公!” 其他围在榻前的兵将皆悲声呼道:“主公!” 鲁蕴丹摆手,虚弱地问:“大医怎么说?” 赵义洛悲哭:“您不该如此耗身.......” 鲁蕴丹打断赵义洛后面的话,问:“没救了?” 鲁蕴丹这三字一出,在场众人泣不成声。 赵义洛急声道:“怎会没救?天下厉害的医者无数,会.........” 鲁蕴丹轻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说着话,鲁蕴丹嘴中再次涌出一口血水。 “主公!” “主公!” 鲁蕴丹急喘了几口气,让贴身侍从常荣拿出几封手信,哑声对赵义洛道:“我死后,你便带兵正式向新帝归降,莫要犹豫!” 赵义洛泣不成声:“呜呜,主公........” 鲁蕴丹气息越来越弱:“我死于与齐军相斗中,新帝不论愿不愿,都要记我的好。我麾下文武,新帝收的亦会放心.......” “主公!”围在榻前的文武纷纷悲呼。 鲁蕴丹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还是强撑着指住绿色的那封信,对赵义洛交代道:“这封信,是给墨碾的,他见我手信,会知该如何做的。” “诺!谨遵主公之命!”赵义洛察觉到鲁蕴丹的视线开始失焦,忙收了悲意应诺。 鲁蕴丹欣慰地颔首:“白色的那封信,是给鲁氏族老的。红色的那封,是给.......我妻的......” 赵义洛如何能不知鲁蕴丹口中所说的妻子是谁?怕鲁蕴丹已经看不见,用力地握住鲁蕴丹榻边的手,用行动告诉他,自己一定会将此信送到。 鲁蕴丹的视线彻底失焦,已无法再给赵义洛回应,呢喃道:“鹤城,请务必帮我将信亲手送至她手中......” “主公!”赵义洛察觉到鲁蕴丹已经完全无法视物,悲吼出声。 鲁蕴丹感觉到整个人都在变轻,缓缓地合上双眼:“这一生,我......不悔.........” “悔”字刚落,鲁蕴丹彻底气绝身亡。 在场将领悲声痛哭。 赵义洛右副将在悲痛中突然怒站起身,抽剑就往帐外走去。 “你去哪!” 鲁蕴丹的护卫将军常枫出刀拦住这名副将。 右副将含泪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齐长旖那乱世妖妇,为我主报仇!” 常枫悲声道:“不必了!主公已在生前,布好了齐长旖的死局。主公........虽死,但仇,亦可自己报!主公的遗愿,便是我等能带着他那份........都好好的活下去!” “主公!”右副将收刀,回至榻前,抱着鲁蕴丹尚有余温的尸身,哭的泣不成声。 新皇城皇宫主殿。 齐长旖面色阴沉地看着为她治腿的太医,寒声问:“如何,可能治?” 阮太医战战兢兢道:“能........能治。” 前面已经有五个太医,说不能治,被齐长旖推出去直接斩了,阮太医哪敢说不能治? “那要如何治?” 阮太医将医治的方法,大致与齐长旖说了。 齐长旖听后,轻嗯了一声,又问:“那本宫何时能行走自如?” “百.....百日.......” 齐长旖变脸:“你这是在骗本宫?年轻人断腿,都要百日才能好,本宫这把年纪了,腿骨断的只有一层皮肉相连,也只要百日便能好?莫非你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第2001章 齐秋岚在鲁蕴丹的暗助下,潜入新皇城皇宫 第2001章 齐秋岚在鲁蕴丹的暗助下,潜入新皇城皇宫 阮太医忙改口道:“最快百日!慢则需要六月!” 吕衙在一旁见状,道:“还请太妃息怒。属下已经问过了,这阮太医最是擅长治骨,您便信他一回,若六月还不能好,再处置他也不迟。” 齐长旖也怕将太医全部杀了,她这腿更加无人可治。便也勉强信了这阮太医的话,挥手让他下去准备为她接骨。 阮太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弯腰退下。 出去时,阮太医不敢多看门前身首异处的同僚尸体,心里想着齐长旖腿都断成这样了,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治。 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直接说不能治,他马上就得和那些同僚一个下场。 现在先给这齐长旖治着,至于三个月后,谁知道又是个什么情形? 那新帝手下兵强马壮,岂会让齐军继续这么逍遥?他赌这齐长旖不会再活过三个月! 阮太医心里这么想着,在两名齐军的押送下,回了宫中医属,准备接骨的一应器械与药物。 三人刚进医属,医属内的药童诚惶诚恐的给进来的三人行礼。 阮太医对药童摆了摆手,药童毕恭毕敬地起身后,便将他们刚才进来时打开的门给关上了,然后突然欺身上前,手掌长的银针就刺入了两名齐军的脖颈。 押送阮太医的两名齐军,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这名药童,更没有提防如今已被他们完全掌下的皇宫里会有刺客,直接中招,软倒了下去。 药童为防两人摔倒在地闹出动静,让守在外面的齐军警觉,一左一右用手勾住了两人的尸体,慢慢地放倒在了地上。 阮太医哪见过这阵仗?害怕的双腿都抖了起来,但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因为阮太医此时脖颈已经被一支寒光凛凛的铁刺给抵住了,只要他敢发出丝毫异常的声音,阮太医毫不怀疑这根铁刺,会一丝犹豫都没有,便尽根没入他的脖颈。 “别叫,也不要发出声音。”同样做药童打扮的齐秋岚,盯着阮太医的眼睛,将声音压的极低地警告阮太医道。 阮太医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切都配合她。 齐秋岚继续道:“去,准备要为齐长旖接骨的一应东西,等会带我去做下手,去为齐长旖接骨。” 阮太医害怕:“这....这......” “你若不愿配合,我现在就杀了你。若愿意配合........”齐秋岚顿了一下,继续道:“只要我刺杀成功,必保你性命无虞。” 想到齐长旖那治不好的腿,还有现在抵在脖颈上的铁刺,阮太医一丝犹豫都没有,再次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切都愿意配合。 在齐秋岚威逼利诱阮太医时,她手下的潘奕已经带着另一名好手,在轻手轻脚地剥那两名齐军尸体身上的衣服,迅速给换上了。 阮太医见状,就知道齐秋岚想做什么,颤声提醒道:“您的手......恐怕不好掩人耳目。” 齐秋岚道:“不用你操心。” 说着话,之前用银针刺杀两名齐军的药童走上前来,奉出一只假手给齐秋岚。 齐秋岚接过假手,当着阮太医的面,就将铁刺插入了假手中,然后袖摆下落,若不是有人特意细致去瞧她,很难发现这只手有问题。 但潘奕还是有些不放心,在换好了齐军的军装后,忧声道:“四娘子,到底还是太过冒险,此次刺杀行动,还是让我们去吧。” 齐秋岚摇头,狠声道:“我要亲自杀了齐长旖,为冯奇报仇!” 另一边,阮太医刚退出去,朗园便快步进了殿内,见到齐长旖便快声禀报道:“太妃,大喜!那鲁蕴丹因本就有重伤在身,又接连两日不眠不休操劳指战,以致内伤恶化,不治身亡!” “此事可当真?不会又是那鲁蕴丹故意放出来,迷惑本宫的假消息?” “此事千真万确!绝不可能作假!”朗园对自己手下的线人很是自信。 这线人原是裴氏安插在鲁蕴丹近卫军中的,一直由他秘密联络,后来他投靠齐长旖,这名线人也是他的资源之一。 齐长旖这才大喜:“死的好!若不是这鲁蕴丹坏事,本宫此时何至于如此狼狈?” 吕衙皱眉,推测道:“这鲁蕴丹如此死了,倒.......” 吕衙话还没说完,齐长旖便不屑道:“就是懦夫!手上还有十万兵马,更有四郡之地,这就笃定自己定胜不了那林知皇,以死给手下文武谋后路了?呵,胆怯者!” 未到最后一刻,为何要放弃?为何要言败? 齐长旖从鲁蕴丹此行上,联想到了当初拔剑自刎的玉照天子,眸中露出恨色:“没走到最后一步,谁知道结果是什么?提前放弃止步者,不配为人杰!” 吕衙从齐长旖这话中听出些意思,知道她想到了玉照天子,不再多言。 “看看那林知皇,从掌有一郡之地,发展势力到如今。还有.......她也中了那异人蛊,但偏偏就她能一直坚持到.....解蛊.......” 话说到此,齐长旖悲从中来:“陛下啊,陛下........您为何当初就不能再坚持坚持?” 吕衙与朗园见齐长旖如此,不好再留,识趣地齐齐退下,去安排后续战事。 吕衙与朗园不怎么和睦,出了殿便分道扬镳,各自去干手头上的事情。 两人刚走没多大一会儿,阮太医就在两名齐军甲兵的看押下回返,身后还带了一名背着药箱的药童。 “太妃,阮太医回返了。” 听到这声禀报,齐长旖扬头收了泪意,让人将阮太医放进来。 因为阮太医是由甲兵押送过去取东西的,所以现在回返,守门的亲兵只样式搜查了两人身上,着重搜查了药箱,确定两人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便放了两人进门,押送他们的两名甲兵也极为自然地跟了进去。 阮太医带着做药童打扮的齐秋岚刚近前,齐长旖便眯了眼:“等等。”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2002章 林知皇轻声道:“这鲁蕴丹..........也算当世枭雄。” 第2002章 林知皇轻声道:“这鲁蕴丹..........也算当世枭雄。” 第2002章 林知皇轻声道:“这鲁蕴丹..........也算当世枭雄。” 入内的阮太医一行四人同时止步。 齐长旖的目光越过阮太医与做药童打扮的齐秋岚,看向押送他们二人进来的甲兵。 近卫甲兵都是带着半遮面的头盔,按理说齐长旖是无法看清面容,发现这两名甲兵换了人的,但齐长旖会叫住这两名甲兵,是因为她发现身高不一样。 齐长旖有强迫症,近卫甲兵,她都选的是身高相同的。 现在这两个进来的甲兵,身高相差有三寸,她一下就看出了端倪。 “拿下。”齐长旖指住进来的两名甲兵。 潘奕听到齐长旖这两个字,不再犹豫,挥动手中长枪,便向齐长旖杀去。 守在殿内的其他亲卫齐动,向潘奕两人杀去。 阮太医害怕地慌忙躲避到一边,做药童打扮的齐秋岚也做慌乱状躲避,无形之中又靠近了齐长旖一点。 阮太医边躲边向齐长旖解释道:“太妃,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是他们逼我的!” 齐长旖冷笑:“先滚一边去,等我收拾了他们,再来处置你。” 潘奕与手下身手不弱,与殿内守卫的甲兵打的难舍难分。 齐秋岚作害怕状躲在了阮太医身后,挡住他人视线,极快地取下了假手,然后突然欺身上前,向齐长旖杀去。 齐长旖此时心神压根就没有放在阮太医身上,也就更没有在意躲在他身后的药童,等齐秋岚突然向她杀来时,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反倒她的护卫将军齐麟反应了过来,手中长枪想想也不想便向杀来的齐秋岚心口刺去。 齐秋岚稍微侧身,只避开了要害位置,却并未后退,肩部中枪的同时,她手中拉出的玄铁丝也绞上了齐长旖的脖颈。 护卫将军齐麟见状,双眸大瞪,连忙抽枪,欲用枪尖绞断这根铁丝,齐秋岚却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忍痛双臂用力一拉,铁丝划过齐长旖的脖颈,在插进来的枪身上束紧。 咚的一声,齐长旖等人头掉落在地,全场打斗声皆静。 “太妃!” “太妃!” “啊!!”枪身被齐秋岚绞住的护卫将军齐麟大怒,收枪就要刺死齐秋岚。 齐秋岚死死绞住齐麟的长枪,肩上血流如注,寒声道:“我乃齐秋岚,亦是齐氏子孙,现在齐长旖已死,你确定要杀我?” 齐麟怒喝声顿止,眯眼:“你是齐秋岚?” 齐秋岚转向自己的断手,齐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眸中迟疑之色顿消。 当初齐冠首在众目睽睽之下斩了她的左手,这事几乎人尽皆知,即使齐麟没有见过齐秋岚,看到她的铁刺假手,基本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齐麟虽然仍是愤怒齐秋岚杀了齐长旖,但却已经对她去了杀意。 齐长旖已亡,再为她报仇已无用。面前之人也是齐氏中人,能有这个本事来刺杀齐长旖,并且成功了,便是佼佼者。 而且如今这个情况,在新皇城内的齐军,若无可以站出来领头的人,必成一盘散沙。 赵义洛带着三万旧朝廷兵马,还驻守在城外虎视眈眈,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发起进攻,为他们的前主来报仇........ 齐氏,现在不能乱。 齐秋岚看到了齐麟的动摇,立即就下令道:“还不赶快让你的人住手。” 齐麟咬牙,扬声道:“住手!” 殿内的交兵声顿止。 齐秋岚又用眼神示意齐麟收枪,齐麟缓缓收枪。 齐秋岚带来的潘奕与另一名手下快步来到她身边护卫。 “过来,为我止血。” 齐秋岚见在场齐兵已经认她,一脚将倒在榻上的无头尸体踢开,坐上染血的贵妃榻,对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阮太医道。 阮太医已经吓得腿软,完全无法站起来走到齐秋岚身边,抖着身子就爬到了榻边,依言给齐秋岚止血。 吕方在这时快步走了进来,一进来便问:“太妃,发生何事?为何有人来报说殿内有打斗..........” 吕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齐长旖掉在地上的头颅,后面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还不等他反应现在殿内的情况,便听齐秋岚道:“杀了他。” 殿内守卫的甲兵看向齐麟。 齐麟皱着眉点头。 吕方这个时候终于也反应了过来,反身就要跑出殿,却被四面八方捅来的长枪给扎成了刺猬。 齐秋岚道:“齐将军,你也知道,他是齐长旖的死忠,为免内乱,我只能杀了他。” 齐麟听到齐秋岚这话,沉默了良久后道:“还有一名叫吕衙的谋士,很是厉害,也是太妃的死忠,得趁他反应过来前,杀了他。” “很好!”齐秋岚轻笑出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 正在为齐秋岚包扎伤口的阮太医,吓的手再次哆嗦起来,心里害怕的想到: 齐氏中人,果然都乃疯子,还好这位受的只是皮外伤,他能治....... 不然....... 想到此,阮太医看向脚边的无头尸体,浑身又打了一个哆嗦。 在齐麟的协助下,齐秋岚很快便在这支齐军中,取代了齐长旖的地位。 齐长旖的谋士吕衙到底反应快,带着一小批人手消失在新皇城中。 其余齐长旖的死忠,齐秋岚一个没留,全部赶尽杀绝。 朗园这个半道投于齐长旖的谋士,当然只在意自己的性命,不在意齐长旖的死活,毫无心理负担,直接就转投了齐秋岚。 齐秋岚掌下这支齐军后,第一件事便是广发布告,言她已诛乱世祸首齐长旖,将之前齐氏所行的一切恶事,全部丢到齐长旖头上。 鲁蕴丹与齐长旖死讯,是同时到的林知皇案头。 林知皇看完信后,直接将信递给了一旁的杨熙筒,沉眉不知在想什么。 杨熙筒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后,顺手就递给了身边的柳夯,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喜道:“都死了?” 柳夯在看完信后,笃声道:“齐秋岚能顺利刺杀齐长旖,里面定有鲁蕴丹的手笔。” 林知皇颔首:“嗯,是鲁蕴丹的行事风格。” 话落,林知皇吩咐道:“判听,等会将这消息带给聪深与聪渊。告诉他们,朕今日准他们半日假。” 杨熙筒闻言,收了面上喜色,拱手应诺。 林知皇轻声道:“这鲁蕴丹..........也算当世枭雄。”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2003章 齐冠首奉三郡之地,递上降书。符骁归返 第2003章 齐冠首奉三郡之地,递上降书。符骁归返 第2003章 齐冠首奉三郡之地,递上降书。符骁归返 柳夯与杨熙筒接到这消息出去不久后,花铃便来报,齐冠首主动言要见她。 林知皇弯唇,知柳夯与杨熙筒已经明白她的意思,退出去后就将齐长旖被齐秋岚所杀的消息,传给了在押的齐冠首,让花铃带人进来。 齐冠首进来后,直接就奉上了降书,言他考虑清楚了,愿去往海外为臣,并将衍州三郡以及祥州一郡之地归于新朝。 林知皇对齐冠首是一丝客气都不给的,摆手让花铃从他手上接过降书,语带嘲讽道:“呵,你倒是识趣的快。” 齐冠首也不说虚话,浅声道:“我已走投无路,除了从,还能如何?” “你是说朕在逼你?” 林知皇说着话,已经向齐冠首走来。 “不是吗?” 齐冠首有了前次毫无预兆被打的经历,说着话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 “当然不是。”林知皇走到齐冠首身前,一脚就踢上了他的膝盖,齐冠首顿时跪在了地上。 齐冠首:“..........” 林知皇俯视齐冠首,继续道:“朕在让你选择........是生,还是死。逼?你也配?” 齐冠首抬头与林知皇下望的目光对上,眉头微皱。 “只有被朕看在眼中之人,朕才会逼。” 话说到此,林知皇弯唇轻笑:“朕只逼过朕的皇后。” “是吗?”殿内突然被打开,熟悉的声音从那处传来:“那倒是骁的荣幸了。” 林知皇听到这声音,凤眸中蕴出悦色,抬首看向殿门方向:“你回来了?可好?” 铠甲都来不及换下的符骁,快步向林知皇所在方向走来,满眼都是她道:“我很好,泽奣呢?” “我也很好。” 分别近有三月的两人执手相视,情意尽在不言中。 跪在两人身前的齐冠首:“..........” 符骁深深地看了林知皇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绪,从怀中掏出掌军符,以臣子礼奉给林知皇,肃声道:“陛下,骁幸不辱命!蛮族势力已颓!” 符骁此次递掌军符,也意味着此后他将再也不碰军政。 “好!” 林知皇接过符骁递来的掌军符,托扶起符骁此礼。 符骁站起身后,林知皇上下仔细打量了符骁,发现他除了瘦了之外,精神气很不错,一看身体就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满意地点头,正要上手亲昵,猛然想起来这殿内还有煞风景的烛灯,眉头不悦地皱起。 “悦音。” “在!” “把他拖出去,直接丢到临坊先生那,让临坊先生最后再见上一面。” 符骁不知前因,还以为这是林知皇要让齐冠首死的意思,垂目看了齐冠首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齐冠首却听出这是他即将启程的意思,眸中露出怅然之意,并未再多言,在花铃奉命前来拖他前,就自行起身,对符骁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等花铃押着齐冠首走了,殿内只剩下了林知皇与符骁,久别重逢的夫妻两人这才十指交扣,担忧的询问起对方近况来。 两人边说边往茶室那边走,说的都是些私话,等将这段时日分开发生的私事都说的差不多了,已是一个时辰后,这才说起旁的事情。 “齐冠首那边,泽奣是准备.......” 林知皇这才意识到符骁在外征战才归,尚还不知她对齐冠首的“流放”计划,喝了口茶,颇为得意的对符骁讲了她对齐冠首的废物利用。 符骁听后,犀冷的眸子微松,沉吟了半晌道:“泽奣如此处置他,确实最好不过。” 林知皇调侃道:“怎么?聪庭还关心他呢,之前不是还吃他的醋吗?死了不好?” 符骁唇角微抿:“还让他走前见一见临坊先生,泽奣确实对他不错。” 林知皇顿时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为防夜长梦多,明日他必须得随船走。有生之年,再无回来的可能。让他走之前见一见临坊先生,可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临坊先生。” 临坊先生是投她的第一位大儒,为她吸引来不少基层文武人才,可以说是她势力能成正统的有力基石,岂能让她不上心。 符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是吗?” “当然是了。对于齐冠首来说,死反而是得偿所愿。” “不信。” 林知皇刚想再解释,却窥到了符骁眼中的笑意,终于反应过来,符骁这是在学她从前,反过来在逗她。 林知皇:“.......好玩吗?” “好玩。” “你给我过来。” “过来了,泽奣欲作何?” “知羞否?” “不知。” 唇齿相依意韵融,情丝缠绕映心房。 两人久别胜新婚的亲昵时,外面守兵通报,宁川王妃车驾已至宫外,等候林知皇召见。 符骁知林知皇有正事忙,起身道:“泽奣先忙,我去见见元初与爹娘。” 林知皇想着人已经回来,晚上多的是时间在一起,虽然不舍,但也没有多留。 符骁走后,林知皇紧接着便接见了宁川王妃,随宁川王妃一同来的,还有芜冷。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川王妃一进来,便毕恭毕敬地对上首端坐的林知皇行了大礼。 林知皇含笑道:“平身。” 宁川王妃起身,这才抬头去看林知皇。 见到容颜绝丽,眉目之间自然含威的林知皇,宁川王妃道:“陛下真乃女子楷模!” 没见到林知皇以前,宁川王妃以为林知皇会像许多强势的女性一样,在掌得的权柄后,会将自己的外在打扮,无限向“男性”靠拢,亦或是故意去弱化自己“女性”外貌......... 就比如说她王府里那些掌事的婆子,即使依旧年轻貌美,也会故意将自己往普、老方面去打扮,以此让自己显得的更为“中用”。 但眼前之人,并没有....... 成为了一国之君,她依然在绽放身为女子的美,身为女性的美。 这才是......真正强大的女性啊。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2004章 宁川王妃的价值,杨熙筒与芜冷斗诗 林知皇不知宁川王妃心中感叹,含笑道:“王妃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陛下谬赞了。”宁川王妃自谦了一句后,恭声问道:“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安置臣妾?臣妾一切听从陛下的安排。” 宁川王妃如此识趣,林知皇自然也不会亏待于她,道:“朕将保留宁川王的封爵。” 宁川王已死,林知皇却还保留他的封爵,自然不是为宁川王保留的,而是为他的未亡人宁川王妃。 这就是说,即使在新朝大奣,宁川王妃依旧是有正式王妃封诰的。 宁川王妃皱眉,刚想说她不愿再为宁川王妻,就听林知皇继续道:“宁川王妃,你为前皇室闻氏族长如何?” 宁川王妃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就思索开来,虽然还想的不是很明白,但却清楚的知道,新帝这是要用她的意思。 活到现在这把岁数,宁川王妃一点都不相信他人的良心,只相信自己对他人的价值。 只要她有价值,别人才会用她,她才会活的好。 就像之前,裴氏与温氏对她与宁川王一样,因为他们有“闻氏皇族”的价值在,所以即使乱世,他们手中已经没有权柄,但他们依旧可以住在王宫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而他们被裴氏还有温氏屠杀时,正是他们没有价值之时。 随同宁川王妃一同进来的芜冷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不愿如此,忙用眼神示意她现在就答应。 这对宁川王妃是好事。 宁川王妃回过神来,忙道:“臣妾随陛下安排!” 林知皇满意地颔首。 等宁川王妃从林知皇这出来,回了暂时下榻的客居,宁川王妃便客客气气地问芜冷:“芜谋士,你看.......陛下让我当这闻氏族长,是?” “是让您看着他们。” 宁川王妃问:“如何看?” 芜冷很是喜欢宁川王妃的聪明,也乐得卖好于她,不由说的更细了些。 “王妃,陛下建立新朝大奣,闻氏以后就不再是皇族了,待遇规格自然会下降,但陛下也毕竟是从闻氏手中继承的大位,自然是不会亏待闻氏一族的.........” 不会亏待,这就是不杀的意思。 宁川王妃听到这里,赞叹道:“陛下真是有容人之量。” 她之前急于摆脱宁川王之妻的身份,就是怕新帝登基后,到时清算闻氏皇族,她被牵连在其中。 新帝既然不准备清算,那她也就没有摆脱这个身份的必要了。 芜冷道:“陛下连我这异族之人都能容,自然能容得前皇族。” 宁川王妃笑着又高赞了新帝好几声。 “甜枣”给了,芜冷自然也不会忘记给“棍子”,继续道:“但这闻氏一族的人,乍然从皇族沦为普通百姓,心里自然是不平的。您身为宁川王正妻,又将受陛下扶植接继族长之位,若此族有人..........” 宁川王妃立即意会,忙道:“劳烦您转告陛下,本宫为闻氏族长后,定好好看牢了他们, 谁若胆敢犯事,不用经官府,本宫定在族内就处置了他!” 芜冷点头:“宁川王妃如此聪慧,定能福泽安康,百岁荣华。” 这就是承诺她直到死都会锦衣玉食的意思。 不用再对着宁川王那蠢人,又不用再被他人所挟,在一族之中做掌有生杀大权的头人,这幸福日子,是宁川王妃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得闻芜冷这句话,宁川王妃大喜展颜,连说了几个好字。 从宁川王妃这里出来,芜冷回了皇宫,又去请见了林知皇。 林知皇也正等着芜冷从宁川王妃那回来,听春夏来报芜冷在殿外请见,扬声便让她进来。 芜冷一进来,林知皇便含笑道:“墨怀不愧为藏兰先生的弟子,朕让你办的几件事,都是超预期完成的。” 芜冷自谦道:“若无陛下事先布置周密,冷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陛下过誉了!” 林知皇笑:“有大功者得赏,墨怀莫要谦虚。门下省左谏议大夫之职,朕看你已能胜任。” 饶是芜冷惯来冷静,此时心中也难掩激动,以臣礼跪下道:“谢主隆恩!” 林知皇摆手让芜冷起身,接着又道:“门下省侍中一位,如今尚还空虚。墨怀.......莫要懈怠。” 芜冷岂会听不出林知皇的言下之意,双眼顿时因激动而泛红,强忍了泪意道:“多谢陛下赏识,冷定不负您所望!” 芜冷从林知皇这里退下后,许久都不能平复下心绪,走出皇宫大门,抬头仰望晴朗的碧空,突然有一种压在头上的无形屏障,被人温和掀开的释然感。 “海阔波平凭鱼跃,天高云淡任鸟翔。” “浪涌千重推舟进,风驰万里送雁扬。” “鳞鳍舞动破碧浪,羽翼振开凌昊苍。” “浩渺乾坤皆可闯,无垠天地任徜徉。” 芜冷在回返盛京,见完开国女帝林知皇出宫门,有感而发写的这首诗,成了千年后,小学生的必背诗。 翌日,杨熙筒从他人口中听到了芜冷在宫门口作的这首诗,不甘示弱的也在当日出皇宫宫门口时,也仰头吟了一首他所作的诗。 “穹苍浩渺任鸟翔,瀚海无垠凭鱼扬。” “心向远方展双翼,梦逐天际破重浪。” “风云际会豪情涌,岁月峥嵘意气昂。” “且看前路多锦绣,奋蹄疾驰谱华章。” 吟完了诗,杨熙筒还不忘凹个造型,展袖迎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如今到底还是冬天,即使阳光明媚,但依旧寒冷风大,杨熙筒这么一仰头,他头上的假髻顿时就有些支撑不住,又在一阵寒风地拂面下,杨熙筒展开的宽袖与他的假髻齐飞。 走在他身后出来的柳夯:“.........” “啊啊啊!本侍中的假髻!” 杨熙筒看到他心爱的假髻被寒风吹飞了,顾不得尴尬,手忙脚乱地去追自己的“宝贝”。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2005章 齐冠首随伊莎贝拉出海 第2005章 齐冠首随伊莎贝拉出海 第2005章 齐冠首随伊莎贝拉出海 柳夯到底嫌这师兄丢人,上前拉住他,将自己头上戴的御寒貂帽取下,给他的秃脑门带上,然后对周围驻守的禁卫军道:“本官与杨侍中有要事办,劳烦诸位帮忙寻一下他的假髻,寻到了让杨侍中的侍从鼎越送回他府上便可。” 今日守门的禁卫军统领颔首,以示这事他应下了,恭敬的对杨熙筒与柳夯做了请的手势。 柳夯拉着杨熙筒刚走,在此守宫门的禁卫军们肃正的表情终于龟裂,再也憋不住笑,此起彼伏地笑出声来。 这么一耽搁,柳夯与杨熙筒到盛京郊外江域码头为齐冠首饯行时,临坊先生等人都已经到了。 戚玉寐看到姗姗来迟的杨熙筒与柳夯,奚落齐冠首道:“齐贱人,知道你有多不受待见了吧?” 柳夯纯然笑道:“看来这位戚大郎君很受人待见了?” 耿直的虞沟生哪里听得出柳夯的阴阳怪气,忙道:“错了,二师兄除了受我和师父,还有他父母的待见,其他人都不待见他。” 戚玉寐:“........” 杨熙筒闻言,毫不客气地放声嘲笑。 眼见几人要打起来,临坊先生抬手拍人杨熙筒脑门一下:“好了,别与他人斗嘴了。不是来送你师弟的吗?” 杨熙筒捂住脑门,恨恨地瞪向齐冠首:“谁是来送他的?我是来看他的下场的!” 齐冠首对杨熙筒执了个歉礼:“这段时日,让师兄担心了。” “滚。”杨熙筒送了齐冠首一口唾沫:“谁担心你!” 杨熙筒这话刚落,便有一人如旋风般冲人过来,抬手便给了齐冠首一巴掌。 在场人皆对来人投去视线,虞沟生怒,要过去教训当着她面,对她师弟打巴掌的人,却先一步被思宁道人拉住了。 “师父?”虞沟生回头看向思宁道人。 思宁道人对她摇了摇头。 齐冠首这几日没少被人打巴掌,心里阈值已经增高,此时一丝情绪变化都无,只是看向来人道:“大师兄。” 这声大师兄一出,齐冠首右脸又挨了一巴掌。 柳夯看向临坊先生,临坊先生知道小弟子是想问什么,点头表示胡书是他通知来的。 杨熙筒反应过来后,鼓掌道:“大师兄打得好!” 思宁道人在一旁长叹了一口气。 戚玉寐在一旁抱臂幸灾乐祸道:“我就说这贱人比我讨人嫌吧?” 齐冠首对戚玉寐的奚落充耳不闻,在受了胡书两巴掌后,郑重也对他行了一个歉礼。 胡书看着齐冠首道:“不接!这一辈子,不谅!” 齐冠首烟浅的眉微蹙:“是冠首对不住师兄,师兄不谅......是应当的。” 伊莎贝拉在船上看到码头上这一幕,问带军千余护送她回国的将领张卉道:“下面这是在干什么?他们不是来给那齐冠首送行的嘛?怎么打他?” 张卉道:“自然是他欠打了。” “是吗?”伊莎贝拉仔细打量之后要辅佐她的人,用蹩脚的官话道:“那看来他在你们这里,很惹人嫌了。但陛下说他文武双全,可辅佐我为帝,这样聪明的人,却这么惹人嫌........” “是因为他长得丑吗?”伊莎贝拉问的很是认真。 张卉一愣,收回看戏的目光,反问伊莎贝拉:“你认真的?” 齐冠首这人,张卉最近听到不少关于他的评价,什么道貌岸然,冷血无情,假仁假义,首鼠两端,贪生怕死.......... 什么样的贬义词,张卉都在齐冠首身上听到过,唯独这个丑字,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齐冠首长得丑? 便是她不喜欢这人,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如此不中肯的评价。 这伊莎贝拉是知道陛下讨厌此人,故意说这话在讨好陛下? 伊莎贝拉却不知伊莎贝拉所想,回道:“我当然是认真的。难道不是因为长得丑,才惹人嫌,那是因为什么?我看他脾气挺不错的。” 张卉:“........你从哪看出来他脾气不错?” 这就是个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人,脾气不错? 伊莎贝拉看着下方码头道:“他这随我一去,有生之年应该是很难回来了。这下面为他来送行的人,不是骂他,就是打他耳光,还有对他吐唾沫的........他都冷静应对,情绪稳定。” 张卉:“........” 伊莎贝拉继续道:“难道不是?反正在我看来,情绪稳定的人性格一定是不错的。总不能是因为他性格不好,所以这么多人讨厌他吧?” 张卉无言以对。原来感情淡漠,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是情绪稳定。 今日她算是长见识了。 果然......他们与外族人在思想上,存在很大的差异,审美亦是。 张卉与伊莎贝拉闲聊齐冠首时,码头上的人也对齐冠首发泄完了他们对他的情绪,号角吹响,发船的时间到了。 临坊先生之前还好,听到这声号角,终于忍不住离别之悲,上前一步就将齐冠首揽进怀里,老泪纵横。 “啊昂啊昂——!从前你就一直吵着要远游,这下好了你要远游到行船都要走三月的海外了!啊昂啊昂——!” “师父.........” 思宁道人将齐冠首从临坊先生怀里拔出来,粗鲁的往齐冠首怀里塞了两瓶药,看着他叮嘱道:“给老道好好活着,到了那边,若实在孤苦,可收一弟子传授我们平门道法。” 齐冠首面上表情仍旧淡淡的,接了东西,双膝跪下,然后重重地对临坊先生与思宁道人磕了三个响头。 等齐冠首上了船,船驶离了码头,临坊先生哭的越发伤心。 柳夯扶住临坊先生劝道:“师兄走时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表情仍旧是那样,您何必为他哭?” 临坊先生撒泼:“你懂个什么?他不正常,是个时时提心吊胆的苦孩子!” 杨熙筒红了眼眶,也不知是为谁,只怒声道:“师父就是偏心,大师兄才是苦孩子!” 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是苦孩子的胡书:“.........” ——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每日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 若当日礼物收益过200,次日将送上加更(下方小礼物图标点进去,可送免费小礼物。) 第2006章 吴踅遗腹子,只要此子对新帝有用,便可活! 第2006章 吴踅遗腹子,只要此子对新帝有用,便可活! 第2006章 吴踅遗腹子,只要此子对新帝有用,便可活! 齐冠首走后,林知皇公布了他所递的降书。 他所掌的三郡之地,正式成为大奣疆域。 仍盘踞在衍州昭德郡的三万齐军无视此书,依旧负隅顽抗,大将吴煦、江越河、花庆发从三个方向猛攻此军。 与此同时,大将窦图与大将梁峰原发来战报,茁州与磬州全境已尽数攻下,押齐氏败兵两万余,活捉齐氏族人万余。 林知皇收到这消息大喜,连说了三声好。 随边弘在收到鲁蕴丹身死的消息后,便生病了,此时就温南方在林知皇书房内。 温南方听得此消息,亦是大喜,问:“这些败兵与齐氏族人,您准备如何处置?” 林知皇挥袖道:“齐氏败兵全部拉去修路修河,生擒的齐氏族人,皆押去学州边境。” “学州边境?”温南方沉吟了片刻:“与蛮族地界交界处?” 林知皇颔首:“朕的大奣,疆域版图自然要比大济的疆域版图大!” 温南方懂了, 自家主公这是要将蛮族之地也收归治下的意思,想了想后道:“您将齐氏之人都流放到那里,是为了守边?” 林知皇含笑道:“朕就算收归了蛮族之地,两地交界处一时间必也不会太平。蛮族人好斗,齐氏人也好斗,他们两方人比邻而居,必定矛盾不断。到时,朝廷就做了‘头’,是在这之中调停的‘好人’,朝廷一代一代做主下去, 朝廷自然就为他们的天。” 温南方觉得林知皇如此安排实在是妙,正欲再向林知皇禀报衍州那边的战事,殿外传来林婉娘的请见声。 林知皇知林婉娘亲自来报,必是要事,暂缓了与温南方的议事,立即让她进殿。 林婉娘入内后便向林知皇抱拳禀报,吴踅之妻闻氏方才已经顺利诞下一名男婴的消息。 林知皇闻言凤眸中露出笑意:“好,天助朕!” 话落,林知皇让人去将谢伯言以及芜冷唤来,并命林婉娘接宁川王妃去看闻箐,并让宁川王妃问闻箐的意思,是愿弃子回闻氏族中,还是随子回蛮族。 林婉娘立即领命去办。 林婉娘走后,温南方提醒道:“若那闻箐选随子回蛮族,倒是难办。” 林知皇笑:“宁川王妃是清醒人,会帮她女儿好好选的。若闻氏不听劝,非要选回蛮族,那.......死路,也是她自己选的。朕......已经给过她脱离的机会了。” 片刻后,谢伯言与芜冷同时到了,进来行礼后,便问林知皇有何要事唤他们前来相商。 温南方缓声对两人讲了闻箐方才顺利诞子的消息。 谢伯言与芜冷一听,心中思绪万千,恭声请问林知皇准备如何处置吴踅的遗腹子。 林知皇道:“这就看蛮王妃的选择了。” 温南方又对两人讲了,林知皇方才派宁川王妃去问闻氏选择的事。 谢伯言与芜冷一听,皆紧张起来,暗暗在心中祈祷闻氏莫要选错。 吴踅与其父乃前朝祸乱之首,十四州的百姓对他们父子恨之入骨,便是对吴踅这师弟再有私心,两人心里也清楚的知道,他是必死不可的。 但吴踅的遗腹子,却不是。 只要此子对新帝有用,便可活! 谢伯言与芜冷在心中思索时,便听林知皇道:“蛮族车氏之前带蛮族降于了朕,如今车氏嫡系男丁皆在丈承郡的叛乱中丧生,只余一女车炫珠尚还活着,朕........欲扶持她做蛮族的新王。” 芜冷闻言,立即拱手道:“蛮族人性格莽直固化,这位车氏贵女.......恐难让他们真正臣服。” 林知皇含笑道:“若她能从朕这里,接回吴踅遗腹子呢?” 谢伯言与芜冷瞬间便想明白林知皇的用意,齐齐下拜道:“陛下深谋远虑!” 车氏贵女若能从主公这里接回吴踅遗腹子,并养育此子,蛮族中尚还忠心于吴氏的勇士,必会支持此女继位。 而此女又乃车氏嫡系,车氏天然便会为她助力。 如此,此女有蛮族两大部支持,稳坐蛮族首领之位还有何虑? 此子从出生就在陛下安排的人手中长大,还有他们两人看着,必不会让他长歪了去,之后自寻死路。 主公的千方算计,都透着大仁之心,抚蛮族,亦是全了吴踅妻儿的活路,更全了他们这些同门对吴踅的同门情谊。 主公此举,算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们,他们可照拂吴踅的遗腹子,不必避嫌....... 林婉娘在这时回返,进来便对林知皇禀报道:“陛下,蛮王妃闻箐选归宁闻氏。” 林知皇弯唇:“好。” 谢伯言与芜冷同时松了口气,再次齐齐向主位端坐的林知皇郑重下拜:“多谢陛下成全!” 半个月后,蛮族车氏贵女车炫珠代表蛮族全族,至盛京皇城,向新帝臣服,并归还蛮族之前入侵皇城,抢走的奇珍异宝,字画古籍,并将蛮族本土蛮州与学州接壤的两郡之地,赔付于新朝,只为接回小蛮王遗腹子。 林知皇自然是不会马上答应蛮族此求的。 此谈判就这么僵持进行了一月有余,直到新皇城那边传来旧朝廷兵马夹攻齐军,齐军大败,三万兵马被俘两万余,齐军掌权人齐秋岚不知所踪的消息时,林知皇这边才点头应允蛮族新首领车炫珠所求,但却在赔地上多要求了一郡之地。 蛮族新首领车炫珠没有犹豫多久,便答应了新朝要求,而后两方签订了降书,吴踅遗腹子,也由其亲自从前蛮王妃闻氏那抱走。 车炫珠换回吴踅遗腹子后,亲自抚养,并收其为义子,取名为吴为,立即动身回返东州丈承郡,带领那处愿意归返蛮州的蛮族人,行路去往蛮州。 有不愿再回蛮州的蛮族人,将自动默认为愿成大奣人,将受大奣朝所管,去往元州所划之地长居。 蛮族之事正式告一段落后,康展砚也代表旧朝廷,正式向新帝林知皇俯首称臣,不仅将旧朝授予的所有官印都收缴了,还用一口大木箱整齐排列好,封箱送到了林知皇这新帝处...... 更是将一直藏匿在手中的大济朝传国玉玺,亲自奉到了林知皇跟前。 鲁蕴丹那边的余势如此识趣,林知皇自然也不会为难这方,派大将袁玄策与尚垣庭,藏兰先生与汪长源在旁辅佐,去往晋州接手归降的旧朝廷兵马。 康展砚、骆擎、赵义洛等原来忠心于鲁蕴丹的人,林知皇暂先让他们卸去了手上职务,入学士院挂先生之职,给的七品官员俸禄。 如此,这些文武虽然并无实权,但也算在新朝有了官身。 至于他们之后能否再被新帝提拔任用,就纯看这些文武后续的“表现”了。 第2007章 (完结)天下纵横谁可匹?舍我其谁任骋驰! 第2007章 (正文完结)天下纵横谁可匹?舍我其谁任骋驰! 第2007章 (正文完结)天下纵横谁可匹?舍我其谁任骋驰! 尚在衍州利用地势盘踞,被齐鸿章率领的三万齐氏兵马,因仍是不愿降,所以在处理完鲁蕴丹的余势后,林知皇便开始下狠手处理齐氏余势。 林知皇直接发出三道手令,命手下三大将领吴煦、花庆发、江越河不惜一切代价,攻打尚盘踞在衍州昭德郡的齐氏兵马。 很快,齐氏这三万负隅顽抗的兵马便落于了颓势。 齐氏兵马在被夹攻的情况下,还被林知皇这边派出的三方兵马以车轮战猛攻,吴煦带兵攻完,花庆发又带兵上,花庆发这边歇兵,江越河那边所率的水军又从河道偷袭。 如此循环往复,饶是齐鸿章的庶长子确实用兵如神,手下所掌之兵也完全没有歇息的时间,如何能不颓? 但这齐天启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在花庆发这方兵马收兵,江越河这边带兵来攻时,这齐天启干脆丢了后方阵地,任由江越河带水军下船,先发制人去攻尚在休息的吴煦兵马,准备突破这里,带兵先避至别处。 吴煦这边骤然被攻,也只在最初时因军阵来不及布置,乱了一阵,但很快就结阵封锁了齐军的突围路线。 因此时江越河已带兵上岸,开始从后方列攻阵来攻,齐天启见已难扭转战局,便准备放弃手下大军,消耗己方士兵性命,铸成生路,从吴煦这突围出去。 吴煦岂能放跑了这齐天启,在军阵中只盯着他,最后在齐天启接近外战圈时,“咬”上了他,与他战中对阵。 齐天启武艺不俗,一支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专克吴煦的长鞭,且他耐力也强,最后竟是吴煦在对阵中落了下风。 此人越是厉害,吴煦便越是不能让他逃了,当下吴煦心一横,拿了虞沟生之前给他的激能丹服下。 这东西吃下去,能保证吴煦在一个时辰内,身体始终保持在潜能最佳状态。 副作用便是,服用过此丹后身体至少要修养个十日才能恢复如常。 吴煦服下此丹后,不出片刻,便感全身疲惫顿消,再次冲马上前,向齐天启甩鞭而去。 吴煦的全身状态被激发至最佳,齐天启却不是,之前他在与吴煦对阵时,能稳稳地占住上风,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气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此时对上巅峰状态的吴煦,哪还是对手? 在两人又对了二十余招后,齐天启终于在吴煦这里露了破绽,被吴煦的长鞭卷住了小腿,在吴踅地狠拽下坠马,因其双腿先着地,腿骨断裂,顿时站不起身来。 齐天启咬牙,硬是没有痛叫出声,反是恶狠狠地瞪向吴煦,忿声道:“卑鄙!你吃了什么?胜之不武!” 吴煦用长鞭打开两名冲上来想救齐天启的齐兵,俯视他道:“你这欲弃兵潜逃的将领,不配斥本将军卑鄙。” 吴煦刚说完这话,副将箫铛骑马来报,齐鸿章也已被生擒。 “好!”吴煦放声大笑。 随着两名齐军主将被擒,此地齐军兵败如山倒。 在盛京皇城内的林知皇,很快就收到了吴煦发来的捷报,亦是大喜。 温南方问:“您准备如何处置这齐鸿章与齐天启?” 随边弘慵声道:“给了几次机会都不降,仍是负隅顽抗,如此不识时务之人,自然是不能留的。不然他方得以为我们主公是只有仁心,没有雷霆的可欺之君了。” 林知皇见随边弘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气,含笑道:“聪渊说的是,等覆润将这两人押解回来,就交给聪渊了,论罪行刑。” “诺!”随边弘抱拳接礼。 温南方忧心道:“这齐鸿章,聪庭对他......是有几分情义的。” 随边弘斜睨温南方:“主公又不是没给这齐鸿章机会,是他自己不要,非要找死。聪庭若因此而与主公有隙,那他也不配后位。” 林知皇亦是道:“聪深多虑了,聪庭虽然重情,但在大事上从不感情用事。” 温南方颔首:“是南方多想了。那齐秋岚......主公准备如何处置?” 虽然新皇城被攻破后,齐秋岚就不知所踪,但因其又回了茁州齐氏族地,刺杀以入庙中修行的裴菱娉,而暴露了行踪,如今虽还没有派人去捉她,但已经将其锁定。杀还是不杀,只是林知皇一句话的事了。 林知皇听温南方问齐秋岚,凤眸微眯道:“你会中见血青,也有她.......” “主公,此女亦是可怜人,您便饶她一命如何?”温南方破天荒地开口为齐秋岚求情。 两刻钟后,随边弘与温南方从林知皇这出来,两人刚走到栖梧殿门口,随边弘便低声笑了出来。 “我就说,你这人看着温和,最是蔫坏。” “我怎么了?”温南方表情不变。 随边弘慵声道:“看齐秋岚最近的行动,明显是已知齐冠首去向,在准备船只出海去追了,你哪是让主公在放她生路,分明是想给齐冠首身后放把刀。” 温南方墨眸轻弯,温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怜此女乃可怜人罢了。” 随边弘见温南方不承认,嗤了一声,正要再说话,迎面便见王题急匆匆地往栖梧殿这边来。 一见王题,随边弘就知他的来意,便不怎么客气地道:“别来烦主公,主公现在心情正好着。” 王题白了随边弘一眼,压根就不理最近像是吃了火药桶的他,对好兄弟兼上峰的温南方道:“聪深,我那侄子自回来被主公关了禁闭后,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还日日酗酒,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养好!如此下去.......” “活该!” 王题话声还未落,就听到了林知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王题看到林知皇走出来,大喜,忙道:“主公!鹿儿他.......” 林知皇沉声道:“无非是又想故技重施,以自残让朕心疼去看他!” “可.......” “回去告诉他,好好养病,老老实实关完禁闭再来见朕,再敢闹出动静,引朕心软去见,就永世不见。”林知皇边走边言此话。 王题见林知皇发怒,还说这等重话,不敢再为王鹿求情。 温南方见林知皇向外走的急,忙快走几步跟上林知皇的步子:“主公这是急着去何处?” 跟在林知皇身边的花铃道:“方才宫门卫来禀,疆州州牧戚扈海车驾至宫门口来降,此时已奉出州牧印,跪在宫门口请见主公!” 追上来的随边弘与王题听得此话,与温南方一同向林知皇贺喜。 “恭喜主公,将掌得前朝所有疆域!” 林知皇放声清笑:“大济终灭,大奣将启!” 冬日的夕阳,宛如温柔的天之使者,绚烂地辐射大地。 万物被暖红所拥,已经化雪的枯枝黄草,也被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符骁见林知皇拿着疆州州牧印回寝殿,犀冷的眸子微弯:“恭喜泽奣,掌得前朝全境!” “来!” 林知皇拉着符骁的手,走到王鹿为她做的木雕大济舆图前。 符骁随林知皇走,见到那上面只缺了疆州板块的江山舆图,含笑道:“这幅舆图,今日该拼全了!” 林知皇颔首,从书案的抽屉中拿出最后一块舆图碎片,对符骁道:“聪庭,为朕画幅景如何?” 符骁弯唇:“什么景?” “朕将这疆域图拼全时的景。” 符骁眸中笑意更深,对林知皇做了个请的手势,望着她的眼神深邃,似要将林知皇此时所行的每一帧,最清晰地记录在心底。 林知皇展颜,不再掩饰心中狂意,眉目含威地抬手,重重的将疆州板块,拼在江山舆图板上。 林知皇缓声道:“风云浩荡展旌旗,壮志凌云意不羁。天下纵横谁可匹?舍我其谁任骋驰!” 夕阳的暖红透过窗棂,照射在林知皇身上,为其镀上一层舍我其谁的华光。 —— 正文完结!撒花!!!~~~ 感谢各位小可爱三年来的陪伴! 作者菌爱你们!咱们番外见!! 各位喜爱本书的小可爱,免费小礼物可以顺手送送,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