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他沦陷》 第1章 故人相见 10月23，周六，霜降。 响彻了近半年的知了蝉鸣在这一天午后，终于没了声响，天边乌云滚滚闷热的厉害。 高二（1）班教室里乌泱的一片。坐在第四排的许烟，此刻正闷着头，在物理课代表的耳提面命下，疯狂地赶马上就要上交的物理作业。 紧闭的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股热浪，随着鱼贯而入的同学扑面而来。 班导昂首阔步走进来，朝着讲台一站，刚才还闹哄哄的教室顿时静若寒蝉。一双犀利的眼睛扫过全班每一个犄角旮旯，言简意赅地说道，“占用大家一分钟的休息时间说一件事，这一期我们年级来了一位新同学，还没有确认去哪个班，先暂时在我们班上两天课，希望大家能友好相处。进来吧！” 话音刚落，在大家漫不经心地目光下，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从教室外大步跨了进来。 单眼皮，眼窝深邃，墨瞳幽深，刀削斧凿般的五官，加上身高的优势，朝讲台上一站，瞬间引起一阵骚动。 “长这样他如果不是混血儿我直播吃屎。” “整容模板也不带这样式的啊！” “这牛逼颜值和这通身不俗的气质，该不会是传闻中的太子爷吧。” 班主任态度和蔼友善，让少年做自我介绍。 面对一众生面孔，虽不怯场，却并没有想和大家打好关系的样子，低沉冷冽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许皓。” 许烟此刻两耳不闻窗外事，聚精会神争分夺秒赶烂尾楼，呼，终于赶在上课铃打响前写完，挺直腰杆，放松四肢，抬眸的瞬间，看见了站在讲台上的少年，似天边皎洁的明月，清冷又孤傲。 许烟唇角带笑，直勾勾盯着讲台上的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不明白这世界怎么会有人，就这么长在了她的心尖上？ 将近十年所学的所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出她对眼前人的喜欢。 同桌王佩佩用胳膊肘撞了撞许烟，身子平移靠近，扶着眼镜小声八卦道，“这该不会是你上次说的让人贩子拐了多年，被公安系统人脸识别找回来了，却又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不肯归家的小哥哥？” 许烟闻言，难以置信地看了王佩佩一眼，不能吧，也没听她婶婶说啊？ 大半个月前的早晨，她婶婶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激动到连滚带爬跑出去的。 但是后来人并没有跟着她婶婶回来，反而她婶婶回来后茶饭不思，还大病一场。 旁敲侧击问了她大堂哥，许言告诉她，人是找到了，只是人家并不愿意和他们回家罢了。 许烟看着被心病折磨得形容枯槁的婶婶，当时便给这个还没见面的小堂哥贴上了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眷恋权势的标签。 班导指了指最后一排靠走廊的空位，“先暂时坐一下那里吧。” 坐在许烟前面的顾宇航，扭过身，八卦两个字只差写脸上了。“不是说不愿意回来过苦逼日子吗？” 许烟一直目送对方到位置，原来，是故人归来、久别重逢！ 上课铃响，班导将教室让给了已经等在门口的化学老师。 教化学的是一名五十多的老者。站在讲台上，一双见多识广的眼睛扫过全班，撑着讲桌轻松的语气道，“老油条今天又没来？有新同学呢，小伙子长得挺俊的……” 化学老师低头瞥了眼贴在桌角的座位表，许皓的名字是被班导临时用笔手写上去的。 “许皓！”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皓本意是指太阳出来时天地光明的样子……” 许烟回头看了眼挨着窗边的许皓，那张菱角分明五官过分精致的脸上，怎么越看越像是参破了红尘，好像随时都可能原地得道成仙的样子？ “许烟，那就由你来讲讲氯气的收集方法！” 王佩佩一把拽回脖子旋转90°的许烟，许烟这才恍然大悟，嗖一声站了起来。 坐在最后排的许皓，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微微凝滞了。 半响，才僵硬地轻抬眼睫看了过去，他前面隔着二排远的位置，站起来的女孩子身形纤瘦，个子也不算高，穿着蓝白相接的短袖校服，扎着松松的马尾。 许烟屁股刚坐下，便听见化学老师打趣地问她，“新同学好看吗？” 许烟，“……” 这青天白日又人多口杂，她怎么好说呢。 说着翻开昨天的试卷，时不时讲两句，然后又跳出课题，“有些同学啊，自己不努力，三个王者也带不动一块青铜烂铁，我说得对吧，许烟同学？” 许烟此刻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地瞟向后面，化学老师撑着讲桌，唇角含笑，善解人意地说，“后面的化学课代表，和许烟换个位置，让许烟坐到后面去好好欣赏一下新同学的盛世美颜！” 化学课代表憋着笑，飞快地提着自己的试卷来到了许烟的课桌前。 许烟看似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却多一秒都不愿装，迫不及待抄起自己的试卷，便踩着凌波微步去了最后一排。 不等化学老师开口，许烟大方的将66分的试卷推到了中间，并以看试卷的由头，还将凳子又挪近了几分，直到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人家桌子上。 此刻，给掐断过不少初恋萌芽的化学老师整不会了！ “你好啊！我叫许烟，许诺的许，烟花的烟，很高兴认识你。”许烟的开心溢于言表。 许皓微微侧头，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眸，轻轻从许烟那张明媚的脸上扫过。烟花的烟？许皓随意搭在课桌上的手指轻轻抽动，原来，他喜欢的不是夜空中单纯为他燃放的烟花。 他喜欢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离谱！ 许烟看他没什么反应，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许——烟。” 她婶婶说他们俩小时候的关系可是天下第一好，一个奶瓶两个人喝，一个澡盆里洗澡的那种。 她是因为8岁那年的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不记事了，既然两人小时候关系这么要好，那她这个小哥哥，对她多少应该还有一丁点印象吧？ “许同学？” 许烟撑着脑袋，毫不遮掩内心的欢喜，笑眯眯看着她那拥有盛世美颜的小堂哥，在人类眼睛像素高达5.76亿的面前，依然像带着一层滤镜一样。 许烟笑眯眯地问，“许同学，你转来这里之前，在什么地方上学？” “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在你以前的学校追你的女孩子是不是很多？” “你有女朋友吗，在你以前的学校？” 一张小嘴叭叭叭的就没停过。“许同学，有人说过你很高冷吗？是不是你们长得好看的都这样？” 许皓睨了许烟一眼，似乎没见过比她更厚脸皮的，别人对她的无视，她完全视而不见。 得到了一丝回应，许烟更来劲了，将凳子又挪了过去，笑得俏皮可爱，“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会看相算命，许同学你信吗？我掐指一算……” 许烟说得正起劲，接着便听见化学老师叫她，“许烟，你是见新同学长得斯文好欺负，所以要霸占别人的位置？” 许烟一听，乍眼一看，新同学为了避让她，已经坐过道里了。 在大家的窃笑声中，许烟这才将凳子挪回自己位置。眼角的余光又扫到许皓的手，啧啧，就连一双手都长得和偷心贼一样。 “吁。”许烟警惕地看了眼讲台上的化学老师，撑着脑袋，冲着许皓吹了声口哨。 许皓终于被她骚扰地赏了她一个正眼，许烟还没反应呢，化学老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走到许烟面前。“对新同学吹什么口哨耍什么流氓？站着！” 许烟，“……” 在化学老师的鹰眼下，许烟只得拉拢着脑袋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站了半节课。 第2章 故人相见2 许烟听着打响的下课铃，刚准备一屁股坐下，随即便被化学老师提进了办公室。 被化学老师劈头盖脸一顿训以后，回到教室，许烟直接去了最后一排，收拾好自己的试卷，认真和许皓说道，“许同学，我真的没有想要欺负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许皓破天荒掀起眼皮，看着那张脸，淡淡嗯了一声！ 许烟咧嘴一笑，计划着晚上回去，她保准让许皓大吃一惊。 “那我回自己位置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叫我。” 许烟话音刚落，单纯干净的目光依依不舍看向许皓，却冷不丁的发现那双淡漠又冰冷的眼睛，此刻紧盯着自己。 许烟冲他笑得更灿烂的时候，对方眼底骤然一冷，身上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也越发浓烈。 前排的数学试卷挨着传了下来，许烟殷勤的帮许皓接过试卷。“你刚来，可能不太清楚我们这里的教学进度，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数学还不错哦。” 许烟三步一回头刚坐回自己位置，便听见前排顾宇航阴阳怪气说道，“哟，他一回来，就解开你的封印了？这好歹十年不见了，你们俩怎么也该抱头痛哭一顿啊。把自己砸到最后一排去，也没告诉人家你是谁啊？” 最后一堂课是班会课，教室外已经下起倾盆大雨。班导如和尚念经般强调着每周班会都会说的事。 下课铃一打响，许烟便迫不及待拎着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冲到许皓的位置旁边，殷勤地道，“许同学，没带伞吧。我有啊，我送你吧，说不准我们俩还顺路呢。” 这时化学课代表在门口喊了声，“许烟，让你去趟办公室。” 许烟一听，伸手拉了拉许皓的衣袖，示意他赶紧从后门走。 许皓看着那只还抓着他衣袖的手，声音很冷淡，“手拿开！” 许烟刚松手，便见化学课代表拎着书包走了过来。“让你去办公室呢，反正我话是带到了。” 学校门口已经挤满了等车的学生，旁边那颗百年茶花，正含苞待，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摧落了不少。 许皓立在茶花枝旁，头顶的花苞将他衬得过分俊逸，又是张生面孔，穿着的运动服和他们这些统一校服的学生都不一样，在人群中更是显得鹤立鸡群。 人群中，被不少女生众星拱月包围着的女孩子傲慢地问，“他是谁？” 随着车流，一辆黑色幻影缓缓驶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一名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中年男人，撑着一把黑色商务伞从雨中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伞严严实实遮在许皓的头顶，护着他大步朝车边走去。 “看那一脸贵气的模样，这是哪家上市公司的太子爷下来体验生活啦。”人群中有人揶揄道。 —— 开车的是阿闻，一身腱子肉。打着双闪，在前车的开路下，将车汇入车流。坐在副驾驶的赵权递上消毒湿巾，轻声询问道，“新环境还喜欢吗？” 许皓没说话，垂眸看着刚才被许烟抓过的衣角。还有许烟唇角下那浅浅的小梨涡，让他觉得十分眼熟，更荒唐的是他对那个陌生的名字也很喜欢。 赵权等了半天，见他没反应换了话题。“晚上Brett过来给你打封闭针。今天晚餐想吃什么？” 赵权微微侧过身子，看着后面垂眸坐着的人，看似温顺乖巧听话，实际却是个不惧生死，没有七情六欲，药物都无法完全左右，连自己都照捅不误的狠人！ —— 许烟垂头丧气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寥寥无几了。 徒步到地铁站的途中，心里想着多年不见，今晚在家里正式见面，她是不是该买一个见面礼？ 在附近的商业广场下车，毫无目的地看了一圈，最后抬头看见商场挂着的巨幅海报，代言人手腕上的表，跟那只和偷心贼一样的手实在配！ 在柜姐灼灼地目光下，许烟拿着手表，实诚说，“我有钱。” 柜姐礼貌客气提醒她，因为她是未成年，购买这个价位的奢侈品，是需要监护人同意的。 许烟看着手中的表，最后拨通了她爸许长海的电话，电话里许长海正在酒桌上豪饮，以为她是买了送许言的，一个电话便帮许烟解决了下面的事情。 将买好的礼物放进书包，刚走出店门就接到了许言的电话。 许烟气喘吁吁赶到酒店的时候，酒店大堂里辖区派出所的民警、酒店保安、客人站了不少人。 许妈妈声嘶力竭地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我就见他一面，我就远远看他一眼就行，让我上去好不好？那是我儿子我的儿子……” 许烟挤进人群，看见许长青这会儿正在配合民警做调查，她那贤惠端庄的婶婶，此刻如市井泼妇一般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旁边的许言怎么劝不住，许烟忙上前去帮忙。许妈妈泪眼朦胧地看着许烟，紧接着便一个劲对着许烟猛磕头。“你去帮婶婶求求阿皓好不好，我就远远看一眼就行，我不会打扰他，你说的他都听，婶婶求你……” 一个劲将头磕得砰砰作响，许烟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忙用手去垫在地板上，“婶婶你不要这样……” “你帮帮婶婶，你和他感情最好了，你说的他都听……”一场闹剧随着许妈妈情绪过激，磕头太猛晕了过去收场。 —— Brett熟练地拔出针头放回托盘，摘下手套，重复叮嘱道，“如果有什么地方不适，第一时间告诉我。” 阿闻开门进来，看了眼坐在桌边面色如常，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许皓，接着用眼神和赵权示意楼下安静了。 赵权上前帮许皓整理好衣服。“需要换家酒店吗？” “不用。”他不就是故意暴露自己的信息，让她知道自己回来了吗？ 周一一早，许烟到教室的时候，还是早自习时间，教室里依然是熟悉的走街串巷场景。 数学课代表站在前头提着嗓子嚷嚷着，“你们这组的试卷到底交不交的，还有那个新来的呢，怎么还没来？” 许烟回头看了一眼还空着的座位。 上课铃打响的前一秒，顾宇航顶着一头鸡窝，打着哈欠，闭着眼轻车熟路进了教室，在数学课代表的河东狮吼下，将揉成一团的数学试卷塞给了课代表，“凶个鸡毛啊，就一个课代表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了玉帝的亲娘了！” 第二节课下课后是大课间，广播室播音完每日一则心灵毒鸡汤，闲暇时间，广播里放了周杰伦2003年出的——晴天。 动听的旋律，回响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 但偏偏风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学校广播站的歌，尽管它的音质并不太好，却永远比自己手机里放的好听。 许烟本来趴在桌子上假寐，听着动静，从课桌上猛然抬起头，看着从教室外走进来的人，许烟眼角眉梢都是柔柔的笑意，刚想过去打招呼说两句话，数学老师便敬业地踩着点拎着试卷进教室了。 将手中的试卷朝着讲桌上一放，撑着桌子的两角，刷了一眼全班。“谁叫许皓，站起来我看看！” 许皓从位置上站起来后，数学老师瞅了一眼面前的试卷，又扶了扶眼镜，依然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刚才被两个竞赛班、三个实验班的班主任，争得在办公室破口大骂，却又执意要留在普通班的特招生？ “……偏科有些严重，是对上一任数学老师有什么不满吗？”数学老师看着手中的试卷。“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第一时间找我沟通。” 接着脸色一变，叫上台一个，骂一顿，喊俩个，骂一双，泡沫星子都喷了二里地！ 许皓看着桌面上写着自己名字的数学试卷，2 3分？ 第3章 命运的齿轮 选择题和糖葫芦似的错了一串，字也丑得很别致。 许烟拿到自己的试卷后，132分，她大致算了一下，虽然因为赶时间，只帮许皓抄了选择题和填空题，但是也及格了。 下课铃一响，许烟便迫不及待去后面领功劳了。“因为早晨你没来，我就帮你照着我的誊写了一份交上去。” 许皓掀起眼皮看了许烟一眼，一脸得意又想讨好他的样子，想到许烟那句我数学还不错哦，让他冰冷的眸子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许烟笑着拉开旁边的凳子，刚想坐下，结果看见许皓课桌上摆放着的试卷，红笔写得特大加粗的23时，不可能啊！ 一溜烟跑回自己位置，把自己的试卷拿了过来，一对比，许烟马上便心虚地解释道，“我誊答案的时候不小心看走眼了，我不是故意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班导的英语，临尽下课的时候，班导临时换了位置。“曲静，你和后面的许皓换一下位置……” 曲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了眼旁边空着的桌子，飞快地抱着自己的课本去了后面。 许烟扭头看着王佩佩后面刚坐下的人，冲着对方晃了晃手，笑得格外甜。 王佩佩斜倪了许烟一眼。“我在你身上算是深刻理解到了舔狗二字！” 许烟只是一副你不懂的模样。 班导关闭了讲台上的电源，叫道，“许烟，许皓是新同学，还不熟悉环境，你负责带许皓去食堂，吃过午饭带他后勤办领校服和办理学生证！” 下课铃响，许烟收拾好课桌，掏出自己的饭卡，坐在许烟前面的顾宇航扭头对着俩人就是一个大白眼。 刚转学来的第一天，许烟就把自己砸到后排去和人家讲个没完没了。 老班的英语课上，俩人也堂而皇之眉来眼去个不停，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俩关系天下第一好似的。 顾宇航身强体健，觉得自己现在不仅扛得住揍还能轻松反杀，冲着刚起身的许皓挑衅地露出他结实的臂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谁踹谁裤裆还不一定呢。 见对方不接招，完全无视自己，顾宇航伸手勾着许烟的脖子，用臂力将许烟带到自己怀里，贱兮兮的模样。“现在我们是天下第一好！” 他就不信，他俩都十年不见了，还能天下第一好，一起继续做狗！ 许皓眉眼冷淡地扫了眼俩人，好像就什么都明白了。对许烟寡淡疏离地说了句，“不用麻烦了。” 顾宇航看许皓永远一副睥睨众生，目空一切地模样，嘴角一撇愤愤吐槽了句，“脾气还真是烂得变本加厉了！” 许烟看着已经快走到教室门口的人，扳开顾宇航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拧着两条细长的眉嘟囔了句，“你有病啊？”紧接着便抓着自己的卡快步追了出去。 去食堂的路上，许烟便像只粘人的狗一样，一直围绕在许皓的周围。 许皓连衣角都没让许烟碰到一片，他是莫名喜欢这个名字，但是不要妄想他会对人有感觉！ 许烟嘴巴和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的喜好习惯家庭情况都说了，最后却只摸清了对方的口味！ 咽着口水，路过以川菜为主，辣椒堆出来的二号食堂，带着许皓去了出家人吃的四号食堂。 许烟一边挑肥拣瘦地吃着餐盘里不和胃口的菜，一边打量着对面坐着的许皓，人家都说用左手的人比较聪明，也不知道他的成绩怎么样？ 有她大堂哥许言这个嫡亲哥哥珠玉在前，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作为弟弟，应该自然不会差吧。 “许同学，你成绩怎么样？”许烟笑眯眯地问。 “你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 看许皓实在吃得不多，许烟便将自己餐碟里的鸡蛋夹了一块放在许皓的碗里，晶莹剔透的白米饭，配着吸满番茄汤汁的鸡蛋让人很有食欲。 “这个酸甜开胃……” 许皓看着自己碗里多出的那一块鸡蛋，眸色一沉，不等许烟说完，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好了！” “……” 嫌弃她？不是说小时候好到一个奶瓶两人喝的吗？ 许皓已经推开身后的凳子站了起来，将餐盘放到回收处。 许烟几分钟后吃好从食堂出来，远远看见倚在走廊边等她的许皓。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斑驳光影打在他的身上，脑袋微微后仰靠着墙，双手插包，姿势闲适又随意，少年独有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17岁那年的秋末冬初，那天，骄阳正好，微风不燥，许烟的心事，如同春日里落下的种子，挣开束缚破土而出，开始抽枝发芽疯狂生长。 许皓似乎感受到了许烟灼热的目光，微微侧头看过来的时候，许烟盯着他眼神闪烁，带着少女羞涩地模样，落进了他冰冷的眼底。 风吹云动，树叶落地那瞬间，许皓好似听见了命运的齿轮，带着生锈的机械声再次转动的声音！ —— 许烟听着女士的语音播报机械地报道，“身高188体重69㎏，偏瘦！” 净身高188？许烟看着正在穿鞋的许皓，她穿鞋才能凑够160好吧，竟然比她高出整整30公分？这都是什么身高差？ 难怪每次和他说话，她都得像只长颈鹿一样把脖子伸长了。 办理好一切，一同从楼上下来，许烟脑回路清奇的问许皓，“在你以前的学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斯文漂亮学习好的？还是活泼可爱的？” “喜欢身材高挑的还是小土豆类型的？” “喜欢御姐还是萌妹？” 许烟抓着扶手努力跟上许皓的脚步，见人家不搭理她，马上又换了话题。“许同学，你有没有很久没见面，又特别记忆深刻的堂妹什么的？” 许皓停下脚步，想看看她那和机关枪一样没停过的嘴巴到底有多能说，视线却被许烟唇角下那若隐若现的小梨涡吸引。 “许同学，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如果你还不熟悉蜀都的路线，作为热心市民的我可以带你哦。” “我家住在星城二期，离学校很近，今天放学后我可以邀请你去做客吗？” 许烟见许皓直勾勾盯着自己，倏地摸了一把脸，什么也没摸到的时候，许烟抿着唇笑得有些坏。“是觉得我长得有些面熟？还是觉得我长得像你以前学校喜欢的女孩子？” 被刚见过两次面的异性这么盯着看，无非就是这么两个梗。 许皓像是被人戳中心事般，接着便准备落荒而逃，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干嘛走这么快，被我说中了？”许烟笑着追上去，一没留神，脚底在台阶边缘踩滑，一屁股跌坐在了阶梯上，结结实实地摔的这一屁股，痛得她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许皓淡定走下最后一格台阶，清冷地客套了句，“能起来吗？” 许烟坐在阶梯上，一脸生无可恋，这已经超出她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如果不是为了那不值钱的面子，她早就嚎出来了好吧！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着一头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第4章 命运的齿轮2 过了好半响，感觉没那么痛了，许烟才抬起头，可怜巴巴地伸出一只手，想要许皓搭把手，拉她一把。 许皓凉薄的目光，看着那只手朝他伸过来的时候，他的手竟不受控的有些蠢蠢欲动。“自己起来！” 许烟有些被噎到了，俩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 “……不与异性触碰，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只碰你喜欢的女孩子嘛，”许烟不甘心地收回手，拉着一张脸，一口气，总结了一堆她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男主人设。 俩人就这么一坐一站的耗着。 许皓看眼前坐在阶梯上想耍赖的人， 正要抬起胳膊时，许烟一脸老不高兴地撑着旁边的扶手站了起来，忘了还有两格台阶，一脚就踏了出去。 脚底踩空，就这么直直朝许皓扑了过来，手忙脚乱间，砰的一声，两人齐刷刷摔到了楼梯口。 “起——来。” 被摔懵了的许烟，听见这怫然而怒的一声时，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对上那双淡漠到可怕的眼眸，这才慌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便准备站起来，结果手腕上的红绳不知道怎么卡进了许皓外套上的拉链里，许烟跪坐在地上，试着用力扯了两下，扯不出来！ 看她捣鼓了半天，许皓忍无可忍，伸手一用力，啪一声，那条红绳连着他衣服上的拉链头一起落地。 许烟看着手腕上被勒出的印记，来不及喊痛，随手抓起断掉的红绳连滚带爬站起身，刚想伸手去扶许皓，却见自己站起来的人，面色阴鸷，眼底夹着寒霜。 不等许烟反应过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已经一个人大步下楼了。 许烟跟着追上去，“你刚才是不是碰到手了？” 许皓停下脚步，看着还想上前检查他手的许烟，眼角凛冽着寒光，警告道，“离我远点！” 许烟被吓得怔在了原地。 他是喜欢这个陌生的名字，也对那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痴迷上瘾，但是不代表他会纵容许烟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底线！ 回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已经打响好几分钟了。俩人杵在门口喊了报告，得到任课老师同意后，才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许烟刚入座，顾宇航见她萎靡不振，不可置信地问，“他惹你了？他是好日子过久了忘了你嚎起来的时候比过年的猪还难按了吧？” 看来所谓的天下第一好，也不过如此嘛。 顾宇航不怀好意地瞅了眼刚坐下的许皓，小声和许烟说道，“这是准备正式翻脸六亲不认，坚决要抱紧富豪的大腿？我就说嘛，由奢入俭难，谁会和钱过不去……” “我小哥哥他好像不记得我了。”许烟趴在桌子上，一脸委屈地模样。 顾宇航一听，一下子就来劲了，现在电视剧都不拍这么狗血的剧情了好吧！ 但是他是土狗，这种脑残桥段，他是真爱看。 嘴角也一点点咧到后脑勺，对着许烟笑得更猥琐了，她最喜欢的小哥哥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刚稀罕没多久呢，很快就能眼睁睁看着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哥哥，有了女朋友，就许烟那小心眼，到时候气得跳起来能有188吧？保不准还会把她小哥哥美满的恋情搅得鸡飞狗跳。 看许烟委屈巴巴的小样，顾宇航同情她的同时，也挺理解她现在的心情的。 毕竟他们俩小时候是同住同睡同吃一起长大的，连生病住院都是一起，就没有分开过，那感情是真好得他都有些羡慕。 顾宇航隐约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许皓，是准备升一年级的暑假，他和几个男生在社区的滑滑梯那里玩，和他们一起嘲笑许皓是傻子，惹恼了许烟，被许烟当众扒了他的裤子，害他被几个小伙伴嘲笑。 面子挂不住，和许烟推搡的时候，混乱中他被许皓踢到裤裆，痛得他捂着自己的小弟弟嚎叫个不停，现在都还会被人把这事儿翻出来打趣他。 他妈给隔壁许家赔了不是，拎着他回屋又给揍一顿。 从他妈骂他的那些话里，他也大概明白，因为颜值，被所有人称赞的许家小儿子，确实是个傻子！ 他都准备好躲着这对感情好到畸形的兄妹了，许皓从那天晚上，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楼下那些大妈传得一个比一个离谱，有说他妈嫌弃他是个傻子，给送别的地方悄悄丢了。 还有人说他妈怕他越大越傻，把他悄悄嘎了。 最靠谱的就是他长得好看，被不知情的人贩子拐去给别人当儿子了。 许烟偷瞧了一眼后面的人，还是一脸阴郁的模样，紧接着又扒拉了一下顾宇航，小声问道：“你还记得我小哥哥小时候喜欢吃什么或者玩什么吗？我好像惹他生气了，我要怎样才能哄好他？” 顾宇航扭过头来，嘴角上扬，讥笑道，“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活？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人家身上，撒个娇他不就对你言听计从了。” 许烟听着顾宇航好似随口一说的话，猛地扭头看了眼后面那总是一副高不可攀藐视众生的人，碰一下他衣服都不行好吗。 王佩佩听了，在旁边小声打趣道，“不过你那小哥哥长得长身玉立、神明爽俊、雅量非凡估计身上都是香的吧，要是真给人这么搂一下，简直不敢想象……” 许烟再次拉了拉顾宇航的衣服，刚开口说了个，‘我们’，随即就被顾宇航阴阳怪气怼道，“谁和你们两只狗我们你们的。” “小时候我和我小哥哥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比起我们俩的关系怎么样？” 见顾宇航装聋作哑，许烟投其所好，“你上次不是说想买原神的手办吗？” 顾宇航两眼冒着金光，一脸谄媚，“富婆姐送我？” 见许烟笑眯眯地点头后，顾宇航才悠哉道，“这么说吧，如影随形、坐卧不离。许言哥看了生气，社区里的狗见了都想对着你俩滋一泡尿那种！” 下课铃一响，任课老师前脚刚走，后脚一班的教室前后门就被其他班的女生给堵了。 王佩佩看着教室门口那群如狼似虎，眼睛冒着绿光的女生，轻声提醒许烟，“你小哥哥掉进盘丝洞了。”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许烟还真是没见过谁在学校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顶着他那张脸，也不怪他招风引蝶。 坐在许烟后面的霍启迷迷糊糊抬起头，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玛德，吵死了！” 还没从困倦中完全清醒，霍启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旁边坐着的许皓，语气有些仗势欺人。“谁让你坐这里了？” 许皓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旁边的人提醒霍启，“启哥，老班上午刚换的位置，你没来。” 霍启这才抹了把脸，打量了一眼他的新同桌，那张脸，下海起码20万起的小白脸一个！ 霍启盛气凌人问，“问你话呢，没人告诉你规矩？” 许皓只是微微斜睨了霍启一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霍启伸到过道上，穿着倒钩的脚轻点了两下地面。 俩人莫名其妙杠上了，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霍启这头狡黠的狼似乎在许皓刚才那眼神里嗅到了什么，眼看俩人不开干都不能收场的时候，霍启倏然一笑，冲着对方点了点手指！ 看似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是从那眼尾透出的阴鸷狠戾，让霍启这个不学无术的校霸后背一凉！ 许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全程如临大敌，一张小脸紧绷着，眼睛都没敢眨一下。直到顾宇航瞪着眼，扳开许烟死死抓着玻璃杯的手指，将水杯丢进了自己的抽屉。 两只狗，果然还是一点没变！ 以前是一个能打，一个能哭；现在是一个敢干，一个敢帮。 一对永远不知天高地厚的绝世堂兄妹！ 第5章 命运的齿轮3 小时候也是这样，在社区篮球场玩的时候，被一个六年级小胖子欺负，对方看他们几个小小的，非得抢他们的球，推了许皓，还嘲笑他脑子有问题。 他都准备识时务把球给对方了，许烟一看自己小哥哥被欺负了，热血冲脑，一股子扑过去小拳拳对着对方一顿无效输出后，一口咬在人家大腿上，说什么都不松口，痛得那小胖子嗷嗷叫，抡起拳头就揍许烟，结果被许皓随手捡起的砖块砸得头破血流。 等附近大人听见动静过来的时候，拉起趴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地的许烟，只见她鼻血糊了一脸，那小胖子都吓得忘了哭。 后来许烟看见那小胖子一次就哭一次，不知情的过路人总以为瘦瘦小小的她又被欺负了，逮着那小胖子就说两句，导致后来那小胖子看见她，都躲得远远的。 顾宇航不敢想要是让这俩祸害一起长大，他不知道要被这俩人联手送走多少次。 傍晚的最后一节课，临尽下课，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班导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霍启旷课就算了，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把青青草原顶头上，是准备告诉大家呼伦贝尔大草原是你家的？” 下课铃一打响，霍启便被拧进了办公室。许烟收拾好书包，跟在许皓身边一起出教室。 “许同学，今天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为表歉意，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去我家吗？我家的饭菜都很好吃的，去我家尝尝呗。” “去我家吧去我家吧好不好。”许烟背着书包，一蹦一跳挡在许皓面前，“如果觉得会太晚不方便，可以在我家睡……” 看许烟在自己面前像兔子一样蹦跶着，许皓都想伸手把她拎到一边去。“我们不熟，别再跟着我！ 许烟那肯听啊，像只蜂蜜绕着花儿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们不熟，我们可是一个盆里……” “许烟！”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闹哄哄的人群堆里传了过来，许烟回头望去，许言正冷着一张脸从人群中大步走过来，抓起许烟的手便准备走，“跟我走。” “哥哥等下……”许烟回头的时候，已经没有许皓的影子了。 刚才还站在她身边呢，这么大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许烟着急忙慌挣脱许言的手，一路追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远远只看见一名中年男子恭敬拿过许皓手上的校服袋子，护着他上了一辆车。 “小哥哥……”许烟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嘈杂里，拔腿想去追，却被一旁的许言再次一把抓住，“哥哥你干什么，小哥哥走了……” 许烟挣不开许言的桎梏，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车流里，险些绷不住，带着哭腔质问许言，“为什么不让我去追小哥哥，我都快把他哄好了。” 许言最终什么也没说，脸色却阴郁得十分吓人。 —— “阿皓……”赵权上车后，微微侧过头想说什么，只见许皓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极其恐怖的低气压。刚才他还在车里和阿闻说许皓这两天瞧着，心情好像还不错，转眼就把他脸都给打烂。 许皓冷到刺骨的手指一点点攥紧，第一次听见那个名字时，他心里那种悸动，让他此刻仍然心律失常，还有那似蛊毒一般，让他魂牵梦萦的小梨涡。 他排斥所有人触碰自己，抗拒到他自己都觉得病得不轻，可是第一次见面，许烟不断挤到他的位置上，不经意碰到他的时候，他也并不排斥。 今天在楼梯上踩空，朝着他扑过来发生肢体接触，他第一时间用那只打完封闭针，痛到无力的手去护她。 可就在刚才，他听见了许烟喊那个人哥哥？ 许烟……许言。呵！ 隔着车窗，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从学校里拉扯着出来的俩个人，许皓脸上柔软的线条在这一瞬间绷直了，一双眼睛杀气腾腾波涛翻滚，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指微微抽动，轻轻敛眸，冰冷的眼底掠过一抹残忍的杀意。 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的那种感觉，还有那单薄的背影，他以为多少有些不同，原来，原来不过是沉睡在他身体里多年的癌细胞，突然被唤醒。 终是他会错了意。 遇见，不过是因为该还债了！ 他就知道，他可是连七情六欲都没有的冷血动物，他怎么可能会动情？ 一个背影一个名字，让他一见钟情？ 开什么玩笑！ 许皓的拇指在食指关节上狠狠摩擦了两下，唇角微微掀起一抹带着血腥味的弧度。 他对这个名字的好感，带着的那层滤镜，也在这一瞬间碾得粉碎。 赵权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眼看着他在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阿皓……” 许皓收回视线，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出身上刚才那恐怖的戾气，语气淡淡，“我不想等了！” “确定吗？”赵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改了主意，小心说道，“不然我们再等等，我怕你一时冲动。” 怕他后悔吗？许皓唇角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始终让人难以接近。 在这烂泥一样的人生里，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后悔的？ 再过一两年，拿着这个名字和身份，在这片土地上都将查无此人，连他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许皓靠着椅背缓缓闭上眼，她现在有爱她，体贴她的丈夫。有懂事，成绩拔尖的儿子。 他有什么呢？他有的不过是这散发着阵阵恶臭，让人恶心不已，如烂泥一般的人生。 赵权想在力挽狂澜，阿闻看了眼后视镜，抢先道，“许长海那边我会亲自盯着。” —— 到了社区门口俩人都还在闹别扭，一直到电梯口碰到顾宇航，许言还抓着许烟的胳膊没有松开的意思，许烟红着眼睛倔着不肯低头认错。 顾宇航看了眼俩人，这还真是稀罕，头一次见这场景，他们俩可是社区里的模范兄妹，从来没红过眼，连争执都没有过。 许言也没避着顾宇航，进了电梯就一脸严肃和许烟说道，“以后看见他，离他远点。” 许言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在公安局的安排下，见到许皓第一眼的情景，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是他清楚看见那双眼睛里，没有透着一丝善意，让他现在想来仍然觉得毛骨悚然。 许烟仰着小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为什么？” 顾宇航算是听懂了，他就知道，这两只狗但凡一碰面，许烟就要解开封印彻底放飞自我了！ 许言低声呵斥道，“没有为什么！我说什么你就照做。” 许烟从来没被他凶过，有些被吓到，干脆瞥过头不理人了。 许言被许烟的举动给气得不行，以前哪一次不是他说什么，她都乖乖的听，连为什么都不会问一句。 而现在他明知道许皓回来不怀好意，而许烟却又这么稀罕他，一想到这些他就提心吊胆得不行！ 许言看硬的不行，语气马上便软了一些。“我知道你们俩小时候关系很要好，但是许烟你要记住，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听哥哥的不要靠近他！” “哪儿不一样了？”许烟红着眼眶问。 许言被噎了一下，失去最后的耐心，掷地有声道，“总之你给我避他如蛇蝎，离他远远的，要把我说的话放心上，听见了没有。” “哦，我知道了，”许烟配合地应付道。 许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其实根本没听进去，此刻却拿她根本没办法！ 第6章 那就见一面吧 周五课间休息的时候，许烟看了眼已经空了三天的位置，正趴在自己位置上发愣，顾宇航扭头戳了戳她，“许言哥昨天晚上找我，重金聘请我当移动的人肉监控！” 许烟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顾宇航又自顾自地说道，“我也不是非得听许言哥的，我这人吧打小就唯利是图，你想让我阳奉阴违听你的也不是不行……” 许烟嫌他聒噪，干脆起身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前排的纪小菲倚在王佩佩的课桌上商量着，“中午吃麻辣烫怎么样，好久没吃了。” 许烟因为情绪不佳，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放学后，还和往常一样，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顾宇航拿钱办事，早就在教室门口等着她了。 俩人一起出学校，顾宇航嫌她走得慢。“你能不能走快点。” “你赶时间那你自己走啊。”许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我这不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俩人一路骂骂咧咧进了地铁站，放学高峰期，车厢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许烟趁着顾宇航全神贯注打王者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一点点挪到了车门边，靠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提前下了车。 出了地铁站，叫了辆车，便直奔酒店去。 许烟在酒店前台提供了身份证明，说明了来意，前台的工作人员却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客人的信息。 许烟有些着急。“我真的是他的妹妹，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没去学校？不然你们帮我打个内线问问他肯不肯见我？” 看着前台工作人员坚硬的态度，许烟恼得不行，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那我要住宿，帮我开房！” 前台工作人员看了眼她的身份证，又礼貌的给她递了回去。“小妹妹，未成年需要监护人陪同入住。” 许烟彻底没法了。看着电话手表上许言的来电显示，让她整个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有便签纸吗？” 许烟刚写好自己要说的话，接着便从大门处传来许言叫她的声音，许烟忙从书包里掏出自己带来的东西，将刚写好的便签纸放进手表盒里，连着袋子一起塞给了前台的工作人员。“麻烦一定要帮我交到他的手上，谢谢！” 听着从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许烟这一刻只觉得如芒在背。 许言给她面子，也没在酒店骂她，只是拎起许烟放在前台的书包，抓着许烟的胳膊，大步将她带离了酒店。 许烟还在一步三回头的四处张望。 刚踏出酒店，许言便撒开她的胳膊，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心上？” 许烟心虚地低着头不说话。 “避他如蛇蝎，不要靠近他，更不要去招惹他！能听懂吗？” “为什么？”许烟一副真的不明白也不理解的模样，“小哥哥好不容易回来的。” 许言薄怒地呵斥着许烟，“他不是你小时候的小哥哥。” “可他就是小哥哥啊！” 面对许烟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许言有些被气着了，可是他又无法告诉许烟他知道的那些秘密。铁青着一张脸撂下狠话，“反正我今天把话给你搁在这儿了，再有下次，我直接让你爸把你转去海南，你就信不信吧！” —— 赵权从外面回酒店的时候，酒店的前台叫住了他。“赵先生，这是今天晚上一个小妹妹留在这里，让转交给8028的东西。” “Thank。”赵权接过东西，手提袋上印着的是某知名品牌的标志。 回到房间，阿闻刚从房间出来，看赵权手上提着购物袋。“买了什么？” 赵权没说话，只是看了眼虚掩着的房间门，“睡了吗？” “没呢。” “赵权推开门进入里间。 许皓坐在单人沙发上，神情淡漠看向落地窗外绚丽多彩车水马龙的城市，赵权走过去，将手中的购物袋递过去，“楼下前台转交的东西，要看看吗？” 许皓连正眼都没看一下。 赵权掏出里面的礼盒，打开。“是一块手表和一张便签纸。” “手表倒是挺好看的。”赵权注意到许皓并没有什么反应，接着说道，“要看一下写的什么吗？” “谁送的，眼光还不错。”阿闻拿了药和热水进来，看了眼赵权手上那块表。 赵权将手表放回盒子里，对许皓说道，“前台说是一个小姑娘送过来的” “现在的学生出手都这么大方的吗？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阿闻看许皓情绪不佳，想逗他一下，“是不是又是学校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送的？” “这是什么？”看见赵权放回礼盒里面的便签纸，阿闻眼疾手快拿了出来，展开刚看了个开端，便一脸凝重的看向赵权，紧接着便慌忙将那张纸塞进礼盒想赶紧处理掉。 许皓从眼前的落地窗里注意到了俩人的神情。“拿来。” 赵权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那张便签纸递了过去。 他见过许皓杀红眼的样子，也见过许皓满手血腥的模样。他担心许皓小小年龄，杀戮过多，身上血腥味太浓，所以一开始，他就千方百计隐瞒了许长海还有一个独生女儿的信息，不想这孩子还不知死活赶着来凑人头。 牛皮纸的便签纸上，中性笔写的字，和许烟本人一样斯文秀气。 [小哥哥，我是许烟，你的堂妹，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堂妹，你还记得吗（笑脸） 时隔多年，很开心再次与你相见……] 许皓几乎是呈一动不动的姿态，脸上冷峻的线条也紧绷成一条线，这几天他辗转难眠，夜不能寐，一直在想，他怎么会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妹妹？ 脑子混乱了几天，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许烟是许长海的女儿！ 那个害他一辈子都深陷深渊，无法自救的杀人凶手的女儿，对许长海食汝之肉饮汝之血，都无法抵消他心里的仇恨。 许皓身上隐忍着薄薄的怒意，眼底透着残酷不仁，声音冷冽得如过境寒风吹得寸草不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叔只是觉得……” “既然都这么挂念，离开之前，那就见一面吧。”许皓没有听赵权继续说下去，漫不经心的语调听得赵权心里一阵发凉。 “那我去安排。”阿闻转身出了房间。 赵权见他将那张便签纸随手丢到一边，实在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许皓那双毫无血色的手，尽了自己最后一次力。“那个孩子，从出生就养在你母亲身边。答应赵叔，一切交给法律审判行吗？” “你是在教我做事？”许皓声音平静，微微掀起眼皮看向赵权，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睛，此刻早已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被他困在内心深处那个遍体鳞伤，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自己，已经慢慢挣开束缚，开始不受他控制了。 第7章 那就见一面吧2 夜已倾城，华灯初上，灯火阑珊，霓虹灿烂，楼宇光影相映入夜。 黑色的迈巴赫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赵权下车开门。“许长海上午已经赶去海南了。” 许皓面容清冷，带着刀刃般锋利的眼眸，扫了一眼这片灯火璀璨的住宅，家破人亡、妻子离散，终于要开始上演了。 他今天就是来和生了他，却又将他抛弃的母亲，永别的，从此，生死不复相见！ 而这个地方，他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阿皓。”赵权叫住他。 许皓睨了他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如同地狱之眼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不要冲动。”顶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赵权还是劝了句。 许言从许妈妈口中得知今晚许皓会回来吃晚饭后，便一直等在门口，八点半的时候，叮咚一声，电梯门开，许言冷若冰霜地盯着从电梯里出来的人，直到许皓走近，许言才猛然伸手，暴力地抓住许皓的衣领，将他抵在墙壁上，声色俱厉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皓眸色深沉地看着揪着自己衣领的那双手，明明是一双用来提笔的手，此刻几乎倾尽全力，手背青筋暴起。 他也是真的无比恶心别人碰到自己。唇角拉起一抹不屑的浅笑，目光顷刻间变得狠辣无比，反手抓着许言的胳膊，顺势将许言抵在墙上，回荡在许言耳蜗的声音，阴冷得犹如虎视眈眈吐着蛇信的毒蛇，“都说你将来是光耀许家门楣的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许言咬牙切齿地挣扎一下，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最好安分守己一些，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许皓轻笑，阴森森地说道，“到底谁不放过谁？” “你连还手的资格都不会有。”许皓松开手，是留下一抹让人寒颤的笑容进屋了。 时隔多年，能再次见到许皓，许妈妈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激动不已的情绪，一双泪眼朦胧历经岁月蹉跎的眼睛就没从许皓身上移开过，这是她27周不到就早产生下来的孩子，出生1030克的体重，每天都是病危通知，在保温箱里待了整整100天才回到她的身边。 一眨眼，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得比她还高了，而她几乎缺失了他的整个童年。 许妈妈伸着颤抖的手，想摸摸他，手刚抬起许皓便避开了，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艰难地开口问，“这些年，你爸爸妈妈他们对你好吗？有没有打你骂你？” “妈妈想你想得好苦。你的房间妈妈一直给你留着，每天打扫……就盼着早日找到你。” “都是妈妈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我怎么能让你丢了……” 许烟为了躲避许言，回家就一头扎进房间锁了门，并不知道许皓今天要回来吃晚饭的事情，只是见许妈妈买了很多菜，和家里阿姨张罗了一下午，以为是家里今天有客人。 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奇的穿着睡衣散着头发就出来了。 站在长廊的尽头，不经意的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许烟却整个人都怔住了。 许言就这么看着许烟，急不可耐绕过他，朝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奔赴过去，笑得像朵花，天真又烂漫。 他和许皓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这事是许皓丢失后不久，他在他二叔和他爸争吵的时候无意中偷听到的。 知道许皓并不是他的亲生弟弟以后，他从中做了很多手脚，将家里的电话呼叫转移，挂断提供线索的电话，将那些寻人启事偷偷撕掉，甚至他希望这个失踪了的弟弟就这么永远的消失。 “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都没去学校……”许烟整个人眼睛都亮了，止不住的欢喜溢于言表。 “小哥哥，你有看见我给你的留言吗？你回来了以后都不走了对吗？我……”许烟一激动，语无伦次一连问了好多话。 许皓对她视若无睹，一双淡如水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许妈妈拉着许烟推到许皓的面前。“还记得烟烟吗？小时候你们俩的关系最好，这些年烟烟也很想你……” “是吗？”许皓带着玩味的目光扫了许烟一眼，这些年他做梦也没预料到，有一天他的手上还会多出一条和花朵一般的生命！ 光是看着眼前这张青春靓丽笑颜如花，对他没有任何戒备的脸，他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那开始沸腾翻滚的血液正在疯狂涌上来。 “妈妈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妈妈今天知道你要回来，换了新的床单被褥，有什么地方不喜欢……” 煮饭的阿姨做好了晚餐，收拾完准备回家的时候，许妈妈突然笑眯眯叫住了她，“凤姐，快到年下了，在家多陪陪小孙子吧，以后的晚餐我都亲自下厨，你就不用煮了。 餐桌前，许烟本想挨着许皓坐下的，被许言抓着胳膊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话太多了，你坐在旁边，别人还怎么吃饭。” 许皓神色淡淡，眉眼间却带着一丝嘲讽，他弄死许烟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可是看着许言这么警惕他，就让他觉得自己心底那嗜血的欲望越兴奋。 餐桌上，许妈妈一个劲给许皓夹菜，想让他多吃些，“看看这个汤合不合胃口。这个香菇尝尝看喜不喜欢，这个虾滑，烟烟很喜欢……” 许皓看着碗里的那块颜色鲜亮的虾滑，眼底倏然裹上一层寒霜，将手中的筷子啪一声放回桌面，起身就走，“我吃好了。” “是不是不和胃口？阿皓，妈妈重新做好不好，”许妈妈放下手中的筷子追进房间，姿态极其卑微，生怕会不小心惹了他不开心。 许皓轻笑，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够了。你以为我真的是回来加入你们这个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美满家庭的吗？” 这样的关心，让他觉得又可笑又讽刺。 所有伤害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谁也阻止不了，神也不行！ 许妈妈小心询问道，“是不是妈妈哪里做得不好……” 许皓冷眼扫过这屋子每一个角落，目光冷淡如冰,毫无温度可言。耳边那些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不停刺激着他的大脑，为他鼓旗呐喊撺掇着他，想让他现在就释放内心那个恐怖的自己。 紧抿的薄唇正准备开门见山，许烟拿着手机过来了，停在许皓的房间门口，声音轻轻地，“婶婶，我妈妈的电话。” 许妈妈拿过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才接了电话，听着电话，看了眼旁边还不知情的许烟，挂断电话，神情紧张的恳求许皓，“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不要走答应妈妈，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不要走，等妈妈回来再说好吗？”许妈妈刚疾步到房间门口，又回头叮嘱了一句。 “发生什么事了？”许言拽走还杵在房间门口的许烟，看许妈妈神色凝重。“我和你一起去。” 许妈妈先一步出门去取车，许言交代许烟，“我不放心我妈一个人开车，你在家里等我们回来。” 许言一边急匆匆换鞋，改口道，“你今晚去宇航家住一晚。” 许言和许妈妈走后，许烟关上门，杵在原地，有些六神无主。 第8章 那就见一面吧4 许皓在房间里，听着屋外的动静，知道许妈妈连夜赶去了海南，有力的双臂撑在洗手池旁，水珠从他紧绷的脸颊上滴落，紧接着砰一声，一拳砸在了浴室的镜子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他想离开这个让他快窒息，疯魔的地方，从浴室跌跌撞撞出来，听见了手机响，看着赵权打来的电话，伸手去拿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的时候，被血浸湿的手指没有抓稳，手机从指尖滑落，咚的一声响，连带着被人故意放在那里的几张照片，一并被掉下来的手机砸到了地上。 几张照片凌乱地撒在地毯上，温馨的全家福、旅游景点打卡、夫妻恩爱、父慈子孝……许皓却根本不屑一顾。手机来电自动挂断以后又打了进来，许皓一脸不耐烦地撑着身子，伸手去捡落在柜子缝隙里的手机，看见了一张跟着手机一起夹在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许皓的瞳孔却在那瞬间狠狠震了震，蹲下身，伸着颤抖的手，将那张巴掌大的照片从缝隙里拿了出来。 照片上的顾宇航七八岁左右的模样，穿着小西装，打着红色的领结，咧嘴对着镜头笑得和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顾宇航旁边的女孩子，差不多的年龄，穿着到膝盖的白色纱裙，头上带着花环，手中捧着新娘捧花，对着镜头甜甜地笑。 许皓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看着手中那张照片的眼睛已经慢慢失去焦距，混沌的大脑里，模模糊糊支离破碎的记忆从大脑最深处涌现，怎么也拼凑不完整。 而他一直想忘掉的一些往事，总是像魔鬼一般总是阴魂不散缠着他，隔三差五出现在他的梦里刺激他，折磨他，零零散散的记忆都在这一瞬间破土而出涌了上来，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清晰又明了，让他想忘而忘不了，想逃又逃不掉。 头痛到他五官扭曲，整个人被渗出的冷汗淹没。 环境恶劣的房间，阴冷又潮湿，冷冰冰的床上，意识朦胧，冰冷的手术刀划过皮肤，他听见了肌肤被撕裂的声音，让他心里一阵反胃恶心，他不知道自己被他们拿走了什么。 略感粗糙的指腹，撑开他沉重的眼皮，正打量着他的眼角膜。 还有那猥琐，对他虎视眈眈的笑声…… 漆黑冰冷的暗室里，不知今夕何夕，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体温在逐渐流逝，身边蔓延着浓烈的血腥味……黏糊糊的，带着仅有的一丝温度。 许皓紧紧攥着拳头，手背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指尖青白一片，，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一点点滴落下来。 猩红的眸看着照片上没有变化的两个小孩子，浑浊的双眼开始有了感情，许皓脸上血色全无，他难受得好像被人徒手伸进胸腔，抓住了他的心脏，疼得他鲜血淋淋的。 耳边，那稚嫩的一声声小哥哥，此刻随着脑海深处的记忆，一起破土而出，青涩又甜蜜，痛苦又绝望，疯狂地刺激着他的耳膜和大脑！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受到的那些刺激和非人待遇，给他的身体和心理都造成了很多不可逆转的伤害，也导致他选择性忘记了很多东西。 可是就在刚才，被心里那破笼而出的欲望染红双眼的时候，他好像记起了很多东西。 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不受控的，疯狂从脑海最深处涌上来，撕扯着他，吞噬着他，想把他活生生地疼死。 扎着小辫，带着奶香味的小姑娘总是喜欢往他嘴巴里塞一些带着口水，或者味道奇奇怪怪的食物。 有尝过一口的棒棒糖，有剥好壳黏着口水的坚果仁、还有刚出炉带着奶香味的蛋挞、吃了半截的菜心…… 时不时就喜欢用两条短胳膊缠着他的脖子，蜷这腿，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 只是后来的一天，他醒来以后，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年龄还小的他，险些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一个人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年，却在他十岁那年的夏天，偏远落后的乡镇，蝉的叫声，清脆而悠长，他再次见到他梦里已经开始模糊了的人。 站在讲台上的女孩子，穿着一身蓝色连衣裙，脚下是一双小皮鞋，大家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打转，有羡慕有喜欢。 “大家好，我叫许烟……”顶着一双哭得红红的眼睛，面对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们镇定自若地介绍自己。 看着许烟走到自己的位置，小心地拉开凳子，拘谨地坐下。 如影随形相伴了六年多的人，哪怕多年不见，没有人提过，他仍然第一眼就认出了许烟，甚至还因为太激动站了起来，引起了老师的不满。 许烟的位置在第三排中间，那是一个视野极佳的三好学生位置。许皓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挨着垃圾桶，他们之间隔得很远，还隔了很多人。 他想去找许烟，久别重逢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许烟的位置上总是围着很多人。 下课的时间他没有办法和许烟打招呼，一放学许烟就会被她等在校门口的外婆接走，而腼腆内向的他，只能眼巴巴看着。 直到第二天，许烟帮语文老师收作业，终于收到了他的面前，许皓已经准备好和久别重逢的她打招呼了。 “同学，我帮谭老师收作业，麻烦给我一下。”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又甜又软糯。 许皓微微仰着头看向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蓄满水一样明亮。 “同学，作业！”许烟再次轻声提醒道。 许皓看着抱着课本靠在他桌边的手指，白白嫩嫩，干干净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漂亮，从头到脚都能看出来她被养得很好。 许烟将收来的作业送去办公室，将没有写的名单交给了语文老师，戴着眼镜的年轻女老师看着名单里的名字，一肚子气，随即转身问身边的同事，“不是说他是留守儿童吗？怎么资料里他父母的联系方式，一直打不通呢，就算在外面务工，也该偶尔问一下……” 许烟低垂着头站在一边等吩咐，她现在也是留守儿童了吧。 旁边的同事不痛不痒的安抚了两句，“这种孩子缺乏教育和关爱，就别计较这么多了。” “这种人就该送去特殊学校……” 许烟杵在原地，听着这个所有老师都不怎么待见的问题学生的事情。 从办公室出来后，许烟看见了一直等在办公室外面的许皓。 “给你，”许烟觉得自己也成了留守儿童，感同身受，想安慰一下眼前这位小伙伴，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了一颗糖递过去。 这颗糖是今早她闹别扭不肯来学校，外婆为了哄她给她的。 许皓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眼睛圆圆的大大的，干净清澈，不谙世事，对这个复杂的世界充满友好。 许烟见他不接，便直接伸手塞到了他的手里后，转身准备回教室，却听见身后的人小声的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许烟回过头看了看，摇了摇头。 许皓如黑曜石般的眼顷刻间如熄灭了的灯，他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风，轻轻地穿过走廊，拂过他的面颊，他闻到了一股久违的味道。 第9章 小哥哥 许烟只是在他抹爬打滚生活了4年的地方，短暂停留了1天，在第二天早自习后，被语文老师叫去办公室就离开了，连书本都没有回来收拾。 当老师站在讲台上，宣布许烟转学的事情以后，许皓知道自己又一次要和她离别了，这次离别，或许就是永远了，他想，这次至少要说一声再见吧。 许烟短暂的出现，还有给他的那颗糖，就像早晨穿过窗户，转眼即逝的一束光，在后来，暗无天日那段日子，他选择了遗忘，让自己一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深渊。 —— “小哥哥？”许烟神情忐忑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朝她走来的许皓眼尾猩红一片，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好像伸手一碰就会碎掉，许烟担忧地询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皓冰冷的手指，紧紧捏着手中那半张照片，他舒展着眉头，收敛身上的戾气，哑着嗓子打断许烟的话，“照片上的人是谁？” 许烟看了一眼，在回想那张照片的由来。 “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看着眼前这张脸，许皓其实已经心底有了答案，只是照片上的许烟更青涩稚嫩，伸手抓着许烟单薄的肩，声音轻到好像不存在。“说不是。不是你！” 许烟看见许皓抓着自己肩的手，此刻被鲜血染红，一只手好像浸在了血里，吓得许烟大惊失色，“你的手怎么了，流……” 许皓那只染满鲜血的手似乎快掐进许烟的肉里，失去所有耐心，骤然怒吼道，“告诉我，说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许烟哆嗦着说道，“是我。” 一张跨越了九年的老照片，在得到答案那瞬间，许皓整个人似乎晃了晃，眼底波涛翻滚，攥紧的拳头倏然松开，电光火石间血淋淋的手掐上许烟细长又脆弱的脖子。 许皓的手发着抖，即使他已经快控制不住内心深处那个遍体鳞伤，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自己了，也没舍得用劲，只是痛苦至极地闭上了双眼，缓缓收了手。 为什么一定要他亲手灭了他唯一的一束光？ “小哥哥你怎么了？”许烟眼底含着泪，整个人都紧绷着。 许皓一双猩红的眼，此刻紧紧盯着眼前那张娇嫩的脸庞，半响，许皓喉结艰难地动了动，红着眼，咬着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和许烟说道，“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你？” 他把他最稀罕最喜欢最惦记的人，藏在脑海最深处，不让人窥见，藏到最后，他忘了所有，有一天终于大白于阳光下，却每一帧画面都成了最终刺向他的尖刀。 不会有人懂他对许烟的喜欢和挂念，许烟是他好几次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却仍然记挂着的人，想知道她是否过得好，有没有人欺负她，会不会哭，会不会也和他思恋她一样想他。 他刚才真的好想就这样掐死许烟，这样就可以让他那颗开始有脉动的心继续沉睡下去，直到死亡。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从许皓眼眶像是水钻般滴落，他觉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都在疼。 他的声音轻到好像一碰，整个人都会像泡沫一样永远消失不见，“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如果可以，他希望和许烟从未认识！ 许烟整个人怔在原地，泪水朦胧地看着眼前人，似乎还没从那短短的一句话里回过神。 许皓狼狈地晃着不稳的身子，从许烟身边擦肩而过。 而那滴泪，狠狠砸在了许烟的心上，在她炙热的心脏上烙出了一个疤。 直到门被重重的甩上，许烟才缓缓扭过头，看着早就空无一人的屋子，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惹恼了他，让他生了这么大的气，说那么伤人的话。 许烟盯被关上的门，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于跑了出来，胸口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似的，憋得她脸色青白，垂在两侧的手指轻轻发着颤，四肢开始有些使不上力。 顾不得自己身体一时的不适，跌跌撞撞跟着追了出去，拉开门，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四台电梯都往下，胡乱拍打着电梯门哭喊着，“小哥哥，小哥哥……” 一束光，从虚掩着的安全门缝隙穿过，打在许皓苍白的脸上，听着一门之隔的许烟撕心裂肺地哭喊声，不受控的泪水还是从眼尾滴落了下来。 隔壁顾妈听见动静开门出来一瞧，许烟跪坐在电梯门口，不顾形象嚎啕大哭。 顾宇航穿着他妈的拖鞋，一手拿着手机，嘴巴里叼着啃了一半的黄瓜跟在他妈的身后出来，看着跌坐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许烟，一口黄瓜啃在嘴巴里忘了嚼，再一看自己手机上许言刚给他发的信息。 他都还没开始乱嚼舌根、挑拨离间，天下第一好的俩个人就自己闹扳了？ 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呐。 “哎呀哎呀这这这怎么都是血啊，”顾妈蹲下身子扶着许烟，发现她脖子上的血后，整个人都被吓坏了，仔细检查了发现血不是许烟的。 顾妈炮仗似的嘴巴虽然没停过，却还是无法安抚好已经哭到崩溃颤抖的许烟，扭头就对着还杵在门口的顾宇航吼道，“你看够了没有，还不过来哄哄？” 顾宇航这才赶忙回屋子放下手中的东西，又拿了一瓶水出来，看着许烟哭到眼睛通红，头发湿完，全身发抖，顾宇航心里还好奇着，这俩人是闹什么不得了的矛盾了，把人都给气哭成这样了。 扭开瓶盖，将水瓶递到许烟嘴边，“喝水，多大点事儿，至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吗？” 顾妈龇牙咧嘴地瞪着顾宇航，警告他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许烟哽咽得一颤一颤的，鼻子也不通气，脑子也晕乎乎的，接着眼前一黑，栽倒在顾妈怀里。 顾宇航看着晕倒在他妈怀里的人，眉都哭红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恍然想到了许皓失踪后的那段日子，他妈哭得起不了床，许烟一天到晚都在找她的小哥哥，每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还经常找到他家里去。 直到后来的一天晚上，因为找不到，坐在他家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子原来这么能哭。 安顿好许烟，顾宇航抽时间给许言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听他在电话里说完后，电话这边的许言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记得许烟小时候也这么哭过一次，那时候六岁四个月，整天到处找她的小哥哥，一开始也还能哄，后来的一天晚上，在顾宇航家里还是找不到人，她就彻底绷不住了，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他妈一边哭着，一边撑着身子抱着许烟哄了大半宿，最后在他妈怀里睡着了，隔天醒来以后，只是精神差了一些，一直焉了几天，从那以后她好像就彻底忘了，再也没有找过，也没有提过这个人。 许言呼吸沉稳，最后只是在电话里回了句，“知道了。” 第10章 恋爱脑1 阿闻和赵权正靠在车边正吞云吐雾，阿闻愤愤不平说着，“许长青有什么好，凭长相身份他连我老板的脚指头都够不着……” 赵权愁容面面的将手中的烟头踩在脚下，从他亲眼看着许皓亲手了结了那些欺负过他的人，他就知道，有一天，他会一个一个的手刃所有人，没有人能逃掉。 阿闻对赵权的多愁善感不置可否，但是看他实在担心，禁不住多说了句，“你这不是把别人棺材抬自己家里来哭吗？” “稚子无辜啊！”赵权感叹道。 阿闻呵了一声，从一个曾经在刀口上舔血生活的人嘴巴里说出这话，他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 看着从社区大门口走来的身影，赵权忙从车里拿出提前备好的外套，大步流星迎了上去，贴心的将外套披在了许皓的肩上。 “都说好了吗？” 赵权问完以后，明锐的发现一些不对劲，许皓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眉眼间的痛苦之色在不断加重，攥紧的手依然在不受控地发着颤，如果他狠狠心，用一点点力，他就能……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整个人也摇摇欲坠，伸手撑着车门的时候，赵权发现他如浸在了血里的手。 “阿皓？”赵权神情凝重，刚伸手想扶他，许皓便身子一软，滑了下去。 —— 阿闻紧拧着眉头，站在旁边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连着呼吸似乎都若有若无。brett正在小心清理干净许皓掌心里的玻璃渣，接着清洗上药。 为了让他听话乖一些，拔掉了他刚刚长出来的小獠牙，折断他可以开始学习飞翔的羽翼，将他囚禁在这个金丝笼里，他变得麻木，不再歇斯底里反抗怒吼。 阿闻此刻对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小主子生出了一丝怜悯。 他那已故的前任老板，如果知道自己那多灾多难的遗腹子，情感缺失，和他一样，患上严重的抑郁症，他一定会很心疼吧。 赵权叮嘱了阿闻几句，便跟在brett身后，轻声出了房间，屋外Brett正在和自己的助理交代一些注意事项，送走自己的助理以后，才和赵权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权一脸官司上身地模样，“他说只是去说两句话道个别，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搞成这样。这些年药也没停过，我本来是想带他多走走散散心，换个环境让他心情好一些，谁知道会搞成今天这样，董事长那边……” Brett心领神会，拍了拍赵权的肩，“我理解。你放心，只负责阿皓的身体状况。” 赵权刚松了口气，神色又紧绷上了，低声问道，“这种糟糕的状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有没有可能会诱发他小时候的自闭症？” “这个其实医学上来讲是无法治愈的，不过是通过早干预……他那异常超高的天分，不属于那75％的人群，”Brett用着赵权能听懂的口语，磕磕绊绊解释着，“随时注意他的情况，如果半夜发热，就得马上送医院了。” “这次很严重吗？” “他受了不小的刺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brett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而且你也知道，他是早产，又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十岁那年他的身体就已经彻底垮掉了。” 注射完镇定剂的时间里，许皓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整个人被噩梦缠绕无法醒来。 那些让他无比恶心难受的记忆，总是像浪潮一样不断的在他脑海里翻滚而来，让他忘不了，醒不来，他咬过舌、撞过墙……他对自己做过无比残忍的事情，没有给自己留过一丝退路，他只想解脱，可是他们总有办法让他活着。 许烟像一束光一样闯进来，又匆匆离开后的第二天，许皓被绑了，他被塞进了窄小的后备箱里。 在空间窄小的后备箱里被颠簸了很久，车停后，他被拎了下来，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拳打脚踢，踹在他身上的每一脚的劲都超出了他那个时候能承受的范围。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接着被拎起来，又一次丢进了后备箱，一路颠簸后，他被卖给了黑市，对方打开麻袋的时候，他虽然已经气若游丝了，半眯着眼，他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被关在窄小的笼子里，全身疼到无法动弹，浸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让他浑身上下的伤口发炎溃烂。 饿到胃疼了很多次，渴到唇裂，腥黄又恶心的尿液会从他的头顶浇下来，在恶劣的环境下，身上很快长满了红疹，痒得他挠破了皮，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 还有那虎视眈眈盯着他，有恋童癖爱好的男人，他们发出的笑声让他时隔多年依然瘆得慌。 也曾在他半昏迷的情况下，手术刀划开他的皮肤，拿走了他的肾，又想趁着他还没凉透，拿走他的心脏，似乎他身体的每个器官他们都想物尽其用。 在他以为他马上就能解脱了的时候，再次醒过来有意识，他已经躺在了医院，靠着最顶尖的医疗技术和手段，将已经走到阎罗殿的他给抢了回来。 他那名义上的奶奶，在得知他有自闭的时候，担心他的智力问题，曾对他格外嫌弃。 即使这么嫌弃他，却依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 他不过是被当做一件工具，一把能御敌的刀，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出鞘见血，守护她的家族荣耀。 凌晨四点，赵权只是在外面抽根烟的功夫，再次回到房间，看见床上的人双手死死攥着身下的床褥，手背上扎着输液针的位置此刻鲜红一片，满脸的痛苦之色，额头布满汗珠，陷在自己的梦魇里无法醒来。 “阿皓，阿皓……听得见吗？阿皓……”赵权顾不上洗手，轻拍着许皓的脸颊想把他唤醒，却在触手那一刻，吓得一哆嗦，许皓浑身滚烫到似乎快烧起来了。 —— 许烟在顾家睡了一宿，醒来后，精神有些差，眼睛又肿又痛，声音也沙哑得不怎么说得出话来。 在顾妈的照顾下，正在吃早餐，听见屋外的动静，顾妈开门一看，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正在许烟家的门上贴封条。 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在温室长大的许烟，一瞬间再次崩了，一张略带浮肿的小脸血色全无，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第11章 恋爱脑2 许烟哆嗦着手指，拨了自己父母的电话，一直都是呼叫转移，许言也是在电话里各种敷衍她，最后看实在瞒不下去了，才实话告诉了她。 她大伯和她爸爸投资的工程出了问题，倾家荡产能保命算好，她爸连夜被带走，还没见到人。 许烟咬着泛白的唇挂断电话，从许言避重就轻的几句话里，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也知道公司的财务是她爸的人，平常养着的律师也多到十多人，财务上曾经也出过问题，不过最后只是补交了税款。人命官司也曾惹到过两起，最后也用钱摆平了。 “许丫头，你哭出来吧，没事啊，这本也不是你这种小丫头能承受的……”顾妈见许烟呆站着，怕她把自己憋坏，拍了拍许烟惨白的脸颊，“你哭吧啊，哭出来……” —— 许皓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每次用药降下来很快又会烧上去，期间好几次烧到42°，吓得赵权和阿闻两天两夜硬是不敢合眼休息一下。 第三天终于退烧了不在反复，brett才让赵权和阿闻暂时去休息一下，自己一个人守在病房。 许皓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傍晚了，brett一直守在床边不敢离开一步，见许皓醒来，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醒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许皓没说话，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breet见他没反应，替他将被子捏了又捏，深怕会冻着他。“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 在breet把一张纸放进许皓手心里的时候，许皓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这是那天给你清洗手上伤口的时候，你一直紧紧攥着这半张照片。” 许皓看着手中那半张残缺的照片，干涸的血迹已经将照片上女孩子本来的样子掩盖。紧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颜色极浅，湿润的眼睫微微轻颤，随后阖上双眼，像是战场上不战而降的败将，已经放弃了抵抗。 那天，因为心理疾病，以及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他的行为虽然越发疯狂，他却还是下不了手！ 紧接着许皓缠着纱布的手，攥紧了掌心里的照片，猩红的眸子带着湿意，感觉整个人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疼到他不能呼吸，疼到他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了。 他可以认命，走向这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是他握在手心里的那束光，谁都不能碰！ —— “你就别哭了行不行，顶多就是破产，你大伯稍加打点一下，你爸也就坐个几十年的牢，只要你不从政，以后也牵连不到你和你妈的……”顾宇航看着抱着腿缩在床上，油盐不进的许烟，哭了这么多天眼睛都快哭瞎了吧。 许烟一听，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盯着顾宇航，接着哭得更伤心了。 顾宇航自知说错话，随手捞起旁边的纸巾丢给许烟，“赶紧擦擦，鼻涕都糊嘴巴了。有你大伯在，不会有事的。” 在伤心难过中煎熬了整整五天，在第六天一大早便从许言那里知道她爸这次祖上积德遇到了贵人，破财消灾，算是虚惊一场。 许妈妈和许言也在当天晚上从海南赶了回来，许烟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便一直在门口等着。 许妈妈从电梯出来，看见等在门口的许烟，抓着许烟的肩，焦急地开口问道，“阿皓回来了吗？” 她刚到海南就接到了顾妈的电话，电话里说是俩个人闹别扭，但是当时海南那边的情况更危急，她根本无暇分身，只是祈盼着许皓气消了就会回来，她也一直尝试打电话联系许皓，许皓的手机却也一直关机中，回来的途中，她也打了酒店的电话，在她去海南那天就退房了。 从许烟口中知道许皓这几天一直没有消息的时候，许妈妈整个人犹如遭雷击一般，差点便昏死在门口。 —— 许烟一连请了一周假，要背的单词课文，要写的试卷练习题堆积如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根本分不出精神来想其他的。 趁着下课的时间，纪小菲拉着她去洗手间，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流从许烟的手指缝隙里跑掉，纪小菲整理好校服，和许烟闲聊着，“你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小哥哥，真的因为爱慕虚荣，贪图富贵跑了吗？” 许烟闻言，倏然抬头朝纪小菲看过去，立即出声反驳道，“谁说的？” “顾宇航啊，那天霍启问他，顾宇航就这么说的。” 许烟脸色憔悴，拿出纸巾擦干手，抬眼看着镜子里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他说，‘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许烟回想那天，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滴落的那滴泪，还有他痛苦绝望的神情，仍然历历在目，将手中的纸巾丢进垃圾桶，一双明亮的眼睛顿时起了雾。 回到教室后，许烟便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看着后面依然空着的位置，顷刻间情绪便泛滥成灾，最后将头埋进胳膊肘里偷偷哭了。 快上课的时候，霍启在后面拉了拉许烟的马尾，许烟不满地侧过身子，“你干什么？” 霍启吊儿郎当地笑了笑，“我就看你头发弹力怎么样，适不适合用来弹琴，铮铮响的那种！” 许烟气急败坏的瞅着霍启，顾宇航从前面侧过身，“启哥，你就别欺负女生了行不行？” 霍启眉梢一挑，一副你能拿劳资怎么着的模样，十分欠揍。“劳资乐意，怎么的！” “……” 顾宇航知道霍启只是嘴巴贱，不会真对女孩子怎么样，也不打算管了。 许烟被霍启在后面的骚操作严重打扰，扭头朝着后面喊了句，“班长，你管管他啊！” 坐在后排的曲静抬起身子，扶了扶眼镜，给了许烟一副爱莫能助的眼神，继续沉浸式刷题。 许烟干脆将桌子朝前面挪了一些，接着便趴在桌子上，将头埋进了臂弯里懒得理霍启的犯贱行为了。 预备铃打响的时候，许烟随手掏出马上要讲的试卷，等老师来的空隙整个人又软绵绵地趴在了桌子上，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王佩佩身边走过，用王佩佩的话来说，那一分钟，许烟的眼睛都亮了。 第12章 恋爱脑3 霍启正百般无聊的时候，看着进教室的人，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许皓用脚勾过凳子坐下后，霍启侧着身子撑着脑袋，一脸欠揍地问，“串儿，长成你这副模样，到底是哪国混血，说说啊？” 许烟热泪盈眶地坐直身子，几乎调动了自己所有的毅力，才没让自己的目光随着许皓走。 天边被乌云笼罩，窗外已经下起了雨，雨丝细长，被风吹来打在窗户上咚咚作响。 许皓从坐下后，缱绻的眼神就没从许烟单薄的背影上移开过。曾经那个胆小，却活泼好动又总陪着他躲在屋子里，幼儿园活动课总是牵着他，照顾他，就算自己害怕，也总要挡在他的面前，即使哭着，也要帮他反击的小姑娘如今已长得亭亭玉立。 那短暂的一面之后，他曾经无数次担心过她，时刻惦记着她，现在看来，她过得挺好，有无话不谈的好闺蜜，有伴着她长大的竹马，那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霍启撑着头，犯贱地对着许皓吹了声口哨，冲着他打趣地说道，“串儿，干啥呢，你们俩不是兄妹吗，怎么你那眼神一副想把人弄死的样子？” 许烟在前面听见霍启的话，失落地将头垂得更低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厌恶她？ 王佩佩看着窗外不知道何时才会停的雨，掐着放学铃响，小声道，“寒潮来袭大家注意保暖啊，离考试很近了。” 前排的纪小菲也扭头，对着许烟提醒道，“特别是你，早点把手套大棉袄围巾都准备好，每年冬天你不请几次假，都会让人觉得冬天是不完整的！” 许烟只是像块木头一样坐着，下课铃一响，听见后面拉凳子的声音，许烟顿时便砰一声栽倒在桌子上，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许皓刚走出两步，听见许烟弄出的动静，眼尾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装死的许烟，她整出的这动静，该头破血流了吧。 许烟将脸埋在臂弯里，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解了刚才碰在桌子上的痛楚，此刻睫毛都还是湿的，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扫了一眼教室门口，确定人已经走了，才敢坐直身子。 正在收拾桌子的时候，想到许皓没有带伞，许烟急忙起身去后面储物柜里取出自己的伞，交给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纪小菲。“帮我把这个交给我的小哥哥！” “那你呢？” “我作业还没写完，我跟着他们上一节晚自习在回去，快去吧，等下走远了！” 许皓刚下楼梯，纪小菲便飞快地追了上来，装得像模像样地和许皓说着，“许同学，你没带伞吧，这雨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我这有把多的伞，借你用用吧。” 许皓停下脚步，挂断手中的电话，看着纪小菲递过来的雨伞，眼神中带着些孤傲，他也没准备要，却在看见伞柄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许字的时候，轻轻伸手将那把伞接了过来，清冷又疏远的嗓音说了句谢谢！ 许皓抓着伞的手指紧了紧，他明白，许烟是他向往的一束光，却也是他逃不掉的一场劫难。 他内心深处渴望靠近许烟，想拔掉身上的刺，去治愈那千疮百孔，却始终越不过心底的不甘心。 许烟留在学校将所有作业一一写完，看着窗外早就黑了的天，这才慢吞吞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夜空中还飘着毛毛细雨，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一阵夹着雨的风吹来，许烟霎时便被冻得一哆嗦。 小心翼翼推开门，缩手缩脚地刚进屋，便听见许言问，“走读生没有晚自习，今天怎么这么晚？” 许烟见是许言，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将书包放好，一边换好鞋，一边应付道，“作业不会写，在学校赶作业了。” 许言依然杵在柜子旁边整理相册，“有不会的题目为什么不来问我？” 许烟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是特别难，我就没找你。” 许妈妈听着动静从房间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衣服怎么都湿了，没有拿伞吗？” 伞？许烟慌张地环顾四周，没有许皓的鞋，也没有她的伞，没有他回来过的一丝痕迹。 一时间竟找不到借口敷衍一下，许烟洗完澡，换好衣服刚出房间，便被一直堵在她房间门口的许言给逮了，明火执仗地问，“今天在学校有和他讲话吗？” 许烟刚洗完头发，还没擦干，神情倦怠如实说道，“没有。” 他那么讨厌她，她怎么还敢凑上去惹他烦，只要他能时不时来学校，她就什么都不奢求了。 —— 黑色的创世加长靠边缓慢行驶着，坐在副驾驶的赵权开窗点了支烟，开车的阿闻顺势要了一根，一双眼睛时刻注意着旁边人行道上，不敢有一丝松懈，“你去劝劝？今天怪冷的。” 赵权三两口吸完一支烟，随手将手中的烟头丢出窗外，看着人行道上那抹高高瘦瘦的背影，“昨天晚上我看他一宿没睡，就这么在窗边坐了一晚。” “那天……是不是母子俩吵架了？”阿闻猜测道。 寒风呼啸，细长的雨丝随着风撒下来，风轻撩起他的衣角，冰冷的手指紧紧握着掌心里的伞柄，远处不停往下滴落的雨，砸在地面上激起一圈圈荡漾的水波。 那天，不知道怎么面对许烟，又放心不下她，躲在了安全门后，听着她在电梯口哭得伤心欲绝撕心裂肺。 后来，躺在床上看着那半张照片，他的耳边脑海里，依然都是许烟的哭声，内心深处的那些悲怆的情绪，被拉扯着朝上涌动，积蓄在眼眶周围。 他终究不愿让许烟走他走过的路，不愿她受到一丝伤害，他依然选择一个人抗下所有。 许皓回车上的时候，刚准备上车，赵权上去接伞，却发现许皓抓着伞，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根本没准备松手的意思，赵权只得又默默撤了手，替他关上车门。 许皓阴鸷的眸子扫了一眼前面坐着的两人，轻声警告道，“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动许长海。” 赵权不知道他为什么临时改了注意，却又不好逾越多问。 许皓没说话，阿闻也不敢停，就这么绕着市区开了一圈又一圈。许皓自始至终都静默地坐着，冰冷的指尖在伞柄上轻轻摩挲着。 第13章 恋爱脑4 一个人在乡下过了好几年，期间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被抛弃的那个人是他？明明是手足情深，为什么总是视他如仇人。明明都是儿子，而被他叫做爸爸的男人，眼里永远没有他，甚至每次看他的眼里都透着敌意。 他也恨过恼过，不愿意相信那个总是把他抱在怀里亲个不停，笑眯眯夸奖他的女人会就这么狠心把他丢弃了。 后来看见墓碑上那张照片的时候，他明白了一切。 所以，从他被无情地抛弃那天开始，就注定了他和许烟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将会背道而驰，他们儿时的感情，最终停留在了6岁那年。 今天，他只是想把七年前，匆匆一别，来不及说的那声再见补上，他却终究无法说出口。 他怕自己说出口以后，就真的是永别了！ 如果没有那张照片，他没有想起所有事情，大概一切都会按照他的计划走，他会用许家所有人的血祭奠他的童年，然后回到另一个地方，手刃血亲，让那里尸横遍野，直到他彻底倒下！ 周五 下课铃响后，大家都纷纷结伴下楼去操场集合，准备下节课的体育课，许烟收拾好课桌，失落地看着后面空了好几天的桌子，还是不来吗？ 教室门口有人喊道，“许烟，老秦让你去趟办公室。” 许烟杵在办公室里，被数学老师指着鼻子一通骂，“看看你这次考了多少？你哥高二的时候……” 许烟态度极好地拉拢着脑袋认真听训。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你知不知道……” 直到有隔壁班的同学来请教问题的时候，许烟才得以稍微松懈一些，视线不知道怎么就瞥到了隔壁班导的办公桌上。 几张薄薄的纸搁在办公桌中间，许皓的寸照贴在右上角，照片上是一行‘退学申请’，许烟清澈的瞳孔猛然一震，脑子一片空白，垂在身侧的手指细细地发着抖，身体摇摇欲坠，险些就站不稳了。 夜深人静的夜晚，许烟躺在床上，眼眶里积攒了很久的泪水就这么从眼角滑进了她的头发里。 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不记得自己今天是怎么上完下面的课，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家的，好像今天下午所有的记忆都断片了。 脑子里只有那张退学申请表是清晰的，从床上爬起来，穿着单薄的睡衣走出房间，杵在那扇紧闭的房间门口，冰冷的手指轻轻推开了房间门，房间每天都有打扫，干净又整洁，可常年没人住，房间总显得冷冰冰的，让许烟整个人心都跟着发凉。 泪珠子从眼眶里一颗一颗坠下来，他终究不愿意回来，她再也等不到她的小哥哥了。顾宇航说他们感情很好，可是她再也体会不到很好是有多好了。 一个人痴痴傻傻的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连头发丝都带着一股透心凉的寒意。许言轻声走进来，想把她劝回自己的房间，“大半夜的跑这里来站着干什么？” 许烟看着房间里的陈列，湿着眼眶，哽咽着问，“小哥哥……是因为不想见到我才走的吗？” “不是你的问题。”许言无力地叹息。 临近期末考的时候，许烟果然生病感冒了，一整天，都在抽搭着鼻涕，桌子上的一包纸巾三两下就用完了，鼻涕还是流个不停，抱着热水袋拉拢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 顾宇航更是连桌子都朝前面移了半寸，“你别传染我啊，马上考试了，休想拖累我影响我发挥啊，我一年的零花钱全压在这几天了。” 期末考一转眼成绩就出来了，许烟的成绩下降了许多，好在她父母也知道她不是985/211的料，对她也并不抱什么希望。 转眼，年关将至，许烟的父母也在2/14那天结完工程款从海南赶回来过年，两家人坐在客厅里和往年一样，其乐融融地商量着今年的年夜饭。 许妈妈因为许皓的不辞而别，在床上躺了整整1个月，最近才下床活动，许长青不希望她太操劳，请酒店厨师过来做，一家人在家里吃个团圆饭。 许烟一个人躲在房间刷题，刷累了就吹会儿洞箫，许言推门进来，拉了凳子坐下。“吹的什么？一股苍茫和萧瑟之感。” “浮光。”许烟放下手中的洞箫，神色紧张地将面前的书本推了推，尽量让自己显得气定神闲。 “大家都在外面聊天，怎么不出去？” “我去了又插不上话。” 许烟拿着洞箫随意玩着。许言起身，拍了拍许烟的肩，“没事可以约上同学聚会逛街，别整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许烟将手中的洞箫放回盒子，拿起笔准备刷题，“考得那么烂，再出去玩，我妈得跳起来揍我吧。” “还和你妈生气呢？” 许烟不搭话，生气是肯定的，大冷天的，她熬着夜到凌晨等他们到家，结果一进屋就劈头盖脸骂她一顿。 隔天一早本来是准备一起去超市采购的，结果她因为梳头发的时候速度慢了一些，又被她妈指责做事磨蹭，长头发碍事，硬是不管她乐不乐意，拉着许烟去剪了一个到肩的短发。 许言笑笑，正准备走，听许烟软软的声音问道，“哥哥，人……为什么会突然就很喜欢，另一个人？” “谈恋爱了？”许言淡定地问。 对上许言平静的眼眸，许烟肉眼可见地慌了，猛地摇头，飞快解释道，“我就是好奇问问。” 许言走后，许烟好像被自己给吓着了，惊出了一身冷汗，拿着笔的手被浸湿，心脏好像要从她的胸腔里跳出来，她刚才问了什么？ 她怎么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 慌忙地将书桌上所有的书，通通压在了刚才写的练习册上，将那张她偷来的照片死死压在下面，如她的心事一般不让它有一丝窥见天光的机会。 明天便是除夕，整个社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祥和，许烟觉得实在太冷，一直赖在床上不愿意起床，许言催了她好几次，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出去随便吃了两口早餐，吃完早餐又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吹了半天的洞箫打发时间，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窗外到处都是爆竹声。 王佩佩将电话打到了家里的座机上，在电话里兴奋地邀请许烟一起围炉煮茶赏雪，一个人像是点燃的炮仗似的，在电话里说了一串，最后又说道，“哎呀，算了吧，就你那身体，回头冻感冒了，到时候开学两周了都见不到人。” 许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分二十秒的通话记录，她硬是一句话没说上，放好电话，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一看，外面真的飘起了雪，看着漫天飞雪，许烟想到了那句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可是啊，她的心事就好像一粒种子，已经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苍天大树。 第14章 恋爱脑5 杵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许妈妈从房间抓着手机风风火火出来，抓着许烟的肩，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婶婶，怎么了？”许烟神色慌张地询问道。 “…阿皓，阿皓他答应回来陪我过年，他回我信息了，他终于理我了……我要打电话订菜，我亲自下厨……他说他晚点就来，我要给他整理房间，他应该还没吃东西，我应该先去……”许妈妈激动得语无伦次，拿着手机急得在原地转圈，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 许烟木讷地看着许妈妈忙前忙后打电话订菜，煮宵夜，终于，一点点地回过神。 许长青和许长海两个人在书房喝茶聊天，蒙萱在隔壁顾宇航家，许烟怕惊动了在房间看书的许言，连鞋子都没换，在玄关处随手抓了一件外套便一个人开了门，偷偷溜出去了。 漫天的飘雪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落地，许烟缩着脖子，攥着冰冷刺骨的手在楼下大门处来回走动着，不知道等了多久。 被初雪引来拍照赏雪的人们都渐渐散去，四周开始静了下来，周围的绿植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黑色的创世加长打着双闪在社区门口稳稳停下，赵权率先下车替许皓开了车门，许皓坐在车里没有动，像是在思虑着什么，赵权也没敢叫他，只静静地等在车门边。 沉默无声，四周一片静谧，许皓透过前面的玻璃看着外面漫天飞雪，眼底一片冰凉。 疯了吗？明知道他这种深度缺爱，心灵重创无法治愈，浑身千疮百孔，久临深渊渴望阳光的人，只要他不回头，他就能避开他唯一劫，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赵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霓虹灿烂，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祥和的住宅区，再看了看车里久坐着一动不动的少年，“阿皓。” 回头可能会让他所有隐忍都功亏一篑，许皓痛苦地闭上双眼，可是他的眼底却怎么也藏不住他对光的渴望。 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待得太久了，属于他的那束光终于再次照了进来，他怎么会舍得放手？ “如果不想看见那些人，我们就不去了。”阿闻看着躲在阴影里的许皓，心疼地提醒道，“我们可以把大小姐单独约出来和你过新年。” “不用了，”良久，许皓缓了口气，下了车，“我答应她会陪她过新年，离开之前，我唯一能答应她的事情，我不想失约。” 许皓刚准备走，赵权叫住他，眉眼间的担忧显而易见，犹如一个老父亲一般再三叮嘱。“照顾好自己。” 他实在不想让许皓一个人上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更怕许皓面对许长海，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时冲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许烟蹲在地上，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拉拢着脑袋，看着前面转弯处的入口，人家说的是会来，没有说是今天会来，揉了揉涩得有些睁不开的眼睛，缓缓起身，低着头在原地静默了一分钟，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四周只有风雪窸窸窣窣的声音，许烟却仿佛听见了脚步声，抬眼看去的时候，一道身长玉立的身影从转角处走来，直直映进了她的瞳孔里。 许烟几乎是没有思考，就这么跑了过去，张开双臂，将眼前人死死圈住，鼻子碰着许皓冰冷的外套，一股莫名的委屈感从心底涌了上来，瞬间红了眼眶。 许皓定定地站着，他被许烟细细的胳膊死死桎梏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僵硬地动了动，微微低头，垂下眼睫，看着那颗靠在自己胸膛上的脑袋，湿润的发丝上还有没融化的雪花。 他明知前面可能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他依然义无反顾地走向了他渴望的那束光。 良久，许烟缓缓松开人，往后退了一小步，抬手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这才抬起脸，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还有雾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哥哥你回来了。” 许皓从头到脚扫视了许烟一眼，最后停在她剪短的头发上，硬是没说一句话，率先一个人朝着住宅楼走去，脚步却放慢了许多。 许烟紧跟着追了上去，殷勤地帮电梯，出了电梯，许烟按了密码锁开门，跟着许皓前脚刚踏进去，接着便与在鞋柜边准备换鞋的许言四目相对。 许妈妈看见许皓那一刻，仿佛一瞬间药到病除，整个人精神抖擞气色也好了许多，拉着许皓的手朝着饭厅去，“饿了吗？妈妈准备了汤圆、水饺、云吞、面条你想吃什么……” 许烟心虚地低着头将门关好，“哥哥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许言铁青着一张脸杵在那里，半天没答话，许烟却明显感觉周围的气压在极速下降，屏着呼吸一动不敢动。 许言将刚拿出来的鞋子丢回去，啪一声关了柜门，狠狠刮了许烟一眼，扭头就回了房间。 许烟看着被她气到无话可说的许言，还来不及反省悔过，接着便听见从书房出来的蒙萱，对她劈头盖脸一顿训，“外面这么冷，你不在房间里看书，这么晚了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回头要是再感冒了是不是准备让我们一大家子陪你去医院过年？” 接着蒙萱视线一转，看见许妈妈准备的宵夜摆了半张桌子，视线对上坐在桌边的许皓时，蒙萱急忙躲开视线，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客套了两句，“回来了，都长这么大了……” 蒙萱简单打了两声招呼，便抓着许烟回了房间，许烟洗漱完在擦头发的时候，蒙萱坐在许烟的书桌边玩手机，见许烟洗漱好了，关了手机，问道，“刚才那……想不到不但没……还长这么大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婶婶那早产脑子又有问题的心肝宝贝，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长得怪好看，难怪当年……”话到一半，蒙萱急忙停住，随口说了句，“都快两点了，我也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许烟吹干头发，收拾好，关了灯，趴在床沿边，看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一丝微弱的光线，直到那束微光彻底消失后，许烟才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倒头就睡。 第15章 甜过初恋 许妈妈起了个大早，人逢喜事精神也好了不少，团圆饭是酒店厨师上门做，厨房也不用她帮忙，这才有心情和时间，将冷冷清清的屋子好好布置了一番。 贴窗花对联、插发财果花束、将果盘堆满，渐渐的屋子开始有了年味，午后又给家里的司机佣人做饭的厨师都发了新年红包。 许烟是蒙萱午后敲了半天门才叫起床的，“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马上就四点了还不起床？” 许烟看着书桌上的闹钟懵了一会儿，这才磨蹭着起床去洗漱，为了晚上的团圆饭敞开了吃，随意抓了些糕点填肚子。 咬着白糕去厨房看进度，许妈妈正在做酸甜排骨，许烟小声问了句，“婶婶，小哥哥还没起吗？” “起得早，吃了些东西，我让他去午睡一会儿，”许妈妈一边笑吟吟地回复许烟，一边将炸好的排骨裹上糖醋汁撒上白芝麻。 许烟刚从厨房出来便被许言抓进了房间，房间门刚关上，许言便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许烟心虚地低着头啃着手中那一丢丢白糕，小声地回复许言，“吃过饭没什么事，就在楼下看他们放鞭炮。” “不是知道他要回来，所以特意在楼下等他？” 许烟猛地摇头，矢口否认道，“当然不是。我是在楼下遇见的。” 许言不信，但是许烟从未对他说过谎话。 吃年夜饭的时候，按照位置排，许烟是坐在许皓旁边的，结果因为被许言关在房间里训话，和许言过去的时候，刚准备入座却被许言一把拽住和自己换了一个位置。 许烟的爸爸许长海，吃饭的时候两口酒下肚，话就比平时更多了，又得了许言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大侄子，让他脸上也有光，“不愧是我们许家的子孙，为我们老许家光宗耀祖了，今年祭祖的时候……” 许烟去夹罗氏虾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看许皓，他吃饭真的太斯文了。 而且他真的特别挑食，海鲜荤腥的辣的他一筷子都没碰，许妈妈给他夹的菜他也没怎么吃，糖醋排骨也是许妈妈剔骨后给他，他才勉强吃两口。 相反，许烟的面前堆满了各种壳，于是，默默地收回了夹罗氏虾的筷子。 许皓简单地吃完，和许妈妈打了招呼，便自己回了房间。 许烟看着面前的大闸蟹，这饭才刚开始吃不到十五分钟呢，这么快就吃好了？ 许妈妈随后也放下餐具，去厨房给许皓洗了碟樱桃送去房间，“妈妈知道让你留在这里过年很为难你。” 许皓没说话。 许妈妈就这么唇角带着笑意，一脸满足地看着他，他的成长，她缺席了很久，她愿意用余生弥补，“阿皓，谢谢你。” 许皓依然不语，许妈妈下了很大的决心，“妈妈想过了，过完年，妈妈陪你回去拜访你的父母，妈妈愿意和他们友好相处，定不让你为难。” 许皓在这一瞬间薄唇紧抿，眼底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不近人情，“我可以一个人待会儿吗？” 客厅的门还没推开，就听见了顾宇航那讨好谄媚地声音，“叔，许叔，我来给您拜年了！” 许长海从饭厅探出半截身子，笑眯眯地和顾宇航打招呼，“哟，是我那许久不见的女婿啊。” 顾宇航人帅嘴又甜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把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哄得合不上嘴，抬起一杯红酒张口就来，“叔，这杯我敬你，新年快乐！祝您财源滚滚来，福寿年年增……” 看着到手的红包，掂掂重量，顾宇航笑得嘴巴都裂到耳根了，两口酒下肚，拥有社交牛逼症的顾宇航更是把在坐所有人都哄得乐呵呵的。 顾宇航红包到手了准备溜了，许烟紧跟着出来，拽着他的衣服不放，“你这是准备干嘛去？” 顾宇航从饭厅出来后就开了自己的新年红包，脸上乐开了花，“男人的事儿你少管。” 两人在客厅拉扯，许烟依然拽着他不放，“你上个月说拿了过年红包就还我钱的。” 顾宇航数完红包里的现金，6800。“你见谁大过年的要账了？” 扒拉开许烟的手，刚想溜，随即发现许烟手里还有一个红包，一把抽走。 “你干什么，还给我。” 许烟力气没他大，身高也差一大截，上跳下窜也抢不到，只见顾宇航嘴巴一撇，满脸嫌弃地将红包丢给了她，“卧槽，250，打发叫花子。还给你！” 听见顾宇航这么说的时候，许烟还不太相信，每年她爸妈发新年红包，她和许言、顾宇航，他们三个的红包金额都是一样的，结果打开薄薄的红包一看，真的只有 250。 顾宇航贱兮兮地用下巴指了指后面，趁着许烟回头的功夫就脚底抹油溜了。 许烟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许皓，心虚地捏着手中的红包，接着将那个红包塞进了自己包里，猜想她爸妈应该是太忙放错了，许烟走过去，将自己的红包给了许皓，“小哥哥新年红包，我爸妈给你的。” 许皓微微抬眸，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只是接过手的那瞬间，许皓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分量和刚才许烟与顾宇航打闹时，说的完全不一样。 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许烟眼眸一亮，“小哥哥，看烟花吗？” 说完，不等许皓回应，便拽着许皓的衣服把他拉到了落地窗边。 窗外不远处，升腾起一朵又一朵灿烂的烟火，点燃了半边天际。 许烟趴在落地窗边，依然对这种司空见惯的东西看得津津有味，许皓的视线却依然停留在许烟抓着他的衣角，还没放开的手上，她的手骨架特别细小，小小的一只。 许烟从落地窗里看见了许皓的视线，追着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依然抓着人家衣服的手上，这才急忙松了手。 “我不是故意的。”许烟小心翼翼地说。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许烟眼睛乱瞟的时候发现了茶几上的橘子，走过去抓了两颗过来，递给许皓，笑眯眯地说道，“吃橘子吗？非常甜，甜过初恋！” 许皓接过许烟递过来的橘子，上面还有一点即将消散的余温。 “你谈过？”许皓淡淡问道。 俩人面对面站着，许烟闻言，剥桔子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否认，“没有……我在超市看见的广告语。” 第16章 甜过初恋2 见许皓愿意理她，好像也不是很反感她的样子，许烟便开始话多了起来，“你晚饭也没吃多少，是菜不合胃口吗？” 许烟剥好橘子，递出去，抬眸的瞬间，刚好对上许皓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许皓随即避开了许烟那双明媚的双眼，将手中的橘子塞还给许烟，一贯清洌的嗓子开口道，“我不喜欢橘子！” 说完，便一个人回了房间。 窗外烟花还在断断续续地盛开着。 许烟捏着被退回来的橘子，心想着是不是她又说错了什么？ 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许皓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为他绽放的各色烟花，他却早已没了兴趣，以前他也以为他喜欢看漆黑的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后来他以为他喜欢的是那个名字…… 窗外的烟花噼里啪啦炸个不停，点亮半边天际，许皓微微仰起脖颈叹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更清楚地明白，如果他依然放不下心里的执念，被他囚禁在心灵最深处，双手占满鲜血的魔鬼，有一天会破笼而出，连带着会毁了他最喜欢的人。 他也知道这盘残局唯一的解法，俩个人就该如同命运的剧本一样，两线平行，永不相交。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想靠近，想离他的光更近一些，再近一点。 许皓缓缓回头，看着被敲响的房门，不用去开门，他也能从敲门声里知道是谁。今天在饭桌上，他已经尽量让自己去无视许长海，可是他想弄死许长海的念头疯长，甚至已经给他想好了一万种死法。 门断断续续地一直响着，过了好半会儿，许皓才不耐烦起身去开门。 许烟以为他不会理她，准备好离开了，可是门拉开那瞬间，许烟欣喜抬头望去，房间里黑漆漆的，许皓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小哥哥你睡了吗？”许烟有些局促不安地问。 “什么事？”许皓凝视着眼前瘦瘦弱弱个子还不高的人，声音轻柔，没有往日的冷淡。 许烟抬头，她好像也没什么事，只是准备回房间刚好走到这里，她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睡了，于是心虚地说道，“我就是问问，怕你不习惯会不会认床之类的。” 说着许烟忙将手中的牛奶递过去，“我看你晚餐吃得少，我给你拿了牛奶，你可以睡前喝一些。” 初一的一大早许烟便被蒙萱从被窝里拖了出来，从衣柜里给许烟翻找出她给许烟带回来的新年衣服，是一套大红色的汉服。 许烟睡眼惺忪地呆坐着，“我不想穿裙子，太麻烦了一点都不方便。” “这么贵买了不穿多浪费，”蒙萱还在整理搭配的斗篷，“女孩子不穿裙子穿什么，一年四季都是你们学校那丑校服，难看死了……” 蒙萱出去后，许烟本来不想穿的，自己找了别的衣服，可是心里的一点小心思作祟，最后还是换上了。 难得一次穿裙子，有些别扭，磨蹭半天才从房间出来。 一家人都围着桌子在吃汤圆，唯独少了许皓，许烟好像一瞬间就没有刚才那种期待的心情了，走过去挨着许妈妈坐下，趁着大家说话聊天，小声问道，“小哥哥不吃吗？” 许妈妈失落地道，“昨晚出去还没回来。” 出去了？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许烟搅着碗里的汤圆，一点也不爱这些糯叽叽的东西，蒙萱急性子地催促道，“快吃啊还发什么愣啊，马上就出发了，再晚了路上该堵车了，宇航他们家这会儿都出城了。” 许烟随便应付了两口，出门的时候整个社区都清风雅静，雪化了以后整个路面湿哒哒的，特别影响心情。 每年一次的家庭旅行，都是从初一这天吃完早餐开始。许烟坐在后排，无聊地把玩着衣服上的绳子，她一点都不想去老君山。 每年的家庭旅行，最后都会因为她爸的不解风情而不欢而散。 她隐约记得有一年也是一家人出来旅游，结果夫妻俩在景区直接吵起来了，最后不欢而散各走各的，然后把她一个人丢在了景区。 她爸上了飞机，她妈独自到了下个景点，才接到警局的电话，这才知道她丢了，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夫妻俩还赌气了，都觉得对方会去接她，最后是她大伯和婶婶火急火燎地打飞地去接她的。 初二到老君山，大雪纷飞、白雪皑皑，在山脚下许烟就已经冻得两条腿直打颤。 坐缆车外加连滚带爬，5个小时才爬到山顶，山上寒风凛冽、白雪纷飞、银装素裹宛如人间仙境。 但是真的太冷了，冷得许烟一直瑟瑟发抖，冻得通红的手哆嗦着写下她的愿望，挂好许愿牌，又看了亮灯，拍了小视频配上文字发了朋友圈： 远赴人间惊鸿宴， 一睹天下盛世颜。 下山的时候，许烟深刻体验了那句青春没有售价，一腚滑到山下。 回酒店后许烟一个人在酒店躺了两天都没缓过劲来。 回到蜀都已经是初九了，许烟又跟着去小舅舅家拜年，接着外婆家小住几天，一家子回来的时候已经14了。 不出所料，依然是吵着回来的，蒙萱嫌许长海过年在自己娘家，给自己外甥们发的红包不够大，让自己没脸。许烟抽搭着鼻涕跟在后面进屋。 许长青夫妇早就习惯了，许长青泡了茶一个人躲进书房锁了门，蒙萱一边和许妈妈抱怨吐槽，一边分带回来的特产。 许烟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睡衣出来，“婶婶，哥哥们不在吗？” “大哥哥中午出去和朋友聚会了，”许妈妈说完，失落地低下头继续帮着整理蒙萱带回来的特产。 许烟没忍再问下去，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可是今天都14了，还有两天就开学报名了，会回来吗？ 她那么怕冷，不想去老君山，到了山脚下，她可以在酒店等，可是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上老君山，只为许一个她小哥哥早日回归原生家庭，她婶婶能享承欢膝下的愿。 许烟回房间的时候，走到房间门口停顿了一瞬，鬼使神差拧开了对面那扇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如同酒店的客房一般，收拾得整齐干净，床单被褥没有一丝褶皱，他就好像一个歇脚的过客，连带着她那天晚上送的那瓶牛奶，都被放在了书桌上没有动。 第17章 吃醋1 睡到半夜鼻子不通气，一个人爬起床去找了感冒药吃，吃完回来又蒙头大睡，昏昏沉沉一觉起来已经中午了，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敷了面膜，整理好自己以后，拿着和蒙萱死缠烂打才得以买来的新手机，打开了和王佩佩纪小菲所在的微信群。 是佩奇啊：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 菲菲公主：今天正月十五出去看灯展吗？ 摆烂：当然去啊。 是佩奇啊：哟，你回蜀都了？ 菲菲公主：老君山好玩吗？我也想去。 摆烂：挺值得去的，去吧。青春没有售价，一腚滑到山下。 许烟正在群里和两个好闺蜜约着时间地点吃火锅逛街看灯展，蒙萱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和炮仗似的，“你还没起床啊？打这么多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你在搞什么，菜都点好了还不来……” 许烟望着自己的手机页面一脸的疑问，没有未读信息也没有未接电话？ “做什么都是一副磨磨蹭蹭地样子，快点，东晟酒店，荷塘夜色！” 许烟刚想说自己约了朋友就不去了，隐约在听筒里听见了许妈妈在叫谁？接着许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坐在床上愣了两秒，随后火速下床穿鞋拿着外套出门，并抽空盲打回复了群信息 出了社区，为了节省时间没打车，几乎是抓着自己的外套一路狂奔到离她家1公里的酒店。 在电梯里还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小腿打着颤，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脸颊也染上一层红晕，电梯门一开便迫不及待朝着包厢的位置跑去。 站在包间门口胡乱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忐忑着推开门，大圆桌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许烟在众多人中，还是一眼就锁定了挨着许妈妈坐的那个背影，顾妈看见许烟，忙招呼她挨着顾宇航坐下准备吃饭，顾宇航那龟蛋正忙着玩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许烟打了招呼，看着唯一一个空在许皓和顾宇航中间的位置，刚走过去准备拉开凳子坐下，接着便被坐在顾宇航旁边的许言一把拽住，直接和自己换了个位置。 许烟只得拉着一张脸坐下，老不开心了。 坐在许妈妈旁边的蒙萱，正和许妈妈分享着自己手机里的相册。 “那景色真的是太美了，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和宇航这张拍得不错，你看看这雪景，和我给她买的汉服真的太配了，”说到兴起，蒙萱还直接将手机举起给坐在一边的顾妈看，“你看看这张照片拍得多好，多配啊……” 许烟还拉着一张脸，不就是在金顶和顾宇航拍的一张合照吗？还非得让她和顾宇航比个爱心，还倜傥以后在他们婚礼上放……结果这张照片一拍完，她和顾宇航一扭头就各玩各的去了。 一顿饭看似吃得和往年一样，还蛮和谐的，许烟夹菜的时候，故意伸手夹了转到顾宇航面前的一碟凉菜，眼睛越过许言，往许皓的碗里瞅了一眼，想看看他吃了些什么，然后给自己复制这夹了一份。 酒过三巡，许长海借酒装疯，忽然伸出食指指向许皓，中间隔着两三米，凶神恶煞地瞪着许皓，在餐桌上说，“小王八犊子，你如果敢趁着老子不在蜀都就欺负我们许言，老子回来干……” 许妈妈沉着脸，啪一声撂了筷子。一旁的蒙萱见自家大嫂脸色不好，忙呵斥许长海，“你喝了两口马尿发什么酒疯？！” 许烟知道他爸经常在外面应酬，酒量好，不是这么几杯就会醉的胡言乱语的人，不安地偷看了眼许皓，他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顾宇航看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给他妈说要去厕所，然后便一去不回。 顾宇航离开以后，许烟趁着许言在窗边接电话，一扭头便看见许皓的座位早就空了，他面前那杯饮料也没喝，碗筷碟子干净得根本没用过。 洗手间里，许长海哼着歌，浇了一把冷水洗脸，完全不像喝多了的人，许长青从旁边的隔间里出来，站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训斥道，“别借酒耍酒疯，你大嫂还坐在那儿了。” 许长海不以为然地说，“想不到那小杂种命还挺硬，竟然这样都还没死。” 见自己大哥不说话，许长海接着说道，“你要是早听我的，他现在已经是白骨一堆了，放着个狗日的杂种天天在眼前晃，吃穿用度全花你挣的钱。” “哥，你该不会这顶绿帽子戴久了，就戴顺眼了吧。” 许长青闻言，气得一扭头，狠狠刮了许长海一眼，半晌，低声问道，“你确定他当年没见到你的样子？” “他要是见到我的样子了，他今天还能四平八稳坐在那里吃饭？”许长海掏出包里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支，“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想一天换一个也行，谁像你一样，被戴了绿帽子还当个宝！” 许长青面色不悦。“还是小心些，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放心吧，局里关系我一直打点着。老子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许长海不以为然地说。 “那为什么你这次被上面跨级带走，一点风声都没有给你？难道他们就一点都不知情？” 等两人从洗手间出去后，许皓才从最后的一间隔间里出来。 站在洗手台边，面色平静，优雅仔细地浇水洗着那双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 在他还没完全想起所有事情的时候，根据赵权查到的线索，顺藤摸瓜，他在半年前就知道许长海了。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时候，那张照片，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许皓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许烟神秘兮兮地从旁边转角处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次性纸杯，说着边晃了晃里面的东西。“小哥哥，我给你剥了虾。” 说着从杯子里拿出了一只剥好的海虾塞到许皓的唇边，“肉质还不错，很鲜甜尝一下……” 唇边是海鲜的鲜甜，许皓看着许烟眼底的天真坦诚，他想他大概一辈子都要栽在她手里了，有一天哪怕她一刀捅进他的心脏，他不仅会信是她手滑了，还会帮她擦干净指纹。 第18章 吃醋2 听见了许言好像打着电话，正朝这个方向来，许烟惊慌失措地拉着许皓的胳膊，跑进洗手间，像无头苍蝇般找了间没人的隔间躲了进去。 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知故犯，险些又一次被抓个现形，许烟此刻心跳如雷，听见许言接着电话走进来的脚步声，听声音他就在旁边的隔间里， 许烟屛住呼吸，瞪着一双慌乱的眼眸，抬眼看向眼前人，和许皓四目相对，昏暗的隔间里，那双总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眸子，此刻，温柔得像落在了云朵上。 许烟动作小心地抬起微微弯曲的手指，她想碰一下那双眼睛，睫毛又长又浓密，该不会是假的吧？ 越来越近，很近了，却在触碰到许皓的眼睑的时候，许皓倏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许烟似是被他突然的举动吓着了，整个人惊慌失措间，松开了手中抓着的杯子，仓促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隔板上，发出了一些声响。 在她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许皓伸手接住了垂直往下落的杯子。一只手，穿过许烟的腰，有力的胳膊将她朝前带，贴上许皓精瘦的身体，接着被许皓有力的臂膀单手抱了起来。 那张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的照片，他看见了，让一向无欲无求的他有些吃味不甘心。 许烟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整个脑子空白一片，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许皓喉结轻轻攒动，白润的耳尖染上一抹红，面不改色示意许烟往下看。 许烟低头，隔间门板下的空隙不算宽，但是稍微走两步，垂眸就能看见里面地板上的两双脚！ 于是，许烟心虚地将离地的脚弯了起来，纤细的胳膊也攀上了许皓结实的肩，想将身体着力点分散一些。 外面准备离开的脚步声只是停顿了一瞬，随即洗完手，便走了出去。 许皓这才松手将许烟轻轻放下，许烟的手还紧紧搂着许皓的脖子，直勾勾看着别人眼睛都不眨，俩人就这么杵在窄小的隔间里，许皓不太敢直视许烟，很容易暴露他内心已经开始抽枝发芽的欲望，缓缓道，“已经走远了。” 许烟这才急忙松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生怕被抓个现形，和做贼一样，猫着身子从洗手间出来，确定许言已经走远了，才松了口气，低着头眼神闪烁的和许皓道别，“小哥哥我先走了，我还约了朋友。” 许烟刚转身，随后又回过头。“小哥哥，我爸今天说的话，你别放心上，他喝醉了。” “所以，这是贿赂吗？”许皓手中还拿着那杯剥好壳的虾。 许烟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也不全是，再见。” 看着许烟蹑手蹑脚离开的背影，许皓唇角微微动了动，带着些许嘲讽自己的笑意。 他从未如此矛盾，既想靠近许烟，又怕让她靠近自己，可是真正靠近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管不住自己，仅仅一张照片而已，就让他内心深处的欲望不受控的开始疯狂生长。 —— 许烟约了纪小菲王佩佩还有其他几个女生逛灯展，街上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照片也拍不了，随意逛了会儿，便准备找个地方坐着吃点东西说会儿话。 好点的地方都已经人山人海排着队了，最后几个人随意找了家人少的路边摊撸串。 几个女孩子喝着饮料，撸着串，聊着大家都有兴趣的话题本来很惬意。 旁边桌的两个男生拿着两罐啤酒硬是挤了过去，借着酒精装疯卖傻，发生了一些身体接触，许烟推开朝她靠过来的男生，站起身呵斥道，“你干什么？” 同行的纪小菲和王佩佩也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你们别在这里装疯卖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哪个学校的！” “你们职高的人要不要脸，还不走？” “奥哟，大过年的那么大的火气干什么，不就大家一起搭张桌子撸串吗？人多热闹些，”其中染着一头黄色头发的男生嬉皮笑脸的去拉许烟的手，“来，坐坐坐，今天我请客。” “你干什么，放开，”许烟扒拉开那名男生的手，随即抽出包里的手机，作势拨了110，“我报警了。” 宵夜店的老板见状也急忙从收银台跑了出来解围，两男生见讨不到好，随即端着一张脸扭头结账走了。 —— 许皓面色阴鸷，朝着巷口那里一站，恍如地狱里刚走出来的修罗一般，带着恐怖的血腥味。 其中一名男生邪笑着打量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算了，何况双拳难抵四手，那不是小菜一碟？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朝许皓扑了过来，这种纯靠蛮力一通乱打没技术含量的招数他四年前就没再见过了。 不费吹灰之力，修长有力的腿随意踢倒一个，抓着那名黄毛男生，标准的过肩摔，快很准，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一个，阴暗潮湿的巷子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黑色的揽胜，此刻停靠在路边，车窗紧闭，阿闻和赵权倚靠着车门边抽烟，阿闻一副恨不得把后牙槽咬碎地模样，“老子真他么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放过他……” 赵权掐灭手中的半截烟头，对着阿闻使了个眼神，打开车门拿出一件外套，快步朝着许皓走过来的方向过去。 将外套披在许皓的身上后，随后又拿出消毒湿巾给他擦手，小心说道，“这些小事，其实你可以让杰克他们去做，没必要弄脏自己的手。” 许皓没理他，自己拿过湿巾将手上的一点血迹仔细擦干净了以后，赵权在车灯下看见他白皙的手腕上脖子上长了不少红疹，赵权一瞬间便急了，面色凝重问道，“是最近用药的副作用吗？” 许皓将擦过的湿巾丢进垃圾桶，不疾不徐，淡淡解释了句，“过敏而已！” “你吃了海鲜？”赵权的眉头压得更紧了，替许皓开了车门后，叮嘱人善后，随后又快速联系了许皓的私人医生。 上车后，赵权说，“我让人给你煮了元宵，知道你不爱甜糯的东西，只当应应景。” “上次阿闻给你放的烟花喜欢吗？” 阿闻也笑着扭头和许皓说，“我这次又让人搞了些蓝色烟花，晚点我给你放。” 许皓没应答，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许烟虽然平时穿着宽松的校服，其实也能看出她很瘦，可是刚才抱她，才惊觉许烟比他看见的还瘦，她的腰只有他的手掌那么宽，瘦到他一只手就能把她轻松抱起来。 在洗手间里，他的行为因为那张一闪而过的照片带着一丝醋意，小时候许烟也喜欢有事没事就这么挂在他的脖子上，那个时候他迫切地想通过熟悉的动作让许烟回忆起他，拒绝和顾宇航的捆绑。 第19章 吃醋3 许皓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眉头紧锁，手指慢慢攥紧，此刻如果时光倒流，刚才在洗手间他应该不会再这么冲动去碰她了，不和顾宇航在一起，难道和他这种人在一起，一起跌进这暗无天日的深渊？ —— 许烟和同学在外面吃完东西，又逛了会儿街，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点了。 推开门，看见许妈妈正在帮她整理过年穿过的那套汉服，许烟换了鞋，拎着手上的外卖袋过去，“婶婶，我买了宵夜。” 许妈妈笑笑，“乖了。大伯和你爸妈还在隔壁打麻将，哥哥和同学聚会还没回来。” 许烟将她特意绕路去聚芳斋买的糕点还有烧烤放在桌子上，“小哥哥呢，小哥哥还没回来吗？” “今天不回来了。”能让她隔三岔五见见他，她就很满足了。 许烟将带回来的烧烤和糕点送去了隔壁，找好衣服准备去洗漱，刷完牙，放了好半天的水也不见热水，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又不好去打扰刚睡下的许妈妈，只得裹着浴巾，去了隔壁许皓的房间。 她以前有时候也是在这个房间洗漱的，心想着反正也不回来，借用一下应该也没什么，许烟随手将睡衣丢在了床边，裹着浴巾先去了浴室看水。 简单冲洗掉身上的烧烤味，擦干身体，裹着浴巾出去外面穿衣服，将浴巾拉开，拿起自己的睡衣准备穿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许烟听着动静，茫然回头看过去，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已经有一只脚踏进了房间，许烟整个人都怔住了，全身上下的血色一时间都冲到了脸上，手一哆嗦，手中的睡衣掉到了地上。 许烟还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紧接着刚准备进来的人，动作极快地退了出去，砰一声关上了门。 许烟整个人如同被点穴一般，站立在原地呆愣了好久，久到浑身上下都凉透了，直到听见外面许妈妈的说话声，“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房间门锁了……” 许妈妈大步走过来，说着准备替许皓开房间门，许皓一把抓住许妈妈伸出来的手，冷白皮的肌肤看不出任何异样，耳尖红得快滴出了血，极其不自然的说道，“我有些饿了。” 许妈妈宠溺一笑，拉着他去厨房，“想吃什么妈妈做。” 直到门口的响动消失，许烟才哆嗦着拾起掉在地上的睡衣，整个人还处于浑身僵硬的状态，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自己的衣服穿好，接着便和做贼一般回了隔壁自己房间。 轻声关上自己的房间门，连灯都没有开，将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轻轻磕着，这回真没脸见人了，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浴室里怎么今天就出不来热水呢？ 怎么就在她穿衣服的时候，偏偏就回来呢？ 许烟恨不得在墙上挠个洞，像老鼠一样一头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 许烟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挠心挠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浑身僵住，脸烧得滚烫，手指都哆嗦了一下，险些就哭出来了，她换下的衣服还在许皓房间，还有她的贴身衣物！ 让她干脆死了算了，别这么折腾她了，她真的经不起这种过山车一样的感觉。 权衡利弊，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选择过去拿回来，站在许皓的房间门口，哆嗦着敲了门，没反应，许烟又敲了两下，还是没反应。 “什么事？” 许烟闻声一扭头，看着站在长廊另一端的许皓，还穿着回来时的衣服好像还没回过房间的样子。 许烟一张小脸紧绷着，吞了口唾液，也不说话，按下门把，像无头苍蝇般闯进许皓的房间，抱起自己放在床上的衣服就跑。 太紧张，跑得又快，从许皓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中的小背心从手腕上滑了下来，掉在了自己的脚边。 她明明还有一步就进房间了，为什么非得要逼得她原地去世不可？ 许皓看着掉下来的贴身衣物，光速扭头，红着耳朵，转身就走。 许烟双手捂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累地弯腰捡起脚边的内衣，无力地回了自己房间，锁上了房间门，仰天长叹，她真的丢不起这个人，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许皓站在阳台边，努力清空大脑，想把自己看见的都忘干净。他刚进房间，便看见了许烟没有带走的衣服，而且她的小背心还放在最上面，他知道许烟肯定会来拿回去，为了避免尴尬，徒增许烟的压力，所以他选择空出房间，等许烟去拿。 结果许烟和做贼一般地去拿了，却又紧张过头，自己掉在地上了。 之后的几天，许烟因为这件事觉得丢人至极，一直躲着许皓。许皓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没出现过，直到开学后第二周两人才第一次见面。 那是周三的第一节课，整个教室里都是积极向上的气氛，许烟正在和王佩佩纪小菲抱怨，“怎么才刚开学两周就要考试啊，我一个寒假都没翻书，什么都忘完……” 看见许皓进教室，许烟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许皓换了学校的校服，许烟第一次看见有人把他们学校的校服，穿得比九班那群体育生更加出类拔萃。在两人视线相撞那瞬间，许烟马上便红着脸一头埋在了桌子上。 霍启和班里另外几名男生，正打着游戏，满嘴跑火车，看见许皓来了，霍启将身子懒洋洋地往后靠，一条腿放在过道上时不时地抖两下。 许皓用脚勾过凳子坐下后，从书桌里掏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厚得能给人脑袋开瓢的书。 霍启歪着身子好奇地看了眼，看的什么啊？他么的写得和牛津英汉词典一样，标点符号他都认不全，都是同龄人，在他面前装什么逼啊！ 挑衅的冲着许皓吹了一声口哨，揶揄道，“串儿，你看得懂吗？都是半斤八两的人装什么逼！” 许皓没理他。 门外突然有别班的男生吆喝道。“启哥，三缺一去不去？” 霍启对着许皓吹了声口哨，想把人先弄到人少的地方再说。“哥哥带你飞去不去？” 许皓睨了他一眼，眼底依然是那种拒人千里的冷调，眼角凛冽着寒光，如匕首一般凌厉。 前排的许烟不知道什么原因和顾宇航闹了起来，许皓听着动静看了一眼，许烟此刻正拽着顾宇航的衣服不依不饶，在旁人眼里看来，极其像在和顾宇航打情骂俏。 第20章 吃醋4 就这么带着醋意看了一眼，就只是一眼，却突然被霍启捕捉到了，了然一笑，冲着许皓用口哨唱了句，“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卧槽，随后一激灵，霍启自己都被恶心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吊儿锒铛倜傥道，“哟，你们俩不是堂兄妹吗？你偷看人家背影的眼神怎么还和变质了一样拉上丝了呢。” 许烟听见了霍启的话，面红耳赤地回头瞪了一眼霍启，“你说什么？”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堂兄妹，”王佩佩也在一旁纠正，“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堂兄妹啊？那你看人家的眼神怎么和蚕宝宝吐得丝一样长啊。”霍启撑着脑袋，对着许皓笑得很犯贱，“我明明记得上次还是一副要弄死人的样子。” “启哥，你搞什么，人家许烟和顾宇航是订了娃娃亲的！”顾宇航的好哥们从第二排转过身吼了一嗓子。 顾宇航恶趣味上头，加上许言给得多，紧接着侧过身子，挑衅地看了许皓一眼，然后伸手抬起许烟的下颚，恶趣味地说，“可不是嘛，订了娃娃亲的，未过门的媳妇儿！” 接着周围一群男生冲着顾宇航起哄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订了娃娃亲？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许皓整个人如凝住了一般，仿佛就这样过了好久，喉结轻轻滑动，抓着书籍的手指，指关节隐隐泛着青白。 他时刻警告自己，不要招惹许烟，然而听到她和顾宇航的关系那一刻，他的心里依然五味杂陈，把他不能吃的醋喝到了心里，呛得他整个人都难受。 他不可否认，这一刻，他羡慕嫉妒到红了眼；这一秒，他心里泛滥的情绪像野兽一般撕扯着他，心疼得像被撕裂。 许烟在这一片起哄声中，只觉得异常尴尬，紧紧抓着手中的笔，头压得低低的，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刷题。 上课铃打响，在任课老师来到之前，许皓合上书，微微侧头看着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脸上一副云淡风轻，轻描淡写警告霍启，“别惹我，我精神不太好！” 霍启压根不吃这一套，一直在许皓的底线边缘疯狂蹦迪。 许烟则感觉如坐针毡，她莫名心虚地不敢去看后面，熬到下课后，前排的顾宇航还没玩够，嗖一声站起身来，手搭在许烟的肩上，挑衅的眼神刚看向许皓，在许皓漫不经心抬起眼皮子看过来那瞬间，顾宇航整个人便被那双阴沉得不行的眼睛，给吓得一激灵。 小时候被揍出了阴影，导致顾宇航出现了血脉压制的错觉，讪讪收回手，一声不吭坐回了自己位置。 许烟看着莫名其妙的顾宇航，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身后霍启用书戳了戳许烟的单薄的背，许烟不满地回头嚷嚷了句，“你干什么？” 霍启懒洋洋地说，“叫前面的王二莽把我的打狗棒拿过来。” “你自己不会叫吗？”许烟不敢看许皓，不满地嘟囔完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霍启看着旁边看似淡定看书，实际却一直没有翻页的许皓，故意用自己的桌子撞了许皓的桌子，发出嘎吱一声响，许皓没理他。 霍启拳头打在棉花上，无趣地推了把自己的桌子，桌子往前撞去，刚好撞到许烟的背，疼得许烟轻哼了一声。 许烟拧着眉回过头准备责备霍启的时候，在那电光火石间，许皓已经和霍启打起来了。 许皓反手提着霍启的衣领，一把将人按在地上，让霍启毫无招架之力，两人如两头雄狮一样扭打在了一起，吓得在场女生尖叫着抱成一团，男生纷纷倒吸了口气，甚至没人敢去劝架。 最后，两人在上课前，被班导亲自请去了办公室。 许皓完全没有把霍启那些犯贱的小把戏放眼里，可是霍启非得来招惹他，试他的底线，他抬头的时候，看着许烟疼得皱成一团的小脸，他就不想控制自己了，甚至把看顾宇航的不爽一起发泄在了霍启身上。 这次打闹，两人也没有受伤，霍启嬉皮笑脸地坚持两人只是男孩子之间闹着玩，增进友谊，避开了请家长，只是被训了一通，罚抄5遍蜀道难。 从办公室出来后，霍启刚吐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液，随后便被许皓揪着衣领拖到了拐角处，野兽一般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霍启，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底线吗？我告诉你，那就是我的底线，再有下次，我们俩只会活一个！” 他刚才砸在霍启身上的拳头都带着致命的情绪，堵在心里得不到宣泄，霍启自己撞了上来，成了他发泄的沙包。 他不是不怕别人知道他的致命点，只是对一些没有威胁的草包，他根本没把人放眼里，甚至不屑至极。 那拳头砸在身上是真他么疼啊，疼得霍启到现在还抽冷气，全身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了一样，弧度大点都不敢，霍启抽着气喊着，“轻点轻点，劳资肋骨断了……” 许皓力气大得惊人，随手像丢垃圾一样，把霍启丢到了一边。 霍启踉跄着往前两步，险些没站稳，顶了顶酸痛的腮帮，操！ 回教室以后，霍启拿着笔抖着腿，最后干脆将本子丢给后面的曲静，“班长，5遍蜀道难，爱你比心！” 许烟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朝后看了一眼，许皓和霍启依然像针尖对麦芒。 两人刚才打得那么狠，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吓得许烟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顾宇航偷偷朝后瞅了一眼，他么的，战斗力不减当年啊！庆幸自己识趣，没有往枪口上撞，不然照刚才那情形，不死也得残。 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被许皓知道他小学和初中从许烟手中借钱升级到直接抢，然后霸占许烟早餐，害她升旗仪式上晕倒，他大概一天会被杀八百回，然后再挂起来鞭尸，之后再肢解，火化以后，大概连一一节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出来。 第21章 吃醋5 揽胜停靠在路边的树荫下，许皓上车后，赵权替他关上车门跟着上车，紧接着将药备好，倒好水递给许皓，看着许皓把药吞下去了，才问道，“心情不好？” 许皓没说话，靠着椅背微微仰起脖子，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整天了，到现在还是很酸痛，那种疼一直从心脏的地方开始蔓延，感觉到现在，身上的每寸肌肤都跟着痛。 赵权看见了他白皙的脖颈上有一条明显的伤痕，整个人顿时都紧张了起来，光是声音听着就是一个不讲理护犊的家长。“学校有人欺负你？” “一个微不足道的草包而已！”许皓喉结轻轻滑动，他自始至终在意的不过是……呵，他连在意的资格都没有！ “我叫人拿点药过来。” “不用了，一点小伤。”许皓说完便闭上双眼，不再回答一句。 他好像就可有可无的一个人，不会有人非他不可。没了他，他妈一样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儿子。许烟没了他，她身边依然有一个伴随她一起长大的竹马。 —— 许烟放好书包，正在玄关处换鞋，看着后面回来的许皓，有些诧异，她也没发现身后有人啊？走路怎么都没声音呢。 “小哥哥，你……” 许皓没理她，甚至连眼神都没一个，鉴于许言走了过来，许烟只得闭嘴。 换完鞋，回房间换好衣服，许烟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创口贴放在口袋里。 许言趁着许烟回房间换衣服，许妈妈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挑衅地看了一眼许皓，说，“你，不过如此！” 那天许皓的话确实让他胆战心惊，特别是在海南他爸和二叔都被单独带走过两次，他就更后怕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又推翻了许皓大言不惭说的那些话，让他更加证实了许皓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 许皓没理他，转身想先回房间，接着便听见许言再次说道，“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许皓面无表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径直回房间，和换好衣服出来的许烟在房间门口遇到，许烟没说话，只是神情紧张地将手中的创口贴塞到了许皓手里。 许皓回到房间，看着许烟刚才塞给自己的那张创口贴，唇角划过一抹酸涩的笑，接着随手放到了一边。 许烟收拾餐桌的时候，许言走到她的身边，问了句，“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来？” 许烟手中拿着抹布，如实回答，“我不知道小哥哥在后面。” 许言拍了拍许烟的头，叮嘱道，“听话，不要离他太近。” 许烟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兄弟，为什么她的大哥哥总是对他这个弟弟充满敌意。 为了争宠家产吗？可是她大哥哥对顾宇航这种没血缘关系的都比对许皓好！ 搁下笔，十一点四十九，许烟终于抄完了5遍蜀道难，推开椅子想在睡前去喝杯水。 “小哥哥，你还没睡吗？”许烟看着同样在喝水的许皓，走过去拿过自己的水杯接了杯水，“睡不着吗？是不是楼下太吵了睡不着，不然我和你换个房间。” 许皓喉结轻轻滑动，咽下最后一口水，声音轻柔，“口渴而已！” “哦，”许烟瞥到他脖子上那块红，“怎么不贴，万一感染怎么办？” 许烟说着放下手中的水杯，转身出去从医药箱里从新找了块创口贴，回到饭厅，撕开创口贴，示意许皓过来些，“我帮你贴。” “不用了。”说完许皓便放下水杯，先回了自己房间。 许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明明许皓对她的态度已经有好转了，可是刚才，好像一下子又不一样了。 许烟回房间关了灯，拿了自己抄好的5遍蜀道难蹑手蹑脚去找许皓，许皓的房间门刚开了条缝，许烟便做贼心虚地挤了进去。 “老师罚抄的5遍蜀道难，我知道你肯定没写，我帮你写了。”许烟一副等着许皓感谢她的模样。 许皓忽略了许烟递过来的作业本，清冷的目光落在矮了他30cm的许烟身上。 许烟见他还是没处理脖子上的伤口，小声问道，“小哥哥，和霍启打架是因为我吗？” 许皓细长的眼睫一颤，接着眼神冷漠，语气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寒意，冷冷开口，“想多了，看他不爽很久了。” 不是就不是吧。许烟拿过被许皓刚才放在一边的创口贴，撕开。“小哥哥你弯一下身子，我帮你贴。” 许皓神情淡漠，抬手，倏地抓住许烟伸过来的手腕，逼退许烟，将许烟抵在门边，语气冷冽，低声警告道，“许烟，不要来招惹我！” 说完，不待许烟反应过来，开门将许烟推了出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留恋。 接着关了房间的灯，让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不想让任何人窥见他的心事，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靠在墙上，合上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厌弃恶心这样的自己，他怎么敢生出奢望拥有的念头？ 他可以一辈子待在深渊暗无天日，但是他喜欢的人不可以。他更怕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他的神明从云端拉下来，和他一起坠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许烟将闹钟从平时的6点，调到了5.40。闹钟一响便翻身下床洗漱完穿戴整齐，将凳子拉到门边坐着整理书包，听见对面开门的声音，许烟便拎着刚整理好的书包打开门，装出一副巧遇的样子，笑得格外灿烂，“小哥哥早！” 许皓对她视而不见，直接朝着客厅方向去。 许烟也紧跟其后，跟到餐厅，许烟正准备坐下吃早餐，听见许皓和许妈妈说太早没胃口准备走的时候，许烟嗖一声站了起来。“婶婶，我今天想在学校吃。” 接着便拎着书包跟在许皓身后出门了，俩人刚出门，许烟便看见了一直等在电梯口，还没走的许言。 许烟看着本该6点进学校，现在却还在这里的许言，顿时就有些心慌了。 许言淡淡扫了俩人一眼，紧接着伸手将许烟抓了过来，质问许皓，“你想对她做什么？” 许皓微微勾起唇角，讥讽一笑，声音也是凉凉的，“该是我问你想做什么吧，为什么对我这个刚归家的弟弟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许皓漆黑冰冷的瞳孔越过许言，盯着许烟，“还是你觉得我会对她做什么？！” 许言看着对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忍着想冲上去使用暴力输出的冲动，在电梯门再次开启的时候，拽着许烟便准备进电梯。 紧接着许烟便听见许皓问，“跟他走还是跟我？” 第22章 小命和清白总得保一个 许烟被许言抓着胳膊，半只脚都踏进了电梯里，听见许皓的话的时候，许烟微微一愣，不敢看许言，只是下意识动了动许言抓着她的那只胳膊，脚有些蠢蠢欲动的时候，许言手上一用力，直接将她拽进了电梯里，许烟就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 电梯里，许烟低着头躲开许言的死亡凝视。 电梯门一开，许烟几乎是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了。 许烟看着空了三节课的位置，撑着脑袋叹气，一定生气了吧？ 王佩佩收拾好课桌。“走了，不是体育课吗。” 纪小菲懒懒抱怨道，“最烦每周五的体育课，怎么就和9班那群骚包同一节课啊！” 简单的集合报数，解散后便将剩下的交给了体育委员，两个班的体育老师便相约着一起喝茶去了。 太阳有些晒，女生多数都三五成群躲在树荫下打发时间，纪小菲分享了自己最近刚淘到的宝贝，“这款唇釉的桃桃奶冻颜色真的绝了，滋润又不沾杯，涂一点气色好看，而且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同班的几个女生都争抢着想试一下，许烟朝旁边挪了挪给她们腾位置，王佩佩拉着她陪自己去洗手间，许烟刚爬起来，旁边网球场便朝她飞来一颗网球，咚一声砸在她小腿上，许烟差点跪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没长眼啊？”王佩佩扯着嗓子，对着九班那群人凶巴巴吼了声。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聚在护网旁，不以为然，嬉皮笑脸问道，“断了吗？又没断吼什么吼！” 九班那群人名声是出了名的臭，许烟拉了拉王佩佩，“算了，也没什么。” “喂，把球扔过来。” 纪小菲从草地上爬起来，捡起许烟旁边的那颗排球，牟足劲给丢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旁，“你妈没教过你礼貌用语吗？真以为你们九班的人就高人一等啊？” 几个男生看着被丢到垃圾桶旁的排球，气得好像想从护栏网爬出来打人的模样，紧接着一颗天外飞球砰一声砸到一名男生的腿上，力量大到让他一下子双膝跪在了地上。 “说对不起就行了，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王佩佩可乐呵了。 “谁他妈扔的？”同行的几个男生朝着四周的两个露天篮球场气急败坏吼了声。 霍启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揉了一把湿透的发丝，看着旁边淡定扭开瓶盖喝水的人，一副身体不太好，随时都会嘎了的样子，结果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一颗篮球砸过去，直接让对方跪！ “去，把球捡过来。”霍启看了眼杵在旁边看呆眼的梁凡。 梁凡这才小跑着过去要球，结果对方不给，粱凡懒洋洋靠着护栏网一副狐假虎威的样，用下巴点了点篮球场的位置，“不给啊？你们的意思是让我们启哥亲自过来拿？别不识抬举啊，我们启哥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 一个下午许烟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把她那长得好看脾气又大的小哥哥哄好，可是许言这个大哥哥她也确实挺怕的。 又怕大哥哥生气，又怕小哥哥难哄！ 许烟苦着一张脸侧过身子，看着后面坐着的许皓，他的脸色依然冷若冰霜，眼底那种拒人千里的色调不减分毫，许烟长长叹了一声，像条抹布一样栽倒在了自己课桌上。 霍启冷不丁地抓过许烟，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许皓，问许烟，“他是人吗？” 许烟：“……” “你这是什么眼神？” 就许皓那种把生死置之度外，打别人的时候一副今天你和我总得死一个的打法，他是真不准备继续犯贱了，但是，他那块硬骨头，他是一定要啃的。 许烟，“……” “看我做什么，打不赢他，我想加入他的组织不行吗？”霍启话是对许烟说的，挑着眉看了眼身边坐着的许皓，他这是变相求和，放低身段递投名状呢，他启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应该懂吧？ 许皓却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被丢在一旁连眼神都不带搭理一下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周六下午临近放学，许烟收拾好书包，侧过身问许皓，“小哥哥，你好几天没回家了，今天和我回家好不好，婶婶今天买了很多菜……” 许皓看了她一眼，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将手中的书丢进抽屉起身便从后门走了 许烟忙将课桌上的东西胡乱塞进书包刚想起身去追人，几名别班的女生拥簇着另一名女生进了一班教室，刚走出教室的学生都又纷纷返回堵在教室门口等着看热闹。 为首的女孩子大家都认识，他们学校的大小姐徐萌，人美话不多，做事能流血就绝不给你擦块皮。 徐萌旁边的女生伸手直直地指向正准备走的许烟，许烟看着指向自己的手，顿时整个人眼睛都瞪大了也精神了。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瞬齐刷刷落在了许烟的身上，四五十号人的班级鸦雀无声。 徐萌画着淡妆，做着精致的美甲，走到许烟的面前，轻藐的眼神从许烟的身上扫过，傲慢地命令道，“把你哥的联系方式给我！” 许烟正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在问她大哥哥？接着便听见徐萌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你聋了吗？把许皓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我没有，”许烟迫于徐萌往日的行事作风，乖巧地回复，“我不知道。” “你装什么？”徐萌指挥身边的人搜许烟的课桌，搜到最后，徐萌有些嫌弃地拎着从许烟课桌里找出来的电话手表，戳笑一声，“喂，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戴电话手表，小天才的吗？” 那是许烟留在学校方便看时间的，面对她们的嘲笑，许烟却也不敢呵斥她们，这些都是学校有名的大小姐，她可惹不起。 “你这个妹妹怎么当的，许皓不是你哥吗？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哥的电话号码？”徐萌有些不满地质问许烟。 “你今天回去必须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弄来，还有他家的情况，具体到几口人，生日，血型，身高，爱好，交过几个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喜欢吃什么……” 第23章 小命和清白总得保一个2 看着徐萌盛气凌人的模样，许烟连说个不字都不敢，杵在旁边看热闹的女生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眼前的大小姐突然将矛头指向自己。 徐萌走了以后，许烟连哭都哭不出来，王佩佩和纪小菲都深感同情地看着她，安慰她，“没事，那不是你哥吗？你直接问他就好了。” 坐在许烟前面的顾宇航，眼神里透着一股同情，“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就惹了她啊？” 徐萌可是连他们男生见了都要绕道走，甚至开玩笑都不敢带的人，顾宇航对许烟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自求多福’，接着拿出跨栏的水平提着书包跑了。 许烟拖着半死不活的肉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许妈妈已经烧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看见只有许烟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刚才还红润的脸色转瞬被病态的苍白替代。 面对一桌丰盛的晚餐，两人都没什么胃口，许烟因为徐萌的事情，面对自己喜欢的丰盛晚餐食之无味如同嚼蜡，“哥哥不吃吗？” 许妈妈实在没胃口，干脆搁了筷子，“今天下午去海南了，下周才回来。你自己吃吧，婶婶有些累了先回房间了。” 许烟正在挑着碗里的几根蔬菜玩的时候，顾宇航抱着一只泰迪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一股脑将手中的泰迪塞到许烟怀里，“江湖救急！黄金24小时，我妈和我小姨逛街去了，我小姨的儿子帮忙照看一下。” 说完，不待许烟反应过来，伸手从桌子上提着一根孜然羊排就跑。 许烟看着怀里穿着衣服，看上去还挺乖巧的毛孩子，一开始还觉得新鲜，给它各种吃的，逗它玩，正蹲在地上，提着泰迪的两条腿教它跳舞玩得正欢，看见开门回来的许皓，随即松开手中的泰迪小跑过去，笑着问道，“小哥哥你回来了，你吃晚饭了吗？” 泰迪也跟着跑了过来一直绕在许烟的脚边，许烟这会儿没空理它，一直吧啦吧啦地跟着许皓回房间，“婶婶今天煮了好多菜，有孜然羊排，乌鸡汤、酸甜排骨、珍珠丸子、酱牛肉……你吃了吗，我也还没吃，我陪你一起去吃好不好？” 许皓从衣橱里拎出睡衣，一个眼神，示意许烟出去，许烟只得往后退两步暂时先出去，双手挡住即将关上的房间门，“那我去把菜热一下，你洗完澡换好衣服就出来……” 许烟将几个荤菜一一倒进锅里，泰迪一直绕在她的脚边，怎么也赶不走，“你先自己去玩，我等下在陪你玩。” 许烟驱赶了几次不成，干脆也就由着它了，直到那只小泰迪抱着她的小腿站了起来，一直在她的小腿边蹭个不停的时候，许烟拿着手中的锅铲整个人怔住，她虽然不知道那是狗的什么行为爱好，但是引得她那瞬间特别反感，连裤脚都给她蹭了点黏糊糊的东西在上面，有些恶心，伸脚轻轻踢了踢，想把它赶走，完全没效果，反而让它变得有些暴躁起来。 许皓听见许烟的尖叫声穿着睡衣，擦着头发疾步出来的时候，只见许烟手中拿着水果刀，站在凳子上正驱赶那只正围着凳子急的团团转的泰迪。 看见许皓大步过来，只是一个眼神，便让那只小泰迪识趣地躲到了沙发下，许烟站在凳子上比许皓还高出一个脑袋，手中紧紧抓着的那把水果刀的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寒光，许皓伸手从许烟手里拿过水果刀随手放在旁边桌子上，朝着许烟伸出一只手，依然是冷冰冰的语气，“下来。” 许烟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人，在灯光下对着她微微仰着脖子，头发还有些湿润，语气虽然冷冰冰的，神情却很温柔，漆黑的眸中，像有星辰坠落，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许烟忽略那只递过来的漫画手，就这么微微一弯腰朝着眼前人扑过去，顺利抱着对方的脖子，像个物件似的挂在了别人的身上。 许皓被许烟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僵住了，接着便听见许烟带着点撒娇的声音在他耳畔说道，“小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会改的，我这人主打一个听劝，你说我就改，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行不行？” 许烟紧紧搂着对方的脖颈，整张脸埋在许皓脖颈的位置，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那股清香，好闻到好像能让人原地起飞，根本舍不得松开，王佩佩说她小哥哥身上应该是香的，果然是香的！ “小哥哥……你理我一下好不好，小哥哥！” 许皓垂在两侧的手指，僵硬地动了动，四肢的血液开始恢复循环，半晌，许皓才硬邦邦说了句，“下来。” “你原谅我，我就下来！”许烟顺杆往上爬开始有些得寸进尺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股糊味？”听见许烟的尖叫声，已经睡下了的许妈妈随即便起身穿上衣服赶来，结果一进厨房，便见到许烟和小时候一样，有事没事和树懒一样挂在许皓身上。 而她那一直很抵触她靠近的儿子，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许皓反应极其迅速，伸手将许烟扒拉了下来，随即红着耳朵扭头回了房间。 许妈妈眼疾手快关了火，菜都热糊了。 许烟杵在原地，面对许妈妈有些不好意思，许妈妈抿着笑，轻声细语问道，“发生什么了？” 许烟一脸愁云惨淡的模样，懒懒说道，“小哥哥他不理我了！” 许妈妈又笑，“可是刚才他也没有第一时间生气推开你呀！” 许妈妈的话让许烟瞬间醍醐灌顶，接着便让许妈妈帮忙，将那只躲在沙发下胆大包天的小泰迪装进购物袋里，直接送出去挂在了顾宇航家门上，讨厌的臭小狗！ 许皓立在窗边，看着他脚下这座城市，此刻灯火璀璨，光芒中透露着端庄秀丽，却又不失温馨亲切。拉上窗帘，听着门外传来的两短三长敲门声，他本来不想开门的，奈何架不住许烟一直和猫儿一样挠他们的厚脸皮！ 第24章 小命和清白总得保一个3 此刻许烟已经回自己房间从新洗漱了一遍，又换了新的睡衣，手中端着切好的果盘，站在许皓的房间门口，看着门一开，便挤了进来，“小哥哥。” 进到许皓的房间后，将手中的果盘放在许皓的书桌上，“我切了果盘，释迦果和青提都很甜” 许烟拿了一颗提子塞到许皓唇边，“尝一下……” 青提咬破皮在口腔里炸开，汁水鲜甜，谈不上喜欢。 突然听许烟说了句，“别人筷子碰一下你都不吃，小哥哥你洁癖那么严重怎么办，你以后不交女朋友，不和人家接吻吗？你这习惯不行，得改！” 许皓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许烟，“你对我还有些什么意见，干脆一次全部说出来。” 许烟闻言，从果盘中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灯光下的人，一本正经说道，“嗯还有些不好哄。” 不好哄吗？ “但是没关系，我哄人特别有一手！”许烟笑眯眯冲他说道。 许皓，“……” 两个人坐在窗边欣赏窗外的万家灯火。一直都是许烟在主动说话，她的话题很广，跳得也很快，前一秒还在说别人的习惯，后一秒就看上了许皓的眼睫，撑着下巴靠近了一些，一动不动地盯着许皓看了半晌，“小哥哥，你们男生会去嫁接睫毛吗？” 许皓不着痕迹地微微往后移了一些，许烟刚才突然凑过来，那样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有一瞬间心律失常，他讨厌那种会让人上瘾的感觉。 “天生的！” 伤人。 许烟话篓子似的没停过，马上便无缝问道，“小哥哥，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你很好，”许皓扫了她一眼，说得十分真诚。 “不行，你一定要说点缺点出来。” 许皓认真思虑了一下，淡淡道，“字太丑！” 许烟眨了眨眼，想到自己给他写的数学作业，随即反驳道，“不丑。” 许皓没反驳。 许烟突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上次……你都看见了？” 许烟的话明明很含蓄没有挑明，许皓还是一瞬间懂她说的什么了？ 吐了口气，白润的耳尖有些肉眼可见的红，显得有些无奈，“你想我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许烟如果能接受。说谎敷衍她，他不屑。 许烟捂着脸感觉抬不起头了，想到她婶婶说的，俩个人小的时候都是一个盆里洗澡，她也就看开了，不和自己内耗了。 清白和小命总得保一个，没底气地问道，“最为补偿，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行不行？” 许皓扫了许烟一眼，“什么？” “除了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你。你电话号码多少？” “能记住？” 许烟啊了一声，愣了两秒，快速跑回自己房间拿了纸笔过来，认真地记下许皓报的一串数字。 “血型呢，还有……” “身高188，体重132，血型AB，生日2.29，不喜姜葱蒜辣椒……” 许烟洋洋洒洒记录了一大半张草稿纸，检查了一下，应该没漏吧，突然想起什么，倏然道，“还有一个，你有喜欢的人吗？谈过几个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没有谈过女朋友。什么样的都不喜欢！”许皓没有半点犹豫，直截了当说。 许烟微微拧着眉，明显有些不信，“你以前的学校，真的没有女孩子喜欢过你？” “有。”许皓看向窗外，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宠溺，提醒许烟偏题了，“你问的是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许烟收起自己的草稿纸，接着对着许皓莫名冒出一句，“学校禁止早恋。” “没有早恋。”许皓微微扬眉，答得干脆利索。 “可以回你房间了吗？” 许烟还坐着根本没准备走呢，听见许皓下的逐客令，笑容开始慢慢凝固，最后心虚解释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 许皓周末没有出门，许烟隔一会儿便找点事儿去隔壁，不是让许皓帮她装刚买的台灯，就是让许皓帮她修自己的收纳盒。 周一早晨，交作业的时候无意中翻到自己写的草稿这才想起徐萌交代她的事儿，于是一边问顾宇航一边添枝加叶洋洋洒洒写好了一篇人物小传。 徐萌下午倒数第二节课终于杀到了，身上的香水味很清爽好闻，许烟忙从抽屉里掏出她自己冥思苦想，外加综合了顾宇航的爱好习惯，写出的人物小传双手递上去。 徐萌坐在许烟的桌子上，细细地看着许烟写的一大篇草稿纸。 …… 生日：2/29 血型：ab 身高188，体重132 性格：少言寡语，有暴力倾向，擅长冷暴力！ 爱好：打游戏（原神） 特长：玩 喜欢的偶像：（香菱、甘雨、宵宫） 讨厌的食物：臭豆腐，姜葱蒜辣椒…… 喜欢的女孩子类型：肤白貌美腰细腿长一米八。 恋爱史：主打万花丛中过叶片不沾身。 徐萌拧着两条韩式半永久眉。“万花丛中过叶片不沾身，什么意思？” 许烟小声的解释，“他就是这么说的。” 徐萌手中的纸嗖一声，被人从后面突然抽走，霍启将手中的三明治抛给后面的曲静以后，这才大概扫过纸上的内容，“大美人在我们教室干什么呢？” 霍启被纸上得内容逗笑了，“哟，平时装出一副清心寡欲看破红尘的模样，看不出来还是个海王呢？肤白貌美腰细腿长一米八，玩得比我还花呢。” 徐萌伸手拿回被霍启抽去的草稿纸，翻了个白眼，一副高傲的姿态，“美少女的事情，扶不上墙的烂泥最好少管！” 霍启嬉皮笑脸说，“烂泥就该烂在地里田里，糊上墙干什么，这不是存心恶心人吗？” 徐萌只是瞪了霍启一眼。许烟小声和徐萌说道，“对，他这个人其实真的玩得特别花，只是长了一张清心寡欲的脸而已，千万别被他那张脸骗了。” 徐萌扫了许烟一眼，一副要你教我做事的模样。 瓜吃到一半的顾宇航彻底呆住了，扫了一眼徐萌手中的纸，一开始他还觉得虽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但是喜欢的类型兴趣爱和他一样，还挺晦气，接着惊恐地看向许烟，他的命不重要是吧？ 他就知道会这样的，多年的友谊小船虽然缝缝补补，勉强维系着，此刻彻底裂开了！ 第25章 小命和清白总得保一个4 被争论了半天的男主角姗姗来迟，徐萌顿时柔柔地笑了起来，娇滴滴地喊了声，“喂，许皓。” 许皓看了眼朝他靠过来的人，顿时后退了一步，拎着两条嫌弃的眉，“我对香味过敏！” 徐萌微微凝滞，她今天可是特意喷了她最喜欢的香水来见他。 许皓瞥见徐萌手中拿着的人物小传，许烟绝望地闭上眼，此刻只想原地去世，她多一秒都不想活了。 许皓看了一眼装死的许烟，接着一贯冷淡的音色，“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不用劳烦别人！” 徐萌浅笑着问，“你喜欢不喷香水的，还有呢？” “我对女生没兴趣！”许皓对近在咫尺的香味实在难以接受，甚至将嫌弃二字写在了脸上。 旁边的霍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不吝啬地为许皓鼓掌。 徐萌拿着手上那张纸，问，“电话号码没假吧？” 许皓随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淡定地拿出里面的卡，然后连着手机一起，准确无误地丢进了后面的垃圾桶。 “在这之前是真的。如果你实在想和我在一起，只有一种可能，去泰国按照鲁滨逊·克鲁索整吧，他是我第一个感兴趣的人，白月光一般都存在！” 小学的语文课他都觉得特别无聊枯燥，唯独鲁滨逊·克鲁索这篇文，让从小性子冷淡不爱说话，兴趣窄小不合群的他非常有兴趣，所以特别喜欢文里的主人公，印象也极其深刻。 “对了，记得国籍也改一下，我这人吹毛求疵，是个追求完美的事儿妈，”许皓慢吞吞地补充道。 徐萌给自己洗脑了大概一分钟，微微扬起下巴，高傲地问，“既然这样，那你之前来撩拨我做什么？” 许皓轻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漫不经心，好看的唇瓣微微张启，“不是你自己贴上来要给别人玩的吗？” 徐萌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如果不是眼前这张脸确实好看，她会马上脱下自己38码的鞋子扇在这张脸上，啪的一声，徐萌将身后的桌子狠狠推翻，然后狠狠刮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女生，甩手就走。 鸦雀无声的教室，两秒后，霍启顿时爆笑起来，笑完后，对着许皓竖起一根中指，“啧啧，看把人家好好的女孩子都气成泼妇了。” 王佩佩扶起自己被推倒的课桌，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许烟完全不敢朝后看一眼，真的是作死就会死得很透彻啊，她连自己埋在哪儿都想好了。 她胡编乱造，毁她小哥哥名声，估计怕以后都不会理她了，一想到这里，许烟干脆趴在桌子上干嚎了两嗓子！ 一整节课，许烟后面传来的都是霍启那阴阳怪气的调侃，“喜欢肤白貌美腰细腿长一米八的，你还别说身高方面和你还挺般配的。胸呢，喜欢小笼包还是大肉包，看你这手应该喜欢大肉包的手感吧。” “喜欢御姐型还是萌妹？” “藏得还挺深呢，老实说吧，你就是喜欢人家的腿长胸大屁股翘衣服穿得少是不是……” 许烟捂着脸实在不敢去看后面许皓的脸色，她不玩游戏，这些她都不了解，都是从顾宇航嘴巴里听来的，她也就添油加醋瞎写一通。 下课铃一响，许烟见许皓起身出了教室，随即跟着追了出去，最后蹲在洗手间门口堵到了许皓。 “小哥哥，”许烟心虚到声音都压低了不少，小跑着跟在许皓的身后，“你生气了吗？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许皓看着在他眼前一窜一窜的许烟，“你都把我卖了还不准我生气？” ”我把我自己卖了都不可能卖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许皓没说话，脸色也实在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是故意要诋毁你的，我不想让她喜欢上你，我才胡乱写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小哥哥。” 我不想让她喜欢上你？ 短短几个字，让许皓心上开出了一朵花。 “小哥哥，如果你实在生气，不然你骂我两句或者揍我一顿也行，我很抗揍的，你别不理我啦，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干什么都行。” 许皓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像只兔子一样上跳下窜的许烟。 许烟抬眼，面对许皓那双淡漠到让她心慌的眸子，让她整个人更加惶恐不安，不知所措地从包里摸出一颗提神醒脑的薄荷糖递过去，“你吃糖吗小哥哥？” 许皓看着许烟手中的糖。“你就这么喜欢送别人糖吗？” “我包里暂时只有这个。” “我没有生气，不要再跟着我。” 许烟一听，虽然许皓说不生气，但是上节课害他被霍启嬉笑了一节课，她却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跟着追上去说道，“放学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今天不回去！” “小哥哥，你真的不生气吗？”许烟还是有些心虚。 “嗯。” 听许皓这么一说，许烟反而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了。 教室外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几个其他班的男生，将旁边还没入座的许烟挤开，围在霍启的课桌边，争相汇报消息，“启哥，职高的十几号人等在后门，在堵人呢。” 霍启从课桌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咬了一口，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堵谁？” “他们几十所学校摸排打听，说是正月十五那天，他们学校的人被咱们学校的人给活生生扳断了两根手指头……血腥味太重了，虽然给接上了，仇却不得不报。” 许皓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继续翻着他手中的书，好像他早就已经把自己扳断别人手指头的事情忘了。 霍启瞟了他的大冤种同桌一眼后，先是因为想到肤白貌美腿长一米八笑个不停，接着憋住笑，一把抽走许皓最近才从图书馆借的毒鸡汤，“你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人家在外面堵你呢，叫爸爸，爸爸帮你摆平！” 许皓看霍启的眼神里充满不屑，一副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娇模样。 霍启见许皓不愿意抱他的大腿，贱兮兮地将自己咬了一半的火腿肠递过去，“同桌一场的份上，我就不计前嫌送你防身。” “……” 第26章 他不是狗 霍启依然一个人在座位上笑得十分猥琐，他和许皓的关系虽然没有一开始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也没有冰释前嫌。 下课的时候许烟正在收拾书包，前面的顾宇航转过身来，“借点钱。” 许烟将自己的零钱包从书包里掏了出来，数了数，有两百多，一起递给了顾宇航。 顾宇航拉长一张脸，“就这么点？开个房都不够。” 许烟无语地瞪着他，这人的胃口还真是越来越大了，以前给他一百，他都能抱着她的大腿叫美女，现在给他两百还嫌少。 “你的新年红包就花完了？” “把你那张卡借我用用呗，”顾宇航随即将幽深的目光转到许烟的储蓄卡上。 “不行，这是我……” 顾宇航直接上手准备抢，下一秒却被旁边的王佩佩捷足先登，抢先一步从许烟手里抢过那张卡，嗖一声塞进了后排许皓的抽屉里。 众人：“……” 顾宇航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许皓，他惹不起，只得咬着牙作罢，将自己的书包拎给许烟，“帮我拿回去！” 许皓从课桌里拿出那张卡看了一眼，大概四五岁左右的模样吧，扎着公主头，有些婴儿肥，挺可爱的，接着随手递给了许烟。 王佩佩看着顾宇航出了教室，才提醒了许烟一句，“你啊，别对他太好，男人不能对他太好，狗不能喂得太饱，小心最后人财两失。” “宇航他不是狗。”许烟似乎没懂，替顾宇航辩白了一句。 纪小菲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满脸嫌弃地说，“对，他不是狗，他是垃圾。” 许烟：“……你们俩怎么了？” 许皓下楼的时候，碰见了从楼下上来的徐萌，将许皓堵在楼梯间，抱着一双手，高傲得像一只白天鹅，唇角带着蛊惑人的笑，“做我男人，我给你摆平！” 许皓如黑珍珠的眸子微微一动，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有些颇为无奈地说，“这样啊，怎么办呢，学校的规章制度禁止我早恋！” 徐萌，“……” 看着许皓悠然下楼的背影，徐萌气得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傍晚的天空雾蒙蒙的，燕子沿着马路边沿低飞而过，蚂蚁排起长长的队伍搬家，蜀都将迎来春分后的第一场倾盆大雨。 隔着学校两百米左右的巷子里，两旁堆着各种杂物，四周散发着一股恶心的异味。 霍启悠哉悠哉地坐在干净的台阶上，一条腿撑着地面，另一条腿弯膝在台阶上，嘴里叼着半截火腿肠，一副救世主的姿态。 许皓姗姗来迟，冷不丁地瞥了一眼等着他的那些人，一个个叼得跟什么似的，流里流气，凶神恶煞，许皓却双手插包，神情轻蔑，俨然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嚣张模样。 “还没跑呢？叫爸爸，爸爸救儿子，天经地义！”霍启叼着火腿肠懒洋洋地说。 许皓动作干脆利落，左脚轻轻踢起地上的一根钢管抓在手里，动了动脖子，手指捏得咯吱响，一向深沉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嗜血的兴奋。 “撑不住了记得叫爸爸。” “我爸坟头的草比你还高！”许皓清冷的声音让人背脊一凉。 霍启被咽得差点给一截火腿肠呛死。 巷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夹杂着凄惨的哀嚎声，霍启继续淡定吃火腿肠，旁边的小伙子伸长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启哥，真不帮忙啊，万一被那些人打死了怎么办？” 霍启吃完最后一口，拍拍手上的碎屑，“被打死？你启哥不就是看上他能打，那小子手上绝对沾过血。” “那咋们在这里……”等着他打完里面，出来接着拿他们当靶接着练？ 霍启站起身邪魅一笑，“等着当证人，就算他是块硬骨头，劳资也要把他弄来，把他嘴撬开让他叫……爸爸！” 一起学生放学后斗殴事件，成功把一众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混混送进了派出所里了，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乌泱泱地挤在审讯室，让人完全联想不到未成年三个字。 霍启早些年就是所里的常客，上到所长，下到看门的警卫几乎都认识他。 “秦叔，我发誓，这次我真没动手，”霍启做笔录的时候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就发现他们在打架，我就好奇多看了两眼，这不会也有犯法吧。” “……” “谁先动的手？这也不好说啊，都是年轻气盛的年龄？”霍启依然满嘴胡诌忽悠着对面给他做笔录的帽子叔叔。 接到电话陆续赶来的家长们，了解事情的经过以后，有责备的，也有相互甩锅的，还有要求赔偿的，闹哄哄的一团。 许长青和许言刚下飞机，便和接到电话正准备出门的许妈妈一起赶来了，是最后来的一对父母，许妈妈拉着许皓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他只有手上有两条轻微的划痕，并不严重。 帽子叔叔已经做完了笔录，对方一伙人仗着十几张嘴，掐头去尾地把锅全甩给了许皓。 霍启作为监控死角落唯一的目击证人，关键时刻装起了失忆。 许烟怒目切齿地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黑压压的一群人，不要脸，一群垃圾，这么多人欺负她小哥哥一个，完了还恶人先告状！ “我儿子骨折，现在还在医院了，这个责任谁负？”其中一名家长过来拉许皓，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我儿子身上都是淤青，等一下去医院检查的费用你们得出，后续住院检查的所有费用你们都得负责到底！” “我儿子的牙齿……” 许长青一个个迎合着点头做出承诺，他们家一定会一一负责到底。 许妈妈一脸严肃，把高她一大截的许皓紧紧护在身后，一把打开用手指指着许皓的男人，厉声道，“拿开你的脏手，你们一群人的儿子，十几号人，在我儿子学校门口，围殴我儿子一个人，怎么，谁强责任在谁，谁弱谁有理，是这样的吗？警察同志？” 帽子叔叔被闹哄哄的一团人吵得有些晕头转向，那鬼地方又是一个监控死角，一群人都一口咬定了是许皓先找的茬动的手。 第27章 升温1 “我儿子不过是属于正当防卫！正当防卫有错吗？你们的儿子却是校园暴力，霸凌，都过了17周岁了吧，该留案底的一个也跑不了，孩子这么大胆，私底下家长应该没少怂恿吧？” 许妈妈一个女人，独战十几号人，毫无畏惧之色，说得头头是道，滴水不漏，让讲理的人挑不出错。 “你别乱说我告诉你……”对方的父母态度极其蛮横，“劳资就奉陪到底，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的后台够硬！” 许妈妈说着掏出手机，“我已经录音了，在我家律师赶来之前，谁都别逼逼，今天你们说的每一句诋毁我儿子的话，我会全部交给法律处理！” 许长青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该赔偿赔偿，该就医就医，打架都有错，让孩子们尽快回到校园才是正理。 对方有几个明事理的家长也是一致这么认为，毕竟自己家的孩子是以多欺少才挂彩的，一直这么闹下去，最后到底谁吃亏也说不准。 大家最后在民警的调解下，都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如果事情闹太大，学校那边也不好交代，一一签字按手印以后，大家都陆续从警局出来。 外面还下着雨，许皓从许妈妈的手上拿过伞替她撑着。 一个人面对一群佛口蛇心的人，那样丑陋的嘴脸他早就习惯了，他并不需要人维护，他也能自己解决得干净漂亮。 上车后许妈妈便决定带许皓去医院做个检查，许皓拒绝了，许妈妈呦不过，只得先由着他。 五个人一辆车，几乎全程无语言交流，许烟坐在后排，拧着始终没有舒展过的眉，偷偷斜睨了一眼靠窗边的许皓，他闭着眼，将头微微扬起靠在椅背上。 她很担心，很想问问许皓的情况，但是碍于许言在旁边坐着，她实在找不到机会说话。 许妈妈回家后便催着许皓去洗澡，检查身体上的伤，如果严重，还是得去医院。 许皓刚洗完澡换好干净柔软的衣服从浴室出来，许妈妈担心许皓会害羞，不肯给她看身上的伤，便让许长青给他拿了药膏过来。 两人独处的时候许长青的语气有些僵硬，“把衣服脱了给我看一下有没有伤到筋骨？” 许皓嘲讽一笑，慢条斯理扣好纽扣，深邃如黑洞的眼底让人看了渗得慌。“装给谁看？” 许皓一步步走过去，完全没有畏惧眼前的男人，他高大的身子反而给对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收起你虚情假意的嘴脸。你在那场绑架贩卖甚至想杀人灭口的案里，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策划事件的主谋？教唆犯？胁从犯？不知道这件案子交到警局，你宝贝儿子的前程会不会受到影响？” 许长青的面色极其难看，呼吸不畅，憋得他一张脸青白交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长青随口敷衍了一句便落荒而逃。 许妈妈放心不下，唠叨着进来想看看许皓身上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许皓脸色不好，语气也有些冲，“这点伤死不了人！” “脱了衣服妈妈检查一下，否则妈妈不……” 许妈妈还没唠叨完，许皓便接过她的话，“你要是真关心我，就和我回马德里！” 听见那三个字的时候，许妈妈先是一怔，随即整个人脸上血色全无，眼睛也没了神采。 许皓步步紧逼，接着说道，“怎么，舍不得这里？当初你能为了许言留在这里，现在为什么就不能和我离开这里？” “我失踪的这些年你找过我吗？许言成绩优异，样样拔尖，却把我一个人丢在落后的乡野地方，为什么？” “是因为我的缺陷吗？所以要让我一个人，在那烂泥一样的地方过一辈子对吗？” 许皓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样子，让许妈妈终于无力地跌坐在身后的床上，眼里含着泪，面色苍白，紧抿着泛白的唇，轻颤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皓自嘲地笑了笑，眼角有些发红，声音冷得浸骨，“就因为我的缺陷，所以才像傻子一样对我？” “不，不是，”许妈妈艰难地开口哽咽着，“不是的。” “那应该是怎样的？还是因为你不爱我爸，所以要那样对我？”许皓笑得有些渗人，“或者投错了胎，选错了母亲，所以那是我应该承受的？” 许妈妈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许皓并没有就此罢休，该哭的人是他吧，许言可以在父母的身边长大，接受更好的教育，他呢，把他一个人丢在偏远落后的乡下，让他像野草一样生长，他挣扎着向前，不是为了原谅那些伤害他的人，他只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是妈妈对不起你，”好半晌，许妈妈才捂着脸哽咽着说出一句。 许皓却只是无情的笑笑，轻吐出一句，“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法律做什么？” 他眼底的薄凉让许妈妈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终究不是小时候那个软糯乖巧的孩子了。 她把许言教育得很好，把许烟也带得不错，唯独许皓，对许皓的亏欠，她一辈子都弥补不了了。 许皓眼底冰凉得像刀刃，咬着牙道，“既然不爱那个男人，你有的选，为什么偏偏还要生下我，却又这样对我？对不起我是吗？那你就去和我那个没见过一眼的父亲一起忏悔去！” 许皓脑子里全是那些不好的，让他痛不欲生的回忆，把他像畜生一样关在笼子里，那暗无天日的密室，还有那他怎么也忘不掉的邪笑，身体和心灵受到的摧残永远无法治愈，脑海里的往事不断放大，刺激着他，撺掇着他，想让他崩溃前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来。 他已经把自己控制得很好了，不会随意自虐，也不会轻易被激怒，可是刚才在洗澡的时候，看着自己从不敢漏出的那半截手腕，那触目惊心的疤痕，血腥的味道，疯狂又猖獗，它们像地狱的魔鬼，吞噬他，蚕食他唯一的理智，逼他无路可退，无处可逃，要让他彻头彻尾地成为魔鬼。 ——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漆黑的夜空中偶尔伴随着两声闷雷。许皓坐在窗边，任由着夹杂着雨滴的寒风灌进来，吹得他整个人都凉透。 他以为他能把场面控制得很好的，让大家都体面一些，结果他还是失控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28章 升温2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许皓便隔着门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还没做出反应，房间门便被许烟拍得咚咚响。 铁轮疯狂地从米白色地板上撵过，两名护士推着急救床狂奔在走廊上。 许长青穿着睡衣，脚下是一双家居拖鞋，一脸的惊魂未定，拿着药瓶哆哆嗦嗦和值班医生说着，“服用的是安眠药，具体数量我不能确定，应该有四五十颗左右，我发现的第一时间已经做了催吐……” 两名护士一名急救医生将许妈妈送入急救室进行洗胃。 许长青和许言，许烟、许皓都等在急救室外，许烟紧绷着一张小脸，心惊胆战地趴在玻璃窗那里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许皓僵硬地站在急救室外，手还保持着刚才推急救床进去的姿势，好半晌，才和生锈的机械一般，僵硬地收回手。 许长青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最终没忍住，响亮又狠的一耳光打在了许皓的脸上，在夜深人静的走廊上，格外响亮刺耳。 许烟被这一耳光吓得一激灵，看许长青再次抬起的手，许烟眼疾手快地过去一把抓住许长青的胳膊，将许皓挡在身后，声音轻颤着问，“大伯，你怎么了？” 许长青脸上的怒气是许烟从未见过的，她有些害怕，许烟瘦小的身子挡在许皓面前，瞪着惊恐的眼睛，小声地说，“婶婶还在里面。” 旁边的许言伸手，一把将挡在许皓身前的许烟拽了过去，不准她插手，许烟很抗拒，却又挣不开。 许长青仇视着许皓，“你想逼死你妈，一定要逼死了她，你才肯罢手是不是？” 许长青大学里认识的许妈妈，那是被他第一眼见到，就捧上神坛的女人，自信优雅，温柔娴静，那么的优秀，一颦一笑都那么迷人，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后来，结婚后，他再也没见过那样的笑容。 那一耳光，许皓是可以避开的，他的心里并不好受，他甚至后悔自责，但是那一刻他无法控制自己，仿佛他身体里的每一粒细胞都在叫嚣着，滚烫的血液在疯狂地翻滚，他不受控地做出了有违他内心的事情，说了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开口说的话。 雨下了一晚上，现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许烟被许言叫来的顾宇航带去了学校。 许烟趴在桌子上一蹶不振，精神萎靡，她还没从昨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的房间门被许言敲响，等她出来的时候看见许长青正在给许妈妈催吐，许长青急得语无伦次，催促着许烟，“打电话，快点打电话。” 一整天许烟都过得浑浑噩噩，下午的倒数第二节课，霍启伸手拽许烟的马尾，“喂，我儿子今天怎么还没来？” 顾宇航耳尖，一听，忙从前面转过身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启哥，这事儿你问我啊，我知道啊，那傻逼昨晚逼得自己的亲妈吞药自杀，还好抢救过来了，这会儿估计还在医院忏悔吧！” “你胡说什么？”看上去一向柔柔弱弱好脾气的许烟，猛地站起来，对着顾宇航爆发出了惊人的吼声，听得顾宇航一怔。 许烟瞪他，谁要他话多了！ 瞧她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毕竟时不时还要找人家借点钱，顾宇航识时务转过身去了。 霍启脸色不是很好，听完顾宇航的话以后，他变得沉默不语，他总觉得许皓这人和他有些像，后来发现不是像，那就是他以前的样子，特别是那种在阴暗的沟里潜伏爬行，想等着一击即中的模样。 而许皓，还躲在那个阴暗的角落，不愿意放过自己。 他爸是靠着自己老婆的娘家发家致富，在霍启11岁那年，他妈还怀着他弟弟的时候出轨，导致他妈在怀着他弟弟的时候经常郁郁寡欢，精神恍惚，最后生出来的弟弟也不正常。 他爸却执迷不悟，把所有错都归结在他妈头上，甚至还觉得有一个脑瘫儿子丢人，买通了家里佣人给他弟弟下药，他弟弟七窍流血的场面他现在依然记得，他妈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他弟弟头七那天，他妈半夜便从别墅的三楼跳了下来，砸在假山上，当场死亡。 当初娉娉婷婷，知书达理书香世家的大小姐，就这么被砸得头破血流当场没了呼吸。 他妈死了不到一个月，他爸就和别的女人领证结婚了。 在那一年，蜀都整个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弑父的新闻，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议论他。 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可是他爸还活着，身边的女人换得比他的衣服还勤，没一天闲着。 霍启笑了笑，舌尖顶了顶上颚，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此刻满脸血腥，凶狠又暴力。 许言父子俩一直守在病床边，许妈妈脱离了危险，却还没有苏醒。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苍白又憔悴没有一丝活力，许言眼底的恨意越发浓烈，他知道许皓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回来过日子，他一直都知道许皓回来的目的不单纯，一直以为他掀不起什么风浪，顶多就是吵吵闹闹，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却从未想过他敢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许长青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许皓依然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他想拽着所有人和他一起下地狱，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又这么后悔自责。 许皓此时并没有心情和他剑拔弩张，许长青掏出一根烟，刚想点燃又放弃了，沉声开口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态度和许言不一样吗？” “许言是我的亲生儿子，而你，是畜生的种！” 许皓缓缓抬头，一双阴鸷的眸子看得许长青背脊发凉，但是，气势上他不能输给一个孩子，“你是你妈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耻辱。” “你爸就是一个死有余辜的强/奸犯，他强/奸自己的姐姐，才有了你这个孽种，他死不足惜。” 许皓全程没有为谁反驳，如果是想利用他爸，亲情这种东西来击垮他，那真的是太好笑了，他根本不在意他的父亲是谁，他生性凉薄，根本没有感情。 第29章 升温3 许皓一个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赵权一直撑着伞杵在医院门口等着，看着许皓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眼尾通红，脸色苍白，把赵权心疼坏了，急忙奔过去将伞遮挡在他的头顶，“阿皓，发生什么事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好几辆车缓缓开出第一弯，在前车的开路下，朝着高速路口方向疾驰而去。 昏暗的车内，赵权时不时朝后观望，脸上的担忧肉眼可见，他不知道许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一天没有见到他而已。 许皓靠着椅背，蹙着眉闭着眼，面色苍白，弱如扶病。 他不明白，到底都是为什么，明明在他六岁以前，他都过得很幸福，享受过亲情，感受过母爱，他到现在都能记得，小时候许妈妈陪他玩闹，亲亲他的额头，给他讲故事，陪他睡觉的情景，为什么突然就不要他了，要把小小的他一个人丢在偏远的乡下，就这样任由他自生自灭。 紧闭的眼眸湿润一片，手机呼吸灯一直闪烁个不停，半响，许皓才摸出口袋里的电话，本来是准备关机，却鬼使神差按了接听键，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了许妈妈微弱的声音。 “阿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妈妈……妈妈想你了。” 许皓没说话，捏着手机的手指隐隐发颤，喉结轻轻滑动，想挂断电话的时候，又听见许妈妈略带卑微的语气说，“能不能来见见妈妈，妈妈想和你说说话，或者你在什么地方，妈妈来找你？” 许皓抿着血色全无的唇沉默不语，当初不要他，丢弃他的人是她，现在好好坏坏他也一个人过了这么些年了，他已经过了抱着哄一下，就能哄好的年龄，而他遭遇到的心理创伤，会一辈子都跟随着他。 电话那边闹哄哄一片，电话里隐约能听见许长青父子和护士的声音。 “我去把他带来见你。” “你现在还不可以下床，针头还不能拔……” “妈……” 许皓对着手机听筒，声音轻得像泡沫一般，“我来见你！” 许皓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一言不发，他想在离开这里之前，听听看，她到底还有什么想说的。 许妈妈面色苍白地看着坐在眼前的人，她多希望许皓长得丑一些，或者长得像她一点，而不是和他亲生父亲长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吧。” “45年前，有一对不能生育的西班牙夫妇，女人是西班牙贵族，男人是华侨，因为不能生育，他们在c国领养了一个女孩子。” “4岁的女孩被领养又被退养，早就忘了自己本来的名字，最终被幸运之神眷顾，再次离开福利院，从此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 “一年后，女主人怀孕了，他们夫妻非常开心，认为是收养的女儿带给了他们好运，十个月后，他们拥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许妈妈毫无生气的眼睛恋恋不舍地从许皓身上扫过，“父母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太多。弟弟温文尔雅气宇不凡，更是品学兼优，各方面在同龄人之中都是一骑绝尘，让人望尘莫及。” “后来弟弟大学去了美国，他会每天都有电话留言分享自己的生活趣事，隔三岔五会有礼物寄回来，”许妈妈轻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他提前一年完成了所有学业回到西班牙，准备继承家族企业，此时的他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姐姐也开始在父母的安排下准备联姻，也是在那个时候，姐姐终于发现弟弟对自己的感情……” 许妈妈苦涩的笑，哽咽道，“她抗拒过，排斥过，可最后她无耻地沉沦其中，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终于被父母发现，他们很震惊。” “他们觉得这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她一个人被遣送回国，她觉得是自己的错，她应该悬崖勒马，不久就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过上了平淡的生活。” 晶莹剔透的泪水从许妈妈红透的眼眶里夺眶而出，“绝望的第二年终于来了，就算她已经结婚生子了，仍然无法打消她弟弟的念头。” “但是很快，她的养父母终于找来了，他不顾一切要她相信他，要带她远走，她那天没有赴约，只是将时间地点告诉了养父母，就是在那天，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也是在那天，我发现怀了你……” “在你满六岁的那年，无意间发现有人从医院拿走了你的血液样本……” “那个孩子他不是没人要，他是他妈妈受不了打击，险些流产，隔三岔五见红，吃药打针，妊娠期吐到死去活来，卧床六个多月，还是让他早产，住进保温箱三个月。他是他父母的所有，是他们的全部，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因为六个多月早产，医院告诉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那天，仿佛她岌岌可危的世间终于塌成了废墟。 许妈妈泣不成声地拿过许皓的手，“送你走是迫不得已。妈妈为你考虑过你的未来，想等风头过了就接你回来，我们搬家，搬去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许皓双眼猩红，动了动唇，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好像听了一个故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 许妈妈早已泣不成声，“你相信妈妈，妈妈真的是爱你的。” 许皓敛眸，一把甩开许妈妈的手，他不信，他们每一个人说的他都不信，他只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许皓拔腿便走，许妈妈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想去追他，在病房门口被许言和许爸爸拦下，撕心裂肺哭喊着，“阿皓，阿皓……妈妈知道错了，阿皓……” 许烟刚从学校过来，看着许皓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还有哭得撕心裂肺的许妈妈，许烟一把拎起刚放下的雨伞便跟着追了出去。 许皓淋着雨，如行尸走肉般，他以为他不会痛的，他没有感情的，可是此刻，他难受极了，痛苦极了，他好像快死掉了。 许烟撑着伞追上来拉着他，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看着许皓颓废的模样，死气沉沉的眼睛，许烟就难受得快哭出来了。 许皓个子高，许烟费力地将伞全部撑在他的头顶为他挡着雨，“小哥哥，你别这样。” 第30章 升温4 许皓好像没听见，也没注意到眼前的人，许烟费劲地撑着伞挡在他的前面，带着哭腔，“小哥哥，不要这样好不好？” 许烟知道，许皓对许妈妈而言有多重要，许妈妈受过高等教育，可是到最后，她却把所有的祈盼寄托在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身上。 许皓是许妈妈日日夜夜的虔诚跪拜才求回来的。而她，是许妈妈亲手养大的，享受了本应该属于许皓的母爱。 发梢上的雨水滴落下来，许皓眼神空洞地看着挡在他眼前的人，他一个人撑了许久许久，这一刻，他真的累了，疲倦了，他放下所有的防备，露出最真实脆弱的一面，无力地倒在许烟的肩上，紧紧搂着许烟，低低地啜泣着。 许烟被突然压下来的重量给弄得后退了一小步，耳边是嘈杂的雨声，她却仍然听见了许皓的哭声。 —— 许皓一直被噩梦缠绕，在梦里他无法自救，只能任人宰割，恐慌、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有濒死感，渗出的冷汗从头到尾地浇湿了他。 许烟坐在病床边，小心地用衣袖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许皓额头渗出的冷汗，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毫无生气，像一碰就会碎掉的玻璃娃娃，整个人，除了衣服盖住的地方，仿佛从头到脚成一个色号。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许烟的睡意也渐渐弥漫，最后终于撑不住，靠在病床边昏昏欲睡。 许皓意识清醒的时候，看着许烟趴在自己的病床边睡得很熟，睡之前还担心他会乱动碰到手上的针头，特意将他的手紧紧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许皓动了动手，小心地从许烟的手里刚抽出自己的手，随即便惊醒了许烟，许烟困得还有些睁不开眼睛，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朦胧的困意，“小哥哥你醒了？烧退了吗？” 许烟说着便伸着自己热乎乎的手想去摸许皓的额头，许皓拿开许烟的手，说着掀开被子下床，“已经好了，你睡吧。” “那你去哪儿？”许烟忙从许皓手中抢过输液瓶帮他举着，“我陪你去。” “洗手间。”许皓见许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也就由着她了。 刚出病房，许烟忙叫住许皓，将手中举着的输液瓶递给许皓，接着蹲下身子替许皓将已经松了的鞋带系好。 由于俩人身高的原因，许烟拿着输液瓶举得很吃力，几乎还得踮起脚尖才能勉强举过许皓的头顶，到了洗手间门口的时候，许皓伸手准备自己拿，许烟不愿意给，许皓抬眼看了旁边的标识，“你是准备和我一起进去？” 许烟这才反应过来，小心将手中的输液瓶递给许皓，“那我在外面等你。” 凌晨五点的医院有一种让人瘆得慌的安静，从旁边窗口吹进来的冷风让许烟后背一凉，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漏水，总是听见一阵滴答滴答的水声，许烟不敢到处乱看，只得死死盯着洗手间门口的位置，一看见许皓出来，许烟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胯步上前帮许皓拿输液瓶，“小哥哥快走。” 隔壁床的床帘拉着，许烟小心地将病床边的凳子挪了位置，又将输液瓶挂好，叮嘱许皓上床休息。 许皓看了眼马上就要完了的输液瓶，还有许烟眼底的乌青，“你睡吧，我这会儿不困。” “那怎么行，我又没生病，快上去躺着，我去叫护士小姐姐过来拔针头，”许烟说着便从床的另外一边绕过来，脚步急，被自己刚刚挪了位置的凳子绊了一下，朝许皓扑了过去，许皓没注意，被许烟扑倒在病床上，许皓打着吊瓶的手砸在旁边的柜子上，发出砰一声响。 两人都怕吵醒了隔壁床，谁也没敢出声，许烟趴在许皓胸膛，竖着耳朵专注听着隔壁床的动静。 许皓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离自己非常近，近到许烟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感受到。 许烟放松警惕，扭头地瞬间，从许皓的唇上浅浅擦过，那刹那间感觉羽毛从她心底扫过，那种挠心挠肺的痒进人心窝的酥麻感，从她唇上像触电一样窜过她的四肢百骸。 许皓双手死死攥着身下的被单，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眸色瞬间变深，不待许烟回过神。“起来。” 许烟这才忙从病床上爬起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哥哥……” 许皓自己随手将针头拔掉，红着耳尖，平复着自己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板着脸，有些僵硬地说，“你属猫吗这么爱扑人？” “我下次会注意的。”许烟像鹌鹑一样低垂着头。 俩人打车回到家的时候才5点50，许烟回房间换衣服，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温热的唇，好像真的亲到了，又好像没有？ 洗漱完又去厨房煮了鸡蛋热了牛奶，敲开许皓的房间门，“小哥哥，我煮了鸡蛋热了牛奶放在桌子上你吃完再休息。我要去学校了，你在家里多休息，要多喝水，等我放学回来，一定不要乱跑好吗？” 没有等到许皓的回答，许烟刚准备走，看着缓缓关上的房间门，许烟忙伸手抵着不让门关上，“小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乱跑就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许皓看着许烟期许的目光没舍得拒绝她，只是随意嗯了一下，许烟忙伸出手，“那我们拉钩。” 许皓看着许烟伸过来的手，白白嫩嫩的，手指细长又漂亮。“我答应你就待在这里，等你回来。” 许烟看许皓不愿意和她拉钩，但也得到了口头上的承诺，也不再得寸进尺，只得笑着说了再见。 中午的时候许皓终于给赵权回了电话，赵权在电话里有些着急，“赵叔现在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没事。”许皓随便敷衍了两句，赵权便从他浓重的鼻音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感冒了吗？” “没什么，休息一下就好了。”许皓顿了顿，接着说道，“她还在医院，我想等她好些再走。” 第31章 打翻的醋坛子1 赵权还想说什么，门铃响了，许皓挂了电话去开门，是送外卖的骑手。 “您点的外卖。” 许皓伸手接过，道了谢，关上门，将外卖放在桌子上，拿出里面的订单。 一份米饭， 一盅鸡蛋羹 一份耗油菜心 一份香菇滑鸡 备注：不要辣椒，葱姜蒜。少许米饭就好，谢谢！ 许皓将那份外卖订单叠好放进了口袋里。 —— 已经两天晚上没有睡好觉了，许烟就算早晨给自己灌了一杯冰美式，也依然抵抗不住那不断袭来的睡意。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挨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后，许烟便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眼圈这么严重，你最近晚上没睡好吗？”王佩佩收拾好书包看许烟还像条抹布一样，“我今天看你时不时就去摸嘴唇，嘴巴上火了？” 许烟一听，猛地收了手，坐起身胡乱将桌子上的书本塞进书包，“我先走了我还有事。” 许烟推门进屋，看见许皓正在看电影，悬了一天的心才彻底归位，一边换鞋一边和许皓说，“小哥哥，婶婶给你电话怎么不接呢？我中午给你点的外卖吃了吗？你晚上想吃什么？” 许烟一个人从进门开始便吧啦个不停，换了鞋过来接着吧啦，“有没有多喝热水，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医院复查？” “小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许皓抬眼盯着他面前喋喋不休的人，干净的脸蛋，不施脂粉，有些松散的马尾，显得许烟十分青春靓丽，好半响才回许烟三个字，“你很吵！” 许烟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剥了一根香蕉，一边吃一边拉过书包想把剩下的作业敷衍完，“我还有最后两题，等我一下。” 许皓的视线开始一点点偏移到许烟身上，瘦瘦弱弱的身板，校服套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合身。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爱哭胆小的人，不管任何时候都会站在他的身前，用她瘦弱的身板义无反帮他抵挡所有暴风雨。 所以即使知道许长海对自己做的一切，他也依然将许烟奉若神明，爱到极致。 许烟即将写完最后一题，头也没抬一下的问许皓，“吃什么？” “都行！”许皓缓缓收回视线。 许烟收拾好书包，“哥哥上完晚自习在外面吃，那我们去楼下吃重庆小面吧，我觉得还行！” 电梯里，许烟按了楼层数后，低头瞥了一眼许皓的手，手背扎针的位置还有些青，许烟拿起他的手看了看，心想着要不等下回家煮个鸡蛋敷一下。 许皓弯曲的手指微颤，他的手有些凉，在感受到许烟手上的那丝暖意的时候，许皓知道自己不应该留恋手上那温度，可是一个人在深渊待得太久了，他真的太渴望那样的温暖了。 电梯叮咚一声在一楼停下，门开了，许皓还来不及收手，顾宇航正玩着手中的篮球等在门口，整个人大汗淋漓。 许皓并不想让许烟难做，甚至很清楚的明白，他和许烟是不可能的，先走了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电梯门缓缓合上，许烟看着电梯往上升，她还没下去呢？顾宇航站在她旁边阴阳怪气地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许言哥前一秒还千叮咛万嘱咐，你回头就在许言哥眼皮子底下和人家手都牵上了，这要是让许言哥知道了……” 许烟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顾宇航，吐出一句，“你疯了吗？想什么，他是我的小哥哥。” “翅膀果然硬了，”顾宇航玩弄着手中的篮球，脑中灵光一现，“得了，借我点钱，我就当做没看见！” 许烟在心里思虑了一下，说是借，这钱绝对是肉包子打狗，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这次又要多少？” “5万。”顾宇航趁机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他知道，这点钱，对许烟这个小富婆而言，是绝对拿得出来的。 许烟眼睛一瞪，一脸见鬼的模样，“你明明可以直接抢的，为什么还要客气的说声借？” “你可以选择不借啊，”电梯门开了，顾宇航踩在电梯门边，一副根本不要脸的模样，“我又没有强迫你。” “我也可以告诉顾姨你早恋的事情！” 顾宇航笑得无比欠揍，“我妈要是知道对方在学校成绩名列前茅，还带动了她儿子，高兴都来不及了。” “……” “监控可在你头顶哦，刚才你们俩个在电梯干了啥事它都录着呢，你说我要是去把这视频拷贝一份发给许言哥，他看见了会怎么样？”顾宇航冲着许烟挑眉，对许烟是一拿捏一个准。 被对方抓着把柄，许烟只得默认吃了个哑巴亏！ 许烟下楼的时候许皓正坐在小区的藤椅上等她，看许烟气呼呼的似乎脸色不太好，许皓心里的醋坛子虽然打翻了，语气却依然平静，“还去吗？” 许烟长长的呼了口气，“去啊。” 在心里不停默念着，破财消灾，破财消灾，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别太在意，最后还是心痛她被顾宇航敲诈那五万块，只能祈求他这次说话算数，快点还给她。 晚上的面馆人不多，稀稀松松地坐着几人，许皓在许烟的推荐下，和她一样点了一份小面。 很快老板抬上来两碗面条，许烟正准备吃面条，看着对面正在将面条上撒的葱花一一挑出来的许皓，本来也想搭把手的，怕他嫌弃，筷子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小哥哥你这么挑食，到底是怎么长这么高的个子的？” “你到底对我的饮食有什么问题？”许皓反问。 许烟否认的连连摇头，“没啊，没！” 吃完面条回去的路上，许烟才敢开口劝两句，“小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但是我知道婶婶真的很爱你，知道你丢了，她哭着开车连夜去找你，还险些出了车祸，那一年婶婶都在医院，出院后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药，我也再也没见她笑过……” 第32章 打翻的醋坛子2 隔壁高三毕业班已经高考完了，天气也越来越热，许烟趴在桌子上翻着眼前的参考书，实在看不进去，伸手拉了拉顾宇航的衣服，“你到底什么时候还钱！” 顾宇航装聋，沉浸式刷题。 “顾宇航？”许烟也知道，这笔钱回来的概率很小，但是顾宇航借钱的时候发了毒誓说会还她的，结果一扭头就不认账了，一想到这么多钱，她想起来就心肝疼。 一旁的王佩佩看不下去了，伸手扯了扯许烟的胳膊，“你干什么，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就他顾宇航一个男人了？你是怕你将来嫁不出去吗？” 许烟还没从王佩佩的一连串话里回过神来，只见前排的顾宇航嗖一声举起手，大声说道，“班导，我要换位置！” 许烟一愣，不明白顾宇航这是什么操作，只听班导回复他，“马上就考试了，现在还换什么位置？” “坐在这里我会考不上好大学的，许烟总是扒拉我，用笔戳我，她还上课吃零食，总是讲悄悄话，影响我听课，每次测试我都得分神帮她抄答案！” 许烟听见顾宇航说的话，以及班导和下面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许烟整个人瞬间懵了，为了躲避她，不还钱，居然敢这么黑她？ 前排挨着顾宇航的纪小菲白了自己同桌一眼，以牙还牙道，“考不上好大学怪别人，你拉不出屎怎么不怪地球没引力？” 班导没任何理由拒绝顾宇航，环视了一周，“周政，你和顾宇航换一下吧。” 许烟看着顾宇航抬着课桌去了另一组，气得真的是咬牙切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换完位置，班导打开手上的试卷，“把昨天刷的那张试卷找出来，左右同桌交换试卷互改，我们对一下答案。” 霍启面前的试卷比讲台上班导手中的那张还干净漂亮，一点褶皱也没有，看着旁边的‘儿子’居然写了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 一把扯过许皓桌子上的试卷，然后将自己空白卷子丢了过去。 随后听着讲台上班导对答案念出的那串abcd的时候，霍启噗嗤一声在课堂上笑了出来，对许皓讥笑道，“选择题几乎全错呢，平时看你端着的那些书多深奥呢，其实里面那些标点符号和我一样，都认不全吧，终于漏陷了吧。” 坐在霍启前面的许烟，背靠着霍启的桌子，红着脸，有些抱歉地转过头来，小声说，“我英语其实也很一般的一般！” 讲台上，对完答案的班导说，“选择题错一半得站起来。” 然后许皓便跟着稀稀疏疏的几个人站了起来，班导看着跟着站起来的许皓，在南城最好的私立学校里，那成绩在一众佼佼者中也是一骑绝尘。 怎么可能错一半？那标准的美式发音，流畅的词汇，连她这个一年出国两次进修的班主任都有些惭愧。 “试卷上的所有语法知识点，三遍，明天交！” 许烟因为有王佩佩这个过命之交的同桌帮她作弊，一边对答案的时候，一边帮她临时改，所以幸免于难，却反而让她觉得更对不起许皓了，明明都是她写的，她却又不能站起来揭发同桌。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为了减轻罪孽，主动和许皓说，“小哥哥，我帮你抄。” 许皓抬眼看她，还没说话，许烟接着补充道，“我会尽量把字写得漂亮的。” 霍启说，“把我的一起抄了。” 许烟瞪他，你想得到挺美的！ 许皓答应了，得到了许皓的谅解，许烟总算心里好受了一些，在放学前一节课，争分夺秒地总算抄完了三遍语法。 一放学，许烟便被纪小菲和王佩佩两人拉去逛街了，“今天天气不错，我请客去吃炒酸奶。” “醉仙楼的小龙虾这个季节正肥，走吧走吧，我都饿了。” 周六的步行街基本上人潮拥挤，许烟被王佩佩纪小菲夹在中间，纪小菲说，“自己养的狗要吃屎，就算你现在拉住了，他背着你照样要去吃屎是不？” 王佩佩接着说，“可不，没什么的，他这种人大街上随便一捞就一大把，当做我们把他踹了，下一个会更好。” 许烟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一脸懵，完全没懂她们俩这话什么意思。 王佩佩向纪小菲请教这次数学测试遇到的问题，两人中间隔着许烟，就这么滔滔不绝地在大街上讨论起来。 直到走在中间的许烟突然停住，两闺蜜反应极快，顺着许烟的目光看过去，随即一眨眼的功夫像两堵墙一样挡在许烟的身前，“我们今天去吃小龙坎算了，我想吃火锅了。” “小龙坎不行海底捞也成啊。” 许烟扒拉开挡着她的两个人，看着正前方不远处的两个人，顾宇航肩上挎着一个浅蓝色的书包，手挽上还搭着一件女孩子的校服外套，是他们学校的样式。 “我和小菲也是前两周在图书馆的时候偶然碰见的，我们不该瞒着你，应该早些和你说的，”王佩佩站在许烟身边，有些抱歉地说。 纪小菲哼哼两声，“他这种大渣男，迟早天打雷劈。” “没错，天上最好赶紧降一道雷把他劈成两半！” “我明天就去教导处举报他们俩，”纪小菲大义炳然地说着，“他谈一个，我就帮你拆一对！” 许烟微微张着嘴，不知道从哪里讲起，才能给这两个好闺蜜解释清楚，她知道顾宇航早恋的事情，但是呢，她不清楚对方是谁，刚才只是八卦好奇想看清楚一些。 大家都觉得他们俩订了娃娃亲，是有感情的，但是她们俩当事人比谁都明白，怎么都不可能看对眼！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王佩佩听许烟简单梳理了一遍以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那你这两天一直精神萎靡，缠着顾宇航干什么？” “他借了我的钱不还，我肉疼。”被这么敲诈勒索一笔，她能不难过吗？ 在外面吃完东西，逛了一圈以后，许烟赶在了下雨之前回到家。 洗了澡换好衣服出来，看着还在厨房的许妈妈，“大伯和哥哥他们不在吗？” 第33章 打翻的醋坛子3 许是许皓突然转变的态度，愿意和她这个母亲更亲近些，让许妈妈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面色也红润了许多，“哥哥今天早晨陪大伯回海南了，小哥哥在房间。” 三个人的晚餐，简单的西红柿牛腩，糖醋排骨，白灼秋葵，耗油菜心。 许烟并不饿，甚至还有些撑，拿着筷子随意扒拉了几下回了房间。 许妈妈此刻是越看许皓，越疼得紧，“明天早餐想吃什么，妈妈煮。” “都行。” “宵夜想吃什么？”许妈妈每说一句前，都要先思虑一遍，“你太清瘦了，妈妈想给你多补充营养。” “我没有宵夜的习惯。” 许皓简单吃完晚餐，帮着收拾好餐桌便准备回房间，在房间门口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连房间都没进，转身去玄关处换了鞋子出去了。 晚上十点，顾宇航刚和俩个哥们从电玩厅出来，彼此交流着打游戏心得，准备分道扬镳的时候，看着前面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许皓，他那不善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随即就让顾宇航心里一咯噔。 许皓凉凉的嗓音，冻得人浑身一颤抖，“私人恩怨，和你们无关，滚！” 和霍启打架那架势，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打得在学校称王称霸的启哥都甘愿臣服了，于是，纷纷识时务的丢下顾宇航就走，生怕走慢了被顾宇航殃及。 顾宇航和别班女生在一起的事情，他是今天才找人问到的，知道那瞬间，就恨不得把顾宇航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替了他的位置，他认了，是他没那个命，但是他不该脚踏两条船，伤他喜欢的人！ 一伸手，狠戾揪着顾宇航的衣领，不由分说，坚硬如铁的拳头，带着心生不满的妒忌，浓浓的醋意，避开所有要害，一拳一拳砸下去，打得顾宇航毫无招架之力。 —— 许皓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去饭厅喝水，倒好的水刚喝了一半，许烟穿着睡衣拿着正在聊天的手机走了进来。 许烟没注意到许皓，对着手机气呼呼地呵了一声，不还钱就算了，还对着她莫名其妙发脾气，说一堆她完全听不懂的话，现在居然把她拉黑，许烟在心里把顾宇航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小哥哥，吃宵夜吗？”许烟从微波炉端出她下午打包回来的外卖，“知道你不吃辣，所以我打包了蒜蓉味的小龙虾，味道超好！” 许烟说着便剥了一只，递到许皓的唇边，“尝一下，他家味道很不错，吃的人超级多！” 许皓看着递到唇边的虾肉，没有犹豫，吃了一只，放下手中的水杯，神情淡然，“我回房间了。” “就不吃了吗？” 许烟将那一盆小龙虾端到桌子上，拿了手套和筷子去叫许妈妈，推开许妈妈的房间门，许妈妈正在翻看菜谱。 “婶婶，吃宵夜吗？蒜蓉味的小龙虾。” “你自己吃吧，婶婶这会儿没饿。” 许妈妈看着被许烟带上的房间门，随即快速下床走到饭厅，看着就许烟一个人在吃，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郑重叮嘱许烟，“吃完以后把垃圾放到门口，千万不可以给阿皓看见更加不可以给他吃，记住了吗？” “为什么？”她刚才已经喂他吃了一只了。 “阿皓对海鲜严重过敏，以后海鲜类的东西都不要打包带回来吃了。”许妈妈懊恼的想到了自己上次犯的错。 许妈妈回房间后，许烟坐在凳子上目瞪口呆好半响，对海鲜严重过敏？上次在酒店聚餐她还给他吃海虾呢，许烟被惊得一时间四肢有些软，从急救箱里拿了药，连滚带爬跑去许皓的房间，门都没敲就慌不择路闯了进去。 许皓刚吃完抗过敏的药物，看见许烟闯进来，“干什么？” 许烟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抓着药大步过去，看见许皓放在书桌上的药，知道他已经吃了，却还是让她后怕，有些生气的质问许皓，“你对海鲜过敏为什么不说啊？” 那是许皓第一次看见许烟生气的模样，声色俱厉。 许皓没回答，只是将书桌上剩下的药放进盒子里，他小时候对食物很挑剔，可是许烟尝过一口的东西，就能准确判断出他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喜欢。 许烟就这么看着许皓，眼眶红了，滚烫的泪水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她知道过敏的可怕，她有一个表姐也是从小对鸡蛋过敏，最严重的一次误食以后，导致休克，险些没有抢救过来。 想到自己亲手喂许皓吃了两次虾，许烟绷不住了，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许皓第一次面对女孩子哭有些手不知所措，跟着蹲下身想哄又不知道怎么哄，许烟哭得更伤心嚎得更厉害了，许皓有些急了，“许……烟。” 许烟从膝盖上抬起哭得梨花带泪的脸，眼眶红红的，好像真的伤心极了，许皓整个人都怔住了。 “别哭了，”许皓将纸巾递给许烟，有些心慌意乱，声音第一次在许烟面前如此温柔动听。 许烟拿过纸巾胡乱擦了一把，哽咽着要求许皓道歉。 许皓真诚地说了句‘对不起’，半响后，才自言自语般失落地说，“我以为你记得。” 许烟依然啜泣着，鼻音有些重，“我小时候生病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许烟吸了口气，“你这人怎么这样，知道自己过敏还吃，喂你毒药喝不喝？” 许皓没说话，只是顺势就这么和许烟坐在了地上，看向许烟的眼神温柔又缱绻。 死，他真的不怕，甚至他本就一心赴死，对他这种人而言，也许是一种解脱。 “再有下次，我永远都不理你了。” 许皓没说话，依然就这么看着许烟，许烟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的时候，许皓抬起自己轻颤的手，绕过许烟的后脑勺，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圈紧了臂膀，力气大到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从记起许烟以后，他一直都想抱抱她，问问她：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过得不是很好！ 那个破碎不堪的他，很想她，很惦记她。 第34章 打翻的醋坛子4 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可以为他蹲下身系鞋带，踮起脚尖帮他拿输液瓶。遇见别人欺负他，哭着也要挡在他面前。喜欢热闹却愿意陪他待在屋子里的许烟。 再次与许烟相遇，让早已行尸走肉的他，灵魂被爱，血肉生长，他的世界也在重逢那一刻，开始冰雪融化春光万里。 “许烟，我们和好行吗？”他真的很好哄的。 一向冷清，连嗓音都疏远着别人的人，此刻声音里都带着一丝祈求。 许烟下颚搁在许皓的肩上，整个人还有些懵，却也还是在听见许皓这句话的时候，乖巧地嗯了一声。 两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看着窗外没有繁星明月的夜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顾宇航你还要吗？” 许烟此刻正像只猫一样凑近许皓，细细地嗅着许皓衣服上的味道，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一脸真诚，牛头不对马嘴地和许皓说，“小哥哥，你身上是香的。” 许皓只是看了她一眼，许烟说着还又凑近了几分，离许皓光洁的脖颈不过是咫尺的距离，接着视线一点点移到他的唇上。 “你要，我就帮你抢过来。” 许烟有一瞬间丢魂了，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唇，许烟惊慌地坐直了身子，依然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小哥哥，你的癖好可不可以稍微改一下，不要这么反感别人碰到你好不好。” 天知道她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想对别人动手动脚的念头！ “……” “谁要他，跟个无底洞一样。他去年就和人家女孩子好上了，”许烟终于不再答非所问。抿着唇笑，看向许皓，明亮的眼底有星星落入的痕迹。“小哥哥，在你以前的学校真的没有暗恋的女孩子？那你被人亲过吗？” 许皓看着许烟突然凑过来的八卦脸，只觉得脸有些热，脖颈微微往后仰。 “那你这两天为什么总是没精神还缠着……” “天气太热了自然就没什么精神。他借了我的钱不还，我不得缠着他要回来哦。” 许烟一想到她那五万块，就感觉喘不上气来。 “小哥哥，”许烟慢慢伸手抓住许皓的胳膊。 “什么？”许皓看着许烟抓着他胳膊的手，温热的手指，像笋尖一样细长，又如一样软软的。 “你以后能不能就这样，慢慢地一点一点适应这种肢体接触？” 许皓看着那双还抓着他胳膊的手，好看的唇瓣微微动了动，微微颔首，他的肌肉记忆，让他对许烟并不需要适应。 “在你以前的学校，你真的没有暗恋的女孩子？那你被人亲过吗？” 看许烟一脸执着八卦的样子，她这是不问到不罢休。 “被猫啃过算吗？” “什么品种的猫？” “爱扑人的猫。” “小哥哥，你都可以暴打霍启，那你有腹肌吗？” 许皓实在摸不准许烟那清奇的脑回路。 天晓得，她对那种看似清瘦，却又有腹肌的男生有多喜欢，许烟一边偷瞄着对方的脸色，一边偷摸着伸出了手。 于是，许烟就这么被无情地拎了出去。 —— 顾宇航请了一上午的假，下午才捂着胸弯着腰跟个老头子一样进了教室，进教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狠狠刮了一眼许烟她们那个位置。 他么的，气得要死，一大早去医院排了半天队拍片ct啥都干，结果除了浪费钱，还给他妈找着理由削了他一顿。 被许皓昨天在电玩厅门口逮着揍的那一顿，他真的感觉全身骨头都散了，身体那那都疼，牙齿到现在都还不敢用力，被打得那么狠，本来他以为怎么也会搞个九级残废出来，结果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伤，连淤青都没有，说出去他么都没人信！ 许烟感受到顾宇航那灼灼的目光，抬眼看过去，顾宇航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一副不能拿她怎么办的样。 许烟没理他，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冲她莫名其妙发火，和神经病一样。 看见王佩佩和旁边女生聊得火热，许烟也跟着凑了上去，“你们在说什么？” 旁边的王佩佩马上拿过手机，翻开微信朋友圈给她看，“火箭班的刘美，顾宇航劈腿你的女主角，昨天人家在朋友圈晒出来的礼物，用520朵红玫瑰扎的爱心小熊，什么纪念一周年……” 她跟顾宇航都没那一腿，哪来的劈腿？许烟看向此刻正和同桌讨论游戏的顾宇航，坑她的钱去讨好别的女孩子就算了，居然还敢对她大呼小叫！ 霍启看着身边刚刚入座的大冤种同桌，抛了个眼神，许皓没理他，和平日一样掏出课桌里的书籍翻看起来。 别人越不理他，霍启就越兴奋，吊儿郎当地支着头看向许皓，“我就好奇你到底惹了谁？竟然需要所有车辆改装。” 许皓依然面无表情继续翻阅手中的书籍。 “我说你累吗？成天甭管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一群保镖私人医生，怎么，怕你随时随地嘎了？你猜我怎么知道的，或者你猜猜我住哪儿？”霍启越说，笑得越嘚瑟，“我特么也住九栋，你说咋们是不是特有缘？” “我说你他么装什么装，英语选择题差不多错完的人。” “我愿意不懂装懂！”许皓鄙夷了他一眼，又顺便回呛了他一句。 霍启，“……” 居然还有人和书本过不去，看不懂也要假装懂一下的值钱样子！ 和纪小菲一起从洗手间回教室，刚准备回位置，便看见霍启吊儿锒铛地尾随着许皓从后门出去了。 厕所旁边的楼梯间，霍启背靠在身后的阳台上，老烟枪似的吐了口烟圈，财大气粗地说，“只要你能帮我干掉一个人，报酬随你开！” 许皓根本不屑，他像缺钱的人吗？连眼神都没给他，依然是一贯冷冰冰的语气，“干掉你吗？” “哦，不是我妈，我妈早死了，”霍启玩味地一笑，凑近许皓，说，“是她的枕边人，我这做儿子的当然想尽尽孝，把他们俩凑一块埋了，不仅省事，在下面也好有个伴。” 许皓吐了口雾，眼神轻蔑，“你想多了，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些职业的。” 许烟被王佩佩拉着抄小路去小卖部买姨妈巾，两人蹦哒着下楼梯，刚到转角处便看见正在吞云吐雾的两个人。 第35章 小红书 霍启嬉皮笑脸地和她们俩打招呼，“哟，妹妹！” 许烟看着霍启看向自己的眼神，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想他没病吧，只是看着许皓手里还燃着的烟头没说话。 王佩佩拉着她的手快步跑了，“快点，要上课了。” 霍启长长地吐了个烟圈，将手中燃尽的烟头丢在脚下踩扁，意味深长地说，“你们真的是堂兄妹吗？你看别人的眼神是这样的，”霍启学了一把许皓平时看人那嚣张藐视的神情，“眼角一挑，一副巴不得把众生都踩到泥巴里去的模样，你看你妹妹的眼神是这样的，和蚕宝吐丝一样，一点都不清白。” 许皓掐灭手中的烟头，一副压根不怕谁的态度，眉梢一挑，“然后呢？” 霍启了然点点头，“所以我猜对了。诶，哥们你这样不行啊……法律不允许近亲繁殖！你这是在引火烧身，玩火自焚。” 许皓没理人，熄灭手中的烟独自上楼。 “虽然劳资也经常干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他么你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劳资真没敢干过。” 霍启上前哥俩好地搂着许皓的肩，许皓极其恶心地看了一眼搭在他肩上的手，脸色一沉，“把手拿开。” “我说咱俩不都认识快大半年了吗？” 许皓依然盯着霍启搭在他肩上的手，在有一秒，他就会控制不住废了霍启那只手的时候，霍启眼疾手快地撤了手。 “不是你咋这么鸡婆，不就碰一下至于吗？” 下午第一节课刚开始没一会儿，霍启后面一直传来鬼鬼祟祟的声音。 霍启忍了半晌，侧过身命令道，“笑得这么龌蹉，拿过来劳资看看。” 不一会儿，许烟身后便传来霍启猥琐的笑声！ 霍启将缴来的书藏在课桌下正看得兴起，眉飞色舞的同时，还不忘拉着许皓看，“画得真他么惟妙惟肖，看得劳资老二都有反应了。” 许皓嫌辣眼睛，更嫌他说的话下流，拿着书，指着霍启，让他滚犊子。 因为霍启突然说了个成语，许烟好奇地转过身来，“霍启，你居然会用成语。” 许皓看见许烟转过身来，随即轻声命令道，“转过去。” 霍启顿时恶趣味拉着许烟的胳膊，问她，“哥哥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吗？” “转过去，”许皓顿时提高了音量，一脸严肃的同时，白润的耳朵顿时也像烧起来了一般。 许烟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转过去！”许皓再次重复道。 许烟好奇心重，不理他，饶有兴致询问霍启，“什么好玩的？” 嗖一声，霍启从课桌下拿出自己刚才看的书，大大咧咧地凑到许烟的眼前，距离太近，没看清楚，眨眨眼看清楚了，一副不可用言语描述的图，许皓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霍启奸计得逞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本书还凑在许烟的眼前，许皓一把抓过那本书塞进霍启的课桌，如果眼神是一把刀，霍启此刻已经是那粘板上的肉沫了。 许烟一张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好半天都消不下去，她以前在别的小说上见过一些羞答答的内容，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让她长了见识开了眼。 任课老师黑着一张脸，指着还没转过身来的许烟，斥责道，“每次都是你们那一组……你们俩，出去，都出去，去阳台上站着去！” 许烟捂着脸和许皓一起去了阳台。 霍启还笑得一颤一颤的。 “霍启，你干什么呢？” 霍启将那本书塞进抽屉最里面，将嘴巴里的口香糖吐掉，嬉皮笑脸的回道，“没干什么，闲着没事吹个泡玩！” 任课老师被霍启气得好半天才蹦出一句，“别以为你们家有钱就胡作非为，有钱也不是万能的，它至少买不到知识！” “它能买到学位呀，”霍启背靠着椅背，吊儿锒铛的模样，“你别不信，你不信只是你的钱还不够多！” 啪，任课老师将教材愤愤地拍桌子上，怒喊道，“班长呢，把名字给我记上，违反课堂纪律，目无师长……” 曲静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声音干脆利落，“已经记上了。” 宽阔的校园寂静无声，许烟见对方没动静，微微斜瞥了一眼，许皓懒洋洋地背靠在阳台上，脖子微微仰起，夏日的阳光打在他过分白皙的脸上，看着他通透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许烟顿时觉得有些羡慕到眼红。 但是她总觉得许皓白得有些不正常，忽然想起了他今天抽烟的情景，于是，许烟咳咳两声，一板一眼地说道，“小哥哥，小孩子是不可以吸烟的。烟草中含有多种有毒物质，焦油、一氧化碳和尼古丁等致命物质……尼古丁的危害最厉害还会成瘾性，引发呼吸系统心脑血管……” 许皓侧头微微低垂着眼看着比他矮一大截的许烟，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等许烟注意到他的目光的时候，许皓低沉的嗓音才缓缓道，“四舍五入我十八了，不是小孩子。随手百度就能背下来的内容，你把这项技巧用在英语记词汇上效果应该不错。” 许烟，“……” 她确实是在刚才撞到许皓抽烟后，才去百度的，她还很认真的记了两遍。 许皓低声笑了笑，问“你对你大伯你哥，顾宇航这么念叨过吗？” 许烟握紧了一双无处安放的手，紧接着许皓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他们没嫌你话多唠叨吗？” 没等许烟答话，霍启就被赶出来了，唇角还带着玩味的笑，和许皓肩并肩地站着晒太阳，“这玩意儿网吧里晚上一抓一大把。” 许皓瞪了他一眼，警告道，“闭嘴！” 霍启领会地点点头，胳膊搭在许皓的肩上，“走，爸爸带你去享受生活！” 说着便连推带拉地把许皓弄走了，许烟看了眼楼下静悄悄的操场，于是跟在许皓和霍启的身后追了上去。 前门和北门站岗的都是当过兵的，霍启他们这种经常旷课的人一般都是走最偏僻的西门，人少，而且都是老熟人了。 许皓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鬼鬼祟祟跟着来的许烟，被发现了，许烟也不躲了，跑上前去抓着许皓的胳膊，“我要去。” 霍启哪愿意带许烟这种拖油瓶。“别跟着哥哥们学这些不好的，这不马上就要考试了吗？回去读书去。” 许烟固执地抓着许皓的胳膊不为所动。 霍启不耐烦地说，“你就回去当个好学生不行吗？” 第36章 不要乱给他喂东西 许烟什么都不用多说，只需要站在那里，一个眼神，就能让许皓不战而降。 霍启看了眼手表，这明晃晃的日头晒得人头晕眼花，“先去吃个午饭，休息一下……”霍启一条胳膊搭在许皓的肩上，推着他往前走，“明天我带你干大事去呗。” “手拿开！” “你们明天要去哪里？”许烟探着一颗脑袋问许皓，明天周日，许妈妈早晨给她发了信息，她要去参加家里阿姨儿子的结婚宴，要后天才回来，许言这段日子也一直在海南，如果许皓也不在家，那家里就她一个人了。 霍启抢先说，“男人嘛，当然是去吃喝嫖赌抽了。” 许皓警告性地刮了霍启一眼，“你能不能别在她面前乱说话？” 许烟一直只知道霍启是个富二代，家里有钱有势，到酒店的时候，许烟还是有些瞠目结舌了，蜀都市中心这豪华六星酒店是他家的？ 霍启财大气粗地从服务员手里拿过菜单丢给许烟，“看上哪个点哪个。” 然后便和许皓推销起了他自己爱吃的一些，与这个酒店档次风格都格格不入的本地菜，“这个夫妻肺片绝了，这个回锅肉也很牛逼，还有这个白切肉片……” “我小哥哥不吃姜葱蒜辣椒！”许烟拿着菜单打断霍启的推销，他说的那些都是本地菜，全部是重口味，“也不吃海鲜，你不要乱给他喂东西。” 霍启呵呵两声，“看不出来你还挺难养啊。牛排怎么样，今天刚空运来，新鲜的神户西冷牛排！” 于是许烟跟着长了见识，在蜀都最昂贵的酒店，听着悠扬的小提琴，吃着一口破千的牛排。 许烟家的条件其实也不差，但是和霍启这种生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相比，她家还是太穷了。 霍启接过旁边侍应生递过来的毛巾，将手擦干净，顺势掏出包里的手机，和许皓说，“你会不会斗地主？打麻将？桌球？等下我叫几个人过来我们一起玩。” 说着便拨通了电话，挂断电话后，霍启便和许烟说，“你就别跟着我们了，我叫两个小姐姐带你玩。” 许烟虽然不太乐意，但是想想人家一群男生玩她过去也不好。 勉为其难答应了，酒店的小姐姐先给她开了间房午休，可以躺在两米多的大床上各种打滚，在房间里荡秋千，在房间外的游泳池游泳，逛空中花园，做spa。 桌球室里霍启抽着烟，看着一开局就要剃对方光头的许皓，挤了挤眼，这些人都和他是一个圈子的，稍微提醒了一下许皓，“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回回剃人家光头，注意一下影响啊！” 许皓冷冷地瞅了他一眼，一副劳资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姿态。 旁边画着淡妆，穿着吊带裙的女生贴在许皓的身旁，想引起他的注意，“嗨，帅哥，交个朋友吗？” 许皓没理她，漂亮的五指张开平放，关节部分慢慢向上弓起，大拇指上翘靠近食指，固定球杆的位置，咚一声，又剃了别人一个光头。 对手是一名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男生，也是一名富二代，早就被剃得焉了，将手中的球杆丢给霍启，不悦地嚷嚷了一句，“草，我去抽根烟！” 许皓顺手将手中的球杆抵在又靠过来的那名女生的肩胛骨上，板着一张脸，眉眼间全是寒意，声音里都透着一股不近人情，“走－开！” “别这样嘛，我和他们在玩大冒险，”女生特有的嗲音，让人听了有些起鸡皮疙瘩。 霍启见许皓脸色不善，忙上前拉开那名女生，嚷嚷了句，“骚什么骚，走开点。这是劳资的贵宾，谁带来的，赶紧领走。” 许皓顺手丢了手中的球杆，和这些菜鸡玩，让他觉得浪费了他的时间。 霍启说，“我教你打麻将怎么样，劳资打麻将这一块上就没输过。” 从霍启手中接过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随后又掐灭，“对赌博没兴趣！” 霍启，“……”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徐萌拎着lv的小手提包，穿着露背的吊带裙，踩着半寸高的跟鞋落落大方走了进来。 擦着口红的唇，拉开一抹浅笑，直直朝着许皓的方向走去，她今天没喷香水，特意朝许皓身边凑近了些，“怎么出来玩也不带我？” 许皓看了眼霍启，霍启表示很无辜，任何场所，他从来不叫女的一起玩，估摸着是哪个吃饱撑着的拍照发了朋友圈，她跟着网线爬过来的吧。 “打桌球啊，教我，”徐萌说着拿过许皓手中的球杆，贴在许皓的怀里，要他手把手地教学。 许皓毫无绅士风度推开贴在自己怀里的徐萌，嫌脏地擦了擦手，凉悠悠道，“你是瘫了站不稳吗？” 徐萌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话，踮起脚尖，靠近许皓的耳畔，像是狐狸精一样，在他耳边吐气如丝，诱惑着纯情少年，“和我在一起真不亏，保证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许烟觉得自己就是眯了一会儿，一觉起来，已经是六点了，楼层的服务员告知她，许皓他们在楼下玩桌球，服务员领着她去了楼下的桌球室，出了电梯，穿过铺着厚厚地垫的走廊，到了桌球室，替她开了门，冷气混着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许烟看着偌大屋子里，男男女女一堆人，少说也有十几个吧。 她第一眼就锁定了站在桌球台边，像连体婴儿的两个人，徐萌穿着紧身吊带裙，身体发育得很好，完全能撑起来。 “你谁啊？” “走错地方了吧，”屋里有两个女生趾高气扬问道。 许皓第一时间推开徐萌，大步朝她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子挡在她的面前，隔开了里面的一些画面。“醒了？” 许烟点了点头，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没睡醒？”许皓追问。 许烟看着扭着腰跟过来的徐萌，长相妖艳身材好……许烟摇头，“你们玩吧。” 许皓烦躁地推开又一次贴上来的徐萌，二话不说追了出去，在长廊上一把拉住许烟的胳膊，神色慌乱，问道，“没睡醒，还是心情不好？” 许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闷声和许皓说道，“我想回去了。” “一起。” 第37章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1 两人一块朝着长廊的尽头走去，许烟想到刚才看见徐萌的场景，忍不住低头前后看了看自己，同样年龄，她却是标准的干煸四季豆，就算将来发育完全了，她撑死也就34b，屁股上面也没二两肉，前不凸后不翘起，一点也不性感！ “你在看什么？” “啊？”听见许皓的话，许烟反应过来，猛地摇头，“没有。” 在转角处的时候，许烟无意中发现躲在过道里抱着相互啃的一对年轻男女。 许烟定在原地看得入神的时候，许皓伸手掐着许烟的后颈挟持着她朝前走。 许烟怕痒，缩着脖子走了几步，接着一脸新奇地和许皓说，“小哥哥你看见了吗？看见了没有，他们在那个。” 许皓没理她，许烟小跑着追上许皓的步伐，“小哥哥？” 许皓脑子里，此刻挥之不去都是那天在医院，许烟轻轻从他唇上擦过的情景。坚决没理她，脚下生风一般走得飞快，许烟又追了上去，没完没了，“小哥哥你耳朵红了，你每次害羞都会耳朵红。” 许烟一连串问题，让许皓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狼狈。 “顶着打王者的装备，小哥哥你真没谈过女朋友？”许烟依然穷追不舍。 许皓停下脚步，居高临下望着许烟，低声警告，“没有。你到底要问几次？好奇心别太重！” 许烟说，“有好奇心才有探索精神。” 许皓一时间无言以对。“你要探索的东西在你的课本上！” 说完，板着脸，不想让许烟看见他此刻兵荒马乱的狼狈模样，又一次伸手掐着许烟的后脖颈催促着她快走！ 两人一起到家的时候刚八点多，许烟洗漱完躺到床上，打开一天都没看过的手机，许言的信息如炮轰一般不停地进来。 一一看完以后，许烟气呼呼地回复许言的信息：哥哥，就顾宇航那龟孙，他满嘴跑火车的话，说出去他妈都不信。 ：他这是对我的栽赃陷害，泼脏水，他借我钱不还，还污蔑我……你一定要明察秋毫，还我清白！ —— 隔天一早，许烟刷着牙，看着许妈妈正在厨房忙碌着。“婶婶，你不是说今天下午才回来吗？” 整个厨房都飘着一股鸡汤的香味，许妈妈看着砂锅里的鸡汤，笑着回应许烟，“婶婶不放心你们俩在家，我就赶最早的一趟动车回来了。” “婶婶你难得出门，应该多玩一下的，”许烟趴在门框边，“多出去走走，这样有利于你的身体。” 许妈妈笑笑，轻柔的声音责问着，“我昨天中午就接到你们班主任电话，为什么和阿皓一起旷课？” “……” 许烟摆好碗，去叫许皓的时候发现他的房间空无一人，接着从许妈妈口中得知他出门了，晚点才回来喝。 吃过早餐，许烟摆弄了一会儿自己好久不吹的箫，整个下午都躺在床上摆烂。 晚上的时候，许烟在房间一边赶作业一边刷手机，物理书忘了带，起身去了许皓的房间，也不知道他带回来了没有。 在许皓的书桌前摸索了一番，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书，翻到一瓶好像是刻意藏在角落里的药——盐酸阿米替林片。 这是她没听过的药名，陌生极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许烟又回了自己房间，作业写得差不多了，刷了会手机，脑子里又莫名跳出了那个药名。 许烟鬼使神差地打开度娘，输入了阿米替林。 —— 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与百度健康医典联合创建 阿米替林 别名： 阿密替林，依拉维，氨三环庚素， 作用功效 阿米替林为三环类抗抑郁药，临床主要用于治疗各型抑郁症 或抑郁状态。 许烟一个晚上都在和抑郁症三个字较劲，导致第二天早晨有些没精神，只是勉强喝了杯牛奶便换了鞋，拎着书包出门了。 刚开门出来，便看见穿着校服，背倚靠着墙专程等她的许皓，听见许烟关门的声音，许皓才侧头看过来，他墨玉般的眸子波澜不惊，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声音虽然和往日一样略微低沉，却有些冷淡，“你去过我房间。” 那瓶药他忘了带走，早晨特意回来拿走那瓶药，虽然看上去好似没人动过他的东西，但是他还是发现了。 许烟拉着书包带，有些心虚，轻轻点了点头，“我不是故意去侵犯你的隐私的，我只是想找本书，无意看到的。” “只是用来辅助睡眠的，不要告诉我妈，”许皓淡淡然说，他不喜欢让人看见他不堪脆弱的一面，虽然他有过比这更失态的时候，他仍然装出一副无所谓地模样。 “我什么都不会问也不会说。”许烟轻轻点了点头，俩人一起进入电梯。 早晨升完国旗以后，许烟就没有在看见许皓，明明升旗仪式的时候，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她都还在人群里看见他，结果一转眼回教室就没在见到人了。 瞟见坐在位置上和同桌倜倜而谈的顾宇航，许烟随即大步走过去，凶巴巴对着顾宇航说道，“龟孙，还钱！现在马上立刻。” 借她的钱不还就算了，还敢跑她大哥哥面前去嚼舌根添油加醋，不出这口气她气不过。 顾宇航嬉皮笑脸拿开许烟拍在他桌子上的手，“哎呀不就是还钱吗，等我百年以后，我孙子烧给我的时候，到那时候我连本带利一起给你。” 许烟，“……” “不然你再借一点？到时候我孙子给我烧的房子车子都给你抵债！” 许烟被气得胸口起伏，“无耻！不要脸！” 大课间休息的时候，王佩佩和前排的周政，纪小菲几个正凑在一起胡说八道。 周政的爷爷是算命的老先生，子承父业，现在落到他这个孙子的身上了，他多少学了些胡说八道的本领，正捏着王佩佩的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这财运一般啊，婚姻线也不好，挺折腾人的……” 王佩佩黑着一张脸抽回自己的手，“江湖骗子，滚。”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好歹我家祖上都是干这一行的好不好。”周政转过身靠在许烟的桌子上和王佩佩拌起了嘴。 纪小菲殷勤地伸出自己白嫩的手掌，“周先生，你帮小的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发大财？” 第38章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2 周政端着一张脸瞅了瞅，“你嫁入豪门的机会不大，还是靠自己比较好，你这智慧线不错……” 许烟看着胡闹的几个人，她觉得大家的掌纹都大同小异，好奇地问还在满嘴胡诌的周政，“如果一个人的掌纹，一双手，都是一条线，那是什么纹？” 周政一抹鼻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开口便来，“那叫断掌。听过没有？男人左手断掌掌兵符、右手断掌掌财库，两手皆为断掌，运途就大好大坏吧，如果能不断修身养性，引入正途，那必定得有番大作为！” 王佩佩嘴角抽搐，一脸嫌弃，“你以后大学都不用上了，高中毕业就可以直接摆摊了，就凭着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你必定大有作为！” 周政不乐意了，“你可以不信我，科学尽头是玄学，找我爷爷看八字的人可多了呢，我爷爷看的掌纹都比你吃的饭多，他的话能有错？” 周政掉头便问许烟，“我掌纹看了也不少，还真没见过一双手都是断掌的，你看见谁的手是这样的？让我也看看。” 许烟捏着笔，将视线移到自己的试卷上，“我就瞎问的。” 预备铃打响，大家都坐回了位置，开始准备接下来的英语课。 班导捏着上次测试的英语试卷大步进教室了，双手支在讲桌上扫了一眼鸦雀无声的教室，耳边的耳麦发出滋滋的噪音，看着空荡荡的两个位置，缓缓道，“不参加测试也就算了，现在两只豺狼还结对旷我的课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班导说的是谁谁。 将手中的英语测试卷递给课代表一一发下去，准备讲课。 “报告！” 众人齐刷刷抬眼望去，许皓和霍启这两只豺豹正在门口，一个像混社会的不良少年，一个像偏偏贵公子，班导审视了一眼门口的俩人，手指在桌子边缘轻轻敲打，“还是挺给我面子的，虽然迟到但是没旷我的课！” “霍启，你那头发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又顶着一头金不金银不银的头发干什么？明天去给我染回来，实在不行，下午放学我亲自领你去。” 霍启嬉皮笑脸地接过话，“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您呢，等下就去！” 班导又将视线移到了许皓的身上，从头到脚扫视，这孩子吧，长得确实帅，连她这种中年大妈看了都喜欢。 示意让两人回座位，刚准备讲试卷，瞥了一眼刚回位置的两人，他们俩没参加考试，没试卷可以看，“霍启你和前面许烟换个位置，你们俩没试卷，和同桌一起看。” 150道选择题，120的满分，许烟只拿了75分，许烟也不遮掩，试卷往中间一推。 许皓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许烟的试卷，他就确定了许烟都是瞎子摸鱼，吃亏在了词汇太少上面。 “霍启，许皓，你们俩干什么呢，坐得这么远看得清题吗？还是同桌身上带刺？”班导站在讲台上，耳麦有些问题，一直滋滋作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许皓将凳子靠近了一些，桌下的腿太长，不经意挨到了许烟的腿。 就这么不经意地触碰，还隔着布料，一种酥麻感依然从许烟的脚底升起，许烟还来不及反应，许皓已经自觉地移开了。 许皓的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上，玩着手中的那只笔，许烟一直在走神，眼睛总是时不时朝许皓的手上瞟。 连着卷面翻页，都是许皓看她走神了，伸手替她翻的，许皓低低的嗓音轻声说，“看什么了？讲到78题了！” 许烟这才急忙将视线移到试卷上，随后便听许皓问，“一直看我的手做什么？” 许皓用手中的笔将正确答案写在了旁边。 没听两题，许烟又不受控地将视线移到了许皓的手上，他的手很白，手掌宽大，指节很长，妥妥的漫画书里描绘精致的漫画手，许烟突然觉得他这手真的很适合碰乐器，她无法想象这么一双手吹箫或者在黑白琴键上跳跃会有多美好。 许皓在她错误的答案旁边写了个c，“你到底对我的手有什么问题？” 许烟支着脑袋避开班导的目光，实诚地说了句，“我就是觉得小哥哥你的手很漂亮！” “剁下来给你要不要？” 许烟一想到一只干净漂亮的手，瞬间血淋淋的，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恍然想到了不久前，许皓的手就是血淋淋的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然后，神情痛苦和她说的那句话，以及那天发生的事情，她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那一滴泪，让她现在回忆起来，心里还是酸涩难受。 许皓看向许烟的目光，此刻很温柔，和平时截然不同，他知道他们之间，有一种东西，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发生了变化，但是他的人生就和臭水沟里的烂泥一样，散发着阵阵恶臭，让人恶心不已，唯恐避之不及。 许烟是他世界里的月光，她只能高高地挂在天际，他没有办法把他喜欢的月亮带进这烂泥里来。 他的光，哪怕只是因为他，不经意的染上一点污渍，他会疯，会发狂，会不管不顾拉着所有人下地狱。 许烟是他彻头彻尾变成魔鬼，满手鲜血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许烟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意乱，还是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小哥哥我送你的手表为什么不带，是不喜欢吗？” “出手这么大方，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许皓问。 许烟也没思考，脱口而出，“也不是，反正就是愿意为你花钱。小哥哥你是不喜欢那款，还是不喜欢那个牌子？” 许皓听着许烟的话，没回答她，他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他没控制好，他们之间那种在寻常人眼里以为是兄妹的感情，真的开始慢慢变了。 下午几节课后面的两个位置一直都是空的，许烟稀里糊涂地上完课，在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以后，开始收拾书包，闹哄哄的教室倏然寂静无声，许烟茫然抬头，好久不见的徐大小姐偏偏走来，站在许烟的课桌前，仰着下颚，藐视的神态，“带我去他家。” 徐大小姐话一出口，整个教室顿时噤若寒蝉，不禁都倒吸了口冷气。 第39章 转学 “你自己打电话和他说，”许烟慌忙站起身小声的回答。 “他不接我电话！不然你给他打电话。” 许烟如实说，“我没有他的电话。” 认识这么久，她是真没有许皓的任何联系方式，手机号，微信qq她一无所知。 碍于徐萌往日的行事作风，许烟迫不得已带着徐萌回了家。 徐萌长相靓丽，气质又好，也提前卸了妆，表现得和平时判若两人。 许妈妈倒是挺热情客气的，招呼着她吃晚饭，三言两语便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喜欢她的儿子。 听见开门声，许烟一下子便站了起来，许皓刚进屋，徐萌便笑着朝他走了过去，“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许皓看了眼徐萌，和刚从厨房出来的许妈妈说了句，“今晚不在家里吃。” 说完便和徐萌出去了，刚进电梯，许皓便质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徐萌说，“手机空号！又一直躲着我不肯见我，你让我有什么事情直接问你，不要劳烦别人，可是我找的私家侦探也挺没用的，连你家的住址都没有查到！” 许皓嘲弄地说，“下次换个贵的！” 徐萌得意地说，“我爸经常说，旗鼓相当才能成为对手，家室不相上下，才能暂时成为利益至上的朋友。所以我就顺着霍启这根藤随便摸了一把，没想到还真有点收获，怎么样，对你够上心吗？” 许皓总是一贯波澜不惊的模样，电梯停了，谁也没先出去，冰冷的声音如寒风过境，吹得寸草不生，“这么想和我玩？” 许皓骨节分明又细长的手指捏着徐萌的下颚，逼她仰头直视自己，“就这么喜欢朝地狱凑？” 哪怕是见惯世面的徐萌，哪怕正是可以任意妄为，无所畏惧的年龄，在那一瞬间，她也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地狱的风，像是刀刃一样从她脚底升起。 垂在两侧的手指轻颤，一张脸血色全无，“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怕吗？” 许皓收回自己的手，拿出口袋里的消毒湿巾，仔细擦干净自己刚才碰过徐萌的每一根手指。 “那就小心，别把自己玩死了！”许皓说得云淡风轻，“死得太早，我会觉得没意思！” 许烟不见许皓回来，借口丢垃圾拎着垃圾袋便出门了，从屋里出来，便遇到了刚回家的顾宇航，顾宇航看见她，八卦上头，上前拉着许烟问，“那俩人干什么呢，牛逼到见家长了？” 许烟拎着垃圾袋，反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走了，这会儿估计出小区了！” 许烟一听，顿时便像泄气的皮球，拎着垃圾袋又回了屋。 许烟一直趴在床上，百般无聊，睡不着，书又看不进去，看着闹钟的时针慢慢一点一点指向11点，准备熄灯的时候，她听见了轻微的响声，爬起床一把拉开房间门。 正准备推门进房间的许皓被她的动作一愣，许烟披散这头发，穿着睡衣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几根手指头紧紧抓着门把，俩人对视好办响，许烟才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带人回来了。” “没事！”许皓表现得很平静，似乎对今天的事情根本不在意。 许烟小声地说，“小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她，你不了解她，她和你看见的不一样。” 许皓手指轻颤，避开了许烟的目光，垂着眼睑说了句，“我有喜欢的人！” 他喜欢的人，喜欢到融进血液，刻进骨髓，他却不能靠近，不能拥有，喜欢得小心翼翼，谨慎万分。 但是现在，他要快刀斩断这种会让他上瘾的东西，不然有一天，他怕自己真的会拉着他的神明和他一起万劫不复。 许烟倏然抬头看过去，声音有些轻颤，“你不是说没有吗？” 许皓没回答，推开自己房间门，留下一句晚安便进了房间。 许烟木讷地关上房间门，失落地靠着门板站了好一会儿。 —— 许皓第二天早晨准备出门的时候，许妈妈笑着叫住了他，“阿皓，有件事情妈妈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还记得小时候照顾你的阿婆吗？老人家听说你找回来了，一直想来看看你，又怕你不肯见……” 许皓换完鞋，面色如常，“下个月吧，下个月放假了我回去看她。” 大课间的时候许烟被班导叫进了办公室，递给她几张表，让她填一下。 许烟一眼扫过表上的内容，一脸严肃地道“这不是我的，我没有说过我要转学。” 班导耐心解释道，“是你哥哥帮你申请的。虽然这个时候转学会有些影响，但是你哥哥说得也对，也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一直丢在这边无人照看。” 许烟红着眼眶从办公室出来，刚进教室就见徐萌带着一众小妹等在她的座位上。 看见许烟进来，也不转弯抹角，“许皓呢？” 许烟如实摇头，徐萌拿过许烟的笔刷刷刷写下一连串数字，命令道，“拿你的手机打给他！” “没带！”许烟红着眼，心情不是很好，语气有些硬。 徐萌只是一抬眼皮，她身边的那些小妹便开始拉开她的课桌，像土匪一般搜她的书包，许烟奋起反抗，抢回自己的书包，大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乱翻别人的东西？” 对方人多势众，根本不把她放眼里，上来便和她相互争抢。 顾宇航眼看许烟吃亏了，他一个大男生又不好意思和女生动手，只是大步过来扒拉开围观的人群，“你们干什么？这是我们一班的教室，到我们教室来撒什么野？” 王佩佩虽然和许烟关系好，但是这种时候最好明哲保身，和顾宇航一样，想用语言呵斥住对方，“你们到底哪班的，你们有没有礼貌？” 纪小菲则偷偷从前门溜出去搬救兵了。 许烟即便死死护着自己的书包，还是不抵对方人手众多。 对方两个女生抓着许烟，另外一个拿走她的书包，从她的书包里掏出手机，抓着她的手指纹开锁后递给徐萌，徐萌依然一副大小姐的做派，纤纤手指在调出隐藏键盘，按下一串她早就背熟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第40章 快刀斩乱麻 许烟心急如焚，却在电话接通那千钧一发之际，挣脱开抓着她的两个女生，飞扑过去扑倒了徐萌，气急败坏抢回自己的手机，都不带一丝犹豫，随即挂断正在通话中的电话，将心中所有的不快都发泄了出来，“你干什么乱碰别人的东西，你家有钱有势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是强盗吗？你们有钱人不是都很注重素质教养吗？没人教过你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吗？”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许烟却一副根本不带怕的模样。 徐萌被她带来的几个女生快速扶了起来，脖子被许烟刚才扑过来的时候挠了条红印，徐萌有些恼怒，冰冷又恶毒的眼神看向许烟，咬牙切齿警告道，“你如果不是他妹妹，我第一定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做标本。” 说完，徐萌便甩手离开，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了老综艺楼。 学校的老综艺楼几乎已经荒废烂尾了，修建的时候因为下了一个多月的暴雨导致修到一半的综艺楼倒塌了，当时压死了好几个人，后来大家都说综艺楼晚上闹鬼，白天进去也总让人感觉阴风阵阵的，学校也越传越神，半夜巡逻的警卫还总忽悠大家说晚上能听见综艺楼传来哭声还有影子飘过，慢慢的大家也就不敢在靠近综艺楼了。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透进四楼的钢琴室，零零散散的光点在地上跳跃着，柔和的光线倒映着许皓的背影，许皓坐在白色的钢琴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白黑键盘上快速跳跃，明快的节奏描述了饱受战火洗礼后克罗地亚灰烬中的残垣断壁，夕阳倒映在血泊和尘埃之中的悲惨的画面。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徐萌迈着脚步走过去，双手自然地搭在许皓的肩上，清脆的嗓音里带着笑意“开演奏会吗？” 徐萌浅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眼睛它会欺骗你，它会受爱情荷尔蒙的误导让你看错东西。 “你看，你妹给我挠的，如果不是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我肯定饶不了她，”徐萌掀开自己长发盖住的侧颈，娇声说道。 许皓知道两人必定发生了肢体接触，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还在黑白琴键上的手指，下一秒，那只手便落在了徐萌细长漂亮的脖颈上，他淡淡的嗓音给人无穷的压迫感，“你伤了她？” 徐萌被他的神情吓得一愣，还有那只掐着她脖颈的手，下一秒，好像就能轻易掐断她的脖颈。 “怎么可能！”徐萌的凤眼里闪过一抹忌惮。 许皓如吸血鬼一般带着嗜血的眼神，缓缓靠近徐萌，带着极其危险的意味警告道，“别在骚扰许烟。” 徐萌是真的被他的神情语气给吓着了，往日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眼里闪着泪花，手指也不受控地轻颤着。 真的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已，没有任何血腥的场面，徐萌却第一次体会到被吓到腿软，有些狼狈的走到门边，“我的家室条件任何一样都能让你如虎添翼，拒绝我，我保证，会是你最大的损失，你会后悔的！” 损失？他从来什么都不想要，也不在意，他的隐忍，不过是在找一个契机拉着他厌恶的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罢了。 许烟在课间的时候，拿着手机躲到了楼梯间，拨通了许言的电话。 许言的意思是为了她好，他九月去北京，无法辅导许烟的功课，所以让她转学去海南，在她父母的监督下，在请几名家教，一年后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许烟压低声音，哽咽着对着手机坚定说道，“我不要，你们做任何决定的时候有问过我吗？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只会说是为了我好，既然是为了我好，为什么一开始不把我带在身边？既然为我好你为什么不能就在蜀都，难道蜀都没有好大学吗？为什么总是要拿着为我好三个字拿捏我？” 许烟说着说着已经哭得不行了，“我不会去海南的，我不去。” 后面的几节课许烟都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神情倦怠，大家都看出了她心情不好，也没敢多问一句。 松松的马尾被人从后面轻轻拉了一下，许烟心情不好，没理扯她头发的人。 见她没反应，后面的人又轻拉了一下她的马尾，第三次，许烟终于不耐烦了，湿着眼眶，转过身没好气地低吼了声，“你干嘛？” 霍启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桌下干嘛，许皓胳膊放在霍启的课桌上，他那只漂亮到让人眼红的手指上夹着一张便利贴，在看见许烟湿润的眼眶时，明显有些慌了。 许烟接过便利贴快速扭过头，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泪水，便利贴上白纸黑字，行书写得很张狂，字体瘦而劲，秀而润，点画凌厉刚猛。 ：伤着没有？ 许烟正准备回复，许皓的便利贴又通过王佩佩的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哭了？ 许烟看着便利贴上短短的两个字，湿润的眼眶又一次红了。 下课铃打响，许烟慢吞吞收拾好课桌，刚将收拾好的书包放在课桌上，一条胳膊便从她课桌上将书包拧走，许烟仰起脑袋满眼悲伤看过去，许皓还站在她的座位边正等着她。 两人并肩从楼上下来，谁也没说话，许皓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他连和别人正常的沟通都不太愿意，更加不善于安慰人。 霍启从后面大步追上来，卡在俩人的中间，不满的叨叨着，“我日，劳资尿个尿出来就不见人了，”勾着许皓的脖子，不满的问，“到底去不去。” “不去！”许皓拿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 “为什么不去必须去。” 刚到校门口，便看见了等在外面的许言。 许烟看了许皓一眼，伸手接过自己的书包，声音有些沙哑，“小哥哥我走了。” 说完，一个人提着书包慢慢朝着许言走去。 直到看着许烟和许言坐的车消失在车流里，盯着身边的人问了句，“你干什么？” 霍启一抹额头的汗，苦口婆心地说，“我他么干什么？该我问你干什么？大哥，你到底心里有没有一点数啊，劳资劝你快刀斩乱麻，免得越陷越深。” 第41章 扎心 徐萌刚上车，看见停在校门口的两个人，又自己拉开车门，从车里走了下来，她的眼线今天画得挺嚣张的，没有今天中午的狼狈模样，开门见山趾高气扬地问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霍启用一根手指头抬起徐萌的脸，一脸认真地看了看，一嘴啧啧啧：“大美人儿，不是我泼你冷水，你和他还真没夫妻相，我和他在一起都比你更般配。” 徐萌打开霍启的手，没理霍启，咬着后牙槽盯着许皓，等他的答案。 许皓唇角勾起的那抹讽刺的笑多少有些嚣张，“你就这么欠操非得和我睡是吧，行啊，今天晚上闭着眼睛勉为其难成全你，四季酒店8402，脱好洗干净等着！” 霍启听了直咋舌，觉得自己平时也够下流了，只是突然和眼前这位闷骚比起来，多少他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 车稳稳开进车库在停车位上停稳后，许烟下了车，站在原地等许言，许言临时接了个电话走开了些，许烟便一个人拎着书包坐电梯上楼了，反正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和许言交谈。 还在电梯里便接到了蒙萱打来的电话，许烟划过屏幕接起电话，“妈妈……” 许烟捏着手机，坐在安全通道的楼梯间，一张脸埋在臂弯里，压低着声音啜泣着。 电话里蒙萱开门见山第一句话：“我和你爸离婚了。” 许烟也并不意外，她父母走到今天的结局，她在过年一家人出游那段期间就预料到了，但是她没想过会这么早，她以为就算他们有一天要离婚，也会为了她，勉强把面子上的功夫做足了，至少等到她大学毕业。 许烟轻声对着电话那头说，“那给爸爸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蒙萱声嘶力竭吼着，“你为你在你爸那里值几个钱？顾宇航都比你在他那里的脸。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他只要他和三的儿子。” 许烟和亲生父母的感情很淡薄，父母给的关心很少，三个人之间的沟通联系几乎是没有。 “他就这么确定怀的是儿子？”许烟问，“他就这么想要个儿子？” “他和那个狐狸精上周才去香港验血回来，如果不确定是儿子，他敢提离婚吗？”电话那头的蒙萱气急败坏地怒吼着，“你为什么不是个儿子，人人都生儿子，为什么偏偏就我不行……你这辈子是来讨债的吗？大家都生儿子，你为什么不是。” 蒙萱的字字句句都如针一般扎在许烟的心口上，默默挂断了电话，从臂弯里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泪水朦胧了双眼，在电话簿里翻出置顶的电话号码拔了过去，对方好像在故意躲她，一直不接，许烟便一直打，最后终于接通，许烟哑着声音说，“你知不知道，生儿子还是生女儿，不是我妈能决定的！” 电话那头的许长海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愧疚，有的反而是老来得子的喜悦。“房子，车子，我都留给你们母女俩，你劝劝你妈，想开点，感情这种东西强求没意思。” 许烟红着眼睛挂断电话，她的家散了，不管有没有感情，到最后，她才是最多余的累赘。 她成了爸爸不要，妈妈嫌弃的小孩。 许烟第一次放学没有按时回家，没有留言，电话也不通，就这么不见了，急得许妈妈直接报了警，和许言一起今天刚到家的许长青，在知道许烟不见了以后，打了个电话给许长海夫妻俩，要他们俩马上回来。 许妈妈给许烟班里的同学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去询问，警方调监控也一无所获，和许言进了小区就失踪了，天台楼顶那些危险的地方也找过了。 顾宇航也被自己的老妈十万火急地叫了回来。 许妈妈也给许皓打了电话，特别心急，说话的语速也比平时快很多，“儿子，烟烟不见了。” 正当大家都焦头烂额，又没有眉目的时候，许烟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许妈妈安慰了她很久，许长青吸了半支烟，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差不多也该到了，叫了司机去机场接人。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许烟，许长青掐灭手中的烟头，摸了摸许烟的头，安慰她，“没事的，还有大伯呢，反正这些年你也是跟着大伯的。” 许长海和蒙萱晚上十二点了到蜀都，许妈妈已经将许烟哄回了房间。 几个大人在客厅里吵得不可开交。 蒙萱要他大哥做主，这个婚他是死活不离的，她丢不起这个人，她也不可能成全他们这对遭雷劈的狗男女。 许妈妈中途接到许皓的电话，拿着电话出了许烟的房间，轻声询问，“今晚不回家吗？” “嗯，”许皓问，“她还好吗？” “哭了一晚上，眼睛都肿了，这会儿才刚哄睡着。”许妈妈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年龄还小，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许皓没有起伏的声音问道，“不愿意他们离婚是吗？” 许烟请了两天假，一直没去学校，心情也一度低落，许言也没再提让她转学的事情。 本来是想给她转去海南，学校都选好了，谁知道闹出了这种事，现在他二叔夫妻俩闹着离婚，还有一个没出生的庶子，一时也顾不上她…… 许烟的父母在蜀都只待了一天，第二天许长海接了电话，便马不停蹄的要赶回海南，蒙萱怕他继续回去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非得跟着一起走，许长青因为合同的问题临时要飞南京，最后只得让许言跟着一起回海南看着些，免得到时候闹得更难堪。 顾妈还不知道顾宇航早恋的事情，一心把许烟当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耳提面命地要顾宇航这段时间，一定好好陪着许烟，好好开导她。 顾宇航看许烟神情恹恹，眼底乌青，也不太搭理人，翘着腿玩了两局游戏，还嫌弃这里wifi不好。安慰人，灌鸡汤也是顾宇航拿手的，但是他能灌别人鸡汤，别人死活不吞咽他也没法，最后直接被许烟给轰出去了。 —— “人我已经帮你弄来了，你他么悠着点儿，别真搞出人命来了，”电话那头的霍启一边蹦着迪，一边抽空接了个电话。 第42章 不太会哄人 轻轻地脚步声一步步踏在米色瓷砖上，给人无穷地压迫感，许皓白皙的手指轻轻捏着手机，敷衍又随意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霍启倒吸了口气，“我日，你越是这种调调劳资越是神经紧绷，”电话那边的霍启沉默办响，突然不确定的问，“你该不会真的要在劳资名下的房子里做人体学解剖吧？你他么把劳资弄进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被人发现吧？” “我日，你怀疑劳资办事的能力？” 许皓连谢字都没有，直截了当的挂断电话 因为一张照片，让早已临渊而立的他暂时放弃了倒下，他放过了该吃枪子的许长海，该坐牢的许长青，也放过了被保送b大的许言。 许烟是他病到偏执，疯狂到满眼血腥，他都想要小心翼翼藏在羽翼下的人。 他把他的月光小心藏在自己剪掉的羽翼下，却因为太想护住那一抹月光，他让自己再次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站在门口，按了密码锁，开门进屋。 听见动静，一直守在屋子里的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顿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将桌子上的花生米和扑克牌都往后推了推。 其中一名男子上前引着他去房间，“这里隔音好，物业也是自己人……” 许皓进屋后，看着被绑了手脚，用胶带封了嘴巴，丢在角落里的女人，许皓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烫着栗色卷发，当下潮流的韩式半永久眉，杏眼，开了眼角，填了鼻子，削尖的网红瓜子脸，是许长海喜欢的款。 许皓只是蹲下身仅此一个动作而已，便吓得陆晓彤双眼含泪，惨白着一张脸，撑着身子不停地往后挪。 许皓伸手哗啦撕开封着陆晓彤嘴巴的胶带，神情淡漠，冷到让人浸骨的音调，“一尸两命，还是独活，选一个。” 陆晓彤双膝跪地，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你放了我吧，求求你，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许皓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拿走一丁点属于许烟的东西。 陆晓彤跪着拼命祈求着，“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已经流了四个孩子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了。” 许皓不为所动的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人，他这种人是没有心的，更不要妄想他会心软，杀人要诛心才好，但是他等不到这个孩子出生！ 一把锋利的匕首毫无预兆抵在了陆晓彤的脖颈上，刺眼的红色慢慢渗了出来。“忘了告诉你，我这人没耐心！” 陆晓彤脸色惨白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傻眼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皓唇角似笑非笑，呵，就这？ 许皓接到许妈妈的电话时，她那时候正在机场准备登机，“儿子，你今天回家吗？” 许皓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态度不太明确，那个家，许长青父子在的时候，他一步都不想踏进去。 “你今天能不能早些回去照顾烟烟，她一个人在家，妈妈放心不下，但是妈妈现在又必须要赶去海南。” 许皓问，“去海南做什么？” 电话那边的许妈妈长长的叹了口气，许长海带球的小情人不见了，非得说是蒙萱干的，许长海本来就不满意蒙萱这个生不出儿子的老婆，逮着机会不得作死对方？ 蒙萱的父母兄弟姐妹也都去给自家姐姐撑腰了，两家人一见面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打起来了，许言一个人根本控制不住那里的场面。 挂断电话后，许皓给赵权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找最好的律师，让许长海净身出户。把青海投标那块地皮给他，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要他永远不能再有生育能力。” 他会让许长海人财两失，以后一辈子都只会有许烟一个继承人，只要有许长青在，不管许长海挣了多少，以后都只能是许烟的。 挂断电话后，许皓在洗手间里反复浇水清洗自己的双手，不管怎么洗，总觉得身上始终有一股血腥味。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推开门，顾宇航正翘着腿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看见推门进来的人，整个人顿时便警惕了起来，神经也高度紧张，任谁被同一个人那种眼神盯两次，也该成惊弓之鸟了。 顾宇航一把拿起自己的手机，屁股冒烟似的，一溜烟逃回了自己家。 许烟的心情沮丧得不行，一度沉迷于自己的悲伤世界，无法自拔。 不吃不喝也不开口说话，披头散发脸色憔悴，抱着脚坐在床上发愣，许皓轻推开门进去，许烟以为又是顾宇航那龟孙，抬起脸便冲着门口吼道，“你到底……” 直到看清楚人后，许烟鼻子酸得不行，泪珠子啪嗒啪嗒不受控地成串往下掉，许烟将脸埋在许皓的怀里，紧紧抱着许皓的腰，哭得撕心裂肺伤心绝望完。 许皓只是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发泄情绪。 这么些天，他们一拔一拔地来开导她，劝她，她也是那种适应接受能力强的人，时间久一点她也能自己看开的，只是父母的态度，丝毫不顾虑她的感受，让她觉得委屈难受心疼。 许烟去洗手间把自己收拾了一遍，这才回到餐桌边准备吃许皓帮她打包回来的一桌子外卖，都是她平时喜欢的蒜蓉小龙虾、麻辣烫、火锅粉、黄糖糍粑、狼牙土豆臭豆腐…… 许烟将那份蒜蓉小龙虾盖好盖子拿去厨房放好后，才又回到座位上勉强吃了两口麻辣烫，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加上事情也过了两三天了，她似乎也释怀了很多。 “小哥哥你不用劝我，他们说得够多了。” 许皓把她爱吃的释迦切好推到许烟面前，看着许烟消瘦的脸颊，那双襄在她巴掌大的脸上的眼睛蓄了水格外明亮，如实说道，“我其实不太会哄人和劝人，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 许烟这些天被他们所有人如车轮战般劝导的话都听得烦了，此时听许皓这么一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今年十七了，总不能一辈子依靠父母，稳定的情绪和良好的财务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他们爱不爱你。” 第43章 假期 许烟听了，但是没有完全听懂，“你不是说不劝我吗？” 许皓接着说，“父母只能陪你走一程，不能陪你走一生，只要他们愿意，又何必在意他们是否在一起？” 许烟微微拧着眉，还是耐心地听着。 “九月你就高三了，以你现在的成绩，你有没有想过，明年六月你能考多少分，该上哪所大学，选择什么专业，毕业后该做什么工作？” 许烟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弯曲，听着许皓的话，整个人顿时有些僵硬了，她的高二生活迷迷糊糊马上就要结束了。 “许烟，这才是你以后的生活，这才是你以后该操心的！” 顾宇航虽然玩，最近沉迷于感情，但是人家为了能与自己喜欢的人上同一所大学，人家在不断地努力。 而她了，还在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 离高二的结业考还有一周的时候，许烟已经不再考虑她父母的事情了，开始临时抱佛脚，不想到时候考得太难看。 直到高二考试完，许烟虽然知道自己考得不怎么样，心里也大大缓了一口气，反正她也算尽人事听天命，放松下来才有时间听许妈妈讲讲自己父母的事情。 十多年的夫妻撕得太难堪，闹得很丢人，蒙萱也在家人的洗脑下醍醐灌顶，签了离婚协议。 而许长海呢，落了个人财两失的结果，非得一口咬死是蒙萱找人带走了他的带球情人，人找不回来，别想带走他一半的身家。 两人就这么在海南一直僵持着，最后闹到了法庭。 估计得10月底，她妈妈才能完全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回蜀都定居。 许皓陪着她考完以后就不见踪影，许烟吃晚饭的时候在餐桌上，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才从许妈妈的嘴巴里得知，许皓去乡下看望老人去了。 于是第二天，许烟便和许妈妈商量一致，买了东西，开车一起去了乡下。 到乡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山路十八弯一路颠簸，让有些晕车的许烟整个人又累又难受，刚下车便蹲在路边吐了一次。 休息了一会儿喝了水，去洗澡的时候整个人脚下还有些漂，最后把要换的睡衣掉地上弄湿了。 阿婆的睡衣老年款也就算了，关键是又肥又大，最后只得把许皓的体恤递给她让她将就一晚。 许烟杵在浴室看着手中那件白色体恤，别无选择只能往身上套，两个人身高悬殊太大，身上的体恤直接拉到了许烟的大腿，再加上一条睡裤，从头到脚显得特别滑稽。 梳洗完换了干净的衣服，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阿婆和许妈妈说话的空隙，许烟一个人啃着梨子去参观许皓的房间，小小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整齐，不像是顾宇航的房间，经常都是一团乱，蟑螂进去了都得开个导航。 许皓抱着球回来的时候，许烟正一个人抱着一篮子葡萄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综艺。 “小哥哥。”许烟发现许皓的视线在自己穿的衣服上，随即快速解释道，“我……我睡衣弄脏了，阿婆说让我先借用一晚，我明天洗了就还你。” 许皓轻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篮球丢在角落，换了鞋拿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洗完澡换好衣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我妈呢？” “婶婶和阿婆出去散步了，说一会儿就回来。”许烟将手中那一篮葡萄递过去，“吃吗？” “考得怎样？”许皓问。 许烟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临时抱了佛脚，可是她复习到的内容都没考，她没来得及复习的内容全都上了试卷，“五分熟吧。” 许皓听闻，唇角不经意地微微勾起，从发生她爸妈那件事情以后，她整个人就变得沉默了话也比原来少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倾听者，他一直安静地听着许烟一个人小嘴叭叭。 抱怨了考场上遇到的奇葩，“英语测试的时候，我们考场真的是太离谱了，听力的时候他一直不停地咳嗽，听力完了，他就好了不咳了，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测试完，我们同考场的人都巴不得把他拖厕所去灭了，太缺德了。” “他们初三的考试倒挺简单的，听说好几百个750分以上的，初三部的老师们倒是开心了，高中部的老师们就愁死了，在办公室就开始嚷嚷着了，说全是拔尖的好苗子，马上就要被他们教不及格了……” 许烟说道愤愤不平之处，还激动得直接起身过去挨着许皓坐下，讲得手舞足蹈、滔滔不绝的时候，一激动不小心抓到了许皓帮她端着水果篮子的手腕，感觉到许皓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随即便动了动手，从许烟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许烟低下头看着许皓背到身后的手，问道，“受伤了吗？我刚才是不是太用力抓疼你了。” 许皓一向深沉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将手中的果篮放回桌子上，示意许烟继续说，“运动胶布，保护关节的。” “噢，”许烟没怀疑，又开启了她延绵不断的模式，“我们考场有人作弊被逮着了。物理的最后一题绝了，结果顾宇航那鳖孙还凡尔赛地说那是送分题……” 家里只有两间房，许妈妈和阿婆睡一间，许烟用的许皓住的房间，许皓睡的堂屋的沙发。 虽然折腾了一天，许烟倒在松软的枕头上，柔软的布料上散发着阳光特有的味道，很舒服，环境也很干净，可是许烟却有些认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晚也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许妈妈来叫她起床吃早餐，许烟这会儿正困倦，整个人像被胶水粘在了床上，拉也拉不起来，最后只得由着她睡。 中午的时候，许烟半梦半醒间，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好几个不同的男孩子声音，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许烟还困得睁不开眼，抓过被子又将自己埋进了被窝。 直到下午四点多了，许妈妈才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阿婆已经在张罗着煮晚饭了。 许烟洗漱完出来，许皓蹲在院门口逗狗，许烟也跟了过去。 那是一条还不满1个月的小黄狗，这会儿正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用爪子和许皓玩。 许烟挨着许皓蹲下身，被上次那只小泰迪恶心到了，导致她现在看见这种毛孩子都提不起逗弄一下的兴趣。 第44章 妹妹 傍晚的风轻轻吹起她耳边的细发，乌黑的发丝在空中轻轻吹着，最后，过了界，碰到了许皓脸，有些痒痒的，许皓微微往后仰了一些。 许皓拎起手中的小奶狗递给许烟，结果许烟吓得连连罢手一个劲往后退，“我不要我不要。” 听见许妈妈在屋里叫她，应了一声便回了屋。 厨房的篮子里是许妈妈刚刚洗好的葡萄，每一串都经过仔细的挑选，每一颗都圆润饱满，轻轻剥开深紫色的皮，那就是一场视觉味觉的盛宴。 许妈妈招呼着让许烟尝尝味道，一边和正在炒菜的阿婆说，“我看门口的苦瓜长得挺好的，阿皓爱吃，我去摘两个，炒一碟苦瓜。” 阿婆将锅里的小炒牛肉盛在盘子里，笑骂道，“他哪里爱吃那玩儿啊，你儿子从小最讨厌的就是苦瓜了，他看见路边种的苦瓜，他都要绕路从旁边过。” 锅里的热油冒着烟，阿婆熟练地将剁好的蒜蓉辣椒下锅炝炒，“那臭小子，我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他什么习惯我能不知道啊，我想着这东西清热下火，我便种了一颗，他为了不让我的苦瓜上桌，挂花的时候，开一朵，他摘一朵，我种的那颗苦瓜藤，全被他辣手摧花了。” 吃过晚饭，收拾好厨房，打扫完卫生，许妈妈和阿婆在外面的桂花树下乘凉，许烟还在翻自己的书包，许皓正在换鞋子准备出去的时候，两个男孩子突然窜进屋来，高高大大的，很健康的肤色，从头到脚都充满青春洋溢的气息。 和许妈妈阿婆一一打了招呼，便叫着许皓一起出去玩。 许烟凑近一些，小声地问道，“你们要去哪儿啊？” 许烟一开口便引起那两名男孩子的注意，她蹲在那里小小的一团，许烟看着投过来的两双眼睛，晃了晃手，打了个有些尴尬的招呼，“嗨，你们好。” 两个男孩子性格爽朗，对许烟友好地笑了笑，其中穿蓝色球衣的男生蹲下身和许烟平视。“小朋友好！我叫肖野，他叫贺川，你叫什么？” “许烟。我不是小朋友，我08年的。” 许烟说完，肖野和贺川对视了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许烟逮着贺川追问了一句，“你们去哪儿？” 贺川说，“这不好多年没见了，趁着天气好，又放假，出去找个地方坐坐聊聊天吃吃宵夜。妹妹，你去吗？” 许烟一听，人家正盛情邀请她呢，马上便应声点头，接着拿过自己的鞋子，“我先换鞋。” 四个人一路边走边聊，就她腿短，大家也很照顾她，走得也比较慢，到了夜市，贺川找了个人少的烧烤店，许烟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小小的一间，都没人，味道肯定不好，这是鉴定一家店的东西好不好吃的定律。 扭扭捏捏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贺川和肖野在点菜，许皓见她停在门口，问她，“不习惯吗？那我先送你回去。” 回去就是在家看电视玩平板睡觉，看了眼隔壁小卖部的冰柜，别扭地说了一句，“我想吃雪糕。” 站在冰柜面前看了半天，几乎都是5毛一块两块三块的款，许烟扭捏地问了句，“这种能吃吗？” “应该吃不死人。”许皓说，他能理解许烟的这种小毛病，毕竟一线城市和这种乡野小镇还是有区别的，她从小在一线城市长大，一下子要她适应这种地方的消费水平，她确实需要一点点时间接受。 许烟在买和不买之间挣扎，最后许皓伸手给她拿了个小布丁，小小的一块，本来已经撕开准备开吃了，结果看见许皓扫码付了一块钱的时候，许烟整个人都不好了，最后勉强小小的咬了一口，入口奶香浓郁，口感也没她想的差。 回烧烤摊的时候贺川和肖野已经点好了菜，倒了茶水，给许烟多点了一瓶豆奶。 许皓和他们两人一直在聊天，都是聊球赛啊，小时候的童年趣事，以及一些国家现在的科技发展啊，话题很广，许烟插不上话，只得静静坐着喝她的豆奶吃她的烧烤。 尝到蒜蓉烤茄子还不错，口感软糯入味，于是将上面的蒜末一一挑开，给许皓碗里夹了一大块。 烤好的菜都一一上桌，满满的四五碟子，许皓将其中一碟麻辣味的狼牙土豆推到许烟的面前，接着继续聊天说笑。 口感脆，味道麻辣的狼牙土豆里拌上一点鱼腥草和酸萝卜粒，夹上一筷子放进嘴巴里咬上一口，各种口感层次分明，许烟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狼牙土豆。 吃得差不多了，许烟反正插不上话，索性静静地坐着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许烟正听得入迷，突然坐在她对面的贺川说道，“妹妹，明天和许皓到我家玩吧，我家的稻花鱼大丰收，给你做鱼吃，绝对是你在大城市没吃过的味道。” “好啊，”许烟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 许烟还要吃小布丁，许皓去隔壁小卖部给她买，顺便结宵夜的账。 桌子上肖野贴心地问许烟，“吃饱了吗？还要不要点点什么东西？” 一桌子人就她在认真吃东西，他们三个大男生加起来还没她吃得多，完全都顾着聊天了。 “不用了，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贺川说，“我家有个妹妹，比你小两岁，就是性格有些野，我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两人回家以后，已经是晚上近十二点了，许妈妈和阿婆都睡下了，许烟踢开脚上的板鞋，穿着拖鞋去洗漱。 许皓走在她的后面，将她乱扔的鞋子捡起来放回鞋架，许皓洗手的时候，许烟刷着牙，嘴里含着泡沫，口齿不清地和许皓说，“你那两个朋友真有意思，我就说了句我08年的，他们就一板拍定我和你是双胞胎，还说我和你像，我想解释，都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许皓认真地听她说着，仔细地洗完手，拿了毛巾擦干，趁许烟喝水漱口的时候，才找到空隙问了句，“你昨晚为什么一直翻来覆去的？” 许烟浇着冷水随意洗了把脸，闻言，抬起还在滴水的脸，纳闷地问了句，“隔音这么差吗？我就认床，习惯两三天就好了。” 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出去玩到这么晚，许烟这会儿已经开始有睡意了，“我去睡了，晚安！” 第45章 我第一个就咬你 许烟第二天一早是被热醒的，浑身都是汗臭味，坐着都感觉挥汗如雨，吃个饭都觉得没胃口。 天气炎热，许皓本来是不准备出门的，奈何经不住许烟软磨硬泡，撒娇打滚，贺川又一早就给他发信息说了这事儿，傍晚了才带着她出门。 许烟觉得许皓小时候肯定是这里的小霸王，伸长脖子张开翅膀扑过来的大鹅，走近了，瞅他一眼，然后便鹅鹅鹅地叫着扭头走了。 那些田园犬也只是远远地朝着他吠两声，然后便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去摇狗了。 去贺川家的路上，路过一棵李子树，结得果实累累，红得发紫，又大颗，地上还掉了不少，许烟感叹真浪费，在树下蹦跳了几次，也只能碰到晒焉了的叶，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呼叫许皓，“小哥哥快过来摘一个。” 许皓大步过去，仗着身高，轻轻一伸手，给她摘了一颗，许烟接过以后接地气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结果刚一口咬下去，差点酸掉了牙，皱着眉张着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酸的？” “嗯，”许皓被她吃酸李子的表情包逗笑了，这棵树从他小的时候结的果就一直都是酸的，所以每一年这棵树上的果都没人摘。 许烟将手中的果塞到许皓唇边，“一点也不酸你尝一下。” 许皓笑着侧过头躲开，“许烟，你自己说这话你信吗？”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快到贺川家的时候，许烟远远看见了几支黄色的花朵，问许皓，“那个是不是向日葵啊。” 许皓看了一眼，“不是！” “就是向日葵，它只是有些营养不良！” 许皓彻底没话说了。 贺川家的院子里弥漫着饭菜香，圆桌上摆着饮料，色香味俱全的麻辣水煮鱼片、地道的酸菜鸡汤、青椒炒腊肉、清蒸香肠，爆炒田螺、蒜蓉花蛤、生鱼片、水煮牛蛙。 许烟靠近许皓，偷偷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提醒他，“小哥哥那些鱼虾你都不能吃。” 贺家父母都非常热情，吃过饭，拉着凳子，切了冰镇的西瓜，一群人便坐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许烟在贺川家看见了贴满一堵墙的奖状，还有证书奖，忍不住对着贺云感叹了一句，“你哥的物理也太牛了吧。” 贺云浅浅得意了一下，“还好啦，他的目标就是哈工大，物理是他的强项！” 吃饱喝足玩好回去的路上，湛蓝的天边挂着一轮圆月，蛙鸣，蛐蛐声此起彼伏，许烟那张嘴就没有消停过，“川哥他的物理太厉害了，改天我得找他请教一下。” “你说他们家算不算这里的小地主啊，家里有果园，有茶山，还有鱼塘，他们家忙得过来吗？” “你喝酒了没有？我看见肖野抱了一件啤酒过来，”许烟说着便踮起脚尖凑了过去，许皓抬起手掌压着她的头，制止她凑过来，导致许烟对这样的身高差非常不满意。 在两个人打闹的时候，一只横穿马路的青蛙从许烟的脚背上跳过，湿湿的，冰冰的黏糊糊的感觉，许烟整个人都不好了，太恶心了，吓得她拉着许皓不停地原地转圈，尖叫声一阵接一阵的。 “别叫了，和你吃的水煮牛蛙是亲戚。” “讨厌，”许烟瞪着眼睛，冲许皓嚷嚷了一句，接着对着许皓张开双臂，“小哥哥，能抱吗？” 许皓看着站在他面前，冲他张开双臂的许烟，面露为难，他没抱过人，小时候也是许烟自己挂他脖子上。 “能抱得动吗？”许烟小声问。 许皓想拒绝的，但是看她那期待的模样，想到了她前段时间因为她父母的事情而哭得稀里哗啦的，最后还是答应了，一只胳膊便将许烟捞起来挂在了自己身上。 “就一次，下不为例！” 许烟双手抱着他的脖颈，将头搁在许皓的肩上，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还不忘打趣道，“2米以上的视野真好。” 许皓红着耳朵将头微微侧偏一些。“不要在我耳边说话。” “为什么？” “太吵了。” “小哥哥你身上真的有香味。” “酒味还是汗味？” “我说真的。”许烟看着那截光滑白净的脖颈，有贼心却没贼胆，“小哥哥我要是吸血鬼，我第一个就咬你！” —— 许皓第二天一早跑完步回来的时候，便给许烟扛回来两支正儿八经的向日葵。 许烟还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抱着书包坐在沙发上赶她还没写完的烂尾楼。 看着许皓扛回来的向日葵，许烟整个人都傻眼了，新奇得不行，那花盘比她脸还大，她吃过的最大的月饼也没它这么圆这么大，枝干比她还高。 肖野紧随其后跟着进来，和许皓一样，都是汗岑岑的，手里抱着一把莲蓬，一并塞给了许烟，“妹妹，你哥在贺川家池塘里给你刚摘的，可新鲜了，煮粥和生吃都很绝……” 许烟接过莲蓬道了谢，这可太新鲜热乎了。 围着那两支向日葵和一大把莲蓬转了两圈，忙去屋里叫来许妈妈一起看。 许皓似笑非笑地看着围着向日葵转的许烟，他很少这么肆无忌惮的直视她，他的眼里没有星光，却每次在没有人发现的角落看许烟的时候，眼睛里都好像落进了星星一样温柔。 许皓洗完澡，换了身衣服，随后又被儿时的玩伴们拉出去了。 许烟坐在风扇下，继续写着她带来的烂尾楼，时不时摸一把那堆碧绿的莲蓬，阿婆和许妈妈在一边唠嗑一边剥许皓带回来的向日葵。 阿婆上了年龄，做事却谨慎，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有没有问过他失踪这几年的事情？” 许妈妈把手中剥下来的瓜子放进篮子里，她有猜想过，但是她不敢面对，也不敢和许皓沟通。 阿婆的身子又凑过去了一些，“你想过没有，当年抢走他的人是谁？你来的前两天，我无意中听见他接电话，说的是西班牙语！” 许妈妈倏地朝阿婆看过去，随后又摇头，坚定地否认道，“不可能！” “我虽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但是还是分辨得出他说的语种，就是西班牙语，我在西班牙二十几年……” 阿婆布满老人斑的手搭上许妈妈的手，一脸郑重其事，“如果真是他们，你得早做打算，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生子就这样一辈子……” 第46章 过期的糖果1 刚过晌午，贺云便带着同龄的女孩子来叫许烟了，天热得厉害，知了在树上快叫疯了，风扇怎么也吹不散的燥热，许烟和贺云以及另外两个小姑娘在小卖部吃冰棒。 几个小姑娘吃了十多条，小卖部的小老板看见她们几个止不住的笑，打趣着问许烟，“妹妹，在大城市里没有吃过这个吗？” 许烟唇角还沾着融化的雪糕水，嘴唇冻得红彤彤的，长得又白小模样挺俏的，看了眼手中咬了一半的小布丁，“没有啊。” 许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手机，“你干嘛拍我？”贺云闻言，忙吃着手中的冰棍站起身，跟着质问道，“胖哥，你干嘛拍我朋友？” 接着许烟便看见卖雪糕的小老板，对着手机笑着讲了句，“许皓许皓，你妹又在偷偷吃雪糕了。” 许烟，“……” 讨厌，许烟气得拉着几个小伙伴便走了，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买他家的了。 晚饭的时候，许烟才和贺云几个小伙伴道别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许皓还没回来，许烟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提着书包，歪在沙发上继续完成她的烂尾楼。 六点左右的时候，许妈妈和阿婆从外面回来，因为隔壁王阿婆前段时间不舒服，转去了县医院，今天家里人回来给她收拾东西，告诉大家活不了两天了。 那是和阿婆聊天解闷了大半辈子的老闺蜜，于是许妈妈便决定带着阿婆一起，连夜坐王阿婆孙子的车一起去县里看一眼。 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叮嘱了许烟两句，“天快黑了，你就不出去了，我打电话给阿皓说，让他早点回来。” 许妈妈和阿婆走后，许烟又和她的物理作业较了会儿劲，被虐得流下两行泪珠子，本来是想打电话给顾宇航请教一下的，但是又一想，顾宇航没耐心，讲一遍她不懂，就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最直接的就是把自己写好的答案丢给她，让她去一边抄去。 许烟突然想到了贺川，到贺川家进了院子便看见贺川妈妈和奶奶坐在屋檐下乘凉，贺云在屋里看电视，许烟礼貌地打了招呼便进了屋。 贺川刚打完球回来，这会儿刚洗完澡，擦着还没干的头发从房间出来，顺手给许烟拿了一块刚切的冰西瓜，“妹妹，找我什么事儿？” 许烟啃了口冰西瓜，“我其实来找你是想请教两道物理题的。” 贺川拿过她带来的课题本看了两眼，“到我房间来吧。” 贺川拉了张凳子进房间给许烟，自己找了草稿纸，拿着笔先在草稿纸上练习了一遍，“有点难度，但是不大，你过来我给你讲……” 贺川回头叫许烟，发现许烟一直猫着身子在看他摆在柜子上的相框，那是一张很久的照片了，大概是他上三年级的时候吧，五个小男孩排成一排。 许烟伸手指着左边第二个男孩子问，“是我小哥哥吗？” “嗯，”贺川看了一眼，拿过相框用手擦了擦，他在县里上高中，有时候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中间这个是我，这个是肖野，这个是告你状说你吃雪糕的二胖。” 许烟支着胳膊肘靠在柜子上翻贺川的相册，指着其中一张小学毕业照问贺川，“上面为什么没有我小哥哥？” 贺川帮她解题的空隙回头看了一眼，“噢，那是我们小学毕业照。他那个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镇上来了好几波警察到处来走访……” “初中电路力学功能，几何你都需要捡起来，以后考试会影响得分……” 贺川讲得差不多的时候，手中的笔突然停顿住，扭头看向正在听他讲题的许烟，“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许烟还没从贺川讲的内容里回过神，听得有些迷糊，半懂不懂，“啊……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问你哥呢，你哥就是那种天赋型选手，被上帝追着喂饭吃的那种。” 许烟从贺家出来的时候，天刚刚黑，月亮半藏在乌云中，夜风徐徐，蛙鸣声比任何时候都聒噪 “要不我送你回家？你哥这会儿他们应该还没打完！” “不用了。我知道镇小，我顺便去等他。” “行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给你哥说一声。” 学校的大门锁了，旁边的小门开着，保安室里还亮着灯，看学校的老大爷还在里面看新闻，声音外放得老大了。 许烟一进学校转个弯就是学校的操场。 许皓坐在旁边的阶梯上，结实有力的胳膊搭在腿上，微微弯着身子低着头，肩胛骨露出来，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许烟猫着身子小声走过去，蹲在许皓面前，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一双杏眼格外清澈明亮，“你在想什么？” 许皓掀起眼皮，一双幽深的眼眸看向那张干净单纯的脸蛋，害怕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很快又避开了。 “没什么，走吧。” “明明都是同龄人，川哥的脑子怎么就和我不一样，他就看了题，然后思考了一下就知道怎么解题了。”两人一起回去的路上，许烟一张小嘴叭叭就没停歇过。 哪里的果甜，谁家的小孩挨了揍，谁家的瓜大丰收，谁家的葡萄园…… 许皓一直安静地听着她不带喘气地说话，听着听着，唇角也跟着微微掀起，她这是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吧，都快成村里的情报员了。 刚到家，许烟便一脚踢开脚上的鞋子，拿着自己的睡衣先去洗漱了。 等许皓从洗手间洗漱完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许烟还抱腿坐在沙发上继续赶她的烂尾楼，许皓没打扰她，和许烟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坐下，随手拿过一本书翻了翻，翻了两页便背靠着沙发，将头枕在了沙发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有些老旧的屋顶。 许烟看着密密麻麻的化学符号，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平时上课不听讲，等要用到的时候才发现所掌握的知识点捉襟见肘了。 自暴自弃地抽嗒两声，然后以躺平摆烂的姿势靠在了沙发上，本来想找许皓吐槽一下的，结果她一扭头，才发现许皓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他墨玉般的眼眸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它们波涛汹涌，不受控地从他的眼底逃了出来。 第47章 过期的糖果2 许烟没有躲避，许皓却率先躲开了，喉结微微攒动，他往日清冷的嗓音，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格外的低沉。 “十二点了，你打算一直霸占着我的床赶工期吗？” 许烟依然懒散地靠着沙发，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看着身边的人，他柔软乌黑的头发，他的轮廓、漂亮的脖颈，唇…… “小哥哥，帮我赶作业吗？”许烟一脸生无可恋，慵懒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像是猫咪的爪子挠在人的手心，痒痒的。 许皓吐了口气，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随手抓起一本书，“还有多少？” 许皓在帮她解题，许烟坐在旁边一点一点凑近，像是狗一样在许皓胳膊的位置上嗅个不停，最后拉着许皓的衣袖，一本正经问道，“小哥哥你一个男生，身上为什么总是香香的？” 许皓将手中的课题本拍在许烟的脸上，“自己写。” 许烟一听，霎时就瞪大了双眼，她脑袋空空压根不会，“小哥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会写你帮我写。” 许皓抽回课题本，警告许烟，“安静点，不准再说话！” 许烟一个劲点头答应。 许皓给她赶工期的时候，许烟闲着没事干，整理好书包后，将目光落在了许皓的侧颜上，此刻正认真地低着头给她赶作业。 线条分明的轮廓与头顶的白炽灯交相辉映，漆黑的头发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许烟看着看着心思就有些不干净了。 她小哥哥这种和谪仙般高高在上的人，就适合一个人独美。但是又不想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光是想想，许烟就觉得自己快要破防了。 许皓好像感受到了她灼灼的目光，微微侧头看过来，“干什么？” 许烟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丢开手中的书包落荒而逃，“我……我困了先去睡了。” 许烟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拿着手机，点开游览器，大脑赶不上手指的速度，在浏览器输入了一行字——近亲结婚的危害。 等到弹出结果的时候，许烟连看的勇气都没有，抖着手关了手机，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疯狂地给自己洗脑，要自己清醒些。 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最后手不知道怎么摸到了枕头下的东西。 一把薅出来，一只小小的福袋，里面还有东西，许烟好奇地拉开绳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颗糖！ 许烟拿起那颗糖看了看，大红色的糖纸壳，像是那种结婚的新人，为了讨个彩头发的那种廉价糖果。 许烟没多想，就一颗糖而已嘛，嘴巴闲不住，随手撕了包装，将那颗糖吃了。 睡意袭来，许烟迷迷糊糊地抓着手中的糖纸壳睡着了，感觉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肚子痛醒了。 大姨妈痛的时候，她都不放眼里，这会儿却被突如其来的肚子痛得直不起腰。 想着忍一下吧，可能就痛一下下，在床上翻来滚去，最后实在痛得受不了了，给痛哭了，才爬起床，光着脚去开门，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丝，哭着虚弱地说，“小哥哥，我肚子痛。” 许皓看她脸色苍白，额角渗着细细的汗，抱着肚子站都站不稳，来不及多问，许皓背起她便朝镇上的卫生院跑去，“我带你去医院。” 夜很静，乌漆嘛黑地看不到尽头，四周的房子都笼罩在黑夜里，给这个夜深人静的小镇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许烟的手无力地搭在许皓的肩上轻晃着，气息微弱地趴在许皓的背上，耳边有风轻轻地吹过，被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皓的步伐很大，几乎是一路小跑，他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背上的衣服也被浸湿，许烟冰冷的脸，贴着湿透的布料，听着许皓有些粗重的气息，虚弱地说道，“我不痛了。” 许皓没理她，直到将她送到急诊，才将许烟放下。 许烟已经被肚子痛折腾得神志不清，只差胡言乱语了。 医生问什么她都没力气回答，四肢酸软站不稳，浑身冒冷汗，恶心想吐难受得要命，各种症状将她折腾得奄奄一息。 值班医生见她的症状，看着许皓，问许烟，“有男朋友吗？” 许烟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那医生似乎有些不信，又重复问了两遍。 被许皓和护士送进b超室，许皓本来想先出去，在外面等地，随即被许烟双手紧紧地抓着，带着哭腔说，“小哥哥我害怕，你别走。” “把衣服掀起来，”一旁的b超医生说。 许烟现在连抬个胳膊都费劲，最后还是许皓帮她把衣服往上折起来的。 看着她平坦白净的小腹，便让许皓慌忙别开了脸。 做完b超，从b超室出来后，许烟便奔进旁边的洗手间吐了个天翻地覆。 吐完以后许烟反而觉得好受多了，扶着腰猫着身子从洗手间出来，许皓已经拿到了b超结果，扶着许烟一起去了急诊科。 医生看结果的时候，许烟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整个人感觉清醒了许多。 “b超结果正常，”医生拿着热乎的b超单仔细看了一遍，“今天吃了些什么东西？现在天气热，东西容易变质……” 许烟恹恹地抬头，无力地说了句，“我晚上睡觉前吃了颗糖。” 一颗糖而已，医生也没在意，随即许烟看向许皓，有些心虚，没经过别人允许随便翻别人东西，还吃了，明显人家都放福袋里留着，就可想而知不是随便的东西了，她真是活该疼死。 随即许皓对着医生说道，“一颗过期的糖果。” 在许烟和许妈妈到来的前一天晚上，他对着那颗糖看了一晚，后来许烟和他妈突然到来，让他来不及收拾，最后许烟又住了他房间，她一个女孩子，他又不好随意进去，最后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检查完索性无碍，开了一些药，许烟觉得已经好多了，又拒绝了住院观察，付费完以后便又和许皓一道回去。 去卫生院的路上，许烟觉得周围一切都很安静，这会儿人清醒了，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蛙鸣蛐蛐声，又觉得有些吵， 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趴在许皓的背上肚子不痛了，瞌睡也醒了，四周黑漆漆的也不敢东张西望，只是将下巴磕在许皓的肩上，时不时地和他说两句。 “小哥哥，你身上真的是香的，很好闻的那种。” 第48章 过期的糖果3 “你闻到的是汗臭味，”许皓的语气有些闷闷的。 许烟以为他生气了，态度很好的和他道了个歉，“对不起。” 许皓前进的步伐微微一顿，放在许烟膝盖内侧的拳头不受控的又紧了几分。 许烟换了个姿势趴着，半边脸贴在他的肩上。“小哥哥，是你喜欢的女孩子送的吗？” 所以他才会一直珍藏着吧。 “闭嘴。”许皓脚步停顿了一瞬。 许烟终于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她喜欢许皓身上的味道，是向往自由的风，是冬日里难得的阳光。 天边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公鸡的打鸣声此起彼伏地唤醒着沉睡了一宿的小镇。 许皓突然停下脚步，问背上的许烟，“要不要去看向日葵？” 许烟顿时精神了不少，“好啊！” 接着许皓背着她转进了旁边的小道，走过一截田野小路，绕过了一片庄稼地，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后，许烟在橘色的朝阳缓缓升起的同时，看见了一片没有尽头的向日葵花海。 许烟觉得平时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在这么壮观漂亮的景色下，她除了哇哇叫，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形容。 许烟站在田野上，看着橘色的朝阳从许皓的身后缓缓升起，穿着白色体恤的少年，立在高高的向日葵花旁，微微仰着头的画面很美，像是宫崎骏的笔下里才会出现的风景，就这么微微仰着头，一双清澈的眼眸直直的，毫不遮掩地看着立在向日葵花下的少年，她真的好喜欢眼前人，想到以后许皓会找女朋友，会结婚成家立业，到时候她大概真的得破大防了。 回蜀都的前一天，许烟终于赶完了自己的烂尾楼，收拾好了所有行李，车子的后备箱塞满了各种土特产，一一话别后，白色的小轿车缓缓驶出通往镇上唯一的马路。 许烟因为熬夜赶工期没有休息好，山路又绕，让她刚上车没一会儿就开始晕车，觉得车里空气太闷，伸手将车窗开了一条缝，呼啸的风一瞬间灌进来，将许烟没有绑的头发吹得到处飞。 正在闭目养神的许皓，伸手挡开许烟飞在他脸上脖子上骚扰他的长发，声音慵懒地问了句，“许烟，你能管管你的头发吗？” 许烟还处于晕车状态有些不舒服呢，“它自己要飞的，又不是我让它飞的。” 开车的许妈妈听见俩人的对话，看了眼后视镜，笑着说，“晕车就靠着阿皓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于是许烟便像一条海带一样歪倒在了许皓的肩上，晕车真的太难受了，一晕车的时候就感觉坐车是在通往地狱。 许皓将身子往下滑，肩微微倾斜，想让许烟靠得更舒服一些。 睡着了一会儿，中途醒来的时候许烟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就这么靠在许皓的颈窝处假寐，直到进了市中心，到了家门口，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才和打了鸡血似的，瞬间满血复活。 许妈妈的车刚停稳，便遇见了顾宇航和他妈从超市购物回来，这会儿正在从车里拎购物袋。 许皓简单的和顾妈妈打了招呼，然后从后备箱将大件的东西抱在怀里先上楼了。 许烟扒拉开车门，披头散发地下车，接着从车里掏出她带回来的向日葵，献宝似的拿给顾宇航看，“你看，大吗？我特意给你带的，我给你说那里有好大一片向日葵呢。” 高三会提前补课，补课期间不用上晚自习，正式上课后，就要开始上晚自习了。 许烟还沉浸在她的假期里，第一周的班会课上，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和念经似的重复着每次班会的必讲内容，最后语重心长地撑着桌子，扫了一眼全班，“以后你们就是高三毕业班了，明年六月，高考完，这个班就散了，基本上就聚不齐了，所以大家珍惜最后的时光吧。” 教室外是阳光明媚的艳阳天，天蓝得没有一朵云彩，树上的叶子被晒得发亮，知了不知疲惫地叫了一个又一个夏天，教室里冷气很足，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堆满了课本。 许烟支着头，手中抓着笔，无聊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旁边的王佩佩和许烟小声诶吐槽了一句，“怎么就聚不齐了，我们还可以开座谈会！” 前排的纪小菲背靠在王佩佩的桌子上，跟着小声地说，“人家有钱有实力的都出国留学了，谁还和你这种人开座谈会啊！” 班导将剩下的时间都用作了自习，许烟慢慢地将头扭向后面，霍启依然吊儿郎当地在刷手机，许皓低着头不知道在课桌下看什么。 大家的书桌上都堆得满满当当的，唯独他们俩格外另类，桌子上像被鬼子扫荡过一样干净。 接着许烟便看见霍启，笑得特别贱，然后拿着手机靠近许皓，不知道在和许皓说什么，只见他旁边的人嫌弃地拧着眉，让他滚。 许烟转过身没一会儿又侧过身子，将一张便签纸贴在了许皓的桌子上。 许皓抬头撇了一眼，伸手拿过便签纸，浅绿色的便签纸上，许烟字迹秀气，写了句：今天又不回家吗？ 许皓头都没抬，只是在许烟的注视下，微微颔首，然后在课桌下，修长的手指继续翻页，专注于他刚从图书馆找来的心灵毒鸡汤。 从乡下回来后，许皓就没回家住，许言订的是月底去北京的机票，她最近也被许言抓着不停地各种开小灶，在学校也难得能和许皓有机会说上两句。不是不来学校，就是每次一下课霍启就把他拉出去了。 —— 吃过晚餐，许烟便被许言叫到房间接着补习。 “虽然二叔和二婶离婚分开生活了，哥哥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去海南。” 这是最近几天许言和她提得最多的话题。 “我不去。他们离婚，我判给了我妈，我妈都要回蜀都了，我去海南干什么？我又不是儿子，去惹人嫌吗？” 许言无话可说，也没在提这件事情。 许烟虽然功课下降得比较厉害，好在底子还算好，写完许言给她安排的题型，将本子划拉到许言的面前的时候，看见许言正在手机上不停的敲字，唇角也带着笑，神情非常温柔。 第49章 追求刺激 许烟在许言给她纠错的时候，问了句，“哥哥，你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嗯，”许言手中的笔唰唰地在课题本上划着，头也没抬地说，“月底一起吃个饭，然后和我一起去北京报道。” “那你们这是见家长吗？” 许言没正面回答。他回来过暑假的时候，许烟已经和许妈妈去乡下了。 她爸爸那件事，在她身上，像一阵风一样，伤心了两天就过去了。 “在乡下好玩吗？和许皓相处得怎么样？”许言看似随口一问，却是在试探着他们两人的关系。 许烟拧着眉随意地转动着手中的笔，有些心虚地说，“就那样！” 许言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女孩子，不要单独和他在一起，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得保留证据并第一时间报警。” 许烟只是一个劲地敷衍点头，回房间后，整个人倒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发了会儿愣，掏出枕头下的手机解锁，逛了会儿微信，班级群里悄无声息，大家建的小群里消息已经被刷屏了。 许烟点开班级群查看更多群员，想从里面找个人，又数了一遍，全班都有，唯独没有许皓！ 抱着被子继续发愣，磨蹭到十一点才去洗澡换了睡衣，关了灯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随后又起身开灯，从书桌上拿过化学书，将夹在里面的那张糖纸拿了出来，对着灯光看，拿放大镜看，在漆黑的夜里看，她硬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得有多喜欢人家，才会把别人送的一颗糖能保留到过期都舍不得吃，也舍不得扔！ 时针过了十二点，许烟还是有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寂静无声的黑夜里，许烟的耳朵微微一动，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掀开被子穿着拖鞋去开门，对面的房间门开着，长廊另一端有微弱的灯光，许烟顿时来了精神，假装打着哈欠去了饭厅，拉开门，看着白炽灯下，穿着浅灰色棉质睡衣，正在喝水的许皓，许烟笑得眉眼弯弯，拿起自己的水杯也跟着倒了杯水，“小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 许皓只是嗯了一声，许烟不满地质问他，“嗯什么？” 许皓喝完水，准备回房间，许烟看着转身就走的人，水也顾不上喝了，绕过桌子去拦人，结果跑得太急，在抓到人的时候，脚步踉跄，整个人朝许皓扑过去，鼻子蹭在灰色柔软的布料上，嗅到了那股她喜欢的味道，还有没散完的沐浴露香味。 许皓伸手扶着她的手臂让许烟站稳，看许烟还抓着他的衣服不准备松手，“十二点半了，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继续耗下去，直到有人来？” 许烟亮晶晶的眼眸盯着眼前干净好看的少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最后很好商量地说，“好吧！” 许皓先出去，许烟紧随其后，走到房间门口，随手带上自己的房间门，然后抢在许皓开门之前，挤进了他的房间。 许皓似有似无叹了口气，无奈关上门，“干什么？” “你都不开灯的吗？黑漆漆的。”许烟说着伸手开了灯，刚打开灯，接着便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然后听见许言敲响了她的房间门，“烟烟？” 许烟吓得险些魂不附体，怕许皓出声暴露她，随即手忙脚乱去捂着许皓的嘴巴，“别出声。” 咚咚的敲门声持续不断从外面传来，“睡了吗？” 许烟屛着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缓缓扭头，对上许皓的视线，他的呼吸似有似无打在她有些凉的手指上。 随即，房间里一黑，一条胳膊穿过她的腰，一阵天旋地转，许皓将她抵在开关旁的墙壁上，有力的胳膊将她往自己怀里带，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许皓的呼吸就在她耳边，许烟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许烟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进来，追求刺激吗？”许皓的声音轻轻回响在许烟的耳畔，他呼出的气息，让许烟的耳朵迅速烧了起来。 屋子里很黑，即使许皓就在她的眼前，许烟依然看不清他朦胧的五官，只是觉得这样的距离太近太近，近到她感觉周围的氧气开始稀薄，近到她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近到手起了一层薄汗，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的腿也跟着有些发软。 “又菜又瘾，就别总想追求刺激了！” 许烟倏然瞪大眼睛，一时间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半天，只憋出一句小小声的，“我缺氧了。” 许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此刻身体异常的原因，她似乎听见了许皓的轻笑。 许皓退开一大步，开了灯，用眼神示意许烟可以出去了。 许烟手指轻轻挠着身后的墙纸，红着耳朵，低垂着眼，仔细听了外面的动静后，才小心拧开门，蹑手蹑脚回了自己房间。 许烟回到自己房间后，张着嘴巴大大吸了两口气，她刚才是真缺氧了，随后用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烫得惊人的耳朵，也不知道对门那人，是不是故意捉弄她的！ 许烟第二天早上准备上学的时候，听见许妈妈在打电话，“月底吧，你回来吗？到时候一起在酒店吃个饭吧，别让人家女孩子觉得我们不重视，好歹在交往中……” 许烟换鞋的时候，看着从房间出来的许言，随即心虚地低下头，装作认真换鞋的模样。 许言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都准备去厨房了，许烟刚松了口气，随后又转身朝许烟走来，询问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许烟穿好鞋，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下，“大概一点左右吧。” “怎么这么晚？”许言接着问道。 许烟说，“马上月考压力有些大，睡不着，所以戴着耳机躲在被子里看了一部电影。” 许言似乎相信了她的说辞，“高中生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和充足的睡眠，功课上有什么不会的，我回北京以后，可以给我视频。” 第50章 喜欢 许烟乖巧点了点头，打了招呼便拿着牛奶出了门，她长这么大也没说过两次谎话，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把这个谎话圆过去，也非常不错了。 许烟喝着牛奶拎着书包进教室，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复习，和往日一进教室，看见的走街串巷的现象截然不同，才让许烟突然惊觉，原来真的高三了，最后一年了。 霍启比平时提前了十分钟进教室，刚进教室就去后面将挨着曲静坐的同桌提了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下，从包里掏出一颗鸡蛋递给曲静，“还是热的。” 曲静只是随手接过鸡蛋塞进了课桌里，没理他，霍启不要脸地又凑近了些，用胳膊撞了撞曲静，“把我名字从违纪迟到早退本上划掉呗。” 曲静熟练地从课桌里掏出记录本，毫不犹豫把霍启的名字从迟到早退上划掉了。 霍启见状，接着说道，“把我兄弟的一起呗。” 曲静嘴里振振有词地背着英语单词，随手又把许皓的名字一起划掉，接着啪一声合上本子丢进了抽屉。 霍启却没走，坐在别人的位置上，支着胳膊撑着脑袋，像一块望妻石一样看着曲静，唇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曲静被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凶巴巴地问道，“还不走？” “走，马上就走，”霍启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你上周答应我的事儿什么时候干啊？” “什么事？”曲静扶了扶眼镜，一副真不记得的模样。 “把我从你的黑名单里拉出来的事儿，”霍启皮笑肉不笑地咬着牙提醒，一言不合就拉黑他的习惯还真是顺手！ “哦。手机没带，晚上吧。” “七点以后如果我还在黑名单里，我今天晚上就提两瓶脑白金上你家吃饭去。” 前排的纪小菲侧过身子，倚靠在许烟的课桌上，神秘兮兮地和许烟说，“许烟，你可不得了了，你现在可是妹凭哥哥贵了。” 许烟一听学霸这么一说，都有些懵了，不确定地问，“那句成语不是母凭子贵吗？” 王佩佩也凑了过来，纪小菲小声地说，“你哥和徐萌在一起了，学校都传疯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天下午的事情。” 许烟眨了眨眼，没反应，好半响才好奇问，“谁的哥和大小姐在一起了？” “你哥。” “我哥和谁在一起了？” “大小姐和你小哥哥许皓在一起了！”纪小菲再次重复道。 许烟整个人都怔住了，咬着吸管，嘴巴里的那口牛奶忘了吞。 纪小菲说，“你昨天没看群聊吗？九班的人传出来的，实锤了，两人在一起了。” 接着许烟被牛奶呛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以后有大小姐给你撑腰了，你可以在学校横着走！” 许烟那瞬间有些慌，缓了整整一分钟，这才抱怨了句，“大清早的谁把空调开这么低。” 吸了吸鼻子，接着板着一张小脸，和纪小菲说了两字，“无聊。” 许烟嘴上说着无聊，看见踩着点进教室的人，许烟马上便转身凑过去求证了，“小哥哥……你和，你们在一起了？” 许皓拉开凳子坐下，看着凑过来半个身子都压在他桌子上的人，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许烟整个人仿佛石化了，脸上血色全无，眼底一片慌乱不知所措，拧着眉，“你都不喜欢她，为什么突然又和她在一起了？” “喜欢，”许皓说。 “你不喜欢，”许烟拍桌而起，顿时整个班级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身上，郑重其事一板一眼重复道，“你不喜欢的。” 许皓坐在位置上，微微仰着头，坦然地和许烟直视着，平静地说，“喜欢！” 许烟感觉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四周都在沉浸式刷题，旁边的王佩佩用胳膊肘碰了碰许烟的胳膊，“你干什么呢，下周就要摸底考，你不复习吗？” 许烟依然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问王佩佩，“古时候都可以近亲结婚，现在为什么不行呢？” “你在说什么？”王佩佩扶了扶眼镜，“血缘关系越亲近的人，基因中越容易含有表达缺陷的基因，这样会越容易生出有缺陷的孩子，当然不能在一起咯。” 许烟突然一个激灵从位置上坐了起来，她都问了些什么？ 本来还闹哄哄的教室，到处都是讨论对答案的议论声，倏地整个教室戛然而止。 许烟还没反应过来呢，旁边的王佩佩便已经识趣的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徐萌，徐萌散着头发，化着淡妆，一副温婉可人的小模样，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许皓笑眯眯地问着，“看什么呢，也不去找我，还得让我一个女孩子主动过来看你。” 许烟就这么瘫软在桌子上，竖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听两人说话。 “中午去食堂吃吗？” “晚上有时间吗？我们去游泳……” 许烟听见游泳两个字，脑子里瞬间浮现了某人看似清瘦，实则有腹肌的场面。拐别人去游泳，许烟都能猜到她安的什么心了，肯定早就买好比基尼等着了吧！ 霍启在教室门口双手插兜，对着许皓吹了声口哨，打了个眼色，许皓便丢下徐萌，起身和霍启一起出去了。 “终于舍得快刀斩乱麻了？”楼梯上霍启随口问了句。 他早就做了决定，只是后来遇到许烟父母离婚的事情，又拖了一段时间。 “查到了吗？”许皓问。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特么是你小弟呢，”霍启哥俩好的勾搭着许皓的肩，“一看你这人就是没求过人的，我给你说，求人的态度应该……” 许皓睥睨了他一眼，拿开霍启放在他肩上的胳膊，一副能为我办事，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耀。 “我可是费了不少劲儿才找人查到的，已经过户了，被改装换色，现在在距离你2000㎞远的地方……被人弄到二手车行租借去了。” 周一的天破了有史以来的最高气温，天气预报39°，永远不会说40°，没有热死在夏天，却差点被秋天活生生烤熟。 学校破天荒的放了天假，许烟好像因为昨天的事情，给了她不小的打击，整个人死气沉沉。 第51章 比早恋更可怕 顾宇航给她打电话，约她去小区的游泳馆游泳。 许烟本来不想去，但是想着徐萌那天约了许皓去游泳，许皓今天又不在家，万一他们真去了呢？ 电话里顾宇航提醒她，“记着带钱哈，去二期的星河湾！” 于是许烟便真的傻不愣登地拿着自己的泳衣，带着包包，躲避烈阳，从地下室穿到了二期的星河湾，结果一到就傻眼了，除了顾宇航，还有她大街上匆匆一瞥的刘美，以及刘美的两个闺蜜。 顾宇航肩上挎着只可爱的背包，手中拎着一瓶水，大老远一看见许烟，便嚷嚷着，“怎么来得这么慢啊，我让你帮我带的钱包呢，我还等着买票呢。” 许烟看着对她挤眉弄眼的顾宇航，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没有让我帮你……” “是不是太吵了你没听清楚，”顾宇航抢先说道，“算了算了，先借我用一下吧。” 说着抽走了许烟手中的零钱包跑去窗口买单了。 因为高温天气，游泳池人挺多，和下饺子一样，许烟和刘美不熟，她的两个闺蜜许烟也不认识，几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顾宇航一个人两头聊。 游到一半，刘美上岸休息，顾宇航去买水，许烟找了一圈，没看见熟悉的身影，上岸的时候看着顾宇航提着两个袋子回来了。 给刘美和她的两个闺蜜买的是星巴克，给她买的是某冰四块钱一杯的柠檬水，还可以无限续冰。 许烟看着手中还拿着她的零钱包的顾宇航，也没接他递过来的柠檬水，衣服也没换便准备走了。“不喝！” 许烟从负一层乘电梯，到一楼的时候，电梯门开，许烟头都没抬，只是裹着浴巾朝旁边挪了挪，给准备进来的人让路。 目光无意中顺着那双眼熟的鞋子往上抬，许皓手中拎着购物袋站在她的旁边，装在购物袋里的芹菜还探出半截，交了女朋友的人果然不一样，以前顾宇航不是宅在家打游戏就是在外面电玩城打游戏，现在她连人都看不见了，除非有需要她当冤大头的时候。 许皓似乎也是，从他和徐萌在一起以后，许烟基本上很难在家里看见他。 后面又接着进来几个人，两人也没说上话，直到到16楼，电梯门开了，许皓率先出去，许烟紧随其后。 许烟没人的时候才抓着时间问了许皓一句，“你这两天为什么都不回家啊？是因为大哥哥在吗？” 不等许烟说完，许皓开了门，让许烟先进去，许妈妈见两人回来，接过许皓手上的配菜，看着一脸老不高兴的许烟，“这是怎么了，不是和宇航出去游泳了吗，刚才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怎么回来就这样了，宇航又欺负你了？” 许烟心情不好，换鞋的间隙吐槽了一句，“他根本就不是叫我去游泳的，他帮刘美和她朋友买……” 许烟话说道一半，突然不说了，许妈妈接着问道，“刘美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过。” 许烟拢了拢身上的浴巾，避开许妈妈的目光，“就是……我们年级隔壁班的，我先去洗澡换衣服了。” 说完便匆匆回了房间。 傍晚，因为发觉许皓在刻意避着她，气得许烟吃过晚饭便将自己锁在房间了，天刚擦黑，顾宇航拿着许烟的零钱包来了。 许烟看着自己空空的零钱包，连一毛钱都没给她剩，他们五个人的门票钱全是用她的，还有他买的星巴克，也是用她的钱，两人关上门便在许烟的房间里吵了起来。 顾宇航一脸不在意，无所谓地说道，“不就是花了你几百块钱吗？你至于小题大做吗？等我百年后，我孙子烧给我了，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给你！” 许烟不是小气的人，这瞬间，只是把心里的不舒服，全撒在了顾宇航身上。“我小气？门票我出，到头来别人喝星巴克，我喝四块一杯的柠檬水，”许烟越说越气，拉开房间门，一把将他推出了房间，砰一声锁了门，她心里烦着呢。 许烟在书桌前百无聊赖的看了会儿书，也没看进去多少，许言在忙着买去北京的东西，这两天也没时间管她。 一个晚上的时间，许烟都是在发愣中度过，许烟拿过书架上的化学书，轻车熟路地翻到她藏在里面的那张照片，她那扭曲不被世人接受的感情，连光都不能见。 她很清醒地知道，这是不对的，深知自己这样下去不行的，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人家都有女朋友，开始和她避嫌了，对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以后，依依不舍地放进了垃圾桶。 她不能再让自己泥足深陷了，到时候只会让彼此难堪，严重点甚至会让彼此万劫不复。 许烟长长地吸了口气，所有家长都视早恋如洪水猛兽，却不想，竟然有比早恋更可怕的东西。 比早恋更可怕的竟然是禁忌之恋！ 本来只是想去厨房喝口水，清醒一下，好好看会儿书，备战明年六月的高考，却听见坐在客厅的许妈妈在打电话，“应该可以吧，过几天她妈妈回来了，烟烟会搬回自己家住，到时候房间也空着，应该可以的……” 许烟杵在茶吧机旁发愣的时候，许妈妈接完电话，特意来饭厅给她拿了些蛋糕，“我看你今天晚饭都没怎么吃，现在饿了吧。” “宝贝儿，婶婶有事情和你说，你妈谈恋爱了，对方也是离异，带着一个八岁的女孩子，你能不能接受你妈妈再婚。” 许烟很平静，从那件事情闹开以后，她至今没有接到她爸妈，任何人的电话。 “你妈怕你不能接受，所以让我先和你沟通一下，毕竟你以后是跟着她生活。” 许烟点了点头，无所谓的样子，“都行，他们喜欢就好。” 许妈妈伸手摸了摸许烟的头，“还有件事情，吴茜你还记得吗？婶婶那个朋友的女儿，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但是她家离学校太远了，高三要上晚自习，又不想内宿，所以可能等你搬回家以后，她就会搬进来用你现在的房间。” 尽管许妈妈说得小心翼翼，许烟还是觉得有一丝伤感，却依然装出一副很懂事的样子，“好啊。到时候大家有伴，也可以一起探讨一下学习上的问题。” 这样也好，她本来就决定断舍离了，不能经常看见，她或许会断得快一些。 第52章 我过几天就会搬回去 回到房间，许烟看着自己扔掉的照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那不能见光，甚至还没萌芽，就死去的畸形暗恋，她甚至不敢向任何人表露自己的心事。 8月25那天晚上，许长青从海南赶了回来，同许妈妈一起商量了明天晚上的安排，虽然不算正式见家长，也不能让人家女孩子觉得被轻慢。 许烟因为自己妈妈马上要搬回来，家里又有新成员进来，原来的屋子也重新稍微做了些改变，她要盯着工人搬东西，等着保洁做打扫，答应晚上过去酒店一起吃饭。 屋子里的格局没有变，只是以前的家具换了新的，一家人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该丢的丢，许烟在保洁阿姨打扫的时候，看着废墟里的相框，那是他们一家人为数不多的全家福，大约七八岁的时候吧。 保洁阿姨问她需不需要留，许烟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家里的卫生赶在下午收拾完，新的家具也安装完了，许烟随意洗漱了一番，在许言接二连三的信息催促下拿着包包出了门。 打车去酒店的路上，遇到下班高峰期，一路走走停停，最后赶在吃饭前到了酒店。 推开包厢的门，大圆桌上少了许皓，许烟简单的打了招呼，许言的女朋友和她想的相差无几。 大家都一边吃着一边聊天，许烟挨着许妈妈坐，席间小声的问了句，“婶婶，小哥哥不来吗？” 这座一线城市随着夕阳的最后一丝光慢慢消失在地平线，它开始渐渐苏醒，霓虹灿烂车水马龙。 黑色的库里南缓缓穿梭在车流里，隔绝掉外面炎热的暑热和喧闹，车里冷气很足，许皓坐在后排，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翻着手中的书。 前排坐在副驾驶的赵权透过后视镜瞄了两眼，又和开车的阿闻挤眉弄眼一番，谁都不想开这个口。 “你想说什么？”坐在后排的许皓突然问。 赵权眉心一跳，微微侧过身，看着后面端坐着淡定看书的人，轻声问道，“也没什么事，赵叔就是随便问问，你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白皙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随意嗯了一声，心思却早已经不在手中的书上了，他发现了许烟藏着的那张照片，那天早晨，许妈妈帮许烟收拾房间，在许烟的枕头下发现了她舍不得丢，又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照片，接着许妈妈拿着那张照片来问他，是不是他不小心丢的。 或者在更早之前，他就应该强迫自己快刀斩乱麻，结果他舍不得，一直拖着，拖到了今天，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对许烟早已情之入骨，爱意疯长，不再受他控制，所以他选择了别人来断了彼此之间那已经即将清晰又明了的感觉，但是他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赵权吞咽了一口唾液，和阿闻对视了一眼后，轻声道，“分了行吗？” 许皓又是很好说话的随意嗯了一声。 还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前排的俩人如释重负一般长长松了口气。 车在小区附近的街道停下，赵权过来给他开车门，趁着夜色，和许皓多说了两句，“你们这个年龄谈恋爱虽然有些早，也是正常的，不是赵叔管得严，你也知道，老太太对你看得紧，不会允许这些事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许皓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赵权和他一路说着，准备送他到小区门口，“在南城袭击你的人，杰克会在他们出境后解决掉，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 赵权看着一脸淡定，面无表情的少年，操心的提醒了句，“药一定要记着按时服用。” 看着许皓走远的背影，赵权搓了搓手心渗出的一层薄汗。 回到车上，阿闻将手中的最后一截烟头熄灭，拿过储物夹里的一沓照片递给赵权，“长得还不错。” 赵权看了看照片上的徐萌，确实还不错。 “不过配我家太子爷还是差远咯，”阿闻活动着四肢缓慢说着，“你说以后老太太会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 “你觉得这是我们能议论的？” 许皓开门进屋，拿过鞋柜边的拖鞋刚准备换，身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许烟拧着两只购物袋进来了。 看着正准备换鞋的许皓，许烟晃了晃手中的购物袋，踢开脚下的鞋子，“小哥哥你要出去吗？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一起吃啊。” 许皓换了鞋，将许烟踢在一边的鞋子捡起来放回鞋柜，看着许烟忙着洗手，去厨房拿碗筷的身影，“你不是去酒店吃饭了吗？” 许烟拿了碗筷出来，将外卖盒子一起放到茶几上，“我们今天在这里吃。酒店的饭菜只管好看不管好吃。” 听许妈妈讲，许皓有些不舒服，在家休息，她随意吃了两口，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接着打车去饭店打包了一些吃食又急匆匆赶了回来。 “你哪儿不舒服？生病着凉了吗？”许烟将外卖盒子一一打开，肉沫鸡蛋羹，水煮肉片，耗油菜心。 “没什么，嗓子有些不舒服。” 许烟将筷子递给许皓，接着又跑去厨房泡了一杯罗汉果花茶过来，又端了一碗热水放许皓面前，“这个茶润嗓子效果很好。那个水煮肉片我点的微辣还是有点辣，你吃的时候放水里刷洗一下就不会这么辣了。” 许烟开了电视，选了电影频道，和许皓俩人一起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饭一边看电影。 吃得差不多了，电影的剧情才推进了一大半。 许烟放下碗筷，抓过一边的抱枕抱在怀里，嘀咕道，“没意思，前面剧情看着挺爽，后面感情碍事……” 许皓放下手中的水杯，收拾茶几上的碗筷餐碟，“嗯，是挺碍事的。” 心中有喜欢的人，是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许皓将碗筷餐碟放回厨房，洗完出来，电影已经接近尾声了。 在电影电视剧里，恶魔是注定要下地狱活不久的。 许烟看向坐在她旁边喝茶的许皓，白嫩的手指轻轻捻着抱枕的流苏，她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才强迫自己从新整理好情绪，“小哥哥，你其实不用特意避开我，我可能做了什么让你有些误会，但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清楚的。” “我过几天就会搬回去了。”说完这句话，许烟才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第53章 好梦 许皓回房间后，许烟一个人抱着抱枕看了会儿少儿频道，兴趣也不是很大，去洗了澡，换了身睡衣，擦了脸，看了会儿自己种的向日葵，还没有发芽的迹象。 拿起手机给许妈妈发了信息，得知他们还在逛商场，还要去看午夜场电影，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还回不来。 许烟伸手去摸枕头下的照片，没有？怎么可能会没有，她明明放枕头下的，许烟将整个房间都翻了一遍，什么都在就是没有那张照片？ 整个人都慌了，这几天家里都有人，谁都可能进她的房间，如果是许言，应该早就拿着那张照片来找她了吧。 她大伯尊重她的隐私不会进来她的房间，只剩下许皓和她婶婶了。 许烟思来想去，她婶婶的几率更大，不想再猜下去，太折磨人了，干脆打了电话给许妈妈，在得知物归原主以后，许烟整个人都怔住了。 所以，他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开始一点点避开她？ 许皓拉开房间门，许烟穿着浅蓝色蕾丝镶边棉质睡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张小巧的巴掌脸，一双眼睛清澈见底，许烟动了动唇，始终无法开口。 许皓耐心很好，没有催她也没有开口先说话，只是静静等着她说话。 “那张照片，”许烟微微仰起头，看向许皓，轻轻开口说道，“在办公室看见你提交的退学申请，我就把照片留下来了，本来想给婶婶做个念想的，后来你又回来了，这事就搁下了。那天清理书架，无意中翻到，本来想还你的，但是你那几天又一直没有回家……” 许烟像没有感情的机械一般，重复着自己在房间里背了很多遍的话。 “嗯。”许皓没有什么反应，平静得好像他知道许烟会这么讲，也像事实就是这样，他并不意外。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话说完了，许烟第一次好像没了话题。“晚安。” 许烟回到房间关上房门，黯然销魂地靠在门板上，晚风撩起房间的窗帘，将书桌上的书本吹得窸窣作响，许烟走过去关窗，手在摸到窗帘的时候，看见了一只趴在窗帘上的蟑螂，接着像是受到惊吓，一下子飞到了许烟的脚边，吓得许烟尖叫着跳到了凳子上，眼见地上的蟑螂扑腾着又准备起飞了，许烟连滚带爬站到了书桌上。 许皓听见动静，开门进来的时候只见许烟惊魂未定地站在书桌上，身后是那如同深渊一般漆黑的夜，即使有防护网，许皓的后背却还是在那一瞬间湿透，几乎是第一时间冲过去一把将许烟给抱了下来，指责的声音里隐约还带着一丝颤音，“你站这么高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16楼？” 许烟抖着手指哆哆嗦嗦想去指认那只蟑螂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踪影，“我的房间有蟑螂，还会飞，好大的一只。” 活不见蟑螂死不见尸，许烟说什么都不肯睡自己的房间，抱着枕头去隔壁蹭一晚。 房间里开了小夜灯，许烟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床边打地铺，一只胳膊挡在眼睛上，没有任何动静的人，心想如果她们还是小时候多好，就可以缩在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 许烟轻轻挪到床边，侧过身子，用手在许皓的上方晃了晃。 接着便听见许皓有些慵懒的声音，“你干什么？” 许烟见他其实也没睡着，便动作大了些，伸手隔着一点距离比划了一下许皓眯成一条线的眼线，“小哥哥你的眼线特别长。” 许皓略微懒散的语气问了声，“你擦了什么？” 许烟吸了吸鼻子，也就今天洗完澡，觉得脸有些干随便擦了个宝宝霜，突然想起许皓对徐萌说他对香味过敏的事儿，许烟朝床中间挪了些，有些莫名心虚，“不然我去洗掉？” “不用了，”许皓有些僵硬地说，喉结微微攒动，翻了个身，背对着许烟，“好梦！” 许烟又缩回被窝，用袖子在脸上使劲蹭了蹭，不多一会儿便睡熟了。 时间如静止了一般过了好久，许皓才轻轻睁开眼侧头看过去，许烟侧躺在床边，半张脸都陷在了柔软的枕芯里，呼吸均匀，神情放松，模样很乖巧。 也只有在这样无人窥见的夜晚，他才敢露出真实的自己，如此这般，不用遮掩自己眼底的欲望，肆无忌惮看看他喜欢的人。 周边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许烟身上的香甜味，逐渐充满占有欲的双眼，终究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 下半夜，伴随着几声遥远的闷雷声响，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许皓一直在梦里挣扎。 闷声不响狠狠地揍了骂许烟没父母的小男孩，为了给对方的父母一个交代，许长青建议为了他好大家好，把他送去特殊学校。 许烟问她大伯，什么是特殊学校，吵着要和小哥哥一起去，不要和小哥哥分开，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用绳子缠在两人的手上，就怕自己睡熟了以后，把她一个人丢下。 社区里那群小男孩骂他是傻子，围着他取笑他不让他走，动手推他，许烟明明害怕，她却依然哭着挡在他前面，不让他被欺负。 在幼儿园被孤立，在家里被许长青冷眼相待。 而许烟没有父母在身边，也经常被那些调皮的小孩说她是没人要的孩子，他们两个只能相互报团取暖。 他的光倏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只剩下他伤痕累累的一个人，他的世界从此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许皓被嘈杂的雨声吵醒，一下子从睡梦中坐起身，鬓角渗出一层薄汗，心率不稳，脸色发白，又一次梦见了那漆黑的屋子，冰凉的墙，他蜷缩在墙角，他被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充斥着神经。 许皓木讷地将视线平移到床边，许烟已经睡移了枕头，趴在床边，一只手搭在床铺外，呼吸均匀，睡得正熟。 许皓抬起冰凉汗湿的手，缓缓靠近许烟垂在床沿的那只手，那是他仅存的一丝善良，也是他唯一的分寸和理智，他灵魂深处那只失去理智杀红眼的兽，绝望到没有退路，只想杀戮，拼命地撕咬，将灵魂深处的血腥暴力释放。 第54章 我没你想的这么好 轻微颤抖的手指尖，在小心触碰到许烟温热的手指的时候，许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醒了，抬起沉重的眼皮，细长的睫毛微颤，睡眼惺忪的她，在第一时间看见了那个眼底一片惊恐不安，绝望无助的少年，看向她的神情，像是想得到救赎一般。 许烟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一股脑地爬下床，跪坐在许皓的面前，直视着她从未见过的许皓，让她的心底一阵乱颤，声音里还透着没睡醒的困意，“是做噩梦了吗？” “做噩梦了对不对？”碰到他冰凉的手指，许烟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她的声音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格外轻柔，许烟看着他额头渗出的薄汗，伸手，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了擦，衣袖上带着一股宝宝霜的味道，电光火石间，许烟的手腕被抓住，接着被一股力量猛然扑倒。 许烟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一瞬间瞪大眼睛，少年身上独有的气息，充斥着她的所有嗅觉和感官，呼吸交缠那一瞬，许烟轻垂下了眼睫。 他差一点点，就可以吻到他一直小心谨慎藏在手心里的光，却在短暂的对视间，许烟发现少年的双眼从浑浊到清醒，许皓飞快地爬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里面的一瓶小小的药，扭开瓶盖，倒在止不住颤抖的手心里，没有数数量就这么吞咽了下去。 许烟回过神来，急忙爬起身，顾不上穿鞋子，拉开门冲出了房间。 许皓看着门外黑洞洞的一片，和他的眼底一般，那是绝望的颜色，窗外的闷雷声接二连三地回响在耳边，接着伴随着一阵细微急促的脚步声，许烟急匆匆地端着一杯水跑了回来，跑得太急，她的袖口被杯子里撒出来的水打湿了一些。 半蹲在许皓的面前，将水杯递到他干涩的唇边，催促道，“快喝啊，喝水啊？可以冲淡嘴巴里的苦味。” “快喝啊，药很苦的，”许烟轻微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哭腔。 许皓接过水，没有看许烟，只是微微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整个人此时无比的清醒，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将他喜欢的人拉下云端，和他一起坠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冰冷而僵硬地说，“回你自己的房间。” 许烟还蹲在他的面前，似乎没听见他的话，只是看着他慌乱不安的眼眸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凉薄，小声的重复问道，“做噩梦了对吗？” 许烟软下僵硬的身子，跪坐在许皓的身旁，伸手揉了揉许皓的头，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抚他，“没事的，做梦而已，只是一个梦。” 许皓一把抓住许烟摸他头的手腕，不想让她靠近自己，怕自己会再度失控，冷着一张脸下逐客令，“回你的房间！” 许烟看着他好像好了一些，脸上的线条却依然紧绷着。“我在这里陪你。” “不需要。”许皓犀利的眸子猛然看向许烟，喉结微微攒动，冷冰冰地问道，“还不走，不怕吗？” 说出这一句话的瞬间，他整个人似乎都空了，心已经麻木没有任何知觉，手指冰凉到好像能点石成冰。 许烟微微低垂着脑袋，她明白许皓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后又缓缓抬起头，看向许皓那双和死水一般寂静吓人的眼眸，坚定地说道，“我不怕。” 听见许烟的话，他微微仰起脖颈，嘲讽地笑了笑，他的自控力对别的人别的事，确实好到惊人，但是眼前的不是别人，是他心心念念喜欢了很久，却又不能得到的人。 面对许烟，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随时都会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我没你想的这么好！”许皓略微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伤感。 他真的很喜欢许烟，喜欢到他可以不要命什么都不要了，可是，失去和拥有，却从来由不得他做主！ 许烟有些委屈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要肯给她一丝回应，她就敢在最美好的年龄，豁出一切，去喜欢去爱去争取去拥有，眼里氤氲而起，“我真的不怕。” 已经开始离经叛道的她怎么会怕呢。 许皓坚硬的眼神终于柔软了下来，软得一塌糊涂，背靠着床，修长有力的手臂搭在膝盖上，不敢再看许烟，哑着嗓子说道，“回床上” 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待得太久了，曾经属于他的那束光再次闯进来，他真的不想放手。 之后的几天，许皓比前两次对许烟的态度更冷淡，不回家不去学校也没有任何消息。 送走许言后，因为高一军训一周，补了近一个月课程的高三得以放几天假，许烟最近一直没闲着，她的小零碎东西太多，她需要一点一点地打包好，像蚂蚁搬家一样拿回自己家。 她妈不仅搬回来了，还同时带着一个陌生男人以及一名八九岁的小女孩一起住了进来。 终于赶在高一军训完，所有年级正式开始上课的前一天搬完了，许妈妈闺蜜的女儿，吴茜也正式搬了进去。 蒙萱带着自己的现任在酒店请客，宣布彼此的关系，许烟的外婆不是很赞同这门婚事，觉得对方还有一个女儿，又这么小，后妈又不好当，最后呦不过自己恋爱脑的女儿，只得板着一张脸来吃了一顿饭便走了。 许烟也和蒙萱提了自己准备申请内宿的事情，被蒙萱在回去的路上就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你林叔叔才搬进来，你就要去住学校，你在想什么呢？不趁着现在在家好好相处了解了解熟悉熟悉，你明年九月上大学去了外地以后，一年到头都看不见人……” 从酒店吃完饭回家以后，许烟觉得家里闷得慌，一个不熟悉的陌生男人，加上一个正是闹腾年龄的妹妹，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拿着自己的箫去了天台。 傍晚的火烧云格外漂亮，层层叠叠染红了天际，暮色无声飘落下来，万家灯火也伴随着夜色渐渐亮起来，天透着很深的蓝，四周很静，夜色很美，清风拂面，许烟坐在台阶上，轻吹着手中的洞箫。 萧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许烟好像在轻抚过面颊的风里嗅到了她喜欢的味道，萧声戛然而止，微微睁眼侧头看过去的时候，许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刻已经不动声色坐到了她身边。 第55章 内宿 许烟慌得手中的洞箫险些掉在了地上。 许皓看了眼被许烟倏然攥紧的洞箫。“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许烟听着他低沉地声音，不敢继续吹下去，怕暴露自己的心事。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小哥哥，”许烟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嗯？”半天没有下文，许皓侧头用眼神询问她什么事的时候，许烟慌乱地眼神就这么直直撞进了许皓最柔软的心底。 许烟在内心纠结好半响，终于小声问出口，“你真的喜欢徐萌吗？” 许皓淡然地看了许烟一眼，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许烟低垂下眼睫，紧紧攥着手中的萧，她在懵懂的年纪，做了一件不被世俗认可，不被法律允许，会被世人指着唾骂的事情，她知道是错的，可她已经没有办法悬崖勒马了。 开学的第一周，似乎大家都还没从短暂的假期里回过神来，还处于各种散怠的状态。 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个班级乱哄哄闹嘛嘛的一片，各种国粹不绝于耳。 曲静拿着几份资料从办公室回来，一一分发下去，到许烟座位的时候，将许烟的内宿申请表还给了她，“许烟，你打的内宿申请要缓一下，要优先安排远一些的同学，还要保留她们一直内宿的同学的位置，加上马上高考了嘛，内宿空缺很少……” 许烟看着手中的内宿申请表，住与不住也没多大区别，高三以后，学业繁忙以及晚自习，她天不亮出门，晚上回家都十点半了，家里那俩个人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教室，体育委员大口喘着气儿，“卧槽，不得了了，惊天大新闻，太他么劲爆了。” 全班顿时盯向喘完气，正在咕咚喝水的体育委员，“我擦，你他么能一次说完吗？” 体育委员一脸神秘兮兮地说，“有人举报大小姐的恋情，牛逼吧？” “滚屏上这会儿都出来了，全校通报。” 全班顿时倒吸了口气，在噤若寒蝉的气氛里，大家动作整齐，目光一致地看向霍启旁边坐着看书的许皓。 作为其中一名当事人，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气定神闲翻着膝盖上的书。 霍启这个旁观者不淡定了，一把扯过许皓手中的书，“卧槽，说你呢，看什么玩儿这么着迷，有颜色动作？” 看清楚书的封面上那几个大字以后，霍启一脸懵逼，《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虽然一夜暴富的行业都在那里面，但是你还真用不上，你下趟海……” 霍启话还没说完呢，徐萌气势十足地杀到了，一改平时在许皓面前装出的淑女风，一眼扫过鸦雀无声的教室，“谁举报的？” 没人说话，教室里寂静得吓人，低气压特别带劲，在徐萌带着狠劲儿的视线扫到许烟身上的时候，便听见许皓清冷的声音，“我举报的。” 徐萌气极，更多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不可置信地看向依然坐在位置上的许皓，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一个暑假让我找不到人就算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徐萌脸色难看到极致，“你有病吗？” “嗯，”许皓挑衅地扫了徐萌一眼，轻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众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只有霍启笑得快背过气了。 徐萌被起气得险些原地爆炸，后牙槽都差点被自己咬碎，瞪着眼睛狠狠地刮了眼许皓，“就这么想让我丢人吗？” 徐萌撑着桌子，直视着眼前那双波澜不惊的墨玉眸子，嫣红的唇轻启，“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就算毁了别人也别想，都是你逼我的！” 许皓唇角微微拉起。“徐大小姐高兴。” 徐萌甩手离开，班里除了霍启却没人敢在后面笑话她。 霍启看着继续气定神闲翻看刑法的人，倜傥了一句，“从心灵毒鸡汤到刑法，我看真刑。” 上课铃打响前两分钟，体育委员站在讲台上挤眉弄眼地宣布，“下节课体育课，操场集合，大家有没有问题？” 许皓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书放进抽屉，“请假，紫外线过敏！” 体育委员，“……” 许烟缓缓转过头看向许皓，她们班的体育课和九班是一起的，他是为了避开徐萌吧。 霍启靠着椅背，吊儿锒铛的，也跟着说道，“我有密集恐惧症，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犯晕！” 全班，“……” 大家都陆续收拾好东西有序下楼，霍启和许皓两人依然坐在位置上，在曲静经过的时候，霍启神不知鬼不觉地伸手勾了勾曲静的手，接着被曲静一把打开。 霍启不怒反笑，对着曲静挑眉，善意提醒她，“答应我的！” 对于学习紧张的高三部而言，体育课已经是奢侈品，只有开学这两周才会有。 简单的集合，报数，800米跑完以后，便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难得有时间放松运动，基本上都留在了操场上，篮球，羽毛球乒乓各种受欢迎的运动项目都被抢完了。 许烟本来计划和王佩佩纪小菲一起去打排球，经过露天篮球场的时候，一颗不受控的篮球从里面嗖一声飞了出来，落在了许烟的前面不远处，接着一名男生走到隔离网边，冲着许烟笑得十分友好，“同学，可以帮我们把球丢进来吗？” 许烟微微颔首，接着快步走过去捡起那颗篮球，用力地朝上抛，奈何隔离网太高了，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法把那颗篮球丢进去。 最后还是王佩佩力气大，体力好，使出洪荒之力给抛了进去，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让帮忙捡篮球的男生，站在隔离网边，冲着许烟说，“谢谢！我叫王璨。” 许烟有些莫名其妙，球也不是她抛进去的。 青春期的敏感让许烟有些不自在，拉着王佩佩和纪小菲快速离开，刚走远，纪小菲便和她说道，“刚才那个是九班的王璨，体育特长生。” 许烟点点头，心道难怪长得这么高。王佩佩好奇地问，“你怎么认识九班的人？” “我和他一起上了六年小学，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仗着家里有几个钱，长了张人脸，到处拈花惹草惹是生非，他初中的时候还追过徐萌，不过大小姐好像看不上他。” 第56章 乖孩子可千万别学 下课铃响后，将排球交回器材室，回教室的路上，经过三楼的廊道转角处，王璨一行人从对面迎面走来，都是体育生，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几个人占了大半边走廊。 许烟和王佩佩纪小菲退到一边，准备让他们先过去，王璨走到许烟面前的时候，做了个眨眼的动作，笑得也格外帅气，好像在和老熟人打招呼的样子。 等他们一行人走过了，王佩佩才倜傥了一句，“你们这种贵族学校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友谊也是没谁了。” 纪小菲一脸茫然，难道她刚才眼花了？“你眼瞎啊？那只眼睛看见他是和我打招呼，他不是冲许烟眨的眼吗？” 许烟走在中间，突然放慢脚步，看向王佩佩，“他是不是认错人了，刚才明明是你把球给他们丢进去的？” 王佩佩突然呵呵笑了起来，拉着许烟说道，“这剧情发展和偶像剧经典桥段一模一样啊，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许烟只是佩服王佩佩的想象力，摸了摸自己那不算如花似玉，人见人爱的脸蛋先走一步。 回到教室的时候下课铃刚打响，教室里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许烟看了眼身后空荡荡的位置，马上就要上课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上课。 趁着还没上课，许烟想先去一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后，只是想一个人躲在楼梯间吹会儿风，却在一只脚踏出去的瞬间，看见了可能会被灭口的画面。 刚想神不知鬼不觉溜之大吉，接着脚碰到了旁边的矿泉水瓶，还因为一紧张，把那只矿泉水瓶给踢下去了，顺着楼梯还刚好滚到人家当事人脚边。 霍启这种没皮没脸的人根本不知道难为情三个字，只是被曲静在他胳膊上拧的那一把，痛得他嘶了一声，接着被曲静无情地推开。 许烟想都没想，一转身就开跑，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曲静在走廊上追到许烟，拉住一脸惊慌的许烟，曲静面容平静，声音温和，“可否行个方便，马上就要分手了。” 许烟吃惊的微微张着嘴巴，随后便听见从后面走来的霍启，吊儿郎当的说，“乖孩子可千万别学啊！” 许烟刚坐回位置，掏出课桌里的化学书，刚将书放桌子上，王佩佩便问了句，“你干嘛去了半天才回来。” 在小楼道里看见的画面依然在许烟脑海挥之不去，她们的班长和霍启？天呐！她都看见什么了？ 教室外一阵喧闹，从教室门口直径走来一名别班的男生，站在一排的位置，有些傲慢地问了一句，“谁是许烟？” 许烟有些微怔，她不认识对方，还是王佩佩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站起来，“我。” 站在他们教室里的男生，将视线落在了许烟的身上，扎着松松的马尾，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也没有给人很惊艳的感觉，只是眉眼清秀，长相清纯，气质干净而已，这样的女孩子学校里一抓一大把，根本就让人记不住长相。 随即便见那名男生大步朝她走来，将手中的水以及一张纸条放在许烟的桌子上，目空一切地说，“这是王璨给你的水，便利贴上是他的手机号和微信。” 许烟看着桌子上的水和便利贴，简直一头雾水，想解释今天的事情，对方已经很高傲地走了。 桌子上堆满了各种资料，本来就窄，许烟将那瓶水和便利贴一起塞给了王佩佩，“这些都是你的功劳，拿着。” 高三早出晚归的快节奏生活，让许烟险些喘不过气来，每天全靠咖啡和茶吊着精神，好不容易熬到了国庆节，学校放了3天小长假。 蒙萱准备和现任老公林毅回沪，准备在那边摆酒席，连夜就订了四张机票。 许烟坐在书桌前听着蒙萱的安排，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我不去。” 蒙萱不乐意地道，“你妈二婚摆酒席你怎么能不出席，这像什么话。” 许烟轻轻吸了口气，“你见谁二婚带这么大一个女儿出席的？再说，我和他们那边的人都不熟悉，我去了多尴尬，而且我就三天假期，来回两天，剩下一天和你们一起吃个饭，其他什么都不用干了吗？有什么事儿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问一下我的意见？” 蒙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理亏，只是胡乱将手中叠好的衣服塞进衣柜转身出了房间。 许烟看着写了一半的试卷，顿时没了心情，随手将笔放进笔筒，接着便听见蒙萱在外面喊她，“倩倩找你。” “噢，”许烟无精打采起身去开门。 吴倩已经洗漱完，换了校服，穿着家居服，散着半干的头发，晃了晃手中的课本，“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遇到问题都没人讨论，所以找你一块写。” 许烟将书桌分了一半给吴倩，说是找人讨论，两人也只是时不时地聊一些学校班级的小插曲。 “你种在房间窗台上的是什么花？都已经发芽长了一巴掌高了，”吴倩问。 “随手种的一颗向日葵，”许烟手中的笔微微停顿，她只是随手插了一颗葵花籽进去，却没想到它竟然发芽了。 吴倩跟着停下手中的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良久，小声试探着问，“你住在那里的时候，许皓是不是也不回家住？” 许烟听闻，微微侧脸看向吴倩。“他没回家吗？” 吴倩微微叹了口气，竖起两根手指头，“我搬进去一个月，就在家里见过他1次。你种的那盆向日葵被他拿走了。” 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她刚搬进去的时候，她只是端着那盆刚冒芽的盆栽，好奇地想问许妈妈花盆里种的是什么，结果就被突然从房间出来的许皓从她手里拿走了，留给她一句，“别碰许烟的东西。” 许烟还没说话，便听见吴倩问她，“你觉得许皓这个人怎么样？我觉得他真的和学校传闻中的一样，又高冷又凶，难怪大小姐一样在他身上碰一鼻子灰。” “你听说没有，学校的人都在私底下嘲笑大小姐，说她就是古代被抬去侍寝的妃子，结果又被完璧归赵地抬回来了。” 第57章 烂桃花 “你觉得许皓这种人，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吴倩突然凑近，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看着许烟，“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顾宇航除外。” 许烟的手在那一瞬被汗水浸湿，有些捏不稳手中的笔，低头继续写题，轻声说了句，“没有。” “我明天不回家，我们可以一起约着去图书馆或者逛街之类的……” 许烟问，“你放假也不回家吗？” “不回啦，天又热，来回要坐两三个小时的车，节假日总会堵车，堵在路上更惨，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玩了，明天我们叫上顾宇航、许皓，我们一起出去看看电影吃个饭之类的放松一下怎么样？” “再说吧，他这人不爱出去凑热闹，很难约到的，”许烟将桌子上写完的试卷放进书本里，“我写完了。” “噢，”吴倩也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书本，“明明是两兄弟，许言哥好像更好相处一些。” 吴倩走后，许烟洗漱完换了睡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发愣，随后又摸索着将枕头下的手机拿了出来，随意刷了会儿朋友圈，看了一下群信息，也不想找人聊天，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滑着手机页面。 看完所有微信联系人，又看电话薄，没有她想要的联系方式，关了手机，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第二天起床后，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许妈妈一大早就叫了吴倩来叫她过去吃早餐。 洗漱完才慢慢吞吞去了隔壁，吃过早餐，便被吴倩拉着一起出去逛街。 节假日的商场都是人满为患，店铺里的外放音响夹杂在一起，也听不出到底放的是什么。 中午的时候，两人找了家甜品店喝奶茶，点完单，许烟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的时候，被店员礼貌地告知，“二楼的帅哥已经帮你们付过了。” 帅哥？许烟顺着店员的目光看向二楼，王璨正靠在栏杆上，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接着大步朝楼下走来，“好巧啊，一起坐坐吗？” “不用了，”许烟叫来店员，“我刚才点的单，我自己付钱，麻烦你把钱退给这位同学。” “你干嘛这么较真啊，不就是几十块钱吗，有缘碰上我请个客都不让啊，”王璨背靠吧台，露出帅气的笑意，“就当是我感谢你那天帮我们捡球了，你为什么不加我微信？” 许烟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刚才点的商品，扫了付款码，自己付了钱，“哦，那你谢错人了，那天是我朋友给你们扔进去的，你要谢应该谢我朋友。” 许烟说完便转身离开，刚回到位置，想和吴倩商量能不能打包回去吃，随即王璨便迈着大长腿过来，拉开旁边的凳子，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挨着许烟坐下，看见旁边的吴倩，王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天意啊。“哟，这不是学习委员吗？这么巧。” 吴倩看了两人一眼，似乎觉得两人有戏，只是对着许烟抿着唇偷笑个不停。 “这不就是所谓的缘分吗？兜兜转转大家都是认识的熟人，许烟，把你微信给我一个呗，实在不行电话也行，”王璨说着已经摸出了手机。 许烟将椅子挪开了些，对王璨这种脸皮厚，又自来熟的男孩子不是很喜欢，让她觉得有些轻佻，“我没手机，不用微信。” 王璨顺势又将椅子跟着挪了过去，“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打听过了，给一个联系方式我又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想追你而已，你怕什么？” 许烟拧着眉侧头看向王璨。 “微信号，还是电话号码，二选一，”王璨死皮赖脸，再接再厉，“我可是认真的，考虑一下呗，我可比顾宇航强多了。” “你烦不烦，”许烟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怎么样？”王璨不死心地追问，随即又调转方向，看向一旁一直吃瓜的吴倩，“学习委员，帮忙美言几句啊。” 许烟怕自己应付不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刚走没两步便被追上来的王璨一把抓住，许烟急忙甩开他的手，有些薄怒，不耐烦地问道，“你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想追你。”王璨直言不讳，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我就放你走。” 许烟被气急，在大街上被他拉扯着，还引来不少人围观，最后索性学了招许皓的，摸出包里的粉刺针，戳出手机里的电话卡，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目光坚定地看了王璨一眼，转身离去，动作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 晚上和许妈妈吴茜一起吃晚餐的时候，吴倩还将今天这事儿讲给了许妈妈听，还说了不少夸奖王璨的话，“成绩中上游吧，是我们班的重点体育生，长得很阳光那种，家室也非常不错，在学校很多女孩子追的……” 吃过晚餐，帮着许妈妈收拾完餐厅，吴倩在厨房和许妈妈说话，门铃响了，许烟去开门，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还不等许烟说话，顾宇航便拉着王璨挤了进来，“我说你家咋没人了，就知道你跑到这边来了。” 许妈妈和吴倩也从厨房出来了，吴倩靠近许妈妈，捂嘴笑着小声说了句什么。 “姨，我找许烟，”顾宇航大大咧咧打了招呼，就想拽着许烟出去，“走啊，一起去玩啊。” 许烟死死拽着门，满脸的抗拒，“我不去。” 在顾宇航的手上狠狠掐了把，痛得顾宇航抽了口气，扒拉开顾宇航的手便跑了出去。 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湛蓝的天仅露出一弯明亮耀眼的月牙，没有风，安静而祥和。 一个人坐着发愣，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烟恍然侧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怎么总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 “我发现你最近很爱一个人跑来这里，是心情不好还是有心事？”许皓还记得她那天一个人坐在这里吹凤求凰的样子。 许烟叹了口气，其实每天也没做什么，却又总是觉得整个人都很疲惫，对周边的事物也是兴致缺缺。 “你电话怎么了，我妈说你电话打不通了。” 许烟恍然想起今天把电话卡丢了的事情，慢吞吞地说，“卡出了点问题，需要从新补办一张。” 第58章 摆烂躺平 俩人都不在说话，许烟就这么坐在那里眺望着根本就看不清楚的远方。 许皓微微看向许烟的侧颜，她心事重重，不做声响，暗自消化惹人心疼不已，怕自己心里那即将破笼而出的欲望会不受他的控制，会以为那就是他的，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拥有得到，神识不清将她扑倒的时候……他似乎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还有那天听见她吹的凤求凰，许皓艰难地动了动喉结，拇指死死掐着食指指关节，快速撇开眼，最终还是被他清醒的理智按下。 下楼后，许烟想起自己那电话卡，看时间还早，“小哥哥，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外面补一张电话卡。” 在营业厅出来，许烟想买一根头绳，两人又进了一家精品店，店里有一对小情侣正在闲逛。 选好发绳，准备去结账的时候，许烟看上了一只带着白色头纱的夹子，店员过来帮她把发夹取了下来，“喜欢可以试一下哦，国庆刚到的款，很畅销的。” 许烟还在参考，售价169，漂亮是漂亮也很仙，关键是这种她也戴不出去，只能闲置在家。 店员笑着打趣许烟，“很漂亮的，值得入手，让男朋友给买吧。” 许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小声解释了一句，“不是。是哥哥。” 许烟看了看手中的夹子，正准备放回去的时候，许皓走了过来，见她拿着夹子有些摸不准她到底喜不喜欢。 当许烟将那只夹子递给店员的时候，许皓确定了她的心思，从店员手里从新拿过那只夹子顺手夹到了许烟的头发上，“走吧。” 说完便拉着许烟去结账。 从店里出来，许皓伸手要走了许烟的手机，随后又快速还给她。 许烟接过手机，看着还没退出的微信界面上，新增的联系人，头像空白，连名字都是空白的，“怎么都是空白的？” “只是一个联系方式而已，”他从不注重这些对他而言不重要的东西，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上面。 到了家门口，道了晚安，看着许烟开门进屋锁上门后，许皓才回自己家。 许妈妈和吴倩在看综艺节目，看许皓回来，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吴倩笑着和他打招呼，“许皓，你吃晚餐了吗？需要给你做一份吗？” “烟烟回去了吗？”许妈妈问 许皓换好鞋，将钥匙丢在柜子上，头也没抬，随意嗯了一声。 许烟洗漱完，蹲在地上，仰望着被她夹在柜子里的发夹，莫名笑了笑。 想看会儿书又看不进去，躺在床上摆烂之际，摸到枕头边的手机，顿时来了精神，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指纹解锁后，点开微信，找到许皓的微信头像点进去，封面都是一片空白，然后一条下划线！ 许烟：“……” 干净的好像根本就是一个假号一样。 许烟退了出来，点开对话框，索性开门见山问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摆烂：小哥哥 摆烂：问你一个事儿 摆烂：你是不是对我设置了朋友圈权限？ 一分钟，两分钟，许烟盯着手机看了又看，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网络信号出了问题，直到纪小菲突然发来的微信。 是菲菲公主呀：在干啥呢，明天逛街去麽？民和路开了家jk专卖店，想买。 许烟刚想回复纪小菲，顶端的通知栏提示许皓回复她了，许烟随意回了纪小菲一个ok的手势便赶紧关闭了对话框。 点开许皓的头像，对方直接给她截了一张自己朋友圈的截图。 许烟一脑门的省略号，还真有人从来不发朋友圈的，还给她遇上了。顾宇航他们男生的朋友圈都是游戏，手办，动漫，霍启这种人的朋友圈是带他们长见识的。 摆烂：…… ：怎么了？ 摆烂：你都不发朋友圈的吗？连微信名和头像都没有一个。 ：想让我发什么？ 许烟看着对方的回复一愣，这是什么话？ 摆烂：就比如发一些你平时觉得有趣的，好吃好玩的都可以啊。 ：嗯。 俩人聊了会儿天，一直都是许烟问什么，许皓答什么，直到许烟困得抱着手机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觉到11点左右，还是被王佩佩和纪小菲的电话炮轰醒的，起床洗漱完，穿戴好，准备出门赴约，在电梯里才得空掏出手机刷一下。 点开微信，看着微信的聊天界面，许皓的微信有了名字和头像。 躺平 头像是卡通的向日葵下蹲着一只小兔子。 许烟点开他的头像进朋友圈，许皓今天早晨6点发了第一条朋友圈，一张天空的照片，像是现拍的，天气不是很好，雾蒙蒙的，配了文字：早！ 许烟一下子在电梯里笑了出来，躺平？和她的摆烂有异曲同工之处。 微信聊天记录停在昨晚23点45分，她聊着聊着睡着了。 三个人在民和路一家星巴克汇合，许烟到的时候，纪小菲和王佩佩咖啡都喝了一半了。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说好今天早晨10点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吃午饭的时间了，”王佩佩戳了戳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愤愤地问候许烟。 许烟笑着坐下，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昨晚睡太晚，睡过头了。” 纪小菲不可置信地掏出手机，调出昨晚两人聊天的时间，“回复我信息的时间是21点48分，之后你就再没回复我了，你干什么去了？” 许烟不敢说她光顾着和别人聊天，把她们俩给忘了，只得装傻充愣，傻笑着低头喝东西，“那不然我请你们吃午饭，想吃什么？我买单。” 纪小菲搜了一圈手机，附近的东西大多吃过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有点冷，不然还是去吃小龙坎吧。” “火锅吃了等下一身的味道，吃点别的清淡的，”王佩佩还在手机上划拉着，“不然去二楼这家餐厅吃小抄算了，他家的小抄黄牛肉，麻辣香干，小菜都还不错。” 点完单，三个人坐着等上菜的空隙，纪小菲喝着茶问，“你们俩要不要买擦脸的，太干燥了我脸都脱皮了。” 许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到早晨出门的时候，觉得有些干燥，随手擦了一些她放置了很久的宝宝霜，“我想要无香型的。” 王佩佩呵呵两声，“你干什么呢，以前你不是最喜欢那些俗气的什么花香果香的。” 许烟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许烟说笑着拿过手机，一串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喂。” 第59章 见面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重新补办卡的，” 电话里传来王璨的声音，“出来玩吗？我过来接你。” “你打错电话了，”许烟没犹豫，直截了当挂断，然后快速拉黑。 “谁打的，”纪小菲好奇地问， “王璨。” 王佩佩一脸磕到了，“他该不是真看上你了，在追求你吧？” 纪小菲瞪了王佩佩一眼，转而和许烟说道，“别理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前几天还听我发小讲，他还在和徐萌死磕，一直没对徐萌死心。” 许烟有些无奈，她也不想理王璨的，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没兴趣。 点的菜陆续上桌，饭菜吃到一半，许烟挺久没怎么吃辣了，被眼前那份小炒牛肉辣得嘴巴都红了，放下手中的筷子，想喝杯茶歇一会儿的时候，不经意地朝楼下看了一眼，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人，此刻接着电话，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裹得非常严实。 仅仅一个后脑勺，许烟便认出了人，本来想打电话给许皓，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餐，随着便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神秘兮兮地跟着许皓。 许烟忙抓起手机跑下楼跟了上去。 对方人多，长得又结实，许烟想提醒许皓被人跟踪了，许皓却又一直在接电话，许烟一筹莫展之际，看着停在路边玩手机，等订单的某团外送小哥，飞快地跑过去超过那两个跟踪许皓的男人，对着等订单的某团外送小哥们求救，“我是高三的学生，各位大哥哥叔叔们救救我，他们跟踪我好几次了，我已经报警了，求求你们帮我把他们拦下来交给马上赶来的警察叔叔……” 趁着几个热心肠的外卖小哥和那两人拉扯的时候，许烟飞快地追赶上许皓，不由分说，一把将许皓拽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许皓看见她的那瞬间，整个人脸都白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快走。” “嘘，别说话，”许烟拉着许皓躲在巷子里，将许皓掩护在身后，自己探出一颗脑袋朝外观望，回头的时候，身边已经围着好几个黑衣人，个个戴着眼镜，鼻子都十分挺而直，不像是……本地人！ 许皓抓着许烟的胳膊，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一辆车，突然冲上人行道，堵在巷子口，霎时引起一阵骚动。 许烟还没回过神，电光火石之间，许烟已经被旁边的男子一把扯过去，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掐着她的脖子，脚尖一点点离开地面，许烟痛苦到本能地拍打着对方，隐约听见对方不知道说的什么语言在和许皓交谈。 “放开她，”许皓被捏住七寸，愤怒不已，但凡他有一丁点动作，对方都会在许烟的脖子上多用一分力。 “no te muevas‘别动’。”对方带着恭敬的态度警告许皓，“小主子，下一秒，这个女孩子的脖子就该和她的身子分家了。” 许皓放弃了挣扎，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对方将面色雪白的许烟丢进车里，随着将堵在巷子口的车开走，接着另一辆补上，对方打开车门，对许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许皓看着载着许烟绝尘而去那辆车，声音低了很多，“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对方似乎油盐不进，态度狂妄，语气却又极其恭敬，“无法做主。” 车缓缓开离市中心的喧闹，越开越偏远，终于在一座半山腰的庄园里停下，环境僻静，落叶掉了一地，庄园的四周常年无人打理，已经开始渐渐生态化。 赵权和阿闻两人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默默低着头杵在门口。 旁边的保镖推开门，所有人都等在了外面，许皓独自进去，屋子很宽，收拾得也很整齐，熏了很浓的香，Calia的私人订制沙发上，坐着一名年近七十的老太太，带着金丝边眼镜，即使因为年龄衰老，下颌骨弓形扩张，整张脸都有些垂垮，却依然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应了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 屋外的赵权和阿闻在门带上那一刻，似乎都松了口气，赵权看着站在两人对面的人，用西班牙语试探性问了句，“老太太怎么……突然就来了？” 人家根本就不带他俩玩，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们俩。 屋子里开了暖气，许皓眼底的寒意却从未消减过，祖孙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终老太太镜片下的眼皮微微掀起，看了眼面前的许皓，和他那短命的父亲长得真像，就连性子也一样的倔。抿了口面前温度适宜的茶水，才缓慢说道，“这就是你的礼仪？见了人，连招呼都没有？” 许皓没说话，良久，老太太环顾了一眼四周，这房子多年没人住，没有一点生气，总是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还有一股浸骨的冷意，“他当年和那个女人就是在这里有了你。我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也没想过，如果不是他们贪得无厌，又小心谨慎，想要斩草除根，吞掉我Rodríguez罗德里格斯的所有……” “抱歉，我对你说的事情没兴趣，”许皓淡漠的眼神看了一眼四周，对这里一切都充满了厌恶。“离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开门见山，不要浪费了你宝贵的时间。” “她对你好吗？” “那是我们母子之间的事情。” 老太太似乎因为许皓的冷漠，脸色陡然冷了许多，阴阳怪气地说，“她害死了我儿子，她却还有一个处处护着她的儿子，她还能享受有儿子在身边的天伦之乐，老天怎么没长眼，让她早些去死。” 看似慈悲的人，却说着尖酸刻薄的话。 许皓不屑地笑了笑，眼神凌厉，语气阴冷得犹如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正在缓慢靠近它唾手可得的猎物。“有句俗话，自作孽不可活。如果那天你带走了我爸，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我妈只能自己开车回去，刹车失灵，最后跌落山谷。” 没有人知道他会去查当年那辆车，更没有人会想到，因为那辆车价格昂贵，车牌招摇，又出过车祸死过人，有钱的人避讳，也看不上，没钱的负担不起，所以最后被人弄去了二手市场出租了，现在还在使用中。 第60章 常想一二不思八九 两双带着寒意的眸子就这么对上，谁也不让谁。这位Rodríguez老太太对触及到自己利益的人杀伐果断，也因为丈夫骨子里的善意，优柔寡断的性格，失去亲生儿子后，连着自己枕边人也逐渐看不上眼。 所以，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对这位血统不纯，也是唯一的亲孙子，她也不太能瞧上眼，她要的是一个不会被儿女私情牵绊，能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继承人来为她守住祖上留下的基业。 眼前这双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感情，甚至夹杂着恨意的眼眸，这么熟悉，就好像两个活生生的人重叠了一般。当年，年轻气盛，不可一世的男人，站在这里忤逆她，指责她，躺在医院里，血染红了她的双手，可是她的儿子，对她这个母亲，在死之前也只有恨毒之心。 老太太的手轻轻发着颤，她依然不能容忍别人忤逆她，违背她，面对眼前一再挑衅她的人，忍无可忍，随手抓起面前的茶盏朝着眼前人狠狠砸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碎瓷片、鲜红的血混杂着一起滴落下来，许皓就这么硬生生站着，不躲不闪不避，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攥在手心里，鲜红滚烫的血一点点从他指缝间滴下来，四周都是血腥味，都是能让他兴奋又熟悉的味道，疯狂又猖獗，狂妄又放肆，一步步逼近老太太，摊开手，将那片被染红的碎瓷片递上去，“杀了我，像当年想除掉我妈一样，”许皓怒吼，“动手啊。” Rodríguez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她用了多少手段，似乎都并不能完全掌控眼前的人。“你疯了吗？” “对，我是疯了，被你们活生生的逼疯的，”许皓死死盯着眼前人，那模样如同地狱里得不到释放，正在咆哮的恶魔，“别怂，动手啊！” 俩人闹出的动静，让门外等候的人都忍不住推门进来查看，赵权和阿闻见状，都不犹倒抽了口冷气，毫不犹豫上前将许皓死死抓着不敢放松。 老太太似乎被气急，嘶吼道，“把他给我拖下去关起来。” 许烟正被关在乌漆嘛黑的地方，深刻体验了课本上的伸手不见五指，又怕又急，快哭的时候，门突然开了，许皓被推了进来，许烟还来不及反应，门又被锁上了。 许烟摸索着过去找许皓，“小哥哥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许烟摸到许皓手上黏糊糊的时候，顿了顿，“是不是流血了？” “我没事，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许皓拿开许烟的手，不想把她的手弄脏了。 “我没事，他们就把我关在这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一点光线都没有。” 两人隔着一点距离，并排挨着墙坐下，许烟迫于没有安全感，又朝着许皓的身边挪了一些，直到挨着许皓了才停下。 “害怕吗？”漆黑的空间里，许皓的声音轻而暖。 “也不是怕，就是太黑了，”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黑的地方。 幽暗封闭的空间，就这么被关上两天、三天，半个月甚至更久，这对于一个需要正常交流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折磨，对精神上的痛苦更是一种折磨。 “很快就能出去，不用担心，”许皓轻声安抚着她。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我从小就在婶婶身边长大，生病了是婶婶照顾，家长会是婶婶去参加，换季衣服短了也是婶婶买，我妈妈现在连我穿多大的鞋子都不知道。” “婶婶说跳舞能锻炼女孩子的气质，能修身养性、陶冶情操、锻炼身体，我妈妈觉得那是玩物丧志。”这是许烟第一次和别人吐露自己的心事。 “我妈不给我去学跳舞，婶婶就找人上门教我吹洞箫。” “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过几顿饭，有时候寒暑假去海南玩，我爸大多数时间都在酒桌上应酬，基本上就是去了和没去一样。” 许烟苦笑，“到目前为止，我爸妈都不知道我在几班，我所有的事情都是大伯和婶婶在帮忙跑腿，我的一切费用，都是大伯和婶婶在出。” “我妈妈总是追着我爸爸跑，生怕一不留神我爸就会和别人跑了似的。我妈好像很爱我爸，可是一转眼她却又能无暇接缝再婚，你说怪不怪。” 俩人断断续续聊了会儿天，许烟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又黑又阴冷。” “冷吗？”许皓说着已经在脱自己的外套了，许烟听着声音，连忙制止，“你别脱了，等下你该感冒了，我只是手有些冷而已。” 许皓靠近了一些，把自己也没什么温度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拿过许烟软的和没有骨头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替她暖着。 “小哥哥，你可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吗？”许烟想知道许皓小时候的事情，又一直没机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两个人可以交心谈谈彼此的心事。 漆黑的空间里，许皓只是沉默着没说话，他的事情，他不想说，不想提，他不需要人可怜，也不需要别人喝彩，他更不想让许烟知道，那是他不肯回首的糟心岁月。 “不想说也没关系，”许烟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她也只是外表看着光鲜亮丽，有个有钱的大伯，做工程的爸爸，实则自己的真实状态，她连玩得最好的俩个朋友她都没敢说过，一是自卑，二是怕提起让自己伤心，有时候能勉强过，也能凑活着过，毕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而她做到了常想一二，不思八九。 迷迷糊糊中，许烟靠着许皓好像睡着了一会儿，醒来一睁眼还是一片黑，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梦里没醒过来。 “小哥哥我们还要在这里关多久，”许烟想找许皓说说话，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很凉，叫他也没有反应，许烟和盲人一般摸到许皓的额头，一点温度都没有，直接被吓哭，“小哥哥……” 许烟摸索着爬去门的方向，用力地拍打着冰冷刺骨的门板，扯着嗓子喊着，“有没有人啊？快开门，开门，救命啊……” 第61章 很好闻 许烟手拍得没了知觉，嗓子也喊哑了，依然静悄悄的，许烟又摸索着回到许皓身边，摸着他从头到脚似乎都冰冷的身子，许烟哭着将许皓扶起来靠着自己，又解开自己的外套裹着许皓，“小哥哥你千万不能有事知不知道，很快就有人来了。” 许皓有意识，只是难受到发不出什么声音，靠在许烟温暖馨香的肩窝处，喃喃道，“你好香。” 许烟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哭得泪流满面的脸，又胡乱蹭了蹭，想把脸上今天早晨擦的宝宝霜蹭掉，接着又听见许皓气若游丝的声音，“很好闻。” 许烟先是一愣，连着呼吸都停顿了一下。感觉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轻，浑身依然冰冷得吓人，她怎么都捂不热许皓，这次直接吓得她抱着许皓嚎啕大哭起来，哭着帮许皓盖好衣服，又摸爬着过去喊人，不管她怎么喊，怎么拍打，都没有任何回应。 许皓被她的动静吵醒，勉强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气息极其虚弱，“许烟，别喊了，没用的。” 他从小就被关在这种地方，已经习惯他们的套路了。 许烟寻着声音小心地回到他的身边，伸手碰到了许皓的胳膊，扶着他，哭咽着说道，“可是……你要尽快看医生吃药才行。” “别哭了，死不了的。”许皓有些支撑不住，意识模糊地倒在许烟的身上，许烟瘦小的身子撑不住突然倒过来的体重，扶着许皓慢慢软下身子，两人勉强倒在地上。 地上凉，许烟又瘦，许皓不想让许烟给他当人肉垫子，挣扎着想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许烟好像从头到脚都是软软香香的，她温热的脖子间，似有似无的馨香，是他前所未有过的贪恋，意识不清，大脑混沌之际，迷迷糊糊低头吻了下去。 那是他在清醒，能控制自己精神状态的情况下，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即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许皓也只是轻轻地，虔诚地吻在了她的脸颊上，没有更多过分僭越的举动。 几乎是用尽最后唯一的力气，翻过身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接着便彻底不省人事了。 许烟在漆黑的空间里，徒然瞪大了双眼，脑子里空白一片。 在知道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时，曾在很多个漆黑的夜晚，捂在被子里，大逆不道地想，如果不登记，不结婚，不生孩子，是否可以在一起，虽然每一次都被这样的念头吓出一身汗，她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烟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门开了，微弱的光线一点点挤进来，许烟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我说你们动作快点行不行，头上还流着血呢……” 许烟意识模糊看见几个身影走了进来，背着微弱的光，她看不清长相，眼皮有些沉重，再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天阴沉得厉害，随时会有大暴雨的样子，100尺的三层豪华游艇像一片叶子似的停在此刻平静的海面，赵权和阿闻两人被彻底孤立了，躲在船头抽烟，阿闻掐灭手中的烟，吐了最后一口烟雾，问，“伤得深吗？” “没什么，已经消毒上药了，”赵权背靠着栏杆，海风把他的外套吹得漱漱作响，感叹道，“祖孙俩哪怕只是一年见一次面，都一定会不欢而散。” “那个女孩子呢？” 赵权看了一眼二楼的餐厅，正在说话的祖孙两人，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似乎谈得依然不是很好，扭头和阿闻说道，“你的小主子是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不是我们看见的那个。按照老太太的性子，我担心那个女孩子活不了了。” 阿闻只是叹了口气，颇为懊恼地说，“他是人啊，有七情六欲的，会喜欢人不是……” 两人话还没说完，接着便看见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将许烟像是小鸡崽子一样提到了甲板上，老太太和许皓也相继从二楼走了下来。 许烟整个人都难受极了，四肢冰冷，头晕、头痛、恶心、想呕吐，比她晕车还难受。 许皓看着面色苍白，手脚都被捆绑着，还用胶带封了嘴巴的许烟，漆黑的瞳孔狠狠震了震，转头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几年每次见面，两人都会不欢而散，但是都不严重，许皓都会把握得很有分寸，唯独昨天，他不惜暴露本来面目，惹怒眼前这个高高在上如女王一般，不能招惹的老人，他只想激怒她，让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不要注意到许烟。 许烟嘴巴被封着出不了声，头晕脑涨，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着难受得要命，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老太太，本来老年人都该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可是眼前这个老奶奶，一脸凶狠样，镜片下那双眼球减小，眼睑下垂，眼裂变窄，瞳孔缩小的双眼，就这么看着都让她不寒而栗。 雨滴一滴一滴地砸了下来，很快浸湿了甲板。 老太太就这么站在甲板上，一副高高在上，不把众生放在眼里，眼神蕴藏威严咄咄逼人，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孙子，此刻正和他爸爸一样，对她大呼小叫，威胁她，沉溺于儿女私情。 一双蕴藏威严的眼睛，盯着眼前的许皓，像是在故意挑衅他，在和他比谁更狠，也是在警告他，让他听话些，深红色的唇缓缓轻启，毫不留情地吐出一句，“dejar abandonar。” “烟烟，”许皓倏然回头朝许烟看去，不知道自己是哭了，还是生理泪水，没有受他的控制，从他腥红的眸子里夺眶而出。 在对方拎起许烟那一刻，他不顾一切扑过去扑倒抓着许烟的人，在甲板上滚了两圈后，匍匐过去用身体护着许烟，手脚并用将她紧紧困在自己怀里，嘶喊着，“抓紧我别松手。” 尽管许皓像藤蔓一样紧紧护着许烟，在一番纠缠后，最终还是被一群保镖活生生分开。 许烟听不懂对方的话，刚才头又磕在夹板上，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但是看着许皓刚才不顾一切朝她奔赴过来的模样，还有他落在她脸上的泪水，以及一下子脚空了，整个人被人提起，她大概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了，只是她不想许皓陪她一起去死，拼命地摇着头呜咽着让许皓不要过来。 “Reverso Context,”老太太命令道。 被抛下去那瞬间，恐怖的失重感让许烟哭了。 第62章 万念俱灰 赵权看着被抛下海的女孩子，在被雨砸过的海面上没有折腾起任何水花，就这么沉了下去。 许皓亲眼看着许烟被丢下去，挣扎着缓缓爬起来的身子晃了晃，猩红的眸中早已经悲痛欲绝万念俱灰，脸色苍白得吓人，从唇角缓缓渗出的血迹格外晃眼，接着一口血喷洒在了甲板上，体力不支地跪了下去，吓得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把他带回去！” 许皓看着上来抓他的几名男子，撑着身子又一次站了起来，他发了疯，不管不顾，扭打在一起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带着要对方命去的，这些招招致命的动作都是他们教他的，最后随手拎起一张椅子狠狠砸了过去，砸退了那些挡着他的人以后，义无反顾的从许烟被丢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 他只想救许烟，救不了许烟他就陪许烟一起去死。 冰冷的雨水疯狂砸向海面。 一堆人围在栏杆旁面面相觑，没有得到命令，谁都不敢下水捞人。 阿闻焦急地看着许皓潜下水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再看看那位站在伞下依然不为所动的老太太，一双手紧紧捏成拳头，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位老太太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儿子，女儿，丈夫亦是如此。 阿闻没做多想，一把甩开身上的外套一头扎进了海里。 赵权看着跟着跳了下去的阿闻，雨越下越大，已经快看不清视线了，大步过去说道，“董事长，他们还只是俩个孩子，还小，不懂事，咋们可以慢慢教是不是，他会听话的……那是您的亲孙子，总经理唯一的血脉……” 赵权看着不为所动的人，不知道到底再想什么，不再求她，转而对着还围着的一群人嘶吼道，“救人，救人，站着干什么，救人。” 蜀都第一人民医院 赵权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低着头抽着烟，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轻微颤抖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个时候一堆熟悉水性的人都在海里捞他们俩个，当时如果再有5秒捞不到许烟，只需要5秒，许烟就算被捞上来也救不回来了。 看着躺在甲板上，浑身湿透，嘴唇发紫脸色发青，怎么做心肺复苏都没有反应的许烟，他不敢想象，如果救不回来后果会怎么样。 直到听见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赵权才从惊吓中回过神，缓缓抬起，看着出了电梯，直奔这里的许妈妈，赵权掐掉手中才抽了一半的烟，站起身，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见那串陌生的号码显示在手机上的时候，许妈妈便有些莫名的心慌，直到接起电话，她的手更是抖得和筛子似的。 “烟烟怎么了？”许妈妈有些干涩的开口问道，她只知道俩个孩子昨天出门后，一夜未归，今天傍晚了才接到赵权的电话，挂了电话她便急忙赶了过来。 “在里面，现在已经没事了，在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从海里把人捞出来以后，小姑娘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昨晚送到医院急诊以后，今天午后，确认脱离了生命危险，他才敢打电话给许妈妈，让她过来接手。 “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许妈妈似乎看见眼前人那一瞬间，便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她失踪多年的儿子，一直被他们藏着，突然回来，也不是她感动了上天。 赵权只是躲避着许妈妈的双眼，不敢直视着她，“我先走了。” “站住，”许妈妈劲儿大得吓人，一把拽住赵权，“我儿子在哪儿，把我儿子还给我。” 赵权艰难地吞了口唾液，嗓子干涩得难受，“老太太来了。” 许妈妈抓着赵权衣服的手一松，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一张脸，刹那间血色全无。 “虽然不该说，还是想劝大小姐一句，他不属于你，他先是Rodríguez家族的继承人，其次是总经理的儿子，老董事长夫妇俩的亲孙子，最后才是你儿子。” 许妈妈听着这话，讽刺地笑了，那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是她九死一生换来的。 “为了许皓好，还是劝劝他吧，给老太太服个软，这样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一些，不久，他是要回去的。” 许妈妈完全不顾往日形象，就在走廊上，嘶吼道，“我的儿子，只能待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老太太绝对不会把Rodríguez家族的事业交给别人，就算总经理不在了，那也只能是许皓，绝无可能拱手送人。就算他是你生的，他身上流着的也是总经理Rodríguez家族的血。” 赵权想点根烟，手却莫名一直在发抖，好几次开了火都没有点燃手中的烟。 “说句僭越的话，如果当初总经理风流一些，多几个私生子，也许今天许皓就是你一个人的，但是没有，许皓他也没得选。” 许妈妈红着眼，掷地有声，道，“除非我死了，否则绝无可能让你们带走他。” 赵权只是看着某个地方不语，半响才说道，“大小姐，你既斗不过老太太，也抢不赢她，即使你们母女俩对簿公堂，你也一样赢不了，不仅赢不了，你今天平静的生活也会荡然无存。” “大小姐如果真的爱他，就放手吧。那个孩子生了很严重的病。” “你说什么？”许妈妈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难以置信地抓着赵权问道，“生了什么病？什么病？你说啊？” 她只知道许皓回来以后，性格变了很多，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身体瘦了一些，却也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你见过他的右手腕吗？他一直藏着不肯示人，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他曾经因为很多事情，被老太太关过很多次禁闭，漆黑的屋子，很难熬，那只手腕，被他曾经在那里咬得鲜血淋漓，咬掉了很大一块皮肉，到现在为止，那里都没有长好。” “老太太曾经为了让他听话，对他用过……”赵权紧绷着一张脸，“DP，他恨所有人，包括你，我知道他曾经一定要回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决定，但是他骨子那股和狼一样的狠劲儿是没有变的。” 第63章 将功折罪 赵权走后，许妈妈杵在原地哭都哭不出来，心里愤怒至极，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以在他身上用那些脏东西？他们怎么忍心？ 许烟光着脚，手中拿着空了的输液袋，靠着墙呆呆地站着，手中的输液袋过低，在压力的作用下，导致血液回流，占据了整条输液管。 她醒了以后，看着输液袋里的药水快没了，按了铃半天也没人来，晕头转向地挣扎着爬下床想去叫人来，刚走到门边，便听见了门外的对话。 她总觉得大哥哥对顾宇航，都比对许皓这个弟弟好，大伯虽然看似表面对许皓好，其实很生疏，也发现了许皓对那个家的厌恶，也明白了为什么许皓总是不愿回家。 护士拿着输液袋一路小跑着过来，看着门口的现状有些懵，随即扶起许妈妈，轻声安抚道，“您还好吗？您别急，孩子已经没事了……” “我没事，”许妈妈擦掉脸上的泪水，和护士一起推门进去，许烟还光着脚站在门边，手里拎着输液带，小护士看她血液回流太多，忙把她拉到床边坐下处理，“抱歉，刚才太忙了，所以来晚了。” 许烟缓慢抬头看向许妈妈，许妈妈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只是眼睛还有些红，护士换好药，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出去以后，许妈妈才帮许烟把被子掖好，又试了她的体温，“好一些了吗？” 许烟只是轻轻点头，嗓子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许妈妈帮许烟把床调好，扶着她躺下，“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婶婶说，婶婶在这里陪着你。” 晚餐是许妈妈点的外卖，都是些清淡的粥好消化的食物，许烟没胃口，嘴巴苦得厉害，随意喝了些汤水。 病房里的灯光调得很暗，许烟躺在床上，看着许妈妈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窗外发愣，时不时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泪水。 许烟翻了个身背对着许妈妈，被丢下海那一刻，她害怕极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湿了的衣服鞋子沉得不行，让她往上浮出水面的机会都没有，然后开始缺氧不能呼吸，她拼命地挣扎也无济于事，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许烟缓缓闭上湿润的双眼，拉高被子，将自己藏在被子下，回忆今天偷听到的话，她见过那瓶药，也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她碰到许皓手腕的时候，他会是那种反应。 她想不到，一个正常的人，要到什么样的处境下，要绝望到什么程度，才能和没有知觉似的，把自己身上的肉咬掉。 几天后出院，许烟重新买了一台和自己丢失的那台同样型号的手机，又补办了卡，拿到手机和卡的第一件事便是登录手机微信，给许皓发了信息，如同她所想的，她一直都没有等来她想要的回复。 之后又给蒙萱打了电话，说好国庆以后就回来的，现在快半个月了也没消息。 电话里蒙萱的声音很小声，似乎不太方便说话，“妈妈这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好，你有事就和你婶婶说，其他的事情我回来再说。” 因为落海，受了凉，咳嗽断断续续一直没好，回学校的第一天上午便收到了王璨送的999感冒灵，引起班里不少女生的猜疑，怀疑两人在一起了。 许烟感冒没精神，也不想理，只是让王璨将那盒药带走，王璨坐在许烟前排的位置，腿放在过道上，端着一脸真诚的关心，“不然我去帮你冲好拿过来给你？我听你的声音都没有完全恢复。” “我说了不用了，”许烟伸手先一步抢回自己的水杯，接着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许烟忙低头掏出手机，一看，是管辖区派出所的电话号码。 她那天报了警，许烟拿着手机快步出了教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敢接电话。 挂断电话，上课铃响起，回教室后，许烟依然还有一些魂不守舍。 境外人员？许烟一直在想派出所的同志给她说的话，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情，每一件拎出来，对她而言都是塌天大事，让她没有来得及仔细回想，那些人，确实像是国外的，还有他们说的语言，这么陌生，不是她经常听到的英日韩泰语，那个发音到底是什么语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下课铃响了，许烟都还在琢磨，却怎么也琢磨不出来，最后干脆一头栽在了桌面上。 前排听见动静的纪小菲回过头，拿笔戳了戳半死不活的许烟，“你在搞什么？那天突然就跑没人影了，我和佩佩也一直联系不到你。” 许烟依然埋头装死，直到王佩佩从她抽屉里掏出一袋医院开的药，“你不是要去吃药吗？还不快去，等下上课了。” 许烟这才拿着自己的水杯和医院开的感冒药去了茶水间。 医院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太重，赵权特意摆了不少水果和鲜花，将病房里的电视调到体育频道，又将药和凉好的水拿到病床边，“阿皓，该吃药了。” 许皓接过药一口吞下，依然一言不发，赵权拉了张凳子坐到病床边，看着他憔悴到没有任何血色的脸，透露了许烟的消息，“那个女孩子昨天下午已经康复出院了。” 许皓听着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他刚醒来那天，医生就郑重提醒过绝对不能再刺激到他，刚睁眼赵权便第一时间告诉了他许烟的消息，就在楼下普通病房，怕安抚不了他，还特意录了许烟躺在病床上的视频。 他的情况比许烟严重得多，本来这些年身体就一直没有养好，那天更是伤心过度情绪过激导致他血脉运行契机失常，引起血脉逆乱，吐了血，又跳海被寒气入侵，让这具本就虚弱的身体元气受损十分严重。 病房被轻叩响，接着阿闻推门带着老太太进了病房。 赵权和阿闻识趣地退了出去。 看着病床上虚弱到没有一丝生气的人，眼里丝毫没有心疼和愧疚，有的依然只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回马德里，你好自为之。我希望你明白，我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不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 说完，转身离开，阿闻接着便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病房外，老太太瞥了赵权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 赵权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心里一咯噔，随即沉着应道，“回西班牙之前我会处理好。” “这是你最后将功赎罪的机会！” 第64章 请个八九十次假 周六的班会课上，班导问了大家的梦想，有想考上理想大学的、有想一夜暴富的、有直言想当贪官的各种声音，轮到许烟的时候，许烟站起身，目光坚定，“我想买房。” 她不想她喜欢的少年没有归属感，别人回来，他就得离开，她想买一套属于两人的房子。 临近下午放学的时候，许烟好像咳得比上午还厉害了，已经严重影响到全班了。 王佩佩和纪小菲都十分担心她的状况，短短两周半个月，就已经瘦得下巴都尖了，“你离上次感冒才出院几天，怎么又开始咳起来了，好像还越来越严重了。” 王佩佩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好像又发烧了。” 许烟戴着口罩，趴在桌子上整个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开口刚说两个字就咳来喘不过气，“回家吃点药就好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打了个车回家，随便在医药箱里翻了一颗退烧药吃，吃完药便给蒙萱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许烟哑着嗓子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个人在家……” 蒙萱在那头顾左右而言他。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这样我会担心的好吗？” 在许烟接二连三的追问下，电话那头的蒙萱终于说了实话，“妈妈想考虑再和你林叔叔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他家老人也是强烈要求必须有孩子，所以我们准备做试管婴儿。” 许烟似乎一下子被五雷轰顶了一般，以前她亲爸也提过，但是她妈不想受那个罪，也怕身材变形，孩子没人带，就这么被孩子拴着浪费了自己的人生，所以一直也以为了她着想，拒绝二胎。 “你疯了吗？”许烟坐在床上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林叔叔是好人，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愿意为了他赌一把。”电话那头的蒙萱如第一次恋爱的小女生一般，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彻底成了个恋爱脑。 “你今年43了，高龄产妇，有风险你知不知道？还有，孩子生下来以后，养他到18岁的费用该多少，林姿今年十岁不到，林叔叔还要养林姿，在加一个孩子，他那点工资根本不够，”许烟格外理智，冷静地和蒙萱分析着利弊，“如果是个儿子，大学完了以后，还要给他买房买车准备彩礼，到时候你都多大年龄了，你还有工作能力吗？” 蒙萱吞吞吐吐半天，“我准备把蜀都的房子卖了。” 许烟听着蒙萱的话，气急，又清楚从电话里听见了林姿稚嫩清脆的声音，“姐姐，我阿奶说了，以后等你大学毕业了帮着养，到时候小弟结婚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分担。” 许烟似乎整个人都被这毁灭性的三观给冲击到了，直接无语至极地挂了电话，眼里含着泪，将手机丢到一边，拉过被子蒙着头。 高三课业紧张，她连洗头发的时间都要挤一挤，她出院后，她婶婶就彻底病倒了，她妈却迟迟不回，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睡到半夜，嗓子疼得完全说不出话，整个人全身发烫，却又冷得发抖，头又痛得像要炸裂，一点劲都提不起。 浑浑噩噩翻滚下床，跌跌撞撞开了门，蹲在许家的门口，连站起来按门铃的力气都没了。 最后是早晨五点半了，顾宇航出门的时候，见许烟晕倒在走廊里，“卧槽，大冷天睡这里？” 顾宇航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走过去想叫许烟，一碰到许烟的身体，顾宇航整个人都给吓得一激灵，一连说了好几个卧槽卧槽…… 许烟支原体感染4+++，评估完直接被医生给扣在医院强制住院了。 许妈妈担心她没人照顾，硬是撑着还没好的身体赶来医院照顾她。 高烧反反复复，每天几乎都在昏睡中，两只手都被扎得青肿。 第四天了才稍微有些好转，让她婶婶带病照顾她，让许烟感到非常过意不去，“婶婶，你不用每天来医院照顾我，你身体要紧。” 许妈妈只是坐在病床边陪着她，“没关系，婶婶一个人在家也是闲着，你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顾怎么行。” 许妈妈接过许烟刚从腋下拿出来的体温针，已经彻底退烧了，“再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婶婶把大哥哥住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出院后就住回婶婶家里，你一个人在家婶婶不放心。” “哥哥和大伯都走了吗？” 许妈妈的病还需心药医，许言和许长青都彼此明白，在家陪了一个礼拜，也各自有事要忙，最后请了个临时钟点工照看。 他们前脚刚走，她便将人给辞了，每天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 —— 许皓事发后的第21天才回学校，看着许烟空荡荡的位置，一下课，许皓便将顾宇航拎了出去。 动作太粗鲁了，完全不考虑他的面子。 许皓刚松开抓着顾宇航衣领的手，顾宇航随即暴了句粗口，“卧槽你……” 碍于打不赢人家，拳头也没人家硬，只得抱着肚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地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许烟为什么没来学校？” 一听是这事儿，顾宇航顿时挺直了腰杆，“她没来学校有什么稀罕的，她每年冬天都要感冒个四五六七次，然后请个八九十次假，没有病假的冬天对她而言是不完整的。” 许皓下午便给许妈妈发了信息，告知她，他今天晚上会回去，那时候许妈妈刚从医院回来，一看见许皓的信息，整个人心情一瞬间都变得晴朗了起来，开始给他张罗着各种口味的晚餐。 忙完了又重复给他重新铺被褥，打扫房间，消毒去味。 整个晚上都守在门口等着，想第一时间给许皓开门，直到十一点半了许皓才回来。 许妈妈看见多日不见的人，红着眼眶激动地抱着许皓久久不愿意松手。 “妈妈包了小鱼云吞……” “我先回房间换衣服，”许皓的态度有些冷漠。 “好好，先换衣服，妈妈煮好给你拿进来。” 许妈妈煮好云吞端进房间的时候，许皓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随手擦了一把，将毛巾放回原位。 许皓并不饿，只是象征性吃了两个，许妈妈一直站在旁边等着，许皓放下手中的勺子，看向许妈妈，问，“你要说什么？” 第65章 捡回一条命就学乖一点 许妈妈听他这么一问，先是一笑，随后摸了摸许皓快干的头发，“妈妈最近在看房子，我们搬家好不好，你想去哪个城市定居，我们就去哪里买房。” “为什么突然要搬家？”许皓问。 许妈妈不语。 许皓面色平静，漆黑的瞳孔冷得让人如坠冰窖，声音也冷冽得厉害，“难道我放弃了，他们就会放过我？”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逃不了了，”他的人生被定格了，他只能披荆斩棘向前，他甚至根本没有想过全身而退，他只想同归于尽。 许妈妈听完，整个人险些哭出来，拉着许皓的胳膊，哽咽着道，“我们……” “前面的暴风雨你替我挡不了，”许皓眼神阴鸷，也冷静得格外吓人。 许妈妈眼睛噙着泪水，“我去给你拿牛奶。” 许皓长长吐了口气，将那碗云吞端了出去，却看见许妈妈站在医药箱旁边，将两颗药放进了旁边的牛奶里。 很多年前的时候，他喝了她亲手倒的牛奶，一觉醒来以后，便已身处他乡。 许妈妈发现许皓那瞬间，吓得刚拿起的牛奶瞬间撒了一半，许皓面不改色，将碗拿进厨房放好后，大步走到许妈妈身边，抓着许妈妈的胳膊将她带到落地窗边，楼下此刻万家灯火如繁星闪烁，明光辉煌。 许皓看着路灯下，绿植旁那些停靠的车辆，平静地说道，“没有一辆车是平白无故停靠在那里的。” 随后走到桌边，拿起许妈妈倒好的牛奶，微微仰脖，一饮而尽，“当初你不放不下许言，没有选择带我走，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许烟被丢下海的情景成了许皓忘不掉，也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每每闭上眼睛，许烟被丢下海的情景就会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怎么也找不到许烟，那种窒息般的绝望感将他淹没，再活生生痛醒，冷汗浸湿衣物，让他再也无法入睡。 昨晚，那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并没有让他安睡，而是让他继续被梦魇了一宿。 早晨起床的时候，许妈妈正在整理许言曾经住的房间，见许皓起床了，马上便停下了手中的活，“醒了，想吃什么？汤圆、蒸饺粥……” 许皓看了眼换了粉色床单被套的床，连窗帘都换了浅蓝色。 许妈妈不等许皓问便主动告知，“烟烟今天可以出院了，她妈妈又不在，生病了也没人知道。半夜穿着单薄的睡衣晕倒在门口，要是赶上下个月的温度，简直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今天出院后，我准备把她接回家里住。” “我和你一起去。”许皓一贯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些许担心。 事情发生到今天快一个月了，他醒来后只在赵权拍给他的视频上见过许烟，而且也就短短三秒的镜头。 许妈妈点头，接着又听许皓问道，“她妈妈知道吗？” “她妈妈那个人……算了不说了。”许妈妈拉着许皓的手，小心翼翼开口，“既然都到了医院，妈妈也顺便带你去做个体检好不好？” 看着许妈妈已经被泪水朦胧的双眼，许皓知道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也没想在藏着掖着，“不用了，按时服药就行。” “可是……妈妈想知道你的身体到底已经坏到什么程度了。” “好好坏坏也就这样一辈子了，反正暂时死不了。”许皓答得坦然，脸上毫无畏惧之色，他根本不惧生死，阎王殿也闯过几次了。 刚入冬的医院已经是人山人海，各个窗口都排了不少人。 许烟此刻正坐在病床上写试卷，许妈妈将带来的衣服放在柜子上，“病刚好要多注意，别太累了。这是出院换的衣服，婶婶先去楼下办出院手续。” “嗯。” 许妈妈出了病房，和等在门口不愿意进去的许皓叮嘱道，“今天人多，估计得等上好一会儿，你在这里照看一下烟烟，妈妈下楼去办出院手续。” 许皓只是站得远远的，从虚掩的门缝里看见了病床上许烟打着吊针，依然埋头在小书桌上写试卷的身影。 许烟正在埋头写顾宇航带给她的试卷，听见外面护士推着病床从走廊上经过，喊了声，“小伙子让一让。” 许烟随意抬头瞥了一眼，从虚掩的门缝里只看到一片衣角，整个人微怔，推开床上的小桌子，一把扯开手背上的针头，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便大步追了出去，拉开门，站在病房门口，一眼便看到了刚让完路转过身来的许皓。 她终于见到了让她心心念念，朝思暮想，惦记了很久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许皓看着许烟的手背上，鲜红的血珠正滑过她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 许烟忙将手背到了身上，她刚才扯开针头的时候太用力，又没有及时按压。露出一个有些涩的笑容，“你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许烟见许皓的脸色不太好，眼底的乌青也十分明显，那是为她掉过两次泪的男孩子，怕他自责，接着又说道，“你不用在意，不是因为你才生病的。” 值班的护士过来查房，见两人杵在门口说话，“地板这么凉怎么不穿鞋，还站风口上了，快进去病才刚好一些。” 说着便推着许烟进病房，许烟伸手一把拉住许皓的外套。 “是家属吗？”小护士看了许皓一眼，接着又看见许烟沾了血的手，还有那被许烟拔掉的针头，此刻药水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地上这么凉，病刚好一点，怎么就让她光着脚下床了？还有这针头，药水完了可以按铃叫护士，怎么能自己……” “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许烟抢先打断护士的话，她的视线始终没从许皓的身上离开过，将他看得好像她稍有不留神，许皓就会在他面前遁地消失一样。 “下次别再多管闲事了。”许皓在护士给许烟止血出去后，艰难地开口说道。 “什么？”许烟一直盯着许皓，根本没有心思听清楚他说的话。 许皓看着眼前这张病态的脸，好半晌才再次道，“捡回一条命就学乖一点。” 在海里找不到许烟那种绝望感，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那是他在深渊中唯一的光，是他的命脉。 许烟从出院回到许家后，就没再见过许皓，在社区楼下，他借口买东西就一去不回。 她知道他是故意不见她躲着她，在医院，他其实也根本没准备进去见她，只是想在门口确认一下她是否还好。 第66章 无妄之灾1 在医院睡得太多，晚上许烟一直睡不着，最后干脆起床穿着拖鞋去了许皓的房间。 推开房间门，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空无一人的屋子，许烟心里酸涩得厉害，她曾经送的那块手表，此刻摆在了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许烟拿起那块手表，泪水从眼眶里夺眶而出，这次，算是把这块表正式还她了。 许烟紧紧攥着手中那块表，蹲在地上伤心地哭了出来。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在甲板上的情况，他害怕自己被就这么抛下游艇，扑过来死死抱着她不松手，许皓滚烫的泪水滑进了她的脖颈，他那个时候真的害怕了，怕自己护不住她，怕她就这么葬身大海。 高三课程紧张，许烟请了一周的假，身体刚好一些便带着口罩提着药回了学校。 到学校的时候也才六点十几分，高三部的教学楼已经灯火通明，许烟跟在顾宇航身后拎着书包进教室，大家都已经到齐了，这会儿都在埋头苦干，许烟回到自己的位置，纪小菲和王佩佩都对她嘘寒问暖了一番。 接着王佩佩从抽屉里给她掏出一沓整理好的崭新试卷，“这些都是你请假的这些日子发的。” 许烟看着桌子上的试卷堆得如一座小山丘，寒窗苦读12年，全部压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了，哪里还有时间多愁善感。 高三学生普遍睡眠不足，压力过大，早晨第三节课后许烟便直接倒在课桌上睡着了，上课铃响了以后，才在王佩佩的推搡下，睡眼惺忪地坐直身子，唠叨着道，“今天早晨出门太早，小区里一个人都看不见，我一个人害怕……” “那个谁不是住在你婶婶家吗？你们俩干嘛不结伴啊？” 许烟依然趴在桌子上，“她们六点就得进教室，五点40就出门了。” “那顾宇航呢？” 顾宇航她就更不想提了，晚上穿着校服睡，早晨睡到六点十五分，起床后拎着书包就跑，连洗漱都是在学校早自习后。 在学习的忙碌中，日子一晃就到了冬至，接着平安夜圣诞元旦。 许烟在元旦这天破天荒的收到了许长海转的信息，还给她转了一万块，让她不够在找他拿。 许烟没收，又给他退了回去。 在他们夫妻俩没有离婚前，许长海也极少会给她发信息转钱，对顾宇航的喜欢也超过她这个亲生女儿，时间久了，她对这种父女之间的感情早就看淡了，也习惯了。 傍晚的时候，许烟正在写试卷，接到了蒙萱的电话，本来是准备回来的，林姿生病住院了，她要留下来照顾。 许烟在电话里说了句随便，便挂断了电话。 晚上刚吃完晚饭，顾宇航那鳖孙便钻进了她的房间，笑得一脸谄媚，不等顾宇航开口，许烟便直截了当说道，“没钱。我爸妈离婚了，我爸去给别人养小孩了。我妈去养别的男人的女儿了，我已经失去经济来源了。” “看你这说的，好像我找你就只会借钱一样。” “有屁就放，放完就滚。” “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那天要不是我，冻死你在走廊上。”顾宇航一屁股坐在许烟的书桌上，对着许烟抛了个媚眼，“出去玩。” “不去。” 顾宇航划拉开许烟笔下的试卷，“写写写，写得完吗？今天发二十张明天发四十张……今天元旦呢，去不去，我带你出去放松一下，我看你这场病，好像命都去了一大半了，人消瘦了不少就算了，也不咋笑了话也少了。” “不去！”许烟打开抽屉，又单独从里面抽出一沓试卷。 顾宇航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抽屉里那只装着手表的盒子抓了出来，“这是什么？”说着一打开，嘴里一直在卧槽卧槽。 “还给我。” 顾宇航拿着表眼睛都看直了，“劳力士灰迪？不会是假货吧，我帮你拿去让人鉴定一下……” “还给我。”许烟没顾宇航个子高，抢不回来，这会儿已经真的生气了，冲着顾宇航吼了声，“还给我。” 顾宇航看她瞪着眼睛，凶巴巴的好像要吃人的样子，最后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还你。但是今天借我戴着装个逼怎么样。” “给我，”许烟认真地吼道，眼眶也开始有些湿润了。 顾宇航第一次见她这么认真，以前借她钱不还，偷她钱包，甚至上次讹诈了她五万都没有这么认真生气，顾宇航心虚的还给了许烟。 许烟却在拿到手表后，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把所有时间精力投到学习上，可是每次看见这块表，她依然会破防。 许妈妈听见动静推门进来，顾宇航马上便撇清，“跟我没关系她自己突然就哭了。” 许妈妈看着被刚才两人争抢时掉落在地上的盒子，好像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许烟去洗手间梳洗整理情绪，顾宇航继续在她房间等她，许烟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许妈妈已经给她找好了衣服，“茜茜回家了，你也好久没有出门了，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好不容易放两天假出去玩一下，放松一下自己好不好？” 不想让许妈妈担心，许烟只得换好衣服和顾宇航一起出了门。 出电梯的时候，顾宇航见她眼睛还红着，也不敢再惹她，只是找了别的话题，“你妈还不回来？” “不知道。” “你爸今年过年回蜀都不？” “不知道。” “许言哥今年好像要带他女朋友回来过年。” “不知道。” 顾宇航，“……”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许烟冲着他吼了声。 “你这人怎么生个病还把脾气给生大了。” 走到社区门口，许烟一屁股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我就在这里坐着，哪儿也不去，你自己去。” 那哪儿成了？ “你这人别扫兴行不行，大家都等着了。” “大家？谁啊？”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最后许烟被顾宇航连拖带拽弄进了出租车里，“师傅，2号公馆走起！” 许烟被顾宇航连拖带拽拉进包厢的时候，包厢里男男女女十几号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一屋子人看见她，都在起哄，发出让她有些忐忑不安的声音。 第67章 无妄之灾2 接着顾宇航拉着她去拆礼物，说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惊喜，许烟看着眼前的超大号礼物盒，心里有些不安，还是在一堆人的起哄声中和顾宇航的催促下拉开了丝带。 丝带刚拉开，身边便砰砰响起了礼炮的声音，礼炮里面的彩带落了她一身，接着便看见王璨从礼物盒子里拿着花站了起来，冲她帅气一笑，将花递给她，“元旦快乐。” 许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坐在最末端的沙发上，一屋子的人都在玩，打碟的唱歌的玩游戏的还有专门的气氛组，吵得她觉得头昏脑涨，准备在坐上个十几分钟就离开。 大家都在玩的时候，王璨坐到了许烟的身边，“那天去医院看你，去迟了，你出院了，你完全康复了吗？” “已经好了，谢谢。”许烟往旁边挪了挪。 王璨也跟着移了过来，“我看你好像瘦了好多。” “病了一场自然会瘦一些。”许烟回答得有些干巴巴的。 王璨突然凑近许烟笑了笑，“喂，我会吃人吗？你干嘛总是一副躲着我深怕和我沾染上一点关系的样子？” 许烟还没说话，就听王璨接着说道，“看不出来我真的很认真的在追你吗？但是许同学你真的很难追诶。” 许烟微微拧着眉，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在王璨又凑过来的时候，说道，“你是不是搞错了，那天帮你们把球丢进去的人不是我。” 她自认不是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没让人一看就能对她一见钟情的魅力。 “我知道啊。” 许烟，“……”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喜欢你啊。” 许烟觉得有些说不清，面对王璨直白的话，许烟也很理智第一时间和他说清楚，“我有喜欢的人。” “顾宇航吗？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面对王璨油盐不进的死缠烂打，许烟只想先离开，“我先走了。” 连桌子上王璨送她的花她都不要。 许烟出来后站在路边刚给顾宇航发了条信息，王璨也紧随其后跟了出来，拉着许烟，要送她回家，两个人在公馆门口拉扯的时候，王璨似乎真喝多了，蹲在路边吐了一回。 许烟杵在旁边，见他吐得难受，“需不需要我帮你打电话给你朋友？” 王璨摆摆手站起身，“我头有点晕，好像真的喝醉了，送我去酒店，帮我开间房，我睡一觉就好了。” 见许烟犹豫，王璨接着说道，“同校一场的份上，你该不会这点忙都不帮吧？再说我钱包和手机都在里面，我现在回去拿，保准出不来。” 许烟听后，看了眼四周，有好几个连锁酒店。 正准备勉为其难帮他一次的时候，王璨招手拦了一辆车，“我不住这些，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房。”说着将许烟一把拉上了车，和开车的师傅说道：“日升路金泰酒店！” 十几分钟的路程到了酒店后，许烟开了一间房付完钱，将房卡交给坐在休息区等她的王璨。 王璨看着许烟递过来的房卡，“送我上去啊，头晕得要死。” 许烟最终选择送他到电梯口，按了楼层又将房卡丢给他，“12楼1206。” 说完许烟便准备走，刚转身，电梯门正准备合上，王璨伸手一把将许烟拽了进去，“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都没听过，都到这里了还差这几步？你到底在怕什么我不吃人。” 许烟看着上升的楼层数，没有理王璨，出了电梯，王璨又拽着她找房间，“走啊杵着干什么找房间啊，快点，又要吐了。” 找到房间，许烟刷开门，将卡丢给王璨转身又准备走，又被王璨一把拽住，“急着走什么进去喝杯茶啊。” 许烟觉得他刚才的笑带着一丝邪气，也不想继续拉扯，接着便被王璨笑着拉了进去，紧接着锁了门。 “你到底想干什么？”许烟力气没他大，看着被关上的门，怒不可遏地冲王璨吼道。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王璨全然没有刚才醉酒的模样，像一头狡黠的狐狸，眼中尽是算计，伸手一把打掉许烟手中的手机，接着将她推到卫生间砰一声锁了门。 “你干什么？开门，把门打开……”许烟将门踹得砰砰响，王璨嫌动静太大，警告道，“你最好在里面安静一点，半个小时以后我就放了你，如果你非要挑衅我……” 许烟气不打一处来，在几平米的卫生间里四处张望着，没有窗户，只有头顶那盏换气扇在运作着，最后实在无计可施，一筹莫展坐在马桶上，不管王璨打什么主意，只希望他能说话算数，半个小时以后就放她出去。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王璨也算说话算数，真的开了洗手间的门，莫名其妙被关在里面，许烟真的是被气到想打人，出去后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恶狠狠地瞪着王璨骂了一句，“王八蛋。” 说完便用力地将门甩在墙上发出砰一声响，头也不回地走了。 2号周二进学校，许烟不想耽搁吴茜，没让她等自己，等自己收拾好了出门的时候已经6点整了。 在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平时踩点的顾宇航，顾宇航单肩挎着书包，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看样子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脸都没洗。 “早。”顾宇航打了个哈欠，许烟没理他，进了电梯，顾宇航似乎清醒了一些，接着一脸不怀好意地撞了撞许烟，“怎么样，是不是成了？” 许烟依然不理他。 “干什么？你没答应王璨？你长得不怎么样眼光还挺挑剔的！” “你还说。”许烟怒火中烧地冲他吼道，一想到莫名被关在洗手间里大半个时辰她就生气。 顾宇航大清早的都被她给吼懵了，“你干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动不动就生气发火吼人啊？” 许烟不说话，出了电梯便一个人走了。 顾宇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喜欢人家不答应就是了，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 在地铁口三两下塞完两个包子一杯豆浆，上了地铁，顾宇航才得空抽出手机刷一会儿。 打开手机，看着各个群里还有学校论坛贴吧那些照片文字，顾宇航整个人和被雷劈了一样，魂都给吓掉了一半。 第68章 无妄之灾3 一下地铁便朝着学校门口冲刺而去，刚才许烟和他赌气，见他朝地铁方向走，她便去坐公交。 一路狂奔进教室，许烟果然还没到，班里今天和平时笃学不倦的状况完全不同，大家都在三三两两拿着手机八卦议论着。 顾宇航喘了口气，脚步有些飘，刚回到自己位置还没坐下，许烟便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许烟的一只脚刚踏进教室，就察觉到了异样，刚才还闹哄哄的教室，因为她的出现，此刻鸦雀无声噤若寒蝉，大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王佩佩见她来了，嗖一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刚喊了个许字，许烟便被赶来的班主任带走了，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 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此刻坐着年级副主任、教务处正副主任也在，甚至连校长助理都来了，许烟被这样的阵仗给吓住了，要想一次把这些人全部凑齐，一学期也没两次机会。 班主任给她拿了张凳子让她坐下，让她放松不用紧张，随后又和身后那些领导说道，“她就是我们班的许烟。我从高一开始就是她的班主任，这孩子是什么品性我这个班主任十分清楚。” 年级主任是她们班的物理老师，对许烟也算了解，知道她平时有些迷糊不上进，胆子也就一般。 为了缓和许烟紧张的心情，是由作为物理老师的年级主任问的话，“你也别紧张，主要是事情已经发生，在学校引起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我们现在正在调查这件事情，你只需要配合我们回答我们的问题。” 接着年级主任将手机递给许烟，让她先将上面的内容看完，许烟在看见手机上的照片还有配的文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甚至大脑都停止了运作。 高中生、未成年、开房、早恋…… “特别是家长群里的反应非常大，要求严肃处理，我们也特别重视这件事，第一时间去了酒店求证，因为年末检修，那天酒店的监控没有开……” 许烟坐在凳子上，被问了近两个小时，每个人都问她，每个问题都差不多，期间对她言语间也有些软硬兼施的态度。 “因为王璨同学所说的话和你说的有出入，我们也不会单听片面之词，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去查证。因为这件事情严重影响到学校声誉，如果你最后无法提供有力证据，我们可能会对你做出退学处理。” 许烟不知道王璨是怎么说的，但是她也隐约从刚才的谈话里明白，王璨曾经参加了两次省级体育比赛拿了冠军，为学校争光添彩，如果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们大概就要弃车保帅，给大家一个交代。 许烟红着眼圈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是第二节课的大课间，顾宇航见她出来，随即便上前拉着她，一脸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许烟瞥了他一眼，“怎么回事？这不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 顾宇航被回怼得哑口无言，接着又理直气壮说道，“我只是想撮合你们俩，谁让你和他去开房了？” 许烟闻言，顿时便扭头瞪着顾宇航，哭着吼道，“我没有。” 许烟没回教室，去了六楼九班找王璨，吴茜将她拉到一边，和她说道，“我们班里都传开了，大家都在说你。” “帮我叫一下王璨，我有事找他，”许烟没做过多的解释。 吴茜进去找了一圈又出来，“不在教室，刚刚有人说他出去了。” 快上课了，许烟也不准备等，道了谢便一个人从旁边的小楼道下楼，在经过四楼的时候，听见了王璨的声音，“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顶着被退学开除的风险已经办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了？” 接着是徐萌那一贯目中无人的语气，“你着什么急，他妹不是也还没被退学？许皓不是也还没来求我吗” “如果他……那你会答应他吗？” “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徐萌说，“脚踏两条船，我也怕翻沟里脏了自己。你真的睡了她？” “嗯！” 王璨心虚地躲开徐萌的注视时，无意中发现了站在楼梯口的许烟。 许烟走了下来，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 只是冲着王璨说了句，“你这种卑鄙无耻不要脸的人，就该吐死在马路边。” 接着面不改色，无所畏惧对徐萌说道，“我自己退学，也绝不会让他来求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许烟回到班级的时候，顾宇航正在教室门口等她，知道她去找了王璨，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 许烟无所谓说道，“什么怎么样，等着退学去打螺丝就好了。” “我去找他。”顾宇航说完便大步流星朝着楼上去，许烟也懒得理他。 许烟心情不好，班里和她关系好的，也纷纷都来安慰她。 霍启吃着烤肠进教室的时候，见许烟座位上围满了人，有些挡着他的路了，“都挤在这里干什么，边去。” 等人都散开了，霍启看见许烟趴在桌子上，嘴贱地说了句，“干啥玩意，这是又生病了？” 霍启后面的人拉了拉他，“启哥是这样的……” 霍启一听，不淡定了，两条浓眉都拧到了一起，黑着一张脸道，“再说一遍！” 对方没眼力劲地刚想重复一遍，许烟便被班导又一次给叫走了。 霍启将凳子砰一声提开，伸手将后面的人提了过来，凶神恶煞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给劳资说清楚！” 霍启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指着身后一群正议论得起劲的几个男生道，“谁他么敢造谣无中生有，以讹传讹，劳资打不死他。放学以前，把这句话给劳资传遍整个学校！” 说完便抓着刚放进抽屉里的手机走了，刚到教室门口，便遇见了去找王璨理论回来的顾宇航，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霍启骂了一句，“没用的狗东西！” 出了教室，便打着电话，从旁边的小楼道下楼，“你的命根子出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现在正准备过去事发酒店，我把地址发给你。” 许烟站在办公室里，眼里噙着泪水，班导给她递了纸巾，和蔼又可亲地和许烟说道，“下午的课就不上了，回家休息一天吧。老师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学校那些流言蜚语你不用去理会。” 许烟哭着点了点头。 第69章 可以爱护人才不能维护人渣 “我已经通知了你的母亲，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校门口等你了，去吧。” 许烟去教室取东西的时候，顾宇航焦急万分地围了过来，只是看着许烟的模样，他又什么都不敢问。 许烟独自一个人拎着书包下楼，刚到操场就接到了蒙萱的电话，电话那头蒙萱气得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口不择言地骂着许烟。 许烟默默地听着她骂，等她骂完了，许烟才哽咽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蒙萱仍然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地骂着，“是他蠢还是你蠢？心思不用在学习上你大晚上跑什么？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你会把人送房间去？你自己蠢还怨别人？你就活该！”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蒙萱歇了口气，准备继续骂。 “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操心。”许烟打断她的话，随即挂断电话，擦了一把泪水，这才朝着校门口走去。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还没出校门便看见了焦急等待在门口的许妈妈，许烟走过去，还没开口说话就有些绷不住了。 许妈妈接到了蒙萱的电话，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马上就赶了过来，接过许烟的书包，心疼地伸手将许烟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没事的，有婶婶在，婶婶来处理。” 下午倒数第二节课的时候，乌云笼罩着天空，教室外一片昏暗。 教室里大家都全身心投入学习，仿佛置身于知识的海洋中，直到下课铃打响，任课老师拿着教案刚走没一会儿，其他班的一名男生便冲了进来，拿着手中的u盘喊道，“谁是曲静。” 曲静从座位上起身，“我是。” 那名男生将手中的u盘抛给曲静，嘱咐道，“启哥让我交到你手中，千万别搞丢了！” 曲静抓着手中的u盘，叫住正准备溜的男生，“他人呢？” “你们班的人去九班干架去了，启哥去拉架了，我正准备去看热闹呢。” 卧槽！对方话音刚落，整个三（1）班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班里万籁俱寂，接着嗖一声，顾宇航带头，班里几乎所有男生都冲着楼上九班而去。 九班教室外走廊上，早已经被其他班赶来看热闹的学生挤得水泄不通，王璨被许皓抓着猛摔在地上，一顿拳脚相加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脸上早已经被鼻血糊了一脸，样子十分可怖。 九班的学生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个个磨刀霍霍的时候，霍启抓着凳子跳到了桌子上，吼道，“都别动，这是私人恩怨，与你们无关！” 接着对着早就被许皓干得躺在地上，喘息着的王璨呸了一口唾液，他领教过许皓的拳头，砸得人生疼，但是又打不死人，索性也没拦着。 “我曹尼玛，欺负我们一班没人了是吧？跑到劳资头上拉屎撒尿！” 赶来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都被堵在了走廊上，九班的班主任忍无可忍地吼了声，“都回自己班级去，堵在这里干什么，再不离开，全部记过处理！” 等两人赶到教室，看着眼前血腥的景象，都被吓得纷纷倒抽了口气。 和此事有关的所有人，王璨送医，其他只要动了手的，全部被带进了行政办。 行政办里，几个老师主任脸色都阴郁得很，太恶劣了，真的太恶劣了。 许皓虽然站着，但是说话的气势却并不输给任何人，以及逻辑严密条理清晰，完全和那些涉世未深的学生不一样。 办公室里的三个老头被怼得哑口无言。 “你们可以爱护人才，但是不能维护人渣！” 许皓双臂撑着桌子，最后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坐着的几个主任都纷纷面面相觑。 霍启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下，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敲了敲面前的桌子，“事情的真相摆在这里了，不知道几位领导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理呢？” “我们班的小朋友明明是做好事，却被莫名其妙关在厕所近一个小时，还被人造黄谣以讹传讹，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九班的班主任在旁边听得不淡定了，横眉竖眼指责了一句，“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 霍启笑，“我们打什么人了？我们那叫匡扶正义、惩恶扬善，解救祖国弱小无助的花骨朵。” 九班的主任指着哆嗦的手指，“放屁，看看人都给你们打得浑身是……” 许皓带着寒光的眼神瞥了对方一眼，接着伸手啪一声关掉面前的电脑，双臂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和坐在中间的校助说道，“公开道歉并且开除。或者我们教育局见！” 接着摸出包里的手机，“还是我把刚才我们的所有谈话录音内容散播出去。” 校长助理沉默须臾，权衡利弊一番，王璨确实是体育特长生也为学校争过光，但是眼前这是他们学校，没有花一分钱，从别的学校引进的重点生。而且这件事，确实是王璨的错，让无辜的女孩子背了锅。 “这样吧，我这边也上报一下，我明天给你们答复！” —— 许妈妈临时被学校叫了过去，事情其实已经处理完，叫她过去不过是走一个过场。 在办公室里，许烟的班主任拉着她的手，将事情所有经过都给她仔细说了一遍，王璨的伤虽然走学生险，到时候可能多少会要求赔付一些。 许妈妈都点着头一一应下。 班导也是一个护犊子的，“这件事情我很理解许皓的心情，虽然冲动了一些，但是我作为班主任为人师长，有些话我也不能直说你懂吧。” 许妈妈点了点头，“他有受伤吗？” “他能受什么伤，把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人是他，在行政办和那帮人理论的时候，一个人舌战群儒，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看得我这个班主任都叹为观止！” 听着班导这么夸赞自己的儿子，许妈妈似乎高兴不起来，“我能见见他吗？” “放学后就离校了，没有回去吗？他和我们班的霍启，旷课次数实在让我头疼，”班导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对了，许烟那里就麻烦你多安慰她开导她了，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学校这边我会处理好。” 许妈妈刚将车停到地下车库，紧接着便接到了许皓的电话。 第70章 头孢配酒天长地久 接完电话回家的时候，正在换鞋，许烟穿着睡衣，散着头发，红着眼睛从房间走了出来，声音嘶哑，“婶婶，明天，我……想去医院，做个检查。”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清白，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但是这是他们学校开校以来，从未有过的，到时候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她也会成为学校有些嚼舌根的人口中的笑柄。 “你可以，陪我去吗？”许烟险些又一次哭了出来。 许妈妈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许烟的头，拉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委屈你了宝贝。你放心，事情已经解决好了，学校周一会对那个男孩子通报批评，并做出最后的处罚。” 许烟不可置信地看向许妈妈。 “婶婶刚才就是去学校处理这个事情，那家酒店现在已经停业了，要求从新整改，”许妈妈认真的和许烟说着她从学校听见的所有经过，随后将许烟抱进怀里，“今天一定吓坏了吧，没事了，都过去了。” 许烟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周五也没有去学校，周六才调整好心态。 早晨出门的时候遇到专程等她的顾宇航，顾宇航见她出来，自知对不起她，主动上前帮她拎书包，然后态度极好地和许烟赔礼道歉认错，“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许烟没说话，她多少是有些生气的，但是她也知道顾宇航这人没什么心眼子，心肠也不坏，只是不靠谱经常干些缺心眼的事情。 踏进学校大门那瞬间，她依然有些不安，低着头不敢去看别人。 直到进教室，就好像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大家都在埋头苦干，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许烟依然忐忑，走到位置上拉开凳子坐下，王佩佩便帮她将抽屉里的试卷掏了出来，“这种节骨眼上你还敢请假，瞧瞧，昨天刚发的试卷，足足三十张！” 王佩佩和纪小菲看出了许烟的不安，都纷纷挤眉弄眼安慰她，让她放宽心。 最后是中午吃了午饭，回教室的路上，许烟自己提起了这件事，纪小菲和王佩佩两人都一副为难的模样，最后还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告诉了许烟，“昨天霍启打了招呼，不准大家再提这件事，也不准大家提起他的英勇事迹。” “听说那视频就是他去弄来的，在酒店把前台都给人家砸了，报警了，警察来了解事情后只是批评了他，那个酒店就惨了，年底了居然被要求停业整顿。” “话又说回来，也不看看霍启他舅舅是谁，要是换了别人，大概也没人敢吧。” 许烟听完，仍然有些不解之处，她和霍启的关系没好到这种地步吧。许烟左右看了一眼，“他……心肠还挺好！” 王佩佩看了眼四周，靠近许烟，“只能说你哥真帅！” “嗯？” “谁让你有个护妹狂魔的哥哥，刚好你哥又和霍启关系好。” “我哥？”许烟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又不确定地问，“许皓？” 纪小菲一个劲地点头，拉着许烟继续往前走，“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把他气得不行，冲到九班抓着王璨就是一顿输出。” 王佩佩接着说道，“昨天还在行政办和那些人叫板，绝对不给他们包庇王璨这种品行不端卑鄙无耻的人。” 周六傍晚放学的时候，顾宇航将书包拎给许烟，“帮我带回去。我妈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晚点回去。” 许烟没理他，也没拒绝，只是慢吞吞收拾自己的东西。 纪小菲看顾宇航和别人勾肩搭背出了教室，伸手将顾宇航的书包给他推到了地上，提醒许烟，“你别对他太好了，你的无妄之灾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王佩佩说，“他这种人也就你惯着他，你以为他真有什么事儿吗？他们去参加霍启的生日派对。” 许烟虽然没有完全消气，还是勉强把顾宇航的书包帮他带了回去。 刚从电梯出来，便见顾宇航家的门开着，许烟想先帮顾宇航把书包放回去，接着便见顾妈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许烟打了招呼，将顾宇航的书包递过去，“顾姨，宇航他还在学校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 “他能有什么破事，看他今天回来老娘不收拾他，”顾妈笑吟吟地接过许烟递过来的书包，“这么大个书包还让你一个小姑娘提回来，没累着吧？” 在门口和顾妈说了几句，许烟便拎着自己的书包回家了，总有种顾宇航这龟孙子要大祸临头了的感觉。 考虑到顾宇航他妈揍人确实有点狠，许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他报个信， 回到房间便给顾宇航打了通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她都快准备挂了，顾宇航才接电话，电话那边吵得很，许烟的声音不是很大，“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顾姨脸色不是很好。” “什么啊，我听不清楚？你大声点。” 许烟清了清嗓子，准备再重复一遍的时候，隐约听见霍启似乎在顾宇航旁边打电话，嗓门挺大的，“你兄弟我今天过生日你来不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嗷。” “不舒服也要来，刚好头孢配酒天长地久，我们现在吃完饭准备去唱……” 许烟就这么听着电话那头的吵闹，还没听完呢，电话被挂断了，许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得了，就让顾宇航自求多福去吧。 许烟掏出带回来的试卷准备继续刷题，从晚上八点半一直写到十点二十，起身出去接了杯水，端着热水回到房间，靠着书桌一边喝水一边刷朋友圈。 整个朋友圈几乎都快被霍启的生日刷屏了，光是在东方大酒店吃个饭就刷了一波，许烟正想划过，随即迫不及待点开，认真地观看着视频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甚至将视频暂停，把所有画面一帧一帧地放大找。 一无所获地从朋友圈退了出来，班里大家建的同学群（同桌的你）也几乎被刷屏了，没去的人也都纷纷在群里送上了生日祝福。 许烟对霍启还是抱着感激的心态的，也在群里送了祝福，发送完以后，刚准备退出群聊继续刷题，接着有人又发了一条视频，许烟鬼使神差点开了，在镜头下，昏暗的包间里一闪而过的镜头，让许烟霎时站直了身子，接着将手机光线调到最亮，又将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手疾眼快截图放大以后，许烟一把抓起旁边的外套便朝外走。 第71章 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刚拉开门，遇到来找她借资料的吴茜，“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许烟没时间解释，只是在换鞋子的时候和吴茜说道，“所有东西都在房间，需要什么自己拿。” 穿完鞋拿着外套，准备出门的时候和追出来的许妈妈解释道，“婶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趟，不用担心，我很快会回来。”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进了电梯，在电梯里第一时间给顾宇航打了电话，不接就一直打，直到顾宇航接电话。 “你们在什么地方唱歌？” “你说什么听不清？”电话那头顾宇航扯着嗓子吼道，从包间出来以后，明显安静了许多，“你刚才说什么？” “你们在什么地方？” 许烟一路狂奔，出了社区，便第一时间坐上自己刚才找好的网约车，“师傅，我赶时间去碧海蓝天！” —— “今天我过生日，大家敞开了玩，全场由启哥买单，”霍启站在桌子上，举着杯子豪气冲天，说完便仰头一口闷完。 喝得晕头转向地走到休息区，一屁股坐到许皓身边，随手抓过两只杯子，徒手开了一瓶酒倒满，递给许皓，“是不是兄弟，喝一杯！” 许皓背靠在沙发上，一条长腿随意架在面前的桌子上，麻木地看着一堆人在眼前群魔乱舞，随手接过霍启递过来的酒，一仰头，咕咚咕咚一口喝完后，将杯子放回桌面。 霍启见他这么爽快，这么给面子还是头一回，又接着替许皓满上，“干杯。” 许皓二话不说又一次一口喝完，霍启见他这么配合，顿时来劲了，接着满上后给自己点了根烟，“现在知道人情债难还了吧。” 霍启见灌得差不多了，想着该收手了，正准备拦下许皓手中的最后一杯酒，却摸到他的手异常滚烫，顿时就理亏了，说话的气势都矮了半截，“沃日，真不舒服啊，发烧了？” 许皓瞅了他一眼，端起桌子上的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桌面上，然后给霍启要了一根烟，刚点燃抽了两口又掐灭，将烟头丢进旁边烟灰缸里。 霍启吸了一口手中夹着的烟头，烟雾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喜欢人家就说啊，又不是真有血缘关系。” “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许皓说得决绝，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霍启摆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了笑，“何必在乎天长地久呢。只能说你感情经历得太少了。你要是像我这样，被拒绝过七八九十回，就什么都不会多想了” 许皓轻轻呵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猛灌了一口，没有人可以阻止他要去做的事情，神也不行！ 霍启吐了口烟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长情的。有的人十八岁得不到的东西也许会遗憾一辈子。别人十八岁想要的东西，你二十八岁的时候再给她，她已经不稀罕了！” 耳边闹哄哄一片，许皓长长叹了口气，他的处境三言两语又怎么说得清呢。 他的人生由别人主宰，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一样，如果有一天他的人生由他自己做主了，那他一定已经满手鲜血了。 满手鲜血的他给不了许烟幸福，干净的他依然要不起许烟，年少遇到对的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有心无力 许烟赶到的时候，整个十八层的蛋糕已经被糟蹋完了。 此刻工作人员刚把那些残渣清走，这会儿正鱼贯而入地给包厢里上果盘和各种小吃。 许烟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拿着外套，气喘吁吁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进去，一眼就找到了此刻正趴在桌子上休息的许皓，这才敢稍微停下让自己喘口气，等到自己呼吸缓和了一些，才敢走过去。 周围五音不全的歌声吼得声嘶力竭，短短几步路，许烟感觉好像是她人生走过的最漫长的路，许烟在挨着许皓的旁边轻轻坐下，许皓此刻靠着桌子，将脸埋在胳膊上完全没反应。 许烟望着那只垂在桌子边缘，和偷心贼一样勾魂摄魄的手，轻轻伸手，触碰到了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 许烟指尖的温度刚触碰上那热乎乎的手指，许皓的手轻颤了一下，他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但是他对许烟的手那种触感十分熟悉，随即便轻轻握住了那只他熟悉无比的手。 就在许烟看着那两只手一点一点握紧的时候，许皓却倏地松了手，接着整个人似乎都酒醒了，一瞬间坐了起来，看着许烟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双眼的浑浊开始慢慢清醒，声音依然低沉又沙哑，“你怎么来了？” 许烟直视着他，“你不见我，那我只好来找你。” “你为什么不见我，”许烟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的委屈好像被人甩了一样。 “找我什么事？”许皓不看她，身子往后靠，将头微微仰起，看着那闪烁的天花板，一副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样子。 许烟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可是此刻听他这么问，她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事就让顾宇航送你回去！” 许烟在震耳欲聋，空气中充满烟酒味的包间里坐了许久，在许皓准备叫人的时候，许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许皓在听见那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又重重落回胸腔，内心暗涌的各种情绪，都从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睛涌了出来，面色如常，声音却异常压抑，“你疯了吗？” “我很清醒。”许烟坚定不移地说道，“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既然很清醒说什么疯话？记清楚，我是你哥！” “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有时间发疯，不如恶补一下自己的成绩。” “学习我会兼顾，但是你，我也要。”许烟坚定不移地说。 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一伙人前仆后继地涌了过来，“收开收开，开始玩游戏了。” 顾宇航看着从天而降的许烟也格外吃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烟没理他，只是依然用她坚定的目光看着许皓，在等他的答案。 第72章 他骂你了？ 一眨眼桌子上的酒水果盘小吃通通被挪开了，“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芥末小辣椒，苦瓜柠檬汁辣椒水科目三……” 一直僵持着的两个人，就这么被动加入了游戏。 一圈下来，柠檬汁喝光了两杯芥末挤完了一支，霍启看着指着自己的瓶口，一口烟圈吐得周围烟雾缭绕，“还有什么？” “启哥，你还是处吗？”其中一名男生笑着问道。 霍启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包烟扔了过去，“卧槽，你没看见这里还有女孩子吗？” 手起，酒瓶在桌子上飞速旋转，最后在许烟面前停下，一屋子男生似乎都对她格外感兴趣，“诶我问问，你们这些乖宝宝，不抽烟不喝酒也不说脏话，那你们私底下会不会偷偷暗恋谁啊？” “会啊。”许烟不扭捏不造作直接脱口而出。 听到许烟说会的时候，顾宇航吃惊地瞪大双眼，忒大声提醒许烟，“我先申明啊，我对你没感觉啊。” “叫什么叫什么？是不是我们班的，说出来我们给你参考参考啊，我们男生看男生的眼光最准了，”一屋子的人都围了过来凑热闹。 许烟看向许皓，就在许烟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许皓倏然起身，“去趟洗手间。” “诶诶诶怎么出去了，这里有洗手间啊……” 许皓将自己关在洗手间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轻轻喘息着，那紧紧攥着的手始终没敢松开，不敢给自己任何一丝松懈的机会。 刚才在嘈杂的包厢里，听见许烟说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情从大喜到大悲。 不记得自己在里面躲了多久，久到他以为许烟或许已经清醒了，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了一直等在洗手间门口的许烟。 她不怕别人看她的眼光，也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议论，就这么一直站在那里，连位置都没有挪过。 许皓只是一脸波澜不惊地问许烟，“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许烟在他的注视下微微颔首。 许皓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和许烟说，“我性格不好，脾气差，内心阴暗扭曲，整个人都不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许皓眼里的克制、隐忍，找不到地方发泄。“许烟，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许皓极致痛苦的艰难开口，“还有，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说完，便绕开许烟，一个人头重脚轻地准备离开这里，刚走出两步远，便被许烟从身后抱住，许烟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双手死死桎梏着许皓的腰身，哽咽着问道，“知道你是我哥哥的时候，我就大逆不道对你有过非分之想，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我对你的喜欢，如奔腾入海的黄河，气势浩荡且无法回头。” 许皓看着缠绕在他腰间的那双手，可是他真的承受不起失去许烟的后果！ 最后还是一狠心拉开了许烟，转身看向许烟的眼神温柔又缱绻，声音却依然冷冰得像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样，“别在闹了。” “我没有闹，我很认真。” 许皓那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管理，心揪着疼，疼得他脸色苍白，疼到他忘了他还可以呼吸。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包厢里面的洗手间满了，顾宇航憋不住跑到了外面。 看着僵持着的两人，顾宇航将脑袋凑到中间问了句，“又吵架了？” 许皓定定地看着许烟，最后一狠心，看向顾宇航的眼神充满警告意味，那语气更是让人不容置喙，“带她回去。” 许烟没有动，就这么杵在原地看着许皓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骂你了？”顾宇航看着许烟虽然没哭出声来，但是那泪珠子像是开闸的水龙头一样，一颗接一颗地从她瓷白的脸蛋上滑过，“到底啥原因给我讲讲啊。” —— 霍启的十八岁生日宴还没结束，安排好了剩下的事情，便自己一个人先离开了 出了ktv，便径直走向停在一旁的保姆车，“去北苑小区！” 暮色下，黑色的lm350停靠在北苑小区的侧门，寒风从开着的车窗灌进去，前排开车的司机冻得忍不住一哆嗦。 霍启吐了口烟雾，夹着烟头的手随意搭在车窗边，看似像是老烟枪，身上却完全没有烟鬼的感觉，反而充满优雅矜贵。 开车的宋叔拢了拢外套，调侃着说“我尊贵的王子殿下，凌晨5点了，再待下去天就亮了。” 深沉的眸子直直看着北苑小区的侧门，嗓子因为抽了太多烟而异常嘶哑，“在等等。” 北苑小区里的住宅楼也开始稀稀松松地亮了起来，5点20，已经开始有学生陆续出来。 直到在路灯的照耀下，看见了走出来的那抹身影，霍启这才掐灭手中的烟头，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急忙下车，带着一身酒味大步流星走过去。 曲静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又觉得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 “我昨晚给你发信息为什么不回？”霍启问。 “睡了，没看见。” 霍启的呼吸明显滞了一下，一双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最终所有的不悦和脾气都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曲静看着旁边停着的车，还有霍启衣服上的蛋糕印，还有那熏人的酒味，终于愿意抬起眼直视霍启。“你一直等到现在？” “不然呢，”霍启似乎真的不在意，从头到脚看不出一丝生气的样子，“你有没有话要和我说。” “生日快乐！” 霍启脸上受伤的神情很快被他的笑容掩盖。 “你不知道回家洗个澡换件衣服吗？在这里傻等做什么。” 霍启有些不乐意了，“喂？劳资为了等你特意喷了香水的还嫌弃。” “我说的是烟味。” “我为祖国建航母做贡献。” 霍启拿过曲静肩上的书包，拉着她朝停车的方向走去，“我送你去学校。” “你呢？今天不去吗？” “你不是嫌弃我浑身又臭又脏吗？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再说了，今天不是只有半天课吗。” 去学校短短十五分钟的路程，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直到快到学校门口，霍启才用轻松的语调再次问道，“真的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 曲静迷茫地看向他，接着听霍启说，“生日礼物还没给我啊。” 到了学校，目送曲静刷完学生证进了校园，霍启刚才那无所谓的轻松模样才彻底被一层淡淡的伤感掩埋。 第73章 梦一场 车里放着很轻的音乐声，夹着淡淡的伤感：有一天晚上，梦一场…… 霍启收回视线，关了车窗，瞪了眼放放音乐的人，对方随即识趣地关了音乐。 宋叔启动车，从后视镜里又看了霍启一眼，“你自己又不是没长嘴巴，为什么不直接和人家说。” 霍启垂下眼眸，遮住眼里那藏不住了的伤感。 宋叔打着转弯灯将车汇入主干道，“有事该说的时候还是得说，你不说她不说……” “别说了，”霍启不厌其烦地打断他的话。 “其实只是他们不了解你……” “我让你别说了。”霍启忍不住地吼出了声，随后又解释道，“我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我知道，我跟了你十年了，你什么样的人，宋叔会不知道？”宋叔像一名父亲一样和霍启耐心地交谈着，“只是小启啊，俗话说尽人事，听天命，那也得把人事尽了才能听天由命是不是？” 霍启沉默半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划，总不能让别人一味地来将就你吧。得过且过吧。” 宋叔见他心情实在不怎么样，岔开了话题，询问道，“酒店还是回家。” 霍启闭着眼睛，眉头拧得紧紧的，他不是不说，只是他明白，话头一旦打开，他长达六年的初恋恋情就该结束了。 —— 许烟早晨和吴茜一起出门，等电梯的时候，相互闲聊着一些学习上的事情，吴茜整理完校服，不经意抬头看见了许烟有些红肿的眼睛，“你眼睛怎么是肿的？你昨晚这么晚去哪儿了？” 许烟摸了摸依然有些酸涩的眼睛，“同学过生日，出去坐了一下。” 两人正说着，顾宇航用手遮掩着半边脸来了，脸色十分不善，吴茜和他打了招呼，电梯来了便一同进了电梯。 “你遮遮掩掩地干什么，”许烟看他掏出口罩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我乐意！” 莫名被顾宇航没好气回怼了一句，许烟也就没再理他。 一同进了学校以后，吴茜便和遇到的同班同学先走，顾宇航一把拽住许烟的书包，没好气问道，“你给我妈告得密？” “我昨晚已经打了两次电话给你通风报信了好不，说了顾姨脸色不好让你早些回来，你自己没听清楚关我什么事？”许烟被顾宇航这么拽着书包，不乐意地挣扎了两下，没挣脱。 “我说的不是这个事。” “那是什么？” “我和刘美的事情。都分手了你还去我妈那打小报告有意思吗你。” 许烟气急了，她像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吗？ 许烟伸手戳了戳顾宇航的胸膛，“你怀疑我？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我给你打了多少掩护？你和谁在一起，分不分手我都没兴趣知道！” 顾宇航觉得可能自己确实冤枉她了，也没给许烟认错道歉，反正也就拉着一张脸。 许烟看他那模样，还是多问了两句，“为什么分手了，你们不是还准备考同一所大学的吗？” 顾宇航一开始还端着没想说，后来见许烟不问了，自己反而一股脑全说了，“她妈妈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她怕就提了分手。” 许烟，“……”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都不知道。” “就你和王璨那破事发生的那天，但是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所以没时间伤感！” “你还是看开点吧，振作一下，离高考不远了。在我们这懵懵懂懂，不知所措的年龄，本来就会遇到很多不尽如意的事。” 许烟怕她说的话会让顾宇航消极，随即马上又改口安慰道，“你要真喜欢人家，可以大学以后再找她聊一聊啊。” 顾宇航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也没怎么伤感，但是听许烟这么一说，他多少觉得许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这事儿要是换以前，她保准得奚落他一番。 顾宇航弯下身子，对着许烟越凑越近的时候，吓得许烟一下子蹦得比兔子还高，紧张地质问顾宇航，“你干什么？” 许烟的反应让顾宇航觉得莫名其妙，还吓了他一跳。“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就看看你是不是任督二脉突然打通了，变得善解人意会安慰人了。” 许烟白了他一眼，“你哪次不开心我没有安慰你开导你？” “再借我一点钱，这不是马上过年了吗，我想买个礼物……” 许烟没理他，一个人大步跳上台阶上楼了。 顾宇航见借钱不成，又八卦地在许烟身后问道，“那你昨天晚上哭什么啊？你爸妈离婚你都没哭得这么带劲。” 周日的半天课，因为昨晚班里男生，基本上都参加霍启生日去凑热闹长见识了，导致今天上课时，睡倒一大片。 王佩佩也被写不完的试卷刷不完的题弄得头晕眼花，打着哈欠抱怨道，“以前吧周日没课，还能睡一天懒觉补充一下睡眠，缓解一下疲劳和压力，现在真的除去写作业的时间，洗个头都要争分夺秒。” 许烟看着桌子上堆着的一大堆没写的作业，直接两眼一抹黑地栽倒在了桌子上，她昨晚也没睡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2点了，一直也没怎么睡，早晨5.30就起床了，这会儿写了一上午的试卷反而有些累了。 —— 赵权盯着许皓吃完药，将托盘递给旁边的佣人，见他眼底的乌青实在明显，“昨晚一晚上都没休息，要不休息一会儿，我让Brett晚一点过来。” Brett和往常一样来给他做身体检查。 “阿皓，酒这种东西对你的身体有影响，下次还是不要喝了。” 许皓坐在落地窗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象，今天的阳光温暖而和煦，天空干净明亮。 “是最近睡眠不好，还是有心事？” 许皓依然坐着，没有回话，在Brett检查完，收拾东西的时候，许皓像是随便问问一样，缓慢问道，“我的病，能好吗？” Brett听闻后，愣住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问自己的病情，以前都是任由发展。 “算了，当我没问过，”他根本不敢有所奢望，更不敢想。 “那你休息，我先出去。” Brett出去的时候，在门口遇到送水的赵权，Brett关上门，将他拉到一边，惊讶不已地和赵权说道，“你猜刚才他问我什么？” “什么？” 第74章 以身为饵1 “他问我，他的病能不能好。他以前他不仅不在意自己的病情，还肆无忌惮糟蹋自己的身体。” 赵权一想到许皓上次在甲板上，不顾自己生死，毫不犹豫纵身一跳的情景，仍然让他后怕，怕他会走上他父亲的那条路，而他的人生规划里，根本不可能有那条路。 拍了拍Brett的肩，接着将水送了进去，许皓正在接许妈妈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许妈妈声音轻轻的，“眼下马上就过年了，妈妈昨天看见两套衣服，感觉会很适合你就买了，也不知道穿着合不合适……” 许皓听着手机里传来许妈妈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也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晚上我回去试。” “真的，”电话那头，许妈妈的音量都提高了不少，激动地说，“妈妈准备了很多吃的，妈妈等你。” 挂断电话，许皓便将手机丢到一边，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还是休息一下吧。”赵权在旁边提醒。 许皓晚上回家的时候，先试了许妈妈给他买的新衣服。 许妈妈满意地看着许皓穿着她亲自买的衣服，乐呵呵地帮他整理着衣领，“就这个身高就挺好了……” “你爱许长青吗？” 突然听许皓这么冷不丁的一问，许妈妈倒显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爱，也谈不上。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那种感情已经和亲情一样了，更多的还有感激。 当初她生许皓早产，身子亏损严重，许皓住进保温箱，她在病床上每天都会收到无数次病危通知，那个时候是许长青陪伴着她，一个人跑上跑下，找了很多医生联系了很多医院，出钱出力，却从未抱怨过。 这些年她为了许皓，脾气变得暴躁古怪，也疏忽了他和许言，可是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依然一如既往地陪着她。 “那就和他好好过吧。”许皓已经从她的眼睛里知道了答案。 许妈妈也不再问，年少时刻骨铭心爱过的人，已经死了。可是活着的人日子还得接着过，而许长青，是她下半生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的伴侣。 晚餐只有许妈妈和许皓两个人，许妈妈却依然煮了一桌子的东西，给许皓盛了一碗汤汁浓白的椰子猪肚鸡汤，“她们两个今晚都有约，在外面吃，晚点才会回来。” 许妈妈见许皓吃得实在不多，便每一样都给许皓碗里夹了一些，让他都尝尝。 “你是在躲烟烟吗？你们俩……” 许皓捏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 “妈妈看得出来。其实你也知道，你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许皓捏着白瓷勺的手指，隐隐泛着一些青。 “烟烟是一个好孩子，妈妈知道，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为什么……” “别说了。” 许妈妈微微颔首，转而说道，“最近烟烟心情也很不好，她妈妈准备把这边的房子卖了。开完年烟烟就要准备高考了，这个时候对她的影响其实很大。” 许皓没说话，能伤害他们的，往往都是身边打着‘为你好’的血肉至亲。 “昨天还和她妈妈在电话里吵了一架，今天早晨见她眼睛还有些红。” 他担心许烟高考，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等到许烟高考完，他才会放心离开。 “因为是二婚，还有一个女儿，男方家的父母好像也不是很满意。听说要求两个人必须生一个儿子，才肯同意这门亲事，还得去那边定居。” 许皓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听着。 “你见到烟烟的时候，也劝劝她吧。你们俩小时候都是性子倔强的人，但是对方说的，却又都会听。” “把你送走那年，烟烟就因为思恋过度，一个冬天都在住院打针吃药雾化，之后就一直没有把身体养好，每年冬天都特别容易生病。后来在她九岁那年生病高烧不退的时候，她在医院都还在叫你。” 许烟和王佩佩纪小菲三个人在图书馆待到闭馆，又一起去吃了东西，逛了街，近十点才散。 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等车，呼啸的寒风将旁边洋紫荆花吹落了一地。 许烟等车的空隙随手拍了紫荆花落地的街景，屏蔽了除许皓外的所有人，发了一条朋友圈，配了句：我在等风也等你！ 最后一班公交车迟迟不来，天气预报也显示有雨，许烟在冷风中坐了半个小时，冻得打哆嗦，最后索性叫了辆车。 刚坐上车便下起了哗啦啦的雨，到社区门口的时候，雨势一点也不见停，许烟付完钱，想着回去也是要洗头发的，便直接打开车门一头扎了进了雨里。 一路淋着雨快到住宅楼下的时候，许烟擦了一把眼睫上的雨水，看清楚撑着伞走来的人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直到许皓将伞撑到她的头顶，许烟才问到，“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完便打了个喷嚏，许皓将伞偏向许烟，护着她朝住宅楼走去。 进了电梯，许皓正在整理湿哒哒的雨伞，许烟眉眼弯弯地看向他，问，“是担心我没带伞，怕我淋雨，所以特意来接我吗？” 许皓没应答，许烟凑到他面前，仰着张笑脸，试着叫了句，“许皓。” 许皓眉头一拧，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却又没反应过来，伞整理到一半，”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却因为一直没有得到，而惦记到现在的。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得到之后，很快又失去兴趣的东西。” 许烟想了想，她大伯家条件还行，想要的都有。“有一年和我爸妈出去旅游，在景区看上一个花环，我妈不给买，我就一直生闷气直到回蜀都，婶婶知道后，给我买了个差不多的，但是没玩两天就送给别的小朋友了，这个算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 许皓避开许烟亮晶晶的双眼，继续整理手中湿哒哒的雨伞。“没什么，随便问问。” 许烟回到房间拿好换洗衣服刚准备去洗漱，收到了蒙萱的微信，许烟点开看了眼，沉着心情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洗头发洗澡，在浴室足足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杵在洗手台边吹头发的时候，想到蒙萱发的信息，考虑着不然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的事情走神了，直到许皓从她手中接过吹风筒，许烟这才思绪回笼。 第75章 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看着镜子里，许皓仔细帮她吹着还没干的头发，直到头发吹干，许皓将吹风筒收回储物柜，许烟才拉了拉他的衣服，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许皓，小心翼翼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去哪儿？”许皓随口问，接着问道，“那你爸和你妈呢？都不要了？” “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爸放弃了我，我妈有林叔叔。” 许皓没多想，只是觉得许烟大概是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直到看见许烟眼里的坚定，许皓才从新思考了她的话，接着轻笑了一声，这是要带他一起‘离家出走’吗？ “谁给你的胆子？” “你啊。” 许皓伸手揉了揉许烟刚吹好的头发，“去睡吧。” 隔天一早，洗漱完，换好衣服许烟坐在玄关处换鞋，吴茜收拾好出来叫她一起走，许烟将穿好的鞋子又脱掉，“你先走吧，我忘了样东西我先回房间拿。” 刚走到房间门口，碰见从房间出来的人，许烟连自己房间都不回了，跟着一起穿好鞋出门了。 地铁上，许烟食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然后一点一点往上移，直到碰到那只骨节分明、白润如玉的手，看着许皓不着痕迹躲开她又往上挪了一些，许烟玩心大起跟着继续追逐，最后因为身高原因，她碰不到顶端的扶手了，死心了！ 接着便看见旁边不少同校的女生都在看向这边，准确的说是在看她旁边的人。 如果这人脾气和顾宇航一样，许烟不敢想象他的有多抢手。 下了地铁，许烟喝着牛奶，跟在许皓旁边一个劲问他，“许皓许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腰细腿长一米八。”许皓连脚步都没停一下，这个问题从第一次见面就追着他问到现在。 这坎过不去了是吧，许烟停顿了一瞬，马上又小跑着追上他，“我这样的不行吗？考虑一下嘛。” 许烟似乎听见他叹了口气。 “别闹了。”许皓声音里透着些许宠溺，许烟昨晚说要带他离开，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他依然因为这句话一晚没睡。 “谁闹啊，我就是喜欢你，我要追你。”许烟目光里是化不开的炽热。 许皓脸颊有些发烫，目光却依然平静如水。许烟是他怦然心动后，明知不可为的坚定，距离高考还有七个多月，他不知道这些时间够不够许烟对他失去兴趣。 “你让我再想想。” 听到那句再想想，许烟更来劲了，一直缠着许皓要确切时间，“想多久，一……一节课够吗？” 数学课小测试的时候，许烟还能抽空朝后面丢张纸条。 许皓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小纸条，伸手拿过轻轻展开，浅绿色便签纸上的字写得十分秀气：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许皓耳朵一热，将那张纸条塞进了抽屉里。许烟见他没反应，写完所有题目，又丢了张纸条过去。 许皓还没伸手去拿，旁边的霍启眼疾手快从桌子上抢走了小纸条，“写什么了？能让你这张刀都凿不开的冰块脸不好意思。” 霍启说着便准备展开看看，随即便被许皓伸手一把夺了过去，然后顺手丢进了抽屉。 下课后，许烟被王佩佩拉着去洗手间，在洗手间外面等王佩佩的时候，许烟接到了蒙萱给她的电话，许烟拿着电话走到旁边楼道。 “我现在在学校，不方便接电话，你愿意卖就卖吧，我不会考去上海，也不会和你去那边定居。” 挂断电话后，许烟点开微信，看着许长海早晨给她发的信息，问她要不要去海南过年，他过来接她，这次还给她转了两万块。 许烟没回复，挂断电话上楼和王佩佩一起回了教室。 回教室后，看着后面的空位，许烟困倦地趴到了桌子上，高三狗的苦逼生活，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还早，压力大到她连头发都不敢梳，一把一把地掉得她心慌。 午后，后面的两个位置一直空着，课间休息的时候，许烟懒洋洋支着身子，在考虑要不要先租个房子，毕竟她妈已经把那套房子挂出去了，以及她大概还有多少钱，够不够支撑到她大学毕业。 租个房子好像也不现实，她大伯和婶婶是不会同意她一个人搬出去住的。 长吁短叹熬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将桌子上的课本丢进抽屉，整个人便像一滩烂泥一样靠在桌子上。 “晚饭吃什么？”王佩佩一边问一边掏出饭卡。 许烟趴在桌子上，懒懒地说，“我没饿，你们去吃吧。” 教室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许烟刚眯着几分钟，蒙萱的电话又打来了，许烟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喂？” “你先搬去你婶婶家住一段时间，晚上放学回去把钥匙放物业那里，明天有人过来看房子。” 许烟挂断电话，看着许长海十几分钟以前又发来的微信，提醒她想吃什么就买，不用节约，缺钱就找他拿。 以前逢年过节生日她都会给他们发微信祝福之类的，但是从来不会回应她，看了就丢到一边，就主打一个已读不回，这两天给她发的信息，已经超过以前一年的信息量了。 许烟将手机随手丢进抽屉，继续趴在桌子上假寐，晚上十点半到家，十一点半上床睡觉，早晨五点半起床，让她严重睡眠不足，马上要考试了，压力也大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身体感觉也开始吃不消。 18点四十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顾宇航从教室外进来，去了趟许烟的位置，随手将兜里给她带的包子丢给她，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脸色白得像吊死鬼，还有一周就考试了，麻烦你稍微争气一点，别再请假了。” “我就是太困了。”许烟随手将还带有温度的包子塞进抽屉。 顾宇航见许烟后面的两个位置依然空着，干脆将自己的书包拎了过来，在许烟身后坐下。 “你爸打电话给你，你咋不接？发信息也不回。”顾宇航坐下后，掏出课本小声问道。 许烟听着顾宇航这话，因为那个包子刚感动了两秒，随即将抽屉里的包子掏出来还给了他。“你这业务接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第76章 从哪儿学来的 “瞧你这话说得，这不年底了手头紧，让我说就你那榆木脑袋实在不开窍，你妈一个家庭主妇有啥收入来源？你爸就不一样了，我听许言哥说你爸不久前接了个大活，做完以后就可以直接退休了。” “我要是你，我就主动抱紧这送上门的摇钱树。” “你爸虽然和你妈离婚了，但是他就你一个独生女儿，以后他挣的钱不都是你的？” “大学毕业后，什么都不用干，直接啃老躺平多好。” 顾宇航苦口婆心吧啦半天，一看，许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了隔音耳塞。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后，许烟刚将书包拎到桌上，后面走来的人一伸手便准备帮她拿书包，许烟以为是在她身后碎碎念了三节课的顾宇航，猛地攥紧书包带子，没好气说道，“我有手我自己……” 看清楚人后，许烟眼眸一亮，忙将桌子上的东西都塞进抽屉里，起身跟在许皓身后一起出了教室。 刚出校门，许皓便问道，“准备带我去哪儿？” 嗯？许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要带我离开这里，想去哪儿？” 许烟睁着一双亮闪闪的贼眼睛，一脸真诚问道，“我想去你心里，你给吗？” 许烟突如其来的话让许皓一下子红了耳朵。 “你说你再想想，你到底想什么？还要想多久？” 地铁上，许烟锲而不舍问道，“一天还不够啊，那一天一夜总够了吧。” 许皓扳过她的身子，让她抓好扶手，许烟松开扶手，扭过身和他面对着，吹胡子瞪眼问道，“再想想到底是多久？” 看她那样儿，许皓估计他说的时间稍微长那么一点点，许烟都能马上跳起来。 “到底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冷暴力，还是难哄？” “都喜欢。” “你是有什么自虐倾向吗？” “那你就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许烟小脸一仰，问得脸不红心不跳。“你不要说你不喜欢，那天是你自己先亲我的。” 许皓整个人都怔住了，许烟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记得了。“我们被关在一起的时候，你亲了我。你不要想赖账。” 许皓面红耳赤地看了眼四周，许烟被他的样子逗得险些憋不住笑了出来。 俩人一前一后进屋，吴茜已经到家洗漱完了，这会儿正在喝许妈妈煲的银耳羹。 许烟换好鞋，拿了睡衣去洗漱，回到饭厅的时候，许皓和吴茜已经喝完回房间了，许妈妈正在帮她盛银耳羹。 随意喝了两口，许烟将碗冲洗干净放回橱柜，便回了房间，走到房间门口顿了顿，蹑手蹑脚走到许皓房间门口，在门板上挠了挠，许皓刚打开房间门，许烟便鬼鬼祟祟钻了进去，一副可怜巴巴让人不忍拒绝的模样。“可不可以收留我一晚。” 许皓没说话，关上房间门，便从储物柜里拿了多余的被褥和枕头垫在地上。 他不是默许也不是纵容，只是看出许烟其实心情并不好，想顺着她，让她开心些。 许烟爬上床，拉着枕头放到床边，看着地上已经躺下准备睡觉的人，许烟支着脑袋，小小地吹了声口哨，等许皓侧头看过来的时候，许烟抿着笑用手指点了点旁边的位置，许皓没理她。 见人家不理她，许烟掀开被子一骨碌爬下床，钻进了别人被窝。 许皓先是一怔，接着朝旁边挪了些，“干什么？” 许烟抿唇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说悄悄话当然得近一些，万一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许皓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想看看她到底又想说什么。 许烟在许皓已经看穿她的目光下，朝着许皓身边又挪了挪，接着房间门被轻轻敲响，屋外传来许妈妈轻柔的声音，“儿子，睡了吗？” 许皓僵着身子正准备回应，许烟猝不及防凑过来在他唇上叭了一下，许皓整个人险些原地石化。 许烟看着他的反应，险些就笑出了声，听着屋外许妈妈和吴茜的说话声，许皓还没回魂，许烟又凑了过去，这次她没有亲一下就离开，伸手搂着对方的脖颈得寸进尺，试探般伸舌头舔了他一下。 许皓无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喉结滑动，红着耳朵不解风情地一下子推开了许烟。 看他那目瞪口呆的样子，许烟笑得一颤一颤的，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才憋住笑意，看着那张狼狈的脸，小声说道，“你果然没有谈过恋爱。” “什么？”许皓呆愣得像块木头，反应还慢了半拍，只有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因为你都不会亲亲。” 许皓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许烟的笑让他面红耳赤，平时清冷的声音都跑了调，“你从哪儿学来的？” 许烟故意装听不懂，然后装傻继续欺负他，“你说的是什么？这个吗？” 说着许烟又凑了过去，被许皓极快地偏头躲开了，让许烟扑了个空。 “我还会别的。”许烟半跪在许皓身前，笑得和偷了腥的猫儿一样。 许皓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语气僵硬地问许烟，“你到底知不知羞的？” 许烟一脸不解，古灵精怪问道，“亲自己喜欢的人，和羞不羞有什么关系啊？” 许皓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面色狼狈，语气生冷地命令许烟，“回你房间去。” “我要和你睡，”许烟说完便倒在了许皓的枕头上。 许皓语气硬邦邦继续命令她，“睡床上去。” 许烟不仅没去，还朝着他身边又挪近了一些，甚至伸手搂着他的腰，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嘟囔了一句，“我困了。” 许皓听着她声音里的睡意，也没再喊她，好半响才四肢僵硬地躺下，垂眸看了眼沾着枕头就睡熟了的人，不看不要紧，一低头就看见了许烟衣领下若隐若现的春光，弄得他更加不知所措，急忙撇开眼将被子给许烟提到了脖子上。 许皓一整晚都像个称职的大型玩偶，被许烟又搂又抱，不敢随意乱动，连手都没敢碰到她，就这么一直熬到快四点左右，好不容易睡着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一睁眼，便看见许烟撑着脑袋在他旁边虎视眈眈盯着他，让他一下子睡意全无。 第77章 我会保护你 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四肢，嗓音里透着些许倦意，“又干什么？” “看你睡觉啊。” 许皓吸了口气，他迟早自食其果，被许烟折腾得精神分裂，掀开被子起床去洗漱。 许烟偷摸着回到自己房间，收拾好一切，拿过抽屉里的手机一看，蒙萱6点的时候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微信里许长海昨晚还给她开了几次视频，连着许言今早也给她发了微信，许烟没来得及看，将手机关机丢进抽屉出门了。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许烟手里拿着牛奶，胳膊上搭着外套，将脚塞进运动鞋里，刚准备弯下身子去整理鞋带，等在一边的许皓看她实在腾不出手了，单膝跪地帮她穿好鞋，顺手将拖鞋放进鞋柜，拿起许烟放在柜子上的书包率先开门出去按电梯。 进了电梯，许烟刚想戏弄许皓两句，刚合上的电梯门又开了，顾宇航顶着鸡窝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早！” 许烟收回准备去扒拉许皓的手，朝他旁边刚挪了一步，许皓便躲一步，顾宇航挠着头发没眼力见地问许烟，“你爸过年到底回不回蜀都的？” “你自己去问他啊，问我干什么？你们俩在微信上不是聊得挺投缘的吗？” “那好歹也是你爸啊，你就不能问一下？” “要不你改姓许去当他儿子，他肯定很欢喜。” “……” 出了电梯，许烟便说笑着跟在许皓身后，把顾宇航一个人甩得老远。 许皓在路上打了个电话，报了自己的大概位置，刚出社区，许烟一眼便看见了等在马路对面的阿闻。 寸头，魁梧的身材，让许烟想到了曾经掐着她脖子的人，眼看着对方朝着他们走来，许烟紧绷着一张小脸，吞了口唾液，毫不犹豫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紧紧抓在手里。 阿闻大步过来，停在俩人两步远的地方，都没看许烟一眼，将手中的文件袋交到许皓手上后，问了句，“需要我送吗？” “不用了你走吧，”许皓接过文件袋看了一眼，阿闻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许皓将文件袋放进许烟书包，伸手去拉许烟的时候，发现了她一直紧紧捏着的水果刀，许皓扳开她冰冷的手指将那把水果刀收好。“怕吗？” 许烟摇了摇头，虽然有些紧张，依然坚定和许皓说，“不怕。我会保护你。” 许皓轻笑，拉过她的手朝前面地铁站走去。“下次不要把这些危险的东西放身上，伤不了别人，反而容易割伤自己。” 地铁上，许皓在低头发信息，许烟微微仰头看着他认真回复信息的侧脸，他不主动说的，她永远不会开口问。 看着车窗里印出的影子，许烟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得确实蛮多的，风许皓发完信息收起手机，许烟望着他问了句，“你说你再想想，是因为嫌弃我太矮了吗？” 许皓目光含笑看向许烟，许烟才到他胸口的位置，两人身高差确实有些悬殊。 “所以你其实真的喜欢腰细腿长一米八？”许烟有些没底气问道。 地铁靠站，许皓没说话，拉着许烟的外套将她带下地铁，出了地铁走两步就是校门口，将许烟送到学校门口，“你先进去，我等个人。” 等个人？许烟还没来得及问呢，霍启的保姆车便开过来停在了旁边，许烟接过自己的书包，“那你今晚回家吗？下周就考试了，我想让你帮我讲数学。” “嗯。”看着许烟刷学生证一步三回头进去以后，许皓才转身上了霍启的保姆车。 车里，许皓将手中的文件袋丢给霍启，“你要的东西。” 霍启捏着手中挺有分量的文件袋，满意地一笑，“够兄弟。费了不少劲吧？” “还行，花了点时间。你不是说人情债难还吗？能让你欠我一个人情债挺划算的。” 霍启一笑，“别那么认真。” “我是认真的。”许皓端着脸认真道，“剩下的你不方便干的事情，我都能帮你处理掉。” 霍启收起笑脸，意味深长地瞥了许皓一眼。他一直都忘不了他妈妈和弟弟惨死的模样，特别是每逢他们的忌日，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发狂。 可是他舅舅就好像会读心术一般，把他看管得死死的，但凡他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他舅舅都会时刻警惕着他。 直到眼前这个人的出现，第一眼他就嗅到了一些味道，他特意摸了他的底细，所以刻意接近许皓，想借刀一用。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霍启的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透着难得的认真。 “你爸唯一的底气和筹码不过就是他放在英国的私生子。” 霍启懂他的意思。 “我的手段不适合你，”许皓瞥了他一眼，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狠，或者狠到了什么程度。“在国外更好解决，二选一，养废他或者让他彻底消失！” 霍启看着他没说话，似乎在等待许皓回答他的问题。 许皓沉默一瞬，开口说道，“我会直接取而代之，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你才有绝对的主动权。” “你到底想干什么，就为了让我多欠你两个人情债？”霍启偏头问。 “没别的意思，就为了两个人情债。” “你想让我做什么？” 许皓看了他一眼，也没指望他能真干点什么，良久，许皓低沉冷冽的声音郑重道，“我走了以后，我放心不下一个人。” ——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夜空着飘起了毛毛雨，走出教室许烟就被吹来的寒风冻得一激灵。 顾宇航拎着书包从后面追了上来，和许烟并肩下楼，“还有两天考试了，你可千万争气一点。” 许烟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又将校服拉好。“知道了。” “这天怪冷的，要不过两天考试完，我陪你去海南玩，那边天气好。” 许烟狐疑地看了顾宇航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你爸和你妈重新争夺你的抚养权，为了你的前程，我劝你选你爸。” “争什么抚养权？过完年五月我就满18周岁了，到时候我愿意跟随哪一方生活由我自己决定。” 第78章 地上凉 “你妈准备再生，你爸可就你一根独苗，”顾宇航一个劲给许烟洗脑，“你也不想你爸老了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吧。那我问你，爸爸妈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啊。” “我妈淹死了跟我爸走，我爸淹死了跟我妈走，都淹死了跟你走，反正你也欠了我不少钱。” “……” 顾宇航一路说到家门口，嘴巴就没停过，许烟见他这么卖力帮她爸说好话，忍不住问了句，“我爸给了你什么好处？” “瞧你这话说的，”顾宇航跟着从电梯出来，堵在许家门口，不让许烟进屋，“我不都是为了你？你妈给你找的继父二婚还有个女儿，两人现在还准备再生，你妈从你爸那里分来的钱有多少能花到你身上？说不准到时候你还要帮他们养儿子。” “你选你爸就不一样了，他能挣钱，就你一根独苗，到时候他的都是你的。” 许烟扒拉开顾宇航，“就凭你这嘴巴你为什么不去空手套白狼，给我爸当儿子去，到时候都是你的。” 许烟换了鞋回到房间，拿出抽屉里的手机刚开机，蒙萱的未接电话和信息便不停跳了出来。 因为没有接蒙萱的电话，蒙萱在微信里给许烟发了不少信息，每一条点开都能感受到蒙萱暴跳如雷的心情。 强硬地要求许烟考试完就去上海，还把机票都给她订下了。 要许烟拉黑许长海，不准再和他联系。 骂许烟和她爸一样没有良心，势利眼，忘恩负义…… 许烟看着夫妻俩同一天给她发的信息和打的未接电话，离婚的时候她还是拖油瓶，谁都嫌弃，现在她反而成了香饽饽了。 可是她现在醒悟了，也习惯了一个人，她谁都不需要了，也不想要那些虚情假意，带着目的的关心问候。 许皓晚上22.50回家的时候，许妈妈正坐在客厅里打电话，平时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她，此刻声音里带着些怒气，“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烟烟马上要考试了？阿海那里我会让你大哥去说，我只希望烟烟考完之前，你们谁都别打扰她。” 许妈妈挂断电话后，看着换好鞋走过来的许皓，搁下电话轻声问，“饿了吗？妈妈准备了宵夜。” “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妈妈将炖好的燕窝盛在碗里，递给许皓。“没什么，大人之间的矛盾牵扯到小孩子而已。” 许皓没接，在等许妈妈接下来的话。 “先喝完。” 看许皓接过碗一口气喝完那半碗燕窝，许妈妈才接着说道，“烟烟那对不争气的父母。她没接电话，她妈便把电话打到家里座机上了，毫不讲理地把她骂了一通。” 许妈妈看了眼许烟紧闭的房间门，“接完电话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许皓回房间的时候，路过许烟的房间，挨着地面的门缝漆黑一片，好像是睡了，停顿了一瞬便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背对着房门，刚脱下衣服，就听见了一丁点细微的响动，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扭头看着已经从门缝里挤进来的许烟，“进来不敲门？” 许烟小声关好房间门，“我敲了你没听见。” “许烟，你现在脸皮是有多厚？”许皓伸手捏了捏许烟那满脸胶原蛋的脸，虽然没有肉，手感却也格外好。 “比城墙还厚。” “看出来了。”许皓看她脸上丝毫看不出别的情绪，他不知道许烟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得太好。 “不是说帮我补这个吗？半个小时。”许烟晃了晃手中的《必刷100》 许皓没有和寻常人一样，按部就班一级一级的学过这些东西，他只是按照自己知道的掌握的知识点帮许烟补，也不知道许烟到底听不听得懂。拿着笔稍稍停顿，在想着要不换个简单通俗点的讲解法，“能听懂吗？” 许烟撑着脑袋望着他点了点头，能也能听懂一些，讲解的其实比学校老师还会抓重点。 许皓思考了一瞬，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眼书的封面，“微积分要到大学里《高等数学》才会学到，这题有些超纲了。” “这些你都学完了？”许烟伸手指了一指许皓帮她写下的公式，她数学其实还算不错，但是高中以后，也确实有些吃力，“那你中考数学多少分？学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那是数学的分水岭？” 初中的数学？许皓动了动唇，寻思着那东西还得专门去学？ 许烟一开始还认真听，后面就根本没听进去了，胳膊撑着脑袋如狼似虎看着还在帮她认真讲题的人，她的心思早就不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上了，现在只想把他扑倒啃他咬他，使劲欺负他，觉得自己像个女流氓！ 咚一声，许烟趴在了桌子上，许皓正想着是不是自己讲得太深奥她听不懂，只见许烟一把抓过自己的课本和笔，“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推开身后的椅子起身便走，刚走到房间门口又停下了脚步，“我要睡这里。” 万籁俱寂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光线微弱的小夜灯，许烟趴在床沿，笑眯眯说，“寒冬腊月的地上凉，我分你一半床，上来呗。” 许皓闭着眼，佯装睡着的模样没搭理许烟的调戏。 “你不上来那我下来咯。” 许皓听着掀被子的声音，拿她有些没法子，只得起身将多余的被子和枕头搬到了床上。 一人一张被子，中间隔着二三十㎝，许烟今天也还算乖巧，没动手动脚折腾他，到出乎许皓的意料之外。 许烟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一直没敢动一下，怕影响了旁边的人。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烟依然睡不着，睁开清亮的双眼，看了眼旁边呼吸均匀的人，心想应该睡熟了吧？ 她有些失眠，实在睡不着，怕影响到别人，准备回自己房间，小心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刚把脚挪出被窝，随即便被跟着坐起身来的许皓一把抓住胳膊，“去哪儿？” “是我把你吵醒了吗？”许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不是。” 第79章 同眠 “我睡不着，怕影响你，我回我自己房间。” 许皓动了动唇，想开口留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烟看他那模样，半跪着一张脸都凑到了许皓面前，好奇问，“你是不是不想我走？” “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因为马上考试压力大？” 许烟抿了抿唇，还确实有点心事，只是考试那东西每年大大小小无数次，又不是没考过，尽力而为就行了，能有什么压力？“你说我现在再去跳跳绳打打羽毛球，还能再长长吗？” 许皓没有及时明白许烟的小心思。 “你不是嫌我矮吗？”许烟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大概的身高差。 还没等许皓说话，许烟便伸腿跨坐到了许皓身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你刚才是不是不想我走？” 对许烟的举动，许皓整个人再次被震惊了，红着耳朵想让许烟先下来，许烟伸手搂着他的脖颈，“亲我。”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让许皓喉结滑动，凝望着眼前那张脸，想却又不太敢的样子，最后哑着声音，煞风景问了句，“许烟，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当然是啊，要我脱给你看吗？”许烟说着已经女汉子的开始要解自己睡衣的纽扣了。 许皓面红耳赤一把抓住她的手，“干什么？” “那你亲我。”许烟说着将脸凑到了他眼前。 许皓吸了口气，小心地在许烟光滑的脸上蜻蜓点水。 “还要。” “……许烟你到底知不知羞的？” “那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容易害羞？” 许皓恼羞地伸手想扯开许烟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手，许烟却搂得更紧了，双手霸道地固定住许皓的头，和女流氓似的亲了上去。 许烟一开始还只是在那温热好看的唇瓣上毫无章法地轻轻吮吸舔舔，但是不管她怎么折腾，许皓都咬着牙关不给她机会，最后弄得她有些恼了，松开许皓被她啃得湿润绯红的唇，低头，气急败坏地一口咬在许皓的脖颈上。 听见许皓嘶了一声，许烟又心软舍不得了，松开牙齿，抬起头瞪着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睛控诉着许皓。 许皓摸了一把被许烟咬到的地方，咬得挺狠的，渗血了，许烟有些理亏，忙伸手用衣袖去帮他擦了擦，却倔着就是不肯道歉。 许皓拿开她的手，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模样，声音温和轻柔，“亲也亲了，咬也咬了，可以睡了吗？” 许烟眼底有些失落，一把拉过自己的被子，一头栽在松软的枕头上闭着眼睛和刚才一样装睡。 刚才不管她怎么啃许皓，对方都不愿意给她一点回应的时候，许烟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许烟正在自我内耗的时候，一只胳膊小心地从她的脖颈下穿过，从后面将她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镶嵌在他怀里，另一只手环抱着她，慢慢触碰到她的手，最后十指相扣，握紧许烟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哄她，“不要瞎想。乖一点，好好睡觉。” 许烟看着眼前十指相扣的手，所有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抿着唇偷笑的时候，看着许皓贴在手腕上的运动胶布，许烟心里难受极了，忍不住将那只和自己相扣的手抓得更紧了。 失眠又折腾了大半宿，满足地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熟了。 许皓在她乌黑柔顺的发丝上轻轻吻了一下，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收紧了抱着许烟的臂膀，他的爱无法宣之于口，他可以陷在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里，他可以清醒地沉沦，但是他不想许烟跟着一起陷进来，他只想他那沉闷话不多，不讨喜也不会哄人的性格，让许烟慢慢对他失去兴趣。 抱着许烟刚睡了一会儿，许烟抱过来的闹钟响了，许皓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关掉，已经五点四十了。 许烟还和鸵鸟一样埋在他怀里，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许皓伸手轻拍了拍许烟的背，“起床了。” 许皓见她完全没有要苏醒的样子，掀开被子自己起床去洗漱了，洗漱完换好衣服回来，又将埋进被窝的许烟捞了出来，“快点，迟到了。” 连哄带喊叫了好几次，许烟依然赖在床上睡得天荒地暗，许皓只得去她房间将衣服帮她拿了过来。 回到房间后，掀开被子直接将又缩进被窝的许烟给捞了出来，开始给她套校服，刚套进去一只袖子，许烟又一头栽在了枕头上，声音里带着朦胧的困意嘟囔了句，“睡衣还没脱。” —— 整个上午许烟都是云里雾里的，直到大课间和纪小菲去小卖部灌了一杯热咖啡以后，才清醒了一些。 回到教室还和王佩佩抱怨了句，“我黑眼圈好重啊。” “明天就开始考试了，考完以后你就可以好好睡两天了。” “你们在哪个考场？有没有人和我在同一个考场啊？” “大家尽力而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许烟撑着脑袋靠在桌子上，听他们相互加油打气，王佩佩将书桌里的全部课本装进书包里，准备今天带回家，把课桌腾出来，偏过身子检查课桌，抬起头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了许烟校服里面的衣服，伸手拉了拉许烟里面的毛衣，“你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许烟低头一看，难怪她一个上午都觉得好像被人勒着脖子一样难受，紧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捂着脸趴在桌子上哭笑不得。 早晨起不来赖床，许皓叫了她好多次，后面看她实在叫不醒，想随便把校服给她套外面的，结果她还闭着眼不依不饶让别人先给她脱睡衣再换校服，许烟现在都能想到许皓帮她脱衣服时的窘迫，他当时肯定没睁眼。 接下来的三天考试，许烟也应付得松弛有度，晚上恶补可能会上试卷，但是她没有掌握的知识点，顺便抽点时间调戏美男。 第三天考完，回班级一起搞完大扫除，同纪小菲王佩佩一起走出学校，许烟才长长舒了口气，手感挺好，感觉考得还不错。 “去逛街吃东西吗？”王佩佩问。 纪小菲精神萎靡，“算了吧，我还想回家补下睡眠，最好睡个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第80章 你是年少的欢喜 在校门口分道扬镳，许烟一个人坐地铁回家，在地铁上闲着无聊没事，给许皓发了微信。 ：快看我的微信名和个性签名 ：怎么样，有没有耳朵泛红啊？ 走出考场，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这些东西。 微信名——你是年少的欢喜 个性签名——许你告白 玩了一下文字游戏，许烟此刻还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得意。 ：连起来，在倒过来就是喜欢的少年是你——许皓 ：惊不惊喜，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隔着手机屏幕，许烟都能想象到对方这会儿的神情。 ：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躺平：不回。 天知道，为了许烟的这次考试，他离被许烟扒了真的不远了。 ：为什么？回嘛，我发誓，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欺负你啦。 ：我要是再欺负你，就让我变小狗，回吧回吧。 许烟唇角带着笑意，聊着手机推门而入，关上门，换好鞋一抬头便看见了许言的身影，许烟吓得一怔，反应过来后，拇指一动，快速熄灭了手机。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刚到。考得怎么样？” “还行。”许烟将手机塞进校服口袋。 “刚才在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心明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许烟还是镇定自若说道，“和同学聊今天在考场遇到的事情。” 看着许言转身去厨房，许烟才大大松了口气，看着口袋里闪烁着呼吸灯的手机，她好像知道什么了。 回房间锁上门，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解锁，许皓两分钟前回复了她。 躺平：你不都已经是狗了吗？ 许烟抿着笑，调出隐藏键盘刚想回复信息，房间门被叩响，许言叫她吃晚饭。 餐桌上，许烟坐了平时许皓坐的位置，认真吃着碗里的菜苔，许言问她，“有没有理想的大学？” 许烟咬着菜苔摇头，她还没有想过这个事儿，王佩佩和纪小菲想学的专业她都不太感兴趣。 “填志愿的时候选择海南或者北京。” 许烟没问为什么，只是听话地哦了一声。 “听说阿姨把这套房子挂出去了？” “嗯，看的人倒是蛮多，价格好像一直谈不拢。” 许妈妈帮许烟盛了一碗鸡汤，提醒她，“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只需要好好复习，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年六月的高考。” “我回来的时候，二叔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海南过年？他今年工程忙抽不出时间回蜀都陪你。” 许烟小口喝着汤，一边抽空回复许言，“我不去。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过完年初六就要进学校了。” “二叔在那边给你买了一套房，说是等你大学以后，自己选择喜欢的风格装修，方便你以后去海南玩，有自己的空间。” “我妈和我爸离婚了，我妈不太喜欢我和我爸过多联系。” “就算离婚了他也是你爸。”许言搁下筷子，有些专横霸道地说道，“阿姨这边二婚，还准备再生，跟着二叔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许烟听着他这语气，根本就不是和她商量，而是已经给她做了主。许烟喝完汤，跟着放下筷子，岔开了话题，“吴茜今天下午考完回家了，要不我用她的房间，我把你住的房间给你腾出来？” “不用了，我用书房。” “哦。”许烟将碗筷放回了厨房，刚出来便听见许妈妈在和许言说话，“烟烟过完年就18了。考哪所大学，选什么专业，跟着谁生活，她有自己的选择。她已经长大了，你不要总拿着大哥哥的身份去过多干涉她，如果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可以稍加提点。” —— 临近年关的时候，社区里从早到晚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年26那天，在家闭关了近一个星期的许烟，被许妈妈拉着去超市采购年货。 那些零食小吃水果之类的，许烟兴趣不大，跟在许妈妈身边推着购物车，“婶婶，哥哥什么时候回北京？” 她明里暗里问了几次，许言都说没确定。 “大概正月十五以后吧。”许妈妈装了一袋松子放进购物车。 这么久？许烟整个人都有些沮丧了。“那小哥哥回来吃年夜饭吗？”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每次她都秒回他信息，结果他呢，她把轮回都等来了也没等到他的回复。 “会。”许妈妈答得很坚定，眉宇间却染上一层伤感，过完年，他就十八了，会回来陪她吃最后一顿年夜饭吧。 许妈妈选购其它坚果的时候，许烟看着旁边摆放的巧克力和糖果，想到了那颗被她吃掉的过期糖果。 两人从超市采购回来，刚回到家许言正准备出门。“我出去和你嫂子吃饭，你去吗？” 许烟摇了摇头，去当电灯泡不如在家多刷两道题。 “想什么呢，她弟弟也在，想介绍你们两认识一下。” 许烟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那我就更加不去了，我怕生还内向。” 许言也没勉强她。“行吧，那改天有机会我在介绍你们认识。” —— 黑色创世打着双闪停在路边，许皓下车刚准备走，赵权欲言又止地叫住他，看着他脖子上还没完全消散的牙齿印。“阿皓。” 许皓停下脚步，最不喜赵权这幅吞吞吐吐的模样，“有话就说。” “玩玩可以，别陷得太深。” “什么样才算深？把我和她的命绑在一起算吗？”许皓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问。 赵权面色难看杵在原地，目送他进社区，直到许皓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了，赵权才上车，阿闻见他面色凝重，“想什么呢？” 赵权点了支雪茄还没开口，又听阿闻语气松快地说，“你有没有发现他这几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赵权一口吸了半支雪茄，意味深长说，“你觉得这是好事儿吗？” “难道不是？” “他这个年龄正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怕他对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用情太深。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老太太绝对容忍不了这个女孩子的存在。” 阿闻启动车，无所谓说，“上次的事情不是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第81章 念想 赵权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烟头丢出窗外。“不过是不想彻底撕破脸，让彼此没有缓和的余地。” “你的意思是？” “老太太是不会容忍许皓牵挂这个地方的。那个女孩子也会成为阿皓致命的存在，只有她不在了，阿皓才不会有被人捏住命脉的时候，才能彻底断情绝爱，做一个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继承人。” “什么时候？”阿闻心里一跳，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他上飞机那天！”身处巨大的压力之下，赵权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有没有想过被他知道的后果？”阿闻不敢想，如果东窗事发那天会怎么样，“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子。” “所以留不得。他也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 “就不能给他留个念想。”阿闻一个急刹，将车停在路边。 “你以为是我想吗？”赵权压低声音怒吼道。“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来做。” —— 许烟正在房间听英语单词，许妈妈轻推开她虚掩着的房间门，“电话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许烟回头说道，她想专心复习，不想再接到那些毫无意义，却又总是让她心烦意乱的电话，所以干脆关机丢进了抽屉最深处。 “过年了，也该给父母打个电话问候他们……” 许烟点头，“好，我会的。” 许妈妈走后，许烟动了动脖颈，看了眼闹钟，已经11.30了，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收好课本准备喝杯水上床睡觉。 刚进厨房，就见许妈妈正在清点今天从超市采购回来的时蔬，神情和往日也不大一样，许烟当时就有了预感，捏着水杯问了句，“小哥哥回来了吗？ “刚回来。””许妈妈笑得格外温柔。 许烟连水都来不及喝，随手将刚拿起的水杯又放了回去，“那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从厨房出来以后，警惕地看了眼玄关处，随即便大步朝着房间方向去，推开房间门便快速钻了进去，房间里四下无人，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许烟唇角噙着坏坏的笑，小声靠近浴室，轻轻按下门把，和作贼一般刚挤进浴室，还没反应过来呢，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抓住她纤细的胳膊，猛地一拽，将她拉了过去抵在墙上。 “偷看别人洗澡，谁给你的胆？” 许烟一双亮晶晶的眼眸上下扫了一眼许皓，头发湿润，穿戴整齐，明显早就洗完了。 许皓将她抵在自己跟前，宽大的手霸道地掐着许烟的下颚，逼迫她仰起脸直视着自己，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蛊惑，“看什么呢？” 刚刚洗完准备关水，就听见了门外的细微响动，知道是她，也知道她不会乖乖在房间坐着等他出去，干脆就来个守株待许烟。 许烟抬眼对上许皓的眼眸，他的眼里是化不开的炽热，犹如夏日让人口干舌燥的烈阳，身后是冰冷的墙，细长白嫩的手指轻轻挠着身下的瓷砖，“你故意的？” 许皓没回答她，第一次在许烟有些躲闪的眼里看见了害羞。 他想珍惜能和许烟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也不愿意在为了任何不值得的人，去浪费他为剩不多的时间。 许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的时候，心里跳得飞快，带着些许凉意，又软得不可思议的唇轻轻覆上来的时候，许烟紧张地闭上了双眼，细长的睫毛止不住地轻颤着，这次不是她主宰，也和平时她逗弄别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莫名喜欢这种触感，许烟还没回味过来呢，对方又轻轻退开了，许烟不悦地睁开双眼，刚想抗议呢，那带着些许清香的唇又一次覆了上来，刚才是情不自禁，稍稍分开之后，又一次亲上去，是笃定了许烟不会拒绝的深入，他真的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这一刻，他只想做他内心那个蛮横霸道的自己，甚至想把眼前人据为己有。 松开捏着许烟下颚的手，许皓一手护着许烟的后脑勺，有力的臂膀穿过许烟的腰，轻轻一用力，将她带向自己，将两人之间填得严丝合缝，吻得又野又急，那是要把人揉进自己身体的欲，带着想占有的侵略味。 被许烟那小疯子折磨了这么多次，这也是他第一次释放内心那恐怖的占有欲，从开始的一触即离，只是想缓解一下这几天没有见到她，对她那惊人的思念，结果许烟自己比他还主动，一点也不知道矜持，终于也让许烟体会到了那狂风骤雨般想把她拆吃入腹的恐怖欲望。 许烟大脑缺氧一片空白，脸颊憋得通红，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开始本能地挣扎了两下，许皓却将她胡乱推搡的手固定到了胸前，相濡以沫唇舌纠缠不休，直到许烟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憋死的时候，许皓气息不稳地从被他揉捏得有些红肿的唇上离开。 目光幽深地看了许烟一眼后，再次轻轻吻在许烟的唇角，好半响才离开，气喘吁吁将头靠在许烟的肩上。 许烟鲜红的唇上泛着水光，微微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格外惹人爱惜，听着耳边隐忍低沉的喘息声，一股酥麻感自许烟脚底升起，窜过她的四肢百骸。看着靠在她颈窝处，此刻脖子上青筋血管暴起的人，哑着声音隐晦说道，“四舍五入我十八了。” 许皓一把扣住她缓缓抬起，想解自己睡衣纽扣的手，将她死死禁锢在自己怀里，异常压抑又带着些许粗喘的祈求，“别动，乖，别动。” 许烟被他禁锢在怀里，红着脸轻轻喘息着，此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许烟突如其来的话，让许皓平息后哭都哭不出来。他一开始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许烟，想让她以后别再来随意折腾他了，谁知道许烟那配合程度真的超乎他的想象，她还真的是油盐不进不按常理出牌，结果让他险些引火自焚。 许皓缓了会儿后，从许烟肩上抬起头，伸手弹了许烟的脑袋一下，顺势将她抱起来放在洗手池旁。“想什么呢？” “想你。”许烟此刻脸颊虽然还是烧呼呼的，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心直口快。 第82章 为什么停 许皓的耳朵一直都是鲜艳欲滴，噎了一下，没理她，看着许烟因为刚才挣扎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花洒开关，被淋湿的衣服和头发，拿了自己的体恤让她换上，自己出去拿吹风筒。 对方在给她认真吹头发，许烟却将别人从头到脚扫了又扫，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许皓给她吹好头发，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干脆选择沉默，正在收吹风筒，接着便听见许烟有些微弱的声音里，难得透着一丝不好意思，“……为什么停？” “不许说话。”许皓整个人都不好了，顿了顿，刚准备将她抱下来，许烟抬起腿圈住他的腰。“我心甘情愿的，我已经18了。” “闭嘴。” “那再亲一次，像刚才那样。”许烟心不跳脸不红，在她脸上完全找不到一丝难为情。 刚才那样？ “许烟，你是不是真有什么被虐倾向？”天知道，平时他连对许烟用力一些都怕弄疼她，可是刚才他真的是对她稍微狠了狠心的，发现她快呼吸不过来了也没放过她，禁锢着她，要她和自己抵死缠绵，不死不休。 “嗯，你虐我千万遍，我依然待你如初恋。”许烟顺势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你……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 也不怪她会这么问，她也就刚刚刷新了接吻这两个字的认知，她以前啃别人，除了糊别人一脸口水，真的毫无技术可言。 许皓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单手将许烟从洗手台上抱起来带了出去。“被你折腾了这么多次，也该知道技巧了。” “……” 人和人的区别为何这么大？她好歹还有理论知道，结果实战的时候都是一塌糊涂。人家就被她折腾了几次，就悟到要领了？ 许烟光是看着眼前这张无可挑剔的脸，对别人不屑一顾，却总能一次又一次拉低自己的底线，纵容着她胡闹，许烟心里就乐开了花。 “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衣服都穿一遍，把它们全部染上你的味道。”许烟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 许烟眼看着许皓耳朵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一抹红，又快速爬了上来。 “回自己房间。” “为什么？”许烟一下就不乐意了。“我就要在这里。” “你这会儿不怕你大哥哥了？”他想珍惜和许烟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但是也不想让她左右为难。 “那好吧。”许烟思虑了一会儿，笑得和偷腥的猫儿一样，“衣服我要穿走。” 之后的两天里，两人在家里都是一副不太熟的模样，见面也不打招呼，扭头就各自关上房间门，在房间里开上视频就几个小时。 许妈妈好几次都怀疑两人是不是吵架闹矛盾了。 27日的晚上，许皓去楼下超市帮许妈妈买明天年夜饭要用的无菌蛋，刚到社区外便收到了许烟的微信。 你是年少的欢喜：你去哪儿？ ：为什么不叫我啊？ ：站着不准动，我马上就来。 许皓在社区大门口等许烟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许烟不知何时放在他口袋里的电话手表。他还纳闷他出门的时候，某人还房门紧闭呢。 滴滴两声，许皓抬眼看去，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他几步远的对面，从车窗里露出两名女生，一个冲他吹口哨，另一个冲他笑着打招呼，“帅哥，去玩吗？” “给个联系方式呗？”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许皓从容淡定摸出口袋里小天才电话手表一亮，“姐姐，未成年！” “……” 等对方尬笑着关上车窗离开后，许皓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着许烟刚刚发来的信息：来不了了，被堵在门口了。 各种哭得撕心裂肺的表情包。 —— 许烟不情不愿地跟着许言回了自己房间，将书桌上写完的习题集递给许言，许言也拿了笔在认真给她纠错。 10种容易上试卷的大题，只错了3题，写得还不错，如果许烟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下去，一本也算稳了。 许烟听着窗外突如其来的雨声，整个人一下子有些开始心不在焉了，只顾着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了，按照距离算，许皓这会儿应该被困在超市了，再有半个小时超市就该打烊了。 “我给你说话了，在想什么？”许言见她回过神来了，才又重复了一遍，“没事的时候要多给二叔打电话。高考结束后，如果我在忙没时间管你，自己记着报名把驾照考了。” 许烟听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开始变得有些焦急，随意将许言递过来的课题本放到一边。“我妈最近精神不太好，她不喜欢我和我爸联系，我不想刺激她。” 听着许烟的话，气得一向温润有礼地许言，狠狠刮了许烟一眼。“那你就准备和你爸断绝来往了？” 许烟只是沉默了一瞬，抬起脸，一双倔强的眼睛看着许言，“不然哥哥你告诉我为什么？和我妈离婚的时候，明明是他嫌弃我，不要我，这么多年对我这个亲生女儿还不如顾宇航，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转变了态度吗？” “我也知道，我妈是因为我爸，答应离婚给我一笔很乐观的抚养费，所以我妈放弃了对他死缠烂打，但是我爸呢，他又是为什么？是离婚后才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儿吗？” 许言一时间被许烟问得有些哑口无言。 “哥哥，我马上就十八了，这些年我也自己存了一些钱，足够我大学四年的费用。除非我愿意，否则除了宪法，谁都干涉不了我！” 许言看着眼前，他从小看着长大，乖巧听话温顺的妹妹，让他此刻觉得格外陌生。 他二叔夫妻俩这些年对许烟确实是不闻不问，大小事情都是他妈在操持。而许烟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他确实无话可说。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许言才说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爸，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你们之间的关系斩不断的。可能他以前确实疏忽了你，他现在知道对不起你……” 第83章 什么时候开始的 “哥哥你喝水吗？”许烟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打断了许言的话，“我去烧点热水。” 杵在茶吧机旁，看着水壶里的水一点点沸腾，提前从茶叶盒里拿了一袋姜茶泡上，泡好后，想给许皓拿到房间，等他回来就可以喝了，刚端起杯子，陶瓷杯边缘的温度格外烫手，想放回桌上拿托盘，杯子边缘烫得许烟来不及放回去，手晃了一下，杯子里滚烫的水撒了出来落在许烟的手指上，许烟吃痛地松了手，杯子落地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从许烟手上撒过，溅了一地。 许皓和许妈妈推门而入的时候，只见许烟站在原地抬着手，吃痛地拧着眉头快哭出来了，许皓随手将伞丢在一边大步过去拿过许烟的手一看，烫红了一片。 抓着许烟的手想带她去冲洗被烫伤的地方，在房间的许言也听见动静走了过来，虽然此刻手像针扎一般的疼，许烟依然反应极快地将自己的手从许皓手里抽了出来，并推开许皓，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着距离。 “婶婶看看伤得怎么样……” 许皓有些木讷地杵在原地，目光深邃而沉默，身体紧绷着，看着许烟被烫伤的手，比烫在他身上还痛。 眼看着许言和许妈妈带着许烟去冲洗伤口冰敷以后，才转身回了房间。 —— 许皓担心着许烟的伤，一想到许烟烫伤的手就让他夜不能寐，一直放心不下，等到半夜了才拧开房间门，想去看看许烟手上的烫伤。 走到许烟的房间门口，看着漆黑的门缝，又担心吵醒了她，在许烟房间门口徘徊好几次后，终于忍不住伸手准备按下门把，门从里面一下子拉开了。 许烟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将许皓一把拉进来锁了门。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许烟看着许皓脸上的担忧，忙摆手，“我没事，已经涂了烫伤药了。” “你喝姜茶了吗？我去给你泡一杯你等下喝完再睡。” “不用了。”许皓想拿过她的手仔细检查一下，许烟倏地将手背到了身后。 随后又想到今天晚上自己避开许皓的时候，那瞬间他眼底的心疼，许烟又忍不住自责。“真的没事。晚上的时候我不是故意推开你的，大哥哥在，我怕他看出什么，所以才刻意和你保持距离，不让他起疑的。” 许皓不说话，甚至许烟看着他的模样，更加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许烟有些心急，更急着解释，“你生气了吗？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大哥哥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你，可是……” 说到最后，许烟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感觉思路比打结了的毛线还乱，越想说清楚，越着急就越是语无伦次。 干脆伸手紧紧环抱着许皓，说道，“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脑子有点不清楚，你让我冷静一下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许皓的心这瞬间酸涩得厉害，许烟将他抱得越来越紧，以及他刚才在许烟的眼睛里看见了害怕，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他开始怀疑用自己满足许烟对他的兴趣，一开始就错了。 直到许烟一时间脑子空白不知道怎么说清楚，又得不到他的回应，有些沮丧了，许皓才拿开许烟环抱着他的手，用一种极有安全感的姿势，将许烟紧紧困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她，“我没有生气，我真的没有生气，乖。” 等许烟的情绪好转后，拉了凳子让许烟坐下，许皓才小心拿过她的手检查了一下，手背上红了一大片。 “不疼了已经擦药了。”许烟一双眼睛紧盯着许皓的双眼，似乎想从他眼里找出一丝他真的没有生气的痕迹，她才愿意放心。 虽然擦了药，可是期间还是一直断断续续烧呼呼地疼，又想到自己第一时间推开许皓的事情，怕他误会生气，想去找他解释安慰他，可是手又一直疼，终于可以忍住手上的疼了，准备去看看他睡了没，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他在自己房间门口徘徊。 “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笼罩在许皓的心头，让他险些窒息般喘不过气来。 “嗯？” “喜欢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直到刚才，他才不得不重新审视许烟对他的感情，他很肯定，许烟对他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那没有买到的花环，到手后过几天就失去兴趣，许烟对他的那种喜欢和在意，让他清醒地知道，他一开始就错了。 “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的？”许皓的心脏像被狂风暴雨般肆虐，难受至极。“回答我，许烟。” 许烟抬头看向许皓，往日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此刻盛满心虚和害怕，她怕自己说实话以后，许皓会恶心她。避开许皓的视线，小声说了句，“不知道。” 彼此的沉默让许烟坐立难安，不想骗他，也不想惹他生气，动了动唇，小声又模糊说道，“大概，在学校第一次见……时候开始的，可是那时候我没有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我真的……” 一着急，许烟又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沉默一瞬后，重新整理了词汇，坦然说道，“就你转学来的第一眼，但是我就是喜欢你……后来知道那些秘密的时候，我既开心又难过……我就想为自己争取一次，不管结局怎么样，我就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我就是想满足我自己，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想要得到你。” 许烟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目光却闪烁到根本不敢看对方，不知道许皓为什么执着问这个问题，沉默地低下头，像是死囚在等待宣判。 “睡吧。” 许烟看他转身准备走，忙起身去拦许皓，受伤的手一下子碰到书桌角，痛得许烟抱着手蹲在地上险些哭了出来。 许皓听着动静一扭头，忙跟着蹲下身要查看许烟捂在怀里的手，却被许烟倏然扑过来双手搂着他脖子吻上他的唇。 第84章 新年 许皓伸手拽了两下许烟搂着他胳膊的手，没敢用力也没扯开，许烟在他唇上像小狗一样胡乱啃着，就是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许皓瞥开脸躲开她，“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谈谈。” 许烟紧搂着他脖子不肯松手。“不要。要说什么你现在就说。” 许皓喉结滑动，心脏难受得厉害，“等你睡醒我们再谈。” “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许烟问得小心翼翼。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许烟看他沉默不语，一时间有些绷不住差点哭了出来，许皓见不了她可怜兮兮泪汪汪的样子。 “不是。”喜欢许烟这件事，是他坎坷人生中最不后悔的事情。他连世俗鄙夷唾弃的眼光都不会放眼里。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许皓好似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坦白和许烟说道，“许烟，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我也许只会是你今后感情路上的一小段经历，……还要和我在一起吗？”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给你……” “我要。”许烟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说道。“我考虑好了。考虑得很清楚。” “如果有一天我倦了烦了，我说分手的时候，就要体面分手，并把我彻底忘干净……”许皓一开口，微哑的声音里带着无比压抑的痛苦。“还要在一起吗？” 许烟依然坚定执着地点头，她很久以前就知道的，可是就算知道，她还是想要短暂地拥有他。 每次许烟主动吻他，只要得不到回应，许烟都会觉得那个吻不是甜的，总是带着丝丝缕缕的苦涩。 许皓轻推开她，拿过她的手一看，许烟这才慢半拍地抽回自己的手，抱着自己的手，痛得蹲在地上哀嚎个不停。 许皓拿了药膏简单给许烟处理了一下。他心里现在其实很乱，很没底，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 现在悬崖勒马，不过是让两个人都陷入痛苦，严重一点，也许还会让她消极影响到她高考。可是现在不说清楚，他更怕许烟和他一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等他离开以后，留下她一个人痛苦。 看向许烟的时候，对上许烟那双眼睛，许皓轻轻叹了口气，轻拉过许烟，将她抱进怀里，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吻了又吻。“你只需要享受我对你的好，不需要回报我，也不需要为我付出任何东西。” 许烟窝在许皓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许皓躺在她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手小心护着许烟放在他腰上那只烫伤的手，另一只手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背。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任何事情，只要和许烟没有关系，他都能处变不惊从容面对，可是每次和许烟沾上边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要多为她打算一些。 他希望他离开后，许烟能更坚强独立。希望她能读很多的书，走更远的路，穿过人山人海，遍览山河湖海，尽享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在繁花盛开的时候，遇见她喜欢的人，携手终老一生。 —— 隔天一早，许烟是被社区里的烟花爆竹声吵醒的，那时候已经快5点了，坐在床上发了会儿愣，随后摸出手机给许皓发了条微信。 ：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等许烟洗漱完换好和许皓撞色的衣服出来的时候，许妈妈差不多已经煮好了一桌子年夜饭了，许皓在厨房帮忙，许言在贴对联。 许烟先去厨房转了一圈，许妈妈刚炸好的小酥肉香得让人直流口水。许烟用手小心拿了一块尝了一下，还是她喜欢的味道，趁着没人注意，挪到许皓旁边，将剩下的半块全部塞许皓嘴巴里了，刚想帮着一起做点事儿，随后便被许言叫出去帮忙了。 许烟出去的时候，顾宇航也正在自己家门口贴对联，看见许烟，便对许烟挤眉弄眼将她叫了过去。 顾宇航个子高，啪一声将那福字贴门上。“这大过年的你不给咱爸打个视频说声新年好啊？” 咱爸？许烟又一次刷新了顾宇航的厚颜无耻。 许烟白了他一眼，刚准备走，顾宇航一把拽住许烟的衣服，“你爸给你发过年红包的时候，记着把我那份一起领了。” “你要点脸行不行？” “脸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行吧你清高，那我就只能接点别的私活咯。” 许烟看许言贴好对联进屋了，也准备走，顾宇航拽着她不让走她。“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接什么私活啊？我突然觉得许言哥说得对，只要我把你拿下，我也能间接继承你爸的那份。” “到时候看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份上，我把你当祖宗养家里，在外面养一个我喜欢的，那小日子想想都美。” 许烟只是看了他一眼，“好啊，那你来追吧。” “……” 回屋的时候，许言正在打电话，菜都摆上了桌，许烟正帮忙拿碗筷的时候，听见许言和许妈妈说，“吃过晚饭我会出去一趟，馨馨父母让过去坐一会儿。” “嗯，我买了些礼物，你记着一起带过去。” 年夜饭的餐桌上，许烟为了不引起许言的怀疑，刻意避嫌，和许皓没有任何交集，全程埋头干饭，许妈妈自己没怎么吃，给许皓碗里夹了不少菜，想让他每一样都尝一些，但凡有一样被许皓多夹了一筷子，接下来近半个月的餐桌上都会出现那道菜。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顾宇航拿着手机一脸谄媚进来，热情似火打了招呼后，硬是将许烟从餐桌上拽进了房间。 伺候着许烟坐好后，苦口婆心和许烟说，“你也不想真和我过一辈子对吧，所以你等下稍微嘴巴甜一点，这年头鬼都缺钱，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等下把咱爸的钱骗到手后，大家该干啥干啥去。他是你爸，抚养女儿给女儿压岁钱天经地义，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接着顾宇航还毛手毛脚在许烟脸上蹭了两把，直到许烟吃痛打开他的手，看着许烟脸上红润了一些，这才给许长海打了视频， 第85章 新年2 视频一接通，顾宇航热情得和流落在外吃苦多年，终于找到自己有钱爹娘了一样，“爸……叔，新年快乐，我带着许烟给您拜年来了……” 许烟也只是在视频里和许长海简单聊了几句家常，许长海说给她买了房，她也只是不痛不痒嗯了一声。许长海主动提出要给许烟买车的时候，顾宇航感觉自己的半只脚已经踩在了油门上。“叔，您放心，高考一结束我就带着她一起去考驾照” 被顾宇航按着在书桌前坐了近半个小时，许烟出来的时候，许言已经出门了，许妈妈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和许长青视频，许皓也没了踪影，赶走顾宇航，这才给许皓发了信息。 ：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叫我啊？ 许烟主动去收拾餐桌的时候，许妈妈罢了罢手，“大哥哥去未来丈母娘家了。小哥哥被同学的电话叫出去了。你也好多天没出去玩了，你也约上朋友同学一起出去玩玩。” 回到房间，打开班级群[同桌的你]，铺天盖地的全是复制粘贴的新年祝福。点开闺蜜群，王佩佩一个小时前在群里发了个新年红包。 是佩奇啊：大家伙都在忙什么啊？ 菲菲公主：780一节的物理课，供不应求，来不来？ 是佩奇啊：……陪我爸下棋 许烟退出群聊，主动给蒙萱发了句新年快乐，没有得到回应，手机息屏随手放在了一边。 在她的脑海里，和父母有关的记忆很少很少。不过她妈曾经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顾宇航确实比她在许长海那里的脸。 12岁那年的新年，她将父母盼进了家门，许长海和许言拥抱，将顾宇航举得可高了，可是唯独忽略了站在他面前的自己。 后来他们几个长辈下棋，许烟只是站在许长海后面看他下棋而已，许长海嫌她挡住了自己的光线，让她回房间看书。可是她还没进房间了，便看见顾宇航趴在她爸的背上指手画脚，之后又哄她爸给买无人机，她爸二话没说，笑着摸出钱包随手给顾宇航拿了几张钱，让他不够再找他。 许烟不愿意在继续和自己内耗，扰乱自己的心神，随意拿了两本书去了隔壁许皓房间。 23：25，许烟趴在书桌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十点的时候就给她说一下就回来，这都过了一个半小时了好吧。 许皓回来的时候，许烟正像一条抹布一样死气沉沉趴在书桌上，手中有意无意地玩着她那把洞箫。 “你去哪儿了？我都等好久了。” 许皓去浴室洗漱完，换了睡衣，拉了凳子，坐到书桌边，拿过许烟摊开的课题本，这才一心二用解释道，“霍启好像被甩了，心情不太好，出去陪了他一会儿。” 许烟想到上次她撞见的事情，还有曲静和她说的话。“那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 “班长她家可以称得上书香世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母叔伯基本上都是高中老师主任，大学教授，这么严苛的家庭，肯定不会允许班长这个时候恋爱啊，何况还是霍启，而且……”许烟停了一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毕竟她也是小时候听说的，具体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班长是要出国的，和他更不可能在一起了。分就分了呗，下一个更好，谁上学那会儿还没有一个难忘的初恋啊！” 许皓看向把玩着洞箫的许烟，见她说得豁达清醒，他是真没看出许烟还有此等觉悟。 “我吹曲子给你听好不好？”许烟晃了晃手中的洞箫，和许皓笑眯眯说，“这首只吹给你一个人听。” 许皓看她规矩坐在凳子上，神情温柔举止优雅，芊芊十指伸展十分灵活，一首凤求凰缓缓从许烟手中的洞箫中溢出。 许皓认真听着洞箫吹奏的凤求凰，比起古琴似乎更具萧瑟。 两次在天台找到她，那时候她吹的都是这首曲子，但是每次看见他，她就不吹了。 “知道我吹的什么吗？”曲毕。许烟放下手中的洞箫，一手撑着下颚，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看向许皓。 十二点正，窗外，远处的钟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敲响，漫天的烟火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天际，夜空中一点雨夹雪随着一起落地。 崭新的一年开始了！ “新年快乐！送你的新年礼物。”许烟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卷轴递给许皓，眉眼间可得意了，“这是我九岁那年，第一次能不出错，完整地吹完一整首凤求凰的时候抄写的。” 许皓接过她递来的卷轴，小心抽开绑在上面的绳子，缓缓展开，一篇写好的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其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 有些泛黄的宣纸上，青涩的小楷写得并不是很好，却不难看出每一个字都写得很用心。 “感动吗？还有呢。”许烟像变魔术一般，摸出一个福袋，沉甸甸的满满一袋糖果，里面每颗糖都是她精挑细选。“不小心吃了你珍藏很久的糖果，今天我都补给你了，虽然比不上那颗糖在你心里的分量，但是这是我能给你的我的全部。” 许皓心里五味杂陈。她的情话还真是随时随地张嘴就来！ “新年礼物？”许烟伸手问许皓要礼物。 “想要什么？”许皓小心地收好手中的卷轴。 许烟刚想抱怨哪有人这么直白，问别人想要什么礼物的，紧接着坐直了身子，一肚子坏水，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说，“你！”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你不知道吗？”许烟撑着脑袋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赤裸裸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非要得到我不可？”许皓被她那势在必得的眼神看得怪不自在的。 许烟抿着笑，点了点头。 “可以啊。” 许烟见他这么爽快，微微张了张嘴，眼眸里精光四射，“是我想的那种吗？” 第86章 许皓虽然耳朵泛着红，还是微微颔首。“我的颜值怎么也……” “我有点小钱钱，”许烟迫不及待打断他的话。 许皓彻底憋不住笑了，“拿出诚意来，650分的敲门砖！” “……” 650元人民币，她倒是能拿出好多个！ “650分，我陪着你赌一次。”许皓捏着许烟下颚，郑重和她说道。 为了让许烟进一所好大学，他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许烟想了想，650？她上次模拟考也才596，这……让她考650和天方夜谭有什么区别？ “你逗我玩吗？”许烟微微拧着眉。 “筹码就在这里。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听着那连哄带诱的声音，许烟是真心动，也不是不能试一试的。半信半疑问，“真的？你不反悔？” “不反悔。” “那你先给点诚意啊。” 许皓带着笑意，在许烟一点也看不见害臊的脸颊上蜻蜓点水。 许烟瞪着一双亮晶晶的贼眼睛，就这？太没诚意了！ 许烟腿一抬，轻车熟路坐到许皓身上，和他面对面，“你确定没骗我，不是给我画大饼？” 画大饼？算是吧。 他大概等不到许烟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了。 他只想许烟牟足劲冲刺一把，顺利的话，她就能进他估算好的几所大学，然后会遇到他提前打好招呼的人，如果产生感情他也放心把她交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如果最后只是友谊，等她有喜欢的人的时候，也有人会帮她把关。 “那行吧赌一把。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囊中之物……”许烟说着就想扑上去啃两口，许皓早已看穿她，伸手轻而易举控制住许烟，不让她给自己点火。 许烟哪肯呢，许皓将她固定在自己手里，不让她乱动，从上次在浴室有生理反应后，他就不想再让许烟靠近自己。“许烟，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回自己房间，第二，把我玩死在你手里。” “……我选三。” “没有三。” “你加一条不就有三了。” 许皓将她放回自己的椅子上，将笔和习题集通通塞她手里，“这就是第三。” “……” 许烟刚写没两题，便有些力不从心了，皱着眉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不会？还是困了？”许皓放开手中给她整理的资料，看了眼时间，23：55。 “我有些不舒服。”许烟勉强坐直身子，伸手揉了揉胸口的位置。 许皓瞧她不像装的，脸上也确实没什么血色，还一脸疲惫的模样，见许烟又一直在揉心口的位置，让他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起身便准备帮她拿外套带她去医院。“去医院看看？” 许烟看他紧张的样子，忙拉住许皓的手解释道，“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许皓还是有些不放心，仔细问了许烟的症状，“是哪里不舒服？呼吸难受吗？” 许烟抓着他胳膊的手，往下滑，拉着他的手，毫无预兆贴在自己胸上，“我这里疼！” 许皓不假思索抽走了自己的手，白润的耳朵一下子红透，面色尴尬，转身便准备走。许烟被他逗笑，“这是你房间你要去哪里？” 许烟笑得不行，许皓被她笑得面红耳赤。“不许笑。” 许烟笑够了才认真解释道，“我是真的胸疼，我生理期快到了。” 许皓对女生并不了解，有些事情不夸张说也如同一张白纸，很多东西都是出自本能。 “为什么会痛？很难受吗？”许皓看她好像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没有的样子，刚才似乎也只是强打着精神和他闹着玩。 许烟父母离婚，其实她受到不小的伤害，后面又发生一些事情，蒙萱最近情绪不稳定，说话难听，好几次许烟的情绪都在崩溃边缘，又得不到宣泄，全部憋在心里，导致她最近这几个月每次快来月事的时候就胸痛。 “小心眼的和自己内耗呗，过两天就没事了。”许烟有些懒懒地趴回书桌上，半边脸都埋在胳膊上。 “内耗什么？” 许烟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桌，接着对着许皓勾了勾手指，等许皓靠近些了才道，“因为我每次亲你，你都没有任何反应，让我很没有……” 安全感三个字到了嘴边。“面子。” 许皓也没完全松气，将她面上的书本资料都一一收走。“不写了，上床休息。” 许烟依然神情倦怠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太吵了睡不着，这烟花起码还要放半个小时了。” “那去床上躺着。” “我想喝水。” “我去倒。” 许皓拿了热水进来的时候，许烟已经趴在书桌上，在那不绝于耳的烟花爆竹中睡着了。 —— 许烟一向不准时的生理期在第二天就提前来了，蜀都最近的天气一直都是雨夹雪，还带着呼啸的寒风，虽然是新年初也没什么心情出门，一直在窝在房间看书，还算乖巧省事。 生理期不怎么舒服，小肚子凉凉的，一直隐隐作痛，也没心情去撩人，时间就这么不瘟不火地一直到初六回学校报到。 位置都是随便坐的，没什么大变动。本来许皓是被许烟强硬要求坐她后面的，结果霍启以人质在手天下我有，硬是和许皓换了个位置，又成了上学期原来的模样。 教室里开着暖气，一股子馊臭味。许烟正在整理抽屉，王佩佩瞥了眼身后正在埋头整理笔记的人，靠近许烟，小声问道，“你小哥哥不是特招生吗？干嘛还这么认真，你们许家的祖坟冒青烟冒得也太大了吧。” “帮我整理的。”许烟头也没抬。 紧接着许烟的课桌被人敲了两下，许烟抬眼看去。“干嘛？” “顾宇航上期借了我300，你帮他还一下。”同班的女生语气不太好，貌似是被顾宇航给气着了。 “他欠你钱你找他啊，找我干嘛？” “你和他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订了娃娃亲吗？他的债自然就是你的债了，两口子还分什么你啊我啊？” 许烟一听，急红了脸，“你乱说什么啊，谁和他两口子啊？他是他我是我！” “我们全班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两小时候订了娃娃亲的，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打算赖账？” 第87章 运动会 许烟咬牙切齿瞪了眼顾宇航此刻空着的位置，从书包里掏出零钱包零零散散凑齐了三百给对方了事。“这次我帮他给，是因为看在我和他邻居一场的份上。最后，我在此申明，他是他我是我，我们虽然是邻居，一起长大不假，但是关于那些什么娃娃亲，都是大人的玩笑话，麻烦你们不要混为一谈，也不要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而且我有喜欢的人！” 正在给许烟整理笔记，知道她能处理好，因此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许皓，听见许烟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手中的笔也忍不住微微停顿，耳尖泛起微红。 一时间刚才还闹哄哄的教室，也因为许烟的一句话，霎时鸦雀无声，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许烟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难为情，打发走别人以后，依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谁啊，我认识吗？”王佩佩用胳膊肘撞了撞许烟，悄咪咪问道。 纪小菲也扭头跟着凑了过来，“你装得挺深呢，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皓将整理好的笔记递给许烟的时候，许烟顺势塞给他一张便利贴。 拿到笔记许烟随手放桌子上，还没来得及看，王佩佩便随手翻了两页，一睹为快。“我去，你们姓许的人果然都很牛啊。自己整理哪有顺手快，借我抄一份。” 许皓打开许烟递过来的纸条：我今天乖吗？ 霍启看许烟递完小纸条，没有转过身去就算了，还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有力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警告道，“你敢在我伤口上撒盐，我就敢捅你大动脉！” “不是你自己说的，被拒绝过七八九十回，就什么都不会多想了！”许皓收好小纸条，不忘帮许烟怼了一句。 “劳资是被拒绝吗？劳资现在是被戴绿帽子，被脚踏两条船，被当备胎，被当猴耍好不？”霍启愤愤地说。 “出去，我有事情和你说。”曲静从后面走来，站在霍启课桌旁，话音刚落，整个教室都静了下来，纷纷化作吃瓜群众。 “果然是贵人事忙，好像忘了我大年初一把你甩了的事儿了。”霍启坐得四平八稳，扫了曲静一眼，“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你非得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 “我们本来也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不是你自己非得上赶着来自讨没趣？”霍启唇角勾起一抹笑。“能被启哥甩了，也算是你的福气，想开点啊。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凭什么觉得我霍启会非你不可？” “出去说。”曲静白了他一眼，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 “如果我没有撞破你和那朵盛世绿茶的事情，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霍启顶了顶腮帮子，气得牙痒痒，“把我当猴耍，看我在你身边上跳下窜的，好玩吗曲静？” 曲静刚想说话，门口突然有人喊着，“班长，外面有人找。” 霍启看了眼教室门口等着的人，又看了眼曲静，装作无所谓地道，“你姘头找你来呢，还不去？别让人家等久了。” 曲静出去了一下，很快又折返回来拿了张试卷出去后，回来也没打算现在继续和霍启谈下去，回到自己位置干脆拿起笔埋头苦干就完了。 许烟偷看了眼霍启一副后牙槽都要咬碎了的样子，接着又看向许皓，那小表情好像再说：我想吃个瓜。 结果许皓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那些八卦也是丝毫不关心，简直一问三不知。 许烟虽然生理期结束了，又有撩人的精力了，但是家里有吴茜和许言在，她总得时刻警惕着，生怕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被许言发现，在学校又要提防着顾宇航，这段日子两人跟做贼一样，除了眼神交流，正正经经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开学后的日子过得充实又紧凑，二月底刚复习完，马上便迎来了学校的春季运动会和一模。 当班导站在讲台上，轻描淡写说，“为了帮助大家放松身心、减轻压力，从而更好地备战高考，即将在这个月末迎来每年3月25号的高三年级趣味运动会。” 现场一片哀嚎，班导丝毫不受影响，双臂撑着讲桌的两角，扫过最后两排的心腹大患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又到了我的心腹们上场的时候了。” “霍启，男生单人1500米，100米跨栏、标枪今年还是你。” 霍启懒洋洋坐在位置上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抹了把脸，“无所谓了，最好把所有项目都写上我名字。” “男女混合3000米接力赛你也算一个，”班导也丝毫不客气，直接让体育委员把霍启名字写上去了，目光一转，“许皓算一个……” 随着班导的目光扫过来，班里所有人都纷纷如临大敌。 “关乎集体荣誉，大家踊跃报名呢，怎么一个个都低着头呢。” “老师，我参加。” 许烟话音刚落，噗，顾宇航第一个笑出了声，隔着大老远的位置就吐槽许烟，“你能别去添乱麽？自己腿有多长心里没点数啊？” 班导看了眼许烟举起的手，呵呵，许烟可是铁打的气氛组啦啦队，那身板弱的她都怕太阳大点就会把她晒中暑，但是看她期待的模样还有那坚定的眼神又实在没人报名。 “好，算你一个。还差三个人呢，大家不要客气啊，踊跃报名参加呢。”班导实在找不到人了。“大家都向许烟学习学习，输赢不重要，重在参与。” 王佩佩和纪小菲纷纷给许烟投去钦佩的目光，天呐，她还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呢，敢报名男女混合接力赛3000米？ 许烟丝毫不在意，撑着脑袋偷偷朝后看，给许皓眨了眨眼，小模样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那就只能从班干部里面选三个咯。纪小菲陆珊和顾宇航吧。”望眼欲穿都没一个主动报名的。 陆珊纪小菲、顾宇航，“……” “接下来还有乒乓球、羽毛球、跳绳，女子100……” “还差个举牌地呢？”班导目光停在许皓身上，扶了扶眼镜，笑着说，“就许皓吧。要不再找个女生搭一下？” 第88章 运动会2 全班也就十个女孩子不到，还没确定谁呢，霍启自己跳了出来，“找我啊，我和他最合适了。” “你两大男生适合啥？给观众现场表演自由搏击？”班导眼皮一跳，清了清嗓子，马上打断了这个想法。“算了吧，许皓长得太耀眼了，谁和他搭档都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还是一个人独美吧。” 临近下课，班导终于敲定了所有项目的人选，满意地看着初步整理好的名单，霍启一个人最少都能给她拿两个第一回来，今年不至于垫底了吧。 敲了敲讲桌，再次说道，“运动会结束后还有一场男子组篮球赛，每一次都是隔壁九班一骑绝尘，最后一场，大家有没有信心搞赢他们一次？” 沉默震耳欲聋。班导仍不死心，甚至还信心满满，“大家这都是怎么了，九班有这么吓人？” 霍启正在打哈欠，只听班导自顾自说道，“霍启我看你最近心情挺不错，这场篮球赛我就交给你安排了。” 听听这叫什么话？鬼都能看出他最近心情超级不好的好吗？霍启白眼只差翻到天上去，旁边的许皓直接无情地笑出了声。 “行吧，看在您老这么看重我的份上，那我这次就把九班班主任脸上的笑容给您拿回来放您脸上！”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班导笑着最后说了句。 说都是这么说，进了赛场，个个热血沸腾，和打了鸡血一样，特别是每次遇到九班那群叼毛的时候，谁也不让谁，非得争出个名次来不可。 班导前脚刚走，霍启便开始招兵买马了，“顾宇航、梁凡、周政……” 最后实在凑不够数，将目光看向许皓。 许皓不等他开口便直接拒绝，“别看我。 “沃日，这种比赛赢了一般有择偶优先权。” “不择偶！” “你到底是不是我哥们？替补？”霍启看了眼许皓的胳膊，接着心虚地说道，“替补行了吧。” 搞定了队员，霍启冲着前面王佩佩说道，“想一个响亮的口号，让别人一听就很厉害那种。” “一班一班，拿起板砖，拍死九班。够响亮吗？”王佩佩张嘴就来。“丢脸也不算事儿，但是咋们低调一点，也不至于把脸丢到人尽皆知是不，再说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成绩搞不过火箭班阳光班实验班，体力搞不赢体育生扎堆的九班，我们一班就剩你这个蜀都最值钱的继承者，和好看能到迷惑众生的许皓，他出脸你出钱，我们就这两样能拿出手。”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王佩佩识趣地闭嘴，坚决不在霍启失恋这个档口上和他争执。 “今天下午所有人篮球场集合。”霍启一一扫过自己亲自点的兵。 “这次劳资要干一票大的，不仅要赢，我要啦啦队妆容衣服通通都要比他们的好看，”霍启将自己快积灰了的钱包从抽屉摸出来丢给王佩佩，“全部交给你安排。下午训练的水订上海少妇，加一杯热牛奶。” 王佩佩接过霍启丢来的钱包，再看看根本没在意的曲静，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啦啦队加我一个。”许烟拉着王佩佩，一脸讨好的笑容。 坐在后面的许皓听见她的话，笑着扶额。 王佩佩两节课的时间便把妆容和衣服和啦啦操的基本动作定下来了。 下午的时候王佩佩把定下来的东西通通交给霍启过目，霍启哪懂这些什么啦啦操的动作音乐妆容啥的，依然装模作样看了两眼。“这裙子我觉得还能再短一点。” 许皓拿过霍启手中的平板一看，接着送了他一对白眼，“有病就医！”接着越看平板上的模特穿的，眉头就拧得越紧，高腰紧身体恤搭配过膝百褶裙，腰和腿都露得蛮多的。 许烟也跟着凑过来趴在许皓桌子上瞅了一眼，挺好看的，颜色搭配看上去就很有活力的样子，但是看着许皓从她脸上匆匆撇开的眼神，许烟便趴在许皓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身。 两个人太默契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随便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导致两人在彼此面前和透明的一般。 几个人正在为衣服的事情争论个不停，周政从教室外喝着可乐，单手拎着一个大包裹进来，砰一声放霍启面前。“启哥，你的快递，放卫门那里好几天了。” 大家都纷纷凑了过来想看看少爷买了什么大件货，霍启也是一头雾水，寻思着自己最近没买什么大玩意儿啊。 随手拆开，取出里面的物品，四双一模一样的球鞋，霍启看傻眼了，发什么颠呢，他明明就只买了一双。 旁边的几个男生看着霍启新买的球鞋，纷纷发出羡慕的猪叫声，“启哥，有钱果然任性啊，这种鞋子都是批发呢。” “很贵吧，少说也得万儿八千了吧。” 霍启看着眼前的四双球鞋，怀疑是对方发错了，但是也不会错得这么离谱吧。 “启哥，你这鞋是a货吧，这个标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霍启拿过一看，呃，好像真买到假货了，坐不住了，摸出手机就准备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去，结果刚打开网址，对方店铺被封了。 许皓看着霍启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随手拿过鞋盒里的清单看了一眼，接着拍了拍霍启的肩，忍不住戏谑道，“假一赔三，人家一次性给你邮了四双过来。就你这身份，只要你不说，一天换一双穿出去也没人知道是假货。” “……” 一模和运动会篮球赛挤到了一起，许烟忙得简直焦头烂额，男女三千米接力赛的训练，还要一起参讨能赢的战术技巧，还有每天下午排练的啦啦操，还得准备一模，脑力体力凑一块，最近食欲也比以前涨了不少。 餐桌上，许言看她一顿狼吞虎咽，“吃慢点。” “我最近体力消耗太快了。除了要准备一模，我还参加了班里的3000米男女接力赛，还有篮球赛的啦啦队……” 吴茜一脸震惊，“天呐，许烟你太厉害了吧，居然参加3000米接力赛。” 第89章 运动会3 许烟怕你一言我一语刨根问底下去，打着马虎眼说道，“没什么了，最后一次嘛，就想挑战一下。” 听着许烟的话，许皓只是安静吃着自己碗里的蔬菜，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400米她跑了1分五十五秒，把顾宇航气得直跳脚。 许烟飞法法吃完碗里的白米饭，又喝了一碗汤。“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北京？你们还没开学吗？” 许言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吃完了才回答许烟，“我已经提前修满学分，提出了提前毕业申请，所以现在不急着回去。” 吴茜和许烟纷纷投去钦佩的目光。许言只是不动声色将目光看向许皓，从幼稚园开始，面对许皓，小小年纪的他，就有一种学霸对天赋的无力感。 大家都夸他聪明，也都知道他有一个有缺陷的弟弟，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有缺陷的弟弟，总能让他在家里听见许皓幼儿园的老师夸许皓有多厉害。 他在家里认真背古诗词，可是许皓只是在旁边听了一遍，就能一字不漏全部记下来。许烟弄坏的玩具他总能三下五除二修好复原。 许妈妈只是在旁边带着满足的笑，听着他们几个说话，时不时给许皓添些菜，这平平淡淡的人间烟火就是她做梦都想要的日子。 许烟刚放下筷子想休息一会儿，顾宇航便抱着书来蹭课了，许烟只得不情愿地跟着起身回房间。 一步三回头刚走到房间门口，就见吴茜给许皓拿了一瓶奶，“尝一下，这个是我叔叔农场里自己卖的，味道和外面买到的不一样。” 许烟写题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主要是许言在家这段日子，不辞疲惫给她补课，一日都没落下，每天放学回来都10点了，收拾完许言还得给她补一小时的课，长此以往，让她有些疲惫，再加上今天下雨在学校训练了一个小时，想着好不容易周日可以放松几个小时，全给补课了。 中途趁着许言给顾宇航讲题，偷懒跑出来喝水，看着站在饭厅的背影，许烟加快脚步刚过去，许皓便递给她一杯温水。 “吃不消就不要参加了。” 许烟小口喝完水，脸上一扫刚才的疲惫样，又得意上了，“我今天下午故意气那龟孙的。我早就想好了，我要跑你后面那一棍，只要你在前面，就能激发我体内的无限潜能，保准破纪录。” 许皓听完，笑了笑，就她那小短腿，他倒挺想看看她能激发什么潜能。 “牛奶好喝吗？” ？ “小时候你老师没教过你不能随便要别人东西吗？” 许皓听她有些阴阳怪气的语气，还没想到怎么拆招呢，许烟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许皓刚低头凑过去，许烟便猝不及防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亲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老天奶啊，感觉自己跟中蛊没两样，有多迷恋眼前人，自己都找不到准确的词汇，一天不见就想得紧，两天没嗅到她喜欢的味道就跟犯病了一般。 听着脚步声，许烟忙退开一步，拿起水杯佯装喝水的样子，看着走来的吴茜，彼此打了招呼后，吴茜便看向一旁的许皓，“前天我听你说今年的高考作文大概率会和ai有关……” 许烟听着吴茜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她又不好随意插嘴打断，又出来了好一会儿，为了避嫌，只得依依不舍先回房间了。 许皓看向许烟临走时看她的小眼神，忍不住呼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概率又得以身试险，去跳她的坑，才能哄好她了。 晚上十一点四十，许言和顾宇航前脚刚走，许烟连书桌都懒得收拾，整个人朝着床上一趟，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隐隐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睛勉强虚了条线，看着帮她收拾书桌，将课本一一放进书包的人，许烟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看着收拾好书桌，拉了凳子坐在床边的人，懒懒地问，“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晚上回房间那小眼神，分红就是在给他说，你给我等着。“要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和人家这么熟了。”平时都不怎么出房间门的人，也没和人家说过几句话，现在都和人家讨论起高考作文题目了。 “你是不是记忆劈叉了，那天你不是在场？不是你提起的？” 许烟微微张着嘴，好像是这么回事，当时是她和许皓在谈论这个事儿，觉得今年的AI系统很火，各个公司都在用，每年最火的话题，几乎都能得到政府的支持，大概率都会变成高考作文，说到一半，吴茜走了过来，然后变成了她和吴茜聊天，许皓先回了房间。 细想起来，人家俩个人根本都没说上一句话。 许烟笑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睡这儿。” 看许皓有些犹豫。“你睡这儿？还是我跟着去你房间？自己选。” 在许烟的软硬兼施下，许皓刚拘谨地躺下，许烟便和嗅到味的狗一般凑了过来，在许皓脖颈的位置细细地嗅个不停，许皓喉结滑动，“你在干什么？” 许烟干脆凑过去，对着那白皙光滑的肩颈处咬了一口，比起上次不算重，却还是留了淡淡的牙印。撑着身子和许皓说道，“闻你身上的味道啊。” 许皓伸手将她那颗凑过来的脑袋压回枕头上，自己也觉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许烟总说他身上有香味，他偏偏一点也闻不到。 许烟随手拖开自己的枕头，将许皓的胳膊拿过来，一头钻进他的怀里，一眨眼的功夫许皓便听见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隔天，纪小菲将参赛的几个人全部凑到一起，准备重新讨论一下战术，顾宇航看着许烟哼了一声，“把她叉出去，保六妥妥的。” 许烟白了他一眼，她大人有大量，不和顾宇航计较，“行吧既然你这么嫌弃我，我就不跑你后面了，我跑许皓的后面。” 说着，顺带连着凳子也挪了挪，和许皓坐到了一块。 “我跑最后一棒。”霍启拧开纪小菲递过来的水灌了一口，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他今年一定要把九班给踩在脚下！ 纪小菲买的水挨个递到许皓面前的时候，许皓看了许烟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接过纪小菲递过来的水，问道，“我想知道往年运动会，你们3000米的接力赛都是第几名？” 第90章 运动会4 霍启也跟着疑惑看了眼，他往年参加完老班给他安排的任务就跑了，连奖都懒得去领，根本不关心什么集体荣耀拿第几名这些。 一片沉默后，顾宇航说，“第一二年好歹也保六，去年秋季运动会拿给九班那群人按在地上摩擦了三天。” 许皓扭头对霍启说道，“你100米跨栏转场下来就是1500，完了还要跨越半个学校来参加3000米接力赛，我跑最后一棒。” 讨论来讨论去，顺序无非就是那几个， 最终决定，陆珊跑第一棒，霍启第二棒，纪小菲第三棒顾宇航第四棒，许烟第五棒许皓做最后的冲刺。 运动会的意义，并不在于追逐名次，而是体现全班凝聚力和高三紧张学业中难得的放松，话是这么说的而已！ 最近两天没有课程,整个高三都很激动，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和打了鸡血一样，势必要给自己班级争光添彩。 运动会经过一个星期的准备，在25那天早晨正式举行。 学生会精心设计的超燃开幕仪式，在全校师生的呐喊欢呼中结束后，各班有序入场，一切正常，轮到体育生扎堆的九班入场的时候，是九班的体育委员和徐萌带队，徐萌梳着精致的发型，穿着白色露肩公主裙，脚下一双小皮鞋，俊男靓女十分惹眼，背景音乐又是中国少年说，本该点燃全场，占尽了风头。 奈何九班的名声实在臭，现场连掌声都寥寥无几。 一班的学生，坚决不内耗，对着趾高气扬的九班白眼翻上了天，不要脸啊！明明抽签上报的时候，九班准备的是另一首入场音乐，扭头听见他们体育委员那个话篓子和别班聊天，顺手就把一班话到嘴边的入场曲给拿去用了，完了后还各种挑衅。 接着裁判入场，升国旗、奏国歌，学校领导致辞……宣布春季校运会正式启动。 第一天，没有比赛的同学一部分在现场为本班参赛选手送水递毛巾，一部分在为有比赛项目的同学加油呐喊助威。 今天的几个比赛项目都不太尽人意，但是比起往年的比赛成绩也算有进步。 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半的3000接力赛的时候，跑道两边已经挤得人山人海了，多数都是来看人的，对比赛结果压根没兴趣。 点完名临上场前，各个班的接力顺序都还在不断变动。都在盯着大家的走位，企图提前得知自己的对手，如何应对，让自己胜券在握。 霍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钻进人群堆，找到一班的所在跑道，看着旁边曲静递过来的毛巾，选择性忽略，随手从别处捞了张毛巾擦了把汗。 手势相互加油鼓励，松手前许皓轻轻捏了捏许烟的手，准备各就各位期间，许皓经过许烟的接棒点，低声嘱咐道，“安全第一。不要有压力，能把接力棒交到我手上就行了。” 各就各位后，许烟远远看见起点的陆珊，已经弯腰做出了助跑姿势，裁判老师在旁边举起了发令枪，随着砰一声枪响，陆珊因为太紧张，发挥失常，落到了最后，出师不利，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陆珊成功将第一棒交到霍启手上，霍启也没怪她，在接棒时还扯着嗓子安慰了她一句，“没事，还有我了。” 说罢，霍启已经如一阵旋风般冲了出去。 虽然落后了其他班一些距离，好在霍启穷追猛赶上来努力持平，纪小菲摩拳擦掌小跑着接过霍启递来的接力棒，牟足劲一路只知道闷着头朝前冲，直到将接力棒成功交到顾宇航手上，才一屁股虚脱地跌坐在了跑道躺平了，四仰八叉等着王佩佩来给她喂水扇风擦汗。 许烟已经在原地做好了接棒的准备，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怕手滑出现接棒失误，一个劲在衣服上蹭着手心里的薄汗。 整个现场和打仗一般，各班的呐喊声不绝于耳，眼看着顾宇航疾驰如风，咬着牙跑出了残影，把其他十三个班的人全甩在了身后，正在对九班的人奋起直追。 旁边跑道上的人纷纷嚷嚷着：我草，一班今年不是作弊，就是他么开挂了吧。 “谁他么作弊了，闭上你的狗嘴！” 跑道内的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跑道外也吵得热火朝天。 整个一班冲着跑道喊得声嘶力竭，像是势必要在今年的比赛上喊出一个名次来不可。 许烟看着越来越近的顾宇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在接棒点上，成功接过顾宇航递过来的接力棒，抓着接力棒，使出了吃奶的劲，一路尖叫着朝前冲，顾宇航也没停下，一直在许烟身后伴跑，给她加油打气。 “跑快点，跑慢了你小哥哥就被人贩子抗走了……” “……” 许烟跑的期间，跑道上有别班的学生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打起来，还绊摔了两个其他班比赛的，后面简直一片混乱。 许烟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朝前冲就完了，加上她好像真的把顾宇航的话当真了，从未如此认真拼命过，也没有辜负顾宇航争取来的名次和时间，只落后了三个名次，攥着接力棒尖叫着朝着许皓冲了过去，成功将接力棒递到许皓手上。 许皓接过许烟递来的接力棒，便如离弦的箭一般。 许烟心跳得好像快从胸腔跳出来了一般，嗓子眼都出现了一股血腥味的错觉，整个人大汗淋漓，汗水顺着她的额角从脸颊落下来。 连气都来不及顺，扭头看着旁边大屏幕上的实时播报，许皓已经超过了4班、12班、此刻正和9班冲刺势必争第一…… 看着许皓以微末之势拿到第一的时候，许烟才笑着一屁股坐下来，刚喝了口王佩佩递来的水，正准备拿着水去终点，顾宇航手中的水被他浇到头顶冲凉了，想顺手拿她手里的水喝一口，许烟一把攥紧了，“干嘛？” “喝水啊。” “这个我喝过了。”许烟说完便小跑着先去了终点。 许烟到的时候，这会儿班里一群男生正对着九班那堆人大肆庆祝。 第91章 戒酒了 “侥幸跑赢一次有什么好嘚瑟的。”九班的人即使拿了个第二，依然张狂。“看你们去年输得太惨，让你们一次，还得意上了。” “你们九班现在也就剩下嘴硬了。你们除了嘴硬还有什么？”班里有人冲着对方比了个中指。 九班那里能容忍啊，人群中不知道怎么推搡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九班的几个男生一个踉跄，朝着一班做应援，过来劝架的几个女生扑了过去。 现场一片嘈杂，各种国粹不绝于耳。 一堆人在终点推搡逼着对方先动手，裁判哨子吹得就没停过，加上其他班的人在拱火，看那架势随时会开干的样子。 许皓对九班这群人的映像早就差到了极点，大概是上次在九班一战成名，导致两个班现在吵架，对方都选择性忽略他。 看着小跑过来的许烟，他也不想在许烟面前动手，所以选择性退到了一边，将许烟也拉了过去，避免她过去被误伤。 九班这群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大小姐们，脾气是一个比一个烂，在学校名声也是出了名的臭。 骨子里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食堂插队是常态，还要让被插队的人觉得能被他们插队是一种荣幸，学校任何活动都一定要抢光所有风头。 本来也就是来混日子的，根本就不怎么好好学习，一栋楼经常能听见九班的嚷嚷声，吵得要死。 其他班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孩子，也基本上被那群自以为是的人撩过，奈何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告也告不了，搞得大家有苦难言。 霍启拎着矿泉水，沉着脸，推开人群走进来的时候，比刚才瞬间安静多了，睨了眼对方，大有一种谁再敢哔哔一句吵到他，他就爆谁的头的架势。 看安静了没事了，都识趣了，这才和旁边的许皓使了个眼色，嚣张地迈着他那一米长的大长腿，和许皓先离开了。 在旁边和稀泥的顾宇航，看着许皓喝完水和霍启一起离开，旁边还带着许烟那个跟屁虫，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间又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了明天下午的篮球赛，霍启今晚宴请全班让大家放松一晚，也算犒劳大家运动会的付出，也顺便客套地感谢一下大家对他的支持。 许烟无意中看见人头攒动的跑道边，正在和九班的人说话的曲静，平时班里集体活动都是曲静组织，许烟伸着脑袋看向霍启，“班长在那儿，不叫班长吗？” 霍启玩着手中的矿泉水瓶，似笑非笑看向许烟，如果不是中间隔着个许皓，他现在就想把许烟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许烟刚想说什么，被许皓的胳膊绕过她的脖颈，将她往自己身边带，宽大的手意思意思地捂住她的嘴。 许烟那灵光的小脑袋也转得飞快，似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们班长劈的腿。 也是哈，就班长那样的家庭自然得找个志同道合的，刚才和曲静说话的男生也是九班的班长，人家虽然在九班，那成绩也是中流砥柱的存在。 今晚没有课，许烟本来是想和他们一起去的，打电话给许言报备的时候，许言说什么都不答应，要让她比赛完就回家看书学习。 站在校门口，许烟失望地看向许皓，和手机里的许言再次说道，“不会很久的，就去吃个饭就回来了。佩佩也去，还有宇航也在。” 许言说一不二的性格，许烟无奈挂断了电话，抱歉的和许皓说，“我不能去。” 许皓看了眼正在打电话联系车的霍启，他其实也不太想去，只是看许烟最近都在认真复习，几乎每天忙得天荒地暗，想给她一些放松的时间，才答应一起去的。“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许烟摇了摇头，“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们一起回去反而会让哥哥生疑。” 她把这场戏演得这么好，让许言都相信她真的听他的话，和许皓保持着安全距离，怎么能为了一顿饭让许言生疑呢，那不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班里准备去的同学这会儿都在校门口集齐了，霍启联系了车过来接他们去酒店，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又兴奋的模样。 许烟虽然想去，又不得不听许言的话，最后只得和许皓一起坐霍启的专车到社区门口，下车后自己一个人回去。 到酒店门口以后，霍启先下车，许皓准备下车的时候，宋叔小声叫住了他，先是尴尬地笑笑，接着和许皓说道，“麻烦帮我盯着小启，不要让他喝太多。他最近太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 许皓只是微微颔首应下，接着下了车。 包厢里摆了四桌，近乎坐满，餐桌上菜式精致，红酒香槟。大家欢聚一堂，杯光壶影、觥筹交错、笑声不断。 席间，有人大嗓门问了声，“诶班长怎么没来……” 话音未落，便被旁边的人齐心协力一把捂住嘴巴将人按到了餐桌下。 霍启看着隔壁桌的举动，胳膊搭在许皓的椅背上，姿势放松，慵懒地开口，“差不多得了，等下捂断气了。” 接着大方地举起酒杯，坦然地道，“干一杯，庆祝你们启哥被人甩了。” 大家面面相觑后，纷纷尬笑着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高脚杯。 “启哥，我妹介绍给你要不要？” 霍启白眼一番，有些哭笑不得，隐约记得好像在校门口见过，还叼着奶瓶的年龄。“生气了还得泡壶奶哄？还有，犯法的事儿你坑到我头上来了是吧？” 席间一阵嬉笑怒骂，霍启看着许皓还没喝的红酒，用胳膊肘撞了撞许皓，“喝一杯。” “戒酒了。”从正月十五那天后，他就真的什么酒都不喝了。 “喝。” 最后还是败给霍启那能说会道嘴皮子，被灌了两杯红酒。 吃完饭，又在酒店安排了包厢k歌，偌大的包厢里，有把小情歌吼得痛彻心扉的，也有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被起哄冒着表白的，也有认真当气氛组烘托气氛的。 霍启在洗手间扶着门，难受得胃都快跟着吐出来了。 第92章 喝酒了 “你不是说只要新欢找得快，就没有忘不掉的旧爱吗？”许皓一边给他递水，还不忘调侃一句。“人家都没来，你糟蹋自己给谁看？” 霍启吐完后，勉强靠着门板顺了口气，“你一天不挖苦我一句就不能活了是吧？” 许皓看他脚下不稳步履蹒跚，忙伸手将他架到自己肩上，将霍启送下楼，交给早已等在酒店门口的宋叔，将他扶上车关上门后，宋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向许皓，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什么你就说吧。” 宋叔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道，“我照顾小启10年了，虽然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门当户对的朋友也多，到真正让他交心的只有你一个。” “他的事儿你应该也知道一些，本来他舅舅一开始怕控制不住他，想把他送出国的，他为了那个女孩子反抗，最后没去成，他挺喜欢那个女孩子的，真的，我最了解他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许皓看了眼车里酩酊大醉睡的不省人事的霍启。 —— 送走霍启，许皓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回到包厢，将顾宇航拎了出来，叫他统计了所有人的家庭住址，安排了车将所有人一个不落全部送回家后，许皓才拎着半醉不醒的顾宇航一起回去。 阿闻将车停靠好，赵权刚下车准备开车门，顾宇航便已经从许皓手里溜到了车头，对着车头的车标摸个不停，双眼放光，一嘴的啧啧啧，看得出来对车挺有研究的。 赵权看了眼车里的许皓，昏暗的车厢里正在对着手机回复信息，根本就不想管顾宇航的样子，赵权这才绕到前面好说歹说，最后答应晚点将那个车标扳下来送给顾宇航，这才肯上车。 到家的时候也才10点半左右，路过许烟房间的时候，隐约还听见许言的说话声。 回到房间洗漱完，刚躺到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想到还没给许烟信息，怕她等下又找，随手拿过手机给许烟回了条微信。 ：已回。锁门了！ 回复完许烟信息后，便熄了灯准备休息，刚闭上眼没多久，感觉开始隐约有些睡意了，好像听见了非常轻的开门声。 一睁眼，朦胧的月光下，许烟已经关上门，蹑手蹑脚朝着他扑了过来。 许烟趴在他身上，那小模样得意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锁门？没想到吧，我有钥匙。” 看见许皓信息的时候，如果只是告诉她已经回来了，她也就不打扰他了，偏偏后面给她说锁门了，这不就勾起她的好奇心了吗？ “说，为什么锁门？” 许皓将她翻了个身塞进温热的被子里，“防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粘人有些烦？” 知道许烟又在给他挖坑了，只得有些难为情的实话实说，“我喝酒了。” 许烟倏然想到正月十五那天，她妈打电话让她去外婆家吃饭，晚饭过后下起了大雨，天色也晚了，都说好了住一晚，明天再回来，不知道怎么了，她却突然变卦非得执意要回来。 家里长辈都多多少少喝了些酒，许烟又不想大晚上让他们跨越半个城市专程送她，最后打了辆车自己回来。 那天吴茜回家过元宵，许言陪女朋友也不在家里，难得的母子时光，许妈妈煮了不少菜，气氛烘托到了，许皓也就陪着许妈妈多喝了两杯红酒。 安顿好许妈妈，他刚准备睡了，许烟这小疯子就冒着大雨不声不响地跑回来了。 原本隔三岔五逮着机会就跑他房间，也习惯了她每次的不安分，他也总能在关键时候拿捏住许烟。 唯独那天晚上，酒精上头，失了分寸，让他现在依然后悔自责。 许烟仰着一张无害的脸，不解地问道，“这就是你锁门防我的理由？” 许皓没说话，随即用被子将许烟裹紧了，“如果睡觉就好好睡，不然我真的会把你丢出去。” “你想谋杀我吗？”许烟被裹得就剩下一颗脑袋还能动一动。“一点都动弹不得，很难受的好不好？” 许皓刚才不想让许烟看见他的窘迫，裹得有些急，好像是裹得太紧了一些，这才给许烟松了一些，许烟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刚从被子里被释放出来，便直接把人给扑倒了。 “我下个月就十八了。” 许皓听完，眉头微拧，刚要有所动作，便听许烟说，“新年礼物也没有，那生日礼物总该有了吧。” 许皓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便放松了警惕，“想要什么？” 每次都是这句话敷衍她！ “红绳和你。” “驳回！”许皓特别认真严肃地拒绝。 许烟不乐意了。“为什么？刚见面还不太熟悉的时候，是你自己把我戴手上的红绳扯断了。” 虽然事情过去一年多了，许烟却总觉得某些意义上来讲有些不好。 “然后，说等我考650分以上就把你自己送给我的。如果不是你骗我的，那我提前一点点时间要我礼物和奖励有什么问题？” 许皓一时语塞，竟然脑子短路。 许烟已经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轻轻覆上他的唇，笨嘴拙舌地在那柔软的唇上胡作非为。 许烟不安分的手刚想钻进别人衣服里的时候，许皓倏地伸手将她两只手攥紧，随后翻身将许烟放到身下，又扯过被子隔开两人的身体。 将许烟的两只手压制在胸前，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垂眸深深地看了许烟一眼，喉结微微滑动，接着低头吻在许烟唇上。 只是一个单纯贴唇的动作，很快便离开，许烟瞪大眼睛，刚想控诉对方，许皓宽大的手抚上她泛红的脸颊，凝视着许烟。“许烟，我可以为你不要命，但是我不能在现在要你。喜欢一个人，不是非得在不适合的年龄，把她据为己有。” 他不知道许烟到底有没有听懂，或者有没有把他说的话听进去，只是微微停留了一下以后，便快速起身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许烟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浴室的水流声，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她一直都知道，如果遇到生命危险，许皓会不顾一切挡在她的身前。 她也不是因为感动而喜欢，她只是觉得眼前人值得她喜欢，所以她瞒着所有人偷偷喜欢着他。 喜欢到只要他愿意，她就可以把自己义无反顾地完整送给他。 第93章 玩他 过了好一会儿许皓才从浴室出来，许烟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我不闹你了，我发誓，如果我在……” 许皓伸手捂她的嘴，她发誓跟家常便饭一样。 许烟感受到许皓冰冷的手指，随即伸手顺着他的胳膊摸到脖颈，一时激动地坐了起来，“你洗冷水吗？万一感冒了呢？就算你不愿意，那我可以像上次一样帮你用手……” “闭嘴。”许皓有些恼怒地打断许烟的话，上次已经超过他的底线了，事后他真的又惊又怕又自责万分，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敢的，从那天开始，他阻止不了许烟，便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离许烟太近，更不会允许自己轻易碰她。 第一次在浴室有生理反应后，他也制止过许烟离自己太近，却又总觉得自己会有分寸，每次都纵着许烟，玩火的次数多了，便险些玩过头了。 许烟看他好像真的有些生气的样子，那瞬间想了很多，把可能的事情反复琢磨了个遍，最后，小声问道，“是我那天，弄疼你了吗？” 所以，宁愿冲冷水澡。 “别再说了。”许皓的语气已经带着明显的怒气。 除了最初见面的几次不太愉快，后面许皓从未凶过她，连大声说话的时候几乎都没有。 许烟坐在那里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眼眶也一下子便红了，刚垂眸想要避开许皓的直视，许皓有些凉的手指忽然抬起她的下颚弯腰吻了上来。 不同于刚才那寡淡，没有嘈杂任何欲望的一触即离，像是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失态，凶了许烟，有些慌了，又怕她难过憋心里，自责的同时又想哄她，只得用最有效的方法。 一手撑在许烟的身侧，一手绕到许烟的身后托着她挺直的背靠向自己，轻轻吮着她的唇，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在感觉到许烟有些呼吸不过来了，才微微停了停，指腹轻轻从许烟鲜艳欲滴的唇上擦过，“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很久以前他就发现了许烟在这段，陪着她玩闹的感情里，自卑敏感不自信，可是这些都源自于他没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看着许烟湿润的眼睫，以及依然有些躲闪的目光，许皓掐着她的下颚轻晃了晃，声音轻轻地哄着她，“真的会玩死人的。不让你帮我，上次是真的喝多了，今天还清醒着，你就当我难为情。” 许烟依然没看他，许皓双手捧着她的脸，要许烟直视着他，认真说，“你还太小，我不想伤害到你。” 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哄，许烟依然不为所动，这次还认真上了？ 许皓微微叹了口气，护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放倒在松软的枕头上，带着她的手缓慢向下，从唇上断断续续吻到许烟的锁骨，低沉的声音不满地催促着许烟，“还愣着？真的会死人的。” —— 许皓呼吸粗重地将头埋在许烟的肩窝处，在许烟漂亮的锁骨处留下一个极浅的印记，平息后，才起身拿过旁边的纸巾和湿纸巾仔细重复将许烟每一根手指头擦干净，“早晚被玩死在你手里。” 擦完手，又拿了干净的体恤给许烟换上，见许烟依然一言不发，许皓真的有些急，伸手拍了拍许烟泛着红晕的脸颊，怕她把自己憋坏，“说话，烟烟说话。” 许烟终于抬起眼睫看向他，“说什么？” “只要你说话，说什么都行。”她一直不说话，让他有些害怕。 “可是刚才是你自己让我闭嘴不准说话的。”许烟还一脸无辜的模样。 许皓微怔，“……玩我是吧？好玩吗？” 许烟抿着笑点头，就她在许皓面前，那不值钱倒贴都愿意的性格怎么可能和他真生气？ 许皓无言以对，有些恼羞成怒了，有一瞬间看着许烟那小魔王，他真的特别想狠狠心对她做点什么，最后只得扯过被子将许烟囫囵个裹起来，倒头就睡，决定不管她说什么都要狠心冷她两天。 许烟从被子挣扎出来，看着背着她装睡的人，趴在许皓的肩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明明都知道落到一个垂涎你很久的女土匪手里了，自己还偏偏送上门，完了后怎么还自己先生气了？” 许皓真的被她气笑了，他把自己点燃给她玩，就为了哄她！ 许烟看无动于衷的人，将自己的手伸到别人面前，在人家鲜红欲滴的耳边喃喃自语，“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许皓耳朵烫得厉害，却依然对许烟的话充耳不闻，她说什么都坚决不理睬。 “明明是你自己叫我闭嘴不准说话，我明明就乖乖照做了，结果到头来还自己先生气呢？” 对许烟的厚颜无耻再次刷新。 许烟看人家真不理她了，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今天真的根本就没想对你干什么的，我就好奇你为什么突然锁门而已。” “真的生气了？那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保证不捉弄你了好不好。”许烟嘴上说着道歉，却笑得和偷腥的猫一样，将头埋在别人脖颈处嗅个不停。 许皓被她弄得痒痒的，伸手推开许烟的头，坐起身来板着张脸问，“许烟，你水做的吗？” 说哭就哭！ “我没哭，我就是刚才眼睛进虫子了。” 许皓看向她的模样，好像在无声质问许烟，你听听你自己说这话你信吗？ 许烟动作极快，细长的腿一跨，便轻车熟路坐到许皓身上，伸手圈着他的脖子，“还生气啊？” 身上就穿了件许皓的体恤，因为动作的问题，两条白嫩嫩的大腿都暴露在空气中，已经在走光的边缘了，许皓忙扯过被子把她遮起来，接着歪头躲开许烟又想对他胡作非为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我现在不想好好说话我就想对你动手动脚！” 许皓拿她没法了，干脆用薄被将她裹起来在禁锢在怀里，许烟也没在闹腾，等她真的睡着后，许皓才将裹在她身上的薄被给她松开，刚松开，许烟便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到了他身上。 第94章 完结篇1 许烟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挠他，闹得他有些痒痒的，刚伸手想把许烟的手放被窝里去，却在看见自己抓着那截瘦小的手腕时愣了愣。 许烟的手腕细小的他能一只手，就轻松把她两只手抓在手心里，曾经这一截细小的手腕上，缠着一根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绳子，把俩人的手缠在了一起，只是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许烟不是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到他的房间，好像她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就是这样，快上小学了，他妈准备给俩人分房睡，房间都布置好了，结果他妈前脚离开，许烟后脚就抱着自己的枕头来找他了。 睡觉的姿势也是一直都不老实，1.5的床，许烟一个人要占1.2，有时候还拿他的肚子当枕头。 许皓将那截手腕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随即便听见许烟带着困意的声音嘀咕了句，“主动给你亲的时候不亲。” 许皓没说话，随手关了灯，翻了个身，将她搂在怀里，相拥而眠。 九班和一班的总决赛抽到周五，晚上7点整，在学校室内篮球场准时举行。 下午六点半左右观众席就已经坐满了人，整个场馆内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七点整，学生会主席作为主持人准时上场致辞，介绍完两支球队的队名队员，两队球员进场的时候，观众席上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国歌奏响之时，全场庄严肃穆，国歌结束后，主持人简单宣布了比赛规则时间和犯规处罚等具体规定后，由学生会成员和九班领衔的暖场舞表演，带感的bgm，加上充满活力的舞姿，顿时点燃全场，暖场舞结束后，篮球赛正式开始。 许皓作为替补队员还没到，霍启昨天酒喝多了现在还有头痛欲裂，一直坐在休息区观看，一班明显不敌九班，九班明显实力也更强，一班刚出场气势就输了一大截。 上半场九班连连得分，一班落后一大截，霍启坐在休息区，看着被虐的体无完肤的一班，随手抓了一瓶冰水拧开，咕咚咕咚喝了一半，然后给观众席上的纪小菲打个电话，让她去医务室帮忙拿点药。 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作为前锋的周政小宇宙爆发，硬是在队友的配合下，连着进了两个两分球。 周政重振了一班高开低走的士气，观众席上一班的欢呼声也更大了。 九班仗着可以换上场的替补多，便开始玩阴的，给一班的队员下绊，崭露头角的周政首当其冲，脚崴了，裁判叫了暂停。 梁凡几人扶着周政回到休息区，现场医护人员马上便给他做了紧急处理。 大家都知道九班的人是故意的，但是人家根本不在意，人家就是要把周政搞下去。 大家默契十足的谁也没说话，空气里都是一点就燃的火药味。 霍启喝完布洛芬后，感觉已经逐渐开始好多了。拍了拍周政的肩，知道大家都尽力了，本来平时高三的十几个班和体力有关的活动，本来都就搞不赢九班。 中场休息的时候，是一班的啦啦队表演的啦啦操，不玩擦边，妆容衣服发型动作，比起开场的九班和学生会联合表演的舞蹈，更有青春活力。 啦啦操结束后，撤场的时候，许烟还在四处张望，回到位置，正准备打电话给许皓，电话刚接通，便看见换了球服的许皓小跑着进场，回到了一班的队伍。 许皓的出现，瞬间又引起观众席上的一阵尖叫。 “我来晚了。” 霍启站起身活动四肢，“不晚，刚好。” 现在的分数是28：13 下半场双方都换了队员，一班由霍启带队，士气高涨，观众席上的尖叫声从未停止过，九班节节败退，比分已经由一开始哦28：13追到了36：28。观众席上大家都紧张地观望着场内进行得如火如荼的赛事。 霍启不是软柿子，也不好惹，没人敢对他玩阴的，其他队员不是被撞就是摔跤，一班一连换了好几个替补。 许皓作为替补上场的时候，许烟在观众席上为他摇旗呐喊的嗓子都快哑了。 许皓在篮球场上奔跑的速度极快，往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抢占先机，像头野兽一般灵活凶猛，防守进攻。在和大家默契的配合下，一班的分数紧咬着九班的得分。 场内地板与球鞋的摩擦声铿锵有力，穿透力强。 有了上场的前车之鉴，九班的人想要再搞什么小动作，都被一班轻松拿捏。 许皓将手中的球传给霍启，看着霍启一个箭步单手扣篮，哨声响起。 许皓站在原地轻喘着，汗珠顺着脖颈流入衣领，看向九班那群人的时候，目光倨傲挑衅。 赛点将至，此时两个班的比分是48：47 九班只守不攻，时间在倒计时，场内的气氛一时无比紧张起来。 19、18、17……10、9，双方依然在激烈的防守进攻，九班的人都觉得能稳赢，已经准备提前庆祝了，许皓抢到了最后的篮板球后，投中超远压线三分那瞬间，比赛倒计时是01，静默一瞬后，现场呼声好像快穿刺耳膜一般，成败已定！ 九班的人站在那里正准备庆祝的瞬间，集体傻住了。 顾宇航在场上大汗淋漓冲着对方竖了个中指，什么阴险毒辣的招都耍了最后还不是输了，该！ 霍启扯着衣领擦了把流进眼睛的汗液，笑着和许皓击了个掌。 “不用恭维我，纯属侥幸，差一点运气都不行！”他其实那时候也没把握，只是赌一把。 许烟看着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人，那是她第一眼就心动的少年，让她再也挪不开眼，从此心里眼里只剩下这一个人。 许烟都没来得及换衣服，便和大家直奔休息区，顾宇航嫌她一个女孩子来凑什么热闹，许烟都懒得理他，正眼都没瞧过他，满心满眼都是她面前站着的人。 许皓接过霍启递过来的水，拧开后将瓶口塞到了许烟的唇边，提醒她喝水。 全文大概100章，最近更得有些慢，喜欢的仙女们可以屯一下过两天看。 数据虽然差得有些离谱，还是在大家的支持下坚持完结了。 第95章 完结篇2 现场这么多人，尖叫声呐喊声此起彼伏，他依然在人群中清楚听见了许烟的声音。 许烟喝完后，许皓才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去教室帮我拿下东西。” 顾宇航看着俩人的举止，一口水哽在了喉咙口，再怎么是堂兄妹也得讲究一下，避一下嫌啊，不嫌脏啊？ 支走许烟后，和霍启打了个招呼，便准备先离开一下。 “那你快点，等下还要去庆祝。”霍启再他身后喊了一嗓子。 许烟拿完外套又回到比赛现场，大家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他们本班的男生还聚集在休息区热情高涨地讨论刚才的赛事。 “许皓呢？”许烟找一圈也没看见许皓的身影，只好拉着霍启问。 “去洗手间了。” 许烟拿着外套又转身出了体育馆，顾宇航在后面喊了她两声也没听见。 出了体育馆，许烟知道他们今晚要去庆祝，一边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去，一边给许妈妈打了个电话，她长记性学精了，许言不让她去，她就直接找她婶婶报备。 许妈妈也知道许言管她管得严，在电话轻声细语说，“哥哥今天下午去海南了，从海南回北京，婶婶知道你最近压力大，放开了玩吧，记得早些回家。” 许烟兴奋地挂断电话，刚想打电话问问许皓他在哪儿，便看见许皓和曲静一前以后从学海楼下来。 等许皓走近了，许烟将手中的外套递给他，好奇问了句，“你和班长……” “不要拿你那清奇的脑回路自我想象，”许皓将外套披在许烟肩上，“穿好。” “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板。”许烟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感觉挺正常的啊，比起九班的服装，她都觉得太保守了。 许皓直接动手给她将拉链嗖一声拉到脖子，将她从大腿以上裹得严严实实。 许烟开心的和许皓分享了她可以晚点回家，和他们一起去庆祝的消息，许皓其实不太想去，但是看许烟期待的模样，还是去坐了一会儿。 一群人浩浩荡荡在酒店开庆功晚宴，吃过晚饭，统计人数安排归家人数的副班长，消息闭塞地问了句，“怎么最近几次活动班长都没来啊，就算要准备出国的事儿也不急于这会儿。” 说完后，同桌吃饭的人，都纷纷用一种死远点去的眼神看着毫不知情的副班，完了又庆幸他们桌和霍启坐的那桌隔得挺远。 吃过晚饭，送走需要早些回家的同学，其余人又去楼下开了个豪华包厢k歌。 也算是高考前最后的放松，包厢里酒水全部换成了低度啤酒饮料。 斗地主、k歌、狼人杀、谁是卧底，升级刺激惊险程度的真心话大冒险。 许烟玩谁是卧底的时候简直就是游戏黑洞，两圈下来，大家提示的形容词越来越明显的时候，她还能从一堆白白嫩嫩玉光玉滑里杀出一个毛茸茸。 大家玩得正热闹的时候，霍启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坐在酒店二楼的咖啡厅，霍启连饮品都没点一杯，身上还带着淡淡烟酒味，坐在对面的曲静，没戴眼镜，换了身简单的便服，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从霍启脸上扫过。“身体不好就少喝点。” 霍启戳的笑了一声，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劝谁呢？曲静，我霍启不是那种长情的人，不会真的非谁不可。” “让我配合你玩地下恋情，其实不过是你拿捏我的一种办法。” “行了吧，看在大家同学一场的份上，好聚好散，谁都别犯贱。你出你的国，我游戏我的花从间，大家谁也别碍着谁。” 说完，霍启起身便走。 曲静坐在原地，长长吸了口气，她本来是想今天和他好好谈谈，把所有事情都说开，结果话不投机半句多。 霍启回包厢的时候，许烟正在唱因为爱情，看向许皓的眼里泛着星光，大庭广众之下暗戳戳秀恩爱撒狗粮。 许皓作为忠实粉丝，尽管许烟有些走调，他一点也不介意。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这把狗粮撒得戳到霍启的心窝子了，一屁股坐到许皓身边，从桌子上摸了根烟点燃，半晌没说一句话。 霍启将手中的烟两口吸完，“沃日，劳资出去半天，你不会问问去哪儿了？” “你去哪儿了？”许皓配合地问道。 “……” 一首因为爱情快结束了，霍启才又悠悠然说道，“我是不是……算了。没缘分的事儿，一个人犯贱这么多年，现在结束了是好事儿，应该喝一杯庆祝一下。” 许皓一听这话就知道，霍启把他谈来的机会给搞砸了，“你想好，人一旦走了就真没机会了。” “我也是有底线有尊严有骄傲的！凭什么我要在一个人不喜欢我的人面前委曲求全低声下气曲意逢迎，劳资翻身把歌唱，一个人活得潇潇洒洒，这个舔狗不当了！” 活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刚从酒店出来，许烟便接到了蒙萱的电话，“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干什么？” 许烟脑子有瞬间卡壳，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电话那边的蒙萱接着说道，“天天喊着压力大，结果不在家看书大半夜不回家，你和谁在外面？” 许烟实话实说，“学校运动会结束后，班里开庆功宴，大家都来了，已经结束了，马上就回家了。” 许烟挂断电话后，第六感告诉她，蒙萱回来了。 果不其然，刚回家，她妈就在许家坐着。 一见到许烟就开始唠叨起来，“和一大帮人出去玩这么晚才回来，你有没有分寸知不知道还有几天就考试了？” “全班都去了。” “别人去你就去？别人考清华北大你怎么没考。” 许烟决定闭嘴。 蒙萱起身和许妈妈打了个招呼，便拉着许烟准备回去。 许烟不想回去，又有些抗拒不了，刚到门口，便遇到回家的许皓，哭丧着一张脸看了许皓一眼，乖乖和她妈走了。 还好刚才许皓临时接了个电话，让她自己先上楼了，不然两人一起出现在门口，以她妈多疑的性格，她就算再怎么能言善辩巧舌如簧，都无法打消她妈的疑心。 许烟洗完澡出来，刚想进房间，便见蒙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倏然想到了什么，许烟快步过去，先是看了眼蒙萱的肚子，接着问道，“还好吗？” 第96章 完结篇3 蒙萱擦了把眼角的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许烟还记得最后一次通电话，蒙萱还和她说要做试管婴儿，现在却一个人回来了。 “林叔叔呢？他们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蒙萱像是被人触碰到了逆鳞一般，“你叫谁林叔叔？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亲密了？没一个男人是好东西他也不例外！” 许烟看她有些情绪激动，不准备继续问下去，也没兴趣知道，“先休息吧，我回房间了。” 许烟回到房间打开手机便收到了许皓给她的微信：有没有挨骂？ 你是年少的欢喜：我妈脾气古怪，挨骂是肯定少不了的啦，不过我左耳进右耳出，不会放在心上。我妈她心情好像不太好，晚点我再问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躺平：嗯，早些休息，晚安！ 你是年少的欢喜：你这会儿是不是特别开心，终于没人来打搅你睡觉，和你抢枕头了？ 躺平：没这么想。快点睡觉。 回复完后许皓直接退出，不管许烟发什么，都坚决不再回复许烟任何一句。 每次和她聊天都是这样，只要他接着回复，她就不会停歇，要等到觉得他真的不会回她了，她才会死心。 蒙萱这次回来后，整个人完全都变了，变得不可理喻，暴躁、控制欲强，搅乱了许烟一开始的所有习惯。 早晨，5.30必须起床，因为隔壁吴茜也是这个时间点起床。 晚上，基本上都是12点半后睡觉，因为必须把她觉得需要看的书和写的题都完成。 白天上学，头发必须熟得一丝不苟，不能垂下一缕。 甚至连校服里面的打底衣都要检查。 今天下午要拍毕业照，许烟穿着白衬衣在镜子面前洗漱的时候，蒙萱又穿着睡衣过来唠叨上了。 “这衬衣这么透，你怎么不穿件抹胸在里面啊？还有这裙子也太短了，你们老师怎么搞的？” 许烟扎好头发看了眼穿衣镜里的自己，感觉还好啊。 于许烟而言，这些都是小事，也都顺着她，懒得和她起一些不必要的争执，再加上从许妈妈那里听来的一些事情，许烟就基本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管她说得多难听，都坚决不会反驳她一句。 许烟出门的时候，早晨的天空雾蒙蒙的，仲夏时节长风沛雨，每年毕业季似乎也总是逢雨，却全然影响不到许烟的心情。 上了地铁后，靠着扶手，摸出校服外套里的手机看信息。 你是年少的欢喜：今天去学校吗？ 躺平：不去，自己路上小心。 你是年少的欢喜：为什么啊？今天拍毕业照呢。来吧来吧。 上午正常上课，下午在体育馆拍毕业照，许烟觉得意义很大，可是少了一个她最在意的人，总是遗憾，一直期盼着许皓能来，大合照一结束，霍启直接离场，许烟才彻底死心。 日子一直不瘟不火持续到5月底，许皓虽然偶尔回家，却也坚持每天都去学校，日子过得没什么变化。 直到这个周六的时候，许烟的第六感在某些方面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以及许皓开始对她变得唠唠叨叨，许烟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比如他总是爱把许烟当做小孩子，一件在简单不过的事情都要叮嘱个四五次，就好像下个月7号的高考，他总是不断在许烟耳边重复，一边让她不要有压力，一边又叫她审题要格外仔细。 在感情方面，更是已经在许烟耳边唠叨了上万遍，就连许烟将来找对象的事都被他提上了日程。 “那你觉得我将来应该找一个喜欢我多一些的，还是我喜欢对方更多一些的？”许烟问他。 “找一个你喜欢的，但是他更喜欢你多一些地。” “烟烟，一段值得你付出的感情里，是不需要你用小心谨慎来维持的。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他会照顾好你的情绪，不会让你总是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 “你最近怎么了？”地铁上，许烟背靠扶手，面对许皓，第一次问出了这小段日子她心里的疑惑。 许皓看向她，心事重重。 “是要走了吗？”许烟问出了她已经猜到的结果。 “快了。”许皓深深看向她，“等你高考结束后，我会告诉你具体时间。” 送许烟到社区门口，将许烟的书包递给她，“到家给我信息。” “好。” 目送许烟的背影彻底看不见后，许皓才转身上了等在马路对面那辆车。 车里冷气实十足，赵权脸色阴沉得像笼罩着一片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坐在副驾驶，好几次欲言又止。 整个晚上，许烟都一直坐在书桌面前，看着手机里偷拍来的那张照片发愣。 他真的要离开了。这些日子，她让自己不去面对这个问题，好像这个事情就不存在一样，可是时间还是到了。 知道不可能，她依然追逐许皓的脚步，只因为年少的心动是美好的，哪怕最后没有在一起，她都不会觉得有遗憾，可是知道他要离开了，她还是难受。 她早就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去接受许皓离开那天，也安慰自己，离开是为了下次更好的重逢，可是心里仍然难受不舍，心跟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痛到她不能呼吸。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蒙萱进来提醒她洗漱，见许烟一直拿着手机发愣，面前的课本从八点开始就没有翻动过，心不在焉的模样，让蒙萱一下子就想到她会不会早恋了？ 盯着许烟去洗漱的时候，紧跟在许烟身后，“现在的男生又坏又黄骗财骗色，搞大女孩子的肚子不想负责也没能力负责，还一堆妈宝男……” 许烟漱完口，将口杯放回原位，“你在说什么？” 蒙萱看她实在心情沉闷郁郁寡欢，估计根本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也懒得理她了，“赶紧去洗澡收拾完休息。” 看着许烟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以后，蒙萱走到许烟的书桌面前，拿起了许烟的手机，她对许烟的事情虽然很少亲力亲为，可是毕竟是她生的，她多少也了解一些，许烟所有和密码有关的东西，不是六、八就是九，就为了方便好记。 第97章 完结篇4 解锁那瞬间，蒙萱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看角度好像是偷拍的照片，随即又马上翻开了许烟的所有社交软件，把她近期联系过的人，所有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随着不断翻看，蒙萱脸色越发难看，整个人气得直发抖。 许烟回到房间的时候，就见蒙萱站在自己书桌面前，手中拿着她的手机，许烟快步上前想拿回自己的手机，被蒙萱一把背到后面。 许烟看她怒火中烧的样子，大概率已经知道了什么，可是她依然淡定自若，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质问蒙萱，“为什么要偷看我的东西？尊重一下我的隐私有那么难吗？” “如果不是我起疑自己发现，你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蒙萱愤怒到了极点，心里的怒火仿佛要将她仅存的唯一理智都燃烧成灰烬，声嘶力竭质问许烟，“你怎么可以喜欢他？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相比蒙萱的暴跳如雷怒火中烧，许烟面对她，从未如此平静，抬起头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向蒙萱，“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 蒙萱气得手指都在发颤。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就算我们真有什么关系，我依然喜欢他。” 啪，蒙萱抖着手，一耳光扇在了许烟的脸颊上后，抓着许烟的肩发疯似的质问道，“是谁引导你喜欢他的？你婶婶是不是？她自己不检点水性杨花，还带坏你？我就说谁会把别人生的女儿当自己亲生女儿抚养，她就是有预谋的……” 许烟拿开蒙萱抓着她的手，郑重其事道，“你可以说我犯贱不要脸不知羞耻，但是这件事情婶婶完全不知情，和婶婶没有任何关系，你想怎么想怎么骂我都行，但是麻烦你不要牵连到别人！” 蒙萱气得整个人摇摇欲坠，“你疯了你疯了。我要去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问问你老师到底是怎么教书育人的，让你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忘了。” 说着，便抓着许烟的手机要走，许烟在她身后，依然平静如水般说道，“如果你因为今天的事情，打扰到了我在意的任何一个人，我保证，你会永远永远失去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儿。” 蒙萱杵在原地，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思虑了一下，转身抓着许烟，“我就当做你是一时糊涂，你当着我的面现在发誓，和他划清关系，永远不准再和他有来往，我就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我不会发誓。我喜欢他，喜欢到深入骨髓与我的血液融为一体，这一辈子我都会喜欢他。” 蒙萱气得举起手，许烟依然就这么坦荡站在那里看着她，不闪躲不逃避。 许烟看她最终仍然无法下手，微微低着头抿唇一笑，抬头看向蒙萱的时候，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雾气弥漫。 “在你试图管教我，质问我这些的时候，你知道我什么血型吗？你知道我的生日吗？你还记得我什么时辰出生吗？你知道我穿多大的鞋吗？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我在几班吗？你知道我的爱好吗？你知道我喜欢的颜色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你想绑住我爸的一根绳子，生下我后，你发现我根本绑不住我爸，所以你干脆放弃了我，自己去追随他的脚步。” 许烟步步紧逼地说完，自嘲地笑了笑，那双雾气弥漫的双眼毫无温度可言，“我小时候，大家都会偷偷在背后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永远像只宠物一样寄宿在别人家里。家长会不是你们来，亲子活动也没有参加过。我们明明可以就这么若即若离，装痴卖傻地过下去，你们既然没有尽到过做父母的义务，为什么今天一定要碾碎我最在意的东西呢？” 蒙萱被怼得哑口无言，却依然不想认输，母女俩就这么谁也不让谁的对质了半晌后，蒙萱拿走了许烟的手机，撂下狠话，“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反省，哪里也不许去。” 许烟长长吐了口气，跌坐在地板上，靠着床微微仰起脸，那双明媚的眼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蒙萱以身体不适为由，给许烟请了假，高考前许烟都不会再去学校，她会给许烟请最好的家教在家里补习，不会耽搁6月七号的高考。 许烟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拒绝了和蒙萱的再次交流，整个人就好像心死了一样。 而外面，没有人知道她的具体情况。 蒙萱最后被逼得没法了，打了电话给许言，许言在接到电话后，坐了隔天最早的一趟航班回来。 一开始在电话里听见他二婶说的那些，他根本不敢相信，他才回北京没几天？怎么可能？直到蒙萱把许烟的手机聊天记录通通调出来给他看完后，许言只觉得好像天都塌了。 蒙萱吸了吸鼻子，用眼神指了指许烟紧闭的房间门，“我把她关在房间里不准她出去，她就绝食要挟我，我是真没法子了，她姓许，你们自己想办法。” 许言从蒙萱那里拿了钥匙，开门进去，许烟穿着校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端坐在书桌前复习。 许言关上门，走过去，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烟听着他的声音，没看他，只是自顾自复习。 许言看她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叹了口气，依然控制自己，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跟她沟通。 “你以为你今天不说话就完了？告诉哥哥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他诱导你的？” 许烟终于从书本上抬起头看过去，目光坚定，掷地有声，“不是。是我追的他，也是我勾、引的他。” 许烟短短的两句话，让许言愤怒到了极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许烟湿润的睫毛微颤，缓缓抬起脸看向窗外泛起了鱼白肚的天，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宠物，看似温顺乖巧听话懂事，却还是被人发现她想逃出这个笼子，飞向蓝天的渴望。 第98章 完结篇5 许烟站起身，看向许言，眼里没有半点做错事后被发现的惧怕惊恐，“我说是我追的他，也是我先喜欢的他。我没有错，我不会道歉认错，也不会改。” 许言被她气到脸色铁青，忍无可忍，抬起手扇在了许烟苍白的脸上。 那瞬间，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寂静。 动手那瞬间，许言就后悔了，可是打都已经打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把她越推越远，甚至可能会永远失去他那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可是刚才许烟的一字一句，都踩在了他的禁区。 许烟抬起消瘦的脸看向许言，一双眼睛死气沉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天条，要让他们一人给她一耳光来警醒她。 她思来想去，她不过是一个凡人，血肉之躯，有七情六欲，在她最灿烂美好的青春里，喜欢了一个值得她喜欢的人，她何错之有呢？ 就算全世界都说她错了，她依然愿意如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扑进这万丈深渊，拥抱她深深喜欢的那个人。 “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他喜欢你不过是因为你姓许！”许言努力压制自己心里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和她好好沟通，“他不是一个好人，他不值得你喜欢，听哥哥的话好不好？” 许言这瞬间多希望，她能像以往一样，就算是敷衍他，骗骗他，说一声好也行，可是许烟闭上了眼，关上了耳朵，拒绝了和这个世界的交流，执意要在死胡同里一条路走到黑。 许言看她实在执迷不悟，只得扭头就走。 刚从许烟家出来，便遇到了准备去学校的顾宇航，顾宇航看许言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气得好像一点就会炸。禁不住好奇，还是打了招呼，“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紧接着瞅了眼许烟家刚被砰一声关上的门，难得有一丝担心，毕竟许烟已经有两天没去学校了，“怎么了，生什么病了，严重吗？” 许言紧抿着唇没说话，也没理他，气势汹汹径直回了自己家，一进屋，便直接去了许皓房间，一脚踹开了房间门，见房间里没人，便如发疯了一般，对着房间的东西不停打砸，动静闹得很大，直接把跟着来吃瓜的顾宇航都看傻眼了。 直到许妈妈听见动静穿着睡衣赶来，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整个人气得不轻，一把拽住许言，厉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许言大口喘着气，气得要死，终于明白，他看见的都是假象，是他们两人装出来骗他，让他放松警惕的。 “他们俩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事？” “你那好儿子和许烟的事，他们俩在一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许言气急败坏问道。 许妈妈整个人都震惊了，她知道两个人互相有好感，她甚至为了一己私心，还劝过，可是许皓拒绝了。 作为吃瓜群众的顾宇航，整个人都被震惊到了，是这个世界太颠了，还是他起得太早没睡醒，听觉出现问题了？ 跟着他学坏了就算了，他么还玩得比他还刺激，玩得比他还大？ “他们两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敢说你真的不知情？”许言气急败坏冲许妈妈怒吼道，“那你现在马上立刻打电话叫他过来对峙。让他敢做敢当，不要当缩头乌龟，许烟现在为了他要死要活！” 许妈妈这瞬间被许言气得够呛，伸手扶着旁边的柜子小口喘息着，许言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态度，想扶许妈妈，被许妈妈拒绝了，许妈妈扶着墙，踉跄着回了自己房间。 顾宇航感觉自己整天都是飘的，浑浑噩噩，好像没睡醒一样，早午两杯冰美式灌下去了，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在食堂吃完午饭，决定回教室挺会儿尸的时候，看着从操场对面迎面走来的人，顾宇航忙支走了身边的狐朋狗友，等许皓走近了，顾宇航刚想先发制人，便听许皓抢先问道，“许烟这几天为什么没来学校？” “这不该问你吗？”顾宇航阴阳怪气反问道。“你有毛病吗？就你那张逼脸，只要你愿意，徐萌那样的女的都要主动投怀送抱，你为什么非得把你的魔爪伸向她？” 许皓终于知道原因了，他昨天就起疑了，按照许烟的性子，巴不得一个小时候给他发99??的信息，突然两天一丁点消息都没有，还在马上就高考这个节骨眼上请假。 见许皓不说话，虽然拳头没人家硬，打不赢人家，但是此刻却给顾宇航能上了，鄙夷的看了眼许皓，教训起人来了，“就算许烟她还小，不懂事，你是她哥，难道你也……你们是兄妹，她不懂，难道你也不懂？” “她妈打她了吗？” 顾宇航默了一瞬，他都没见到人呢，他哪儿知道？但是看向许皓的时候，见他眸色阴鸷，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倏地摇头，笃定地说道，“那到没有。” “骂她了吗？” “骂是肯定的。”她不挨骂谁挨骂，他都想去揪着许烟骂两句，脑子被驴踢了吧，玩什么不好？玩这种东西！ 下午些的时候，许妈妈身体实在不舒服得厉害，才在许言的陪伴下去了医院。 检查完，输上液，在医院观察一天。许言办理完住院手续，许妈妈便把他打发走了。“你先回去吧，我已经好多了，我现在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暮色无声，单人间里就许妈妈一个人，握着手中的手机，好几次想给许皓打电话，都被自己给控制住了。 病房的门被轻推开，许妈妈以为是医护人员，擦了把眼角的泪抬脸看去的时候，看着走进来的人，许妈妈怔了怔。 赵权西装革履，手中还拎着果篮和花束。 “阿皓呢？”许妈妈率先问道。 赵权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笔挺地站在病床边，“今天下午的时候，许长青的儿子打电话给他，约他见面，我让人给他注射了地西泮，现在还在昏睡中。” 许妈妈还没从惊愕中缓过来，接着便听见赵权说，“董事长病危进了急症，医生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现在全靠药维持着。” “阿皓必须马上回去。可是此时此刻他依然惦记着那个女孩子，想要等她高考完。” 第99章 完结篇6 要走了？不是才回到她的身边吗？ 许妈妈眼角的泪倏然落下，她知道，这一别，那就是永别了。 “如果惹恼了老太太，那个女孩子就不会和上次一样化险为夷了。他太在乎那个女孩子了。” “你知道？” 赵权吸了口气，“我也是上次在医院那一面才知道的。那天老太太突然来到这里，让人带走了他和那个女孩子，在甲板上，阿皓惹恼了老太太，老太太让人把那个女孩子扔进了大海，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这么跟着跳了下去……” 许妈妈一双手死死抓着被褥，哽咽得说不上话来。 “如今老太太已经知道了那个女孩子的存在，如果阿皓无法出席这次的股东大会，那个女孩子大概率就不会再有生存的可能了。” “为了他好，也为了大家都有，大小姐还是劝劝他吧。” 许妈妈连夜出院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衣服都没换，便拎着自己买来的吃食去了隔壁许烟家。 此刻许言和蒙萱正在屋里商量对策，蒙萱要报警，被许言拦下了，“现在报警也没用，许烟不会配合，还会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是许言去开的门。 “我过来看看烟烟，我给她带了些她喜欢的海鲜粥。” 蒙萱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虽然一肚子火，但是许烟确实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了，现在她也只能由着别人去劝她了。 见蒙萱默许了，许妈妈这才拎着海鲜粥去了许烟房间，许烟这会儿依然强打着精神端坐在书桌前温书。 看见许妈妈那瞬间，许烟终于抱着许妈妈将这几天的委屈都放声哭了出来。 许妈妈轻轻抚过许烟还有些红肿的脸颊，问她谁打的，她也只是闷着不说话。 给她盛了些粥，想让她喝一些，许烟却没胃口。 “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你本来就体弱，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许妈妈将吹冷的海鲜粥喂到她有些干裂起壳的嘴边。“就吃一口。” “我真的没胃口。” “我去见了阿皓。”她真的去见了许皓，但是她去的时候许皓还昏睡着，见许烟有了些反应，这才又将刚才的粥喂到她的唇边，要她喝完才告诉她。 许烟咽下嘴巴里的海鲜粥以后，接着抬起碗，一边吹一边喝，快速将一碗粥全部喝完后，迫不及待看向许妈妈，“他都知道了对吗？” 许妈妈叹息着点头。 “婶婶你能帮我告诉他吗，就说我很好，只是暂时没法出去而已，再过两天考试的时候我就可以出去了。” 许妈妈只是点头，又给许烟盛了碗粥。“多喝些。” 许烟就这么在许妈妈半哄半骗的情况下，喝完了两碗粥，洗漱完，又陪着她睡下后才离开。 赵权让人加重了地西泮的分量，一是不想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起无畏的纷争，二是希望他能好好睡一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许皓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两点了，赵权已经让人将屋子全部打扫了一遍，用不上的房子和几台车全部都挂了出去，卖的钱会通过别的渠道捐赠给慈善机构。 赵权先给他递一杯温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接着和许皓说道，“现在西班牙时间是早晨6点整。明天早上9点的股东大会，如果我们现在出发，时间刚好。” 今天五号，距离许烟高考近在眼前。 ”阿皓，来不及了，不要再犹豫了。你继续这样犹豫下去，那个女孩子就不会和上次一样走运了。” “难道你想你这些年的努力和隐忍都前功尽弃？他们还在那里虎视眈眈盯着你，你继续留在这里，她只会和你母亲一样，但是我知道她不会和你的母亲一样走运。” 对了，他现在连自己都是如履薄冰，生死难料，他根本就没有实力护住许烟，难道要许烟和他一样，大不了就是要命一条吗？ 许皓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大步朝屋外去，“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赵权急得声音都大了些。 “一个小时后去机场。”许皓回头坚定地说道。 得到许皓的承诺后，赵权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彻底定了下来。 许皓出门前，给霍启打了个电话，到酒店后，许皓不让阿闻跟着，一个人上楼了。 霍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这会刚洗漱完，还穿着睡袍，顶着乱糟糟的发型坐到沙发边，看着许皓带来的东西，开玩笑道，“来就来啊，还带什么东西啊。” 许皓打开匣子，里面都是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一张外卖单和一张被许烟抠下来的寸照，一份手抄凤求凰卷轴、一块手表、一包糖果，一把折叠伞、一枚平安扣和一条他亲手编好，不能送出去的红绳。 平安扣和红绳，是许烟和他索要的礼物，他准备了，可是不能送，他不能给许烟留下任何念想。 他要走得干干净净，销毁和自己曾经存在过这里有关的一切。 他哪怕带走任何一样东西，都可能会给许烟带来灭顶之灾。 他早就满手鲜血，已经无法放下手中的屠刀了。 干净的他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加护不了许烟，那个满手鲜血的他，也要不起许烟。 天南地北，各自安好，就一切都好！ 许皓看完最后一眼后，合上匣子，将它轻推到霍启面前。“帮我保管这些东西，如果多年后……就帮我一把火把它们都销毁了。” “干什么？一堆不值钱的玩意儿，我手表多的是，你喜欢随你……” 许皓面色凝重，站起了身，目光依然久久停留在那只匣子上，“我用我的生命给你保证，你会是你爸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许皓倏然看向霍启，目光凌厉，声音冷冽，“我曾经说过，我和你不一样，我心甘情愿成为你手中的刀，为你永绝后患平你心里多年的恨。” 霍启缓缓抬头看向许皓，他整个人犹如千年寒冰一般。 “我只要你答应我，有你在一日，就要护许烟平安，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她。” 霍启看着桌面上的匣子，动了动唇，跟着站起身，“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你想要的好消息，最迟后天就会如愿以偿。”许皓柔柔的目光再次不舍落在那只匣子上。“等她顺利考完，在告诉她我走了的事。” 霍启吐了口气，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看向许皓，郑重承诺道，“以后她就是我亲妹妹，我就是她哥，我会……只要和她有关的事情，我件件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人。” 看着许皓转身离开，霍启惊道，“这就走了？” 第100章 完结篇7 看着那个走得决绝的背影，霍启在原地反应慢了两秒，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进电梯了。从衣橱里，胡乱扯了件衣服套上，抓起一旁的车钥匙便跑了出去。 顾宇航从学校一路小跑出来，在校门口气都没喘顺，就被霍启塞进了车里。 顾宇航安全带都没系好，霍启的车已经像一支箭一般超速冲了出去。 “不是启哥你开慢点，前面交警呢。” 超速闯红灯，十分钟时间到达小区门口，霍启命令道，“去把许烟叫来。” “被她妈关家里呢，我最近都没见到她呢。” 霍启扯过顾宇航的衣领，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你不是喜欢隔壁班那个美羊羊还是谁，这样，以后你俩结婚，我给你送份大礼，车子房子临街铺面还是工作，只要在蜀都境内我都给你搞定。” 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事儿，还砸他头上了？顾宇航嘴巴都笑裂了，“你找她到底啥事？” “你就告诉她，今日离蜀，想办法帮她出来，现在马上立刻去办！” 顾宇航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富贵险中求，顿时就来劲了。 “萱姨真的是我们班主任让我来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 在许烟家门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嘴皮子都磨破了，把手机都给上交了，还被搜了身。 好说歹说，才给他进房间。 许烟心态到挺好，关在家里还是严格按照学校的课程来。见顾宇航进来，以为是他们派来劝她的，并没有打算理他。 顾宇航一屁股坐在许烟书桌上，随手拿了本书翻了翻，警惕地看了眼合上的门后，才和许烟小声说道，“我受人之托拿人钱财来办事的。” 许烟神情恹恹，直接用手把耳朵捂了起来。 “……” 顾宇航拿过她的笔，唰唰唰将霍启让他带的话写在许烟面前的纸上，“启哥让我带给你的，让你想办法出去。这话啥意思啊？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这瞬间心跳如擂鼓，整个人惶恐不安，瞪大的眼睛里在这一刻弥漫着雾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为什么她不知道？不是说等她高考完才告诉她具体时间吗？ 顾宇航看她的模样，疑惑地猜想着，难道这两人真有什么？ 许烟扭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顾宇航，拉着顾宇航的胳膊哽咽祈求道，“帮帮我，帮我出去好不好？” 他本来就是拿人钱财来帮她的，顾宇航正在想着怎么带她出去，许烟已经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跑到床头柜边，手忙脚乱找出了里面的一张银行卡，塞到顾宇航手里，“我都给你，你不是想要吗？我全部都给你，密码是6个九，只要你帮我出去，我全部都给你。” 卧槽？顾宇航的唇角比ak都难压，好处两头捞，今天这是走什么大运啊？ 却不影响他依然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 许烟哭着跪在了他面前，抓着他的胳膊低声啜泣着求他，“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今天一定要出去……只要你帮我出去，以前你借我的钱我都不让你还了，我全部都送给你好不好。” 顾宇航整个人都呆住了，想把许烟拉起来，不耐烦地说，“我还没死呢，你忙着给我尽什么孝？还有外面热得要死，你非得出去干啥？” 许烟跪在地上拼命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她哭得那么伤心，顾宇航收起他心心念念的银行卡，随手扯了几张纸丢给许烟，“先说好，出去了你都得听我的，不能让我难做。” 许烟胡乱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一个劲点头，他说什么都答应。 出门前，许烟特意换了身平时不怎么穿的裙子，为了让脸色好看些，又胡乱画了个淡淡的妆。 拉着许烟从房间出来，许烟只是低着头跟在顾宇航身后不说话。 蒙萱越过顾宇航的肩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顾宇航便说道，“萱姨，因为后天考试，许烟她的准考证有些问题，下午又还要去考场找教室，所以班导今天特意让我来问问你，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跟着一起去，她本人一定要到现场去确认自己的考场教室位置这些。我今天看了一下，她好像在16中，蛮远的，还要坐车，下午四点去学校统一安排车过去……” “我刚才已经在房间里说她了，她也知道错了。” 顾宇航看了眼时间，催促道，“萱姨，你赶紧收拾吧，这会儿三点了，我们三点半就要在操场集合……” 蒙萱拉着一张脸说，“我让她哥陪她去。” “许言哥啊？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碰到他了，我也给他说了，他说他出去办点事儿，办完后直接去接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宇航忽悠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你看这时间都快到了……” 蒙萱没好气地说，“那去吧，早点带她回来，不该接触的人啊狗啊什么的，你看着些。” “那肯定的，她自己也知道错了，肯定不会再犯了。” 从许烟家出来后，许烟近乎疯狂地按着电梯间，顾宇航在她身后吐槽了句，“到9楼了，这么着急干什么？” 许烟这瞬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他要走了，如果错过这一次，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电梯到一楼，门才刚了一个缝，许烟便迫不及待挤了出去，从电梯出来后撒腿就跑，那速度快的顾宇航险些没追上她。 一路跑到社区门口，霍启开了窗，对着许烟哔哔按了两声喇叭，“上车。” “走了吗？”上车后，许烟带着哭腔问。 “我让顾宇航去叫你的时候，他也才刚出发去机场，应该赶得上。”霍启看了许烟一眼，安慰她，“你别急，肯定能赶上的，他们必须去北京转航班，我查了航班，他们一定是坐4点10分这趟飞北京。” 顾宇航跟着追上车，连门都还没关好，霍启的车就冲了出去，顾宇航紧紧抓着把手，“启哥，你慢着点，三条鲜活的人命啊啊啊！” 顾宇航看着一路的风景和指示牌，从后排凑过去问道，“去机场干什么？” 前面的两个人都没理他，顾宇航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脑回路想着几天前的事儿应该是个乌龙吧，真正有关系的应该是这两人吧，感情现在这是要一起私…… 第101章 完结篇8 卧槽，顾宇航整个人神经都紧绷了，正在想着要是真让这两人跑了，那这事儿不就闹大了？到时候他不死也得掉层皮！ 在心里反复做着心理斗争，蠢蠢欲动的手已经摸到了包里的手机，要不他现在及时止损，赶紧坦白从宽？ 霍启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机场，车刚停稳，钥匙都没拔，下车便拉着许烟朝着机场一路狂奔而去。 顾宇航一看这架势，就觉得自己猜的肯定没错，从车里钻出来，拿出吃奶的劲疯狂追赶，最后才在安检处追上两人。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了贵宾通道，顾宇航紧赶慢追上许烟，一把拽住许烟的胳膊，气喘吁吁提醒她，“你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你还小，你……” 许烟眼里含着泪，时间迫在眉睫，广播里已经传来了登机的提醒，没有一丝犹豫，力气极大，一把甩开顾宇航的手，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跟上机场工作人员的脚步。 这是顾宇航见许烟最能跑的一次，不带歇一口气的。 许烟一路都在奔跑，就算跑到胃肠痉挛，痛到她呼吸都有些痛的时候，都没敢放慢一步，最后终于在停机坪，进入机舱的专属通道见到了人。 那时候赵权在打电话，和北京那边的人做交涉。阿闻一直贴身站在许皓身边，其余几个保镖都站在自己岗位上，警惕地环顾周围每一个工作人员。 许皓一直有些心绪不宁，那种异样的感觉让他说不出来的不舒服，那种不安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像要把他整个人囫囵个吞噬了一般。 在赵权的提醒下，刚抬脚上楼梯准备登机，恍惚间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后面一阵骚动。 许烟被人拦在那里，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一直想开口叫他，可是嗓子里怎么也发不出声来，霍启一阵脸红脖子粗和几个保镖争执着，“让她过去，我说让她过去！” 许皓猛然回头，许烟已经在他四米远外的地方哭成了一个泪人。那一秒，他几乎没做多想，也没管赵权的阻拦，就这么朝着许烟飞奔过去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跟着追过来的顾宇航，看着眼前这场景险些昏死在了一旁，要带她私奔的人不是霍启？这冲击力度，还不如直接让霍启带她跑！ 许烟不想在这个时候哭，想坚强一些，可是控制不住眼里的泪，将许皓抱得紧紧的，手指死死抓着他的外套，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在他怀里，声音沙哑，哽咽着说道，“我会考一个很好的大学，毕业后找一份喜欢的工作，我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赵权看了眼腕表，大步走了过来，焦急得不行，“阿皓，来不及了。” 许皓将许烟的头压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声音低沉压抑，在许烟耳边道，“不要想我，不要等我，把我忘了。” “阿皓？”赵权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 许皓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放开许烟，转身，头也不回走了。 许烟站在原地，泪眼朦胧目送他离开。 亲眼看着眼前的飞机，载着她喜欢的人，沿跑道滑行，逐渐加速至起飞，穿过云层，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一定会再见的。”霍启挨着许烟，看着许烟泪流满面哭红的眼，轻声安慰她。 许烟只是站着不语，还会再见吗？可是她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就算为了安慰她，他也会告诉她，说：等我！ 顾宇航的心脏像坐过山车一般，这会儿终于着陆了，养老保险也算到位了，差也能交了。 霍启去拿车，顾宇航陪着许烟从大厅出来。 机场的大门被午后的阳光照得闪闪发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许烟站在台阶边，微微抬头，那张消瘦苍白的脸颊上，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迎着刺眼的光看向蔚蓝的天。 顾宇航走在许烟身后两步远，刚好接到许言打来的电话，几乎被拆穿，顾宇航依然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不慌不忙扭转乾坤逆风翻盘，“我那也是不得已才和萱姨撒谎的，现在都办好了，我马上就带她回来，半个小时……” 顾宇航拿着电话，正在应付许言，只是抬眼看了许烟一眼，手机便从他的手上砰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许烟，身子一软，朝着那五米多高的台阶下摔了下去，她离他很近的，他想伸手去抓她，可是他抓空了…… 顾宇航低着头跪在手术室外，衣服上还沾着一大片鲜红的血迹，已经被他妈啪啪扇了好几个耳光了，脸都肿了，要不是他爸拼命拉着，估计他今天非得在这里把他打死不可。 顾妈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伸着脚给顾宇航踹了过去，大骂道，“你不好好在学校复习你跑什么？你跑就算了，带着许丫头乱跑……” 蒙萱拉拢着脑袋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没有责怪谁，也没有哭闹过。 许妈妈一直焦急地在手术室外来回走动着。 许言撑着胳膊靠在墙上，自始至终不发一语，他们赶来的时候，许烟已经送进手术室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根本不清楚。 近四个时辰后，手术室外的灯终于熄灭了，手术门开那瞬间，所有人都焦急地围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了？” “我女儿没事吧？我是她妈……”蒙萱抓着刚出来的医生，神色紧绷，焦急地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许言显得稍微稳重一些，拉着刚出手术室的医生问道，“我是病人家属，我是她哥哥。” “病人后颅内出血量较大，脑组织损伤、水肿较为严重，已经采取手术清除血肿进行治疗……” 医生话还没说完，顾妈便迫不及待打断对方的话，问道，“那大概什么时间能醒啊，后天就高考了，医生你想想办法？” 医生看了将他围起来的这些人，实话说道，“病人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如果4周左右不能清醒过来，大概率会发生长期昏迷，甚至呈植物生存状态难以苏醒。” 这一刻，仿佛所有人的天都塌了，蒙萱脸上血色全无直接昏死了过去。 顾妈情绪激动地逮着已经完全失去反应的顾宇航，骂得他狗血淋头还不够，上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你满意了？你现在满意了，她还比你小两个月……” 顾妈泣不成声地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了出来。 护士将晕过去的蒙萱扶去了隔壁病房。 许妈妈拉着医生，强忍着心里的悲痛问道，“如果我们现在找更好的医院，几率会不会更大一些。” “以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我建议你们先送观察几天看。如果你们对我们医院的水平不放心，病人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的建议是可以联系更权威的医生过来这边。” “麻烦病人的家属去楼下交费办理入院手续，”从手术室出来的护士，在旁边喊着，“都让一下，病人马上要转去icu。” 第102章 完结篇9 霍启得知消息赶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当时接了个电话，在车里坐了一个小时，吸了一包烟，后来把车开过去的时候，以为他们已经走了。 回到酒店以后，担心许烟的状况，想着打个电话问问顾宇航，这才知道出事了。 霍启刚赶到医院，还来不来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直接在重症监护室外和发疯般扑过来的顾宇航扭打在了一起。 顾宇航一个1.85左右的大男生，在这一刻，一边哭着一边和霍启扭打着，“都是你，她好好待在家里就没事，你为什么要我去把她带出来，她明明可以好好在家里待着的……是你让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都是你……” 许妈妈顾家父母和几个医生护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人分开，许妈妈简单和霍启说了这里的情况，为了现在不必要的矛盾和争执，让他先离开了。 顾家父母商量完，人已经躺在里面了，是他们家的过错他们认，蒙萱要追究责任，他们也心甘情愿担下，后续费用他们家砸锅卖铁买房买车都给。 蒙萱醒后，情绪异常激动，她什么赔偿都不要，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甚至什么恶毒的词都用上了。 许长海和许长青接到电话，也几乎是连夜开车赶回蜀都，所有人坐在一起，也商量不出来一个对策，只能听医生的，先观察。 在所有人的期盼下，时间如同长了脚的妖怪一样，走得飞快。 期间霍启来过两次，第二次碰到了蒙萱，蒙萱哭着吵着要报警告他，要他赔她的女儿。 霍启心情也不好，更没有惯着她，直接和蒙萱在重症外吵了起来。 “你既然这么爱她，难道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为什么连她最喜欢的东西都不给她？” “她乖乖听话，她不要天上的星星，她只是想和她喜欢的人最后在一起几天，然后告个别，你为什么都不愿意成全她，听听她的心声？” “你这么爱她，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蜀都？让她跟个留守儿童一样？” “你真正了解过她吗？我这个外人都比你懂她！” “她就是因为对你们这些人失望透顶，所以才不愿意醒过来。她今天躺在那里是我间接造成的，你可以去告我，我接受法律的审判。难道你就真的问心无愧？” 蒙萱像是被人踩到了痛处，发疯似的抓着什么东西都朝着霍启砸过去，“你滚，滚你这个杀人凶手……” 从那天以后，霍启就没有在来过医院。 许烟错过了高考，在高考结束后，自愿组织来医院看许烟的同学一波接一波，花和果篮堆满了重症外的走廊。 顾宇航也几乎住在了重症室外的走廊上，已经有四天没有回去梳洗过了，因为自责担心，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蓬头垢面没有一丝精神气。 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五天，住在icu的许烟在那天被一连下了三次病危通知。 医生已经让他们等在外面的所有人做了心理准备。 但是在听见永久性昏迷几个字的时候，蒙萱彻底疯了，在重症外不停地尖叫大喊，她嘶哑痛哭的叫声似乎穿透了整栋楼层。 走廊外，所有人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崩溃了。顾宇航抱着头蹲在墙边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错了，他真的错了……是他一手把许烟害成那样的，都是他的错。 许言拽着医生的手说什么都不放，不愿意相信地质问道，“不是说四周左右可能会醒来吗？这明明才两周不到……” “我们也是根据病人具体的个人的情况来做出决定。” 许言整个人顷刻间摇摇欲坠，扭头看向重症监护室里吸着氧插着各种管子的许烟，接着便听见许烟的主治医生道，“如果患者在昏迷之前，心理上面受到了严重刺激，在昏迷过程当中，确实存在不愿意醒过来的现象，而且也不愿意面对现实生活，所以对于此种类型的昏迷病人，治疗起来就会比较困难，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许长青扶着险些一头栽下去的许妈妈，焦急询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稍后会有护士过来把病人转入普通病房。家属需要密切观察病人的生命体征，如果发生异常的情况，及时告知值班医护。” 蒙萱哭着哭着，一个人笑了起来，紧接着便扑向一旁站着始终一言不发的许长海，一眨眼就给许长海那张脸上挠了好几条印，好不容易把两人拉开了，蒙莉疯癫着痛骂许长海“报应，报应啊，许长海你彻底绝后了，你绝后了。你当初杀别人的孩子，都是报应啊，活该你许长海绝后，活该你绝后啊。” 蒙萱带着渗人的笑看向许妈妈，摇摇晃晃走了过去，她不好过，大家都别活了，露出一口白牙，“我也年轻过，我也谈过恋爱我也心跳脸红过的。我不懂她的心事吗？我懂，我真的懂，”蒙萱伸出手指向许长海，“可是当初就是他绑走你10岁的儿子，把他卖给了黑市，他们几乎把你儿子身体掏空了。” 蒙萱的笑声像一把尖刀，将在场和那件事有关的人一遍遍凌迟着，字字句句都像千万支利箭刺向许妈妈的心脏，“他几乎都被掏空了你知道吗？受尽这么多惨无人道的折磨，可是他还能活着回来。你儿子小小年纪城府就那么深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报复那个畜生？” 蒙萱接着一一指过在场的人，“这件事你的枕边人也参与了，不仅如此连你大儿子也都知道，他们都参与了，就瞒着你一个人，你以为许长海这种铁公鸡，凭什么会让我带走他的全部身家？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秘密……” “报应，报应啊，都是报应，”蒙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疯疯癫癫的样子，好像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一样，“他要报复他也该找许长海啊，为什么要搭上我女儿，你让他去找许长海啊……” 许长海啪的一耳光打在蒙萱脸上，蒙萱踉跄着没站稳摔在了地上。许长海凶神恶煞瞪了眼蒙萱后，回头就变了张脸，和许妈妈说道，“大嫂，她已经疯了，说的全部是疯话。” 第103章 完结篇10 许妈妈一张脸血色全无，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悲愤交加至极，一把推开扶着她的许长青，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地哭着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当初问过你，你说你不介意，会把他当做你的亲生儿子抚养？” “这么多年，看着我找得这么辛苦，看着我日日夜夜思念到夜不能寐，一夜白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许长青只是任由着她打骂，他嫉妒那个英年早逝的男人，得到了他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人。他被那种嫉妒蒙了心智，他也后悔过，可是他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躲在海南不愿意回来，一直逃避，却也不愿意放弃这段早就名存实亡的婚姻。 一大家子吵得不可开交，旁边的医护人员拉也拉不住，许烟的主治医生更是看得焦头烂额，直到一个小护士一路小跑着过来通知他，马上到会议室，他才赶紧离开这不宜久留之地，一路小跑着去了六楼的会议室。 医院楼顶的停机坪上，四辆直升机先后降落。 医院会议室里，霍启用他流畅的英语和面前的五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交谈完后，转身和许烟的主治医生和院长说道，“最好最新研究出来的机器和配套药物我已经全部从德国运过来了，这几个也是德国在这方面拥有丰富临床经验，参与研究拿过奖的。他们会不留余力配合你们，如果人醒了，我把这几套设备全部无偿捐给医院。” 会议室里，大家都在研究许烟的病情，探讨着可能的救治方案。 一个半小时后，霍启将面前摆着的那些病情诊断书一把抓起来，朝着那几个外国人砸了过去，“劳资费时费钱把你们找来，不是让你们告诉我他们尽没尽力的！” “给我想办法，你们是死马当活马医也行，一年两年我也等，我只要把人给我弄醒！” 霍启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许烟已经转去了普通病房，病房里现在就顾宇航一个人在那里哭得眼睛红肿，鼻涕眼泪水糊了一脸。 霍启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看着趟在病床上，像早晨折下的花朵，离开了根茎泥土，生命正在开始慢慢流失的许烟，霍启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红绳，抖着手戴在了许烟的手腕上。 “别放弃行吗？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用最好的药，你这样我没法给他交差啊？你看，他没来得及送你的红绳我给你带来了，上面有他的心愿，他要你平安顺遂喜乐无忧，你这样躺在这里，他知道了该多难受？” “我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来救你，就算你对这个世界都失望透顶，但是你想想，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人真心爱着你，他把你看得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如果有一天他回来找你了，你不在了他该多难受？” “你送他的东西，就算是一张外卖单他都看得和命根子一样重要，他不就是暂时离开了一下吗？只要你醒来，天涯海角启哥带你去找他，就算掘地三尺我也帮你把他找出来。” “你不是答应过我兄弟，你要考一所很好的大学，你会照顾好自己的吗？”霍启的声音哽咽得已经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要你醒来，我给你挡所有流言蜚语和世俗的眼光，让你光明正大去喜欢他，不用再偷偷摸摸的。” “我查了5号北京飞全球的所有航班，只要你愿意，大不了我带你走遍全世界，也一定能帮你把他找回来。” “许烟你听得见吗？他对你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我帮他和你说，他真的很喜欢你，为了你，他的双手已经染满了鲜血，他不敢开口，是为你保护你，他可以一个人面对枪林弹雨，但是他不要你受到一丝伤害，他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他可以为你上刀山下地狱，你是他的救赎，他指明灯，你也不想他就这样堕入地狱对不对？” “算我求你了，我承诺过他，会照看好你的，你这样我真的没法和他交代。” 顾宇航那一刻以为是自己眼睛胀痛看花了眼，可是看清楚许烟一直闭着的眼角划过的那一抹泪痕的时候，顾宇航激动地站了起来，冲着病房外大声喊着，“医生，医生，她哭了她有反应，快点过来，她哭了。” 经过大家一致讨论，以及病人家属的一致决定，给许烟做颅脑损伤的促醒治疗。 所有利弊，成功几率，进手术室前，便已经清楚告知了众人。 “脑出血植物人苏醒的概率，从全球统计数据来讲，只有10%-15%。” “而且患者没有明显的颅脑波形，后期苏醒的概率会更低，甚至可能会出现脑死亡的状态。” “目前促醒是一个希望、后面神经电刺激疗法，也并不是特别的可靠。这种手术成功率比较低，现在都还处在一个研究状态。希望家属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手术成功那多久能醒？” “有的需要2-3个月，有的需要1-2年，甚至更长时间。” 蒙萱抖着手，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进手术室前，在病房里，霍启将他带来的那个平安扣放进了许烟手里，“他没敢送你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不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什么吗？” 顾宇航开始觉得霍启说的都是对的，他们大家都不了解许烟，没有人认真倾听过她的心声。“你喜欢就喜欢吧。你不是跟我打听小时候的事情吗？只要你从手术室平安出来，我就全部都讲给你听，让你知道你们两小时有多狗。” 顾宇航大学志愿放弃了去省外，留在了蜀都，一是始终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二是为了方便照看许烟。 从手术室出来后，他每天扳着手指数日子，一天、一周、一个月、寒假，过完新年，又一年6月5号，许烟已经昏迷整整一年。 在那年腊月里，他和许言在医院，许烟的病床前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许言要结婚，带着女朋友来医院看许烟，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结果夫妻俩去护士站找医生了，留了跟着他姐姐一起来的王璨一个人在病房，被顾宇航撞见了，当时就没法冷静了，对王璨破口大骂，还打了一架，虽然后面被许言给拦住了，虽然解释了事情的始末，顾宇航依然不让他靠近许烟。 顾宇航那时候就指着病床上的许烟，和许言理论，“你说我小题大做？那时你堂妹和你有血缘关系你看着长大的堂妹？她被人欺负差点被退学你还说是一场误会，难道不是那个王八蛋干的？她现在躺在这里，动不了喊不了就算被垃圾欺负都没反应，你怎么放心把她和一个曾经对她图谋不轨的辣鸡放在一起？” 他从小就一直跟着许烟，在他的身后许言哥许言哥的叫着，加上一些别的事情，现在对他失望透顶了！ 正月十五那天，所有人都去参加许言的婚礼了，顾宇航赌气没去，一个人抱着笔记本躲在许烟的病房里。 霍启晚上带了花过来看她，顾宇航一个人在病房。两人见面，依然谁也懒得搭理对方。 后面跟着进来的护士长也格外上心，和霍启说道，“上次你请过来的看护非常专业，配合针灸按摩，她的肌肉各方面都还算稳定。” 霍启也只是听着，没做回应，拉了张凳子坐下，和许烟说了些话，“我知道你也很想醒过来，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我年初的时候出了趟国，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就一样都给你带了些。” “有个糖果厂因为经营不善，要倒闭了，但是你启哥我厉害着了，把它盘活了。你醒了后就算那包糖果过期了，你也不用担心买不到同款了。” “许烟，等待总是漫长的，你也不能因为不愿意去面对就总是逃避，我们总是要去面对，然后从新开始的。” 经过所有人的努力，躺了整整近一年零5个月的许烟醒了。 那天，十月二十三，周四，霜降。 病房外骄阳似火，空气中热浪翻滚，躲在树荫下的蝉鸣声聒噪异常。 附近的小学，上课铃声敲响了两次。 岁月流转，终将相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