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他妹直播玄学种田后火了》 第01章 找到哥哥了 夏之淮走进派出所，一眼就看到跟只小土豆精似的桃绾绾。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和浅蓝色牛仔裤，拿着手机直接走到小孩儿面前，伸手捏着她的小脸，上上下下打量了小盆友几秒。 绾绾被捏得一脸懵，看着面前从头到尾都黑乎乎的大哥哥，有些抗拒地往后躲了两下。 “躲什么，笨蛋！” 夏之淮屈起手指敲在她圆圆的脑门上，看着他身上灰色的奥特曼卫衣，嫌弃道：“你这是从哪个垃圾堆捡的衣服，怎么这么丑？” 绾绾愣了几秒，细细的手指将他口罩往下拽了拽，看到记忆中的脸，眼眶瞬间就湿了。 “哥哥——” 绾绾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哭得特别厉害。 夏之淮被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抱着她：“不准哭，桃绾绾，你再哭我就不要你了。” 绾绾憋了口气，眼眶红彤彤的，立马就不哭了，但还是不停地打哭嗝。 夏之淮看她哭得那么惨，有点过意不去：“行了，不哭了，一会儿带你吃大餐去！” 绾绾将脸埋在他肩膀上，小声道：“哥哥，疼。” 她一直都疼，肚子疼，脑袋也疼，哭完就更疼了。“哪疼？”夏之淮抱着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 夏之淮接过徐渭递过来的纸巾，将她哭成花猫的脸擦干净：“跟我说。” “肚子疼。” 绾绾拉起卫衣，白白嫩嫩的肚子上有一道很重的淤青。 夏之淮看着那道肿起来的半只脚印，眼睛瞬间被怒火烧红了。 “我的天！”身边的经纪人顿时惊呼出声，看着小姑娘肚子和胸口间的淤青，咬牙切齿道，“这哪个王八犊子干的，这才多大点儿的小姑娘啊？” 派出所里的警察也愣住了。 从进来到现在，小绾绾根本没和他们提过身上疼。 这小女孩儿才三岁多一点，听话得却让人心疼。 绾绾看着面目扭曲的夏之淮经纪人，有点点害怕，拉着夏之淮的手按在自己后脑勺上。 “脑袋，也疼。” 夏之淮手指在她细细软软的头发里摸了摸，眼神顿时变得沉厉阴郁，几乎快压制不住胸口的怒火。 绾绾被他按得红了眼眶，躲开他的手指，委屈地喊道：“哥哥，疼。” “绾绾，谁干的？” 夏之淮低头时很好地收敛起眼中的阴冷。 绾绾圆圆的眼睛里还有亮晶晶的眼泪，吸了吸小鼻子，缓缓说道：“我今天早上饿了，想喝牛奶，就自己去拿了一盒，舅妈看见了后把牛奶夺走给了小表哥，还踢了我一脚。” “我没站稳就磕到头，舅妈早上不给饭饭吃，我就偷偷跑出来，想找哥哥。” “我不想跟他们住在一起。” 绾绾委屈道：“他们把爸爸妈妈的照片都烧掉了，还把绾绾的房间给了别人，把绾绾的新衣服漂亮鞋子都给了小姐姐穿……” 夏之淮气得咬牙切齿，再看她身上磨损的旧衣服，怎么看都不顺眼。 “绾绾不怕，哥哥过几天帮你收拾他们。” 夏之淮抱着绾绾走到警察身边：“我们现在能报案吗？” 警察立刻点头，看到小姑娘那么惨，他们也气得不得了。 小姑娘实在太可怜了。 先不论各种缘由，大人怎么能踢小孩子呢？！ 关键还踢在胸腹部位，万一内脏破裂，小姑娘可就危险了！ 夏之淮原本还想着接绾绾住两天，然后再送回去就行。 现在，还送回去个屁！ 天凉王破，他一定要送祁家那群王八蛋C位出殡！ 竟然敢欺负他们老桃家没人，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他们都下得去手，上辈子是畜生投的胎吧！ …… 夏之淮果断让人帮忙拍照，保留证据，准备马不停蹄地带着小孩儿去了医院做检查。 绾绾忽然拉了一下夏之淮的袖口：“哥哥，能等等吗？” 夏之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脸有些白，眼神怯怯的。 艹！ 又想手撕祁家那群狗了！ “你想干嘛？” 夏之淮将口罩拉下来，音色和缓了几分。 绾绾从夏之淮怀里爬下来，走到了之前带她来警察局的叔叔身边。 男人穿着黑色的警服，五官端正又威严，额头上有一道很浅的伤疤，看起来时间有些久。 绾绾从兜里摸出一片翠色欲滴的叶子，伸手递给了男人：“叔叔，这个给你。” 凌航垂眸看着小不点儿，蹲下身接过桃叶：“谢谢，这个是？” “叔叔是个好人，绾绾很喜欢你。” “虽然叔叔看起来有点点凶，但是个很好很厉害的警察，天生克制坏人。” “不过叔叔五行属金，命宫有伤，最近有凶厄之相。” “你带着绾绾的叶子，会逢凶化吉的。” 凌航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拉平了唇角，本想告诉她不要封建迷信。 但看着小姑娘澄澈干净的眼睛，他笑了笑，将桃叶放进口袋里：“我会收好的，谢谢。” 绾绾看着他眉心的黑气有些重，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 现在的人，都不太信玄道。 不过凌叔叔肯带着就好，至少能避开这次致命的危险。 …… 夏之淮站在一旁，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下巴差点儿砸在地上。 这小不点儿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 被虐待不说，还在警察局搞起封建迷信了？ 夏之淮歉疚地朝警察笑了笑，带着绾绾立刻离开了警局。 开玩笑，他才不想明天以奇奇怪怪的姿势上热搜。 绾绾大概是困极了，在去医院的路上就睡着了。 她一个人走了一天，晚上才好不容易吃了些零食果腹，现在吃饱了就犯困，缩在夏之淮怀里，眼皮就慢慢黏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 夏之淮用外套将绾绾裹住，朝前排的经纪人看了眼。 “你尽快查清楚我小叔家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有这段时间绾绾在祁家发生了什么？” 经纪人神色凝重地拿起手机，立刻联系私家侦探去调查。 …… 送到医院检查过程中，绾绾醒了一次。 被医生按着后脑勺，绾绾疼得眼泪汪汪，抱着夏之淮的胳膊不敢哭。 哥哥不喜欢她哭，她怕再被扔掉，真就没人要她了。 检查完之后，夏之淮看着手里的问诊单，眼睛黑沉阴郁。 轻度脑震荡，腹部於伤，营养不良…… 越往下看，他的脸色就越黑。 他回头看在睡在诊疗床上的绾绾，恨不能将祁家那群狗东西的脸砸裂。 艹！ 第02章 小桃仙绾绾 夏之淮将绾绾抱起来，绾绾揉着眼睛，困顿得眯着眼，奶声奶气地问道：“哥哥，我们要回家吗？” “嗯，我们回家。” 夏之淮捏着她软软的脸颊，心里腹诽着，小团子比上次见要瘦许多，接下来他一定要把她养得跟从前一样白白胖胖。 其实他也只见过两岁多的绾绾。 那时候，桃绾绾还是个不记事的小白团子，奶乎乎地喜欢抱着他脖子，亲了他脸颊后还会害羞。 不过他工作很忙，加上父亲前两年去世，他和叔叔家渐渐就没怎么联系。 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打电话问候，让助理买一些年礼给他们送过去。 绾绾这两年大概能记事了，平时父母应该也会给她看照片，过年过节的时候给他打视频电话，会问他什么时候去看她。 不过他每回都敷衍了事，没想到她出了那么多事，最后竟然有勇气跑到派出所找他。 夏之淮觉得从前的自己真特么是个混蛋！ 当初他爸妈离婚，他上高中还闹得要死要活。 学人打架抽烟，无限延长自己叛逆期，最后眼见阻止不了二老离婚，才终于老老实实接受现实。 再后来，他爸因病去世…… 他刚开始还憋着口气，硬是一滴眼泪没流。 没过几天就和朋友喝得醉醺醺，从酒吧出来，一路直奔墓园，大半夜蹲在坟头哭得像个傻逼。 可是绾绾才三岁半，疼爱她的爸爸妈妈一下就没了，还被送到那群周扒皮手里，过得那么凄惨…… 他这个哥哥，当得实在是太差劲了。 …… 回到家后，夏之淮轻手轻脚地将睡着的绾绾放在床上，关了灯，和经纪人徐渭一同退出了卧室。 徐渭看了眼腕表，揉了揉颈椎：“时间不早了，你抓紧时间休息吧，明天上午还有戏要拍，绾绾我先帮你照顾。” 夏之淮将口罩和帽子丢在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啤，一瓶扔给徐渭，靠在冰箱上：“先找个保姆。” 徐渭揉了揉眼睛内眦，头疼道：“找保姆哪有那么简单，你工作那么忙，又是公众人物，万一碰上人品不好的，有的你愁。” 夏之淮想起平时刷社会新闻，顿时站直了身体。 “你说的对，保姆必须要严格筛选。” “不过我平时一个人，吃饭都随便对付，绾绾在，总不能还这样吧？” 徐渭叹了口气，他也是只单身狗，没有孩子，哪知道怎么才能照顾好三四岁的小崽崽。 “我会尽快安排的。” 夏之淮觉得肚子有点饿，拉开冰箱后，发现里面空荡荡的，走到沙发边捡起手机，头也不抬地与徐渭说道：“让司机送你回去，你明天早上早点过来带绾绾，顺便带份儿童早餐。” 徐渭点点头：“好，你早点睡，别老是玩手机。” 夏之淮举起手机，购物界面怼在徐渭脸上：“补货，买完就睡。” 徐渭看着他空空荡荡的房子，和刚搬进来的时候几无二致，没多少人气，有些担忧夏之淮这个大直男要怎么照顾得好小朋友。 不过他也没多留，出门之后第一件事，先给自己定闹钟。 绾绾睡得很沉，丝毫不知道两个新手上路的养崽工，正战战兢兢研究养崽攻略，备战第二天。 …… 绾绾这一觉睡得很沉，因为她梦到司命星君了。 司命星君穿着一件淡灰色的暗纹仙袍，手里捏着竹简，风风火火地从桃林外面跑进来，看着一树灼灼的桃花，摸了摸她本体的枝丫，万分愧疚道：“绾绾小仙子，你听得到吗？” 绾绾的本体留在仙界蟠桃林，她的本体是一株蟠桃树。 只是蟠桃树存活极为不易，更遑论仙木修出灵智，再转而飞升为仙。 这条路比想象中要艰难得多，绾绾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恰好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她是蟠桃林里唯一的小桃仙，本体花开三千年五百年，今年刚好三岁半。 …… 绾绾听到司命的声音，努力晃动着本体枝丫。 司命松了口气，看着头顶的桃花，担忧地问道：“小仙子，你怎么跑到下界去了？” 绾绾有些生气，漂亮的桃花摇落了司命满头。 “不是我自己跑下来的，是小凤凰要揪我头上的小桃花，小脑虎想帮我，他们两个就打起来了，把我撞下了转生池……” “司命大人，我没有偷偷下界的。” 司命听完哭笑不得，轻轻地摸了摸桃枝，叹息道：“小仙子，我现在没办法把你接回来，你乖乖留在下界，等你的这具身体寿终正寝，我就去把你接回来。仙界幼儿园那边，小仙会帮你告假。” 绾绾点了点脑袋：“好吧，你一定要记得帮我跟夫子告假哦，不然等我回去，夫子会罚我抄书的。” 司命满口答应：“小仙子放心，小仙定会帮你告假。” 绾绾嗫喏了片刻，问道：“司命，我能在下界遇到小青龙哥哥吗？” 司命展开竹简，看着之前给小青龙神君写的命格。 越看他脸色越古怪，最后果断合上竹简，与绾绾郑重地请求：“小仙子，小仙能请你帮个忙吗？” …… 绾绾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日上三竿。 她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侧趴在大床上，肚子疼得厉害，有些坐不起来。 不过这点疼痛她还能忍，毕竟上仙雷劫她也是自己扛过来的，这点疼和被十八道劫雷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绾绾，你起床了吗？” 卧室的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绾绾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踩着床脚的凳子溜下床。 走到门口后，她踩着小凳子，废了老大劲儿才把门锁打开。 徐渭看着缓缓打开的门，探头看了眼门后的小团子。 绾绾仰头甜甜地笑了一下，礼貌问好：“大哥哥，早上好。” 徐渭将她抱起来，摸了摸她额头上的细汗，注意到她脸色发白，体温好像也有些高。 “绾绾，你是不是不舒服？” 绾绾摇了摇头，趴在他肩头不说话，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徐渭抱着她走出卧室，从桌子下面翻出刚准备的家庭药箱，将温度计贴在她脑门上。 将温度计拿下来，徐渭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眉心重重的跳了两下。 “绾绾，你发烧了。” 第03章 邻居钟嘉年 徐渭抱着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将温度计放在桌上，温热的手掌再次贴上她的额头。 三十八度三。 这个温度对小孩来说应该很不舒服。 绾绾跟蔫儿掉的小白菜，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哥哥，我想喝水。” 徐渭将她放在沙发上：“你先坐在沙发上，我去倒水，一会儿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绾绾乖巧地点头，在徐渭进厨房后，她趴在沙发一角，环顾偌大的房间，却没有看到哥哥。 昨天晚上司命说了，夏之淮就是小青龙哥哥。 司命怕小青龙哥哥历劫之后回去找他算账，所以请她帮忙尽量将哥哥往正途上引导。 可是什么才是正途啊？ 绾绾有些想不明白，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指尖不小心碰到后脑勺的血痂，疼得她小脸狰狞。 …… 徐渭转了一圈，发现夏之淮家里只有瓶装矿泉水，别说热水壶了，锅碗瓢盆都没有。 他就想不通了，夏之淮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徐渭站在厨房默了几秒，捏着手机，拿上钥匙，准备去楼下碰碰运气。 实在不行就去保安室蹭点热水。 “大哥哥，你知道哥哥去哪里了吗？” 徐渭走出厨房：“他去拍戏了，要赚钱养绾绾。” 绾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绾绾在家待一会儿，我去找邻居蹭点热水。” “好的哦。” 绾绾趴在沙发上，跟只小鸡仔一样，可可爱爱地点着头。 徐渭摸了摸她的头顶，出门去找热水了。 …… 夏之淮买的房在晴川华庭楼盘，这一片都是高档小区，其中以9号楼最贵。 这幢楼是一梯一户，每套房都是四百平的大平层。 夏之淮的房子在顶楼，带着一个小花园。 徐淮去楼下敲门，好在有人在，楼下的邻居也是圈内熟人，看到徐渭时愣了几秒。 “徐总，你这是？” 徐渭厚着脸皮道：“想问你家有没有热水，小孩子有点发烧，不敢给她喝凉的，夏之淮家里连个热水壶都没有，我只能出来先问问……” 钟嘉年有些好奇，侧身道：“你先进来，我去烧水，几分钟就好。” “那孩子多大了？” 徐渭随口答道：“三岁半，昨天刚接回来。” 徐渭有些无奈地叹气，钟嘉年将热水壶添上水，请徐渭在客厅等一会儿。 “夏之淮今年才二十岁吧，就有个三岁半的孩子？” 钟嘉年虽然长着一张厌世脸，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人除了做音乐，最爱就是前排吃瓜。 徐渭嘴角抽了两下：“不是他的孩子，是他妹妹。” “他妹妹的父母车祸去世了，被亲戚收养了，但那一家不做人，不仅侵占人家遗产，还虐待小孩儿，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当晚就把孩子接回来。不过夏之淮过得太糙，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钟嘉年坐在沙发上，听完之后眉头皱起来：“报警了吗？” “当然报了。”徐渭轻声叹息着，愁绪万千地说道，“不过孩子监护权现在还在那家人手上，争夺小孩儿监护权肯定要打官司，我们现在正手忙脚乱呢，孩子刚起床又发烧了，我一会儿得先带她去医院看病。” 钟嘉年坐直身体，将手机从桌子下捞起来。 “你认识这方面的律师吗？如果需要我可以介绍给你。” “之前我小姨离婚，也是为了孩子抚养权打官司，那个律师挺擅长这个，业内也非常出名。” 徐渭当然不介意多点人脉，立刻把手机掏出来：“来来来，联系方式转我。” 钟嘉年把名片推给徐渭后，一脸平和地说道：“我还挺喜欢小孩儿的，最近都在家里休息，你要是没事就带小朋友下楼来玩。” 徐渭点点头：“好，真是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虐待小孩的那家人还是尽快收集证据，把人告上法庭吧，人渣败类若是还逍遥在外，那还有什么天理可言。” 徐渭最后直接端着热水壶回楼上。 进门后他看着趴在沙发上又乖又软的小可爱，单身老男人的心都化了。 “绾绾，喝水。” 徐渭将水凉了会儿，将杯子凑到绾绾嘴边。 绾绾咕咚咕咚地将水喝完，眨了眨又黑又亮的眼睛，眼里还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看着像只娇软的小猫咪。 “大哥哥，我先去洗脸啦。” 徐渭拆开路上带的儿童早餐，坐在椅子上低头回复夏之淮的消息。 夏之淮：绾绾发烧了？ 夏之淮：怎么会发烧？我马上赶过去！！ 徐渭手速没夏之淮快，一条消息还没打完，对面已经连刷了四五条。 他按在键盘上，看着最后两个感叹号，将打的字全删掉，直接将电话打过去。 “你现在好好拍你的戏，我会带绾绾去医院，你要是敢随便翘班，回来我非扒了你的皮。” 不等夏之淮回话，他果决地挂断电话。 徐渭一抬头，就看着绾绾含着一嘴泡泡，呆呆望着他。 “绾绾，把嘴里的泡沫吐掉，漱口。” 徐渭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细细的手腕上还有掐痕，忍不住捏了捏手机。 绾绾十分听话，乖乖漱口，洗完脸后噔噔噔地回到客厅。 她原本是没什么胃口，但看着保温饭盒里漂亮的小馄饨，又慢慢生出一点食欲。 徐渭在地毯上放了个软垫，绾绾跪坐在茶几边，慢慢咬着小馄饨，一碗下肚却只吃了个半饱。 “绾绾吃饱了吗？” 徐渭看她把碗里的馄饨全部干掉了，心底还是有些讶异的。 他买的虽然是儿童餐，但分量添的特别足，早上在餐厅买饭时，他还看到堂食的小朋友吃了一半就饱了。 绾绾点点头，看着比她脸还大的饭盒，内心有些担忧。 她是不是吃的太多了呀？ 万一哥哥嫌她太能吃，不想养她了该怎么办？ 可是她第一次吃到人类的饭饭，味道真的炒鸡好！ 以后还想继续吃。 肿么办？？？ …… 徐渭将饭盒洗干净，给绾绾换好鞋子后，抱着她出门去医院看病。 在电梯里刚好遇上了出门扔垃圾的钟嘉年。 钟嘉年看着带着儿童口罩的绾绾，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绾绾趴在徐渭肩头，抬起圆圆的猫瞳，静静地盯着钟嘉年。 “我叫绾绾。” 徐渭介绍道：“绾绾，这是嘉年哥哥，就是刚刚借热水壶给我们的邻居，住在楼下。” 绾绾一脸好奇地看着钟嘉年，他也戴着口罩，黑色口罩上有一个印花，是戴着礼帽的猫猫。 她忍不住伸手拽了拽自己脸上的口罩，声音又细又轻：“谢谢年哥哥。” 钟嘉年眼角顿时弯起，看着她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心都被萌化了，手指轻轻点着她的额头，音色轻柔：“绾绾真乖，有空来哥哥家玩啊。” 绾绾没点头答应，扭过头去看徐渭。 徐渭点点头，绾绾抓着徐渭的衣服，才回头认真回答钟嘉年的话：“等我病好了，就去找年哥哥玩。” 钟嘉年看着她怯生生的眼神，联想到之前徐渭说的话，心头莫名腾出一缕火气，这么可爱这么乖的崽，竟然还有人舍得虐待，真特么一帮垃圾玩意儿！ 嘤，好想把崽偷回家自己养！ 钟嘉年看着绾绾的眼神有些灼热，悄悄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内心叹息一千遍。 单身二十三载，钟嘉年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如何越过谈恋爱结婚，能直接拥有一个乖巧软糯的闺女？ 第04章 逢桥不过呦 绾绾看着钟嘉年的表情变幻飞快，心底还是有些怕。 关键是他的眼神，真的很像仙界专门偷鸟族幼崽的蓝翅三宝雀。 三宝雀最喜欢偷鸟蛋了，每次都会趁着鸟妈妈出去找食物，偷偷钻进别人家里，抱着未破壳的鸟宝宝跑路，然后带回三宝雀林自己孵蛋…… 绾绾没忍住，又悄悄看了钟嘉年一眼，不过这一眼让她小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年哥哥，你今天遇桥不要过。” 绾绾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伴随她话音落地，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徐渭抱着绾绾先走出电梯，回头朝钟嘉年看了眼，又低头看着绾绾：“绾绾，刚刚你在说什么？” 钟嘉年也有些奇怪，但还是善意地笑了笑：“我今天没有通告，下楼就是扔个垃圾。” 绾绾沉默地看着钟嘉年，眼神有些奇怪。 夫子说过，凡人命宫非常重要，阴云罩顶是将死之兆。 “总之，年哥哥今天不要出门，谁叫你也不要。”绾绾板着奶凶的小脸，慎重地叮嘱道，“年哥哥煞入命宫，阴云罩顶，是横死之相，且死因与桥有关，就在今日。” 钟嘉年脸色微变，徐渭抱着绾绾神色尴尬。 徐渭是真的没想到，绾绾会突然说这些。 “绾绾，别说了，跟哥哥道歉。” 钟嘉年表情凝重，垂眸沉默了片刻，又抬头静静地看着小朋友，笑容有些勉强：“绾绾学过算命吗？” 绾绾缄默了几秒，缓慢地点了点头。 看透凡人命相对神仙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且她乃桃木成仙，天生克制邪祟，对于阴煞邪气感知敏锐。 年哥哥身上带着一缕很凶的气息，应该是不小心沾染上的，且有一段时间了，已经能够威胁他的生命。 …… 钟嘉年最近也觉得很奇怪，这几天莫名其妙觉得冷，晚上开着空调，感觉身体还是冒冷汗。 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只说身体有些虚，按时吃饭，多锻炼就能好。 可是他按照医嘱做，还是没用。 昨天晚上甚至半梦半醒间，听到凄厉地嚎叫，眼皮却睁不开，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还想着今晚情况没好转，明天就去附近的寺庙拜拜，求个平安符，或则在庙里住两天。 钟嘉年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奶奶以前也说过，他小时候八字轻，老是撞鬼，后来请了村里的神婆，夜里才安安静静，不再哭闹。 “我今天不出门，如果真有事必须出去，我也会绕开桥的，小绾绾放心。”钟嘉年跟绾绾承诺道。 绾绾趴在徐渭肩膀上，伸出小手：“拉钩钩。” “拉钩。”钟嘉年扬唇轻笑。 绾绾收回手时，想起昨天找警察局时路过的路面天桥：“年哥哥，天桥和……和高架桥，也别走哦。” 钟嘉年将话记在心里，允诺道：“好。” “年哥哥再见。” 绾绾也礼貌地抬爪爪，被徐渭扛着走向黑色座驾。 …… 徐渭拉开车门，盯着副驾驶的位置有些苦恼，转而又走向后排。 他实在被绾绾刚刚那一番话给惊住了。 夏之淮这妹妹真的有点神神叨叨的，昨晚在警察局也是。 徐渭将绾绾放在后排，扶着车门盯了绾绾几秒。 “绾绾啊，你跟哥哥说实话，你刚刚的话是真是假？” “好宝宝是不说假话的。”绾绾一字一句道。 “你以前跟道士学的这些算命的本事吗？”徐渭好奇得紧。 绾绾：“算是吧。” 天界幼儿园的夫子是老君门下弟子。 老君是道教三清尊神之一。 所以她应该也算是跟道士学的本事吧？ …… 徐渭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打算等晚上跟钟嘉年打听打听情况。 如果绾绾真是个小神婆，说不定可以帮夏之淮祛祛霉运。 如果不是，晚上就带小朋友去道个歉。 说实话，夏之淮最近是真的倒霉！ 他出道即巅峰，是国内第一批男团爱豆。 在选秀节目总决赛，选票一骑绝尘，成为男团the more的队长。 爆火后一跃成为内娱顶流，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身材，还有又攻又欲的气质，斩获大票女友粉。 各种影视资源，时尚资源更是接到手软。 组合团两年，就属他发展最好，所以公司投资商都愿意捧着他。 可是年前限定团the more解散后，夏之淮就跟霉神附体一样，一路衰到家。 先是手里的两个高奢代言丢了，换成了the more的前队友霍哲。 之后一部待播的双男主IP影视剧，因为另一位男主演被爆出同期约会多个女友，最后翻车闹上了热搜，结果影视剧也被无期限压箱底。 另一部电影，夏之淮虽不是主演，但却是重要男配角。 但在影片上映初期，男女主被娱记爆料深夜同出入一间客房。 女主当时已婚，舆论闹开后，也因这部场风波打起离婚官司。 而夏之淮投入大量时间，努力磨练演技，换来却是电影被恶意差评，某网站评分只有2.8。 因为电影提前下了院线，夏之淮想要通过这部电影角色演绎，去争取李导新片男二号的计划彻底流产。 之后陆陆续续，原本在接洽的综艺常驻MC黄了，女团选秀的特邀嘉宾工作也临时换人了。 真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短短小半年，夏之淮的曝光度远不如从前，目前手头上就只有正在拍摄的《月光城》项目，还有几个小品牌代言，还有一些不太重要的通告。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徐渭目前依旧算是公司的当家台柱之一。 徐渭唯一不太舒服的就是，夏之淮的前队友霍哲。 霍哲与夏之淮是同公司，从组合团解散后，霍哲就开始起飞。 在公司里也经常阴阳怪气，不过霍哲是公司老板龚庭彦捧的人，徐渭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徐渭就是看不惯霍哲小人得志的模样！ …… 想到霍哲，徐渭就有些来气，深呼吸了两次，才压下胸口怒火。 决定还是先把公司那堆糟心事放一边。 徐渭关上车门，带绾绾去医院儿科挂号。 第05章 世道好轮回 绾绾依旧在发烧，但她除了脸色不太好看，整个人没那么活泼，其他都还好。 和儿科科室内，跟接力赛似大声嚎哭的小朋友比起来，绾绾简直就是世界第一可爱。 徐渭挑了个位置，抱着绾绾坐在儿科输液室内等护士过来打针。 绾绾扭头去看身旁的小朋友。 一个小男孩儿，大概两三岁的样子，看起来比她还要小，顶着一头蓬松的羊毛卷东张西望。 小朋友本来还好好的，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小姐姐走过来后，刚拿起橡皮圈，他就瞪圆了眼睛，眼眶里立马续上眼泪泡，扭头就往奶爸怀里钻。 穿着西装的男人有些狼狈，手忙脚乱的抱住小男孩儿，不太熟练地哄道：“鼎鼎乖，我们坐好，让护士姐姐给你打针……” “不打针。”小男孩儿奶声奶气地拒绝，眼圈顿时红了，控诉道，“粑粑坏，鼎鼎不要打针……” 说着说着，羊毛卷小朋友就抽噎起来，用手背抹豆大的眼泪。 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是经常带孩子，大手擦着小孩儿眼泪，将崽崽按在腿上，不太走心地安抚道：“等打完针，爸爸给你买车车，好不好？” “呜哇——” 小男孩的手被橡皮圈扎住，这简直就像个讯号，眼泪立即吧嗒吧嗒掉下来。 绾绾看着他哭得太惨了，偷偷瞄了眼捏着他小胖手的护士姐姐。 细细的输液针头慢慢凑近羊毛卷小朋友的小拳头，看起来……有亿点点恐怖。 “大哥哥……我也要这样吗？” 绾绾缩了缩脖子，拽着徐渭的衣角，想连夜扛着火车跑路。 徐渭见她表情生怯，万分同情道：“是啊，绾绾怕不怕？” “怕的话，能不打针吗？”绾绾奶声奶气地问道。 徐渭此时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笑眯眯地说着十分恐怖的话：“不打针是不可能的哦。” 绾绾想哭：“……大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徐渭想笑，但还是忍耐住了。 他绷住表情，语气轻柔，关切道：“我怎么会不喜欢绾绾呢，绾绾最乖了。” “绾绾不想做乖孩子了。” 绾绾听着小男孩的嚎哭，觉得人类崽崽真可怜。 唔，她也超级可怜~~ 徐渭看着绾绾脸上的小表情，明晃晃写着：想逃，但不敢，怂唧唧~~ …… 绾绾听着身边撕心裂肺的哭声，悄悄伸出右手，拉住小朋友被崽爸胳膊夹住的左手。 小男孩哭声顿了一下，打了个奶嗝，扭头泪眼萌萌地望着她。 “不哭哦，护士姐姐都还没扎进去呢……” 绾绾非常可爱的眨了眨大眼睛。 小男孩子愣了几秒：“……” “你一直动的话，针就会扎歪，护士姐姐就得拔出来重新扎……” “你一直动，护士姐姐就要一直扎了，到时候……嘶，那肯定很惨哒。” 小男孩子哭红的眼睛瞪得溜圆，眼泪啪嗒一下砸在崽爸的胳膊上，被绾绾吓懵了。 护士小姐姐忍俊不禁，克制地掩唇笑了下。 绾绾摸摸羊毛卷小朋友的脑壳，小大人似的说道：“现在你不哭不动，疼一下下，一会儿就好了。” 徐渭看着绾绾搭在小男孩儿卷发上的小手，听到这么一番话，经不住开始反思。 这是什么魔鬼安慰？ 绾绾辣么可爱，为什么哄弟弟的方式却这么鬼畜？ 大概是被绾绾的描述吓到了，小男孩还在抽噎，但不敢嚎了。 他怔怔地盯着绾绾，估计正在怀疑人生。 护士小姐姐抓住机会，将针慢慢推进皮下静脉血管。 大概小孩子哭过之后，反应总是要慢半拍，护士小姐姐将针头固定好后，小男孩子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着右手背上的医疗胶布，懵逼地又抬头看了看鼓励他的护士，挣开了绾绾的手，左手掩面悲伤大哭。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爱了！ …… 崽爸依旧捏着小男孩的手臂，避免他乱动，将针头挣脱掉。 男人扭头好奇地看了眼绾绾，忍不住夸道：“小宝宝好厉害，我们家鼎鼎每次打针都哭得撕心裂肺，他妈妈今天说什么都不过来，只好我带他来打针。” 徐渭摸了摸绾绾的头顶，与对方寒暄了两句，低头看着绾绾圆圆的后脑勺。 绾绾大概还没听过一句话。 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终究是崽太年轻了。 三分钟后，绾绾被护士小姐姐捉住手腕，就像一只被命运大手捉住后颈的小鸡崽。 她将脸埋在徐渭怀里，悲伤地哭泣，左手被徐渭捏住，耳边是小男孩儿带着鼻音的嘲讽：“粑粑你快看，姐姐打针哭得好惨哦~” 崽爸捂住自家宝宝的嘴，朝徐渭尴尬的笑了笑，内心却一直在狂飙弹幕。 现在的宝宝都这么笋的吗？ …… 输液之后，绾绾彻底躺平，变成了一只没有灵魂的小咸鱼。 徐渭还有工作需要及时处理，把她一个人放家里又不安心，直接带她去了经纪公司——星辰娱乐。 星辰娱乐是徐渭和娱乐圈太子爷龚庭彦合作开的公司。 公司旗下有三十多个艺人，其中以夏之淮咖位最高，霍哲次之。 这几年仅夏之淮一人带来的利益，就能养活整个星辰娱乐。 夏之淮是星辰娱乐的台柱，也是徐渭一手带起来的。 加上夏之淮人品和性格都没什么大缺点，所以徐渭对夏之淮一直很照顾，就连与投资方的酒会之类的应酬，能挡掉的基本都帮他挡了。 夏之淮对徐渭也很感激，也一直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伯乐。 可以说，如果没有徐渭，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夏之淮。 …… 不过随着公司越做越大，徐渭和当初的合伙人龚庭彦也有了分歧。 龚庭彦股份占了67%，徐渭手中握着的股份仅有18%，剩下的股份都握在其他董事手中。 徐渭虽然挂着星辰娱乐总经理的名号，但很多事情还是要听龚庭彦的。 龚庭彦如今研究生在读，这两年也开始慢慢干预星辰娱乐内部的决定，很多决策不再是徐渭一人就能说了算。 最近龚庭彦有些不满夏之淮，起因还是龚庭彦想让夏之淮带新人，那位是龚庭彦的小情人宋元辛。 宋元辛是个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新人，而夏之淮如今已是顶流，两人差距实在太远。 夏之淮正值当打之年，粉丝也以女友粉居多，要是跟一个十八线女艺人捆绑炒作，那才是脑袋昏了。 让夏之淮消耗名气带一个新人，别说夏之淮不乐意，徐渭第一个就不同意。 这也就导致了徐渭和龚庭彦最近关系很紧张。 第06章 司命的请求 前几天龚庭彦找机会准备拿捏夏之淮。 又说起之前夏之淮缺席投资商饭局的事，话里话外都是警告。 龚庭彦并不把夏之淮放眼里。 毕竟在资本家眼中，夏之淮流量再大，也只是个没背景的艺人。 如果资本针对他，夏之淮从神坛跌下也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所有平台都不会再看到他的身影，到时候夏之淮只能回来求他。 徐渭回来就是专门处理这件事的。 他现在真是烦透了养尊处优，又特别自大的龚庭彦。 …… 徐渭抱着绾绾走近星辰娱乐大楼内。 前台小姐姐看到徐渭后，立刻放下手里的小镜子和粉饼，规规矩矩地站好打招呼：“徐总好。” “龚总今天在公司吗？” “在的，就在办公室。” “徐总，宋小姐今天也在。”前台小姐姐小声提醒了一句。 徐渭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微微颔首谢过，单手托着绾绾的小屁股，走到电梯门口按下按钮。 …… 绾绾趴在徐渭肩膀上，眼睛滴溜溜地转，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人间和仙界真的很不一样。 路上有很多跑得飞快的小车车。 房子也建的特别特别高。 大哥哥带她来的这栋建筑，风格又硬又冷，让她有点点不太习惯。 她还是更喜欢天界的建筑，有朱甍碧瓦，金顶红门，也有重檐小楼，云雾缭绕。 穿行在天界的建筑，会觉得很自在，很舒服。 “绾绾，我一会儿有工作要处理，你就先待在我办公室，我让助理小方过来照顾你，好不好？” 绾绾乖乖点头：“大哥哥去工作，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徐渭轻笑了声，走进电梯后，直接去了顶楼总经理办公室。 …… 徐渭安排照顾绾绾的助理叫小方，看起来精神奕奕又讨喜。 小方抱着她在公司浪了一圈，两人收获了好多小零食，然后快快乐乐回到办公室。 绾绾吃饱喝足后，咸鱼瘫在沙发上。 她看着巨大透明的玻璃窗外，软软的云朵慢慢浮游，脑子里浮现出早上吃过的皮薄馅大的馄饨，还有中午徐渭哥哥为了奖励她，买回来的粉红色。 想着想着，她感觉头顶有些痒，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壳下面长出来。 用手去抓头顶，在头皮上摸到了一小块硬硬的东西。 好像是…… 绾绾忽然瞪圆了眼睛，两只小手盖在头上，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她又要开小桃花了吗？ 在天界的时候，小凤凰就是为了揪她头上的小桃花，和小脑虎争执间，不小心把她撞下了转生池。 难道做人类，脑壳儿上也会开出小桃花吗？？？ 宝宝震惊了。 …… 小方坐在沙发边，拿着手机在回工作消息。 绾绾想不明白，又不想把头皮抓破，只能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她从沙发上翻身坐起，趴在小方腿边，纳罕地盯着他掌心内的手机。 “小方小方，你手里的东西我能玩吗？” 小方回完消息，和善地笑道：“嗯，绾绾你想玩手机啊？” “我可以吗，小方？” 小方有些纠结：“看一看是可以的，但不能经常玩，小孩子经常看手机眼睛会近视。” 绾绾诧异地盯着他。 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小方担心是多余的，她的眼睛应该不会近视。 因为从今早开始，她就感觉到有淡淡的灵气在体内游走。 灵气以后会慢慢驱除她体内的毛病与恶疾。 所以，近视眼是不可能的！ 今天早上发烧，是因为宝宝的身体之前伤得很重，她进入这具身体时间又太短，灵气还没能彻底滋养好身体。 等到以后，她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壮，再也不用去医院打针啦~ …… “小方，可是我好无聊的。” 小方也有些苦恼，抓耳挠腮了片刻，提议道：“要不我跟徐总说一声，带你去附近商场的儿童活动中心玩？” 绾绾有些意动，但想起之前答应徐渭在办公室等他，她雀跃的心情瞬间又平复。 绾绾晃了晃圆圆的小脑壳，视线在办公室转了一圈。 “算了，我还是不出去了，就在这里玩吧。” 小方不太明白她心理活动，明明一脸向往，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纠结，最后叹息着忍痛拒绝了。 “那好吧，你想出去告诉我哦。” “千万不要一个人乱跑，公司里有些人不太好相处，撞到了他们说不定会欺负你。” 小方不太放心地叮嘱着。 绾绾答应了，溜下沙发走到角落的盆栽旁，伸手摸了摸发财树的树干。 …… 发财树是大型盆栽，不过大哥哥办公室的条件不太好，发财树长得萎靡不振。 枝叶稀疏不说，她的手轻轻拂过细枝，就有几枚叶子掉落。 绾绾将小爪爪贴在树干上，阖上眼睛后，试图调动体内的灵力注入发财树中。 慢慢地，她似乎在黑暗中看到发财树的轮廓，以及树干和叶子内的脉络走向。 发财树的脉络是青黄色的，看起来很不健康。 她只分出一丝丝灵力，那道白色的灵气在脉络内缓缓游走一圈后，再度回到她体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经由发财树吸纳吞吐后，回归体内的那一丝灵气变得更加精纯了。 她掌心开始慢慢变暖，身体也舒服了一点点。 被灵气浸过的盆栽，在缓慢地恢复生机，叶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青。 绾绾看着叶片变得绿油油的发财树，安抚似地摸了摸它。 靠近她头顶的树叶微微摇动两下，贴在她头顶，像是回给她一个感谢的抱抱。 …… 绾绾弯腰将地上的叶子收集起来，准备丢进垃圾桶时，脑海中又响起司命的声音。 “小仙子，在吗在吗？” 绾绾两手揪着叶子，蹲在花盆前，将神识连接上桃木本体。 绾绾晃了晃本体桃枝，奶声奶气地回答：“在的哦~” 司命将手中的命笔收起来，拿着一枚玉简，对着桃木说道：“小仙子，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绾绾觉得司命有点啰嗦。 她虽然才三千五百岁，还是只神仙崽崽，但不至于昨晚刚说过的话转头就忘掉。 司命显然也不需要她回答，只是想找个话茬切入主题。 所以他立即补充道：“昨晚回去后，小仙去整理了青龙神君在人间的命格记录，将他此生命理悉数誊抄于玉简之上。” “你将玉简收入本体，神识注入玉简内便可获取其中内容。” “切记，千万别让青龙神君走上大反派路线，不然小仙这一身皮骨，怕是经不住神君一顿暴揍。” 绾绾摇了摇脑袋，发现识海内的确有一枚玉简。 分出一缕注入其中，里面的内容就全部灌入她脑子里。 第07章 病娇大反派 司命给青龙哥哥安排的命运十分波折，设定是个病娇大反派。 这个小世界内的气运之子一共有两个。 男主叫邓野，女主叫宋晴风。 故事便是围绕这两个气运之子展开的。 女主宋晴风是宋家真千金，却因为小时候被抱错流落在外，一直到16岁才被宋家二老找到领回家中。 宋家还有个假千金宋元辛，是位面女配。 宋元辛在宋家父母和周围人的宠爱下长大。 对于突然出现，并即将取代她地位的真千金，她自然没有任何好感。 但女配宋元辛善于伪装。 她表面和宋晴风友好相处，处处让着刚回家的妹妹，并且表明不和宋晴风争抢家产。 实则在背地里联合学校的同学，身边的名媛们欺负打压宋晴风。 还在宋家父母面前演戏，让女主宋晴风在宋家一直很尴尬。 女主宋晴风与亲生父母的关系不仅没有改善，甚至还逐步恶化…… 最后宋晴风与宋元辛撕破脸，与宋家其他人关系也日渐冷淡。 在成年后，宋晴风就搬出宋家别墅，投身娱乐圈打拼，不想再和宋家有任何瓜葛。 …… 然而，娱乐圈不好混。 尤其是没有人脉的女孩子，在娱乐圈底层挣扎时，会踩到很多坑。 但宋晴风是此界气运之子，哪怕上天给她磨难，转头也会赠与她更大的回报。 宋晴风被人下药，一夜情对象就是大佬男主邓野。 这人也是气运强横的天道宠儿，后来执意要捧宋晴风的金主粑粑。 至于宋元辛……她看不得宋晴风翻身。 所以，宋元辛也进了娱乐圈，想继续踩着对方。 与女主宋晴风相比，女配宋元辛的艺人生涯那真叫一个顺遂。 前有宋家资本背书，后有娱乐圈太子爷未婚夫保驾护航。 一进娱乐圈就靠着顶流躺上热搜…… 不过她是女配，前期多风光，后期就多凄惨。 宋元辛的未婚夫也是位面男配之一。 在宋元辛伪善心机的真面目暴露后，果断抛弃宋元辛。 男配很快被坚韧独立的女主不断吸引，主动送上去打脸当舔狗。 而宋元辛也彻底失去了父母的爱护，未婚夫的守护，成为全网人人喊打的心机绿茶。 …… 绾绾刨着后脑勺，小脸纠结成一团。 那个坏蛋女配的未婚夫……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什么……龚庭彦。 至于她哥哥夏之淮，则就是那个倒霉催的。 被逼着给女配宋元辛保驾护航的……顶流！！！ 哥哥的后面剧情都好惨的。 先是因为拒绝与坏女人捆绑，被公司给利用完后雪藏，直接糊穿地心。 后来哥哥解约赔钱后，黑化成了病娇反派。 他致力于与女配男配作对，又遇上了阳光坚强的女主，想要据为己有。 可是女主是男主的。 哥哥想不开，非要去和男主争女主，最后弄得身败名裂，意外身亡。 绾绾慢吞吞地理着脑子里的庞大的信息，觉得有些晕。 她小脑袋瓜里还有四个字，划上重点。 意外身亡！！！ …… 绾绾因为过度震惊，眼睛倏然睁得老大。 整个人跟小皮球似的，从地上猛然弹起来，扭头就准备出门去找哥哥。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小青龙哥哥，怎么能让他死掉呢？ 呜呜呜呜…… 她要去把坏蛋全都打屎…… 这样哥哥就不会出事了。 不对！ 就算坏蛋们都没了，哥哥也会因为和气运之子抢女主身败名裂…… 绾绾冲到一半，整个人茫然环顾四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要怎么才能救下即将黑化的哥哥？？？ …… “绾绾，你要去哪里？” 小方从沙发上起身，看着突然冲到门口又停下的绾绾，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绾绾回头望着小方，圆溜溜的眼睛里蓄着泪水，声音小小的惹人心疼：“我想找哥哥……” “小方，你能带我去找哥哥吗？” 小方有点方，连忙走过去将绾绾抱起来。 摸摸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小方哄道：“绾绾不哭哈，如果你实在想出去，我们得和徐总说一声。” “是徐渭哥哥吗？” 小方立刻点头：“是的，因为你是徐总带来的，没有他的同意，我不能随便带你出去哦~” 绾绾大眼睛诚挚地盯着他：“那我们能去找徐渭哥哥吗？” 小方有些为难，但抱着软乎乎的小盆友，又觉得怀里跟揣着棉花团一样，心都快融化了。 “徐总现在正和老板谈工作呢，我们还要等一等。” “绾绾是最乖巧的宝宝了，我们就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绾绾低垂着小脑袋，闷闷不乐地将下巴搭在小方肩膀上，轻轻细细地嗯了声。 小方拿出手机，给徐渭发消息。 “徐总，绾绾想去找夏哥。” …… 徐渭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将手机放在一边桌子上。 徐渭看着靠坐在办公椅上的龚庭彦，正色道：“我不可能安排夏之淮去带宋元辛。” “你应该很清楚，目前夏之淮是我们公司内咖位最高的艺人，他也是最有商业价值的艺人。” “让他自降身价去给一个新人抬轿，你是怎么想的？” 龚庭彦穿着墨绿色的衬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西装马甲，仪容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看着面含怒色的徐渭，笑着说：“徐总，火气不要这么大，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刘秘书，给徐总送杯咖啡。” 徐渭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心彻底沉了。 看样子，龚庭彦是铁了心要让夏之淮给宋元辛作配。 这宋元辛难不成给龚庭彦下降头了？ 疯魔了吧！ 徐渭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给小方发了条信息。 “查一下宋元辛什么来头。” 小方看着趴在他怀里的绾绾，摸了摸小团子的后脑勺。 “绾绾，我去查些资料，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好哦。” 绾绾点了点头，被小方抱着离开了办公室。 …… 金陵影视城。 《月光城》剧组。 夏之淮穿着白色劲装，头戴金玉蝉冠，腰间缠着威亚，打戏动作干净利落，提着剑翻身从屋瓦上落下。 他气势凛然，怒喝道：“妖女，休逃！” 前方穿着黑色落烟裙，脸上覆着黑色雾纱面罩的女子，发出宛如银铃的嘲笑声。 女子抬脚而起准备跃上远处的屋瓦。 在脚尖即将落住时，女子身体猛然后仰，身上的威亚突然断裂，头朝下直接摔向地面。 夏之淮脑子一片空白，回神后，解开身上威亚，立刻跑了过去。 现场顿时混乱一片。 “陈湾！”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让开，快让开！” 夏之淮被人挤开，他垂眸看着地面淌开的血迹，心底却止不住地发寒。 “夏哥，夏哥……你没事儿吧？” 有工作人员看着夏之淮泛白的脸，伸手托了一下他摇晃的身体。 “我没事，谢谢。” 夏之淮茫然看着眼前一切。 冲过来的救护人员将生死未知的陈湾抬上担架，急匆匆地上了救护车。 第08章 月光城剧组 刚刚从半空中摔下来的女孩儿，是《月光城》女主演萧婷的替身演员，陈湾。 夏之淮和萧婷搭过两部戏，一部是大女主玄幻剧《南姝》，一部就是古装悬疑剧《月光城》。 这两部戏中均有大量的打戏，所以他和萧婷的替身陈湾接触不少。 陈湾是个很沉默的姑娘，长得其实很漂亮。 比起已经成名的萧婷，陈湾显得默默无闻。 但她曾是以电影学院第一名毕业，专业素质和台词表现力，甩在座几个成名的流量几条街。 可是陈湾在娱乐圈差不多快三年了，一直没办法出头。 夏之淮对她的事略有耳闻。 陈湾性子有些刚，运气也不太好，刚入行就跟着的经纪人是圈内有名的皮条“商”。 陈湾不同意商金海的安排，在招待投资商的酒局上直接甩了脸。 甚至被送到了天鸣集团副总房间后，打伤了天鸣的副总付明。 之后，她就彻底没了资源。 陈湾最后不得已，被商金海压着去道歉。 付明要她给萧婷做三年替身演员，就放她一马。 毕业之后，无戏可演的陈湾迫于生计压力，不得不低头签下合约。 …… 萧婷现在是二线女演员，凭着某大学校花的名头出道。 其实主要靠背后金主捧着，她才有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 萧婷的金主换过三个，付明算是其中声名和地位最高的那个。 陈湾做了萧婷的替身演员后，萧婷的星途就跟开挂了一般，一路青云直上。 这三年，萧婷从一个十八线网红校花，直冲娱乐圈二线小花。 萧婷私下对陈湾并不好。 不过陈湾话少得可怜，所以一般都是萧婷骂，陈湾闷不吭声地坐在一边听。 这样的场景，夏之淮至少见过四五次。 不过这都是别人的事情。 陈湾忍辱负重三年，还有两个月合约就到期，却在这关头拍戏出了意外，夏之淮想不多想都难。 而且……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有道人影，站在屋瓦上将陈湾推了下来。 只是其他人都没反应，好像根本看不见那道人影。 夏之淮站在曲折的回廊下，再度抬头望向陈湾“失足”坠落的屋檐，那个模糊的影子已经不在了。 是眼花了吗？ 夏之淮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 “夏哥，导演那边说暂停拍摄，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夏之淮蓦然回神，有些恍惚地看着助理张池池。 小姑娘圆圆的脸上有惊惶，但琥珀色的眼睛里情绪鲜明，更多的是对夏之淮的担忧。 张池池看着夏之淮脸色发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抚他。 眼下《月光城》剧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戏一时半会儿也拍不下去。 以后能不能拍下去，还得等警方介入调查后才能知道结果。 如果陈湾有个三场两短，他们这部戏可能还没拍完就要黄了。 《月光城》这部剧的关注度一直都很高。 原着很出名，这是一部被读者奉为经典的作品。 之前就有很多人抵制翻拍，最后剧组和投资方顶着压力启动了项目。 光是《月光城》剧本就磨了整整四年，去年正式招募演员，今年才开始拍摄。 这部剧从选角开始就腥风血雨。 不管是男主女主，还是男配女配，无一例外。 夏之淮能拿到男主这个角色，有人夸，自然就有人骂。 更别说他这次还是二搭萧婷。 这个话题度，不热都不行。 …… 萧婷也是《月光城》的话题人物。 她之前演技颇受观众和影评人诟病，但是她的资源一直都是接到手软。 去年年底，萧婷参演的一部宫廷剧爆出黑料。 有女演员片场不背台词，全靠后期配音，甚至还大量戏份使用替身，在两个剧组见轧戏，导致剧组后期工作加重，成片后口型一直对不上。 这个料一出来就被顶上热搜。 那部宫廷剧无数观众拿着放大镜在看，结果好几个女演员口型对不上。 所以网友就在猜，到底是哪个女演员，拍戏不背台词，全靠后期配音。 …… 萧婷就是其中一个。 她的确爱用替身，因为陈湾的戏比她好，即使不露脸都能演出导演要的那种感觉。 至于那些需要撞柱跳水之类的戏份，苦活儿累活儿，全是陈湾顶上。 不过萧婷在那部剧中番位太低，所以她也不太重视那个角色，台词的确背得不太好。 后期时，人物台词也做了改动，重新找人配音，所以她在剧中的口型才没对上。 这一点只有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知道内情。 不过这个料爆出来后，的确是对萧婷的事业造成了影响。 所以她得靠《月光城》这部剧翻身。 《月光城》是萧婷近两年来拿到的最好一个资源。 所以这部戏台词她倒是认真背了，只是一到吊威亚和水下戏份，基本还是全靠陈湾。 不过有付明这个投资商托底，剧组也没人敢说什么。 …… 夏之淮扶着走廊下朱红色的柱子，捏着手里的剑，偏首问道：“小池，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屋顶，还有其他人？” 张池呆了呆，抓了抓后脑勺，奇怪道：“夏哥，屋顶上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刚刚大家都看着呢，只有陈湾姐一个啊……” 夏之淮不再开口，将道具归还后，很快就离开了剧组。 他得找个地方静静！ 刚刚，他的确看到一个人影将陈湾从屋顶推了下来。 威亚也是被一道黑色的气体切断的。 …… 夏之淮与绾绾刚走出剧组，就看到徐渭牵着一个三头身的小豆丁，站在保姆车旁边四下张望。 绾绾跟个小雷达似的，穿着萌萌哒的粉色小恐龙连体服。 那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四周。 在夏之淮出现在保姆车附近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 徐渭被绾绾拉着向前走了几步。 夏之淮看到绾绾，瞬间将之前的烦心事抛之脑后，快步走了过去。 他将小陀螺精绾绾从地上捞起来，修长的手指揉着她软软嫩嫩的脸颊。 心情骤然宽松许多，他搂着绾绾，意外地问道：“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绾绾脸颊被揉得有些红，认真地看了夏之淮一会儿，忽然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圆乎乎的小下巴搁在了他的肩上。 绾绾的声音又软又轻，像羽毛一样挠在夏之淮心里。 “哥哥，好好的。” 夏之淮一脸莫名其妙，将视线对准了不远处的徐渭，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徐渭耸了耸肩，也是一脸的迷茫。 “我也不知道，我带她去公司的时候还好好的。” “后来开会，让她跟小方待了一会儿，她就一直说要找你。” “先上车吧。” 徐渭拉开保姆车门。 第09章 兄妹吵架了 夏之淮抱着绾绾低头钻进车内，看着紧紧抓着他肩头衣服的绾绾，将她放在自己膝盖上。 他轻声问道：“绾绾，你跟哥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绾绾摇了摇头，垂着浓密卷曲的眼睫。 她突然想起了司命嘱咐她的话，不能透露剧情的。 也不能让哥哥知道自己是在渡劫。 这样会打扰哥哥这次的历练。 沉默了几秒，绾绾抬眸看着夏之淮担忧的眼睛，鼓了鼓两腮。 “想哥哥了。” 徐渭坐在前排，扭头看着夏之淮和绾绾。 “对了，剧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和绾绾刚才准备过去，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剧组那边看起来乱糟糟的，我就没带她过去。” 坐在副驾驶的张池池系好安全带后，与徐渭说道：“徐总，你是不知道，萧婷的替身演员从屋顶上摔下来了。” “好好的威亚突然就断了，人摔在地上流了好多的血，老吓人了。” 徐渭脸色微变，眉头深深颦蹙着：“陈湾？她现场情况怎么样？不会真出人命吧？” 夏之淮抱紧了绾绾，脸色有些发青。 “救护车来的时候还活着。” “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她伤得太重了，具体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 徐渭叹着气，愁绪万千：“《月光城》这剧组真的是从立项到拍摄，真的是一路风雨，就没有真正平静过。” “还有，这剧组的运气是不是也太差了点？” “哥哥运气也很差哦。”绾绾忽然出声。 她将小手伸到夏之淮头顶，小脸绷得紧紧的，警告道：“不可以趴在哥哥背上哦！” 夏之淮身体一僵，低头看着绾绾。 “绾绾，你在跟谁说话？” “什么不准趴在我背上？” 绾绾定定地看着夏之淮，如实答道：“是鬼鬼。” 她其实有些疑惑，哥哥可是神君。 难道他转生为人后，连识别邪祟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 绾绾歪了歪脑袋，反问道：“哥哥你看不见鬼鬼吗？” “它一直都跟着你哦。” 夏之淮和徐渭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眼底都有不同程度的恐慌，夏之淮下意识偏头看向肩后，但是什么都没有。 “绾绾，你是不是逗我玩儿啊？” 他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绾绾摇了摇头：“没有啊，真的是鬼鬼。” “长得黑黑瘦瘦的，沾满了霉运，大家也更习惯叫它倒霉鬼。” 夏之淮身体变得更僵硬了，背后汗毛都隐隐竖起来。 他看向徐渭，摸了摸自己肩膀，问道：“你信吗？” 徐渭若有所思道：“这个很难说啊，我虽然不信，但我对这些东西比较敬畏。” “以前倒是听老人说过，一些孩子八字轻，心性纯净，能够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绾绾摇头道：“绾绾的八字不轻哦。” “夫子也说过，绾绾福泽深厚，气运不绝。” “绾绾是小桃仙，天生克制邪祟，生来就能看到他们。” “哥哥不用害怕，有绾绾在，他不敢伤害哥哥的。” 顶多就是让哥哥比较倒霉而已。 …… 绾绾的话反而让徐渭陷入了沉思。 他侧身与夏之淮说道：“说起来，今天早上我带绾绾出门还碰到一件事。” 绾绾立刻举手，笑眯眯答道：“我知道，徐渭哥哥说的是年哥哥的事情。” “对。”徐渭看向夏之淮，神色带上几分肃正。 “绾绾早上对钟嘉年说，让他今天不要出门，逢桥不过，不然会横死。” 夏之淮垂眸看着绾绾，摆正她的身体。 他神态严肃，教育道：“绾绾，你知不知道，你今早对邻居说的话很不礼貌？” 绾绾看着变脸的夏之淮，缩了缩脖子。 “可是我没说错啊，讲真话也不对吗？” 夏之淮这次语气很严厉：“绾绾，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 “但你现在还小，以后要去学校接受教育。” “宗教可以作为信仰，但我们生活中应该讲求科学和唯物主义，不应该宣扬封建迷信。” 绾绾听得云里雾里，快成蚊香眼了。 “科学和唯物主义是什么？” 学渣夏之淮：“……等你长大，就懂了。” 夏之淮看着闷闷不乐的绾绾，捏了捏她的婴儿肥脸颊：“回去之后，我带你去给邻居道歉。” “一定要诚恳道歉，知道吗？” 绾绾不开心。 她没有骗人，讲真话为什么还要道歉！ 哥哥转生后，变得笨笨的，竟然看不到鬼鬼，还觉得她在撒谎。 …… 夏之淮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绾绾回答。 他低头凑到她小脸旁，看着她扁着嘴，纤密的睫毛挂着眼泪，心里一下就慌了。 哭了？ 这就哭了？ 他也没说什么重话吧？ 为什么就哭了呢？ 豆子一般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夏之淮立刻兵荒马乱。 他手递到徐渭面前，催促道：“给我纸，快点儿！” …… 徐渭看着背对着他的绾绾，探头望了一眼，将纸巾塞到夏之淮手里。 “她还是小朋友呢，你那么严肃，肯定吓到她了！” 夏之淮用纸巾给绾绾擦眼泪。 绾绾扭开头，从他腿上爬下去，一个人坐在了角落，用袖子抹眼泪。 她才不会道歉呢！ 哥哥就是错的。 她没错，不要道歉。 绾绾挂着红彤彤的眼眶，有点点委屈。 青龙哥哥不像以前那么疼她了。 明明他以前说了，绾绾是这世上最最可爱，最最好的小朋友！ 她不要帮哥哥对付倒霉鬼了，还是让他倒霉吧。 倒霉着倒霉着……他就知道绾绾没说谎了。 …… 绾绾揉着眼睛，不去看一旁手足无措的夏之淮。 夏之淮单身二十年，从来就没像现在这么后悔过。 他干嘛要说那么重的话？ 绾绾刚从祁家那个豺狼窝出来，肯定是跟祁家那些人学的东西！ 小孩子哪有那么明确的是非观和价值观，还不都是大人灌输的。 教孩子也得一步步来，是他心急了。 绾绾平时多听话啊，还去剧组接他，结果被他气哭成这样。 他有罪。 该怎么让绾绾原谅他啊？ 夏之淮伸手想去碰绾绾，结果被躲开了。 完蛋了！真的惹她生气了。 第10章 倒霉的顶流 “绾绾，哥哥错了。” “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夏之淮扯了扯绾绾连体恐龙衣的尾巴，小声道歉。 绾绾抽了抽鼻尖，悄悄抬头看了眼夏之淮。 刚好撞进了对方眼底。 她的小鼻头和眼睛都是红的，大概是被夏之淮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就抬袖把眼泪擦了。 绾绾坐在角落几分钟，悄悄伸手牵上夏之淮小指头。 夏之淮低头看着被暖意包裹的尾指，忍俊不禁，晃了晃手指。 “原谅我。” 绾绾捏紧了他的指尖，带着软软的鼻音，轻哼道：“哥哥是笨蛋。” “绾绾才不跟哥哥计较。” 夏之淮心口蓦然柔软，绾绾真的是个……很好很乖巧的孩子。 …… 兄妹和好只用了三分钟。 绾绾坐回夏之淮怀里，摸了摸发痒的头皮，不知道小桃花什么时候会长出来。 她本身就是一株蟠桃木。 桃木被称之为降龙木、鬼怖木，且天然带有辟邪消灾、震慑妖邪的作用。 而蟠桃木威力更甚。 天然就有克制邪祟，震慑妖佞的能力，寻常鬼物绝不敢轻易靠近。 不过蟠桃木长好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她没办法折下来给哥哥。 她现在还是幼年体，只能开桃花。 小桃花如果真的能长出来，就可以摘下来给哥哥。 虽然会有点点疼，但对现在没有神力的哥哥来说，是非常好的护身之物。 希望能快点长出来吧。 绾绾默默地想着。 …… 就在绾绾发呆时。 那只倒霉鬼又爬到夏之淮背上。 倒霉鬼忌惮地盯着绾绾，见她望过来就立刻拉开距离。 一旦绾绾注意力移开，他就会重新贴近，一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的底线。 绾绾起初是懒得理它。 但是鬼鬼实在太烦，太没有眼力劲了。 她的小拳头顿时就硬了。 趁着夏之淮没注意，一拳头砸在了倒霉鬼的脑门上。 倒霉鬼一个仰摔，直接从保姆车里弹了出去。 绾绾收回作恶的小手，满意地窝在夏之淮身边。 虽然刚刚认领这具身体没多久，灵力暂时没有完全恢复，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在悄悄变化。 再过段时间，她就能彻底同化这具身体，百邪不侵，百鬼莫近。 不过，倒霉鬼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哥哥呢？ 绾绾百思不得其解。 她将手重新塞回兜兜里，小脸上的表情十分凝肃。 …… 徐渭看了小方调查后发来的消息，原本稍霁的神色转而凝重。 “这宋元辛还真有些来头，竟然是龚庭彦的未婚妻。” “也就是宋家那位宠了十几年的假千金。” “怪不得龚庭彦宁愿牺牲你的商业价值，硬要拉着你和宋元辛炒CP。” 夏之淮面露不屑，轻哼道：“所以说，他就有病。” 徐渭了解内情，反而觉得这事儿更麻烦了。 “你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啊。” “龚庭彦那边是铁了心要你乖乖配合，不然后面可能还会卡你资源。” “但如果真要和宋元辛炒CP，你的粉丝肯定要炸，脱粉回踩是一定的，到时候场面肯定很难控制。” 夏之淮靠着车椅上，心情并不好：“他现在是想榨干我的商业价值。” “《月光城》这部剧如果停拍，我现在手里就没有拿得出手的资源了。” “因为之前几部剧停播的停播，因其他丑闻被退档的退档，曝光度已经不够了，所以几个代言在流失。” “我可能会成为娱乐圈里过气最快的顶流。” …… 过气……对于刚满二十岁的男艺人来说，是很恐怖的事情。 哪怕徐渭和夏之淮都清楚，浮浮沉沉，才是娱乐圈常态。 夏之淮知道宋元辛身份后，心情越发沉重。 如果宋元辛只是个普通新人，他坚持拒绝CP捆绑，龚庭彦迟早会妥协。 但问题是，宋元辛不是。 她是龚庭彦未婚妻。 宋家那位比真千金过得还滋润的假公主。 而且夏之淮直觉宋元辛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能够在身份逆转后，还能牢牢将龚庭彦绑在身边，为自己搭桥铺路。 能够让宋家父母对她的关怀，远超亲生女儿。 宋元辛一定是个很有心机的人。 …… 如果捆绑炒CP，宋元辛肯定是能一举成名。 不管是黑红，还是艹其他人设，都是能够赚足眼球。 可夏之淮能得到什么？ 粉丝大量流失和回踩。 口碑崩塌。 深陷绯闻舆论。 根本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谁愿意倒贴谁就是傻叉！ …… 徐渭忍不住暗骂龚庭彦这个傻逼恋爱脑。 夏之淮是他一手捧起来的，人懂事，实力又强，注定了要大红大紫。 龚庭彦却偏偏要牺牲夏之淮，去给他那个未婚妻抬轿。 想到这儿，徐渭就很抓狂。 恨不能将这傻逼总裁的脑瓜子当球踢！ …… “眼下不止是宋元辛那点事儿。” “《月光城》这部剧能不能在档期内拍完，还难说。” 夏之淮揉了揉眉心，身心俱疲。 他也不想一直背着“爱豆”、“顶流”之类的称号。 这些年辛辛苦苦磨练演技，就是为了能扭转口碑成为实力派演员。 《月光城》的男一号，是他和徐渭非常看好角色。 如今却是…… 欸，一言难尽。 徐渭低头刷平板里的邮件和消息，一边摇头道：“剧组那边还要等消息，这几天肯定是拍不了了。” “警方肯定要介入调查威亚的问题。” “要不……我先跟智科技术那边联系，先拍智科的广告代言宣传片？” 夏之淮点头：“可以。” “你让小方注意一下医院那边，先看看陈湾情况怎么样？” 徐渭一口答应：“行，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 绾绾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将小脑袋靠在夏之淮肩膀上，低头抠着小手手。 她时不时抬起眼皮，瞅一眼后车窗。 那只倒霉鬼瘦得跟野猴子似的，此刻两手趴在挡风玻璃上。 空洞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她，但不敢再贸然爬进车内。 这只倒霉鬼和其他鬼鬼不太一样。 寻常的倒霉鬼，看到她之后就跑得远远的，根本不敢再回来。 可是这只倒霉鬼哪怕很害怕她，却还是一直跟着哥哥。 绾绾有些想不明白，揉了揉软乎乎的脸颊，又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跟那只倒霉鬼对视…… 在小桃花长出来之前，怎么保护哥哥呢？ 绾绾苦恼极了。 第11章 宝宝牵引绳 绾绾鼓着两腮，跟只小河豚似的，扯了扯夏之淮的袖子：“哥哥，我能不能买一些东西？” 夏之淮停下与徐渭的交谈，低头摸了摸她柔软的绒发。 “你想买什么？” “桃树，桃木，还有朱砂，黄表纸。” 绾绾仰头与他对视，弯着月牙眸笑道：“桃树只要一棵就好。” 夏之淮的表情十分微妙，并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请求。 “绾绾，你乖乖跟我说实话。” 绾绾点头。 夏之淮狐疑道：“你为什么会这些？跟谁学的？” 绾绾圆圆的眸子眨了眨，戳了戳手指：“我说了，哥哥你不会信的。” 夏之淮拧眉：“你不说，怎么就确定我不会信你？” “哥哥明显不信玄门一道。” 绾绾不笨的。按照人间算法，她至少活了三千五百年。 虽说人间一年，天上不过一日。 但她多少也算是个小有见识的仙子，分辨得出每个人的情绪。 夏之淮听罢也很无奈，他确实不信这些，但没想到绾绾真的看得出来。 “你要桃树桃木，还有黄表纸和朱砂，是想画符吗？”夏之淮问。 绾绾点头：“绾绾学过，可以给哥哥画平安符，保佑哥哥出门平安。” “行吧。”夏之淮实在拒绝不了。 黄表纸朱砂，还有桃树桃木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祈求平安，允了吧。 …… 夏之淮认真想了想家里的格局。 他住的顶楼大平层，自带一个小花园。 不过他平时不打理，所以小花园里的盆栽长得稀稀疏疏。 既然绾绾想种，那就种一棵桃树吧。 “我过几天让花店把桃树送到家里，好不好？”夏之淮挠了挠她的小下巴。 绾绾思考了一会儿，脑海里飘出一段原主的记忆。 买花木……好像要去花鸟市场吧？ 绾绾思考了三秒，睁着大眼睛问道：“我们不能今天去吗？” “爸爸带我去过花鸟市场，里面有好多漂亮的小树，绾绾想自己选。” 徐渭靠在椅子上笑道：“你就带她去花鸟市场呗，反正你这两天也没事儿，多带绾绾转转，过几天忙起来就顾不上她了。” 夏之淮不抗拒出门，揉了揉绾绾软软的脸颊，点了点她鼻尖。 “行，我先回去卸妆换衣服，再带她去花鸟市场看看。” “黄表纸和朱砂就网上下单吧。” 绾绾顿时开心得想要原地转圈圈，双手抱住夏之淮两只耳朵，抬头mua了一口他的下巴，然后亲到了一嘴的粉底…… 绾绾脸色有些奇怪，用手背揉着嘴巴，表情颇有些复杂。 哥哥的脸…… 真的不太好下口呀~ …… 徐渭和夏之淮看着绾绾嫌弃的模样，忍不住哈哈笑。 夏之淮摸了摸下巴上的口水，用手帕擦了擦她嘴唇上的粉底：“我脸上有妆，小笨蛋！” 绾绾从他腿上趴下去，从椅子背后的网兜里拿出自己的水瓶，双腿分开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大大的水杯，咬着吸管咕嘟嘟的喝了几口清水，夏之淮看着便乐得不行。 “哥哥，坏！”绾绾奶声奶气地控诉。 她才不是小笨蛋，她是最最聪明的小桃仙。 …… 两个小时后，夏之淮开车带着绾绾到了附近最大的花鸟市场。 夏之淮下车前戴上了黑色口罩和棒球帽。 他穿了一身极为低调的黑色短袖，外面套着一件纯棉的蓝色格子衬衫，下身是一件白色的运动裤，踩着一双品牌运动鞋。 下车后，夏之淮将绾绾从椅子上捞起来，顺手关上了车门。 绾绾看着武装到脑袋的夏之淮，指尖点了点他黑色的口罩，问道：“哥哥为什么要戴口罩啊？” 夏之淮眨了眨眼睛，掂了掂她的小肥臀。 “因为哥哥太帅了，别人看到哥哥会很激动，可能会和绾绾争哥哥。” 绾绾满脸怀疑，扭头看了看停车场周围，又看了看面前的夏之淮…… 哥哥好像是长得有一丢丢帅吼~ 绾绾从兜里拿出小方给她买的粉色喵喵口罩，炫耀道：“我也有口罩，是小方给买的，粉色哒！” “粉色喵喵万岁！” 夏之淮扛着她往前走：“你老实点儿！小心摔下去。” 呵，粉色口罩，幼稚鬼！ …… 这个点花鸟市场的人不是很多，不过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馥郁的花香。 绾绾趴在夏之淮肩头东张西望，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她本身就是草木成精，由天地雨露日月精华滋养成仙，所以对植物本就格外亲近。 夏之淮也暂时抛开了一堆糟心事儿，目不暇接地看着一家家花店。 他揉了揉绾绾的小脑壳：“要不，你自己下来看看？” 绾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落地就想往外冲，被夏之淮勾住了后领。 绾绾懵懵的回头看着夏之淮的大手，鼓着腮帮子道：“哥哥，你松手。” 夏之淮从背包里掏出带娃神器。 绾绾看着他手里的绳子，还有棕色的小熊，警惕问道：“哥哥，这是什么？” 夏之淮扬了扬眉：“宝宝防走失牵引绳。” 绾绾瞳孔地震。 这不就是拴狗绳吗？ “我不要！” 绾绾连忙摆手拒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夏之淮勾着她的领口，笑容逐渐危险：“绾绾，不戴着牵引绳，如果你走失了，哥哥就找不到你了，到时候你再被人贩子拐走，他们不给你吃，不给你喝……” 绾绾脸色骤变，伸手抱住小熊背带。 过了几秒，她表情勉强地说道：“好了，哥哥你不要说啦，我戴上就是了！” 夏之淮立刻给她穿戴上小熊背带，安全扣卡在胸腹前，背后是一只可可爱爱的棕熊崽崽。 将牵引绳另一端拴在了自己手腕上，他低头看着脸颊圆鼓鼓，像只小青蛙似的绾绾，没忍住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 白白软软的脸颊手感太好了，一戳一个肉窝窝。 夏之淮顿时心情舒畅道：“走吧。” 绾绾像一只失去了灵魂的小金鱼，扭头看着身后的拴狗绳，整个人脚步都是飘的。 她可是太讨厌这拴狗绳了。 夏之淮拉着牵引绳，望着前面丧唧唧的绾绾，从兜里摸出手机，对着那颗圆圆的后脑勺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并配文：“我妹！” 绾绾是个自愈能力超强的宝宝，也就忧伤了那么几分钟，就带着夏之淮冲向花店。 夏之淮手机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被手里的牵引绳拽着往前一趔。 接下来的情况就完全不由他控制了，一路上都是绾绾溜着他在跑。 夏之淮瞳孔中满是震惊，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小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他可是个成年男人啊，虽然不敢使太大力气拉住牵引绳，但也没道理被一只三岁半的幼崽拽着溜了大半个花鸟市场吧？ 关键是，绾绾好像至今还没有露出半点疲倦的苗头。 夏之淮真的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了。 第12章 精怪的花店 绾绾在花鸟市场彻底放飞自我，跟钻进了自家小花园一般，看着各种奇珍异卉一时目不暇接。 “哥哥，这盆花花好看，那颗树也好看，还能结果果吃哦~” 绾绾停在一株橘子树前，仰头看着枝叶繁茂的果树。 她蹲下身子，拧着小眉头，摸了摸橘子树的树干。 夏之淮见她突然停下，弯腰看了橘子树一眼，又看着她脸上严肃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小橘子在抱怨，它说不喜欢黑色的小盆盆，里面待着不舒服。” 绾绾童言童语，夏之淮听得莫名其妙，但小朋友的世界应该就是天马行空的。 夏之淮也没有多想，思考了两秒安慰道：“等小橘子树遇到合适的买家后，它就可以搬家，不用再住这样狭窄的花盆里。” 绾绾双目骤然明亮，期待地看着夏之淮：“那我们把小橘子带回去吧？好不好哥哥？” 夏之淮看着这株迟疑了几秒，又望着满脸期待的小团子，说道：“你不是说要买桃树吗？” “能两个都要吗？”绾绾扭头眼巴巴看着他。 她有些不舍得放弃这颗小橘子树，因为在花鸟市场里庄转了大半圈了，只有这颗小橘子树特别有灵气。 她远远的就听到小橘子树在发牢骚。 现在灵气虽然不足，小橘子树不可能和她一样化为仙灵。 但是如果遇上合适的条件，努力得修行几十年，说动还是能够变成小山精的。 如果继续栽种在盆盆里，小橘子树会死的。 …… 夏之淮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抱着她进了这家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店内。 店里特别安静，没见着有人看店。 绾绾脑袋也转了转去，忽然扯了扯夏之淮的领口，指着被花架挡住的摇椅。 “在那边。” 夏之淮看到摇椅上躺着个男人，穿着浅灰色的长衫，上半身是一件藏青色的马褂，标准的清末时期打扮，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布鞋，脸上盖着一本卷皮的《西山经》。 这模样，这装扮，一下就将人拉回那个帝国日暮的时代。 仿佛能窥见藏在那个步步衰败朝代里的陈规墨矩，和隐藏在岁月长巷中的脂粉流香。 “老板，买花。” 夏之淮很快就回神，敲了敲齐腰高的木质柜台。 绾绾看着那个躺在摇椅上的大叔，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挣扎着从夏之淮怀里滑下去。 她脚步轻轻，走到摇椅旁边，踮着脚尖去揭那人脸上的《西山经》。 短短的手指还没碰到书皮，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捉住。 躺在摇椅上的男人左手将书揭开，掀开一只眼皮睨了眼三头身的小家伙，松开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买花啊？” 绾绾双手捂着被弹的额头，鼓着腮帮子，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男人看。 “是，老板，外面那颗橘子树怎么卖？” 夏之淮弯腰给绾绾揉了揉小脑袋，又指着门外那棵橘子树问了句。 老板扶着椅子坐直身体，伸头朝外面看了眼，翘着嘴角笑了笑：“一口价四百。” “小本生意，概不还价。” 夏之淮看着那颗不小的橘子树，问道：“你这负责送货上门吗？” “不包邮，送货上门再加五十。” 老板竖起五根手指，笑眯眯地看着夏之淮说道。 夏之淮挑了挑眉梢：“不能便宜点？” “便宜的橘子树隔壁就有，你去他们家呗。” 这老板也不按常理来，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态度，对于这桩生意明显没有多热衷。 看着夏之淮还在考虑，他低头看着眼睛一错不错盯着他的小团子，将手里的古籍搁在方桌上，提起腿边小炉上的砂壶，在茶案上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喝不喝茶，小丫头？” 绾绾看到老板时就觉得很奇怪。 她在老板身上察觉到灵气波动，但是看不透老板的原形。 只能看到他头顶那对尖尖的、毛茸茸的立耳。 有点像狗狗，又有点像狐狸。 但是她没敢当面戳破，这只精怪的修为应该不低了。 青龙哥哥还有小麒麟他们都说过，下界精怪修行不易。 这些年又迫于人类不断开拓新领地，导致山野精怪生存艰难。 他们不得不学着人类在世间隐藏身份，就为混个生活。 所以只要他们不做坏事，完全没必要去拆穿他们的身份。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艰不拆吧？ …… 被一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盯了半天，老板故作淡定地端起茶杯，吹散了袅袅雾气。 他有滋有味地抿了一口，随手捞起手边的《西山经》按在小崽崽脸上，逗弄着她。 “你一定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花不成？” 绾绾短短软软的小手捧住脸上的书，将书小心翼翼地放回桌子上，踮着脚尖有些想摸毛耳朵。 店老板的耳朵是白色的，被她盯得久了，耳朵尖尖还悄悄动了动，非常有灵性。 “你的毛耳朵，能不能给我摸一下啊？” 绾绾踮着脚尖，努力凑到老板面前，声音压得特别特比低。 坐在摇椅上的男人身体僵了僵，脸上戏谑的表情淡了几分，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上上下下打量着跟冬瓜成精似的小宝宝。 两只大手捧着绾绾的小脸，往左边转了转，又往右边转了转。 怎么看都是只人类幼崽啊，怎么就一眼看穿了他的妖形？ “叔叔，阔以放开碗碗了喵？” 绾绾小圆脸被捧着，说话有些不容易，含含糊糊地要求解放自己的小脸蛋。 老板松开手，手里转着折扇，食指搔了搔脑门。 “那你告诉叔叔，你是哪家的妖精宝宝？” 绾绾揉了揉自己的小圆脸，做了几个面部表情包，才一本正经地答道：“绾绾是小桃仙宝宝，今年三千岁。” 老板：“……” “你不要欺负我孤陋寡闻。” 老板一本正经地骗小孩儿：“小朋友，说谎晚上会尿裤子的。” 绾绾才不信，她的年龄说不定比这位妖精大叔还要大呢，尿裤子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绾绾就是桃仙崽崽，所有神仙都知道。” 老板觉得好笑，这小家伙还煞有其事，也不知家里长辈怎么教的。 “你这样，我们就没有办法继续聊天了。” 桃绾绾气鼓鼓地叉腰，变身一只暴躁小河豚：“我说的就是实话，跟你们大人讲话真是太累了，说真话不听，非要听假话。” “那假话是什么？”老板好笑地看着她。 绾绾瞪了他一会儿，没啥用，捂着有些抽筋的眼睛，轻哼道：“假话就是，绾绾是只人类幼崽。” 老板对这个答案的接受度反而很高。 因为他没再绾绾身上发现半点妖气，要么这就是一只纯人类幼崽，要么就是哪家厉害的大妖养出来的小崽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了遮蔽妖气的法术，或则佩戴了遮蔽妖气的法宝。 绾绾见他竟然这么简单就相信了，简直快要气炸了。 扭头背对着老板几秒，很快她就想通了。 算了吧，她是小桃仙，不能跟那些小妖精计较，长辈要有长辈的气度。 第13章 老板是犬妖 夏之淮绕着小花店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成株的桃树。 看着绾绾气哄哄地双臂环在胸前，他还有些诧异，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翘起来的呆毛，将她背后的宝宝牵引绳收拾好，避免她不小心被绳子绊倒。 “老板，你这里有桃树吗？” 夏之淮将绳子塞进绾绾帽子里，将小家伙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 老板瞅了夏之淮一眼。 没妖气，身体还没有他一个中年人健康。 普通人类青年，跟妖怪半点儿不沾边。 “有，在花圃，你要买？” 绾绾立刻举手，气势逼人的说道：“是宝宝要买。” 夏之淮搂着绾绾，怕她摔下去，有一点点手忙脚乱。 老板睨了绾绾一眼，傲娇地轻哼了声：“你还是个幼崽，会养桃树吗？” “这世上就没有比绾绾更会养桃树的宝宝了。”绾绾信誓旦旦地说道。 “信口开河，鼻子会变长哦。” 老板捻着鼻子往前拉，吓得绾绾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头，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充满了怨念盯着他。 喜欢吓唬幼崽的妖精！ 是个没有幼崽关爱的单身妖精！ 鉴定完毕。 …… 夏之淮听着两人对话，摸了摸绾绾的小脑袋，跟老板说道：“带我们去花圃看看吧，我们选一株桃树，门口那盆橘子树我们也要了，会付运费，你找快递送一下货。” 老板打量了他一眼，点头道：“我的树都很有灵性，好好照顾，只要用点儿心，很容易养的。” 夏之淮点了点头。 他工作太忙，亲自照顾是不可能，还是要找个保姆。 有保姆的话，照顾绾绾的同时，帮忙养一养两棵树，应该是没问题的。 老板让隔壁店的员工帮忙看店，拿着车钥匙，骑着电三轮，载着绾绾和夏之淮去了花圃。 电三轮十分灵活，在花卉市场也非常常见。 这里的花农经常用小三轮来运送盆栽，环保又节能，非常省事。 小三轮最后停在了一座花圃前。 花圃入口是一个比较大的月洞门，装了一扇绿色的铁皮门。 将大门打开后，里面就蹿出来两条毛色雪白的狗狗。 一大一小两个微笑天使，纯种萨摩耶。 绾绾偷偷看了眼老板的脑袋，果然和两只狗狗的耳朵灰常像！ 老板好像是只犬妖吼~ 不过这么漂亮的狗狗，化形成人后，为什么变成了这么糙的大叔呢？ 难道人形会封印妖怪的颜值？ 绾绾的小脑袋瓜一时间还真想不明白，靠在夏之淮怀中，纠结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点头疼。 不同物种之间的差别，还真得是有点大哦！ …… 花圃内有一小片桃林，品种虽然单一，但每一株都长得格外精神。 比较可惜的是，这里的桃树和那株小橘子树不一样，都是没有灵气的。 但即使这样，绾绾看着枝繁叶茂的桃树也很开心，想把桃树都移回家。 可惜哥哥家的露天小花园实在太小了，种不下。 夏之淮将绾绾放在地上，半蹲着说道：“去选吧，只能选一株。” “阳台的花园太小了，种不下太多树的。” 绾绾双眸亮晶晶，捧着夏之淮的下巴，踮着脚尖开心地对着他脸颊闷了一口。 果然，夏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 “爱你，笔芯。” 绾绾突然想起今天在路上学到的动作，夹紧两只小短腿，两只胖乎乎的小胳膊搭在头顶，脸上绽放着阳光明媚的笑容，比了一个很潦草的爱心。 小朋友脸上大大的笑容感染了夏之淮，他胸中的郁结与忧重这一刻也随着嘴角扬起，烟消云散。 夏之淮食指拇指分别相抵，对着绾绾也笔芯。 “哥哥/也爱你，快去吧，选你的宝贝桃树。” 桃绾绾顿时转身，扭着小屁股就跑远了。 夏之淮扶着桃树起身，无奈摇头：“啧，小没良心。” …… 花店老板姓白，叫白应楚。 他盯着夏之淮多看了几眼，发现那只幼崽从青年身边跑开后，一只黑乎乎的倒霉鬼就立刻贴到了夏之淮肩上，不断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气运。 夏之淮被他盯得久了，浑身开始不自在，摸了摸脸上的口罩，礼貌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白应楚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平和，抬手在他肩膀拍了拍，随手将那只倒霉鬼撕下来，丢到了远处。 “你妹妹还真挺特别的。” 夏之淮听他夸绾绾，立刻与荣有焉：“嗯，绾绾的确挺特别。” 白应楚随口问道：“你信风水吗？” 夏之淮被突然转换的话题问得有些懵，但实诚地摇了摇头：“不信，怎么了？” 白应楚叹了口气：“你有空还是找个香火旺盛的庙拜一拜吧。” 说完，白应楚就离开了。 夏之淮一脸懵逼。 这老板怎么奇奇怪怪，突然就劝他去庙宇拜拜？ 难道连老板都觉得他最近一脸倒霉相？ 这不应该啊。 他明明长得这么帅来着。 就在夏之淮愣神时，那只被扔开的倒霉鬼再次回到他身边，张开了双臂从背后爬上夏之淮肩膀，双手慢慢绞住他的脖子。 夏之淮依旧毫无知觉，只是感觉身体有些疲惫。 花圃里忽然响起绾绾兴奋地叫声：“哥哥，哥哥！” “来啦！” 夏之淮揉了揉后脑勺，立刻朝着声源方向跑过去。 跑过去后，夏之淮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乐了，噗嗤一声笑起来，问道：“桃绾绾，你在干嘛？” 绾绾跟胖乎乎的树懒一样，两只手抱住一根桃树干，右腿抬起来也盘在上面，软乎乎的小脸蛋挤压在树干上，十分开心地蹭蹭：“哥哥，我要这株桃树，就这株。” “你确定，不再看看其他的？”夏之淮半蹲着问。 绾绾拧起小眉头，轻哼道：“看再多有什么用，最后也只能带一棵回家。” 夏之淮见她鼓着腮帮子发牢骚，捏着她的小脑壳，教训她道：“当然只能带一棵，我们又不是住在乡下，可以漫山遍野的种树栽花，咱们在家里阳台上种树都还要遵循社区规定。如果真带那么多树回去，你是想你哥哥被物业找上门教育吗？我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面子很重要吗？”绾绾问。 夏之淮弹了她额头一下：“当然很重要，我可是明星，懂？” 当然不懂啦！ 小桃仙干嘛要懂这些？ 第14章 死掉的替身 绾绾抱紧桃树不说话，她不要和这株桃树分开，以后这株桃桃就是她的了。 “选好啦？” 白老板背着手，身后跟着两条大狗狗，慢悠悠地晃到跟前。 他看着花盆里的桃树，点了点头笑道：“眼光还不错，小朋友很会选嘛。” 桃绾绾挺着小胸脯，自得地扬起小下巴：“那当然啦，我都跟你说过，我很会照顾桃桃的。” “行吧，就这盆是吧，确定不会再换了？” “确定。” 绾绾点头，视线转向夏之淮。 夏之淮无奈点头：“就这盆，听她的。” 白应楚拍了拍手，让夏之淮搭把手，一起把这盆树给抬出去。 桃树和橘子树都托快递公司送货上门，夏之淮掏腰包结账。 两人坐着老板的小三轮回到花鸟市场，又从花店里买了几盆兰花，打算搬回家里装饰一下。 平时家里没人住，夏之淮一个人糙惯了，现在养了个小孩儿在家，自然要花点心思装点一下。 …… 两人带着几盆花到家后，徐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 陈湾死了。 忍辱负重那么多年，终于快熬到头的替身女演员，死了。 《月光城》剧组要背负全责，因为是威亚在高空突然断裂，属于剧组保护措施没有到位。 警方很快就进入剧组调查这起替身演员意外身亡案件。 剧组拍摄工作全面停摆。 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拍摄，谁也不知道。 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被请到警局接受询问调查，主演也不例外。 徐渭跟夏之淮打这通电话，就是提前告知他消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警方很快会上门调查，会给夏之淮做笔录。 …… 夏之淮沉默地立在门口，怀里还抱着白色的花盆。 将电话挂断后，他怔怔看着怀里的君子兰发呆。 绾绾也抱着一盆兰花，左脚踩右脚，晃着小脑袋等哥哥开门。 不过等了一会儿，夏之淮还是没有反应。 她转身扯了扯夏之淮裤管，声音软软的：“哥哥，开开门啊！我们要一直在门口罚站吗？” 夏之淮倏然回神，将指纹输入，门咔嗒一下打开了。 绾绾搬着花盆哼哧哼哧地进了屋子，看了眼在门口磨磨唧唧的夏之淮，发现那只倒霉鬼又爬到他肩膀上，好像颜色变得更深了，模样也越来越清楚。 好烦哦！ 绾绾将鞋子脱了，站在沙发上，严肃地看着夏之淮。 和他身后的鬼鬼。 夏之淮关门进来，将花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甜牛奶，还有一瓶冰水，走到客厅的地毯上直接盘腿坐下。 将甜牛奶打开后，奶瓶推到绾绾面前，眼神还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绾绾从沙发上下来，抱住奶瓶吨吨吨，目光却始终落在夏之淮身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倒霉鬼非要一直跟着哥哥，这种情况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如果再让这只倒霉蛋天天跟哥哥贴贴，哥哥的运气会变得越来越差。 吃饭会噎着。 喝水被呛着。 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都会有车往他身上撞…… …… “哥哥最近是遇到坏人了吗？” 绾绾忽然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静。 夏之淮将矿泉水放在桌子上，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绾绾犹豫了几秒，手指头对着戳戳戳：“倒霉鬼一直跟着哥哥，怎么都赶不走。” 夏之淮本想一笑置之，忽然想起在花圃中那个老板对他说的话，让他找个香火鼎盛的庙去拜拜。 为什么让他去拜？ 夏之淮脸上的表情慢慢凝重，语气也变得认真：“绾绾，你真的能看到倒霉鬼吗？” “不止是倒霉鬼，所有鬼鬼绾绾都能看到的。” 绾绾抱着奶瓶，小嘴沾了一圈奶胡子，伸着小舌头舔了舔嘴巴，特别萌特别可爱。 夏之淮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绾绾应该不会骗他的。 而且绾绾从今天见到他开始，就一直特别坚定说他身上跟着一只鬼。 眼神和语气都很诚恳，不像作假。 “哥哥是不相信我吗？”绾绾奶声奶气地问道。 夏之淮有些犹豫，开口问道：“能让哥哥也看一看吗？” …… 如何让一个人见鬼？ 这个问题真的好难哦。 绾绾抓了抓后脑勺，苦思冥想了几分钟，连瓶里的甜牛奶都没有吸引力了。 夏之淮看着绾绾圆乎乎的小脸紧绷，这凝肃的小模样看起来太过可爱。 他也不急着催她给反应，拿着手机对着她圆圆的包子脸拍了两张照片，存在了手机里。 等以后给她做表情包，肯定可爱死了。 绾绾放下奶瓶，哒哒哒地跑进了自己房间。 夏之淮坐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她慢吞吞地走出来。 他有点儿担心打击到绾绾的自信心，张口道：“绾绾，其实我也不是……” “我有办法了。”绾绾双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地看着夏之淮，“哥哥你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 夏之淮伸了伸脖子，企图偷看她背后藏得东西。 但绾绾是个小机灵鬼，让他没有偷看成功。 “哥哥你把眼睛先闭起来。” 夏之淮微微眯起眼睛：“桃绾绾，你不要骗我哦，不然你的屁股就完蛋了！” 绾绾鼓着青蛙腮，对于夏之淮的威胁完全不为所动：“闭眼睛，不然看不见哦。” 夏之淮闭上眼，一只眼睛虚虚地合着，被绾绾摸了摸眼皮，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 “好了，闭上了，接下来呢？” “能让我见鬼了吗？” 绾绾从背后拿出一根针，将好不容易蓄积的灵气推到指尖，用针尖扎了一下手指头，疼得她轻轻吸了口气。 指尖渗出一滴浅金色的血液，幽幽散发出淡淡的桃花香。 夏之淮鼻翼翕动，闻到了那种模糊又令人神清气爽的花香。 绾绾的房间里有放香水吗？ 夏之淮不是很确定地想着。 …… 绾绾踮着脚尖，趴在夏之淮肩膀上，将金色的血液均匀地涂在他眼皮上。 夏之淮感觉眼皮上有点湿，忍不住问道：“绾绾，你在我眼睛上涂了什么？” “你要是敢涂口水，你真的就完蛋了。” 第15章 哥哥开天眼 绾绾将他右眼皮上抹匀，浅金色的血液晕开后，夏之淮的右眼尾处，慢慢凝出一朵浅淡的银色花瓣。 随着灵光一闪，那片花瓣也倏兀消失不见。 夏之淮右眼突然开始发热，微微刺痛。 他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拧眉倒吸了两口气。 “绾绾，你干了什么啊？” “我眼睛怎么突然好疼……” 绾绾眨巴了两下眼睛，盘膝坐在他身边，扒着他的膝盖观察他眼睛的情况，慢吞吞说道：“哥哥不是想见鬼鬼吗？” “绾绾不是正经的小天师，只是一株桃桃，所以只会用精血帮哥哥开天眼。” 夏之淮：“？？？” 开什么玩意儿？！ 大概眼睛发热三分钟，夏之淮差点儿以为自己眼睛要瞎了。 他摸出手机，正准备给自己打120时，眼睛突然不疼了。 他移开右眼前的手，眨了眨眼睛。 很好，没毛病。 确定眼睛没问题后，夏之淮将桃绾绾提到自己怀里，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咬牙道：“桃绾绾，你知不知一个人的眼睛很重要？” “万一我眼睛要是瞎了呢？谁挣钱养你？” 绾绾趴在他腿上，没觉得屁股疼，便淡定由他揍。 绾绾趴在他腿上抠手指，慢悠悠问道：“哥哥的眼睛不疼了吗？” 夏之淮一哽，将她从腿上提起来，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现在不疼了，但眼皮上凉凉的。” “我去照镜子看看……”夏之淮起身去洗手间。 看到镜子里的男人时，他顿时惊叫出声，脚下一滑，哐当一下摔倒在地上。 绾绾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急急忙忙从地毯上爬起来，跑到浴室门口。 夏之淮吓得靠在浴室门板上，指着墙上的镜子，脸色惊惶又震惊。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哇的一声哭出来。 日啊！他真的见鬼了。 “哥哥，你没事吧？” 绾绾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摔了。 伸手去扶他的时候，夏之淮抓住她的小手手。 他声音颤抖着，问道：“绾绾啊，我觉得我的眼睛可能真的出毛病了，都看到幻觉了。” 绾绾看着趴在夏之淮背上的倒霉鬼，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不是错觉哦~” “哥哥身上的确跟着一只鬼鬼的，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夏之淮欲哭无泪，觉得背后都在冒冷气。 从地上爬起来后，他没敢再往镜子看一眼，抱着绾绾飞快跑到客厅。 与绾绾面对面坐在地毯上，认真严肃地指着自己右眼，还是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 绾绾是个工具人，从桌子上抱回自己的奶瓶，点头。 “好了，我相信这世界上是有鬼的。” “绾绾啊，现在能关了这……这只天眼吗？” 绾绾可怜地看着他，奶声奶气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行的哦，绾绾只会开天眼，不会关的。” 夏之淮瞠目结舌：“……”不是，你怎么只学会开天眼，忘了学关掉天眼的办法呢？ “难不成，我以后都要这样了？” 夏之淮垂死挣扎了一下。 绾绾捧着小脸，点头解释道：“是哥哥非要见鬼鬼的，不然就不相信我。” “我没办法才帮你开了天眼。” “这种办法还是绾绾以前上学堂时听说的，不过当时的夫子说，用神仙精血开的天眼是关不上的。” “就像是，我帮你把窗户纸捅破了，你看到了窗户纸外的东西，但纸已经烂掉，再也糊不起来了。” “除非，你换一扇窗户。” 夏之淮单手托腮，三观碎裂：“……” 他活了快二十多年，就从没像今天这么震惊过，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无语过。 绾绾把刺破的手指伸到夏之淮面前：“为了帮哥哥开天眼，我手指头都扎破了，好疼的。” 夏之淮看着她食指上的小针眼，看着冒出的血珠子，顿时顾不上责备她，起身去拿医药箱。 用消毒水把她伤口清理了一下，夏之淮教育道：“以后不准做这种蠢事，你用的是缝衣服的针吧？如果针生锈了，搞不好你伤口还会发炎，我还要带你去医院打破伤风！” “下次不准拿东西扎自己，知道吗？” 绾绾伸着右手，看着夏之淮小心翼翼的给她擦药，然后贴上了一个卡通创可贴。 她长长的眼睫毛轻轻搔动了一下，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夏之淮的脸发呆。 哥哥好温柔哦，和还在天上的时候一样。 以前也是每次她受伤，青龙哥哥都会一边教训她，一边给她上药。 小桃仙是没有爸爸妈妈的。 她化成人形后，就一直跟着青龙哥哥。 后来被送到了天界幼儿园去上学，哥哥就下界历劫去了。 现在他们又能和之前一样啦，开心~ …… 夏之淮将医药箱收拾好，手指在绾绾圆圆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又发呆呢！” “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记住了吗？” 绾绾捂着脑袋，鼓着脸颊不满道：“我听到了，记住了。”哥 “哥你怎么老是对小朋友动手动脚呢？你这样是不对的，知道吗？” 夏之淮被她的反驳逗乐了，叉着腰看着三头身的小不点儿：“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桃绾绾，我问你，我们俩谁大？” 绾绾：“……” “这个家里，谁赚钱养家？”夏之淮继续问。 绾绾：“……” “我比你年长，我赚钱养家，你说这个家听谁的？” 夏之淮嘚瑟地不行，感觉自己今天简直可以原地起飞了。 绾绾深吸了几口气，小胸脯起起伏伏，最后憋出了几个字。 “哼！哥哥你不要后悔！” “有倒霉鬼跟着你，你早晚要求着我救你的！” “到时候，看谁养谁！” 绾绾说完，气哄哄地扭头就走。 小短腿更是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看起来气势十足。 …… 等到绾绾将卧室门一关，再也不理他时，夏之淮终于后知后觉想起了一件事。 他身上还趴着一只倒霉鬼！ 危！危！危！ “绾绾救命！” 夏之淮立刻冲到绾绾卧室门口，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绾绾，我错了~” 夏之淮趴在门板上鬼哭狼嚎。 一想到身上贴着一只鬼，头皮发麻，手脚发凉，感觉今天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第16章 警察的问询 “绾绾，求原谅。” 等了几分钟，绾绾站在小凳子上，从里面打开门。 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从门缝中露出半张小脸，看着跪坐在门口的夏之淮。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夏之淮摆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绾绾，好绾绾，救救哥吧~” “这个家听谁的？” 绾绾把之前的话还给了他。 夏之淮只想泪流满面，他这个哥哥做的可太难了。 “听你的。”夏之淮捂脸道。 他刚才为什么敢那么飘？ 谁给他的勇气？ 绾绾将卧室门给拉开，抱着玩偶兔子走出来：“原谅你了，以后这个家听我的哦。” 夏之淮坐在地上，将她抱进怀里，捏着她软软的脸颊，憋屈地问道：“你就不给我留点面子吗？” “面子重要，还是解决鬼鬼重要？” 夏之淮：“……面子不重要。” 被踩中死穴，夏之淮滑跪简直不要太快！ …… 夏之淮本想让绾绾尽快帮他解决身上的问题，但他还没来得及询问，负责调查陈湾意外坠亡案子的警察就已经登门了。 夏之淮起身去开门，看着门外两个警察，对方出示了证件，夏之淮侧身请人进屋。 绾绾跟只小尾巴一样，抱着玩偶哒哒哒地跑到门口。 两个警察看到小孩儿愣了几秒，随口问道：“你孩子吗？” 夏之淮无语：“……” 绾绾歪着脑袋呆了呆：“……” 夏之淮关上门，解释道：“这是我妹，我今年才二十。” “哦，抱歉。” 两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就道歉了。 两个警察好奇地看着绾绾，小朋友长得非常可爱，下意识就想摸兜找糖。 但很快，他们发现穿的是警服，身上也没带糖。 绾绾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她对警察叔叔还是很有好感的。 因为那天她决定从坏亲戚家跑出来时，就直接跑到公安局，是里面的警察叔叔帮她找到哥哥的，不然她说不定还要被送回坏人家里，到时候可能就再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叔叔好。” 绾绾抱着兔子，打量了几秒，礼貌地问好。 “小朋友，你好。” 两个警察面对夏之淮倒是没有太大感觉，反而看着绾绾竟然生出了一些拘谨。 “里面请。” 夏之淮将地上的绾绾拎起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回卧室，赶紧把拖鞋穿上。” 绾绾只穿着一双袜子，回来后鞋子就丢在玄关。 夏之淮之前被陈湾死讯冲击，一时间也没注意她穿着袜子乱跑，现在一看小拖鞋根本没在玄关鞋柜上。 他就知道，早上让徐渭带回来的小拖鞋，肯定在她房间。 绾绾弹了弹腿，夏之淮把她放在地上。 “早上让徐渭给你买了拖鞋的，去穿，在家里不能光脚。” “可是哥哥你也只穿了袜子啊！” 绾绾不服气，看着他的大脚丫子，又指了指玄关的拖鞋。 夏之淮：“……” “……我也穿，你快去穿上。” 夏之淮换上拖鞋，绾绾也没有了借口，只能跑回去穿拖鞋。 …… 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放桌上，夏之淮坐在单人沙发上，心情已经彻底平静。 “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夏之淮礼貌地笑了笑：“应该的。” “请问你之前认识陈湾吗？” “认识。” 夏之淮点头，双手交叉握着放在膝盖上，表情有些遗憾。 “看来你已经知道陈湾死了。” 夏之淮没有否认：“经纪人刚通知我的。” “你和陈湾关系怎么样？” 夏之淮默了几秒钟，斟酌着回答：“认识，但不是很熟。” “我只知道她是萧婷的专用替身，差不多快三年了。” “陈湾从剧组拍摄地点摔下来的时候，你在哪儿？” 夏之淮肃然道：“在现场，当时正在拍戏。” “你是亲眼看到她从屋顶摔下来的，威亚突然断裂？” 夏之淮又想起来拍戏时的那一幕，唇角抿得很紧。 对面两个警察非常敏锐，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他的异样。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一个警察语气非常温和地问道。 绾绾忽然从卧室跑出来，看着客厅的气氛有些严肃，轻手轻脚地将桌子上的奶瓶拿下来，抱在怀里，整个团子挤到了夏之淮两腿间，背靠在他腿上，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在偷听。 “绾绾，你先回卧室？” 绾绾摇头：“我想听哦~” “哥哥才说了，这个家听我的，你们继续呀。” 一名警察也有些迟疑，看了眼同事，不确定是不是要在小孩儿面前继续问下去。 但显然，夏之淮是知道些内情的，可能很重要。 夏之淮倒是不担心吓着绾绾。 小丫头连鬼都不怕，还能让他看到自己背后的倒霉鬼，那也就是说明…… 这个世上真的存在某些非科学所能解释的东西。 他今天在剧组屋檐上看到的那团黑影，说不定就是妖邪鬼怪。 …… “我们继续吧。” 夏之淮抱着绾绾，垂眸看着小家伙的发旋，眉宇间染上几分沉色。 “陈湾从屋顶上摔下来的时候，我们当时正在拍戏，剧组很多人都在。” “剧组的威亚每次使用前都会严格检查，就是为了谨防拍戏过程中发生意外。” “陈湾先被威亚拉上屋顶的，我本来也应该追上去，但她当时刚落脚还没站稳，腰上的威亚突然就断了，从屋顶上直接摔了下来。” “我当时有点懵，因为我看见她身后突然出现一团黑影，就是很短的时间，那团黑影伸出手在威亚上划过后，威亚就断掉了。” “不过我事后问了现场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说没看见屋顶有其他东西，就只有陈湾一个，所以我回来后还在想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一名警察握着笔，却没有继续记录。 “你的意思是你见鬼了？” 夏之淮抿着唇角，抱紧了身前的绾绾，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是个演员，对于其他人的情绪很敏感。 显然，警察不相信他的话。 第17章 圈内的秘辛 绾绾抱着奶瓶吧唧吧唧，奇怪地看了眼夏之淮，不知道他情绪为什么突然这么低落。 但是大人说话，小孩子还是尽量不要插嘴，他们说的事情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夏先生，你应该知道这个世上是不存在鬼的。” 夏之淮唇线压得很深，但并没有生气，语气很平静地陈述道：“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也可能是我这几天工作太累，当时眼花了。” 警察被他的态度搞得有些难受，但是夏之淮的确和陈湾的事情没有太大关系，他们只是例行询问。 “那你了解陈湾的情况吗？” “交友之类的？” “或则她经纪公司有关的消息？” 夏之淮不解道：“你们来之前没有调查过她的情况吗？” “我和陈湾的确不熟，她有没有朋友我不知道，除了拍对手戏，我和她平时基本碰不到面。” “她性格也很孤僻，在片场很少和其他人来往，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剧组比较安静的地方，或则就在公共休息室，偶尔会被萧婷叫去她个人化妆间谈话，其他的我的确不是很清楚。” 另一名警察开口道：“夏先生你别激动，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你知道就回答，不知道也如实回答就可以，我们不是找碴儿。” 夏之淮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头的躁意：“抱歉，陈湾出事有些吓到我了，你们继续问吧。” “夏先生，你知不知道萧婷和陈湾之间有过节？” 这个问题非常直接，夏之淮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知道。” “能详细说说吗？” 夏之淮在思考着，都是圈内的秘辛，该不该全部说出来。 不过他很快有了决议。 “陈湾是被逼着做萧婷替身的。” “她当时刚毕业就得罪了业内的投资商，后来无戏可拍。” “陈湾最后不得不低头认错，但对方没有轻拿轻放，让她签了一份替身演员的协议，给萧婷做三年替身，之后便能两清。” “今年是第三年，协议具体内容我不是特别清楚，这些都是她原来那个经纪人喝酒时透露的一点消息。” “据我所知，那份协议没几个月就要到期了。” 两名警察没想到陈湾身上还有这样一份协议，看来她的“意外身亡”很可能另有内情。 “萧婷这个人，你了解吗？” 夏之淮揪了揪绾绾身上的衣服，叹气道：“合作过两次，多少算是了解一点。” “能说说吗？” 夏之淮抬眸看了两人一眼：“萧婷性格骄傲，与其他演员的关系比较平淡，她在剧组没有特别交好的人，所以基本上是到点儿出现在片场就拍戏，准点儿拍完就下班。” “她有男朋友，是天鸣副总付明，基本每天下班就会离开剧组。” “陈湾也是因为得罪付明，以前才无戏可拍。” …… 警方多少也了解了萧婷的相关信息，但从夏之淮这里也听到相同的答案，心里就有了底。 两名警察又问了几个其他问题，夏之淮全部如实以告。 绾绾吨吨吨将奶喝完后，忽然打了个奶嗝。 几人的目光立刻汇聚到她身上，绾绾小脸尴尬地鼓起来，一只小手捂住嘴，奶乎乎地辩解道：“不是我哦~” 夏之淮好笑地弹了弹她额头：“不是你是谁，奶嗝声音那么大。” 绾绾不服气地噘嘴，但是没有反驳。 好吧，的确是她打的嗝。 可是哥哥也太坏了，她的奶嗝声音明明没有很大的，是他们大人太大惊小怪了。 …… 原本凝肃的气氛缓解了不少，一旁的警察看着欲盖弥彰的绾绾，忍不住摸了摸她小脑壳。 “夏先生，非常感谢你能如此配合我们的调查。” 夏之淮客气地笑了笑，将人送出门后，走回客厅将绾绾捞起来，抱在怀里倒在沙发上。 “哥哥这还是第一次碰上配合警察工作呢。” 绾绾贴心安慰道：“那哥哥你以后可以多配合几次。” “倒也不必，还是尽量不了吧。” 夏之淮轻轻叹息，想到陈湾又觉得十分可惜。 那女孩子其实挺努力的，就是命不太好。 绾绾坐在夏之淮肚子上，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扭头笑道：“哥哥，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夏之淮扭头看了眼厨房，他不会做饭，绾绾就更不可能了。 “我们点外卖吧。” 夏之淮将手机捞出来，一大一小两人挤在一起，盯着手机上的外卖页面，一起吸溜着口水。 “想吃红烧牛腩……” 夏之淮手指在图片上点了点，悲伤地关掉页面：“唉，还是算了吧，要减肥呢。” 绾绾挤到他怀里，小手指点点点，将肉肉加入购物篮，理所当然道：“哥哥不能吃，绾绾可以帮你吃掉的，不会浪费哒。” 夏之淮捏了捏她软的跟面团似的脸颊，气愤道：“你觉得你说的是人话吗？” “不是吗？”绾绾挠了挠后脑勺，疑惑地喃喃道，“绾绾现在明明是人类幼崽啊？” 虽然灵魂是小桃仙。 夏之淮下单时还是点了红烧牛腩，还有好几个肉菜。 “不管了，反正剧组一时半会也开不了工，好久没有吃得这么丰盛，今天需要没事安慰一下自己。” 绾绾趴在沙发上，小手垫着下巴，看着夏之淮做心理建设，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 总觉得她家哥哥的脑子奇奇怪怪的。 可能有什么大病吧？ …… 点完外卖，夏之淮忽然坐直身体，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绾绾，你怎么会这么了解鬼怪？” “你之前说的夫子，是谁？” 绾绾搓了搓手指，歪着脑壳迷惑道：“夫子就是夫子啊，鬼鬼……一直都有的啊。” 夏之淮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绾绾竟然能够从小就看到那些玄幻的东西，这件事以前有人知道吗？ 夏之淮拧眉，思考了两秒，问道：“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绾绾睁大了眼睛，呆了呆：“绾绾没有爸爸妈妈的。” 夏之淮默了片刻，轻轻叹息。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夏之淮摸了摸绾绾的小脑壳，“没关系的，没有爸爸妈妈，你还有哥哥。” 绾绾使劲点头，眉开眼笑道：“我知道哒，所以被欺负了，我就来找哥哥啦。” “哥哥一定要帮我收拾坏蛋！” 夏之淮想到祁家那些人，眼神暗了暗，磨着后牙槽，才没飙出脏话。 第18章 钟嘉年登门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夏之淮奇怪地看了眼门口：“我才刚下单啊，外卖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绾绾从沙发上爬下去，穿上自己的卡通拖鞋，抱着小凳子哒哒哒跑到门口，踩着小凳子将门拧开。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绾绾将圆圆的脑袋伸出去，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吓了一大跳。 “绾绾，谁啊？” 夏之淮懒洋洋地从沙发上起来，绾绾已经把门拉开，让门外的人进来了。 “是年哥哥，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阿姨。”绾绾扭头大声地回答。 绾绾扶着门，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钟嘉年。 与早上的模样大相径庭，胳膊打了厚厚的石膏，脸上还有很多细小的伤痕。 破相了。 “绾绾。”钟嘉年看着门口的小不点，苦笑着望向走到门口的夏之淮。 夏之淮看到钟嘉年的模样下了一大跳，兄妹俩的表情如出一辙。 “你这是……怎么了？” 夏之淮让钟嘉年进门，看了眼他身侧的女人，好像是钟嘉年助理，还是经纪人来着，叫什么倒是不记得了。 “先进来吧。” 夏之淮将绾绾的小凳子搬到一边，将绾绾夹在腋下，带回客厅。 绾绾跟一只洋娃娃一样，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没有反抗。 钟嘉年和身边的经纪人薛洋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进了客厅。 “请坐。”夏之淮礼节到位，将绾绾按在沙发上，看着落座的两人，“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钟嘉年深深叹了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 “这是我经纪人薛洋，我们今天登门是来感谢绾绾的。” 夏之淮扭头看着身边穿着恐龙连体服，靠在抱枕上，晃着两条小短腿的绾绾。 “感谢我妹？” 钟嘉年认真地望着绾绾：“多谢她今天的提醒，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太平间了。” 绾绾摇头晃脑道：“不用谢哦，绾绾早上生病，年哥哥给我烧了一壶开水，绾绾喝了舒服很多。” 夏之淮忽然想起徐渭在车上提的事情，他当时还因为绾绾对钟嘉年出言不逊，跟绾绾吵了一架。 “年哥哥今天还是出门了。”绾绾人小鬼大地叹气。 她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递给了钟嘉年，然后看了看一直在盯自己的阿姨。 慢慢又摸出一颗水果糖，递给了对方：“阿姨也要吗？” “谢谢绾绾，我不用了。” 薛洋看着小仓鼠似的三岁幼崽，一时间还没能从恍惚状态脱离。 说实话，要不是钟嘉年再三表明，今天是因为绾绾的提醒，他才让司机在天桥前停下来，躲过一劫。 她现在都不会相信这世上还真有人能预知未来。 还是个三岁半的小女孩儿。 …… 夏之淮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嘉年解释道：“早上我下楼扔垃圾，正巧碰上徐总还有绾绾一起。分开前，绾绾提醒我今天不要出门，如果不得不出门，遇到桥也一定要避开。” “我今天本来是没有出门计划的。” 钟嘉年无奈道：“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中午的时候接到公司电话，有人联系公司说我新歌抄袭，让我必须去公司一趟，不然对方会直接走诉讼，到时候不管我又没有抄袭，一定会影响到我的事业。” “没办法，我就出门了。” 钟嘉年想到中午那一幕，至今心底还在发寒。 “我的司机接我去公司路上，路过花红二路的高架桥，看到桥我忽然想起绾绾的话，就让司机先停了，准备绕路走。” “结果车还没调头，那处高架桥就突然塌了，天桥上的车更是直接从桥上冲下来，砸在了我们车上……” …… 钟嘉年本以为离得有点距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没想到他真就那么倒霉。 高架桥上正在行驶的车冲下来后，直接压在了他们车顶。 不过好在他坐后排，没有生命危险。 但他们的车顶也被压扁了。 他被碎玻璃划伤了脸，手臂骨折，伤势还不是特别严重。 司机的情况比较危险，两个小时前刚出手术室，颈椎、身体各个部位都受伤严重。 至于砸在他们车顶上的那辆车，最后翻倒在地，又被旁边没来得及刹车的车辆撞上，当场两死一伤。 钟嘉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况，站在手术室外时，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就回想起绾绾的话。 如果今天不出门…… 如今，后悔也晚了。 …… 绾绾看着钟嘉年印堂黑气更重了。 虽然侥幸躲过这一次危险，但年哥哥身上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呢。 夏之淮听得目瞪口呆，拿起手机翻看热搜，果然中午高架桥垮塌，现在还挂在实时热搜榜上呢。 现场的监控视频很完整，尤其是桥上飞车砸在下方车辆上时，不偏不倚…… “你的命是真大。”夏之淮看完后，心情复杂地关掉手机，“不过人没事就好，不都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绾绾咬着奶糖，用小脚脚蹬了蹬夏之淮大腿：“不是的哦，这只是个开始呢。” “年哥哥不死，以后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绾绾盯着钟嘉年，同情万分地说道。 夏之淮：“？？？” “现实版死神来了？”夏之淮震惊，“怎么会这样？” 钟嘉年似乎并不意外，看向绾绾：“我们离开医院后，薛洋开车送我回来，路上又被车追尾了，好在人没受伤。” 绾绾跳下沙发，走到薛洋身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这个漂亮阿姨。 她伸手指了指薛洋脖颈的吊坠：“阿姨，能给我看看你的项链吗？” 薛洋愣了一下，解下护身吊牌递给绾绾。 绾绾摸着桃木牌上的雕花，还有上面精细的人物雕像，和两排极小的字。 “牌牌上有裂痕了呢。”绾绾嫩白的五指轻轻拂过桃木牌中央，“阿姨的桃符是开过光，有祈福灭祸的作用，大概还能再用两次，牌牌彻底碎裂就不能用了。” “年哥哥是顺便捡了条命哦。” 绾绾将桃木牌还给薛洋，重新爬上沙发坐好。 第19章 小神婆绾绾 薛洋拿着桃木牌，翻来覆去地观察，在木牌中央的确发现了一道很小的裂纹。 她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喃喃道：“这枚桃符是我祖母生前去道观静养时，顺便求回来的，我妈每次都会叮嘱我要一直戴在身上。” 想到今天车子被追尾时那一幕，薛洋心有余悸。 “我以前觉得这桃符雕得有些丑，小时候总是不太愿意带，祖母去世后，我才将这桃符戴在身上……” 绾绾奶声奶气地说道：“桃符上雕刻的是郁垒，郁垒和神荼是上古冥神，他们是北阴帝君麾下大将，以前常做门神，后来人间慢慢换了新门神，他们就下岗了。” “不过郁垒和神荼又成了东方鬼帝，现今管理桃止山和鬼门关。” 绾绾指着牌牌，字正腔圆道：“其实郁垒和神荼两位帝君的样貌并不丑陋，绾绾的师父有说过，人间将二位帝君样貌刻得比较凶狠丑陋，主要是为了看起来更有威严，让妖魔邪祟惧怕。” 绾绾挠着后脑勺，扭头看向囧囧有神的夏之淮，很是不解：“哥哥，为什么丑一点就会显得更威严呢？” 夏之淮摊手：“你问我，我问谁？” 他根本就不知道神荼和郁垒长什么样。 “行吧，哥哥笨笨的，不能指望。”绾绾低头叹息。 夏之淮磨着后牙槽，大手按在她小脑壳上。 “桃绾绾，你不要随时随地挑衅我的威严，小心我明天就把你送幼儿园去？” 绾绾懵逼地看着夏之淮：“……”原来人间也有幼儿园的吗？ 她还以为终于不用去上学堂了咩~ “我不去！” 绾绾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小眉头顿时倒竖起来，显得又奶又虎。 …… 钟嘉年沉重的心情蓦然松快，薛洋看着这兄妹二人互瞪，原本的郁色和忧虑也烟消云散。 “绾绾，年哥哥有件事情想请求你。”钟嘉年说。 绾绾立刻扭头换上甜甜笑脸：“年哥哥你说吧，绾绾能做到，肯定帮你。” 夏之淮似猜到什么，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按耐住了。 绾绾和一般的小朋友不一样，她比其他三岁小孩子要聪明许多，虽然年纪小，但心里主意大着呢。 钟嘉年诚恳地问道：“我想知道怎么才能解开身上的死劫。” 绾绾眨了眨眼睛，嗫喏了两下，迟疑道：“年哥哥能把八字给绾绾看看吗？” “八字，是出生日期吗？” 绾绾一本正经点头：“出生地点和日期，最好能精确到具体的时间。” 夏之淮拐了怪绾绾的胳膊，小声道：“你真的会算啊？你才三岁半，你师父就已经教你这么深奥的东西了吗？” 绾绾突然扭头盯着夏之淮，嘻嘻地笑道：“绾绾会哦，很简单的！” “上学堂时夫子讲了一遍，绾绾就牢牢记住了！” “哥哥是不是不会啊？” 绾绾小声问道，眼里明晃晃写着“得意”两个字！ 夏之淮轻哼：“小心吹牛一会儿被戳破了，尴尬得你脚扣地！” “才不会。” 绾绾双手抱在胸前，昂首挺胸地扭开头。 哥哥总想打击她，明明他才是笨蛋。 哼哼~ …… 钟嘉年将出生日期和地点全部写在纸上，推到了绾绾面前。 看到绾绾圆溜溜的眼睛，他才想起来绾绾今年才三岁半，应该还没有认字。 “抱歉，忘了你还小，我直接报吧……” 绾绾在他说话时已经拿起便利贴，抬眸道：“年哥哥，我认字的。” 虽然这些字缺胳膊少腿的，但她基本能认全。 “从八字来看，年哥哥阳寿能到七十八，二十三岁有一道生死劫。” 钟嘉年点头：“我今年的确23岁。” “年哥哥煞入命宫，黑云罩顶，应该是最近沾染了什么比较凶煞的东西。” “你可以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收一些比较旧的东西，有些上了年头的物件儿摆在家里不好，尤其是从墓里带出来的。” 绾绾将纸条还给了钟嘉年，歪歪地靠在夏之淮手臂上，直勾勾盯着钟嘉年看。 “这个……”钟嘉年颦眉思考了一会儿，没什么头绪，“我家里旧物件还挺多的，前段时间去欧洲参加了一场拍卖会，期间买了不少东西。” “绾绾，要不你去我家看看？”钟嘉年紧张地看着绾绾。 绾绾立刻跳下沙发，拍着小胸脯道：“年哥哥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出来的。” 夏之淮无语地抓住她恐龙尾巴：“去可以，你确定能保证自己安全？” “可以的。”绾绾仰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夏之淮凝视了她几秒：“我跟你一起。” “嗯，哥哥应该也能发现的。”绾绾指了指右眼皮，笑眯眯道，“哥哥现在也是有天眼的人呢。” 夏之淮差点儿当场给她表演一个俊脸开裂。 艹！ 忘记这遭了。 …… 钟嘉年和薛洋好奇地看向夏之淮：“你也学过这些？” “没学过。”夏之淮皮笑肉不笑地耸肩，随口扯到，“机缘巧合开的天眼，关不上了。” 钟嘉年盯了他三秒，同情道：“以后别走夜路。” 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啊。 看来，当小神婆的家属也着实不太容易。 绾绾不懂夏之淮为何扯谎，开天眼明明就是她帮忙啊。 但她没有当场戳穿。 哥哥是个要面子的正经人，在外人面前，还是不拆穿他拙劣的借口吧。 夏之淮带着绾绾去了钟嘉年家里。 刚打开屋门，夏之淮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还不忘将绾绾抱在怀里。 钟嘉年和薛洋微微侧目，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 夏之淮低头看了眼绾绾，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他其实不太想进去，屋子给他感觉不太好。 绾绾拍了拍夏之淮手背，轻声安抚道：“哥哥不要怕，抱紧绾绾就行了。” “有我在，没有坏蛋敢欺负你的。” 夏之淮深吸口气，笑着揉了揉她头上的呆毛：“遇到危险，你收拾不了，我们就撤啊，提前说好的。” “OK！” 绾绾竖起自己的短指头，眯着月牙眸点头。 夏之淮平气凝神，跟在薛洋身后跨进屋内。 迎面就吹来一阵凉风，阴冷刺骨。 薛洋也觉得屋里冷，奇怪道：“嘉年，你是不是走的时候空调没关？” 钟嘉年摇头：“我出门的时候空调关了。” 打开灯后，钟嘉年看着正在运行的空调，抓了抓后脑勺：“我记得走的时候没开啊。” 而且这个季节，他也不可能把空调开到十八度的。 将空调关掉后，钟嘉年带着夏之淮和绾绾到了琴房。 “上次送回来的东西，都还放在这间屋没整理。” 说着，咔嗒一下，门把手被拧开。 第20章 古董八音盒 钟嘉年准备推门进去，却发现门推不开。 他再次转动门把手，还是推不开。 “怎么回事？”薛洋紧张地双手握紧收在胸前，看着怎么都推不开的门，吓得脸有些白了。 “打不开。”钟嘉年跟薛洋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没办法。 绾绾盯着门板，趴在夏之淮肩头，小声嘀咕道：“里面的坏东西怕绾绾，不敢开门。” 夏之淮戳了一下她的包子脸：“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 “我们离远点儿，年哥哥再试试。”绾绾驭使着夏之淮往后走。 夏之淮觉得这纯粹是无稽之谈，但还是抱着小萝卜精走远了点。 “咔嗒”，音乐室的门开了。 夏之淮看了眼怀里的小萝卜精：“巧合吧？” “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相信事实呢？” 绾绾唉声叹气。 青龙哥哥变成凡人后，怎么哪儿哪儿都透着一股傻乎乎的劲儿呢？ 钟嘉年回头看向夏之淮和绾绾，停在门口迟疑道：“直接进去吗？” “嗯哼。”绾绾从夏之淮身上溜下来，小短腿甩起来，一把抵住再度准备合上的门，嘿嘿一笑，“哼，竟然还想把我关在门外面！” 夏之淮帮她推开门，发现有点费劲，他暗暗吃惊，抬眸瞧了眼光线昏暗的音乐室。 比客厅还要冷。 窗帘拉着，音乐室显得密不透风。 …… 钟嘉年将灯打开，走到了窗户边，将飘窗的窗帘拉开。 窗外明媚的光线穿过玻璃，落在宽敞的音乐室内，驱散了黑暗与阴冷。 绾绾睁着大眼睛，看着音乐室内各种各样的乐器，惊奇地“哇”了一声。 “好多乐器啊。”绾绾扭头崇拜地看着钟嘉年，“这些乐器，年哥哥都会用吗？” 钟嘉年抿唇笑了笑：“会，你如果喜欢，以后我可以教你。” 夏之淮看着兄友妹恭的两人，酸了。 会乐器有什么了不起，他也会拉小提琴啊。 小土妞绾绾。 绾绾自然没有去在意夏之淮的表情，她兴奋地摇了摇身子，捧着脸颊问道：“真的吗？” “真的可以吗？” “我也能学吗？” 钟嘉年看着眼里装着小星星的绾绾，才有种确确实实绾绾是个三岁半小孩子的感觉。 “可以的，我就住你们家楼下，有空你可以来找我。”钟嘉年承诺道。 绾绾立刻点头如捣蒜。 夏之淮眼看着小家伙要被诱拐了，催促道：“你不是说要帮忙找东西吗？快点，我们还点了外卖，一会儿该回家吃饭啦。” “马上马上。” 绾绾立刻收起嘻嘻哈哈的模样，扭头朝着堆着几个箱子的角落看去。 钟嘉年看着几只还没有拆封的国际快递，还有托运回来的几样东西，拿了裁纸刀将纸箱拆开。 “东西都在这里了。” 绾绾绕开了几个大件古典乐器，也没有去看钟嘉年拆箱，反而瞄准了壁龛上的摆件。 在第二层的位置，放着一只黑色的盒子。 盒子上镶嵌着华丽的宝石，锁心上的宝石红似泣血，黄铜锁扣上还残留着些许铜绿。 绾绾指着那个盒子，扭头问道：“年哥哥，那个盒子能拿下来给我看看吗？” 钟嘉年坐在箱子上，看了眼壁龛上的盒子，猛然回神：“可以啊。” 他起身将黑色盒子取下来，放在了小桌子上，介绍道：“这是一只八音盒，半年前从一个朋友手里买回来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绾绾没说话，抱着大大的八音盒手指被灼了一下，指缝间冒出一道白色的烟。 夏之淮赶忙将八音盒从她手中拿走，放在桌子上：“你手有没有受伤？” “没有的。”绾绾将一双白嫩的小手伸到夏之淮面前，笑眯眯道，“它伤害不了我。” “那怎么会冒烟儿？” 夏之淮盯着桌子上的八音盒，觉得他可能和科学世界越来越远了。 绾绾指了指盒子边角：“是它受伤了。” 她身上有仙灵气护体，阴邪惧怕，碰到会被灼伤。 “盒子是槐木做的，槐木为五阴木之首，若是变成了沉阴木，就是养阴聚邪的最好载体。” 绾绾看着漂亮的乌木盒子，人小鬼大地叹息道：“这只音乐盒就是沉阴木做的呢。” 钟嘉年背后发寒，盯着音乐盒一时间头脑空白。 刚得到手时，他就觉得这八音盒非常漂亮，而且音色也非常好听，所以平时写歌没什么灵感，就会把这八音盒放在钢琴上，听着音乐盒里发出的声音，会觉得心情很平静，慢慢就能有新灵感。 所以，他非常爱把玩这件古董八音盒。 薛洋盯着这只音乐盒，扭头看向脸色煞白的钟嘉年：“这音乐盒你从谁手里买的？” 钟嘉年茫然抬头：“是邓松鸣，他说是偶然遇到的古董，那段时间刚巧手头困难，才将东西过给我，他应该不知道这八音盒有问题吧？” 薛洋咬了咬后牙槽，没忍住骂了他一句。 “钟嘉年你是不是傻？” “邓松鸣那种人你都信，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那人心术不正，你少跟他来往，这种东西之前就在他那儿，他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 绾绾和夏之淮一头雾水，兄妹俩蹲在桌子边大眼瞪小眼。 钟嘉年对薛洋的话没反驳，夏之淮看着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出声道：“现在还是先解决这个八音盒问题吧。” 薛洋即使住口，歉疚道：“抱歉，脾气上来了，没克制住。” 夏之淮摆了摆手，钟嘉年这个经纪人脾气却是有点大，不过和他也没啥关系。 他扭头看向绾绾，问道：“就是这个东西对钟嘉年有影响，对吧？” 绾绾点头确定，字正腔圆道：“盒子里寄住着一只很凶的坏东西。” 绾绾伸手去打开盒子，盒子里发出一道凄厉的尖叫声。 一股黑色的阴气从盒子缝隙蹿出来，屋内的温度骤降，夏之淮打了个哆嗦。 他揉了揉右眼，看向阴气逃窜的地方。 “绾绾，那东西刚刚……是不是钻进钟嘉年身体里了？” 绾绾看向面色骤然阴沉的钟嘉年，细密的黑色花纹从他后颈处，飞快地爬上脸颊两侧。 他的眼白也发生了变化，瞳孔变得像个小黑点儿，僵直地盯着站在地上的绾绾。 薛洋与他眼睛对视后，吓得摔倒在地上，发出尖利的叫声。 “救命——” “怪物！” 薛洋想从地上爬起来离开，却被钟嘉年踩住了脚踝，白色的高跟鞋被薛洋蹬掉，她痛得脸色惨白，整个人陷入惊恐状态。 夏之淮见状，连忙起身去阻止钟嘉年。 绾绾鼓起肉肉的两颊，眼里噌的一下冒着小火苗。 果然是坏东西呢！ 第21章 反派死于话多 “哈！”绾绾跑到钟嘉年身后，一巴掌拍在他小腿上，仰头奶凶奶凶地瞪着眼睛。 钟嘉年低头看着比他膝盖没高出多少的小不点儿，脸上慢慢扬起一道扭曲邪恶的笑容，脸上的花纹也变得更加诡异。 他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嘶哑又破碎，阴森森的，格外恐怖。 “小不点儿，没有学好本事，就不要出来卖弄，你师父没有教过你吗？” 绾绾又换了另一只巴掌，这次终于推出一道灵气，打入了钟嘉年体内。 钟嘉年身体忽然往后仰倒，哐当一下砸在地板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懵逼。 夏之淮气得咬牙切齿，他废了老牛鼻子的劲儿把钟嘉年砸在地板上，扭头看着绾绾：“桃绾绾，你对付不了他，我们就赶紧跑。” “想跑，哪儿那么容易！” 钟嘉年依旧用着古怪的声音嘲笑着不自量力的夏之淮。 他根本没有着力点，忽然站在了夏之淮面前，伸手扼住了对方脖子。 绾绾眼眶一下子通红，小手掌贴在小腹上，牵动了上界的蟠桃树本体，慢慢从小腹中拽出一把桃木剑。 “哈！”绾绾一剑打在钟嘉年腿上，一道黑气顿时被她抽出去。 “你敢欺负我哥哥，不想混了吗？”绾绾奶声奶气地咆哮道。 钟嘉年松开夏之淮，身体顿时抽搐一般倒在地上。 夏之淮心有余悸的摸着脖颈，看着威风凛凛的绾绾，觉得这场面有点玄幻。 她手里那把木头做的剑，哪里来的？ 还有绾绾刚刚那校霸气息十足的沙雕语录，又是跟谁学的？ “小不点儿，你想死吗？”鬼影发出凄厉的叫声。 绾绾皱着小眉头，对呛道：“你才想死嘞！你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哥哥就不行！” “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你死定了。”绾绾发招前照常放狠话。 夏之淮扶额无语道：“桃绾绾，反派死于话多啊！” 绾绾扭头道：“知道了。可是夫子说，打架前气势要足，不然开局就输了一半。” 夏之淮心梗如斯：“……”她到底跟哪个沙雕学成这个鬼样子？ 薛洋从地上爬起来，扶起昏迷的钟嘉年，害怕道：“现在怎么办啊？” 绾绾双手握紧桃木剑，信心十足道：“阿姨放心，绾绾会把它揍得它妈妈都不认识的！” “小鬼，你还嫩了点儿。”黑影顿时扑向绾绾。 夏之淮猛然从地上起身，抱着绾绾翻滚躲开。 绾绾被他裹在怀里，脑袋拱了拱：“哥哥，你干嘛？” “它速度太快了，你不是那东西对手，我们今天先走，找厉害的道士来对付它。” 夏之淮才不想把希望寄托在绾绾身上，她就是个三岁半的小屁孩儿，能耐再怎么大，也不可能罩住他们三个，还得对付这个道行不知道多深的怪物。 绾绾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她也是认认真真学过术法课的崽崽，怎么着对付一个修为不足百年的坏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为什么哥哥不相信她啊！ “哥哥小心！” 绾绾看着想要扑进夏之淮身体里的坏东西，小胳膊从夏之淮腋下伸出去，将自己手里的桃木剑猛然掷出，精准地扎在了那道黑影上，将黑色的坏东西钉在了墙上，怎么都挣脱不掉。 音乐室内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和求饶声。 “放了我！” “求你放了我！” “快把剑拔走，我要没了……” 夏之淮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只，机械地扭头看向身后。 绾绾亲了亲他的脸颊，甜甜的笑道：“哥哥别怕，绾绾说了可以保护你的。” 夏之淮终于松了口气，狠狠地亲了绾绾脸颊一下。 “你就是想吓死我吧，小屁孩儿！” 绾绾戳了戳他脸颊：“哥哥能把我松开了吗？你好重的，压得我快喘不过气儿了。” 夏之淮白感动了，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在墙面上扭动的影子，将掌心的冷汗擦在裤子上。 刚刚那一瞬，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毕竟绾绾看起来太像个半吊子了。 绾绾哒哒哒地跑到墙边，看着影子越来越淡的坏东西，思考着该让它灰飞烟灭，还是送它去冥府受罚后，再入轮回。 …… 薛洋原本快要冻住的血液终于开始缓缓流动，她护着钟嘉年，呆呆地看着钉入墙体三分的木剑，一时间没能回过神。 这真的是一个三岁半小朋友的腕力吗？ 墙体又不是豆腐，怎么可能一把木剑，随手一掷就插入墙体那么深？ 绾绾，到底什么来头啊？ 就在这时，钟嘉年缓缓醒来，他胳膊本就受伤，此刻更是像断了一样。 低头一看，手臂上的绷带早就被血染红。 “薛洋，我这是……怎么了？”钟嘉年看着身边的经纪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薛洋倏然回神，松了口气，解释道：“你刚刚被那个东西上身了，差点儿杀了我和夏之淮。” 钟嘉年震惊地瞪大眼睛：“我……” 他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连记忆也没有。 “夏之淮呢？他有没有受伤？还有绾绾，他们兄妹俩没事吧？”钟嘉年撑着地板坐起来，紧张地问道。 薛洋朝角落望去，钟嘉年看到了站在墙角的两人，心头蓦然一松。 “他们没事儿，多亏绾绾，她好像用剑将那个坏东西钉在墙上了。不过我看不见。” 薛洋苦笑着，望向空白的墙面。 只有那个坏东西上钟嘉年身时，他脸上爬满了诡异的花纹，她才深刻认识到这个世界玄幻的一面。 接受起来还挺难的。 三观当场碎裂重组，大概就是如此了。 回去以后，她一定逢年过节就给祖宗烧香烧元宝，有空就去寺庙里添香油钱求平安。 这种事情只要一次管用，那就是救命大恩啊。 但最好一辈子都用不上。 钟嘉年揉了揉眼睛，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墙，迟疑道：“我好像……能看见那个影子了？” 薛洋错愕地望着他：“不会有后遗症吧？” “一会儿问问绾绾吧。”钟嘉年说。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绾绾身后，看着她为难的模样：“这算是收服了吗？” 绾绾歪了歪脑袋：“我在想，是把它送去冥府受罚，还是直接打散。” “有什么区别吗？” 钟嘉年不太懂，看向也是一头雾水的夏之淮。 夏之淮摊开手，滑稽地耸了耸肩：“别看我，我一窍不通。” 绾绾耐心地说道：“有区别的，打散了就是魂飞魄散，再也没有来世了；送回冥府受罚，只要他们能洗清业债，来世还能投胎做人。” “夫子说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讲得就是天道无情，尚留一线生机给众生。” “而人道若是无情，那便是一分生机都不留。” 夏之淮有些怀疑人生，扭头看向钟嘉年：“你幼儿园时学过这些吗？” “别说幼儿园，我大学也没学过。” 钟嘉年觉得他可能需要回去重新读个幼儿园了，现在连小孩子都这么卷的吗？ 夏之淮拍了拍绾绾后脑勺：“小同志，请说人话！” 绾绾眨了眨眼睛：“听不懂就算了，哥哥是个文盲，实锤了！” “嗐，桃绾绾，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夏之淮又想揍熊孩子了。 第22章 惨死的音乐家 绾绾抱住小脑袋，仰头理直气壮地辩驳：“绾绾才不胖！哥哥就是个文盲，上学的时候肯定没有好好听讲。” 夏之淮：“……” 钟嘉年忍俊不禁，抬头看向墙上的一片阴影：“绾绾想给它留一分生机？” 绾绾认真点头：“虽然这只鬼鬼身上的气息很凶很凶，但他并不是主动害人的。” “嗯？什么意思？” 夏之淮觉得这完全讲不通，刚刚这玩意儿还一副大魔王要毁灭全人类的架势。 墙上越来越淡的鬼影立刻求饶道：“小道君饶命，我真的没有主动害人性命。” “这个人类是因为天天抱着我寄存的八音盒，才会受我身上的怨气影响。” 绾绾看着黑乎乎的一团影子，觉得它长得着实有点丑，仰头道：“我把剑拔下来，你不准再伤害我哥哥，还有薛阿姨和年哥哥了！” “一定一定，多谢小道君仁慈。” 绾绾看着扎在墙上的桃木剑，发现剑插得有些高，她够不到啊~ “哥哥，你把我举起来，我要拔剑。” 夏之淮敲着她脑门：“它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桃绾绾，你会不会也太好骗了？” 绾绾生气道：“鬼鬼不敢骗绾绾的，不然绾绾就人道销毁它。” 墙上的黑影：“……”瞬间不敢动了。 夏之淮看了绾绾一眼，又看着墙上萎靡不振的黑影，将绾绾举过头。 “赶紧拔。” “好哦~” 绾绾小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拽，就将深入墙体的桃木剑扯出来了。 鬼影啪叽一下摔在地板上，慢慢缩成小小一团，凝聚成一个迷你版的小人。 小人只有洋娃娃那么大，五官和身体比例，和真人并无区别。 化成迷你小人后，那坏东西立刻趴在地板上，朝绾绾磕了两个头。 “多谢小道君饶命。” 绾绾将握着自己的桃木剑囧囧有神，盯着可爱的小人，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你长得好小哦。”绾绾惊叹。 小人鞠了一躬，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是因为怨气不够，没办法再凝聚出那么大的体型，只能浓缩一下。” “好吧，反正现在看起来比刚才好看。”绾绾稚气地下了结论。 夏之淮和钟嘉年有志一同地点头。 的确，刚刚黑糊糊一大团，看起来简直就是辣眼睛。 现在变成洋娃娃大小的迷你小人，模样比刚才可爱多了。 “你怎么会在音乐盒里？” 绾绾想要伸手去将小人拎起来，被它扭着身子躲开。 小人瑟缩了一下：“小道君还是不要碰我的好，你身上的气息会让我有烈火焚身的感觉。” 夏之淮伸手去戳了一下，还真的触碰到了：“我能碰你吗？” “能的。”小人连忙说道。 小道君的哥哥，他自然不敢怠慢。 绾绾诡异地看着夏之淮：“哥哥你胆子可真大。”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夏之淮拎着小人走到桌前，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绾绾深深叹了口气：“哥哥，你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碰这些带有阴气的小东西。” “为什么？”夏之淮不解地问。 钟嘉年和薛洋也很好奇，齐齐看向绾绾。 绾绾为这个不省心的哥哥/操碎了心：“你忘了你身边还跟着一只倒霉鬼吗？” “和阴物接触越多，倒霉鬼的力量就会越强，你就会变得更加倒霉。” 夏之淮双手环胸：“你别吓我！” “没有哦~”绾绾摇着小小的食指，“绾绾才不说谎呢。” 夏之淮脸色发青。 不会吧，真的有这么灵验吗？ 那只迷你小人呆了呆：“我并没有看到他身边有倒霉鬼啊。” “倒霉鬼没敢进来，绾绾在哥哥身边，它不敢靠近的。” 夏之淮松了口气：“倒霉鬼的事情之后想办法解决吧，现在还是解决它的问题！为什么会出现在八音盒里，而且还那么凶。” 小人咚的一下坐在桌子上，神色恹恹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附身到了这个八音盒上，我本来是一个音乐家，留洋回来后……” “等等，留洋回来？你哪个年代的？” 小人愣了几秒，掰着指头数了数：“大概有八九十年了吧？还是一百年……具体的时间记不清楚了。” “上个世纪，甚至可能是上上个世界的鬼了啊？”夏之淮惊叹。 钟嘉年眼底闪过光亮，他对上个世界搞音乐的鬼很好奇。 “我只记得当晚在家里练琴，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来后尸体就倒在钢琴边，头已经被凳子砸坏了。” “地上到处都是血，我从瑞士带回来的八音盒从钢琴上掉了下来，落在了血泊中……” “巡捕房的人来收尸的，我的宅子被族里人分了，他们偷偷变卖了我的藏品，我就很生气。” “起初我不能弄出动静儿，后来怨气慢慢强了点，我就开始在半夜弹钢琴吓人……” 夏之淮觉得很无语，他这样搞肯定要出事儿啊。 果不其然，穿着西装背带裤的小人低下头，闷闷不乐道：“起初还能吓到他们，然后他们请了和尚道士来做法，一开始请的都是装神弄鬼的假把式，我还能继续兴风作浪，直到他们请到了一个很有名的和尚，我被打伤后浑浑噩噩，醒来后就在音乐盒里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冥府报道啊？”绾绾双手托腮问道。 小人生气地从地上爬起来，叉腰道：“我还不知道谁杀的我，怎么能去投胎呢？” “再说，我现在也没办法去投胎啊。” 钟嘉年询问道：“你不是说巡捕房的警察已经把你尸体收走了吗？他们没有查出杀害你的凶手吗？” “没有，巡捕房都是一群吃干饭的。” “他们查了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头绪，之后就把我的案子放一边了……” 夏之淮同情地看着小人：“兄弟你真惨，死不瞑目。”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挺惨的，不然怨气也不能这么重。”小人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地说道，“后来改朝换代了，连我的卷宗都在战火中付之一炬，我就知道凶手肯定是查不到了，那个时候就想去投胎。” “可是想去投胎时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个音乐盒。” 绾绾黑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在夏之淮和小人指尖来来回回。 讲真，哥哥和坏东西一唱一和，和说相声一样。 第23章 黑无常范无咎 小人的小皮鞋在桌面上踩得嗒嗒响，脸上写满了千愁万绪，疯狂地吐槽着。 “近百年这音乐盒辗转了好多人手里，不过因为沾染了我的怨气，这个音乐盒会给人带来厄运。” “几乎每一任收藏这个古董音乐盒的主人，最后不是破产，就是残疾。” “到了近二三十年，基本每一任主人都会暴毙或惨死。” 小人直勾勾地看着钟嘉年，指着他鼻子道：“将音乐盒送给你的那个胖子，他是知道音乐盒有问题的，你这人识人不清啊，被坑也是真的活该~” 绾绾小手拍在桌子上，生气道：“怎么说话呢？” “年哥哥是好人。” “好人被坏人害，怎么能是活该？明明就是坏人的不对。” 小人立刻点头哈腰道歉：“小道君你说的对，好人一生平安，坏人就应该每天倒霉！” 夏之淮看着这个见风使舵的百年老鬼，表情非常一言难尽。 “现在怎么办？” 夏之淮与钟嘉年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投落在绾绾脸上。 绾绾将音乐盒抱过来，摆在桌子上观察了几秒。 “坏东西是因为阴沉木蕴养，实力越来越强，才会对收藏音乐盒的主人产生更严重的影响。” “这只音乐盒沾染过坏东西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擦拭干净了，但布满了他的气息，在受他伤的时候成了寄居之物，慢慢被养成了阴沉木，不再适合摆在家里。” 钟嘉年有些惋惜，但转念一想，就算不是阴沉木，他之后也不敢再放家里。 还是送到百年历史博物馆去吧。 毕竟是一件颠沛流离百年，见证了整个烽火时代的古董。 …… 绾绾咬着手指，指头戳了戳小人，奶声奶气道：“我送你去冥府，去吗？” 小人听完彻底愣住，几秒后仰躺在桌上嚎啕大哭，哭声悲伤又直击灵魂，但是没有眼泪。 人死之后，是没有眼泪的。 若是能流下泪水，这只魂魄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不想去吗？”绾绾为难地皱着小眉头，咬了咬牙道，“那我就只能把你打散了，不然你会一直影响到别人，以后甚至还会变成很坏很坏的坏蛋。” 小人一个鲤鱼打挺，立刻从桌面上爬起来，颤巍巍抱住绾绾手指，打着哭嗝说：“要的要的，小道君你送我去投胎吧，我不知道等着一天多久了。” 小人刚碰到绾绾指尖，就跟被火烧了一样，连忙松开了手。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思考怎么开冥府大门。 听说不是上元中元下元三节，冥府大门是不能随便打开的。 “你等等哦，我问问怎么开冥府大门。” 绾绾将小手伸进兜里，揉了揉小肚子，然后摸出一根玉简。 夏之淮忽然警惕，问问人？ 问谁？ 绾绾那个不靠谱的师父吗？ 直到绾绾掏出玉简贴在圆滚滚脑门上，夏之淮都没想明白，这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简究竟从哪里来的？ 他将手伸进了绾绾小恐龙连体服的兜兜里，摸了一把，只摸到了绾绾圆溜溜的小肚子。 “哈哈哈哈……哥哥，你干嘛呀？” 绾绾捂住自己的小肚子，被挠得有些痒，咯咯咯笑起来。 “看看你是不是蓝胖子。”夏之淮一本正经道，收回了自己的手。 绾绾好奇地睁着大眼睛：“蓝胖子是什么？” “动画片，回家给你看。” 夏之淮没想到她连蓝胖子都不知道，小土妞这三年也过得太悲催了吧？ “好哒。”绾绾将玉简放在桌子上，依旧是空白的，她却眨眨圆圆的眼睛道，“我问到了。” 夏之淮感觉心里揣了只猫，都快被挠死了，他是真的好奇：“所以你究竟是怎么问到的？” “简简告诉我的啊，就这样，把简简贴在脑门上，它就会说话。” 绾绾示范了一下。 夏之淮将信将疑，将玉简贴在脑袋上，连声儿猫叫都没听到。 钟嘉年看着他稚趣的动作，抬手压住了翘起的唇角，夏之淮偶然瞥到后，尴尬地咳了一声，放下玉简。 “我再听信你的话，我就是个棒槌！” 夏之淮觉得自己的面子已经掉在地上，碎得黏不起来了。 绾绾摊了摊手：“哥哥你不行，不是简简不说话。” 夏之淮咬牙切齿，小没良心。 “简简说，冥府大门不能开。”绾绾先交代了结果。 小人顿时颓丧地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做一条咸鱼算了。 绾绾又道：“可是简简说，绾绾虽然不能开冥府，但是可以找冥府的叔叔上来帮忙。” 小人立刻盘腿坐直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所以，我先按照简简说的试试吧。” 绾绾跳下凳子，然后使劲儿地在地面上蹦了三下：“无常叔叔，绾绾找你帮忙。” 跳了三下，绾绾就不动了，认真盯着地面。 钟嘉年开口：“这里是十七楼，会不会不太行？” 绾绾摇头：“没关系的，无常叔叔听到会赶过来的。” 等了大概两分钟，屋里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墙面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连薛洋都看到了黑无常的轮廓，震惊地快要合不上嘴。 淦！ 有生之年系列！ …… “黑无常叔叔。” 绾绾看到黑无常惊喜地哇了一声，仰头看着对方高大的身影，真心觉得特别伟岸。 黑无常范无咎低头看着刚到膝盖的小不点儿，点开手里的平板，确认召唤他的就是眼前小孩儿。 他弯腰将脸凑到绾绾跟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轮廓和面相。 “人类幼崽？” 绾绾点头：“叔叔，就是我找你帮忙。” “我叫绾绾，是小桃仙。” 范无咎手指在她天灵盖上轻轻拍了一下，这才发现她额心的金印。 原来是仙魂。 怪不得能召唤他。 “何事？”范无咎出了名的话少，但做事靠谱，效率特别高。 绾绾将八音盒碰到范无咎面前：“我想请你帮忙带一只鬼鬼去冥府报道。” 范无咎目光落在桌面上，屋里那处阴气最重。 被范无咎目光盯住，小人身体都僵硬了，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站在桌面上，拱手道：“见过大人。” 范无咎并不意外这种情况，捻了一缕小人身上的鬼气塞进平板，上面立刻出现了此鬼生平信息。 “萧文鹤，甲申年五月二十七生，葵丑年七月初七卒，享年二十九。” “死因，谋杀。” 第24章 顶流隐婚生女 站在桌子上的迷你萧文鹤茫然抬头：“我能知道是谁杀的我么？” “去了冥府判官自然会审，杀害你的凶手也已在冥府等候多时，尔等孽债也将会一一清算。” 范无咎将平板收起，手指在八音盒上一拂而过，散尽了八音盒上的怨气，将东西交还给绾绾。 “此物不适合再搁置于家室收藏，小大人慎重处置。” 范无咎将萧文鹤收进袖子里，临行前叮嘱了一句。 绾绾点头如捣蒜：“好的哦~” 钟嘉年开口道：“我会将八音盒捐给百年历史博物馆，您放心。” 范无咎看了他一眼，随手拽走他身上纠缠的怨气：“有空多晒晒太阳，身上的阴气会慢慢驱散。” “谢谢。”钟嘉年感觉浑身一轻，身心舒畅，虔诚地弯腰道谢。 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 绾绾看着掌心的黑无常玩偶，好奇地捏了捏，耳边立刻响起黑无常叔叔的声音。 “小大人有事找小仙，将灵力注入玩偶说话，小仙就能听到。” 绾绾连忙收好，扭头冲到夏之淮腿边，看着还在神游天外的夏之淮，拍了拍他的腿：“哥哥，哥哥……” “我们回家吃饭饭吧。” 夏之淮蹲在她面前，捧着她脸左转右转，惊叹道：“我竟然见到了冥府公务员，说出去都没人信。” “哥哥要给黑无常叔叔保密的。”绾绾严肃交代。 夏之淮连忙点头：“知道知道。” 钟嘉年再次回想刚刚的画面，发现已经没办法记清楚范无咎那张脸：“我好像记不起刚刚的场景了，都很模糊。” 薛洋点头：“我也是，冥府的公务员会不会删除我们的记忆啊？” 绾绾摇头软软糯糯地说道：“不知道啊，但是生死有别，记不清是应该的。” “今天的事情真的非常谢谢绾绾了，我明天再上门感谢你们。” 钟嘉年弯腰摸了摸绾绾的头，夏之淮将绾绾抱起来：“我先带绾绾回去了，你家里这也要收拾一下，至于那个墙面……” 夏之淮视线飘到裂缝的墙面上，尴尬地笑道：“绾绾下手不知道轻重，你到时候修好把账单寄给我。” 钟嘉年连忙摆手：“绾绾帮我解决了大麻烦，墙面修一修就行了，花不了几个钱。” 他明天登门还要送谢礼了，这种小损失自然不值一提。 听说有能力的道士收费都很贵，绾绾虽然年纪小，但他们也不能糊弄过去。 “年哥哥再见，多晒太阳哦！” “绾绾再见。” 钟嘉年和薛洋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 …… 绾绾摇了摇小爪子，搂住夏之淮的脖子，看到他颈部有淡淡的手印。 她小眉头瞬间拧起来，心疼道：“坏东西好讨厌，竟然把哥哥脖子掐红了！” 夏之淮从电梯里出来，摸了摸颈部，才感觉有点不适。 之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后面的事情更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转，他还真没空在意自己身体情况。 现在想想，背后忍不住冒出冷汗。 “绾绾，为什么我还能记住黑无常的长什么样子啊？” 绾绾戳了戳自己软软的脸颊，不确定道：“可能你是绾绾哥哥，所以无常叔叔就没有模糊你的记忆。” “那还是我沾了你的光了？” 夏之淮轻笑了一下，将绾绾放在地上，起身输入指纹开门。 “哎，对了，你的剑呢？还有玉简？” 夏之淮猛然顿住，低头看着绾绾蹲在门边的绾绾。 绾绾回头笑眯眯地说道：“绾绾收起来了，装在肚子里比较方便。” 夏之淮奇奇怪怪地盯了她几秒，还是没办法理解这种玄妙的事情。 难道他妹真的是个小神仙，就是下界历个劫？ 自带随身空间和各种金手指？ 小说里好像都是这样写的。 …… 绾绾不知道他脑袋瓜子里装的想法，将门边的外卖袋子抱起来，开心道：“哥哥，外卖到了。” “拎进来。” 夏之淮推开门，看着她抱着外卖往屋里冲，身后的恐龙尾巴一甩一摇，看起来倒是非常好笑。 他无奈摇了摇头，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他妹那么厉害，也挺好。 以后他过气了，说不定绾绾还能让他抱抱大腿~ “开饭开饭！”欢快的声音响彻房间。 绾绾将外卖放在桌子上，拉着两个软垫子放在茶几前的地毯上，乖乖地趴在桌子上，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夏之淮。 “哥哥，绾绾的肚子告诉绾绾，饿了~” “去洗手。”夏之淮换了拖鞋进门，将绾绾脚上的鞋子也换了，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记住了，以后吃饭前都要把手洗干净。” 绾绾立刻冲到洗手间，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站在洗手池边将手搓干净。 夏之淮将她从凳子上拎下来，带她回客厅吃饭。 看着恨不得将小脸埋进碗里的绾绾，夏之淮觉得捡回来的幼崽还挺省心的。 他之前也见过其他小朋友，三四岁正是闹腾的年纪，吃饭挑食，每天想着吃糖吃零食，不给就哭。 看得他那叫一个头皮发麻。 但是绾绾明显不会，她真的太乖巧了。 吃饭都不用他帮忙喂，自己拿着新买回来的大勺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喝着汤。 胃口特别好。 吃嘛嘛香，看得他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食量。 直到桌子上的外卖基本都见底了，夏之淮才震惊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完蛋！ 一不小心吃到撑了。 …… 绾绾放下自己专用的碗和勺，张开手往后一倒，瘫在了灰色的毛绒地毯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哇，今天的饭饭超级好吃吼！” 夏之淮摸了摸她的小肚皮，圆鼓鼓的，看来也吃撑了。 “起来，刚吃完饭不要躺着，我们把垃圾收拾一下，去楼下散步消食。” 绾绾瘫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蹬了蹬小脚丫：“不嘛，我现在不想动，只想当一只没有灵魂的小金鱼。” “你这不是小金鱼，是小咸鱼。” 夏之淮将桌子上的垃圾全部收拾干净，坐在垫子上拿起手机刷消息。 昨晚从网上下单买的东西，已经到了一部分。 一会儿下去散步，顺便拿快递。 开小号登录微博，夏之淮忽然看到热搜上有两个词条后面都挂着“爆”字。 第一个是《月光城》剧组演员拍戏坠亡。 第二个是……夏之淮隐婚生女。 夏之淮猛然坐直身体，发现这个词条是刚刷上去没多久，就已经爆了。 徐渭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点开了夏之淮隐婚生女的词条，微博里有大量从各个角度拍得照片，但庆幸没有拍到绾绾正面照。 夏之淮打开平板继续刷微博，用手机给徐渭打电话。 打了两通，那边才接听。 “绾绾上微博热搜，看了吗？” 徐渭声音有些疲惫：“刚看到，之前被龚庭彦叫去开会，小方刚刚把消息告诉我，我正在联系人处理这件事，你不用着急，记者没有拍到绾绾正面照。” 夏之淮拿着平板，脸色有些不太好：“我现在要不要上微博解释？” “暂时不用。”徐渭斟酌了几秒，说道，“现在上热搜也是个机会，你最近这半年的曝光率不如从前，很多戏压着播不了，虽然是个负面新闻，但我们运作好了，这对你之后的发展也是个机会。” “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夏之淮不太放心。 徐渭安抚道：“绾绾是你妹妹，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我们还要收集祁家虐待绾绾的证据，这个时候把绾绾的身份信息公布出去，他们肯定会防备起来，我们找人取证也不容易，上法庭祁家那边肯定会想方设法从你手上讹钱。” “我们现在最怕两点，一是他们找律师洗清虐待幼童的罪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二是，万一他们利用公众舆论，证明你没有资格做绾绾监护人，这个官司我们未必会赢。” 夏之淮看着正在玩自己脚丫子的绾绾，揉了揉胀痛的额头。 “行吧，但是……” 徐渭认真说道：“没有但是，我会注意分寸，一定会保护好绾绾的信息。” 第25章 前女友的爆料 挂掉电话，夏之淮忧心忡忡地看着绾绾，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揣在怀里，揉着她肉肉的小脸，郁闷道：“桃绾绾，哥哥为你牺牲可太多了，你知道吗？” “以后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夏之淮郁闷地瘫在沙发上，看着她小巧精致的五官，还有一头萌萌的自来卷。 桃绾绾一脸懵逼地看着夏之淮，小脚丫子踩着他的腿，鼓着腮，圆乎乎的眸子瞪着他：“哥哥，你再揉我脸，我就要生气啦~” “我就揉两下，怎么了？”夏之淮又捏了一下她的包子脸。 绾绾皱着小眉头，严肃道：“你老是揉我脸，我晚上睡觉会流口水的。” “你昨晚睡觉又流口水了吧？”夏之淮眯起眼睛，盯她。 绾绾眼神有些飘，悄悄移开看向沙发角落：“我没有哦~” “说谎，说谎的宝宝鼻子会变长的。”夏之淮诓她。 绾绾叉腰道：“才不会！都是你们大人骗小朋友的。” 夏之淮捧着她圆圆的脸颊，笑道：“你睡觉流口水，才不是经常被捏脸的锅，你每天晚上趴着睡，当然会流口水了。” 想起今早出门前去绾绾房间看到的睡姿，他就有些想笑。 小家伙撅着屁股，趴在床单上，一头自来卷拱得乱糟糟，像个蓬松的鸟窝。 绾绾想了想每天早上醒来的睡姿，将信将疑道：“趴着睡真的容易流口水吗？” “嗯，趴着睡还对身体不好，以后会长不高的。”夏之淮一本正经道。 绾绾脑子里敲响了警钟：“！！！” 长不高，这怎么能行？！ “我以后会改的。”绾绾郑重地说。 从今晚开始，她一定要平躺着睡，如果明天早上起来还是趴着…… 要不要以后睡觉前，把自己绑在床板上呢？ …… 夏之淮不知道绾绾小脑袋里的奇思妙想，将她放在膝盖上坐着，戳了戳她的脑门，幽怨道：“你知不知道，为了你啊，哥哥的微博下面都沦陷了，全是骂我的。” “他们为什么要骂你啊？哥哥你做错事了吗？”绾绾问。 夏之淮摇头：“才没有。” “那别人为什么要骂你呢？”绾绾不解。 夏之淮叹气：“总之，就是很复杂很复杂，你这个小脑袋是理解不了的。” “行吧。” 绾绾也不是个凡事都要刨根问底的小朋友，伸出小胖手轻轻摸了一下夏之淮的头：“哥哥没有做错事情，那么随便骂人就是他们不对，哥哥不用为别人的错误伤心的。” 夏之淮笑了：“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那是。”绾绾挣扎着从他腿上爬下去，拎起桌子上的垃圾袋，“我们不是要出门散步吗，走吧走吧。” 夏之淮似突然想起什么，去拿了两个口罩：“绾绾，以后出门一定要记得戴口罩。” 绾绾想了想，伸手拒绝：“太丑了。” 夏之淮弹了一下她脑门：“不戴口罩，我不带你出门，也不让小方带你出去。” 绾绾最后勉强同意出门戴上口罩，夏之淮又从网上下单了一堆印有卡通印花的儿童口罩，这才带着崽下楼扔垃圾，顺便散步拿快递。 …… 这一天过得风起云涌，夏之淮将睡着的绾绾抱进卧室，整个人躺在床上，才有种泄了口气的感觉。 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还是有些睡不着，思考着从昨晚到现在的一切。 绾绾的爸妈去世了，这个消息他之前都不知道，祁家那边也没有通知他和他妈。 估计就是怕他，或则他妈收养了绾绾。 祁家拿不到绾绾的监护权，之后也就没半点办法染指绾绾父母留下的遗产。 可是收养了竟然不好好照顾，甚至还虐待三岁多一点的小孩儿，他们祁家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怪不得绾绾妈妈生前嫁到他们桃家后，就再也没有和祁家那边有什么来往。 也不知道徐渭安排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还有绾绾那一身有点神的本事，又是跟谁学的？ 她就那么点，二叔他们总不可能那么小就将她送到道观去学道。 夏之淮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夏之淮就被连环夺命call吵醒，迷迷糊糊摸着手机接听。 徐渭疲惫又严肃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夏之淮，你刷微博了吗？” “没呢，刚醒，怎么了？” 徐渭：“你打开微博看看，有人爆你的料。” 夏之淮立刻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从床头柜拿过平板，打开了微博。 刚点进微博，卡了好一会儿。 等了三分钟，微博才能正常进入。 夏之淮立刻去翻微博热搜，自己的名字挂在热搜榜首，后面还有七八个相关热搜。 这是要过年啊？ 夏之淮点进尾巴挂着一个“爆”字的热搜词条。 看到了爆料的是一个名叫“陈美丽小姐”的微博账号发了长文，还PO了十几张聊天截图。 微博爆料他在the more组合团期间与该人谈恋爱，时间长达八个月，之后无故冷暴力，玩失踪，搞拉黑。 夏之淮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微信的头像和名字与他的都一样，就是这聊天界面的对话…… 他真没见过。 谁这么low笔，竟然造这种假？ 这种造谣很容易拆穿的。 …… 夏之淮握住电话，与徐渭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更没有和谁谈恋爱，假的。” 徐渭叹气，语重心长道：“你跟我说实话，对方说还有后续爆料，要是实锤，你就完蛋了。” 夏之淮奇怪道：“真没有，我的日程安排你又不是不知道，组合团合约期间，我每天忙得跟狗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跑通告，不断地练习练习，然后开演唱会，跑剧组……哪有时间跟别人谈恋爱，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好好睡一觉舒坦。” 徐渭看着电脑，觉得很奇怪：“可是我联系过这个爆料账号，对方说有确凿证据，如果我们现在不和解，后面的料会把你钉在耻辱柱上，让你彻底被娱乐圈除名。” 夏之淮将平板扔在被子上，嗤笑道：“想红想疯了吧？” “之后，她是不是还要说，绾绾就是我和她的孩子？脑子还要不要了？” “收集证据，发律师函，递交法院，用得着我说吗？” 夏之淮没打算轻饶这类人。 他这段时间运气是不好，但也不是路边谁都能上来踩两脚。 听夏之淮的语气，徐渭大概是知道，他确实没说谎。 可这么容易被戳穿的事，谁会这么傻地冲上风口浪尖，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熟？ 这不对劲。 …… 夏之淮懒得惯着网上这些披皮不干人事的键盘侠，当即登录上自己的微博账号。 @夏之淮：假的。已截图，正在收集证据，等法院传票。 这条微博发出去后，很快就刷了上千条回复。 他也没去看，翻到昨晚那条关于绾绾照片的微博，又重新审读了一边内容，转发回复。 @夏之淮：我今年二十岁，四年前还在上高中，生不出三岁半的孩子。求求yxh和诸媒体好好做人，不要无中生有，我母胎单身，谢谢！【附图】 图片是昨天在花鸟市场随手拍的绾绾后脑勺和半个小身子。 小崽子穿着卡哇伊的恐龙服，一头浓密的羊毛卷，背后挂着宝宝牵引绳。 第26章 顶流又不做人 夏之淮的微博很快就登上了热搜。 #夏之淮 回应# #夏之淮与那只幼崽什么关系# 类似的词条接二连三爬上热搜榜。 …… 夏之淮的回应像一把火，直接将@陈美丽小姐这个账号的正主炸出来了。 对方在微博上洋洋洒洒写了一篇长文，并且放话下午六点等锤。 夏之淮也被拱起火，立刻就在微博上回应，等着。 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夏之淮将手机扔在床上，起身拉开窗帘，听到卧室门被推开。 绾绾从小凳子上跳下来，将脑袋慢慢伸进屋内，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最后瞄到了站在窗边的夏之淮。 “哥哥，早！” 穿着小熊睡衣的绾绾小碎步跑到窗户边，双手按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瞪大了眼睛往楼下看。 “哇，好高！” “哥哥，我的房间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窗户？” 绾绾将小脸贴在玻璃上，五官都被压变形，长长的睫毛跟小刷子一样，齐整整地上下忽闪。 “这是大人的专属福利。” 夏之淮刨了刨头顶乱糟糟的短发，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弯腰拽着她的帽子往后拉了拉。 “本来就长得平平无奇，一会儿把你鼻子压歪了，以后长相就该让人着急了。” 绾绾揉了揉脸颊，不相信他的话：“才不是，绾绾是漂亮的宝宝。” 天界好多神仙都夸她长得粉雕玉琢呢，就连小凤凰都嫉妒她貌美如花。 夏之淮见打击她不成，轻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就那么自恋，跟谁学的？” “哥哥呀。”绾绾仰头看着夏之淮。 在天界，青龙哥哥就老爱说自己天界第一帅。 但听天界的神仙姐姐们说，天界最帅的还是麒麟族的族长。 什么面如冠玉，什么金尊玉相…… 好多好多夸赞麒麟族长的溢美之词，她都不太记得了。 不过她没有见过小麒麟口中的族长伯伯。 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哥哥长得好看一些，还是麒麟族长更胜一筹。 …… “你先自己玩，我锻炼身体。”夏之淮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绾绾坐在灰色的地毯上，扳着脚丫子盯着他，给他计数。 “哥哥，这个就是锻炼吗？” 夏之淮额头见汗，偏首笑道：“嗯，你要不要试试？” 绾绾立刻趴在地毯上，学着他的模样，两只脚蹬着地毯，双手撑在身前，嘿咻嘿咻地拱着小屁股。 夏之淮笑得趴在地上起不来，看着她憋着一口气，小脸红扑扑的，双眼盯着面前的地毯，一副使出了吃奶劲儿的架势，单手托住她的小肚子。 “加油，争取做十个。” 绾绾忽然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夏之淮，憋出一句话：“做十个，活蹦乱跳的绾绾就要躺板板了。” “哥哥，你是何居心？” 夏之淮托了托她肉肉的肚子，忽然想起来她的伤，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你肚子上的伤还疼吗？昨天晚上睡觉前都忘记给你涂药了。” 绾绾瘫在他腿上，张开手臂吐槽道：“等到哥哥想起来给绾绾涂药，绾绾可能已经凉凉了。” 夏之淮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瞎说什么呢？” “肚子还痛不痛？” 掀开她上半身睡衣，看着她小肚皮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之前的淤青，夏之淮诧异地盯了她一会儿。 “你自己涂药了？” 绾绾摇头：“没有哦，绾绾恢复力超强的。” “打不死的小强！” 绾绾想到昨晚睡觉前看的动画片，嘴里又蹦出一句词。 夏之淮深深叹气：“不管你恢复力多强，大人都是不能揍你的，懂吗？” “尤其是祁家的那些人！” “他们要是动手了，你一定要告诉警察叔叔，或则告诉我，哥帮你报仇。” 绾绾将睡衣拉了拉，盖住自己凉飕飕的肚皮，幽怨道：“可是哥哥你也揍我啊？” 夏之淮瞠目：“我哪里揍你了？” 绾绾捂着小屁股，脸上表情过于丰富：“你刚刚还打了我屁屁一下，我要告诉警察叔叔哦~” 夏之淮看着她微微挑动的小眉头，这耀武扬威的劲儿，这溢于言表的威胁…… 嘿，真是现学现卖。 “那你去吧，告诉警察叔叔后，别回来找我了。” 夏之淮将她从腿上推开，装作生气地说：“就当我一片真心喂了狗吧。” 绾绾被推到地毯上，扑腾着爬起来，趴在他腿上紧张地安慰道：“哥哥不要生气，我不告诉警察叔叔。” “哥哥是对绾绾最最最好的人！” “哥哥，你要怎么才不生气嘛？” “我给你跳个小猪舞？” 夏之淮看着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润又澄澈，里面盛满了关切与温柔，还有小心翼翼。 他没绷住翘起嘴角，点点头：“那你跳吧，跳完我就原谅你。” 绾绾从地上站起来，扯了扯衣角，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看得宝宝舞蹈。 嘴里断断续续地哼哼哼：“啊啊，啊啊哈……啦啦啦，啦啦~” 她一只手抵在鼻尖，推出一个猪鼻子，然后另一只手翘起小拇指，放在尾巴骨后面，摇啊摇。 “小猪猪，真可爱……肥嘟嘟，胖乎乎，耳朵白白，尾巴卷卷……” 绾绾边唱边跳，夏之淮早就准备好手机，点开录像功能。 机会难得，绾绾平时就是个小人精，这种黑历史当然要趁早留档啦！ “啦啦啦啦……啦，啊啊啊，啊哈~” …… 绾绾跳的出了一身汗，刚放下手，就发现夏之淮还举着手机对着她。 她目前还没有摸清楚手机上所有功能，尤其是照相功能，暂时还未解锁，倒是不清楚夏之淮一直拿手机对着她在干什么。 但看着哥哥脸上蔫坏的笑容，绾绾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跟一个小炮弹冲到夏之淮面前，她伸手将手机抢走，抱着手机蹲在窗户边，点点点…… 手机里忽然出现她唱歌的声音：“啊啊，啊啊哈……啦啦啦，啦啦~” 画面中出现她的身影，还有标志性的小脸，撅着小屁股，推着猪鼻子，原地转圈圈。 “手机还我啦，小朋友不要抱着手机。” 夏之淮的声音忽然出现她耳边，一只大手已经飞快地抽走了手机。 绾绾杀气腾腾地瞪着他，转身跟只树袋熊一样，双手双腿紧紧缠住他的右腿。 “哥哥，你坏！” 她就知道！ 就知道哥哥/日常不做人，又狗又贼~ 第27章 广告代言丢了 和绾绾早上胡闹了一通，夏之淮心情反而没有之前沉郁，带着绾绾去楼下买了早饭，兄妹俩坐在小区附近公园的凉亭里，一手拿着包子，一手端着喝豆浆，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吃完早饭，在公园散步半小时，蹲在公园大树下，看着两个老大爷下象棋。 绾绾对象棋很好奇，夏之淮本想拉她回去，但她不肯。 所幸两人就背着手站在象棋桌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过招。 “你看得懂吗？”夏之淮小声问道。 绾绾头摇得跟拨浪鼓：“看不懂啊，但感觉有意思。” 一个大爷扭头看着绾绾托腮，坐在花坛上瞄着象棋，乐道：“你们家这小丫头还挺安静，今年多大啊？” 绾绾甜蜜蜜地笑着：“爷爷，我今年三岁半啦。” “呦，三岁半了！”老大爷笑道，“想不想学象棋？” “想。”绾绾立刻点头。 夏之淮拍了拍她小脑壳：“你才多大点儿，什么都想学，昨天还跟你年哥哥说想学乐器，你学得过来吗？” 绾绾忽然睁大眼睛：“对哦，可是绾绾都想学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 夏之淮想教会她懂得取舍，一个人精力有限，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绾绾伸手摸了摸圆溜溜的象棋，忍痛道：“哥哥，我能不能再想想？” 夏之淮忍俊不禁：“行吧，你再好好想想。” 老大爷举着象棋在绾绾眼前晃了一圈：“想学象棋，可以来公园找爷爷哦~” 绾绾乖巧点头：“谢谢爷爷，绾绾会认真想的。” “这小丫头真乖。”老大爷上上下下看了夏之淮一眼，问道，“小伙子，这是你妹妹？” “嗯。”夏之淮有点开心，终于不是上来就说绾绾是他女儿了。 “嘿，你们住着附近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啊？” 夏之淮坐在花坛上，回答道：“我以前工作忙，没什么时间出来，我妹之前住在亲戚家里。” 说了两句，夏之淮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电话：“喂，徐渭，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绾绾的事。”徐渭很忙，所以言简意赅，“昨天钟嘉年推给我了一个很擅长打孩子抚养权官司的律师，我昨天抽空调查了一下，他口碑很不错，是S市政法大学法学院的教授，就是现在很少接民事诉讼案件。但是只要他接的案子，没有失败的。” “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联系他，或则我问问钟嘉年，看看能不能去他律所委托。” 夏之淮脑子还是比较好用的，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从出道就登上顶峰，一直红到现在，自然是有两把刷子。 徐渭：“行，我微信推你。” “还有，我前天晚上委托了私家侦探调查绾绾舅舅和舅母一家，顺便查了绾绾这一年的情况，还有他爸妈的相关消息，资料发你邮箱，你自己看吧。” 夏之淮：“好。” 徐渭声音顿了顿，语气沉重：“还有一件事，今天原本和智科约的广告拍摄，没了。” 夏之淮这次没有出声，沉吟良久，才轻轻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 挂断电话，夏之淮垂眸静默了几分钟，神色平静地打开邮箱，安安静静地坐在花坛上看资料。 只是越看他就越生气。 绾绾父母是七个月前出的车祸，两人当场身亡。 之后，警方通知了绾绾的外公外婆。 这二老让儿子和儿媳，也就是绾绾的舅舅祁成彬和舅妈周天虹，全权负责绾绾父母的后事。 祁家将绾绾接走，之后顺理成章地一家子搬进了绾绾家。 但可恨的是，绾绾父母尸体火化后，祁家只在桃花村花了一千二买了块地，将两人骨灰装在棺材里就下葬了。 葬礼在桃花村办得很潦草，甚至根本没有通知绾绾父母的亲朋好友参加。 绾绾的父亲只有一个哥哥，就是夏之淮的父亲，但是几年前就病故了。 夏之淮上中学后就跟着离异的母亲过，平时和父亲联系不多，父亲死后，和二叔家联系就更少了。 所以祁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通知绾绾大伯的前妻，更不知道夏之淮就是绾绾堂哥。 夏之淮以前只知道绾绾父母和祁家关系不好，但没想到祁家花着绾绾父母的钱办后事，却不愿意给死者一个体面。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关系不好了。 而且祁家二老重男轻女，绾绾母亲在娘家时就一直被压榨。 之后还差点儿被祁家二老嫁给了隔壁村子的瘸子，就为了五万的彩礼钱。 绾绾母亲从家里跑到城市里打工，之后每年会给二老寄生活费，但是再没有回过一次家。 绾绾父母结婚时，祁家闹得更过分，硬是要五十万彩礼，不然坚决不让二人结婚。 绾绾母亲也很硬气，和绾绾爸爸扯了证，最后连婚礼都没有办，一分钱都没有给祁家。 祁家天天上门闹，最后逼得急了，绾绾母亲拿着刀弄伤了自己，吓得祁家再没敢上门找过她们麻烦。 之后那么多年，绾绾一家再也没和祁家往来。 …… 绾绾在祁家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祁家那个重男轻女的老虔婆对绾绾非打即骂。 绾绾舅舅舅妈更不是个东西，把绾绾赶到了杂物间，连张小床都没有，只有旧被子烂棉絮扔在地上，给了一床小被子。 看到照片里昏暗的小房间，里面堆满了杂物，还落了好多灰尘…… 夏之淮眼眶忍不住发红，泛酸，湿润。 他抬手揉着眼睛内眦，才没让自己坐在公园花坛边哭出来。 “哥哥，你怎么了？” 绾绾扭头时不经意看到夏之淮低垂着头，整个人好像都变得沉郁郁的。 “没事。” 夏之淮已经没精力去想丢了智科产品代言的事情，更没空去想网络上那些流言蜚语，他现在只想第一时间把祁家人告上法庭。 “我们先回家，一会儿哥哥想带你去拜访一位律师。” 绾绾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象棋盘，点头道：“好吧，我跟你回家。” “爷爷，我们先回家啦，再见。” 两个老头笑得一脸和蔼：“绾绾再见，明天再来玩啊。” “好的。”绾绾一口应下，牵着夏之淮的手指，跟着他回了家里。 两人刚到家门口，就碰到了上楼的钟嘉年。 钟嘉年身边跟着助理，提着一堆东西，看着外出回来的两人，笑道：“看来是我赶得挺巧。” 第28章 绾绾有酬金了 是挺巧。 夏之淮推开大门，回头看了眼钟嘉年，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下眼睑处有些发青，精神看起来有点萎靡，看来昨天那玩意儿上身后，对他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你们来的正好，我也有事想要问你。” 钟嘉年和助理提着东西进屋，夏之淮回头道：“进来吧，不用换鞋。” 绾绾已经哒哒哒跑进屋内，钻进厨房里，夏之淮不知道她想搞什么，跟着走进去。 “你想干嘛？” 绾绾仰头看着冰箱柜门，够不到：“我想拿水给年哥哥喝。” “呦，还挺机灵的。”夏之淮从冰箱里拿出三瓶矿泉水，一瓶塞进绾绾怀里，“去吧，送给你年哥哥。” 绾绾抱着矿泉水跑回客厅，将水放在桌子上，往钟嘉年面前推了推：“年哥哥喝水。” 钟嘉年将一只手将东西放在地毯上，摸了摸绾绾头顶的羊毛卷：“谢谢绾绾。” 绾绾看着他受伤的手臂，想帮忙拧瓶盖，但手滑没拧开。 夏之淮将另一瓶水递给钟嘉年助理，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了眼地毯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玩具和食物：“其实没必要送这些。” 钟嘉年摇了摇手，调侃道：“我又不是送给你，是给绾绾的。” 绾绾抱住地上的牛奶箱，开心地眯起眼眼睛：“就是，又不是给哥哥的，绾绾可喜欢了。” 钟嘉年挑眉：“你看？” 夏之淮伸着大腿长，踢了踢坐在地毯上的绾绾：“你收的倒挺快，说谢谢了没有？” 绾绾立刻大声道：“谢谢年哥哥。” 钟嘉年笑得一脸温柔：“不用谢，我还要谢谢咱们的绾绾呢，这个给你。” 钟嘉年将一张银行卡推到夏之淮面前：“我也是头一次遇上玄学事件，昨天托人去打听了一下业内的酬劳，这里面是二十万，酬谢绾绾之前的救命之恩。” 夏之淮面色严肃，低头看着桌上的卡，并没有代替绾绾收下。 “绾绾还很小，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懂，但我觉得这些礼物已经够了，绾绾很开心，没必要再送钱。” 绾绾看着桌子上的银行卡，听得似懂非懂，但说她很开心这句是懂了。 她一个劲儿点头，认真道：“绾绾很开心，年哥哥送给绾绾这么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 钟嘉年再度将银行卡推到夏之淮面前：“你也不能代替绾绾拒绝，她现在虽然很小，但是能力却不小，而且没道理帮了我那么大忙，我还坦然受之，这让我良心也不安。我如果去找其他道士驱邪，说不定还要被骗，甚至这价钱也根本不够。” “二十万其实并不多，至少我觉得我这条命远远不止这个价。” 绾绾看着他们两个推来推去，起身将银行卡拿走，看着两人问道：“哥哥，这卡片是做什么的？” “里面有钱。” 绾绾眼睛唰得一下亮了：“真的吗？这个也是给绾绾的吗？” “里面钱够买炸鸡和薯条吗？” 钟嘉年忍俊不禁，点头道：“当然，可以买很多很多，绾绾可以吃好久。” 绾绾挠了挠耳朵，有些犹豫：“为什么要给绾绾这么多钱？” 钟嘉年：“为了感谢绾绾帮哥哥送走坏东西。” 绾绾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将银行卡递给夏之淮：“哥哥，绾绾要收。” 夏之淮眉头皱起来：“绾绾，不能随便收其他人的钱，哥哥也有，可以养你。” 绾绾看着夏之淮的面相，久久沉凝。 哥哥的官禄宫遇凶煞，这象征着流年不利，有破财之兆。 如果她不攒小钱钱，跟着哥哥可能以后连奶都喝不起，肿么办？ “要收的。”绾绾坚持，绷着一张圆圆的小脸，眼神落在夏之淮鼻尖。 她小脑瓜转动起来，忽然想起夫子曾经讲的事情。 若被救之人付出报酬，可以收，但得捐一半，可换功德庇佑。 司命也说过，绾绾在下界是可以靠做好事攒功德的。 功德攒的越多，绾绾的修为也就越高，甚至有朝一日还能成为神。 不过天界很久没有仙人成神了。 …… “哥哥，要捐掉一半，给绾绾攒功德。” 绾绾严肃地盯着夏之淮。 夏之淮审视了她两秒，又看了眼钟嘉年。 “收下吧。”钟嘉年平静地说道，“这钱属于绾绾，她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应该知道该怎么支配。” 夏之淮听完只想翻白眼，钟嘉年真是高看绾绾这个小萝卜精了。 她这么一丁点儿，根本不知道如何支配二十万。 “好吧，我会给她开个账户，替她攒着。” 绾绾从口袋里掏啊掏，终于掏出那枚玉简，又将玉简靠在脑门前。 等了几秒，她将玉简放下，一本正经道：“钱钱要捐掉一半，做善事。” 夏之淮和钟嘉年微愣，看向绾绾：“你确定？” 绾绾很认真地点头：“夫子说了，这样绾绾才能攒到功德，实力会变得更强。” 夏之淮上上下下打量家里的小短腿，又盯着她手里的玉简：“是玉简告诉你的？” “嗯哼~” “行，那就帮你捐一半，剩下的帮你存起来。” 夏之淮也没迟疑多久，二十万对于他们来说的确不是巨款。 绾绾还想捐掉一半，最后落到手的也就十万。 想想她昨天还辛辛苦苦的抓鬼驱鬼，这也是她的辛苦钱。 攒着吧。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忽然出声道：“不要用哥哥账户，哥哥上半年会破财。” 夏之淮脸色扭曲了一下，戳了戳她脑门：“小东西，你有没有良心？” “有的。”绾绾躲开他的手指，往后退了两步，“但哥哥你今年倒霉，绾绾的钱钱放你那里会跑掉的。” “行吧，等从你舅舅舅妈那里夺回监护权，拿到你户口本，我带你去银行开个账户，专门攒你的血汗钱，这样总行了吧？” 夏之淮很豁达，倒是没在意绾绾这么嫌弃他今年的运势。 他身边跟着倒霉鬼的确是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这几个月工作也确实不太顺利，和签约公司现在也有了矛盾，按照公司老总龚庭彦的尿性，说不定要搞什么事，到时候可能会闹得解约，估计还要准备赔付高额违约金，绾绾的钱她自己留着更好。 …… 钟嘉年喝了口水，问道：“刚听你说绾绾的监护权，你是准备和她舅舅走法律途径争夺抚养权了？” 夏之淮冷笑道：“不然能怎么办？” “祁家那些人你是不知道，说起来都一肚子气。”夏之淮说了两句，火气又蹭蹭蹭上来了，“他们连绾绾父母的葬礼都是随便办的，该通知的亲人朋友基本都没怎么通知，直接住进了绾绾父母留下的房子里，还把绾绾赶到杂物间去睡……” “杂物间连张床都没有，只有破棉絮和被子，你是没看到调查的资料……想起来我就气得想冲上门去教训他们。” “他们自己家的孩子当宝疼，把绾绾这么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当草扔，还得浑身都是伤，这种人简直就是畜生。” 钟嘉年听着脸色就不太好，这亲戚也太极品了，绾绾现在也不过才三岁半啊！ “想私下和解，没门，不让他们掉层皮，这口气我才忍不了。” 钟嘉年看着气愤不已的夏之淮，又看着已经在一旁拆包装盒，准备玩积木的绾绾，不敢相信这么可爱的小孩儿，之前竟然遭受了那样的虐待。 “徐渭说，是你介绍了律师给他，我正想找你问问情况。” 夏之淮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非常诚恳地问道：“你介绍的那位李律师，是不是S市政法大学的教授？” “嗯。”钟嘉年微微颔首，耐心地介绍了相关情况。 …… 那位李律师名字就叫李律。 S市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挂靠在S市文景律师事务所。 因为名声在外，胜诉率很高，所以很多人都想聘请他帮忙打官司。 但李教授现在的工作重心倾向政法大学，所以已经很少再接案子。 钟嘉年的小姨之前离婚，为了和前夫争夺孩子抚养权，最后找关系认识了李教授。 孩子的抚养权一审判给了前夫，二审胜诉的可能性很小，他小姨难受得一个月都没能好好吃饭休息。 因为前夫对孩子并不好，他家里又重男轻女。 他小姨担心女儿在那个家里受苦受罪，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的抚养权夺回来。 这事当时闹得一家人都很揪心。 最后机缘巧合听说了李教授的名声，才求到对方面前，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李教授身上。 李教授看着形销骨立的孩子母亲，再加上熟人也帮忙说情，才接了这个案子。 最后，二审局面逆转。 孩子的抚养权判给了他小姨，李教授还帮母女二人争取到了很大一笔抚养费。 他小姨当场就抱着女儿哭了，一家人都对这位教授感激不尽。 …… 夏之淮听得很认真，希望能从中获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钟嘉年也说得很细致，因为他当时抽空去旁听了一审和二审，所以能够很清楚得感觉到，那位李律师真的非常非常厉害。 虐待幼童这种案件，如果情节不严重，顶多就是被剥夺监护权。 但是想要以虐待儿童的罪名对被告量刑，很难。 因为虐待儿童的情形分四种，身体虐待，精神虐待，性/虐待，和疏忽四种类型。 对儿童实施虐待，会处以两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致被害人重伤、死亡的，才会处以两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 目前夏之淮手中只握有绾绾被身体虐待的证据，在发现后就于医院拍照留档。 但他们手中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孩子身上的伤是被祁家人虐打的，因为绾绾的话不能当做证据。 对方律师可以从很多点出发辩护。 仅仅是夏之淮就想到了好几种。 对方律师完全可以声称绾绾身上的伤，是她自己离家出走时遇上坏人弄的。 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摘得干干净净。 至于绾绾在祁家居住环境，还有绾绾父母留下的遗产……这其中还有很多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到时候还不一定能夺回绾绾的监护权，甚至会被对方反告。 …… 想到这些，夏之淮就愁眉不展。 钟嘉年听完他的顾虑，也觉得他的考量是对的。 这场官司其实胜率并不高，因为他们握着的直接证据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必须要请一位非常专业且靠谱的律师，才能正式将祁家告上法庭。 钟嘉年的目的，不仅是夺回监护权。 同时，他还要索要回绾绾父母留下的全部遗产。 逼祁家将侵吞的财产全部吐出来，再将他们送进监狱里吃牢饭。 但夏之淮知道，最高也就判两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因为绾绾未至重伤，虐待儿童这项罪名，不足以关祁家那些人太久。 第29章 哥哥没有心的 钟嘉年看着夏之淮愁眉不展，又想起以前听到的关于李律师的传闻，担心道：“李律师最近半年好像都没怎么接过案子了，你自己一个人去，不一定能说服他接。” 夏之淮看着落地窗边的绾绾，笑了笑：“先去试试看吧，不行了再说。” 送走了钟嘉年和他的助理，夏之淮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绾绾出门了。 他打算先去文景律师事务所碰碰运气。 其实他有一个长年合作的律师，姓庆，主要帮他处理工作方面的问题，包括一些商务合同和法律纠纷等问题。 但是那个庆律师是公司早先介绍给他的。 说白了，如果没有星辰娱乐老板龚庭彦的介绍，他当时也不会与那位律师合作。 但自从组合解散后，他就感觉到，庆律师现在已经被龚庭彦拢过去了。 应该是想与他的前队友霍哲合作。 关于这次网上的风波，他都不敢全权交付庆律师处理。 因为他现在和公司的关系势同水火，庆律师很有可能会帮龚庭彦，甚至暗中做些小动作。 好在与庆律师的合同也快到期了，所以长期合作的律师还得重新挑选。 文景律师事务所在S市颇有名气，不过长期合作的律师费也很高，刚出道的时候他根本不敢找这样的律师合作，毕竟一年仅仅是律师费就要付七位数。 …… 夏之淮带着绾绾去了地下车库。 他也是有车的，就是平时少开而已。 绾绾坐在椅子上，系上安全带后，好奇地在车上左摸摸右看看：“哥哥，这是你的车吗？” 夏之淮关上车门，将车灯打开：“嗯，车帅吗？” “帅！”绾绾兴奋道。 她没想到哥哥还是有车一族，这些天都是司机叔叔接送，她还以为哥哥不会开呢。 夏之淮嘴角扬起一道弧度：“那坐稳了，我们出发了！” “出发！！！” 绾绾握着小拳头，高高举过头顶，开心地两只眼睛都亮晶晶。 两人很快就到了文景律师事务所，夏之淮戴着帽子口罩，扛着绾绾进了大楼。 前台看到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大一小，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正巧撞上了夏之淮的目光。 “先生你好，这里是文景律师事务所，请问你有什么事？” 前台小姐姐穿着职业套装，摆出标准的营业微笑，声音亲和地询问道。 夏之淮走过去，绾绾也将小脑袋转过去，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前台小姐姐看。 她眼神呆了呆，小声道：“那个姐姐……漂亮哦~”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咬字还挺清晰，夏之淮嘴角抽了两下，但前台小姐姐却听得一清二楚，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和蔼。 夏之淮没接绾绾的话，她就是个小颜狗，长得好看都要夸两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会说彩虹屁。 “我是来这里找李律师的，听说他挂靠在你们律师事务所，我就过来了。” 夏之淮站定后开口说着，语气礼貌又不失距离。 关键他个高腿长，身材挺拔修长，即使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简简单单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也依旧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清隽矜贵的气质，前台小姐姐听着他苏断腿的嗓音，总觉得有点熟悉。 前台小姐姐没忘记工作：“请问先生你有预约吗？” 夏之淮摇头：“没有。” “你是要找在政法大学任教的李律师吧？”前台小姐姐多问了一句。 夏之淮点头。 “李律师现在基本不接案子了，我们文景律师事务所还有很多优秀又专业的律师，如果你需要咨询，我可以安排你去休息室稍作休息，之后会有其他助理律师为你介绍我们律师的情况。” 夏之淮抱着绾绾站在大厅，略思索片刻后，问道：“我能预约和李律师见一面吗？” “李律师很少来律所的，但我会帮你预约，不一定会有结果。” “先生，你是需要什么法律上的帮助吗？”前台小姐姐问道。 绾绾抢在夏之淮之前开口，奶声奶气道：“哥哥要找很厉害的律师帮绾绾打官司！” 虽然绾绾不太懂打官司是什么意思，但今天玩的时候听夏之淮和钟嘉年说了那么多，她也就记住了一点。 前台小姐姐错愕地看向绾绾，夏之淮无奈叹气，解释道：“我想找律师帮我争夺我妹妹的抚养权。” “先生，你稍等，我先带你去休息室。”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夏之淮捂得那么严实，明显身份敏感，所以还是安排去休息室吧。 文景律所很大，其中律师也很多，但大多行色匆匆。 他们穿着职业装，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忙碌。 很多人交谈或接电话时，语速都非常快。 绾绾待在这种环境中，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将小下巴垫在夏之淮肩膀上。 进了休息室，绾绾和夏之淮都松了口气。 这种严肃的工作环境，懒散的兄妹俩人还真适应不来。 绾绾扯掉脸上的口罩，大大喘了口气，小手拍着胸口道：“外面的哥哥姐姐都好严肃~” “你不喜欢的话，下次就不带你过来了，让小张在家里陪你吧。” 绾绾摇头拒绝：“不要，我要跟着哥哥。” 夏之淮坐在沙发上，看着推门进来送水和零食的人事部工作人员，摘掉了头上的帽子，微微颔首：“谢谢。” 绾绾站在小桌子边，用一双大眼睛盯着工作人员：“姐姐，我可以吃吗？” “嗯，可以的。”人事部的小姐姐一看到绾绾就眼睛放光。 天啊，长得跟小天使一样的人类幼崽。 好想rua~ 绾绾眯起眼睛，甜甜地说：“谢谢漂亮姐姐。” “不客气，不客气。”人事部小姐姐看着绾绾一脸姨母笑。 不过她很快回神，转头与夏之淮说道：“先生稍等，宋律师正在接电话，一会儿就过来了，需要什么你跟我说就好。” 夏之淮看着她快速变脸，默了默：“好，谢谢。” 绾绾已经拿起一袋绿豆糕，费劲儿地自食其力，结果一通操作猛如虎，定睛一看……原地杵。 没撕开！ 绾绾准备上嘴，夏之淮看着她蠢蠢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给我，我帮你撕。” 绾绾二话不说，将零食塞进夏之淮手中。 终于将甜糯的绿豆糕吃到嘴，绾绾登时睁大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好次~” “好吃也不能多吃。”夏之淮只从盘子里拿了三个放到她面前，“今天只能吃那么多，不然你就没肚子吃午饭了。” 绾绾看着堆在她面前可可怜怜的三块绿豆糕，又看了看盘子里一大堆，苦大仇深地盯着夏之淮。 哥哥没有心的吗？ 她每顿饭都有好好吃，几块糕点是不会占肚子的。 可是夏之淮一心如铁，将盘子往远处推了推，凉飕飕地道：“不行哦~” 绾绾气愤的咬碎嘴里的绿豆糕，抱着仅剩的三块零嘴走开了。 夏之淮看她走到最远的沙发边蹲下，只留一个后脑勺和屁股对着他，不仅哼笑。 小东西，年纪不大，脾气却挺大！ 第30章 绾绾的抚养权 律所安排的律师叫宋倦，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打着深蓝色的领带，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看起来规整严肃，客客气气。 宋倦推开休息室的玻璃门，抬眸望过来时，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夏之淮。 夏之淮虽然取掉了帽子，但口罩并没有摘掉，不过他的骨相和皮相都极好，眉眼间有种很少见的清隽与贵气，所以宋倦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你好，我是宋倦，文景律所的律师。” 夏之淮摘掉口罩，起身道：“宋律师你好，我是夏之淮。” 宋倦看着夏之淮的面孔，愣了几秒就恢复如常，将百叶窗合上后才缓步走到沙发前，低头看见了蹲坐在沙发旁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儿。 桃绾绾将零食塞进兜里，起身规规矩矩地问好：“叔叔好，我是绾绾。” 宋倦意外地看着脸蛋圆圆，眼睛也圆圆的绾绾，俯身伸出右手，笑着回答：“你好，绾绾，我是宋倦。” 夏之淮诧异地望着宋倦，其实很少有大人会这么正式的对待小朋友的自我介绍，宋倦和绾绾打招呼，是发自内心的，从平等的地位出发问候。 绾绾开心地笑了起来，伸手握住宋倦的手指，非常客气地摇了摇：“宋叔叔，你要帮我打官司吗？” 宋倦摸了摸绾绾的小脑壳，理智又认真地回答道：“还不确定，要先弄清楚你们的情况，叔叔才能确定要不要接这份工作。” 夏之淮与宋倦重新落座，绾绾乖巧地坐在夏之淮身边，懵懵懂懂地听着两人交谈。 宋倦率先开口道：“夏先生，你是来找李律师的吧？前台刚刚和我说过一些。” 夏之淮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我的确是想找李律师帮我争夺绾绾的抚养权，除此之外，还想找一个律师长期合作，负责我平时工作的法务部分。” “不知你和绾绾是什么关系？”宋倦礼貌地问道，眼神落在乖巧地绾绾身上。 夏之淮年纪不大，绾绾应该两三岁左右，看着也不像是父女。 夏之淮低头捏了捏绾绾的脸颊：“绾绾是我堂妹，我父亲和她爸爸是兄弟，不过她父母前段时间车祸去世了，她被接到了她舅舅家生活，几天前她一个人跑到了派出所，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我怀疑祁家的人虐待她，并侵占了绾绾父母给她留下的遗产。” 夏之淮陈述着，脸色不太好看，眼神阴翳又沉重。 绾绾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妙，伸出小爪子抓了抓他指尖，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 宋倦颦眉：“所以，你想争夺这个孩子的抚养权？” “是。”夏之淮斩钉截铁道，眼神阴冷中带着狠戾，“不仅如此，我想让虐待绾绾的人受到法律惩戒。” “有直接证据吗？”宋倦问。 夏之淮摇头：“只有验伤证明，但不能直接证明是祁家人做的。” 宋倦接过夏之淮递来的手机，看着手机里拍摄的验伤报告，还有绾绾身体局部的伤势照片，眉头深深皱起来：“你只有验伤报告作为证据，不足以争夺绾绾的抚养权。” “如果你真的想要争夺绾绾的抚养权，首先要收集证据。” “另外，绾绾的爷爷奶奶还活着吗？” 夏之淮摇头：“他们很早就去世了。” “按照法律规定，父母双亡的孩子，有负担能力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对其有抚养义务。”宋倦说得很明白，“现在绾绾的抚养权应该归属于她的外祖父母。” 夏之淮年轻气盛，火气上头：“绾绾的外公外婆重男轻女，而且跟绾绾的舅舅是住在一起的。” 宋倦将手机还给夏之淮：“这个案子我可以接，但胜算不是百分百，建议还是私下协议和解。” “不行！”夏之淮头一个不同意。 绾绾也从沙发上跳下来，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沙发，和夏之淮生气的模样一毛一样：“不行！” “绾绾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他们必须受到惩罚。” 绾绾叉着腰，一本正经地瞪着宋倦。 宋倦本来还有些严肃，但看着小朋友这么虎，又人小鬼大的模样，忍俊不禁道：“绾绾想怎么惩罚他们？” “舅舅和舅妈是坏人，外婆也坏……” 绾绾气呼呼道：“他们不给绾绾饭饭吃，还让绾绾睡地板，踢绾绾肚子，还打绾绾脸，绾绾的家都被他们占领了，绾绾一定要夺回来！” “所以，绾绾要他们也饿肚子，睡地板，被警察叔叔教育。” 宋倦原本轻松的神色蓦然冷凝，绾绾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要严重得多。 仅靠夏之淮拿出的验伤报告，其实很难证明是绾绾舅舅一家施虐，而且夏之淮之前也说了，绾绾是一个人跑到了派出所，对方如果找律师辩护，有很多可以辩驳的地方，也可以申辩绾绾是单独跑出去后，中途是在其他地方受的伤，所以就算拿着验伤报告起诉绾绾舅舅一家没有尽到抚养责任，对方也能撇清关系。 绾绾如今三岁半，她的话也没办法在法庭上作为呈堂证供，所以绾绾的抚养权争夺并非那么容易。 宋倦看着生气的小姑娘，琢磨了片刻道：“这样吧，我先帮你联系一下李律师，如果他不接你们的案子，我可以帮你争夺绾绾的抚养权，只是胜算可能不高。” 夏之淮神色内敛，压制住怒气，询问道：“抚养权争夺真的那么困难吗？” “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的确很难。” 宋倦看着绾绾的小脸蛋也有些惋惜，他的确是想尽一份力，但也必须考虑现实条件。 现在就起诉绾绾的外祖和舅舅一家，胜算不到三成。 对方完全还能反告，夏之淮将绾绾哄走，并未告知其抚养人。 再加上夏之淮最近麻烦缠身，法院很可能会考虑到他并不适合作为绾绾的抚养人，从而驳回夏之淮的申诉。 现在，的确不是起诉绾绾外祖一家的最佳时机。 宋倦看着夏之淮愁容满面，思考了几秒，还是斟酌着说道：“其实李律师接这个案子的可能性不大，他家里最近出了点儿事，这段时间都没有来过律所。” 夏之淮望着宋倦：“具体什么情况，能透露吗？” 宋倦颦眉，绾绾眨了眨眼睛，歪着小脑袋也盯着宋倦看。 “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有些离奇。” “李律师的夫人也是大学教授，不过是考古系的。三个月前晋省境内发现了一座大墓，李律师的夫人孟教授就带着考察队一起去了。” “半个月前考察队的人从晋省回来，之后就接连陷入了昏迷。” “孟教授至今差不多昏迷了一周了，李律师着急上火，托关系到处找名医检查，但都没有查出问题，但孟教授的身体情况却越来越差……” “一起去的有两位考古系教授，如今都昏迷了，还有七个学生，也昏迷不醒。” “所以李律师应该不会接你们的案子，他最近确实无心工作。” 夏之淮嘴角抽搐，不知道为什么，把绾绾接回来以前，他的世界观还是正常的，太阳东升西落，人死亦如灯灭，讲科学，讲唯物主义…… 结果，绾绾到他身边以后，他的三观迅速坍塌重建，走哪儿都能遇上玄学事件。 这难道就是墨菲定律？ 第31章 夏夏日常崩溃 绾绾听完眼睛倏然一亮，矜持地扯了扯夏之淮的衣袖，小声道：“哥哥，我想去看看？” 夏之淮：“……” “怎么哪儿有问题，你就越喜欢往上凑？”夏之淮有些无语。 绾绾眼睛亮晶晶，跟只小奶狗一样瞧着他，手指勾着他的衣摆：“哥哥~” “不准撒娇。” 夏之淮头疼，绾绾这个小魔鬼，一撒娇简直让他背后一凉。 宋倦疑惑地看着夏之淮，目光在绾绾兴奋的小脸上逡巡而过，一时间有些搞不太清楚两人的态度，依照李律师眼下的境况，怕是根本不会见他们，这也就意味着绾绾的案子很可能会由其他律师接手，胜诉的概率会大大削减。 “宋律师，能告诉我们孟教授如今住在哪家医院吗？” 宋倦抬手看了眼腕表：“我今天本来就打算去探病的，你们要是接下来没有安排，可以和我一起去。” “但是我不保证李教授会接你们的案子。” 夏之淮松了口气，和善地笑道：“那是自然，谢谢宋律师愿意帮忙。” 绾绾跳下沙发，学着夏之淮的模样，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宋叔叔。” 宋倦准备起身，夏之淮开口道：“宋律师留步，除了绾绾的抚养权问题，我还想找一个律师长期合作，处理个人工作法务方面的问题。” 宋倦微怔：“你之前合作的律师是？” “之前的律师是公司那边安排的，但是我可能要与星辰解约，所以重新找一个律师代理我的业务比较好。”夏之淮虽然年轻，但并不傻。 如今他的处境不太好，龚庭彦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总是在针对他，所以他也必须要准备另谋出路了。 虽有徐渭在中间周旋，但他直觉与星辰解约势在必行。 绾绾并不了解夏之淮的工作，也不知道他找律师要做什么，但她跟夫子学过看面相啊！ 她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在宋倦和夏之淮间来回挪动，看着夏之淮身后不远处寸步不离的倒霉鬼，绾绾就忍不住想叹气。 一般的倒霉鬼碰到她早早就跑了，可是这只倒霉鬼认准了哥哥，哪怕被她锤了好几次，但依旧不肯离开…… 应该是被操纵了。 可是哥哥这么傻，又这么菜，谁那么想不开，非要欺负他呢？ …… “你小小年纪，又在唉声叹气什么？” 夏之淮看着绾绾脸上的表情，感觉自己被三岁小朋友无声嘲讽了。 他忍不住嘴角抽搐，揪了一下绾绾头顶翘起来的呆毛：“不想听，就先去一边玩。” “不要。”绾绾义正言辞地摇头拒绝了，“哥哥，你身边的倒霉鬼不驱走，找谁都不管用。” 夏之淮咬牙：“你都赶不走，我能怎么办？” 绾绾脸颊瞬间鼓成河豚，气呼呼地背对着他。 好气~ 可是哥哥说的也没错。 她现在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倒霉鬼。 因为倒霉鬼没有作恶，只是跟着哥哥而已。 她就算能轻易将倒霉鬼打散，但贸然行事，这种行为有损功德造化的。 而且解决这样一只倒霉鬼，焉知不会有第二只第三只，问题的根源在于……究竟是谁那么希望哥哥倒霉！ 可是哥哥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是让人愁秃头。 …… 夏之淮和宋倦谈了二十分钟，最后决定让宋倦做自己的代理律师。 不过目前只会口头协定，之后会签署正式合作的文件，夏之淮还要跟徐渭报备一声，才能将自己所有业务的法律合同全部交给宋倦处理。 最近他的个人通告，还有之前签下的商务合作，接二连三的毁约，公司那边自然不会尽心尽力地处理，由宋倦专门负责他的个人商务工作合同，他至少能松一口气，不至于成天担心被星辰给阴了。 至于和星辰解约，还有解约后…… 夏之淮暂时也没想好，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可是还得自己扛。 初步定下合作，双方都很高兴。 宋倦开车载着夏之淮和绾绾去了市一医院。 绾绾坐在宋倦车上，好奇地趴在窗边打量着外面的风景，夏之淮抱着她坐在腿上，悄声叮嘱道：“去了医院你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 绾绾捧着小圆脸点头捣蒜：“我一直都乖。” 夏之淮嘴角一咧，轻嗤：“呵~”他可信了这小东西的邪！ 这几天，她都不知道多少次踩着他的神经末梢疯狂蹦迪。 …… 绾绾牵着夏之淮的手，一大一小两人站在医院大门口，仰头看着市一医院住院部。 市一医院的地段挺好，周围不远处就是商业区，所以这一带交通便利，人流量也特别大。 绾绾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医院，瞪着眼睛看着医院上空的阴气，唏嘘道：“这里的阴气好重。” 尤其是大楼的西南角。 西南角偏僻，所以医院的太平间安置在那里。 夏之淮握着绾绾的手忍不住颤着，他从前并不害怕医院，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开了一只天眼，所以…… 从医院大门口进来，直到抵达住院部门口，他已经看到了好几个面目全非的魂体。 他面前停留的这只鬼长得更是骇人，胸口插着一块玻璃，脖子断了，所以脑袋歪歪地挂在肩头，脸上的皮肉被玻璃割破，额头上还破了好大一个洞。 夏之淮实在想不明白，绾绾面对这样的魂魄，为什么还能淡定地左手拿着棒棒糖，舔舔舔舔舔~ 他都快吓死了好么！ “你不害怕的吗，绾绾？” 夏之淮声音有些弱，握紧了绾绾软乎乎，又温暖的小爪子。 绾绾抬头看了眼飘在他们面前的鬼魂，摇头道：“不怕啊，他们又伤害不了我。” “哥哥，你怕啊？” 夏之淮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尬笑不出来，也不想说自己害怕。 这个话题还是揭过了吧。 夏之淮牵着她绕过那只意识混沌的鬼魂，深吸了口气道：“他们不会发现我能看到他们吧？” 绾绾叼着脸盘大的棒棒糖，含糊道：“如果哥哥装的像一点，他们就不会发现了。” “但是，刚刚那只鬼鬼应该已经发现哥哥能看到他了。” 毕竟方才夏之淮迎面快要撞上那只鬼时，立刻刹住了脚步，而且眼神僵直，回过神后视线一直回避，整个状态太不自然，就连她这么个小朋友都觉得表现得太差劲了，那些生前是人的鬼魂，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夏之淮的不正常！ …… 夏之淮隐隐听到身后的议论声。 估计是碍于绾绾身上隐晦莫测的气息，两只鬼魂并不敢靠近他们，但交谈声却不绝于耳。 “喂喂，那个男人好像能看到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还是不了吧，那个男人身边的小女孩儿，路过时我都感觉有些怕。” “小孩子有什么好怕的，说不定也能看见我们……说不定还会被你的臭样儿吓哭。” 绾绾舔着棒棒糖，回头定定地看着两只鬼，一字一句道：“长得太丑，不能随便跑出来吓小朋友，不然会被雷劈的哦~” “哇喔，那个小孩儿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坐在花坛边的两只鬼惊叹连连，一个眼珠子直接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绾绾脚边。 绾绾低头看着还在转动的眼珠子，抬脚将它踢回了花坛边，随之就感觉到左手突然被握紧。 她仰头就看到了夏之淮发青的脸色，抬手捂着嘴，似乎想要呕吐。 绾绾眨了眨眼睛，心底有些发虚：“……” 完蛋了，鬼鬼太丑，把哥哥吓着了。 “不行，我忍不住了。” 夏之淮是真的恶心，尤其是在那只鬼的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后，他的心口都彻底凉了，关键是绾绾还面不改色地将眼珠踢了回去……踢了回去！ 又不是皮球，她也是真敢。 夏之淮心里哇凉哇凉的。 养桃绾绾可比养其他小崽子要难多了。 他真是忍不住为绾绾以后的教育大业发愁啊。 绾绾不知道夏之淮的心路历程，站在垃圾桶边，望着提着果篮和牛奶往住院部去的陌生人，舔了舔嘴唇，嘀咕道：“哥哥，我想吃苹果了。” 夏之淮心塞地揉了揉额角，在自助贩卖机里买了一瓶矿泉水漱口，扭头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刚抬头就看到花坛边那只鬼颤巍巍的伸出手，将地上的眼珠子抓起来，心疼地吹了吹不存在的灰尘，慢吞吞地往眼眶里塞。 夏之淮：“……” 他为什么要停在住院部门口？！ 本着眼不见为净，夏之淮抱起绾绾往一旁走去，看着探病的人提着果篮，他才意识到应该去买点东西。 “我们去买点水果和花，一会儿给李律师的太太送去。”夏之淮说道。 绾绾趴在他肩头问：“那我能吃吗？” “给病人吃的。”夏之淮看着怀里的小吃货，无语道，“你不能吃，一会儿回去，我路上给你买。” 绾绾开心地拍着他肩头，深处胖乎乎的右手，灵活地晃了晃自己的小拇指：“一言为定哦，拉钩钩。” 夏之淮扭头：“幼稚。” 绾绾将小指举到他鼻子前：“拉钩，大人最喜欢骗小朋友了。” 夏之淮嫌弃万分的看着她的小胖手，单手抱着她，小指勾住她的指头，顺势盖了个章。 “这下放心了吧？”夏之淮。 绾绾端着身子点头，人小鬼大道：“我会督促你的。” “可把你给美的……”夏之淮戳了一下她脑门，看着她昂首挺胸的模样，感慨道，“也知不道你这傲娇模样像谁？” 绾绾抓着棒棒糖，嘿嘿笑着：“当然是像你啦，傲娇鬼！” 夏之淮气得颠了她一下：“说谁傲娇鬼呢？” “谁生气谁就是啰！” “你晚上的动画片算是不用看了。”夏之淮威胁道。 绾绾立刻揪住他的耳朵：“不行哦！绾绾是有人权的。” “你还知道人权了？” “哼哼~”绾绾扬起小下巴。 傻乎乎的哥哥，看不起谁呢！ 她学东西可快了。 第32章 亮闪闪的富豪 S市的春天一直挺暖和，夏之淮买了一篮水果，路过一旁花店时，牵着绾绾进去顺便挑了一束花。 绾绾抱着花不撒手，夏之淮只能紧紧跟在她身后，叮嘱她走边边。 “哥哥你真的好啰嗦哦。” 绾绾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哥哥就像老和尚念经一样，嘀咕嘀咕个不停。 夏之淮气得又想揪她小耳朵，但看着绾绾仰着脸，一脸超级无敌巨可爱的样子，又有些下不去手。 他泄气揉了揉她乱蓬蓬的头发，咬牙道：“摸摸你那丁点儿的良心问问，我这都是为了谁？” 绾绾吐着舌头，笑嘻嘻道：“嘿嘿，哥哥最好了。” “哼，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拍马屁，没用~” 夏之淮拎着果篮催促着：“桃绾绾，走快点儿，宋律师应该已经把车停好了。” 两人吵吵闹闹走到住院部门口时，刚好遇上了赶过来的宋倦，宋倦用发胶打理过的黑发有一点点凌乱，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一丝不苟的样子，看到两人手里拿着的东西，他歉疚道：“久等了，医院这边没有停车位，所以花了点时间，咱们进去吧。” 李律师的太太住在医院的七楼，电梯门刚打开，绾绾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夏之淮跨出电梯，回头道：“怎么了？” “没有哦。” 绾绾摇着头，跟在他身后走出电梯，仰头看了眼天花板上方，正对着电梯门口的通风口。 夏之淮没多想，跟着宋倦一起往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去。 …… 病房的位置挺好，向阳。 他们一走进去，就看到从窗户外泼洒进屋内的阳光。 但夏之淮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屋内感觉比室外温度要低一些。 除此之外，夏之淮透过天眼，看到了房间角落阴影处，轻轻飘荡的一缕缕黑色阴气。 李律的太太叫孟知珍，来的路上，夏之淮专门去百科上查了一下相关介绍。 孟知珍是国内知名的历史研究学者，S市东华大学考古系的教授，今年正好48岁，与政法大学的李律教授是二婚，前夫是国内很出名的物理学家陈一生。 孟知珍与李律虽然是二婚，但二人感情非常好，是S市学者圈里的名人。 夏之淮进了病房后，发现李律师不在。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守在孟知珍病床前的是个眉目端肃的青年，穿着黑色的西裤，白色衬衫，还有黑色的西装马甲，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腿上摆着笔记本电脑，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神色认真，正在开视频会议。 青年注意到病房门口的动静，抬眸看了眼，发现是宋倦后，微微颔首，指了指电脑，表示暂时不方便说话。 宋倦比了个收拾，替夏之淮将果篮放在桌子上，将花瓶从病床旁边的矮柜上拿下来，准备拿去卫生间接水。 绾绾抱着鲜花，好奇地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青年，伸出一只手轻轻勾了下夏之淮的衣角。 “怎么了？”夏之淮放低了声音，在绾绾耳边问道。 绾绾知道现在不该开口说话，乖巧地摇了摇头。 她也只是想感慨一下，病房里的这个哥哥金光闪闪的，身上还套着一圈紫色的瑞气，真的是……非常难得一见。 像这样瑞气千条的人，放在古代就是王侯将相的命。 放在当下，应该最少也是个超级大富豪。 绾绾吸溜了一下羡慕的口水，扭头看着自家哥哥背后的倒霉鬼，忍不住心塞。 这样一比，也差太远了。 哥哥真的好惨。 …… 大概过了三分钟，青年就合上了电脑，将耳机摘掉，起身道：“你们是？” 夏之淮摸了摸鼻尖，有点尴尬，刚好宋倦从洗手间出来，接话道：“他们是来探望孟教授的，顺便想见一下李律师。” “找我爸？” 青年再次看了夏之淮一眼，随后目光下滑，对上了绾绾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夏之淮微微颔首：“你好，我是夏之淮。” 绾绾将花递给宋倦，仰头睁着大大的猫瞳，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好，我是桃绾绾。” “嗯，你好。”青年疏离地点了点头，抬眸与宋倦和夏之淮说道，“我爸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可以等一会儿。” 夏之淮拘谨地点头，眼前的男人可能真不认识他，但他是认得对方的。 青年叫李丰玟，是国内很低调的风投大佬，据传身价百亿，投资方面鲜有失手。 夏之淮没想到他的父亲竟然是李律。 这两个人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果然还是李丰玟为人太低调，在隐藏家庭背景信息上做得非常好。 宋倦和李丰玟熟识，主动缓解眼前尴尬的气氛：“孟教授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李丰玟倒了几杯水，看了眼床上昏睡不醒的女人，眉头间褶皱很深，“一直就没醒过，医院方面所有的检查都做了，还是筛查不出病因是什么。我联系了国外的医疗机构，准备过几天转院。” 绾绾坐在沙发边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忽然接话道：“没用的哦~” 夏之淮吓了一跳，伸手捂住她的嘴，咬牙道：“绾绾，大人说话，小朋友不要插嘴。” 听了绾绾的话，李丰玟脸色明显不太好，对夏之淮的态度明显也更疏离冷淡。 绾绾扒掉夏之淮的手，控诉道：“我说的是实话啊，那个姨姨确实没有生病。” 夏之淮神色复杂，转头与李丰玟道：“抱歉，绾绾年纪小，不太会说话，但她不说谎的。” 宋倦和李丰玟奇怪地看着夏之淮，李丰玟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绾绾是小玄师。” 桃绾绾看着夏之淮脸色为难，有些生气，这个金光闪闪的大哥哥气势太盛，都吓到她的笨蛋哥哥了。 绾绾将奶糖塞进夏之淮嘴里，拍了拍他的手臂：“哥哥你不要怕，绾绾罩着你。” 夏之淮哭笑不得：“小祖宗，你克制一下你自个儿，行不？” 绾绾鼓着腮帮子，双手交叉在胸前，扭头道：“现在绾绾连说实话也不可以了吗？” 李丰玟看着这兄妹俩，怀疑地看向宋倦：“你找来的？”骗子？ “不是。” 宋倦连忙摇手，他也不知道这兄妹俩还搞封建迷信啊。 “他们是想找李律师接一个案子的，听说孟教授从古墓里回来就昏迷不行，就过来看看，其他我也不清楚。” 夏之淮觉得没必要把宋倦牵扯进去，坦然道：“李先生，抱歉，绾绾的身份之前没有告诉宋律师。我和绾绾听了孟教授的事情，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才过来看看。” 李丰玟间夏之淮态度诚恳，脸色缓和了几分：“说说看，你们发现了什么？” “这个我说不清楚，我就只开了一只天眼，其他什么都不懂。”夏之淮果断撂挑子。 绾绾被掐着腋下举起来，夏之淮将她往李丰玟面前一摆：“我们家不科学的事件，都听她的。” 绾绾顿时神气地扬起下巴，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嗯嗯。” 李丰玟觉得好笑，但下意识地又想到这次事情确实处处蹊跷，国内外顶尖医疗水平虽然略有差距，但也不应该什么病因都查不出来，他其实也担心，到了国外检查完也是一样的结果。 可是玄师，还有鬼神之论，又太过荒诞离奇…… 理智上，他不愿意去相信。 但情理上，如果不伤害他母亲，他倒是愿意试一试，左右不过多花一些钱。 因为，他又不缺钱。 “我妈的情况，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 思绪翻过几轮，不过短短一瞬，李丰玟决定试一试。 绾绾看着李丰玟客气端肃的脸，歪着小脑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李丰玟与她对视着，过了十几秒，绾绾眨巴了两下眼睛：“姨姨暂时不会死的，你放心好了。” “暂时不会，意思是……最后还是会？”李丰玟很机敏。 绾绾点头：“姨姨的魂魄不在身体里，这间屋子残留的阴气和怨气很重，应该是鬼鬼晚上会过来，白天离开了。魂魄离开身体太久，身体自然就会越来越差，到最后就会真正死掉啦。” 李丰玟和宋倦：“……” “如果你们能救我妈，多少钱我都可以出。”李丰玟财大气粗道。 夏之淮嘴角抽了两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绾绾就兴奋得眼睛瞪圆：“真的吗？绾绾可以每天吃一顿M记吗？一个草莓口味的冰淇淋，还有一盒蛋挞……” 李丰玟听着童言稚语，笑道：“当然可以，但是经常吃快餐对身体不好，你哥哥可不会同意的。” 夏之淮戳了一下绾绾的后脑勺：“桃绾绾，你想都不想！” 绾绾丧气地塌坐在夏之淮腿上，闷闷不乐道：“不能吃快餐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座的几人听着她万苦千愁的抱怨，不仅哑然失笑。 夏之淮懒得理她在那里伤春悲秋，抬头正色道：“如果我们能解决孟教授的事情，我想请李律师替我争夺绾绾的抚养权。” 绾绾像一只失去了灵魂的胖企鹅，幽幽叹气。 李丰玟听完微微颦眉：“这个……我做不了决定。” 如果是他是律师，当然可以一口答应。 但能履行约定的是他爸，这就不是他能简单承诺的了。 “可以。”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略有些清瘦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保温饭盒。 第33章 孟教授的魂魄 进来的人正是李律。 夏之淮看着神容疲惫的李律，忍不住收紧手指，抱紧了绾绾的小身子。 绾绾抬头，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小胖手挠了挠脸颊，又回头看着夏之淮肃正的表情，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插话。 “只要你们能让我太太醒过来，我可以接手你们的案子，帮你争夺抚养权。” 李律在外面基本上都听到了。 他之前也不愿意相信神神鬼鬼之道，但是孟知珍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医院这边却连病因都诊断不出来，已经让他快要绝望。 在希望如此渺茫之际，人总是会叛离原本的行为准则，宁愿去相信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就像溺水的人，拼尽全力也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更何况，他和孟知珍结婚二十多年，对于考古方面的诡闻轶事也略有耳闻，这些事件单用目前的科学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夏之淮低头在绾绾耳边小声温大：“你能解决吗？不要逞强。” 绾绾捏了捏肉乎乎的小手，用力点头，非常自信道：“当然可以了，都说了，绾绾很厉害的。” 只是一个抓走了姨姨魂魄的小鬼鬼，她当然能解决。 绾绾从夏之淮膝盖上挪下来，走到了病床边，踮起脚尖握住了孟知珍放在病床边的手指。 姨姨的手有些凉，不过阳气还在，灵魂和身体的羁绊还没有彻底斩断。 李律走到绾绾身边，蹲下身：“绾绾，要怎么做才能让她醒过来？” 绾绾松开孟知珍手指，下意识地将大拇指放在嘴边咬了一下，歪着头打量李律。 李律被那双黑而透亮的大眼睛直视，略有些不太适应，但依旧蹲在原地。 “叔叔，姨姨的生辰八字，给一下。” 绾绾放下手指，确认了李律的面相后，才终于开口说话。 李律面善，但中年有一劫，不过现在还没有到，这些绾绾是不会主动说的。 她只是想确认李律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才能真正施以援手。 这些都是夫子说过的，她是小神仙，不能帮坏人。 所以，看人先看相，说话先审人。 这是她的小习惯。 李律没怎么思考，直接报出了孟知珍的生辰日期，显然是对孟知珍的一切都十分了解。 绾绾掰着手指头，掐算了一下。 扭头很小声地问道：“能拔一根姨姨的头发吗？” 李律亲自上手，从孟知珍头上拔下一根头发。 绾绾接过后嗒嗒跑到沙发边，看了眼放在夏之淮面前的纸杯：“哥哥，这杯水我要用了。” “用吧用吧。” 夏之淮也很好奇绾绾究竟会些什么。 她毕竟才三岁，怎么比同龄的孩子要懂那么多？ 难不成他妹真是个天才？ 绾绾将头发拈在指尖，食指和中指冒出一缕灵力，轻声念了孟知珍的生辰八字和口诀。 头发掉落在水杯里，咻得一下，窜起一道幽蓝色的火焰。 夏之淮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往后面一弹。 绾绾没理会他的大惊小怪，试着将孟知珍的魂魄招回来：“珍珍阿姨，快回来。” 杯子里蓝色的火焰不熄，淡淡的青烟往窗外的方向飘去。 绾绾扭头与李律说道：“叔叔，你来喊吧，姨姨不认识我……” “喊些什么？”李律紧张地搓了搓手掌。 绾绾叹气：“就让姨姨快点回来就行了，她是魂魄离体，找回来就好了。” 李律：“知珍，知珍，你在哪儿？快回来。” 李律喊得很不好意思，声音并不大。 但绾绾并没有打断他的召唤，反而将小手掌盖在火苗上，很快蓝色的火焰熄灭。 杯子里的水面微微波动，缓缓凝成一副水镜，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裙女人的身影。 “这怎么回事儿？”夏之淮瞪大了眼睛，一副匪夷所思地模样。 绾绾低头看了眼不太清楚的水面，纠结道：“杯子太小了，画面不太清楚，这是姨姨魂魄现在滞留的地方。” “看起来好像在一个很古旧的房间里。” 夏之淮经常拍戏，对于画面中的背景和陈设都比较了解。 李丰玟此刻端坐在沙发上，但瞳孔紧缩，显然心底的震惊并不比夏之淮小。 至于宋倦……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这是在梦游吗？ 为什么从进了病房以后，他的三观就开始坍塌了？ 至于李律，从杯子内的水面开始起波澜时，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画面中的人影似乎在四下张望。 他耳边隐约也听到了孟知珍有些焦急害怕的声音？ “李律，你在哪儿？” 李律看向绾绾：“我好像听见我太太的声音了。” 绾绾也听到了，不过李丰玟和夏之淮，还有宋倦完全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他们三个听不到。 绾绾解释道：“是真的，叔叔，你问问她现在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来？” 李律依言询问，那边很快就给了回应。 “李律，这里不正常，我被关在这间屋子出不去，我不知道这是哪儿。” “窗户和门都封死了，一间有些年头的厢房，房间的摆件……好像都是晋朝时期的文物。” 绾绾眨了眨眼睛，晋朝是哪个朝代？ 她对神仙和妖怪的史律倒是非常了解，只是人类的历史，尤其是这种三千小世界的历史……她真的不太了解。 “知珍，你别害怕，我会找人想办法的。” 画面上的波纹越来越大，人影也越来越模糊，一道黑烟忽然从杯子里冒出来，直奔绾绾的小脸。 “绾绾——” 夏之淮吓得伸手去抓小家伙。 谁知绾绾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那缕黑烟，将那团黑色的东西团在手里捏把了两下，房间内响起一道尖锐凄厉的叫声。 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刚刚我怎么在门外听到尖叫声？” 绾绾将小手藏在背后，乖巧地摇头：“姐姐，没有哦，绾绾什么都没听到。” 夏之淮嘴角僵硬地扯了两下，李律和李丰玟有志一同地看向绾绾背在身后的小手，什么都没说。 宋倦：“我也没听到，护士小姐，你这是换药吗？” 护士小姐姐有些茫然，但很快将那道声音抛之脑后，回答道：“这不是药，是给病人补营养的。” “哦。”宋倦微微颔首。 几人很默契地没有继续谈话，而是等护士小姐离开后，才将目光转向绾绾。 夏之淮审视着绾绾：“绾绾，你刚刚抓的是什么东西？” 第34章 神秘的晋国墓 绾绾揉了揉鼻尖，将捏成花生形状的黑色东西掏出来，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只鬼仆，道行很浅，揉一下就快散了。” “这东西危险吗？”夏之淮严肃道。 绾绾迟疑了两秒，果断摇头：“不危险的。” 这种鬼仆没有什么灵智，一般都是陵墓中陪葬的奴侍，地位不高，一般就是伺候墓主人，或则替墓主人办些不用动脑子的事情。 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有些危险。 但对她而言，完全没有威胁。 夏之淮将信将疑，他不觉得对方忽然放出来这个黑色的东西是来送菜的。 但是他对玄学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绾绾说的是真是假。 夏之淮忧心更重了，如果他依旧对绾绾学习的东西一无所知，一旦绾绾轻忽大意，翻了什么错误，他连补救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 “小大师，现在怎么办？” 李律现在已经完全相信绾绾了，所以他的情绪外露，殷切焦灼溢于言表。 绾绾靠在夏之淮腿上，重新将“鬼仆花生”塞回兜里，好奇地问道：“叔叔，姨姨出事以前去过哪里吗？” 李律忽然想起考古系其他几个也陷入昏迷的人，立刻回答道：“她和同事，还有几个学生去了晋省的一个古墓，回来后，他们所有人就陷入昏迷了。” 绾绾抓了抓鼻尖：“晋朝的墓吗？” 刚刚孟姨姨说过晋朝，她记住了。 李律颔首，神色凝重道：“这个墓很奇怪，虽然已经保护挖掘，但目前是处于封锁状态。” 李丰玟知道具体情况，倒了杯水给李律，主动承担起了说明工作。 “我妈是东华大学考古系的教授，三月份的时候接到了通知，晋省T市的庚元镇发现了一座大墓，由她和陈定秋教授担任这次古墓保护发掘工作，但下过墓的人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不过他们刚开始没把这当回事，不过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才意识到这个墓可能有问题，所以这个项目就耽搁下来，古墓暂时被封锁了。” “然而，大半个月前，古墓被盗了。” “没办法，考古队的人只能重新下墓，将墓室内的陪葬品整理送到了晋省博物馆，回来后就彻底昏迷。” 李律问道：“魂魄刚才没有招回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一直记着绾绾方才说的话，人的魂魄离体太久，是会真的死亡的。 孟知珍昏迷已经有六天了，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 万一情况生变，倒是该怎么办？ 要不要再找找关系，多找几个大师？ 孟知珍他们以前工作下墓，应该也有长期合作的大师吧？ 就是不知道小天师这边会不会生气。 绾绾思考了两分钟，才给出自己的答案：“召唤不回姨姨的魂魄，就要出去找了，一般来说生魂离体七日，人就会死亡。” 李律和李丰玟一下就着急了，宋倦也眉宇深皱：“孟教授已经昏迷六天了。” 只剩下一天，到哪儿去找孟知珍的魂魄啊？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缓缓说道：“很简单啊，等晚上就可以找到了。” 绾绾年纪小，但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 晋省的庚元镇和S市肯定相距很远很远，想要今天就跑到庚元镇墓葬群去查探情况，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当务之急是先把生魂给找回来，至于这件事的因果，要排到后面去，花时间慢慢解决。 “今天晚上就能找到吗？” 李丰玟盯着绾绾问。 绾绾镇定地点头，揉了揉肚子：“找生魂要等到子时才可以。” “哥哥，还有好长时间，我们能去吃午饭吗？” 夏之淮看了眼手机，才发现这一上午也没干什么事，就已经十一点半了。 绾绾年纪小，食欲好，除了平时给她准备小零食，一日三餐她都没落下。 但她依旧每天准点儿叫饿，夏之淮只用了这么短时间，就已经开始习惯了。 “午饭我来安排吧。” 李丰玟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对待绾绾和夏之淮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李律开言道：“我留在医院陪护，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小玟，你好好招待夏先生和绾绾小玄师。” 夏之淮将绾绾抱起来，跟着李丰玟和宋倦离开医院。 路上，夏之淮有注意，李丰玟在给人发消息，他抱着绾绾从旁边路过时，不小心看到了一条。 李丰玟打算再找几个道士和尚，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以免今晚失败，当真就束手无策了。 夏之淮不介意这些。 估摸着绾绾也不会介怀有人来抢生意。 绾绾毕竟年纪小，就算懂得再多，应该也没办法和那些钻研玄学道法多年的老道长比。 而且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李丰玟就算找了其他的天师过来，对他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绾绾救不了，其他人能救，绾绾的案子，李律应该也会接。 没有谁会去苛求一个三岁小孩子，必须救下一个成年人。 这本身就不合理。 所以他不会拦着李丰玟去找外援，最好找的人越强越好。 这样绾绾的麻烦就越小。 …… 李丰玟让助理订了一家鲁菜馆。 赵府御膳在S市很出名，坐落于S市寸土寸金的地段，在一条长长的弄堂尽头。 恢宏的古宅灰瓦白墙，门口挂着一对大红灯笼，上面写着“赵府”。 门楣的黑色烫金牌匾上写着“赵府御膳”四字，这副题字气势磅礴，笔走龙蛇，银钩铁画。 夏之淮之前只听说过这家菜馆，但从没来过。 因为这家鲁菜馆的位置十分不好定，超过了预定的时间，位置就会很快转给其他人。 这家鲁菜馆的消费水平也是不一般的，据说鲁菜馆的主厨曾是国宴的主厨，后来退下来后，便在S市这条弄堂折腾这家小菜馆。 别看这家赵府御膳门面不大，但每逢饭点往来的全是有钱有名的人物。 李丰玟的助理老早就等在赵府御膳门口，看着司机在巷口停车，三个人带着一小孩儿从车上下来，立刻就迎了过来。 李丰玟助理看了戴着口罩的夏之淮一眼，并没有询问，而是简明扼要道：“老板，位置已经订好了，一个包间。” “前面带路吧。”李丰玟微微颔首，“回头给你加奖金。” 订餐是临时决定，助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到赵府御膳的号，肯定不容易。 助理立刻眉开眼笑，但还是很矜持地说：“谢谢老板。” 绾绾没什么反应，她对餐厅还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认知，反正小朋友嘛，饭菜好吃就行了。 其他的，不重要。 绾绾趴在夏之淮肩头，刚进赵府御膳没多久，小身子立刻支棱起来。 她小巧挺翘的鼻尖狠狠翕动两下，香得眼泪都快从嘴角流下来，忍不住拽着夏之淮的肩膀，嘀咕道：“好饿好饿好饿……绾绾肚子已经瘪掉了，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干饭饭？” “很快。” 夏之淮走在宋倦身后，不过即使绾绾的声音很小，李丰玟和宋倦也都听清楚了。 原因无他，绾绾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的注意力忍不住放在她身上。 而且她碎碎念的样子，真的太萌了。 几个在工作上无往不胜的大男人，此刻面对这么一个萌团子，都觉得手足无措。 李丰玟掩唇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偏首问道：“饭菜都安排好了吗？” 助理点头，自信道：“都安排好了，去了就能开始上菜，老板放心。” 绾绾耳朵竖着呢，一听助理哥哥这么说，立刻心花怒放。 但面上还保留了三分矜持，端端靠在夏之淮怀里，但眼神还是止不住往路过的大堂餐桌上瞧。 一道道上桌的美食，馋得绾绾的灵魂都快要跟着跑了。 当小神仙那么多年，她从来没吃过这么花的菜色，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第35章 新任专属律师 赵府御膳名不虚传，绾绾看着第一盘菜，一双眼睛就定在了上面。 一品豆腐是鲁菜代表，色香味俱全，虽是素食，但在一众肉食中依旧能脱颖而出。 夏之淮先给绾绾盛了半碗米饭，耐心地给她夹菜，绾绾吃得头也不抬，也没想着去插大人之间的话题。 中途李丰玟接了个电话，是李律的。 李丰玟接完电话后，看向夏之淮和绾绾，斟酌了一下才说：“还有一件事，可能也要拜托二位。” 夏之淮只是略一思考，便说道：“是考古学院其他几个人的事情吧？” “对。”李丰玟浅浅颔首，沉凝道，“除了我妈之外，还有考古学院的陈教授，以及七个学生也陷入了昏迷，好像都是同一天。” 绾绾舔了舔嘴角的酱汁，圆溜溜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扭头看向夏之淮。 夏之淮被这两道目光盯得有些懵逼，但很快就回神，捏了捏绾绾软软的脸颊：“你看我做什么，你自己回答，能不能帮。” 他拿起桌上的纸巾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酱汁，绾绾抓了抓溜圆的脑门，一口就答应了：“好哦，绾绾可以帮忙。” 夏之淮嘴角一抽，看着立刻笑起来的李丰玟，忍住了去揪自家傻白甜妹妹小脸。 真的是太甜了，别人什么都还没求呢，她就一口答应了。 李丰玟面部松弛了几分，绾绾多看了两眼，就突然间发现他长得好像，还挺和善的，不过绾绾也没有盯着他看太久，因为夏之淮已经夹起一只鸭腿放在了她的碗里。 绾绾嗷呜一口，要在了酥皮油亮的鸭腿上，一排白白的贝齿叼住鸭腿肉不放，就撕下了一块鸭肉。 她吃东西时速度不快，但总给一种食物特别香的感觉，让几个本来食欲不怎么样的大人，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尤其是夏之淮，他虽然是个暂时没有通告的艺人，但还是想自觉维持好自己的身材，尽量控制自己每顿饭的食量。 以前他节食锻炼减重，他也没觉得有多难熬，但现在…… 他有些想把绾绾叉出包厢。 看着绾绾大口吃菜，他感觉肚子在哀鸣！ 想想以后每顿饭，可能都要和这个小家伙一起吃，他就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岌岌可危。 …… 吃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在绾绾的认知里，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夏之淮本想控制一下，但想到自己身上那堆糟心事，恢复工作的时间估计遥遥无期，索性放开肚皮吃了个痛快。 吃过午饭，兄妹俩瘫在椅子上揉肚皮，神态和动作简直如出一辙。 李丰玟和宋倦看着他们，有些忍俊不禁。 “一会儿直接去医院吗？”夏之淮扭头看向绾绾。 李丰玟放下面前的茶杯，说道：“下午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就让助理先跟你们一起。” 宋倦想了想说道：“我回去拟个合同，晚点儿我们可以签约。” 夏之淮点点头：“合同我希望尽快签，最近确实遇上一些麻烦，可能需要你收集证据，然后发一封律师函。” 绾绾听不懂，但看自家哥哥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太好。 她拍了拍夏之淮的手臂，奶声奶气地安慰道：“哥哥不用担心，有绾绾在，一切都会逢凶化吉。” 她可是小神仙，放在家里能充当镇宅的小神兽。 如果她不管用，那改天去请个小麒麟放家里好了。 小麒麟和她关系可好了，肯定会庇佑哥哥的。 夏之淮大手盖在她小脑袋上，轻轻rua了一把，低头戳了戳她脑门：“你别给我惹麻烦就好了，小屁孩儿！” 绾绾鼓着腮帮子，水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pia地一下拍在他手背上。 “你是个没有心的哥哥。”绾绾人小鬼大地说道。 夏之淮哭笑不得：“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年龄小，这小脑瓜子却转得格外欢，总是学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绾绾捧着自己的小肚子，将脸扭开。 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从哪儿学的。 大街上那么多鬼鬼，有些喜欢跑到小朋友面前吓一下，她自然也能听到很多奇奇怪怪的语录。 …… 吃过晚饭，夏之淮请助理先带着绾绾在附近玩，他有事情要和宋倦谈。 今天一大早他就被挂在热搜上，并且扬言下午要继续爆料。 夏之淮虽然觉得事情肯定是捏造的，但不能一点防备都没有，任凭对方在网上搅风搅雨。 作为公众人物，口碑非常重要。 有时候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哪怕是假的，一旦他出现在公众面前，人们依旧会提起那些子虚乌有的黑料。 咖啡厅内，服务员将两杯咖啡送上来，夏之淮微微颔首，宋倦接过另一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你说的网上的爆料我去看了，如果是假的，可以直接起诉对方，同时协同公司方面发一个声名，我这边再给对方发一个律师函即可。”宋倦已经思考过应对方法，“如果对方下午继续在网络上造谣，我们可以直接以诽谤罪名起诉对方，对簿公堂。” “但这样，依旧会影响我的事业，走法律途径虽然可以维权，但时间线拉得太长，有没有其他办法？” 夏之淮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我想要争夺绾绾的抚养权，我的个人名誉也非常重要，一旦陷入舆论漩涡，我争夺绾绾抚养权的官司胜率也会大打折扣。” 宋倦听得认真，微微颔首：“确实如此，其实你也可以选择私下和解……但。” 夏之淮眉头轻颦：“私下和解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到时候媒体甚至可能会说我做贼心虚……如果对方再设陷阱，透露我找律师私下和解的事情，我到时候就百口莫辩。” 宋倦：“我先和对方联系一下，探探口风，能不能私下和解，到时候再谈。” 夏之淮愁容难展：“也只能这样了，还是以绾绾的事情为先，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走法律途径，工作受影响也是没办法的。” 宋倦看着对面才二十出头的青年，心中感慨万千。 “和星辰那边解约……”夏之淮靠在椅子上沉吟了几秒，问宋倦，“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宋倦摇头：“你和星辰签约的合同我还要再研究一下，不过解约的事情应该不那么急，按步骤来比较稳妥。” “我把徐渭的联系方式给你，他是我的经纪人，最近和公司老板的关系也出了问题，是可以信任的人呢，你可以和他谈谈。” 夏之淮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将徐渭微信推给了宋倦。 第36章 绾绾路遇车祸 李丰玟的助理叫豆楠，绾绾听完他的介绍后，很是乖巧又熟练地叫起“豆豆”。 豆楠看着面前三头身的小不点儿，听着她一口一个“豆豆”，笑得一脸无奈。 “豆豆，我们去公园玩吧？” 绾绾站在路标旁，仰头看着咖啡色牌牌上的图案，手指着上方，双眼亮晶晶地说道。 豆楠看了一眼路标，往东走三百米，的确有一个环湖公园。 “可以哦，绾绾，要不要叔叔抱你过去？” 豆楠对这个比洋娃娃还精致的小女孩儿格外喜欢，主要是绾绾太听话了，不会随便哭闹着要什么东西，虽然老板说了绾绾要什么，可以直接给买给她，后面回公司报销就好。 绾绾摇头，牵着豆楠的手指：“豆豆，你跟着我走哦，过马路要走斑马线，不能闯红灯。” 豆楠被她牵着走到马路边，两人站在路口的人行道上等绿灯，绾绾抓着他的手指，眼睛完全不够用，一直在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 豆楠有些好奇：“绾绾以前很少出门吗？” 绾绾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下：“不是，只是很少遇到这么多人。” 仙界地广人稀，平时只有去仙界的学堂，才能遇到很多人。 其他时候，大家都各自坐着坐骑，一溜烟就消失在云端，很少有机会能在路上碰到。 豆楠点点头，想着是不是夏之淮怕泄露绾绾的消息，才不让她经常出现在公开场合。 不过夏之淮是公众人物，又是近两年大火起来的顶流，确实应该多做些保护措施，一旦绾绾的消息泄露，无良的媒体很可能会曝光小孩子的照片，平白给绾绾和夏之淮添很多麻烦，这样也会影响到绾绾的正常生活和交友。 …… 站在柏油马路边，绾绾半张着粉色的小嘴，看着趴在马路中间，双手不断摸索着地面的男鬼，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待在那里，被过往的车流不断地碾过，每次碾过他都会露出很狰狞痛苦的表情。 一辆蓝色的卡车从远方驶来时，那个男鬼忽然抬头，双目满是血泪朝着大卡车伸出手…… 绾绾下意识地抓紧了豆楠的手指，往后退了一小步。 豆楠低头半蹲在她身边，语气温和地询问道：“怎么了，绾绾？” 绾绾摇了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男鬼，看向了马路对面等红绿灯的行人。 对面有十多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绾绾有些害怕，小声说道：“大车车……会撞到对面的人……” 豆楠听得不是很真切，因为马路上突然响起大卡车的鸣笛声，绾绾忽然激动地摇着豆楠的手：“豆豆，救人，快救人……” “砰——” 绾绾话音未落，豆楠就被一声巨响惊住。 他猛然回头看向马路对面，那辆蓝色运载着建材的卡车侧翻在路边，四周全是尖叫声。 豆楠呆怔在原地，柏油路上的车辆陆陆续续停下来，不断追尾碰撞。 绾绾茫然地望着乱哄哄的场景，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被一阵爆炸声惊醒。 侧翻滑行了十几米的大卡车，撞在了拐角原本在等绿灯的小车上，小车被撞翻后起火，很快发生了爆炸。 下一刻，绾绾眼前一片黑暗。 豆楠的手盖住她的眼睛，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身体还微微发抖：“绾绾，不怕啊。” 绾绾抓紧了豆楠的衣服，一声不吭地憋着气，小嘴抿得紧紧的，眼睫毛不停地颤动。 “快救人！” “叫救护车！” “快报警……” 慌乱嘈杂的声音，一瞬间破开寂静的屏障，一股脑朝着绾绾耳朵中涌来。 她扁着嘴，眼泪忽然从睫毛上掉下来，很快打湿了豆楠的手掌。 “豆豆……” 豆楠将绾绾抱在怀里，一手拿着手机正在打120，听到绾绾的声音，快速地跟医院方面交代了地址和事故原因，用袖子给绾绾擦着眼泪，小声安抚道：“绾绾不怕，都是叔叔不好……” “我立刻给你哥哥打电话。” 绾绾趴在豆楠肩头，忍不住回头看向混乱的马路口。 那只半透明的地缚灵变成黑色，一刹那间滔天孽力冲天而起，连同这片地区的上空在她视野中都变得晦暗阴沉。 他流着血的眼睛怨毒地看着卡车，卡车车玻璃全部破碎，红色的血溅在玻璃碎片上，里面的司机只能看到几撮滴着血的黑发，生死不知。 绾绾盯着它眼睛一眨不眨，心底发凉，内心也第一次觉得生命如此脆弱。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生灵……都值得同情与拯救。 …… 夏之淮接到电话时，整个人差点儿从位置上弹起来。 宋倦端着咖啡不解地看他脸色骤变，等他放下电话，问：“怎么了？” “李总的助理刚打电话……说他们碰上了车祸。” 夏之淮脸色难看，他现在极度自责，不应该把绾绾托付给别人带的，如果绾绾出了事……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宋倦打开手机看着一分钟前推送的微博消息，附近发生严重车祸，现场甚至还发生了爆炸，目前伤亡超10人。 宋倦相比下更为理智，沉稳地问道：“先别急，绾绾有没有受伤？” 夏之淮摇头，心里却很焦急：“没有。” 但绾绾看到了车祸现场，她才三岁半，平时再怎么活泼可爱，人小鬼大，可她终究还是个小朋友。 目睹这场车祸，换了一般的小孩儿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宋倦合上笔记本电脑，安抚道：“你先过去，我去结账。” 夏之淮也不跟他客气，后面要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他抓起口罩和手机，立刻朝着外面跑去。 咖啡店内不少人拿着手机，在议论附近的车祸。 现场照片已经流露出来，宋倦提着公文包，结完账后翻看微博上路人拍下的照片。 绾绾出现在照片一脚，没露出脸，被豆楠的身体挡住了大半，但衣服确实是之前见面时穿的那套。 只是遇到这样的事情，绾绾肯定受惊了，晚上的事情还能顺利进行吗？ 宋倦忧心忡忡，眉头渐渐拢在一起，捏着手机思考了片刻，给李律打了个电话。 车祸现场离咖啡厅不远，夏之淮戴着口罩，直接往那边狂奔，整个人像一阵风，很快就消失在路人的视线里。 第37章 大力绾绾加油 绾绾比豆楠想的要勇敢，虽然车祸后她就哭了，但也只是趴在他肩头安静地掉眼泪，等了两分钟就自己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扯着他的袖口十分恳切道：“豆豆，去救人。” 马路那边受伤的人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而且因为这边车祸，后面的车紧急刹车，很多车连环追尾，有些司机推开车门踉跄下来，头上和脸上还沾着血。 车祸波及的范围很广，现场一片混乱，目前没有受伤的人，回过神后都匆忙朝着车祸最严重的地方冲去。 绾绾拉着豆楠的袖子，催促道：“快点儿，豆豆。” 豆楠为难道：“绾绾，你还太小了……医生和警察很快就会过来救援。” 绾绾抬起红彤彤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豆楠：“可是救护车怎么进来？” 豆楠猛然反应过来，这里发生这么严重的车祸，很多车道都堵得水泄不通，救护车过来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救人。” 绾绾抓着豆楠就往马路另一边走，豆楠震惊地看着绾绾，不是他的错觉，绾绾的力气非常非常大，他几乎是被绾绾拖着往前走。 这什么情况？ “救……命。” 微弱的声音从汽车内传来，绾绾停下脚步，转头搜索声源，最终锁定了一辆被撞毁的白色大众汽车。 她松开豆楠的手，一溜烟就跑到车门被挤变形的汽车旁，踮起脚尖看着从破碎玻璃窗口伸出来的那只血手。 右手腕上带着一只银镯，绾绾踮起脚尖，勉强抓住一根手指：“阿姨，你别害怕，我们很快就救你出来……你再坚持一下。” “豆豆！” 豆楠回神立刻跑过来，看着车窗上的玻璃，又弯腰检查了一下被卡在副驾驶上的女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驾驶位置上的男人已经昏迷不醒，头上全都血。 而副驾驶上的女人是个孕妇，肚子很大，看起来应该有七八个月了。 车祸形成的撞击让女人身下出血严重，如果送医晚了……很可能孩子大人都救不回来了。 “豆豆……怎么办？” 豆楠看着变形的车门，手伸到里面试图将车门打开，但没成功。 “不行，门变形了，这样打不开。” “绾绾你站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找根撬棍……” 豆楠说着立刻往车后走去，希望能找到撬棍，现在分秒必争，顾不得那么多了。 绾绾皱着一张小脸，严肃地盯着变形的车门，又焦躁抬头看了眼伸出来的那只血手。 车内的阿姨和宝宝生命力在迅速流失，她能清楚感觉到。 宝宝和阿姨都等不了了。 绾绾慢慢将手指插进车门缝隙，试着去调动全身的灵力，然后全部灌注在手指上，紧紧咬着下唇，小脸因为使劲儿憋得通红，双脚狠狠扒着地面，双手用力将车门往外拉。 车门咔嚓一声响，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她眼底流露出几分喜色，准备再次使劲儿，一只大手抓住车门的窗宽，身影从背后覆盖住她的小身躯，两人合力终于将车门硬生生扯下来。 绾绾猛然卸掉力气，撞在身后之人的腿上。 她仰头看着夏之淮脸上的口罩，哐叽一下坐在夏之淮鞋面上。 “哥哥——”绾绾声音里藏着委屈。 夏之淮一眼就看出她在强撑，抬手按住她的小脑袋：“别怕，哥哥来了。” 看了眼手臂垂落在车椅上的孕妇，夏之淮双手将绾绾拎起来放在一边：“你在旁边待着，我救人。” 绾绾立刻乖巧点头，看着夏之淮将那个怀孕的阿姨身上的安全带解开，弯腰先调整她被挤压的双腿，再俯身咬牙将人从车里抱出来。 女人还有一点意识，虚虚睁开的眼睛，看着面前戴口罩的青年，忍不住哭出来，满是伤口的手紧紧抓着夏之淮的衣服，虚弱的请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老公。” “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绾绾看了眼哭得非常伤心的阿姨，小心翼翼爬上汽车，伸出手抓住那驾驶位置上那人的手指。 她脸上的表情怔了怔，不信邪地再度捏紧。 没忍住，她回头看向抱着孕妇跑到路边的哥哥，不知该不该说出实话。 阿姨的丈夫，已经没救了。 她感觉不到这个人身上的生机。 …… 前来救援的人越来越多。 绾绾从车里爬出来，她身上弄得都是血，脸上也弄得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之前精致可爱的模样。 避开来往的人流，她跑到夏之淮身边，看着正在检查孕妇伤势的夏之淮，小声问道：“哥哥，这个阿姨……能活下来吗？” 夏之淮微微颦眉：“绾绾，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绾绾盯着孕妇圆滚滚的肚皮，眼睛眨了眨：“我听到她肚子里的宝宝，在哭。” “他很害怕，还很痛。” 因为她是草木成仙，对于一切生机都十分敏感，阿姨肚子里的宝宝生命力流失的很快。 “有没有办法暂时先稳住她的情况，只要撑到救护车来就可以。” 绾绾看了一眼周边的植物，心底也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蹲下身，双手握住孕妇的手腕：“我试试。” 她慢慢阖上双眼，调动起周围所有草木的生机，通过她身体的过滤，通过交握的手慢慢灌注进孕妇阿姨的身体里，试图保住她肚子里的小宝宝。 灵力慢慢在宝宝身体外形成一个保护膜，绾绾在那一刻，忽然听见一道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唰的一下睁开眼，紧紧盯着孕妇阿姨的肚子。 夏之淮看着她泛白的脸颊，还有额头上莹莹汗水，担忧道：“绾绾，怎么了？” “没事了。” 绾绾缓缓摇了摇头，看向夏之淮扬起一道如释重负的笑容。 “哥哥，宝宝没事了，他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夏之淮也终于松了口气，他发现孕妇好像没再出血了。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夏之淮看向被堵在后面的救护车：“绾绾，救护车过不来，你跟着我身后，我们把人送过去，再回来救其他人。” 绾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着哥哥额角绷起青筋，十分吃力地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她有些担心他抱不动。 但奇迹的是，哥哥竟然坚持住了。 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两人与推着移动担架的护士医生相遇，对面的医生护士立刻跑过来接手。 夏之淮快速地说道：“孕妇被卡在副驾驶，之前有大出血的迹象，妊娠期29周。” 护士语速极快，问道：“先生，请问您是她丈夫吗？” “不是，我只是帮忙救援。”夏之淮帮忙将人抬上担架，终于松下一口气，“她丈夫还在车里……” 绾绾小声道：“死掉了。” 第38章 猖狂的地缚灵 夏之淮没听清，俯身低头道：“绾绾，你刚说什么？” “那个叔叔……” “死掉了。” 绾绾声音很小，但夏之淮却听得很清楚，他彻底愣住，心里一时间很不是滋味。 “我们的人马上过去，先生，麻烦你帮忙带一下路。” 夏之淮立刻回神，摸了摸绾绾的脸颊：“我知道了，绾绾。” 虽然绾绾已经确定人死了，但他还是必须要带人过去检查一下。 夏之淮不想绾绾一个小朋友跟着他在现场到处跑，让她暂时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你一定不要乱跑。” 绾绾前后也废了好大力气，这会儿全身发软，乖乖坐在花坛边，将身体蜷缩成一小团，看着整条马路上的喧嚣与苦痛。 很多人受伤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四顾，但都没有找到哪个引发这场灾难的坏家伙。 现场非常混乱，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还有哭声和哀嚎，以及各种各样的说话声。 而且人也非常非常多。 这种环境很干扰她的判断。 绾绾闭上眼睛，握紧了小拳头，小脸绷得紧紧的，突然感受到了一缕阴气。 她唰的一下睁开眼，看向右前方。 是那辆侧翻的卡车位置。 绾绾想站起来，但她忽然想起刚才答应哥哥的话，不能离开原地。 如果哥哥回来找不到她，肯定会特别着急。 而且她的灵力为救阿姨肚子里的小宝宝已经耗尽了。 绾绾探头看着卡车的方向，站在花坛上才隐约看到了出事卡车的驾驶室，那只地缚灵就在那儿。 黑乎乎的一团停留在那个司机的身边，几乎快要凝成实质的黑色阴气，绕在那个司机的脖子上不断地收紧。 绾绾定睛看着消防官兵正拿着工具，准备将那个司机解救出来。 但在拆除变形车门时，司机突然间就抽搐着翻起白眼，无力地挣扎想要抓脖子。 手指在脖颈上抓出伤口，正在救援的消防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开始叫医生。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医生还没来得及做检查，那个司机突然就死亡了。 绾绾僵立在原地，气得身体微微发抖。 太可恶了！ 竟然光天化日下就对人类动手，这只坏东西真的太猖狂！ …… 一双大手忽然掐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绾绾才发现夏之淮已经回来。 他整个人样子有些狼狈，但却看起来更精神，哪怕他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致。 “发什么呆呢？” 夏之淮摸了摸她的脸颊，大手罩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压在他肩膀上。 “绾绾，害怕吗？” 绾绾摇摇头，将下巴垫在他肩膀上，无精打采地小声说：“我看到了。” “嗯？” 夏之淮完全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不是意外。” 绾绾软软的发丝蹭在夏之淮颈肩，轻轻的声音中夹杂着少许愤怒。 “这片路口有一只地缚灵，就在刚刚实力突然变得很强，掀翻了那辆卡车。” 夏之淮愕然地看向怀里的绾绾，随之转过身望向侧翻的卡车。 这场大型交通事故中，只有一辆卡车出事。 那辆卡车的车门已经卸下来，车内的司机被消防官兵抬出来放在担架上，然后…… 脸上就被蒙上了布。 死了。 “绾绾。” “嗯？” “这件事不要再跟别人说了。” 绾绾点头：“知道了。” “那只鬼还在吗？” 夏之淮颦眉看向四周，并没有找到任何异于常人的阴物。 “不在了。” 绾绾难过的闭上眼睛，委屈着说：“我们回去吧哥哥。” “好。” 夏之淮也不想在原地多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拍。 而且绾绾毕竟还小，遇到这种事情，还在现场待了那么久…… 就算她比其他小孩儿要坚强懂事，可是也不该让她一个人待在路边。 警察和消防官兵，还有医生都到了，救援工作早就展开。 他现在麻烦缠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先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 夏之淮抱着绾绾准备走人时，绾绾抬眸忽然看到了不远处，正瘫坐在路边西装革履的青年。 哦豁，把豆豆给忘了。 “哥哥，豆豆。” 绾绾拍了拍夏之淮肩膀，指着他身后。 夏之淮愣怔了一下，下意识问：“什么豆豆？” “就豆豆哥哥。” 夏之淮恍然大悟，转头看向身后。 差点儿把这个人给忘了。 “豆楠先生，你没事吧？”夏之淮抱着绾绾走过去。 豆楠懒得管身上的西装，坐在地上喘息，脸上弄得脏扑扑的，只摆手道：“没事。” “这次真是对不起，我不该带绾绾出来的，碰上这种事情……” 孩子还那么小，很容易受惊的。 现在看着好好的，说不准到了晚上就发烧生病。 严重的还会留下心理阴影。 夏之淮和他有着同样的担心，但现在绾绾在他怀里，他也不好说这些。 只摇了摇头，宽慰道：“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你不必自责。” 绾绾低头看着豆楠，奶声奶气地附和：“对，不是豆豆你的错。” “谢谢绾绾。” 豆楠手撑在地面上站起身，解开了西装纽扣，将西装脱掉搭在胳膊上。 “我们先离开吧。” 夏之淮抱着绾绾，与豆楠一起往前走。 刚走到前方路口，越过正在维护秩序的交警，他们就看到了不远处拿着手机，焦急徘徊的宋倦。 宋倦看到他们三个，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快步走过来。 “我之前向过去找你们，但交警已经把这段路给封了，我只能在外面等你们出来。” 夏之淮摇了摇头，宋倦看着他们三个疲惫又黯淡的神态，朝着夏之淮伸出手：“我来抱绾绾吧。” “不用了。” 夏之淮拒绝了宋倦的好意，他身体虽然很累，但这种时候不想再把绾绾给别人抱。 宋倦也明白夏之淮的心思，没有勉强他：“车开不过来，停的地方有点远，我们得走过去。” “走吧。” 绾绾灵力用完了，身体也有些累，将下巴垫在夏之淮肩膀上，抱着他的脖子慢慢阖上眼。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几人回到车上，夏之淮才发现绾绾睡得小脸红扑扑，嘴巴微微嘟着，压着肉肉的脸颊，一副没心没肺的睡姿。 他换了个姿势，将绾绾放平抱在怀里，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说起来绾绾这两天本身就有些不舒服，他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之前肚子上那个脚印，医生虽然说没伤及脏器，但毕竟是个三岁半的孩子，哪能受得住成年人一脚。 今天……她去扒那个车门的力道大得惊人，肯定又是用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力量，不知道对她身体会不会有损耗。 “宋律师，麻烦你送我们去医院。” 宋倦回头看了眼两人：“是绾绾受伤了吗？” 豆楠也满脸担忧，回头看着后排的夏之淮和绾绾。 “没有。”夏之淮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不点儿，“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我怕她不舒服。” “那我们就直接回医院。” 第39章 本人清清白白 在医院做完检查后，夏之淮才稍稍松了口气。 医生看着抱着孩子的夏之淮，交代道：“孩子受到惊吓是难免的，有些孩子身体会弱一点，晚上可能会发烧，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一定要带孩子及时来医院就医。目前来看小朋友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累了睡着了。” 夏之淮看着哪怕检查，也一直没醒的绾绾，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 抱着绾绾离开后，他直接去了住院部。 绾绾这情况，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帮上孟教授。 她年纪太小了，看着她一天这么辛苦，他也不忍心。 只是孟教授的事情又关乎人命，真这么丢下不管……也不对。 绾绾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饭。 夏之淮将小朋友放在孟教授的病房里，李律就在病房帮忙照看，他去买了晚饭。 拎着外卖从门外进来一看，绾绾已经醒了，正开心地和李律说着话。 李律这段时间本来愁眉苦脸，心情一直很沉重，但因为绾绾也难得多云转晴。 “姨姨的事情包在绾绾身上，叔叔你放心。” 李律大手摸了摸绾绾的头，看向提着外卖进来的夏之淮：“回来了？” 夏之淮将袋子放在桌上，朝小萝卜头招了招手。 “走，带你去洗手。” 绾绾跳下沙发，哒哒哒地跑到夏之淮面前，主动牵起他的手，欢快地问道：“晚上我们吃什么？” “土豆烧鸡和鱼香肉丝，还有青菜。” 夏之淮令她去了洗手间，把她抱起来，在洗手台边洗净手后，担忧地看着她圆圆的脑壳：“绾绾，你今天帮那个怀了宝宝的阿姨拉开车门，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 绾绾关掉水龙头后，扬起小脑袋和垂首的夏之淮对视。 “用了灵力，一点点。” “救那个宝宝把灵力耗光了。” 夏之淮将她放在地上，拿着纸巾给她擦手，蹲在她面前捏了下她的小脸蛋。 “那这样是不是就不能帮孟教授了？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们要提前跟李叔叔说，让他尽快联系有能力的人处理这件事。” 绾绾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小鬼大道：“睡了一觉，力气又回来了。” “真的吗？不要逞强，不然不仅你会变得很危险，还会害了孟教授和其他人。” 绾绾挺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绾绾很守信用的，也知道量力而行。” “不会有问题。” 夏之淮静静地看着她，绾绾也站在原地，又黑又圆的眼睛回望着他。 “行吧。” 面对绾绾，他实在没办法把心肠硬起来。 不过这样的事情，以后说不定会更多。 他得想些办法来保护绾绾，总不能每次都让绾绾一个人冲在前面。 现在去道观拜师学艺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如果道观不收他，砸钱不知道能不能混个名额。 回去找徐渭打听一下吧。 …… 李律已经将饭菜摆好，看到绾绾回来，立刻就把凳子拉开，等着绾绾落座。 绾绾坐在椅子上扭了扭屁股，非常乖巧礼貌地说：“谢谢李叔叔。” “不用客气，快吃饭吧。” 李律已经将饭分好，把勺子放在绾绾碗里，犹豫了一下：“需要喂吗？” 绾绾摇头，已经拿起勺子，坚定地拒绝了喂饭。 “绾绾是可以自力更生的宝宝了。” 别人喂饭太慢了，还是自己吃比较爽。 刚过六点，夏之淮的手机就响起来。 他放下筷子看着来电，他皱起眉头起身道：“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绾绾刚一口米饭送进嘴里，感觉到夏之淮心情不太好，想了想但是没有找到原因，就暂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哥哥是个大人了，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不是她这种小朋友该操心的。 这是以前青龙哥哥跟她说的。 夏之淮站在走廊，接通了徐渭的电话。 “你可算接电话了！” 徐渭简直都快急死了。 “怎么了？”夏之淮不明所以。 徐渭听到他平静的声音，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早上发生什么事了？” “没忘，到底怎么了？” 夏之淮这一天都在忙，也没时间上网。 但已听徐渭这语气，他估摸着早上爆料的网友，这是又搞出了什么事。 “就早上爆料那个什么陈小姐，刚刚在微博上把你和她的微信聊天记录，还有照片都放网上了。” 夏之淮愣了好几秒：“不可能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姓陈的女孩儿。” “你再好好想想，以前真没和谁……” 夏之淮觉得这简直就是扯淡。 “绝对不可能，我难不成还会分体啊？我的日程你比谁都清楚，这两年我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天天不是在赶通告，就是在赶通告的路上，我哪来时间和女孩子谈恋爱，有应付女孩儿的时间，我还不得好好睡觉？” “照片就更不可能了，除了在演唱会和机场碰到粉丝，会拍一些合照外，其他照片我都没拍过。” “从小到大，除了我妈和绾绾，我就没跟过任何女性走太近。” 他还是个清清白白的男人呢，谁那么缺德要污蔑他？ “你自己上网看看，那张照片有没有什么印象？” 夏之淮没挂电话，直接进了微博。 手机私信功能早就关闭了，所以没有一打开手机就卡死的情况。 往上关于他的词条早就爆了。 所以很快他就看到了照片，眯起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拿起手机靠近耳边。 “背景打码了，看不出来是哪里，不过这个人我确实没有印象。” 徐渭头疼道：“你再好好想想。” “我合影过的粉丝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吧？我怎么可能每张脸都记得清楚。” 夏之淮也觉得这事太恶心了。 “报警吧。”他耐心不多，靠在墙上语气不善道，“那些微信消息我看了，不是我发的，头像虽然和我的微信头像一样，但根本就不是我本人。” “我看她还转了好几万给那个账号，这已经不是造谣了……” “如果截图是真的，她怕是遇到骗子了。” 徐渭也觉得这事落夏之淮身上太扯，夏之淮虽然不说是娱乐圈里最有钱的明星，但是他之前星途坦荡，身上的流量让很多人都羡慕不已，而且流量变现能力又强，所以他本身就不缺钱，也不至于谈个恋爱让对方给他钱。 他要是真有这觉悟，随便找个富婆，日子过得不比现在舒服多了？ 夏之淮挂断电话，直接打了报警电话，将事情说了一遍。 之后让徐渭立刻发声明。 前前后后只用了十分钟，徐渭就已经把公司声名挂出去。 夏之淮立刻转发了公司声名，顺便写道：没谈过恋爱，已报警处理。 第40章 青元观归一观 关上手机后，夏之淮一个转身，就看到小脑袋探出门口，正聚精会神瞅着他的绾绾。 绾绾扒着门框，眨巴了下眼睛，细声细气道：“饭快凉了，你还吃吗？” 夏之淮原本脸色奇差无比，但看着绾绾小心翼翼的表情，他双手搓了搓脸，立刻扬起微笑。 “嗯，我们进去吃饭。” 生活和工作再不顺心，也不能对小孩子发脾气。 绾绾看了眼他身后体积膨大了一圈的倒霉鬼，鼓起脸颊盯着那倒霉鬼看了会儿。 在夏之淮牵起她小手时，那只倒霉鬼往后退了几步，但丝毫不肯离开。 倒霉东西的实力比之前要强劲多了，哥哥这次遇上麻烦也比之前要严重许多啊。 看来倒霉鬼的问题得尽快解决。 夏之淮暂时没有心情去理会网络上的暴风雨，但是他的回应在网上简直引发了地震。 甚至连微博都瘫痪了十几分钟。 服务器恢复正常后，不少与夏之淮有关的词条都爬上了热搜。 而#夏之淮 报警#更是牢牢挂在热搜第一的位置。 之前事业走下坡路，已经很长世界没有上过热搜的夏之淮，这次接连因为负面新闻登上热搜榜，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李律自然也注意到网上有关夏之淮的消息。 他担忧地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正给绾绾剥龙眼的夏之淮：“网上的事情你有考虑怎么处理吗？” 夏之淮将龙眼肉塞进绾绾小嘴里：“已经报警了，其他的等今晚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警方调查取证，应该需要你配合。” “我刚已经打过电话了，今晚有些事情要处理，明天会直接去警局录口供，协助调查。” 相比于从前的紧迫与急躁，他现在反而从容镇定许多。 李律见他从头到尾不慌不忙，心里只觉得年轻人不简单，小小年纪就已经这么有魄力了。 而绾绾虽然年纪小，但也和一般的小朋友不一样，不愧是兄妹俩。 …… 暮色刚刚降临，病房内的温度感觉就降了下来。 夏之淮拿着平板，但神经一直紧绷。 反观身边的小破孩儿，刚吃完饭没多久，又抱着一瓶酸奶，一边嗦着酸奶，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平板上的动画片。 李律原本很紧张，但看着两兄妹很放松的样子，他原本战栗拉紧的神经也稍稍松弛了几分。 七点左右，李丰玟带着助理豆楠到了医院，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士。 进了病房后，李丰玟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兄妹俩，又看了眼起身不解看着他的李律。 “爸，这位是青元观的道长龙象韬，这位是归一观观主朴鱼舟。” 李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李丰玟却知道他不太高兴。 捉鬼驱邪，最忌讳就是这种一次请上好几方人物。 因为是同行，有些道观间关系不错，有些却是竞争关系。 稍微没弄清楚，很容易得罪这类有本事的人。 李律不好说什么，只是跟两人打了招呼。 绾绾听到归一观的名字时，才抬头看了眼那名头发和胡子都掺杂了些白须的道士。 她虽然不懂大人的心理，但是看到归一观和青元观道士，也是明白那个金光闪闪的大哥哥，好像有点不太信任她的能力。 不过她也不生气。 毕竟如果两个老爷爷能帮忙把事情解决了，她就能早点回家了。 嗯，很厉害的话，说不定能帮哥哥收拾他身上的倒霉鬼。 哥哥今晚明显心不在焉，要不是为了她，怕是早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她不想拖哥哥后腿的，因为哥哥不仅要工作和养她，还要帮忙收拾坏蛋舅舅和舅妈，太辛苦了。 李丰玟倒也没有顾此失彼，介绍了两位道长后，又向他们介绍坐在沙发上的夏之淮和绾绾。 “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小天师绾绾，也是她告知我，家母的魂魄不在身体里。” 青元观的龙道长和归一观的朴道长脾气还算和善，就算为人傲气，但不至于跟一个小朋友计较，而且要不是小朋友提及孟教授的情况，或许李丰玟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穿着一身白色中褂的龙道长，一双虎眸炯炯有神，眉眼间自然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感觉。 他朝着绾绾微微颔首，只好奇地看了两眼，便径直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女人，眉头瞬间拧了起来：“魂魄的确不在身体里。” “这位小道友有些本事。” 龙道长对绾绾更好奇了。 这哪家道观出来的小可爱，这么小就有这么高的天分？ 夏之淮已经关了动画片，坐在原地没有动，低头看着正直勾勾看着龙象韬胡子的绾绾。 朴鱼舟身形清瘦，精神矍铄，禁不住问道：“不知小道友师从何人？” 绾绾眉头顿时拧起来，思考着夫子的名号。 嗯，叫什么来着？ 认真思考了几秒，绾绾憋得小脸通红，忽然灵光一闪：“夫子名讳是亢桑子。” 她听太上宫的老君叫过夫子名讳一次，好像是这个来着。 朴鱼舟愣怔了两秒，忽然笑起来：“小道友，这话可不能瞎说，洞虚真人可是祖师爷。” 绾绾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想辩驳，但发现说不出来话。 被下了禁言术。 她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脸颊，敲了敲自己的肚子，肯定是有人不让她说。 那就不说吧。 夏之淮也有些担心，看了眼闭口不言的绾绾，替她解释道：“绾绾只是有些小天赋，但是没怎么系统学过，以前偶尔有空会跟着父母去道观玩，慢慢就懂一些玄道的事情。” 至于什么洞虚真人，什么亢桑子……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所以绾绾这一身通灵的本事，到底跟谁学的？ 他真是一点头脑都摸不清楚。 “原来如此。” 朴鱼舟看着绾绾的眼睛亮了，显然心思浮动。 李丰玟见几人互相聊过，便开口问道：“二位道长，还请出手救我母亲，事后我会向道观多捐香火钱。” 朴鱼舟笑了笑，摆手道：“小道友说的没错，现在却是没办法，只能等到子时做法事才行。” 李丰玟听完，看着绾绾的表情有些复杂，但已经顶着会让夏之淮和桃绾绾不痛快的风险，将青元观和归一观的人也请来，眼下也只能等事情解决后再致歉。 第41章 邪恶的搬运术 朴鱼舟的注意力，更多还是在绾绾身上。 他坐在沙发边，忍不住跟绾绾搭话。 夏之淮也是佩服这道士，竟然真能跟桃绾绾聊起来。 绾绾耐心很好，她本来是想先看会儿蓝胖子动画片的，但是老道长硬是要和她说话，她也没办法，只能将平板还给夏之淮，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揣着两只小手，听老道长跟她话里家常。 “绾绾，你身上带有符篆吗？” 绾绾摇头。 朴鱼舟顿时精神了，从怀里摸出一枚平安符。 “这是我画的平安符，你可以带着。” “谢谢道长爷爷。” 绾绾是个懂礼貌的孩子，拿到平安符后，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去后再给哥哥吧。 朴鱼舟一抬头就看到了，正一脸谨慎盯着他的年轻人，发现他身上霉气冲天，不仅有些惊讶：“你身上……” 夏之淮将绾绾捞到自己腿上，有些不爽：“怎么了？” 这老头一看就没安好心，眼神从进来就在绾绾身上打转儿，一副对绾绾掏心掏肺的样子，不知道想干什么呢。 朴鱼舟从怀里又拿出一枚平安符：“这枚平安符给你吧，有空你可以去道观里拜拜，你身上的霉运有些重。” 绾绾睁大了眼睛，立刻问道：“你也看得到哥哥背后的倒霉鬼吗？” 朴鱼舟朝夏之淮多看了两眼，摇头道：“他身上只是霉运有些重，并没有倒霉鬼。” 绾绾扭头看着夏之淮身后，轻轻咦了声：“那只黏着哥哥的倒霉东西不见了？” 夏之淮也回头看身后，的确没有那种凉飕飕的感觉了。 “它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夏之淮觉得这有点反常，总不能是那倒霉鬼想开了吧？ 绾绾捧着脸颊，苦大仇深道：“那只鬼鬼连绾绾都不怕，挨了打还要卷土重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哥哥你的。” 夏之淮也知道，但是听她这么说，心里很慌啊。 小家伙，都不知道说些安慰他受伤心灵的话。 夏之淮接过朴鱼舟的平安符，只觉得肩上似乎轻松了许多。 “谢谢。” 他低头看着手里小小一枚三角形的黄色平安符，总感觉颜色好像暗淡了一点点。 “可以驱散一些哥哥身上的霉气。”绾绾惊喜地笑道。 朴鱼舟却盯着夏之淮若有所思，半晌他捋着胡子，徐声说：“你把手伸出来。” 夏之淮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慢吞吞将手伸出去。 朴鱼舟手指捏住他的手腕，微微垂着眼皮，一动不动地坐着。 须臾，他突然睁开眼睛：“借运术。” 绾绾歪了歪小脑袋，与夏之淮大眼瞪小眼：“借运术是什么？我只听说过五鬼搬运术。” 朴鱼舟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和蔼地问道：“你还知道五鬼搬运术呢？” “嗯嗯，学过的，夫子说是邪术。” 朴鱼舟面色凝重：“五鬼搬运术的确是邪术，但是五鬼搬运术对现在学艺不精的邪道其实很难，所以他们便研究出了一种借运术，作用基本上和五鬼搬运术是一样的，就是把别人身上的运势借走，助长自己的运势。不过这种借运术耗时长，效果也不会很显眼，如果不是遇上玄门人，很难被发现。” 龙象韬也走了过来，直接摸上夏之淮手腕，与朴鱼舟对视了一眼。 “这种借运术是鬼门研究出来的，一般都是帮别人借运翻身。”龙象韬幽幽看着夏之淮，“你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竟然被下了这样的术法，再过段时间，你的运势就彻底被借完，到时候你走路会被车撞，喝水必会被呛，就连从楼下路过都会被高空坠物砸到，基本上不死也半残。” 朴鱼舟分析道：“绾绾说的那只倒霉鬼，应该就是借运的一个媒介。” 绾绾没想到，下界的坏人这么有创造力，竟然还研究出了这种损人利己的阵术。 关键是，还用在了她哥哥身上。 怪不得，她每次把倒霉鬼驱走或是打散，那玩意儿很快又会聚集起来。 太让人生气了！ 龙象韬提醒道：“能给你下借运术的人，一定是非常了解你的人。” 朴鱼舟点头附和：“首先他得知道你的生辰八字，还能接近你，取到你的头发、指甲，或血液。血液效果最好，其他次一点。” “布下借运术，还需要你的同意。” 夏之淮这次是真的懵了：“我的同意？我怎么会同意这种事情？” 朴鱼舟给他认真扫盲，“形式有很多种，比较常见的就是口头玩笑话，你没防备答应借给他。还有接受对方送的礼物，经常戴在身边，或则摆在家里，礼物中可能藏着借运术，便可以源源不断的抽取你的运势。” 龙象韬问：“你认真想想有没有这样的人，运势段时间突然好起来的。” 夏之淮脸色沉凝，抱着绾绾的手慢慢握拳，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名字。 会是他吗？ 霍哲。 龙象韬和朴鱼舟见他沉默不语，估摸着他心里已经有了底儿，两人也不过多掺和。 绾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朴鱼舟和龙象韬，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你们好厉害哦~” 朴鱼舟被夸得有些得意，摸着胡子笑道：“也就一般般。” 龙象韬虽然没接话，但脸上表情也没那么严肃。 他双手背在身后，盯着三头身的小娃娃，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朴鱼舟对绾绾非常喜欢，这小朋友很有灵性，而且天生阴阳眼，不入玄门简直浪费天资。 “绾绾，你有空可以和你哥哥一起去我们归一观看看，我们归一观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斋饭也特别好吃。” 绾绾一听斋饭好吃，嗖的一下就坐直了身体，双目亮晶晶地看着朴鱼舟。 “真的吗？” “对，很多上山的香客都是冲着我们道观的斋饭来着。” 绾绾吸溜了一下口水，夏之淮抱着她特别无奈。 他到底是缺她吃还是缺她喝了？ 为什么听到好吃的，她就跟嗅到腥味儿的猫儿一样？ 绾绾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没有口水，她放心地继续问道：“那归一观在哪里啊？” “城郊，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朴鱼舟不遗余力地想要把小可爱勾搭上山。 龙象韬看他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简直想给自己上两遍眼药水，但是听着小家伙好奇惊叹的声音，他心里又觉得酸啊，这么有天赋的小朋友，他们道门也非常欢迎。 得想个办法，把这小朋友哄到他们青元观去看看。 说不定，看看就喜欢上了呢？ 第42章 三千年桃木剑 十二点来临前，整个医院的住院部都变得十分安静。 朴鱼舟和龙象韬，带着李丰玟与李律离开了病房，去了隔壁静候今晚的“访客”。 夏之淮抱着绾绾躲在厕所里，下意识地想屏住呼吸，没一会儿就感觉呼吸困难。 绾绾小小一团趴在他怀里打哈欠，困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我们两个待在洗手间，真的没问题吗？” 夏之淮觉得头皮凉飕飕的，这面积并不算大的洗手间似乎冷风阵阵。 绾绾上下眼皮打架，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又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 “咔嗒——”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发出古怪的声响。 夏之淮身体一个哆嗦，抱着绾绾使劲摇了摇，惹得小朋友不满地发牢骚。 他眼疾手快地捂住绾绾的小嘴，用眼神示意她门外。 那东西绝对来了。 洗手间的温度一瞬间降了下来，根本不需要探出头去看，因为这种感觉太明显了。 夏之淮贴着门缝，偷偷往病房内看。 绾绾也学着他的模样，撅着屁股闭上一只眼睛，鬼鬼祟祟地偷瞄。 原本病房内开着一盏小夜灯，此刻却全部灭了。 夏之淮开了天眼的右眼只能看到屋内两团游移不定的红光。 他惊悚地搂住绾绾，朝她比口型：“怎么办？”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右手将洗手间的门一把抓开。 夏之淮：“！！！” 病房内那团红光突然转向他们，夏之淮站在门口，脸上的肌肉都僵直颤抖。 然后，他非常不合时宜地打了个招呼：“嗨！” 绾绾仰头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抬爪跟那团飘动的影子招了招手。 她比夏之淮看得要更清楚点儿，这是一只厉鬼，两团红色的光是他的眼睛。 兄妹两人滑稽地站在门口，那只厉鬼双目猩红，停下了飘向病床的动作，转而朝着两人扑来。 绾绾立刻张牙舞爪，叫道：“笨蛋哥哥，快把我放下来！” 夏之淮几乎下意识地反手把门关上，立刻往后跑。 随之，才意识到自己待着的地方是狭窄的洗手间。 “完蛋！” 他刚转身，就直接那那只厉鬼来了个正面贴贴。 艹，忘了门挡不住鬼的！ 绾绾扑腾着一脚踹在厉鬼的肚子，拍着胸口气喘吁吁道：“我快要被哥哥你吓死了。” 夏之淮将绾绾放在地上，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从兜里摸出朴鱼舟给他的护身符。 黄色的护身符此刻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绾绾，这只鬼感觉很凶啊，你能不能行啊？” 说话间，绾绾已经小跑冲到厕所门口，那只鬼被她踢出了洗手间，她要出去才能捉住它。 她踮着脚要去拽门把手，试了两次够不到，回头生气道：“哥哥，开门。” 都怪哥哥，干嘛要把门关上，鬼鬼都要跑了。 夏之淮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把门拉开，差点儿撞在绾绾圆圆的脑门上。 绾绾用手挡着脑门，往后踉跄了两步，抬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像只愤怒的小河豚，杀气腾腾地冲出了洗手间。 病房里，朴鱼舟和龙象韬都已经到了病房。 夏之淮站在厕所门口，看了眼已经被贴上符纸的门窗，才去看正在和龙道长打斗的厉鬼。 绾绾晚了一步，已经错过加入战局最好时机，所以趴在病床边，先检查了一下孟知珍的情况。 “最后一口生气还没有被抽走。” 绾绾松了口气，将小胖手伸进兜里，摸啊摸啊摸，掏出了一小块桃符。 她将桃符牌牌放在孟知珍胸口，扭头奶凶奶凶地看着将龙象韬掀向墙壁的厉鬼，圆圆的眼睛里染着熊熊怒火。 龙道长不敌这只厉鬼，撞在墙壁上后，喷出一口血：“小心，它是千年厉鬼。” 千年厉鬼，龙象韬当了这么多年道士，这也是头一次遇上。 朴鱼舟拿着一柄十八寸长的铜钱古剑，反手当做了厉鬼扑向他的攻击，但力气明显压不住这东西，当即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在剑上抹上自己的血，朴拙的铜钱剑忽然绽放出一阵金光，将厉鬼甩出去。 夏之淮小心翼翼贴着墙角挪动，将受了伤的龙象韬从地上扶起来，担忧地问道：“龙道长，你没事吧？” 龙象韬看他吓得脸色发白，但竟然还敢过来救他，顿时感激道：“多谢夏道友。” 夏之淮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伤得重不重啊？” 龙象韬扶着墙站起来，低头咳出一口血，摇头道：“还行。” “你妹妹？”龙象韬忽然看向趴在病床边，只冒出一颗圆圆脑壳的绾绾，心脏立刻提到胸口，“小心！” 厉鬼被甩出去后，撞向的正是绾绾那边。 夏之淮反而没那么担忧，主要是绾绾刚才那一jio，给他留下的影响实在太深刻，直接把厉鬼给踹出了洗手间，弄得那厉鬼被踹中的时候，红色的眼睛都流露出懵逼的情绪。 他妹年纪虽然小，但是这干架的本领，真的让他叹为观止。 果不其然，那只厉鬼飞出去，差点儿要撞上玻璃时，绾绾突然跳起来，两只手扯住了那团阴气的尾巴，直接将厉鬼从半空拽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夏之淮扶着龙象韬，看着年过半百的中老年道士大受打击的样子，于心不忍道：“绾绾，能力其实还行，不用太担心。” 龙象韬觉得夏之淮这话真的很凡尔赛，尖刀准确无误插在他心口上。 就这，还行？ 开玩笑吧。 那可是千年厉鬼。 绾绾右手从兜里摸了摸，慢慢拔出一柄桃木剑，压在了那只厉鬼身上。 厉鬼被桃木剑砸中时，身上顿时冒起烟，痛苦凄厉地尖啸，但趴在地上根本无法挪动。 绾绾双手捂住耳朵，抬脚踩了踩它的脸：“不要叫了，好吵。” 桃木剑是她的本命剑，由三千年桃木铸成的桃木剑，日日放在她本体边的仙灵池供养，身居能够斩魔除妖的仙灵之气，已经是一柄成熟的仙器了。 厉鬼顿时抱住脑袋，趴在地上乖乖装死，也不敢再叫出半点声音。 “好了，抓到了。” 绾绾拍了拍手，甜甜笑着看向夏之淮：“我就说很好抓吧。” 第43章 勇闯厉鬼空间 夏之淮满头黑线，看着身边两个老道士，觉得他们现在可能不太好。 龙象韬已经不想说话，被夏之淮扶着坐在凳子上，幽幽叹道：“后生可畏啊。” 朴鱼舟本来还打算乘势追击，和这千年厉鬼大战上几百回合，但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他收起铜钱剑，走到绾绾身边，低头观察压着厉鬼的桃木剑，惊讶道：“这桃木剑？” “我的。”绾绾得意地扬起小下巴。 她平时可宝贝这把剑了，曾经用这把剑在修剑课上，把白虎洞的小老虎揍得哭着跑回家告状。 朴鱼舟有些羡慕地看着这柄流转着金红两色的桃木剑。 他干道士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如此有灵性，且实力强横至极的法器。 但法器毕竟已有主，他一个老头子，也不好跟小朋友要着瞧瞧，眼下这境况也确实不合适。 “现在怎么办？” 夏之淮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抓住了这厉鬼，可是孟教授依旧醒不过来，总不能这么干站着吧？ “先去开门。”朴鱼舟说。 夏之淮去开病房门，但拧了两下门把手：“怎么打不开？” “把符纸揭下来才能打开。” 朴鱼舟没想到这年轻人连这么基础的知识都不知道，看来真的不是玄门中人。 夏之淮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将门上贴着的符纸揭掉，拧着门锁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李律和李丰玟。 “怎么样？抓到了吗？”李律紧张地朝屋内看了眼。 夏之淮点点头，侧身让开路：“先进来吧，已经抓到了。” “抓到就好，就好。” 李律一直紧绷着，握着拳走进屋内，看着病房内一片凌乱，立刻快步走到床边去看妻子。 李丰玟随后进来，扫了眼屋内，最后看向夏之淮。 “多谢。” 夏之淮摇头：“我没帮上什么忙，都是两位道长和绾绾的功劳。” 绾绾坐在沙发上，摆着两只小短腿，与忧心忡忡的李律说道：“叔叔不用担心，抓到了鬼鬼，然后把姨姨的魂魄找回来就好了。” 趴在地上的厉鬼已经凝固出人形，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它身上。 病房内的灯打开后，它的模样一览无余。 是一只看起来很绮丽的男鬼，穿着看起来十分奢华的绯色长袍，一头很长的黑发，只是抬起头时，双目猩红暴戾。 “看起来应该就是那座古墓里的东西。” 李丰玟虽然也觉得很震撼，但他没有表现得很诧异，只打开手机比对着男鬼和古墓保护发掘后留下的照片，最后喃喃道：“好像是第九墓室陪葬的那具男尸。” 夏之淮走到绾绾身边坐下，低头看着那只表情依旧很凶的男鬼。 好像没什么意识，除了看绾绾的时候会露出胆怯的表情，看其他人都十分嚣张。 “它还没有造下杀孽。”绾绾忽然出声道。 朴鱼舟观察了一会儿，微微颔首：“的确，虽然是千年厉鬼，但的确还没来得及伤人性命。” 龙象韬拧着浓眉，一脸肃容：“估计是古墓打开后，破坏了什么镇压他的阵法，他才苏醒过来，不过他意识不清，留着早晚要惹出大祸。” “打散吗？”朴鱼舟看着地上的男鬼，有些纠结。 “不能超度吗？”夏之淮疑惑道。 “千年厉鬼非常难超度。”朴鱼舟解释道，“首先他实力很强大，如果不是绾绾小道友出手，我们甚至今晚可能没把握留下他；其次，他现在已经失去正常意识，不会轻易接受超度，如果强行超度他，很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绾绾咬着指头，从兜兜里摸出范无咎送她的玩偶，准备注入灵气。 李律忽然打断他们的交谈，问道：“我太太什么时候能醒？” “问问这只厉鬼吧，把魂魄藏哪儿去了。”龙象韬说。 朴鱼舟为难：“意识不清楚，问不出来吧？”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李丰玟终于露出着急之色，今晚可是最后一天，去晋省博物馆肯定来不及了。 绾绾又把玩偶塞回兜里，歪着头看他们，与夏之淮小声说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问鬼鬼姨姨在哪里？” 夏之淮低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是这只坏东西把孟教授藏起来的，现在要把魂魄找回来，当然要问他藏在哪里啊。” 绾绾掰着手指，理所当然道：“这还用问吗？” “肯定是藏在厉鬼空间了呀！” 这年头有实力的厉鬼，都是有空间的鬼了！ 没有空间的厉鬼很难在圈子里混得开的。 夏之淮嘴角抽了抽，茫然地点点头：“哦哦~” 朴鱼舟和龙象韬齐齐看向绾绾：“它不展开厉鬼空间，我们是没办法进去的。” 绾绾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厉鬼身边：“这很简单的。” 说完，她就把桃木剑提起来，地上的厉鬼当即就消失在原地。 绾绾眼疾手快，拿着桃木剑突然插在半空中，阴气翻腾的地方裂出一个洞口。 “看，这不就行了吗？” 夏之淮震惊：“你把它放跑了。” “跑不了的。”绾绾看向朴鱼舟和龙象韬，“你们要一起去吗？” “去哪儿？”夏之淮起身快步走到绾绾身边。 “去它空间里逛一逛啊。”绾绾手里捻着一缕阴气，理所当然道，“不去它家里逛逛，怎么把姨姨找回来。” 如果没有这个厉鬼空间，她和哥哥还得打飞的去晋省才行。 现在有这个厉鬼空间，简直不要太便捷。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龙象韬和朴鱼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震惊。 这个小娃娃能力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强大，甚至有些过于逆天了。 只是……道门何人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孩子，真的是闻所未闻。 “去。” 朴鱼舟和龙象韬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这么强势直接的手段，他们之前从未听说过。 这个小娃娃以后说不定会是未来道门的领袖。 可不能折在一只千年老鬼这里，拼上命他们也得护着这孩子活着回来。 “李先生你们还是先待在病房吧，厉鬼空间不比其他地方，非常危险。” 朴鱼舟阻止了想要跟进来的李丰玟和李律。 夏之淮自然不会让绾绾一个人去，他已经先把绾绾抱起来，快步走进厉鬼空间内。 龙象韬和朴鱼舟紧随其后。 绾绾回头道：“我的剑，拔下来。” 夏之淮又走回去，一手抱着她，一手抓着剑柄，使劲一拉就拽回来。 绾绾忽然眼睛瞪得溜圆，看着他握剑的手，奇怪道：“哥哥你能拿得动啊？” 夏之淮眨了眨眼睛：“这就是把桃木做的剑，有什么拿不动的？” 绾绾实在没忍心提及他在钟嘉年哥哥家里费劲儿拔剑的糗事儿。 她的桃木剑，其实一般人是拿不了的。 第44章 和绾绾走散了 夏之淮丝毫不知绾绾的想法，一手搂着崽，一手提着剑，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两位道长身后。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厉鬼空间，其实心里慌得一比，但是怀里揣着个小神兽，他顿时又觉得底气上来了。 头一回，他觉得绾绾特别可靠，能带给他莫大的力量与安慰。 摸黑走了一段路，夏之淮缩了缩脖子，觉得凉飕飕的。 “绾绾，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奇怪。” 怀里的人半点儿也没回应，他低头看了眼，吓得顿时尖叫起来，把那坨猩红的肉团给扔了出去。 夏之淮慌忙后退，四下寻找绾绾：“绾绾，你在哪儿？” 地上滚动的猩红色肉团又从远处滚回他脚边，夏之淮握着手中的桃木剑就戳。 那猩红的肉团立刻朝一旁滚去，看起来很怕他手里的剑。 夏之淮深吸了几口气，很快冷静下来，双手握紧了木剑，眼神变得坚定。 他还有桃木剑，不怕。 可是绾绾怎么办？ 剑在他这里，绾绾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这么奇怪的空间？ 地上的猩红肉团来回滚动，夏之淮终于看清这恶心东西的面貌，长着人类的面孔，张嘴时发出的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哭声，在这诡异的环境里能把人吓得心脏病发。 一直警惕着地上那颗肉团，他缓步朝着前方走去。 周围弥散的黑暗逐渐散去，一座辉煌大气的宫殿出现在面前。 夏之淮拧眉看着宏伟的宫门，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 他掉头就往外走。 真以为能骗到他吗？ 他才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 一转身，夏之淮就被一团东西砸中胸口。 他还没来得及挥剑，整个人就倒飞进宫门内。 轰隆一声，沉重的宫门缓缓闭合。 从他怀里跳开的肉团，裂开大大的嘴巴，嘻嘻嘻地笑起来，看得格外招惹恨！ 夏之淮摔倒在地上，屁股疼，腰背也疼，气得怒发冲冠，提着剑就追了过去。 一边还骂骂咧咧道：“你大爷的！” 肉团在地上滚动起来飞快，没一会儿就故意领着夏之淮到了一座华美的寝殿前。 他咬牙站在原地，考虑自己此刻转身离开，会被会再次被某些东西砸到。 那肉团也不在意他不进去，跳进殿内，很快就是消失不见。 “哥哥。” 身后传来哒哒哒地脚步声。 夏之淮陡然转身，看着绾绾顶着有些乱的头发，跟风火轮似的跑过来。 手里还捏着一只……嗯？ 吐着长舌头的吊死鬼？ “桃绾绾，你手里又捏着什么？” 夏之淮连忙走过去，蹲下身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好在除了头发乱点儿，身上没有受伤。 绾绾邀功一般将吊死鬼举到他面前：“看，它带我来的。” 夏之淮实在不想和吊死鬼面贴面，艰难地后仰，说道：“你把它赶紧拿开。” 绾绾低低地哦了声，将手背到身后，有点不开心地垂着小脑袋。 “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夏之淮始终想不明白，明明进来之后他一直抱着绾绾的。 小家伙这么警惕，应该也不会放开他啊。 这分开的实在太突然了，而且一低头怀里是团肉球，简直不要太惊悚。 绾绾摇头晃脑道：“我没有突然不见啊，是哥哥你把我放下来了。” “不可能。” 夏之淮一口就否决了她的说法。 “确实是这样。”绾绾抬头盯着他，甜甜笑起来，“哥哥你明明就被鬼骗了，竟然还不知道。” 夏之淮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握紧手里的剑，忽然将桃木剑指向绾绾的脖颈。 “你不是绾绾。” 地上的绾绾错愕地望着他，低头看了眼快贴上脖子的桃木剑，白嫩的脸上突然爬满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纹。 她猛然抬头时眼睛全部变成黑色，充满毫不掩饰的恶意，且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将手里的吊死鬼甩到他脸上。 夏之淮一剑劈下去，桃木剑上流动着金红色的光芒，吊死鬼碰到木剑瞬间，烟消云散，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哀嚎。 见吊死鬼眨眼就飞灰湮灭，那只小鬼转身就逃。 夏之淮下意识堵住她的去路，一剑就朝着小鬼砍去。 假象消失后，这只小鬼和绾绾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她留着长长的头发，身上穿着白色的裙子，脸上有针线缝补的痕迹。 被激怒的小鬼纵身就往夏之淮身上扑，想要一口咬碎他的喉咙。 夏之淮毫不迟疑，凭着多年练舞锻炼出来的反应能力，还有拍武打戏时的经验，直接用剑将小鬼钉在地上，冷漠地睥睨着她尖叫哭泣。 这个小鬼比绾绾年纪大一点，应该四五岁左右。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在厉鬼空间，但总归不是什么善类。 他那点儿善良绝对不会用在这些东西身上。 一道阴冷凌厉的风忽然从左侧袭来，夏之淮来不及闪避，整个人被打中，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痛苦地趴在地上没办法立刻站起来。 “大胆！” 一道元气满满的小奶音响起。 夏之淮抬起头，看着逼近自己喉咙的利爪，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绾绾眼看着哥哥要被一爪挠破喉咙，直接抬手挥袖，插在小鬼身上的剑立刻自行拔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那只要弄死夏之淮的厉鬼。 看着厉鬼被桃木剑掼在墙上，绾绾才松了口气。 她小跑过去将夏之淮从那只厉鬼身边拽开，低头摸了摸他的喉咙。 “哥哥，你没事儿吧？” “怎么可能没事儿？”夏之淮一把抱住绾绾，手还有些颤抖，“事儿可大了。” 绾绾一听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软软的小爪子轻轻拍拍他的头：“看来是没事了。” 挂在墙上的厉鬼还在愤怒嘶吼。 地上那只受了重伤的小鬼也没离开，从地上爬起来后，冲着桃绾绾和夏之淮啸叫，但是不敢上前。 夏之淮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这里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间出现一座宫殿，还有那么多鬼？” 绾绾回头看了眼小鬼，怜悯道：“这里是那只千年厉鬼创造的鬼蜮。” “他用自己的能力，养着鬼蜮里的这些小鬼。” 夏之淮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养那么多鬼？” “大概是他的亲人吧。”绾绾忽然低低说道。 她以前没有家人，后来有了青龙哥哥，也就有了家人。 青龙哥哥下界历劫后，她就一直孤孤单单的，所以知道没有家人不在身边会多么寂寞。 第45章 挟天子令诸侯 夏之淮无心去探究这些厉鬼的过去，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孟教授的魂魄，然后尽快离开这个异常危险的空间。 “你找到孟教授了吗？”夏之淮问。 绾绾摇摇头，郁闷地说道：“我刚刚走了一路，一只鬼都没碰到。” 夏之淮听完简直想吐血三升，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几只厉鬼和那肉球就逮着他这个菜鸡可劲折腾，简直臭不要脸！ “不像哥哥你，运气这么好。”绾绾感慨万千。 夏之淮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可以了，桃绾绾你闭嘴！” 绾绾看了眼夏之淮，眼神幽幽：“哦。” 然后，他更气了。 虽然没有直说，他仍旧觉得自己被桃绾绾这个小萝卜墩儿给嘲讽了。 夏之淮花了三秒钟冷静，蹲下身将绾绾揽进怀里：“你别再跑丢了。” 绾绾虽然不明白他情绪为何突然间如此低落，但还是体贴懂事的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知道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去找龙道长和朴道长吗？”夏之淮警惕地看着那小鬼，担忧地问道。 “不用，哥哥我们去找孟姨姨吧？”绾绾牵着夏之淮的手说。 夏之淮看着眼前的宫殿，心里有些抗拒：“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要怎么找？” 绾绾一脸天真：“今天不是通过招魂，看到过姨姨住在一个小房子里吗？” “那只是内部结构，而且这里处处都是宫殿，会有那样的小房子吗？” 绾绾转头看向墙上的厉鬼：“问他好了，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肯定知道。” 挂在墙上还在挣扎的厉鬼：“？？？” “你们抓来的生魂关在哪里？” 绾绾站在墙下，仰头看着满脸狰狞之色的厉鬼。 厉鬼死死瞪着绾绾，绾绾思考了两秒，转身瞄准了不远处的小鬼。 “你不说，我就抓她问问好了。” 厉鬼双目泣血，立刻疯魔一般拼命想挣脱桃木剑。 那小鬼听到厉鬼的声音，立刻转身想跑，却没想到慢了绾绾一步，被三岁幼崽牢牢抓住了后颈。 绾绾一巴掌拍在她背后，大量阴气被打散，小鬼一下就被抽成个巴掌大的鬼娃娃。 看着奶萌奶萌，实则凶残无比的绾绾，乖巧仰头看着厉鬼：“现在可以说了吗？” 她举着小小一只鬼娃娃，朝挂在墙上的厉鬼摇了摇手里的筹码。 夏之淮默默看完全程，有点惭愧。 绾绾年纪虽小，但已经深黯挟天子令诸侯的道理！ 他三岁半在干嘛呢？ 没对比，没伤害呀~ 最后厉鬼只能屈服在绾绾的手段和淫威之下，带着他们一路直达关着几只生魂的地方。 一处很破败偏僻的宫殿，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冷风嗖嗖直吹，简直让人瘆得慌。 “就是这里。” 厉鬼飘在半空中，指着主殿旁边的那排小房子。 绾绾环顾四周，主殿的门已经破破烂烂，歪歪挂在门框上，一副随时都会散架的架势。 到处都结着蛛网，落满灰尘，墙角的植物都枯死了。 整个院子破败荒凉，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人的地方。 夏之淮见绾绾看向那排小房子，主动道：“我去推门。” 绾绾看了眼小房子门口，虽然没上锁，但是她感觉哥哥可能打不开。 夏之淮站在一扇门前推了一下，门板丝毫未动。 那只飘在空中的厉鬼，低头看了眼挂在绾绾腰间的鬼娃娃，缓缓说道：“房间门窗都封着大人的阴气，你们是打不开的。” 绾绾才不相信。 提着桃木剑，气势汹汹走到夏之淮身边，一剑捅在门板上。 桃木剑如同吹毛断发的利刃，而被阴气封住的门板犹如一块豆腐。 绾绾回头看向厉鬼，骄傲地扬起下颚：“看，开了。” 厉鬼立刻仰头四下张望，装作完全没看见。 现在人类幼崽都这么逆天的吗？ 门上封的阴气是关键，绾绾的桃木剑天生克制阴邪，所以自然无往不利。 阴气遇桃木则化作青烟，门上的禁制自然也就不存在。 绾绾把桃木剑拔出来，夏之淮推开了房门，只听吱扭一声，门板发出着实让人牙酸的声音，朝屋内慢慢打开。 黑洞洞的屋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绾绾扶着夏之淮的腿，费劲儿跨过有点高的门槛，大摇大摆地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角落隐隐传来低低的哭声，绾绾从兜里摸啊摸啊摸，掏出了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 夏之淮站在她身后，一脸麻木。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她能从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兜里，慢慢掏出各种各样神奇的东西。 从零食到玩具，从夜明珠到桃木剑，就没有她装不下的。 绾绾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太多了，他有时候根本不知道从何问起，更多的时候是已经开始放弃去刨根究底。 绾绾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他除了适应她的特殊，替她掩饰，教她隐藏，才是最好的选择。 “哥哥，给。” 绾绾将夜明珠递给夏之淮，甜甜笑道：“送给你。” 夏之淮接过夜明珠：“你自己留着吧，这东西很珍贵的。”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还好吧？” 说着她又从兜里拿出一颗更大更圆的夜明珠。 夏之淮：“……” 自闭了。 当他什么都没说过。 “他们在那边。”绾绾将夜明珠塞回兜里，太大了，她拿着好累。 夏之淮跟着她往角落走去，看到了八个透明的魂魄坐在角落里，其中有一个他之前看过照片，是陈定秋教授。 剩下七个都是考古系的学生，有两个女孩子挨着坐在一起，抱着低低哭泣。 看到他和绾绾时，几人都愣了好一会儿。 绾绾笑得可甜：“哥哥姐姐别害怕，绾绾来接你们了。” 然后，两个女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剩下几个男生也忍不住抬手擦眼角，但其实一滴泪水都没有。 陈定秋教授站起来，看着面前的夏之淮和绾绾，沉着道：“你们……肯定遇上很多危险吧？” “也没有。”绾绾谦虚地扭了扭，躲到了夏之淮腿后。 夏之淮无语地看着她红脸，充当起调解员：“绾绾是小天师，我们是应李丰玟先生的请求，来寻找你们和孟教授的生魂，如果你们的生魂再不归位，身体就会彻底死亡。” 第46章 厉鬼相国娶妻 陈定秋教授感激道：“谢谢你们能冒着危险来救我们。” 夏之淮不想浪费时间，看了圈都没找到孟知珍：“孟教授呢？” “孟教授没有和我们关在一起。”一个男生站起来紧张地说道。 “麻烦了。”夏之淮低叹，“绾绾，有办法先把他们送回去吗？” 绾绾挠了挠耳后，有点儿纠结道：“不能，而且我暂时没有能储存生魂的器物，只能等找到孟姨姨，大家一起离开。” “那你们先跟我们走。” 夏之淮当即做了决定，多留在这里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 几只生魂互相搀扶着，跟在绾绾和夏之淮身后离开了偏僻荒凉的冷宫。 刚走出宫殿，眼前景物瞬间变幻，耳边传来喜乐，在这黑黢黢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 那只厉鬼又飘到了绾绾面前，小声提醒道：“大人要迎亲了。” 绾绾一脸不懂：“？？？” 夏之淮却突然联想到什么：“你说的那个大人，迎娶的该不会是孟教授吧？” 厉鬼不知道孟教授是谁，但能领悟到意思。 “应该就是那只生魂，她和大人的发妻长得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夫人转世。” 夏之淮冷啐道：“无耻，这是抢人老婆。” 厉鬼无措地看着绾绾，又看着怒气冲冲的菜鸟活人，小声辩解道：“其实大人也很惨的，他娶自己的发妻，有什么不对？” “那也不能抢人老婆。”陈定秋教授也很生气。 他和孟知秋认识那么久，深知孟知秋和李律伉俪情深，现在怎么还有鬼来横刀夺爱呢？ 跨物种了都！ 几个学生立刻附和着点头，义愤填膺道：“做鬼也要将道德吧？” 厉鬼才不愿意当受气包，飘在半空中冷哼道：“那你们去和大人讲理去！” “走，我们去看看。” 陈定秋教授气冲冲地要走，但忽然想起他们是靠绾绾和夏之淮庇护，又突然刹住脚步，齐齐回头看向绾绾。 夏之淮将绾绾抱起：“去吗？” “当然要去。”绾绾利索当然道，“姨姨还被困在那里。” 两人带着几个生魂循着喜乐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一座大气的古宅，古宅上方挂着的牌匾写着黄府。 夏之淮有些好奇，问厉鬼：“你们大人姓黄？” “是啊，大人是我们晋国最年轻有为的相国。” 陈定秋教授琢磨着厉鬼的话，忽然抬眉道：“应该是黄西空。” 厉鬼诧异地看了老头一眼：“你竟然知道？果然大人贤名万古流芳。” 几个学生复杂地看着骄傲的厉鬼，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史书上的黄西空可不是名流千古。 黄西空在历史上最出名的，还是他做了叙帝的男宠。 这污点几乎让他从前所有功绩都蒙上了一层绮丽又荒诞的色彩。 至今黄西空依旧是男色误国的典型历史人物。 “他为什么要迎娶孟教授？”夏之淮才没有考虑那么多，直言道，“史书上不说他是叙帝男妃吗？至于他原配不是早就病逝了吗？” 厉鬼脸色巨变，怨毒地看着夏之淮。 夏之淮往后躲了两步，但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又瞪了回去：“看什么？史书上就这么写的，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这点儿肯定是不会记错的。” “荒唐！” 厉鬼非常生气，长发顿时乱舞，整只鬼都张牙舞爪。 绾绾幽幽瞟过去，厉鬼乱发顿时落下，服服帖帖披在身后。 厉鬼委屈、害怕：“打扰了~” “先不要说那么多，进去看看吧。”陈定秋教授说。 夏之淮看向厉鬼：“我们这样大摇大摆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厉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问题可大了。” 活人在厉鬼的鬼蜮里，身上那口阳气简直就是黑夜火把、海上明灯，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绾绾趴在夏之淮肩头，软软地说：“他应该早就知道我们进来了。” “不躲不避，应该是在等着我们……”夏之淮接话。 真不知道这只在历史上留下艳名的黄相国，到底想要干什么？ 究竟又是为何化作厉鬼，作恶多端？ …… 进入黄府后，里面非常热闹，来往的下人全是阴魂。 穿着喜服的女子与一身绯衣的男子正站在中堂，朝着上方父母牌位跪拜。 那只从绾绾手下逃跑的千年厉鬼，此刻扶着正在拜堂女子的手，起身后转头看向他们。 “诸位来做客吗？” 陈定秋教授看着眉眼艳丽多情的男人，斥责道：“你放了孟教授。” 黄西空牵着女子的手，看了眼她头上的红盖头：“她不是什么孟教授，只是我的夫人，湘巧。” 夏之淮嘴角抽搐：“不要把抢妻说的那么深情，你有没有道德感？” 绾绾立刻点头，哥哥说的对，抢别人妻子就是不对的。 黄西空双瞳猩红，嗤笑道：“道德？那是什么？” 要是讲道德，他的下场就不会那么凄惨，更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绾绾咬着指头，皱着小眉头望向夏之淮，喃喃道：“和鬼讲道德，好像确实没用哦。” “讲不了道理，那就只能先打了再说。” 绾绾一向聪明，小伙伴在一起的时候，讲不过道理，那就是谁的拳头硬听谁的。 小朋友的生存之道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夏之淮把绾绾放在地上，担忧地看着黄西空身边的女人：“会不会波及到孟教授啊，那家伙会不会无耻地拿孟教授威胁我们？” 话还没说完，绾绾已经跟小炮弹一样，咻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黄西空振袖飞上半空，将红衣新娘收进胸口的白玉中，俯视着小小一只绾绾，嗤笑道：“进了我的鬼蜮，就休想再出去。” 绾绾仰头盯着他的目光不善。 这个坏蛋仗着能飞，欺负她个子矮！ 太可恶了。 绾绾气得涨红小脸，将桃木剑往背后一甩，桃木剑自行挂在她身后。 她胖乎乎的双手对掌，右手两指贴着左手食指，闭着眼睛念咒。 黄西空停在半空等了几秒，一点反应都没有。 绾绾睁开一只眼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篆，朝着半空中甩去。 “雷来！哈！” “小不点儿，你这点儿道行是对付不了我的。”黄西空笑着说道。 “轰隆——” 一声巨响，紫色的雷突然劈开黑暗，直接在黄西空脑门上炸开。 刚嘲笑完就被劈的黄西空：“……” 绾绾鼓着两腮，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刚忘记扔符了，对不起。” 第47章 六甲阴阳符术 雷电本就是邪祟克星，五记怒雷劈下去，黄西空虽是千年厉鬼，也难免要受伤。 绾绾正迟疑这饱含天地威势的雷击是不是不太够，就看到对面那只厉鬼身上的黑气散了小半，魂魄变得透明了一些。 但很快四周阴气再度卷来，穿着绯红色长袍的男子，再度被厚重浓郁的阴气包裹住。 绾绾小脸上面色凝重，甩出几张护身符，回头与夏之淮说道：“哥哥，你们离远点儿。” 夏之淮忧重万分，但他半点帮不上忙，只能立刻接下护身符，护着身后几个生魂躲得远点。 “绾绾，你小心啊。” 绾绾：“好的，哥哥放心，他打不过我的。” 千年厉鬼又怎样，她也是千年修成的小桃仙。 夫子都说了，邪不压正！ 她天生就是邪祟克星，只会更正。 绾绾从兜里摸了几下，又拿出三张符篆，盯着上面的纹路思考了两秒，最后将其中两张收回兜里。 五雷符对付这只千年厉鬼就够了。 她不能将面前这只厉鬼大叔给劈得魂飞魄散。 因为他身上有一层功德金光，说明他从前做过很多好事。 如果随意将这种鬼劈没，她很容易受到反噬。 也正是因为这层功德，才让这只厉鬼在千年时间内依旧保留清明的神智，没有被戾气怨气侵蚀。 大部分的鬼在彻底变成厉鬼后，都会变得十分贪婪嗜杀。 所以当今道门弟子遇上厉鬼，一般都是不问缘由，先灭了再说。 “你把姨姨还给我，我就不拿雷劈你。” 绾绾试图和他理智对话。 黄西空忽然展袖，笑得妖异明艳：“小娃娃，你也太低估我的实力，以为几道雷就能把我劈散吗？” 绾绾拧着小眉头，认真说道：“我是不想把你劈的魂飞魄散，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虽是厉鬼，但尚未铸下杀孽，还有一线向善的机会。” 黄西空五爪变得尖利，脸上慢慢爬上诡异的裂纹，没有眼白的眼睛，滚着浓重黑气，隐隐泛着红色的光：“向善？” “向善有什么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都是厉鬼了，你和我谈善良？” 绾绾捏紧五雷符：“你这么说不太对，我虽然小，但该懂的我都懂。” “你生前也是个好人，不然身上不会有功德。”绾绾凝眸道，“若非这层功德庇护你，你转化为厉鬼时便早已失去神智，只会将这片鬼蜮内的小鬼吞噬的干干净净，以后也只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杀戮中，到时候就算你没有遇上我，也会被天道劈成渣的。” 黄西空微愣：“功德？” 绾绾再接再厉地说道：“嗯，你当鬼也上千年了，怎么会连这些都不知道？” “寻常厉鬼只害人，再凶一些的厉鬼，会连同类都吞噬来强大自身。” 黄西空脸上纹路褪去，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明明只是三岁孩童，怎么会懂那么多？” 绾绾眨了眨眼睛：“因为我有一个好师傅。” 黄西空缓缓走近绾绾：“你不怕我？” “我觉得你更应该怕我。”绾绾挺着小胸膛，硬气的说道。 夏之淮抱着柱子，担忧地大喊：“绾绾你不要被鬼骗了，小心他接近你是为了杀你。” 绾绾举着五雷符，定定看着黄西空：“我不想杀你，你把姨姨还给我吧。” “她是我的妻室。” 绾绾坚定说道：“才不是，她是李叔叔的夫人。” “我说她是，她就是。” 绾绾鼓着脸颊辩驳：“我说不是就不是，你这鬼怎么不讲理？你的夫人既然变成鬼后没有留在你身边，那你们一世缘分便已尽了，已入轮回的魂魄，前生种种便全部放下，你为何还要苦苦纠缠不放？” 黄西空死死瞪着绾绾：“我不会放她走。” 绾绾气得横眉冷竖，二话不说直接将手里的符篆丢到他怀里：“那我们打一架吧，谁拳头硬听谁的。” 黄西空急忙后退，头顶雷电再度朝他劈去，他愠怒纵身冲向绾绾，利爪离她细细的脖子只有寸余，绾绾毫不犹豫地挥下手中木剑，将他一只手臂砍掉，左手握拳蓄积灵气，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 一边不忘给自己配音：“哈！” 凶恶的厉鬼顿时倒飞，砸在了喜堂的墙上。 绾绾慢慢收势，朝着喜堂中走去，准备去牵那只呆呆站在一边的新娘时，忽然意识到不对，当即往旁边扑倒滚开。 只见身穿大红喜服的新娘自己揭开盖头，露出了一张满是伤痕，不断渗血的脸。 那双利爪险险扫过她白白嫩嫩的脸颊。 不过哪怕没有在绾绾脸上划出伤口，那双爪子尖尖也被突然灼伤。 女鬼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但一点小伤她也不在意，当即满脸狰狞地冲绾绾发出古怪的声音。 绾绾也很烦躁。 那不是孟姨姨的生魂，而是一只没有理智的厉鬼。 她被骗了！ 果然鬼都很狡猾。 绾绾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只红衣女鬼身上的喜服慢慢往下滴血，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只厉鬼不能留，她身上有很重的杀孽。 绾绾从兜里拿出一张六甲阴阳符，单手拍在地上，提着剑就冲那女鬼而去。 靠近后，绾绾才看清，女鬼嘴巴上不是花纹，而是被线缝着，所以只能喉中发出阴沉的嗬嗬声。 她已经没有神智，被绾绾桃木剑砍了一下后，立刻恐惧地躲开，准备朝着院子里其他几个生魂，还有那个人类扑去。 就在她即将冲出喜堂时，砰的一下，撞在了一道金色的大网上。 绾绾抬手一捏手势，立刻念道：“缚。” 金色的大网立刻收缩，将女鬼完全裹进去。 女鬼痛苦地倒在地上滚动，发出恐惧又害怕的喉音。 红衣女鬼不足为惧，绾绾转身去寻黄西空，发现那只厉鬼早已跑得没影没踪。 绾绾走到女鬼身边，伸手勾住六甲阴阳符化成的缚鬼网，拖着地上的女鬼走出喜堂。 孟姨姨没找到，又让那厉鬼逃了，再找起来肯定很麻烦。 将网丢在院子里，绾绾生气地踢了一脚。 “哥哥，你带着大家看住她，我去找孟姨姨。” 夏之淮担忧地看着四周：“我们呆在这里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我给你的符篆里，有五雷符和镇鬼符，你们身上还佩戴着护身符，躲过几次攻击不再话下。一旦有厉鬼攻击你们，我也能感觉到，很快就能赶回来。” 她手里还有缩地符和传送符，都是以前课堂上夫子让练习时画的，积攒了很多都用不掉，没想到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夏之淮拿着符纸安心了许多：“那你小心，那只鬼真的有点强。” 绾绾点头：“哥哥放心，绾绾百邪不侵。” 第48章 最悲惨的相国 古宅某处院落。 黄西空坐在椅子上，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那个小孩儿的力气有点儿大。 他怔怔地出神，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女人，眉目秀敛，气质端庄：“你怎么了？” 黄西空摇了摇头，只淡淡说道：“有人来救你了。” 女人怔忪了几秒：“你没把那些人怎么样吧？” 黄西空抬眸静静看着她，直到女人微微颦眉，才开口道：“你和我夫人果然还是不一样。” 如果是夫人，必会先担心他的身体是否无恙，而不是其他人安危。 孟知珍平静地说：“我又不是她，怎么可能一样？” 黄西空自嘲地笑了笑：“也是。” 他的夫人温柔贤淑，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是京华城中令无数人歆羡的眷侣。 外人称他夫人为刘氏，单名湘巧。 也是当年有名的才女佳人。 孟知珍见他一脸缅怀怅惘，不禁说道：“我虽不是她，但你不妨和我说说你和你夫人的故事。” 黄西空起身走到博古架边，从架子上抽出一卷画轴：“这是我夫人的画像。” 孟知珍接过画轴，缓缓展开后，看着画中笑得大气温婉的女人，不仅夸赞道：“你夫人是个很美丽的女子。” “你说你是历史学家，史书上如何写我的？”黄西空回头问。 孟知珍将画轴慢慢卷起，只笑道：“褒贬不一。” 黄西空微微仰首，不仅嗤笑道：“我还以为遗臭万年呢。” “你既然想听我和我夫人的故事，我也不妨与你多说一些，毕竟事到如今也只有我还记着她了。” 黄西空垂眸摸着博古架上的木盒，徐徐讲道：“她叫刘湘巧，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十六岁就嫁我为妻。我二十岁时在北州任期已满，便调回了京华城任职，先帝是个很惜才的明君，哪怕我年纪轻轻，也依旧力排众议，对我分外倚重。” 孟知珍认真听着，她研究历史考古多年，还是头一次听本人讲历史。 若是能回去，那个神秘的晋朝，将能够重新在世人面前拨开面纱。 黄西空微微昂首，颇有些意气风发：“二十六岁我就做了相国，站在了人生巅峰。” 孟知珍低头浅思：“那之后，惠帝便薨逝了？” “对。”黄西空点头，轻轻叹息道，“先帝待我恩重如山，他膝下有五子，后来选了陈臻熙继承大统。” “陈臻熙就是后来的叙帝吧？”孟知珍是知道这段历史的。 陈臻熙以荒淫无度、暴虐无道，在史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是晋朝最出名的皇帝之一，为后世谈论最多的也是喜好男色。 在后来的百余年间野史中皆有传闻，说这位叙帝是染了梅毒而死。 正史之中记载的是，晋叙帝死于恶疾，史书中描述为恶疮。 但从多方史书中考证，晋叙帝死于梅毒的可能性极大。 黄西空提起陈臻熙，身上的阴气就不住翻滚，让孟知珍不得不退避。 “陈臻熙是先帝第五子，继位前对先帝恭顺孝敬，在政务上也颇有建树，所以朝中拥立陈臻熙的人不少。其余四子之中，太子生性懦弱又无能，耳根太软，极易偏听偏信，入主东宫十几年，被太子妃母族拉拢，已经惹恼了先帝好几次。另外几人也难入先帝之眼，所以不出挑，但各方面都还可以的陈臻熙就成了皇位最佳人选，先帝临终前废了东宫太子，将皇位传给了陈臻熙。” “不过陈臻熙继位后，一改之前谦恭谨慎的姿态，骄奢淫逸，暴虐无道。” “只因我这张脸，他便强行逼我入了宫，虽为相国，但……” 黄西空没有再说下去，孟知珍心里却很清楚。 他做了叙帝的男宠，甚至被荒唐地封为男妃。 “叙帝知我心念家中妻女，私下派人将我夫人和女儿锁在屋里，一把火烧成灰烬。” 孟知珍震惊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史书早有记载晋叙帝残暴，但她万万没想到仅会如此灭绝人性。 黄西空垂首道：“妻女死后，我就彻底入了后宫，日日讨好他，想要找机会杀了他。” “但失败了。”黄西空声音中饱含恨意，将手下的木盒捏的粉碎。 孟知珍看着黄西空的眼神饱含同情，黄西空死于鸠毒，死后尸体被完好封存在水银中，被晋叙帝当成了陪葬品，葬在了晋叙帝地宫一座墓室内。 不过晋叙帝地宫并没有完全发掘，因为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这次发掘，也只是因为之前盗墓贼打了盗洞，盗走了黄西空那间墓室里的陪葬品，所以上面才下了指令，先保护发掘那一片。 黄西空间孟知珍面露怜悯，淡淡道：“你不必同情我。” 尤其是孟知珍顶着一张和他夫人一样的脸，他就更不想在对方脸上看到那种表情。 “你死后，为何不去投胎？”孟知珍现在也不怕他。 黄西空摇头：“去不了，叙帝将我尸身封入棺椁，又命天师在棺椁中阴刻了镇魂的符文，还在墓室中加固了封印，我死后魂魄就被封锁在尸身中，久而久之戾气缠身，一夕化作厉鬼后，却不知道为何就陷入了沉睡。” “来救你那小孩儿，说我身负功德才能保持神智。或许确实如此，也是这点功德让我在化作厉鬼后就沉睡，我才没来得及造下杀孽，直到你们挖开了墓室，墓室内的封印被毁，棺椁又被移出了地宫，我才逐渐醒过来……” 只是没想到一醒来，他就看到了和发妻长得一模一样的孟知珍。 所以就将孟知珍生魂带走，至于其他几个人的生魂，都是陪葬的奴隶不忿安眠被惊扰，才生气将带头的那几个全部掳回鬼蜮。 “救你的人来了。”黄西空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孟知珍说道，“你和我夫人长得真的非常像。” 或许，就是她的转世也说不定。 但她现在看自己的目光，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般。 于她而言，他只是个素未谋面，还将她捉到此处的厉鬼。 …… 门外传来错乱的脚步声，黄西空挥袖打开门，站在门口定定望着院子里的两个老头，微微眯起眼睛。 打过架的。 实力不太行，连那小孩儿都不如。 “滚，让那小孩儿来。”黄西空声音冷冽的说道。 好不容易循过来的朴鱼舟和龙象韬，顿时气得仰倒，眉毛和胡子都在抖。 这死鬼看不起谁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意思明确：“干他！” 第49章 孟教授醒来了 “不自量力！” 黄西空迎身而上，哪怕他被小不点儿的雷符劈伤，但对付两个道行不高的道士绰绰有余。 龙象韬是个暴脾气，这厉鬼真的有点过分。 绾绾才多大的小朋友，不要脸地让跟小朋友对决，以后出门都会被其他鬼嘲笑的。 今天他非要好好教训这厉鬼一下！ 龙象韬从背后拔出一根柳木枝，立刻就正面朝着黄西空攻去，朴鱼舟隔着门缝看了眼屋内，毫不意外看到了孟知珍的身影，刚想冲过去，门就突然啪的一下合上，毫不留情地隔断了他的视线。 朴鱼舟本想借着龙象韬对黄西空出手之际，借机靠近门口，将孟知珍从中救出来，但无奈龙象韬之前就有伤在身，加上这里又是黄西空的鬼蜮，打起来他一个人根本扛不住。 眼见着龙象韬被黄西空一爪挠破下巴，接着又被抡向院墙。 朴鱼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被厉鬼打死，所以提着铜钱剑便欺身而上。 “又来一个，找死！” 黄西空侧身躲过背后刺来的铜钱剑，转头又和朴鱼舟战成一团。 朴鱼舟的修为比之龙象韬也只是略好一点，若不是他手中握着辟邪除祟的七星铜钱剑，根本无法在黄西空手下撑过三个会合。 黄西空对七星铜钱剑多有忌惮，而之前又有五雷符辟出的伤势在身，他并不想和朴鱼舟拼个你死我活。 “我说过，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去找那个小孩儿来！” “否则别管我不手下留情。” “啊呸，绾绾小道友才三岁半，你找个小娃娃做什么？是欺负我们道门没人吗？”龙象韬忍不住喷道。 黄西空翻身立在树枝上，冷哼道：“你们两加起来，连那个小孩子都不如！” 龙象韬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即骂道：“要打就打，你这还夹带语言攻击就过分了！” 朴鱼舟甩七星剑一下，神色平静劝说道：“你虽是千年厉鬼，但我等也绝非毫无办法将你降服。千年修行不已，你又身无杀孽，我们也没必要一定要和你为敌。你何不将孟教授的生魂交出来，这样我们也尽早离开此地，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想把生魂从我身边带走，总要打赢了我，你们两个……差得远！” 龙象韬握紧拳头，顿时虎眸生出几分戾气，从布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的罗盘，冷哼道：“欺人太甚！” 打就打。 道门各派其实各有秘法，遇上千年厉鬼总会有几分手段。 只是他们尚未修成大道，不过到了生死之境，哪怕道法浅显，便是舍生忘死，也要将这鬼祟除去！ 绾绾小道友天资不凡，实乃道门之大幸，他们这些老骨头绝不会让这臭不要脸的男鬼动小道友一根毫毛！ “看招！” 龙象韬猱身而上，朴鱼舟也配合发起攻击。 …… 绾绾气喘吁吁找到这里时，里面已经打得热火朝天。 她扶着月洞门墙，长着小嘴看院子里飞沙走石，几枚树叶啪叽糊在她脸上。 眯着眼睛看清交手双方时，绾绾连忙大喊：“不要打了！” 这可是在鬼蜮，没有绝对压制的力量，动起手来很容易吃亏的。 这两个长辈怎么回事儿呢？ 见龙道长和朴道长渐渐处于下风，绾绾没办法，只能从兜里甩出两张定身符。 龙象韬和朴鱼舟被定在原地，一柄桃木剑咻地一下蹿出去，凌空挡住黄西空的攻击。 绾绾立刻跑到中间，控制着桃木剑，对黄西空怒目而视：“你不要对两位道长动手，不然我真的会狠狠揍你的。” 黄西空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剑尾旋转不停的桃木剑，冷哼：“是他们先动手的。” “那你也已经挠花了龙道长的脸，没必要再下狠手。” 绾绾挺生气，主要是她刚刚看出来了，如果再晚一点，这家伙说不定真的要把龙道长的心给掏了。 “你把姨姨交出来。”绾绾一字一句地说道。 黄西空眯起眼睛：“我可以把她交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龙象韬站在原地骂道：“你无耻，威胁一个三岁小朋友！” 朴鱼舟也跟着劝绾绾：“小道友，你可千万不能和厉鬼做交易，鬼话连篇啊！” 黄西空抬头沉沉盯着两人，爪子有些痒痒，想在这两个废柴老道士脸上画地图。 绾绾提高声音道：“你先说，我不做坏事，也不会承诺你，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黄西空淡声道：“送鬼蜮中的那些小鬼去投胎。” “可以，成交。” 绾绾松了口气，其他的她可能做不到，但送他们去投胎，那是很简单的。 黄西空挥袖打开了身后的门，绾绾跑去揭掉了贴在朴鱼舟和龙象韬身上的定身符，然后哒哒哒地跑到了屋内，刚巧撞上了从屋内走出来，穿着蓝白两色交襟长裙的孟教授。 “孟姨姨好，我是绾绾，李叔叔派我来接你回家。” 绾绾乖巧地问好后，孟知珍对眼前这个小豆丁一般的孩子，顿时喜欢得不得了。 这么小的孩子，就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找她，太不容易了。 “谢谢你。”孟知珍蹲下身，伸手抱了抱绾绾，“辛苦你了，孩子。” 绾绾笑容甜甜，一双圆圆的眼睛顿时跟攒了星星一样：“姨姨客气了。” 她牵着孟知珍的手走到朴鱼舟身边，仰头看着颀长清瘦，身影飘忽不定的黄西空。 “我现在不能帮你送他们，等我将姨姨的生魂送回去，我会专门挑个地方送你们去地府。” 黄西空定定地问道：“我怎么找你？” 绾绾从兜里摸出一张符咒，朝着半空中一扔，符咒慢悠悠飘到他面前：“这个是寻踪符，我留了一道灵力在上面，你可以用这个找到我的位置。” 黄西空挥手将符纸收下，发现符纸并未灼伤他，点点头道：“可以。” 下一秒，他转身走进屋内，两扇木门重重合上的瞬间，周围阴森森的宅院在飞速坍塌，眨眼便消失不见。 再睁眼，绾绾和龙道长等人就已经出现在病房内。 而夏之淮也护着几个虚弱的生魂，站在了房间墙角。 他眨了眨眼睛，转头四顾不确定道：“我们……这是回来了？” “应该吧？”陈教授也有些不确定，主要是鬼蜮实在太邪门了，场景总是不停地变换，有时候特别陌生，有时候又会变成他们熟悉的环境，吃过几次亏后，他们现在有点神经过敏。 绾绾将孟知珍的生魂推进病床上的身体里，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四十五分。 时间只过去了四十五分钟，但对鬼蜮里的人而言，犹如过去好几个小时。 “醒了。” 李丰玟忽然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病床上孟知珍微微动弹的手指，顿时欣喜地看向李律。 李律双眼一下就红了，俯身握住孟知珍的手，低头看着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 第50章 啃哥哥脚丫子 绾绾看着醒过来的孟知珍，立刻转头寻找夏之淮。 看到他的瞬间，她扬起灿烂的笑容，跑到夏之淮身边，抱住他的双腿。 “哥哥，我把孟姨姨带回来了。” 绾绾开心地用脑袋在夏之淮腿上蹭了蹭。 而夏之淮……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护身符，没有烧起来。 很好，是真的。 他淡定将符纸塞进兜里，弯腰将绾绾捞起来：“有没有受伤？” “没有。” 绾绾抱住他的脖子，刚转头就对上了夏之淮身后几个生魂的眼睛。 忘了，这里还有几个生魂要送回去呢。 绾绾张着小嘴打哈欠，拍了拍夏之淮肩膀：“哥哥，我们要送他们回去了。” 夏之淮立刻回头看了眼身旁，与李丰玟说道：“我先带绾绾送其他生魂回身体。” 李丰玟看了眼正在和自家母亲抱在一起哭的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带你们过去。” “他们都在这栋住院楼。” 李丰玟看向满脸血的龙象韬，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龙大师，你这怎么伤得那么重？我去叫医生。” “不用不用。”龙象韬摆了摆手，“就是看着严重，你先带小道友送那些生魂回体内吧，时间拖得太长，对他们身体的伤害就越大。” 几个生魂闻言，感激地朝龙象韬和朴鱼舟弯腰感激。 “那好吧，你们可以先去护士台处理一下伤口。” 李丰玟带着绾绾和夏之淮先去了陈定秋教授的病房，绾绾在陈教授背后轻轻推了一下，他的生魂立刻就没入了身体内。 “下一个。”绾绾又打了个哈欠。 夏之淮心疼地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再坚持一下，送他们回身体里，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绾绾点点头，揉了揉鼻尖。 只用了几分钟，他们就把剩下的生魂全部送回去。 夏之淮带绾绾离开前，绾绾强撑着困意，与李丰玟叮嘱道：“他们生魂刚刚回到体内，以后要多晒太阳，把生魂带回来的阴气驱散。” 李丰玟此刻对绾绾是真的很佩服，也很喜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嗯，我想想。”绾绾挠了挠蓬蓬的头发，忽然敲了敲夏之淮肩膀，“哥哥，给你的符纸还有吗？” 夏之淮将兜里的符纸拿出来，绾绾看了眼剩下的符纸，幽幽叹了口气，剩下的都是攻击力强的符篆，对恢复阳气没什么作用。 “等明天吧，我画些平安符。”绾绾趴在夏之淮肩头，看着李丰玟，困顿道，“如果他们需要，我可以送给他们，不过没有其实也不碍事。” “就是他们魂魄离体时间有些长，这段时间可能会看见医院里那些鬼。” “其他的……应该就没了。” 李丰玟听得很仔细，说着说着，绾绾已经趴在夏之淮肩头睡着了。 夏之淮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与李丰玟微微颔首：“其他的事情，等绾绾睡醒了再说吧。她年纪还小，平时很少熬夜，能坚持到这会儿已经很不容易。” “我理解，夏先生多谢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李丰玟郑重地将名片递给他。 夏之淮接过名片，放进口袋里，李丰玟送他们下楼：“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我有开车。”夏之淮想拒绝。 李丰玟看了眼绾绾，笑着说道：“小大师已经睡着了，你开车也不方便，我明天让司机把车给你送回去，你看怎么样？” 夏之淮看着睡得跟只小香猪似的绾绾，无奈地同意了李丰玟的建议。 “谢谢。” 夏之淮坐上了李丰玟的专车，怀里一直抱着绾绾，路过医院附近关门的水果店，忽然想起答应给她买水果也没有买。 掏出手机后，他立刻在备忘录里记下来。 …… 绾绾这一觉睡得特别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慢慢从床上爬下来，踩着拖鞋第一件事就往夏之淮房间跑。 将门拧开后，她立刻冲到床边，看着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夏之淮，拎着掉在地上的水果抱枕，抛到了床上。 “哥哥起床了，太阳都晒屁屁啦~” 夏之淮被抱枕砸个正着，他倔强地拉着被子蒙住头，迷迷糊糊地说道：“绾绾你不要吵我，让我再睡会儿！” 绾绾站在床边，默默看了床上毛毛虫一样的哥哥，思考了两秒，爬上他的床。 掀开他被子一脚，将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挤了进去。 夏之淮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脚边有团热乎乎的东西，吓得他差点儿一脚踢出去。 但发现自己的小腿被抱得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他坐起来掀开被子，看着抱着他小腿睡得口水直流绾绾，悄悄松了口气，之后又忍不住扶额，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小笨蛋，竟然抱着他的脚睡得那么香！ “桃绾绾，醒醒！” 夏之淮推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小脸红扑扑，嘴巴还嘟起来，忍不住用手指在她软软的脸颊上戳了两下。 “桃绾绾，去早饭啦。” 原本睡得香甜的小崽子，嘴巴立刻动了动，长长的眼睫颤了几下，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早饭？吃的什么？” 绾绾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问着。 夏之淮动了动脚丫子，一脸坏笑盯着她：“你看看你，把我脚丫子都啃湿了。” 绾绾揉着眼睛坐起来，看着怀里的大脚丫子，立刻鼓起脸道：“哥哥你怎么这样？竟然趁着我睡着，把脚塞在我怀里！” 夏之淮被倒打一耙，顿时笑乐了。 “桃绾绾，颠倒黑白真有你的！明明就是你抱着我的脚，钻进了我的被窝，啃着我的脚丫子。” 绾绾嫌弃地将他脚丢开，一脸拒绝道：“不可能，你骗我。” 夏之淮捏了她脸一下，将被子丢到一边，提着她从床上下来，一起去了洗手间刷牙洗脸。 两人洗漱完已经十一点多，绾绾饿得趴在地毯上，像一个放弃挣扎的小乌龟。 夏之淮给她套上了网购的小乌龟套装，笨手笨脚地给她扎了一高一低两个发髻，审视了半天，感觉十分满意。 “好了，我们中午是点外卖，还是出去吃儿童餐？” 夏之淮坐在地毯上，看着她抱着奶瓶吨吨吨。 绾绾咬着吸管，含蓄地问道：“我们能去吃M记吗？我想吃汉堡，喝可乐。” 夏之淮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怎么对快餐一直念念不忘？” 绾绾托腮道：“可是我在舅舅家，舅妈就经常给表哥买，但从来都不让我吃的。” “我以前捡过掉在地上的鸡翅吃，味道特别好。” 夏之淮脸色一瞬阴沉，对祁家那群贪婪恶毒的人越发厌恶，竟然让绾绾捡着地上的东西吃，占了二叔家的家产，就这么对绾绾！ 开庭之后不让祁家褪层皮，他夏之淮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那我们今天去吃M记，我去换衣服，你在客厅自己玩一会儿。” 绾绾：“好哦~” 绾绾开心地摇摆起来。 终于可以去吃M记了！ 第51章 天价酬金到账 夏之淮刚换好衣服，准备带着绾绾出门吃饭，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陌生来电：“喂？” “你好，夏之淮先生，我是警察局的陈笑，昨天你向警方报案关于网络上陈小姐被诈骗的事情，麻烦你今天抽空来警局做一下笔录。” 夏之淮低头看了眼坐在玄关凳子上换鞋的绾绾，忍不住低低叹气：“好的，我下午过去。” “谢谢你的配合，再见。” 夏之淮将手机放下，蹲在绾绾面前，大手罩在绾绾头上：“下午哥哥有事要去警局一趟，绾绾，我让池池过来陪你好不好？” 绾绾抬起圆圆的眼睛，想了几秒：“是那个跟在哥哥身边圆乎乎的小姐姐吗？” 夏之淮对她的精准描述难得沉默了片刻，他轻轻rua了一下绾绾脑袋。 “你以后不能在她面前这么说，恶语伤人知道吗？” 绾绾不明白：“可是我没有恶意啊？那个姐姐确实圆圆的，和绾绾一样，很可爱啊。” 夏之淮挠着后脑勺，解释道：“现在的女孩子，尤其是比你大的姐姐阿姨，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圆滚滚胖乎乎之类的，她们都比较喜欢被别人夸奖变瘦变苗条了。” 绾绾坐在小凳子上，似懂非懂道：“好的，我以后不说了。” 带着绾绾出门后，夏之淮才想起来，车还放在市一医院附近的停车场。 “我们打车吧？” 夏之淮想着还没带绾绾去商场逛过，不过今天确实没时间，等这两天忙完了，再带她去好好逛一逛，顺便帮她添置一些玩具和生活用品，还有漂亮可爱的衣服。 …… 刚走到小区大门口，夏之淮就看到了李丰玟的助理，就昨天带着绾绾的那个豆楠。 绾绾带着宝宝口罩，看到豆楠立刻就从夏之淮腿边跑开。 “豆豆，你怎么在这里啊？” 绾绾活力满满停在豆楠面前，仰头看着脸色疲惫的男人。 豆楠弯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过来给你们送车。” 夏之淮手揣在兜里，慢悠悠地走过来，接过豆楠递过来的车钥匙。 “谢谢。” 豆楠摆手道：“不用不用，这是我的工作。” “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夏之淮将车钥匙塞兜里，随口关心了一句，“是因为昨天的事？” 昨晚豆楠不在医院，但昨天路口连环车祸他在现场，估计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昨天晚上没睡好，其他也没什么。”豆楠盯着两个黑眼圈，低头望着腿边的小姑娘，“绾绾昨天晚上睡着有没有惊醒过？” 夏之淮摸了摸鼻尖：“没，睡得跟小猪仔一样。” 他原本也担心昨天车祸现场吓着绾绾，但事实证明他完全想多了，绾绾一招干翻厉鬼都不在话下，能吓到她的场面确实不太多。 绾绾抬头瞪了他一眼，小拳头在他膝盖上砸了一下。 她才没有睡得像小猪仔，明明是哥哥，爱赖床的大懒猪！ “哦，对了，这是老板让我交给你的。”豆楠从兜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五百万，老板说是付给绾绾的报酬。” 老板母亲的事，他也略有耳闻。 今天早上去医院，他就听护士说了，孟教授昨晚奇迹般醒了过来。 之前做了所有检查，也看了不少医生，愣是没查出一点病因，但人偏偏就醒不过来，身体情况也是越来越糟糕。 然而一眨眼，今天人就坐在医院花园晒太阳，跟身边的几个人有说有笑。 这前前后后变化翻天覆地，简直魔幻。 估摸着夏之淮和绾绾是真的有那方面本事。 …… 夏之淮对递到面前的这张银行卡，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绾绾是真的很能吸金啊，就连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晚上就能净赚五百万。 “还请你收下。”豆楠恳切道，“老板说，他之后会抽时间登门拜访。” 夏之淮接过银行卡，无奈叹道：“我帮绾绾存着。” “要一起去吃午饭吗？”夏之淮邀请道。 豆楠摇头：“我还要回公司，就不打扰了。” 绾绾忽然扯了扯豆楠的裤管：“豆豆，我给你一道安睡符吧。” 豆楠诧异道：“安睡符是什么？” “就是符纸啊，戴着后能睡个好觉。” 小家伙挠了挠耳后，扭头看着身后的夏之淮：“哥哥，你帮我把龟壳里的纸和笔拿出来。” 夏之淮伸手戳了一下她背后的绿龟壳：“你什么时候把东西装进去的？” 他原本还以为，这就是个单纯的卖萌动物套装，没想到这背后的龟壳竟然还能装东西。 “你换衣服的时候。” 绾绾掂了掂背后的小龟壳：“快点啦！我们还要去吃M记。” 夏之淮将她的本子和笔拿出来，看着记号笔和之前被丢在家里抽屉中的个人周边手账本，摸了摸鼻尖问：“画符难道不需要黄表纸和朱砂吗？你用手账本和记号笔，会不会不太行啊？” 绾绾拿走他手里的纸笔，义正言辞道：“行的。” “小朋友不能说不行！” 绾绾打开一掌长的小手账本，看着上面的Q版头像，小眉毛顿时拢起来：“这个小人……怎么看的这么像哥哥你啊？” 夏之淮撩了下额前的碎发，不由乐道：“那就是我！” 绾绾有些嫌弃，但还是拿着马克笔，在上面画起了根本看不懂的花纹。 夏之淮观摩全程，只觉得这一气呵成的安睡符，可能不太靠谱。 绾绾屏气画完后，笔尖刚刚离开纸面，那鬼画符上突然闪过一道金芒。 夏之淮和豆楠齐齐揉了下眼睛，再看灵光已经没有了。 绾绾将那页手账纸撕下来，叠成了三角形塞进豆楠手里：“豆豆，晚上睡觉的时候，符纸放在枕头下就好，上面的墨迹褪色后就会失去效果。” 豆楠捧着简易的安睡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绾绾真的是太暖了！ 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贴心又温暖的小孩子。 以前亲戚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熊，怎么他们家就没个绾绾这样的小天使呢？ 豆楠蹲下身，低头在绾绾脑门上亲了一口。 绾绾倏然睁圆眼睛，震惊地看着偷袭她脑门的豆豆。 人类感激的方式，都这么直接吗？ 夏之淮连忙将她抓回来，冷哼道：“怪蜀黍就不要随便亲我家绾绾！” 豆楠脸颊微红，郑重地将安睡符放进兜里：“谢谢绾绾。” “不用谢。” 绾绾害羞地将身体挤到夏之淮身后，偷偷将脸藏起来。 夏之淮眯起眼睛，冷睨着豆楠，果断伸出一只手：“诚惠二百，现金还是转账？” 豆楠呆怔在原地，绾绾冒头小声道：“不收豆豆钱。” 夏之淮冷哼道：“那怎么不见你给我画张安睡符呢？” 绾绾鼓起两腮，小声道：“你也不需要啊？每天都睡得可香了。” 夏之淮：“……！” 第52章 要和星辰解约 豆楠掏出手机转账两百，捧着绾绾的安睡符幸福离去。 绾绾幽怨地看着夏之淮：“豆豆是个好人。” 昨天虽然带她出去玩遇上了车祸，但一路上都待她很耐心很温柔的。 夏之淮带她上了车，认真和她说道：“对你而言，可能是举手之劳，但是也不能随意施舍，都是你花心血的东西，以后不要随随便便送人。当然，哥哥除外。” “现在还有很多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拿假的符纸行骗，甚至要价高昂。” “我们总不能真的还不如假的吧？” 绾绾咬着手指，被夏之淮敲了一下：“不要咬手，脏。” “可是就是一张安睡符。” 除了让人睡觉安稳点，其他也没什么作用啊。 绾绾有点于心不安，她学习的符篆其实有很多种，安睡符甚至连平安符都比不上。 下次还是，偷偷给豆豆送一张平安符吧。 两百块钱很多了，全部拿来买M记，她一顿应该都吃不完呢！ 夏之淮完全不知道他家心善的小仙女暗搓搓的谋划，见绾绾乖乖靠在椅背上，认真想了想，今天必须得买个儿童安全椅。 因为最近没工作，又是带着绾绾出行，夏之淮着装很低调，不仅戴着和绾绾同款的口罩，还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抱着她直接去了商场一楼的M记。 不过即便如此，他带着宝宝也有些显眼。 毕竟身材好、气质也卓然的男人，单独带宝宝出门真的很少见。 夏之淮身高腿长，穿着简单的黑衣黑裤，让人不住回望。 绾绾趴在他肩头，顶着一头糟心的造型，灵动的眼睛来来回回打量着热闹的商场，忍不住往商场大厅的儿童游乐区频频看去。 “选吧，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夏之淮站在点餐区，单手抱着绾绾，将餐单放在面前。 绾绾毫不客气地指着图片：“要这个，还有这个……嗯，这个也想吃。” “可以，麻烦点餐，她说的这些都要。” 服务员看了兄妹两人一眼，诧异道：“这个巨无霸套餐分量挺多的。” “没关系，都点吧，吃不完我们会打包。” 夏之淮拿出手机买单，用的就是刚刚豆楠转的两百。 点完之后，他带着绾绾挑了个角落位置落座。 绾绾坐在儿童椅上，手指在桌面敲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夏之淮，又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回来的倒霉鬼。 颜色变得更黑了。 绾绾面色凝重地揪着袖口，思考着怎么才能把这只倒霉鬼彻底从哥哥身边赶走。 青元观的龙道长和归一观地朴道长，不知道有没有办法？ 不过昨天走的时候，没有跟他们约好下次见面。 她一个人暂时也联系不上他们！ 欸，人类研究的奇奇怪怪术法，真是不断推陈出新，五花八门。 她都还没有好好学过，现在也是很抓瞎。 …… 夏之淮给张池池打了个电话，让她吃完午饭到他家去照顾绾绾。 忽然，绾绾拿出兜里的一闪一闪的符纸，抬头说道：“哥哥，我今天能找个偏僻的地方，把昨天那些鬼送走吗？” 要是让厉鬼带着手下到家里，肯定会留下很重的阴气。 虽然她可以祛除，但总归是活人住宅，哥哥知道了会害怕的。 “你昨天还答应了要把他们全送走？” 夏之淮还不知道她和厉鬼的交易呢。 绾绾点头：“是的，就是我答应了他的条件，他才把孟姨姨的生魂还回来的。” “在外面很容易被人撞见吧？” 夏之淮也在琢磨，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方便绾绾送那些鬼离开。 “等我下午从警局回来后，我晚上带你出门，找地方送他们走，可以吗？” 绾绾点点头，将符纸塞回兜里。 吃完午饭，夏之淮就把绾绾送回家，张池池已经在门口等着。 “绾绾就交给你了，我要去一趟警局。” 张池池立刻举手保证道：“夏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绾绾的。” “对了，徐总在楼下，他说找你有事。” 夏之淮微微颔首，转身走进电梯，和绾绾摇了摇手。 小家伙被张池池放下后，立刻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完全将他扔到了脑后。 夏之淮站在电梯里，看着那圆墩墩的后脑勺，忍不住轻嗤：“小没良心~” …… 这两天和绾绾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夏之淮心情好了不少。 但他现在必须要面对自己的工作和困境。 从《月光城》剧组出事停工，到连续几个代言突然没了，公司逼着他给不知名女新人抬轿，再加上网上爆出的假女友……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把他这二十多年没走的霉运，一下子全都押在了今年。 他身边的倒霉鬼，可能确实对他影响很大，但这归根结底是人祸。 夏之淮走到楼下就看到了徐渭，两人上车后才开始讨论近期的事情。 “你这是去警局？” 夏之淮：“昨天有事，报案后没来得及去做笔录。” 徐渭狐疑道：“你昨天……干嘛去了？” “找律师。”夏之淮微微勾起嘴角，得意道，“绾绾抚养权的案子，李律接了。” 徐渭立刻来了精神：“总算听到一件好事，那个李律师不是说最近不接工作吗？你怎么让人答应你的？” “是绾绾。” 夏之淮将昨天的事情绘声绘色地给徐渭描述了一遍，说的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徐渭听着有点不太相信，但是想想绾绾的特殊，他心底又觉得好像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事儿能定下来是好事，徐渭由衷地祝贺了一番，才说道：“我昨天接到了一个律师的电话，他说是你的私人律师？” “宋倦，他是文景律师事务所的人，我打算和公司解约，让他做我的私人律师。” 徐渭坐在椅子上，一时间没有说话。 “你真想好了？”他眉间阴郁没办法散开，语气也有些沉重，“你和星辰的合约是八年，如果违约的话……需要支付很大一笔违约金。” 夏之淮靠在椅背上，抬首压了压帽檐：“不解约能怎么办？等着被星辰雪藏？” “我现在手里的代言合同基本上都丢了，剩下的几个……估计到期也不会再续。”他英俊的眉眼间有散不开的凝重与忧愁，“我丢了的合同，现在都被霍哲拿了吧？” 徐渭抬眉定定看着他：“你是怀疑……霍哲联合龚庭彦在对付你？” “我昨天碰到了归一观的朴道长，他说有人对我下了借运术。”夏之淮抬起桃花眼，眼神冷冽又危险，“除了霍哲，我想不到别人。” “龚庭彦现在很重视他。”徐渭叹气。 就是不知道这借运术，是霍哲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两个人谋划的。 第53章 三次鬼屋约会 霍哲和夏之淮是同期出道的艺人，而且最后都在选秀节目中成功成为限定男团the more的成员，两人的定位其实也有些近。 夏之淮出道即巅峰，成为当红炸子鸡，很多优质资源都往他倾斜。 而同在一个男团的霍哲，却一直不温不火，只能靠着组合团才能溅出水花。 两人出道后的境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直到两年组合团解散，夏之淮依旧屹立在流量之巅，霍哲则渐渐失去了关注度。 在娱乐圈这种极度不平衡的生态环境下，霍哲不折手段拿走夏之淮的气运，借此翻身，其实也不是一件很难想明白的事。 …… “你的气运，有办法拿回来吗？”徐渭问。 “必须要拿回来。” 夏之淮也是憋着一口气。 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也就这次栽得这么狠。 霍哲做了小人，他又岂会做个圣人，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借运术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夏之淮跟徐渭直接去了警局，直接去做了相关笔录。 负责他的警察就是之前打电话那个，叫做陈笑，留着板寸的青年男警察。 “我们警方已经联系了网上那位陈小姐，你确定不认识她？”陈笑问。 夏之淮非常确定地说道：“我至今没有和任何女性谈过恋爱，当然，男性也没有。” “组团出道后，我的行程非常忙，根本没空和女孩子交往。” “网上那些截图我都看了，头像和我的一样，但是我从来没有加过她好友。” 陈笑看了眼陪同做记录的警察，却说道：“我们昨天联系了陈小姐，她非常确定是在和你恋爱，还说和你一起约过会。” 夏之淮一脸莫名：“这不可能，什么时候？” 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陈笑拿出那张照片：“这是她说，和你约会时拍的。” 夏之淮摇头：“我和很多粉丝合过影，但是从来不会在吃饭时与别人合照，这张照片我不确定真假，但我非常肯定绝对不是约会时拍的。” “你们有查过她的手机吗？”夏之淮拿出自己的手机，“确定是我的手机号吗？” “对方已经删除了陈小姐好友。” 夏之淮抿唇道：“可是注册电话号码时，应该有记录吧，我只有这一个手机号码，从来没有换过。” 陈笑接过他的手机，递给一旁的警察。 但对于夏之淮的说法，并没有表示信还是不信。 陈笑身边的警察核查过后，很快摇头低声说：“不是。” 但这并不能排除夏之淮的嫌疑。 因为也有可能是用别人身份注册的手机号，之后又在案发后销号。 夏之淮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有些抑郁，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 这种利用他名义去诈骗的手段实在太卑鄙，而且竟然还有人真的中圈套，就很离谱。 不过能冒充他微信号，应该是加过他微信的人。 不然不会将他微信头像，还有签名，朋友圈都弄得一模一样。 不过越是相似，反而越是能说明，对方账号是冒充的。 …… 夏之淮在警察局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在网上自称是他女朋友的“陈小姐”。 女孩儿叫陈佳诗，就读与S市水利技术学院的艺术生，今年刚满十八岁。 陈佳诗到警察局后，看到夏之淮就一脸狂热，吓得他连连往警察身后躲。 徐渭护着夏之淮，转头用视线和他交流：见过没有？ 夏之淮立刻摇头：不认识啊。 徐渭松了口气，他和夏之淮合作挺久了，对他的人品还是相信的。 只是这事儿明显很麻烦，如果这女孩儿咬死之前的说法，夏之淮很难从这个案子里干干净净摘出来。 …… 陈笑替夏之淮拦住一进来就像往夏之淮身边凑的陈佳诗：“陈小姐，麻烦你先配合我们做案件调查。” 陈佳诗幽怨地看着夏之淮：“你怎么不理我啊，之淮？” 夏之淮浑身鸡皮疙瘩立刻窜起来，双臂立刻抱住自己，警惕道：“你不要乱喊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陈佳诗眼睛通红，立刻就哭起来。 夏之淮顿时头皮发麻，躲得远远的，小声嘀咕道：“女人怎么这么可怕？” 徐渭侧目看着恨不得贴墙上的他，吐槽道：“求求你闭嘴吧。” 他单身至今，其实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陈笑也有些头疼，拿了纸巾递给陈佳诗：“陈小姐，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陈佳诗拿着纸巾点头，哭得梨花带雨：“好的。” “陈小姐，你是怎么加上夏先生微信的？是熟人推送吗？”陈笑问。 陈佳诗摇头：“不是，就是他加我啊！好友请求备注写的他是夏之淮，起初我也不信，但我又想如果是假的，我就要把他骂到自闭，然后我就加了他好友。” 陈笑拧起眉：“你说你和夏先生恋爱八个月，是网恋，还是私下有过见面？” 陈佳诗：“见过面，但很少，三次吧。” 陈笑诧异地看着她：“确定是本人吗？” “确定，夏之淮的模样我还能不知道吗？” 陈笑：“还记得和他见面的时间与地点吗？” 陈佳诗对这段恋爱简直刻骨铭心，自然不会忘记三次约会的时间地点。 她平时有在平板一个app上写日记的习惯，这次出门刚好带着平板。 所以，陈佳诗当场就拿出了平板，翻出了之前的日记，递给了陈笑。 陈笑接过平板，低头看着几乎每天都不落下的日记，心底也是非常震撼。 智能产品普及后，带来了许多便利，所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坚持每天写日记。 陈佳诗：“和夏之淮恋爱，我记得很清楚。他是打得微信电话给我，然后说想和我在一起，我当然求之不得，那天特别激动，就写了很长的日记，是去年的三月十五号。” “确定关系两个月后，他终于答应和我见一面，就定在H市世绘游乐园，不过那天他只带我去了鬼屋。” 陈笑找到五月份的日记：“五月十八号？” “对。”陈佳诗肯定地点头，“他那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过他是明星嘛，出门为了避免认出来，所以戴着口罩和帽子。” 陈笑觉得奇怪：“他没有在你面前摘下过口罩和帽子吗？” “摘过，但是在鬼屋里，里面光线太暗了。”陈佳诗坐在椅子上，轻吸了口气，“不过我还是看过他的脸，就是夏之淮。” “之后两次呢？”陈笑问。 “也都是在鬼屋。” 第54章 被鬼骗财骗色 陈佳诗虽然对夏之淮约会总是带她去各种鬼屋很意外。 但她对夏之淮盲目喜欢，并没有在意这些。 陈笑按照陈佳诗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当天日记。 两人最近一次见面是在去年十一月份，也就是分手前的几天。 去的是本地一家新开的“病栋鬼楼”，地点在城市郊区，是由一栋废弃大楼改造的鬼屋。 不过如今已经过去好几个月，鬼屋监控估计已经覆盖了。 但他们还是要抽空走一趟，去看看情况。 这边又询问了一些其他问题，陈笑拿着笔记本去了隔壁夏之淮所在的房间。 “我们刚才已经问过陈小姐了，她依旧坚持之前确实和你约会过。”陈笑说。 夏之淮一脸莫名其妙：“这不可能啊，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具体的我们会继续调查。”陈笑问，“夏先生，我能再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问吧。” “去年五月十八号，你还记得自己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情吗？” 夏之淮一时间有些懵，思考了一会儿：“这个我记不太清，不过我经纪人应该有我的日程表。我只记得去年五月份，我在西部地区拍一部公益电影，中间因为其他工作通告，回过S市两次。” 陈笑问：“你确定去年五月份从没有去过H市吗？” “肯定没有。”夏之淮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我去年非常忙，除了那一部公益电影，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因为组合团原定就是去年九月中旬解体，所以合约方安排八九月份全国巡演，我必须从六月份就开始封闭训练，当时为了提前结束公益电影的拍摄工作，我的戏份全都放在前面拍摄，根本没有时间去别的地方。” “这个当时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可以为我作证。” 陈笑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如果夏之淮说的情况属实。 那陈佳诗三次鬼屋约会的又是谁呢？ 陈笑向徐渭要了夏之淮去年的工作日程表，将陈佳诗和夏之淮送走后，坐在办公桌前也是一头雾水。 这案件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日程表上写的很清楚，夏之淮去年五月十八号还在西部高原地区，十七号因拍戏过程中大量运动，产生了高原反应，有轻微的肺水肿现象，十七号在医院就医，二十号才离开当地医院。 在航空公司和铁路部门的票务系统中，也没有查询到这段时间内，以他身份证件购买的车票和机票。 西部高原地区距离H市非常远，开车回来也很不现实。 因为单程所需时间，最起码要五天。 所以和陈佳诗约会的一定不是夏之淮本人。 …… 陈笑把这件事告诉陈佳诗时，陈佳诗一时间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就是夏之淮啊，我怎么可能会把他认错呢？”陈佳诗已经有些崩溃。 “陈小姐，夏之淮确实不可能在去年五月十八号出现在H市，他的行程我们都已经核实过。” 陈佳诗脸色瞬间煞白，声音有些颤抖：“那和我约会的是谁？” 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人？ 之前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现在想起来……为什么每次约会都要去鬼屋？ 是为了掩盖什么吗？ “所以，我真的被骗了吗？”陈佳诗喃喃自语道。 谈恋爱八个月，一共约会过三次，也就是见了三次面。 她被骗了十几万。 转账一共五万块钱。 剩下的是见面时，为了表明心意，她送了对方一块价值十二万的男士手表。 陈佳诗家庭条件还算不错，不然也不能上个专科，手里就有十几万的零花钱。 只是她也不是什么真的豪门大小姐，一下子被骗十几万，自然不会好受。 十几万花出去，要是真送了喜欢的偶像，那也就算了。 就当支持爱豆事业了。 可是这……算怎么一回事吗？ 恍恍惚惚许久，陈佳诗终于回神。 她欲哭无泪，抓住陈笑的手：“陈警官，那个人……他送过一条钻石项链。” 说着，陈佳诗回屋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条价值十八万的钻石项链。 陈笑刚伸手接过盒子，里面光华璀璨的项链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缕绑着红色细绳的长发。 陈佳诗脸色大变，陈笑也差点儿失手将东西扔出去。 钻石项链在两人眼皮子下直接不见，这事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陈笑与陈佳诗面面相觑。 一旁陪同陈笑调查此案的警察也满脸惊骇。 陈佳诗看着这盒子，只觉得背后发毛：“我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不仅撞鬼，还被鬼骗财骗色！ 呜呜呜呜……她好怕，想回家。 “警察叔叔，救命！”陈佳诗一瞬间躲到另一个警察身后，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身体颤抖不已，“我好怕~” 陈笑合上首饰盒，与同事对视了一眼：“陈小姐，这个东西……我们先替你保管？” 这算是证物了。 如果真牵扯到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领域，也不知道上面领导有没有办法解决。 陈佳诗巴不得这东西早点被拿走。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之前如何对着缕头发如何爱不释手，此刻心里就有多恐慌多惊悚。 “拿走拿走拿走！” 陈佳诗连连摆手道：“我不要了，求你们赶紧带走吧。” “我一会儿是不是要找个道士给自己驱一下鬼啊？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的门路？” 陈佳诗此刻再也不想夏之淮了，她现在只想苟命。 钱没了不要紧，要是命没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她觉得自己还能再苟一苟。 …… 夏之淮在家接到陈笑电话时，颇有些意外。 听对方讲了陈佳诗的事情后，他不免有些同情这位狂热又倒霉的粉丝。 斟酌了几分钟，夏之淮轻叹道：“陈小姐现在还是个学生，被骗的十几万对她来说应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笔钱我会补给她，希望她以后能记住这个教训。” 陈佳诗被诈骗的案子，目前是和夏之淮无关了。 …… 陈佳诗虽然追星狂热，但知道被骗后，也没有再死缠烂打。 立刻就发了声明，替夏之淮澄清之前的污名，并警醒其他粉丝，千万不要被人用相同的套路骗财骗色。 目前陈佳诗被骗已经立案调查。 案子处处蹊跷，提交上去后，暂时没有了下文。 陈笑琢磨着，这案子应该是牵扯到非自然事件，估计过段时间上面会调派人手来调查，也轮不到他们再插手。 第55章 不公平的合同 网上关于夏之淮的绯闻，也在陈佳诗道歉后，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内。 虽然依旧有人怀疑是夏之淮可能私下与陈佳诗一方达成了协议，但在公安部门澄清事实后，这种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夏之淮的真爱粉重新将他的每条微博下不堪的言论彻底刷下去。 之前在花鸟市场选的树种，在周五上午被送到了夏之淮家门口。 绾绾看到搬进花园阳台的两株树之后，开心地一直在阳台跑来跑去。 桃树和橘子树彻底种上后，夏之淮看着抱着树干的绾绾：“现在满意了？” “嗯嗯。”绾绾立刻激动地点头。 虽然不能时常看到自己的本体桃树，但能找到自己同类，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夏之淮最近很忙，他最近考虑要不要把绾绾送到幼儿园去。 每天让张池池带着绾绾，虽然也可以，但是张池池毕竟是他的助理，不是绾绾的保姆。 询问过绾绾的想法后，绾绾表示她现在还不想上学。 夏之淮考虑到她的抚养权现在还没有争夺过来，上学的问题可以暂时搁置，不过张池池的工资必须要涨。 下午的时候，绾绾让张池池搬了张椅子到阳台。 小家伙脱了鞋子，爬上椅子后舒舒服服躺下，还在脸上盖了张湿纸巾，让所有人都不要打扰她晒太阳。 夏之淮在她脑门上敲了两下，转身离开了阳台。 刚走回客厅，门铃就响起来。 打开了楼下门禁，宋倦很快带着电脑和文件出现在家门口。 宋倦精神奕奕，笑着说道：“我来是想再和你核对一下，关于和星辰解约的事情，我想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先进来坐。” 夏之淮让开路，给宋倦倒了杯茶水。 宋倦进来后只扫了眼三百平的大平层，很快就收回注意力：“你和星辰签署的合同我认真看过了，问题很大。” 不仅仅是赔钱的问题。 甚至对之后就业也有限制。 要求与公司解约后，两年内不能再从事相关行业。 这种竞业协议在商场上比较常见，但对明星演员而言，无异于逼着对方自断前途。 夏之淮如果现在解约，就必须彻底退出演艺圈两年。 虽然他很年轻，但娱乐圈更迭太快，有实力的新人更是如雨后春笋，沉寂两年再复出，到时候连冷饭都炒不热。 “你当时怎么会签这样的合约？”宋倦有些不明白。 夏之淮愣了几秒，接过宋倦递过来的合同，脸色沉凝得恐怖。 “这条内容当时签约的时候并没有告诉过我。” 当初签署合同时，他确实也没有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细看。 宋倦翻着合同复印件，深深叹气：“你有证据证明在签署合同时，对方并没有明确告知你相关合同内容吗？” 这个夏之淮还真没有，他甚至记不太清楚当时具体是个什么状况。 没有签星辰之前，他就是个纯素人。 当时年轻冒失，签署合同时，一心想着以后能大红大紫。 关于合同问题…… 大家都签的是一样，他自然也就没注意合同里竟然挖着这么大的坑。 “现在提解约，情况非常不乐观。”宋倦直接说了，“如果此刻跟星辰提解约，你得拿出4800万的违约金，同时还有竞业协议限制，两年内不得从事相关工作。” 夏之淮眉头拧起：“违约金怎么这么高？” “合同里写着的，由乙方主动提出解约，必须要付三倍的违约金。” 夏之淮抬手按住额角，只觉得头疼：“有没有解决办法？” “解决办法肯定有，如果你肯定当初和你同一批练习生都签署了一样的合同，那么眼下要做的就是暂时先不解约，私下去和那些练习生接触，先固定与合同有关的证据，再让他们出庭作证，证明星辰公司在与你签署合同时，存在明显欺诈行为，这样你是可以主动提出解除合约，不用遵循这么严苛的合同条例。” 宋倦诚挚道：“这应该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 夏之淮沉思许久：“如果暂时不解约，先寻找证据，大概需要多久。” “很难说。” 宋倦愁眉不展，条理清晰地与他分析了几种情况。 第一种，就是那些练习生是离开星辰后，直接选择了退圈，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过合同是不是有问题。 遇到这种情况，想固定证据，让对方出庭作证，基本是没戏。 第二种，练习生在签署前就知道这些苛刻的条例，但依旧签署了，解约后直接退圈。 那他们找到对方，也没有任何作用，只能证明被骗的只有夏之淮。 第三种，练习生的情况和夏之淮一样。 他们要找的就是这类人，同时还要请求对方出庭作证。 但对方同不同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星辰如果提前知道他们的动向，说不定会提前和这些人通气，不怕他们拒绝出庭，最怕在法庭上临时改口，那才是真正的功亏一篑。 …… 将所有可能的情况与夏之淮说清楚后，宋倦看着他的目光带上几缕同情。 “你好好考虑，如果决定拖着寻找证据……时间可能不会短，从调查取证到庭审阶段，少说也要几个月，长了可能会拖一年半载。” 夏之淮心情沉重，如果真是走到这一步，和直接解约退圈两年基本就没什么区别了。 “麻烦你了，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夏之淮起身把宋倦送出门，整个人颓废地靠在沙发上，满面愁容。 绾绾揣着手从阳台走进来，看着他一副咸鱼颓废的模样，跳上沙发拍了拍他的脸颊。 “哥哥，你干嘛一直叹气？” 夏之淮偏首有气无力：“我要完蛋了。” 绾绾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啊？” “被人骗了。” 夏之淮有点生气，但更气当初的自己没脑子。 “如果哥哥没办法拍戏了，找不到工作，没办法养活你怎么办？” 夏之淮戳了戳她软软的手臂。 绾绾还以为什么大事儿，顿时拍着胸脯说道：“那我养你。” “绾绾可是小桃仙，能够种出这世界上最美味的桃子，到时候咱们就卖桃子。” 夏之淮噗嗤一声笑出来，捂着肚子开心不已。 “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种桃子养我？” 绾绾拍了拍他的狗头，义正言辞道：“你不要小瞧我。” 她可是仙界很受欢迎的小仙女，王母的蟠桃林自从有她照顾后，年年高产的好嘛！ 第56章 一树桃花灼灼 夏之淮相关商业活动基本全被公司停了。 徐渭一边骂龚庭彦不是东西，一边忿忿地说：“姓龚那煞笔的脑子绝对被门挤过了，脑子里不装着一吨水，怎么干得出来这样的蠢事？” 见他火气太大，张池池自觉去厨房倒了杯凉开水，一言不发地放下杯子就闪开。 最近徐总肝火旺盛，不要撞枪口上才是明智之举。 夏之淮翘着腿，歪在沙发上，轻嗤道：“他怎么说的？” “安排你去拍那个沙雕青春网剧，女一是他未婚妻，那个宋家大小姐宋元辛。” “不去。” 夏之淮眼皮抬都没抬，懒散地翻着腿上的杂志，一口就拒绝了。 “不接，他就一直卡你资源，这样也不是办法。” 徐渭已经在和其他人联系了，就算龚庭彦卡公司给夏之淮资源，但绝对不敢从他这下手。 但是夏之淮最近的活动还是减少了很多。 龚庭彦家世背景在，有他一句话，很多原本有意向与夏之淮合作的公司，也会工作邀约时斟酌再三。 “我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夏之淮不屑地说道，“他越是这样搞，我就越是不会听他的安排。” 他不是没见过宋元辛，《月光城》剧组中，龚庭彦是在剧组开拍后，硬把宋元辛给塞进组里，混了个女N号。 宋元辛要名气没名气，要演技没演技，但无论何时何地总端着一身大小姐脾气，在片场也从不收敛，所以让很多剧组工作人员受了不少气。要不是有龚庭彦和宋家在背后给她兜底，剧组工作人员在网上一人一句流言，就能彻底葬送了她想入圈的天真想法。 他是真的非常讨厌宋元辛。 对于什么豪门宋家，他也从没想法。 见徐渭愁容满面，夏之淮笑着说道：“要是实在不行，我就直接解约，大不了到时候退圈两年，我跟着绾绾回老家种地去。” 徐渭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那也总不能因为这点坎坷，好好的日子就不过了。”夏之淮将杂志扔在一边沙发上，懒懒伸了个懒腰，目光不由自主地追向正在搭积木的绾绾，“我跟你说，绾绾跟我住的这段时间，我心境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虽然吧，小屁孩儿屁事儿一堆，但跟她生活总觉得比之前忙得跟陀螺似的日子好太多了，也有意义很多。” “你是不是疯了？绾绾是很可爱，但你才二十岁啊，你现在就没有事业心了，以后躺平当咸鱼吗？养崽你知道前期投入成本需要多大吗？你不想让绾绾上最好的学校，享受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吗？” “醒醒吧，夏之淮，你可不能咸鱼。” 夏之淮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意味深长地看着徐渭：“小丫头哪里用得着我养，你不知道吧，前两天我带她去文景律师事务所找李律师，就钟嘉年介绍的那个很厉害的，对方原本是不想接绾绾案子的。” “最后绾绾还不是帮忙把问题解决了，一晚上就赚了这个数！” 夏之淮举起五根手指，显摆似的晃了晃。 徐渭翻白眼：“五十万？让孩子赚钱，你良心过得去吗？” 夏之淮嗤笑：“切，是五百万好嘛！” “我跟你讲，这事儿和良心无关，我也真没打算让她自己赚钱养自己。但她能力出众，需要正向引导，以后少不了要操心。” 徐渭嘴角抽搐，心底也是非常震惊：“不会吧，现在他们搞封建迷信一行，收入这么高的啊？” 有这收入，他都想转行，给绾绾当经纪人了。 夏之淮摇头道：“绾绾现在还小，我不想让她去接触这么危险的事情，以后是当道士捉鬼，还是像其他小孩儿一样好好上学，以后去做其他工作，都要等她长大后，让她自己决定。” 徐渭有些惋惜，但是也明白夏之淮的用心。 两人聊天之际，绾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积木，哒哒哒地跑到了阳台。 她拿着小铲子，在土里挖了个坑，将两只脚放进土里埋起来。 坐在小凳子上，迷瞪着眼睛，试着运转体内的灵力。 刚刚移栽、原本还有些萎靡的桃树，此刻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落下的日光渐渐凝成一颗颗晶莹灿然的珠子，浮动在面积不过二十多平的阳台花园内。 玻璃门外如同另一个空间，静谧又神圣。 绾绾睫毛弯弯，舒服地靠在小凳子椅背上，任由灵力缓缓流淌在整个空间内。 在充满灵气的环境中，原本光秃秃，只抽出几颗嫩芽儿尖尖的桃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变化着，几个呼吸间便凝出花苞，徐徐舒展开花瓣，盈盈一树花盏簇拥在枝头，飘摇在融融春光中。 满树桃花一瞬绽放，微风从阳台上吹过时，一只金青鸟盘旋在阳台之外，随后落在了地上，迈着小碎步试探着朝桃花树靠近。 它大着胆子飞上桃树枝头，睁着一对黑色的小眼睛，盯着绾绾睡得直流口水的小脸。 旁边栽种的橘子树，原本萎靡蜷曲的叶子，也全部大大方方地舒展开。 嫩叶包裹的枝头，也偷偷开出一簇白色的小花。 用力地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 日华落在花瓣和叶子上，凝而不落，如同清晨的露珠一般。 金青鸟两只小爪子在树干上踩来踩去，突然豆豆眼一横，瞥向远处飞来的几只红嘴相思鸟。 靠！争地盘的傻鸟来了！ 金青鸟雄赳赳气昂昂地振翅飞到阳台栏杆上，抖开了胸脯上柔软光滑的羽毛，羽翅唰的一下抖开，威风凛凛地冲着阳台外几只红嘴相思鸟逞凶。 三只红嘴相思鸟隔空对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虽然他们都是没有开灵智的普通动物，但天生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它们，最好待在这块地方，一定对它们有好处。 几只鸟叽叽喳喳吵架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夏之淮和徐渭。 夏之淮拉开阳台的门，第一眼先看到了把脚埋在土里，仰着小脑壳睡得香甜的绾绾，仔细看还能发现她嘴角有一道晶莹的水痕，嫩黄色的卫衣领口湿了一小块。 随之他才注意到阳台上翻天覆地的变化，震惊地揉了揉眼眶，扭头掐了把身边同样傻呆呆的徐渭。 “嘶，疼！”徐渭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 “我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夏之淮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徐渭也捏了一下自己的脸，恍恍惚道：“我也怀疑自己的眼睛有毛病，不然你家阳台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刚才他还和绾绾在阳台玩了一会儿，那会儿旁边的橘子树一副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样子，这桃树还只是光秃秃的枝干，顶多抽了几颗嫩芽，哪里像现在这样，满树桃花灼灼其然，空气中还浮动着金色的水珠…… “绾绾。” 夏之淮想叫醒绾绾，原本安静沐浴着日华的橘子树忽然抖动起来，伸出两根枝丫，拦住了想过去的夏之淮。 徐渭咻的一下退后两步，抱着门框警惕着会动的植物，一只脚上的拖鞋吓得甩了出去：“卧槽，你家橘子树成精了？” 第57章 成精的橘子树 夏之淮往左挪了一步，橘子树的树枝直接啪地一下打在他脸上。 夏之淮瞳孔地震：…… 靠！这树是要造反了？！ 徐渭见他被打，忍不住偷笑。 夏之淮眼神杀过去，徐渭连忙打哈哈，看着阳台上打架的几只鸟，还有满树粉白的桃花，嘀嘀咕咕道：“夏之淮，我觉得你之前说的或许可行。” 夏之淮正毛着呢，被这臭橘子树抽在脸上，语气冷冷道：“什么可行？” “就带着绾绾回去种地啊，说不定你们还能搞出一个风景区，到时候肯定有剧组愿意过去拍外景，你还能上镜客串一下，哈哈哈。” 夏之淮白眼一翻，咬牙切齿道：“我可去你的吧！” 徐渭看着改头换面的桃树和成精的橘子树，心里奇异地并不觉得害怕，只是非常惊奇。 果然，他已经是个见多识广，处变不惊的经纪人了。 夏之淮满头黑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让开！”夏之淮捏着橘子树枝，冷着脸命令道。 橘子树纹丝不动，硬生生扭着枝干，也要把他拦住。 “桃绾绾！” 夏之淮耐心不多，阳台突然变成这样，万一被别人拍到了…… 他简直不敢想又会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 绾绾梦见自己正在啃蟠桃，耳边忽然一声炸响，她顿时吓得一蹦，从凳子上摔下来。 一个屁股墩儿摔坐在泥土里，她茫然地摸了摸手边的黑土，仰头看着满树绽放的桃花，立刻扭头看向阳台门口。 “橘橘，让开。” 绾绾连忙把自己的脚从土里扒出来，然后光着脚丫子去拯救夏之淮。 橘子树将充满攻击意图的枝丫收回，又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不动。 夏之淮手叉腰瞪着橘子树，对这看人下菜碟的小破树十分不满。 绾绾刚伸手抱住夏之淮的腿，夏之淮大手按在她脑壳上，十分嫌弃道：“你身上弄得那么脏，不要抱我。” 绾绾往后退了一步，垂头丧气地耷拉着小脑袋：“我错了。” “错哪儿了？”夏之淮睥睨着小屁孩儿。 绾绾低头看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子，十根脚指头纠结地抠地：“不该把鞋脱了玩土。” 夏之淮：“还有呢？” “还有？” 绾绾立刻抬头不解地看着他，她还犯错误了吗？ “好好反省，还有什么错误？”夏之淮语气严肃。 绾绾看了眼自己，觉得自己应该没错误了，便立刻转头看向橘子树。 “我知道了，橘橘不该对哥哥不礼貌。” 夏之淮龇牙：“桃绾绾，找你自己的原因。” “所以哥哥不生橘橘的气吗？” 绾绾偷偷看了橘子树举高树枝，正高高竖在哥哥后脑勺旁，暗搓搓准备对毫无防备的哥哥下手。 夏之淮手指头点在她脑袋上：“我跟一棵树生气，吃饱撑的吗？” 他又不能傻乎乎的跟一棵橘子树理论，关键是理论了，对方也听不懂。 只是抽他的脸，这笔账他先给记着。 来日方长，帐以后慢慢算！ 橘子树似乎察觉到恶意，缩了缩枝丫，在绾绾的警告眼神下，放下了作恶的“武器”！ 徐渭捡回自己的拖鞋，走到阳台上，插话道：“绾绾，这桃树怎么突然就开花了？” 绾绾对着手指，含糊道：“桃桃舒服，就开花了。” 眼下两人再愚钝，也知道这肯定和小丫头有关。 夏之淮心中疑虑更甚，绾绾身上奇奇怪怪的点太多了，每次他刚接受一种，她就立刻又在他面前刷出新技能，总是能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可以控制桃树开花？”徐渭蹲下来，与绾绾平视。 绾绾摇头：“不能。” 夏之淮：“那这桃花怎么变成这样的？” 绾绾：“绾绾给它灵气。” 但开不开花，还是要看桃树自己。 “对你身体有没有伤害？”夏之淮立刻颦眉问道。 “没有哦，对绾绾身体有益。” 绾绾手指头绞在一起，乖巧诚实的回答道。 她给桃树灵气，植物也会反哺于她，她的身体就能变得更强大，储存更多的力量。 “现在怎么办？”徐渭与夏之淮对视了一眼。 夏之淮轻叹：“能怎么办，要是有人问就说是假花好了，反正在我家阳台上。” “那空气中这金色的水珠是什么？” 绾绾张开手，空气中浮动的金色华光便纷纷落入她手心：“这是日华。” 万物向阳而生，日华对动植物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每天太阳升起时，第一缕阳光携带的日华最好。” 绾绾随手将一捧日华撒在土里，日华落入土中直接就消失不见。 这些日华平时就散落于各地，只要她开始修炼，日华就会慢慢凝结，想要努力灌溉她。 夏之淮见她眉眼耷拉着，一副又怂又委屈的样子，心蓦然就软了。 “好了，以后千万别在阳台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然你哥我就可要有麻烦了。” 说不定还会被国家特殊部门请去喝茶。 ε=(??ο｀*)))唉~ 养崽真心不容易。 “还有！”夏之淮突然转身，指着身边装死的橘子树，“让它以后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不然我就把它赶出家门。” 绾绾立刻点头如捣蒜：“好的，我一定好好管教它。” 还没有彻底觉醒灵智的小橘子树，如果被赶出家门，说不定真的会变成一株枯木。 橘子树不满地哗啦啦摇响叶子。 绾绾连忙打掩护：“它同意了。” 旁边的树叶摇动得更加激烈。 绾绾：(╬￣皿￣) 植物开灵智非常不容易，这小橘橘真的有点憨憨的。 好担心它彻底觉醒出灵智，会是个笨蛋啊。 …… 夏之淮拎着绾绾去洗手间洗白白，兄妹俩刚走到客厅，桌子上的手机立刻响起来。 是个陌生来电。 第一次没人接听，第二遍很快又打过来。 夏之淮接通后，熟悉的声音立刻响起：“夏先生吗？我是归一观的朴鱼舟啊，请问绾绾小道友在吗？” 夏之淮一脸莫名：“她在，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哦，这个哈，贫道问李先生要了你的电话。” “你找绾绾什么事？” 朴鱼舟搓着裤腿，立刻说道：“就是我想问问，之前绾绾小道友答应送那只厉鬼的手下去地府投胎，事情已经办完了吗？如果没有，我们归一观可以帮忙的。” 夏之淮：“已经送走了。” 从医院回来第二天，刚吃完晚饭他就带着绾绾去了附近的运动公园，猫在小树林里开了个鬼门，将上百只排队等着去投胎的鬼给送进去。 黑无常范无咎还非常开心，因为绾绾这一次直接帮他冲完了这个月的业绩。 电话那头的声音卡顿了半秒：“哦，啊？那么快啊？” 朴鱼舟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黄西空的陪葬鬼仆少说也有上百只，全部超度并送入地府可没有那么简单。 小道友道法高深啊！ “朴道长还有什么事吗？” 朴鱼舟不想挂电话，吞吞吐吐道：“是这样的，我这边儿呢接了个任务，想问问小道友感不感兴趣，要是她想去的话，我可以带着她一起，大家互相学习。” 夏之淮低头看着正坐在地毯上，和徐渭玩大富豪的绾绾，揉了揉额心：“危险吗？” “哦，不危险，不危险。比李先生妻子遇到的厉鬼差多了。”朴鱼舟立刻说道。 小道友都能吊打千年厉鬼，其他鬼到她面前，那都是盘菜啊！ “那我问问她，你稍等一下。” 夏之淮放下手机，坐在茶几上与绾绾说道：“朴道长问你要不要去观摩他捉鬼？” 绾绾立刻将手里的骰子扔在一边，龙精虎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立刻抓着他的衣角：“要去，我要去。” 抓鬼多有趣，比在家和徐叔叔玩大富豪要有意思多了。 电话那头的朴鱼舟也听到了绾绾的声音，立刻笑呵呵地说道：“那咱们就约好了，明天上午见。夏先生，你加下我微信，我把地址发给你。” 夏之淮开了扩音，绾绾抓着夏之淮的手，将圆圆的脸凑近手机旁，大声说道：“朴爷爷放心，绾绾一定准时到。” “好的好的。” 夏之淮面无表情，看着已经互相约定的一大一小：“……” 他真心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个工具人。 第58章 付家别墅诡事 鉴于夏之淮觉得自己还会在家闲赋一段时间，所以这次绾绾和朴鱼舟约定的同行之旅，他自觉收拾好东西，带着绾绾一起抵达了约定地点。 绾绾和夏之淮抵达西苑别墅区时，毫无意外地被门卫拦住。 西苑别墅区是S市目前最高档的别墅住宅区，所以这里的环境和安保服务都是顶级的。 朴鱼舟来的比他们晚，所以夏之淮和绾绾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大门口。 朴鱼舟从车后门下来，关上车门后，立刻笑着朝绾绾招了招手。 “朴道长代步车不错。”夏之淮顺口夸道。 黑色的卡宴倒车，然后一溜烟走远。 朴鱼舟哈哈笑道：“打了个顺风车，我不会开车。” 夏之淮尴尬了两秒，装作无事发生，看着朴鱼舟和绾绾热情的寒暄。 这一老一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年纪差距还挺大，反而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绾绾正在询问朴鱼舟关于借运术的事。 她最近注意到，哥哥最近身上的气运已经变得越来越低，身后的倒霉鬼像是充气一样，不断地膨胀变大，阴气也再不断地加重。 今天早上夏之淮起床后，和她一起在洗手间刷牙。 他刚准备转身离开洗手间，就差点儿滑倒，一头撞在门框上。 要不是她用灵力即使扶了一下，现在他应该在医院挂号看伤呢。 朴鱼舟刚到就已经发现了，夏之淮今天乌云罩顶，一脸倒霉之相。 刚看到的时候，他还有点难以置信。 毕竟绾绾实力卓尔不群，有她在，很难想象小夏先生还会变成这副样子。 绾绾愁容满面，道：“我以前没有见过借运术，这种阵法都是新研究出来的，我还没有见识过。” 朴鱼舟想了想，将借运术的关键讲给她听。 “绾绾小道友，你也不用着急，阵法道术万变不离其宗。”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有人借走了你哥哥的运气，那么就要找到罪魁祸首，并且找到转嫁运气的媒介，彻底将这些东西销毁，你哥哥的运气就会慢慢回来。” 绾绾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上次朴鱼舟说的话。 “借运术的媒介，其中一个是倒霉鬼。”绾绾扭头看向夏之淮身后，“但这个不好处理，它没办法彻底打散，所以问题关键不在它身上。” “对，借运术能成功，其中一点就是凭信。”朴鱼舟循循善诱。 “哥哥收了坏人的东西！”绾绾立刻看向神思不属的夏之淮，“哥哥，你收了坏人的什么东西啊？” 夏之淮倏然回神，一时间被问到有些懵逼。 朴鱼舟好心提心道：“借你运势的人，送了你什么信物？” 夏之淮努力回想，半晌后才不确定道：“我也没注意，好像是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的，没拆开过吧。” “放哪儿了？” 朴鱼舟眉心颦蹙，如果弄丢了……那可就麻烦了。 “在家里的储物间吧。”夏之淮敲了敲脑袋，回忆着说道，“我不太喜欢霍哲这个人，以前在队里总感觉他这个人相处起来不自在，所以我也不太重视他送的东西，但他送的东西应该都能在储物间找到的。” “那就好。”朴鱼舟松了口气，“找到凭信后，让小道友帮你销毁，就可以中止对方从你身上借走运势。” “不是彻底解决吗？”夏之淮不懂就问。 朴鱼舟摇头：“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要想彻底将运势夺回来，得把对方用你头发或血液炼化后做的借运娃娃彻底销毁，这样你的运势才能慢慢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还要去找霍哲吗？”夏之淮心头猛地沉下去，“他肯定不会承认的，更不会把东西交出来。” “这就要靠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朴鱼舟对夏之淮也是万分同情，虽然当明星风光无限，但真接触以后，发现明星其实也不是每个都过得是神仙日子，像小夏先生这样的倒霉蛋儿，被同行坑成这样，也是真的很可怜。 “我会帮哥哥解决的。”绾绾拍着胸脯保证。 想拿回借运娃娃很简单的，只是一般人很难做到。 可是厉鬼就可以啊。 那只曾经掳走孟姨姨的厉鬼叔叔，虽然把手下都送去投胎了，但他自己并没有去啊。 她可以找他帮忙，把借运娃娃拿回来嘛。 这事儿就暂时不告诉哥哥了，等成功之后再说好了。 到时候可以给哥哥一个惊喜。 …… 几人说话间，已经跟着接引他们的助理走到了一栋奢华的别墅前。 别墅的面积很大，外面打理得分外漂亮的花园草坪，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 夏之淮虽然工作几年，赚了不少钱，但也不敢说自己能在这块地方买下一栋别墅。 助理领着他们进了别墅，客客气气地说道：“朴大师请，我们老板久候多时。” “谢谢。” 朴鱼舟和绾绾并排走进去，夏之淮跟在后面慢了半步。 进去之前，他右眼皮跳了两下，心底有些慌慌的，总感觉要碰上不太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刚进客厅他就看到趴在沙发上的白衣女鬼。 那女鬼面色铁青，白衣染血，脸上的表情狰狞凶戾，利爪死死地锁住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的脖子。 再仔细看……好家伙！ 无论是沙发上坐着的女人，还是勒着女人的女鬼，他都认识。 老熟人了。 女鬼是前段时间，在《月光城》剧组意外坠亡的陈湾。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正是《月光城》的女一萧婷。 夏之淮虽然戴着口罩，但还是下意识想掉头走人。 绾绾见他想转身，突然伸手拉住他裤子：“哥哥你干嘛？” 夏之淮默了几秒，决定今天不摘口罩，也不说话。 “没事儿。”夏之淮拍了拍她的脑袋，故意压低嗓子，“走吧。” “你嗓子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 绾绾奇奇怪怪，小声嘀咕：“刚刚还好好的啊。” 不清楚怎么回事，绾绾只在落座后，请保姆阿姨帮忙给哥哥倒了杯温水。 夏之淮戴着口罩，对绾绾这贴心举措哭笑不得。 别墅的男主人，和萧婷对夏之淮不想摘口罩的行为，只是诧异了两秒，就转移了注意力。 可能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他这么个熟人。 寒暄结束，很快就进入正题。 别墅男主人叫付明，就是当初传闻追求陈湾不得，最后逼着陈湾不得不低头，给萧婷当三年替身的大金主。 付家是家族企业，付明是这一代付家掌权人。 付明今年三十出头，看着人模人样，但骨子里是妖是魔，谁也不知道。 萧婷是国内的一线女性，演技只能说一般，但各种资源却接到手软，主要还是背靠着付明，有这么一棵大树，不管是乘凉还是遮风避雨，都是毫无后顾之忧。 但是最近这两人遇到的事情有些诡异。 从前几天开始，别墅里的水龙头，大半夜突然全部都开了。 接着就是一楼厨房里传来奇奇怪怪翻箱倒柜的声音。 没过两天，就是萧婷房间有了异样，镜子上用口红画着渗人的涂鸦。 地毯上扔着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臭袜子、臭鞋子、臭罐头…… 昨天晚上睡觉，半梦半醒之际，萧婷感觉床边站着有人。 今天早上起来后，脖子上浮现出一圈青紫的掐痕。 吓得她当场尖叫不止。 第59章 善有报恶亦有报 夏之淮目光在屋内逡巡而过，坐在绾绾身边不动声色，但一直在观察萧婷和付明的神色。 主要是付明在说明情况，萧婷坐在一旁脸色苍白，眼睛下方还有淡淡的黑眼圈，即使画了浓妆也没遮住脸上的疲态。 看来这几天过得确实不太安稳。 付明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拧着眉头说道：“情况就是这样，还请朴大师能出手解决这麻烦，报酬不是问题。只要能将事情彻底解决，我可以出三百万。” 朴鱼舟并没有流露出心动的神色，反而从头到尾都老神在在，甚至对趴在萧婷肩上的女鬼视而不见。 绾绾这次也非常安静，大大圆圆的眼睛在付明和萧婷身上来回打转儿，看了一会儿后，就开始低头用手指头揪着自己的裤子。 朴鱼舟只微微颔首，道：“我们先四处看看。” 付明抬手道：“可以，大师随意。” 绾绾从沙发上跳下来，伸手扯了扯夏之淮的裤腿。 夏之淮蹲下身：“怎么了？” “抱。” 夏之淮虽然不懂绾绾怎么突然要抱，但他还是自觉将她抱起来，跟在了朴鱼舟身边。 萧婷和付明不敢上楼，就待在楼下。 上了二楼之后，夏之淮确定楼下听不见，才低声问道：“那女鬼不是跟着萧婷吗？你们打算怎么办？” 朴鱼舟微微侧目，多看了夏之淮两眼：“夏先生也看见了？” “能，我右眼开了天眼。”夏之淮说。 朴鱼舟微微颔首：“贫道也看见了楼下那位小姐鬼气缠身，但她与那女鬼之间有血孽之债，若是轻而易举将女鬼处理了，贫道岂不是成了助纣为孽？” “你的意思是……” 夏之淮心底隐隐有了答案，一时间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绾绾趴在他肩头，情绪不高地解释道：“就是那个坏姐姐，杀了女鬼姐姐。” “绾绾小道友很聪慧。” 朴鱼舟摸了摸绾绾的小脑袋，也十分纳罕绾绾如此懂事，在明知楼下女人害死了那女鬼后，竟然还能如此沉得住气，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绾绾抱住夏之淮脖子，小嘴紧紧抿着，生气道：“我们能回去吗？不救坏人。” 朴鱼舟摇头道：“不能。” 绾绾不懂：“为什么？” 难道还要帮坏蛋吗？ 那岂不是要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朴鱼舟推开走廊最尽头的房门，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他垂眸十分慈穆地看着绾绾，语重心长地与她讲解道：“小道友，我们留在这里，不是在费尽心思救坏人，而是在救一只好鬼。那只女鬼虽因戾气和怨气化作厉鬼，但手中尚未沾染血债，还有及时回头的机会。” “厉鬼一旦杀人，日后便不能再世为人，会被打入地狱受刑千万年。”朴鱼舟定定说道，“这对于那位被杀害的姑娘而言，不值得。” “这世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今楼下那位小姐尚未得到惩罚，并不意味着她就能逃过审判。人间有人间的律法，到了地府也有赏善司和罚恶司公正裁决，等待她的罪罚一个都不会少，何必让一个双手干干净净的魂魄枉送来世。” 绾绾用脸颊蹭了蹭夏之淮肩膀，总算妥协道：“好吧，那我就不生气了。” 朴鱼舟忍俊不禁：“小道友宽宏。” 绾绾扬了扬下巴，指着屋内道：“屋子里还有一只小鬼。” 朴鱼舟愣了片刻，他并没有感觉到，只是觉得屋内阴气很重，还以为是那女鬼在这房间待久产生了影响。 夏之淮见朴鱼舟惊愕，想起了之前在片场的所见。 “我其实认识萧婷，就楼下那女人。”他低声简短地叙述了一下，“是跟我一个剧组的女演员，缠着她的女鬼就是她的替身演员，叫陈湾。她们之间又很深的纠葛，这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说的是，那天陈湾拍戏出事那天，我跟她演对手戏，她吊着威亚飞上房顶后，威亚突然断裂……” “剧组和警方都认为是意外。” “但是我那天看到了，是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将威亚割断。” “但其他人都没看到，所以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那个时候我没开天眼，所以也不敢保证是不是因为疲惫才看错的。” 绾绾挠了挠鼻尖：“哥哥最近一段时间气运低，能够看见黑色的影子，就说明是很厉害很凶邪的东西。” 朴鱼舟认同地点头：“确实，看来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言讫，朴鱼舟手中已经拿着符纸，谨慎地往屋内走去。 夏之淮抱着绾绾站在门口，能够看见屋子内到处萦绕着黑色的阴气，而且明显屋内温度非常低，还是在空调完全关闭的情况下。 朴鱼舟将手中的符纸甩向半空，念着咒语，符纸飘在半空中突然自然，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显得诡异又神秘。 当符纸慢慢燃烧完后，屋内的温度明显回升。 就连视野都变得清晰许多。 绾绾好奇地看着朴鱼舟：“那张符是什么？” 好像不是她学过的符篆。 “这是烈阳符，能够祛阴补阳。” 绾绾摇头：“我以前没见过。” “这烈阳符是正一宗的独门符篆，他们门下的弟子全部休习正阳之术，修为越浑厚，画出来的烈阳符效果就越好。” 绾绾很好奇，人类真的创造力惊人，又是夫子完全没教过的东西。 “你不是归一观的吗？怎么有正一宗的符？” 朴鱼舟哈哈笑道：“小夏先生，现在的道门可不流行闭门造车，道门每年都会举办交流会，全国各地的道观宗派都会派人参加，自然而然也就出现了道门专有的特殊交易市场，这些烈阳符就是我从交易市场买的。” “你们要是感兴趣，等下次交流会，我可以带你们去逛逛。” “这烈阳符是正一宗普通弟子平日练手画的，几百块钱就能买许多，用来祛除室内阴气恰到好处。” 绾绾双眸亮晶晶盯着朴鱼舟，举手道：“下次我想去。” “那我到时候给小道友下请帖。” 绾绾：“好的。”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符篆，只跟着夫子学了非常传统的道术，完全不知道符篆还能弄出各种各样的功能，这次见面朴道长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屋内阴气驱散后，潜藏在卧室内的那只小鬼便无处遁形。 卧室梳妆台下的柜子，是屋内唯一阴气浓重的地方。 朴鱼舟刚想走过去，门口忽然传来萧婷的斥责声：“你们要做什么？” 第60章 蔫儿坏的朴道长 夏之淮抱着绾绾停在原地，诧异地回头看着神色阴厉的萧婷。 作为一个女明星，萧婷一向对自我表情管理非常严格，夏之淮和她认识那么久，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这么可怕的表情。 绾绾似乎也别吓到了，缩了缩小脖子，揪着夏之淮的衣服。 朴鱼舟站定在原地，处变不惊道：“冒犯了，萧小姐，我们不能进去看看吗？” 萧婷穿着紫色的高跟鞋，快步走到房间门前，沉着脸道：“出去。” 恰巧，付明此时从楼梯口上来，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亲爱的，你怎么上来了？” 萧婷看到付明后脸色才稍稍缓和，朴鱼舟从屋内退出来，与夏之淮对视之后，面上波澜不惊道：“付先生，是我的错，刚刚没有询问过就进了这间屋子，冒犯萧小姐了。” 付明不解道：“这间屋子有什么问题吗？” “阴气有些重，所以本想进去看看。” 朴鱼舟是个精明的老头儿，说话也是说一半留一半，剩下全靠人脑补。 付明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萧婷，朝她招了招手，与朴鱼舟说道：“这是萧婷的房间，你们想看就看吧。” 说完，他看了眼走到身边的萧婷：“你之前不是一直害怕吗？总觉得那鬼祟晚上盯着你，既然大师都说了你房间阴气重，说不定它就在屋里，让大师早点抓住，你晚上不也就睡得更安心些。” 萧婷抓住付明的袖子，没再说话，但是眼底明显有紧张之色。 屋子里藏着什么古怪，只有她自己清楚。 朴鱼舟得了付明的同意，没有再去看萧婷不安的脸色，直接走近了卧室内。 夏之淮不想和萧婷同处在一个空间，抱着绾绾紧随朴鱼舟身后。 其实一进屋内，他就发现梳妆台柜子那边萦绕着一大团阴气，但是朴鱼舟却从屋内走了一圈，目光根本没有在那处停留，夏之淮有些搞不清朴鱼舟的想法，便安安静静呆站在原地当背景板。 绾绾偷偷看了眼柜子下面，又扭头去看门外萧婷的脸。 她黑色的眼瞳划过一丝明了，乖乖低垂着头，趴在夏之淮身上不吭不嗯。 “大师，怎么样？”付明急切地问。 “那女鬼不在这里。”朴鱼舟从怀中拿出两张符纸，分别递给付明和萧婷，“这两张符纸二位拿着，可以暂时驱逐身上的阴气。这栋房子里阴气过重，你们待久了对身体也是有影响的。” “多谢大师。”付明接过烈阳符，立刻就紧紧抓在手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接过符纸后，他身上慢慢变得暖合起来。 朴鱼舟笑呵呵地摆手道：“不用不用，付先生客气了。” 绾绾看朴道长对柜子下的小鬼视而不见，也没有当场就指出来，只轻轻在夏之淮耳边叹了声气。 随之，他们跟着朴鱼舟上上下下将别墅转了个遍，朴鱼舟才开始了他的表演。 夏之淮渐渐猜到了他的打算。 朴鱼舟应该还是想把女鬼带走超度，至于萧婷卧室那个小鬼……他并不打算帮她解决那个麻烦。 不过可能萧婷本人也不觉得那小鬼是个麻烦，毕竟……那东西很可能是她从国外请回来的。 他之前就听人说过，圈里有些明星会养小鬼，希望在事业上转运。 之前他总觉得是无稽之谈，但现在……一切皆有可能。 而且那个躲在柜子里角落的小鬼，那很有可能就是害死陈湾的罪魁祸首。 …… 夏之淮猜中了朴鱼舟的意图。 果不其然，在朴鱼舟拿出符纸，甩向萧婷身后时，趴在萧婷背上的女鬼被激怒了。 原本头破血流的女鬼，一张脸变得更加恐怖，青紫色的脸颊上安着没有眼白的眼睛，锋利的爪子一下子就抓破了萧婷的脸颊。 萧婷惊惶失措，被身后突然惊现的女鬼吓得跌倒在地，在地上哭着趴向付明。 付明被萧婷背后的女鬼吓了个半死，立刻躲到了朴鱼舟身后，离萧婷远远的。 “付明，救我——” “你别过来！”付明慌张后退，躲到了自己助理身后，“你别把那鬼东西带过来！” 夏之淮抱着绾绾站得远远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不解地小声问道：“这怎么回事？刚刚女鬼不是还伤不了萧婷吗？” 绾绾小白眼翻上天，幸灾乐祸道：“是朴爷爷给了那女鬼阴气。” “嗯？”夏之淮没看明白。 绾绾手指戳了他脸颊一下，小声说道：“笨蛋，朴爷爷其实把楼上那只小鬼的阴气先收集起来了。刚刚给那个叔叔的是烈阳符，可以驱逐他身上的阴气，但给那个坏阿姨的符却是聚阴符，女鬼趴在那个坏阿姨背上，靠着聚阴符不断吸收刚刚从小鬼那收集来的阴气，实力就会明显大增……” “那女鬼岂不是会杀了萧婷和付明？” 夏之淮吓了一大跳，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 绾绾摇头笃定地说道：“不会的，朴爷爷不会让女鬼姐姐杀了坏阿姨的。” “杀了人的鬼就不能再转世为人，但强制抓走女鬼姐姐，她肯定也不甘心，甚至不会去投胎。所以朴爷爷就送了她阴气，让她跟坏阿姨打一架，发泄一下再把她带走。” 夏之淮闻言仔细观察朴鱼舟的动作，一切确实如绾绾所言，在陈湾身上气息陡然变化后，朴鱼舟就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铜钱剑及时阻止她杀人。 萧婷脸上被陈湾抓了几条血棱子，惊恐害怕地缩在沙发角落又哭又叫，像个疯子。 屋内其他人看到女鬼都吓得躲远，而刚才还和萧婷一副恩爱和美的付明，此刻早就和助理还有佣人缩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之前成功人士的气派模样。 夏之淮有些解气，主要是替陈湾解气。 这男人忒不是东西，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混球，追不上人就搞龌龊手段逼人低头，白白浪费一个演员三年青春不说，还将人的尊严踩在脚底反反复复地碾压。 要是陈湾最后能一爪子挠花这混蛋的脸才好。 有朴鱼舟在，总归是出不了人命，眼下完全可以让陈湾自由发挥。 夏之淮坏心肠地想着，满心痛快，端着绾绾一起看大戏。 …… 绾绾对坏阿姨完全同情不起来，刚刚她站在楼上那间卧室门口时，就发现了柜子下面那只小鬼和坏阿姨之间是有亲缘关系的，因为两人之间连着一条淡红色的血缘线。 那小鬼是坏阿姨的宝宝，但是没有生下来就被炼制成了小鬼，住在了柜子里的小坛子内，被坏阿姨供奉着。 小鬼被供奉的同时，也会帮供奉它的人达成心愿。 那小鬼已经杀过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个，身上孽力滔天，根本没有几分理智，所以她不想救它。 养小鬼这种事情，她以前上学堂时，夫子有专门讲过。 这手法恶毒狠辣，且有损阴德，是从其他地界传进来的。 不过养小鬼的人多半不得善终，因为小鬼服从本能，小的时候可以靠简单的贡品喂养，但它们的胃口会变得越来越大，直至完全不受控制，反将饲主彻底吞噬。 朴爷爷不理会那只小鬼，反而想要收走那只女鬼姐姐，应该就是想让坏阿姨自食恶果。 …… “大师，救命，求你救救我。” 萧婷顾不得形象，狼狈地趴在地上抓住朴鱼舟的脚踝。 朴鱼舟老脸抽搐了一下，手中的铜钱剑唰地一下抽在女鬼腰间，严肃地说道：“萧小姐，你妨碍到我抓鬼了。” 萧婷哭得妆容全花，立刻松开手躲到一边去，看着仙风道骨的朴鱼舟和女鬼大战了几十个会合，最后朴鱼舟拿出一只拳头大的铜铃，将魂体透明许多的女鬼陈湾收进了铃铛内，在上面贴上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绾绾看得昏昏欲睡，见朴道长的戏终于做完了，揉着有些迷瞪的眼睛，小声嘟囔道：“好慢哦~” “是很慢。”夏之淮非常认同绾绾的评价。 因为绾绾抓鬼从来都是干净利落，不听话直接拿剑砍，敢反抗就捶到听话为止。 基本上都是短短几个会合就结束了战斗。 所以朴鱼舟道长这么绚烂的表演，夏之淮只觉得有些浮夸。 但不知情的观众们却看得惊心动魄，对朴鱼舟表示出了万分的信赖与敬仰。 夏之淮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付明这个死渣男神态恭敬的与朴鱼舟谈话，和绾绾一样翻了个同款白眼。 一旁的萧婷低着头还在哽咽着，用散下来的头发遮住脸上的伤，看起来没比刚才的女鬼没好到哪去。 她伤得虽然不太严重，但主要在门面上，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修养好，对于一个爱美如命的女明星而言，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参加任何工作了，可以说是非常折磨。 “谢谢朴大师。” “要是没有朴大师……我这条命可能就……” 付明心有余悸，想到那女鬼的模样，只觉得恶心又恐怖。 他似乎完全没认出来，那就是曾经被践踏过自尊心的陈湾。 夏之淮看得想吐，这萧婷和付明这对人渣的嘴脸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绾绾，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夏之淮轻声哄着绾绾。 绾绾垮着小脸，没精神地哦了一下。 本以为今天能开心抓鬼鬼玩，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坏人，她一点都不开心。 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凑热闹了。 绾绾有些郁猝，直到付明和萧婷给朴鱼舟递了张卡，热情地将他们送出了别墅，她才重重松了口气。 三人走出这片小区后，绾绾鼓着脸颊与朴鱼舟说道：“朴爷爷，以后还是不要再叫我出来了，我不喜欢刚刚那些人。” 朴鱼舟也知道今天这事儿比较恶心人：“抱歉啊绾绾，之前是没了解到他们这具体情况，以后不会了。” “那你把女鬼姐姐超度了吧，送她去地府投胎。”绾绾说。 “嗯，不过送她离开之前，我得带她去一趟妖管局。”朴鱼舟捋着胡子无声叹气。 “妖管局是什么地方？”夏之淮立刻好奇地问了句。 这地方一听好像就是和妖精打交道的部门，但他之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朴鱼舟知道他们兄妹俩对道门中的事情知之甚少，便介绍道：“妖管局，就是妖怪管理局，成精的妖怪都必须在妖管局备案，才能在人类社会生活。妖怪比人类实力强大，所以妖管局也会加强对妖怪的管理监督，谨防他们在人类社会生活期间犯法违规。” “鬼怪也归妖管局管理。” “这个女鬼死的蹊跷，需要先去妖管局备案，让妖管局的人立案调查。” 绾绾对妖管局有点兴趣，但她刚经历过一场荼毒，此刻对朴鱼舟的话半信半疑。 “朴爷爷你自己处理吧，如果能帮女鬼姐姐将凶手绳之以法，那也是件好事。” 朴鱼舟笑眯眯地问：“绾绾，你要不要跟朴爷爷一起去妖管局玩啊？” “不去。”绾绾果断拒绝。 她要回家看动画片了。 夏之淮看着朴鱼舟吃瘪，忍俊不禁道：“绾绾还小，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妨碍你办正事。” “不会不会。” 朴鱼舟有些遗憾，但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拐娃。 第61章 借运术与套娃 夏之淮带着桃绾绾和朴鱼舟分开走。 回去的路上，他给徐渭打了个电话，将萧婷和陈湾的事情跟徐渭说了一声。 徐渭听完愁容满面：“夏之淮，我觉得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月光城》这部戏怕是要凉。” 女一号替演死亡，而作为整部电影女主的萧婷也牵涉进了故意杀人的罪名，一旦那什么妖管局的人确定了萧婷的罪行，估计陈湾和萧婷，还有付明之前那点旧事，很快就会被媒体挖出来反复地回味揣摩再创作。 《月光城》这部戏女一号牵涉进命案，能拍下去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小了。 夏之淮将车停进地下停车场，关掉了车灯，坐在椅子上发呆。 放在支架上的手机，徐渭连喊了两声：“夏之淮，夏之淮，你还在没在听？” “嗯。” 徐渭松了口气：“你也别太忧心，这部戏拍不成的话，我到时候再帮你联系其他戏约。” 绾绾坐在后排，低头正跟安全带做斗争，听到两人电话交谈声，抬头看了眼神色沉郁的夏之淮。 她有些难过。 因为她能清楚得感觉到，哥哥情绪很低落，心里非常难受。 但是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绾绾将安全带解开后，敲了敲夏之淮的椅背：“哥哥，我们回家吧。” 一定要先帮哥哥把倒霉鬼处理了。 不然他只会越来越不顺利。 电话那头大概是听到了绾绾的声音，便没有再说工作上的事情。 夏之淮挂断了电话，将车钥匙塞进兜里，抱着绾绾回了家。 两人到家后，绾绾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立刻跑到了储物间，喊夏之淮把储物室的门打开。 夏之淮换了拖鞋走到储物间门前，看着绾绾脸上焦急的神色，心情慢慢就平静下来。 两人将堆在储物间里的东西翻了个遍，客厅的地板上到处都堆着落满灰尘的旧物和一些盒子。 夏之淮找的有些盲目，因为他实在记不清霍哲送过他什么东西。 最后只能放弃自己寻找，打电话询问平时替他打理私人事务的助理张池池。 “霍哲送的礼物啊……”张池池拿着手机思考了一会儿，“我记得他送过好几个，你看看储物间有没有一个黑色的正方形盒子，上面打着一条紫色的包装缎带吧，那个是他去年春节前送的。” “剩下的礼物应该都没拿过去，我记得好像都被咱们团队的员工分了。” 夏之淮在地上找了半天，结果是绾绾在储物间的架子旁发现了那只黑色礼物盒。 盒子体积不大，绾绾撅着屁股将盒子给拖出来，将挡路的其他杂物给拱倒边上，拍了拍盒子，震起一片灰尘：“是这个吗？” 夏之淮挂了电话，开了视频通讯。 张池池看着屏幕里的盒子，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这个盒子。当时这个盒子送过来后，我看里面东西好像还挺特别的，打听了一圈据说是订做的，觉得可能是组合解散霍哲想送你的最后纪念品，所以就没有分给其他工作人员，跟夏哥你说了一声后，就放在储物间了。其他的礼品我得去找找看，到时候给你列给清单。” 夏之淮摇头道：“不用了。” 能对他产生影响的，势必要放在他家里。 其他的物品既然已经送出去了，而且并没有给别人造成伤害，那就没必要再追回来了。 反正他也不是想要霍哲的礼物，只是想找出其中的猫腻。 挂断视频后，夏之淮和绾绾蹲在盒子边：“绾绾，你能确定是这个盒子吗？” 绾绾双手扶在盒盖上，大大的眼睛抬起：“我暂时没有感觉到奇怪的气息，我要揭开了哥哥，你往后再躲一点。” 说完，她一口气揭开了盖子。 里面放着金葱色的拉菲草填充物，盒子解开后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臭味儿。 绾绾小脸顿时拧出包子褶，嫌弃地用手指夹住自己的鼻尖：“好臭~” 夏之淮蹲的远，但也闻到了那直冲天灵盖的臭味儿，比鲱鱼罐头的味道还要上头。 实在受不了屋内充斥着臭味儿，夏之淮端着盒子到了阳台，和绾绾蹲在地上一脸菜色。 他看绾绾实在嫌弃，主动伸手拨开拉菲草填充物，在里面找到了一组黑色的套娃。 绾绾拿着卫生纸堵住鼻孔，绷着小脸盯着他手中的套娃发呆。 “这是什么？” 夏之淮回想了一下：“俄罗斯套娃，但这个好像不是那边的风格。” 俄罗斯套娃他见过的，有很浓重的地域风格，看起来可爱又精致，一般是有木材做成的。 但这组套娃并不是，是陶瓷做的。 而且娃娃的表情和形态都十分诡异，还散发出如此臭的味道，一看就不正常。 绾绾从客厅的工具箱里翻出一个小锤子，顺手递给了夏之淮。 “砸吧。” 绾绾觉得早点儿把东西毁掉，她可怜的鼻子就能解放了。 夏之淮将六个黑色的陶瓷套娃从高到矮放在地面上，然后拎起小榔头，敲在最大那只陶瓷娃娃身上。 下一秒，夏之淮被一种奇异的力道震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里的榔头也掉在一旁。 而黑色的陶瓷娃娃连一道裂纹都没有，脸上还挂着奇怪诡异的笑容。 绾绾瞬间睁大了眼睛，扶着膝盖蹲在娃娃面前，抿着小嘴轻哼道：“果然在娃娃里。” 之前她完全没有感觉，就是哥哥刚刚挥动锤子那一下，一种很晦涩阴邪的力量从娃娃身上震开。 绾绾拎起地上的锤子，夏之淮想阻止她：“绾绾你别，砸不动的……” “咔嚓——” 绾绾已经挥着小榔头一家伙砸下去，黑色的陶瓷娃娃当场四分五裂，她茫然抬头看向夏之淮：“哥哥你刚才喊我做什么？” 夏之淮怔怔看了她几秒，一时间有点怀疑人生。 所以他一个成年男人，力气还比不上一个三岁的小朋友吗？ 这么多年锻炼身体全都白练了？ “没什么。” 夏之淮伸手扶了扶自己的下巴，很快就治愈好自己受伤的心灵。 “这娃娃里是什么东西？” 绾绾没敢用手去碰，主要是里面黑乎乎湿漉漉的，又丑又恶心。 紧接着，她咔嚓咔嚓，一口气将剩下五个套娃砸碎。 每个里面都是如此。 绾绾画了几张火符，夏之淮很上道的将碎掉的陶瓷娃娃全部扫进铁盆里，看着绾绾将火符丢进去。 下一秒，火势轰的一下就燃起来，将盆子里的脏东西全部卷进温度极高的火中焚烧殆尽。 “那些事陶瓷，会一起烧完吗？”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那不是一般的火，沾上脏东西的肯定会被烧得干干净净。” 夏之淮松了口气：“咱家阳台不会着火吧？” 绾绾又花了一张水符：“如果着火，我们就灭火。” 夏之淮：“……” 他要去准备灭火器，不知道难不能灭掉这不科学的火焰？ 第62章 打工厉鬼黄西空 烈火焚烧，空气中弥散这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夏之淮双手捂着口鼻，拉着绾绾往远处躲。 黑色的烟雾中，忽然冒出一缕游动的阴气。 绾绾立刻冲上前去，一把将那准备逃脱的阴物抓住。 “抓到了。” 绾绾惊喜地攥着那缕扭动的阴气，圆圆的猫瞳亮晶晶，将手里的猎物举到夏之淮面前。 “哥哥，你看。” 夏之淮揉了揉鼻尖，一脸不解地看着那根黑色小泥鳅似的东西：“这是什么？” “装在娃娃里的诅咒。” “诅咒？”夏之淮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是说，这个娃娃一直在借走我身上的运气吗？” “是啊，但是那个送给哥哥东西的坏蛋，真的很讨厌哥哥呢。” 绾绾唏嘘道：“还叠加了一个诅咒。” 也难怪夏之淮的运气流失得那么快，而且这段时间越来越倒霉。 夏之淮脸色骤变，心情变得越发凝重，整个人气息都变得怪怪的。 但绾绾并不怕他，只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哥哥别怕，有绾绾呢。” 知道有她在。 夏之淮心底也是暗自庆幸。 他感觉绾绾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小天使。 如果绾绾没有出现，如果绾绾没有学过玄门道法，他会是什么下场？ 可能三个月内就会彻底毙命吧？ 绾绾将那缕诅咒盘成一团，然后烧了张随手画的符纸，没一会儿，客厅内突然出现一道黑色影子，影子慢慢凝成实体。 夏之淮感觉背后冷飕飕的，一个回眸，看着身穿交襟阔袖长袍的黄西空慢悠悠走到阳台门口。 “你怎么来了？” 夏之淮吓了一跳，他对黄西空简直印象深刻，这男鬼的实力真的很强。 之前是有绾绾在，所以他才觉得黄西空好像不堪一击，但和朴鱼舟私下交流过后，他就知道之前他绝对是小觑了黄西空，因为朴道长那般修行，再加上还有灵气在手，和黄西空久战都会处于下风，稍不留神就会死于非命。 黄西空微微挑起下颚，掸了掸袖袍：“不是你家小丫头召唤我过来的吗？” 绾绾立刻配合地点头：“是我找他过来的。” “找他做什么？”夏之淮不明所以。 绾绾哒哒哒跑到黄西空面前，将手中那缕盘起来的诅咒递到黄西空面前。 “想请你帮个忙。”绾绾直言不讳。 黄西空垂眸看着不够塞牙缝的诅咒：“你这报酬让我跑一趟有点不太值当。” 绾绾鼓起腮帮：“这不是报酬，是线索。” 黄西空狂放不羁地挑眉道：“我可不是你的鬼仆。” 言下之意，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订金。”绾绾从兜里掏出一阵聚阴符。 黄西空眼皮抬了抬：“你画符用的是草纸？” 夏之淮嘴角抽搐：“这哪里是草纸！” “这不就是草纸？” 黄西空和夏之淮隔了上千年的代沟，两人一时间鸡同鸭讲。 千年前纸张虽然也不是便宜货，但曾经当过相国的黄西空，眼前这质地糟糕的纸张委实入不了他的眼。 而夏之淮单纯的意味黄西空把绾绾手里的画符用的纸本当成了厕纸。 小时候，他们老家那块儿就称厕纸就是草纸。 绾绾听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奇的小眼神来回打量：“哥哥你不怕他了哦？” 夏之淮愣了两秒，发现黄西空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前提是，黄西空不出手揍他。 不然硬刚绝对还是刚不过的。 夏之淮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绾绾将聚阴符在黄西空面前摇了摇：“这个可以吗？” “事成后呢？” 黄西空立刻开始讨价还价，主要是这符纸看起来质地虽然很糟糕，但上面蕴含的力量对他确实大补之物。 任何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黄西空作为一只资深千年厉鬼，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增长力量的机会。 怪不得一些厉鬼愿意和某些天师签订鬼仆，尤其是茅山派…… 贡品到位，很容易被养胖呢。 绾绾看着他傲娇地拿走了聚阴符，立刻将诅咒也塞给他：“帮哥哥抓到下诅咒和借运术的坏蛋，将炼化的借运之物拿回来就好。” “我去肯定会被发现的。”黄西空淡淡道。 绾绾：“可你是千年厉鬼，还会怕那些道行不过百年的小鬼吗？” 黄西空勾唇笑得风流：“当然不会。” “东西拿回来后，我可以再给你画两张聚阴符。”绾绾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黄西空想了想：“还要一桌贡品。” 他做鬼多年，虽然睡了千年，但很久没有吃到人间美味了。 有些怀念。 夏之淮坐在石头上举起手：“包在我身上。” 黄西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直把他看得发毛。 不过也就是短短一瞬，黄西空颀长的身影便化作一团黑色的云雾，在阳台门口消失不见。 “他那眼神什么意思？”夏之淮有些不忿地说道。 那睥睨又怜悯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可恨！ 绾绾拍了拍手，一脸无辜懵懂：“我不知道啊，哥哥你每次遇到他都奇奇怪怪的。” “有吗？” 夏之淮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应该没有吧。 他单纯就是很讨厌黄西空看人的眼神，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看着就令人很不爽。 解决了诅咒，又托黄西空去找罪魁祸首，将那施术之物夺回来。 绾绾现在无事一身轻，两只白嫩嫩的小胖手背在身后，学着黄西空的模样朝屋内走去。 夏之淮看了眼阳台上一片狼藉，不由苦叹道：“这些东西怎么办？” 烈火已经熄灭，那些装着诅咒的陶瓷套娃，此刻竟然全都被烧成了粉末。 绾绾慢慢爬上沙发，捏着遥控器打开电视后，头也不回地说道：“那些脏东西埋在桃树下就可以啦。” 桃树驱邪嘛！ 更何况是她种的桃桃，必须实力更强。 这些残留的污秽之物，埋在桃树下不肖一周就能扯彻底净化干净。 电视已经打开，绾绾激动地坐直身体，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一边点着头打着小节拍，一边跟着电视哼着蓝胖子动画片主题曲：“kon na ko to yi yi na de ki ta ra yi yi na……” 虽然不明白歌曲什么意思，但奇异的是，她哼的每一个音节都能和电视里合上拍。 而且发音虽然有些含糊，但与主题语日语版其实基本一致。 夏之淮将阳台收拾好，顶着满头大汗走进客厅，将玻璃门关上后，听着她的调调，其实还是有点震惊的。 这小家伙的模仿能力，真的很强。 最近他才开始让绾绾看动画片，她对那些魔法小仙女并不感兴趣，反而对蓝胖子情有独钟。 本来他是想找中文版本的，但那天随手点开的第一个是日语版，绾绾也依旧看得津津有味，根本不让他插手去换中文配音的动画片。 好在日语版的有中文字幕，虽然他很怀疑绾绾能不能把字认全，但至今绾绾都拒绝看中文配音版本。 这两天，她嘴里甚至能突然冒出几句挺复杂的日语，也是让他心情变得格外复杂。 怎么样培养绾绾，这真的是个长久又必须慎重对待的命题。 第63章 霍哲的邪像吊坠 寰海花园社区某栋大楼32层公寓内。 黄西空跟着诅咒终于找到了源头，他直接穿墙进了公寓内，手指上缠着始终想逃跑的诅咒，忍不住挑高眉梢：“运气这么好。” 竟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本以为还要兼顾吓唬人工作的黄西空有点失望，绕着屋内仔仔细细搜了一圈，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没找到。 诅咒此时也盘旋在屋内，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窜。 似乎也有些迷茫。 黄西空不爽地将诅咒抓回掌心，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决定在这里等等。 家里没有炼化的借运之物，但这里处处都有那东西的气息。 整个房间其实阴气还蛮重的，这样的环境对黄西空而言十分舒服，他绕着客厅转了一圈，最后盯着柜子上的苍鹰摆件呆了呆，果断地闪身没入摆件内。 有阴气作掩护，他基本上只要不主动现身，对方根本没办法发现他。 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干净后，黄西空就闲散地窝在摆件里打了个盹儿。 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等再醒过来时隐约能听到交谈声。 他借着苍鹰的眼睛，第一眼先看到了华美奢侈的灯具，其次才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长得还挺年轻，看起来和夏之淮差不多大，但是五官长得却比那小子要差上不止一星半点。 黄西空视线往一旁挪了挪，屋里还有一个女人，穿着很职业化，扎着低马尾，画着淡妆，气质和眉目长得都非常有攻击性。 …… 霍哲坐在沙发上神色惫懒，闲适地看着沙发上的经纪人孟勤：“你不用这么着急，不会有事。” “霍哲，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事？”孟勤气得脸色有些发青，“你私下跟女孩子约会就算了，但你睡粉这事儿要是闹大，到时候公司也保不了你。” “我说了，不会有事的，那个粉丝我已经安抚过了。” 霍哲倒了杯酒，推到了孟勤面前：“勤姐，别生气嘛。” 孟勤脸色极差，看着霍哲有些窝火，尤为恨铁不成钢。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孟勤将酒杯推到一边，目光幽沉审视着他，“霍哲，如果你还想继续走下去，将来能够混出个名堂，我劝你还是约束好自己。不要以为捡了夏之淮几个代言合约，你就真的红了。” 霍哲脸色微变，嘴角笑意减淡：“捡的代言？娱乐圈男艺人那么多，谁都能捡的到吗？” 孟勤面色微沉，忍不住轻嗤：“所以？” “勤姐你还是偏心夏之淮啊，你既然那么喜欢他，干嘛要带我啊？” 孟勤定定看着他，漠然道：“那你要不跟公司申请换个经纪人。” 霍哲立刻退了一步：“哪儿能啊，我就是有点嫉妒，你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舍得换经纪人。” 虽然孟勤性格刻板了点，但实力确实是公司里唯一仅次于徐渭的人。 如果没有孟勤帮他，就算夏之淮接连遇挫解约，他也不可能将这几个品牌全拿下。 只是他也相信自己的实力，他不比任何人差。 夏之淮只不过靠着一张脸，之前才能大红大紫。 可是长得再好又怎样，还不是说糊就糊了。 “这件事我给你压下去了，那个粉丝我会去谈，不会让她把事情闹大。”孟勤看着霍哲就心累，但她是霍哲经纪人，圈子里这种龌龊事见得也多了，不可能真就甩手不干，“你这两天好好给我跑通告，不准再折腾其他幺蛾子，尤其是睡粉这种事情，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也不会再帮你处理第二次。” 霍哲立刻笑着求饶：“我知道了，绝对不会再犯。” “勤姐，我敬你一杯，赔罪。” 孟勤挡开他递来的酒：“我开车来的，酒就不喝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她起身拿着手机往门外走。 霍哲放下酒杯时眼底一片阴鸷，但起身时脸上又恢复平静，礼貌乖巧地将人送出门。 大门被关上后，他脸上的伪装彻底接下来，阴沉沉地骂道：“煞笔！” 要不是看在她工作能力的份儿上，他早就换人。 一点情趣都不懂，管的还宽。 …… 黄西空趁着霍哲送孟勤出门的间隙，已经找到了炼化的借运之物，一个只有拇指大小，挂在黄西空手机壳上的黑色人像吊坠。 这只吊坠虽然体积不大，但雕刻的却栩栩如生，尤其是面部的表情和眼神，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人背后发毛，有种莫名阴冷邪恶的感觉。 黄西空手指在吊坠绳子轻轻划过，直接将吊坠卷走，转身就消失在房间内。 霍哲重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准备去拿遥控器时，目光扫到放在桌边的手机，瞳孔陡然紧缩，霍然坐直身体，开始在凌乱的桌面上翻找，神色状态焦灼又恐怖。 “吊坠呢？” “我的吊坠哪去了？” “不可能的，明明刚刚还挂在手机上……” 霍哲趴在地毯上往桌子下找了半天，最后整个人恍恍惚惚坐在地上，右手紧紧握拳砸在桌面上。 “该死！” 明明回来的时候，吊坠还挂在手机上。 中间也只要孟勤来过他家…… 孟勤！ 霍哲眼底陡然亮起一道阴狠的光，肯定是她趁着自己不注意时偷走了吊坠。 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偏心夏之淮那个小白脸，才偷走了他的吊坠！ 绝对不能让她毁掉那个坠子，他必须把东西找回来。 不然他就完了。 而曾经践踏着他走红的夏之淮也会再度翻红。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另一边，黄西空带着吊坠重新回到夏之淮家中。 他刚出现的第一瞬间，绾绾就感觉到了。 不过绾绾正坐在儿童坐便器，憋着一口气拉臭臭。 她圆润的小脸憋得通红，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盯着拖鞋上的图案用劲儿。 黄西空从阳台走进来，夏之淮正在厨房冲奶粉。 屋内的吊灯晃了晃，一阵凉风从外面吹进来，夏之淮第一时间抬头往客厅看。 正好看着黄西空拿着堆在桌上的零食发呆。 他端着牛奶走出来，有些诧异：“这么快就回来了？” “已经很慢了，要不是那个小子把东西带在身边，我也不用等这么久才回来。” 黄西空随手将吊坠扔到夏之淮手里，随意落座在沙发上，环顾了房间一圈：“那小丫头呢？” “蹲厕所呢。” 第64章 收不回来的气运 夏之淮将奶瓶放在桌上，低头打量着掌心的小吊坠，只觉得手里像是握了一块冰。 黄西空嫌弃万分，抬手轻挥，电视的开关就自动打开。 夏之淮无语地看着他从容自若的模样，坐在沙发上不满道：“这是我家。” “所以呢？”黄西空随手调着电视台。 夏之淮简直不知道该吐槽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你随便吧。” 黄西空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电视，不由道：“你们现在生活正是丰富多彩。” “那是当然。” 夏之淮将桌面上的零食收进盒子里，朝着洗手间喊道：“绾绾，你还没好吗？” 过了会儿，绾绾生气的声音从厕所传出来。 “哥哥你不要催啦，再催我臭臭就拉不出来了。” 夏之淮满头黑线：“……” 黄西空轻嗤：“呵。” “活人就是屎尿多。” 夏之淮顿时不乐意，开口怼道：“说的跟你活着的时候不拉屎不撒尿一样！” 黄西空睨了他一眼：“本人作古多年。” “那你也不能否认你做人的时候，干的都是跟我一样的事情，你好意思吗，还呵！” 绾绾拉开洗手间门，揉着小肚子走出来，脸颊气得鼓鼓的，一脸奶凶地控诉：“你们好吵哦，拉个臭臭都要被你啰嗦。” 坐在沙发上的一人一鬼立刻安静下来。 绾绾哼哧哼哧地走到桌边，幽幽叹了口气：“好了，你们不要吵架了，都是大朋友了。” 黄西空单手支着下颚，懒懒地掀了夏之淮一眼。 夏之淮白了他一眼，只想把他头打歪。 夏之淮轻哼：“幼稚！” 黄西空低嘲：“无礼！” “东西呢？”绾绾摊开手。 夏之淮将拇指大的邪像放在她白白嫩嫩的手心：“这个东西摸起来很凉。” 绾绾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危险。 她拿着邪像观察了半天，抬头看向黄西空：“你拿到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里面有只邪灵。”黄西空漫不经心地说道。 绾绾：“那邪灵呢？” 黄西空拇指擦了一下唇角：“吃了。” 绾绾怒目：“！！！” 夏之淮扭头瞪着他。 黄西空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一只不成气候的小邪灵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又没说我不能吃。” 黄西空才不怕小家伙的眼神，只是心里还是有点虚：“这借运术我找那道士问过了，自己也琢磨一下。那叫霍哲小子把借运的陶瓷娃娃送给了这个笨蛋，然后依靠这只邪神像汲取从他身上获得的气运。” “但是霍哲并不知道，其实从你哥身上汲取的气运，大半都用来喂养那只邪灵，邪灵只分出了一丢丢给他，不然那家伙的事业早就如日中天了。” 绾绾气鼓鼓地叉腰：“所以你就把邪灵吃了！那哥哥的气运怎么办？” “我就算把邪灵带回来，你也拿不回气运。”黄西空挑眉不满她的态度。 邪灵吞吃的气运，已经彻底成为那玩意儿的补品了，也就是它灵体一部分。 绾绾更气了：“可是这样哥哥就很倒霉啊！” 黄西空瞅了夏之淮一眼：“气运是可以慢慢养回来的。” 绾绾瞪着他：“你怎么能这样！说不定我就有办法呢？” “那现在也没办法了，我已经吃了。”黄西空摸了摸鼻尖，但还是不愿意低头，“邪灵对我来说是大补之物，将心比心，要是你饿了上千年，一盘顶好的菜摆在你面前，你能忍住不吃吗？” 绾绾：“……”当然不能！ 但还是很生气啊~ 这只不守信用的鬼！ 夏之淮听完两人对话，大致是明白了情况：“你们的意思是，就算破解了借运术，我短时间内也会走背运？” “对。”黄西空给了他实话。 夏之淮心情格外沉重，他本想还能借此翻身呢。 看来是不行了。 绾绾担心地看着夏之淮，双手扒在他膝盖上，拉住他的指尖安慰道：“哥哥别担心，慢慢养还是可以变得和以前一样。” 哥哥是青龙转世，气运本就很强。 虽然被夺走了一大部分，但自身便有万千福泽，早晚还是能重回巅峰。 “要多久？” 绾绾纠结地抠了抠手指：“可能……得一两年吧？” 因为转世历劫，肯定不会像当神仙时一样，短短一两个星期就恢复过来。 夏之淮心情沉重，或许对普通人而言，一两年就能恢复气运已经是件幸运的事。 但对于他而言却不一样。 他的职业相对比较特殊……如果走上一两年背运，可能只会越混越差。 这对于一出道就站在顶峰的他而言，其实很难接受。 尤其不是因为他能力问题，而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 绾绾见他心情低落，拉了拉他的小指尖：“我先把邪像毁了，这样至少能将那个坏蛋从哥哥你身上夺走的气运拿回来。” 黄西空就坐在一边没插话，看着夏之淮心情落寞，虽然不觉得愧疚，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绾绾右手抓着吊坠，灵力灌注在指尖，咔嚓一下就将邪像捏得粉碎。 碎裂的邪像内装着一个红色的小布包。 绾绾打开后，看着黄符里包裹的头发，还有干涸的血迹，直接掏出符纸将东西一焚而尽。 所有东西被焚烧殆尽后，夏之淮明显感觉浑身轻松。 他有些诧异地摸了摸肩膀，回头没有再看到那只倒霉鬼。 黄西空闪身出现在走廊里，直接提着那只倒霉鬼出现在绾绾面前：“它怎么办？” 绾绾看着完全没有意识的倒霉鬼，只本能地缩在黄西空手里发抖。 “把它交给地府处理吧。” 这种倒霉鬼最麻烦了。 生前一直走霉运，最后死得又不甘心，慢慢就变成喜欢偷别人运气的倒霉鬼。 运气偷得越多，它们就越贪婪，然后个人意识就会变得薄弱，直至消失。 眼前这只倒霉鬼没有沾染人命，但它的意识已经全无。 应该是被人捉住后消除了意识，收为低级鬼仆，专门用来对付别人。 它还没有害死过人，所以绾绾不能动手将他打得灰飞烟灭。 所以，只能交给地府处理。 当然，黄西空其实也可以吞了它。 厉鬼之间吞噬是很常见的，但是厉鬼吞噬同类多了，也会慢慢失去理智，变成一只恶鬼。 绾绾见黄西空盯着倒霉鬼发呆，出言问：“你要吞掉它吗？” 黄西空从倒霉鬼身上拽了一缕阴气下来，放在嘴里尝了尝，果断将倒霉鬼丢给绾绾。 “送它去地府，它太难吃了。” 绾绾：“……” 夏之淮：“……” 因为太难吃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倒霉鬼：┗( T﹏T )┛ 第65章 蹭吃蹭喝黄西空 绾绾拿出黑无常送她的玩偶，黄西空霍然起身飘出窗外：“我先出去转转。” 夏之淮看着黄西空眨眼就消失不见，轻笑道：“他干嘛每次都是在你找鬼差的时候逃跑？” 绾绾收回视线，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是地府在逃名册上的孤魂野鬼，当然不想正面碰见鬼差。” “他已经是千年厉鬼了，一般鬼差应该也对付不了他吧？”夏之淮揣摩道。 绾绾点头：“一般鬼差确实拿他没办法，但碰上后会把他记录在案。一旦上了地府潜逃名册的厉鬼，就算是皇帝姥姥，阎王也不会格外开恩。而且地府有专门抓捕这种漏网之鬼的公差，反抗拒捕，等以后下了地府会判刑更重。” “黄西空这情况特殊，应该要酌情一下吧？” 兴许吧，但绾绾不关心这个，已经将灵气注入玩偶，一边扁着嘴道：“他现在不愿意去地府，也不想碰见鬼差，应该是想要报仇。” “报仇？”夏之淮有点懵逼，“他都死了上千年了，仇人肯定也早死了，报仇也该去地府找啊。” 绾绾抿着嘴角摇头。 这个她那天听鬼蜮里的小鬼说过。 黄叔叔的仇敌并没有下地府，应该也滞留在人间，或者……就在那座还没有完全保护发掘的晋墓中。 叙帝生前作恶多端，死后怎么敢去地府报道。 所以他死前肯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死后避开来收他魂魄的鬼差。 黄西空做过叙帝的臣子，也和他同床共枕过，自然能猜到叙帝的心思。 死敌仍在人间，黄西空又怎会去地府投胎转世。 他是绝对不甘心杀他妻子与同族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的。 屋内温度降低，夏之淮就知道鬼差来了，没有再继续追问。 范无咎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手臂上缠着玄色的勾魂索站定在客厅内。 “见过小大人。” 绾绾看着范无咎，立刻眉开眼笑：“范叔叔好。” “小大人找在下何事？” 绾绾将蹲在角落里的倒霉鬼拽到跟前：“抓了一只倒霉鬼。” 范无咎将勾魂索套在倒霉鬼脖子上，拿出平板扫了一下：“李察，阳寿未尽？” 阳寿未尽？ 范无咎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是被修道之人杀害的？”范无咎问。 绾绾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抓它是因为前段时间哥哥被下了借运术，这只倒霉鬼就一直跟着他，怎么都赶不走。” 范无咎检查了一下倒霉鬼：“它已经没有自主意识了。” 绾绾点头，将之前黄西空的分析如实说给他听：“应该是被抓住炼成了低等鬼仆，但是我门现在也没有太多有用的线索。” 邪灵的事情就先隐瞒吧，不然厉鬼叔叔就要暴露了。 “给你哥哥下了借运术的人是谁？”范无咎觉得此事必须要查一查。 修玄练道的人并不多，但各个实力都不是寻常人能抵抗得了的，一旦出现了害群之马……必然会范围内引起更多人无辜枉死，这对地府来说本身就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夏之淮自己开口说道：“是我之前的一个同事，叫霍哲。” “我先带这只倒霉鬼回去，禀告阎王后会派鬼差去查探。” 绾绾立刻小鸡点头：“好的，范叔叔辛苦。” 送走了范无咎，夏之淮和绾绾心底大石总算落定。 夏之淮摸了一下奶瓶的温度，弹了一下绾绾的额头：“去洗手，然后把奶喝了。” 绾绾摸了摸脑门，哒哒哒跑去洗手间冲手。 回来后，黄西空已经重新坐在沙发上，跟个二大爷一样，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夏之淮将绾绾抱到沙发上坐着，将奶瓶递给她。 绾绾立刻双手抱住温热的牛奶，大眼睛盯着黄西空吨吨吨。 “看什么？”黄西空将电视重新调回动画片，有些不爽地问。 绾绾：“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报仇啊？” 黄西空：“不知道。” 绾绾：“你要一直赖在我家吗？” 黄西空：“我帮你们办事，你们管吃管住，有什么问题？” “你也就帮我拿了一个吊坠，我付你三张聚阴符已经够了。” 黄西空居高临下盯着她：“还差一顿大餐，而且倒霉鬼也是我抓的。” 绾绾不服气，不用他出手，其实她也能轻松抓到倒霉鬼。 “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 黄西空抬手敲了敲她脑门，觉得接触的地方有些灼手，又立刻缩了回去。 绾绾不想养着他。 因为哥哥养她一个就很不容易了。 而这只厉鬼不事生产，感觉打架其实也不太行，赖着他们就是吃白饭。 夏之淮拿着啤酒从厨房走出来，窝在沙发上道：“你是现在吃宵夜，还是等明天专门给你点一桌外卖？” 黄西空考虑了一下：“不能都要？” “我看你心情不太好，可以陪你喝酒。”黄西空诚恳建议道。 夏之淮此刻心情确实有点郁闷，但他也没什么特别交好的朋友，尤其是现在这种落魄的时候，出去喝酒肯定会被媒体拍到上热搜。 “那我多点些宵夜。” 夏之淮也不想管理自己的身材了。 他的事业如今已经停在了谷底，想要重新回到全盛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今天就先放纵一下吧。 绾绾知道自己没资格喝酒，她举了举奶瓶：“哥哥，我可以陪你喝！” 夏之淮忍俊不禁：“可以，你想吃什么？” 绾绾立刻来精神，从沙发上爬过去，坐在他身边看手机。 黄西空也挺好奇，飘到两人身后，探着脑袋看他手中的手机界面。 “这个烤肉筋点一点吧。” “还有这个，烤茄子和青椒……” “我要吃花甲。” “烤鱼和螺蛳来点儿？” 两人一鬼挤在一起争论不休。 夏之淮下单后，看着列表里一大堆东西，忍不住满头黑线。 “这么多，我们吃的完吗？” “吃得完的。”绾绾拍着肚皮保证，然后指着黄西空道，“就厉鬼叔叔点的最多。” “贡品怎么吃都不会感觉饱的。”黄西空自得道。 “可是浪费。”绾绾敲着沙发控诉。 花得都是哥哥的小钱钱。 黄西空：“我这是陪你哥哥喝酒，排忧解闷的。” 绾绾：“蹭吃蹭喝。” 夏之淮翻了个白眼：“我可谢谢你了。” 黄西空飘到沙发上落座：“客气。” 夏之淮无语至极：……臭不要脸啊这家伙。 “地府那边派鬼差去查霍哲，能查出什么吗？” 等宵夜的时候，夏之淮想起方才的事情，不由地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黄西空摇头：“鬼差不好干预人类的事情，他们到最后应该会去找道门调查此事。” “霍哲那样子看着也不会邪术，他手里的邪像和邪灵……应该是从哪里得到的吧？” 黄西空勾唇：“肯定的。” 绾绾看动画片不插话。 “这事如果道门真要查个水落石出，说不定能扒出萝卜带出泥，抓到好几条大鱼。” 黄西空最恨这些邪修和不务正业的玄道。 他本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至少尘归尘土归土，那些糟心破事到了地府自会清算。 可万万没想到叙帝竟然找了那么多不务正业的修道之人，用那种阴毒的法子将他魂魄封在了墓中，此后千年不得出世。 这仇早已不共戴天。 不仅是叙帝，更是和那些助纣为孽的妖道。 第66章 失踪的外卖小哥 夏之淮询问过后也就罢了，他不想掺和进这种灵异案件当中。 虽然他很讨厌霍哲，但霍哲接触的那些邪修绝对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对付的，绾绾虽然实力不错，但他更不舍得让小家伙去为自己冒险，所以宁愿先吃下这个暗亏，也绝对不能让绾绾为他出头。 至于霍哲，如今夺去的气运全部流转回他身上，霍哲很难再像之前几个月那般顺风顺水。 他如今没办法在事业上打压霍哲，这笔账只能暂时先记着，等日后他翻身了再慢慢算。 绾绾将奶瓶里的奶喝完后，靠在沙发上懒懒地揉着肚皮。 “哥哥，外卖还没有到吗？” 夏之淮低头看了眼手机：“快了吧，下单快半小时了，我看看外卖员的位置。” 打开外卖软件后，夏之淮看了眼订单，挠了挠脑门奇怪道：“不对啊，我这上面怎么没有骑手位置显示？” “你不会刚才没下单吧？”黄西空问。 夏之淮一口否认：“不可能，我这上面显示着订单信息呢，就是骑手位置没有显示。”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夏之淮打了骑手的手机号码，等了一会儿，手机里反而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绾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打了一遍：“怎么了？” “不在服务区。”夏之淮郁闷道，“这不可能啊，我订的就是附近餐厅的宵夜，这会儿才八点多呢，骑个电动车就算再耽误二十分钟也能送到啊，根本不可能出现不在服务区的情况。” 黄西空与绾绾对视了一眼。 绾绾一时间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看向黄西空。 但黄西空是厉鬼啊，他就知道一种情况能够屏蔽信号，那就是厉鬼制造的空间了。 夏之淮住的又不是荒郊野岭，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是热闹繁华的市区，不会有地方不在服务区之内。 夏之淮又给订餐的餐厅打了电话，对方说骑手二十几分钟前就已经将外卖拿走了。 “不会出事了吧？”夏之淮心底惴惴不安，看向绾绾道，“不是说我气运被拿走后，我会一直走霉运，难道还会连累身边的人？可是我也不认识那骑手啊？” 黄西空轻嗤：“想太多，和你没关系，真要出事也是他自己运气不好。” 绾绾抠了抠鼻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她很确定，哥哥的霉运是不会传染的。 “现在怎么办？” 绾绾：“遇到问题就找警察叔叔。” “外卖员丢了半个小时，我们就找警察……会不会不太妥当啊？”夏之淮迟疑不定。 黄西空：“我出去看看。” 绾绾觉得这个主意可以。 夏之淮：“可你也不认识外卖骑手。” 黄西空：“我只是去看看从你订餐到这里的路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并不是去找骑手。” 如果没有诡异的地方，那骑手可能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如果真有，那不就说明人可能困在那里。 夏之淮和绾绾目送他再次从阳台走捷径，苦恼地说道：“这一天天的老是穿墙跳阳台，万一被什么人看到，不得吓出心脏病？” 绾绾不懂夏之淮的担忧，将奶瓶塞进他手里：“哥哥，洗奶瓶。” 夏之淮刮了一下她挺翘的小鼻尖：“你就会奴役我。” 绾绾笑眯眯地躲了一下：“哥哥辛苦啦。” …… 外卖骑手张超带着黄色的头盔，骑着电动车停在市区某栋单元楼下。 “你的订单即将超时……” 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发出提示音，张超立刻将电动车扎稳，打开送餐保温箱取出外卖，看了眼外卖单上的地址：“红会城B7栋2101。” 确定眼前单元楼是B7后，张超立刻提着外卖袋子往一楼入口走。 输入门房号后，业主很快就远程打开了楼下的门禁。 站在电梯前等楼上的电梯下来时，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四五个人。 其中一个男人牵着一条大金毛，带着金毛站在最角落的地方，控制住不让金毛往其他人身边蹭。 电梯叮的一下打开，前面几人陆陆续续走进去。 金毛业主本想牵着狗进去，但大金毛突然冲着电梯汪汪叫了几声。 男人立刻拉住金毛，不好意思地朝电梯内的业主道歉：“你们先上吧，抱歉抱歉。” 金毛依旧焦躁不安地冲着电梯叫，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金毛声音被隔绝在外面，越来越小。 “二毛，二毛，毛总，你怎么啦？”男人蹲下身揉着大金毛的脑袋。 大金毛仰头看着电梯，原本脖颈间倒竖的毛发也软下来，身边的男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 大金毛叼着男人的裤脚往外拉，男人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以为它还没遛够。 “二毛，听话。” “咱们今天已经在楼下溜达很长时间了，妈妈还在家等我们呢……” 男人重新按下电梯键，等待下一部电梯。 可是原本亮着的显示灯突然灭掉，就连一楼电梯口的灯都在一闪一闪。 男人惊愕地看着电梯，又使劲按了两下，立刻准备给物业打电话。 电梯里还有人呢，刚刚也没见电梯中途停下，万一出了什么事…… 男人简直不敢想。 物业值班工作人员和保安过来的时候，一楼的灯已经彻底灭了，只剩下墙壁上的应急灯光还亮着，但光线却十分微弱，整栋楼大厅内都显得阴冷有鬼气森森。 “这怎回事儿？怎么突然停电了？” “没有啊，隔壁那栋楼供电还好好的。” “把手机的手电筒灯打开吧，先去看看电梯那边什么情况……” “打电话去问问电力维修那边什么时候过来……” “欸，那边有什么东西……” “鬼啊——” 忽然一道尖叫声打破了原本还算平静的场面，下一秒大厅内白色的灯光就乱成一团。 半个小时后，一楼大厅的玻璃门上突然出现一道血手印，殷红的血水顺着玻璃门往下流…… 而整栋楼已经陷入一片死寂中。 …… 黄西空沿着路线飘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过再往回飘的路上，发现不远处一栋住宅楼全部陷入黑暗之中。 不过他没有多想，直接回了夏之淮家中。 “怎么样？”夏之淮揉着肚子。 “没什么特殊的情况。”黄西空坐回沙发上，“外卖还没送来吗？” “没。” 夏之淮有点儿想投诉了，这已经严重超时，但是骑手一个电话都还没打过来解释一下。 “会不会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啊？” 夏之淮又不想在不明情况的条件下打差评。 黄西空摇摇头：“路上也没听说附近哪里发生了车祸，不过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那栋居民楼全部停电了……” 夏之淮站在阳台上，朝着黄西空说的方向看了眼，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可能哪里供电设备出问题了吧。” 两人一鬼又等了一个小时，结果外卖还是没送到。 夏之淮已经没有心情再点宵夜了。 黄西空有点生气，明明现在送外卖这么快，偏偏非要等他今天蹭到饭的时候超时，甚至还连人带外卖都无影无踪了，简直过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夏之淮就被放在床头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那边传来朴鱼舟焦急又严肃的声音：“小夏，绾绾在吗？你能不能带她来一趟红会城B7栋？” 夏之淮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含糊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先带着绾绾过来吧，我这边情况有点严重，想问问小道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电话挂断前，夏之淮听到了那边嘈杂的声音。 有交谈声，好像还有救护车和警笛声…… 第67章 玻璃上的血手印 夏之淮带着绾绾抵达红会城B7栋时，发现小区已经被封锁了。 一个穿着白色棉麻中长袍的小道士就站在红会城住宅区大门入口，一直左顾右盼，直到看见戴着口罩的夏之淮，牵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姑娘从车上下来时，他立刻快步走过去问好。 “请问，你们是夏先生和桃小姐吗？” 绾绾扒着夏之淮的裤腿，仰头看着自家哥哥。 夏之淮大手罩在她脑壳上，朝小道士微微颔首，和善道：“我们是。” “你好你好，我是归一观的长锡，是朴道长的小徒弟。” 夏之淮伸手跟长锡握了一下：“你好。” “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夏之淮看着十几辆警车和救护车，甚至还有消防车队全部停在小区内，一时间有些猜不到这里的情况。 这阵仗有点大啊，总感觉这里闹出的事情可能会超出他们的预估。 绾绾小鼻尖动了动，手指揉了揉鼻子，仰头看向不远处大楼上空的气云。 黑沉中透着模糊的血色。 看起来不详又凶煞。 “哥哥我们进去吧。”绾绾没有等夏之淮和长锡了解情况就开始催促，夏之淮愣了两秒，将她抱在怀里，跟着长锡往小区内走，小声询问道，“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绾绾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但这里很危险。” 夏之淮顿时心塞，这朴道长怎么回事儿，绾绾才三岁半啊，怎么哪儿危险他偏偏要叫绾绾来？ “绾绾，你听哥哥说，如果真的非常危险，你没有绝对把握的话，咱们千万不能强出头。” 绾绾定定看了夏之淮两秒，点点头。 但她目光掠过在社区内随时等待救援的警察和消防官兵，还有医生时，心情沉重道：“可是如果我不努力帮忙，他们都会死。” 绾绾已经看到他们脸上罩着一层黑气。 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所有人。 其他人面临眼前的状况可以退却，但是医生和警察，还有消防员叔叔却必须迎难而上。 这栋楼里住着几十户人家，目前进去后就失踪的人超过百人，不乏前一批进去救援的警察和消防官兵。 夏之淮路过救护车和消防专用车时，微微顿足，看向不远处正拿着地图指挥，准备从其他地方进入大楼尝试救援的消防官兵，心里头因绾绾的话压得有些难受。 这些人确实不能退。 他们是这座城市最坚实的一道保护屏障。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夏之淮也不再劝说，他做不到看着绾绾冒死去救别人，做个从天而降济世救人的小英雄。 但也没办法漠视那么多生命在眼前消失。 人很多时候要面临很多选择，避不开，逃不掉。 他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绾绾也好好的。 …… 兄妹两人跟着长锡到了B7栋大楼前，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几个道士和尚，还有几个面色严肃又冷峻的青壮年警察。 绾绾趴在夏之淮肩膀上，听到声音后扭头看过去，目光最先将几人背后玻璃门上的血手印收入眼底。 玻璃门内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玻璃上溅着很多凌乱的血迹。 大门已经从外面被上锁，有几个持枪的警察在门口守着。 “绾绾小道友，夏先生，你们可算过来了。”朴鱼舟离开身边那几人，快步走到他们跟前，歉疚道，“很抱歉又把你们叫过来，不过情况实在紧急，我们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想着小道友在对付道行颇高的厉鬼上很是有一手，才打电话给你们试试。” “先说情况吧。” 夏之淮已经很熟悉了，自觉充当起绾绾的经纪人兼监护人身份，主动引导话题。 绾绾特别乖巧，见夏之淮主动问话后，她就把头靠在夏之淮脖子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朴鱼舟。 朴鱼舟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红会城B7栋大概是昨晚八点多出的事，起初谁也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住宅楼里所有人和往常一样，有的刚下班回家，有的遛弯狗回家，甚至还有送外卖的小哥忙忙碌碌，但谁也没想到突然就停电了。 停电之后，整栋住宅楼最开始还有住户投诉的声音。 等保安和物业的人进去后，很快里面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情况特别混乱。 当时进去的物业值班员，有给外界打电话，只能听到他们恐慌的求救，但是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没几十秒钟电话那边就突然掉线，再打就不在服务区内。 等到电力维修的工作人员过来后，这栋大楼已经陷入一片死寂。 工作人员打着手电筒，看到玻璃上狰狞的血手印，还有玻璃上溅到的打量血迹，顿时慌乱地打电话报警，也没敢再随便跑进去。 警察昨晚就到了，先前派了一批进去，但进去后就彻底失去了音讯。 接着这事就报告给上面，消防和急救中心也安排了人员过来。 商定了方案后，又派了第二批警察进去，带着最新的通讯和视频设备。 几个警察从楼梯间上了三楼，然后镜头就开始晃动，之后就是开枪的声音和惨叫声。 镜头一扫而过留下的画面，所有人看了都陷入沉默。 警察也是普通人，所以上面立刻调派妖管局的人过来支援。 第三批全是妖管局的骨干精英，进去后信号就断了，和外面也彻底失去了联络。 现在这栋楼已经成了龙潭虎穴，各部门都在积极做准备，如果一个小时后再没有半点儿消息，就会派两队武警进去。 为了避免伤亡，朴鱼舟和几个道长商量后，觉得还是先阻止他们进去。 不过他们这些年过半百的老道与和尚，在这栋楼附近观察了许久，甚至试探性地上到二楼，很快就遇上了凶狠的血尸无差别攻击，不得已他们又只能退出来，将血尸关在楼里，以免放出来祸害到普通人。 “具体情况就是这些，我们打算十分钟后再进去探一次，看看是什么制造了那么多血尸，楼里是不是还有人活着。” 朴鱼舟深深叹息，他的大徒弟是妖管局妖管局的，现在还在里面生死未卜呢。 “你找绾绾，是想让她和你们一起进去？”夏之淮心情沉郁。 朴鱼舟摇头：“不是，她太小了，这不是她的责任与义务，我只是想问问她了不了解这种情况。因为血尸产生的条件很复杂，不可能在一夜间就大范围出现。” 绾绾始终没有说话，仰头看着三十多层高楼的楼顶，小脸上的表情有种不复年龄的凝肃。 长久沉默后，朴鱼舟已经不抱希望，绾绾却忽然开口：“是怨灵。” 第68章 兄妹的联手套路 “怨灵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能力？”朴鱼舟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绾绾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些。 可能在很多修道之人的眼中，灵是一种很微不足道的存在。 在灵没有造下杀孽之前，确实连只厉鬼都比不上。 因为它们没有身体，脆弱得好像随时都能消散，更是厉鬼和某些邪物的最甜美的口粮。 就算能逃过被捕食的命运，灵也没办法去地府投胎，等待它们的只有在时间流逝中慢慢消亡。 灵的种类不少，以草木之灵为主，生于自然，归于自然。 草木之灵，鲜少能得到机缘修成妖。 还有一种灵，是人所化，又被称之为地缚灵。 因为某些原因，死后被束缚在原地，无法去投胎。 地缚灵多半是因为某种执念，自我圈禁于丧命之地，反反复复被临死时的场景折磨。 大多数地缚灵会在这种自我折磨中，意识变得越来越薄弱，以致于慢慢消散于天地间。 还有极少数的地缚灵，会在自我折磨中成为怨灵。 一旦沾染了血孽，此后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很巧，绾绾前段时间就遇到过一只犯下血孽的怨灵。 大楼上方的气云也让她觉得非常熟悉。 绾绾抠着夏之淮外套的肩头，犹豫道：“我见过它。” “它是地缚灵化成的怨灵，已经杀过人了。” 夏之淮和朴鱼舟齐齐呆立在当场，瞳孔中难掩震惊之色。 绾绾没有把自己心底那个猜测说出口，那只怨灵制造了十字路口的大型车祸后，很快就从原地跑了，以它当时的实力，这短短几天不太可能制造出血尸。 最有可能的是……那只怨灵有了更大的奇遇，实力在短时间内暴增。 “哥哥，我要进去。”绾绾忽然说。 夏之淮脸色立刻变了：“不行，你太小了。” 朴鱼舟也不赞同这个提议。 绾绾捏着夏之淮的领口，惭愧道：“我应该在那天过马路时，就想办法把他抓住的。” 夏之淮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不是你的错。” 绾绾心地真的太善良了。 夏之淮搂着她轻声哄着，突然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你不能进去，找黄西空吧。”他脑子转的飞快，提议道，“他好歹是只千年厉鬼，对付一只怨灵应该不在话下，事后我们多补偿他。” 大不了多请他吃几顿好吃的，再加上及顿宵夜。 至少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他不希望绾绾以身犯险。 朴鱼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是一想到黄西空那骄矜的脾性，他心里其实十分没底儿。 绾绾皱着眉头，不确定黄西空能不能行。 因为那只千年厉鬼，这上千年都在睡大头觉，疏于锻炼和干架。 真要跟这怨灵打起来，说不准谁会被挠花脸！ “绾绾，你如果要进去，我就要跟你一起。” 夏之淮将她放在地上，蹲在她面前，握住她软乎乎的小胖手。 绾绾立刻绷紧小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肃然：“不行的，哥哥你太弱了。” 夏之淮心口被插了一刀，手指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咬牙道：“我知道我弱，求你闭嘴。” “我不能带你进去。” 绾绾还是想去大楼里，她应该有办法对那只怨灵形成掣肘。 夏之淮脾气也上来了：“我说了，你绝对不能进去，里面那么危险，我是你哥哥，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可是黄叔叔他打架不太行，连我都打不过！”绾绾焦急地辩解道。 夏之淮嘴角抽搐：“所以啊，咱们要让他多锻炼一下，不跟高手过招，以后他要是遇上死对头，岂不是要一秒躺平？” 绾绾小脑袋瓜被他牵着思路走，突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欸~ “先找他进去看看，那家伙千年道行呢，打不过也跑得出来。” 夏之淮继续哄劝：“如果他实在打不过，到时候我绝对不拦你进去行侠仗义。” 绾绾意志动摇了，大眼睛忽闪忽闪，咬着手指不确定道：“真的？” “我保证。”夏之淮笑着举手发誓。 绾绾犹豫了两秒，退让了一步：“好吧，我找黄叔叔。” 夏之淮仰头与朴鱼舟对视了眼，成功了。 这小萝卜头总算不逞强硬闯这鬼楼了！ 三分钟后，黄西空再度被召唤，出现在了大楼前。 他一现身，周围的气温就降低了好几度。 绾绾看着他不太好的脸色，小心翼翼打量着他凌乱的长发，还有……没穿好的衣服。 夏之淮看着他一身装扮，还有敞开的胸口，忍俊不禁：“你这是……” “你们两兄妹就不能走心点儿，看看现在才几点？” 黄西空有点暴躁，他昨晚没吃到心心念念的外卖，一晚上都不舒坦，临到早上打算好好躺着休息会儿，结果刚睡了一半就被召唤过来，简直没有人性！ 他低头拢了拢敞开的雪白中衣，看着脚上仅有的一只靴子，冲着夏之淮咬牙切齿。 “我先回去了。” 夏之淮立刻拦住他：“等等啊，找你有事呢。”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吧，有事你自己解决。”黄西空不想看见他这张邪恶的嘴脸。 夏之淮朝绾绾抖了个眼神。 绾绾伸手抓住黄西空裤子：“黄叔叔，找你帮忙，五张聚阴符。” 黄西空双手抓着襟口，一脸警惕看着身高刚超过他膝盖不多的小萝卜精：“我不卖身的，也不可能做你的鬼仆，死了这条心吧。” “我不是让你做鬼仆。” 绾绾从兜里掏出五张聚阴符。 黄西空嗅到聚阴符上的香气，顿时有点心神摇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么大手笔贿赂我，说，想让我做什么？” 绾绾将聚阴符塞到他手中，笑眯眯地说道：“请黄叔叔帮忙探一探这栋大楼，里面有血尸还有怨灵。” 黄西空左眉梢轻轻一跳，眼底荡出一抹深思：“怨灵？” 绾绾眼睛亮晶晶，跟只小奶狗一样眨巴了两下，重重点头：“嗯，可以吃的哦，那只怨灵作恶多端，如果能抓住他，绾绾可以帮你把怨灵做的很美味。” 黄西空不相信：“怨灵不都一个味儿？” “不是，绾绾有办法帮你做好吃的。” 黄西空将信将疑，将手里五张聚阴符藏起来：“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换件衣服。” 穿着中衣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感觉自己已经当场社死了好几次好吗？！ 要不是有聚阴符的诱惑，他早就跑了。 第69章 行走的腿部挂件 黄西空来去如风，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行踪。 绾绾站在原地抬起小手，夏之淮俯身和她击掌，笑着说道：“我就说，这个办法肯定行。” 绾绾立刻扬起笑脸，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道：“哥哥，聪明！” 机灵的幼崽，已经懂得适时夸奖一下大人。 哥哥已经被生活磋磨得很惨了，她还是仁慈一点点吧。 朴鱼舟把计划和另一边的几个道长说过后，又带着一个光头的大和尚，和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道士走了过来。 “小道友，这位是西陵寺的玄通大师，这位是S市道门协会的会长战丰城。” 绾绾抱着夏之淮的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琉璃般澄澈，蓬松的头发因为夏之淮糟糕的手艺显得随性不羁，风把她的头发吹到脸上，她下意识用小胖手去勾，越发憨态可掬。 听着朴鱼舟介绍，她不太懂什么情况。 不过她是个有礼貌的崽崽，听完介绍好，认认真真问好，又重新抱住夏之淮的大腿。 “小道友，战会长与玄通大师，想和那位黄先生一起进去看看。” 朴鱼舟言下之意，是想让绾绾做个中间人，跟黄西空说一声带着两人，也好互相照应。 但他面对绾绾那双纯净的眼睛，又有点说不出口。 绾绾思路此刻又卡壳，慢了半拍。 反倒是夏之淮参透了朴鱼舟言外之意，大手压了压绾绾脑袋，只说道：“黄西空的事情，我和绾绾做不了他的主。再则，他是千年厉鬼，你们是道门和佛门的大师，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他不对你们下手已经是恪守本分……” 朴鱼舟掌心出汗，在心底无奈叹气：“懂了懂了，见谅。” 夏之淮知道这非朴鱼舟本意，应该是那位战会长的意思。 归一观也不过是道门中的一家道观，朴鱼舟夹在这中间委实难做人。 一直摆着和蔼模样的战丰城闻言，笑着说道：“夏先生与那只厉鬼关系倒是不错。” 夏之淮眼皮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含糊过去：“我不是玄门中人，与他也就见过几面。” 所以，关系不错……不存在的！ 夏之淮有注意到，战丰城的目光时不时会扫过绾绾。 他对别人的视线一向敏感，那种审视与打量的眼神，仿佛在衡量一个物品，令他非常不喜欢。 眼下他并不想与战丰城寒暄，只想找机会离远点儿。 绾绾觉得他们之间谈话奇奇怪怪的。 对面那个会长她也不怎么喜欢，所以老老实实靠在夏之淮腿上打着哈欠，浑水摸鱼。 早上被叫起来太早，她现在好困的。 夏之淮低头看着腿部挂件困顿地眯着眼睛，立刻找了个借口避开战丰城：“绾绾早上起来太早，这会儿困了，我带她去一边休息一会儿。” 战丰城抬手：“夏先生自便。” …… 看着夏之淮抱着小孩儿离开，战丰城脸上笑容淡了几分，目光落在朴鱼舟身上：“那小孩儿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看着也不太像，感觉与普通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朴鱼舟想送他一对白眼，战丰城是真的没眼光。 他现在也万分怀念龙象韬，那家伙简直太聪明了，知道战丰城这次负责指挥，直接以前段时间受伤请了假，根本没有到场。 不过战丰城毕竟是个会长，朴鱼舟还是要给他三分颜面，依旧温和地笑着：“绾绾小道友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天生就适合入我道门。” “你对那孩子评价太高了。” 战丰城觉得朴鱼舟还是在夸大其词。 “而且我觉得这楼里应该并无怨灵，怨灵就算能力再强，也不会造出血尸来。” 战丰城振振有词，将自己的推测和依据摆的清清楚楚。 朴鱼舟不想和他理论，只道：“万事皆有可能，下结论也要等水落石出。” “既然他们不愿意帮忙，那我和玄通大师一起进去探探。” 战丰城虽然有些失望，倒也不至于迁怒。 毕竟是一只千年厉鬼，他们也不会真的放心把自己后背交给异类。 朴鱼舟拧眉看着战丰城转身离开，与玄通说道：“玄通，你难道也要……” “阿弥陀佛，朴道长。” “洞清他跟着妖管局的人一起进去了，贫僧得进去看看。” 玄通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平时也不掺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他并非道门中人，而是佛门清净之地的高僧。 洞清是他早年收的弟子，也一直是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 这次刚好是轮着洞清下山，进入妖管局执行为期半年的任务，没想到会在这里出了事。 所以，这一趟玄通非去不可。 知道他不会回转心意，朴鱼舟只低声交代道：“还要劳烦玄通大师多看着战会长一些，他这人……哎。” 实在是一言难尽。 玄通只轻笑道：“战会长实力不可小觑，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是怕他半路突然对那只千年厉鬼动手。”朴鱼舟说出心底的担心。 战丰城向来是对厉鬼赶尽杀绝，基本不会问对方造没造杀孽。 典型的一杆子捅翻一船人。 对于黄西空态度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刚才让他过来跟夏之淮说几句，让黄西空跟他们一起进去，估摸着也是想半路和那只厉鬼交手。 因为千年厉鬼实在太罕见了，战丰城自然战意昂扬。 不过眼下这种场合，一旦内斗只会落得两败俱伤，捡便宜的反而是大楼内的邪祟。 玄通沉吟了片刻，只浅声道：“贫僧尽力而为。” 他只想救人，战丰城和厉鬼打架的事，不太想管。 不过朴鱼舟已经如此说了，到时候真起矛盾，他就插手阻止一下吧。 …… 战丰城和玄通没有等黄西空，在所有人目送下拉开了一楼的大门，一步步消失在幽深的一楼大厅。 黄西空换好衣服赶来后，绾绾和夏之淮正一人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啃着，身边还各放着一杯红枣豆浆，两人坐在社区花园内的椅子上，看起来悠闲又惬意。 “你们两个还真够可以的。”黄西空忽然出声。 夏之淮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你还没进去？” “刚刚不是有人进去了吗？”黄西空撇了撇嘴。 夏之淮：“原来你看到了啊。” “我又不是瞎子，自从刚才出现在这里，那个姓战的道士眼神就往我身上遛，我再愚钝也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 夏之淮不置可否，只叮嘱道：“里面确实蹊跷，你小心点儿，尽量还是别碰上他们为好。” 黄西空随意点点头，戳了一下绾绾手中塑料袋里的包子：“这个没吃过的给我。” 绾绾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凝视他，然后捞起包子，嗷呜一口撕出豆沙馅，幸福地眯着眼睛。 黄西空看着都被啃过的包子，气得差点儿仰倒。 绾绾嘴里东西咽下去后，手指在脸蛋上划了几下，笑得甜甜：“抢小朋友早饭，羞羞。” “小萝卜精！”黄西空嘲讽。 绾绾抗议：“我是小桃仙。” “哪哪儿都矮，又白又胖，可不就是萝卜成精！” 绾绾顿时气鼓鼓，握紧拳头奶凶奶凶地威胁：“再说我小萝卜精，我会揍你的，把你捶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哦豁，就你！” 黄西空手指在她光滑的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 结果他手指又冒起了白眼，被灼烧了。 绾绾顿时笑了，幸灾乐祸道：“活该吼！” 作为一只厉鬼，被她皮肤灼伤那么多次，依旧不长记性，可不就是活该吗！ “幼稚。”夏之淮端着豆浆闷了一口，催促道，“快去吧，我们还等着早点儿回家。” 黄西空轻哼了一声：“你还欠着我一顿大餐和一顿宵夜。” “知道了，知道了，早点解决，早点请你吃饭。” 夏之淮摇着手：“整栋楼的人性命都交你手上了，实在打不过就赶紧跑。” 黄西空不爽：“小瞧谁呢？” 夏之淮眼神斜向他：……可不就是你，呵。 第70章 血尸横行十九楼 B7栋大楼内。 电梯已经彻底停运，大楼内阴森森的。 一楼大厅内随处都能看到喷溅的血迹，但没有一具尸体。 黄西空穿过玻璃门，先潜进电梯内查探情况。 具体情况他大致了解过，事发时可能有人被困在电梯内，不过依照他对这栋大楼里情况的判断，里面的人应该凶多吉少。 电梯没有坠落，停在了7楼。 黄西空飘到七楼电梯口，看着大开的电梯门，修长的五指轻轻拂过鼻尖。 空气中有种恶臭的味道。 电梯里没有尸体，当然也没有活人。 只是狭小的银白色空间内，暗红色的血液随处可见，甚至包括电梯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 黄西空从电梯里飘出来，手中的符纸亮了一下。 夏之淮的声音传出来：“黄西空，你遇到人了吗？” “没有。” 黄西空拿着符纸，顺着地上的血迹往前飘。 绾绾扒着夏之淮的手臂，将圆脸凑近符纸边。 “那有看见血尸吗？” “也没有。” 黄西空觉得这两兄妹有点闹人，不过哪怕垮着脸，却也没有切断与他们的联系。 这栋大楼内已经被阴气和鬼气打乱了磁场，任何电子用品都发不出信号，所以这种时候还是要靠绾绾画得传讯符。 “你现在在哪儿？” 夏之淮坐在楼下的椅子上，仰头看着大楼。 “七楼。” “情况怎么样？” 黄西空额头青筋跳了两下：“不好。” “怎么个不好？” 黄西空有点烦：“说了你就能进来解决吗？” 夏之淮被怼得面无表情：“……” 绾绾将夏之淮手里的符纸拿过来，凑近道：“我可以解决，你和我说呀。” 黄西空嗤笑：“解决个屁。” 绾绾两颊顿时鼓起来，小眉毛倒竖：“你怎么还骂人呢！” 夏之淮在后面提醒道：“你不要教坏小孩子，黄西空。” “你们兄妹两个真的很啰嗦。” 绾绾立刻学以致用：“啰嗦个屁！” 夏之淮屈指在她脑袋瓜上敲了一下，语气危险：“桃绾绾，你不要跟他学！” “再说脏话，扣你一个星期的零食。” 绾绾捂着脑袋哀嚎：“不要~” 生命唯有零食与动画不可辜负！ 黄西空轻笑出声，很快将七楼公共区域逛了个遍，没有看到活人，也没有看到死人。 他试着随便穿墙，但毫无防备下，却被一道白光弹飞。 直至被甩出大楼外墙，黄西空才控制住身体，诧异地看着大楼里面。 他不信邪地继续试探，一股陌生的力量将他从墙壁中推出来，根本无法进去。 黄西空拿起符篆，阴气在上面轻轻一点，立刻又连上了外面的绾绾。 “这栋楼有些奇怪，我在走廊到处转都没事儿，但穿不了墙壁，没办法进入住宅内。” 绾绾思考了两秒：“或许有些家里摆着风水阵，或者是镇邪的摆件儿吧……” 就像她自己，作为桃木仙，实力恢复后，她所在的地方一般鬼怪都会绕道走。 不过黄西空除外，他身上有功德之力不说，还有她给的一道符篆护身，所以才能在他们家飘来飘去。 黄西空也不明白原因，七楼几户都进不去，他就往楼上去试试。 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 一直飘到18楼，他顿时精神一振。 “砰砰砰——” 楼上传来了很大的噪音。 他也明显感觉到，附近的阴气和鬼气越来越重，甚至阴气已经开始变得黏稠。 但对他来而言，却如鱼得水。 黄西空直接穿了天花板，停在了19楼走廊内。 哪怕此刻外面正是青天白日，眼前的玻璃窗也没有窗帘，但外面的光线根本透不进来。 而走廊里的声控灯早就不亮了。 只有墙角边绿色的应急灯牌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黄西空只有半身穿过天花板，被头顶挤来挤去的血尸挨个踩了遍脑袋。 虽然血尸的脚踩穿他的颅顶和胸口，根本无法对他造成物理伤害，但这种踩脸行为依旧很欠揍啊。 他忽然伸手，抓住一只血尸的脚踝，猛然用力往下拉。 直接将那只面目狰狞、嗷嗷乱叫的血尸半副身体拉到了18楼。 毫无思考能力的血尸懵逼地卡在地板里，嘴里的叫声都突然停了一瞬。 黄西空再度回到19楼，飘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着那只血尸被踩脑袋，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 刚刚就属那只蠢蠢的东西踩他的次数最多。 捉弄了一只血尸，黄西空才开始观察十几只血尸的目标。 是走廊尽头的那户。 大门已经被撞开了，屋内阴气宛如实质，周围的温度低得让人怀疑人生。 他没有往那户住宅里走，天生对危险的直觉，让他下意识想要避开那间房子。 那里面有很危险的东西。 隐约间，他似乎又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黄西空蓦然回头，看到了战丰城和玄通的衣角，直接闪身去了楼上。 …… 玄通大师和战丰城刚到19楼，就被一股浓稠的血腥味惊到了。 等出现在走廊时，他们看着十几只卡在门口的血尸，立刻气红了眼。 十几只血尸，有的穿着警服，有的穿着普通的衣衫…… 但好在没有看到妖管局那几个孩子。 生人出现后，血尸很快就嗅到了他们的气息，立刻转身扑过来。 玄通大师白色的长眉无风自动，挥手将手中的佛珠甩出去，直接将扑向他们的血尸的门牙打断，一小半都噗通噗通躺倒在地。 战丰城拎着自己的剑迎身而上，将剩下的血尸全部逼退。 但很快那些血尸又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好像没有痛感一般，只知道攻击活人。 走廊尽头的房间内，陡然传出一道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战丰城和玄通被阻拦在外，两人神色焦急：“这些血尸根本处理不干净。” “人已经死了，身上也没有厉鬼附身的迹象……”战丰城喃喃道。 玄通面色凝重：“先想办法救人，那屋子里还有人活着。” 虽然气息很微弱，但还是有救下来的希望。 就是不知道里面是普通人，还是妖管局的那几个孩子。 “我们穿不过去，这些厉鬼杀也杀不死。”战丰城拧眉想了主意，“要不用火攻？” “不行。”玄通摇着头，看了眼环境，“这里是十九楼，如果火攻会引发火灾，救人的时候更麻烦。” 战丰城知道火攻不是个好主意，心疼地拿出三张雷击符：“这三张雷击符是我高价买的，用来对付这些血尸……” 实在是有些浪费。 舍不得。 玄通手中拿着十二指长的五智金刚杵，左手抬起，将飞旋回来的佛珠重新挂在虎口，原本慈冲祥和的面目一瞬犹如怒目金刚，一杵将再度扑来的血尸打回去。 战丰城知道情况刻不容缓，没时间心疼为数不多雷击符，立刻捻紧符纸，召唤了一道闷雷，劈在了来势汹汹的血尸身上。 雷电在卦为震，是天地阴阳相冲之气，代表着浓郁的生机，所以也谓之天地浩然正气。 世间邪祟无不惧怕雷电。 “咔嚓”一声巨响，一股拇指粗的紫雷从半空中落下，分出细密的几条落在血尸头顶。 十几只血尸被雷电劈的里焦外嫩，头顶冒出一圈圈黑色的烟，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两人看着终于倒地不起的血尸，齐齐松了口气，立刻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赶去。 等两人进了屋子内，黄西空从楼上穿下来，顶着被雷电劈出的爆炸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咬牙切齿。 果然，他还是很讨厌道士！ 总是黑白不分，伤及无辜。 哼~ 绾绾的小奶音透过传讯符，回荡在走廊内：“黄叔叔，我刚刚听到打雷声音了，你是被雷劈了吗？” 第71章 小萝卜精冲吧 黄西空拿了张聚阴符，很快将周围阴气吸过来，吃了个饱饱，面目也恢复如初。 得空他才回话道：“不是我，那道士拿雷符劈了几只血尸。” 绾绾长长哦了一声。 黄西空总觉得她这个“哦”字，过于抑扬顿挫，而且还嘲讽满满。 但他没有证据。 “那个大和尚与道士进了19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刚刚房间里有女人的尖叫声，但我总觉得那个房间很危险。” 黄西空有点儿犹豫要不要进去。 绾绾有些诧异，黄西空是千年厉鬼，能让他觉得危险且忌惮的东西，真的不是很多。 “你如果觉得危险，不想进去就回来吧。” 夏之淮看着脚边跃跃欲试的绾绾，问黄西空：“里面血尸多吗？好不好对付？” 黄西空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洞开的大门，闪身离开了19楼。 等他出现在绾绾和夏之淮面前时，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栋楼就很奇怪，20楼以上我没去，但20楼以下，只有19楼走廊尽头那户门是开着的，血尸也都是冲着那一户去的。至于原因我不清楚，血尸怎么形成的，我也没弄清楚。” 夏之淮忍不住哀叹，果然还是要进去吗？ 绾绾蹲下身给自己系鞋带：“那我进去。” “我和你一起。” 夏之淮手指勾住她身后的帽子，俊秀的脸上双眼微微眯起。 “你不能一个人进去。” 绾绾扯了扯自己的连帽衫下摆，不服气道：“你才不能进去，哥哥你会拖后腿的。” 夏之淮捏了一下她肉肉的脸颊：“你才多大，遇到危险就闷着头往前冲！” 黄西空从上到下打量了夏之淮一眼：“你确实不能进去，我带她进去吧。” 夏之淮：“我不放心。” 黄西空：“你去的作用，就是拖我们的后腿。” 一人一鬼针尖对麦芒，谁也看不惯谁。 夏之淮先移开视线，忧心忡忡地问：“绾绾，你一定要进去吗？” 绾绾扭了扭腰，抻了抻腿：“要去的。” 她可以把怨灵打哭。 只要哥哥不跟着去碍事就行。 夏之淮咬牙道：“等着，回去我就找个道观入门。” 绾绾知道，这意思就是允许她进去了。 夏之淮目送矮墩墩的绾绾，和没个人样儿的黄西空进了大楼。 中间难免会被人拦着，但有黄西空从旁掠阵，加上夏之淮帮忙解释，他们好歹是顺利进去了。 电梯是坐不了。 让绾绾一个小短腿爬上十九楼，实在有点太折磨崽了。 黄西空刚想将她举着飘上楼，谁知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本本，拿着笔在上面一通鬼画，撕下来后，直接把符贴在了自己身上。 黄西空疑惑：“你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能一下把你送到19楼？” 这世上真的有传送符纸吗？ 绾绾贴好符后，奇怪道：“不能啊，但是千里符可以加快速度。” 能有多快？ 黄西空内心只有亿点点好奇。 他还没问出口，绾绾人影就从眼前消失。 黄西空看了眼楼梯间，仰头望着出现在5楼楼梯口的绾绾，缓缓冒出一句不雅词：淦！ “你等等我。” 黄西空怕把人跟丢，立刻追了上去。 绾绾很快就到了十九楼，看着地上东倒西歪，已经毫无行动能力的血尸，稚嫩的小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惊恐之色，只抿着小嘴，缓缓拔出了自己的桃木剑。 黄西空随后而至，看着她手里的桃木剑，自动退避三分。 这只桃木剑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至今他都搞不懂，小家伙到底从哪儿来的这么厉害的神兵利器！ “小不点儿，你行吗？” 绾绾沉着地点点头，一脸严肃道：“小盆友，不能说不行！” 黄西空嘴角抽搐：“你从哪儿学的这种话？” 好好的孩子愣是被教成这样，夏之淮真的该挨打。 “那我们就进去，你要是打不过，一定要告诉我，我带你跑。” 绾绾扭头打量了他两秒。 黄西空不明所以：“怎么了？” 绾绾：“你跑也跑不过我。” 她有千里符来着。 上楼梯厉鬼叔叔都没追上她。 黄西空：ヽ(。_°)ノ 这孩子，和夏之淮一样欠。 “当我没说。” “小萝卜精，冲吧！” 黄西空手欠得在她后脑勺敲了一下，指尖又冒出一股白烟。 绾绾拿脚踢了他一下，可惜落了空。 不过她也没去计较，扛着自己的大剑，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上去。 黄西空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以防有危险能第一时间将她给拉回来。 …… 绾绾在这黏稠的阴气与鬼气中，像一个永不熄灭的火把。 周围的污秽之气在她前进过程中都自行避开。 和那日她在鬼蜮中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 黄西空不得不承认，这小家伙确实得上天厚爱，可能真的就是小神仙转世也说不定。 绾绾越过血尸，停在了1901门口。 屋内很安静。 黄西空跟她一起跨过门槛，眼前只短暂的暗了一会儿，微弱的光便亮起来。 他们正站在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里。 黄西空不动声色，绾绾握着桃木剑，完全没有东张西望。 “这是怨灵的鬼蜮吧？” 绾绾摇头：“怨灵虽然力量强大，但制造不出鬼蜮。”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 绾绾琢磨着：“可能拿了工具作为辅助，制造出来的幻境。” 夫子说过的，怨灵和厉鬼不同。 厉鬼有空间，能制造鬼蜮。 但怨灵却不行。 这也是他们的区别之一。 “什么工具能帮忙制造幻境？” 绾绾迟疑了几秒：“那就太多了。” “像幻兽、幻兽妖丹、海妖妖丹，还有狐妖妖丹，天象镜和地相镜，西母青方鼎……这些其实都可以的，能够制造幻境的东西蛮多，并不好猜测。” 作为一只孤陋寡闻的千年厉鬼，黄西空选择了闭嘴。 以上这些东西，他从生到死，闻所未闻。 绾绾没有在这个幻境内感觉到危险，她直接拿出一沓符纸甩出去。 整个明丽安静的房间瞬间化成碎片，周围阴冷的风嗖嗖地吹在脸上。 绾绾面前的地板上倒着一个男人，原本穿着白色的衬衫，但此刻却被鲜血染红，他的胸口破了个洞。 不认识的人。 绾绾看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转而盯着被血尸挠破的门板卧室，还有跪在地上被咬破喉咙的老太太。 第72章 怨灵周谢春 另一间卧室门口，倒着几只焦黑的血尸。 门房紧闭。 绾绾走过去，黄西空伸手把门拧开。 里面有活人的气息。 “我先去看看。”黄西空不让绾绾进去。 绾绾乖乖站在门口。 黄西空进去后，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三个浑身是伤的人和一条金毛狗蜷缩在书房的角落，瑟瑟发抖。 伤势最重的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道士。 黄西空给绾绾信号，小丫头才走进来。 “他们受了很严重的伤。” 绾绾看着小道士哥哥的颈侧还在流血，哪怕已经简单包扎，但依旧没有止住。 剩下两个人吓得有点神志不清，缩在角落那条狗，腹部也被重伤，看起来进气少出气多。 “剩下的人呢？之前进来的道士和光头和尚都不见了。” 绾绾摇头：“他们不在19楼了，我感觉不到其他的气息。” 这里的阴气在他们进来后，也慢慢变淡。 确实已经没有危险了。 “现在是先送他们下去，还是继续找怨灵？”黄西空问。 绾绾：“你送他们下去，我去找怨灵。” “这可不行，我答应你哥哥，要照顾好你的。” “可是那个道士哥哥的伤势已经刻不容缓了。” 黄西空摇头：“你跟我一起下去。” 绾绾气得像只小河豚。 她就知道！ 又不让她单独行动。 绾绾给自己又加贴了张大力符，黄西空拖着三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伤患，很快就到了楼下。 夏之淮透过玻璃门看到他们时，立刻冲到门口让警察把门打开。 黄西空将三个人一溜串拽出来，便丢在地上不管了。 绾绾抱着比她还重的大狗狗，交给了一边的警察叔叔。 “绾绾，你们没事吧？” 绾绾：“没事的哥哥，我们没遇上怨灵。” 黄西空：“也没看到大和尚与之前那个道门的会长。” “其他人呢？这三个人只有一个是妖管局的，其他两个都是普通人。” 绾绾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不过19楼走廊里还倒着很多血尸，那些人已经死了，有穿着警服的叔叔。” 守在门口的警察愣了愣，眼眶通红，忍着没有落泪。 “等我们把怨灵收拾了，你们再进去找人吧，里面还是很危险。”绾绾伸手拉了一下那个警察的裤腿，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叔叔你别哭，绾绾会努力的。” “谢谢，你保护好自己。”那个警察蹲下身贴了贴她的小脸。 夏之淮什么都没说，大手轻轻罩住她的小脑袋：“你进去注意安全，哥哥在外面等你。” 厉鬼没有眼泪。 黄西空只保持缄默，飘远了点。 等医生将伤患运走，那边几个人情绪稳定了点，他又重新飘回来。 “1901那户住的是什么人？”黄西空有些好奇。 目前看来，所有的事情和那户脱不了干系。 一直守在门口的警察缓和了情绪，看了眼飘在半空中的黄西空，已经没有了震撼：“1901住着一家四口，原本的户主叫周谢春，两年前在公园附近的十字路口遇上车祸去世了。” “周家后来就剩下周谢春的老婆邵美音，和一个五岁的儿子周炳玉。” “周谢春还有一个老母亲，社区里的人都叫她周老太太。” “周谢春是被重型卡车撞死的，肇事司机拘留了三个月，事后与被害者家属达成了和解，赔偿了30万。” “不过肇事司机没有违规驾驶，只是疲劳过度才发生事故，并且在出事后立刻打电话报警抢救，所以被判的是过失犯罪，法院判刑也是缓刑一年。” 夏之淮：“这就是起交通事故，为什么周谢春会变成地缚灵，甚至变成了现在的怨灵？” 简直想不明白。 警察深深叹了口气：“前段时间，周谢春出事的那个路口发生了大型连环车祸，撞死了他的那个肇事司机就在现场，而且是当场死亡。” 绾绾忽然拽着警察的裤子，仰头说道：“可是我刚刚没有看到小朋友。” 夏之淮看向黄西空。 “确实，1901房间内和外面走廊，都没看到小孩子。” “那肯定还在楼里。”一旁的警察拧眉说道，“我们之前询问过附近社区的居民，昨天是工作日，周老太接了孩子去外面吃了晚饭，六点多就带小孩儿回家写作业了。” “糟糕！”夏之淮脑子转的最快，他立刻问道，“你们确定去的时候，怨灵和小孩儿都不在19楼？” “嗯。” “那周谢春的老婆呢，邵美音！”夏之淮忽然想到什么。 周谢春是周炳玉的爸爸，是邵美音的老公，是周老太的儿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为什么却甘愿成为地缚灵，甚至不惜害人性命，也要回家杀害家人？ 除非……他是在报复。 黄西空思考了一番，回答道：“没看到，主要是不认识。” “我们进去后，房间门口有一具男尸，那个周老太的尸体在卧室里。” 绾绾观察得很仔细：“那个死在门口的叔叔，穿着黑裤子和白衬衫，穿着居家拖鞋。” 看起来就像住在那里一样。 夏之淮跑下台阶，站在楼下眯着眼睛，仰头看着上方一直盘绕的气云。 “不在19楼，会不会在顶楼？”他提出疑问。 绾绾跟着跑下台阶，顶楼被浓重的阴气和鬼气包裹，似乎任何光线都透不进去。 “在顶楼。”绾绾笃定道。 影影绰绰间，绾绾似乎在大楼墙外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努力想要看清被阴气挡住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块阴气淡了几分。 绾绾突然睁大眼睛，捂着小嘴惊呼出声：“那个小哥哥挂在墙外面。” 夏之淮：“！！！” 听到声音后，附近的警察立刻去找消防，准备救援。 三十多层高的大楼，就算有救生垫，真掉下来……也会直接没命。 虽然上不去，但总要试着想想办法。 绾绾戳了一下黄西空：“黄叔叔，你救吧。” 能飞起来的只有他一个了。 黄西空倚着柱子，冷笑道：“我是一块砖，哪需要你就把我往哪儿搬！” 绾绾默默掏出一张聚阴符。 黄西空抽走聚阴符，保证道：“交给我，不会让那小孩儿死的。” “黄叔叔，你可真是个好鬼。” “我是厉鬼！” 黄西空弹了一下她的脑瓜崩。 “嘶——” 不出意外，又被灼伤了。 第73章 绾绾勇斗怨灵 黄西空从大楼外往顶楼赶，绾绾只能从大楼内往上走。 夏之淮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决定还是跟上去，警方也派出了一队人上去救援。 绾绾有千里符，将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很快就到了顶楼的门前。 大概是怨灵很自信能入侵这栋楼的人不多，所以并没有将大门堵上。 绾绾抬手推了一下，一开始没有推动，不过试着将灵气灌注在手上，大门哐当一下砸到在地面。 尘土飞扬间，她张着一张小嘴，惊呆了看着不堪一击的大门。 真的，她没有很用力。 不知道事后要不要赔偿。 她对不起哥哥的钱包。 天台上阴风凛冽，绾绾被卷起的沙尘糊了一脸。 她“呸呸呸”了好几下，迷瞪着眼睛顶风走上天台。 未免沙尘袭眼，她周身慢慢放出一圈淡淡的灵气罩，以抵挡这糟糕的环境。 眼前迷障散开后，绾绾终于看清天台上的情况。 人不少，鬼也不少。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漏斗状旋转的黑云，云层中闪动着猩红的血气，漏斗黑云尾端延伸至天台，与站在天台边上的黑色人形阴影相衔。 人形的阴影大概是个成年男子的体型，左手抓着一个小朋友的脑袋，伸到了大楼外侧，吓得那个小朋友撕心裂肺地哭喊，声音惊恐又凄厉。 绾绾心脏咚咚跳，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漏斗云里时隐时现的巨大鬼脸，还是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这种力量确实令人心惊，就连她有灵力护体，站在原地都感觉压抑沉闷，身上的毛发都咻的一下全支棱起来。 “妈妈救我——” 绾绾感觉耳膜中全被那个男孩子的哭声充斥。 但她不敢轻举妄动。 眼下也不知道黄叔叔有没有穿过那只怨灵制造的迷障。 “救我——” “求求你们，救我——” 除了那个小男孩儿，绾绾还看到不断被怨灵吸走鬼魂，是之前那些血尸的魂魄，痛苦又恐怖地挣扎着，不想要和怨灵融为一体。 之前在楼下的那个道门协会的会长战丰城，此时已经面如金纸，但依旧死死抓着手中的长剑插在地上，不断往身下的阵法灌注灵力。 玄通大师手中的五智金刚杵也抵在淡金色的光罩上，勉强抗衡着不断侵扰法阵的黑色残影。 绾绾眼睛落在地面的阵纹上，一眼就看出来是经过变形的玄武阵法。 玄武阵法是道家防御大阵，布阵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气，对布阵之人的能力要求很高。 不过这个小世界属于末法时代，由于灵气稀薄，道修和佛修的等级普遍偏低，应该无法布置出正统的玄武阵法，所以在阵法上做了变动。 玄通大师和战丰城会长不断巩固的玄武阵，所需要消耗的灵力相对较少，但同样防御能力也就没有那么强大。 所幸这只怨灵也是揠苗助长，短时间内快速提升实力，身上有不少破绽。 估摸着是第一次遇上变形的玄武阵，所以只反复试探偷袭。 眼下，双方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而玄武阵内还有不少幸存者。 看得出来，怨灵的目的，就是想靠持续侵扰破坏掉玄武阵，从而将里面的人杀掉。 道门和佛门两位长辈哪怕竭尽所能护持阵法，但玄武阵依旧破绽百出，很快便要破裂了。 …… 绾绾站在天台上不过短短须臾，已经大致弄清楚眼前的情形。 而远处那只怨灵自然也发现了她，立刻“桀桀”笑起来，笑声嘶哑，充满恶意。 战丰城听到大门落地，分神看向门口。 迷障散开后，他瞳孔骤然紧缩，握着剑柄的手掌皲裂出血，震惊道：“那孩子怎么来了？！” “快走——” 怨灵笑声猖狂：“晚了。” 下一秒，怨灵直逼绾绾，想要擒住她。 绾绾原本就时刻戒备着，毫不犹豫掏出自己的桃木剑，一点儿都不带犹豫地挥剑抽中怨灵肚子。 怨灵原本得意猖狂的表情刹那扭曲，整只灵倒飞出去，身上的阴气甚至都开始溃散。 而他手中的小孩儿也因此被甩出去。 绾绾本想去接那个小朋友，但怨灵恶意地挥出一道阴气，直接将那小孩儿推到了天台外。 防御阵内响起女人的尖叫与咒骂。 但在场的人皆没有因此分心。 绾绾只在心底祈祷，希望黄叔叔能靠谱一点。 既然救不了小哥哥，绾绾毫不犹豫再次利用千里符出现在怨灵背后，一剑贯穿他的腹部。 甚至徒手从他腰侧抓住一颗鬼头，干净利落地撕扯下来。 那颗鬼头哭泣着留下血泪，被撕下来的时候拼命嚎叫，但依旧无济于事。 怨灵愤恨地低头看向被捅穿的腹部，原木色的桃木剑此刻变得火红，如同一块烙铁般，将怨灵肚子烫出一个洞。 “小鬼，你找死！” 怨灵五指成爪，凶狠地抓向绾绾的喉颈。 绾绾立刻蹲下身体，利用小个子优势躲过攻击，还不忘从他体内把自己的剑拔出来，左手将六甲阴阳符贴在怨灵的大腿上，利落地用千里符闪到了玄武阵旁，抬手起势：“缚！” 金色大网从怨灵脚底兜起，将阴翳丑陋的怨灵紧紧绞住。 见势，绾绾才终于有空反驳怨灵的话：“我才不是小鬼！你这只坏蛋怨灵。” …… 战丰城此刻大脑已经停止思考，看着这个还没桌子高的小娃娃，从出现到现在一通操作猛如虎，直接将那只把他们折磨得快要吐血的怨灵打伤。 “快进来。” 战丰城回过神，立刻要将阵法打开一个口子放绾绾进来。 绾绾摇了摇头，从兜里摸出一沓灵符递给他：“这个可以补充灵气。” 灵符是她昨晚画的，能够在短时间内小幅度补充灵力，大概有二十多张，属于一次性消耗品。 虽然画的时候会消耗她的灵力，但她睡一觉基本就能完全恢复。 这些灵符本来是想留着下次灵力用完的时候救急，但看着这个年纪有些大的叔叔已经是强弩之末，她也就不吝啬几张灵符了。 战丰城被绾绾塞了灵符，看着纸张上流转的灵光，已经不知道该感慨还是惭愧。 “小道友，谢谢。” 战丰城握着灵符，声音有些哽咽。 绾绾没空安慰他，转头环顾天台四周，没有找到刚刚那个甩出去的小男孩儿。 “那个小哥哥他……” 阵法里面色惨白的女人嚎啕大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战丰城皱眉没有理会那个女人，只小心与绾绾说道：“那个小男孩儿刚刚掉下去了，情况紧急，不是你的错。” 绾绾倒是没有内疚，迟疑了两秒才说道：“黄叔叔在大楼下面呢，他会救他的。” “那只厉鬼？” 绾绾一本正经点头夸道：“黄叔叔其实是只好鬼。” 战丰城：“……”他这辈子见过的厉鬼无数，哪一个不是满手鲜血？ 这小娃娃肯定是被骗了。 第74章 绾绾的桃源灵域 绾绾才不管战丰城信不信，直接拿出五雷符扔到半空中，左手指尖在桃木剑刃上轻轻擦过，留下一道淡红色的血线后，将手中桃木剑也抛向半空。 天台顿时狂风大作，绾绾原本就乱蓬蓬的头发，变得越发狂放不羁。 她声音有些娇，但气势却拿捏得死死的，大声喝道：“雷来。” “劈他！” 绾绾叱咤一声，小手指向还在挣扎试图逃出六甲阴阳符术的怨灵。 三张五雷符流动着淡淡的金光，空中桃木剑也指向怨灵。 五雷符上的纹路越来越亮，半空中同时落下数道紫色奔雷，在怨灵头顶上空汇聚成小水桶般粗壮的电蟒。 “咔嚓”一下，电蟒劈在被六甲阴阳符束缚住的怨灵身上。 雷电落下的瞬间，整栋大楼仿佛都在颤动。 尤其是靠绾绾很近的战丰城和玄通大师，还有几个负伤的妖管局年轻人，感觉最是明显。 甚至感觉身上的毛发都在雷电劈下来时全部倒竖。 玄通接过战丰城递来的灵符，慢慢恢复了几分灵力。 他望着漫天闪烁的雷电，震撼过后不由地感慨：“后生可畏啊。” 战丰城看着不远处矮矮小小的孩子，惭愧道：“没想到活了这么大年纪，却连个小孩子都比不上。” 玄通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这孩子天资超凡，寻常人望尘莫及。” …… 蕴含天地正气的雷霆在怨灵身上炸开一团刺目的白光。 绾绾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头顶漏斗状的黑云依旧在快速旋转，那张邪恶的鬼脸从一开始的若隐若现，已经慢慢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站在防御阵内浑身是伤的妖管局青年，仰头看着上空的鬼脸，惊愕地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战丰城闷闷咳了几声，缓和了片刻才解释道：“应该是鬼门的手段，在这之前从未见过。” “鬼门又要卷土重来了吗？” 战丰城没有给身后几个年轻人答案。 鬼门。 一个销声匿迹近三十年的邪道组织。 道门中人对鬼门门徒厌恶至极。 在道门历史中，这个组织已经三次被清剿，却每隔几年又会慢慢复苏，手段一次比一次残忍。 三十年前，鬼门门徒想要让鬼门永远打开。 如此有违阴阳的计划，他们却差一点就成功了。 鬼门门徒在中元当天袭击了鬼差，放出了地府无数厉鬼为祸人间。 而他们却四处搜罗这些厉鬼，并与之达成协议，借助厉鬼力量来对付道门，实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后来是鬼差联手道门重新将鬼门关的大门关闭，诛杀了当时抢占鬼门关的邪道，重新掌握了鬼门关的控制权。 不过逃到人间的厉鬼制造很多惨案，弄得毫无抵抗之力的普通人人心惶惶。 道门用了近十年才将大部分厉鬼强行送回地府，或者让它们就地灰飞烟灭。 这段历史令所有道门弟子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 雷电确实将怨灵劈成重伤，他吞噬的那些无辜魂魄纷纷从他腹部伤口处逃出，争先恐后地涌向了战丰城的玄武阵旁，不过这些鬼魂没办法进入玄武阵，只能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绾绾看着灵体变得透明的怨灵，目光落在他身后不断灌注进他体内的阴气和怨气上。 头顶的云层真的很诡异，竟然蕴含了大量的怨气。 “小道友，你有办法对付这只怨灵吗？” 战丰城灵气恢复了一些，立刻将阵法托付与弟子照看，只身从玄武阵内走出来。 绾绾挠了挠耳朵，摇头道：“我拿雷劈他，也没有劈死。不知道怎么回事？” 战丰城：“鬼门手段多样，这怨灵依靠的应该是上空怨气堆积的云斗，才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可是如何才能对付怨气？”绾绾一时间没有思路。 战丰城：“怨气产自于人类自身，不会断绝。”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切断这只怨灵和怨气的连接。” 绾绾眼睛倏然一亮：“切断？” 她忽然有个不成熟，但很值得一试的想法。 “叔叔，我想试试灵域。” 战丰城愣了一下：“什么是灵域？” 这个他还真没听说过。 绾绾张了张嘴，也并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先试试。” 灵域是夫子教的，她也是掉进转生池前刚刚学的，还没有拿出来练过手，不知道会不会失败。 绾绾兴奋地将桃木剑召回来，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慢慢与在天界的本体产生联系。 丰沛的仙灵之气，通过强壮的桃木本体，慢慢灌注进她小小躯体内。 战丰城只见她一动不动，身上灵气却陡然丰沛起来，就像一座移动的灵脉之眼。 那头又软又乱的黑发间，忽然长出一朵颤巍巍的小桃花，慢慢还抽出两片绿色的嫩叶。 绾绾双手打开，白色的灵气缓缓包裹住天台，甚至将上空也彻底封锁。 隔绝了怨灵与漏斗气云之间的联系。 怨灵原本恢复的速度慢下来，直至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失去了依仗。 绾绾张开双眼，嘿嘿一笑：“成功啦。” 夫子说的果然没错，鬼怪能制造自己的鬼蜮，那神仙也是可以制造自己的灵域。 之前她没有机会见识其他神仙的灵域，所以始终摸不到窍门。 但是前段时间刚巧去黄叔叔的鬼蜮里逛了一圈，她有了不小的感悟，眼下刚好学以致用。 白色灵气弥散开后，原本昏暗荒芜、阴风岑岑的天台，眨眼间长满一株株灼灼绽放的桃树。 大片大片粉色的花云，隐隐散发着令人耳目清新的自然花香。 战丰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道：“这这……这是？”幻境吗？ “这是我的灵域。”绾绾骄傲地停了停小胸膛。 “现在天台是我的地盘了，看他还听不听话！” 在自己灵域内随心所欲，实力加倍，打架当然更省时省力。 绾绾拎着桃木剑，跟小炮弹一样，冲着呆住的怨灵而去。 一顿乱剑猛削，打得对方连连闪避，痛苦求饶。 解决了怨灵之后，绾绾神清气爽，单手抓着怨灵的腿拖到了战丰城面前。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把怨灵往战丰城手里一塞，掉头朝着声源方向跑去。 …… “绾绾——” 夏之淮上了31楼后，就感觉自己好像遇上了鬼打墙。 明明这栋大楼31层之后就是天台，可是他在楼梯这里徘徊了不知道多久了，愣是没有找到上天台的入口。 身边几个警察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哥哥，我在这儿。” 夏之淮看着绾绾忽然从一堵墙里走出来，吓得往后跳了半步，立刻拿出兜里的符篆严阵以待。 “你别过来啊！”夏之淮伸手挡住几个警察，小心翼翼往后退，“我手中的符很厉害，你别以为装作我妹妹，我就认不出你是鬼。” 绾绾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第75章 护身桃叶 “哥哥，你是笨蛋吗？” 绾绾反应过来后，向前走了一步。 夏之淮立刻一顿瞎比划，但没把手里的符篆丢出去，不过还是让绾绾停住了脚步。 “你别过来啊！我不会相信你的。” 绾绾有些无奈地歪着脑袋，盯着他发呆：“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嘛？” “那你跳个小猪舞。”夏之淮毫不犹豫说道。 绾绾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关于小猪舞，她之前学得挺用心的。 绾绾拉了一下衣角，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地说道：“那我开始了。” 她一手抵在鼻尖，推出一个猪鼻子，一只手放在尾椎骨后面，小指头还摇啊摇。 “啊啊，啊啊哈，啦啦啦，啦啦……小猪猪，真可爱，肥嘟嘟，胖乎乎……” 看着绾绾原地跳起来，夏之淮默默将符篆塞回兜里，抬手挡住了脸上的笑意。 后面的警察也忍俊不禁，夏之淮怕她以后长大想起这件事会觉得社死，抬手阻止道：“可以了，可以了，我相信你是绾绾。” 绾绾停下动作，小步跑到他面前：“哥哥，你们怎么上来了？” “担心你，上来看看。” 夏之淮摸了摸她的头：“你有没有受伤？天台的情况怎么样了？” 绾绾自豪地拍了拍胸脯，笑眯眯地说道：“绾绾出马，一个顶俩！” “当然搞定啦！” 夏之淮弯腰将她抱起来，不嫌弃她身上滚的一层灰，上上下下检查她身上，确定没有伤口才彻底放心。 “你怎么会从墙壁穿过来？” 夏之淮看着那面墙，试着用手去推，发现手伸进了墙内。 他惊奇地摸了几下，抱着绾绾穿墙而过。 剩下几个警察也惊奇地跟着穿过去，然后被天台的场景震撼了。 他们原本以为里面肯定是阴风诡雨、血流成河，此刻却像误闯桃花源的傻乎乎游人。 一树一树桃花在风中摇落，夏之淮努力合上了自己的下巴，低头看着绾绾：“你干的？” 绾绾食指悄悄挠了挠耳后，心虚道：“好像是吧~” 她小眼神飘忽不定，因为突然想起来哥哥之前交代过，不要她随便搞出那么大动静，说不定会被抓起来研究的。 “还好像？”夏之淮抬手戳了一下她脑袋上的小桃花，“你头上都长花了，绾绾。” 绾绾瞪圆了眼睛，立刻伸手去摸头顶。 “不会吧？” 她现在可不是仙躯，怎么还长花了？ 夏之淮此刻心情极度复杂，但还是动作轻柔地将她身后帽子拉起来，扣在了她圆圆的小脑瓜上。 “先戴着帽子，其他的回家再说。” 夏之淮让她坐在手臂上，抬步朝着战丰城他们那边走去。 …… 战丰城以防轻忽大意而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患，直接将那只怨灵收进法器内。 这只怨灵身上谜团太多，需要再仔细调查，不能随便打散。 他按了按钝痛的胸口，徐徐缓了口气，转身去扶那些受伤的妖管局工作人员和警察。 不过往出口走时，迎面碰上了绾绾。 “战丰城看着坐在夏之淮手臂上的绾绾，拱手道歉：“这次多亏小道友出手，之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绾绾看了眼夏之淮，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夏之淮主动承担起与人交流的重担：“战会长客气了。您是长辈，绾绾是晚辈，她年纪还小不懂事，以后可能还要战会长多照顾。” “应该的，应该的。” 战丰城原本有些尴尬，因为他年纪也不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小朋友道歉，其实多少还有些拉不下来脸面，但这次险境之中若没有绾绾力挽狂澜，说不定他们这么多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夏之淮礼貌客气，又很会说话，算是全了他的脸面。 战丰城自然对绾绾没有成见，也很乐意道门有如此天纵之才。 “绾绾是我道门福音啊，小小年纪手段非凡，老夫惭愧。” 绾绾将脸靠在夏之淮颈肩上，有点害羞地红了脸，小声说道：“战叔叔是个好人。” 如果没有他不惜耗尽灵力护持阵法的努力，这些人肯定等不到她出现。 战丰城听她夸奖，忍俊不禁。 “礼貌谦虚，好孩子啊。” 夏之淮抱着绾绾让了路：“您伤得不清，还是先让他们扶您下去治疗吧。” 两个警察已经扶住他有些踉跄的身体，剩下的人也开始救护还活着的伤员。 夏之淮往一旁站了站，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几个人，垂眸道：“绾绾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先去帮忙。” 绾绾点头：“哥哥你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哥哥虽然偶尔有些狗，但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夏之淮不知道绾绾心里所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别乱跑啊，我很快就回来接你。” 叮嘱了几遍，夏之淮跑向远处。 他蹲在地上先检查一名警察的伤势，腹部有一道贯穿伤，伤口颜色发黑，虽然做了应急止血，但明显需要送去手术。 “你好，听得到我说话吗？” 夏之淮拍了拍那警察的脸，隐约觉得轮廓有点熟悉，但没有多想。 对方已经昏迷，体温升高，呼吸也有些急促。 “这边需要帮忙。”夏之淮朝着远处的人喊道。 但天台上的灵域还没有破除，外面想要救援的人估计不好找入口，他回头朝绾绾喊道：“绾绾，这里的幻象能破除掉吗？会影响到外面医生和消防进来救援。” “可以的，等一下。” 绾绾双手合在一起，慢慢将四周灵气收回体内。 周围的桃花树逐渐消失不见。 她头上的小桃花“噗嗤”一下炸开，五片花瓣掉落在软发中，几枚嫩叶也从她头顶落下。 绾绾眨了眨眼睛，两只手在帽子里摸了摸去，忽然开心地笑起来。 小桃花没了。 人类的脑袋上是不长花的。 她要待在小世界，当然也要努力做个合格的人类。 …… 天台上的灵域消失后，原本盘旋在上空的漏斗状气云，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 至于那只藏匿在云层中的巨大鬼脸，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压抑的黑云散去后，天空澄明清净，金色的阳光从高处洒下来，驱散了身上的冷意。 夏之淮帮医护把伤员抬上担架后，终于松了口气。 那名重伤的警察被抬走后，一枚绿色的叶子从他袖口滑落在地。 夏之淮愣了两秒，将叶子捡起来放在掌心。 “这……”有点眼熟啊。 他拿着叶子走到绾绾面前：“这叶子是不是你的？” 绾绾看了眼伤痕累累的桃叶，用力地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刚从一个警察身上捡到的。” 绾绾立刻想起来了：“是之前那个帮我找哥哥的警察叔叔。” 夏之淮被她这么一提，也立刻想起了那个警察，好像叫凌航。 当时刚在派出所见到绾绾，她就在局子里说人命宫有伤，最近会遭遇凶厄，然后随手送了一片叶子出去。 没想到那个警察竟然没有把叶子扔掉啊。 夏之淮好奇地问：“这个叶子有什么作用？” “护身用的，可以抵挡邪祟攻击。” 绾绾抱住他的大腿，仰头奶呼呼地央求：“我要抱。” 夏之淮将她拎起来，嘴上嫌弃道：“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还天天要抱。” 绾绾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mua”了一口。 “哥哥最好了~” 夏之淮强压下翘起的嘴角，兜着她离开天台：“少来糖衣炮弹，口水蹭我脸上了，擦干净啊！” 绾绾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摊开掌心看着伤痕累累的绿叶瞬间焦黄，须臾化作粉末从她指尖飘散。 第76章 八卦二人组 夏之淮带着绾绾踩着消防和救护车的警笛声走出B7栋。 两人站在树荫下，望着警察和消防官兵从大楼内抬着尸袋，静默了很久。 “绾绾，这些人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嗯。” 绾绾注视着一只只黑色的尸袋，忽然想起了倒在走廊中的那些血尸，扭过头将下巴放在夏之淮肩膀上，不想再回头去看。 对于人类而言，死亡就是一生的终点。 对于她而言，死亡只是一个阴阳循环的节点。 只是……如今亲眼看到死亡，她内心总是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夫子没教过她要怎么调节这种情绪。 夏之淮想不明白：“那只怨灵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 “哼，还能是为什么！” 黄西空不知道何时飘到他们身旁，漠然地目光冷冷扫到不远处披着探子，正在包扎伤口的女人身上。 是之前在顶楼，被玄通大师与战丰城护住的女人。 好像也是1901那套房的女主人，邵美音。 “你知道？”夏之淮睨了他一眼。 黄西空收回冷傲不屑的目光，吐槽道：“嗯，打听过了。” “那只怨灵被戴了绿帽子呗。” 绾绾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黄西空，视线悄悄往他头顶上停了一秒。 黄西空格外敏感，双指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朝绾绾比划了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看我！我没有被戴绿帽子。” 绾绾小小反驳：“那只怨灵也没有戴绿色的帽子啊。” 黄西空呵笑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 “这个我不懂的，你说了我就懂了呀。”绾绾求知若渴。 黄西空被夏之淮眼神杀了一下，扭头道：“我要是跟你说了，你哥会想尽办法杀我一千回。” 绾绾懵懂地看向夏之淮。 “哥哥做不到的。” 现在的哥哥没有神力，对黄叔叔根本无可奈何。 夏之淮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又瞪了黄西空一眼。 “别听他瞎说。” 绾绾看到黄西空，后知后觉地问道：“黄叔叔，那个小哥哥……救下来了吗？” “当然了，我出马，人当然平安无事。” “放心，那小孩儿我已经交给警察了。” 黄西空本想弹她脑瓜崩，但忽然想起之前手指被灼伤的感觉，又默默将手背在身后。 “我们先回去吧。” 夏之淮抱着绾绾往外走，半路却被一个年轻人拦住。 “夏先生，你好。” 穿着黑色卫衣和深蓝色牛仔裤的平头青年叫住了夏之淮。 “我是妖管局S市分局的行政主任，米有奇。” 夏之淮微微颔首：“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们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这次绾绾小道友帮了我们妖管局大忙，这次的任务等级重新评定后为S级，任务完成后可以获得官方提供的奖金。” 夏之淮与黄西空面面相觑，绾绾已经从夏之淮兜里摸出手机，轻车熟路地打开手机，翻出夏之淮的二维码，笑眯眯地递到米有奇面前：“米叔叔，扫码。” 夏之淮：“……” 他从头到尾都还没反应过来，米有奇已经加上了他的微信。 “你怎么知道我的开机密码？”夏之淮震惊。 绾绾关上手机，重新塞回他的兜里，理所当然地说道：“哥哥你都在我面前开了那么多次了，我当然早就记住啦。” 而加微信，她看过哥哥和豆豆互加过，所以也学会了。 黄西空有些好奇：“奖金有多少？” 米有奇看着飘在一边的黄西空，表情有点点不自在：“25万。” 这个价格对于玄师而言其实不高，但是官方部门自掏腰包设置任务奖励，主要用来激励妖管局员工搞业务。 黄西空有些羡慕：“像我这样的厉鬼，能接你们妖管局的任务吗？” 米有奇不确定道：“我们妖管局目前还没有和厉鬼合作过，这件事我可以回去问问上面。” 黄西空有些遗憾：“那你问到了消息，跟夏之淮说一声就行。” 传话工具人·夏之淮：“……”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这次非常感谢绾绾的相助。” 米有奇目光一直往绾绾身上飘，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歆羡与激动。 绾绾乖巧地笑道：“不用谢。” 对于给她工资的叔叔，她绝不吝啬笑容。 哥哥的气运短时间内回不来，工作可能会一直不顺心。 现在她能给哥哥攒一点小钱钱，那就努力多攒一点吧。 …… 回到家，夏之淮先给绾绾洗了个澡，然后将人塞进被窝，去厨房给她热牛奶。 黄西空飘到厨房，与夏之淮八卦道：“B7栋1901那家的八卦，想听吗？” 夏之淮睨了他一眼：“直说吧，想要什么。” “答应我的大餐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黄西空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放在台子上的勺子就飞到了半空中，不停地旋转起来。 “可以。” 黄西空手指轻轻转起来，勺子也在半空中随着他动作打转儿。 “那只怨灵就是周谢春，一家IT公司的技术员。” “他老婆邵美音是他的大学同学。” “邵美音原本是周谢春室友的女朋友，那两个人谈了好几年恋爱，临到毕业却分手了。” “周谢春暗恋邵美音好几年，毕业后追求邵美音小半年，两人就在一起了，之后开始谈婚论嫁。” 夏之淮靠在厨台上，稍稍挑眉：“然后呢？” “邵美音就和周谢春结婚了，之后婚内出轨，和前男友又好上了。” 夏之淮哂笑道：“所以周家那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是谁的？” “不是周谢春的。” 黄西空摇头感慨道：“周谢春出车祸那天，本来应该在公司上班的，好像是临时接了通电话，然后就突然请假回家。警方那边去他公司调查过，公司的同事说那天接了电话后，他脸色非常难看，而且离开的时候怒气冲冲……” 兴许，周谢春是发现了老婆出轨。 甚至还有可能他其实早就知道真相，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 回家路上遇到车祸一命呜呼，死后生出强大的执念，成为了地缚灵。 为了报复出轨的妻子，甘愿双手沾满鲜血，化作毫无理智的怨灵。 他的报复伤及太多无辜人，魂飞魄散，不足为惜。 黄西空唏嘘道：“在1901家中发现的那具男尸，就是邵美音出轨对象，也是周谢春的大学室友。” “好像叫楼坤翊吧。” “楼坤翊这两年经常去邵美音家，说是代周谢春照顾孤儿寡母，但其实小区内不少人心里都门儿清，楼坤翊估计是打算把邵美音娶回家，不过因为周家老太太不愿意孙子跟着邵美音，所以结婚这事儿就一直拖着。” “碰巧，昨天晚上楼坤翊去周家吃饭，又被杀回来的怨灵撞个正着，所以就……嗯哼了。” 黄西空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部倒豆子般说了。 作为曾经堂堂相国，他如今没有半分相国的严谨与威严，反而像个喜欢在公园里八卦的大妈，将别人家那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讲得绘声绘色。 好在夏之淮也不是个高冷严肃的人，他帅气俊秀的外表下，同样有一颗活泼八卦的心。 一人一鬼在这件事上简直不谋而合。 夏之淮满足了好奇心，将手机打开放在厨台上：“你自己点，一会儿我来付款。” 黄西空立刻卷起手机去了客厅。 他简直太高兴了，终于可以吃到死后千年的第一顿大餐。 第77章 夏之淮的计划 夏之淮端着牛奶进了绾绾房间，看着她正盘腿儿床脚的地毯上，正拿着一个卡通创可贴缠手指。 “你手怎么了？” 夏之淮将牛奶放在一边，坐在她面前抓住她的小胖爪。 “不小心划伤了。” 绾绾将指头伸到他面前，两只小脚丫在地毯上互相踩着。 夏之淮看了一下伤口，很小，再晚一点儿发现，估计就快愈合了。 但他认认真真给她包上蓝胖子卡通创可贴，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小屁孩儿了，最近很迷蓝胖子动画片，这卡通创可贴买回来，她非要用上一次才肯善罢甘休。 “好了。” 绾绾满意地张开手，欣赏了一下食指上的创可贴，不由炫耀道：“我的手真好看。” “呵呵，好看。” 夏之淮收起装创可贴的盒子，已经不想对小朋友奇奇怪怪的审美发表任何感想。 “你在房间里先自己玩，我去打个电话，中午我叫外卖，你有想吃的让那只厉鬼帮你点。” 夏之淮提着药箱走出房间，从客厅桌子下拿出备用手机，给徐渭回了电话。 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被朴鱼舟叫去红会城，徐渭八点之后连续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当时他担心绾绾的情况，并没有接他的电话。 电话打通后，徐渭的声音立刻在他耳边炸响。 “夏之淮，你知不知道我上午给你打了个几个电话？” 夏之淮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点儿，等了片刻才慢慢解释道：“早上陪绾绾去了趟外面，处理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接电话。” 徐渭眉头立刻拧紧：“你又被拍了，你知不知道？” 夏之淮站直身体，语气陡然凝重：“今天早上吗？” “不然呢？” “绾绾被拍到了吗？”夏之淮紧张地问。 徐渭叹了口气：“放心，我已经花钱帮你压下去了，绾绾的照片也绝对不会曝光。” “不过你还是不要带着绾绾经常往外面跑，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媒体都想逮着你私下生活照爆料，媒体也一直在关注你身边的绾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拍到绾绾正脸了。” 夏之淮轻声叹气：“我知道了。” 他的职业是个麻烦，带着绾绾的确不能大摇大摆地出门。 “谢谢，徐哥。” “没事儿，你下次注意点儿。” “好。” “我听宋律师说，你决定要和星辰解约？” 夏之淮轻轻嗯了声：“我这两天考虑了一下，和星辰解约后，先退圈两年。” 徐渭那边缄默了很久。 “和你的气运有关吗？” 夏之淮：“嗯，有一部分的原因，其次我不想消耗自己的名气。” “违约金你手里够吗？不够我可以借给你。” 徐渭并不打算阻拦他，夏之淮的情况他基本清楚。 俗话说得好，良禽折木而栖，星辰娱乐现在就是一个泥潭。 “不用了，我手里有存款，如果退圈的话，我打算把现在住的房子也卖掉，赔付违约金是没问题的。” 徐渭没想到他连房子也打算卖掉。 “你要离开S市？” 夏之淮心里已经有了大致计划：“解决了绾绾的抚养权问题，我打算带她回桃花村住两年。” 他是个公众人物，先要暂时退出公众视野，只能先找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休养。 夏之淮靠在阳台玻璃门边，不紧不慢地说道：“休息两年，再回来。” 他也应该多读些书，签约了星辰娱乐后，大学那边已经休学一年多了。 最重要的还是绾绾，她现在才三岁半，跟着他还没多久，已经遇上了好几次灵异事件。 哪怕她天赋极高，但夏之淮还是不准备让她现在就整日和那些东西打交道，她应该正正经经去上幼儿园，去和同龄的小朋友交友玩耍，捉鬼事业等她长大一些再做也不迟。 徐渭深深叹气：“行，你心里有底儿就好。你解约后，我大概率也会和龚庭彦拆伙儿。” “想清楚了？”夏之淮笑道。 徐渭额角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想得简直不能再清楚，再和那个煞笔一起开公司，老子估计会恨不得晚上拎着板砖去砸他家玻璃！” “哈哈哈……” 夏之淮被他逗乐。 “那我剩下的代言与合约……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徐渭：“没问题。” 夏之淮挂断电话后，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 退圈的话，应该要给母上大人打个电话吧。 只是……总感觉会被骂。 还是过段时间再通知吧。 夏之淮果断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 午餐格外丰盛。 夏之淮面无表情看着一大桌美食，忍不住抬手扶额：“黄西空，你可真是……” “开动！”绾绾拿起筷子，坐在宝宝餐椅上，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烤鸭。 “哥哥，我要吃烤鸭！” 黄西空挑了一大半的菜放在自己面前：“我的菜你们不能吃。” 绾绾不碰他面前的菜，夏之淮却不懂，筷子戳着碗不满道：“为什么？” “被鬼碰过的食物，味道会变得很难吃。”绾绾顺口解释了句，筷子敲了敲碗，急急地催促道，“哥哥，饭饭！” 夏之淮戴上一次性手套：“桃绾绾，吃饭的时候不要敲碗。” 绾绾立刻坐直身体，看着他将片的鸭肉，还有细细的黄瓜条和葱丝放在春饼上，包上甜面酱后卷起来，放在了她面前的小盘子里。 “吃吧。” 绾绾放弃了用筷子，直接用小爪子开始干饭。 黄西空慢条斯理地吃着，挥袖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放着新闻。 新闻播音员字正腔圆地讲述道：“近期国内各地出现了一些新型诈骗案件，诈骗团伙会冒充知名艺人对粉丝进行诱骗……” 夏之淮听了几句，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他抬头看向打码的被采访人，眼皮狠狠跳了好几下。 虽然脸上被打了马赛克，但那身衣服却很眼熟。 好像就是那个被冒充他的诈骗犯骗了十几万的女粉丝。 “陈小姐，你对镜头前的观众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脸上打满马赛克的“陈小姐”：“现在的诈骗犯真是该死，竟然敢冒充我最喜欢的崽，我TMXXXX……” 记者大概没料到彪悍的陈小姐口吐芬芳，愣了两秒，立刻把麦关掉。 夏之淮嘴角抽搐地看着电视采访：…… 感觉今天他又要锁定热搜头条了。 第78章 粉丝又被骗了 果不其然，夏之淮打开手机微博，看着攀升到热搜第三的词条，整个人有些麻了。 #夏之淮女粉被诈骗# 戳进词条后，是新闻采访过程中剪辑视频，下面一流水的动图。 挂在热搜第十的词条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夏之淮粉丝 好勇# 在新闻采访中破口大骂诈骗犯的陈小姐再次扬名全网，有网友扒出她就是之前在微博上高调表示要放锤的“被分手女友”。 黄西空津津有味地看着新闻，然后将八卦的眼神投向新闻热点的男主角。 “请问一下，你现在有什么感想？”黄西空笑着问。 绾绾也很好奇，刚刚电视里的姐姐好彪悍，说是哥哥的粉丝，然后顶着被打码的头像破口大骂诈骗犯。 夏之淮给绾绾夹了只鸡腿，掀了掀眼皮：“没什么感想，吃你的饭吧。” 那个女粉被诈骗，他已经报案好几天了，本以为这件事在网上基本到此为止。 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多久又被翻出来报道上了热搜。 这种粉丝被诈骗的时事新闻，对于他而言属于负面影响，一会儿还要联系徐渭帮忙公关。 刚吃过午饭没多久，夏之淮又接到徐渭的电话。 对方语气凝重，跟他说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 夏之淮从沙发上站起来，难以置信道：“又有人被诈骗了？还是以我的名义？” 徐渭在电话里说道：“对，就刚刚。有三个女粉被一个自称是你的男人骗了，大概骗了二十多万，反应过来后就报警了，我也是刚才听到的消息。” “卧槽！” 夏之淮没忍住憋出一句脏话，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这种事情闹出一次就算了，竟然还来！ 徐渭知道夏之淮心情肯定很糟糕，安抚道：“你先冷静点儿，我再去打听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一会儿再跟你联系。” 下午的时候，夏之淮基本上大致了解了几个被骗女孩子的详细情况。 这三个女孩儿都见过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约会时间都是最近一个月内，地点都是在本地有名的鬼屋。 和之前被骗的陈佳诗情况一模一样。 夏之淮实在想不通，忍不住问徐渭：“难道是有人按照我的脸整容了？” 徐渭煞有其事道：“有可能，但是我觉得可能性不高。” “整容又不是复制粘贴，不可能整得一模一样。” “被骗的女孩儿又是你的死忠粉，各个火眼金睛，不可能连正主与冒牌货都分不出来。” 徐渭分析得确实有道理。 “我是独生子呀，又没有亲兄弟……”夏之淮摸着下巴琢磨道，“难道当初我妈在医院生产的时候，弄丢了我一个兄弟？” 徐渭：“……” “狗血小说看多了吧你！” 徐渭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吐槽欲。 “还真说不准，我一会儿给我妈打给电话问问。” 徐渭非常笃定道：“你妈肯定要把你骂得狗血喷头。” 夏之淮：“你对我妈是有什么错误认知？她不骂人的。” 徐渭翻着白眼：“嗯，只会把你怼到自闭。” 扯淡了几句，徐渭小心提醒道：“你现在也接触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冒充你的诈骗犯很可能不是人？” 夏之淮心脏“咯噔”一跳，捏着手机没有说话。 如果真是非人类犯案，那这案子恐怕真的很难继续查下去。 “先交给警方查吧，粉丝那边我先掏钱垫上，你管理着粉丝后援会的账号，记得在群里和网上发布消息，警示她们再被诈骗。” …… 因为绾绾今天早上帮了妖管局大忙，夏之淮想了想翻出米有奇的微信号发了条消息。 夏之淮：米主任，派出所那边你有认识的人吗？我想托你找关系问问关于粉丝被诈骗的案件消息。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米有奇就回复了消息。 米有奇：哦，这个案子我知道啊。 米有奇：你等一下，我给你发一些资料。 米有奇：你这个案子很蹊跷，目前已经递到妖管局这边来了。 夏之淮打开米有奇发来的资料，一目十行地扫过后，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运气很背，但是连跟他毫无关系的鬼都敢冒充他作案，这就很离谱了！ 米有奇：你不是和朴道长认识吗？这个案子目前交给了朴道长的大弟子蒲祯在查，他是咱们妖管局灵异一组的组长，有问题你只管问他就好。 夏之淮加了蒲祯的微信。 这个灵异一组的组长，他今天早上见过的。 也被困在了天台，当时看着好像受了点轻伤。 没想到遇到早上这么严重的事情，他竟然连假都不休，也是非常尽职尽责了。 …… 和蒲祯聊过之后，夏之淮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警方已经找到了受害者的共同特点。 冒充他犯案的诈骗犯，目标主要是那些年纪不是很大，但经济能力相对比较好的粉丝。 这些粉丝有些狂热，性格没有那么冷静理智，所以掉进圈套的可能性很大。 作案范围主要在S市到H市两个城市范围内。 最近一个月线下与女粉见面，基本都是在S市。 如果想要把这个败坏他名声的败类抓到，他可以冒充一下比较符合这个混球儿狩猎目标的女粉。 然后线下见面，抓他个正着。 当然，过程中肯定少不了找个帮手保驾护航。 夏之淮将目光幽幽转向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黄西空。 刚吃了他请的大餐，他总不好意思再拒绝帮忙吧？ …… 坐在沙发上的黄西空，背后忽然发毛。 他扭头环顾了一圈，看到了不远处夏之淮投来的目光，顿时满身恶寒。 “你干嘛？” 夏之淮坐在单人沙发上，笑得一脸诡异：“做个交易呗，兄弟。” 黄西空捏着一颗橙子，往远处飘了飘：“笑得不怀好意，我拒绝。” “事后，一顿大餐。” 黄西空琢磨了几秒，竖起三根手指：“三十顿！” 夏之淮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你可真敢要价啊！三顿！” 黄西空摇头：“十五顿！” 夏之淮冷哼道：“五顿，你不帮忙我就去找绾绾抓只别的鬼来打工，二十块钱蜡烛做工钱，其他鬼就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黄西空顿时升起危机感。 这年头连做鬼都要这么卷，他一只千年厉鬼，为了干饭几乎快要毫无尊严了！ “五顿就五顿。”黄西空有些不爽，“说吧，什么事？” 第79章 钓鱼执法 夏之淮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黄西空斜了眼蹲在沙发边偷听的绾绾，装作没看见她的恐龙装大尾巴，懒懒地说道：“你打算冒充女粉，引诱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诈骗犯上钩。这个想法是没问题，但你怎么确定那家伙一定会挑中你呢？” “我不确定，只是按照他狩猎的目标伪装，钓到他的概率会大一些。” “而且我需要找个认识的人帮忙。” 夏之淮掏出手机，有点骄傲道：“幸亏我机灵，找朴道长的大徒弟要了陈佳诗的联系方式。” 陈佳诗可是他曾经的死忠粉，也是第一个被骗的女粉丝。 绾绾慢慢将下巴垫在沙发扶手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丢溜溜地转，鼓着圆圆的脸颊，举起手问道：“哥哥，你们出去抓坏蛋能带上我吗？” “小朋友可以退出群聊了。” 夏之淮头都没抬，手指摁在她脑门上。 “我和黄西空出去后，会让池池过来陪你玩。” 绾绾丧着小脸，生动演绎出生无可恋的模样：“哥哥你们怎么能这样？遇事的时候把绾绾当宝，没事的时候就把绾绾当草！” 夏之淮被她的对仗句逗乐：“你还搞得挺押韵的。” 绾绾双手合十，笑得可爱又乖巧：“如果你们肯带上我，我……我还能给你表演一段rap。” “还rap，你连儿歌都唱的五音不全。” 绾绾生气：“我还是不是你的宝贝了？” “嗯哼。”夏之淮正在跟陈佳诗联系，一边臭不要脸地说道，“谁还不是个大宝贝了？” 绾绾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跑到他脚边，骑坐在他脚背上，抱着他的小腿央求：“带着我嘛，带着我一起。我很能干的！抓鬼鬼，我绝对是超级无敌天下第一厉害！” “你这嘴皮子是越来越溜了，跟谁学的哈？”夏之淮捏着她的小下巴调侃。 绾绾嘟着嘴：“跟你。” 夏之淮：“我可不背这个锅。” 绾绾抱着他的小腿摇啊摇：“绾绾好可怜啊，没人疼，没人爱，就像地里小白菜……” “你就是变成小咸菜，我也不会带你去的，这件事很危险。” “还有啊，哪个女粉出门约会，会带着你这样一个小拖油瓶？” 夏之淮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绾绾有理有据地反驳道：“可是你也不是真正的女粉啊？” 夏之淮忽然卡壳：“……” “叮——” 微信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愣怔。 他低头看着陈佳诗的回复，顿时笑道：“成了，她答应帮我们借个朋友的账号，然后在其他社交平台上低调炫富，并在粉丝群里不经意流露一些消息，应该足够引起那只在暗中等待捕猎的家伙主动出击。” 黄西空觉得他这计划有漏洞。 如果犯案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有点特殊能力的鬼，那么对方就有太多办法去筛选目标。 至少如果换做他，完全可以通过手机为媒介，在网络里畅通无阻的穿梭。 “这个账号，还是让那女孩儿自己管理吧，有动静通知我们就行。” 黄西空把他的担忧与顾虑告诉了夏之淮。 夏之淮考虑了片刻，采纳了他的建议。 黄西空虑事确实比他要更周全，也比他更了解鬼怪的习性。 钓鱼执法效率低是必然的。 一连等了一周，陈佳诗的闺蜜才终于钓到了“大鱼”。 …… 星期六早上，夏之淮还是带着绾绾出门执法去了。 因为约会地点是游乐场，他一个大男人去很尴尬不说，绾绾也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所以干脆趁此机会一起去。 反正有专业打手黄先生伴驾，他完全没在怕的。 这次那个神秘的诈骗犯选择的约会地点就是S市游乐场的鬼屋。 陈佳诗陪着闺蜜到了游乐场后就分开了，按照夏之淮发给她的地点，找到了正在排队买冰淇淋的夏之淮和绾绾。 夏之淮带着黑色的口罩，穿着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短袖，外面罩着一件果绿色的印花开衫，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又帅气逼人。 绾绾身上挂着宝宝牵引绳，手里拿着一个抹茶味道的甜筒，舌头舔过冰淇淋，立刻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兴奋地在原地蹦了两下，连连叫道：“哥哥，这个超级无敌好吃~” 夏之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嫌弃地看着她嘴巴一圈冰淇淋：“你不要弄到身上了啊，不然今天都要自己走路，我是坚决不会抱你的。” “那我走不动，你就拿着宝宝牵引绳拖着我走吧。”绾绾很咸鱼地说道。 夏之淮抬脚往她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你能耐了啊？” 绾绾又舔了一口冰淇淋，也不在乎这不痛不痒的一下。 “那个姐姐一直在盯着你看。” 绾绾抽空舔了下嘴角，慢悠悠指着斜侧方的陈佳诗说。 夏之淮抬眸望去，看到了一身小香风穿搭的陈佳诗。 这张脸，很熟悉了。 夏之淮牵着绳，懒懒散散朝远处的陈佳诗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 绾绾仰头看着夏之淮，只见他扬起流畅优越的下颚线，手指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散发着无处安放的魅力。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她记得黄叔叔说过的，这动作叫耍帅，还是臭美来着？ 嗯……好像叫骚包？ “哥哥，我们要过去吗？” “那就是今天要和我们约会的姐姐吗？” 夏之淮微微挑眉：“桃绾绾，注意你的用词。” 绾绾不解：“我说话没毛病。” “你知道什么叫约会吗？” “男孩子。”绾绾小手指点向夏之淮，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和女孩子！” “一起约定出来玩，就叫约会！” 夏之淮耳边响起黄西空的哂笑声：“这叫什么？思想不纯洁。” “绾绾多干净一小孩儿，跟着你真是完蛋~” 夏之淮磨牙：“隐身就不要随便说话，你要有一个背景板应有的职业操守。” 黄西空冷笑，抬脚往他屁股上踹了一下。 夏之淮踉跄了一步，回头瞪着飘在半空中洋洋得意的黄西空。 绾绾已经主动带着夏之淮往陈佳诗走去，夏之淮没办法在这种场合与黄西空计较，只能暗戳戳筹谋回去再跟他算账。 绾绾站定在陈佳诗面前。 陈佳诗已经兴奋得快要晕过去了。 她一直克制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见到夏之淮停在面前，忍不住捂脸娇羞道：“我的妈呀，我终于见到我家宝儿了。” 夏之淮嘴角抽搐，提醒道：“我们之前见过的，警局。” 陈佳诗连忙道：“那次不算，你就当做那个不是我。” 在追了几年的爱豆面前大吼大叫地控诉，她的脸都丢尽了好吗？ 第80章 鬼屋历险 “夏宝，请你务必忘记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是我没脑子，是我失去了理智，那天才会那么失礼，你可千万不要讨厌我啊。”陈佳诗双手合十在身前祈求道。 夏之淮忍俊不禁：“我要是讨厌你，就不会和你联系了。” 绾绾不懂追星人的狂热，她淡定地站在两人中间，慢悠悠地舔着甜滋滋的甜筒。 夏之淮将手里另一个冰淇淋递给陈佳诗。 “买了两个，这个给你。” 陈佳诗简直不敢相信，她这是已经到达人生巅峰了吗？ 竟然能够吃到夏宝亲自买来的甜筒！ 唔，她简直不要太幸福！ “姐姐，再不吃，甜筒就要化了。” 绾绾仰头看着身上香喷喷的小姐姐，一双黑边分明的杏眼好奇地打量着追星少女。 至今她都不懂，为什么小姐姐会喜欢除了脸，其他地方简直一无是处的哥哥。 人类有些想法实在太难懂了！ 陈佳诗接过甜筒，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着小冬瓜似的绾绾。 她慢慢长大了嘴巴，震惊道：“原来小道消息都是真的吗？” “夏宝啊，你竟然生崽了？！” 陈佳诗瞳孔地震，灵魂出窍。 夏之淮额头慢慢蹦出十字路口，抬手扶额道：“这是我妹妹。” 陈佳诗立刻回魂，笑得明丽大方，不见半分之前的神经质。 “妹妹你好，我叫陈佳诗，你叫我嫂子就好。” 绾绾一脸震惊：“？？？” 大大的脑袋，更大的疑惑。 夏之淮看了陈佳诗一眼，陈佳诗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 她蹲下身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嘴瓢了。” “绾绾，叫我姐姐就行。” “你想玩什么啊，今天游乐园的项目，姐姐都陪你玩。” 绾绾盯着她手里的原味甜筒：“我能再要一个甜筒吗？” 夏之淮提着牵引绳，将她给提溜起来：“桃绾绾，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刚刚怎么和你说的？今天只能吃一个冰淇淋。” 绾绾举着已经被舔得很小的甜筒，荡在半空中又珍惜地舔了一口抹茶甜筒，一脸惋惜道：“好吧，那我明天再买一个！” 陈佳诗简直被萌出一脸血，内心缝宽OS：好萌好可爱，想抱回家rua~ 夏之淮将绾绾放回地面，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你朋友现在在哪儿？” 陈佳诗立刻回神，拿出手机给闺蜜发消息。 …… 陈佳诗闺蜜和她是同学，两人家庭条件差不多，兴趣爱好也一样。 因为陈佳诗先入坑夏之淮，之后就拉着闺蜜姚贝贝一起追星、打榜，自发应援。 这次钓鱼执法之所以那么快就有成效，主要还是因为姚贝贝本身就是夏之淮粉丝，基本符合诈骗犯的目标人群。 “贝贝说，她已经快到鬼屋门口了。”陈佳诗面色微凝。 她不太放心姚贝贝一个人跟那个混球儿进鬼屋。 虽然那个诈骗犯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对任何被骗的女孩子有过不轨，但她还是不放心将闺蜜一个人陷入这种情况。 她要赶紧过去陪姚贝贝。 哪怕不手牵手闯鬼屋，也要跟在她身后保护娇弱的贝贝。 “我们赶紧过去吧，贝贝胆子小，进了鬼屋说不定会吓哭。” 陈佳诗立刻领着他们往鬼屋方向走。 夏之淮带着绾绾走了一截，才想起来问：“小朋友能进鬼屋吗？” 陈佳诗低头看着绾绾，为难道：“可以是可以。” “就是……小孩子容易被吓到，最好还是不要带……” “我要去。”绾绾立刻举手要求跟着大部队一起。 “我不怕的。” 绾绾拍着胸口保证：“勇敢绾绾，不怕鬼鬼！” 夏之淮知道小朋友能进，心立刻就宽了。 道具做的鬼怪……能有真的可怕吗？ 就绾绾这大心脏和彪悍的战绩，鬼屋里的道具能吓到这小魔王，算他输！ “没事儿，绾绾胆子比我还大。” 夏之淮拿了张湿纸巾，将绾绾黏糊糊的小爪子擦干净，一把将她抱起来，带着陈佳诗大步流星地往鬼屋走去。 …… 姚贝贝抓着包站在太阳下，远远地看着饮料贩卖机那边。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与休闲裤的男人正在买饮料。 她忽然觉得有些恐惧。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次约会的对象是假的夏之淮。 她见到第一眼可能就会选择相信，对方真的是追了很多年的偶像。 实在是太像了。 根本就不可能是整容做出来的脸。 这个男人的五官轮廓，甚至体型身高，几乎分毫不差。 她以前与陈佳诗去机场接机时，近距离见过真正的夏之淮，绝对不会存在记忆模糊的情况。 “诗诗，你们到哪儿了？” 姚贝贝给陈佳诗发了个条消息，看到陈佳诗回了后，她才慢慢松了口气。 抬头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斜斜扫了眼正在和玩偶合照的女孩儿。 确定陈佳诗就在附近，她将手机收起来，开启了定位功能。 买了两瓶饮料的“夏之淮”走回来后，一脸温柔的说道：“想喝哪一种？” “这瓶吧。” 姚贝贝随手挑了一瓶，打开后喝了一口，笑得娇美可人。 “夏宝，我们进去吧。” “夏之淮”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在门口买了两张票，和姚贝贝并排走进了鬼屋内。 …… 帮绾绾拍了玩偶合照的夏之淮收起手机，牵着绾绾走到鬼屋门口，陈佳诗已经买好票。 “我们一起进去吧。” 夏之淮抱着绾绾，而黄西空早就悄无声息地尾随上了姚贝贝和那个冒牌货。 他们一前一后，隔得距离并不远，但也没敢靠得太近。 绾绾趴在夏之淮耳边小声道：“那个假的哥哥，不是人哦。” 夏之淮问：“那黄西空会被发现吗？” “不会。”绾绾非常确定，而且很嫌弃道，“黄叔叔实力比他厉害。” 不过她更在意的是，那只实力弱弱的鬼，在太阳下竟然有影子欸。 鬼是没有影子的。 但绾绾非常确定那个假的哥哥就是鬼。 她的小脑袋瓜一时间想不明白原因，那就只能抓到后再问了。 “哥哥你放我下来。” 夏之淮拉着牵引绳：“你不要乱跑，这里面其实还是有点吓人的。” 主要是氛围感太好。 不过他也不敢表现的害怕，毕竟男明星怎么能在粉丝面前狗怂狗怂呢！ 他的尊严不允许！ “我想去找黄叔叔。”绾绾说道。 夏之淮：“那个女生有黄西空保护，应该不会出事吧？” 绾绾：“为什么要保护啊，直接抓了那个假的哥哥并不就好了吗？” 绾绾的思维方式一向直接。 夏之淮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鬼屋里有监控的！” 要是在监控下凭空消失一个“大活人”，那才要上新闻呢！ “那就找个角落，把鬼鬼抓了吧。” 绾绾摩拳擦掌，快点儿解决搞事情的鬼鬼，她就能出去玩别的项目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来游乐场，怎么能在一点乐趣都没有的鬼屋里浪费时间呢！ “哥哥，我去啦！” “喂，绾绾你等一下……” 夏之淮想拽住牵引绳，结果绾绾抓着身后的牵引绳，随手往兜里一塞，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 夏之淮内心简直泪流满面：“……”他怕啊！ 陈佳诗进来后就被第一个装鬼地工作人员吓跑了。 他现在一个人，很慌的。 第81章 李府荒宅 绾绾小短腿跑得飞快，而且完美避开了路上的障碍，一路寻着黄西空的气息找过去，很快就追上了正护着姚贝贝的冒牌货。 游乐园的主题鬼屋是李府老宅。 整个鬼屋主体是一座非常大的老宅。 为了烘托氛围，就连院落的顶部都搭起棚子，贴上了一层不变的夜空墙纸。 鬼屋内光线非常弱，走廊内挂着老式的灯笼，竹条围出的骨架，外面糊着一层薄绸，上面的墨迹写着“李府”二字。 整个李府荒宅阴气森森，回廊的拱木横梁上彩漆褪色，角落里、墙壁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蛛网。 绾绾盯着挂在走廊下的灯笼看了一会儿，发现里面装着的并不是烛火，而是很小的灯泡。 有些绸布灯笼里并没有光，甚至还破破烂烂。 绾绾发现没什么意思，就抬步继续往前走，不过走了没两步发现自己走不动了。 她回头看着身后，背后的宝宝牵引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兜兜里掉出来，此刻竟然被拴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绾绾皱着小脸，盯着打了个死结的牵引绳。 “谁干的？” “怎么那么缺德啊？” 躲在假桂树上的男鬼，抬手摸了摸惨白的脸颊，按着耳边的耳机，小声说道：“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那小朋友好小……被吓坏了怎么办？” 耳机里传来总控室老大的吩咐：“那你就不要露面，你的妆容太恐怖了，咱们捉弄一下就好，让小朋友能充分体验到鬼屋的乐趣就好。” 男鬼演员：“？？？”你怕不是在驴我？！ 绾绾被拴在柱子边，绕着柱子转了一圈，没看到一个人。 她人小鬼大地叹着气，走到柱子边准备自己动手，解放自由。 现在的大人，真的不太爱做人！ 绾绾折腾了半天，才把自己解救出来，然后自己把宝宝牵引绳拽在手里。 她就不信了，这次还能有人从背后把她拴住。 哼哼！ 躲在树上的男鬼一直屏息，生怕被小朋友发现。 他看着矮矮小小一团解开绳子走远后，悄悄送了口气，慢慢从树上爬了下来。 然后一转身就看到了仰头盯着他的绾绾。 “我的妈呀！” 男鬼演员吓得往后一蹦，脑门一下撞在树干上，疼得面目狰狞。 绾绾犹豫了两秒，还是质问道：“是你把我拴在柱子上了吗？” 男鬼演员揉着额头，立刻辩驳：“误会！全是误会！” “不用解释。”绾绾叹气道，“解释就是掩饰。” 男鬼演员：“……” …… 姚贝贝跟着“夏之淮”跑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院子里黑漆漆的，里面是三间房子，左边是一间小厨房。 姚贝贝捂着胸口，紧张兮兮地抓着“夏之淮”的袖子，气喘吁吁道：“我们……安全了吗？” “应该安全了。” 冒牌夏之淮低头看了眼姚贝贝抓着他袖口的手，眼底不着痕迹地流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里是哪里啊？” 姚贝贝听到“安全”两个字，顿时松了口气。 “夏之淮”环顾四周：“应该是李府的某座院子吧，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拿到了故事线吗？” “李家小姐在出嫁前一夜死于非命。”姚贝贝是记得剧情的，感觉背后毛毛，小声说道，“李府为了和赵家结亲，准备瞒天过海，将李小姐的死讯彻底封锁，并将她的尸体投入某个已经废弃院落的枯井里……” 姚贝贝说着说着，眼神顿时僵直：“夏宝夏宝……救命，我看到井了！” 姚贝贝指着小厨房附近的枯井，快要吓哭了。 她刚刚好像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咻的一下就从井边飞掠过去了。 “夏之淮”自然不害怕这些，但他希望姚贝贝能在被惊吓后，越发地依赖他。 这样才方便他后面继续行骗。 不过这一切都被黄西空看在眼里。 他也注意到那个叫姚贝贝的女孩儿，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那么害怕。 至少刚刚她被路上某只鬼“吓到”后，连忙拉着冒牌货往这个很偏僻的院子跑。 路过某条小道的时候，还把半路躲在某间屋子里，准备冲出来吓他们的男鬼，顺手关在了屋子里，导致那个男鬼演员一头撞在了门板上，整个人趴在门上晕乎了好几秒。 “贝贝，你别害怕，有我呢。” 冒牌货安抚了姚贝贝，然后笑着说道：“一切都是假的，这世上没有鬼。” 黄西空看着一脸油腻的冒牌货，忽然有点恶心。 夏之淮那张脸长得非常惊艳，可以说是国内男艺人颜值天花板。 但是此刻被一只鬼冒充后，那种猥琐与油腻的感觉，让黄西空恨不得把他直接塞进一大桶清洁剂里，用刷子刷上八百遍。 妈呀，这次回去后必须好好洗洗眼。 …… 姚贝贝也被油到了。 她现在真的非常确定，眼前这个“夏之淮”是个冒牌货。 真正的夏之淮怎么可能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女孩儿？！ 艹，冒牌货毁我崽清誉！ 必须搞他！ 姚贝贝在环顾四周后，也顺便确定了几个摄像头的位置。 眼前这个假的“夏之淮”总是约女粉在鬼屋，肯定是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原因。 但眼下她可以反客为主，鬼屋这种地方，总有监控死角，方便她对这个垃圾下手啊！ 姚贝贝将手探到包里，摸到了防身电棍，看向了紧闭着的隔扇门。 “夏宝，我们要找到李府小姐死前留下的遗书……你说会不会在房间里啊？” 冒牌货从善如流道：“那我们进去看看，你走在我身后，别害怕。” 姚贝贝立刻乖巧点头，抓着他的卫衣衣角，跟着他一步步靠近紧闭的大门的屋子。 冒牌货推开门时，老旧的隔扇门发出牙酸的吱呀声，门楣上方也落下一层细灰。 糊着窗户的绸布已经破破烂烂，蛀出不少小虫洞。 两人推门进去后，发现正对着门口的屋里放着一副黑色的棺椁，棺椁上挂着一朵白花。 姚贝贝先观察了一眼屋内的监控，在左侧屋顶横梁上安置着一个监控。 “这里怎么放着一具棺材？”姚贝贝故作不解的问道。 冒牌货：“李府的后续剧情里的，李小姐尸体被丢进枯井后，第二天开始李府每晚都会有一人横死。” PS：今晚不要等更新了，之前追小说太入迷，忘记码字时间啦，今晚要熬夜，还不知道要到几点去~更新章节留着明天看吧， 第82章 神仙好帅 李府荒宅的剧情比较常规，最近网上已经出了攻略。 进入荒宅的游客会领到不同的任务，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拿到李府的真正地图，从官方提前设置好的暗门离开这座鬼宅。 冒牌货来之前也是做过攻略的，所以透露了不少剧情：“李府接连死人，下人中传是小姐冤魂作祟。” “李府老家主怕了，请了道士镇压厉鬼。” “道士将李小姐的尸体从井里捞上来后，发现其尸身置于枯井中多日不腐，便道如果不能平息其怨气，李府恐有灭顶之灾。” “那道士提出将李小姐的尸体封在黑色的棺椁中，并且停放在她生前居住的院落里。” “只要停尸七日，平复了女鬼的怨气，再将棺椁下葬在一块风水宝地中，李家的厄运便能解开了。” “我们眼前这副棺椁，应该就是……” 姚贝贝听他幽幽讲述，忽然害怕地抓着他尖叫，攘着冒牌货就往监控死角躲，手里的防身电击棒已经快要抵到他后腰。 就在她差点儿得手时，棺材盖儿突然被掀开。 冒牌货被姚贝贝尖叫声吓了一跳，又被身后突然解开的棺材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往后一跳，顺手要把姚贝贝推出去。 幸亏姚贝贝眼疾手快，赶紧往旁边躲了一下，看着冒牌货自己“咚”地一下撞在了墙上。 从棺材里爬出来身穿红色嫁衣的女鬼演员一脸惊吓：“……” 姚贝贝举起双手，手里还握着电击棒，滋滋滋冒出一串电流，与女鬼演员大眼瞪小眼：“……” 屋内诡异地静默片刻后，女鬼小姐姐半身探出棺材，盯着姚贝贝手里的防身电击棒，默默举起了双手摆出投降姿势。 女鬼小姐姐很识时务，弱弱道：“别电我！我马上躺回去。” 现在的游客都这么危险的吗？ 进来怎么还带电击棒？ 她今天下班就要去跟领导反映！ 女鬼小姐姐慢慢滑回棺材里，抬手想要把棺材板儿盖上，发现一时间找不到借力点。 她又从棺材里探出一颗头，小声道：“你能帮我把棺材板儿盖上吗？” 姚贝贝收起电击棒，木讷地点了点头：“好。” “谢谢，谢谢！”女鬼小姐姐重新躺回棺材。 姚贝贝知道计划是不能成功了，也没管身后撞得头晕目眩的“夏之淮”，走到棺材边扛起薄薄的棺材板，迟疑道：“要全盖上吗？这样你在里面会不会喘不过来气？” 女鬼小姐姐：“不会的，道具上都留了气孔。” “哦哦~”姚贝贝准备把棺盖盖上，忽然想起什么，动作顿了一瞬，“你是李府的小姐？” 女鬼点头。 “你的遗书在哪里？” 女鬼小姐姐：“……” “我不能跟你透露剧情的。” 姚贝贝：“在这间屋子吗？” 女鬼小姐姐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立刻闭上了眼睛：“我死了，你封棺吧。” 姚贝贝：“……”一点儿线索都不愿意透露的吗？ 屋内恢复安静，姚贝贝这才想起冒牌的夏之淮。 她一转身就看到穿着白色交襟长袍的男人伸手扼住了冒牌货的喉咙，单手就将人举到了半空中，侧脸线条完美杀到她，锋利勾人的狐狸眼自然流露出一种睥睨与不屑的神态。 姚贝贝看得呆了呆，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这男人的颜真的好绝，太杀她了。 不过飘忽了三秒，她就立刻回神，几步冲过去，急忙道：“你快把他放下来，要是出人命了，你可要进橘子的！” 黄西空微微偏首，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扫了眼她的头顶。 “他可死不了。” 一只猥琐鬼，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猥琐鬼在黄西空手下挣扎，因为被强大的同行按住了命运的喉咙，他那张貌美的脸慢慢开始变化，直至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模样。 姚贝贝目瞪狗呆地望着这神气的一幕，揉了揉眼睛，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我这是撞鬼了吗？” 黄西空嗤笑：“小姑娘胆子挺大啊，这次运气好撞上一只贪财不害命的猥琐鬼，以后可就未必了。” “下次遇上别人请求你钓鱼执法，记得拒绝。” 黄西空一巴掌将猥琐鬼抽成一颗魂珠，往阔袖中一塞，淡淡道：“不然就让对方亲自上阵，别傻乎乎地以身犯险。” 姚贝贝看着冒牌货变成珠子，整个人已经死机。 “你朋友也在鬼屋，去找她吧。” 黄西空抓到猎物，好心教育了小姑娘两句，大步流星地跨出门槛。 姚贝贝猛然反应过来，立刻追着他的背影冲出去：“神仙啊……你等等我。” “欸，人嘞？” 姚贝贝冲到外面院子后，外面早已不见人影。 她站在原地发愣，双手捂着脸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刚刚那个是神仙吧？” “神仙原来长得这么帅~” “美女。”背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女声。 姚贝贝回头看着大开的屋门，还有又被推开的棺材。 那个女鬼小姐姐从棺材里爬出来，顶着一张比墙还白的脸，笑着朝她摇了摇手：“我就是想跟你说，刚刚那个跟你进来的男人吧……如果是你男朋友，早点儿分了吧” “那个不是我男朋友，就一油腻的花心萝卜。”姚贝贝面无表情道。 “哦哦，那就好。就你刚刚跟你朋友说话，氛围渲染还挺到位的，差点儿把我都吓到了。”女鬼小姐姐从衣服里掏出一只手机，“我觉得你真是个人才，要不要加个微信？我们以后可以讨论一下，怎么吓人才比较恐怖？” 姚贝贝嘴角抽搐了几下，掏出手机加了女鬼小姐姐的微信，低头感慨：“你还挺敬业的！” “那是，演的好，提成和奖金很丰厚的。” “那个遗书……肯定是被李家那群狗东西藏起来，不在我这里。” 女鬼小姐姐摇了摇手：“我继续躺着了，你帮我把门带上。” “好，好的？” 姚贝贝一脸懵逼地关上门，走出了偏僻的院落，觉得今天这个鬼宅游戏玩得很莫名其妙。 第83章 绾绾挨揍 姚贝贝随便选了个方向走，中间碰到了两只鬼，然后就遇上了被男鬼追得崩溃的陈佳诗。 陈佳诗一下跳到姚贝贝怀里，哇哇大叫道：“贝贝，救命！” “有鬼有鬼！有鬼！！！” 姚贝贝抱着陈佳诗，歪头朝着她身后看了眼，侧身让开路，让冲过来的鬼怪扑了个空。 鬼：“？” 陈佳诗：“！” 顶着夸张妆容的男鬼，和正被闺蜜考拉抱着的姚贝贝，大眼瞪小眼片刻。 就在此时，周围忽然响起夸张又怪异的笑声。 小孩儿银铃般的笑声，感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辨别不清楚声源。 “嘿嘿嘿……” 周围回荡着小朋友明亮欢快的童声：“姐姐快来陪我玩啊~” “你们快来找我呀~” “你们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你们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们啦~” 姚贝贝和陈佳诗一瞬间吓得尖叫，就连那个工作人员都吓得往两人身边凑近了几步。 …… 一墙之隔。 绾绾猫着身体，和一只男鬼蹲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一个传声设备，笑嘻嘻地角色扮演。 蹲坐在她身边的男鬼一脸郁闷，将她手里的设备关掉，小声道：“你这样会把我们工作人员都吓哭的。” 绾绾托腮道：“可是这里不就是鬼宅吗？吓人才好玩呀。” 男鬼演员：她说的好有道理，可是这不应该是他的工作吗？ “你们演的不太像。”绾绾摸了摸他的假发套，有些跃跃欲试，“我想演鬼，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你一个人跑掉，你家人会担心你的，我带你去找他们吧。” 绾绾被男鬼演员掐着腋下抱起来，避开了前面不远处三个抱团瑟瑟发抖的人。 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工作人员，估计被吓得不轻。 绾绾的吓人计划失败，被男鬼演员抱着四处游荡。 中途绾绾看到了飘在半空的黄西空，他坐在墙头朝她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魂珠。 绾绾眼睛晶亮，想离开抱着她的男鬼哥哥，但失败了。 男鬼哥哥戴着耳机，询问控制室里的人：“你们找找看，这小孩儿家人在哪里？” “这小孩儿跟着一男人来的，现在……”监控室内的员工找了一圈，诧异道，“欸，人怎么不见了？” “你等等啊，我再找找看。” …… 男鬼小哥哥抱着绾绾，从兜里摸到一根棒棒糖。 “吃糖吗？” 绾绾盯着他手里的糖，摇头道：“哥哥不让我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男鬼小哥哥：“我们现在都认识了，不算陌生人了吧？” 小哥哥把糖塞给绾绾：“我现在在工作，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就这个，你将就一下。” 绾绾拿着棒棒糖，盯着他被妆容模糊的脸，呆呆地看了许久。 她默默将棒棒糖塞进兜里，小声伏在他耳边道：“那这根棒棒糖就当做报酬吧，我可以给你算一算。” 男鬼小哥兜着她坐在台阶上，忍俊不禁道：“算什么？一二三吗？” “算命呀。”绾绾理所当然道。 小哥哥摸了摸她蓬松柔软的头发：“那就不用了，命又不是靠算出来的。” 绾绾听他说，觉得也对。 算命其实只是回顾过去，推演未来。 但命数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有些时候，一些微小因素可能都会导致未来发生巨大变化。 男鬼小哥看着软软糯糯，歪着脑袋思考的绾绾，一颗猛男心都融化了。 绾绾跟男鬼小哥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哪怕年龄差距超过二十岁，交流起来似乎也毫无障碍。 耳机里响起监控室负责人的声音：“那小朋友的家长，在B3区的祠堂里。” B3区祠堂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远。 男鬼小哥一把抱起绾绾，扛着她往前走，笑着道：“走，我送你去找你哥哥。” 绾绾坐在他肩膀上，有些拘谨地抱住他脑袋，但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前方。 原来高处的风景这么好，她也想快点儿长高。 …… 男鬼小哥哥将绾绾放在祠堂门口，然后就悄无声息地撤了。 绾绾推开祠堂的门，哼哧哼哧抬起小短腿跨过高高的门槛，大声喊道：“哥哥，我来找你啦！” 祠堂里一个人都没有。 绾绾站在门口，拧着眉头往盖着桌布的供桌下望，准备掀起来找人时，身后一双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手掌啪地一下揍在她屁屁上。 绾绾懵逼地眨了眨眼睛，慢半拍才意识到自己挨揍了。 “桃绾绾！” 夏之淮盛怒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绾绾缩了缩脖子，虽然有点不明白原因，但莫名其妙就很心虚，委屈又可怜道：“哥哥，你别打我~” “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跑？”夏之淮气得头疼。 这熊孩子进了鬼屋后就跑没影儿了，一点儿都不知道家长会担心的。 他早该想到，这小破孩儿才那么大点儿，就敢从祁家跑出来找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安安分分的普通小孩儿。 这段时间她表现出来的能力超越同龄人，让他下意识将她当成了一个相对自主独立的小大人。 但三岁半就是三岁半，就算再聪明，她也只是个小孩子。 绾绾严重缺乏家庭教育，对于个人安全完全没有防范意识。 她确实需要好好管教，尤其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像这次一跑就找不到，一旦遇上什么危险，他简直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 绾绾是哭着被夏之淮拎出鬼宅的。 后面进展顺利出奇，是夏之淮最先找到李府小姐的书信。 之后又按照线索，破解了李府诅咒与李小姐之死的真相，找到了隐藏在李家的秘密地道。 李小姐是被人杀害的，在出嫁前夕被意图不轨的管家掐死。 管家伪造了她上吊自杀的假象，并伪造了一封字迹一样的遗书。 李府为了婚事顺利举行，让管家之女代替李小姐嫁入赵家。 洞房花烛时赵家才发现李小姐被替换了。 但是赵家也为了和李家的联姻，选择了保持沉默。 李小姐必须活着。 而管家也因为女儿嫁入赵家，在李家地位越发重要。 李小姐被杀后，尸体又被作贱，不甘之下化作厉鬼，开始了让李宅之人恐慌的诅咒。 那道士是假的。 只是李小姐留洋回来后认识的一个真心相爱的青年。 两人本就两情相悦，却因李管家介入阴阳两隔。 婚前那晚，李小姐其实是准备逃婚，却被管家发现。 李小姐准备的不是遗书，而是一份离家出走的书信。 离家出走的书信掉在了床缝，没有被李管家发现。 后来这封书信也成了李小姐并非自杀，而是他杀的证据。 李小姐的情郎为了查清李小姐死因，假扮道士出现在李府。 将李小姐尸体打捞上来查验过后，发现李小姐死因蹊跷。 为了报仇，情郎按照某本残卷，将李小姐尸体停放在身死之地。 之后，李小姐实力大涨，差点儿将李府满门全部都弄死了。 李家有些人侥幸活了下来，但搬离了李府老宅。 而这座在当地盛极一时的府邸，也在人迁走后彻底成为一座荒宅。 如此便是鬼宅的全部故事线。 …… 通关后，夏之淮沉着脸，夹着绾绾从地道里走出来。 他乍一看着外面耀目的光线，抬手挡了一下眼帘。 绾绾被夹在他腋下，小声抽泣，一只手还捂着屁屁，好不可怜。 陈佳诗和姚贝贝，一个抓狂，一个淡定，互相搀扶着走出来。 陈佳诗看到久违的阳光，抱住姚贝贝嚎道：“我再也不来鬼屋了，艹，好吓人！” 姚贝贝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还和那个冒牌货去鬼屋约会了三次。” 陈佳诗：“……” “黑历史就不要提了嘛~” “给我留点面子。” 陈佳诗也搞不明白，当初被骗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和偶像恋爱了，去鬼屋好像也没在怕的。 那个时候大概是……傻白甜可以抵御一切精神伤害？ 第84章 面壁思过 与陈佳诗她们分别之前，夏之淮专门向姚贝贝道了歉。 黄西空捉到那只鬼后，找他特意谈过。 这次的行动确实过于冒失，虽然有黄西空全程保驾护航，但姚贝贝毕竟只是个普通女生，将对方置身于这种情况，本身就是他的错误，一旦出现任何意外，他根本没办法负起这个责任。 不过，黄西空是故意拖到事情都解决了才说。 因为他奉行的是准则是，为了达到目的，有些时候不折手段也可以。 再说，他都已经是鬼了，也没必要再守从前那些规绳矩墨。 至于为什么好心教育姚贝贝，和告诫夏之淮……黄西空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偶尔想做个好鬼，毕竟这年头有些傻白甜还是很得眼缘的。 姚贝贝是个心大的姑娘，脾气也是难得的好，对于这件事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这次鬼屋之行，她不仅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偶像，还遇到了新的男神，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觉得自己能记上一辈子。 夏之淮并不知道自家铁粉已经准备爬墙，爬墙对象还是一直爱怼他的黄西空。 从鬼屋出来后，夏之淮也没有再带绾绾去玩其他游乐设施的心思，直接带着一脸期期艾艾的小可怜绾绾回到车上，将她塞进了儿童座椅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绾绾卡在桌椅里，大声认错：“哥哥，我错了！” 夏之淮不理她，发动汽车开出停车场。 绾绾揪着安全带，圆溜溜的眼睛憋着泪水，不敢哭。 哥哥生气好凶~ …… 一直到回家，绾绾自己解开安全带，从椅子上爬下来，默默跟在夏之淮身后。 夏之淮停在电梯前，双臂交叉环在身前，微微眯起眼睛。 “反省过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绾绾哪里都错了。” 夏之淮看着她委屈巴巴的小脸，还有一直扣着衣服的手指，有点想笑，但努力绷住了。 “那你具体做错什么了？” 绾绾仰头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迷茫，憋了几秒钟，吐字清晰道：“哥哥说我错哪儿，我就错哪儿了。” 夏之淮伸手敲在她脑门上，无语道：“小小年纪，你到底是从哪儿学得渣男语录？” 原本正围观看戏的黄西空默默飘远。 这个时候他还是躲远点吧。 昨天晚上刷的狗血霸总电视剧里，那个渣男男主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不过，绾绾当时不是在玩积木吗？ 她怎么连这个都记住了。 黄西空盯着绾绾的后脑勺，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着。 这小孩儿学东西确实有点快啊。 …… 鉴于绾绾还没有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夏之淮决定让她站在墙角，面壁思过十分钟。 绾绾站姿笔挺，但因为圆润的身材，面对墙壁罚站时，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滑稽。 夏之淮坐在沙发上，一边掐着表计时，一边教育她：“桃绾绾，我今天说的话你要永远记住了。” 绾绾扭头：“好。” “头转回去。”夏之淮命令道。 绾绾立刻把头扭回去，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听夏之淮训话。 “在你十六岁之前，无论我们再怎么吵架，你都不准离家出走！” 绾绾又扭回头：“可是我都三千岁了。” 夏之淮：“……” “有三千岁还长得像你一样的小冬瓜吗？” 绾绾反驳：“我不是小冬瓜，而且所有从草木开智的小神仙，都长得比较慢啊，我的很多朋友四五千岁了还是一棵树，到现在都不能变成人呢！” 夏之淮敲了敲桌面：“你把头转回去，说话就说话，不准把头转过来。”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小神仙了是吧？” “你要是三千岁草木成仙，岂不是我祖宗了？” “还有，桃绾绾说大话前，你将你爹妈放哪儿了？” 绾绾突然噤声，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穿成了人类小朋友。 好吧，现在却是解释不清楚。 绾绾将圆圆的脑门贴在墙面上，整只崽都有点自闭。 夏之淮看着她郁闷的背影，抬手抵在鼻尖藏住嘴角的弧度，清了清嗓子继续教育小朋友：“我说的第一条你记住了吗？” 绾绾猛然抬起头，皱着小眉头：“第一条是什么？” 夏之淮：“……” 黄西空笑得在沙发上打滚儿，这对儿兄妹俩的日常简直太逗了。 “十六岁前，不准离家出走。” 绾绾丧丧地应声：“哦~” 夏之淮：“以后没有长辈的允许，你不能随便一个人跑出门。” 他神色严肃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很多专门拐卖你这样唇红齿白小朋友的坏人！他们会把你关起来，让你饿肚子，每天吃不饱睡不好，如果你敢哭还会打你，然后把你卖进山沟沟里给别人当牛做马，或则把你腿或则胳膊打断，让你沿街乞讨要饭，给他们赚钱……” 绾绾震惊了。 小朋友在外这么危险的吗？ 她以前在仙界，除了某些仙君特意圈住的地界，会特意告知不让天界幼儿园的小朋友去，其他的地方都是随便他们野的。 人类中竟然还有专门针对小朋友的坏人！ 太可怕了。 “桃绾绾，像今天咱们去游乐园鬼宅的情况，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夏之淮说。 绾绾点头：“我知道了。” “鬼宅那么大，而且里面黑乎乎的，你一时兴起跑没影儿，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找不到你，先离开了怎么办？你一个人在里面找不到出路，到时候哭哑嗓子都没人理你！” “还有啊，你要是在里面某个偏僻的地方摔伤，或则被什么东西意外砸到，没有人注意到你怎么办？” 绾绾垂着头，慢慢开始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错了。 因为哥哥的声音又急又气，但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担心。 绾绾转身走到夏之淮面前，伸手抓着他裤腿摇了摇：“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就行。” 夏之淮深吸了口气，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起身准备去厨房：“我去给你冲奶。” 绾绾跟在他屁股后头，像只小尾巴。 “哥哥，我跟你一起。” 夏之淮停下脚步，转身指着墙角：“你去墙角继续面壁思过，我掐着时间呢，十分钟还没到，你不要想着蒙混过关。” 绾绾像只瞬间失去灵魂的小咸鱼，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拖着脚步又回到墙角面壁。 黄西空飘到墙边的柜子上，姿态懒散地坐着，笑道：“挨训了吧。” 绾绾不理他。 黄叔叔做鬼有点笋，这种时候就爱幸灾乐祸。 刚刚她挨骂挨训，他靠在沙发上笑得都翻肚皮了。 黄西空捏着纸团丢在绾绾脑门上。 绾绾将头抵在墙上，憋着气不理他。 黄西空：“那只猥琐鬼，你要不要看？” 他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纯黑色的魂珠，大概有鸽子蛋那么大，黑色的魂珠偶尔会划过一抹异样的光泽。 绾绾仰头看着他手里的魂珠，有点跃跃欲试，想上手盘一盘。 黄西空笑望着她包子脸，戏狎道：“那你先告诉我，面壁罚站是什么感觉。” 绾绾一脸幽怨地盯着他，握紧了小拳头。 黄西空看着她的小表情，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 “黄叔叔，你别太过分！” 欺负小朋友，真的太无耻了！ 绾绾心塞至极，她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等她结束了罚站，一定会好好跟他“辩一辩”的。 第85章 严讯逼供 夏之淮冲完牛奶出来后，就解除了绾绾的面壁惩罚。 绾绾立刻一个萌虎出笼，扑向从柜子上飘下来的黄西空。 黄西空旋身闪开，不屑道：“小样儿，就你还想抓到我？” 绾绾冲到夏之淮身边，接过奶瓶闷了口，才气势汹汹道：“黄叔叔你不要忘记了，当初你也是被我揍过的！” “那还不是因为看着你是个小不点儿，我才大意轻敌。” 绾绾双手抱着奶瓶吨吨吨，小眼神一直瞅着黄西空。 “好了，不逗你了。” 黄西空将魂珠丢给她。 绾绾立刻要伸手去接，她身后的夏之淮随手将魂珠捞在手里，嫌弃地弹了一下绾绾的脑门：“脏不脏，你这喝奶呢，就上手盘这破珠子！” 绾绾抱着奶瓶，后退了两步：“好吧，我现在不拿。” 夏之淮捏着魂珠打量了会儿：“这什么东西，看着还挺有质感的。” 黄西空表情略显一言难尽：“那就是冒充你骗小姑娘钱财的男鬼，我把他揉成魂珠了。” 夏之淮手里的珠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这TM……是鬼？” 艹！ 他的手不干净了！ 黄西空将地上的珠子捡起来，拿在手里盘着，望着夏之淮慢悠悠谑道：“你说的还挺对，看着挺有质感，盘起来也有手感……” 夏之淮木着脸去厨房洗手：“……” 他有一万句祖安话想问候黄西空这只狗！ …… 绾绾喝完奶后，自己将奶瓶拧开，拉着小板凳将奶瓶放进了厨房水槽里。 喝完奶后她又是一只牛B轰轰的崽，立刻从凳子上下来，噔噔噔跑到客厅去找黄西空。 黄西空正坐在沙发上看网剧，是夏之淮以前拍的校园偶像剧。 他边看边捧腹吐槽，让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夏之淮，脸色一点点阴沉。 “哈哈哈哈，你怎么会演这么沙雕的男二啊？” “救女主，竟然自己掉进了猪圈，还被猪追着在猪圈里狂奔……” 夏之淮额头的十字路口在疯狂蹦迪，双手环在身前，扭头看向从厨房冲出来的绾绾。 “绾绾，你有没有办法让他闭嘴一天？” 绾绾从桌子下掏出小本本，煞有其事道：“有的，哥哥我画张镇宅符，你贴在家里的墙壁上，他今天一天都进不了门的。” 黄西空：“？？？” “你们这是人干事？！” 夏之淮立刻激动地催促道：“快画！” 黄西空伸手要抢本本，绾绾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黄西空手碰到绾绾背后，立刻就被灼了一下。 他飞快地收回手，看着狼狈为奸的兄妹俩：“你们不要太过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夏之淮怼他，“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哼哼~” 黄西空重新坐回沙发上，从袖子里掏出魂珠：“看来你们今天是不想审这只猥琐鬼了，那好啊，我随便找个地方飘去……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回来看看你们吧。” 黄西空起身往外飘，夏之淮立刻阻止：“等等，我不贴镇宅符行了吧！” 绾绾将镇宅符画好，从本本上撕下来，偷偷塞在了兜兜里。 …… 两人一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齐齐看向桌面上的魂珠。 黄西空挥袖将珠子甩到半空中，打出一道阴气，珠子慢慢膨胀，变成了一只男鬼。 夏之淮盯着男鬼的脸，右手食指在左臂上有节奏的敲击，一脸严肃地问道：“这只鬼和我长得哪里像了？明明就丑得不行。” 绾绾拿着玩偶垫在背后，听到夏之淮的话附和点头。 黄西空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漫不经心道：“抓到他的时候，他那张脸确实和你一样。” “不过挨了顿打，那副面孔就保不住了。” 此刻还一头雾水的猥琐鬼，看到宽敞的客厅内坐着两个男的，跟一个小不点儿，顿时猖狂起来。 黄西空平时待在夏之淮家里，为了不影响生人的身体健康，基本上都把身上的阴气收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清楚他的底细，第一眼看上去，除了服装比较怪异，其他的和寻常人无异。 猥琐鬼显然是个眼瘸的，身体飘在半空中，释放着阴气，嚣张万分道：“愚蠢的人类，竟然敢抓本大爷！” 夏之淮扭头望着黄西空，忧心忡忡道：“你不会把他脑子打坏了吧？” 黄西空摸着下巴，思考了两秒：“没有吧，这种有点道行的鬼其实挺耐造的。” 猥琐鬼看着白白嫩嫩的绾绾，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蛊惑地流口水：“我滴个乖乖，小崽崽你看起来很好吃……啊！” 绾绾抓起桌子上的枣子，抬手就往猥琐鬼脸上砸。 猥琐鬼捂着脸一声痛呼，黄西空歪在沙发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这傻缺竟然觊觎小萝卜精！ 也不看看眼下场合，就冲这小魔头流口水，估计脑子本来就不好使。 绾绾这段时间身上的灵力也在稳步增长，大概是神魂与身体渐渐在融合，所以灵力自然而然朝着一个很高的水平发展。 这身灵力放在道门，能馋得那些老道士天天眼泪从嘴角留下来。 放在阴魂和厉鬼面前，这小崽子就是一只香喷喷会移动的烧鸡。 啃一口爽一时，啃整只爽一世！ 不过，玫瑰都是带刺的，越充满诱惑的事物就越危险。 这只猥琐鬼不识时务，挨打应该的，没人也没鬼会同情这个二货。 …… 被绾绾拿着枣砸得满头包的猥琐鬼，终于像个鹌鹑老老实实蹲在地上，委屈地双手捏着耳朵，大声道歉。 “大佬们对不起！” “大佬们我错了！” “大佬们，我就是个傻B，是个白痴，是个蠢蛋，求求你们放过我！” 夏之淮拿起桌上的枣子，有些手痒：“你闭嘴吧你。” 绾绾这个小人精，听到什么学什么。 因为黄西空这个混球儿天天看一些营养不良的电视剧，现在绾绾的词汇库已经扩展得奇奇怪怪了。 再学一些脏话，指不定哪天就把他气得送进ICU。 “好的大佬。” 猥琐鬼蹲在地上，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夏之淮将枣丢回果盘，面色阴沉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冒充我去诈骗那些女孩子？” 猥琐鬼：“我冤枉啊，大佬。” “鬼脏俱获，你还想狡辩？”夏之淮审问的架势足足的。 绾绾从旁恐吓：“再骗哥哥，我就把你送给黑无常叔叔，他可擅长把鬼裹着一层面包糠下油锅了，而且炸得味道特别香。” 猥琐鬼瞳孔地震：“！” 他立刻举起右手，哆哆嗦嗦道：“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第86章 疑点重重 猥琐鬼叫彭篙，是一只鬼龄近二十年的老油条了。 彭篙死之前并没有结婚，家里只有一个父亲。 他意外去世后，父亲的精神和身体每况愈下。 大概过了七八年，也就殁了。 他爹还活着的时候，每年都会给他烧纸钱，所以他也不愁吃喝。 但他爹死后，他这就断供了。 发现父亲没了之后，他回去找过，不过父亲已经过了头七，跟着鬼差去地府报道了。 彭篙不愿意去地府，因为他生前干过一件坏事。 自从死后发现这个世上真的存在鬼魂，他就知道要糟糕，因为生前犯下的罪孽，到了地府肯定会一一清算，他不敢去地府接受审判与罪罚，所以就在鬼差来领他之前跑了。 这一跑就是二十年。 前些七八年过得还挺滋润，但后面日子便过得越来越差。 没办法，他得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 人间有人类货币，阴间自然也就有阴间流通货币。 没有人供奉他，他首先得找一个人供养。 于是乎，他就找了一个很缺钱的女人，作为自己未来的供奉人。 至于为什么不找有钱人……这说起来又是一部辛酸的血泪史。 有钱人是很多啊，但是他们人脉也广。 一般这类人撞鬼后，会立刻就花上大价钱，找一批道士和尚来开坛做法。 他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鬼，遇上后自然只能退避三舍，不然一个不留神就被臭道士削平脑袋瓜子了。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个没能力，也没钱找人对付他的供奉人。 这才相中了第一个供奉人，孔美兰。 …… 夏之淮听他说完前半段，震惊道：“第一个供奉人？你的意思是，就你这挫样儿还找了好几个供奉人？” 猥琐鬼彭篙欲言又止，弱弱地抗议道：“不带这样语言攻击鬼的，我都答应全招了的。” 夏之淮：“……” 彭篙见夏之淮恢复冷静，才继续说道：“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找的第一个供奉人，靠我发财后，背叛了我。” 夏之淮白眼翻上天：“靠你怎么发财？” 彭篙右手拍在自己脸上，他原本到处是包的脑袋恢复如常，然后还换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 好巧不巧，正是对面坐着的夏之淮。 夏之淮磨着后牙槽，有点想拔刀霍霍向“猪羊”。 “我以前到处躲避鬼差的时候，遇上过一只老鬼。” “他真的特别好，教了我一个混饭吃的本事，就是换脸之术。” 黄西空眯起眼睛审视他，冷哼道：“你学的可不止是换脸之术，那老鬼也不是个好货，不然能帮你一个地府在册的通缉犯逃命？” 夏之淮欲言又止地看着黄西空。 说的好像他不是地府在册的逃犯一样，这人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彭篙眼神闪烁，黄西空一眼就看出来他在说谎，顿时一道凌厉的阴气挥过去，直接将他抽飞撞在墙上，猥琐鬼原本凝实的魂体立刻就虚弱不少。 …… 作为曾经晋国赫赫有名的相国，黄西空并非徒有虚名，如果不是遇到叙帝那个昏君暴君，他这一生应当是夫妻和睦、家宅安宁，在朝廷中为百姓，为贤主，做出利国利民的功绩，然后年老辞官，授课于莘莘学子，不求万古流芳，至少青史上不会把他写得那么龌龊肮脏。 他死在最屈辱的那一年，就连死后都被囚禁在地宫里，做一个精致的陪葬品。 从苏醒到现在，他其实满腹怨气，内心中始终染着一团火。 不过遭遇了这对活宝兄妹，他才没有彻底疯魔，反而神智在慢慢恢复。 他不能拿夏之淮兄妹作为发泄口，但是欺负其他的混球鬼，那是没有半点儿心理障碍。 黄西空慢慢释放出身上的阴气，整个屋子内的温度唰的就降下来。 绾绾淡定地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随手贴在了夏之淮的手背上，然后抱着喵喵玩偶，观摩着黄西空的严刑审讯。 她是不怕这些刑讯的，因为她跟鬼和妖打架时，手段比这个凶多了。 黄叔叔果然还是太温柔。 绾绾无声叹气，将下巴搁在喵喵玩偶头顶，百无聊赖地看着被吓傻的猥琐鬼。 “说，你是怎么拥有影子的？” 黄西空手中的阴气化作一条黑色的蟒鞭，啪地一下摔在地板上，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炸响。 夏之淮担心道：“你动静小点儿，楼下邻居会投诉的，还有我这地板花大价钱的，别搞坏了” 黄西空看了眼地板：“不会坏。” 绾绾歪在沙发扶手上，两只脚脚翘在另一边，无聊地看着天花板，思考着一会儿要干点儿什么比较好。 夏之淮妥协坐回原位，不解地问道：“他拥有影子这件事很奇怪吗？” 黄西空翻了个白眼：“废话！” 绾绾闻言来了兴致，指着黄西空脚下，幽幽道：“黄叔叔都没有影子的，这只蠢蠢的鬼竟然能拥有，当然很奇怪啦！” “他不止拥有影子一个疑点。”黄西空手臂上缠着蟒鞭，敛眉沉思道，“他只做了二十年的鬼，甚至还不是厉鬼，却能够与人类接触，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绾绾主动给夏之淮扫盲，奶声奶气地讲解道：“像黄叔叔这样的厉鬼，能与人触碰不稀奇，百年以上的厉鬼是可以正常触碰到人的。但其他的厉鬼就不太行，只能在特定的机缘下才能亲自触碰到人。” “比如？” 绾绾想了想，说道：“长胡子道长带我们去的那个超大的房子，里面有小鬼和女鬼的那个。那只跟着坏阿姨的女鬼，就不能时时触碰到人类，只有在阴气极盛的情况下，才能短暂地与人类接触……” “陈湾？” 夏之淮立刻就想起那天的事。 主要还是那些都是认识的人，所以记忆会更深刻些。 绾绾不知道名字，但不妨碍她用稍微复杂一点的语言描述。 她点了点头：“就被长胡子道长抓走的那个女鬼姐姐。” 夏之淮基本上懂了，扭头和黄西空盯着摔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的猥琐鬼彭篙。 “我劝你老实交代，不然……呵呵。”夏之淮立刻阴测测威胁。 黄西空再度一鞭子甩到彭篙背上，把他抽得立刻大声痛苦的哀嚎。 “嗷——” “救命——” “嗷！饶了我吧……” 绾绾给自己贴了张静音符，举着两条小短腿，看着自己圆润粉嫩的脚指甲。 扣着鼻孔思考：好像该剪脚指甲了~ 第87章 暴力老黄 彭篙被黄西空收拾了一顿后，奄奄一息地蹲在地板上，身上的阴气已经非常稀薄。 黄西空主要负责审问，他非常擅长这一行，夏之淮乐得清闲，坐在一边旁边。 绾绾窝在沙发里，两耳清净，抱着喵喵玩偶已经睡着了。 夏之淮将她抱回了卧室，拿了张小毯子盖在她身上。 出来的时候，彭篙正在交代自己所有的犯罪过程。 “我找的第一个供奉人叫孔美兰，十一年前认识的，她那个时候缺钱，起初我还能吓唬她，把骗来的钱大头全都买纸货烧给我，后来她慢慢还清债务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利用我诈骗了一大笔钱，然后找道士把我给驱逐，我受了不轻的伤，休养了挺长一段时间。” “又过了三年，我找到而来第二个供奉人，他叫谢连昆。” “谢连昆比孔美兰那个女人精明得多，他给我的供奉也很大方，所以我和他合作一直挺愉快。” “这几年国内不是兴起了什么男团女团的选秀嘛，现在的人脑子都有点儿那什么大病，拿着爹妈的血汗钱去追一个可能连面都见不上的人，半点儿得不到回应，还掏心掏肺比对亲爹妈都好。所以谢连昆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利用我可以变换相貌这点，去骗那些傻得天真的小孩儿兜里的钱。” “谢连昆这主意确实厉害，因为女孩子比较好骗，所以他琢磨了一阵，让我变成这位兄弟的模样去骗人套现……” 彭篙有点心虚，瞟着夏之淮的眼神不时闪躲。 夏之淮握着拳头，又想揍他丫的。 “比起那些骗财还骗色的人来说，我们只骗财……” 夏之淮咬牙被气笑了：“合着你觉得自己还挺高尚？” 彭篙立刻把脑袋一缩：“没，没有。” 夏之淮握着拳头砸在他脑门上，结结实实将他揍趴下：“你这种行为知道叫什么吗？乌鸦笑猪黑，你五十步笑人百步！骗财不骗色你得意个什么劲儿？追不追星是那些人自己的事，觉得追星不对，人家父母亲友难道不会劝不会管吗？” “就算追星，人怎么就脑子有病了？” “追星就活该被你们诈骗？见过三观歪的，没见过你这种三观瘸的！” “合着众人皆醉你独醒？你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 “还有，男团女团选秀怎么着你了？谁不是辛辛苦苦工作讨生活？” “我们当艺人该训练就训练，该拍戏就拍戏，也没说私下收谁礼物，你歧视谁呢……” 夏之淮听着这二货一番话，火气蹭蹭地往上窜。 彭篙被一拳砸得头晕眼花，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连个普通人都能拿拳头把他砸哭。 他捂着脑袋，泪花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只敢悄悄往后边挪一挪，躲开制裁他狗命的铁拳。 …… 黄西空见夏之淮气得起身离开，这才重新蹲在彭篙面前，伸手扣住他的脑袋。 “我问你的问题，你老实回答，不然我就把你头给拧下来，明白吗？” 黄西空长着一张风流俊逸的脸，平时表情淡淡不说话，眼尾眉梢还有唇角似乎都藏着几分笑意，但真板着脸的时候又不怒自威，莫名让人心惊胆战。 彭篙是真的感觉到冰冷的杀意，立刻点头。 但脑袋被黄西空手扣着，他只能立刻出声回答：“是，我一定老式交代。” 这只厉鬼比屋里那两个人要可怕太多了。 黄西空低声问道：“换脸之术到底跟谁学的？” 彭篙有点恐慌，摇头道：“我真不认识他，那就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老鬼，估计是个古代鬼，穿着和你差不多的长袍，只不过破破烂烂的，我连他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教你换脸之术？” 彭篙：“可能……我比较讨人喜欢？” 黄西空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再贫一句，我就把你左手给拽下来。” 彭篙立刻抖成筛糠：“我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了躲避鬼差，跑到了一个江南小镇，那天刚好是上元节，我在桥洞下看到那老头从水里爬出来，然后聊着聊着就发现挺投缘，他就教了我换脸之术，让我以后有空去找他玩，顺便给他带点儿贡品。” 黄西空眉眼阴沉：“地点！” “皖南省杏杳市虞人镇。” 黄西空掐住他的下巴，危险道：“知道骗我什么下场吗？” 彭篙吓得恨不得自己当场变成一只皮皮虾，妈妈咪呀，这鬼好恐怖！ 他想去地府排队了。 “我会亲自去一趟，如果……” “我真没骗你，但是你去了也找不到他的。”彭篙立刻插话道，“我学了换脸之术后，后来和孔美兰骗到了钱，就拿着孔美兰烧给我的贡品去找那老鬼，但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后来又去了几次，那条河里别说水鬼了，连只水龟都找不到。” “那个小镇也跟被道士扫荡过一样，鬼毛都不见一根，所以我觉得那老鬼应该是被突然敬业的臭道士们点了祭天了。” 黄西空盯了他半晌，彭篙立刻举手发誓：“我对天发誓，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绝对不得好死！” 黄西空满脸阴翳，提醒道：“你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那……我要是骗你，去地府绝对投不了好胎！” 黄西空用力掐住他下巴：“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你去地府肯定投不了胎，在逃鬼犯去了地府，肯定要先把你放油锅里滚一遍。更何况你还干了那么多臭不要脸的事情，你以为你还能安心投胎吗？” “最好的待遇也就牲畜道轮你一万次。” 彭篙吓得脸都变形了：“你你……你别骗我啊！我就骗了点钱，而且我买纸货可知花了小头，大头都是孔美兰和谢连昆干的！” 黄西空一拳砸在他左眼窝上：“你还能招供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彭篙捂着被砸中的眼睛，感觉自己眼珠子都快当场爆出来了，坐在地上嚎了两声。 他脑子忽然搭上一根线：“我可以教你换脸之术，影子术也可以教你。” 黄西空第二个拳头落在他右眼眶：“你以为你落在我手上，这两样本事还能藏得住吗？” 第88章 母上大人 彭篙确实没有什么筹码了。 黄西空松开手：“你影子术跟谁学的？” “影子术是我从捡到的秘籍里学的。” 黄西空不太相信他的鬼话。 “真的，那本秘籍我还藏在谢连昆家的沙发里。” 彭篙立刻想要证明自己说的实话。 黄西空又逼问了一些事情，将彭篙再次拍成一颗魂珠，转手递给了夏之淮。 夏之淮没接，奇怪地看他：“干嘛？” “送去妖管局，结案。” “和彭篙合伙诈骗的两个人，一个孔美兰，一个谢连昆，现在居住的地址都写纸上了，你交给妖管局的人，肯定能查到线索。被诈骗的钱应该能追回来一部分，这两个人应该也会被捕，少说也要判个几年。” “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黄西空将魂珠扔在桌子上，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厉鬼消失不见后，夏之淮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用纸将魂珠包住，看了眼阳台外，咕哝道：“神神秘秘的，搞啥呢？” 夏之淮联系了妖管局灵异一组的组长蒲祯，将彭篙的事情说了一遍，就等着妖管局的人上门将这颗破珠子带回去。 中途他给宋倦打了个电话。 宋倦那边进展不太顺利，主要是其他练习生的合约问题不大，和夏之淮的合约并不是同一份。 宋倦也有些一筹莫展：“你当初签约的时候，是谁和你签的？” 夏之淮回想了一下：“星辰娱乐公司的人，当时不是我的经纪人，而是一个姓何的人吧，好像是龚庭彦的助理，不过签约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宋倦非常确定夏之淮被坑了，而且还是很有针对性的。 但是他们眼下想解约，只能私下与星辰解约，如果不行就只能走司法程序，并且要按照合约上的要求，赔付高额违约金，且退圈两年。 夏之淮没怎么犹豫：“这个我之前想好了，违约金我会准备好，解约事情就麻烦你了。” 放下手机后，夏之淮给母上大人打了个电话。 夏之淮母亲夏英秀在研究所上班，平时工作起来忙得不见人影，不过夏之淮也忙，两人一年到头碰不上几次面。 夏英秀接到儿子电话时，还有些奇怪。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电话了？”夏英秀问。 夏之淮靠在阳台上，捏着手机道：“妈，我准备和公司解约了。” “为什么突然解约？遇上什么事了？” 知子莫若母，夏英秀察觉到他语气低落，便知道他心里藏着事。 夏之淮努力让自己语气平缓：“嗯，和公司高层有些不对付。” “要赔多少违约金？”夏英秀语气很平静。 “四千八百万。”夏之淮有些羞愧。 夏英秀眉头褶起：“你这是被骗着签了合约吧？我当初就不支持你去唱歌跳舞，你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妈，你就少说两句吧，我知道我被坑了，难受着呢。” 夏英秀叹了口气：“解约就解约吧，我正好上个项目刚做完，手里还有两个专利没卖出去，过几天我给你打钱。” “不用，我自己有钱。”夏之淮连忙阻止。 夏英秀有些无奈：“行了，我能不知道你。你平时买那些名牌衣服鞋子，这两年又刚买了一套房，手里怎么可能宽裕。” “我打算把房子卖了。” 夏英秀气笑了：“卖了你住哪儿？” “总不至于去睡马路，肯定有地方去。”夏之淮道。 “那你就回家，家里还能少了你吃穿住不成？” 夏之淮：“妈，还有件事。” 夏英秀眉心轻轻跳了两下：“说。” “我把绾绾接到身边了，我打算抚养她长大。” 夏英秀沉默了很久：“绾绾怎么会在你那里？” “小叔和小婶他们去年车祸去世了，绾绾放在祁家，但祁家那边虐待绾绾，我找了律师准备起诉祁家，争夺绾绾的抚养权。” 夏英秀声音微沉：“我明天去你那儿，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电话被挂断，夏之淮拿着手机看了眼，下意识摸了摸后颈，总感觉…… 他妈这语气不太对劲。 他这是……要危？ …… 夏之淮给自己削了个苹果，站在阳台边啃便思考。 绾绾睡醒后，自己穿着拖鞋跑到客厅，看到他在吃苹果，有些眼巴巴。 夏之淮低头就看到小不点儿，捏着苹果笑道：“去洗手洗脸，我给你削苹果。” “好哦。” 绾绾立刻往洗手间跑，拉着自己的小盆，放在水龙头下，踩着小凳子将水龙头打开，放好水后乖乖蹲在盆子便搓手。 离开洗手间前，还用抹布把凳子擦了擦。 洗完手后，她乖乖坐在地毯上，看着夏之淮将苹果皮削成长长一串，惊奇不已。 “绾绾。” 夏之淮觉得有必要先和她透个气。 绾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削果皮的手，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明天，你大伯母要来哦。” 绾绾依旧很淡定：“哦。” 夏之淮手上动作停下来，对她如此平静的模样有点不解。 “你很久没见过大伯母吧？” 绾绾想了想：“好像一直就没见过。” 从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找到有关大伯母的任何信息。 夏之淮将果皮丢在垃圾桶里，把苹果切块放绾绾的儿童餐盘内，给她拿了两根牙签。 他忽然想起绾绾现在也才三岁半，他爸妈离婚确实有些年了，绾绾没见过他妈很正常。 “哥哥，大伯母长什么样子啊？” 绾绾插着一块苹果，忽然仰头问道。 夏之淮一愣，指尖搔过耳后，想起什么似的，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合照。 “就长照片里这样。” 绾绾趴在他手臂上，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惊呼道：“大伯母漂亮哦~” 夏之淮忍俊不禁：“审美不错啊，看哥哥这张得天独厚的脸，就是遗传你大伯母的。” 绾绾瞅了他一眼，小声道：“哥哥你真自恋。” 夏之淮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我这么帅气，自恋一点儿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绾绾立刻摇头。 臭美的男人，和爱美的仙女姐姐一样，不讲道理的。 夏之淮见她跟小仓鼠一样，坐在桌子边认认真真啃苹果，又转头看着窗外阳光下花盏堆叠的桃树，心里的某个念头在温暖的阳光下越放越大。 “绾绾。” “干啥？” “我准备过段时间把这个房子卖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和哥哥一起。” “我肯定会带着你一起，但你想去哪里？” 绾绾思考了两秒：“有哥哥的地方，我都可以。” 她是个很顽强的小朋友，不管在哪里都能扎根成长，做一个快乐无忧的小仙子。 夏之淮盯着她还长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手捏了两下，心里软的像被弹过的棉花：“桃绾绾，你知不知道，你有些时候……可爱得真想让人上手把你脑壳儿rua秃噜皮？” 绾绾捂住脑袋，瞳孔地震。 “哥哥你是魔鬼吗？” 第89章 道友大义 妖管局的人来得很快。 夏之淮一拉开门，就看到了上次在红会城顶楼见过的两个青年。 其中一个他交流过，是朴鱼舟的小徒弟，叫长锡。 另一个男人……夏之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眉目周正、身姿挺拔的青年主动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妖管局灵异一组组长，蒲祯。” “上次我们见过，不过当时没机会打招呼。” 夏之淮反应慢半拍，回神后与他握了握手：“你好，我是夏之淮。” “你们进来坐吧。” 领着两人进了客厅，夏之淮去厨房倒了两杯茶。 绾绾趴在客厅地毯的小桌子上，拿着手里的蜡笔涂鸦，看到家里两个眼生的人，倒是半点儿也不怯场，一副小主人的做派，跑到电视旁边拉出一个小纸箱，从里面拿出几袋她珍藏的零食，非常郑重地放在桌上，往长锡和蒲祯面前推了推。 “我请哥哥们吃零食，别客气。” 绾绾脸颊有点红扑扑，韵黑的眼眸里是藏不住的灵动。 长锡被绾绾塞了一袋小饼干，受宠若惊道：“谢谢，我不吃零食。” 绾绾强势地将小饼干塞进他掌心，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你是不喜欢吗？” 她非常不能理解，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人不喜欢吃零食。 毕竟人间的美食，将是她毕生所求。 作为热情的东道主，绾绾将另一袋小饼干塞给蒲祯。 “这个可是我珍藏了一个星期的小饼干，味道特别特别好，你们别跟我客气。” “虽然我有点舍不得，但只给你们两袋，我可以的。” 长锡和蒲祯面对小小一只绾绾有些手足无措。 夏之淮端着两杯茶出来，放在了两人面前，又给绾绾的奶瓶装了半瓶温水。 他看着桌上零食，将奶瓶塞进绾绾怀里，忍俊不禁道：“你们拿着吧，她平时可是只小铁公鸡，一毛都不肯拔的，难得今天这么大方。” “换作平时，别说两袋她最喜欢的小饼干，连根奶棒都不舍得分给我。” 顶多就分给他一个包装袋，里面剩下一些零食残渣。 这还是小吃货对他的施舍。 绾绾有些不满地盯着夏之淮，抗议道：“我不是小铁公鸡。” “嗯，你是秤砣成精，我知道的。” 绾绾气结，有点不太想理他了。 夏之淮将她从长锡身边抱走，将她安置在地毯的坐垫上。 “你坐着喝点儿水，我和他们谈些事情。” 绾绾看了三人一眼，双手抱着奶瓶点点头。 …… 夏之淮将魂珠交给蒲祯：“事情大致经过我都在电话里和你们说了，这只鬼有两个同伙，这十几年骗了不少人，每一笔诈骗金额他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再带回去审一遍。” 蒲祯即使坐着也身姿笔挺，他声音有些低沉嘶哑，像是气泡音一样。 “我们出发前已经通知警方，他们十几分钟前已经抓捕孔美兰和谢连昆，并且已经查封了他们的银行账户。” “案件正式审理后，法院会强制他们归还当初诈骗的钱款。” “我们会找到受害人，一一赔付。” “至于孔美兰和谢连昆，这两个人诈骗金额目前估测在20万之上，如无意外，判刑时基本是有期十年起步。” 夏之淮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你们这么相信我们？” 长锡笑着说道：“当然相信，红会城那次如果没有夏先生你和绾绾小道友，我师兄可能就会折在里面出不来了。” 夏之淮有些心虚，他没帮上忙，甚至还有点拖后腿。 怨灵能够解决，主要还是靠绾绾给力。 当时还想着有空了一定要好好研究下道法，说不定他也能入门，以后就能帮一帮绾绾，接过转头又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 “我上次看蒲组长你受伤了，你的伤养好了吗？”夏之淮问。 蒲祯目露感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长锡扭头担忧地看着蒲祯，其实蒲祯的伤势并不在表面，他的内伤很严重。 怨灵解决当天，其实他们谁都没发现蒲祯受了内伤，直到他指挥着局里的人处理好红会城惨案现场后，才在精神放松后陡然倒地。 如果没有蒲祯，灵异两个组的队员根本撑不到战会长和玄通大师出现，可能就已经被血尸和怨灵给弄死了。 不过那一战的代价，是蒲祯体内灵力枯竭，就连灵脉都出现萎缩龟裂。 现在他的实力，甚至不到以前的一半。 可是就算身体情况那么差，他也没怎么休息，很快又回到岗位上。 只因为红会城案件影响实在太大了，妖管局上上下下都在加班，一方面要封锁非自然科学能解释的灵异现象，还要让受害者的家属签下保密协议，并安抚和协商赔偿受害者家属……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逼得妖管局所有人都不得不打起精神连轴转。 长锡收回视线，发现绾绾正用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 他默默拿起小饼干，撕开包装袋，将里面的小零食塞进嘴里。 然后，他又看了眼绾绾。 小朋友似乎心满意足，抱着奶瓶用炙热的目光盯着他的师兄。 然而，他师兄毫无所觉，只顾得和夏之淮说话。 …… 蒲祯看着手里的魂珠，搓磨了两下，问道：“这颗魂珠……” “这颗魂珠是黄西空弄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捏成的。”夏之淮毫不犹豫地甩锅。 蒲祯笑了笑：“你误会了，我想问的是这只猥琐鬼我们带回去审查录入档案后，要不要给你们送回来？” 夏之淮摇头：“结案后，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只猥琐鬼？” “按妖管局的规矩，要么打散，要么超度。” 绾绾忽然举手，将奶瓶放在腿上，抗议道：“不可以，他是坏鬼鬼，我要让黑无常叔叔烹了他！” 谁让他还想吃她来着，她可是只记仇的绾绾！ 原本躺在蒲祯手中的魂珠滚动了起来，被蒲祯一把掐住，总算老实下来。 绾绾将奶瓶放在桌上，一只手伸进兜兜里，掏啊掏啊掏，然后拽出了一只黑无常玩偶。 夏之淮眼皮跳了一下，按住玩偶阻止她：“你现在不能召唤他。” “为什么？” 绾绾看着那颗魂珠就来气，黄叔叔竟然没吃了他，真是善良！ 夏之淮：“这只鬼还要交给妖管局结案呢，不然那两个坏人怎么定罪？这只鬼是证鬼，懂了吗？” 绾绾思考了两秒，摇头。 不懂。 但这并不妨碍她放下玩偶，暂时熄灭了送这只猥琐鬼下地狱的心思。 “那好吧，听你们的。” 绾绾都不用再劝说，很快就妥协了。 蒲祯看向绾绾：“结案后，我会把他送回来，到时候你可以把他交给鬼差。” 绾绾盯着蒲祯多看了两眼：“好啊。” 蒲祯将魂珠装进随身携带的黑色木盒里，主动与他们说起红会城案件的后续。 他们是主要参与者，有权利知道案件的内情。 “红会城的案子比较惨烈，到现在影响都还没有彻底消除。绾绾小道友的实力很强，以后定能在玄门大放异彩，我们很期待以后能和小道友合作。” “今天来之前，我师父让我代他向你们道歉。那天的事情本不该随意牵扯你们的，只是情急无奈之下，他第一个想到绾绾道友。” 绾绾将奶瓶抱在怀里，歪了歪头不解道：“长胡子道长干嘛要道歉？” “遇到危险他第一个想到我，也就说明我很可靠嘛。” “而且，朋友之间，无需道歉！” 蒲祯听着她奶声奶气大讲朋友义气，脸上浮现一抹疏朗的笑容。 夏之淮单手托腮，也不打扰绾绾发表自己的见解。 她是个有想法的小朋友，本身他们就是兄妹，而非长辈与晚辈的关系，所以他很愿意尊重绾绾的意见。 蒲祯举起茶杯，抬手敬绾绾，眼中含着笑：“多谢道友大义。” 绾绾举着奶瓶，从坐垫上爬起来，跑到蒲祯面前，拿奶瓶和他杯子碰了一下。 “客气。” 夏之淮实在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 第90章 母后驾到 绾绾对夏之淮总是嘲笑她非常不满，气鼓鼓地瞅着他。 蒲祯喝了口茶水，看着绾绾重新坐回坐垫上，眼尾的笑意迟迟没有散去。 夏之淮被绾绾眼神杀到，立刻揉了揉脸，严肃自己的表情，道歉道：“我的错，我不应该笑得那么大声！” 绾绾扭头轻哼：“笨蛋哥哥！” 夏之淮伸出指头戳了一下她的小肩膀：“真生气了啊？” 绾绾不理他，用后脑勺对着他。 “不气了，晚上带你去商场那边玩。”夏之淮讨好道。 绾绾小眉头动了动，脚脚往边上动了动，有点想转身答应他。 但……不能这么轻易就认输！ 绾绾依旧坐在原地，一声不吭。 夏之淮：“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那我们晚上还在宅家吧。” 绾绾顿时就不乐意了，转身扒着他的腿，满脸不忿道：“楼下邻居叔叔的狗狗每天都还能出去溜圈呢，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家里？” 夏之淮：“那原谅我？” “原谅你，原谅你行了吧。” 绾绾鼓着两腮，像小青蛙一样不甘心地妥协了。 长锡和蒲祯对绾绾也是特别耐心，和夏之淮谈论了关于妖管局的奖金问题后，就被兄妹俩送出了门。 两人离开后，夏之淮将绾绾抱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秒：“咱们家小萝卜精还真是厉害，自己就把奶粉钱给挣了。” 因为红会城的事情是绾绾帮忙解决的，妖管局给他账户上打了30万，算作这次的奖金。 绾绾扬了扬圆乎乎的下巴，骄傲道：“那是。”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夏之淮将她放下，起身去房间收拾东西：“后天我们回老家去看看，怎么样？” 绾绾跟在他屁股后面：“老家是哪里？” 夏之淮从角落拖出行李箱：“就桃花村啊，不过你以前回去的时候年纪小，估计记不得了。桃花村离S市不算远，咱们开车过去差不多要两个多小时。” 绾绾坐在他的箱子里，看着他从柜子里拿衣服，从兜里掏出一个奶棒吮了一口。 “为什么要回老家啊？”绾绾问。 夏之淮也没有不把她当回事，反而认真解释道：“哥哥和公司解约后，肯定会有媒体堵在咱家楼下，所以我打算先搬回桃花村。” “最关键的是，桃花村有很多桃树，你可以好好种你的桃树和橘子树。” 绾绾一听有很多桃树，立刻精神奕奕，双目灼灼地望着哥哥：“那我们今天就去好不好？” “不好。” 夏之淮将她从行李箱里抱出来，把衣服叠好放进箱子里。 “明天你大伯母要过来，所以只能后天去。” 绾绾趴在他床角，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吧。” ……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黄西空依旧不见踪影。 夏之淮就没有给他留饭，给绾绾戴上口罩，两人就下楼去附近商场遛弯去了。 商场附近的空地上有跳广场的小团体，绾绾一看到就跑了过去，站在队伍最后面跟着扭。 夏之淮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听着音响中放着动感的音乐，看着她原地一颠一颠跳着，忍不住嘲笑道：“桃绾绾，不是你那样跳的。” 绾绾蹦的正起劲儿，双手叉着腰，两只脚忙乱地交换，一边还不忘反驳他：“明明就是这样跳的。” 夏之淮走到她旁边：“跳舞，你哥我可是专业的。” 绾绾停下来像一条缺氧的小金鱼，挑衅着：“那你跳啊。” 夏之淮看着一圈大爷大妈，摸了摸脸上的口罩。 “行，给你跳一个。” 他这段时间也没工作，天天吃得那么好，腹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是该好好锻炼一下。 广场音乐播放着《老妹你真美》，绾绾往旁边站了站，看着夏之淮将手机往兜里一插，立刻就跟着音乐动起来，动作卡点儿简直完美，比前面的爷爷奶奶都跳得好。 绾绾整个人都有点魔幻，站在原地呆了几秒，忽然觉得她哥好像也不是只有脸，跳舞好像也很厉害的样子。 “小伙子跳得不错嘛。”隔壁的大妈看到夏之淮的律动，忍不住感慨道，“这鬼步舞好难学的呦，我都学了好几天了，到现在都跟不上呐。” 夏之淮笑了笑：“没有，你跳得挺好的。” “小伙子谦虚得很嘛，这是你家的小丫头哦？长得好漂亮呀。” 绾绾被夸立刻尾巴就翘上了天，开心地双眼都眯成一条缝：“谢谢奶奶，奶奶跳得超级好~” “哈哈哈哈~” 夏之淮弹了一下她的头：“小马屁精。” 绾绾躲开他的手，跑到隔壁那大妈身边跟着学去了。 夏之淮往后站了站，拿着手机给她录制视频。 他现在突然get到了养崽的快乐，小朋友就是欢乐多，一天到晚哈哈哈，他现在感觉自己状态比以前要年轻很多。 录制了两分钟，他后脑勺忽然被人抽了一巴掌。 夏之淮生气得扭头，看到面前的人，脸上凶巴巴的表情顿时无缝切换成一脸讨好：“妈~” “别叫我妈。”夏英秀收回手，将手里的包塞进他怀里，“你妹妹呢？” “绾绾啊，在那边学跳舞呢。” 夏之淮指着哄得一圈大妈大叔乐淘淘的小不点儿，心里忐忑，问道：“妈，你不是说明天过来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跟你打完电话，我就越想越不对劲，所以去请假，买了高铁票就过来了。” 夏英秀看着绾绾的背影：“那就是绾绾？” “嗯，可爱吧？”夏之淮忍不住炫耀的心思。 夏英秀冷笑了一声：“是比你可爱得多。” 夏之淮讨了个没趣儿，往旁边站了站：“我下午跟你说的事，是我深思熟虑过的。” “我也是来跟你谈这事儿的，你还没结婚，以后总要工作，总不能走哪儿都带着绾绾吧？” 夏之淮靠在栏杆上，远远看着小丫头：“妈，绾绾和别的小孩儿不一样，我现在也不一样了。” “你有什么不一样？”夏英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出生时智商分给颜值，从里到外冒着一股傻气。” 夏之淮：“……”真的是亲妈。 第91章 惊呆的母上 “绾绾，过来。” 夏之淮见绾绾跳了一会儿，已经蹦出一身汗，招了招手让她回来。 绾绾跑到近前才看清站在夏之淮身边的人，是下午在照片里看过的，她立刻扬起笑容：“大伯母好。” 夏英秀听着这奶声奶气，元气满满的问候，立刻就被俘获了。 她弯腰将绾绾抱起来，摸了摸她红扑扑的小脸：“绾绾认识大伯母啊？” “下午哥哥给看了照片。”绾绾实诚地答道。 夏英秀扭头睨了眼儿子：“算他长了点脑子。” 绾绾窝在夏英秀怀里有些拘谨，在夏之淮身边她一般都是可劲儿造，但毕竟是和夏英秀第一次见，她不太敢乱动。 夏之淮也看出她不自在，伸手将绾绾接过来。 “妈，我来抱她吧，她现在吃得可多，长得跟秤砣一样敦实。” 绾绾回到夏之淮怀里，悄悄松了口气，大眼睛还是在打量夏英秀。 她对夏之淮的依赖是天生的。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夏之淮是青龙哥哥，所以她从来不怕哥哥不要她。 但是大伯母不一样，她之前没有接触过，不知道大伯母会不会嫌弃她是个小拖油瓶。 在她看原来那个绾绾记忆的时候，就知道的，祁家人很讨厌她，天天叫她小拖油瓶。 绾绾的心思其实非常细腻，也非常善于察言观色。 她也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有种近乎小动物的直觉。 …… 夏之淮抱着绾绾，和夏英秀回了家。 进门后，夏英秀看着屋内的陈设有些惊讶。 屋内多了很多小孩子的东西，不仅有玩具和玩偶，就连桌角柜角都包了边儿，防止小孩儿碰伤撞伤。 夏之淮的房子她以前也来过，完全不是这种明亮活泼的风格。 以前的窗帘、地板，还有沙发都灰扑扑的，整套房子都是暗色系，看起来就像样板间。 别说厨房里锅碗瓢盆了，家里连个净水器都没装，冰箱里塞的全是国外某牌子的矿泉水。 “你这里变化挺大。” 夏英秀将手里的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绾绾从鞋柜里拿了双新拖鞋放在夏英秀脚边，而夏之淮正提着行李箱往屋内走。 “绾绾跟我住了有段时间了，所以添置不少东西。” 将行李箱靠墙放好，夏之淮去厨房烧水：“妈，你晚饭吃了吗？” “没有。”夏英秀换好鞋，笑着摸了摸绾绾的脑袋，“谢谢绾绾。” 绾绾将她换好的鞋放在柜子里，摇头道：“大伯母，不用谢。” 夏英秀进了厨房，发现夏之淮正用锅烧水，纳罕道：“你这是……要做饭？” 夏之淮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回头笑着道：“你要是怕我做的不好吃，那我给你点个外卖？” 夏英秀在水池边洗了手，笑道：“那你做，我还没尝过你做的饭。” “有妹妹了就是不一样，以前油盐酱醋都分不清，现在都能进厨房了？” 夏之淮：“我现在只会煮面，看视频学了好几天，刚开始做绾绾都不吃的。” 绾绾趴在墙边，慢慢将头探进厨房内，抗议道：“没有，哥哥做得再难吃，我都吃了。” 为了不打击哥哥学习做饭的热情，她可承受了太多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夏英秀靠在厨台边忍俊不禁：“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 夏之淮拿出一把面，然后洗了两颗青菜，准备去客厅拿绾绾的奶瓶。 刚一转身，一道人影突然穿墙出现在他面前，差点儿就撞了个正着。 “我去！” 夏之淮后退了两步，单手撑在厨台上，看着突然出现的黄西空：“你干嘛？” 黄西空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整了整衣裳：“你这是给我做宵夜呢？” 夏之淮这才想起来，扭头看向已经呆住的母上，他脑子转的飞快：“妈……妈，你先别害怕，听我解释啊。” 夏英秀看着一身交襟长袍的黄西空，视线落在他不挨地面的脚上，整个人都有点恍恍惚惚。 夏之淮伸手扶着她，立刻把黄西空往一边赶了赶，把人扶到了客厅。 “妈，你别怕啊，那就是个傻缺。” 站在厨房门口的黄西空暗暗磨牙：“……” “那个是人是鬼？” 夏英秀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淡定站在不远处的黄西空，有点冷静不下来。 夏之淮看了眼黄西空：“你去厨房看着锅，别出来吓人了。” 黄西空指了指自己：“我哪儿吓人了？” 讲不讲道理！ 和那些头破血流，破肚子烂肠子的鬼比起来，他绝对养眼一万倍好嘛！ 绾绾用手指戳了戳黄西空：“黄叔叔你去厨房哦，不要吓坏哥哥的妈妈。” 黄西空身体冒了两股白烟，往后退了半步：“知道了，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啊！” 绾绾无辜地耸了耸肩，看着他飘进厨房，才跑到客厅趴在桌边画了一张安神符，塞进了夏英秀的口袋里。 “大伯母不怕，黄叔叔是好鬼。” 夏英秀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声音发着颤：“你们和鬼住在一起？” “也不是。” 夏之淮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安神符放在身上没几分钟，夏英秀就觉得身体慢慢回暖，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盯着空无一人的厨房门口看了几秒钟：“夏之淮，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夏之淮叹气：“就你看到的这样，绾绾天生就能捉鬼驱鬼，还能催生植物，阳台上那颗桃花树就是她一下午催生出来的。” 夏英秀拧住他的耳朵：“绾绾才多大，你就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疼疼疼疼疼……妈，你下手轻点儿。” 夏英秀气得头疼：“我没把你头打歪，你就该感激我还念着你是我儿子的情分上。” 夏之淮声不敢奏：“……” “鬼鬼不可怕的。”绾绾站在沙发边忽然说道。 夏英秀松开手，疼惜地摸了摸绾绾有点沮丧的小脸：“绾绾别怕，大伯母不对你凶的。” “大伯母，鬼鬼不可怕的，黄叔叔生前也是个好人。” 第92章 回桃花村 夏英秀看着绾绾陷入沉默。 绾绾的眼神很干净，却莫名让她觉得沉重。 “大伯母不害怕。”夏英秀摸了摸绾绾的头，将原本想要问的事情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夏之淮给她倒了杯水，去厨房煮面。 夏英秀坐在沙发上，转头看着阳台上的桃花树，又低头看着坐在地毯上玩拼图的绾绾，语气轻柔地问：“绾绾，你很喜欢哥哥吗？” 绾绾拿着拼图用力地点头：“喜欢，哥哥最好了。” “那以后哥哥去工作，你要不要跟着大伯母一起住？” 绾绾呆呆坐在地上，拿着拼图没有说话。 夏之淮端着面条出来，刚巧听到这话，立刻打断了他妈：“妈，这事儿绾绾说了不算，得听我的。” “我要说了要争绾绾的抚养权，就一定要拿到。” 夏英秀坐在沙发上颦眉：“你现在工作都要没了，拿什么去争夺抚养权，怎么养绾绾？” “我就算不当艺人，总不至于把自己和绾绾饿死吧，我当个网红卖卖货，也分分钟爆火。” “我懒得说你，学习学习搞不好，工作弄得也是一塌糊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笨蛋美人！” 夏之淮立刻反驳道：“我上学的时候成绩好着呢？” 夏英秀嫌弃道：“你还好意思说，数学考倒数叫家长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继续嘚瑟呢？” 夏之淮：“……” “我就考了一回倒数，你要记一辈子啊？” 夏英秀撇开他，想要和绾绾说话。 绾绾将拼图放下，望着夏英秀道：“我可以自己养自己的，但我想和哥哥一起。” “哥哥说，我赚了钱的，很多很多，能养自己。” 绾绾越说越坚定，渴望的眼神看着夏英秀，但其实还是很紧张。 夏之淮笑着将碗推到自家母上大人面前：“我都说了绾绾和我亲，你半路来抢人，没门儿！” 夏英秀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吃饭。 她一边吃，夏之淮一边与她讲黄西空的情况，还有绾绾身上的特殊性。 “我的计划是，先带绾绾回祖宅住一段时间，一是躲避那些媒体，二是给绾绾一个适合她的生活环境。” “她很喜欢植物，家里阳台上那个小花园，全是她在打理。” 夏英秀放下筷子：“你爷爷那祖宅很长时间没主人了，房子估计要修缮才能住。” 夏之淮忽然开心道：“妈，你这是同意了？” “我不同意能这么着？” “你这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从高中毕业后，什么事听过我一句劝？” 夏之淮讪讪道：“你歇歇气，谁还没有个年少气盛的时候？” “你要是带着绾绾，就好好照顾，养个孩子不容易。” 夏之淮看了绾绾一眼：“绾绾很好带的，特别听话。” 绾绾跟着煞有其事点头：“我听话的。” 夏英秀看着一大一小同款表情，手指了指两人：“你们啊，真是……” 说着说着她就笑了。 “行了，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既然要争夺抚养权，那速度就要快，别给祁家任何反应时间。” 夏之淮：“李律师已经去祁家那边走访，收集证据证词了。” “你解约的事情也尽快，因为争夺抚养权，法院那边也会考虑你的个人情况和经济情况，和律师商量好，做好万全准备。” 夏英秀起身将绾绾抱起来：“你这捡个妹妹回来，等于是我又多了个闺女，今晚我跟我闺女睡，没意见吧？” “您请。” 夏之淮弯腰抬手，见她抱着绾绾去了浴室，才无奈地摇了摇头，收拾吃过的碗筷。 进了厨房，夏之淮看着飘在半空中的黄西空，猛然吓了一跳。 他将碗筷放进水池内，偏头看着垮着一张脸的厉鬼：“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傻缺！”黄西空面露不屑，对着他慢慢竖起两手中指。 这个手势是他最近看电视学到的，非常好用。 最近他也一直在找机会，今天终于用上了！ 神清气爽，腰杆儿倍儿直！ 夏之淮：“……” 黄西空表达完自己的情绪，穿墙飘到了客厅。 夏之淮站在厨房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骂道：“黄西空，你大爷的！” …… 夏母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世界是有鬼的设定，虽然这玩意儿的存在本身就很不科学。 第二天一早，夏之淮就带着绾绾和夏秀英离开了S市，驱车两小时前往桃花村。 桃花村就是个小村子，大概有四十多户人家，但山地面积很广。 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外出务工，除却农忙时期，村子里绝大多数都是老人。 此时已经是三月底，桃花村的桃花基本上进入了最后的盛花期。 不过村子里却没什么游客。 因为离桃花村不远的青堰镇，是附近非常有名的桃花之乡，已经打造成了当地的明信片，每年花期游客纷至沓来，会到当地旅游打卡，因此青堰镇的经济也被带动发展起来。 桃花村这漫山遍野的桃树反而无人问津，每年都是独自寂寞，花开花落。 其实原本镇上也想把桃花村打造成花露镇的招牌。 但推广要花钱，桃花村地理位置又偏僻，再加上有个青堰镇在前，他们的计划实施到一半就流产了。 自从进入花露镇，路边多多少少都能看到几颗桃树。 越往桃花村走，桃林面积就越大。 绾绾趴在车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一直惊呼连连。 黄西空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却一直臭着一张脸。 他可太讨厌桃树了，这次竟然还来到了到处都是桃木的地方。 这地方天生克他。 “你不喜欢这地方，干嘛还要跟着来？” 夏之淮开着车，瞟了眼身边厉鬼的脸色，十分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黄西空冷哼：“我乐意。” “行吧，到了桃花村，你自求多福。” 黄西空回头看着趴在窗边的小不点儿：“小萝卜精，有厉鬼用的护身符吗？” 绾绾茫然侧目：“没有哦，我没研究过。” “那你赶紧抽空研究一下吧。”黄西空郁猝地靠在椅背上，“去了我就不出门了。” 绾绾将脸贴在玻璃上，震惊地看着黄西空。 她还是个宝宝呢~ 夏英秀看着黄西空，有些好奇地问：“你认识我儿子之前，住哪里？” “地宫。” “是古墓吗？” 黄西空：“嗯，一个狗皇帝的陪葬墓里，后来墓被挖了，现在我的棺材放在博物馆。” 夏英秀瞬间了然。 无家可归，怪不得要住在她儿子家。 第93章 桃家祖宅 黑色的汽车停在了一座白墙乌瓦的老宅前，两米多高的白墙上留下了斑驳的雨水印记，一扇木制对开的大门上落了锁，锁面已经生出铁锈，门板上的年画早已褪色剥落。 夏之淮将车子停在门口，看了眼荒凉的老宅，心中一时间不免感慨。 不过短短一年多没回来，老宅便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从记忆中褪色，处处都透露着破败与寥落的气息。 他转身拉开后车门，将准备跳下车的绾绾从车上抱下来。 “这里就是老宅吗？” 绾绾仰头看着高高的墙体，隐约能够看到墙内的小木楼。 夏之淮将她放在地上，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去开门。” 翻出老宅的钥匙，夏之淮踏上满是青苔的台阶，捏着满是铁锈的大锁，花了几分钟才把锁给捅开。 夏英秀也很久没来过老宅了，轻声叹气：“物是人非啊。” 以前夏之淮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老宅一直都热热闹闹的，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大门总是开着的，车还没开到家门口，就能看到老人搬着小马扎坐在大门口跟人唠嗑干活。 到底是人走茶凉。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夏之淮用手扫了扫面前，拂开半空中从门楣上震落的灰尘。 入目是满院荒草。 从大门到两层小楼这条路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隙间是肆无忌惮生长的野草。 靠近大门两侧的内墙边栽种着几棵柿子树，柿子树的枝头已经抽出批嫩叶，倒是墙角的枣树依旧光秃秃，看起来像是已经枯死。 几人陆续走进老宅内，绾绾惊讶的左顾右盼。 老桃家的木楼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残破。 夏之淮打开小木楼的门窗散味儿。 老房子长时间没住人，屋内还是有些阴凉潮气，味道也稍微有些重。 不过木楼还挺结实的，当时他爸还在时，对老宅进行过总体翻修改建。 改建的时候专门针对了木材防潮与防虫蛀，所以哪怕好几年了，小楼除了看起来有些脏旧，其他的都还挺好。 …… “看着还不错，收拾一下就能住进来。” 夏之淮检查完老宅整体，拍了拍满手的灰尘，满意地说道。 夏英秀颔首：“确实，当初你爸和你小叔翻修老房子那笔钱倒是没有白花。” 夏之淮：“我们今天晚上去镇上宾馆住一晚，今明两天把老宅收拾一下。” 夏英秀：“我明天晚上回去，正好趁着今明两天有空，帮你们一起收拾。” 绾绾靠在夏之淮小腿上，问道：“我们是要打扫卫生吗？” 夏之淮：“对，你也帮忙。” 绾绾抓了抓耳朵，犹豫了两秒说：“我可以帮忙画清洁符，贴在屋里很快就能打扫干净啦！” “还有这种符纸？”夏之淮当场震惊道，“那为什么在家的时候，我每次扫地你都不告诉我？” 绾绾眨了眨眼睛：“我以为哥哥你喜欢打扫啊，每次扫地你都说当做锻炼减肥，我怎么能阻止你锻炼呢？” 而且家里并不脏的，反正她是没有觉得哪里很脏。 夏之淮站在原地反思了几秒，自己究竟是那里给了绾绾错觉，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勤于锻炼且热爱打扫卫生的有为青年？ 原本可能需要两天才能上上下下打扫干净的老宅，在绾绾的作弊符篆下，只用了短短一个小时就彻底清理干净。 不过院子里的荒草要靠他们自己除。 所以夏之淮和夏秀英拿着工具在院子里除草，绾绾就和黄西空一起，画完符篆上上下下就往墙角一贴，屋内须臾便焕然一新。 黄西空跟在小不点儿身后，感叹道：“你这能力还真好用。” 绾绾爬楼梯累得哼哧哼哧，将最后一张清洁符篆贴在楼梯扶手上，顺势坐在了木楼梯台阶上。 “画了那么多张清洁符篆，我的灵力消耗得很快，太累了~” 绾绾吐着舌头，将脑袋抵在栏杆上，整只崽都瘫在台阶上。 “那你歇歇吧，我去楼上看看。” 黄西空上上下下飘了一圈，挥手打开了二楼的木窗，倚靠在窗柩边上看着楼下除草的夏之淮：“你们家这祖宅条件还真是挺不错。” 夏之淮将手里的杂草丢到一边，翻了个白眼：“下来除草，你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黄西空从二楼直接飘下去，摊开双手看了看自己的五指。 “我这双手拿过剑，握过笔，批过奏折，但就是从来没有除过草！” 夏之淮冷嗤道：“凡事都有第一次。” “何况晋朝早亡了，咱们家的除草大业，需要你抛头颅洒热血！” 夏之淮将小锄头递给他，挑眉戏谑道：“上吧，高贵的黄大人。” 黄西空盯着他的小锄头，犹豫了两秒：“我觉得我可以再挣扎一下。” 夏之淮冷哼：“你连绾绾都不如，绾绾那么小负责了整栋楼的卫生，你什么都不干，好意思吗？” 黄西空：“说的你好像比绾绾厉害一下。” 夏之淮：“……”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片刻后，黄西空默默接过了锄头。 不就除个草嘛，他连相国都当过，这点小事儿能难着他？ 不可能的。 黄西空飘远了点儿，蹲在地上开始除草。 这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过于单调无趣。 除了一上午草，整个老宅的内院却只清理了一半。 夏英秀开车去镇上买了些菜和肉，准备中午就在老宅做午饭。 绾绾清理完小楼，又休息够了后，就从屋里翻出一个小马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托腮看着他们除草。 夏之淮蹲了一个多小时，腰背和腿又痛又麻，他放下锄头站起身捶着背，深深叹了口气。 果然，自力更生没有那么容易。 黄西空是魂体状态，完全不受躯体的禁锢与影响，所以没有腰酸背痛腿脚麻木的情况。 但他也不想干了。 放下锄头后，他忽然有了个主意。 “我先出去一下。” 黄西空将脚边的杂草拢成一堆儿，立刻就往院子外飘。 夏之淮站在院子里：“你干嘛去？” 绾绾打了个哈欠：“哥哥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除完草啊，我饿了。” “你大伯母一会儿就回来了，饿的话你先吃点儿零食垫垫肚子。” 绾绾将小胖手塞进兜里，慢慢摸出一根奶棒，撕开包装纸叼在嘴里。 第94章 捡了只鬼 没一会儿，夏秀英就回来了。 左手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猪肉和菜，右手拎着一个锅，进了院子就让夏之淮去拿车上的东西。 因为要在老宅做饭，锅碗瓢盆都买了。 绾绾跟着夏之淮去车上拿东西，站在院子外接过洗菜盆的时候，忽然转头看向村尾。 夏之淮关上车门，见她抱着盆一动不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怎么了？” “嗯……”绾绾也不是很确定，“我刚刚好像感受到一缕阴气，但是又找不到了。” “会不会是黄西空？” 绾绾果决地摇头：“不是黄叔叔，黄叔叔的气息我记得的。” “那等下午收拾完宅子，我带你出去溜一圈，咱么晚上就住老宅。” 绾绾将盆扣在脑袋上，翘起小拇指要拉钩：“说话算话。” 到了乡下她终于自由了，不用再被关在家里，天天趴在窗户边往楼下看。 “嗯，我保证。”夏之淮和她拉了勾，拍了拍她头上的盆，“走，赶紧进去。” …… 夏之淮洗了手去厨房帮忙打下手。 绾绾一个人跑到前院，站在枣树下将左手贴上树干。 枣树似乎在哀鸣。 绾绾眼睛微微睁圆，将额头贴在树干上，感受着它微弱的生命迹象。 这棵树还没有死，但是不对它采取任何措施，它很可能熬不过今年了。 绾绾缓缓将灵力注入它的躯干内，闭着眼睛感受着亮晶晶的灵气，顺着树干内的脉络上下流动。 灵力流动到下方时，有微微的滞塞。 绾绾试着控制灵力在树干躯体内下行，渐渐发现枣树的根部好像有东西，因此枣树才会萎靡不振，呈现出一种濒死状态。 绾绾将灵力全部抽回，掉头准备跑到后院去找哥哥，却迎头撞上了穿墙回来的黄西空。 黄西空又被绾绾烫冒烟儿，他抓着身边的东西猛然后撤，冷不丁倒吸一口冷气。 “小萝卜精，你……” 黄西空甩了甩手，对这种突发情况很无奈。 和一个天生克制他的小玄师住一起就是这点不好。 绾绾后退了两步，立刻道歉：“对不起黄叔叔。” “算了算了，也不是你的错。” 黄西空回头看了眼墙面，下次还是走正门吧，穿墙已经弄出两次意外了。 “你这火急火燎干什么呢？”黄西空随口问道。 绾绾指着身后的枣树：“我想去找哥哥，帮我把这棵树下的东西挖出来。” 黄西空枣树微微挑眉：“这树下面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绾绾实诚地摇头，“我只是给它治疗的时候，感觉到它的树根下有东西。” “那我们自己挖吧。”黄西空将手中的黑团子丢到面前。 绾绾早就注意到他手里那颗黑团子了，其实是一只鬼，只是道行没有黄叔叔高，又被兴趣恶劣的黄叔叔团成了球。 绾绾不明所以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抓这鬼要干嘛。 “干活的苦力啊。”黄西空理所当然道，“我不想清理院子，可不得找个干活的嘛。” 绾绾拧着小眉头说道：“她看起来很弱，应该触碰不到工具吧。” “这不是有你吗？”黄西空目光灼灼地望着小奶团，“你的聚阴符来两张。” 绾绾立刻捂住自己的口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黄叔叔老是觊觎她兜兜里的炼阴符，每次刚存几张，他转头就能从她这里坑走。 太坏了。 “没有啦，我最近没有画聚阴符哦~”绾绾试图掩饰。 黄西空弯腰将脸凑近她：“我可知道的，昨晚你画了两张。” “你跑到房间偷看了吗？”绾绾生气。 黄西空摇头：“你一画完聚阴符，我就闻着味儿了。” 其实是他昨晚飘出去时，路过了绾绾窗边，不小心瞟到她趴在床尾的小桌子上画符。 这小丫头喜欢囤符，最喜欢打架的时候，唰的一下丢出一沓符纸，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绾绾捂住口袋：“黄叔叔，做鬼要讲究，不能老套小朋友的东西。” 黄西空丝毫没有觉得羞愧，淡定跟她讲道理：“你哥在厨房做饭呢，他现在肯定是没空给你挖坑的，而且就他那疏于锻炼的身体，也不见得能干一下午的体力活……一张聚阴符换一个长期劳动力，而我作为中间人也只要一张，很实惠的买卖。” 绾绾被他的话带着思考了几秒，慢慢拿出两张聚阴符。 黄西空毫不客气地将聚阴符收起来，然后拿了一张看起来有点陈旧的黄符纸，塞到了那颗黑煤球里。 黑煤球立刻卷着聚阴符，将附近大量阴气吸收的一干二净，从一颗保龄球大的圆球，缓缓变成了一只穿着绿色碎花裙子的长发女鬼。 “知道带你回来是干嘛的吧？” 黄西空看着忐忑怯懦的女鬼，一点儿都不怜惜地说道。 女鬼飞快点头：“知道，我知道的大人。” “那就先帮绾绾把那棵树下的东西挖出来吧。” 黄西空抬手一招，就将靠在墙角的铁锹抓过来，不由分说塞进了女鬼怀里。 绾绾往远处站了站，轻声叮嘱道：“不要伤了枣树。” 女鬼回头躬身道：“大人放心。” 绾绾认真看她挖了一会儿，终于放下心。 虽然眼前这只是女鬼，但没有身体条件束缚，她挖起来其实挺快的。 而且女鬼姐姐非常细心，保留了枣树的大部分根系。 这样重新栽种回去，枣树存活下来的概率很大。 “黄叔叔，你是在哪儿找到她的？” 黄西空坐在回廊下的护栏上，正拿着一张聚阴符，跟猫咪吸着猫薄荷一样，惬意又懒散地吸收着令他舒服的阴气。 听到她的问题，黄西空看了眼正在挖地的女鬼：“在竹林那边找到的。” 刚找到这只女鬼的时候，她意识都不清楚，身上衣服更是破破烂烂，一张脸都彻底烂了。 怕带着她回来吓到夏之淮母亲，他随手将女鬼团成了球。 至于为什么不捏成魂珠……这女鬼只是个普通鬼魂，并没有干什么坏事，捏成魂珠过程还是有些痛苦的，他这才手下留情。 带回来后，一张聚阴符就能恢复她生前面貌，就不至于吓到人了。 绾绾走到女鬼身边，从她身上捻走一缕阴气，缠在手指上观察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是她。” 黄西空将没用完的聚阴符塞进袖子里，一头雾水道：“什么不是她？” “我刚刚在村子里感觉到了一道阴气，但很快就消失了，没抓住什么线索。”绾绾说。 黄西空轻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们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如果真有什么了不得东西，早晚都会抓到它的尾巴。” 不是黄西空心大，而是桃花村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 有他和绾绾这个镇宅的大宝贝在，真有什么阴物，其实根本藏不住。 绾绾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纠结了。 “挖到了。” 女鬼姐姐蹲在树根边，用手扒出一个用油纸布包裹的木盒子，回头提醒他们。 第95章 西母青方鼎 绾绾和黄西空走到女鬼身边，女鬼将木盒转手教给了黄西空。 她不太敢靠近绾绾，主要是绾绾身上的气息会让她不自觉的畏惧，而黄西空哪怕将她拘住做苦力，她还是觉得他远远没有眼前这个幼崽危险。 黄西空入手木盒后，诧异道：“这是养阴木做的盒子？” 绾绾盯着黑漆木盒上的花纹，眼睛有些累，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没有伸手去触碰盒子。 这个盒子给她的感觉不是很好。 黄西空看向绾绾：“打开吗？” 绾绾与他对视了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黑漆木盒并没有锁，黄西空抬手便把弹簧锁扣拨开，推开了盒盖儿。 绾绾立刻往后退了半步，看着装在盒子里的东西，慢慢攥紧了小拳头。 黄西空想要伸手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盒子里垫了一层黑色的绒布，里面放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鼎。 “你别碰它。” 绾绾见他要触摸，立刻合上了盖子。 黄西空看诧异地看着她紧绷的神色，询问道：“这盒子里的鼎有什么问题吗？” “那是西母青方鼎。” 绾绾将盒子重新放回油纸布里，拍了拍油纸布上面的泥土：“西母青方鼎是养阴之物，不过这只鼎已经损坏了，没办法再发挥之前的作用。” “按你这么说，这东西对我们应该无害啊？” 绾绾咬着下唇，将盒子抱在怀里：“这只残缺的器鼎已经成了邪物，你碰了会侵蚀你的神智。” “邪物？不是养阴的宝物吗？” 绾绾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夫子以前教过的，西母青方鼎本来是养阴宝器，对于阴魂疗养的效果非常好。但是我感觉到这尊鼎的上面带着血煞之气，可能是拿生人活祭过的……” 黄西空和那只女鬼震惊地看着绾绾怀里那只盒子：“可是这只盒子是在你们祖宅挖出来的啊……” 绾绾看了眼枣树的位置，祖宅是坐北朝南，枣树在西南方位。 “这是……阳宅风水煞。”绾绾脸色非常严肃地说道。 黄西空再看向枣树时，眉头深深拧起。 女鬼飘在黄西空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 “这事儿和你哥说说吧。”黄西空道。 绾绾抱着盒子心情沉重地去了厨房。 夏之淮正在切菜，看到绾绾和黄西空进来，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手里的刀掉在砧板上。 “你后面那是谁？”夏之淮指着黄西空身后。 绾绾回头看了眼女鬼姐姐，仰头望着黄西空，等着他自己解释。 黄西空淡定道：“打工鬼。” 女鬼主动往旁边挪了半步，朝着屋内的人深深鞠了一躬，立刻又藏到了黄西空身后。 夏秀英看了女鬼一眼，已经能做到很淡定地收回目光，继续拿起锅铲炒菜。 夏之淮看着云淡风轻的黄西空，火气蹭蹭蹭往上冒：“这里是我和绾绾的家，你不要随随便便把其他鬼带进来！” “她下午会负责清理院子杂草。”黄西空抛出诱惑。 夏之淮思考了三秒，重新拿起菜刀：“晚上给她五根蜡烛。” 黄西空翘起嘴角，回头看着受宠若惊的女鬼：“好好干！” “是，是大人！” 女鬼声音微微颤抖，天知道她在那片竹林飘多久了，印象中好像根本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变成鬼之后，她的日子过得简直猪狗不如！ …… 夏之淮与黄西空达成共识后，准备继续做饭，发现绾绾依旧站在原地，不由问道：“绾绾你出去玩吧，厨房油烟大。” 黄西空掀了掀眼皮：“她有事情找你。” 夏之淮不解地看着绾绾：“什么事啊？” 绾绾举起手里包着油纸布的盒子：“这个是我在枣树下挖出来的。” 夏之淮将菜刀放下，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准备接过绾绾手里的东西。 但绾绾却拿着盒子避开了他的动作，夏之淮不明所以：“？” 绾绾仰头望着他，小声道：“哥哥，有人在咱们家布置了风水煞。” “等等……你说什么？” 夏之淮盯着她手上的盒子，又一头雾水地看着绾绾。 风水煞是什么东西？ 怎么又触及到他知识盲区了？ 黄西空也是迷惑：“你连风水煞都不知道啊？” 夏之淮拧眉：“听是听说过，但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小说或电视里虚构的，谁知道煞竟然真实存在？”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黄西空上下打量了夏之淮一眼，“你认真回想一下，你们老桃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容易出事的？” 夏秀英关了燃气，转身回忆着说道：“这个……好几年了吧。” “我记得我跟淮淮他爸离婚之前，他爷爷下楼时候不小心把腿摔断了，躺在床上休养了几个月才好：之后又是他奶奶，就在不远的菜园子里挖菜，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滑倒，在医院住了几天竟然去世了。” 有些事情细思极恐。 那段时间她和夏之淮爸爸也是经常吵架，结婚十几年其实一直过得平平淡淡，偏偏那一年就像是有发泄不完的情绪，闹不完的矛盾，后来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分居了一段时间，决定和夏之淮爸爸离婚。 离婚之后，反而倒是一切都顺顺利利。 只是夏之淮爸爸……没过两年也病逝了。 夏之淮面色分外沉凝，如果风水煞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他爸，他爷爷奶奶，他小叔和小婶，这些人的死……就绝对不是什么偶然。 绾绾仰头问道：“哥哥，所以我爸爸妈妈的死，也很有可能是和风水煞有关，是吗？” 夏之淮闻言，蹲下身轻轻抱了抱她。 绾绾眼眶红彤彤，扁着小嘴泫然欲泣。 原来她也是可以有爸爸妈妈的。 看到大伯母和哥哥，她其实很羡慕哥哥的。 夏之淮大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用指尖擦了擦她的眼尾。 结果绾绾眼泪流得更凶了。 夏之淮有点手足无措，回头看着他妈，无声比着嘴型：“怎么哄？” 夏英秀叹了口气，将绾绾从地上抱起来，兜着她哄道：“绾绾不哭啊，绾绾不是还有哥哥和大伯母吗？绾绾就是大伯母的宝贝闺女，咱们绾绾可是最勇敢最漂亮的宝宝，哭得久了，就不漂亮了。” 绾绾抽泣着，用手背揉着眼尾，豆大的眼泪往下掉，极度委屈道：“大伯母，我眼睛好辣……” 夏英秀：“……” 夏之淮：“？？？” 黄西空：笑死。 第96章 明咒葫芦 夏英秀立刻抱着绾绾去水池边冲洗，夏之淮抬手凑近自己面前，闻到了一股刺激性味道。 他起身回头看着砧板上的葱段，满怀愧疚道：“绾绾，我的错。” “求原谅~” 夏英秀给绾绾冲洗完眼睛，见她眼眶红得可怜，但不再继续掉眼泪，才堪堪松了口气。 将绾绾重新放下后，她走到夏之淮身边，抬手在他背后拍了一巴掌。 “你做事就不能仔细点儿？” 夏之淮立刻举手，连连求饶：“我错了。” 绾绾抽着鼻子，摇头道：“不怪哥哥。” 只是她以后再也不敢在哥哥面前哭了，他辣手摧宝宝的记忆太深刻了。 “行了，先出去玩吧，其他的事情等吃过饭再说。” 夏英秀内心也沉重，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能发现家里埋着风水煞已是万幸。 不然……很有可能连夏之淮也要遭殃，说不定哪天就死于非命。 可能，已经遭殃了。 夏之淮最近这半年境况糟糕，兴许和老宅这风水煞脱不了关系。 只是，老桃家院子里的风水煞，是什么时候，又是谁布下的呢？ 到底多大仇多大怨，竟然布下了如此恶毒的煞！ 夏英秀实在想不明白，心不在焉地炒菜，差点儿被锅里飞溅的油烫到。 她回头担忧地看着夏之淮，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叹了口气。 …… 中午这顿饭原本做的挺丰盛，但因为绾绾的发现，桌上几个人都食欲不振，并没有吃掉多少饭菜。 吃过午饭后，夏之淮和绾绾蹲在墙角，看着女鬼小姐姐把土重新填回去。 “绾绾，这盒子从枣树下拿出来，家里的风水煞就破了吗？” 绾绾十分乖巧地点头，答道：“嗯，如果想要改善一下家里的风水，在家里摆放一对玉麒麟，或则一个明咒葫芦就可以。” “明咒葫芦是什么东西？” “就是葫芦。”绾绾也讲不清楚，只能一边回想着学过的知识，一边比划道，“大小都有，一般是比较小的，差不多比哥哥手掌小一点。明咒葫芦有白玉的，也有黄铜的，还有天然的葫芦，重要的是葫芦身上的刻字，还要给葫芦身上配一串五帝钱……” “这样就能保佑家宅平安顺遂，驱邪避害。” 夏之淮觉得一对玉麒麟价格肯定不会低，他最近财务状况有点不太好，所以还是不要肖想玉麒麟了，但是明咒葫芦还是可以有的。 要不，可以问问朴道长。 他是修道之人，应该有些门路。 夏之淮说干就干，立刻拿出手机给朴道长打电话。 电话接通时，手机那端的朴鱼舟还有点儿诧异：“小夏啊，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朴道长，我想请你帮个忙。” “客气了，你说就是。” 夏之淮：“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哪儿卖明咒葫芦，我想请一个回来。” “你想要明咒葫芦啊？”朴鱼舟有颗玲珑心，一听他要入手明咒葫芦，立刻就捕捉到苗头，“明咒葫芦其实不难找，就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儿的？” “小夏啊，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夏之淮低头看了绾绾圆圆脑壳一眼，没有仔细说，含糊道：“绾绾发现了一处风水煞，她把风水煞的眼给挖出来了，想改善一下庭院的风水气运，说可以请一个明咒葫芦就能解决。” “哦，这样啊。”朴鱼舟琢磨了两秒，“电话里，我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清楚，要不咱们微信聊，我可以找些图片发给你。” “其实现在佛寺还有道门都有明咒葫芦，如果你想入手一个好的，那自然是首推白玉明咒葫芦。” 夏之淮想了想：“那咱们微信聊吧。” 挂了电话。 夏之淮腿蹲的有些麻，他拍了拍绾绾的肩膀：“绾绾，你要不要去午睡一会儿？” 绾绾摇头，她不想睡。 夏之淮撑着膝盖站直身体，捶了捶酸痛的腰背：“你一直蹲在这里，腿不麻吗？” 绾绾继续摇头。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陪你。” 夏之淮还是第一次见她情绪这么低落，平时的绾绾总是活力满满，像个热情的小太阳。 绾绾低头看着脚边的盒子，她抱了一中午了，到现在这个盒子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她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西母青方鼎。 就在夏之淮一筹莫展之际，黄西空从楼上飘下来，慢悠悠问道：“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挖笋？” 夏之淮扭头看着他，绾绾眼皮轻轻动了一下，抱着盒子站起来。 “要不要去，给个反应啊？” 黄西空看着已经填完土，开始除草的女鬼，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绾绾，去吗？”夏之淮问。 “去。”绾绾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扬起笑脸，“我去把盒子放起来。” “要放在家里吗？”夏之淮看着盒子有点犹豫。 绾绾点头：“放在外面更危险。” 放家里，她可以拿符篆把它暂时给封住。 然后，她就当着夏之淮和黄西空的面，从兜里掏出了几十张符篆，将整个油纸布包裹的盒子贴得严严实实。 黄西空震惊地看着她的兜兜，想要上手掏一掏，但是碍于两人天生克制关系，他忍住了。 不过手忍住了，嘴可忍不住：“小萝卜精，你到底存了多少张符？” 绾绾警惕地望着他，后退了小半步：“我没有聚阴符啦。” “你每次都说自己没有，但转头又能掏出一大堆来。”黄西空吐槽道。 夏之淮认同地点点头，他发现绾绾有点儿像小松鼠，特别喜欢囤东西。 每次她不想玩玩具了，就拿着笔和本本坐在角落里画符，他也不太认识那些符篆，感觉种类其实蛮多的…… 绾绾不理他们，不仅黄叔叔喜欢从她这里骗符篆，就连哥哥也不例外。 每次看到她画符，都好奇地想要拿一张试试手，上次玩雷符差点儿把她给劈了。 从那次之后，她有符纸都偷偷藏着，不敢再给哥哥伤害太高的符篆。 毕竟，绾绾只有一个。 劈没了，也就没了。 绾绾抱着糊满符篆的盒子，绕开两人往屋里跑，一边不忘反驳道：“没有就是没有，我的符篆都用完啦~” 夏之淮满脸惋惜道：“还以为能蹭到两张呢。” “你不会自己画？”黄西空嘲讽道。 夏之淮白眼翻上天：“我要是从落地开始学，现在肯定吊打你。” 黄西空勾唇，呵出一道冷笑。 夏之淮扭头不理他，去拿竹筐和锄头。 挖笋嘛，他很擅长的。 扛着锄头出来后，夏之淮站在大门口思考了一会儿。 不知道拜朴道长为师，他收不收啊？ 要不……拜绾绾为师算了？ 第97章 兄妹挖笋 黄西空在前飘，夏之淮扛着锄头和竹篓走在后面，绾绾背着一个小竹篓走在正中间。 他们走出村子后，夏之淮开口问道：“那个女鬼……怎么回事儿？” 黄西空摇头：“不清楚，我原本想碰运气，看看村子里有没有鬼的，但是没找到就去了竹林那边，刚巧就看到她浑浑噩噩地飘在林子里，一直在原地打转儿，所以就把她捡回来了。” “不过看着像是惨死的。” 黄西空想起初见女鬼那张脸时，就是他这个千年老鬼也不禁吓了一跳。 多大仇，多大怨啊，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脸划成那样。 夏之淮这段时间对鬼怪接触多了，多少是有点尝试的：“一般来说，这种无意识徘徊在原地的鬼，应该是潜意识的停留在自己被害地点附近。” “挖完笋后，我回去问问邻居家的阿婆，这两年村子是不是出过命案。” 黄西空倒是不在意，他也就随手捡个鬼，代替他干活。 至于女鬼被害个中曲折，他没太大兴趣。 这个世界上太多不幸的人，而且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悲剧，所以根本不想分出多余的同情心去关怀一个早就凉透的女鬼。 能分给她一张聚阴符，已经是他最大的仁善了。 …… 竹林在村子西边，面积非常非常大，数量超过千亩。 而桃园在村子东侧，一直绵延了几座矮山。 人间三月芳菲将尽，小小一个桃花村，将这片世界割裂成一粉一绿两半。 绾绾跟着夏之淮，沿着小路走到竹林边时，忍不住“哇”的一声叫出来。 她背着有半身高的小背篓，甩开两条小短腿，越过黄西空冲到了竹林里。 黄西空盯着绾绾的后脑勺，嘴角稍稍翘了一下：“看，这不就哄好了。” 绾绾脾气好，如果哄不好，那就是夏之淮没能力。 夏之淮微微侧目，对他的嘲讽装作听不懂：“你对小孩子还挺了解。” 黄西空摘了一片竹叶，轻轻捻着叶片，有些怀念道：“我生前，本来是有一个女儿的。” “你还有女儿？” 黄西空突然想起进入他鬼蜮时碰上的那个小丫头，年纪小小已经是只厉鬼了。 “鬼蜮里那个？” 黄西空摇头：“那个不是，鬼蜮里的小丫头是那个昏君下令陪葬的女童，她父亲母亲都是奴隶，所以挑选殉葬的童男童女时，她也没能逃过。” “那你女儿？” “早夭。”黄西空声音很平静，看着绾绾欢快奔跑的背影，徐徐道，“我与发妻早婚，十九岁便有了第一个女儿，不过出生时不足月，周岁前一直体弱多病，刚过周岁两个月就病死了。” 夏之淮只静静听着，没打算安慰他。 黄西空比他要理智许多，如今能这般平静地与他说起往事，肯定已对长女病死之事释怀。 “她叫什么名字？”夏之淮扛着锄头边走边问。 黄西空垂眸思考了片刻，笑着说道：“周岁前有个乳名，叫软软，她母亲取的。” “你姑娘肯定长得好看。” 夏之淮只淡淡调笑了一句，抬步朝着绾绾跑的方向追去。 黄西空停在原地愣了片刻，抬眸望着跑到前面去的夏之淮，忽然忍俊不禁。 平时看着老不靠谱，没想到还挺会安慰人的。 不过，也是侧面夸他姿容好吧。 黄西空整理了一下衣袖，心情莫名没有之前的低落，慢悠悠缀在两人身后。 …… 三月末，四月初，正是挖春笋的好时节。 夏之淮追着绾绾跑了段路，就看到远处竹林里三三两两正在抛春笋的村民。 竹林的地面落满了之前脱下的枯叶，春笋如同一座座小塔，从湿润的泥土和枯枝败叶下钻出大半颗尖溜溜的脑袋。 绾绾停下来，指着地上的笋尖尖，兴奋地问道：“哥哥，哥哥，这个是不是笋？” “嗯。” “但这颗不能挖。” 绾绾看着高高的笋头，疑惑道：“为什么？” “挖春笋讲究很多的，我跟你慢慢说，你以后就懂了。” 绾绾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看着他低头扒拉了几下枯叶，完全不懂他在干嘛。 夏之淮将竹篓放在地上，抬手拨了拨她：“你让开点儿，我挥锄头了。” 绾绾立刻往后退了退，睁大眼睛盯着地面，还是没有发现笋尖：“哥哥，这里没有笋。” “有的。”夏之淮笃定道。 绾绾坚持道：“没有，这里没有笋尖尖。” “有，在裂缝下面。” 夏之淮蹲在地上，用手将叶子全部扒开，让绾绾自己看。 “你看，这里有两道裂缝。” 绾绾还是不明白：“有裂缝怎么了？” “你看林子里，那些已经长出地面的笋，都已经老了，其他人都没有去挖。” 绾绾起身往远处看了一圈，附近几个挖笋的人，确实没有去挖那些笋尖冒出地面的竹笋。 “一般春雨之后，竹笋会很快长起来，这种长出地面的笋，口感就会变差，所以村民们都把这种留下来，让它以后长成竹子。” 夏之淮又指了指地面的地缝：“我挖的这种，笋尖还藏在地下，这裂缝就是笋尖顶开的。” “只有这种笋，吃了才鲜，懂吗？” 绾绾似懂非懂，但她是个伶俐的宝宝，乖乖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夏之淮扬起锄头。 只见他稍微有些费劲儿地挥锄，但没两分钟就将裂缝附近的泥土刨开。 绾绾一直注意着他锄头下，看到嫩黄色的笋芽后，立刻手指着地上惊呼道：“真的有哎！” 夏之淮蹲下身用手扒拉着泥土，绾绾也兴奋地凑近，开始用小爪子扒拉土块。 黄西空飘在一旁，也有点跃跃欲试：“我还从没有挖过笋呢，不过以前南巡审查各地积压的案件时，有幸尝过江南地区的春笋，有道菜叫腌笃鲜，味道特别绝。” 夏之淮用锄头背面的刃几下斩断了笋根，接话道：“我们这里也能做这道菜，不过我不会，但我小时候见我妈做过，味道确实很好，所以有时候假期回来，我就来竹林刨笋，拿回去就让我妈，或则是我奶奶做。” 夏之淮将斩断笋根的春笋扒拉出来，拨掉了笋上的泥土，低头对着双眼亮晶晶的绾绾笑道：“这颗笋就装你竹篓里，一会儿你跟着我，我教你怎么挖春笋。” 绾绾看着和她腿差不多高的春笋，转了个身背对着夏之淮：“哥哥，快装进来。” 一颗春笋就有好几斤，夏之淮将春笋放进她背篓，有些担心她背不动。 “你要是累了，跟我说啊。”夏之淮摸了摸她的头。 绾绾激动地握着拳头，眼里全是兴奋的光，手里还有一把刚刚放在背篓里的小锄头：“我不累，我们去挖笋。” “哥哥，晚上我想吃腌笃鲜。” 听着他们两个报菜名，绾绾已经有些馋了。 PS：今天有点卡文，更新晚了，下一章估计得到凌晨去，大家早点儿睡。 第98章 胆小女鬼 兄妹俩哼哧哼哧挖了不少春笋。 回去的路上，黄西空单手勾着绾绾的小背篓，跟在她身后问道：“小萝卜精，你背着重不重啊？实在不行让你哥背着。” 绾绾坚定地摇了摇头：“不重，我可以的。” “背着重物，小心你会被压得长不了个儿。”黄西空继续絮絮叨叨。 绾绾停下脚步，直起腰板儿大声道：“这么点东西，怎么会压着我长不高呢？” 黄西空突然松手，绾绾被身后背篓的重量，压得哐叽一下仰倒在地。 她懵逼地眨了眨眼睛，屁股摔得有些痛，躺在地上有点怀疑人生。 夏之淮赶忙将背篓和锄头放下，把被压垮在地的绾绾解救出来，担忧地上下检查了一下：“绾绾，有没有摔伤？” 绾绾低头看着歪倒在地上的竹篓，依旧满脸的难以置信。 背篓里就装了三颗春笋，虽然有些大，但应该没有那么重吧？ 而且刚刚背着明明很轻的。 黄西空摸着鼻尖飘远，一脸事不关己。 夏之淮确认绾绾没受伤后，扭头生气地吼道：“黄西空，你幼不幼稚？你幼不幼稚！” “我只是让她提前学习承受一下现实的重量。”黄西空振振有词道。 绾绾终于明白了，之前应该是黄叔叔帮忙，替她分担了重量。 怪不得一直跟在她身后，还一直在她头顶啰啰嗦嗦。 “我跟你讲，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夏之淮有点暴躁。 绾绾觉得他说得非常对，用力地点点头：“也很容易失去小朋友的关爱。” 黄西空呵呵笑了一下，看着绾绾挑眉笑道：“你关爱过我？” “如果真的关爱，请给我来一沓聚阴符，谢谢。”黄西空幽幽道。 绾绾立刻扭头，果断拒绝：“没有，你还是做一只凄凉的孤魂野鬼吧。” 夏之淮将绾绾竹篓扶正，睨了他一眼：“注孤生吧你！” “彼此彼此。” 黄西空飘到两人面前，轻轻一抬袖，就将倒在地上的三颗竹笋装进了竹篓里。 绾绾拎着小背篓的绳子，准备重新背在身上。 夏之淮按住竹篓：“绾绾，我来背。” “我可以的。” 绾绾握着小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儿：“我刚刚是没用灵力，用灵力竹篓就压不垮我了。” 夏之淮扭头看着黄西空：“你来背。” “我敢背，你敢让我堂而皇之地穿过村子吗？”黄西空冷笑。 夏之淮低头看着他不挨地的脚尖，嘴角微微抽搐。 失策了！ 这货出门不靠腿，全靠荡！ 夏之淮疑惑道：“你不是从那个猥琐鬼套出了影子术吗？” 他有了个新主意，重新将自己背篓背好，帮绾绾背上竹篓后，单手提着她的小背篓，一大一小就这样一前一后往回走。 黄西空慢悠悠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学呢？” “你一只鬼，成天没事干，为什么还不抽点时间好好学一学有用的本领？” 夏之淮怒其不争。 黄西空也觉得这样好像不太方便，既然有机会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他确实应该抓住机会，毕竟这个时代有趣的东西还是蛮多的。 就像今天挖笋，他以前从来没有干过。 本来今天他也想上手试试，但碍于周围有其他村民，他也就没敢现身。 如果有影子，他差不多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体验一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乐趣。 黄西空思考了半路，煞有其事道：“从明天开始学。” 夏之淮已经在和绾绾讨论晚上吃什么饭了，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怔忪了两秒。 “随便你。” …… 几人回到家后，夏之淮搬了两只小板凳放在门口，和绾绾坐着开始剥笋衣。 路过的邻居阿婆看到他时，站在台阶下盯了两秒，夏之淮注意到她后，率先开口：“杏阿婆。” 年仅七旬的老太太，盯着一头花白的短发，腰背有些佝偻，拎着小篮子，慢慢才反应过来。 “你是……” 夏之淮笑道：“我是夏夏。” “哦，夏夏仔啊~” 杏阿婆走到台阶边，绾绾把屁股下的小凳子抽出来，搬到了她面前。 “阿婆，坐。” 杏阿婆没见过绾绾，乍一看到玉雪团子似的绾绾，惊喜道：“哦，你是夏夏仔的丫头啊？真是好宝宝，阿婆不坐，阿婆有椅子的。” 杏阿婆将手中的多功能拐杖在绾绾面前晃了晃，然后熟练地将拐杖上的三脚小椅子打开，然后在台阶下的水泥路边坐下来。 绾绾将凳子放下，好奇地绕着杏阿婆转了一圈，盯着她屁股下的多功能拐杖，两只眼睛都在放光芒。 不知道她能不能拥有一只这样可以当椅子用的手杖。 夏之淮看着她好奇，也没去阻止她探究，与坐在椅子上的杏阿婆说道：“她是绾绾，我妹妹。” 杏阿婆呆了呆，低头看着奶呼呼的小丫头，惊讶道：“你妈妈再婚了？这是又给你添了个妹妹？” 夏之淮满头黑线：“……” “不是。”他尴尬地笑了两下，“这是我叔叔的女儿。” “哦，平平的崽啊？”杏阿婆恍然大悟。 桃绾绾的爸爸叫桃平之，村子里熟悉的人，小时候都叫他平平。 不过夏之淮在桃花村的姓氏比较特殊，整个村子就他和他妈姓夏，所以小时候村民都喊他夏夏。 黄西空倚在门口，看着一老一少始终接不上频道，转身飘进了屋里，准备去看电视。 院子里的杂草都被女鬼清理干净了，她坐在走廊下的栏杆上，真盯着柿子树发呆。 黄西空看到她，停下了朝二楼飘的“步伐”。 他停在女鬼面前，仔细观察了几秒。 这只女鬼吸收了聚阴符，基本恢复了生前的样貌。 除了脸色青白了些，长相看起来清纯无辜，就像电视里校园言情剧小白花女主角那样，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 看久了，黄西空觉得也算勉强顺眼。 “大人……有，有什么事？” 黄西空眉头跳了一下：“你结巴？” “没，没……没有。”女鬼立刻慌乱道。 黄西空：“？？？” “你还在结巴。”他一脸认真地描述事实。 女鬼欲哭无泪：“我，我没事儿。”就是怕。 毕竟面前这可是千年厉鬼，一靠近，他身上的气息都吓得她大气不敢喘。 所以她只是被吓得有点结巴，而不是落荒而逃，已经非常勇敢了。 当然，这个宅子里的人，比鬼还要可怕。 她刚刚可看到了，那个有点跳脱沙雕的青年，可是偷偷摸摸从小团子房间摸了两张雷符出来。 路过那个青年的时候，她差点儿被他手里的雷符吓得恨不得来个当场爆哭。 第99章 符篆丢了 “大，大人，有事吩咐？”女鬼斗胆发问。 黄西空居高临下地审视了她几秒：“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女鬼茫然地摇头：“不，不知道。” 黄西空深深叹了口气：“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那你记得什么？” 女鬼眨了眨眼睛，鼓起勇气道：“我，我会做饭的。” 黄西空有点诧异道：“你以前是个厨子？” “不，应该不是吧？”女鬼也不是很确定。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个厨子。 黄西空拧眉思考了几秒，其实会做饭也行，等夏之淮带着小萝卜精搬到老宅这边住，估计还需要一个专门做饭的，毕竟就夏之淮那只会下面条的做饭水平，别说带桃绾绾回来住两年，就是住不到两个星期，那只小萝卜精估计就要闹离家出走。 “那今天做晚饭，你去厨房试试。”黄西空立刻就决定了。 目前整个老宅里，会做饭的只有夏英秀。 但夏英秀明天下午差不多就要走了。 夏之淮，他，还有桃绾绾，没一个能在厨房挑起大梁的。 完完全全属于，眼睛会了，但手不会的典型。 鉴于他们都不知道女鬼叫什么，女鬼也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所以女鬼干脆让黄西空给她赐了名字。 黄西空也很果决，当即拍板，决定就叫她竹青。 女鬼稍微有点点迟钝，但对这个名字没啥异议。 毕竟是黄西空把她领回来的，而且黄西空让她有种下意识想臣服的气场。 所以名字叫什么无所谓，恩公起的就行。 夏之淮听说这个名字，在等到竹女士飘去厨房帮忙做饭时，凑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黄西空面前：“你起名的时候，不会就是想到从竹林把她捡回来，所以就这么随便起的吧？” “这个名字挺好的，你不觉得吗？文雅又有内涵，关键还富有联想性。”黄西空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广告，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管她呢，反正等她想起自己是谁，这个名字就用不了了，所以……花那么多心思干什么？” 花心思的人和物，最后都会变成羁绊的。 …… 叫竹青就叫竹青吧，听着也像个人名。 夏之淮决定不再纠结此时，准备去找绾绾，打算跟她讨论一下，关于他从零开始学习道术的可能性。 刚准备走出客厅，黄西空忽然叫住他。 “你等一下。” 夏之淮站在门口，扭头道：“干嘛？” “你自己看。” 黄西空指了指电视，节目转到了娱乐新闻，播音主持背后挂着霍哲的半身抠图照。 没等几秒，镜头就切到了现场拍摄的视频。 “据悉，某选秀出身的男艺人霍某，于今日十点在家中被捕……” “犯罪嫌疑人霍某，涉嫌非法囚禁，暴力犯罪等……” “被害人孟某已向警方提交证据，目前警方已正式介入调查。” 夏之淮不知不觉又走回客厅，站在电视边看着视频里被警察铐走的霍哲。 一时间心里觉得快意，但又有点儿想不通。 非法囚禁，暴力犯罪……这些罪名感觉和霍哲八竿子打不着。 虽然吧，霍哲这人在团里是有点茶，还有点阴阳怪气，团体解散后也用了恶毒的借运术偷他气运，但总体来说，这人其实还算聪明，平时做事滴水不漏，应该不至于一下捅出个大新闻。 不过霍哲这么快倒霉，他一点也不意外。 自从他身上的借运术破除后，霍哲不仅要把那些据为己有的气运还回来，而且因为他做坏事损了阴德，以前是有邪神帮忙遮蔽天道，但现在……再无人能庇佑他，这天道规则自然也要不动声色削他一层气运。 如今的霍哲，但从气运论，其实和他半斤八两，都是稍不注意就玩完的倒霉蛋。 可惜他应该不自知。 夏之淮看这则新闻结束后，就转身准备往外走。 黄西空看着他淡定的模样，有些讶异：“看他倒霉，你不高兴吗？” 夏之淮翻了个白眼：“就算他倒霉，之前从我这偷走的大部分气运就能回来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 “所以我高兴个什么鬼？” 说着，他扭头抬步离开，但身边莫名环绕着荡漾的气氛。 黄西空一眼看穿他的假淡定，嗤笑道：“装吧你就！你那点儿小心思还以为真能藏住？心里肯定痛快着。” 夏之淮：“哼哼~” 他心里确实痛快，但他不说。 …… 夏之淮在绾绾房间找到了正趴在地板上，试图往床底下钻的绾绾。 他进屋后，看着绾绾将脑袋伸进床板下，小屁股拱在外面，走到她身边蹲下身，也低头往床底下看。 “绾绾，你钻床底下干嘛？” 绾绾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从床底下推出来，然后慢吞吞地爬出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头上顶着一簇小呆毛，小小的圆脸上挂着大大的疑惑。 她将脚边滚动如橙子般大的夜明珠抱在怀里，满脸不解地嘟囔道：“找不到了。” 夏之淮嘴角挂着笑，双手将她有点塌下去的呆毛再度扶起来，考虑着明天要不去买皮筋，给绾绾头顶扎个小揪揪，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什么找不到了？” “嗯……符篆，我们挖笋回来后画的两张符篆，我就放在桌子上了，找不到了。” 夏之淮给她弄头发的手僵住，嘴角笑容也僵了。 “是，是嘛？” 夏之淮弄乱了她的发型后，眼神心虚地闪了闪：“会不会被风吹跑了？” 绾绾瘫着小腿靠在床脚，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只一脸愁容：“不会，我之前用本本压着呢。” 夏之淮摆出思考状，沉吟两秒，笃定道：“那肯定就是被小野猫叼走了。” 绾绾还是觉得奇怪：“小野猫干嘛要叼我的符篆？” “说不定是好玩呢？”夏之淮使用全力忽悠。 绾绾深深叹了口气：“好吧，就是希望捡到的猫猫或人不要乱用，不然……” 很可能就要倒霉了。 夏之淮偷偷试探道：“你画的那两张是什么符篆啊？” “五雷符，但是在五雷符基础上做了改动。”绾绾将夜明珠塞进夏之淮手里，从地上爬起来后，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具体什么效果，我其实也不清楚啦。” “黄叔叔说我可以自己学着改造符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拿五雷符先试试看。”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检验成果，符篆就丢了。 心虚的夏之淮，默默闭紧了自己的嘴：“……” 就当被小野猫叼走了吧。 他拿那两张符篆本身也是想琢磨一下，看看能不能学一学，不过目前没有啥进展…… 不过那两张符篆已经被他拿着笔描了好几遍，感觉发挥不了啥作用了。 但他这么帅，又这么聪明，肯定学得特别快。 以后学会了，天天给绾绾画符，把她肚子里那个奇奇怪怪的空间囤满。 第100章 东方之神 绾绾不是个爱计较的小朋友，符篆丢了也就丢了，反正可以重新画。 她站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头顶，弯着眼眸笑道：“哥哥你是要给我扎头发吗？” 之前她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时，黄叔叔看电视时她有注意到，电视里的漂亮女宝宝都是扎辫子的。 她一直挺羡慕扎辫子的宝宝，但是她头发有点点短，而且哥哥看起来也不太会，所以她也就不为难他了。 但是今天哥哥又让她看到了希望。 夏之淮见她两眼放光，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绾绾从她的小背包里翻出平板，熟练地解锁，去翻图片库。 “我让黄叔叔教我截图了，我有几个特别喜欢的发型，哥哥你可以做我的托尼老师。” 绾绾揣着激动的心，举着颤抖的手，将平板递到夏之淮面前。 “你看，就这些，这些，这些……和这些。” 夏之淮看着十几张截图，那眼花缭乱的宝宝造型，忽然有亿点点心塞。 “绾绾啊，咱们打个商量呗？” 绾绾歪着小脑袋，静静盯着他。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我呢，统统不会。” 绾绾立时满脸失望，夏之淮立刻见缝插针道：“但是呢！” “哥哥可以学。” 绾绾微微张开小嘴，凑近他身边，搂住他脖子，mua的一下亲了他脸颊一口。 “哥哥最好，哥哥万岁！” 夏之淮很是受用，然后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作为交换呢，你教我玄术怎么样？” 绾绾眨了眨眼睛：“哥哥你要学玄术啊？” “嗯。”夏之淮期待地看着她。 …… 绾绾有点儿纠结，其实如果哥哥拥有永远的记忆，完全不用学这些的。 他自出生起就已经是东方之神，为天之四灵其一。 《淮南子》中早就有记载，“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 只是他目前处在历劫当中，所有的修为道行皆在进入轮回时，便已经被历劫神印封锁，记忆也暂时被孟婆汤屏蔽，所以和普通人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没有遇上气运被偷走的事情，他在人界历劫唯一金手指，可能就是靠运气和福泽。 毕竟青龙哥哥从来就不是条勤劳聪明的龙。 老君都说过的，青龙哥哥想要靠脑子是完全没指望的。 因为他平时主要是在睡觉，据说他当年在天界学堂读书时，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就算是醒过来的时间，他也很少回去学堂逛一逛，反而多是凭着一身皮糙肉厚，跟北荒之地那些凶兽和荒兽干架，抢那些凶兽和荒兽辛辛苦苦挖的亮晶晶宝物。 所以他在北荒之地的名声特别臭。 甚至已经到了凡他出现在北荒之地，本来鹬蚌相争的荒兽会立刻联手，气势汹汹跟他打架。 青龙能够在天界颇具悍名，主要是靠着高防高伤。 换句话说，就是抗造，且物理伤害极高。 褪去神躯，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强悍的体魄，也没有了强大的战斗能力。 学点玄学，好像也可以。 以后回去了，就不是一条单纯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龙了。 …… 绾绾思考结束后，欣然道：“好啊，哥哥我教你。” 夏之淮双手掐着她腋下，将她举起来，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我们从什么开始学？” 夏之淮有点迫不及待了。 之前实在太憋屈，如果他有了超能力，绝对能日天日地。 绾绾咬着指头，垂着眼帘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玉简。 夏之淮傻眼了。 他看着白色的玉简片，玉色温润平滑，一个字都没有。 不过他慢慢想起来，这好像是之前他见绾绾用过的，要把玉简片贴在脑门上好像。 “这是什么？” 绾绾将玉简递给他，奶声奶气道：“《崽崽玄道入门基础图解。》” 夏之淮震惊：“？？？” 回神后，他犹豫地拿过《崽崽玄道入门基础图解》玉简，盘膝坐在地板上，将玉简贴在脑门上，朝绾绾眍䁖了一眼：“贴额头上就可以了吗？” 绾绾忽然拧起眉头，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哥哥，你没有神识啊！” “没有神识怎么了？”夏之淮不明所以。 绾绾叹气：“没有神识，你连书都翻不开。” 夏之淮：“……”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对普通人太不友好了。 “怎么才能拥有神识？” 绾绾：“……”天生的。 反正她自从有了意识开始，就是有神识的。 其他神仙如何有神识，她并不知道啊。 这得问问司命了，凡人是如何修出神识的。 绾绾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玉简，贴在圆圆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 在桃花潋滟的蟠桃林深处，一棵漂亮的花树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摆，花枝上堆满了娇嫩的淡粉色花盏，零星几片花瓣从空中飘落。 整片桃林中唯有这颗蟠桃树四周用青石围了起来。 而青石上雕刻着飞龙祥云图案栩栩如生。 蟠桃木的枝丫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尾端缀着一颗金色的铃铛，在风中轻轻摇晃却没有声响。 风渐渐停下，金铃却突然发出清越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浅灰色暗纹长袍的青年，眨眼就从远处闪身出现在青石台边。 司命单手贴在树干上，气喘吁吁地问道：“小仙子，找小仙何事？” 绾绾又娇又软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苦恼的语气传来：“司命司命，凡人是怎么修出神识的啊？” 司命：“小仙子就是想问这个？” 绾绾：“嗯。” 司命松了口气。 “哥哥想修道，但他没有神识，该怎么办？”绾绾想叹气。 司命震惊道：“青龙神君要修道？这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吗？” 天界第一纨绔要上进，那可真是大新闻。 下界历劫这么锻炼神的吗？ 司命将锻炼神识的办法告诉绾绾，之后抱着自己的玉简，攥着自己的笔杆，准备回去奋笔疾书。 这本书的名字他都想好了。 就叫《青龙神君下凡后，努力改过自新的那些年》。 肯定会很畅销。 在天界，谁家里还没有个爱拆家的小纨绔小神兽？ 连青龙神君都能改头换面了，天界那些热衷于搞事情的小神仙，无法无天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第101章 祖宗奥利给 夏之淮原本一直盯着绾绾发呆，等她从神游太虚中醒过来，但是等的时间有点久，他坐在地板上目光不自觉落在某处，右肘支在膝盖上，单手托着腮边，懒懒打了个哈欠，睁着两眼“灵魂出窍”。 绾绾睁开眼睛后，就发现他双目无神，明显心不在焉。 她伸手捏着他的鼻尖，嘿嘿笑道：“哥哥，我知道怎么教你修炼神识了。” 夏之淮顿时精神为之一振，立刻端坐好，双手放在面前：“怎么修？” “首先，你得能感受到灵气，这是第一步，有了灵气身体就会发生改变，然后就能养出神识。” 绾绾双手拢在身前，掌心内慢慢聚出一团暖色的灵光。 “这是我聚集的灵气。”绾绾将灵光捧到他面前，“其实灵气无处不在，只是地面灵气已经日渐稀薄，所以你得很用心很用心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夏之淮宛如听天书一般，觉得这个入门……可能有点难。 直接能筛选掉百分之九十的普通人。 “所以，我要怎么感受？”夏之淮发出灵魂一问。 绾绾睁着圆圆的眼睛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犹豫道：“大概是……打坐？” 夏之淮与她对视过后，就知道没有其他答案了。 至于打坐和感受灵气存在什么关系？ 先打坐试试再说吧。 夏之淮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郑重道：“我们俩同是桃家人，拜的是同一座祖坟，我非常相信咱家祖坟上是冒了青烟的，既然咱家能出你这么个小天才，那么肯定也不会薄待我的，对不对？” 绾绾有点懵，迫于他那种很不自信但格外倔强的语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夏之淮拳头敲了敲胸口：“我相信，我肯定能感受到灵气的。” 他低头看着绾绾，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转身离开绾绾房间后，左脚差点儿踩到右脚，当场摔出一个狗吃屎。 慌乱扶着墙站好，他定在走廊里，双手合十虚虚拜了两下。 “祖宗保佑，我可是你们亲孙子，一定要奥利给啊！” 黄西空拿着一根蜡烛，悄无声息从储物室飘出来，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样子，慢悠悠握着蜡烛啃了一口。 桃家祖宗奥利给不给，他是不清楚。 但他觉得眼前这小伙儿可能真的有点大病！ 才回来不到一天，人就疯了。 黄西空咔嚓咔嚓啃着香烛，慢悠悠飘到了客厅，继续追《和我同居那男人，可能是个沙雕》这部网剧。 嗯，夏之淮在里面客串过，饰演的是出场一集半的沙雕他弟。 这个角色简直和他完美贴合！ …… 夏之淮打坐半小时，只感觉腿麻了，人乏了，药丸了！ 四周灵气反正他是没感受到，只憋出了满腹牢骚，唉声叹气。 肚子咕噜噜叫了两次，他揉着麻木的腿，颤巍巍从床上下来，决定先去吃个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没有什么事情，是吃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今天晚上是新官上任的后厨部长——竹女士亲自掌勺。 夏之淮走到餐桌边时，看着满满一桌丰盛的菜，机械的扭头瞟了眼被他妈夸得害羞的竹女士，一时间陷入了深深震撼中。 这手艺，要说她生前不是干厨师的，真就说不过去了！ 黄西空并不上桌吃饭，但竹女士也给了单独做了一份。 绾绾插上简易小香炉，烧了一张符纸后，黄西空就能“吃”到专门上供给他的饭菜了。 竹女士和黄西空一桌，夏之淮和绾绾坐在凳子，盯着桌子上的红烧鱼块，腌笃鲜，笋干炒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绾绾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她坐在唯一加高的椅子上，扭头眼巴巴地看着夏英秀：“大伯母，吃饭啦~” 馋的她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夏之淮分了三双筷子，绾绾并没有主动去抓，因为大伯母还在盛饭。 夏之淮起身去接碗，绾绾就乖乖坐着，目光一直跟着两人转。 夏英秀将绾绾的专属铁饭碗放在她面前，又给她拿了儿童勺子，夹了一点笋干炒肉，还有腌笃鲜里的腊肉与火腿，以及春笋等配菜，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壳：“吃吧。” 绾绾握着勺子，大大的眼睛笑迷成两道月牙：“谢谢大伯母。” “快吃吧，想吃什么跟大伯母说，给你夹。” 绾绾手胖指头有点短，拿筷子夹菜不是特别稳，很容易掉在桌子上。 夏英秀和绾绾一起吃过两顿饭，就发现了她因为这个原因，从来不主动去夹盘子里的菜，而是让夏之淮把菜夹到她碗里，然后她自己拿着筷子使劲，有时候折腾累了，就拿起勺子，一口米饭拌着菜一起送进嘴里。 一顿晚饭，所有人吃得肚滚溜圆。 夏英秀赶着他们兄妹俩出门去散步消食。 不在城市里，夏之淮就没有再给她戴宝宝牵引绳。 两人同款姿势压着村子里的马路，还时不时用手揉着肚子。 夏之淮看着天边的晚霞，还有满山粉色的桃花，忽然感慨道：“我现在已经没有腹肌了，再也不是一个严格管理身材的顶流了……” 绾绾刚想安慰他，就听他自言自语道：“但是，颓废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绾绾呆呆望着他：“……” 一时间不知道该夸他随遇而安性格好，还是该批评他怎么可以这么咸鱼，已经彻底躺平在生活的坑底！ 两人刚走到一颗巨大的榕树下，村子里不少人吃过晚饭，都跑到河边唠嗑儿。 不过广场舞已经普及，即使这里是小村子，依旧有大爷大妈拖着一个可移动的小音箱，在榕树下放音乐，红红火火跳起了广场舞。 绾绾的舞魂瞬间上线，宛若一只小老鼠扑进米缸般，幸福地朝着不断壮大的广场舞队伍中冲去。 夏之淮本想跟过去，但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了眼宋倦的来电，他立刻接通电话，往声音没有那么嘈杂的路边走去。 “宋律师，怎么了？” 宋倦：“星辰娱乐那边同意私下协议解约，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方案。” 第102章 失踪少女 夏之淮对于星辰娱乐同意私下解约一事，保持怀疑态度，只紧蹙眉头问：“什么方案？” “星辰那边提议，让你再上一档综艺节目，只需要录制前三期，违约金可以降到两千四百万。” 夏之淮几乎是立时就猜到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冷笑道：“上综艺，配合他们捆绑炒作吗？” 星辰娱乐做事太绝，也太阴，所以他现在对星辰极度不满。 起初就是因为他不想配合炒作，才在闹出负面消息时，公司专业团队放弃了为他公关，就是为了逼他就范。 只是他这人叛逆，越是这样压榨他，他心里就越不舒服。 所以宁肯被公司压着资源，也不愿意去给宋元辛抬轿。 再加上后来这坑人的合同条约，他才知道公司原来早就埋下这么一个大坑等他跳。 如今想起这事儿，他就特别来气。 …… 宋倦听他语气，便知道他心里对此事十分抵触，只平心静气地解释：“这个我和徐渭私下讨论过，已经尽最大可能帮你争取了主动权，你可以不用配合他们炒CP。” 夏之淮捏着手机，沉吟两秒后，问道：“可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陷阱，星辰那边不可能这么快就松口，除非是另有什么盘算。” 宋倦不否认这点，但是他们不是龚庭彦和星辰律师肚子里的蛔虫，所以根本没办法预料到他们究竟想要从哪里找补回来。 宋倦浅浅斟酌了几分，徐徐道：“我个人是建议你接这个综艺，我去看了与这个综艺节目相关的项目备案，这个项目其实是李先生投资的，就是李律师的儿子李丰玟，你见过的。” “你们兄妹对李先生母亲有恩，李先生本人也是个脾气很不错的人，只要能请他跟节目组方面提点两句，基本上节目组策划和导演，应该会在录制过程中尽可能把你和宋元辛分开。” “那样就算宋元辛想利用节目效果，制造出你和她的绯闻舆论，也会没有下手的机会，就算真成功了，事后也能及时澄清。毕竟他们不能控制你的行为，所以不敢冒太大险，大肆地宣扬宋元辛和你的绯闻，只会模棱两可的给宋元辛带热度。” “至于其他事情，眼下没办法防患于未然，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夏之淮安静了很久，远处的草堆儿能听到蛙叫声，他看了眼正在跳广场舞的绾绾。 “我得照顾绾绾，把她交给别人我不放心，综艺节目不接了，违约金高就高吧。” 退圈之后，谁还管他星辰娱乐，龚庭彦和宋元辛怎么瞎作妖呢？ 宋倦听他拒绝后，只是浅浅叹了声气。 挂断电话后，夏之淮将手机塞进兜里，快步走到了榕树下。 坐在石凳上的杏阿婆看到他，立刻招了招手：“夏夏仔，快过来快过来~” “杏阿婆。”夏之淮站在她身边，笑着问道，“你这吃晚饭了吗？” “啥？你说啥？”杏阿婆单手靠在耳朵后，上半身往夏之淮身边倾了倾。 “我说，你有没有吃过晚饭？”夏之淮一字一句大声说道。 杏阿婆年纪大，耳朵有点点背，加上广场舞音乐声音大，所以夏之淮说话时必须低头，才能让她听得清楚。 “吃了呢。” 杏阿婆笑着点点头：“夏夏仔，你今天下午问我的那个……我已经打听到了。” 夏之淮下午问了，这两年村子有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尤其是重点关注了一下竹林那边。 目前竹青女士借住在他家，他多少要打听一下她的来历。 可是奇怪的是，长年待在村子里的杏阿婆，没听说过什么年轻小姑娘在村子附近死掉的事情。 更不用说人还是惨死。 “你敏婶婶知道的，我听她说了的啊……” 杏阿婆朝着正在前排跳舞的一个卷发婶子招了招手，夏之淮看了一眼，穿着很流行的黑色广场舞短裙，黑色的喇叭裤，一双黑色的中老年人软底鞋，上半身穿着一件红艳艳的喜庆毛衣。 “杏阿婆，找我啥事？” “这是你敏敏婶子。”杏阿婆跟夏之淮介绍，其实小时候还是认识的，长大了一年到头回不了几趟家，小时候认识的人，现在看着都是相逢不识。 “夏夏仔想问问村里这两年的大事，我老喽，记性不好，都不大记得了。”杏阿婆说。 黄敏一听这顿时笑了：“嗐，我还以为你们要问啥呢？” “村子这两年可有不少事，不过最严重的还是去年八月份，镇上和市里的警察都跑到咱们村子来了，前前后后查了半个月，说是在找一个女孩子。女孩子上大学了，暑假和父母吵完离家出走，父母以为孩子回了学校，结果一走一个星期都没有音信，最后打电话也打不通，找也找不到……那孩子爸妈才慌神，去报了警。” “警察顺着线索查到咱们桃花村，说是人应该在咱么村子里，不过找了半个月，几乎家家户户都帮了忙，连山里都来来回回全面检查了三四趟，却是半点儿线索都没有。据说那个小姑娘啊，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呢。” …… 夏之淮听得很认真，脑子转得飞快，也在努力思考。 警察既然能循着线索找到村子里，那就说明这事确实是真的。 而警方之前撒网找人，目标应该就是家里那位竹青女士。 想必竹林那边肯定也经过搜查，但是没有找到。 那说明尸体肯定是被藏起来了。 就是被藏在哪里，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倒是可以问问竹女士，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记忆，或则记忆混乱。 得到自己想收集的信息，夏之淮之前被那通电话冲散的好心情，又渐渐恢复了。 …… 黄敏看着夏之淮，笑着问道：“夏夏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怎么今天回来了？” 夏之淮半开玩笑地说道：“哪儿是什么大明星，这次回来就是想先看看老宅，如果住的舒服，说不定就住家里呢。” 黄敏笑呵呵：“那可不是，还是咱么自己村子住的舒服，平时也不用买什么菜，这山上和地里，哪儿不是吃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在大城市工作，可赶不上山里的时令果菜。” 两人随口唠着，绾绾已经跳累了，顶着一额头汗跑过来。 “哥哥~” 夏之淮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只将她外套扣子解开，叮嘱道：“外套不能脱，不然你会受凉感冒的，先歇一歇，一会儿再跳。” 绾绾乖巧坐在石头上，两只手当做小扇子，给自己红扑扑的脸颊扇风。 黄敏看了绾绾一眼，道：“这是平之的姑娘吧？小时候见过两回，这长大了还是第一次见。” 绾绾听到声音，仰头奶声奶气道：“婶婶好。” “欸，好好好，小嘴真甜。” 绾绾背靠着夏之淮的腿，瘫成一条小咸鱼，听着他们说话。 黄敏准备回去继续跳舞，但中途又忽然折返回来，朝夏之淮问道：“夏夏，我记得你们家租给七叔的桃林，今年应该是到期了吧？七叔今年应该不租了，如果你们要找下家租借，到时候跟我说一声……婶婶今年想多收几亩桃子，攒点儿钱。” 夏之淮微微颔首，只笑道：“好，如果打算租的话，会跟婶婶你说的。” 但大概率不会租出去了，因为有绾绾在。 她可是非常喜欢桃树，家里那十几亩应该够她折腾了。 第103章 枯木逢春 在外面遛弯儿消食结束后，夏之淮就带着绾绾回家了。 关上大门时，夏之淮扭头看了眼院子内的柿子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才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就感觉柿子上抽出的嫩叶，比上午的时候要稠密很多。 他站在树下，仰头观察了一根枝丫，疑惑地问道：“绾绾，是不是我的错觉啊？我怎么感觉家里的柿子树抽叶那么快？” 绾绾跑到了枣树边上，正将手贴在树干上，听到夏之淮的声音，茫然回头：“什么？” “就家里的树，感觉一个下午好像叶子就全部抽出来了。” 夏之淮挠着后脑勺，转头看向矮墩墩的绾绾。 他总觉得就是因为绾绾。 本来以为她只能让催生桃花树，没想到其他树也行？ 可是他这一天都跟绾绾一起，也没发现她干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绾绾双手抱着枣树贴贴，大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什么都没干呀，这些树只是喜欢绾绾，才会努力长叶子的。” 夏之淮看了眼柿子树，控诉道：“喜欢你，它就违反自然生长规律，这也太没底线了吧？” 他小时候在老宅住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不见这些树为他提前发一片叶子呢？ 绾绾将脸贴在粗糙的树干上，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感觉哥哥现在比她还幼稚。 夏之淮放弃了研究柿子树，站在她身边，“啪”地一下拍在她手背上。 绾绾吓了一跳，瞪圆眼睛，完全不懂他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虽然不疼，但有吓到她。 夏之淮慢慢松开手，看着中指上的蚊子，紧蹙着眉头道：“回来的时候忘记买蚊香液了，失策~” 绾绾看着他指腹上死翘翘的蚊子，后知后觉看向自己白白胖胖的手背，上面有一点点深红的蚊子血。 夏之淮从兜里拿着纸巾，把她手背上的蚊子血擦掉：“我们回屋里吧，院子里蚊子多。” 他刚把绾绾另一只手从枣树干上拿下来，原本已经枯死的枣树，低垂在他头顶前的细枝上，悄然长出了三片细细的嫩叶。 夏之淮刚抬头，就看到细枝在微风中摇摆，三片嫩绿的幼叶，就像枣树姗姗来迟的春讯。 濒死老树重新焕发出生机，夏之淮与绾绾并排站着，仰头看着高大的树木。 慢慢地，所有枝头都开始抽芽，叶片也在飞快的生长。 黄西空若有所感，关掉电视后，推开窗户坐在窗柩上，看着楼下逆天生长的枣树。 幸亏夜色朦胧，院子里亮着两盏灯笼，在微醺的夜晚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 竹青从屋内飘出来，停在黄西空身边，好奇地看着短短十分钟内就已经长满嫩叶的枣树。 不禁悄声问道：“大人，楼下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啊？” 黄西空摇了摇头，看着绾绾的小身躯，眸光轻轻闪了两下。 “谁知道呢？” “总归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或许真如绾绾自己说的那样，是什么草木成仙也说不一定。 能遇上这两个人，也算是他的运气。 不然他现在早就化作杀人如麻的厉鬼了，谈何等待时机，找到叙帝报仇雪恨。 …… 等了大概半小时左右，枣树终于停下生长。 夏之淮看着稠密的青绿色树叶，低头看着绾绾亮晶晶的眼睛，不由轻轻叹气。 等明天天亮，路过他家院子外的人，看到这墙内葱郁的枣树，估计村子里要传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言论了。 附近几株柿子树，此刻与枣树一对比，果然显得无比凄凉可怜。 夏之淮将她抱起来：“好了，我们进去洗澡，明天还要想办法帮你把这种奇观给圆过去。” “桃绾绾，做你哥可真辛苦。” 绾绾抱着他的脖子，笑嘻嘻道：“哥哥辛苦了。” 夏之淮将绾绾送到浴室门口，交给夏英秀。 转身又跑去找黄西空，论文过饰非的本领，这个家里应该没人能比的了他。 夏之淮跑到客厅，看着黄西空正坐在窗柩上，静静地望着外面的枣树。 “还没看够呢？” “嗯，找我什么事？” 黄西空回头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事要来讨教。 “你也看到了，绾绾能力惊人，这枯死的枣树一夜抽芽长大，明天估计村子里的人看见了，就会有乱七八糟的流言……我还打算带绾绾回来住呢，肯定想生活清净点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黄西空看了眼并不算大的桃花村，安闲平和地摇了摇头：“没有办法。” 夏之淮揉了揉眼眶内眦，觉得这事儿确实棘手。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竭力去掩盖绾绾的特殊？”黄西空从容地回望着夏之淮，不疾不徐地说，“你应该很清楚，你带她回桃花村住，让一棵枯木一夜逢春，这只是你们生活的开始，她的能力远远不止这些。” 夏之淮站在原地也在思考：“她的能力越大，承担的就会越多。” “如果她展露出来的实力越强，像红会城那样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 夏之淮有些沮丧，但清晰理智的说道：“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相对平衡之中，绾绾也不会真的一生无敌。我是可以放任她去冒险，但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当她可能要失去性命的时候，我没办法承受失去她的代价。” “人性本身就是很复杂的，如果需要我去救人去承担，我可以毫无怨言拼上一腔孤勇，但换成我的家人去冲锋陷阵，我就是会犹豫，我就是会冒出自私的本性，这一点儿永远不会改变。” …… 黄西空理解他的心情。 他未尝没有经历过这些，当叙帝逼着他就范时，以他家人为挟，他那从没发过怒火的发妻，当场就怒火中烧，拔了他的剑，就要进宫去弑君。 为了阖府上下上百条人命，为了自己的家人，和发妻的家人，他别无选择。 为了在乎的人，牺牲可以义无反顾。 黄西空淡淡道：“你藏不住绾绾，你现在也没能力庇护她，所以……你得给她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夏之淮忽然抬头，一瞬就领悟了他的意思。 黄西空双手压在窗柩上，微微眯起眼睛。 “你家小萝卜精，实力非常强，以后只会更厉害。” “你们这辈人也真的很幸运很幸福，能生在这么一个海晏河清的时代。” 夏之淮眉尾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妖管局？” 黄西空但笑不语。 第104章 庭审之前 夏之淮回屋好好想了一下黄西空的话，发现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既然有了解决方案，他忽然就不那么着急，跑去冲了个澡，淡定地回房间打坐去了。 感受灵气，是他近期的人生目标。 他就不信邪了，这第一步他非要把自己的大长腿迈出去！ …… 隔壁黄西空将一本薄薄的书册交给竹青。 竹青接过没有书名的册子，不解地看着他：“大人，这是？” “影子术。” 黄西空面上古井无波，只道：“好好学。” 竹青感觉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 她何德何能，被大人捡回来，不仅给她聚阴符，还让她学影子术。 这般大恩大德，当然只能做牛做马，结草衔环相报了！ 如果不是自己毁容了，她甚至有点想以身相许~ 但是，她不配。 大人做鬼也合该是光风霁月的，怎是她这等小鬼可以肖想！ 那就……明天给大人加餐加餐加餐！ …… 次日。夏英秀就走了。 夏之淮将她送到了高铁站，开车带着绾绾回了S市。 李律师那边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取证工作，一周前已经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将准备正式为夏之淮争取绾绾的抚养权进行辩护。 李律在业界内名气很大，尤其是有人听说李教授又接了案子，而且还是个争夺抚养权的案子，都在悄悄观望着，看看这次是谁那么倒霉，为被告人进行辩护工作。 祁家对律政界一无所知，接到法院的传单时，都还是懵的。 一听是争夺抚养权问题，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那个离家出走的死丫头惹得祸事。 找律师接这个案子，祁家人几乎都快疯了。 当地好几个名气很大的律所，一打听对方辩护律师是谁，立刻就拒绝了这个案子。 不过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个姓文的律师接手，只是律师费不菲。…… 在S市休整一天，第二天早上，夏之淮带着绾绾去和李律会合。 “今天关于绾绾抚养权的案件正式开庭，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你记住就好，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李律将手上的资料收起来，装进了公文包里，胸有成竹地说道。 夏之淮还是有些担心：“绾绾从祁家离开后，直至我去警局领她回家，然后一直到现在，我并没有告知过祁家关于绾绾的消息，会有影响吗？” 李律笑了笑：“你不用太担心，你没有告诉他们，确实可能会成为被攻讦的地方，但是祁家在绾绾失踪超过半个月的情况，从来没有向警方报过案，也从来没有找过孩子，这也是他们作为监护人，对绾绾最不负责任的有力证据。” “这次的胜诉率非常大，而且有我呢，我这段时间可不是白忙活的。”李律轻轻拍了拍夏之淮的肩膀，看着正吃小笼包的绾绾，表情柔和了许多，摸着她的小脑袋，感慨道，“多亏绾绾的帮忙，现在我们家孟教授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绾绾两腮鼓鼓的，不太好说话，就拿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先吃饭。”李律体贴道。 绾绾立刻埋头干饭，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后，闷了一小口红枣豆浆，吃得齿颊生香。 …… 上午九点正式开庭。 夏之淮和李律开车，一前一后到了法院门口。 绾绾刚被夏之淮从车上抱下来，就听见一道尖利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桃绾绾——” 一个穿着黑色毛呢外套的女人怒气冲冲地往他们走来。 绾绾看到她时，瞳孔微微紧缩，下意识抓紧了夏之淮身上的西装。 夏之淮敏锐地觉察到绾绾的情绪，单手将她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拍着她后后背，转身看向走过来的女人。 李律先一步挡住了靠近的女人，儒雅的面容上露出一份冷冽。 “让开！” 女人生气地伸手去推李律，眼睛却死死瞪着躲在夏之淮怀里的绾绾。 “桃绾绾，你给我过来！” 女人颐指气使的语气，让绾绾将脸埋在夏之淮脖子里，小声委屈地嘟囔道：“才不要！” “坏人！” 夏之淮脸色已经沉下来，冷冷地看着女人，嗤笑道：“你算老几，让绾绾过去就过去！”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掺和个屁！” “让她过来。” 夏之淮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乳臭未干，你人老珠黄，嫉妒啊？” “绾绾是不会过去的，就冲你对我妹妹做的那些破事，今天庭审不让你掉一层皮，我夏之淮三个字倒过来写！” 绾绾从夏之淮颈窝抬头，回头冲着应月梅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冲她竖起两手中指。 鄙视！ “大坏蛋！”绾绾字正腔圆地冲应月梅喷道。 黄叔叔说的，这个手势不能随便用，不然很容易挨揍。 但她觉得，这个手势是可以对坏蛋舅母用的。 刚进入原主身体后，这个坏蛋舅母踢在她胸口那一脚，特别疼特别疼，她可记得深着呢！ 夏之淮没有阻止绾绾，虽然不知道她啥时候跟黄西空那个家伙学的，但是这一次，他不想教育绾绾，只想让她好好表达一下情绪。 他妹妹，在找到他之前，可受了太多委屈了！ 看到李律实地调查收集的证据，还有走访邻居时录制的视频，记录下来的一桩桩一件件故意虐待绾绾的事情，他就想上去徒手把这凶巴巴的丑女人脑壳儿给掰下来！ 艹！如果杀人不犯法…… 他一定是这人间的正道之光。 这样的垃圾，就该一辈子待在垃圾桶里，别出来恶心人。 …… 应月梅看着绾绾的手势，还有脸上的表情，又听着她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气得脸色发青，身体微微颤抖。 “桃绾绾，你真吃了豹子胆了！” “你以为就这个小瘪三现在抱着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今天庭审过了，你照样儿要跟我回家！” 到时候再收拾这个小贱皮子！ 夏之淮听着她的威胁，连珠似的臭骂道：“痴心妄想！白日做梦！死皮赖脸！不知所谓！” “你今天早上出门脑子是被驴给撅了吧？” “开庭前威胁当事人，你真当法院是你家开的？” “再敢威胁绾绾，庭审结束，你们虐待绾绾这事儿也不算完！” “敢欺负我妹，早晚把你家几个混球儿头打歪！” 谁怕谁啊！ 论骂人放狠话，他夏之淮没在怕的~ PS：一般来说从法院寄给被告方传单，到正式开庭审理，其实这个时间一般在一个月以上，因为要给对方准备材料的时间，不会像文章中写的那么短。但是为了赶故事进度，只能做了改动，但这个地方是非常不合理的。 第105章 兵不血刃 “应女士，这里是法院门口，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李律克制又冷静地提醒道。 应月梅看着西装革履，气质儒雅的李律，当即破口大骂道：“就是你吧，给这对小贱种当辩护律师，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就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就是为了钱嘛，看着人模狗样……” 李律不虞地盯着她，义正言辞道：“我奉劝你谨言慎行，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以暴力或则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则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你对绾绾的所作所为，其中的事实究竟如何你自己心底清楚，我希望你站在法庭上与我方对峙时，也能如此盛气凌人、趾高气昂。” “有些时候，人得有点自知之明，与其在开庭前得罪一个专业的律师，倒不如好好思考你该在法庭上怎么面对法官的询问，以及最后的审判结果。” “如果你再对我的当事人和我，进行任何语言侮辱，或者肢体上的暴力行为，我将会以寻衅滋事罪与侮辱诽谤他人罪，起诉你。” 应月梅面对神色一直从容不变，镇定自若的李律，忽然就有点儿怂了。 她看着李律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紧张地后退了半步，戒备又惊怒地看着他，狠狠地咬着牙关，不敢再反驳一句。 …… 夏之淮与绾绾同款表情看向李律，眼里都流露出明晃晃的崇拜之色。 好厉害！ 几句话就说的对方哑口无言，甚至在气势上彻底压倒了对方。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兵不血刃！ 李律只垂眸淡淡地睨了应月梅一眼，侧身与夏之淮道：“走吧，我们进去。” 三人将应月梅甩在身后，夏之淮一脸敬佩道：“你真的很厉害。” “小意思。”李律师微微翘起唇角，文质彬彬地解释道，“因为当律师久了，什么人都能遇到，比她泼辣蛮横的人多了去，她这种段位太低了。” 虽说无知者无畏，但是在法律面前，不懂法的人对精通法律的人，会有一种天然的敬畏。 他的职业虽然不是他骄傲的资本，但是他掌握的所有法律条例，却是他站法庭上无往不利，出奇制胜的唯一武器。 绾绾趴在夏之淮肩头，拉了拉李律的西装：“李叔叔，超级厉害！” 绾绾朝他甜甜笑了一下，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夏之淮看着她的举动，忍俊不禁道：“看到了吧，以后你上学了一定要好好学习，知识就是力量，知识以后就会成为你的护盾与武器。” 绾绾点点头，好奇地小声问道：“那哥哥你学习很好吗？” 夏之淮嘴角抽了一下：“……” “我觉得我们可以跳过这个话题了。” 绾绾：“？？？” 李律听着他们兄妹俩对话，觉得怪有意思的，眼尾的细纹都弥散着轻松与愉悦。 走到大厅内时，绾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边上的豆楠，她立刻生龙活虎地朝豆楠挥手：“豆豆！” 豆楠听到声音后，朝绾绾笑着挥了挥手，转头和身边正在低头看手机的李丰玟说了一声，两人徐步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除了李丰玟和他的助理来旁听，徐渭和张池池也穿了很正式的西装，出现在了法院门口。 昨天夏之淮和朴鱼舟通过电话，朴鱼舟一听是关于绾绾抚养权的庭审，立刻就表明今天一定过来旁听庭审。 所以没一会儿，朴鱼舟与龙象韬也进了法院，两人身后还跟着朴鱼舟的小徒弟长锡。 几人一进来，就与夏之淮和绾绾打起招呼。 绾绾看到长锡，从兜里掏出一块小饼干，笑眯眯地递给他。 长锡看着她递到自己面前的小饼干，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知道为什么，绾绾每次递给他小饼干时，他都有种绾绾把他当同类的感觉！ 就需要被关爱的人类幼崽……那种同类。 很莫名其妙。 “谢谢。”长锡接过饼干，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绾绾今天别害怕，你们一定能赢的。” 绾绾乖巧点头：“我有哥哥，我不怕的。” …… 庭审于九点正式开始。 夏之淮作为原告一方入席，祁家一家，从绾绾外祖父母到舅妈舅舅，全都列入被告人。 李律在开庭前已经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包括医院的验伤单，祁家邻居的采访视频和偶然录制到的虐待视频，以及请到将会出庭作证的祁家邻里……这些都是在祁家不知道的情况下，早早就准备好了的。 夏之淮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将绾绾的抚养权夺过来，同时还要夺回绾绾父母留下的遗产，包括不限于房产、银行账户资金，土地和名下店铺，以及绾绾父母意外身亡后由保险公司赔偿的巨额保险赔偿。 抚养权和遗产，他都会帮绾绾夺回来。 然后……再送他们一首铁窗泪。 虐待幼童，绝对不会这么轻易了事，他势必要和李律将祁家人送进监狱。 只是，已经到了眼下，不用着急。 一步步来，跑不掉的。 …… 作为祁家的辩护律师，文广丞本来就知道，此次为祁家辩护，且想要取胜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李律以前一直是文广丞心仪的硕士生导师，他也曾经试着去考李律的研究生，只是在复试的时候被对方直接刷下来了。 但他心底一直很不服气，因为他的初试成绩第一，本来以为复试之后，被录取肯定非常稳，但他却爆冷门出局了。 后来他又面试了其他学校，出来工作后，几乎再也没有机会与李律交集。 他专业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当初是李律有眼无珠，错过了他这么优秀的人才，他今天一定要在法庭上击败李律，以证明他当初刷掉自己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 文广丞自以为准备地非常充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祁家那些蠢货，竟然在他询问时说了谎话。 当事人对自己的律师不信任，对案件事实进行隐瞒，后果非常严重。 第106章 互相指摘 文广丞在为被告辩护时，被李律一点点往外掏出的证据，气得身体微微发抖。 他看着投屏上医院出具的验伤报告，还有邻居偶然从阳台上录制的视频，拍得照片…… 一时间只想回头大骂祁家一群蠢货。 单纯地辩驳没有虐待小孩儿，几乎是不可能行得通了。 验伤报告还好辩护，但是视频真的就是实锤。 而且桃绾绾离家出走后，祁家没有采取任何举动，甚至卖掉了桃绾绾父母留下的两间商铺，在新开发的小区买了一套房…… 这些都是实证。 霸占遗产，虐待…… 还想争抚养权，怕不是在想屁吃！ 文广丞站在被告辩护席位上，看着对面神色泰然自若，目光坚毅冷静的李律，只觉得非常难堪。 他已经输了阵，也没有再赢回来的筹码。 应月梅和祁成彬看着安静下来的文广丞，感受到目前庭审情况对他们非常不利。 两人焦急地望着文广丞，小声催促道：“文律师，文律师你说话呀！” “快帮我们辩护，我们给了你那么多钱……” 文广丞冷冷地垂眸，一言不发地看向法官：“我没有什么要辩解的。” 说完，他直接回到位置上坐下。 “文律师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答应了为我们辩护吗？” 应月梅突然惶恐起来，声音也陡然尖锐，看着文广丞目眦欲裂。 文广丞目光锐利，冷冰冰地看着他们：“我作为一个律师，在委托人故意隐瞒与案件相关的重要事实时，是有权利拒绝为你们辩护和代理的。” 文广丞话音落地，满庭哗然。 法官敲了敲小锤子，声音严肃道：“肃静！” “法庭上禁止喧哗。” “我必须再问一次，被告的辩护律师，你确定放弃为被告进行辩护吗？” 文广丞坐姿端正，沉眸思考了片刻，是否真的要拒绝辩护。 在律师这个行业，极少会有从业者会在法庭上做出拒绝辩护的决定，综合考量各方面原因，眼下也绝对不是提出拒绝辩护的合适关口，这样只会显得他面对突发状况，毫无随机应变的反应能力，专业素养不过关。 这次如果拒绝辩护，他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文广丞抬头答道：“审判长，我申请休庭。” …… 休庭三十分钟，文广丞率先离开了庭审室。 应月梅和祁成彬，还有祁家两位老人，立刻追了出去。 文广丞走到无人的地方才停下来，顿足后，回头看着面色惨白的祁家一家。 应月梅追过来后，立刻声音尖锐的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在法官面前替我们辩护？为什么要放弃辩护？你还是不是个律师！” 文广丞漠然地审视着她：“我如果放弃辩护，现在就不是申请休庭了。” “你们在陈述案件事实时，对我进行了隐瞒，导致我的前期准备不够充足，所以你们现在处于完全逆风的局势下，你难道还天真的以为，你们还能拿到桃绾绾的抚养权吗？” “可是……可是你收了我们那么多律师，拿钱不干事！你这个黑心律师！” 应月梅拍这大腿气愤地控诉。 祁成彬将应月梅拉到一边，皱眉呵斥道：“你够了，现在我们只能靠文律师，你再不管好你的嘴，我们一家都有麻烦！” “好你个祁成彬，我做那些事儿又是为了谁？不是为了你儿子吗？” “你现在成好人了？” “那我当初提出卖掉你妹夫的商铺时，你怎么就不吭声了？” “好人都叫你做了，让我当恶人，你要不要点儿脸！” 祁成彬长得人高马大，平时不吭不嗯，在家里存在感也不怎么强，但此刻脸色沉下来显得格外凶狠：“现在是提这事儿的时候吗？现在谈的是你虐待绾绾的事情，刚把孩子领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别老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要不是你天天看绾绾不顺眼，看到了就拿她出气，能被人拍下虐待咱们家虐待孩子的视频？” 应月梅气得抽了祁成彬一巴掌，冷笑道：“合着就我虐待了？我打她的时候，你不是在一边看着吗？你那个时候怎么一句话不说，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把那小贱皮子打死，好最直接送我去坐牢，你再找个狐狸精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 祁成彬狠狠将她推开，撞在了栏杆上，被她毫无根据的话气得不想理她。 文广丞看着这一家突然就狗咬狗，冷不丁嗤笑道：“你们现在就窝里反，是不是太早了点？” “原告方那边还没放大招呢，你们以为李律和夏之淮只是为了争夺小孩儿抚养权，才起诉你们的吗？” “人家是奔着将你们送进监狱，打算以虐待罪起诉你们，才上法庭的！” “休庭时间只有三十分钟，你们最好将所有事情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才能重新整理思路，为你们进行辩护。” “我们不能坐牢！”应月梅忽然就慌了，她抓住文广丞的袖子，央求道，“文律师，是我不对，求你帮帮我啊~” “我是真不知道会这样。” 文广丞已经懒得去戳穿应月梅的虚伪，也不想再去看她的鳄鱼眼泪，拨开她的手，严肃道：“你冷静点儿，你们到底对桃绾绾做过什么？” “桃绾绾父母的遗产，你们又私下变卖花掉了多少？” 应月梅和祁成彬都沉默下来，就连站在后面的祁肖山和周天虹都保持缄默。 文广丞心里窝着气，接这个案子时他反复询问过这一家与那小孩儿的关系与相处情况。 但这几个人一直在粉饰太平，无论如何都只表明和孩子相处挺好，就是那天训了孩子几句，小姑娘受不了委屈，趁大人不注意就离家出走了。 至于为什么没去警局报案，这理由就更扯。 应月梅第一次说法是，绾绾走丢后，儿子就病了，她和祁成彬在外地医院陪床，以为家里老人报警找人。 家里两个老人才是绾绾名义上的监护人与抚养人，所以孩子丢了，这年轻夫妻俩觉得，第一时间自然该他们操心。 但祁肖山和周天虹都是老头老太太了，平时会跟着儿子儿媳住，大事也都是他们在管，绾绾回来后基本都是在应月梅身边，所以二老完全不管事，一口咬定以为儿子儿媳送孩子去外地医院就医前，已经去警局报过案了。 结果就是这么互相默认的情况下，才迟迟没有报案…… 这借口一听就漏洞百出，但祁家人谁都不愿松口，所以他前期和当事人接触的时候，废了很大的劲儿。 这一家人也是不知道谁给的勇气，一直都是这么迷之自信。 以为全世界除了他们，全都是傻子。 这么拙劣的谎言，好像律师、法官，原告，和旁听席上的观众都会信以为真一样！ 题外：庭审方面没写太细致，这一块真的不了解，只查了些资料。 而且关于抚养权争夺的法律业务方面，肯定有很多bug，要是有比较喜欢扣细节和逻辑的读者，求轻点喷！ 这一块整体都写的非常想当然，因为被告律师就算再菜，现实中绝对不会这么不靠谱！ 看个热闹吧，全是为剧情服务。 第107章 田园综艺 在文广丞的追问下，应月梅和祁成彬不得不将实情和盘托出。 事情远比文广丞预料得还要严重，祁家这一家子非常贪心，自从接手了绾绾父母的遗产，已经变卖了两处商铺，两间商铺加起来价值超过五百万。 绾绾父母死后由保险公司赔偿的赔偿金，大约有一百二十万。 绾绾父母存的钱有四百多万。 这还不算目前祁家占据的绾绾父母留下的那套房产，价值大概在三百万左右。 目前祁家手里剩下不到三百万，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花掉了七百多万。 其中购置了一套房子，两百万左右。 剩下的全都拿去投资做生意了。 不过目前资金被套在投资项目，暂时没办法回款…… …… 文广丞听完只觉得非常头疼，如果钱都还在，至少不会坐实他们侵吞遗产的罪名。 但是眼下情况却非常棘手，李律不可能对祁家资产做过调查，这对夫妻的收入根本不足以全款购置一套价值超过两百万的房产，更不可能有超过五百万的资金，投资其他项目。 所以，之后李律肯定会捉住这点，攻击祁家人的错处，力求将他们侵占遗产的罪名坐实。 虐待，这个要分情节严重性。 除了那段意外拍摄，清晰度并不够高的视频外，其他证据全是邻居证词。 而验伤报告只有绾绾离家出走后，当天晚上在医院验伤的那一份。 中途她离家时间超过四小时，这份验伤报告，并不足以坐实应月梅的当天有虐打小孩儿的行为。 所以虐待罪名可能是避不开，但完全可以为应月梅争取更轻的量刑。 遗产问题，可以走庭下和解。 只要协商得妥当，能在期限内归还遗产，应该可以从轻处置。 关于未报儿童走失案问题，哪怕那个借口漏洞百出，但他们现在也绝对不能临时再改口。 这一次主要还是正对抚养权问题，祁家没有对孩子行使真正监护之责，这种重大疏忽不可原谅，审判长肯定不会将抚养权再判给祁家，这基本上是必输之局。 他只能在下一次开庭，再重新扳回一局。 …… 休庭结束后，祁家再度回到原本席位上。 徐渭坐在旁听席上，沉眸打量着已经恢复冷静的祁家人，低声与张池池说道：“有没有感觉祁家那几个人，和之前的状况变化太多了？” 张池池立刻点头：“感觉……稳重了很多，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证据都确凿，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徐渭轻嗤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庭审再度开始，文广丞这次明显把控住了节奏，没有再被李律带着走，反而开始就李律给出的证据进行申辩。 这次庭审时间虽然比预计要久，不过结果并不出所料，是夏之淮一方胜诉。 绾绾的抚养权落在了夏之淮手中。 旁听席上的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忍不住为绾绾和夏之淮高兴。 只是文广丞这次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抚养权，祁家人也早就从文广丞那儿知道结果，所以并没有当场表现愤怒与不可理喻。 文广丞也告诉了他们，下一次庭审主要是帮祁家其他人脱罪，再帮应月梅尽最大可能降低量刑。 应月梅虐待案，以及祁家侵占遗产案，他会做好最充分的准备，再次迎战李律。 …… 走出法院后，夏之淮抱着绾绾，单手捏了捏她软和的小脸。 “绾绾，以后你就跟着哥哥混了。” 绾绾抱着他的脸，开心地亲了一口。 “哥哥万岁~” 夏之淮也高兴的笑起来，然后微微侧身，与绾绾一通看向从法院里灰头土脸走出来的应月梅和祁成彬，不由冷哼了一声。 祁成彬满脸阴郁地看过来，应月梅则是一脸愠怒，看上去随时都能冲过来打人的样子。 夏之淮只觉得他们晦气，抱着绾绾扭头就走，阔气豪爽道：“走，咱们今天中午吃大餐！” 午饭夏之淮请客，一行人不少，都是旧识了。 李律师去学校接孟教授。 李丰玟和豆楠也去。 朴鱼舟与长锡，还有徐渭和张池池都在。 夏之淮定了个包间，难得大方一次，点了一桌子好菜。 …… 所有人都入座后，夏之淮举杯道：“今天开心，庆祝一下，谢谢大家对我们兄妹的支持与帮助。” 绾绾有样儿学样儿，举着一杯牛奶，豪气冲天地说：“干！” 在座所有人顿时笑起来，举杯相庆。 不少人饭后还要开车，所以桌子上红酒没开，都喝的是饮料。 长锡和绾绾坐在一起，忍不住一个劲儿地投喂绾绾。 夏之淮乐得不用投食，与一旁其他人说起话。 徐渭见吃得差不多后，与夏之淮说道：“之前宋律师跟你说的，再接个综艺，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夏之淮摇头：“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上气运本身就特别低，现在能平安无事，还是多亏绾绾帮我从霍哲身上拿回来那点儿在撑着。如果真上了综艺，说不准到时候又要遇上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在退圈前还搞得一身骚。” “我觉得我还是得给你说一下，这个综艺原本就是个田园综艺，我觉得不会出太大的事儿，主要还是你自己搞自己的。综艺会有一个分组，两个艺人带一个孩子，所以我才没有直接回绝，跟你同组的人，我们可以稍微运作一下。” 夏之淮稍稍抬眉，已经明白徐渭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带绾绾上综艺。” “龚庭彦估计也不是真想逼你退圈两年，他只是想让你带一带宋元辛，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抗拒，前期一直打压你就是为了让你低头，我也知道你那段时间受气，是个人都受不了他那骚操作。” “但有些时候，刚过易折，解约势在必行，为什么不给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夏之淮拧眉：“你想让我带绾绾上综艺，但是绾绾还那么小……” “你又知道了！绾绾自己都没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跟你上节目？” 夏之淮：“她……” “如果你接了这个综艺，退圈两年的条款就能作废，也不会再强逼着你非要跟宋元辛炒CP，违约金还能重新商定，这部综艺你还能再拿一笔酬劳，基本上就不用再卖房子了。” 夏之淮垂眸沉思，徐渭再接再励地说：“如果不用退圈，解约后你可以自己单干，签约别的公司，或则自己开工作室，都可以。也不用为接下来两年到底要干什么而发愁。” “绾绾是个非常聪明讨喜的孩子，上这个节目你不用担心她会受到太多攻击，而且我肯定也会做好自己的工作，在各个平台上引导话题和方向，你就当带着绾绾好好体验一下生活。” 绾绾吃完了碗里的饭，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扭头好奇地将小脑袋凑到夏之淮身边，听着他和徐渭的谈话。 听清楚内容后，她立刻摇了摇夏之淮的手臂，开心道：“哥哥，我想上电视！” 夏之淮：“？？？” 徐渭欣慰地看着绾绾，悄悄给了她一个wink，偷偷在身前竖起大拇指。 夏之淮有些头疼：“你知道什么是上节目吗？” “知道啊。”绾绾甜甜笑道，“我有在电视上看到的，鸽子台的《崽崽去旅游》，我有看过的，黄叔叔追了好几期呢。” 夏之淮瞬间感觉头大，咬着牙槽道：“又是他？！” 第108章 挖坑埋脚 夏之淮考虑了好几天，在绾绾天天念叨下，最后决定接下这个综艺。 综艺他提前了解过，叫做《奇妙的世界和宝贝》，这是第二季了。 去年播出的第一季，在国内火了之后，很多想翻红的艺人都想上这个节目。 这个带崽综艺不一定是要自己有孩子。 些会是节目组挑选出来几个小孩儿。 做得好，热度自然拉回来；做不好，那绝对会被全网嘲。 宋倦作为他的代理人，和星辰谈好条件。 在他签了三期综艺节目合约后，终于正式和星辰签署了解约协议。 节目拍摄预定在一周后。 第一期拍摄地点定在了忍冬的云果村。 由于时间还早，夏之淮带着绾绾又回了桃花村。 主要是因为之前租地种桃树的桃七叔，今年不打算继续种他们家的果园了。 夏之淮想留着果园里的桃树，但肯定要花钱买下来。 毕竟桃树是人当初辛辛苦苦种的。 桃园面积不是很大，一共也就十八亩。 夏之淮借了邻居家的电三轮，带着绾绾去桃园绕了一圈。 绾绾扎进桃林里，立刻开心得忘乎所以。 夏之淮打量着果园里的桃树，粗略估计了一下，一亩地大概有两百棵桃树。 因为桃树已经不是幼苗，果树都正处在盛果期，所以价格相对要贵一些。 桃家和七叔的关系一直不错，所以给七叔开的租地的费用，一直都很低。 七叔这次也是让他们占足了便宜，这次一亩桃树按一万块钱算。 十八亩地的桃树全部买下来，一共花了十八万。 并不算亏。 夏之淮当天就把钱转给了七叔。 如今这片桃园里的树，正式全部成为他们家的财产。 …… 夏之淮跟在绾绾身后，提醒道：“绾绾，你跑慢点儿，小心一会儿给摔了。” 话音刚落，前面跑起来的小萝卜精，“啪叽”一下摔在长着杂草的地上。 绾绾翻了个身，直接躺在草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夏之淮，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哥哥，你扶我。” “你自己起来。” 夏之淮蹲在她身边，单手搭在膝盖上，就是不拉她。 绾绾咬着牙，一个使劲儿，从地上坐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哥哥，现在这里的桃树都归我管了吗？” 夏之淮点头：“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绾绾举起一根手指：“那我能提一个小要求吗？” “说说看。” 夏之淮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土，将她眼皮上碎发拨开。 思考着，改天可以带绾绾去剪个头发。 毕竟要上节目了，绾绾的形象也很重要。 绾绾看着地上的泥土，跃跃欲试：“我能把自己埋进去吗？” 夏之淮表情僵住，定定地看着她：“？？？” “你要埋什么？” 绾绾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眼巴巴道：“我。” “当然不行！”夏之淮戳了一下她脑门，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一天天想什么呢？埋在地里，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菜了？” 绾绾叹息，不死心道：“那就……埋个脚脚？” “这个可以，但不能天天。” 绾绾双手合十：“可以现在就开始吗？” 夏之淮冷笑。 好家伙，跟着黄西空学机灵了，搁这儿等着他呢！ “没工具，你怎么埋脚？” 绾绾苦恼地抓了抓耳朵，然后看向自己的双手。 夏之淮捏住她的指头，好气又好笑道：“你想都不要想，用手挖土，挖破了疼得你哭。” “可是我现在想……” 夏之淮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去看看三轮里有没有工具。” “你在这儿等着，不准乱跑！” 绾绾乖乖点头：“我一定在这儿等着，哥哥你快点儿回来。” …… 绾绾站在树下，看着四周花盏零落的桃树，乌黑溜圆的大眼睛慢慢从有点精神不济的桃树上，慢慢挪到了不远处一小块空地。 她走过去后，两手放进兜里，掏啊掏啊掏，然后慢慢抽出一根细细的桃枝。 桃枝上只有一朵孤零零的粉色桃花，却开得潋滟热情。 绾绾蹲在地上，将桃子慢慢戳进泥土里，双手食指与中指对齐，从眉心移到半空中，慢慢画出一个圆。 之后食指间冒出星星点点的淡金色亮光，在圆形中弄个鬼画符。 “落！” 稚嫩清脆的童音，铿锵有力地呼喝一声。 圆形图案消失不见，而插着桃枝的上空，雨水从小到大，啪嗒啪嗒掉落在以树枝为中心，直径两米的范围内。 绾绾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落入泥土就消失不见的灵雨，期待地盯着那根小小细细的桃枝。 …… 夏之淮提着一把圆头锹过来时，发现越靠近绾绾在的地方，空气中水汽就越重。 桃林深处慢慢弥散出白色的雾，清爽冰凉，扑在脸上让他精神一震。 夏之淮连忙加快脚步，找到绾绾的时候，下巴差点儿砸在地上。 …… 绾绾站在一株正在快速生长的桃树下，这颗桃树的体型是周围桃树的三倍还不止，树干粗壮，枝头堆满了粉色的花云，空气中散发着桃花特有的香味儿。 这棵桃树成了满园里唯一的亮色，其他的桃树被它一衬，就越发显得长势过于潦草了些。 “绾绾，你干了什么？” 夏之淮站在她身后，盯着巨大的桃树，眼神滞了好一会儿。 绾绾得意地仰着头道：“哥哥，漂亮吗？” “这是我给哥哥种的树。” 夏之淮回过神来，看着绾绾慢慢就淡定了。 她妹这么厉害，好像再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其实也没啥好惊奇的。 有些设定，从一开始接受了，后来就能很平静地面对。 “这树不是咱么果园里的品种吧？” 绾绾歪歪脑袋，得意地跟他炫耀：“这是蟠桃树，我用灵雨催生的。” “它以后会接很多很多特别好吃的桃子，到时候都给哥哥吃。” 灵雨？ 很好，又是他之前没见识过的。 夏之淮并不纠结于此时，看了眼周围环境。 这棵树种在果园深处，倒是不太容易被发现，顶多就是个儿高了点。 “行吧，那这棵树就种这儿，你现在还挖不挖土，埋你的脚脚？” 绾绾点头，指着蟠桃树下：“哥哥，在那儿挖个坑儿。” 这一块刚下过灵雨，灵雨都被土壤吸收了，但看着只比周围湿润一点点。 夏之淮拿着铁锹挖坑儿，然后坐在一边看她埋脚。 小家伙坐在地上的表情太享受，一度让他觉得把脚埋在土里，可能会体验到某种极度舒适的感觉。 他坐在蟠桃树根下，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正在考虑要不要也挖个坑儿，把自己的脚埋进去试试！ 总感觉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呢~ 第109章 钮钴禄夏 要不……试试？ 夏之淮往远处挪了挪，动作轻悄悄地挖了个坑，把自己的AJ和袜子脱了放在一边，然后将脚埋进了土里，后背靠着粗壮的树干，仰头看着太阳从缝隙落下时，投落成点点光斑。 看得久了，有些头晕目眩。 他揉了揉眼睛，感觉眼前雾蒙蒙的，就像清晨竹林里的雾气，随着风的方向逐走。 但是眼圈揉红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扭头看着绾绾，隐约看到了她蓬松的发顶，有一朵淡粉色的桃花。 五枚萼片娇嫩鲜活，下方贴着两根细细的嫩绿色叶片。 夏之淮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些迷糊，因为他不仅看到了周围流动的白色气体，而且还发现这些白色气体全围绕着他们身边这棵高大的蟠桃树。 四周被白色气流偶然冲刷过的普通桃树，枝头很快又长出新的五瓣桃花。 “绾绾……” 夏之淮伸手推了推坐在地上打盹儿的绾绾。 绾绾迷迷糊糊道：“哥哥，干嘛？” 夏之淮扶着树干的手抖得像帕金森患者，声音颤了颤：“我眼睛，好像出毛病了。” 绾绾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将自己的脚从土里拔出来，跑到他面前，低头看他的眼睛。 只是眼眶有点红，但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夏之淮指了指蟠桃树四周：“我看见这附近好多白色的雾。” 绾绾歪着头，指尖挠了挠圆圆的额头：“雾？” “对，一直绕着树旋转的白雾。” 绾绾恍然大悟，右手小拳头捣在左手掌心，惊喜道：“哥哥，你感受到灵力了啊？” 夏之淮一头雾水：“？？？” “你说这些流动的白雾，就是灵气？” 绾绾点头：“这颗蟠桃树能聚集灵气，所以四周灵气浓郁些很正常的，所以我才坐在这里埋脚脚。” “哥哥，你能开始学习啦~” 绾绾有点开心，她终于能当小老师了。 夏之淮听完解释，手立刻就不抖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 “我这是……入门了？” 绾绾点头，含蓄道：“勉强算入吧？” “那我们回去吧！”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开启疯狂补课生涯，以后我一定要成为玄门最厉害的捉鬼大师！” 绾绾站在树下，震惊地看着从地上弹起来的夏之淮。 他把地上两双鞋子塞进绾绾怀里，一手拿起地上的铁锹，单手将绾绾从地上扛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地头奔去。 绾绾差点儿被他颠到吐，等夏之淮将她放在电动小三轮上时，她将鞋子丢在车厢里，抓着驾驶座的椅背，问道：“哥哥，你不当明星了吗？” 夏之淮眉飞色舞道：“我很快就能靠抓鬼走上人生巅峰了，干嘛还要当明星？” “男人，靠实力就能走上人生巅峰，干嘛要靠脸？” 当明星，吃饭只能三分饱，太饿只能啃菜叶子！ 一个月吃不上几口肉，过得比和尚还苦。 还有，每天必须坚持锻炼健身，给身体塑形。 腰上多张两斤肉，脸上饱满一点点，死对头家的营销号就能不断通稿，黑他属于身材管理，没有一点儿身为顶流的自控力。 这种日子，可去他的吧！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钮钴禄·夏夏，娱乐圈审美跟他再也没有毛关系。 …… 站在三轮车里的绾绾，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目瞪狗呆。 哥哥至今对自己都没能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和清楚的定位。 为什么他连引气入体都还做不到，就能这么目空一切，藐视众生？ 夏之淮光着脚，坐上了他心爱的小三轮。 他微微侧首，满心愉悦道：“绾绾你抓好，我要开车了。” 绾绾抓紧椅背，在心底轻轻叹气。 算了，还是让哥哥膨胀一天吧。 等到练习引气入体，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飘了~ 黄叔叔说了，人在江湖飘，早晚要挨刀！ 哥哥，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才会一直这么浪。 …… 回到家后，夏之淮将小三轮还给了邻居，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跑，准备开始自己的修道生涯！ 绾绾从走廊下搬了一只小竹凳，放在了院子里的水池边，又进屋拿了一双宝宝拖鞋出来，坐在水池边，拉着一只小木盆放在水龙头下放水。 水流哗哗哗，绾绾将水撩到脚背上，洗着脚丫子上的泥土。 夏之淮从门外兴奋的走进来，然后拉了一只竹凳，坐在她身边，将脚放在水池子里的石板上。 绾绾抬头望着他，夏之淮动了动脚。 “你今天要不要帮我洗脚？” 夏之淮心情好，所以又想逗孩子。 绾绾看到了他上扬的嘴角和眉梢，就知道他又要不做人，开始祸害宝宝了。 “我平时都帮你洗的，今天不帮我洗一下吗？”夏之淮说。 绾绾轻轻叹气，无奈道：“好吧。” 她弯腰将水撂倒夏之淮大脚丫子上，用小胖手给他搓搓洗洗。 夏之淮被她挠得有些痒，脚忍不住往后缩，满脸笑意道：“让你洗，你还真洗啊？你怎么这么听话？” 绾绾在水盆里洗手，反问道：“我以前难道不听话吗？” 夏之淮被反杀，立刻夸奖道：“当然不是，咱家绾绾天下第一甜，天下第一乖。” “就算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换的。” 黄西空坐在回廊下的栏杆上，忍俊不禁道：“那三座呢？” 夏之淮缄默了两秒。 绾绾眼巴巴地看着他，幽怨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哥哥~” 夏之淮笑着打趣道：“那没办法，要是给得太多……我还是可以换的。” 绾绾鼓起两腮，深深盯了他好几秒，扭头将他的AJ拿起，顺手丢在水盆里，拧开水龙头，将脚上的泥巴冲洗干净，踩上自己的小黄鸭拖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生气地走了。 今天的绾绾，也是钮钴禄·绾绾呢~ 幼稚又得意忘形的大人，今天抱着AJ球鞋暴风哭泣吧！ …… 夏之淮看着落在水盆里的球鞋，还有飘在水面上的袜子，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坐在凳子上，扭头看着三头身小朋友进屋，又气又笑地喊道：“桃绾绾！” “你至于吗？” “把我球鞋扔水里，我明天穿什么？” “我回来没带换洗的鞋子啊~” 绾绾原本已经走进屋内，听到声音，将小脑袋探出门边，然后双手在脸上扒拉，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黄西空坐在栏杆上，幸灾乐祸道：“小朋友也是有脾气的，今天终于领教到了吧？” 夏之淮站在石板上，看着黄西空就来气：“黄西空，我跟你讲，你这样早晚会坑到你自己的！” “你看看桃绾绾，天天跟你看那些乌七八糟的电视剧，都学成什么样子了？” 黄西空嗤笑道：“那也总比跟你学，当个纯天然傻白甜好！” 夏之淮瞬间瞪直了眼：“！！！” 这混球儿！ 不行了，他的98K呢？ 今天不狙了这个混蛋，他就难消一肚子火气！ 第110章 熊到家了 练习引气入体第一天。 夏之淮盯着四周飘散的灵气，觉得自己快成蚊香眼了。 原来，看到灵气和引气入体，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棵种在果园里的蟠桃树，四周灵气浓郁，所以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雾态流动的灵气。 只是到家之后，灵气远没有那株蟠桃树身边浑厚。 而且想把空气中这些完全不听话的灵气引入体内，他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一百年。 夏之淮瘫在床上，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长长咆哮了一声。 …… 绾绾正蹲在后院，看着竹青姐姐刨地。 眼下已经是三月底了，再过几日就是清明。 俗语说得好，“清明前后，种瓜点豆”。 最近他们出门，能看到桃花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给菜园子松土，有些早就已经在自家绷得大棚里育苗。 隔壁的杏阿婆还十分贴心地跟哥哥说了，从镇上哪家店买种子最好，什么时候撒种子最好。 反正不管哥哥记没记住，但绾绾是记在心里了。 夏之淮对后院开垦种菜兴趣不大，他现在一门心思修仙……哦不，是修道。 最近他每天晚上都处在崩溃中，大喊明天不练了。 结果一觉睡醒，好家伙，瞬间觉得自己又能行了！ 小院子里因为哥哥，每天都元气满满，欢乐多多。 …… 黄西空和竹青最近都修出了影子术。 这门技术其实不难学，怪不得那猥琐鬼修为那么差，竟然就能利用影子术坑蒙拐骗。 有了影子之后，黄西空和竹青就开始练习走路，贴地走，而不是凌空飘。 这样儿他们才能装成人，在村子里四处逛逛。 上午的时候，竹青拎着铁锹挖地，身上穿着夏之淮前两天从镇上买回来烧给她的新衣服。 黄西空拒绝更换现代服装，他还是更喜欢儒雅风流的长袍。 他还把夏之淮那堆破洞裤，破洞短袖和外套，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批得一文不值，更是严肃指控他不守男德。 夏之淮虽然很讨厌他对衣服挑三拣四，更是非常想把他按头在马桶里，但还是把手机交给他，让他自己在网上下单，买了一堆各个朝代、各个款式的汉服。 他有预料，以后黄西空出门，肯定会成为风景线。 就是不知道被拍后，他能不能在手机和相机里成像。 如果不能……那就是另一个恐怖故事了。 …… 老宅后院的面积还挺大的，推开后门还有个小水塘，也是桃家的。 以前养鱼种藕，这几年没人管，也没有排水挖过藕，所以里面莲藕狂乱生长，估计等到四五月份，这片池塘就会被莲叶和莲花占领。 竹青用了两天时间，将后院里里外外的菜地都刨了一遍，黄西空和绾绾每天准时准点，上岗蹲在菜地边边上督工。 黄西空从老宅阁楼的箱子里翻出不少书，拿着一本蔬菜种植技术大全，与绾绾认认真真讨论着，家里这几块地到底种什么好。 绾绾看着书里的图片，指着红色的西红柿图案：“我们要种这个，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黄西空瞅了一会儿，发现这玩意儿，他做人的时候好像也没见过。 “番茄，可以，咱们种。”黄西空赞同绾绾的提议。 绾绾本想和他击掌来着，但想着每次他挨着她就冒烟儿，收回了兴奋的小手。 “番茄……好像没有买种子。”黄西空摸着下巴道。 竹青拎着铁锹，举手道：“现在撒种子，虽然也可以育苗，但是有点晚了。” “不过我们可以去镇上卖专门大棚里专门育出来的菜苗，番茄苗肯定能买到。而且番茄品种特别多，有大番茄和小番茄之分，你们这本书上的图片是大果粉冠番茄，此外还有马蹄番茄，绿腚草莓柿子番茄……小番茄比较适合当水果吃，红千禧果和黄千禧果，还有黑珍珠番茄和巧克力番茄……种类特别多。” 绾绾和黄西空蹲在菜园边上，齐齐用一种震惊地目光看着她。 绾绾张着小嘴，感叹道：“竹青姐姐懂得好多啊！” 黄西空认同点头：“我以前以为你生前可能是个厨子，现在我觉得你生前，可能是个菜农。” 竹青右手挠了挠脑袋，不知所措道：“我……也不太清楚，你们一提我感觉自己就是知道这些东西。” 绾绾立刻拍手道：“竹青姐姐以前肯定是个种植家。” 黄西空想了想竹青的手艺：“我觉得……厨师的可能性更大点儿。” …… 夏之淮本来没办法引气入体，打算推开窗户，站楼上看看他们在干嘛，结果就听到他们在讨论竹青的来历。 他没和竹青提起她身世，因为这件事非常蹊跷。 警方将桃花村方圆几十里搜了个遍，但是并没有找到竹青的尸体。 黄西空发现竹青的魂魄是在竹林，但他们也去竹林溜达过好几次，绕着之前发现竹青的地方向附近展开搜索，但是仍旧没有找到。 竹青的父母还在等她的消息，警方也没放弃调查，但估计对找回她没报太大希望。 等三期综艺节目拍摄结束后，确实应该好好查查竹青死亡的真相。 不过妖管局那边，要抽空带她去备个案。 眼下，竹青非常快速地融入了他们的生活，状态也相当好，没有纠结于自己死亡真相，也没有憎恶黄西空这只鬼对她的压迫，反而非常乐观向上，积极过好鬼生。 夏之淮也有点私心，想把她留下来暂时负责大家的衣食起居。 只是这对她而言，终究是不公平的。 如果她知道自己死亡的真相，还能不能保持现在这份快乐与单纯…… 想想都知道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 “这一块种番茄，大番茄小番茄，红番茄黄番茄，都种！” 绾绾单手插腰，指着一块菜园，颇有种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味道。 “这一块种青椒和红椒。” 黄西空也规划好一块地。 作为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世家公子、昔日相国，黄西空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大悲大痛，心态已经趋于平和，甚至开始尝试一些自己曾经从未尝试过的事情。 比如，以一种学术心态，研究如何菜园种起来。 夏之淮趴在二楼窗台边，嘲笑道：“你们俩就是严重的眼高手低，站在一边指手画脚，让竹青一只鬼干活儿，你们俩好意思吗？” 绾绾和黄西空排排蹲，齐齐仰头喷他：“要你管！走开！” 整个家里，光哔哔不干活的人，就属他了！ 被喷的夏之淮：“……” 熊孩子和熊鬼扎堆儿。 啧，熊到家了！ 题外：今天有事，所以昨晚没熬夜码字，缺的稿子明天补上。 第111章 哥哥救命 《奇妙的世界和宝贝》节目录制之前，节目组提前联系过夏之淮，节目组会提前一天，让负责他们的摄影组去拍摄一天，他们在家的日常生活。 夏之淮和绾绾商量后，觉得没问题。 黄西空表示自己可以上镜，但夏之淮拒绝让他露脸。 竹青则表示自己不想出现在镜头前，她是只鬼，就算修炼出影子，也是鬼。 万一被当初害死她的人看到，循着线索找过来，连累夏之淮和绾绾，那她就罪大恶极了。 录制地点没有在S市，因为待在老宅舒服，所以夏之淮并不算为了拍摄就回去。 家里住的是大平层，摄制组去了肯定会显得拥挤。 还是农村好，面积大，随便折腾。 …… 负责夏之淮一组拍摄任务的摄影老师，叫许放。 看到夏之淮发来的地点后，他有点懵圈，但还是带队开车去了花露镇，穿过镇上街道时，前排的摄影助理好奇道：“许老师，夏之淮不是住在S市靠近商业区那边的大平层吗？怎么这次咱们拍摄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许放看着质朴的小镇，街上也能看到不少私家车，但更多的还是接送孩子上下学的电三轮。 一般都是电动三轮车上搭着一个小棚子，开车的都是些大婶大妈。 花露镇距离S市也不过几百公里，但是进入这个小镇后，感觉节奏一下就慢了下来，处处都充满着烟火气息。 “夏之淮前段时间一直闹出负面新闻，估计是S市那边记者盯得太紧，所以才回乡下躲一躲吧。” 助理侧身八卦道：“许哥，其实我有听说……夏之淮好像要和星辰解约，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嗯。”许放是知道一些的，但不是特别详细。 夏之淮和老东家星辰娱乐闹得很不愉快，星辰前段时间骚操作不断，夏之淮被黑被爆各种负面消息，星辰娱乐公关部门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件事就一直很耐人寻味。 业内也有不少公司，瞄准了和老东家闹翻的夏之淮。 但是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都不了了之。 这次节目组原本也没有计划请这么一个黑料满天飞的过气顶流，但投资方和星辰那边不知道怎么，突然联手把人塞进来，导演和制片这边只能听金主爸爸的话，把夏之淮也安排上。 好在夏之淮只签了三期，从第四期开始，就会有原定的艺人接替他的位置。 …… 摄制组的车队很快就到了桃花村，村口大树下坐着唠嗑的老人，一听他们要找夏之淮家，立刻热情地指明路：“夏夏家在那边，往里走第三户，那个最大的老宅子就是他们家的。” 摄影助理从车上下来，看着幽静古朴的老宅子，忍不住啧叹道：“这宅子……有点底蕴啊，没钱可盖不起这样的老宅子。” “夏之淮家看着还挺有钱的。” 许放只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还没有敲门，厚重的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烟青色长裙，外面罩着米色毛衣开衫的女孩儿将大门推开，黑色的长直发披散在身后，朝他们微微欠首道：“你们就是摄制组的人吧？请进。” 许放看着竹青那张干净温婉的脸，一时间有些想抬起镜头捕捉女孩儿的身影。 因为初见的画面，过于惊艳。 古朴幽静的老宅，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后，厚重的环境气氛里，出现了第一抹亮色。 年轻又恬静的女孩儿，从大门里迈出一只脚，浅笑中带着疏离与客气，让人见之难忘。 但是他突然想起来，夏之淮提前有交代过，家里其他人不能拍。 许放有点可惜：“我们是《奇妙的世界和宝贝》摄制组，我是负责跟拍夏老师的摄影师，许放。” “你们好，先进来吧。” 竹青侧身， 随后走在前面引路。 …… 夏之淮昨晚打坐终于引气入体，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为了在镜头前挽留男明星最后一分尊严，所以他非常刻意地换了身运动服，挂在后院的老树上做引体向上。 倚坐在二楼窗柩边上，正随手翻着一本诗选的黄西空，看着他吭哧吭哧摆着架势，吐槽道：“面子工程，要不得！” 夏之淮气得牙痒痒：“你能不能闭嘴，我在这儿挂了十五分钟，你就吐槽了我十五分钟，见不得我展示强壮健美的身材是吧？” 黄西空瞥向他的眼神道尽一切，夏之淮感觉火气又上头了。 这混球儿鬼，真的天天不做人！ “你已经没有腹肌了，与其在这里锻炼丢人，还不如早上出门去跑两圈，反正摄影机拍不到，你是走是跑他们肯定不知道。” 夏之淮倔脾气上，不服气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 …… 许放带着几个摄影师进来后，首先看到了蹲在前院水池边上，正端着一个黄色儿童牙缸刷牙的绾绾。 小盆友满嘴泡泡，拿着黄色的鸭头牙刷，乖乖蹲在水池边左刷刷，右刷刷。 竹青看到绾绾穿着拖鞋，身上还是连体熊猫睡衣，忍俊不禁道：“绾绾早上好。” 绾绾听到声音时正撅着小屁股，她忽然扭头看向门口，含着一嘴泡泡，含糊不清道：“竹青姐姐早上好。” 看到身后几个陌生的大人，还有他们肩上扛着的摄影机时，绾绾眼睛微微睁大。 整个人蹲在水池边呆滞了好几秒，脚下一划，啪叽一下摔进了前面的水盆里。 竹青：“……” 摄影组：“……”想笑，完全忍不住。 绾绾倒是没有摔痛，就是有点懵，身上全被水打湿了。 竹青连忙走过去，但准备伸手去扶绾绾时，忽然顿了一下。 不能碰。 绾绾也自己从扎进去的水盆里爬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竹青，拒绝道：“我自己可以的，不用竹青姐姐扶。” 绾绾站在原地，扭头朝着后院，大声喊道：“哥哥，救命——” 夏之淮被绾绾气冲云霄的叫喊吓得从树上摔下来，然后慌不迭时从地上爬起来，立刻朝着前院跑去。 “怎么了？怎么了？” “绾绾，你到底怎么了？” 冲到前院后，正好和摄影组狭路相逢。 夏之淮目光分了他们一秒，立刻就转向另一边，看到了站在水池里的绾绾，身上湿漉漉的，往地下滴水。 她额头上前半碎发也湿漉漉的，贴在光滑白净的脑门上，一手举着牙缸，一手拿着牙刷，嘴上还糊了一圈泡泡。 夏之淮：“……” 第112章 你才头大 夏之淮也只是稍微愣了几秒，就几步走近，将她手上的牙缸和牙刷放在一边，伸手捏了捏她上半身睡衣，“咕叽”一下捏出不少水。 绾绾站在原地，一脸坦荡地看着夏之淮，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哥哥，我还没漱口。” 说话的时候，她嘴里还喷着泡泡。 夏之淮额角青筋狂舞，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颊：“现在是漱口的问题吗？身上全弄湿了，我跟你讲，你这样儿感冒了，我是会带你去打针的！” 绾绾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要，我是不会感冒的。”绾绾严肃地辩驳道。 上次徐叔叔带她去医院打针的记忆太过深刻，她已经立下flag，以后绝对不生病。 小仙子怎么能生病呢？！ 不！可！能！ 夏之淮单手将她从地上拎起来，两手抱着她腋下，和自己保持半臂远的距离，架着还在滴水的绾绾往屋内走，一边吐槽道：“笨蛋才不会感冒，你是笨蛋吗？” 绾绾两只脚脚腾空，看着不认识的叔叔端着镜头怼着她拍，满眼幽怨：“……” “我才不是笨蛋，哥哥才是。” 绾绾被夏之淮带进屋内，临进门前小声嘟囔。 夏之淮将她带去卧室，把她放在地毯上，抬手给了她屁股一下。 “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重新说，谁是笨蛋？” 夏之淮将她睡衣脱掉，摸了摸她同样湿透的秋衣，从衣柜里给她拿了一套新的秋衣秋裤，又拿出一件黄色的皮卡丘连体套装。 绾绾鼓着两腮，盯着他的背影，纠结了两秒，还是坚定道：“哥哥是笨蛋。” 夏之淮被她给气笑了，蹲在她面前，脱掉她的秋裤。 “行吧，我是笨蛋。” 他抬手把秋衣秋裤塞进她怀里：“聪明的桃小姐，你自己穿衣服吧。” 绾绾抱着秋衣秋裤，看着他起身走出卧室门，哼了一下：“自己穿就自己穿，我会穿的！” 夏之淮站在门外，看着飘过来的黄西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黄西空嗤笑道：“精心准备的出场，翻车了吧？” “闭嘴，起开！” 夏之淮将卧室门推开一道缝隙，狗狗祟祟地看着屋内。 绾绾将秋衣兜头套上，脑袋卡在领口，整个人找不着北。 黄西空也在偷看，笑着道：“你损不损？拿了一件领口小的秋衣，让她自己穿？” 夏之淮一脸淡定道：“那是她头大，不能怪领口太小。” 绾绾费劲儿地把头从秋衣领口冒出去，脖子山挂着衣服，朝门口大声喊道：“你们太过分啦！说坏话不能走远点儿吗？哥哥，你才头大！超级无敌宇宙第一大！” 黄西空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你快把衣服给穿上，一会儿真冻感冒了。” 夏之淮虽然有点幸灾乐祸，但还是叮嘱她赶紧穿衣服。 绾绾找到袖子后，将小胳膊往袖子里塞，花了好几分钟才把秋衣穿好，然后又开始琢磨秋裤正反，感觉没啥区别。 随便穿吧。 绾绾坐在地毯上的垫子上，翘着两条腿套秋裤。 将秋裤穿好后，她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好像秋裤限制了她的发挥？ 她低头看了一会儿，琢磨着是脱掉重新穿，还是就这样吧？ 看着放在地毯上的皮卡丘套装，她乌黑明亮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拿起了一边的衣服。 夏之淮推开门，站在门口提醒道：“你秋裤前后穿反了。” 绾绾已经开始套皮卡丘连体服，拨了拨一头凌乱不羁的微微卷的黑发，不在意道：“秋裤穿里面，穿反其他人也看不见的。” 夏之淮被她的理由逗乐了：“那你一顿饭不吃，也饿不死，干嘛每天还要吃三顿？” 绾绾套上裤腿，坐在垫子上，认真道：“不一样。” 她绷着小脸一本正经道：“哥哥，你一天只啃一顿菜叶子饿不死，但我一定是会饿死的。” 克扣宝宝口粮，那是要遭天谴的。 夏之淮蹲在她面前，把她好不容易穿上的裤腿拽掉，又把她秋裤脱下来，给她换好。 “桃绾绾，我跟你讲，有些事情是不能将就的。” “你现在裤子穿反觉得没问题，套头毛衣穿反也觉得能将就，但是你不能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觉得不重要就不去纠正，任由一件事情继续错下去。明知道有错，却不去改正，那东西就会在你心里留下一个结，始终会让你不舒服，而你早晚也要为当初偷得一点点懒，付出很大的代价！” “比如，你秋裤继续穿反，我们今天出门，你要是有什么大一点的动作，这条秋裤裆部肯定就完蛋了！”夏之淮替把她秋衣下摆扎进秋裤里，义正言辞道，“你觉得，咱们家谁会给你补秋裤？我？还是那两只阿飘？或者你自己？” “你裤子破了就是破了，要是被那些无良的摄影老师拍到，全世界都要知道你三岁半还穿开裆裤！” 绾绾瞳孔地震：“！” 大概是被夏之淮震撼到了，绾绾一时间有点凌乱呆滞，任由夏之淮在她身上折腾，让抬胳膊抬胳膊，让抬腿抬腿，就是表情有点过分可爱。 …… 楼下正在拍摄老宅风景的“无良摄影老师们”，正笑着交流道：“刚刚那小孩儿，就是之前微博上爆出来的那个孩子吧？长得好可爱好萌~” “还有点搞笑！” 许放忍俊不禁，正在安排着摄影机位，扭头问着身后一号跟拍摄影师：“进门之后，摄影机开了吗？刚刚那小朋友的镜头有吗？” 一号摄影师抬手比了个OK，嘴角也是克制不住地上扬：“许哥放心，那么精彩的镜头，必须有！” 被夏之淮牵着走出来的绾绾，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心都碎了。 这群大人们，没有心~ …… 夏之淮领着绾绾跟摄影组的老师打招呼。 “各位老师，这是我妹，绾绾。” 绾绾虽然心碎，但还是礼貌地跟大家问好。 打过招呼之后，她忽然跑到刚刚那个说话的一号摄影老师身边，拉了拉他的裤腿。 身材微胖的摄影师，俯身弯腰看着她：“绾绾，怎么了？” 绾绾揪着手指，欲言又止，最后双手合十恳求道：“摄影师叔叔，能不能把我摔跤的那一段，不要放给大家看？” 一号摄影师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翘，点点头道：“好啊。” 绾绾暗自窃喜，抬手和摄影师击了个掌，开心地说道：“那我们说定了哦~” “我请你吃小饼干。” 绾绾从中自己口袋里，拿出一袋小饼干塞进摄影师手里，完成了自己的贿赂大计。 果然，哥哥就是故意骗她的！ 摄影师叔叔明显很好说话…… 接过小饼干的一号摄影师，看着绾绾离开时圆圆的后脑勺，忍不住低笑。 小朋友，还是太年轻~ 第113章 险化厉鬼 按照节目行程，出发时间是明天早上。 所以夏之淮打算今天带着绾绾去钓鱼，目标——后院外的那个小水塘。 节目组在屋内架设好机位后，几个跟拍的女助理和跟拍导演小声说道：“夏家的基因是真好绝，哥哥长得帅，妹妹长得萌，分分钟要被这对兄妹带走。女娲娘娘捏他们的时候太用心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泥巴点子……” “你们看到后院那个穿汉服的男人没？那个人也长得好帅好帅好帅，而且身上还自带贵气，简直就像是从古言小说里走出来的可端方可妩媚的男主……” “可惜，不让拍。” “导演组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吗？是夏之淮兄弟吗？” “长得不太像，两人完全是两种风格，应该不是兄弟吧？”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助理小声叨叨道：“我刚刚听小绾绾喊那帅哥叫黄叔叔，估计是夏之淮长辈……” “唔~想嫁！” “别做梦了，人那么大一帅哥，才不会娶你呢！” “我就想想，想想又不犯法~” 谁还不能有个了不起的梦想了？ …… 黄西空即使在后院，整个老宅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也能清楚感知到。 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他并不主动出现在摄影组面前，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二楼房间，坐在临窗的椅子边，随手翻着前段时间从猥琐鬼那里套来的影子术和换脸术秘籍。 影子术竹青自己琢磨了几天就会了，但换脸术要更难一些，至今他也只是隐约摸到了些规律，但还没有钻研清楚。 绾绾吃完早饭后，拎着自己的小马扎，提着一个小塑料桶，跟在又换了套衣服，还弄了头发的夏之淮身后，往后门外的小池塘走去。 路过后院时，绾绾仰头看着打开的二楼窗户，朝楼上喊道：“黄叔叔，你要去钓鱼吗？” 黄西空从椅子上起身，站在窗户边摆了摆手：“你们去，我看书。” “好吧。”绾绾扭头往外走。 黄西空叮嘱道：“你别往水边走太近，小心掉水里。” 绾绾晃着手里的小桶，欢快地朝着门外跑，一边还大声回答：“我知道啦~” 黄西空看着她一身黄色的皮卡丘套装，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头上扣着的帽子还有两只耳朵，整个一行走的可爱，忍不住轻轻扬起嘴角。 …… 竹青清理完厨房，将绾绾衣服洗干净后，就回到了二楼。 “大人，我们这样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黄西空重新坐回椅子上，摇了摇头：“不会，夏之淮和节目组签署过协议，是不允许拍摄家里其他人的。” “可是院子里很多人，万一私下偷拍，传到网上去……”竹青皱着眉头担忧不已。 “你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好好回想一下，自己生前经历了什么，之后又打算如何应对。” 黄西空抬起眼帘，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现在的魂体凝实，也吸收了不少阴气，应该不至于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对你确实没什么兴趣，也就是顺手把你捡回来，但你觉得自己能隐瞒到什么时候？” “若是因为你，牵连到绾绾和夏之淮，我会直接杀了你。” 竹青立刻低下头，身体也微微颤抖。 黄西空陡然释放出的气息，让她打从心底深深畏惧。 她知道，黄西空没跟她开玩笑，对待绾绾和夏之淮，或许他是纵容包容的。 但对她，却未必。 同是因迫害而死去的怨鬼，彼此是何等本性，谁又不知道谁呢？ “夏之淮没你想的那么蠢笨，他对桃花村更了解，肯定已经跟村子里其他人打听过你的事情。你死在桃花村，不会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东拼西凑一些消息，他就算不是很确定，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黄西空垂着眼帘，慢悠悠翻了一页书，淡漠道，“他现在不提，是因为他本性善良，相信你是个一心向善的好鬼，也怕查到你死因，刺激你化为厉鬼。” “但我们彼此都清楚……” “你离厉鬼只差一步之遥，能迫使你死后险些就地化作厉鬼，唯一的理由就是……你知道自己真正的死因，也知道杀了你的凶手是谁。” 竹青低垂着头，身上的气息浮动不止。 黄西空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嗤笑道：“我就说了几句，你就控制不住自己？怪不得不成气候，滚出去。” 竹青从始至终不敢抬头，她眼眶中已经不见眼白，全是翻涌不定的黑色雾气。 黄西空抓起桌子上摆着的白色棋子，随手朝着门外丢去，砸中了竹青的后脑勺。 竹青痛得扑倒在地，敢怒却不敢怨地从地上爬起来。 黄西空斥责道：“把你身上的鬼气收拢好，太丑了。” 竹青捡起地上的棋子，抬手一丢，白色棋子又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棋盒里。 她扭头往楼梯口方向走了几步，双手拍了自己脸颊两巴掌，才慢慢冷静下来。 眼眶中翻涌的黑雾逐渐散去，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虽然很想翻身打黄西空两巴掌，但她打不过。 欸，只能认怂~ 还是绾绾更可爱，夏之淮也还行，都比里面那只千年厉鬼要好相处一百倍。 …… 绾绾蹲在草地上，看着夏之淮拿着小锹挖湿润的土壤，问道：“哥哥，你到底要干嘛啊？我们不是要钓鱼吗？” “你钓鱼不拿鱼饵啊？小笨蛋！” 夏之淮将土挖开后，看到一条蠕动的蚯蚓，让绾绾赶紧把一旁的铁盒子拿过来，在里面装了点湿润的泥土，用两根树棍夹着蚯蚓放进了盒子里。 绾绾不怕蚯蚓，就是不太愿意用手碰它。 夏之淮弄好鱼饵后，和她拎着大一号的同款马扎，两人并排坐在了池塘边上。 绾绾手里的鱼竿小一号，夏之淮的大一号。 兄妹俩在摄像机里的背影，分外和谐。 太阳已经升起来，桃花村到处都是暖融融的，几个摄影师出去取景了。 村长很高兴有人来拍桃花村，这免费宣传不要白不要啊，而且还要在夏夏参加的综艺节目中播出，那可了不得。 绾绾晒了会儿太阳，脸颊红扑扑。 夏之淮扭头看她抱着奶瓶，又再吨吨吨喝奶，伸手摸了摸她圆鼓鼓的小肚子。 “你吃了多少东西了？还喝得下啊？” 绾绾摸了摸肚皮，眨巴了两下眼睛：“我觉得，我可以。” “你以后要是胖成球了，我就抱不动你了。”夏之淮笑着逗她。 绾绾咬着奶嘴，思考了两秒：“那我就不要你抱了，黄叔叔说你很虚的，累坏就不好了。” 说完她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胸口：“我已经能自己穿衣服吃饭洗脸刷牙……是个能独立自主的小朋友了。” “我很虚？” “他才虚呢！” 夏之淮忍不住磨牙，夺走了她手里的奶瓶。 “我们必须要好好讨论一下，你怎么就跟他学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就不见你跟我学一学呢？你哥我能跳会唱，长得帅，三观好，没见你好好学到一点点？” 绾绾盯着他手里的奶瓶，可疑地沉默了两秒。 “可是黄叔叔说，跟你学，会变笨。” 夏之淮愣在当场两秒钟，忽然就笑了：“跟着我学会变笨？” “这&&￥￥##，我非要教他重新做个人不可！” 夏之淮气冲冲就要杀回去，跟黄西空理论。 绾绾抱住他小腿，坐在他脚背上，仰头道：“哥哥，你先把我奶瓶还给我。” 夏之淮笑眯眯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温声细语答应道：“好啊。” 绾绾立刻站直了身体，伸手要接奶瓶。 夏之淮站直身体，单手将她的奶瓶挂在树杈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矮墩墩的绾绾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树杈上的奶瓶，盯着看了好久。 大人，真的是一种幼稚，又爱逞强的生物！ 第114章 盲目自信 绾绾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一根奶酪棒，撕开包装袋塞进嘴里，两手插在口袋，走回院子去找竹青帮忙。 找哥哥是不可能呢。 黄叔叔……也不太可能，估计正和哥哥battle呢~ 一号摄影师端着摄影机，跟在绾绾身后，听到耳机里副导演指挥，开口与绾绾搭话。 “绾绾，你准备干什么去呀？” 绾绾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刚刚跟她建立过革命友情的摄影师叔叔，非常配合地回答：“我去找竹青姐姐，帮我把奶瓶取下来。” “绾绾，你哥哥经常这样吗？” “经常什么样？” 绾绾不明白他具体问的是什么。 摄影师镜头对准了挂在树杈上的奶瓶：“把你奶瓶挂起来。” 绾绾摇头：“不是哦，哥哥其实对我很好的，他是家里冲奶最好喝的。” 就连竹青姐姐都比不上。 所以她一直很喜欢哥哥给她冲奶粉。 就是有时候，她惹他生气，他会把冲奶的工作丢给竹青姐姐。 至于黄叔叔……算了，不提也罢。 没有毒死宝宝，已经是他对人类最大的仁慈了。 …… 摄影师听从副导演安排，继续问道：“绾绾，我能再问你一些问题吗？” 绾绾大方道：“你问吧。” “你哥哥平时在家，是什么样的？” 绾绾想了想，揣着手跨过门槛，条理清晰地回答道：“干啥啥不行，躺平第一名~” 摄影师噗嗤一声笑出来：“为什么这么说啊？” “黄叔叔说的。” 绾绾眨了眨眼睛：“黄叔叔很喜欢怼哥哥的，哥哥其实也没有黄叔叔说的那么糟糕，他虽然不怎么爱锻炼身体，但是偶尔还是会控制饮食，然后义正言辞地告诉我，这是维持一个男顶流最后的尊严……” 摄影师笑得发抖，镜头都有点晃动。 “我就做不到啦，一顿饭没有肉肉，我感觉自己就快要没了~”绾绾一本正经地说道。 摄影师想笑。 夏之淮这妹妹，真的是人间大可爱。 有她在，就不愁挖不倒夏之淮的素材。 这次节目开播第一期，笑点肯定满满…… 热搜标题他都提前想好了。 就叫#夏之淮人设崩坏#。 …… 绾绾边走便和摄影师聊天：“叔叔，为什么你不能帮我取奶瓶呢？” 摄影师煞有其事地回答道：“因为我的工作是拍摄，不能入镜哦~” 其实才不是呢，就是副导演不让，想看看她怎么办！ 本以为这孩子会想办法爬树，或者拿鱼竿捅一捅之类的。 没想到小朋友那么乖巧，站在树下呆了一分钟，然后扭头就决定找外援。 这么小的孩子，却格外听话懂事，就算大人离开，也不会主动往水边靠。 看来是真的将长辈每一句叮嘱放在心上了。 …… 绾绾找到竹青，请她帮忙将奶瓶取下来后，抱着还温热的牛奶，跟着摄影师重新回到小池塘边。 竹青就安安静静待着她右后侧一步开外的距离，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 虽然她清楚，绾绾其实根本不需要她多此一举。 但没有大人在旁边看顾，让小孩儿一个人留在池塘边，到时候这段节目播出去，夏之淮肯定会被黑子喷上热搜的。 绾绾虽然有些意外，她一直待在原地，但没有问她原因。 而是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小马扎上，耐心地盯着渔线。 忽然间，渔线不断被拉扯向池塘深处，绾绾立刻精神奕奕，将奶瓶放在地上，准备去拿鱼竿。 竹青阻止她道：“绾绾，你以前从没钓过鱼，我给你做个示范，省得一会儿鱼跑了，可以吗？” 绾绾想了想，让开了位置。 竹青握着鱼竿，任由鱼往下拉渔线，然后猛然将鱼拖出水面。 一条三寸长的鲫鱼跃出水面，很快就被竹青甩到岸上。 绾绾惊喜地提着小桶，跑到活蹦乱跳的鲫鱼身旁，伸手去捡鱼时，被拼命挣扎的鱼拍了一脸水。 她闭着眼睛，趔趄着身体，憋出一张表情包。 但还是不死心，偷偷睁开一只眼睛，一把按住蹦跶的鲫鱼。 竹青帮忙把鱼钩解下来，绾绾试了好几次，才把鲫鱼装进小水桶里。 竹青往里面引了一些清水，重新给鱼钩挂上鱼饵，把鱼竿又交回绾绾手里。 …… 夏之淮重新回到池塘边，竹青便转身离开了。 他坐回自己的马扎上，将手里一顶草帽扣在绾绾脑袋上，也给自己戴了一顶。 绾绾摸了摸草帽，感觉没有那么晒了，笑着将脚边的水桶，往夏之淮方向摆了摆。 小表情根本藏不住炫耀之色。 “哥哥，快看，我钓的~” 虽然竹青姐姐帮忙拉线，但她也是出力了的。 夏之淮低头瞄了一眼，就鲫鱼体型而言，这只还算可以。 “得意。”夏之淮压了一下她的帽檐，说道，“我可是钓鱼一把好手，等着，一会儿给你钓一条大的，中午加餐。” 绾绾觉得他有点盲目自信，他可能已经忘记，自己的气运还没有恢复呢。 今天上午能不能钓到一条，都还是一件很悬的事情。 不过看着他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的样子，绾绾也不好直接提起这事儿，从兜兜里摸啊摸，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本。 小本本上印着夏之淮粉丝画的Q版三头身图片。 绾绾很喜欢这种小本子，非常可爱，满足了她的童心与童趣。 这种小本本家里还有特别多，储物间有小半箱，也不知道哥哥从哪儿弄的。 绾绾又拿出一只笔，将小本本放在腿上，开始琢磨着写写画画。 夏之淮瞪了会儿水面，发现自己的鱼钩依旧一动不动，他有点怀疑人生，拔出鱼竿将鱼钩收起来，发现上面的鱼饵已经没了。 夏之淮：“……” 这池塘里的鱼，有点鸡贼！ 重新装上鱼饵，夏之淮将渔线抛远，看绾绾又再画符，目光瞥向一旁的摄像机，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幸亏绾绾拿的不是黄表纸和朱砂笔，这摄影师怼着拍，估计以为只是她在涂鸦。 夏之淮确定不会有什么意外后，便坐在小马扎上闭幕养神，开始感受昨晚刚刚引入体内的灵气。 虽然只是非常少量，但是他却觉得灵气从身体内每一处流过时，都格外的舒服。 哪怕今天早上摔了一跤，他也没觉得尾椎骨疼。 果然修道能强身健体，以后他就不用去撸铁，也不用被押上跑步机累成死狗了。 兄妹俩各干各的，倒显得非常和谐。 但是这样拍摄就没看点了，摄影师接到指令，便开口与夏之淮搭话。 “夏之淮，你觉得自己在绾绾心中是什么形象？”摄影师问。 夏之淮忽然睁开眼睛，注意到绾绾也停下来，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夏之淮感觉自己有点绷不住：“……”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非要让他在绾绾面前自爆？ 第115章 英年早秃 夏之淮坐在马扎上沉思了两秒，左眉轻轻挑了一下，看向绾绾：“你说呢，你哥我什么形象？” 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差点儿没控制住脸上表情。 夏之淮瞥了眼表情失控的摄影师，只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又盯着绾绾道：“你放心，这次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把你奶瓶再挂树上。” 绾绾立刻捡起地上奶瓶抱在怀里，震惊地看着他。 这是威胁吧？ 就是威胁吧！ 赤裸裸的威胁吧！！！ 夏之淮看着绾绾一脸警惕，抬手在她圆圆的脑门上拍了一下，不满地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绾绾抱着奶瓶起身，扛着自己的小马扎，往远处挪了挪。 然后又走回来把鱼竿拔掉，也挪远了些。 夏之淮眯着眼睛审视着她：“！！！” 确定自己处在安全区后，绾绾松了口气：“哥哥，黄叔叔说，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 夏之淮眼皮重重跳了两下，抬手打住：“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我在你心中，英俊帅气，威武雄壮……” “哥哥你除了脸，还有什么优点吗？” 夏之淮额角蹦出十字路口，压了压头顶的草帽，磨着后牙槽道：“桃绾绾！” 绾绾立刻兜紧自己的奶瓶，轻哼道：“你说过的，不会再把我的奶瓶挂树上。” 夏之淮哼哼冷笑了两下：“我是说过啊，不把你奶瓶挂树上。” “但是我可以把你挂树上啊！” 绾绾眼睛瞬间睁圆，站起身，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夏之淮个儿高腿长，三步并作两步，就追上了小短腿绾绾。 绾绾被他扣在怀里，立刻又怂又软的求饶道：“我错了~” “哥哥，我真错了~” 夏之淮捏着她软软的脸颊，冷哼道：“小朋友的嘴，骗人的鬼！” “我再信你这张小嘴一次，我就是狗！” 绾绾：“……” …… 五分钟后，绾绾被兜在网状秋千里，挂在了树下。 夏之淮伸手戳了戳她的小短腿，嘿嘿笑道：“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你哥我帅吗？” 绾绾被网束缚住，躺在网状秋千中，有气无力道：“帅！” “回答不真诚！”夏之淮又戳了一下她的胳膊，“重新说。” 绾绾望着头顶的树叶，气沉丹田，大声道：“帅！” “很好……”夏之淮又轻轻戳了一下她软软的脸颊，“但是我觉得你的回答不走心。” 绾绾简直都要被他欺负坏掉了。 她扭头奶凶奶凶地盯着他：“哥哥你太过分了！明明就很走心~” “我觉得不走心，那就是不走心，我不要你觉得。”夏之淮霸总式发言。 绾绾气结，像一条凶狠挣扎的小鱼干。 结果，一通操作猛如虎，定睛一看原地杵！ 夏之淮按住摇晃的秋千，看着她的窘样儿，乐不可支道：“别挣扎了，没人会来救你的。” “现在能走心了吗？” 绾绾瘫在秋千里，理直气壮地冷哼道：“小朋友，不懂走心。” 夏之淮拿走她的奶瓶：“那行吧，你在这儿挂半个小时，好好反省一下。” “剩下的牛奶，我拿去喂杏阿婆家的小奶狗。” 绾绾看着他拿着奶瓶准备走人，立刻控诉道：“哥哥你不能，那是我的奶！” “我花钱买的奶粉，还是我亲手给你冲的，当然我说了算啊！” 绾绾幽怨地诅咒他：“欺负小朋友，哥哥你会英年早秃的。” 夏之淮气笑了，摸着一头打理过的碎发，仰首挺胸地反驳道：“你哥我秀发浓密，出了门立刻能给人拍洗发水广告。” “传说中的英年早秃，不存在的！” “而且就算我以后七老八十，也绝对是老年人中的大帅比~” 绾绾看着他拿着奶瓶走远，气得蹬了蹬腿，还是没能从秋千里挣扎出来，只能躺平看天。 摄影师看着对夏之淮的自恋瞠目结舌，原来男明星私下是这个样子的吗？ 怪不得夏之淮以前的经纪人不给他接综艺。 上了综艺，从前立的人设立马崩的妈都不认~ …… 等夏之淮拎着奶瓶，遛弯儿回来后，走到后院去看绾绾。 只见小萝卜精睡得喷香，张着小嘴，两只爪爪还抓着尼龙绳网，嘴角流下一道不明液体。 夏之淮背着手，打量着她狰狞的睡姿，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肚皮。 结果，她含糊地咕哝了两句，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呼呼大睡。 “还挺会享受。” 夏之淮将奶瓶放在地上，把秋千网打开，准备让她睡得舒服点儿。 竹青适时出现在他身后，拿着一只小枕头，顺势递给夏之淮。 夏之淮回头多看了竹青一眼，忍不住吐槽：“你是不是太偏心了亿点点？我们这前前后后伺候着像个奴才，她活得跟个小太后一样。” 竹青忍俊不禁，轻声谑道：“夏哥你就算是太监，也是最好看的太监。” 夏之淮听着不对味儿，扭头道：“你这跟谁学的，这么笋呢你？” 黄西空站在二楼，淡青色的长袖拂过窗台，随手将书放在窗台上，听着楼下的交谈，轻笑出声。 竹青抬手挡住嘴角，偷着乐道：“就……开个玩笑，我先去做饭了。” 竹青将手里的薄毯搭在秋千上，转身就离开了。 黄西空单手压在窗台上，垂眸看着楼下，促狭道：“小夏子，鱼钓几条了？” 夏之淮抬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忍住在镜头前朝他竖中指的冲动，低声骂道：“可去你的小夏子吧，哪儿哪儿都有你！” 黄西空卷着书，敲了敲窗户：“竹青，去把鱼提进来，中午做了。” 竹青从厨房出来，立刻往后门走。 夏之淮给绾绾盖好毯子后，也往院子外去。 今天中午能不能加餐，就全靠他的发挥了。 …… 竹青蹲在绾绾的鱼竿边，看着被拉长的渔线，还有微微下垂的钓竿顶端，意识到这可能是条大鱼，立刻将鱼竿掌在手中，慢慢将渔线收紧后，陡然将鱼拉出水面甩上岸。 掉在草地里的是一条鲤鱼，尾巴微微泛红，掂在手里最起码有个七八斤。 这绝对是个大家伙。 夏之淮也非常诧异，凑近了多看了两眼：“绾绾这鱼竿是不是好用一些？” 竹青将鲤鱼从鱼钩上取下来，放进了小水桶里，含蓄道：“我觉得不是鱼竿的问题。” 夏之淮接过竹青手里的鱼竿：“我用这根试试。” 竹青无奈摇头，提着桶回了厨房。 夏之淮换了鱼饵，重新甩钩钓鱼，干坐了半个小时，愣是没有一尾鱼上钩。 他有点儿不信邪，去楼上叫了黄西空下来。 黄西空拿着他的鱼竿，随手把钩甩出去，没等到十分钟，就有一条大约两斤重的鲫鱼上钩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夏之淮看着黄西空和他桶里的鱼，又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空空如也的桶，陷入了日常怀疑人生的状态中。 他的脸已经黑到这种程度了吗？ 连一条小鱼都不愿意上他的钩！ 这么欺负人的吗？ 第116章 联络感情 摄制组原本是想订盒饭的，但是乡下基本上没有外卖送达，顶多是叫跑腿，路费还特别贵，跟拍的副导演便和其他人商量后，决定在桃花村某农户订餐。 夏之淮听说这件事时，钻厨房去找了竹青，问她能不能做摄制组的饭菜。 如果不行，就包给村子里其他人；如果能做，那就按人头收费。 摄制组的差旅费肯定是有报销的，不赚白不赚啊~ 竹青和夏之淮一合计，觉得这事儿可以。 作为一只被捡回来，靠着做家务混吃混喝混聚阴符的女鬼，竹青想攒点儿私房钱，这样就能自己去买一些东西，让夏之淮供给自己，她就能享用了。 而且她又不是真的人类，做个菜而已，完全累不着她！ 不过，考虑到家里的存粮问题，夏之淮一个人去隔壁的杏阿婆家，又买了半袋米和半袋面粉，顺便还从她家买了一筐蔬菜回来。 这段时间夏之淮彻底放飞自我，基本上不再控制自己饮食，所以家里备的猪肉牛肉还有鸡肉是最多的。 跟拍夏之淮的一号摄影师，对夏之淮家里的几个人有些好奇，也听从副导演安排，问道：“夏之淮，厨房里那个女生是你家保姆吗？” 夏之淮单手托腮，盯着渔线百无聊赖道：“厨娘，也算是家庭保姆。” “从劳务市场找的吗？”摄影师暗戳戳问道。 如果是，他能不能从劳务市场找到一个貌美如花的保姆？ 然后……说不定就能跨出单身狗行列了？ 夏之淮瞥了他一眼，勾唇讥嘲道：“想什么呢？劳务市场找得到这么能干，还这么漂亮，能把一切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的女保姆吗？这种优秀的高精尖人才，必须是靠颜值才能吸引来的嘛……” 夏之淮扭头指着一旁漫不经心翻着书的汉服美男：“看到没？想要找到像我家一样的保姆，首先……你得有一张和那位兄台一般，惊天地泣鬼神的脸蛋！” 黄西空懒懒掀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竹篮里的板栗，抬手就砸在他脑门上。 夏之淮捂着额头，捡着板栗就砸回去。 黄西空都没看他动作，只上半身微微后仰，下颚高高抬起，板栗便从他线条精致流畅的下颌边擦过，掉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然后夏之淮捂着额角，痛呼出声，脑袋又被一颗板栗给砸了。 “聒噪。” 黄西空将书放在一边，又拎起一条鱼，傲慢地斥责道。 夏之淮揉着额角，在心里给他扎小人：“……” 一号摄影师不死心，小心翼翼与黄西空搭话：“帅哥，你家保姆真的是……” “不是。”黄西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音色冷冽，“捡回来的。” 摄影师一脸懵：“捡回来的？” 上哪儿捡个的？ 他能先排队领个号吗？ …… 还没到晚上，前期素材已经录制的差不多了，摄制组准备收工，只留下两台摄像机。 摄制组在镇上订的宾馆，房间和设施比较简陋，但已经是花露镇最好的宾馆。 送走了摄制组，夏之淮和绾绾吃过晚饭，在外面溜了一圈，就准备回家“搞学习”！ 黄西空依旧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这两天他比较反常，没有在看那些八点档狗血电视剧，也没有再看什么霸总小言电视剧，而是开始研究恐怖片~ 夏之淮对他最近的兴趣深恶痛绝，已经严肃指责了好几次。 因为黄西空这家伙，总是一部恐怖片接着一部刷，经常能看到大半夜。 他每天晚上起来上厕所，路过客厅时不小心看到屏幕里的画面，吓得差点尿都憋回去了。 …… 夏之淮带着绾绾刚上二楼，就看到墙壁上光线明暗交错，房间内回荡着叽里呱啦的日语。 夏之淮是不知道那些日语什么意思，但他眉头一皱，直觉不妙，肯定是黄西空又在看恐怖片。 牵着绾绾走进客厅，电视里正放着电影，里面白衣一闪而过。 夏之淮木在原地：“……” 绾绾好奇地看了两眼，然后爬上沙发，和黄西空保持一个座位的距离，抱着抱枕也开始看电影。 夏之淮缓了几秒，才克制住自己调头就走的冲动。 “你今天又在看什么？” 黄西空看了眼他发白的脸色，淡定道：“午夜凶铃。” “打扰了。” 夏之淮嘴角抽搐，立刻转头往门外走。 绾绾扭头问道：“哥哥，你不看吗？” 夏之淮脚下生风，立刻回到房间，把门给重重带上。 看鬼片？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黄西空听到房门碰响，右手支着额角，笑着说道：“也是奇奇怪怪，真鬼不怕，偏偏怕假的。” 绾绾看了眼电视里的女鬼，将小脸埋在抱枕里，小声嘀咕道：“其实也不是很可怕，就是……有点丑。” 妆造其实也不是特别丑，主要恐怖电影氛围感拉满了，才会觉得很吓人。 黄西空认同地点头：“鬼和人其实长得差不多，一般只有生前惨死，死之后又神志不清，才会保留最丑的模样，人类的想象力也是天马行空，奇奇怪怪的。” 一人一鬼将电影从头看到尾，中途竹青还炸了一小盆爆米花送上来。 绾绾刷完电影，去敲了夏之淮房间的门，让他帮忙放洗澡水。 夏之淮给她放完水后，又去她房间拿了枕头。 等绾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他把绾绾的枕头放在床上，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趁着绾绾被吹得晕晕乎乎，人已经开始犯困的时候，夏之淮提议道：“绾绾……” 绾绾趴在他膝盖上，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干嘛？” “今天晚上跟我睡呗。”夏之淮揉着她乱蓬蓬的头发，小声说道。 绾绾睁开眼睛，不解道：“为什么？” “联络联络感情。”夏之淮说。 绾绾一脸不解：“可是我们没有什么感情要联络啊？” “有的。”夏之淮一脸坚定道。 有绾绾在，什么妖魔鬼怪，他全都不怕！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疑惑不已：“哪儿有？” 夏之淮煞有其事道：“明天就要开始拍摄了，咱们可以先熟悉一下，说不定去录制时，你就要跟我睡了。咱们在家里适应一下，避免到时候我睡糊涂，一脚把你踹下床。” 绾绾顿时坐直了身体，双眼乌黑溜圆，小脑袋里拉响十级警报。 她总感觉……自己要危！ “我想回房间。” 绾绾抱住自己的枕头，试探着往外迈着脚脚。 如果注定要被哥哥踹下床，那么晚一天也是好的。 她今天想睡个好觉~ 第117章 兄妹吵架 绾绾最终没能逃过夏之淮的魔爪，在门口被他抓住，端到了床上。 绾绾跪坐在床单上，紧紧抓着自己的枕头：“我想回房间睡觉。” 夏之淮盘膝坐在床上，使出怀柔政策：“飞行棋，玩吗？” 绾绾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飞行棋，眼皮轻轻动了两下，有点动摇了。 “晚上睡觉，不能踢我。” 绾绾抱着枕头，虎着一张小脸，奶凶奶凶道。 夏之淮笑眯眯：“你不抱着我的脚睡，我应该就不会踢你。” 绾绾睡觉也不老实，能从床头滚到床尾。 以前她跑到他房间叫起床，结果被他拐着一起睡回笼觉的时候，基本上每次醒来，都是绾绾抱着他的脚，以各种高难度姿势睡得像只小猪。 还有些时候，绾绾会被他不小心蹬到了地毯上。 只要突然听见“咚”的一下，他就知道，肯定是绾绾掉下去了，这觉立马就能醒。 …… 两人坐在床上玩了两局飞行棋，绾绾就有点撑不住，垂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夏之淮便没打算继续折腾她，将她放在床内侧，给她盖上被子。 绾绾原本睡得香喷喷，直到半夜……她忽然感觉有点冷。 她迷迷糊糊地抓了抓身上，没抓到被子，然后挣扎着坐起来，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迷瞪着眼睛四处看了看，发现被子全都被她哥卷走了。 绾绾坐在床单上，呆呆地盯了几秒，然后爬起来开始抢被子。 夏之淮睡得很沉，中间总感觉有人在身后扥他，他死死用大长腿夹住被子，将脸埋在枕头里，继续呼呼大睡。 绾绾拽着被角抢不动，本想用灵力，但又怕把被子等扥坏。 坐在床上思考了两秒，她滚到了夏之淮身边，双手双脚扒着他取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夏之淮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好像被狗吐口水了。 他背后突然间凉飕飕的，好像还有点湿。 而且他好像有点儿喘不过气了。 他挣扎着从枕头里抬起脸，发现自己是趴着睡的，身上好像压着一座山，他的老腰快要断了！ 窗帘缝隙已经透出朦胧的亮光，他揉了揉脖子，试图撑起身体，结果又被压趴下了。 “桃绾绾！” 夏之淮意识到背上压得可能是绾绾这个小胖墩，控制不住起床气咆哮道。 绾绾捂住耳朵，小脚脚依旧架在他腰上，嘴角的口水将他睡衣背后濡湿一大片。 夏之淮一个翻身，将她这只敦实的人形龟壳儿揭下去，扶着腰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 “桃绾绾，你给我醒醒！” 绾绾往床内侧一滚，将头钻进了枕头下面，继续睡。 夏之淮：“……” 夏之淮拿她没办法，气哄哄地去了浴室，将睡衣脱下来时，他发现背后全湿了。 都是绾绾的口水，还带着奶香味儿~ 洗完澡，换了个衣服后，夏之淮看了眼时间。 早上六点半。 他之前就没起过那么早。 一个人大早上在院子里跑圈，夏之淮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对劲。 今天他可没有把绾绾给踹下床，她反倒好，直接给他来了个鬼压床。 怪不得一晚上噩梦连连。 这睡姿到底跟谁学的？ 还有，昨晚明明把她放床里面了，什么时候压在他背后了呢？ 夏之淮百思不得其解。 一边抬腿踢腿，活动腰部和肩膀颈椎。 …… 竹青早上起来做饭时，发现夏之淮已经在院子里做深蹲。 她微微愣了几秒，又走回屋内去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刚刚六点五十分啊！ 和平时一样的时间，夏之淮怎么起来了？ 竹青一脸诧异地绕着夏之淮走进厨房，实在没忍住好奇心：“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夏之淮黑着脸：“鬼压床了。” 竹青原地震惊，错愕道：“那只鬼那么大狗胆？敢压你的床？” 夏之淮冷笑：“小祖宗。” 竹青微微张大嘴，尬笑道：“哦，那没事儿了，反正你们俩睡姿都不好，不稀奇。” 夏之淮看着竹青飘进厨房，咬牙道：“你又知道了？你和黄西空怎么什么都知道？” 黄西空刚巧在楼上推开窗，双手压在窗台上，说道：“一大清早就听到你在喊，又被鬼片吓哭了？” 夏之淮：“滚！” “我是那种会被鬼片吓哭的男人吗？” 黄西空但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之淮不想一大早就吵架，觉得锻炼差不多了，就打算去吵醒绾绾。 难得一次，他叫她起床，不好好招待一下，不能充分显示他的诚意。 …… 十分钟后，绾绾被吵醒了。 整个院子里都回荡着雄壮的国歌。 尤其是“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这句歌词宛如在她耳边响起。 绾绾困得眼眶里冒眼泪，眼皮睁都睁不开，将脑袋从枕头下拔出来，抱着被角坐在床垫上，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哥哥你好吵！” 绾绾难得有起床气，抓着枕头就往门口丢。 夏之淮接住枕头，将音响声音调小，幸灾乐祸道：“你现在知道吵了，你每天叫我起床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 有了今天这么一会体验，以后她应该会让他多睡会儿懒觉吧？ 夏之淮心情忽然就有点愉悦了。 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才更有感觉呀！ 绾绾揉了揉眼睛，控诉道：“我昨晚都没有睡好，哥哥你把被子全都抢走了，我冷的不得了！” 夏之淮抱着枕头，一脸不相信。 “那不可能，我昨晚明明给你分了很多被子。” 绾绾生气：“可是你一翻身，就把我的被子带走了，我还不回来。” 夏之淮气势一点儿都不弱：“所以你就趴在我背上睡？你知不知你哥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要老腰，都快被你压断了？” 绾绾气鼓鼓地从床上站起来，指着他大声说道：“明明是你要我睡在这里的！” “哥哥你就是坏蛋！” “那么大了还抢我被子，鄙视你。” 绾绾振振有词地批评道。 夏之淮站在床下和她吵：“你可以把我叫醒啊！” “可你叫得醒吗？”绾绾抬脚踹在他身前的枕头上，整个一暴躁老妹儿，“呼呼呼睡得香喷喷的，推你喊你叫你，你就是不醒，我有什么办法？” 夏之淮思考昨晚真的发生过这件事吗？ 忽然有一丢丢心虚。 绾绾将另一个枕头扔在他怀里，抬着小短腿又踢了枕头一下，泄愤之后，冷哼道：“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睡了，我再跟你睡一个房间，我就是小狗！” 第118章 和好如初 兄妹俩一大早就在吵架，一直到坐在餐桌上，绾绾的小包子脸还气鼓鼓的。 夏之淮拿着一个小笼包，挑衅的眼神斜向绾绾，嗷呜一口将包子塞进嘴里。 绾绾看他的眼神杀气腾腾，抱着自己的小碗，给自己挖了一勺咸菜，在稀饭里拌开后，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两人视线相接，莫名有种火星四溅，杀气腾腾的感觉。 黄西空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供品，清了清嗓音道：“一会儿节目组就来了，你们打算今天就这样针锋相对出现在镜头前？” “夏之淮，欺负三岁小孩儿，你幼不幼稚？” 夏之淮冷哼道：“我哪儿欺负她了？明明是她无缘无故发脾气，幼稚也是她幼稚。” 绾绾抓着小笼包，小手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你才幼稚，最幼稚！” 夏之淮嗤笑：“你看，还发脾气呢？” 绾绾瞪着他，狠狠一口咬在包子上。 夏之淮收回目光，淡定地坐在位置上吃早餐，一点儿都没有理会绾绾。 绾绾全程也不需要喂饭，只是够不着桌子上早点时，才会让竹青帮她夹一下。 …… 跟拍的摄影组来的时候，绾绾和夏之淮已经陷入了冷战，谁也不理谁。 竹青给绾绾收拾行李箱，夏之淮早早将行李收拾过来，看着竹青什么都往箱子里塞，忍不住插话道：“东西带太多，去了也要拿出来的，轻装上阵。” 竹青低头将衣服收拾好，语气缓和道：“绾绾还是小孩子，小朋友出行当然要多注意，很多东西是路上临时买不到的，像是退烧贴、经常用的奶瓶，还有平时常喝的奶粉，驱蚊止痒的药膏……这些最好都带上。” 夏之淮听着头大：“她之前跟着我，就一个奶瓶，一袋奶粉，不也活得好好的？” 竹青抬头盯着他：“你应该感谢绾绾是个不娇气的宝宝。” “这次去录节目，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你就知道自己养崽有多糙了。” 绾绾蹲在行李箱边，看着竹青帮她叠衣服，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小本子和一支笔，也放在了行李箱里。 “这个也要带。” 带去备用，她手里的小本本，快用完了。 竹青帮她放好，告诉她位置，看了一圈房间：“还有什么想带的吗？” 绾绾坐在垫子上，挠了挠脑门，摇头道：“好像没有了。” “玩具？零食？”竹青起身去客厅把零食箱搬进来，“虽然到了录制地点，零食可能会被没收，但是从家里去的路上，你可以带一点吃。” 绾绾看着满满当当的零食箱，眼睛微微睁大：“咦，昨天明明……快没有了啊？” 竹青回头看了眼坐在床尾的夏之淮：“你哥哥昨天补货了。” 绾绾回头看了夏之淮一会儿，夏之淮微微扬起下颚：“看我干嘛？” 绾绾纠结地看着零食，有好多她特别喜欢的，最爱的奶酪棒和小饼干也特别多。 “虽然你是昨天给我买的，但是我就把这些当做哥哥你给我的道歉礼物啦~” 夏之淮盯着她上翘的嘴角和弯起来的眼睛，笑道：“那么好哄？” 绾绾快乐的点头。 其实起床气一会儿就没了，现在有那么多零食，原谅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 黄西空和竹青将夏之淮和绾绾送出门，绾绾坐上车后，朝着车窗外摇了摇手，跟黄西空喊道：“黄叔叔，你和姐姐在家，一定要记得看我和哥哥的直播哦~” 黄西空站在台阶上，只笑了笑。 竹青也跟着摇了摇手，说道：“我和黄先生一定会在家准时看直播的，绾绾你放心好了。” “夏哥，你照顾好绾绾，别让她生病了，也别让她被其他人给欺负了！” 夏之淮坐在后排，将绾绾按着椅子上，给她系上安全带。 听到竹青的话，他抬头暴躁道：“就她这么虎，谁敢欺负她啊？” 别说人了，鬼她都照抽不误。 她不欺负别人，他都该谢天谢地了。 “还有，笨蛋是不会生病的。” 绾绾拿小拳头在他手臂上砸了一下：“！！！” “我才不是笨蛋！”绾绾反驳道。 …… 绾绾是第一次坐飞机，所以一路上她都兴奋着。 夏之淮戴着眼罩，窝在椅子上睡得昏天黑地，对她的兴奋完全不关心。 绾绾也不吵他，知道他昨晚没睡好，她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也能找乐趣。 同行的摄影师看着绾绾：“绾绾， 你一个人不会觉得无聊吗？” 绾绾正趴在椅子边，扭头打量着同飞机的人，回头看着摄影师，反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无聊，好多人呢？” 摄影师将头扫了下，正盖着毯子睡觉的夏之淮，问绾绾：“你不叫你哥哥起来陪你玩吗？” “不叫，他困。” 摄影师调侃道：“他昨晚去偷孩子了吗？” 绾绾摇头，一本正经道：“以哥哥的能耐，他偷不到的。” “别以为我听不见，我没睡着！”夏之淮揭开眼罩，横了摄影师一眼，“还偷孩子？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里有一个崽就够头疼了。” “再偷一个回来，我就该英年早逝了！” 绾绾觉得他说得对，脸上表情很认真的点点头。 不是所有的宝宝都像她一样好养。 哥哥有时候太笨了，关键时候，宝宝只能靠自己。 …… 绾绾目光扫过附近坐的人，最后视线停在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身上。 那个人戴着金丝边框的眼睛，看着面善，仪表堂堂，身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敲键盘。 绾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只有他面相有些奇怪，红润的气色中带一道令人心惊的煞气，应该是很厉害的桃花煞。 大概是她看得有些久了，男人合上电脑后，抬眸望了过来。 绾绾不怯生，趴在扶手上，依旧定定看着他。 男人朝她笑了笑，将电脑装进了包里，起身放在了头顶的行李架上。 两人位置距离不远，一前一后，隔了条过道。 见绾绾始终看着他，男人开口笑道：“小朋友，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第119章 桃花带煞 绾绾从兜里拿出一只奶酪棒，眨了眨大眼睛，沉默了两秒。 “哥哥你……” 绾绾欲言又止，觉得好像不能说，她回头看了眼已经摘掉眼罩的夏之淮，最后闭上了自己的嘴。 夏之淮偏头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绾绾摇头：“那个哥哥，面相很奇怪，他好像遇到桃花煞了。” 夏之淮迷茫的眨了眨眼金：“桃花煞是类似桃花劫一样的吗？” 绾绾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相似，但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 “桃花劫有轻有重，但一般不会致命。” “但遇到桃花煞，几乎没有不致命的。” 夏之淮坐直了身体，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的面相，有桃花煞吗？” “哥哥你不用看啦，连桃花都没有。”绾绾直言道。 司命根本就没有给他官配，也不敢给他许官配，因为尘缘易结不易解。 所以他这辈子是注孤生啦！ 夏之淮摸着自己的下巴，眯起眼睛审视绾绾：“你是不是骗我？我这么帅，风华正茂，男颜天花板，怎么可能连朵桃花都没有？” “就算是烂桃花，总有吧？”夏之淮凑到她面前，挑了挑眉梢，与绾绾窃窃私语道。 绾绾摇头，非常笃定道：“没有就是没有。” 哥哥现在奇奇怪怪的，以前在天界一向都不搭理其他小雌龙的。 天界到现在都很流行哥哥当年说过的一句话。 找伴侣，只会影响他打架夺宝的进度。 他要用亮晶晶的宝物建造一座最华丽的龙巢，然后躺在里面舒舒服服睡大觉。 这是他龙生目标。 下界之后，她听说司命写的话本后，还觉得很诧异。 哥哥以后会喜欢上一个人类，甚至还会爱而不得？ 这其实是有点荒唐的。 青龙生性高傲，如果只是因为历劫，故意安排他喜欢上一个凡人，然后还没有得到……哥哥回去后，肯定会把司命从三十三重天撵到北荒去喂凶兽。 显然，司命也知道，如果哥哥真的被他写的话本子安排了…… 等哥哥渡劫回去，他就彻底完蛋了。 不过司命掌管三界命格，他写的命格，肯定多多少少是对哥哥有影响的。 但是只要哥哥离话本子男女主远远的，他们就绝对能安安全全苟到回天界。 …… 夏之淮没有纠结太久，被绾绾断言没有桃花，那就没有桃花吧。 他现在也不想谈恋爱，养个绾绾，再顺便修个道，说不定哪天就成仙了。 女人……只会影响他修炼的速度。 不过他转头看了之前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一眼，伸手摸了摸绾绾的头：“你想提醒他？” 绾绾点点小脑袋：“他……长得好看。” 夏之淮的脸一下子拧成表情包，难以置信地捧着她的脸：“你眼睛真么长的？前有黄西空，后有你哥我，你审美怎么会扭曲成这样？那叫长得好看？” 绾绾小脸差点儿被捏变形，用劲儿扒拉了几下，才把夏之淮的手拨开。 “我才没有那么肤浅呢！” “他身上有金光，是功德之力，好看！” 所谓相由心生，那个人不仅长得面善，心地也很好。 夏之淮松了口气，短短哦了一声：“这样啊，那你想怎么提醒他？” 绾绾苦恼地抓了抓耳朵：“黄叔叔说，我不能在镜头前宣扬封建迷信。” 夏之淮震惊：“他一个老古董，都知道什么叫封建迷信了？” 绾绾无语子。 夏之淮惊叹连连：“看来每天看电视，没白看啊。” 生活不易，绾绾叹气。 有一个老是容易跑题的哥哥，她可真是太难了。 “哥哥，你帮我想想办法，我想帮他。” 夏之淮笑了笑，挠了挠她的小下巴：“夸我两句，我给你出个主意。” 绾绾：“……” “夸不夸？”夏之淮等着她。 绾绾丧着脸：“哥哥最帅。” “不走心，你夸人要真心诚意，懂不懂？” 绾绾垮着小肩膀，酝酿了好几秒，扬起小脸，露出一排小白牙，喜庆道：“哥哥好，哥哥妙，哥哥帅得呱呱叫。” “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 夏之淮心满意足，得意地笑眯了眼：“行吧，合格了。” “你想帮他还不容易，随便找个理由送他一张平安符啊，遇上了桃花煞，平安符护他一次，他应该自己就会警觉起来，到时候去找其他道士救命就可以了。” 绾绾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两秒，觉得这个主意可以。 她从兜里摸出一张平安符，认真地叠起来，然后审视了手上有点简陋的平安符：“哥哥，这样是不是不好看啊？” 夏之淮轻笑：“你还知道不好看啊？谁画符撕手账本子，就你独一家。” 绾绾看了看他装耳机的小收纳袋，眼睛亮晶晶，伸出手道：“哥哥，袋子。” 夏之淮看着扔在小桌板上的收纳袋，无语道：“你拿袋子装手账纸就不敷衍潦草了？” 虽然嘴上说着，但他还是把收纳袋腾出来，递给了绾绾。 一个小袋子而已，要是真能救人一命，有什么不能给的。 绾绾将叠好的平安符装进收纳袋中，将小袋子放在双手中，合着掌心慢慢用灵力在上面封了一道禁制。 真遇上致命桃花煞，单靠一道平安符，其实很难保住性命。 希望小袋子不要被丢掉，这个禁制应该可以保护他一段时间。 绾绾倏然睁开眼睛，乌黑明亮的眼珠子似乎划过一道金色的锋芒，转瞬即逝。 她又重新扭头趴在椅子上，朝着那个男人招了招手。 男人正在喝水，看到绾绾又扭过头来，冲着他甜甜的笑，他心情也好了很多。 “哥哥，这个送给你。” 绾绾执着的伸着手，男人愣了一下，笑着问道：“为什么啊？” “哥哥你看着面善，我很喜欢你，所以把我的平安符送给你。”绾绾大大方方地说道。 夏之淮虽然知道她是找个理由把平安符送出去，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怀疑，她刚刚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才三岁半呢，张口闭口就是喜欢，以后得是个花心小萝卜精吧？ 夏之淮忧心忡忡地盯着她圆圆的后脑勺，有点想伸手拍一下。 男人看着黑色的小袋子，并没有主动伸手接，反而看向夏之淮。 夏之淮抬头笑了笑：“她想送你，你拿着吧。” 男人迟疑地接过小袋子，感觉掌心忽然暖融融的。 绾绾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哥哥你最近要戴在身上，可以保佑平安的，很灵验的。” 第120章 坦白从宽 绾绾也没有和那人过多交谈，将奶酪棒塞回嘴里后，从自己小背包里拿出了夏之淮给她买的小平板，戴上耳机后，将支架一放，靠在椅子上一边嗦着奶酪棒，一边看着之前下载的动画片。 夏之淮交代了两句后，又戴上了眼罩睡觉。 直到两个小时后，飞机在忍冬机场降落。 夏之淮推着两个箱子，绾绾坐在行李箱上，身后背着一个小背包，仰头望着夏之淮。 “哥哥，这次会有几个和我一样的小朋友？” 夏之淮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懒懒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两三个吧。” “哥哥，黄叔叔说你会和另一个人一起，带着我玩？另一个人你认不认识啊？” 夏之淮摇头：“不知道是谁，等到了云果村才会分组。” 绾绾抱着拉杆，将下巴垫在夏之淮手背上，轻轻叹气：“那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云果村啊？” 夏之淮：“不知道啊，我也没去过。” 绾绾：“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知道，我还带着你跑综艺干嘛？直接摆摊算命得了。” 夏之淮推着行李箱，郁闷道：“桃绾绾，你怎么那么重？” 绾绾抬起脑袋，立刻瞪大双眼：“不可能，是你太虚了，我不重。” “肯定是你长胖了。”夏之淮笃定地说道，“一日三餐顿顿光盘，上午下午睡觉前，零食还从来不断，怎么可能不长胖？” 绾绾捂紧自己的小口袋：“你不能没收我的零食哦！” 夏之淮哼哼冷笑了一声：“等着吧，我不收。” 去了之后，不做人的节目组，肯定会派人来收他们的玩具和零食，还有平板。 根本用不着他现在出手。 夏之淮将行李箱推到机场门口，节目组安排的专车已经到了。 他抬眸看着两辆深棕色的车，还有几个摄影师，回头问跟拍导演：“除了我们，还有谁？” “你猜。”跟拍导演眨了下眼睛，皮了一下。 夏之淮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他，不发一言。 猜个鬼哦！ 他才不会中导演组的奸计！ “不说就算了，猜是不可能猜的。” 夏之淮将绾绾从行李箱上抱下来，准备自己提着行李箱，塞进汽车后备箱里。 绾绾站在他身后，趁他弯腰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往他兜里塞了一张大力符。 夏之淮提起箱子时，感觉手上重量轻了许多。 他回头看了眼绾绾，绾绾双手揣在兜兜里，冲他眨了眨眼睛。 夏之淮脑子里不合时宜蹦出一个诡异的想法，跟拍导演做眨眼睛的俏皮表情那是辣眼睛。 他妹做同款表情，简直世界第一可爱！ 不接受反驳，不接受批评！ “哥哥加油！奥利给！” 绾绾握着拳头给他打气。 夏之淮单手轻轻松松将两只行李箱塞进去后，带着绾绾先上了车。 这么长时间，既然车上没有人下来打招呼，那应该是人还没到。 绾绾上了车后，趴在车上到处看，小声的说道：“感觉车车和家里的不一样。” 夏之淮拿着手机开了游戏，头也不抬地笑了一下：“肯定不能一样啊，你哥我辛辛苦苦挣钱买的第一辆车，必须豪横舒服。” 绾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探索完车内之后，跪坐在他身边看他玩游戏。 “这个游戏我知道！”绾绾指着屏幕，夏之淮身体趔开了一下，抬头将她脑袋推远一点，“你看我玩可以，但是你不要打扰我玩游戏，不然我死了，你的小饼干就没了！” 绾绾收回了跃跃欲试的手指，从兜里拿出小饼干，撕开后咔嚓咬碎一小块。 游戏内置的系统语音：“你已经入已经战备状态，加油，特种兵！” 绾绾咬着饼干，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里的小人从飞机上跳下去，激动地说道：“哥哥，开伞，要死了！” 夏之淮被她的饼干渣喷脸，抬手按着她的额头，推开了一点点：“你饼干喷我脸上了！” “哥哥，你真快要死了~” 夏之淮低头立刻控制自己的角色，打开降落伞，然后突然听到了突突突…… 夏之淮看了眼自己的屏幕，险些在镜头前憋出一句脏话。 绾绾看着躺平的小人，叹息道：“我就说了，要死了。” “桃绾绾，你离我远点儿，我落地成盒怪谁？” 绾绾和他拉开距离，认真反驳道：“当然是你啊！” “不会玩就怪小朋友，哥哥你很菜，我看黄叔叔玩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一心二用，还能把别人干掉！” “那他敢让你靠近吗？” 绾绾：“……” “不敢。” 靠近，把黄叔叔烫冒烟，他估计会想把她拴在树上一整天。 “黄叔叔见我想看，就把游戏投屏在电视上，我坐在一边就可以看到。” 夏之淮一脸懵逼：“……” 那只老鬼竟然连游戏都会玩了？他怎么从来没见过？ 夏之淮收起手机，已经放弃继续看队友比赛，拉着绾绾八卦道：“他什么时候玩的？” “晚上，你睡觉的时候。”绾绾毫不犹豫地说了。 夏之淮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绾绾的眼睛：“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晚上在玩游戏的？” 绾绾忽然噤声。 这个问题很危险，该怎么回答呢？ 夏之淮将她摆正，抢走了她手里的小饼干，神情严肃道：“你和他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坏事？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绾绾眼睛滴溜溜看着他，犹豫了几秒。 “快说。” 绾绾在心里对着黄叔叔默念了两遍对不起，然后坦白道：“我之前喝太多水了，晚上就想起来上厕所……然后就看到黄叔叔在玩游戏，我就站在沙发边上看了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究竟是多久？” 绾绾拧着小眉头，试探着举起三根指头。 “半小时？”夏之淮气笑了。 绾绾缩了缩脖子，老实巴交地交代：“三个小时。” 夏之淮把手机打开，立刻给黄西空打电话。 …… 正和竹青坐在沙发上看直播的黄西空，低头瞅了眼桌上的手机，没过两秒就震动起来。 竹青也看着手机，问道：“接吗？” “不接。” 黄西空在手机上划拉了一下，挂了夏之淮的电话。 竹青小声问道：“绾绾之前真的大半夜看你玩了三个小时游戏？” “差不多。”黄西空淡定地说道。 竹青嘴角抽搐：“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不止三个小时。” 竹青满脸复杂道：“夏哥回来会跟你拼命的。” 黄西空抬眉看了竹青一眼：“他打不过我。” 竹青：“……”有道理。 “但是这样对绾绾不好。”竹青试图拯救一下。 黄西空靠在沙发上，波澜不惊道：“她看了两晚上，我提醒过她，但没用。” “所以，我隔天从她那儿要了一张安神符和一张昏睡符，趁她不注意塞在她枕头下面，之后她半夜再没起来过。” 竹青惊叹：“怪不得！绾绾那天跟我说晚上好像被鬼压床了，想起床上厕所，结果醒不过来，就尿裤子了……” 黄西空忽然转头：“尿裤子？” 第121章 胡总导演 竹青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绾绾尿裤子这件事只发生过一次，为了不让夏之淮和黄西空知道，还偷偷贿赂了她两张聚阴符。 平时换下的衣服，都是她帮忙收帮忙晾的，所以绾绾尿裤子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她。 不过竹青是万万没想到，绾绾睡觉前喝那么多水，是为了半夜起来上厕所，顺便看黄西空玩游戏。 她之前还以为小孩子嘛，偶尔尿床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为了面子，不想让家里另外两个大人知道，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天尿裤子后，绾绾很严肃地说，感觉自己被鬼压床了。 但是偏偏绾绾是个鬼祟都不敢靠近的体质。 所以绝对不可能是绾绾说的鬼压床。 只是没想到，寻根究底，竟然是黄西空在她枕头下放了一张安神符，还加了一张昏睡符。 两张符纸同时作用，就算大半夜在她身边蹦迪，估计也不会有感觉。 因为那次尿了裤子，后来每天晚上睡觉前，绾绾都不敢喝太多水，连牛奶都喝得很少。 竹青抬手扶额，避开了黄西空的视线，准备遁走。 “大人，我去下面看看菜园子。” 黄西空看着竹青飘出去，扭头看了眼电视里正被夏之淮训话的小萝卜精，抬手用食指关节顶了顶自己的下唇。 尿裤子…… 又抓到把柄了。 以后可以偶尔要挟一下小朋友。 …… 正在被夏之淮训话的绾绾，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泄露了。 她正低垂着脑袋，宛如一条没有灵魂的海带，接受夏之淮的“敦敦教诲”。 “你以后，绝对不允许大半夜不睡觉，跟着他瞎混，知道了吗？” 绾绾乖巧点头。 “还一看三个小时，桃绾绾，你真是能耐了？” 绾绾可怜巴巴地抬头，用小狗眼看着夏之淮：“哥哥，我错了。” “你每次都是，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 绾绾立刻说道：“我下次不敢了。” “那行，总结一下，错哪儿了？” 绾绾坐在椅子上呆了两秒：“乖宝宝，不应该晚上不睡觉。” “对，你黄叔叔那种是典型反面教材！记住了。” 夏之淮立刻就顺手捞了个反面典型。 绾绾用力点头。 “还有手机游戏，你这个年纪不能沉迷，大晚上的你一看三个小时，你知不知道对视力影响多大？” 绾绾立刻摇头。 夏之淮点了点她眼尾：“现在的小朋友，普遍都很喜欢玩手机，所以近视也越来越低龄化。但是你长大以后，有些工作是需要很好的裸眼视力的。” 绾绾似懂非懂，她觉得有灵力保护，自己不会近视，但这个时候好像不应该反驳。 夏之淮：“你看电视的时候，看航天节目了吗？” 绾绾点头，双眼瞬间亮晶晶：“嫦娥和玉兔号，还有天舟和天宫……” 她们神仙能飞天遁地，是因为有法力。 可是人类飞天入海，却靠的是科学技术生产力。 “宇航员，知道吗？” 绾绾点头。 “宇航员的裸眼视力，要求不低于5.0。”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绾绾这次没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意味着你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视力，才有资格谈论以后要不要做宇航员。” “如果你上小学就近视眼了，就算你再努力，你也会因视力因素，被关在了宇航员梦想的门外。” 绾绾：“！！！”好严格。 “所以，以后不准经常玩手机，更不准天天拿着手机玩手游。” 绾绾没说话，盯着夏之淮。 夏之淮挑眉：“看我干嘛？” “可是我保护眼睛，哥哥你不用保护吗？” 夏之淮忽然拧眉，跟绾绾大眼瞪小眼好几秒，从兜里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卸载了游戏。 “以后，我不玩了。” 夏之淮把手机里两个游戏卸载掉后，与绾绾说道：“回去后，我会跟你黄叔叔严肃讨论玩游戏的事情，让他以后不要当着你的面玩。” 鬼不会近视，但人会。 人当然不能跟不要脸的老鬼学！ …… 直播从上飞机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奇妙的世界与宝贝》节目组在直播节目前一个月就开始宣传造势，直到一周前开始官宣这次参加综艺节目的嘉宾。 夏之淮和绾绾是最后公布的一组。 两人的照片挂在微博不到一个小时，直接就被顶上了热搜前三。 之前网络上各种恶意揣测与流言，如今因为这张宣传照，彻底地被打破粉碎。 在早上七点多，直播一打开之后，绾绾和夏之淮的直播间就涌进了不少粉丝。 夏之淮是有很大一批粉丝的，一直都是由徐渭负责管理粉丝，所以前段时间哪怕夏之淮被喷的很厉害，但他的粉丝也没有在网上去大范围地攻击其他言论，只是尽量在控评，没有跟别家撕逼。 徐渭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如今夏之淮刚和星辰解约，退圈前接的这部综艺，引来了一大波流量，让原本对夏之淮没报什么希望的导演组简直开心死了。 原本以为前段时间网上黑子对家各种言论，已经把夏之淮的粉丝给冲散了，这个所谓的顶流肯定也是凉凉了，没想到请过来竟然还有这么大惊喜。 综艺总导演胡北军看着各个直播间的数据，乐得眯起眼睛。 “这个夏之淮，没想到还能翻身。” 身边的副导演却没有他那么乐观：“胡导，你是不是忘记了，夏之淮是出了名的倒霉体质！之前拍得几部片子都凉了，《月光城》更是因为死了演员，到现在都没办法再开拍……我们这个节目会不会……” 胡北军脸上笑容僵住，气呼呼地扭头道：“你能不能闭嘴？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说话，好的不灵，坏的很灵！” 副导演噤声，捏了捏自己敦实的腰肉：“……”我言灵，怪我喽？ “夏之淮只拍三期，应该问题不大，咱们这次节目组不还请了个锦鲤体质的艺人吗？” “我就不相信了，人形锦鲤干不过倒霉蛋！” 副导演看着胡北军欲言又止。 这么盲目的自信，这么沙雕的想法，是认真的吗？ “娱乐圈锦鲤人设，十有八九都是自己立的。” 副导演小声嘟囔道：“不靠谱的。” 总导演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不杠我两句，是不是每天都要少吃两碗饭，亏死了？” 副导演默默转身出去，然后又扭头道：“我说真的，导演你应该早做准备。” 胡北军叉着腰问：“做什么准备？” “多买一瓶救心丸吧，或者降压药也成，如果想保险点，就都备上。”副导演恳切道。 胡北军脱掉自己的鞋：“你再诅咒我，我真的会拿鞋丢你的！” 副导演立刻走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胡北军回头看着直播里的夏之淮，又看了看带着墨镜，刚从机场走出来的“人形锦鲤”宋元辛。 他穿上鞋子，站在原地沉思了两秒，扭头和助理说道：“你帮我去准备一瓶降压药吧。” 刚听完全程的助理哭笑不得：“好。” 见助理已经一只脚跨出门，胡北军立刻起身，又补充道：“顺便再帮我准备点救心丸。” 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真有个万一，那还是……命更要紧一点。 第两章 合一 无数夏之淮粉丝，在夏之淮直播间开播后，闻风而动，瞬间涌入。 直播弹幕整齐划一。 “哥哥好帅，妹妹可爱。” 胡北军看着夏之淮直播间，扭头与身边人，讶异道：“这是请了水军吧？所有弹幕一个版本？” “夏之淮的粉丝有专业的团队在打理，估计这刚来一波，是冲量刷节奏的。” 胡北军将手机架在支架上，双手托住幸福肥的下巴：“夏之淮还是可以的，就是太倒霉，不然早就稳坐一线顶流的位置了，咱们节目组就是想请也请不到。” 一旁的助理笑着说道：“之前星辰那边要把夏之淮塞进来，你还不要呢？” “今非昔比嘛。”胡北军倒也不觉得惭愧，坦言道，“这个圈子就这样，红了所有人捧着，不红那就是求爷爷告奶奶都不一定有用。” “谁愿意把所有的资源堵在糊了的艺人身上呢？哪个做项目不是一场豪赌，豪赌当然要拿到最好的牌。” “做咱们这行，有的人可能爱剑走偏锋，但更多人喜欢稳中求胜。” “现在那些自带流量的一线艺人炙手可热，可不就是因为本身就有粉丝基础，粉丝愿意为艺人买节目的帐，才备受投资方和节目组的青睐吗？就算节目没能大红大紫，好歹也能靠着艺人的粉丝，尽可能让节目不亏本。”“谁没比谁高贵，都是为了恰饭！”胡北军深深叹道。 胡北军倒也很有自知之明，面对现实，成年人有几个不屈服的。 助理也不多说，胡北军的话在理，不过这话让某些过气的，没有红过的艺人听到，心里怕是不舒服。 娱乐圈，红的是少数人，更多的人都在等机会。 可不是每个人穷尽一生就能等到机会。 现在的孩子喜欢光鲜亮丽，羡慕灯光下纸醉金迷，但很少看到阴影下有多少失败者在不甘地哭泣，就决定一头扎进这个圈子里。 但也不可否认，因为更多人走入这个圈子，现在娱乐业比从前才更有活力。 …… 夏之淮教育完绾绾后，扭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扒拉了两下，差点儿憋出一句脏话。 靠！ 宋元辛。 绾绾见他分神，转身趴在车窗边，望向推着白色行李箱，披着一头浅棕色长卷发的姐姐，脚步轻快地走向他们这辆车。 那人停在车窗前，屈指敲了敲车窗。 夏之淮把墨镜推回鼻梁上，警告绾绾：“不认识的阿姨，一定不要随便打理。” “别开窗哦~” 绾绾扭头看着前排司机，觉得可能不太行。 果不其然，三秒后，车窗慢慢降下。 夏之淮扭头死亡凝视司机的后脑勺。 “夏师兄，真的是你啊，我刚刚刷手机看到你在忍冬机场，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呢。”宋元辛笑着说道，一脸熟稔的模样。 夏之淮扭头看了眼宋元辛的脸，立刻扬起职业假笑：“没办法，导演组不开车，我总不能抢方向盘。” 宋元辛：“……” 这狗男人不要人设了吗？ 夏之淮持续假笑：“你的车在后面，我和我妹已经等了你二十五分钟了，麻烦你先上车好吗？绾绾尿急。” 绾绾懵逼地扭头，震惊地看着夏之淮：“？？？” 她不尿急的。 宋元辛：“妹妹要是真的尿急，要不让节目组再等一等吧，我带她去机场解决。” 绾绾立刻抬手打断两人的话：“谢谢姐姐，我们快出发吧！我带了纸尿裤！” 两人齐齐看向绾绾。 绾绾鼓着两颊：“你们要看吗？” 说着她要去拉开背包，夏之淮一把按住她的手。 “你想让全世界知道，你三岁半还在穿纸尿裤吗？” 绾绾立刻辩驳道：“我是怕半路找不到厕所，带着纸尿裤以防万一。” 夏之淮有点不太相信：“谁给你买的？” “竹青姐姐帮我网购的。” 主要还是怕之前尿床事件再次发生，所以她偷偷带了纸尿裤，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自爆。 宋元辛看着兄妹俩立刻旁若无人的交流起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推着行李箱往后走。 夏之淮将车门升起来，朝着司机睨了一眼：“故意的？” 司机小声道：“导演安排的。” “扣工资噢，我跟你讲！”夏之淮严肃道。 司机发动车辆，低声反驳：“我工资，导演发啊！” 夏之淮一本正经道：“我就口头威胁一下。” 司机：“……”嘴贱就应该就身后这位这样了！ …… 宋元辛坐上车后，立刻就找到了车内机位，开始对着镜头笑着说道。 “我之前和夏师兄没什么交集，但我们是同公司的，算是师兄妹。” “夏师兄和传闻中差不多，有点高冷哦。” 直播间的粉丝立刻就开始刷弹幕。 “摸摸辛辛，夏之淮他就是自负，看不起人，这种人早八百年就糊穿地心了……” “辛辛别在意，夏之淮就是个糊逼。” “什么师兄妹，夏之淮那个倒霉蛋怎么配做我们辛辛师兄！” “不是说夏之前解约了吗？” “高冷？分明就是没礼貌好吗？” “刚去夏之淮直播间看了，明显就是不想开窗理辛辛，他以为自己是谁？” 宋元辛直播间里，大部分都是为她鸣不平，痛批夏之淮人糊脾气大，没礼貌云云。 …… 宋元辛是前段时间solo出道，立的是富家千金人设，行走的白富美。 有宋家和龚庭彦的星辰娱乐在后面背书，她出道挺顺利，就是反响远没有预期那么高。 只收获了一小票喜欢看她炫耀名媛日常的粉丝和小部分颜粉。 龚庭彦原本是想安排她去试几个女二女三的戏，但宋元辛演技确实拉垮，又不是科班毕业的，所以好剧本比较主要的角色，她是拿不到的。 所以他前段时间准备投资一部网剧，让宋元辛做女一。 因为本公司有个自带流量的男艺人，龚庭彦就想安排夏之淮担男一号，带一带宋元辛。 然后两人再捆绑炒个CP。 到时候，不管是大红，还是黑红，只要有争议，宋元辛也算是在观众面前留下个印象，之后的路肯定会比自己一部部戏压出来要好走许多。 结果……夏之淮不肯。 炒CP其实是圈内常规炒作，他就搞不懂了，他一个老板还安排不了夏之淮一个打工的。 所以这就杠上了。 …… 夏之淮也是时运不济，后面越来越倒霉。 龚庭彦只来得及卡一下他的资源，把原本倾斜到他身上的资源给了别人，夏之淮就以光速丢掉了原本就有的代言，拍的电影电视剧也是接连出事……人就莫名其妙地糊穿地心了。 事情发展到最后，龚庭彦这个当老板的也很懵！ 不过好在公司另一个男艺人又翻红了，刚巧就是夏之淮前队友，霍哲。 给宋元辛搭戏的人从夏之淮变成霍哲，本以为宋元辛这部女一的戏是稳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霍哲把自己搞进橘子了。 这特么就离了个大谱！ 戏拍了一半，要换男一号，前期多少投入打水漂了。 龚庭彦都想去庙里找和尚算算，自己是不是真的流年不利！ 那部网剧，一时半会肯定是拍不了了。 他又砸钱投了个综艺，看看借此机会，能不能让宋元辛打出名气。 至于为什么要带夏之淮，这个就很简单了。 首先，公司当初的合同确实有问题，那种合同拿到明面上说，星辰的名声就没了！ 他公司又不是只开一年，以后肯定要招收其他艺人的，所以这个事儿肯定不能摊到法庭上去说，本身他们这边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其次，夏之淮他倒霉啊！ 最近给宋元辛立的人设是什么，人形锦鲤！ 幸运当然需要不幸的人做对比，才能越发凸显出锦鲤人设有多厉害。 反正只安排了三期，随便顶掉一个不是很知名的艺人，把夏之淮塞进来当陪衬。 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 车子向忍冬云果村驶去。 路上，绾绾实在好奇：“哥哥，刚刚那个姐姐是谁啊？” 夏之淮垂眸看着她好奇的小脸，双臂环在身前，神色凝重：“真想知道？” 绾绾立刻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那是以前跟我一个公司的艺人，平时没有太多接触，但我知道她名字，叫宋元辛。” “你以后看见，记得叫阿姨！”夏之淮报复心极强。 绾绾忽然坐直身体，这个名字她是有印象的，司命给的话本子里提到过。 好像是什么……假千金。 跟哥哥的关系……好像没关系吧？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她现在只记得哥哥如果变成反派，肯定是因为喜欢上了其他姐姐，爱而不得，才会不断黑化。 忧心忡忡的绾绾扭头抱住夏之淮手臂，仰头道：“哥哥。” “干嘛？” “黄叔叔说……年轻人就应该搞事业，谈恋爱，咱不急。” 夏之淮顿时乐了：“你到底是从哪句话听出来，我想谈恋爱了？” 绾绾眨了眨眼睛，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动物们又到了繁殖……” 夏之淮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气笑道：“你哥我，不是动物。” “还繁殖的季节！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是繁殖吗？” 绾绾点头：“我看了动物世界哦，繁殖就是一起生宝宝。” 夏之淮捏着她的鼻头：“你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动物在固定的季节繁殖，但人类不是……你哥我，年轻貌美，风华正茂，干嘛要找个女人蹉跎自己？”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总感觉哪里说的不太对。 但是不管啦，既然哥哥都说了不谈恋爱，那她还担心什么？！ 夏之淮语重心长地拍着绾绾小脑袋，严肃认真道：“靓仔，你要牢记，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恋爱是自由的枷锁，你哥我永远都是追风少年！当然，靓仔你永远都是追风少年的妹妹！” 绾绾用力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啦！” 她还是个宝宝，那些都有点远。 现在她比较想喝放在椅子上的一排牛奶。 绾绾注意力转移，盯着牛奶道：“哥哥，我可以喝牛奶吗？” 夏之淮低头看着另一边赞助商提供的牛奶，拿起来看了一下成分表，掰了一瓶插上吸管，放进绾绾手里。 “可以喝，但不能多喝。” “不然你晚饭吃不下。” …… 车子穿越城市，驶向越来越偏远僻静的山村。 夏之淮和绾绾降下车窗看着连绵的矮山，还有萦绕在山林间的云和雾，兄妹俩齐齐惊叹。 “好漂亮！” “但我还是觉得桃花村更漂亮。”绾绾趴在窗户边喃喃自语。 夏之淮了然：“因为桃花村有很多你喜欢的桃花树吗？” 绾绾摇头，字正腔圆地回答道：“不是，因为桃花村是我和哥哥的家。” 家里还有黄叔叔和竹青姐姐，还有邻居杏阿婆。 还有很多跳舞特别厉害的叔叔婶婶。 她很喜欢桃花村。 胜过其他一切地方。 绾绾立刻吹起彩虹屁：“所以，我最喜欢哥哥了。” 那么，今天可以多喝一瓶奶吗？ 绾绾满眼小星星望着夏之淮的侧脸。 夏之淮坐在椅子上，又拿了一小罐牛奶，插上吸管自己喝。 他吸了一口，挑眉道：“说的很好，下次吐槽我的时候，请记住你现在的彩虹屁。” “需要我的时候，哥哥最好；不需要我的时候，哥哥笨蛋。” “你哥我，可是非常记仇的。” 绾绾瘫在椅子上，幽怨地看着他喝牛奶，自闭地扭头不理他了。 这年头，想要混一瓶奶喝，真的太难了。 夏之淮见她自闭，将牛奶喝光后，一脸满足道：“这牛奶还挺好喝。” 绾绾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听不到，就馋不到她。 …… 夏之淮直播间内，关注绾绾的人越拉越多。 “这是哪里偷来的小可爱，麻麻心都化了~” “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鹅啊！崽崽快来给麻麻闷一口！” “卧槽，有没有组团偷崽的？组我一个啊。” “又想骗我生女儿！” “我想让我爹妈生二胎，要求不高，绾绾这样就挺好。” “哥哥终于接综艺了，失踪几个月，泪目家人们，太难等了……” “姐妹们还等什么，赶紧冲啊！弹幕刷起来，彩虹屁吹起来！” “他们喝得什么牛奶？想下单！” “楼上，+1.” “楼上，+身份证号。” 第123章 拒不配合 到了云果村后，夏之淮将绾绾从车上抱下来，又去后面拿行李箱。 绾绾背着小背包，正转头四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肉乎乎的双手紧紧抓着小背包的袋子，眯着眼睛看着山林间游走的白云与雾岚。 这里的空气非常好，绾绾看着漫山遍野的新绿，非常惬意地绕到夏之淮身后，倚着他的腿，伸手勾住自己的大号蓝胖子行李箱，时不时拨着挂在箱子上的橘黄色登机牌。 夏之淮站在原地，一手扶住两只行李箱，扭头看着开走的车，转身朝身边的摄影师问道：“来几个人了？不会我们是第一组到的吧？” 跟拍摄影师闭紧了嘴巴，一手提着摄像机，一手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夏之淮哼笑了一声：“不说就算了，我们自己找。” “哥哥，我们要进村吗？” 绾绾靠着他的腿，费劲仰头看着夏之淮。 夏之淮看了眼不远处用石头搭建的一排排房屋，他们现在离村口不是很远，大概一百米的距离，四周就几个跟拍的摄影师和摄影助理，还有在远处不紧不慢缀着的跟拍副导演。 “我们先去村子里吧。” 镜头外副导演问道：“你们不等后面的人吗？” 夏之淮和绾绾齐齐回头，看向身后：“没人啊。”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有人跟你们从机场一起出发的？” 夏之淮和绾绾同款挠头，那辆车确实没有到。 夏之淮微微皱眉：“所以呢？她的司机把她拉走了，怪我？” 副导演：“……”就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艺人！ 绾绾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如果被司机大叔拐走了，应该拨打妖妖灵。” 夏之淮挑眉，接话道：“如果车子半路坏了，那就打妖二二道路救援。” “她没带手机吗？” 副导演被怼剩下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带了。” “那就行了。” “都是成年人了，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 “坐以待毙，等别人来帮忙，不可取。” 绾绾点头附和，小脸严肃地复读：“对，不可取。” 夏之淮和副导演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几秒钟。 夏之淮见他脸颊气得鼓起来，探手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副导演憋着一口气，硬邦邦道：“没有了，你这样会没有搭档的。” 夏之淮大手罩住绾绾小脑壳，右手指了指绾绾：“看到没有？这就是我搭档，神挡杀神，魔挡斩魔。我们兄妹联手，世上难逢敌手！” 闻言，绾绾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拒绝道：“我不会杀神，也不会杀魔。” 夏之淮谑笑道：“语言夸张，懂不懂？” “那好吧。”绾绾不反驳了。 副导演看着臭不要脸的夏之淮，表情过于一言难尽。 可把这小子给牛的！ 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夏之淮看向副导演好像不太满意，反问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帮宋元辛打救援电话？” 副导演沉痛捂脸，嫌弃万分道：“算了，你和你妹赶紧进村吧。” 再多和夏之淮说一句话，他心绞痛就要犯了。 任务失败就是失败吧，夏之淮本身就没拿剧本，搞出什么事儿都有可能。 …… 夏之淮和绾绾心情愉悦，推着行李箱往云果村走去，直播间不少粉丝捶桌狂笑。 “狗，还是夏宝最狗！” “把公路救援电话妖二二打在公屏上，开车出门在外，请务必牢记！” “哈哈哈哈……夏宝和靓仔果然是兄妹，这脑回路一模一样！” “夏宝把对某锦鲤的嫌弃，简直都快要写在脸上了。” “我要去锦鲤直播间看看去……” “刚去宋元辛直播间回来，车子半路出问题，正在想办法呢！” “说好的锦鲤人设呢？” “开播不到一天就人设翻车，哈哈哈哈哈，先让我笑两分钟。” “我夏宝竟然不是文盲，还知道道路救援妖二二，麻麻欣慰~” “鉴定完毕，楼上假粉！” …… 绾绾和夏之淮对直播间的评论并不在乎，两人边走边玩，轻轻松松就到了村子口。 夏之淮一手一只行李箱，提着走过一段小石子路，叮嘱绾绾：“你自己走路小心点，别摔跤了。” 绾绾跟在他身后，突然想起什么，从兜兜里掏出一副和夏之淮同款的儿童墨镜，然后笨拙地戴上，像个算命的小瞎子一样，满面春风得意地走过村口。 两人拖着行李箱，在村子的小广场找到了其他人。 目前已经到了三组嘉宾，绾绾和夏之淮是第三组。 第一组是影帝郑续和他的六岁儿子鹤鹤。 第二组男模莫则许和节目组签约的五岁小姑娘典典。 最后一个小男孩儿，也是节目组签约的小朋友，今年四岁零八个月，叫书书。 书书还没有到，应该还在路上。 …… 除了夏之淮和另外两个男艺人，现场还有一个女艺人。 刚巧，与他在月光城剧组也有过合作，是饰演女四号的宋晴风。 夏之淮对宋晴风没什么成见，也不是很熟悉。 因为宋晴风是予里娱乐旗下的艺人，与他差不多是同期出道的。 宋晴风今年还在戏剧表演专业读书，算是科班出身。 但她还没毕业，就已经靠着一部网剧女二，和一部上星仙侠剧女三号角色，成功进入了观众视野。 宋晴风还没毕业就有这么高的起点，与她背后的公司关系密不可分。 因为在签约予里之前，宋晴风跑过龙套，但一直没能出头。 签约予里娱乐公司后，她的事业直接半路起飞。 …… 行业内关于宋晴风的传言，大多是和这半年内开始折腾的宋元辛有关系。 小道消息说，宋晴风和宋元辛是真假千金。 宋晴风流落在外十几年，被接回豪门宋家后，过得不怎么如意，最后就搬离了宋家。 而假千金宋元辛鸠占鹊巢，是个名副其实的绿茶心机婊，将正牌千金驱逐出宋家，其手腕和心思可见一斑。 有人说，豪门宋家的人脑子有问题，放着亲生女儿不管，把养女宠上天。 也有人觉得，宋家未必就是脑子有问题，可能是流落在外的真千金确实上不了台面。 毕竟一个在外野蛮生长，一个在家族的呵护下，当做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培养。 哪个更有利用价值，更拿的出手，一目了然。 反正猜测非常多，不过真真假假，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 以上这些小道消息，都是他答应上综艺后，徐渭四处收集消息，转告于他的。 且徐渭多次叮嘱他，务必远离宋家两位真假千金的明争暗斗。 尤其是宋元辛，请一定要将她视作洪水猛兽，尽可能避开。 夏之淮本身就没打算打理会宋元辛，他只想混完三期综艺，带着绾绾回家修道。 像他这样长得帅的男人，若是留在娱乐圈，那就是妥妥的芳心纵火犯啊！ 而且像宋元辛这样总是想蹭热度，炒CP的艺人肯定层出不穷。 他钮钴禄·夏夏是那种随便给人蹭热度的傻白甜吗？ 必须不可能呀！ 第124章 小桃女士 夏之淮和绾绾一大一小，各戴着一副墨镜，又穿着款式极为相近的卫衣裤子，两人停驻在广场台阶上，场面莫名显得滑稽好笑。 绾绾站了几秒钟，仰头看着夏之淮，挠了挠后脑勺问道：“哥哥，我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夏之淮摘掉墨镜，将她的墨镜也扒拉到鼻尖：“耍帅，帅哥出场氛围感要拉满。” “你要认真记着，每个重要人物出场，都是要有仪式感的。” 绾绾将墨镜取下，塞进兜兜里，咕哝着：“可是我觉得这样好傻！” 夏之淮嘴角抽搐：“……” “哈哈哈……夏之淮，可真有你的！”莫则许几步走到台阶下，伸手道，“要不要帮你提行李箱啊，夏女士？” “谢谢，我有手。”夏之淮两手抓起行李箱，朝莫则许冷哼一声，“再叫我夏女士，今天晚上我就去抓蟑螂，放你被窝里！” 莫则许收回手，低头看着矮墩墩的绾绾：“我称呼的是这位小夏女士。” 绾绾双手抓着双肩包带子，仰头盯着莫则许深邃的五官，有点好奇，但还是很礼貌地说道：“我姓桃，不姓夏，你可以叫我小桃女士。” 莫则许被绾绾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逗乐，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那真是非常抱歉，小桃女士。” 绾绾扭头看着提着行李箱，轻轻松松走下台阶的夏之淮，小声问莫则许：“你我为什么要叫我哥哥夏女士啊？他明明是蓝孩子。” 莫则许回身，望了夏之淮一眼：“你不觉得你哥哥，有时候傲娇得像个大小姐吗？需要人哄的那种。” 绾绾思考了两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她点了点小脑袋瓜：“也是，哥哥跟我吵架，基本上每次都是我先道歉。” 莫则许震惊：“他连小孩子都不让？” 太不讲究了！ …… 绾绾背着小背包，一阶一阶跳下台阶，准备往夏之淮身边走时，才突然想起自己没有询问刚刚那个人的名字。 她扭头看着比夏之淮还要高出大半个头的青年，一本正经地出言问道：“哥哥，敢问你贵姓啊？” 莫则许忍俊不禁：“你这说话方式跟谁学的？” 绾绾站在原地，身板挺直，小肚子圆圆，福态满满。 “没有跟谁学啊。”绾绾说。 “我姓莫，叫莫则许。” “你叫我莫哥哥，或者则许哥哥，都可以。” 绾绾甜甜叫道：“则许哥哥好。” “绾绾，过来。”夏之淮朝绾绾招了招手。 绾绾立刻哒哒哒跑过去，夏之淮跟她介绍了影帝郑续，让她认识认识郑续的儿子鹤鹤，还有一旁的小姑娘典典，以及站在典典身边的宋晴风。 听到宋晴风名字时，绾绾明显动作慢了半拍。 她抬头好奇地打量宋晴风。 原来这就是让哥哥最终走向黑化反派之路的女主。 看着面相也不是坏人啊。 …… 宋晴风注意到绾绾的眼神，像是小动物一样，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打量她。 “你好，绾绾，我是晴风。” 绾绾看着她伸出的五指，慢慢握住她的指尖：“姐姐好。” 她轻轻握了一下，很快收回小手，抱住了夏之淮的腿，看着像是有点害羞。 夏之淮朝宋晴风笑了笑：“小朋友，有点儿胆小。” 绾绾没反驳，但她才不是胆小呢。 司命说了的，带着哥哥离女主和男主远远的，他们就能安安稳稳回到天界。 所以握一下小手就可以了，不能再多了。 宋晴风也不在意这些小事，夸赞道：“绾绾很可爱。” 互相认识之后，郑续的儿子鹤鹤带着内向的典典，和粉雕玉琢隐藏性熊孩子绾绾，立刻就玩到了一起，朝着广场上跑去。 看着小孩儿跑远，莫则许才与夏之淮说道：“你在机场没碰见其他人吗？” “碰到了。”夏之淮单手搭在行李箱上，姿态松弛散漫，“导演组让我和绾绾在机场等了半小时，碰到了宋元辛。不过来的路上，人丢了。” 莫则许盯着淡定无比的夏之淮，嘴角抽搐道：“人丢了？” “估计是车坏了，我路上也没注意呢。” 夏之淮完全不在乎会被喷，反正他要转行了。 莫则许：“导演组就没通知你？” 夏之淮：“那就要问导演组了，我是没接到通知。” 副导演蹲在机器后面，泪流满面。 那会儿光顾着录夏之淮教训绾绾了，把宋元辛忘到脑后去了。 后来是想通知来着，但夏之淮他们车都开出去老远了，折返回来……按照夏之淮那个狗脾气，估计要炸。 “你这样单独把宋元辛扔半路，不太好吧？”莫则许略有些迟疑。 “你这话说的就有问题了，人是我扔的吗？那必须不是啊，她一辆车，我和绾绾一辆车，一前一后我也没注意她车出了问题。她车坏了，那是她自己倒霉，总不能算我头上吧，我不背锅的。”夏之淮伶牙俐齿辩驳。 莫则许想了下，觉得确实没毛病。 夏之淮虽然人倒霉了点，但倒霉又不是感冒，不会传染的。 “车坏了，那她怎么过来？那么远的路……”莫则许摸着下巴，喃喃道，“刚刚村长说了，要等到人齐才能开始选房子。” 夏之淮淡定地跨坐在行李箱上，笑着道：“操那么多心干嘛？你看才来几个人？” “从忍冬机场到云果村的公路就一条，咱们至少还有三个嘉宾没到，宋元辛就算不知道打电话叫公路救援，其他三个人看到了，能装作视而不见？所以我干嘛要浪费汽油，再调头回去接她？” 郑续忍俊不禁：“所以你才一点都不担心宋元辛没办法按时抵达？” 夏之淮挑了挑眉梢：“就车坏了而已，谁出门还没遇过点麻烦，条条大路通罗马，动动脑子，办法就比困难多。” 这点小事儿就难倒宋元辛的话，那就更好了。 千金大小姐早点回家，洗洗睡。 也不用辛辛苦苦来着小山村录节目。 “你这这么对待女孩子，会注孤生的。”郑续调侃道。 夏之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智者总是清醒而孤独的，如果上天要安排我注孤生，那我也只能认命。” 莫则许抬手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笑骂道：“你够了啊，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郑续没忘记宋晴风，照顾着她一个女孩子夹在中间，指着夏之淮笑着说道：“晴风，你们女孩子以后谈恋爱，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千万不要找这种不靠谱的臭小子！” 宋晴风笑着调侃道：“对于女粉而言，有脸就够了。” 夏之淮志得意满地扬了扬下颚。 PS：憋了一下午，只写出了一章，我果然是个废物。 晚上我再努力一下。 从明天开始，我一定加更！！！ 第125章 公鸡偷袭 绾绾正蹲在广场附近的一户人家院子外，隔着栅栏朝院子内“咕咕咕”的叫，逗着在院子里骄傲踱步的白羽鸡。 四岁出头的典典蹲在绾绾身边，有样儿学样儿，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开心地抓着绾绾的手：“绾绾，咕咕过来了，过来了。” 绾绾竖起手指，靠近嘴边道：“我们要安静点儿，别吓到咕咕了。” 穿着军绿色连体工装的郑鹤，站在两人身后，一脸茫然。 他本来是想带两个妹妹玩游戏的，但半路典典就被绾绾拐走了，然后他跟过来，就发现他们蹲在别人家院子门口逗鸡。 郑鹤站在绾绾身后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带不走她们。 他盯着绾绾圆圆的后脑勺两秒，内心纠结了几秒钟，然后在她身边蹲下。 算了，带不走她们就加入吧。 他是个合群又体贴的大哥哥。 绾绾捏着一片草叶子，伸进了栅栏缝隙里。 白羽鸡昂首挺胸，顶着红色的鸡冠试探着停在绾绾面前，然后歪了歪脑袋，观察了绾绾一阵儿。 绾绾将叶子往前送了送，大公鸡小眼儿瞄准绾绾手里的叶子。 鹤鹤有点担心：“绾绾，你把手缩回来吧，要是啄到你的手……” “不会的。”绾绾扭头与郑鹤小声说道，“咕咕是聪明的咕咕，不会啄我手的。” 下一秒，绾绾条件反射，立刻把手从栅栏缝隙抽回来，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指头。 叼着叶子的白羽鸡，叉着两条大长腿，扭头逃命似的往笼子里冲。 绾绾捂着指头，扁着嘴，还没从被大公鸡偷袭的状况中反应过来。 郑鹤和典典一脸担心，围着绾绾团团转。 “绾绾，你手受伤了？” 典典想要抓住绾绾的手，帮她吹一吹。 绾绾将手递到她面前，吸了吸鼻头：“没有受伤哦，典典你别担心。” 伤是不会伤，她有灵气护体嘛，就是被鸡啄了一下，有点点疼。 但是，自己做的事情，坚决不能哭。 要是让哥哥知道，肯定要幸灾乐祸，还不忘记数落她。 郑鹤拿着绾绾的手，仔细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有伤口，绾绾你疼不疼啊？” 绾绾鼓着腮帮子点头，站起身，隔着栅栏想跟白羽鸡念叨两句，结果惹祸的大公鸡早跑没影儿了。 她捂着自己的手指头，忿忿道：“那是一只不聪明的咕咕，也是一只不讲究的咕咕，不跟它玩了。” 典典立刻附和点头，伸手摸了摸绾绾软软的头发。 感觉挺舒服，她又仗着身高，偷偷摸了一把。 “绾绾你好厉害，也好坚强，被咕咕啄了都不哭。”典典佩服万分。 郑鹤也觉得绾绾很厉害，她长得好小，但胆子真的好大。 绾绾深深吸了口气，也不介意典典一直揉她脑袋，严肃道：“典典你要注意安全，以后不要去逗咕咕。” “那你以后也别去了。”典典说。 绾绾站在原地思考了两秒，坚定道：“不行，哥哥说我皮糙肉厚，我不怕啄。” “做人怎么能怂呢，我一定要欺负回来。” 绾绾手指也不疼了，握着拳头暗暗下定决心。 郑鹤：“……” 典典：“……” 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绾绾怎么老是不走寻常路？ …… 典典有点好奇，小声问绾绾：“绾绾，你哥哥为什么说你皮糙肉厚啊？我妈妈说宝宝都是娇嫩的，要小心呵护，才能健康长大。” 绾绾挠了挠脑门：“我哥以前睡着，经常会不小心把我踹下床，我摔着摔着就习惯啦~” 郑鹤瞳孔地震：“！！！”这确定是哥哥，不是仇人吗？ 典典握紧绾绾双手，然后给了她一个爱的抱抱。 “绾绾，你真的不考虑换一个哥哥吗？” 绾绾一头雾水：“哥哥还能换吗？” 典典贴了贴绾绾，小声道：“可以的，你录完节目，跟我回家就好了。” “我哥哥超级好的，会给我买冰淇淋，会带我去游乐场，还会陪我去水上乐园，带着我一起去看演唱会，他还会给我做漂亮的裙子，给我拍特别好看的照片……” “你跟我回家，我们就能一起分享哥哥了。” 绾绾感觉有点不太对，但又觉得典典说的好像有道理。 就不明觉厉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哥哥不能换的哦，典典你也不要跟任何人交换哥哥。” “我哥哥虽然有点笨笨的，偶尔会把我从床上踹下来，但他依旧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谁都不换。” 绾绾离开典典怀抱，牵住她的手，仰着小脑袋望着郑鹤：“鹤鹤哥哥，我们去摘野花吧。”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郑鹤：“好……” 除了好，还能说什么呢？ 妹妹那么可爱，还那么暖心懂事，他怎么能拒绝呢？ 突然间，他也想要妹妹了。 要不一会儿跟爸爸说一下吧，让他和妈妈再生个绾绾。 他想给绾绾当哥哥，不会把她踢下床，每天还帮她梳辫子，挑衣服，带她玩玩具…… …… 另一边的夏之淮根本不知道，有些小哥哥小姐姐已经在准备谋朝篡位，暗暗琢磨着将绾绾拐回家了。 他坐在行李箱上，扭头四下寻找绾绾的踪迹。 看到三个小萝卜头往广场边缘跑，他喊道：“桃绾绾，你不要往水边去。” “知道啦！” 绾绾中气十足，声音洪亮，隔着老远就回话了。 郑续看着几个小孩儿，笑道：“你妹妹真的挺活泼的。” 夏之淮点点头，自得道：“还是续哥你有眼光，绾绾随我。” 郑续迟疑道：“也就有点吧，你妹活泼可爱，你就皮实得让人咬牙切齿。” 夏之淮摊手笑道：“算你夸我了。” …… 夏之淮和郑续，还有莫则许都挺熟悉。 几人以前就有过合作，颁奖典礼时，也偶尔会坐在一起，私下就是朋友圈点赞关系。 顶多就是互相介绍一下资源。 不过现在他们三个半斤八两，倒也没啥资源可以想介绍。 毕竟夏之淮是从顶流光速糊掉了，莫则许和郑续则是近一年曝光度不够。 在座的，反而就宋晴风流量要高一点，算是二线小花。 但男艺人和女艺人的资源，一般是错开的，联系不是很多。 …… 宋晴风感觉有点插不上话，因为夏之淮这个人存在感很强，有他的地方，所有人不自觉就围着他转。 再加上她本身和其他三个人都不太熟，所以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好在郑续是个温和的人，谈话间会时不时带上她，不会让她显得格格不入。 聊了一会儿，宋晴风忽然注意到村口方向有人影，提醒道：“好像有其他人来了。” “去看看吗？”莫则许问。 夏之淮看了眼绾绾：“绾绾，回来看着行李箱。” “好嘞~” 绾绾在草丛里回答了一声，立刻窜起来，带着典典和鹤鹤往回跑。 明明她最小最矮，偏偏她跑得最快。 典典追在她身后，郑鹤担心典典摔倒，就跑得慢点儿。 三个小朋友跟葫芦串一样，接连抵达。 PS：你的绾绾已打包送达~ 第126章 事关干饭 绾绾站定后，拍了拍行李箱：“哥哥，放心交给我吧。” “那我先去那边看看，你就在广场，不要乱跑。” “好的。” 莫则许忍不住揉了揉绾绾的脸：“好听话，你是小天使吗？” 绾绾将自己被rua的脸拯救出来，扶住行李箱道：“我是小天师。” “好的，天使宝宝。” 宋晴风出言道：“我在这儿看着他们吧，你们过去看看，如果需要帮忙，就帮一下。” 夏之淮侧目瞥了宋晴风一眼，看到她脸上很细微的不自在，倒是也没有反对这个提议。 相比于他和宋元辛那点儿矛盾，宋晴风和宋元辛才是真正水火不容。 也不知道两家公司老板怎么想的，把真假千金凑堆儿，送到同一个综艺里。 这是生怕两人掐不起来吗？ 缺德！ 太缺德了。 …… 宋元辛半路碰到曲修南，蹭了他的车，所以两人是一起到的。 曲修南也是歌手，与夏之淮家楼下的钟嘉年同期。 这两人做过一年组合，但因为各种原因，最后分开发展了。 剩下两个艺人，一个是国内不温不火的女团成员罗衣，剩下则是黄金配角任文洲。 以及最后到的小嘉宾，颜书。 所有人在广场会和后，绾绾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几个陌生人，乖乖站在夏之淮身边。 这次综艺节目主持人叫茅严平，就是上一季的节目主持人，三十多岁，长相憨态可掬，非常讨小孩子喜欢。 “大家好，我是你们这一季节目的任务发布者，茅茅。” “大家也可以叫我，村长。” “村长好！” 绾绾看着他圆圆的肚腩，又看了看自己的，非常配合地叫了一声。 茅严平愣了两秒，之后其他几个小朋友也跟着问好。 “谢谢大家，这么欢迎我。”茅严平从旁边搬出一个纸箱，“咱们话不多说，来的路上已经给了大家介绍卡，介绍了美丽的云果村，还有我们即将要面临的挑战。” “我们这次呢，会将实习家长们两两分为一组，每组带一个宝贝，一起完成咱们这次在云果村的各种任务。” “这里面装了很多海洋球，球上面有对应的序号。” “抽中海洋球上数字相同的实习家长将分为一组。” 夏之淮盯着茅严平手里的纸箱，怀疑这里面有猫腻。 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这是在直播，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还作假吧？ 茅严平看着夏之淮苦大仇深的模样，不怀好意地抱着箱子靠近：“要不你先抽？” 夏之淮盯着茅严平的眼睛，伸出手靠近箱子上的小口，看着茅严平嘴角翘起的弧度，突然收回手，挑眉道：“我偏不！” 茅严平嘴角笑意僵住：“！”就知道他最狗~ “行吧，到最后可没得挑了。”茅严平幽幽说道。 夏之淮看了眼绾绾：“要不，你帮我挑一个？” 绾绾想着他那低得让人同情的气运，点点头：“可以的，一箱小饼干。” 夏之淮抽搐着嘴角：“还一箱小饼干？你敢不敢再贪心一点？” 绾绾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零食谁会嫌多。” “成交。” 夏之淮朝绾绾伸出手掌，兄妹俩的心思不谋而合，绾绾抬起小手和他击了个掌。 夏之淮抱起绾绾，走到茅严平身后：“我抽。” 茅严平正在鼓动莫则许下手。 见夏之淮主动要求抽，他转过头笑眯眯道：“想抽啊？” 夏之淮指了指绾绾：“让我妹来。” 茅严平挑衅地看了夏之淮一眼：“偏不，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来来来，则许赶紧的。” 莫则许哭笑不得：“夏之淮想先抽，你就让他抽呗。” 茅严平：“号码球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夏之淮无语道：“给不给抽？” 茅严平看了眼靠在他怀里的绾绾：“行吧，看在绾绾的份上，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绾绾将小胖手伸进箱子里，在一堆球里捞了半天，然后抓着一颗蓝色的海洋球。 “几号？” 绾绾将球拿到夏之淮面前：“一号。” 夏之淮抱着绾绾挪到一边，暗暗祈祷不要和宋元辛同组。 真要是同组，他就说自己恐女！ 所有人都拿到号码球后，夏之淮和绾绾盯着站在最后的曲修南，兄妹俩同款齐齐松了口气。 夏之淮：幸亏不是宋元辛！不然他肯定克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绾绾：幸亏不是女主姐姐，不然每天都要想办法隔开他们，简直令宝宝头秃。 …… 分组结束后，就是选房子。 节目组准备了四座房子，每座房子位置和环境都有差别。 这次挑房子，主要靠每组携带的小朋友。 茅严平看着四个小崽崽，拿起手中的图片卡：“节目组为你们准备了1到4号房间，一号房是山村豪宅，二号房山村精装石头屋，三号房是质朴实用的山野小屋，四号房在村子最下层，是一座很有底蕴的砖瓦房。” “所有小朋友听好了，现在你们要独自去村子里寻找应季的蔬菜，谁找到的品种最多，谁就能最先拿到选房子的权利。” “大家听明白了吗？”茅严平从左看到右。 四个小朋友从高到矮，排成了一排，齐刷刷盯着他看。 郑鹤是里面年龄最大，他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举手问道：“我们找到之后，要把菜带回来吗？” 茅严平点头说道：“当然，你们能带回多少菜，就决定了你们今天晚饭的食材。” 绾绾立刻严肃起来，身板站得笔直。 事关干饭，不容懈怠！ 这不是游戏，这是干饭人的底线！ 郑鹤拿了四个小篮子给他们，绾绾盯着小篮子思考了一会儿，看着其他三个人已经转身，准备去村子里找菜了。 她抓了抓茅严平的裤腿，小声问道：“茅茅叔叔，能给个大点儿的篮子吗？” 茅严平和其他几个人顿时笑了：“你那么小，为什么要拿大篮子？” “哥哥吃得多，我要多装一点。”绾绾掷地有声道。 茅严平乐不可支，看了眼正在磨牙的夏之淮，笑眯眯道：“那行，给你换个大的。” 绾绾得到了一个小背篓，然后哼哧哼哧地爬上台阶，朝着已经远行的大部队追去。 第127章 腿太短了 夏之淮和曲修南站在一起，曲修南看着年纪最小的绾绾，担忧道：“绾绾要是拿不到太多食材的话，我们晚上再想想办法吧。” 夏之淮很淡定地坐在箱子上：“不存在的，别看我妹年纪小，她可聪明了。” 曲修南哭笑不得：“有你这样的哥哥，你妹不聪明估计就要饿死了。” 夏之淮不乐意道：“损谁呢？她那是天生聪明，当然，我这也是锻炼她成长。” 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茅严平召集了各位家长。 “小朋友们现在去找食材了，但是他们负责找的是应季蔬菜，没有肉蛋奶类制品，也没有主食。” “那么任务来了，请各位家长在晚饭前，请靠自己的能力从云果村老乡家里换到相应的食材，不限于肉蛋奶类制品，干货米面都可以。” 所有人：“……” 就知道呢，节目组怎么会让他们闲坐在这里一下午！ 不做人的节目，才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行李箱就先放广场这里吧，等忙完了来这里会和。” 曲修南将自己的行李箱和夏之淮的堆在一起。 夏之淮看了眼广场四周，这里的房子从高到低，排列的井然有序。 “你打算怎么跟这里的村民换食物？”夏之淮有点摸不着头脑。 曲修南摊了摊手，生无可恋道：“母鸡呀~” “我还有个问题。”夏之淮满脸肃容，盯着曲修南好几秒，“你会做饭吗？” 曲修南与夏之淮面面相觑，不由道：“这真是个好问题。” 夏之淮：“……”摆烂吧！ 这该死的分组，他和绾绾今天的晚饭堪忧！ …… 绾绾背着小竹篓追上前面几个小朋友后，伸手拉了拉最后来的颜书。 整个小盆友队伍当中，只有颜书比她略大一点点，但是颜书看着比她高多了，她的个头才堪堪到颜书肩膀，这让她不由有些郁闷。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长得慢，但是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所以说，还是要好好吃饭，才能快点长高。 颜书长得很像书里的小王子，穿着干净整洁、非常漂亮的童装，一双黑色的眼睛宛如黑曜石一般，看着人的时候安安静静，却让绾绾总感觉他的眼睛会说话。 关键是他气质也很好，好像一直都很雅静礼貌。 而且他长得真的非常好看，用竹青姐姐追剧时常用的词汇，就是“颜霸”！ 如果说哥哥是沙雕界顶流颜霸，那书书绝对是小王子界颜霸。 …… 颜书站定站在原地，看着拉住他袖子的绾绾，也不说话，就静静地望着她。 绾绾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不走了？”绾绾问。 颜书低头看着自己袖子上的小爪子：“你抓着我。” 绾绾松开手，奇怪道：“我抓着你，你就不走了，你怎么那么乖？” 颜书皱着眉头，觉得她这话听着好像哪里不对。 她明明比他还小，个子也那么矮，为什么要说他乖？ “走吧，我带你去找蔬菜。” 绾绾十分自来熟，她作势要去拉颜书，却被颜书侧身躲开。 绾绾歪了歪脑袋，收回自己的小胖手：“你不想跟我一起吗？” 颜书忽然道：“你跟我一起。” 绾绾：“？” “你比我小，我带着你。”颜书认真道。 绾绾：“？？？” “为什么比你小，我就要跟着你，而不是你跟着我呢？”绾绾觉得他的理论没道理。 颜书盯着她圆圆的脑门，还有晶亮的双眸，奇怪道：“你为什么有这么多问题？” 绾绾迟疑道：“我问题多吗？” 颜书沉默地点头。 绾绾震惊地抓着小背篓的带子，低头反思了几秒。 她觉得自己问题不多，话也不是很多。 和哥哥比起来，她说话其实已经很少了。 “我觉得是你话太少了，不是我话太多了。”绾绾神色谨肃地说道。 颜书站在原地和她大眼瞪小眼。 …… 前面的典典和鹤鹤已经走远，两人站在小坡上，回头发现他们俩掉队了。 鹤鹤站在上面气沉丹田，大声喊道：“绾绾，颜书，你们过来啊！站在那里干什么？” 绾绾垫着脚尖，朝鹤鹤挥了挥手，中气十足地回道：“我们在讨论人生。” 鹤鹤一头雾水：“？？？” 典典扭头不解地看向鹤鹤：“讨论人参吗？他们发现人参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鹤鹤震惊地看着典典：“？？？” 这届妹妹真的……有点难带。 心好累。 “绾绾，你们发现人参了吗？”典典兴奋地往回跑。 鹤鹤想伸手拉住，结果明明一直很腼腆温柔的典典，下坡的时候跑得飞快。 他跟在后面追，不由操心道：“典典，你跑慢点儿，小心摔跤！” “不会。” 典典话音刚落，然后“噗通”一下滚进了路边草丛里。 鹤鹤看着一头扎进草丛里的典典，脸上惊出表情包：“！！！” “典典！” 鹤鹤跳进草丛，将典典扶起来。 小姑娘趴在草丛里也不哭，顶着一头草，整个人懵圈，恍恍惚惚被扶起来。 起身后，点点顺手把衣服下摆拉了拉，扭头看着鹤鹤：“鹤鹤哥哥，我发现你有乌鸦嘴的潜质哦。” 郑鹤替她将头上的草屑拿掉，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典典摇头：“你担心绾绾被咕咕啄，说完绾绾就被啄了。” “你担心我摔跤，刚说完，我就摔跤了。” 郑鹤为自己叫屈：“我才不是乌鸦嘴。” 典典看他好像有点生气，伸手拉了拉他的篮子：“我不是故意说你的，你别生气。” 绾绾带着颜书跑过来，绾绾打量了典典一眼：“你摔疼了吗？” “没有。”典典摇头，拍了拍胸口，笑着说道，“我前几天学骑自行车，摔得可惨了，我都没叫疼。” 绾绾不解：“为什么啊？” 典典：“我要是叫疼了，我哥哥肯定就不教我了。” 绾绾：“你现在会骑自行车吗？” 典典：“会了，我就用了一天，就学会了。” 绾绾歆羡：“我回去也想学。” 夏之淮和曲修南路过，听到绾绾的声音，冷嗤道：“你在想屁吃哦~” 绾绾扭头凶巴巴道：“为什么？” “桃绾绾，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请找个镜子，认真看看你的小短腿。” “坐上自行车，你碰得到脚踏板吗？” 典典看了看绾绾的身高，又想了想自己小自行车的高度，天真无邪的插刀道：“绾绾，你的腿确实有些短了，够不到自行车脚踏板的。” 绾绾鼓着两腮，有点自闭。 夏之淮和曲修南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揶揄道：“自行车学不了，你可以学三轮车。” 绾绾：“我要。” “那今天你就多选点蔬菜回来，不然我们今天晚上就吃水煮白面！”夏之淮指了指自己，“我下厨。” 绾绾瞳孔地震：“！！！” 就这么一瞬，她突然好想竹青姐姐。 PS：昨天更了一章，主要是写的时候感觉不太对，怕写的方向出问题。 今天和编辑讨论了一下，大致理了一下思路，现在写起来就顺手多了。 我发现你们真的好敏锐，我就……一章有点不对劲，很多人就发现了问题。 第128章 他是英雄 看着夏之淮走远，绾绾站在原地，像是灵魂出窍。 典典看了看她身后的背篓，疑惑道：“不是说有人参吗？绾绾，你的人参呢？”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什么人参？” “你不是和……” 鹤鹤打断典典的话：“绾绾说的是思考人生的人生。” 典典低头看了看膝盖，唏嘘道：“白摔了啊。” 颜书站在路边，看着他们三个，有点搞不懂他们的脑回路。 “走吧，我们快出发去找蔬菜。”郑鹤提议道。 绾绾挠了挠耳朵，冲上大路后，握紧拳头道：“冲鸭！” 绾绾带头冲在前面，郑鹤与颜书看着跑远的人影，齐齐叹了口气。 小盆友真的……好难带。 …… 云果村家家户户门前后院几乎都有小菜园，云果村到镇上并不是特别方便，所以这里的人除了偶尔买些生活用品，在吃食方面基本上能够满足自给自足。 绾绾跑在最前面，看到一家菜园子有菜，就大摇大摆地走到对方家门口，先探头瞧瞧能不能看到人，还没等她开口喊，拴在院子里的小土狗就汪汪汪叫起来。 绾绾：“……” 典典被狗叫吓得往后直躲，拉着绾绾身后的帽子道：“绾绾，我们去别的地方，这里有狗。” 绾绾站在院子的大门前，指着里面嗷嗷叫的小土狗，十分淡定道：“它出不来的。” 狗狗被拴着不说，大门还掩着呢，冲不出来。 典典还是害怕，见绾绾站在原地，她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往后跑去找郑鹤。 绾绾透过缝隙，看着院子内的黄色狗狗，与它褐色的眼睛对视了两秒，然后竖起了食指靠在唇边。 院子内的狗慢慢安静下来，但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窝里，而是冲着屋内汪汪叫了两声。 等了几秒钟，屋内穿来声音。 绾绾站在门口，看着推着轮椅自己出来的老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谁啊？”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头发花白，但梳了个整齐的发髻盘在脑后，朝着院子外探头看了看。 绾绾抬手推开院子大门，站在门口摇了摇手：“奶奶你好，我是绾绾。” 半掩着的大门推开，老人才看清绾绾的身影。 “小娃娃，进来吧。” 绾绾回头寻找典典和其他人，发现三个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路上也没看到。 她抬步走进院子里，看着老人推着轮椅停在院子内，朝她招了招手。 “奶奶，我是跟着哥哥来这里录节目的，我想帮你做些事情，换一些蔬菜，可以吗？” 老人靠在轮椅上笑了笑：“你那么小一点儿能做什么？” 绾绾立刻答道：“我可能干了，奶奶你相信我，我能做好好多事情。” “菜园子里的菜，你自己去挖吧。”老人摸了摸绾绾的小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腿，“你也看见了，老婆子的腿动不了，帮不了你。” “你会挖，就自己挖走吧。” 绾绾低头看着她的膝盖，纠结地用手指拽了拽背篓的背带。 “哥哥教过我的，不能随便拿人家东西。” 老人垂眸看了绾绾片刻：“那你跟我来吧，我刚刚把豆子撒了，你帮我捡起来。” 绾绾背着竹篓跟在轮椅边慢慢走，等进了堂屋，发现地上放着的篮子歪倒了，黄豆撒了一地。 绾绾将篮子扶正，蹲在地上将黄豆捡起来，放进了竹篮里。 老人就坐在一边看着，抬手摸了摸眼皮，一言不发。 屋子里其实有些空荡荡的，感觉清冷得很。 绾绾看到轮椅上的老人，第一眼其实就有点愣住了。 从面相上看，她有一儿一女，但是都已经过世。 就连老伴儿也离开了。 这样一个人，坐着轮椅怎么生活呢？ “奶奶，你一个人住吗？”绾绾边捡豆子边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不是，我跟着侄子住呢，他今天带孩子去市里了。” 绾绾没有问她关于孩子的事情，认认真真花了半个小时，将地上的豆子全都捡起来了。 绾绾将篮子放在角落，看着老人坐在门口发呆，扭头又看了眼屋子内阳光照不到地方。 跟拍的摄影老师，将镜头转向绾绾目光望着的地方，空荡荡的。 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绾绾看了眼镜头，韵黑又圆的眼睛盯着看了两秒，轻轻叹了口气。 不能搞封建迷信。 尤其是被扛着摄像机叔叔拍摄的时候。 但是这样的老奶奶，有点让人心疼。 “奶奶。”绾绾背着竹篓站在门口，笑着说道，“你想大哥哥了吗？” 老人回神后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 绾绾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点点灵气，可以温养她的身体，但多的也帮不了。 “大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是个英雄，以后也会过得很幸福。” 老人闻言僵坐在原地，抬手摸了摸绾绾的头，眼泪瞬间就落在衣服和手背上。 “孩子……” “他在……” 绾绾笑着道：“大哥哥一直看着你呢，奶奶不要经常哭，伤眼睛。” 老人点了点头。 她听说过的，有些孩子年纪小时心眼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绾绾抽回自己的手，从兜里拿出夏之淮塞在她兜里的手帕，递给了老人。 “我想去摘菜，可以吗？” “去吧。” 老人声音哽咽，但是却笑着答道。 绾绾将手帕塞进她手里，转身朝着菜园子跑去。 摄影师跟着绾绾，一头雾水，小声问道：“绾绾，你怎么知道那个老奶奶想谁呢？” 绾绾站在菜园子边，将背篓卸下来，慢吞吞说道：“哥哥和黄叔叔说过了，我不能告诉你们的。” “反正……那个奶奶的儿子，是个大英雄。” 穿着藏蓝色的制服，带着白色的帽子，金色的胸章与肩章。 她在电视里看到过的，黄叔叔说那是消防员叔叔的制服。 而且他薄薄的魂体上还有层功德金光护佑，肯定是救了很多人，才有这样强大的功德力。 也正是因为功德保护，他滞留在老奶奶身边，才没有伤害到她。 …… 正在绾绾直播间蹲着的网友，皆被绾绾信誓旦旦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卧槽，我就感觉绾绾进了这个院子，好像就不太对劲，都没有之前的活蹦乱跳了……” “细思极恐，绾绾一直在朝屋子某个角落看，但刚刚镜头扫过去了，什么都没有。” “剧本吧？狗编剧出来挨骂。” “听说小孩子心灵纯洁，有些八字轻的小朋友，是能够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是我家里长辈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奶奶坐在门口的身影，看着莫名想让人掉眼泪。” “绾绾好暖，麻麻的贴心小棉袄啊~” “天使崽崽，这么小就会这么会安慰人，为什么我家熊孩子生下来就像个讨债的？” “蹲一个结果。” “蹲一个结果，+1.” “剧本剧本剧本！举报了，竟然宣扬封建迷信！” “夏之淮就是个垃圾，都糊穿地心了，还带着不知道是不是私生女的小孩儿出来恰烂钱……快滚出娱乐圈吧！” “楼上有病吧，绾绾身份早就辟谣了。” “废话那么多干嘛，举报了！” “又是和令人窒息的智障同在一个直播间的一天！” “那么讨厌夏之淮和绾绾，干嘛来这个直播间？” “无脑黑，给爷爬！” “绾绾第一可爱，谁杠，祝他下一秒断网~” “楼上，你需要一个鹤鹤加持DEBUFF！” 第129章 烈火永生 菜园子里的菜还蛮多的，绾绾有些在桃花村的杏阿婆家见过。 她从墙角找了把小花锄，思考着杏阿婆平时挖菜的样子，蹲在菜地边瞄准了一颗生菜。 绿油油脆生生的生菜，蓬松开的叶子像一朵绿色的花，绾绾将小花锄靠近生菜根部，轻轻敲了几下，生菜就歪倒了，不过有几片叶子被她不小心捏的断掉了。 “这个菜，有点脆！” 绾绾将生菜捡进自己的小背篓里，对扛着摄像机的老师评价道。 摄像老师忍俊不禁，但没有说话，只点了点镜头。 绾绾本来想挪窝的，挖一颗生菜就行了。 从屋里推着轮椅出来的老人，指挥她道：“生菜一下锅炒就没多少了，你得多挖几颗。” “可是我还要找其他蔬菜。”绾绾看了看自己的小背篓，忧心忡忡道，“我背篓装不下几颗的。” 她个子小，哪怕换了个背篓，也没比篮子大到哪儿去。 老人将她小竹篓放在腿上，抬手摆了摆：“继续去挖，奶奶给你装，保证装得下。” 绾绾闻言，拿着小花锄就进了地里，笑眯眯道：“好嘞。” 又挖了不少，绾绾堆在老人脚边，看着一小堆生菜，问道：“这些我好像带不完，奶奶，剩下的你晚上吃吧。” “听奶奶的，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老人将菜装进竹篓，用力的压了压，“回去让你家大人洗干净，炝炒生吃都可以。” “那边的芫荽，去挖几颗过来。” 绾绾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向角落的菜地，然后顺着菜地间的空隙，蹲在长得像草的菜地里，挖了一颗有点泛着紫的菜，举起来扭头问道：“奶奶，这个是芫荽吗？” “嗯，多挖几颗，提味的。” 绾绾挖了几颗，一起抱了过来。 也被老人一股脑装进了竹篓里。 老人推着轮椅，带着绾绾去了后面的菜园，指挥着绾绾砍了两颗莴苣，又自己帮忙割了一把芹菜，教着绾绾又割了一小片韭菜，这才算完事。 绾绾其实有些认不全，但很相信老人：“这些都能吃吗？怎么做好吃？” “韭菜炒鸡蛋，莴苣清炒，和肉一起炒，凉拌都是可以的。” “芫荽就是你们城里人平时吃得香菜，喜欢可以放一点，不喜欢就不要加。” 绾绾点着菜数了一遍：“我已经收集五种蔬菜了。” 老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有第六种，跟奶奶来。” 绾绾跟着老人进了厨房旁边的小屋，里面有些潮湿，屋子内到处都有种很奇怪的味道。 老人将窗户边的帘子撩起来，推着轮椅到架子边，将上面一个黑色方形的浅口水培箱端下来放在腿上。 绾绾看着上面黄色的豆芽，眼睛亮晶晶：“这个我认识，豆芽！” “嗯，你吃过豆芽，但平时种过吗？”老人笑着问道。 绾绾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见种豆芽，原来豆芽不是种在地里发芽就拔掉啊？” “这是水培的豆芽，几天就能长出来，很好吃的。” “你刚刚捡的豆子，就是用来培养豆芽的。” 绾绾觉得很惊喜，也很有趣，哥哥就不知道搞这些。 竹青姐姐虽然也很好，但是她不种豆芽呀！ 请允许她见异思迁三分钟。 …… 老人让绾绾从旁边拿了个小塑料袋，拿起一旁的剪刀，剪下一把豆芽就放进绾绾手中的塑料袋里。 绾绾忽然有个问题：“奶奶，豆芽算蔬菜吗？” “怎么不算？”老人又将一把豆芽塞进袋子里，豪侠尚义地冲绾绾说道，“谁要是豆芽不是蔬菜，你告诉奶奶，奶奶给他讲道理去！” 绾绾看着快被装满的小袋子，提醒道：“快装满了，奶奶，我不要了。” 她感觉自己像个进货的小货郎，进了人家家里，都快把人家院子里的蔬菜扫荡完了。 老人把水培箱放回架子上，帮绾绾绑好袋子，轻轻叹气道：“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能找到的蔬菜不多，山里倒是可以挖笋找菇子，但你一个小娃娃是不能去的。要是你再晚来一两个月，到时候院子里的菜肯定很多。” 绾绾提着塑料袋，乖巧地说道：“奶奶，你给我的这些足够了。” “我应该能拿第一名。” …… 老人有点舍不得绾绾。 其实她还是想问问，她儿子是不是真的在家里，他现在好不好。 她看不见啊，如果缺了什么，她得赶紧买了烧给他，趁着她现在还能动弹，还没拖累侄子让人厌弃。 半年前，儿子火场救援出事后，她就托侄子送她去殡仪馆。 儿子同事说尸体烧坏了，不敢让她看，怕她伤心。 她隔着布看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揭开。 好像……不揭开，不承认，那傻孩子就还在一样。 但是看着绾绾天真无邪的脸，她又说不出口…… 她的孩子做的是安民扶世的好事，像铁骨铮铮的神鹰，披着一身烟与尘，永远追逐着火光。 在烈火中死去，也在烈火中永生。 …… 绾绾看她欲言又止，将手伸进兜兜里摸了摸，最后掏出一枚符，背着镜头悄悄塞进老人的口袋里。 她塞的是枚安神符，至少这个奶奶晚上能睡个好觉，然后再做个好梦。 虽然她有聚阴符，但不能帮那个消防叔叔滞留在人间，与人类一起生活。 那个叔叔滞留在这个家里，应该已经有段时间了。 他至今不愿离开，其实是靠着消耗自己的功德之力，维持眼下的状态。 他这一身功德保留下来，来世必然能投个极好的胎。 若是功德消耗殆尽，长久滞留在人间，魂魄便会越来越脆弱，除非转修鬼道。 只是修鬼道者，万里挑一，很多鬼都扛不过每升一个等级的雷劫。 大部分修鬼道的鬼，都死在了雷劫之下。 最糟糕的一种，便是化作厉鬼。 像黄叔叔那样。 没染杀孽，刑法或许会轻一些。 染了杀孽，那就是彻底完蛋。 下了地府，先是十八层地狱游一遭，几百年后直接丢牲畜道，再来来回回被杀千百次。 更甚者，历经地狱，永生堕入饿鬼道。 这些结局，对那个叔叔来讲，都是很差的选择。 所以，她不能让阴阳两隔的人生活在一起。 但是，她可以给老人一个美梦。 晚上只要偷偷指点一下那个叔叔，他们母子就能在梦中团聚。 了却心愿，那个叔叔自然会去地府报道，安心排队等待投胎。 第130章 大橘出征 老人推着轮椅坐在院子门口，看着绾绾背着东西堆着冒尖儿的小背篓，乖巧地晃着小脑袋，一步步往村子里走。 融融春光里，从屋内飘出的青年，伸手摸了一下老人花白的头发，无声低语：“妈。” 老人伸手揉了揉眼尾，擦掉凝出的眼泪。 …… 绾绾觉得自己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就去找典典他们，但是绕了一圈都没找着。 摄影师一直跟着绾绾，接到导演指令，开口问道：“绾绾，你和其他小朋友失散了，现在要去找他们吗？” “如果你想知道他们的位置，其实可以问我。” “但是你必须要做一件事情，我才能说哦。” 绾绾仰头看着摄影老师，拧着小眉头迟疑了两秒。 “要做什么？” 摄影师渐渐露出得逞的笑容：“听你哥哥说，你的小猪舞跳得特别好，可以在镜头前跳一段吗？” 绾绾肉肉的脸颊动了动，并没有立刻答应摄影老师的要求。 因为她想起了之前在家里，被哥哥录下小猪舞视频时候，他那种不怀好意，阴谋得逞的奸笑，总觉得跳小猪舞好像很容易戳中大人某种奇怪又诡异的笑点。 思考了三秒，绾绾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可以靠自己找到典典他们。” 摄影师脸上笑容僵住，怎么办，套路不到小朋友！ 绾绾扭头看了一圈，最后瞄准了慵懒趴在石头墙角，垂着长长尾巴的橘猫。 她扭头对身后的摄影老师说道：“我有办法找到典典他们了。” 摄影师：“？？？” 绾绾跑到墙角下，仰头看着窝在墙头晒太阳的橘猫，抬手招了招，喊道：“大橘橘，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橘猫睁开眼睛，睥睨着下方惊扰它圣驾的两脚兽，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 绾绾笑容甜甜，从兜兜里拿出一块小饼干：“你帮我，我请你吃小饼干哦。” 橘猫窝在墙上不动如山，对小饼干嗤之以鼻。 绾绾嘴角笑容消失，偷偷往饼干里裹了一丁丁灵力，然后举着饼干晃了晃。 橘猫忽然直起脑袋，瞳孔慢慢收缩，原本甩动的尾巴节奏慢了下来。 摄影老师镜头捕捉到橘猫的变化，又看了眼跟狼外婆一样的小豆丁绾绾，小声提醒绾绾：“猫咪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的。” 绾绾扭头看着摄影老师，点点头：“我知道啊，但是猫猫可以感觉到情绪嘛，叔叔你不要小瞧它们哦，它们说不定比你还了解这里呢。” 普通的猫咪的确不懂人类语言，但是这只猫猫有点不同，它年纪应该挺大了，而且身上隐隐有点灵气，不算是猫妖，应该就是处在懵懂开智的状态。 像这类在临终前慢慢开智的动物并不少，只是他们等不到灵智开启后，就已经再度踏入轮回。 摄影师和绾绾聊了两句，忽然被墙头落下的东西下了一跳。 圆圆润润的大橘，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绾绾面前，蹲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绾绾，尾巴慢悠悠地甩动。 “喵——” 绾绾蹲下身，将小饼干放在它面前：“你带我去找其他小朋友好不好，我把零食送给你。” 橘猫盯着绾绾手里的小饼干，抬起了右爪爪，搭在了绾绾膝盖上。 绾绾把撕开包装袋的小饼干放在它嘴边。 大橘叼走了，起身沿着路边往村子里走，绾绾蹲在原地看了它一会儿。 大橘走了几步，回头看绾绾没跟上，就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她。 绾绾笑眯眯地撑着膝盖站起来，朝着摄影老师开心道：“叔叔你看，大橘橘愿意给我带路。” 摄影师也非常震惊。 他家里养过猫，老爹是个猫奴，所以他对于猫的习性可以说是相当了解。 猫只能对人类做的某些事情产生条件反射，比如喂食。 除此之外，就是猫咪对人类的情绪感知能力挺强，养久了之后，在人伤心难过的时候，偶尔会做一些行为安慰自家铲屎官。 但是像绾绾这种，拿零食贿赂猫咪带路，而且猫咪好像还听懂，并答应了的现象。 他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 …… 此刻直播间里，不少蹲绾绾的铲屎官也疯狂了。 “卧槽！这是使用了魔法吗？”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大橘橘你知道吗？” “原来饼干就能贿赂猫主子吗？我去试试。” “已试，假的！被猫主子一巴掌拍回来了。” “所以，那只大橘果然是人假扮的吧！” “虽然猫咪能吃，但最好不要喂给它们人类吃的饼干，那些食物对猫咪肝脏和肾都会造成负担的。” “我刚掏出了我的小饼干，准备试试我家猫主子，但是！！！拆家狂魔它听到包装袋的声音，就踩着冲锋号出现了！！！人已被二哈扑倒，平板屏幕阵亡~” “哈哈哈，楼上有猫有狗，人生美满。”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关心，绾绾到底怎么做到让大橘猫听她的吗？” “楼上，这是个好问题，但朕也不知道。” …… 绾绾背着小背篓，跟着大猫一路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口。 虽然还没进去，但绾绾已经听到了院子里，典典和鹤鹤的声音。 绾绾站在门口，朝大橘笑着摇了摇手：“谢谢大橘橘。” 大橘猫站在门口，看她进去之后，才叼着小饼干扭头走掉。 摄影师拍了一个它扬长而去的背影，脑子莫名想起一段配音：“梦中风起，扬袂翩跹，应是你踏月而来，一身骄傲如当年，我有故人抱剑去，斩尽春风未肯归。” 莫名其妙，他从一只大橘的背影里，看到了一身侠气！ 简直……有病！ 摄影老师立刻回过神，追着绾绾进了院子里。 …… 院子里，典典和鹤鹤正在帮忙喂兔子。 绾绾进去后，好奇地站在兔子笼外面，看着典典和鹤鹤正拿着干草喂兔子。 “绾绾，你来了？”鹤鹤刚喂完一把草，扭头看到背着背篓，乖乖站在一旁的绾绾，问道，“你要一起喂兔子吗？” 绾绾从干草中抓了一把，凑到笼子边，典典拦着她，提醒道：“这边的兔子喂过了哦，绾绾你去那边笼子，那两只白色的大兔子还没有喂过。” “哦，好。”绾绾拿着干草去了另一边，将脸贴近铁笼子，小心翼翼地将干草塞进笼子里，扭头问道，“一只兔子要喂多少干草啊？” “这么多。”鹤鹤分了一小堆儿，耐心给她解释道，“一只笼子里有两只兔子，喂它们吃这么多就够了。我刚刚问过张爷爷了。” 绾绾点点头，将干草慢慢放进笼子里，悄悄伸出一根指头，摸了摸大白兔的小肥臀。 皮毛好软好滑~ 绾绾立时眼眸亮起来，低头又抓了点干草，隔着笼子凑到兔子嘴边。 郑鹤停了下来，站在绾绾身边，一低头就看到她满满当当的小竹篓，顿时惊呆了。 “绾绾，你背篓里这么快就装满了？” 绾绾扭头看了眼肩膀，点点头道：“我帮一个奶奶捡豆子，她送了我很多菜。” 郑鹤抬手摸了摸她凌乱的软发：“你好厉害。” 是他把小瞧绾绾了，原本还想着她要是半路跑去玩，没想起来找蔬菜，他就多做点分给她一些呢。 绾绾扭头问道：“我背了好多，你们要吗？” 郑鹤摇了摇头：“那是你自己捡豆子换来的，我和典典不能要。” 典典闻言扭头看过来，盯着绾绾的小背篓，直言夸赞道：“绾绾真的好厉害哦，明明比书书还要小，但是最先收集到蔬菜。” “典典，你也不要吗？” 典典摇头：“绾绾，我比你大，是姐姐呀。” “我哥哥说了，不能抢别人的东西。” “我和鹤鹤喂兔子，张爷爷已经答应送给我们蔬菜了，喂完我们就能拿到。” 绾绾：“好吧。” “书书呢？”绾绾看了一圈，忽然没看到那个颜霸小哥哥。 典典将目光投向鹤鹤，鹤鹤震惊道：“他不是说去找你了吗？” 绾绾：“？？？” 摄影师看着三个面面相觑的小朋友，忍不住想笑。 直播间里，不少人捶桌大笑。 “哈哈哈哈，人类幼崽瞳孔地震，表情包截图！” “论找朋友，把自己找丢二三事。” “刚从书书直播间回来，不行了，肚子笑得疼死了，哈哈哈哈哈……” 第131章 大鹅出山 颜书现在很崩溃，他提着篮子跑得飞快，但是身后展开翅膀，朝着他飞奔而来的大鹅更快。 “救命——” 颜书飞快地朝着前方跑，脚上的鞋子掉了也不敢回头捡，直直地冲着摄像老师跑去，想要躲在摄像老师身后。 看着大鹅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而来的摄像老师，手里的摄像机不由抖了抖。 然后，颜书就发现摄影老师也动起来，准备偷跑。 他一只脚穿着鞋子，一只只穿着袜子，见唯一能依靠的大人庇护不了，只能边跑边哭。 绾绾背着小竹篓过来的时候，老远就听到颜书的哭声。 她立刻抓着背篓的肩带，哼哧哼哧跑动起来，朝着颜书哭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还没跑到他们身边，绾绾就看见两只很大的白鹅，橘黄色的脚蹼在地上蹬得飞快，像快要腾起的战斗机，紧紧追在颜书和摄像老师身后。 “颜书哥哥——” “绾绾，救命。” 颜书看到绾绾，立刻加快脚步，把端着摄像机的大叔抛在脑后，飞快地赶到绾绾身前，拉着她扭头就往远处跑。 被抛下的摄影老师震惊地端着摄像机，看着准备夺路而逃的颜书和绾绾，一不留神就被大鹅啄咬了一口屁股。 摄影师当场原地起跳，一脚要踢开大鹅。 另一只大鹅随即加入战场。 “卧槽！” “快来帮忙！”摄影老师顾不得录像，立刻朝着正在跟拍绾绾和颜书的摄影师喊道。 颜书拉着绾绾躲在墙角，眼睛哭得有些红，脚上的袜子也有点脱落，他紧紧抱着绾绾，忍着声音里的害怕：“你别过去啊，那些大鹅好凶的。” 绾绾仰头看着他的下巴，抬手想扒拉两下，最后憋着通红的小脸道：“我喘不过气了，颜书哥哥。” 颜书低头看着有点委屈的绾绾，立刻松开了手。 “对不起，绾绾，我……太害怕了。” 绾绾看着正在和大鹅斗智斗勇的摄像老师，想了想，将身上的背篓交给颜书：“你帮我看着背篓哦，我去帮叔叔。” “你别过去，大鹅会咬人的。” “放心啦，我有经验的。”绾绾拍着胸脯道，“我住在桃花村的时候，之前也被大鹅撵过，后来阿婆教了我一招致胜的手法，从那以后村子里的大鹅，见了我都绕道走的。” 颜书一脸震惊：“真的吗？” 绾绾撸起袖子，将背篓塞进他怀里，笑眯眯地说道：“看我的。” 颜书看着绾绾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去，趁着两个摄影师想按住一只大鹅的空隙，忽然从一只大鹅身后伸手，抓住了大鹅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了大鹅扇动的翅膀，两条小短腿骑跨在大鹅背上，然后收力一夹。 大鹅被控制，立刻就扑棱起来。 绾绾捏紧了它的脖子，低头小声道：“不听话，铁锅炖大鹅哦！” 在绾绾身下挣扎了两分钟，大鹅眼见脱困无望，萎顿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嘎嘎叫。 摄影老师看到绾绾已经控制一只大鹅，提起的心总算落下，然后与另一个摄影老师合力将大鹅按在地上，甚至都顾不上手里的摄像机。 颜书见这边安全，提着绾绾的小背篓过来，看了看地上的摄像机，将竹篓放在一边，端起摄像机对准绾绾的脸，一脸佩服地看着绾绾：“绾绾，你真的好厉害哦！” 绾绾看着他拿着摄像机，歪了歪脑袋，不好意思地空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就一般般啦~” 两个摄影师从旁边的村民家里借了绳子，将两只大鹅翅膀绑起来，双脚也绑起来，把它们拴在树下，罚它们原地蹲大狱。 摄影师整理好衣服后，心有余悸地说道：“这大鹅战斗力真的有点过分强了。” 绾绾拍了拍手，从背篓里拿了一颗生菜，放在两只大鹅面前，慢慢说道：“大鹅的战斗力，有时候会比狗狗都还要强一点点。它们的嘴巴和舌头上都长着尖尖的小刺，啄咬起来本身就非常疼。” 两个摄像师齐齐将摄像头对准生无可恋，正在被绾绾骚扰的大鹅。 绾绾见镜头过来，以为他们是想拍大鹅嘴巴，就伸手把大鹅的脑袋拉过来，然后徒手掰开了大鹅的嘴。 想要反抗，但刚被威胁铁锅招呼的大鹅，僵住脖子任人宰割：“嘎……”人干事？！ “看哦，它的牙齿很厉害的。” 绾绾展示完之后，又给大鹅发了一颗生菜，算作安慰奖，转身去捡了颜书的竹篮和鞋子，放在他面前。 “你先把鞋子穿上吧，地上到处都是石头，会把脚弄伤的。” 颜书低头看着脏兮兮的袜子，又看着沾了泥的鞋，抠了抠掌心，但迟迟没有把鞋穿上。 要不要让绾绾知道他的洁癖呢？ 颜书有点儿煎熬。 绾绾看他不动，直接伸手把他脚上的袜子拽下来，又把鞋子往他脚下推了推。 “穿上吧。”绾绾顺手将袜子塞进他上衣口袋里。 颜书震惊地看着她：“……” 就不知道该不该崩溃。 在绾绾无邪纯真的眼神下，颜书深吸了口气，光着脚将鞋子穿上了。 至于口袋里的脏袜子，他不去用手碰，不去看，不去想，就当做不存在吧~ 绾绾妹妹也是为了他好，不能生气。 …… 摄影老师拍着绾绾，忍不住问道：“绾绾，你为什么对付大鹅那么熟练？” 绾绾从自己的背篓里拿了几颗菜，顺手放进颜书的竹篮里，蹲在地上回头道：“就习惯啦~” “嘿嘿，我哥也经常被大鹅撵，他到现在见着大鹅都绕道走。”绾绾乐呵道，“我就比他厉害多了，学会了阿婆教我的办法，总是能一下就抓住大鹅的脖子，现在桃花村的大鹅都不啄我。” 但是依旧会啄哥哥。 摄像老师对矮墩墩的绾绾，瞬间肃然起敬。 真的，他们两个大男人手忙脚乱，才合力将一只大鹅控制住；但绾绾一个人，从上手到控制也就十几秒，比他们果断，也比他们更冷静。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们多吃了那么多年饭，到头来比不上一孩子。 哎，自闭了~ …… 两个直播间内，此刻不少人头都快笑掉了。 “我们书书，出场小王子，中场小哭包，收场小迷弟。” “恭喜绾绾，收获颜霸小迷弟！” “两个摄影师……真的是快要笑疯了，为捉大鹅摄像机都丢了，我相信了，这次没有剧本！” “摄像老师的屁屁还好吗？好担心。” “那一口，肯定很销魂~” “生无可恋，大鹅蹲橘子的那些年……” “大鹅出山，牢底坐穿。” “今天过后，这些小可爱还能留住吗？” “鹅是驯化鸟类，祖先是野生雁类，而野生大雁本身就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这种意识到了大鹅身上，就成了‘老子走到哪儿，哪儿就是老子地盘’！” “眼下是三四月份，正是大鹅的筑巢期和有鹅宝宝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惹大鹅，它们的攻击性和战斗力尤为的强！而且鹅的眼睛构造和其他动物不太一样，它看啥都是缩小版，所以干架向来牛逼轰轰，半点儿都不虚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没有绾绾的身手，如何应对大鹅的攻击呢？” “好问题，小时候怕邻居家养得那群鹅，每次出门都多穿条裤子！然后一定要跑快点儿！” 第132章 石磨豆浆 绾绾把小篮子给颜书的时候，给他分了一些菜。 颜书看着篮子的菜，有点羞愧道：“绾绾，这些是你的。” “是啊，我想分给你呀，那它们现在就是你的了。” 绾绾并不在意，再说她也不是每种都给了。 她可聪明了，严叔叔说的找到蔬菜种类最多的小朋友可以住大房子，所以她要争取带着哥哥住进去。 颜书伸手摸了摸绾绾的脑壳儿：“绾绾，你真的好像小天使。” 绾绾点点头：“我是小天师啊。” 颜书看着绾绾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腼腆地笑起来。 好可爱。 “我打算去找哥哥，你呢？”绾绾问。 颜书看着被拴在树下的大鹅，很快就下定决心：“我跟你一起。” 如果一个人单独上路，再碰到大鹅，他会崩溃的。 于是，绾绾就带着颜书上路了。 两人从村子走到村尾，终于在一家院子外听到了夏之淮的声音。 他的声音真的很有辨识度，绾绾也说不上来，反正听到的第一句话，她就能判断出来。 “哥哥肯定在这里！”绾绾激动地往前走，颜书紧跟其后。 两个小朋友站在大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在院子里推磨的夏之淮。 “哥哥！” 绾绾心情雀跃，她终于找到可以炫耀的人了。 …… 夏之淮听到绾绾的声音，还有点恍恍惚惚。 主要是，他要累成狗了。 推磨的时候，绾绾的大力符刚开始还有用，后面他却越来越吃力，他就意识到大力符效果过了。 但是桶里还有一半豆子没有磨好，他咬着牙推磨盘时，真的有点欲哭无泪。 他虚，真的虚。 为什么这年头还有磨盘这种东西？ 最最关键，有磨盘，为什么没有养拉磨盘的驴？ 他这只“人驴”真的是太辛酸了。 肯定是节目组设计的环节，太狗了。 夏之淮松开手后，扭头看着从院子外跑进来的绾绾，立刻将她抱起来，小声在她耳边问道：“大力符有没有？请给哥哥来一沓。” 绾绾狐疑地看着他：“没有哦。” “你平时不是很爱吞符吗？”夏之淮不信。 绾绾戒备道：“那你要符干嘛？” 夏之淮：“推磨，你哥我快要累成狗了，救助一下下。” “好吧。”绾绾趴在他肩上，看了眼好大一个石磨，从兜兜里掏掏掏，然后摸出一张符纸塞进了他的领口，“只有一张。” 夏之淮松了口气：“够了。” 只剩下半桶豆子，一张符足矣。 夏之淮低头在她脸颊上闷了一口，举起来夸道：“绾绾，我今天才发现，你真的是人间值得！” 绾绾眨了眨乌黑溜圆的大眼睛：“？？？” 过了两秒，被夏之淮放在地上，瞬间抛在脑后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哥哥，你以前觉得我是什么？” 夏之淮已经将磨盘推起来，简直快要原地起飞。 他心情轻松，愉快地答道：“以前当然是人间小萝卜精啊！矮墩墩。” 绾绾站在一旁，震惊地看着他。 颜书走到她身后，摸了摸她头顶翘起来的呆毛：“绾绾你别伤心，你跟我回家，当我妹妹好了。” 夏之淮忽然停下，居高临下看着颜书。 “你，想抢我妹？” 颜书看着又高又帅的夏之淮，实诚地点点头：“我以后也会长得又高又帅，绾绾当我妹妹，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不像你，绾绾长大了，你就老了。” 夏之淮瞳孔地震：“？？？” 这小子在说什么？ 他，钮钴禄·夏夏，老了？ 绾绾回头看着颜书，不解道：“哥哥怎么会老呢？” 青龙的寿命比她的本体蟠桃树能存活的时间还要长久。 上一位青龙神君，活了几十万年。 哥哥还有很长很长的寿命呢，可能等她没了，哥哥都不会老。 绾绾认真地与颜书说道：“哥哥不会老哦，他永远年轻。” 夏之淮原本还有些惊愕，但回过神来，就被绾绾的话破防了。 果然，亲妹！ “我跟你讲，颜书，你是抢不过我的。” 夏之淮抬手盖在绾绾脑壳上，炫耀道：“我妹，就只能是我妹，谁都抢不走。” “就算你以后再帅再高再优秀，绾绾都只会是我——夏之淮，唯一的妹妹。” 颜书有些沮丧，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绾绾用力地点点头，然后伸手拍开了夏之淮的手背，伸手拉住颜书的袖子。 “颜书哥哥你不要伤心哦，我虽然不能跟你回家，但是在录节目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当妹妹的。” 颜书原本低垂的头抬起来，看着绾绾甜甜的笑脸：“真的吗？” “嗯嗯。”绾绾点头。 夏之淮顶着问号脸，看着临时倒戈的绾绾：“？？？” “桃绾绾，你是不是叛变得太快了点？” “能不能给你哥我一点面子？” 绾绾哄好了颜书，回头道：“哥哥你要面子干嘛？” 夏之淮咬着腮帮，眼神不善：“……” 这妹妹，还能不能要了？ …… 夏之淮见绾绾注意力全放颜书身上，觉得眼下有点无力回天，所以选择回去磨豆子。 磨豆子关乎他们的晚饭主食，不然绾绾今晚就只能啃叶子了。 石磨一圈圈转着。 绾绾和颜书就坐在一旁的石板上，双手托腮看着夏之淮推磨。 乳白色的浓汁从石磨下方留出的小口慢慢淌下，落进铁皮小桶里。 因为有大力符加持，所以剩下半桶泡软的豆子磨得特别快。 磨得差不多时，从后院走出来一个老头儿，走到铁桶边看了眼磨好的豆浆。 “可以了，等下要先过滤。” 夏之淮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怎么过滤？” “用白布过滤，石磨磨出来的豆浆，里面还有豆渣。” 夏之淮去洗了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干净白布，按照对方的说法，和老人配合着将豆渣过滤。 白色的豆浆从白布渗入下方的小木桶内。 夏之淮将白布收紧，双手使劲的挤压着豆渣，将里面的汁水挤压干净，才把包裹着豆渣的白布放在了一旁的主编簸箕里。 PS：最近两天病了，更新懈怠了，今晚我熬夜会再写一章，明天多写点。 第133章 小马屁精 绾绾蠕动着鼻尖，觉得石磨磨出来的豆浆有股奇怪的味道，她盯着木桶里的豆浆问道：“这就是我们每天早上喝的豆浆吗？感觉好像不一样呀。” 老人回头看着蹲在一旁的绾绾，笑着说道：“你们平时喝得豆浆是要煮的，这还是生的。” 绾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桶里的豆浆好多，喝得完吗？” 老人忍俊不禁：“这豆子磨出来可不是只煮豆浆，还能做豆腐脑，做豆腐，就连簸箕里的豆渣，都能做豆渣饼，炒豆渣，都非常好吃。” 绾绾听着眼睛亮晶晶 ，看向一旁的夏之淮：“哥哥，我们回去也做吧。” “可以啊，等回家，你把豆子磨出来，我让竹青帮你做。”夏之淮皮笑肉不笑道。 这小东西指使他做事，一向没有半点客气的。 绾绾垮着小脸，小声道：“我们家没有这个石头。” 夏之淮忍不住谑她：“那你努力打工，我们争取赚到钱买一个放家里。” 绾绾思考了几秒：“我以前挣得钱不够买吗？” “给你买奶粉了，要是你打算断了自己的口粮，我们也是能凑钱买个石磨的。”夏之淮脸不红，心不跳的诓她。 绾绾忽然瞪大眼睛，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咱们可以先不买这石头。” 颜书忽然出声道：“我可以给你买，绾绾你跟我回家就可以。” 夏之淮：“！”这小孩儿怎么就贼心不死呢？ 绾绾站在原地艰难地抉择，忍痛道：“颜书哥哥，还是不了。” 这石头看起来很大，感觉挺花钱的。 书书的钱是他自己的，她不能让他为自己的喜欢买单。 如果哥哥肯就好了，可是哥哥之前霉运连连，入不敷出。 算了吧，她是个懂事的小朋友，懂得克制自己。 老人听着两个小孩儿的童言童语，心情也不由好了许多，他提起地上的木桶，回头问两个小朋友：“要不要看看怎么做豆腐？” 绾绾和颜书立刻将目光投注过来。 绾绾最先举手：“要看，我要看，爷爷。” 颜书也跟着点点头：“想看。” 夏之淮看了眼地上的篮子：“你不去找其他蔬菜了吗？” 颜书看着篮子有些纠结，他想看做豆腐，但找蔬菜好像也很重要，可是他怕路上再碰到大鹅。 纠结…… “你进来帮忙。豆腐做好后，今天可以送你们豆渣饼，还有豆腐。”老人提着桶走进厨房前，忽然回头说道。 夏之淮认命叹气，绾绾小声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啊？” 不是说找到蔬菜就可以分房子吗？ 夏之淮戳了戳她软软的脸颊，撇着嘴角道：“为了我们的晚饭，节目组不管饭，我们要靠自己丰衣足食了。” 绾绾扭头看了一圈：“修南哥哥呢？他会做饭吗？” 夏之淮皮笑肉不笑道：“他还不如你哥我呢。” 绾绾如遭雷殛，呆站在原地。 颜书不懂他的悲伤，只小声说道：“绾绾，你哥哥不会做饭，可以找别人做饭的。” “我爸爸也不会做，他都是让家里阿姨做饭。” 绾绾欲哭无泪：“可是你家阿姨也不在这里啊！哥哥都说了，我们要靠自己……” “找人帮忙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他们好穷的，请不起人。 这真的是她今年听到过最令她痛心的事情了。 一想起哥哥做得面条，她感觉那种上头的味道又回来了。 怎么办？ 谁能救救可怜的孩子？ …… 绾绾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然后跟颜书走进厨房，脑子里想着能不能在村子里找一个代替竹青阿姨位置的鬼鬼。 她现在觉得偶尔遇上鬼鬼如果滞留在人间也挺好，至少可以帮上忙。 那个奶奶家里的鬼哥哥，不知道会不会做饭？ 可不可以请来教哥哥做一顿好吃的饭菜？ 夏之淮不知道绾绾小脑袋瓜里的想法，已经进了厨房，开始老人准备东西制作豆腐。 以前他只听说过卤水点豆腐，卤水这东西他不太清楚，只听说有盐水卤，还有石膏卤。 但是他一直都很怀疑，他认识的那个装修用的石膏，是不是就是点豆腐的石膏。 心里有问题，这会儿有机会，他自然就将问题脱口而出。 老人坐在灶台前烧火，笑着说道：“石膏是一样，但又不一样。” 夏之淮满脸疑惑。 绾绾恰巧此时也走进来，正好听老人讲道：“点豆腐用的石膏，是生的。” “糊墙用的石膏，是熟的。” 绾绾站在夏之淮身边，听着生熟石膏一头雾水。 “现在点豆腐用的石膏卤，都是市场上买的食用级别的，而你平时看到建筑刷墙的石膏，医院里打的绷带石膏，都是熟石膏，那是需要经过烧制才能制成的，并不能用来点豆腐。” 夏之淮：“烧制石膏，就是加热吗？” 老人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具体的我也说不好，只是听说温度不能太高……” 绾绾听不懂，扯了扯夏之淮的袖子：“哥哥，石膏熟了就能吃吗？” 夏之淮：“……” “所以你一脸认真听了那么久，到底是听了个寂寞吗？” 夏之淮弹了一下她圆圆的脑门，哭笑不得。 绾绾捂住额头，扁起了嘴。 夏之淮叹气：“石膏不能吃，吃了你肚子会疼的。” “那你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 “点豆腐啊。” 夏之淮弯腰把木桶里的豆浆倒进锅里，盖上了木锅盖，等待豆浆加热。 “石膏就是点豆腐的必要工具。” “就像你喝奶，要用水把奶粉冲开，这样才能变成牛奶。” “现在锅里的豆浆加热，煮熟了它还是一锅豆浆。” “但是你加点石膏粉进去，它就会变成豆腐脑。” “豆腐脑放在包袱里，然后用模具压一压，它就变成了豆腐。” 绾绾眨了眨眼睛，不再说话。 反正好像是懂了，又好像没懂。 夏之淮也不急着让她明白这些，绾绾比一般孩子聪明，亲眼看到豆腐如何制作，她自己慢慢就能理解了。 …… 锅里的豆浆很快就开了，这也是夏之淮第一次做豆腐，虽然他有点讨厌节目组非要搞个这么大的石磨来坑他，但是参与制作豆腐的过程其实还蛮有意思的。 老人揭开锅盖，腾腾热气升起。 之前的豆腥味儿产生了变化，老人舀起几碗豆浆，往里面撒了点白糖。 “你们尝尝。” 夏之淮将两碗端着放在小桌上，让颜书和绾绾自己喝：“小心烫，等一会儿喝。” 绾绾和颜书站在桌子边，看着乳白色的豆浆，都觉得十分新奇。 夏之淮端着碗，浅浅的呷了一口，满嘴浓郁的豆浆香味儿。 果然，自己做的总感觉比外面买的好喝。 “怎么样？” “好喝。”夏之淮竖起大拇指，“我回去后也能试着做了。” 老人哑然失笑，将豆浆盛在木桶里，夏之淮连忙放下碗，帮忙把豆浆提到了院子里。 绾绾和颜书捧着碗，像跟屁虫一样，跟到了院子内，齐齐蹲在一旁围观做豆腐。 “你来试试。” 老人把准备好的石膏水递给夏之淮。 夏之淮有点紧张，询问道：“我不知道该倒多少。” “慢慢倒，边倒边搅拌，等桶里的豆浆出现豆子大的凝固块时，就停下来。” 夏之淮慢慢倾倒石膏水，老人拿着棍子不疾不徐地搅拌着。 没一会儿，桶里就出现颗粒状的凝固物，夏之淮立刻停下动作。 “这个是可以了吧？”他不确定地问道。 老人看了看：“差不多了，不用再倒了。” 夏之淮有点忐忑：“这石膏水倒进去，做成了豆腐，岂不是我们把石膏给吃进肚子里了？” “想什么呢年轻人！”老人将搅拌的棍子塞给他，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一会儿豆腐放包袱里，再压入模子，石膏水就压出去了。而且你以为用了多少石膏粉？不会吃出事的，咱们老祖宗都吃了上千年了，还能没你明白？” 绾绾双手捧着小碗，点头附和道：“对，还能没你明白？” 夏之淮扭头剜了绾绾一眼：“小复读机！马屁精！” 绾绾捧着碗喝了口甜豆浆，笑眯眯道：“马屁精有豆浆喝，所以也没什么不好啊。” 夏之淮顿时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这傻乎乎的小萝卜精到底是谁家养出来的？ 第134章 乱臣贼子 绾绾和颜书就蹲在院子里，看着夏之淮将凝固的豆腐脑倒进白色的布包里，过滤掉大量的水后，将布包放在木头做的模具里，盖上了木板来来回回按压。 反复多次，白白嫩嫩的豆腐终于成形。 完成任务之后，老人送了几块豆腐给夏之淮。 这次完成任务，夏之淮获得了主食奖励，两斤大米和一块腊肉，还有五个鸡蛋。 夏之淮提着绾绾的竹篓，将自己获得食物一并扛着，准备带绾绾去找曲修南。 曲修南的任务跟他不一样。 最近正好是香椿发芽的时间，他负责帮忙去跟村子里的人摘采椿芽。 有道是“椿芽不逊百花香，十里风尘醉意长，乡土融得情入味，配搭烈酒请君尝。” 椿芽这东西，味道浓烈，喜欢的就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就很抗拒。 但是云果村的人，基本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进山采摘椿芽。 椿芽长成只需三两天，超过这个时间，椿芽入菜的味道就不好了。 所以每年也只有椿树刚开始抽芽这一周内，才能品尝到这种独特的美食。 …… 绾绾又从兜里摸出一根奶酪棒，被夏之淮眼疾手快地抢走。 她气鼓鼓地盯着夏之淮，不满道：“哥哥，我本来就没带几根，你怎么还要跟我抢？” 夏之淮垂眸淡淡道：“我不是跟你抢，你今天不能再吃这种甜食了，吃多了发胖不说，对牙齿也不好，你想不到换牙的年纪，就天天咬着一口虫牙吗？到时候咬饼干你都咬不动。” 绾绾盯着他手里的奶酪棒，沮丧了两秒，摊开手掌，短短的手指晃了几下。 “好啦，我不吃，你还给我。”绾绾妥协道。 夏之淮将奶酪棒递给一旁的颜书：“给你吃。” 颜书看着面前的奶酪棒，目光慢慢转到绾绾委屈巴巴的脸上。 他接过奶酪棒，认认真真跟夏之淮说了声谢谢，转头就东西递给了绾绾。 “给你，别生气。”颜书抬手给绾绾顺了顺毛。 夏之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会献殷勤的小鬼？ 拿着他从绾绾那儿收缴来的战利品，转头就送给了他妹，想博他妹开心？ 绾绾接过奶酪棒，想了想又兜兜里摸出一袋小饼干，递给了颜书。 “奶酪棒我只剩下几根了，但是小饼干我还有很多，可以送给你。” 绾绾将饼干送出去后，戒备着夏之淮，将奶酪棒塞进兜里，仰头道：“我不吃的，我就是囤起来，以后吃。” 夏之淮冷冷的呵笑一声：“我信了你的鬼呦！” 人类幼崽的谎言，他已经领教太多次了。 说起来，他一直怀疑绾绾可能像小说里某种小神兽，身上自带空间那种。 她每次把东西塞兜里，然后他去掏兜，什么都摸不到。 后来他不信邪，趁晚上给她脱外套，还悄悄摸过她的口袋，真的就干干净净，连个糖纸都没有。 试过几次，找不到她藏东西的地方后，他就放弃了。 至于绾绾是不是小神兽这个问题，他已经不在乎了。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绾绾身上太多奇奇怪怪的地方，奇怪着奇怪着，他就慢慢都接受了。 …… 颜书跟着绾绾走在夏之淮身后，小声问道：“绾绾，我家有好多小零食，你去我家玩的话，我可以都给你。” 绾绾扭头道：“我也有很多，非常多。” “哥哥每次都会帮我把零食箱装满，只是这次出来，他不让我带的。” 颜书不解道：“为什么啊？” “哥哥说，节目组的叔叔会收零食，带了也是白白送给叔叔阿姨吃。”绾绾小声道。 两小只低头讨论着，丝毫不知道身上还带着收音设备。 正在看节目直播的总导演，忽然抬手摸了摸下巴：“我说呢，总感觉忘记了什么环节！收零食和ipad怎么就忘了呢？” “小张，通知严老师，一会儿集合记得把小朋友零食和玩具，还有电子产品收走。” “好的，胡导~” 等助理走远，胡北军突然伸手扯了扯副导演的袖子，小声问道：“你刚刚看到没？看到没？” 副导演端着水杯，慢吞吞扭过头：“看到什么？” “夏之淮搞封建迷信啊！”胡北军两眼放光，“你说他是不是短时间落差太大，现在开始放飞自我，可劲儿得作呢？” “符纸？”副导演喝了口茶，慢悠悠道，“要搞封建迷信，那也是他妹吧？” 胡北军忽然睁大眼睛：“对啊，他们兄妹怎么回事？那大力符又是个什么东西？” “顾名思义。”副导演淡定道，“可能就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技能加成吧。” 胡北军有点好奇：“你说这段咱们到时候剪不剪啊？” 副导演：“那必须得剪掉啊，宣扬封建迷信，节目被下架谁负责？” 胡北军立刻醒悟过来。 好的呢，必须剪掉。 就算夏之淮和他妹搞符纸再有争议，正片是不能出现的。 但是这个不妨碍，前期的宣传造势吧？ 胡北军想通后，看着副导演道：“我发现你很有前途啊，很多事情往往一针见血。” 副导演盯着他屁股下的位置，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那你看，这季我做总导演行吗？” 胡北军立刻扭头：“想屁吃，一边去。” 乱臣贼子，觊觎寡人王权，无时无刻不想着谋朝串位！ 副导演遗憾地叹着气，抱着自己的保温杯扭头走了。 今天又是篡位失败的一天呢~ 不过不气馁，后面机会还很多。 …… 夏之淮带着绾绾他们刚走到小广场附近，就看到曲修南背着竹筐走过来。 “你这么快就采摘完椿芽了？” 曲修南将背篓卸下，笑着说道：“村子里的人对椿树的位置了如指掌，跟着他们没费什么事儿，采了半篓椿芽，我自己留了两把，其他的换了一点面粉和两条熏鱼干。” “我这边也弄了点米和腊肉，还有几个鸡蛋，应该够我们今晚和明早吃了。” 夏之淮将东西汇总了一下，他们食材其实挺丰富的，米面鱼肉蛋都有了，还有椿芽和豆腐。 绾绾扒拉着自己的小背篓，炫耀道：“我摘了好多青菜，那个奶奶超级好的。” 夏之淮按住她的手：“等其他人来了之后，咱们再开始检验你摘了多少种蔬菜。” 等了一会儿，最先过来的是宋元辛和莫则许。 两人脸色不太好看，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也没什么交流。 曲修南和夏之淮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彼此是一样的猜测。 估计是闹了什么矛盾。 莫则许是个见人先露三分笑意的人，一般不会与其他人起冲突，除非……踩在他雷点上。 宋元辛……就更是让人一言难尽。 一个根本就不适合来混娱乐圈的假千金。 没有一点专业性就算了，关键还虚荣，不切实际。 只想着走捷径一夜爆红，从头到尾碾压过宋晴风。 根本没有反省过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站在那么高的位置接受无数人批判！ 夏之淮在心底无声叹气，打起精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场面。 第135章 神奇口袋 绾绾原本坐在台阶上，正在和颜书讲怎么对付大鹅，才不会被大鹅欺负。 不过话说了一半，她忽然停下来，猛然扭头看向从村子那条坡路走过来的几个人。 她乌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宋元辛，小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等看清之后又变得格外复杂。 就几个小时的工夫，那个让哥哥很不喜欢的姐姐就招惹了一只女鬼，而且这只女鬼还有些凶。 绾绾能够清晰地看到，宋元辛印堂上泛着一层淡淡的乌青色，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是再被那只女鬼时不时的触碰，又用阴气不断侵扰，迟早会要出大事的。 然而，事主依旧毫无所觉，她和一旁的莫则许各走在路的两边，谁也没有理会谁。 那只穿着湖蓝色短袖和黑色长裤的中年女鬼，正跟在宋元辛身后，双手时不时试探着穿过她的脖颈，脸上和头上狰狞的伤口翻滚着浓烈的黑气，凹陷的眼窝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眼珠子。 宋元辛一路走着，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她将香奶奶的外套扣子扣好，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后颈，心底有些奇怪这云果村怎么感觉温度有些低。 三月底的晴天，虽然是山里，但是周围并无树木遮挡阳光，应该还是挺暖和的。 刚来的时候她也没觉得冷，现在都半下午了，反而觉得凉。 想不通，但是她也没太在意。 …… 颜书抬手轻轻推了绾绾一下：“绾绾，你在看什么？” 绾绾蓦然回神，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其他人回来了。” 颜书回头看了一眼，先看到走在前面一点的宋元辛，没什么表情和反应，目光挪到后方的莫则许身上时，他眼睛忽然亮起来，也从台阶上站起来，轻声嗫唲了一句。 “颜书哥哥，你刚刚说什么？”绾绾并没有听清楚，回头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颜书收回视线，“你不是想编花环吗？我们去摘些花草吧。” 绾绾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和夏之淮说了一声后，就跟着颜书跑远了。 至于跟着那个陌生姐姐的女鬼，绾绾一时间也没想好要不要帮忙。 主要是，她感觉得出来，哥哥很讨厌那个姐姐。 再则，那只鬼婶婶身上并无孽力，也就是说她在此之前是从未害过人的。 不过她死得冤屈，所以才迟迟不肯投胎。 如果那个鬼婶婶再不去地府报道，很快就会化作失去理智的厉鬼。 一般来说，尚且保留着几分理智的鬼，是不会随便侵扰不相干的人。 如今这只凶鬼要跟着人，那就说明肯定是无意间得罪她了。 不道歉，这事儿估计没办法善了。 还是等晚上和哥哥说了之后，听听他的意见吧。 …… 夏之淮拉着莫则许往一旁站了站，用臂肘撞了他一下，低声问道：“你跟宋元辛吵架了？” 莫则许揉了揉额角：“不算，只是有些争议。” “你们这状态可不像你说的，只是有点争议……”夏之淮用手压住收音设备，眨了眨眼睛，“说说，让我听听她是怎么祸害你的。” 莫则许踩了他一脚：“你就是幸灾乐祸！” “那可不，你不知道……她刚进星辰的时候，我那个时候有多窝火。” 莫则许淡淡睨了宋元辛一眼，浅声道：“她就是大小姐脾气，下午分配任务的时候，这也不肯做，那也不想做，就站在一边看着。知道的以为她是来录节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下来视察民情的。什么都不想干，还来录什么节目，回家家里蹲，吃喝拉撒睡都有人伺候，何必出来恶心人。” 夏之淮深深看了莫则许一眼，他觉得莫则许吐槽要比他狠多了。 “你没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吧？”夏之淮多问了一句。 莫则许垮着脸：“我看着很像个憨批？” 夏之淮：“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莫则许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咬牙道：“滚吧你，天天占爷便宜。” “我当着她的面没说的这么难听，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说完她就不高兴了，然后干脆就站在一边对我冷嘲热讽，我是懒得跟她吵，掉面子。” 莫则许将竹篮放在地上，冷哼道：“跟她分一组，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夏之淮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自为之吧，宋元辛特别能作，我虽然和她接触不是很多，但以前有不少事都略有耳闻，背后有个龚庭彦还有宋家做靠山，是个啥都不怕的主儿。” 莫则许不屑道：“有背景还不是个十八线。” 夏之淮顿时乐了：“说得对，十八线大小姐。” …… 等到所有人汇合后，茅严平先看了一眼站在最前排的绾绾，目光意味深长，然后转身从旁边助理手中拿过一个箱子。 “现在，我们要开始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绾绾将自己的背篓放在面前，准备展示自己的收获。 茅严平将箱子放在面前空地上：“请各位小朋友和家长，上交电子产品和零食玩具，我们会在这期节目录制结束后，再将物品还给你们。” 绾绾眉头一拧，顿感大事不妙。 茅严平的目光在小朋友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对准绾绾：“那我们就从……绾绾开始吧。” 绾绾抓着竹篓，努力睁大眼睛，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哦。” 茅严平戏谑地笑着道：“全国人民都知道，你刚刚藏了一只奶酪棒，就在你左边的口袋里。” 绾绾两手伸进口袋，然后把兜兜的口袋翻出来：“空的，你自己看。” 夏之淮站在后面捧腹大笑。 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对绾绾的口袋苦恼了。 茅严平眉心跳了跳，问道：“你刚刚吃了吗？” 绾绾没点头也没摇头，就抿着嘴角腼腆的笑。 点头，就承认她藏东西了。 没点头，是因为她刚刚确实没有吃。 所以……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尴尬的时候，要笑，哥哥说的。 夏之淮将一旁的行李箱推到空地上，看着茅严平挑眉道：“我妹藏东西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就连我都找不到她藏东西的地方，你还是死心吧。” 茅严平郁闷道：“被发现藏零食，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绾绾想了想，从将手伸进兜兜里掏掏掏，掏出一根奶酪棒，放进了大箱子里。 茅严平：“？？？” 夏之淮眉梢挑了挑：“还有呢？” 绾绾苦大仇深地盯着夏之淮。 不明白他干嘛要揭穿自己，拆台很有成就感吗？ 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她藏了一根奶酪棒，但并不知道她藏了其他东西，所以她还是可以偷偷吃的。 绾绾在夏之淮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慢吞吞地又把手放进口袋里，磨磨唧唧地拿出了……一袋，两袋，三袋……六袋小饼干。 周围所有人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好笑，慢慢变成一致的震惊。 颜书也盯着绾绾的兜兜，小声问道：“绾绾，你是蓝胖子吗？” 绾绾盯着箱子里的小饼干，满心忧伤，隐忍着移开目光后，生无可恋地答道：“不是。” “那为什么你的兜兜那么能装？”颜书惊愕了。 六袋饼干，放在哪里都是鼓鼓的。 为什么他却一点都没看出来，绾绾身上竟然装了那么多零食？ 绾绾认真回答道：“因为我是小仙女。” 莫则许先噗嗤一声笑出来，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典典隔着外套，悄悄摸了摸绾绾圆滚滚的肚子，小声问道：“绾绾，你都把零食藏在衣服里的吗？” 绾绾解释道：“我都藏在肚子里。” 肚子里有空间，这是她自拥有灵智后就便存在的。 “原来这样啊。” 典典慢吞吞收回手，觉得下次可以学一学绾绾，或者回去后让哥哥多给她在衣服里缝几个口袋吧，这样就能像绾绾一样，装很多东西了。 她又看了绾绾肚子一眼，小声感叹道：“绾绾，你肚子好鼓鼓的，像个小西瓜。” 绾绾摸了摸肚子，摇头反驳道：“我肚子不鼓啊，不像西瓜。”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非常良好。 她依旧是个非常苗条的小仙女。 夏之淮将绾绾的平板上交，把自己的手机和平板也交上去后，顺手揉了揉她的肚子：“你这西瓜肚不叫圆鼓鼓，那什么才叫圆鼓鼓？” 绾绾双手捧住自己的小肚子，一脸冷漠。 “不鼓，哥哥你的肚子才鼓，吃饱了和我的一样。”绾绾反驳道。 大家都一样，凭什么要说她！ 夏之淮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咬牙道：“你可以闭麦了，你哥我可是有过六块腹肌的帅哥……” 第136章 糊在墙上 绾绾眨了眨眼睛，张口在他手上咬了一下，没敢使劲儿，但足以让夏之淮松手。 夏之淮将掌心在她肚子上擦了擦，嫌弃地说道：“你的口水糊我手上了。” 绾绾躲开他的手：“不给你擦。” 平时她把手不小心弄脏，哥哥都坚决不让她碰衣服。 现在想用她衣服擦手，没门儿！ 夏之淮见她跑开后，只笑笑不说话，等着茅严平收其他小朋友的玩具和零食。 下一个是颜书，颜书的行李箱被打开后，他主动将平板和收纳在袋子里的零食上交，然后乖乖蹲在箱子边，把自己两件弄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在大人的帮助下把行李箱关上，又乖乖地走到了一遍。 收完东西之后，茅严平就开始检查每个小朋友的收获。 果不其然，只有绾绾拿到的蔬菜最多。 所以她有优先选择房子的权利。 绾绾回头看了眼夏之淮和曲修南，夏之淮指着第一张图片，朝绾绾喊道：“绾绾，拿第一个，咱们住最舒服的豪华别墅。” 绾绾扭头，盯着第一个大别墅看了一会儿，茅严平将图片递给她：“你要选一号房吗？” 绾绾摇头，她对第一个大房子不太感兴趣。 夏之淮站在原地忍不住两手叉腰，盯着那颗圆圆的后脑勺发呆，震惊于绾绾的不理不睬。 曲修南笑着说道：“算了，让她自己选吧，小孩子比较喜欢选看起来有意思的房子。” 夏之淮倒也不是生气，只是无奈道：“她脾气见长，还学会无视了。” “这不是有样学样。”曲修南打趣道。 夏之淮无奈叹气。 行吧，长得帅和有能力的人，谁还没有点小脾气。 刚好他占了前者，绾绾占了后者。 可以理解。 …… 夏之淮收回视线，目光微微偏向左侧，淡淡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宋元辛。 他的动作很隐蔽，状似随意，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淡了许多。 宋元辛从刚刚回小广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身后的女鬼，只是身边的镜头一直跟着转，他也不太好分去太多注意力，不然到时候再被媒体营销号瞎写一通，他又得气成河豚。 只是她身后那只女鬼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 真的没办法彻底忽视，尤其是那张没有收拾过的面容，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不知道宋元辛是从哪儿招惹的这东西。 绾绾肯定也看到了，只是她装作没看到这件事，还是让他挺意外的。 夏之淮打算等一会儿分房结束后，再找莫则许问问情况。 这女鬼看着不太对劲，要是这个节目真闹出人命，他这倒霉蛋的口碑岂不是得背一辈子！ …… 绾绾最终选了2号房，房子虽然没有1号房大，但是胜在周围风景挺漂亮，而且在村子中间，地理位置算是比较优越。 2号房是精装过的石屋，面积不大不小，但是五脏俱全。 夏之淮和曲修南两人扛着行李，带着绾绾去寻找他们要入住的房间。 曲修南对绾绾有些好奇，他盯着绾绾背着竹篓的背影，问道：“夏之淮，你妹在家也这么听话吗？” 夏之淮提着两个行李箱上台阶，淡淡道：“还好吧，听话的时候就是小心肝，不听话的时候就是小魔头。小孩子都这样。” “羡慕你，有个妹妹。”曲修南浅浅叹气，“我平时宅家都一个人，要是我也有个妹妹，就好了。” 夏之淮乜了他一眼：“想得到挺美，不如让你爸妈再努力一下，二胎走起。” 曲修南提着行李箱哭笑不得：“我要是敢提，以后回家我妈都不让我上麻将桌。” 夏之淮坏笑道：“提一提又没什么，不同意就算了。” 曲修南：“我可谢谢你的馊主意，试试就逝世了。” “我还年轻，不想英年早逝！” 妈妈爱的铁拳，他暂时还不想重温。 绾绾回头问道：“哥哥，什么是二胎？” 曲修南和夏之淮齐齐看向绾绾，两人又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绾绾站在台阶上，仰头看着两人，满脸懵懂。 夏之淮看了眼和图片上一样的房子，将导演组给的钥匙拿出来，思考了两秒与绾绾解释道：“二胎就是……爸爸妈妈多给你填一个兄弟姐妹。” 绾绾失望道：“那算了，我没机会了。” 夏之淮拿着钥匙将门打开后，笑着戳了戳一下她身后的小竹篓：“你还想再要个弟弟或则妹妹吗？你有我还不够啊？” 绾绾想了想，背着竹篓跟进去后，认真说道：“也对，我有哥哥，足够了。” 曲修南将行李箱推到墙角后，把绾绾的背篓卸下来，将她抱起来笑着道：“你对你哥真的是太好了。” “绾绾，介不介意多个哥哥？” 绾绾坐在曲修南手臂上，认真观察了他一会儿，笑着道：“不介意。” 夏之淮打量着房间，朝着两人道：“曲修南，不要觊觎我妹。” “趁我不注意就开始挖墙脚，小心我诅咒你以后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绾绾与曲修南对视了一眼，然后无奈摊摊手：“哥哥介意，但我不介意。” 曲修南捏了捏绾绾脸颊，从兜里慢慢拿出一块巧克力，小声道：“送你的。” 绾绾看着巧克力，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扭头在曲修南脸上mua了一口。 “谢谢修南哥哥。” 绾绾立刻将巧克力塞在兜里，小声说道：“哥哥平时很少给我买巧克力，他不许我吃太多，我一个星期就才两块。” 然后黄叔叔还每次都想从她这里蹭一块。 曲修南将她放在地上，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笑着说道：“你哥哥是对的，巧克力吃多了不好，尤其是你这样的小朋友。” “但我牙齿很好的，我每天起床后和睡觉前都刷牙。”绾绾龇着一口小白牙说道。 曲修南拎着她的小竹篓去了厨房，检查了一下冰箱和其他设备，确定没毛病后，看着又跟进来的绾绾，便耐心与她解释道：“巧克力吃多了不仅对牙齿不好，而且它的热量很高，会让你有饱腹感，平时不好好吃饭。” “还有些小朋友，吃了后可能会引起肠胃不适。” “所以偶尔吃一点可以，但你不能多吃。” 曲修南也没敢给绾绾大块巧克力，都是小包装，可以给绾绾饿了垫肚子。 因为他对自己和夏之淮的厨艺，真的……没有信心！ 绾绾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轻轻叹气：“好吧，那我明天吃。” “去找你哥玩吧，你去选个卧室。” 曲修南将绾绾哄出厨房后，便开始准备洗菜。 绾绾哒哒哒跑到一间卧室门口，看着夏之淮正在整理两人的衣服，同时往一个衣柜里放，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哥哥……你为什么要把衣服放在我房间？” 夏之淮抬头看着绾绾：“什么叫你房间？这是我房间。” “那我睡哪里？”绾绾问道。 “一会儿弄点浆糊，晚上睡觉就把你糊墙上。”夏之淮把衣服挂进衣柜后说道。 第137章 突然断电 绾绾脸颊鼓鼓地扒着门框，双眸滴溜溜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墙面，坚定地拒绝道：“不行！” “把你糊墙上，可以。”绾绾说。 夏之淮走到门口一把将她抱起来，顺势将她怼在墙上，逗弄她道：“看看，你和这大白墙多配，糊上去简直能当镇宅的吉祥物。” 绾绾蹬着两只小短腿：“不要，我才不是吉祥物。” “我这么大的个子糊不上墙，你就不一样了，这么小的体型，糊上墙很容易的。” 绾绾狐疑地看着他：“你不要骗我哦，我知道的，面糊和胶水是不能把我粘在墙上的！” “世界那么大，你怎么能确定世上没有能把你糊墙上的胶水呢？”夏之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绾绾轻哼了一声：“我就是知道。” “就！是！知！道！” “我不要壁咚了，放我下来。” 绾绾挣扎了两下，脸颊微微涨红。 夏之淮没怎么折腾，将她放在地上：“过来把你衣服整理好，自己的事情要学着自己做。” 绾绾坐在行李箱里，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我不要跟你睡。” 夏之淮双臂交叉环在胸前，挑眉笑道：“这里就两个卧室，你不跟我睡，你是想睡地板，还是睡客厅的沙发？” 绾绾小小一只坐在箱子里，苦大仇深道：“你睡地板。” “想得美。”夏之淮看了眼柜子里的被子，“这里还有多余的铺盖，我到时候在地上给你打个地铺，不然你自己想办法吧。” 绾绾震惊地看着他：“我是小朋友，你怎么能让我睡地板？” “你又不是没睡过。”夏之淮哼笑道，“反正你每次睡床上，十次有八次早上醒来就在地上，直接睡地上还不会摔，多好。” “那是你把我踢下去的，我不管，我要睡床。” 床是软的，而且她在床上乱蹦也不会有事，但是地铺没边界，她滚着滚着到时候睡到床板下，怎么办？ “那没办法了，我们猜拳吧。”夏之淮坐在床尾摊开手，“我们都想睡床，猜拳，谁输了谁打地铺。” 绾绾立刻雄赳赳气昂昂的从箱子里爬起来，握着小拳头道：“猜拳就猜拳。” “一局定胜负？”夏之淮挑眉。 绾绾没意见，将小胖手背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剪刀石头……布！” 绾绾飞快出拳，夏之淮低头看着自己的剪刀手，呵呵笑了一下：“我觉得五局三胜比较公平。” 绾绾收回手，得意道：“没用的哦，哥哥你运气很差的，除非作弊，不然你是绝对不可能赢我的。” 夏之淮盯着她思考两秒：“你说得对，那么猜拳这个游戏，也就意味着绝对的不公平……” “我不管，你说的猜拳，输的人睡地板，不管不管。” 绾绾立刻调头就往外跑，坚决不承认游戏不公平。 夏之淮看她跑出去的背影，勾唇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 将东西简单收拾过后，夏之淮就去厨房做饭。 曲修南站在厨房，盯着洗好的菜和肉，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作。 理论知识他都有，但是实际操作……没试过。 夏之淮洗完手后，撸起袖子准备做饭。 绾绾又跑到厨房，扒在门口往里偷看，小脸严肃，如临大敌。 曲修南让开了位置，回头看着绾绾，小声问道：“你吃过你哥做的饭吗？” 绾绾点点头。 “能吃吗？” 绾绾再度点头。 曲修南松了口气：“那就好。” 绾绾的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有些饭菜不是能吃就好。 就像竹青姐姐说的那样，黑暗料理会让他打开全新的世界。 …… 直到晚饭上桌后，曲修南和绾绾并排坐在餐桌边，看着摆在桌面上的三菜一汤，彻底陷入了沉默。 曲修南艰难地拿起筷子，瞥了眼黑黑的腊肉，悄悄吞了一下口水，夹起一块放在绾绾碗里。 绾绾立刻扭头看着他，眼睛瞪得像铜铃：“！！！” 之前不是还说要做她哥哥吗？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先给她夹菜？ “绾绾，尝尝。”曲修南满脸温柔地说道。 绾绾低头盯着碗里的腊肉，抬头看向对面的夏之淮：“哥哥你做出来的肉为什么是黑色的？” “嗯……老抽加的太多了吧？”夏之淮不确定道。 为什么炒腊肉要加老抽？ 绾绾想不明白，她也不太懂老抽是个什么东西，只能放弃追问，用勺子舀起碗里的肉，慢吞吞将肉片送进嘴里。 曲修南和夏之淮都用热辣辣的目光盯着她。 “怎么样？绾绾。”夏之淮期待地看着她。 绾绾将肉包在嘴里，小脸拧成扭曲的表情，想吐但是觉得又不太好，总之一时间就……说不出话来。 夏之淮拿着纸巾，伸手垫在她嘴边，紧张地说道：“吃不了就吐出来。” 绾绾咬了几下，将肉吞进肚子里，立刻捧起桌子边的杯子，吨吨吨灌了好几口水。 “味道……很奇怪。” 绾绾也不知道怎么说，曲修南已经夹起一块，放在嘴里。 他捏着筷子的手指抽了抽，学着绾绾将嘴里的肉嚼了几下，赶紧吞进肚子里。 “我觉得你自己尝尝最好。” 曲修南也没有说好还是坏。 夏之淮直觉有点不太妙，但是自己做的东西，肯定还是要尝一尝的。 一口下去，灵魂出窍。 他低头将肉吐在纸巾上，面如菜色：“味精放多。” 曲修南不解道：“为什么炒腊肉要放味精？” 绾绾同款疑惑脸。 夏之淮默了两秒：“不用加吗？我看到了，就顺手加了点。” 绾绾和曲修南什么都没说，避开了那道腊肉炒芹菜。 曲修南颤颤巍巍将筷子伸向下一道，炒豆芽。 这道菜和小葱拌豆腐看起来比较正常，曲修南各尝了一点，终于松了口气：“豆芽和豆腐可以吃，小葱豆腐味道比较清淡，豆芽……还行吧。” 绾绾将自己的小碗往前推了推，冲夏之淮说道：“哥哥，夹菜。” 夏之淮给绾绾弄了点豆腐和豆芽，没有给她夹腊肉。 “今晚就不要吃肉了，多吃点米饭和蔬菜，明天我问问其他人会不会做饭，看看能不能跟他们学一下。” 夏之淮也有些挫败，但是有有点庆幸，至少还有两个菜可以将就吃，米饭有电饭煲很简单，这个是唯一不会出错的。 绾绾也没有吵闹，她虽然喜欢吃肉，但是哥哥做不好，她也没办法。 毕竟不能为了肉就换个哥哥吧？ 曲修南和夏之淮两人相顾无言，安静地吃完晚饭后，曲修南清洗碗筷，夏之淮带绾绾去洗澡。 这个时候夏之淮直接把房间的收音设备和镜头全关了。 他找了一套睡衣，给绾绾在水盆里放好热水，一边问道：“绾绾，你看到宋元辛身边那只女鬼了吗？” 绾绾站在门口等他忙：“看到了。” “你要帮忙驱鬼吗？”夏之淮回头看着她。 绾绾抠着手指：“可是哥哥你讨厌那个姐姐。” 夏之淮微微颦眉：“我讨厌她是一回事，因为工作上有冲突，但是这和你没有关系。” “你做事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当然，你在乎我的态度和意见，我很高兴。” 绾绾歪着头，将小脑袋靠在门边，慢吞吞地说道：“黄叔叔说我不能在镜头前捉鬼的。” “但我们总有不在镜头前的时候。”夏之淮蹲在水盆边，认真道，“你要是想做事，会有很多种办法，很多事情不是绝对的。” “我说了，那个姐姐会信我吗？” 夏之淮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有极大可能，她是不会相信你的。” “这样，你还要提醒她，或者帮她吗？” 绾绾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我没想好。”绾绾有些纠结，“哥哥，这个村子里的鬼……有些多。” 夏之淮不解：“你还遇到其他鬼了？” “今天给我蔬菜的奶奶，她家里也有一只鬼鬼，是个和哥哥差不多大的男鬼。” “他穿着消防叔叔那种制服，但是看起来应该死去挺久了，身上的功德之力一直在消耗，但迟迟不肯离开。” “再这样下去，他会变得很危险。” “所以，我更想帮他。” 绾绾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相对于不会轻易相信她的人，她其实更偏向信赖她的人，且做过很多好事。 帮助这样的人或者鬼，她也能得到一点点功德。 不过那个被鬼跟着的姐姐，她也没有伤害过人性命，所以能救还是要救的。 只是她暂时想放一放。 等到那个姐姐见识到鬼鬼的力量后，她在帮她解决问题，事情会变得更简单。 如果眼下遇事解决有困难，可以稍微搁置一边，之后处理可能会变得更轻松。 这些都是黄叔叔教过她的。 夏之淮抬手揉了揉她的脑壳儿：“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做，我也觉得你的做法没毛病。” 绾绾忽然眉开眼笑，得到认可后，她就是很开心。 “哥哥最好。” 夏之淮帮她脱了外套：“你自己洗澡，可以吗？” “嗯。”绾绾点点头。 “那我出去了，小心滑倒。” …… 夏之淮关上浴室门后，轻轻松了口气。 带着绾绾参加节目确实很省心，她远比其他小孩子要省事，同时还有一定独立思考能力，这是他非常欣慰的一点。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带好绾绾，一切都是摸索着向前走。 他做不了严厉或则温柔的长辈，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陪伴她成长。 在宋元辛问题上，他并不想插手绾绾的决定。 私人恩怨是一回事，小孩子的世界是简单而干净的，她只需要考虑自己的意愿，大人的想法不该成为她做出判断的干扰因素。 善良是一种很好的品格。 人在长大后，反而会顾虑很多东西，将自己的善良小心翼翼收藏起来。 他很庆幸，绾绾在善良的同时，还拥有相当清醒的判断能力。 夏之淮靠在墙边等着，谨防绾绾中途叫他。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绾绾忽然喊道：“哥哥，我的毛巾不在浴室。” 夏之淮去行李箱里翻找了一下，拿出她平时用的毛巾，将门拧开留出一道缝隙，将毛巾塞了进去。 “不要洗太久，一会儿水冷了，小心冻感冒。”夏之淮提醒道。 话音刚落，屋内的灯突然全灭了。 第138章 住进凶宅 夏之淮下意识去摸手机，摸到桌面上才想起来，手机上交了。 他拧着眉宇，摸着黑回到浴室门口，听到绾绾在里面有些慌张的声音。 “绾绾，停电了，你先别乱动，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蜡烛……” “哥哥。”绾绾已经裹着自己的浴巾，敲了敲浴室的门，“把门打开。” 夏之淮将门拧开，伸手摸到绾绾湿漉漉的头发，又摸到她肩膀上的浴巾：“你先在房间里待着，我去问问有没有其他照明工具……” 他话音刚落，屋内忽然亮起柔和的光。 绾绾右手手拿着一个很大的夜明珠，左手抓着浴巾，问道：“这个可以吗？” 夏之淮静默了几秒，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壕，还是他妹最壕！ 看这夜明珠的个头，估计连古代九五之尊的皇帝都用不上。 夏之淮默默接过夜明珠，在柜子上找了个位置放下，拿着干毛巾把绾绾头发上的水揉搓干，绾绾还没有穿衣服，夏之淮又去浴室把她的睡衣拿出来，准备让她自己穿上时，忽然看到窗外闪过一抹黑影。 他抓着衣服坐在床沿，脸色都然变得冷峻肃穆。 “绾绾，先自己把衣服穿上。” 夏之淮不确定刚刚过去的是人还是鬼，但是这个时候出现，给他的感觉不是很好。 绾绾自己坐在床上套睡衣，回头小声说道：“哥哥别出去，外面阴气很重。” “这个村子怎么回事儿？” 夏之淮站在窗边，刚准备将窗帘拉上，忽然从窗户上方倒吊下来一个黑影。 “卧槽，什么东西？！” 他手比嘴巴还快，话音还没落地，已经下意识挥拳砸过去，拳头上隐隐带着一层微不可查的莹白色光芒，直接将黑影砸在了玻璃上。 闷闷的声响，让他有点错愕。 他现在能揍到没有实体的鬼了吗？ “哥哥，怎么了？” 绾绾从床尾爬下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哒哒哒跑到窗边。 “我刚刚好像砸到一个黑影，不知道是不是鬼。” 绾绾踮着脚想看窗户外，夏之淮将她抱起来，但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像刚刚那个影子和声音都是他的错觉。 两人没有打开窗户，但绾绾感觉到山村被很重的阴气包裹着，这种情况十分不正常。 “我们出去看看吗？”夏之淮不确定地问道。 他和绾绾待在屋里，肯定是安全的。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绾绾搂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想出去。” 夏之淮去拿了外套和裤子，还有袜子给绾绾换上，又给她带上了干的浴帽。 她的头发还没有干，晚上山村温度要低很多，顶着湿头发出去很容易感冒。 绾绾戴着粉色的羊角浴帽，脸颊红扑扑的，显得无比可爱。 她看着正在给她穿鞋的夏之淮，从外套兜兜里摸出一张护身符和一张驱邪符，塞在他胸口的口袋里：“哥哥拿好。” 夏之淮将她鞋带绑好，低头看了眼胸口叠得整整齐齐的符篆：“什么符篆？” “护身符。”绾绾跳下床沿，“还有驱邪符。” “驱邪符是加强版的，可以重复使用多次，哥哥你不要用一次就随手丢了。” 绾绾拿着两张符纸，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一个打八个，他OK！ “谢谢。”夏之淮俯身在她脸颊上闷了一口。 刚准备转身去拿夜明珠时，他就听到有东西挠窗户的声音。 绾绾已经先跑到窗户边，拉开了小碎花窗帘，看着蹲坐在窗台上的大橘猫，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大橘橘！” 夏之淮抱着夜明珠走到窗户边，看着慵懒舔爪爪的橘猫，震惊道：“好肥一只橘猫。” 话音刚落，橘猫舔爪爪的动作停住，用圆圆的猫瞳盯着他，充满了死亡威胁的讯号。 “喵——” 好想挠花他的脸~ 夏之淮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抬手摸了摸鼻尖，低头看着绾绾，问道：“它不会成精了吧？” 绾绾点点头，又摇摇头：“开了灵智，但还没有成精。大橘橘比一般的猫猫要聪明很多，哥哥你不要说它的坏话。” 大橘抬起爪子，用肉垫拍了拍窗户。 绾绾踮着脚尖道：“哥哥，让大橘橘进来。” 夏之淮：“外面阴气会跑进来吗？” “不会。” 绾绾掏出一张符纸拍在窗台下方，因为她实在够不着窗台边缘。 夏之淮打开窗户，看着那只大橘猫脚步轻盈地跳到屋内，抬手抬起前爪爪，往他小腿上拍了一下，然后走到绾绾身边，用身体轻轻蹭着她的腿。 绾绾摸了摸大橘猫，开心道：“它是来帮我们的。” “你听得懂它的喵星语？” 夏之淮抱着夜明珠，有点怀疑人生。 这语言体系是不是开发得有点快？ 绾绾立刻摇头：“听不懂啊。” 夏之淮嘴角抽搐：“那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它是帮我们的，而不是到我们这里来避难的？” 绾绾仰头和夏之淮对视了几秒，张了张嘴后，忽然发现他的想法好像也是对的。 大橘橘只是比普通猫咪聪明一点点，今天她给了一点点灵气，所以大橘橘会下意识地比较信赖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作为一只刚刚觉醒的橘猫，它还没有对付鬼怪邪祟的能力，察觉到环境变化，跑到她这里来避难也是顺理成章的。 绾绾蹲下身和大橘猫对视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 “我要是会喵喵语就好了。” 夏之淮哭笑不得：“行了，我们去看看曲修南现在怎么样？” 手机被收起来后，他们连基础照明工具都不一定找得到。 现在肯定很多人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夏之淮刚拉开门，就感觉到走廊有东西，他往后退了半步，将绾绾挡在身后。 走廊里刮起一阵很轻的风，一只黑色的鬼手突然从墙面穿出来，直逼他的喉咙。 夏之淮瞳孔微缩，握着驱邪符的左手立刻就砸了过去，重重的一击将那只黑色的鬼手砸了回去。 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 绾绾仰头看着走廊的天花板，提醒道：“哥哥小心头上。” 夏之淮紧张地握着驱邪符，疑惑道：“那只手……很奇怪，像是被烧焦了一样。” 绾绾也有些不解，下午刚和哥哥一起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可是从房间里出来后，她发现不仅是屋子外面，就连客厅和走廊都弥散着很重的阴气。 这是一座凶宅！ 可是她之前却没有任何感觉，这完全说不通的。 “糟了，曲修南那边肯定出事了。” 夏之淮反应过来后，面色凝重地看着走廊，并不敢随便踏出去。 第139章 咸鱼鬼鬼 继续这么待在卧室里肯定是不行的，夏之淮做了几秒心理准备，与绾绾说道：“你跟着我后面，这里的鬼有些奇怪……” 绾绾不忍地提醒道：“哥哥，这个好像是……凶宅。” 夏之淮一脸懵逼：“不可能吧，这是节目组准备的房子，按理说不会搞凶宅……” “万一他们也不知道呢？”绾绾问。 夏之淮觉得也有可能。 但是怎么会有人这么缺德，竟然把凶宅搞出来当节目录制地点！ 这是想赚钱想疯了吧？ 等今晚这事儿过去了，他非要跟节目组投诉不可。 换个人住一夜，早吓得心脏病发了。 …… “你跟着我，别走散了。” 夏之淮没办法把绾绾抱在怀里，这样行动不方便不说，更容易被那只凶鬼偷袭。 绾绾点点头。 “那只鬼鬼应该藏在墙壁里，之前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藏住了自己的阴气。”绾绾提示道。 “我知道，我们先去找曲修南。” 夏之淮让绾绾抱着夜明珠，自己则手握驱邪符，谨慎地靠近曲修南卧室。 走廊里只有夜明珠发出的光芒，绾绾脸颊被柔光照得莹白，她右后侧跟着大橘猫，动作缓慢轻盈，尾巴高高翘起来，一双猫瞳在光线昏昧的走廊内微微紧缩，哪怕提醒显得有点圆润，但气势却拿捏得死死的。 两人一猫走到曲修南卧室门口，夏之淮刚准备身后推开卧室门，两只鬼手突然从门框上方伸下来，想要直接抱住他的脑袋。 夏之淮一边骂着“卧槽”，一边暴躁地抬手抓住那两只瘦骨嶙峋的手臂，直接使劲儿将那只鬼从门框上方的面前拽了出来。 那凶鬼也是一脸懵逼，被拖出来扔在地上后，一时间还没太反应过来。 它那张脸都黑乎乎的，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夜中，看着就像是用红色荧光标记的小西红柿，看得有点渗人。 夏之淮万分嫌弃地松开手，泄愤似的一脚踩在它脸上。 “卧槽，吓死爹了——” 绾绾站在他身后，低头看着地上要用爪子抓哥哥的鬼鬼，刚准备丢符纸时，身旁的大橘橘一个泰山压顶，蹦到了凶鬼的肚皮上，压得那只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嚎，眼里的红光越发盛了。 绾绾捏着符纸，看着被哥哥还有大橘橘混合双打的鬼鬼，觉得好像也不用自己出手了。 她仰头看着夏之淮，注意到他身体表面慢慢流动的灵气，虽然稀薄，但是确实存在。 不知不觉，哥哥竟然真的引气入体了。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 那只鬼被打了一会儿，大概是察觉到没办法反抗，就双手抱头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挨揍。 夏之淮打得有点累，往后退了两步，朝大橘猫喊道：“过来。” 大橘猫摇着尾巴，跳到了绾绾身边，用毛毛蹭了蹭绾绾身体，像是在求夸奖。 绾绾摸了摸它的脑袋：“大橘橘很厉害。” 橘猫又蹭了蹭她，绾绾忽然间就get到了它的意思。 求奖励！ 奖励=灵气 奸诈橘橘~ 绾绾抱着夜明珠，还是伸出手指在它脑门上点了一下下，分出一点点灵力给它。 …… 夏之淮站在原地冷静了两秒，才想起来还有符纸可以束缚住它，立刻掏兜发现他好像没有储备这样的符纸：“绾绾，有束缚鬼的东西吗？” 绾绾拿出六甲阴阳符递给他。 夏之淮问：“直接丢上去？” “嗯。” 绾绾站在一边，看着他十分熟练地将符纸往下一拍，金色的大网瞬间以符纸为原点，向下将烧焦的鬼鬼捆得结结实实。 夏之淮看着松了口气，跨过那只已经咸鱼躺的鬼，推开了曲修南的房门。 屋内没有任何光线，夏之淮喊了两声，但没有人回应。 绾绾绕过鬼鬼，抱着夜明珠走进卧室，将怀里的珠子递给夏之淮：“哥哥你拿着。” 夏之淮接过夜明珠，发现绾绾又从兜里掏出一颗，还特地弄了个红绳挂在脖子上。 绾绾察觉到他的目光，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夏之淮疑惑道：“你是掏了夜明珠矿洞吗？” 为什么感觉他妹就像是夜明珠批发商？ 绾绾愣了几秒，眨了眨眼睛道：“就……别人送的。” 夏之淮震惊了：“谁那么大方，夜明珠送那么多给你？会不会没安好心啊？” 绾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明珠都是哥哥以前没来凡间历劫时候送的，但司命不让她说。 以前他就最喜欢储存这些亮晶晶的宝贝了。 这些夜明珠也不是人间产的，而是来自北荒秘境，找起来很费劲。 哥哥以前悄悄给她看过他的小金库，里面存了差不多上千颗这样亮晶晶的半透明会发光的石头。 她感觉很漂亮，哥哥就用爪子拨了一小堆给她。 差不多有几十颗，大小不一，他说让她以后装饰自己小屋子时候用。 剩下的明珠，他都要用来装饰自己的宫殿。 …… 绾绾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夏之淮叹气道：“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到时候对方要让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做不到一定要把夜明珠还回去。” “知道了吗？” 绾绾点点头。 除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呀。 夏之淮想起来绾绾之前还送了他一颗：“你送我那颗，我回去后还给你。” 绾绾摇头：“等我需要，再找哥哥拿。” “行。” 夏之淮也不执着于此事，反正夜明珠在家里放着，想要随时都能取。 他回头拿着夜明珠检查了一圈卧室和洗手间，但是却没有找到曲修南。 “人能去哪儿？” 夏之淮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将门口被捆住的鬼拖进来，看着它被烧焦的模样，忍着恶心与一点点害怕，拿着桌上的笔戳了戳它：“能说话吗？” 鬼：“嗬嗬……” 绾绾站在大橘身边，小声替他反应：“不能。” 夏之淮：“你又知道了？” 绾绾嘿嘿笑了笑：“嗯。” “不能说，就问不到曲修南的下落，也不知道这屋子里是只有它一只鬼，还是另有其他鬼在作祟……” 更加询问不到云果村这诡异的情况究竟是何原因。 “算了，我们先去找人，要是出事儿了就不好了。”夏之淮先做出决定。 但他看着地上的鬼，正考虑是直接让它被雷劈得魂飞魄散算了，还是带着它这么个累赘。 绾绾见他盯了一会儿，小声道：“我可以把它揉成魂珠。” “这么脏，用手揉吗？” 绾绾也有些嫌弃，但还是上手把鬼鬼揉成一颗黑溜溜的珠子，放在一张纸巾上。 她低头看着满手黑灰，扁着嘴道：“好脏。” 夏之淮从兜里拿出湿纸巾，将她一双小胖手擦干净。 “我以后学会了，我来揉，这种东西以后你就别碰了。” 夏之淮将黑乎乎的纸巾丢在垃圾桶里，把那颗魂珠用纸包裹着塞在兜里，带着绾绾准备出去找曲修南。 就在两人准备出去的时候，一道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夏之淮立刻和绾绾躲在屋子里，瞅了一圈，操起了角落的撑衣杆。 第140章 崭新年画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夏之淮让绾绾用衣服裹住夜明珠。 两人一高一矮猫在墙边。 随着一只手推门，夏之淮毫不犹豫一杆子敲下去。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曲修南的嚎叫声。 绾绾吓得身体一抖，慢慢将夜明珠从衣服里掏出来，照亮地上那人的脸。 是曲修南哥哥。 夏之淮也意识到砸错人，他连忙把折断的撑衣杆丢到一边，伸手去扶扑在地上的曲修南。 曲修南双手捂着脑门，痛得眼泪往下掉：“夏之淮，我是你上辈子的杀父仇人吗？” “抱歉抱歉。” 夏之淮连忙道歉：“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你，刚刚被鬼吓到了。” 曲修南突然噤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将门关上。 “卧槽，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咱们这房子闹鬼！” 绾绾抱着夜明珠站在一边，看着曲修南慢慢红起来的脑门，上面还有个棍子印。 虽然没有流血，但是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夏之淮按住曲修南：“我知道，你先冷静点儿，我看看你伤口。” 曲修南伸手捂着额头，摆手道：“没事，我脑袋硬着呢。” 夏之淮哭笑不得：“脑袋硬也不是这么个用法，要是真把你砸成脑震荡，怎么办？” 曲修南松开手，赶紧将头凑到夏之淮面前，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心有余悸道：“应该不至于吧？” 夏之淮将夜明珠靠近他脑门，看了看，确实红肿起来，有点惨不忍睹，甚至靠近发际线的位置，还有点点伤口。 “绾绾，我记得竹青给你带了医药包吧？” 绾绾想了想，回答道：“竹青姐姐放在箱子里，我回去拿吗？” 曲修南立刻摇头：“别，绾绾是一个小孩子，很危险的。” 绾绾乖巧站在原地，睁着乌黑圆润的眼睛，看着曲修南静默不语。 夏之淮只是短暂无语，但是并没有解释。 “这个房子的鬼，你们遇上了吗？” 曲修南搓了搓肩膀，整个人有些像惊弓之鸟。 绾绾低头看了眼大橘橘，点点头：“碰见了，被哥哥和大橘橘打哭了。” 曲修南一脸迷惑：“？？？” “绾绾，你别驴我！” 绾绾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哦，哥哥把鬼鬼揍哭了，我把鬼鬼揉成了丸子，你要看吗？” 夏之淮配合地掏出黑色的魂珠，绾绾接过魂珠往地上扔去。 那颗珠子瞬间膨胀，变成了一只瘫在地上装死的鬼。 曲修南揉了揉眼睛，然后“啪”地下拍了自己脸颊一巴掌，疼得他顿时舌尖顶住腮帮子。 “艹！不是假的？” 绾绾已经能很平静地欣赏他的反应。 见曲修南回过神后，她走到那只鬼身边。 刚准备弯腰把他捡起来揉成魂珠时，那只鬼突然爬起来，掉头就往墙里钻。 绾绾一手将夜明珠夹在怀里，一手速度极快抓住那只鬼的脚踝，然后猛然将那只鬼给拽趴下，将夜明珠丢在地上，把想要逃跑的鬼鬼团成一颗圆溜溜的魂珠，然后握紧拳头砸了一下。 “再跑就砸烂！”绾绾虎声虎气地威胁道。 珠子在她掌心滚了两下就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曲修南扭头看着夏之淮：“你妹……” 有点虎！ “很厉害。”曲修南立刻改口。 夏之淮满意点头：“我妹是小天师。” 曲修南看着夏之淮脸上与荣有焉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吐槽，还是该恭维他。 但是绾绾确实厉害，这是不争的事实。 再看着夏之淮和绾绾，曲修南腿不软了，腰杆直了，瞬间神清气爽了！ …… 商议过后，夏之淮决定还是先给曲修南处理伤口，再带着他们出去看看村子里什么情况。 这屋子里好像只有一只鬼，他们从离开曲修南卧室，到走出这栋房子，从头至尾都没有再遇上第二只鬼。 三人一喵站在门口，看着被深浓夜色和滚滚阴气包裹的云果村，心惊不已。 夏之淮和绾绾有天眼，能够看到空气中流动的灰黑色阴气，宛如翻滚的云烟一般。 “我们先去哪儿？” 曲修南看着四周弥散的雾气，哪怕他们抱着夜明珠，也根本看不清五米开外的地方。 这里的雾气像是有生命一样，和他们保持着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只包围，但不敢包裹。 “要不先去离我们最近的村民家里看看？”夏之淮提议道。 绾绾举手：“我想先去看张奶奶。” “哪个张奶奶？”夏之淮看着绾绾的羊角浴帽，挠了挠后脑勺。 “就下午给我菜的那个奶奶。” “你说她家有个鬼，是消防员对吧？” 绾绾点了点头。 “也行。” 相对于从没打交道过的陌生村民，如果有一个认识的人自然是好事。 而且那只鬼生前是消防员，品行应该是很好的，应该不会隐瞒他们关于村子里的事情。 …… 三人全程保持警惕，终于走到了白天绾绾摆放那户人家门口。 看着紧闭的大门，三人陷入了沉默。 “这会儿叫门，会开门吗？” 绾绾已经上前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她仰头看着贴在门上的年画，眨了眨眼睛。 “哥哥……” 夏之淮走到她身后，将她抱起来：“怎么了？” “这副年画有辟邪的效果，而且非常强。”绾绾有些错愕。 年画能辟邪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是从古代便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因为现在传统年画粗制滥造，其实效果要大打折扣。 只是这大门上的年画与他们平时所见不同，辟邪能力十分强大。 仔细看过后，他们才发现村子里缭绕的阴气，都绕开了这户人家。 夏之淮抱着绾绾往隔壁院子门口走了几步，看到了同样的年画。 曲修南跟着他们说道：“你们之前没有注意到吗？这个村子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很奇怪，但看起来很漂亮的年画，而且现在都三月份底了，年画还如同新的一样。” 绾绾和夏之淮齐齐摇头：“我们住的房子为什么没有年画啊？” 曲修南哑然无声。 他也不知道。 说不定要是贴了年画，他们今晚就能一夜安眠到天亮，根本不会知道今晚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就在三人面面相觑之际，张奶奶家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绾绾将目光投注过去，看到了站在门口那个金光闪闪的消防员哥哥。 好厉害的功德之力。 生前肯定救了好多好多人~ 白天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是很明显，但在这种被阴气包围的夜晚，这个消防员哥哥亮闪闪的，简直就像一座移动的灯塔。 曲修南看着打开的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他牙齿哆嗦了一下，扯了扯夏之淮的袖子：“是有鬼吗？” 夏之淮点点头：“一个消防员。” 曲修南哆嗦了两下，没一会儿就平静了。 “消防员好，消防员好……是好鬼啊。” 站在门口的男人朝绾绾和夏之淮他们笑了笑，侧身邀请他们进屋。 夏之淮抱着绾绾，拖着曲修南进去后，身后的大门轰隆一声关闭。 第141章 千里寻女 进入院子后，夏之淮和曲修南明显感觉到四周温度没有那么低了。 绾绾抓了抓自己的羊角浴帽，扭头打量着笑容暖暖的消防员叔叔。 其实这个消防员叔叔看着和哥哥年纪差不多大，但是却给人一种很温暖可靠的感觉。 院子的狗从窝里钻出来，看到绾绾和夏之淮后，汪汪叫了好几声。 消防员叔叔飘到它跟前，伸手摸了它两下，黄狗的声音变成呜呜呜，扭头钻回狗窝中。 夏之淮看着飘在半空中的青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夏之淮。” “我知道。”青年看了眼他怀中的绾绾，“你白天就发现我了，对不对？” 绾绾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青年对着绾绾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我妈今晚睡得很好，她以前每晚都会因为腿疼很难入睡。” 绾绾抱着夏之淮的脖子，摇头道：“不用谢，奶奶很好。” 青年抬手邀请他们进屋：“我猜到你们今晚应该会过来，进去说吧。” …… 这个牺牲的年轻消防战士叫云栈，土生土长的云果村人，十九岁进了消防中队，之后便在自己岗位上战战兢兢工作了很多年，直到大半年前在一次救援任务中不幸牺牲。 云栈引着夏之淮和曲修南去了偏屋，才说道：“你们是想直到云果村的事情吧？” 夏之淮立刻坐直身体，拧眉询问道：“你知道云果村夜晚阴气重的事情？” “知道。”云栈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很淡定地颔首。 “云果村是几十年前从山里一个地方迁出来的，距离现在的位置不算远，我生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后才发现是阴气，都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云果村旧址？”夏之淮疑惑，他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曲修南呆呆坐在一边，望着绾绾，又望了望夏之淮：“你们能顾虑一下我吗？我看不见你们对话的那只鬼哎！” 夏之淮和绾绾愣了几秒，两人对视了一眼。 绾绾小声地说道：“我会开天眼，但是……” 夏之淮补充道：“开了之后就关不上了。” “你要开吗？天天见鬼的人生，其实也蛮刺激的。” 曲修南呆了三秒：“……” “打扰了，你们继续。” 曲修南连忙扭头，用手挡住脸，慢慢揉着额角的红肿大包。 云栈看着曲修南，只勾唇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个地方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只是感觉那里挺危险的，我想多花点时间陪着我妈，所以就没有去那边看过。”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村子里家家户户的门画？” 夏之淮眼睛微亮：“画着两将与九尾狐，很奇怪。” “自打我记事起，我们村子里家家户户贴的都是这种门画，外面买不到的，每年只有村子里的匠人画，然后分给每一家每一户。” 夏之淮拧眉道：“那为什么我们今天入住那家没有？” 云栈愣了几秒，思索道：“你们住的是哪家？” “就村子十字路口坐北朝南的小两层石屋。”夏之淮答道。 云栈眉头突然拧起：“洪家的房子，我记得去年不是烧了吗？洪家瘫痪的老爷子被烧死在屋子里，之后那房子灭了火后，也没听说洪家翻修回去住。” 绾绾与夏之淮对视过后，心里慢慢有了底儿。 那栋房子果然是座凶宅！ “可能是洪家把房子翻修了吧。”云栈也不确定道，“不过村子里有人说，是洪家的儿子和媳妇故意放火，把屋里的老人烧死的，警察和我们消防前前后后也没找到证据，因为房子着火的时候，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没想到你们会抽到他们那栋房子，他们去年不在云果村住，过年的时候应该也没有回来，估计没有去村长那儿领门画，那座房子应该挡不住鬼祟和老山村那边过来的阴气。” “云果村经常闹鬼吗？”夏之淮好奇地问道。 云栈摇头：“除了阴气重一些，村子里基本没闹过鬼。” 夏之淮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合着又是只有他们这一组中奖了？ “阴气对活人身体不好，好在贴着门画的房子不会被阴气侵扰。” “每晚大概九点之后，阴气就会从老山村那边蔓延过来，所以家家户户都会闭门休息。” 夏之淮冷笑道：“我就不信，节目组没调查过。” 云栈也很是不解：“云果村其实远近闻名，因为我们这里特殊的年画与环境，所以总是有好奇的游客过来旅游，但是从没有闹出过人命。这里晚上九点起雾，也被称之为雾村，照片什么的传到网上后，就说我们这个地方神秘神奇……” “你们节目组到这里拍摄，应该也是看中了这点，不应该不知道这点。” 夏之淮不想再提糟心的节目组，估计他们是想把夜晚奇景，与他们各种反应录制下来，结果没想到今天一到九点，突然就断电了。 这大概就是，千万谋划终成空。 夏之淮只想送两个字：活该！ …… 绾绾从兜里掏出魂珠，放在了桌子上，小声说道：“所以这就是那个被烧死的鬼鬼吗？” 云栈看着豌豆大小的魂珠，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是……” “洪家房子里的鬼。”夏之淮面无表情地盯着那颗魂珠，实在忍不住吐槽道，“我们也是运气太背，选了一座凶宅，还没有贴门画，所以不仅被阴气包围了，还差点儿被这只鬼给戳爆脑袋。” 绾绾幽幽看着他，觉得这话夸张了。 明明就是哥哥把鬼鬼揍得怀疑鬼生！ 云栈看着那颗魂珠，莫名有些同情。 虽然不知道过程如何曲折，但从结果来看……这只鬼估计恨不得从没在他们兄妹面前出现过。 弄清阴气来源与有无危害后，夏之淮松了口气。 绾绾定定看着云栈，很贴心地提醒道：“你应该早些去投胎。” 云栈摇头：“我还不能去。” 绾绾拧着小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去身上的功德之力消耗完后，不是变成孤魂野鬼直至消散，就是堕落成恶鬼……” 云栈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的一张老照片，照片左下角已经有些花了，但是还是能看清是一张全家福照片。 “这是我三岁时候拍的全家福，我还有个大我两岁的姐姐，她五岁的时候跟我妈坐火车去探亲，最后被人贩子拐走了。” “我已经死了，没办法再陪我妈，但是我想找到我姐姐，至少是死是活要弄清楚……” “我妈自责了一辈子，他们也找了我姐姐大半辈子。” “我爸因为过度疲劳，在我高中时开货车时出了车祸去世了。” “我妈在外出寻找我姐姐的路上，找到了一个人贩子窝，虽然帮忙抓了一帮人贩子，但腿也被打断了，之后虽然可以站立，但是行走困难，而且年纪越大腿伤留下的后遗症就越严重。” 第142章 她还活着 夏之淮和绾绾听完，一时间都很震惊。 没想到云栈家里的情况这般复杂与艰难。 只是夏之淮想不明白，他滞留在自己母亲身边，应该对寻找他姐姐一事也于事无补啊。 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问的。 云栈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最后音色低沉地说道：“我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试一试，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放假跟朋友出去玩，在天桥下面碰到一个算命的瞎子，花了一百块钱算了一卦。” “他说我这一生短命，但却是为救人而死，所以死后会身怀功德。” “一身功德可助我找到被拐的姐姐，不过须得一直留在我母亲身边，到时候会有贵人助我找到家人。” “我那个时候是不信的，觉得他说的是无稽之谈，甚至还闹着要把钱拿回来。” “后来那人把钱还给了我，但还是又提醒了我一次。” 这件事等他做了消防员后，早就忘到了脑后。 可是在火场牺牲后，他糊里糊涂了一段时间，突然就感觉灵光一闪，脑子也变得清明许多，甚至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老瞎子给他算命时说的话。 后来他就跟着母亲回到了云果村，哪怕不惜消耗功德之力，也依旧要滞留在阳世间。 还好云果村得天独厚的环境，一到夜晚阴气便十分浓郁，他的魂体一直都保持得很好，甚至因为身负功德之力，就连家里的门画上的庇护神也不曾将他隔挡在外。 所以，在云果村一停就是大半年。 白天看到绾绾的时候，他隐隐就有感觉，但还是不确定绾绾是不是真的能看到他，甚至帮助他寻找姐姐。 因为绾绾年纪实在太小了，可能有些时候连大人的话都听不懂。 但等到晚上母亲入睡后，他反而感觉绾绾可能就是他要等的人。 夏之淮和绾绾今晚来到他们家，甚至能够直接跟他对话，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夏之淮和绾绾，可能会成为他们云家的救星。 …… 云栈这席话让绾绾和夏之淮都有些迷惑，听起来好像挺忽悠人的，但是这算的命也确实挺准，毕竟云栈英年早逝，和为救人牺牲都算中了。 但是这消耗功德之力，等在自己村子里，怎么都有点迷惑。 夏之淮和绾绾大眼瞪小眼两秒，夏之淮猛然反应过来，望着云栈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和绾绾就是你要等的贵人吧？” 绾绾坐在夏之淮怀里，呆萌的眨了眨眼睛。 她还是个宝宝，虽然也是个小神仙，但又不是万能的…… 所以也不会大海捞针，找一个失踪了好多好多年的人哦。 毕竟她又不是小警犬。 唔……警犬好像也做不到！ 至于哥哥，绾绾默默将视线投到夏之淮的脸上，看着他身上时隐时现的微弱灵气，觉得这个消防员叔叔肯定是认错了。 …… 云栈看着夏之淮，神态郑重又认真：“我觉得你们是。” 夏之淮张了张嘴，原本想直接打破他美好的想法，但是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残忍。 云栈一家四口过得很苦很苦，在这样的情况下，云栈不惜消耗功德之力，也要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说实话……打破他唯一的希望，他总有种自己有罪的感觉。 云栈是个很美好的人，这样的人不该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可是他觉得自己力有未逮，毕竟帮忙寻找一个失踪二十年的人……简直就相当于大海捞针，有九成九的可能根本找不到人。 还有一点点可能，找到了……但是结果也不会如云栈想的那般好。 如果他姐姐在被拐后，遭受了太多太多不好的事情，甚至可能已经死去。 到时候，云栈母亲可能面对的就是两个孩子双亡的结果。 一个母亲本身就对云栈姐姐怀着深重的愧疚活着，将每一日都过得像赎罪，这样的打击，他可能会刺激到老人。 而云栈……他本身有着下一世安稳富足的生活，如果因为某些原因而放弃，甚至不惜转为厉鬼…… 简直就是适得其反。 帮，还是不帮？ 这是个很严肃，且需要认真思考的难题。 …… 绾绾靠在夏之淮怀里，伸手挠了挠自己白净光滑的脑门，浅浅打开哈欠。 “哥哥想帮忙吗？” 夏之淮低头看着她红扑扑的鼻尖与脸颊，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绾绾不解地抬起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干嘛？” “没有，就是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绾绾警惕道：“没有哦，我是不会生病的。” 休想带她去打针！ 夏之淮收回手，确定她脑袋温度不高，只是脸颊和耳朵发红，悄悄松了口气。 他搂着绾绾，低声道：“有些事情，要量力而行。” “我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那个实力，帮到你。” 云栈并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目光，只是浅笑着说道：“如果你不能帮到我，那就说明你们不是我要等的人，我不会离开这里，会一直等下去。” “直到……我没有能力再等下去为止。” 夏之淮心里有些难受，曲修南听着他自言自语，单手托腮望着他。 “你们到底在谈什么？什么帮不帮的？” 绾绾探着小脑袋，夏之淮将事情简短地给曲修南说了一遍。 曲修南只短短愣怔了片刻，便抬手敲了夏之淮后脑勺一下：“我觉得你脑子可能秀逗了，你能不能有点做明星的自觉？” 夏之淮一脸懵：“？？？” “我们是在做节目啊？既然找人，哪有群众神通广大。” “一个人力有未逮，那是肯定的。” “毕竟我们是人，又不是神。” “人类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又不是一遇到苦难就只会等在原地，苦苦哀求神明垂怜。” “我们能坚定不移存活至今，靠是抗争与团结。” “这个消防员的家庭变化本身就是如此富有故事性，我们只要跟节目组商议，很容易获得导演的支持，然后完全可以利用这种曲折又满是泪点的故事抓去流量，再借势去寻找云家被拐走的女儿。” “而且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很悲观，或许这世上很多被拐的孩子，确实会经历很多很多不幸的事情，也可能她却是没有活到现在……但万一呢？” “只要不确定她已经死掉，就算大海捞针，也没关系。” 绾绾盯着有些花的老照片，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忽然拽着夏之淮的袖子，小声说道：“那个姐姐还活着。” 第143章 白云悠悠 绾绾话音落地，屋内死一般寂静。 云栈握拳的手微微颤抖，他微微瞠目，最后小心翼翼地放轻声音问道：“真的吗？” 绾绾挣扎着从夏之淮腿上溜下去，走到柜台边踮着脚尖去够上面摆放的胡桃色相框，她憋着一口气努力了好几下，还是没有拿到，反而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最后泄气站在柜子前，仰头看着她没办法企及的高度陷入了沉思。 夏之淮和曲修南坐在原地看完她全部努力过程，抬手挡住翘起的嘴角，尽量让自己不要在这种时候破坏氛围，但连云栈看着这场景，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之前似乎遍地撒落着哀伤的氛围也因此而消散。 曲修南走到绾绾身后，将柜子上的相框拿下来递给她：“你拿这个想做什么？” “看面相。”绾绾抱着相框走回夏之淮身边，一本正经地与曲修南说道，“我学的很好哦。” 曲修南将好奇与求知的视线放在夏之淮身上，夏之淮只微微点头，确认了绾绾的话。 云栈飘到绾绾身边，刚想伸手触碰她，却被绾绾蹲下身子躲开。 “叔叔，你不要碰我！” 云栈立刻往后挪了几步，很是歉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是你的问题。”绾绾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你碰到我会被灼伤的。” 其他的绾绾也没有解释。 …… 曲修南越发好奇了，搬着椅子坐在夏之淮身边，小声询问道：“绾绾说的都是真的吗？” 夏之淮耸耸肩，很淡定地说道：“不假，她是邪祟避之不及的体质，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妹妹既然是天师，那你应该也能得到她的庇护吧，不说你星途璀璨，至少一路通畅应该是没问题的，怎么会混成这个样子？” 夏之淮脸色黑了几分，最后只化作一句：“说来话长。” “那你就不能长话短说？”曲修南有些受不了他故作深沉与墨迹。 夏之淮难得缄默了几秒，深感羞耻，慢吞吞说道：“气运被薅走了。” “？？？” 曲修南顶着问号脸，觉得这话有点没头没尾。 好像解释清楚，但好像又啥都模糊了。 夏之淮见他还一脸迷惑，心一横便说道：“绾绾是我最近才接到身边的，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被霍哲那小子用邪术弄走了身上的气运，所以我一直倒霉倒霉倒霉，明白了吧？” 曲修南恍然大悟，惊叹道：“怪不得……” “怪不得这小半年霍哲跟坐了火箭似的，飞升得那叫一个迅速，感觉各个资本都在捧他，合着弄得都是些歪门邪道啊。” 夏之淮也很无奈，叹气道：“其中过程非常曲折，我就不多说了。” “虽然破解而来邪术，但是我的气运已经找不回来了，不过霍哲遭到了反噬，所以现在蹲橘子呢！” 曲修南笑道：“活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红了半年就陨落，也是他了！” 夏之淮什么都不想说。 霍哲倒霉是应该的，他中了霍哲的算计，那也是他自己蠢。 明知道霍哲跟他不算相和，却还是收下他送的礼物。 这件事……霍哲害人之心占主要因素，但是他未尝不需承担一定责任。 …… 两人聊完之后，绾绾终于看完了照片，朝着夏之淮伸出双手要抱抱。 夏之淮自觉地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语气温和道：“看好了？” “嗯。”绾绾点点小脑袋，望着云栈道，“这个姐姐……” 绾绾忽然想到什么，话突然顿住。 云栈呼吸一窒：“怎么了？” 绾绾摇了摇小脑袋，有些纠结道：“我叫你叔叔，好像不应该叫照片里的人叫姐姐……” 云栈也有些心塞，默默看了眼身上的制服：“我今年才二十三岁。” 夏之淮精神一振，讶异道：“比我大不了几岁欸。”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那我叫你哥哥好了。” 经常看电视，看到消防员就叫叔叔，她已经形成习惯。 “这姐姐哦……她活着呢，从面相上看她的生活其实还好。” 云栈不懂：“什么叫还好？” 绾绾看了眼夏之淮：“就是没有哥哥以前跟我说的，小朋友被拐走，被坏蛋弄成残疾人乞讨，也没有大灾大难……就是和我们一样好好活着。” 她仔细地观察过，这个姐姐的面相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却康健安泰，会有一段很好的姻缘，以后也会有一子一女。 云栈听完解释后，忍不住松了口气，站在原地沉默好一会儿，才伸手挡住眼睛。 绾绾仰头看着夏之淮，满脸都写着“不懂”。 她小声问道：“我说的是真的，他为什么要哭？” 夏之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人之常情。” 失散多年，本以为可能魂归异乡，也有可能在天涯海角饱受磋磨，如今却听到那人活得还不错，难免心神会为此牵动。 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至少他们知道是能找到人的。 有了目标，他们对帮忙寻亲这件事反而有了信心。 …… 云栈收拾好情绪，郑重地朝着绾绾和夏之淮鞠了一躬：“请你们帮忙寻找到我姐姐。” “她叫什么名字？”夏之淮问道。 云栈：“云悠。” “白云悠悠的悠。” 夏之淮抱着绾绾起身说道：“我明天会去和导演商议。” 云栈：“谢谢。” 绾绾将照片还给云栈，但想起来他好像没办法接到，就递给了哥哥。 夏之淮单手抱着她，将相框重新摆回原位，并且调整到之前一模一样的角度。 “我们回去吧。”夏之淮与曲修南说道。 曲修南身体顿时僵硬，舌头打结道：“回……回去？现在？” “你是不是忘了那是座凶宅啊？” 夏之淮看了眼云栈：“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云栈妈妈不知道我们来过，大晚上未经主人家允许就闯门，你明天是想挂热搜吗？” “可是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住？” 夏之淮：“你去跟导演说。” “停电呢，手机又被收了，外面那么大的雾，阴森森的，我不敢。”曲修南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就回去。” “求你……” 夏之淮在这件事上显得非常坚定：“回去，绾绾要休息了，我们睡不好没关系，她还是小朋友，要有充足的睡眠，第二天才会有精神。毕竟明天还有一天的节目录制。” 曲修南如丧考妣，跟在夏之淮身后离开了云家。 回去的路上，曲修南抱着肩膀，打了个喷嚏，哆嗦道：“万一我们要是再撞鬼了怎么办？” 夏之淮看着将小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眼睛已经慢慢阖上的绾绾：“不怎么办，来一只揍一只。” “我晚上跟你们挤一个屋吧。”曲修南卑微求生。 夏之淮这次没有拒绝：“你自己收拾被子，打地铺。” 曲修南立刻满血复活：“OK，我可以！” 两人交谈声压得很低，绾绾已经彻底闭上眼睛，张着小嘴浅浅呼吸。 他们刚到家门前，曲修南就上前拉开门，让他们先进去。 曲修南后一步准备关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猫叫，他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大橘猫蹲坐在门口，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盯着他，抬起爪子扶住准备合上的房门。 第144章 夏夏梦魇 曲修南抱着被卷去夏之淮和绾绾卧室打地铺。 但进去后，他才发现自己不是唯一打地铺的人。 “地上怎么还铺着被子？” 夏之淮将绾绾头上羊角浴帽取掉，换了两个干毛巾，动作轻柔地将她头发揉干。 “我睡觉不太老实，绾绾不愿意跟我睡。”夏之淮叹气。 曲修南将被子铺好后，盘膝坐在上面，看着夏之淮半张脸被夜明珠照得很温柔，不禁感慨道：“你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夏之淮抬眼看着他。 “你以前可咋咋呼呼了，嘉年对以前的你形容十分贴切。” “他怎么说的？” “他说你是中二病晚期，一个被更年期遗忘的自恋狂。这个更年期指的是少年到青年的过渡。” 夏之淮：“……” “我谢谢你，闭嘴。” 曲修南浅笑道：“我说真的，你带着绾绾有时候，身上都有点父性了。” “绾绾是我妹。”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这么年轻就带着绾绾，是不是真的想好了？毕竟要把一个小孩子带大真的蛮不容易的，你还有大好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但是绾绾在你身边，你以后出门都提心吊胆，会担心小朋友在家有没有人照顾，会不会被保姆欺负之类的……” “干我们这行的，年纪轻轻都是没日没夜的拼闯，可是你从现在开始，就要操心她一日三餐，生病怎么办？睡觉蹬被子凉着该如何？以后还要担心她上什么幼儿园，什么小学和初中高中？会不会被同学欺负排挤，在学校成绩好不好，以后早恋怎么办……” “你给我打住！” 夏之淮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绾绾现在才三岁半呢，幼儿园都还没去过，现在就担心她小学初中高中，会不会早恋……这心操的也太远了吧？ “我妹听话得很，十分好养。” “我决定带着她，将她养大，自然是做好了准备。” “还有啊，你别当着绾绾的面说这些。”夏之淮拧眉道，“绾绾很聪明，有时候大人的一言一行，她一时间不理解，但会记在心上，事后找个人套话解释清楚，她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你们说的事后，可能是为我考虑，但是绾绾真听到会很难受。” “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小拖油瓶。” 曲修南认真听完，觉得他真的有点过于杞人忧天。 小孩子天真烂漫，有些时候烦恼都是转头就忘。 但是夏之淮既然这么说了，他以后也会注意。 不排除有些小朋友心思细腻敏感，如果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确实非常不好。 夏之淮伸手摸了摸绾绾头顶基本干了的头发，手脚很轻，帮她脱了外套，将人塞进了被子里。 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洗了个脚，打算等明早来电后再洗头洗澡。 睡觉前，他将夜明珠放在床头，用毛巾盖住后，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下来。 大橘猫窝在曲修南枕头边，将身子盘在一起，肚皮微微起伏，睡得正酣。 曲修南有些睡不着，抓着被子，睁着双眼看屋顶，小声说道：“我还是睡不着，这座凶宅会不会还有鬼啊？” 夏之淮有些累：“不会，刚贴了张镇宅符。” “有镇宅驱邪的效果，放心睡吧。” “你画的吗？” 夏之淮：“……” “我暂时还不会。” “你妹妹画的啊，她真的有点厉害。”曲修南现在脑子格外活跃，人也非常精神，“等这次节目录制结束，我能跟你妹妹求几张符吗？就镇宅符也行，贴家里百邪不侵。” 夏之淮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对他后半段话都没怎么听清。 曲修南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发现夏之淮没有丝毫回应，他忍不住爬起来看了眼身边的夏之淮。 被子已经蒙过头，呼吸非常均匀。 这就……睡着了？ 秒睡的能力很厉害啊~ 曲修南重新躺下，本以为今晚肯定睡不着的，但奇怪的是，他刚躺下没多久就觉得困顿，很快意识就混混沌沌，彻底迷失在梦中。 …… 夏之淮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 他感觉很累，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眼皮沉重没法儿睁开。 眼前一片黑暗，混沌之中，有一种很奇异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到了他耳边已经失真，根本辨别不清是什么发出的声响。 黑暗中，慢慢飘出一点白光，如深藏密林草丛的照夜清。 那点微光绕着他身体转了半圈，他跟着转动身体，朝着身后看去。 微光远遁，他下意识地尾随而上，隐隐听见了水声。 不似江河咆哮，不似湖泊静谧，泠泠清清，如弦上轻音。 黑暗中，他手边触碰到仿佛草叶一样的东西，刹那间惊起无数微光。 白色的光点将眼前场景照亮。 他看见了身前半人高的纸莎草和地榆，泠泠水流声就从前方传来。 他拨开身前的草，继续往前方走去，看到了一条约莫两米宽的浅溪，溪水底部的石头是红褐色的，看着格外与众不同。 溪流最后流向远处很大一处深潭。 这处山潭面积很大，大概有将近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湖面平静，毫无波澜。 夏之淮走到潭水边，感觉胸口微微发烫，热度惊人。 他拧着眉头站在潭水边，没有再近一步。 哪怕他感觉到潭水底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再吸引着他。 忽然一阵清扬悠远的啸叫从潭底传来，他眼睛倏然睁大，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水面下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白光，如一条白练在水面下潜游。 他失神看着潭水，着魔一般准备下水…… 忽然脸颊一疼。 他猛然睁开双眼。 外面天光大亮，绾绾跪坐在他身边，小手还停留在他脸上。 左脸有一点点疼。 他和睁着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的绾绾对视了两秒，伸手捂住腮边：“我怎么了？” “哥哥梦魇了。” 绾绾松了口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她原本睡得好好的，但是突然感觉房间内很冷，甚至阴气还越来越重，立刻就从床上爬起来。 看到阴气都汇聚在哥哥脑门上，她吓了一跳，赶忙溜下床，想要把他叫醒。 但是试了好几种办法都叫不醒，她没办法才试着打了一巴掌。 “我怎么会魇着？” 夏之淮从地上坐起，伸手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感觉四肢沉重，脑袋也沉重。 绾绾跪坐在他身边，垂眸看着手掌，一时间也很疑惑。 太奇怪了。 第145章 葬龙之山 夏之淮和绾绾都没有想明白原因，不过眼下天已经亮了。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闹钟，六点四十五分，比平时要早。 身边地铺上，曲修南还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大橘的圆臀贴在曲修南脸侧，尾巴搭在他脖子旁，身体蜷缩成一团，也睡得香甜。 夏之淮看着这画面有点忍俊不禁。 曲修南昨晚如果做梦了，那一定是个有味道的梦。 “绾绾，你先再睡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夏之淮绕过曲修南，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径直去了浴室。 绾绾揉着眼皮，从跪坐在地铺上，小屁股一拱，啪嗒一下扑在夏之淮枕头上。 她用脚勾了勾被子，手再抓一抓，挂在身上后，重新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夏之淮整理好自己，又帮绾绾洗漱好后，绾绾又叫醒了落枕的曲修南。 曲修南懵逼地坐在地铺上，顶着一头凌乱的短发，抱着被子怔怔出神。 夏之淮推了推他肩膀：“回你自己房间去，一会儿要开镜头了。” 曲修南梦游一般卷起自己的被子，浑浑噩噩回到房间，重新扑倒在床垫上，长长叹了口气，才算是慢慢活过来。 夏之淮煎了鸡蛋，又煮了三碗面，三人将就对付了早餐，便出发前往作为集合点的小广场。 在等待过程中，夏之淮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云果村所处的山，名字让他很不舒服。 叫葬龙山。 家家户户门上贴的年画，上面画的是神荼郁垒两将与九尾白狐。 神荼郁垒他知道，以前被绾绾扫盲过，这两位也是鬼帝，在张飞关羽、秦叔宝尉迟恭做门神前，这两位就做过古代的门神，倒也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九尾狐。 夏之淮询问过当地的村民，总算得到了答案。 年画上的白狐和葬龙山山名的来源有关。 不过都是传说，无从考据真假。 …… 云果村以前的旧址还要往深山里走一段路，那里非常的偏远，出行也不方便，再加上山里时不时会传来古怪的声音，有些像是龙啸，村民往深山探索过，但无一例外都遇到了鬼打墙。 这是村子里内部流传的传说。 这种情况吓到了当时的村民，再加上当年拨款修路，但经费不是很足。 所以云果村便决定迁出来，定居在了如今这片位置。 如今深山除了本地村民，他们一般是不鼓励游客进去的，遇到也会劝说阻止。 怕冒犯葬在山中的龙魂。 云果村里流传的另一个传说是，葬龙山以前叫青云山，但据说某天山里来了一条赤红色的巨龙占据了青云山，之后又伤害了山里的山民，并且还下山作恶，后来和一只路过的九尾狐狸争斗起来。 九尾狐狸起初不敌恶龙，所以战败而逃，而恶龙越发猖狂。 又过了不久，那只狐狸重新回来，再次和恶龙大战了三天三夜，之后九尾狐与恶龙消失在深山之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他们消失那天，青云山山脊上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之后本被浮云遮蔽的天空骤然放晴，天空中布满了灿烂的红烧云与万丈霞光。 当地山民感激那只九尾狐狸，便在门神画上留下了九尾狐的模样，一直延续至今。 而青云山也因此而改名，不以白狐命名，也是山民祈愿白狐是离开了，而非两败俱伤。 只恶龙葬在山中，故而名曰葬龙。 …… 夏之淮把这传说当做故事讲给绾绾和曲修南听时，两人反应不一。 曲修南是真的把这传说当故事听，但绾绾则不同。 她仰着小脑袋，看着夏之淮欲言又止。 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好像知道那只九尾狐是谁。 九尾狐大战恶龙的传说，应该是真的。 她千年前听青龙哥哥当笑话给她讲过，那个时候她还是颗不能动弹的桃树，青龙哥哥就坐在她树丫上，笑着说九尾一族那只白狐狸，某天被族长赶下界去历劫，结果没走转生池，猫在凡间山里睡觉，后来被一只烛龙给拱了老窝，两只兽为争巢穴打了一架。 结果九尾白狐输掉了。 而且还被烛龙薅秃了脑袋，所以白狐怀恨在心，很是不服气。 所以他偷偷回到天界，找青龙哥哥借了以前换下的鳞片，去天火池用天火锻造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大剑。 临行前，九尾白狐找到哥哥，让哥哥取了个名字。 青龙哥哥学识不太好，肚子里墨水也不多，想着那把剑用他褪掉的龙鳞做的，便起名为龙鳞剑。 然后九尾白狐就背着龙鳞剑，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打架了。 有了龙鳞剑托底，九尾狐和烛龙打了三天三夜。 烛龙想吞了九尾白狐，彻底激怒了九尾白狐，所以九尾也毫不留情地挥动龙鳞剑，将烛龙彻底斩杀于那座山中，并将烛龙尸骨封印在那座山里，且以龙鳞剑为镇邪之物。 那只烛龙从地府逃出，吞噬了不少亡魂，因而被地府通缉。 但是烛龙实力高强，地府几乎难有大能将它捉回来受罚，所以便也不了了之。 最后听说烛龙被九尾斩杀于人间，地府也没有再追究。 一只烛龙去世，另一只烛龙很快便会重新在地府的冥河中诞生。 那只烛龙作恶多年，不听管教，所以地府也没有怜惜。 至于九尾白狐……将原本觅得的巢穴用来葬龙，又把青龙哥哥龙鳞所铸造的剑留在下界，刚回了就被哥哥拖到北荒一通暴打，然后躲去了天火池，自请帝君降罪，罚他在天火池锻造神兵千年。 如今千年早就过去了，据说九尾狐还是没有离开天火池，好像是怕记仇的青龙哥哥，再暗搓搓套麻袋揍他一顿。 毕竟青龙哥哥揍人真的挺疼。 第146章 颈上手印 绾绾最终还是没有将这段过往脱口而出，先不说哥哥会不会信，司命也是对她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能将天界的事情对哥哥这么早就和盘托出，毕竟是要渡劫的，如果现在就泄露了他的身份，哥哥仗着本身的资质，后面开始摆烂……这个劫不就渡了个寂寞吗？ 这次渡劫失败，下次的劫难便会更严重。 万一要是因为在渡劫中陨落…… 绾绾简直不敢想那后果。 不过按照村民说的那般，九尾将烛龙尸骨封在葬龙山中，又以龙鳞剑镇邪，压制烛龙身上的阴气，那么云果村不应该一到晚上便被阴气包围啊…… 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封印松动了。 在天火池的九尾，是九尾一族的锻器天才，名唤白卿仪。 天界有名的十八件神兵，有三分之一出自他手。 龙鳞剑又有青龙鳞片为材料，青龙为东方之神，属木，充满着朝阳之气，天生便克制自冥河而生，自带阴气的烛龙。 若是龙鳞剑被盗…… 绾绾小脸凝重，抱着夏之淮的腿，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件事跟司命说。 让九尾哥哥下来看看封印情况，也是应该的。 烛龙骨失去龙鳞剑压制，自身携带的来自冥河的阴气与煞气，会不断影响周围生灵，如果再影响到普通的鬼魂……情况定是一发不可收拾。 …… 夏之淮见绾绾无精打采，蹲下身搂着她，问道：“你怎么了？不开心？” 绾绾摇头，沉默不语。 夏之淮摸了摸她的小脑壳儿：“不舒服要说，不开心也要说，不然我怎么猜得到？” 绾绾睁着乌黑圆润的眼睛，静静望着他的脸，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夏之淮叹气：“等你想说再告诉我。” 绾绾立刻点点头，伸手抓住她的袖子，伸手要抱。 夏之淮笑着揶揄，点了点她脑门：“黏人精。” “我带你去找导演，问问能不能在节目中帮云家寻亲。” “好。” 绾绾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精神状态也立马好转。 …… 摄影师跟着夏之淮和绾绾，看着他们往导演组租借的房子走去，立刻询问道：“你们这是去干嘛？” “这还看不出来，找导演啊。” 夏之淮很轻松地抱着绾绾，大步流星地朝着小房子走去。 把凶宅拿来做嘉宾住房，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不信，就让导演他们今晚去住一下，再让绾绾把那只鬼塞回去。 保证一晚上能让他们体验到从天堂到地狱的刺激！ …… 胡北军坐在小房间里，看着录制设备里的画面，忽然绷住了身体，紧张又疑惑道：“他干嘛？他想干嘛？没事找我做什么？毛病吗？” 副导演抱着泡枸杞的保温杯，懒懒地打着哈欠道：“找你当然有事了，不然有毛病吗？” “肯定是为昨晚停电的事情来的。” 胡北军气呼呼道：“那跟我有没关系，我又不是电力局的。” 副导演：“你跟他解释呀，跟我解释有什么用？” 胡北军：“……”生气！ 今天的副导演也是非常想让人揪他肚子上幸福肥呢！ 没过一分钟，小屋子的门被推开。 胡北军和副导演，还有屋内其他人齐齐扭头，看向闯入导演组小屋的夏之淮兄妹俩。 “胡导。” 胡北军挺直腰杆，争取气势压人，立刻端着态度开口道：“在呢。” “干啥？” “你为什么要选凶宅拿出来给嘉宾做住宿房间？” 胡北军：“？？？”这人说啥玩意儿？ 他立刻伸手掏了掏耳朵，一脸难以置信与震惊。 “你再说一遍？我干了啥？” 夏之淮抱着绾绾气势更具压迫力，直接了当地询问道：“凶宅！我们住的房子！” “这不可能，你不要污蔑我们节目组。挑选房子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夏之淮：“所以你们花大价钱挑房子前，就没有做过调查吗？” “冤大头说的就是你这样。” 胡北军站起身道：“岂有此理，你这是污蔑。” 夏之淮眯起眼睛，冷冷审视着胡北军：“那你今晚住一晚试试？” “我们这是录节目呢……” “那出了事谁负责？” “你和曲修南还有绾绾，不是好好的吗？” 夏之淮脸上表情变得越发冷酷：“死人了才算大事？” “呸，说什么晦气话呢？绝对不可能出事，咱们这节目还要长长久久进行下去……” 夏之淮看着胡北军气不打一处来：“我是没说假话，你要是不信，就去问问村子里那房子是不是烧死过人……” 胡北军和副导演面面相觑，两人也有些惊悚。 夏之淮虽然吧中二了点，脾气也确实不太好，但是吧……这人性子直出了名，应该也不会随便拿凶宅说事儿，这在镜头前一言一行都录呢，说出去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肯定是收不回来。 而且看着夏之淮这煞有其事的样子，感觉也不太像说谎。 不然怎么连人是烧死的都知道？ “我找人去问问村民，如果真有这事儿……我们会找租借方赔偿。” “现在问题是，我们不能再住在那里。”夏之淮为自己组合理争取权益，“那个屋子确实闹鬼，昨晚停电……” “整个村子都停了。”胡北军立刻说道。 夏之淮：“……我知道。” “我们昨晚差点儿被鬼掐死。” 说着，夏之淮伸手扒拉下领口，露出脖子上乌青色的手印。 绾绾顿时震惊地睁大眼睛，近距离看着逼真的手印，一脸懵逼。 那只鬼鬼掐了哥哥吗？ 昨天晚上睡着时候掐的吗？ 它怎么敢？ 不是一直都待在她身边的吗？ 大胆！ 她要报仇！ 夏之淮不知道绾绾心里所想，只内心暗爽自己真机灵，早上就想着要找导演麻烦，为自己和绾绾以后争取便利，所以果断拿出化妆盘，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捯饬了好半天，终于画出了一只挺吓人的手印…… 不过，好像忘记跟绾绾说了。 他低头看着一脸愤怒的绾绾，伸手挠了挠她的小腿，低头朝她笑着眨了眨眼睛。 绾绾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眼前的手印，假的！ 第147章 步步引诱 不过这假的鬼手印可是将胡北军和其他人吓了一跳。 绾绾坐在夏之淮手臂上，望着镇定自若的哥哥，心里非常之犹疑。 这么做，真的好吗？ …… 好不好暂时不知道，但效果确实是杠杠的。 胡北军如临大敌，终于重视起夏之淮之前说的凶宅一事，立刻找人打电话去联系那栋房子的业主，又让导演组几个人去村子里的打听打听。 胡北军指挥完后，立刻走到夏之淮身边，担忧道：“我打个120，送你去医院看看吧，这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还了得？” 说着他掏出手机。 夏之淮眼疾手快，直接手指拨掉他的手机，顺手接住。 “问题不大，倒是没必要去医院。”夏之淮重新将卫衣领口往上拉了拉，挡住了白白净净脖颈上的痕迹，“当务之急，是你想办法请道士来捉鬼吧？然后尽快给我们换个房子。” 胡北军拧着眉头说道：“不是我不给你们换，实在是……云果村没有那么多闲置的房子。” “那我们跟导演组住房换。” 胡北军：“！！！” 就知道，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胡北军：“我拒绝。” “那你说怎么办吧？” 夏之淮好整以暇地望着胡北军，等着他给解决方案。 胡北军鼓着两腮思考了半天，最后艰难地说道：“我找人跟当地村名沟通沟通，看看谁家愿意租借……” “也行。”夏之淮眸光微微偏闪，装作思考片刻后，说道，“我昨天听绾绾说，在村子里遇到一个独居的老人，我们能住他家吗？” 胡北军回想了一下，夏之淮应该说的是云家那个坐轮椅的老人。 “这……不太好吧？”胡北军有些迟疑，“对方是个老太太，你们两个年轻人带着孩子……” “怎么就不行，我们还能为非作歹不成？镜头前呢，胡导你说话注意点儿，思想要严肃干净一点。” “绾绾才三岁，被你带歪了可怎么办？” 绾绾突然被CUE，立刻点头附和道：“对，怎么办？” 虽然她根本没听清哥哥说了啥。 “这……” 胡北军还是有些犹豫，对方会不会同意还是另一回事。 夏之淮见他摇摆不定，便继续煽风点火：“那个老太太一个人在家也不方便，具体情况我早上顺便也了解了一下，老人儿子是个消防员，半年前牺牲了，女儿在很小的时候也失踪了，现在孤寡无依靠，你们租借她的房子，到时候按照合约给钱，也算是做了些好事。”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和曲修南，还有绾绾住进去，也能多帮帮老人。” 胡北军被说的有些意动，他定定望着夏之淮：“你说真的？” “不信你去打听呗，这事儿肯定没法儿作假呀……” “行，我去问问。” 要是真这样的情况，他们多帮帮老人也是应该的。 胡北军立刻就找人去办这事，夏之淮见状低头望着绾绾，渐渐露出得逞的笑容，但鉴于还有镜头拍摄，克制住了。 第148章 山村八卦 夏之淮带着绾绾走出来后，曲修南立刻就迎了上来，急切的问道：“导演同意帮云家老人寻找失踪的女儿了？” “还没有。”夏之淮淡笑着。 曲修南眉头一皱，严肃又小声地说道：“没有你还笑？” “这事儿多严重啊，那消防员不是就指望着我们了吗？” “循序渐进，懂不懂？” 夏之淮小声跟曲修南说了自己的计划。 绾绾趴在他肩头，也将耳朵伸过去听。 …… 夏之淮的诉求不止是帮云栈寻找失踪的妹妹，同时还要为他们自己争取新的住房与福利。 云果村的阴气这么重，现在看着好像问题不是很大，但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会造成严重影响。 所以他给自己画了个鬼手妆，也是想逼着胡北军请天师过来看看，就算不能解决，也要给当地的村民提个醒。 他们在这里待不长久，顶多也就是录制节目这三四天，这些阴气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 但是对这里鬼魂的影响很大。 尤其是从昨天下午起，就一直跟在宋元辛身后的那只女鬼。 她今天的模样与那双眼睛，看起来比昨天更可怕了。 他甚至在那只女鬼头顶看到了如一缕缕黑色烟气般，不断蒸腾的怨气。 之前他不确定，还是今早绾绾跟他说的。 短短一夜，这个女鬼的魂体看起来又凝实很多，这进展简直可怕。 …… 夏之淮趁着导演去联系人的时候，将今天早上顺便打听到的事情跟曲修南也说了一下。 “你这两天尽量避着宋元辛。” 曲修南不解道：“她又怎么了？” “被女鬼缠住了。”绾绾抬手挡在嘴边，小声的与曲修南说道。 曲修南眼眸圆瞠：“什么情况？她不是号称锦鲤吗？” “人设，懂不懂？”夏之淮白了他一眼，“混娱乐圈的艺人，谁还没几个人设？我当初也立过耿直人设？宋晴风早期还立过一个吃货人设？你当初不也立过呆萌奶狗的人设？” 曲修南脸色微黑，给了夏之淮一拳：“求求你闭嘴，黑历史就不要提了。” 这种互相揭短的环节，跳过吧。 不然伤害就太大了。 “不过你那个耿直人设，不是立的吧？你本身就不懂得拐弯抹角，所以星辰当初才没办法，让你一直走耿直真性情人设。” 夏之淮眉梢挑了挑。 谁还在乎这些，娱乐圈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何必要分的那么清楚？ …… “宋元辛昨天去打工的那户人家，我今早问了一下村口的大妈。那家人姓曾，” 曾家在云果村生活条件不错，户主叫曾建文，原本有个结婚十几年的老婆叫程芳语。 这两人有一个儿子，叫曾桦。 不过程芳语半年前上山，失足滚落，等村民们找到后，人已经断气了。 这事儿本来挺令人唏嘘的，但是村子里的人提到曾建文就一脸鄙夷。 说这狗男人不是个东西。 媳妇还在的时候，好像就和村尾那家媳妇不清不楚。 村尾那家姓陈，户主叫陈勤山，娶得老婆叫翟翠。 翟翠还没出嫁之前，和曾建文好过。 第149章 曾家怨鬼 翟翠和曾建文当初也是想结婚，但是曾建文当时家里条件不好，初中毕业后就无所事事，在外面打了几年工，就和翟翠整天厮混。 翟家对曾建文瞧不上，最后让翟翠嫁给了陈家的老二陈勤山。 曾建文也因此离开了云果村，后来在外面混了几年，发达了。 很快就娶了个老婆，又有了孩子，在村子里也扬眉吐气。 本来曾建文和翟翠当年分开后就断了，但是曾建文孩子大了，老婆身材走样，也不必刚认识的时候贴心小意，而嫁给陈勤山的翟翠却一直保养的好，慢慢地……不知道咋回事，好像又接触上了。 村子里的人有几回碰到他俩一起，最后翟翠老公陈勤山也受不了风言风语，还有翟翠的不避嫌，就和翟翠离婚了。 两人离婚没多久，曾建文和自己老婆程芳语就开始经常吵架。 没过多久就失足落崖死了。 村子里也不是没人怀疑曾建文害死了自己老婆，但是没有证据，曾建文也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没人愿意当那个恶人。 山下的派出所帮忙从山里找到的程芳语，最后尸体送到殡仪馆火化，这事儿便算了结。 程芳语这才死了半年不到呢，陈勤山就和翟翠同进同出，跟结婚也没啥两样。 程芳语儿子曾桦在市内上高中，因为他母亲死这事儿，和曾建文发生了几次矛盾，最后基本上就不怎么回家，更是懒得理会曾建文和翟翠。 …… 夏之淮怀疑，缠着宋元辛的那只女鬼，应该就是落崖而死的程芳语。 程芳语满身怨气，身上伤势很严重，伤口看着也十分狰狞。 这失足坠崖一案，其中应该是大有文章。 那女鬼缠着宋元辛，应该是一直没办法奈何曾建文和翟翠，所以在宋元辛昨天下午冒犯了她之后，便因为本就日益增长的怨气，而生出了一丝欺负宋元辛的心思。 不过这女鬼应当是没打算害死宋元辛的。 但是时间长，难保她还能保持理智，不伤害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 因为这只女鬼和云栈完全不同，云栈是生前好事做得多，死后还有功德护体，这个女人就平平凡凡，生前没行大恶之事，但也没做过太多善举，所以更容易受到云果村这离奇阴气的影响。 …… 曲修南听完夏之淮的分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本来就只是想开开心心录个节目，如果能借此机会翻红就更好了。 但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村庄，竟然还有这种藏污纳垢的事情。 太……恶心人了。 “我们要帮那只女鬼吗？”曲修南不确定道。 他们又没见过尸体，但从鬼魂状态，也无法判断是他杀，还是真的就是失足坠崖。 程芳语滞留在云果村不愿去投胎，也有可能是生前就对丈夫曾建文怀有怨气，意外死后，反而越发不甘心，看着翟翠与他同进同出，儿子又被丈夫漠然相待，被刺激的怨气横生，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如果是后者，他们就不好插手这件事。 阻止程芳语，帮了曾建文和翟翠，肯定会恶心到他们自己。 但不阻止……如果真让人怨鬼不断强大，最后开始杀人…… 这个怨鬼杀了一个，能满足吗？ 后面会不会直接堕落为恶鬼厉鬼，大开杀戒？ 这都是未知的。 ……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夏之淮看了眼精神不济，黑眼圈深重的宋元辛，一点都不同情这个女人。 他的心是钢铁做的，同情女人这种事情，不存在的。 哼~ 无欲则刚，无情则立地成神。 曲修南觉得，从昨晚开始，他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世界和他从前认识的，感觉完全就不是同一个。 太伤了！ 绾绾趴在夏之淮胸口，小声说道：“哥哥，你发现你自己可以使用灵力了吗？” 夏之淮兜着绾绾的手僵住，忽然惊讶道：“我可以使用灵气了？” 显然，他自己还没有发现。 绾绾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一脸担忧道：“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笨？” 夏之淮开心的表情瞬间消失，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肥臀：“说谁笨呢？昨晚我可以保护了你一晚上。” 绾绾笑着露出一排小米牙，嘿嘿嘿道：“哥哥就是笨，你昨晚没用符纸都打到鬼了。” 夏之淮之前是没意识到，但绾绾很快就说道：“但是你的灵力很薄弱，坚持不了太久，所以现在和鬼鬼打架还是要用符纸。” 只要哥哥实力能恢复到往日的十分之一，他就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在灵异圈横着走竖着走，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 夏之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已经开始通知集合。 所有人已经到齐。 茅严平带着遮阳帽走到广场上，冲着夏之淮和曲修南喊道：“集合了！” 今天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呢。 直播镜头对准了夏之淮那张过分优秀的脸蛋，然后慢吞吞转向了他怀里的小包子。 第150章 修理农具 节目组今天分配给所有嘉宾的任务是……开垦。 临近清明，各个地方都开始忙着春种，尤其是家里的菜园子，该收拾起来了。 云果村有不少地种植着蔬菜，不仅供给着当地的农贸市场，而且还远销其他城市。 茅严平将任务卡交给每组嘉宾后，说道：“我们这次旨在让你们体验到农民种植不易。你们需要靠劳动做任务，来挣到今天的工资。节目组不会再给你们提供任何食材食物，接下来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努力，才能吃饱饭哦~” 夏之淮打开任务卡，看着上面描述，“请在今日之内开垦出一片200平米的土地，这片土地接下来将会用来种植蔬菜瓜果，每开垦一平米将会获得一元工资。” 夏之淮和曲修南面面相觑，两百平……并不算小。 而且不知道是开荒地，还是以前就种植过的土地。 这两者概念可完全不一样。 茅严平带着他们来到节目组早先就准备好的四块地，这些地去年种过东西，但是明显没有好好打理，里面长了很多草不说，土质也有些硬。 夏之淮和曲修南蹲在低头，伸手捏了把土，看着这差不多三分地的样子，陷入而来沉思。 茅严平看着几位嘉宾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这些娇滴滴的艺人，肯定是没办法完成一天之内开垦两百平的土地的。 因为要先除草，再挖地。 夏之淮起身回头问道：“我们开垦这片地的工具是什么？” 茅严平立刻笑了，夏之淮感觉到了恶意。 后面的几个节目组人员，骑着一辆脚踏三轮车过来，潇洒地将三轮停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你们的工具。”茅严平拿出一把铁锹，然后又拿出一把锄头。 “每个组会分配到铁锹锄头镰刀和竹筐一套，嗯……节目组还特别赞助草帽和水壶。” 夏之淮看着明显已经有些年头的锄头，陷入了沉思。 他很怀疑一锄头下去，锄柄肯定会断掉。 其他人看着茅严平，眼里难免杀气腾腾。 郑续接过茅严平手里的锄头，轻轻磕了两下，感觉锄头那端就有些松动，颦眉道：“这东西……用不了吧。” 茅严平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农具是我们从各家收来的，是不需要你们额外付费，如果想要新农具，你们得花钱自己解决。” 嘉宾们：“……” 狗还是节目组最狗！ 真想将这破锄头铁锹丢到他们头上。 夏之淮也没多说，走到三轮车边开始挑选农具，绾绾跟在他身后，乖巧地从一旁拿了一个还算好的竹筐，慢慢提到了夏之淮脚边。 曲修南去挑选了两把镰刀，刀刃都不是很锋利，割草估计会费劲。 但确实也没什么好选，真是难为节目组还能找到这种老古董。 他叹着气拿了镰刀，看着夏之淮挑选好锄头铁锹，其他嘉宾见状也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立刻走到三轮车边开始挑选。 曲修南和夏之淮商量了一下，在割草之前得先把工具修理好。 其他人看着面积不小的土地，已经开始割草了，等到中午和下午，天气太热干活儿都没什么劲儿。 但夏之淮和曲修南先走到茅严平身边，看上了他身后的小三轮：“这个我们能用吗？” 茅严平愣了两秒：“你们不去挖地，借三轮干嘛？” “这个暂时不告诉你，这三轮车我们能不能用？” 茅严平思考了两秒：“可以。” 三轮车也很破旧了，骑着的时候链条咔咔响。 夏之淮将农具都放在车斗里，又将绾绾一把抱起，让她坐在车内。 “走，我们先回村子。” 夏之淮长腿跨上三轮，曲修南按了一下轮胎，确认车胎没问题，才和绾绾一样坐在后面。 …… 直播间里，所有人一头雾水。 “夏之淮和曲修南疯了吗？任务都发下来了，他们回村子干嘛？” “节目组也太坑了，这年头还有这么烂的农具，真的是很用心了。” “不过夏之淮果然是国内男颜天花板，我的妈，他就算骑着破三轮都好帅，感觉像坐在一辆哈雷上……” “曲修南跟夏之淮组队后，只过了一晚上，画风就怪怪的~” “垃圾夏之淮，带坏我家南哥。” 夏之淮才不理会直播间里的纷争，他骑着三轮在田间小路上飞快往前，不远处大片的农田，有人开着小型的手扶拖拉机和农犁在地里翻土，他多看了两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回到村子后，夏之淮回了他们昨晚住的房子，在后院的杂物间找到了不少工具，拿着一把柴刀和几块木条，蹲在后院的石头边。 曲修南不解道：“你这是打算自己修？” 夏之淮点头，绾绾蹲在一旁开心道：“哥哥会修，跟村里的爷爷学的。” 曲修南是一窍不通，看他把锄头卸下来，放在石头上不断打磨，他立刻去端了一盆水过来。 第151章 精打细算 绾绾双手托腮，蹲在夏之淮身边，看着他拿木片比划了两下，将木把手卡进锄刃尾端的圆形孔槽内，将木片塞进去后，拎着锤子慢慢将木片揳进缝隙里，将松动的锄刃彻底固定住。 曲修南蹲在一边看了会儿，忍不住说道：“看着好像还挺简单的。” 夏之淮头也不抬地修理第二把，微微点头道：“确实挺简单的。” 绾绾甜甜的笑着夸赞道：“可是我就不会，哥哥厉害！” 夏之淮忍不住抬眼望着绾绾弯弯的眉眼，忍俊不禁道：“你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甜？” 绾绾眨了眨眼睛，从兜兜里掏出一颗糖，撕开糖纸塞进嘴里。 “因为吃糖了。”她含糊不清地说道。 …… 正拿着手机看了眼夏之淮直播间的导演胡北军，挠了挠毛发稀疏的头顶，诧异道：“昨天不是让人把他们的零食都收走了吗？绾绾从哪里来的糖？” 跟在他身边的助理捂着嘴笑道：“应该是私藏的。” 节目组已经收过一次了，不会再专门进行第二次没收行为。 所以大家都是凭本事藏私。 胡北军盯了两秒，忽然说道：“茅严平这回不太行啊……” 上季可是把那些小朋友的零食都没收的干干净净，每个人都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当时那个片段还是一个看点呢。 “夏之淮说，绾绾很会藏东西的，就连他也对绾绾的储藏也是一无所知。” 助理记得夏之淮私下聊天，最准确的描述是：你永远不知道绾绾身上有多少个口袋，也永远猜不到她能从兜里拿出什么东西，绾绾拥有真人版蓝胖子的口袋。 胡北军捏着手机，看着直播间里，夏之淮正心无旁骛地修锄头。 “到底是谁当初提议请夏之淮这小子来的？不是说他就是个只有脸和身材的过气顶流吗？带娃来我们节目组就是做对照组的吗？怎么三轮车他会骑，农具他也会修？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助理也一脸茫然：“……”母鸡呀。 …… 夏之淮接连修好了锄头和铁锹，让曲修南拿着去试着挖了一下院子里的土。 “挺好用的。”曲修南握着锄头刨了两下，笑着说道，“之前这锄头感觉挥下去头就要掉了，现在稳稳的。” 夏之淮拿着铁锹也试了试：“行，带点水去地里。” 还没到地头，夏之淮突然刹住三轮，两条大长腿杵在地上。 “你们等一下。” 他沿着田垄往别人家地里走，曲修南和绾绾坐在车斗里，完全不懂他要去做什么。 不过在面前这片地另一端，一辆手扶拖拉机正轰隆隆地开垦着最后一陇土地。 直播间的观众和曲修南也一样，看着夏之淮的背影揣测他到底要干嘛。 “他想干嘛？” “之前他离开前就看了那拖拉机挺久，不会是那会儿就想着找人帮忙把地给犁了吧？” “也不一定，大胆猜猜，他说不定想借拖拉机自己犁地呢？” “我打赌夏之淮肯定不会开拖拉机，他要是会开，我直播吃翔！” “前面的兄dei挺狠啊，截图为证，坐等打脸。” 曲修南看着夏之淮和那边正在犁地的村民搭上话，他有些不确定地问着绾绾：“你哥会不会开拖拉机啊？” 绾绾挠了挠耳朵，乖巧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哦，没见哥哥开过。” 曲修南松了口气，夏之淮什么都会干，显得他很废物呀。 虽然他确实很废。 绾绾抬头看着曲修南放松的表情，有些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她默默将斜挎在身上的奶瓶捧起来，拔掉盖子吨吨吨喝起来，甜甜的牛奶喝进肚子里，她愉快地翘起两只脚脚，摇头晃脑地哼起动画片的歌曲。 等了几分钟，夏之淮终于回来。 曲修南站在车边问道：“你去那边干嘛？” “问了一下拖拉机能不能借。”夏之淮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转头看着他们分到的土地，“我们领到的那三分地土质有点硬，仅仅靠锄头，一天不一定开得出来。” “就算我们真的能挖完，明天肯定也腰酸背痛。” “但依照节目组狗祟的尿性，他们肯定不会只折腾我们一天，明天应该还有其他任务，估计是要让我们去买培育出来的菜苗，把菜苗在一天之内种下去。” 曲修南满脸震惊：“不会吧？这么大的地呢？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买菜苗？” “这就说明我们今天开出来的地，决定了我们明天买菜苗的数量。”夏之淮算得很清楚。 “明天应该也会有赚钱的任务吧？” 夏之淮思考了几秒：“我觉得借个拖拉机更划算，这边犁一亩地，用大型拖拉机价格在80元左右，这种小型的手扶拖拉机大多数是农户自用，偶尔也会帮村民犁地。” “我们那边只有三分地，折算下来价格不到三分之一，我觉得挺划算的，你觉得呢？” 曲修南思考了两秒：“好像也可以。” “我还以为你要自己犁呢？”曲修南彻底松了口气。 第152章 摆烂一组 夏之淮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重新跨上三轮车，平静地说道：“你说的倒也可以，但是我不太会用这种手扶拖拉机，那种950型号的我会开，就是四轮的那种。” “如果这里有四轮的，倒是可以借一下，但是我没再附近看到。” 夏之淮也在琢磨曲修南的说法，其实要是他自己借拖拉机犁地，价格能压得更低。 一般来说，犁出一亩地消耗0号柴油大约是两升，一升价格在8元，犁出三分地消耗柴油顶多也就五块钱。 但借机器也需要钱，他不是很确定要给多少。 给少了，他也不太好意思。 曲修南听着他的算计，竟然还井井有条，感觉好像还挺合理的。 随即，他不由震惊道：“不是吧，你真的会开拖拉机？” 夏之淮点了点头：“那东西不是很难开，我以前有个朋友家里有拖拉机，当时问过他爸怎么开，后来在放假的时候偷偷试了一下，又听我朋友他爸说了些犁地时要注意的地方，上手几次后，感觉开起来还挺简单的。” …… 直播间里，不少人一头雾水。 “不明觉厉~” “假的吧，一个男明星怎么可能这么了解农业啊？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学生都不知道这些……作秀！” “有没有课代表出来解释一下？” “他说的是对的，刚做物理题算柴油密度，顺便查了下价格，没毛病。” “我觉得还是人设，肯定拿了剧本，夏之淮一看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直播间关于夏之淮人设争议很大，大部分人还是不太相信他懂这些东西。 实在是因为过往形象深入人心，他在其他方面表现得非常很铁憨憨，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 绾绾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捧场。 那边拖拉机犁完还得一会儿，夏之淮和曲修南抓紧时间，赶到他们认领的地头，很快就拿着镰刀将三分地一分为二，一人一边开始割草。 地里的草和旧的菜苗必须得赶紧割掉。 两人进入地里，看了眼另外三组的进度。 最快的是宋晴风和任文洲那组，两人蒙头往前割草，三分地只剩下最后一小截还没有割完。 宋晴风是因为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所以有干活儿的经验，任文洲年纪也不小，年轻的时候也吃过不少苦头，家里也是不算富裕的出身，哪怕很长时间没做过这种事情，但适应了一段时间后，速度便提上来了。 其次就是影帝郑续和女团成员罗衣那组，郑续比较有担当，分担了大部分工作，但罗衣不敢让影帝大包大揽，所以也卯着一股劲儿干到底，速度也非常快，就是动作不怎么熟练，好几次险些割到自己的手，让直播间的粉丝简直心疼不已。 最慢的是宋元辛和莫则许一组，两个人气场不和，且对农具使用也不得要领，属于全程摆烂组。 宋元辛拿着镰刀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把手指割除一道口子，然后把镰刀一丢，立刻嚷嚷着跑到路边，着急着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找医药箱处理伤口。 莫则许倒是没割伤，但他镰刀用的不熟悉，好几次差点儿伤着自己，但碍于镰刀有点钝，没有留下伤口。 他在地里割了十几分钟，发现宋元辛还没有回来干活儿，顿时就有点不爽。 回头一看宋元辛站在路边，捧着自己的手指跟导演组抱怨，迟迟都不肯下来帮忙。 “宋元辛，回来干活儿。” 莫则许站在原地，拧着眉头朝路边喊道。 宋元辛和工作人员交谈声止住，她站在原地不动，抗拒道：“我手受伤了，割不了。” 莫则许冷嗤道：“你手上的镰刀和我的差不多，钝得划拉两下都未必能割出个伤口。不想干就直说，想当千金大小姐，你还来录这档综艺干嘛，回家跟朋友逛街买包不挺好？不要想着等我干完，你再来坐享其成，没门！” “咱们各干各的，干多少拿多少钱。” 宋元辛被莫则许毫不客气地一番话气得脸色朕青阵白，盯着莫则许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挖了这货的坟头，从组队开始就跟她对着干，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宋元辛扭头与副导演喊道：“我不要跟莫则许一组，换组！” “跟他在一组，我一分钟都干不下去，不，一秒钟都干不下去！” 副导演捧着保温杯慢悠悠晃出来，淡定地驳回了她的要求。 “分组是之前抽好的，现在没办法临时换组，我建议你们好好沟通交流……这次任务合作才能共赢。” 宋元辛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气哄哄道：“不可能！” 莫则许也站在地里，大声反驳道：“休想！” 其他几组嘉宾也在打量着他们，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勇，镜头前直接开撕。 曲修南割了一段距离，回头看着他们，小声与夏之淮交流道：“宋元辛家里条件好，这个我是有耳闻的，莫则许没听说他什么来头，好像就是个模特，怎么在节目上这么横啊？也不怕以后路难走。” 夏之淮停了下来，微微颦眉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我和莫则许接触过，他平时开销不小，吃穿用度其实也很精细，家庭条件应该也不差，说不定是隐藏的富二代，当模特估计只是玩票儿……” 两人只简单说了两句，绾绾抱着两个大水杯跑到地里，还被绊倒摔在地上一次。 摄影师一直跟在绾绾身后，本以为她会哭，已经做好出手把她拉起来的准备。 谁知道她趴在地上，小脸上的表情有点懵逼，但很快就撑着地面自己爬起来。 从头到尾也不哭不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泥土，再度朝着夏之淮和曲修南身边走去。 …… 直播间里不少网友盯着绾绾蹦蹦跳跳的小身体，瞬间老母亲心都化了。 “夏之淮是上辈子拯救太阳系了吗？怎么会领到一个这么乖这么萌这么贴心的小宝贝？” “绾绾小天使，妈妈的崽啊~” “摔倒也不哭，绾绾是真的人间小可爱。” “看看绾绾，再看看身边刚把装修好墙面画上蜡笔画的熊孩子，想扔！” “她还抱着两个水杯，是去给哥哥们送水吧？” “又是想偷绾绾的一天。” 第153章 夏夏赚钱 “哥哥，喝水。” 绾绾将杯子举过头顶，两只乌黑的眼睛盯着夏之淮两颊红晕，还有鼻尖和脖子上的汗水，动了动手指头，想从兜里拿纸巾给他。 但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夏之淮已经用袖子将脖子上的汗水擦掉。 “谢谢。”夏之淮将水杯接过，先递给了一旁的曲修南，随后才拧开自己的杯子，伸手拍了拍绾绾的小脑袋，“辛苦咱们家绾绾了。” 绾绾开心得晃了晃脑袋，将自己的奶瓶盖子拧开，叼着奶瓶干了一口。 夏之淮看了眼几乎还有一半你没清理的土地，又看了眼远处翻地的拖拉机，与曲修南说道：“我们得快点儿了，刚跟那个大叔说了，他那块地整完就过来帮咱们。” 曲修南将杯子放在地上，压了压头上的帽子：“知道了。” “绾绾，你去路边那树荫下歇着吧，跟典典他们去玩就好。” 绾绾回头看了眼正蹲在路边采花的典典，又看着帮忙拔草的郑鹤，还有蹲在典典身边，仰着脸发呆的颜书，思考了两秒摇了摇头：“我要帮哥哥。” 曲修南一边割草，一边笑着说道：“你才这么大一丁点，怎么帮？” “我就是可以帮忙。” 绾绾将奶瓶盖子合上，将他们堆在身后的杂草手脚并用拢成一堆，弯着腰，张开手，将地上那堆杂草抱起来，哼哧哼哧地朝着田间另一头走去。 夏之淮本来没注意，一回头看着绾绾脑袋都被埋在杂草下，完全不看路往前走，哭笑不得道：“桃绾绾，你走路看路，小心一会儿摔了！” 绾绾刚想张口回答，忽然吃到一嘴草，低头呸了两下，怀里草叶子哗啦啦掉了一小半。 摄影师端着摄像机，将绾绾头上插着的草叶子拍得清清楚楚，还有一路上边走边掉的杂草，无奈地摇了摇头。 …… 导演组那边，胡北军已经找人联系上了2号房的房主，并且也跟村民打听到了那套房子的具体情况。 那的确是座凶宅。 胡北军听着工作人员的话，气得太阳穴砰砰直跳。 “胡导，夏之淮说得确实是真的，我问过村子里好几户老人，他们都说之前2号房确实被烧毁了，当时家里还有个老人没逃出来，等火扑灭的时候，人已经烧死了。” “死的是个老人，和儿子儿媳关系不太好，那房子烧毁的屋顶被拆了重建，但房子格局基本没动，就是找了几个工人粉刷了一遍，又将屋里重新收拾了一下，之后租给了我们节目组。” 胡北军坐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忽然抬头询问道：“那你觉得夏之淮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这个不好判断啊，但是仅从2号房是凶宅这一点，他的判断的确有点准啊。毕竟之前就连我们也不知道这2号房藏着名堂，但是也有可能是他之前跟村子里的人打听的……” “你觉得夏之淮像神棍吗？”胡北军问。 工作人员立刻摇头。 “他没有神棍的气质。” 胡北军挠了挠脑门：“但是我总觉得夏之淮和他妹神神叨叨的，先是符纸，后是凶宅闹鬼……” 他垂着眼皮思考了两秒，总觉得夏之淮早上露出的脖子，更像是特效装。 别以为他没回去看早上的直播视频，那家伙大一早醒来之后，虽然没揭开盖着镜头的布，但等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明显是把化妆包拿出来了。 而且，胡北军还是不相信那宅子真的有鬼。 作为根正苗红的唯物主义人士，他还是更愿意相信科学…… “今晚我们去那宅子住一晚。” 胡北军右手握拳捣在左手掌心，忽然下定了决心。 工作人员嘴角抽搐：“胡导，我不去哦。” 胡北军抬头望向一旁的副导演。 副导演立刻摇头：“我也不去，等你出事了，我帮忙打120。” 胡北军：“……” “保险起见，我觉得胡导你还是先请个大师，晚上跟你一起入住，体验一下凶宅氛围。” 副导演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抱着自己的茶杯走远了。 …… 夏之淮一组是最先完成三分土地开垦的。 他和曲修南将地里的杂草都抱走，堆在了路边。 曲修南看着拖拉机轰隆隆将土地翻开，又低头看了看草堆：“这些草就丢在这里吗？” “这些草可以喂兔子吗？”绾绾蹲在边上忽然出声问道。 夏之淮摇了摇头：“应该不行吧，这草有点湿，给兔子吃要晒一晒。” 曲修南福至心灵：“所以这草咱们能卖给村子里养兔子的农户吗？”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有点少。” 夏之淮扭头看向其他三组，眼睛突然亮起来：“你先等着，我去村子里问问，看有没有收。” 要是有，他不介意靠着这些野草赚点外快。 四组割出来的野草，如果能一起卖出去，他还能从中间抽个成。 说不定请大叔犁地的钱就赚回来了。 云果村有不少农户都养了羊和兔子，主要饲养动物还是靠在外面收的干草料，只要储藏好其实可以放很久，但是养的羊和兔子数量太多，为了削减购买草料的花销，平常一有空也会将村子附近的草给割了，用来喂养农畜。 夏之淮回村子了一趟，问了几家养了羊和兔子的人，都表示可以收刚割下的草料。 只是四组加起来也就一亩二分地，所有草料能卖出的价钱顶多也就几十块钱。 拼着蚊子腿少也是肉，夏之淮果断同意了，反正扔在地头也是浪费，到时候肯定会被全部捡走。 但夏之淮表示，那些草料得他们自己去拉。 不包工的。 对方也欣然同意了。 回到田里，夏之淮去找了郑续和宋晴风，表示可以帮忙转卖割下的草。 这两组没什么意见，同意一起卖给那家养羊的养殖户。 就是莫则许和宋元辛这组不太好搞。 莫则许虽然也在干活，但是干得不快。 而宋元辛，完全是在拖后腿。 莫则许也没有将割下的草料整整齐齐堆在一起的意识，所以整块地都弄得特别乱。 夏之淮本想略过他们，但是想着毕竟是在录节目，可以跟莫则许提一句，看看他愿不愿意将草全部堆在地头，到时候一起卖掉。 莫则许热的满头汗，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狗啃似的草堆，叹气道：“行，谢谢你了，我把那些草收拾一下。” 能赚几块钱也是好的。 不然跟这样下去，他们这组估计今天连饭都吃不上。 每组草料分开卖的，除了莫则许和宋元辛那组最少，其他三组拿到的钱差不多，每组八块钱。 夏之淮把钱塞给绾绾，笑着调侃道：“现在我们这一组的财政大权就交给你了，你把钱收好，别弄丢了。” 绾绾拍着胸口保证：“哥哥放心，放在我这里的东西绝对不会丢的。” 将草料卖出去后，他们这块地基本已经翻完。 夏之淮事先与人商量好，见土地翻完立刻转头找节目要钱。 胡北军戴着帽子，捏着钱袋子，盯了夏之淮几秒。 夏之淮伸了伸手：“胡导，钱！” “说好的，翻多少地那多少钱。” “二百，一分不能少。” 胡北军捏着二百块钱，肉疼道：“小夏，你这样儿搞就没意思了，咱们录节目就是要体验种田生活嘛……” 夏之淮轻笑道：“正常人谁家菜园子会搞那么大，还一天弄完？” “这都什么年代了，有机器不用，傻吗？” 胡北军看着手里的红票子被抽走，心塞的扭头，暗搓搓思考着怎么早点儿让他们把钱花出去。 第154章 骑车入沟 夏之淮和犁地的人说好了二十块，结算清楚后，对方并没有走，而是将小拖拉机轰隆隆开进了旁边的地里，将宋晴风和任文洲分到的那块地也犁开了。 有一有二，就有三。 最后每个组都跟大叔打了招呼，理完之后，找节目组要到钱再给他结算。 他们这块地主要是种蔬菜，所以土质要比种庄稼的地更肥沃一些，板结也远没有还未放水的稻田那么硬。 夏之淮和曲修南拎着锄头，将翻出来的大块泥土刨碎，将地面整平，前前后后花了几个小时，刚好在吃午饭前将所有地都整理出来。 绾绾吃饱喝足，蹲在地头和典典玩了一会儿，就坐在树下，将帽子扣在小脑袋瓜上，张着嘴巴呼呼睡着了。 夏之淮和曲修南拎着锄头走到树下时，看着歪在草堆里的绾绾，忍俊不禁。 夏之淮将手洗了洗，蹲在绾绾面前，伸手慢慢揭开她脸上的帽子，看着她嘴角亮晶晶的口水，原本是想掏手机拍照留念的，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手机早就被没收了。 就一瞬间，他有点想去把自己手机偷回来。 多好的拍下绾绾黑历史的机会…… 可惜了。 夏之淮转身把绾绾脸上的帽子放在竹筐里，摄影师偷偷摸摸端着镜头靠近，将绾绾乖巧又软糯的小脸的收入镜头之下，也将她嘴角亮晶晶的液体一并挂在了直播间。 不过跟拍的摄影师身形有些圆润敦实，蹲下去的时候，屁股不小心顶到夏之淮的后背，让本来毫无防备的夏之淮直接扑地。 夏之淮跪爬在地上，一脸懵逼，回头看着小碎步挪开，心虚不已将镜头对准他的摄影师。 摄影师悄悄扭过头，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哦。” 夏之淮似笑非笑道：“我信了你的鬼。” 这节目组里的人，一个个坏得很！ 摄影师单手摸了摸鼻尖，伸手递到他面前，勉为其难道：“拉你一把。” 夏之淮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用身体挡着镜头道：“你这样拍绾绾，小心她知道你做的事情后，以后拍摄都躲着你。” “你不说，我不说，她不知道的。”摄影师眨了眨眼睛。 实在不行，他到时候藏一些糖果收买一下绾绾好了。 摄影师往后退了两步，端着摄像机侧对着夏之淮。 直播间里此时有些冷清，因为一上午夏之淮和曲修南直播间，两人基本都没跟镜头有太多互动，做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看点，所以观众大部分都跑到了莫则许和宋元辛那组直播间去，主要是这两个人谁也不服谁，杠起对方来寸步不让，金句频出。 不过还有一些留守在粉丝，留守在直播间，就安安静静看着绾绾窝在树下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绾绾睡得这么香，哪怕帽子还盖着她的小圆脸，但我却突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平淡温馨的感慨……” “哈哈有毒吧，夏之淮和曲修南还在地里当牛做马汗流浃背，你搁这儿岁月静好！” “弹幕区的诸位没有心，哈哈哈哈……” “对不起哥哥们，在你们和崽崽间，我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崽！” “请务必为绾绾鞍前马后，劳心勠力，我们崽只需要吃吃喝喝睡觉觉！” 随着夏之淮靠近绾绾，弹幕也活泼起来，尤其是看到帽子下绾绾红扑扑的小脸，以及嘴角的口水。 夏之淮动作很轻，将绾绾抱起时，额前汗湿的黑色碎发有几缕黏在眉骨上，他的皮肤是那种很干净的白，哪怕在镜头下，几乎也找不到毛孔，根本没有一点瑕疵，立体深邃的五官轮廓蒙上一层薄汗，显得格外性感诱人…… “不得不说，摄影师真的好会！” “看到这张脸，我能多干掉一碗饭！” “虽然吧，我早就知道这男的长得好看……但这镜头下，也太特么蛊了吧？” “只要夏之淮不说话，我就能舔屏一整天。”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未来的老公就长这样啊！” 夏之淮不知道弹幕，他双手抱着绾绾，留意着绾绾有没有不舒服，又用纸巾将她嘴角擦干后，才带着她去了小三轮停驻的地方。 曲修南将外套脱了搭在三轮车车把上，他按了按头顶的帽子，跨上三轮后笑道：“你们坐后面，我来骑。” 夏之淮盯着车斗两秒，又看着跃跃欲试的曲修南：“你以前骑过吗？” 曲修南摇头：“我没骑过，不过这个和自行车差不多吧，三个轮的应该翻不了。” 夏之淮：“……” 还挺自信！ 夏之淮审视了片刻，摇头道：“你先试试吧，我抱着绾绾走后面，等你确定会骑了，我们再坐上。” 在塑料兄弟情义面前，活着比较重要！ …… 曲修南将工具都捡到车里，将车换了个方向，收起踩在地上的脚，蹬着脚踏板往前骑。 这三轮有些老旧，蹬着的时候有点吃力，链条还咔咔咔的响。 夏之淮看着三轮车原本是沿直线走的，但是骑着骑着，速度是提起来了，但是这方向……好像不太对？ 他忍不住提醒道：“注意方……向。” “哎哎哎哎哎——” “卧槽，刹不住啦……” 曲修南慌乱的声音只短暂地响起，很快连人带三轮歪进了路边的沟里。 夏之淮刚想走过去，怀里的绾绾揉着眼睛醒过来，张嘴打着哈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等看到从沟里爬起来的曲修南时，她震惊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扭头问道：“哥哥，车子为什么在沟里啊？” “因为地沟在召唤他啊~” 夏之淮乐不可支，看着灰头土脸的曲修南，将绾绾放在地上。 “你站着，我去帮忙把车弄上来。” 两人合力将三轮车弄上来后，曲修南让出了司机的位置，心有余悸道：“还是你来骑吧，这三轮好像不太好骑。” “骑着个就是要控制好方向，其他的倒是挺简单，不过地里的路没有修过，都是中间高两边低，车子方向很容易往两侧歪……” 夏之淮载着他们一溜烟就跑远了。 曲修南抱着绾绾，扭头看着同样蹭上三轮的摄影师：“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竟然还蹭我们的车。” 摄影师嘿嘿笑了一下：“不然跟不上啊，夏之淮骑车跟飞一样，直播间只剩车尾巴留下的烟尘，多不好！” 夏之淮看着近在咫尺的村子，提醒道：“你摄影机端好了，把你摔下去我可不赔。” 摄影师立刻坐在车斗里，抱住自己的吃饭家伙。 “你尽管飞，能把我甩出去，算你狠。” 夏之淮：“……” 绾绾感觉脖子边的衣服有点不舒服，她盯着镜头看了几秒，偷偷看了眼自己的领口，指头悄悄摸了两下。 湿的。 她睡着的时候，下雨了吗？ 第155章 空巢老鬼 曲修南看着垂眸看着绾绾懵懵的表情，低头关切道：“怎么了？” 绾绾思考了几秒，仰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三轮车外的地面，果断摇了摇头：“没有哦~” 不可能的。 小仙女睡觉怎么可能流口水呢？ 一定是刚刚偷偷下了毛毛雨。 摄影师躲在镜头后偷笑，将绾绾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直播间的观众也将绾绾怀疑、震惊、心虚的小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好可爱，想rua~” “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合理怀疑刚刚下过雨，但是找不到证据……” “猫猫故作端庄jpg.” “哈哈哈，笑死……” “绾绾：别问，问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 刚回到村子，节目组就已经安排人过来，通知他们可以暂时更换房间。 夏之淮和曲修南还是带着绾绾回去把行李都拿出来，借着去洗手间收拾东西为由，跟绾绾躲在厕所里嘀嘀咕咕商量着。 绾绾有点纠结，但是听着听着眼睛亮了。 她从兜兜里拿出一颗魂珠，然后朝着魂珠抓了一下，拉出一只焦黑的爪子。 夏之淮拿出绾绾递给他的红绳，红绳上坠着一棵小小的桃核，他牢牢地将绳子绑在那只鬼爪上。 “这个确定他不会伤害到别人吗？” 绾绾用力点头：“他不敢哦，带着这个如果伤害其他人，我能感觉到的，可以通过桃核将他给收进去。” 收进去后，鬼鬼就会比较难受了。 不过桃核上她用了个小小的符咒，戴在这只鬼的手上暂时并不会伤到他。 但时间太长，符咒的力量会被消耗掉，所以三天内必须要取下来。 夏之淮弄明白效果后，让绾绾将那只鬼先放出来。 绾绾将魂珠丢在地上，“噼啪”一下，魂珠慢慢膨胀成一只形态可怖，瘦小焦黑的鬼。 那只鬼立刻往角落里缩，看着绾绾和夏之淮，就像小白兔遇上大灰狼，恨不得立刻掉头回到墙里，再也不出来半步。 夏之淮立刻抓住他，蹲在他面前看着凄凄惨惨的鬼，小声说道：“你帮我一个忙，我们过几天就送你去投胎，这个交易你觉得怎么样？” 鬼：“……”瑟瑟发抖，声不敢奏。 夏之淮见他木愣愣的，完全没有昨晚嚣张姿态，转而挑眉道：“如果不同意帮忙也行，那我们就原地把你销毁……” 鬼：“……” 魂飞魄散面前不拘小节，他答应。 鬼立刻把脑袋点得飞快。 夏之淮笑眯眯地想伸手拍他肩膀，但看着他黑漆漆的样子，抬起的手又默默收回来。 他俯身在鬼耳边说了几句，鬼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他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 “能做到吗？” 鬼：乖巧点头。 “能做好吗？” 鬼：保证完成任务！ “绝对不能伤人。” 鬼：明白明白！ “行吧，你什么都明白了，晚上就好好招呼一下。” 夏之淮看着鬼爬进墙里，眨眼就消失不见，洗手间地板上只留下一地黑色的灰烬。 他拿着花洒将地面冲洗干净，和绾绾将手上黑色的灰烬洗掉，笑眯眯地和绾绾走出了洗手间，毫不犹豫地搬离了这座凶宅。 …… 下午的时候，剧组来了个穿着深灰色唐装的中年人，留着八字小胡子，戴着一副墨镜，手里还捏着一把竹扇，刚一下车唰的一下将扇面甩开，上绘的是一幅《松涛云影图》。 夏之淮彼时正坐在树干上，拿着锯子锯树枝，坐的高自然看得远，将村子里那中年男人的做派看得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梢，心里着实有点好奇。 胡北军请来的这位，到底是有本事的道士，还是来坑蒙拐骗的假神棍！ 绾绾站在树下，看着夏之淮骑在树上发呆，忍不住高声喊道：“哥哥，我也想上去。” 夏之淮低头看了她一眼，果断拒绝：“不行，你还太小，不能爬那么高。” 绾绾双手叉腰，仰着小脑壳儿，大眼睛不满地盯着他。 “那你快点儿干活啊，张奶奶说要十几根长短差不多的树枝呢……” 夏之淮挥手将她驱逐：“我知道啦，你走远点儿，一会儿树枝锯断，掉下去会砸到你。” 绾绾扭头往后面走了几步。 夏之淮抱着树干：“不行，再往后退点儿。” 绾绾走得更远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哼哧哼哧锯折树枝，没一会儿咔嚓咔嚓，几根树枝就从上面掉下来。 最近树木也是刚抽芽长叶子，不过村子里的树有些年头长了，枝丫过于繁茂，所以需要进行必要修剪。 而锯下来的这些树枝，细一点儿的到时候可以用来过段时间给果蔬搭爬藤架。 村子里的树不少，他们四个小组分工下来，其实任务量还蛮重，今天一下午不一定搞得完。 想起繁重的任务，夏之淮也没心情再去看那新来的倒霉蛋儿。 傍晚，曲修南和夏之淮在张奶奶的指挥下，手忙脚乱地做了一顿饭，几人坐在院子里，绾绾看了桌上的菜色，忍不住惊叹道：“看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张奶奶将米饭盛在小铁碗里，最先给绾绾夹了一点菜，笑得十分慈穆：“你哥哥们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以后多练练很有前途。” “还是您教得好。” 夏之淮可不敢冒领功劳，他端着饭过来强忍住用脚抠地的尴尬，和曲修南面面相觑。 注视这话夸得他们怪不好意思的。 只有他们在厨房的人才知道，今晚这顿饭是多么来之不易。 …… 桃花村，桃家老宅。 黄西空看着空荡荡的桌面，还有电视里正在大快朵颐的夏之淮与绾绾。 突然就有点不开心。 他们在外面吃饱喝足。 而他和竹青……没了人供奉，连饭都吃不上了。 他双臂交叉环在胸前，盯着直播间里夏之淮那张脸，微微眯起了眼睛。 “竹青——”他忽然扭头朝楼下喊道，“你做一份甜点上来。” 竹青正蹲在后院数蘑菇，听到黄西空的声音，忍不住问道：“大人，做了你也吃不了啊……” 黄西空挥袖推开窗户，轻飘飘落在窗台上，转着手里的折扇，冷笑道：“吃不了，但我就想看。” 竹青：“……”讲真，这真的有点折腾鬼了~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飘去厨房做甜点。 不能吃的甜点，最重要就是要长得漂亮。 黄西空回头看了眼电视，合着折扇在掌心敲了两下，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这才出去第二天。 还有两天才能录完节目。 他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吃上香喷喷的饭菜呢？ 第156章 凶宅直播 晚上十点半。 绾绾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用小脚丫子踢了踢夏之淮的后腰，将趴在枕头上的人蹬醒后，她又从床上溜下去，将另一张单人床上的曲修南推醒。 夏之淮看了眼墙角摄像机的信号灯，确认毛巾盖在上面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夜灯。 绾绾站在床下，正自己套着外套，将睡裤的裤脚挽了一圈，乖乖地蹲在床下穿鞋子。 十分钟后，三人悄无声息地摸黑出了门。 云栈从其他房间飘出来，看着狗狗祟祟的三人，无奈道：“你们做什么去？” 绾绾和夏之淮竖起手指靠在唇边，很用力地“嘘”了一声。 “我们去看午夜惊魂剧场。”夏之淮眨了眨眼睛，“你要一起吗？” 绾绾抓着夏之淮的衣角，用期待的小眼神盯着云栈。 云栈不明所以，但是黑色的眼睛盯着兄妹俩一会儿，心神动摇，点了点头。 三人一鬼，大晚上不睡觉，在弥散的烟雾中偷偷溜到昨晚的住宅后墙头。 云栈问道：“你们到底要干嘛？” 夏之淮踩着小树，动作很轻地爬上墙头，他转身就想把绾绾拉上来，结果……绾绾身边的小树主动将枝丫垫在绾绾脚下，然后小朋友手脚比他还要轻盈，三两下就翻上墙头，骑在上面跟他大眼瞪小眼。 曲修南：“我怎么办？” 夏之淮朝他招了招手：“爬上来呀！赶紧的。” 曲修南站在墙下思考了两秒，有点郁闷：“可是我不会爬啊。” 夏之淮回头震惊看着他：“你有没有童年？怎么连墙都不会爬？” 曲修南将夏之淮骑在外墙的鞋子拽掉：“你以为我是壁虎吗？小时候我住家属楼，爬墙那是要命的！” 夏之淮看着自己的袜子，有点儿暴躁：“你把鞋还我。” 曲修南将鞋子挂在他脚趾上，夏之淮刚抬起腿，鞋子掉地上了。 夏之淮：“……” 曲修南正扒着树和墙，哼哧哼哧地用着力，往上窜了半米高。 “帮我捡一下鞋子。” 曲修南一脚蹬在树干上，一脚踩在墙面上，双手扶着树干和墙保持平衡，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鞋子，拒绝道：“我爬上来不容易，你自己捡一下。” 云栈看着三人简直无语，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翻墙头还内讧，也是没谁了。 绾绾伸手抓了抓夏之淮的袖口，竖起手指道：“嘘嘘嘘，哥哥你们小声点儿……” 还有没有点夜半三更翻别人家墙头的自我保护意识了？ 曲修南好不容易坐在墙上，伸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看着夏之淮依旧没穿鞋的脚：“你不下去捡鞋？” 夏之淮摇头：“等会儿，先看戏。” 热乎的午夜直播才刚刚开始呢。 院子里已经被阴气包围，隐约能听见屋里有声音响起，最东边卧室的灯光忽闪了几下，等了一会儿整座房子的灯全灭了。 夏之淮看到灯灭之前，窗户前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指着那间房子道：“那个屋里应该住的是胡导。” 曲修南有点担心：“咱们把那只鬼放回去，不会把人给整出毛病吧？” “那当然不会。”夏之淮笑了笑，“我有分寸的，只是想让他知道我们换房间不是作，而是那确实是个凶宅。那只鬼不会伤人，有绾绾控制着呢。” “我是担心胡导有没有心脏病。”曲修南忧愁。 夏之淮摸了摸下巴：“我下午问过副导了，没有。” “而且胡导来之前就准备好救心丸和降压药了，去凶宅时都带着呢。” 那就好。 曲修南松了口气。 绾绾从兜里摸出三张符纸，一人发了一张：“这是隐身符，我们可以进去看。” 夏之淮拿着符纸，眼睛顿时亮起来：“那等我一下，我捡个鞋。” 能进去看现场直播，那必须要进去啊。 …… 洪家凶宅。 胡北军不信邪，带着两个剧组工作人员，还有下午请来的北斗大师，晚饭过后就入住了凶宅。 住进去前，副导演再度晃悠到他面前，好心提醒道：“我觉得你最好再上个保险，你看那鬼片里，一到出事整个房间都和外界失去联系……到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你出没出事。” 胡北军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那我开个直播间？” 副导演眼睛一亮：“可行。” “那就干。” 胡北军拿着手机在PP直播平台注册了一个账号，将直播间改名为：荒野山村凶宅入住日记。 直播间挂在了户外探险类。 因为是新账号，一时间直播间里没人。 胡北军没在意，把直播房间告诉了副导演，就带着装备雄赳赳气昂昂地入住去了。 …… 副导演将手机放在桌上，拿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正在整理后续的分镜头脚本。 十点后去洗了个澡，回来又泡了碗方便面，撕开卤蛋的包装袋时，忽然听到手机直播间传来声音。 他将手机挪到近前，看着靠在卧室单人沙发上睡着的胡北军，整个直播间回荡着他的呼噜声，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准备打个电话，让他精神点儿。 拿出备用手机刚把电话拨通，直播间响起的铃声却让他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握着手机，定定看着直播间里的情况。 原本亮着的台灯忽然开始闪烁，直播间的铃声明明是很经典的声音，却变得扭曲奇怪。 “卧槽！老胡，接电话啊！接电话！” 直播间里打瞌睡的胡北军似乎有感觉般，猛然打了个喷嚏，忽然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伸手捂住眼睛，甩了甩脑袋，总算清醒了几分。 下一秒，宅子内的灯哐哐哐全灭。 他僵坐在沙发上，感觉后背有些发凉，慢慢伸手试探着拿起桌上的手机，忽然被一只有些焦湖味道的爪子按住了手背。 他机械地缓缓扭过脑袋，和一张烧焦的脸面对面静默了几秒。 下一刻，房子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鬼啊——” 胡北军立刻把他爪子掀开，原本有些笨重的身体，此刻发挥出百分之三百的潜能，身轻如燕从面前的小桌子上跳过去，拔腿狂奔朝着门外跑去。 被尖叫声吓懵的鬼：…… 好可怕的男人！ 它将下半身从墙里拔出来，慢慢凑近桌上正在直播的手机，眼里慢慢冒出两簇红光，朝着镜头裂开嘴笑起来，张开右手将手机拿起，准备录下自己兢兢业业搞事情的证据，这样一来，那两个揍鬼很疼的大师就没办法赖账了。 他想早点去地府投胎，一直待在这个破宅子里，没心肝的儿子儿媳又不敢回来……他都快无聊死了。 在瘦骨嶙峋、只剩下焦黑皮肉的爪子扣住手机时，直播间里的观众数量正在快速上涨。 微博上，原本不起眼的一段十几秒的视频，热度在缓缓上升。 #惊！现实版午夜凶宅直播欢迎你# …… 整套房子里，在胡北军叫喊声响起后，其他声音接连而起。 屋内的灯忽然恢复明亮，手机镜头将老鬼可怖的半张脸收入直播间。 拿着手机的老鬼突然被光晃了眼，呆呆地看了眼墙上的灯泡，抬起爪子朝着半空一抓。 灯泡凌空破碎，玻璃碴掉在地板上。 宅子内所有照明设备同时开始闪烁，直至彻底熄灭。 凶宅体验，当然要从营造氛围感开始。 亮灯影响体验卡使用~ 第157章 无限走廊 墙外三人一鬼脚步无声，溜进了鸡飞狗跳的凶宅内。 胡北军从屋子窜出来后，夺命狂奔向离自己最近的卧室，他请来的北斗大师就住在那儿。 两个年轻的剧组工作人员，睡得也比较晚，听到声音后，下意识拉开门往外看。 刚巧看到狂捶大师门板的胡导，用手机灯打光，询问道：“胡导，怎么了？” 胡北军哆哆嗦嗦，声音里冒着颤音：“见，见鬼了！快躲起来~” “胡导，你开玩笑呢，这世上哪有鬼……” “谁跟你开玩笑！”胡北军感觉自己肾上腺激素飙升，现在整个人精神状态都高度紧绷，“大师！快开门！” “快……” “咔嗒——”胡北军晃着门把手，门忽然就开了。 他震惊地看着被自己扯下来的扶手，房门“吱呀”一声，缓缓往内打开。 两个年轻人拿着手机走到胡北军身后，一个人率先扬起手机灯光朝毫无动静地屋内照去。 下一秒，灯光聚焦在一双圆瞠的眼睛上。 北斗大师挂梁上了！ 白日里意气风发的中年人，此刻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内内，咧着嘴朝他们笑。 那双眼睛眼瞳只有绿豆大小，眼白里爬满血丝，整个人吊在屋顶的梁上，像一块挂在梁下的腊肉，无声地摇晃。摇晃。 胡北军：“！！！” 两个年轻人：“！！！” “妈呀！”两个年轻人忽然吓得抱团，拔腿就往外跑。 胡北军站在原地，后知后觉自己被抛弃了，下一刻果断把门关上……扭头就往屋外冲。 他错了。 他不该不相信夏之淮的。 “救命——” 胡北军沿着走廊往外跑，却慢半拍意识到，走廊变长了。 不管他怎么跑，前面都是一片漆黑，后面也是一片漆黑。 前前后后靠左手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门。 但是他不敢推开。 原本另外两个人，此时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胡北军捏着之前拽掉的门把手，瑟瑟发抖地小声喊道：“小周？小秦？” “你们在哪儿？” 走廊里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 一阵凉风从背后吹来，胡北军吓得两腿直哆嗦，险些要哭出来。 “胡导，我在这儿——” 胡北军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下一秒又开始了自己的夺命狂奔……可去它仙人板板，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这种时候怎么会信背后那鬼的谎言。 原本站在胡北军背后，正准备用扇子敲一下胡北军背后的北斗大师：“？？？” 跑什么跑？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胡导，我是北斗啊，你等等我。” 穿着马褂的八字胡大师，看着往黑黢黢走廊尽头跑去的胡北军，深深叹了口气，捏着扇子追了上去。 …… 就在此刻，绾绾和夏之淮领着后面一人一鬼从墙面钻进来。 夏之淮看着无限走廊副本一般的空间，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情况？” 绾绾歪了歪脑袋：“鬼鬼实力变强了。” 夏之淮心跳了一下：“那你还控制得住吗？” 绾绾立刻点头。 “那就行。” “不过我们昨天怎么没遇上这么刺激的场景？”夏之淮有点摸不着头脑。 绾绾摇头：“我也不清楚。” 曲修南无语道：“你们昨天也没给那只鬼任何发挥空间吧？” 绾绾抬头看着哥哥，夏之淮认真反思了几秒。 有吗？ 好像……有吧？ 但是遭遇第一面，反手就是干，也没问题啊！ “怎么走廊也没看到人？胡导和他请来的那个大师呢？好像还有两个工作人员，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曲修南胆子也挺大，身边有绾绾和夏之淮在，他随手就拧开了左手边那个房间的门。 下一秒，夏之淮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从门口拽到一边。 一簇火焰便从门内轰的一下窜出来，将整个白色的墙面都熏黑了，原本稳定地空间，屋顶也慢慢扭曲，露出了被火烧过后木梁，木头表皮纹路龟裂，呈现出碳化的情况，甚至就连鼻息间隐隐都有种烧焦的味道。 曲修南捂着胸口，看着屋内熊熊燃烧的火焰，感觉脸颊烤的很热。 他拧眉问道：“这什么情况？为什么感觉跟真的着火了一样？” “幻觉。”夏之淮已经有经验，他将绾绾抱起来，架在肩膀上，以防跑路的时候把小崽崽忘记，“应该是重现死前的画面，只是……又不想让屋内的人跑出去，所以才弄出这么一个无限走廊。” “也就是说，不管打开哪个房间的门，看到的场景都是一样的？”曲修南问道。 夏之淮：“这个我不确定，可能会有其他场景，但大部分应该都是之前这些屋子里发生过的情况。” 交谈间，绾绾坐在夏之淮肩膀上，伸手咚咚咚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声道：“有人过来了哦……” 夏之淮和曲修南噤声，云栈则从头到尾都无声地飘在一旁，看着从黑暗中惊惶跑过来的两个年轻人。 两人跑到近前时，忽然撞到了云栈肩膀。 云栈微微愣了一下，看着摔倒在地的一名青年，后知后觉地望向绾绾与夏之淮，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是鬼吗？ 也没有刻意的针对这些人，怎么会被撞上？ 难道不应该是被穿过去？ …… 摔坐在地上的小秦懵逼地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走廊。 小周立刻弯腰将他拽起来，回头看着似乎能吞噬人的黑暗，哆嗦着问：“怎么了？” 小秦抓着小周的手，欲哭无泪：“我……我刚刚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你别吓我啊，明明没有任何东西……” 话音还未落，小周忽然看到前方洞开的门，还有轰得冒出来的火苗。 小周：“……” 就特么离谱！ 现在的鬼都没有心的吗？ 吓人也就算了，还有搞这种牛逼特效！关键是……好像火真的要烧到走廊了！！！ “火！灭火快！” 小秦和小周连忙冲到门口，准备先把门关上。 至少暂时不能让火烧出来吧，万一烧到走廊里，他们又出不去…… 哦豁，那就真的要完蛋了！ …… 云栈看着两人被火燎着，不得不仓皇闪躲。 但最后一个人还是突然抓住滚烫的门把手，直接将门拉上，将熊熊大火关在了门内。 小周低头看着被烫伤的手，疼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后知后觉地喊道：“卧槽！好疼……” 小秦有点魂不守舍，脸上露出纠结复杂：“我……我刚才好像看见，屋内有人。” “不会吧？”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 火势并没有蔓延出来，他们也看不见门内的场景。 好像只要门关上后，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与走廊里的一切再无关系。 第158章 演技大赏 “要不要再打开啊？” “你疯了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把门关上，而且这个地方邪门得很，里面很可能不是人……” “但除了我们，这座房子里还有胡导和那个北斗大师……” “那个大师肯定就是骗子，什么作用都没发挥。” “万一里面的人是他们怎么办？” 两人站在门口，一边争执，一边又要忍受内心煎熬。 夏之淮和曲修南，还有绾绾和云栈，就静静地看着他们。 云栈默默转身，没有再看他们。 身为消防员，见不得这种场面。 因为时间就是生命。 但房间里面确实没有人，他作为鬼是能察觉到的。 眼前两个年轻人，面对此种情况会挣扎与纠结，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不是真正的消防员，救人的前提是保障好自身的生命安全。 仅从刚刚的火势判断，他们冲进去就会被烧伤。 但是这些火，并不会真正对他们身体造成伤害。 因为刚刚那个关门的青年，掌心被门把手灼伤，短暂的疼痛过后，伤口其实很快就消失了。 但是他们眼下还没有发现。 绾绾想伸手安慰一下云栈哥哥，但是想起自己不能碰他，又悄悄地收回了手。 双手抱着夏之淮的脑袋，将下巴搁在他头顶，两颗葡萄般的眼睛望向纠结不已的二人。 他们会不会进去呢？ 等了大概一分钟，那两人还是将门撞开了，其中一个风风火火冲进了火里。 夏之淮忍不住竖起拇指。 无声地夸道：“勇士！” 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面对这种情况，能不能这么义无反顾地进去救人。 …… 小周冲进火场后，感觉皮肤像是被烧裂了一样。 不过他刚才发现，之前被烫伤的地方，在回到走廊后，很快就恢复如初。 所以只要忍着疼，确认屋内的人是不是导演或者那个大师，他就可以尽快出去，身体也能恢复如常。 但火光冲天，其实根本看不太清哪里有人，他只能凭借当时站在外面看到的那一眼，朝着记忆中的方向靠近。 直到看见脚下奄奄一息的老人，他才吓得脑子一凉，伸手想要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但是又无从下手。 可是顾不得那么多，真的被火烧太疼了…… 扛着地上的老人起来后，他顾不上太多，闷头就往外冲。 趴在他背上的鬼老头：“……”就很懵逼。 这小孩儿是不是脑子抽抽？ 都烧成这样了还救？ 被拖出房间后，鬼老头躺在地板上，一边演，一边偷偷打量着俩小伙儿。 这可比他那烂心肝的龟儿子要好多了。 洪老头觉得这世道真的很讽刺，养了几十年的亲生儿子，还比不上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房子被烧毁后，他那龟儿子又重新翻修了一遍。 入住当天晚上，他就哼哧哼哧废了老牛鼻子的劲儿，弄出了这么一个场景。 结果那龟儿子大半夜发现着火，路过他门口时，看了眼被火烧着的他，只惊骇地呆了几秒，拔腿就往外跑。 他不信邪，然后把他弄进火场，伸手抓着他脚腕，让他救自己。 结果……狗东西把他手踩的稀巴烂，再度跑了！ 所以他一直很不开心，就窝在老宅吓儿子儿媳。 他瘫痪在床，要不是他们出门没有把火熄灭，房子也不会起火。 起火之后，他一个偏瘫老头又出不去，只能从床上滚下来，自己往外爬…… 但还是没爬出去，就被烟给呛死了，接着身体就被大火烧成了焦尸。 不过吓了几回，儿子儿媳就搬到了市里去住，这座房子也就彻底空置。 直至，被这个节目组租借，用来录制节目。 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刚一冒头，就挨了顿揍，还被拿捏得死死的。 …… 就在鬼老头感慨万千时，一轻一重两道脚步声逐渐靠近。 靠在墙边龇牙咧嘴，缓解着身体疼痛的小周，抬头朝着走廊另一侧看去。 黑暗中，胡北军汗流浃背地跑在前面，穿着马褂捏着扇子的北斗大师，气喘如牛跟在后面。 “胡导，你跑慢点儿——” “你特么当我是傻缺吗？跑慢点儿，我人就没了……” “我真的快追不动了！” “那你就别追啊！” 胡北军有些抓狂，他还记得当时开门，看到北斗吊在梁上，瞪着芝麻粒眼瞳，朝他诡异发笑的场景。 直到现在回想一下，他胳膊上的汗毛立马倒竖，恨不得将那段记忆从脑子里挖出来剪掉。 直到跑到近前，胡北军才看到小秦和小周。 那一刻，真的是体会到什么是相逢甚喜，禁不住热泪盈眶。 “小秦啊——” 他可太难了，被北斗大师的鬼魂追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腿都快跑断了。 停在小秦和小周身边，胡北军扶着墙，忽然刚感觉到墙缝里卡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他盯着看了两秒，发现那好像是……他的手机？ 将手机从墙缝里拿出来后，看着直播间里飞快滚动的弹幕，还有手机壳上的黑爪印，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脖子如同生锈了一般，缓缓扭过身看着小周和小秦。 “我的手机……是你们放在这儿的吗？” 小秦和小周立刻摇头，他们俩戒备地看着五六米开外，扶着墙喘得跟风箱似的北斗大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胡北军顺着他们退步的动作，忽然看到了地上躺着的焦尸。 焦尸正睁着两只眼睛，朝他裂开嘴笑了。 胡北军：“！！！” “鬼啊——” 他立刻往后跳了一大步，又看到不远处的北斗大师，将自己贴在墙上，忍不住哭诉道：“别吃我！我错了……我上有年迈父母要照顾，下有两个孩子要奶……他们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小秦和小周后知后觉，意识到身后的老头也是鬼，立刻跑到胡导身边。 “求求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再不济孙悟空猪八戒牛魔王也行，救救孩子吧……” “孩子不想英年早逝啊！” 夏之淮冷不丁笑出声，但好在没有被惊慌失措的几人听见。 反倒是地上躺着的焦尸，慢慢扭头看了眼墙角。 不巧，看到了云家那个据说也是救人死了的小伙儿。 云栈知道洪老头能看见他，他朝他礼貌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他继续发挥演技。 …… 夏之淮觉得戏演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今天的午夜凶宅体验卡时间该结束了。 大晚上的，绾绾还要回去睡觉。 但绾绾此刻明显不困，两只胖乎乎的手抓着夏之淮的头发，刚准备将洪老头驱走。 那个终于缓过气来的北斗大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第159章 衣冠枭獍 “你们快让开，这是一只戾气缠身的凶鬼。” 北斗大师捏着扇子，冲到了胡北军和鬼老头中间。 躺在地上的洪老头淡定又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当着北斗大师的面，伸手往墙上一插，整只鬼就很快就爬进墙里。 原本以为大展身手的时刻即将到来的北斗大师：“……” 他捏着扇子，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忽然一只黑色焦黑的爪子伸出来，“啪叽”一下抽在北斗大师的后脑勺。 什么玩意儿，都敢到他的地盘上来耍威风！ 洪老头是个很狡诈的鬼，打一下就跑，绝对不恋战。 北斗大师被抽得往前踉跄两步，回过头来鬼爪子早就不见。 绾绾拍了拍夏之淮的脑袋，指了指外面。 夏之淮让了曲修南一下，拎着他的袖子，悄无声息地穿过墙面，离开了这条无限走廊。 等他们离开后，没过一会儿，胡北军等人所在的空间开始扭曲，恢复成之前的场景。 胡北军偷偷扭头看了眼，这熟悉的房屋格局让他慢慢冷静下来，忍不住小声问道：“那只鬼呢？” “跑了。”小秦说。 “这就跑了？”胡北军震惊，“它这撵了我们一个晚上，图啥？” 小周想了想，试探道：“刺激？” 胡北军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一脸欲哭无泪。 刺激是真刺激，但这辈子他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以后他要做个好人…… 出去第一件事，就找洪家那对夫妻追责。 太不讲诚信了，既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跟节目组提醒过这是一间凶宅，万一真的闹出人命…… 胡北军越想越气，气呼呼地在墙上锤了两下。 混蛋玩意儿！ “那我们现在出去吗？” 小秦看着窗户外黑漆漆一片，心头跳了跳。 胡北军拿起手机往外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北斗大师捂着后脑勺，看了眼阴气逐渐消散的宅子，有些郁闷。 这只鬼，有点狡猾哦！ 扒拉了两下头发，他也跟在几人身后走出洪家房子。 胡北军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四周雾蒙蒙一片，伸手搓了搓胳膊，不由向身后的刘北斗问道：“北斗大师，我怎么感觉凉飕飕的，这雾里不会也藏着鬼吧？” 刘北斗拧眉看着四周，将折扇唰地一下展开，扔进了外面的雾气中。 很快，折扇又打着旋飞回他手中，流动着淡金色的光芒。 “这个村子有些名堂。” 胡北军颤巍巍道：“难道还真有啊？” 合着他们大晚上也离不开这套房子吗？ 难道老天要亡他老胡吗？ 刘北斗看了眼胡导，摇头道：“这雾气应该是阴气过重引起的，这个村子白天看着很正常，但是到了晚上就被阴气包裹，长此以往家家户户应该身体都会受到影响……” “什么意思？” 刘北斗将扇子合起来，问道：“大晚上去过坟地吗？” 胡北军震惊：“我又没病。” “坟地阴气重，晚上会显得格外鬼气森森，不适合人待着。这个村子一样的道理，人生活在阴气重的地方，有损寿元不说，还会体弱多病。” 胡北军再看这座村子，眼里没有了欣赏与感慨，只想早点回家。 可是节目还要再拍两天，他好怕自己回不了家…… “那个……我们能不能别站在这儿聊天，可以先找个地方落脚吗？” “后面那个凶宅，打死我也不会回去的。”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刘北斗叹了口气，他虽然道法不显，但是还是有一点灵通的，平时也靠着这点小手段，开张一次管个一年半载是没问题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村子竟然这般诡秘！ 云果村肯定藏着秘密，但是他不觉得以自己半瓶子水的实力可以去窥探。 眼下只要保住这些人的性命就可以了。 这等严重的情况还是交由有能力的人去处理更好。 …… 夏之淮这边，带着绾绾轻车熟路地离开院子后。 绾绾回头请云栈先行离开，她要召唤地府的黑无常叔叔了。 如果看到云栈哥哥在这里，估计会顺手把他给请回去…… 云栈一点便透，很快就离开此地。 绾绾拿出自己的玩偶，将灵气注入玩偶内。 四周阴气慢慢形成气旋，一道黑色的声音悄无声息从其中走出来。 范无咎看着周围浓郁的阴气，有一瞬间的怔忪，拧着眉宇朝绾绾走来。 “无常叔叔。” “见过小仙子。”范无咎抬手见礼，他一向是单刀直入，从不拐弯抹角，“不知寻我何事？” 绾绾将兜里的魂珠拿出来，然后丢在地上，魂珠慢慢就变化成洪老头。 她低头将洪老头手上的红绳拽下来，顺手塞回了自己兜兜里。 “我想请你接引他去地府。”绾绾仰头说道。 黑无常看着洪老鬼趴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他，神情难掩敬畏与惧怕。 “可以，这是我分内之事。” 他拿出自己的平板，揪了一缕洪老鬼的阴气，很快就将洪老鬼的信息录入。 “洪童山，六十八岁。” “死因，窒息死亡。” 范无咎看着趴在地上的洪童山：“起来吧，随我去地府。” 洪童山趴在地上不动，有些为难道：“我起不来，偏瘫……” 范无咎：“……” “鬼没有偏瘫这种病，你这是心理问题，可以站起来了。” 洪童山将信将疑，捏了捏自己的腿。 范无咎见状，给了他一缕纯正的阴气。 阴气在洪童山身上流过，他原本焦黑的皮肤瞬间碎落，露出了生前的模样。 穿着蓝色布褂的老头，戴着一顶藏蓝色的布帽子，腰背有些佝偻，个子并不高，乐呵呵地看着恢复如常的身体，感激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范无咎郑重地鞠了一躬。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 身体被烧毁后，哪怕做了鬼，洪童山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地上爬来爬去。 可能是潜意识就觉得自己双腿动不了。 他偏瘫在床三年，已经习惯了无法控制身体。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半点儿都不虚。 儿子儿媳嫌弃他，但偏偏又靠着他的身份吃低保，拿养老金…… 他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又不甘心。 总是想多看看孙子孙女一眼，可是孙子孙女也不亲近他。 嫌弃他瘫在床上又脏又臭。 孩子对他的厌弃，他看得太清楚，也看得太多，将这些都藏在心里，也不敢有任何脾气。 死后，也依旧觉得自己窝窝囊囊，但骨子里还是不甘心。 辛辛苦苦养了大半辈子的孩子，到最后竟然就是衣冠枭獍。 人生短短几十载，直到最后他才明白，这人的一辈子太难了。 总想着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老妻，对得起孩子……却唯独对不起自己。 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能对自己好一点儿。 至少，不要再活得窝囊。 第160章 无常锁魂 村子里雾气霭霭，范无咎让洪童山先候在一边，询问起这边的情况。 他锋利的视线扫过村子四周，最后阖上眼睛，确定了阴气的流向，看向了云果村靠山里那个方向。 “小仙子知道这里阴气为何会如此浓重吗？” 绾绾闹了闹脑门，有点纠结要不要说。 她还没来得及通知司命呢。 范无咎看着藏不住心思的绾绾，再次询问道：“是有何不方便直言的吗？” 绾绾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 “范叔叔，我也不是很确定。” “但是哥哥询问过当地传说，我想了想，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这山里就是烛龙的葬身之地。” 范无咎忽然抬起头：“烛龙？” 绾绾点了点头：“千年前，九尾狐叔叔在这里和烛龙打了一架，寻青龙龙鳞铸造了一把剑，之后将烛龙斩杀于某座山中。” “云果村的人都叫那座大山为葬龙山。” 范无咎心头跳了跳：“所以，那里很可能埋着烛龙骨？” 绾绾颔首确认，但等了几秒，补充道：“但是，烛龙本就自冥河而生，所以当年九尾狐叔叔斩杀烛龙后，用龙鳞之剑封镇了山中的阴气，按道理应该不会有阴气泄露。” “那极有可能便是封印松动了。” 范无咎倒是不意外：“若真是龙鳞之剑镇邪，有些误入山中的人，可能会觊觎其价值，误将封印损坏或者取走。” 绾绾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大致是明白了。 哥哥的鳞片在仙界就很值钱的，更何况是由鳞片锻造的神兵，落入凡间后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她好像……还有哥哥给的龙鳞。 哥哥给她时，说是最靠近逆鳞的那一片。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这是他送给自己最珍贵的礼物了。 …… 范无咎看了眼阴气弥漫的山岭，很是认真地说道：“烛龙骨阴气极重，若是阴气弥散时间过久，势必会影响到一方安宁，此事于地府极为重要，我此次回去会将情况如实上报，待到殿下决断，便会带着阴兵前往山中一探究竟。” 夏之淮将绾绾从地上捞起来，微微颔首道：“劳烦大人到时候通知我们一声。” 范无咎这才看了夏之淮一眼，并未反驳，而是朝着他微微颔首。 上次离去后，他专程去地府查了夏之淮与桃绾绾的名册。 很奇怪的是，地府生死簿上并无夏之淮姓名。 而真正的桃绾绾，寿元已尽，前几日安排了转世投胎。 绾绾身怀仙灵之力，又有仙灵印记在身，确确实实为上界之仙，借用凡人之躯……虽不知何故，但并未扰乱人间秩序纲常，他们这些地府的阴官也不必刨根问底，一探究竟。 至于夏之淮……极大可能也是上界仙人。 上界仙人入世渡劫，不走地府的轮回眼，直接从天界的转生池下界便可。 以他观察，夏之淮目前尚未展露出任何仙人之姿，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实力弱。 更有可能是他实力非常强悍，所以下界时转生池才会牢牢将他实力封印，以至于再记不起从前半分。 范无咎的目光在夏之淮身上，只是浅浅着落了片刻，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没让他注意到自己的探查。 “既无他事，那在下便告辞了。” 绾绾摇了摇手，范无咎将手中链子套在洪童山肩上，单手拽着重于千斤的勾魂索，拉着洪童山往雾气缭绕处走去。 走出数米外，他忽然猛地拉扯了一下身后的洪童山，两个身影便倏兀从眼前消失，再不见其踪影。 …… 夏之淮和绾绾站在原地默了几秒钟。 绾绾趴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困了。” “困了就睡，我抱你回去。” 夏之淮抱着她转身往云栈家走，直到门口，才发现曲修南就在大门后面等着。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他立刻拉开门板：“你们回来了，快进来吧。” 夏之淮抱着绾绾进去后，曲修南将门拴上，看着绾绾乖巧的睡颜，笑着道：“这么快就睡着了？” “她平时睡得早。”夏之淮将人抱入屋内。 云栈从屋内飘过来：“你们把老洪头真送到地府去了？” “嗯，请了黑无常来引渡，他投胎会比较顺利。” 云栈内心有些沉重，也忍不住感慨：“老洪头人其实挺好的。” “他死得比较可怜，死后也没做什么坏事，更没有害人性命，顶多就是吓了几个入住的人，应该去了地府也不会被加上罪行，老老实实排队投胎是没问题的。” 夏之淮前段时间听绾绾讲了一些地府的事情，再加上陆陆续续在手机上翻看的资料，他其实对这个体系慢慢有了了解。 云栈听完放下心，但不由又联想到自己。 虽说他一身功德，但是……也算是地府在逃之鬼。 以后去了下面，不知道会受到何种刑讯审查。 但是他不会放弃的，不找到姐姐云悠的下落，他的执念就一直存在。 今生事，今生便要了结。 一旦转世投胎，种种前尘尽断。 …… 次日，夏之淮和绾绾还在睡觉，曲修南也将被子蒙在头上，没有理会院子外嘈杂的声音。 没一会儿，房间门被推开。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之淮实在没忍住，将头下的枕头顺手往门口丢去。 胡北军被枕头闷了个准，将枕头从脸上扒拉下来，与夏之淮说道：“起床起床，几点了还睡？” “你烦不烦？”夏之淮气闷地从床上坐起来，穿着浅灰色的睡裤，大长腿搭在床边，用死亡眼神凝视着胡北军，“你看看才几点？” 胡北军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七点了，该起了。” 夏之淮伸手按住额头：“集合不是八点半吗？” “我有事找你。” “我没空。”夏之淮重新倒回床上，背对着胡北军，朝他伸出手，“枕头还我。” 胡北军将枕头丢回去，走到床边继续叨叨：“我真有事找你，你听我说。” “你闭嘴，我不听。” 胡北军看了眼墙角的摄像机：“你不起来，我去把摄像机打开了。” 夏之淮翻身瞪着他，恼火道：“你到底要干嘛？” “我昨晚……见鬼了。” 夏之淮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见就见了，多大点儿事。” “你是怎么从那鬼手底下逃出来的？”胡北军问道。 夏之淮闭着眼睛，靠在床头迷瞪。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子从被子里伸出来，接着绾绾的身子也钻了出来。 她长大了小嘴，脸颊红扑扑的，和夏之淮同款打哈欠姿势。 之后仰躺在床边，将脑袋压在夏之淮的小腿上，迷迷糊糊地冲胡北军哼哼唧唧打招呼：“导演叔叔早~” 胡北军原本满心焦灼，但是被绾绾这么一打岔，他看了眼绾绾的小脸，内心瞬间萌化。 好乖~ “绾绾，叔叔吵醒你了，对不起。” 绾绾睁开一只眼睛，一个小拳头压在眼窝上，又打了个哈欠。 “没有哦，绾绾本来也就要醒了。” 夏之淮抱着枕头，歪在床头昏昏欲睡，一会儿没注意，他好像又要睡着了。 胡北军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着这样都睡得着的夏之淮，真是羡慕嫉妒恨。 他昨晚在凶宅经历一番后，跟副导演去挤了一个屋子，听着副导演的鼾声直到天亮，从头到尾都没有睡着。 第161章 小队下山 早上，刘北斗已经将云果村情况据实相告，并表明自己无法处理这村子里的情况，所以一大早就匆匆离开了。 他已经托人紧急寻找大师，但是想着昨晚夏之淮曲修南几人竟然能从凶宅中安然无恙地离开，他便再也坐不住，火急火燎地杀到了他们借住的这户来，想要将其中的经过问个水落石出，清清楚楚。 但是夏之淮与曲修南真的是磨磨唧唧。 直到七点半，两大一小三人，并排蹲在院子里的水井边上刷牙。 摄影师端着摄像机，将三人同款蹲着刷牙的姿势收录，最后镜头大多数给到了绾绾。 原因无他。 绾绾第一可爱~ 有绾绾的直播间人气巨高。 不过一大清早的，大家关注点除了宝宝刷牙好可爱，剩下的还是昨晚飞快窜上热搜榜的灵异直播间视频剪辑。 很多人都怀疑是有剧本拍摄。 但是很快就有人扒出了视频中的人物身份，最出名的莫过于综艺节目导演胡北军。 他的脸一般观众可能不太熟悉，但要说他筹备导演的综艺节目，大多数观众都耳熟能详。 接着，很快就有自称剧组工作人员的泄露消息，说X开头和Q开头的男艺人，昨天一早就跟导演组投诉，说他们入住的房子是座凶宅，导演组方面不信邪，但是X开头的男艺人坚决要换房，所以导演组只能换了，并决定当晚入住…… 不知道为什么要开直播，但是昨天晚上确实没有任何拍摄剧本。 真的就是……导演差点儿被吓尿了。 这件事大半夜在网上引起了热议，熬夜党一晚上都在扒直播间的回放视频。 试图从视频的蛛丝马迹中，找到节目组为博流量热点，自导自演的证据。 结果……没找到。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昨晚上是真的撞鬼了。 …… 夏之淮刷完牙后，被胡北军拉到一边，暂时关闭了他的麦，让摄影师暂停拍摄。 “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们昨晚是怎么安安全全活下来的？” 夏之淮靠在墙边，似笑非笑道：“我说了你又不会相信。” 胡北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信？” “玩文字游戏就没意思了，胡导。” 胡北军气得牙根痒痒：“行行行，你说什么我都信，行了吧？” “你说的。” “我说的，不反悔。”胡北军拍着胸口保证。 夏之淮扭头睨了眼坐在院子里，正拿着小包子啃的绾绾：“我妹，是天师。” 胡北军掏了掏耳朵：“你说啥玩意儿？” “我妹，天师，懂？” 胡北军惊讶了一会儿，不用夏之淮解释，很快又自我劝说成功。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绾绾偶尔会掏出符纸，神神叨叨的说一些话。 夏之淮这弱鸡身材，跟吃了菠菜一样，转眼化身大力水手，将沉重的石磨推的起飞，却没有露出任何疲态。 好像，绾绾是个天师，其实也并不太令人惊讶。 胡北军看着豆丁大的绾绾，扭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夏之淮：“只有你/妹会？你不会吗？” 夏之淮反问道：“我要是天师，我能一直走背运？” 胡北军煞有其事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夏之淮盯着他咬牙切齿：“没什么要问的了吧？那我去吃饭了。” “等等，你妹能不能帮忙把那间凶宅的鬼……给收了？” 夏之淮忽然露齿一笑，走到胡北军身边，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胡北军顿时脸上肌肉颤抖，横眉冷竖道：“夏之淮！” “怎么了？”夏之淮勾起无良的笑容，“之前都跟你提醒过了，你不信，怪我喽？” “我上辈子挖你坟头了吗？”胡北军气得哆嗦。 都是拜这个臭小子所赐，让他一晚上都合不上眼睛。 结果，从头到尾都是他安排的凶宅体验剧本。 他大爷的！ 夏之淮坐在绾绾身边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碗筷，夹着包子和小菜，吃得齿颊生香。 曲修南看着他们的吃相，感觉食欲也好了很多，不由也多吃了一个包子。 …… 吃完早饭，节目组就开始安排各组集合。 他们昨天一共赚了四百二十块钱，今天要用这些钱买菜苗，尽可能买多的菜苗，才能种更多的地。 四百多块钱，抛去来回交通费，还有他们今天的午饭与晚饭，买不到足够种下三分地的菜苗。 但是他们要求也没有那么高，在保障生活的基础上，能种多少菜苗就种多少。 而且菜苗不能放太久，所以上午买回来后，下午得尽早栽种。 今天估计是免不了要在地里待上一下午。 刚种上去的菜苗，每一棵都需要浇水。 有的忙呢。 夏之淮带着绾绾和曲修南，搭着村民的车下山采买，并且约好了三人来回车费是十五块钱，包括回来要携带的菜苗运输费。 因为镇上距离云果村实在有些远，所以没有开车的村民，基本上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或者电三轮走了。 绾绾坐在三轮麻木车的后面，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 她眯着眼睛，吸着山林间的空气，觉得心情很好。 身为草木类小神仙，她很喜欢干净清新的空间。 …… “等到了镇上之后，我们就分头去市场里转转，半个小时后在市场门口会和，对比一下菜苗的价格，再决定从哪家批量购买。” 曲修南觉得没问题，直接同意了他的决定。 绾绾举手道：“我也想帮忙选。” 她能分辨出那些幼苗生命力更顽强，更强壮。 夏之淮想起她的能力，对此没有意义：“等我们决定要从哪家买后，你再帮忙选，怎么样？” 绾绾顿时喜笑颜开：“好哦，我一定会挑出最好的。” 花了半小时到镇上，九点的小镇已经十分热闹，因为最近春种，再加上清明将至，镇上的市场除了卖菜卖肉的，靠近菜市场最后面一排露天地方，到处都是摆放着的菜苗，不少买菜苗的人或蹲或站，或坐在自己带的小马扎上，等待着顾客上门。 第162章 纯情系草 夏之淮带着绾绾在市场四处询问菜苗价格。 绾绾又被挂上了宝宝牵引绳，寸步不离地跟着夏之淮。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这里的生机浓郁，尤其是摆放在靠墙那边的东西，有很多菜苗，还有很多小树苗，以及盆栽的花卉。 边走边看，走得慢了就被夏之淮拽着往前走。 直到……她看见蹲在一家卖盆栽的小店的男人，顿时眼睛一亮，伸手敲了敲夏之淮的腿。 “哥哥，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夏之淮停下来，顺着绾绾的视线看去。 人太多，没有认识的。 “是那个，那个在飞机上的哥哥。” 夏之淮眨了眨眼睛，愣怔了片刻才想起来是谁。 就是绾绾说那个面相挺好的男人。 “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看到他怎么就那么激动？” 夏之淮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有点点吃醋了。 到底谁是她哥哥？ 谁天天给她冲奶粉，洗衣服？ 怎么见到个陌生人比见到他还开心？ 心有点塞。 绾绾回头看着闷闷不乐的哥哥，踮着脚尖，在他脸上mua了一口。 夏之淮眉梢挑了挑，将她抱起来：“你为什么那么关注那个哥哥？跟我说说。” “他，气息很舒服。” 绾绾也说不上来，就感觉自然而然想亲近。 就像是植物，很喜欢给自己浇水的园丁。 绾绾皱着小眉头思考了片刻，自己也答不上来。 夏之淮对这个答案有些诧异，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绾绾身体的异常，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妹上辈子很可能是一棵树，说不定那人就给她浇过水呢？ 想亲近就亲近吧，反正血缘关系上，她也就只有他一个哥哥。 夏之淮觉得自己可以大度点，不吃那么多醋。 “你现在要过去找他吗？”夏之淮问。 绾绾想了想，摇了摇头：“哥哥你还要买东西。” 所以还是算了，下次遇见再说吧。 看起来，那哥哥现在好像还好，身上也就只有一缕很淡的妖气，有她送的符篆保护，是不会出事哒。 …… 蹲在小地摊儿前挑选盆栽的青年叫范俞磊，祖籍就是忍冬这边的。 他在镇上有一套老房子，平时也多待在忍冬，只有需要外出工作时，才会离开这个小镇。 挑选了几盆看起来翠色欲滴的盆栽，范俞磊才撑着膝盖慢慢起身。 他扫码转账后，将盆栽放在带来的箱子里，抱着箱子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没两步，他忽然停下脚步，琥珀色的眼瞳聚焦落在了面前女人身上。 “俞磊，好久不见。” “我去了你家，发现你不在，所以我猜你肯定在这里买盆景。” 范俞磊嘴角微微下压，神色淡淡地看着面前妆容精致的女人。 即使在充斥喧闹声的菜市场，她依旧穿着驼色贴身打底衫，黑色吊带背心，与浅棕色薄纱的高腰长裙，不多不少露出些微傲慢。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女人勾起红唇，笑得风情万种：“可是我想见你。” …… 范俞磊抱着纸箱绕过她，脚步不徐不疾地往前。 他并不想见倪屏，或者应该称之为倪新梅。 倪屏是他的前女友，那都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他学的珠宝设计专业，但这个专业非常烧钱，后来他研究了很多，绝对还是喜欢中国传统首饰，就专门全学了花丝镶嵌，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在这个行业声名鹊起。 但是在他成名前，倪屏与他谈恋爱期间，劈腿了一个长得还可以的富二代。 他是最后才知道倪屏劈腿的人，当时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了倪屏与她交往的富二代合照，他才知道自己被绿了。 这件事让他那段时间心情很差。 他当时对倪屏是认真的，而且他家世不差，不然也不会去学珠宝设计专业。 只是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自己家庭情况，自然而然地以为倪屏从他寻常的开销中，应该就知道他并不穷。 但是他忘记了，并不穷，和很富，不是同义词。 倪屏喜欢各种高奢，一向钟情国外很多奢侈品牌，包括但不限于prada、香奶奶、范思哲……还有很多蓝血品牌都是她的心头好，对于他不钻研高档珠宝设计，反而去研究国内手工制作流程非常不喜，她觉得很low。 他们在理念上是有分歧的，这也注定了他们很难长久。 倪屏的劈腿。 意外，但又不意外。 他先提了分手，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整理好毕业设计稿后，毫无留恋的离开了学校。 之后很长时间，他的生活中“倪屏”这两个字都没有再出现过。 直至去年的拍卖会上，他偶然遇到了倪屏。 彼时她身边的男人又换了一个，不过她风采依旧，穿着高定礼服，带着昂贵的珠宝，烛光闪闪美丽动人。 但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是为了一件清代首饰去的。 但是那次被另一位收藏家高价拍走，他空手而归，却被倪屏当作想要重新复合的讯号。 在自我感觉良好方面，很多人在倪屏面前拍马难及。 倪屏找上他，表示愿意复合。 被他拒绝了。 之后她便一直找各种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她已经两个月没有出现过了，他不知道这次她突然出现，又要搞什么名堂。 …… 倪屏走在范俞磊身后，她目光在范俞磊背后流连。 不得不承认，范俞磊是个顶级男性。 样貌身材都十分完美，上大学的时候就是系草。 而且他为人十分纯情，所以她追了两个月，就把他追到手了。 不过那个时候她更喜欢有钱人，因为自己没钱没势，而范俞磊看起来太温和了，没什么脾气，家庭条件也就还可以，却偏偏学了个珠宝专业，关键还专门研究古代首饰制造工艺，一点都不高大上。 但是，人是会变的。 时代也在变。 现在传统珠宝首饰，有着别样的风采，而当年那个青涩的系草，也已经事业有成。 他单身。 一直单身。 所以……她要把他追回来。 第163章 避之不及 范俞磊抱着纸箱停在一座两层小楼门前，他弯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将大门打开。 身后传来高跟鞋笃笃笃的声响，他右手掌心贴在门板上，但并未施力将门推开。 高跟鞋的声音消失，他拧眉回头看着倪屏：“我已经说过了，无意与你复合。” “你尽快离开吧。” 范俞磊将门推开，弯腰抱着纸箱跨进门内，转身准备用肩将门抵上，一只手按在门板上。 倪屏嘴角微微扬起：“我从神府跑到忍冬，坐飞机又转车的，花了七八个小时才找到这里，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范俞磊定定看着她：“我们已经结束了。” “那作为朋友，总能请我进去喝杯茶吧。” 范俞磊手指紧紧卡在纸箱边缘：“我不认为我们能做朋友。” “你真的比以前变化好多，至少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倪屏直视着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范俞磊好像看见她眼中有暗红色的光一闪而过。 但再仔细看时，发现她只是带着美瞳……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两分钟，范俞磊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并未理会身后忽然无声笑着的倪屏。 …… 漂亮的人总是被偏爱。 范俞磊一向懂得这个道理。 倪屏长相美艳，当初倪屏追他的时候，在学校闹得很轰动。 他其实不太喜欢时时刻刻被关注的感觉，但是倪屏很热情，也很坦诚，她是他二十年人生里见过最恣意张扬的人，和他的性格完全不同。 所以被她追了几个月，他慢慢接触后，发现对她是好奇。 大概就像是一潭净水里，某一日开出了一朵灼灼红莲。 他那时是心动的。 纯粹的喜欢。 只是有些事情可能一开始就注定了。 她在他生命中出现的突兀，盛开得红火，消失时毫无征兆。 …… 将纸箱放在院子的石台上，范俞磊弯腰将里面的盆栽一一拿出来。 倪屏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出声打乱了平静：“我半个月前去参加了一个拍卖会。” 范俞磊将花盆整理出来，用铲子将泥土灌入盆中，并未因她的话而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我在拍卖会上拍下了一件拍品。” 范俞磊捏着花铲，垂眸看了眼瓦色的花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拍的是一件清代的点翠首饰，我听说你最近在几个拍卖会上，想拍下点翠饰品。” 范俞磊将花铲放在一边，转身静默地望着她。 “我已经拍到了。” 倪屏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但还是很镇定地说道：“你要不要先看一下，是清代点翠嵌宝鎏金银凤冠。” 范俞磊拧眉，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倪屏。 他不想再和她牵扯上半分关系。 “不用，你如果是为这件事来的，还是回去吧。” “俞磊，我知道当初离开你，给你造成……” 范俞磊语气终于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自以为是？我只是不想追究你当初脚踏两条船，并不是对你留有余情，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我不聋不盲不是个傻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用眼睛用心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你拍下十套点翠又如何？我只对你避之不及。” “出去，以后别再来了。” 范俞磊直接进了屋子里，反手将门关上，心情着实有些糟糕。 一只漂亮的翠鸟，拍着翅膀飞到二楼窗口，用鸟喙在木窗上笃笃叨了好几下。 范俞磊将窗户打开，翠鸟跳进了屋内，蹲在桌子上歪了歪脑袋，盯着他看。 “啾啾啾……” “翠翠，别闹……” 范俞磊打开了工作间桌子上的密码箱，戴着白色的手套，将箱子内的点翠杏林春燕绞头花簪取出。 这是一整套点翠首饰，虽然样式精美，但是因为保存得不算特别好，拍卖的价格并不算特别高，这套拍品花了差不多一百八十万。 倪屏之前说的那套点翠，他之前屡有耳闻，清代嵌宝鎏金银龙凤冠，大约是一百多年前的物件，应该是清末后期民间女子出嫁用的凤冠，预估拿下那件拍品大概要五十万往上。 不过那个拍卖会不是很正规，他觉得拍品来路可能不是太正常，里面可能会出现赝品，所以就没有去参加。 而且点翠保存不易，时间越长点翠就损毁程度就越大。 他拍下点翠也只是为了研究，看看如何才能仿制出曾经在清代风靡一时的点翠首饰。 范俞磊观察了一会儿，将花簪放回盒子里，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楼下。 人已经不在了。 …… 夏之淮和曲修南碰头后，很快决定好从哪家入手买菜苗。 将三百块钱花出去后，夏之淮有些肉疼。 绾绾骑在他脖子上，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毛：“哥哥，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她扭头看着街边的小店，忍不住抿了抿小嘴，目光盯着不远处那家烧烤摊，门口的木箱子上插着好几个红彤彤的糖葫芦。 绾绾在电视上看过那东西，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但她没有开口，因为哥哥好穷～ 夏之淮摸了摸兜里的钱，和曲修南商量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小脚：“绾绾，你有十块零花钱，想吃什么？” 难得来小镇一趟，绾绾还是个三岁崽崽，总不能什么都不买吧。 绾绾低头看着夏之淮的鼻尖，又睁着乌黑清澈的双眸盯着曲修南。 曲修南笑着捏了捏她软和的脸颊：“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十块钱能买到很不错的小吃。” 绾绾两手揪着夏之淮的耳朵，眨了眨眼睛：“那我们中午吃饭，钱不够怎么办？” “放心，我们两个大人难道还养不了一个你吗？”夏之淮戳了戳她的小腿，“桃绾绾，你骑我脖子上就算了，但是不要老是拽我的耳朵！” 绾绾松开手，将两只肉乎乎的爪爪搭在他脑袋上，乖巧道：“好的。” 夏之淮揉了揉耳朵，带着绾绾往路边小摊走。 绾绾指着那个红彤彤的糖葫芦，激动道：“哥哥，我能买那……那个红葫芦吗？” 第164章 心都碎了 夏之淮个子高，一眼就望见了小摊子前的摆着五串糖葫芦。 这里是忍冬比较偏僻的小镇，眼下是三四月交接，还能看到卖糖葫芦的小摊儿，确实不容易。 他想了想，绾绾以前在祁家，那些好东西都被祁家人给占了，估计也不会给她糖葫芦吃。 所以他没怎么犹豫，直接朝着那边走过去：“喜欢，咱们就买。” “等这次节目录完，回去我带你去探店。”夏之淮宠溺地说道。 绾绾不知道啥叫探店，但是知道可以买下来，她就有点开心。 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夏之淮将绾绾放下来，给了她十块钱，让她去买糖葫芦。 他与曲修南站在路边，想等等看她知不知道需要找零。 孩子的金钱观要从小培养，他之前没有这个意识，但是这次录节目，他才意识到这点很重要。 他的金钱观都是小时候爸妈培养出来的，家里条件其实还算不错，但是他爸妈都过得非常简朴。 上小学那会儿，每天两块钱零花钱，当时对他来说都是巨款。 上了初中后，一周会拿到五十块钱零花，因为男孩子吃得多，学校食堂不算很好吃，零花钱多数用来买零食。 上了高中后，每个月会给零花，大概在三百块钱，大部分存起来买资料，剩下的一部分攒起来买专辑。 “绾绾这么小，真的知道算账吗？”曲修南忧心忡忡。 夏之淮笑道：“不要小看小孩子，他们聪明着呢。” “我刚上幼儿园那会儿，我爸小时候让我去买酒，我买了一瓶啤酒，然后让老板把瓶盖撬开，瓶盖上中奖五毛，我还买了一包辣条。” 曲修南忍俊不禁：“那还真是可惜，我父母不喝酒，家里也没有啤酒瓶盖。” “然后回家就被我爸揍了一顿。”夏之淮说起这事有些想笑，“他当时让我去买白酒来着。” …… 绾绾买了一串糖葫芦，把手里的十块钱递给老板。 老板看着她一个人来，笑着问道：“小盆友，你家长呢？” 绾绾回头指着一个方向：“那边。” “糖葫芦五块钱一串，你挑一个吧。” 绾绾看着都大差不差的糖葫芦，盯了几秒钟，然后指着最中间那个：“阿姨，要这个。” “行，自己拿。”老板见绾绾可爱，忍不住撸了撸她的头发毛。 绾绾接过糖葫芦准备离开，但忽然想起自己好像给的是块钱，她转头仰着头顶着老板看。 老板从箱子里找出五块钱：“拿好了，喜欢吃下次再来。” “谢谢老板。” 绾绾将钱往兜里一揣，立刻撒欢往回跑。 咚的一下不小心撞到人，整个人摔坐在地上，手上的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 她摔得有点懵，坐在地上看着脏掉的糖葫芦，又顺着面前高跟鞋仰头看去，扁着嘴想哭。 “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走路怎么不看路……” “你知不知道我身上这套衣服多贵，现在弄得还怎么穿？” “喂，小孩儿，你爸妈呢？” 绾绾坐在地上，盯着她看了两秒，眼神忽然变了。 她耷拉下脑袋，没说话。 夏之淮和曲修南原本聊着，回头一看没找着绾绾，顿时抬步朝着小店的方向走过来。 直到看见绾绾坐在地上，他才立刻跑过去，看着地上的糖葫芦，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先看了看她手心：“有没有摔伤？” 绾绾摇头。 “你怎么做家长的？带孩子出来却不好好看管……” 夏之淮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女人，盛气凌人，咄咄逼人。 不过他一抬头，对方的声音就消失了。 “抱歉，小孩子刚才没看路，不小心撞了你，对不起。” 倪屏看着闷不吭声的小孩儿，又看了眼年轻帅气的夏之淮，最后还是把肚子里的火气憋回去了。 扭头就看到附近跟过来的摄影师。 “算了。” 倪屏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小孩子没摔伤吧？” 夏之淮掩去眼底的冷色：“没有。” 他抱起绾绾，看着她憋得有点红的眼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哭，先跟阿姨道歉。”夏之淮与绾绾说道。 绾绾捏着他的衣角，小声道：“对不起，阿姨。” 倪屏：“？？？” 一瞬间，她怀疑夏之淮就是故意的。 她到底哪里像阿姨了？ 但是镜头前，她也没办法斤斤计较，只能咬着后牙槽接受了道歉。 夏之淮捡起地上的糖葫芦，抱着绾绾离开：“别哭。” 绾绾趴在他肩上，眼泪往下掉：“糖葫芦掉在地上，我洗一洗还能吃吗？” 夏之淮一瞬间哭笑不得：“当然不能。” “大街上地面细菌太多了，而且我们现在也找不到地方洗。” “那怎么办？我花了五块钱买的。” 绾绾心都碎了。 她好不容易有一笔巨款，狠心花了一半买糖葫芦，结果一口都没吃到，就掉地上了…… 她怎么那么惨啊！ 夏之淮将糖葫芦丢进路边的垃圾桶，从兜里摸出纸巾，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掉。 “行了，别哭了啊！” “这怨谁呢？”夏之淮好气又好笑，“你自己得意忘形，走路恨不得飘起来，结果撞到了别人，总不能怨对方没给你让路吧？” 绾绾趴在他肩头不说话。 哥哥不爱她了，他一边说她，还一边偷笑。 她可太难过了。 “行了行了，我们再去买一个。” 夏之淮看她鼻尖红彤彤，鼓起了一个鼻涕泡，用纸巾擦了擦。 “以后走路看路，记住了吗？” “嗯。” “不是谁都像今天这样，会对你轻拿轻放的。”夏之淮语重心长。 绾绾没吭声。 那个阿姨超凶的。 夏之淮很清楚，对方是认识他，并且碍于在录制节目，所以才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 道歉归道歉，但是他觉得对方也有些过分。 小孩子摔倒，第一时间不是确认对方有没有受伤，而是站在一旁咄咄逼人…… 他真的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这件事错在绾绾，他也没办法颠倒黑白。 所以，还是教小朋友要紧。 夏之淮带着绾绾重新回到小店前，用剩下的五块钱又买了一个。 老板听说了缘由，也很是同情绾绾，用糯米纸将糖葫芦包起来，放在纸袋里扎好。 绾绾眨了眨眼睛，抱着糖葫芦，也不掉眼泪了。 她的快乐，回来了。 …… 回去的路上，绾绾坐在夏之淮腿上，抱着糖葫芦说道：“哥哥。” “嗯？” “那个阿姨……身上有阴气。” 夏之淮忽然低头看着绾绾：“？？？” 第165章 卓有成效 绾绾说得很小声，所以只有夏之淮听清楚了。 他摸了摸绾绾的脑袋：“回去再说。” 绾绾垂着长长的眼睫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纸袋，里面装着她心爱的糖葫芦。 曲修南摸了摸篮子里的菜苗，与夏之淮说道：“下午估计会很忙，帮云栈寻亲的事情，你想好怎么跟导演提了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跟张奶奶聊一聊吧，正好把这事给引出来。” “借着节目效果，再加上云栈本身的职业和结局，本身就能引起很大的共鸣……” 曲修南颔首笑道：“行。” “中午谁做饭？”曲修南又问。 夏之淮和他面面相觑，两人静默了两秒后，非常默契地说道：“猜拳吧。” 那就猜拳。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毕竟大家是半斤对八两。 两个大男人幼稚地比划了五次，最终曲修南三胜，成功逃避掉了中午做饭的任务。 夏之淮抱着绾绾，心碎得厉害。 “绾绾，哥哥心好痛。” 绾绾摸了摸他的头发毛儿：“哥哥，你运气不好，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 夏之淮：“……” 他本以为猜拳靠本事，不是靠运气。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又好一点儿了！”夏之淮敲了敲脑袋，与曲修南说道，“以后类似猜拳抽卡之类的，我再也不要参与了。” 曲修南靠在车内，曲着一条腿乐不可支：“同情你三秒。” 再多就不行了。 …… 将车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来后，夏之淮又去找了胡北军。 胡北军坐在棚子下面，看着不断靠近的夏之淮，心里立刻吊起来。 他怎么过来而来？ 他又想干嘛？ 夏之淮将身上的麦摘掉，递给了一边的工作人员，脸上挂着和善的笑，看着胡北军。 胡北军捏着对讲，双手捂住胸口，警惕道：“你干嘛？笑得这么变/态？” 夏之淮嘴角抽了抽：“我明明笑得很友好，你那是什么眼神儿？” “乖乖录节目去，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话，看到你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早上那事儿他还记着呢！ “我真的找你有事商量。” 胡北军见他脸色认真，询问道：“你想干嘛？” “想请你帮个忙。” “不帮。” 夏之淮拉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左手搭在他椅背上：“我们借住的那户，家里就一个孤寡老人，你知道的吧？” 胡北军点点头，这个他打听过，那户就一个老奶奶。 “张奶奶其实有一儿一女，不过她儿子大半年前牺牲了。” 胡北军愣了两秒：“牺牲？” “对，她儿子是消防员，救人牺牲了。” 夏之淮微微颦眉道：“老人还有个女儿，不过小时候走丢了，张奶奶老伴儿和她这几十年为了找这个孩子，东奔西走，直到现在走不动，只能待在家里。”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胡北军虽然很同情老人家，但是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去给别人当儿子。 夏之淮：“利用咱们节目的影响力，帮张奶奶寻个亲呗。” 胡北军摇头：“你这个想法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不太可行。” “她那个女儿走丢至少十多年了吧，这人海茫茫的，还在不在世都不一定。” “其次，咱们这个节目走的是种田综艺，观众想看的也不是催人泪下，而是轻松欢快。你懂吧，我们要考虑当初做节目的初衷，得稳固这个节目的口碑……” “还有，就算是那孩子真的还在世，这么多年没回来，她估计也没有太多深刻的记忆，就算我们利用节目寻找，她就算能看到，也不一定想得起来，会过来认亲。” “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我们什么都准备了，但到头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之淮知道要说服导演很难，但是他确实非常想帮云栈。 男人，都有个英雄梦。 他做不了英雄，退而求其次，能帮助英雄完成遗愿也不错。 反正他当明星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蹦蹦跳跳，偶尔拍戏录节目，由于出道时间不长，暂时还没有投过慈善项目，这让他有一点点羞愧。 夏之淮认真盯着胡北军：“这么说，你的良心不痛吗？” 胡北军往后趔趄了一下，一脸嫌弃：“我可以推荐其他纪实类节目导演，人家专业做这个的。” 夏之淮想了想，说道：“张奶奶的女儿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 “我妹算的。” 胡北军：“……” “那就算还活着，我又不是神仙。” “所以我在征求你意见啊，想在节目里帮忙寻亲。有些时候人不能有那么多顾虑，瞻前顾后能做成什么事？你想想，为救人牺牲的英雄，可怜的孤寡老人，年幼走失的女儿，这三条加起来肯定能引起热议，节目组不需要流量吗？这完全可以引流，引了那么多流量，你不做点好事，晚上就不怕阿飘去敲你卧室门吗？” 胡北军瞪着他。 赤/裸裸的威胁！ 卑鄙！狡猾！巧舌如簧！ 但他说得好像也挺对…… “行行行，你离我远点儿！”胡北军将他逼近的脸推开，生气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夏之淮露出得逞的笑容。 胡北军严肃正经道：“从今以后，你不能再搞鬼来吓我，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夏之淮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胡北军气呼呼地冷哼：“不然我就去网上发小论文，控诉你那些毫无人性的作为。” 夏之淮“噗嗤”一声笑出来：“行啊，以后不吓你了。” 本来他也没打算再吓胡导的。 毕竟昨天晚上也只是想让他见识一下这个世上是真的有鬼。 现在看来昨天安排卓有成效。 “那你随便，我到时候安排团队在网上开个账号，再将老人那个走丢的女儿详细信息公布，顺便会留一个邮箱，会提供给想要认亲的观众，先对身份信息进行筛选。不过这种认亲要进行DNA比对，如果认亲的人多，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那女孩儿走丢的时候几岁？”胡北军忽然问道。 “五岁左右。” 第166章 直播寻亲 夏之淮回想云栈说的话：“那女孩儿叫云悠，五岁和母亲坐火车去外地探亲，但是路上因为太困，就抱着孩子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孩子就不见了。” 当时探亲坐的是那种绿皮火车，要坐上两天一夜才能到亲戚家。 云悠母亲当时带着孩子离开村子，又转到市内去坐车，因为当时拐卖孩子猖獗，她一路上都不敢撒手，路上实在太累才会睡着。 没想到就真的把孩子弄丢了。 胡北军拧眉思考了片刻：“五岁多的小孩儿，多少应该记事了。” 要是一两岁才不好办，小孩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拐卖的。 “这样找到的几率会高一些。” 夏之淮点点头：“亲子鉴定费用，如果数额比较大，到时候先众筹一部分，我再补一部分。” 没有高额违约金的压力，他手里也有钱能帮些忙。 …… 夏之淮在厨房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终于凑活出三菜一汤上桌。 他用脚尖踢了踢曲修南，曲修南秒会意，清了清嗓子，望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张奶奶，我看我们睡的那个房间有一张全家福，您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吗？怎么都不回来看看你？” 夏之淮难以置信地看了曲修南一眼，他这话术不太行啊。 张奶奶端着碗的手顿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有，我儿子很乖巧的，只是以后不能回来看我了。” 老人见状不愿意多谈。 夏之淮和曲修南面面相觑，绾绾坐在高凳上，拿着勺子干饭。 看着两人挤眉弄眼，她觉得有点……笨笨的。 绾绾握着勺子，拉了一下夏之淮的袖口：“哥哥，我要吃蘑菇。” 夏之淮给绾绾夹了点蘑菇，绾绾扭头看着老人问道：“奶奶不要伤心，云栈哥哥一直陪着你呢。” 张奶奶手里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桌上，她扭头呆呆地看着绾绾，嘴唇有些颤抖。 “你怎么……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绾绾看了眼站在屋子门口的哥哥，收回视线说道：“哥哥自己说的。” 老人一瞬间潸然泪下，将手里的碗放在桌上，握住绾绾的小胖手。 “奶奶，我哥哥想帮你找孩子。” 绾绾童言童语，她想得很简单，要做什么就直接做，要说什么就勇敢说。 大人总是爱拐弯抹角，弄得小孩子晕头转向。 “我哥哥说我们在录一个很厉害的节目，会有特别多的人看到我们，说不定走丢的姐姐也在看我们的节目，云栈哥哥也想找回姐姐。” 夏之淮：“……”麻了。 曲修南：“……”同款麻了。 他们两个加起来，不敌绾绾几句话。 …… 老人摸了摸绾绾的头发，又看着两个一脸紧张担心的小伙子，擦了擦眼泪轻轻笑了一下。 “谢谢你们啊，没想到你们会愿意帮我一个老婆子做那么多。” 孩子刚丢的时候，她和男人也想过花钱上节目找孩子。 但是费用特别高，而且还有各种筛选条件，他们根本上不了节目。 只能花钱在报纸上登照片，但是也没能坚持多久，因为缺钱。 在绾绾的引导下，张奶奶慢慢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一边说一边掉着眼泪。 胡北军让工作人员给夏之淮送了一部手机，可以看到他们直播间的反馈信息。 绾绾就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干饭，时不时会抬起头，看着垂泪的老人，没有去劝慰老人，也没有插话破坏氛围。 直播间内，弹幕飞快地刷过。 曲修南在一旁细心地跟观众说明了张奶奶的情况。 并将胡北军准备好的邮箱和微博账号公布：“张奶奶很可怜的，为找回走失的女儿奔走了大半辈子，直到身体不行坐在轮椅上，丈夫也因为车祸去世，唯一的儿子半年前为了救人牺牲了。所以我和夏之淮决定请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帮忙，寻找十几年前张奶奶在火车站走失的大女儿……” “如果有线索，可以联系我们的工作人员，发信息到直播间贴的邮箱内，我们会有人核实具体情况。” …… 忙完之后，夏之淮送张奶奶回房间休息。 曲修南将手机递给夏之淮，拧眉道：“刚刚我看到一条弹幕，觉得说得有些道理。” “如果张奶奶的大女儿还活着，但是她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愿意照顾张奶奶，或者说觊觎云栈死后的抚恤金与赔偿金，在离开我们视线监督后，苛待老人，那该怎么办？” 夏之淮关上手机，掀起眼帘道：“云栈牺牲后，赔偿了张奶奶两百万左右的抚恤金与赔偿金，其实老人本身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内心所求的也不过是再见女儿一面，张奶奶心里也很清楚，十多年未见的母女，要求对方赡养自己是很没道理的，她应该还想留一部分钱，弥补一直流落在外，可能受了不少苦的女儿。” “说白了，就是没指望找回来的孩子能给她养老。” “赡养问题其实早有安排，其实云栈死后，一直由张奶奶的侄子接手照顾老人。” “我问过云栈了，他这个兄弟人其实很好，娶的媳妇也是个很温柔的人，这半年待老人挺不错，张奶奶也给了他们一笔钱，当作他们赡养自己的费用。不过老人不想拖累两个孩子，打算再等半年，就搬到市里的疗养院去住。” 寻亲，只不过是确认女儿还活着。 想要弥补当初自己疏忽犯下的错。 至少让自己最后活着的日子，不必日日自我煎熬。 曲修南听完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就怕好心办坏事。 …… 节目还在录制，夏之淮和曲修南一下午都在忙着种田浇水，直到天色暗下来，才满脸疲惫的回去。 两人做了面条，凑合着吃了点。 绾绾歪在小院的椅子上，翘着小脚脚，双手捧着肚子，看了会儿漂亮的星空。 张奶奶在屋里看电视，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绾绾看了会儿觉得有些无聊，扭头想找哥哥，结果一转眼就看着瘫在摇椅上，双目无神仰望头顶天空的曲修南。 “南南哥哥，我想看蓝胖子动画片。” 曲修南像一条破布口袋，眼皮动了动：“平板被收走了，我也没办法哦。” 绾绾忧伤地叹了口气。 张奶奶的卧室柜子上摆放那种很老旧的大电视，但是并没有联网，家里装了户户通，虽然有少儿频道，但是不放蓝胖子。 老人家腿脚不便，晚间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看电视了。 绾绾跟她看不到一起去，也不好意思要求看动画片。 “可是好无聊啊，怎么办？我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绾绾从凳子上跳下来，趴在曲修南摇椅边，看着他顶着一条干毛巾，头发微微湿润，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头发。 “哥哥说，洗完头发要吹干，不然会感冒。” 曲修南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太累了，今天手臂想要罢工。” 今天干的活儿绝对是他这二十几年里干过最重的。 “我给你擦吧。”绾绾眼睛亮晶晶。 她还没给别人擦过头发，拿南南哥哥练练手，以后可以给哥哥服务一下。 曲修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跃跃欲试：“行吧。” 他趴在椅子的扶手上，将头枕在手臂上：“擦吧。” 绾绾拿着毛巾思考着之前哥哥怎么给她擦头发的，回想了几秒钟，她抱着毛巾对曲修南的脑袋下手了！ 第167章 人间鬼神 夏之淮洗完澡出来时，看着绾绾踮着脚给曲修南擦头发，眼里顿时冒出两簇火光。 臭不要脸了，他都还没享受过他妹的爱心服务呢！ 夏之淮走到绾绾伸手，掐着她圆滚滚的腰身，将她提起来抱走。 被揉得很舒服，昏昏欲睡的曲修南，感觉脑袋上的动静消失了。 他抬头看了眼四周，只看到夏之淮夹着孩子就跑的背影：“……” 跟人贩子似的。 还抢小孩儿！ 德行！ “夏之淮，把毛巾还我。” 曲修南起身跟着过去，他头发还没擦干呢。 刚走到门口，一团白色的东西从屋内飞出来，盖在了曲修南脸上。 “绾绾，以后不准给别的人擦头发，听到没有。”夏之淮将绾绾放在床边坐着，严肃认真地说道。 绾绾看着他头发搭在眉眼上，水珠顺着向下滴入肩头和领口，忍不住说道：“可是我想试试，哥哥你都给我擦头发了。” 夏之淮眨了眨眼睛：“那以后给我擦，坚决不能让别人占这种便宜。” 绾绾被塞了一条灰色的毛巾，然后夏之淮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身前，将头低下后理所当然道：“擦吧。” 绾绾握着毛巾，看了他脑袋几秒，认命地给他揉揉。 …… 直播间里议论纷纷。 “夏之淮好幼稚！到底是绾绾三岁，还是他三岁！” “为什么要抢走我们南哥的绾绾？夏之淮不做人！” “夏之淮，你不能剥夺我们绾绾撸毛的权利！” “绾绾别听你哥的，姐姐的脑壳给你rua，啾咪~” 与此同时，微博热搜上也在讨论今天的直播。 很多话题引起了无数热议。 #千里寻亲# #英雄母亲# #儿童拐卖该死# #烈火英雄# #消防战士云栈# #和平年代最危险的职业# 消防官博也配合上线营业。 关于消防专题上了热搜前几名。 云栈的生平也被官方公布出来，无数的网友自发在网上为其哀悼。 这就是他们身边的无名英雄，和他们一样血肉之躯，却为一座城市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火墙。 绾绾原本在揉着夏之淮凌乱的短发，忽然间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力量，将毛巾搭在夏之淮头上，翻身从床上溜下去，哒哒哒地跑到了院子后面。 夏之淮原本享受着rua头服务，见绾绾突然罢工，起身跟着她走到后院门口。 被眼前一幕震惊了。 无数如繁星般的白光，从天空中落下，如一条坠落在他们身边的星河，将站在后院的云栈包裹其中。 夏之淮回头看了眼屋内，镜头拍不到后门这里，他小声地问道：“这什么情况？” 绾绾眼睛圆瞠，迟疑了片刻说道：“这好像是……愿力。” 夏之淮不懂就问：“什么是愿力？” “大概就是……信仰。” 绾绾也说不太清楚，主要是这种情况比较少见。 …… 天上的神仙在人间深受众人喜欢的，会受到香火供奉，虔诚的供奉会给神仙带去信仰之力。 只是每个神仙修行之法不同，依靠信仰之力的神仙，是需要源源不断的供奉。 也就是香火不能断绝。 一旦他们被凡人遗忘，这些神仙就会面临消散于天地间的结局，再无来生。 比较典型的就是山神和土地神，这两种在几百年前还是非常常见的。 但是近几十年，人间的土地神和山神大多已经消失了。 当地人不再供奉土地神，也不再相信神灵庇佑，土地庙山神庙荒废，神灵也莫可奈何。 至于愿力……天界幼儿园的夫子说过，那是意愿之力。 当无数人虔诚地相信并感激一个人或者鬼时，它脱离肉身后，会成为鬼神。 鬼神比较特殊。 因庞大的愿力而一步跨越很多普通鬼怪穷其毕生之力都无法逾越的天堑。 接受了愿力的鬼，成为鬼神后，实力会更强大。 可以在阴阳两界长久停留，也可以携带愿力前往地府投胎轮回。 在投胎时，愿力会如功德一般，折成更优质的投胎条件。 只是……这也是绾绾第一次见到愿力的存在。 竟然真的像书中描写的那般，“愿力落，如星屑万千自穹顶倾注，璀璨耀目，神圣不可言”。 …… “云栈哥哥，成了人间鬼神。” 绾绾抓着夏之淮裤子轻声说道，生怕音量大一分，会惊扰到正在接受愿力的云栈。 夏之淮虽然不太懂何为愿力，何为人间鬼神，不过他心中隐约有些明白。 云栈这是一下子要变得牛炸了！ 不过他觉得云栈是值得的。 值得那么多人追悼、发愿，望他前路坦荡，再无苦难。 这场愿力降临持续了很长时间，绾绾和夏之淮蹲在后门看了一会儿，最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原地。 今晚会有无数人缅怀。 过了今晚，一切会恢复如常，但只需这一天已经足够了。 云栈能继续在阳间多停留一段时间，而不是必须要消耗功德之力，才能坚持下去。 这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送别礼物。 …… 就在云果村沐浴于星屑般的愿力中时，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小镇。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搭在门上，涂着丹蔻的指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苍白细瘦的手指轻轻挥出一道红色的光，门后的门闩从中部齐齐断裂。 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无声飘进庭院内，身后的大门无风自动，缓缓闭合。 隔壁的院子里，大黑狗突然从狗窝里爬出来，冲着围墙的方向狂吠不止。 穿着红衣的女子在门口时停住，微微抬起下颚，露出了一张娇弱的美人脸，她身上是如血般的嫁衣，头上是精致华美的点翠嵌宝鎏金银凤冠，金色的流苏在她苍白的脸颊两侧轻轻摇晃，流苏之下是一张红艳艳的唇，掩映在流苏后的美目中晃动着一线血红色的暗光。 女人推门而入，很快便找到了范俞磊的卧室。 穿着墨绿色睡袍的青年微微颦眉，对身边出现的女人毫无所觉。 女人勾起红唇笑道：“当真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那蠢货说的果然不假……” 第168章 主动认亲 范俞磊感觉有些冷，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嗅到一股很烈的脂粉香。 他顿时吓得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看着斜倚在床内的女人，他骇然地从床上跳下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女人身着嫁衣，单手支着额头，笑着道：“奴家不请自来，公子勿怪。” 范俞磊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十分诡异，他下意识地想找手机，打电话报警。 在抓到手机的那一刻，一只苍白的手忽然抓住他睡衣腰带，以一种不可撼动的力道将他甩回床上。 手机从他手中甩出去后，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 他立刻翻身准备起来，却被女人骑坐在腰腹，单手按住肩膀。 而女人头上的点翠凤冠精美绝伦，额前流苏摇晃不止，乌黑的瞳仁一瞬间流露出诡异的光泽。 范俞磊脑子有些混沌，双手不停地想要抓到东西，将女人从身上掀下去。 女人忽然抬起右手，一团淡红色的光从她指尖溢出，慢慢落向范俞磊额心。 范俞磊下意识地感觉那团光很危险，右手突然摸到枕头下的耳机袋，几乎是立刻就把东西拿出来握在手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在飞机上的画面，那个长得很可爱很机灵的小孩儿，嘀嘀咕咕跟她哥哥要小袋子，往里面塞了一张符纸。 之前一直没什么用，但他也没想着把东西扔掉。 这东西被他随手压在枕头下，此刻他只能祈求那东西真的有用，可以保护他一次。 眼前穿着嫁衣的东西绝对不是人类，她的手指是冰冷的，触碰到他身体时，他下意识地觉得寒冷，甚至隐隐有些反胃。 在浓郁的脂粉味道下，有一种没办法描述的腐烂味道。 就像这张美人皮下，藏着危险又恶心的东西。 范俞磊将耳机袋挡在身前，架住了女人锋利的手指。 淡金色的灵光一闪而过，身上重量陡然一轻，范俞磊慢慢睁开眼睛。 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 他起身站在床边，看着地上摔坏的翡翠鹦鹉胸针，还有被指甲抓出很深棱印的木地板，右手紧紧捏着耳机袋，克制不住的发抖。 翡翠已经摔碎，他将胸针捡起来放在床头的桌上，脸色阴沉得吓人。 …… 绾绾原本躺在床上，翘着小脚丫子放在夏之淮腿上，让他给自己剪脚趾甲。 夏之淮生怕剪到她的肉，拿着指甲刀试探了半天才终于下手。 绾绾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夏之淮剪了个空，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手挪开，扭头道：“怎么了？我还没有剪呢，不会疼吧？” 绾绾摇了摇头：“哥哥，那个大哥哥遇上麻烦了。” 夏之淮不知道她突然说的是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最近让她这么关注的，好像只有上午在小镇市场遇到那个男人。 “他遇上麻烦，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啊，你不是送了他一张护身符吗？” “只要他有点意识，发现护身符起效，应该就会主动去寻找道士帮忙，或者再不济找你也行。” 绾绾扭头看着他，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夏之淮教育道：“绾绾，咱们做好事是可以，但不能总是见人有麻烦就立刻出手排忧解难。这地球又不是离开谁就不转了，力所能及时提醒一下别人，能不能握住机会，要交给对方自己做选择，不然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到时候你帮了忙，说不定还会被反过来埋怨。” “俗语说的好，升米恩斗米仇，懂不懂？” 绾绾摇了摇头。 凡人的世界好复杂。 宝宝不懂。 但是她听话。 “算了，以后慢慢教你吧。”夏之淮戳了戳她肉乎乎的脸颊，觉得她最近好像长胖了，“还剪不剪脚趾甲？” 绾绾立刻点头，重新将脚丫子放在他腿上，靠在枕头上望着玻璃窗外的星星。 …… 第二天一早，胡北军就找到夏之淮和曲修南。 “昨天晚上，有个叫邓佳意的女生给我们节目组的微博留了私信，也给邮箱里投了一份个人的信息。” “我觉得这个女孩儿，很有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云悠。” 夏之淮有些错愕：“这么快？” 曲修南也有点不太相信：“这是不是也太快了点儿，从昨天对外公布，到她投递信息，这还不到一天呢？” 胡北军知道他们俩的担忧：“我要是没有根据，就不会跑来跟你们说了。” “我已经让工作人员联系她了，她大概今天下午就会到忍冬机场，我们会安排车辆去接她。”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做DNA亲子鉴定。 “上午会有护士过来为老人提取血样儿，那个叫邓佳意的女孩儿到了之后，我们安排她去忍冬的市医院做血样采集，进行DNA血样数据比对。” “如果确认无误，我们会尽快安排这对母女见面。” “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先对老人保密。” 夏之淮看着跟打了鸡血一样的胡导，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你那么急干什么？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你的依据是什么。” 胡北军拍了一下脑袋，乐呵道：“瞧我给激动坏了，那女孩儿发了一张童年时候的照片，大概是六岁时候拍的。” “你们不是从张老太太那里拿了一张全家福吗？我们做过比对，基本上就是一个模子拓下来的。” 胡北军将手机打开递给夏之淮。 夏之淮打开相册后，看到了一个骑在儿童木马上的小女孩儿，扎着两个头发揪，一脸严肃地看着镜头。 确实和云栈家那张全家福的女孩儿十分相像。 “那个叫邓佳意的姑娘说，她记得自己不是现在这对父母的亲女儿，小时候是被一个男人从火车站抱走的，她当时在火车站醒过来之后，那个男人说她妈妈不要她了，把她丢在了那儿。她当时哭闹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没意识了，醒过来就在现在养父母家里。” “不过因为时间太长，那个时候她年纪又小，很多事情慢慢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但是她记得自己家在山里，也是看了节目里那张老照片，觉得和自己小时候很相像，又和她被遗弃的时间、年龄都差不多，她才怀疑自己是被拐的，而不是像那个男人和养父母说的被遗弃。” 曲修南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好像一切都是巧合。 但是他们的初衷本身也就是抱着碰运气的态度试试看。 第169章 真真假假 虽然还没有确定，但胡北军给出的证据相当有力。 夏之淮斟酌之后，决定还是告诉云栈。 云栈听到消息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能不能先看一看照片？” 绾绾抱着夏之淮的腿，一个劲儿地往上蹦，激动道：“我也想看，我也要看！哥哥~” 夏之淮伸手抓了一下裤腰，低头按住她蹦跶的小脑袋：“绾绾，我裤子都要被你给扯下来了！” 绾绾看着他的裤腰，默默收回了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踮起脚尖道：“好嘛，不抓，那你让我看看，我可以分辨出来的。” 夏之淮单手把绾绾抱起来，从兜里拿出两张之前让胡北军打印出来的照片。 云栈先看到了第一张照片，一个很年轻的陌生女孩儿，看起来二十岁出头。 他多看了两眼，眼神并无太大变化，继而将视线转到第二张照片上。 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姑娘，表情看着有些僵硬严肃，但是意外地非常可爱。 云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忽然揉了揉眼睛。 “是我姐姐！” 绾绾忽然严肃道：“不是，她不是这个小姐姐。” 绾绾胖胖的手指着那个年轻女子的照片，十分笃定地说道：“这个人和照片里的宝宝，不是一个人。” 夏之淮和云栈齐齐望向绾绾。 绾绾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慢吞吞收回了手：“我没有说谎哦。” “是根据面相吗？” 夏之淮对面相不太懂，属于一知半解的状态，只知道这门学问挺深奥的，并不好学。 绾绾用力地点点头。 夏之淮垂眸思考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化了妆，或者为了照片比好看，刻意用软件调整过的。” 绾绾陷入沉默。 这个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的姐姐们，大多数照片里和照片外判若两人。 云栈也诡异地没说话。 绾绾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们要面对的认亲者，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确认。 “还是等下午见到人，去医院做DNA鉴定后再判断吧。” 绾绾伸手挠了挠下巴，眼睛还盯着那两张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网上对于这次节目组织的认亲事件也高度关注。 下午节目录制差不多后，市医院那边的亲子鉴定比对结果也出来了。 确认为亲子关系。 胡北军立刻就高兴坏了，他没想到这次事情会如此顺利。 为了扩大节目影响力，他准备好好录制这次的认亲环节，必须要有仪式感。 绾绾搬着小板凳坐在张奶奶家院子大门口，圆圆的大橘趴在她脚边甩了甩尾巴。 “橘橘，我还是觉得有问题。” 大橘懒懒打着哈欠，十分给面子地扭头望着她：“喵？” 绾绾从兜里拿出两张照片，并排放在地上，指着左边骑儿童木马的小朋友，又指了指右边衣着光鲜亮丽的大姐姐：“你觉得他们像一个人吗？” 大橘：“喵喵喵？？？” 这就为难大喵了，除了绾绾的两脚兽，基本上都长得差不多呀。 绾绾忧愁叹气：“她们明明不是一个人嘛……” 大橘：“喵。” 绾绾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我说的对哦？” 大橘：。。。 绾绾点点头道：“我就说嘛，明明就是两个人的，面相完全不相同。” 如果是P图照片，她之前也在平板上见到过，那种情况下是根本无法看清面相的。 面相不会无中生有，从不存在的面貌，也就看不到所谓的命相。 “可是我要怎么说，哥哥才会相信呢？”绾绾忧愁道。 她刚刚听到哥哥说的话了。 那个亲子鉴定是真的。 哥哥说DNA检测是不会骗人的。 而且又是在本地医院做的DNA检测，还有节目组社会各界那么多人关注，根本不可能作假。 所以……为什么呢？ 难道云栈哥哥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姐流落在外？ …… 绾绾拿起地上两张照片，让大橘叼着。 她搬起小板凳往屋内走，大橘叼着两张照片跟在她身后。 刚把小板凳放在院子里，门口就响起了汽车停车的声音，绾绾刚准备喊哥哥，曲修南已经推着老人从屋子里出来。 绾绾跟到门口去，慢慢探出一颗小脑袋，盯着被打开的车门。 好几个摄像师端着机器对准了车后门。 绾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从车后排下来的女人，忍不住咬了咬自己手指。 越来越不像了。 夏之淮穿着围裙从屋内走出来，将手上的水在身前擦了擦，看着绾绾鬼鬼祟祟的模样，站在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 绾绾往后退了两步，踩到夏之淮脚背。 “哥哥。” “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出去看？” “嗯……”绾绾靠在墙上摇摇头，“那个不是云哥哥的姐姐。” 夏之淮忽然拧眉，蹲下身下小声说道：“你看清了吗？” 绾绾认真地点点头：“从面相上看，她和张奶奶没有关系。” 夏之淮心情突然沉重：“这不可能啊，可是亲子鉴定都确认无误了。”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夏之淮站在原地，看着和老太太相拥而泣的女孩儿，观察了一会儿，感觉确实有些别扭。 倒不是他看得懂面相，而是这个叫邓佳意的姑娘……和老人相认时候情绪变化，还有神色有一点点不太对。 他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但是这一年多拍戏，请教了不少前辈，也上过很多表演课。 对于人情绪的变化与感知，他其实学得还不错。 那个姑娘对老太太有些僵硬，而且……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虚假，反而像是在飙演技。 这种时候，是不需要演技的。 …… 夏之淮心里也有些犯怵。 他摸了摸绾绾的脑袋，小声叮嘱道：“我们再看看，先别声张。” 如果这个人不是真正的云悠，为什么她的DNA鉴定却过了审核？ 这个女孩儿冒充云悠，究竟又是有什么目的？ 难道真的是冲张老太太那点儿遗产来的？ 夏之淮抱着绾绾去找胡北军：“那个叫邓佳意的女孩儿，她具体的家庭环境，还有现在的个人状况调查清楚了吗？” 胡北军愣了愣：“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都是她自己报上来的。” 第170章 骨髓移植 夏之淮忍不住拧起眉头。 也就是说，并没有认真地核查家庭信息。 胡北军的话让他隐约琢磨到某些地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有问题，又说不太上来。 审核过程太不细致，一份DNA检测报告，和一张照片，就能彻底断定真的是母女关系吗？ 可是在上千万观众的关注下，真的会有人冒着被揭发的风险，来认假亲吗？ 夏之淮心里也没底儿，云栈此刻也站在院子外，定定地看着重逢后喜极而泣的母女，心中颤动。 这个时候，已经不好再直接否认邓佳意的身份了。 首先，寻亲是夏之淮和曲修南先提起来的。 流程也是和节目组确认过的。 整个身份确认环节，看起来好像也毫无漏洞。 这个时候破坏认亲，不仅没有证据，很可能还会让他深陷舆论，里外不是人。 但是事情又不能这么算了。 他是无条件相信绾绾的，既然绾绾说了这个邓佳意有问题，那肯定是不对的。 …… 夏之淮将胡北军拉到角落，此刻也没人注意他们在干什么。 “那个邓佳意，我想在查一下。”夏之淮没有隐瞒地说道。 胡北军不解道：“为什么啊？不都确认身份了？” “感觉很奇怪。” 夏之淮回头看了眼蹲在轮椅边的女孩儿，小声说道：“绾绾会些玄学东西，你是知道的。” 胡北军微微颔首，看了眼坐在夏之淮手臂上的绾绾。 那不是一点点本事，他是切身体会过的，不敢不信。 “绾绾懂面相，那个叫邓佳意的女孩儿，从面相上看其实和张老太太没有母女关系。” 胡北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这事儿我还能骗你不成？我的初衷也是为了帮老人找到亲生女儿，可是绝对不能容忍包藏祸心，这种时候来浑水摸鱼。” 胡北军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这要是认假亲，图什么啊？” “名利是个好东西。”夏之淮只笑了笑，简短地说了两句，“查查她的个人情况，应该就能弄清楚。” 胡北军叹了口气：“可这DNA检测是我们自己安排的，不存在买通的可能啊……” “我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她为什么和张老太太没有血缘关系，却亲子鉴定通过了。” 路过的副导演一直探着耳朵偷听，此刻实在忍不住插话：“这个也是有可能的啊。” 夏之淮与胡北军齐齐将视线投向他。 副导演吓了一跳，往他们靠近了两步，轻声道：“你们是不是没看过电视剧啊，或者没了解过白血病？” “如果被张老太太的女儿捐赠过骨髓，这个叫邓佳意的姑娘从前又恰好得过白血病……” “得到张老太太女儿造血干细胞后，血液中自然会携带捐赠者的DNA啊，但是她的口腔黏膜和头发，DNA还是自己的，想要确认很简单，再做个口腔黏膜DNA检测，或者去查查她以前有没有做过骨髓配型就可以了。一般来说白血病都是要入院接受治疗的，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隐瞒……” 夏之淮和胡北军都震惊了：“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这不是常识吗？”副导演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我大学毕业后，给一个悬疑剧导演当过助手，当时单元剧本里就有这么个案件，骨髓捐赠者与被捐赠者，谁是凶手的情节。” 这样一来就有合理解释了。 胡北军：“确实需要去调查一下。” 仅仅做血液DNA比对，还是有漏洞的。 主要还是他们太缺乏常识。 副导演溜达到夏之淮身边，好奇地问道：“绾绾真的会看面相吗？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啥时候才能当上总导演啊？” 绾绾趴在夏之淮肩膀上，看着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副导演叔叔，慢慢摇了摇头。 “我不能帮你算哦，命越算越薄的。” 副导演微怔了怔，惊诧道：“还真能算啊？” “嗯，副导演叔叔以后事业会很好，我只能说这么多。” 绾绾笑眯眯地伸出手指：“多了不能说，如果真的很像算命，要给绾绾卦钱的。” 副导演乐呵呵道：“小财迷啊，你哥教你的？” 夏之淮兜着绾绾，轻笑道：“我妹妹天生机灵过人。” 副导演：呵呵，就知道炫耀妹妹！有本事放着让他来啊！ …… 胡北军离开之后，立刻找关系去调查邓佳意的个人资料。 邓佳意和她的父母，据说是养父母，现在生活在一起。 一家三口的关系非常好。 邓佳意现在也交了男朋友，男朋友在首都工作，邓佳意前两年在首都旁的一个城市开了家店。 听说这两人最近在讨论结婚，打算在首都定居，但是在首都买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男方虽然工作了几年，手里也有存款，邓佳意手里也有。 但双方加起来，依旧不太够买房首付。 胡北军先把之前邓佳意的资料看了一遍，又看了下从邓佳意身边人搜集的消息…… 心里顿时一跳。 动机是有了。 缺钱。 还真让夏之淮那小子说准了。 这如果真是认假亲，估计就是冲着老人手里那百十来万的赔偿金来的。 等到两小时后，邓佳意的其他情况也调查清楚了。 邓佳意确实做过骨髓移植手术。 胡北军拿着平板，霍然从凳子上起身，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这下真的是……麻烦大了。 如果邓佳意不是真的云悠，那给她捐赠骨髓的人，肯定就是被拐的云悠了。 邓佳意做骨髓移植手术年纪不大，医疗记录上是十三岁。 捐赠者：匿名。 第171章 矛盾转移 胡北军呆呆地站在原地，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件事。 如今节目还在直播，邓佳意已经与张老太太相认。 节目组也已经从医院拿到了亲子鉴定报告，当场在直播镜头前宣告了邓佳意就是走失多年的云悠。 此刻再去否认之前的言论，并且没有确凿完整的证据，空口白话鉴定对方是假的，势必会引起观众的情绪反弹。 这件事情处理稍有不慎，到时候他们节目反而什么好处都落不着，最后还会惹来一身骚。 怎么办？ 胡北军急得想薅头发。 就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副导演端着饭盒慢悠悠从前面走过去，胡北军立刻追了上去。 副导演被揪住的时候一脸懵逼：“干嘛，胡导？” “一语成谶啊你。” 副导演小眼睛睁大，错愕道：“还真有这么离谱的事儿啊？” “艺术源自生活。”胡北军叹气，勾搭着副导演走到角落，小声与他商讨道，“我们得想个温和的法子，拨乱反正。” “那个邓小姐目的很明确，冲着云栈留下的抚恤金和老人手里那点财产来的。” “最关键是，我们前面也在那么多人面前确认了亲子关系，张老太太身体又不太好，要是真这么直接告诉她，大喜又大悲，她身体估计受不住。” 副导演抱着饭盒点点头：“你考虑得确实周到，但是那个邓小姐已经出现了，而且她还是个冒牌货，自己主动认亲，这事儿只要揭穿，是绝对不可能温和处理的，网上到时候肯定口诛笔伐，我们也得出来挨骂。” “所以，我这不是找你讨论讨论，一起想想办法吗？” 副导演幽幽叹气：“现在的矛盾都在邓佳意是假冒的这个问题上，我们当初同意夏之淮寻亲的目的，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胡北军突然站直身体，双目如炬：“寻亲，寻找真的云悠。” “所以啊，现在真的云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假的才能在这里蹦跶。” 副导演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手撕自己送上门的冒牌货，到时候矛盾焦点就在节目组和邓佳意身上。” “换个思路，如果再来个真的云悠认亲，再出具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你觉得到时候情况会怎么样？” 胡北军看着副导演的眼神有些复杂，沉默良久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忽然发现，你当副导演真的……屈才了。” 副导演开心得笑道：“这话我爱听。” 谁还不是个聪明人了。 …… 副导演这办法可行的，胡北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已经想好后续的方案。 如果另还有第二个人通过亲子鉴定，也就说明两人中必然有一个是假的。 节目组为了帮孤寡老人寻找走失多年的亲生女儿，错了吗？ 当然没有错啊。 他们想做的是好事。 在认亲环节中，确认双方亲缘关系，普遍手段都是做DNA检测。 这一点他们错了吗？ 也没错。 至少明面上的错误都不在节目组，毕竟正常人谁想得到还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有人冒认身份。 竟然刚好还移植过真正云悠的骨髓。 甚至还知道云悠真实的身份，并且握着她走时候拍下的童年照片。 以上种种，甚至可以说不是巧合了。 当年云悠是否真的是走失，可能都还要打一个问号。 再阴谋论一点，说不定邓家当年专门从人贩子手里买下云悠，作为邓佳意的骨髓移植库。 这也是极其有可能的。 胡北军决定先让邓佳意蹦跶两天。 这样后续剧情反转，还能再拉动直播流量。 到时候真假云悠的话题肯定能上热搜，节目组估计能省不少买热搜的经费。 他可真是个营销鬼才。 …… 胡北军把自己的打算跟夏之淮说了，让他先不按兵不动。 夏之淮思索了片刻：“先把真正的云悠找到吧，顺着邓家这条线，兴许能查到。” 云悠当时捐赠骨髓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儿，肯定是有监护人负责的。 安排人去查查邓佳意当年做骨髓移植的医院，找一找档案，再询问当时的医护人员，未必不能得到其他线索。 胡北军：“那你不要表现得太明显，露馅就麻烦了。” 夏之淮静静地盯了胡北军几秒：“我好歹也是个演员。”胡北军：“你那点儿演技，心里就没有数吗？" 夏之淮生气，扭头走了。 他可以暂时不告诉老太太，但是云栈那边肯定要说清楚。 这空欢喜一场的滋味，他想想都替云栈难受。 大概会气疯吧？ …… 事实证明，云栈确实气疯了。 绾绾坐在床尾，晃荡着两只脚脚，淡定地看着在屋子里乱飘的云栈，又看着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菊花茶的哥哥，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她之前都告诉过他们的，那不是真正的小姐姐，为什么还要这么生气？ 云栈身上的阴气翻腾不定，身上隐约流露出生前的死状。 他双目有些赤红，盯着夏之淮不解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卑鄙、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他们难道真的不要脸吗？”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冷静一下。”夏之淮喝了杯菊花茶，叹气道，“气大伤身。” 云栈怒气冲冲道：“我现在没有身体。” 伤不着身！ “我现在能去把那个女人丢出去吗？” 夏之淮摇头：“不能，你要考虑你母亲，大喜大悲她受得住吗？” 云栈陷入沉默，但是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 他还是克制不住心头的戾气，菩萨都有三分泥性，他又不是圣人，被如此欺骗自然火大得厉害。 “现在与其去揭发，不如顺藤摸瓜，尽快找到真正的云悠。” 云栈定定看着夏之淮：“我自己去吗？” 夏之淮看了眼绾绾：“他可以吗？” 绾绾歪着小脑袋认认真真想了想：“可以的，云栈哥哥实力变强了。” “就是他找到了，也没办法和对方相认啊。”绾绾一针见血的说道。 “可是云栈去查，要比侦探去查方便得多，他进出邓家犹入无人之境。” 绾绾将鞋子蹬掉：“我不知道啦，哥哥你说的好像也对，反正你们决定就好。” 她反身扑在软软的床垫上，弹啊弹。 云栈也不乱飘了，心里还是不太确定，所以想征求两人的想法：“离开前，我想先做一件事。” 第172章 噩梦空间 云栈连夜离开了云果村，拿着绾绾赠送的符纸，连夜赶往邓佳意的家庭地址。 夏之淮安排绾绾睡前洗漱，两人并排蹲在院子里刷牙。 绾绾牙齿刷到一半，忽然含糊不清地问道：“云栈哥哥去做什么了啊？” 夏之淮看着跟追摄像机已经关闭，只有院子角落里还有一台摄像机在工作，但是位置比较远，应该录制不到他们的声音。 “可能……找那个假的云悠算账去了吧。”夏之淮也只是猜测。 他其实也不知道云栈离开前具体做了什么，毕竟云栈什么都没说。 但是总归不会去伤害人性命，所以夏之淮并不太担心。 绾绾含着一嘴泡沫，轻轻叹气：“哥哥，我想回家了。” 夏之淮与她同款忧伤：“别说你，就连我也很想回家，录节目好累。” 在家待业一段时间后，他发现咸鱼真的是人生一种很理想的状态。 如果不是为了面包，为了养活自己和绾绾，他可以躺到地老天荒。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想吃竹青姐姐做的饭。” 夏之淮漱完口：“我也想。” 绾绾睁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你不要学我！” 夏之淮：“没有学，真实想法。” 绾绾本来还想反驳，一不小心把嘴里的泡沫咽了下去，然后……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立刻低头呸呸呸，感觉自己有点想吐。 夏之淮看她使劲的样子，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走，她拿的不稳当，一低头杯子里的水就哗啦啦倾倒掉了。 他接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下次说话，记得要把嘴巴里的泡沫吐掉。” 绾绾感觉嗓子里和肚子都是儿童牙膏的味道，双手捧着杯子，小脸皱巴巴地盯着夏之淮。 她委屈地沉默了三秒，咕咚一下灌了一口水，吐掉，继续换。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非要等她把嘴里的泡沫吃下去后…… …… 入夜之后，邓佳意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旧照片。 她整个人沉在黑暗中，手机屏幕散发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看着照片很久，她的神色从面无表情忽然转向勾唇一笑，嘴角流露出嘲讽之意。 有些事情真是万万想不到，本以为移植骨髓后，那个人就没有价值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再压榨一下剩余价值。 关上手机后，邓佳意躺在床上，慢慢阖上双眼，意识很快沉入虚无。 她感觉自己睡了，好像又没睡着。 隐约间，眼前看到一簇簇幽蓝色的火焰，在半空中悬浮着。 邓佳意瞳孔微微紧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隐约像是踩到了东西。 她低头时，周围仿佛没有那么黑了，一根莹白的腿骨在她脚下粉碎。 她吓得猛然往旁边一跳，下一秒接二连三碎骨声传到她耳中。 一道黑色影子从她背后咻的一下飞过去，她猛然回头，但什么都没看见，只感觉到擦着后脑勺而过的凌厉劲风。 “什么东西？” 邓佳意死死握着颤抖的手，克制着内心的恐惧。 下一秒，一具骨头架子从地面慢慢爬起来，骷髅头空洞的眼窝仿佛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邓佳意转身就跑。 下一秒，四周鬼火流动，追逐着她而去。 身后的骨头架子慢慢活动起四肢骨骼，和僵硬的颈骨，然后迈开步子朝着她逃跑的方向追去。 …… 云栈渐渐在黑暗中现身，看着慌不择路逃跑的邓佳意，眼中流露出冷色。 对付这种没有一点人性的骗子，偶尔还是需要一些非常手段。 虽然不能随意伤害人类，但是送她一晚上噩梦空间体验卡，他还是做得到的。 感谢网络上那些为他祈福的不知名网友。 至少让他拥有了可以保护家人的一点点能力。 夜晚还很长，噩梦体验卡才刚刚开始…… 题外：今天更新有些少，从明天开始补更新。 第173章 母慈子孝 夏之淮将邓佳意的家庭地址告诉了云栈。 云栈连夜就去了T市，天还没有亮，他已经找到了邓家的水果店。 邓家算不上富裕，在T市的闹市区开着一家三十平方的水果店。 天刚蒙蒙亮，邓家老两口就从楼上下来，把铺子打开收拾摊子，准备开始一天的营业。 云栈坐在对面商铺的屋顶上，静静看着上了年纪的两口子，没有任何神色变化。 这两人肯定是和他姐姐有关系的。 在来之前，他去当时做骨髓移植的医院查过档案资料，捐献者写的也是匿名。 但十几年前，云悠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就算真的捐赠骨髓，也一定是有监护人的。 从走失，到捐赠骨髓，中间又有五六年。 那几天云悠是在人贩子手里辗转，还是被哪对夫妻领养，眼下都不知晓。 他现在没有实体，也不方便跟人打听消息，所以只能等到晚上试试，能不能从这两人嘴里套出些什么话。 …… 云果村。 天色刚亮，绾绾就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翻身下床时，不小心踩到夏之淮的腿，疼得夏之淮立刻嗷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来。 这一动差点儿将迷瞪着的绾绾从床上掀下去，还好他身体反应快过脑子，在绾绾倒栽下床的刹那，立刻伸手将她薅住，拯救了绾绾险险抢地的脑门。 夏之淮吓出一身冷汗，人也瞬间清醒过来。 绾绾倒挂在床边，懵逼地眨了眨眼睛，用手撑着床板，慢半拍地问道：“哥哥，能不能把我身体放正啊？” 夏之淮连忙将她扶起来，把她放在床下，松了口气后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嘘嘘。”绾绾脸颊微红，捧着小肚子道，“我要去厕所了，憋不住了。” 夏之淮先扭头看了眼床内侧，还好……没尿床。 之前在家那次，绾绾尿床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别人家里还尿床，有点不太好。 看着绾绾穿着拖鞋，飞快地跑出屋子去厕所，他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噗通”一下重新倒回床上，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他扭头看着窗外的天色，微微眯起眼睛。 也不知道云栈查的怎么样了。 绾绾断定，真正的云悠还活着。 就是不知道邓家那对夫妇知不知道她的下落了。 希望事情不要再生波澜。 云家人真的过得很苦。 …… 睡了个回笼觉后，夏之淮神清气爽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刷牙的时候，发现绾绾已经坐在院子的小桌边干饭。 邓佳意也在伺候张老太太，看着母慈子孝，格外的和谐。 夏之淮对此不置可否，脸上更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只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蹲在水池边刷牙洗脸。 曲修南心情很好，邓佳意不是云悠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和他说。 一是曲修南的演技，真心不好。 二是曲修南估计会忍不住为云栈不平。 等真相查出来后……或者抽个时间私下和他说吧。 夏之淮考虑过后，才做了个这个打算。 PS：后面还有，审核中。 第174章 逢场作戏 刚刷完牙，副导演便出现在云家门口，朝着夏之淮招了招手。 夏之淮有些懵圈，放下准备盛饭的碗，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走到大门外，看着摄影师将镜头移开后，问道：“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有人找你。”副导演上上下下打量了夏之淮几秒，“准确说，不是找你，而是找绾绾的。” “但是，我觉得你是绾绾监护人，得先告诉你一声。” 夏之淮见副导演始终不点名，奇怪道：“谁啊？弄得神神秘秘。” “一个匠人，之前你们见过。” 副导演背着手小声说道：“就之前你们在飞机上送耳机袋的那个男人，今天天还没亮就找到我们节目组来了，说想见你和绾绾一面。” “我原本寻思着，这期节目本来就还有一天能录完了，完全可以再等等……” “但是那男人看着很着急的样子，状态也不是很好，说是必须要见到你们，不然他会有性命之忧。” 副导演：“你们这不是撞上来碰瓷的吧？” 夏之淮挠了挠耳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绾绾那点小小的不对劲。 绾绾对那个陌生人很关注，这是很少见的事情。 “那就见一面吧，不过等吃完早饭再说。” “行，我也就通知一下你们，但不要耽误拍摄工作。” 副导演是个好说话的人，消息通知到位，立刻就安排摄影师抓紧拍摄。 早上一般直播间人流量不多，今天又不是双休日，大多数人还是正常的作息，一般都要早起上学或者工作，所以很少有人会一直蹲在直播间里。 所以夏之淮和绾绾直播间的弹幕，一大早都稀稀疏疏，大多是互相刷早安。 不少观众都是匆匆洗漱，叼着早餐抽空刷几分钟手机，然后急急忙忙冲出门。 …… 夏之淮回到院子时，邓佳意正在和绾绾说话。 在邓佳意面前，绾绾显得有些腼腆，倒没有流露出厌恶之色。 这让夏之淮悄悄松了口气。 绾绾内心其实很温柔，可以说是个很感性的小朋友，只是天生能力强大，让她有着超越同龄小孩儿对外物的感知感受。 邓佳意是个面善心黑的女人，绾绾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能拿出这么平和的态度，坐在餐桌上乖乖吃早饭，还能空出时间来答邓佳意的问题，真的……有些让他意外。 邓佳意很喜欢绾绾。 主要是这个小孩儿看着特别乖巧，但是又不失聪明。 而且这小孩儿教养很好。 看着夏之淮端着饭碗走过来，邓佳意也是一阵心跳加速。 近距离接触夏之淮这样的样貌优越的男明星，真的很容易让人自卑。 因为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单单坐在那里，便可以将大多数人衬托成庸脂俗粉。 不过为了镜头前的形象，邓佳意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她是有男朋友的。 而且夏之淮这样的人，根本不是她能笼络住的，所以她也没什么痴心妄想。 甚至在心底，她隐隐有些感谢，如果没有夏之淮和曲修南故作仁善，为张老太太寻找走失的女儿，她也不会有如此契机出现在张老太太面前，谋求一些意外之财。 虽然张老太太人生悲惨，但是她没有过多同情。 张老太太儿子是个英雄，可如果没有牺牲，这云家还是一贫如洗，仅靠云栈那点微薄的工资，估计连自己买房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邓佳意小心翼翼掩饰好自己的心思。 脸上的表情如计算好一般，根本没办法透过她的表象，看到她翻涌的思绪。 …… 邓佳意将手边的篮子放到夏之淮面前，感激道：“多谢夏先生你的仁善之举，如果没有你，我和我妈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这辈子何时才能再相见……” 夏之淮刚夹起一个包子，然后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他又被恶心坏了。 突然就不想吃包子了！ 邓佳意见他没把包子夹起来，笑着说道：“尝尝这包子，我今早起来包的。” “我在T市开了家早餐店，在做早餐上还是很有心得的。” 绾绾从碗里抬起头，看着夏之淮僵住的动作，将手伸到他面前：“哥哥，我要。” 夏之淮松了口气，顺水推舟，将那个包子放在绾绾手里。 “不要吃太多，消化不良肚子会疼的，知道了吗？” 夏之淮将篮子放在一边：“谢谢，先放着吧，我早上起来想先喝点粥。” 邓佳意也没勉强，又给老太太夹了些小菜，继续和老太太说着自己开早餐店的趣事，让老太太心情好了许多，整个人精神状态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就像年轻了十岁一般。 夏之淮和绾绾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步地捧起饭碗，呼噜噜喝了两口粥。 放下碗时，夏之淮脸色有些复杂。 他还是很过意不去。 但事已至此，假的已经上门了，之后就算真相找出来，对老太太也是一种伤害。 可是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让假的顶替真的，诓骗老太太。 总之……难。 …… 夏之淮放下碗筷，和曲修南合力将餐桌收拾干净后，把洗过的碗筷归置好。 看着距离集合还有点时间，夏之淮跟曲修南说了一声，以带绾绾轧马路消食为由，去村子里找自己送上门的范俞磊。 范俞磊就在云家不远的一棵树下坐着。 早上的风还有些凉意，他穿着一件外套，眼睑下一片青黑，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大概是头有些疼，他右手死死攥着一枚符纸，用指节在额头上敲了好几下。 绾绾和夏之淮走过去时，夏之淮率先注意到他耳坠上的伤痕，接着是他萎靡不振的状态，以及干得起皮的嘴唇。 范俞磊的肤色偏冷白，之前夏之淮见过两次，知道这人平时是个什么状态。 眼下他实在是有些反常，就连脸颊都开始透着一种病态的红。 “那个……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夏之淮站定在他面前，忽然出声关切道。 范俞磊听到声音猛然抬头，扶着身后的树干想要站起来，身体却忽然踉跄了一下。 绾绾吓得眼睛瞪圆，伸手要去扶他，结果发现自己好像……扶不到。 还是夏之淮眼疾手快，将人给架住后，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对于照顾小孩儿已经有一定经验的夏之淮而言，几乎是立刻就判断出，这人是发烧了。 而且还是高烧。 很难想象，他是一大早自己开着车上山的。 就这样的状态，能安全到达云果村，真的是他命大。 第175章 因爱生恨 范俞磊甩了甩有些沉的脑袋，看着近在眼前的夏之淮和绾绾，捏着符纸的手终于松了些。 天知道他昨晚是怎么熬过来的！ 夏之淮收回探在范俞磊额头上的手，脸色微凝：“你发烧了，自己没感觉吗？” 范俞磊愣了愣，手背挨了一下脑袋，才慢半拍地说道：“我太紧张，没注意。” 绾绾摇了摇夏之淮的裤子，仰头道：“我我……” “你什么你？”夏之淮叹气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先找个地方让他歇会儿吧。” 绾绾抓住范俞磊的手指，将一点点灵气输入他体内。 范俞磊被绾绾握住指尖后，原本一直紧绷，感觉随时都会倒下的身体，似乎……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绾绾仰头看着范俞磊，一双眼睛瞬间笑成月牙。 “谢谢。” 范俞磊发着高烧，一整晚都没有喝过水，此时嗓子格外干涩，声音自然带着病中嘶哑。 看着小脸微红的绾绾，他心头只觉得很温暖。 如果没有绾绾，昨晚……他可能真的就危险了。 范俞磊牵着绾绾的手指，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会遇上麻烦，才送给我符纸？” 夏之淮看着说话的两人，没有插话。 绾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哥哥安全了。” “谢谢。”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绾绾笑眯眯道：“没关系啦，助人为乐。” 夏之淮心底微哂：啧，他真的要酸了！小没良心~ 干嘛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 …… 夏之淮最后绕了一圈，决定还是带着范俞磊去之前的2号房。 虽然是凶宅，但里面的老鬼已经送走了，目前暂时无人居住，里面的拍摄设备已经拆除，用来谈话相当适合。 毕竟范俞磊遇上的也不是普通麻烦。 绾绾带着范俞磊去2号房，夏之淮顺路去找节目组要了一盒退烧药。 节目组应急的医药箱里，这类常备药还是有的。 将退烧药和矿泉水递给范俞磊后，夏之淮在沙发上坐下，将绾绾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一旁。 范俞磊将药喝下后，冷白色的皮肤上，两颊尚余病态的红晕。 他多喝了两口后，才慢慢说道：“抱歉，我知道这次来找你们有些冒昧，但是我觉得……刻不容缓。” 绾绾睁着一双大眼睛，双手撕着奶酪棒包装袋，慢吞吞道：“我知道哦，大哥哥你遇上了桃花煞。” 范俞磊愣了愣：“桃花煞？” 他有些不太懂，没有等到绾绾解释，只能先说自己情况：“我家里昨晚来了只女鬼，穿着红嫁衣的女鬼，差一点儿要了我的命。” 夏之淮原本靠在沙发上，打算安安静静旁听，但是听完他的描述，总感觉这开场不太对啊。 “桃花煞……是这样的吗？”夏之淮不确定地看向绾绾。 绾绾将奶酪棒塞进嘴里，睁着无辜的双眸回望着他：“我也不知道啊，没遇见过。” 都是玉简上写的。 她以前也没有遇到过。 毕竟神仙怎么会遇到桃花煞呢？ 大多数都是能掐会算，这种桃花煞往往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呢。 …… 范俞磊看着兄妹两人，思索了片刻。 “我觉得那只女鬼可能是我前女友引来的。” 夏之淮战术性后仰，忍不住“哦豁”了一声：“你前女友还挺狠的，这么想要你的命，你干了什么？” 范俞磊：“……” “我什么都没做。”范俞磊也很无语，只能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和倪屏之间的恩怨纠葛，“我们分手很长时间了，当初也是她先劈腿，然后甩了我。我没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但是这半年她总是想方设法要跟我复合，我一直拒绝……” 夏之淮接话：“所以因爱生恨。” “得不到，就毁掉。” 范俞磊：“要是这么说，也没错。” 绾绾觉得大人的世界真奇怪，感情真的好复杂，也有点点可怕。 “我觉得有些说不通啊。”夏之淮也就嘴贱了一下下，很快就开始捋要点，“按理说，她曾经把你给甩了，是为了更优渥的生活。现在回头追着你跑，想要和你复合，就算你不答应，她耐心被耗尽，大可以潇洒放弃，完全没必要夺你的命。” “以她处事风格来看，不像是个偏执极端的女人。” 范俞磊也觉得很奇怪，他多少还是了解倪屏的。 但是那女鬼的凤冠，与倪屏拍下的拍品如出一辙。 所以……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 第176章 再与桃符 “绾绾有什么想法吗？” 夏之淮伸手摸了摸绾绾的脑壳，拨了一下她头上翘起来的呆毛。 绾绾朝范俞磊伸出右手，张开了白白胖胖的五指：“我想看看护身符。” 范俞磊将手里被捏皱的符纸递给绾绾。 绾绾展开后，看着符纸正中心的朱砂已经褪色，中间甚至有一个小小的洞，抬眼望着范俞磊道：“是一只厉鬼。” “应该不是为了夺命。” 那只女鬼的实力并不弱，所以护身符只用了一次，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 绾绾将符纸捏碎，看着憔悴的范俞磊，从兜里拿出一块桃符。 夏之淮看到桃符，眉心轻轻跳了一下。 他只见过绾绾送了一次桃符，就是自家楼下的钟嘉年。 之后，她大多是送符纸，偶尔也会送一片桃叶，但是再没有送过桃符。 这种桃符，一看就比符纸要金贵许多，木料纹路很漂亮，上面的纹路简洁，但看着却有种很独特的美感。 绾绾将桃符递给范俞磊，夏之淮拦住她：“绾绾不是做慈善的，她已经救了你一次。” 范俞磊本来脑子昏昏沉沉，但听到夏之淮的话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我明白，我这次来的匆忙，一时间有些昏头，但是你们愿意出手救我，我会按照你们的收费标准付酬金的。” 夏之淮低头看着绾绾：“一定要送桃符吗？符纸不可以？” 绾绾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符纸只能用一次，效果不好。” 对付一些小鬼，符纸绝对是足够了。 “穿红衣死去，而怨愤滔天的人，死后会成为厉鬼。”绾绾简短地解释了一下，“那只鬼鬼穿着嫁衣，肯定是红衣厉鬼，死的时候应该非常不甘心……所以要比其他的鬼难对付。” 夏之淮叹了口气，将桃符递给范俞磊：“我们这两天还在录节目，明天才能结束，和节目组有合约，所以不能提前离开，所以得等拍摄结束。” 范俞磊不太想一个人回镇上，他接过桃符后，伸手揉了揉胀痛的额头。 “那个……我能不能暂时留在山上？” 夏之淮沉默了片刻：“这个得你自己解决，而且……这个村子也有些古怪，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待在这里。” 云果村晚上的阴气太反常了。 范俞磊最近本身就桃花煞缠身，要是再在这个山村里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就算有九条命，早晚也是要完蛋的。 “谢谢。”范俞磊拿出手机，“能加一下微信吗？” 夏之淮摊了摊手：“手机被节目组收了。” 范俞磊：“……” “我把号码告诉你，等我拿到手机再通过你好友。”夏之淮想了折中办法。 范俞磊加上了他的手机号，看着并排坐的兄妹二人，起身朝两人躬身谢道：“这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我打算回我父母那儿住两天，等你们工作结束后，我来开车接你们过去。” 绾绾立刻开心得点点头：“好啊。” 她挺喜欢这个哥哥的，气息亲和，总感觉似曾相识。 不过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夏之淮和绾绾不宜久留，他们还有拍摄任务。 范俞磊目送两人离开后，自己回车上坐了一会儿，双手紧紧抓着桃符，很快就被困意包围。 他将车椅背往下放了放，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座盖在水面上的红色木楼。 耳边有咿咿呀呀百转千回的唱曲儿声，随后是逐渐清晰地交谈声…… “台上那个唱曲儿的就是沈不秋，听说以前是沈家的大小姐呢……” “什么大小姐，沈家早不认她了……” 第177章 暗通曲款 范俞磊如一抹游魂，被禁锢在原地，根本无法离开。 红色的木楼上搭着一个戏台，不过台上唱曲儿的女子并不受台下议论声影响，轻巧地转着手中的折扇，唱的曲儿缠绵悱恻，让人有种穿过漫漫岁月，直面等级秩序严苛的时代下的莺声燕语、脂粉流香，台上女子戴着华丽的头饰，画着浓重的妆容，蛾眉宛转，小调呢哝。 范俞磊看着台上的人，记忆几乎是瞬间被勾醒。 哪怕那女子上了深浓的妆容，但他还是一眼就看破，她就是昨夜险些伤害他的那只女鬼。 只不过，眼下台上的女子，眉目间没有那么深重的戾气，看起来也相对平和。 他不确定自己又碰上什么状况了。 但是想着之前夏之淮兄妹交给他的桃符，他睡着时应该紧紧攥在手里，那女鬼应该没办法再伤害他。 他心中莫名坚信，绾绾赠送的那枚桃符可以保护他。 所以他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放平，开始打量四周的人物，仔细听着身边种种议论声。 …… 过了一会儿，他大致是清楚了。 台上唱着曲儿的女子叫沈不秋，原本是外地富绅沈家的大小姐，后来请了一个西席先生，据说叫郑适清。 沈不秋与先生长期相处，对一表人才的郑适清动了芳心。 郑适清对沈不秋也有想法，因为人长得漂亮，而且家境又很好。 只不过郑适清已经有妻室，沈不秋对郑适清情根深种，所以明知对方有老婆的情况，依旧与对方暗通曲款。 不过这事情藏得了一时，却藏不住一世。 没过多久，两人私相授受无媒苟合的事情便东窗事发。 沈不秋父亲是个严苛古板的人，背后还有宗族长老，对于沈不秋不知廉耻与有妇之夫的郑适清不清不楚，所有人都十分生气。 最后宗族决定将沈不秋浸猪笼。 沈不秋不甘心沦落至此结局，期盼着郑适清能救她脱离苦海，带她回郑家。 但是郑适清并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东窗事发之后，郑适清便很快举家搬迁到了外地。 郑适清下落无踪，沈不秋却毫不知情。 直到沈家下人将实情告知，沈不秋才由爱生恨。 她不甘心命绝于此，所以想尽办法，在宗族将她浸猪笼前，从沈家祠堂逃了出去。 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踏上了北上之路，决心要找到郑适清要个答案。 但是一个女子在这般情况下，注定了是举步维艰的。 沈不秋并无独身在外生活的经验，所以经历了很多事情，最后被人骗，又被卖给了戏楼。 好在她天生一副好嗓子，这才在戏楼有了立足之地。 沈不秋眼下已是龙跃戏楼的当家台柱，平时唱曲儿都是场场爆满，戏楼老板也将她当成摇钱树。 不过前段时间，沈家宗族一个弟子来到当地做生意，和本地富商一起到戏楼看戏，一眼就认出了当初逃出沈家的沈不秋。 由此，沈不秋曾经的身世也藏不住，当初与人做下的错事，也成了她为人诟病的一点。 原本本地不少纨绔子弟，对于素来不爱打理他们的沈不秋那是一个望穿秋水。 但自从得知她与别人暗通曲款，明里暗里都在嘲讽羞辱她是一只破鞋…… 范俞磊听着那些议论声，只觉得刺耳。 第178章 狗血俗套 他站在原地眉头拧得很紧，想要离开原地，又根本无法做到，所以心情格外焦灼。 这些场景他根本不想看，心中依稀能猜到，或许是入了女鬼过往记忆，但是和他都没有关系。 他甚至有些搞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拿到桃符，为什么还会被拉进这种诡异的场景里。 …… 眼前场景一转，红色木楼转瞬扭曲。 穿着长裙，身段妖娆的沈不秋正坐在一张圆桌边，低头抚摸着一顶凤冠。 床边的架子上是大红的喜服，整个屋子都沉在昏暗的光影中，沈不秋的脸色看起来很平和，还有种待嫁的欣喜。 范俞磊愣了几秒，站在屋子角落，一脸的懵逼。 这是要成亲了？ 可是之前，戏楼那边还不少人在议论她的身世，怎么就突然要成亲了？ 剧情完全衔接不上。 但是眼前的变化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缓和的机会。 范俞磊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不秋白天出去唱曲儿，回来之后便抚摸着嫁衣与凤冠，像是在执着什么，说不出来的奇怪与诡异。 直到一个下雨的夜晚。 沈不秋房间里进来了一个人，很年轻的女孩子，望着沈不秋哭着道：“不秋姐，王公子他被下狱了……” 沈不秋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瞬时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 “他怎么会入狱？”女子神色慌乱，紧紧抓着桌角，“他可是承诺了要娶我的。” “被新来的知县下令抓起来的，说是贿赂朝廷命官。” 范俞磊只能从他们只言片语中推测出，应该是经历过身世曝光问题后，沈不秋遇上了一个愿意娶她的富商，只不过亲事还没成，富商就锒铛入狱。 等他揣摩过后，发现自己好像可以走动了，但又只能在沈不秋身边十步以内活动。 所以卵用没得。 …… 沈不秋出门了，托关系花银子找了狱卒疏通关系，得以去牢里见了那个王公子一面。 范俞磊站在她身后看了会儿，男人其貌不扬，看着很是平庸，对待到狱中探望他的沈不秋，男人难得露出诧异之色，最后也只是沉默再沉默。 在被问及贿赂朝廷命官问题时，男人只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是与否。 但是范俞磊一眼看出，男子眼神里藏着凶意，这个问题显然是触及他底线。 所以之前传的贿赂朝廷命官，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是沈不秋看不透，傻乎乎的，还哭着说要跟新来的县太爷求情。 结果堵到县太爷时，沈不秋彻底傻了。 看着眼前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沈不秋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喃喃道：“郑郎……” 范俞磊对于这狗血俗套的剧情已经不想再吐槽。 但是他被迫看完了全部。 新任县官就是沈不秋以前的西席老师，也是当初婚内出轨、与沈不秋暗通曲款的渣男，郑适清。 郑适清刚上任就办了与前任县太爷勾连颇深的王公子，坏了沈不秋的亲事。 而沈不秋对郑适清也是又爱又恨，并且再次试图勾引郑适清，想要和对方死灰复燃。 转头就把那个快要被砍头的未婚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郑适清简直就是渣男中的渣男，抵抗了几次，最后又和沈不秋搞到一起去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家里的老婆发现。 这死男人又出轨了曾经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所以郑适清夫人也发飙了，命人将沈不秋弄到青楼去，结果沈不秋在反抗中不小心撞死了。 死后，沈不秋在郑家作乱，被郑适清老婆请道士驱邪镇压，最后沈不秋受伤不敌，没办法躲进了当初的凤冠中，直至……辗转百十年，沦为了拍卖会的拍品。 第179章 最后一根 范俞磊这一觉睡得很是不安。 他靠着车椅上，眼睛下方泛着青黑，皮下眼珠快速的，不断的，左右移动。 宋晴风牵着颜书路过车子旁时，忽然顿住，扭头看了眼车窗。 躺在车内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 她抿唇盯着车内的人看了两秒，发现他睡过去时，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迟疑了几秒，伸手拍了拍车窗。 起初拍击的力道比较小，本以为能唤醒车内的人，但是并没有成功。 宋晴风抬手咚咚咚又拍了好几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现在想起男人是谁了。 大学里的学长，不过对方毕业好几年了，当初接待过新生，因为人长得很帅，加上学习成绩优异，为人又很温和良善，和所有女生都保持着距离，被誉为他们专业的系草，人在大学内的风评特别好，当初有好多其他系的女生都特别羡慕他女朋友。 如果不是早就名草有主，估计很多女生挤破脑袋，都想把他追到手。 范俞磊是真的校园男神。 就是……毕业离校时，因为前女友闹出的劈腿消息，从学校黯然离开。 当时很多女生，真的想找机会套倪屏麻袋，揍她一顿泄愤。 但是倪屏也是又狂又傲，不是一般人惹得起。 很多人只能在心里YY一下，是绝对没有胆量落实行动。 …… “学长，学长……” 宋晴风敲了车窗挺久，对方始终没有反应，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转身与颜书说道：“书书，你能帮忙去喊下其他人过来帮忙吗？这个哥哥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被魇着了，还是病得没有意识了…… 颜书点点头，转身立刻往集合地点跑去。 这几天在云果村混熟了之后，颜书也没有之前那么内敛羞涩。 哼哧哼哧跑了一段路，颜书看到了正在用拳头教育大鹅的绾绾。 他脚下的步子立刻刹住，再也不敢向前，甚至有种想要掉头逃跑的冲动。 绾绾掐着大白鹅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你不乖哦，上次都教育过你了，你竟然还搞偷袭，竟然还敢偷袭哥哥的屁屁！” “哥哥说，走的时候要找你的主人，把你买下来带回去炖了。” 大白鹅：“嘎嘎嘎嘎——” 绾绾捏住它黄色的嘴巴，冷哼道：“我不骗你哦，小朋友怎么会骗人？” “只有大人才满口谎言。”绾绾点着大白鹅的脑袋数落道，“你以后不能再去啄别人了，不然你的小命真的就不保了。” “如果你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啄人的冲动，那就……嗯……” 绾绾忽然有些卡壳，捏着它的脖子有些为难。 “那就……那就去啄坏人。” 大白鹅拍着翅膀挣扎，这奶娃娃手上力气好大，它感觉脖子要被捏断了。 绾绾被大白鹅翅膀扇起的灰尘扑了一脸，她嘴里叼着的奶酪棒，在呸呸呸吐灰尘时也掉在地上。 绾绾用袖子擦了擦脸，看着地上沾满灰尘的奶酪棒，圆圆的眼睛里顿时冒出难以置信。 她想伸手捡，但又想起哥哥教育掉在地上的东西很脏，只能蹲在大白鹅面前，看着奶酪棒发怔。 “我的奶酪棒，这是我最后一根了……” 罪魁祸首大白鹅趁着她失神，一翅膀拍在她脸上，奋力朝着草丛里飞去。 绾绾被抽的脑袋上插了根鹅毛，她气呼呼地叉腰站起来，看着夺路而逃的大白鹅，大声斥道：“你不要再被我抓到，不然你就完蛋了~” 她一扭头，刚好看着脸色惶恐，欲言又止的颜书。 “书书，你怎么在这里？” 第180章 力能扛鼎 颜书看着跑远的大白鹅，给自己做了几秒心理建设，才走到绾绾面前，伸手摘掉她蓬松头发间的鹅毛。 绾绾看着他手中的鹅毛，陷入了沉思。 “绾绾，我……”颜书挠了挠耳朵，忽然想起之前宋晴风叫他找人帮忙，立刻着急起来，“晴风姐姐让我去找人帮忙，我得先走了。” 绾绾看着他急急忙忙往坡下跑，好奇地看了眼他之前站的位置，然后目光继续往前：“那个方向哦……” 她背着自己的奶瓶，揪了路边一根野草，蹦蹦跳跳的往那边跑去。 直至看到宋晴风时，她站定在原地，看着那辆银灰色的轿车。 宋晴风是司命说的女主，跟哥哥有感情纠葛，所以她和哥哥一向都不和这个姐姐打交道，平常也就是……点头之交。 不过看样子，她神色有些焦急。 绾绾能感知到，这个姐姐身上气息很平和干净，所以……哥哥不在，她可以偷偷帮一下。 背着奶瓶站定在宋晴风时候时，她看到宋晴风一直在拍车门，试着拉开车门但无果。 绾绾扯了扯她的长裙，出声问道：“姐姐，你需要帮忙吗？” 宋晴风动作停下，回头看着三头身，穿得萌萌哒，手里还提着奶瓶的绾绾。 “车门打不开，车里的人情况不太好，但一直叫不醒。” “绾绾，你能去找你哥哥他们过来帮忙吗？我怕车里的人出事。” 绾绾踮着脚也没能看见里面坐着谁。 主要是范俞磊将车椅背往后放了一些，绾绾个子又矮，蹦了两下还是看不到。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拉了拉宋晴风的裙摆：“姐姐，你让我试一下。” 宋晴风看着矮墩墩的绾绾，又看了看车门锁止：“绾绾，你应该够不到。” 绾绾看着黑色的胶条，慢慢鼓起腮帮子，像一条被戳中命门的小河豚。 好像……真的有点够不到。 踮着脚也很勉强。 宋晴风看着绾绾盯着车门苦大仇深的模样，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去找人来帮忙吧，你还小呢，等长大了就能帮上忙了。” 绾绾：“……”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呢。 等她长大，车里的人可能都没了。 “我觉得……我可以。”绾绾握着拳头，将奶瓶拨到身后，仰头看了眼宋晴风。“只开车门吗？” 宋晴风看着绾绾忽然间干劲儿满满，一时间有些不太确定她想干嘛，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头。 绾绾深深吸了一口气：“交给我吧。” 她右脚后撤一步，双手抠着车门边的缝隙，五指骤然用力，车门边框隐隐变形。 宋晴风看着她小脸憋得通红，本想阻止，但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响。 绾绾大声喊道：“姐姐后退。” 宋晴风还没来得及反应，步子都还没撤开，就看到银灰色的车门，带着车窗被绾绾给掰了下来。 整整一扇车门，绾绾举过头顶，扭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宋晴风，和嘴巴长得老大的摄影师，不解地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我把车门打开了。” 宋晴风：“……” 先一步得到消息跑过来的夏之淮，面无表情地站在路边，盯着举车门的绾绾陷入沉思。 他就放她自己出去遛了五分钟。 五分钟而已—— 好家伙，就这么短时间，他妹就把别人的车门拆了！ 这下好了，绾绾力能扛鼎的小秘密要藏不住了。 之前替她兜了那么久，全白干了。 “桃绾绾——”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你吧？！” 绾绾举着车门，乖巧又甜甜的笑了笑：“哥哥，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第181章 高烧昏迷 夏之淮快步走到车前，看着绾绾还抱着车门，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把车门放边上，别砸到你自己了。” 绾绾将车门放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回头看着宋晴风：“姐姐，我把门打开了。” 宋晴风出走的灵魂终于回归，她木木地点点头，然后才想起躺在车内一直没反应的范俞磊。 眼下也顾不得绾绾身上的奇异之处，宋晴风站定在被卸了车门的车子旁，伸手推了推毫无所觉的范俞磊。 “学长，醒醒……” “学长——” 宋晴风喊了好几声，夏之淮透过后排车窗，看清了车内之人的脸，眉头瞬间拧起来。 “绾绾，是范俞磊。” 绾绾挤到宋晴风身边，仰头看着睡得人事不知的范俞磊。 又望着一脸焦急的宋晴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情况。 夏之淮蹲下身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绾绾眨了眨眼睛：“他没什么大事，就是睡着了。” “这睡得也太死了吧？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 绾绾拉了拉他的裤腿，夏之淮蹲下身后，绾绾凑到他耳边说：“那只女鬼在他身上留了一道印记，不过对他没有伤害，只是会标记他的位置，不管他躲到哪里，那只鬼鬼都能找到他。” 夏之淮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也太瘆人了吧。” 比北斗追踪定位设备还要精准，岂不是上个厕所都可能被突袭。 绾绾点点头，虽然她不怕鬼鬼，但是这种标记真的好讨厌。 按照哥哥的话来讲，就是毫无隐私。 夏之淮很快就把思路掰回正题：“不过只一道标记，怎么会让他睡得那么死？” “不知道哦。”绾绾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她也不太懂怎么回事，桃符可以保证他不受伤害，其他的不好说。 可能是因为范俞磊太相信桃符的能力，之前受到了惊吓，又硬生生熬了一宿，所以睡过去的时候，也格外的放松，格外沉。 夏之淮眉头突然跳了一下：“绾绾，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病了？” 绾绾：“……” “他刚刚好像就发着高烧来着。”夏之淮觉得自己脑子真是秀逗了，接触玄学事件久了，什么都往玄学问题上想，但是人可能真的是生病了，身体虚弱，高烧陷入昏迷……也是有可能的啊。 他将绾绾从原地提起来，放在身后的空地上，拍了拍宋晴风的手臂：“你让一下，我看看。” 宋晴风局促道：“范学长他看起来情况很不好，我去找导演要手机去叫救护车。” 夏之淮点点头：“行。” 宋晴风转头立刻去找人，夏之淮手指贴在范俞磊额头上，发现他体温很高。 “高烧。” 绾绾双手背在身后，有点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不是我的错哦，我还小，不是医生。” 她忘记人类其实很脆弱。 夏之淮轻轻叹气：“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 绾绾将自己奶瓶抱在怀里，看了看地上的车门，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哥哥，我们是不是要赔钱啊？” 赔钱的后怕终于爬上她后脑勺。 夏之淮将范俞磊从椅子上拉起来，微微蹲下身将对方拽到自己背上，将人背起来后哭笑不得：“你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不过这次你是救了人，如果到时候要修车门，我会赔的，这个你别担心。” 绾绾松了口气，摇着小短腿跟在夏之淮身后，看着他背着大哥哥往村口方向走。 看着好像有些吃力的样子，绾绾从兜里拿出一张大力符，“啪”地一下拍在他的大腿上。 夏之淮腰杆儿瞬间有力，背着百十来斤的成年男子，如同背着一袋豆子，前行时健步如飞。 他单手揉了揉绾绾脑壳儿：“谢谢绾绾。” 绾绾眯着眼睛笑，喝了一口奶，脸颊顿时粉扑扑。 她才不是害羞。 就是很开心呀~ 第182章 降生于世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帮忙将人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夏之淮和绾绾并没有跟着去。 因为他们被安排了母羊生崽观摩课程。 夏之淮听到这件事时，内心是拒绝的。 绾绾很好奇山羊是怎么产崽，所以在听说了任务后，就拉着他急匆匆的往羊舍跑。 夏之淮脸上抗拒之色被摄影师完完整整录下来。 绾绾拖着他跑不快，催促道：“哥哥你快点儿，我们要从头开始看呢。” 刚刚工作组的姐姐跟她说，已经有一只母羊发动了。 绾绾牵着夏之淮进了羊舍后，工作人员先拦住他们，让他们先套上了无菌服。 “小羊刚产下来，身体抵抗力不是很强，所以还是要注意一下。” 绾绾张开双手，乖巧地让工作人员帮忙穿上，然后被夏之淮牵着进了观察室。 夏之淮看着面前的玻璃悄悄松了口气，还以为要亲手帮忙接生小羊羔，他觉得这个自己真的做不到。 绾绾趴在玻璃窗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紧张地看着一直在咩咩叫的母羊。 “哥哥，那只羊妈妈很害怕……” 夏之淮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他心里也很怕。 这样的场面……他真的不敢看。 绾绾：“哥哥，你也是这样出生的吗？” 夏之淮：“？？？” “你小脑瓜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把他和未出世的小羊羔比，不怕挨打吗？ …… 绾绾从未见过生产的画面。 哥哥是青龙，据说出生前是颗龙蛋。 应该也有妈妈的。 但是她没有。 她是由一颗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然后自己慢慢长大，渐渐生出灵智，又化为人形。 在天界幼儿园的时候，她有一段时间被小金雕嘲笑，说她指不定是被哪只仙界灵兽拉出来的粑粑，种子掉在土里才得以生根发芽。 后来，她把小金雕的尾巴薅秃，小金雕哭着回家找爹娘。 然后小金雕爹娘就找到了天界幼儿园，要求她跟小金雕道歉。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哥哥，但是哥哥还是及时赶到，握着拳头跟小金雕爹娘较量，逼得小金雕哭唧唧地给她道歉，并且以后不准再骂她是粑粑。 …… 小羊羔生产下来那一刻，绾绾激动地握着拳头，开心的从原地跳起来。 “哥哥，小羊羔它来到这个世界了。” 夏之淮看着她眼眶红彤彤的，安慰道：“你也是这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绾绾点点头，笑着趴在玻璃上。 不过等了几分钟，她慢慢意识到，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夏之淮看着他傻乎乎的妹妹，手指抚在眉心轻轻叹了口气。 真的……为什么有些时候聪明得让他头疼。 但某些时候，小丫头又天真的让他哭笑不得。 …… 节目录制结束前，绾绾被夏之淮抱着回到张奶奶家。 邓佳意依旧陪伴着老人，甚至还有本地记者登门，想要采访他们。 绾绾揪着夏之淮的领口，气呼呼道：“那个姐姐不是奶奶的女儿。” “我知道，云栈已经去找证据了，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绾绾：“哥哥，我们去找磊哥哥吗？” 第183章 惟妙惟肖 “节目录制完，我们就过去。” 绾绾有些失望，丧唧唧地揪着夏之淮的耳朵：“云栈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好想揭穿那个阿姨的阴谋。” 夏之淮摸了摸她蓬松的头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云栈速度很快的，只要查到云悠的下落，那个坏人现在有多开心，真相被揭露后，她就会多后悔害怕。” 舆论是一把双刃剑。 邓佳意先是利用骨髓移植后，血液中有与云悠相同的DNA，借着综艺节目接近张奶奶。 她的目的不难猜，无外乎云栈去世后，张奶奶手里那些抚恤金。 或者就是借着这次寻亲引起的广泛讨论，为自己造势，当网红带货，或者是宣传自己店铺。 夏之淮记得，邓佳意是有一家小店的。 节目组肯定也没有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并未将邓佳意的小店打上马赛克。 所以节目播出后，邓佳意的店铺肯定会迎来一波极高的流量。 很多人会因为缅怀以身殉职的云栈，而去照顾这位“失散”多年，过得格外“艰苦”的姐姐。 夏之淮只要想到这些，心里就不舒服。 云栈这样的英雄，不该被利用。 不过好在云栈已经成为鬼神，他可以自己处理问题。 …… 夏之淮抱着绾绾走进院子上，坐在小凳子上，正在和张奶奶说话的邓佳意立刻起身，笑着朝他们点点头：“你们回来了啊，需不需要我帮忙带绾绾？” 夏之淮摇头拒绝：“不用了，绾绾很乖，我自己可以。” 他只想尽可能避免与邓佳意接触。 直播间里不少观众都是火眼金睛，夏之淮对邓佳意的客气，以及明显透露着疏离的回避，让她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夏之淮咋回事儿啊？寻亲不是他提的建议吗？怎么感觉老太太女儿找回来后，他反而有些不开心呢？” “可能是……避嫌？” “夏夏终于想起自己是个男明星了吗？” “男艺人拒绝和任何雌性生物捆绑，嗯……除了绾绾。” “哈哈哈，夏狗迟到的自觉性吗？” 夏之淮不知道直播间观众对他的吐槽，他将行李箱从柜子边拖出来，准备动手收拾两人的行李。 绾绾坐在行李箱里，看着他苦大仇深地叠衣服。 “不是那样叠的，竹青姐姐当时都不是这样叠的。”绾绾指手画脚道。 夏之淮将衣服随便叠了叠，然后卷起来塞到行李箱内，嫌弃地捏了一下她的脸：“嫌弃我叠得不好，你自己叠，不要在这里纸上谈兵。” 绾绾抱着奶瓶，夏之淮抱着她，将她从行李箱转移到床上：“还有，你的奶再不喝就凉了。” 绾绾先低头吸了一大口，嘴角沾着白色奶渍，两腮微微鼓起，将奶咽下去后，小声说道：“哥哥，我们要帮那个姐姐捉鬼吗？” “哪个姐姐？” 夏之淮完全想不起来，还要帮谁。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将鞋子蹬掉站在床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夏之淮，模仿着那人的语气：“你是个废物吗？本小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太脏了，不干！” 绾绾模仿的惟妙惟肖，夏之淮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语气，这神态，这姿势，完美复刻宋元辛嘲讽莫则许的情景。 “你这样做，要是被她知道，想过后果吗？” 绾绾摇了摇头，笑得傻乎乎的：“哥哥，我模仿的好吗？” 第184章 邓氏夫妇 “模仿的挺好，下次别了。” 夏之淮笑着揉了揉她的软发：“那个人叫宋元辛，脾气不太好，所以你不要去招惹她。” 绾绾乖巧地点点头，她早就看出来。 小孩子也是避险雷达的好么，谁可以撒娇，谁不好相处，心里都清清楚楚呢。 “宋元辛身上那只鬼，我们就不出手了，但是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我们可以隐晦地提醒她一下。”夏之淮提议道。 绾绾点点头，喝了一口奶后，慢吞吞说道：“我心里没有过意不去哦。” 她不是画在教堂墙壁上的圣母，她只是一个每天需要哥哥多爱她一点的宝宝。 哼哼~ 夏之淮倒是不意外绾绾这么说，她在某些方面有自己的想法，这样挺好。 有主见，不会同情泛滥，以后遇到道德绑架也能自己应付。 挺好的。 …… T市。 入夜后。 云栈从窗户飘进水果店二楼，看着正坐在饭桌边吃饭的邓家夫妻二人。 男人两鬓花白，面前倒了一杯白酒，手里握着筷子，正在看电视里的新闻。 女人头发挽在脑后，盛了一碗饭放在面前，心不在焉地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房间里只有新闻播报的声音。 云栈发现这老两口之间的气氛很诡异，从吃饭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新闻快结束，女人抓着桌上的遥控器，调到了忍冬电视台，企图寻找邓佳意与山村寡母相认的新闻。 男人生气得将筷子拍在桌上，冷声斥责道：“调什么台？！把遥控器给我。” 女人咬着唇，将遥控器藏到身后的椅子上，生气道：“你成天垮这个脸做什么？要不是佳意和她男朋友要结婚，买房子还差不少钱，你以为佳意想去认那个老东西？” 男人手拍在桌子上，阴沉沉地说道：“她现在长大了，嫌弃我们没钱，给她买不了房子，转头就能去喊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妈。她怎么不想想当初为了让她活下来，我们跑东跑西，求爷爷告奶奶，四处联系医院和人脉，就是给她找到合适的配型？” “真的是白眼狼一只。” 女人将碗重重放在桌上，冷脸道：“你够了啊，话别说的那么过分，佳佳好歹也是我们亲生闺女，你骂她白眼狼，你是什么东西？” “再说了，那个老婆子都多大年纪了，一身病也没几年好活。佳佳认她当妈，说白了就是给她养老送终，让她死的时候有个摔盆的，认下来也不会少二两肉，那老婆子手里还攥着好几百万的赔偿金和养老金，到时候人一死，钱不就是佳佳的？你没本事给她和女婿挣套房子，还不允许她自己想办法？” 男人气得胸口起伏，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一边：“她都是你惯的，你是生怕别人查不到当年做下的那些事情了！” “那件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且证据早就消灭的干干净净，那小孩儿也早就被送走了，谁会知道当初的事情。” 男人冷冷地说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女儿想瞒天过海，用了别人骨髓，还想图谋别人家的遗产，这事情万一要是被挖出来，你是要她去死吗？” “没那么严重。” “这事儿我们不说，佳佳自己不说，谁知道？” 第185章 云栈生气 邓佳意父亲看着贪心昏聩的老妻，心里很是恨铁不成钢。 现在是什么年代，过去又是什么年代？ 怎么可能同日而语？！ 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到处都会留下痕迹。 网上那些网民人均福尔摩斯，现在是关注重点不在邓佳意身世问题上，但是只要一个人开始深入调查研究，这件事绝对就再也瞒不住。 因为他们根本没办法抹去邓佳意从前的经历。 邓父看着桌上的饭菜，真的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他起身推开椅子，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邓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喊道：“你干嘛去？不吃饭啦？” “吃吃吃，吃个屁！”邓父站在卧室门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也就现在还吃得下，等这事儿闹大了……让人知道那孩子被拐和我们有关，到时候你看那些人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 邓母被他呵斥的脸色微白，霍然站起来指着老头鼻子骂道：“姓邓的，你有没有点出息，现在知道怕了？晚了！那孩子失踪，没人能找到证据和我们有关，你一天天的在那里神神鬼鬼个什么劲？” “要不你这辈子窝窝囊囊，我生的女儿能跑去喊别人妈？女儿和女婿能连套房子首付都凑不齐？结婚的事儿也是一拖再拖。你看看你是怎么当爹的，别人又是怎么当爹，你丢不丢人，老没脸的东西！” 邓父一下子将卧室门摔上，巨大的碰门声吓了邓母一跳。 “有病，一天天的没事找事！” 邓母重新坐下吃饭，但是看着桌上的饭菜，突然间就提不起半点食欲。 …… 云栈看着邓家两老，眼底闪过幽暗之色，紧紧握住了拳头。 云悠的失踪竟然和他们有直接关系。 他姐姐为邓佳意提供了骨髓，难道这两人早就知道他姐的骨髓能配上？ 那个时候云悠也才五岁啊，应该没有可能参与配型，这两人又是怎么找到他们家头上的？ 云栈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也不需要再猜测，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用了他姐姐的骨髓，还想利用亲子鉴定报告，骗取他妈最后那点钱。 换了谁都忍不了。 云栈怒气冲天，邓家原本明亮的客厅，此刻光线在慢慢变暗。 邓母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了眼灯管，奇怪道：“灯怎么越来越暗了？难道是电压太低了？”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响，头顶的灯管骤然爆裂。 碎掉的玻璃洒落在地板上，还有些落在了邓母头顶，和桌上的饭菜里。 屋子里突然黑下来，邓母吓得尖叫了一声，伸手摸着迸溅到脸上的玻璃碴，立刻起身朝着卧室喊道：“老头子！老头子——” “老头子你出来，客厅的灯管炸了……” 邓母摸黑站在原地喊了几声，见卧室内的老头没有任何回应，扶着墙往卧室方向走。 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试着拧开卧室的门，但发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打开。 慢慢地，她心底有些发凉。 感觉背后冒出一股冷气…… 第186章 当年真相 卧室内毫无回应，邓母吓得背靠着门，警惕地看着客厅的黑暗。 “滴答，滴答，滴答……” 水龙头滴水声，在黑暗中被一点点放大。 一滴液体忽然从房顶落下，滴在邓母的头顶，凉风吹进她后颈。 一只冰冷的手，从后方慢慢贴上了她的脖子。 邓母吓得直哆嗦，双手扶着墙，哭喊着：“别杀了，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 “你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别找我。” “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云栈忽然在她耳边哼笑：“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呢？” “你们这种人，贪婪自私，典型的卑鄙小人，最适合当我的口粮……” 云栈努力了好久，思前想后才整理出这些台词。 想要吓到人，氛围必须烘托到位，台词也绝对不能出戏。 邓母吓得坐在地上，涕泗横流，疯狂地甩责任：“真的不是我，和我没有关系，都是老头子！” “都是老头子和他那个兄弟，是他们！” “是他们买通了医院的医生，偷偷拿那些人的血样儿做比对，一旦有符合的配型，他们就想办法帮那些有钱人搞到配型骨髓。” “坏事都是他们做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邓母害怕得什么都说了。 …… 当年邓母和邓老头在忍冬做生意，但是赔了钱，孩子又得白血病，他们想尽办法搞钱，最后被邓老头那个兄弟拉入伙，邓老头和他兄弟拿钱贿赂了当时的一些医生，拿到医院就诊的病人血样，交给专门的私人机构做HLA配型检测。 当时有好几个有钱人，正规渠道没办法找到合适配型，所以就花钱从私下交易市场找配型。 当时国内虽然建了骨髓库，但是真正捐赠造血干细胞的人并不多。 他们也没能在骨髓库找到合适配型。 当时他们也想过再生一个，但是邓老头做生意出了意外，伤到了根本，所以他们没能再要个孩子，尝试用脐带血去救女儿。 亲戚朋友就更不用说了。 要是有匹配上的，就算下跪磕头，他们也是愿意的。 但是没有。 看着女儿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做父母心里更难受。 最后，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想在他们从医院偷来的样本中找到合适配型，其实无异于大海捞针，真的只能靠运气。 但没想到，真就让他们捞到了针。 那些私下花钱想买合适配型的人，大多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反而是他们，找到与邓佳意合适的骨髓配型。 但是他们身家基本上都掏空了。 血样是偷的，他们也不能光明正大告诉云家，拿了他们女儿的血样儿做配型，因为当初贿赂的那个医生不准他们泄露消息，不然医生会将他们做的事情公之于众，到时候所有人都要被法律制裁，谁都跑不掉。 那个时候，他们绞尽脑汁，没想到任何办法。 也没想到去偷孩子。 直到邓老头那兄弟，刚巧在火车站碰到云悠和她母亲，看着云悠母亲坐火车打瞌睡，他第一次试着去接近孩子，被对方警惕地躲开了，并且把孩子牢牢抱在怀里。 不过等了几个小时，云悠母亲又睡着了，邓老头那兄弟悄无声息把孩子抱走，然后下了火车，重新买票返程。 等邓老头那兄弟将孩子拐回来，他们不舍得放过这次机会，但又怕在忍冬再遇到云悠亲生父母，所以就带着邓佳意转院，辗转到了完全陌生的T市。 …… 邓老头那兄弟骗那四五岁的小姑娘，说她妈不要她了，趁她睡着把她扔在火车站，被他们给捡回来。 小姑娘哭闹了一段时间，但是渐渐也就忘记了，真的以为亲生母亲嫌她是个姑娘，把她遗弃在陌生的地方。 养了那孩子两三年，他们才带着孩子去办了收养手续。 中途模糊了小孩儿的来历，给她办了新的身份，为了把她身子养好，给邓佳意捐献骨髓，他们对那个孩子也算尽心尽力，一直都好好养着她。 后来，养到十来岁，第三次骨髓移植手术终于成功。 他们告诉小姑娘，家里为了给邓佳意治病，已经把钱全部花完了，养活她非常困难，所以又把她送去了一家孤儿院里。 再后来，那家孤儿院开不下去，里面的小孩儿都被分到其他孤儿院。 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 第187章 顺藤摸瓜 邓母虽然被吓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云栈还是从她话中梳理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在得知事情全貌的那刻，他心中的怒火达到了巅峰。 事情的真相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 随着他情绪起伏，客厅内的玻璃物品接连突然炸裂，吓得邓母双手捂住脑袋，一直哭喊着“救命饶命”之类的话。 直到贴身的符纸开始发烫，云栈才终于找回理智，屋内再度恢复安静。 眼下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他姐姐。 云栈记下了云悠被送往第一个孤儿院的名字，直接闪身离开。 …… 直到云栈离开很久，邓母才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看着黑洞洞的屋子，吓得大声哭喊起来。 身后的门被拉开，卧室内的光照到客厅。 邓老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还有坐在客厅墙角，哭哭啼啼疯疯癫癫的老伴儿，震惊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客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客厅砸成这个样子，他在卧室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邓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脸上还有玻璃划出的伤口，正往下流着血，位置正好在眼角下方。 她的模样太过恐怖，一时间吓到了邓老头。 在邓母走过来时，邓老头立刻吼道：“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邓母气得朝他扑过来，泪流满面地大骂道：“姓邓的，你就不是个东西！” 她吓得没了半条命，拼命地敲门，可是他竟然躲在屋里！ 这老混蛋！ …… 云栈去找了白云孤儿院的资料。 孤儿院经营不下去后，未被领养的二十几个孤儿分别被送往附近四家孤儿院。 而邓家给云悠也改了名字，在孤儿院登记时，名字叫邓净。 云栈找到了邓净的去向——桂鑫孤儿院。 时隔久远，云悠如今早已成年，肯定已经离开了孤儿院。 但是只有去桂鑫孤儿院看过，他才能找到云悠的线索。 不过桂鑫孤儿院并没有关于云悠去向记录。 云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她被送到孤儿院已经十来岁，错过了最佳领养年龄。 所以她成了孤儿院里的大孩子，平时除了上学，就是帮孤儿院的院长带领弟弟妹妹。 云悠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接触学业。 成年之后，她就离开了孤儿院。 这是云栈所能查到的全部信息。 云栈站在桂鑫孤儿院的走廊里，手里握着从档案袋里拿出来的照片，和墙壁上的大合照认真比对后，发现最近半年的孤儿院照片里，有一个志愿者女孩儿和云悠的证件照很相似。 但他不是非常确定，因为证件照上的云悠很年轻，而合照上的志愿者化着妆，不太很好辨认是否为同一个人。 不过这也给了他思路。 云悠是在桂鑫孤儿院长大的，成年后应该也会时常回来探望，所以出现在志愿者合照中也是理所当然。 云栈望着墙壁上的照片，内心激荡。 他总算又找到了线索，距离找到姐姐又近了一步。 第188章 拨云见日 孤儿院的院长一定是知道云悠去向的，云栈盯着合照看了良久，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这个想法，但是他一时间有些犹豫，孤儿院的院长与邓家那对蛇蝎心肠的夫妇不同，院长照顾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他绝对不能像恐吓邓母那样出现在院长面前。 云栈心里有些纠结，但是他必须要尽快得到云悠的去向，如果任由邓佳意继续和母亲深入接触，后果才是真正的不堪设想。 他如今这种形态，出现在母亲面前也只是徒添伤悲，母亲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他的死亡，眼下能宽慰母亲的或许也只有他真正的姐姐。 云栈找到了院长的房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但是两鬓斑白的老院长还未休息。 迟疑了片刻，云栈穿过房门，紧紧握着手中的符篆，渐渐显现出身形。 老院长本来在检查孤儿院的明天的采购清单，发现房间内有人时，他抬头摘掉老花镜，看着悄无声息的云栈，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扶着桌子站起来，神色戒备地询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云栈凝视了老院长一会儿，平静地开口：“我叫云栈，生前是名消防员，半年前已经去世了。” 老院长看着他身上的蓝色制服，慢慢站直身体，左手扶着桌面，忍不住仔细打量云栈的眉眼：“我记得你，你是这两天上过热搜的那个英雄消防员。” “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院长还是有些担心，虽然他很愿意去相信云栈死后也是个好鬼，但是这里还是孤儿院，住着很多根本无法保护自己的小孩儿，他总是会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云栈深深鞠了一躬：“张院长，我在找我的姐姐。” 张院长愣了几秒：“你姐姐，新闻上不是报道已经找到了吗？她已经自己回去寻亲了。” 云栈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那个不是我姐姐，她移植了我姐姐云悠的骨髓，我之前已经去医院确认过，也去她家里看过，她的父母伙同一个人贩子拐走了我姐姐，并且多次移植了她的骨髓，直至移植成功后，将我姐姐弃养在孤儿院。” 张院长微微睁大眼睛，震惊道：“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事情？” 云栈双目沉重：“我姐姐改名后，叫邓净，她之前生活的孤儿院关闭了，我查到她被送往桂鑫孤儿院，所以来寻找线索。张院长，感谢你之前救助了我姐姐，我想请你帮我联系上她，阻止那个假冒的人利用我姐姐身份，骗取我母亲手中养老的钱。” 张院长右手拍在桌子上，生气道：“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恶劣，你放心，如果我能帮一定帮你。” “你姐姐现在叫邓净？你确定吗？” 云栈点点头：“邓家帮她改名叫邓净，我刚刚去看了一下档案，她住进桂鑫孤儿院后并没有改名字，也没有被其他家庭领养，刚送过来的时候大概十二三岁，这是她的照片。” 张院长接过云栈手里的照片，先是愣了一下：“这照片你是从档案室里拿出来的吧？” 云栈身体微僵，歉疚道：“抱歉，未经允许就……” “没事没事。” 张院长并不在意这些，若要换成其他人，他肯定会追究，之后会加强档案室的安全防盗工作，但是云栈已经成为鬼了，他就算想追究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他只是为了找人，而不是干什么坏事。 “邓净，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想起来了。” 张院长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了看：“小邓是个很听话很懂事的孩子，她成年之后就离开孤儿院了，半工半读上了卫校，现在好像是T市幸福中心医院的护士，她每个月倒班休息时，大概会抽空带些东西来看孤儿院的孩子们。” 张院长弯腰拉开手边的抽屉，一边低声说道：“你等一下啊，我找找看，她应该是留了联系方式的……” 抽屉里没找到，张院长走到老旧的深棕色书架边，扶着老花镜找了几分钟，然后拿下来一个文件夹，打开翻了几页，将一张表格取下来递给了云栈。 “这是志愿者的个人信息表格，上面有邓净的联系方式还有住址。” 云栈立刻飘到了张院长身边，伸手接过表格。 不过年纪有些大的张院长看着他瞬间移动的身影，整个人还是有点懵懵的，人年纪大了，接受能力不太行，所以虽然知道云栈已经是只鬼，但乍一看到他展现出独属于鬼怪的神通，张院长还是挺意外和错愕。 云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看到表格上的居住地址时，他简直欣喜若狂。 终于！ 终于可以找到云悠了。 云栈握着纸张的手有些颤抖，他抬起头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双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张院长盯着看久了，好像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我手里就这些资料，要不要帮你联系一下她？”张院长问道。 云栈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就算联系她过来，路上也不安全。” “我打算自己去找她。” 云栈再度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张院长。” 张院长立刻摆手道：“担不得担不得……” 云栈已经迫不及待：“张院长，我先走了，打扰您了。” 张院长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屋子内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看着恢复安静的房间，张院长摘掉了老花镜，看着门口的方向怔怔地出神。 他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见到鬼了。 还是生前为救人牺牲的鬼！ 这简直可以算得上他这人生中最为离奇的遭遇了。 …… 夏之淮这边结束第一期综艺节目录制后，只是搭乘节目组的车离开了云果村，到了市内之后就租了一辆车，带着绾绾去探望了转到市内医院的范俞磊。 与节目组其他嘉宾分开时，夏之淮戴好帽子和口罩，推着行李箱站在路边，定睛看了眼坐在黑色汽车后排神色恹恹的宋元辛，在天眼之下，宋元辛身上缠绕的阴气比第一天见的时候要重许多。 哪怕戴着宽大的帽子，宋元辛眼睛下的青黑也根本遮不住，她精神状态很差，第一天来的时候趾高气昂生龙活虎，但现在她自己都有明显的感觉，肩膀犹如被重物压住一般，身体沉重，且疲惫不堪。 宋元辛并未往过于离奇的方向想，单纯地以为自己不习惯云果村简陋的住宿环境，还有这几天乱七八糟的各种任务，才会累成这个样子。 夏之淮收回目光后，思考着……要不还是提醒一句？ 主要是宋元辛这情况看起来越发严重，如果再这么下去，似乎……真的会把命给搭上去。 他推着行李箱走到路边，刚准备开口叫住她时，宋元辛已经戴上墨镜，将面前的车窗升了上去。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给夏之淮一个眼神。 以至于夏之淮抬手敲窗的动作还没落下，黑色的汽车已经在宋元辛的催促下发动，很快汇入了城市的车流中。 夏之淮：“……” 这次真的不是他故意不说。 夏之淮掉头往绾绾的身边走了几步，四个小朋友正在依依惜别，情绪正浓时手握着手，两眼泪汪汪地说道：“绾绾，你真的真的不跟我回家吗？我也可以给你当哥哥的，比你哥哥好一万倍。” 拿着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的夏之淮，听到声音后第一时间扭头锁定了年龄最大的郑鹤。 郑鹤正准备继续劝绾绾跟他回家，突然背后一凉，小朋友的小雷达呼啦啦转动起来，扭头看到了正对他虎视眈眈的夏之淮。 郑鹤：“……” 夏之淮：“……”小伙子很勇嘛！竟然撬他的墙脚！！！ 郑鹤被夏之淮盯着缩了缩脖子，偷偷缩回了撸绾绾小脑壳儿的手。 绾绾抱着自己的儿童行李箱，摇头拒绝了郑鹤的邀请：“郑鹤哥哥，缘分使我们相遇，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郑鹤：“？？？”为什么说得他有些听不太懂。 绾绾绞尽脑汁，抱着行李箱使劲挖着从黄叔叔那里学到的词汇，努力让自己显得比较成熟，她伸出小胖手在郑鹤手臂上拍了两下：“你保重，我们漂流瓶联系。” 夏之淮：“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词汇，到底从哪里学的？” 漂流瓶联系这样的话，她都会说了。 绾绾的小词库真的有点偏！ 绾绾耸了耸肩，摊手笑道：“从摄影师叔叔身边的助理姐姐那儿学到的，我有听到她发语音这样说，我问了她，她说这是一种很时髦的联系方式。” 夏之淮伸手扶额，脑子疼。 小孩子什么都学，尤其是奇奇怪怪的话，她记得又快又准。 典典眼泪汪汪地伸手抱住绾绾，小声话别道：“绾绾，我回家后会想你的。” “特别特别想。” 绾绾眨了眨眼睛，鼓着圆圆的小脸，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后：“你放心，我也会抽空想你的。” 夏之淮：“……”抽空想？ 典典听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间也没琢磨出来，最后乖巧点头，吸了吸鼻尖。 “绾绾再见，我妈妈来了。” 绾绾扭头看着远处穿裙子的阿姨，松开了抱住典典的手。 “再见。” 绾绾从兜里拿出平安符，塞给了典典：“送你的，要带在身边哦~” 第189章 狐狸朱雀 夏之淮将行李塞进后备厢，把绾绾抱上了车后排，给她系好了安全带。 “我们现在去医院探望范俞磊，晚上就住在市内的酒店，等探完病我带你去吃晚饭，可以吗？” 夏之淮征求绾绾的意见，小盆友饿的比较快，尤其是绾绾干饭人干饭魂，他怕中间耽误太久，她会饿的难受。 绾绾靠在椅背上，蹬着两条小短腿，摇头晃脑道：“可以呀，我们先去看磊哥哥。” 夏之淮看着她开心的表情，心里有些醋。 他天天带着她跑东跑西，冲奶遛弯陪玩当司机，结果比不上一个半路认识的路人。 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绾绾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从兜兜里摸出一根玉简，在圆圆的脑门上敲了敲。 她这几天玩疯了，忘记把葬龙山的事情跟司命说一下。 葬龙山阴气好重，如果任由阴气外泄，应该会生出好多好多麻烦，村子里已经慢慢养出两只凶鬼，还是让其他人赶紧去山里探查一下比较好。 龙鳞剑是很重要的神器，寻常人很难找到。 所以只有当初将用龙鳞剑封印烛龙尸骨的九尾狐哥哥比较合适。 …… 司命得到消息，立刻去了天火池找白卿仪。 天火池外云烟很重，司命一头扎进去，绕了半圈儿才在厚厚的云堆缝隙间找到了天火池的仙碑。 仙碑是一柄巨大的石剑，斜插在云雾中，有四分之三的剑身都埋在了云雾之下的碧色冷池内。 司命提着袍角踏上石阶，走过漫长的栈桥，四周温度渐高，栈桥两侧依稀可见熊熊燃烧的天火。 这些天火乃是最早神魔之战留下的不灭火种，落入人间危害极大，所以被封在了天界的天火池内，后来慢慢有人开始琢磨用天火锻造神器，并且还成功了，于是这天火池便成了锻造神器的禁地。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天火池深处传来，司命循着声音找过去，看到了正光着膀子，衣衫都扎在腰间的长发青年，抬手一揖：“小仙见过仙君。” 青年没回头，挥着锤子砸在一块青色的石头上，手臂看着纤细，但肌肉线条条理分明。 “当当当——” 司命偷偷抬眸瞧了一眼，看着火舌卷上青石，朴实无华的黑色大锤重重落在青石上。 “小仙……” “别叫了，他听不见。”一道戏谑的声音在司命身后响起。 一只白色的狐狸从半空中跃下来，稳稳踩在台阶上，抬起狭长锐利的眼眸，定定看着司命：“你是司命星君吧，怎么跑到天火池来了？这里很危险，万一掉进天火池里，那可是形神俱灭，谁都救不了你。” 司命摸了摸头上的汗水：“小仙是有些事情想找仙君。” “你要找哪个仙君吗？”白色的九尾狐甩着尾巴，抬爪指了指正在锻造青石的青年，“这里打铁的各个都能称上一声仙君，你刚刚喊得那个是朱雀，他跟我打赌输了，封闭了五感在这里砸了二十多天的青石，在他没把这青石锻造成剑胚之前，他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司命：“……”现在的仙君都玩得这么花吗？ “小仙想找的是白卿仪仙君。” 九尾狐尾巴不摇了，瞬间化成人形，走到司命面前：“找我啊？” 形容昳丽的男子，走起路来带着风，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仪态极好。 司命只看了一眼，匆匆收回了视线。 九尾狐一族果然容貌极盛，看久了，再看别的仙人，总觉得差了些味道。 而且这一族脾性高傲，被下仙盯着看久了，会觉得被冒犯。 脾气好的，也是瞪一眼算了。 要是遇上脾气差的，挨顿骂或者挨顿揍，在所难免。 司命垂眸道：“小仙是为葬龙山的事情而来。” 白卿仪原本轻愉的神色未变，被玉簪半挽起的银发从肩头被风吹到了身后。 他微微凝眸：“你怎么会知道葬龙山的事情？” ……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毕竟当时他先被烛龙薅秃头，气不过最后才重新锻造了龙鳞剑，回去把烛龙给削了一顿，但是那条龙太不识趣，非要跟他斗得你死我活，那最后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他就地超度了那家伙。 这事儿被他捂得严严实实，后来躲到天火池，也只是对外宣称潜心研究如何锻造更厉害的神器。 知道这事儿的，也就那几只神兽。 麒麟算一个，当时他找麒麟治伤，麒麟一看伤口就知道他是被谁伤的，所以根本瞒不住。 剩下的，就是正在打铁的朱雀，他长年待在天火池，他躲进天火池后和朱雀朝暮相对，这事儿那天喝酒不小心说漏嘴了，所以朱雀也知道了。 剩下的……就只有青龙那厮。 那家伙除了睡觉，剩下的时间不是在打架，就是奔赴在干架的路上。 青龙没什么朋友，因为当他朋友难免挨揍。 没被他锤过的神兽，那都不好意思称自己是只神兽。 他应该不会把这事儿告诉一个小仙吧？ 白卿仪觉得自己得问清楚，不然自己的一世英名就完蛋了。 …… “是谁告诉你葬龙山之事的？” 白卿仪摩拳擦掌，准备得到消息就去找泄密的家伙算账。 司命听得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垂眸道：“小仙是听绾绾小仙子说的。” “绾绾小仙子？” 白卿仪拧眉，一张俊脸瞬间皱巴巴的，他回想了一会儿，终于忆起在哪儿听过这名字。 “青龙捡的那个小不点儿？” 艹，果然是青龙泄的密。 白卿仪收起自己的拳头，整理了一下袖口。 确认过了，那不是自己干得过的神。 算了，还是继续苟着吧。 “葬龙山有什么问题？” 白卿仪背着手，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司命：“青龙神君如今在下界历劫，绾绾小仙子也去了，他们最近在葬龙山附近待了几日，发现每到晚上葬龙山内部阴气外泄，已经影响了周围的村镇，小仙子怀疑是封印松动，或者是镇压烛龙骨的龙鳞剑……被盗了。” 白卿仪脸色骤变，双目沉沉道：“这不可能，当初我用龙鳞剑镇压烛龙尸骨时，特意在龙鳞剑上做了些变化，将龙鳞剑与周围环境完全融为一体，寻常人就算站在龙鳞剑面前，也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司命：“所以小仙才来请示仙君，还请仙君前去葬龙山查看封印是否完好。” 龙鳞剑具体封在哪里，只有白卿仪一个人知道。 所以派谁去，都不如派他。 白卿仪叹了口气，拧眉道：“行，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看看。” 司命得到他口头承诺，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时，白卿仪忽然叫住他：“葬龙山的事情，你没有和其他人说吧？” 司命摇了摇头：“并未。” 白卿仪从袖子里摸出一颗深蓝色的珠子，随手抛给了司命：“封口费，这件事不准再和任何人提起。” 司命捏着珠子，眼睛微微发亮，立刻笑着说道：“小仙明白。” 神兽果然都富得流油，封口费给的就是阔绰。 司命转身离开天火池，将幻海海珠塞进了袖子里，步伐轻快，整个人都透露着荡漾的气息。 …… 司命走后，白卿仪站在原地愁眉苦脸。 原本一直在抡着大锤的青年停下了动作，转身淡淡瞥了他一眼。 白卿仪看着他刚毅的侧脸，忽然反应过来：“你没封闭五感？” 朱雀轻嗤了一声：“你还挺好骗。” 白卿仪：“……”他大爷的，又是想杀鸟的一天。 “你这薅秃头的陈年往事，没想到还能有后续。”朱雀眼里闪过幸灾乐祸的光芒。 白卿仪：“闭嘴闭嘴，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厚颜无耻不讲信义的扁毛老怪！” 朱雀横了他一眼，挥手将炉子里的天火挑出来，朝着白卿仪头上抛去。 白卿仪速度飞快，一下子闪到了栈桥上。 “朱雀，你能不能讲点武德？” “和狐狸讲武德，你搞笑呢？” 朱雀将锤子撂在一边架子上，将腰间的衣服捞起来穿好。 白卿仪：“懒得和你吵，我要去葬龙山一趟检查封印，咱们俩其他赌约也就算了，青石你得给我锻成剑胚，不然我就去挖闭关的腾蛇偷偷放你窝里。” 朱雀：“……” 他现在就想把这只死狐狸的毛给烧了。 …… 夏之淮和绾绾到医院后，很快就找到了范俞磊的病房。 不过他们进去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有人了。 坐在屋内沙发上的是一个穿西装的青年，面容与范俞磊有六七分相似，能够看出有明显的亲缘关系。 他们推门及怒气后，青年抬眸看过来，眼底闪过疑惑：“你们是……” “我们是磊哥哥的朋友。”绾绾主动举手笑着答道，“是我哥哥帮忙联系人送他到医院的。” 夏之淮摘掉了脸上的口罩：“我是夏之淮，这是我妹妹。” 青年起身，神情柔和许多：“你们好，我是俞磊的大哥，范罗南。” “谢谢你们帮忙把他送到医院。” 夏之淮摆手道：“应该的。” “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范罗南以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好心人搭了把手而已。 没想到人会直接来医院探病。 夏之淮按住绾绾想跑到病床边的身体，简单解释道：“我们和范俞磊认识，他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想要找我们帮忙。之所以出现在云果村，也是为了去找我们，因为我们在那里录节目。” …… 范罗南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总算是把所有线索都捋清楚了。 他弟弟的情况，他算是比较了解的。 平时比较宅，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研究复原或者仿制一些古代首饰，这两年感情生活也是一片空白，朋友不多，只是偶尔会和朋友小聚，但从不在外过夜，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在镇上那套老宅子里度过。 乍一接到医院电话，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范俞磊是个很心细的人，也很会照顾自己，没怎么让家里人操过心。 发烧昏迷到住院，这还是头一次。 他从公司离开后，直接开车到了医院，听护士说是从云果村那边送来的。 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听过云果村这个名字，查了一下比较偏远，在葬龙山那一带。 不过他不太清楚范俞磊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 现在听夏之淮一说，他基本上就理清了线索。 只是他想不明白，俞磊遇上了什么麻烦，不向他这个当大哥的求助，反而去找一个男明星？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 范罗南心思百转千回，但还是客客套套地邀请兄妹二人进了病房。 他试探着问道：“我能问一下，俞磊最近遇到什么麻烦？” 夏之淮看了眼即使昏迷，手中也依旧紧握桃符的范俞磊。 “他手中的桃符，是我妹妹送的。” 绾绾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奶声奶气道：“磊哥哥遇到了桃花煞，被一个女鬼姐姐缠上了。” 范罗南脸上神色微变，伸手摸了摸耳屏。 他是不是耳朵有毛病？ 听到了什么？ 夏之淮看他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捏了捏绾绾的小手，让她先安静一点。 夏之淮将自己了解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给了范罗南一些缓和的时间。 绾绾从沙发上溜下去，走到床边踮着脚尖看向床上的范俞磊，身上的阴气没那么重了，但是他的精神状态明显还是有些不好，绾绾将小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念了几句：“主定帝赦，扫荡乾坤，二十八宿，横列七星，乾坤启斗，飞天狼乾，坎离之主，步列天兵，左为天契，右为天权……” 她嘀嘀咕咕念了一遍，眼睛突然睁开，定定看着床上的范俞磊。 夏之淮和范罗南注意到她，走到她身后问：“你刚刚在念什么？” “安神咒。”绾绾回头眨了眨眼睛，竖起手指小声道，“噩梦退散，他很快就能醒啦~” 范罗南觉得这有点扯。 小孩子童言稚语，他也不好直接斥责。 不过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绾绾话音刚落，还不到一分钟，病床上的范俞磊缓缓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终于松了口气，扭头就看到两张熟悉的脸。 袖子被拉了两下，他才偏头垂眸，看到努力将脑袋往上顶的绾绾。 小盆友乌黑的瞳仁期待地看着他，立刻眼巴巴地说道：“我帮你驱散了噩梦哦。” 范俞磊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很感谢。” 没有绾绾，他不知道还要沉在那个梦里多久。 太累了。 范罗南站在原地盯着只顾得跟小朋友说话的亲弟弟，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他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第190章 阴阳怪气 范俞磊收回手后，才看到了站在绾绾身后的范罗南，他愣了几秒才喊道：“哥，你怎么也来了？” 范罗南又气又笑：“我是你哥，我不来你指望谁来给你缴费，照顾你？” 范俞磊双手撑在身后坐起来，神色憔悴地说道：“我没事的。” “没事？没事你能把自己折腾进医院？” 范罗南有点想戳他脑瓜子，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遇到麻烦也不跟家里说，非要等他们从其他渠道知晓干着急。 不过看着范俞磊嘴唇干得起皮，范罗南也就歇了训他的心思，刚好输液袋里的药快完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叫护士过来拔针，一会儿我开车带你回家，妈听说你发烧昏迷，在家里着急上火。” 等范罗南走出病房后，夏之淮抬手摸了摸鼻尖，斟酌了一下语言：“我和绾绾除了来探病，另外是想跟你讨论一下赔偿的事宜？” 范俞磊靠在枕头上，脸上浮现迷茫之色：“赔偿？” 夏之淮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机翻开了相册，把手机地道了他面前。 “之前你发烧躺在车里陷入了昏迷，其他人叫你叫不醒，绾绾非常热心想要帮忙，没把握好分寸，就一不小心……把你的车门给，拆了。” 范俞磊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着自己那辆失去车门的蓝色保时捷。 一时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他将手机还给夏之淮，扭头看着趴在床边，眼睛忽闪忽闪的绾绾，忽然笑着问道：“绾绾是天生力气就那么大吗？” 绾绾立刻摇头：“不是哦。” 她从兜里掏掏掏，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放在了病床上：“是我画的大力符，不大力不要钱。” 范俞磊忍俊不禁，看着她一本正经兜售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车坏了就坏了，不要紧的，赔偿就算了。” 范俞磊眼中是诚挚地感激：“要不是绾绾，我估计也不会那么快就被送到医院治疗，还是要感谢绾绾仗义出手相助。” 绾绾小眉毛立刻跳动起来，转身仰头看着夏之淮，嘚瑟道：“我就说我很厉害啦。” 夏之淮弹了她脑门一下：“你下次动手前，先动脑子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呀，遇上这种问题就拆人车门，你要是拆一辆上千万的跑车，对方一旦索赔，你哥我可就要倾家荡产了。” 绾绾缩了缩脖子。 好吧，哥哥的担心好像是有道理的。 绾绾用爪子捂住被弹的脑门，瓮声瓮气道：“哦，知道了。” 范俞磊见绾绾心情低落，笑着说道：“你们还没吃晚饭吧，一会儿请你们吃饭。” 夏之淮摇头：“不用了，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我晚上带绾绾住酒店。” 范俞磊苦笑：“实不相瞒，我一个人回去也是不敢睡的，今天在车里睡着后，梦里一直都是那只女鬼，好像是她生前的事情，断断续续地看下来，我现在一想到休息心里都有阴影。” 夏之淮哭笑不得：“绾绾送你的桃符，有驱邪的效果。” 范俞磊还是想不明白：“我之前从未见过那个女鬼，为什么会梦到她的前尘往事？” 绾绾原本正在和糖果包装袋奋战，听到范俞磊的问题后，立刻抬头答道：“我知道，磊磊哥哥你身上有同心印？” 范俞磊：“？？？” 夏之淮：“你之前怎么没说？” 绾绾挠了挠后脑勺：“我说过的呀，我说了那只鬼鬼在他身上留了印记的。” 夏之淮回想了几秒，严肃纠正道：“你是上午的时候说的吧，原话是留了一道印记，可以让那只女鬼随时随地能锁定他的位置，绝对没有提同心印三个字。” 绾绾挠了挠下巴，沉吟了几秒钟：“好吧，那就是我没说，但是意思一样啦。” 这样的小错误完全可以放过放过。 小盆友是允许偶尔犯错的。 夏之淮和范俞磊看着她努力自圆其说，再次觉得心好累。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完全正确的，绾绾的确很强，但她也是个跳脱的小朋友，跟大人沟通某些事情时，她会自己选择重点，很容易漏掉其他细节信息。 所以绾绾还是先好好学习，抓鬼……就业余爱好比较好。 …… 范俞磊坐直身体，询问道：“同心印是什么？” 绾绾仰头盯着范俞磊的脸，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就是一道印记，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大概就像颜书哥哥的儿童手表，有定位能力。” 范俞磊神色紧张：“那她岂不是随时都会再来？” 绾绾点头，理论上这么讲是没错的。 但是那只女鬼被护身符打中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那么头铁，再跑来找虐。 范俞磊心沉了下来：“昨天晚上那女鬼进来之后，我拿着你送的护身符挡住了她，应该是没有机会种下同心印的。” 这种印记，一听名字就让他浑身不自在。 绾绾奇怪道：“那就是其他时候啊？” 她的符当然可以挡住女鬼，那同心印肯定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被偷偷种下的。 范俞磊：“要不你们今晚去我家住吧，这件事能尽快解决吗？报酬不是问题。” 绾绾回头看着夏之淮，夏之淮问：“你确定自己打得过那只鬼吗？” 绾绾点头：“只要是鬼鬼，我可以揍翻它。” 她可是天生克制阴邪的体质，就算站着不动，那些鬼碰上她也会绕道走。 只有黄西空叔叔总是会忘记自己是只鬼，每天都想在她头上动土！ “那我们今晚就去，如果能快点解决这只鬼，我们也能早点回家，至于酬金……” 夏之淮给归一观的朴鱼舟道长发了消息，询问了一下行业内部价格。 “归一观道士接单，出手价不会低于五十万，准确议价是按照业务难度商定的。” 夏之淮收起手机：“那只女鬼是只穿红衣的厉鬼，实力比一般的鬼要高，也非常凶，朴道长建议我们定的报酬是三百万。” 范俞磊还没开口，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范罗南定定看着夏之淮：“可以。” “哥？”范俞磊看着面色严肃的范罗南，不太确定他听到多少。 范罗南抬眸望着范俞磊：“出了这么大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 “发生的时候比较突然，还没来得及。” 范俞磊解释了一句。 范罗南只沉吟了片刻，敛眉道：“行了，剩下的等回家再说。” 幸亏护士台那边比较忙，他先回来一步，才在门外听到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 “护士一会儿就过来。” …… 范罗南去缴清了医药费，让司机在医院门口等着。 夏之淮退了酒店的房间，开车跟在他们后面，忍不住看着后视镜里正在嘎嘣嘎嘣咬着糖的绾绾：“你今天吃几颗糖了？” 绾绾原本磕得正欢，两只脚悠哉地对碰，听到夏之淮的声音后，身体突然一僵。 她伸手捂住嘴巴，两腮微微鼓起，含糊不清道：“很少。” “很少是几颗？” 绾绾犹豫了几秒，偷偷看着他试探道：“唔……就是五六……七八九颗吧？” 夏之淮：“……” “我觉得你今天不想再吃了，你觉得呢？”夏之淮挑眉说道。 前方红灯，他将车停下，手指敲在方向盘上，像是个握着大棒的恶魔，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善良可爱的小天使。 绾绾咔嚓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眼睛眨了眨，乖巧道：“哥哥你说的都对。” 所以，下次不要再像这样阴阳怪气地威胁她啦！ 第191章 一波又起 范家家大业大，致力于家电产业，在忍冬本地拥有很高的知名度，也是国内五大家电品牌之一。 范罗南大学学的金融，毕业后就继承了家族企业。 范俞磊对经营不感兴趣，学了珠宝设计。 这两兄弟关系一直很好，也没因为家业问题起过冲突，所以也不存在兄弟阋墙的情况。 范家家庭也很和谐，至少在夏之淮看来是这样。 …… 夏之淮将车停好之后，抱着绾绾下了车。 范家的房子蛮大，地段也很好。 范俞磊帮他们推着行李箱，介绍道：“我和我哥平时不怎么回来住，但是周末会回家待一天，我父母人很好，你们不用紧张。” 绾绾靠在夏之淮肩上，摆了摆手老神在在道：“我们不紧张的。” 夏之淮单手抱着她，一手拉着行李箱，谑道：“你应该不知道紧张是什么吧？” 绾绾伸手勾着他的肩膀，以防止自己摔下去，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我当然知道啦。” “紧张，就是哥哥你问我到底吃了多少零食的时候……” 夏之淮抖了她一下：“你那不叫紧张，你那是心虚。” 为了吃零食，一天天跟他抖机灵。 关键是，他也没办法掏空她的口袋。 范俞磊笑着道：“我们家也有个小孩子，和绾绾年纪差不多大，今年快三岁了。” 绾绾一听注意力立刻转移：“真的吗？是个弟弟还是妹妹？” 范俞磊神色轻松，显然这个话题是他喜欢的：“我大哥的女儿，叫珍珍。” 因为家里有小孩子，所以在飞机上绾绾说要送给他东西时，他才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他一向很喜欢可爱的小孩子，虽然哭起来的时候，那声音感觉能当场把他送走。 但是不哭的时候，崽崽都是小天使。 范俞磊说起小侄女时，眉梢眼尾都是温柔的笑，夏之淮多看了两眼，奇怪道：“你很喜欢小孩子？没考虑早点儿结婚生一个吗？” 范俞磊的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之后，他耳尖通红地小声说道：“我有点叶公好龙。” 崽都是别人家的香。 自己家的，那就呵呵了。 毕竟生孩子不是买东西，买的货物不合心意可以退，生出来的孩子又不能重新塞回去。 所以，在遇到合适的另一半之前，在做好养孩子心理建设之前，他是坚决不会考虑生小孩儿的问题。 …… 夏之淮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养孩子吧，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发言权的。 在接回绾绾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才二十岁出头，往后的人生就要多一个“腿部挂件儿”。 但是接回来之后，他觉得也挺好。 提前过上了奶孩子带孩子的生活日常，为了小朋友，日常变不可能为可能。 他的成长是肉眼可见的。 要是换作以前，别说跟小孩儿聊天讨论动画片、吃糖果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是让他帮忙照看半天，他估计都恨不能将烦人的小朋友塞进可回收垃圾桶里。 …… 进了屋子里后，范俞磊让保姆帮忙把行李拿到客房去。 夏之淮带着绾绾先去客房收拾了一下。 范俞磊打算先跟家人交代一下情况，再提夏之淮和绾绾帮他的事情。 他们的行李放置在一楼客房，绾绾拐进走廊里，看到了一个穿着旗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右手边第一间房子门口，她表情有些茫然，怔怔地看着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绾绾从她身边路过，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老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两秒，绾绾觉得自己要礼貌点，所以认认真真打了个招呼：“奶奶好。” “珍珍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绾绾：“？？？” “奶奶，我叫绾绾，不叫珍珍。”绾绾严肃纠正她的错误。 老人愣了两秒，伸手拍了拍脑袋：“瞧我，眼神儿太差了。” 她微微弯弯腰，认真盯着绾绾看了一会儿，笑得一脸慈祥：“对不起啊，奶奶认错人了。” “没关系。”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绾绾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桃家的。” 老人垂着眼帘似乎在思考，到底是哪个桃家，是不是被她给忘了。 绾绾主动说道：“我和我哥哥夏之淮，是磊哥哥的朋友，今天第一次来这里。” 老人抬起眼帘：“这样啊，是磊磊的朋友，你们到了我们家就不要客气，需要什么跟保姆说就好。” “好的。” 绾绾打算离开，不过走之前她回头问道：“奶奶，你刚刚站在门口那么长时间是在做什么？” “我……”老人侧身看了看门口，伸手敲了敲额头，“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竟然想不起来了。” 绾绾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往客房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夏之淮。 “哥哥，你快出来！” “哥哥——” “来了，来了。” 夏之淮拉开房门，看着火急火燎地绾绾，教育道：“绾绾，这是在别人家里，我们是做客，不要大呼小叫……” 绾绾抓住他的手指，一个大力将他拽着往前走，急匆匆道：“哥哥十万火急，火烧眉毛啦！” “到底什么事？” 夏之淮跟上绾绾，被她拉到走廊里。 绾绾指着站在门口，一手搭在门把手的老人：“那个奶奶，她的面相……有问题。” “什么问题？” 绾绾急得抓耳挠腮：“就急症。” 夏之淮看着老人站得很稳，低头道：“你是不是看错了，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不像是有急症。” “就是生死急症。”绾绾笃定道，“我不会看错的。” 绾绾话音刚落，老人身体忽然踉跄了几步，身体摇摇晃晃，朝着前方倒下去。 夏之淮松开绾绾，三步并做二步冲到老人身边，立刻接住老人放平，伸手查看了一下对方的瞳孔。 但是翻开老人的眼皮，他被吓了一跳。 老人的眼睛充血，看起来很像是脑出血的症状。 “绾绾，快去叫人过来帮忙，让他们打120急救电话。” 绾绾知道情况紧急，立刻飞快地往外跑去，刚巧撞上了从楼上下来的范罗南。 “哥哥，打120.” 范罗南接住绾绾，不解道：“是谁生病了吗？” “那个奶奶。” “奶奶？” 范罗南忽然意识到是谁，立刻站直身体，朝着一楼走廊跑去。 范俞磊也听到了绾绾的声音，踩着拖鞋快步从楼上下来：“怎么了？” 绾绾仰头道：“哥哥，打120.” 范俞磊没犹豫，拿出手机就打了急救电话，跟着绾绾朝走廊那边跑去。 “情况怎么样？”范俞磊拿着手机询问范罗南和夏之淮。 夏之淮抬手道：“把手机给我。” “对，患者是名七十岁的老人，眼睛充血，头疼，意识不清，怀疑是脑出血。” “是，请你们尽快……谢谢。” 挂了电话后，夏之淮帮忙把人抬到客厅，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把老人抬上移动担架后，夏之淮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跟着去了医院，一直到很晚，急救室的灯才灭掉，人暂时是救回来了。 …… 夏之淮抱着昏昏欲睡的绾绾，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很奇怪。 范家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不是也太倒霉了一点？ 不过脑出血这种急症应该属于不可控的。 所以，这件事还是偶然？ 夏之淮靠在椅子上，脑子里思考了很多可能，范俞磊坐在他身边，感激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奶奶。” “你奶奶以前有过脑出血的情况吗？” “没有。”范俞磊摇了摇头，“她身体一直挺硬朗的，平时也会去跳广场舞，人也很随和，六七十岁了都很少生病，体检是每半年一次，就是为了筛查预防一些慢性病。” “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夏之淮含糊地说了一句。 桃家老宅树下埋着的那个邪气十足的东西，坏了老桃家的气运，更是让桃家家破人亡。 这事儿到现在都没有眉目。 他甚至查不到，是谁卖下去的，又是何时卖的。 问过村子里不少人，都不清楚。 范家如今两天之内，祖孙接连出事，虽然都救回了一条命，但是情况却十分危险紧急。 如果不是偶然，那应该是有人动了范家的风水，甚至再恶意揣测，这极有可能是故意针对范家设的局。 范俞磊和老太太的事情，暂时只是个开端。 第192章 三只炮灰 “我送你们先回去吧。” 范俞磊看着迷瞪着眼睛，身体靠在夏之淮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绾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绾绾迷糊地扭头看向他，似乎在问他干什么。 范俞磊笑了笑：“我去跟大哥说一声，送你们回家。” 夏之淮和绾绾是人好，所以大晚上跟着他们折腾。 绾绾揉着眼睛坐起来，张着小嘴巴打了个哈欠，揉着肚子道：“哥哥，我饿了。” “你还有零食吗？先吃点儿垫垫肚子，一会儿我去帮你买一点。” 夏之淮抱着她站起来，看了眼范俞磊离开的背影，视线往医院走廊角落扫过，微微拧起了眉头。 “绾绾。” “嗯？” “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鬼了。”夏之淮兜紧她小声说道。 绾绾努力睁大眼睛，探头往前方看去。 “没有啊。” 夏之淮揉了揉眉心：“可能是太累了，看错了吧。” 但是他心底还是觉得，刚刚看到的并非错觉。 面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第一感觉向来很重要。 绾绾也没办法根据阴气来判断是不是那只女鬼，医院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每天来来往往好多人，有人生有人死，所以阴气比其他的地方都要重一些，因此即使那只女鬼出现在医院，若非亲眼所见，她也无从判断是不是跟范俞磊结下同心印的那只。 …… 范俞磊从加护病房离开后，感觉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眼皮也有些沉重，意识慢慢就有些模糊。 直到随身携带的护身桃符突然发烫，他才陡然回神，定睛一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楼梯间内，再往前迈出一步，他就会从楼梯上滚下去。 和昨晚一样阴冷的气息再度卷来，楼梯间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很快便熄灭。 范俞磊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就往门口跑。 大门近在咫尺，却在他拉住的前一秒“砰”的一声关闭。 他用力拽着门把手，试图把门打开，但是却徒劳无益。 “有人吗？开一下门。” 范俞磊神经紧绷，掌心很快急出汗，他拍了拍楼梯间的门，希望能引起外面的注意。 原本安静的楼梯间忽然变得吵闹起来。 范俞磊回头望向身后，看着楼梯间里挤了三只鬼，正对着他指指点点，还时不时交头接耳。 他背靠着楼梯间的门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要给夏之淮打电话。 但是电话里面却提示不在服务区内。 范俞磊手掌贴在口袋上，感受到微微发烫的护身桃符，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在此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最近容易招鬼。 只是一直担心遇上的是那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红衣女鬼。 眼下看来，并不是。 他大着胆子走到楼梯边，询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三只鬼挤在一起，看起来不太像是厉鬼。 一个是被钢筋穿过胸口穿着工装的男鬼，一个是头上戴着咖色贝雷帽，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依稀可见光溜溜脑袋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个是嘴角青紫，眼窝有很重的淤青，眉骨处还缝了针的年轻女人。 三只鬼你推我挤，最后是那只戴着咖色贝雷帽的中年女鬼往前飘了飘，不太自在地说道：“那个……小伙子，你是叫范俞磊吧？” 范俞磊立刻就升起戒备心：“你们怎么知道？” “哦，那个你别害怕啊，我们就是普通的鬼魂，不是厉鬼，不会害人的。” 那个鬼大姐小声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是刚刚被一只厉鬼给抓着，被她逼着过来找你麻烦的。” “她说你身上有什么护身符，只要我们接近你，护身符渐渐就会被消耗完力量……” 范俞磊面色冷峻，果然是他猜想的那样。 那只嫁衣女鬼贼心不死，但是碍于他身上的护身符，不敢擅自靠近他。 但是既然对他下了同心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是要想方设法破解掉他的保命之物。 护身桃符并不会识别哪些是好鬼哪些是恶鬼，所以嫁衣女鬼需要抓几个马前卒，只要这些鬼不停地接近他，嫁衣女鬼早晚能达到目的。 思及此处，他不由背后生寒。 范俞磊垂眸看着那个鬼大姐，颦眉道：“你们最好不要靠近我，我身上的护身符可能会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鬼大姐立马往后退了两步，贴着墙捂住心口道：“我滴个乖乖，还好还好，我们先交流了一下。” “我就知道那个凶巴巴的姑娘没安好心，正经鬼哪儿会想方设法去破解别人身上的法宝？” 站在角落里的工装男鬼嘀咕道：“那姑娘话术一套一套的，之前还骗我们，说你们两个是情侣，但是家里面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最后你们相约殉情，结果她死了，你却半路害怕逃跑了，所以她才不甘心变成厉鬼，想要破坏你身上的护身符，找你问清楚……” 范俞磊：“……” 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年轻女鬼，忽然说道：“那厉鬼的气息很强，我们不破掉他身上的护身符，那只厉鬼就会对我们下手。” 鬼大姐和工装男鬼齐齐噤声，看向站在楼梯口的范俞磊。 这真的让鬼很难的抉择。 到底是死贫道呢，还是死道友呢？ 范俞磊从口袋里拿出桃符，小小一枚桃木牌，在黑暗中散发出温和强大的光芒，让三只鬼无所遁形，下意识地往墙角方向挪动，再挪动。 鬼大姐捂着脸道：“可是那只厉鬼都破坏不掉的东西，她让我们上，不就是拿我们当炮灰吗？” 年轻女人垂着眼帘，身体微微瑟缩。 范俞磊：“能把空间打开吗？放我走，我不会伤害你们。” 鬼大姐摊手道：“不是我们不想放，而是我们做不到。” 他们也是被关进来的呀。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就待在那只厉鬼的空间里，大眼瞪小眼，看谁熬死谁吗？”工装男鬼问道。 年轻女鬼：“那肯定是他熬不过我们，我们早就死了，总不能再死一遍吧？” 范俞磊有些头疼，还好刚刚他跟夏之淮说了要送他们回去休息，他如果失踪太长时间，夏之淮肯定会有所觉，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他吧。 眼下，先安抚好眼前这三只普通鬼，才是上上之策。 桃符能力很强，要留着对付女鬼。 所以能不消耗桃符力量，就坚决不消耗。 …… 范俞磊扶着栏杆慢慢坐在台阶上，捏着桃符道：“我朋友是天师，一会儿应该就会来救我，为了我们彼此的安全着想，我觉得我们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比较好，你们觉得呢？” 三只鬼思考了几秒。 鬼大姐点头道：“我觉得这帅小伙儿说得对啊，咱们也不能做害人的事情，多损阴德呢。” “可是这男人可能也是在骗我们，说不定他就是个渣男，骗了人家年轻姑娘的感情，约好了殉情却临阵脱逃……”年轻女鬼声音幽幽。 范俞磊单手扶着护栏，笑着道：“我觉得你们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做出要害人的决定吧？” 工装男鬼点头：“对。” 其实他根本不想掺和这破事儿。 他才刚死，身体都还没凉透呢，就被那只厉鬼抓来丢到这个破空间里，满肚子牢骚无处发泄。 范俞磊很理智的说道：“我和那个女鬼其实并不认识，她是一只修为在百年以上的厉鬼，而我今年才二十多岁，长这么大也只交过一个女朋友，但后来嫌弃我没钱，在大学毕业之前就把我给甩了。” “之后我就一直单身，从事古代首饰的复原研究工作。” “不过前段时间，我前女友拿着买下的一件点翠凤冠来找我复合，我拒绝了她。” “本来这件事就该到此为止，但那套点翠凤冠中寄住着一只厉鬼，所以我才会被这只女鬼给缠上了。” 三只鬼听得津津有味，见范俞磊停下来后，鬼大姐纳罕道：“继续啊。” 范俞磊满头黑线：“我说完了。” “你这个版本不合逻辑啊。”工装男鬼质疑道，“那个厉鬼无缘无故缠着你做什么？” 范俞磊摊开手无奈道：“这是个好问题，但是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她应该是原本寄住在我前女友买的凤冠里，我其实根本没有经手那个凤冠，也谈不上和那只女鬼有什么直接联系。” 鬼大姐摸着下巴道：“那问题应该就在你前女友身上。” “问题是，她知道那只女鬼的存在吗？” 范俞磊垂眸思考了片刻，回想起昨天晚上那只女鬼的话。 在他清醒之后的那段时间里，那只女鬼并没有提倪屏。 但那只女鬼被护身符打伤离开后，他在房间的地板上，发现了一只翡翠鹦鹉胸针，那是他大学和倪屏恋爱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他不清楚那东西怎么会在嫁衣女鬼手里，但是心里始终怀疑，倪屏与这只女鬼肯定是有关系的。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他也算了解倪屏本性……那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第193章 如此人生 三只鬼看着范俞磊面色阴沉如水，莫名有些同情这个倒霉蛋。 分手也就算了，被前女友送了只厉鬼。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求复合，更像是想直接送对方出殡才对！ 这年头，谈恋爱需谨慎。 …… “小伙子，你也别想太多，万一真是你女朋友搞得事情，那你出去之后就找她说清楚嘛，至于那只女鬼找个靠谱的大师把她给收了。” “那女鬼身上的气息可恐怖了，我感觉她应该是害过人的。” 范俞磊倏然回神，双手捏着桃符，心下稍稍安定。 “谢谢。” 鬼大姐摸了摸头上的贝雷帽，飘着坐在栏杆上，一脸惋惜道：“你出去后，能不能帮我跟我男人带句话啊？” 范俞磊抬眸看向鬼大姐：“您说。” 鬼大姐有些心塞，摸了摸头顶的帽子，叹气道：“你看我戴着个帽子，还穿着病服，瘦得跟鬼似的……不对，我现在就是只鬼了。欸，总之你看我这个模样估计就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吧……” 范俞磊不太确定：“您这是经过化疗后的症状吧？” “嗯。”鬼大姐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儿，看起来倒也不是很难过，语气相对比较轻松，“这个地方长了个瘤子，位置长得不好，切也切不掉，所以就只能做化疗。” “化疗的副作用很大，恶心呕吐，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不到一个月我就瘦下去了。” 鬼大姐摘掉自己的贝雷帽，她的头发已经剃光了。 “我其实在医院已经住了快三个多月，脑子里的瘤子恶化比较快，前几天晚上心脏难受，没抢救过来就死了。” “我其实觉得死了倒也挺好，至少不用活受罪……就是吧，我从抢救室飘出来的时候，看到我男人跪在地上哭得跟狗子一样，我就心疼啊……你不晓得那种感受，就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那种难受。” 范俞磊安慰道：“你丈夫肯定很爱你。” 鬼大姐摆了摆手：“那可拉倒吧，什么爱不爱的，也就你们小年轻关心这些，我估计他哭得那么惨，肯定是因为我死之前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家里的两个存折藏哪儿了。” 范俞磊：“……” 鬼大姐：“我就想让你帮我传个话，告诉他存折的位置。我当初把两张存折藏起来，就是怕他拿出去败了，花钱继续给我化疗化疗，我是真的不想再治了，孩子还要上学呢，以后工作结婚还要买房子，到处都要花钱。我这个病明显是治不好的，继续治也是拖累一家子。” “其实我知道的，他找亲戚朋友借钱给我治病，存折里面的钱是他这些年攒的，也有我自己打工挣的，加起来也有个几十万了，足够他还了从亲戚那儿借的钱。” “等他把人钱都还清了，手里要是有余钱，让他多给我烧点纸货，我在下面也能过得舒坦一点。” “活着一直受罪，死了可不得好好享受享受。” 鬼大姐十分豁达，凑近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那两张存折……藏在我儿子卧室的衣柜后面，就一个棕色的小皮袋里，用胶水粘在了柜子背板上。” 范俞磊：“行，我要是能出去，一定转告。” “那就靠你了，小伙儿。” 鬼大姐想伸手拍拍范俞磊肩膀，但是范俞磊往后趔了趔。 “大姐你还是别碰我为好。” 鬼大姐讪讪收回手：“抱歉抱歉，得意忘形了。” …… 范俞磊看向工装男鬼和那个年轻的女鬼：“你们呢？有什么话需要带给亲人朋友吗？” 工装男鬼垂眸思考了几秒，吞吞吐吐道：“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我的孩子？” “具体说说。” “我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今年上初中，小儿子今年刚上小学，家里就我一个人在外打工挣钱，我老婆那个人……” 工装男鬼低着头深深叹了口气：“我和我老婆关系不太好。” 这件事工装男鬼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年轻时候长得好看，但是家里穷，文化程度也不高，当时喜欢的是隔壁村子一个姑娘，那姑娘性格温柔，长相也温婉秀丽，说话做事都非常让人有好感，他原本是打算求娶她的，但等外出打工赚了一笔钱回来后，那姑娘已经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城里人。 他为此抑郁了好久。 不过那姑娘的妹妹瞧上了他，冲着他一张脸，死活赖着他。 后来时间久了，闲话就多了，他一直不肯定结婚，最后被家里逼着娶了她。 不过冲着脸开始的婚姻，本身就很难长久幸福，他娶的老婆和她姐姐性格完全不一样，大胆泼辣，而且有些懒惰，事事又喜欢攀比，几乎做什么都不行，干什么工作都不长久。 除开刚结婚那几年，渐渐地，两人矛盾就越来越多。 毕竟婚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长得再好看，挣不到钱也没什么用。 他老婆也就是过了那个新鲜劲儿，结婚几年后，处处嫌弃他哪哪儿都不如她姐夫。 有一段时间，两人吵架吵得特别凶，他把孩子送到爷爷那里住了段时间。 那个时候他想过离婚，但他老婆不同意。 两人也就这么耗着。 后来，他就不太想回家，至少不想去面对让他头疼的老婆。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外务工，工资一部分寄回家，一部分给了孩子爷爷，让他帮忙多照看小孩儿。 前段时间，工地上的活儿很多，他最近很累。 今天忙到下午，下楼的时候有些头晕，不小心踩空从四楼摔了下去，被楼下的钢筋扎穿了胸口，送到医院抢救了两个多小时，但最后还是没有救回来。 工装男鬼垂首道：“我和我老婆已经没什么感情了，我这次死了，估计她也会松口气，说不定还会庆幸能拿到一笔赔偿金，我虽然不想背后说她坏话，但是她却是个万事以自己为先的人，我怕她拿了工地给的死亡赔偿金后，不管我的两个孩子……” …… 范俞磊也是头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事情，他的家庭关系和睦，父母之间虽然偶尔有拌嘴，但是基本上从未有过吵得不可开交的情况，她母亲性格要强，如果每次有争执，基本上都是父亲先认错，两人很快就会和好如初。 他大哥的婚姻也差不多是这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还有很多家庭，面临这么多好像看起来根本无法调和解决的问题与麻烦。 范俞磊听完后，神色有些纠结：“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你什么？” 工装男鬼抬头静静看着他：“我……”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死去后，他唯一能留给亲人的，好像只有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但是能赔多少呢？ 又有多少会落在孩子手里。 范俞磊敛眸道：“我觉得你也没必要想的如此悲观，你和你太太毕竟夫妻一场，你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身为一个母亲，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拿着你的赔偿金，对孩子们弃之不顾。” 工装男鬼不再说话。 他也希望看在最后那点夫妻情分上，妻子能照顾两个孩子长大成人。 但是，她毕竟还年轻，甚至还没有四十岁。 这个年纪虽然说想找个十分合心意的伴侣不容易，但肯定是能找到另一半的。 她带着两个孩子再婚，很难不说，就算对方能接受，他的两个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 范俞磊见他情绪低落，认真思考了很久后，提议道：“我有个想法。” 工装男鬼霍然抬头：“你说。” “你是最近在工地意外去世的，对吧？” “对。” “那么工地的赔偿金肯定没那么快送到你老婆手里，而且你是不是签了正规合同，有没有买人生意外险之类，这些都要一点点算。如果你打工的那个工地老板良心一点，肯定会给很优厚的赔偿金，但是如果遇到黑心的，对方可能会从你的劳务合同下手……肯定会压低赔付给你家人的金额……” 工装男鬼明显没考虑到这点：“还会这样吗？” “肯定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范俞磊指尖搔了搔额心，“我说的是两种极端情况，我能给你的帮助就是，我以你朋友的名义，帮你家人找个很靠谱的律师，尽量争取到更多的赔偿金。但是在帮他们之前，我会让律师和你家人商定一份协议，其中一部分的赔偿金是必须用在你孩子身上的，或者等到他们满18岁，可以支配这部分赔偿金……” “律师对你家人援助费用，由我个人承担。”范俞磊觉得这是他能做到的。 但是这个协议，其实工装男鬼的老婆不一定会答应。 不过万一呢？ 万一能争取到更高的赔偿金，对方说不定就会动心。 出去之后，他还得先去调查一下工装男鬼工地意外死亡后，负责那个工地的公司态度，以及对方计划如何赔偿，他这边才能做出调整，以达到自己的期望。 工装男鬼怔怔看了范俞磊一会儿，往前走了两步，深深鞠了一躬。 “你真的是个好人。” 他现在从心底觉得，这个男人应该不是那只厉鬼说的那种渣男。 渣男的身上看不到这种担当，也不会如此真心诚意为实现他的遗愿而出谋划策。 范俞磊扒着护栏慢慢站起来，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尴尬地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是提了个建议，具体能不能成，还是要等出去之后做了再说。” “不管能不能成，还是要感谢你。” 至少这样，他去阴曹地府的时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牵挂与遗憾。 …… 一直躲在角落的年轻女鬼，从头到尾都颔首低眉，整个人木讷讷的，没有开口说过话。 等工装男鬼和鬼大姐讲完自己的事情后，扭头看向她，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小姑娘，你有什么遗愿赶紧说啊，难得有活人能看到我们，还能听见我们说话呢，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说不定就没有了。” 年轻的女鬼收回了自己的胳膊，敛眸低沉道：“我没什么遗愿。” “也没什么好说的。” 鬼大姐和工装男鬼面面相觑。 这姑娘的状态看着有些不对劲啊！ 第194章 群鬼茬架 范俞磊目光扫过她眼窝的瘀青，和眉尾上缝针的痕迹，心里是有猜疑的。 她不确定这个年轻女鬼生前是卷进打架斗殴事件，还是遭遇了家暴，亦或是其他…… 但关于身体上那些伤的话题，看得出来，她一概不愿意提起。 范俞磊也没有去问，反复揭开一个人的伤疤，很不礼貌。 他扶着栏杆站在原地低头算着时间，不知道夏之淮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他失踪了。 他们再不找过来，他接下来都不知道该和这些鬼聊些什么了。 就在他失神之际，一只手忽然从黑暗中伸出来，朝着他猛然一推。 范俞磊防备不及，脚下一划直接摔下楼梯，好在原本有一只手是搭在扶手上的。 跌下去了几层台阶，他就抓住了栏杆，但是手腕好像是被扭到了，疼得他整个人都打颤。 原本出现在他背后的女鬼，也因此付出代价，她的魂体直接被一道金光击穿，尖叫着漂浮在半空中化为无数碎片。 不过……范俞磊突然扭头看向掉在下一层楼梯上的桃符，心里漫过密密麻麻的恐慌与害怕。 又被暗算了。 那个女鬼…… 他咬着牙立刻从楼梯下跑，一只细长的手忽然扣住他的脖子，调笑着道：“小公子哪里跑？” 范俞磊一瞬间觉得呼吸困难，整张脸开始涨得通红。 毫无防备的三只鬼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害怕。 眼看着范俞磊就要被掐死了。 忽然躲在角落里的那只女鬼抬起了头，一双黑色的眼珠子陡然转为血色，伸出突然变得尖锐的爪子，插入了嫁衣女鬼的胸口。 嫁衣女鬼慢慢将头扭了180度，直勾勾阴沉沉地看着伤痕累累的女鬼。 “怨鬼？藏得还挺好。” 伤痕累累的女鬼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亮出嘴里的尖牙，一口咬上嫁衣女鬼的脖子。 吞噬她。 伤痕累累的女鬼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只有吞噬强大的同类，她才能在短时间内变得更厉害。 才能靠着自己的双手报仇！ 寻找到一个强大的同类太不容易了，这个嫁衣女鬼也作恶多端，既然如此还不如献祭给她。 至少她要做的事情才是正义的。 嫁衣女鬼直接将手中的范俞磊砸在墙壁上，仍由他从楼梯上滚下去。 好在工装男鬼和戴贝雷帽的鬼大姐及时闪身出现在他身后，两只鬼合力才算托住他的身体，避免他一头磕在台阶上。 万一这小伙子要是死了，他们的遗愿岂不是就没人帮忙完成了。 这可不行！ 两只鬼将范俞磊放在桃符旁边，飞快地闪开，避免被桃符误伤。 鬼大姐看着和嫁衣女鬼正在打架的年轻鬼姑娘，在原地彳亍了一会儿，扭头道：“咱们俩帮还是不帮啊？感觉这样看着似乎有些不太好……” “但是我们就是刚死没多久的普通鬼，去了也是挨打吧？”工装男鬼有些害怕，“她们两个，一个是厉鬼，一个是怨鬼，实力比我们俩强多了。” “可是那小姑娘看着好像打不过那嫁衣女鬼啊，我们都是被那只嫁衣鬼抓进来的，如果不帮忙把她干掉，岂不是等她解决了那小姑娘，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 唇亡齿寒啊，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工装男鬼忽然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那我们……去帮忙？” 鬼大姐咬着牙做了几秒钟心理建设，然后握着拳头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上去。 打架嘛，谁年轻时候还没狂过呢！ 都变成鬼了，也没有老胳膊老腿儿束缚着，打群架舒展舒展这上锈的筋骨，刚刚好！ 工装男鬼从腰后掏出了自己的板砖，跟在鬼大姐身后一起冲了上去。 …… 夏之淮和绾绾在医院门口等了范俞磊十分钟左右，发现人一直没下来，便打了个电话。 等到手机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内，他意识到范俞磊肯定是出事了。 将昏昏欲睡的绾绾摇醒后，他立刻简短地将情况说了一遍。 绾绾双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脸，从兜里拿出湿纸巾擦了擦脸，才总算精神了一点点。 她慢吞吞道：“哥哥你不要担心，磊哥哥有我送的桃符，不会出事的。” “这里是医院，现在正好又是晚上，本就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那只女鬼这个时候对范俞磊下手，肯定是有所计划的，桃符应该也不是万能的，你说是不是？” 绾绾点点头：“那我们找只鬼鬼问路吧。” 夏之淮抱起绾绾就往大楼内跑，两人在二楼走廊抓到一只瘸腿的男鬼。 “看没看到一个穿红嫁衣的女鬼？” 瘸腿男鬼抱住自己的拐杖，哆嗦道：“我没看到。” 夏之淮不太相信：“你确定？” “我……”瘸腿男鬼看着绾绾从兜兜里掏出的一把符篆，立刻改口道，“看到了。” 夏之淮一脸无语：“……” 这鬼是真的有点欠，非得恐吓才说实话。 帮那只女鬼隐瞒，那只女鬼又不会给他当老婆！ “在哪儿？” 瘸腿男鬼指了指楼梯口的大门：“她刚刚穿过楼梯间的门离开了。” “多久之前？” “大概……六七分钟前。” 夏之淮松开男鬼，带着绾绾走到楼梯间门口，伸手推了推，发现门好像从里面被锁住了。 他准备掏出大力符卸门，虽然他一向不提倡这种粗暴简单的行为，但是救人如救火，先卸了再说。 绾绾忽然拽住他裤子，用手往后拉了拉：“哥哥我来。” 夏之淮低头道：“我用大力符，一样可以拉开。” 绾绾摇头：“门不是被反锁的。” 夏之淮让开位置，绾绾将凉之夏小手按在门板上，灵力缓缓包裹住整张大门。 下一秒，“咔嗒”一声轻响。 门开了。 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并非层层台阶，而是…… 几只形色各异的鬼正在掐架的场面。 夏之淮难得懵逼了一下：“？？？” 绾绾将门大力推开，气势恢宏地“哈”了一下，然后仰头看着被戳鼻孔的嫁衣女鬼，小脸瞬间皱巴巴，表情十分嫌弃道：“好丑！” 第195章 灰飞烟灭 大门突然被打开，楼梯间里的几只鬼也吓了一跳。 还是绾绾反应最快，被女鬼丑到后，低下头就看见楼梯下方趴在地上额头见伤的范俞磊，她顿时气冲冲地握紧小拳头，加入了群鬼混战中。 几只鬼在绾绾冲过来时一哄而散。 原因无他，小丫头的体质太可怕了，靠近她都感觉自己要被烧着了。 嫁衣女鬼被围殴后愤怒了，弹出利爪就要撕碎那几个不知好歹的蠢东西，气昏头后瞄准了最先对她动手的那只女鬼追去，但是魂体还没离开，感觉脚踝传来一阵灼烧似的疼痛，她龇牙咧嘴地看着抓住她脚腕的小家伙儿，果断抬起另一只脚作势踹去。 夏之淮见状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她小腿上，神色冷肃地盯着嫁衣女鬼。 “别动我妹。” 女鬼被他踢得吃痛，震惊地看着这兄妹两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替天行道的人！” 绾绾气呼呼的说道，抓着她脚踝直接抡在墙上，握着软绵绵的小拳头冲着她腹部砸下去。 夏之淮一直防备着女鬼对绾绾下手，但好在绾绾一向战斗力彪悍，女鬼这一顿揍挨得结结实实。 被绾绾接连砸了好几圈，嫁衣女鬼也有些恼火，身上的阴气陡然张开，试图将绾绾与夏之淮隔绝开。 嫁衣女鬼且战且退，绾绾则是乘胜追击，撵着她打。 夏之淮拧着眉头，意识到对方的意图，立刻快步冲上去，试图将绾绾拉回来。 “绾绾，别去。” 话音刚落，绾绾和女鬼就从他眼前消失。 夏之淮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 绾绾听到夏之淮声音，回头时刚好看到他摔下楼，顿时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立刻掉头冲回去，但是周围已经被黑暗笼罩。 阴气席卷过的地方，影影绰绰有了很多残影，那些摇晃的影子慢慢凝固，形成了一座红色的戏楼。 戏楼上挂着红绸，戏台上两侧渐渐出现人影，锣鼓琴笛接连奏响。 绾绾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身后的戏楼，定睛凝视着戏台上的画着浓妆的青衣。 眼前的场景十分诡异，两边奏响乐器的并非人，而是一具具木偶。 木偶上都挂着提线，但是脸上却有表情，嘴角挂着浅笑，但却让人觉得他们很痛苦。 但是他们却又按部就班地奏着乐，配合着戏台上的青衣完成表演。 绾绾听不懂戏，对她来说唱戏和念经区别不大。 她将手伸进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桃木剑，没有理会台上的青衣，掉头就冲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大门紧紧关闭着，但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桃木剑凝聚了浑厚的灵气，“哐当”一下劈在大门上，直接将大门劈出一个大洞。 被劈破的大门缓缓流出鲜血，渐渐漫过绾绾脚踝。 绾绾丝毫不在意，继续劈。 敢伤害她哥哥，她一定要把这只丑鬼的家给拆了！ “小东西，真以为我对付不了你吗？” 嫁衣女鬼阴恻恻的声音在整个天井里回响。 绾绾拔出自己的桃木剑，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剑身上。 她黑着一张小脸，反手将桃木剑刺向身后。 虽然她不是很擅长打架，但是天界的夫子却是教过他们自保的招数，青龙哥哥也经常指导她打架。 所以她一向对危险感知十分敏锐。 桃木剑刺中空气，空间顿时扭曲，女鬼渐渐显出身形。 绾绾将自己的剑拔出，看着她被桃木剑刺穿并灼伤的伤口，立刻往一旁后退，躲开了她的抓过来的利爪。 “活该！” 绾绾看着她飙血的伤口，气愤地说道。 嫁衣女鬼目眦欲裂，被千年桃木灼伤，即使是她也扛不住。 她发了疯一般，挥动着手里的红绸，试图将绾绾捆住，把她手里的桃木剑打掉。 绾绾屏气凝神，额间的金印慢慢浮出，提着手里的桃木剑，像一只暴躁震怒的小兽，双手握着剑直接冲向嫁衣女鬼，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剑身，突然迸射出一道耀目的光芒，笔直向前斩去。 原本灰蒙蒙的上空，陡然裂开一道白线…… 绾绾睁开双眸，看着身体从中间裂开的嫁衣女鬼，魂体一寸寸化为飞灰…… 周围的景物在缓慢消散。 绾绾定定站在原地，小胸脯起伏着，嘴角抿得很紧。 第196章 绾绾治伤 绾绾又重新站在了楼梯间内，她将剑丢在一边，立刻往楼梯下飞奔而去。 “哥哥——” 她慌张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夏之淮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伸手摸了一下湿漉漉的额角，暗暗啐了一句。 他这气运真的是没谁了！ 踩空摔破脑袋，看着比范俞磊还严重。 就逼得他很想骂人。 听到绾绾焦急的喊声，他立马一手扶墙，一手扶着后腰站起来。 看着绾绾从楼梯上往下跳，他吓得心脏差点儿从嘴里蹦出来，连忙张开双手准备接着她。 不过绾绾跳下来后，避开了他的怀抱，直接稳稳踩在地面上，抱住他一条腿，泪眼汪汪道：“哥哥，呜呜呜呜……我还以为你死定了。” 夏之淮手指头抽了抽，提着她的后领，将她从腿上揪下来，又气又笑道：“谢谢，我好得很。” “桃绾绾，都跟你说了不要过去，你还往前冲！” “你是觉得自己是头大，还是头铁？” “唔……头大？” 夏之淮嘴角抽了抽，将她放在地上，严肃地盯着他。 绾绾瞬间不哭了，像一条丧丧的小狗狗，低眉垂眸道：“我错了。” “错哪儿了？” “哪哪都错了。”绾绾抱住他的手臂，扁着嘴巴丧气道，“最不该乘胜追击。” 夏之淮：“……” 这都哪儿学的成语，一天天乱用！ 夏之淮叹气摇了摇头，转身去查看范俞磊的身体情况，估计腰背摔伤了。 范俞磊靠在墙角，看着夏之淮额角的血迹：“你头受伤了。” 绾绾扭头踮着脚尖看夏之淮额头，忽然抓着他裤子道：“哥哥，你蹲下来，我看看。” “你看什么看？小盆友就不要老吵着看这么血腥的东西。”夏之淮伸手捂住额角，垂眸捏了捏她的脸颊，“放心，你哥我命硬，死不了。” 绾绾幽幽盯着他：“我要看。” 夏之淮背靠着墙面，低头跟她互瞪了两秒：“你又不是医生。” “但是我可以帮忙。”绾绾张开右手，释放出一团暖融融的灵气，“快蹲下来，哥哥。” 夏之淮慢慢蹲下身，头有些晕，但还好背靠着墙。 绾绾靠近他，将他捂着伤口的手抓开，将暖乎乎的小手和一团纯净的灵气慢慢压在他伤口上。 夏之淮垂着眼帘，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忍不住抬眸看着神色认真的绾绾。 他忽然问道：“你给我那么多灵力，你会难受吗？” “不会。”绾绾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灵气现在涨了很多，分你一点点没关系。” 夏之淮揉了揉她肚子：“一会儿带你去好吃的。” 绾绾顿时满血复活，收回小手后，踮着脚尖凑近看了眼：“好啦，伤口已经愈合了。” 夏之淮额角只剩下一片血迹，绾绾从兜里拿出湿纸巾递给他：“擦擦。” 夏之淮接过纸巾后，在额角擦了几下。 绾绾走到范俞磊身边，又揉出一团灵气，简单粗暴地按进了他身体里。 夏之淮分出注意力看了一眼，心里微妙地平衡了，果然亲哥就是亲哥，别人没他这待遇。 范俞磊靠在墙上猛然咳了起来，绾绾后退两步，站在了夏之淮身边，但是对他的反应并不奇怪。 咳了一阵后，范俞磊重重喘了口气，感觉总算活过来。 他说：“谢谢，绾绾。” “不谢。”绾绾抱住夏之淮胳膊，“哥哥，我把那只穿嫁衣的鬼鬼消灭了。” 这次彻底没有给对方去地府接受惩罚，再前去往生的机会。 第197章 饥肠辘辘 夏之淮只是有些意外，但是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接受得很快。 他不觉得绾绾的做法错误，那只女鬼确实很凶，而且胆大包天。 明明和范俞磊无冤无仇，且距离被符咒打伤没过去多久，今晚就敢在他们眼皮子下，再次对范俞磊伸出魔爪。 天知道，在没遇见他们之前，那只嫁衣女鬼手里到底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所以，夏之淮看着绾绾绷紧的小脸，rua了把她的脑壳儿：“干得好。” “你这叫替天行道。” 绾绾紧紧绷着的小脸忽然柔软，笑逐颜开道：“嗯，替天行道！” 范俞磊感觉身体恢复了力气，疼痛也没有那么明显后，慢慢站起身道：“所以，我身上的问题都解决了？” 绾绾点头。 伸出右手，缓缓张开手心。 她的掌心内躺着一块红色的印记，上面隐隐有字迹，但是他并不认识。 “这是留在你身上的同心印，我刚刚顺手给摘了下来。” “我是握着同心印后，才发现你身上的印记，不是被女鬼种下的。” “而是一个人类姐姐。” 范俞磊面色微冷，脑海里立刻浮现一人：“倪屏。” 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会如此处心积虑接近他，给他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成年人分手，都是好聚好散。 他也一直奉行这点。 所以没有去追究倪屏当初劈腿的行为。 但是这次真的是踩到了他的底线。 嫁衣女鬼于他完全是无妄之灾。 倪屏轻信女鬼，选择对他出手，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轻拿轻放。 …… 绾绾见范俞磊有了目标，右手慢慢攥紧，将红色的同心印捏碎。 她拍了拍手，转头看着夏之淮：“哥哥，我们去吃饭。” 夏之淮将湿纸巾塞进兜里，把她抱起来，准备离开后，看向挤在角落的几只鬼：“他们怎么办？” 范俞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角落，嫁衣女鬼的空间破碎后，他身上的同心印也被绾绾拔除，原本残留的阴气也被绾绾给的灵气驱逐，此时此刻他没办法再看到那三只鬼的模样。 不过他还是很感激他们，朝着角落深深鞠了一躬：“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你们，但谢谢你们救了我一命。” 绾绾将脑袋贴在夏之淮肩膀上，偷偷打量着三只鬼，两个是很普通的鬼，一只是怨鬼。 但是怨鬼还没有伤过人。 鬼大姐将掉在地上的贝雷帽重新戴在脑袋上，有些忌惮地看了眼绾绾，但见范俞磊鞠躬，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就好。” 夏之淮帮她跟范俞磊转述。 范俞磊郑重道：“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 原本面目狰狞的怨鬼姐姐收起了满口尖牙，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她看着深深鞠躬的范俞磊，又看向绾绾和夏之淮，什么都没说，转身穿墙离开了。 工装男鬼道：“我暂时不打算投胎，等范先生帮我解决赔偿金的问题，我再离开。” 绾绾点头：“我不管这些的。” “但你如果错过了地府阴差接引期，会变成孤魂野鬼。” “可是我……”工装男鬼有些纠结。 绾绾思考了两秒：“那你想去投胎时，来找我好了，我帮你通知阴差叔叔。” 工装男鬼立刻激动地说道：“谢谢，谢谢你们，好人一生平安。” 绾绾和夏之淮：“……”好人是肯定的。 但是平安就……emmmm。 夏之淮下意识摸了摸额角，刚才还摔得头破血流呢。 什么时候他的气运涨回来了，他就能一直平平安安。 …… 范俞磊跟着夏之淮和绾绾一起离开。 大晚上的，三人都经过了一场兵荒马乱，此刻都饥肠辘辘。 但是凌晨已经没有饭店和餐厅开门营业，绾绾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夏之淮决定破一次例。 带绾绾去吃垃圾食品。 三人坐在医院附近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内，面前各摆放着一个泡面桶，泡面桶开口插着小叉子。 绾绾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夏之淮手里的卤蛋和火腿肠，吸溜了一下口水。 “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范俞磊去收银台买了几根红彤彤油亮亮的烤肠，烤肠装在一次性纸盒内，全部推到了绾绾和夏之淮中间。 “先吃烤肠，很香。” 绾绾立刻拿起一根，狠狠地咬了一口，小表情顿时荡漾起来。 “好次~” 夏之淮把拨开包装袋的卤蛋和火腿肠放进绾绾的方便面盒里，重新把盖子盖上：“再等三分钟。” 第198章 疾恶如仇 绾绾叼着烤肠，吃得正香。 范俞磊开了一瓶矿泉水，看着对面医院亮着灯的医院门诊，慢慢松了一口气。 夏之淮拿起手机，对着绾绾的侧脸拍了一张照片，转手发了个朋友圈。 绾绾吃完烤肠，看着他依旧拿着手机敲敲敲，伸手道：“哥哥，我想看蓝胖子。” “不困了？” 绾绾摇头，一本正经道：“吃饭，看剧，人生真谛。” 夏之淮在她脑门上点了点：“没听说过，不要拿这种歪理来说服我。” “我的儿童平板……在包包里，没带过来。” 范俞磊将手机打开，找到动画片后，将手机靠在小桌板背后的玻璃上。 “看吧。” 夏之淮扭头望着范俞磊：“你这样会惯坏她的。” “绾绾是个很懂事的小孩儿。”范俞磊笑着道，“而且这么晚了，你让她这么无聊等着泡面，一会儿就该睡着了。” 夏之淮看着绾绾得意地点头附和道：“我很懂事的。” “行吧，看一会儿。” 绾绾举手欢呼，点开了暂停的界面，双手虚虚贴在泡面桶外，目不转睛地看起了动画片。 夏之淮转头与范俞磊讨论起了其他事情。 首先就是这次业务费用。 范俞磊主动提起，态度很是诚恳，出手也非常大方。 他毕业后开始工作，虽然专注自己的爱好，但在自己领域已经小有收获，收入也算不菲。 几百万他手里还是有的。 其次，他本就是范家的二少爷，虽然没有进公司，也没打算继承家业，但是他每年都能拿到很大一笔分红，这笔钱一部分成立了慈善基金，专门用来给偏远山区捐赠希望小学，剩下的基本都有专业理财经理人帮他打理。 夏之淮这次意外负伤，而他直接也差点儿被女鬼弄个半死，所以为了补偿，他打算直接给五百万酬金。 听到这个数额，饶是夏之淮也愣了愣，比他演戏片酬低不了多少。 其实他倒没有做什么，主要是绾绾跟女鬼打了一架。 这些都算是绾绾赚的血汗钱和辛苦钱。 就在两人聊天之际，绾绾忽然关掉手机，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抬头看向马路对面。 “怎么了？” 夏之淮一直留意着绾绾，发现她的异样后，顺着她的视线朝马路对面看去。 隔着一条马路，云栈朝他们挥了挥手。 绾绾喃喃道：“云栈哥哥回来了。” 夏之淮揣测道：“应该是找到云悠了。” 绾绾朝对面招了招手，云栈直接飘了过来。 一旁的范俞磊好奇地问道：“你们说的那个云栈，是最近网上都在追悼的消防员吗？” 夏之淮颔首确认了他的想法。 范俞磊：“他没有去投胎吗？我记得他好像去世挺久了。” “云栈哥哥是鬼神。”绾绾小声说道，“他现在可以在人间多停留一段时间。” “他不去投胎，是为了寻亲？” 范俞磊脑子转得很快，他本身就是个很聪明的人。 在求助夏之淮和绾绾之前，他并没有关注过两人最近的行程。 但是嫁衣女鬼出现后，他靠着绾绾赠送的护身符躲过一劫。 经历过这种离奇的事情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夏之淮和绾绾的资料，知道他们最近在参加什么节目，还有最近节目的热点。 帮云果村的那位孤寡老太太寻找女儿是夏之淮提出了。 网上又爆出老太太是消防英雄的母亲。 再联想到绾绾和夏之淮身上的神秘。 他基本上很快就判断出，夏之淮帮老太太寻找女儿，根本原因可能还是因为那个没有离去的消防英雄。 绾绾对假“云悠”的出现十分气愤，巴拉巴拉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片，生气地挠了挠桌子。 “总之，云栈哥哥找到真正的云悠姐姐，到时候我们就能揭露那个骗子的真面目了。” 范俞磊听完震惊了。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为了老人手里那点养老金和儿子牺牲的赔偿金，竟然昧着良心去认假亲。 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云栈过来之后，夏之淮推了推绾绾的手臂：“行了行了，这事儿我们知道就行了，云栈都回来了，事情早晚会真相大白，知道你疾恶如仇，也知道你侠肝义胆，但是咱们还是听听云栈到底有什么打算。” 总归是云栈的亲人，事情走到这一步，怎么处理伤害最小，还是得由云栈自己决定。 夏之淮给绾绾揭开泡面盖子，让她赶紧吃两口。 绾绾被泡面吸引走注意力，果断放弃了和范俞磊讨论坏蛋罪大恶极的问题，一心一意地开始干宵夜。 云栈进了超市后，带响了超市门口的铃铛。 收银台值夜班的妹子从电脑前移开目光，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奇怪地嘟哝了一句，又靠在椅子上继续追剧。 夏之淮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吧，找到人了吗？” 云栈眉眼间都柔和了许多，点头道：“找到了。” “她从孤儿院离开后，过得还不错。” “你跟她见过了吗？” 第199章 纸难包火 云栈跟邓净见过面了。 邓净就是真正的云悠。 他刚去的时候，邓净还在医院值班。 所以，他并没有贸然出现她面前，而是等下班后，才在医院门口拦住了她。 因为是在医院门口，属于公共场合，再加上他身上的消防制服，所以邓净并没有害怕他。 云栈将事情原委与她说清楚后，邓净只是带他回家冷静了半小时，很快就给出了答复。 消防英雄母亲认亲的新闻，邓净自然也是清楚的。 毕竟最近网上最火的就是这个。 云栈的照片她在微博上也看过，所以当云栈自我介绍做完，她几乎马上就对上了号。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和云栈是姐弟。 更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冒充她去认亲。 而认亲的那个女人，竟然就是当初她捐骨髓的那个养母女儿。 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 对于从前收养她的家庭，邓净其实没有好感，也并不厌恶。 因为在那个家里，她最深的印象就是被养父母带到医院检查，之后会被医生抽走骨髓，那种疼痛让她至今记忆犹新，但是养父母说她的骨髓可以救人，而他们收养她，所以她也觉得自己得报恩。 所以骨髓捐了三次，邓佳意的病才终于治好。 但是邓佳意康复没多久，她就被弃养了。 先是送到了一家孤儿院，接着破旧的孤儿院倒闭，她又辗转到了另一家更大的孤儿院。 长大后，回想这段经历，她终于能够理智准确地认清，当初的养父母应该就是为了她的骨髓，才会养她那么久。 不过她也没多气愤。 虽然那家人骗取她的同情，诱导她捐赠骨髓，很卑鄙也很无耻。 但是她能救人，这其实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她没想到这件事背后竟然还藏着拐卖这种没人性的坏事。 想到曾经竟然还感激那家人，邓净就恨不得冲到他们家去，在他们家门口泼几桶油漆。 在孤儿院成长的经历，让她变得格外独立坚韧强大，所以她在得知自己被拐的真相后，以及邓佳意还冒名顶替她去认亲骗钱，这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所以邓净和云栈在揭穿骗局这件事上不谋而合。 …… 云栈将事情经过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讲述时他眉飞色舞，脸上带着笑容。 他的状态比刚离开云果村时要好很多，情绪得到了发泄，自然就酣畅淋漓。 夏之淮和绾绾很认真地在倾听，绾绾还时不时扭头和范俞磊转述一下。 直到云栈说完，夏之淮忽然问道：“所以，你打算让云悠也去做DNA鉴定？然后直接联系节目组？” “对。”云栈笑着点头，“我爸妈只有一个女儿，现在有两份通过的亲子鉴定，这在网上绝对会引爆话题。” 再然后…… 就会有人深挖两人的背景。 虽然云栈母亲也会卷入其中，但是老人不上网，她又是消防英雄的母亲，没人会特意到她面前说这样的事情。 邓净和邓佳意都姓邓，过往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平的。 所以火眼金睛的网友肯定能找到两人之间的联系。 邓佳意父母双全，且邓佳意还有白血病的病史，得到过三次骨髓捐赠。 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邓净只要详实叙述自己的过往经历，邓家为骨髓收养邓净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 如果再深究邓净为何会出现在邓家。 那么邓佳意父母拐卖儿童的事情就会东窗事发。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 “我姐已经跟医院请假，订了今晚的飞机到忍冬，明天一早就回去医院做DNA鉴定。” 云栈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喜气，绾绾也为他感到开心，鼓掌道：“赶走坏蛋，云悠姐姐就能回家啦！” “嗯。”云栈激动地攥着手，他原本想握住绾绾和夏之淮的手表示感激，但想起来自己是只鬼，最好还是不要碰他们，所以他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兄妹，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帮我母亲找到我姐。” 夏之淮连连摆手：“不管我们的事啊，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我们顶多就是利用手中现有资源，顺水推舟罢了。” “而且这种事情，稍微热心一点儿都会想办法帮忙的。” “能找回云悠是好事，你有和她商量过你母亲养老问题吗？” 云栈点头：“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该说的，我都说了。” “不强求她照顾我妈，毕竟分离了很多年，她好不容易有了现在安定的工作生活，不能说责任就全部压在她肩膀上。而且我死的时候上面给了很多补偿，就算她留在T市工作生活，我妈继续留在忍冬，我的同事和领导也会帮忙看顾，养老其实不成问题。” “她如果愿意照顾母亲，我妈手里的钱其实不少，百年之后基本上都可以留给她。” 那些钱也足够云悠往后能有个更好的生活了。 “我姐她说要考虑一下，暂时没给我答案。” 云栈笑容清浅，他的心态很平和。 邓净这种做法其实合情合理，不管她作出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至少人还活着。 活着，就好。 第200章 推波助澜 吃过宵夜，夏之淮他们与云栈就分别了。 云果村只是他们节目录制的第一站，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去。 夏之淮觉得他们与云栈的缘分可能也就到此为止。 目送云栈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夏之淮抱着绾绾坐上了范俞磊的车。 次日，夏之淮醒的很早，还没有从床上爬起来，就先把手机抓在了手里，去翻微博上的热搜。 暂时还没有动静。 等他洗漱完毕，准备把绾绾从床上拢起来时，微博页面刷新了一下，一个词条爬上了热搜尾巴。 他顿时放弃叫绾绾起床，坐在床边开始刷手机吃瓜。 虽然他早就知道是个什么瓜，但此刻还是兴奋得像只肥猹。 …… 清早，不少网民都被最新刷上热搜的一条消息彻底惊醒了。 好不容易能睡个囫囵觉的胡北军，本以为能睡到自然醒，结果还不到八点，他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闭着双眼从床头摸到手机后，他掀开一只眼皮看了眼来电显示，从床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接通电话：“夏之淮，你最好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讲，不然下一期节目录制咱们见面，势必要认认真真干一架。” 夏之淮听到胡北军气呼呼的声音，笑着说道：“还在睡觉呢胡导？” “你这不是废话，这才几点，你心里没点数吗？” 夏之淮：“我是有重要事情和你说。” 胡北军：“你最好确定事情很重要。” 不然他就要扛着自己四十米大刀满世界追杀他了！ “非常确定。”夏之淮语气变得严肃，“邓佳意并不是张老太太女儿这件事，已经被证实了。” 胡北军：“那么快？” 夏之淮对于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意外。 “嗯，现在已经上热搜了，张老太太的女儿云悠，实际上现在叫做邓净。” “她已经去医院做了DNA鉴定，与张老太太DNA匹配上了。” 胡北军顿时睁开了睡意惺忪的眼睛，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立刻冲到了客厅打开电视，同时把丢在桌子上的平板也打开，立刻点进了微博里。 关于真假云悠的词条，已经爬到了热搜榜第五位。 胡北军睡意彻底吓没了，他拧眉严肃道：“这个姑娘之前怎么不出来，反倒是现在才冒出来？” “她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就是老太太要寻亲找的女儿。” 夏之淮笑道：“别着急，现在还没有媒体找到邓净，她现在就在你住的酒店里，你要不要抓住机会，来个独家采访？” 胡北军手里的平板不小心掉下去，砸到了左脚脚趾。 他立刻痛得嗷呜叫了一声，捧着脚丫子坐在沙发上，一手捏着手机道：“等等，等等……这不太对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朋友连夜帮忙查找的，前前后后忙活了好久。” 夏之淮心里想着，云栈也算是他朋友了，不算假话。 此时终于能一吐为快，所以他语气也显得十分激动：“而且，我怀疑云悠被人贩子拐走，可能与邓佳意亲生父母有关。” 胡北军咽了咽口水，感觉脚趾头都没有那么痛了。 这瓜信息量太大，他一口吃下去有点撑，得赶紧缓缓！ 缓了三秒钟，胡北军绷不住了。 艹啊！ 这特么是缓缓的事情吗？ “你这猜测有根据吗？这可不是小事，乱说会惹麻烦的。” 夏之淮：“这件事我暂时也没办法给你准确答案，毕竟查案归警察管啊，只是骨髓移植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不合理，哪有那么巧收养的孩子刚好和亲生的能配型？那个时候真正的云悠也就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肯定也没有跟骨髓库捐过骨髓，所以邓家是怎么知道她骨髓合适的？天底下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胡北军揉着脚趾头，脑瓜子这会儿转得飞快：“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种暂时没有根据和证据的事情，就不要瞎说了，咱们做节目乱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还有，你确定那个叫邓净的姑娘才是真的？” “确定。” 夏之淮思考了一下，徐徐说道：“之前在云果村，咱们就已经通过气了，邓佳意确实有问题。” “但是那会儿节目组已经全程直播了DNA鉴定结果，以及后面的认亲过程，咱们也不能说找大师看了，一句面相不符合，就否定掉DNA鉴定结果。” “所以我请了一个朋友私下调查了邓佳意家庭背景……。” “因为只有找到真正的云悠，才能揭穿邓佳意认亲的骗局，这场荒诞的闹剧才能在彻底爆发后，真正迎来结局。” “所以，我朋友循着线索找到了真云悠，联系对方到忍冬本地医院做了鉴定，匹配之后拿到了完整的结果，有了充足的证据，今天早上才在网上公布了消息。” “为了避免被媒体瞎写，我觉得还是胡导你最靠谱。” 胡北军抠着脚，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得了吧你，别给我戴高帽，我还不知道你！” 夏之淮：“我是这样想的，节目组前面已经帮忙寻亲了，那么这事有了开始就要有个完美的结果。” “您说是不是？” 胡北军抠脚的手停住，眉梢轻轻一抖，沉吟了三秒后才说道：“你继续说。” “其实原本张老太太寻找被拐的亲生女儿，搁着平时就是普普通通失散多年的亲人，历经千辛万苦再团聚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有泪点，放咱们节目也就是一期插曲故事，找到了皆大欢喜，赢个良心口碑，找不到咱们也就是尽力而为，并无过错。” “但是邓佳意冒充认亲一事出现，让这个故事从普通寻亲，变成了离奇的真假女儿。” “这是什么？这是反转！是高潮！是卖点啊！咱们这一期的故事肯定能一举封神，毕竟有多少节目录制能碰上这样离奇的故事？咱们这还是真人版的，完完全全是真实故事，咱们节目将寻亲开始，经过，反转高潮，到结局全部跟踪录制完，这就是妥妥的流量……引流呀。” 胡北军虽然觉得夏之淮这人坑队友，但是不得不说，他的这个说法让他可耻的心动了。 虽然利用老人千辛万苦寻亲故事好像不太道德，但是他如果做下去，这个节目引流肯定是稳了。 而且，他们算是官方，是最具有说服力的媒体。 还原最完整的故事，也能避免其他媒体断章取义，瞎写报道。 这其实对于节目组，以及张老太太和云悠，是个双赢的局面。 而且，自从知道邓佳意是假冒的，他看那个姑娘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 夏之淮等了片刻，见电话那端没反应，又说道：“胡导，时不我待啊！” “现在真假云悠已经上热搜了，你不抓紧机会，假的云悠看到热搜，说不定就要跑路了！” “是哦！”这回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胡北军立刻支棱起来，把脚从沙发上放下去，穿着拖鞋风风火火往外跑，半路还打滑差点儿把拖鞋甩出去，不过这都阻挡不了他去敲隔壁副导演房门的热情。 激动的心！ 颤抖的手！ 他想要的流量慢点走。 第201章 持续发酵 胡北军来不及洗脸，挂了夏之淮的电话后，立刻开始联系团队的摄像老师和其他人。 夏之淮昨晚通过云栈加了邓净的微信，所以很早就知道她订的房间号。 他把房号发给了胡北军后，顺手将云栈帮忙整理的邓净个人资料全部发给了他。 …… 而远在山中的云果村。 邓佳意还沉浸在噩梦中，迟迟无法醒来。 云栈已经回到家里，将她的手机调成了静音后，并未撤去在她身上附着的力量。 他也没有做多坏的事情，顶多就是给她一场噩梦，算是便宜她了。 剩下的……就是。 云栈飘到屋子外面，看着正坐在轮椅上在院子外面与人聊天的母亲，内心酸涩。 这件事情还不知道怎么说，才对她打击最小。 站在院子里的云栈一时间也很头疼。 网上的事情早上爆出来，但是传到云果村也没有那么快。 村子里没什么年轻人，多是在家务农的中老年人，基本上不怎么逛微博，所以他还有时间思考怎么解决这件事。 张奶奶喜气洋洋地跟村子里的人聊完后，推着轮椅去了厨房。 云栈跟了过去，认真思考后，决定还是要跟母亲见一面。 他担心母亲从别人嘴里知道的消息被添油加醋，刺激到老人就不太好了。 只是他突然出现，好像也会刺激到。 唉…… …… 厨房的电饭锅冒着淡淡的烟，隐约能闻见肉粥的味道。 云栈站在门口抿着唇，最后试探着喊了一声：“妈。” 双手搭在轮椅上的老人身体僵了僵。 云栈喊了第一声，第二句就没有心理障碍了：“妈——” 张奶奶推着轮椅，转头震惊地看向门口，但是空无一人。 就在她失望的准备推着轮椅离开厨房时，一道身影慢慢在门口显现出来。 老人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下来，按着扶手的肢体缓缓颤抖起来，什么话都没说，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栈子。” 云栈微微颔首，蹲在她轮椅前，笑着道：“妈，是我。” “你？” “我不放心您，所以……” 老人想伸手抓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云栈收回手，摇头道：“妈，你别碰我，沾了阴气得生病。” “栈子啊……” “你先别哭。”云栈看了眼放在架子上的纸巾盒子，抬手将盒子抓了过来放在老人腿上，“我见你，是有很重要地事情要你说。” 老人擦了擦眼睛：“孩子啊，你有什么放不下的，跟妈说。” “在地下有什么需要的，也跟妈说说，一会儿妈就托人去给你准备。” 云栈摇了摇头：“我不缺东西，我回来主要是为了我姐的事情。” 老人像是找到了话题：“对了，差点儿忘和你说了，你姐她找到了啊！” “老天开眼……” 云栈打断她的话：“妈，那个人不是我姐。” 老人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那个人不是我姐，是假冒的。”云栈神色认真。 “可，可是……那什么DNA鉴定做不了假的，她怎么就不是……” 云栈叹气道：“她以前做过骨髓移植，给她捐献骨髓的人，才是我姐。” “邓佳意她有自己的亲生父母，有完整的家庭。” “你先别激动，这事儿比较复杂，我现在给你说，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已经找到我姐了，她现在叫邓净，是T市中心医院的护士。” “她现在好得很，现在已经做了DNA鉴定，匹配上了。” “她之前被邓家收养了几年，给邓佳意捐了三次骨髓，邓佳意康复后，她父母就把我姐送去孤儿院，我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老人坐在轮椅上，一时间有些恍恍惚惚。 “妈，妈……你情绪别太激动……” 老人靠在轮椅上慢吞吞摇着头：“我没事，栈子啊，你继续说。” “你姐姐现在在哪儿呢？” “她也在本市，昨天坐飞机过来的，我去找的。” 老人热泪盈眶：“你姐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啊？之前寻亲怎么没回来找我们啊？那个闺女她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你得提防那个叫邓佳意的姑娘，她冒充我姐认亲，估计是冲着你手里的钱来的。” 老人伸手捂住嘴：“这人……这人咋那么缺德呢？” 谁说不是。 缺德到骗一个孤寡老人手里的养老钱，死后得下地狱拖油锅里去炸的！ “邓佳意现在还在睡觉，暂时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我姐估计已经跟节目组联系上了，网上现在也在讨论这件事，所以我提前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别随便信。这事儿咱们得报警处理……” “那……是我报警吗？”老人也有些六神无主。 云栈摇头：“我姐会报警的。” “妈，邓佳意说什么你都不要信，也别被她这种人气到了，她会有报应的。” …… 邓净先和胡北军联系上了。 她下一步计划是报警，胡北军也安排了摄像老师带着更便携的设备随行。 邓净DNA鉴定挂在网上后，其实忍冬警方很快就注意到这件事。 云果村烈火英雄母亲的女儿走失案，这几天他们也把档案调出来看过，当年各方面公共设施都比较落后，也没有什么监控，所以孩子被人贩子在火车上拐走后，他们基本上也没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邓佳意在节目上认亲后，警方其实就计划着找时间联系邓佳意，看看她对当年被拐的事情还有什么记忆，如果能记起拐走她的人长得模样，他们也能通过侧写追踪到当年的人贩子，尽最大可能将其抓捕归案。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找邓佳意，网上又爆出另一份匹配的DNA鉴定报告。 众所周知，云果村的英雄母亲只生了一儿一女，也只失踪了一个孩子。 所以，这两个DNA鉴定都匹配的女孩儿，肯定有一个是有问题的。 忍冬警方很快就出动，试图从网上联系到第二个放出DNA鉴定报告的女孩儿。 不过一时间没有回应，但半个小时后，邓净就带着鉴定报告和个人档案到了警察局。 第202章 孤鸿归来 警方与邓净抵达云果村时，邓佳意才刚从噩梦中醒来。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恍恍惚惚，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噩梦。 直到外面传来狗叫声，邓佳意靠在床头揉了揉额角，转头看向床头的闹钟，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她盯着闹钟又看了一遍，确认已经很晚后，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因为平时做生意，她早上一般醒的很早，像今天起的这么晚，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换好衣服站在房间里，她的眼皮一直在跳。 心里某处像是装了只发疯的兔子，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刚捡起柜子上的手机，院子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走出屋子后，邓佳意看着停在门口的警车，心脏“咯噔”了一下。 她捏着手机站在门口，看向推着轮椅从厨房出来的云栈母亲，被她冷漠与憎恶的眼神吓了一跳。 “妈……这是怎么了？” 云栈母亲坐在轮椅上，冷淡道：“我不是你妈，你的亲妈不是在T市吗？” 邓佳意喉咙干涩，看向从警车上下来的两名警察，与一个穿着淡紫色卫衣和牛仔裤的女人，瞳孔骤然紧缩，她下意识狠狠掐住掌心，感觉呼吸都停滞了。 邓净！ 不，她怎么会在这里？ 邓佳意忍住拔腿逃离原地的冲动，僵立在原地，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 邓净和警察走进院子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邓佳意。 她其实有些记不清小时候邓佳意长什么样子了，但是此刻重新看到邓佳意的面孔，她发现自己还是熟悉的，十多年了，邓佳意的面貌其实变化蛮大，但是她的眼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盯着她的时候，似乎永远没什么感情。 所以她在邓家那些年，其实一直很怕这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女孩儿。 离开邓家后，虽然经历过颠沛流离，但是她却再也没有那种恐惧。 恐惧被穿刺针穿刺过骨膜，直至针尖进入骨髓腔的痛苦…… 一共移植了三次，但是她却做过不止三次的骨髓穿刺。 那个时候，她每天都在心里祈祷，邓佳意能早点好起来，她也不用再去医院面对那么恐怖的事情。 …… 如今，小时候的阴影已经消失，邓净再次看到她，也更从容更镇定。 站定在邓佳意面前时，邓净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邓佳意，好久不见了。” 邓佳意嗓子如同被胶水黏住一般，狠狠掐住的手指松开又攥紧，最后却连一句寒暄都说不出来。 她完蛋了。 此刻前所未有的清醒，所以她几乎已经能预见自己支离破碎的未来。 邓净没等她回答，从她身边穿过，撞开了她的肩膀，快步朝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走去。 “妈——” “我回来了。” 邓净朝她伸出手，握住老人颤抖的手指，在她面前蹲下身，笑着眼泪从眼尾落下。 邓佳意的亲生父母曾经跟她说，是在火车站捡到她的，是她亲生父母将她遗弃。 如今真相大白，一切都是谎言。 她真正的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寻找她。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多余的，也是父母掌心的珍宝。 这对她而言，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她小时候无数次问身边的大人，为什么生她的父母要把她遗弃？ 是她不乖？不懂事？还是因为是个女孩儿？ 又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躺在病床上被抽取骨髓时，她无数次期待亲生父母突然出现在面前，将她领回家。 但期望又无数次破灭，直到她学会接受现实，不再去想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她像一只脱离了雁群的候鸟，蹒跚，挣扎，仿徨，在成长的伤痛中成为了最好的孤雁。 然后在近二十年的等待中，遇到了当年的雁群，重新建立起联系…… …… 邓佳意和邓净同时随警察回去接受调查。 胡北军与负责调查的警方沟通好后，确认了可以出镜的人员，开始正式跟踪拍摄。 云栈母亲也要求一起去市内，她不想坐在家里等消息。 儿子已经为她做了所能做的一切，她也该振作起来，找到当年拐走女儿的罪犯，将害她们母女二人失散多年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好在邓佳意事情上热搜后，张奶奶的侄子一大早就连忙开车从市里赶回来。 邓净帮忙把老太太扶上车后，回头看了眼被警方带到警车上的邓佳意，眼神冷淡。 将车门关上后，张奶奶的侄子好奇地打量着邓净，小声问道：“你真是云悠啊？” 邓净收回视线，轻轻点了点头：“嗯，我走失的时候年龄不大，记得的事情不是很多，但是我对表哥你还有点印象，你小时候带着我弟弟去河边捉鱼，结果你掉水里了，我弟弟急得也要下去，好在我爹从地里回来，下去把你捞起来。不过回去之后，你妈追着你打了一顿，你躲在我家三天没敢回去。” 大表哥神色稍囧：“……” “就不能记得我点儿好的？” 见面就揭黑历史，这姑娘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戳人心窝子？ 邓净笑着道：“你干的坏事印象比较深刻，没办法。” “行吧，你比那个邓佳意要靠谱的多，那姑娘我之前没接触过，不过看面相长得和家里也不太像，我前几天正好有事没回来，没想到她就先和姑认亲了。” “哎，你说这年纪轻轻的，长得也盘靓条顺，怎么就不干点人事儿呢？” 缺德得不行。 “警察这是要抓她吧？”大表哥朝警车多看了两眼，小声嘀咕道，“她这应该叫欺诈，全国人民都知道她干的坏事，这也是报应。” 邓净摇了摇头：“这个还不好说，来之前我问过警察，欺诈罪名不一定能构成。” “因为她只是认亲，现在还没有和我妈进行钱财上的往来，只能说欺骗，但欺诈罪名估计够呛。” 但是因为有节目全程跟踪报道，所以就算邓佳意没有因为欺诈罪入狱，她以后的日子也肯定非常不好过。 如果换成她，估计恨不得能连夜买站票逃离地球。 最好去火星生活，至少不会走半路就冷不丁被人丢臭鸡蛋。 她报警，本身也不是为了给邓佳意定罪，而是为了追查邓佳意的父母。 也就是她曾经的养父养母。 云栈跟她说的事情比较多，那些肮脏的地下交易，她一定要把它连锅给端了。 第203章 不寒而栗 邓净与邓佳意的案件，警方调查起来很快。 因为邓净掌握了很多证据，主动提供了很多线索。 邓佳意虽然在道德层面上有问题，严格来说属于诈骗未遂，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会从轻处置。 但是邓佳意父母的问题就大多了。 警方根据邓净提供的消息和证据，一步步调查，很快发现邓佳意父母涉嫌人口拐卖，忍冬警方联系了T市警察，很快将邓佳意父母拘留。 邓佳意父母就像一个缺口，警察盯上他们后，很快就挖出了当年的真相。 同时还挖出了震惊社会的私下交易市场。 不过整个调查过程就算上面着重强调全程跟进，也持续了好几个月才彻底查清整个交易网。 在调查过程中，有好几家医院的数名医生被捕，同时还有一批拐子也被警方端了窝点。 当年拐走邓净的人叫李建民，也是他将邓净卖给了邓佳意父母。 而李建民在三年前就已经因为癌症病逝。 不过警方经过走访调查，发现李建民生前一直和他妹妹李芳琴来往很多，而且李芳琴从前也没有稳定的工作，但是生活却过得相当富裕，所以警察也摸查了她的情况，确认她的确知情并参与了好几起人口拐卖案件。 而警方逮捕李芳琴时，她在做保姆。 好巧不巧，正是范家。 …… 范俞磊与夏之淮说起这件事时，心有余悸：“我真没想到我们家竟然还有个人贩子，警察到我家抓人那天，我哥和我嫂子都快吓死了。那个李嫂……哦，不对，那个人贩子在我们家干了差不多有五六个月了，我怀疑她应该就是琢磨拐我侄女……” 不过后来他们问过警察，李芳琴近四五年已经没有再犯过案了。 因为她之前作案，搭伙儿合作的都是李建民。 李建民死后，她联系了熟悉的人，开始给有钱人做保姆。 如果不是这次邓净揭露了邓佳意父母，牵连出了李建民，继而追查到李芳琴身上。 这个人可能真的就一直潜藏在他们身边。 夏之淮和绾绾住在范家那两天，并没有见过李芳琴。 她那两天请了病假。 可能是她从前和邓佳意父母走得比较近，在看到邓佳意出现在媒体上时，还高调在云果村认亲，她就预感到不太妙，心虚和对未知的恐惧下就生了病，所以回家待了几天。 等邓佳意因为涉嫌诈骗而被警方关注后，她战战兢兢过了几天，也没等到警察的追捕。 因为近些年早就和邓佳意父母断了联系，邓净被拐的事情，她几乎没怎么参与，都是李建民干的，所以她心存侥幸，又开始回到范家正常工作，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 直至几个月后，警察突然上门将她带走。 …… 忍冬警方经过调查后发现，李芳琴的银行账户最近几年经常收到不明项目的汇款，而且金额并不小，每隔三个月会定期汇一次。 经过多次审讯后，李芳琴终于交代，她一直在为国外某家药物公司物色合适的药物实验对象。 对象一般是中老年人。 经过检测后警方才发现，这种药物通过某种生物分子攻击特定的基因，从而诱发脑淀粉样血管病。 临床表现为脑出血、痴呆，或者短暂性脑缺血和脑梗死等症状。 因为中老年人很容易出现脑血管问题，所以截至案发前，没有人发现任何不对劲。 甚至包括了范俞磊家。 李芳琴服务的四个家庭中，有两名老人因为脑出血死亡，一名虽然没有死亡，但出现了失语和痴呆的症状。 剩下的就是范俞磊祖母，属于症状相对较轻的。 因为脑出血时送医及时，所以性命并不大碍。 但是她从两三个月前就渐渐出现了记忆力下降的情况。 范家人原本以为老人是年纪大了，所以患上了阿兹海默症，为了让家里的保姆用心照顾老人，范罗南还特地给几个保姆加了薪。 但在李芳琴认罪后，范家人恨不能刮了这心肠恶毒的坏人。 夏之淮和黄西空谈论起这事儿时，也只感觉不寒而栗。 …… 不过这都是后话。 绾绾和夏之淮解决了嫁衣女鬼之后，第二天就坐飞机回了桃花村。 从出租车上下来后，绾绾直接从车后排溜下来，飞快地跨上台阶往屋里跑。 “黄叔叔，竹青姐姐！我回来了——” 竹青从厨房门口探出头，笑着朝她招了招手：“绾绾，累吗？” “不累。”绾绾哒哒哒跑到厨房里，看着云雾缭绕的厨台，“竹青姐姐，今天晚上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绾绾踮着脚尖，眼巴巴地看了眼盘子里备下的菜。 “等晚餐你就知道要吃什么了。” 竹青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芒果小蛋糕出来，放在她面前的小凳子上：“拿去吃吧，我上午做的。” 绾绾盯着漂亮的芒果蛋糕，吸溜了一下口水，拿起小叉子就准备开动。 被提着行李箱跨进院子的夏之淮抓到：“桃绾绾，吃东西前，先把你那小脏手给洗了。” 绾绾举着叉子幽怨地看向门外，与夏之淮对峙了三秒，放下叉子飞快地跑去水池边舀水洗手。 夏之淮将行李箱放在一楼房间的墙角，走进厨房后问竹青：“老黄呢？怎么没看到他？” “大人他出去了。”竹青围着围裙，快速地将案板上的青椒切丝，一边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他出去干什么了，他说晚饭前回来。” 夏之淮忍不住摇头：“桃花村那么多桃树，他一只厉鬼天天往外跑，也不怕不小心就没了。” 绾绾洗了手进来，端起小蛋糕就往门外走。 夏之淮按住她的肩膀：“只准吃一个，吃太多你晚上不好好吃饭。” 绾绾扭开了身子，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他：“我不会，我吃饭可努力了，小朋友有四个胃，一个装正餐，一个装甜点，一个装饮料，还有一个装小零食。” 夏之淮冷笑道：“四个胃？你以为自己是牛魔王转世啊？” 绾绾绷紧小脸反驳：“我就是长四个胃。” 夏之淮蹲下身，戳了戳她的包子脸，谑道：“我看你的胃是连着宇宙黑洞。” 第204章 捅了鬼窝 晚饭前，黄西空准时回来。 夏之淮把饭菜端上桌后，忽然凝眸盯着他的衣摆：“你去哪儿了？” 黄西空刚准备坐下，抬眸看着他冷肃的神色，平静地说道：“解决一些小麻烦去了。” “你衣角有血。”夏之淮微微抿紧唇角，“你不会对人下手了吧？” 黄西空摇头：“没有。” “我对人没什么兴趣，你知道的。”黄西空在椅子上落座，指尖拂过衣角，上面的血迹很快便消失，“附近有个鬼窝，我最近几天出去闲逛，总是会碰到那几只狗狗祟祟的鬼，昨天竹青去买菜还碰上他们被调戏了，所以我今天刚好有空，教一下他们该怎么做鬼。” “竹青实力也没有那么差吧，难道还对付不了几只小鬼？”夏之淮觉得很奇怪。 再说了，这里是桃花村，处处都是能辟邪的桃木。 这里的鬼按理来说应该要比其他地方少很多才是。 黄西空手指交叉放在腿上，摇头道：“我暂时也不清楚，鬼窝在桃花村外，那边好像是附近村子规划的新坟地，风水上我不太懂，但是感觉像是养阴之地，对于鬼来说呆着很舒服，时间久了估计会慢慢吸引不少鬼过来。” “行吧，到时候我和绾绾去看一下。” 如果真是养阴之地，估计还要想办法提醒一下村长，对那块地要做些调整。 不然真慢慢搞出个鬼窝，那才是大麻烦。 两人交流完，绾绾和竹青一前一后进来。 黄西空看着蹦蹦跳跳的绾绾，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看来出去玩很开心啊。” 绾绾得意的小表情根本藏不住，她点头笑着道：“嗯哼~” “你们直播我也看了，给别人当苦力，不知道你在那儿高兴个什么劲儿？”黄西空一向嘴毒，三句好话说不了，又开始拆台。 绾绾被夏之淮抱着坐在凳子上，认真反驳道：“才不是！我们出去见了好多人，还遇见了好多事……” “所以呢？”黄西空右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绾绾，“你们这是又遇见了多少鬼？” “也不多。”夏之淮盛了饭后，拿起筷子无奈道，“就是入住当天，刚好住了一所凶宅，里面有个因火灾没能及时逃出去的鬼老头，之后搬出去住的第二家，那个老太太牺牲的消防员儿子也在家里转悠……” “还有那个嘴巴很坏的姐姐，她也招惹了一只很凶的鬼。”绾绾补充道。 夏之淮点头附和：“我们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年轻的手工艺匠人，他被一只嫁衣女鬼缠上了，我和绾绾顺便帮他解决，小小赚了几百万。” 黄西空忍不住啧叹了一声：“你们这出门三四天，其实才是捅了鬼窝吧？” 跟这两个小孩儿一比，他今天出门干的那点事儿还算是事儿吗？ “我也觉得我们出门一趟，很刺激。” 夏之淮和绾绾同款吃饭姿势，想起这几天的经历，也挺自豪的。 黄西空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过，不疾不徐地说道：“先吃饭吧，等明天……嗯，你们去桃园那边看看吧，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村里的人这几天闲了都往那边跑。” 夏之淮：“？？？” 绾绾捧着饭碗眨了眨眼睛，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算了，先不管~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 入夜之后，宋家别墅二楼。 昏暗的卧室内，窗帘忽然被一阵风卷起，躺在床上的宋元辛昏昏沉沉地睡着，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凝出形态。 站在床边的影子慢慢朝床上的人伸出手。 突然间，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声音：“辛辛，你醒了吗？” “你今天一天都没好好吃点东西了，张阿姨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烩面，起来吃点儿好吗？” “辛辛？” 宋元辛躺在床上拧着眉头，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但迟迟睁不开眼睛。 她感觉非常累，眼皮沉重得根本睁不开。 而且她这几天总是会做噩梦，梦里有个陌生的女人，浑身是血追着她跑…… “咔嗒——” 房门被打开，走廊的灯光透进卧室内。 穿着长裙的中年女人先打开了灯，驱散了屋内的黑暗后，忍不住伸手搓了搓手臂：“辛辛，你房间空调怎么开得那么低啊？妈妈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女人看着躺在床上的宋元辛，下意识去找空调遥控器，从床头拿了遥控器后，才发现屋内的空调根本就没打开，她拧眉看向不知道何时打开的窗户，走过去将窗关好后，回头看到了揉着额角慢慢坐起来的宋元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休息一整天了，宋元辛的脸色却比昨天刚回来时还要难看。 宋母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贴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有点发烧了，我去找张阿姨把药箱拿过来。” 宋元辛忽然伸手抓住宋母的手腕，她掌心冰凉，脸色惨白得不像话：“妈，别走。” 她感觉自己不能再一个人待着。 再这么继续下去，她肯定要出事。 “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宋元辛喉咙嘶哑干痛。 她拧眉重重喘了几口气，才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一般：“我好像遇上脏东西了。” 宋母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辛辛，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我没有。”宋元辛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犹如抓着一根浮木，轻喘着说道，“我最初的时候只是做噩梦，一直梦到一个满身都是血的陌生女人，但是这几天我感觉我一睡着，她就过来了，而且我能感觉到，她想杀了我……” 宋母彻底惊住了：“那，那我去问问你爸爸怎么办？要不咱们明天找大师帮你去去晦气？还是找个庙拜一拜？不是说这世上没有鬼的吗？你千万别吓妈妈啊！” 宋元辛从床上下来，声音中藏不住颤意：“我不想一个人在房间待着，妈，我有些害怕。” “走，咱们先去楼下。” 离开房间后，宋元辛感觉浑身稍微轻松了些。 但是她脸色很难看，直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宋母才注意到脖子上的痕迹。 将她衣领拨开后，宋母紧紧盯着她脖子上的痕迹，骇然出声道：“辛辛。你的脖子……” 第205章 定制围栏 夏之淮和绾绾回到家后第一个晚上，直接睡到自然醒。 录节目确实比平时要累，更何况在此之前，夏之淮一直闲赋在家，也没怎么运动锻炼。 早上醒过来后，夏之淮发现绾绾已经不在房间。 他穿着睡衣迷迷瞪瞪地从楼上下来，看着正在前院除草的竹青，问道：“竹青，绾绾呢？” “绾绾跟大人出去玩了。” 夏之淮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我去，十点了？” 他揉了揉眉心，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颓废道：“你知道他们去哪儿玩了吗？” “应该是桃园那边吧。”竹青也不是很确定，“桃园那边最近很热闹，村子里好多人没事儿都会去那边溜达两圈。” “桃园？谁家的？” 竹青拿着锄头，回头奇怪地看着夏之淮：“当然是你家的啊。” 夏之淮闻言，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他猛然抬头道：“我家的？我家桃园能有什么热闹看……” 话刚说完，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和绾绾离开家之前，绾绾好像在桃源里种了一棵带着灵气的蟠桃树！ 夏之淮顿时从原地站起来，穿着睡衣和拖鞋就要往外跑。 竹青提醒道：“你衣服还没换呢！” 夏之淮又掉头跑回楼上，速度很快地换了套衣服，下楼后从后院里推出一辆山地自行车，搬出大门后，立刻将自行车蹬的起飞，朝着桃园那边赶去。 …… 黄西空带着绾绾去了桃园，但他并不敢直接进入桃林中。 不过绾绾也不需要他领路，村子里不少人都会站在路边往林子里望。 独有一株桃树，远比周围的桃树要长得高大，周围桃树上的花盏都陆陆续续凋谢了，唯独它枝头上的桃花娇艳欲滴，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儿，在整片桃林中独领风骚，俨然成了一道风景线。 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没注意到，这片桃园什么时候长出这么大一棵桃树。 有年纪不小的孩子，还专门进了桃林里近距离围观，有的老人带着孩子，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绾绾进去后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又长高一大截的桃树，陷入了沉思中。 这棵树比她预想中长得还要快。 不过这体型在仙界蟠桃林中属于正常体型，就是放在这片桃园中……有些扎眼。 绾绾皱巴巴着一张脸，看着周围树上有人挂上去的许愿红绳，有些苦恼。 她不太喜欢。 绳子缠绕在树干上，会影响树枝的生长，很不舒服的。 以前哥哥也把绳子缠在她本体树干上，导致那段时间她那根枝丫都很不舒服，最后跟他说了，他才把绳子解开，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往她桃树本体上绑过东西。 但是看着周围拿着手机拍照的大人，绾绾包子脸皱巴巴的，扭头忧心忡忡地往外走。 她要找哥哥想办法。 …… 绾绾刚从桃园里走出来，夏之淮的自行车刚巧刹住。 他看着绾绾丧着小脸的模样，又抬头望向那株前段时间刚种下的桃树，还有从桃林里出来的几个村民和陌生人，眉头慢慢拧起来。 “哥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那些人不要再往树上缠绳子啊？” 绾绾站在自行车边，仰头望着夏之淮的脸，委屈地说道。 “我进去看看，你在路边先等一会儿。” 绾绾点点头，等夏之淮离开后，她注意力渐渐转移到面前的自行车上。 然后……她伸出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小爪子。 夏之淮进去看了一圈后，发现有些桃枝出现了折断的情况，将几个折桃枝的小孩赶出桃林后，他从林子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努力从自行车下面爬出来的绾绾。 快步走过去，夏之淮将自行车扶起来，单手把绾绾拎起来，哭笑不得：“你又干了什么？把车弄到身上，有没有被砸到？” 绾绾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不承认。 “哥哥，这车是你借的吗？我之前都没见过。” “咱们家的，我以前上中学时候买的，后来骑了一段时间就丢在仓库里，刚刚想起来了就把它弄出来了。” “我也想骑！”绾绾眼巴巴地看着他。 夏之淮拍了拍车座：“你打算怎么骑，坐在车座上，你的小短腿碰得到脚踏板吗？” 承受了夏之淮语言暴击的绾绾：“！！！” 就在绾绾伤心欲绝之际，夏之淮单手将她抱起来，放在后面载人的车座上。 “我驮着你，不过你坐在后面的时候，记得把脚张开，不要被绞到了车轮里，明白吗？” 绾绾岔开双腿坐在后面，双手紧紧抱着车座，瞬间眉开眼笑道：“好的！明白！” 夏之淮长腿一跨，骑坐在车前，回头叮嘱道：“抱着我的腰。” 绾绾立刻抬手抓住他的卫衣：“我抓好了，我们走吧。” 夏之淮看向一旁的黄西空：“我们先回去了，你是打算在外面逛一会儿，还是一起？” “你们先走。” 黄西空跟着绾绾过来，是显现出了外形的。 所以回去不能直接飘回去。 不过几步路而已，也累不着他。 …… 回到家后，夏之淮和黄西空说起桃园那边的情况：“这事大概有多久了？” “你们走了之后吧，差不多就有人注意到桃园那边的异常了。” 黄西空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原本是想帮你们把人赶出来的，但是那里面我确实进不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他和竹青都是鬼，若非他实力强悍一点，连桃园那边都不敢靠近半步。 至少竹青是从来不往那边去的。 夏之淮：“我今天进去看了一下，现在观光的人还不是很多，我打算先把桃园围起来。” 绾绾的小秘密虽然藏不住，但是桃园是他花钱买回来的，那些人老是未经允许往里面跑，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太舒服，而且桃园本来就是想给绾绾养桃树的，她不喜欢那些人把那株蟠桃树当成许愿树，往上面丢一些许愿的带子和祈福的福条，所以他也不打算将那块地方对外开放。 等把桃园那片地围起来后，他就把那些绳子全部拆下来。 “这个确实可以，其实村子里很少有人会进桃园里看，主要都是觉得那棵树长得好，跟有灵性一样，所以最近都想去那边蹭蹭。”黄西空叹气道，“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因为那棵桃树一看就太特别的。” “真正把那株桃树当祈福许愿树的，都是一些最近从短视频上看到的外地游客。” “好像是有人拍了一条短视频，转发量不少，所以每天才有几个住得近的外人过来观光。” 夏之淮拿起手机：“我一会儿就去问问村里的人，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在哪里订做。” 其实桃花村订在桃林附近订做围栏的很少，因为这边外人本身就不多。 但是夏之淮深知，如果不尽早围起来，以后吸引了更多外人后，就算他们不让进，也肯定有人不会听从，到时候肯定会闹出矛盾，场面不会好看。 第206章 黏黏糊糊 因为下午刚好有空，吃过午饭，夏之淮就带着绾绾和黄西空出门了。 几人找到了村长推荐的订做金属护栏网的小店，对方表示联系厂家到送货上门大概需要两天，到时候会负责帮忙安装。 夏之淮一听没怎么犹豫就下单了。 反正他也不会搞，能全部包给对方，只需要花钱就能搞定，他觉得很省心。 而且因为是熟人介绍，村长之前也给他说了定制护栏网的价格，所以他没有被宰。 当然，就算被宰了他也不知道。 付完钱后，夏之淮留了地址和电话，就带着绾绾和黄西空走了。 反正店铺都在这儿，又是熟人介绍，他不怕对方跑单。 难得大家都有空，夏之淮准备带绾绾去市里面的儿童游乐园玩。 不过他们刚排队买票，夏之淮就接到了一通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绾绾站在最前面，西空站在夏之淮身后，所以很快注意到他神色异常：“怎么了？” 夏之淮给他看了眼手机来电显示。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萧婷。 黄西空看着这个名字明显有些愣怔，大概是一时间没想起来是哪位：“我认识？” “你应该不认识，但是我挺不想接她电话的。” 夏之淮也没有挂断，直到手机自己不响了，他把手机塞回兜里。 没等几十秒，他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还是萧婷。 “真希望她能人如其名，消停一点。” 手机屏幕再次黑下去，这次换了宋晴风的号码。 宋晴风是之前《月光城》剧组的四番女配，当时因为跟他有对手戏，就加了他的号码，但是基本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这次在综艺节目里相遇，也算是二次合作，但是宋晴风自己很注意距离，不会随便跟男艺人走的太近，也没留下过任何绯闻，所以他观感还是比较好的。 犹豫了两秒，夏之淮接通了电话：“喂？” “夏前辈……” 夏之淮：“……”他就没有这么无语过，他出道还没有两年呢，当个屁的前辈。 “有什么事吗？” 宋晴风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如实说了：“是这样的，萧婷姐经纪人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你那边一直没接电话，她找你有些事情。” 夏之淮一脸麻木，随口就说：“那你就说没打通，就这样。” “啊？啊！”宋晴风愣了愣，很快抓着手机道，“不……不是，萧婷姐助理在我化妆间呢。” 夏之淮：“……”就很卧槽。 “她找我什么事？”夏之淮有些头疼。 绾绾抱着夏之淮一条腿，踮着脚尖仰头望着他有点不耐烦的侧脸，露出狗狗祟祟偷听的小表情。 黄西空好笑地看着绾绾，用手里的儿童水杯碰了一下绾绾额头：“呦，偷听呢？” 绾绾立刻竖起小眉毛，将手指靠在唇边，努力地“嘘”了两下。 这是那个……司命说的女主角！ 她得帮哥哥时时警惕，一旦哥哥有任何黑化的迹象，她都要把苗头掐灭在萌芽期。 哼哼~ …… 宋晴风也不知道萧婷找夏之淮什么事。 当初大家在同一个剧组内，萧婷其实有些自视甚高，除了演对手戏，其他时候基本不和她们这些三四番女配角打交道。 在影视圈行业，女明星内卷很厉害，而且谁也说不准明天就红了。 现在高端代言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品牌，这个手中多攥一个，竞争对手能争到的就少一个。 所以不争不抢和睦相处，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都要恰饭，都有团队要养！ 她和萧婷不算熟，甚至在剧组连微信都没有加过，不过倒是在同一个微信群里。 但萧婷很少在里面说话，宋晴风估计对方大概率是把群设置为免打扰。 萧婷经纪人打给她，她还是非常意外的，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拿到她的号码，然后舌绽莲花把她说的有些头疼，最后只能当着萧婷助理的面，给夏之淮打了个电话。 但是她并不知道萧婷突然找夏之淮要干什么？ 因为这两个曾经的主演吧……气场好像也不太对付！ …… 萧婷助理接过宋晴风手机，很是卑微且诚恳地说道：“夏哥，麻烦你接一下萧姐的电话可以吗？她真的有很急很急的事情找你，性命攸关。” 夏之淮听到最后四个字，就隐约猜到什么事了。 但是为难一个打工的助理，确实没必要。 “我知道了，先挂了。” 夏之淮刚把宋晴风电话挂了，萧婷的电话几乎是再次无缝衔接呼了进来。 他低头歉疚地看了眼绾绾：“绾绾，今天哥哥可能事情比较多，我们先去那边快餐店买冰淇淋吃好不好？” 绾绾看着快排到他们的队伍，倒是没有哭闹耍赖，乖巧地点了点头，暖暖的说道：“好啊，我们一起去吃冰淇淋，哥哥你有事要办的话，我们就下次再来，我今天可以和黄叔叔一起。” 夏之淮单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在她脸上mua了一口，感慨道：“我妹真是个小天使。” 黄西空一脸嫌弃地走开了，这对兄妹……黏黏糊糊的！ 每天捉弄对方时，却又费尽心机！ 啧~ 绾绾被夏之淮放下来，走开两步后，才抬手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扭头看着黄西空戏谑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挠了挠下巴：“我没有哦。” “没有什么？”黄西空笑着问道。 绾绾：“没有嫌弃。” 黄西空：“那你擦什么？” 绾绾拍了拍自己粉扑扑的脸颊：“擦哥哥的润唇膏，宝宝脸蛋很娇嫩，不能接受化妆品的摧残。” 黄西空一言难尽地看着绾绾，给她留了三分颜面。 才没有提醒她，润唇膏其实不是化妆品，准确来说应该是护肤品。 不过人小鬼大的小姑娘，戳破真相，估计小包袱会炸！ …… 夏之淮刷卡给绾绾和黄西空买了一盒冰淇淋。 黄西空拿到冰淇淋后，眼神诡异地望着他：“我又吃不了。” 顶多尝个味儿，然后就扔了。 夏之淮睨了他一眼：“不是给你买的，给我自己买的，我这要接电话呢……你先帮我拿着。” 黄西空是厉鬼，身上冷的厉害，阴气过重的时候还能客串一把冰箱。 不用白不用！ 黄西空面无表情的拿着冰淇淋，瞪了夏之淮后脑勺两眼，考虑偷偷出手把他脑壳打歪的可能性。 这小子是一天不收拾就欠得慌！ 题外：抱歉，最近因为吃错东西被送医了。大家夏天饮食也要多注意，身体健康第一！ 第207章 坚定拒绝 夏之淮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去接，心里却有些不爽。 萧婷这么着急忙慌地找他，他能猜到的也只有一件事。 就是养小鬼。 当初跟着朴鱼舟去的时候虽然戴上了口罩，但是明显没起到作用，肯定是被认出来了。 只是萧婷当时并没有戳破，这事儿他本以为也就过去了。 毕竟两人除了工作关系，平时也没什么交流。 《月光城》那部戏开拍没多久，又遇到了各种意外，最后还是停拍了，到现在都没有下文。 …… 接通了萧婷的电话后，夏之淮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语速极快地说道：“夏之淮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夏之淮短暂的无语了两秒：“所以有话直说吧，找我什么事？” 萧婷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能见面聊吗？” “我们关系没那么熟悉，还是电话里能说就说清楚。” 夏之淮是标准的铁打直男。 什么怜香惜玉，根本不存在的。 萧婷对于夏之淮的不解风情无语得只想翻白眼，但她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认真请求道：“上次你和那个大师一起来我们家，你其实也懂这方面吧？我想雇你帮我解决个麻烦。” 夏之淮靠在墙边，掀了下眼皮，看了眼坐在角落桌边吃冰淇淋的绾绾，收回目光后淡淡道：“抱歉，我其实不懂，就是跟着凑个热闹。” “你要是真有什么玄学事件需要解决，还是要去找正经的大师，我是个艺人，虽然现在不怎么火，但是我也不兼职保姆，帮别人解决什么问题麻烦。” 萧婷：“夏之淮，算我求你。” “帮帮我，我会付钱的。”萧婷有些难以启齿，“我去问过了，那些大师最近都接了业务，我这边已经等不及了，再拖下去我会死的。” 夏之淮微微眯起眼睛：“我真的不会，就是一普通人，你问上次同行的那些大师，他们也知道我什么都不会。” 萧婷的事情就是个泥潭，他又不是圣人，没事儿干陪绾绾在游乐园玩，或者去植物园动物园游玩不好吗？干嘛一天天的东奔西走，帮这种黑心的人抓鬼除恶。 再说了，他也没说谎。 他确实就是一普通人，哪怕最近身负了一丁丁灵力，他还是个平平无奇的过气顶流。 哪怕萧婷再三请求，夏之淮还是坚定地拒绝了。 挂了萧婷的电话后，夏之淮给朴鱼舟打了通电话：“朴道长，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呀，好久不见了小夏。”朴鱼舟是个和善健谈的道士，语气轻松道，“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是想问你件事情。” 朴鱼舟语气爽朗道：“直说就是。” “是这样的，我今天接到了萧婷的电话，她是不是之前找过你了？” 朴鱼舟那边安静了下来，过了两秒他才缓缓说道：“找过了。” “萧婷是不是找你妹妹出手？”朴鱼舟询问道。 “她应该暂时还不清楚，我们家会捉鬼的其实是我妹，我跟她说上次去就是凑热闹，浑水摸鱼，不知道她信了几分，但是我不准备让绾绾沾手她那点事情。” 朴鱼舟严肃道：“我也是想劝你们，最好不要去碰她家那个事情。萧婷前几天就找了我好几次，最后被缠得没办法，我就让弟子找个借口，说是出门处理之前接的业务了，龙象韬那边也是，最近不在道观里。” “我估计那姑娘是没办法了，才想到了你身上。” “但是吧，她家那个东西邪性，之前有个道行不怎么深的道士，冲着她给的钱多就去了，在她家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急冲冲离开了，临走时还把钱全部退还了回去。我听同行说，那女明星家里养着的小鬼，实力已经非同小可，那个去看过的道士还被小鬼给伤了……” “所以，我这边也建议你们，最好不要沾。” “那小鬼应当是从T国那边术士专门炼制的古曼童，而且那古曼童应该是用女明星自己的孩子炼制的，所以实力才会增长的那么快，应付起来也过于棘手……” 夏之淮听完简直震惊了。 “自己的孩子？” 朴鱼舟见他吃惊，便知道他不晓得里面水有多深，也不知道这古曼童到底有多狠毒。 “我具体给你说说吧，你混娱乐圈的应该多少也有耳闻，一些急于求成，或者每天都想着一夜爆红的艺人有很多，所以难免有些人会动了歪心思，去找T国那边的术士炼制古曼童，这事也就是近几十年案件比较多。” “古曼童又称为金童子，一般是用夭折的小孩儿的魂魄炼制的，装入做好的牌子或者雕像中，对外宣称是可以保平安与消灾，还有种说法是养古曼童可以用来达成愿望，T国那边关于这种东西比较普遍，也有宣称古曼童会特别听主人的话，帮助实现任何愿望……” “但是天下哪有这种免费的午餐。” 朴鱼舟忧心忡忡的说道：“囚禁小孩子魂魄不让往生，本身就是作孽，生死循环才是常态，应该尊重与敬畏。不过咱们也没办法对国外情况说三道四，人家用夭折的小孩儿魂魄养，是人家那边的民俗习惯，小孩儿魂魄若是与主人建立联系，愿意帮助主人，也是能帮忙达成一些愿望的。” “但那个女明星的事情坏就坏在，她是自己打掉那个孩子，并且又把孩子送给术士炼制古曼童，用养小鬼来实现自己的愿望，但是又没有安抚好小鬼，而且她养小鬼方式也不太对，主要是靠给自己的血，T国那边术士一般会告诉养小鬼的人，主要还是要经常陪伴，就像真正养孩子一样，但是那女明星完全是把小鬼当工具用，也没有尽到陪护之责，所以根本无法控制和安抚。” “最近那小鬼对她的血渴求更甚，所以她身体扛不住，就想请道士将那小鬼打散……” “此举算是彻底激怒了小鬼，第一次没有成功，还把上门的道士打伤了，这段时间更是变本加厉，将她家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这事儿如果没办法妥善解决，那位女明星一定会被反噬，反噬的结果基本上不死也要丢半条命……更别提以后还想继续演戏，大红大紫，那都是不可能的。” “我觉得人得量力而行，我和龙道长也不是解决不了，只是解决这小鬼肯定要伤筋动骨，为了那几百万不值得，平时多接几个案子慢慢就赚回来。再则那小鬼和萧婷是有血脉渊源的，那是她自己种下的孽，想要结束总归是要付出的代价，她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筹码，才能请到愿意出手的大师。” 第208章 乐极生悲 夏之淮得到更多更具体的消息后，谢过了提醒他的朴鱼舟，便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回到餐位后，夏之淮朝黄西空伸出了手。 黄西空抬眉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再去买一份吧。” 夏之淮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吃过了。”黄西空随手捏着手里的冰淇淋，“被鬼吃过的冰淇淋，是没有味道的。” 夏之淮觉得他幼稚。 用这种小手段报复将他冷冻柜用。 他无语道：“不都说大人有大量？你怎么做到宰相的？” 黄西空淡定又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我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这句话。” 夏之淮：“……” 他不欲再与黄西空争辩，起身又去买了一个冰淇淋，回来就坐在绾绾身边吃。 绾绾专心干着冰淇淋，对于黄西空和夏之淮之间的勾心斗角毫不关心。 她能享用冰淇淋的机会不多，因为哥哥总是以她年纪小，儿童肠胃弱，眼下还不是炎热的夏季等理由，限制她吃冰淇淋。 但是冰淇淋是真的好好次~ 她想每天都能拥有一个。 不过这个愿望大概率不会被实现。 绾绾一边小心翼翼地舔着快要融化的奶油，一边心疼地想要叹气。 夏之淮看她一脸纠结的模样，拿着冰淇淋道：“你不是之前一直想吃吗？怎么吃到嘴里反而又是苦大仇深的表情？” “哥哥你不懂。”绾绾不舍地将奶油吃掉，嘴角沾了点白胡子，含糊道，“吃完这次，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所以她希望这顿冰淇淋吃得时间可以久一点。 但是冰淇淋不给她机会。 黄西空准备抬手帮她将融化的冰淇淋再冷保存一下。 夏之淮果断抬手挡住了黄西空，摇头道：“你不能帮她再冻起来，小孩子肠胃弱，吃太冷的东西肚子会不舒服。” 黄西空同情地看了眼绾绾。 不过绾绾对此倒没有任何怨念：“谢谢黄叔叔，不用的。” “我听哥哥的。” 黄西空轻嗤道：“你现在倒是听他的话，出去一趟，兄妹同心了？” 还记得是谁狗狗祟祟偷藏符纸，深怕被抓包吗？ 夏之淮对黄西空的嘲讽充耳不闻，抬手揉了揉绾绾的小脑壳儿，一脸骄傲道：“我妹妹，不听我的，还能听谁的？” 绾绾举手：“吃了吃东西这种事情，其他我听自己的。” 夏之淮低头与她对视了一眼，捏了一下她的包子脸：“拆台小能手。” 绾绾嘿嘿笑了起来，然后……想躲开他捏脸的手，小胖手却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边缘。 冰淇淋，掉了。 绾绾呆呆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地上阵亡的冰淇淋，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抬头茫然地看着夏之淮，然后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睛，握了握自己五根短短的手指头，慢慢憋出一张想要爆哭但强忍着不掉眼泪的表情包。 夏之淮对于这突生的状况也很意外，他拿着冰淇淋看着绾绾委屈巴巴的表情，内心却OS好可爱~ 但是，他觉得自己真要笑出来，绾绾可能当场能爆哭给他看。 不过黄西空就毫无顾忌了，看着绾绾乐极生悲，顿时笑得不能自已。 他单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眉眼都舒展开了：“啧，小萝卜头，这下可好了吧？” “还不如刚刚大口吃到嘴里呢。” 绾绾扭头用一双大眼睛盯着黄西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她努力地吸了两下微红的鼻尖，最后才愤怒地控诉道：“黄叔叔，坏！” 坏蛋！ 在小朋友人生最悲伤的时刻，却在一旁幸灾乐祸。 以后给他供方便面，不给调料包！ 夏之淮见她是真的很难过，将手里的冰淇淋举到绾绾面前：“这还有一根。” 绾绾伸手想要接过去。 夏之淮先把冰淇淋挪到自己嘴边，张口先咬了一大口。 绾绾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夏之淮将被咬了一大口，只剩下一点点的冰淇淋，还有脆壳儿递给了她。 一瞬间，绾绾感觉到了社会的险恶。 大人们真的有时候会超级无耻，嘤~ “给你。”夏之淮用手指擦了一下嘴角，淡定地看着绾绾大受震惊的小脸，“你刚刚都吃了很多了，所以不可能整个都给你的。” “但是……但是，你也不能咬辣么大一口啊？” 绾绾接过冰淇淋，心疼地想要抱住胖胖的自己。 血盆大口！ 夏之淮摊了摊手：“没办法，已经吃掉了。” “你要是嫌弃，我不介意把剩下的也消灭掉。” 绾绾立刻舔了一口：“不嫌弃。” 只是她感觉他们这段岌岌可危的兄妹情，今天可能要完蛋三分钟了。 夏之淮单手托腮看着她小仓鼠似的舔冰淇淋，笑着说道：“等到了夏天，每三天可以让你吃一个。” 绾绾白色的小门牙磕在脆壳儿上，叼走了一块儿后，鼓着腮帮子将嘴里的东西咀嚼完。 小眼神却一直在往夏之淮脸上飘。 哥哥很擅长给她画饼，所以他在自己这里的信用度很低，已经快刷破下限了。 夏天还那么远，接下来几个月她要望梅止渴吗？ 绾绾最终还是啃完了小半个冰淇淋，舍不得地想舔手指头，但被眼疾手快的夏之淮捉住了手腕，用湿纸巾将她每根手指头都擦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夏之淮顺利的买了门票，还有两个会发光的恶魔发箍，一个戴在绾绾头上，一个被绾绾戴在自己头上。 他不做顶流已经好多天了，所以形象什么的，也没有那么在乎。 戴着红色的恶魔发箍，抱着圆墩墩的绾绾先去玩了碰碰车。 等下来之后，绾绾兴奋地小脸通红，夏之淮却只想瘫在休息椅子上做一条咸鱼。 绾绾拉了拉他的袖口：“哥哥，我们再去玩一次。” 夏之淮靠在椅子上，感觉头有点晕：“饶了我，我感觉自己再玩一次，就要去见佛祖了。” 绾绾扭头看着已经从满血掉成残血的哥哥：“……” 每天都想感慨一句，哥哥真的身娇体弱。 第209章 观察入微 兄妹两人和黄西空从游乐园里出来后，正准备开车回家时，夏之淮接到S市警方打来的电话。 说实话，接到警察电话时，夏之淮也有一瞬间的懵逼。 他坐在驾驶位置上，刚系好安全带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你和萧婷是认识的，对吗？” 夏之淮听到萧婷的名字，眉心立刻褶了起来：“对，以前有过合作。” “是这样的，夏先生你能到刑侦支队来一趟吗？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询问你。” 夏之淮并没有立刻答应，奇怪道：“萧婷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婷今天下午被钟点工发现死在了公寓里。”警察道，“我们检查了她的通讯设备，在她死前不久，她打了很多通电话给你。” 夏之淮嘴角抽了一下：“我今天不在S市，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去过S市，在老家。” 警察愣了两秒：“那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夏之淮叹气：“行吧，不过我去S市开车可能要几个小时，能明天再去你们刑侦支队接受询问吗？” “可以，麻烦你了夏先生。” 夏之淮语气平和道：“没事，协助你们调查是应该的。” 电话挂断后，夏之淮将手机放进收纳盒里，靠在车上摸了摸耳尖：“我们今晚先去S市吧，正好很长时间没有回去过了。” 黄西空对此毫无异议，绾绾也没有异议。 反正她就是个腿部挂件，哥哥去哪儿，她去哪儿。 夏之淮准备联系竹青，这才想起来好像没给家里留手机，这会儿暂时也联系不上竹青，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在家把饭做好了。 夏之淮有点头疼。 黄西空见状便说道：“我回去一趟，跟她说一声就好。” “那我们是在市里等你，还是先回S市？” “你们先走，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他是鬼，就算没有交通工具，也很能快速抵达另一个地方。 夏之淮知道这点，也不纠结，等黄西空从车后排消失后，回头看了眼绾绾：“安全带系好。” 绾绾对于这套流程已经十分熟悉，将安全带调整后，低着头将卡扣扣上，然后乖巧抓了抓安全带：“我好了。” “那我们就出发了，你要是困了就在后面睡一会儿。” “好哦。” 绾绾将自己的小背包拉到腿上，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儿童平板，自行解锁后找到了动画片。 桃花村虽然与S市很近，但并不归属于S市管辖，相反是隔壁J省龙鱼市下属的小镇的一个村落。 夏之淮没吃晚饭，想着开车回S市估计会很饿，路过加油站时将车开了进去，准备带绾绾去上厕所。 绾绾下午喝了不少饮料和水，一天玩的特别疯，他担心后半段路找不到厕所，绾绾会直接尿裤子。 虽然不尿急，但是绾绾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去趟厕所的。 尿裤子这种事情，是坚决不能再发生了，不然小朋友的面子都要被踩在地上无情的摩擦摩擦摩擦。 就在两人推门下车后，一辆黑色的汽车也开进了加油站内。 绾绾从车后排趴下来，戴着儿童口罩和黄色的小熊帽子，背着自己的小宝宝去了女厕所。 夏之淮就站在厕所外面等着，靠在墙边随意地打量着没什么人的加油站，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先从网上下单订晚餐，等他们回家后刚好可以吃。 刚打开订餐页面，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孩子从夏之淮身边经过。 夏之淮鼻尖嗅到了有些刺鼻劣质的香水味，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对母女一眼。 女人穿着普普通通，但靠在她肩膀上的小孩儿脸颊很红，闭着眼睛睡着了。 对照顾孩子有些经验的夏之淮多看了两眼，女人已经带着小孩儿进了洗手间。 他也不好再继续张望，只能朝着里面喊道：“绾绾，你好了没有？” 过了几秒钟，厕所里传来绾绾气沉丹田发出的声音：“没有！哥哥你再等等，我要拉臭臭~” 夏之淮：“……” 好吧，听到她那使劲儿的尾音，夏之淮就知道她正在发力。 夏之淮在门口等了六七分钟左右，绾绾终于揉着肚子，从里面慢吞吞地走出来。 她明显神清气爽，看着站在厕所门口附近的夏之淮，有些不好意思：“哥哥你去厕所吗？我等你啊。” 夏之淮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不去，走上车，咱们回家。” 坐上车后，夏之淮看了下油表，打算先加点油。 加完之后，他刚结完账，抬头又看到之前进厕所里的女人已经出来了，但是她怀里的孩子不见了。 夏之淮坐在驾驶位置上，先升起了车窗，看到那个女人径直上了黑色的汽车，车子很快驶出了加油站。 加油站的营业员本来打算离开的，看到夏之淮迟迟没有离开，反而突然推开了车门。 “绾绾，你待在车上先不要下来，我去洗手间看看。” 绾绾不解道：“干嘛啊？哥哥你要去上厕所吗？” 夏之淮感谢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女营业员说道：“先生，你先把车挪开，不然后面来的车不好加油，我们工作也会受到影响。” 夏之淮：“刚刚那辆车下来了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个睡着的孩子进了女厕所，刚刚出来的时候，她怀里没有孩子。” 女营业员脸色微变：“先生，我和你过去看看。” 绾绾忽然从车后排爬下来：“我也要去。” 夏之淮将她从车上单手提下来，关上车门后立刻跟女营业员朝洗手间方向跑去。 他心里隐隐有猜测，就是希望不要成真。 因为他是男性，不好直接冲进女厕所。 但是女营业员进去后，挨个推开了厕所的门，直到在最后一个存放拖把的杂物隔间，看到了被扔在角落里，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的小孩儿。 绾绾跟在她后面，微微睁大眼睛。 女营业员立刻把孩子抱起来，试图叫醒小朋友，但是没有结果。 绾绾站在女营业员身边，小声道：“没用的，这个小朋友生病了，病得很重。” “要打120。” 绾绾举起了儿童手表，立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电话被接通后，绾绾抬手抓住昏迷的小孩儿手腕，但很快就松开了手，对着手腕上的儿童电话手表说道：“阿姨你好，我是绾绾。我和哥哥，还有加油站的服务员姐姐在洗手间捡到了一个生病昏迷的小朋友，你能派救护车过来吗？” 女营业员回头补充道：“地址是，S市XXX高速路加油站。” “小朋友先让开好吗，阿姨先把他抱出去。” 绾绾让开了位置，跟在两人身后走出了女厕所。 夏之淮看到躺在营业员怀里的小孩儿，拧眉道：“果然……” 他抬手碰了碰小孩儿滚烫的额头：“叫救护车了吗？” 绾绾在他腿边举起手：“我叫了。” “那我来报警。”夏之淮看着女营业员，“加油站有急救箱吗？儿童退烧药有吗？” “急救箱有。”女服务员摇头，“但儿童退烧药肯定没有。” “酒精呢？” “有。”夏之淮抬手接过小孩儿，“去把酒精拿过来，先物理降温，他烧得太厉害。” 而且小孩儿有刺激性干咳，喘息急促，呼吸也有些困难，嗓子里应该是有痰。 女营业员立刻拔腿去休息室找急救药箱。 绾绾跟着夏之淮回到车上，夏之淮把车挪到一边，将车椅背放平后，先从储物盒里拿出酒精湿纸巾，解开了他的领口，擦拭了他的额头手心手腕，还有小腿。 “绾绾，会报警吗？”夏之淮扭头看着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的绾绾。 绾绾点头，举起手表：“我可以。” “那你先报警，说不清楚交给我。”夏之淮信任道。 第210章 爱的教育 救护车来得很快，夏之淮把生病的小孩儿交给医生护士后，打算开车跟去医院。 加油站这边的情况，到时候直接交给营业员处理就可以，附近的监控都是完整的，方便警方随时取证调查。 不过夏之淮估计有些够呛，因为那个女人进厕所之前，就带着一顶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其实也没有看到对方正容，只是因为对方身上劣质的香水气味，才被引起了注意力。 绾绾从始至终都听话得不可思议，她坐在车后排的儿童安全椅上，好奇地问道：“那个小朋友是被他爸爸妈妈抛弃了吗？” 夏之淮开着车，拧眉道：“应该不是。” “寻常的父母遇到孩子发烧生病，第一反应肯定是带小朋友去医院接受治疗，那个孩子病情也不是什么重大疾病，能把病的意识不清的小孩子扔在收费站厕所的人，应该是人贩子。” 拐走孩子的路上，肯定不敢带孩子去正规医院。 因为从孩子走失起，父母就会报案，警方也会全力搜查，所以人贩子多半是不敢带孩子去大型的医院等地方，因为很多医生护士经验老到，他们在医院待的时间越久，暴露的风险也就越高。 绾绾闻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猛然坐直了身体，又被宝宝安全带给拉了回去。 她龇牙咧嘴道：“啊？我刚刚竟然和坏蛋进了同一个厕所！” 夏之淮被她生气的语气逗乐：“跟坏蛋进同一个厕所怎么了？委屈你了？” 绾绾理直气壮地埋怨道：“怪不得我刚刚拉臭臭不顺利。” 夏之淮嘴角抽了抽：“……” 所以拉不出来，和跟人贩子去上过厕所，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下了高速路后，车速就不得不放慢。 因为在交通比较拥堵的路口，车辆一般会给救护车让行，但是夏之淮开的车肯定不能。 所以等他们赶到医院之后，警察也已经到了。 …… 夏之淮配合警方做了笔录之后，小孩儿的父母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小朋友高烧引起了肺炎，又因为有哮喘病史，所以生病时呼吸很急促，看起来像是命不久矣。 所以人贩子以为拐了有什么先天遗传病的小孩儿，直接把孩子扔在了厕所。 虽然说孩子现在生着病，不该这么说。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说，还是要感谢他的身体半路出了状况，哪怕这种情况很危险，但也算救了他自己。 小朋友是在公园附近被人贩子抱走的。 警方调查过，那两个人贩子在公园附近已经游荡了三四天，最后瞄准了每天下午都会被老人带去公园玩的受害者，公园孩子其实蛮多，大多都是在一起扎堆儿。 被拐的小男孩儿也有四五岁，所以一跑起来老人很容易跟不上，最容易出状况。 公园很大，里面植物又多，所以有很多监控死角，这也增加了警方的调查难度。 不过好在孩子现在平平安安找回来了，那对父母赶到后，确认孩子高烧肺炎，但病情已经得到缓解，这才终于忍不住站在医院走廊上崩溃大哭。缓过劲儿来，两人得知是夏之淮和绾绾救的孩子，硬是拉都拉不住给两人不停鞠躬。 绾绾有些不太习惯，所以就往一旁跑开了。 夏之淮手忙脚乱的扶着这对年轻的夫妻，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就是碰巧才能救下孩子，你们还是赶紧去看孩子吧，经历这么大事，肯定吓坏了。” 送走两人后，夏之淮坐在椅子上缓缓吁出一口气，他有些疲惫地朝绾绾招了招手：“过来。” 绾绾跑到他跟前站定，问道：“哥哥，叫我干嘛？” “今天的事情学到了吗？” 绾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学什么？” “乱跑的小朋友，人贩子最爱！懂吗？” 绾绾信誓旦旦道：“人贩子是不可能拐走我的。” 她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口袋里有掏不完的符篆。 如果人贩子敢拐她，她就能带着坏人到警察局自首！ 夏之淮对于她的盲目自信有些头疼。 别人家的小朋友如何教育，他是不清楚。 但是关于绾绾的教育方法，他真的感觉心力交瘁。 夏之淮双手掐着她的腋下，将她提起来放在腿上，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那么厉害，咋不上天呢？” 绾绾鼓着脸颊，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她不能上天，而是笨蛋哥哥暂时上不了天，所以她得留在这里陪着他，避免他犯傻。 夏之淮与她对视了几秒，忽然说道：“算了，不教育你了。” “不过你得知道这世上人心险恶，就算你很厉害，难免也有防备不及的时候。” “咱们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记住了啊！” 绾绾点点头：“这句话我知道，黄叔叔说这叫阴沟翻船，一个意思。” “隔壁杏阿婆说，放屁砸了脚后跟……” 夏之淮双手捧住她的小圆脸：“就你能耐，什么话都记得住，这些话哪里是一个意思？！不懂就不要瞎说。” 一天天的，学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知识……哎，愁死个人！ …… “哥哥我想吃饭了。”绾绾揉着肚子说道。 “那我们先去附近吃饭。” 绾绾：“那我们之前点的外卖呢？” 夏之淮思考了两秒：“我让徐渭过去拿，省得浪费了。” 绾绾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夏之淮将她抱起来，起身往医院外走去。 忙活了一晚上，确实又累又饿。 夏之淮和绾绾坐在小面馆里，一人捧着一大碗面，并排坐在小凳子上努力嗦面。 夏之淮看着比绾绾脸还大的碗，问道：“你吃的完吗？吃不完给我夹一点。” 他把碗往绾绾面前推了推，绾绾从碗里抬起头，伸出筷子在他碗里捞了一点。 “我吃得完。” 夏之淮低头摸了摸她圆鼓鼓的小肚子，感觉好像和没吃之前变化不大。 感觉无论何时，她的肚子都挺圆溜溜的。 “你也不怕肚皮撑破，那么小一点，吃那么多？” 绾绾捧着碗喝了一大口骨头汤：“我的胃很厉害的。” 这点吃的，才不会把她撑着。 她虽然揉揉肚子就消化了。 毕竟她又不能天天把脚脚埋进土里，得靠吃饭才能获得更多能量。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绾绾双手揉了下肚子，举着手指说道，“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吃两碗！” 夏之淮眯起眼睛打量她几秒：“两碗是不可能的，顶多我的面汤给你喝。” 绾绾也没有生气，她早就猜到了。 哥哥严格控制她饮食，而且她平时吃得小零食也多…… 能有这待遇也不错了。 夏之淮给她分了一半的骨头汤，绾绾扭头笑道：“哥哥吃面，我喝汤，小白菜啊地里黄……” 夏之淮捏着筷子的手僵了僵：“……”这破孩子怕不是又欠一顿爱的教育。 说的他像个地主恶霸一样。 第211章 暗夜使者 绾绾和夏之淮坐在路边面馆大口吃面大口喝汤，不过黄西空却是先到了夏之淮在S市的住宅，结果发现两人并没有回来后，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算着时间，这个点他们应该到家了的。 黄西空将提着的打包盒放在客厅桌子上，推开阳台的门后，看着已经陷入黑夜之中的S市。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还有手机一事，翻出夏之淮的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 夏之淮接到电话时，正靠在椅背上揉着肚子。 绾绾也已经干完碗里的面，拿着夏之淮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嘴巴，又把用过的纸团递给夏之淮。 大概是对于这样的事情太过习惯，夏之淮接过后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他接了电话，听到黄西空的声音有些诧异，但随后立刻解释道：“我和绾绾在路上遇到点事情，所以现在还没到家？在市一医院附近。” “出车祸了？”黄西空原本搭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收紧。 人类就是这点不好，太容易受伤了。 而且天灾人祸很难避免。 夏之淮立刻否认道：“不是，没出车祸。有绾绾在，我开车必须小心着呢。” “是路上遇到个人贩子把一高烧引发肺炎的小孩丢加油站厕所，所以送医和做笔录花了点时间。” 知道两人没出意外，黄西空松了口气。 “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竹青已经把晚饭做好，知道你们回S市，就把饭菜都打包让我带回来了。”黄西空道。 夏之淮有些惭愧：“我和绾绾刚吃完，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面馆吃的。” 黄西空也没有再说什么：“做完笔录就先回来吧，我把竹青留的饭菜放冰箱，你们明天可以热着吃。” 夏之淮结账后，抱着绾绾立刻上车，驱车往家里赶。 到家之后，很长时间没有住人的房间已经焕然一新。 黄西空已经提前收拾过。 虽然，他平时都不太愿意做这些小事情。 绾绾回来后，精神头还足，但是夏之淮不行，他洗了个澡就趴床上睡着了。 绾绾也没有再闹他，坐在沙发上陪黄西空看了一集纪录片，没一会儿就开始打起哈欠。 黄西空看了她一眼：“困了就回房间去睡觉。” 绾绾乖巧地点点头，自己从沙发上溜下来，抬手摇了摇：“黄叔叔晚安。” “晚安。” 直到确定绾绾将房间门关上后，黄西空坐在客厅又看了十分钟，直接将电视关掉，闪身走到阳台，身影很快就从阳台上消失不见。 …… S市老旧的巷子里，黄西空换了身黑色的衬衣和长裤，缓步往巷子深处走去。 巷子尽头的灯还是老式的灯壳，灯泡已经有些坏了，时不时地会闪两下。 黄西空站在路灯下，神色冷厌，忽然转头看向左侧，抬手朝着玻璃窗抓去。 一只长发飞舞的女鬼忽然从屋内被抓了出来，被他紧紧的扼住了脖颈。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所以女鬼被控制住后，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女鬼愣神两秒后，立刻开始操控着如触手般的长发，对黄西空发起了进攻。 黄西空左手微微收紧，身上陡然放出千年厉鬼的气息，女鬼原本快扎进他双眼的头发立刻龟缩回去。 “名字。”黄西空没什么废话。 他这段时间利用夜晚出没在各个厉鬼扎堆的地方。 主要还是为了搜寻消息。 晋帝逃出古墓后，肯定不会一直躲起来，从此做个缩头乌龟。 这不符合晋帝的行事风格。 晋帝猖狂自大，且自命不凡，走到哪里都肯定需要一堆仆从。 当年随葬在晋墓中的奴隶与侍女，大多数死后不久，就直接离开了墓室去地府报到了。 只有极少数是晋帝非常依赖信任的人，如他一般死后被道士镇压住魂魄。 晋墓不破，则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晋墓打开之后，随葬的一个宦官早就生出不轨之心，同是千年厉鬼，其实很难分出个高低胜负，所以那个宦官和晋帝闹了个两败俱伤，宦官最后不敌，自行遁入地府逃命。 而晋帝也没能讨到好，见他也在冲撞封印，怕留下来再遭他攻击，怕是会彻底魂飞魄散。 所以晋帝先跑了。 到最后，古墓里就只剩他一个，破不开封印，离不开墓室。 直至那些考古学家进入他的墓室之后，才让他彻底重见天日。 ……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听各地厉鬼消息。 晋帝的伤势想要恢复，没有那么快。 最快的途径就是吸取人类的生气。 但是他是个自恃身份的人，肯定不会随便就闯门入世，一般多是搜罗手下，为他物色最合适，最优质的猎物。 所以，白天他多是在看各地新闻消息，最关注的是一些命案信息。 晚上到处抓鬼，也是碰运气的一种。 幸运点能抓到仇人的爪牙，不够幸运，那就是顺手除害。 这一点儿他是跟桃绾绾学的，可以积攒很多功德。 功德能够庇护他这只厉鬼在世间行走更长时间。 他不去想往生，也从不想以后，攒下的功德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让他报仇雪恨。 …… 女鬼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答道：“黄，黄月。” “S市最近有什么很厉害的厉鬼吗？” 黄月脖子卡在他手里，不敢动弹。 但内心其实有点崩溃。 他自己可不就是吗？ 黄西空显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除了我之外，实力很强，或者是哪个地方聚集了不少鬼……” “有，有的。”女鬼立刻狂点头。 黄西空缓缓松开她的脖子：“属实的话，我就饶你一次。” 女鬼差点儿感动哭了。 千年厉鬼大佬啊，还这么讲道理的不多了。 “那个……南安公墓那边，我前几天听说有很多……很多鬼，好像是有什么鬼王要诞生，听他们说的。但是我感觉可信度不高，我也不敢往那边凑，那里好多好多特别残暴的鬼。” 黄西空垂着眼帘，擦了擦指尖：“你为什么对屋子里的人动手？” 提到这个，女鬼顿时也不害怕了，气呼呼地说道：“我……那个混蛋，欠了我十万块钱，我死了他就不打算还了。” “我还指望他把钱还给我妈，让我妈有点钱养老呢！” 女鬼是下楼的时候失足，不小心后脑勺磕在了台阶上，最后一命呜呼。 运气是真的不好。 被人发现叫救护车时，虽然还有口气，但是还没送到医院就断气了。 屋子里那个男人是她前男友，因为是大学同学，当初也算和平分手，最后前男友遇上了麻烦，找她开口借钱，并立下了借据，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借了十万块钱给他。 结果，她一死，这狗男人连她葬礼都没去。 她也是担心十万块钱打水漂，所以就跟着他回家了，结果听到他跟上司的情人偷情时说的话，气得顿时火冒三丈。 这狗男人手里少说还有六七十万，却从来没想着还给她。 还跟偷情的女人说，她是个傻缺。 是女人，这还能忍吗？ 所以她当场控制不住就黑化了，想掐死这狼心狗肺的渣男！ 第212章 是一家人 黄西空看着气愤不已的女鬼，目光依旧古井无波，犹如一潭死水。 他抬手从女鬼身上揪走一大团阴气，声音淡漠的提醒道：“杀了人，就会成为厉鬼，成为厉鬼比你想象中要更可怕，地府不仅有刀山火海等着你，阳间的玄门道士也会竭尽全力除掉你，更有无数贪婪地厉鬼会恃强凌弱，想要把你吞噬强大己身……” “那我能怎么办？”黄月听完简直崩溃了，“把我的血汗钱留给这个狗东西，我死都不能瞑目！” 黄西空：“你早就死了，眼睛也早就闭上了。” 黄月：“……”不是，这位大佬真的就有点太不懂事了！ 黄月很委屈，但是她又不敢反驳。 黄西空：“如果有借据，可以去委托玄门的道士，帮你追回生前借出去的钱，可能会抽取一些手续费用。” 黄月原本垂头丧气，被黄西空抽走一大团阴气后，她现在身上的气息已经彻底平息下来，但是实力也比之前大大减少。 不过黄西空的提醒，让她猛然间抬头询问道：“真的吗？” 激动之后，理智回笼：“可是……那些道士会不会直接把我送走啊？” “还有……有些道士好像，好像看不见我的。” 黄月缠着前男友也有段时间了，一开始因为力量太弱，只能泄愤做一些很小的事情，比如把他家的花盆从窗台上推下来，将遥控器藏在沙发背后的墙角，让狗男人到处找都找不到……后来，渐渐发展成她可以拧狗男人身上的肉，第二天会留下浅浅的青紫色痕迹…… 痕迹越来越重，甚至有时候那狗男人早上起来，脸上脖子上还有手印，这才彻底吓到他。 所以他又跑去找了个道士回来驱鬼。 黄月一开始看到道士还有些害怕，担心自己真的会被道士找到，抓起来打到魂飞魄散。 但是那道士从她面前过去几回，她发现那人根本就看不见她后，她又开始猖狂了。 臭道士被她吓得慌不择路，连钱都没收就跑路后。 狗男人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然后又跑去据说很灵验的一家寺庙求了张符。 不过那家寺庙，黄月是清楚的，据说求到的桃花符很灵验，但求到的平安符就……emmm。 经过道士和平安符两件事，黄月也意识到，狗男人只会去找更厉害的道士来对付她。 她也不敢心存侥幸，次次都能遇上骗子，和毫无作用的符篆…… 所以她只能趁着自己还有机会的时候尽快下手。 所以，才有了今晚的这一幕。 被眼前这位大佬撞见作案现场。 黄西空思考了一下，夏之淮平时不希望绾绾去对付厉鬼，但是并没有禁止绾绾接触这种灵异事件。 他应该可以把这位新客户介绍给绾绾和夏之淮兄妹俩，至少能赚点钱买奶粉。 毕竟，夏之淮很快就要失业了。 虽然他一直认为，绾绾对付厉鬼更简单干脆，也更安全。 毕竟小家伙连他都能直接杠，甚至还不落下风。 可是夏之淮担心小崽子，也确实是可以理解的。 黄西空看着宛如抓到救命稻草的女鬼，提醒道：“你可以去XXXXX找夏之淮和桃绾绾，这两兄妹通灵，应该可以帮你追回钱财。” 女鬼愣了愣，忽然震惊地睁大眼睛：“夏之淮？！” “他……他他他，他不是明星吗？还会通灵啊？” 黄西空有些一言难尽，最后只道：“过气的顶流，去找他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的身形就从原地消失。 而正在家里大床上睡得香喷喷的夏之淮，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get一份女鬼礼包。 …… 黄西空去南安公墓游荡了一圈，那边确实有不少鬼。 但是看了一眼，他就回家了，没有一只厉鬼。 那些鬼感觉脑子都不太好，聚在一起，分成了两拨打群架。 原因竟然是因为支持的球队输给了对方，粉丝在足球酒吧内围观决赛后，从发生口角发展成斗殴现场。 因为当时一拨人少比较吃亏，后来就约在南安公墓打群架。 支持D国球队的球迷坚信，自己支持的球队就是王，尔等解释辣鸡。 支持A国球队的球迷坚信，他们今年比赛输了，但是粉丝绝对不能输，曾经两连冠必须有牌面。 所谓的鬼王，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谁传的谣言，说什么鬼王诞生。 结果就是一群粉丝为球队battle。 黄西空有些失望，他觉得抽个时间还是得去T市看看。 毕竟古墓就在T市，晋帝从墓中逃出来后，说不定还继续隐匿在当地。 只是他之前已经抽空排查过一次，没有任何消息。 这让他有些烦躁。 如果时间越拖越长，那狗东西的实力会慢慢恢复。 而且晋帝是曾经最残暴的帝王之一，是真正的视人命如草芥，如果为了恢复力量走捷径，而不惜残害人性命…… 后果是真的不堪设想。 说不定，真的会养出一只鬼王。 如果弄成着这样，就算是他也不一定对付得了对方。 …… 黄西空出现在阳台上，推开玻璃门时，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绾绾。 客厅灯没有开，不过外面月光很亮，从落地窗照进屋内时，能将大半客厅看得清清楚楚。 更不用说，黄西空和绾绾都能在黑夜中视物。 白昼黑夜其实并无差别。 黄西空站在阳台门口，风从阳台吹进来，窗帘被卷起，他的神情依旧淡定。 绾绾抬手捂住嘴，浅浅打了个哈欠，问道：“黄叔叔，你每天晚上都出去，究竟是在找什么呀？” 黄西空转身关上阳台的门，平静道：“找仇人。” 绾绾：“哦，那你找到要告诉我。” 黄西空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帮你打他。”绾绾握着小拳头，顶着一张困倦的小脸，又奶又凶地说道，“能做黄叔叔的仇人，实力肯定不简单，你连我都打不过，所以我觉得自己可以帮忙。” “哥哥说人多力量大。” 黄西空走到她面前，低笑道：“小萝卜丁，你还差得远，我之前是没认真，不想对一个小崽崽下重手。” 绾绾睁开眼睛，盯着他瞅了瞅：“我的实力每天都在增长，会变得越来越强，但黄叔叔你会吗？” 当然不会。 到他这个程度，实力提升会变得很缓慢，确实和绾绾精进的速度没法比。 “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和你哥哥吃吃睡睡玩玩乐乐就可以了，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解决。” 绾绾拧眉盯了他两秒：“黄叔叔，我们是一家人。” “所以，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 黄西空微怔，随即又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绾绾一本正经道：“今天早上在家里，你看的电视剧里就这样说的。” 第213章 委托追债 黄西空感动了三秒。 绾绾只用了一句话，让他破功。 他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抬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绾绾趿拉着宝宝拖鞋，自己努力爬上了沙发坐下，窝在沙发角落里，歪着脑袋看黄西空：“所以黄叔叔你要和我说什么？” “聊人生。” 绾绾：“我没有兴趣哦，人生……感觉是个没意思的话题。” 黄西空翻手拿出一袋，随手丢到了她怀里。 绾绾抱着袋子，立刻坐直身体，双眼明亮许多：“我现在觉得我可以坚持三分钟。” 黄西空伸手，脸上表情万分嫌弃：“才三分钟，还我。” “送给别人的礼物，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绾绾随手就把一袋塞进自己的兜里。 明明，袋子那么大，她的睡衣……没有兜。 黄西空是确定的，绾绾确实有个不知道能藏多少东西的随身空间。 这崽，真的半点儿都不会演。 “你真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吗？我是鬼，你是人，你哥是个笨蛋。” “这样算一家人吗？” 绾绾两手揣在一起，定定看着黄西空：“为什么不是？同吃一锅饭，同住一个屋子，不就是家人吗？” 绾绾不懂他的纠结。 大人总是奇奇怪怪，多愁善感。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黄西空哑然失笑：“你就是个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 绾绾反驳道：“我才不是，就算是，小屁孩儿也你比厉害。” 他才什么都不懂。 在天界，除了某些子嗣绵延的神兽族群，大多数神仙神兽都是形单影只的。 她的哥哥是唯一的青龙。 青龙和金龙、羽龙、白龙，苍龙等这些不是一个种族。 所以哥哥也是注定孤独的。 但是，后来她和哥哥成了家人。 她还是棵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小桃树呢。 这有什么呢？ 觉得是一家人，那就是一家人，谁也拆不了！ 绾绾扭着小屁股，从沙发上溜下去后，摇了摇手道：“黄叔叔，人到中年，嗯，老年？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天天晚上出去浪，年纪大了吃不消的。” 黄西空拿着桌子上的笔杆，捅了捅她背后：“你就是个小人精儿，去睡觉去，少管大人的事情。” 一家人。 那就一家人吧。 …… 第二天一大早。 夏之淮带着绾绾在楼下小区花园里晨跑。 因为前一天休息够了，昨晚回来就睡了，所以今天早上醒的很早。 夏之淮起床后，就把绾绾从床上捞起来，带着她一起运动。 他的腹肌消失了，绾绾的小肚子每天都有更圆润的架势。 锻炼，势在必行！ 两人在早餐店吃完早饭后，夏之淮带着绾绾往回走，刚走到楼下大厅时，一只女鬼就迎面飘了过来。 夏之淮：“……” 绾绾抱着豆浆杯，抬头看了眼穿着裙子的鬼姐姐。 面目并未扭曲，身上鬼气不是特别重，但隐隐能看出最近应该有变本加厉的迹象，就是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突然变弱了。 夏之淮装作没看见，立刻就把视线转开了。 带着绾绾继续往电梯方向走。 绾绾也就当作没看见，哥哥不想理呢。 …… 黄月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夏之淮，立刻激动的从阴影里飘出来，想要先跟夏之淮好好打个招呼。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得到，对方明明看到了她，但是……又装作没看到。 黄月立刻紧张地攥紧拳头，在原地犹豫了几秒钟，最后咬牙决定跟着他一起上楼。 刚走进电梯，就在镜子里看到身后女鬼也挤进来的夏之淮：“……” 得嘞！ 又是一个冲他来的女鬼。 他最近这是交桃花劫了吗？ 绾绾为什么没提醒他？ 黄月挤进电梯后，想起了昨晚那个大佬的提示，礼貌地给夏之淮和绾绾鞠了一躬。 绾绾抱着豆浆杯被吓到了，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咕咚”吸了一大口豆浆，接着打了个有味道的奶嗝！ 夏之淮也被女主突如其来的操作惊到，他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目光停在了黄月身上。 黄月抬起头后，小声说道：“夏，夏先生，我知道你看得到我。” 夏之淮没说话。 他装不下去了。 黄月道：“我之所以过来，是想委托你和你妹妹，帮我追回生前的债务，我会用追回的百分之五债务作为酬谢。” “能请你们帮帮我吗？” “我意外死亡后，借给我前男友的钱，他不打算还，我妈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昨天晚上我差点儿变成厉鬼杀了那个混蛋，是一个很厉害的大佬告诉我，可以找你们帮忙。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所以……” “行了，一会儿再说。” 夏之淮叹了口气。 他已经猜到是谁引来的这只鬼了。 黄西空最近真的……太闲了，竟然还给他和绾绾找活儿干，这是担心他快要破产养不起一家子了吗？ …… 绾绾给了女鬼一张聚阴符，让她暂时可以进屋子。 女鬼握着聚阴符，顿时感觉身体舒服很多。 这套房子的气息一开始让她有些煎熬，尤其是在鬼力不是很足够的情况下，进来之后皮肤就像被无数细针慢慢的戳着一样。 黄月拘谨地站在客厅一旁，不敢去触碰屋子里的其他东西。 夏之淮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单人沙发：“坐。” 黄月老老实实坐下。 她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事情原委与经过。 还具体说明了，当初前男友给她写下的字据，她藏在什么地方。 所以这个事情还真不难，如果拿着借条对方不还，完全可以去法院起诉，法院判决下来，基本就可以强制对方在规定时间内还款。 不过就为了十万块，差点儿杀了人，变成厉鬼。 夏之淮也觉得有些太不划算。 她确实应该感谢路过的黄西空顺手救了她一命。 不然阴曹地府的油锅里绝对有她一轮游。 “这个委托，我们接了。” “今天我就会登门，你把你母亲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留一下，最近可以待在我家附近，但是不要去干扰附近的居民，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晚上可以过来问问情况，我如果有进展会通知你。” “还有，不要偷看我洗澡睡觉之类的……” 防狗仔他有办法。 防女色鬼……他手段真的有点捉急。 这女鬼一看就对他的美色也是动心的，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可能是他曾经的粉丝。 第214章 小蓝胖子 黄月坐在单人沙发上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简直喜极而泣，立刻点头道：“谢谢，谢谢，夏之淮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好的男明星了！” 夏之淮一脸麻木地看着她：“……” “我已经不是男明星了，马上就要退圈了。”夏之淮起身叹了口气，走到茶几另一边，将坐在地垫上的绾绾提起来，顺手摆在沙发上，揉了揉她蓬松的小奶卷，“你先坐在沙发上乖乖把豆浆喝了，我去给你准备出门要带的东西。” 绾绾乖巧地点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了望他，又看向开心得好像要螺旋上天的女鬼姐姐。 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开心。 明明哥哥刚刚的语气也不算特别好，而且还禁止这个女鬼姐姐随便闯他们家门。 …… 黄月的内心原本是非常忐忑的，因为这次来她没把握。 生前的时候，夏之淮刚参加男团选秀，她其实就是他的粉丝。 不过刚出道那会儿，夏之淮还不怎么火，粉丝后援都还没有形成规模，她都是自己摸索着自发打榜投票，看着夏之淮在节目中大放异彩，一步步走到男团决赛，最后C位出道成团。 只是，追星追了那么久，其实她从来没去过现场。 因为工作忙，也因为要攒钱。 她不是那种狂热粉丝，分分钟打投多少钱，她也没有那个财力。 所以……这次能通过那个厉鬼大佬，找到夏之淮这里，她真的很开心。 来之前，她就认真想过了。 如果夏之淮看不见她，那也没关系。 反正她都死翘翘了，生前没见过面，死后多看两眼，再去找其他道士帮忙追债也是可以的。 如果夏之淮真的能帮她追回那些借出去的钱……她这辈子真的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毕竟意外死亡，怨不了任何人。 …… 夏之淮走进厨房后，客厅里就只剩下绾绾和黄月。 这时，黄月才终于分出注意力来打量绾绾。 她好奇地看着又奶又软的小团子，朝绾绾和善地笑了笑：“小朋友，你好。” 绾绾抱着豆浆纸杯，点点头道：“姐姐你好。” “你真的是夏之淮的妹妹吗？”黄月很好奇。 夏之淮单身未婚，却带着个小孩子。 这事儿之前已经在娱乐版块的新闻上闹了好几回了。 夏之淮对外宣称是妹妹。 但是很多恶心人的营销号和一些不入流的媒体，为了蹭热度，有时候还是会瞎写，说什么未婚生女之类的。 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时，黄月其实有点想冲到电脑前，把那些瞎玩意儿写的小编脑壳儿捶进桌板里。 不过，本质上……她内心也还是很好奇。 绾绾到底是妹妹？还是宝贝闺女？ 不管是什么身份，眼前的小朋友都超级可爱。 想rua~ …… 绾绾靠在沙发上，鞋尖轻轻互相蹭了蹭，抿着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鼓着腮帮子，低头喝了一大口豆浆，忽然坐直身体转头看向阳台。 黄西空推开阳台的门走进来，看到绾绾盯着他时，笑着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绾绾：“黄叔叔你又出去了啊？昨天晚上不是才回来吗？” 黄西空掸了掸袖子上的桃花瓣：“出去透透气，你们早上出去吃饭，我又不用吃。” “这个女鬼姐姐，是你介绍来的？”绾绾扭头看着黄月。 黄月看到黄西空就忍不住绷紧了皮。 这只厉鬼出现后，她感觉周围空气都凝固了。 不过这一刻，她也清楚认识到，眼前这个小宝贝……好像真的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毕竟没有哪个小朋友，能这么淡定的和两只鬼闲聊，甚至有一只还是非常厉害的千年厉鬼。 黄西空看了眼黄月，女鬼已经褪去了昨晚狰狞的模样，他收回视线后微微颔首道：“昨晚顺路看到了，就提点了她两句。这件事应该挺安全，你哥哥应该不会介意，你还能赚钱买小零食。” 绾绾盘着小短腿坐在沙发上，鼓着腮帮子道：“好吧。” 她其实不太喜欢刚刚那个女鬼姐姐问的问题。 哥哥已经跟很多人说过，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妹妹啊。 可总是还有人用各种各样的语气问她，好像能从她这里问到不一样的答案似的。 黄西空敏感地察觉到绾绾的不开心，他抬眸定定地看了黄月一眼：“你和夏之淮聊过了？” 黄月立刻点头：“说过了，他刚刚答应了。” “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黄西空反问道。 黄月立刻意识到这是在下逐客令，她嗖的一下就从位置上弹起来，朝黄西空鞠了一躬：“打扰了，我这就离开。” 黄月几乎是一溜烟就穿墙跑没了。 绾绾张了张嘴，最后小声道：“她还没把聚阴符还给我呢……” 黄西空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她之后还要过来，没有聚阴符进不来的。” 绾绾轻轻叹气道：“好吧。” 那就当先放在那只女鬼姐姐那里好了。 …… 黄西空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看着夏之淮往背包里塞了一个保温杯，然后还有绾绾的奶瓶，分装的奶粉包，还有乱七八糟的一些小东西，忍不住问道：“出门一趟而已，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 “你以为带小孩儿那么容易？”夏之淮将背包拉链拉好后，看向绾绾，“绾绾的胃简直连着无底洞，不给她带上奶瓶这些，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饿了。” 已经出现过好几次，绾绾饿肚子，他只能带她去吃路边摊的情况。 所以以后出门，东西他都会准备好。 尽量不带绾绾在外面的小馆子吃饭。 绾绾笑眯眯道：“我的肚子不是连着无底洞。” 而是连着树洞。 小桃树要汲取营养嘛，当然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 夏之淮背上背包，将绾绾抱起来：“我们出去见黄月母亲，你去吗？” 黄西空坐在沙发上思考了几秒：“跟你们一起吧。” 绾绾趴在夏之淮肩膀上，夏之淮将包扔给黄西空：“既然去，就拿东西。” 黄西空抓着沉甸甸的背包，看着兄妹俩扬长而去的背影，忽然……有些牙痒痒。 走进电梯后，黄西空身上的长袍已经换成了黑色的衬衣和裤子，一头长发也变成了短发。 绾绾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黄西空提着包站在一旁问道：“你口袋里不是能装很多东西吗？干嘛不自己带东西呢？” 绾绾摊了摊手，趴在夏之淮肩膀上小声说道：“哥哥不让，他说小朋友不能太高调。” 在直播节目里，已经有很多观众觉得她是个行走的“小蓝胖子”了。 一些人会认为是节目组想营造出来的效果。 但现实中，哥哥还是不希望她那么打眼。 万一被坏蛋盯上，她就危险了。 这些都是哥哥偶尔会跟她说的。 黄西空只是看了夏之淮后脑勺一眼，并没有在置喙他的决定。 不管什么时候，夏之淮会是这世上唯一拼尽全力也会保护绾绾的人。 第215章 乘风破浪 夏之淮开车带着绾绾和黄西空去了黄月母亲家里。 黄月母亲住在S市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汽车开到棠尾巷子口时，夏之淮就发现车开不进去了。 这条巷子其实能通车，就是靠着墙边堆积了不少东西，电动车和自行车，还有自己搭建从墙头延伸出来的小棚子，让这条巷子看起来有种在繁华深处悄无声息腐败发霉的落寞与荒凉。 夏之淮降下车窗看了巷子里一眼，回头与黄西空说道：“车开不进去，你先带着绾绾下去，我去找个地方停车。” 黄西空推开车门，刚准备提着绾绾的衣领，将她拎下车时，绾绾立刻抬手阻止，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用了，黄叔叔，我自己来。” 夏之淮坐在前排，回头看着绾绾，忍不住嘀咕道：“你自己的腿那么短，怎么下去？” “我就能自己下去。” 绾绾从车椅子上下来，然后指了指路边，让黄西空往远处站，自己一只脚踩在车侧边的脚踏板上，身体一扭一扭，从车上慢慢溜了下去。 夏之淮解开安全带，扭头看着她的骚操作，一脸震惊道：“我今天才给你换了套新衣服！桃绾绾，天天洗衣服的不是你，所以你就不知道心疼我是吧？” 绾绾下了车后，拍了拍自己的屁屁：“我有哦，每天都心疼哥哥多一点，笔芯！” 绾绾两只小手捏着小爱心疯狂朝夏之淮甩去。 夏之淮白眼差点儿翻上天！ 这个小没良心的。 …… 绾绾发射完小心心之后，双手拽着自己上衣下摆扭了一圈，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大力将车门给碰上后，背着自己的宝宝背包站在巷子口，和黄西空一高一矮遥遥相望。 黄西空靠在墙上，勾唇道：“怪不得你哥天天都抓狂，感情你就是这样在他底线上蹦跶的？” 绾绾学着他靠在墙角，小短腿蹬了蹬地面，认真地说道：“我没有哦，哥哥就是那个样子的。” 她才没有在哥哥底线上狂舞！ 她这么可爱，这么贴心，这么懂事……怎么可能会把哥哥逼疯？！ 绾绾从兜兜里掏出一块棒棒糖，抬头问道：“黄叔叔，以后晚上你能带我一起出去玩吗？” 黄西空懒散地垂眸睨了她一眼：“做梦呢？” 绾绾：“我晚上也想乘风破浪。” 黄西空：“你什么时候看得综艺节目？我记得我没放过。” 绾绾思考了两秒：“我见哥哥看过。” 黄西空想了想夏之淮那不可一世的性子，果断道：“骗人。” 绾绾鼓起腮帮，气鼓鼓道：“才没有。” 就是哥哥晚上睡觉前，专门抱着手机看综艺节目。 里面的姐姐都长得漂亮，他还跟着哼里面的歌呢。 她学了好几句。 “哥哥最喜欢里面的芒果姐姐。”绾绾为了给自己辩驳，所以毫不犹豫地揭露了夏之淮的老底，“他还会跳芒果姐姐的舞，手机里放视频的时候，他脚丫子晃得可快乐了。” 黄西空认真回想了几秒，还是不知道芒果姐姐是谁。 看来，回去得补课了。 不能跟社会脱节，要紧跟潮流。 “所以，我没说谎。” “黄叔叔，晚上能带我出去吗？我们一起抓鬼鬼。” 绾绾双手合在身前，西子捧心状看着黄西空。 黄西空从头顶折了一个小树棍，在绾绾脑袋上敲了敲：“小萝卜精，甭想了，我是不可能带你的。” 哪有出门找线索寻仇，还带个奶娃娃。 他不要面子的吗？ 绾绾还想缠着他，但是黄西空忽然挑眉道：“你哥来了。” 绾绾立刻闭上嘴巴，扭头狗狗祟祟地朝路边看，发现根本没人。 被骗了！ 她扭头就要找黄西空算账，准备用手烫一下他。 天天骗小朋友，大人都没有心的！ …… 黄西空微微侧身，躲开绾绾的小胖手，用小树棍抵着她的西瓜肚：“你干嘛一天天就想跑出去捉鬼？家里的动画片不好看吗？” 绾绾扁着嘴道：“我想变强啊，变强保护哥哥。” 哥哥现在太弱了，实力真正恢复……可能得等到这次历劫彻底结束。 结束之后，她和哥哥就要回天界了。 可是天界又没有那么多鬼鬼，夫子也只会捉着他们背书，练习法术……根本不会允许她长大之前去外面探险。 这次下界机会特别难得。 虽然动画片很好看，但是她也好想抓鬼鬼。 回去后，她肯定要给天界幼儿园的小伙伴讲一遍，到时候肯定是全园最帅的崽崽。 想想就美滋滋。 …… 黄西空听着她的痴心妄想，看着走过来的夏之淮，毫不留情地告了一状。 “管管你妹吧，一天天的就想上天呢！” 夏之淮拿着车钥匙走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绾绾：“什么上天？” “刚刚吵着要晚上跟我一起出去乘风破浪。” 夏之淮眼神扫向绾绾：“……” 绾绾扭头踩了黄西空一脚：“黄叔叔，背叛我！” 黄西空弹了她额头一下，又被灼到：“背叛你个鬼，我跟你就不是一个阵营的。” 夏之淮将绾绾从地上拎起来，抱在怀里道：“你晚上哪儿都不准去，乖乖睡觉，才能长个子。” “秤砣每天吃那么多东西，也该长长个儿了……桃绾绾，你说你怎么比秤砣还铁呢？” 绾绾气得捏他的脸，口不择言道：“哥哥大坏蛋，你才是秤砣，全家都是。” 夏之淮笑着揶揄道：“你跟我不是一家的？” 绾绾：“……” …… 夏之淮逗着绾绾，抱着她找到了黄月母亲家门口。 小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旧房子，角落里有自家用木板子搭起来的小窝棚。 小窝棚下面放着水桶灶台，看起来就相当于厨房。 黄西空刚准备抬手叩门，但忽然又缩回了手，扭头看向夏之淮：“你敲吧。” 夏之淮抱着绾绾，奇怪道：“为什么？” “鬼敲门，不吉利。”黄西空叹气。 夏之淮想想觉得也对，黄西空是厉鬼，无缘无故去敲活人家的门……多少会过些晦气。 夏之淮在门板上敲了三下，一个中年女人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夏之淮和绾绾后，愣了好几秒：“你们……找谁？” “您是黄月的母亲吗？”夏之淮直截了当的问道。 黄月的母亲状态看起来很差，头发凌乱，双目红肿，整张脸都憔悴得快没了人样儿。 乍一看，就像是随时都能辞世的状态。 女人反应有些慢，迟缓的点点头。 “我是夏之淮，你女儿曾委托我，帮你办一件事。” 第216章 阴阳规则 夏之淮抱着绾绾跟着黄月母亲进了屋子。 一进门就能看到摆放在正屋桌子上的黑白色遗照。 遗照前供奉着瓜果和糕点，供桌右边放着一只蓝色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束淡绿色的洋桔梗。 屋子格局不大，但是里里外外收拾得挺干净。 夏之淮将绾绾从怀里放下来，从供桌边取了三根线香，用放在柜子上的打火机点燃，看着烟线慢慢升起后，他举着香在桌案前垂眸祭拜，走上前去准备把线香插进小铜炉里，忽然看到了和瓜果一起放在供桌上的两张专辑。 桌子上的专辑不是别人的，正是他出道这一年多期间发行的。 黄月的母亲站在一旁，见他视线停在专辑上有些久，张口缓缓说道：“那是小月生前珍藏的东西，当初为了买这个，她省吃俭用了一个多月，那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买明星专辑，我想着她生前那么喜欢，就放在这里供着，希望她到了地下也能……” 夏之淮抬手将香插在了铜炉里，后退了几步，微微欠首道：“阿姨，节哀。” 除此之外，夏之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世上最心酸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对于一位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母亲而言，再多的语言安慰，作用也十分有限。 他本身就不是个擅长安抚他人情绪的人，所以眼下除了保持缄默与真诚，也没有任何可以多做多说的。 黄月母亲将他们引到了小院子里，搬了几个板凳出来，给绾绾洗了一个红苹果。 绾绾接过苹果后，乖巧地说道：“谢谢。” 黄月母亲抬手摸了摸绾绾的小脑袋，微微勾起唇角，眼尾泛出细纹：“真乖，不用谢。” 夏之淮坐在凳子上，斟酌了一下，开口道：“黄阿姨，是这样的，我这次来其实是因为……黄月委托我帮她追回生前借给前男友的钱。” 黄月母亲坐在凳子呆怔了几秒：“借给前男友的钱？” “她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夏之淮是万万没想到，黄月母亲连黄月生前恋爱过的事情都不知道。 按照黄月所言，她和她前男友分分合合，其实在一起时间应该蛮久了，好像大学时期就在一起，毕业之后，因为工作生活出现了分歧，最后选择和平分手，各奔东西。 “黄月是大学时候谈的，她生前没有跟你提过吗？”夏之淮询问道。 “没有，小月她……”黄母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似回想起什么，神色犹疑道，“她大学的时候，确实有段时间很喜欢往外跑。就是大二之后吧……说是假期在外面做兼职，放假其实也很少回家，平时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她的前男友叫程越山，两人毕业之后就分手了，程越山后来创业失败，因为急需钱就找黄月借了十万，到现在并未归还。” 黄母奇怪的看着夏之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种借钱的事情，小月生前连她这个母亲都没有说，又怎么会告诉别人嗯？ 夏之淮：“我是今天早上接到的委托，实不相瞒……我能通灵。” 这话说出口后，夏之淮也就没有那么别扭了。 他其实一直不想承认自己能通灵来着。 但是吧……事到如今，跟着绾绾混久了，他好像也摆脱不了这个行业。 …… 绾绾捧着红苹果，用白色的小米牙咔咔啃着苹果，乌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夏之淮打转儿。 哥哥现在比她更像招摇撞骗的神棍了。 绾绾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如同定格住的黄月妈妈，嗷呜张口咬了一口苹果肉，有点担心她会拎着扫把将哥哥扫出去。 黄母花了点时间，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盯着夏之淮看了良久：“小月委托你追债？她为什么不托梦告诉我呢？” 夏之淮还以为她反应会很激烈，但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夏之淮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鬼好像也不是轻易就能入梦的，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我也没什么通天的本领，只能见到鬼，别的不太行。黄月生前是我的粉丝，她可能是从我的以为鬼朋友那里听说了我的能力，所以今天早上就蹲在我家楼下，一直跟着我……” 黄母激动地抓住夏之淮的手：“我能见见她吗？” 夏之淮摇头：“她没来。” “但是就算她在，我也没办法让你见到她。” 夏之淮如实说道，左手不着痕迹地按住蠢蠢欲动的绾绾，没有让她开口插话。 黄母怔怔望着夏之淮，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我没有太大的能力，互通阴阳的事情我是做不到的。黄月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她追回借给程越山的十万块钱，如果能追回……会给我百分之五的费用，剩下的钱留着给你养老。” “我可以不从中收取任何费用，无偿帮你追回债务，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夏之淮是进了黄家大门之后，才有这种想法的。 他不是个伟大的人，但也不是个掉进钱眼儿里的人。 十万块钱百分之五的手续费，也就五千块钱。 他现在已经没有高额违约金的麻烦，综艺节目收入也按照每期打入他的账户，所以他确实不缺。 但是黄月母亲……确实缺的。 黄月生前也只留下十来万的遗产，而黄母现在五十岁，再也没有一儿半女，所以往后是没有人在跟前尽孝的。 且十万块钱，在S市其实真的不经花。 黄母的年纪会越来越大，上了年纪后，难免会有些小毛病，虽然有医保能报销，但依旧处处都需要钱。 夏之淮很难想象，再过十年……眼前这位母亲又该怎么生活。 以后如果身体出现大病，可能也会因为缺钱选择保守治疗，或者不治疗。 这是国内很多普通家庭的现状，老人很怕生病，尤其是大病，一下子就能去了家里大半积蓄，有些不富裕的家庭，可能也会为此背上债务。 但是能背上债务，是有人照顾。 像黄母这种没有子女的……只会活得更加艰难。 夏之淮是决定无偿帮助黄母，但是他不想让绾绾出手。 阴阳两隔，是一种规则。 规则存在，就要尽可能去遵守。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与至亲至爱阴阳两别，他们也没有机会去见那些亡魂，可是依旧要继续活下去。 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应该去承受这个世界给予幸与不幸。 绾绾今天若是开了一个头，难免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会有无数次。 一次心软，次次心软。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也不该是绾绾这个年纪，应该去承担的东西。 不能见到已故之人，并不会让原本的生活脱轨。 再说，他也确实没有说谎……他自己本身是不会任何法术的，也只是单纯地能见到亡魂而已。 第217章 回家养猪 黄月的母亲坐在凳子上沉默了很久。 绾绾总感觉她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就变得很低沉。 她伸手扯了扯夏之淮的袖口，眨了眨眼睛，看向黄月母亲。 夏之淮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内心却很笃定，黄月母亲会想通的。 黄西空站在树荫下，忽然开口道：“你的女儿，死后为了能追回借出去的钱，昨天晚上只差一步就变成厉鬼，杀了那个人。” 黄月母亲霍然抬起头看向黄西空，紧张地问道：“小月她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她还没有成功，被我遇见了。”黄西空靠在树干上，神色有些莫测，“成为厉鬼之后，几乎再没有投胎转世的可能，就算可以转世，也必须入地狱经历万般极为残酷的刑罚……她一直迟迟不肯离去，也就是为了这笔钱，留着给你养老。” 黄月母亲眼睛瞬间通红，眼泪从眼眶中流下来，一颗颗落在手背上，很快便泣不成声。 “见与不见，没有那么重要。”黄西空淡漠道，“人死一如灯灭，活着的人能做的，就是好好道别。” 如果真的执着…… 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 总会有再相遇的一天。 夏之淮看向黄西空，虽然觉得他的话很直接，但是又打从心里又认为没毛病。 黄西空是鬼，看待生与死的问题，要比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更通透。 所以夏之淮并没有阻止他。 黄月母亲听完之后，只是哭了很久，最后起身朝着黄西空鞠了一躬，又转头与夏之淮说道：“既然小月最后执着的事情是这个，那就麻烦你们帮忙追回小月借出去的钱，手续费用就按照小月说的给，谢谢你们愿意帮小月，没让她沦落为厉鬼。” …… 夏之淮带着绾绾离开时，轻轻叹了口气：“生离死别什么的，不管处在哪个年龄段，我感觉自己还是有点不能面对。” 绾绾趴在夏之淮背上，小胖手勾着他的脖子：“哥哥不用伤心。” “教绾绾的夫子曾说过，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绾绾摇头晃脑地背诵了几句。 夏之淮慢慢停下脚步，微微偏首，一脸的迷茫：“什么意思？” 黄西空单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缀在两人身后，听到夏之淮的问题有点无语：“你上学读书的时候，天天都在睡觉吗？” “这跟我上学读书有毛的关系？我上学根本没学过这个。” 夏之淮见不得黄西空攻击他没文化。 绾绾将小下巴垫在夏之淮肩上，奶声奶气地说道：“这个是《道德经》里面的。” 夏之淮：“……你的老师是疯了吗？你才三岁半，都会背《道德经》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连《道德经》的书都没有翻开过。 黄西空摇头叹气道：“就你这点儿知识水平，怎么教绾绾？绾绾懂的都比你多。” 绾绾扭头看向黄西空：“哥哥会唱嚯嚯哈嘿……我就不会。” 夏之淮颠了颠背后的绾绾，额角青筋在狂舞：“求求你了，赶紧闭嘴。” RAP他其实唱的也不是特别特别好，他更擅长的还是舞蹈。 能成为C位，主要还是脸长得好，舞跳得好，唱歌也还可以，所以营销包装比较成功而已。 绾绾听不懂rap，黄西空对这种新潮流更是十分不理解，所以他几乎可预见自己要被嘲笑。 …… 果不其然，黄西空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在一旁建议道：“我觉得你应该回去再读两年书，这样走出去你就算没内涵，多少还能装装文化人。” 夏之淮：“你闭嘴吧，不想跟你说话。” 他还会外语呢，黄西空会吗？ 干嘛要以己之长比人之短！ 绾绾插话道：“哥哥一直都不会《道德经》，但是不要紧的，反正哥哥也不需要。” 夏之淮认同地点点头：“绾绾说的对。” “我不懂，我妹懂就行了。” 黄西空看着他的神色颇为一言难尽：“你可真有出息。” “嗐，谁说不是呢？” 夏之淮笑眯眯地驮着绾绾往前走，一边和绾绾说道：“刚刚黄月妈妈给我的那张借条，绾绾你可要收好了，千万不要弄丢了。不然咱们就没办法帮黄月妈妈追回那笔钱了。” 绾绾拍了拍兜兜：“装在我兜兜里，东西是不会丢的。” 她的空间好大好大，能放好多东西。 而且在天界幼儿园上学，她刚入门的时候，教法术的仙子姐姐还专门告诉他们该如何收纳，整理自己的空间，或者是随身携带的空间法宝，所以她东西一直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找什么都特别快。 大多数神仙寿命都特别特别长，所以会收藏储纳的东西也特别特别多。 东西只有分门别类整理好，需要用的时候，找起来才最方便。 不过哥哥是个例外，他的东西从来都是乱堆乱放。 所以他自己搭的洞穴，里面的宝石五花八门，虽然堆得特别满，但是一点精致感都没有。 关键是哥哥还总是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住的地方是天界最漂亮最阔气的。 …… 带着绾绾吃过午饭，夏之淮领着绾绾回家午休了一小时，然后约了专属律师宋倦。 宋倦在律师事务所楼下的咖啡馆跟夏之淮见面，看到绾绾后，先从身边的沙发上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给你买的小零食，附近新开的连锁店刚出的新口味。” “谢谢宋叔叔。” 绾绾抱住袋子，立刻甜甜笑起来。 她可太喜欢宋倦宋叔叔了……真的好懂她。 宋倦作势要将她袋子拿回来：“叫哥哥，不准叫叔叔，不然就不给你了啊。” 绾绾抱住袋子，嘿嘿笑道：“不还，叔叔就是叔叔。” 夏之淮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零食可存着慢慢吃，一天不能吃太多。” “嗯嗯。” 绾绾敷衍地点点头，开始将手往袋子里伸，一个一个往自己兜兜里转移。 夏之淮：“……”这孩子真的半点儿心眼儿都没有。 宋倦对这种情况已经非常熟悉，完全当作没看到。 夏之淮朝他笑了笑，说起了正事：“我是想委托你，帮黄月母亲起诉黄月的前男友，程越山。” 宋倦：“仔细说说看。” 作为律师，有人委托，宋倦自然会先听听是什么官司。 不过起诉这件事，不一定。 真正走庭审流程漫长，而且律师费其实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一般他还是建议庭外能解决的，就庭外解决。 夏之淮将事情说了一遍，宋倦思考了片刻：“这事儿交给我吧，暂时没必要起诉对方。” “但是可以先给对方发一封律师函。” “与程越山沟通还钱的问题，我去操作，而且你们有借据在手里，他如果有点法律常识，基本上就知道要是走到庭审阶段，他几乎是必输无疑，到时候不仅要还钱，同时还要赔上一笔律师费。” “而且你们也说了黄月的情况，我估计黄月死后折腾得他不清，与其不断花钱请道士驱鬼，还不如还了十万块钱消灾……这本身也就是他欠下的债务，你们只需要配合告诉黄月，在他还清债务后不再纠缠即可。” 夏之淮觉得宋倦的办法可行。 他没和程越山见过，对这人也没什么了解。 不过这本身就是一笔很容易算清楚的帐，只要聪明一点儿，就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宋倦明显对处理这种案件驾轻就熟，交给他，夏之淮并不是很担心。 …… 将追回债款的事情交给宋倦后，宋倦随口问道：“你昨天是不是救了个小男孩儿？” 夏之淮正给绾绾倒了半瓶水，将盖子盖好后，随手塞进绾绾怀里，抬眸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你今天中午上新闻了，你不知道？”宋倦还挺意外。 夏之淮：“嗯？不会吧，我昨晚全程戴着口罩呢。” “那有什么用？你本身就那么惹眼，身边还带个绾绾，简直就是移动的标签，那档综艺节目开播后，热度一直都很高，你们兄妹俩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彻底红了。” 绾绾喝了一大口水，好奇道：“红了？可以吃吗？” 宋倦笑道：“那不能。” “哦，那算了。”绾绾一听不能吃，瞬间就没了兴趣。 夏之淮靠坐在卡座里，随口道：“红了就红了呗，也没啥，反正我都要退圈了。” 宋倦：“你真打算退圈？退圈后干什么？” 夏之淮随口瞎掰道：“回家养猪。” 第218章 厉鬼保姆 宋倦看着夏之淮一时间有些无语。 夏之淮被他盯着有点发憷，笑着道：“开玩笑，我打算回桃花村种地。” 绾绾立刻点头道：“嗯，种桃树。” “我可擅长了种树啦，宋叔叔，等园子里的树结了果子，到时候我送你一筐。” 宋倦抬手揉了揉绾绾蓬松细软的头发：“行啊，那我以后的桃子，你和你哥包了，我以后就一直做你们的代理律师，你觉得成吗？” 绾绾毫不犹豫，立刻点头道：“好啊。” 她可会种桃树了，结出来桃子又大又漂亮，口感还特别好。 以前好多神兽，都想跟哥哥套关系，从她这里摘果子。 全程被忽略的夏之淮，看着一大一小一唱一和，就把这事儿敲定了。 他坐在沙发上，敲了敲绾绾的小脑袋瓜子：“你傻不傻，还包了他以后的桃子！” 绾绾抱着奶瓶，圆圆的脸颊鼓了鼓，轻哼道：“我种的桃子我做主。” 宋倦一瞬间就被绾绾可爱到了。 他看了眼夏之淮，又低头看了下腕表：“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去警局一趟？你不是说这次回S市，是因为警方想询问你关于萧婷的事情吗？” …… 提及萧婷，夏之淮脸色微微变化。 他对萧婷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开始拍摄《月光城》之后。 通过绾绾开了天眼，他知道萧婷和陈湾的死脱不了干系。 陈湾的案件虽然后续跟进了调查，但是不管警方，还是妖管局，都没有掌握萧婷直接谋害陈湾的证据。 妖管局那边介入调查后，三次突然上门调查，就是想查到萧婷养的小鬼，可是他们的人去了之后，连一点阴气都找不到。 好像上次绾绾和他，还有朴鱼舟，在萧婷住的地方看到的浓重阴气，全是他们自己梦魂颠倒。 宋倦对于夏之淮的心路历程毫无所觉，他看了绾绾一眼，继续说道：“如果你这会儿去警局，带着绾绾也不太方便，要不……把绾绾放在我这里，我下班后可以送她回去，或者你在警局那边配合调查结束后，到我这儿再把她接回去。” 夏之淮抬头道：“谢谢，我妹我自己带就行。” 宋倦有些不死心：“你完全可以放心的，我们律师事务所有很多女孩子，都特别喜欢绾绾，绝对会无微不至的照顾好绾绾。” 夏之淮抓了抓鼻尖，用打量的眼神盯着宋倦：“我觉得你们就是觊觎我妹。” 宋倦：“反正你也要忙。” “我有保姆。”夏之淮一口咬定。 宋倦满脸疑惑地看着夏之淮：“你不是刚从桃花村回来吗？这么短的时间，你从哪儿请的保姆？靠不靠谱啊？” 夏之淮：“靠谱的，跟我们住了很长时间了，绾绾对他也十分熟悉。” 绾绾忽然抬起头：“哥哥，你说的是黄叔叔？” 宋倦：“你给绾绾请了个男保姆？” 夏之淮：“是黄西空。” 宋倦：“……” “你让一只千年厉鬼带绾绾？” 宋倦差点儿就忍不住，把手里的平板糊在夏之淮的脸上。 这对兄妹的本领他是知道的，黄西空他也知道。 当初正是这只千年厉鬼，差点儿让整个S大考古专业的七八个人，全部都差点儿去见了孟婆。 …… 绾绾歪着脑袋说道：“黄叔叔很好啊，什么都懂。” 宋倦捂住胸口：“不行了，我想冷静几分钟。” 绾绾扭头看向从一楼大厅柱子后走出来的黄西空，又看了看可怜的宋叔叔，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 黄西空缓步走到几人面前，在绾绾身边落座，扭头看向宋倦：“怎么，对我带小萝卜精有意见？” 乍一听到黄西空的声音，宋倦整个人都差点儿从位置上弹起来。 宋倦看了眼几乎与正常人无异的黄西空，错愕道：“你……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黄西空双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慵懒地扫了宋倦一眼，“你也说了，我是千年厉鬼，你一个普通人，我怕你做什么？” 宋倦：“……”话虽这么说，但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杀出来威胁他，也太有损你千年厉鬼的逼格了吧？ 黄西空见宋倦失去战斗力，扭头踢了夏之淮小腿一脚。 “说谁是保姆呢？” 夏之淮往一旁挪了挪，先看了眼他的长腿，感觉还是能被踹到，又继续挪了挪。 绾绾坐在他们中间，抱着奶瓶视线转了转去。 确认过眼神。 这不是她能管的事呀！ 还是当作没看见吧~ …… 夏之淮：“一会儿你带绾绾玩，我去警局那边处理些事情。” “不带小萝卜精去？” 绾绾举手道：“我去。” 夏之淮捏着她的小胖手按下去：“你去干嘛？坐在警局当吉祥物吗？” 绾绾：“如果需要，我可以。” 夏之淮：“你不可以，跟他去玩，只要不是去危险的地方，今天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绾绾瞬间支棱起来，将奶瓶放在腿上，眉开眼笑道：“好哒！” “那我不去了啦，哥哥你早去晚回，我今天不会想你的。” 夏之淮：“。。。” 黄西空伸出右手，给了夏之淮一个眼神。 夏之淮：“干嘛？” “给钱。”黄西空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天地银行的红票子，“你是打算让我买东西付冥币吗？” 夏之淮：“……” “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们俩一屁股债。” 不然这辈子也用不着他当提款机。 …… 绾绾接过夏之淮递来的银行卡，顺手给了黄西空，然后自以为隐秘地跟黄西空眨了眨眼睛。 黄西空会意，反手将银行卡收起来：“我带绾绾出去玩了。” 夏之淮：“你们打算去哪儿？” “你不是说，只要不危险，去哪儿都可以？” 黄西空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反手拿出宝宝牵引绳。 绾绾看着他手里熟悉的东西，瞬间就从沙发上溜下去，抱着奶瓶就往外跑。 黄西空站在原地，气定神闲道：“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绾绾站得远远的，大声抗议道：“我不管，我不穿遛狗绳。” 夏之淮坐在沙发上，瞬间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这叫什么？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呀！ 第219章 配合调查 绾绾和黄西空离开后，夏之淮离开了律所，去了警局。 萧婷的案子虽然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配合调查是必须的。 负责萧婷案的警察姓席，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妥帖的制服，将夏之淮引到了单独的房间。 他端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将笔记本和笔放在对面，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地说道：“夏先生，首先要感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夏之淮点点头：“应该的。” “萧婷的死你已经知道了，能问一下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吗？” “工作的时候认识的，我和她合作过两部剧，第二部因为拍摄期间一个替身演员在片场身亡，加上我当时负面新闻缠身，还有公司方面的打压，所以这部戏没能继续拍摄，整个剧组也因为某些原因，彻底停摆没有再继续拍摄。” “你和萧婷的关系怎么样？” 夏之淮靠在椅子上，双手捧着桌上的纸杯，缓缓摇了摇头：“不怎么样，我不太喜欢她。” 席靖安握着笔的手停下来，抬头打量了夏之淮一眼。 “能具体说说吗？” 夏之淮斟酌了一下：“《月光城》剧组那个替身演员，她叫陈湾，是萧婷的专用替身。陈湾本身很优秀，但是圈子里不少人都清楚，她当初是因为不愿意接受投资方的潜规则，所以一直被打压，以至于很长时间无戏可拍，最后迫于生活压力，她不得不向投资方低头，最后答应做萧婷的专用替身三年。” “她死的时候，距离这个协议结束只剩下几个月。” “陈湾的案子，我在接手萧婷案之前，已经做过调查。”席靖安放下笔说道，“我很确定，萧婷案和陈湾的案子是没有关系的。” 夏之淮抬头静静看着席靖安：“你确定吗？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笃定这两起案件是有关系的？是有什么证据，或者线索吗？” 夏之淮垂眸看着手中的纸杯：“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妖管局？” 席靖安没说话。 夏之淮也保持沉默。 大概等了几分钟，夏之淮才渐渐开口道：“想必我来警局之前，你应该已经查过我的消息，我最近……直接或者间接参与过不少案件。” “嗯，夏先生你最近的经历比之前十多年都要丰富太多。” 夏之淮知道眼前的警察也有怀疑和考量。 他对萧婷的不喜根本就没有掩饰。 而萧婷临死之前那几个小时，又坚持不懈地给他打了那么多的电话。 这些看起来，让他的嫌疑很大。 只是他有完整且真实的不在场证明。 他没有作案机会。 但是他之前也牵扯进了不少玄学案件中，所以席靖安应该也是怀疑他可能用非同寻常的手段。 夏之淮耐着心解释道：“我和萧婷无冤无仇，我虽然不喜欢她这个人，但是没必要去伤害她。” “我为陈湾的事情感觉到可惜，但是我和陈湾也没什么关系，不会为她去犯法。” “我笃定陈湾和萧婷的案子有直接联系，是因为我前段时间气运一直很低，能看到某些不太科学的存在。” “在陈湾出事的当天，我和她拍对手戏，陈湾身上的威亚从半空中断裂，我看到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当时就在她背后的威亚旁。那团影子出现得很突兀，消失得也很快，陈湾也就是那个时候从半空中摔下来的。” 席靖安抬头看着夏之淮：“你当时做笔录的时候……” “我当时随口说了，但不是很确定，我那段时间还没有接触到很多不科学的存在，所以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现在我完全确信，当时一定是有东西对陈湾威亚做了手脚。” 夏之淮语气格外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萧婷养了一只小鬼。” “这件事归一观的朴道长也是知道的。”夏之淮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当时陈湾死后，鬼魂一直缠着萧婷不肯离开，妖管局那边是有备案记录的。我妹妹是小天师，当时就是她和朴道长一起，将陈湾从萧婷家带走，交给了妖管局进行后续调查。” 只是陈湾死的时候，她自己是看不见那只小鬼的。 所以她恨萧婷和萧婷的金主付明，却在妖管局调查时，没办法提供任何实质性证据。 所以陈湾“意外身亡”的真相，始终无法大白天下。 “妖管局去萧婷住的地方查了几次，都没有查到那只小鬼的存在，这件事我清楚，虽然我不知道萧婷怎么做到的。” 夏之淮：“但是萧婷在出事前，给我打了很多通电话，是想找我帮她解决那只小鬼。” 席靖安抬头看着夏之淮，神色十分冷肃：“你需要为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的，确定吗？” “确定。”夏之淮认真地点点头。 “我不接电话，是因为我知道她找我没好事。” “而且我本身也不会捉鬼除祟，只是因为意外开了天眼，能够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真正能够抓鬼的是我妹妹，不过她年龄太小，我不想让她去冒这个险，所以我才不想理会萧婷。” “但是最后她去找宋晴风给我打电话，后来我就跟她通了电话，只有一通。” “再然后……就是接到了你们的电话，说她死了。” 席靖安：“她打电话明确地说了是让你帮忙抓小鬼吗？” 夏之淮认真回想了一会儿，忽然眉头拧起来：“没有。” “她就说自己遇到了麻烦，说知道我懂这方面的东西，之前找了好几个大师，但是对方都不接受她的委托。” “所以她走投无路才想到我这里碰运气。” “还跟我说，她时间不多，如果再找不到人帮她，她会死。” 夏之淮松开手里的纸杯，嘴角微微下压：“我当时以为她是故意说得那么严重，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就找了个借口推掉了。” “但是挂了她电话之后，我打电话咨询过归一观的朴道长，他说萧婷的事情，其实在圈子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但是都不敢接她的委托，主要是那个小鬼太凶了。之前好像是有人去过萧婷家，帮忙处理那只小鬼，但是因为实力不济，最后反而被小鬼所伤，那个玄门中人很快就离开了，之后这件事渐渐传开，也就没人敢接这个单。” 席靖安：“你知道那个帮萧婷对付小鬼的道士，叫什么吗？” 夏之淮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其实还不选玄门圈子里的人，也不清楚本地有多少道观，更不知道玄门这一行到底有哪些颇有实力的天师。” 席靖安又问了些其他问题。 夏之淮知道的就说了，不知道的也如实回答。 席靖安准备送他离开时，警局门外忽然走过来一对夫妻。 看到夏之淮后，两人立刻快步过来，当场就要给他跪下。 夏之淮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往席靖安身后躲。 席靖安：“……” 第220章 带崽日常 席靖安和夏之淮手忙脚乱地将两人扶起来后，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太过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夏之淮站在一边说道：“他们应该是昨晚我救的那个小男孩儿的父母。” 席靖安：“……”行吧，那没什么可惊讶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也是听说了。 那被拐的小男孩儿确实命悬一线，如果不是夏之淮在加油站厕所发现他，小朋友犯病再加上拖延，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 被拐的小朋友叫裴嘉河，今年刚满四岁。 孩子是跟老人去公园玩，跑远了之后老人没跟上。 结果孩子被人贩子抱走，避开公园的几个监控，消失得无影无踪。 孩子刚失踪的时候，老人已经慌得不得了，赶紧联系了孩子父母，又立刻报警。 警察几乎是接到报案后，立刻就开始调查。 但是只能从一个监控中，看到是个男人抱着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这两个人贩子可能是惯犯，对避开监控很有经验。 所以监控根本没有拍到正脸。 因为孩子被拐走，裴家一家人都是阴云罩顶，裴嘉河的妈妈更是哭成泪人。 裴嘉河爸爸动用了所有亲戚朋友关系，广发寻人启事，一家人都在外面奔波找孩子，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昨晚，裴嘉河父母接到警察的电话，听到孩子被找到了，当场就喜极而泣。 两人很快就赶到了医院，其实当场就跟夏之淮道谢过。 所以，看着眼前的裴嘉河父母，夏之淮对他们的出现简直一头雾水。 …… 席靖安看着为难的夏之淮，便替他询问道：“你们二位是找夏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夏之淮看着激动的两人，刚准备开口说什么。 裴妈妈从手提袋里取出一面锦旗：“夏先生，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昨天晚上我们想酬谢，但是你不收……我们回去和家人商量过，你帮我们找回了孩子，就是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所以我们一定要有所表示，你竟然不收钱，我们去订做了一面锦旗，还希望你能收下。” 裴妈妈抖开了锦旗，诚恳地说道：“还希望你不要拒绝。” 夏之淮看着锦旗，一时间还有些懵逼。 说实话，他活了二十几年，人生第一次收到锦旗。 上面写着“见义勇为，品德高尚”八个大字。 席靖安看向夏之淮，夏之淮慢半拍反应过来：“其实不用这么做……这种事情，只要碰到了，一般人都会伸出手帮忙。” “不一样的。”裴妈妈眼眶里噙着泪，哽咽道，“我们找了很长时间，几乎是托了所有的关系，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家里的老人因为自责，在家里以泪洗面，如果孩子真的找不到，我们这个家可能就……” 夏之淮听着有点难受，伸手接过锦旗：“锦旗我收下了，其他的就不用了。” “小孩子病情稳定下来了吗？我昨天还要照顾我妹，所以没有久留。” 裴妈妈立刻点头：“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用在医院多住两天，就能出院回家。” 夏之淮松了口气：“那就好。” 离开之前，夏之淮被拉着拍了张照片，手里拿着锦旗，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直到坐上车后，他才松了口气，看着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锦旗，哭笑不得。 …… 绾绾和黄西空去了商场里的儿童乐园。 黄西空交了钱之后，绾绾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海洋球池子里。 儿童乐园的女性工作人员，眼神时不时会飘到黄西空身上。 因为带孩子来儿童乐园里的家长，真的少有长得这么……精致好看的。 “那个……家长是可以陪孩子一起进去的。” 黄西空站在一旁，微微偏首道：“没事儿，我不想进去，让她自己去玩吧。” 里面都是小孩子，阳气远没有大人那么足。 若是他进去之后，无意间碰到小孩子，说不定小朋友还要生个小病。 要是碰到绾绾…… 直接被烫冒烟儿。 那画面简直可以想象的“美妙”。 …… 黄西空走出儿童乐园，绕到海洋球池子边，朝绾绾喊道：“你在里面玩，我去那边坐，不想玩了给我打电话。” 他指了指绾绾手腕上的儿童手表。 绾绾扑在海洋球里，听不太清楚他的声音，敷衍的点点头。 黄西空说完，扭头就去不远处的书店，根本不担心绾绾一会儿找不到人。 别人家的小朋友，可能需要人时时看管。 但是绾绾，不需要。 如果丢了…… 也没啥好着急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卖谁呢。 更何况，想在千年厉鬼眼皮子底下偷崽，那大概真是老寿星吃砒霜。 …… 黄西空离开的很放心。 绾绾也当他不存在。 海洋球池子里的小朋友见绾绾一个人玩得起劲儿，忍不住朝她靠近，有点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拉了拉绾绾的背带裤。 “我能不能跟你玩啊？” 绾绾从海洋球里爬起来，扭头看着身后跟她差不多高的小盆友。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绾绾有点想伸手戳一下她的脸蛋。 肉肉的，感觉比她脸颊还要软。 她扭头看了眼四周，没有看到她的家长：“你把脸颊让我摸一下，我就跟你玩。” 小朋友第一次遇到这种回答，艰难地思考了三秒钟，将脑袋凑过来，绷着小脸道：“可以，你摸吧，轻一点哦。” 绾绾伸出邪恶的小手，在她白嫩嫩的脸上捏了捏。 然后……没忍住，又捏了捏。 忽然间，她就领悟到，为什么哥哥那么喜欢rua她的脸蛋了！ “可以了吗？”小女孩儿想把脑袋缩回去。 绾绾松开手，笑眯眯道：“可以了，我们一起玩。” “我叫绾绾，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扎着两个小揪揪，头发上还绑着两个红色的蝴蝶结，抬起双手先托了托自己的脸蛋，之后才乖巧地答道：“我叫小小。” “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绾绾睁大眼睛，拉着她坐在海洋球里：“真的吗？我在电视上好看吗？” 小小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绾绾的脸蛋，又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在电视里的样子。 “我觉得你现在更好看。” 电视里好像比现在要圆很多。 最后半句，小小觉得好像不应该说。 绾绾被夸很开心，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想不明白，她起身道：“你要不要玩拉火车？” “要，绾绾，我们要怎么玩？” 小小眼睛亮晶晶，看着绾绾眼里充满了崇拜。 几分钟后，小小躺在海洋球池里，被绾绾拖着双脚到处跑。 站在二楼护栏旁，将视线从手中小说中挪开的黄西空，看到下面的场景：“……” 就很无语。 这小屁孩儿也不怕被别人家长揍！ 绾绾拉着小小跑得飞快，小小躺在地上咯咯咯直笑。 一直坐在玩具房玩手机的小小爸爸，终于意识到孩子不见了。 刚从玩具房里钻出来，就听到熟悉的笑声，但愣是找不到自家娃。 直到绾绾拖着小小从他面前经过。 躺在地上刚好看见自家老爸一脸懵逼的小小，先是兴奋地朝他摇了摇手，然后又被拖远了。 小小爸爸：“？？？” 下一秒：“！！！” 第221章 心如擂鼓 绾绾拖着小小跑了两圈，然后刹住了车。 她先看了看面前的大长腿，然后慢慢扬起头，看着叉腰站在面前的男人，礼貌地问道：“叔叔，你有事吗？” 躺在地上的小小，将脸上和身上的海洋球推开，从球堆里爬起来后，忽然扑过去抱住男人的大腿。 “爸爸，这个好好玩，你要不要也一起来？”小小开心地提议道。 绾绾看了看他的体型，拒绝道：“他太大只了，拖着他要好废力气的。” 小小挠了挠后脑勺：“好吧，那算了……爸爸，你还是继续去玩手机吧，我跟绾绾姐姐一起玩就好了。” 小小他爸：“……” “小朋友，你为什么要拖着我们家的小小啊？” “你这样做很危险的，知道吗？” 绾绾歪了歪脑袋，看向小小：“不能吗？” 小小学着绾绾，同款歪脑袋：“不能吗？” “为什么啊？”小小仰着小脑袋，像猫咪一般的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家老爸，“绾绾姐姐在陪我玩儿啊，爸爸你都不陪我。” 小小爸爸：“……”会心一箭。 绾绾扭头拍了拍小小的肩膀：“既然你爸爸不让，那我们就不玩了，好不好？” 小小立刻给绾绾表演了一下何谓“笑容瞬间消失”。 小小爸爸只觉得左腿一重，小朋友抱住他的腿，眼里立刻泪汪汪：“我不，爸爸你坏。” 小小爸爸拉住自己的裤腰，手忙脚乱地说道：“你不要往下扯，一会儿我裤子掉了。” 小小倔强的抱住他的小腿，坐在他的脚背上，将脸贴在他的膝盖上。 “不行，我要跟绾绾姐姐玩，不然我就把你裤子撤掉喽！” 小小爸爸气得差点儿仰倒：“！！！”逆女。 绾绾站在一旁看着父女俩，仰头看向二楼。 黄西空拿着书朝绾绾招了招手，嘴角微微翘了翘，并没有下楼的意思。 绾绾看着小小马上就要开始哭了，而小小爸爸也是方寸大乱，根本不会哄小孩。 她无奈地叹气，摸了摸小小的小辫子：“我们玩别的吧，我想去玩那边滑滑梯。” 小小满脸幽怨，坐在她爸脚背上。 “爸爸不爱我了。” “算了，绾绾姐姐，我跟你回家吧。” 小小松开手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像只小跟屁虫一样，追着绾绾去玩滑滑梯。 小小爸爸看着毫不犹豫弃他而去的小棉袄，一脸的难以置信。 疼了三年的小棉袄，她漏风了~ 黄西空趴在栏杆边，好笑地看着绾绾把小朋友拐走，那位奶爸提着裤子，站在海洋球池子里凌乱着。 正笑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黄西空看着夏之淮的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已经配合完警察做过笔录了？” “嗯。”夏之淮声音不自在，靠着车上问道，“你和绾绾在哪儿？” “商场，儿童乐园。”黄西空随手翻了页放在护栏上的书，目光淡淡扫过上面的文字，心不在焉道，“你打算现在就把绾绾接回去吗？” “她既然想在儿童乐园玩，那就多玩一会儿吧，晚上就在商场里的餐厅吃，反正回家我也不会做。” 夏之淮对自己的厨艺一点都没有自信。 他将手机放在支架上，戴上蓝牙耳机后，准备驱车前往商场附近。 车子还没有开出停车场，夏之淮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他看着号码思考了几分钟，最后点了接通。 “你好，哪位？” 电话那端迟迟没有声音，直到过了片刻，电话里传来刺刺拉拉的声响，就像收音机断断续续的收声。 过了大概一分钟，电话就被直接挂断。 夏之淮看着通话记录时间，还有来电号码，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直接开车离开了停车场。 车子开出半小时后，他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身体忽然变得很累，眼皮也很沉重。 尤其是左边肩膀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车子还在往前行驶，但即使他握着方向盘，也不受控制。 迷迷糊糊之间，他只能看到车子向马路旁边的桥墩驶去。 他右手用力打着方向盘，但是毫无作用，脚下狂踩刹车也没用。 …… 绾绾原本坐在滑滑梯上面，正准备往下滑，掌心忽然开始发烫。 她猛然从滑滑梯上溜下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速度快的儿童乐园工作人员完全追不上她。 黄西空发觉不对劲时，随手将书收起来，翻身从二楼上轻飘飘跳下来，弯腰勾起绾绾的鞋子，快速追了上去。 直到他追到商场门外，发现小不点儿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黄西空提着鞋子，站在门口环顾四周，慢慢放开气息，但是感觉不到绾绾的存在。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拿出手机给夏之淮打电话。 但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 大概打了第三遍，电话被接通后，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 “请问你是这只手机主人的家属吗？” 黄西空闻言微微颦眉：“是，他怎么了？” “你的家人刚刚出了车祸，撞在了路边的桥墩上，目前处于昏迷中……” “医院地址，我马上过去。”黄西空脸色瞬间严肃。 不过他这次算是猜到绾绾为什么突然跑了。 虽然不知道她跟她哥之间有什么心灵感应，但是应该就是夏之淮出事，她才跑得那么快。 黄西空挂断电话后，打开手机定位系统，找到了绾绾儿童手表的定位。 已经在车祸现场附近了。 黄西空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还是没想通她是怎么短时间就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 但是此时也没空去思考那么多，他转身走回商场，闪身进洗手间，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 …… 绾绾光着脚丫子出现在车祸现场，看着车头起火的车辆格外眼熟，立刻准备冲上前去。 附近已经有人往车子附近赶，绾绾速度很快冲到车子附近，看着扭曲变形的车头，敏锐的察觉到车子里浓重的阴气。 她从兜兜里掏出大力符，贴在自己身上，单手抓着门直接撕开。 看着靠在椅背上昏迷不醒的哥哥，瞬间眼眶红红。 她低头看了眼他被挤压到的双腿，单手将安全带扯断，爬上车子将卡着夏之淮双腿的地方用力推开。 然后在身后赶来的大人帮助下，将他从车上拖了下来。 人刚拖下来不到三分钟，车子轰得一下爆炸。 绾绾看着躺在地上的夏之淮，回头看了眼被大火包围的汽车，心如擂鼓。 第222章 皮糙肉厚 帮忙救下夏之淮的路人，有的在帮忙叫救护车，刚刚那位帮绾绾把人抬下来的好心人，还帮夏之淮把掉在腿上的手机拿出来了。 没想到刚准备帮忙联系家属，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绾绾仰头看着他接电话，又低头看着浑身是血的夏之淮，眼里闪过慌乱与茫然，抓起他的手不顾一切地就开始把身体里的灵气输给他。 就在她将灵气灌入之际，一只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从夏之淮手臂上移开。 “行了，小桃子，这里交给我吧。” 男人的清润的声音在绾绾耳边响起。 绾绾抬头看到了他白色的衣衫，嗅到了一种淡淡的梅花香气。 男人缓缓蹲下身，左手轻轻按在夏之淮胸口。 只是短短片刻，夏之淮伤口的血就奇迹般止住了。 绾绾累得坐在地上，盯着他瞪大了眼睛，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来他是谁。 就是觉得好像有点面熟。 “盯着我看了那么久，还没有认出来吗？”男人回头朝她笑了笑。 绾绾：“……” “我姓白，叫我卿仪哥哥。” 绾绾张了张嘴，恍然大悟：“狐狸哥哥。” 白卿仪满头黑线，无奈地叹了两口气。 他将夏之淮从地上抱起来，看着已经抵达现场的救护车，直接将人放在担架床上。 将夏之淮送上救护车后，他朝绾绾招了招手：“这次算你们兄妹运气好，碰上我正好在附近，过来咱们跟车去医院。” 绾绾穿着袜子跑到他身边，白卿仪将她抱起来，跟着坐进了救护车车厢内。 车厢门关上后，一旁的护士将一只手机递了过来。 “这是患者的手机吧，你们拿好。” 白卿仪接过手机，随手塞进绾绾兜里，垂眸看着躺在担架上人事不知的夏之淮，轻轻摇了摇头。 绾绾坐在白卿仪腿上，一直没有说话，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岩浆一眨不眨地盯着夏之淮。 直到人被推进抢救室，绾绾才缓缓开口，小奶音里带着哭腔：“哥哥会没事的，对吗？” 白卿仪坐在椅子上，懒懒地伸长腿：“我好歹也是最厉害的九尾狐，既然都来了，怎么可能还会让他出事？” “你这小桃子，小瞧谁呢？” 绾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还是不敢放松。 她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到处都是血污，脚下的袜子都快掉了。 白卿仪看着她被血污弄脏的脸蛋，挥手在她身上掠过，整个人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行了啊，你好歹也是个小神仙呢，你哥他死不了，这世上有句话呢，叫做祸害遗千年。” “你哥在天界也算是一害，就算等到你的叶子全秃了，你哥估计还能继续祸害天界诸仙呢。” 绾绾：“……” “再说了，他就算历劫，那也不是普通人，阎王那里不敢收他，司命也不敢改他寿命，你担心什么？” 绾绾看了看干净的掌心，扁着嘴道：“可是刚刚好吓人。” 白卿仪看她眼眶通红，顿时如临大敌：“你省省功夫啊，我可不会哄你这种幼崽。” “刚刚那情况也就看着吓人。” “你想想，你哥现在虽然是个凡人，但是你既然都下界了，还能在他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他身边，再怎么也不至于尸骨无存。” “更何况，他这次还有贵人相助。” “再则，他就算死了一次又怎样？” “只要他历劫用的身体还在……你给司命传个讯，他立马就能让你个原地复活，当场再给你表演十个后空翻都行。” 绾绾眼泪忽然就止住了，脑袋里转过弯来，瞬间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是哦。 哥哥又不归地府管。 司命还指望着哥哥这次度劫成功，回去不要找他麻烦。 所以司命肯定也会尽全力给哥哥收拾烂摊子。 所以她为什么要哭？ 绾绾呆呆坐在椅子上，一时间有点懵逼。 为什么九尾狐哥哥一说，她瞬间就不难过了？ 思考了好几秒，绾绾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哭一哭，扭头眼泪汪汪道：“可是哥哥会疼啊……” 白卿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弹了绾绾一个脑瓜嘣。 “他那皮糙肉厚，你心疼他，还不如心疼被撞坏的车。” 泪汪汪的小绾绾：“。。。” 真的。 她忽然觉得，哥哥当初想揍狐狸叔叔，不是没有道理的。 嘴好欠哦~ 第223章 是九尾狐 黄西空到了医院之后，远远就看到绾绾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 而和绾绾并排坐着的白卿仪，在黄西空出现的第一瞬间，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白卿仪抬眸往走廊一端望去，眼神骤然锐利，下意识就像抬手。 绾绾眼疾手快，立刻双手抱住他的手腕，挂在他举起的右手上。 “等一下！”绾绾着急忙慌的开口，“那个不是坏蛋，我认识的。” 白卿仪拧眉道：“你怎么和厉鬼搅在一起？” 天生克制邪祟的小桃子，跟一只千年厉鬼。 怎么看都是死对头才对！ 黄西空对白卿仪也是不惧的，虽然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他。 黄西空将绾绾的鞋子放在绾绾腿上：“把鞋子穿上。” “黄叔叔，对不起。” 黄西空站在走廊中，垂眸道：“不用跟我说这些。” 绾绾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 她有点怕黄叔叔生气。 黄西空看她惴惴不安的小眼神，平静地问道：“你哥他怎么样？” 绾绾松了口气：“哥哥没事儿的，他不会死。” “你哥这次车祸只是意外吗？” …… 黄西空觉得有些奇怪。 夏之淮与绾绾住在一起后，虽然看着依旧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心思其实细腻很多，做事也十分细致。 而且他又从不饮酒，更不会疲劳驾驶。 毕竟每天都睡到自然醒的人，疲劳个锤锤！ 今天也没有干多累的事情，就是去黄月家中一趟，见了律师聊了几句，剩下就是关于萧婷之死，去警局配合调查。 绾绾生气道：“不是意外，我把哥哥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车里的阴气好重。” 绾绾从兜兜里掏出一缕黑色的阴气。 “我当时揪了一点点，这种阴气我以前遇到过一样的。”绾绾道。 黄西空将试图溜走的阴气抓住，垂眸道：“如果是你见过的阴气，那应该就不是萧婷的报复。” 萧婷是昨天才死的。 绾绾之前只见过活生生的萧婷。 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她了。 绾绾垂着眼帘努力回想，但是一时半会又毫无头绪。 她这段时间见过的鬼太多了，除了黄西空和竹青身上的阴气，她是最最最熟悉，绝对不会认错的。 其他鬼的阴气，记得真的没有那么清楚。 …… 绾绾抬手道：“黄叔叔，你把阴气给我吧，我一定会找到欺负哥哥的坏蛋。” 黄西空拿着阴气犹豫了几秒，还是把阴气还给了绾绾。 “不要私自行动，需要出门，一定要和大人说。” 绾绾乖巧点头。 黄西空想敲她脑门，想想又忍了。 “每次你就是满口答应，然后一犯错，就立刻认错，但下次还敢！” 绾绾鼓了鼓软软的腮帮子。 这次只是情况紧急。 但她不敢辩驳，这次跑出来没和黄叔叔说，让他在后面一路追，她有点心虚。 …… 白卿仪啧啧称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天生邪祟克星的小桃子，竟然被一只厉鬼训得一愣一愣的。 难得啊！ 青龙那家伙都做不到吧。 那条笨龙对小桃子可是当成眼珠子在宠着。 见黄西空训完话，绾绾立刻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拉着身边的白卿仪道：“这是狐狸叔叔，哥哥的朋友。” 白卿仪顿时给她表演了一个眉毛倒竖，认真纠正她的称呼：“叫哥哥！我年轻着呢。” 绾绾：“……幼稚！” 白卿仪：“我跟你哥差不了几岁。” 绾绾松开他的袖口，一本正经道：“我知道哦，你不要想骗我。” 白卿仪难以置信道：“你哥那个混球，连我真实年纪都告诉你了？” 天界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真实年龄的，青龙算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他当初还跟自己保证，绝对不会对第三个人提起此事。 叛徒！ …… 黄西空看着双臂环在胸前，面前气鼓鼓的白卿仪，一时间若有所思。 眼前这青年明显不是人类，毕竟身上强大的气息就不是人类所有。 他起初以为是山神土地神之类的，毕竟他身上有种令鬼怪惧怕的力量。 但是绾绾又称呼他为“狐狸叔叔”。 原形是只狐狸吗？ 看着也不太像妖。 绾绾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笑着说道：“白叔叔是九尾狐。” 白卿仪忽然扭头：“！！！” 第224章 缺个保姆 白卿仪伸手捏住绾绾软乎乎的脸颊，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把我给卖了啊？小没良心的。” 绾绾试图拯救自己的脸蛋，被迫嘟嘟嘴，含糊不清地说到：“黄猪猪不是外人。” 白卿仪松开她的脸，手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两下：“以后这种事情不准再对其他人提起。” 绾绾立刻双手托了托红扑扑的脸蛋，果断点头答应。 白卿仪扭头看见站在一旁的黄西空，补充道：“当然，鬼也不行！” 绾绾立刻举手发誓：“明白！” “妖也不可以。” “总之，对谁都不能再提起。” 绾绾点头如捣蒜。 白卿仪这才放过她，抬起微微上挑的眼睛，打量着黄西空道：“你也不能说。” “明白。” 黄西空在绾绾身边坐下，扭头看向还亮着红灯的手术室。 说实话，不困惑是不可能的。 夏之淮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明星，而且因为运气被窃取，最近这半年一直在走霉运。 而绾绾则是个三岁多的小崽崽，从老桃家的族谱来看，应该也是个肉体凡胎。 但绾绾却偏偏身居万鬼皆惧的力量，乃是无数鬼祟的命中克星。 简直就像是突然变异了一样。 而且她比同龄小朋友要更聪明，虽然才三岁半，但是已经学的了一身的捉鬼本事。 今天更是夸张，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完成了空间上的瞬移。 身边还多出一只九尾狐。 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兽，待她竟然也是这般亲善，甚至看起来好像和夏之淮还认识。 这对兄妹真的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 绾绾自己将鞋子穿好，白卿仪帮她调整了一下鞋扣，手掌心便出现一颗又红又大的桃子。 “下来的时候，顺便给你带的。”白卿仪将桃子塞进绾绾怀里，笑着说道。 绾绾惊喜地抱住大桃子，开心道：“白叔叔，你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来看我和哥哥的？” 白卿仪皮笑肉不笑道：“你觉得可能吗？你哥那家伙，我躲他都来不及，还探望他？多大脸？” 绾绾抱住桃子眨了眨眼睛：“那是为什么下来？” “葬龙山。” 白卿仪只说了三个字，点到为止。 绾绾是个小聪明，也是瞬间就get了他的意思，果断闭上了嘴。 “我去那边看过后，有些事情想找你哥商量，结果刚找到他人就躺板板了。” 绾绾：“……” “桃子我出门的时候去摘的，应该还很新鲜，你不吃吗？” 绾绾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吃，给哥哥吃。” 天界的蟠桃，她化出人形后吃了好多的，虽然也很怀念桃子的味道。 但是白叔叔只给了一个，她要留给哥哥。 哥哥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强大的力量，所以身体只能慢慢恢复。 天界的蟠桃给他吃，身体可以早点康复。 白卿仪盯着绾绾看了挺久，最后只有些酸道：“你对你哥倒是掏心掏肺的好。” 怎么就没让他一只单身数千年的狐狸捡到这么乖这么贴心的小棉袄呢？ 全便宜青龙那个混球了！ 又是嫉妒那条臭龙的一天~ …… 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会儿，绾绾扭头看向白卿仪：“白叔叔，你……” “嗯，有话就说？” 绾绾小声说道：“哥哥现在还不认识你吧。” 因为下界历劫，所以哥哥是没有天界记忆的。 白卿仪靠在椅子上思考了三秒：“随便编个理由糊弄一下他就行了，反正过段时间他就会想起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糊弄哥哥？” 绾绾十分忧心，哥哥虽然看着有点二，但其实还是蛮敏锐的。 白卿仪：“你缺老师吗？教打架那种。” 绾绾抱着大桃子思考了片刻：“我觉得，哥哥要是知道你教我打架，会把你逐出家门的。” 白卿仪眉头一拧：“那你缺什么？” 绾绾一时间也想不出来：“缺……” 黄西空扭头忽然插话道：“她缺个保姆。” 白卿仪低头看着绾绾，绾绾也仰头看着他。 确认过眼神。 白叔叔绝对不是会带崽的人。 白卿仪叹了口气，勉为其难道：“行吧，如果是别的小孩儿我肯定是不行，但是绾绾……我觉得吧，我还是可以带几天的。” 绾绾：“！！！”不，我觉得你不行的。 她扭头可怜唧唧地望着黄西空：“黄叔叔，我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 黄西空一脸淡定道：“对不起，你还真不是。” 带绾绾，绝对是他鬼生中最痛苦的事情。 毕竟挨又挨不得，真到关键时候，管又管不住。 算了吧，这带孩子的事情有人认领，他当然要果断放手。 白卿仪好笑道：“你就这么怕我？我人挺好的。” 绾绾挂起营业式笑脸，内心已经有点崩溃了。 别以为她小，就什么都不知道。 以前天界幼儿园的小脑虎，曾经贪玩跑到了天火池，结识了道貌岸然的狐狸叔叔后，狐狸叔叔带着他玩，结果小脑虎差点儿掉进天火池里。 据说，小脑虎屁股上的毛秃了好大一片，回家哭了两个月，不肯去幼儿园上学。 白叔叔的名字=不靠谱！ 她不想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 白卿仪捏了捏她的小辫子：“我很有孩子缘的，而且你哥不让你干的事情，我都可以跟着你一起干。” 黄西空扭头震惊地看着这个危险人物！ 这是能对小朋友说的话吗？ 绾绾将蟠桃揣进自己的兜里，闷闷不乐道：“大人的嘴，骗人的鬼。” 感觉被内涵到的黄西空：“你对鬼是有什么误解吗？” 绾绾：“。。。” 就在绾绾绞尽脑汁想要辩驳时，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 护士推着病床从里面出来，看着排排坐的三个神仙颜值，只是短暂的愣神后，立刻说道：“患者的情况很稳定，伤得并不是很严重，麻醉时间过了就会醒过来。” 绾绾立刻从椅子上溜下来，快步跑到病床边，伸手勾住了夏之淮的手指。 她能听到夏之淮强劲的心跳声，此时才总算安下心来。 白卿仪和黄西空站起身，看了眼躺在病床上，面色挺红润的夏之淮。 这还担心个锤子！ 黄西空礼貌地颔首道：“谢谢，辛苦了。” 护士把夏之淮推去病房时，绾绾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后面。 黄西空转头道：“我先回去拿医保卡和证件，给他办住院手续。” 白卿仪微微颔首，慢悠悠跟着绾绾走了。 …… 直到白卿仪离开后，黄西空脸上温润的表情彻底消失，从袖子里取出一小缕极淡的阴气。 他低头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隐约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说明，对夏之淮车子动手脚的鬼，手上已经沾染了人命。 绝非一般的邪祟。 第225章 苏醒之后 病房里只有仪器的声音。 白卿仪靠在沙发上，正玩着黄西空给绾绾送过来的平板。 绾绾则是趴在沙发上，将一只脚脚翘在白卿仪腿上，双手举在耳朵两侧呼呼大睡。 …… 夏之淮感觉自己像跑了一场神奇的马拉松，尤其是最后一段赛道上，后面跟着一团黑色的影子，追在他屁股后头狂撵。 所以他将两条腿甩的飞快，拼了命的往前奔跑。 就在快被身后黑色影子追上扑倒在地之后，他感觉自己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因为扑在他身上的鬼东西，太臭了！ 就在他思考着，是躺平被有口臭的怪物吃掉，还是意思意思再反击一下时。 一只青色的巨龙从天而降，一个神龙摆尾，就把他身上的影子扫飞。 他躺在地上欣赏巨龙伟岸的身姿时，那颗巨大的龙头也扭过来，威风凛凛的双目盯着他。 下一秒，巨龙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嗝，喷出一口龙气。 他瞬间就从病床上弹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感觉自己已经面容狰狞地离开人世间。 大葱味儿的龙气，真的太上头了！ 从病床上弹坐起来后，他茫然地看了眼四周，确认自己是在医院病房后，扭头就望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白卿仪。 白卿仪拿着平板，抬头跟他对视了几秒，镇定自若地打招呼：“醒了？” 夏之淮木讷地点了点头，又看到他身旁躺着的小团子，这才有种神魂落在实处的感觉。 “那个……你哪位？” 白卿仪垂眸扫了眼绾绾：“绾绾的师父。” 夏之淮一脸震惊。 绾绾师父不是老道士吗？ 怎么变成小白脸了？ “身体感觉怎么样？”白卿仪询问道。 夏之淮摇了摇头：“感觉挺好。”此刻能起来给他表演一个后空翻那种好。 不过……他坐在病床上眉头慢慢皱起来。 好像，他之前遇到了车祸来着。 从警局出来后不久，他就感觉到身体很沉重，眼皮也很沉，踩刹车的时候，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然后…… 然后车子就撞在桥墩上了。 卧槽！ 夏之淮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双腿，有知觉，也不疼。 很好，没有因为车祸截肢什么的。 白卿仪看着他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无奈叹气道：“绾绾给你输了很多灵气，最迟三天，你就能恢复如常，甚至比以前更精神。” “那绾绾呢，她把灵力给我，身体会不会不舒服？” 白卿仪看着他一副“我妹出事，我就不活了”的神色，无语道：“她能有什么事儿？灵气养几天就全部回来了，估计最近两天就是饿的快，多吃点儿就行。” 这小桃子比天界那几个神兽崽崽好养多了。 最关键还特别让人省心。 趁着青龙最近没有天界记忆，他可以多跟小桃子接触接触，说不定能拐回家去做妹妹。 傻呆呆坐在床上，丝毫不知道对面正准备撬他家墙角的夏之淮，终于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针头：“黄西空呢？” “那只厉鬼？”白卿仪摸了摸下巴，思考道，“给你交完费用，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在此时，病房门被敲响。 夏之淮：“进来。” 门被推开后，门口空无一人。 夏之淮微微眯起眼睛，看到了飘进来的竹青。 “你怎么来医院了？” 竹青举了举手里的饭盒。 第226章 全家最弱 “我来送饭。”竹青进了房间之后，身形才慢慢显现出来。 不过对于夏之淮和白卿仪而言，不管她现不现身都没啥区别。 白卿仪打量着纤细的小姑娘，扭头看着夏之淮：“你家成鬼窝了？” 夏之淮回头无语地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竹青往夏之淮身边站了站，看了眼睡在沙发上的绾绾：“黄大人说，绾绾今天中午就没吃饭，晚上再不吃会饿……所以让我做好饭菜送到医院来。” 竹青：“夏先生，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夏之淮微微颔首：“还不错，谢谢。” 竹青将给他准备的康复餐放在小桌子上，然后走到沙发边，将给绾绾做好的儿童餐打开。 没等几秒钟，睡梦中的绾绾小鼻头动了动，闭着眼睛慢吞吞从沙发上就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喃喃道：“好香，干饭啦？” 竹青看着绾绾可可爱爱的模样，将饭盒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绾绾，起床吃饭了。” 绾绾听到竹青的声音，瞬间清醒，歪在沙发上惊喜道：“竹青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们送饭，先吃饭。”竹青指了指一旁的小桌子。 绾绾火速从沙发上溜下来，想爬上一旁的椅子，但失败了。 她扭头看向白卿仪。 白卿仪坐在沙发上静静望着她：“看我干嘛？” “上不去。” 白卿仪无语地抬手，用了个法术将她拎到椅子上。 “白先生一起吧，黄大人已经吩咐过我，也做了你的晚饭。” 竹青又掏出一套饭盒，放在了桌面上。 白卿仪原本想说不用，但是绾绾已经把自己淡粉色的多层饭盒打开，将三只饭盒并排摆放在面前，双手拿起勺子合十，朝着竹青笑眯眯道：“谢谢竹青姐姐，饭菜好香。” 竹青见白卿仪坐在沙发上看绾绾，便抬手把另一套饭盒打开，一边说道：“我知道自己是一只鬼，留在人类身边有诸多不便，而且也没什么其他本事，但是夏先生和绾绾愿意收留我，我打从心里也非常感激，好在我厨艺不错，可以每天给他们做饭，绾绾和夏先生一直都说特别好吃，白先生不如……尝尝？” 白卿仪放下手中的儿童平板，起身走到小桌旁，拉了张凳子坐下。 “谢谢。” 虽然他是只尊贵的九尾狐，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有的。 这只鬼看上去也牲畜无害，与夏之淮和绾绾相处那么久，应该品行也是相当不错的。 夏之淮已经自己拆开饭盒，拿着筷子说道：“竹青，让他自己动手，绾绾和我一个伤号都自己动手吃饭，他一个成年人了，难道还想让你把饭喂到嘴里去？” 白卿仪握着筷子看向夏之淮：“刚醒，就这么劲儿，果然是人傻福多。” 夏之淮：“……” 艹，这狗男人真的是绾绾师父吗？ 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只想在这碍眼的人头骨上钻个洞？ 竹青闻言立刻撒手不管了。 绾绾根本不理会他们的钩心斗角，一心一意埋头干饭。 竹青见她吃饭速度太快，给她倒了小半碗鸡汤：“绾绾，吃饭慢一点，不然容易伤肠胃。” “先喝点汤。” 绾绾乖乖放下勺子，将嘴里的饭菜囫囵咽下去后，捧着碗吨吨吨干起了鸡汤。 白卿仪看着她碗里已经下去一小半的饭菜，拿起筷子，给她饭盒里拨了一些。 竹青见状：“不用了，绾绾吃太多会积食。” 白卿仪并未停下，淡定道：“要说别人吃多会积食，那是自然，但是她不会。” “她能量消耗过多，饿是很正常的，你给她准备的那些，不够。” 绾绾将鸡汤喝完后，竹青问道：“绾绾，是真的吗？” 绾绾点了点头，双手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还是好饿。” “那先吃吧。” 竹青也不再阻止，夏之淮端起饭碗道：“我这里还有，绾绾你不够，我再给你分点儿？” 绾绾摇了摇头：“哥哥你醒了啊？我先吃饭，吃完再和你说。” 实在是太饿了，现在就算哥哥醒了，她也没空搭理他了。 几个大人看着她埋头苦吃的模样，都有些心疼。 小小的身体，到底承受了多少啊？ 心疼。 竹青：明天要给绾绾多加三个鸡腿！ …… 夏之淮吃到一半，问起黄西空的事情。 竹青不确定道：“黄大人回去之后，只交代我做好三人份的饭菜，送到医院来。” “其他的并没有告诉我，但是他离开的时候，我觉得他神色不太对。” 绾绾握着勺子的手顿住，从兜兜里掏出阴气捏了捏。 “少了。” 夏之淮一头雾水：“什么少了？” “我揪的阴气。” 绾绾刚准备放下勺子，但是手里的阴气被白卿仪一把薅去。 “吃饭就吃饭，不要摸这种脏兮兮的东西。”白卿仪捏着阴气，无语道，“他一只千年厉鬼，你们担心他做什么？他拿了阴气，自然是去寻仇去了，等你们吃完饭，说不定他已经打扫完战场，带着罪魁祸首回来了。” “赶紧吃饭！” “全家最弱，就你哥。” “而你，年纪最小，操心最多，想以后一直做矮冬瓜吗？” 矮冬瓜绾绾：“……” 全家最弱夏之淮：“……” 竹青有点震惊地看着白卿仪。 好好一男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一开口就满嘴嘲讽，稳稳拉住了全场仇恨，也是很厉害了。 夏之淮将筷子捏得老紧。 他有点怀疑，这男人是上天给他派下来的死对头。 绾绾握着勺子，忿忿地反驳道：“我才不矮，以后长得肯定比你高。” 白卿仪睨了她一眼：“甭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他一个仪表风流，身长八尺的帅狐狸，在天界那也是公认的仙男。 小桃子的人形这辈子都不可能长到八尺。 哼！ …… 天色渐暗。 黄西空跟着指尖那缕阴气，辗转寻到了一栋别墅院子外。 他抬手将阴气收起来，抬起头看向灯光啪啪啪全熄灭的别墅二楼，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鬼，竟然真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把罪魁祸首抓回去，他觉得自己也没脸待在人间找晋帝了，还不如早点儿去地府领号码牌。 第227章 敲打教训 黄西空起初并不知道这栋别墅属于谁。 他是在潜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栋别墅里住的人很眼熟。 得益于他每天都看各种版块新闻，还有各种节目的良好习惯，在看到别墅一楼客厅墙壁上挂着的人物油画时，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国内名气与热度都很高的男演员任文洲。 黄西空盯着油画出神，前前后后回想着这段时间对夏之淮的所有记忆。 很确定，夏之淮是不认识任文洲的。 他一时间也有些想不明白，任文洲为何会和夏之淮一样，与同一只鬼扯上关系。 但是既来之，便要弄清楚前后因果。 那只小鬼并不在一楼，黄西空收敛了身上所有气息，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在二楼走廊里，可以听到小孩子的欢笑声，以及铃铛叮叮当当的响声。 二楼好几个房间的门，无人进出，却开开合合。 黄西空看着在走廊上爬行的小鬼，穿着绣着老虎的红肚兜，戴着一个金项圈，右脚脚腕上戴着一只金环，上面挂着两个小铃铛。 小鬼身形其实非常小，但身上的阴气已经浓郁到慢慢泻出整栋楼。 黄西空站在拐角，紧紧打量着小孩儿，并没有看到任文洲。 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小鬼并不会走路，只会在地上爬行。 他猜测，应该还能在半空中飘行。 小孩儿虽然很小，但是面部青紫，已经变得非常邪恶。 黄西空缓步走到他面前，将他从地上拎起来，认真打量着他：“古曼童？” 小鬼突然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如鲨鱼般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向黄西空手臂。 黄西空微微眯起眼睛，单手捏住他的脑袋，不紧不慢地威胁道：“乱咬，捏爆你的小脑袋哦~” 这小鬼可远没有绾绾可爱乖巧，所以他也不会用对待绾绾的方式，对待这种已经杀过人的小鬼。 小鬼龇牙咧嘴，凶巴巴地嗷呜嗷呜，就是咬不到他。 黄西空一瞬间放出身上的气息，重重地碾压着小鬼。 小鬼全黑的双目顿时合上，然后在他手下团成一团，不敢再作妖。 黄西空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单手将小鬼夹在腋下，询问道：“人在哪间屋子？” 小鬼闷不吭声，垂头丧气地望着地板，不想搭理他。 黄西空低头看着装死的小鬼，抬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小鬼顿时嚎啕大哭，舞动着四肢要从他手里逃出来。 黄西空低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人在哪间房？” “别装听不懂，你都能听人命令杀人，还能听不懂同类的话？” 小鬼哭声渐小，墨迹了一会儿，垂着脑袋，小胖手往左边第二间房门指去。 黄西空走到房门前，抬手在门板上敲了四下。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黄西空并未直接破门而入。 因为这栋别墅的情况本身就很奇怪。 一个手染鲜血的古曼童，在别墅二楼走廊里爬来爬去，但是别墅里的人还活着。 至少站在门口时，他能感觉到屋内的人，是活着的。 “屋里的人是你什么人？”黄西空低头将小鬼摆正，让他飘在半空中。 小鬼团坐在半空中，“啊啊啊”叫了两下，然后忽然含含糊糊地叫了声“粑粑”。 黄西空扭头看向门板：“他是你爸爸？” “那你妈妈呢？” 小鬼低着头，慢吞吞从肚兜里掏出一抹破碎的魂魄。 黄西空微微眯起眼睛：“萧婷？” 第228章 一抹绿色 萧婷是小鬼的母亲。 黄西空也只是错愕了几秒，很快就想起之前夏之淮与他提起的萧婷养小鬼的事情。 没想到这小鬼竟然真的是萧婷亲生的。 不过这女人也是真的够狠，竟然把自己的孩子炼制成这种东西。 生前他是不了解古曼童的，但是苏醒之后，从其他渠道知道炼制古曼童的手法，并不简单。 用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炼制，效果是最好的。 但是T国那边比较常见且正规的手法，多是用已故的孩子交给当地术师炼制，然后供奉孩子的牌位，以期庇佑。 这些孩子离世，大多是因为意外死亡，或者病故。 一般来说，并无故意加害的行为。 所以孩子魂魄也更纯净，不会轻易失去控制。 毕竟在孩子从孕育到形成完整的认知之前，就像是一张纯白的纸，不会去憎恨，也不会去埋怨。 对父母有着天生的信赖与依赖。 但萧婷养的这只小鬼，气息非常混杂，甚至还有很大的怨气。 这只小鬼与萧婷之间也有着很重的因果关系，看得出来，萧婷应该对小孩儿的死亡直接负责。 黄西空估摸着，大概率是未出生时直接去医院做了终止妊娠，并且将孩子引产。 现在社会，女性意外怀孕的情况也是很常见的。 但是大多不会像萧婷这样背负这么重的因果。 应该是萧婷利用死去的孩子，先是送去做了古曼童，后又利用小鬼谋利，甚至让小鬼背负上了血债。 小鬼魂魄被污染的很严重，而且小孩子天生自控能力就不强，胃口也被越养越大。 最终，小鬼反噬，萧婷死亡。 甚至连死后，萧婷的魂魄都被小鬼留在身边。 萧婷肯定是挣扎过，但被失控的小鬼将魂魄弄伤，以至于现在只剩下一抹极为脆弱的破碎魂魄。 …… 萧婷的死，黄西空倒是没有什么疑虑。 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任文洲，竟然是小鬼的亲生父亲，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因为听夏之淮说过，萧婷现任男友是一个商人，叫付明。 而任文洲则是在圈子里口碑极好的实力派男演员，今年大概三十多岁，媒体也从未报道过他与萧婷有什么关系。 黄西空屈起手指，抬手在门板上再次敲了四下。 他出声道：“任先生，我是夏之淮的朋友，能开一下门吗？” 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黄西空也没有贸然闯进去。 他低头看着小鬼，问道：“房间里有东西，你进不去？” 小鬼努力点了点头。 爸爸很怕他。 他来了之后，爸爸就一直躲在这个房间里不出来。 他也不敢进去，因为房间里有很厉害的东西，把他打伤了。 所以他只能在别墅里其他地方爬来爬去，自己跟自己玩。 …… 黄西空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不准再杀人了，听到没有？” 小鬼歪了歪脑袋。 他才没有，只是想找人玩。 但是都不愿意陪他。 黄西空：“你找人玩什么？人当然怕鬼了，你应该去找其他鬼玩。” 小鬼捏着手生气得挥了挥：“啊啊啊啊……”他想找爸爸妈妈玩。 黄西空扭头威胁道：“你老实点儿，不然就把你撕成一根根面条，跟你妈妈一样。” 小鬼瞬间老实下来。 这个大人好坏，欺负他。 但是他打不过。 …… 黄西空抬手压在门把手上，慢慢释放出阴气。 屋内某种让他不太喜欢的力量也在变强，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 然后拿出绾绾给的符篆挡在面前。 屋内突然射出来的淡金色光芒，冲击到他面前半米处，忽然被一层半透明的光罩挡住。 淡金色光芒很快被掀开，打在了他右后侧的墙面上。 黄西空慢慢放下手，将小鬼往身后拨了拨：“待在这里不准动，不然等我再抓到你，就和你玩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的游戏。” 小鬼：“！！！” 坏蛋！ 黄西空走进屋子里，发现灯是开着的。 任文洲躲在书架边，怀里抱着一颗玉白菜。 黄西空停在书桌前，抬手将蠢蠢欲动的小鬼捏住，盯着瑟瑟发抖，脸色煞白的任文洲：“能谈谈吗？” 任文洲慢慢睁开眼，看着黄西空有些呆怔，但看到他手里动弹不得的小鬼后，又立刻心惊胆战。 任文洲抱着玉白菜不放。 黄西空平静地说道：“玉白菜摆件聚财招财效果不错，但是镇宅确实不怎么样，它刚刚一击已经是极限，没办法再护佑你。” 毕竟不是什么数百年的老古董，灵气有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任文洲靠在墙上，手还在微微颤抖，但也不敢对黄西空放松警惕。 “我不是人类。”黄西空扬起手里的小鬼，“我和他一样，是厉鬼。” “但是我不会杀你。” “为什么？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任文洲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招惹上这种无妄之灾。 黄西空疑惑道：“你跟我确实无冤无仇，跟这只小鬼却不是。” “不可能，我这么多年来没有欺负，或者是伤害过小孩子。”任文洲十分笃定道。 黄西空也有些费解：“他是你的儿子，你不知道？” 任文洲一脸懵逼。 “这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有结婚，怎么可能有孩子？” “他妈妈是萧婷，昨天刚被这小鬼反噬，死了。”黄西空提醒道。 任文洲脸上表情凝固：“萧婷？” “这不可能的，我和萧婷分手很多年了，而且她当时没有……” 不对。 萧婷还真的有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 黄西空见他陷入沉思的模样，询问道：“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任文洲还是不敢松开抱着玉白菜的手，但慢慢扶着墙，慢慢站稳身体。 “我们去楼下谈。” 黄西空拎着小鬼直接出去，任文洲见状，终于将高悬的心慢慢放下来，沉重地松了口气。 任文洲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着端坐的黄西空气质矜贵，询问道：“需要茶吗？” 黄西空摇了摇头：“不用，你倒的茶，我喝不了。” “时间不早，所以也不要拐弯抹角。” 任文洲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慢慢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萧婷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萧婷还没出道的时候，确实和我在一起过。” “那个时候她很年轻，长得也很漂亮，加上还没有毕业，我当时也年少轻狂，所以就跟她在一起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也只是个二三线的男演员，而且一直也没有大火过，所以萧婷快毕业入圈的时候，我能给她的资源也非常有限，渐渐的矛盾就多了。” “后来我带萧婷参加酒会，她也是通过我认识了付明。” “付明是个富二代，而且也很会做生意，对漂亮的女孩儿本身也是来者不拒，我本来很相信萧婷对我的感情……” 但是事实证明，他这人真的蠢。 “后来，萧婷背着我和付明走到了一起。” 付明很花心，但是不知道萧婷为什么能让付明一心一意地跟她在一起。 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在我发现她脚踏两条船后，萧婷直接就跟我提了分手。” 和萧婷谈恋爱到分开，大概两年半。 但分开的原因，以及萧婷当时说的话，挫伤了他男性自尊。 从那之后他都没有再交过女朋友，而是埋头扎进剧组，一部戏接着一部的拍。 红不红真的是运气。 和萧婷分手一年多后，他凭借一部剧的男二红了。 又因为一年大约有三百多天在剧组里度过，所以他的敬业也是业内出了名的。 最后才能拿下不少奖项，成为名副其实的收视担当。 “和萧婷分手后，我几乎和她没有任何往来，和付明关系也不如以前。” “我估计萧婷是在分手后才发现有了孩子，但是她确实不曾告诉过我。” “我猜她肯定也没有告诉过付明，因为一旦付明知道，肯定会把她甩了。” 所以孩子很可能是她自己跑到国外流掉的。 “我记得她和我分手后，有几个月在国外拍戏，好像是付明给她投的一部电影，国外大导演的片子，她在里面混了个角色。” “如果她把孩子流掉，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 任文洲垂着眼帘，神色不太好看。 其实就算萧婷告诉他，这个孩子的结局，可能也不会改变。 依旧会迎来死亡。 萧婷事业刚刚起步，不可能愿意把孩子生下来。 而他被萧婷绿了，因为对萧婷的怨愤，自然对这个孩子也爱不起来。 …… 黄西空觉得这家伙有点倒霉，也有点可怜。 被朋友和前女友联手绿了不说，前女友搞出个孩子，也没有告诉过他。 现在孩子变成小鬼后，却头一个就找上他。 没把他吓出心脏病，或者精神失常，都算他心理强大。 这人可真的算得上是当代大冤种。 …… 任文洲也只是怅惘了片刻，看向黄西空道：“这个小孩儿为什么会这样？” 黄西空：“他是古曼童。” “俗称小鬼。” 任文洲瞬间愤怒：“萧婷做的？” 黄西空微微颔首：“八成是，毕竟在此之前，除了她也没什么人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任文洲：“畜生。” 就算他们关系破裂，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薄待过萧婷，甚至在萧婷红了之后，也从来没有提及她当年背叛的事情。 这也算是他们的孩子。 不想留，他能理解。 但是把孩子弄成古曼童……他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想骂人。 “我呢，是夏之淮的朋友，今天找到这儿来，主要是为了抓这只小鬼。” 任文洲拧眉道：“他是对夏之淮做了什么？” “他控制夏之淮的车撞向了桥墩，如果不是夏之淮福大命大，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任文洲：“你是怀疑我指使了这个小孩儿？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是今天下午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家里的，我被吓得只能到处躲，最后发现他进不了书房，我就一直待在里面。本来想打电话求救，但是电话一点信号都没有。” “而且我和夏之淮也没有矛盾。” “正常，这栋房子早就被他身上的阴气罩住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信号？”黄西空说。 “见到你后，我对你的怀疑就打消了。” 任文洲跟这个小鬼之间，只有一条淡淡的血缘关系线。 但这条线也非常淡。 那么问题来了，还有谁知道这个小鬼的存在呢？ 甚至还能驱使这小鬼先找上夏之淮，又找上任文洲？ 萧婷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昨天就被反噬，已经遇害了。 哪怕当时魂魄还没碎，但是她对小鬼已经没有掌控能力。 不然小鬼也不会发疯把她撕成碎片。 “以你对萧婷身边那些人的了解，还有谁可能知道她养小鬼的事情？” 任文洲思考了许久：“按照这孩子……死亡的时间推算，她应该养了好些年了。” “如果是平时接触不多，肯定是很难发现她养小鬼。” “但是她的男朋友付明，还有经纪人和助理，估计还有亲属……都是有可能发现她养了小鬼的人。” “除了付明，我没办法给你其他人的消息和资料，我和萧婷关系不好，她的事情我也从来不打听。” 黄西空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身：“不用了，我知道是谁了。” 第229章 八卦小队 任文洲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站起来的黄西空。 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询问道：“是谁？” 黄西空颔首道：“应该是付明。” 任文洲不太理解，为什么他这么笃定。 黄西空也直接把古曼童拎起来，指着任文洲，眼神犀利地锁定着抠脚的小鬼，询问道：“让你来找他的人是谁？” 小鬼脚趾蜷缩了几下，张口喊道：“粑……粑粑。” 黄西空转眸看着任文洲。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任文洲连忙摆了摆手，试图撇清关系。 “我知道不是你。”黄西空将小鬼放下，眸色微沉，“他说的爸爸，应该是付明。” …… 夏之淮和绾绾曾经跟着朴鱼舟道长，去萧婷家里处理过灵异事件。 当时是因为剧组那个替身女演员陈湾缠着萧婷来着，夏之淮跟他提到过这件事，顺嘴还说了句在萧婷家里发现了小鬼的踪迹。 当时好像还说过，萧婷是和男朋友付明住在一起的。 付明既然和萧婷是同居状态，肯定是最容易发现萧婷养了小鬼的人。 前段时间，萧婷想方设法联系玄门中人，想要解决这件事，但迟迟无果。 估计那小鬼已经将她家折腾得鸡犬不宁。 而平日和萧婷接触最多的人，小鬼能放过吗？ 用后脑勺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况且，在今天之前，小鬼应该从来没有见过任文洲，他又怎么会突然喊“粑粑”这个词？ 必须是有人提过，这个小鬼才知道。 因为他不像其他小孩子，没有同龄的玩伴，萧婷也不敢轻易放他出去，所以他所有的信息来源，只能是他平时能接触到的人。 萧婷和任文洲分手多年，而且关系也不算好，又是好不容易攀附上付明，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财富，她自然不会脑子不清楚，在现任男友面前提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任文洲。 甚至根本就不会承认，这小鬼是她亲生的。 黄西空十分笃定她也不敢说，因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就说漏嘴。 但萧婷真能蒙骗得了付明吗？ 付明是个富二代，也是个成功的商人，自然不会出生时忘记带脑子。 而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真要有了怀疑，想查一个人还不简单？ 所以，萧婷死后，小鬼最先盯上的，应该就是付明。 付明为了活，能用出什么手段都不稀奇。 告诉小鬼，让他去找亲生父亲，说不定也是甩开小鬼的一种手段。 至于夏之淮……很难说，萧婷向夏之淮求助的时候，付明说不定就在身边。 在夏之淮再三拒绝之后，恼羞成怒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黄西空觉得还是有些牵强，他想不明白，如果是付明，为什么会让小鬼对夏之淮动手？ 毕竟拒绝了萧婷的道士有那么多。 真要报复，也不应该找一个看起来毫无实力的人。 …… 黄西空不欲多留，将小鬼抓起来道：“这只小鬼我会带走，他以后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客厅。 任文洲很快追出去，犹豫了几秒，开口道：“这个小孩儿会怎么处理？” 黄西空回头道：“多半是魂飞魄散。” 任文洲脸色瞬间苍白。 它只是个小孩子。 被用心险恶的人当成了工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黄西空捏了捏小鬼：“这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它手上少说也沾染了两条人命，第一个算是萧婷指使，但是萧婷却是他自己亲手杀的，没有任何人能控制他去杀了他的母亲。” “它身染杀孽，就算去了地府，也要先去刀山火海油锅里受很多年惩罚，它抗不住的。” 那些刑罚若非亲眼所见，亲身所尝，是根本无法体会到有多痛苦。 与其让懵懵懂懂的他不明所以地去受酷刑，魂飞魄散或许……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但是，黄西空也说不好。 他不打算亲手处理这只小鬼，到时候还是交给绾绾和夏之淮。 那对兄妹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他们坚持送小鬼去地狱审判，那谁也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 黄西空眨眼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任文洲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他的踪影，茫然地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为什么会这样？ …… 想找付明不难。 付明是萧婷男朋友，关于他娱乐圈也经常报道，毕竟非常有名气的富二代，关键长得也还不错。 平时经常被萧婷拿出来炫耀，所以网上流传关于付明的照片不少。 黄西空只是随随便便跟一些游荡在城市的孤魂野鬼打听，很快就能得到付明的准确消息。 大多数孤魂野鬼其实都挺八卦的。 黄西空在S市游窜时，就认识了好几个，特别喜欢扒人墙头围观各种八卦的鬼。 碰上这种爱凑热闹的鬼，他都留了联系方式。 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打听到他想要的消息了。 几只爱八卦的鬼，一听黄西空要找一个活人的位置，顿时二话不说就跑出去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几只鬼陆陆续续回来，还带回了他想要的消息。 …… 一只鬼拿着一枚黄西空吸剩下的聚阴符，开心地藏在怀里，立刻说道：“黄大人，你之前说的那个地址，已经人去楼空了。” “我跟附近的鬼打听过，萧婷死之前，付明其实就不怎么住在那里了。” “但是他白天还是会去陪萧婷。” 黄西空：“我给你聚阴符，可不是只想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只鬼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大人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付明搬回了自己家里。” “和他爸住在一起。” “具体地址是XXXXX。” 蹲在一旁的鬼眼巴巴地看着那只嘴皮子不停嘚啵的同行，深深叹了口气。 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便补充道：“我刚刚去了付家宅子，虽然没遇上付明，但是我能提供一些消息。” 黄西空低头望着他，笑着道：“你先说，如果我觉得消息值得，就给你好处。” 那只鬼立刻支棱起来，殷勤道：“付家有些危险，我刚靠近就被他们家里的东西驱逐出来了。” “应该是道士布置下的符篆之类的，或者是其他东西，反正我是从来没有遇见过。” “总是付家在防御鬼祟一事上，肯定是下了大功夫的，将整座宅子都保护的密不透风。” “就算是大人您去，也未必能毫发无伤地闯进闯出。” “大人，你要去，还是慎重些。” 黄西空从怀里掏出一张他攒的聚阴符，递给了那只鬼。 这聚阴符上大部分的力量都被他吸走了，剩下的力量不是很多，就是星星点点。 但对于这些毫无获取渠道的孤魂野鬼来说，已经是十分丰厚的报酬了。 好在当初绾绾给他聚阴符，他都没舍得扔。 考虑到要利用这些孤魂野鬼打听消息，所以他就把这些都攒了下来。 如今刚好就派上了用场。 第230章 吉祥物好 得到想要的消息后，黄西空很快就出现在付家宅子附近。 确实如那只鬼所言，付家不仅有镇宅的东西，还花了大价钱布置了阵法，所以寻常鬼怪都会绕着这座宅子走。 黄西空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贸然闯入。 他的实力虽然足够，但是闯进去绝对要花大功夫，可能还会留下一些伤。 而且，他也不能真的把付明给杀了，所以冲进去又能怎样？ 黄西空从附近找了只鬼，让他帮忙盯梢。 一旦付明出门，立刻通知他就可以。 付明总不能在家里待一辈子，总有出来的时候。 …… 黄西空提着小鬼去了医院。 刚穿墙而入，就和已经醒过来的夏之淮面对面。 夏之淮正张大嘴，啃掉手里的苹果。 见黄西空出现，淡定地放下苹果，闭上嘴问道：“你跑哪儿去了？” 黄西空抬手举起小鬼。 小鬼抱着脚，黑黢黢的眼睛直视着夏之淮，露出一抹有点可怕的笑容。 夏之淮被吓了一跳：“我去！谁家的？” “萧婷家的，你出车祸罪魁祸首就是他。”黄西空将小鬼扔在角落，在沙发上坐下后，视线环顾了一圈，“绾绾呢？” “我让白卿仪带她回去睡觉了。” 夏之淮靠在枕头上打了个哈欠：“绾绾年纪小，没必要在医院陪我熬着，而且我情况好得很，要不是医生不允许，我今天就能出院。” “萧婷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小鬼怎么会找上我？而且我和萧婷也无冤无仇吧。” 黄西空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夏之淮听着这百转千回的故事，脑子里蒙了几秒：“你的意思是，萧婷的男朋友让这只小鬼来找我的？” “那就奇了怪了，我和付明可以算是不认识，无冤无仇的，他让小鬼来祸害我，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还有，这小鬼是萧婷养了多年的小鬼，和付明也没有血缘关系，萧婷都控制不住这小家伙，付明凭什么能呢？” 不管用什么逻辑来解释，都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黄西空没办法给他打枊：“这件事也只有付明自己心里清楚，我叫了几只鬼在他家附近蹲守，一旦他出门，我就去抓他问问。” 夏之淮：“付家家大业大，靠钱也能在玄门砸出一条路，所以多少是有些厉害的东西傍身。” “据我所知，付家的老爷子也十分看重付明，虽然对他找萧婷当女朋友不满，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护犊子的。” “他既然已经知道小鬼存在，可能还跟小鬼接触过，要说身上没有保命的东西，我是不信的。”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慎重些，不要贸然对他出手。” “如果你受伤，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绾绾……顶多也就是给你几张聚阴符，别的忙也很难帮上。” 黄西空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抬起眼帘平静地说道：“我做事有分寸。” “行吧。”夏之淮无奈地摊了摊手，“你心里有数就行。” “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待在医院没问题，明早来给我送饭就行。” …… 黄西空坐在沙发上没动。 夏之淮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你还有事？” “医院外面有好几个蹲守的记者。” 夏之淮：“？？？” “你之前出车祸的视频，被路人发到了网上，道路监控也有，所以白天的时候就上了热搜。” 夏之淮到处摸，没找到自己手机。 黄西空抬手一挥，夏之淮床头的抽屉拉开：“你手机在抽屉里。” 夏之淮拿出来后，发现怎么都打不开。 “坏了？”他摇了几下，有点郁闷。 黄西空：“好的，刚捡回来的时候还能用，应该是没电了而已。” “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夏之淮朝黄西空伸手。 黄西空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就挺不想借给他的。 夏之淮拿着手机上微博翻了一圈，发现自己车祸占了好几个热搜。 “没想到我都过气了，还能在热搜上挂那么久。” 黄西空：“所以你在自豪什么？” 夏之淮放下手机叹气道：“没啥，随便吧。” 黄西空无语道：“你是不是忘记给你妈打个电话报平安了？” 夏之淮猛然坐直身体，眼睛倏然睁圆。 对哦！ 他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在热搜上都挂了一天了，他老妈岂不是要担心死了。 ……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一秒，病房门就被推开。 一脸急色的夏英秀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包，一看就是刚听到消息就快马加鞭地往医院赶。 夏之淮呆呆地看着她，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妈，你怎么来了？” 夏英秀看着好好的夏之淮，额角青筋在抽动，她几步走进屋内，抬手先给了他一拳：“来给你收尸，混账小子！” “你没事儿了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把老娘急得差点儿要把航空公司给拆了！” “你妹呢？情况怎么样？” 夏之淮将苹果塞到夏英秀手里，笑着道：“绾绾没事，她没坐我的车。” “那我怎么在网上看到了她浑身是血的照片？你别骗我，你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把你揍的你地下的爹都不认识。” 夏之淮：“真没事，绾绾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是感觉到我出车祸，突然出现在现场的，要不是她，我可能真的要被爆炸的车给炸成碎片了。” 虽然他当时昏迷，人事不知。 但是刚刚看了一下传到网上的监控视频，他终于有点后怕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才开始慢慢上头。 “我让人送绾绾回家休息了，你要是想见她，明早就能看到。” 夏英秀松了口气，把包扔在床上，忽然伸手搂住夏之淮。 她抬手捏紧夏之淮肩膀，声音哽咽道：“你可吓死妈了。” 夏之淮拍了拍她的背后：“妈，我没事呢。” “我运气虽然差点儿，但是我有个超厉害的妹妹，死不了的。” 夏英秀原本眼泪都流出来了，听到夏之淮这不靠谱的言论，抬手就在他脑瓜子上敲了几下。 “你把你妹当成什么了？吉祥物啊？” 夏之淮捂着后脑勺道：“我还是个病人呢，您就对我下手啊？” 绾绾可不就是他们家的小吉祥物吗？ 有什么不对？ 毕竟就算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在他们家也没绾绾待遇好。 他好吃好喝的供着绾绾，其他只能靠边站。 所以当吉祥物有什么不好？ 夏英秀看着他蠢呼呼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坐在床尾，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有几个拿着相机的记者，跟游魂似的在外面打转儿，什么情况？” 夏之淮一脸懵逼，立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都没有出去过。” 第231章 真黄大郎 黄西空站起身说道：“我干的。” 夏英秀和夏之淮齐刷刷看向他。 黄西空难得解释了几句：“昨天晚上就有记者混进医院了，鬼鬼祟祟在这层楼的病房挨个查探，应该就是冲着你来的，所以我就在走廊里弄了个鬼打墙，针对他们几个。” 夏之淮和夏英秀一时间都沉默了。 片刻后，夏英秀冲他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黄西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意外。 夏之淮妈妈人真的挺好。 夏之淮叹了口气，问道：“总不能一直让他们鬼打墙吧？能把他们弄出去吗？” 黄西空走到门口，只是抬手打了个响指，走廊里的几个记者顿时排着队进了电梯，然后两眼无神地离开了医院。 他随手关上门：“解决了。” 夏之淮点点头，看着站在床尾的夏英秀：“妈，你回去休息吧，我身体已经没事了，明天检查没问题就可以直接出院。” “绾绾在家里我有些不放心，带着她的那个师父，总感觉不太靠谱。” 夏英秀还是有些担忧：“真没事啊？你别硬撑着。” “没事，我让黄西空送你回去？”夏之淮看向黄西空，轻声道，“拜托了。” 他妈这一天担惊受怕，风尘仆仆的，眼下又是这个点了，真让她一个人回家，他也不敢放心。 黄西空：“我一会儿过来。” 夏之淮不跟他客气：“那快去快回？” 黄西空睨了他一眼，单手将角落里的小鬼抓起来，跟着夏英秀离开了病房。 …… 直到走出医院，夏英秀才出声问道：“小黄啊，你告诉阿姨……夏之淮他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才出了车祸的？” 黄西空虽然很不适应被叫小黄，但是他也不能拿夏之淮妈妈怎么样。 他只能顺着夏英秀的话，表情略带三分诧异，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看传到网上的视频了，我儿子我是了解的，他从来不碰酒，而且他现在也没什么通告，不用和以前一样连轴转，所以精神状态肯定比以前好很多，不至于大白天开车就那么直直的往桥墩上撞。” 监控视频她反复认真地看了很多遍。 夏之淮当时就是双手压着方向盘，人也没有东张西望，但就是跟着了魔似的。 但凡他当时踩下刹车，或者打了方向盘，车子都不会撞毁的那么严重。 黄西空听完夏英秀的分析，只是沉吟了两分钟，陪着她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 “夏之淮没惹什么麻烦，只是最近运气比较差。” 夏英秀错愕地看着他：“真的？你跟我说的是实话？” “嗯。”黄西空笃定地点头，浅笑着道，“夏之淮的性格，你应该最了解，他不是个会处处树敌的人。更何况现在他都已经不怎么在娱乐圈混了，也不存在资源争夺问题，所以没人会刻意针对他。” 夏英秀对夏之淮气运低这事儿是有所耳闻的。 主要是前段时间，他确实太背了。 想让人忽略都难。 “绾绾和你打电话的时候，应该告诉过你原因。” 夏英秀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夏之淮以前那个队里的人，窃取了他的气运。” “嗯，气运会慢慢回来的，只是需要时间。”黄西空耐心解释道，“所以在他气运低的这段时间，如果遇到什么小意外，情况可能会看起来比较严重。不过有绾绾和我在，保证他性命无虞，你放心即可。” “谢谢，谢谢。”夏英秀总算是将提着的心放下来。 “等明天，阿姨给你准备祭品，你想要什么都行。” 黄西空：“……”倒也不必。 他最近什么都不缺。 …… 将夏英秀送回家里后，黄西空直接就出现在医院。 黄西空将小鬼放在夏之淮床尾，然后问道：“你是这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有权利处理这只小鬼，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直接打散，还是送他去地府轮回？” 夏之淮坐在床尾，抱着漂亮的蟠桃，一时间脑袋空空。 这是他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伤号该伤神的事情吗？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呢~ 真铁石心肠黄大郎！ 第232章 臭不要脸 夏之淮车祸住院的消息根本瞒不住，所幸他直接拍了张照片，登录上自己的微博账号，表示自己一切OK。 不过还是有朋友来医院探病。 一大早，绾绾就和白卿仪先到了病房，身后还跟着住同一栋楼的钟嘉年。 钟嘉年提了些水果，然后把一束花放在夏之淮床头，望着正抱着手机打游戏的夏之淮，无语道：“你这看着也不像刚出了车祸的样子啊，救护车是不是拉错人了？” 夏之淮游戏里已经挂掉，抬头无语道：“我被人从车祸现场抬出来的照片，还能作假不成？” 钟嘉年笑着道：“福大命大啊，寻常人遇上这种事故，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吧？” 夏之淮微微扬了扬下巴：“那是，我今年吉星高照。” 他扭头看向绾绾。 要不是绾绾，说不准他能不能在车子炸掉前，活着从车里出来。 钟嘉年笑着道：“能把绾绾接到你身边，真的是你的福气。” 对于绾绾的能力，钟嘉年可是早就领略了。 钟嘉年探望过后就离开了，他现在手臂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最近还忙着录制新专辑，所以就没有久留。 他离开之后，孟教授夫妻俩和宋倦就来了。 见到夏之淮无事安康，两人留下慰问品，很快也回去忙工作。 不过宋倦倒是留了下来，先是同情了夏之淮三秒钟，就开始谈起正事。 …… 那个女鬼黄月，找前男友索赔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宋倦坐在椅子上：“我昨天去找过黄月前男友，程越山不承认问黄月借了十万块钱。” 夏之淮嗤笑道：“意料之中。” 黄月当时给他陈述事情经过时，他就猜到对方是个无赖。 “没跟他说借条的事情吗？” 宋倦笑道：“当然说了，但是他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 “而且还旁敲侧击，问我到底什么来头。” “但是我没告诉他。” 夏之淮垂眸思考道：“黄月死了那么长时间了，一直没人找他索债，所以他便觉得无人知道此事。” “怀疑你是骗人的也很正常。” “但他估计会想到是黄月母亲，最近应该会去找黄母试探。” 宋倦：“黄母那边我昨天下午联系过了，已经和她商量好了，到时候如果程越山去找她，按我说的做就可以。” 黄母完全没必要跟程越山交代太多，只需要透露自己偶然找到借条，但考虑到自己的情况，不便于只身上门索债，所以就委托了律师专门处理此事。 借条的事情落实，程越山心里肯定会慌。 如果愿意直接把钱还回来，那倒是省了他们的功夫。 如果不愿意，那就走正规的法律流程，总归是跑不了。 黄月索赔案不难解决。 但是钱追回来才算是真正结束。 等于夏之淮彻底完成了黄月的委托。 …… 程越山确实很慌，尤其是在昨天被西装革履，看起来气势就很强的宋倦找上门后，他心里一直都悬着的。 借钱这事吧，只有她和黄月知道。 后来黄月死了，他脑子一热，就和小情人说了几嘴。 不过小情人肯定不会随便往外说。 但借条总归是隐患，麻烦的是……借条黄月给藏起来了。 在黄月死后，她母亲来不及收拾遗物时，他偷偷去过她住的地方。 撬门进去后，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愣是没找到。 他等了大概一个多月，没有等到任何人上门找他提及借钱这事，他的心就渐渐放下来了。 如今突然被宋倦找上门，他也有些想不明白原因。 可能……真的是借条被黄月母亲意外翻出来了？ 不见到黄月母亲，和亲眼看到借条……他还是不太想掏钱。 而且他最近也是麻烦缠身，因为身上老是有莫名其妙的掐痕和印记，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鬼缠上了。 上次请的道士也不管用，这次请大师来做法，肯定又要花不少钱。 所以腰包还是要捂紧一点。 …… 程越山走到黄家院子外时，站在门口垫着脚试图往院子里看。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花，然后捏了捏领带，调整好面部表情，敲响了黄家的大门。 黄母将门打开后，看着一身西服的程越山，立刻想起昨天宋倦说的话。 她警惕地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阿姨，我是黄月的同学，最近来S市出差，听说她不幸去世了，就过来探望一下您，顺便给她上炷香。” 黄母看着程越山，只是迟疑了片刻，就让开了路。 “先进来吧。”黄母边引路边问道：“你是阿月大学同学吗？以前没见过你。” 程越山摇头道：“不是，我和黄月是高中同学，我叫夏文，以前在这边读高中，后来转回帝都参加高考。” “高中的时候，我和黄月是同桌，她是我们班生物课代表，在学习上帮了我许多，所以听说她的事情后，就专程过来探望您。” 黄母内心也有些疑虑，她是听黄月提过这个名字的。 “难得还有你这样的同学记着阿月，先进来吧。” …… 程越山跟着进去后，慢慢松了口气。 他把花放在一旁，看着黄母将香点燃，然后递给了他。 程越山看着桌上的黑白照片，总感觉瘆得慌。 他举着香拜了拜，然后上前把香插在香炉中。 下一秒，香炉中的三根线香齐齐灭掉。 程越山看着愣了一下，立刻慌乱起来，先是扭头看向黄母，然后张了张嘴，有些紧张道：“这香怎么会突然灭了……” 黄母看着也是愣了几秒，随后很快恢复如常：“最近新买的这香有些受潮了，前两天有人来上香，也是烧着烧着就灭了。” 黄母上前将香炉中的香取下来，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算了，这次香买的不太行，你人能来看望阿月，阿姨就很感激了。” …… 黄母直接将他领出屋子，没让他继续留在黄月的遗照前。 她不是个傻子，这把香肯定也没受潮。 昨天那几个人来之后，上的香烧得特别快，而且也隐约透露了一些消息。 月月肯定是不喜欢今天来的这个男人，所以才直接灭香，应该就是想提醒她。 十有八九，眼前这个夏文，就是昨天宋律师提的程越山。 这人真的是缺德，欠了已逝之人的钱，竟然还不还。 她都想拎着鞋砸在他那盆子脸上。 都是这混蛋东西，害的她闺女死后差点变成害人的厉鬼！ 他怎么还有胆子，还有脸装成别人，来她家骗人？！ 黄母看他是越看越不顺眼，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第233章 指桑骂槐 程越山对于黄母的厌恶毫无所觉，他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沐浴在阳光下，才感觉身上的冷意慢慢褪去。 黄母原本是打算给他倒茶的，但是在猜到他是程越山后，瞬间就不想给他一口水了。 程越山还想着套话，所以从头到尾都努力按照自己设定的剧本来。 “阿姨，你现在生活怎么样？” 黄母睨了程越山一眼，一板一眼地说道：“就那样。” 程越山看了眼院子，脑袋瓜一转：“阿姨，你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你的就一定帮。” 黄母拿了两张凳子，一张放在程越山面前，一张放在自己身后，低头哀恸道：“有些事情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程越山一听有戏，顿时打起精神，热情道：“阿姨，这可不一定，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呢。” “你认识小月的那个男朋友吗？” 程越山思考了两秒，摇了摇头：“不认识，黄月谈男朋友了？” 黄母盯着他看了会儿，只把程越山看得发毛，才深深叹气收回视线：“看来你也不知道。” “我这不是前段时间收拾小月遗物，从她的东西里找到一张借条吗？那张借条是一个程越山的孩子写的，我这一听也不认识，后来就想起来上次来给小月吊唁的几个同学，我就打电话问了一下，结果他们说程越山是小月的男朋友。” “可是小月丧礼，她那个男朋友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我们家小月啊，就是心善心软。” “明明刚毕业也没有挣到几个钱，她这死没良心的男朋友啊，问她借钱她还一下子借出去十万块。” “借出去也就算了，可是人死了，却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这都认识的是什么黑心肝的混账王八蛋啊……” 黄母口中“黑心肝的混账王八蛋”正坐在院子里，脸色又黑又沉，但又没办法发作。 要不是黄母不认识他，他真的要忍不住怀疑她在指桑骂槐了。 黄母拉着程越山，滔滔不绝地骂了黄月那个传闻中的男朋友两小时。 程越山听着面如菜色，只想立刻扭头走人，再也不想看着老太太一样。 他这辈子头一次，被人当着面骂了祖宗十八代，还不能还嘴。 这气是真的……憋死他了。 …… 黄月原本感受到有人给自己上香，本来是很开心的，至少昨天夏之淮给她上香，她就非常欢喜。 这次一有感觉，她就立刻往回飘，结果就看到了程越山那个乌龟王八的脸，气得她当场就把香给掰了。 她真的有一万句MMP想问候这孙子的祖宗十八代。 他怎么还有脸来？ 他怎么敢来她家？！ 黄月真的想直接扑上去，掐着他脖子，把他拎起来抡在墙上，然后把他点了，送他螺旋上天。 但是现在是白天，她身上的阴气被黄西空拿走一些，所以她现在实力不济。 也不敢真的贸贸然上去就掐着程越山搞事情。 因为她妈还在家里，要是她没控制住局面，程越山伤害她妈，她真的会自责到转世投胎。 而且程越山若是死在她家里，她妈也会惹上麻烦。 所以……黄月咬着后牙槽，看着这狗男人坐在院子里，站在他身后死死瞪着他。 她忍~ 已经求助了夏之淮，她答应过的事情自然要做到。 不能再对程越山下手了。 不过，看着她妈拉着程越山，当着他的面狂骂了他两个小时后，黄月现在身心舒畅。 黄月站在院子里，目送着程越山顶着一张便秘脸走了，她顿时开心地抚掌大笑。 狗东西！ 还是她妈厉害，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解气！ …… 程越山离开黄家小院子后，顿时气得一脚踢在路边的破自行车上。 收脚时，他才发现鞋子不小心卡在车轮辐条里，往外拔的时候，一下子鞋底被揭掉了。 他顿时目瞪口呆地站在路边，看着挂在车轮辐条上的鞋底，整个人emo了。 他大爷的，连一辆破自行车都欺负他？！ 他忍不住抬脚又踹了一下，脚底板被硌得生疼，才想起来鞋底卡在辐条里，他脚底板是光的。 程越山扶着墙，低头看了眼脚掌。 白色的袜子洇出血迹，颜色越来越深。 他低头骂了声晦气，将脚放下，虚虚踩在地面上，拿出手机准备搜一下附近最近的商店。 刚打开手机，身前的自行车忽然倾倒，砸在了他的脚背上，疼得他顿时哀号出声。 …… 黄月坐在墙上，双臂环在身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破口大骂的程越山。 她看着他抱着脚原地蹦跶，忍不住冷哼道：“只是让自行车砸了你一下，便宜你了！” 如果老天开眼，最后这混账走出这巷子就被车撞。 撞死之后，她绝对能把他捶得他爹妈不认。 看着程越山骂骂咧咧，跛着脚越走越远，黄月胸口起伏了几下，握紧了拳头。 黄西空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适可而止。” 黄月身形顿住，重新坐回墙头，垂头丧气道：“知道了，谢谢大人提醒。” …… 程越山买了鞋子后，坐在车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这一趟很憋屈，还倒霉透了，但是该问的基本都问出来了。 黄月母亲是真的找到了借条。 他本想提议拿着借条，帮她追债。 但是黄母却说，已经把借条交给了一个律师，那个律师也是黄月的朋友。 程越山拧眉，脑子里浮现宋倦那张脸，总觉得不太可能。 那个律师一看就是业界精英，黄月就是个普通大学毕业，勤勤恳恳上班的社畜，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一块手表就上百万的大律师。 可是…… 那个律师确实是代表黄月母亲向他追债的。 该怎么才能把债务抹平呢？ 程越山靠在车椅上，眼珠子一转，很快计上心头。 …… 程越山的无赖有些超出宋倦所料。 在宋倦看来，十万块钱对于程越山而言其实并不算大数目，但是对黄月母亲而言却不一样。 而且程越山也是个生意人，多少应该也会顾忌些脸面，在知道他们有借条的情况下，至少应该借坡下驴，而不是继续拖赖。 但是，程越山还真的不肯还钱。 宋倦再次找上程越山时，直言道：“程先生，你拖欠黄月的十万块钱，还希望你尽快归还。” 程越山坐在椅子上，摊手道：“我也想还，但是我没钱啊。” 宋倦盯着他打量了几秒：“程先生是想赖账。” “那当然不是，我是个生意人，最近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手头也有些紧。” “我跟你保证，我要是有钱了，肯定立马还给黄月母亲。” 宋倦合上手里的文件，一向温和的神色倏然冷了下来：“咱们也别搞这种虚的，我既然接了这个案子，绝对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十万块钱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额，而且这本身也是你应该还给黄月的。虽然黄月已经去世，但是并不是你借的钱就不用还了，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 “更何况，我们手里有借条，这个案子走法律程序，你毫无胜算。” “程先生是想和我们法庭见了？” 程越山立马陪笑着道：“不至于，真不至于。” “我是手里真的没钱……” 宋倦微微挑眉，翻开手里的文件：“你手里一套房子，价值至少三百万。” “我那还还着房贷呢……” 宋倦：“我记得名下还有一辆保时捷吧，听说是全款付的，八十多万。” “你手上戴着的这只表，少说也有三四万……” 宋倦眸色很淡，望着程越山道：“真走司法程序，也可以，到时候你借了多少，不仅要还多少，败诉之后所有的诉讼费都是你承担。” “程先生好好考虑。” 宋倦说完直接起身走人，根本没打算再跟他说半句话。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等到法院那边强制执行的时候，有的他后悔的时候。 第234章 人身攻击 宋倦离开之后，程越山脸上笑容便立刻消失。 他阴沉地看着门口，挥手将桌上的玻璃杯扫到地上，摔得粉碎。 一个律师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黄月都是个死人了，还能给他麻烦，也真是够可以的。 程越山暗骂了一声晦气，打算咨询一下其他律师，看看这事有没有其他办法。 如果能把借条毁掉，那就更好了。 一点证据都没有，到时候空口白牙，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 宋倦开车去了夏之淮家。 夏之淮开门时，看着一身西装革履的宋倦，愣了片刻：“你今天怎么来了？” 宋倦：“找你谈程越山的事情。” “进来说。” 夏之淮拿着一张牛皮纸，侧身让开了位置。 绾绾听到声音后，穿着拖鞋哒哒哒跑出来，看到宋倦后，立刻眉开眼笑道：“宋叔叔好。” “绾绾，下午好。” 宋倦将公文包放在一边，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今天没出去玩吗？” 夏之淮关上门后，叹气道：“她不想出去，我今天在家陪她叠纸飞机。” 黄西空只能带她出去遛弯，不能陪她一起玩。 白卿仪虽然挂这个（保姆）师父的名号，但是跟绾绾出去玩了一天后，打死也不愿再陪绾绾出门。 这两天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反正白天晚上都没看到踪影。 …… 宋倦接过绾绾递来的牛皮纸，换了鞋后，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低头快速地折了一个纸飞机。 绾绾盯着他手下的动作，惊叹连连。 然后从茶几下面掏出一本《折纸飞机大全》，两条小短腿一摊，直接坐在地毯上，对照着宋倦折纸飞机的手法，开始找他折的哪一种。 夏之淮走过来后，直接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再次重申道：“不准直接坐在地上，桃绾绾。” “我每次跟你说，你不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听到没有？” “听到了。”绾绾敷衍地点点头，跪趴在茶几边，继续翻着书。 夏之淮头疼地在她屁股上踢了一下，咬牙道：“听到就记在心上，而不是挂在嘴边。” 绾绾手指一顿，笑道：“我找到了。” 宋倦将飞机递给她：“找到什么？” “超级盘旋者。”绾绾拿着他折的飞机，兴高采烈道，“宋叔叔你跌的是超级盘旋者。” “哥哥好笨，对着书折了好久，才折出三种飞机。” 而且飞起来一小段，很快就落下了。 全程被无视的夏之淮：“……”这妹妹，不能要了。 夏之淮将书和一叠牛皮纸塞进她怀里，抱着她走到客厅角落专门划出来的儿童娱乐区，将她放在软垫上，严肃道：“你自己玩吧，爱折那种折那种，我和你宋叔叔谈事情，别来打扰。” 绾绾坐在软垫上，扭头看着他头一甩，气鼓鼓地走开，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将书放在腿上，无奈地耸了耸肩，低头拿起牛皮纸，开始按照宋倦刚刚的手法折“盘旋者”。 …… “我本来以为程越山的事情很好解决，但是他这个人……真的无赖又无耻。” 宋倦将律师函和起诉文书递给夏之淮。 “我觉得还是先起诉，之前给他时间还钱，但是他一拖再拖，估计还是想找机会拖着。” “依照他目前的经济状况，十万块对他来说不是事。” 夏之淮接过文件后，低头翻看了一些：“你觉得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我相信你的能力。” 宋倦见他没有再看，心平气和道：“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下，我能不能和黄月见一面？” “你想见她？”夏之淮非常诧异。 宋倦轻轻颔首：“想具体了解一下，黄月和程越山之间的问题，还有她对程越山这个人的看法，以及没有说出来的消息。” 夏之淮沉思道：“绾绾虽然会开天眼，但是开了就关不上。” 宋倦：“……” “倒是可以问问黄西空，说不定他可以帮忙。” 宋倦知道黄西空是很厉害的存在，他虽然见过很多次，但说实话，单独面对面还是有些怵。 …… 提及黄西空，夏之淮才想起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他，他立刻扭头朝绾绾问道：“绾绾，黄西空呢？” “黄叔叔……买奶粉去了吧？”绾绾也不是很确定。 她早上想喝奶，但是黄西空给她冲奶时，发现奶粉罐空了。 所以，早上她得到了一杯豆浆和一杯旺仔。 其实她觉得，不要奶粉也可以。 每天两罐旺仔，她一定能活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岁！ 但是……黄叔叔无情地拒绝了她，并拿上手机出门，还不带她一起。 夏之淮拧眉道：“你奶粉没了吗？” 绾绾：“对啊，早上冲奶的时候，罐罐空了。” 夏之淮起身走到厨房，打开了最上层的橱柜，从上面拿下一罐奶粉。 “这不是还有吗？” 绾绾从地上爬起来，噔噔噔跑到厨房，看着夏之淮手里的奶粉，陷入了沉默。 她仰头看着最上层的柜子，扁着嘴道：“我怎么知道你把奶粉藏得那么高？” 夏之淮：“……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 绾绾坚定摇头否认：“肯定没有。” “肯定有。”夏之淮将奶粉罐塞进她怀里，“我肯定说了的，还不止一遍。” 绾绾：“你脑子撞坏了，我不跟你吵。” 夏之淮气得差点儿仰倒。 说不过就人身攻击了？！ 跟谁学的这是？ …… 他走到客厅后，与宋倦道：“你想见黄月，得等一会儿。” “等黄西空回来，问问他有没有办法吧。” 宋倦同意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宋倦随口提及道：“我今天去律所，碰到了李律，他今天跟我提了一件事。” 夏之淮打开电视：“什么事？” “宋家你知道吧？就是宋元辛，前段时间跟你录节目那个宋家的千金。” “不是有小道消息说，宋元辛是宋家假千金吗？真千金是宋晴风。” 夏之淮最近上网冲浪，自然也看到挂在微博尾巴上的热搜。 话题冲上去后，很快就消失了。 应该是被人花钱撤了热搜。 宋倦：“我说的不是真假千金的问题，而是宋元辛最近好像撞鬼了。” “李律给宋家的公司曾经和宋家合作过，帮他们谈了一个跨国并购案，所以一直也有联系。” “之前孟教授出事，多多少少有人知道些东西，估计宋家也听到了模棱两可的消息，所以前几天找了李律，打听他请的谁驱鬼。” 夏之淮立刻坐直身体：“李律没提我吧？” 他就是半瓶子水，玄学界酱油党。 绾绾是主要输出。 一旦接单，肯定要带着小萝卜精到处跑。 她现在越来越野，得好好让她收收心。 他决定了，等今年九月份，就送她去幼儿园霍霍其他小朋友。 第235章 有利有弊 宋倦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提你们。” “李律是个有分寸的人，自从你说了不想让绾绾过多参与这些事情后，他一直对当初的事情守口如瓶。” 夏之淮悄悄松了口气。 宋家是个大坑，真要沾上了肯定有不少麻烦事。 绾绾是个小孩子，最好还是不要掺和。 不过夏之淮转念望向宋倦，好奇地问道：“你也姓宋，知道些什么内部消息吗？” 宋倦哑然失笑：“没有，说不定祖上认识，但是我和宋家不熟悉。” “只是听说这次宋元辛撞鬼好像还挺严重的，连续请了好几个道士，都没能将那只鬼驱走。” 夏之淮垂眸很快就想起之前在云果村见到的那只厉鬼。 宋元辛录制节目第一天，就招惹上了那只女鬼。 宋倦注意到夏之淮神色变化，询问道：“你对这件事感兴趣？我可以帮你再问问。” “不用，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夏之淮叹气道：“宋元辛身边那只作乱的厉鬼应该是云果村的一个女人，我之前提醒过她一次，但是她没当回事儿，而且态度也确实很让人不爽，所以我懒得帮她。不过宋家人要是再问到李律那里，你可以让李律推荐他们去归一观或者青元观去请道长帮忙，这两家道观我打过交道，捉鬼除祟还是很厉害的。” …… 宋倦拿着手机给李律发了条消息后，继续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宋元辛招惹的那只女鬼，什么情况？” “横死。”夏之淮睨了宋倦一眼，“极有可能是被杀害的，具体我不能确定，因为我没跟那只女鬼打过交道。” “我只知道，那个女人死后怨气一直不散，长时间在云果村徘徊，养出了凶性后，渐渐变成厉鬼。” “那应该报案啊，让警方去调查！”宋倦是个正直的人，一听这事儿有内情，当即就想到了报警。 夏之淮拧眉道：“人已经死了大半年了，尸体已经火化安葬，根本没办法再验尸。” “而且当时人死的时候，当地警方也参与了调查，确认了是意外身亡，所以这个案子就算我现在报案，也一点证据都没有。” 总不能指着宋元辛身边那只鬼，说对方就是证据吧。 警方肯定不会受理的，可能还会觉得他是神经病，严重点还能告他报假案…… 这世上或许每一桩看似无解的凶案都能找到真相，但是有些案件侦破是需要时间的。 随着时间拉长，有些证据会一点点消失，真相也只会变得越发遥遥无期。 像宋元辛身边跟着的那只厉鬼，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虽然明明只要询问对方是否被杀害就能得出结果，但是鬼的话是无法作为呈堂证供的。 …… 宋倦也没想到人已经死了那么久，到最后只能无奈道：“我已经把青元观和归一观告诉李律了，宋元辛虽然是个骄纵蛮横的人，但罪不至死，希望宋家能尽早把那只厉鬼送走吧。” 夏之淮没再说话。 那只厉鬼实力不是很强，所以送走不难。 难得是，如果放走了……后患无穷。 不放走，直接让道观的道士将魂魄打散，或者强行超度…… 那厉鬼生前死亡若真另有真相，这对受害者而言又谈何公平？ 夏之淮只靠在沙发上，给宋倦续了一杯茶水，转头看向坐在垫子上，背靠着一米高书架，正翻看着童话书的绾绾。 解决了S市这边的事情，还是尽早回桃花村吧。 桃花村的生活安定平稳，更适合他们兄妹两个。 他的职业，以及人际关系比较复杂，留在这里对绾绾的成长不是很好。 …… 就在夏之淮和宋倦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之际，黄西空忽然出现在阳台。 绾绾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将腿上的童话书放在垫子上，圆滚滚的小身体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穿着袜子哒哒哒跑到了阳台门口，将玻璃门推开，看着从橘子树边绕过的黄西空，立刻眉开眼笑道：“黄叔叔，哥哥帮我找到奶粉了。” 黄西空手里提着一个淡绿色的环保购物袋，听到绾绾的声音后，低头看了眼袋子里的两罐奶粉。 “买多了啊。” 绾绾立刻伸手：“我可以全都干掉。” 她的饭量超大，每天可以干掉三大瓶奶。 只是哥哥有时候不让她喝那么多，担心她消化不良，还告诉过她奶喝多了会肥胖，吃不下饭菜。 但是她觉得哥哥想多了，三瓶奶下肚，她每天的饭量已经和成年人差不多。 毕竟她偶尔喜欢挥霍灵气，把灵气悄悄分给一些没精神的植物。 …… 黄西空也不担心她提不动，绾绾的力气他是了解的，即使不使用大力符，她的力气也不可小觑。 两大罐奶粉而已，她抱着跑得飞快。 从阳台回到客厅内，他抬眸看了眼宋倦，并未露出任何诧异之色。 刚刚飘到楼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屋内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将阳台玻璃门关上后，夏之淮刚好开口道：“你回来的正好，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你。” 黄西空走到单人沙发前落座，气度雍容优雅，抬起眼帘道：“想问什么。” “能让宋倦暂时看见鬼吗？不像我这样开天眼。”夏之淮问道。 宋倦也忐忑地望着黄西空。 不管什么时候，面对这只千年厉鬼，他还是会觉得压力很大。 有些时候真的很佩服夏之淮，完全无惧这只厉鬼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还能天天跟对方吵架。 黄西空略一沉吟，徐徐说道：“方法倒是有不少。” “但是有利有弊。” 宋倦开口道：“能否细说？” “我是能让你见鬼的，只要在你眼睛上放一些阴气，你暂时就可以看见。”黄西空单手压在沙发扶手上，“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因为你身上残留着我的阴气，短时间内运气会很差，还很容易撞鬼。” “短时间是多长时间？” 黄西空道：“看你身上残留的阴气多少，少则三日，多则十天半个月。” 宋倦与夏之淮对视一眼，一时间没有说话。 对于宋倦而言，三两日倒是无妨，十天半个月怕是不太行。 毕竟他不可能十天半个月不接案子不出庭。 夏之淮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替他问道：“你能控制阴气残留吗？” “能啊。”黄西空语气很轻松，单手托腮看着两人，“你们倒是先说说，为了什么事情还想见鬼。” 第236章 小人难缠 宋倦简单地说了一下，黄西空指尖很快溢出一缕阴气，客厅内忽然卷起一阵疾风，头顶的吊灯摇摆不定。 绾绾从厨房里哒哒哒跑出来后，拧着小眉头盯着黄西空，小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 她在家里好不容易布置的镇宅符和辟邪符，本来是为了安家镇宅、避凶趋吉的，结果现在都快被黄叔叔弄成筛子了。 ε=(??ο｀*)))唉~ 这就是家里住着只厉害的大鬼最麻烦的地方。 绾绾感觉到阴气加重后，跑到了夏之淮身边，扒着他的膝盖，扭头看着被召唤过来的黄月。 突然更换地方，也让黄月有些惊惶与懵逼，直至看见黄西空的脸后，她的心情才稍稍平静。 “大人，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黄西空指了指对面的宋倦：“他找你。” 黄月一转身就看到宋倦，立刻笑盈盈道：“宋律师。” 宋倦揉了揉眼睛：“我这是……” 黄西空神色淡淡地说道：“有话你就问吧，问完找绾绾要张聚阳符，身上的阴气三天之内肯定能散掉。” 绾绾突然被cue，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我可以画聚阳符的。” 她隐隐感觉到，应该是和黄月姐姐身上的事情有关，所以从头到尾都很配合。 夏之淮起身去接了个电话，竹青打过来的。 绾绾屁颠屁颠跟他到了阳台，眼巴巴的望着：“哥哥，竹青姐姐说了什么？她什么时候过来啊？” 最近不是吃外卖，就是跟着哥哥吃很清淡的粥饭，她感觉已经至少瘦了五斤。 夏之淮将手机微微移开，低头看着抱住他左腿的小不点儿：“她暂时不会过来，之前我们定制的果园栅栏，最近几天到货了，我们暂时回不去，所以竹青得在桃花村负责监工，并且还要给他们准备午饭。” 桃花村那边基本没有饭馆，安装栅栏又不是一天半天能完成的，所以午饭得有人负责。 本来夏之淮觉得花钱就可以，随便找村子里的人给钱，包下工人的午饭就可以。 但是竹青说她负责就行。 夏之淮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给竹青的手机转了一笔钱，买菜给工人做饭用。 绾绾垂头丧气地坐在他脚背上，忍不住叹息道：“我想吃竹青姐姐做的饭。” “我天天从高档酒店订外卖，还委屈你了？”夏之淮忍不住龇牙吐槽。 绾绾揉了揉肚子：“虽然酒店的饭饭也很好吃，但是我还是喜欢竹青姐姐做的。” “你就鸡蛋里面挑骨头吧你！小小年纪，嘴巴就那么刁。” 夏之淮将手机递给绾绾：“电话还没挂断，你想跟竹青说什么，赶紧说。” 绾绾立刻双手接过手机，开心道：“竹青姐姐，我想你了。” 电话那端的竹青笑眯眯地问道：“是想我，还是想我做的饭菜？” 绾绾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都想。” “想吃什么？我今天给你做好，晚上给你送过去。” 夏之淮听到竹青的话，微微挑起眉梢道：“你不要惯着她，五星级酒店的外卖，她每天吃到肚滚溜圆……” 绾绾满脸幽怨，抬头瞪了他一眼，被一只大手捏住包子脸。 “你再瞪试试，晚上给你啃馒头。” 绾绾大声道：“竹青姐姐，我要吃小鸡炖蘑菇，要吃红烧鱼，要吃大虾……哥哥只让我啃馒头，我好可怜。” 夏之淮：“……” 他直接抢走绾绾手里的手机，挂断电话后，轻嗤道：“小恶人还学会先告状了？” 绾绾从他脚背上起来，扭头冷哼道：“会哭的小朋友有好吃的。” 夏之淮看着她扭头叉腰离去，像只趾高气昂的小企鹅，一摇一晃地回了屋内。 就离谱！ 乱七八糟的歪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 夏之淮回到屋内后，宋倦已经和黄月聊完。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宋倦没有多留，直接告辞离去。 黄月也微微欠身，很快就从屋内消失不见。 绾绾坐在地毯上，圆溜溜的黑眸盯着黄西空：“黄叔叔，宋叔叔还没有帮那个姐姐把钱要回来吗？” 黄西空摇了摇头。 绾绾不懂：“欠那个姐姐钱的人，宋叔叔不是说他不缺钱吗？为什么还不还呢？” 黄西空单手托腮盯着绾绾，斟酌了几秒开口道：“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性格想法也是千差万别，有些人知廉耻，有些人无良心。” “欠黄月钱的那个男人手里确实有钱，十万块钱对现在的他而言，并不是特别多，但是他就是不想还。” “主要还是觉得黄月死了，这债务没有必要再还。” “人性有时候很贪婪，占起蝇头小利来，似乎总觉得捡了天大便宜。” “若不是黄月死后极为不甘心，又刚好遇上我和你哥哥，说不定黄月母亲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女儿借出去过十万块钱，这债务也不会再有人替黄月追回，那个人也就一辈子都不会想着还钱。” 绾绾觉得有点复杂，最后只长长叹气道：“那是个坏人。” “描述不准确。”黄西空纠正道，“要说坏，他也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法外狂徒，只是过于贪婪无耻，这种人是小人。” “小人难缠。” 绾绾似懂非懂。 “算了，听不懂。” 黄西空看着她懵逼的小脸，眼角微微弯了弯。 拿着桌上的遥控器敲了敲她的脑门：“去把电视打开，我要看新闻。” 绾绾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电视柜前将开关打开。 她扭头又在黄西空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下，乖巧道：“我想看猫和老鼠。” “我要看新闻。”黄西空把握遥控器，拒绝了她的提议。 绾绾气鼓鼓地盯着他：“我是小朋友。” “小朋友这个年纪应该去幼儿园报道了。” “你看看你，家里蹲，羞不羞？” 绾绾眼睛瞪圆，像只气炸的小河豚：“！！！” 三岁半家里蹲不正常吗？ 为什么要提幼儿园？！ “我觉得家里蹲挺好，有玩具玩，有电视看，有人陪，还有奶喝……人生完美。” 黄西空调到新闻频道，垂眸睨了她一眼：“没体验过上学的人生，不算完美的人生。” “你哥说再过几个月，就把你送幼儿园去。” “到时候我们就解放了。” 绾绾坐在地毯上生闷气。 她不想去上学。 可是哥哥和黄叔叔现在把她当皮球，只想把她踢到幼儿园去。 绾绾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盯着客厅一角，思考着怎么才能拯救一下自己即将悲惨的命运。 第237章 出门放风 就在绾绾思考着怎么干大事的时候，夏之淮从厨房走出来，看着一大一小两只：“你们俩中午想吃什么？” “海鲜。”黄西空率先提出自己的想法。 绾绾忽然睁大眼睛：“海鲜是什么？” 黄西空看着没见识的绾绾：“最近海鲜市场蛤蜊和生蚝很肥美，樱虾、对虾也很不错，鲳鱼鱿鱼河蚌这些生鲜都是正吃的时节。” 绾绾小嘴微微张开，震惊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要吃。”绾绾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夏之淮面前站定，仰着小脑袋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从来都没吃过。” 夏之淮看了黄西空一眼，眼皮一直在跳：“你一只鬼，怎么知道这个时节什么海鲜最肥美？” “当然是听其他鬼说的。”黄西空双腿交叠，坐姿悠闲自在，“S市近海，本地的鬼很多都喜欢海鲜，最近出门逛会看见有一些鬼扒在小馆子外看人吃海鲜，馋得口水直流……” 夏之淮拧眉道：“今天吃可以，但是不能天天吃，绾绾还小。” “海鲜吃多了痛风。” 夏之淮对他们俩有点儿没辙。 不过绾绾也确实可怜，要是她爸爸妈妈好好的，不至于到现在连一次海鲜都没有吃过。 带她去尝尝鲜也可以。 夏之淮倚在门框上：“那我们今天中午出去吃，近海那边的餐厅，海鲜都是当天打捞的，比较新鲜。” 海鲜，吃的就是个鲜字。 …… 夏之淮这次带绾绾出门没有开车，在打车软件上叫的专车。 他车库唯一一辆SUV已经在车祸中彻底报废，加上母亲离开前再三叮嘱，所以短时间内不会再开车。 “绾绾把你的小背包带上。” 夏之淮去厨房给她带了一保温杯的温水，又从零食柜子拿出一些小零食塞进绾绾包里，又在家里到处找她的遮阳帽和口罩…… 黄西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前忙后，忍不住发问：“我们去餐厅吃饭，餐厅有水干嘛还要带水？还有去吃午饭为什么还要给绾绾带零食？” 夏之淮拎着绾绾的小背包，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只是出门吃一顿午饭吗？” “不然呢？” 夏之淮进屋换衣服前，叹气道：“当时是带出去放风了，把她关家里多少天了，再继续这么搞，她就该想方法拆家了。” 从自己卧室出来听到夏之淮的话后，有点点心虚的绾绾，默默掉头回到房间。 在里面磨蹭了两分钟，悄悄将脑袋探出来，故作镇定地走到门口，坐在小凳子上换鞋。 黄西空从沙发上起身，看着已经自行穿好鞋子的绾绾，还有她努力控制却依然流露出兴奋的脸蛋，一时间沉默不语。 果然，这对兄妹对彼此的了解不要太深刻。 …… 绾绾背着小黄鸭包包一脚踏出门槛，回头催促道：“哥哥快点儿。” 夏之淮站在全身镜前，将帽子和口罩戴好，换上球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连帽衫，嘟囔道：“绾绾，你好吵。” 绾绾站在门口的走廊上，急哄哄地跺脚：“我没有吵。” 黄西空从屋内飘出来，懒散地靠在墙边：“吃完饭想去哪里玩？” 绾绾双手拽着包包背带：“我们去游乐园玩，可以吗？” 夏之淮关上门后，边走边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游乐园很多项目你都玩不了，黄西空也去不了。” 黄西空又是厉鬼，去人多的游乐园，很容易冲撞到小朋友，所以没办法和他们一起。 绾绾跟着走进电梯，为难道：“可是我想去。” 但是又不想把黄叔叔留下来。 绾绾低头思考了两秒，仰头开心道：“那我们去鬼屋好了？我们可以去抓鬼鬼。” 上次抓捕那个诈骗粉丝的鬼鬼，全程她都参与，很好玩。 夏之淮显然也是联想到了：“……” 黄西空摆手道：“你们自己去游乐园吧，我随便找地方都能待着。” 他一只千年厉鬼，不跟着绾绾，他想干什么不行。 …… 绾绾鼓起圆圆的脸颊，仰头看着电梯内的广告屏，然后眼睛倏然一亮：“我们去海上钓鱼。” 她指着屏幕上的一档美食节目宣传广告，兴奋地提议道。 夏之淮靠在电梯上，看着XX美食宣传片。 黄西空目光也投注过去，轻轻咦了一声：“这个节目我最近看过，拍得还不错。” 最新一期预告就是S市的美食，他也是看到了预告，加上路上碰到的鬼也在说，所以才想吃海鲜。 夏之淮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屏幕上的男主持人身上，他微微垂眸道：“海钓可以，但是得预约到船，今天时间上不行。” “等明天吧，我下午打电话问问朋友，能不能预订到船。” 绾绾拉了拉他的裤脚：“哥哥，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 夏之淮摇了摇头：“和你没什么关系。” 黄西空看了眼已经换成其他广告的屏幕：“跟刚刚的宣传片有关？” 夏之淮微微颔首：“不小心看到了不喜欢的人。” 担任S市本地美食专辑的这个男主持人，夏之淮去年刚好接触过。 是在一次私人酒会上，对方对他动手动脚。 他脾气一向不好，自然也不会忍着对方，当场就直接揍了那人一拳。 如果不是当时他热度正高，加上徐渭前前后后跑来跑去为他联系人脉，可能真的就会被圈子封杀。 但是一想起这个人，他还是觉得恶心。 不过如今他快要退圈了，以后也不会再和这种人打交道，所以…… 就当看见蟑螂被恶心了一下吧。 …… 黄西空见夏之淮不愿意再细说，也就没有再追问。 但是有些时候，人的运气真的可以差到，前脚刚祈祷不会再碰见的人，后脚就出现在面前。 夏之淮带着绾绾和黄西空刚从专车上下来后，没走几步就听到那道熟悉得让人厌恶的声音。 他停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在宣传片上人模狗样的男人刚好也从车上下来，正和身边一个年轻的男人有说有笑。 夏之淮脸色沉了几分，暗自在心底骂了一声晦气。 绾绾敏感地觉察到不对，也回头瞄了一眼，被夏之淮拎着身后的小包，提进了餐厅内。 “不要乱瞟，小心污染到眼睛。”夏之淮冷声轻嗤。 绾绾不明所以，乖乖地被提进餐厅后，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黄西空落后两步，回眸淡淡扫了一眼。 果然……宣传片里的那个男主持，好像叫尤昊飞来着。 后面的尤昊飞似有所觉，抬头看了过来，瞥见黄西空的脸后，眼底闪过惊艳之色。 不过黄西空也只是冷淡地一瞥，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神色冷淡地走进了餐厅。 第238章 大胃绾绾 大厅内的服务员直接将夏之淮几人引到包厢，将当日菜单放在三人桌面前后，便退出了房间。 黄西空随手翻着菜单，慢悠悠地问道：“绾绾想吃什么？” 绾绾抱着菜单，看着上面漂亮的图片，惊叹连连。 “我想吃这个。” 绾绾指着图片上的红彤彤的大螃蟹，一双眼睛直放光。 黄西空和夏之淮顺着她手指一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一挑就挑了个最贵的。”夏之淮捏了捏她的脸，“行，点一个帝王蟹，还有没有想吃的。” “这个大虾可以吗？”绾绾看到这种体型很大，一看就非常厉害的海鲜，恨不得每个都搬一份上桌。 夏之淮摇头道：“不行，我们就三个吃不了那么多，很浪费。” “而且黄西空根本没办法下肚，顶多就是尝个味道。” 绾绾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夏之淮循循善诱道：“你要是喜欢，一个月我们可以吃两次海鲜，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海鲜，所以慢慢来，总能尝到所有的。” 绾绾扭头小声嘟囔道：“我们不是要搬回村子里了吗？村子里没有海鲜的。” 夏之淮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笨？桃花村距离S市又不远，开车两三个小时就能过来。” 绾绾眼睛眨了眨：“我们以后会经常来这里吗？” “嗯。”夏之淮微微颔首，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我在S市的房子不会卖，以后想来随时都能来。” 黄西空说道：“我要一份白灼对虾。” 夏之淮抬眸：“不要其他的？” 黄西空似笑非笑道：“浪费。” 夏之淮：“……”倒也不是针对他。 “你吃过的食物，到时候可以装起来，带出去后再丢掉。”夏之淮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绾绾眼巴巴地看着黄西空，如果这样……他们这次就能多点几道菜了。 黄西空没再杠夏之淮，点了一份小朋友可以吃的：“再来一份樱花虾玉子烧吧。” 绾绾双手放在桌边，下巴垫在手背上，开心道：“谢谢黄叔叔。” 夏之淮快速翻了一下菜单，斟酌了一会儿，又加了几道菜：“那再叫一份西班牙焗烤海鲜饭，和一份蛤蜊蒸蛋，以及一份蒜蓉生蚝和银鱼汤。” 绾绾惊叹道：“点了好多。” 夏之淮解释道：“这家店每道菜的量不是很多，蛤蜊蒸蛋是小份儿的，给你点的。” 绾绾饭量大，加上之前为了给他疗伤，灵力消耗过多，最近吃的比平时要多一倍。 起初他还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但是白卿仪说让她吃，不会有问题后，他才没有再控制绾绾的饭量。 不过……想到这里。 夏之淮忽然摸了摸下巴，迟疑道：“我们今天出来吃海鲜大餐，不叫上绾绾师父是不是不太好？” 脑海里完全没想过白卿仪的绾绾：…… 将白卿仪也抛之脑后的黄西空：…… 夏之淮摊手道：“算了，不管他，明天海钓再带他一起好了。” 与此同时，站在夏之淮家门口的白卿仪陷入了沉思：那么大几个活生生的人呢？ …… 夏之淮叫了服务员点单后，从绾绾小鸭子背包里拿出手机，坐在一旁翻看最近的邮件和信息。 住院期间，虽然他基本没什么严重伤势，但手机还是被禁用了好几天，所以很多消息都压着没有处理。 看到邮箱里宋倦发过来的解约协议，他前前后后翻看了一下。 现在已经可以正式和星辰娱乐签署解约协议，按照双方之前讨论的结果，他只需要在这一季的带崽综艺中录制三期，就算完成在星辰娱乐最后的工作合约。 第一期录制完成后，就可以正式签署解约协议。 夏之淮在微信上问了一下宋倦：【什么时候签文件？】 宋倦回消息的速度很快：【你已经看到邮箱里的解约协议了？文件这周内随时都能签，看你的时间吧。】 夏之淮：【辛苦了。】 宋倦：【客气，分内之事。】 夏之淮：【要是你今天下午不忙，我们就去星辰把协议给签了。】 宋倦：【可以，我现在还在法院，下午三点半之前，应该就能彻底结束。】 夏之淮：【我跟徐渭约下午四点半，直接在星辰娱乐办公大楼见。】 宋倦：【没问题。】 商定好时间后，宋倦发了个语音过来：“现在李律正在调查绾绾舅舅和外祖那边的资产，关于绾绾父母遗产争夺的官司，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有结果，一审开庭时间暂时未确定。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绾绾的舅妈私下正在转移财产，转手人是她娘家那边的。李律一直盯着，就怕他们动歪心思，没想到还真给发现了，具体情况还在调查，详细情况李律应该到时候会直接联系你说明。” 夏之淮忍不住冷嗤了一声：“转移财产也是罪名，掌握证据刚好能把他们送进橘子里。” 他现在不缺小叔和婶婶留下的那些钱，但那都是留给绾绾的遗产，必须争。 …… 夏之淮和徐渭约了下午时间，徐渭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你身体已经康复了？”徐渭关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夏之淮低低“嗯”了一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祝贺祝贺。”徐渭笑道。 夏之淮：“谢谢。” “给你打电话呢，是有些事儿想跟你说。”徐渭对夏之淮向来是直奔主题，“我最近没去看你，主要是在和龚庭彦商量拆伙儿的事儿，所以比较忙。” 夏之淮立时来了兴趣，身体坐直后说道：“真要和他拆伙儿？星辰娱乐现在应该在上升期，公司股票应该还挺值钱的。” 徐渭叹气道：“公司值钱是一回事儿，但我和龚庭彦现在不是一路人，他根本就不懂公司经营，但现在对我的各种决定指手画脚，幼稚的觉得砸钱就能把人捧红。我是真不明白，他这种脑子怎么还能考个澳洲MBA？” 夏之淮乐了：“他那个MBA水分很大，一般国内成绩不太行的富二代，都会去澳洲那边的学校留学，主要是为了混个名牌学校的文凭。” 徐渭：“不说他了，太糟心了。” PS：前段时间家里出了些事情，忙的有些焦头烂额，接下来会努力码字。 第239章 深谋远虑 “下午我刚好有时间，就在公司等你们过来签字。”徐渭道。 “还有，当时招聘张池池的时候，是从你这边直接招聘的，她和星辰没有工作合约，所以你离开后，张池池也要走。” “你如果决定和张池池解约，记得当面跟她说一下，顺便给她多结算三个月工资。” 夏之淮靠在椅子上，伸手拍了拍脑袋：“你不说她，我都快忘记了。” “张池池现在找到其他工作了吗？” 徐渭：“没有，你工作停摆这段时间，她不上班工资照发，所以这段时间都跑到公司来，一直在给我帮忙。” 夏之淮垂眸看着绾绾，大手轻轻罩在她的脑袋，脑子里在慢慢思考。 “张池池是本地人吗？” “是啊，她父母哥哥都在S市，家庭条件也还可以，当初就是冲着你的脸来应聘的，不过工作这一年多里做的很好，也从来没有逾越过，确实是个很得力的助手。” 夏之淮：“和她的合约暂时不解除吧，我下午问问她，看她要不要继续跟着我干。” 徐渭诧异道：“你不是要回家种地，还招助理？” “我这么帅的人，就算回乡种地，也肯定和别人不一样啊。” 夏之淮信心满满道：“我最近住院，刚好认真考虑了一下以后的职业规划，回家种地是肯定的，不过不是单纯种地。” 徐渭一听有点兴趣：“那你想干什么？” “做个自媒体账号。”夏之淮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我本身就是公众人物，就算退圈了，也自带话题和热量，既然都能和星辰解约了，我现在还怕个锤子？我自己开个工作室，专门经营一个自媒体账号，做助农产品推广直播带货。” 徐渭调笑道：“你这是堕落了啊，好好的男明星不做，想不开去做网红？” 夏之淮摇头道：“不一样的。” …… 接手桃园后他就在思考，要怎么经营自家的那些桃树。 绾绾随手插下的一根桃枝，转眼就成了独秀于林的巨大桃树，甚至蕴含着丰沛的灵力，滋养着周围的桃木。 在这样的环境结出来的桃子，肯定和一般的桃子不一样。 桃林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到时候果实到了成熟期，如果按照一般收购价卖出去，他想想都觉得血亏。 可是临到果实成熟，再想着靠自己卖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桃子烂在果园里，他更心疼。 自己种出来的东西，自己最了解品质如何。 所以，他想自己先建立起一个公众账号，好好经营，积累名气。 到时候果实成熟期，直接售卖自家农产品，不给中间商赚差价的机会。 …… 徐渭认真听完他的想法，没有给任何建议。 “这件事不急，如果你真想好好搞自媒体，我觉得我可以跟你一起弄。”徐渭说。 夏之淮十分诧异：“你不继续做经纪人了？” 徐渭声音低沉道：“所以让我先考虑一下，你的计划我有点心动，但是还需要慎重思考。” “毕竟我在这行干了那么久，转型也是需要魄力的。” “做艺人经纪人很累，我在星辰属于半个老板。” “现在拆伙儿后，去其他娱乐公司入职，顶多也就是比别人多些人脉资源，艺人还要从头带起，说破天还是个打工的。” “虽然我也可以自己开公司，但是前期投入很大，短期内不一定能捧红当家台柱，那公司就是个无底洞。” “这年头艺人有多难带你最清楚，动不动作个妖，一个不留意就捅出篓子，我这一把年纪天天跟在后面擦屁股都来不及，想想都是泪。” 夏之淮忍俊不禁，多少有点同情他。 …… 挂了电话后，夏之淮感觉袖口被扯了两下。 他垂眸看着奶乖的绾绾，忍不住捏了捏她软和的脸颊：“怎么了？” “哥哥你要卖东西吗？”绾绾问。 夏之淮靠在椅子上，单手rua着她蓬松柔软的自来卷，微微眯起眼睛道：“这可不单单是卖东西，准确一点的表述是，我利用自己的名气助力农产品销售，为祖国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黄西空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夏之淮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幽幽投向他，不太乐意道：“你有意见？” “没，你继续吹。”黄西空抬手请他继续表演。 绾绾坐在儿童椅上，圆溜溜的眼睛先是看了看面露三分讥诮之色的黄西空，接着又望向眉飞色舞的夏之淮，忽然举起双手摇摆道：“哥哥继续吹，绾绾永相随~” 夏之淮脸上笑容僵住，咬着后牙槽在她光溜溜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吹你个头！” 绾绾单手捂着额头，凶巴巴地抗议道：“我支持你呢，你还敲我脑袋？！你不哄我，我就要生气啦！” 夏之淮将手机塞回绾绾的背包里，贱兮兮地嘚瑟道：“就不哄你，咬我啊？” 绾绾扑过去就要咬他的手指，夏之淮立刻躲开，看着被儿童椅护栏挡住的小朋友，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越发明晃晃。 绾绾乌溜溜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小爪子在凳子上磨了磨，暗搓搓憋着坏。 黄西空看着这幼稚两兄妹，无语地移开视线。 这两个笨蛋，加起来年龄可能都不超过十岁！ 他低头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淡粉色的珍珠，掌心的珍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闪一闪。 黄西空垂着眼帘，将珍珠收进兜里，食指与拇指指尖反复轻轻摩挲。 他瞥了绾绾和夏之淮一眼，思考着要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合适。 …… 付家别墅后院墙头，一只戴着珍珠项链的女鬼，飘在院子外面，慢慢将脖子拉长再拉长，直至超过墙头高度。 付家别墅后院西侧是车库，此时一辆跑车正加大油门，“轰轰轰”的怒吼着。 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在黑色的超跑旁，严肃地阻拦着坐在车内的付明：“付少，先生说你最近半个月不能出门。” 付明将墨镜推到头顶，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我已经超过一周都没出门，那东西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回来，估计早就被人给弄没了，我爸也就是瞎担心。” “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出门。” 第240章 晓之以理 付家围墙外，戴珍珠项链的女鬼将手捏在手腕的珠串上，阴气一点点注入。 附近坐在枫树上的男鬼看着她，忍不住问道：“你还真相信那只男鬼会帮你的忙啊？这么尽心尽力的为他做事。” “为什么不信？”女鬼将脖子慢慢拉回来，飘到半空中挂在树枝，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摇晃，“那位大人是厉鬼，不仅不伤害我们，而且还愿意给我们提供一些精纯的阴气，我们只需要帮他监视付家人的动态就可以，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本就是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男鬼轻嗤了一声：“精纯的阴气哪儿是那么容易炼出来的，就算是那些大鬼，也都紧巴巴够着自己修炼，哪能从牙缝漏出一星半点给我们。” 女鬼将脖子挂在树上，慢慢荡着秋千：“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想试试，我已经在这附近飘了两三年了。我想好好修炼，争取早点儿寻回记忆，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男鬼十分无语，信誓旦旦地说道：“你肯定是被害死的啊！” “你是不是蠢，就你尸体埋的那个地方，全是乱糟糟的灌木和树林，一看就是最佳的抛尸地点。” “就算你没有家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也不至于随便把你尸体埋在那么远的林子里。” “长长脑子行不行？” 男鬼絮絮叨叨地吐槽了一大堆，看着依旧一脸平静的女鬼，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一带的鬼至少有个十几只，但没有一个像眼前这只女鬼般，埋骨之地在那么荒僻的地方。 说起来，这女鬼也确实可怜。 从她轮廓就能看出，她生前长得真的挺漂亮的。 就算变成了鬼，气质也依旧很温婉，性子也挺单纯善良，这一带的孤魂野鬼都愿意和这女鬼打交道。 也不知道生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尸体竟然被扔到了三公里外的树林里，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发现。 而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绾绾似有所觉，放弃了和夏之淮吵嘴，目光定定落在黄西空上衣右侧口袋内。 “黄叔叔身上有其他鬼鬼的阴气。”绾绾开了个头，等着他主动交代。 夏之淮愣了愣，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可能是那只小鬼的？” “不是哦，那只崽崽鬼的阴气，我记得是什么样的，黄叔叔身上是新沾染的阴气，我之前没见过。”绾绾笃定地说道。 黄西空眼神落在绾绾脸上，表情有些无奈。 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这小家伙对阴气真的是太敏感了，一缕一丝都逃不过她强大的感知能力。 黄西空将圆润的珍珠从兜里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就是这个。” 绾绾坐在儿童椅上晃着两只小短腿：“珠珠？” “上面有阴气。” 夏之淮看着粉色珍珠上萦绕的极淡的阴气，心底十分震惊，也对绾绾自带的识别阴气小雷达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如果不是绾绾点出来，他着重盯着珍珠观察了几秒，几乎很难看出这珍珠竟然也是阴物。 因为上面的阴气实在太少了。 黄西空指尖捻起珍珠，娓娓说道：“我找了几只鬼盯梢付家，这珍珠是其中一只女鬼的。” “只要付明离开付家，她就会用这颗珍珠通知我。” 绾绾看着微微发光的珍珠：“所以……黄叔叔现在要离开吗？” 黄西空点了点头。 绾绾有些失望，夏之淮将手搭在绾绾脑袋上，与黄西空商量道：“不能晚点儿再去？” 他对绾绾是最了解的。 绾绾与他和黄西空相处时间最长，甚至隐隐把黄西空也当作家人对待，所以开心的时候也希望对方在场。 黄西空看着绾绾，将珍珠收了起来。 “吃完再去。”他音色清冷地说道。 绾绾抬眉悄悄打量着他：“真的？” 黄西空指尖点了点桌面：“毕竟花了那么多钱点了一堆海鲜，不吃太浪费了。” 绾绾弯着嘴角，笑得跟朵太阳花一样。 …… 夏之淮松了口气，随之询问道：“萧婷养的那只小鬼，你还没有把他打散吧？” 黄西空摇头：“你让我自行处理，我留着它准备对付付明，所以就没有打散他。” “小鬼是萧婷养的，就算付明知情，应该也无法指使它吧？” 黄西空徐声道：“他嫌疑最大。” “小鬼在找上你之前，已经反噬了萧婷，现在萧婷只剩下一缕残魂，根本没有任何意识。” “而付明在你车祸后，就搬回了付家，至今闭门不出。” “不管怎么看，他这都很像是心虚的表现。” 夏之淮思考了几秒，认真说道：“我出车祸的事情这件事，一直是你在忙前忙后，所以还是要正式地谢谢你。” “不过，现如今萧婷已经没了，那只小鬼现在也抓到了。不管是不是付明指使的，总之你尽量不要对他出手。” 黄西空没说话，夏之淮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 绾绾站在夏之淮一方，奶声奶气地补充道：“黄叔叔，哥哥是担心你。” 夏之淮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反驳，试图晓之以理。 “付明那种人，不值得你出手对付他。” “你本身就是厉鬼，最好还是不要伤人性命，也尽量不要去做会损伤你阴德的事情。” 绾绾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夫子说过，恶人自有天收。” “黄叔叔你不要担心的，如果上天不收恶人，到时候我来收。” 绾绾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就连那个把你镇压在墓室里的大坏蛋，以后我也帮你打他。” 黄西空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已经没有躯体，所以也没有心跳和体温。 但此刻，还是感觉到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温暖。 来自眼前看起来根本没长大的兄妹俩。 包厢里，绾绾和夏之淮就开始吵吵闹闹，黄西空轻轻吁叹了一声。 “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夏之淮和绾绾都听清楚了。 绾绾冲夏之淮举起手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夏之淮顺着她意击了一掌，原本悬浮不定的心也稍稍安定。 …… 服务员开始上菜，最先送进来的就是帝王蟹。 上桌的这只帝王蟹，大概有七八斤重，因为已经蒸熟，所以外壳呈现一种很漂亮的红色。 绾绾看到帝王蟹后，眼睛立刻就黏在了上面。 她握着勺子，兴冲冲地说道：“我要先吃这个。” 夏之淮准备拿工具先把蟹脚和蟹壳拆下来，黄西空阻止他：“我来，需要怎么弄，直接告诉我。” “先把蟹腿拆下吧。” 夏之淮准备先拆一条腿下来给绾绾磨牙。 黄西空指尖从帝王蟹腿边划过，蟹腿便自动断开。 他把第一根蟹腿放在了绾绾面前的餐盘上。 绾绾盯着长长的蟹腿，迫不及待地伸出小爪子拿起，张口用小米牙咬住。 夏之淮注意到她这边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她呆呆坐在儿童椅子上，伸手捂住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锅锅……疼。” 绾绾将蟹腿放在桌子上，含糊不清地说道。 夏之淮连忙掰开她的嘴，心疼又好笑道：“赶紧让我先看看，牙硌掉没？” 绾绾眼睛里包着泪水，难以置信地望着夏之淮，哭声戛然而止：“……” 呜呜呜，这个世界没有爱了。 第241章 狭路相逢 黄西空将蟹腿全部拆下放在一边，看着眼眶里包着眼泪的绾绾，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你牙口不是很好吗？” 按理说绾绾有灵气护身，就算长着一口小乳牙，也是最厉害的小乳牙。 绾绾被夏之淮掰开嘴巴查看，一不留神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沾在了夏之淮的手指上。 正在蓄力准备哭一哭的绾绾，低头看着夏之淮手上亮晶晶的水渍，眨了眨眼睛，嚷嚷的气音逐渐消失。 尴尬了~ 这不是她的口水。 肯定是她擅自跑出眼眶的眼泪。 夏之淮拿着纸巾将手上的口水擦掉，笑着安慰道：“小乳牙没掉，牙龈也没出血，你的牙口结实着呢。” “阔是好疼……”绾绾趴在儿童座椅上撒娇道。 被这么一打岔，绾绾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收回去了。 夏之淮将她面前桌上的大蟹腿拿起来，看着可怜兮兮的绾绾问道：“还吃不吃？” 绾绾盯着红彤彤的蟹腿有点点犹豫。 想吃，但干不动。 夏之淮主动将蟹腿拿到自己面前：“蟹腿要用工具先拆开，吃里面的肉。” “蟹腿外壳，就算是我也不敢直接上牙咬啊。”夏之淮内心地跟绾绾讲解正确吃蟹的方法。 绾绾板着一张小脸，严肃地观摩学习。 夏之淮手里拿着钳子，将红彤彤的蟹腿外壳夹开，又拿着剪刀将蟹腿前后端剪开。 拿起一只细长的勺子，直接从一端将蟹腿里的肉推出来，全部放在绾绾面前的小盘子里。 夏之淮又将桌上的酱汁分了一小份，放在绾绾的面前。 “可以直接吃碗里的蟹腿肉。也可以沾点酱料。” 夏之淮将小碗和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试试看，喜不喜欢。” 绾绾拿起自己的儿童筷子，夹起一大块蟹腿肉直接填入口中。 蟹肉入口后，绾绾眼睛立刻睁得圆圆的，幸福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好好吃。” 夏之淮见她喜欢，分给了黄西空两只蟹腿，自己面前摆了两只，剩下的暂时都放在绾绾面前。 黄西空拆掉蟹腿后，夏之淮打开了帝王蟹的蟹壳，蟹黄和蟹膏还不错。 眼下其实不是吃海蟹的最好时节，一般来说八月份到十一月份的蟹是最肥美的。 而且有些餐厅不推荐吃帝王蟹的蟹膏和蟹黄，因为海蟹的蟹黄不够饱满，有些海蟹被打捞起来后，会采用活冻或者熟冻的方法进行保存，再流动运输到其他城市的餐桌上，这类海蟹在一些高档餐厅比较常见的吃法，就是去掉蟹膏与蟹黄，主要吃蟹肉。 不过S市是滨海城市，他们来的这家餐厅就在海边，所以能吃到最新鲜的海鲜。 夏之淮挑了一些蟹黄放在绾绾盘子里，然后自己也尝了一点。 其实还不错。 黄西空也得到了一份。 他虽然曾经是权倾一时的相国，但是这种品质的帝王蟹，也是从未曾吃过的。 晋国时期的国土主要处于如今国家的腹地，版图只有现在的五分之一不到，根本没有靠海的城池，自然享受不到此等海货。 …… 后面的菜品一道接着一道送上来。 绾绾埋头苦吃，不亦乐乎。 夏之淮虽然是个成年男子，但是职业缘故，饭量其实不是特别大，所以他是最先吃完的。 饱了之后，就一直在照顾绾绾，给她夹菜挑鱼刺，还兼顾给她擦嘴。 黄西空将自己吃过的食物，单独放在一边打包起来，准备一会儿直接带出去丢掉。 两人看着绾绾一直在哐哧哐哧干饭，心里都有些没底。 因为绾绾今天吃的实在是太多了。 夏之淮本以为会今天这桌菜会剩下一些，但是绾绾愣是直接将每一道菜光盘，吓得他时不时就去摸摸绾绾的西瓜肚，发现它就是一个弧度，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夏之淮震惊地看着绾绾的小肚子：“所以，这么多饭你都吃到哪里去了呢？” 绾绾拿着纸巾将嘴巴上的油渍擦干净，向后仰躺靠在椅背上，双手捧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奶嗝。 “行了，你们俩先等着，我去买单。” 夏之淮将保温杯拿出来，给绾绾倒了半奶瓶的水放在她面前，起身去前台结账。 …… 刚从包厢出来走了一段距离，夏之淮就撞上了之前在餐厅门口见到的尤昊飞。 尤昊飞这种人他向来不屑于打交道，所以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准备从他身旁径直穿过。 谁知，尤昊飞忽然开口道：“夏之淮，真是好久不见呐。” 夏之淮脚步微顿，扫向他的眼神骤然冷冽，只低低笑了一下，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颇有些意味不明。 没多停留，他也没有接话，直接走掉。 尤昊飞脸色有些难看，望着夏之淮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嘲讽道：“还当自己和以前一样，是个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有什么好高傲的。” 从他身后包厢里出来的青年听到他的声音，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尤昊飞没再说话，伸手勾着青年的肩膀，脸上阴鸷的神色瞬间转变，挂着浅笑问道，“怎么出来了？吃好了没有？” 夏之淮对身后的动静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结账后，在心底暗暗骂了声晦气。 出来吃个饭，都还能碰上这种糟心玩意儿，最近运气果然还是很差！ …… 黄西空带着绾绾出来后，刚巧碰上也准备离开的尤昊飞一行人。 这次距离更近，尤昊飞也看清楚了黄西空那张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下意识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让黄西空彻底冷了脸，周身的温度一瞬降下来，走廊里吹了一阵阴风。 绾绾最先注意到他的情绪，用奶瓶碰了碰他的袖口，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黄西空收敛了身边浮动的阴气，没再给尤昊飞一个正眼，只低头神色温和与绾绾说道：“走吧。” 绾绾踩着运动鞋，叼着奶瓶吸着水，偷偷观察着正用很奇怪眼神打量着他们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扁了扁嘴。 她不喜欢那个人的眼神。 “你好……这位先生，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尤昊飞还是没忍住，主动拦住黄西空，自认为露出了温和得体的笑容。 黄西空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的欲望：“绾绾，走了。” 如果这里不是餐厅，周围没有那么多活人……眼前这个男人能不能在他手底下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黄西空绕开了他递名片的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绾绾哒哒哒地跟在黄西空身后，背着自己的小鸭子背包，回头一本正经地替黄西空答道：“我们不方便的！放弃吧。” 才不要给这种人留联系方式，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第242章 人小鬼大 尤昊飞看着紧跟在黄西空屁股后面的绾绾，脸色暗了暗。 黄西空回头催促道：“跟上，走路看路。” 不要为这种一看就短命的人浪费精力。 绾绾立刻追了上去，规律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 两人在餐厅门口看到了夏之淮，绾绾从黄西空身边穿过去，直接跑过去抱住夏之淮的腿：“哥哥，今天花的钱多吗？” 夏之淮和黄西空闻言哑然失笑：“你还知道担心花钱太多啊？” 绾绾看着餐厅门口奢华的装饰，认真点了点头：“这里一看就好贵的。” 但是卖的饭菜也是真的超级好吃。 下次还想来。 就是不知道哥哥的钱包撑不撑得住？ 或则……她抽空去抓几只鬼鬼赚钱养家？ 哥哥虽然不允许她一个人跑出去干这些事情，但是偷偷的做，应该是可以的。 “是很贵，所以我们只能偶尔来消费，等以后哥哥挣了更多的钱，就给你专门开一家海鲜餐厅，怎么样？” 夏之淮把小票塞进了钱包里，并没有跟绾绾说具体的价格。 这本来就是家高档餐厅，主打最新鲜的海鲜风味，店里的主厨也是老板高薪聘请而来的，所以今天这顿饭消费已经过万了。 就算夏之淮是个很能挣钱的男艺人，但他也鲜少会有这么高消费的时候。 毕竟他的钱也不是打水飘来的，天天吃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某些特级海鲜盛产季节，到时候再带绾绾过来尝尝即可。 …… 夏之淮单手将绾绾抱起来，托着她往餐厅外走。 绾绾一听他的话，关注点很快就跑偏：“哥哥你不是说要做网红吗？怎么又要开海鲜餐厅？” 天天想一出是一出的，总感觉很不靠谱的样子。 夏之淮笑了笑：“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以后等我有闲有钱，再开家餐厅也不是不行呀。” 黄西空身姿挺拔走在两人身边，低声问道：“之前在餐厅的那个男人，和你有过节吗？” 夏之淮抱着绾绾嘴角微微下压：“有些，你们刚刚碰见了？” “嗯，他找我要联系方式，总感觉不怀好意。” 夏之淮眼里瞬间迸射出冷意：“别搭理他。” 黄西空生前的经历他是了解的，因为一个爱好美色的晋帝，黄西空后半辈子倒了血霉。 他是清楚黄西空很排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夏之淮看了眼身旁极致的面孔，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个人叫尤昊飞，混娱乐圈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他一些事情，他喜欢的是男人，但和圈外的一个女人形婚。” “他这种人欺软怕硬，专挑刚入圈又长得好看的男艺人下手，但私生活很混乱。” “我选秀出道后，在私人酒会上碰到过他，后来直接把他揍了一顿，就结下了梁子。” 从那之后，凡是尤昊飞主持的节目，他再也没上过。 黄西空神色未变，倒是有些出乎夏之淮的意料。 “你不是很讨厌这种人吗？” 黄西空抬眸不解道：“你指的是……好男风？” 夏之淮虽然没回答，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泄露了他的想法。 黄西空摇头道：“我不是排斥，好男风在晋朝之前也不少见，正史野史中还有文字不少记载过有龙阳之好的名人。我从头到尾不喜的只是刚愎自负残暴无仁的晋帝，但对旁人的感情向来是懒得置喙。” “不过，你说的这个叫尤昊飞的人，有点儿问题。”黄西空音色清冷的说道。 绾绾原本趴在夏之淮肩膀上发呆，听到两人对话，忍不住插话道：“不对，不是坏蛋有问题，是他身边的那个人。” 夏之淮扭头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绾绾有理有据地反驳：“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刚刚那些话题，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可以听的。”夏之淮头疼得说道。 绾绾揪着他耳朵，一脸嘚瑟道：“怎么办啊？现在把我耳朵关上也来不及了，嘿嘿……” “哥哥，你们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黄西空随手将绾绾帽子扣在她脑袋上：“不该问的不要问，长大你就知道了。” 绾绾不明所以，但没有再追问，白白嫩嫩的手指揪着夏之淮耳朵后的一缕头发，玩心大起。 夏之淮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绾绾是个鬼精鬼精的小孩儿，他还真怕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们刚刚说尤昊飞什么问题？”夏之淮适当换了个话题。 绾绾表现欲爆棚，立刻叽里呱啦地说道：“那个坏叔叔身边的哥哥，身体里有两只魂魄。” “的确。”黄西空颔首确认了绾绾的说法。 夏之淮回想了一下，之前在餐厅门口偶然瞥到的人影。 脑海里实在没什么印象，估计又是刚入圈就掉进坑里的新人。 “算了，还是不管了。”夏之淮咕哝道，“我反正是不想和那种人沾上关系，至于他招惹了什么厉害的玩意儿，我也完全不想知道。” 夏之淮这么说，黄西空便没再提这件事。 有些人值得救，有些人却是在自食恶果而已。 …… 黄西空准备去找付明，绾绾原本瞌睡虫爬上头，但是听到黄西空要单独行动，立马从夏之淮怀抱里爬起来，眼巴巴地瞅着他们：“我也想去。” “什么热闹你都要去凑？”夏之淮点了点她的鼻头，“你以后改名叫爱凑热闹好了。” 绾绾固执地望着黄西空，希望他能带她一起去。 虽然伤害哥哥的鬼鬼已经抓住，但是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小鬼会听别人的话跑过来找哥哥。 多大的仇啊？！ 差点儿把她唯一的宝贝蛋哥哥给盘没了。 这个仇，要报的。 黄西空：“我可抱不了你，而且付明去的地方，小孩子不一定能去。” 绾绾：“我会乖乖的，如果不能进去，我就在外面等。” “黄叔叔你不便出手，我可以用小手段教训唆使小鬼整哥哥的大坏蛋。” 夏之淮按住她的小脑袋，有些无奈地再度询问道：“不去不行吗？” 绾绾从他身上爬下来，摇头拒绝了。 她黑亮的眼眸此刻格外坚定。 黄西空忽然出言道：“那只小鬼的事情，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所以，让她去吧。” 绾绾亲眼看到夏之淮车祸现场，当时最惨烈的情况她目睹，其实给她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就算这段时间她表现得再乖巧懂事，可是黄西空还是知道，她晚上睡着睡着就会突然惊醒，大半夜从卧室跑出来后，先去夏之淮房间里转一圈，确认人没事后，才又上个厕所，重新回房间休息。 不发泄一下情绪，还不知道她要憋出什么毛病。 既然黄西空已经发话，绾绾安全肯定是无虞，夏之淮也就没再阻拦。 “要不要我叫车送你们过去？” 夏之淮翻出打车软件准备叫车。 黄西空摇了摇头：“不用，我们直接过去。” 绾绾走到黄西空身边，奶声奶气地跟夏之淮保证道：“哥哥，我保证不惹祸，很快就回家陪你，你安心在家等着。” 夏之淮一脸复杂：“……” 反了吧？ 人小鬼大。 第243章 缔造乐园 夏之淮目送黄西空和绾绾离开，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刚刚叫的车已经到了附近，夏之淮四下张望，很快就找到了在马路对面的黑色奔驰。 车子从前方路口绕过来后，临上车前，夏之淮抬头朝着绾绾刚刚离开的那条路望去，路上已经不见他们的人影。 绾绾和黄西空从人行道绕到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后，周围的场景瞬间从阳光明媚变成了阴风阵阵。 黄西空低头叮嘱道：“跟进了，别跑丢了。” 他打算带着绾绾抄近路，厉鬼的鬼蜮就是这点很方便，只要不是数千里之外，走鬼蜮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 绾绾观察着四周的布景，小声说道：“我和哥哥以前来过。” “嗯，这里是我的鬼蜮，你们为了找那几个老师和学生来过。” 当时还跟他交手了。 黄西空后面那句话便省了，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而且昔日的恩怨各自已经放下，再无必要提起。 带着绾绾绕过庭院，黄西空推开后门，外面全是深浓的雾气。 绾绾穿过去时，发现雾气是阴冷的。 这地方应该是未曾开发的鬼域，所以周遭什么都没有，荒芜得让人有些害怕。 但绾绾并不怕，她在这雾气中跟一只小电灯泡一样，身上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驱散了身周的阴霾。 “黄叔叔，这地方怎么不建屋子啊？”绾绾好奇地问道。 黄西空懒懒地抬起眉眼，看了眼路边枯死的杨树：“醒过来的时间太短，暂时只一比一复制了生前的宅邸，其他地方懒得收拾。” 绾绾眨了眨眼睛，小脑袋瓜立刻开动起来。 “黄叔叔，要不……我帮你改造吧？”她可是有个伟大的梦想。 黄西空愣了愣，随即迟疑地打量着她：“你想干什么？” “你的鬼蜮一点都不吓人，不好玩。”绾绾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黄叔叔你要继续修功德，所以不能伤害人类，但是我们总是会碰到坏蛋的，有时候惩治坏蛋也可以获得功德。” “所以呢？” 绾绾笑眯眯地说道：“我以前的夫子曾经说过，人都是有弱点的，就算是坏人也不例外。” “就像你这次要带我去找的那个坏蛋，我们不能伤害他，但是可以吓一吓他。” 黄西空忽然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尤其是夏之淮还有绾绾非常不赞同他伤人。 所以……吓一吓，好像也不错。 但是，他不太擅长吓人。 绾绾跟在黄西空屁股后面，手脚并用地比划道：“我们可以多看看惊悚片和鬼片，然后去逛一逛各个地方的特色鬼屋，然后把你的鬼蜮打造成一个宏大的，惊悚的，很难再被超越的千年鬼蜮。” 黄西空：“……”总怀疑这小崽子有私心在里面。 但是，这个提议并无不妥。 这么大的鬼蜮空着也是空着，不过是耗费些精力改造一下，倒是可以按照绾绾说的来做。 至于效果……先拿付明试试手吧。 …… 绾绾指着右侧那边很大一片空地：“在那边建一个古堡吧，古堡里面要有很多壁画，壁画里的人和动物会观察人类，然后在某个时间点活过来，追着目标到处跑。” 黄西空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有些难度。” “首先让人和动物在特定时间点活过来，就比较难。” 绾绾抿唇道：“黄叔叔你鬼蜮里是不是还有其他鬼鬼？” 黄西空眉梢一挑：“你想干嘛？” “和鬼屋的小姐姐小哥哥一样啊，定点上班啊，他们天天待在你的鬼蜮里多无聊。” 能吓人这种好玩的事情，怎么能错过呢。 再不济，她可以每个月发工资的，聚阴符就不错。 黄西空听完她的想法，深深打量了她几眼。 “脑子不错。” 绾绾笑眯眯地抓了抓后脑勺：“嘿嘿，我就是想看现实版的缔造恐怖乐园。” 之前在鬼屋玩得不是很尽兴，而且很多特效看起来有些假，但是利用真实的鬼和动物魂魄，那肯定是能制造出她最想要的效果。 到时候把坏蛋吓得屁滚尿流…… 想想就很爽。 让坏蛋欺负哥哥！ “而且，黄叔叔，你可以收纳那些不愿意转生的鬼，比如那只差点儿害死哥哥的小鬼头。” 绾绾停下脚步，望着黄西空认真地说道：“虽然我不喜欢他，虽然他是直接导致哥哥出车祸，并且差点儿死掉的凶手，但是我明白的……小朋友刚来到这个世界是一无所知的，真正教坏他的是大人。我总觉得让它魂飞魄散，可能不该是它最终的归宿。” 那种小鬼送去地府，没办法投胎转世，因为已经沾染了人命。 而且地府的酷刑，于它而言也很残忍。 它甚至对这个世界，对人，对事物，根本没有健全的认知，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地狱承受酷刑。 可能最终结果也是在痛苦中魂飞魄散。 …… 黄西空看着身体四周散发着暖光的绾绾，沉默了很久。 他伸手拍了拍她背后的背包：“你有自己的想法，很好。” 绾绾比很多活了很多年的大人更加通透。 他现在有些好奇教绾绾这些知识的人究竟是谁了。 这个小孩儿，真的很像是无意间闯入人间的小天使。 没有她，可能他真的就堕落成一只恶鬼，背负着很多人的性命，失去理智疯狂报复。 最终只会变成他曾经最痛恨的那种存在。 …… 黄西空将绾绾暂时留在鬼蜮里，把鬼蜮里所有鬼都叫到了绾绾面前，暂时听她指挥。 而他则是先去见帮他监视付家的那几只鬼。 凭空出现在付家院子外，黄西空直接朝枫树走去。 他站在树下，拍了拍枫树的树干，看着从树叶中露出一颗脑袋的男鬼。 “叫我来的那只女鬼呢？”黄西空问道。 男鬼从树上飘下来，指了指路口的方向：“小韩帮你去盯着付明了。” “大人，你真的会帮小韩查清她的身份吗？” 黄西空对这种没什么恶意，只爱八卦的鬼倒是不怎么嫌弃，点了点头：“嗯。” 查清那只女鬼的身份，根本不需要靠他。 只要他让绾绾和夏之淮去报个案，警察自然会介入调查。 那只女鬼埋骨之地确实荒僻，身上虽然没有明显致命伤，但他觉得非自然死亡的可能性很大。 男鬼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悄悄松了口气，才开始讲这几天监视时发生的事情。 黄西空听了几句后，忽然打断了他的声音。 “你说，付家这几天找了几个道士？” 第244章 会所禁制 男鬼煞有其事地点头，分外认真地回答道：“嗯，因为我们没办法进去，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了什么。付家人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和小韩看到付家那两口子给他们每个人塞了个很厚的红包，还给了一份文件，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房产之类的东西。” “我猜应该在付家下了什么阵法，或者是给付明请了什么保命的东西，才会下如此血本。” “毕竟S市这边地产可是寸土寸金，付家人也不会拿个百十来平的房子去埋汰这些实力高强的道士，所以肯定至少是个两三百平的大房子，那价值至少上千万。” “能值上千万的东西，一般来说肯定都是非常厉害的。” “大人你要是想收拾付家那些人，可一定要小心慎重。” 不然真出了事，答应小韩的事情也兑现不了，他们这不就白忙活了。 黄西空一眼就看穿了男鬼的小心思，不过他没有任何反感，毕竟人和鬼是一样的，没有利益怎么可能随便对一个陌生人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得到消息后，黄西空没在原地多留，循着女鬼留下的痕迹，很快就找到了一间会所门前。 金碧辉煌的会所大门前是往来不绝的香车美人和年轻风流的富二代，一旦有车开过来，负责泊车的帅气小哥就会过来负责接引，接手停在会所前的各种豪车。 黄西空站在门口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显露人形，悄无声息地从正门进去。 不过一脚跨过门槛时，他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灵气攻击。 门外挂着灯笼无风自动，摇摆晃动得很厉害。 黄西空微微眯起眼睛，抬手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攻击，停驻在门口半晌未动。 他打量了一下迎宾大厅内的装潢与陈设布局，眉头下意识拧起。 不愧是高消费的地方，布置的确很用心，找了懂行的人专门布置了阵法。 硬闯肯定是能进的，但是动静应该不会小。 黄西空叹了口气，转身先离开了这个地方，打算先去找那只叫韩如眉的女鬼。 黄西空从大门外走过时，泊车回来的小哥看着突然摇晃起来的灯笼，又转头看向路边的高树，喃喃自语道：“奇怪，没有风啊，灯笼怎么突然晃起来了……” 黄西空目不斜视地穿过他身边，小哥立马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左侧。 …… 韩如眉正飘在一间棋牌室窗外，察觉到黄西空的提醒后，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首饰，转身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她在会所外墙边看到了立在墙头的黄西空，下意识上前欠身道：“大人，您过来了。” 黄西空见她没有受伤，有些好奇道：“你没有从正门进？” “嗯。”韩如眉一听他的问题，便知他刚去过正门了，也不嫌麻烦多说了两句，“付明身上有驱鬼辟邪的东西在，所以我不敢靠得太近。这家会所装潢看起来很大气，我还没靠近就感觉到危险，所以就避开从正门进，在附近绕了一圈，发现会所面积很大，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布设了驱鬼的东西。” 所以她从后院一个薄弱点进来，然后走马观花一般在会所里逛起来。 虽然有些地方有禁制，她根本进不去。 但是可以在外面偷偷看一看，只要不闯进去，问题不大。 “大人，我已经找到付明的位置了，他在棋牌室那边，我带您过去。” 黄西空从墙上跳下来，轻飘飘落地后，随着韩如眉很快直奔棋牌室窗口。 会所的棋牌室在一栋大楼高层，黄西空看着将近三十层的建筑，发现棋牌室主要在二十层往上。 格局非常通透，几乎全是落地窗。 虽然玻璃是防窥的，但是对于他们这些鬼怪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防窥作用。 而且付明所在的那间棋牌室露台还是开放型的，几个穿着精致阔气的男女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酒水，一边闲聊着。 付明没有在露天，而是在内间的桌子边推牌，随意地靠在椅子上，脸上神色松愉，看起来心情不错。 …… 黄西空没把楼上的禁制当回事儿，主要是这和大厅的阵法相比，实在是不堪一击。 顶多也就是防范一下韩如眉这类没什么威胁性的小鬼。 他转头与韩如眉交代道：“你先离开这里，等我处理完自会去寻你。” 韩如眉忧虑道：“我能不能跟着大人？” 黄西空多看了她一眼，韩如眉不好意思道：“我去外面也没事做，跟着大人还能帮些小忙。” 黄西空垂眸思索了片刻：“你先进我的鬼蜮待着，听里面那个小孩儿的指挥。” 韩如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黄西空直接从露台进了房间内，坐在露台沙发上的男女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一人看着外面艳阳高照，奇怪道：“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停在付明身边，黄西空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一块黑金色包边的木制佛牌。 虽然没有试探过，但是这块佛牌应该不容小觑。 …… 就在黄西空考虑怎么下手，把付明不动声色地塞进鬼蜮时，忽然听到牌桌上的一个年轻男人问道：“明哥，你跟萧婷好了那么长时间，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付明摸着牌的手顿住，眉头皱了皱：“你问这个干嘛？” 男人跟付明一样是个富二代，平日在一起吃喝玩乐，隐隐是以付明为首。 因为付明年轻且已经小有成就，在一群混吃等死的富二代里，算是比较厉害的。 而且付明花边也不多，尤其是和萧婷好上以后，这一年多可谓是一心一意，不怎么和其他漂亮姑娘眉来眼去。 询问付明的男人叫蒙玚，坐在付明桌边，随手丢了张牌出去，朝付明小声说道：“我最近就是听到些有意思的传闻，所以好奇问问。” 付明白了他一眼：“外面的闲言碎语少听少信。” “明哥，真的你跟我们透露点呗，你之前跟萧婷处了那么久，为她拒绝了那么多小姑娘，萧婷这个大明星也一直都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真的像流言说的那样，养小鬼被反噬了？” 付明垂眸看着手里的牌，长久没有说话。 没说，在其他人看来基本就是默认。 “卧槽，真的啊？” “她没对你下手吧，你这么长时间对她一心一意，可千万别是她用那些恶心人的手段搞的。” 付明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是直到她出事，才知道她养了那东西。” “家里给我请过一些护身的东西，所以她没办法对我下手。” 后面的内容付明扯了谎。 萧婷养小鬼的事情，他是在和她交往半年后知道的。 第245章 拉满氛围 起初付明也觉得有些恶心，但是萧婷是个人精，话术又很厉害，而且很会讨他欢心，慢慢地他发现小鬼不会伤害他后，也就接受了这件事，甚至对小鬼的作用还有些好奇。 萧婷也不阻止他和小鬼接触。 虽然他觉得小鬼长得不好看，但是这小鬼能发挥的作用还是不小的。 得到小鬼喜欢，会被馈赠福运财运之类的。 他尝到了些甜头，也凭着萧婷养的小鬼赐的好运，接连拿下了几个大单子，让家里的人刮目相看。 所以也就一直和萧婷维持着这段关系。 这些他自然不能往外透露。 …… 蒙玚听完唏嘘过后，心有余悸道：“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真有鬼啊，艹，想想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付明睨了蒙玚一眼：“就你那点胆子。” “嘿，胆子小没办法，明哥你胆子可真的大，要换我早就跑了。” 蒙玚凑近后眨了眨眼睛：“明哥你的护身符哪里请的，改天我也去请一个，感觉还挺厉害的。” 付明倒是也不隐瞒，抬起手腕让蒙玚看个清楚。 “喏，看到了没有，就是这佛牌。” “花了好几百万呢。” 听完付明的炫耀，黄西空低头瞥了他一眼。 果然是人傻钱多。 就这一小块佛牌几百万……看来绾绾之前出门驱鬼要价还是低了。 …… 黄西空瞅着那枚佛牌思考着怎么才能把这东西从付明身上弄走。 还没想好办法，绾绾就传声给他。 黄西空将眼下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眼睫微动，心底有了个想法。 他转身先行离开，到了无人之处，将绾绾和萧婷养的那只小鬼一起放出来。 绾绾一出来，小鬼就从她身边跑开，躲到了黄西空身后，望向绾绾的眼神里透露着忌惮与害怕。 绾绾也不在意，毕竟这种没有太多理智的小鬼，只会服从本能。 她身上的灵气与小桃仙自带克制邪祟的力量，本身就会让弱小的鬼鬼害怕。 真正头铁的也就只有黄叔叔一个。 主要还是因为黄叔叔实力强大，只要不过度接触，问题不大。 绾绾只看了那只缩起来的小鬼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仰头看着立在墙角阴影下的黄西空：“黄叔叔，你是不打算收拾那个坏蛋了吗？” “也不是这么说。” “只是他身上带着佛牌，如果我直接在棋牌室动手，不容易一举得手不说，还会惊扰到其他的人很可能会引来付家请的那些术士。” “虽说我们不惧那几个略懂玄学之术的术士，但是没必要和他们正面对上，毕竟我们也没打算要付明的命。” 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而已，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和几个暂时不知实力深浅的玄门中人对上。 搞得他们好像大反派一般。 太不划算！ 黄西空将自己的考量全部讲给绾绾听。 虽然没指望她能全部听明白，但这是他一贯的态度。 他希望能尽可能保持平等态度对待绾绾，而不是一味地将她当成小孩子。 哄骗绾绾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因为一不留神，很容易就很容易错误引导这个小聪明。 绾绾身体靠在墙上，双手揪着衣角慢慢消化他的话，过了一会儿总结道：“意思是，我们不能在这个地方收拾那个坏蛋，是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黄西空点点头，“因为房间内的人比较多，鬼蜮一旦展开，其他无辜的人也会被卷进来。” 绾绾眨了眨眼睛：“那我们等他离开的路上动手？” 黄西空犹豫道：“我们不知道他会在外面待多久，如果他在外面浪到大晚上，我们难道要等到深夜吗？” “为什么不能？” 黄西空抬手拂开快要掉落在绾绾头顶的树叶：“当然不能了，你哥哥还在家里等你，如果回去太晚，你觉得他不会担心吗？” 绾绾长长叹了口气：“好吧。” “是不是只要能暂时摘掉佛牌，并且让他落单就可以？”绾绾忽然问道。 黄西空点了点头。 绾绾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嘴角慢慢扬起：“这个简单啊。” 黄西空：“？？？”简单什么？ 绾绾：“我不怕佛牌啊。” 她又不是鬼鬼，本身就是辟邪的神仙桃桃，而且她还有一些小法术，所以想摘掉佛牌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现在问题是，眼下如何把人引出来。 绾绾眼珠子转了转，看向躲在黄西空身后探头探脑的“小伙伴”。 嘿嘿……办法这不就有了吗？ 藏在黄西空身边的小鬼被绾绾目光扫到后，立刻飞快地将脑袋缩了回去。 怕怕~ 黄西空见绾绾一个劲儿盯着小鬼瞧：“你想做什么？” “让他去啊，吓一吓那个坏蛋。” 绾绾理所当然道：“他肯定认识小鬼鬼的，看到后应该会吓得赶紧躲回家吧？” 黄西空目光也凝落在小鬼身上。 说的有道理。 一个做贼心虚的人，看到能够威胁他生命的存在，第一反应是什么？ 肯定不是继续留在这个会所娱乐。 潜意识会逃到最安全的地方。 在付明潜意识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布置过阵法，庇护了他一段时间的家。 “聪明了啊！” 黄西空抬手想揉揉绾绾的脑袋，手指靠近后才想起来碰不得，只能讪讪地将手收回。 绾绾扬起小下巴，嘿嘿笑道：“我一直都很聪明！不是只有这次。” “嗯嗯。”黄西空看着她嘚瑟的小表情笑得温柔，“那你还是先待在鬼蜮里？” 绾绾点头，被黄西空抬手纳入鬼蜮之内，左手拎着小鬼打算跟它深入交流一下。 …… 半个小时后，黄西空抬头看了眼城市上方的天空，抬手拍了拍小鬼的后脑勺。 “一会儿天气就转阴了，氛围感要到位，才能吓到那个人。” 小鬼抱着一块和连它脸盘子差不多大的棒棒糖，非常认真地点了点脑袋。 “我们先过去。” 黄西空提着它重新回到会所棋牌室外，两只鬼隔着宽阔的露台静静地望着房子内的付明，恰在此时，突然起风。 原本高照的阳光一瞬间被从南方吹来的乌云遮蔽。 屋内有人抬头往外看：“天阴了，晚上不会要下雨吧……” 付明喝了一口酒，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突然和一双阴森森，没有眼白的眼睛撞到一起。 漂浮在窗外的小鬼抱着一块棒棒糖，朝着付明张开嘴笑了笑。 “粑粑——” “砰——” 玻璃杯从手中滑落，在地面上顷刻四分五裂。 付明的眼睛忽然直了，脸色一刹间惨白无比，压在沙发上的手指抑制不住颤抖起来。 第246章 凶性未除 天气突然由晴转阴，屋内的光线一时间变得昏暗，暂时无人注意到付明骤然变换的神色。 飘在露台外的小鬼一派天真地冲付明举起棒棒糖，阴森恐怖的笑声毫无障碍的传到他耳中：“粑粑，吃糖……” 离小鬼不远的黄西空，听到它含糊不清的叫声，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以……这只小鬼竟然是把付明当爹吗？ 他不由想到之前差点儿被弄死的小鬼亲爹任文洲。 啧，这人真的是个自私自利的恶棍。 只是吓吓他，简直就是便宜了这混球。 怎么想都还是有些不爽！ 黄西空望向慌乱推开面前牌面的付明，讥诮地勾起唇角。 …… 屋内的灯光突然被打开，玻璃上照出付明惊恐慌乱的面庞，他匆匆起身顾不得身边关心他的朋友，扭头推开起身想扶他的蒙玚，立刻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衬衣背后就被冷汗打湿。 小鬼伸舌头舔了一口棒棒糖，歪着脑袋打量着慌不择路的前任继父，冲一旁的黄西空张开嘴讨好地笑了笑。 黄西空抬了抬手：“过来，我们跟着他走一段儿。” 小鬼听话的像个小傀儡，缀在黄西空屁股后面，慢悠悠飘到楼下门口，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等着猎物自行送上门。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付明下意识地四下打量周围环境，没有看见小鬼后，悄然松了口气。 一步快出电梯后，从会所大厅门口出来，就看到坐在门口石墩上，双瞳漆黑阴沉，圆圆的小脸上爬满鬼异纹路的小鬼。 他吓得立刻后退，撞在了身后正笑着送他出门的会所员工身上，身形没有稳住，哪怕男服务员试图扶住他，可还是没能阻止他摔倒在地的下场。 “滚开！”付明冲着小鬼厌恶地骂道。 他本能地捏紧手中的佛牌，没有理会身边慌乱的服务员，从地上起来后立刻朝着门外跑去。 …… 小鬼坐在石墩上没动，抱着一大块棒棒糖，呆呆地看着拿着车钥匙跑远的背影。 黄西空低头望着它木然的表情，忽然问道：“难过？” 小鬼抬头不解地看着黄西空，没什么反应。 他不知道什么是难过。 不过看着曾经哄着他的男人，如今看见他只有满脸厌恶，甚至躲避不及…… 它想杀了他。 一双黑洞洞的眼睛里突然冒出凶戾的红光，黄西空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它杀心又起。 果然是个凶性未除的小恶鬼。 完全没有一丝理智可言，只会凭借自己的喜恶与本能行动。 黄西空抬手按住他骤然离开石墩的身体，声音极具穿透力，在凶戾的小鬼脑海中炸响。 “不准去追，不然就杀了你。” 小鬼本来很不服气，但是凶狠的双眼撞上黄西空冷漠的眼珠子时，他身上猛涨的气焰慢慢消散…… 怕~ 这个大鬼好恐怖！ …… 黄西空没有理会小鬼恐惧的情绪，提着它不紧不慢地追在付明身后。 付明上了跑车之后，插上车钥匙就准备发动车辆。 但他忽然身体僵住，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腕，低头在车上四处寻找那块不见的佛牌。 “去哪儿了？” “究竟掉到哪里去了？” 付明动作慌乱到处翻找，但那块被他当作救命稻草的护身佛牌始终没有出现。 他额角的冷汗已经开始往下滑，压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颤抖不已。 此刻想开车，但又不敢。 夏之淮车祸事故清晰如昨，在脑海里提醒着他被小鬼缠上是什么下场。 他没有佛牌护身，比不知道怀着什么神通的夏之淮更加危险。 夏之淮能在那么惨烈的车祸中奇迹般生还，甚至伤势也不重，可是他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赌。 这会儿真要开车上路，那小鬼在路上对他下手，他还有命生还吗？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付明坐在车上冷汗涔涔，脑子里一片空白。 …… 绾绾坐在树枝上，被茂密的树叶遮住了身形。 她低头看着哼哧哼哧爬上树的小纸人，张开手让它跳到自己掌心，把它怀里的那块佛牌拿到面前仔细打量。 佛牌的味道很不好闻，她努努鼻尖，觉得手上臭臭的。 有点点像尸油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 就在付明犹豫不决之际，黄西空的鬼蜮不知不觉已经铺展开。 周围的天色越来越暗沉，付明抬头看向车窗外，猛然瞪大双眸错愕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停车场。 他记得刚刚过来的时候，停车场还停了不少的车，也没听见有人开车离开。 眼下怎么就…… 突然想到了什么，付明猛然将脸从车窗前收回，看着将小脑袋凑到车窗外的小鬼，呼吸一窒。 小鬼抬起爪爪拍了拍车窗，在车窗上留下了一个小手印。 “粑粑——” 付明身体后仰，大声喊道：“你别过来！” “别过来！” 小鬼趴在窗外慢慢歪着脑袋，露出了一口尖锐森然的利齿。 “粑粑坏……” “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是任文洲，去找他，别来找我。” 付明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悄然打量着车内，伺机寻找机会逃跑。 …… 绾绾坐在树枝上晃着两条小短腿，将佛牌举到黄西空面前。 “这个佛牌很脏。” 黄西空没有用手去接，虽然这玩意儿伤不了他，但会消耗他的力量。 “不想拿着就扔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佛牌一看就不像是国内玄门中人出手的。 佛牌上的雕像面目漆黑，雕工非常拙劣，连面目都很粗糙，但依稀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黄西空对佛牌毫无研究，绾绾对这张佛牌也一无所知，只是本能的不喜欢。 但是她也没有立刻就扔掉，抬眸认真道：“一会儿吓完坏蛋，我把佛牌扔到他路上经过的地方。” 会所的人毕竟无辜，尤其是那些打工的服务员，被付明以这种借口找麻烦就太不应该了。 所以，还不如让他以为是自己半路不小心弄掉的。 黄西空听过后只是浅浅笑了笑：“你自己决定就好。” 这都是小事。 绾绾虽然小小一只，但现在考虑得越来越周到。 黄西空有些欣慰，比起时不时犯二的夏之淮，他觉得绾绾跟着自己学得更多真是太好了。 要跟着夏之淮学到了他沙雕二货的精髓，想想这么白白嫩嫩一只幼崽在沙雕路上远走高飞…… 就很恐怖~ 第247章 鬼蜮乐园 “鬼蜮已经铺开了，我们过去凑个热闹。”黄西空说。 绾绾从树上跳下来，轻轻巧巧落地。 付明找到机会从车上下来后，立刻就拼了命地往离小鬼越来越远的地方跑。 黄西空没敢离得太远，主要是为了防止小鬼暴起杀人，毕竟小东西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付明跑了一段路，回头一望，发现小鬼还是与他隔了一段距离缀在他身后。 他内心顿时感到绝望。 再转头……就发现前方有灯光亮起，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游乐场。 游乐场门口有人排着队正在检票。 …… 付明下意识往人多的地方跑去，人多的地方阳气足，小鬼应该也会更忌惮。 他真是蠢，刚刚那只小鬼只能在会所窗外看着他，所以他就应该和蒙玚他们一起的…… 这会儿也不迟。 付明喘着粗气，好不容易跑到游乐场门口，着急的看着前面排队的人，咬了咬牙去从前面挤了进去。 后面等着买票的人骂骂咧咧。 付明回头道：“后面人的票我全买了，让我先进去。” 购票员和身后排队的人俱是一愣，虽然还有人嘟嘟囔囔，但购票员给他刷了卡，就放他进去了。 付明拿着票往里面人多的地方跑，丝毫没有注意到大门口处地异样。 刚刚排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上艳丽的裙子其实是被血染红的。 拽着女人裙角的小姑娘，眼窝深深凹陷，一脸病态的苍白。 购票员拿的也不是POS机刷卡，而是一颗白色的骷髅头。 喧嚣热闹的游乐场里人来人往，彩色的灯光一闪一闪，隐隐约约照在所有人鬼气森森的面庞上…… …… “赫赫赫赫……” 排在队伍末尾的男鬼，猩红的长舌伸出来，望着跑远的人类滴下涎水。 不知何时，穿着嫩黄色背带裤的绾绾哒哒哒走到男鬼身后，看着他快要舔到手臂上的舌头，嫌弃地往外挪了挪。 “叔叔，能不能把舌头收一收？”绾绾没忍住提醒道。 男鬼扭头看着比他膝盖高出一截的三头身小崽崽，一瞬间有点懵逼。 他下意识低头想用舌头涮她白嫩干净的小脸蛋，以此作为见面礼。 绾绾警惕地后退一步，右手伸到兜兜里，掏出了一把很大的金剪刀。 “你敢舔，我敢剪哦~”绾绾鼓着两腮，奶凶奶凶地威胁道。 瞅着金剪刀，身体彻底僵住，连舌头都绷直的男鬼：“……” 正跟他大眼瞪小眼的绾绾：“……” 一大一小在游乐园门口一高一低对峙。 …… 黄西空拎着小鬼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只男鬼不断抽搐的眉毛和两腮，抬手遮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 “杜琏。” 黄西空看够热闹，出声打断两人悄无声息的互相威胁。 长舌男鬼闻声抬首，恭恭顺顺弯腰一礼：“见过相爷。” 黄西空走到绾绾身边，浅声给她介绍道：“这是我生前的书童。” 至于杜琏为何会在他鬼蜮，黄西空并没有跟绾绾解释。 他那个时代，阶层分明，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人。 他死后，当时侍奉过他的很多仆人都被殉葬。 杜琏虽为他书童，但十七八岁就成亲了，在他入宫前一直随伺身侧。 不过被逼入宫前，他就退还了杜琏的卖身契，给了他自由身。 但是没想到，晋帝还是抓到了他，将他关进了墓室内殉葬。 杜琏后来在墓室自缢而亡，死后魂魄也一直没有离开。 所以他醒来之后，就将杜琏收入鬼蜮之中。 黄西空低头望着绾绾，跟杜琏介绍道：“这是绾绾，你莫要随意招惹她，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绾绾那一身令鬼怪皆惧的气息，像杜琏这种没什么实力，只能吓吓人的普通鬼魂，一旦碰到可能就直接完蛋。 杜琏一听到绾绾大名，顿时把舌头收起来，紧紧闭上嘴巴，朝绾绾拱了拱手。 “绾绾大人，小人失礼了。” 绾绾抱着怀里的大剪刀，摇摇头淡定道：“没事哦，我们没有打起来。” 再说，就算打架，她也不会输！ 干不过才丢人~ …… 黄西空看着前面检票员将门直接打开，后面排队的鬼有秩序的进入。 他也带着绾绾和杜琏进去，不徐不疾道：“付明已经进去，想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眼下他还没有发现不对，但是过一会儿冷静下来，肯定会注意到这里处处都充满着违和感。” “绾绾，你布置的怎么样了？” 黄西空低头望着她，这次都是绾绾的主意，不知道能不能吓到付明，让这个家伙以后不敢再干坏事。 绾绾一双眼睛露出狡黠的笑，神秘地说道：“当然布置好了，我找了好多鬼鬼帮忙，氛围感一定到位。” 这些都是在鬼屋里和员工小姐姐交流得到的经验，现在试用一下，检验效果如何。 “我们跟上去吧，伪装一下跟在后面，看看他被吓哭的样子。”绾绾兴致勃勃地建议道。 黄西空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古曼童小鬼，暂时还是不敢把他单独放出去。 杀性太重了。 …… 杜琏沉默无声地跟在他们身后，同情地看了眼前方正在登上轨道小火车的付明。 他回头看着大门口此刻才亮起来的彩灯，上面是五个色彩斑斓的童趣字体——鬼鬼游乐园。 “黄叔叔，我们也去坐轨道小火车。” 绾绾指了指前方，声音牵扯回杜琏的思绪。 靠近轨道小火车后，绾绾天真可爱的小脸渐渐发生变化，她的眼眶下慢慢浮现两个有些深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像小魔童。 黄西空从一旁的玩具摊前走回来，将一个恶魔发箍戴在她脑袋上：“用阴气捏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戴。” 绾绾摸了摸头上闪烁着红色灯光的恶魔角角，笑嘻嘻道：“能戴。” 她反手拍了张符纸在发箍上，正在溃散的阴气瞬间又凝聚在一起。 黄西空看着她这手笔，一点都不意外。 倒是跟在他们身后坐上轨道小火车的杜琏，目瞪口呆地望着绾绾圆圆的后脑勺，一脸欲言又止。 那可是聚阴符啊！ 就贴在一个没啥用的发箍上？？？ 要是给他们这些鬼用，给绾绾当马骑都行。 这参差的世界……真是让贫穷的野鬼太心酸了~ …… “各位乘客请注意，小火车即将启动，下一站真心话旋转杯！” 车头的驾驶员扶了扶差点儿掉下去的脑袋，慢吞吞按下广播后，拉了拉响铃。 仿蒸汽机车头“呜呜呜”喷出一股烟雾，后面的八节车厢缓缓移动起来。 绾绾坐在车厢内，趴在车窗边探头往前方看去。 她指了指前面，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道：“黄叔叔你快看——” …… 坐在前面车厢里的付明，正紧张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小鬼后，靠在位置上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车厢，只能依稀看到一个穿红色长裙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厢内背对着他。 不过单看身姿着实曼妙，他盯着看了一会儿。 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之时，车厢内的女人不经意回头…… 第247章 人设崩了 付明被吓得面色青白，顿时狂捶车厢门，疯狂大喊大叫着要下车。 但是车厢门如同被焊死了一般，根本无法打开…… 绾绾看着前面那节车厢里的红裙子鬼姐姐，总感觉那张满是缝补痕迹的脸有点儿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啊？” 绾绾低头喃喃自语道。 黄西空轻笑，提点了一句：“你跟她打过架。” “啊，是那个嫁衣女鬼……” 好像还是个厉鬼来着，特别凶的女鬼！ 当时把哥哥吓得差点儿原地飞起，迎风流泪~ …… 黄西空靠在椅子上，清隽秀美的眉眼勾勒出淡淡地笑意：“她叫秋姑，是我家夫人的堂姊。” 绾绾诧异道：“她的魂魄为何到处都是缝补的痕迹？” 一般来说，鬼怪如果死前的意念过重，久久无法释怀，魂魄便会一直保持着死去时的模样。 黄西空沉眉许久未语，倒是一旁的杜琏小声解释道：“秋姑身世有些坎坷，她本是夫人娘家妾室所出，那妾室为了争宠，用了狸猫换太子的法子，从乡下找了个男童替换了秋姑，所以秋姑也就被送到了乡下。” “秋姑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那户收养她的人家起初待她不错，但因为贪得无厌，多次威胁那妾室要告于夫人娘家主母，因而一家子被买凶杀害。” “秋姑侥幸逃出生天，但是辗转沦落到人贩子手里，后来被一个屠户买去做妻。” “秋姑一心要查清家破人亡的真相，多次想从那屠户手中逃跑，但都被抓了回去……” “后来，她相公醉酒后意外杀了她，因为害怕坐牢，就把秋姑尸首大卸八块……” “相爷当初还未升迁，负责秋姑养父母一家灭门之案，循着线索破获大案后，逼问了那屠户才找到秋姑剩下的尸块，命仵作将尸体缝补过后入殓。” “秋姑被杀当日，因为是那屠户正式娶妻当天，所以穿着红色的嫁衣，加上死后被分尸而怨气滔天，很快便化作厉鬼。” 那时候杜琏还是书童，前前后后跟着黄西空跑，对于案件详情都是清楚的。 绾绾听着这又一则离奇的故事，跪在座椅上，双手垫在圆润的下巴下，双目炯炯有神地看向前方。 原来，又是个生前苦命的厉鬼。 …… 杜琏：“绾绾大人也不必忧心秋姑，她是个恩怨分明的厉鬼，上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相爷查清了秋姑家灭门惨案，又将杀害秋姑的真凶绳之以法，所以秋姑自愿认相爷为主，在相爷死后也一直守在陵墓附近，墓室封印破除后，相爷便将秋姑收入鬼蜮。” 绾绾托腮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想去投胎吗？” 杜琏微微愣神，随后摇了摇头。 “投胎有什么好的？还不如现在这般自由自在，就算有来生……我们这些鬼也不会有什么好出身，依旧是要沉沦在这世间的，所以以什么形态活着，我觉着已经不重要了。” 绾绾微微拧起眉头，觉得他说的不太对，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黄西空并未对杜琏的想法做出任何回应与评判，他只是依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点着轨道小火车的车厢板，神色有些晦暗难辨，黑色的瞳仁深处情绪越发捉摸不定。 绾绾将目光投落在黄西空身上，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她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看到阴气被灼烧，立刻将手指抽回。 “黄叔叔，你如何想的？” 黄西空摇头温声说道：“我如何想的不重要。” “他们想留下，我便予以庇护，他们想转世投胎，我不会横加阻拦。” “来去随心即可。” 生前命不由己，死后来去随心。 …… 绾绾人小鬼大，望着身边两只大鬼鬼，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想的可太简单了。 地府阴差只是暂时未曾找上他们而已，但不可能任由他们一直游荡在阳间。 黄叔叔现在也在地府黑名单上，若非他实力强大，又跟在她和哥哥身边，阴差早就拎着小本本和勾魂索找他谈心了。 绾绾这会儿也没有看付明热闹的心情了，她忽然有点点感伤。 黄叔叔能够在人间滞留多久呢？ 他现在是为了寻找仇人而驻留在阳间，等到坏蛋被解决掉，他是不是就要去地府报道？ 还是打算继续这样飘荡着，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绾绾扭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侧脸，虽然是千年厉鬼，可是黄叔叔始终像个从史书上走下来的矜贵风雅的贵公子，难得身上不见令她很讨厌的阴暗气息。 有点儿……想留住他。 绾绾抠着手指头，在心底慢吞吞地思考着。 要不，回头问问司命有何法子？ …… 黄西空不知道绾绾小脑袋瓜里想着什么，更不清楚她已经开始为他操碎心。 坐在杜琏身边的古曼童抱着棒棒糖，珍惜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甜得眯起黑黢黢的眼睛，身体慢慢漂浮起来。 黄西空看着前方愤怒又恐惧砸车厢的付明，朝着古曼童勾了勾手指，倾身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 小鬼歪了歪脑袋，慢慢伸出左手。 干活可以，但是要加棒棒糖的! 黄西空望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小鬼，一时间有点牙痒痒。 小东西学的还挺快。 他扭头看向绾绾：“棒棒糖还有吗？” 回过神突然被cue的绾绾，立刻伸手捂住兜兜，双眼瞪得圆溜溜，警惕道：“干嘛？干嘛？你想干嘛？” 又要敲诈她的棒棒糖吗？！ 那根棒棒糖超级大的，哥哥给她买回来后，她一直舍不得吃，所以才存在自己的空间里。 这次糖被黄叔叔征去贿赂小鬼鬼，她看到后心都在滴血，废了好大劲儿才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绾绾立刻摇头道：“不行哦，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啦~” 为什么非要逮着她一只薅羊毛？！ 她是那种看起来很富有的小盆友吗？ 黄西空看着她铁公鸡的模样，露出一脸温和的笑意，有商有量道：“不是要，是借？” “今天忙完，回去给你买双份。” 绾绾：“……”不要以为她是小朋友就很好骗的。 “家里的钱都归哥哥管。” 黄西空点开手机的微信，打开了钱包给绾绾看了一眼：“零花钱还是有的。” 绾绾眼睛瞬间亮起来，高兴地看着黄西空：“都给我花吗？” 黄西空嘴角笑意僵住：“……”想什么呢，幼崽！ 作为一个千岁老鬼，目前还是黑户，攒点儿私房钱怪不容易的。 “五百块钱可以给你支配。”黄西空严肃认真地和她商量道。 绾绾凑近数了数后面几个零，轻哼道：“我认识哦，三万块零花钱，好多好多。” “最起码要一半吧？” 黄西空想伸手掐她肥嘟嘟的小脸，但是碍于两人体质差异，克制住了。 “狮子大开口啊你，小豆丁，一千不能再多了！” 绾绾眼珠子骨碌碌转，还在思考着怎么才能再赚点。 对面的杜琏看着讨价还价的一大一小，一时间只觉得有点幻灭。 他家明察秋毫，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相爷……人设崩了！！！ 第248章 糖果精灵 最终绾绾为自己争取到了两千块钱的零花，虽然暂时存在了黄西空那里。 交易达成，绾绾将小胖手伸到自己兜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抽出一根彩虹棒棒糖递给黄西空，不舍的小眼神流连在棒棒糖上，小爪子捂住心口，沉痛地扭开头闭上眼睛。 黄西空觉得好气又好笑，说道：“两千块钱一根棒棒糖，你心痛什么？” 绾绾从兜里掏出一颗小麻花，忧伤地叹息道：“你不懂。” 舍不得跟买了多少钱没关系。 小鬼拿到棒棒糖后，黄西空拍了拍他的头：“不要伤人，更不要杀了他，懂吗？” 小鬼点点头。 有糖就是爹，不跟原本的粑粑贴贴，只用尾随他就行。 很简单的~ 小鬼从车厢窗户爬了出去，慢悠悠往前方飘去。 绾绾看着小鬼远离的背影，又来回打量着绿皮轨道小火车，扭头问杜琏：“杜叔叔，这个轨道小火车的隐藏惊喜是什么？” 杜琏神秘地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这可是神奇的鬼鬼游乐园，每一项设施都藏着巨大的惊喜。 作为他们游乐园重点关注的对象，付明肯定是每一个都能体验到的。 杜琏话音刚落，绾绾忽然听到一道奇怪的声音。 “哈嘞哈嘞哈嘞……” 奇怪尖细的笑声从“呜呜呜”前行的小火车头部传来。 绾绾竖起耳朵认真听，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彩灯闪烁的车头。 车头前方是一道石拱桥，上面全是彩色涂鸦，看起来有些扭曲抽象，但又与这个鬼鬼游乐园分外融洽。 绾绾忽然眯起眼睛，指着拱桥上方的小黑影，惊诧地喊道：“那是什么？” 一个看起来只有拳头大小的小黑影在桥上推推挤挤。 杜琏笑得神秘兮兮：“等一会儿它们过来，你就知道了。” 小火车经过桥洞下时，上面那些黑乎乎的小团子纷纷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后面的车厢顶上。 …… 付明砸着车厢门板的声音太响，以致于忽略了头顶上方那点声音。 他大声吼道：“快开门！放我出去。” “不到站点，车门是不会开的呦~” 一道轻快明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付明砸门的动作停住，身体骤然僵硬，呆呆地望着车窗外，不敢扭动脑袋。 他只感觉到肩膀左侧被很轻的东西压住，能感觉到一点重量，还有拍打在脸上的丝丝凉气。 一只小爪爪扯了扯他的头发丝，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呆住了啊？不看看我是谁吗？” 像几岁小女孩儿的声音。 付明双手握拳给自己做了几分钟心理建设，慢慢将头扭向左侧。 和一双幽绿的豆豆眼对上。 他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总感觉清晰地听到了尾椎骨不堪重负的声音，疼痛从屁股直冲天灵盖，他身上的汗毛倒竖，头发唰的一下支棱起来。 …… 绾绾抬手想将站在车厢窗户上的小黑团子拎下来，但小团子对她的手指避之不及，“噗叽”一下跳到了杜琏的头顶，用那双可爱的豆豆眼盯着绾绾，好奇地上下打量。 杜琏看着绾绾好奇又着急的模样，摸了摸站在肩膀上的另一只小黑团。 “这是糖果鬼精灵。”杜琏很认真地给绾绾介绍道。 绾绾从椅子上下来，“哒哒哒”跑到杜琏面前，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感觉它们好像不是人类的魂魄。” 绾绾挠了挠下巴，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 杜琏：“这些是动物精魂，有些死后徘徊没有等到阴差勾魂，一直在阳间徘徊游荡，最近大人碰到就捡了几只回来，这次它们也想帮帮忙，我们就安排它们在这个游乐园里化作糖果鬼精灵。” “它们负责干什么呢？” 感觉模样可可爱爱的，不吓人啊。 蹲在杜琏头顶的鬼精灵，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红色的糖豆。 它将糖豆包在小爪爪里，两只小爪子藏在身后，等了一会儿又重新在绾绾面前举起，嘻嘻笑道：“猜猜糖豆在哪只手里。” 绾绾圆眸一眨不眨，认认真真盯着它一双小爪子。 鬼精灵用豆豆眼瞅着绾绾，将小爪爪举到她面前：“猜猜。” “猜对了有奖励吗？”绾绾打算先问清楚情况。 鬼精灵下意识转头看向黄西空，但很快就收回视线，努力点点头。 “有的。” 绾绾问道：“猜对的奖励是什么？” “应该是……糖果。”鬼精灵歪了歪小脑袋。 应该？？？ 绾绾有些狐疑地望着它，没有任何犹豫，指向它的左爪爪：“在这只手里。” “确定吗？”鬼精灵再次询问道。 绾绾斩钉截铁道：“就在这只手里，我肯定是不会猜错的。” 黄西空瞥了自信满满的绾绾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鬼精灵豆豆眼僵了三秒，摊开了五根细细的小爪子。 红色的糖豆就安安静静躺在鬼精灵手中。 确实被猜中了。 杜琏诧异道：“很厉害啊，就连我之前和它们玩这个游戏，也从来没赢过。” 绾绾鼓着腮帮子道：“因为它一开始两只手里都没有，你肯定会猜错的。” 鬼精灵偷偷往杜琏发髻后藏，杜琏震惊过后，将鬼精灵从头顶抓下来。 “你阴我？” 鬼精灵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直视杜琏的眼睛。 黄西空垂眸道：“那你怎么还敢这么笃定地说左手藏糖豆？” 绾绾指尖冒出一缕灵气，慢慢从鬼精灵脖子后面抽回来。 “因为……对错肯定没有生死重要啦！”绾绾很是开心地讲解道。 黄西空&杜琏：“……” 鬼精灵掏出一颗彩色的糖果，准备递给绾绾。 绾绾看到糖果后，立刻缩回手。 “我不要。” 黄西空凝眸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他抬手在鬼精灵爪爪上一挥，原本漂亮的糖果瞬间变成一颗血淋淋的眼球。 绾绾扭开头，不想看。 好丑。 鬼精灵歪着小脑袋，将眼球往杜琏鼻尖凑了凑。 杜琏将鬼精灵拎开，冲着黄西空和绾绾尴尬笑道：“这……大人，请听我狡辩……不是，请听我解释。” 他伸手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有些后悔嘴瓢。 黄西空：“你让它拿着东西吓唬绾绾？” “不是我的主意。”杜琏连连摆手否认，在黄西空近乎压迫的目光中，他感觉周围空气都要凝出冰渣，只能垂头丧气地承认道，“奖励就是糖果，但是我们没有真正的糖，所以就去找蜻蜓借了几颗眼球。” 大家都已经不是活着的状态，眼球借来还是可以还的。 毕竟没有哪个缺心眼，拿着人眼球还揣兜里收藏。 所以扔掉之后捡回来，用阴气好生清洗一下，又可以装回去重新使用，不要太方便。 黄西空听完后陷入沉思。 生前，杜琏是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人吗？ 死后，想法和行为都变得如此吊诡，简直不可貌相。 …… 前方车厢的付明，很明显也被鬼精灵拉入了这个有点诡异的游戏。 绾绾没理会小心翼翼扯杜琏胡子的鬼精灵，眼巴巴看着前方影影绰绰的身影，十分惋惜道：“不能亲眼所见坏蛋被吓哭，真的太遗憾了~” 黄西空挑眉道：“想看？” “也不是没办法。” 绾绾扭头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黄西空举起手机：“零花钱减半，教你如何远程吃瓜看戏。” 第249章 我很有钱 太奸诈了！ 绾绾苦大仇深盯着黄西空许久：“不能再少一点吗？” 黄西空微微挑眉：“你刚刚也没让我少给点儿啊。” 绾绾：“……” 小盆友走过最长的路，果然都是大人的套路。 “好吧~”绾绾认栽，谁让刚刚她过于嘚瑟呢。 黄西空：“可以借用其他阴灵的视野。” 绾绾仰头一脸懵逼：“这个我没学过。” 黄西空抬手招来一只糖果鬼精灵，为了让绾绾看得更清楚，动作特意放得很慢。 “这种与其他阴灵共用视野的法术，一般是有时效限制的，魂力和阴气越强大，能够借用的时间就越久。” 绾绾态度很好，从黄西空说要教她的时候开始，她就聚精会神注意着他每一个动作，以及身上每一缕阴气的调动。 “要用到法诀吗？”绾绾忽然问道。 黄西空惊叹于她对这方面的敏锐，颔首道：“嗯，这种小法诀是我之前学到的。” 绾绾：“但是我的力量克制阴气，估计没办法那么灵活自如地支配阴气。” 她低头慢慢思考着，指尖挠了挠圆乎乎的小下巴：“我试着用灵气看看能不能成。” 毕竟鬼更亲近阴气，但她可是个实打实的小仙子。 对阴气运用……不太行。 看了看蹲在黄西空膝盖上的糖果鬼精灵，绾绾推开车厢门：“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话音刚落，她就从小火车上跳了下去，身影瞬间从乐园内消失无影无踪。 …… 杜琏望着关上的车门，微微拧眉与黄西空说道：“大人，你与这个小孩儿走得太近，会不会……不太好？” 黄西空放开了糖果鬼精灵，目光静静地落在外面旋转的摩天轮上。 “没有什么不好。” “那个小孩儿身上灵力太强大了，就连她那个兄长，现在身上也渐渐开始有灵气，明显不是等闲之辈。” “我们终究是厉鬼，与这样强大的人朝夕相处，下场……” 黄西空打断了他的声音：“下场如何，我其实已经不在乎。” “只要能手刃仇敌，其他不重要。” “绾绾和夏之淮兄妹单纯简单，只要我能克制住底线，不伤害人类……他们不会将我怎样。” 杜琏垂眸叹气道：“可是我们循着晋帝残留的阴气四处寻找，最后却在一处消失无踪。” “很明显，若非他得到了藏匿气息的秘法或者宝物，那应该已经上了人身。” “晋帝若是强占活人躯体，夺舍而生……不伤害人类，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黄西空：“等找到他再说吧。” 杜琏：“我们放在外面的鬼，已经铺开了很大范围在搜寻。” 黄西空：“那就先这样，找到他后，不要去试探，回来告诉就行。” 杜琏看着黄西空，心里有些难受。 “老夫人和老爷的魂魄……都还在晋帝手上，大人想过要如何夺回来吗？” 黄西空沉默不语，推开车门离开。 …… 阴冷的风吹在黄西空脸上，他被灯光照亮的面庞爬上阴暗。 找晋帝报仇谈何容易。 他父母的魂魄都被拘禁，落在了晋帝手中。 也正是对方以此威胁，所以就算找到晋帝，他要面临的问题也绝对比想象中还多。 可是放任对方逍遥人间，那是绝对不行的。 晋帝是个祸害，残暴无德，没有任何底线，留着他日后绝对会成为很难对付的大麻烦。 …… 绾绾很快就回到乐园，她出现在车厢内时，脑袋探出窗外看着坐在上面的黄西空。 “黄叔叔，你怎么跑到上面去了？” 黄西空还没下来，杜琏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 黄西空闪身出现在绾绾身边后，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找了个小花精。” 绾绾双手原本是合拢的，慢慢张开后，一团淡绿色的微光在她掌心起起伏伏。 “还没有彻底成精。” 黄西空一眼就看出来，这只是一团隐约有点意识的灵体，应该是一片残魂，无意识附着在草木上。 魂魄被草木灵气滋养，与草木融合成为了花灵。 “没有成精没关系。” 绾绾分出一团灵力包裹住小花精，她的本体原就是草木，所以小花精哪怕被她捉来，也并未惧怕她，反而依恋地在她掌心蹭了蹭。 被一团浓郁充满生机的灵气包裹住，小花精很快便融进去，成了胖胖的一团。 像一株散发着浅绿色光芒的蒲公英。 绾绾见它的灵体已经稳定，便闭上眼睛学着刚才黄西空的动作，慢慢将法诀推入小花精体内。 “噗叽”一下。 一个穿着淡绿色小裙子的拇指小人轮廓逐渐清晰。 黄西空抽了抽嘴角。 小萝卜头给小花精喂了太多灵力，以至于直接让它凝出了形体。 有了身体的小花精，害羞地往绾绾小胖手中间藏了藏，腼腆地弯着嘴角和眼睛，轻声道：“小主人。” 绾绾闻声睁开眼睛，一脸懵地看着卡哇伊的拇指小人，头上呆毛晃了晃。 她不解地看着黄西空。 “别看我，我不清楚。”黄西空盯着拇指小人栗色的长发，指尖轻轻点了点太阳穴，“可能是灵气给太多了。” 绾绾多看了两眼，张开手指说道：“你帮我去看看前面第三节车厢，我想试试能不能借用你的视野。” 小花精没有任何迟疑，身后慢慢化出四片半透明的翼翅，扑棱棱从窗户飞了出去。 绾绾小胖手在眼皮上轻轻点了两下，缓缓阖上眼睛。 发现她能够看到小花精看到的画面。 发现这个方法成功后，绾绾立刻兴奋地睁开眼睛，激动到：“真的可以嗳！黄叔叔，好厉害。” 黄西空：“你很聪明。” 小萝卜头确实在修炼上天赋异禀，很多东西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真的有些像被上天偏爱着。 …… “看到了，看到了。” 绾绾看到了付明。 付明此刻如丧考妣，瘫坐在车内，有些害怕地望着“叽叽叽”叫着的糖果鬼精灵。 他输了游戏。 没有猜中糖豆在鬼精灵哪只手里。 鬼精灵跳到长凳上，握着一只小标枪：“你猜错啦，所以现在要做一件好事哦，不然我就只能从你的身体上取走一件东西。” 付明牙齿都在打颤，还是强忍着恐惧，问道：“什……什么东西？” “眼睛，鼻子，或者嘴巴……都可以。” “你有两只眼睛和两只耳朵，就算取走一个，应该也还好。” 付明瞳孔缩成针尖，往后倒退贴在车厢上，蹬着腿双手捂着耳朵道：“我不要，我做好事，做好事。”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躲在车厢外偷偷往里看的小花精微微睁圆了漂亮的眼睛。 糖果鬼精灵歪着脑袋道：“我们要求你做多没意思，当然是你自己决定要做什么好事啦。” “捐钱，我捐钱。” “我很有钱。” 正偷看偷听的绾绾，听到付明的话，眼睛倏然亮起来。 哦豁~ 第250章 旅途愉快 付明此刻脑子转的飞快，从兜里拿出手机，举到了糖果鬼精灵面前。 “我有很多钱，随便选一个公益组织捐一百万可以吗？” 糖果鬼精灵不知道一百万是什么概念，但收到了杜琏的指示，欢快道：“可以。” 付明解锁手机后，心脏一直怦怦直跳，听到鬼精灵答应后，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很快，他就傻眼了。 手机信号栏是空的。 没信号！ 竟然没信号！！！ 付明脸色惨白如纸，抖着手，望着鬼精灵，嘴唇微微颤动：“没有信号……游乐园怎么会没信……” 话还没说完，他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拨开迷雾。 只见他身体抽了抽，惊恐地大叫起来，用力的砸着车门。 “这里究竟是哪里？” “放我出去！” “求求你放我出去！” “我真的再也不敢了……童童，童童你出来！”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放我出去。” 古曼童慢慢飘到窗外，坐在车厢的窗沿上，用黑色恐怖的双眼静静看着已经开始崩溃的付明。 哭得好丑。 古曼童小脸上挂着嫌弃之色，但还是很认真地配合演出。 “粑粑坏~” “骗，骗童童。” 它的声音陡然阴狠尖锐，冲付明龇着满口森白的利齿，大声痛斥道：“该死~” “粑粑该死！” 付明吓得不断蹬腿，在古曼童阴翳的眼神中，崩溃尖叫。 双手抱住脑袋，不敢再直视小鬼的双眼。 鬼精灵看着气息浮动的古曼童，跳到它头顶，狠狠踩了它两脚。 古曼童浮动的阴气才逐渐平息下来，它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手里的棒棒糖，又舔了一口。 甜~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 鬼精灵恐吓付明，阴恻恻道：“你没有做好事，我要取走你的一个器官。” 付明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饶了我，不要……求你了。” “只要给我信号，我立刻捐。” “立刻捐。” 他现在真的是悔不当初。 为什么要跟萧婷搅在一起？ 为什么贪图小鬼带来的财运，所以放任自己和小鬼相处？ 明明知道这是个贪心又恶毒的小鬼，他早就该和萧婷断的干干净净，或者把这小东西斩草除根…… 后悔。 后悔，刚刚他怎么就那么煞笔，竟然一个人从会所里跑出来。 还傻不拉几地看到游乐场就跑进来。 明明他是知道会所周围没有游乐场的。 当时为什么就鬼迷心窍一般，硬是埋头往里面闯…… 这地方怕是个鬼窝吧。 到处都奇奇怪怪。 而且他从会所出来的时候，虽然变天了，但依旧是白天。 可这会儿游乐园里早就是暗夜了。 太多违和的地方，偏偏他就是跟忘了一样。 太恐怖了。 如果真的要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一辈子…… 想想他都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 鬼精灵忽然举着小叉子，往他手机上一点。 “现在你有信号了，可以捐款了。” 付明感觉到一道阴冷的气息从脸颊和耳廓边擦过，他打了个冷战，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信号果然满格。 看到手机信号满格的瞬间，他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但在鬼精灵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搞小动作。 所以立刻找到一家孤儿院的捐款渠道，眼睛眨都不眨地转了一百万。 一百万对他而言只是个小数目，在外面和朋友打一晚上牌，流水都不止这个数目。 捐款成功后，立刻收到了电子回执单。 付明殷勤地举着手机，凑到了糖果鬼精灵面前：“你看，已经捐了，可以放过我了吧？” “我真的没有做过坏事，求你了。” 鬼精灵小叉子挥舞了两下，在付明没注意的时候，他手机上的信号又消失了。 鬼精灵对他刚刚说的话嗤之以鼻，毫不犹豫地转身，根本不愿意多理他。 恰巧在此时，“轰隆隆”的轨道小火车咔咔咔地停了下来。 前方有一块蓝底白字的站牌。 轨道小火车车头的广播拉响。 “真心话旋转杯站点已到达。” “要下车的乘客请注意随身携带的物品。” “谢谢乘坐AAA小火车，祝你旅途愉快~” 第251章 不生气了 车厢门缓缓打开，付明耳朵一动，立刻连滚带爬地从车厢上跳下去，一头扎入了前方彩灯闪闪的游乐设施范围内。 坐在车厢窗户上的小鬼：“……” 偷偷挂在车厢边窥探的小花精：“小主人，这边没有热闹看了，我可以回去吗？” 绾绾给小花精传讯：“可以的，回来吧。” 小花精飞回来时，绾绾已经从小火车上下来。 黄西空看着她把自己捯饬成小鬼怪的模样，总觉得……不太恐怖，反而丑萌丑萌的。 绾绾拿着小镜子臭美地照起来，摸了摸自己捏的塌鼻梁和小雀斑脸颊，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眨了眨。 “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绾绾盯着小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道。 古曼童抱着跟自己脸盘子差不多大的棒棒糖飘过来，看着大变模样的绾绾，一脸震惊。 绾绾抬头与他对视了片刻，小拳头砸在掌心，一脸恍然大悟。 “我真笨哦！” 眼睛是最最不像的。 绾绾用灵气罩在自己眼睛上，瞬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变成了和古曼童一样黑乎乎的。 …… 黄西空看着越来越像鬼娃娃的绾绾，思考着自己带崽的方法好像哪里不太对。 别人家的幼崽，应该都是比较爱美吧？ 为什么他领出来的幼崽，这么热衷于扮丑，执着于暗黑童话？ 绾绾将小镜子塞进兜兜里，和黄西空摇了摇手：“黄叔叔，我去玩啦。” 古曼童看了看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的黄西空，又看了眼蹦蹦跳跳，欢快跑向旋转杯场地的绾绾，犹豫了几秒，尾随在绾绾身后。 相比于比他厉害很多的厉鬼大人，他还是更喜欢好像更有意思的小盆友。 就是那个现在和他长得差不多的小伙伴，不太好接近。 总感觉靠得太近会很危险。 不过跟在她身后，应该还是可以的。 古曼童是个从心的小厉鬼，团坐在空中滚了几圈前进，很快将黄西空甩在最后面。 …… 绾绾跑进围栏里后，就被眼前的旋转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和身后在半空中打滚的小鬼，齐齐被旋转杯中心的那棵巨大梨树用枝丫捞到了转盘的巨大咖啡杯里。 在她啧啧称奇时，付明一个人的惨叫声回荡在这片土地上。 绾绾和小鬼爬上咖啡杯的椅子上，踮着脚尖，冒出一颗小脑袋，打量着被禁锢在另一只旋转咖啡杯里的付明。 黄西空从外面闪身进来，坐在绾绾对面。 杜琏则坐在了古曼童小鬼那只咖啡杯里，等待着机器开始运转。 绾绾看着中心那棵巨大的梨树上，挂着几个童趣的字体——“真心话旋转杯”。 她不解地望着黄西空：“这个咖啡杯为什么要叫做真心话旋转杯？” 黄西空摇头：“在鬼蜮里建个鬼怪乐园还是你的主意，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绾绾点点觉得也是。 但她也只是提了想法，黄叔叔立刻就找鬼蜮里的其他鬼开始执行。 不过真正建出来的鬼怪乐园，和她一开始描绘的理想蓝图，差别还是蛮大的。 但惊喜是真多，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 “杜琏只是把乐园大致的图纸给我看了一下，我按照他的图纸，在鬼蜮里建了乐园，具体的游乐设施，还是他找其他鬼帮忙弄的。” 比如刚刚他们乘坐的那辆小火车，原本是殉葬在墓室里的几辆马车，杜琏找了几只鬼改造而成了绾绾想要的轨道小火车。 旋转杯中心那颗巨大的梨树，他看着有些眼熟。 黄西空低头思索了几秒，再抬头望着梨树时，也忍不住目露惊诧之色。 他的墓室角落，有一件青铜所铸的树形灯台，以梨花树为型，上面有十几个可以放置烛火的灯台，其他则是点缀着纯色水晶石镶嵌的梨花。 水晶石当时在晋朝很罕见，从外邦传入。 他墓室那盏树形灯台，据说就用掉了五年进贡的所有水晶石。 眼前这棵树……越看越像那具青铜树形灯台。 杜琏也很快确认了他的猜测：“这棵树确是大人墓室中那具灯台，不过只是陪葬的明器，并未生出灵性，我们只是找了只实力比较强大的鬼，附着在灯台之上，眼下我们正处在叠加的鬼蜮之中，看到的一切皆是鬼蜮中的幻象。” 绾绾微微张大小嘴，偷偷在眼皮上点了点。 灵气溢出，眼前光怪陆离的画面刹那儿褪色，四周的彩灯也消失不见。 只余伫立在无边黑暗之中，高达三米，沉默无声的青铜树形灯。 树形灯台上已经生出很多铜锈，早就不复当年初初所铸时的华美无双，但绾绾看着还是异常震撼。 大概是察觉到绾绾在窥探灯具本相，原本附着在树形灯上的老鬼，从下方一盏灯台上冒出一颗脑袋。 绾绾看到那只老鬼，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髻上包着藏蓝色的布巾，慢慢将半个身体拔出，冲着绾绾十分守礼的弯腰，拱手行礼。 绾绾看着他有点害羞，躲了躲身体，看向一旁的黄西空。 “黄叔叔，他在跟我拜礼。” 黄西空笑道：“无妨，家仆。” 绾绾觉得不太好，站在固定座椅上，也学着刚刚那只老鬼的样子，双手一揖。 动作有些笨拙，但尽显可爱淳朴。 杜琏声音从旁边咖啡杯传来：“如今留在大人鬼蜮中的鬼，对绾绾大人都是打心里尊敬的。” “若非有小大人在，也没有大人今日。” 恐怕在刚出墓室不久，就已经开始失去理智，彻底化作愤怒嗜血的千年恶鬼。 黄西空并未插话，只是垂首淡淡看着指尖。 绾绾躲在椅子里，偷偷的，小声的问道：“我真这么厉害啊？” 黄西空指尖弹了一下她额心，虽然阴气被灼开，但他唇角却笑意不减。 “你觉得微不足道的事情，对有些人和鬼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恩德。” 使他不堕恶鬼之列。 便是绾绾对他最大的恩德。 绾绾双手捧着脸颊，开心道：“我回去要和哥哥说哦，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小看我。” 黄西空将她不小心踢掉在地上的鞋子捡起来，慢慢说道：“现在还生气吗？” 绾绾突然被问，有点懵懵的。 “不生气啊，我现在可开心了。” “开心就好。”黄西空把鞋给她，让她自己穿上，神色平静地说道，“不要为付明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答应绾绾弄这个游乐园，更多的也是为了让她开心。 吓吓付明只是顺便。 现在绾绾的注意力，已经从付明转到了这个乐园上面。 那么他做的一切努力，就不算白费。 绾绾突然间就懂了他的心思，点点头，乖巧道：“我不生气。” “哥哥现在还好好的，黄叔叔也很关心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黄西空凝眸看着她：“这个乐园以后不拆，你想进来玩，到时候告诉我就行。” 绾绾开心地跳起来：“好耶~” …… 黄西空见绾绾脸上已无阴霾，便将目光瞥向远处吵吵闹闹的付明。 现在…… 该收拾他了。 第252章 不仁起富 欢快的音乐响起，原本静止不动的旋转杯也开始绕着巨大的梨树慢慢转动起来。 付明被阴气禁锢在座椅上，后背紧紧贴着座椅靠背，眼睛还是忍不住向中心那棵梨树望去。 他本来没想坐这个旋转杯的，只想从附近翻过栅栏，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游乐场。 他翻墙的动作已经很快了，成功骑在栅栏上，准备跳下去的时候。 那些树枝瞬间宛如活过来一般，将他身体缠住，又拉回了这片场地。 被那些树枝扔进这旋转杯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忽然就动不了。 此刻，他只剩下眼珠子和嘴还能动。 就算拼命地喊叫，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 他只希望家里的人能尽快发现他失联…… 赶快找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士过来救他。 只要一想到，只是和那只小鬼沾了些关系，就要惨死在这里。 他心底就满是不甘与惊惧。 …… 中间那棵梨树的树干上，慢慢凝出一张疲惫的脸，看起来有些可怖。 付明被那一张一合的嘴巴吓到。 只听树上那张脸说道：“年轻人，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答错有惩罚，答对有奖励。” “一共三十道题，只要你能答对十道题，就可以离开这里。” 付明一听瞬间精神，宛如在溺水之前突然发现可以救命的浮木。 “可以，你问吧。” “每道题你有十秒钟思考时间。” 付明点头，问答题而已，好歹他也是名校毕业，三十道题答对十道，很简单。 只要可以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第一道题，6789乘以9876等于多少？” 付明原本斗志昂扬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十秒思考时间，超时算答错。” 付明暗暗咬牙，偷偷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黑屏了，怎么都打不开。 绾绾也在偷看付明被为难，她震惊地看着不远处的梨树，小声道：“6789乘以9876是多少啊？我的指头已经掰不过来了。” 好多好多。 黄西空看着绾绾还在抠手指，忍俊不禁道：“你现在不会算很正常，以后上学会学。” 绾绾：“……”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学呢，肿么办？ 还有去上学，她就已经开始厌学了。 …… 第一题，付明没答出来。 绾绾也没有。 “惩罚开始。”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付明愣了愣，刚想开口问，大冒险是什么？ 下一秒对方就替他作出了选择：“五秒钟没有回答，自动选择大冒险。” 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游乐园内响起，付明两眼发直，还没有回神，他所坐的旋转杯立刻高速转动起来。 红色的咖啡杯像一个快速旋转的陀螺，已经看不清上面的人影。 绾绾吞了吞口水，伸手捂住脸颊：“速度好快？会不会晕啊？” 晕是肯定会晕的。 高速旋转一分钟，停下来的时候，付明觉得自己已经与世长辞。 胃里的东西挣扎着逃离他的身体，所以……他吐了自己一身。 付明眼前昏黑……再来一次，他真的会死。 …… 但梨树并没有给他太长时间休息，第二题它很快就来了。 “以下四个姓氏，哪个在《百家姓》之中？” “第一，释姓。” “第二，展姓。” “第三，朴姓。” “第四，付姓。” 付明坐在椅子上，“噗”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酸水，艰难地让自己坐直，晃着晕乎乎的脑袋，斩钉截铁答道：“付姓。” “答案错误。” 这一次，付明在答错后，立刻大喊道：“真心话真心话，我选真心话。” 没有什么比在古怪乐园选择大冒险更恐怖的事情了。 …… 绾绾趴在椅子上，奇怪道：“《百家姓》是什么？” 黄西空侧目看着小文盲绾绾，陷入了沉思。 三岁半小朋友不知道《百家姓》是什么，正常吗？ 绾绾也被问题难住，她好奇地问黄西空：“黄叔叔，那四个姓氏，哪个不在《百家姓》之中啊？” 黄西空：“都不在。” 绾绾：“？？？” “嗯？都不在？！” 那付明……岂不是被套路了。 “回去我给你找本《百家姓》看，你多背几遍知道了。” 黄西空觉得教育还是要从崽崽抓起，尤其是绾绾这么聪明的小崽子。 绾绾不知他所想，点点头，暂时没把他随口一提当回事儿。 因为付明要说真心话了。 …… “说出你这辈子干过的三件最十恶不赦的事情。” 付明原本惶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又看到了飘在不远处的那个阴森森的古曼童，对方好像一直在幽幽盯着他，仿佛他只要刚说谎，就会被把手钻进他脑壳里，付明心神俱裂，指尖将掌心抠出血。 “如果拒绝，继续大冒险。” 付明开口，声音艰涩道：“我说——” “我说。”付明靠在椅背上，原本正值风华的青年，瞬间颓丧的像个落魄老头儿，“我……” “我逼迫一个女学生做情人，她不同意，我就封杀她。” “逼着她认清现实，想让她低头认错，乖乖做我的人。” 绾绾扬起的嘴角落下，她好像知道这个坏蛋在说谁了。 “她不肯，倔得很，我就让她无戏可拍，签了合约给我女朋友当三年替演……” 几年前，他那个时候还没碰上萧婷，对盘靓条顺的电影学院学生陈湾是一眼就看中了。 当时他投资小有所成，仗着家世资本想把陈湾弄到手，但没想到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被陈湾毫不留情拒绝。 哪怕最后把陈湾逼得无路可退，不得不给萧婷当替演，那个女人也从来没求过他。 陈湾是他始终得不到的人。 因为得不到，所以始终惦记，才让萧婷对陈湾记恨在心。 …… 梨树上的人面听完，配合地发出感慨：“哦，你真是个混蛋~”王八犊子。 后面那句差点儿没憋住飙出口。 “第二件事，那个被我逼迫做替演的女孩儿，被我女朋友谋杀了，我帮她……掩盖了真相。” 萧婷决定对陈湾下手时，他隐隐就有感觉。 因为陈湾合约快到期了。 陈湾是个很有天赋的演员，萧婷能有后来的成就，陈湾最起码要起到七分的作用。 其他的全靠砸钱和团队运营。 萧婷不是锦鲤，只是依靠小鬼做事，让自己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她自身不肯努力，喜欢光鲜亮丽的表象，所以没有与名气相匹配的实力，离开聚光灯后，她始终很焦躁惶恐。 担心陈湾合约到期离开，以后会趁风而起，到时候再将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抖出，萧婷会彻底身败名裂。 所以，她要陈湾死。 死于一场蓄谋已久的意外。 萧婷指使小鬼割断威压，陈湾在剧组拍戏时，从高空坠落，又被小鬼推了一把。 头部先着地，所以即使送到医院，也没有抢救回来。 陈湾的死彻底治好了萧婷的心病。 在知道陈湾死讯时，他就猜到应该是萧婷动的手。 但是，彼时他和萧婷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深，他依赖萧婷养的古曼童带来的好运。 顺利地拿下合作订单，很快就能再赚几个亿。 所以陈湾的死，他要装作不知道。 而且还要帮萧婷掩盖过去…… 第253章 工具人夏 绾绾听着付明的自我剖析，气得眼眶都红了。 她握着拳头想起来之前在付明和萧婷家中横冲直撞，伺机想要报仇的女鬼，最后还是被朴道长带走了。 没能成功。 那个就是陈湾姐姐的鬼魂。 虽然妖管局接手了陈湾的案子，但一直没有找到古曼童小鬼，所以迟迟无法将萧婷绳之以法。 甚至还被付明这个大坏蛋想方设法给掩盖过去。 绾绾握着小拳头，砸了一下椅背：“大坏蛋！” 忽然就觉得被小鬼撕碎的女人罪有应得！ 养小鬼是会被反噬的。 做了坏事，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黄叔叔，你这大坏蛋会坐牢吗？”绾绾气不过，想知道法律能否制裁他。 黄西空摇头：“大概率不能，因为人不是他杀的。” 只不过是萧婷蓄谋杀害陈湾的时候，他知情，却未阻止而已。 至于替萧婷掩盖真相……没有证据罢了。 付明此刻看似在真心忏悔，但是离开这个地方……他肯定不会承认，还会推翻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为了避免牢狱之灾，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逃避追责。 因为萧婷已死，连魂魄都是残缺不全的，她没办法为自己申辩，也无法和付明互相攀咬。 只要付明将所有罪行全推到萧婷身上，法律也莫可奈何。 黄西空与绾绾语重心长地说道：“在这个世上，法律是不完美的正义。但它依旧被公众信仰，因为不可或缺。如果没有法律，这个世界只会更糟糕。” “法律制裁不了付明，但是他能逃脱法律的惩处，却逃不过死后的审判。” “且由他继续逍遥，若是他经历此番事情仍不思悔改，终有一日还会作茧自缚。” 绾绾似懂非懂，只是心里不爽。 听到付明承认第三件坏事，是祸水东引。 将古曼童小鬼指向任文洲和夏之淮时，绾绾实在憋不住了，原本平息的怒火又噌的一下冒出头。 “我要去收拾他！” 不揍他，绾绾小仙女很难消气！ 黄西空没阻止她，只道：“保护好自己，毕竟他是个大人。” 真要发现绾绾是混在一堆鬼里的人，估计会想方设法抓住绾绾…… 但小仙女今天战斗力爆棚，哪怕之前把所有灵气全引给了夏之淮，但此刻她桃汉三又满血复活啦~ …… 绾绾带着一群鬼气势汹汹地杀了过去。 大梨树问题都还没有问完，绾绾就指挥着一堆鬼将付明吓得尿了裤子。 付明那张原本还算干净端正的脸，眼下已经被鬼给挠花。 全都不是什么大伤口，但伤口里掺着丝丝缕缕的阴气，所以肯定会好的特别慢，伤口愈合过程也会特别折磨人。 绾绾冲过去的时候，给了付明腹部一拳头。 铆足了劲的拳头，直接让付明痛得惨叫。 绾绾一拳收回，有点难以置信他这么不抗揍。 她还没用大力符呢。 要是用了，大坏蛋的便便都要被她捶出来！ 犹豫了两秒，她还是住手了。 将兜兜里的佛牌扔在他脚边，所以果断掉头走人。 付明失去了禁锢，身体从椅子上渐渐滑下来，蜷缩在角落里哀嚎，但是他什么都看不清，因为眼皮上也有伤口，被血糊住了眼。 附着在大树上的老鬼，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黄西空，希望他能给点指示。 黄西空摆了摆手：“撤了吧。” 绾绾彻底发泄过了，他们也该回家了。 …… 原本热热闹闹的鬼鬼游乐园，顷刻间声音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黑暗中只有“哒哒”的脚步声。 黄西空站在暗色中，看着头戴发光发箍的绾绾，垂头丧气地走过来。 她每走一步，身后的游乐设施便消失一部分。 等她走到黄西空面前时，偌大的游乐园只剩下一个看起来童趣的招牌。 “走，回家。” 黄西空伸出手，牵住绾绾身后的帽子。 绾绾双手努力搓了搓脸蛋，抬头询问道：“我这样回去，哥哥会不会看出来我今天打架了？” “不会。”黄西空笑着道，“你不说，我不说，你哥不会知道的。” 至于付明，根本就认不出乔装过的绾绾。 “其他鬼都听我的，没人会跑到你哥哥面前打小报告，放心了吧？” “嗯。”绾绾点点头，跟着黄西空穿过大门。 大门上的招牌灯光熄灭。 一瞬间天光大亮。 付明躺在绿化带边，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而黄西空已经牵着绾绾的帽子，早就带着她站在了一家甜品店门口。 买那么大的棒棒糖，暂时是买不到了。 但精美小蛋糕却可以。 绾绾跟头小牛犊一样，撒丫子就往甜品店里钻。 黄西空：“……” 他的钱包，危！ …… 纤细柔弱的女鬼不远不近地跟在黄西空身后，看着绾绾进了甜品店后，小声问道：“大人，你什么时候帮我弄清我的身份啊？” 黄西空侧首轻声道：“一会儿。” 他是一只厉鬼，也是没有身份证的黑户。 所以他肯定不能去警局报案。 当然只能找工具人夏之淮帮忙了。 “回去之后，叫绾绾哥哥干活就行。” 躺了那么久，也该起来活动一下了。 第254章 桃源仙境 黄西空结账之后，手里提着两个打包好的四寸蛋糕，看着绾绾手里拿着的一袋蛋糕卷，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今天不能一下吃完，甜品吃太多不好。” 绾绾提着袋子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至于会不会按照他说的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不容易能一下买这么多漂亮可口的蛋糕卷和小蛋糕，怎么能不放纵一下自己呢？ 顶多……分给哥哥和黄叔叔一人一块吧。 绾绾看着跟在最后面的女鬼姐姐。 行吧……也能分她一块。 剩下的就不多了，刚好她能吃完。 …… 夏之淮回家之后就在清点名下资产，他在S市如今就只有名下这一套房产，不过在帝都那边还有一套，是他当初赚钱后给母亲夏女士买的，不在五环以内，但是面积比较大，也要好几千万。 因为几个月前和星辰解约没谈下来，所以他手里比较缺钱，夏女士让他把帝都的房子卖了。 夏女士在帝都有固定住所，毕竟是手握专利的科学家，住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套八十多平房子里，早些年全款买的，完全够她一个人住。 但是夏之淮没打算卖这处房产，如果夏女士不愿意住，到时候留给绾绾。 如果绾绾长大愿意考到帝都那边去，那套房子就送给她。 不愿意去帝都，那房子就当给绾绾准备的嫁妆。 将房产证收好之后，夏之淮看了眼眼下的房子，这里的房子也不打算卖。 S市和桃花村很近，平时有空可以带S市来玩，晚上都需要落脚的地方。 绾绾更大一点，说不定会搬回来，因为S市这边的学校更好。 夏之淮打算拿出一笔钱，用来投资理财。 之后要搞自媒体，但是不能一下子把钱全部砸进去，同时还要找新团队。 所以一部分留着创业，一部分……委托给专业人士投资理财，钱生钱。 再留着一笔存款，用于绾绾和他的日常开销，以及以后上学费用。 …… 竹青坐在餐桌边，拿着笔帮夏之淮写写记记，看着最后一笔预留款：“最后这笔钱是不是太多了？绾绾以后上学应该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竹青认真数着后面六七八个零，陷入了沉思。 “现在养崽这么费钱的吗？”竹青问道。 夏之淮将帐大致算好之后，扬着唇角道：“别人家养小朋友花销多少，我不太清楚，但是养绾绾肯定费钱。” “绾绾自己也很能赚钱啊。” 竹青看过夏之淮给绾绾单独开的账户，好几百万呢。 “她赚的钱不能动，就连到时候打官司追回来的遗产，也一分不动，等绾绾成年过后交给她自己打理。” 夏之淮想的很清楚：“我既然决定养绾绾，当然是想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而且每天开开心心。” 他当哥哥，照顾妹妹，理所当然。 绾绾父母留下的遗产，是已故二人给绾绾仅剩的念想。 他现在也不缺钱花，人生目标只有三个：赡养夏女士，抚养绾绾，再照顾好自己。 竹青将笔记本合上，推到夏之淮面前。 “帐已经算好了。” “桃园附近的栅栏如今也装起来，尾款全都结算清楚了。”竹青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夏之淮，“你们这段时间不再桃花村，不知道村子里的情况，因为那棵桃树长得太好，而且花一直不凋谢，所以最近来村子里的陌生人也越来越多，都在桃园外面打转儿，有人航拍了桃树，现在已经在网上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竹青仰头望着夏之淮：“现在该怎么办？” 夏之淮接过手机，看到手机上的照片后，震惊道：“树现在长得这么大了？” 比他们之前看到的还要大。 而且树冠上全是桃花，跟游戏里3D建模的仙境里的桃花树几乎一模一样。 如同粉色的云彩压在枝头，美得有点不可思议。 竹青让他点开后面的视频：“光看那棵桃树你可能没有直观感受到差别。” “前几天有个摄影师带着专业的设备来了村子里，找到家里，说想进桃园拍摄，我说你们不在家我做不了主，所以拒绝了。” “他这段时间在村子里住下来，一直在其他地方拍摄，然后用无人机航拍了桃花村。” 夏之淮点开视频后，竹青说道：“你看的就是他拍了传到网上的。” 无人机从村子里起飞，然后掠过千亩桃林。 连绵在一起的桃林，唯有一块显得格外漂亮。 花开得极盛，长势也比周围桃树更好，明显高出了一大截。 夏之淮也有点担心：“绾绾种的这棵树，影响了周围的桃树，效果也太好了……” “所以啊，现在网上很多人都说要来旅游，拜一拜桃仙……” “还有戏称姻缘桃树的。”竹青满脸无奈道。 第255章 咸鱼宝宝 夏之淮站在桌边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决定放弃挣扎。 “就先这样吧，那个摄影师可以进去拍摄，但不能采摘桃园里的植物，不然就索赔。” 夏之淮不打算和那个摄影师对接，他现在还没有彻底宣布退圈，加上前不久刚出车祸上了热搜，露面对接很麻烦。 竹青虽然是鬼，但因为跟着黄西空练出了影子，所以只要不和人肢体接触，看起来就和正常人类无异。 竹青在桃花村待久了，现在也能独当一面。 她处理起这些琐碎事务也开始得心应手：“那我明天回去就和那个摄影师联系。” 竹青飘进厨房，从橱柜角落翻出环保购物袋：“现在我去卖菜。” 夏之淮：“钱还够用吗？” 竹青点点头：“有的，还有不少。” 因为负责夏之淮和绾绾平时饮食，所以一开始夏之淮就给她准备了手机，微信里面也存了一笔钱。 但是两人在家没住多久就去录节目，她和黄西空在家住是不开火的，只是偶尔会买些小东西，花不了几个钱。 夏之淮和绾绾录完节目，没多久就出了事故，这段时间也一直在S市，她只是偶尔会过来送饭。 所以她最近都很闲，甚至还有点技痒。 竹青向来不喜欢开门，她刚穿出门，就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黄西空和绾绾。 绾绾一看到她，顿时惊喜地冲过来，在距离她不到一臂远的地方，及时刹住脚步。 “竹青姐姐，你怎么来了？”绾绾看着她眼里就漾起笑意。 她可太喜欢竹青姐姐做的饭菜了。 竹青姐姐不来送饭，哥哥多是带着她去外面撮一顿。 在家他们就只能煮面条，太难吃。 “想你们了，今天过来给你们做顿晚饭。”竹青蹲下身，和绾绾视线平齐，“你晚上想吃什么菜，我准备出去买菜。” 绾绾嘴巴特别甜，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竹青姐姐做的饭菜都很好吃，我不挑食的……不过。” “要是能有菠萝咕咾肉，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没有也没关系。” 竹青看绾绾灵动的眉眼，还有盯着她的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忍俊不禁：“那我一会儿买两个菠萝和一些猪肉回来。” 绾绾年纪小，不太能吃辣，喜欢吃甜。 竹青对她的口味十分了解。 绾绾让开位置，立刻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线，站在门口欢呼道：“竹青姐姐万岁~” 顶楼的大门被打开，夏之淮依靠在门口，望着活蹦乱跳的绾绾，挑了挑眉梢。 “还知道回来？知道几点了吗？” 绾绾声音弱了弱，回头看着直接穿墙进屋，彻底不管她的黄西空，一时间感觉到自己被背叛了。 哼~ “看看你的儿童手表，几点了？” 绾绾看了眼走廊的窗户，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她和黄叔叔吃完午饭就离开了，这会儿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 竹青起身：“我去买菜，很快回来。” 绾绾看着走廊里只剩下自己和哥哥，立刻冲上去抱住他的小腿，两条腿一盘，坐在他的脚背上。 她用圆乎乎的小脸在夏之淮腿上蹭了蹭，跟只黏人的小奶狗一般撒娇：“哥哥~” “我今天帮你教训坏蛋了！” 夏之淮靠在门框上，屈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起来，又耍赖？嗯？！” 绾绾立刻狂摇头：“不起，你这样把我拖进去吧，我要跟你贴贴。” 夏之淮看着她死活不撒手的样子，将脚挪到屋内，顺手把大门关上。 “下不为例，以后出去玩，晚饭前必须回来。” “小狗还知道饭点儿到了，就回家蹲在饭盆前汪汪叫呢，你倒好……跟着黄西空一跑就没影了。” 绾绾坐在她脚背上，跟个拆不掉的腿部挂件一样，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又不是小狗！” 小狗汪汪叫。 她可不会汪汪。 夏之淮站在玄关，感受到了“爱的重量”。 他弯腰将绾绾拎起来，放在手臂上掂了掂：“你最近又重了，肉长得有点快啊。” 小朋友胖一点倒是没什么，过度肥胖就不好了。 绾绾立刻用小胖手捂住圆滚滚的小肚子，两腮顿时鼓起，眼睛睁得圆溜溜：“我这是虚胖~” “小盆友都是这样的。” 说着，她还很努力地点点头，试图让自己的话变得更可信。 夏之淮端着她转身往卧室走：“那我们去量量体重，趁着还没有吃晚饭……” 绾绾顿时僵直身体，在夏之淮手里像个小木偶。 她双手抱住夏之淮的脖子，用脸颊跟他的脸贴贴：“能不能不称？” 夏之淮似笑非笑，将左手贴在她的小肚皮上：“老实说吧，回来之前又吃了多少零食？” 绾绾左顾右盼，眼睛滴溜溜地转，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黄西空端着茶盘出来，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幽幽揭穿绾绾的老底：“买了四盒蛋糕卷，两个四寸的下午茶蛋糕，怕回来被要求放着不准吃，她刚刚坐在楼下的石墩上，吃光了一盒奶油芒果戚风蛋糕卷，和一盒草莓舒芙蕾蛋糕卷。” 夏之淮低头震惊地看着气鼓鼓瞪着黄西空的绾绾。 “你真吃了那么多甜品？”夏之淮手压在她鼓鼓的肚子上，担忧道，“你肚子怎么装得下？中午吃了那么多消化了没有？” 总感觉她的肚子比中午刚吃完大餐后还要鼓。 绾绾抿着小嘴：“我没事哦，吃到嘴里就没有了。” 她的肚子很能装的。 夏之淮走到沙发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捏了捏她肥嘟嘟的脸颊：“你晚饭还吃吗？” 绾绾摸了摸肚子：“感觉……还能再吃一份菠萝咕咾肉。” 夏之淮靠坐在沙发上，一时间对她的肚皮肃然起敬：“……” 黄西空端着茶杯，被绾绾的豪言壮志惊住：“你也不怕把肚皮撑破？！” 就算是个成年人，吃光一盒蛋糕卷，晚饭估计就吃不下去了。 夏之淮神色严肃道：“绾绾，我不是不让你吃东西，只是吃饭要适量。” “你这样很容易弄坏肠胃的，肠胃坏掉，你就得进医院打针，每天还要喝药，以后有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懂吗？” 这段时间因为白卿仪说绾绾需要补能量，所以他们基本不限制绾绾饮食。 但是今天吃的东西太夸张了，比前几天还要多。 他现在也有灵气，能够感觉到绾绾体内的灵气基本上已经处于充盈状态。 这样下去，迟早消化不良。 绾绾坐在夏之淮腿上，慢慢低下头。 她长而浓密的眼睫抖了抖，粉嫩的小翘鼻两翼张翕了一下，低声认错：“知道了。” “我明天不这样了。” 夏之淮抬手rua了rua她的小脑壳：“你晚饭暂时就先不吃了，我一会儿让竹青给你留一份当宵夜。” “一会儿咱们下去，到小区外面的公园遛弯儿。” 吃多了，不运动怎么行！ 绾绾被夏之淮放在客厅的地毯，拿着遥控器调了个跳操节目。 本来正在看本地新闻的黄西空，难以置信地看着夏之淮：“……” 夏之淮对他的视线视若无睹，拍了拍绾绾：“跟着节目动一动，蹦一蹦。” 只想摊平摆烂的绾绾，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夏之淮进了厨房后，黄西空与绾绾大眼瞪小眼：“。” “都说了，让你明天吃，被罚了吧？”黄西空看着挺着西瓜肚，站在地毯上的绾绾，幸灾乐祸道。 绾绾冲他捏了捏鼻尖，冷哼道：“我以为小盆友才会告小状，没想到黄叔叔你也是。” 被嘲讽的黄西空：“。” 绾绾扭头看着已经动起来的健身博主，长长叹了口气。 咸鱼小宝宝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256章 我要报案 绾绾盯着挂在墙壁上的大屏幕，忧伤地叹着气。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双手捧着捏了两下。 像她这样可爱的小盆友，怎么能没有西瓜肚呢？ 没有西瓜肚的童年，当然就不是完整的童年呀~ 黄西空换了个坐姿，左腿搭在右腿上，右手肘支在沙发上，眉目间透着一股懒意。 “还不跳操？”他挑起眉尾看着绾绾，眼里是丝毫不隐藏的促狭。 绾绾扭头蹦跶了两下，冷哼道：“黄叔叔，我们友谊的轮船是如此经不起考验。” “经不起就经不起吧，毕竟价值一千块的友谊之轮，换谁谁不心疼？” 夏之淮端着一杯小吊梨汤，从厨房里趿拉着家居拖鞋走出来，追问道：“什么价值一千块的友谊之轮？” 绾绾突然噤声，黄西空脸上笑容一散，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夏之淮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甜丝丝的梨汤，目光在一大一小间徘徊：“你们俩今天有点奇怪哦。” 黄西空单手托腮，微微勾唇。 他瞥了僵住身体的绾绾一眼，与夏之淮说道：“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绾绾震惊地睁大双眼，脸颊一鼓一鼓，像只小青蛙：“！！！” 叛徒！ 黄西空随手一挥，屋内忽然多出一股陌生的阴气。 夏之淮捧着小吊梨汤的手一僵，咬牙看着黄西空：“你又随随便便往家里带鬼？！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房主？” 家里的镇宅符现在屁用都不管，都快被这些鬼进进出出弄成筛子了。 他是这套房子里唯一一个接受过科学教育的正常人，现在都快要被绾绾和黄西空搞麻了！ 黄西空毫无诚意地说道：“抱歉抱歉，忘了考虑你的感受。” 及时认错，死不悔改。 黄西空已经领悟到这句话的真谛。 夏之淮捧着梨汤浅浅呷了一口：“说吧，这又是哪位？需要我做什么？” 他现在已经深刻体会到自己工具人的属性。 跟一只鬼，和一个无证捉鬼的小天师住在一起，他真的是太难了。 “这位叫韩如眉，女鬼，年龄未知，死亡时间不知，死因不知。” 黄西空一句话介绍完飘在半空中有些局促不安的女鬼。 女鬼抬起温婉的眉眼，悄悄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缄默不语的夏之淮，一时间有些担忧他不愿帮忙。 听绾绾小朋友说，她哥哥并不是天师，也不是什么鬼圈大佬，就是个普通人。 实力还菜菜的。 这样的人，一般不太会愿意牵扯进她这种一看就不正常的命案中。 夏之淮又灌了两口梨汤，身上淡淡的灵气还是流转，感觉到身体回暖后，垂着眼帘说道：“所以，她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如果是被杀，谁是凶手。” “如果确定被杀，又要让我帮忙想办法将凶手绳之以法？” 夏之淮一口气说完了女鬼会提的要求。 黄西空指尖蹭了蹭耳垂，没有接话。 绾绾原本跳到一半，回头冲夏之淮竖起两个大拇指：“哥哥真棒，真聪明。” 夏之淮面无表情：“谢谢你哦，我今天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个聪明人。” 丝毫没有感觉到被夸的快乐。 反而觉得被小屁孩儿嘲讽了。 哼~ …… 黄西空也不太确定他的态度，这件事到最后麻烦肯定还是夏之淮，所以他的态度很重要。 “你的想法。”黄西空问。 夏之淮双腿交叠，嫌弃地瞥了黄西空一眼：“我反对有用吗？” “你肯定是跟她做了交易的吧？” 估计交易都成功一半了，现在问他的想法，是否过于敷衍了点？ 黄西空：“你要是这么说，也没错。” “她一直在帮我盯梢付明，这次整蛊付明也出了不小的力，所以……” “所以，当然是答应了。”夏之淮叹气道，“行了，要我怎么做，直说吧。” “我的尸体埋在xxxx的小树林深处，希望你能帮我报警。” 夏之淮从茶几下面的抽屉拿出手机，然后熟练地拨打了110. “喂，你好，我要报案。”他垂眸快速将尸体位置报给警察，然后指名之前接触过这种灵异事件的警官，短短五分钟已经完成报案。 作为警局常客，警察很快就出警前往那片小树林。 大概一个小时后，夏之淮就接到熟人凌航警官的回电：“尸体已经找到了，尸骨到时候会运回法医实验室，明天应该就能确认身份，我之后会在失踪人口资料库中比对DNA信息，有进展会再联系你。” 夏之淮轻轻应了声：“谢谢凌警官，还没有祝贺你调到刑侦组。” 凌航之前是民警，在S市的某区的派出所工作。 绾绾送过他一枚桃符，在之前的血尸案中救了他一命。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之前连续三年申请调入刑侦大队，但是都没有通过，但今年审核通过了。 眼下已经入职刑侦大队，成了一名刑警。 凌航笑了笑，跟他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 夏之淮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抬眸与对面的韩如眉说道：“刚刚的话你应该也都听到了，明天就会出结果，如果你还有亲人，警方会联系他们来认领尸骨。至于案件是否为凶杀案，且案件侦破，这都是刑警的工作，你耐心等待结果皆可。” “对了，我既然帮你报了案，等于牵扯到你的案件中。所以不管你是否找到凶手是谁，都不能出手杀了他。” “不要让我后悔帮忙。” 韩如眉深深鞠了一躬：“谢谢，真的非常谢谢你。” 她终于等到了今天。 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只要再耐心等一等，就能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韩如眉抬起头，弯着好看的眸子笑道：“我不会杀人的。” “我知道，如果杀了人，我就没办法投胎了。” 为了坏人，把自己也送进地狱受无期的折磨，本就不划算。 她如今还滞留在世间，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再看一眼生前的亲人。 生前事，她已经无法插手。 如果真的是被人所害，她也相信法律会给她迟到的正义。 夏之淮见她眉目间并无戾气，甚至魂体还有淡淡的红光护佑，忍不住叹道：“你心性倒是不错。” “如果能坚守本心，来世应该福寿无量。” 绾绾以前跟他说过，一些鬼死后身周若有金光，为功德之力护佑。 身周若有淡淡红光，则说明其心性豁达开朗，乃是三世至善命格。 至善之人，三世必报。 第四世一定是福寿双全的命格。 他见过的鬼不少，上个可能被谋杀的鬼，现在还缠着宋元辛不肯离开。 估计行差踏错，就是堕入地狱不得翻身。 那只女鬼还没失去理智，脸上就已经满是凶戾之气。 如今…… 很难说。 第257章 至善鬼泪 韩如眉离开时从正门走的，一穿过大门就遇上了从电梯里出来的竹青。 竹青提着环保购物袋，先警惕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朝自己礼貌地微微颔首，便从走廊的窗户飘了出去。 竹青拿着钥匙打开门，进屋后发现屋内正响着动感的流行音乐，绾绾正穿着袜子，站在瑜伽垫上跟着电视里的健身博主跳操，黄西空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绾绾的魔方，十指快速的拨动魔方界面。 夏之淮则是抱着一碗梨汤出神地看着阳台。 屋内的气氛和谐，但又有点微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应该跟刚刚离去的漂亮女鬼有关。 难道是黄大人在外面交的小女朋友找上门，所以夏房东不开心了？ 竹青脑洞发散，黄西空和夏之淮齐齐回头看向她：“怎么站在门口？” 一动不动，跟傻了一下。 “哦，没事，我刚刚在门口碰到一只女鬼。” 夏之淮一言难尽道：“哦，没事，那是黄西空的姘头。” 竹青看向眼神倏然危险的黄西空，提着购物袋立刻飘进厨房，开始着手做晚饭。 黄西空拿起桌上的爆米花桶，朝夏之淮脸上丢了几颗爆米花。 “不传谣会死？” 夏之淮捡起爆米花丢进嘴里，一本正经道：“不会，但是你不舒坦，我就开心。” 黄西空无语至极：“……幼稚。” 和绾绾一样，今年三岁半吧，不能再多了。 绾绾跳的满头大汗，回头看向夏之淮：“哥哥，我要喝小梨汤。” 刚刚因为吃太多才被骂，所以她闻着小梨汤的味儿，一直没敢张口提要求。 现在运动半小时了，肚子已经空出一碗甜甜小梨汤的位置了。 夏之淮见她双眼亮晶晶，跟只馋骨头的小狗狗一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只能喝一小碗。” 绾绾立刻从瑜伽垫上跳下去，穿上拖鞋就往厨房跑，大声喊道：“竹青姐姐，我要喝小梨汤，大碗，超大碗。” 夏之淮：“。。。”感情是长了只自带字眼过滤器的耳朵。 “桃绾绾，你不要假传圣旨。” 夏之淮暴躁的声音从客厅穿到厨房，满是威慑。 绾绾蹲在厨房，从里面拿出一只大碗：“用这个哦，我可以干掉的。” 竹青为难地看着她：“夏老大不让，我不敢啊。” 这个家，某些问题可不能站错队。 立场一旦错了…… 她这种夹缝生存的小鬼就要完蛋啦。 绾绾捧着大碗，将碗扣在脑袋上，气闷地蹲坐在橱柜角落：“我为什么就长了一个胃呢？” 要是有四个该多好。 岂不是能干遍天下美食？！ 竹青拿小碗给她盛了一碗，将她头上的大碗拿下来，放在水池里。 “我给你端出去吧，小心烫。” 竹青捧着满满一小碗飘出厨房，绾绾哒哒哒追在她身后出去。 放下碗后，竹青看向黄西空，拘谨地问道：“黄大人要喝小吊梨汤吗？” 黄西空摇头。 小吊梨汤他生前喝过，是北方一座小城茶摊上的特色饮子。 后来他尝过很多人做的梨汤，但都没有当年那个姓梁的卖梨汤娘子做的味道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黄西空低声慨叹。 尝过了最好的，其他的也就很难相提并论了。 夏之淮看着竹青有些失望的表情，适时插话道：“你别管他，他就是矫情。还除却巫山不是云，喝点别人亲手烹制的梨汤，委屈死你了。” 竹青哑然失笑，转身回了厨房。 黄西空扭头望着夏之淮：“你最近很会嘲讽。” “那当然，托你言传身教的福呗。” 黄西空额角青筋跳动：“……”这阴阳怪气的话术听着耳熟极了。 绾绾“呼噜”喝了一大口梨汤，听着他们俩吵架，一副很淡定的模样。 她被甜甜的汤汁美到，坐在软垫上，摇晃着小身子，轻轻叹道：“好喝。” 大人，很奇怪哦。 莫名其妙伤春悲秋，不懂珍惜眼前汤。 …… 第二天中午，夏之淮就接到了凌航的电话，说是已经核实了那具尸体的身份。 生前确实叫韩如眉。 警方系统内有关于她的失踪报案记录。 韩如眉是名女教师，失踪的时候23岁。 她之前在孟城的一所小学任教，教五年级语文。 因为长得很漂亮，所以追求她的人不少。 有一个比较出名，一直对她死缠烂打。 那个男人家里比较有钱，叫肖思伦。 韩如眉拒绝过这个人三次，但对方依旧不肯死心围追堵截，所以韩如眉从孟城那所小学辞职，准备到S市一所小学任职，也是为了避开这人的纠缠。 但是到了九月份，韩如眉迟迟没有入职，校方也没联系上她，最后发了邮件和短信没回应，以为对方已经另谋高就，只能作罢。 到了十月份的时候，韩如眉父母联系不上她，所以前往S市的学校找人。 却被校方告知人并没有来入职。 所以韩父韩母立刻就报警，开始四处寻找失踪的女儿。 两人也一直怀疑是肖思伦将女儿藏起来，但是肖思伦后面又交了女朋友，韩父韩母也跟警察去找过肖思伦，对方说根本不知道韩如眉去S市的事情，后面警方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于是韩如眉就彻底成了失踪人口。 人已经失踪很多年了，韩如眉母亲去年心脏病去世。 家里只剩下她父亲和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弟弟。 …… 凌航站在法医的解剖室外，透过门口看着跪倒在尸检台前的韩父和韩如眉弟弟，轻轻叹着气，转身往门口走去，拿着手机与夏之淮说道：“韩如眉的魂魄还在，对吗？” 夏之淮：“嗯。” “她要来警局这边看看她父亲和弟弟吗？” 夏之淮去找了黄西空，让他联系韩如眉。 半个小时后，韩如眉出现在法医实验室外，远远地看着满头白发的父亲，但是没有任何记忆，只是感觉心情很不好，听到那揪心的哭声，眼眶很酸，想掉眼泪。 但是好像又没有眼泪。 她抬手摸了摸眼眶，转头茫然地看着夏之淮：“我该进去吗？” 夏之淮神色平静：“你自己决定，要是先见他，我这里有张符纸，可以代你转交给他。” 韩如眉低头看着他掌心那枚符纸，忽然问道：“你说，我能恢复生前的记忆吗？” 夏之淮看了眼身旁的凌航，沉吟了片刻才说：“我觉得，忘了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想起死前经历过的那些恐惧，对她这种很温柔的鬼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希望你能不带怨恨的离去，去到你安宁稳定的下一世。” 韩如眉盯着他掌心发呆，听着里面嚎啕大哭，眼角突然留下一颗血泪。 血泪掉落后，直接飘到她掌心。 夏之淮忧愁地望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说，鬼是没有眼泪的。 会流泪的鬼，估计要魂飞魄散。 他立刻给绾绾打电话，把这边情况一说，问她如何才能稳住韩如眉的鬼魂。 绾绾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支支吾吾道：“也不一定哦。” 第258章 非奸即盗 夏之淮拿着手机一脸懵逼：“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吗？” 绾绾抱着手机眼睛转了转：“哎呀哎呀，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事无绝对嘛……所以肯定是有特殊情况的。” 夏之淮冷笑了一声：“编，桃绾绾你继续编。” 好话坏话都被这个小东西说完了。 “好啦，我错了，上次是为了省事就没有说那么多呀。” 夏之淮：“那你的意思是韩如眉不会魂飞魄散了？” “不会的。”绾绾斩钉截铁地答道，“那只女鬼姐姐很幸运，她死后忘记了生前事，魂魄依旧是干干净净的，应该是她生前有什么机缘，所以天道庇佑她不堕恶鬼之流。她是三世至善魂魄，这本就是极为罕见的存在，一滴血泪而已，背后保佑她的大老板肯定不会让她魂飞魄散啦。” 夏之淮闻言，转头看向捧着血泪，一脸无措的女鬼。 显然她也是听说过鬼一旦流下眼泪，可能就会魂飞魄散。 夏之淮：“没事，你不会魂飞魄散。” 韩如眉茫然地望着他，见他很确定地点点头，才终于相信。 绾绾拿着手机，冲着电话那边大声喊道：“哥哥，至善鬼鬼的眼泪是很好的东西，你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遗愿，可以拿鬼泪换一换的。” 毕竟那只女鬼姐姐很快就要投胎去了，鬼泪她也没办法带到下一世。 但鬼泪对哥哥而言还是蛮有用的东西，至少可以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灵气凝实，一般鬼鬼就再也冲撞不了哥哥了。 “行，等她准备离开时，我再问问她。” 夏之淮知道绾绾为他好，所以也没有刨根问底，一切都等拿到后再说。 挂断电话后，夏之淮站在一旁静默等候。 韩如眉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没人知道这只女鬼滞留在人世间最后的想法。 她只是站在走廊远远的望着这一世的家人，见他们哭得肝肠寸断，又见他们最后被警察扶着送出大门，直到那背影从视野中彻底消失。 人离开后，韩如眉转身朝着夏之淮深深鞠了一躬。 夏之淮站在原地：“你还有没有其他遗愿？” “没有了。”韩如眉缓慢地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找回生前的记忆，但是能够找到家人，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打算等警察找到凶手吗？” 夏之淮有些不理解，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距离找到凶手应该也不会太远。 韩如眉定定望着夏之淮，片刻后浅笑道：“我觉得你和黄大人说的兴许是对的，我死后一直无法想起生前经历的种种，说不定也是上天对我的照顾，如果那些记忆留在我脑子里，我不会这么平静地接受自己的死亡，可能也不会再愿意转世去投胎。” “直到现在，看到家人在为我哭泣，可是我依旧想不起来。” “那就只能顺其自然。” “我相信警察能帮我抓到凶手，但是对我来说，凶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便没有了前因后果，对于总是宛如浮萍的她而言，不过是一段没办法融入她做鬼生涯的前尘往事。 她最后所能保留的情绪，不是憎恨，而是感激。 带着对夏之淮和黄西空的感激，带着对警察和帮助过她的野鬼感激，带着对父母亲人这些年依旧不遗余力寻找她的感激，前往黄泉，准备转世。 这无疑也是幸福的。 韩如眉抬手张开五指：“这颗血泪，就送给你了。” “多谢你愿意为我报案，让我的家人得以不再继续为找我而四处奔波。” 鬼泪留给家人无用。 她的家人都是很平凡的人，鬼泪带着很浓郁的阴气，留给他们反而不好。 她现在仅有的，便也是这个东西。 夏之淮：“你将鬼泪交给我，我可以再帮你做一件事。” 他虽然不太理解她的想法，但又觉得可能这种选择对韩如眉而言也挺好。 虽然换了他，肯定是要把凶手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的。 但至善之鬼，算了吧。 他和“至善”二字没缘分。 韩如眉思考了片刻：“我不知道还能为家人做点什么？” 夏之淮凝眸思考了片刻，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他低头看着陌生来电，朝韩如眉露出一个歉疚的眼神，拿着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接通了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边有点耳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们人呢？夏之淮，我在你家门口，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夏之淮迟疑了两秒：“白卿仪？” 好家伙，一声不吭失踪好几天，这突然又出现了。 “在警局，绾绾和黄西空在外面玩。” 白卿仪看着紧闭的大门，思考着自己直接从阳台进去，还是应该保持一个客人该有的礼貌，等他们回来再进门。 夏之淮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鬼泪，忽然有了个想法。 “我们今天中午不在家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出来吃？” 白卿仪立刻答道：“可以啊，我去哪里找你们？” 夏之淮准备让他先来警局，但对方忽然警醒：“不对，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请我吃饭？” 虽然他和夏之淮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很了解青龙那狗比的脾性啊。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就算是转世历劫，这家伙应该也不是这么好心肠的人。 夏之淮微微挑了下眉梢，笑着说道：“我觉得我挺好心的，不然怎么会让你这种身份不明的人直接住在家里，还挂着绾绾师父的名头？” 全把他当傻子了吧。 要不是知道绾绾不好解释自己能力来源，他才不会随便让这个一看就不正经的假“师父”住在家里，随来随走。 真当他出生的时候忘记带脑子了吗？ 白卿仪：“你有什么事就直说，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忙。” 下界之后，他才发现现在没钱真的是寸步难行。 赚钱，需要身份证的。 啧…… 入了人间，他九尾竟然变成穷狐狸了。 简直不可思议。 鸿门宴就鸿门宴吧，有求于他，应该也会摆一桌好吃的。 夏之淮：“你来一趟警局，我答应了替一只女鬼完成最后遗愿，作为交换，她给了我一颗鬼泪。” 白卿仪忍不住啧叹：“你丫的运气有点好。” 夏之淮道：“快点儿，挂了。” 白卿仪拿着被挂断的电话，盯着眼前紧闭的防盗门，冷哼了一声。 还是一副臭脾气，转世成人，没有任何从前的记忆，竟然还敢对他这么嚣张！ 第259章 立案调查 夏之淮挂断电话后，转身与韩如眉说起了他的想法。 “我有个想法，你先听一听，如果觉得可行，我就帮你。” 韩如眉最后同意了夏之淮的提议。 夏之淮先找到白卿仪，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一下。 白卿仪坐在花坛边，忍不住龇牙道：“绾绾就能做到你说的这些事情吧，你找她也行。” 夏之淮视线落在他手里二手智能机上，勾唇道：“一部新手机。” “这个任务接不接？” 白卿仪握着手机，眼睛忽然亮了：“真的？” “这种事情还能骗你？我没那么一毛不拔。” 夏之淮对于白卿仪的质疑嗤之以鼻。 白卿仪果断答应：“那一言为定，你想什么时候帮韩如眉入梦？” “这个……得等到案子真相大白那天，再入梦是不是会好一点。”夏之淮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白卿仪摸了摸鼻尖，微微皱起眉头：“那我其实还要等很久才能拿到新手机。” 夏之淮看他手里那部杂牌的二手机，叹气道：“那就先带你去买，但是让你帮忙的时候，随叫随到。” 白卿仪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撮白色的毛毛递给夏之淮：“你拿着这个，需要叫我的时候，只要用灵气把这撮毛点燃，我就知道你的位置，立刻能赶过来。” 夏之淮拿着毛将信将疑道：“你该不会是妖吧？萨摩耶之类的犬妖？” 白卿仪额角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我锤爆你脑壳儿，你才是狗！” 全家都是！ 哼~ 夏之淮：“我就问问，你这就生气上了，大气点儿啊。” 白卿仪呵呵冷笑了两声，转身往前走去。 夏之淮：“你去哪儿？” “不是买手机吗？”白卿仪回头反问。 “商场在这边。”夏之淮指了指自己身后，叹气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白卿仪脸上丝毫不见尴尬之色，淡定地转身跟上夏之淮脚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夏之淮将掌心的鬼泪放在白卿仪面前，“绾绾说这个东西对我有用，但是该怎么用，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白卿仪拿着通透的鬼泪对着阳光看了看，啧叹道：“竟然至善鬼泪，运气不错，这东西可真不多见。” 虽然对白卿仪这类人而言并不珍贵，但对眼下一切皆无的夏之淮，确实是提升实力的好东西。 “你身上现在断断续续有了些灵力，应该能感知到吧？” 夏之淮点点头：“这个可以，但是时灵时不灵。” “你等到月华最盛的时候，再吸收这颗鬼泪，到时候用灵气化开上面的阴气，剩下的你能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估摸着身上的灵气应该就能彻底稳定下来。” 夏之淮将鬼泪放回口袋里，有些跃跃欲试，好奇地问道：“那到时候我能和绾绾差不多吗？” 白卿仪突然驻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秒，嫌弃之意十足。 “你那是什么眼神？” 白卿仪说得十分委婉：“有梦想挺好的，但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点。” 如果不是看着夏之淮过于期待的眼神，他其实很想喷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二货。 …… 小绾绾那是正儿八经的小神仙下凡，虽然一开始受限制于肉体凡胎，但是根本未经过轮回池，一身仙力根本就没有被封印，随着时间越长，她的实力就越强，会逐渐恢复到她原本的水平。 别看那小桃仙看着豆丁大，但是一身仙力可半点都不弱。 她只是灵智修得慢，但毕竟是数千年的天界蟠桃树成仙，也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天地生养，没有被任何仙人点化，落地化人形即成仙的小东西。 天界幼儿园里那些小萝卜头，大多都是得天独厚的神兽幼崽，还有些仙君所生的孩子，个个背景强大，自幼有种族天赋和父母教导，小绾绾一个无父无母，连哥哥都不靠谱的桃仙，在天界幼儿园跟几只神兽干架都不一定会输，由此也可见得她这小身板里蕴含着多大能量。 只要给她时间，未来她应当会成为真正的天地宝树。 而且三千年仙树，确实是个小幼崽。 上古时代，如七宝妙树、十二品青莲、返魂树……这些上古宝树，一个个幼年期都有数万年。 小绾绾想长大，还早着呢。 也不知道夏之淮有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 夏之淮被白卿仪一会儿鄙夷，一会儿同情，一会儿怜悯的眼神，弄得有点火大。 这家伙，知不知道谁付钱谁是爹！ 金主在此，竟然还露出这样的眼神，真是欠缺社会的毒打。 将狐狸毛也塞进兜里后，他决定眼不见为净，加快步伐走在前面，不再看这个气人的东西！ …… 警方确认了尸体身份后，很快就立案，开始进行调查。 韩如眉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因为性格比较文静，所以大部分时间不是陪伴父母，就是待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偶尔会跟两三个朋友一起出门逛逛街聊聊天打发时间。 警方很快就查到了几年前，韩如眉离开家乡所在地后，前往S市所租住的房屋。 不过房东早就把房子重新收拾又租出去了。 凌航带着另一名警察，找到房东的时候，对方态度也很配合。 “之前调查失踪案的时候，警察就来找过我几次。”房东叹了声气，侧身请两人进屋谈。 “你说的那个姑娘，她是在网上跟我谈得租房，人也很干净利落，我说押一付三，她没什么异议，只是最后就房租问题上商讨过后，我决定给她降两百块钱，水费给她免了，电子版租房合同一签，她就把钱给我转过来了。” “你们要是需要电子版合同，我可以转给你们，但是没有纸质合同。” “因为我们后面根本没有续约。” “她当时是八月初的样子，从外地直接过来的，我跟她约了见面时间和地点，就把钥匙和门禁卡给她了，她拖着个行李箱就直接入住，其他东西应该是走的快递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个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但是人挺严谨，还专门问了小区安保，我跟她保证没问题，她才决定入住……” 凌航对絮絮叨叨的房东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很认真将他说的话记 第260章 藕断丝连 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头顶有点秃，但是人还是挺不错。 来之前凌航就调查过这个房东，原本家境一般，后来靠着拆迁暴富，分到了两套房，还有几千万的拆迁费。 这房东也没有挥霍，反而掏钱付了两套房子首付，接着后面分期还房贷。 拿到房子后就把屋子租出去，靠着赚房租还贷，顺便还能养家。 后来他陆陆续续又赚了些钱，全都用在买房，再租出去，收租还贷。 在S市名下有十来套房产，现在家境算是比较不错，但为人挺节俭。 这人早婚，老婆原本也是家里蹲，后来在市中心开了家美容店。 两人有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儿，现如今在上大学。 …… 警方一开始是怀疑过这个房东的。 韩如眉单身，独居，又是初来乍到，很容易成为那些法外狂徒下手的目标。 不过房东口碑确实挺好，名下好几套靠外环的房子，房租都没涨过，平时房客遇到什么问题，给他打电话，很快就会帮忙解决了，他的房子向来是不愁租。 这房东之前还获得过公安送给他的“见义勇为”锦旗。 因为之前警方逮捕一个涉毒的犯罪团伙，对方想当街抢车，结果被他开车给撞成重伤。 后来…… 他应该算是韩如眉失踪案第一个报案人。 …… 凌航问道：“韩如眉失踪后，你就没有觉得什么异常吗？” 房东坐在沙发上，叹气道：“当时该交第四个月房租时，我才发现她人不见了。我连着给她打了一周的电话，但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给她微信发消息也没回，所以最后找开锁的撬了门。” “当时一看房间，我就知道她肯定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 “也不知道她遇上了什么事情，反正冰箱里的菜都长毛了，垃圾桶里的垃圾也发臭，我当时挺生气的。毕竟好好的房子，还有配备的家电，都是干干净净租给她，但是她弄成这个样子，换谁谁不生气。” “不过她行李都不在了，我以为她不想续租，或者遇到什么情况，没告诉我就搬走了……” “没想着报案吗？”凌航觉得奇怪。 “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会考虑报警吧？” 房东抿唇，神色有些沉重，缓缓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因为房子乱糟糟的，所以有点讨厌那个姑娘，换了门锁之后，又花钱找保洁将屋子重新打扫了一遍，因为那段时间我岳母住院花了不少钱，我就想着把房子赶紧租出去，继续赚租金还贷。” “事后，我想想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房子已经全部打扫干净，新房客也已经住进来，我老婆提醒我要不要去警局问问，我就去了。” “当时好像是个姓张的老警察接的警，我把情况给他说了，他说可能是搬走了，但是愿意帮我找一找韩如眉，确定这姑娘有没有出事。因为警察愿意负责这事，我当时心里松了口气，很快就抛之脑后。” “谁知道过了两三个月吧，那个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报案韩如眉失踪了。” “好像是她父母吧，当时警方带着他们来找我，我就把他们领到那房子看了看，但确实没有留下什么私人物品，只有一套挂在阳台上的衣服，我之前装在袋子放库房了，当时就转交给他们了。” 房东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愧疚：“我……我当时真的没想到那姑娘真的遇害了。” “那个小区安保挺负责的……” 从警方那儿知道韩如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他就觉得后悔。 当时不应该那么冲动，至少房子尽量保留下来，看看警方能不能提取到什么证据。 但是全都晚了。 就为这件事，他这好几年良心不安，这套房子还在靠市中心的位置，他愣是没有再涨过房租。 凌航也没再说什么。 设身处地想想，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碰不上这种凶案。 大部分行李都收拾走了，还把房子弄得一团乱，谁能不生气呢。 当场也不可能立刻就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这人已经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 …… 韩如眉这个案子线索很少。 因为发现她失踪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小区监控一个月覆盖一次，根本找不到有用的监控。 房子内所有痕迹也被房东清扫，更加不知道她是在家中遇袭，还是其他地方。 警方只能从埋尸之地找线索。 那地方荒郊野外，尸体藏了好几年才被发现，也找不到其他人的痕迹。 凌航走访调查结束后，就直接回了警局，想去看看法医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法医拿着尸体鉴定报告出来后，看着坐在椅子上走神的凌航，直接把报告递给他，微微扬起眉梢：“看看，里面应该有你想要的线索。” 凌航放下杯子，立刻打开报告翻看。 法医靠在桌子上不紧不慢道：“你们现在走访调查能取到的证据十分有限吧，现在只能看尸体上留下什么证据。” 凌航看着鉴定结果，意外道：“死因……倾向于机械性窒息？” 法医微微颔首道：“虽然尸体白骨化，但因为埋得比较深，所以保存算是比较完整的，尸体的舌骨和甲状软骨严重骨折，就连颈椎也有损伤。” 法医给他打了个比方，抬手用手指按住后颈的位置：“有很大可能是……死者发生剧烈挣扎，被人用膝盖顶住颈后，用绳索勒死。” “凶手的力气很大啊。”法医指着报告上的数据，“韩如眉身高至少有一米七，属于比较匀称的女性，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她父母说过，她每天早上都会晨跑，小时候还练过一段时间的散打，所以肯定不是那种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 “有很大可能性，凶手是个男性。” 凌航：“提取不到指纹，非死者DNA之类的信息吗？” “没有。” 法医摇了摇头，看向他电脑屏幕：“你还是觉得肖思伦更有可能是凶手？” 凌航点了点头：“之前韩如眉失踪案卷宗我看过，她父母报案后，警方就多次上门找过肖思伦，但是肖思伦一直否认说自己没来过S市，所以更不会承认自己和韩如眉失踪案有关。” 法医：“肖思伦和韩如眉是怎么认识的？” 凌航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肖思伦是通过韩如眉的一个高中同学认识她的。” “那人叫连维奇。” 法医：“你接触过这个人吗？” 凌航摇了摇头：“这个人如今倒是在S市落户，但最近出差了。” “肖思伦也搬到了沙城。” “我早上给连维奇打过电话，他说韩如眉失踪后，他就和肖思伦再没有往来了。” “为什么？”法医问。 凌航沉吟了几秒，眉间带着几分深沉与嘲讽，浅声说道：“他也怀疑是肖思伦杀了韩如眉。” “你说奇不奇怪，我刚刚去查了连维奇工作单位，他在一家私营企业当创意总监，那家私企的老板现如今是肖思伦姐夫，而且这三四年他升职特别快，从普通的市场销售，很快就做到销售组长，然后转到了营销部门，很快就跳到了创意总监的位置。” 关键那还不是一家小公司。 很多人在原本的岗位上，两三年都挪动不了一次。 跟连维奇同期的员工，私下也吐槽过这位业务能力不怎么样。 在一家那么大的私企，仅仅靠溜须拍马，就能爬的如此快吗？ “韩如眉尸体是昨天早上从小树林挖出来的，案件暂时还未对外公布，昨天中午他坐高铁离开S市，出差地点……刚巧是沙城。” 法医撇了撇嘴，忽然勾唇笑了笑：“看来你小子找到突破口了。” 第261章 暴躁狐狐 警方的办案能力毋庸置疑，找准突破口后，韩如眉的案子短时间内就有了进展。 据连维奇配合警方调查时的证词，他与韩如眉是高中同学，两人因为同桌过一段时间，所以关系还可以。 大学毕业之后，韩如眉回到小县城当老师，在同学聚会上遇到连维奇。 连维奇当时在肖思伦的手下工作，刚毕业，本以为自己能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但是现实却他必须要溜须拍马，为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富二代肖思伦鞍前马后，连维奇郁郁不得志不说，还总是被肖思伦骂得狗血淋头，心里自然十分郁闷。 后来肖思伦在自家商场巡视，偶遇了当时跟他打招呼的韩如眉，肖思伦就对韩如眉动了心思。 但韩如眉是个中规中矩的姑娘，虽然因为连维奇的邀约吃了个饭，发现是为了介绍她跟肖思伦认识，之后跟他的联系就淡了。 不过因为肖思伦已经认识韩如眉，所以前后打听了她的消息，一门心思地开始追韩如眉。 连维奇也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肖思伦就是个玩世不恭的败家子，对女人都是图个新鲜感，有时候两三个月身边的女朋友就换人了。 但肖思伦千方百计地追着不为所动的韩如眉，一追就是大半年。 甚至越挫越勇。 连维奇也不知道肖思伦什么心思，但是他当初答应了帮肖思伦牵线，肖思伦就把他塞进了姐夫家的公司，做了个项目小组的主管。 之后他没再插手肖思伦追韩如眉的事情。 只是觉得花花少爷转了性，可能真的就收心了。 结果又过了段时间，韩如眉搬离了老家，他就再也没见过韩如眉。 …… 凌航翻看着连维奇的证词，与同组负责调查此案的警察说道：“他这个证词看起来，挺完整的。” “这才刚开始接触。”端着保温杯的老刑警只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人看着有些心术不正，咱们跟他约时间见面时，还总是推三阻四，后来见躲不过去，答应见面后立刻化身仁人义士，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积极配合的热心市民。” “这证词一副想撇清干系的意思太明显了。” “你信不信，到后面他证词肯定还会出现变动。” 凌航点了点头：“您办案那么多年，经验老到，看人也准，我当然信。” 老刑警指尖点了点白板上连维奇的照片：“你看看他升职的时间线，除了他第一次进入丰水公司当上项目组长，之后的每一次升职时间点，都是在韩如眉失踪以后。” “要说他和韩如眉失踪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凌航盯着吸铁石下的几张照片，连维奇在右上方，肖思伦的照片在左上方，受害者韩如眉在最下方。 肖思伦是个有钱有闲的富二代，身边跟着非常精明的助理不说，就连调查配合度都不是很高。 不能说他不配合，但配合比不配合还气人。 韩如眉死了太久，证据模糊，线索太少，连她自己的魂魄都不记得生前经历。 所以只能先磨连维奇。 …… 夏之淮原本是不知道案件进度的，但是白卿仪不是时时刻刻都在S市，所以他还是希望这个案子尽早破获，他也能尽快在结案后帮韩如眉入梦，算是彻底完成与夏之淮的交易。 于是乎，白卿仪去警局偷听了一下案件进展。 盯着白板上的几张照片，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刻计上心头。 …… 夏之淮穿着浅灰色的睡衣，头发有些乱蓬蓬的，此时此刻正懵逼地坐在一只白色巨狐的背上，双手搓着手臂瑟瑟发抖。 他看着盘膝坐在面前的绾绾，以及将魂魄塞进小纸人里，正坐在他肩膀上被吹得差点儿仰倒的黄西空，觉得自己可能梦还没醒。 算了，继续睡。。。 夏之淮准备倒下的时候，绾绾趴在他膝盖上，直立起来抬手“啪啪”拍着他的脸颊。 “哥哥，醒一醒啊，咱们上天了你不看看吗？” 夏之淮抓住她的小手臂，忍不住摸了摸有些疼的脸：“下手轻点啊，你哥我之前靠脸吃饭的，懂不懂?” 绾绾：“……”不是很懂哥哥这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他们现在在天上哎，他的关注点竟然第一时间还放在自己靠脸吃饭这点上。 职业素养真的是让小朋友叹为观止。 夏之淮被冷风吹得彻底清醒，将绾绾当作暖炉一样抱在怀里，哆嗦了几分钟，才摸了摸身下毛茸茸的白毯子。 前方的白色巨狐扭头冲他龇牙：“不要乱摸老子。” 他可是只公狐狸，夏之淮一个大老爷们，在他身上摸了摸去成何体统！ 夏之淮眼睛微微睁圆，黑色的碎发被风一吹，乱成鸡毛掸子。 长久静默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憋出一句国粹。 “艹！” “我们这是被狐妖强掳了吗？” 白卿仪回头骂道：“撸你大爷！” 绾绾立刻扭头，看向前方立起尖耳的白狐。 暴躁狐狐在线骂人！ 夏之淮：“……”这死狐狸脑子怕不是有病？一天天的，总想带坏小盆友~ 黄西空附身的小纸人钻进夏之淮的头发里，忍不住说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要是它真想把你绑架了，怎么可能让你骑在背上，怎么都该是先把你咬个半死，再叼着闪人吧。” 夏之淮觉得也是，这话确实没毛病。 “这狐狸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绾绾趴在他怀里，幽幽叹息道：“这是白叔叔。” “哥哥！”白卿仪回头强调道。 他年纪还没背上这条龙大呢，怎么就叔叔了？ 不公平。 夏之淮坐在狐狸背上，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黄西空用小纸人的巴掌冷冷拍在他脸上：“清醒一点。” “我们这是去哪儿？” 夏之淮反应过来后，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当初看到白卿仪第一眼，他就感觉这人神神秘秘，确实不像个普通人。 关键是他对电子产品什么的一窍不通，看着也十分不着调，问他之前怎么与绾绾认识，怎么教绾绾道术，他都说的很含糊。 不过绾绾对他很是信任，看起来好像也跟他非常熟，所以他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绾绾举手，圆溜溜的双眸此刻亮晶晶，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哦，我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夏之淮从善如流道：“那我洗耳恭听。” 他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去做，大晚上的卷着他和绾绾上天。 关键是也没提前和他说，让他连穿件外套的时间都没有，害的他这会儿鼻涕泡都要飙出来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子，又看了看穿戴整整齐齐，还从怀里掏出小黄鸭帽子，努力往自己头上扣的绾绾。 这妹妹，真的是亲的。 坑哥哥简直不带商量的~ PS：前段时间眼睛出了点问题，被禁用了电子产品半个月，后面会恢复更新。 第262章 哥哥生疑 绾绾兴奋地抓着他睡衣领口，笑眯眯地说道：“我们要去找坏蛋麻烦。” 夏之淮一脸莫名，思考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我们现在该不会是在去沙城的路上吧?” “宾果！答对啦~”绾绾歪着小脑袋，开心地说道，“白叔叔说哥哥给他买了新手机，但是他一直没办法完成答应你的事情，所以内心不安。” 白卿仪忍不住插嘴道：“放屁，我原话是这样说的吗?”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白卿仪义正辞严道：“我们仙族才不是守株待兔之辈！” 绾绾鼓起腮帮子，着重点再次找偏：“嘤，白叔叔又飙脏话惹~” 白卿仪：“……(▼ヘ▼#)”这臭崽崽！ 夏之淮盘膝坐在毛茸茸背上，双手紧紧盘着绾绾，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_(ツ)_/??”心好累，毁灭吧~ 听着绾绾和白卿仪斗嘴，夏之淮慢吞吞举手插话道：“能不能给我一件外套，不然我鼻涕喷你身上，到时候别怪我。” 白卿仪立刻嫌弃万分：“你给我忍住！” 真要是敢把鼻涕喷在他油光水亮的皮毛上，他一定要趁着这家伙没有恢复记忆前，先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哼~ 夏之淮吸了吸鼻涕，眼神放空道：“你们去沙城就去，带我干嘛？” “我想回去睡觉。” 绾绾：“可是我想去啊，他们两个说，如果不带你，就不带我一起啦~” 夏之淮双手rua着绾绾肥嘟嘟的脸颊，笑得颇有些咬牙切齿：“那你不能提前跟我说一下吗？你是想把我冻死，然后好去找其他漂亮男孩子当哥哥吗？” 绾绾：“……” 绾绾思考了几秒，将手伸进口袋里摸摸：“我木有哥哥你能穿的外套。” 白卿仪速度忽然慢下来，跳到一大团白云上，回头说道：“我倒是有一件外套，不知道你穿不穿？” 夏之淮立刻答道：“穿！” 都快冻成傻子了，还有什么好讲究的。 白卿仪磨磨唧唧地掏出了一件毛皮…… 夏之淮眯起眼睛，凑近看了一会儿：“这什么东西？” “狼皮。”白卿仪将狼皮丢给他，抬爪按了按脚下的云朵，“准确来说，这是一件五百多年的狼皮。” 天狼皮毛！ 天狼是仙界荒原上的凶兽之一。 喜欢群居，实力也相当强大。 不过五百年前青龙去荒原打架，把天狼分支的一个族群一网打尽，从此天狼一族看着他就绕道走。 至于那些天狼尸体，青龙全都丢给他炼器用。 那些天狼尸体都是极好的炼器材料，被他霍霍得如今只剩下眼前这一件皮毛。 但是夏之淮现在对过去的事情都记不得了，甚至也不知道仙界什么的，所以他还是含蓄点吧…… 五百年前狼皮什么，说出来应该也不会背上现代刑法的罪名。 他可真是只机智的狐狸！ …… 夏之淮拿着厚厚的皮毛，低头嗅了嗅，依稀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芒硝味。 白卿仪看着他一言难尽的表情，说道：“这皮毛我精心鞣制过的，就这么一件，你不穿就只能冻着了。” 夏之淮摸了摸光滑的皮毛，犹豫了两秒就将灰蓝色的天狼皮毛披在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被冻傻了，所以产生了错觉。 在皮毛搭在身上的那一瞬间，周围原本的水汽和冷意立刻就被驱散。 他诧异地摸了摸手臂上的皮毛，总觉得……不太像一般的皮草。 “出发，别在路上耽搁了。” 白卿仪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们出门本来就晚，白天在高空中飞行很容易被高空探测的设备发现，所以只能趁着夜色活动比较安全。 “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到沙城？” 夏之淮抱着绾绾重新爬到白卿仪背上，看着他轻盈地一跃，再度在天空中快速奔行。 白卿仪：“大概还需要半小时。” “你是去找连维奇，还是肖思伦？” 白卿仪努了努鼻尖：“不能去找他们两个吗？” “我问过凌航警官，他说肖思伦那边……不太好作为突破口，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但目前还没有找到他的弱点。” 白卿仪：“我们又不跟他讲道理，所以干嘛要找他弱点？” 实力强大就够了，怎么收拾他都行。 反正他也不会知道他们是谁，更不可能抓到一丁点证据。 夏之淮听着白卿仪流氓头子一般的发言，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我们这是个法治社会，打人犯法的。” 白卿仪扭头与绾绾说道：“告诉你哥这个笨蛋，我们有多少种可以折磨他们的方法？” 绾绾趴在夏之淮怀里，正用脸颊悄悄蹭着软和的狼毛，忽然被cue，一脸懵逼。 她大眼睛忽闪了几下，呆呆地道：“啊？！” 干嘛突然叫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呀~ …… 白卿仪无语道：“你还能不能当个靠谱的队友了，绾绾？” 绾绾一脸无辜道：“可是我这不知道你们在说神马！这个毛毛好软，跟叔叔你耳朵上的毛毛一样哎~” 白卿仪一脸绝望：“……”小屁孩儿。 就这还想帮夏之淮渡劫，渡个锤锤！ 夏之淮严肃道：“你不要带坏小朋友，绾绾现在那么小，你不要当着她的面就开始发表自己的反派言论！” 白卿仪烦躁地甩了甩毛绒绒的大尾巴：……艹！咱们俩，到底谁是反派？！ 夏之淮这家伙才是司命笔下那个无脑反派吧？ “总之，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们不打架，也能让那两个坏蛋好好学做人。” 白卿仪说完，死都不想再开口了。 这个妹控，太烦人了。 …… 夏之淮将半截下巴藏在毛茸茸的披风里，微微眯起眼睛，低头打量着身下的白卿仪，最后又看向趴在他怀里揪着狼毛的绾绾。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 他总觉得……白卿仪对他和绾绾，好像都很熟悉的样子。 那种交谈间不由自主露出的熟稔，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绾绾身上的谜团和秘密，他可以不去深究。 因为绾绾年纪小，且对他十分依恋，他很确定绾绾不会伤害他。 且，他对这个世界究竟是无神还是有神，也并没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与求知欲。 但是白卿仪来历不明，眼下又表现出这种强大的实力，再加上之前种种留在他心底的困惑。 他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再继续这么迷迷糊糊，得过且过。 得保护绾绾，就要变得比绾绾更强大才可以。 这只狐狸……似乎可以作为不错的突破口。 第263章 寡王崽崽 沙城市一家酒吧包厢内。 连维奇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左拥右抱着美女笑得开怀的肖思伦，脸上陪着笑，但是心里却很慌。 警方因为韩如眉的事情找上他，虽然他装作不知道，暂时糊弄过去。 但是他总觉得警察肯定没有那么傻，就这么相信他的言辞。 所以实在担心S市的警方再找他去警局，他挺不住会露馅，所以才连夜以出差的理由，来了沙城找肖思伦商量。 连维奇面上笑眯眯，心里却一直在MMP。 肖思伦这个狗日的，都快大祸临头了，还在这里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真TM不是个人！ 要不是这狗日的色胆包天，对韩如眉下手，也不至于连累他现在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 连维奇端起红酒杯一口闷，喝完之后，他总觉得心脏忽然跳得很快，就连眼皮也在跳。 他是个有点迷信的人，总觉得眼皮跳和心慌，像是要倒霉的前奏一样。 他平时除了碌碌无为、溜须拍马，也没有怎么得罪过别人，都是悠哉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唯一愧疚的事情，只和韩如眉有关。 所以…… 连维奇忍不住倒了杯酒，往肖思伦跟前凑了凑。 “肖哥……” 肖思伦正被怀里的美女灌酒，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的声音，反正是连眼皮抬都没抬。 连维奇脸上笑容僵了僵，不死心继续凑上去：“肖哥……” “行了，看你那一脸熊样儿，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你一天天吊着个哭丧脸给谁看呢？” “来喝酒不就是要开开心心的，你要是不想喝，一边待着去。” …… 肖思伦并不是很在意连维奇。 说到底，连维奇其实也并不确定弄死韩如眉的凶手是他。 那天的情况，真正知道的几人现在都在国外逍遥。 至于连维奇…… 只不过是一个能将他和韩如眉联系起来的废物。 根本算不上证人。 之前是担心连维奇主动报案，将韩如眉失踪案与他联系起来，所以他才给连维奇好处，让他工作一路顺风。 反正那也只是他姐夫名下的一家子公司，不太重要。 连维奇这胆小如鼠、见钱眼开的性子，在哪里怎么折腾都出不了事。 现在警方已经发现尸体，他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管这个蠢货。 不过他这个时候往沙城跑…… 肖思伦垂下眼眸，敛去眼底一片暗色，最终勾起唇角笑起来，指着另一张沙发上两个美女：“你们，去陪他喝酒。” 看着连维奇那张倒霉相，败兴！ …… 夏之淮看着黄西空的魂魄从平面小纸人中挣脱而出，黑色的浓雾很快凝成他的魂体。 黄西空伸展了一下四肢，活动着肩颈道：“待在纸人里面确实有些不太舒服。” 绾绾摊手道：“没办法嘛，除了这个办法，黄叔叔你不能靠近我的。” 黄西空摇了摇头：“不是埋怨你。” 绾绾松了口气。 “下次我争取做个舒服的纸人。” 黄西空笑着说道：“不用了。” 他只是不喜欢魂体被禁锢在某种东西中无法脱离的感觉。 再舒服的纸人，也只是一个容纳魂魄的容器。 对于他这种千年厉鬼而言，都是极为危险的存在。 若不是非常信任绾绾，他绝对不会同意让绾绾把他魂魄拘入小纸人中。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之前盯梢连维奇那只鬼，看看他现在位置。” 黄西空言罢，身形就从原地消失。 黄色的小纸人从半空中慢慢飘下，落入路边绿色的垃圾桶里。 …… 夏之淮穿着睡衣，披着毛茸茸的狼皮，感觉有点热。 他把皮草从身上取掉，街道上一阵风吹来，他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 靠！ 他暗暗撮牙，最后还是认命地将皮草抱在怀里，低头问绾绾：“有没有保温符，之前我竟然给忘了。” “是哦，竟然还有符篆可以用，我竟然给忘记了。”绾绾立刻一拍脑袋，从兜兜里掏出一张黄表纸，然后拿出一只青玉笔杆的毛笔，用舌尖舔了舔毛笔尖，然后在黄表纸上一笔喝成花出道符，“好啦。” 夏之淮接过保温符，将符篆塞进睡衣胸口口袋里，身体立刻就暖和起来。 他低头看着绾绾嘴巴尖上的红色，还有手里那杆明显比较适合她小手的青玉笔，奇怪道：“你手里这支笔哪里来的？还有你嘴巴上的红色，是墨水还是朱砂？” 绾绾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白卿仪。 白卿仪淡定如斯：“青玉笔是我送的，画符当然要用最好的朱砂才有效果，所以也是我给的。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朱砂有毒的好吗？” 夏之淮捏着绾绾脸颊，严肃道：“把纸巾拿出来，我把你嘴里的朱砂弄干净。” “你这是从哪里学的坏习惯，竟然用舌头去舔沾了朱砂的鼻尖，你是对自己的小命有什么误解？” 绾绾想说话，但是两颊被捏着，含含糊糊说了谁也听不懂。 她只能无奈地将纸巾从兜兜里掏出来，递给夏之淮。 白卿仪看着他将绾绾嘴巴和舌尖上的朱砂擦掉，淡定道：“你把你家小崽子看得太脆弱了，一点点朱砂而已，可奈何不了她。” 夏之淮狠狠瞪了白卿仪一眼：“绾绾以前可没有随随便便把东西往嘴里塞的坏习惯。” “小朋友讲卫生的习惯要从小养成，不然你以后会没有小伙伴的。” 绾绾震惊地睁大了双眼：“真的吗？” 她可是最厉害的小朋友啊，只是不讲卫生，就要失去小伙伴了吗？ 到时候典典、鹤鹤，还有书书……都不跟她玩了吗？ 夏之淮非常认真地点点头，一脸肃容道：“当然是真的。” “你也不想想，你和那些小朋友关系处得好，到时候他们也学你乱把东西往嘴里塞，他们的体质肯定没有你强啊，肯定会生病，他们的父母就会觉得你是罪魁祸首，是个邋里邋遢的小朋友，私下里肯定要告诉他们家的小宝宝，以后离你这个不讲卫生的小朋友远远的。” “到时候你真的就要做幼崽中的寡王了。” 绾绾瞳孔地震：“！！！” 竟然这么严重嗷？！ 白卿仪听着夏之淮忽悠小绾绾，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这条龙……真的越来越像男妈妈了。 回去说给仙界诸位道友听，估计会吓死那些小正经。 第264章 兵分两路 绾绾心有余悸，小胖手拍了拍胸口后，立刻表明态度：“我以后一定不舔了。” 夏之淮知道她是个言出必行的小孩儿，也没有再揪着这事儿继续说教，反而漫不经心地感慨了一句：“之前连只手机都买不起，现在却能给绾绾拿出一支这么好的玉笔，白先生的秘密很多嘛。” 白卿仪立刻察觉到他在试探，当即老老实实闭上嘴巴。 开玩笑，青龙度劫可不能毁在他手里。 不然回去肯定要被暴打。 说多错多，所以他决定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夏之淮见他默不吭声，也没有再发难：“找个背风的地方待着等黄西空吧。” 绾绾被夏之淮一把抱起，趴在他肩头乖乖巧巧：“黄叔叔很快就会回来，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夏之淮指尖弹了一下她圆溜溜的脑门：“他有手机的。” 绾绾双手捂着脑门，忽然睁大眼睛道：“哦~” 她竟然忘了还有这种东西。 太不应该了。 应该是被哥哥传染了。 哼！ …… 夏之淮不知道她小脑袋瓜里所思所想，抱着她刚准备走两步，忽然发现自己光着脚。 夏之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好想把这几个不靠谱的家伙裱起来挂墙上。 艹！ …… 白卿仪走了两步，回头顺着夏之淮的视线往下移，立刻开口道：“我去给你找双鞋。” 话音刚落，白卿仪的身影眨眼就从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绾绾和夏之淮大眼瞪小眼。 夏之淮看着空荡荡的小巷子深深叹了口气，抱着绾绾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碎石子，走到墙角边蹲下，捏着绾绾小巧的鼻头，一本正经地教育道：“绾绾……” “哥哥我错了。” 绾绾在他开口批评之前，立刻低头认错。 夏之淮话卡在嘴里，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我以后一定不这样。” 绾绾举起右手竖起四根胖乎乎的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算了。”夏之淮用手指搔了搔脑门，轻轻按压了一下额角，“我本来也不是想批评你的。” 夏之淮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努力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你们决定来找连维奇和肖思伦这件事，本身是为了帮助韩如眉，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错。” “不过虑事不周，虽然吧……你哥我考虑事情也不周全，但是咱们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做事努力考虑的全面一点，就可以啦。” “争取下次出门，哪怕做不到提前通知我，也务必请让你哥我这个大冤种穿双鞋！” “最好还能拿件外套。” 夏之淮蹲在墙角诚恳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绾绾被他逗得立刻笑起来，点了点小脑袋：“嗯，下次我一定。” 争取不让哥哥光脚上路。 …… 两人蹲在墙角下，远处的路灯只是堪堪能照到他们脚边。 夏之淮没带手机，他将手伸进绾绾的口袋：“你的儿童电话手表带了吗？” 绾绾点点头，撸起袖子：“在手腕上。” “那给黄西空打个电话，问他在哪儿？” 去的时间也不短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别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哪怕黄西空是只千年厉鬼，但终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跟狡猾的道士和人类遇上，未必能全身而退。 绾绾给黄西空打电话时，白卿仪很快拿着一双男士拖鞋回来。 夏之淮接过拖鞋后，看着上面还没有拆掉的标签，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你从哪里买的拖鞋？” “24小时便利店。” 白卿仪虽然来人间时间不长，但是很多该知道的都知道。 夏之淮将标签拆掉，穿上拖鞋后，发现刚好合脚。 …… 刚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黄西空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街道口。 随着他身影飘进，夏之淮发现他原本就有些惨白的脸上，神色变得越发严肃。 “怎么了？” 黄西空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捻了一下，内敛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不虞：“没什么，已经找到肖思伦了。” 夏之淮：“你确定真没事，你神色可不太好看。” 黄西空将右手负在身后，抬眸微微弯起唇角，笑着说道：“你这么细心，我可不太适应。” “滚吧你。” 夏之淮被他戏谑的调侃了一句，顿时肉麻得恨不能让绾绾给他一记喵喵拳。 “有事我会说的，现在去找肖思伦？” 白卿仪顿时热情道：“当然，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早点收拾完那种败类，他也好与夏之淮这个家伙钱货两讫。 他在人间的事情可不少呢，不能总把时间都耗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渣身上。 …… “肖思伦在一家夜店里，刚刚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正准备带着人去酒店。” 黄西空没有将开房说出来，毕竟绾绾还在场，小盆友不适合听大人这些污秽的事情。 夏之淮听到之后就下意识皱眉，抱着绾绾的手收紧，感觉自己有点牙疼。 他与黄西空对视了一眼，眼里意思已经很明白。 要不……不带绾绾去？ 绾绾靠在夏之淮怀里，不知道他们眉来眼去，正准备把她抛在计划外。 白卿仪也是没有感情生活的单身狐一只，对于两人的贼眉鼠眼十分不满：“你们俩磨磨唧唧，到底干嘛呢？” “既然知道了地方，我们就快去快回。” 夏之淮踹了他一脚：“你能不能有点脑子？” 男女厮混现场，能带小朋友去吗？！ 傻叉吧这是。 黄西空看了绾绾一眼：“要不，咱们兵分两路？” “两个人去找肖思伦，两个去找连维奇，这样速度也快一些。” 白卿仪顿时精神抖擞：“那就这么决定了。” …… 绾绾跟着白卿仪去找连维奇，夏之淮和黄西空去找肖思伦。 兵分两路，效率翻倍。 夏之淮被黄西空带着出现在酒店走廊里时，下意识看向走廊墙壁上的监控：“监控。” 黄西空淡定道：“没事。” 有他在，怎么可能还会让监控留下他们的身影。 夏之淮扭头问：“你有什么计划？” 黄西空同样看着他：“你有什么计划？” 夏之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是刚刚才知道你们要来找这两个人渣，你以为我能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计划？” 黄西空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我也没有，那就……简单粗暴点？” 第265章 戏精反派 …… 半个小时后。 夏之淮坐在隔壁房间的沙发上，听着隔壁靡靡之音，顿时浑身上下都像沾了虱子一样不舒服。 “这就是你说的简单粗暴的办法？” 黄西空靠在墙边，抬眉间可见几分慵懒：“找只艳鬼招待他这个色中饿鬼，不是刚刚好？” “好是好，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那只艳鬼要是万一没克制住，把他一个大活人给吸干了，那艳鬼可要背着杀孽了，到时候还怎么投胎？” 黄西空望向夏之淮的眼神有些同情：“我以为你身上有了点灵力后，多少是能变得聪明点。” 夏之淮的拳头瞬间硬了：“你还阴阳怪气？！” “黄西空，做鬼不能太损你知不知道？” 黄西空轻嗤了一声，随手拨着指环：“一只活了一百多年的艳鬼，你以为她身上真没有杀孽吗？” 夏之淮坐直身体：“所以……那是一只恶鬼？” 黄西空摊手道：“我只能说，她答应我不会把那个人给吸干。” 夏之淮身体重新瘫回去，摆了摆手道：“哦，那算了。” 过了会儿，他忽然说道：“但是这种手中沾染了人命的鬼，你以后还是尽量少打交道……” “绾绾跟个小人精似的，你身上沾上一点点怨气，她那个小鼻子都能嗅出来。” 黄西空垂眸看着干净苍白的指尖，低声道：“我有时候觉得你们兄妹俩挺好的，但有时候又觉得你们……有点多事，让我做事都束手束脚。” 说到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认识这两兄妹好还是不好。 夏之淮只是撇了撇嘴角，没有接他的话。 连他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平静地和一只千年厉鬼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要是把这话说给从前的自己听，他估计会把对方喷得妈都不认。 …… 酒店隔壁房间内，穿着浴袍的女人趴在马桶盖上昏睡。 浴室外，与浴室中女子样貌一模一样，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躺在床上，弯着唇角笑得勾魂夺魄，一双黑得深沉的美眸，幽幽地看着色令智昏的肖思伦，眼底深处慢慢闪动着一抹猩红的暗光。 五根细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抚上肖思伦的脖颈，涂着红色丹蔻的指尖轻轻挠过男人颈上皮肉时，她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肖思伦看着眼前似乎变得越发漂亮勾人的女人，满意地说道：“你今晚怎么这么好看？” 女人语笑嫣嫣：“肖少，我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平时也好看，但今晚……艳光四射，让本少越来越喜欢了。” 女人面上笑眯眯，但心里却忍不住骂道：外强中干的死色狼，看老娘不吸干你！ 肖思伦刚准备低下头亲上去，就被女人一把捏住两颊，五根纤细的手指宛如钢筋铁骨，捏得他两腮有些疼。 “怎么了？”肖思伦含糊不清地问道。 女人右手慢慢贴上他的后脑勺，笑得妩媚多姿：“既然咱们要深入交流，我想让肖少看看我的真面目。” “你有什么真面目，今晚时间这么多，咱们慢慢看……” 肖思伦话还没说完，女人一个用力，就翻身将他牢牢按在床上。 原本一头黑色长卷发的美人，在翻身的瞬间，光洁的皮肤一寸寸剥落，露出了腐烂的真容。 肖思伦瞳孔皱缩成针尖，头上碎发蹭的一下全部倒竖，下一秒就惊恐的尖叫出声，反手要推开压着他的女鬼，两脚乱蹬着挣扎往床下滚。 艳鬼娇媚的声音也逐渐变调，由温柔逐渐拔高，尖锐而愤恨。 “肖少不是说越来越喜欢妾身吗？” 艳鬼看着翻身连滚带爬从床上逃跑的肖思伦，带笑的眼睛瞬间变得阴冷，黑沉沉的眸子变得猩红可怖。 肖思伦裤子都来不及提，穿着一条花裤衩，光着脚就往门口跑。 艳鬼从床上翻了个身，伸手拨开脸上海藻一般的长发，腐烂的面容在灯光下越发清晰。 肖思伦连哭带叫道：“你别过来……” “你特么别过来……” 他试图拧门把手，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看着从床上慢条斯理下来的女鬼，还有她身上幽幽飘起的白纱，吓得哭嚎不止，一手暴力地狂锤酒店门板，一手死命拧着门把手，百般用力下，哐的一下将门把手给拧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门把手，呆了两秒，回头看向已经飘近的女鬼，将手里的门把手扔向女鬼，砸着门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有鬼啊——” 艳鬼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没留下一道影子，只轻轻拨着自己红色的指甲，慢悠悠地进行自己反派发言：“别嚎了，今晚就算嚎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乖乖让我吸几口阳气，我保证不把你吸成人干。” 肖思伦身体紧紧贴着门板，张口就骂道：“你们女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我是女鬼哦，不是人了。”艳鬼好整以暇地纠正他用词错误。 “反正你也不是个好人，以后下了地府，估计会变得比我还惨，所以你也不用嫌弃我……” “毕竟你也杀了人，死后被鬼差领走，根本就过不了奈何桥，到时候牛头马面把你往油锅里一叉，反反复复炸个千八百遍，到时候你肯定比我现在的样貌还要丑个几百倍……” “我都不嫌弃你是个被那么多女人睡过的烂男人了，你也没必要嫌弃我不是。” 肖思伦两眼泪汪汪，十指挠门道：“你才烂，你全家都烂，老子肯定会活得好好的……” “你最好快点儿离开，不然等老子找到道士，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每天都把你塞粪池里……” 不都说鬼最怕污秽的东西吗！ 艳鬼嘴角抽了抽，叉着腰恶狠狠地骂道：“老娘吸的狗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还是头一个敢跟老娘这么说话的烂茄子！今晚要是不把你吸成人干，简直对不起老娘沙城第一艳鬼的威名！” 肖思伦刚想还嘴，艳鬼忽然近身，一把扣住他的喉咙。 “叫啊！” “老娘今晚就教你好好做人。” “像你这种管不住下半身，还色胆包天，残害良家妇女的狗男人，把你下面作案工具切了都是轻的。” 肖思伦几乎喘不过气，但还是被她凶狠又残忍的模样吓得立刻合拢双腿。 艳鬼抬起右手握拳，看着他人厌狗嫌的肾虚脸，立刻送了他两个青眼窝。 看到他对称的黑眼圈，才满意收回右手。 “这样看着就顺眼点儿了……” 艳鬼冷哼了一声，目光不紧不慢扫过一旁的墙壁。 她知道，那只厉鬼就在隔壁，要不是答应了他不能杀这个混账王八蛋，她早就把他阳气吸干。 到时候还要把他魂魄拘起来，带去给那些急色已久的女鬼反反复复榨个干净。 这种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牛逼炸了的蠢男人，也就这么点废物利用的价值了。 …… 隔壁。 夏之淮因为身负灵气，能将艳鬼和肖思伦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扭头一言难尽地看着黄西空：“你找的这艳鬼……有点虎。” 黄西空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劲爆的对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单手托腮轻轻叹息：“谁说不是呢。” 本以为是个实干的，没想到也是个戏精反派，动手之前还放那么多狠话。 这在电视剧里，肯定是会被临场反杀的倒霉鬼。 等她任务结束，要不推荐她多看几部反派放狠话没好下场的电视剧？ 第266章 面如死灰 黄西空在艳鬼吸的差不多时，穿过墙壁出手阻止了她。 样貌恐怖扭曲的女鬼见到他后，老老实实收起一双长着锋利长甲的手，规规矩矩站在墙边道：“需要我一会儿帮忙善后吗？” 黄西空还没回答，夏之淮的声音就隔着门板传进来：“又不是杀人越货，毁尸灭迹，善什么后？” 黄西空提起瘫软在地上，已经没有意识的肖思伦，左手将门把手拧开。 夏之淮就双手插在睡裤兜里，站在门外静静看着两只鬼。 艳鬼看到夏之淮的脸，眼底露出惊艳之色，残缺的容颜瞬间恢复如常，朝夏之淮递出一张名片：“小帅哥，有没有兴趣来一段传奇的人鬼恋？” 夏之淮面无表情望着艳鬼，虽然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但嘴上还是礼貌坚定地拒绝了。 艳鬼可惜地叹了口气，转身就消失在房间里。 黄西空侧身让开位置，夏之淮穿着拖鞋进来，反手将房门关上。 看着瘫在地上死猪一般的肖思伦，夏之淮蹲下身打量了他很久。 “看着人模狗样，却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夏之淮低声低低嘲讽了一句，站起身手，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黄西空回头看了眼洗手间方向：“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把洗手间那个女人送到隔壁房间去。” 夏之淮颔首，蹲在地上思考着怎么才能让肖思伦乖乖认罪。 女鬼作用有限，吓是把人吓到了。 但是直接昏了过去。 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夏之淮起身去接了一水壶水，回来后看着已经杵在房间里的黄西空：“怎么让他快点认罪，你有头绪吗？” 黄西空伸手道：“你一边待着，这里交给我。” 夏之淮的脸太标志性了。 很容易被认出来。 夏之淮看着黄西空将肖思伦提到卧室关上门，之后隐隐约约能听到泄露出来的惨叫声，瞬间让他头皮发麻。 比古装剧里那些东厂锦衣卫折磨人的配音还要阴森恐怖。 夏之淮坐在沙发上，堵上自己的耳朵，争取做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 黄西空很久没有做过刑讯的事情。 他也并不是真的对肖思伦下手，毕竟留下真正的伤痕会很麻烦。 只要留着这家伙一条命，以他的家世背景，事后肯定是能找到出手的玄门中人。 他对肖思伦下手留下痕迹，难免会泄露自己的气息，到时候玄门众人顺着线索找来，麻烦的还是那兄妹俩。 虽然将人拖入他的鬼蜮中，但营造出的环境，和酒店房间竟然一模一样。 他的面容变换成刚刚艳鬼的模样，然后凭空掏出一个黑色的沉甸甸大包，从里面取出一件件沾满血污的锐器，规规整整地摆放在白色的床单上。 肖思伦被绑着床尾，黄西空提着水壶，直接将冷水全部浇在他脸上。 肖思伦悠悠转醒，一时间恍惚不定，还有点天旋地转的错觉。 看清提着水壶的女人后，肖思伦顿时尖叫着，想要挣脱手上的束缚。 听到哗啦啦的声响后，他才发现捆着他的是一条很粗的铁链，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让他恶心的同时，内心恐惧无比。 …… 黄西空拿起一个钳子，顶着艳鬼的面容，慢悠悠地说道：“你运气也是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我今天呢怎么都要完成任务，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 “见过这东西吗？” 黄西空“哐哐”动了两下钳子：“我以前认识一只古代鬼，他很擅长刑讯审问，据他自己吹，说是锦衣卫什么的，下去之前教了我一手刑讯审查那些嘴硬犯人的手段。” “今天就在你身上试试，也算是我对雇主的交代。” 肖思伦原本很害怕，一听立刻说道：“你雇主是谁？不管他给你开什么价格，我都愿意翻十倍。” 黄西空蹲下身，对于他的利诱不为所动：“十倍，可真大方。” “我要是别的鬼也就算了，可是你杀了我家后辈，我家后辈投胎前找到我，求我帮她报仇。” “你说这仇……我能不报吗？” 黄西空的鬼话张口就来，肖思伦脸色惨白，嘴唇也禁不住轻颤。 “你是韩如眉的亲人？！” 他瞳孔很戏剧化的再次一瞬缩成针尖，让黄西空看着忍不住挑起眉梢。 黄西空低头将钳子夹上他的食指指甲：“这刑具是专门用来拔指甲的，你们现在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演吗？谁犯了事，送进牢里，不开口就把指甲拔了，这在历史上确有其事。你今天有机会可以体验了。” 肖思伦大叫道：“住手，你个疯子，赶紧住手！”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哪怕手指再怎么动，也完全挣脱不掉黄西空的钳制。 下一秒。 一道血花飞溅，肖思伦痛苦地大叫，头一歪，又晕了。 黄西空：“……” 定定看了肖思伦三秒，他起身走出鬼蜮，与站在外面的夏之淮吐槽道：“我就没见过这么废物的人，才吓了他一下，他又晕了。” 夏之淮无语道：“你弄出把他指甲拔掉的假象，换个人也得晕。”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太弱了，以前就连朝堂上那些文弱的文臣，受了刑也至少能扛半个时辰，硬骨头的人就更不会随随便便屈服于刑讯手段……” 夏之淮撇了撇嘴角：“今非昔比，知道你从前有风骨，但屋内里那个人，你就别指望他有半毛钱的骨气了。” “他脆弱点也好，你不是更容易能撬开他的嘴。” 黄西空烦躁道：“他老晕，这手段才哪儿到哪儿！” “行吧，你开心就好。”夏之淮接过水壶，“我再去接一壶水。” …… 肖思伦又被冷水泼醒了。 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他叫唤了一声，头一歪，被黄西空及时伸手掐醒。 “不准再晕，不然下次再醒过来，我可就说不准你下半身会不会少什么部件了。” 肖思伦在昏睡过去的边缘一个激灵，再度坚挺起来。 他哭爹喊娘地求饶，看着钳子再度靠近，立刻大声喊道：“我错了，我错了！” “求你放过我，不管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黄西空捏着钳子：“有时候人心比鬼更难测，你现在承诺，之后就能翻脸不认鬼，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杀了我家后辈，为了不造孽，所以我不杀你，但是折磨你总归是可以。” “你凭什么让我消气，让我家后辈早日安息？” 黄西空作势要拔，肖思伦盯着手，大声道：“自首！” “我去自首！” “你放过我，我一定去自首！” 肖思伦一脸颓败死气，泪流满面地求饶道：“我再也不敢，不敢了。” “你放了我，我找人给韩如眉超度……” 黄西空一把拔下第二根指甲：“超度，就不用了。” “你出现在我家小辈的灵位前，都会脏了她的轮回路……” …… 夏之淮靠着墙，听到肖思伦答应愿意自首时，悄悄捏起一道符，给黄西空传音。 “让他先忏悔杀害韩如眉的过程，找机会用手机录下来。” “但是不要让镜头前的他呈现被胁迫的样子……” “一定要小心。” 黄西空闻言收起钳子，随手掏出几张信纸和一支笔，“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认罪书，写吧。” “顺便跟我聊聊，你是怎么对我家后辈下手的？” “敢说一句假话，和我家后生告诉我的不一样，今天晚上我就把你的皮剥了。” 肖思伦两眼一黑，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指尖，又看着桌子上的纸笔。 面如死灰。 第267章 递交证据 黄西空打开了手机拍摄功能，并没有让肖思伦发现。 在他边写认罪书的同时，听他完整的讲述了当时作案的全过程。 黄西空面目平静，但是对肖思伦的不齿已经达到了顶峰。 一墙之隔的夏之淮坐在沙发上，托腮坐在沙发上，眼帘下垂，静默无声。 黄西空的鬼蜮铺的范围很大，就连他所在的小客厅其实也包含在内。 他很清楚，肖思伦现在的每一句话，之后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但是心里还是沉闷闷的，总感觉有种近乎窒息的难受。 他从前的生活，光鲜亮丽，忙碌奔波，但相比于现在而言，却又显得简单至极。 最险恶的也只不过是同行竞争激烈，因为过于阴险用了些非常规的小手段，让他一天天倒霉，事业一点点下滑。 但多少与他不太合群的脾气也有些关系。 将绾绾接回身边后，他所见所闻都变得越发离奇，也突然发现人性是一种很难说的透的东西。 有的人无私正直，愿意为陌生人奋不顾身，拼上一切。 有的人自私贪婪，只为满足一点私欲，不惜夺人性命。 他以前从不想这些事情，自己的日子都已经过得浑浑噩噩，哪里还有空去理会别人的酸甜苦辣。 可是遇见了这么多事，他发现人很渺小，他尤为渺小。 就连绾绾，身上都有种让他这种成年人敬畏的侠义之气。 他……是不是应该也要多做一些事情，支持绾绾，而非一味的阻拦？ 但又不清楚这个界限，甚至就连今晚对黄西空恐吓肖思伦的事情视而不见，甚至还提建议帮助他，也不太清楚是不是真的正确。 夏之淮忧愁地低叹了口气，脸上难得露出纠结之色。 房间内一阵风掠过，他忽然嗅到了一股奶香味儿。 猛然抬头，就看到抱着绾绾立在房间里的白卿仪。 …… “哥哥不开心。” 绾绾看了夏之淮一眼，立刻就挣扎着要从白卿仪怀里下来。 白卿仪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夏之淮哪里不对劲，但还是把绾绾放下来。 “我们那边已经完事了，你和那只鬼进度如何？” 夏之淮坐直身体，任由绾绾从他腿上爬到怀里，一手护着绾绾，不忘回答道：“肖思伦在里面写认罪书，黄西空正在录视频。” “竟然连认罪书都肯写？”白卿仪忍不住慨叹，“还是你们俩有办法。” “你们呢？”夏之淮摸了摸绾绾的小呆毛。 绾绾立刻举手抢答：“这个我来回答哦，那个叔叔没有杀人，他也只是怀疑杀害那个女鬼姐姐的人是屋里的大坏蛋，但是一点有用的证据都没有。” 白卿仪颔首补充道：“我搜过他的记忆，发现他确实没有撒谎。” “肖思伦只是通过他认识韩如眉，那家伙胆小怕事，韩如眉确认失踪后，他找肖思伦询问过这件事，但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只是通过肖思伦一些习惯和对他脾性的了解，觉得韩如眉死了，且与肖思伦脱不了干系。” 白卿仪坐在长沙发上，双腿交叠，懒懒洋洋地挠了挠耳朵：“而且通过他的那点记忆，我觉得肖思伦一开始是想也弄死他的，但韩如眉失踪那么久都没有被警方找到尸体，甚至连是否死亡都没法确定，肖思伦应该不想再杀第二个人弄出更多麻烦，所以才给了连维奇那么多好处，哪怕连维奇心有怀疑，还是用利益让他闭上了嘴。” 夏之淮抱着绾绾，顺手rua着她的软发，沉吟道：“所以连维奇也不算无辜。” “不过没参与杀害韩如眉而已，算不上罪恶滔天，但也不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白卿仪说道。 “小人而已。”夏之淮总结发言。 …… 三人坐在沙发上等黄西空那边结束，绾绾仰头看着夏之淮瘦削的下颚线，视线继续上挪，盯着他的脸和眼睛。 “刚刚哥哥不开心？为什么？” 夏之淮点了点她鼻尖：“你又知道了。” 绾绾点点头：“哥哥的情绪很明显。” 白卿仪笑道：“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绾绾拧着小眉头：“你没有绾绾细心哦~” 她将软软的脸颊贴在夏之淮肩头，理所当然道：“我是这世上最最关心哥哥的人！” 夏之淮闻言但笑不语，目光却投向白卿仪，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是根本藏不住的炫耀与得意。 白卿仪轻嗤了一声，别开头轻声吐槽：“得意什么！不就是个便宜妹妹嘛，一天天炫耀个没完没了……” 夏之淮低头与绾绾说道：“我刚刚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情，所以心情不好。” 绾绾认真地望着他：“哥哥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哦。” “我会帮忙想办法的。” 夏之淮：“知道了，小管家。” …… 肖思伦写完认罪书后，黄西空直接抬手将他敲晕，重新丢回酒店卧室的大床上。 将认罪书叠好之后，他看了一遍录下的认罪视频，收起手机直接从房间离开。 原本阴沉沉，地上还沾着血迹的房间，顷刻恢复原状。 黄西空穿过卧室门板，将手机递给夏之淮：“视频已经录下来了，你想好怎么把这东西交出去吗？” 夏之淮：“我之后会找凌航，至于视频与认罪书如何弄的，到时候我来解释。” 黄西空微微颔首：“行吧，那我们现在回去？” 白卿仪：“去酒店楼顶吧，比较方便。” 几人转瞬就出现在酒店顶楼，高楼处的风声很响，从耳边呼啸而过，吹起几人的头发。 白卿仪摇身一变成了巨大的白狐，绾绾看着站在一旁的黄西空，从兜兜里摸出小纸人：“黄叔叔还要再委屈一下下了。” 黄西空看着巴掌大的纸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算了…… 不就是待在里面难受了点。 反正绾绾也不会伤害他。 黄西空魂体变淡，钻进了小纸人中。 绾绾掌心的纸张瞬臾被赋予活力，小纸人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跳进了夏之淮睡衣胸口的口袋里。 “走吧，该回家睡觉了。” 夏之淮抱起绾绾，爬上白卿仪背后，将身后的帽子兜头扣上。 巨大的白色狐尾摇晃了几下，一行人便出现在黑夜的云层之上。 …… 第二天上午，夏之淮拿着一部手机，和装在物证袋里的认罪书，递给了凌航。 “这是肖思伦的认罪书与认罪视频，你可以拿着，看看能不能用上。” 凌航拿着手机和认罪书，整个人怔忪了许久。 “这些东西哪来的？” 夏之淮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纸杯：“一个朋友给的。” “我能见一见提供这个证据的人吗？”凌航问。 夏之淮沉默下来。 “不能？” “不是人。”夏之淮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鬼？”凌航一点就透，不愧是已经接受了这世界奇奇怪怪设定的男人。 “嗯，韩如眉的家中已经故去的长辈。” 夏之淮：“其他我就不便告知，如果能用于帮助你们定罪最好，不能……那就只能麻烦你们继续追查真相，早日给韩如眉家人一个结果。” 凌航将认罪书和手机都收下：“嗯，我会考虑的。” “今天上午沙城警方那边接到了肖思伦的报案……说是有人昨晚绑架了他。” “但是警方看了酒店监控，发现他房间除了昨晚喝醉的女人进去过，在里面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去了隔壁房间，根本没有出现过他口中说的那个长得很像腐尸的绑架犯……” 夏之淮放下纸杯，笑得十分淡定：“我先走了。”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昨晚可什么都没做呢。 第268章 暖场公举 夏之淮过了几天才在新闻上看到肖思伦认罪的消息。 韩如眉这桩案子在S市也算出了名，警方调查结果出来后，当下热度非常高，挂在同城热搜第一。 夏之淮坐在车里，拿着手机点开热搜词条，将S市警方对外披露的消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关掉手机靠在椅子上松了口气。 肖思伦虽然被黄西空警告过，但那天之后依然没去自首。 夏之淮也不知道警方是如何让肖思伦伏法，但是结果总归是令人满意的，这就够了。 眼下，他和绾绾正在去参加第三期节目录制的路上。 之前签的合约一共是三期，中途因为车祸，所以第二期他和绾绾没有参加。 出院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刚好能赶上第三期的拍摄。 他也想尽早完成当时在星辰娱乐签下的最后一份工作合同，所以不想再把拍摄任务延后。 …… 节目组派出黑色的商务车从机场接到他们，一路朝着铁市的另一边驶去。 夏之淮看着仰头大睡的绾绾，低头凑近观察了一下她嘴角，前排的摄影师的镜头也聚焦在绾绾脸上。 下一秒，一滴很灵性的口水就从她张开的小嘴边滑下。 夏之淮满头黑线，用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扭头朝摄影老师说：“别怼脸拍，绾绾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摄影老师悄悄笑了笑，将镜头落在他手里的纸巾上，然后…… 慢慢移开。 夏之淮用纸巾擦掉绾绾嘴角的口水，用一旁的玩偶垫在她颈侧，以防止她睡醒脖子疼。 …… 前排负责拍摄的老师这次兼职了一下提问工作，以防止在开车途中太过安静，拍摄缺少素材。 虽然夏之淮这半年人气下跌比较严重，已经很难再赶上新爆红的一线小生小花。 但是参加他们这季综艺第一期节目后，夏之淮好像隐隐又有翻红的趋势。 而且夏之淮和桃绾绾这兄妹俩在一起，真的非常非常有话题度。 本季第一期在忍冬拍摄的节目，在线直播期间，兄妹两人的直播间流量峰值甚至已经达到八百多万。 第一期成片剪辑之后全网播放，短短一周的时间，播放量也突破两千万。 这是他们这档综艺节目自开播以来数据最好的一期。 导演胡北军在第一期节目周播之后，就想着再与夏之淮谈谈续约问题，最好这兄妹俩能参与这档节目一整季的拍摄工作，薪酬方面自然也不是之前的价位，凡事都好商量的。 毕竟第一期实在太精彩了。 从山村凶宅，到烈火英魂…… 最后甚至还揭露一个千里认亲却系李代桃僵，想要骗取老人财产的大阴谋。 不得不说，这兄妹俩是有点运气和东西在身上的。 但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别说第二期全员正常拍摄了，夏之淮兄妹俩直接车祸缺席。 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能预料的。 所以只能先联系之前约过的一对父女顶上。 但是第二期节目的流量可谓是大跳水。 尤其是在很多人知道夏之淮和绾绾缺席第二期节目后，第二期节目剪辑后的网播量也不尽如人意。 还好夏之淮在车祸中没受重伤，经纪人提前联系过他们，所以第三期又回归了。 胡北军现在只想尽可能把节目热度再炒起来，所以肯定不会让夏之淮和绾绾就这么一路舒舒服服的睡到目的地。 …… 夏之淮看着摄像大哥兴奋的眼睛，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你想问什么？” “夏哥流程都很熟了嘛……”摄像大哥笑了笑。 夏之淮靠在车后排，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带：“那是，你们的本性我可是一清二楚。” 摄像大哥肉眼可见的沉默了几秒：“……”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他多好一摄像啊，被他说的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一样。 “首先要代表节目组恭喜夏哥出院。” 夏之淮点点头，有点高冷地回答：“谢谢。” 摄像大哥：“夏哥对第三期录制地点有了解吗？” 夏之淮微微偏头：“明知故问？你们不是全程保密，非要等我们到了才告诉具体地点？” 摄像大哥：“……说的也是。”导演组给的这是什么破问题？！！ “你对即将见面的几位嘉宾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夏之淮托腮望着摄像老师：“没有，大男人不要黏黏糊糊的，很肉麻。” 摄像大哥端着机器已经有点暴躁：“……你今天是来克我的吗？配合一点啊。” 夏之淮：“咱们别尬聊了行吗，我把绾绾叫醒，你和她聊。” “她肯定能跟你聊到目的地。” 说着，夏之淮就将掌心贴在绾绾脸颊上，捏了捏她屁桃似的小脸：“桃绾绾，你的肉干掉了。” 绾绾睫毛立马抖了抖，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时间往地上看了看。 发现自己还坐在车上，伸手摸了摸兜兜，两只小胖手伸进口袋后，确认里面存货还在。 这才扭头凶巴巴盯着夏之淮：“坏蛋——” 骗小孩子，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夏之淮将绾绾身体摆正，一本正经地瞎编道：“你现在睡太久，晚上又要闹到很晚，所以前座这位叔叔想找人聊天，交给你了。” 绾绾扭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身子往前探了探，一脸认真地问道：“真的吗？” 摄像大哥：“……真的。” 绾绾想了想，觉得这个任务还蛮简单的。 于是自然地接起了暖场小公举的工作。 “我和哥哥很长时间没来，典典好吗？郑鹤哥哥好吗？还有还有，颜书他也好吗？” 工具人摄像老师疯狂点头，被绾绾一脸暖暖关切的模样融化了一颗老父亲心：“好好好，他们都很好。” “其他叔叔阿姨呢？” 绾绾依稀是记得的，他们离开忍冬的时候，有一个阿姨好像被一只厉鬼缠上了。 当时哥哥隐晦地提醒了一下，但哥哥说对方和他关系不好。 所以那个阿姨会不会听……很难说呢。 …… 摄像老师刚想继续点头，就听到绾绾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哎，希望那个看起来总是很生气的阿姨能平平安安吧。” 摄影老师这才想起来，和夏之淮一样缺席了第二期节目录制的宋元辛。 这一季综艺中的成年女嘉宾本来就少，只有三个人。 宋元辛和宋晴风也算是话题人物。 真假千金这个梗竟然发生在他们生活中，确实是够吸引人眼球的。 所以宋元辛和宋晴风在节目中的相处与暗流涌动，也是观众很喜欢扒的一部分内容。 宋晴风虽说没有背靠宋家，但是据说她身后也有个很厉害的投资方，只是暂时不清楚对方身份。 娱乐圈有时候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情，反而最有可能就是真相。 所以剧组里的人，除了之前的宋元辛，也没人会去专门针对宋晴风。 宋晴风本身也是个很聪明细致的人，在节目中态度也非常好，因为和小孩子录综艺，展露出来的性格也很温和。 绾绾嘴里那个“看起来总是很生气的阿姨”，肯定不是她。 至于另一个女团成员罗衣，在国外还有些名气，但在国内才开始发展，名气要比同框的几位艺人弱不少。 基本上不敢弄出什么幺蛾子，全程都很听节目组安排，也是战战兢兢配合拍摄工作。 也不可能是绾绾口中那个人。 所以绾绾小声嗫喏之后，摄影老师第一时间就想到……绾绾嘴里那个阿姨，恐怕就是宋元辛。 …… 摄影老师有意提问道：“绾绾为什么会这么说？” “宋元辛老师确实缺席了第二期节目拍摄，具体遇上了什么麻烦，我们这些工作人员暂时也不清楚。” “不过据说，她这一期也回归了。” 绾绾眨了眨眼睛。 难道是那只鬼鬼解决了吗？ 绾绾刚想张口解释，夏之淮不知何时已经撕开包装袋，将一块牛肉干塞进绾绾小嘴里。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摄像老师：“童言无忌，套小朋友的话就算了吧。” “绾绾才三岁半呢，她是个古道心肠的孩子，希望身边所有好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昨天她捡了只宠物狗，被狗萌的晕头转向，喂了根火腿肠就想把狗牵回家养，结果却被人家狗主人抓个正着。” “听着狗子被抱走时候那凄惨嗷嗷叫，她也追了一路，念叨着狗子平平安安。” “实际上，那只狗只是不想打疫苗，所以到了宠物医院门口，挣脱绳子跑路了……” 绾绾使劲咬了一口牛肉干，十分生气抗议刀片：“哥哥你的嘴，不要可以捐了哦~” “夸我就夸我，揭宝宝黑历史，诅咒你晚上尿床。”绾绾在座椅上画圈诅咒。 小仙女的魔法是很厉害的。 夏之淮不屑地冷哼：“你以为谁都是你吗？” 绾绾黑脸：“……”这个哥哥不能要了。 绾绾下一秒找到镜头，将小圆脸凑近，十分严肃认真解释道：“不要听哥哥瞎说，绾绾不尿床的！” 背景板-夏之淮适时发出一道意味深长的轻哼。 就……很灵性吧。 夏之淮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信则有，不信则无喽！ 第269章 行个大礼 黑色的商务车很快停在了一处地貌非常奇特的山坳处。 夏之淮先拉开车门下车，站在车门口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势，想起小时候听自家老爸提过的事情。 眼前的铁市和他小时候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铁市的位置稍微靠西北，但离广袤的西北还有段距离，这里几十年前曾经是国内非常着名的矿区。 附近的大山蕴含着不少资源，采煤、冶铁……这些伴随了铁市近五十年的发展路程。 但是夏之淮眼前的山坳与远处的山脊上，目之所及处，全都是苍郁的林木，新修建的马路隔着大概二十多米远的地方，还有一条水非常绿的河，河水随地势蜿蜒而下，将会在本省省会边缘逐入蛮江。 夏之淮还在发呆，绾绾已经等不及要下车，自己解开安全带，从椅子上爬下来后，就蹲在车门口望着地面跃跃欲试。 摄影师喊了夏之淮一声，提醒他注意身后的绾绾。 夏之淮刚回头，绾绾就卯着一股劲，从车上跳下来。 “绾绾——” 夏之淮想伸手接，还是晚了一步。 绾绾落地姿势完美，但是下一秒就跪在了他脚边。 夏之淮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绾绾跪在地上仰头小脸懵逼望着夏之淮。 “哥哥……你听我狡……啊，解释。” “我……我只是想要红包而已，才行了个大礼。” 夏之淮好笑地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将她膝盖上的灰拍掉，蹲下身捏了捏她膝盖：“疼不疼？” 绾绾立马摇摇头：“小事儿。” 这才多高…… 从转生池掉下来的时候，那才叫刺激嘞~ “下次想下车，记得叫我。”夏之淮也不纠结这些小事，确认自家钢筋铁骨的妹妹没问题，关上了车门，扭头问摄影老师，“后面这段路我们要自己走过去？” “嗯，只有一小截，前面是龙树镇。” 夏之淮就知道没那么轻松，扭头招呼绾绾：“走，扛行李进山。” 绾绾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摇三晃地走到车后，看着夏之淮将两个行李箱提出来，立刻上前抱住自己新添置的蓝胖子儿童行李箱，表示自己可以拉着行李箱跟上他的脚步。 夏之淮看着比她矮不了多少的儿童行李箱：“我觉得放任你自己提箱子，到时候观众会在直播间里骂我虐待儿童。” 绾绾拍着胸脯保证道：“哥哥，不会的。” “谁骂你，我保证帮你骂回去。” 夏之淮拉着行李箱放弃了挣扎。 反正他就是个摆烂的咸鱼哥哥，随便她吧。 估计拖一会儿就不想自己拖了。 兄妹两人，一高一矮，拉着两只行李箱往前方的龙树镇走去。 还没走到镇上集合点，绾绾眼睛倏然一亮，高兴地望着前面喊道：“典典！” “哥哥，他们来接我们了。” 绾绾拖着行李箱朝着前方招手，夏之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三个小萝卜头跟风之子一样，一下全都呼啦啦往他们跑来。 夏之淮也摇了摇手：“看来他们都到的比我们早啊。” 绾绾许久没见小伙伴，几个人一碰头，她就把行李箱丢给夏之淮，和典典书书拉着手，跟着鹤鹤跑了。 夏之淮看着左右手，忽然冒出一点辛酸，他被自家养的崽崽抛弃了。 后方有人拖着行李箱追过来，曲修南扛着箱子追上夏之淮后，狠狠喘了几口气。 “可算追上你了。” 夏之淮提着行李箱奇怪道：“你竟然比我来的还晚？” “飞机延误了。”曲修南坐在行李箱上喘了几口气，缓过来后就问，“绾绾呢？” 夏之淮摇头叹气：“跟着小伙伴跑了。” “哎，还以为追过来能rua绾绾呢，好久没见她了。” 夏之淮睨了他一眼：“想要妹妹，让你父母再努努力，也不是不行的。” 曲修南拖着行李箱追上夏之淮脚步：“我倒是挺想，回去跟他们提了一嘴，我爸差点就在家里上演全武行了。” 夏之淮：“……” “你身体还好吧，之前只听说你出了车祸，给你发消息也没回。”曲修南问。 夏之淮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手机坏了。” 其实只是屏幕碎了。 不过……消息太多，他懒得一一回复。 所以自然也就没看曲修南的消息。 “我身体已经恢复，虽然车祸看着严重，但身体其实没什么大碍。” “你也算是福大命大，现场视频看着就挺恐怖的，车头甚至还发生了爆炸，真是不敢想再晚一步会是什么后果……” 夏之淮笑着道：“确实，我也觉得自己福大命大。” 虽然运气被人偷走了，但因为有绾绾在，所以他这么危险的情况都能死里逃生，还基本没受致命伤。 哪怕后面再倒霉，他都不会怨天尤人。 第271章 摆烂兄妹 “好吧，那咱们就在接下来日子的行程里切身体会吧。”主持人说道。 绾绾骑坐在自己的小箱子上，认真地点点小脑袋。 “接下来第一个活动，咱们还是老规矩，崽崽和家长一起努力做游戏，按照游戏排名选择即将入住的房子。” 绾绾看着扶住行李箱拉杆的手，头慢慢往后仰，直视着夏之淮的下巴和鼻孔：“哥哥，靠你啦。” 夏之淮垂下眼帘与她对视，笑得很是不走心：“靠我你就完了。” 绾绾抱住行李箱拉杆，两条小腿夹住行李箱，瞬间面色惨淡：“……” 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岂不是完了？！ 今天还能顺利干饭吗？ 节目组早就将道具准备好，一排列在一大块木板上的小气球。 夏之淮看着那一列列整齐的气球，忽然就觉得……信心它就怎么回来了。 打气球，这个他熟啊，小时候经常玩。 接着节目组就呈上了一盒的……玩具飞镖。 夏之淮望着盒子里明显做过改动的飞镖，又看了看被拉远的木板，这距离…… 曲修南从盒子里捡起一只飞镖，指尖在头部摸了摸：“这飞镖的头部明显被打磨过啊，导演你们这是又不安好心……” 主持人丝毫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要在站白线之外，向五米之外的木板投掷，扎破一个气球算一分。” “按照分数从高到低的顺序排名。” 夏之淮接过飞镖：“这不公平啊。” 主持人望向夏之淮。 “暂时抛开准确度，顺序前后肯定会影响命中率。” 板子上气球多的时候，扎到的概率会更大，所以先上手的人肯定有优势。 主持人：“这个我们也想到了，所以由宝宝们决定你们上手的顺序。” 绾绾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主持人拿出了一个鸡毛毽子。 绾绾茫然地扭头望向夏之淮：“……” 夏之淮看了看毽子，又看了看明显不知道这什么东西的绾绾：“……”好的，他们兄妹俩今天垫底提前预定席位了。 “踢毽子啊？”典典抱着莫则许的腿，同样忧心忡忡。 “我不太会踢。” 绾绾立刻举手道：“怎么玩？” 主持人将毽子扔起来，试着踢了两下，也就两下，毽子就飞到夏之淮头顶。 夏之淮抬手将瞄准自己脑袋的毽子抓住，伸手递给绾绾：“你试试看。” 绾绾从行李箱上溜下来，捏着红色的鸡毛，发现周围好多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自己。 就……猛（萌）女紧张~ 她捏着毽子，绷着一张小肉脸，如临大敌般酝酿了三秒，然后抛出、伸脚脚。 鞋子边边堪堪挨到毽子，紧跟着就落在地上。 绾绾站稳有点摇晃的身体后，盯着地上的毽子苦思三秒，抬头冲主持人和导演说道：“我们还是换个游戏吧，这个游戏对小朋友不友好。” 主持人笑着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游戏可能只是对你一个小朋友不友好？”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绾绾信誓旦旦道，“不可能全世界的小朋友都会踢毽子。” 主持人：“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现场只有你们几个小朋友哦。” 绾绾将求救地目光看向典典。 典典松开抱着莫则许膝盖的手，将毽子捡起来，试着踢了四个。 颜书也捡起毽子，踢了五个。 郑鹤年龄最大，也是最会踢的，十个。 绾绾捂脸扭头：“……”不要问，心如死灰属于是了。 夏之淮和绾绾同款如丧考妣的表情，兄妹俩蹲在路边齐齐兴叹。 谁来救救他们呀？ 今天难道真要风餐露宿了吗？ 夏之淮将毽子捡过来：“绾绾，你还是赶紧练练吧，不是说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吗？” 绾绾扭头幽怨道：“师父说，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 “佛祖很嫌弃。” 夏之淮拿着毽子，与她大眼瞪小眼：“……”啧，臭小孩儿，又跟他杠上了！ 不出意外，绾绾在踢毽子比赛中，战绩为一，排名垫底。 夏之淮忧伤地蹲在一边，浅浅叹气道：“这次如果没选到好一点的房子，你会不会不习惯？” 绾绾从兜兜里掏出两根棒棒糖，撕开糖纸递给他一只，摇了摇小脑袋乖巧道：“没关系啊，我都能住的惯。” 毕竟她是小桃子嘛，千百年风吹雨打都过来了，录节目再差的环境应该也没有幕天席地糟糕。 就是吧…… “哥哥你可能会住不惯。” 哥哥是个讲究人。 当神的时候，巢穴都必须是无数宝物铸就而成，下凡历劫生活条件好像也没差过。 她很担心哥哥吃不了苦。 绾绾舔了一口棒棒糖，望着夏之淮忧心忡忡地说道：“哥哥，你为了自己也应该加油。” 夏之淮望着前方拿着玩具枪“啪啪啪”打气球的几人，单手搓了搓脸：“我准头不好，而且你别忘了，我运气更差。” 绾绾舔棒棒糖的动作一顿，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你完蛋了哥哥。” 夏之淮捏捏她小肉脸上最近养出的小奶膘：“没关系，人生一摆烂，快乐多一半。” 绾绾一时间哑口无言：“……” 从来没觉得哥哥这么懂人生！ …… 夏之淮端起玩具枪，瞄准板子上的气球时，信心满满地扣下扳机。 然后，脱靶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他摸了摸鼻尖，干笑道：“失误失误。” 绾绾将脸扭开，不忍直视，小声与身边安安静静像个小天使似的颜书说道：“我感觉有点点丢人。” 颜书站在原地，白白净净的脸蛋浮现一抹茫然，悄悄盯着绾绾看了一会儿，小声说道：“不丢人。” 绾绾脑袋溜回来，与他静静地对视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吃糖吗？” 颜书：“零食都被收走了。” 绾绾将小胖手塞进兜里：“没关系，我的还在啊。” 她的家底儿可厚了，而且导演叔叔根本找不到那种。 将一根葡萄味儿的棒棒糖递过去后，绾绾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小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我发现你老是在发呆。” 绾绾和颜书在上一次的节目录制中，就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她是个很热心的小伙伴，虽然第一次见颜书，觉得他像那种住在大房子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但接触下来后，她发现颜书还是很仗义的，就是不太放得开，性子有些拘谨。 人却是很好。 颜书站在绾绾身边，垂着眼帘没说话，手指捏着棒棒糖，将沉默进行到底。 绾绾扭头不解地望着他：“我们是朋友吗？” 颜书点点头。 “那有困难就要说出来，说不定我就可以帮上忙啊。” 颜书摇了摇头：“谢谢，但你帮不上。” 绾绾不懂为什么。 她只感觉颜书心情很沉重，刚刚一起玩的时候，就算是笑也好像藏着不开心。 绾绾双手rua了rua自己的肉脸：费解~ 一会儿问问哥哥好了，处理小伙伴的关系，他肯定比她擅长。 第272章 野趣住宅 绾绾和夏之淮毫不意外地垫底。 夏之淮在比赛结束后，端走了之前的玩具枪，有些不忿地与曲修南说道：“这玩具枪的准星肯定是歪的。” 曲修南哈哈笑道：“刚刚莫则许和任文洲都这么说。” 夏之淮一脸懵逼：“那他们怎么还打得那么准？” 曲修南意味深长地说道：“任文洲演了多少年的戏了，他虽然一直不怎么红，但却是实打实的实力派演员，枪战类的电视剧和电影他接的最多，人家私底下还专门学过射击课程，在行业内可是以敬业着称的黄金男配。” “至于莫则许，他家世要比普通人好得多，好像在德国留过学，在国外还有持枪证。” “我之前跟他聊天，私底下听他说过，他参加过几次德国的狩猎季，枪法很准的。” 曲修南望向不远处正和任文洲闲聊的影帝郑絮：“至于郑影帝，我对他了解不多，但我估计他肯定也是练过射击的，所以总体来说，这一期节目录制的游戏环节，你是最吃亏的。” 夏之淮也发现了这点。 他感觉自己被导演组针对了。 就很不爽。 第一期的收视率还是他帮忙拉起来的，胡北军这人咋回事？不知道感激呢？ 至于胡导本人，此刻正蹲坐在小马扎上，看着从设备传回来的影像，啧啧有味地品着手里的酸奶。 “你弄这么一个游戏环节，夏之淮肯定知道你在整他了。”副导演悠悠说道。 胡导扭头傲娇地抻了抻腿：“谁让他在第一期那个凶宅里，专门和那个鬼联合起来吓我的。” “我当时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所以礼尚往来，小小整他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可如果没有他，咱们第一期的收视率怎么可能一骑绝尘，甩其他节目十万八千里？” 副导演觉得还是有点不厚道，但是吧……既然木已成舟，好像也没啥办法了。 他只能代表他们节目的导演组，不太严肃地谴责一下胡导没有心。 胡北军摸着双下巴，思考了片刻道：“住宿上厚待不了，但是饮食上还是可以补偿的嘛！” “我是那么不厚道的人吗？”胡北军挑眉反问。 副导演与他对视，眼里流露出的意思显而易见：“你丫的不是？” 胡北军：“夏之淮最在乎的，还是他那个宝贝妹妹，绾绾又是个干饭小能手。” “夏之淮那点做饭水平，显然是没办法照顾好绾绾的，所以……我们在餐饮上给他们组补偿，总好过绾绾跟着他饥一顿饱一顿。” 副导演白眼翻上天：“不至于，真不至于。” 他们的策划流程都在呢，不至于让嘉宾饿肚子。 胡北军捏着对讲机，自顾自地就说定了：“咱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房子既然都已经选好了，剩下的就是今天的伙食着落。” “可以通知前面的人，发出这一期节目的第一个任务。” …… 夏之淮和曲修南搬着行李，绾绾跟在两人屁股后面，最终找到了接下来即将入住的房舍。 与照片上的模样相去无几，看着有些破败荒凉，在这个看起来很现代化的小镇，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但从外部来看，房子结构还是很结实的，不是什么危房。 是十几年前农村那种标准的一层砖瓦房，灰蒙蒙的瓦片，橘红色的砖墙，院子有些小，但地面上规律地铺着不怎么规则的青石板，窗户是老式的玻璃窗，外面加固了防盗的红色栅栏，窗户不算大，所以夏之淮看了一眼，就猜到屋内采光可能会不太好，但颇有几分野趣。 曲修南将行李箱放在院子里，拿着钥匙打开上了年头的门锁。 门锁虽然旧，但看得出来是经常使用，所以被磨的油亮。 房子是标准的三间瓦房，厨房和洗浴室单独建在西边，比房子看起来要破旧，但是门窗都换成了铝合金做的。 曲修南推开中间堂屋的木门，扭头朝身后的绾绾招了招手：“绾绾，你过来看看，这房子别再跟上次一样，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绾绾走过去之前，夏之淮就摇了摇头，很笃定地说道：“这座宅子没有。” 绾绾认同地点点头：“哥哥说的没错。” 曲修南松了口气，随即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看风水了？” “这不是风水。”夏之淮解释道，“就是很简单的，看房子有没有过重的阴气。” 绾绾：“这个房子没有鬼鬼的。” 绾绾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屋子，转而走进东侧的房间。 “我要住在这间房子里。”绾绾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曲修南探头往室内看了眼，“那我就住西边那间，不过这房子光线也太暗了吧。” 夏之淮将行李箱搬进屋子里，试着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屋内电灯的开关。 电灯打开后，他发现光线依旧不太行。 没办法，只能先将就了。 他拉开衣柜，开始整理自己和绾绾的生活用品时，绾绾趴在床尾，叼着棒棒糖说道：“哥哥。” “嗯？”夏之淮一边干活，一边等她下文。 就算聪明如绾绾，生活中也有太多的问题，总是想刨根问到底。 更多的时候，她还喜欢絮絮叨叨，跟他驴头不对马嘴的扯上半天。 “书书，今天不开心。” “我问他原因，他不告诉我。” 夏之淮将衣服挂进衣柜，手上动作未停：“每个人都有想说话和不想说话的时候。” “等他想说了，自然会告诉你。” 绾绾扭头道：“可是我跟他是朋友哎，朋友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啦。” “所以，我当然想帮忙，让他早点开心起来。” 夏之淮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扔在床单上，笑着说道：“你共情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我不开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想方设法让我开心起来？” 绾绾扭头：“你和书书不一样，书书是朋友，你是哥哥。” “而且黄叔叔说，你最会自娱自乐了，伤心从来不过夜。” 夏之淮嘴角抽搐：“我谢谢你们俩！” 说的他跟个傻白甜似的。 “哥哥，你都已经长成大人了，对这种事情有没有什么办法啊？”绾绾不死心问道。 夏之淮坐在床尾，掐着她的腰将人拎起来摆在腿上，两指捏着她的小翘鼻：“你觉得你哥我，是那种知心大哥哥人设吗？” 绾绾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摇头。 夏之淮认真假笑：“所以，你觉得我能给你什么建设性意见？” 绾绾：“……”也是哦~ 别人家的哥哥总感觉无所不能，为什么到她这里就没什么能成呢？ 要是黄叔叔在就好了。 第273章 割颈红线 眼见绾绾从床尾跳下来，准备溜出去玩时，夏之淮忽然想起之前注意到的异常。 “绾绾，问你个问题。” 绾绾一脚抬起，金鸡独立，慢吞吞地回头：“哥哥，还有什么事呀？” “宋元辛，你刚刚注意到了吗？”夏之淮眉头微拧。 绾绾转过身体，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一看是闻声跑过来曲修南。 “等等，我也要听。” 绾绾慢吞吞走回屋内，看着角落有个小木凳，拉出来骑坐在上面：“那个阿姨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很驳杂，我一时间也说不太清楚。” 夏之淮坐在床垫上：“我有看到她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线，像是要把她的头部和身体横向分割开，那道线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什么线？”曲修南茫然地转头看着兄妹两人。 绾绾将右手伸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曲修南朝她伸出手：“绾绾，给我也来一块。” 绾绾抬头盯了他三秒，人小鬼大地叹口气：“好吧。” “她脖子上是有道红线，但那不是索命的。”绾绾说的很含糊，“具体效果，我也不知道。” “但应该和她的脸有关。” 看到那个脾气不太好的阿姨后，她就发现她的面相在变化，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变得漂亮了不少，但这种美丽却让她望而却步。 “割颈红线确是不好，如果她不及时解决，很有可能会因此招祸，日后横死。” 夏之淮：“之前跟着她的那只怨鬼，看得出来解决掉了吗？” 绾绾摇头：“看不出来。” 那只怨鬼应该还牵涉一起谋杀案，但事到如今，没人主动去查，案件真相很难大白天下。 绾绾看着曲修南和夏之淮若有所思的模样，咔嚓咔嚓将手里小饼干啃完，从原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饼干碎屑，冲两人扬起笑脸：“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出去玩啦~” “别跑太远，一会儿还要做任务，今天你能不能吃饱，就看任务能不能做好了。” 绾绾点头如捣蒜，冲夏之淮扬起小肉手，比了个OK手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没问题，什么都不会影响本宝宝干饭！” 夏之淮看着她风一样的跑出去，无奈又好笑地摇头叹气。 被绾绾这么一通操作，他倒是也不怎么担忧了。 宋元辛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以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提醒她冲撞怨鬼已是仁至义尽。 今日她所展现出来的一切，足以证明她未尝不知自己是何处境，所以他也无须再多事。 …… 曲修南看着夏之淮将衣服一件件整理好挂进衣柜，咬着巧克力，不由感叹道：“你在家都这样贤惠吗？” 夏之淮眼刀横去：“会不会用词？” 曲修南指了指他面前整整齐齐的衣柜：“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亲手打理自己和别人衣物，还搞得这么整齐且有仪式感的年轻男艺人。” 夏之淮看着面前的衣柜，也陷入了沉思。 他以前……有这么爱干净和整洁吗？ 应该也没有。 不过自从绾绾来了之后，原本空荡荡的家里，开始了陆陆续续进货，家里许多位置很快就被各种小朋友的东西占领，如果不是竹青每个星期来做一次家政，家里估计难以下足。 但一个星期整理一次明显不够，黄西空又是个死强迫症，平日里只动口不动手。 所以他被迫学会了做家务。 “养个孩子，你就知道多不容易了，什么都得学。”夏之淮将绾绾的衣服整理好后，问道，“你的东西呢，不收拾吗？” “行李箱打开了，但我想想还是晚上回来再弄吧。” 曲修南一副咸鱼摆烂的姿态，依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脚尖踩着水泥地面，指尖敲着奇怪的节奏。 “你知道吗？我当初接这档节目的时候，其实还蛮不情愿的。”曲修南见房间太安静，便又挑起了话头。 “那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曲修南：“原本洽谈好的商业活动吹了啊。” “一开始听到是个带崽进村的综艺，我就怵得慌，我本身就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所以直到进组前，我内心都是抗拒的。” “但是经过第一期节目，我发现这个综艺还是蛮好的，增长人生阅历，你们兄妹俩真的很神奇。” “我这一年多其实也进入创作瓶颈，写什么都感觉很没意思，所以人气下滑的很快，还被各大媒体嘲讽。” “但自从第一期录完，我就迎来了创作高峰期，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你们兄妹俩。” 夏之淮好笑道：“所以，你写了新歌？什么类型，在田园撞鬼综艺里写爱情吗？” “NONONO！” “我写的恐怖童谣。”曲修南哈哈哈大笑，非常激动且热情地说，“等这期节目录制，我到时候请你去录音棚看看，要是你跟绾绾肯加入，那就再好不过了。” 夏之淮无语道：“你请绾绾去给你念金刚经，还是紧箍咒？” “哈哈哈哈哈……”曲修南捧腹大笑，“绾绾要是知道你这么黑她，估计会送你一记宝宝拳。” “我听到了呦。”绾绾从门口探出小脑袋，刀向夏之淮的幽怨小眼神根本藏不住，“哥哥，你真的是我最大黑粉哦！” 夏之淮：“你跟谁学的？还来粉圈一套，什么黑不黑粉的，你就没有粉。” 绾绾挺着胸膛进来，高冷的轻哼了一下：“你就是骗我，竹青姐姐可是跟我说了，我现在有好多粉丝。” 曲修南：“我们的小明星，这期节目录制完，要不要去我的录音棚看看？” 绾绾歪了歪头，不解道：“录音棚是什么？” “我工作的地方，可以录制歌曲，到时候发歌让更多人听到。” 绾绾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可以专门录制一曲吗？” 夏之淮头大地看着曲修南和绾绾：“唱的不好，发出去会被骂的。” 绾绾摇头道：“我不唱歌，我可以念经文啊，驱鬼专用！” 宝宝牌驱鬼神曲，肯定牛大发了！ 曲修南和夏之淮面面相觑。 虽然很意外，但曲修南脑子转得快。 不得不说，绾绾这想法确实有点意思。 夏之淮关心点在于：“录制的经文有用吗？” 绾绾不由反问道：“为什么没用啊？” 难道录制下来的声音就不是她的了吗？ 第274章 雷达兄妹 夏之淮将行李箱合起，从桌子上拿起两瓶矿泉水：“走吧，应该快到集合时间了，录歌的事情等这期节目录制结束后再说吧。” 三人很快就到达了集合点。 新的任务不算难，就是麻烦，需要四处跑。 节目组在龙树镇的街市上设置了几个秘密据点，并在这些地方藏了几组拼图碎片，嘉宾需要在两个小时内找到碎片。 碎片能够拼成一副完整图案的小组，可以获得神秘的晚餐大礼包。 没有找齐碎片的小组，按照拼图单副拼图碎片数量，依次来获得晚餐食材。 夏之淮一听这缺德主意，就忍不住想用眼神刀人，尤其是藏在摄像机后面，正缩着肩膀嘿嘿嘿笑得猥琐的胡导。 他们还没有参观过龙树镇，但从刚刚到镇上时所看到的，就知道这个小镇的街市面积并不小。 在一百多家商铺中筛选出神秘据点，然后还要寻找到拼图碎片，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任务还要在两小时内完成。 “现在怎么办？咱们对镇上也不熟悉，得先摸清镇上街市的大概范围。” 曲修南挠了挠额角，一时间也有些无从入手。 夏之淮：“找个本地人问一问吧，总比两眼一抹黑，到处瞎跑好。” 绾绾仰头听着他们交谈，脸上渐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扯了扯夏之淮的裤腿，笑眯眯地拍着胸口：“这个简单，交给我吧。” 找本地的，这个她会。 毕竟她这么可爱啦~ 夏之淮望着她自信满满的脸，将信将疑道：“你确定？” “当然啦，等我几分钟。” 绾绾说完，扭头就飞快地跑远。 夏之淮和曲修南有些担心，决定边走边说，顺便看看绾绾想去哪儿找本地人。 这虽然是个小镇，到处都是节目组的人，但毕竟是小孩子，要是遇上不怀好意的人也麻烦。 …… 三四岁的小朋友，精力旺盛的简直不可思议。 夏之淮跟在后面，一开始还靠走，但发现她的小身影越跑越远，也不得不加快步伐，停下了和曲修南的交谈。 等追到人的时候，夏之淮停在一个有些暗的巷子口，看着绾绾蹲在一个垃圾桶边，眼尾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 曲修南随后赶到，扶墙喘气：“你们兄妹俩体力有点好哦！” “你不觉得是你体力太差了吗？” 夏之淮扭头吐槽，他只是拥有一个男青年该有的体力。 曲修南气笑了，抬脚佯装踢了他一下：“人身攻击就过了啊，别逼我现场给你跑个八百米。” 夏之淮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两步，眼睁睁看着绾绾把两只手伸进歪倒的垃圾桶里。 “桃绾绾，你干嘛呢？！” 绾绾蹲在地上，冲他嘘了一声：“哥哥你别说话，我在找本地百事通。” “本地百事通家住垃圾桶？” 夏之淮觉得她又再忽悠自己。 小忽悠绾绾慢吞吞将一只有些脏的三花猫从垃圾桶里捞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喏，就是它啦。” 夏之淮震惊地立在原地，曲修南贴墙道：“流浪猫啊，你怎么想到的？” 绾绾用手指捋了捋猫毛：“就随便找的。” 原本她是想看能不能碰运气，遇到本地刚死的鬼，结果路过这个小巷子听到喵喵叫，立刻就计上心头。 “流浪猫虽然是本地的，但是我们是人啊，跟它没办法交流，我们还是去找其他人吧。”曲修南说道。 夏之淮和绾绾都没动。 夏之淮是知道的，绾绾可以和一些有灵性的小动物交流。 而绾绾，单纯地想帮这只三花猫。 她刚生崽崽没多久，需要不少食物来维持生存，是个很辛苦的猫妈妈。 它帮忙带路，她可以把获得的食物分给她一部分，虽然这对她来说有些难，但从牙缝里挤一点，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绾绾自顾自和三花猫喵喵喵了几句，夹杂着一些童言童语，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摄影师跟在一旁，欲言又止地看着夏之淮，用眼神示意他：不阻止一下吗？ 夏之淮装作没看见，只叮嘱道：“你摸了它，一会儿不洗手，不准从口袋里掏零食吃。” 绾绾点点头，然后放下了有些瘦的三花猫：“它同意了。” 这单生意，三花妈妈稳赚不赔。 …… 然后，摄影师和曲修南，目瞪狗呆地看着绾绾走在前，脏兮兮的三花猫跟在后，一人一猫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昏暗的小巷子。 曲修南拍了拍自己的脸，不确定地看向夏之淮：“这就……成了？” 夏之淮表情颇为一言难尽，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绾绾是有那么点和动物交流的天赋在身上的。” “这是一点？”曲修南简直大开眼界，“这简直就是喵星人外交官好吗？” 夏之淮汗颜道：“夸张了，兄弟。” 曲修南立刻快步朝外走去，追着绾绾道：“等等我，妹妹。” 大腿，快给哥哥抱一下。 他家母上养得猫主子，见面恨不得跟他拔刀相向。 此时不请赐教，还等何时？ 夏之淮看着端摄像机的老师也飞快地追了上去，指尖揉了揉额角。 好嘛，绾绾的神奇小能力，又暴露了一个。 坐实了小神棍的身份。 …… 龙树镇街市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不少镇上的人都纷纷拿出手机拍摄。 一只看着像刚下过崽的三花猫昂首挺胸地走在前，一个看着可爱度爆表的小朋友亦步亦趋跟在它身后，两个帅气的男青年缀在小朋友身后，几个穿着黑色T恤的摄像师追着三人一猫，一边惊叹连连，一边不忘将镜头跟进。 “这只猫要去哪里啊？” 曲修南跟着走了一段，发现这只三花猫好像不是漫无目的地带他们走。 绾绾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哎，喵喵说跟着它走就行。” 曲修南望着夏之淮，无声问道：“真的能行吗？” 夏之淮经验颇足地说道：“不行也得行，你现在不让绾绾跟着猫走，她肯定要生气。” “是这里吗？” 绾绾看着三花蹲在兽医店门口台阶上，仰头看着缺胳膊少腿的文字，依稀能认出来好像是给动物治病的地方。 三花猫舔了舔爪子，喵了一声。 绾绾回头道：“喵喵说就是这里。” “那就进去看看。”夏之淮很快做了决定。 曲修南觉得进去看看也不妨事，只要确定这里没有拼图碎片，绾绾说不定就会同意他们用更靠谱的办法找拼图碎片。 这个看起来有些过于简陋破旧的门店，却是这个镇上唯一的兽医所。 几人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有人正在和唯一的兽医交谈。 一对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夫妇，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正在翻看随身携带的本子，念着拗口的药名。 夏之淮和曲修南等在他们身后，这对夫妇明显紧张又窘迫。 “你们慢慢来，不用急，我们要问的不是什么要紧事。”夏之淮领着绾绾出去，摄像老师也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一行人先离开了兽医所。 曲修南站在街边，打量着四周的店面，都不是很大，这一块开的店面多且杂，有几个五金店、还有两家面馆、还有几家售卖家电的，以及一个药房，离得不远就是面积挺大的镇医院，以及卖各种小东西的杂货店。 店铺排布没什么规律。 “从我们刚刚一路走过来，这镇上街市基本上是以十字形排布，东西方向为小镇主街道，应该是贯穿整个小镇，十字路口两侧，一边是市场，那边多以售卖饰品和杂货为主，还有一个蛮大的超市，另一边走两三百米是一所初中，和一所小学毗邻，所以通往学校那边多是文具超市和小吃店与饭馆，还有两家眼镜店。” 夏之淮汇总了一下刚刚看到的信息，得出了一个大致的小镇地图。 “其他地方还没看到，但是比较繁华的地段，应该就是以十字路口为中心，辐射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半径不超过三百米。” “东西方向街道很长，一眼看不到头，但我估计再往东走，那边应该就挺冷清的。” 他们现在就在东西向的主路上，十字路口以东大概一百米的位置。 肉眼可见，这里就比十字路口那里冷清了些。 曲修南朝着东西两方看去，发现夏之淮说的竟然与实际情况差不多。 …… “我们这一路跑过来，你竟然注意到这么多信息？” 曲修南不明觉厉，有这记忆力和信息汇总分析能力，夏之淮干啥都不会差。 夏之淮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厉害的，点了点绾绾的小脑袋：“你问绾绾，估计她也能给你说个八九不离十。” 绾绾记忆力比他更好，而且她就像个小雷达一样，对信息的掌握总是能先他一步。 曲修南蹲下身与绾绾对视。 绾绾正在逗猫，被曲修南盯着有些不自在，道：“这个不是应该的吗？” 曲修南：“不正常！” 这兄妹俩都不正常，这观察能力和记忆力太变态了吧？ 绾绾仰头道：“哥哥，十字路口往南，南北主路以西是菜市场和超市，南北主路以东是买冷食和杂货的小店，那些店铺后面还有两条不是很长的街，是专门卖衣服和鞋子的，那个集市大门入口在比较靠南的地方，十字路口这边有个小门。” 夏之淮诧异道：“是吗？我没注意到。” 曲修南震惊三连。 为什么感觉到了世界的参差？ 杵在两个学霸中间，他好慌。 曲修南看向身后的摄像老师：“你们刚刚注意到了吗？” 三个摄像老师齐齐摇头。 拜托，他们端着机器跑，只顾得录像了，哪里会注意有什么店铺，小镇街市是按照什么形状排布。 曲修南看向夏之淮与绾绾：“看看，不是我一个人没发现这些。” 夏之淮耸了耸肩：“没事，带你躺赢。” 曲修南捂着胸口道：“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怀疑自己是个笨蛋。” 绾绾摸了摸三花猫，小声安慰道：“没事哦，哥哥说笨蛋是不会感冒的，也很好啊。” 曲修南：“……” 夏之淮摸了摸鼻尖，悄悄移开了视线：“……”他没有说，不要诬蔑他。 第275章 小曲同志 就在三人等着兽医所内的夫妇买药时，绾绾坐在门口旁边的小石墩儿上，转头看向隔壁的一家店。 她想将手伸兜里拿棒棒糖时，夏之淮忽然弯腰抓住她的手腕：“你刚刚怎么答应我的？” 绾绾仰头，睁着一双溜圆乌黑的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卖萌没有用哦！刚撸完猫，不洗手不准吃东西。”夏之淮严肃劝告道。 “那我想洗手，怎么办？”绾绾也没有过于执着，反而很真诚地发问。 夏之淮看了四周一眼，发现隔壁就是一家美容店，正好这个时候也是营业时间。 他将绾绾从石墩儿上拉起来：“我带你去这家店里问问，能不能让你洗洗小爪子。” 绾绾被他拉着进了美容店，夏之淮刚进去，就被店内的客流量惊到。 这家美容店生意还真的很不错，人挺多的。 这家美容店，店面其实不算大，南北朝向，格局通透，一楼作为店面的主要经营区域，靠墙摆放了一排货架，上面放了很多经销的美容护肤洗发等产品。 夏之淮看了一眼产品的名字和logo，发现都是他完全没听说过的。 但他本身对女性的护肤品也不算很了解，只接过几个还算高端女性护肤和美妆产品广告，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 一进门，店内正在给客人介绍产品的妹子就注意到他，眼底露出震惊又惊喜的光芒。 几个女性的顾客见状也纷纷回头，有些认识他，有些只眼熟，但并不记得他是谁。 夏之淮见惯了这种场面，从一开始就很淡定，牵着绾绾走上前询问道：“可以借用一下你们这里的洗手间，给小孩子洗个手吗？” 绾绾仰头冲几个姐姐阿姨甜甜笑起来，还很礼貌地打了招呼。 “当然可以，洗手间在后面。”负责店内销售的妹子立刻热情地走上来，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失控，“需要我带你们去吗？” “啊，不用了，你还有顾客要接待吧，我带她去就可以。” 夏之淮连忙拒绝了帮助，朝她笑着点点头，道谢后牵着绾绾走向后门。 …… 这家店的洗手间是单独设置后院内，抵达后门前，夏之淮看了眼丢在绿色垃圾桶里的包装盒，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不过绾绾拽着他往里走，他也没时间去注意那些包装盒上更多的文字信息。 包装盒上的文字是H国的，刚巧那几个字他是认识的。 应该是肉毒梭状芽胞杆菌毒素A型。 之前出道前，同练习室的男生去做过医美，当时拉了他一起去，但他对自己五官很满意，就没有做任何项目。 这种肉毒杆菌其实是一种神经毒素，近些年才被运用于医美行业，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肉毒素。 现在明星艺人有些不满意自己的面部条件，也会去做微调，或者注射这类肉毒素。 瘦脸针和抗皱针，主要成分都是A型肉毒素。 不过目前国内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使用的肉毒素种类好像只有四种，一种国产，三种国外进口。 有一种确实是H国产的，但是和垃圾桶里扔的包装盒好像不太一样。 夏之淮挠了挠眉心，不确定那个品牌是不是更换了新的包装。 同时也有些疑惑，这种看起来很小的店面，不知道是否拥有专业的资格证书之类。 …… 夏之淮拧开水管，蹲在一旁看绾绾洗手，回头看了一眼这家美容店。 摄影师没有跟进来。 绾绾压了一泵洗手液，认真地搓洗小胖手的边边角角，看着走神的夏之淮：“哥哥你在发呆哦。” 夏之淮回神笑了笑：“嗯，也不知道隔壁兽医所那对夫妇买完药了没有，你不要磨蹭太久，我们还有任务要做，拿了倒数第一名，你今天说不定就只能吃个半饱了。” 绾绾搓手的动作僵住，惊恐地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恐怖发言？” “你又从哪儿学的乱七八糟流行词？”夏之淮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指了指水龙头，“洗完手记得关水龙头，不要浪费水。” “哦~”绾绾将水龙头拧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还有些湿漉漉的，看着夏之淮已经起身往回走，她立刻拽上去，把手上的水珠往他裤子上抹了两下。 完美！ 擦干了。 夏之淮低头看着牛仔裤上两个印上去的爪子印，用死亡目光凝视着绾绾。 “你下次再这么干，我保证晚上睡觉把你踹床底。” 绾绾掏出一根棒棒糖，笑眯眯道：“没关系，我不这么干，你睡着也经常把我踢到床下。” 夏之淮眯眼道：“不要诬蔑我，我没有，是你睡觉不老实，自己滚下去的。” 兄妹两人吵吵闹闹地走出店铺后，曲修南站直了身体：“你们俩可算出来了，我刚刚进去问过了，里面的兽医还真的给了我一张拼图碎片，你敢信？” 他说着，从背后拿出一块两个巴掌大的拼图碎片，低头看着脚边喵喵叫的三花猫，觉得绾绾和这只猫真的有点神。 不过一想到，绾绾可是连厉鬼都能搞定的神奇崽崽，他心里又诡异地觉得，这好像才正常。 总之，他们这次又开挂了！ …… “接下来，去哪儿继续找拼图？”曲修南低头问三花猫。 三花猫则是看向绾绾。 绾绾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小袋肉脯，递给了曲修南。 “报酬先放在南南哥哥那里，一会儿帮你送回家里。”绾绾蹲下身，认真地跟三花说着。 曲修南拿着肉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我拿着，它真的放心吗？” 三花抬爪拍了拍他的运动鞋面，留下一个猫猫爪印，然后往路上走去。 绾绾仰头冲曲修南摊手：“看，它同意了。” 三花很满意这个临时的猫奴小哥哥。 毫不知情·被临时封为“猫猫牌奴婢”的小曲同志，正一脸幸福地跟在三花主子身后。 …… 就这样，三人跟在三花猫身后，挨个找上了藏着拼图碎片的店铺。 有些需要他们帮忙做一些事情，店主才告诉他们答案。 所以两大一小，先后兼职了临时搬运工、临时打包员、临时小摊主等众多工作，终于突破万难，积攒了六块拼图碎片，成为第一个找齐整块拼图碎片的小组。 第276章 家庭弟位 胡北军通过设备全程围观，和导演组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他们这组每次做户外任务，都感觉像作弊。”一个人忍不住吐槽道。 “不要迟疑，把你的‘像’字大胆去掉。” 胡北军收回掉在地上的下巴，轻咳了两声：“要是你可以请流浪猫做外援，我也算你赢。” 一人惊叹道：“所以绾绾真的不是猫神转世吗？” “这一组完全称得上是玄学组了，骚操作一出又一出，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策划组，遇上玄学组，真的是快乐并痛苦，秃头每一天。” 胡北军收回注意力，拿起对讲机，询问刚刚跟拍绾绾和夏之淮的摄像老师：“刚刚他们进那家店，你们怎么没跟进去？” 摄像老师的助理很快就给了回复：“我们原本是想跟进去的，但是交涉的时候店主不同意，担心我们的拍摄会影响到店内客人的情绪。” 毕竟在美容院做保养嘛，谁愿意广而告之？ 当然是悄悄变美，然后惊艳身边的朋友更爽了。 胡北军叹了口气：“算了，没跟进去拍摄就算了，下次先提前做一下沟通，以防止拍摄中断。” 毕竟还在同步直播。 …… 绾绾小组提前完成任务后，先将三花送回家，把之前承诺的报酬摆在它的窝边，才告别离开。 因为节目录制工作并不轻松，夏之淮拿到今天任务完成的奖励后，还要准备他们的正餐。 第一名任务奖励是一份熟食礼包，以及一份接下来几日的生活基金，还有一篮子的食材，奶蛋鱼肉都有，种类丰富，品质也好，数量也足，就是……一组都不擅长厨艺。 夏之淮看着他们小院里那需要烧柴的厨房，沉思了三秒，提上篮子打算去找人搭伙。 住的最近是宋晴风和任文洲组，他们带着的崽崽是颜书。 绾绾还没跑到院子门口，嗓门就已亮出来，热情地喊着正在院子里撸修狗的颜书。 任文洲和宋晴风厨艺都不错，他们在任务没能凑齐一副完整拼图，拿到了第三名的成绩。 任务奖励是一篮明显逊于绾绾组的食材，还有一笔不怎么丰厚的生活基金。 生活基金大概三百六十块钱，要保证接下来三天的生活与行动，确实有一定难度。 夏之淮将食材提去后，宋晴风和任文洲再次确认道：“你们真的要和我们搭伙？” 夏之淮：“嗯，我和曲修南做饭太难吃，绾绾不吃。” 任文洲忍俊不禁：“那你在家怎么照顾绾绾？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吧？” “有竹青姐姐做饭啊。” 绾绾原本和颜书蹲在角落，不知怎么就听到这问题，冷不丁冒出一声回答。 宋晴风和任文洲脸色微变，下意识望向夏之淮，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这个话题。 但看清夏之淮神色时，两人又有些诧异，夏之淮完全没有惊慌失措，点头笑着认同道：“竹青做饭确实好吃，她自己开家私厨都没问题。” “我和绾绾平时就靠她送饭养活，偶尔她不送，我们就点外卖，或者出去吃。”夏之淮坦荡道。 宋晴风意外，试探着问：“你女朋友吗？” 夏之淮哑然失笑：“你们刚刚变脸原来是担心这个啊？” “当然不是啊，竹青相当于绾绾的保姆，她是绾绾要留下来的，照顾我大概就是……顺带。” 绾绾实诚地点点头：“哥哥没有点菜权利哦，竹青姐姐最宠我啦。” “哦，当然还有黄叔叔。” 夏之淮闻言翻了个白眼，竹青只是普通鬼，黄西空可是千年厉鬼，所以竹青能不尊着老黄吗？ 嗐，他在这个家庭的弟位，真的是显而易见。 …… 宋晴风松了一口气，真怕刚刚那话题又把夏之淮送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她刚才吓得几乎都能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热搜词条了。 #夏之淮恋爱#爆 #夏之淮粉丝脱粉回踩# #夏之淮女朋友竹青#等等…… 一想到这些她就头皮发麻。 诚然夏之淮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最炙手可热的男团顶流，但是他这段时间的话题度与名气，一直在稳步回升。 第一期节目大爆，挽救了他之前几乎可以说是全面停滞的事业。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接任何一个产品的广告和代言。 换作其他艺人，遇上这种翻身好时机，只会牢牢把握这个机会，乘风而起，扶摇直上。 就连她也不例外。 她现在有些搞不懂夏之淮怎么想的，难道是看不上目前找他接洽的广告商和代言吗？ …… 任文洲和宋晴风答应搭伙提议，将食材提进了厨房。 “对了，你们的生活基金有多少？”任文洲问道。 曲修南竖起一根手指。 任文洲忍不住咬牙，内心算的冒泡儿：“一千啊！导演组真的是不当人啊，我们才三百六。” 任文洲扭头冲着镜头龇牙：“老胡，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不说给一样，你给个一半都可以啊。” 夏之淮笑着道：“第四名，生活基金二百五呢。” 任文洲瞬间笑得像朵灿烂菊花：“嘿！那我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夏之淮：“……” …… “明天的任务，你们打算怎么办？”宋晴风从厨房走出来后，问曲修南和夏之淮。 曲修南摊手耸了耸肩：“我们还没想好。” 刚刚已经给每组都下发了明天的行程计划。 他们明天要去龙树镇的黑猪养殖基地。 养殖基地并不在镇上，而是在小镇外的武岗山上。 从龙树镇过去，步行估计要走上两个小时，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明天出行交通方式就很重要，如果坐出租车去，他们用手机搜过至少要二三十块钱，一来一回就是五十多。 而且还不能保证回来的时候，能遇上出租车。 毕竟镇上的出租车少得可怜。 只有镇中心停着一些电动汽车接单。 任文洲先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是这样的，我和小宋呢有考虑租用一辆车，但仅我们一组有些划不来，所以想找一组合租，租金就对半出，这样来回交通问题就能解决了。” “租用汽车吗？”夏之淮并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询问了更细节的部分。 任文洲：“嗯。” 夏之淮拿出节目组发的手机，搜索了一下路线图，发现步行确实有些远，但租用汽车……也不是很合算。 他思考了一下：“有没有考虑过，电动车？” 第277章 喜提鸟屎 任文洲不解：“共享的电动自行车吗？这里没有吧。” “不是，我说的是今天在镇上很常见的那种，电动三轮车，拉人拉货都很方便。” “而且那电动车也很好上手，速度虽然没有汽车快，但到处都能借到，甚至不用出油钱。” 任文洲与宋晴风对视了一眼，宋晴风点头道：“电动三轮车我会开。” 夏之淮：“就算电动车跑来回电量不够，我们也可以在养猪场充电，只要带着充电器就行。” “镇上不少人家里都有这种电动车，尤其是靠我们住的这一块，带院子的家庭，我刚刚回来时扫了一眼，家家户户基本都停的有。” 因为不少老人接送小孩儿上学，都是开这种电动车。 明天刚好是周末，能借到的机会很大，甚至也花不了多少钱。 省下来的钱完全可以买更多的食材，或者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小夏很聪明啊。”任文洲叹道。 夏之淮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经验之谈。我在老家带绾绾去果园溜达的时候，都是借隔壁奶奶的电动车。” 他本来还打算，如果回村定居，就买一辆电动车来着。 “那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问问附近的邻居？”任文洲看向夏之淮。 夏之淮虽然有些奇怪，但觉得这也没什么，就同意了。 把绾绾留在院子里和颜书一起玩，夏之淮和曲修南先回了住的地方，路上曲修南眼神示意，握着领口的收音器，小声问道：“你刚刚和任影帝说话，我怎么有种他很欣赏你的错觉，看你的眼神比录制第一期的时候温和亲近太多了。” 夏之淮垂眸思考了一下：“可能是之前帮了他一个忙。” 但有些话不适合在镜头前说，所以他冲曲修南眨了眨眼睛，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懂了，果然是有了私下交情。” 夏之淮移开视线，轻轻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关乎他的私生活，不方便说。” 任文洲刚刚过分关注他，未尝不是有希望他封口的意思。 毕竟萧婷已死，且死前名声已毁。 任文洲与她昔日有私情，甚至还孕有一子的事情，捅出去肯定会招来一波血雨腥风。 他在行业内素来有清名，只要身上突然稍微冒点腥味儿，媒体肯定会像饿狼一样扑咬而上，哗众取宠。 …… 绾绾本来和颜书正在给狗顺毛，但狗狗一直想舔绾绾的脸，被糊了一脸口水后，绾绾深感被热情修狗喜欢的烦恼，拉着颜书扭头去霍霍院子角落种的花草。 绾绾牵着颜书走，回头看了眼他的额头，又看着他不高的情绪，小声凑到他耳边问道：“书书，你到底怎么了啊？你有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我是小仙女，可以帮到你的哦。” 颜书秀气漂亮的小脸微微抬起，绾绾是最见不得漂亮崽崽不开心和哭的人，抓耳挠腮思考了一会儿，提议道：“我给你跳猪猪舞怎么样？每次哥哥和叔叔们看到，都会笑得特别大声。” 颜书蹲在花丛边，摇头道：“不用了，谢谢你，绾绾。” 绾绾肩膀垮了垮，觉得眼前小漂亮有些难搞哦~ 她陪他蹲在花坛边，挠了挠太阳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然后一拍脑袋道：“有了，你不信我是小仙女对不对？我可以证明的。” 颜书被她的话短暂地转移了注意力。 绾绾见他的目光转向自己，便立刻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口：“我会算命哦。” 颜书眼睛亮了：“真的吗？” 绾绾：“我现在先给你看看，如果我说对了，就证明我是小仙女了。” 颜书期待地看着她，绾绾想着自己在电视里看到的电视剧，里面的算命先生和半仙儿都是怎么摆场子摆姿势来着？ 她努力回想了几秒，然后双手“啪”地一下合十，闭上了灵动的双眼，嘴里“莫哩嘛哩哄”的念了几句。 然后朝着一旁的枣子树伸出手：“小鸟过来！” 落在树上的是两只喜鹊，蹲在枝头看着下面两个崽崽，黑色的豆豆眼转了转，蹲在树梢上没动。 绾绾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你等一下哦，这些雀雀有点笨笨的，不太听得懂我的咒语。”绾绾强行挽尊。 …… 宋晴风透过厨房窗户，看着绾绾忍着笑，道：“绾绾真的是太可爱了，真羡慕夏之淮有这么一个妹妹。” 任文洲正在切菜，回头深深看了眼绾绾，脸上笑意不算深，只平静道：“夏之淮是有福之人，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有这样好的运气啊。” 有个神通广大的三岁半妹妹。 而且只有他最清楚，这小盆友可不是糊弄人的，她会的东西是真的多，也是真的没对颜书说谎。 经过古曼童袭击一事后，他其实是想退出录制的。 看到身边有小孩子，他总是会想到那天看到的……皮肤青黑的古曼童。 虽然面目狰狞，但确实他真正的骨肉，只是他还来不及得知他的存在，他就已经死了。 甚至死后不得安宁，成了萧婷谋求名利的特殊工具。 之前为了承接这个综艺，他把一些工作都推了，如果退出节目录制，闲赋在家里他更是容易胡思乱想。 想到夏之淮和绾绾也在录制节目，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本着什么心理，最后还是来了。 宋晴风只觉得任文洲突然一声感慨，好像哪里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继续在厨房忙碌。 …… 站在枣树下的绾绾此刻却有点不忿，她在仙界的时候，也经常会碰到喜鹊，它们每年还会搭鹊桥，她还在鹊桥上走过。 她平时下学路上，随身带着小糕点，偶尔会给仙界的雀雀投喂。 所以那些雀雀都很喜欢她，她一伸手就会呼啦啦飞过来。 但是树上的喜鹊很不给她面子啊，这样她在书书面前岂不是就装X失败了！！！ 小仙女坚决不允许。 绾绾仰头站在树下，与头顶的喜鹊强行讨论了一番，然后…… 喜提脑门上一坨新鲜鸟屎。 绾绾震惊地看着排翅飞走的喜鹊，感觉到头上热乎乎的便便，艰难地屏住呼吸。 下一秒，悲愤大哭…… 一旁是因为变故突生而整个震惊住的颜书。 第278章 贤惠夏夏 听到哭声，宋晴风和任文洲第一时间从厨房里出来，看着站在树下嚎啕大哭的绾绾，扭头又望了望一旁懵逼的颜书，两人一头雾水。 “书书，刚刚发生什么了？” 宋晴风一边往两个崽崽身边走，一边温声询问道。 颜书抬手指了指绾绾的脑门：“刚刚小鸟拉便便，落在绾绾头上了。” 宋晴风脚步顿住，任文洲也满脸错愕。 两人面面相觑，看着悲愤的小朋友…… 第一反应是想笑，但感觉会伤害到绾绾脆弱的心灵，用手掩住嘴角，肩膀抖动了几下，忍住了笑声。 夏之淮一听到绾绾哭了的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 不过在得知是绾绾被喜鹊在头上拉了鸟屎，他立刻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绾绾哭声一停，凶巴巴的眼神杀向他。 这个哥哥，不能要了。 她顶着一坨小鸟便便，气呼呼地往院子外走去，一脸“别惹我”的表情。 摄影师跟在她后面，拉了拉脸上的口罩，费了好大劲才憋住嘲笑声。 绾绾小鸭子似的扭了几步，回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摄像老师：“不要拍啦，叔叔。” “再拍我就要生气了。”绾绾严肃地正告着。 夏之淮慢了几步，从小院子里走出来，脸上挂着灿烂得晃眼的笑容：“你这就不对了，拍摄是人家的工作，总不能因为你倒霉，被喜鹊在头上拉了便便，就对随便对无辜的人发火吧？” 绾绾鼻子皱了皱，垮着小脸道：“哼~” “我才不要听。”绾绾扭头继续往前走，夏之淮从兜里拿出纸巾，边追边喊道，“你别走那么快，一会儿头上的鸟屎掉到你脸上，到时候我可不给你洗。” 绾绾脚步一顿，身体突然僵住，脑袋稳住不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突然往前瞄，感觉便便好像要往下滑了。 她立刻大叫道：“哥哥，快点儿擦掉。” 夏之淮停在她身后，弯腰看了眼她头上的鸟屎，捏着鼻子道：“你怎么得罪了那两只鸟，竟然把人家小动物气得臭你。” 绾绾抿着小嘴，深吸了两口气，反驳道：“我才没有惹它们，我就是让它们配合我的表演而已。” “合作没有达成就算了，它们竟然还朝我丢下便便，太太太不讲武德了！” 绾绾义愤填膺地控诉着，并且还激动地指手画脚，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夏之淮抬手按住她的小脑壳儿，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很生气，它们不讲武德，但我正给你擦头发上的鸟屎呢，你别乱动，一会儿小心掉你嘴巴里哦。” 绾绾双手捂住嘴巴，乖乖站着让他清理。 夏之淮用纸巾将她头顶的鸟屎捻走，又拿着干净的纸巾反复擦了很久，低头在她头上嗅了嗅。 “怎么办？还是有味儿啊。”夏之淮将纸巾丢到路边垃圾桶里，同情万分道，“你现在已经被腌入味儿了，要回去洗头吗？” 绾绾用力地点点头，但突然想起自己招惹两只喜鹊的初衷，又回头看了眼站在小院门口，一脸担忧的颜书。 她立在原地犹豫着，艰难抉择。 “哥哥，你等我一下哦，我去把书书叫过来。” 绾绾觉得比起被丢便便，还是朋友更重要。 她像只兔子一样跑回颜书身边，拉着他：“走，我带你去我家玩。” “等我洗完头，我再给你证明，我就是小仙女。” 颜书被她拉着跑起来，犹豫道：“不，不用了吧，绾绾。” “其实也不用证明的，我相信你。” 绾绾眉头一拧：“你的话可一点都没有诚意哦，嗯……敷衍，就是敷衍。” “我真的很厉害的。” 夏之淮看着绾绾牵着颜书跑回来，盯着颜书的脸多看了两眼，好像有些明白绾绾为什么执着于要让他开心起来。 他现在好像也能看懂一些面相，颜书的印堂上如同蒙着一层浅浅的暗色。 明明是和以前一样的脸，但却给他一种晦暗的感觉。 …… 他们住的房子虽然条件不算很好，看着也破旧，但好在还有个洗浴间。 夏之淮检查了一下，热水器是好的，里面水也是满的。 他放了一盆温热的水，让绾绾搬凳子，准备在院子的小水池边给她洗头。 绾绾看着小凳子，抱怨道：“我不想蹲着，好累的。” 哥哥之前给她洗过头，让她蹲在浴室里，一直低着头，最后还是糊了她一脸泡沫。 夏之淮坐在凳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趴我腿上洗。” 绾绾思考了一下，乖乖趴在他腿上，翘着小翘臀，晃着一双小短腿。 夏之淮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别乱动，一会儿水灌你脖子里。” 曲修南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塑料水瓢，舀起一瓢水，慢慢浇在绾绾的头上。 “水要进眼睛里了。”绾绾瓮声瓮气地说道。 夏之淮无语道：“所以你为什么不闭上眼睛？这个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绾绾后知后觉，气短地答道：“哦~” 颜书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看绾绾洗头，忽然说道：“我妈妈以前也这样给我洗过头。” 绾绾听着水声哗啦啦，等一瓢水浇完，她才慢吞吞开口道：“那你很幸福哦，我都没有妈妈的。” 颜书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看向正低头挤洗发水的夏之淮。 夏之淮压了一泵液体，手上动作微顿，与颜书说道：“绾绾确实没有妈妈，她父母都在车祸中去世了。” 颜书的家教很好，回神后立刻主动道歉：“对不起啊，绾绾。” 他不该提这些事情的。 绾绾突然抬头，冲颜书笑容暖暖地说道：“不用对不起啊，我没有爸爸妈妈，但我有哥哥。” “我哥哥可以给我洗头啊。” “哥哥偶尔很贤惠的~” 虽然更多的时候，和“贤惠”两个字沾不上边。 她抬头的动作导致水一下子灌进脖子里，夏之淮的脸上和胸口也被甩上不少水迹。 夏·贤惠·家庭妇男·之淮，此刻正咬牙切齿地瞪着趴在他腿上小屁孩儿：“桃绾绾，你给我老实点，小心一会儿把你绑起来。” “水灌你脖子里，待会儿别给我乱嚎乱叫。” 绾绾倏然低下头，乖巧道：“我错了，哥哥你继续。” 第279章 劝学计破 夏之淮将手上的洗发液揉在她打湿的发丝上，十指开始给她乌油油的头发按摩抓揉。 颜书将小板凳拉近，坐在夏之淮身边，看着他沾满泡沫的十指发呆。 夏之淮手上动作不停，还不忘照顾安静的颜书：“书书，你今年在上幼儿园吗？” 颜书点点头：“在的，上了一年了。” 夏之淮低头看着绾绾，伸手在她后脑勺上敲了敲：“我们家这小霸王，想送她去幼儿园，她不愿意呢。” 绾绾趴在他腿上，但手却不得闲，指尖戳了戳夏之淮的肚子：“我没有说不愿意，我年纪还小。” “颜书今年也才四岁半，人家上学一年，也就是说三岁半就去幼儿园报到了。” “你嘞？” 夏之淮找到了对照组，立刻毫不犹豫地给不求上进小咸鱼劝学。 …… 绾绾继续戳他肚子，毫不犹豫地反驳：“人家哥哥都有腹肌，那你怎么没有？” 夏之淮动作一僵，将手上的泡沫擦掉，把腿上的小萝卜精提起来，与她对视了几秒钟。 “给你个重新开口的机会！” 夏之淮信誓旦旦道：“你哥我绝对是有腹肌的男人，我以前的粉丝都知道。” 绾绾不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睡懒觉的人是不会有姐姐们喜欢的腹肌的。” “你知道了？你又知道了？你一天天的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东西？” 夏之淮望着泡泡头的小家伙，面目咬牙切齿。 绾绾冲他笑得像朵灿烂的太阳花。 曲修南在后面凑热闹：“可以把衣服撩一下，让直播间的网友们见证嘛。” 绾绾朝曲修南说道：“你不要激将哥哥哦，哥哥是不会上当的。” “因为他根本没有哒~” 曲修南震惊道：“你连激将这词儿都学会了，不得了，咱们小院的学霸崽崽啊。” 绾绾点头煞有其事道：“我学东西可快了，一般人追不上我的。” 夏之淮看着她吹牛似笑非笑道：“学的可快了？那你咋不分分钟窜上天呢？” 绾绾眨了眨眼睛：“我是小仙女，早晚要上天的，你等着吧。” 夏之淮无语中：“……” 那小仙女你为啥以前被那对极品亲戚虐得那么惨呢？ …… 绾绾听不到夏之淮的心声，朝他眨了眨萌萌的大眼睛，竖起右手握拳怼在夏之淮额头上，奶凶奶凶地说道：“哥哥快放我下来，水灌到脖子里了！” 夏之淮将她提着重新放回腿上，右手握拳贴在她后脑勺：“翻了天了你！还给我一记崽崽拳。” 绾绾摇头晃脑道：“你快点儿啦，我还要和书书一起玩，你好烦哦~” 夏之淮认命地当起了洗头小弟，至于之前的上幼儿园话题，成功被绾绾插科打诨给糊弄过去。 直到给她冲头上泡沫时，夏之淮才骤然反应过来，他又双叒叕地被绾绾给套路了。 劝学计划，卒！ …… 颜书对于绾绾是敬佩万分，他以前也有段时间不想上学，但每次都失败了。 理论从来没赢过，实战也从来没赢过。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小朋友把不上学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他有点想等回家了再试试。 …… 夏之淮看着颜书的星星眼，就知道绾绾这个小混球把人家乖孩子给带歪了。 他拿着柔软的毛巾按在绾绾脑壳上，认真地说道：“颜书，你可不要跟绾绾学，上学是肯定要上的。” “她也就现在嘴上能逞强罢了。”夏之淮信誓旦旦道。 等九月份开学，他一定会把这小磨人精塞去幼儿园。 颜书看着绾绾不服气的河豚脸，又望向一脸正色的夏之淮。 “真的吗？”可信度不高的样子~ 夏之淮点头：“真的。” 绾绾双手环在胸前冷哼道：“竹青姐姐经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哥哥你flag立早了。” 夏之淮给了她屁股一下，气势足足地说道：“家里已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所以幼儿园你是必须去！” “最多让你再潇洒这四个多月，从九月份开始，多让你浪一天，算你哥我输！” 话今天就撂这儿了，全网见证！ …… 绾绾也不再跟他犟嘴，心里主意正着呢：“……”还有四个月，她一定可以想到更多更好的主意。 曲修南蹲在一边，捧腹大笑道：“绾绾也怕上学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不是怕。”绾绾绷着小脸道，“我只是不服气！” 哥哥都是辍学生，怎么能逼她努力上进？！ 大人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坏东西！ 夏之淮木着脸，把她一头软毛搓成爆炸头：“不服气也给我憋着，谁让我是你哥。” “快滚蛋吧，看着你头疼。” 夏之淮掐着她圆滚滚的腰，将她提到了没有水的地方放下，端着面前的水盆起身离开。 绾绾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也没在意发型，将坐在凳子上的颜书拉起来：“走，我们出去玩。” 曲修南叼着棒棒糖，笑着道：“别跑太远啊，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知道啦~” 绾绾拉着颜书跑得飞快，一溜烟儿就连人影都找不着。 …… 颜书完全是被绾绾牵着跑，看着她迎风飘扬的一头软毛，问道：“绾绾你不吹头发的吗？” 绾绾停下脚步，抬手摸了摸还有点湿气的头发，低头思考了三秒，冲颜书笑道：“刚刚忘了，但是我有办法证明自己是个小仙女了。” 颜书惊恐万分：“！！！” 还不死心的吗？ 他的小表情几乎完美诠释了他内心的OS。 绾绾则是毫不在意，拿着他的手往自己头上按了按：“你摸摸看，现在是湿的哦，它一下就会干了。” 颜书一脸不相信，他是个有常识的幼儿园小朋友了，别想轻易忽悠到他。 绾绾双手“啪”的一下合在一起，调动身上的灵力往头上冲。 下一秒，全网都震惊了！ 颜书瞠目结舌，望着绾绾头上迅速冒出的白烟，她的脑袋宛如被笼罩在烟雾中，白色水汽快速蒸腾升向上空消失不见。 前后只有短短五秒钟，绾绾就放下双手，抬爪摸了摸已经烘干的头发：“啊，干了。” 颜书愣愣的收回手，难以置信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绾绾歪了歪脑袋，笑眯眯地说道：“就一腔正气……和小仙女的神通啦！” 颜书战术性后仰，有点委屈，又有点认真抗议道：“你不要欺负我读书少，我不好骗的。” “啊啦~”绾绾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她是真的小仙女了，为什么证明了，还是不信她呢？ 不过她也没纠结太久，顶着一头乱蓬蓬的软毛，忽然定睛看向从颜书颈侧断掉的红绳。 第280章 护身牌碎 “你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掉了哦。” 绾绾眼神很好，指着挂在他脖子上的东西。 红绳上坠着东西藏在颜书衣襟内，所以绾绾之前只知道他戴的有东西，但不清楚是什么。 颜书闻言，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低头用手指勾着往衣服内掉的红绳。 将红绳拉出来后，绾绾才看清，红绳下面挂着一块棕红色的护身牌。 “怎么突然断了呢？”颜书捧着护身牌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有些紧张道，“这是前段时间爸爸送给我的，怎么办。” 颜书查看红绳断开的地方，发现那里突然变得黑黑的，有些像是烧焦了一样。 绾绾伸出小胖手，摊开掌心：“能给我看看吗？” 她的表情有点点严肃，颜书被她肉乎乎脸上凝重的神色吓到，没怎么犹豫就把护身牌放在她掌心上。 护身牌刚落在绾绾手心的一瞬间，木牌“咔嚓”一声，从中间一分为二。 绾绾：“……” 颜书低头望着断开的护身牌，眼眶瞬间就红了。 绾绾不知所措地看着想哭的颜书，但还是没有把断裂的护身牌给他：“这个护身牌你不能再戴着了，我也不是故意弄坏的。” 颜书点点头：“我知道。” 坏了肯定没办法带了，护身牌也是他刚放在绾绾手中，绾绾都没有捏过，当然不会是绾绾弄坏的。 …… 绾绾回头看向身边的摄像机，忽然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当着颜书的面说清楚。 她的意思并非如此。 而是……这块护身牌是有问题的。 颜书再戴着这东西，会没命。 她有些欲言又止，但不太想把护身牌还给他。 “我能不能拿着回去找哥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修一下？” 绾绾此刻小脑瓜转得格外快，委婉地提出一个折中方案。 颜书抬眼诧异道：“还能修好吗？”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如果修不好，我一定还你一块更好的护身牌。” “对不起啊，书书。” 绾绾面露歉疚之色，她真的是不得已才骗他的。 因为她觉得直接说出来，颜书也不会相信的。 毕竟这东西是他爸爸送的，一个父亲怎么可能会送给自己孩子这么奇怪的坏牌牌呢？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 夏之淮着急忙慌赶过来后，就看着他家崽崽把别人家小朋友弄得欲哭不哭，一副委屈巴巴模样。 起初他以为放绾绾出去溜圈，有颜书陪着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毕竟他们住的这块地方其实还算蛮干净的，至少目前为止，他没看到任何阴气比较重的地方，或者是游荡在附近的孤魂野鬼。 但就放出不到十五分钟，工作人员就转开摄像头，小声告诉他绾绾在镜头前又双叒叕地干起了不科学事件。 夏之淮心累如狗，虽然知道绾绾身上奇奇怪怪的地方已经藏不住，但还是认命地从院子里跑出来找人。 结果…… 不知道自家小魔头又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把比她还大一岁，平时看着礼貌又腼腆的小男孩儿，弄哭了。 “桃绾绾！” 绾绾捏住护身牌，立刻将手放下来，站直身体一副进入战斗状态的模样。 夏之淮走过来，看了眼红着眼的颜书：“你把颜书惹哭了？” 绾绾飞快地将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哦，不算哦，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绾绾双手背在身后，一脸颜书道：“我没有欺负人。” 夏之淮眉梢微挑，也不急于把责任归到绾绾身上，转头摸了摸颜书的脑袋：“书书，你跟哥哥说，绾绾有没有欺负你，如果她真的欺负你了，哥哥保证会让她体验一次爱的教育。” 颜书摇了摇头：“没有……绾绾没有欺负我。” 绾绾仰头得意地望着夏之淮：“看，我就说我没欺负人，我这么热心啦，不会欺负其他小朋友的。” “那发生了什么事？”夏之淮见绾绾有点紧张，稍稍眯起眼睛，“不要撒谎，你撒谎我是看得出来的。” 绾绾叹了口气，将右手伸到他面前，掌心慢慢摊开。 “喏，就是这个了，我原本想回去再跟你说的。” “颜书的？你不小心弄坏了吗？” 夏之淮看了眼，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情况。 绾绾不是没分寸的小朋友，她虽然偶尔熊，但确实不喜欢欺负别人，顶多……就喜欢在小朋友面前吹牛展现自己。 至于这种护身牌，绾绾一个本身存在就很反科学的崽崽，肯定是不会去抢别人的。 绾绾点了点头，找了个不太走心的借口。 “牌牌……不怎么结实。” 夏之淮将护身牌拿走，指尖触碰到护身牌时，就感觉到一种细密的刺痛。 他下意识抬眸望向一脸纯真的绾绾，眉头轻轻拢了一下，又深深看了颜书一眼，眼底情绪格外复杂。 “我答应了颜书，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修好，如果不能，我就赔给他一块更好的。” 夏之淮五指收拢，不动声色地将护身牌捏在掌心，冲颜书笑了笑：“对不起啊，书书。” 颜书摇了摇头：“和绾绾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绾绾说的对，牌牌确实不结实，我爸肯定买的时候被骗了。” 颜书信誓旦旦地说道，一副回去要好好教育家长的样子。 夏之淮难得沉默，低头看了眼握拳的右手，掌心依旧有些疼。 但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东西，多半不是正经的护身牌。 …… 直到吃完晚饭，绾绾被夏之淮领回家，两人洗漱过后。 夏之淮才盘膝坐在床垫上，将之前放在盒子里的护身牌拿出来。 绾绾一个人，正欢乐地在床上打滚儿，被夏之淮用脚抵住背后，单手把她拉起来：“你过来。” 绾绾跪坐在床垫上，拉了拉滚到肚皮上的睡衣，看着他打开那个铁皮盒子：“干嘛？” “护身牌。”夏之淮看了她一眼，“这到底怎么回事？” 绾绾这才想起来，还有护身牌一事。 她摇了摇头：“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啦，颜书说是他爸爸之前送给他的，所以我就没有直接跟他说，这块护身牌是块坏牌子。” 第281章 绾绾说谎 此刻摄像头已经盖住，收音设备暂时也关了，所以夏之淮放心地和绾绾谈及此事。 “我觉得书书的爸爸，要么被骗了。” “要么，就是他爸爸是个坏蛋。” 绾绾是个爱憎分明的小朋友，握着拳头义正辞严道：“如果是后者，我会替书书教训他的。” 夏之淮按住她的小脑袋，无语道：“就你还去教训人家爸爸，人家爸爸一脚就能把你踢进游泳池，好不好？” 绾绾：“哥哥你是不是小瞧我，我有多厉害，你不知道吗？” 夏之淮格外心累道：“知道你厉害，但这世上肯定有更厉害的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懂不懂？” 夏之淮严肃认真地教育着，一边还不忘将护身牌拼在一起：“这牌子肯定不能再直接给颜书，我拿在手里就觉得刺痛，那小孩儿戴身上怎么受得了。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绾绾挠了挠脸颊：“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这种牌牌。” “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发现他戴着这么坏的牌子。” “今天可能是因为我拉着书书跑了太久，又让他把手放在我头顶，我用灵力把头发烘干，太多的灵力影响了他脖子上的护身牌，绳子才突然断裂的。” “他把护身牌摘下来，我看着就感觉不太对，就想接过来看看。” “结果……” 绾绾摊手，小脸上满是无奈：“牌牌落在我掌心，立刻就碎成了两半。” “所以，它究竟有什么作用，我现在也没办法知道了。” 夏之淮将护身牌重新放回盒子中，面色凝重地盯着东西发了会儿呆。 绾绾觉得他可能是入定了，所以慢慢挪动着身体，准备从床上溜下去时，一只大手准确地抓住她睡衣和睡裤，将她重新提回床上。 “你准确干嘛去？这会儿都多晚了？” 夏之淮挑眉审视着趴在床上像只小香猪一样的绾绾。 绾绾心虚地将头埋在枕头下，两只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在床单和被子上蹬了两下，大概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突然坐起来，抱着软软的枕头理直气壮道：“我去……我去上厕所啊。” 夏之淮目光落在她脸上，其中含义过于直白，绾绾感受他赤果果的质疑。 “刚刚洗完澡的时候，你才上的厕所，前后不到十五分钟呢。” 夏之淮双手环在胸前，一脸看看她怎么编的表情。 绾绾鼓着腮帮子，想说自己喝水喝多了，但一抬头就说不出口。 她垮下肩膀，郁闷道：“我想去找曲哥哥借手机啦。” 夏之淮诧异道：“我们手机早就被节目组收走了，他怎么可能还有手机？” 绾绾偷偷看了眼摄像头，凑到夏之淮耳边小声道：“曲哥哥的备用手机，他之前让我塞在兜兜里的。” 反正工作人员也从来没有成功从她兜里搜出一件东西，所以在节目组开始收手机环节前，曲修南悄悄与她达成合作，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了私货。 夏之淮震惊地盯着绾绾，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绾绾看他脸色变得不太好，隐约感觉自己好像犯错了。 但她又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跪坐在床垫上，抱着枕头垂下脑袋。 夏之淮穿上拖鞋，将绾绾抱起来：“走，去找他。” 绾绾这个年纪正是教育最关键的时期，如果从小就教她说谎，这对她未来的成长影响也太大了。 曲修南虽然本意可能并非如此，但事情不对就是不对，不能让身边的大人带坏小孩子。 …… 绾绾被夏之淮夹在腋下，双手悄悄合十，有点点心虚地望着隔壁。 曲修南打开房门时，看着夏之淮兄妹俩，一脸的意外：“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能进去聊吗？”夏之淮礼貌问道。 曲修南侧身让开位置，低头看见绾绾冲他眨了眨眼，双手朝他拜了拜，愧疚之色溢于言表。 他盯着夏之淮进屋的背影，眼皮轻轻跳了两下，有点不安的摸了摸鼻尖。 房门合上后，夏之淮将绾绾放在椅子上：“我过来呢，就为了一件小事，听说你让绾绾帮你藏了一部手机？” 曲修南恍然大悟，知道夏之淮这趟的来意了，他扭头看向摊手道歉的绾绾：“曲哥哥，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 曲修南叹了口气，将藏在枕头下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了夏之淮。 “让绾绾帮我藏手机这件事，我很抱歉。”曲修南在认错方面相当坦荡。 夏之淮也不会真为此生气，只伸手点了点绾绾的脑门：“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这对绾绾的成长教育很重要，我不希望她从小就满口谎言，甚至不分是非帮人掩盖错误。” 曲修南回头看了眼挺着小肚子，站得笔直的绾绾：“明白了，抱歉。” “以后我会注意的。” 曲修南有些惋惜地看了眼手机：“那你明天把手机交给节目组吧，带坏绾绾这件事，我确实有责任。” 换成是他，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或者未来的孩子，和大人一起瞒天过海做错事。 夏之淮接过手机：“行，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现在说另一件事。”夏之淮望着手机道，“正好要用手机，也是巧了。” 曲修南问道：“你拿手机做什么？节目组不是有给我们一部共用的机子吗？” “打个电话，有些事情我不了解。”夏之淮斟酌了一下，“节目发放的手机，为了方便拍摄和收录信息，其实有被监控，我不希望被监听。” 曲修南坐在绾绾身边的椅子上，将绾绾抱到怀中，替她整理了一下睡衣松开的纽扣。 “那你用吧。” 夏之淮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准备打电话，却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不记得朴鱼舟的电话号码。 绾绾坐在曲修南膝盖上，手指无聊的戳着脚趾，抬头问道：“哥哥，你给谁打电话啊？” 夏之淮抬眸道：“归一观的朴道长。” 他眨了眨眼睛，将希望寄托在绾绾身上：“你还记得朴道长的手机号码吗？我没记住。” 绾绾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流畅的背了一串数字。 夏之淮惊愕不已，半晌才回过神：“你还真记得啊？” 他开始回想有没有给绾绾看过朴道长手机号码，好像是没有的，只是当初留联系方式时，她应该看过一眼。 绾绾笑眯眯地说道：“当然记得啦，很简单的。” 曲修南摸着绾绾头顶的呆毛：“绾绾记忆力很不错啊，如果对数字和图像比较敏感，以后可以参加一些儿童类的竞赛。” 夏之淮将曲修南的话放在心上，打算等有空测试一下绾绾的学习能力。 绾绾比寻常三岁半的孩子更聪明，这件事他心里一早就有底，只是从来没去想过……她究竟有多聪明。 拨通朴道长手机后，那边过了片刻才传来声音，隐隐带着几分被吵醒的起床气。 夏之淮：“朴道长，是我，夏之淮。” 朴鱼舟脑袋卡了一会儿，才终于慢慢开机。 想起夏之淮是谁后，他立刻一改之前的语气，问道：“是你啊，小夏，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 夏之淮没有说的太细，简单解释过后，才问道：“能否请你帮忙看看，这个裂开的护身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绾绾闻言从曲修南腿上溜下来，立刻快步跑回房间。 第282章 截命之牌 朴鱼舟一听和护身牌有关，这张脸都严肃了几分。 他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外套在肩上，态度认真道：“你先用微信加我，咱们视频通话。” 夏之淮从他的语气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对，很快就用这部手机加上朴鱼舟微信，将摄像头怼到盒子前，让朴鱼舟能近距离观察这张古怪的护身牌。 朴鱼舟将手机拿到近前，眼睛微微眯起，细细地打量着断裂木牌上的花纹与字样，沉吟了几秒后，拿着手机只道：“你们稍等一下。” 夏之淮看着手机画面晃来晃去，一时间摸不太清楚头脑。 “找到了。” 朴鱼舟将手机摆正，在书桌前的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枚同样的护身牌。 “你看看，我这枚是不是和你手里的那个一样？” 夏之淮闻言诧异地将手机拿进，和面前的护身牌仔细比对后，点头道：“真的哎，一模一样。” “朴道长，你怎么也有这种护身牌？” 朴鱼舟捏着护身牌轻轻叹气道：“这是我前段时间接单碰到的，那个客户是名女性，自从一个人搬出来住后就总是碰到怪事，她怀疑自己是无意间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就托人四处打听，最后请我上门去看看。” “我在她家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不过我略懂些医理，离开的时候看她脸色很差，且精神有些恍惚，就多看了几眼，才发现她戴着这么一块护身牌。” “护身牌这东西挺常见的，大多数人去寺庙碰到了，难免就会带走一块，普通寺庙道观卖给香客的护身牌，作用其实并没有多大。好一点的道观，兴许会在护身牌上花工夫，顶多只有两三个月的时效。想要真正好一些的护身牌，基本上都要花上一笔重金去求。” 朴鱼舟拧着眉头道：“我上手之后才发现这东西邪性，并不是真的护身牌，而是仿着护身牌模样雕刻出的一种截命牌。” 夏之淮双目微瞠，不由嘀咕道：“截命牌？听着和借运那套挺像的。” 朴鱼舟肃容道：“确实和借运手法相似，但这截命牌比借运术要恶毒的多。” 绾绾双手托腮，趴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她虽然不太懂什么是截命牌，但心里也清楚这肯定是个不好的东西，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打断他们的交谈。 “截命牌，就是把一个人的命数截断，同时将截走的那段命数为己所用。” “这种转化为己用的效果还不是百分百，可能只有十分之一二，或者更少。” “用上这种手段的人，目的也一般只是为了弄死对方。” “只要早晚戴着这种护身牌，不出三个月，一定会暴毙而亡。” 朴鱼舟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夏之淮：“我碰上的那位客户，她的护身牌是一个女性朋友送的，起因是这位女士因丈夫出轨而提出离婚，但两人在财产分配问题上有很大分歧，所以迟迟没能达成共识，所以只是先分居后打官司。而送她这块护身牌的朋友，就是她丈夫养在外面的情人。” “她朋友怕被律师和侦探查出身份，从而闹得尽人皆知、身败名裂，且又想帮情夫争取到更多的财产，所以才以好友的名义送这块护身牌，想让这位女士在短时间内悄无声息的死去……” 朴鱼舟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无奈摇头道：“这个属于谋杀未遂，因为案件的特殊性，muq被移交到妖管局查办，将护身牌交给我这位客户的人已经被关押调查。至于她丈夫……因为并无他直接、或间接参与案件的证据，现在依旧是自由之身。” “所以，你们将截命牌赠送给你们朋友的人，肯定是没安好心。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不知这牌子的作用，被有心之人蒙蔽了。” 朴鱼舟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脑，登入了妖管局官网看了一下最新的公告：“目前国内妖管局已经受理了三起关于截命牌的案件。我碰到的那名客户算是比较幸运的，只佩戴了两个月，身体出现了一些异常，后续只要好好调理，还是能恢复的。至于另外两起案件中的受害者，均已因截命牌暴毙而亡。” “目前妖管局通报的这类型案件数量还不多，但我估计肯定有一部分人已经中招，有些不会联想到玄学方面，应该是被当作意外死、或疾病死等情况常规处理。已经发生的案件很难去细查是否均与截命牌有关，所以目前为止，并没有非常有效的手段针对这类案件。” “玄门协会应该会向各道观寺庙发通告，提醒登记在册的玄门人士多注意截命牌。妖管局顺着三个案子追查截命牌来处，但据我所知……没有任何进展。” “你们可以先报案，这案子妖管局应该会派专人去处理，你们只需要配合调查就好。” 朴鱼舟将自己知道的，查到的，想到的，能说的全都说了。 夏之淮也终于意识到，他们手中这块牌子有多棘手。 他不由担心道：“若是截命牌意外被毁，背后的人会发现吗？” 朴鱼舟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所以没办法告诉你准确答案。” “两个已经身亡的受害者，他们的截命牌在死亡时，就彻底碎裂了。” “我手中这块截命牌，因为没有成功夺走人性命，眼下尚未有任何损坏，妖管局的人也试着想破解这块截命牌，但没有任何进展。不过据妖管局的人说，他们去抓捕凶手时，对方根本不知道截命牌已经不在我的客户身上。” 夏之淮抬头看了眼摄像头，忽然想起他们这个节目是直播+录播剪辑的形式。 也就是说，从截命牌在绾绾手中碎掉的那刻开始，有意将这枚截命牌交到颜书手中的人，就已经知道计划失败了。 夏之淮向朴鱼舟道谢后，挂断了视频。 他抬头与曲修南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的表情都沉凝如水。 而绾绾…… 绾绾太过生气，以至于不小心掰断了椅子的扶手。 她低头看着椅子扶手断口处，气得红彤彤的小脸短暂地呆滞了会儿。 夏之淮刚放下手机，看着她手边的断口，两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 “胡导是个小心眼儿，他明天发现椅子坏了，肯定会找你赔的。” 绾绾将断掉的扶手塞进她怀里，委屈巴巴道：“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太太太太太太生气了！” 绾绾握拳挥了挥：“我要把想伤害书书的坏蛋，脑袋捶扁！” 夏之淮“啪”地一下盖上盒子，将手机和断掉的扶手还给曲修南，起身将绾绾夹在腋下回屋。 “捶扁这种事，明天再说。” “现在，我们得去找胡导报案了。” 刚洗完脸，正准备躺下睡个美美大觉的胡导：“阿嚏——” “艹，谁又在背后偷偷念我？！” 第283章 权衡利弊 夏之淮给绾绾穿上外套和鞋子后，提着手电筒准备出去找导演。 绾绾忽然仰头道：“是不是应该告诉莫叔叔啊？” 夏之淮稍稍怔忪，低头问道：“你说莫则许？” “对啊，他和书书是亲人的。”绾绾用食指搔了搔脑门，“他们是有亲缘关系的，我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 夏之淮面上露出犹豫之色，他对莫则许和颜书的关系有所耳闻，但他在录制过程中观察过，颜书和莫则许其实并不太亲近。 最初的嘉宾分组，莫则许也是和典典那个小女孩儿一组。 以莫则许的人脉和地位，其实在节目开录之前，完全可以跟节目组打声招呼，就能直接和颜书在一组，就像他和绾绾一样。 但是莫则许没有。 颜书对莫则许，似乎有孺慕之情，但又不敢太靠近。 总之，传闻中的豪门莫家，似乎也藏着各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夏之淮之前是无心打探太多，但…… 他浅浅瞅了一眼宛如小炮仗似的绾绾，眼下好像不掺和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莫家暗地里的阴私会被绾绾扒出多少。 夏之淮沉吟稍许：“我们先去见胡导，问问他的想法，再通知莫则许。” 绾绾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她现在已经明白，大人做事有时候会考虑更多方面，所以便没有再提任何意见。 …… 胡北军快要入梦时，房门忽然被人“咚咚咚”敲了好几下。 节目组工作人员租借的房子就是普通的农家小院，所以整体隔音并不好，铁皮门敲起来稍微用些力气，那声音就如同在后脑勺打雷一般，吵得让人恼火。 他将被子拉到头顶，本以为能继续睡，但敲门声很快再度响起。 这次频率更快，惊醒了附近几个房间内的工作人员。 胡北军将被子一掀，趿着拖鞋，虎着脸走到门口，拉开门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兄妹俩。 他立时准备反手将门关上，夏之淮眼疾手快，左手抵住门板，无奈道：“胡导，不带这样的。” “你看看现在几点？”胡北军忍着脾气凶巴巴地质问道。 “还早，还不到十二点呢。” 胡北军双手合十，痛苦地祈求道：“大哥！祖宗！你们俩行行好，成吗？我们这是在录节目呢，早上五六点就要起来准备，晚上当然要早点睡。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性命攸关的事也等明天说？” 夏之淮依旧不肯松开手，打断了他的话。 胡北军左眼皮狠狠一跳，瞌睡醒了三分，回头看向身后，面露惊恐道：“我去，不会又闹鬼了吧？” 夏之淮看着他想贴上来，立刻解释道：“不是。” “没闹鬼。” 胡北军见夏之淮神色凝重，似乎并无捉弄之意，犹豫了几秒侧身让开：“那进来说吧。” 夏之淮进屋后，三言两句将事情简单概括，给了胡北军一些反应时间，坐在椅子上抱着绾绾，等他将整个过程盘顺。 好半晌后，胡北军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道：“所以，你是想让我报警解决这事？” 夏之淮略一颔首：“差不多吧，只不过这个案子要报给妖管局，普通部门是无法立案的。” 胡北军从床头下翻出一块玉佩，放在手里摸了几下，抬头欲哭无泪道：“我今年真的是要水逆到底吗？第一期录制就闹鬼，还碰上欺诈犯，第二期节目好不容易顺顺利利录完，没闹出怪事，转眼这第三期录制又碰上谋杀未遂……” “我苦心孤诣筹划的这个节目，录制过程未免也太坎坷了吧？” 夏之淮默不作声，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 绾绾扭头四下打量，插话道：“可是还没有人遇害，才值得庆幸吧。” 胡北军抱着玉佩泪目的动作一顿，咔咔扭头看向绾绾。 之前没想到，但被小崽崽这么一说，似乎……还挺对？！ …… “但是报案会影响这次节目正常录制吧？”胡北军也就是不正常了几分钟，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精明算计，“我们租借场地费用也很高，还是直播形式，如果节目突然中止录制，很难跟投资方交代的。” “再则，莫颜书是莫家的人，莫家又是名声不菲的富豪，如果直接报案，你说的妖管局人员介入调查，莫家肯定会对我们特别恼火，到时候这个节目办不办的下去，都很难说。” “事关莫颜书性命，我们也不能就因为那块牌子就对莫颜书爸爸妄加揣测。” “就算报案，也绝非那么简单的事情，公开有人想加害莫颜书这件事，对多方都是弊大于利，虽然会给我们节目拉来很高流量，但涉及案件侦破，官方部门应该也不会愿意同步公开调查才是……” 绾绾低着头在抠手指，她不太想听胡导一直絮絮叨叨，念着这不行那不对。 但在胡导的多方面分析下，就连夏之淮也不由陷入沉默。 绾绾十分难受，突然小声嘟囔：“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一定要委屈书书，他能有什么错呢？” 胡北军和夏之淮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浮现挣扎之色。 确实，这件事先私下协调，再报警调查对大多数人都是有利的。 但对颜书而言，太不公平了。 他险些就因截命牌而魂断身死，可是周围的大人却都在权衡各种利弊。 …… 胡北军拿起手机，眉眼沉肃：“我先通知莫则许，再联系一下他的监护人。” 莫则许毕竟是颜书的小叔，也是目前剧组内和颜书关系最亲的人。 先探探他的口风，试试能不能窥探到莫家内部的复杂关系。 莫则许来得很快，前后也就用了十分钟。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穿着拖鞋就匆匆赶来。 看到屋内的夏之淮和绾绾后，朝两人微微颔首，直接与胡北军说道：“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事是真的？” 胡北军点点头：“这事儿是夏之淮他们跟我说的。” 莫则许将手伸入外套口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天鹅绒布袋，将其递给了夏之淮。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也是你说的截命牌？” 夏之淮微怔：“你也有？” 莫则许脸色阴沉得厉害：“你先验一下。” 其他的，他什么都没说。 第284章 莫家二少 夏之淮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掌心立时被刺痛，他下意识甩手，将黑色木牌摔在地上。 绾绾抓着他手腕，看到他掌心被灼出一道黑色的伤口，立刻心疼的朝他伤口上吹气。 莫则许弯腰捡起地上的木牌，右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唇角抿成一道直线。 不用夏之淮多说，他也已经清楚，这不是个好东西。 …… 莫则许比胡北军要更为果断，他向夏之淮详细了解截命牌为何物后，决定直接报案，同时也向胡导保证不会影响拍摄进度。 说服胡导的理由也很简单。 作为小嘉宾之一的颜书，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要害他，他只是个四岁半的小孩子，除了大人赠送他一块“护身牌”外，对其他事情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到时候只需要配合妖管局的人做个简单的调查，基本就能继续回来录节目。 颜书眼下待在节目组，也远比回到家要安全得多。 所以莫则许毫不犹豫地替颜书做了决定，将他留下。 至于莫则许是要离开的，不过他当场就联系了一个咖位更大的朋友，过来暂时代替他录制节目。 胡北军拿到视帝俞伯群的电话号码时，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像一朵刚被阳光雨露滋润过的金光菊，他双手激动地握住莫则许双手，拍着胸口保证道：“则许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一定帮你把莫颜书照顾得好好的，绝对不会出半点儿差池。” 莫则许抽回手，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夏之淮：“妖管局那边我不了解，还要麻烦你帮忙联系一下，这次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你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简单交代之后，莫则许很快就联系助理订了机票，连夜离开了剧组。 直到最后，夏之淮还是没能知道，莫则许手中那块截命牌到底从何而来。 …… 深夜的洛城。 坐落在紫枫山腰，占地近千平的莫家豪宅内，穿着杏色睡袍的女人在卧室内，握着手机来回走动，神色有些焦虑。 她快步走到小客厅，打开电视找到今天直播中被截出来的视频片段，看着断裂成两半的木牌，额头上渐渐冒出一层密汗，精心打理的美甲深深陷入掌中，留下几道很重的痕迹。 关掉电视后，她立在房间内坐立难安，犹豫了几秒，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怎么办？之前给莫颜书的那个木牌突然断裂了？还是在他录制节目的过程中，我担心……” 电话那端有些“滋滋啦啦”的异响，片刻后才响起嘶哑低沉的回应：“你在担心什么？那就是两个小孩子，木牌断裂下次再给他一个就是了。” “不是，那木牌又不是普通的牌子，万一要是被人发现那东西是……” “不会有人发现的，那牌子很少见，一般人认不出来的，只会当作普通护身牌。” 女人站定在窗户边，依旧有些焦躁：“万一呢？” “万一认出来，那又怎样？”对面男人低低嗤笑。 “你只是好心为他们求的护身牌，却没想到被人骗了而已。莫家家大业大，仇人不止一两个，所以你慌什么？” 女人果然慢慢镇定下来：“你说得对，我不能慌。” “你给我的那几块牌子，我找理由送给了莫颜书和莫则许，但我估计莫则许不会随身带着那东西，效果肯定很有限。” “对付他不急，一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到时候再另外想办法就行。” 女人秀美微敛：“不要再拖了，我真的受不了莫则宸那个蠢货了，一天天在外面沾花捻草就算了，回来还总是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伺候他我都觉得恶心。只要莫则许一死，莫则宸就是莫家唯一的继承人，到时候再想办法把他给……莫家就只剩下一堆老弱病残，莫颜书一个小孩子根本不足为惧，到时候还不是任我拿捏。” 对面男人沉声道：“你当莫家人都是傻子吗？行事急急燥燥，只会暴露出更多问题。莫则宸的确是个爱花天酒地的男人，但他可不是那些酒囊饭袋，一旦你露出点什么马脚，他立马能翻脸毫不犹豫让你净身出户。所以有再多的抱怨你也得憋住，不然到时候功亏一篑，你可别在那里怨天尤人。” 女人咬紧下唇，一言不发地掐着手机，沉默了很久才挂断电话。 她将手机放在沙发上，转身看向院子里长长的柏油路，汽车的灯光投射在地上越来越近。 她整理好脸上的神情，删除掉刚刚的通讯记录，穿着拖鞋朝楼下走去。 …… 莫则许赶上了最后一班飞机。 在机场见到助理后，他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助理推着行李箱跟在他身旁，低声道：“查到了，老太太送您的护身牌，是莫太太给的。” “她给老爷子和老太太，以及莫总和莫总的两个儿子都送了。” 莫则许脚步微顿：“我爸妈身体最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助理虽然不明所以，但该打听的全都打听了。 …… 莫家其实人丁不算复杂，莫家老爷子就一个原配夫人，生了两子一女。 女儿刚出生就因为先心病，久治不愈没了。 两个儿子，长子莫则宸，次子莫则许。 莫则宸已婚，莫则许未婚。 不过莫则宸结过两次婚，第一任妻子叫杨晶晶，生下了长子莫颜书后，去年春天就死了。 莫则宸不是个专情的男人，平时在外就沾花捻草，情人无数。 原配夫人死了后，没过半年就将外面一个情人带回家中。 第二任妻子也就是之前被养在外面的女人，叫乌晚宁。 最离谱的是，乌晚宁进莫家门时，带来了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儿。 这个小男孩儿就是莫则宸和乌晚宁的儿子，叫莫成玉。 如果不是有莫成玉，乌晚宁进不了莫家门。 莫则宸也因为在外面养情人，还弄出一个私生子，被老爷子和老太太抽了一顿，将原本的遗嘱给改了，将之前准备留给的莫则宸的财产，大头都分给了莫颜书。 至于乌晚宁，结婚前签了婚前协议，如果离婚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家里两个老人也不待见这女人，所以乌晚宁在莫家过得并不如外人看着那么光鲜亮丽。 第285章 猪过来了 莫则许对这个靠手段上位的新大嫂没有半分好感，但平时他不住在家里，也不直接参与公司的主要业务，所以和乌晚宁交集不多。 也因他常年住在外面，还经常出国，所以和小侄子莫颜书不太很亲近。 截命牌如果是乌晚宁直接送他，他肯定不会收。 但乌晚宁通过老太太的手转送给他，这个他就不得不收。 之前他只觉得这女人爱慕虚荣，倒不认为她有多大的能耐，能把莫家的水搅浑。 但现在看来，他还真的是小看了此人！ …… 莫则许登上飞机后，眼神沉沉地看了眼窗外，心思有些纷杂。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盒子，思考着回去之后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邪乎的东西并不是乌晚宁一个人的主意，还有他大哥在背后默许。 助理替莫则许拿了毯子：“老板，睡会儿吧，到洛城至少还有两小时。” 莫则许将盒子递给助理：“把东西放行李架的那个包里，别弄丢了。” 与此同时，洛城妖管局部门的人已经接到了报案。 莫则许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就将自己手中的截命牌，和颜书那块断裂的护身牌牌照留证，并且上传至妖管局的官网，并简单的将经过写成报告，整理成一个文件上传网站，完成了报案。 …… 莫则许离开胡导剧组后，夏之淮背着绾绾回了他们住的小院。 龙树镇背靠大山，靠小镇外的农家院附近环境清幽，一到九点之后，很少还能再看见人在户外活动。 绾绾趴在夏之淮背后，仰头望着大大的月盘，伸手揪着夏之淮的耳垂：“哥哥，你看，今晚月亮好亮吼！” 夏之淮停下脚步，抬头欣赏了几秒。 “月亮是很大，但每个月十五的月亮才最圆最漂亮。” 绾绾晃着脑袋，摇着短短的手指，带着些奶乎乎的鼻音，高深莫测地说道：“NO！NO！NO！” “十五的月亮，十六才是最圆的。” 绾绾指着头顶上方的天空：“而且，在地上看月亮其实变小了好多。在天宫看，月亮又大又美丽！” 夏之淮打趣道：“你又知道了，你知道天宫在哪儿吗？” 绾绾捏了捏他的耳朵：“我当然知道啦，哥哥你以后也会知道。” “……” 夏之淮木着脸，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抚到。 “谢谢，你哥我才二十出头，正是貌美如花的年纪，暂时不太想早登天阙。” 绾绾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夏之淮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你更讨厌了。” 绾绾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和他打闹起来。 “你才讨厌，哥哥最讨厌！” 夏之淮将她从背后换到身前，双手夹着绾绾，与她吵吵闹闹进了院子里。 …… 第二天一早，所有嘉宾就被闹钟吵醒，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准备完成今天的任务。 绾绾昨天晚上闹得比较晚，所以兄妹俩今早双双赖床，迟了十五分钟才匆匆洗漱完毕，一人叼着一个饼子，拿着一瓶牛奶赶到隔壁邻居家中。 曲修南已经借到了电动车，对方今天不用车，也没有收他们租金。 曲修南和夏之淮商量了一下，决定回来之后以功抵债。 抽这几天空余时间帮隔壁做些事情，以还邻居老两口借车的人情。 夏之淮将牛奶一口气炫完后，将垃圾丢进垃圾桶，把钥匙一插，拧着车把，骑着小三轮，载着两个活宝上路。 …… 曲修南路上跃跃欲试：“一会儿让我试试，我看你开还挺简单的。” “是挺简单的，但是上山路不能让你开。” 曲修南竖起手指保证：“那肯定的，我还是很惜命的。” “对了，导演让我们去黑猪养殖基地做任务，是不是去帮忙养猪啊？” 夏之淮戴着墨镜，轻咳了两声道：“估计是要干活，没得跑的。” “你养过猪没？”曲修南想取取经。 夏之淮用手指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框，无语道：“你看我像是养过猪的人吗？” “我听说俞伯群好像养过，他粉丝送了他一只小香猪当宠物，但最后愣是长到了两百多斤。” “我听圈里朋友说，他好像还专门给猪在老家的院子里盖了个猪圈，哈哈哈。” …… 夏之淮觉得曲修南有点神。 早上起来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曲修南，俞伯群今天会顶替莫则许的位置参加这档节目录制。 曲修南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夏之淮毫无反应有点奇怪。 “你怎么了？” 夏之淮刚想开口，绾绾就一巴掌拍在车上，无奈道：“曲哥哥刚刚说的人，就是昨天晚上让导演叔叔高兴地睡不着的人吧？” 曲修南一头雾水：“俞伯群？怎么回事？我怎么又掉线了？” “不是，说好了咱们好基友一起走，你们兄妹俩怎么每次搞小活动都不带我？” “是我不配吗？” 绾绾摸了摸自己的嘴，乖巧如斯。 …… 夏之淮摸了摸鼻尖：“早上这不是兵荒马乱的嘛，我也就没想起来。” “事情很简单，莫则许临时有事要回去处理，就联系了俞伯群过来代替他录制接下来的节目。” 曲修南：“莫则许突然回去，你们是怎么知道？” “我们昨晚去找导演叔叔了啊，曲哥哥你不是知道的吗？”绾绾反问道。 “我以为你们是为颜书的事去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就正好和莫则许出现在导演房间，所以就提前知道了消息。”夏之淮解释道。 曲修南抓了抓眉梢：“原来是这样吗？”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 夏之淮开着三轮车悄悄松了口气。 颜书的护身牌，和莫则许回家的原因，都不好在镜头前直说。 也幸亏曲修南知道分寸，没再继续追问。 …… 三人赶到养殖场时，正好遇上了四只黑猪凶神恶煞的从半路叉出，顺着山路朝他们冲过来。 夏之淮慌忙一脚踩下刹车，绾绾和曲修南撞在三轮车挡板上，齐齐捂住脑门。 “猪，猪过来了！” “绾绾，救命~” 夏之淮手刹一拉，立刻起身跳进后车斗里。 绾绾捂着脑门，看着哼哼唧唧冲过来的猪猪：ヽ(ー_ー)ノ 啊喂！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第286章 美人叔叔 四只体形健壮、动作矫健的黑猪，撞到了前面的一块警示牌，卷着烟尘往山下跑。 绾绾站稳身体后，趴在后车厢的栏杆前，看着它们轰轰烈烈地从车子两侧头经过，头也不回地猛冲。 夏之淮靠坐在车厢内，被烟尘呛得咳了几声，松了口气之后，才慢慢尴尬上头。 曲修南也有些慌乱，但在黑猪离开后，他扭头看向夏之淮，竖起大拇指：“兄弟，身手不错。” 夏之淮干笑，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一栋别墅：“还好还好~” 绾绾拨了拨额前碎发上的浮灰，回头幽怨的望着他：“哥哥你可真厉害！” “你不要用这么嫌弃的表情，配上你这句话好吗？” 夏之淮觉得这小崽子真的有点阴阳怪气的天赋在身上，看着她的小脸，再听听她说的话，像个三岁半的小盆友吗？！ “刚刚那些猪，怎么回事？”曲修南心有余悸，望着快跑没影儿的猪问道。 “谁知道？”夏之淮盘膝坐着，“不过让这些猪就顺着山路跑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绾绾：“哥哥，你们要去帮忙找回来吗？” 夏之淮和曲修南面面相觑：“我觉得，我们胜任不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曲修南回头看向山上：“有人来了？” 绾绾扒在栏杆上，探头看着远处两个操着棍子，顺着山路往下跑的人，小嘴慢慢张大。 她回头冲夏之淮和曲修南惊喜万分道：“是郑叔叔他们，举着棍子来追猪了。” …… 影帝郑絮和女艺人罗衣此刻显得有点狼狈，罗衣跑得飞快，幸亏知道今天来的是养猪场，所以她穿了一身粉色的运动套装，墨镜挂在领口，一张脸因剧烈运动而变得红润，看到绾绾也只是匆忙打了个招呼。 “刚刚猪是不是顺着山路跑下去了？”郑絮问道。 绾绾点点头：“在前面哦，再不追，它们就要下山啦。” “一会儿聊，我们先去把猪撵回来。” 郑絮心累，朝夏之淮几人点点头，立刻顺着路线追去。 绾绾目送两人离开，转身忽然兴奋地看着夏之淮：“哥哥，我们赶快上山吧，我要上山去赶猪。” 夏之淮：“……” 曲修南哭笑不得，忍不住逗弄：“那猪都不用太使力，一下就能把你这小身板拱翻。” 绾绾信誓旦旦道：“拱翻是不可能的，我会成为他们的新头领！” 领着猪群出山，不要太威风！ 她都给自己想好口号了。 夏之淮翻到前排，并不太想参与这个话题。 想赶猪就去吧，不要叫他就行！ 反正绾绾总是能干出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要不拿他祭天就行。 …… 赶到黑猪养殖基地门口时，绾绾一下车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鹤鹤。 她欢快地冲到郑鹤面前，惊喜道：“鹤鹤哥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郑鹤坐在门口的石头，看到绾绾也很惊喜：“我们是借了村里的小面包车过来的。” “我爸他们刚刚追猪去了，你们路上看到了吗？” 绾绾点头：“看到了。” 郑鹤有点担心道：“不知道能不能把猪追回来。” 绾绾歪着头道：“肯定能的，鹤鹤哥哥你就不要担心了，你爸爸和那个姐姐很厉害的。” 她刚刚看了一眼两人面相，虽然运势稍低点，但问题不大。 …… 夏之淮：“绾绾，我们进去了，你要一起吗？” 绾绾：“我先去了，一会儿出来找你玩。” 郑鹤点点头，看着绾绾一溜烟跑远，回头发现又有一辆黑色的汽车顺着山路，慢慢开到养殖场门口。 车上下来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但是……他不认识。 好像不是节目组的人。 俞伯群从节目组接引车辆上下来后，刚巧看到夏之淮准备开三轮进去，连忙出声喊道：“那个……小夏，请等一下。” 绾绾爬上三轮车，看着腰细腿长的叔叔走过来，眨巴了下眼睛，小声道：“好看的哦~” “小颜狗。” 夏之淮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 绾绾小狗似的朝他吐舌头，回头继续扒着车护栏看美人叔叔。 夏之淮也忍不住朝俞伯群望去，内心有点微妙的酸。 确实好看得让人嫉妒！ 不亏被称为古装剧男神天花板。 …… 俞伯群背着一个行李包，快步走了过来，将墨镜摘掉后，朝他们笑着打招呼道：“初次见面，我是俞伯群，很高兴认识你们啊。” 绾绾将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快曲修南一步捧住他伸出的右手：“美人叔叔你好，我是绾绾。” “我好喜欢你。” 落后一步的曲修南震惊地望着夏之淮，用眼神和他交流：这是你那个日天日地的龙日天妹妹？ 夏之淮无奈耸肩：他也母鸡呀~ 曲修南看着绾绾的后脑勺，恨不得在内心咬手帕：这种小粉丝见面会现场到底是要闹哪样？！让他这种资深老粉脸放哪儿？好像把小不点儿挤开，不知道会不会被偶像指责欺负小崽崽。 曲修南回头给夏之淮示意：快把你妹抱走！！！ …… 夏之淮轻叹气，拉着手刹提着绾绾的后领：“你太热情了，小心吓到人！” 绾绾不得不松开手，双手捂在心口道：“哥哥，我觉得……我的心要停止跳动了。” 夏之淮给了她一个脑瓜嘣：“戏过了啊，还心要停止跳动，你是不会害羞星人吗？” 绾绾双手捂脸，心神荡漾道：“害羞在美丽面前，不值一提！” 她以前也见过这样漂亮的叔叔，不过他们都是很厉害的神仙，不像眼前的叔叔平易近人。 俞伯群被兄妹俩逗乐，笑着揉了揉绾绾脑袋：“你好啊，绾绾。” “之前就认识我吗？” 绾绾摇了摇头：“不认识的，但今天认识也不晚。” 绾绾化身彩虹屁本屁，让夏之淮郁闷得恨不能离她再远点。 …… 俞伯群寒暄了几句，询问道：“能蹭一下你们的车吗？我也要进去，背包装了不少东西，有些重。” “没带行李箱吗？”曲修南问道。 俞伯群摇了摇头：“我本来在外面度假的，就带了个行李包，莫则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巧在机场准备转机，干脆就退了票来这里了。” 第287章 脑袋被夹 俞伯群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人，他上车后就拉了个小马扎坐下，与曲修南和绾绾闲聊起来。 绾绾认真听着他说起这一个月的经历。 自从一个半月前拍完戏，俞伯群就直接打道回府，休息了半个月，简单收拾了行李背包，带齐了相关证件和相机就出发了。 因为没有提前决定目的地，在国内知名度又高，所以他主要是去周边的小国家旅游。 和普通人一样，去旅游景点，拍照，吃当地美食，也去了很多小村庄…… 经历之丰富，连绾绾都忍不住羡慕，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 夏之淮停车时，绾绾小声凑近他耳边道：“这个叔叔是个很好的人哦，哥哥你和他多接触，说不定运气也会更快恢复。” 夏之淮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啊？” “他做了好多好多好事，身上的功德之力都快要溢出来了。” “所以这个叔叔运气很好的。” 绾绾回头看着俞伯群正与曲修南交谈，歆羡道：“要是哥哥你能做到他那样，说不定早就……” 度劫回家了。 她又看了看好像懂了，但又没完全懂的哥哥。 算了，自己的哥哥，自己操心。 别人再好，那也不是她家人。 …… 几人找到养殖场主人时，对方正满头大汗的从翻猪圈，一只黑色的猪追着他，跳过了猪圈围墙，看起来比跨栏运动员还要身手敏捷矫健。 夏之淮和曲修南齐齐在栅栏外顿足，俞伯群也停下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老板翻墙气喘吁吁，看到几人立刻高声求救道：“快快快，快帮忙！” “怎么帮啊？” 夏之淮绕着一人高的围栏在原地急得走了几步，跟着老板翻猪圈的速度往前追。 “去叫管理员来，负责A区猪圈的管理员，他们业务熟悉。”老板快要跑不动了，夏之淮点头立刻去找人。 曲修南与俞伯群面面相觑：“我们能帮什么忙吗？” “猪咬人吗？” “我们能进去吗？” 老板慌乱大喊道：“别别别，你们千万别进来！” 这会儿进来，不是添乱嘛！ …… 绾绾一直在原地起跳，她还没有猪圈围墙高，跳起来也冒不了头。 回头看着夏之淮着急忙慌地跑远，曲修南和俞伯群皆是为里面的人担惊受怕的表情，绾绾生气地站在原地，看着碍事的猪圈围墙，火气蹭蹭蹭往上冒。 她看了眼围着猪圈的铁栅栏，寻找落脚的地方，准备靠自己能力爬上去瞧瞧。 曲修南和俞伯群一时间也没顾得上她，为里面拿出吃奶劲儿狂奔的老板捏了把汗。 曲修南现在脸色有点发青，忧心忡忡道：“节目组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帮忙养猪吧？这黑猪真的好凶啊，国家队专业运动员跨栏应该都追不上它吧？” 俞伯群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很期待接下来的任务，罕见的沉默了几秒。 他一低头，就看着绾绾憋得小脸通红，把脑袋卡进了栏杆缝隙里，正嘿咻嘿咻地想把脑袋从栏杆里拔出来。 俞伯群：“……” …… 绾绾脑袋被卡在栏杆里，两只脚努力的蹬着地面和栏杆，想要把头拔出来。 但她发现进去容易，出来……有点难。 她停下来晃了晃，又试了两次，还是失败了。 俞伯群弯腰看她窘迫的模样，大手罩在她后脑勺上，哭笑不得道：“你别用力了，这样拔不出来，你头挤得还疼。” 这孩子看着就像是少长了个心眼儿，傻乎乎的劲儿可爱得不行。 俞伯群蹲在地上，左手从下方探进去，托住绾绾的脑袋：“试着稍微把脑袋转一下，再往外退。” 绾绾头发被折腾得乱糟糟，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扎好的两个小丸子，也被挤掉了一只。 她按照俞伯群的办法试了试，哭丧着小脸道：“还是出不来！叔叔，我脑袋太大了！” …… 夏之淮带着人跑过来，就听到绾绾的哭腔。 身后的管理员和员工已经打开门，进去帮老板控制那头黑猪。 夏之淮则是双手撑在膝盖上，轻喘了几口气，才盯着绾绾撅起来的小屁股问道：“你这是又在搞什么表演？” 绾绾想回头却做不到，委屈巴巴道：“哥哥帮忙，我脑袋卡住了！” “哈哈哈……”夏之淮还在喘气，这么一笑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他伸手在绾绾屁股上拍了一下，嘲笑道，“你怎么不继续熊继续作呢？还把脑袋往栏杆缝隙里伸，之前给你讲得安全教育全白瞎了是吧？” 绾绾撅蹄子要踢他。 只可惜看不见，难以瞄准。 加之，腿短。 她气愤地在地面上用脚往后刨了几下：过分！ 随即，她有点失望地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下方：嗐，小短腿太忧伤了~ …… 夏之淮看着努力失败的俞伯群，笑着道：“俞老师，我来吧。” 俞伯群把位置让开，夏之淮蹲在绾绾身边，并不急着拯救熊孩子，左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她乱蓬蓬的脑袋，问道：“下次还敢不敢把脑袋伸进栏杆里了？” 绾绾扭头冲他露出小奶狗般凶狠的目光：“哥哥你坏蛋！” “快救我，我脑壳儿要没了~” 夏之淮抬手戳了戳她脸颊：“不准撒娇！” “又不是别人按头把你塞进去的，你谁都怨不了。” 绾绾弯腰好累，她干脆直接跪在地上，双手抓着脑袋两侧的栏杆：“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嘛？” 夏之淮也不在意她把衣服搞脏，提出了自己要求：“回去每天学一首古诗。” 绾绾气呼呼，倔强了五秒钟，咬牙妥协了。 “好的！” 夏之淮看她不服气的小脸，伸手说道：“击掌为誓。” 绾绾垂着头，不想看他，但是给了他掌心一巴掌。 夏之淮起身道：“很简单，你不是有大力符吗？把栏杆的缝隙拉大一点，脑袋弄出来后，记得再把栏杆掰回去。” 绾绾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扭头走远，一脸难以置信。 “……” 为什么她刚刚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办法？ 难道是脑袋被挤的充血了吗？ 还有……为什么她哥会这么狗啊？！ 完蛋了~ 一天一首古诗，她血亏。 第288章 阴阳怪气 绾绾从兜里摸出一大把符纸，最后慢吞吞地找到了大力符，“啪叽”往自己脑门上一贴，愤愤地双手抓着铁栅栏，慢慢将钢筋给拉开。 俞伯群看着这一幕，神色怔忪，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他有点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没睡醒？ 绾绾将自己脑壳儿拯救出来，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和袖口的灰尘。 一扭头望着高高的美人叔叔，她小嘴慢慢张成O型，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将脑门上的符纸拽掉，不好意思地甜甜笑道：“叔叔，我平时很乖的。” 俞伯群看向她身后变形的钢筋：“……” 绾绾回头看着还没复原的栅栏，伸手一拍脑袋，暗叹失算。 她立刻又把符纸拍在胸口上，双手抓着弯曲变形的地方，硬生生把栅栏掰回原样。 俞伯群此刻终于确定：“……”不正常的果然不是他，而是这兄妹俩！ 绾绾扭头将两只手藏在身后，转头准备找哥哥。 俞伯群弯腰小声问道：“你们这样……没关系的吗？” 绾绾扭头看着远处的摄像机，摇了摇头：“没事的，他们都知道。” 第一季节目里，她就干过徒手拆车门的事情，也没有人批评她的。 哥哥也没再强调她不能表现出大力。 “叔叔，我们想去看猪。” 绾绾小脑瓜很聪明，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俞伯群将她抱起来，在手里掂了两下，似乎还在确定怀里抱的是否为三岁半人类幼崽。 …… 猪圈内的闹剧终于谢幕。 养猪场老板抱着柱子，慢慢滑坐在地上，气喘如牛道：“幸亏，幸亏啊，今天差点儿就要被猪拱了……” 夏之淮看着被安抚好的黑猪，问道：“那只猪为什么会追着你跑啊？” 养殖场老板抬头瞥了夏之淮一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从猪圈里走出来的饲养员笑着道：“肯定是抢猪崽了，不然不会被撵的这么狠。” 养殖场老板：“我就抱出来看了一下……” “你又不是天天喂它的人，突然抱母猪猪崽，能不追你三里地吗？”饲养员无奈道。 养殖场老板：“行了行了，以后不随便逮它崽子了，别的母猪脾气可没这么横。” 饲养员回头看着最角落的猪圈，撇嘴道：“那只可不一样，聪明着呢，而且还对小猪崽护得紧，就连我平时也不敢去招惹它。” 绾绾趴在俞伯群怀里，跟着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猪圈里打转儿的黑猪。 曲修南慢了两步走近，小声问道：“这猪场里的猪要不要陌生人啊？我们要是在这里做任务，被咬了怎么办？” 饲养员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刚下崽的母猪是不会让你们来护理的，需要专业的人来饲养，你们主要是负责山上那些放养的黑猪，要将青饲料、粗饲料，还有精饲料都按照要求配好，然后弄到山上去喂猪。” “没什么难度，是个体力活。” 曲修南仰天长叹道：“我就知道！” 导演组一天天不做人，拿他们当牲口使！ 绾绾更好奇小猪崽，探头探脑地望着猪圈里，问道：“叔叔，我能看看小猪吗？” 她看过小猪佩奇，但没见过真正的小猪。 夏之淮伸手将她从俞伯群怀里接过来，冲俞伯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了，绾绾有些重，我来吧。” 绾绾听到立刻扭头，用手按住他的脸，气愤地控诉道：“我不重，哥哥你不要诬蔑我！” 夏之淮敷衍地点点头，托着她的身体道：“是是是，小仙女嘛，吃十斤猪肉都不会长一两肉。” 绾绾气成河豚，对他怒目而视，憋出一个表情包：“……” 臭哥哥！她知道什么是阴阳怪气。 …… 饲养员见绾绾长得又甜又可爱，侧身打开门道：“走，叔叔带你去看。” 夏之淮抱着绾绾走到刚刚发狂的母猪圈旁，那只母猪此刻已经平息下来，躺在地上喂着十几只猪崽。 三人过来后，它只是懒洋洋地睁开眼望了一眼，很快就把头倒回地上。 显然是对他们毫无兴趣。 完全是一副“爱看就看”的模样。 绾绾低头看着挤在一起吃奶的小猪，发现都是黑色的，而且边吃边哼哼，有点吵。 她失望地移开头，叹气道：“没有佩奇好看。” 夏之淮呵呵两声道：“现实中，就没有长成佩奇那样的猪，好吗？” “绾绾，咱们做人得有常识……” 绾绾扒在他肩膀上，心灰意懒道：“我今天不想有常识，我不想听，你不要说了。” 他刚坑了自己接下来每天一首古诗词的时间，所以她不想配合他的小课堂。 “如果你能取消掉我每天背诗词的决定，我就听。” 夏之淮看着她倔强的后脑勺，果断道：“那我就不说了，反正每天古诗词背诵不能少，不然我就把家里的玩具，一天一件收进箱子里锁起来。” 绾绾立刻震惊地转头瞅他：“哥哥……你是魔鬼吗？” 夏之淮抱着她离开猪圈：“魔鬼今天要干活喂猪，所以你也过来帮忙。” 出了猪圈，他就将绾绾放在地上，不再抱她。 三岁半的小姑娘甜甜的，又长得精致可爱，大老爷们看见感觉阳光都灿烂了三分，忍不住想抱一抱，掐掐肉乎乎的脸。 但夏之淮也不爱惯着她，偶尔会抱她，但更多时候还是让她自己走路。 绾绾在这件事上也从来不反抗，她喜欢在地上跑，比起被人抱着，她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一落地，她就立刻开启小雷达，准备去找小伙伴们探险玩耍。 夏之淮前脚刚交代完要绾绾跟着走，后脚领完任务卡，甫一转头，才发现他那么大一个妹妹没影儿了。 曲修南看着夏之淮头疼的样子，笑着道：“算了，绾绾还小，想去玩就随她去吧。” “反正有摄影老师跟着，丢不了。” 夏之淮拿着任务卡道：“希望你一会儿也能这么想。” 他把手里的卡片递给曲修南，曲修南看完当场蹦出一句“卧槽”，突然想起这是在直播，立刻紧张道：“麻烦在脑子里自动消音！谢谢。” 他把任务卡怼在镜头前，朝监视器后的胡北军控诉道：“这么多猪饲料，要我们在规定时间内搬到山上指定位置，还要帮忙给猪做检查？” “胡导你有没有自己干过啊？！” “臣妾做不到~”曲修南看着那几百斤的饲料，两条腿都忍不住开始抖。 “有车吗？”曲修南望着夏之淮。 夏之淮无奈摊手，摇头道：“没有，饲养员说车坏了。” 曲修南咬牙：“故意的吧？肯定是。” 曲修南谴责了养殖场和导演组沆瀣一气几分钟，扭头立刻道：“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去找绾绾！” 他今天不想横着下山…… 第289章 松开裤子 夏之淮给俞伯群指了路：“刚刚问过了，和你组队的人在那边。” 俞伯群颔首道：“谢谢，那我先过去了。” 看着俞伯群离开的背影，夏之淮忍不住目露同情。 莫则许能把俞伯群找来，胡导肯定是乐得眉开眼笑，但莫则许的搭档是宋元辛，那可不是个好搞的主儿。 因为莫则许家世背景比宋元辛要好，宋元辛才与莫则许维持表面和气。 但真正相处中依旧能看得出来，宋元辛的大小姐架子很足，就算是莫则许也没办法让她将就。 第一期节目录制中，两人的合作一度崩坏，齐齐罢工摆烂。 俞伯群如今快四十岁，算是他们的前辈，为人处世也更温和随性。 但夏之淮有些担心宋元辛依旧目中无人，把这位业内前辈给气坏。 毕竟那女人真的好像就不懂“礼貌宽和”怎么写。 曲修南见夏之淮走神，拽着他念念叨叨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的，咱们去找妹妹。” 夏之淮回神反驳道：“绾绾是我妹妹，不是你的。” 曲修南翘着兰花指，故意戳他胸口：“你那么大个妹妹，偶尔借我用用怎么了？小气！” 夏之淮抖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借不借，你和我保持距离啊！” “我可不想临到结束职业生涯，还要跟你传一波绯闻。” “我最近小日子过得可灿烂了，真要有一二三小道消息，那可真是晴天霹雳。” 曲修南看着他避如蛇蝎的模样，气急败坏道：“啊呸，想跟我传绯闻，我还看不上你呢！” 夏之淮笑着打趣道：“那你看得上谁？” 曲修南被气笑，骂道：“滚你丫的！” …… 绾绾正在向郑鹤取经。 她一直惦记着之前把颜书的牌子搞坏的事情。 但是那牌子是坏东西，她也不能这么直接告诉他，所以只能另外想办法弥补。 郑鹤听完所有经过，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单手撸着身边柯基的脑袋：“这个啊，你让我想想啊。” 郑鹤小脸皱在一起，回忆道：“我以前，就是上学前班的时候，有个同学很喜欢带玩具上学，就是那种很贵的限量版奥特曼模型，后来有一天他把玩具放在桌子上，我起来去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然后他哭了一天。” 郑鹤有点尴尬地抓了抓耳朵：“我当时怎么跟他道歉，他都不理我，哭得特别厉害。” “最后，老师就叫家长了。” 绾绾蹲在他面前，像朵奶黄色的蘑菇，双手托腮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爸就联系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让我送给同学作为道歉的礼物。” “但他没收。”郑鹤望着绾绾道，“他后来也和我道歉了，因为他哥哥说他不应该把那么昂贵的玩具带到学校炫耀，说他应该也承担一部分责任，而不是怪在我身上。所以他不能收那个礼物，他道歉之后，他哥哥就帮他把那个坏掉的玩具修好了。虽然不能和之前相比，但是他也没和我绝交。” 绾绾小脸皱出包子褶儿，苦恼道：“可是那个木牌不能修好了啊。” “我给他换一块新的，他会不会不开心啊？”绾绾很纠结。 虽然她一开始就这么想，但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哥哥还是让他问问颜书的想法。 毕竟擅自更换别人的私人物品，是不对的。 郑鹤：“我觉得你哥哥说的是对的，你在这里猜不如去问书书。” 绾绾起身问道：“那书书他们来了吗？” 郑鹤点点头，指着一个方向：“在你们后面来的，去那边了。” 绾绾立刻起身，斗志昂扬地准备离开，她摇了摇小短手，朝着林子里的小路走去。 原本趴在郑鹤身边的狗子忽然站起来，叼起压在身下的饼干，追着绾绾的身影而去。 郑鹤rua狗狗的手落空，看着弃他而去的狗，呆怔了几许。 不是…… 他用一块饼干骗来rua的狗狗，怎么立刻就跟绾绾跑了？ …… 绾绾走上小路后，就发现路上铺着石板，两侧还种着不少的竹子。 她隐约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估计位置应该是在前面一点，所以一摇一摆走向那边。 追在后面的柯基将嘴里的饼干丢在路上，短腿在地上跑出小火车速度，追上绾绾后，用牙齿咬住了绾绾的裤子。 绾绾扭头看着柯基用力把她往后拉，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乖乖哦，我一会儿陪你玩。” “你把我裤子松开呀！” 柯基咬着她裤子，不让她往前。 绾绾奇怪地动了动腿，被柯基一个用力拉得直接往后躺倒在地。 绾绾：“……” 柯基又咬住她的裤脚，准备把她往回拖。 绾绾忽然叫道：“停停停！” 第290章 山中白骨 一旁跟拍的摄像老师早就想上前帮忙，但发现狗没有咬绾绾的意图，走过来的步伐一顿，职业素养促使他端起了摄像机，敬业的记录着眼前的一幕。 绾绾没能及时阻止拉扯她裤子的柯基，在夏之淮顺着声音找过来时，绾绾忽然感觉到屁屁一凉。 曲修南和夏之淮跑过来后，看着躺在地上眼眶红红的绾绾，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想笑，但又不太敢。 夏之淮怕笑出来，他们这份岌岌可危的兄妹情就要完蛋了。 绾绾躺在地上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趴在地上不动了，像个装死的小乌龟。 夏之淮赶忙走过来，虽然知道小动物不敢咬绾绾，但他还是先检查了一下，确保绾绾身上没有伤口。 “这什么情况，狗狗突然扯你裤子干嘛？” 夏之淮看着已经松开嘴的柯基，不太清楚状况，抬手揉了揉狗狗的脑袋。 绾绾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要往前走，它就开始扯我裤子！” 还把她裤子扯掉了。 夏之淮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替她提上裤子，看着她身上滚得泥浆，一时间头疼道：“今天才出门两个小时不到呢，你看看你，衣服全脏了，现在也换不了。” 绾绾低头搓了搓衣服上的泥巴，发现越搓越脏。 昨天晚上山上可能是下过雨，所以林子小路上还有些湿。 她扭头幽怨地盯着柯基：“你最好是有什么很重要的原因才拽我裤裤哦，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柯基蹲坐在地，冲她“汪汪”叫了两下。 绾绾皱着小脸靠近夏之淮，想悄悄伸手将掌心的泥抹在他身上。 夏之淮眼疾手快，扼住她的小胳膊，挑眉道：“小样儿，我还不了解你！” 绾绾十根短短的指头努力张开，嘟着嘴撒娇道：“不舒服，要擦手。” “忍着，一会儿带你去洗。” 夏之淮拒绝了她的抱抱，嫌弃地将她往前挪了挪：“不要往我身上蹭啊，我也很不想洗衣服的。” 每天洗绾绾的衣服，已经让他心力交瘁。 好在他的衣服几乎不会弄得很脏，所以每次洗自己的就省很多时间。 绾绾撒娇失败，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脏兮兮的衣服，干脆地把双手往衣服上蹭了蹭。 夏之淮看着她的操作，额角青筋忍不住抽搐，本来想教训她两句。 但想了想，这次摔跤也不是她故意的，深深叹了口气后，在心里催眠了自己好几遍不气。 …… 绾绾将手擦干后，看向前方道：“狗狗说前面有东西，让我不要过去。” 夏之淮眉心一跳，牵住绾绾的手：“你去那边做什么？这是条小路，你一个人走不安全，在山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绾绾：“我去找书书，他在那边。” 夏之淮抬眼望向前方，前面是曲折插入竹林中的幽径。 山里种的全是毛竹，几乎都是一丛丛的，竹子很多都长得非常高大，以致林子深处的光线并不是很明朗。 这种环境，再加上绾绾刚刚说的话，让他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换条路吧，从水泥路那边绕一段也可以过去。”夏之淮提议道。 绾绾摇头道：“这里也可以过去，为什么要绕远路？” “我想去看看前面有什么东西，让狗狗逼得要扯我裤子。” 如果不是可以原谅的理由，她也是会发飙的！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丢脸？！ 夏之淮看着她迈开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只得跟上去。 曲修南凑到夏之淮身后，小声问道：“前面该不会有鬼吧？” 夏之淮深深看了曲修南一眼：“别乌鸦嘴，这是正规的养殖场。” 曲修南亦步亦趋跟在夏之淮身后，小声嘟囔道：“我总觉得这事说不准呢，就算不是鬼，说不定也会蹦出来一具骸骨……” 他话音刚落，跑到前面的狗子立刻狂吠起来。 曲修南声音戛然而止，夏之淮快步走到前方，看着绾绾从小路旁走下去，身影消失在一丛密竹之后。 “绾绾，你别一个人往那边跑，地上是湿的，会滑倒。” 夏之淮快步追了上去，发现绾绾停在一处陡坡前，正往下方探头探脑。 那只柯基就站在她身边，冲着下方拱起身体，脖颈一圈毛发都竖起来。 绾绾的左手压在它头上，试图安抚狗狗情绪。 听到夏之淮脚步声，她回头面色十分奇怪，低低地喊道：“哥哥……” “怎么了？” 绾绾张了张口，终于反应过来：“救人。” 夏之淮心提到嗓子口，脚步都下意识轻了两分。 他走到绾绾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陡坡下方，面色陡变。 他瞳孔紧缩了两分，回头看着准备过来的曲修南：“赶快去叫人过来！” 曲修南一震，诧异道：“怎么了？” “下面有……”夏之淮回头看着下方，脸色青白，“有一具人骨。” 曲修南闻言脸上表情僵住，左手捂住口鼻，低声骂道：“不会吧，我难不成真是乌鸦嘴？！” “赶快，去叫人过来，下面还有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夏之淮让绾绾后退，他四下观察了下附近的地形，发现并没有直接下去的路。 陡坡上的杂草有被压折的痕迹，趴在白骨旁，身上浸出血迹的人，应该就是从那儿不小心滑下去的。 至于那副白骨架，还有一大半都被埋在土里。 应该是被昨晚雨水从土里冲出来的。 …… “哥哥，你要下去吗？”绾绾站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 夏之淮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害不害怕？” 绾绾摇了摇头，她见过的鬼和怨灵都比白骨丑多了，刚刚懵逼是因为看到下面躺着的那个人。 血流了好多，不知道死了没有。 “你先去小路上等着，我找路下去看看。” 绾绾小脸绷在一起，从兜里拿出一把符篆塞进他口袋里。 夏之淮不解地看着她：“下面有问题？” 绾绾点点头，其他什么都没说。 夏之淮回头望着摄像老师，对方已经把设备关了，主动道：“我跟你一起下去吧，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 夏之淮看了眼绾绾，绾绾二话不说，将符纸给摄像老师也塞了一把。 绾绾带着狗走到小路上，还在回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 她人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花了。 因为她刚到陡坡旁边，那具白骨正趴在那个摔下去的人身上。 只是她转了个头，再看去…… 那个摔下去的人就变成了面朝下，白骨也是大半个身子都埋在泥土中。 可是……她明明没感觉到阴气的存在啊。 第291章 命途多舛 夏之淮和摄像老师结伴，从前方坡度稍缓的地方慢慢爬了下去。 因为前一天刚下过雨，坡上的泥土湿滑，夏之淮抓着坡上的植物，一不留神还是趴在地上溜了下去。 摄影老师吓了一跳，站在上面急忙喊道：“小夏，你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夏之淮弄了一身泥，从地上爬起来后，检查了一下自己被划破的裤子，朝上喊道：“翟老师，我没事。” “那边地还是太滑了，你先别下来，等一会儿其他人带绳索过来，你再下。” 摄影老师：“行，那你自己小心点。” 夏之淮往远处走了两步，身影就出现在摄影老师面前。 他没敢分神，站在上面望着夏之淮朝发生事故的地方小心靠近。 …… 风从竹林中穿过，周围发出沙沙声响。 夏之淮低头掸了掸挂在身上的打底衫，衣服被草叶上残留的水珠打湿，风一吹凉飕飕。 他搓掉手上的泥，走到摔伤的男人身边，将他身体慢慢翻转过来。 趴在地上的伤患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穿着藏青色的工作服，就是养殖场员工的制服，之前他已经在猪圈那边见好几个人穿过，所以印象深刻。 夏之淮蹲下身先检查了一下他的呼吸和脉搏，确认身体还是热的，呼吸虽然弱，但人确实还活着。 “大叔，大叔……” 夏之淮拍了拍他的脸，试图叫醒他，但始终没有反应。 他只能先检查此人的伤势，额头上有道一指长的伤口，流了很多血。 夏之淮脱掉了外套，按在他额头的伤口上。 视线往下一扫，才发现他胸前弄了很多泥，藏青色的衣服湿了很大一片，指尖摸着腰侧湿漉漉的印子，才感觉到有些黏腻，定睛一看方觉竟是血迹。 夏之淮低头检查地上，发现他刚刚躺着的位置旁边，有一颗从泥土里冒头的春笋，绿色的笋尖和褚褐色的笋衣上也有血迹。 解开了男人的外套，他才看到他侧腹被扎穿，伤口看着非常严重。 相比于头部的伤口，侧腹的伤势显然更为致命。 夏之淮将外套拿去堵了他腰侧的伤口，朝着上面喊道：“翟老师，人还活着，但伤得很严重。” “再坚持一会儿，刚刚我给养殖场的负责人和胡导都打电话了，他们马上过来。” 夏之淮焦急地说道：“记得立刻叫120，这个人应该是养殖场的员工，侧腹被春笋的笋尖扎穿，看出血量应该有600毫升左右。” “再继续失血下去，很危险。” 摄像老师立刻道：“我知道了，我马上打电话。” 夏之淮堵住伤患侧腹伤口后，才抬头去看躺在土里的尸骨。 已经没有肌肉组织，只剩下白色的骨架，但因为沾染了很多泥，所以看起来特别脏。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试着往骨架上贴，但没有任何反应。 将符纸撕掉后，夏之淮没再管尸骨，眼下还是救人比较重要。 …… 与节目组合作的这家养殖场，注册名字叫兵才养猪场。 老板就叫杜兵才，今年大概三十岁出头，龙树镇本地人。 乍一听到自己的养殖场里有人从山林陡坡里摔下去生死不知，立刻就慌得六神无主，但他很快就跟着大队人马赶到了事发之地。 养殖场里其他员工也从仓库里找到担架和医药箱，急匆匆地赶往目的地救人。 警察和救护车是在十五分钟后到的。 俞伯群有一定的急救经验，指挥众人搭建了一条索道，把受伤的员工固定在担架上，从下面拉了上来。 人救上来后，杜兵才立刻就认出受伤的人是会计蔺东升。 直到人被救护车拉走，他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回头看了眼在场的员工，发现只有两个人没露面。 站在坡上往下看，目光触及那摊鲜血时，他心里有些不安，担心这事儿可能并不是意外失足。 只是在场还有不少人，甚至连警察都已经将附近拉起警戒线，他只能暂时按下心底的忧虑，配合警方调查。 毕竟养猪场突然出现一具尸骨，不可能不闻不问。 …… 夏之淮坐在柏油路边的石头上休息，他身上全是血和泥，肃正俊秀的脸也被弄得狼狈。 绾绾从兜里掏出一大包湿巾纸递给他，心疼道：“哥哥，擦擦。” 夏之淮接过纸巾后，曲修南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神神秘秘地凑近道：“我打听到了。” “打听到什么？”刚刚让他去喊人，自那之后就再没看到过曲修南。 曲修南蹲在他身边，看着站在一旁也一身狼狈的俞伯群，压低声音道：“那具尸骨啊，刚刚法医过来初步勘验，说是至少死了十多年了。” 俞伯群靠在树上，接过夏之淮递过来的湿巾纸，思索道：“龙树镇我知道一些，这里二十多年前还是矿区，当时这边山上都光秃秃的，这边的山大多都打了很多矿洞，挖矿的矿工每天都要进进出出，要是山上死了人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 “后来矿区改建，首先就是要恢复生态环境，所以当地部门投钱开始打造绿色生态环境，也是近十多年才初见成效。” “这边的养殖场看着挺新的，应该建起来不超过十年，与这尸骨应该扯不上关系。” 夏之淮擦着下颚，抬头顺着话题往下说：“那应该就是改建初期到建养殖场期间的事了。” “这具尸骨无棺入土，应该不是附近村民土葬的亲友。” “我刚刚在下面的时候发现，尸骨的眉心上有个弹孔，眉弓骨也有一些裂痕，十有八九是桩命案。” 曲修南震惊地盯着夏之淮上下打量：“老夏你真的有两把刷子啊，那些伤痕你都能分析出来？” 夏之淮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伤痕那么明显，我又不是瞎子。” 这都看不出来，简直对不起他这几个月跌宕起伏的经历。 俞伯群叹气道：“估计节目又要暂停录制了。” “怪不得莫则许那小子跟我说，这个节目十分命途多舛，每一期都能解锁一个不可思议的案件。” “尤其是小夏兄妹俩在的时候。” 他深深看了夏之淮和绾绾一眼，才注意到绾绾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俞伯群推了推夏之淮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多照顾绾绾的情绪，毕竟是这孩子最先发现尸骨和伤患的，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夏之淮将脏的纸巾攥在手里，大手罩在绾绾脑袋上：“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平时这个时候，不都会有各种想法吗？” 绾绾抬头道：“哥哥，我能再看看那副骨头吗？” 夏之淮/曲修南/俞伯群俱是震惊地盯着三头身小崽崽：“？？？” 第292章 百口莫辩 夏之淮抬手摸了摸绾绾脑门，反问道：“你觉得你哥我是蓝胖子吗？能够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绾绾丧气地垂下头，失望道：“所以不能吗？” “当然不能了，现场都被警方保护起来了。”夏之淮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想确定那具尸骨是不是有问题，对不对？” 绾绾立刻亮起双眼，认真点了点头，把之前耿耿于怀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之淮摇头道：“我试过的，尸骨上连阴气几乎都没有，更不用说是鬼怪了。” “我也把你给的符纸贴上去试过，没有任何反应，符纸揭下来的时候完好如初。” 绾绾坐在夏之淮身边的石头上，摊着小腿，皱巴巴的汤圆脸上全是困惑之色。 “我们只是意外发现了伤员和尸骨，官方肯定会找我们配合一些调查，但是更多的案件内情并不会告诉我们。”夏之淮耐心地给她讲解，“破案呢，是警察叔叔的事情，我们只是普通的公民，尽自己的义务配合他们的工作就好。如果想参与，必须要有相关部门的许可，才能接触到更多更深的信息。” 绾绾身上有种肉眼可见的落寞。 夏之淮叹气道：“不过等警察离开后，我可以带你去附近看看，但估计无法穿过拉起来的警戒线。” 绾绾点头如捣蒜，认真道：“那就远远看看。” “现在开心了？” 绾绾弯着眼睛冲他笑得灿烂，重重地“嗯”了一声。 夏之淮见她终于露出笑颜，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什么情况，今天节目还录吗？” 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曲修南，这家伙在节目里逐渐混得风生水起，和不少人都建立起了友好关系，形成了一个覆盖大半个节目组，消息十分灵通的信息网。 曲修南摊手道：“说是暂停录制，但我估计今天养殖场这边算是凉了，下午估计会继续录制，但地点肯定要换。” 毕竟太多无关人员待在养殖场，也会给警方工作增加一定的负担。 …… 果不其然，录制综艺的嘉宾陆续接到消息，先回下榻的地方休息，至于下午是否继续录制，到时另行通知。 离开之前，夏之淮带绾绾去刚刚那陡坡上转了一圈。 无名尸骨半个小时前已被法医清理出来，收拾妥当后送回了当地的尸检中心。 发现尸骨的地方，依旧不许无关人员进入。 绾绾站在陡坡上往下看，只看到葱绿的灌木植物，还有一丛丛生机勃勃的毛竹。 她只看了一眼泥土被扒开的地方，之后视线一直落在下方竹林深处。 那些竹子绿得非常漂亮，像是被赋予了灵魂，有种生机灵动的美。 她扥了扥夏之淮的袖口，低声道：“哥哥，我看完了，走吧。” 夏之淮带着她离开，直到下山后，他才抑制不住好奇问道：“你在山里发现了什么？” 绾绾茫然地看着他，下巴压着手背上，歪着头奶声奶气道：“嗯……就什么都没发现啊。” 曲修南手指轻轻在她肉脸上戳了个窝窝，玩心大起：“真的没发现啊？我还以为这次又能碰上离奇的事件。” “鬼鬼其实没有那么多的。”绾绾拍开他的手指头，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其实很多鬼鬼都很老实，死后几乎都会被引渡到阴间，并不会四处逃窜，为非作歹。” “我这不是想，你们兄妹俩体质特殊吗？” 夏之淮踢了他一脚：“你不如说我和绾绾和柯南差不多，少在那里阴阳我们兄妹俩，都说了全是巧合。” “是是是，全是巧合。” “巧合地第一期节目选屋子，直接住进了鬼窝。” “接着，又巧合的发现了人家老奶奶已故的儿子，变成鬼就在身边陪伴。” “甚至还，帮人家找到了真假两闺女，上演了一场异常精彩的欺诈犯千里认亲，亲闺女当堂对峙的大戏。” “还顺势找到了人贩子小团体，将几个拐子送进监狱……” “说出去，你看谁信全是巧合？” 曲修南下巴高傲的扬起，对夏之淮的狡辩不屑轻嗤。 夏之淮只想翻白眼，反正是解释不清了：“……” 他气运那段时间低，不还是姓霍那家伙害的，不然他也不至于一路把坑儿踩了个遍。 …… 到了傍晚，胡北军忽然带着两个警察到了小院，夏之淮和曲修南正带着绾绾散步回来。 院子里的设备都关掉后，胡北军才指着夏之淮介绍道：“两位同志，这就是小夏，那个是小曲。” 夏之淮将疑惑的眼神递向胡北军，胡北军抿着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二人的来意。 两人做了简单自我介绍，个子高瘦的男人看着三十岁出头，是铁市刑警大队的警察，叫周和平。 年纪稍小的男警察，留着寸头，肤色比夏之淮还要白两分，看着像是刚从警校毕业，虽然表情很严肃，但看着却有些清秀稚嫩。 据他自我介绍，名字叫鹿文景，也是隶属于铁市刑警大队，是周和平的徒弟。 两人来主要是为了那具尸骨。 下午稍微晚些时候，之前摔伤的中年男人已经醒过来，看到警方留着人在病房外，他还有些懵逼，反应过来后就开始告状。 男人名叫蔺东升，今年四十二岁，他说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 大概是上午九点十分，他去找养殖场里的另一个负责人章定河，想询问账目问题。 前一天他核账到晚上八点多，发现养殖场上有几笔支出对不上，那些账目都是章定河支出的。 他上午在山路上碰到人后，他性格比较耿直，所以张口就问了。 章定河一开始含含糊糊，后来发现圆不过去，就让他帮忙遮掩过去，并表示愿意给他一笔钱。 但是蔺东升与养殖场另一个负责人杜兵才是同村的，自幼关系就好，所以坚决不同意，让章定河尽快把帐补上，不然就把这事儿告诉杜兵才。 章定河脾气爆，吵了几句见不占上风，就动了手。 加上昨夜下雨，山里泥土湿滑，蔺东升在推攘的过程中摔下了陡坡。 摔下去的时候，他还有些意识，本来想让章定河救自己。 结果章定河看他头上流了很多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吓得立刻掉头就跑，没有救他不说，甚至也没告诉任何人他摔在下面。 …… 夏之淮听得一头雾水：“所以，这是他们养殖场内部矛盾，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周和平说道：“问题就出在这之后。” “从章定河逃走到你出现这段时间，我们查看过两侧路口监控，没有看到任何人在通过那条路。” “蔺东升说，他摔下去之后，是过了一会儿才昏过去的，从头到尾并未看到尸骨。” 鹿文景定定望着夏之淮，补充道：“我们一个小时前，将章定河带回了局里审问，他说他从头到尾也没看见过尸骨。” 夏之淮张了张嘴，忽然扭头望向绾绾：“。。。” 好家伙，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第293章 法医中心 夏之淮收回视线后，鹿文景直言道：“所以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找到蔺东升的时候，那具尸骨是否就在那儿？” “我追着我妹妹过去的时候，从上面往下看，那具尸骨就半掩在泥土里，养殖场那名员工就面朝下趴在地上。” 夏之淮拧眉道：“但是我下去后，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发现他的伤口在正面侧腹，所以我只是怀疑他摔下去可能没有立刻晕过去，而是自己挣扎过后，将身体从那颗扎伤他的竹笋上移开的。” 绾绾抱着一只节目赞助方提供的玩偶从夏之淮身后路过，小眼神在他后脑勺盯了三秒，扭头抬起小短腿跨过门槛，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周和平问道：“所以，其实第一个发现蔺东升和尸骨的人，是你妹妹？” “对。” 夏之淮没否认这点，毕竟摄像老师一开始就跟在绾绾身后，所以直播间的镜头也忠实地记录下了事情全部经过。 “我们能跟你妹妹谈一下吗？” 夏之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绾绾没在屋里：“我妹妹才三岁半，她不一定交代的清楚。” “而且我到那个陡坡边，和她前后也就隔了不到两分钟，她身边还有摄像老师跟着，所以全部经过都可以去看收录的视频。” 周和平与鹿文景对视了一眼，绝对这个办法也确实可行，而且三岁半的小孩子，不能指望太多。 周、鹿二人随着胡导准备离开时，绾绾抱着玩偶，坐在院子里砖头堆砌的小石台上。 她晃着两条小短腿，冲夏之淮小声说道：“哥哥，我还是想看看骨头。” 夏之淮看着前方顿足的两人，回头朝绾绾耸了耸肩。 …… 周和平原路折返，走到绾绾面前，蹲下身道：“小朋友，你能告诉叔叔，你为什么想看骨头吗？不害怕吗？” 绾绾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不该说。 关于尸骨的疑惑，她一直都没告诉哥哥。 夏之淮摊手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说不定能实现愿望呢？” 绾绾将在坡上看到的说了一遍，周和平与鹿文景听完面面相觑。 但随后才反应过来，这种看似最不可能的说法，好像却能解释他们之前的种种困惑。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这个案子估计还要和本地妖管局那边沟通一下。”周和平浅浅叹了口气。 他们最不喜欢处理的就是这种怪力乱神的案子，因为牵涉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情况，甚至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 对付这种案件，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绾绾看着周和平的脸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没有说谎的，让我近距离看一眼骨头，我就知道是不是灵异案件。” 鹿文景侧身在周和平耳边说道：“这两兄妹我略有耳闻，好像是懂得一些玄学的。” 周和平思考了片刻道：“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毕竟是一起命案，无关人员参与需要得到上面的批准。” “好吧，那你们要快点哦，确定了就来找我。” 绾绾握着拳头道：“我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等两人离开后，夏之淮掐了掐绾绾的小肉脸，感慨道：“你可真是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 绾绾被揪脸，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想知道，不然我会睡不香的。” 夏之淮轻哼了一声，对她的话表示半点儿都不信。 她洗完澡躺床上，一会儿不理她，肯定又是秒睡。 …… 周和平回了局里后，很快就跟上面打了报告，隔壁妖管局也派了人去法医那边，仔细地检查过身体。 很笃定地给了答案，尸骨没有任何异常。 周和平思前想后一晚上，在鹿文景的建议下，还是在第二天将夏之淮两兄妹请了过来。 根本不需要人带路，绾绾和夏之淮就顺着阴气，一路摸到了法医中心门口。 鹿文景原本出去接两人，但打了电话才发现人已经到了目的地，他连忙往回赶，就看到兄妹俩排排站在实验室门口，一人抱着一个饼子，津津有味的啃着。 鹿文景忍不住看了眼他们身旁开着的实验室大门，诡异地默了几秒：“……” 真的，好食欲。 为什么每次他自己来这里，回去都需要一定时间找回食欲？ 羡慕。 绾绾吞下最后一口饼子，吮了吮有些油腻腻的手指，喝了一口甜甜的豆浆，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 鹿文景这才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进来了，我还在路口那边等你们呢。” 夏之淮收拾好早餐的垃圾袋，淡定地说道：“抱歉，我们刚刚下了公交就绕路去买早餐了，然后从后面那条街直接过来的。” “算了，先进去吧，我之前和这个部门的同志打过招呼了。” 鹿文景引着两人进了实验室，夏之淮先是环顾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一些。 可能是这里有专门的存放尸体的冷库，也可能是因为这里本身就是死人最多的地方。 夏之淮一时间无从分辨，只瞥了眼周围白的反光的墙壁，和高高的气窗与通风口，慢了两步走到解剖台边。 解剖台比绾绾还要高出不少，所以她走近后，完全看不到台面上的尸骨。 但夏之淮可以将所有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看起来锃亮的崭新金属解剖台，上面垫了一块蓝色的衬布，从山中泥土里扒出来的尸骨已经被完全清理过，不见之前脏兮兮的泥浆黏土。 每一块骨头都严格按照位置摆放，所以他一眼从头看到脚，就辨别出这应该是一副成年男性的骨架。 真实身高可能比他还要略高，至少一米八五往上。 绾绾原地起跳，蹦了几次都看不见，她生气地拍着夏之淮的大腿，嚷道：“我要看。” 夏之淮弯腰，双手架在她腋下，将她抱了起来。 “都说小孩子长得快，我养了你这么长时间，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怎么就跟铁了心的秤砣一样，一点儿都不长呢？” 绾绾握着小拳头，给了他一记崽崽拳。 夏之淮左手托着她的屁股，避开她捣向下巴的拳头，催促道：“别闹，赶紧看。” 绾绾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尸骨，她低头盯着被开了个洞的颅骨，鼻翼微微张翕，从头看到脚后，低头用手去碰。 第294章 社牛兄妹 鹿文景拦住她道：“你还真敢用手碰啊？” 绾绾摇摇头：“我不碰的，我就是靠近试试。” 鹿文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放开了手，看着她小肉手在尸骨胸口虚虚抓了一下。 绾绾看着掌心几乎淡的快要彻底消失的妖气，回头道：“不是鬼鬼作祟。” 夏之淮将绾绾放下后，神色镇定地问道：“查出这具尸骨的身份了吗？” 鹿文景点头，伸手指着尸骨的颅骨讲道：“嗯，今天早上已经弄清楚死者的身份。这个人名字叫柳敬一，是龙树镇二十年前的失踪人口，死因就是他额头上这处枪伤，武器应该是早些年没被收上来的土/枪，他的手骨、肩胛骨、桡骨都有不同程度的裂痕，死前应该是与人发生过打斗。” 夏之淮有些诧异他说这么多，他还以为顶多能问到死者身份。 鹿文景见他神色诧异，笑道：“我跟队长说过，他们说可以告诉你们，昨天晚上他打电话跟S市那边的部门沟通过，对方表示你们兄妹俩当初在一些案件上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绾绾仰头道：“这些骨头没有问题，所以我和哥哥也帮不上忙。” 鹿文景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们已经帮上忙了，至少帮我们排除了一种最棘手的可能，不然这个案子可能还要和隔壁的妖管局合作，才能继续跟进调查。” “所以，非常谢谢你们。” 绾绾与夏之淮对视了眼，两人准备没准备在此逗留，打算离开这里。 鹿文景将两人送出去后，回到局里看着刚吃完早饭回来的周和平，积极地说道：“师父，已经再次确认了，不是什么灵异案件。” 周和平眼皮还有点沉，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坐回位置上打开电脑：“今天要去走访柳敬一的母亲，还有他家附近的邻居，你吃早饭没？没吃就赶紧去买，一会儿出发。” …… 夏之淮带着绾绾打车回到住的地方，在村口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就听到几个人坐在村口的大树下唠嗑。 聊的就是昨天山上养殖场的事情，不太清楚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反正说的有模有样。 夏之淮和绾绾不谋而合，两人丝毫没有身为外来人的自觉，坐在树下石砖砌的一圈台子上，凭借着优越的样貌，和表现出来的乖巧伶俐，成功融入了村里阿婶阿婆的聊天队伍中。 “大姐，你们是怎么知道昨天山里发现了一具尸骨的啊？”夏之淮不着痕迹地试问。 被叫大姐的胖大婶笑眯眯地用手摆了摆，开心道：“小伙子嘴可真甜，叫什么大姐，都一大把年纪了。” 夏之淮是个伶俐的帅哥，立刻恭维道：“哪有，大姐你看起来还挺年轻的，跟我也错不了多少。” 胖大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忍不住跟他互夸起来：“小伙子嘴可太会说了，人长得又俊，有女朋友了吗？” 绾绾晃着小短腿揭短道：“没有哦，我哥哥是个光棍啦。” 夏之淮手指在后面顶了下她的背，低声警告道：“不要乱接话……” 绾绾嘴巴撅的能挂油壶，夏之淮面不改色道：“我年纪还小，平时不仅要工作，还要带我妹，所以暂时顾不上谈恋爱。” “小伙子是来咱们村录节目的明星吧！我记得好像在电视里看过你……” 夏之淮点点头：“你们刚刚说的那尸骨，听谁说的呀？” 胖大婶道：“不就是你们剧组的人说的吗？昨天有个穿得漂漂亮亮的闺女回来后，就在院子门口说倒霉，上山录个节目还发现具尸骨，导致你们节目不是还停播一天？” 夏之淮眉心微动，节目组女性本就不多，工作人员大多都穿着节目组统一发放的工作T恤和外套，所以胖大婶这形容一下就把范围缩小了很多。 不过，现在谁把消息说出去的不是最要紧的。 而是她们刚刚提到的那个人。 也就是一个小时前，他和绾绾刚打过照面的尸骨——柳敬一。 …… 夏之淮问道：“你们刚刚为什么会说，那死的人说不准就是你们村子里的？” 胖大婶声音忽然弱了几分，探头悄悄地说道：“大家也就是猜的，毕竟不是听说山上那尸骨发现的时候，全都是白骨了嘛！那至少得死了有一二十年吧。我们村子也就这么点大，就二十多年前有个比你要大一点的年轻人，突然就失踪了。” “那家人找了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后来村子里的人也帮忙找。” “大概过了十来天吧，警察第二次过来调查，询问了附近几个村还有镇上的人。” “有人在他失踪那天傍晚，看到他人在山脚下，后来一转眼就找不到了。” “那一家子原本过得还行，两口子养着一个偏瘫的老婆子，不过两个儿子都还算争气。” “失踪的这个大儿子叫柳敬一，当年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进了体校。” “他还有个弟弟，比他小两岁，考上了外地名牌大学。” 胖大婶说着说着就长长叹了口气：“他们这一家，要是好好过，说不准还真能越来越好，搬进城里去。” “结果柳敬一那孩子读体校的时候和人打架，导致一个同学什么腱断裂啥的，被对方家长闹了几次，最后退学了。” 一旁正在抽烟的中年男人，坐在马扎上，吐了个烟圈才接着往下说：“那小子退学后就回来了，那段时间一直在家帮忙，后来去镇上找了个活儿，后来被不知道什么朋友介绍去了铁市，说是要跟着人打工。” “没过半年吧，就认识了姑娘，说要跟人处对象。” 中年男人惋惜道：“我们村当时也有在市里工作的，所以稍微打听了一下，发现那姑娘不是啥正经人。” “他爸妈后来知道了，就闹啊……非要他俩分手，要他先回村子待半年。” “那孩子年轻气盛，就怎么都不同意，后来过了小半年吧，带着那姑娘回了村子，被他爸妈一起赶出家门。” “那姑娘也没什么脾气，在镇上住了一天，第二天就回市里了。” “柳敬一那小子倒是还留在村子里，在镇上找了个工作，干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人就失踪再也找不到了。” 夏之淮心底一阵唏嘘，绾绾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底气不太足，模仿着刚刚中年大叔的口音，憨憨地问道：“那个阿姨……不是啥正经人啊？” 第295章 头皮起飞 树下所有大人齐齐陷入沉默。 夏之淮看着对面那个尴尬的大叔，敏捷的捂住绾绾的嘴，低头小声解释道：“不正经就是不正经啦，你上学后就会知道什么意思。” 绾绾鼓着双颊，又软又幽怨道：“你又想骗我去上学。” 夏之淮松开手道：“别的小朋友都上学，你不上学，以后街边行乞吗？” 绾绾两只手“啪”的一下合十，笑眯眯地说道：“我可以搞封建迷信！” 夏之淮弹了她额头一下，笑着道：“闭嘴吧你，迷信小流氓。” 绾绾捂着脑门，觉得哥哥在骂她。 但是看他表情好像又不太像。 她跟只熊猫宝宝似的团坐在石台上，手指拽着裤管，扭头看向刚刚的大叔和婶婶。 “后来呢？” “那个姐姐怎么样了？他们不是要处对象吗？” “那个哥哥失踪后，她没有回来找他吗？” 胖大婶觉得绾绾长得又可爱又伶俐，自然愿意继续为她解惑。 “当然回来找过那小子了，只可惜柳家人不喜欢她，所以她在镇上住了几天，问了几个柳敬一的朋友和同事，到处找了一圈没结果，最后被人接回去了。” 夏之淮意外道：“接回去了？她家人吗？” 胖婶摇摇头，慢吞吞地回忆道：“看着不太像。我那天去镇上买东西正好瞧见，虽然时间隔得有些久，但我还是记得当时那两个男人长得凶，脾气看着也不太好，那姑娘有些怕他们，起初是拉着她往车上塞，最后被镇上的人拦住了，但那姑娘最后还是跟他们走了。” 夏之淮本想问问胖大婶知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兜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胡北军的名字，盯着这三个字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将绾绾从石台上抱下来：“绾绾，我们该走了。” “谢谢大姐大哥，我们还有工作先回去了。” 树下几个婶婶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走开，之后才颇得意道：“今晚我要给我闺女打电话，我现在也是见过明星的人，还聊过天，可得羡慕死他。” “对了，刚刚那长得挺漂亮的小伙儿叫啥来着？” “……” …… 夏之淮和绾绾回到节目组后，胡北军问候了两句，说起了今天节目录制的事情。 “我们内部商量了一下，昨天的事情在网络上影响蛮大，挂了四五条热搜，到现在都还有两条热搜挂在前排，所以我们刚刚发了个声明，同时要安排你和绾绾，还有曲修南和其他几个人，做一个单独的采访。” “因为有网友觉得绾绾才三岁半，昨天让她去陡坡边看尸体的做法不妥，很多人都在说你不负责任。” 夏之淮懵逼了几秒，慢半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尖道：“骂我？” 胡北军提前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安慰他，谁曾想他只是惊愕了片刻，就摊手耸肩道：“随便吧，反正被骂习惯了。” “我马上就要退圈，早就没啥粉丝，也不想惯着他们。” “我就是绾绾的监护人，要是不服气，有本事也来养她啊！” 夏之淮嘚瑟地拍着绾绾的脑袋，语气颇有些自得：“换个人，绝对不可能像我一样，把这么个熊孩子养得这么白白胖胖。” 至少在天天撞鬼这方面，他慢慢练出来的勇气与胆量，就秒杀了百分之九十家住太平洋边上的沙雕网友。 更何况，养孩子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没见他日渐憔悴的盛世容颜，和脱落的头发吗？ 养绾绾绝对比养其他小朋友要难一百倍！ 嘿，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绾绾会一辈子做他妹妹。 毕竟亲的呀。 胡北军看着他洋洋得意，感受到成吨伤害。 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真的有点不得了。 “那单独采访？”胡北军还是将吐槽咽下，问起正经事儿。 夏之淮比了个“OK”的手势，分外淡定道：“没问题，不就是单独采访嘛，小case。” 绾绾抱着夏之淮一条腿，垫着脚尖忙问：“我呢我呢？也要采访我吗？” 胡北军看着绾绾双眼晶亮，笑着问道：“怎么，你也想被采访吗？” “当然，我要帮哥哥战斗回去。”绾绾握着拳头，气势如虹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哥哥的。” “怎么样！我就说我妹妹只向着我！” “羡慕吧？可惜你家没有。” 夏之淮冲胡北军嘚瑟地扬唇，脸上那讨厌的笑容晃得胡北军有点糟心。 抛开绾绾那神奇的灵异体质，她其实真的是个小天使一样的崽崽，配上夏之淮这样的哥哥…… 呸，白瞎了！ 胡北军扭头要走，走了两步转头气呼呼道：“别忘了，十点节目就开始直播了，因为暂时没有联系到附近的农场合作，所以今天的节目录制内容，主要是去龙树镇的养老院送关怀。” “哦对了，是下午过去。” “上午采访完成后，可以让你们带孩子去市里公园放风筝，午饭可以在市里解决。” 夏之淮无语道：“我们才从市里回来没多久。” “哦，所以呢？”胡北军摊手，没良心地道，“刚刚出来的结果嘛，我也没办法。” 夏之淮双手叉着腰，看他猛然扭头，头顶一块假发片突然被甩的飞起来。 绾绾震惊地惊呼道：“哥哥，胡叔叔的头皮掉了！” 胡北军手忙脚乱地捂住假发片，回头看着哈哈笑得直不起腰的夏之淮，囧着脸飞快地跑远了。 …… 夏之淮笑得腰子疼，双手撑着膝盖，脸都涨红了。 绾绾搞不懂他在笑什么，刚刚那个头皮飞起来的画面，很惊悚的好不好？！ “绾绾，你可真厉害。” 夏之淮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竖起大拇指不吝啬地夸赞。 绾绾仰头，用质疑的小眼神瞅着他：“哥哥，你是笑傻了吗？” 夏之淮摇着手指道：“没有，胡导头上刚刚飞起来的，不是头皮，是他的假发片。” 绾绾摸了摸自己脑袋上蓬松的卷毛：“假发片是什么？哥哥你有吗？” 夏之淮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僵住。 身为男明星的他，可能没有假发片吗？！ PS：昨天请了一天假。 因为写得太慢，补完另一本书的稿子，到最后发现赶不上更新时间，心情崩溃，当场开摆。 但今天依旧要面对昨天留下的残局，所以我又回来了。 第296章 绾绾脸刹 夏之淮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拎着绾绾跑路了。 单独采访阶段，夏之淮是带绾绾一起去的。 摄像老师负责采录，负责提问的是策划组的一个小姑娘。 夏之淮虽然不知道她名字，但对她的脸有点印象。 绾绾一进来后，那策划组的小姐姐就忍不住上前道：“绾绾，姐姐很稀饭你哦，能不能跟我握个手。” 绾绾走到她面前，虽然挺意外能碰到粉丝，但还是很矜持的伸出小手。 她挺着微微圆润的小肚皮，只矜持了几秒，就克制不住地扬起嘴角，笑得见牙不见眼。 “姐姐你真有眼光，我也喜欢你。” 策划组小姐姐闻言顿时捂住脸，夏之淮诡异地望着一秒展开的粉丝见面会现场，眼神停在那女孩儿耳朵上。 她竟然被他这个三岁半的海王妹妹给整的害羞了？！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他溢于言表的震惊，摄像老师在镜头后乐得不行，小声提醒负责采访环节的姑娘：“准备开始了。” “好的。” 对方一秒切换情绪，抬手邀请夏之淮和绾绾坐在椅子上。 …… 采访的姑娘也姓胡，和胡北军一个姓。 她右手按着收音的小设备，跟夏之淮和绾绾在镜头前打过招呼后，说：“这次单独采访呢，主要是针对昨天因为特殊情况，导致的紧急停播事故做一个解释，同时呢，也是对网上关心你们的网友和粉丝做出一个回应。” “我们都知道啊，昨天绾绾和夏夏在山上遇见了不好的事情。” “我想问一下，你们看到的时候害怕吗？” 夏之淮盯着镜头三秒，摇头道：“不害怕。” “绾绾呢？” 绾绾右手用力拍着胸脯，神气道：“哥哥都不怕，那我就更没在怕的辣~” 夏之淮扭头给了她一个眼刀，暗暗咬牙道：“不怕就不怕，干嘛老那我做对照组？” 绾绾屁股往小凳子另一边移了移。 “不要老是威胁小盆友哦，警察叔叔会把你抓走的。”绾绾幽幽道。 夏之淮呵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们谁更刑一点？” 绾绾仰头立刻道：“当然是我啦。” 夏之淮笑得意味深长：“刑法的刑，小文盲。” 绾绾脸上笑容慢慢垮掉，不忿道：“我不是文盲，我就是很行，哥哥你才不行。” “乱改用词，才不对。” 小胡看他们俩当场又要吵起来，连忙阻止道：“等等啊，我还没问完呢，采访结束你们再继续好不好？” 夏之淮双手环在胸前，扭头哼了一声。 绾绾看着不爽，两只小短手也试图交叉在胸前，结果屁股没坐稳，直接从小凳子上摔下去。 由于夏之淮和小胡、摄影师慌忙伸手没接住，她当场脸刹。 小胡手忙脚乱地将她抱起来，发现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鼻尖和额头被摔得红彤彤，两道鼻血顺着鼻孔流了下来。 现场当下一片混乱。 胡北军坐在监视屏前，看着镜头晃了几下，很快就被扶正。 绾绾的凄惨模样刚巧处在镜头中央，看得让人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夏之淮也顾不上和她斗气，从兜里拿出纸巾，将她嘴巴上的鼻血擦掉，单手抱着她从镜头前离开：“我带绾绾先去清洗一下，采访一会儿再说。” 小胡无奈地看着兄妹俩离开小屋子，站在原地回头，哭笑不得地问道：“翟老师，我们这算不算采访事故？” 摄像老师也觉得这兄妹俩真的有点玄学在身上，状况百出，总是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 夏之淮把绾绾拎到水池边，让她低着头，拿了一张湿纸巾，用冷水打湿后，敷在她鼻根上。 绾绾的金豆豆掉进水池里，两手撑着他的膝盖道：“都怪你！都怪你！” “臭哥哥！” 夏之淮手指捏着她鼻子，压迫止血，直接让她的声音变得奇奇怪怪。 绾绾说了两句，发现鼻子不通气，只能张着嘴呼吸。 她很怀疑，臭哥哥极大可能是故意的！ 夏之淮按着她鼻翼，无语道：“怨我什么？是我把你从凳子上推下来的吗？是我用黑魔法让你脸着地刹车吗？” “你还好意思骂我？” 夏之淮幸灾乐祸道，“知不知道这叫什么？叫报应啊绾绾。” 夏之淮松开手指，确认了她鼻孔已经没有再出血，才将她被鼻血弄得跟小花猫似的脸擦了擦。 将纸巾撕成小块，卷了卷塞进她鼻孔里。 绾绾重新站回地面，两手摸了摸鼻子，觉得不舒服。 她要张着嘴才能呼吸。 “我想把纸团拔掉。” 夏之淮竖起食指道：“现在不可以，几分钟后再取下来。” 绾绾：“我不舒服。” 夏之淮从兜里掏出手机，卡卡一通乱拍，心满意足道：“以后得准备个超级厚的相册，专门收集你小时候的各种照片。” 等长大了，随便拿出来一张，那都是黑历史。 简直不要太可爱。 绾绾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两只手互相搓着，揉出一团灵力，抬手按在自己有点疼的脑门上。 以后她再模仿哥哥，她就是天下一地大笨蛋！ 哼~ …… 绾绾不愿意回去接受采访，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夏之淮回到小屋子后，歉疚道：“不好意思，刚刚出了点小状况。” “没事没事，咱们继续。”小胡说。 “网上现在有不少粉丝，觉得你作为绾绾的哥哥，其实有很多不合格的地方，你是怎么看的？” 夏之淮在心底“哦豁”了一下。 他就猜这次采访不可能一直这么……peace。 果然，犀利的问题来了。 第297章 采访夏夏 夏之淮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反问道：“什么样的哥哥才是合格的呢？” 小胡没想到问题被踢皮球一样踢了回来。 好在夏之淮也没指望她回答，而是摆正了态度道：“我觉得我是个好哥哥。” “至于合不合格……有标准吗？或者标准是弹性的？” 小胡不由陷入沉默。 夏之淮反问道：“我觉得直播间的观众能提出这种问题，是建立在关心绾绾的基础上。” “不过有句话叫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管是情侣还是亲人，或者是其他关系，我觉得都是这个道理。” “再说了，我要是和绾绾在镜头前一直是兄友妹恭，观众兴许还要说全是作秀呢，一看就全是假的，说不定还会编排我在家还虐待小朋友，把她训练成这种规规矩矩的模样。” 夏之淮手指点了点：“你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而且绾绾对我而言，本就不是普通的小朋友，我和她相处时间最长，最了解她是怎样的性格与个性。” “我如果在她初初接触这个世界，并好奇探索身边一切时，处处的限制她，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事事都挡在她前面，或许我能成为了一个观众理想中‘合格’的兄长，但对绾绾而言呢？” “她还会觉得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可以平等交流，可以依靠的人吗？” “我不想把绾绾养成畏首畏尾的性格，她是个很调皮可爱、开朗活泼的小孩儿，也不该像个小动物一样被圈养起来。” “我有耐心陪她长大，陪她用不一样的视角看问题，也不会敷衍她提出的需求。”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胜过大多数的哥哥。” 这是他在和绾绾接触中，一天天学到的，领悟到的东西。 小胡定定看着夏之淮，忽然发现他在谈及这些时，身上似乎在闪闪发光，比以往要更从容自信。 他其实也不是一直那么的“幼稚”。 …… 夏之淮等了会儿，看着小胡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小胡立刻回神道：“有的，观众很好奇，你们兄妹俩身上是不是有点不科学？比如绾绾徒手拆车门……” 夏之淮嘴角抽了抽，淡定地瞎掰道：“大多都是节目效果。” “徒手拆门那点，那门本身就不结实吧？” 夏之淮想了想，还是给绾绾找补了一下：“绾绾力气也确实挺大的，所以她吃的多啊，你见过几个小孩儿能比她吃得多，还体重个头一点都不长的？” 小胡：“……”这段采访播出去，绾绾看到真的不会打死他吗？ 夏之淮果然不做偶像后，已经没有任何求生欲了。 “有些观众比较想知道，你录完这档节目，真的打算直接退圈了？” 小胡缓缓说道：“因为你和公司解约后，关于你之前的很多不实谣言也都被澄清，所以你的粉丝都很希望你能不被之前的事情影响，重振旗鼓后，能有更多更好的作品。” 夏之淮这次陷入了沉默，不过他也没有静默太久，抬头盯着镜头笑着道：“这件事我是深思熟虑过的，之前很困难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但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已经走过了最低谷的时候。” “我其实不太适合这个行业，只有一张脸。” “没有内容的花瓶，就算能享受一时红利，也很难长久生存。” 小胡震惊于他大胆的自我调侃。 夏之淮却毫不在意道：“所幸我年轻啊，我才二十出头，我还可以回去读书丰富自己。” “我也想给绾绾做个好榜样，毕竟我可不想被她拿着书本问问题，结果一问三不知。” “我是要面子的。” 小胡心底有些感慨，问道：“促使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绾绾吗？” 夏之淮盯着小胡多看了两眼，唇角微微压了一下，但并没有在镜头前表现出不虞。 “说实话，肯定是有一部分原因在的。” “比起我这段不够成熟的事业，我还是更想陪伴绾绾的成长，不想把她交给保姆和别人带。” “她的人生前几年很不幸福，看到了人性太多的丑恶，也吃了足够的苦头。” “我想尽到一个监护人责任，也想担负起她家长的责任，给她一个更完整的童年。” 夏之淮深深吸了口气：“但我希望你的问题，不要再把矛盾往绾绾身上引。” “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 “绾绾是个三岁半的小孩子，她不该承受不认识的人谩骂与攻击。” 第298章 生前女友 夏之淮很快结束了采访，这段采访视频没过几分钟就被送去后期，在午饭之前就登上了节目组的官方账号。 这条采访视频被顶上了热搜，挂在前三，引起了不少网友热议。 但夏之淮不关心这个，他出门后就去找绾绾，结果问了一圈工作人员，都说没看到她。 就在他准备请别人帮忙一起找人时，路过一处院子，隐约听到了嘀嘀咕咕的声音。 他耳朵动了动，往草丛深处走了几步，拨开半人高的杂草，看到绾绾正背对着他蹲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绾绾，你在干什么？” 夏之淮绕到她身边，探头望她身前瞅了一眼，忍不住哦豁了一声。 绾绾抬头竖起小指头让他噤声。 夏之淮看着躺在草丛里打滚儿的小奶猫，在她身边蹲下，用手指拨了拨小猫的毛发：“你从哪儿捡的？” “没捡，我听到声音过来的。”绾绾指着猫猫身边的荆芥道，“这个草好神奇，猫猫躺在它旁边立刻就喵喵喵喵，感觉它叫得很爽哦。” 夏之淮定睛一看，笑道：“这东西是猫薄荷，散发的气味会让猫科动物很上头。” 绾绾揪了一片叶子，学着猫咪的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嫌弃地呸了两下。 “味道不好。” 夏之淮将她手里的叶子拿走：“你又不是猫，它能对你起作用才怪。” “走吧。”夏之淮提着小猫的后颈，将它放在怀里，“一会儿去问问看谁家丢了猫，把它给送回去。” 绾绾跟在他屁股后面道：“我鼻子不流血了，我想把纸团拔掉，可以吗？” “行啊。”夏之淮抬腿跨出草丛，回头看着她低头将鼻孔里的小纸团抠出来，准备扔在地上，立刻制止她道，“垃圾拿着，别乱扔，前面那户人家门口有垃圾桶。” …… 由于节目组安排载他们的车已经准备好，夏之淮也没空去帮小猫找主人，就把猫交给了工作人员。 在十一点之前，夏之淮与绾绾，还有其他嘉宾都抵达了铁市的滨湖公园。 滨湖公园是铁市近十几年来投资打造的一座生态湿地公园，在滨湖湿地附近有一块面积很大的草坪，不少人都在草坪上野餐，天空中还有很多越飞越高的风筝，造型各异，有些比较夸张的风筝，长度甚至达到了二十米。 曲修南将野餐布铺在草坪上，转头又去带来的手提包里翻找东西。 宋晴风和任文洲提着两个竹篮，还有几个塑料袋，带着颜书走了过来。 夏之淮一脸茫然：“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饭？” 宋晴风将两个竹篮放在野餐垫上，跪坐在一边，打开了竹篮的盖子：“你早上有事，没来得及跟你商量。但曲老师和我们商量好了，他上午帮我们打下手做准备，中午我们就一起吃。至于绾绾和颜书今天的风筝，就由他负责搞定。” 节目组是不提供风筝的，夏之淮因为回来的晚，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但曲修南拿到节目组发放的任务时，很快就做出了安排。 夏之淮看着正在组装风筝的曲修南，歉疚道：“抱歉，今天上午让你一个人忙碌了这么多。” 曲修南摇了摇手，开朗的笑道：“这都是小事，再说你们平时不也帮了我许多忙吗？” “刚好我会做风筝，这个手工还是以前去采风的时候，跟着一个老师傅学的。” …… 曲修南自豪地将组装好的风筝摆在地上，炫耀道：“看看，帅不帅？” 颜书和绾绾立刻跑到他跟前，弯腰看着地上十分逼真的老鹰风筝，惊喜道：“好厉害！” “曲叔叔，我能放这个风筝吗？” 颜书一双眼睛亮晶晶，盛满了期待。 曲修南先看向绾绾，绾绾虽然也很想放这个风筝，但她又看了看颜书：“让书书放吧，我放另一个。” 她昨天还弄坏了他的牌子，颜书都没有生她的气。 所以她应该在这件事上让一让他。 颜书拿到了老鹰风筝，立刻就激动地拉着任文洲去放风筝了。 绾绾盘着小短腿坐在曲修南面前，监工他组装第二个风筝。 曲修南一边组装沙燕风筝，一边问道：“你把那个风筝让给书书，不会觉得可惜吗？” 绾绾双手托着下巴道：“不会啊，我也有风筝，这个风筝也很好看。” 曲修南动作顿了顿，抬头对上她诚挚的双眼，发现她好像是真的是在发自肺腑赞美他的手艺。 他顿时干劲儿十足道：“有你这句话，我今天保证教会你怎么放风筝。” 夏之淮好笑道：“她这小个子，腿又短，跑起来慢，应该放不起来吧。” 曲修南和绾绾齐齐冲他努鼻子：“这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可是大师，教会绾绾还不是小意思。” 绾绾双手叉腰，点点头跟复读机似的：“小意思。” “那你跟他去放风筝吧。”夏之淮坐在野餐垫边角，伸直了两条大长腿，撑了个懒腰，倒在身后的草坪上，“好久没这么惬意地晒太阳了，让我歇会儿吧。” 曲修南给风筝装好线轮，一手拿着风筝，一手牵着绾绾，朝着刚刚颜书和任文洲离开的方向追去。 …… 夏之淮本来晒着太阳，但发现宋晴风也一直坐在旁边，正端着一杯自制的饮料在喝，忍不住侧目看了眼。 宋晴风叼着吸管，无意识地垂眸，和他目光撞在一起。 她默了几秒，主动道：“喝吗？” 夏之淮摇了摇头，从地上坐起来，抓了抓后脑勺，浑身有点不自在。 他起身道：“我去看绾绾他们放风筝。” 宋晴风看着他脚步飞快地走远，觉得他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好像和她单独在一个空间，会感染致命病毒一样。 她有点不爽，喝了两口饮料后，就听到不远处宋元辛抱怨的声音。 回头一看，俞伯群正头大地应付着这位没什么团队意识的大小姐，她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心底暗暗嘲弄了一番。 宋元辛越是骄纵，她的观众缘就越是不好，早晚她会被全网喷到自动退圈。 不过她与宋元辛素来不和，所以不能将不怀好意表现得太明显。 宋晴风收回目光，低头克制地用手压了压嘴角，起身往他们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铁市刑侦支队找到了与死者柳敬一相识的旧人，还有龙树镇柳家人。 几个旧人和柳敬一的家人，在走访调查时，均提到了一个这些年再没有出现过的女人。 柳敬一生前唯一的女朋友。 一个二十年前在铁市知名会所工作的陪酒小姐。 郭尹红。 第299章 空巢夏夏 鹿文景回到市局后，进系统查了一下郭尹红这个名字。 他们内部的系统中有备案，郭尹红十几年前因涉嫌X交易，在一家宾馆被逮捕，处以十五日拘留，并罚款一千五百元。 鹿文景正仔细翻阅系统中的资料，正巧周和平从他身后路过，端着茶杯弯腰眯着眼看着屏幕上的档案。 “这个郭尹红之前所在的会所有点耳熟啊。” 周和平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忽然转身看着办公室角落正努力敲电脑写报告的一个中年刑警。 “老四，四季新都会所是不是老北区那片的？” 两鬓冒出白色发茬儿的男人抬头，额上堆起几道很深的皱纹：“对，怎么啦？” 鹿文景新来的，对这个地方不熟悉，回头问道：“这四季新都有什么门道吗？怎么感觉你们挺熟悉的？” “当然熟悉了，以前扫黄大队的常客，那会所里弄了不少年轻漂亮的姑娘，专门组织卖Y。” “她们老板被拘过两次，但因为证据不充分，关了半个月，交完罚款就放出去了。” “后面扫黄大队那边再出动，就再也没抓到过她的把柄。” “这会所是二十多年前的吧，现在还开着吗？”鹿文景震惊道。 都在他们这边挂上名号了，竟然到现在还没被整顿关停，也属实是个奇迹。 …… 刑警老四以前是扫黄大队的，后来几年努力终于进了刑侦，对于老本行整个部门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摇头一脸无奈，唏嘘道：“那会所当然开着啊，现在四季新都应该是铁市最大的会所了，本市名流都喜欢往那地方钻。那会所现在弄得很厉害，不仅有专门的律师负责一些官司纠纷，整个会所弄成了会员制度，所以卧底都很难进去。虽然我们都知道那地方肯定不干净，但每次扫H扫D都抓不到典型。” “本市的一个毒瘤啊，就是摘不掉。” 老四低下头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报告写了几行，抬头问道：“你们新接手的白骨案，怎么会查到四季新都头上？” “那地方是个Y窝不假，但还真没听说弄出过人命。” 周和平端在保温杯，靠坐在办公桌边：“暂时也不好说，那尸骨身份已经确定了，二十年前的一个失踪人口，他之前交的女朋友是那个会所的姑娘。” “所以，现在想找找她，看看她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他们已经询问过受害者的父母和弟弟，有没有觉得嫌疑比较大的人。 柳家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郭尹红。 柳敬一的弟弟提到他哥生前在体校交恶的几个同学，其中有一个被柳敬一打伤，不得不遗憾地结束运动员生涯。 柳敬一也为此付出代价，被学校退学。 柳家弟弟觉得，这个人也有可能会对他哥下手。 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因为柳敬一退学回来后，过了段时间就去市里打工，他从来没对家里细说过是做什么的。 他带郭尹红回家被父母赶出家门后，有段时间在镇上做小工。 柳敬一失踪后，那家店的店主和店员前前后后被盘问了十几次，没有任何结果。 鹿文景遗憾道：“走访柳家得到的有用消息太少了，所以只有找到郭尹红，兴许才能弄清楚柳敬一当年退学打工到底与什么人结了仇。” 老四从办公位上起身，走到鹿文景身边，拨开小伙子的手道：“我帮你看看。” “这是十几年前的档案，人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也四十多岁了。” 老四将一个电话写在本子上，撕下来递给鹿文景：“你打电话问问这个人，他是我以前在扫黄大队的队友，那会所不少姑娘他都挺熟悉，可以通过他问问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鹿文景顿时喜出望外，拿着那页纸道：“谢谢四儿哥。” 老四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鼓励道：“跟着你师父好好干，你可是这两年咱们刑侦唯一考进来的新人。” 鹿文景拿着电话号码，期待地盯着周和平：“师父，我去联系？” “去吧。” 周和平笑着看他拿起手机，拧上杯盖后就走回了办公位上。 一会儿估计要出外勤，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 节目组今天户外野餐和放风筝任务顺利完成，下午一点左右集体坐车到了龙树镇养老院。 夏之淮从车上下来时，怀里抱着呼呼大睡的绾绾。 可能是中午吃得挺不错，路上坐车又晃了半小时，所以直接把她摇进了梦乡。 刚站定在大门口，从院子大门内就吹出来一阵很凉的风。 夏之淮站在“龙树镇安宁养老院”的黄铜色金属牌匾前，目光定定地望着午后安静得让人心慌的三层红墙小楼。 绾绾本来趴在他左肩上，风一吹过来，她忽然就蹬了蹬腿苏醒过来。 “有阴气。” 绾绾眼睛都还没睁开，嘴里就嘟囔起来。 夏之淮托着她的身体，淡淡地嗯了一声：“咱们先不动声色，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绾绾用小胖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夏之淮回头将落在车椅上的儿童遮阳帽拿出来，抬手扣在她脑袋上。 适应了眼前亮度，绾绾才扭头看向从大楼里出来的养老院负责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穿着靛青色立领短袖和白色的长裤，踩着一双舒适的运动鞋，用手充当遮阳帘，快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节目组上午已经在养老院内架设好机位，所以现场除了几个随行的摄像老师与助理，几乎是看不见其他工作人员。 养老院院长走过来后，歉疚道：“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早。” “外面太阳大，咱们先进去吧，边走边说。” 这次给养老院送关怀，因为过两天就是寒食节，所以今天下午的任务安排也旨在宣扬很少有人关注的寒食节。 同时也想利用节目热度，引导大家关注社会养老问题。 绾绾被夏之淮牵着走了一段路，直到进了大厅后，看到墙壁上的展览栏内贴了很多照片。 她仰头问道：“为什么老人要住在这里，不回家住呢？” 夏之淮看着照片，低头道：“因为家里没人照顾。” “为什么没人照顾，是家里没人了吗？” 绾绾不太懂。 夏之淮思考了一下，用自己的理解解释道：“不一定，年轻人要上班工作，结束工作后还要照顾家人，你想想他们一天得多累啊，每天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就晚上躺在床上睡觉那几个小时。” “感觉人生就像陀螺一样，被抽着不停转动，很难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有些老人不愿意拖累子女，就住到养老院来了。” “但，也有无儿无女的空巢老人，年纪大了独居家中不方便不安全，也会搬到养老院来。” 绾绾定定地站了几秒，拍着胸膛十分认真地说道：“哥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把你寄养在养老院。” 夏之淮木着脸：“我谢谢你。” 他觉得自己以后还是有机会做个有妻有子的男人的。 不要这么早就判定他注孤生啊。 夏之淮低头语气幽幽道：“万一以后啊，我要是真的没老婆孩子，你敢把丢在养老院不闻不问！哼哼，绾绾，我就是做鬼了也要去你梦里飙优美中国话。” 第300章 红楼怪谈 一行人被带着简单参观了养老院一楼。 负责人暂时未带领他们上楼，因为来的时间不太巧，这个时间点养老院大部分老人都在午休，带着节目组的嘉宾和摄影师上去，肯定会吵到他们。 然后不出意料的，他们被领进了养老院后面的大厨房。 绾绾已经不困了，她天生与阴气相克，所以阴气稍微重一些的地方，她待着很不自在，根本无法入睡。 负责节目cue流程的主持人，拿着收音的小设备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里。 他手里提着一个很精致的竹篮，抬手和几个小朋友打招呼。 “欢迎大家来到龙树镇养老院，今天下午我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事关接下来寒食节当天，养老院里几十位老人当天的饮食。” 颜书站在绾绾身边，扭头小声问道：“寒食节是什么节日？绾绾你知道吗？” 绾绾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听说过，好像那天不能生火。” 主持人听到绾绾的回答，立刻点了点绾绾：“绾绾说的对哦，寒食节是为了纪念春秋时期，一位名叫介子推的古人。他与老母亲隐居绵山而意外被焚死，所以当时的晋国国君感念其忠臣之志，就下令全国禁火寒食，以此来纪念介子推。” 颜书疑惑道：“那介子推为什么会被焚死呢？” 绾绾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介子推隐居不肯出山，国君就放火烧山，想把他逼出来。” “结果，他和他母亲就被大火烧死了。” 绾绾严肃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那个皇帝的行为放在现在，是要进橘子去踩缝纫机的。” 夏之淮震惊道：“你现在连踩缝纫机梗都知道了？” 绾绾双手叉腰，对他的震惊不屑一顾：“哥哥你小瞧谁呢？” 主持人忍俊不禁，说道：“绾绾的知识面很广啊，很多像你这么大的小朋友，其实并不清楚我国各个节日的由来，你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看来你哥哥对你的教育很上心啊。” 夏之淮听着听着，就……有点心虚。 说实话，在绾绾的学前教育上，他还真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努力。 绾绾很多知识都是跟着黄西空学的，那个人虽然是个千年前的老古董吧，但吸收新知识很快，知识面也非常非常广。 每次探讨到学习教育方面，他自愧不如都是轻的，时常会怀疑出生时自己忘记把脑子带出来了。 …… 主持人将放在桌上的篮子打开，从里面端出了几碟糕点和食物。 “刚刚也解释了，民间寒食节习俗是不生火做饭，所以我们就要提前准备一些寒食节可以吃的食物。” “这次的任务呢，是四个小组通力合作，一起完成养老院寒食节当天所需的午餐菜单。” 典典抱着一瓶牛奶，咬着吸管，牵着俞伯群的手，小声问道：“可是我们不会做饭啊。” 主持人蹲下身，捏了捏她的小奶膘：“我知道啊，可是大家起点几乎是一样的呀，绾绾组的两个哥哥也都不会做饭，所以你们要在今天下午学会做三种适合寒食节的食物。” “第一种呢，是桃花糕。” 主持人将一叠漂亮的淡粉色糕点放在桌上，像一朵朵盛开的桃花。 绾绾踮着脚尖瞅了一眼，忍不住拉了拉夏之淮的裤子：“哥哥，我想吃，你要努力一点啊。” 夏之淮将自己的裤子拉回来，拒绝她的单方面绑架。 “求人不如求己，想吃自己努力。” 夏之淮眼睛盯着桌上粉白色的桃花糕，嗅到了香甜的气息，这么精致的白案是他这个厨房小白能肖想的吗？ 简直big胆！ …… 主持人接着又拿出了第二碟点心，这个东西夏之淮认识，小时候清明前后常常会吃到。 圆滚滚，绿油油，放在白色的小瓷碟里，像个小巧精致的艺术品。 青团。 第三种是金黄色的油炸食物，应该是叫做馓子。 夏之淮记得可能是这个名字，但不是很确定。 典典指着盘子里的馓子，惊呼道：“好长的炸薯条。” 俞伯群抱着她，笑着道：“典典，那叫食馓，也叫馓子，不是薯条。” “看着像……”典典小声申辩道。 郑鹤否认道：“才不像的，薯条是土豆炸的，这个好像是……” 郑絮提醒道：“油水面炸的。” 绾绾不想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她更关心其他问题：“我们可以吃掉这些吗？” 主持人笑着道：“想吃啊。” 绾绾渴望地点点头，她都没有吃过。 没尝试过的食物，永远充满了诱惑力。 “想吃可以，监督你哥哥多努力吧，等他学会了，以后你想吃就能吃。” 绾绾：“……”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吗？ 指望哥哥努力，她今年寒食节肯定是吃不上了。 “负责指导你们的老师已经到了，接下来，请你们在晚上六点之前完成任务，祝你们马到成功。” 主持人将三位老师引进来，简单介绍一下后，就果断开溜。 几个嘉宾听着指导老师讲解，一头雾水。 尤其是听到桃花糕要做夹层的时候，几个嘉宾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懵逼。 然后，厨房手工细活儿无能的夏之淮与曲修南，被分配到筛米粉。 他们一开始以为筛米粉是个简单的体力活，上手试了几次后，曲修南和夏之淮眼神对在一起，意识到这活儿它有点不对劲。 他们要筛的米粉是加过水的，一抓能成型，一按立刻就散。 筛子大概是30目的可能，这个两人也不太懂，反正拿到手后教做桃花糕的师父是这样说的。 接下来他们俩就开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筛粉，筛到两手颤抖，双眼发直，甚至怀疑人生。 因为筛的时间长了，米粉没筛完就干掉了。 不合格就重新开始。 一个小时后，夏之淮和曲修南双双互相搀扶着，坐在门口的塑料凳子上，活动着僵硬酸麻的手臂和手指。 直到此时，夏之淮终于有空停下来，在厨房里环顾了一整圈，才终于意识到绾绾不在这里。 …… 绾绾和几个小伙伴去了前面大楼的阅览室。 几个戴着老花镜的爷爷奶奶正坐在阅览室里看书，所以他们也不敢弄出动静。 郑鹤是年纪最大的小孩儿，他认字比较多，所以拿了一本名叫《奇闻怪谈》的杂志，坐在角落小声给三个小伙伴讲书里的怪谈。 几个小崽崽在阅览室格外醒目，旁边一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注意到他们，听郑鹤讲“天台奇观”这篇。 结果讲到最后，发现这篇是连载中的。 几个小朋友顿时抓心挠肺，接连把书翻来覆去地翻，就是没有找到下文。 老爷子笑着说：“这书里故事后续，估计要再等两周才会看到，每个月月中会发行新一期书刊。” “你们想听这种怪谈，我们养老院也有啊。” 典典抱着刚刚从书架旁拿的玩偶，紧紧抓着玩偶问道：“养老院也有鬼鬼吗？” 老爷子忍俊不禁：“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可以给你讲讲我们养老院的一个传闻。” 绾绾：“什么传闻啊？我想听。” 郑鹤举手：“我也想。” 颜书往绾绾身边躲了躲：“我有点害怕，但……” “想听。” 老爷子笑道：“行，那我给你们讲。我们养老院外墙是红色的，所以这个故事也叫作红楼怪谈。” “你们下午参观过一楼吧，其实养老院有一间很奇怪的房子，就在一楼最西端，那里以前也是个可以住人的房间。” “但是，住在里面的人，从来都活不过三个月。” 第301章 出尔反尔 几个小盆友齐齐倒吸了口凉气，郑鹤双手抓着桌沿，小声问道：“所以，那间房子里真的有鬼？” 老爷子慢吞吞地拧开保温杯盖子，吹了吹热气，故作玄虚道：“我也只是听其他朋友说啊，那房子里其实住着一个很年轻的女鬼，每天晚上都在用拳头砸着墙，说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我有个经常下棋的老伙计，刚开始也在那房间住过，他头几天住进去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住了大概一周后，他一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就醒了，准备起夜去上厕所，结果却感觉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根本没办法坐起来，一直到他用手不停敲着床沿，惊动了巡夜的保安，保安冲进来打开门后，他才感觉自己气慢慢顺了。” 绾绾坐在凳子上，双手垫在下巴下，睁着一对忽灵灵的大眼睛：“后来呢？” “保安那天晚上进了屋子后，就立刻打开了灯，发现我那老伙计坐起来后，整张脸都是乌青的，可吓人了。” “当天晚上，说什么他都不肯再睡觉，敲了我房门跟我睡了一晚。” 绾绾：“那个房间现在还住的有人吗？” “原本那房间只有个住进去活不过三个月的传言，但因为那天晚上老伙计那么一闹，那个房间有鬼的事情就在咱们养老院流传开了。而且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他换衣服时我才发现，他胸口正中间有块瘀青，就和一个女人的手掌形状差不多。” “从那之后，那间房子就不住人了，被闲置了一段时间后，现在成了杂物间。” 典典将脸埋进玩偶的肚子，双手捂住耳朵，怯怯地拒绝道：“我不要听了，我害怕。” “听了我晚上会睡不着的。”典典眼眶微红，她伸手扯了扯绾绾袖口，“绾绾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们去院子里捉蚂蚱。” 绾绾炯炯有神地看着她，为难道：“可是我不喜欢蚂蚱。” 她不喜欢很多昆虫，因为她本体是棵树。 但看着典典快要吓哭的样子，绾绾从凳子上跳下来，浅浅叹了口气，朝典典伸出了手：“那我陪你出去玩吧，你别害怕，鬼鬼是不敢伤害我的朋友的。” 敢欺负她的好朋友，她会追到天涯海角把他们的头打歪！ 典典从凳子上溜下来，将玩偶放在椅子上，牵住绾绾的手：“绾绾你真好。” 绾绾强颜欢笑，她其实并不想出去玩，反而更想偷偷溜到那个房间去一探究竟。 但眼下……算了吧！ 颜书也立刻从凳子上跳下来：“我也去，我也有点点害怕。” 绾绾也抓住他的手，回头看着郑鹤：“鹤鹤哥哥，你呢？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郑鹤看着几个小孩儿，摇了摇头道：“我不害怕，我挺喜欢听这种怪谈的，你们去玩吧。” 绾绾一拖二，带着两个小伙伴走远了。 郑鹤一转头，就看到刚刚讲红楼怪谈的老爷爷，此刻仰靠在椅背上张着嘴，宛如睡着了一般。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帮老爷子把杯盖拧上时，一只凉冰冰的枯手搭在他手背上。 郑鹤抬头看着又坐直身体的老爷爷，仿佛他刚刚仰靠着只是他的错觉。 “还想听故事吗？” 老爷子笑着问，他将手从郑鹤手背上移开，徐声道：“谢谢，我自己拧上就好。” 郑鹤迟疑地收回手，点点头道：“我还想听，不过爷爷你的手好凉啊，我去给你拿个毯子盖着吧。” 老爷子刚准备阻止，郑鹤就从椅子上跳下去，从阅览室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条浅灰色的薄毛毯，拿回来后搭在了老人的腿上。 老人低头看着腿上的毯子，怔忪了一会儿：“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我奶奶有段时间摔断了腿，她也坐了几个月的轮椅，手脚很容易冰凉，后来我妈妈告诉我，主要是因为长时间坐着导致腿部血液循环不畅，手脚才会冷。” 老人抬起头冲他笑得温和，浑浊的眼睛里有一丝尚未泯灭的浅光。 “孩子，我有点儿累了，你先去找你朋友玩一会儿。” “我休息会儿，等我恢复精神再给你讲故事，好吗？” 郑鹤不太懂他为什么出尔反尔，但考虑到他坐在轮椅上，说话的语气和状态和刚才好像也有点不太一样，他觉得可能确实累到了，所以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阅览室。 …… 几个小盆友在前院的草丛里没逮到一只蚂蚱，不过这并不能打击他们的信心，因为典典找到了一个蚂蚁洞。 绾绾站在典典身后，看着那个密密麻麻小蚂蚁进出的洞口，双眼有点发直。 她现在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所以除去挺忙的状态，以致颜书和绾绾蹲在蚂蚁洞口喊了她两次，她都没反应。 绾绾挪动着小脚，往后退了半步，认真道：“我们不要挖蚂蚁洞好不好，我们去厨房好了？看看那边有没有好吃的……” “你是不是害怕啊绾绾？”颜书用树叶铲起一只大头蚂蚁，往绾绾的身边举了举，“蚂蚁其实很可爱的，它们特别勤劳，能搬动比自己身体重好多倍的东西，特别厉害的。” “你看看，其实看久了就觉得还好啦。” 绾绾用手和脸实力拒绝，她跳出草丛道：“我不要，看看就好了，你不要把虫子拿到我跟前。” 见颜书不死心，想要重新建立起绾绾对小昆虫的爱心，绾绾拔腿就跑。 颜书将树叶上的蚂蚁放回原来的位置，遗憾地与典典说道：“绾绾胆子真是太小了。” 典典盯着蚂蚁洞，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我觉得还好啦，我们刚刚听故事，绾绾都不怕的。” “我妈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绾绾可能也就只是不喜欢虫子。” 颜书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所以就不去追着绾绾安利了。 …… 绾绾一口气从阳光下跑回大楼里，正好碰上了从走廊拐出来的郑鹤。 她眨了眨眼睛，本想问他不是想听故事，怎么又出来时……她忽然跑到他跟前，往他身上嗅了嗅。 郑鹤被她小狗一样的嗅闻弄得不知所措，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有一点点汗味儿，可能是放风筝的时候活动量太大，出了不少汗水。 但也就还好吧…… 绾绾伸手抓住他右袖口，低头闻了闻他手背上的味道。 她抬头问道：“刚刚谁碰了你的手？” 第302章 零一零九 郑鹤一脸茫然地看着绾绾，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不解道：“我的手，怎么了吗？” 绾绾小脸紧绷，尽显冷肃之意。 “郑鹤哥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这件事情很重要。” 郑鹤被绾绾郑重的神色稍稍惊到，他伸手摸了摸依旧有些凉凉的手背：“就刚刚在阅读室的时候，那个给我们讲故事的爷爷碰了下我的手背。” 绾绾立刻拔腿往阅览室方向跑去，郑鹤不明所以，但犹豫几秒紧跟其后。 一道矮小的身影从走廊里风一般地穿过后，郑鹤拐入只觉走廊空荡荡，光线还有些暗。 他缩了缩脖子，刚准备往阅览室方向走去时，绾绾又从阅览室里冲了出来。 她着急忙慌地问道：“郑鹤哥哥，那个爷爷呢？” “他就在阅览室里啊，刚刚说困了，我就出来了。” 绾绾语气凝重道：“不对。” 她站在走廊上，脚步有些凌乱，转头四顾。 郑鹤看她走到每个房间前推开门，慢慢将头伸进去，很快又像猫儿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来。 “那个爷爷不在的，他被鬼鬼带走了。”绾绾喃喃低语。 郑鹤猛然睁大眼睛，低声惊呼道：“怎么可能呢？这还是白天。” 说完，他就冲到阅览室门口，发现之前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人了。 阅览室只剩下三个坐在靠窗位置下的老人，每个都戴着老花镜，不是他熟悉的面孔。 绾绾将走廊上的房间找了个遍，最终不得不停下来。 郑鹤站在她身边，小声问道：“绾绾，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吗？” “这个我告诉你，你也不信啊。” 绾绾知道这种离奇的事情，很多人除非眼见为实，否则根本不会相信某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绾绾努力寻找踪迹时，郑鹤回头看了眼一楼最西端。 这栋养老院是以中间大厅为轴线而落成的一座对称建筑，东侧房屋排布和西侧排布应该是完全一样的。 这幅格局图在进来的宣传栏里就能看到。 郑鹤当时认真地看过，发现图形很规整，所以留下的印象比较深。 但此刻站在大厅，往东西两侧方向望去。 乍一看，似乎没有任何不同，但仔细数房门数量，却一个是奇数，一个是偶数。 对不上。 “一楼，最西侧一间房。”郑鹤想起当时讲怪谈时，那个老爷爷说的话。 他低头拍了拍绾绾的脑袋：“绾绾，最西侧少了一个房间。” 见绾绾有些懵逼，他拉着绾绾走到专栏前，用手指着上方的建筑布局图。 “这里是对称的，但是……” 绾绾恍然大悟，小拳头捣在掌心，认真地夸赞道：“你好聪明啊！鹤鹤哥哥。” 郑鹤腼腆地笑了笑，很快就反应过来：“我们去找大人吧，让他们来解决……” 他拉着绾绾想往后厨方向走，但没有扯动。 绾绾站在原地道：“我刚刚跑累了，跑不动了，你去叫好不好？” 郑鹤有点为难，他怕把绾绾单独留在这里出事，但是他带着绾绾去找，可能更耽误时间。 这栋大楼给他的感觉已经变了，不像来之前那么的安详静谧，反而无处不透露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死寂。 “你跟我出去，在外面等我好不好？”郑鹤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绾绾在门口等，而不是站在这栋楼里，这样他也能更放心。 绾绾眼睛瞪得溜圆，随后骨碌碌转了两下，乖巧地主动握住他指尖，点头道：“好哦。” 郑鹤浅松了口气，带着绾绾走出一楼大厅后，再三叮嘱绾绾站在一旁的树荫下等他。 绾绾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会遵守承诺，目送郑鹤从大楼拐角消失后，转身两条小短腿抡得飞快，朝着大楼内跑去。 …… 绾绾一脚踏进大楼西侧走廊时，这里的光线变得比之前更暗了，甚至最顶端的那道透光拱门也看不清。 墙壁上的灯光已经接近于无，就像是电压低到无法再分出多一丁点的光亮。 她左手从兜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指尖夹着符纸举起摇晃两下，一团明亮的橘红色火焰便出现在她前方，比她脑袋要高出大概几寸的位置。 在她哒哒的脚步声回响时，后方原本还算明亮的光线，也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绾绾回头看着已无法找到出口的黑黢黢空间，并没生出半点儿害怕的心思，反而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她必须得快点找到那个爷爷，不然今天可能他就要没了。 在阅览室听故事的时候，她其实有留意过他的面相，很慈祥，虽然后半生过得有些孤苦，且会慢慢失去行走的能力，但他还能看到好几年的春花飞雪，不应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偷走了剩下的生命。 在她走到记忆中走廊最西端时，她转身仰头望着相邻的两间房门。 左手边，是最西侧的一间，0110号房。 右手边，是倒数第二个房间，0109号房。 绾绾右手食指敲在脑门正中间，思考了片刻后，她有点生气。 这个鬼鬼在让她做选择题。 选错了，找不到老爷爷，她就只能暂时在一个空间里打转儿。 选对了…… 那就是选对了。 绾绾从兜里掏出一个硕大的黄铜色盘子，盘子上放着一柄漂亮的勺子。 她盘膝坐在地上，将大司南往半空中推了推，双手合十拜了拜：“大思南叔叔，请帮我找到鬼鬼的位置。” 黄铜色盘子里的勺子呼啦啦转起来，勺柄的位置随着旋转速度不断加快，慢慢聚集起越来越多的阴气。 片刻后，司南停了下来。 勺柄对准了0109号房间。 绾绾立刻一个萌虎起跳，顾不上将司南收回来，一脚脚就将0109号房的门给踹开。 里面厚重的灰尘顿时扬起，扑面而来。 绾绾被呛得打了两个喷嚏，橘红色的火团跳动着也往前冲了冲，照亮了她目之所及处。 那个老爷爷没有在这里哎！ 绾绾回头准备控诉大司南竟然犯了错误，在她转头的瞬间，房门宛如装了控制器般，发出被弹簧拉扯回去关合的声音。 绾绾立时又愤怒，又震惊：“……”夭寿啦！她的司南还在外面？！！！ 第303章 墙体女尸 绾绾拳头在门上砸了两下，但是木门变得像钢铁一样，硬邦邦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阴森的低笑，绾绾霍然转身看向从墙壁中慢慢爬出来的女鬼。 “小朋友，你迷路了吗？” 女鬼慢慢走到她跟前，歪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冲她缓缓勾起嘴角。 绾绾背靠着门，定定地望着她，努力露出凶恶的小表情：“我没有迷路，我是来找那个老爷爷的，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女鬼脖子扭动时，故意发出“咔咔”的声音，企图从对面小崽崽脸上看到恐惧的神色。 但绾绾的表现令她很失望，女鬼慢慢抬起双手，每一步都走的很慢，细长苍白的手一点点靠近绾绾的眼睛。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饶有兴致地问道。 绾绾双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反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鬼被她淡定的童言童语逗乐，手停在她面前：“不知道，你要告诉我吗？” “可以哦，你先告诉我那个坐轮椅的爷爷被你藏在哪里了。” 女鬼黑布隆冬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你不害怕吗？不担心自己被我吃掉，还关心一个与你毫无干系的老头儿在哪儿？” 绾绾有点烦她一直顾左右言其他，她握着拳头努力和她讲道理：“我不害怕，所以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她实在不想太暴力，打架这种事情，和鬼鬼打架这种事情她虽然挺擅长，但是哥哥看到肯定又要说她太莽了。 “那老头儿在隔壁房间，0108号房内。” “他很好，暂时死不了。” 女鬼收回手指，没能吓到绾绾，她显得有些失望，抬手往她身后的门指了指。 “你出去吧，欺负你真没意思。” 绾绾一脸莫名其妙：“……” 这鬼鬼真的有点奇奇怪怪，欺负小盆友还要搞出点意思吗？ 绾绾并没有离开，仰头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里，为什么刚刚要附在那个老爷爷身上？” 女鬼：“你知道我是鬼啊？” 绾绾很诚挚地吐槽：“你有点笨。” 女鬼飘到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上，轻飘飘坐下：“我就是想找人帮忙？那个老头突然讲关于这个房间的怪谈，我就感应到了，所以就过去看看，本来想把那个比你年纪大的小盆友引过来，专门吓吓他的。但是他太乖巧了，我就放过他了。” 绾绾眯起眼睛，对她的解释持怀疑态度。 但是这个鬼鬼确实没有伤害郑鹤哥哥，所以他身上的阴气也少得可怜。 “我可以帮你忙，但是你不能再去伤害别人。”绾绾主动提出建议。 女鬼上下打量她，最后摇头拒绝道：“你太小了，帮不上我的忙。” 绾绾：“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她有点不乐意了，总是被小瞧，小盆友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女鬼见她有点轴，伸出左手指着西侧的墙壁：“看到那堵墙了吗？我的尸体就在里面。” 绾绾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她故意为难的神态，诧异道：“你的尸体为什么会在墙里？” 女鬼仰头思考了一会儿：“我不记得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我的尸体已经被砌入墙体内了。” 绾绾小脸顿时变得严肃，她往墙边走了几步，看着被几个柜子挡住的墙面，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力符贴在肚子上，双手抓着高柜的棱边，拖着柜子移动到另一侧。 女鬼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三头身的小不点就这样拖着将近两米高的柜橱挪动，一时间陷入失语中。 她铆足劲儿将三个柜子依次拖走，回头看向绕着她打转儿的女鬼：“具体在哪一块儿范围？” 女鬼双手捂着嘴，震撼过后，凑到绾绾跟前，蹲在她身边问道：“你怎么做到的？搬动这些柜子，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厉害的吗？我这是死了多少年了？人类变异了？” 绾绾：“……” 不得不说，这个鬼鬼真的是有点大病在脑子上。 她想伸手敲醒这个鬼鬼，但想到自己碰她，又会灼烧到她。 绾绾垮着小黑脸道：“你好烦啊，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一会儿我哥哥就找过来了，我就帮不了你了。” 哥哥过来的时候，身边肯定会跟着别人，还有摄影老师之类的。 她不能在镜头前解释自己能看到鬼，所以也就没办法解释自己挪柜子，还要拆墙的行为。 这个女鬼还磨磨唧唧不配合，她都不想管她了。 “在这块儿。”女鬼意识到绾绾有点不太爽，立刻指明了位置。 她不太懂这个小宝贝要怎么把她从墙里挖出来。 难道真的要徒手掏吗？ 会不会过于离谱了点？ 她应该是死了十几年，而不是一觉睡了几百年吧？ 绾绾没有理会她，指了指身后的位置：“你离我远一点，不然你会受伤的。” 女鬼不太懂，但大为震撼，从善如流退到了四五步开外的位置。 绾绾右手紧紧握拳，贝齿咬着下唇，猛然一拳头捣向墙面。 房间内只听得到咔嚓一声，白色的墙皮和砖灰漱漱落下，扑了她一脸。 绾绾左手臂抬起，用袖口堵住口鼻，眯着眼睛，再次一拳砸在墙面上。 白色的墙面爬满了蛛丝般的裂纹，几块碎砖啪嗒啪嗒掉落在地面上。 女鬼忽然正色道：“外面有人来了，人还很多。” 绾绾没有理会她，抬头看着碎砖掉落后，露出的一道缝隙。 一股很奇怪的臭味儿从墙内飘出来。 她徒手抓着砖缝，将砖头从墙面上扒下来，露出大概脸盆大的洞口后，慢慢往后退了三步。 绾绾回头道：“你把灯光打开。” 女鬼立刻用阴气“啪”的一下打在门口边的开关上，屋内的灯光亮起来，虽然不如外面的自然光，但已经能让她看清墙体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被塑料膜包裹的女性右手。 透露着失去水分后的枯色。 薄薄的一层皮，就裹在纤细的手骨上。 …… 绾绾回头再次看了女鬼一眼，认真地问道：“我有件事想问你。” 女鬼惊讶于她的尸骨就这样重见天日，但讶异之后，她满脸肃重：“你问吧。” “之前住在这个房间里的爷爷奶奶，是因为你才死去的吗？” 女鬼愣了片刻，点头道：“与我有关，但是我没有伤害他们。” 绾绾看着从墙体内飘出来的尸气，还有从尸体暴露出来后，房间骤涨的阴气，没有再问她其他问题。 这只鬼鬼的尸体被砌入墙体内，就算她没有害人之心，但房间阴气过重，本就不适宜老年人居住。 住进来的人，日夜受到阴气影响，体质自然会变差。 老年人身体多少都会带一些慢性的疾病，长此以往，肯定是活不了太久。 这怪不了眼前的女鬼姐姐。 绾绾郑重的承诺道：“我帮你把尸体挖出来了，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叔叔调查，可以吗？” “可以。”女鬼忽然跪在她面前，朝她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道，“谢谢你，小恩人。” 第304章 操心夏夏 “你先藏起来。” 绾绾见她身上阴气过重，怕她待会儿会冲撞到进来的人。 女鬼起身后，立即从原地消失。 门把手拧动的声音清晰，绾绾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自己衣摆上的墙灰也抖掉，才踩着步子走到门口，肉乎乎的手掌在门板上轻轻按了一下，准备垫着脚尖将门把手拧开时，门突然“咔哒”一下开了，一道大力立刻将门推开，绾绾躲避不及，门板撞在她脑门和肚子上，直接将她顶着摔了个重重的屁墩儿。 绾绾捂着红了一块的脑门，坐在地上一时间有点懵圈。 夏之淮推门进来后，气得咬紧牙关，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人。 “桃绾绾！人呢?” 绾绾坐在地上，慢慢举起左手道：“哥哥，我在这里。” 夏之淮低头见她坐在地上，浓眉忽然抖了一下：“你坐地上干嘛？” “哥哥你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我为什么会坐在门板后面的地上吗？” 绾绾气鼓鼓地瞪大双眼，突然就坐在地上不想起来了，身上的衣服弄得更脏一点，还是让他晚上加班洗吧。 夏之淮准备弯腰将她抱起来，但下一秒身体却突然僵住，他眼尾的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绾绾见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整个人像只木偶一样，慢吞吞地将头转了方向，也不再计较他的冒冒失失，自己扶墙从地上爬起来，抖落身上的灰尘后，听到了一声崩溃的惊呼。 “卧槽，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绾绾将门板拉开，与外面几个小朋友还有大人面面相觑。 绾绾回头提醒道：“哥哥，这里还有好多小朋友的，说脏话是会被导演哔——的。” 夏之淮扭头捏住她的小肉脸：“你又干了什么？小祖宗。” “砸了块墙。” 绾绾双手背在身后，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低眉垂首，乖巧得不行。 夏之淮伸手捂住脑袋，心力交瘁：“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砸了墙，不小心发现了一具……干尸。”绾绾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肚子，“哥哥你别怕，已经死透了。” 夏之淮转身拦住了想进来的几个小孩子，转身提起绾绾夹在腋下，走出这间房屋后，将门给带上。 一起跟过来的曲修南，盯着他严肃紧绷的脸，心里忽然“咯噔”跳了一下。 “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问。 夏之淮：“麻烦你把其他孩子都先带出去，顺便通知导演组，这地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拍摄了。” 话刚说完，他就将目光递向后面举着摄像机的两个摄像老师。 两人非常默契，犹豫了几秒，主动将摄像机关掉。 曲修南身体也僵了僵，拉着几个准备和绾绾说话的小朋友，低头轻声安抚道：“我们先出去好不好，绾绾刚刚肯定被吓到了，我们去太阳下晒一晒，说不定就不害怕了。” 绾绾刚想开口说自己一点都不怕，夏之淮即使捂住她的嘴，坚定地替她答道：“说的没错，绾绾现在已经害怕的双手发凉，所以拜托你们多照顾一下她，好吗？” 绾绾眼睛瞪得大大的，有点不服气。 夏之淮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帮你善后可以，但你得把你的小伙伴们带走，他们看见会受惊做噩梦的。” “你应该也不想他们被吓到生病吧？” 绾绾迟疑了几秒，想到也不是所有小朋友都像她这么厉害胆大，于是妥协地点点头。 夏之淮将她塞到曲修南怀里，给了曲修南一个眼神，目送一行人离开走廊。 其中一个摄影老师也跟着离开，一直跟拍夏之淮的摄影老师见状，终于发声问道：“小夏，这房间里怎么了吗？你脸色这么难看。” 夏之淮询问道：“老师你带手机了吗？先报警吧。” “顺便要通知一下胡导。” 摄影老师僵了三秒：“这是……” 夏之淮心疼了狗节目组三秒，沉重地点点头：“里面发现了具尸体。” 摄影老师手里的摄像机差点儿砸在脚背上，幸亏夏之淮眼疾手快托了一把，才没让摄像师把吃饭的家伙事儿给当场砸了。 …… 胡北军接到消息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啊抖。 他扭头抓着副导演的胳膊，两眼发黑道：“你说我是不是每次节目开播前，都应该去灵隐寺这种地方拜一拜啊？” 副导演拉开他的手，意味深长道：“倒也不用，不请夏之淮兄妹俩，你信不信啥事没有？” 胡北军立刻松开手：“你在想什么屁吃，报酬不高，人气超高，还能各种整活儿的宝贝疙瘩，说什么也得在他们合同期内努力吸粉！” 节目组可以每期都撞灵异事件，但夏之淮与绾绾坚决不能提前走人。 副导演看他要流量不要命的样子：“你算是没救了。” 胡北军给自己灌了一颗救心丸，扶着桌子站起来道：“我觉得自己还能肝！” 艹，不就是又遇上一具尸体吗？ 还是埋在墙体里的女尸。 如果案件调查进度快，警方也愿意放出一些消息，他们这期的热度……稳了。 养崽体验综艺，变身追凶破案节目，也不是不行。 只要他变通快，这个节目永远能乘风破浪，干翻同期！ 哼~ …… 鹿文景接到报警电话后，很快警方就出动了警力赶往福利院。 正在录制节目的福利院门口忽然停了七八辆警车，立刻就引起了附近居民的注意，但警方将警戒线拉开后，什么风声都没有透露，外面一干群众也是一头雾水，但有些年轻人拿着手机在门口录了视频。 节目组没过多久又被送上了热搜。 周和平带着鹿文景进了福利院大楼，在门口看到正和本地民警沟通的夏之淮，脚步微微一顿。 “小鹿啊，这夏家的兄妹俩真的是有点邪门了。”周和平低低呢喃。 鹿文景也看到了夏之淮，心里虽然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 龙树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在这个节目组来录制节目前，旅游业其实根本就不太行。 这地方也一直平平静静，鲜少有大量外地人到来，更是从来没出过恶性的凶杀案。 最严重的一起案件，还是五六年前镇上一个学校，学生因为口角发生冲突，最后上升到了持刀伤人，但并未闹出人命。 但这个节目组来了之后，先是在龙树镇山上的养殖场里发现了一具被害至少十多年的白骨。 这才隔了一两天，刚换了地方拍摄，又在墙体里发现了一具被杀害的干尸。 这个节目组真的……挺邪门的。 鹿文景收回了目光：“据龙树镇这边的民警消息，尸体是夏之淮妹妹发现的。” 周和平眼皮一跳：“那个三岁半的小孩儿？” “嗯。”鹿文景低下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听说市里妖管局从上头借了两个顾问，能不能从他们那打听一下，这兄妹俩怎么回事？”周和平低声说道。 鹿文景：“行，我这就去问。” “不急，先看看现场情况再说。” 周和平走向福利院大厅内举步生风，很快与夏之淮、民警擦肩而过。 第305章 拆墙挪尸 养老院西栋一楼层被彻底封锁，一楼本身住的人就少，多是一些休闲活动的房间，所以清空起来还算简单。 刑侦支队的法医与周和平他们是前后脚到的，法医部门几人提着工具箱，从黄色的警戒线下钻进去，看着昏暗幽深的走廊，还有墙壁上光线晦暗的应急灯，忍不住嘀咕了两句，觉得走廊不开灯这点委实有些奇怪。 周和平已经和法医先一步往发现干尸的房间去，鹿文景转身去找了养老院的负责人，询问起一楼走廊照明灯的事情。 这几日气温挺高的，但养老院院长背后此刻却冒出一身冷汗。 她看着一身黑色制服的鹿文景，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地说道：“西栋一楼走廊的灯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我刚接手养老院的时候，西栋一楼的灯整个都是坏的，我换上之后没两天就不行了，开着灯和没开差不多，后来又试着换了新的灯泡，甚至还更换了电灯的瓦数，但依旧没用，一般装上去不到一周，电灯就用不了了。” “久而久之，西栋一楼就只剩下应急灯箱在亮着，但是光线看着也比其他地方暗。” “我一直以为是那边线路出了问题，后来找电工师傅检修之后，又啥毛病都查不出来，也就没有再管了。” “谁曾想西栋一楼的墙壁里竟然埋了具尸体……这世上该不会真有鬼吧？” 院长越说越怕，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能做的都做了，西栋一楼就是很奇怪。 鹿文景瞥了她一眼，忍不住说道：“行了，这都啥年代了，还搞神神叨叨的一套，案件经过我们会查清楚的，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取证工作。” 院长悻悻地看了他一会儿，嗫喏了几句，最终把嘴巴闭上：“……” 就这离奇的事情，说没鬼谁信啊？！ …… 鹿文景很快就把基本情况盘问清楚。 这家养老院的院长叫霍红，今年三十七岁，五年前接手的养老院。 养老院是二十年前建的，出资投建的人是个姓刘的中年人，生前孤家寡人，霍红是他表亲。 在刘院长得了后腹膜肿瘤后，因为病情恶化的很快，最后联系了霍红，询问她是否愿意接手龙树镇养老院。 霍红是个普通三本大学毕业生，出来后一直在小城市工作，因为没有很强的竞争力，在公司遇到了金融危机后被裁掉。 突然冒出个亲戚要把遗产给她，还委托她经营山旮沓里的一家养老院，一开始她也是犯怵的，但来龙树镇养老院看过后，加上律师和刘院长给的遗产，她最终还是决定继承这家养老院。 养老院是私人民营机构，盈亏自负，放在龙树镇这种小地方，基本上不亏本就是最大的盈利。 好在这里日子过得安宁，原本又是矿区，附近的村民腰包其实还算鼓，虽然一开始很嫌弃养老院，但随着社会慢慢发展，矿区资源枯竭，年轻人出走寻找工作机遇，留守在本地的老人赡养问题就变得很突出，本地人渐渐对养老院有了改观，也开始有更多的老人入住养老院，这两年才渐渐盘活，没有继续再亏钱。 鹿文景一听这些，就知道霍红对西栋一楼墙体里那具尸体应该是一无所知了。 养老院西栋是二十年前建造的，大厅和东栋楼层都是在原基础上扩建的建筑。 这二十年西栋建筑除了外观粉刷和顶楼漏水修补加固之外，一楼从来没有动过工。 这也就意味着，墙体里的女尸至少死了二十年。 应该是在当时西栋大楼刚施工阶段，就已经遇害，被人找机会砌入了墙体内。 霍红也知道兹事体大，她虽然所知不多，但慢慢冷静下来后脑子转的还算快。 “我记得档案室里应该有当时养老院第一期工程的文件，负责的建筑公司和负责人都能找到。” 鹿文景：“那麻烦你找一下文件，顺便准备复印件，我们应该会需要。” “谢谢你的配合。” 霍红连忙摆了摆手，快步朝着大楼内走去。 她的办公室在西栋二楼，原本进了大厅往西走的脚步一顿，改了往东的方向，绕远路回了办公室。 …… 周和平和法医进了发现尸体的房间，入门先看到满地的灰尘与砖土。 法医推开门后，将口罩拉起盖住口鼻，房间里只有两个正拿着摄像机拍摄现场的警察，屋内时不时会有闪光灯亮起。 周和平看了眼头顶灰蒙蒙的灯罩，从兜里拿出手电打开，照了下破了个大洞的墙壁。 白色的墙体呈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破洞的地方砖体明显向内凹陷，而且位置很低，顶多到他大腿的位置。 所以破洞的地方其实看不到尸体的面部，只能隐约看到包裹着尸体、因尸气微微鼓胀的防水膜布，还有一只从防水膜布缝隙漏出的古铜色的右手，因为墙体被拆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从裂缝处慢慢发散到整个房间。 周和平抬手捂住口鼻，用手电光在缝隙处照了照：“干尸。” 法医部门的人也点点头：“还好是干尸，应该是刚死没多久就被封进去了，而且凶手还专门给尸体裹了一层防水布，再加上石灰水泥密封隔绝了空气，极大程度地将尸体保存下来。” 干尸比白骨化的尸体能更全面的保留证据。 只要尸体没有被特殊处理过，他们能从尸体本身找到更多线索。 周和平看了眼裂缝位置，也算是相信了是夏之淮那个三岁半的妹妹找到的尸体，因为这个墙体上的裂纹，位置实在太低了。 不过……三岁的小孩子徒手拆墙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痕检科将现场取证后，法医才开始拆除墙体。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将尸体附近的墙面彻底拆除，又把砖灰清理干净，才把墙体内的女尸搬出来。 尸体并不是直立塞进去的，而是斜放在砌好的两排砖墙中，所以这面墙体显得非常厚实。 把尸体装进黑色裹尸袋里，抬上车送回解剖室，天色已经擦黑，养老院门口两排梧桐树在微风中哗啦啦作响，天空中很快飘落起绵密如牛毛般的细雨。 一道模糊的影子慢慢从西栋飘出来，看着敬老院外慢慢散去的人群，还有远去的白色汽车，轻飘飘飞到顶楼的围栏上，她拢了拢腿边的裙摆，眺望着降临的暮色和安宁的小镇，如释重负。 第306章 女鬼瞿媛 兵荒马乱的一天结束后，夏之淮精疲力尽带着绾绾回到下榻的村子。 相比于被警察来来回回询问，以致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不小冲击的大人们，节目组里几个小朋友精力简直旺盛的不可思议，几辆商务车刚停下，小屁孩儿们就一股脑地从车上溜下来，呼朋唤友追着一起进了村子玩耍。 夏之淮一脚踩在地上，看着绾绾没事儿人一样跑远，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曲修南也揉了揉肩膀，仰头看着西沉的霞光：“今天这一天过的，可真是……” 夏之淮：“麻烦你今天带了一天绾绾。” 曲修南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啊，绾绾挺好带的。倒是你……那些警察反反复复询问经过，你也是真扛得住。” 明明夏之淮和他情况差不多，对于大楼里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却难为他要替绾绾收拾这个摊子。 夏之淮苦笑道：“没办法，你要是养个鬼机灵的妹妹，很快也能变得无所不能。” 曲修南假想了一下，如果绾绾是他亲妹…… 他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冷不丁打了个寒战，那可真的是太有挑战性了。 他还真不一定能做到像夏之淮那样，面不改色地每天照顾小朋友，还要解决小朋友捅出的篓子。 再换个心脏，都不一定能行。 也就夏之淮了。 “辛苦了。” 曲修南同情他三秒，右手在夏之淮肩上沉沉地拍了两下，剩下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并肩往回走的路上，曲修南有些忧心：“你说这期节目还录得下去吗？该不会要停播，然后换地点录制吧？” 夏之淮眉头轻轻拧了一下。 说实话，他是不想继续录了。 主要是，每次录节目都会碰上这种要老命的案子。 在云果村那次能顺利解决，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但龙树镇这两起命案……直觉上他就觉得麻烦且危险。 如今两桩凶手未知的陈年旧案被他们翻出来重见天日，对于死者和死者家属或许算是个告慰，但对被直播镜头忠实记录的绾绾和他而言，这觉得是在吸引火力与仇恨。 能干出谋害人命的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他担心，潜逃了十多年的凶手会报复他们。 继续录节目，会让身边接触的圈子变得复杂，如果真被对方找到机会下手…… 他简直不敢想。 绾绾一个小不点儿，虽能拳打鬼怪，脚踢小妖精，但面对人类的阴谋与算计，很多时候其实也无能为力。 只是，这期节目如果停下录制，他与节目组的合同问题估计还有得磨。 他至少还要再录制一期，甚至可能会被胡北军讨价还价，加到两期节目录制。 因为这期节目录制如果意外停播，他们这组嘉宾要背很大一个锅。 夏之淮进了小院子后，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接了凉水往脸上扑。 额头和脖子上有些黏腻的汗水被洗掉后，他整个人也慢慢冷静下来，将水龙头关上后，他一抬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大跳，身体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尾椎骨承受了莫大的压力，疼得他面目瞬间扭曲。 站在水池对面的女人见他摔倒，乌青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随后眼底浮现一抹愧疚。 她忍不住朝他伸出手，但很快又将左手放下。 夏之淮花了几秒才缓过尾椎骨的疼痛，狼狈地坐在地上抬头盯着女人……不，应该说是女鬼。 他现在还没什么头绪，自己又从哪儿招惹了这么一只女鬼。 “你没事吧？” 女鬼犹豫了几秒，还是先开口关心了一下他的情况。 夏之淮看着湿漉漉的手掌上沾染的泥土，心情有些糟糕，但还是耐住性子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我叫瞿媛。” 女鬼见他脸色有些难看，也知道自己不打招呼就跟着他回来，确实不太礼貌。 “就是今天养老院砌入墙体里的那个女尸。”瞿媛十分坦诚地道明身份。 夏之淮脸色稍霁。 他估摸着这女鬼和绾绾是打过招呼的。 他原本以为，养老院只有尸体，而原主的鬼魂早去地府投胎了。 因为发现尸体当场，他并没有在养老院里见到过她。 “你一路跟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夏之淮从地上站起来，绕开了女鬼，将手冲洗干净，冷静地询问她此行目的。 瞿媛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才试探开口：“那个……绾绾答应过帮我。” 夏之淮甩干手上的水珠，眼底闪过一抹冷色：“绾绾应该并没有承诺你吧？” 他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又不是真的蠢。 如果绾绾承诺帮这个做什么事，肯定不会什么都不跟他说，更不会今天在他找到尸体后，什么都不交代，和其他朋友一起出去玩。 女鬼有些意外他的敏锐，抬起眼帘认真打量着他。 “所以，你阴魂不散跟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女鬼生前被杀害，死后尸体又被砌入墙体中，固然是件值得让人同情的事情。 但是鬼话不可信。 尤其是这种似乎被虐杀的女鬼。 夏之淮的视线落在女鬼的脖子上，细长的脖颈上是很清晰的掐痕。 看她魂魄上的淤伤，将她掐死的人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她穿着很暴露的白色吊带短裙，裙子的质量看着很劣质，布料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染得斑驳，露出了一双苍白细瘦的腿，赤着足虚虚踩在地面上。 她的大腿、小腿和脚踝上都有很明显的淤伤痕迹，有些像是被殴打过的伤痕。 虽然留着一头长发，但脸上的妆容却很浓重。 气质也很奇怪，抛开作为女鬼的阴森气息，更像是妩媚的女人刻意伪装清纯，但扮演的十分拙劣。 非常像十多年前混迹夜场，出入歌舞厅的边缘女性。 夏之淮挑剔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很快就将自己的视线挪开。 作为一个在娱乐圈混了好几年的男人，该懂得他都懂，只是对某些阴暗不屑而已。 他也没有刻意去挑明女鬼身前的身份，只是想到她用这种姿态出现在绾绾面前…… 心情有点差。 他妹妹还是个三岁半的崽呢。 这女人要是敢带坏绾绾，他一定要把这个女鬼挫骨扬灰。 …… 瞿媛被夏之淮打量时，藏在身后的右手已经慢慢探出利爪。 她确实存着利用这个男人的心思，趁着那个小孩子不在，想利用受害者的身份博取同情，好借用一下他的身体去做些事情。 但没想到……对方连靠近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本身是不想伤人性命的。 而且绾绾算是让她尸体重见天日的恩人，这个人是那小孩儿的哥哥，她不管做什么都会留他一命。 她身上阴气过重，一般的人很难承受她入侵，她在养老院认真观察过。 夏之淮的身上阳气很足，只要她愿意承受一些伤害，就可以暂时借用他的躯体，基本不会对他身体造成影响。 “我想……借用一下你的身体。” 女鬼抬眸静静望着他。 夏之淮果断拒绝：“不行。” 他眼神偏冷，定定看着她：“你最好不要想着强行借我身体，作为绾绾的哥哥，经常跟着她见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自然有我自保的手段。” “给你个忠告。” “不要轻举妄动。” 夏之淮从兜里抽出三张灵符，防范这个女鬼偷袭。 女鬼盯着他手里的符纸，藏在背后的利爪慢慢松开。 “我只是想去见见……当年杀害我的人。”女鬼流露出一副脆弱的表情。 夏之淮完全不为所动：“然后顺便把对方干掉……” “我要是信你的鬼话，我就是个棒槌。” 他实在忍不住吐槽。 想让他背锅，别说门了，气窗都没有！ 第307章 夺舍小曲 女鬼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但她很快就改变了策略，拢了拢身边的裙摆，朝夏之淮微微躬身道：“抱歉，我并没有强行夺取你身体的意思。” “希望你不要误会。” 夏之淮忍不住冷嗤：“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懂怜香惜玉。而且我好歹也算半个演员，你的演技实在太拙劣了，眼睛里透着狡猾与精光，想让人不生出防备都难。” 死了这么多年，她真的是跟现在戏精遍地走的社会有点脱节了。 他虽然菜，但绝对不允许自己被这等女鬼羞辱智商。 女鬼心态也逐渐快被他搞崩，整只鬼都有点暴躁：“……” 艹，现在的狗男人不好骗了。 不懂怜香惜玉还成优点了？！ 相比起来，以前遇到的那些冤大头简直不要太可爱。 夏之淮捏着手中的符篆，心里也有底气，有恃无恐道：“趁我还没有生气之前，你最好赶快离开。” 瞿媛盯着他手中的符篆，眼神有些闪烁。 符篆有可能是假的，但他妹妹确实有几分本事，所以符篆也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眼下这情况值不值得她冒险一试？ 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夏之淮见她没动，一时之间心里也顿生烦躁。 他算是见过不少恶鬼的人了，凶的遇上这种情况直接就莽上来，也不存在对峙忌惮这种情况，这只女鬼算不上恶鬼，但凶性绝对不输给缠着宋元辛的那只云果村女鬼。 夏之淮不打算继续等，准备出手将一张符纸甩出去时，门口忽然传来小孩子的笑声。 虽然还看不见身影，但夏之淮却骤然松了口气。 他刚喊了声“绾绾”，眼前的女鬼骤然从原地消失。 一个矮墩墩的小萝卜头从院子外风一般地跑进来，脸颊上还残留着跑动后泛起的红晕，笑眯眯地应声到：“哥哥，喊我干什么？” 夏之淮看了眼女鬼消失的地方，换掉戒备的姿势，将手里的符篆塞回兜里。 “刚刚被一只鬼追到家里了。” 绾绾笑眯眯的小脸顿时一垮，鼻尖轻轻努动了几下，像小奶狗一样在院子里嗅了嗅，最后停在了刚刚女鬼消失的地方，双手握着拳头用力的挥了两下：“是养老院那个女鬼姐姐，她跟过来干嘛？” 绾绾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那只女鬼的踪迹，困惑地看向夏之淮。 夏之淮：“我都说了，不要随便招惹外面的孤魂野鬼，他们很会骗人的，在你面前一套，说不定背后对别人又是另一套，你救的这只女鬼可没有那么简单，她刚刚想躲我的身体。” 绾绾眉头慢慢拧在一起：“不应该吧，如果她要夺哥哥你的身体，自己魂体也会承受一部分伤害的。” 因为哥哥身上阳气很足，虽然现在没什么修为，就一点灵气护体，但他魂魄本身还是神仙，跟神仙抢躯体……那代价可是很大的。 所以至今为止，哥哥跟她钻鬼窝除恶鬼那么多次，却从来没有被鬼怪上过身。 根本原因，就是那些鬼不敢。 如果是作恶多端的恶鬼，上身的代价很可能是灰飞烟灭。 夏之淮不清楚原因，但他相信绾绾的话，只是该教育还是要教育：“如果有些鬼报仇心切，愿意以自身为代价，不顾一切地达成目的呢？” 绾绾垂下浓密的眼睫，突然无话可说。 虽然她可以在发现后把鬼魂驱逐出去，但……有时候木已成舟，即使补救回来，总还是有人要付出代价的。 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拿哥哥去冒险。 绾绾掀起眼帘，乖巧地鼓了鼓两腮，软乎乎地认错：“哥哥，我错了。” 夏之淮原本准备的长篇大论，一时间全卡在心里：“……”小朋友每次认错这么快，让他接下来的计划很不好展开啊。 这小机灵鬼。 “算了，今天教育进度就到此为止了。” 夏之淮弯腰揉了揉她蓬松柔软的小卷毛，嘴角翘了翘：“我也不会那么没用，轻易让一只女鬼近身，所以不要太担心。” “那我以后还能帮鬼鬼吗？”绾绾仰头望着他。 夏之淮沉思了几秒：“还是可以的，但不要随便给对方承诺，像今天这样小小施以援手就够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两个一起解决。” 绾绾顿时眉开眼笑，树懒似的抱住地大腿，脸颊用力在他裤子上蹭了蹭。 “哥哥你今天超级好。” 夏之淮眉头跳了跳，语气逐渐危险：“今天？” “不应该是每天吗？你对我是有什么不满吗？” 绾绾立刻松开他的腿，双手抱着肚子，飞快转移话题：“我饿了，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啊？” 夏之淮冷哼了一声，看她拙劣表演：“。”小屁孩儿！ “一会儿我发消息问问导演。” 夏之淮指尖轻轻抓了抓后脑勺，对于今晚的安排也有点为难。 今天原定的录制凉了。 所以他们也没能完成今天的任务，获取今天需要的食材。 天大地大，眼下还是喂饱绾绾的肚皮最大。 “我去找工作人员，你先和你的小伙伴去玩一会儿吧，等饭好了我叫你。” 绾绾立刻双手拍在一起：“好哦~” 夏之淮准备去叫回了房间的曲修南，刚一转身，就看到一道身影从院子后墙上一闪而过。 他迟疑地翘了翘曲修南房门，等了片刻没得到回应，立刻想到了刚刚夺取他身体没成功的女鬼。 夏之淮立刻强行打开曲修南房间的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有掉在地上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 人不在了。 他脸色阴沉地厉害，立刻折回院子里，踩着后院的那棵栾树翻上墙，蹲在围墙上看着没入远处玉米地里的身影，他一拳砸在了树上。 百密一疏。 竟然还是让那只女鬼钻了空子。 眼下追也来不及，夏之淮从墙上跳下来，掏出手机给胡北军打电话。 曲修南突然失踪，而且很有可能被女鬼上了身，必须要尽快找到他。 不然肯定要出事。 夏之淮急匆匆往外走，脑子里一想到那只女鬼的死状，心底就一个劲往外冒寒气。 希望那只女鬼不要得寸进尺，如果真敢用曲修南的身体干什么违法的事情。 他绝对饶不了她。 …… 夜色笼罩了整个铁市，瞿媛戴着一顶帽子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城市街道里的车水马龙与熙熙攘攘的人流，还有变幻莫测的霓虹灯光与广告牌，整个人都有点恍恍惚惚。 她已经与世隔绝太久。 恢复意识之后，她的魂体一直被禁锢在身体里，日复一日，能听到附近有人的声音，感觉只有一墙之隔，或者……更近。 但她一开始是没办法走出水泥墙体一步的，直到她身上的阴气越来越重，怨气也越来越浓，她的魂体才慢慢从躯体中剥离。 最后，终于摆脱那种该死的沉重压抑的感觉。 离开躯体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墙体内。 与她毗邻而居的是完全不认识的老人，一个走掉后，很快又有新的人入住。 她接连送走了好几个年迈体衰的邻居。 他们早上醒的很早，动作很慢，很容易生病，有时候一连半个月，每天晚上都咳得厉害。 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虽然对于如何做鬼不是很清楚，但她能感觉到内心深处，日复一日对老人那点阳气的渴望。 一旦吸走了那些人的阳气，他们扛不了几天就会死掉。 这一等就是二十年，她身边聚积的阴气越来越多，怨气深重，开始影响到周围的环境。 房间的灯永远灰蒙蒙，走廊的灯光也不再明亮。 住在她旁边的老人死掉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今天，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一拳砸开了墙体。 让她的尸体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哦，她已经是个死人。 死人是不会呼吸的。 但在那一刻，她确实感觉到了解脱的畅快。 瞿媛微微抬起下颚，借用曲修南的身体深深吸了口气。 活着的感觉。 真的很好。 她很快低下头，无视了旁边注视的目光，压低了帽檐，跟随人群穿过马路。 铁市的变化太大了，有了很多崭新的街道，所以她已经没办法循着记忆找到当年遇害的地方。 四季新都会所。 她现在已经无法确定这个地方是否还存在。 不过……那个人应该没那么容易就死掉，毕竟害了那么多人。 她一定要找到他。 在附近几条街绕了好几个圈，瞿媛都没有找到四季新都会所。 她犹豫了几秒，决定还是找本地人问一下。 …… 坐在花坛边吹风的中年男人听到她的问题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说道：“四季新都啊，那家会所不在这里的，应该还在老北区那块，不过听说今年在城南也开了一家分店。所以你是要找的是城南那家店，还是老北区那家？” 瞿媛微怔，很快答道：“老北区那家。” “那里离这还挺远的，这里是中心商业区，你最好坐公交或者打车过去，公交估计一个小时，打车过去至少也得二十多分钟。” 瞿媛微微颔首：“谢谢。” “哦，没事。”中年男人摆了摆手，见他样貌年轻帅气，看着又挺干净俊秀，忍不住多了句嘴，“小伙子，你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往那地方跑。我们本地人都知道，那家会所八成是不干净，背地里说不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不然警方也不至于每年都去那地方突击扫查。” “据说去年不还有个在那家会所借了X贷的姑娘，因为还不上钱，照片被散布的到处不是，最后跳楼自杀了。” 瞿媛眉眼间漫上一层阴霾，但还是很礼貌地向男人道谢。 转身后，她嘴角那点礼貌地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眼底很快浮上一层浓重的阴翳。 必须要去四季新都看一看。 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依旧掌控着铁市地下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不过……她并没有在曲修南身上找到钱。 全身上下只有一块手表，看起来价值不菲。 她坐在休息椅上，将手表解了下来，不确定要不要将这个男人的东西卖掉。 …… 曲修南失踪后，夏之淮与胡北军短暂商量过后，还是决定报警。 只是曲修南被鬼上身这种事情，说出去肯定会被骂的。 而且曲修南失踪不超过24小时，又是个成年男性，警方不会立案受理。 夏之淮将电话打到了鹿文景那里。 由于前两次发现了尸体，所以他和铁市刑侦支队的鹿文景交流算是比较多。 眼下应该能算的上……人脉? 夏之淮也不是很确定，电话拨过去后，很快就被接通。 鹿文景忙得脚不沾地，乍一看到陌生来电还很意外，听到夏之淮的声音后，端着茶水杯停在走廊上：“夏之淮？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夏之淮语气恳切：“能不能请你们帮忙找一个人，他失踪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我估计去报案警方不会受理，但如果真的继续浪费时间，我怕他会出危险。“ “你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详细告诉我，我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鹿文景性格比较平和，认认真真听他说完了事情经过，眉头皱了皱。 虽然夏之淮说的很含糊，但是大致意思他已经Get到了。 这个原因确实不方便明说，他思考过后，走到办公室敲了敲周和平的桌面：“师父，妖管局那边的人有没有联系方式？” “有啊，你要他们联系方式做什么？” “你白天的时候不是让我向他们打听一下夏之淮兄妹俩的事情吗？而且刚刚夏之淮遇到了点麻烦，需要妖管局那边干预一下。” 周和平凝眸沉思了片刻，将抽屉拉开，找到了妖管局负责人的名片。 “这个电话，妖管局铁市分局局长廉玉良的。” “他脾气挺差的，你说话的时候客气点。” 鹿文景点点头，拿着名片出了门。 …… 夏之淮接到妖管局廉玉良的电话时，悄悄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求助无门。 在铁市内找起人来，肯定还是公职部门最快。 妖管局也算是公职部门，而且承办的都是比较严重且离奇的案子，办事效率相当高。 廉玉良也没跟他废话，询问过要找的人特征，还有其他信息，很快就安排手下技术部门的人去干活。 夏之淮将绾绾交给俞伯群，和剧组的助理开车赶去了铁市。 晚上十点四十左右，夏之淮从廉玉良那里得到了准确的定位。 “四季新都会所。” 廉玉良盯着手下电脑里的监控录像若有所思，神色逐渐变得冷峻。 “所以，养老院那具尸体……也和四季新都会所有关？” 廉玉良抬头看向推门进来的人，忍不住轻咬左腮的软肉，疼痛让他的眸子眯起来，看起来格外危险。 夏之淮简单地应付过后，就连忙给黄西空发了消息。 他的脸太容易被辨认出来，贸然去闯这种高档会所，之后难免会惹很多麻烦。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找大粗腿外援了！！！ 黄西空接到电话的时候，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所以，你要我不远千里过去，就是为了帮你找个人？” 黄西空坐在沙发上有点暴躁：“你录节目身边那么多生面孔，随便找一个进去不就完事了？干嘛非要我过去？” “那是个女鬼啊，大哥。”夏之淮坐在花坛边，深深叹息道，“普通人哪里收拾得了那只女鬼。” “让绾绾帮忙啊。有她，啥事干不成？” “绾绾才三岁，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你要她进去看什么不该看的……” 黄西空满头黑线：“……” “所以，这个家里还是你最没用。” 黄西空忍不住吐槽，手指在屏幕上戳了一下，嫌弃地挂断电话，让厨房里正在忙碌的竹青不用做宵夜了，起身从阳台上一跃而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半空中。 第308章 厉鬼寻踪 黄西空从S市到铁市也就花了几分钟，他神色自如地从一家商场洗手间出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徐步走出商场一楼大门口，往南走了数十步就看到了戴着一顶黑色球帽，耳朵上挂着淡蓝色口罩的夏之淮。 “你这很悠闲嘛？坐在这里喝饮料，把我叫过来干活。” 黄西空停在夏之淮面前，垂眸睨了一眼他手里的饮料杯，回头看向商场一楼亮着青色灯牌的果茶店。 夏之淮猛然抬头，浅浅吁出一口气：“你可算来了，今天折腾了一天了，到现在我晚饭都没吃一口，再不喝点甜的补充一下，低血糖要犯了。” 黄西空想了想，抬手在他身边挥了一下：“竹青今天看你们直播，下午在厨房刚做的玫瑰饼和青团，还有给绾绾带的葵花仁酥和核桃酥，你不要全部吃完了。“ 夏之淮低头望着身边花坛上放着的几个纸袋，惊喜地眨了下眼睛，拿起一袋玫瑰饼拆开，嗅着淡淡的香味儿，感觉死去的身体开始复活，咬了一口玫瑰饼，他仰头感动不已道：“竹青真的是太太太好了，如果她不是一只女鬼，说不定我真的会喜欢上她。“ 黄西空轻嗤了一声：“为了口吃的，你也是够了。“ 夏之淮反驳道：“人生在世，也就吃喝二字。” 黄西空：“……” “四季新都会所在哪里？我进去要做什么？”黄西空懒得和他继续废话，直接说起正经事。 夏之淮将几个袋子拿起来递给黄西空：“这些你先收着，走的时候我再拿。我现在带你去四季新都门口……” “你有没有办法，改变一下我的脸，让别人认不出来？” 夏之淮有点不放心他一只鬼进去，这种做有钱人生意的会所，老板说不定会摆一些招财之类的风水阵。 不知道会不会冲撞到黄西空这种厉鬼。 黄西空拧眉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办法是有，但是我毕竟是厉鬼，真要动手遮蔽你的面容，你本身运气就够差了，接下来几天说不准出门就会被车撞。” 夏之淮瞳孔地震：“……”这家伙在说什么恐怖故事？！ 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那算了，我还是老实在外面等着你吧。” 他还年轻，还有大把好时光要享受，不想把自己给作死。 “你认识曲修南吧？” 黄西空和竹青经常在家里看他们节目直播，应该没问题。 “你在说什么屁话？” 黄西空给了他一个白眼，已经不想再理他。 夏之淮讪讪地闭上嘴，咬着玫瑰饼在前面带路，指着前方奢华贵气的门店：“就是那里，你进去后一定要先控制住曲修南，不能让那只女鬼用他的身体捅出篓子。曲修南是公众人物，一旦在那地方引起人注意，后续处理起来会非常麻烦。” 作为朋友，他也不想好不容易有点热度的曲修南，因为无妄之灾，而被全网口诛笔伐。 黄西空点点头，如幽灵般横穿过马路，看到会所门口负责接待的迎宾，都是样貌身高俱佳的年轻男性，负责为客人开门和泊车，他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前面进去的人，门口的服务员似乎对这些人都很熟悉，所以一上来就笑容相迎。 后面又进去了一组，黄西空微微拧眉…… 他拿起手机给夏之淮打了个电话：“从正门进去的人基本都是会员，这里私密性很高，我这样直接走进去是不可能的。” 夏之淮挠了挠后脑勺：“那你穿墙进？” 黄西空放下手机，果断把手机挂断。 他的意思是指，曲修南是个有知名度的人，但那个死了很多年的女鬼占据他身体后，肯定在这么短时间内没办法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而不被门口那些精明的迎宾人员拦下来。 不过夏之淮倒是对他很了解，没办法光明正大从正门进去，当然是穿墙最快。 毕竟墙体对鬼而言，可没有限制作用。 黄西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很快身影就在暗处消失。 …… 会所里的人并不少，黄西空进去后，就感觉到微弱的阻力。 他停在一楼大厅的盆栽边，盯着脚边苍翠的小叶榕盆景，又将目光挪到柜台后方博古架上摆放的一对不太起眼的黄铜兽类摆件，清冷的眉眼间漫上一层浅浅的异色。 还真有风水阵。 只是主要用来招财，并非用于驱鬼。 不然他这么贸然闯进来，肯定是要坏事的。 风水阵在他身上作用有限，他很快便面不改色地跟在其他人身后往会所内走去，周围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黄西空也减弱了自己的存在感，慢慢分出一缕阴气窥探路过的客房与包厢。 他的阴气像触手一样，悄无声息探出一只触角，在确认房间内没有女鬼的气息后，很快就收回，对于包厢内各种比较私密的交谈会面还有活动，一点兴趣也没有。 在一楼逛了一整圈，毫无收获。 黄西空看了眼身边的人，走向了会所后方。 跟过去后，发现会所后方是一块很大的露天场地，正在举办什么趴，他从两个守着入口的服务员身边穿过，视线在整片场地上扫了一遍，忍不住挑了下眉梢。 这一下扫过去，他至少感应到三只鬼的阴气。 他定睛朝着最近的地方看去，坐在米白色沙发上是个中年男人，看着应该四十多岁，鬓角胡子修理的干净光洁，头发梳成背头打着发蜡，面目看着儒雅温和，但背后去趴着一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鬼。 女鬼的手一直在试着掐住他脖子，但是因为阴气不够，无法对男人造成实质性伤害。 在黄西空目光扫去的时候，女鬼很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抬头恶狠狠地瞪过来，却在触及到黄西空身上那股庞大恐怖的气息，吓得立刻躲在柱子后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确认黄西空对她没兴趣后，才终于克制住自己颤抖的魂魄。 黄西空收回了目光，对于富豪与女鬼之间的恩怨情仇并不感兴趣。 他抬步朝着一丛灌木后走去，那边也有一团挺浓的阴气。 不过绕到灌木后，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确实是一只鬼，但是个男鬼，附身在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正和另一个色令智昏的男人接吻。 黄西空走过来时，那只男鬼立刻警惕地望着他，并无任何惧怕之色，反而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黄西空眼皮跳了几下，抑制住额角暴起的青筋，果断转身朝着下一个地方走去：“……” 他就不该来这一趟。 回去要洗眼。 MD！ 等回去一定要敲姓夏的一笔精神损失费。 第三只鬼也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黄西空在后院绕了一整圈，心情已经有点糟糕。 一楼没有。 他离开的时候，顺手将那个穿着紫裙的女鬼抓走，盯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从兜里拿出手机：“帮我在这个会所里找个人。” 女鬼慢慢抬头：“您不吃我？” 黄西空眼里流露出明晃晃的嫌弃：“我是只好鬼。” 女鬼眼里的不相信简直要溢出来。 请大佬看看他身上那股如有实质的阴气与煞气在发言。 黄西空：“我不吞鬼，急着找个人。” 黄西空见她依旧墨迹，冷着脸道：“不做，我现在就把你撕了。” 他不能害人，但撕鬼还是可以的。 女鬼立刻变了脸：“我做。” 黄西空将手机里曲修南的照片怼到她面前：“找这个男人，不要跟他直接接触，他身上附了一只怨气很强的女鬼，你不是对手，找到后通知我过去就可以。” 女鬼立刻点头如捣蒜：“我马上就去。” “一楼没有，我已经找过了。” 女鬼仰头看着大楼上方亮着的灯光：“会所一共有六层，最上面两层普通人是无法随意进出的，也不接待客人。” 黄西空：“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在二楼到四楼中？” “对。”女鬼轻颔首，“这里我跟着那人来过很多次，所以还算熟悉。” “我去四楼，你找二三楼。”黄西空往五楼之上看去，“不排除他会往五楼上跑的可能。” 那女鬼是被人杀害的，能离开养老院后，第一时间就往这家会所跑，说明当年杀害她的人九层和这家会所有直接关系，也或许……她生前就是在这家会所工作，或者遇害。 两只鬼分头行动，黄西空直接往四楼掠去。 在四楼快速搜了一圈，意料之中没找到曲修南，他站在电梯门口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直接穿过天花板，出现在五楼楼层内。 刚踏入五楼，他就感觉到冲撞他的力量变强了。 黄西空用更多阴气包裹住自己，又拿出绾绾给的符纸，才稳住了身上的气息。 他在五楼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曲修南，也没有感受到其他阴气存在。 从五楼窗户飘出来时，他忽然感觉到一缕阴气从不远处擦过。 黄西空身影如电，眨眼就循着阴气找到了一个窗口。 穿着白色裙子的女鬼扒在一扇窗户口，正怨毒地望着窗户内。 就在此时，他收到了另一只女鬼发出的讯息。 犹豫了几秒，他抬手将窗口那只女鬼卷起来，只手将她抓在手里，快速往三楼赶去。 三楼男厕所内。 紫衣女鬼站在一扇关闭的厕所门板前，看着提着女鬼赶到的厉鬼大佬，立刻抬手指着门板：“人在厕所隔间内，趴在马桶上昏过去了。”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黄西空手里的白裙女鬼，被对方黑洞洞的双眸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差点从墙穿过去。 怨气好重的鬼。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她不想惹事。 尤其是面前这一只两只鬼，看起来都比她强太多，不好惹。 黄西空点点头：“谢谢，你可以走了。” 女鬼立刻马不停蹄地穿墙而出，逃命似的飘到一楼，才捂着胸口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黄西空进了厕所隔间，先查看过曲修南的生命体征，发现他只是承受不住过重的阴气和怨气，导致了暂时的昏迷，才拿起手机联系夏之淮。 “人找到了，问题是他昏过去了，现在怎么把他弄出这个会所？” 夏之淮也有点犯愁：“你能吗？” “能啊，我附身他，但他阳寿肯定要折一折。”黄西空一本正经地说道。 夏之淮：“……” “有没有不那么要命的办法？” 黄西空：“那需要你来想。” 夏之淮抓狂地刨了刨头发，挂断电话后，站在路边有点郁闷。 他能有什么办法，又不会飞天遁地，也不能闪现位移。 烦死了。 第309章 夏夏画符 就在夏之淮抓耳挠腮之际，一通电话刚好打进来。 他看着陌生号码，犹豫了两秒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的孩童声音清亮，且极具穿透性。 “哥哥——” 夏之淮将手机往远处挪了挪，被震得脸扭曲了一下下：“绾绾，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绾绾坐在导演组的休息室内，抱着炸鸡腿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开心道：“导演叔叔让我问你，曲哥哥找到了吗？” 夏之淮额头划过一排黑点：“……” “你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后再说话。” 绾绾“哦”了一下，将手机递给一旁的胡北军，她现在比较想吃东西，不想和哥哥连线。 胡北军看着她小嘴沾满油渍，忍不住扶额接过手机：“小夏啊，是我。” 夏之淮听着他有点心虚的声音：“胡导，曲修南已经找到了，但是人在一家会所里昏迷了，所以我正在想办法，尽量不弄出太大动静将他带出来。” 胡北军一听顿时心惊肉跳：“小夏，你没有进去吧？” “没有，我让朋友帮忙进去找的。”夏之淮很稳重地说道，“我知道分寸，胡导你不用担心，晚上我肯定把人给带回去。” 胡北军轻轻吁出口气：“那就好，万一你要是遇上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啊，我可以找找铁市的朋友出力。” 夏之淮太清楚这是场面话，也没有揭破胡北军在这个市只有投资方爸爸的事实：“谢谢。” 胡导要是在铁市有朋友，他现在就不用在这里蹲着了。 “胡导，你晚上给绾绾准备的什么饭菜？”他忽然问道。 胡北军立刻答道：“健康绿色饭菜。” 与此同时，一道清脆的童音也响起：“炸鸡和神仙水！” 胡北军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扭头看着背刺他的小叛徒：“绾绾！” “我们明明说好的……” 绾绾拿着炸鸡眨了眨眼睛：“我忘了。”刚刚只想跟哥哥炫耀来着。 平时不让她吃炸鸡，今天可以吃好多。 夏之淮额角青筋直跳：“胡导，我走的时候跟你说过，给绾绾准备营养均衡一点的饭菜……你……” “啊，我是这样答应的吗？那我现在给绾绾换……哎，怎么听不见你的声音，信号好像有点不好，挂了挂了……” 绾绾将炸鸡放在碗里，踮起脚尖抢走手机：“哥哥，符篆可以把曲哥哥带出来。” 夏之淮：“什么符篆？” 绾绾抱着手机跑开：“新的符篆，傀儡符。” “我现在没有。”夏之淮有点头大，“你现在能画张符送过来吗？” 绾绾：“不行哦，太远啦。” “哥哥你自己画吧，我教你，很简单的。” 绾绾十分心大，说得他好像随手就能把符画好一样。 夏之淮坐在路边，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他揉了揉帽子：“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画不出来？” 绾绾眼睛微微睁圆：“这个很简单的，我可以视频教你……哥哥，你要相信自己可以的！” “加油加油加油！！” 绾绾小太阳一般给他打气。 夏之淮：“你等一下，我去买朱砂和符纸。” 绾绾：“我去找导演叔叔，开视频，哥哥你不要买到假朱砂了哦。” 夏之淮挂掉电话，给黄西空发了消息，让他等一会儿，在路边打了辆车，直接搜索最近的古街去采买。 为了曲修南这个倒霉蛋，他真的是付出太多了。 …… 二十分钟后，夏之淮坐在一处幽静的茶楼里，嘴里叼着一块玫瑰花饼，将手机支起来摆在对面，右手拿着毛笔沾了些朱砂，盯着面前的符纸，表情苦大仇深。 绾绾也搬了一张小板凳，从自己百宝袋里掏出自己的套装。 毛笔。朱砂。黄表纸。 “哥哥，现在绾绾画符小课堂要正式开始喽。” 夏之淮盯着视频中的画面，胡北军真是够，还专门搞了一台摄像机给他一个人直播。 1080P高清画符教程。 艹！ 他就没见过比胡北军更会整花活儿的导演。 绾绾小胖手拿着笔，嘴里念念有词道：“哥哥，我先给你打个样儿，就是这样……这样，再这样。” “看就好了。” 夏之淮一脸懵逼地盯着手机。 他的眼睛：懂了。 他的笨手：不，完全没懂。 救命—— 夏之淮看着绾绾亮晶晶的眼睛，和充满期待的双眸，再次在心底谴责了一下自己。 对不起，他是个菜鸡。 “哥哥，学会了吗？” 夏之淮：“我如果说不会，你会不会顺着网线爬过来打我。” 绾绾脸上花儿一样的笑容僵住：“……” “明明很简单啊。” 夏之淮：“一点都不简单，不信你让胡导试试。” 绾绾摇头道：“导演叔叔不行的，他画不出来。” 夏之淮不解：“那你为什么觉得我能画出来？” “灵力啊。”绾绾摇了摇手里的笔杆，“哥哥你身上是有灵力存在的，虽然还很微弱，但是用来画一张符是完全足够的。” 夏之淮很震撼：“这样的吗？” 他还以为目前身上的灵力只能让鬼怪无法轻易欺负他而已。 难道他低估了自己？ “哥哥你先记住笔画，要一笔画成。” “然后是把身上灵力凝聚在笔尖，从头到尾要保证灵力注入均匀，且不能够中断。” “这样傀儡符就算画好了。” 夏之淮将玫瑰花饼啃完，已经将傀儡符那鬼画一样的笔法记住，至于怎么把身上的灵力凝聚在笔尖…… 他只能依稀感觉到灵力的存在，不影响日常生活，但也没办法自如的控制它。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右手，将搁在一旁的笔拿起来，试着在符纸上画了一次。 画到一半，笔杆就无法再往下推动了。 说明他画的笔画是对的。 只是没有灵力，无法成符。 再试一次。 夏之淮独自坐在茶楼角落，二楼推开的木窗外挂着光影幽幽的竹编灯笼，夜风从窗外徐徐掠入屋内，卷起他额前的碎发。 此刻已经全心沉入符篆中的他，根本无暇注意到自己越来越专注的目光，那双原本黑曜石般的双眸慢慢流转出淡淡的光彩，头顶慢慢凝聚起一团小小的气旋。 淡白色的灵光顺着他头顶慢慢灌入体内，在身体内游走一圈后，星星点点的碎芒凝落在他右手指尖。 一张张黄表纸上的痕迹越来越长。 直到…… “成了！” 夏之淮惊喜地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作品，抬头看向手机，才发现视频不知道何时已被挂断。 他抓住这一刻的灵感，立刻刷刷又画了两张，准备画第四张的时候，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他手中的笔“啪嗒”掉落在桌上，弄脏了手下这张正在绘制的符篆。 夏之淮左手摸了摸额头，发现全是汗水，而且肚子又饿了…… 明明刚刚才吃了好几个玫瑰花饼的。 他掏出袋子将剩下几个玫瑰花饼啃完，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离开。 将符篆交给黄西空时，黄西空瞥了眼他的脸：“你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苍白？” 夏之淮后知后觉道：“可能是刚刚画了三张傀儡符？？？” 黄西空拧眉：“你这是灵力使用过度，现在没直接晕过去是运气好。你自己拿手机看看，脸色比鬼还白，找地方休息一下吧，我把他带出来去找你。” 夏之淮确实感觉提不起力气，眼下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去，一睡不起。 他指了指旁边的饭店，右手捂着肚子，也不扭捏道：“我去那边吃点东西，还是很饿。” 黄西空看着他脚步虚浮往饭店那边走，眉心深深褶在一起。 直到看不见人影，他才闪身到了会所厕所隔间，将傀儡符直接拍在曲修南背后，原本委顿在地昏迷不醒的人，“唰”的睁开眼睛，动作十分僵硬的从地上站起来。 黄西空推开厕所门，“傀儡小曲”木讷地走在他身后，动作有点像丧尸。 黄西空回头盯着他走了两步，没什么自主意识的傀儡曲睁着一双蠢萌的眼睛，无辜地回望他。 “算了……” 黄西空忍不住叹气，指尖揉着眉心。 夏之淮第一次成功画出傀儡符，还是临时抱佛脚学的，不能指望着符篆效果多厉害，傀儡行动迟缓僵硬……可以理解。 黄西空将曲修南的手搭在肩膀上，扭头看着对方那双无神的眼睛，嫌弃万分道：“闭眼，装醉。” 傀儡曲：“……”对不起，不是很懂装醉。 黄西空半扛半架着人，给两人身上套了个降低存在感的法术，堂而皇之地从会所大门口离开。 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一个泊车回来的服务员瞥了两人一眼，走回门口时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两人脸生。 不过会所这个地方，每天都有陌生客人来，偶尔有面生的也在所难免。 很快，他就将这段记忆抛之脑后。 …… 黄西空扶着人到了饭店包厢，看着桌子上不少饭菜，将曲修南丢到椅子上，挑了个位置坐下，将面前的杯子推到夏之淮面前，让他帮忙倒杯水。 夏之淮问道：“山楂汁还是菊花茶？” “花茶，谢谢。”黄西空将杯子端回来，用眼角余光睨了呆头鹅一样的曲修南，“这人带回去后要多晒几天太阳，补一补阳气，这几天身体估计会很虚，而且比较容易招鬼，所以让他别往孤坟野地跑，不然到时候可就不是晒晒太阳能解决的问题了。” 夏之淮替曲修南答谢：“我会告诉他的，今晚麻烦你了。” 曲修南拿起筷子，挑了些看起来不错的菜当宵夜，他吃得慢条斯理，尽显优雅贵气，而对面的夏之淮则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将桌面上的饭菜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 “你这也太夸张了，吃这么多，当心晚上消化不良。” 夏之淮摇头道：“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原来画符是件这么累人的事，怪不得绾绾一天到晚嘴巴停不下来，我以后再也不嫌弃她吃的多了。” 黄西空觉得夏之淮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绾绾那小不点儿身上灵力很充足，画一百张符篆，对她来说都是九牛一毛，根本不需要像夏之淮这样食补。 那小家伙坐在那里不动，就有大量灵气会往她身体里钻。 两个人情况根本不一样。 但是他也不打算提醒夏之淮，就看这个笨蛋什么时候能发现吧。 …… “对了，那只女鬼我也顺手一并抓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黄西空将面前的饭菜解决后，随手一挥，将瞿媛直接放出来。 女鬼晕头转向一落地，立刻就抓住机会想趁机逃脱。 黄西空冷眼望着她耍小动作，冷哼了一声，抬手甩出一道强大阴气，将她拍在地上。 夏之淮端着饭碗，对被压制的女鬼没有半分同情，扭头与黄西空吐槽道：“等会儿再说吧，你把她收起来，我这还在吃饭呢，你拿虐鬼给我当下饭节目，做鬼能不能不要这么狗？” 第310章 你是厉鬼 房间内慢慢涌出血腥味儿，夏之淮吃饭地动作一顿，与端坐在另一边的黄西空齐齐将目光投注在瞿媛身上。 原本堪能入目的白裙女鬼，苍白的脸缓缓变成紫青色，面部发生微弱的膨胀，身上的阴气异常涌动，披散在肩后的长发在浓郁的阴气下一点点张牙舞爪。 夏之淮有点不太确定，但他感觉到很不妙，懵逼地望着黄西空：“她这是怎么了？感觉不太对头啊……” 黄西空表情严峻，冷着脸定定观察了几秒，才语气凝重道：“她在吞噬我的阴气。” “真是个不怕死的东西。”他浅浅感慨了一句，准备将缠绕在瞿媛身上的阴气收回，同时询问夏之淮，“你身边还有什么符篆没有，绾绾画的。” 夏之淮咽了咽口水：“有倒是有……” 他从兜里掏出大把符纸，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定格为惊诧与不解：“一般的鬼应该不敢吞噬你的阴气吧？这是个什么变异法子？” 黄西空语气平静地说道：“不太清楚，我之前碰到的鬼大多修为都比我低太多，本身畏惧我的气息与能力，没有任何一只鬼像她这样，强行吞噬我的阴气。” 他的阴气历经千年岁月，要比很多新鬼身上所凝聚的阴气更加醇厚与强大。 吞噬他的阴气，有好处，当然也有坏处。 黄西空抬手将阴气收回，夏之淮立即起手甩过了三张符篆过去。 “一般来说，修为比我更强大的厉鬼，或者修为与我相当的厉鬼，吞噬我的阴气会得到增益大补，弊端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但像她这种刚做了一二十年的小鬼，吞噬我的阴气实力能得到部分提升，但更多的应该是会被我的阴气影响，她无法完全驾驭这部分阴气，以至于……会失去清醒的神智，很可能在一段时间内出现失控状态，无差别攻击普通人和鬼。” 夏之淮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很想吐槽他的阴气很像某种不可描述的神奇补药，但话到嘴边又憋住了，因为血水已经漫到了他的脚边，白色的限量版球鞋鞋底粘黏感很重，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碗筷，将双脚抬起朝瞿媛怒目而视。 “艹！” 地毯上的血迹看着非常真实，他望向黄西空：“绾绾的符篆没用吗？她怎么还在出血？我记得她的应该是被人掐死的啊，哪里来的这么多血水？一会儿地毯上的血迹该不会清理不掉吧？” 黄西空闪身飘到趴在地上的瞿媛身边，正准备蹲下身检查瞿媛的情况，原本低垂首的瞿媛猛然抬头扑向黄西空，张口咬住了黄西空的颈侧。 夏之淮吓了一大跳，将饭碗丢在桌上，抓起桌上的符篆就准备去收拾瞿媛。 黄西空左手抬起制止他：“别过来。” 他音色很冷静，夏之淮心下稍安定，看着黄西空用右手扣住瞿媛的两腮，用强横的力道迫使瞿媛不得不张开嘴，她的牙齿变得十分尖锐，看着根本不像人类，更像是野狼的利齿，齿尖挂着暗红色的液体，缠绕着淡淡的黑色阴气。 黄西空穿着白色的短袖，外面套了一件宽松的浅色衬衫，领口的三颗纽扣没有扣，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颈侧的伤口，两排错落的血洞正往外冒血，顺着他的锁骨流到了短袖和衬衫领口，不过很快那两排血洞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夏之淮眼神闪了闪，心底充满困惑。 黄西空竟然会被咬出血？ 太不可思议了。 他没空多想，将注意力放在了瞿媛的双眼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血红色，如一只渴血的吸血鬼，张开的口伸出尖锐的獠牙，不驯地冲着他们吼叫，禁锢着她的三张符篆化作几条金色的绳索，将她捆的结结实实。 夏之淮怀疑，如果没有这几张符篆压制她，她分分钟就敢把变成利爪的指尖插进他的心脏。 “这是疯了？” 夏之淮虽是问句，但语气已经有七八分肯定。 “疯不了。” 黄西空冷笑了一声，左手铁钳一般扣住瞿媛的脖子，眼神陡然一厉。 下一秒，瞿媛身上翻涌的阴气开始逆向流转，从瞿媛颈部汇入他的掌心。 “放……放开！” 瞿媛目眦欲裂，张口发出“嗬嗬”的怪音，魂体逐渐变得透明。 夏之淮静静站在一旁注视这一切，没敢惊扰黄西空。 整个包厢内光线都暗的让人心慌，地毯上的流淌的血迹终于停下来，地毯上湿漉漉黏腻腻的感觉消失，但留下的暗红色印记依旧触目惊心，如果不是他球鞋上还残留着血渍，他甚至以为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幻觉。 黄西空松开手时，瞿媛的面目已经恢复如常，魂体变得比之前要虚弱很多，她身上被符篆勒出的伤口狰狞鲜活，状态变得萎靡不振，在符篆的禁锢之下已经没有动弹之力。 黄西空站起身睁开双眼，夏之淮被他黑黢黢的眼眶吓得后退了半步，试探着问道：“你没事吧？” “无事。” 黄西空平复涌动的阴气，将房间内过重的阴气全部吸收的干干净净，之前看上去阴沉冷厉的面孔，再度恢复成光洁如玉的样子，黑黢黢的眼眶也变得黑白分明。 莫名其妙的，夏之淮觉得他的脸似乎比之前要更精致细腻了，就连身上的气质仿佛都变了不少，有了种淡淡的压迫感与清贵之气。 “我吸收掉了她身上一半的阴气和怨气。”黄西空抬手一掠，地毯上的污渍和夏之淮鞋面上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他低头握了握指尖，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现在的状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好。” 夏之淮指了指他领口：“你把领口的血污清理一下吧。” 他坐回椅子上，看着掉在地上的筷子，也没有再干饭的欲望。 “我叫服务员打包一下吧，瞿媛你先收起来，其他的事情等我们回龙树镇再说。” 黄西空看着他将剩的比较多的饭菜打包，两人带着曲修南叫了车，刚准备上车，附近忽然急停了两辆黑色的帕萨特，四个穿着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出租车。 其中一人向夏之淮出示了证件，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了眼昏迷在后座的曲修南，开口道：“夏先生，廉局长让我们接你去局里一趟，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夏之淮扭头瞥了眼前座的黄西空，收回视线道：“必须今晚吗？” “嗯。”为首的男人定定望着他，“我们稍后会派车送你们回龙树镇。” 夏之淮无奈叹气：“行吧。” 他从车上下来，看着两个人扶着曲修南坐上一辆帕萨特的后座，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深夜十一点半了，这一趟去妖管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绾绾今晚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黄西空双手插在兜里，慢吞吞走到他身边，目光掠过这几个看着挺严肃的妖管局工作人员，低声问道：“要不我先过去照顾绾绾？” 夏之淮摇了摇头：“你跟我一起去吧，妖管局估计是为了瞿媛的事情而来，瞿媛不是在你那儿吗？我可没办法带着一只鬼到处跑。” 黄西空目光掠过两人：“我去妖管局，你确定？” “他们看起来可不像是能容忍一只厉鬼在眼皮子底下自由行走的家伙。” 夏之淮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我觉得他们也没认出来你是只鬼，自从你修炼了那个什么影子术，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活人了。我刚刚就想问你，瞿媛咬你的时候，你怎么会流血？” 黄西空没回答他的问题，唇角轻轻抿在一起。 在妖管局两个人看过来时，他食指靠在唇边，示意夏之淮保持静默。 夏之淮眼底晦暗，却还是收敛了情绪，不再追问。 黄西空现在的秘密越来越多。 他也越来越像个活人。 这让他有点点不安，但更多的还是费解，以及深远的忧虑。 不过他还是相信黄西空的本性，骨子里的正直良善是绾绾当初善待他的原因，也是他愿意接纳他住在家里的根本。 只要不伤害绾绾和他，不剥夺残害别人的性命，他可以装聋作哑，不过问这些小异样。 …… 车很快就开到了妖管局办事处。 铁市的妖管局部门看起来挺有钱的，比隔壁的刑侦支队办公点建筑设施要好上一倍不止，门口停的汽车，从几十万到几百万的不止，最便宜的车竟然还是出动的两辆去接他们的公务车，也要小二十万。 刑侦支队和妖管局这个点都还灯火通明，可见两个部门的活计都不轻松。 黄西空和夏之淮进了妖管局办公大楼，被引到了一间办公室，而曲修南被他们带走了，说是要做个身体检查，以确保被女鬼上身后不留下永久的身体损伤。 夏之淮很想说不用了，家里有两个对鬼怪很了解的存在，他们不一定能做的更好。 但忍了。 因为，不管是三岁半的绾绾，还是他身边这只千年厉鬼，拿出来作说辞都不太让人信服。 “二位请稍等，我们局长在会议室开会，一会儿就过来。” 接待的人员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很快就离开了。 直到十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下子进来了四个人。 其中三个，夏之淮都不认识。 走在最后的人是白天刚刚见过的，周和平。 而为首的男人面目陌生，留着中短三七分发型，看起来二十五岁往上走，骨相优越，眼窝很深，鼻梁高挺，眉目深浓，乍看不是很惊艳，但却是标准的三庭五眼，很符合传统审美，整个人气质孤冷硬直，穿着黑色的短袖和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军靴，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很漂亮，气场十分强大，一进门就吸引走了所有注意力。 他一开口，夏之淮就从声音分辨出这人是谁。 廉玉良。 几个小时前刚刚通过电话。 声音很有辨识度。 “你们好，我是廉玉良，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指着关门的周和平：“这个我就不用说了，白天你们见过的，周和平周队。” “这两位是道协派过来解决截命牌案的，归一观朴鱼舟道长的徒弟花倦，青云观龙象韬道长徒弟胡茄。” 夏之淮最先看向的是胡茄。 这个人很特别，眼睛一直闭着。 胡茄很敏锐，几乎在他视线落过去时，就将脸转向他，主动开口道：“不用好奇，我确实看不见。” 胡茄看着非常年轻，大概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有种春雨后清隽挺拔的纤细秀丽，眉目长相柔和婉约，但个子并不矮，一米八左右，穿着白色T恤和藏蓝色针织开衫。 他身边站着的花倦要比他矮一个头，看起来更像未成年，有种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的感觉。 夏之淮很怀疑，现在的道观收徒是不是都看脸。 这一个个都能赶上明星出道的颜值，竟然全都混玄学圈，真该让娱乐圈那群天天沾沾自喜的自恋男明星来看看，说不定能打击一下他们那爆棚的自信心。 花倦笑着朝夏之淮摇了摇手：“你好，夏先生。” “来之前，我师父还让我代他向你和绾绾问好。” 夏之淮点点头：“谢谢，你师父最近怎么样？” 花倦笑起来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语气轻快道：“他很好啊，除了前天打扫道观刚把腰给闪了，其他一切如常。” 夏之淮：“……”所以你师父闪了腰，为什么你还能用这么欢快的语气说出来？ 真的有点槽多无口的感觉。 …… “先坐吧。” 廉玉良给几人倒了水，从柜子上找出一个文件夹。 “请你们过来，一是因为今天晚上，你说的那个女鬼附身的事情。” “那具尸体的身份已经核实了吗？” 廉玉良看向端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周和平。 周和平轻咳一声，缓解了一下突然被点名的尴尬：“嗯，基本已经核实死者身份信息，死者是名女性，死亡时间已经有二十年，是铁市早些年的失踪人口，名字叫瞿媛。” “生前在四季新都夜总会上班。” “也就是现在的四季新都高档会所。” 廉玉良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夏之淮：“你们在四季新都找到的曲修南，说明瞿媛生前遇害应该与四季新都有关系，但是这个会所背景十分复杂，每年铁市扫黄禁D大队都会重点关注这个地方，但每次都没什么收获。”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四季新都这二十年，老板都没有换过。” “既然已经确定尸体身份，明天就可以先提审四季新都的相关负责人。” “把周队长请过来，主要是因为这个案子非常特殊，牵涉玄学领域，作为案件当事鬼，瞿媛能给出的线索非常重要。” 夏之淮听着廉玉良一番话，眼观鼻鼻观心，等着他的下文。 大晚上把他请过来，总归不是来给他分析案情的。 廉玉良看着保持沉默的夏之淮，询问道：“你们今晚去找曲修南的时候，有没有找到瞿媛的魂魄？” 夏之淮：“嗯。” 他扭头看向黄西空。 黄西空会意，抬手将瞿媛放出来，丢在了地上。 室内忽然卷起一阵冷风，花倦脸色微变，手腕上挂着的红绳和铜钱骤然变成一把剑，指向了黄西空的眉心。 “你是厉鬼。” 第311章 针尖麦芒 屋内的气氛立刻变得危险又微妙。 夏之淮扭头瞥了眼身旁不动如山的黄西空，抬手将指尖压在花倦的铜钱剑前，努力让自己装作很镇定的模样：“请把剑收一收，他是我们家的鬼，从来不主动伤人。” 黄西空淡淡睨了他一眼，高冷的没有说话，而是冷淡地抬眸凝视着年少气盛的小道长。 “你不是我的对手，换你师父来也打不过我。” 夏之淮简直快被他气歪鼻子，立即转头低声道：“喂，这种时候你还不忘拉仇恨？！” 黄西空不紧不慢地说道：“事实而已。” “这里可是妖管局，收敛点，这么嚣张小心遭制裁。” 夏之淮心太累了。 他朝花倦保持微笑：“别理他，把剑收一收，大半夜就别动刀动枪了。” “曲修南是他找到的，瞿媛也是他抓的。” 夏之淮把功劳往黄西空身上堆，生怕现场一个没克制住，就秒变血流成河的凶案现场。 眼盲的胡茄起身将手压在花倦手臂上，只朝他淡淡一笑：“把剑放下吧。” 花倦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将手上七星铜钱剑收起来，化作一条手绳扣在左手腕上，但脸上却再无之前明媚温暖的笑容。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廉玉良刚刚手臂上的肌肉也瞬间收紧，但碍于花倦率先出手，而夏之淮的表情又太淡定，他才克制住直接出招的打算。 “夏先生不重新介绍一下这位？”廉玉良语气有些凉。 当铁市妖管局负责人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哪只鬼敢像夏之淮身边这个一样，大摇大摆地跟着人就进了他们妖管局，跟他们坐在一个房间这么久不说，还态度这么嚣张地挑衅。 夏之淮极力忽视他略含怒气的态度，将视若无睹发挥到极致：“这是黄西空，我和绾绾在晋省庚元镇古墓里认识的，目前住在我家。他脾气还是很好的，没什么危险性。” 胡茄阖着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记得晋省庚元镇古墓……是座千年古墓。”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是货真价实的千年厉鬼。 而且晋省庚元镇古墓事件，在道协圈子里也早就传遍，胡茄略有耳闻。 花倦盯着胡茄的侧脸，小声嘀咕：“你是不是一进门就发现他不是人了？” 胡茄莞尔不语。 他虽然眼盲，但天生拥有心眼，不需要借助外物，就能够看穿妖邪本质。 所以，黄西空哪怕装的再像人，也没有用。 花倦和廉玉良眼皮一直在跳，目光沉沉盯着端着杯子喝的黄西空，最后望着夏之淮一脸沉痛。 这个傻白甜男明星能不能有点常识？ 千年厉鬼那叫没危险性吗？ 如果这都没危险，世界早就和平了。 …… 夏之淮不想再谈论黄西空的话题，将瞿媛的事情拖出来转移注意力：“我们找到曲修南的时候，瞿媛已经离开他的身体，飘在那家会所的顶楼窗口试探，但无法进去。” 黄西空靠在沙发上，并不在乎房间里除了夏之淮，全是敌人的小场面，闲适地透露自己掌握的消息。 “四季新都会所，一楼大厅设了个低等级的聚财风水阵，五楼和六楼不接待客人，安保也非常严格。” “六楼应该有个比较厉害的阵法，不然以这女鬼的性格，早就冲进去报仇了。” 黄西空右手支起下颚，懒洋洋看着萎靡不振的瞿媛。 花倦起身走到女鬼身边：“她这状态，应该无法附身吧？真的是她吗？” 提起这个，夏之淮就很有表达欲，愤慨地怒斥：“当然是她。” “你别小瞧她好吗？这女鬼凶着呢，从养老院一路跟着我回了村子里，想上我的身没成功，趁我不备转头就带着曲修南的身体跑了。她现在看着弱，那是被抽走了一半的阴气，还有身上三道我妹妹画的符篆禁锢，不然她分分钟能把人给嘎了。” 花倦低头看着瞿媛身上三道金灿灿的绳索，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因为惊讶而眼睛睁得圆溜。 好厉害的符篆。 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上面的灵力比他画的十张符都足。 …… 廉玉良观察了瞿媛片刻，起身交涉道：“瞿媛可以交给我们吗？” 夏之淮点点头，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给甩出去，妖管局愿意接手，简直正中下怀。 廉玉良将瞿媛提起，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将瞿媛交接给手下的人去提审。 “那要不，我也去听一下审讯？”周和平从沙发上起身后迟疑道。 自打他跟着这群能人异士进门后，除了主动介绍一部分案情，其他时候都保持静默不语。 他冷眼看着屋内气氛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剑拔弩张，对此不断告诉没关系，都是小意思。 至于瞿媛…… 他看不见。 倒是黄西空，他看得见。 只是想不太明白，这么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为什么会是千年厉鬼，听起来好像还非常猛的样子。 他不由有些担忧，铁市妖管局能不能行，连鬼大摇大摆进门做客，他们都没有发现。 这业务水平着实堪忧。 廉玉良这才注意到存在感薄弱的他，动作微微凝滞了一下：“你看不见瞿媛吧，审讯过程中她就算说了什么你也听不到。” 周和平：“……”这倒是事实。 但他感觉有点不爽。 廉玉良及时补充：“等我们的人审讯结束后，会把审讯记录给你一份。” “行吧。”周和平这才顺了气，重新坐回沙发上。 将瞿媛交出去后，夏之淮感觉担子轻了，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感也渐渐袭来，他打了个哈欠，朝几人漫不经心地道歉：“抱歉，今天跑东跑西太累了，咱们直接点吧，你们还想问截命牌的事情，对吧？” 黄西空微微抬起眼睫，虽然不懂截命牌是什么，但下意识地竖起耳朵。 廉玉良：“确实是截命牌的事情，不过我们还没有在本市内遇到过，这次花倦和胡茄就是为了你们之前报的案而来。” 夏之淮揉了揉眉心：“我没想到今晚就会碰上你们，所以截命牌没带过来，那块牌子已经断裂了，在绾绾手里。” 花倦有点不爽：“你怎么能把那么危险的东西交给一个小孩子？” 夏之淮顿时脾气也不顺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家绾绾？我妹比你可要厉害一百倍。” 花倦气得像个河豚：“……” 夏之淮也瞪着眼。 胡茄抬手打断两人的对峙：“花倦脾气急，请夏先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黄西空双手环在胸前，挑眉看了眼年少气盛的小毛孩，对眼下针尖麦芒的场面不置一词。 “你们要截命牌，明天我找绾绾拿了交给你们。” 夏之淮语气凉凉：“至于截命牌是谁的，怎么到我们手上的，之前报案的时候已经说的很详细了，不清楚你就打电话问你师父。至于截命牌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你们既然是道协的人，那就自己查吧，我们兄妹都是普普通通的社会公民，管不了这么危险的案子。” 胡茄和廉玉良没想到，花倦只说了句玩玩的不是，就彻底惹恼了夏之淮，直接一通阴阳怪气，把他们给整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 …… 十分钟后，夏之淮和黄西空顺利走出妖管局办公楼。 一人一鬼大半夜站在马路边，吹着沁凉的夜风，准备打车回龙树镇。 黄西空单手插在兜里，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像尊博物馆里摆放的白玉雕像：“你今晚脾气倒是很大。” 夏之淮牵了牵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谁让那小子瞧不起绾绾的。” “而且，他一开始还拿七星铜钱剑指着你脖子，我看他纯属是来找茬儿的。” 黄西空：“那个截命牌，是什么东西？” 夏之淮摇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朴鱼舟说目前国内发现了好几起和截命牌有关的案子，受害者大多数都挂了。这玩意儿是个害人利己的东西，截取佩戴之人的寿命，转化为特定之人的余寿，但转化率非常低，偷走十年寿命最多只能转化两年。” 他语气沉重且又十分痛惜道：“弄出这玩意儿的人，真TM的不是个东西……” 黄西空听着他的吐槽，疏朗的眉目忽然变得阴郁，将剩下的话全都抛之脑后，低头慢慢捻着指尖深思。 “那截命牌交出去前，我想亲眼看一下。”黄西空要求道。 蹲在地上的夏之淮愣了一愣，虽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仍旧点了点头：“可以啊，不过那东西就是块木牌，上面绘制着奇怪的阵法团，绾绾也没看出来其他特别的地方。” 黄西空依靠在路灯下，头顶的灯光打落在他头顶，在地上留下一道模糊的圆影。 “我总觉得还是不太对。” 他指尖轻轻点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转化率是谁提出来的？人类的阳寿，被截取后，怎么会只转化十分之一二，剩下的那部分呢？” “完全不符合规律。” 夏之淮见四周没人，等的车还要几分钟才能到，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不定就和能量转换一样？” “能量转换？”黄西空不解地望着他。 夏之淮一拍脑袋：“啊，忘记你是只古代鬼，没学过理化生。” 黄西空脸上的空寂消失，温文尔雅的面貌微微扭曲，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到马路对面去？” 第312章 恨与杀意 夏之淮单手撑着下颚，笑得没个正形：“信信信。” 夏之淮嘲讽完事，见势不妙，立刻转移话题。 “所谓的能量转换就是……能量是守恒的，不会凭空消失，只会转化为别的能量。” 黄西空眼神一下就定住了：“转化为别的能量？” 夏之淮自己说着说着，也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和黄西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些被截走的阳寿并没有消失。” 甚至很有可能，背地里真正制造此物之人，目的就是为了不知不觉地截取别人的寿命。 那转化的十分之一二寿命，反馈给使用截命牌的人，可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夏之淮一个轱辘从地上站起来，脸色凝重道：“那岂不是……” 黄西空转头看向远处亮起的车灯，恢复成之前泰然自若的模样：“车来了。” …… 夏之淮与黄西空的猜测，暂时无法得到验证。 莫颜书的案子是妖管局那些人负责查，莫家又是个水不知道多深的豪门，他们没有任何职务在身，想要插手莫家事无异于天方夜谭。 两人凌晨一点多才回到村口，整个山村都隐没在黑暗之中，几乎看不见一星光亮。 夏之淮回头看着出租车掉头往山下去，汽车打得远光灯在蜿蜒的山路上变成小小的光斑，消失在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山石林木间。 黄西空双手插在兜里，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 有云，有月，有星辰。 “这里和S市还真是差别很大。” 他低低感慨一声，抬步向前走去。 夏之淮学着他仰头欣赏了一下星空。 确实很不一样，S市看不见星辰，每一个夜晚，天空之上的星河都被城市璀璨绚烂的灯光无限弱化存在感。 而头顶的星星仿佛一条很长的腰带，像童话书里描写的那样，稠密，闪烁，梦幻。 “还不走？” 黄西空走出一段距离，发现他还停在原地，他微微翘起的发梢在夜风中轻轻拂动，嘴角勾起有些恶劣的笑意：“这村口附近竟然还有几个孤坟，你一个人走后面不害怕吗？” 夏之淮：“……” MD，本来他是不怕的。 但是一回头，突然看见坐在树上，晃着两条细长小腿的小姑娘，他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夏之淮不再欣赏眼前的澄虚夜景，快步流星地追上黄西空的步伐，直到走回院子门口，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完了！” 黄西空伸手准备打开院子门，温声回头不解地看着他突然抽风。 “我就说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夏之淮抬头在自己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他看着黄西空满脸懊恼道，“我们把曲修南给忘在妖管局了。” 黄西空搭在门板上的手指一顿，眼底突然闪过一抹恍然之色：“……” 好像……是。 两人大半夜站在门口相对无言，沉默了几分钟后，夏之淮率先安慰好自己：“没关系，明天妖管局那几个人还要来这里拿截命牌，所以……他们肯定会顺便把曲修南带回来的。” 黄西空什么话都没说。 但他觉得可能不太妙，曲修南明天差不多就该醒了。 醒过来的时候，如果知道夏之淮把他忘在妖管局…… 他们这条友谊的小船还能开多远？ ……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里，夏之淮刻意放轻了动作，怕吵到睡着的绾绾。 他打开卧室的小灯后，往床上看了眼。 没人。 夏之淮站在屋内拧眉思考了一阵，立刻转身往门外走去：“绾绾不在屋里，我去找她。” 黄西空拦住他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绾绾既然没回来，肯定是住在其他地方，这个时候去把她带回来，纯属是瞎折腾。” “明天早上再去。” 夏之淮冷静了三秒，觉得黄西空说的没错。 今天一切都发生太突然，他没有安排好绾绾，就出去找曲修南，失职的是他。 这个时候再去把已经熟睡的小朋友带回来，虽说以绾绾的性格，不会轻易发脾气，但着实是没必要。 “你抓紧时间，先休息吧。” 黄西空没有进屋，抬眸往正堂客厅墙壁上的神像挂画看了眼，很快就收回目光，转身飘到屋顶上坐下。 夏之淮也累了一整天，简单洗漱一下，倒在床上直接秒睡。 …… 黄西空听着屋内的呼吸声，仰躺在屋顶的瓦片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往西偏移的弦月。 山里的夜晚并不算安静，惊蛰早已过去，山里的虫豸早已苏醒，地势低洼的草丛水沟里飞虫扑腾，蛙声阵阵。 黄西空枕着自然之声，没有任何睡意，颀长的身影躺在低垂的星幕之下，略显几分孤廖。 他没想到身死千年后，竟然过上了生前梦寐以求的日子。 还没有入仕之前，他志得意满，满怀抱负，想要重整山河社稷，救天下万民于水深火热。 待人到暮年致仕归乡，几亩薄田，一间书屋，于田间地头教书育人。 入仕之后，他发现人力有时尽，理想和现实之间有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但他依旧战战兢兢。 跌入人生低谷，曾经的踌躇满志一朝散尽，满怀恨意看着朝臣粉饰太平，帝王沉迷酒色浮华，带着偌大的家国宛若失控的列车，轰轰烈烈驶向毁灭的尽头。 失去了所有，所以生无可恋。 直到重见天日，仇恨仍旧在，但似乎又有很多地方不再一样。 他跟着夏家这对兄妹，重新看了这世间，方觉千秋岁月忽已过，他一生未能实现之宏愿，竟已成现实。 黄西空抬起右手，弦月仿佛落在他指尖，他又忍不住想起发妻。 她已经转世了不知多少次，成为了别人相濡以沫的爱人，不再记得他了。 他没能宠着长大的孩子，如今转世也不知是什么样子，而他记忆里小小的面容也模糊了。 岁月带着每个灵魂往前走，历经生生死死，悲欢离合。 而他的时间却停滞不前。 指尖慢慢攥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一个个暴起，黄西空漂亮的桃花眼慢慢淬满寒光：“陈柯武！” 这是他从古墓中离开后，第一次说出晋叙帝的名字。 声音似从九幽深处传来，压抑着所有的恨与杀意。 他一定要亲手将这个魔鬼挫骨扬灰，让他彻底魂飞魄散。 …… 躺在房间里的夏之淮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被一股寒气吓得额头见汗，抱着被子坐在床垫上发呆。 他发了会儿怔，扭头一看窗外，天已经亮了。 院子里有说话声。 夏之淮掀开被子，穿着拖鞋走到门外，盯着乱蓬蓬的鸡窝头，懒懒打了个哈欠，就听着绾绾唧唧咋咋兴奋地高叫声。 真有活力。 他拿着杯子和牙刷，走到院子的水池边。 绾绾哒哒哒跑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有点憔悴的连：“哥哥，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睡着的时候。”夏之淮抬手揉了揉她今天格外漂亮的脑壳儿，“我先刷牙，你跟你黄叔叔先去玩吧。” 绾绾点点头：“哥哥，我已经吃过早饭了，刚刚从导演叔叔那里带了早饭给你。” 夏之淮嘴里叼着牙刷，回头看着院子水洗的干干净净的石墩子上放着几个塑料袋，抬手拍了拍绾绾脑袋：“总算是没白疼你。” 绾绾躲开他的大手：“我头发是助理姐姐给我扎的，你弄乱了又不会给我扎一样的，小心一点儿。” 夏之淮看着她嫌弃地跑开：“……” 所以，爱他只有三秒吗？ 爱臭美的小秤砣。 第313章 玉与戾气 夏之淮吃早餐时，院子外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绾绾正缠着黄西空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听到门外的声音后，从石墩上溜了下去，圆滚滚的身体跑得飞快，站在门外看着几个陌生人。 花倦和胡茄被堵在门口，低头观察着长得又奶又萌的小姑娘，心里顿生好感。 花倦忍不住伸手想摸绾绾脑袋，被绾绾动作灵活地躲开。 “你们是谁？来做什么的？” 绾绾揣着两只小胖手，十分有一家之主的架势询问二人。 花倦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身影从另一边车门下车，快步绕过来朝着院子里喊道：“夏之淮！你还是不是人？亏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把我当空气……” 曲修南顶着一张疲惫又虚弱的脸，但气势太甚，看着问题不大。 夏之淮刚喝了口粥，听到曲修南质问的声音，被吓得差点儿呛住，回头看着活蹦乱跳的人怒气冲冲进了小院。 他抬起手扬了扬手里的油条，故作淡定地邀请道：“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曲修南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背上敲了一下。 “别转移话题，你昨晚回来怎么不带我一起？” 夏之淮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幽幽道：“你今天早上不都自己回来了吗？” 曲修南：“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受了多大的惊吓吗？” 天晓得，一睁眼身边没有一个人，他还躺在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他清醒点跑出去，刚好就撞见一只飘在走廊的幽灵。 如果不是他心脏好，估计这条小命当场寄了。 夏之淮听他一通抱怨，幸灾乐祸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好奇玄学圈吗？能在妖管局留宿一夜，应该算圆了你之前的梦。” “叶公好龙啊你！” 夏之淮打趣他，曲修南有点羞恼，无语道：“谁想得到妖管局大晚上还飘着鬼，我TM能不被吓到吗？” “绾绾在呢，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夏之淮瞥了眼领着花倦几人走进来的绾绾，抬脚踢了曲修南小腿一下：“不过，妖管局闹鬼这事，真的吗？” 他好奇地望着胡茄，希望能得到解答。 胡茄无奈地解释道：“昨天晚上是个意外。” 花倦：“妖管局的人好奇捆着瞿媛的符篆，就揭了一张下来观察，结果瞿媛太精了，抓住机会就跑了。” “但妖管局内设置的有困阵，瞿媛跟无头苍蝇一样跑不出去，刚巧曲先生半夜醒过来，独自离开了房间，他们就在走廊上撞到了。” 夏之淮同情了曲修南几秒：“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被瞿媛上了一次身，竟然又能撞一次，这得是多大的缘分。” “我可去你的缘分吧。” 曲修南想起昨夜惊魂奇遇尚心有余悸。 妖管局的人跟他说，瞿媛之前上他身，以及上身后发生的种种，他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的。 但因为被上过一次身，所以他最近对阴气比较重的东西会非常敏感，也就是所谓的半夜很容易见鬼。 所以亲眼看到瞿媛的那瞬间，他感觉头发毛全都竖起来了，尤其是在对方朝他冲过来的时候。 若非那位眼盲的小哥及时出手，他现在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还很难说。 想到接下来一段时日，曲修南果断转身抱住绾绾蹭了蹭：“好绾绾，能给哥几张护身符吗？曲哥哥给你发大红包。” 绾绾被他身上残留的阴气弄得有点难受，但看着他气虚阳衰的脸，抬起小手在他左肩上拍了拍，驱散了他身上缠绕的阴气。 “可以哦，不过红包要大一点，录完节目我想买好吃的。” 曲修南抱着绾绾，感觉身体慢慢轻松许多，他有点不想撒手，脸上笑得像朵太阳花，立刻打包票道：“没问题，你想吃什么，我请。” 绾绾将右手伸进口袋里，掏啊掏啊掏，掏出来一块拇指大的黄栌色玉石，玉石尾端坠着一只金线编制的双鱼结络子。 “这个给你。” 绾绾将黄玉递给曲修南，表现得落落大方。 曲修南拿着这块玉石，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他本来只是想求绾绾给几张符篆就行的，不论是平安符还是护身符，他都无所谓，能保住狗命就行。 但是这块颜色太漂亮的黄玉…… 是不是有点太贵重了？ 曲修南有点不好意思，转眸看向夏之淮，不知道该不该收。 夏之淮也没想到绾绾还有看起来就很贵的玉，他心里有点醋，但看着曲修南青黑色的眼眶，在曲修南注视下点了点头。 “收着吧，记得多管我们家小饭桶几顿饭。” 曲修南抱着绾绾，狠狠在她小脸上亲了两口：“感谢绾绾。” 夏之淮连忙从他怀里抢过绾绾，嫌弃地给绾绾擦脸：“你够了啊！我妹是你能亲的吗？” 觊觎他老妹儿的混蛋，给爷爬！ 曲修南被骂也开心，将黄玉紧紧握在手心：“这块玉我会好好带着的，以后当传家宝。” 绾绾对于大人莫名其妙的开心，不是很懂：“……” 她觉得，倒也不必如此。 这块石头是她以前在天河边上玩耍时，看着漂亮才捡的。 石头有点灵性，但不多。 因为除了漂亮一无是处，她后来拿去摆在四象神兽祠的桌子上，放了大概一百多年，蹭了不少香火供奉和神灵气息，所以有强大的辟邪护身效果。 这种石头，她还有一盒子。 但是，她看着曲修南欣喜若狂的模样，最终决定还是不开口，让曲哥哥高兴吧。 反正她也是第一次送石头给别人，以后不一定会再送。 …… 花倦站在一旁，看着曲修南手里的玉石，有点眼馋：“那个……我能看一下吗？” 曲修南捂着石头：“你不是道士吗？你自己应该也有好东西吧。” 花倦摇头道：“那不一样，你手里这块黄玉很特别。” 他感觉有种很神圣，又完全捉摸不透的气息。 夏之淮没理会他们为一块黄玉讨价还价，将绾绾放在地上，低头把碗里的饭菜吃掉后，将垃圾丢到门外垃圾桶。 “绾绾，之前的截命牌呢？” 绾绾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夏之淮。 “哥哥要这个做什么？” 夏之淮抬头用眼神挑了下花倦和胡茄：“那边两个人就是为截命牌案子来的，一会儿要交给他们。在这之前，你黄叔叔想看一看。” 绾绾听完没意见：“能不能给牌牌拍个照，我想按照这个牌子，给书书重新做一块护身牌。” 这点小事，夏之淮当然无有不应。 夏之淮将盒子打开，手还没碰到截命牌，黄西空就突然飘到他身后，手从他耳边擦过，带起一阵凉风，拾起了那两块断掉的牌子。 绾绾站在原地，拧着小眉头观察黄西空。 之前没感觉，但是黄叔叔一用阴气，她就明显感觉到了。 黄叔叔实力好像，变强了一些。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 绾绾小步走到黄西空身边，探头努了努鼻尖，在他身上嗅了嗅。 “黄叔叔，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戾气？” 黄西空和夏之淮闻言，齐齐低头看向绾绾严肃紧绷的小脸。 黄西空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眼底飘过一丝茫然：“戾气？” 第314章 六坛祖经 绾绾的话让黄西空不由陷入沉思。 他第一反应是昨晚吞噬瞿媛那部分阴气时，不小心沾染上的。 但又不是很确定。 瞿媛身上的戾气确实极重，但他吸收对方的阴气时，已经有意识地控制对那部分阴气的净化吸收。 绾绾双手揣在身前，围着他转了一圈，非常肯定地点头：“是戾气，虽然不是多。” “昨天为了压制瞿媛，吸收了她一部分阴气。” 黄西空如实解释了一下，绾绾眉头依旧拧在一起，摇头道：“不对哦，那个女鬼姐姐我见过的，她身上虽然有戾气，但我记得味道，和你身上的不一样。” 绾绾虽然无法判断戾气出处，但也没有纠结太久。 现在发现，就能尽早地遏制住戾气增长。 绾绾站在他面前思考了会儿，黄西空见状不由问道：“戾气对我而言是很不好的东西吗？” 绾绾点头：“戾气增长到一定程度，黄叔叔你会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杀心。” 黄西空微怔，在这方面他是相信绾绾的。 旋即，他镇定自若地道：“解决办法是什么？” “普通人的话，一般就是去比较平和安静的地方修心养性，比如寺庙道观之类的，但黄叔叔不太适合这种地方，也不能佩戴玉佛玉菩萨之类的配饰……” 绾绾摸着下巴有点苦恼。 戾气不太好清除。 夏之淮听得一头雾水，横插一嘴：“不能给他贴张符，驱走戾气吗？” 绾绾闻言抬头看着他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夏之淮觉得自己的提议还是蛮不错的：“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阴气可以祛除，霉运可以祛除，煞气可以祛除，为什么戾气不能祛呢？” 说的有道理。 但是又毫无道理。 “戾气和煞气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绾绾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更好的解释，果断放弃和笨蛋哥哥沟通。 夏之淮被黄西空瞅的有点心虚，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指了指他手里的截命牌：“赶紧看吧，看完要给那边两位小道士。” 黄西空懒懒收回锐利的目光，低头看着掌心短成两截的牌子，触手就有种阴寒感，右手拇指指腹在牌面上轻轻摩挲过，上面有些粗糙的纹路让他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夏之淮本来就观察着他的反应，窥见他些微异样，立刻就问道：“怎么了？” “纹路，有点熟悉。” 黄西空沉吟半晌后，方才徐徐说道：“应该之前在哪里见过，忘记是生前还是死后，但这些纹路应该只是某种图案的一小部分。” 花倦走到他身边，有些忌惮黄西空，但还是主动询问道：“我能看一下吗？” 黄西空瞥了他一眼，将牌子丢进他怀里：“想看就看。” 花倦低头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截命牌，将一半递给了身后的胡茄。 胡茄将半截木牌仔细抚摸了一遍，低声道：“和之前拿到的截命牌是一样的，应该是某种阵法图。” “但不全。” 花倦对胡茄的话是很信服的，胡茄除了目不能视外，修玄天赋远在他之上。 此次出行调查莫颜书截命牌的任务，师父也要求他以胡茄的判断为先。 胡茄将截命牌转手递给花倦，让他保管好，转身面朝绾绾的方向，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绾绾背对着他站着，圆圆的后脑勺，可可爱爱的三头身，故作深沉的小模样，但这些他都看不见，唯一能感知到的便是，一个金灿灿的光团，像个行走的灵气小坛子。 灵光一现，绾绾右手握着小拳头，捶在左手掌心里，霍然抬头，双眼放光道：“我知道怎么解决黄叔叔身上的戾气了。” 黄西空蹲下身，面对面直视着她的纯真澄澈的双眸：“什么办法？” 绾绾嘴角翘起：“抄经。” 黄西空嘴角抽搐了一下，指尖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看着阴气灼烧比往日更甚，冷哼道：“你是想我早点魂飞魄散吗？碰到和尚念经我都不一定受得了，哪里能抄经文。” 绾绾摸了摸额头，非常认真解释着：“可以的哦，黄叔叔你试试就知道了。” 鬼鬼抄经，她是偶然听天界的仙君讲的。 在天界崽崽班念书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仙长就会请几位仙君仙子给他们讲学，主要是为了提高小朋友们的眼界与见识，丰富阅历。 绾绾从兜里掏出一本经折装的暗黄色本子，随手递给了黄西空：“这是我以前抄的经文，黄叔叔你按照这个，抄个百十来遍，身上沾染的坏东西就会不见啦。” “百十来遍？”黄西空将手中书折翻开，看着最开头写的几个大字，字体看着十分童稚，但能透过整整齐齐的抄写看出，誊抄之人当时态度应该非常认真。 “《六坛祖经》。” 黄西空简单翻阅了一下，发现仅仅是翻阅，对他确实没有任何影响。 “行吧，我试试。”黄西空将本子收起来，凭空又掏出两个满满当当的纸袋，塞进了绾绾的怀里，“这是竹青昨天给你做的，本来是让我保存着，等你回去再给你吃，但昨晚你哥哥临时把我叫过来，我就顺便带来了，这些现烤的食物不要放太久，还有……回去记得跟她道谢。” 绾绾惊喜地捧着两个袋子，点头如捣蒜：“竹青姐姐太好了，我喜欢她。” 夏之淮：“给你吃的，你都喜欢。” 绾绾仰头傲娇道：“那不一样，竹青姐姐是专门给我做的，哥哥你没有哦！” 夏之淮忍不住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竹青没有给我做？” 绾绾望向黄西空。 “他昨天晚上就吃完了。”黄西空摊手无奈道。 绾绾撇了撇嘴角：“……”没有炫耀成功，快乐突然就减半了呢。 …… 花倦和胡茄简单和他们沟通了一下，得知莫颜书的小叔莫则许已经知道截命牌的事情，并且离开节目组回去处理家事，两人当即选择告辞，准备离开铁市，先试着联系莫则许，再决定要不要去莫家探探情况。 目送黑色的汽车离开，黄西空轻倚在门口的树干上，仰头看着头顶晃动的树枝，眼皮忽然颤了一下，他站直了身体，低声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截命牌上的图案……” 夏之淮和绾绾齐齐回头：“欸？” “地宫里面，之前镇压我的那个棺材板上，刻着的图案与那个差不多。” 黄西空声音清冷，脸上轻愉之色逐渐消退。 第315章 胜似亲人 夏之淮和绾绾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黄西空已经按捺不住：“我要跟去看看。” “去哪儿？”夏之淮下意识发问。 黄西空：“刚刚那两个人，他们不是负责调查截命牌的案子吗，跟着他们应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线索。地宫从发现到现在，主墓室和几个陪葬的侧室都没有打开，我所在墓室只有当初的考古队进去过，之后墓室再度封死，不再继续保护发掘。所以知道阵纹的只有考古队队员，以及当初建造墓室和棺椁的工匠，以及当初刻下镇压阵纹的术师，还有……” “晋叙帝。” 最后一个名字，黄西空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绾绾发现就是这个时候，他身上的戾气忽然又加重了。 她有些担忧，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毕竟血海深仇，又岂会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轻易能平复的！ “我没什么理由能阻止你去追查线索。” 夏之淮应该是三人中最快冷静下来的，晋国墓的事情他没办法置喙，那个只闻其名，但从未见过其人的晋叙帝，在他这里的形象十分之模糊，他只能大概得出对方是个非常厉害的千年鬼，与黄西空同时期葬于地宫之中，生前是个残暴自私、刚愎自用的君王。 晋国墓被发现之后，因为某些原因，晋叙帝受伤从地宫逃走，但并不代表他恢复之后，黄西空能够完全压制他。 “我帮你跟花倦他们打个招呼吧，这样也方便他们和你交换信息，不过你尽量别得罪道协的那些道士，不然到时候他们闭上嘴，我们想要打听个消息都会难如登天。” “还有一点，就是你别轻举妄动，真要顺藤摸瓜找到了你那个死对头，不要冒险，更不要冒进，咱们家里能干的不止你一个，大家齐心协力，总会找到更好的办法帮你报仇的。” 绾绾立刻附和地点点头，抓着夏之淮的裤边，奶凶奶凶地说道：“对的，黄叔叔你不要太冲动，我可以帮你打坏蛋。” 黄西空低头看着绾绾稚嫩的小脸，又看了看夏之淮担忧的神色，原本激荡躁动的心绪逐渐平复。 明明这两个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只是找了个借口赖在他们家里，没想到被这对兄妹如此诚心相待，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数千年来，如死水一般的心似乎泛起波澜，让他有些感动。 他慢慢弯了弯嘴角，垂眸轻颔首道：“我会慎重一些，谢谢。” 话音落地，他的身影就逐渐变得透明，彻底从两人眼前消失。 绾绾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晃着两条白白嫩嫩的小短腿，苦大仇深道：“我好想一起去。” 夏之淮：“我们还有工作嘛，不过不知道这期节目还能不能继续录，如果不能，我就带你去洛城看看情况。” “好吧。”绾绾垂下头，语气十分无奈。 为了养家糊口，她真的牺牲太多了。 …… 节目组很快就给出了决定，暂停了节目录制，因为这几天接连遇上两具尸体，而且还都是藏了多年的凶杀案，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有讨论案件的，有骂参加节目的嘉宾晦气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言论，弄得整个网络平台乌烟瘴气。 暂停这期节目录制，导演组和策划组等，要重新开会讨论接下来的节目录制方向。 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暂时地将凶杀案热度压一压。 夏之淮接到通知后，小小松了口气，回到院子和曲修南商量了一下，就准备收拾行李，先带绾绾回S市。 只是好巧不巧，三人刚到铁市机场，在候机大厅等待登机时，被急匆匆赶来的鹿文景拦下。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你们也走的太快了吧，我们刚接到你们节目组暂停录制的消息，就立刻打电话给导演，让他帮忙留一下你们，结果却得知你俩吃完早饭没多久就离开了。” 鹿文景穿着一身警服，出现在候机厅本就比较扎眼。 夏之淮和绾绾戴着同款口罩，一大一小戴着同款渔夫帽，齐齐抬头看向鹿文景。 “你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会让别人以为我犯了什么事，传到网上又是腥风血雨。”夏之淮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侧目看向不远处拿着手机正在拍他们的两个女生，抬手按了按额角。 “啊？”鹿文景有些懵，看到远处逐渐关注到他们的其他乘客，立刻伸手接过夏之淮的行李箱，“我们边走边说吧，这边的案子需要你们协助调查，我们头儿已经跟上面打过报告了。” 夏之淮单手将绾绾抱起来，一手拖着绾绾的行李箱，跟着鹿文景离开。 “我该说的都说了，还能协助你们什么？”夏之淮走出机场大厅后，不免疑惑。 鹿文景拉开停着的警车，将行李箱塞进去后，表情十分严肃：“瞿媛的案子和白骨案相关，我们虽然从瞿媛口中得到了大部分真相，但是暂时没办法将凶手，还有帮凶定罪。你们兄妹俩是最先发现这两具尸体的人，又通一些玄学本领，所以队长打了个报告，申请让你们协助办案，有奖金的。“ 夏之淮：“……”就算有奖金，也肯定不会太多。 他现在也不缺那点钱。 见夏之淮抱着绾绾钻进车里没接话，鹿文景摸了摸后脑勺：“我知道你们不差这点钱，但……” 他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和借口，尴尬地停住了。 夏之淮叹气道：“赶紧上车，协助警方办案是公民义务，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 绾绾坐在后排，感觉有些无聊。 她不会破案子，哥哥也不像在这方面有天赋，他们两个去很可能就是混饭的。 鹿文景见夏之淮这么好说话，开车的时候也就多透露了更多瞿媛案的相关消息。 瞿媛确实是被人掐死的。 凶手叫卫成宜。 目前是碧海庭酒店的大股东之一。 碧海庭是国内非常出名的连锁酒店品牌，也是近些年刚上市的一家公司。 卫成宜二十年前是铁市碧海庭高档酒店的总负责人，在当时可谓是春风得意。 这个人平时工作生活很难挑出错，身边人对他的评价也相当高，所以没人会把嫖C与他联想到一起。 据瞿媛供诉，卫成宜是四季新都会所的长期客户，也是她生前最后一位金主。 她生前在四季新都上班，虽然表面是推销酒水的服务员，但懂的都懂，实际上就是陪客。 第316章 房间检查 瞿媛和卫成宜之间就是简单的钱S交易，不过她与卫成宜相处的时间不长，大概也就两周，在陪卫成宜的时候，发现这个人喜欢X虐，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客户，几次跟当时还是夜总会的四季新都带班经理提过，想要换个客户，但经理没同意。 卫成宜深谙“打一巴掌，再给个枣”的道理，虽然虐待了交易对象，但事后又很大方地撒钱，以此来平息瞿媛的不满与怒气。 不过这人本就自大，打心里瞧不起夜总会的女人。 撒了钱后，理所当然地觉得要被捧着，被恭敬着，被讨好。 但之后却偶然听说瞿媛多次要求换客户，不想再接待他。 所以在最后一次交易时，因为怒火滔天，卫成宜失手将人掐死。 …… 夏之淮坐在后排面无表情，在听到敏感词时，立刻就手动给绾绾静音，然后抬头朝前排瞪了一眼正滔滔不绝漏口风的鹿文景。 他心想，这小警察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也颇没眼色，车里还坐着个三岁半的小朋友，就什么陪酒、钱S交易之类的词汇，叭叭叭给抖出来。 要是换个脾气不好的家长，估计分分钟能把他骂成煞笔。 绾绾被热乎乎的双手捂着耳朵，好奇又不解地扭头看向夏之淮。 虽然不太懂哥哥为什么要捂她耳朵，但她决定还是按耐不动，不要主动告诉他，其实捂耳朵根本没有作用，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哦。 夏之淮捂着小耳朵，一开始还没有察觉不对劲，低头看着她晃悠悠的小脚丫，还有她脸上淡定又偷偷愉悦的表情，隐隐察觉不对，试探着叫了声：“绾绾？” 绾绾闻声立刻抬眼，与夏之淮微眯起的黑沉双眸对上。 哦豁！ 被发现了。 夏之淮松开手，无语道：“所以你听得到？” 绾绾两只小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将脚尖并拢：“听得到哦，我耳朵没有缺陷的。” 夏之淮：“……” 绾绾仰头问道：“哥哥为什么会觉得捂着小朋友的耳朵，就听不见你们的对话呢？” 夏之淮：这是个好问题。 绾绾晃着手指，歪着脑袋慢悠悠地提醒道：“捂耳朵，最多只能减小声音，并不能手动静音的。” 夏之淮决定立刻忘掉这一段，坚决不承认自己智商短暂下线，板着脸严肃认真地告诫：“刚刚那些话都不是小孩子应该记住的。” “哪些话？” 夏之淮与她大眼瞪小眼半晌，最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小孩子真是太难带了，学前教育这个课题他真的……无能为力。 鹿文景听完兄妹俩的交谈，后知后觉道：“我刚刚是不是不应该当着绾绾的面说那些？” 夏之淮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才发现？” 鹿文景单手摸了摸后脑勺，有点尴尬，憨厚地道歉：“抱歉抱歉，是我的疏忽。” 绾绾笑眯眯地替夏之淮答道：“没关系的哦，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以后肯定会懂的。” 夏之淮脸色微青：。。。 鹿文景囧囧地看了眼后视镜：“……” 现在他是不是应该赶紧闭麦为上？ 夏之淮靠在后排椅背上，思考了几秒，放弃了挽救绾绾岌岌可危的世界观与知识体系，他望着鹿文景的后脑勺，继续刚刚的话题：“所以，瞿媛是被卫成宜杀害，并且藏尸在养老院的？” 鹿文景：“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是。” 夏之淮有点郁闷地抓了抓短发：“怎么还搞个既是，又不是呢？那么复杂？” “掐死瞿媛的确实是卫成宜没错，但藏尸和收尾的事情却不是卫成宜做的，以他一个人的能力也不可能做的天衣无缝，二十多年都不让人察觉。” 夏之淮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鹿文景的意思。 确实，说到底，瞿媛是四季新都的陪酒小姐，还领着这个夜总会的一份工资，接待每位客人后的费用，也不可能全到她手里，会给夜总会一部分提成，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瞿媛死亡，四季新都的领班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卫成宜这个杀人凶手的身份也就藏不住。 一个人被害而亡，二十多年无人问津，肯定少不了四季新都从中扫平障碍，故意布置好瞿媛“隐退江湖”的假象。 鹿文景接下来说的也证实了他的推测。 据瞿媛交代。 她被掐死后，浑浑噩噩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并没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尸体是如何转移到养老院的墙体里的。 但她是知道的，当年负责承建龙树镇养老院的建筑公司负责人，是他们会所老板庄卓宾的亲戚，这也是她的尸体被藏在养老院墙体里的主要原因。 还有一点也非常可疑。 她早年有所耳闻，夜总会的领班偶然说起过，老板庄卓宾有些迷信，喜欢请些道士摆弄物件，设置风水阵什么的。 生前的时候她没当回事儿，但死了之后，她被禁锢在尸体附近，始终无法离开，甚至连投胎转世都错过了，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庄卓宾从中作梗。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能离开养老院后，第一个去找的人不是杀害她的凶手卫成宜，而是庄卓宾。 因为知道庄卓宾笃信风水玄学，她现在也明白那些东西确实厉害，所以才会想附身在别人身体内，试着接近一直深藏不漏的庄卓宾。 可惜。 那老混蛋跟只乌龟一样，龟缩在阵法层层叠叠的大楼里，哪怕她附身在曲修南体内，走到三楼就已经是极限，不得不将那具身体丢在男厕所里，从外部慢慢靠近顶楼，但完全进不去。 杀害她的凶手，她并不担心警方找不到。 因为尸体重见天日，当年知道她和卫成宜有关系的人那么多，只要警察能找到当年在夜总会上班的人，真相早晚能水落石出。 但庄卓宾，警方还真不一定能惩治他。 这个人势力太复杂，肯定会推人出来替罪。 就算最后真的能抓到他，可是她已经成了地府的黑户，靠自己根本没办法去投胎，很可能还会被治罪受刑……所以，即使最后魂飞魄散，她也要拖着这个人一起完蛋。 …… 夏之淮听完之后，只觉得很震撼。 这个瞿媛的脑回路也是厉害，不去找杀她的凶手，反而去找一个帮凶，哪怕最后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他着实是有些不太懂。 鹿文景看着前方的红绿灯，忍不住说道：“我其实也不太懂，错过鬼差勾魂，后果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夏之淮也说不清楚，他下意识将疑惑的视线投向绾绾。 绾绾点点头道：“很严重的啊，鬼差叔叔一般很少出纰漏的，他们都是按照生死薄上的名单勾魂，有时候任务比较多，那么会有一定的时间误差，但最多也不会超过半年。“ “因为新魂在阳间待的时间超过半年，魂力就会减弱，到时候转世投胎就会受到影响。而有些魂魄为了不消散，就会选择吞噬其他阴魂，或者残害人类，继而成为厉鬼，也就没办法再直接投胎。” “所以，错过鬼差锁魂的鬼鬼都会被判定为逃犯，会在阎王爷爷那里记过，如果被抓到之后，会先去地狱火海里滚一边，消除魂魄上沾染的浊气，之后再论功过，另行审判。” “就算是黄叔叔那样的千年厉鬼，下地府第一件事，也是先被投入火海，消除他身上过于强大的厉鬼浊气。哪怕他是被人刻意封禁在地宫中，也不行的。” 夏之淮疑惑道：“鬼差当初不能进地宫勾他的魂魄吗？” 绾绾摇了摇头，惋惜道：“不能的，那是帝王墓，寻常鬼差也是不能轻易进入的。而且那座古墓里，应该还专门设置了各种阵法，以至于制造出不少厉鬼。” 一只千年厉鬼就非常罕见了。 而那座地宫里，还有个残暴的千年帝王鬼。 可想而知，那地方是有多么不正常。 鹿文景偷偷竖起耳朵听着，忍不住心惊肉跳。 不明觉厉。 死后，果然还是要主动早点去见阎王吗？ …… 很快，鹿文景就将夏之淮和绾绾带到了警局附近的酒店。 鹿文景拿着房卡，有些歉疚道：“我们经费不是很足，所以暂时只能安排这样的住宿，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我到时候跟上头反映。” 他其实还有些惴惴不安，因为是第一次接待明星，听说娱乐圈的明星艺人都很讲究，出门基本都是星级酒店，不然都显得掉面子。但是他之前查过，五星级酒店一天的房费就上千，那可真是…… 太奢侈了。 他要是敢订这样的房间，回头就能被队长给骂得狗血淋头。 夏之淮站在台阶下，仰头看了眼坏掉一个字的酒店招牌，并不是很在意道：“没关系，这样就可以。” 绾绾抱着他的小腿，看着门口两棵要死不活的发财树，忍不住有些发愁。 破破烂烂的小酒店，大厅里服务柜台里都没个人。 位置也很偏啊，要不是位置还算不错，又靠近警察局，估计早就关门大吉了。 “走了，进去。” 夏之淮提起行李箱，大手罩在绾绾脑袋上，用眼神示意她别跟鹿文景抱怨。 绾绾闭上嘴巴，乖乖走在他旁边。 鹿文景给他们订的房间是双人床房，面积很小，十几平，进去之后两张单人床就占据了很多位置，衣柜在门后面，一个几平的洗手间，墙壁上有个壁挂的液晶电视，唯一比较好的，就是房间有个很大的窗户，采光非常好。 夏之淮将行李放在角落，点点头：“可以的，我们现在就去局里吗？” “你们先安顿一下吧，不那么急。”鹿文景不好意思道，他以为夏之淮会挑剔来着，都做好了道歉和安抚的准备。 夏之淮没拒绝鹿文景的好意，看着人转身出去后，他瞥了眼还算干净的床单，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干净的床单被罩换上，又从箱子角落里拿出一个小工具，插在了手机上。 绾绾不太懂他的操作，坐在床尾摇着小腿，询问道：“哥哥，你在干嘛？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见过？” 夏之淮用手机上连接的小工具扫描了一下灯具，插座和一些角落，还有顶部的消防喷淋设备，以及洗手间的边边角角，回头解释道：“这是红外检测小工具，主要是用于防窥防偷拍的。” 以前业务比较繁忙，人也正当红的时候，这东西他都会带着，主要是为了防止之前房客留下的摄像头，或者是比较疯狂的粉丝潜入安装的偷拍设备，总而言之，都是之前的经验教训。 绾绾震惊地瞪大眼睛：“真的会有人这么做吗？” 夏之淮刚准备说什么，手里刚扫过浴室插座的设备忽然亮起灯，发出滴滴滴的声响，他面色冷了冷，挑了挑眉梢：“当然有人会这么做，这不就是吗？” 绾绾从床上跳下来，哒哒跑到洗手间门口，看着夏之淮手里亮起红灯的小工具，有好奇，也有惊愕。 夏之淮将小工具移开，回头教育绾绾：“你现在还小，暂时用不上这东西，但你一定要记住，以后入住之前，一定要先检查一遍房间的各个角落，尤其是电视机的机顶盒、各个插座，还有消防喷头，以及灯具等等东西。” 他低声唏嘘，给绾绾讲了件旧事。 “人性的恶劣，有时候真的很恐怖。” 夏之淮不禁想起刚爆红那段时间，曾经被一个很极端的粉丝潜入酒店房间，安装摄像头的事情。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没有发现的，但他总感觉被窥视，要求更换房间。 在更换房间之后，徐渭觉得为了让他安心，检查了一遍房间，最后找出了三个摄像头，徐渭一方面惊叹于他直觉与敏锐，一方面立刻报了警。 因为住的是高档酒店，所以酒店很重视这种事情，配合警方很快就找出了安装摄像头的人，警方在对方电脑和手机里都发现了他大量的私人照。 幸亏那个人没有把照片转卖给别人，不然他的事业生涯，刚开始可能就完蛋了。 这件事也给了他一个教训。 从那之后，他就多长了个心。 不管出门用不用得上，这种小设备都会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绾绾走到门口，准备跳起来拉开门。 “哥哥，我们报警吧。” “那个警察叔叔就在门外呢。” 遇到问题，要找警察叔叔解决。 第317章 经理索库 鹿文景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正拿着手机看同事发过来的消息，就听到客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抬头，空荡荡，低头却瞥见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顶着一头柔软蓬松的短发，正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 “绾绾？” 鹿文景放下手机，从倚墙站立的姿势换成了蹲姿，他偏柔软的狗狗眼弯起来，抬手在绾绾脑袋上rua了一把：“你怎么出来了？” 绾绾乖乖让他摸了一下，然后冲他勾了勾短短的手指：“警察叔叔，我和哥哥在房间里发现了摄像头哦，所以找你报警啊。” 鹿文景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正色道：“我进去先看一下，可以吗？” 绾绾将门拉开，让鹿文景先进门。 房间内，夏之淮从洗手间走出来，鹿文景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住宿是他挑选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夏之淮会不会对他们警局的办事能力产生质疑。 “摄像头在洗手间，连接在浴室的插座上。”夏之淮侧身让开位置，让鹿文景进去检查。 鹿文景将摄像头拆下来后，脸色铁青：“我立刻联系酒店调查，而且让他们给你们换个房间。” 夏之淮摇了摇头：“换房间就不必了，摄像头全部拆掉就没问题，希望你能安排人帮忙检查一遍。” “这个是应该的。”鹿文景立刻出去给隔壁的派出所打电话。 刑侦部门最近警力不够，而且因为接连两起凶杀案，上头对他们支队盯得特别紧，暂时抽调不出人手来专门负责偷拍这种事情。 …… 夏之淮将行李塞进了衣柜，在房间检查过后，带着绾绾随同鹿文景去了局里。 三人到警局的时候，刚巧在门口碰到了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留着修剪整齐的络腮胡，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跟着一名穿制服的警察往门口走。 男人路过夏之淮身边时，向他投来深深一瞥，让夏之淮忍不住拧起眉头。 绾绾趴在夏之淮肩膀上，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头，察觉到夏之淮片刻的僵硬，头一扭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哥哥，怎么啦？” 夏之淮抱紧了绾绾，摇头道：“没什么。” 可能是他太多心了，对别人的视线过于敏感。 总感觉，刚刚那个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绾绾没心没肺地揪着他T恤上的一根线头，小声问道：“我们要怎么协助破案啊？那个女鬼姐姐已经被抓住了，白骨尸体的魂魄已经不在了，我们俩能做什么事？” 夏之淮：“我也不知道，先看看情况吧。” 绾绾垂头丧气道：“我有点想回家了，家里的桃树肯定开始结小桃子了。” “我想回去给它们呼仙气。” 夏之淮捂住叭叭叭的小嘴，小声道：“知道你厉害，但是这些话就不要在外面说了。” “等铁市这边的事情忙完，我们就回桃花村好不好？回去先看你的桃树。” “顺便帮你联系一下镇上的幼儿园，看看他们接不接受插班。” 绾绾瞬间不说话了。 她不想去上学。 为什么小朋友必须要去幼儿园啊？ 她在家里待着也挺好的啊，哥哥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 夏之淮对于她的抗拒视若无睹，跟着鹿文景走到一间空房间后，看到了墙上的单向玻璃。 他抱着绾绾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隔壁审讯室内的人。 就是刚刚在门口碰到的那个络腮胡中年男性。 “他就是四季新都现今的总经理，叫索库。” 绾绾嘀咕：“名字好奇怪。” 鹿文景无声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不过，他刚当上总经理不到五年，而四季新都这样的地方，人员流动也非常大，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工作超过二十年的老员工。” 夏之淮垂眸深思了片刻：“也就是说，瞿媛遇害时的四季新都的领班与经理，现今都不知去向。” 鹿文景眼底闪过一抹沉色，神色复杂地盯着单向玻璃另一侧镇定自若的男人：“不好说，我们的人第一次上门，原本是直接想找老板庄卓宾，但他们的人推辞庄卓宾如今不在铁市，让我们找会所的负责人，也就是里面这个。” …… 负责和索库谈话的是鹿文景的师父，周和平。 男人胡子拉碴，眼底下青黑一片，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外套，手里拿着文件和笔坐在了椅子上。 他先打量了一下索库，等身旁的同事打开摄像机后，才开始正式询问。 “索库先生，谢谢你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来局里做相关调查询问。” 索库靠在椅子上，弯着唇角虚假地笑了一下：“总不能让你们三天两头往我们会所里跑，影响我们做生意啊，很多比较注重隐私的客人会觉得我们出了什么事，业绩下滑那才是真的麻烦。”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吧。” 周和平对于他表现出的配合，并未露出任何情绪。 往往就是这样的人，才最麻烦，十句话里套不出半句真话。 “你们老板庄卓宾，现在在什么地方？” 索库身体微微后仰，右手轻轻敲在椅子的扶手上，眼皮耷拉了两秒，笑着道：“这个我哪里清楚，他最近和家人出去度假了，工作电话一律不接。你们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我就当着你们的面联系过他。他这次休假两个月，说是和老板娘度蜜月什么的。” “你们要想找他，估计要等他回来，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脉，能联系上他。” 周和平对此不置可否，换了个问题。 “你是五年前被提拔为门店经理的？” 索库颔首：“对，我入职四季新都不到十年，当了五年领班才被提拔为老门店的经理。” 周和平手里的笔转了一下，扬眉问道：“在你之前的老门店经理，你了解多少？” “在我之前的门店经理，叫应修扬，他是病退的。” “肝癌晚期，我接手他的工作大概一年多，他就在铁市综合医院病逝了。” 索库换了个坐姿，微微抿了下唇角：“我对他了解不算多，你们也知道，四季新都在铁市有两家门店，我之前在新店上班，后来因为要接手应修扬的工作，才调到老门店这边来。” “我只知道，应修扬在四季新都待得时间蛮久的，据说是从一个酒保慢慢升到老店总经理的位置，至少干了有十七八年的时间。” 周和平垂着眼帘，靠在椅子上听他说完，才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老门店里一些老员工，不过这些年慢慢都离职了。” 索库微微扬起下颚：“四季新都这边都是些吃青春饭的员工，多是些年轻的姑娘和帅哥，主要也是为了提升门店的业绩。年纪大的员工不吃香，不受顾客青睐不说，酒水推销之类的业绩也很难提升上去，所以除了公司高层外，其他员工年龄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所以跟着应修扬的那批老员工，基本不会留到现在。” 周和平眉头慢慢拧紧：“你们会所，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高层？” 索库沉默了几秒，十指交叉放在身前：“这些我不好说，属于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而且我也只是负责老门店的一个经理，除了经营销售方面，我基本上也接触不到其他高层。” …… 隔壁房间内，绾绾扁着嘴巴，忽然笃定道：“他在说谎。” 夏之淮摸了摸她的头：“别说话。” 周和平和鹿文景也知道索库的话半真半假，但问题是他很配合，而且因他们没找到其他更可靠的人证，无法揭穿他的谎言。 第318章 双案证人 审讯室内，周和平平静的面容下，已隐隐有些怒火。 明知眼前的男人在跟他们打太极，但却只能耐着性子与对方磨着。 夏之淮听了十几分钟后，就猜测到今天的询问进度肯定不会理想，周和平他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寻找到当年在四季新都就职的当事人。 比起在人堆中打滚儿成长起来的老油子经理，那些在会所工作过，最后又隐没于人群中的曾经底层员工，会更加容易成为警方的突破口。 “二十年前的员工，你们有渠道寻找吗？”夏之淮低声问了一句。 鹿文景正在看手机上的消息，闻声答道：“有的，虽然他们会所人员流动性很强，但二十多年前，他们的生意其实并不怎么清白，经常被扫黄大队那边盯梢，那个时候抓到过几次现行，后来他们才做的更隐蔽。” “我刚刚就在联系扫黄那边，问问他们当初有没有备案，留下那些人的消息。” 夏之淮微微颔首，鹿文景收起手机道：“你们要不先在这边待一会儿，我去隔壁看一下，顺便要把宾馆那边的事情说一下，估计要耽误一些时间。” “你去吧。” 夏之淮拉了张凳子，将绾绾放在桌子上，单手托腮听着隔壁的谈话。 鹿文景出去后，让人倒了两杯水送进来，快步朝着扫黄组跑去。 忙碌了一上午，功夫不负有心人，鹿文景中文拿着文件飞快地跑到警局食堂，一眼捕捉到满脸郁色的周和平，快步走到餐桌边，在周和平身边坐下，拿走了桌上纸杯装着的饮料，一口气闷下后，才长舒口气：“师父，找到了。” “你肯定想不到，这事儿有多巧。” 周和平上午询问过程搞了一肚子气，撇了撇嘴角：“有话快说，少卖关子。” “当时和瞿媛同一批在四季新都上班的，大多数都去了外地，没敢留在本地，怕遇上熟人把以前的事儿抖出来，影响以后的生活。不过有个人是例外。” 鹿文景将手里的文件夹打开，递到周和平手里：“这个人叫郭尹红，之前我们就调查过，和养猪场那个白骨案有关。” “那个死者柳敬一的对象？” 周和平对这事记得清楚，只不过这个郭尹红…… “郭尹红已经找到了，她现在住在铁市综合医院，肾衰。” 鹿文景不由唏嘘，他们之前到处找这个女人，但系统中却没有比对到相关人员。 今天上午才彻底搞清楚，这个郭尹红离开会所后，就去派出所更改了名字和出生年月，而且时隔二十年，人的样貌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尤其是她生病之后。 “人现在清醒吗？” 鹿文景：“我给医院那边打过电话了，人现在活得好好的，就是身体不太行，一直在排队等肾源，按照现在的进度，估摸着是很难撑到肾源匹配成功，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 绾绾和夏之淮坐在两人对面，乖巧地吃着警局食堂的饭菜，时不时抬头听一耳朵。 周和平见这兄妹俩同款好奇，忍不住笑了笑：“吃过饭，我们去医院看看这个关键证人，你们俩要不要一起？还是回宾馆休息？” 绾绾立刻举起小爪子里的勺子，欢快应道：“一起。” 夏之淮抬头：“一起。” 不想回宾馆待在小房间里一整天。 而且他们这次来铁市录节目，其实也没有好好逛过这个地方。 毕竟节目录制的第一天，就没消停过。 …… 铁市综合医院病房。 护士带着几人到了郭尹红病房门口，浅声道：“最里面那张床位，就是郭尹红。” “你们尽量不要待太久，影响其他病人休息，她下午三点半安排了透析。” 周和平点头应是，推开房门走了几步后，才看清楚躺在病床上女人的脸。 形销骨立，他第一次决定这词是如此贴切。 绾绾进了病房后，就变得特别安静，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病房里的三个病人，有两个都插着氧气管，郭尹红的状态算是比较好的，只是脸色苍白，人消瘦得厉害，但还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些许生气。 另外两个人……绾绾趴在夏之淮怀里，偷偷观察了片刻。 犹如载瘿衔瘤的枯木，半折敧卧，生意所剩无几。 也就是三五日光景，二人便会撒手尘寰。 夏之淮走在最后面，伸手摸了摸绾绾的小脸，在她耳边低声说：“怕吗？” 绾绾摇头。 她只是有些不习惯。 仙界几乎看不到死亡笼罩的阴影，处处生机勃勃，感受不到如影随形的压抑与沉闷。 而她的存在天生克制阴邪死气，寻常并不会去冥界，而待在这里感到不自在很正常。 …… 听到脚步声，浅眠的郭尹红掀开了眼皮，转头望了过来。 窗外的光线落在床脚，她的脸和细瘦的手腕藏在窗帘后的阴影里，有些浑浊的双目，沉静中透着股绝望的死意，对身着警服的两人并不意外，反倒是诧异地看了眼夏之淮和绾绾。 周和平两人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郭尹红动了动有些干的嘴唇，试着从床上坐起来。 鹿文景连忙帮她将床摇起来，将枕头垫在她身后，还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郭尹红声音嘶哑，像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话一般，脸上挂着客气的浅笑，“中午的时候，护士已经跟我说了你们要过来，你们是有事情要问吧，直说无妨。” 几人有些意外，郭尹红身上那种自然流露出的书卷气，与他们之前预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我们是为瞿媛的案子来的，同时还有……柳敬一的案子。” 郭尹红听到前者名字，眼中流露出短暂的茫然，听到后者名字时，倏然睁大了双眼。 “柳敬一？” “你们找到他了？” “他现在……” 郭尹红的语气有些急，鹿文景连忙安抚道：“你先不要激动，我们确实找到柳敬一了，只不过……” 郭尹红看着鹿文景欲言又止的表情，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色彩般，呆呆坐在床上。 “他……是不是，死了？” 鹿文景：“嗯，我们发现了他的尸骨，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郭尹红身体慢慢往后，倒在了枕头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竟然，真的死了。”她望着白色的墙壁，喃喃自语了片刻，“我只是一直有感觉，他可能已经不在了，不然他是不会突然音信全无。” 周和平本来是想先问瞿媛的事情，突然说起柳敬一的案子，他也就顺水推舟，继续问了下去。 “你和柳敬一是怎么认识的？” 郭尹红垂着眼帘，自嘲似的笑了笑：“还能是怎么认识的？在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见多了，就认识了。” “以前什么都不会，长得有几分姿色，心比天高，就去陪酒陪笑，跟有钱男人打交道。他在四季新都后厨干过段时间，因为不小心闯了点祸，我帮了他一点小忙，他就掏心掏肺地对我好。” “我一开始不太看得上他，穷小子一个，连房子租的都是地下室。后来，我得罪了一个客户，有人对我动手动脚，他就什么都不问跟对方打了一架，接着就被开除了，甚至有段时间连饭都快吃不起。” “后来我才慢慢意识到，这行其实没有出路，只会把自己弄得越来越廉价卑贱，就想离开那地方。但是当时老板不肯放我走，还非逼着我接待一个客户，他就带着我跑了，躲到他老家龙树镇，最后还是被找到带回来了。” “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以为，是当时他带我回去，他家里人嫌弃我出身和干过的事，所以打算就那样跟我断干净。” “大概过了一年，我才顺利从会所离开，又去打听了一下他的消息，却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我想着他就算去外地打工，也总会回来探亲，所以隔三差五就去龙树镇打听消息，结果一直就没动静，他家里的人还找到我，问我他去哪儿……所以我就报了失踪。” 周和平与鹿文景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一片了然。 从郭尹红嘴里，应该是问不出更多有用的消息，但细节上倒是可以再盘一盘。 周和平先后询问了郭尹红当初是被谁从龙树镇带回来，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详细做了记录后，才问起瞿媛的事情。 郭尹红：“瞿媛我确实认识，但是我和她关系其实不太好，也不算特别熟悉。” “当时领班和老板，都说她去了南方，跟着一个有钱的男人走了。” “一开始的时候，还惹了当时在那陪酒的姑娘嫉妒，也有几个觉得不对劲，但具体的都不太清楚。反正就是一声不吭，突然就消失了，之后也没见她回过铁市。” “时间长了，私下也就有人传，她当初是得罪了那位金主，然后被人给办了。” 周和平：“瞿媛失踪的前一天，你在四季新都上班吗？” 郭尹红低头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道：“在的。” “还记得，在那之前瞿媛的客户是谁吗？” 郭尹红嘴角轻轻抿了一会儿：“卫成宜。” “确定吗？” 郭尹红慎重地颔首：“确定。” “二十年前，四季新都还不算特别出名，也还没搞出什么高档会所，当时有好几家夜总会，同行之间竞争其实也挺激烈，经常光顾四季新都的老客户，且还是有头有脸有家底的，其实也就那些人。” “瞿媛算是长得比较漂亮的，而且很懂男人喜欢哪种风格，人也很灵活，就是私下脾气差，偶尔也会抢其他姑娘的客户，当时有些人确实很不喜欢她。” “卫成宜算是个稳定大客户，不过据说有些暴戾，很多人不愿意接待他，但他给钱又很大方，在圈子里还是很出名的。后来他看上了瞿媛，这个也没人敢说不同意，也就一直是瞿媛在招待他。” “瞿媛不在后，我们当时还很担心他心里不爽，在我们中间重新找个人，下手会没轻没重。但奇怪的是，自打瞿媛不在后，他也就没再来了。在我离开四季新都之前，我只见他回来过两三次，每次都是找老板，不找姑娘。” 郭尹红抬头看着周和平凝重的表情，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当时她身边不少人还觉得卫成宜是洗心革面，如今看来，不是狗改了吃屎，而是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真的把瞿媛给害死了。 “你们当时的老板是？” “庄卓宾。” 郭尹红提起这个名字，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第319章 千头万绪 夏之淮拉了张椅子，抱着绾绾坐在角落里，听到庄卓宾的名字时，眉头缓缓拧起。 又是这个人。 问题是，现在警方找不到这个人。 鹿文景和郭尹红大致说了说眼下情况，郭尹红靠在床头沉思稍许：“你们现在遇到的问题是找不到他？” “对。” 郭尹红指尖捏着被角，夏之淮看得出来，她应该对寻找庄卓宾是有点思路的。 就是不知什么原因，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告诉警方。 周和平合起手中的笔记本，安抚道：“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们聊聊，这到底是两桩命案，死者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真凶还一直逍遥法外……” 郭尹红：“庄卓宾有个老相好，养在外头的情人。” “你们可以从她入手，应该能找到人。” 她一口气说完，垂着眼帘有些不安：“她叫方怡青，以前也在夜总会陪酒，后来被庄卓宾看上后，就很少再露面。我只知道，这些年她一直和庄卓宾私下维持着关系，还给庄卓宾生了个儿子，不过庄卓宾原本就有老婆，她老婆管不了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但从不允许庄卓宾养在外面的情人登堂入室。” “如果庄卓宾没在家，有一半的可能是待在她那里。” 周和平给了鹿文景一个眼神，鹿文景立刻起身出去，着手调查这个新浮出水面的女人。 询问了大概一小时，郭尹红说话就已经开始有气无力，脸色也变得很差，护士走进来后，建议他们下次再谈，郭尹红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再继续问话。 周和平带着夏之淮离开，两人回到警局后，鹿文景那边已经有消息。 相比于始终不肯冒头的庄卓宾，方怡青要好查很多。 方怡青在铁市开了一家美容店，就在铁市碧海庭酒店旁边，生意非常好。 但方怡青的美容店经营合法合规，从表面上暂时看不出问题，所以很难将人提到警局询问。 毕竟她和庄卓宾的关系相当隐秘，如果没有郭尹红提供线索，他们警方至今都没掌握相关信息。 …… 夏之淮对这种复杂地筛选流程毫无兴趣，绾绾又叫着肚子饿，所幸他将绾绾放在警局，拿着手机出门去给绾绾买东西吃。 绾绾在警局转了一圈，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最后搬了个凳子坐在鹿文景身边，看着他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电脑上的信息很复杂，绾绾只认识上面的字。 什么公司法人……司法大数据…… 完全看不懂什么意思。 鹿文景耐心地翻着网页上的信息，又去翻阅了相关的档案。 一头扎进去就花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找到点线索后，猛然坐直身体，双眸登时亮起：“找到了。” 夏之淮和绾绾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坐在他身后淡定地问道：“找到什么了？” 鹿文景一回头，就看着一大一小，同款坐姿齐齐望着他。 “呃……我准备去跟我师父汇报，要不你们一起？” 夏之淮点点头，将手边另一杯奶茶递给他：“给你买的，先垫垫肚子吧。” “谢谢。” 鹿文景找到周和平，精神振奋，直奔主题：“我刚刚查到了，方怡青开的美容院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但她注资持股的两家美容院，最近被人起诉了。” 鹿文景调出卷宗，将平板递给周和平。 “被起诉的两家美容院，公司法人分别为何虹真、何子户。” “何子户的美容店开在龙树镇，何虹真的美容院开在城西新街那边。” 周和平拿过平板，一目十行粗略扫完文字，长咦了一声：“未获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的A型肉毒素？” 鹿文景颔首：“前天警局接到的报案，有三人在注射了这种肉毒素后，出现了不适症状。” “其中一名三十七岁女性受害者，注射二十四小时后，全身发麻，并出现严重呕吐，于三天前被送到了市中心医院救治，我打电话询问了市医院那边，人还活着，但血液和心电异常，中间醒来过，他家人知道她去何子户的美容店注射了肉毒素，第一时间向警方报案，并找律师起诉了这家美容院……” “另外两名受害者，一个症状比较轻，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三天前回家路上头晕昏倒，被送到医院注射了抗毒素，病情已经得到缓解。” “还有一个，已经死了。” 鹿文景忍不住摇头叹气：“死亡的这人年纪要大一些，注射肉毒素后，十二个小时内就出现了呼吸衰竭、心脏骤停的症状，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他家人原本以为是受害者年纪大了，突发病症死亡，在第一个受害者报案后，才开始怀疑与注射的肉毒素有关。” “因为出了人命，所以案件调查进度挺快，我从内部打听了一下消息。” “这种A型肉毒素来自H国，因为在H国上市之前的临床试验环节，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症状，最后没有通过H国的市场销售审批，这种A型肉毒素已经被要求全部销毁。但没想到有人通过低价销售到了国内，暂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接受注射了这种毒剂。” 夏之淮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掏出手机准备搜索一下，询问道：“你说的这种肉毒素，全名叫什么来着？” “肉毒梭状芽胞杆菌毒素A型。” 鹿文景不明所以，但老老实实报了全称，看着同样一脸懵逼的绾绾。 夏之淮搜索出来后，看着网页上关于该种肉毒素未通过H国市场销售的新闻，点开了下面的图片，一时间彻底无言。 他就说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第一天录节目，在龙树镇那家美容店后院垃圾桶里看到的包装盒吗？ 他当时还在疑惑，国内正规的肉毒素也就那么三四种，他还没有彻底退圈，所以消息应该也不算滞后，不至于有新的瘦脸针产品，他一点儿都没听说过。 果然…… 不是正规产品。 夏之淮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鹿文景抬眉喃喃道：“这也太巧了，你们去的那家，应该就是何子户开的。” “龙树镇也就这一家售卖瘦脸针的美容店。” 绾绾坐在靠椅上，翘着两只小短腿叹息道：“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三个大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是啊。 虽然方怡青可能控股了两家涉嫌违规销售肉毒梭状芽胞杆菌毒素A型，但说到底两家美容店法人不是方怡青，这人命关天的事情，就算要提审也是提审两家门店的老板，而不是这个背后的女人。 方怡青的美容店暂时没有任何客户出现不良反应。 周和平与鹿文景怀疑，这家美容店应该一开始就没有购入这种肉毒素推销给客户。 因为美容院档次完全不一样。 碧海庭酒店就是商业中心，那里寸土寸金，开在碧海庭旁边的美容店也不会自降身价，去销售这种不合法的肉毒素。 周和平：“能不能找个由头，比如审查之类的，先去见见方怡青？” 鹿文景：“那我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绾绾从椅子上溜下来，仰头道：“哥哥，我想出去玩。” 夏之淮：“……行吧。” 他回头和鹿文景打了个招呼：“我带绾绾出去玩，你们继续忙吧。” …… 兄妹两人离开警局后，绾绾仰头道：“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我想竹青姐姐了。” 夏之淮戳了一下她的小包子脸，吐槽道：“你是想竹青做的饭菜了吧！” 绾绾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呀呀，我这是含蓄一点的表达啦。” 夏之淮摊手：“我也不知道，我也想早点回去，希望这几天遇到的案子尽快侦破吧，没想到我们这一趟竟然又碰上这么多奇怪的案子。” 不过还好，和鬼鬼怪怪之类的牵扯不多。 也就一个瞿媛。 再随便来个厉鬼，他心脏都要不好了。 绾绾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拉了下夏之淮的裤腿：“哥哥，我们能不能换个办法帮忙啊？” 夏之淮脑子里立时拉响警报，警惕道：“你想怎么帮忙？” 绾绾抱着他的左腿贴贴，冲他勾了勾小指头。 夏之淮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关于绾绾总是喜欢坑哥这个毛病，他觉得还是要趁早纠正为好。 * 一个小时后，吃饱喝足地兄妹两人出现在铁市医院附近。 夏之淮提着一个环保袋，低头看着袋子里白色的香烛，十分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香烛啊？想找鬼帮忙，给符纸就够了啊。” 绾绾咬了一块巧克力，门牙上沾着黑乎乎的食物，含糊不清地解释道：“不能经常这样，聚阴符对鬼鬼而言是十分难得的东西，不仅能够给他们提供大量精纯的阴气，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他们的实力。” “如果滥用聚阴符，让这东西落入不熟悉的坏蛋手里，就等于助纣为虐。” 绾绾拍了拍夏之淮手下的袋子：“这个就不一样了，单纯的供品，可以让他们填饱肚子，没有其他副作用啦。” 夏之淮连连点头，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现在他总算清楚了，黄西空这么高傲一只鬼，为何会对一两张聚阴符斤斤计较。 合着全家上下，就他一个不聪明呗！ 夏之淮指尖在绾绾耳朵上提了一下：“不对啊，那你给黄西空那么多聚阴符，他可是个厉鬼啊，你岂不是故意在提升他的实力？” 绾绾无言。 所以哥哥现在才发现这点吗？ “哥哥，你觉得黄叔叔是只好鬼吗？” 夏之淮点头。 绾绾循循善诱：“那个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晋帝，哥哥你觉得是好是坏？” 夏之淮毫不犹豫：“坏蛋。” 绾绾顺着继续往下说：“身负帝王之气的恶鬼，不好对付的，万一黄叔叔输了，他很可能就会被对方吞噬掉，所以你觉得我帮黄叔叔有错吗？” 夏之淮果决异常：“没错。” 既帮亲，又帮理。 没毛病！ “那我们现在能去找鬼鬼帮忙了吗？” 夏之淮比了个OK的手势。 第320章 越来越狗 两人蹲在医院大楼后墙根下，夏之淮抱着袋子蹲在原地：“现在开始，要碰运气吗？” 绾绾摇了摇头，和他同款姿势蹲在墙根，拿走了他手中一根白烛，用手指念着一道灵气，绕着蜡烛慢慢绕着圈。 夏之淮盯着她一通操作，觉得莫名其妙，刚准备问这是什么操作。 刹那间，烛火燃起。 “卧槽——” 夏之淮吓了一跳，后背抵着墙面，下意识身体后仰，一不留神磕到后脑勺。 绾绾左手举着蜡烛，就地盘膝坐下：“好了，我们等一会儿，闻到香味儿的大朋友们就会过来。” 夏之淮瞅着她一本正经地包子脸，有点牙疼：“……” “不要乱用词语。” 绾绾眨了眨眼睛，右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夹心饼干，将蜡烛塞到他手里：“哥哥，你拿一下。” 夏之淮小心翼翼地用掌心护着险些被风吹灭的烛火，拧眉道：“这顶用吗？” 绾绾拍着胸脯保证到：“放心啦，绾绾出马，必须顶用。” 夏之淮：“万一被风吹灭了怎么办？” “不会哒。” 绾绾咬了一口小饼干，额前的碎发被一阵细风吹开，她掀起眼皮笑眯眯地说道：“来啦，让我们看看第一位大朋友是谁。” 夏之淮无语地搓了一下她的脑壳儿：“咱们速战速决。” “欧克。” 绾绾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屑，看着穿墙而来的一大团黑雾，板起小脸严阵以待。 那团模糊的黑雾沿着地表游动而来，目标很明确，直奔夏之淮脚下。 夏之淮吓了一跳，起身往左侧腾挪，绾绾眼疾手快，果断出手按住黑雾。 黑雾挣扎了几下，见无法从绾绾手下挣脱，慢慢显露出真正的面容。 夏之淮举着蜡烛，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中年女鬼，询问绾绾：“现在可以把蜡烛熄灭吗？” 绾绾刚想点头，周围又游过来几只鬼。 看着被绾绾摁在地上的女鬼，几只鬼只犹豫了一秒，立刻掉头往远处跑。 速度之快，拍马难追。 远远还能听到他们惊恐骂道：“艹！现在的臭道士越来越狗了，妈的！” “我们又不作恶，竟然用供品来诱捕我们，一天天的不做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夏之淮：“……” 趴在地上的女鬼双手抱头求饶：“大人饶命，我只是想吃点供品，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 夏之淮挥手将烛火熄灭：“我们只是想找几只鬼帮忙。” 趴在地上的女鬼慢慢抬头，看着还摁着她的绾绾，有点害怕道：“那……能不能先放开我？” 这小祖宗的手按着她脖子，她感觉魂魄都在燃烧。 再多抓一会儿，说不定她就无了。 夏之淮瞥了绾绾一眼，绾绾缓缓松开手，拧眉道：“你不准欺负我哥哥哦。” “不欺负，肯定不欺负。” 有这么凶的小保镖，她也不敢欺负啊。 女鬼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绾绾和她保持一米的距离后，才慢慢爬起来，飘在半空中看着面前一大一小。 夏之淮将手里的蜡烛递给她，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我们最近在帮忙调查一个案子，目前需要眼线，搜集一些消息。” “你如果答应帮忙，我们会用香烛做报酬。” 女鬼接住香烛后，试探地啃了一口，感觉五脏六腑都轻快了不少，这才正色打量二人。 她没有立即答应，拿着香烛道：“有危险吗？” 夏之淮与绾绾对视一眼，将需要盯梢的人和地址和她说了一遍。 女鬼诧异道：“碧海庭连锁酒店旁边那家美容院？这个地方我知道啊，我生前也是那里的客户之一。” 夏之淮将信将疑：“那你怎么过得这么落魄？” 跟饿死鬼似的，嗅到味儿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了。 女鬼撇了撇嘴角，无语道：“现在的葬礼走环保路线，买一块墓地，然后送些花花草草，顶多再送些花圈，这葬礼就算了了，看着也挺有逼格的，还简单省事。生前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因为完全没想到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 导致从死到现在，她都没能填饱肚子。 夏之淮点点头，他以前也这么想的。 万一未来遭遇不幸，英年早逝，葬礼就一切从简。 因为完全不觉得这世界有神神鬼鬼。 直到他妹突然杀入他的生活中，这个世界就突然变得奇奇怪怪了。 他的三观也多次被迫打破重组，成了如今的模样。 绾绾看她饿得面黄肌瘦，从袋子里又掏出两根：“这个给你，如果你答应帮我们干活，袋子里的香烛都是你的。” 女鬼好奇道：“你们要盯美容店老板，她犯了什么事啊？” 夏之淮：“我们想顺着她，找到一个人的线索。” 夏之淮没有透露太多案情，来来回回商讨半天，双方终于达成协议。 女鬼抱着一袋香烛，胸有成竹道：“你们要办的这事儿简单，交给我就行，不过我要怎么联系你们？” 绾绾思考了一下，拍了拍夏之淮的膝盖：“哥哥，借你头发两根。” 夏之淮扯了两根头发：“我头发能有什么用？” 绾绾手指在他两根头发上打了个印记：“你如果要找我们，将一根头发点燃就行，我们就能找到你。” “行。” 女鬼接过两根头发，塞进口袋里，转身扎进墙面，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感觉不到阴气后，夏之淮才问道：“你给我头发，怎么能感知到那女鬼的位置？” 绾绾仰头：“当然是靠哥哥你啦。” 夏之淮摊手：“我可什么都不会啊。” “哥哥你现在身上已经有一些灵力了，你的毛发被阴气灼烧的时候，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你也能够清楚感知到，我刚刚在头发上施加了一道小法术，到时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具体的方向位置。” 夏之淮：“不过，随随便便就把头发给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之前看有些书上说，指甲头发牙齿还有生辰八字，如果随随便便让人知道，很容易被坑。” 绾绾点头：“确实是这样的，所以哥哥你以后不要随便给别人头发，家里掉的也要及时清理干净。” 绾绾扯了扯自己的小卷毛：“我就从来不掉头发，不过哥哥你的房间里，经常能看到一些短发。” 夏之淮立刻就有了危机感，他平时洗头，确实会掉些头发。 现在的人，鲜少有不脱发的吧？ “绾绾，你有没有治脱发的小秘方？”夏之淮悄悄问道。 绾绾理所当然道：“没有哦，等果园的桃子长出来后，吃几颗桃子，头发就不会掉了。” 夏之淮：“你确定？” 要真是这样，他们家那一院子的桃子，还真不能随随便便贱价卖出去。 这么一说，他也想早点回老宅，看看那些桃树都长得怎么样了。 第321章 山海电影 将盯梢的任务交给女鬼后，兄妹两人暂时无事一身轻，夏之淮牵着绾绾打算去附近逛逛商场。 夏之淮带着黑色的球帽，一手牵着绾绾身后的帽子，勾了勾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低头小声问道：“我这样乔装一下，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人认出来吧？” 绾绾抱着一盒冰淇淋，右手抄着勺子，头也不抬地敷衍道：“哥哥你放心好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 夏之淮低头看着她头上的渔夫帽，又瞄了瞄她手里的零食：“今天你只能吃一个冰淇淋哦，有没有什么想玩的？我带你去。” 绾绾是嘴里有吃的，万事足矣。 她跟着踏进商场，舔着勺子上融化的冰淇淋，慢悠悠说道：“我还想吃爆米花。” “我是问你想去哪里玩？”夏之淮伸手点了下她的脑壳儿，“不是问你还想吃什么。” 两人停在商场一楼的楼层品牌指示板前，夏之淮指尖指了指三楼：“三楼是儿童区，要不要去看看？” 绾绾回头看着二楼护栏上的巨大横幅，还有两块超大屏幕，指着上面的视频：“我想看动画片，就是那个……” 夏之淮回头看着大屏幕上的动画电影，愣了好几秒。 这部神话体系电影，后期制作的时候，他也有参与配音录制，不过是里面一个台词很少的角色。 他都快忘记了。 因为和经纪公司解约，他现在已经处于半退圈状态，再加上徐渭最近也忙得脚打后脑勺，估计是没顾得上通知他，所以他到现在才知道，这部电影竟然已经上映了。 动画电影。 《山海》 绾绾挖了一勺冰淇淋塞进嘴里，仰头发现笨蛋哥哥竟然在走神。 她抬起脚在他鞋面上踩了一下，用肉乎乎的身体撞了撞他的腿：“可以去看吗？” 夏之淮倏然回神，将鞋子从她脚下移开，掏出手机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我先看看有没有票啊。” 看海报上的宣传，应该是刚上院线没多久，不一定能立刻买到票。 他抱着手机刷了几下，最近场次是在二十五分钟后，已经没票了。 他遗憾地低下头，刚准备和绾绾说下次再看，眼角余光扫到刚刷出来的新票。 有两张。 应该是刚退的票。 夏之淮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点击了购买。 等确认票买到手，他查看了一下座位表，位置不算特别好，在角落位置。 但总好过没有。 他牵起绾绾的帽子：“走吧，今天运气不错，竟然刷到两张刚退的电影票，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了。咱们先上去买点小吃，边看电影边吃。” 乘着电梯上了五楼后，夏之淮先去电影院附近的饮品铺买了两杯饮料，又买了一份香喷喷的爆米花。 绾绾手里的冰淇淋快速消灭掉后，她踮起脚尖，伸手拿了颗爆米花塞进嘴里，眼睛突然睁大，开心地摇摆道：“好吃的哎！” 夏之淮看着她快乐的样子，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你小声点儿哦，我们现在要是被人认出来，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可能会看不成电影哦。” 鉴于他们兄妹俩最近在热搜上比较招摇，所以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线下能低调就低调。 绾绾抓着爆米花，回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不会吧？” 夏之淮觑了她一眼：“相信我，会的。” …… 两人是最后进的电影院。 夏之淮找到位置，带着绾绾落座后，先打量了一下四周。 由于室内灯光基本关闭，只剩下大屏幕上有些刺眼的光线，所以除了屏幕其他地方也看不清楚。 但是他下意识地感觉背后有点发凉。 绾绾抱着饮料，翘着两只小脚慢悠悠地晃了晃，感觉到他身体紧绷，侧目看了眼，发现他背后的椅子上趴着一直正好整以暇望着屏幕的男鬼。 绾绾直勾勾地看着脚踩在椅背上的鬼，朝着男鬼小腿弹出一指。 男鬼立刻被一股庞大的灵气震得撞在过道的墙壁上，半个脑袋都贯进了墙内，随之慢慢地滑到了地面上。 夏之淮摘下眼镜，揉了揉有点不舒服的眼镜，低声道：“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好像又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绾绾鼓了鼓脸颊，幽幽道：“不是哦，没有眼花。” 夏之淮身体僵硬，慢慢扭头看着身后的椅背，感觉上面沾了不少晦气。 他这几个月已经够倒霉的了，好不容易时来运转，最不想被这些野鬼沾上身。 结果小心再小心，还是没用。 他有点不太明白，明明绾绾说他身上已经有灵气护体，而且他现在阴阳眼也没关闭，怎么还会漏掉靠在身边的孤魂野鬼。 绾绾轻轻碰了碰夏之淮的肩膀，掸走了刚刚不小心沾上的晦气，耳边忽然传来恢弘的乐声。 她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一双眼睛黏在了大荧幕上。 是山海经里的异兽。 动画片里绘制出来的效果和真实的异兽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干系。 但总体来讲，画面是充满美与力量的。 夏之淮看到开头，觉得这个神话电影确实不错，便将之前的问题抛之脑后。 只有将脑袋从墙上拔出来的男鬼，一脸懵逼地看着转心观影的兄妹两人，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他什么都没注意到，就原地弹射撞墙去了？ 男鬼坐在地上思考了几秒，不信邪地再度飘过去，准备在两人面前做个鬼脸。 但在他鬼脸还没有扮出来前，一道目光射过来后，让他整只鬼都下意识汗毛倒竖。 绾绾圆溜溜的、乌漆漆的眸子平静地盯着他，大有他再不让开，就让他就地消失的意思。 男鬼扒着眼眶的手一抖，差点把眼珠子扣下来，随后朝着小朋友努力展现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抬起爪子摇了摇，然后飞快地飘到了电影院最后一排角落，捂着胸口给自己打气。 不怕不怕。 就是个岁把的小朋友而已。 不就是瞪了他一眼嘛！ 问题不大。 男鬼脸上的表情变幻无常，最后内心崩溃：问题不大个屁啊？！ 谁家小孩儿看见鬼，不害怕，反而还表现得这么凶！ 刚刚他原地弹射撞墙，肯定也是那小祖宗的手笔！ 救命。 这场电影他还要不要继续看？ 第322章 情人供述 两个小时后，绾绾跟着夏之淮从影院里慢吞吞走出来，脸上残留着意犹未尽之色。 夏之淮拿着爆米花，回头看着不由自主哼着电影片尾小调的绾绾，伸手戳了戳她饱满的脑门：“怎么样？国产动画电影也很好看吧，是不是比起你经常看到的蓝胖子也不遑多让？” 绾绾叼着吸管，吸了一大口果汁，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直点头。 “应该让白叔叔一起看的。” 夏之淮脸上的笑容一滞，不由想起白卿仪那蓬松的毛尾巴。 和动画片里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真人版的九尾狐，远没有动画片里的那么可爱灵动狡黠，只有一种被大型肉食类动物支配的恐惧。 夏之淮赶紧抓了颗爆米花塞嘴里压压惊，低声嘟囔：“你白叔叔应该不想看这种有损他威风的动画片。” 绾绾跟在他身边往电梯方向走，目光透过商场玻璃护栏，看到了一楼正中央的儿童游乐区，她立刻快步跑到护栏边，盯着从滑梯冲进海洋球中的小朋友，回头顺手扯了扯夏之淮衣角：“哥哥，想玩。” 夏之淮单手将她抱起来，慵懒的笑了笑，逗她：“行啊，赞美一下我，今天就让你玩个够。” 绾绾盯着他思考了三秒，绞尽脑汁没能憋出一句赞美。 夏之淮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伸手捏她的小鼻头：“过分了啊，你这什么表情？” “用力思考的表情。”绾绾一本正经回答道。 夏之淮冷嗤了声，将她架在怀里往楼下走，还不忘挠她痒痒。 绾绾很快就扛不住，咯咯笑着求饶：“好啦好啦，我认输啦……哥哥不要挠了……哈哈哈……” 夏之淮刚到一楼，就感觉眉心有股灼烧的痛感。 绾绾见他突然停下不动，仰头便见他眉心有金色的额印若隐若现，登时激动起来：“哥哥，有消息了。” 夏之淮摸了摸眉心：“这就是你说的有感应？” “对啊。” 夏之淮迟疑了几秒，抱着绾绾往商场外走：“接下来呢，我怎么感应位置？” “跟着感觉走。” 绾绾期待地看着他眉心，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哥哥额头上的法印了，法印代表着他的神力。 在他最强大的时候，额心的法印是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金色，而且充满了神性。 寻常的小仙与妖魔鬼怪，见到他额上金印，绝对不敢有所造犯。 只可惜如今身处下界，他身上有强大的禁制，额心的法印只能露出一点点，甚至只能如风中残烛般时隐时现。 …… 夏之淮出了商场后，找了辆共享电动车，扫码解锁后，载着绾绾赶到了一栋高档公寓楼盘附近。 将电动车找地方锁住后，夏之淮绕了小半圈，在门卫那里登记进入小区内，在小区花园角落里找到了那只女鬼。 女鬼从树冠中探出头，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死气沉沉，如果不是怀里抱着绾绾，夏之淮绝对会原地一个后跳，然后张嘴问候对方祖上。 他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后撤半步：“你怎么躲在这里？” “这里经过的人少啊，别人看不见我，如果在大庭广众下，别人会把你们当神经病的。”女鬼理所当然地说道。 夏之淮木着脸：“谢谢你这么为我们考虑哦。” 女鬼开心地咬着手里的香烛，啃得嘎吱嘎吱香：“不用谢，你们是主顾嘛，我当然要服务周到，这样以后才好继续做生意。” 夏之淮：“……”这次的事情都还没彻底解决呢，就想着下次了。 现在的鬼真是八百个心眼子。 “赶紧说吧，你找到人了？” 女鬼：“你们要找的是方怡青那个相好是吧，他就在这个小区内，以方怡青的名义在附近买了套公寓，就在那边12栋18楼。方怡青从美容院回来后，就直接回了这里，我跟着过去看了眼，家里有个八岁的男孩子，方怡青那相好就在屋里睡觉呢。” 夏之淮忍不住挑了挑眉梢，这庄卓宾心还真的够大的，竟然躲在小三家里睡大觉。 也是真的安心，瞿媛这把火无论如何都烧不到他身上。 他坐在树下的椅子上，不由陷入沉思。 依照庄卓宾这态度，估摸着在知道瞿媛尸体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安排好了后手。 就算现在警方那边能找到他，也顶多只是请他进去喝一趟茶，其他的咬死不认，再安排个人顶锅，这事儿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绾绾坐在夏之淮腿上，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见女鬼盯着他们看，伸手将瓜子递过去。 “吃吗？” 女鬼摇头：“我吃不了。” 绾绾将瓜子塞进她手心：“我给的，可以吃。” 女鬼盯着瓜子，试探着捏了颗塞进嘴里，很快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真的能？ 夏之淮很快回神，看着绾绾和女鬼快乐地分瓜子，忍不住从她手里抢了几颗：“现在打电话通知人过来吗？” 绾绾摊开小手：“哥哥你决定啊，我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 夏之淮无语地瞅着她圆乎乎的小脸：。。。 谁家无忧无虑小朋友一天天跟这些莫名其妙的大案子打交道啊？！ 真是大言不惭。 夏之淮决定还是打电话摇人，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处理好了，他就是个干啥啥不行，即将退圈的废物男明星。 …… 接到夏之淮的举报后，警方的行动非常迅速。 等他带着绾绾吃完晚饭，回宾馆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就得知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 昨天他和绾绾离开后，警方决定还是先以方怡青为突破口，先是以违规售卖肉毒素致使顾客死亡，逮捕并提审了美容店的法人，从两名美容店老板口中调查肉毒素来源。 最后确认了是由方怡青介绍的供货商。 警方先调查了供货商，地址在H国，是一个网名叫“小圆子最圆”的人。 根据这个供货商自己提供的身份消息，最后确认查无此人。 所以想要找到供货商，短时间是不太现实。 剩下的就是牵扯其中的方怡青。 因为她只是牵线搭桥，甚至没有直接从中牟利，所以警方没办法拘留，只能以配合调查为名将她带回警局询问。 由此，在询问中不断试探此人对瞿媛案件到底知道多少消息。 方怡青是个心理防线不太高的女人，虽然一开始很沉稳，但随着询问时间渐长，她逐渐有些不耐烦，甚至前后用词出现矛盾，以至于最后露出马脚。 据她交代，瞿媛失踪后，四季新都原来的经理就对所有人称，瞿媛跟着富商去了外地。 她和瞿媛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对于她手上有什么客户基本是一清二楚，所以瞿媛失踪后，她就觉得这事有鬼。 但当时四季新都内部管理混乱不说，还有很多非常规的手段，所以她也不敢声张，更不敢跟经理老板对着干，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夜店上班。 后来她才找机会攀上了庄卓宾，为庄卓宾怀孕了三次，前两次不得已流产了，第三次才终于找到机会把孩子生下来，靠着庄卓宾扶持，渐渐有了现在的地位和名气，以及自己的生意产业。 第323章 进展神速 根据方怡青的说辞，庄卓宾曾经在醉酒后无意透露过，瞿媛已经死了，而且死在卫成宜手上。 至于其他，方怡青也无法提供更多证据。 从审讯室出来后，天色已经大亮。 鹿文景冲了两杯咖啡，将一杯放在周和平办公桌上，靠在墙边疑惑地问：“师父，你觉不觉得方怡青这个人有点奇怪，她是庄卓宾的情妇，甚至还有个八岁的儿子，又是靠着庄卓宾有了现在的生意产业，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把庄卓宾供出来？” 周和平喝了口苦涩的咖啡，皱了皱眉头，不疾不徐地抿唇低嗤道：“你真当他们两人情比金坚啊？方怡青什么出身，能为了攀上庄卓宾，甚至不惜流产两次，也要找机会给姓庄的生个儿子，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鹿文景不解道：“不就是为了有个稳定的金钱来源吗？” “你眼皮子也太浅了，方怡青心思多着呢，她可不是为了当只有稳定生活来源的金丝雀。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开美容院，甚至还做的那么大。现在那家最大的美容院在她名下，甚至她还借着庄卓宾的关系投了不少产业，要只是为了给庄卓宾当情妇，她根本不用做这些。” “像她这种在风月场打滚儿的女人，精明得很。因为庄卓宾有老婆，你别看庄卓宾天天住在她那里，甚至还愿意给她花钱，跟她和她那个孩子仿佛一家幸福，实际上庄家的产业她根本碰不到一分，那个私生子顶多也就长大后那点分红什么的，庄家的生意是一点都别想插手。” “方怡青谋划了半辈子，怎么可能甘愿最后除了自己打拼出来的那点产业，其他的什么都落不着？” 一旦庄卓宾因为谋杀入狱，后面再抖出曾经做的那些脏事，估计死刑是在所难免。 庄卓宾那个老婆又不是个会经营管理公司的人，方怡青有个儿子，只要她用些手段，肯定能从庄家身上撕下一大块肥肉。 “方怡青可不傻，她想得远了去。” 鹿文景靠在墙上，将半杯咖啡灌进肚子里，炸了眨眼睛，疑惑道：“那要是庄卓宾立下遗嘱，方怡青这一手谋划不就全完了？” 周和平放下手中的杯子：“确实一旦庄卓宾立下遗嘱，方怡青到头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你又怎么知道方怡青没做二手准备？” 庄卓宾名下的庄氏企业，有一大部分早年都是灰色产业，近些年逐渐洗白。 但是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拿出来给人看的，方怡青在他身边也有一二十年了，不说一切了如指掌，大多数产业肯定是知晓的。 这种牵扯到大量不明账目的生意，庄卓宾肯定是不会与他老婆说。 这两人结婚多年，因为男方在外面养了很多情人，他不会这么傻把把柄送到对方手里被拿捏。 只要将庄卓宾送进去，能从庄家获利多少，端看方怡青的能力。 鹿文景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一脸震惊我全家的表情：“卧槽，女人可真是太恐怖了~” 周和平起身拍了拍他脑瓜子，笑得一脸温和：“傻小子啊，你还有的学嘞。” 鹿文景抱着杯子回工位上后，桌上的电话刚好响了，他接完电话后，立刻放下咖啡快步朝办公室外跑去。 从法医中心拿回瞿媛的时间报告后，鹿文景一脸惊喜地找到正在吃早饭的周和平，眉目间都是喜色：“师父，瞿媛的尸检报告有新线索。” 周和平将手里的包子吃掉，老板将第二笼小笼包送上桌，又添了碗黑米粥放在鹿文景面前。 “给你点的，赶紧吃吧。” 周和平抽走他手里的尸检报告，认真看起来。 看到报告最后面，周和平眼睛一亮。 由于瞿媛死后被裹上了塑料膜封在墙体内，哪怕过了二十多年，尸体依旧保存得非常完好。 法医在她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不属于她的DNA。 “DNA比对有结果吗？”周和平看了眼闷头干饭的鹿文景。 鹿文景咽下嘴里的包子，才匆忙答道：“还没有，信息库里没有匹配到。” 周和平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现在已知杀害瞿媛的凶手是卫成宜，而瞿媛身上又找到了不属于她的DNA。” 接下来…… 鹿文景立刻坐直，挺胸抬头道：“师父放心，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我保证弄到卫成宜的信息样本送去鉴定。” 周和平意味深长地瞅着他：“小心点儿，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鹿文景吃完早饭，换了身便服就去蹲卫成宜。 卫成宜的生活相对来说还是很规律的，可能是因为手上沾了条人命，所以这些年他都非常谨慎小心，没敢再大摇大摆地去夜店消费，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或则去海边别墅度假。 鹿文景蹲了一天，确认卫成宜就在家中。 等到有人从别墅里出来扔垃圾，他将卫家的垃圾单独挑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检查。 卫成宜家中人员结构很简单，夫妻两人，孩子在国外留学，家里只有一个保姆。 鹿文景将垃圾袋中的垃圾一一分拣，最后找到了一只用过的套套。 …… 夏之淮带着绾绾下午去警局后，就听到鹿文景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这一天蹲点捡垃圾有多丰富多彩。 相比于兴致寥寥的夏之淮，绾绾反而很捧场。 “然后呢？然后呢？” 绾绾抱着一袋薯片，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白白嫩嫩的小短腿，好奇地追问。 “然后，法医那边检测出结果，不出所料匹配上了。” 鹿文景将吸管插进牛奶罐里，把牛奶递给绾绾，春风得意道：“现在卫成宜已经被抓回来了。” “正在审呢。” 绾绾吸了一大口牛奶，心满意足道：“那是不是快要结案了？我和哥哥也能回家了？” 鹿文景脸上笑容一顿，左手刨了刨后脑勺，笑容有点点僵硬，“这个哈……我也不太清楚，但应该快了吧。” 虽然离结案还早，但案件调查进展神速。 铁证如山，容不得卫成宜狡辩。 只要卫成宜供认不讳，作为帮凶，负责收尾藏尸的庄卓宾就跑不掉。 剩下的……就是白骨案。 第324章 壶宝古城 夏之淮不欲过多参与办案，大多数时间都是带着绾绾在铁市吃吃喝喝，顺便去把附近的知名景点踩了个遍。 鹿文景见他们俩到处跑，十分贴心地推荐了几个人流不算多，但非常值得一去的地方。 在审理卫成宜的期间，夏之淮见警方暂时也不需要他们帮忙，就决定租车带绾绾去距离铁市不算远的壶宝古城来个两天一夜游。 驱车抵达壶宝古城时，已经是午后一点半。 绾绾坐在后排的儿童安全椅上，饥肠辘辘地瘫着，生无可恋地喊道：“哥哥，我要吃吃饭！” “饿饿！饭饭！” 夏之淮见她在后排吵闹，停下车后无语地看着椅背上挂着的垃圾袋，里面装的全是她吃完的零食包装袋。 “桃绾绾，我时常怀疑你不是个小桃子，而是只小饕餮。” 绾绾捧着肚子，一脸无辜地回望着他，冲他眨巴眼睛：“小饕餮可比我能吃多了，哥哥你养不起的。” 夏之淮确认车子停好，解开安全带：“好了，咱们到地方了，先去订的酒店放行李，然后马不停蹄地去美食街那边打卡。” 绾绾顿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也不需要夏之淮帮忙，自己就把安全带解开，从椅子上溜下后，拽着一旁的小黄鸭宝宝从车上溜下去，背着包包站定在刚把行李箱拿下来的夏之淮身边。 她举手贴着太阳穴作敬礼状，挺着小肚子，精神抖擞地喊道：“绾绾特种兵已就位，随时可以出发。” 夏之淮将后备箱关上，拉起拉杆，站直身体给她回礼，随后指着前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目标前方一百五十米，壶宝大酒店。立刻出发！” 绾绾转身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在前面跑得飞快，夏之淮拖着行李箱跟在后面，好笑地看着她跟个小陀螺似的飞快挪移，掏出手机拍了个视频发给自家母上。 到了酒店后，夏女士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夏之淮拿着房卡和行李，把手机递给绾绾：“接视频，你大伯母想跟你聊天。” 绾绾抱着手机甜甜地和夏女士问好，三言两语就把视频那头的夏女士哄得眉开眼笑，连连说要给她发红包，让夏之淮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 夏之淮低头凑到镜头前，忍不住吐槽道：“妈，你克制点吧，这小东西一天恨不得能干一箱零食，哪里缺吃的。我这几天带着她把铁市玩了个遍，她就跟只松鼠似的囤了一堆粮。” 夏女士乐呵呵地看着镜头前的兄妹俩，“咱们绾绾特别懂事，可不跟你小时候那样，啥事都没个度。绾绾想囤就囤呗，你们俩难得去外地玩，下次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囤点儿绾绾喜欢的，钱不够我给你们转。” 绾绾抱着手机，开心得mua了一口：“谢谢大伯母，我最爱你了。” 夏之淮将手机连忙抽回来，将她沾在屏幕上的口水擦掉：“妈，不用转，养个她我还是养得起的。” 夏女士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直接转了一大笔钱，叮嘱道：“你跟绾绾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要去，更不要仗着绾绾懂些比较厉害的东西，就去招惹是非。夏之淮你听到没有？绾绾要是出事，回来我得拿拖鞋揍你。” 夏之淮不爽的用脚尖顶了下绾绾的小肥臀：“妈，我是你充话费送的吗？” 自从绾绾在夏女士面前刷了脸，他在这个家的地位直线下降。 夏女士嗤了他一脸，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身边传来模糊的声音，她转头应了一声，匆匆说道：“夏夏，妈妈这边要忙工作了，你和绾绾在古城好好玩，有空带着绾绾来我这里住几天。” “好，妈，再见。” 夏之淮摇了摇手，将手机举到绾绾面前，绾绾也乖巧地摇手告别。 刷卡进了房间，夏之淮将行李箱推到一边，把外套脱掉丢在了床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戴上帽子牵着绾绾外出觅食。 …… 两人在美食街找了家小馆子，点了两碗当地特色宽面，猫在小店角落的座位上吃得头也不抬。 绾绾吃辣不太行，一边哈气，一边吸溜面条。 夏之淮看她吃得小脸通红，去买了瓶纯牛奶放在她手边：“是不是太辣了，我让老板给你淘碗不辣的行不行？” 绾绾握着筷子倔强摇头，“不要，我要吃这个。” 不辣的宽面，是没有灵魂的。 夏之淮扭头看着她鼻头红红，时不时吸一下鼻翼，感觉她鼻涕都要冒出来。 他实在无法理解绾绾对特色食物原汁原味的执着，担心她的胃会受不了。 绾绾被他盯得不太爽，放下筷子认真道：“我真的吃得了，身体不会出问题的。” 她有灵力护体，伤不了胃。 “哥哥你不要一直盯着我吃饭，影响食欲。” 绾绾抱着碗喝了口汤，鼻涕泡一下子冒出来. 夏之淮抽纸按住她鼻头，嫌弃万分，“年纪轻轻，咋就这么嘴硬呢！”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夏之淮吃得快，碗里的面全部解决掉，绾绾也才只吃了一半。 他戴着黑色的帽子低头玩手机，身后那桌来了几个年轻人，点完单后便叽叽喳喳说起趣事。 其中一个穿着浅黄色短袖的年轻男生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壶宝古城有一个很离奇的传闻。” 两个女孩子瞬间来了兴趣：“什么传闻？我们是第一次来这边旅游，赶紧说说。” 与夏之淮刚好背对背坐着的白T恤青年抬头懒懒看向提起这话题的男生，微微颦着眉，最终什么都说，任由那人继续讲下去。 “壶宝古城的妖怪集市。” “传闻每个月初五凌晨两点，壶宝古城老街那边就会传来很喧闹的声音，但是游客听得到声音，却找不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一个穿蓝白条纹连衣裙的女孩子立时笑道，“你这逻辑就有问题，既然找不到声源传出的地方，又是怎么知道在古城老街那边？” “我的逻辑当然没问题。你听我说完啊，如果真的从来没人找到，就不会有古城里妖怪集市的传闻了。”黄色衣衫的男生当即反驳，眉飞色舞地继续说，“大概五年前，有几个来壶宝古城旅游的大学生，晚上在外面玩嗨了，因为不熟悉壶宝古城的路，不知怎么就绕到老街那边去了。” “他们到老街附近后，听到了很多声音，叫卖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动物叫声，简直就像是菜市场一样。那几个大学生以为附近还有个夜市，就打算顺便去逛逛……”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夏之淮被他们交谈的内容引起了兴趣，注意力已经不在手机上，背对着他们竖起耳朵偷听。 听到那男生故事讲一半，卡在正关键之处，他忍不住腹诽：这货竟然还真跟说书似的，当场设个悬念。 第325章 妖怪集市 几个年轻人催促着那故设悬念的男生快点讲。 黄衣男生弯着唇角神秘一笑，“那几个人在老街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愣是一个人都没看见。” “明明耳边沸反盈天，但是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几个喝了酒的年轻人顿时酒醒了大半，觉得那地方诡异地不得了，不敢继续留在原地，准备折返回酒店休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快走出老街前，碰到了一个男人，就壮着胆儿上前去打听。” 夏之淮听得津津有味，一转头就看到绾绾仰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瞅着他，嘴里叼着根面条慢慢吃着，在他回望之后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将面吸溜进嘴里，抽了张纸巾将嘴角脸上沾的油渍擦去，“哥哥，你想不想去妖怪集市玩？” 夏之淮悄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想去，不要试图甩锅给我。你还记得刚刚我妈说的什么吗？咱们要老实点，不要仗着有点小本事就尽往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钻，万一真的阴沟里翻船了，那可咋办？” 绾绾捧着大碗：“不咋办呗，等人来捞咱们。” 她自信地拍了拍胸口，十分骄傲地说道：“哥哥你要相信我啦，咱们不会有事情的。” 死了，阎王那边也不收。 没死，他的劫还没度完，司命肯定会想办法找人捞他们的。 所以翻船不可怕，谁让她靠山大。 夏之淮看着她欲言又止，实在是不懂她为什么个头小小，胆子大大：“……” 现在的幼崽都这么猖狂了吗？ …… 身后那人讲到了故事最关键的地方，夏之淮不欲与绾绾在这里讨论安安分分的问题，冲她竖起一根手指靠在唇边：“安静点儿哦，我听听后面是什么。” 绾绾浅浅叹了气，拿起牛奶喝着，推了推头顶砖红色渔夫帽，回头瞅着正好面对着他们的那三个人。 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姐脸上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黑雾，印堂甚至能看到一丝血光，最角落那个穿着冬青色衬衫，一直安安静静玩手机的男生头顶也是阴云罩顶，不过情况并没有两个女生那么严重。 讲故事那男生忽然压低声音：“他们遇到的那个男人笑着跟他们说，老街这边确实有个比较隐蔽的集市，外地游客是找不到入口的，表示他们如果想去看看，可以带他们进去逛一圈。” “那几个人一听便松了口气，觉得事情可能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商量之后决定跟着那人去一探究竟，打破之前他们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 “他们跟着那个人走到角落一家老店门口，在门板上敲了五下，那扇门就自己从里面打开了。他们进去之后发现就是个空的店面，虽然十分好奇这门为什么会自己打开，但也来不及多问，就被那个人带着上了二楼。” 穿蓝白色条纹连衣裙的女生诧异道：“为什么要去二楼？”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传闻就是入口在一个空置的老店二楼。” “那个人推开了二楼的窗户，直接跨过窗户就消失了。” “几个人跟上来的年轻人抱成一团，觉得可能是大晚上撞鬼了，不敢再继续向前。但还没等他们走出二楼，那个男人又从窗户那里回来，朝着他们笑着说，‘你们怎么不跟着啊，不用担心，不会从这儿摔到下面去的’，并且跟他们解释，这就是个本地的妖怪集市，历史悠久，和壶宝古城建成的时间不相上下。” “他们将信将疑，有个人胆子大，咬牙跟着那男人跳到了窗户外，很快又跳回来，既震撼又兴奋地告诉同伴那人说得确实没错。他们一行人就那样进入了妖怪集市，见识到这个世界更为光怪陆离的一面，里面全都是妖怪，甚至还能看到鬼魂……” “赵珂，怎么感觉你对这传闻细节这么清楚？” 那个穿淡黄色短袖的男生耸了耸肩，坦言道：“因为我表哥当时就和他们一起，是他跟我说的。” “这事儿他跟别人说，没人信他，觉得他在鬼扯。” “但是我和他从小关系就很好，虽然他为人确实不正经，但我感觉他应该没撒谎。” 有人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不找你表哥一起来啊？” 赵柯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垂着眼帘轻声道：“他去年出车祸，死了。” 同桌的几个年轻人突然噤声，提问的女生满含歉疚：“抱歉啊赵珂，我不是故意戳你伤心事的。” “没事没事。”赵珂摆了摆手，脸上很快就挂上笑容，“人生有时候就是会遇到各种意外，我哥他只是不太幸运。我觉得他应该没有骗我，正好我在铁市上大学，正好就利用假期来壶宝古城这边旅游，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奇遇。” 夏之淮听他们讲完后，就没有再关注他们。 给绾绾收拾好小背包，他牵着小家伙安安静静走出小店。 直到走出很远，绾绾才告诉他：“刚刚那些哥哥姐姐有没有奇遇很难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很快就要倒大霉了。那群人各个阴云罩顶，五个人中两个有血光之灾，两个有横死之兆，还有一个命大点，侥幸能逃过一劫。” 听完绾绾的话，夏之淮脚步顿住，拉着她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 “所以，你要管这事儿？”夏之淮蹲下身问道。 绾绾站在台阶上，犹豫了一会儿：“看到了不管，是不是不太好？” 夏之淮拧眉，他其实不太想理会那些花样作死的人。 但正如绾绾说的那样，已经知道他们下场很糟，如果置之不理，以他的心理状态，回去之后也寝食难安。 “我们想办法警示他们一下好了，如果他们执意要去招惹麻烦……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出手。” 他只能折中一下，希望那些人能有点警惕之心，不要被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害死。 绾绾拉着他的衣角，拽着他往糖水铺子走：“那就这样吧，我们去买喝的好不好？” 夏之淮毫无反抗之力，被拖进铺子里，看着古典的装修，还有三三两两坐在窗户边闲聊的游客，偏首瞅了眼一旁小黑板上写的饮品菜单与价格。 比较传统的饮品，价格也不贵，一旁点单的游客面前上的饮品分量也不少。 确实实惠。 他摸了摸有些撑的肚皮，弯腰探了探绾绾的肚子，一如既往圆滚滚，摸不出来她是不是饱了。 绾绾指着墙壁挂着的图片，满脸渴望地抱着他的腿：“哥哥我想喝，我还可以。” “你这小肚子真的能感知到饥饱吗？” 每次投喂她，他都胆战心惊。 生怕她自己控制不住，积食导致肠胃不适， 绾绾挺了挺腰：“没问题的，哥哥你要相信我。” 夏之淮一脸拒绝：“……”不，他一点都不想被这个小东西套路。 “买嘛，就买一碗。” “绾绾最最最喜欢的就是哥哥了，哥哥你真的不给我买吗？” “我不是你最最最无敌可爱的宝贝妹妹了吗？” 为了吃，她真的可以毫无底线，甚至还冲他卖萌起来。 “桃绾绾，你不要撒娇……” 夏之淮看她眨巴眼，一副“你给我买吃的，我把你放心巴上”的模样，紧紧绷着脸，想要抵抗萌力冲击。 一分钟后，他彻底败下阵，坐看对面暴风吸入桃胶银耳羹，摇晃着两只小短腿的某崽，神色郁怅。 桃绾绾，一个能死死拿捏住他的小萝卜精！ 第326章 我不说谎 夏之淮坐在位置上等绾绾吃东西，偏头看着窗外的美食街。 此刻正值午后两点左右，日头最毒之时，街道上人流不多，一些没生意的小摊老板坐在遮阳伞下，靠着椅子昏昏欲睡。 他一转头，见绾绾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碗吃得喷香，嘴里也有点馋，起身去柜台前点了份红豆双皮奶，慢吞吞地回到位置上。 将手机放在桌上，夏之淮与绾绾商量道：“我刚刚翻了下攻略，壶宝古城这边有不少景点，我们回酒店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去北大街那边逛一逛，去参观壶宝的县衙，顺便还有钱庄镖局之类的。傍晚我们去古城墙上，听说壶宝古城落日非常绝……” “看完落日，就去南街那边吃锅子，晚上去看灯光秀和舞台剧。” 夏之淮将行程安排的非常满，完全做好了旅游完回去躺尸两天的准备。 绾绾咬着勺子，含糊不清道：“可以啊，只要哥哥你觉得不累就好。” 夏之淮笑容扩大：“我肯定是不会累的，我正当青壮，体力好的不得了。” 喝了一勺桃胶的绾绾垂眸，她不想和这个在家做二十个俯卧撑，就喊自己要废了要没了的笨蛋说话。 坐等明天他起不了床。 对面的夏之淮丝毫未觉察到绾绾的嫌弃，兴致勃勃地规划路线，就在他将那些旅游攻略点进收藏后，他突然抬头一拍脑袋：“差点儿忘记了，我们要怎么提醒那几个好奇心过盛的学生？” 绾绾身体定住，双目无神地思考了会儿：“还没想好，不过肯定会有办法的啦。” “这古城这么大，我们也不一定能再遇到他们呀……”夏之淮轻叹。 绾绾右手拿勺子，左手指着窗外：“喏，古城那么大，还不是说遇见就遇见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夏之淮眼皮抽了抽：“……” 还真就这么巧。 那几个盘靓条顺的学生正往他们所在的这家甜品店走进来。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现在遇见了，怎么办？” 夏之淮摸了摸自己的帽檐，他这张脸太显眼，要是一般的中老年人，还真不一定能认识他一个出道几年的男团爱豆。 但是年轻人应该真的很少有不知道他的，毕竟他这体质确实有点玄学，每次有个什么活动就能挂在热搜上，在网上弄得腥风血雨。 就这么大大咧咧去跟那几个学生说，让他们别作死，别非要跑去找妖怪集市……肯定会闹得很麻烦。 绾绾已经将碗里的桃胶吃完，勺子丢进碗里，拍拍手道：“交给我好了。” 她用湿纸巾擦了擦嘴巴，评价了一下这次用餐感受：“甜品味道很好，不过我有更好的桃胶。” 夏之淮呦吼一声：“你还会产桃胶啊？” “小瞧我了不是？”绾绾从口袋里掏出一大瓶桃胶，“喏，这是蟠桃桃胶。” “不过我不喜欢桃胶。”绾绾将罐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桃胶其实就是桃树生病后分泌的东西，我以前害过一次病，差点儿就死了。” 夏之淮脸上顿时严肃：“真的？那这桃胶……” 绾绾十分淡定地说道：“别的树上产的桃胶，我枝丫上流的胶全都扔掉了。” 哥哥扔的。 当时为了给她除虫害，哥哥可是废了老牛鼻子劲。 不过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害过虫子病。 “据说桃胶可以美容，你这桃胶会不会更厉害？” 绾绾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有些无奈道：“哥哥，桃胶不能美容的。” “其实桃胶美容，就是个骗局。” 夏之淮震惊了会儿，摸着下巴道：“我以前从网上看到的，还看到不少网红在宣传。” “黄叔叔现在都知道，网上骗子很多，全都是营销手段。” 现在的黄叔叔，已经不是刚刚村通网的千年厉鬼了。 反而是哥哥这种号称“50G网速”的冲浪小达人，反而总是会相信一些夸张的营销手段。 她的傻哥哥呦，可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绾绾从座椅上爬下去，小声说道：“我去办正事啦，哥哥你坐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夏之淮看着她将渔夫帽往脑袋上一扣，从兜里掏出一个儿童版的太阳花框眼镜，将小背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抽出一张彩卡纸做的字板，收拾好背包，拿着纸板就溜达到那几个年轻人身边。 看完她一通操作，夏之淮震惊三连。 她背包和兜兜里为什么啥都有？ 不是，她啥时候准备的彩卡纸和字板啊？ 他每天跟她同吃同住，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夏之淮单手托腮，被打击的有点开始怀疑人生。 …… 绾绾抱着字板，指尖勾了勾一群人中看起来最面善的，穿蓝白条纹连衣裙的女生。 女孩子低头看到穿着可爱精致的小萌娃，愣了一下，果断蹲下身摸了摸绾绾帽子：“小朋友，你拉我衣角干嘛呀？” 绾绾将字板翻了个面，将有字的那面给她看，推了推鼻梁上的太阳镜。 “姐姐你要算命吗？不准不要钱哦。” 绾绾挺直腰板很真诚地推销自己。 女生微微眯起眼睛，单手拖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小朋友，我不算命哦。你的家长呢？” 绾绾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哥哥在吃甜点。姐姐，我建议你今天最好还是算一下哦，因为你今天运势看起来不是很好哦~” 对于女生的拒绝，绾绾并不着急，耐心地建议道。 女生弯了弯唇角：“为什么这么说？” 绾绾扭头看了眼正在买单的那个男生，穿着白色T恤，“你们今天要去很危险的地方吧，如果真的要去，你们五个人中有两个会横死哦。” 女生眉头紧皱，脸色骤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就算你是小孩子……” 绾绾将手中的字板合上，夹在胳膊下静静看着她：“觉得我是小朋友，就认为说的话不可信，那就算了哦。” “我不说谎的。” 绾绾抱着字板转身离开，朝着夏之淮招了招手。 夏之淮将碗里的双皮奶吃完，拿起桌上的手机，戴上了墨镜就牵着绾绾离开了糖水铺子。 女生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有些眼熟的高大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 “芳子，你要点什么？” 站在前面的女生回头看着正在发呆的同伴，伸手轻轻推了下她的胳膊。 “啊……哦，我要一碗海带绿豆汤。” 叫芳子的女生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转身轻轻攘了攘同行女生，“文晴，刚刚一个小孩子告诉我，让我们今天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然我们中间会有人横死。” “瞎说！谁家的熊孩子啊？” 一旁的邹文晴顿时气冲冲地撸起袖子，打算回头找那熊孩子和熊孩子家长理论，他们出来旅游，怎么还碰上这种说不吉利的话的人呢？！ 芳子按住她的手臂：“我觉得那个小孩子，很眼熟。” “而且我感觉她好像没说谎，甚至好像还知道……我们要去找妖怪集市的事。” “要不，我们今天晚上还是别去了吧？” 第327章 古城日落 夏之淮和绾绾回到酒店后，一个瘫在床上，一个歪在沙发上。 “那几个人会听劝吗？”夏之淮将帽子扔在一边，转头看着窗外刺目的光线。 绾绾趴在床单上，揉了揉软和的脸蛋：“不知道哇，等晚上就知道了。” 夏之淮还想再说些什么，看着她迷迷瞪瞪地闭上眼，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开车来的路上你不是睡了一路吗？现在还睡得着啊。” 绾绾闭着眼睛，含糊道：“吃饱容易犯困。” 夏之淮：“……”他现在知道她这身肉肉为什么短短几个月就能长得这么结实了。 望着绾绾恬静乖巧的睡颜，他不由有些感慨，刚刚把她接到身边的时候，小家伙也就脸上看着稍微有点肉，但身上瘦得有点吓人，浑身都是让人心疼不得了的伤，现在养得白白胖胖，他厥功甚伟。 夏之淮单手托腮，忽然无声地笑了笑。 养个小孩子，他的生活似乎也变得极为精彩丰富，就连从前昼夜颠倒的作息都彻底改了。 绾绾的到来，对他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在午后的阳光中，他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夏之淮冲了把脸，急冲冲地将绾绾提起来，抽了张洗脸巾给她擦了擦脸，涂上一些防晒霜，抱着人急匆匆地出了门。 两人挨个逛了壶宝古城的景点，夏之淮来之前特地下单买了一台相机，打算给绾绾多拍些照片，路过一家专门卖特色服装的店铺，他看着从店里出来换上古装的年轻男女，一低头戳了戳绾绾的脸颊：“我们也进去挑几套衣服怎么样？给你多拍点好看的照片。” 反正出来玩，就是要花钱买开心嘛。 而且绾绾应该还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换装活动。 绾绾回头望着那些顶着一头漂亮发髻和发饰的大姐姐，双眼亮晶晶，用力点头道：“哥哥一起。” 她用手指了指一旁穿古装的男人，是个官员打扮，穿着红色官袍，带着官帽，手里还拿着笏板道具，看起来就像是穿越而来的古人。 夏之淮抿唇笑了笑：“我就不换了，你哥我长得太招人眼了，换上今天咱们就甭想好好在古城里玩了。” 绾绾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指着隔壁摊子上挂着的面具：“那买个面具戴上就好了。” 顺着她指尖看去，夏之淮愣了愣，又低头看着绾绾期待的眼睛，点头应允：“那先去买面具。” 绾绾从摊子上挑了两个面具，一大一小的猫咪半脸面具，大的线条颜色是黑色的，小的是红色的。 夏之淮付了钱，拎着两个面具和绾绾走进这家叫伴月阁的服装店，店内还设置了专门的化妆间，甚至还可以租借跟拍的摄影师。 两人低调地在店里挑选衣服，一个女导购走过来，先是笑容满面地询问了他们的需求，夏之淮还未来得及表达需求，女导购盯着他被墨镜挡住的半张脸看了会儿，忽然惊讶地睁大眼睛，双手捂住了微张的嘴：“你，你是……” 夏之淮连忙让她小声点：“麻烦声音小点，我就带小朋友出来旅游，不太希望被打扰到行程，谢谢理解。” 女导购立刻点头如捣蒜，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嗯嗯嗯，没问题。” “你们是要看衣服吧，是给小朋友挑选吗？” “我和哥哥都买哦，姐姐你能推荐两套适合我们的吗？” 女导购笑眯眯地引着两人往里面走：“更多儿童款式在楼上，楼上也有男装区，我们店也售卖配套的发饰和拍照道具，可以免费做妆造。也可以找专业的妆造师，不过就需要另外付费了。” 导购帮忙挑选了两套衣服，夏之淮蹲在地上，拿着手机给绾绾看一些古风妆造的小视频，问她喜欢什么风格。 绾绾连看了好几个，有点意犹未尽。 指着最后一个仙气飘飘的视频：“要这个。” 最近一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仿妆，主要都是狐仙妆容，服装也非常精致华美，色彩也很丰富，是小孩子喜欢的风格。 夏之淮看了会儿，觉得这个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店里有没有这样的衣服，将手机递给导购：“不好意思，我们家小朋友喜欢这种风格的，能找到类似的吗？” 女导购看了眼手中的衣服，笑着说道：“正巧，我拿的就是最新出的，和《仙狐传说》这部剧服装风格差不多。不过这套服装比较贵，到的货也比较少，你们可以先试试。” “行。” 夏之淮将儿童穿的那套衣服拿过来，检查了一下，确认布料确实用的比较实在，做工也非常扎实，就让导购领着绾绾去试穿衣服。 绾绾进试衣间前，从导购腿边探头说道：“哥哥你也快点去换衣服哦，我们一起。” 夏之淮看了眼放在沙发上的男装，确认尺寸刚好，拿着衣服去了更衣间。 他拍过古装戏，所以一个人就能将衣服打理好，前后也就花了不到十分钟，就从试衣间出来。 因为二楼偶尔还是有客人上来，他确认衣服整理好后，就把帽子扣在头上，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由于上过仪态课，换上华美的衣服后，他的气质藏得藏不住，偶尔还是有人往他的方向看。 夏之淮单手拖着这腮，低着头玩手机，打发着时间。 导购带着绾绾从试衣间出来后，夏之淮立刻收起手机，看着穿上漂亮裙子后，大变了人的绾绾，忍俊不禁道：“穿上这衣服，突然就从女土匪变成小公主了。” 绾绾脸上笑容顿了顿，飞快跑过来给了他一记喵喵拳。 “你才是土匪，全家都是土匪。” “哼！” 夏之淮戳着她的鼻头：“你跟我不就是一家的？” 绾绾：“……” “夸你呢，衣服很好看。”夏之淮见势不对，立刻机灵地转换话题。 绾绾提着裙摆，歪着脑袋道：“我是不是小仙女？” 夏之淮配合表演，海豹鼓掌：“岂止是小仙女，那简直是神女再世，圣光普照，我都不敢直视了。” 他用手挡着眼前，舌头一伸，歪在沙发上装晕。 绾绾被逗得咯咯笑，拉着他的衣摆上下打量：“哥哥也好看，和从前一样神骏不凡。” “你这词汇量了不得啊，都知道神骏不凡了！” 夏之淮觉得她的词库量确实惊人，不过早就习惯了她的特别之处，也就是夸了两句，很快就说起别的事情。 做妆造。 夏之淮坐在椅子上，决定还是花钱找专门的妆造师。 绾绾想要的是儿童彩绘妆，虽然浮夸，但确实灵巧漂亮，也能起到一定的遮掩作用，不熟悉的人应该不会一眼认出绾绾。 两人从店里出来，已经是傍晚。 夕阳已经挂在城墙上，再过一会儿就会落在远处漫长的黄沙线下。 两人买了票，牵着手跟随人流踏上城墙，叼着同款冰棍，看着远处稀疏的林木，橘红热烈的彩霞，享受着最浪漫的古城落日。 第328章 炒鸡好吃 两人在城墙上拍了不少照片，直到城墙上的人越来越多，两人辗转去吃了壶宝古城最有名的特色锅子。 确定绾绾胃口不错，夏之淮把想吃的都点了，两人面前上了满满一桌。 服务员都有点担心他们吃不完，多次提醒尽量不要浪费食物，夏之淮保证他们两人能吃完，吃不完会打包带走，服务员才一脸难以置信的走掉。 夏之淮给绾绾添了儿童专座后，确保她能够到桌面上的食物，但又不会离正在煮的铜锅太近，才放心地拿起盘子丢菜。 肉片下锅后，绾绾右手拿着筷子，眼睛望着锅里奶白色的汤锅，回头看着隔壁那桌客人面前的蘸碟，敲了敲桌子道：“哥哥，我也要蘸碟，辣的。” 夏之淮白了她一眼：“小心上火，明天口腔溃疡。” 虽然嘴上吐槽，但他还是起身去准备蘸碟，离开前再三交代她不能自己去捞锅里的东西。 绾绾很懂事是没错，但毕竟是个三岁半的小孩子，个头在哪里放的，真要被这煮沸的锅子烫伤，那才是真的完蛋。 等待夏之淮配蘸料的时候，绾绾无聊地环顾四周，看着不到六点半就已经满座的饭店，有点惊讶这家店生意如此好，同时也觉得非常开心。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和哥哥两个人专门出来旅游，没有其他的工作或者任务。 就是不知道下次出门旅游是什么时候。 等回了仙界，她也要哥哥带着她一起去旅行。 去大荒看那些长得奇奇怪怪的凶兽，摘好吃的仙果。 就在她准备收回视线时，看到了门口正在排队等候翻桌的几个年轻人，是中午遇到的那几个哥哥姐姐。 夏之淮端着两个蘸碟回来，发现她盯着门口出神，顺着她目光看去，左侧眉梢微微一挑，将少放了辣椒粉的蘸碟放在绾绾面前，低喃道：“怎么又遇见他们了？” 绾绾拿着筷子，望着锅里翻起来的羊肉：“哥哥可以吃了吗？肉肉已经好了。” 夏之淮拿着漏勺给她捞羊肉，现在春末夏初之交，天气有些干，他没敢点太多羊肉，吃了太燥。 锅里煮好的羊肉，两人各分了一半。 绾绾将羊肉在蘸料中滚了一圈，直接夹起来塞进了嘴里，惊喜的睁大眼睛，如同仓鼠般鼓着腮努力嚼着。 “好次的！”绾绾举起大拇指。 夏之淮看她满足享受的小表情，就知道提前订位置的努力没白费，伸手戳了下她脸颊：“吃完再说话，小心呛着。” “蘸料里有不少辣椒粉，我给你开罐山楂汁？” 绾绾立刻点头，轻轻吸溜了一下口水，将山楂汁凑到嘴边吸了一大口。 夏之淮给自己也开了罐山楂汁，将盘子的牛肉慢慢滑入锅里，低头终于吃上了第一口。 就这么一会儿，羊肉已经凉了不少，没有刚出锅时那种热腾腾的感觉。 他在蘸料里滚了圈，将羊肉放进嘴里，一时间觉得幸福感满满。 上次和朋友一起吃火锅…… 夏之淮回想了一下，发现记忆不是很美妙，那还是限定团即将结束的时候，队里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有些人觉得组团这些年不温不火，好处全让他一个人占了，所以平时说话会阴阳怪气，甚至会下意识排挤他。 因为早就知道不是一路人，他那顿饭只潦草吃了几口，最后找借口离开。 绾绾左手捧着脸颊，忽然说道：“哥哥，我们下次带黄叔叔和竹青姐姐一起出来吃火锅吧。还有大伯母！” 黄叔叔应该还没有尝试过这些呢。 夏之淮：“他们是鬼，在人前吃东西有些麻烦。” 绾绾：“我在呢，会让他们吃上的。” 夏之淮看着她期待的双眼，点了点头：“行，下次把他们一起叫上吃火锅。” 锅里的牛肉在说话时又翻起来，绾绾面前的小碗已经空了，夏之淮给她捞了满满两大勺牛肉，剩下的全都捞入自己碗里。 店门口那几个等待翻桌的年轻人也被服务员引入店内，从夏之淮身后的过道经过。 绾绾再次看了看他们的面相，等人走后才说道：“那五个人还是有两个面相没变。” 夏之淮垂眸：“你晚上还是想去逛妖怪集市吗？” 绾绾望向他：“可以去吗？” 她还是会以哥哥的意见为先，虽然她确实有些好奇妖怪集市是什么样的，但哥哥不爱去危险的地方，她也能理解。 “去看看吧。”夏之淮放弃了阻拦，“不过我们吃完饭，看了舞台剧后再去。” “那妖怪集市出现的时间很晚。” 他按住绾绾兴奋得往上顶的脑袋：“坐好，赶紧吃你的肉，不然我就全都捞自己碗里了啊！” 绾绾立刻护食的用手抱住碗，肉乎乎的小手捏着筷子，很快就将碗里的牛肉消灭掉。 第329章 败家夏夏 两人晚饭吃了一个小时，将点的菜全都涮光不说，还又各点了一杯酸奶，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吃着。 夏之淮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左手拿着勺子，一脸忧色：“这样下去，不出半年我就要馒化了。” 口欲一开深似海，从此管理是路人。 男明星的自我身材管理，他是一点都没了。 绾绾看着他依旧瘦削精致的脸，如刀削斧凿的五官轮廓，还有明亮深邃的眼睛，不知道他在忧虑个什么，等他们录完节目，回去就要下地干活了，到时候天天都能体力劳动，还愁会发胖吗？ 结账后，两人戴着面具去看了舞台剧，票是今天下午订的，也幸亏没有现场买票，因为两人抵达演出中心时，门口有几个人已经被告知门票售罄，最后失望地离开。 看着往演出地点走的人越来越多，夏之淮将绾绾抱在怀里，谨防被人流冲散。 绾绾趴在夏之淮肩头，仰着头看着他们背离的地方，华灯闪烁，张开小嘴惊叹道：“是灯光表演哎！哥哥你快看！” 夏之淮被她激动地拍脑袋，咬牙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桃绾绾，你给我老实点儿，感情你不出力就使劲折腾是吧？” “灯光秀等我们看完表演，出来再看。” 他搜索过壶宝古城的灯光表演，古城前的广场是最佳观看灯光秀的地点，每个小时都有灯光表演，一直到十二点才结束。 绾绾慢慢安静下来，手里提着买的果饮，小指轻轻抠了抠他耳垂上的小痣，扰的夏之淮想把她放下来自己走。 但鉴于这次出门没带牵引绳，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平常心平常心，绾绾比别人家的熊孩子好多了。 但！ 还是很想给她一个教训啊。 为什么她手这么欠？ 夏之淮脑袋往远处偏了偏，躲开她的手指：“你不要再挠我耳朵了，一会儿我真的要生气了。” “喔——”绾绾讪讪收回小手，借着难得的海拔优势，四下张望表演场地。 四周有很多的座椅，以天地为幕景，更远的地方是白皑皑的雪山尖，占地面积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表演舞台下方还有专门点起的火盆。 参观这次表演的少数也有几千人。 他们进场算比较早的，而且门票上也没有座位安排，过道的保安跟他们说是可以随意选座位。 夏之淮看了眼宏大的场地，挑了个中间位置，将绾绾放在一旁位置上，靠在椅背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绾绾从背包里拿出宣传的节目单，“今天晚上有三场表演呢。” “你还把这节目单带着呢？”他有点惊讶。 绾绾歪着头道：“放酒店也是直接待在垃圾桶里，我们晚上来看表演，带上至少可以知道看的什么表演啊。” 那么大的场地，其实报幕也听不清楚，而且绾绾觉得很可能就没有报幕。 晚上三场全是大型情景剧。 表演的都是壶宝古城比较有名的历史事件，还有当地人的风俗。 第一幕是战争。 壶宝古城的位置在古代比较特殊，属于北方城池，虽不是边防前线，但却占据非常重要的军事地位，而且供给附近的两大军镇，也是靠近边塞地区商业最为繁荣的城池，数千年中有过几次被外族攻破城池惨遭屠戮的经历，所以当地民风非常剽悍。 露天舞台情节剧表演，背景音乐都变得弱了很多，这样反而让视觉冲击达到巅峰。 几千名本地演员换上了表演服装，真的就有种一下子把所有观众都拉到金戈铁马的历史缝隙中穿越感。 夏之淮也是第一次看这种超大型的露天情景剧，眼底流露出深深的震撼，低声惊叹道：“我第一次觉得这种表演形式真的很神奇，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绾绾靠在椅子上，一手拍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晃着两只小脚，脸上的表情淡淡。 对于这种表演过了最初的震撼后，她的注意力慢慢就转移了。 等到节目表演结束，夏之淮回过神，一扭头就发现她仰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嘴角还流着口水。 刚看完高潮结局的夏之淮：“……” 他拍了张她流口水的表情，坏笑着发在微博上，单手支着侧脸等场地里的大批观众先走，顺便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时，夏之淮觉得没有外力干预，她应该是醒不过来了，才出手捏着使劲rua着她的团子脸，直接把她揉出了起床气。 绾绾气鼓鼓的像个要爆炸的煤气罐罐，顶着一脸奶凶奶凶的表情，跟在夏之淮屁股后面走出表演中心。 夏之淮乐不可支，在前面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还好意思生气啊，明明是你说要来看表演的，花了三百块钱的门票，结果你却从头睡到尾，你尊重别人的表演吗？” 持续散发低气压的绾绾：“……”这就是他能把她捏到口水流在裙子上的理由吗？！ 啊呸—— 坏蛋哥哥。 去城门口看完灯光秀，绾绾的气也消了大半，和夏之淮坐着儿童专列在广场溜达了两圈，买了糖葫芦和，还有很多精致的手工艺品，心满意足地去逛夜市。 夏之淮不打算背着一堆东西游玩，所以遇上可以邮寄的店铺，基本都是买了很多，直接选择邮寄到家。 反正一大半都是给家里那两只鬼买的，还有些是给他家老母亲买的伴手礼。 给夏女士买的是两套手工旗袍，还有配套的一对玉镯和发簪。 绾绾见他花钱如流水，担忧道：“我们会不会以后吃不起饭啊？” 夏之淮笑了笑，“不会的，你不是说可以种桃子养我嘛。” 绾绾：“……可是一颗桃子几块钱啊……”她得卖多少颗桃子才能赚到他今天败出去的钱？ “放心啦，我心里有数的。” 当初忧心几年储蓄打水漂，是因为公司那黑心的解约合同，自从解约问题和平解决后，他手里的钱也就留下来了，再养活几个绾绾轻轻松松。 综艺节目录制的费用，目前也已经打入他和绾绾的账户。 所以倒是不愁没钱花。 夜市逛到凌晨一点，两人默契地往一早就打听好的老街走去。 第330章 妖怪结界 走到老街附近时，人变得少很多。 夏之淮走在后，绾绾走在前，两人手里提着不少小吃，慢悠悠地像散步。 夏之淮脖子上挂着相机，见老街这边光线黯淡，将脸上的面具摘掉，提醒走在前面的绾绾：“把面具摘掉，小心一会儿没看清路摔跤。” 绾绾将面具摘掉塞进背包里，拿着一根羊肉串，用牙叼着撒了孜然的羊肉块从签子上撕扯下来，快乐地摇头晃脑，“这个好吃，哥哥你吃不吃？” “我手里有。” 他们俩在美食街逛了几个小时，看到有些队伍排的老长，就觉得那家店卖的东西肯定好，屁颠屁颠地在队伍尾巴排队，买了一大堆。 一脚踏进老街，夏之淮脚步顿了一下，明显感觉出四周有了很细碎的声音。 他站在老街的石砖地面，看向左手边第三间店铺门廊下摆放的两只花盆，花盆里各种着一株铁树。 绾绾回头看他停在原地，见他揉着眼睛，朝着两个花盆看去，奇怪道：“哥哥你在看什么？” 夏之淮用手捂住眼睛，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左手：“我好像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小妖怪吗？” 夏之淮把手放下，蹲在她身边，指着两棵铁树：“你也看到了？” 绾绾乖巧点头，拉着他往那家已经关门的店铺门口走去，停在两个挺大的陶瓷花盆前，伸出手指点了点趴在花盆叶子下方的几只没有蜕化掉妖形的小妖怪。 是小仓鼠妖。 长得可可爱爱，比她的巴掌大不了多少。 夏之淮见三只小仓鼠妖脑袋上各顶着一个花冠，从肚子下面摸出几颗花生，蹲坐在他们面前表演一个快速嗑花生。 表演结束后，冲他们俩“吱吱吱”地叫起来，伸出小小的爪子。 夏之淮完全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向绾绾：“什么意思啊？” “表演看完了，要给打赏的。” 绾绾从兜里掏出小盒刚买的巴旦木，将罐子拧开后，放在花盆下面，“吃完了要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哦。” 她指尖点了点罐子，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 三只小仓鼠妖忙碌地点头，小爪爪伸进罐子里掏巴旦木。 夏之淮一脸震惊：“……”这是诈骗吧。 表演个嗑花生，就要一罐子零食。 梦游一样跟着绾绾走远，他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两株铁树，已经看不见那几个小东西了，但他声音很不平静：“所以这条街上真的有妖怪啊？” “这里是妖怪集市出入口，有小妖怪很正常吧。” 绾绾反而很不理解他为什么现在还这么震惊，明明他们一开始就知道的啊。 夏之淮捂着胸口：“不行，我要冷静一下。” 等他大脑慢慢冷却下来，他看着几个从古街一头走到另一头的年轻人，小声问道：“为什么其他人看不见那些小妖怪？” 绾绾仰头问道：“我们能看见鬼，你觉得别人为什么不能看见？” 夏之淮：“……”这个原理他哪里懂。 反正他的天眼是绾绾开的，开的关不上了，就这样了。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但他被绾绾盯着气势弱了一大半，勉强地点头表示：“懂了。” 绾绾将手里的竹签塞进路边垃圾桶中，小声道：“这条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有结界的。” “结界？”夏之淮“咦”了一声，嘀咕着，“我就感觉刚刚踏进来时，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绾绾：“那就是结界啦，在结界里普通人是看不见小妖怪的。” 她指着从面前“哒哒哒”跑过去的一只蜥蜴小妖怪，又看了眼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一对年轻情侣。 夏之淮：不明觉厉。 第331章 天降横祸 确定这里应该存在真的妖怪集市，夏之淮有点想不明白，这些看起来挺无害的小妖怪，怎么会导致那几个大学生遭遇横死重伤的危险。 两人沿着整条街走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那几个大学生口中说的入口。 夏之淮不信邪，和绾绾回头又走了一遍，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找不到入口，我们是等那几个学生出现，还是问问路边这些小妖怪？” 绾绾捧着水果茶吸了一口，忽然站定不懂，抬头盯眸直勾勾看着从头顶夜空飞过的不明动物。 “你在看什么？” 夏之淮同样仰头，但什么都没看见。 绾绾抱着杯子，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轻声说道：“感觉到了不好的东西经过。” “不好的东西？” “几只沾着些不明气息的蝙蝠。” 绾绾坐在第一家店铺门口的石阶上，决定继续等着。 夏之淮不明所以，既然她不问这些小妖怪，那想等就等着吧。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光线太暗，还是其他原因，前后经过的几个来找妖怪集市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坐在花盆边的他们。 等了十几分钟，夏之淮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将吸血的蚊子打死，抱怨道：“说不定那些人不会再来了，这都几点了。” 绾绾看了眼自己的儿童手表：“再等一会儿。” 今天刚好初五，还有十几分钟才凌晨两点。 之前来这里的人，大部分应该只是有听过妖怪集市在老街这边，但具体出现的时间与位置，并不清楚。 那几个年轻人不同，他们中有一个对细节要更为了解。 夏之淮看绾绾精神奕奕坐在石阶上，只能依靠着大花盆，单手撑着下巴阖着眼睛打瞌睡。 讲真，他好困。 今天毕竟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还又带着绾绾在古城里转了个遍，他感觉小腿都要瘦两圈。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际，老街霎时万籁俱寂，一街之隔的地方热闹仿佛被无限远离，幽幽的风从街南穿到街北。 这阵风掠过后，耳边传来很多笑笑闹闹的声音，而且声音逐渐喧嚣。 绾绾仰头看着天空中比柳眉还纤细的弯月，扭头看着已经睡着的哥哥，刚想喊他其他回去，却突然听到一串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沉重。 人类的脚步声，要比妖怪沉重许多。 在刚刚那阵风吹过后，整条街上应该只有她和哥哥两个人类。 绾绾动了动小腿，看向一脚踏入妖怪结界内的五个人。 竟然全都来了。 明明晚饭那会儿她还看着一个印堂的血光消退了的。 人类的想法还真是瞬息万变。 她伸手攘了攘夏之淮的腿，看着他一脸懵地睁开惺忪睡眼，指了指街口。 夏之淮刚看过去，眼睛倏然睁大。 原本站在一起的五个年轻人，突然被天空中掉落下来的东西砸倒。 他吓得额头和背后冒出冷汗，手指不听话的颤抖着，看着五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伸手捂住嘴别开头，脸色白的十分难看。 已经见过不少死状离奇的鬼怪，但是真正看到鲜活的生命在眼前转瞬消失的刹那儿，他还是会战栗害怕。 绾绾起身朝着倒地不起的五人靠近，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回头看向高空中振翅飞走的蝙蝠。 夏之淮颤抖着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忽然看到几个影子从那边爬起来。 “两个死了，还有三个活着。” 绾绾清晰感知到心脏跳动的声音，走到他们身边，看着悠悠转醒的男生，还有被他护住的两个女生。 两个女生头上伤很重，血流不止，但确实有呼吸。 护着他们的男生手臂被砸伤，但生命体征很平稳。 但另外两个，夏之淮有点想干呕，看着他们被砸断的颈部，还有扭曲的死状……以及漂浮在半空中，满脸茫然的魂魄。 “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救护车进得来吗？”夏之淮问道。 绾绾点点头，夏之淮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等挂断电话，他将那个状态最好的男生搬到一边，准备拿绾绾外套给她们裹住伤口时，绾绾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备用汗巾。 夏之淮按着伤得比较重的那个女生头部伤口，看了眼滚落在一边的巨大横木。 有些像是老街这边比较普遍的横梁，只是上面痕迹很多，看着年代已久。 “这横木……是谁扔的吗？” 他不是很确定，两旁都是店铺，但是他们所处在街道中间偏右一点，但也不至于被旁边店铺落下的横梁砸倒。 刚刚他也看的很清楚，是高空坠物。 速度非常快，他甚至没来得及眨眼，五个人就被砸倒了。 绾绾蹲在横木旁边，看着横木上几道纤细的印记，鼻尖动了动，沉着小脸道：“有妖怪的气息。” “是妖怪扔的？” 为什么啊，无冤无仇的。 就为了害人吗？ 他看着附近有些害怕，但还是很好奇聚集过来的一些小妖怪，总觉得不太像。 绾绾：“气息是不一样的。” 她朝着远处几只小仓鼠妖招了招手，三只小仓鼠哒哒哒跑看过来，绾绾指着横木上几个爪子印：“闻闻看，味道认识吗？” 三只小仓鼠努力嗅，最后齐齐摇头。 绾绾又朝着躲在柱子招了招手，一只皮毛火红的小狐狸探头探脑看着他们，确定绾绾是找它，才四只爪爪踩地快步跑过来。 绾绾指了指横木上的印记：“问问味道，认识吗？” 小狐狸低头认真地嗅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认识，这个气息没有在妖怪集市出现过。”小狐狸立起身体，突然开口说话。 三只小仓鼠捧着小零食也立刻附和点头。 仓鼠和狐狸本就是嗅觉非常发达的动物，它们虽然没能拥有人类形态，但比普通动物要更为强大，所以嗅觉也是普通动物的十几倍。 他们每个月都会来妖怪集市玩耍，所以对出现过的气息都有基本印象。 不存在错漏的可能。 绾绾从兜兜里掏出一袋漂亮的黄杏，递到了小狐狸爪爪中：“谢谢。” “你们先躲远点吧，一会儿救护车就要来了。”夏之淮语气温和地提醒了一句。 他刚刚也报了警，这里的事情人类肯定会介入。 火红的小狐狸点点头，临走前指了指前方：“你们如果想进妖怪集市，右手边十三户商铺二楼就可以进入，那边一般有妖怪在看门，给些小费就会告诉你们怎么进去。” 说完，它叼住那袋饱含灵气的黄杏，四爪踩地快速跑远。 第332章 死而复生 夏之淮和绾绾等待救护车与警察到来之际，飘在半空中的魂魄一直一动不动。 终于缓过神的夏之淮伸手拉了下绾绾的小背包：“真死了？” 绾绾仰头望着两只魂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们对眼前的状况仿佛视而不见，沿着街道往前飘去，然后没入了小红狐刚刚指向的那间商铺，消失不见。 夏之淮按着身边女生的伤口止血，抬头望着那间铺子：“他们魂魄怎么飘到那边去了？” 绾绾蹲在他身边，也用灵力修复着伤势比较重的女生的伤口：“应该是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亡。” “难道他们看不见这里的情况？” 绾绾松开手，看着已经不再出血的伤口：“人死都是有执念的。”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妖怪集市，而且天降横祸，这一切都发生太快了，没有意识到已经身死也是可能的，生前强烈的念头，会驱使他们毫无杂念的继续之前的事情，直到达成目标才会清醒。” 绾绾嘴上说着，但还是走到两个死状凄惨的年轻人身旁，柔软温暖的掌心贴在他们胸膛上，用温和强大的灵力试图拯救一下。 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成功，毕竟横死之兆已经应验，她就算有再大神通，其实也没办法和阎王抢人。 但是对着两人心脉输送了两分钟灵力后，她掌心下的心脏同时跳动了一下。 绾绾倏然睁大双眸，震惊地看着手下两个被血糊了满脸的大哥哥。 “哥哥，人……活了？” 绾绾也不是很确定，回头朝夏之淮喊着，语气中充满了愕然。 夏之淮确定手下女生的血已经止住，连忙起身快步走到绾绾近前，单膝跪地检查两人的生命体征。 虽然心跳十分微弱，但确实是恢复心跳了。 他与绾绾蹲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滴滴滴”的巡逻车和警车都已到巷口，红蓝双闪灯光照亮半条老街，救护车紧随其后停在巷口，几个急救的医护人员将单架床从打开的后门拉下来，速度极快地冲到了他们身边。 三四名医护人员到了现场后，看着横倒在地的五人，愣了两秒：“这么多伤员？” “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有五个人，其中两个人死亡。” 夏之淮解释道：“但是刚刚这两个人突然恢复心跳了。” 一名医生率先冲到夏之淮身边，先检查了下体征，立刻安排护士把两个重伤垂死的年轻人送进救护车。 夏之淮看着躺在身后的两个女孩子：“那两个女生也受了伤，但伤口不是很严重，血已经止住了。” “另一个，手臂可能骨折了，但人没啥大问题。” 一口气将情况说完，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医生看了他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欣赏之色：“小伙子，干得不错。” 夏之淮：“……” 他没起到多大作用，主要是绾绾给他们灌了不少灵气，才吊住了他们最后一口气。 绾绾：“……”她没有那么大能耐，刚刚两人死而复生，也吓了她好大一跳。 巡逻保安和警察帮忙将重伤的两个年轻人送进救护车，过了两分钟，又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将剩下三个伤势相对较轻的人也一并拉走。 直到五人全都送往医院，夏之淮终于松了口气。 一名国字脸警察递了瓶矿泉水过来，看着他一身古装，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额头上也冒出不少汗珠，开口道：“感谢你们及时出手施救，挽救了五个年轻人的生命。” 夏之淮摇了摇头，摆手道：“我没做什么，你们是要问事情经过对吧，去那边有光的地方说吧。” 夏之淮将矿泉水拧开，冲洗了手上的血液，又给绾绾倒水洗手，才跟着警察走到有光源的地方：“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和我妹妹是今天中午那会儿到的古城，吃饭的时候遇到的这群学生，但是没怎么打交道，只是听他们说来壶宝古城找妖怪集市，就在老街这边，我和我妹也很好奇，就打算晚上过来看看。” 绾绾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双手托腮望着这边，人小鬼大的叹气。 诸事不顺。 今天不宜出行。 夏之淮：“我们来老街的时候差不多凌晨一点多，要比他们早一点，因为从头逛到尾也没看到什么妖怪集市，走累了就坐在那边那家店的门口台阶上吃了点打包的烧烤小吃，两点左右就看到那五个年轻人从巷子口走过来，天上突然就掉下来一个东西，将他们五个人全都砸倒了。” “天上掉下来的？”国字脸警察一脸诧异。 夏之淮：“嗯，很不可思议，我和我妹都看到了，突然就从高空落下砸到他们的。” “你们勘察现场应该也能发现问题，两边的门店都好好的，没有人，也没有缺失任何建筑部分。” 国字脸警察拧眉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随后问道：“你长得有点眼熟啊……” 夏之淮无语了几秒，指了指从他口袋里漏出来的手机：“你那个手机，之前是我代言的。” “啊，你是个明星！我就说……那么眼熟。” 从事故现场走过来的圆脸警察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珠：“真是见鬼了，那砸到几个学生的木头，上面还刻着字，看样子像是从其他正在拆迁的老房子上弄下来的。这老街附近的店铺前几年刚统一修复过，没有正在施工的店，这横梁到底从哪儿来的？” “是不是飞机上掉下来的？” “寻常的客机怎么可能？！” 客机飞的很高，若这横木是从数千米的高空中落下来，那几个人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客机若是飞的低了，他们在古城巡逻的时候也会听到声音。 更何况客机怎么可能会装这么一根普通的横木，而且还高空坠物？ “会不会是直升机？” “不会吧。” 直升机离开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就在老街正上方，他们赶到现场前后也就几分钟，再加上老街也不止这一对兄妹，前面还有两三名游客，都没有听到螺旋桨的声音。 “这事儿可真是邪门！” 圆脸警察问夏之淮：“你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吗？” 夏之淮摇头：“我只看到一道黑影，速度非常快，一眨眼就看不到了，体积也非常小。” 老街这边没啥灯光，所以还真看不清。 绾绾倒是知道点东西，但这说出去估计会被他们当神经病。 这案子到最后估摸着又会落到妖管局手上。 壶宝古城警局不远，他们去做了个笔录，然后签上字留下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绾绾趴在夏之淮背后，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耳朵：“哥哥，我还是想去妖怪集市看看。” 她总觉得那两个人死而复生，很蹊跷。 与妖怪集市应该有点关系。 但是她没证据。 她相信自己的本事，看过的面相绝对不会出错。 所以问题一定是出在别的地方。 而且那两个魂魄也得带回来，不然哪怕医院那边吊着他们的命，他们也醒不过来。 夏之淮听到绾绾的要求，一脸苦色：“这都好晚了，还去啊？” 第333章 妖怪摊位 虽然恨不得立刻回到酒店睡个天昏地暗，但夏之淮还是背着绾绾去了老街那边。 因为第二天早上附近商铺还要开张，所以之前拉起的警戒线已经彻底解除。 将绾绾放下来，夏之淮看了眼手机屏幕，凌晨三点半。 这个点，就算是热闹的夜市也已经人迹寥寥，大多数开夜摊的商户都打烊休息。 他揉了揉脸，深呼吸两口带着凉意的空气，跟在绾绾身后径直朝着妖怪集市入口而去。 集市入口与那个重伤的男生说的差不多，在一家商铺二楼，打开窗户后直接跳到窗外，就进入了一片雾蒙蒙的地带。 随着他们不断往前走，各种各样的叫声和说话声变得清晰起来。 走了也就五六十米，眼前的迷雾彻底散去，夏之淮望着眼前的景象，倏然睁大双眼，一时间嘴巴都合不上。 一只皮毛火红的小狐狸从旁边的地摊跑过来，用尾巴圈着绾绾的小腿，用身体轻轻蹭了蹭她。 “你们真的来了啊？” 绾绾蹲下身，肉乎乎的小手摸着小狐狸柔顺的毛发，“嗯，我们进来找两只魂魄。” “找魂魄啊？”小狐狸愣了愣，随后立起身体，用尾巴撑地保持身体平衡，“我一直在集市入口，倒是没有注意到有什么魂魄飘进来。” 绾绾摸了摸它的小耳朵，“这样啊，能不能帮我问问其他妖怪呢？” “可以啊。”小狐狸咧开嘴，露出有点不太熟练的笑容，“我就在集市摆摊，妖缘可好了，我帮你问问。” “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妖怪集市一个月才开一次，你们可以在这里逛一逛，说不定能买到好东西呢。” 夏之淮蹲下身，终于收回了张望的视线：“这里完成交易是用钱还是其他东西代替？” “大部分妖怪买东西都是以物易物，用钱也可以的。” “但是很多妖怪没有手机，你们最好用现金。” “实在没带现金，就需要去牛爷爷那里交易，牛爷爷有手机，会帮忙收钱的。” 夏之淮听到这些，顿时松了口气：“那就行，我还真没带现金。” “绾绾，小狐狸去打听消息，我们去逛一逛怎样？” 绾绾看着热热闹闹的集市，确实很好奇这个地方。 她和哥哥也去过好几个城市，但从来没有像壶宝古城妖怪集市这么特殊的地方。 其他城市的妖怪都极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也鲜少会聚集在一起交易。 小狐狸很快就跑开，去帮他们打听消息，夏之淮与绾绾往拥挤的集市里钻，小声与绾绾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地方，妖怪卖的东西会不会品质更好啊？我们要不要多买点回去？” 说着，他停在一处摊位前，小摊上摆放的全是浆果，摊位后面是只坐在树墩上的小熊猫，红棕色的皮毛，又黑又圆润的眼睛，水汪汪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漂亮的小爪子紧张的抓握了几下，耳朵动了动，羞涩地询问道：“你们要买水果吗？” 夏之淮对这种和绾绾一样可爱的小萌物完全没有抵抗力：“这些水果有什么比较独特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可把刚成精没多久的小熊猫给问住了，它愣了几秒钟，厚厚的小爪子抓了抓白色的胡子：“好像……没有哦。” 因为小熊猫个头不高，所以摊位也十分低矮，绾绾能一眼看清摊位上的水果种类。 大多数果子看起来都红彤彤的，形状也长得非常好看，就是大部分个头比较小。 夏之淮蹲在摊位前，目光扫了一圈，发现基本都是野生的浆果。 很多他甚至不认识。 “这些都是野外摘的吗？” 小熊猫拘谨地点点头：“来集市之前刚刚采摘的。” 集市一个月只开一次，它卖的都是应季的浆果，为了确保生意能好一点，所以很多都是来的前一天采摘下来。 夏之淮：“都是无毒的？” “没有毒，我都吃过的。” 小熊猫舔了舔爪爪，它看着摊位上摆放的浆果，忍住了拿回来吃的念头。 这是要卖给客人的，它想吃还可以去采摘。 这些果子卖出去，它可以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夏之淮：“那我们买一些吧，会不会很酸，我吃不了酸。” 绾绾已经伸手拿了一颗黑色的果子，鼻尖轻轻地动了动：“可以尝一下吗？” 小熊猫茫然睁大眼睛，慢半拍点了点头。 绾绾直接丢进嘴里，双眸微微睁大：“好吃的哦，这个水果竟然还用妖力温养着？” 小熊猫点点头：“这个是黑莓，我们住的这一带其实很少见，我也是花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的。这种浆果很好吃，但是非常不容易保存，一般摘下了三个小时左右，味道就会变。所以我用妖力温养着，可以保存一天的时间。” 绾绾手指指着摊位上的黑莓：“哥哥，我要吃这个？” 夏之淮是知道黑莓的，这玩意儿不好保存，所以市面上其实蛮少见，大多数超市都买不到。 他以前录节目时，有遇到过黑莓种植的商户，这玩意在原产地卖的可能不算特别贵，但只要出了产地，那价格就是翻倍往上涨。 网上现在购买一斤黑莓，差不多都要一百多块，而且大多数缺斤少两。 黑莓这种浆果，也不是按斤来卖，都是按照那种小塑料盒，一盒一般是装125克。 他买过一次，哪怕是最快的空运，也保留不住刚采摘下来时的味道，所以买过一次后，他就再也不买了。 看着十分诱人的黑莓，夏之淮也忍不住尝了一个，立马决定把摊位上不多的黑莓包圆。 “绾绾，这黑莓有办法保存更长时间吗？” 绾绾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可以哦，画张符就行。” 小熊猫闻言微微睁大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绾绾的小眼神都变得羡慕。 用妖力温养黑莓其实很划不来，但一个月一次，它还是咬咬牙用了。 要是有可以保存水果的东西，那简直不要太方便哦。 第334章 萌物熊仔 小熊猫拿起一旁的竹编篮子，在下方铺了一层翠绿的叶子，才把黑莓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里。 夏之淮奇怪道：“不称重吗？” 小熊猫歪了歪脑袋，耳朵动了动，不好意思道：“我没有秤哦，也不会用秤。” “那这怎么算呢？” 小熊猫两眼直了直：“你看着给吧。” 它之前没和人类交易过，基本都是和妖怪交易，大家更偏向以物易物，觉得划算就交换了。 夏之淮看着这只可可爱爱的小熊猫，顿时觉得这妖怪集市也太朴实了。 他估摸着这篮子黑莓至少有五斤，就按照网购的价格支付。 同时还从摊位上另外选了四五种浆果，有很甜的野桑葚、羊奶果、树莓、野杨梅和红毛丹。 这些浆果大多不容易保存，所以绾绾当场从背包里拿出符笔和纸，沾了点朱砂，画了三张可以保存食物的符篆，随手贴在篮子上。 小熊猫跟着他们去牛爷爷那里交易，艳羡地看着他们手里的篮子：“这个保存浆果的符篆贵吗？” 绾绾不解：“你想买啊？” 小熊猫立刻点头，期待地望着她。 “我没有卖过，不过这种符篆很简单，就连哥哥都能画，所以应该不贵？” 之前平安符都是卖几百，但这种符篆消耗的灵气，甚至没有平安符的百分之一。 只能够保存水果三到五天。 “你要是会画符，我可以教你。” 绾绾觉得这点小东西，只要不是很笨，当场就能学会。 夏之淮瞅了她一眼，凉凉道：“你还是算了吧，真要学画符，它还得去卖符笔、朱砂、符纸，你以为你手里的这些东西，哪样便宜？” 绾绾：“……也是哦。” 小熊猫：“所以，能卖给我符篆吗？” “可以，你需要多少？” “嗯……每个月都可以订吗，价格呢？” 绾绾：“一张符纸两块钱？” 她是按照灵力来分配的，平安符一张两百，锁鲜符就两块。 夏之淮对她的决定没任何反应，随她高兴吧。 绾绾用的符纸确实很贵，但也有便宜的，保存水果用不上多好的东西，都是一次性的。 小熊猫立刻点头，但有点忐忑：“我现在没有钱，能不能每个月用浆果和你们换？” “行啊。” “不过我们不住在这里，住在桃花村，你可以收快递吗？”绾绾问。 “我不会寄，但牛爷爷可以帮我。” “那就行，我一会儿给你留几张符篆，顺便我们交换一下地址，到时候可以经常寄送。” 夏之淮立刻就决定了，这小熊猫采摘的野生浆果味道非常好，而且也都是大城市里很难见到的，能长期稳定的供货，也非常不错。 小妖怪们口中的牛爷爷就在妖怪集市中心位置，这里不像其他妖怪摊位那么简陋，是一座用木头搭建起来的房子，一共两间。 一间屋子里摆放着大量的乳制品，还有两个玻璃柜台，里面摆放着烘焙好的面包，一旁还有不少散称的坚果零食。 守着这间屋子的是一个顶着山羊角的年轻女妖怪，有一双很温和善良的眼睛，眸子里仿佛装着一湖水，银白色的睫毛特别长，正戴着隔热手套将烤箱里的南瓜泥吐司端出来。 夏之淮还没进店，就被这股让人上头的香味儿吸引了，他抬步准备进店。 小熊猫指着隔壁：“牛爷爷在隔壁待着，我们可以直接进去。” “我想先去这家烘焙店逛一逛，可以吗？” 夏之淮有点迫不及待，按道理他逛了一晚上，吃了不少小吃，这会儿不至于还饿着，但闻到这种香味儿，他就觉得走不动路。 绾绾也很喜欢这香味儿，拉着小熊猫的爪爪，带它一起进去。 小熊猫拘谨又期待地说道：“这家烘焙店是牛爷爷开的，羊咩咩是他的店员，我们都很喜欢这家店，但面包很贵，一般要攒钱才能买得起。” 烘焙店是用钱来交易，很少接受以物易物。 它曾买过一次面包，特别特别香，有蜂蜜与牛奶的味道，天性喜欢甜食的小熊猫完全没办法拒绝如此美食。 夏之淮看了眼吐司和其他面包的标价，不算贵，至少比外面很多大型的烘焙品牌加盟店要便宜。 而且看得出来，用料都十分舍得，香味儿要比外面的店更浓。 夏之淮看着刚出炉的南瓜泥吐司，让店员帮忙装了打包了几份，又从柜子里挑选了其他口味的面包，一并结账。 付完账后，夏之淮带着绾绾和小熊猫去隔壁找牛爷爷。 夏之淮看着躺在摇椅上的中年人，迟疑地望着腿边的小熊猫：“他就是牛爷爷？” 看着岁数没那么大啊。 小熊猫肯定地点点头，绕过柜子，用爪爪扯了一下中年人的裤脚：“牛爷爷，我的客人只带了手机，想通过你支付货款。” 摇椅上的男人睁开眼睛，扭头一瞥，顿时了然道：“啊，熊仔是你啊，摘的浆果有人买了啊。喏，墙上扫码就行，需要借你秤吗？” 小熊猫摇了摇头：“不用秤了。” 夏之淮闻言，拿着手机扫码付款，一次性支付了九百块钱。 这个钱肯定是够的，黑莓价格最贵，差不多五六百的样子，其他浆果都要便宜许多。 听到报账声音，躺椅上的男人坐起来，将腿边的抽屉拉开，从里面点了九张红票子递给小熊猫。 小熊猫还是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钱，兴奋地不停用爪爪摸来摸去。 牛爷爷从桌子上拿了个纸袋递给它：“喏，把钱藏好哦，集市上的妖怪可不全是心思单纯的。” 夏之淮借了纸笔，与小熊猫互换了地址和信息，并将刚刚买的一袋现烤南瓜泥吐司递给开心的熊仔。 “这个送你啦，当作庆祝咱们定下了契约。” 绾绾也画了十张锁鲜符，一并放在熊仔的纸袋里，伸手摸了摸它脑袋上的毛毛，与夏之淮一起离开了牛爷爷的店铺。 直到走远，绾绾才小声说道：“熊仔，可爱。” “想养！” 夏之淮嘴角一抽：“小熊猫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养不了。” “熊仔是妖怪，不算是保护动物。” 夏之淮：“你信不信，抱着它出去溜一圈，警察立刻能上门约谈。” 绾绾：“行叭！”养不了就算了。 “再去逛逛？” 第335章 霜叶神木 夏之淮为了转移她注意力，带着她继续逛妖怪集市。 逛了很长一段，他才发现妖怪集市和外面的市场卖的东西其实大同小异，大部分都是从野外获取的，当然也有卖人类生产的物品，比如手机摊位。 但是那些手机都是二手的，也都是好几年的旧款。 即便如此，二手手机的价格对于熊仔那样的小妖怪而言，依旧是非常昂贵，所以摊位前一直门可罗雀。 夏之淮逛到后面，发现大部分小妖怪都弄得是一些草药，很多他并不认识。 草药是可以交换的。 他问过这些妖怪，这些草药都是山里野生的，年份要更久，药效要比人类种植的好，有些还带着些灵气。 在某些摊位，甚至还能看到人参。 在市场上一只百年人参能拍到三百万往上。 不过近三年，他都没有听说过有百年人参拍卖，最近一次也就是六十年的人参，品相不错，拍到了四十万。 对于急用的人而言，出价甚至可以更高。 夏之淮蹲在摊位上观察了片刻，经由摊位上的小妖怪介绍，这人参是从深山里挖的，大概有七八十年。 每个月它都会带到摊位上，但几乎没谁有能力出价。 但它也不死心。 夏之淮敬佩地看着蹲坐在地上的紫貂，心里还是犹豫。 他有点想拿下这人参，虽然暂时用不上，但难保以后不会碰上需要人参救急，但这出手估计少说也得百万。 这钱要不要花？ 真的是个问题。 绾绾看着他一脸纠结，不解道：“哥哥想买就买吧，钱以后可以再挣，但人参不是随时想买就能买到的。” 蹲坐在地上的紫貂立刻一脸认同的点头，小声道：“人参，不好找。” 就算是它，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一年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只这种品相的人参。 夏之淮一咬牙：“可以，那就买吧，但是这笔交易不是小数目，你确定牛爷爷那家店能收？” 紫貂：“我也不清楚，去问问好了。” 紫貂用一块红色的布将人参包好，跟着两人去牛爷爷那里交易。 牛爷爷见刚走没多久的两小孩儿又回来了，无奈地坐起身：“又来干什么？” 紫貂从夏之淮腿后跑出来，将红色的布包裹放在小桌子上：“让牛爷爷帮忙见证一下交易，我会给手续费的。” 在妖怪集市，经由牛爷爷手的大笔交易，是要支付一定的手续费。 不算少，也不算多。 牛爷爷打开包裹看了眼，很柔和的眼睛亮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小紫貂的脑门：“紫崽运气很好啊，碰上了舍得出手的大客户。” 他对妖怪集市的情况非常清楚，紫崽拿着这根人参已经来集市十几次了，一直没有卖出去。 幸亏当初他让会炮制草药的蛇妖教紫崽把人参给炮制好，不然放不了这么长时间。 夏之淮向牛爷爷确认了可以接收大额交易，心底一方面有点惊诧，另外也开始好奇这个牛爷爷到底是什么身份。 除了那双看起来很大很温和的眼睛，夏之淮几乎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牛类妖怪的特征。 因为交易额度比较大，银行方面还打了电话询问，确认是本人后，就很快通过平台完成了交易。 紫貂在得到牛爷爷肯定后，将桌子上的人参重新包好，递给了绾绾。 绾绾：“……” 夏之淮看着这一幕，笑着道：“你收着吧，随身带着，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用上。” 他基本上天天带着绾绾，要是碰上需要用人参的情况，绾绾随手就能拿出来，非常方便。 这么一想，他妹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带的大宝贝！ 绾绾将那根人参直接塞进口袋里，夏之淮是很清楚的，她的小裙子只有个很小的袋子，顶多装几颗糖果，眼下看不出她裙兜有任何变化，那肯定是又装到她那个很神奇的随身空间去了。 两人又在集市上逛了会儿，很快就被急忙忙跑过来的小狐狸找到，“你们跟我来吧，找到那两只游魂了。” 夏之淮与绾绾跟着小狐狸跑起来，很快离开了热闹的集市，抵达了一处非常空旷的地方。 绾绾看着停下的小狐狸，问道：“你说的游魂呢？” “他们在神木爷爷那里。” 小狐狸直起身体，用爪爪指着前方：“神木爷爷住在离妖怪集市挺远的地方。” “神木爷爷是谁？”绾绾觉得这地方真的很灵性，有好多奇奇怪怪的妖怪。 “神木爷爷就是一棵神树。” 绾绾小脸顿时皱巴起来。 她觉得小狐狸在骗人，因为她就是仙桃树，所以对神木仙木算是非常了解的。 人类世界虽然有灵气，但稀少又驳杂，所以根本无法供养出一棵仙树，更不用提神木。 神木上通穹顶，下接后土，拥有极为罕见的神性，就算是天界的神仙也对神树非常敬畏。 夏之淮见绾绾扁着嘴，隐约猜到她的小心思，小声说道：“你不要这么计较，普通人和小妖怪是不会有十分准确地分辨力，而且他们也没有见过神树仙木，只会将自己见过很厉害的存在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 绾绾被他的解释说服了，认真地点点头，但还是有点不服气。 哼，她要跟着小狐狸去打假了！ 绾绾顿时也不觉得累和困，迈开小短腿，跑在夏之淮前面，很快就到了一座破败的荒庙前。 一棵巨大的高木就伫立在荒庙内。 绾绾看到的第一眼，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将小嘴张成O型。 夏之淮紧随其后，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喘了会儿气，一抬头就被眼前无比优雅的巨木惊得到吸了口气，双手撑着腰，身体微微后仰。 “我去，好漂亮的树啊。” 他低声赞叹着，额前被细汗打湿的碎发，被一阵轻轻吹过的风，刹那吹干。 “这是什么树种？” 绾绾看了很长时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夏之淮一时间想不到更贴切的盛赞之词。 破败的荒庙孤零零立在一片旷野之上，断壁残垣中只能窥见几蓬枯去的荒草，银白色的钩月轮廓清晰，明明如柳眉般纤细，偏偏却泼洒下一片温柔缱绻的柔光，如同神灵因眷顾而私心照落下的一片银白长河。 那棵高的几乎看不见树顶的巨木，叶子都是璀璨的银蓝色，像被冬雪残月披上冷装，依着一堵颓败的青砖墙头，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每一片欢快的霜叶。 细碎的声音，犹如天外之音，仿佛在欢迎陌生来客。 绾绾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肉乎乎的脸颊，抬步朝着树下走去。 她看到了。 第336章 千年树妖 夏之淮吞了吞口水，同款拍拍脸颊，才勉强恢复镇定，朝前走去。 离得更近后，他才发现这棵古木应该年代很久了，树干直径比他见过的五百年老树都要粗上三倍。 至少得是棵千年古木。 绾绾仰头看着一根很粗壮的树枝，仰头奶声奶气道：“我看到了哦，你的样子。” 树冠中响起很轻的笑声，那根树枝上慢慢出现一架正在缓缓摇晃的秋千，常青的树藤上开着月白色的小花，木板搭的座椅，一个满头银发的青年依坐在秋千上，怀里抱着一只灰色的小兔子，银蓝色的衣袍上沾了几根杂色的兔毛。 “看到了又怎么样？小朋友。” 绾绾鼓着两腮，生气道：“你不是神木。” 青年手肘支在秋千的靠背上，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哦，可是这附近所有的妖怪都叫我神木。” “你只是树妖罢了。” 绾绾很小声嘟囔，偏头不爽地说道：“就是长得要比其他树，要好看那么一丢丢！” 夏之淮完全听到了她的吐槽。 确认了，这古木本体可能长到了小崽崽的心巴上，而她的本体应该没有这树好看。 他妹可真是可爱死了。 青年从秋千上跳下来，抱着安安静静的灰兔子，眨眼就闪到了绾绾跟前。 夏之淮下意识往前伸手，拦住了他贴近绾绾的身体。 青年直起身体打量着他，温和地笑着：“我不会伤害你妹妹的。” 夏之淮：“我只是下意识反应。” “那你真的是个好哥哥。”青年指尖抚摸过兔子的后颈，蹲下身与绾绾对视片刻，“我的确只是树妖，小朋友，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绾绾决定还是要告诫他一下：“你不是神木，不要乱宣传。” “神木知道会生气的。” “你见过神木吗？”青年好奇地问道。 绾绾抬头挺胸，骄傲地回答：“见过，而且我是仙树呢。” “哦？你还是仙树？” “嗯，仙桃树。” 绾绾像只傲气的小白鹅，伸出自己的左手，指尖慢慢长出嫩芽，随后绽开了一朵粉嫩的小桃花。 青年看着她指尖的桃花，询问道：“我能碰一下吗？” “可以哦。” 绾绾将手指伸到他跟前，打算让这个孤独的树妖长长见识，想要成为仙树，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青年食指尖触碰着柔嫩的小桃花，鼻尖嗅到了很独特的桃花香。 “你多大了？”青年问道。 绾绾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岁哦，我虽然化形很晚很晚，但也是你的大前辈。” 青年哑然失笑，很认真地说道：“那确实是我的前辈，我才一千八百岁。” 夏之淮站在一旁听完全部，觉得三观要碎了，脑子要长出来了。 但他就莫名脸上表现得很淡定，完全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沉稳模样。 “所以，你们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青年指尖挠了挠小兔子的下巴，兔子舒服的耳朵往后压了压，懒懒蹬腿。 “我们来找两只游魂，他们还没有死，我打算把他们送回去。” 青年垂下银蓝色的长睫，沉吟片刻：“那两个游魂确实在我手中，不过他们本已死去，与我缔结契约，才保住一条命。” 绾绾摇了摇脑袋：“听不懂。” 青年摸了摸她的脑袋：“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与我缔结契约，在他们遭遇横祸那刻，就已经彻底死亡了。” “你这种行为会被地府的叔叔哥哥们记仇的。”绾绾十分诚挚地说道。 “不会，这是我这里的规矩。” 青年站起身，走回巨木下：“这方圆数千里的妖怪，皆以香火供奉我，我收集了他们的信仰，所以也以这信仰铸就的力量庇护他们平安喜乐。” “死去的亡魂有缘入我庇护的范围，可与我缔结契约，我帮他们续命，他们要与一只孱弱的妖怪缔结同生共死契约，从此生死与共。” 青年回头静静望着绾绾和夏之淮，目光深邃又平静，“我已经如此行事数百年，未曾有过反噬。” “所以，这都是天道允许的。” 绾绾：“……好吧。” 夏之淮不明觉厉，又想到那两个年轻人出事的场景，拧眉道：“那两个游魂在这里吗？能不能把他们叫出来，他们的死太过于巧合，我觉得他们可能是被妖怪害死的。而且你让他们与妖怪缔结同生共死的契约，可曾询问过他们的意见，我当时见他们魂魄立体，完全是一脸懵懂，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身死。” 绾绾立刻用拳头砸了一下脑门：“对哦，差点儿就被你忽悠过去了，这些事情很重要的，还是哥哥有条理。” 夏之淮被夸得很心虚。 他就是突然想到，真没有绾绾说的那么周全。 青年：“签订契约当然是要双方都同意，不是强制的。” “至于你们所说的，妖怪加害于他们二人，这是不可能的，我所庇护的这片土地上，没有妖怪会这般凶残。” “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大多都是些开了灵智，但根本没办法化形的小妖怪，以它们的实力躲避人类都来不及，怎么会去加害他们？” 绾绾拧着小眉头：“你怎能保证这里所有妖怪都不害人呢？” 这世上就连好人都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就遵纪守法。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未来会遭遇什么，又会作出怎样选择。 青年：“凡是供奉过我的妖怪，如果它们在方圆百里内作恶，我是会感知到的。” “你们说的那两个年轻人，就是在妖怪集市外遇害，距离这里也不过数百米，我怎会感知不到。” 绾绾一时间无话可说，夏之淮抬眸道：“若是没有供奉过你的妖怪，在这附近作恶呢？” 青年缄默许久，摇头道：“这个不行，我感知不到。” 因为没有香火供奉，他就没有与作恶的妖怪建立联系，也不熟悉对方气息，自然无法察觉。 绾绾：“我看到那个加害的妖怪了，它会飞哦，好像是蝙蝠。” 夏之淮回想了一下，不行，他眼神没有绾绾好。 只能看出体型不大，至于是什么物种，完全分辨不出来。 第337章 藤网吊床 青年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我可以很确切的告诉你，至少我从未在集市见过蝙蝠类的妖怪。” “集市上活动的妖怪，多是以猫猫狗狗，还有些草食动物为主的山野精怪为主，大型的妖怪近几十年几乎很难修成正果，就连开智都变得很少，也不会出现在我们这种偏僻的妖怪集市。蝙蝠类妖怪……至少近五十年，我是没有见过的，也未曾听闻其他小妖怪提起这类小妖。” 绾绾托腮沉思：“那就奇怪了哦，到底是什么妖怪害死了那两个倒霉蛋啊？” 夏之淮：“我总觉得这事儿很蹊跷，把他们叫出来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自己有什么仇人，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希望那两货不是什么虐待过动物的坏蛋吧，不然他觉得这怕是药丸。 青年沉思片刻，抿唇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还在温养他们的魂魄，得等到天亮才能将他们放出来。” “可是集市天亮之前就要关闭吧？”夏之淮提出很关键的问题。 绾绾双手揣在兜兜里，觉得这个事情解决起来好麻烦哦。 青年：“你们可以在这里待到天亮。” “那我们怎么离开？”夏之淮不解，“我们进来的时候，是通过古城老街的一家店铺进入的。” 青年抬眸静静地笑了笑，夏之淮有点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入口那家店是牛丛的。” 绾绾和夏之淮一头雾水，痛快歪着脑袋，异口同声道：“牛丛是谁？” 青年伸手指了指夏之淮手上提的纸袋：“喏，你们刚刚在他那里买过东西。” 绾绾看着哥哥手里提的面包，舔了舔唇：“那个牛爷爷哦。” 夏之淮恍然，“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我叫霜叶。” 青年弯着唇角笑了笑，让一直蹲在不远处的小狐狸去破庙中将树墩搬出来。 小狐狸一溜烟儿钻进荒凉的破庙中，很快推着两个切割整齐的树墩出来。 “树神大人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离开了哦~”小狐狸乖巧地说道。 霜叶俯身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绾绾突然叫住转身要离开的小狐狸，从夏之淮手里拿走了纸袋，拿出一块喷香的面包递给小狐狸。 “谢谢你的帮忙。” 绾绾将裹着垫餐纸的面包放在它跟前，看着小狐狸盯着面包舔了舔鼻头。 “你们之前给过我食物了。”小狐狸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夏之淮蹲下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拿着吧，你今晚帮我们找到魂魄，应该耽误你今晚做生意了。集市一个月才开一次，你这次损失很大，一个面包不足以弥补你的损失。” 他将面包放进纸袋，直接把纸袋放在小狐狸面前。 小狐狸仰头看了看两人，又扭头看向霜叶。 霜叶微微颔首：“拿走吧。” 小狐狸立刻开心地拱着爪爪，学着人类的姿势拱爪道谢，然后叼着有点沉的纸袋跌跌撞撞跑远。 等小狐狸走远后，绾绾遗憾道：“我都还没尝过呢，哥哥你竟然全给了。” “霜叶不是说出口就是牛爷爷开的店吗？我们出去再买就行了。” 绾绾捧着小肚子，慢吞吞的说道：“那好吧。” 霜叶抬手：“这里简陋，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回到本体中休息，所以并没有待客之物，你们坐着休息会儿吧，再过一个小时天就应该亮了。” 夏之淮将两个树墩搬到了霜叶的本体旁，让绾绾依着树干坐下放松，自己则打着哈欠靠在另一边，仰头望着头顶的蓝月，拿出手机想要拍照，将这神秘的妖怪集市最神奇的一景保留下来。 霜叶倚坐在秋千上，指尖轻轻揉着怀中灰兔子的毛发，笑着与他说道：“拍了照片，还请不要随意放在网上。” “嗯。” “这种照片放出去，也会被人当成是P的。” 毕竟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世界的某个神秘角落，会有完全不一样的夜景与月光。 夏之淮靠在树干上，屈着长腿将目光挪过去，看着他在月光下像缎子般的银色长发泛着种很优雅的蓝，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当初成团时染的头发，跟霜叶一比简直就是土得不行的山寨版。 绾绾难得没有吃零食，靠在树干看了会儿头顶漂亮的叶子，听着莫名让人觉得心神安宁的风声与树叶摩挲声，不知不觉就张着小嘴睡着了。 夏之淮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绾绾已经阖上双眸，嘴角冒出一滴亮晶晶的口水，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均匀缓慢地起伏着。 “啊，睡着了~” 他无奈笑着摇头，准备将绾绾抱到怀里，让她睡得舒服点。 身后的霜叶神木长出一小截枝丫，拦住了夏之淮的动作。 霜叶指尖轻轻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从头顶的树干上垂下一条条银蓝色的树藤，自行编织成一张藤网，吊在最结实的树干上。 “你把她放在吊床中吧。” 夏之淮看着这奇幻的一幕，心底惊叹连连，但却没耽搁行动，轻手轻脚地将绾绾从小树墩转移到藤网吊床中，将身上古装长袍脱下盖在绾绾身上。 霜叶一直在盯着他们看，单手托腮思考了会儿：“你妹妹身上，我能感觉到很明显的灵力波动，虽然看不出她是不是树妖，但我能看的出来，你不是妖。” 夏之淮坐在树墩上，坦荡道：“我就是个普通人。” “那你们怎么会是兄妹呢？” 夏之淮不在意道：“谁知道呢？命运这种东西，说也说不清楚。” “也是。” 霜叶认同地点点头，很快就沉默下来。 一人一妖并不熟悉，所以也没有再找话题，强行尬聊。 夏之淮闭着眼小睡，跌宕起伏折腾了一天一夜，若非他体内慢慢多出的灵气滋养，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放松下来，他很快就睡着了。 霜叶低头挠着灰兔子的下巴，低声笑道：“还真是兄妹俩，真是一模一样，对妖怪都没有一点点防备心。” 灰色的小兔子睁开红色的眼睛，三瓣唇吐出人言：“树神大人喜欢他们俩？” “嗯。” 霜叶毫无避讳：“这么可爱有趣的两个人，谁会不喜欢呢？” 第338章 缔结契约 东方破晓，热闹的妖怪集市也终于安静下来。 霜叶先检查了一下包裹在树心中的两只魂魄，充满生机的绿色树心散发着璀璨的星芒，落在两个懵懂的魂魄上。 他抬手将两只魂魄从树心中剥离，走到夏之淮身边，将人叫醒：“醒一醒，我准备与他们缔结契约了。” 夏之淮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体，被一阵淡淡的草木香风拂面，脑子终于缓缓开机。 他走到藤网吊床旁，将睡得很香的绾绾抱起来，搓着她的小脸过了把手瘾，将小家伙闹醒后，在她发脾气前，指着前方道：“霜叶要和那两个鬼魂缔结契约了。” 绾绾的起床气顿时消了，扭头朝着远处望去。 原本一直处在蒙昧混沌状态的两只魂魄，此刻都有点惊慌失措，意识到自己已经并非人躯。 霜叶语气温和与他们讲明了情况，两人犹豫了片刻，询问道：“如果接受契约，我们就能活到寿终正寝吗？” 霜叶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你们本来就是已死之人，能够还阳延续寿命，本来就是逆天而为，所以不存在日后还能寿终正寝一说。” “一旦你们答应缔结契约，这一生你们将与契约的小妖同生共死。” “这些小妖大多无法自食其力，和普通的小动物区别不大，只是比它们更有灵性，寿命也只有几年到十几年不等。” 霜叶看着两个震惊又失望的魂魄，笑着说道：“你们也可以拒绝我，可以直接前往阴间，重新进入轮回转世投胎。” 旷野上很安静，绾绾和夏之淮没出声，等待那两个魂魄做出最后决定。 许久后，赵珂最先作出回应：“我同意缔结契约。” “在此之前，我想问几个问题？” 霜叶双手交叠在身前，从容淡定道：“请讲。” “答应这个契约，有什么其他影响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霜叶问。 “比如影响再次死亡后的投胎转世，会不会因为我们延续生命，需要下地狱之类的？” 霜叶摆了摆手：“不会，这个契约是经过天道认证的，也就意味着地府是不会因此而对你们作出审判。” “……五年前，是不是你是不是也用同样的方式，延续了一个名叫谢沽的男人生命。” 霜叶垂眸思考了片刻：“人类的名字，我不一定每一个都记得住，你可以说说他带走的小妖，我应该是记得的。” 赵珂内心还是很激动，他遇到了表哥曾经遭遇的离奇事件：“他经常带在身边的是一只有点孱弱的兔子。” “皮毛是白色的，比你身边那只灰兔子体格要小一点。” 霜叶看了眼窝在树墩上休息的灰兔子，点点头道：“我记得，那只小兔妖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那个男人因为失足从楼梯上滚下去，枕骨撞在了凸起的硬物上，从而脑部出现淤血在迷迷糊糊中死亡。” “他和你们差不多，一开始没意识到自己死亡，进入妖怪集市后逛了很久，直到天亮时准备离开，才终于发现自己成了鬼魂，牛丛在清理妖怪集市时发现了他，将他送到了我这里。” 闻言，赵珂终于冷静下来。 原来是这样。 当初他哥谢沽出事后，医院连夜就打电话联系亲属。 赶到壶宝古城后，所有人本来以为表哥熬不到天明，但中午的时候却奇迹般清醒过来。 他表哥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回家后活蹦乱跳，像个没事人一样。 只是比较奇怪，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身边那只白色的小兔子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自那之后，从来不养猫猫狗狗的表哥，彻底成了那只兔子最贴心的铲屎官。 家里人原本想让他把兔子送出去，结果表哥死都不同意，后来直接搬出去住。 现在想起从前他种种反常的行为，似乎一切都得到了合理解释。 他表哥其实不只是在用心照顾那只兔子，更是在努力得让自己活下去。 所以从出事后，他表哥就将很多事情都规划得清清楚楚，甚至考虑到他离世后父母赡养，还有遗产分配等问题。 而如今，自己也因为旺盛的好奇心，而走上了和表哥一样的路。 赵珂垂着头，立在原地苦笑。 霜叶询问他身旁的年轻人：“你呢？是去投胎，还是选择缔结契约？” 焦明朗有些无措地看着失魂落魄的赵珂，心里万般后悔，当初就应该听劝的，干嘛非要作死来探险。 结果自己真就因为天降横祸，而直接死在了这里。 他脑子里非常混乱，但也知道没有第三个选项能供他选择，他迟疑了几秒，坚定地说道：“我选择契约。” 死在这里，他还是很不甘心。 虽然只能再活几年，但他要抓紧时间去完成自己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不出霜叶所料，两个人都选择了缔结契约续命。 绾绾趴在夏之淮的肩上，张着小嘴看着漫天坠落的星芒，悄咪咪地说道：“这个树妖很会整花活儿哦~” 夏之淮笑她：“你其实就是羡慕吧？看人家施法场面华丽，漫天星屑。” 绾绾抬起小胖手，给了他一记崽崽拳。 “坏蛋~” 绾绾怨念十足盯着他：哼，小朋友难道就不要面子的吗？！ 夏之淮感觉不到重量，嘿嘿嘲笑着她，双手端着她的身体，问道：“我们多留在古城一天怎么样？等把这两个魂魄送回去，我们回去睡觉？” 绾绾看着他眼眶下方一夜间冒出来的眼圈，点点头说：“好吧。” 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困了，本来以为昨晚没床，会睡得很不好呢。 但哥哥需要充足的睡眠，不然会变得更笨的。 两人等那边缔结完契约，夏之淮抱着绾绾走过去问霜叶：“现在让他们自己飘回去吗？” 霜叶看了两人一眼：“以往是由我，或者牛丛帮忙将魂魄和小妖怪送回他们本体身边。” “这次还是你自己跑一趟吧。” 夏之淮不想揽事，主要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以他的能力很有可能没办法及时处理。 所以全程跟随，少说话，多多观摩学习就够了。 霜叶见状也不勉强他们，将一只百灵鸟小妖怪和一只橘猫小妖怪从树上招下来，让它们落在怀里，抬步朝着妖怪集市外走去。 第339章 电梯遇袭 从牛爷爷的店铺出来后，外面的街道已经热闹起来。 昨晚的事情已经传开，老街这边开商铺的人趁着这会儿还没什么客人，不少人议论起昨晚天降的横祸。 夏之淮抱着绾绾，与霜叶并肩走在一起。 霜叶稍稍改变了外貌，就和普通的年轻男性差不多，只是样貌要稍微出挑一点。 “我刚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赵珂与焦明朗再遇到昨晚那种突发状况死亡，你让和他们俩绑定的小妖怪，岂不是也要遭殃？” 霜叶拧眉道：“按理来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毕竟我帮小妖怪与人类缔结契约这么多年，从未碰上你说的这种意外。” 夏之淮摸了摸鼻尖，叹气道：“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你还是多留心一点吧。” 可能是一晚上没有休息好，他从跨出牛爷爷店铺的门开始，感觉心脏一直在不安地跳动，弄得他情绪稍稍有些焦躁不安。 绾绾原本趴在他怀里，听到他低声叹气，支棱着身体打量着他的脸色。 夏之淮被她看得一脸莫名：“绾绾，你看我做什么？” 绾绾摇了摇头，趴在他肩上，小脑瓜子里却飞快地思考着。 哥哥虽然神经粗大，平时看起来挺不靠谱的，但他的神魂毕竟是青龙元神，对危险的直觉是天生的，而且相当准确。 能让哥哥从早上醒过来到现在，一直都惴惴不安，八成是要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可是这种直觉说出来却没有任何依据，绾绾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圆溜溜的双眸开始打量着街上的人群。 他们现在要去医院，危险会在医院吗？ 绾绾不确定，也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和夏之淮说。 途中一切安好，三人异常顺利地抵达了壶宝古城的县医院，赵珂与焦明朗都还在重症监护室内。 夏之淮本来还在思考用什么借口打听那两人所在的病房位置，但霜叶抬手拦住他，“不用，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霜叶抬手将掌心两只生魂放出来，他们就跟在赵珂与焦明朗魂魄后面，很快就到了医院三楼，停在一间病房外面。 不过，他们出现的时间不太巧。 赵珂的父母，还有焦明朗的亲属已经赶到，就待在病房外面。 霜叶在走廊拐角止步，与飘在半空中的赵珂和焦明朗说道：“你们自己回去吧，我们不方便过去。” 赵珂看了眼不远处哀痛疲惫的父母，“只是我们醒过来，该怎么把契约的妖带回去？” 霜叶笑了笑：“你们出院后，可以来壶宝古城老街牛丛的店内，把两只小妖怪给领回去。” “这段时间，我会先替你代为照顾它们。” “但是你们必须记着，你们之间不能分开太久，超过一周的时间，你的身体就会开始衰败，到时候想要再恢复如常，就非常困难了。” 赵珂和焦明朗用力地点了点头。 夏之淮他们目送两只魂魄飘到重症监护室门口，穿过墙面后消失不见。 霜叶靠着墙面，垂着眼帘盯着医院的地砖等候了几分钟，直到重症病房传来惊喜的声音，护士台的医护也匆匆跑向病房，他才微微翘起嘴角，伸手摸了摸绾绾漂亮的脑壳。 “走吧，他们已经苏醒了，很快就能出院。” 绾绾被夏之淮拉着进电梯之前，突然扭头看向左边应急楼道的门口。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身影一闪而逝。 电梯门快合拢时，绾绾快步跑进电梯内，贴在电梯的墙壁站立。 加上他们三个，电梯内一共有七个人。 两名年轻的男医生，和一对中年夫妻。 其中那对夫妻中的丈夫，左手推着移动输液支架，右手搭着一件女性长外套。 而女人正靠在电梯墙壁上，左手插着输液针头，低垂着头盯着地面发呆。 电梯平缓下降，在降到二楼准备开电梯门时，整个电梯厢剧烈晃动了几下。 夏之淮与霜叶身体反应是最快的，及时抓住电梯的扶手，但一旁发呆的女人和推着支架的男人就没那么好运，两人直接踉跄摔倒，两名险些摔倒的医生见状急忙去搀扶。 绾绾原本乖顺的头发毛，在这一瞬间突然炸开。 她靠在电梯角落，仰头看着停下来的电梯，一手抱住夏之淮的腿，提醒道：“哥哥小心。” 夏之淮伸手将二楼、一楼、负一层的按钮都按下去，然后又按电梯的紧急呼叫按钮。 紧急呼叫只响了一下，电梯内所有光线刹那间暗下去。 绾绾感觉到头顶有风灌入，一双清澈的眼眸在黑暗中睁得很大，与一对猩红的双眸直视。 夏之淮也在这一瞬间感觉到危险，立刻抬起左手挡在头顶，格挡住了一道很大的力量。 他在与这力道相接时，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身体重重撞在身后电梯壁上，痛的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卧槽——” 他暗骂了一声，左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感觉一道凌厉的气息扑向自己双眼，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抬起右手防卫。 就在这时，绾绾突然跳起来，一张符纸拍在那只细长的爪子上，将对方击退，撞在了电梯顶部。 电梯也因此而再度震动。 夏之淮在黑暗中暴躁地骂道：“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绾绾没听到霜叶的声音，下意识去看霜叶。 不知道什么时候，霜叶已经被袭击。 绾绾在一片漆黑中，看着他依靠在电梯角落，身体慢慢滑落在地。 一只黑色的蝙蝠从他身后钻出来，爪子里还抓着一颗银蓝色的心脏。 绾绾立刻在夏之淮身上拍了张符纸：“哥哥，别让那只蝙蝠跑了。” 夏之淮闻言也顾不得绾绾什么意思，只能凭借自己双眼可以在黑暗中勉强视物，出手迅如闪电，将准备扇着翅膀准备离开的蝙蝠抓在掌心。 将东西抓在手里，他才发现这玩意儿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比拉九头牛都还要费力。 要不是绾绾在他身上贴了大力符，肯定是捏不住的。 “抓住了，这蝙蝠……嘶，我靠，它还咬人。” 绾绾着急忙慌：“它偷了霜叶的心脏，哥哥，不能放跑他。” 放跑这只蝙蝠，任由它带走霜叶神木的心脏，霜叶会因此死掉。 夏之淮右手虎口被咬出血，尖锐的疼痛迫使他条件反射想松手，但感觉到掌心蝙蝠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以及他视野中那颗流光闪烁的心脏，他忍着疼也不敢放手。 “绾绾，有没有办法控制住它啊，我快抓不住了。” 电梯内混乱无比，其他四个人惊慌叫喊，对他们的交谈一头雾水。 绾绾踮着脚尖，着急地说道：“你把它给我。” 夏之淮准备蹲下身，被移动的输液支架砸中鼻梁骨，他痛得嗷嗷叫，手忙脚乱将蝙蝠塞进绾绾手心。 右手捂着鼻子，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 他怀疑，今天是他水逆日。 第340章 霜叶心脏 绾绾两手捏着蝙蝠，感觉一股莫名的力量试图攻击自己，立刻虎着一张小脸，右手握拳攥紧，哐哐将蝙蝠按在地板上捶了几下，将电梯捶得左摇右晃，接着又猛然往下坠落了一段距离。 本以为能从小丫头手里挣脱逃离的蝙蝠，瞬间被捶懵，贴在地板上傻了眼。 绾绾徒手从蝙蝠爪子里夺走那颗心脏，将心脏塞进自己兜里，用抽出的一截红线将蝙蝠缠绕成粽子形状，才仰头看着电梯通风口那只虎视眈眈的蝙蝠。 一高一低的对视，以及绾绾身上陡然迸发出的强大灵气，让通风口处的蝙蝠闪动了翅膀，然后从顶部振翅飞走。 等到电梯内慢慢安静下来后，夏之淮将两团纸塞进鼻孔，伸手去扶滑坐在地上的霜叶。 “绾绾，现在怎么办？霜叶他……” 绾绾从兜里掏出一颗拳头大的，会发光的夜明珠。 柔和的光线瞬间照亮了电梯内的情况。 一名医生和中年男人，在刚刚的极度混乱中，被蝙蝠的翅膀打到，撞在了电梯上昏过去。 挂吊针的女人依旧清醒着，但害怕地抓着电梯扶手颤抖，手上的留置针已经被拽掉，手背上全是从静脉中流出的血液。 另一名医生嗅着浓烈的血腥味儿，试图打开手机灯光，却发现根本没有作用。 直到夜明珠的光照亮厢内，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才连忙跨过地上的两人，去检查胸口血淋淋的霜叶。 夏之淮低头看见霜叶胸口被利爪破开的痕迹，回头望着绾绾：“他还有救吗？” 医生检查完霜叶的胸口，吓得直接跪坐在地上，手指轻轻颤抖着：“他的心脏……” 绾绾挤到夏之淮身边，看着他不正常垂落在身侧的左手臂，扭头小声与医生说道：“叔叔，你能帮我哥哥接上手臂吗？这个哥哥我来想办法。” “他已经死了，你能有什么办法？”医生觉得太荒诞了。 眼前的一切在电光石火间就发生了。 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在电梯灯光灭下去的这一分钟内，突然就被掏空了心脏。 绾绾从兜里拿出那颗刚刚收起来的银蓝色心脏，从霜叶背后慢慢推了进去。 心脏归位的一瞬间，电梯内的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霜叶黑色的头发褪色，顷刻间变得极为茂盛，满头霜发铺在身后，挡住了身后狰狞的伤口。 他的身体也在缓缓发光，就像在妖怪集市上看到的那棵神木本体一样。 青年医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夏之淮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害怕，这些稍微晚点儿给你解释。” 绾绾将心脏放回去后，将小手贴在霜叶伤口上方，慢慢注入自己浑厚的灵力。 伤口在慢慢愈合，只有霜叶白色的衣衫上，残留着大片血污。 等待了十分钟，电梯内忽然响起一道沉重的喘息声。 夏之淮抬头朝角落看去，霜叶胸口开始缓慢起伏，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生气。 绾绾收回了小手，跪坐在地板上，也有点后怕地大口喘气。 虽然她很羡慕霜叶的本体长得特别好看，但她并不想美丽的霜叶树就这么枯萎掉。 霜叶睁开眼睛后，发现所有人目光都盯着他。 “我……”他张了张口，最后弯了弯嘴角，抬手放在绾绾头上，“谢谢你救了我，绾绾。” “也谢谢你们。” 夏之淮坐在电梯一角，背抵着墙壁：“卧槽，刚刚吓死我了，你一点声响都没有就被蝙蝠掏了心！” “太吓人了。” “你自己一点儿都察觉到危险吗？” 霜叶垂眸沉吟了片刻：“走进电梯的时候，我感觉好像被什么盯着，但是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因为完全没想到……会有谁在这种地方袭击我。” 夏之淮低头看着被绾绾拍晕的蝙蝠：“这玩意儿真的是蝙蝠吗？是不是什么大妖啊？” 不然能这么厉害吗？ “不是妖，气息很混乱。” 绾绾歪着脑袋，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霜叶缓过气后，低头打量着那只蝙蝠，慢慢捏紧蜷缩的指尖，脸色苍白地说道：“那不是我们这边的妖怪，是西方的血族。” 夏之淮立刻心领神会：“吸血鬼？” “嗯，也可以这么称呼。”霜叶点头确认了他的想法，“我只见过一次血族，不过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他想不明白，这些血族为什么突然攻击他，还要夺走他的心脏。 “现在不是该谈论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还被困在电梯内呢！”夏之淮看了眼封闭的环境，叹气道，“该怎么出去啊？” “我打电话试试。” 那个青年医生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拿起手机，才发现刚刚手忙脚乱之际，把手机屏幕摔碎了，这会儿怎么点都没反应。 他身后的女人按着手背上的伤口，从地上的外套兜里翻出手机，打开后递给医生：“用我的试吧。” 她从头到尾都不敢说什么，眼前这些明显不是普通人…… 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人类。 她害怕知道的越多，到最后会被灭口。 夏之淮右手捂着左手臂，颦眉看着电梯内的惨况，担忧道：“这电梯门打开，要是被外面看见里面这情况，该不会以为里面发生了凶杀案吧？” 医生苦笑道：“刚刚的难道还不是凶案吗？” 他今天的三观都被彻底刷新了。 头一回见着心脏被掏，还能重新活过来的。 而且心脏还是银蓝色，和人类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他此刻完全不敢提一个字。 绾绾跪坐在地板上深深叹息，这个烂摊子又要由她来收拾了。 她从兜里拿出朱笔，在电梯地板上直接画了几个张牙舞爪的符文，电梯内所有的血迹很快便消失不见。 就连医生、夏之淮和那个病患身上的血污都全部消失。 不过霜叶衣裳上的血仍在。 绾绾提着朱笔，抬头看着霜叶：“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清理哦，我用了好多灵力，需要休息一会儿。” 霜叶笑了笑，扶着电梯站起来，右手按在胸腹间，身上的衣衫立刻恢复干净整洁的模样。 唯有夏之淮，他扭头看着呆愣得张大嘴的医生，提醒道：“医生，医生！” “能不能帮我接骨啊？手臂脱臼了。” 第341章 背叛契约 青年医生终于被声音唤回神，走到夏之淮身边，检查了一下他手臂的情况，小声询问道：“你们是妖怪吗？还是神仙？” 夏之淮无语了几秒，刚准备回答，就感觉一股酸爽直奔颅顶。 他还没来得及叫，嗯……那医生就松开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握拳，慢慢活动试试看，已经接好了。” 夏之淮咂摸着，慢慢活动着左手，发现真的……不怎么疼了。 他诚恳道谢，悄声道：“我们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我妹只是略懂些玄学本领。” 一旁的女人也竖着耳朵听，得到答案后，顿时松了口气。 片刻后，又忍不住小声感慨道：“现在的道士都这么厉害的吗？为什么每次我们去求神拜佛，一点都不灵啊？” 夏之淮：“……”这个他哪里知道，毕竟他又不是殿前庙里的神仙。 大概是电梯内的血全都被清理掉，所有人焦躁慌乱的情绪也逐渐平复。 青年医生拿着手机叫电梯救援，几人在电梯内等候了五分钟左右，听到了电梯外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夏之淮蹲坐在地上，活动了一下右手，低头看着自己虎口处两个很小的血洞，痛感一直都没有消失。 绾绾捏着他手指，看着还在渗血的伤口，将灵气覆盖在他右手，低头轻轻吹了吹：“呼呼，哥哥还痛吗？” 夏之淮失笑，左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两下。 “不痛了。” 霜叶正在和那名年轻的医生，还有清醒的女人交谈，诚恳地请求道：“今天电梯里发生的事情，还请你们二位保密。” 医生不解道：“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情当然要……” 霜叶打断他的话：“当然不能说，首先是毫无证据，没人会相信。” 他指了指顶部的监控：“这东西肯定一早就被毁掉了，中间断电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没记录下来。” “其次，就算说出去，除了制造恐慌，还能有什么效果？” 医生：“至少要提高大家的警惕意识。” 夏之淮忍不住道：“你自己想想这可能吗？连我们碰上都很难防备，寻常人就算再警惕也没用。” “只会带来不安。” 医生突然沉默下来：“难道就这样？” 霜叶轻轻颔首：“只能这样，你们放心，他们不会对普通人下手，这次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只是因为和我们同处在一辆电梯内，才会遭遇这么危险的情况。” “这种特殊案件，会有专门的部门管理，我们稍后会去报案。” 夏之淮对这个很熟悉，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妖管局打交道了，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发生点什么，他现在都习惯了。 一旁的女人好奇道：“我们国家还有这样的部门吗？” “有啊。”夏之淮笑了笑，语气轻快地说道，“不过他们只处理特殊案件，就跟刑警差不多，很难在生活中碰到而已。” 闲聊之中，电梯的门被撬开。 两只手电筒的光从缝隙中射进电梯内，穿着橘黄色救援服的消防救援人员先确认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在听到无人伤亡后，汇报了情况，电梯外的院方负责人和其他医护也终于松了口气。 直到被救援人员拉出电梯，夏之淮才有点后怕。 因为之前电梯内一番混乱震动下，电梯从三楼直坠负一楼，还好在一楼与负一楼中间停了下来。 望着两个晕过去的人被抬走，绾绾站在夏之淮身边，一手抓着霜叶的裤子，仰头道：“我和哥哥送你回去吧。” 霜叶一个人回去，路上实在太危险了。 他们只抓到了一只血族，还有一只跑掉了。 而且，血族既然目标是霜叶，应该不会只准备这么点手段。 三人离开医院后，霜叶在路上慢慢讲起了与血族的那点旧怨。 …… 霜叶停在路边一棵香樟树下，仰头看着树上慢慢开出绿白色小花，不由叹息道：“我与那些西方的血族其实并没有深仇大恨，就连我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在医院袭击我。” 夏之淮对此感到奇怪：“那你说见过那些吸血鬼，又是什么情况？” “提起这事，还要从十年前我救的一个人说起。” 霜叶其实很排斥去回忆这桩旧案，他活了千年有余，这漫长的一生救了无数生灵，但十年前却错救了一个狼子野心的人类，最后反遭恩将仇报。 “壶宝古城是在八年前爆火，一跃成为国内热门旅游城市。” “但很少有人知道十年前，壶宝古城曾经发生过一场火灾案。” “大火烧了一家酒店，酒店里的四十多名客人只逃出来一半，还有一半均被活活烧死。” “这个事情在当时影响特别大，因为这个酒店收费本身就很高，一直打着四星酒店的宣传，但却连基础的消防安全都没做好。酒店里放得灭火器只有一楼两个是真的，其他全都是空的，客房内的烟雾探测与灭火水阀都只是装饰，这也导致错过了最佳的灭火时间，引发了那场灾难。” 夏之淮闻言一脸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吧，难道有关部门就没有抽查吗？” 这种疏漏，怎么看都太离谱。 霜叶沉沉叹息：“虽然听起来很假，但这事儿却是真的。” “具体的内情我不是特别清楚，但火灾发生后，我就感知到古城内出现了好几个魂体，处在生死边缘。当时我身边也有几只条件不太好的小妖，于是没有考察当时那几个魂魄的情况，直接救下了在那场火灾中重伤的五个人。” “和今天赵珂他们的情况差不多，缔结契约，同生共死，然后送他们回到自己身体里，在他们伤好之后，让契约的小妖怪随他们一起离开。” 本来这个续生的契约，是一个双方互利互惠的事情，也是经由双方同意才完成的。 但是在那五个人离开后，其中一个男人背叛了契约。 霜叶坐在路边的休息椅上，背部微微拱起，右手扶着额头，语气极为愧疚：“背叛契约的那个人叫骆元凯，他在离开后的第四年，杀了与他契约的那只犬妖。” 第342章 执勤站点 夏之淮与绾绾面面相觑，反问道：“你的契约，不是同生共死吗？” “是这样没错。”霜叶深吸了口气，解释道，“但这个契约也不是完全没有解除的办法，骆元凯在离开后的四年，一直在寻找延续寿命的办法，他不甘心与犬妖的性命绑在一起，更不满自己只能再活短短十年左右的时间，所以他去了国外，偶然搭上了那边的血族。” “血族可以破解你的契约吗？” 绾绾能够感知到，那个契约的约束力是非常强大的，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破坏掉。 “西方血族，寿命非常漫长，甚至传言他们能永生不死。” “虽然他们没有办法解开契约，但是可以让骆元凯寿命变得很长，不再受到契约的多种限制。” “这些都是在小犬妖被杀后，我寻找到它的魂魄，它全部告诉我的。” 霜叶：“骆元凯先是给血族做了血仆，为了获得血族上位者的青睐，告诉了他们妖怪集市的存在，以及他所知道的一些秘密。西方血族的一名子爵接受他的投诚，为他举行了某种仪式，从那之后他就不再是普通的血仆，成为了真正的血族。” 绾绾听得有点晕。 这些完全是她知识盲区。 西方血族？血仆？子爵？ 这些都是什么？ 在此之前，她听都没听说过？ 努力在脑子里找替代词汇，她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外面世界的很凶残的大妖怪。 夏之淮倒是大致能听明白，但他对吸血鬼的了解，也仅限于之前看的国外电视连续剧。 不过那主要是讲男女主爱情，和霜叶说的好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血仆？ 一听就很恐怖，感觉更像是那些血族上位者移动的血袋吧？ “骆元凯成为血族之后，他的魂魄就再也无法进入轮回投胎，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杀掉了犬妖，并且确认自己不再受制于续生契约后，就变得更加肆意妄为。” “几年前，他带着几个血族，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壶宝古城，甚至进了妖怪集市。” 那些血族当时并没有对他出手，但那天集市上的氛围也格外剑拔弩张。 霜叶此刻也在快速思考，脑子里慢慢就理出大概得思路。 他们当时出现在集市上，恐怕是为了试探他的力量。 这几年应该是慢慢找到了他的弱点。 发现他离开神木本体越远，实力也就越弱。 毕竟人挪活，树挪死。 所以……昨天晚上赵珂与焦明朗的“飞来横祸”，也肯定不是意外。 …… 见霜叶沉静下来，夏之淮环顾四周，觉得他们待着的马路边看着都不安全了。 “既然那些人那么危险，我们现在还是赶紧赶回去吧，你离本体越近实力越强，也就更能保证自己的安危。” “现在我们三个人，两个都不是血族的对手，真要再被袭击……很难还有刚才那运气。” 夏之淮将绾绾抱起来，低头看着她茫然的小脸。 “绾绾现在灵力也用了不少吧，如果真有麻烦，你最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绾绾用力点点头。 她不是小傻蛋，当然知道想要救人，就要先保护好自己。 三人来的时候坐的是出租车，夏之淮担心坐出租车直接被一锅端，戴上口罩和帽子，牵着绾绾去了公交站台。 乘坐了几站，他们最后在古城门口站台下车，碰上了得到消息，专门等在这里的牛丛。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唐装，看到霜叶后，终于松了口气，拧眉叨叨道：“早就跟您说过，以后安排那些魂魄回去，去找两个化形的妖怪代劳就是，您一个离开妖怪集市风险太大了。” 这一带的妖怪，基本上都是得霜叶庇护，才能安安全全活到老。 他也是霜叶看着长大的牛妖，打从心里希望霜叶能一直好好的。 叨叨了几句后，牛丛转头朝一旁发呆的夏之淮与绾绾鞠了一躬：“我代表壶宝古城的妖怪，谢谢二位出手救了霜叶大人，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在我能力范围内，定会竭尽全力去做。” 夏之淮被他突然行礼吓了一跳，慌张往一侧躲开，连连摆手拒绝：“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要求，你可别再行礼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一个看着就威严规矩的中年男人，突然给一个年轻人和小崽崽行这么正式的礼节，太吸睛了。 他感觉周围好多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生怕掉了马甲。 夏之淮搂紧绾绾，着急忙慌地扯了扯霜叶：“走吧，别待在这里，不然我今天又要挂热搜上了。” 牛丛与霜叶哑然失笑，领着他们去了牛丛店内。 牛丛推开二楼单间的门，侧身请身后的几人进去，他看了眼长得乖巧可爱的绾绾，笑着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准备些早餐送上来。” 夏之淮闻言立刻期待起来：“和昨晚那样的面包，还有吗？” 牛丛笑眯眯地说道：“有的，一会儿就给你们送上来，先坐着休息会儿。” “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回到熟悉的地方，霜叶也安心不少，一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绾绾坐在椅子上，双手扒着面前有点高的桌面，两只眼睛盯着夏之淮：“哥哥，不是要报案吗？现在还不打电话吗？” 夏之淮抬手一拍脑袋：“对哦，差点儿给忘了。” 他掏出手机准备给妖管局打电话，不过拨号前，抬头询问霜叶：“你们都在妖管局备案了吗？把妖管局的人找过来，你会不会有麻烦啊？” “不会。”霜叶淡然地摇头，语气温柔地解释道，“壶宝古城有妖管局设置的站点，不过平时执勤的人只有两个，昨天晚上应该是出外勤了，所以才没有在赵珂他们出事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牛丛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一会儿让他联系妖管局壶宝古城站的工作人员就可以。” “估计，妖管局已经发现血族出现在附近了，说不定知道更多信息。” 夏之淮趴在桌上，捏了捏缠着绷带的右手，呆呆地感慨道：“妖管局还挺信任你们的，竟然只安排两个执勤员在附近。” 霜叶敛眸不语。 其实这里的妖怪一开始并不接受妖管局，更别说在古城内设置专门监管他们的站点。 但经过长期的谈判磨合，才定下了在附近设置一个执勤站点，来应对突发状况。 一开始妖怪与妖管局的人关系并不好，随着长时间接触，发现这些妖管局执勤人员对妖怪并无歧视，偶尔还愿意帮助他们，渐渐地大家就不再排斥执勤站的存在。 但这些没必要拿出来说，不然会显得他们这些妖怪……似乎不太友善。 第343章 夏夏昏迷 牛丛端着早餐进来，将刚出炉喷香的南瓜面包，和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绾绾面前，同时也不忘给夏之淮也上一份早餐。 将客人的早饭安排妥帖后，牛丛才坐下提起正事：“妖管局那边我之前已经通知过了，最近两个月执勤的是纪丁和于丙西，他们昨晚发现被另一桩案子绊住了脚，所以没能及时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我刚刚和他们通过电话，他们大概二十分钟后就能赶过来。” 夏之淮撕了一块面包丢进嘴里，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感觉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他低头捏了捏眉心，很快失去了食欲，懒懒地撑着身体听着牛丛说话。 绾绾完全不受今天早上事情的影响，从头到尾都不参与大人间的对话，专心致志地闷头干饭。 妖管局的两名执勤人员很快就出现在牛丛店内，两人推门进来时，第一眼就先看向霜叶，确认人还是完好的，暗暗松了口气。 牛丛为两人做了简单介绍，让霜叶自己和他们说早上的遇袭事件。 纪丁听完，短暂沉默后，皱眉道：“其实我们昨晚被绊住的案子，也和西方的血族有关。” 屋内的人齐齐抬眸，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昨晚接到一起报案，在壶宝古城外大概三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因为尸体有很明显的咬痕，尤其是颈部血肉模糊，去勘测现场的警方在看到伤口的第一时间，就联系我们过去看看。” 纪丁捏着面前的杯子，手指骨节处隐隐泛白：“很明显，就是血族撕咬猎物的伤口，死者体内的血液几乎都被吸干了。” 霜叶闻言不由冷下脸。 “是低等血族，高等血族不会这么做。”他很确定地说道。 绾绾靠坐在椅子上，晃着两只小脚丫子，突然问道：“什么是低等血族，高等血族又是什么？” 纪丁看着绾绾，没有嫌弃小孩子不该插话，耐心与她解释：“血族呢，是西方世界中一种区别于人类的物种。” “就如同我们国内有妖怪，有鬼魂，可能还有神仙，虽然我从来没见过最后一类。相对应的，西方世界也有血族、狼人等比较独特的种族。” “血族，就如同他们的名字一样，以血为食。他们的特点是寿命非常长，移动速度很快，力量也非常大。” “这个种族主要依靠血脉的纯度决定地位。” “血脉纯度高的血族，就是高等血族。混杂其他种族血脉的族人，就是低等血族。高等血族可以轻而易举压制低等血族。”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人类都是血族的食物，他们捕捉豢养人族，方便随时可以取血。” “因这种历史，被豢养压榨的人类，也有个很耻辱的称呼，叫做血仆，有时候也称为血奴。” “不过这数百年来，西方很多高等血族因不明原因死亡或永久沉睡，血族收敛了很多。如今高等血族的自控能力也很强，可以控制对血液的渴望，不会再公然袭击人类，以免招来祸端。不过低等血族没有自控能力，他们惧怕太阳光，暴露在太阳下会被晒伤，甚至直接死亡，而且需要定期摄入大量新鲜血液，因此总是会引发一些特殊案件。” “但袭击致死案，这还是近十年来第一次。” 纪丁说得很仔细，也把自己能想到的基本都说了一遍。 绾绾不解道：“你们不赶紧去抓他们吗？” “小盆友，血族要是那么好抓，我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另一名妖管局的员工用大掌罩在绾绾脑袋上，苦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血族非常狡猾的，高等血族我们根本打不过，昼伏夜出的低等血族这会儿也只会龟缩起来。这件事我们其实还真不一定能解决，只能先上报给领导，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夏之淮听完之后，觉得这事儿是真的挺难搞的。 对霜叶而言，这世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安全的地方。 他插话道：“你们现在过来，其实是想跟着霜叶，随时随地保护他吧？” “嗯，是这样没错。”纪丁轻颔首。 夏之淮：“那我能问一下，这些血族早上在医院袭击霜叶，你们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纪丁指尖点了点桌子，琢磨道：“应该是为了神木之心吧。” 他从带来的背包中拿出一叠文件：“霜叶神木的事情我们局里一直都是重点关注，自从他救的那个狼心狗肺骆元凯成了血族的狗腿子后，我们就一直防备着西方那些鬼东西打霜叶神木的主意。” “局里传来的资料，说骆元凯出卖了霜叶神木的具体位置，才得以脱离血仆的身份。” “而血族拉斐尔公爵的身体最近几年每况愈下，加上早些年与蟒妖打了一架，落下很重的旧伤，所以他手下那些血族都在想办法找能够让他身体恢复的东西。毕竟任由身体继续这么衰败下去，那位公爵会陷入永久的沉睡，无法再醒过来。” “神木之心拥有的生机非常强大，所以他们才会筹谋多年来夺取。” 纪丁将文件摊开放在桌上，任由夏之淮与牛丛查看。 这些全是关于西方血族的资料，包括西方每个国家高等血族的数量、身份、名字，以及相关社交关系圈等等。 夏之淮拿起手边的一沓资料，快速翻阅了一遍：“血族公爵很厉害吗？” “很厉害，老实说如果血族公爵真要在境内发难，我们还真没有万全之策应对。” 用尽全力，到最后可能也只是拼个两败俱伤。 “一旦公爵陷入永久沉睡，他所代表的势力很快就会被敌人和觊觎者瓜分得一干二净。” 夏之淮点点头，了然道：“树倒猢狲散嘛，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纪丁看着这兄妹俩：“上面很快会派更厉害的人来追查血族踪迹，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保护神木，不能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夏之淮竖起OK手势：“明白！对了，昨晚赵珂他们被空中坠物砸死的事情，我觉得应该也是那些吸血鬼所为，目的应该是引诱霜叶离开集市，然后趁机要他命。” 一旁的于丙西连忙将这事记下来，表示自己一定会汇报给调查组，让他们一并调查。 事情都说得差不多了，夏之淮带着吃完早餐绾绾准备离开。 他刚跨出包间门槛，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倒地不起。 绾绾被突发状况弄得一脸懵，望着扑倒在地毫无动静的夏之淮呆了两秒，回神后拿着的盒装牛奶掉在地上，慌乱回头喊着屋里的人。 “哥哥……” “哥哥你醒醒——” 第344章 夏夏感动 夏之淮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手背上有点湿，像被小狗的口水重点照顾过一般。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往右手边看了眼，发现绾绾趴在床边睡着了，手指还勾着他的小拇指，白白嫩嫩的小脸上爬着层淡淡红晕，眼皮微红泛肿，看着像是刚刚大哭过。 夏之淮扭头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环境，应该是医院的病房内，他的左手正在输液，点滴的速度缓慢。 躺在床上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昏迷的。 确定身上有了点力气，他将绾绾勾着的手慢慢抽出来，撑着身体缓慢坐起靠在床头，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机准备打电话。 他现在身体确实不太舒服，没办法好好带绾绾，得找人来照顾孩子。 不过打给谁呢？ 夏之淮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自家母亲，不过他妈平时也要忙工作，并不能很好照顾小孩子。 转而，他又想到黄西空，却不确定现在能否联系上对方。 黄西空这段时间一直在顺着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继续往下追查。 靠在枕头上思考了几秒，他选择联系了应该在家的竹青。 不过电话没通。 就在他准备打给黄西空时，病房内忽然传来戏谑的声音：“都这样了，不好好休息，想打给谁呢？” 夏之淮捏着手机的手一顿，拧眉看向不知何时坐在角落单人沙发上的白卿仪。 “是你，你不是有事离开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白卿仪勾唇笑了笑，起身走到床边，单手插在腰间，右手将夏之淮的手机抽走扔在桌子上：“当然是因为你家的小朋友叫我过来啊，我又没在你身上装监控，怎么可能知道你突然生病。” “好好休息吧，你还在发烧呢。” 夏之淮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发烧？我从小就很少生病的，昨天也没有受凉啊……” 白卿仪嘴角笑容淡了淡：“和受凉没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 夏之淮抬手碰了碰额头，温度确实有些高，身体也疲惫酸痛，有种骨头在迟缓开裂的错觉。 “喏。” 白卿仪指了指他左手缠着纱布的伤口：“那个伤口引起的。” 夏之淮想起之前的蝙蝠，脸色顿时煞白，面露惊恐之色：“我该不会是感染了蝙蝠身上的病毒吧？” “差不多吧。” 夏之淮难以置信：“那不是血族嘛，怎么也和普通蝙蝠一样携带各种病毒？” 白卿仪拉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叹气道：“没那么简单，也不是单纯的病毒问题。” “医院检查不出病因，只判断出你是因为动物咬伤感染导致发热。而我不算是正规的大夫，只能大致判断出，你伤口中被注入了微量类似毒素的东西，这东西正在破坏你身体，所以你才会昏倒。” 夏之淮这次沉默了很久，最后小心翼翼问：“我会不会死啊？” “我觉得不会，但是你这情况处理起来也挺麻烦的，我现在没什么办法。” 白卿仪不是不想帮忙，主要是…… 他不擅长这一块。 夏之淮现在还是普通的身体，如果不是元神强大，加上这段时间和绾绾待在一起，身体慢慢蓄积了一部分灵气，在被那只血族咬伤的半天内，很可能已成为低阶的吸血鬼。 堂堂青龙神君转世度劫，被一只外国的妖怪干掉，这传出去肯定是丢人的。 天上的司命，地府的判官，都不会给他嗝屁的机会。 所以人当然死不了。 现在问题是：谁能治？怎么治？ 听到自己死不了，夏之淮悄悄吁出一口浊气，拍着胸口感慨道：“差点儿吓死我了。” 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你干嘛？”白卿仪看他又要蹦跶，觉得刚刚的话是不是白说了。 夏之淮捂着肚子，一脸尴尬道：“去厕所，憋得慌。” 白卿仪一脸了然，起身让开位置，让他自己推着输液支架去厕所：“也是，你昏迷了两天，赶紧去吧。” 夏之淮站起来的动作一僵，难以置信道：“多少？你刚刚说我睡了几天？” “两天啊。”白卿仪指了指角落的位置，“这里是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配有洗手间和浴室，你自便。” 夏之淮觉得太不真实了，但是憋尿战胜他复杂的心情，他连忙推着输液支架往厕所挪动。 进厕所之前，他回头交代：“你把绾绾抱到沙发上睡，她这两天应该没休息好，记得给她盖张毯子。” “知道知道。” 白卿仪嫌弃地摆了摆手，一个大男人真是婆婆妈妈。 等夏之淮从洗手间出来时，发现病房里多了几个人。 竹青提着保温桶从窗户飘进来，黄西空也出现在病房内，夏之淮慢吞吞走到沙发边坐下，一脸意外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黄西空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睡了两天，脑子睡蒙了？” 夏之淮接过竹青递来的水杯，歪了歪头。 “壶宝古城妖管局派人把你送回了S市，你现在是在S市的医院。”白卿仪好心提醒道，“古城那边的负责人说，你们救的那个树妖要求一定要照顾好你们兄妹俩，他们也不敢怠慢，就通过绾绾联系上了我们。” 可以说，夏之淮还没有落地S市，他们就已经接到妖管局消息，到S市的机场等着了。 “你昏迷后绾绾哭了一整天，他们工作人员怎么都哄不好，还是黄西空直接去了古城，才把她安抚好，将你们两人带回来。” 夏之淮侧首看着睡得不太安稳的绾绾，抬手在她背后轻轻拍了几下。 他们都说了这么长时间了，绾绾也没被吵醒，可见是真的累坏了。 黄西空扶额叹息道：“我之前一直觉得绾绾比别的小孩子要聪明沉稳，有些时候比普通的大人情绪都稳定，但这一次算是真正领教了小孩子哭闹起来根本哄不好是什么感觉。” 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去了壶宝古城医院，绾绾一个人蹲在病房门口哭得差点儿喘不上气，几个大人还有小妖怪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谁都不敢碰她一下。关键是她哭得声音也不大，还担心会吵到屋里的病人，哭起来委屈巴巴的，跟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夏之淮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刚醒来其实没觉得问题有多大，但听着黄西空和白卿仪你一言我一语，忍不住用手轻轻碰了碰绾绾有点肿的眼皮。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认真地朝着两人道歉。 黄西空随手捏着果篮里的青枣，嗤声道：“你打住，别搞这一套。” 白卿仪仰躺在沙发上，无语道：“照顾绾绾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这小崽子多的是人关心呢。” 绾绾一哭，仙界本体的桃花树花朵簌簌落地，吓得司命一天内连给他发了二三十条消息，就是为了询问情况。 竹青将专门做的饭菜全摆开，把勺子递给夏之淮：“这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喝点汤，什么事情等吃完了再说。” 夏之淮拿着勺子，心里有点感动。 “谢谢。” 他看了眼退到一边安安静静的竹青，又看着正在聊天的白卿仪和黄西空，低头慢慢喝着清淡的鸡汤。 说实话，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生病会有这么多朋友来探望他。 刚出道那一年，他因为舞台事故摔伤了腿，在医院住了几天，相处了半年多的队友一个也没来，只在手机上发了个问候，然后就各忙各的去了，曾经的同学和朋友也因为他进了娱乐圈，渐渐都没有再联系，让他偶尔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得罪他们，或者留下什么格外糟糕的印象。 之前也试图和别人建立起关系，但经历过一些事情，他发现在娱乐圈根本交不到真心的朋友。 大家今天还有说有笑，好像各方各面都有共同点；隔天就变了脸，和其他人组成小团体，在背后拿他曾经分享的事情谈论取笑。 除了经纪人徐渭，和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跟着他跑东跑西的助理，平时他都是一个人。 渐渐的，他也就不再奢望能找到一个关系要好的朋友。 如果没有绾绾，他不会接触到除了人类外的存在。 也正是幸运的将绾绾接回身边，他渐渐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和千年厉鬼黄西空从敌到友，将茫然无措的竹青捡回家，又遇上了故事书里才有的九尾狐。 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玄师和小妖怪…… 身边很多人觉得，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单身青年，连恋爱都没谈过，就带着一个三岁小孩子，肯定要牺牲非常多个人时间，付出是巨大的。 可是，绾绾的存在带给他的好处更多。 他有了每天都能见面的家人。 也渐渐有了朋友。 不再执着于名利场中的得失，让自己的脚步慢下来，学会尊重和享受生活。 绾绾的出现，让他的生命出现了更多的可能性，更加精彩纷呈。 “是饭菜做咸了吗？” 竹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神色有点忐忑。 夏之淮愣了愣，不解地看着竹青。 “眼睛……”竹青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提醒了一下他。 夏之淮摸了摸眼角，才发现自己竟然掉眼泪了。 “热气熏了眼睛而已。”夏之淮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握着筷子端起米饭，夸赞道，“你的做饭菜很好吃，我会多吃点的。” 第345章 给他脸了 夏之淮吃饭时，黄西空与白卿仪讨论起血族的问题。 这个种族对于两人而言都十分的陌生，通过妖管局的渠道才有了基本的认知。 黄西空拿着手机摆弄着，抬头说道：“我前两天加了妖管局负责人的微信，他们说被血族咬伤后，身体会出现不同的问题，主要还是与对方的等级有关。” “你还记得咬伤自己的血族是什么样吗？” 夏之淮突然被CUE，抬起头一脸茫然，思考了几秒迟疑道：“一只蝙蝠。” “蝙蝠和蝙蝠个体之间的区别，我真的看不出来。” 黄西空扶额叹气：“我就知道……” 夏之淮也很委屈，捏着筷子解释：“当时电梯内的电源被切断，内部情况简直一片混乱，我虽然能在黑暗中视物，但其实能看到的也非常有限，那玩意儿的速度贼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咬住了。” 白卿仪翘着长腿，仰头靠在沙发上，幽幽道：“要是能抓到一只，就能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话音落地，夏之淮夹菜的动作一顿，忽然扭头看向呼呼大睡的绾绾。 “我记得……绾绾好像是抓到了一只血族，当时情况太乱，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也没见她手里有拿着。” “不知道她是随手丢了，还是关在哪里了。” 白卿仪猛然坐起来，立刻就要去把绾绾叫起来问清楚，夏之淮果断拦住他罪恶的手：“你等等，等她睡醒。” “她一个小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现在你叫醒了，她一会儿该睡不着。” 白卿仪冷嗤道：“你都这样了，还不抓紧时间想办法解决身体问题，万一等她醒了，你凉了咋办？” 夏之淮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我死不了吗？” 所以，他刚刚是诓他的？！ 夏之淮眼神狐疑，白卿仪撇了撇嘴，靠在沙发角落换了个慵懒的坐姿：“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骗你，我是那种张口就是满嘴胡话的人吗？！” 夏之淮用力点头：“你是。” 白卿仪：“……” 好心没好报了是吧？ 两人吵了两句嘴，绾绾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黄西空坐在一旁刚好伸手接住她，又把她往沙发内侧推了推。 夏之淮吃了一半，感觉食欲在削减，索性直接停筷，将饭菜装回饭盒内，询问黄西空：“你之前不是跟着妖管局那两个人去莫家看看情况吗？从截命牌查到晋叙帝的线索了吗？” “没有。”提及这事，黄西空俊秀的脸沉重了许多，“莫家现在就是个烂摊子，胡茄和花倦去了之后，就被莫家人晾在一边，根本不配合他们的调查。要不是莫则许安排，他们连莫家大门都进不了。” 夏之淮内心立刻燃起八卦之火：“具体说说，莫家是怎么一个情况？反正这会儿闲着没事。” 黄西空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那一对兴奋的双眸，无语了半晌。 “还能是什么，就是大家族那点烂账。” 黄西空将手机扔在桌子上，修长的指尖点了点扶手：“莫家男人基本上都风流，莫则许在那家里反而像个异类。” “莫则许他爸在外面养了情人，弄了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私生子。” “他大哥和他爸一模一样，结婚后也在外面养了个情人，弄出了个私生子。” “情人这边登堂入室，莫颜书的母亲因为婚姻不幸，郁郁而终，所以那小孩儿才会被塞了块索命的牌子。” “莫则许手里的截命牌和莫颜书的来源一样，都是从他大哥身边那个小老婆那里来的。” “不过不是她亲手给的，所以莫则许最初没防备。” 黄西空揉了揉额角，想起之前看到的事情，就觉得那一家子真的是疯魔了。 莫则许拿着截命牌回家质问，他妈反而护着他那个小三上位的新大嫂，他大哥也骂他封建迷信，因对那小三不满而恶意揣测，所以从头到尾都不肯让妖管局的人跟那个女人单独谈话，甚至非常不客气地将人赶了出去。 莫则许气得火冒三丈，但还真拿家里那些冥顽不灵的人毫无办法。 所以，自从胡茄和花倦被赶出莫家后，莫则许直接带着莫颜书搬了出来。 这截命牌来历自然也就查不到。 夏之淮摸着下巴，啧叹了两声：“不对啊，就这点儿小困难，应该拦不住你查莫颜书那个后妈。” 黄西空冷淡地哼了声：“我倒是跟着她跑了好几天，但自从截命牌的事情摊开后，她就躲到国外去了，每天都是各种买。” 这应该是他最失败的一次的追查，如果不是截命牌上的图纹明确指向仇人，他也不会从头到尾都一直跟着那个女人。 “你这突然回来，有安排其他的帮手盯梢吗？” 黄西空微微颔首：“嗯，但是我没报什么希望，妖管局那两个人打草惊蛇，短时间那女人背后的人应该不会冒头。” “只能慢慢来了。”夏之淮简单安慰了他两句，就起身躺回病床上，“让竹青把绾绾带回去休息吧，她在医院也睡不好，等醒了再领过来就行。” “要是她醒过来哭了，竹青你给我打视频电话，我跟她说。” 竹青连忙摆手，一脸惊慌道：“我可不敢，我真拗不过绾绾，她要是生气，我可就要倒大霉了。而且我是鬼，根本不敢碰她一下。” 夏之淮望向白卿仪：“麻烦你了。” 白卿仪咬了下后牙槽，将沙发上的小团子抱进怀里，闪身就从屋内消失。 竹青担心白卿仪照顾不好小孩子，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提着饭盒也匆匆离去。 “你也回去休息吧。” 夏之淮看向坐在床尾椅子上的黄西空。 “我留在这里，你这边还需要人盯着，万一有突发状况呢？” 黄西空摊开手，掌心就出现一本书，他身体一半沐浴在午后的日光下，一半沉入墙壁的阴影中，低垂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夏之淮也没再劝他，靠在床头很快就昏昏沉沉睡去。 睡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将手抵在胸口，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黄西空拿着书盯着他不平静的睡相，也没有贸然用阴气去探查他身体的状况。 现在的夏之淮与绾绾差不多，身体内都负有灵气。 虽不像绾绾灵力那么丰沛，可以灼伤千年厉鬼，却也如一汪泉眼般，能够源源不断地滋养身体。 如今他的身体没出现各种并发症，是因为体内毒素与灵气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平衡状态。 一旦阴气入侵，他体内的平衡立刻就会被打破，接着会出现什么状况，谁也不清楚。 黄西空在病房里一待就是整整一下午，晚上七点多的时候，竹青带着绾绾来了医院，给他与夏之淮带了晚饭。 不过夏之淮自从下午睡着后，就一直没醒过。 黄西空多次确认他的呼吸是平稳的，身体状态也没有大问题，但内心还是有些担忧。 太能睡了。 “黄叔叔，竹青姐姐说哥哥中午的时候醒了，他今天晚上还会醒吗？” 绾绾乖巧地趴在床尾，踮着脚尖往病床上看。 “不知道，但应该会醒吧。” 黄西空看着她还有点肿的眼皮，蹲下身体与她平视：“你下午睡醒是不是又哭了？” “没。”绾绾摇了摇头，“我没有再哭了，哥哥也不喜欢看我哭鼻子。” 黄西空闻言忍不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是你哥哥不喜欢看你哭鼻子，而是不舍得，懂吗？” “我们先去那边坐一会儿吧，等你哥哥睡醒。我正好有些事情要问你。” 绾绾跟着黄西空走到沙发边，仰头道：“黄叔叔你想问的是那只咬伤哥哥的蝙蝠在哪里吧？” “嗯。”黄西空静静盯着她，“那东西还在你手里吗？” “不在了，白叔叔趁我睡着，摸了我的口袋，把蝙蝠捉走了。” 绾绾发现蝙蝠不见时，第一反应是那坏东西逃跑了，但她很确定自己将其捆的结结实实，而且拴着蝙蝠的绳索也不是凡品，蝙蝠自己从她身边逃跑的可能性很小。 在她郁闷又生气的时候，就发现了白叔叔给她的留言。 由于她下午睡了很长时间，白叔叔等得不耐烦，就直接不问自取了。 黄西空晚了一步，便没再想着从蝙蝠下手。 “这两天你审问过那只蝙蝠吗？”黄西空说。 绾绾点点头，一张小脸气得鼓起来，奶凶奶凶地说道：“哥哥住院后，我很快就想到他就是罪魁祸首。但那个坏东西特别嚣张，还说哥哥即使不死，也会成为最下等的吸血鬼，我听着很气就把他揍了一顿。” “但是他的身体恢复得特别快。” 绾绾也很费解，这和她打小所学的知识完全不一样。 那只蝙蝠折断的翅膀，在短短一小时内就恢复如初，甚至看不出之前受过重伤。 “问他怎么治疗，他说治不好。” 黄西空给绾绾拿了盒零食，塞进她手心里：“你别理他，肯定是有办法的。” “而且如果不是你带着你哥多锻炼，有了灵气护身，他现在人都凉了。” “所以你就是你哥哥的小福星。” 绾绾用力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病床，也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不哭不闹，一定要乖乖地陪着哥哥养好身体。 两人等了一个小时，夏之淮才悠悠转醒。 在他从床上爬起来时，黄西空脸色微变，忽然闪身至病床前，只手扣住夏之淮的右手，将他手上的绷带拆下，看着两个已经不流血的小洞四周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夏之淮无意识地磨了磨犬齿，左手碰了下牙尖，感觉锋利了不少。 他震惊地盘膝坐在床上，一脸无措道：“我该不会要变成吸血鬼了吧？” “我现在感觉自己身体已经恢复力量，但牙齿好像变得锋利了，而且现在有点格外亢奋。” 黄西空：“你会不会变成吸血鬼，我不清楚。” “但你现在体内的灵气和毒素已经失衡，这是真的。” 黄西空立刻打电话联系白卿仪，他是厉鬼，治不了病，只能起到监督的作用。 “我马上过去，你先看着他，别让他出意外。” 白卿仪匆匆挂断电话，弯腰将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拎起来，冷哼道：“还敢跑！这天底下没有能跑出本君手掌心的妖怪。” 折了一只手臂和一条腿的男人，眼眸猩红：“我不是妖怪，你才是。” 白卿仪身后九条雪白蓬松的大尾巴在空中招摇，对于男人的指控没有丝毫犹豫，一尾巴将他抽晕。 他气得骂骂咧咧，拎着人扭头往回走。 真是一不留神，这会飞的臭老鼠就从眼皮子底下溜号了。 给他脸了！ 还敢在这里跟他叫板。 第346章 元神出窍 为了追赶逃跑的吸血鬼，白卿仪追了七十多里地，在一处麦田附近逮到这货。 提着人回到田埂上后，他向停在树枝上的麻雀小妖道谢：“今天的事儿你帮了大忙，让他给跑了就麻烦了，谢谢。” 麻雀小妖拍着翅膀上下飞舞着，叽叽喳喳表示小意思。 它的兄弟遍布世界各地，想要找到一只躲躲藏藏的蝙蝠妖怪还不简单。 “既然你已经抓到了它，这里也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走了啊~”圆滚滚的小麻雀豆豆眼看着白卿仪。 白卿仪将手伸进袖子里：“你帮了我，我送一颗果子吧。” 小麻雀嫌弃地飞高了几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不用了，想吃果子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又大又甜的果子多的是。” 在白卿仪面前刷了存在感，麻雀小妖没有多停留，振翅飞上远处的电线杆，和自己的兄弟继续联络感情。 白卿仪看着自在得意的麻雀，将手里灵果收了回去。 现在的小妖怪还挺讲义气的。 他看着远处站成一排的麻雀，无奈地摇了摇头，纵身一跃，身影就出现在数千米高空中，尾巴卷着昏过去的蝙蝠，以原形在云层中快速奔跑向前。 …… 白卿仪赶到医院病房时，夏之淮身体已经开始抽搐。 黄西空按住了他的四肢，感觉到病房内气流的变化，头也不回地说道：“快过来帮忙，他现在力气很大。” 白卿仪将蝙蝠丢在地上，让干着急的却毫无办法的竹青一定要看住蝙蝠。 绾绾也坐在床上，在身上拍了两张大力符，压着夏之淮的一只手臂和肩膀。 夏之淮呼吸剧烈，脸色惨白得像刷了层面糊，唇色却红得滴血，看着确实很像要变吸血鬼的样子。 绾绾一直在与他说话，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白卿仪将绾绾抱起来放在床尾，只手按住暴起的夏之淮，从怀里取出一只白瓷小瓶子，指尖将瓶塞拨开，把瓶子里的液体灌进了夏之淮嘴里。 黄西空看得胆战心惊：“你给他灌得什么啊？” 白卿仪垂眸不言，绾绾小鼻头动了动，一双焦急黯淡的眼睛里猛然亮起一道光。 “是哥哥的血。”她忽然惊喜地说道，“白叔叔回去取哥哥的血了吗？” 黄西空听着绾绾的话，感觉非常奇怪，绾绾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哥哥，血液还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白卿仪摇了摇头：“我没回去，是司命托仙官送来的。” 青龙的血可不好放。 首先是，青龙皮肉和鳞甲都非常强大，寻常的攻击根本无法破开它的防御；其次青龙的元神为了度劫而离体，他们贸然造访取血，破开防御很容易惊动青龙残留的部分意识，取血的仙官很容易被攻击。 因为这些意识主要用来保护本体，谨防元神离体被心怀不轨者趁虚而入。 司命送来的血不多，只浅浅覆盖了一个瓶底。 金红色滚烫的液体，流动时像一颗颗水银表面划过的碎光。 白卿仪扣住夏之淮的两颊，迫使他将滚烫的龙血咽下去。 黄西空见状缄默了片刻，感觉手下的肢体没有之前反复抽搐症状，凝肃的神色也缓和许多，浅声道：“有效果。” 白卿仪将灵力探入夏之淮体内，慢慢松开了手，长长吁出一口浊气：“还得是他自己的东西才有用啊。” “这不是精血吧？”绾绾纠结地掐着手指，仰头望着白卿仪，“是只能压制？还是能完全清除哥哥体内那些不好的东西？” “应该能清除。” 白卿仪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并不太确定。 虽然不是青龙精血，但普通人和妖怪也绝对不能轻易服用，因为根本承受不住龙血的霸道力量。 也就只有本就是青龙转世度劫的夏之淮了。 换个人，他都不敢这么干。 等夏之淮安静下来，两人两鬼都守在病床附近。 直到后半夜，守在床边的绾绾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忽然被房间内陡然亮起的青色光芒惊醒。 黄西空和竹青齐齐退到了距离病床更远的地方，抬起手臂挡着眼前耀眼的光芒。 病床上的夏之淮像个大型的彩虹灯，胸腹处一团紫青色的光芒不断游动，仿佛要从他体内挣脱而出。 白卿仪退到绾绾身边，紧张地说道：“他元神该不会想跑出来吧？完了完了……要是元神跑出来，这身体应该要凉。” 绾绾抬起小拳头在他腰侧砸了一下，奶凶奶凶地警告道：“你不要乱说，哥哥不会凉的。” 白卿仪见那团元神真的要跑出来，连忙双手十指对在一起，在病房内形成一个完整封闭的罩子，用来阻挡脱体而出的元神回归本体的本能。 屏障落成刹那，屋内光芒大盛，一团像蒲公英般的光团撞在屏障上。 光团察觉被困住，不满地发出嘹亮的龙吟，慢慢化作一条三尺长的小青龙。 看起来很稚嫩的龙角往屏障上撞了好几下，把固守屏障的白卿仪顶的气血上涌，差点儿当场吐出隔夜饭。 绾绾跪在椅子上，看着小青龙立刻眉开眼笑，朝着小青龙伸出手指，指尖慢慢化作一根小树枝，长出嫩绿漂亮的叶子，还在枝头开出几盏盈盈可爱的淡粉色桃花。 桃花香气盈满病房，小青龙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突然掉头游向绾绾，慢慢缠在她的手臂上，将龙头压在树枝上，鼻尖靠近桃花盛开的地方。 竹青和黄西空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一个面色复杂，一个震惊又好奇，忍不住飘到绾绾身旁，盯着栖息在绾绾手臂上的小青龙。 “这条龙就是夏先生吗？” 绾绾点点头，开心道：“这个就是哥哥哦，不过哥哥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本体，他要度劫才能重新回家。” 竹青询问道：“能摸一下吗？” 眼前的小龙真的很精致，通体玉石般柔润的光泽，细小的鳞片和胡须连顶级画家都难捕捉起一二分真彩。 她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为何老祖宗那么推崇真龙了。 绾绾低头看着阖上眸子休息的小龙，将手臂往竹青面前移了移：“摸吧，不过别碰太久，对你魂体不好哦~” 竹青激动地用力点头，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小龙背脊上的鳞片，细腻光滑。 不过也仅仅一下，她魂体就突然变淡了很多。 竹青也吓了一跳，魂体险些在惊慌中溃散。 黄西空适时出手，掌心抵在她背后，用大量阴气包裹住她的魂体，才稳住了她动荡的神魂。 “这是神兽，如果不是它对我们没恶意，我们连站在这里都做不到。” 黄西空言外之意是竹青胆子也实在太大了，明知阴魂最惧实力强大的仙灵，就连绾绾碰她一下，她神魂都疼得受不了，更别提现在完全脱离了肉体状态的青龙元神。 竹青虽然刚刚那一瞬很害怕，但毕竟已得偿所愿，以后去地府排队投胎，她都有吹牛的资本了，她可是摸过真龙的鬼。 所以…… 她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一脸荡漾地看着自己指尖，笑眯眯地跟在黄西空身后，也没有对他的批评表达任何不满。 确认青龙元神不再往外跑，白卿仪松了口气，走到床边检查夏之淮的身体。 体温在快速流失，呼吸也停止了，心跳也没了。 不过，问题不是很大。 随着他身体陷入死亡状态，原本攻击他身体各个器官的毒素，也突然失去了攻击力。 白卿仪扭头与绾绾说道：“绾绾，你安抚好他的元神，别让他突然受惊跑掉了啊！正好元神和身体分离开，也方便了解决他身体里的脏东西。” 他快步走到床尾，将掌心一团光甩在蝙蝠身上。 蝙蝠当场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裤子衬衫和风衣，额头左侧高高肿起一个大包，迟迟无法消失。 白卿仪蹲在地上，直接划破他的手掌，将一颗暗金色黄豆大的东西压在他伤口上。 金色的小豆子慢慢开始吸食蝙蝠男的血液，慢慢地发芽抽条，长出一朵黄色的花。 花盏形似绽放的月季，只是花朵要更大一些。 黄西空第一次见识到这些神奇的东西，放下了平时的架子，站在一旁观察提问：“这是什么东西？” “反生花。” 白卿仪见他目不转睛盯着反生花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无语道：“想问就问，吞吞吐吐的看着挺奇怪的。” “这花有什么用？解毒吗？” 白卿仪摇头：“不是，这玩意儿可没那么强大的效果。” “这是仙界大荒并不算特别罕见的一种仙植，但不太受仙官仙君待见，因为这东西依靠腐血烂肉才能生长，多生长在死去的仙兽神兽的尸体上。虽然这种花生长条件比较让人难以接受，但结出的果实却拥有奇效。” 随着他的解释，长在蝙蝠男手掌上的黄色黄蕾开始枯萎凋谢，慢慢结出一簇青色的果实。 “未成熟的果实有剧毒，但成熟的果实可以净化血脉。” “所以仙界很多血脉不纯的荒兽和仙兽都会寻找这种果实，吃多了血脉就会慢慢净化。” “比如拥有凤凰、乌鸦与金乌血脉的仙兽，只要吃下成熟的反生果，至少可以将乌鸦血脉净化掉。” 黄西空立刻意识到：“你是想让夏之淮吃下反生果，净化血脉？” “会不会适得其反？” 毕竟看起来吸血鬼血脉力量也不弱，夏之淮只是普通人类躯体而已，哪种血脉强弱似乎一目了然。 白卿仪摇头道：“你忘记我刚刚给他服用了什么？” 那可是真龙血。 所以，现在夏之淮体内血脉有三种。 龙血可没有他想的那么弱！ 第347章 身强体壮 黄西空低头看着面色本来就白，此刻更是吓人的蝙蝠男：“他会被这反生花吸干血吧？” “不会。”白卿仪盯着蝙蝠男的眼神没有丝毫怜悯，“这只是一株反生花而已，吸不干他的。” “不是说腐血才能让这植物生长吗？这只血族还是活着的啊。” 白卿仪指了指蝙蝠男掌心的血液：“他的血液和人类并不一样，有一股腐败的味道，可能与他们这个种族的生存方式有关，靠着吸食血液来维持生命状态，而且他们血液流速极为缓慢，这点也是我今晚才发现的。打个比方来讲，水不流动就会发臭，只有活水才能保持干净，血液也一样，不流动就像一潭死水，可不就是腐败的血肉吗？” “你这理解真顶级。” 黄西空对他的解释将信将疑，不过他也不懂，听着玩罢了。 很快，长在蝙蝠男掌心伤口的反生果开始成熟，从青色慢慢变成橘黄色，看着仿佛随时都能爆浆般。 病房内散发出一股馥郁香甜的味道，就连竹青和黄西空闻到这味道，都感觉口舌生津。 “为什么连我们都有吃掉这种果实的欲望？” 白卿仪将成熟的果实摘下来，把瞬间枯萎死去的植株拔掉，用掌心的天火将植株彻底烧毁：“毕竟是仙界的仙植，鬼能嗅到味道并产生食欲，很正常啊。” 这东西就算放在小猫小狗面前，它们也会馋的。 将成熟的反生果碾碎，汁液全都灌进夏之淮嘴里，白卿仪指尖用灵力牵引着反生果汁液进入他体内，又回头与绾绾说道：“把他元神放回体内，不然反生果无法生效。” 绾绾抬起肉肉的手指抚摸一下手臂上的小青龙，缓步走到病床边，还没爬上病床，就被白卿仪单手提起来丢在床上。 被提上提下的绾绾：“……” 她真的很讨厌白叔叔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 小朋友也应该被尊重啊！！！ 不过现在不是跟他讲道理的时候，绾绾压下心中的不爽，看着幽幽转型的青龙，脸庞凑近青龙的脑袋，小声说道：“哥哥你乖乖哦，我把你元神送回去，你不要反抗逃跑好不好？” 青龙昂首望着她纯黑色的眼眸，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绾绾以为谈崩的时候，青龙慢慢从她手臂的树枝上离开，自行飞到夏之淮的身体上方，回头看着绾绾期待的双眼，俯身直接扎入夏之淮额心。 白卿仪震惊三连，望着绾绾觉得好神奇，忍不住向绾绾请教：“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你是怎么做到驯化这么个日天日地的狗东西的？” 而且还是在元神意识被封锁的情况下，这也太离谱了。 绾绾原本还好好的，听完他的问题后，抬手给了他胸口一记崽崽拳：“我哥哥才不是狗东西，狐狸叔叔你说话真的好讨厌！哥哥明明就很好的。” 白卿仪觉得绾绾对这小子的滤镜太厚了。 仙界谁不知道青龙神君是个什么狗脾气。 真疯起来的时候，见谁都想捶两下，见块石头都要上去踢两脚，人厌狗嫌仙界第一。 白卿仪盯着床上的夏之淮，又看了看绾绾圆滚滚的后脑勺，连连摇头，觉得匪夷所思。 这回了仙界，是不是可以借绾绾收拾一下这平时不做人的混球儿？！ …… 几人在病房守了整整一夜。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缝隙穿进屋内，照在了面色红润的夏之淮眼睫上。 他本能抬起左手挡住眼帘，在床上翻了个身后，感觉忽然把床尾的东西踢下去了，他猛然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连忙扒在床边往地板上看，发现绾绾抱着一条毯子直接摔蒙了，额头上红了一大块，睁开双眼后，泪眼蒙蒙地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竹青听到声音，身体一激灵，立刻就从沙发上窜起来，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夏之淮，还有地上委屈巴巴地绾绾。 夏之淮连忙掀开被子，赤脚将地上的绾绾抱起来放在床上，伸手揉了揉她泛红的额头。 “疼不疼啊，我不是故意的。” 绾绾紧抿着嘴唇没哭，抓着毯子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才终于从迷糊状态中清醒，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不疼。” 绾绾指了指地上的拖鞋：“穿鞋子，哥哥。” 夏之淮半蹲在地上，闻言立刻就把拖鞋穿上，揉着她脑门的手也没放开，不解道：“你昨晚没回去睡吗？我在医院没事的。” 白卿仪倚坐在沙发旁，一只脚踩在沙发上，无语道：“还没事？昨晚你尸体都快凉了好吗？” “逞强也要有个限度。” 竹青立刻点头附和，昨晚的情况真是太可怕，如果不是白先生拿出那种神奇的果子，还有真龙血，她都不敢想象夏之淮还能不能看到今天的太阳。 黄西空：“早上温度低，把外套穿上吧。” 他对这几天发生在夏之淮身上的事情什么都没提，将挂在柜子里的外套取出来，丢在了夏之淮怀里。 夏之淮披上衣服，坐在床边询问道：“昨晚真那么凶险啊？” 他怎么就不太信呢？！ 白卿仪揉了揉眉头：“你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抽抽成那个样子，都变得快跟吸血鬼一样了。” “卧槽——” 夏之淮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两颗犬齿，很好还是那么的圆润，没有变长变尖锐，他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发现自己也不惧怕光源，悄然松了口气。 “你们是怎么治好我的？” 他异常好奇这种看起来无解的病情，他们如何是一晚上就控制住的。 几人对此缄口不言，白卿仪岔开话题道：“怎么治好你不重要，你只需要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接下来你还不当牛做马报答这番救命之恩。” 夏之淮一听就知道他在趁机给自己谋福利，白了他一眼：“当牛做马？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现在还是病人呢。” 当牛做马，下辈子都不可能！ 黄西空倒了杯水给他，也给绾绾倒了一杯：“病人？你现在身体壮的跑一万米都没事儿，一拳打到一头牛也不是问题，哪个病人像你一样红光满面？” 夏之淮摸了摸自己身体，敲了敲自己胸膛，又举起自己的手臂，发现好像确实有力量从体内源源不断涌出。 他这生一次病，该不会是把身体进化了吧？ “别作啊，你身体变好是一回事，但终究是肉体凡胎，挨弹子刀子一样会痛得你死去活来。”白卿仪好心提醒道。 夏之淮嘿嘿一笑：“那必须不能啊，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绾绾这会儿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也没说话，捧着杯子小口喝水，但眼神却莫名让人心软。 夏之淮也注意到她情绪不太对，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温声细语道：“这几天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咱们家绾绾这几天辛苦了。” 绾绾看了看含笑的白卿仪黄西空和竹青，小声道：“黄叔叔，竹青姐姐，和白叔叔都辛苦。我其实没帮上太大忙。” 白卿仪挑了挑眉：“我先出去转转，这肉麻的场面我可受不了。” 黄西空但笑不语，竹青突然一拍手：“我去买早饭。” 第348章 失魂竹青 夏之淮身体一夜恢复，当天上午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鉴于白卿仪是无证仙民，黄西空和竹青是无证鬼口，绾绾是未成年人类幼崽，全家唯一一个成年且拥有驾照的男人夏之淮，且刚刚病愈出院，一行人决定打车回家。 夏之淮都不敢想，自己回来的时候，是怎么来到医院里的。 总不能是他们半夜搬着他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吧？ 夏之淮带着绾绾和白卿仪坐在后排，黄西空坐在副驾驶，竹青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不上车。 她现在要去菜市场买菜，准备今天中午的出院庆祝派对。 看着出租车离开，竹青准备拿着手机，准备去扫一辆单车去菜市场。 单车刚解锁，她忽然听见一道诧异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眠眠？” “于眠眠，你怎么在S市啊？” 竹青站直身体，不解地看向眼前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她将单车推出车位，沉了沉眼眸：“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叫竹青。” “不可能，你肯定是于眠眠，你该不会还没回家吧？” 男生伸出手准备拉住她的手腕，被竹青干净利落的躲开，眼神也陡然锋利。 “不要碰我。” 竹青推着单车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也被她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到，双手立刻抬起来：“行，你别激动，我没想干什么的。” “你爸妈找你都快找疯了，你怎么一直不回家啊？” 竹青歪了歪脑袋，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我和你说过了，我不叫于眠眠，我叫竹青。” “你能不能别挡道，我还赶时间去买菜回家做饭。” 男人被她笃定又不耐烦的语气惊得愣了半晌，摸了摸后脑勺，迟疑不定道：“不可能啊，我不可能认错的，你和眠眠长得一模一样啊，连耳廓上的痣位置都一样，身高个子也几乎没差……” 竹青推着单车准备离开，忽然顿住脚步，似想起什么般猛然回头道：“你要找的女孩子，和我长得一样？她出什么事了吗？” 男人见她语气缓和，不好意思地将右手举到额角，歉疚道：“抱歉抱歉，可能是我真的认错人了。” “那女生是我大学同学，失踪有小半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父母为了找她用尽了办法，但是至今没有结果。” “我这不是突然看见你和她长得太过于相似，就有些……冒犯了。” “实在是对不起。” 竹青摇了摇头，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那女孩儿是哪里人？” “J省人，家在龙鱼市。” “那个……竹小姐，能问一下你是哪里的吗？” 竹青敛眸道：“S市。” “那确实是我认错了。” 竹青看着男人嘀嘀咕咕的走远，扶着单车在原地站了很久，直至感觉到魂体开始发烫，出现疼痛的感觉，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过强的阳光下待了太长时间，魂体已被灼伤。 顾不上其他，她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往胸腹处一贴。 一股浓烈的阴气瞬间包裹住她的魂体，也缓和了她隐隐作痛的脸和脖子。 骑着单车从林荫道穿行，竹青脑子里过了很多问题，最终得出一个答案。 她可能生前确实叫于眠眠。 但是她现在并不想去面对自己生前的一切，不明原因，但是本心就是下意识地逃避。 去市场买完菜后，她提着一堆东西回到夏之淮家，将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好放入冰箱，拿着要用的食材进了厨房。 夏之淮正跪在客厅专门给绾绾划出的儿童区垫子上堆积木，兄妹俩在竹青回家的第一时间就齐刷刷抬头打招呼，却发现竹青的反应和平时不太一样，看起来完全心不在焉。 黄西空坐在沙发上翻书，抬眸时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竹青的侧脸，脸上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直到竹青进了厨房，绾绾拿着一块积木，脚上套着薄袜跑到黄西空身边，整个人扒在沙发扶手上，小声嘟哝道：“竹青姐姐今天不正常哦，进门后一句话都没说。” 相比于夏之淮和绾绾的吵闹与跳脱，竹青确实是非常的文静，平时话不是很多，总是在默默做事，但每次买菜回来都会很开心地跟他们说买了什么，还会询问他们想吃的饭菜，基本上他们只要开口提了一句，她就会想办法做出来。 虽然他们平时都没怎么表达对她的喜欢，但是心里却早就肯定了她在这个家里的付出。 平时大家都会努力光盘，尽量不浪费食物。 黄西空眼神更毒辣，他观察入微，指尖捻着书角翻了一页，垂下眼帘低声道：“她身上阴气波动比较大，手臂和脸上有灼伤的痕迹，还没有完全的恢复。” “在太阳下晒得太久了吗？”绾绾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因为灵气灼伤范围更大，伤口更深，愈合更加缓慢，竹青明显不是这种情况。 黄西空点了点头，在心里分析了片刻，说：“她平时很有分寸，不会在太阳下久留，应该是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什么麻烦。” “去问问？”绾绾纯真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黄西空，“黄叔叔你去呗~” 黄西空换了个坐姿，将脸换向离她更远的一方：“你怎么不去？” 夏之淮盘膝坐在地垫上，捏着一罐饮料吨吨吨喝了半罐，一手撑着膝盖说道：“绾绾，你去。” 绾绾回头瞪着他：“哥哥你怎么不去？” 夏之淮摸着下巴，有点为难道：“说不出口啊，竹青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子，我一个大男人这么大大咧咧地上去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不太好吧……” 黄西空单手拿着书，挡住半张脸赞同道：“我也是，说不出口。” 他平时和竹青相处，主打的就是一个各做各的，相安无事就好。 不可避免的接触，也因他要比竹青年长，且修为更高深莫测，所以多是以前辈的姿态指导她。 竹青面对他拘谨得很，这点他心里很清楚。 绾绾拖着饱满圆润的脸颊，努着嘴：“你们两个真的是太没用了！” 黄西空用手里的书砸在她脑袋上，淡淡垂眸睨着她：“你有用，你上！” 夏之淮捏着罐子，右手握拳给绾绾加油：“对，绾绾你上！全家你最勇~” 绾绾站直身体，挺着圆润的小肚子，一张脸上表情有点复杂：“……” 她怎么感觉自己，嗯……被他们给捧杀了呢？！ 第349章 下次还敢 绾绾怀揣着一肚子的疑虑，像只小乌龟一样慢吞吞地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走到厨房门口，扶着门框狗狗祟祟地往里瞅了一眼，然后回头冲夏之淮和黄西空摇了摇头。 竹青姐姐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她在厨房门口进进退退，彳亍了一会儿，才趿拉着拖鞋站在橱柜边，仰头发声：“竹青姐姐，黄叔叔和哥哥让我过来问问你，今天在外面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告诉我们哦。” 听到绾绾的话，黄西空与夏之淮齐齐栽进沙发里。 黄西空将书举起，挡住了脑袋，装作若无其事。 夏之淮握拳在沙发上捶了两下，在心底暗暗咬牙。 黄西空小声与夏之淮说道：“你平时怎么教她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出卖队友都不带半点犹豫的？” 夏之淮欲哭无泪：“我也想知道啊，我明明不是这么教她的。” 天知道她过滤了什么信息，又留下了知识什么在小脑袋瓜里。 黄西空沉沉叹息：“跟你这样教她，她小学真的能顺利毕业吗？” 夏之淮两眼发直，呜呼一声叹，倒回了沙发上：“……” 为什么要把所有锅都扣在他头上？ 他也还是个两百六十个月的宝宝好吧？！ 委屈。 …… 厨房里。 竹青被绾绾的话说得一愣，下意识往门口挪了一步，探头看着客厅装死的两只。 她忽然就眉开眼笑，蹲下身将手虚虚盖在绾绾脑袋上，并未去触碰她的头发：“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思考问题。” 绾绾松了口气，用一双不谙世事的双眸真诚地望着她：“没有不开心就好，竹青姐姐在思考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吗？” “嗯，我今天独自离开医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 “他叫我于眠眠，说我和他认识的那个女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夏之淮立刻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来，与坐直身体放下书的黄西空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知道，竹青心里应该已经有一定猜测。 夏之淮踩着拖鞋站在厨房门口，单手撑着门框问道：“你怎么打算的？” 竹青耸了耸肩，一脸无辜道：“我说他认错了人，我是S市的。” “但我估计他应该会把今天碰见我的事情告诉别人，之后事情会怎么发展，我暂时也不知道。” “嗯……我还是更想留在这里，给你们做做饭，没事的时候出去溜达，也不用思考太多烦心事。” 这种生活她其实挺喜欢的。 夏之淮抿唇沉默了几秒，黄西空将他推开，定睛看着竹青：“我还是建议你去查一查自己生前的经历，这样也好有应对之策。” 他当初将竹青带回夏家，其实就觉得这姑娘应该不是自然死亡。 不然魂魄也不会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树林里。 而且…… 黄西空将目光落在她的眉眼和脖颈上，在初次碰到竹青时，她的死状可不算是正常。 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掐痕，就连后枕部位都有血瘀伤口。 如果不是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又是如何遭遇的不测，被弃尸在荒郊野外，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为一只凶戾的怨鬼。 竹青这段时间和他们待在一起，身上的阴气养得更足，之前的死状也就慢慢消失，呈现出和正常人无异的状态。 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改变。 逃避，只会让杀害她的人暗自得意，一直逍遥法外。 她不应该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竹青一手扶着厨台，一手拿起篮子里的青椒，颔首若有所思道：“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想要查我的死因，估计还要回龙鱼市，我的尸体可能就在桃花村附近。” 夏之淮已经拿着手机搜索出不少关于“于眠眠”的新闻。 他简单翻看了几篇报道，眉头紧锁，拉着黄西空去了客厅。 “这些报道感觉写的和我们认识的竹青根本不是一个人。”他将手机递给黄西空，有点生气地说道，“就算竹青失去记忆，她的性格应该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但是这些文章里写的人，完全就是一个叛逆，恋爱脑，白费父母苦心的白眼狼……” 黄西空点开了点击率最高的一篇报道，也是龙鱼市权威的媒体发布的。 千字的专题报道，将于眠眠失踪前的经历写的很详实，但是字里行间隐晦的意思却让人很不舒服。 黄西空关掉手机，坐在沙发上思索了一会儿：“你认识警局的人吧，请他们帮忙打听一下，这种报道更像是一面之词，没有太多参考价值。” “这些新闻也别推给竹青看。” 夏之淮叹气道：“她也有手机，真想看谁也拦不住。” “我看她挺抗拒想起过往的事情的，说不准生前过得也挺难受。” 真不知道让她想起从前的事情，是好还是坏。 黄西空回头看了眼厨房，听着咚咚咚的切菜声，看见绾绾抱着半根黄瓜咔咔啃着，慢悠悠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看起动画片，整个过程没有停顿，熟练得像是做了千百遍。 沉重的话题，因人类幼崽正在看的彩虹小马动画片被打断。 夏之淮蹲在绾绾身后，双手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猛搓了几下，咬牙道：“桃绾绾，你进厨房前我是怎么教你的？” 绾绾脸颊被搓的肉肉只甩，嘴里含着黄瓜掉在裤子上，整个人像小炮仗一下被点燃。 她回头在夏之淮大腿上拍了一巴掌，气呼呼道：“不要揉我nian~” “我嘴里的黄瓜都掉了……” 夏之淮将掉裤子上的黄瓜丢垃圾桶里，龇牙道：“让你帮忙打听一下，不是让你代表我们问候竹青啊！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绾绾鼓着软软的腮帮子，十分不服气地反驳道：“才不会，我朋友可多可多了！” “哥哥你们就是胆小鬼，心里有疑惑不直接问，还拐三四个弯儿试图曲线救国，太没用了！” 齐齐中枪的夏之淮与黄西空：“？？？” 这小东西是想上天？！ 学会和大人呛声了不说，还直接贴脸开嘲讽？ 夏之淮眯起眼睛，将她抱起来，在怀里一通揉搓，直接把她闹得咯咯笑得停不下来。 绾绾连连求饶，直到最后笑得开始打嗝，才终于被放过。 “下次还敢吗？”夏之淮神气地问。 绾绾瞅着他，哼哼唧唧了两声，翻身从他腿上溜下去，跑开了。 哼，下次还敢！ 第350章 不能善了 快吃午饭时，夏之淮才发现白卿仪还没有回来。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不知他看到什么了，突然就要下车。 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这都快十二点了，还不回来吗？” 夏之淮拿着手机戳了两条消息过去，等了一会儿没动静，抬头望着黄西空：“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黄西空从头到尾都很淡定，此刻已经坐在餐桌边，明显不打算等白卿仪。 竹青端着一盘胡萝卜炒肉丝上桌，把儿童餐椅和儿童梯子搬到长桌边，让绾绾自己爬到高椅上坐好。 夏之淮也在餐桌边坐下，倒了几杯饮料放在每个人的碗筷旁，盯着一言不发的黄西空。 绾绾也十分好奇，她回来的路上在玩平板游戏消消乐，所以没有注意到白叔叔因为什么离开。 直到捧起杯子，看着里面的石榴汁，她忽然就想起来了。 “蝙蝠哦！”她拍着脑袋说道。 夏之淮不解地看着她：“什么蝙蝠？” “咬伤你的蝙蝠妖怪啊。” 绾绾认真给他讲了一下这两天的事情，用自己不算准确的童言童语给他形容了一下反生花和反生果，但是很聪明地在黄西空眼神斜过来前，把龙血两个字咽回了嘴里。 竹青听着也很激动，她昨晚还摸过真龙了呢。 而本尊现在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真刺激~ 夏之淮听得云里雾里，但大致get了绾绾的意思，转而话题直击核心：“蝙蝠男和白卿仪离开又有什么关系？” “蝙蝠男不见了。”绾绾鼻尖动了动，指着鼻头说道，“我在家里闻不到蝙蝠男的气息了。” 黄西空适时开口说道：“白卿仪拎着那只蝙蝠去妖管局了。” “那只蝙蝠不算是本土的妖怪，他的身份很麻烦，是外国的公民，如果在境内失踪……会把事情变得很麻烦。” 夏之淮与绾绾齐齐看向他：“可是他很危险，还做了很坏的事情。” 霜叶虽然没有出现生命危险，但不代表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可以抹去，当作从未发生过。 而且因为那只蝙蝠男，夏之淮差点儿就嘎了。 妖管局要是那么轻易就把蝙蝠男送回去，他们真的会很不开心，以后都没办法和妖管局好好合作了。 黄西空拿起筷子，与他们解释道：“交涉的事情由白卿仪去做刚刚好。” “你们一个三岁半，一个是受害者，而我还在妖管局特殊关注名单上，去了都不合适。” 竹青：“那白先生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吗？” “妖管局会管饭的，因为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回来不了。”黄西空让竹青落座。 …… 其实，白卿仪还有其他计划，但是他暂时没办法和这兄妹俩说。 那个蝙蝠男叫基茨，只是这次入境血族中微不足道的一员，他上面还有更为棘手的两个血族，妖管局是想利用基茨来与他们交涉，同时让他们给这次的事件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然基茨是绝对不会交还回去，还会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在境内犯法的后果。 但白卿仪并不认同特管局的决定。 作为仙界九尾狐，白卿仪认为此事绝对不能善了。 要是这次受伤的是普通人，估摸着人早就死了，或者变成只知道吸血的怪物，那是人类自己的事情，他并不会插手管。 但这次受伤的是霜叶神木和青龙转生的夏之淮。 霜叶神木是上面比较关注的妖怪之一，他拥有很多妖怪的信仰之力，是目前下界最有可能成为地仙的树妖之一。 现在仙界愿意到下界的神仙非常少，原本的地仙也随着失去人类的信仰而消失，所以数量极为稀少。 下界好不容易孕育出一个能成地仙的妖，还被外界的恶棍觊觎，随时准备把他们看中的苗子扒皮抽筋，这事儿怎么可能轻易了结。 至于夏之淮……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就是个大杀器，得亏他现在毫无记忆，也没有能可劲儿折腾的本领。 但等他恢复记忆，元神解封，这笔旧账以他那个小心眼子，还真说不准会不会专门杀回来报仇。 这事儿不能拿出个满意的解决方案，是安抚不了真正的青龙神君的。 白卿仪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往后局面的稳定。 青龙做事是出了名的不计后果。 真得罪他，比得罪阎王还可怕。 第351章 违规操作 S市妖管局。 白卿仪坐在二楼接待室的时间已经不短，但是看着对面始终没办法给出明确答案的妖管局员工，他隐隐有些不耐烦。 “你们答应过要给血族袭击夏之淮兄妹，还有霜叶一个交代，但是你们现在又突然不给明确的回答，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卿仪拿着绾绾之前送给他的蓝胖子吊坠，不停地在手里转动，脸上的神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接待他的是一名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瘦削白皙的脸显得很秀气，不太像是一个能管理或者应对妖怪突发状况的执勤人员，从头到尾说话声音也不大，只客客气气地招待他，请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白卿仪喝了一肚子的水，这会儿火气已经上来了。 他成仙数千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就这么晾在一旁，找了个吉祥物从头到尾一问三不知，就这么潦草地应付他。 他将面前的杯子推开，起身道：“既然你们这么没诚意，那我们也不必再谈了。” 说罢，他就要离开。 对面的女人终于换了个说辞：“白先生请稍等，我们的头儿很快就来。” “你十分钟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们这种机构官僚主义风气太重了，真不知道那些妖怪怎么容忍得下你们这种办事态度。” 白卿仪没给他们一点面子，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怼的人。 他也不怕这些人打击报复，能让他吃半点苦头，算他这几千年的狐狸白做了。 从座位上起身的女人叫越瑞雪，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对白卿仪不满的指责没有露出半分的愤怒，只是平静地解释：“白先生，我们部门办事是要按照规章制度来的，我实话和你说吧，我们头儿迟迟不来，就是因为我们在国内任何的平台都查询不到你的个人信息……” “所以呢？” 白卿仪总算是懂了自己为何被晾，但这就让他更不爽了，觉得他有问题直接来问就好了，还偷偷摸摸在背后查，结果屁都没查出来，徒增他和这个妖管局之间的龃龉。 越瑞雪觉得既然已坦白，不如直接把话摊开讲。 “在你介入这个案子之前，我们想先核查一下你的身份。” 白卿仪无语道：“你们早干嘛去了？” 越瑞雪看他一脸不爽，分分钟就要爆粗口的模样，头疼不已。 他们一开始不问，就是担心这人是国外来的SPY。 总不可能在怀疑他的时候，还冲到他本尊面前，直接贴脸问他是不是敌人？ “你们想知道什么？” 白卿仪耐着性子问道。 越瑞雪见他松口，心底悄然松了口气：“我们没查到任何与你有关的信息，能询问一下你是什么物种吗？” 白卿仪嘴角抽了抽。 物种？ “狐狸。” 白卿仪背后唰的一下冒出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尾巴尖在他头顶招摇得晃了晃，有种天生招摇过世的欠。 越瑞雪看着那只大尾巴，捏着钢笔的手指紧了紧：“年龄？” 白卿仪嘴角抿了抿，这次回答得要慢很多。 但他还是实诚地报了年龄：“五千三百七十九岁。” 越瑞雪手里的钢笔“啪嗒”一下倒在桌面上，她秀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龟裂的痕迹，最后细眉颦蹙，清了清嗓音严肃道：“白先生，请不要开玩笑。” 白卿仪在她对面坐下，也不为自己这超高年龄难为情，单手托腮用狐狸眼盯着她，哼笑着道：“我可没有开玩笑，怎么还要我穿回五千年前去补办个出生证明？” 越瑞雪沉吟稍许：“……”她真的怀疑他是在故意抬杠，报复他们刚刚晾着他的行为。 “实实在在的五千三百七十九岁，你就这么写就是了。”白卿仪敲了敲桌面，“搞快点儿，我还要回去吃饭呢。” 越瑞雪：“你和夏之淮先生是什么关系？” 白卿仪坦然道：“他前世和我是至交。” 越瑞雪：“前世？” 白卿仪点点头：“是啊，前世。你们都是妖管局了，应该知道所有死去的魂魄都会进入轮回，转世投胎。所以前世有个好朋友，现在又来找他，有什么奇怪的吗？” 当然很奇怪了。 正常的妖怪，哪里知道谁是谁的转世？ 阎王爷又不会把生死簿和轮回去向告诉别人。 白卿仪这么违规胆大的说法当然很令人震惊了。 第352章 越想越气 可能是白卿仪表现得过于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弄得对面的提问的越瑞雪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专业，没有接触相关的信息。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提问了几个比较要紧的问题，均得到了对方的答案，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白卿仪见她问完了，顿时来了劲儿：“你等等，你问完了，我还没呢？” 他从椅子下面掏出一只黑色的男士包，将一只半死不活的蝙蝠丢在桌子上。 “喏，这是你们一直想要的那只吸血鬼。” 他用手指戳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嘎了的黑蝙蝠，对方很给面子的动弹了一下，表示还在活着。 白卿仪满意地收回目光，望向对面嘴角抽搐的越瑞雪：“你们想拿着货去跟西方吸血鬼做交易，我可以理解，但不太想接受。” “毕竟着蝙蝠是我们家小仙女抓的，而且他们兄妹俩还是这小蝙蝠的大债主。” “换句话说，没有夏之淮肉票献祭，没有绾绾大力出奇迹，你们想抓到一只吸血鬼，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你们就这样拿着他们俩拼着重伤抓到的仇人，直接作为和血族势力交换的筹码，合理吗？” 越瑞雪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双目清凌凌的盯着玩世不恭的白卿仪：“所以，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为夏之淮争取更好的治疗？” “还是为他们兄妹争取更大的利益？” “都不是。”白卿仪将桌上的蝙蝠塞回手提包里，指尖出现一抹灵光，轻轻压在包的表面，阻挡住交谈声的声音，似笑非笑道，“我们要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迎头痛击。” “妖管局的具体实力我不太清楚，但我也没指望你们能出人相助，这些血族我们会自己收拾，唯一的条件是……” “把这次吸血鬼主谋和入境后袭击过夏之淮兄妹俩的团队引出来。” 越瑞雪缄默很久，抬头看着狂妄嚣张的白卿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承认，我们妖管局没有像你这样妖龄达到五千年的大妖，但是你也实在是太小看西方的血族势力了。” “血族的公爵，随便一位存活的时间都超过八千年，有些甚至是活了万年的怪物，实力根本深不可测。” 越瑞雪的声音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有些拔高的语气，冷静地与白卿仪分析道：“妖管局，暂时根本没有与那种怪物抗衡的实力，一旦激怒他们，甚至会引发全境的动乱与恐慌，我们只会反受其害，不会得到一丁点好处。” 白卿仪听着她的解释，眉头越皱越紧：“说到底，是不敢对吧？” “真要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问题是现在关系并没有恶化到这个程度。 而且他们没有实力强大如血族公爵的妖怪，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白卿仪靠在椅子上思索良久，不解道：“血族还有多少公爵？” “不少，至少还有四个是能自由活动的。” 这还是越瑞雪保守估算。 据他们掌握的消息，血族公爵最多的时候超过十位，但存活时间越久的公爵，沉睡时间就越长。 沉睡时间越长的公爵，个人情况和势力就越稳定。 最麻烦的就是近千年内出现的三位新公爵，年轻气盛，所以很喜欢四处挑事。 白卿仪百思不得其解，境内像霜叶神木这样的妖怪，也只有三四只，而且大多战斗力不太行，反观外面为什么就能养出这么多厉害的角色，如此情势之下，早晚都会出事。 而且他更偏向于，这次吸血鬼的袭击是投石问路。 如果他们没有强势反击，对方嚣张的气焰只会日渐膨胀，越发胆大妄为，将境内当作血族的后花园。 作为境内神仙，他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外面的野鸡骑在自己脑袋上？ 不干他们，简直对不起他的仙职。 第353章 没想到啊 越瑞雪发现和白卿仪无法沟通，这只妖的胆子很大，而且完全听不进劝，越说他战意越汹涌。 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建议他晚点儿再过来，她会把他的要求转告上头，让上头做最后的决定。 白卿仪见状，一分钟都不想再留，挥袖将桌上的包卷走，头也不回地离开。 越瑞雪追到门外，朝他背影喊道：“哎，你就这么走了，把那吸血鬼留下来啊！” 白卿仪冷哼道：“我是那么傻的狐狸吗？” 做梦！ 越瑞雪看着他扬长而去，将手里的文件拍在墙上，也是一肚子火气。 这只狐狸绝对是她工作那么长时间以来，见过的最不好搞的一只。 …… 从妖管局回到夏之淮家时，已经是午后两点多，白卿仪从阳台栏杆翻进来，看着依旧开着满树粉色桃花的桃树，忍不住与坐在桃树下的绾绾对视了两眼，直接将手包扔在一旁，将正在玩泥巴的绾绾从地上抱起来，揉着她肉嘟嘟的小脸道：“我现在挺不爽的，小桃子，你想办法让我开心点儿呗？” 绾绾用一双忽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安静了两分钟，忽然抬起沾满泥的手指在他眉心弹了一下。 “烦恼烦恼飞飞，宝宝宝宝睡睡……” 白卿仪嘴角抽了抽：“老子不是宝宝。” “哥哥说他是几百个月的大宝宝，白叔叔你勉强也可以称之为许多个月的超级大宝宝……” 白卿仪满头黑线，抬手在她小脑门上弹了一下：“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在反击骂人这一块，小孩子自带天赋，“白叔叔你是不是二？” 白卿仪冷哼道：“嘿，你还敢还嘴，等我回天界，看我不把你本体的桃花给捋下来酿酒。” 绾绾鼓着腮帮子，用小金鱼眼杀气腾腾地盯着他：“你不敢的。” 她冷静了三秒，就得出了答案：“哥哥会保护我的，上一个揪我小桃花的仙君，被哥哥打断了腿，丢到仙界的龙岩洞埋了三个月，出来的时候头发毛全都烧光了。” 白卿仪闻言觉得事情不简单，这事儿……好像有点耳熟啊。 他在哪儿听过来着？？？ 兜着绾绾圆滚滚的小身子，他扬首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忽然就想起来了。 应该是仙界的孔笙仙君，那家伙原型是一只张扬华丽的七彩孔雀，平时特别喜欢显摆自己，尤其喜欢往仙界花花草草里钻，据说以前还去蟠桃园把里面正值花期的蟠桃树给折腾得全都不开花了。 之后蟠桃园就下了禁令，再不准许他入内。 那家伙很擅长制桃花酿，据说味道乃是仙界一绝，不过随着他被限制进入蟠桃园，这些年的桃花酿产量也越发的低。 很多时候都是有价无市。 白卿仪想起有段时间，那家伙整天带着帽子，还弄了一副黑色的假发套。 他还以为那张扬爱美的家伙是换风格了。 结果…… 没想到啊。 真是万万没想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卿仪靠在桃花树干上，笑得前俯后仰。 绾绾一头雾水，看着他发癫，扭头朝着客厅喊道：“哥哥，哥哥——” “你快来，白叔叔他疯了——” 第354章 多大仇啊 夏之淮穿着拖鞋，端着玻璃杯慢吞吞走到阳台上，挑眉望着坐在桃花树下的白卿仪。 “去妖管局办的事情不太顺利。”虽然是问句，但夏之淮语气却很笃定。 白卿仪脸色稍稍阴沉，将怀里扑腾的绾绾丢到一边，背后抵着树干，长臂搭在屈起的左腿上，冷冷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了。 夏之淮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两口水，仰头微微眯起双眸，看着从晴空中投射下的阳光，神情平静地说道：“血族不好对付，你想收拾他们，一劳永逸？” “差不多。”白卿仪戳了戳绾绾的小屁股，挑起下巴道，“小桃子，你去给我倒杯水过来，端水的时候把手洗干净啊~” 绾绾正蹲着玩泥巴，被打扰了兴致，不爽地努起鼻头，往远处挪了挪，奶声奶气地说道：“白叔叔你直接用法术就好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啦！” 白卿仪扭头用脚尖顶着她下蹲的身体，龇牙威胁道：“去不去？” “不去回去就偷偷把你桃花全捋了。” 绾绾扭头凶巴巴地盯着他，握紧小拳头，撑着膝盖站起来：“白叔叔你最好不要被我抓住小尾巴，不然我长大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白卿仪哼哼笑了下：“我等着。” 绾绾拍了拍手上的泥巴，从夏之淮腿边挤进客厅，噔噔噔跑去洗手间净手，又拿着竹青给家里每个人专门准备的杯子，跑到饮水柜前接水。 夏之淮回头看着她小身子在屋里像个地陀螺一样转着，回头道：“你把绾绾支开，想说什么？” “这事儿不适合她一个小朋友听。”白卿仪笑了笑，拍了拍衣摆上的花瓣，单手支颐，“我打算用绾绾抓到的那只蝙蝠设个圈套，引诱那些西方的血族过来，把他们干掉。” “你一个人能行？” 白卿仪敛起眸子，倨傲地扬起下颚。 “小瞧我不是？我是谁，我可是九尾白狐。” 夏之淮耸了耸肩：“虽然你是神仙，但你又不是万能的，遇上强劲对手，还是有可能重伤，甚至死亡的吧？” “那当然，虽然我身体强度不错，但终归是血肉之躯。” 白卿仪指尖轻轻点了几下：“但前前后后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那岂不是折我中土之威严？” 夏之淮闻言忍俊不禁：“还中土威严？你讲话可真是一套一套的，以前给皇帝打工的吧？” “你就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吧？这可关系到以后其他普通人的安全问题，要是这次轻拿轻放，对方会觉得这块土地上的人软弱可欺，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夏之淮垂眸点点头，近现代历史他也有好好学，自然知道西方那些嗜血者的本性是何等凶残。 “如果不带绾绾的话，你打算找谁做帮手呢？” “那些小妖怪实力差很多，估计帮不上太大的忙。” 白卿仪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这就是考验朋友圈的时候了。” 夏之淮一脸狐疑地盯着他，总觉得他说“朋友圈”这个词儿的时候意味深长。 “我去和妖管局交涉，主要还是想让他们出一部分力，总不能到时候辛苦活儿全我干了，他们跟在后面坐收渔利。” “这种事情，他们想都不要想。” 夏之淮：“你怎么对妖管局的敌意那么重？他们也没把你怎么着吧？” “毕竟是官方组织，这种有利己方的事情，没道理不同意。” 白卿仪：“他们觉得这架不能打，因为一定会输。” 夏之淮嘴角抽了抽，没有再发表意见。 这场架，白卿仪肯定是要打的。 因为在场的没人能拦住他。 不知何时，绾绾已经站在夏之淮脚边，一手拿着杯子，一只小手高高举过头顶：“我我我，我也要申请参战！” “我可以一拳打三个！” 白卿仪起身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走，蹲在她面前，将她举起的手按下来。 “就算你一拳能打一百个，这次也不能带着你。” “为什么？”绾绾不服气地反问道。 她也是小神仙好嘛！ 有责任守卫哥哥，并且报仇雪耻。 白卿仪捏着杯子，耷拉着眼皮道：“你现在还是蠢萌可爱的幼崽，等你长大了，到时候就轮到你们这些小崽子守护一方安定，有很多架等着你去打呢。” 夏之淮满头黑线：“你别带坏小孩子，绾绾以后变成暴力小姑娘可怎么办？” 白卿仪戳着绾绾的肉脸，留下小窝窝，笑着调侃道：“还以后变成暴力小姑娘，她现在难道不是吗？” 绾绾给了白卿仪下巴一记崽崽拳，凶巴巴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虎眸：“白叔叔你不要太过分，我是最厉害的小淑女~” 白卿仪仰着头，用手指抵着绾绾额头，将她推开。 “看看，一言不合就动手。” 白卿仪将杯子里的水喝完，将玻璃杯塞进绾绾怀里：“行了，你把那只蝙蝠看管好，千万别让他跑了。” “我出去几天，找几个朋友帮忙。” 黄西空从客厅飘出来，不咸不淡道：“我也可以出份力。” 白卿仪瞥了他一眼：“行，到时候叫上你。” 黄西空的实力放在他眼里是不够看的，但这只厉鬼的运气是真不错，和夏之淮绾绾相处融洽，且他隐隐能从这只鬼身上看到一丝仙缘，如果运气一直不错，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为鬼仙。 多出去和厉害的敌人斗一斗，对他也是有利的。 白卿仪拍了拍绾绾的脑袋，忽然抬头与夏之淮说道：“绾绾这个年纪天天在家玩泥巴也不太好吧，应该送去上幼儿园了。” 夏之淮被他跳跃的思维带的一愣，低头看着绾绾，点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还不是开学季。” “插班生，幼儿园应该也收吧？” 绾绾抱着杯子，仰头看着白卿仪气得牙痒痒：“白叔叔，多大仇啊？” 干嘛突然提起送她去学校？ 不就是想去凑个热闹吗？！ 做仙不能这么无耻。 白卿仪往后退了两步，冲绾绾摆了摆手：“如果你在上面，现在也该坐在课堂上听课。” 他转身离开前，悄悄传音给绾绾：“司命可是说了，你夫子知道你不去上课，可是非常的生气。” “等回去之后，小桃子你就完了~” 绾绾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地震：“！！！” 救命~ 第355章 出门出门 白卿仪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不见，夏之淮弯腰拍了拍绾绾的脑袋，询问道：“绾绾，你想在S市上幼儿园，还是回龙鱼市那边上？” 黄西空看了眼愣神的绾绾，不由问道：“你不是打算回桃花村长住吗？” 夏之淮靠在门框上，犹豫道：“我确实是想回桃花村，但S市的教育会更好一些，而且上学也更方便。” 桃花村附近的学校他都没有考察过。 但可想而知，一个是国内超一线城市，一个是二线城市下的小村子，教育水平差别不用去考察，就知道差别大得很。 夏之淮也很犹豫，他现在已经算是半退圈状态，而且由于之前的知名度，导致他短时间内出现在S市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引起一定的聚集效应，回到桃花村暂住个一两年，等到他的热度过去后，再回S市才是更好的选择。 绾绾抱着杯子回到客厅，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儿童区垫子上，忽然回头说道：“哥哥，我们还是回桃花村上学吧。” 夏之淮点点头，也没问她原因，直接弯着唇角点头应允：“好。” “你这几天不去莫家那边盯梢了吗？” 最近这两天过得比较无聊，黄西空也天天待在家里，夏之淮反倒是替他操心起来。 黄西空看着阳台外S市的滩景，沉吟良久后才说道：“不急。” 他和仇人间的恩恩怨怨已经持续了千年，报仇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 夏之淮与绾绾于他也算有恩，在血族的事情没解决之前，他暂且不会离开。 黄西空走到桃花树下，将那只包捡起来，拎进屋内交给绾绾。 “你看好它，这几天晚上睡觉一定要注意情况，他们可能会想方设法把这只蝙蝠救回去。” 夏之淮蹲在绾绾身边，伸手戳了一下那包，笑着说道：“她一个三岁的小孩儿，晚上一睡着就啥也不知道，你让她怎么注意突发状况？” 黄西空垂眸睨了他一眼，凉凉道：“虽然她是个小孩子，但说实话，比你要靠谱得多。” “？？？”突然被嘲的夏之淮，双眼微微瞪大，一脸难以置信。 “你礼貌吗？”他不爽地问。 黄西空轻嗤：“看看你手上还没长好的伤口。” 夏之淮：“……”艹，这档子事儿就过不去了是吧？ 绾绾将脚边的包包捡起来，从兜里掏出十张符纸，啪啪啪全贴在包上，然后将包塞进了沙发下面。 夏之淮与黄西空看着她闷不吭声一通操作，齐齐陷入沉默。 “你这样没问题吗？” “吸血鬼也怕符箓？” 绾绾跪坐在沙发边，正低着脑袋看包塞进去的位置，闻言不由回头道：“为什么不能，他们的种族不也带了个‘鬼’字吗？” 夏之淮与黄西空对视了一眼，皆哑口无言。 绾绾拍了拍手上的浮灰，从地上爬起来说：“就算不是鬼也没关系，这符箓对人和妖怪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夏之淮松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往下看了一眼：“他待在沙发下不会发出声响吗？” “不会。”绾绾趴在沙发边，撇着小嘴说道，“白叔叔都把他揍了个半死，躺着不动恢复才快，乱动的话他的伤口会很疼的。” 而且她贴上去的符箓也是这么个效果，能够限制蝙蝠的行动和发出的声响。 那些坏蛋同类是不可能轻易找到它的。 夏之淮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他最近对这玩意儿有点过敏，怕坐在那边被蝙蝠窜出来猛的咬到屁股。 “等吸血鬼的事情解决后，我们就搬回桃花村住一段时间，怎么样？”夏之淮问道。 “都好啊。”绾绾爬上沙发，躺在上面，翘起自己的小脚脚，“哥哥，那个节目还要录制吗？” 夏之淮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有点惆怅的小表情：“怎么？还想去？” “不是啊，我还没有和认识的小朋友告别呢，以后会不会见不到大家啊？” 夏之淮：“我也不太清楚，导演说是会讨论之后另作安排，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咱们等等看吧。” 夏之淮觉得继续录节目这事儿挺悬。 因为他们录一期节目，差不多就要闹出不少麻烦。 龙树镇那一期更是一连挖出两桩陈年旧案，那一期节目剪出成片，能不能通过审批都是问题。 估计胡北军现在一听到他们兄妹俩的名字，整个人都得EMO。 不过他和绾绾为这档节目带来了不少话题和流量，对这个节目组并无任何亏欠。 绾绾一条小腿搭在沙发边，慢悠悠地晃着，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半晌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很小的魔方瞎拧，人小鬼大地长长叹了口气：“哥哥，我好无聊哦~”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门玩啊？” 夏之淮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单手支颐看着绾绾躺也没个正形，提议道：“不如现在吧？” “你想不想去买东西？给你的小零食补仓，顺便去买点玩具衣服？” 黄西空坐在另一边，提醒道：“你刚出院还不到两天，认真的？” 这兄妹俩真的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这家里难道是长刺了，一个个都不愿意在屋里待着。 夏之淮与绾绾齐齐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 夏之淮叹气：“可是在家里真的好无聊，我今天躺了坐，坐了站，站了趴，换了无数个姿势，感觉整个人快发霉了。” “黄叔叔，你很有做宅男的潜质哦~” 黄西空额角青筋跳了跳：“你们俩真是够了。” 夏之淮起身去挑出门的衣服：“我决定，出门逛逛，今晚在外面吃饭好了。” “竹青，你要不要去？” 竹青一个躺在背阴的角落的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哲学书，已经一个小时都没挪过窝。 夏之淮喊她的时候，竹青立刻从躺椅上坐起来，身体侧趴在扶手上，下意识先看了黄西空一眼，然后小声问道：“可以吗？我们真的可以出门吗？” “当然可以，晚上咱们在外面吃，你有没有想去的餐厅饭店？” 竹青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开之前收藏的餐厅名字。 “我想去吃海鲜，现在这个季节去吃鲍鱼和皮皮虾刚刚好，我们可以选海边的餐厅，这样还能吃到刚捕捞回来的带鱼……” 绾绾立刻在沙发上跳起来，举起双手道：“我要吃！” “吃皮皮虾，吃带鱼。” 夏之淮看向黄西空：“你去不去？” 黄西空看着这三个活蹦乱跳的家伙，沉沉叹了口气：“你们都出门了，我还留在家里干什么？” 第356章 外快小黄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出现在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内。 夏之淮将绾绾从儿童座椅上抱下来，黄西空和竹青下了车，第一时间就留意周围的环境。 “你们这也太紧张了，他们已经在绾绾手里栽过一次，再出手也会更加的慎重。” 黄西空随手将车门关上，淡淡地说道：“不要用你的思维去揣测他人的行动，不然一定会吃亏。” “对，吃亏！”绾绾认同地点点头，趴在夏之淮的肩头，看着黄西空说道，“黄叔叔比哥哥你要聪明，哥哥你最好听黄叔叔的话哦~” 夏之淮哼哼两下，将绾绾从怀里放下来：“既然这么嫌弃我不聪明，那你靠着自己两条小短腿倒腾好了，我才不要抱你。” 绾绾站在原地呆了两秒，立刻上前抱住他的腿，用脸在他膝盖上蹭了蹭：“不要，哥哥你只是脑子不好使，身子骨还是很好使的。” 夏之淮伸手在绾绾屁屁上拍了两下，佯装生气道：“反了天了你！” “桃绾绾，我也是会生气的！你再敢嫌弃我的脑子不聪明，我明天就找关系，加钱也要把你塞幼儿园去。” 绾绾立刻噤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说话。 竹青跟在后面，提着淡黄色的大容量背包，里面装的全是绾绾外出用品。 她看着绾绾哒哒哒跑在前头，担忧道：“绾绾应该还没上过学吧，怎么就这么抗拒去幼儿园？” “以后真送幼儿园，会不会哭闹啊？” 黄西空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除了为夏之淮的事情哭过，你平时见过她哭闹吗？” 竹青认真回想了一下：“还真没有。” 绾绾这孩子一看就和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不仅长得精致漂亮，浑身上下还都透露着一股聪明劲，而且小家伙能力也极为特殊，邪祟难近其身，还能充当镇宅吉祥物，保护家里的每个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绾绾其实就像其他人嘴里说的那种别人家的小孩儿，优秀得让我们这些大人都自惭形秽。” 竹青不由感慨。 黄西空慢慢走在她前面，徐声道：“不用想太多，绾绾是特殊，她的来历并没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竹青不解，但细想黄西空的话又觉得极有道理。 但从她和白卿仪的关系来看，就与之前他们知道的不太一样。 白卿仪不太像是绾绾的师父，反而……和夏之淮好像很熟悉似的。 而夏之淮却否认之前认识白卿仪。 可见这兄妹俩身上都藏着不少秘密。 不过这些他们心知肚明就好，并不会对外说。 竹青很清楚，如果不是黄西空有意将她带到绾绾面前，如果不是夏之淮兄妹俩收留她，并且还时不时的用聚阴符滋养她的魂体，她的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要么一直徘徊在身死之处，直到魂魄消散。 要么就地化作厉鬼，从此为祸人间。 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都很糟糕。 地下停车场的人很少，只有车辆偶尔经过，黄西空回头看着走神的竹青，询问道：“你有没有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 竹青愣了几秒，停在原地询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下午在客厅角落的椅子上躺了一个多小时没动，不太像你平常的行为。”黄西空如是说道。 竹青拧眉缄默了片刻，抬步继续朝前走去，过了几分钟才说道：“隐隐约约吧，下午那会儿感觉脑子里有些不太好的画面。” 黄西空对她的描述有些兴趣：“什么画面？” “嗯……”竹青迟疑了片刻，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太阳穴，“跳楼的画面吧。” “虽然没有跳楼成功，被人给救下来了。” 竹青也很难描述当时想起这几个片段的感觉，陌生，但又有点熟悉。 陌生，是想不起当时跳楼的原因。 熟悉，是因为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她依然能感觉到跳楼时候的那种压抑与痛苦。 黄西空其实并不太理解现在年轻女孩子的痛苦与情绪，但他并不打算对竹青过去的人生和行为发表看法。 因为他深知一个道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虽然回避是个办法，但我始终觉得并非长久之道，你如果想离开去寻找真相，我想夏之淮他们应该也不会拦着你，甚至还会帮助你。” 竹青摇了摇头：“我还没准备好。” 她仰头冲黄西空浅浅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关心，如果我打算追溯过往，一定不会不告而别。” 黄西空略颔首，避开了她淳朴的笑容，敛眸道：“那就好。” …… 一行人到了商场后，绾绾拽着夏之淮的衬衫下摆，直直地往一间男装店跑。 夏之淮压了压帽子，弯腰低声说道：“绾绾，我衣服很多的，咱们进男装店干嘛？” “给黄叔叔买啊。” 绾绾扬起小脑袋理所当然地说道。 夏之淮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内心突然就酸溜溜，一手插在兜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哦——” “是给你黄叔叔买啊？你有钱吗？”他不爽地问。 绾绾指了指他的肚子：“哥哥你付钱啊，我赚的小钱钱都在你那里。” 夏之淮眯起眼眸：“那你的奶粉钱，还有买玩具买衣服买漂亮饰品和各种零食美食没钱了怎么办？” “再挣呗。”绾绾眼睛眨都不眨的说道，“哥哥你以前就说的啊，钱嘛，攥在手里也不能生钱。” 夏之淮回想了一下，但是记忆空白。 他非常怀疑，自己应该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黄西空就在这时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绾绾：“拿去花。” 夏之淮震惊地看着他手里的卡，分外诧异道：“你怎么会有卡？你不是连身份证都没有？” 黄西空转头平静地看了他几秒，淡定道：“不是用我的身份信息开的账户，这是之前帮一只鬼小忙，他的家人给的酬谢，卡里的钱花完了，这张卡就不能用了。” “你还赚外快？” 黄西空觉得他大惊小怪：“我一个成年鬼，有手有脚，而且也不比你差，赚点外快来补贴平时开销不是很正常？” 绾绾接过黄西空的卡，点头道：“黄叔叔，你放心，我一定帮你选好看的衣服。” “到时候全都供给你。” 黄西空垂眸温柔地看着她：“那我先谢谢你。” 夏之淮从兜里掏出卡，满心满眼都是嫉妒：“拿着，想买就买吧。” 反正都是小不点自己挣的，他刚刚也就是吃了一下下醋而已，结果又被黄西空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给炫了一脸。 哼~ 第357章 帮手来了 进了商场之后，夏之淮也控制不住剁手的冲动。 毕竟商场消费也不是女性的权利，他正当红的那段时间，一来这里也是报复性消费。 没比那些喜欢买包买化妆品衣服的女性好到哪里去。 现在收入水平比不上从前，他才克制许多，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买过东西了。 绾绾冲在最前面，进了男装店后就迎面碰上了导购，黄西空与夏之淮进了店里，就在沙发上坐下。 竹青将崽崽包丢给夏之淮，笑眯眯地朝绾绾走去：“我去跟着绾绾，看看她都选了些什么衣服。” 夏之淮靠在沙发上，单手支颐望着穿梭在一套套衣服间的绾绾，小声嘀咕道：“我倒要看看以她的眼光，会给你选些什么样的衣服。” 黄西空拿着手机在玩，瞥了眼正打量着一套男装的绾绾，笑了笑道：“应该是她喜欢的吧。” 从绾绾进门直奔的区域，他就清楚那些衣服风格与他可能大相径庭。 但他也没打算拒绝绾绾的好心，养个闺女的感觉也莫过于如此了。 生前没能体会到养女儿的乐趣，没想到死后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竹青正蹲在绾绾身边，仰头看向绾绾指着的那件粉红色短袖，小声质疑道：“这件的颜色会不会与黄先生不太搭啊？” 绾绾坚定地摇了摇头：“搭的。” 黄叔叔天天穿的不是黑就白，都快跟黑白无常混成兄弟了，当然不能再买些黑黑白白的衣服，一点灵动的劲儿都没有了。 粉红色多好啊。 很好看，超级漂亮。 而黄叔叔长得也好看，穿上后肯定会更加耀眼的。 看着绾绾一脸坚定的模样，竹青对不远处的黄西空摊手作无奈状。 她真的尽力劝了。 但绾绾明显不是个会听人劝的小姑娘。 导购笑眯眯地帮忙把粉色短袖拿下来，还贴心地询问了他们想要的尺寸，黄西空走到绾绾身后，笑着道：“这个尺寸就可以。” “先生去更衣间试一下吧。” 黄西空摇了摇头。 他是鬼，就算此刻再像人，但终归不是人。 试了这衣服，这衣服就不该再出现在其他人身上了。 多少会沾染他身上的阴气。 绾绾明显知道他的顾虑，朝导购伸出双手，笑眯眯地说道：“姐姐把衣服给我吧，我让叔叔试衣服。” 导购看着明显不喜生人靠近的黄西空，自觉将衣服交给绾绾，慢慢退后了几步。 绾绾将衣服直接塞给黄西空，指着试衣间的门：“黄叔叔不用担心，衣服不合适可以换的。” 她暗示性十足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表示自己不会让阴气残留下来。 处理阴气，对宝宝来讲完全是小case一桩。 黄西空拿着衣服挺无奈，但还是进了试衣间换上了。 衣服是合身的，就是与他的裤子不搭。 竹青带着绾绾来到一早看好的一条牛仔裤前，指着裤子道：“这条，应该和粉色短袖很配。” 绾绾看着裤子上的小熊刺绣，也觉得好看。 只有夏之淮背着双手，站在后面表情颇有点一言难尽。 他佩服地看着站姿如松的黄西空，默默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也只有他了，容忍绾绾这幼稚的审美。 挑完裤子，绾绾从角落里找出一件黄色的短袖，上面有着她前段时间很喜欢的蓝胖子图案，顿时兴奋地看向夏之淮：“哥哥，这个，你穿这个。” 夏之淮一脸抗拒：“你饶了我吧，你喜欢蓝胖子，干嘛要让我穿在身上？” “我穿自己身上不能好好欣赏，只有穿在你身上，才方便我欣赏啊。”绾绾一本正经，一脸的理所当然。 夏之淮发现自己还真找不到理由反驳，一脸不情愿地被她推进了试衣间，换上了那件可爱得冒泡的短袖。 一人一鬼从试衣间同时出来，绾绾和竹青同款姿势，站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赞赏道：“意外的适合呢~” 竹青附和道：“我也没想到，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十岁吧。” 夏之淮黑着脸，盯着两人道：“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有多老？” 竹青和绾绾齐齐噤声，脑子转得飞快，最后齐齐夸道：“不是老，是老帅老帅了。” “……”夏之淮看着两个改口如此之快的家伙，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转头对着穿衣镜上下打量，不由满意地点点头，“果然还是靠脸撑起来了。” 他低头盯着绾绾，指了指自己的裤子：“要买得买一套吧，不能够厚此薄彼啊小桃子富婆~” 绾绾鼓起两腮，轻哼了两声，扭头与竹青说道：“竹青姐姐，你帮忙选一条吧。” 她感觉男士裤子大同小异，都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竹青扭头又取了一条裤子递过来，夏之淮虽然不太满意，但接过后还是礼貌道谢，然后把衣服换了。 竹青拿着手机给黄西空拍了一张照片，小声与绾绾讨论道：“黄先生真的意外适合这种色彩鲜艳的服装呢，果然人好看，披麻袋都感觉像在秀场。” 绾绾虽然不太懂秀场是什么，但不影响她对美好事物的判断，一脸认同地说道：“黄叔叔长得不比哥哥差的，他有点那种什么来着……” 绾绾绞尽脑汁思考词汇，最后举起手指道：“对，雅人深致。” 师父说，世间好看的皮囊甚多，但气质卓绝者甚少。 哥哥现在就是只有好看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但坐没坐相，站没站样儿，缺少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 看着没有深度。 至于什么是深度？ 抱歉，小盆友的字典里还没写呢，以后会加上。 她现在也只是照搬师父的原话罢了。 竹青也觉得绾绾嘴里突然蹦出来的成语挺准确的，然后带着绾绾继续在店里选购，最后几人从服装店出来的时候，黄西空和夏之淮手上各挂着六七个购物袋，然后转头又扎进了一旁的鞋店内。 一直到饭点，几人出现在负一楼的火锅店里，专门要了个包厢。 结果白卿仪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来，说要带一个朋友过来，正好蹭一顿饭。 夏之淮告诉他位置后，看着手机沉思良久，抬头与桌上几人说道：“我怀疑这家伙在我身上装了监控，不然怎么每次开小灶，他都能掐着点赶到，或者打电话问位置？” 绾绾不忍心告诉他，白叔叔是不会监控这种高科技东西的，但他有很多种方法能算到他们正在干什么。 比如，他手里那个破妄镜，可以随时随地看到他们在干嘛。 这个破妄镜，还是哥哥友情赞助了一颗龙角晶炼成的。 第358章 火凤鸣玉 白卿仪带着人进门的时候，门口送菜的服务员端着盘子愣怔了许久，直到两人进了包厢后，才慢了半拍跟进去。 她侧眸看着刚刚进门的两个男人，一个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蓝色牛仔裤，一个穿着张扬的红色外套，左耳垂还打了两个耳洞，带着极为漂亮的红宝石耳钉，两人都容貌盛极，好看得不似真人。 夏之淮与黄西空看着白卿仪身旁的明媚张扬的男子，也是一脸的复杂，小声问道：“你不介绍一下吗？” 绾绾本来低着头在看动画片，听到声音后，猛然抬头看向白卿仪身旁，与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撞在一起，小脸顿时皱巴成一团。 “白叔叔，你怎么把他找来了啊？” 白卿仪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各倒了杯水，挑眉问道：“就他有空，所以就叫来了。” 穿着红色外套的男人起身走到绾绾身后，一把将绾绾从椅子上提溜起来，单手抱在怀里揉着她的小脸。 “怎么，那么不想见到我啊？小桃子。” 桃绾绾被揉的口水都快要出来了，嫌弃地抓住他的手指，用死亡视线盯着他。 “不想见。” “一点礼貌都没有。”男人在她头上敲了两下，指尖轻轻捋了捋她一撮头发，指尖绾绾发端慢慢绽开一朵小桃花，然后被他伸手给捋掉，捏在指尖旋转把玩，“不知道跟我打招呼吗？” 绾绾很不爽，但还是奶声奶气地喊道：“凤叔叔好。” 白卿仪看着窝在好友怀中的绾绾，指着身材修长的男人介绍：“绾绾是认识的，他叫凤鸣玉。” 凤鸣玉眼尾上挑，掀起眼睫时有种慵懒艳丽的美感，他朝着屋内其他的人和鬼颔首道：“你们好，我是凤凰。” 夏之淮扭头先看了眼已经合上的包厢门，确认服务员已经离开，才松了口气，缓过神来，差点儿当场给他们表演一出表情当场裂开。 “凤什么？” “凤凰啊。”凤鸣玉理所当然地说道，“还要我当场变出真身给你看一看？” 绾绾连忙抬手推拒道：“不要，千万不要。” 竹青好奇地打量这个比白卿仪还要胆大和自来熟的男人，与身旁的黄西空窃窃私语道：“总感觉误入了神兽世界。” 有没有可能，他们就是神兽圈的呢？ 黄西空看着一脸天真的竹青，无奈地轻轻叹气。 夏之淮：“请坐吧，既然来了就先吃饭。” 白卿仪饿不饿他是不知道，但是逛了一下午，他和绾绾反正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竹青给绾绾倒了杯果汁放在她的儿童专座旁，熟练地将鸳鸯锅的位置调整了一下，番茄锅放在绾绾面前，小孩子的肠胃弱，吃不了太辣的锅底。 凤鸣玉将绾绾放回儿童椅上，将椅子拉开在白卿仪身边坐下，看着两个红艳艳的锅底，托腮好奇地问道：“你们就吃这东西？” 白卿仪瞥了他一眼，不爽道：“你不吃就算了，别在这里破坏用餐氛围，真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我是看你愿意帮忙，才带你来蹭饭的。” 凤鸣玉双臂环在胸前，往后靠在椅子上，冷哼道：“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来帮忙的。” 白卿仪懒得搭理这个死傲娇，这家伙永远是行为比口舌诚实。 “要不是绾绾，你以为我会来？” 绾绾突然被cue，正捧着杯子小口喝着饮料，抬头凉凉道：“凤叔叔你不要随随便便就扯上我，我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哦~” 下一秒，绾绾杯子里的果汁就咕嘟嘟翻腾着泡泡，看着像是被煮开了一样。 黄西空及时抬手用阴气裹住绾绾手上的杯子，顺手将发热的杯子给端走放在桌上，神色不悦地看向凤鸣玉：“绾绾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拿不稳会烫到自己的。” 凤鸣玉轻嗤了一声，这几个人和鬼还真把小丫头当成玻璃做的了，别说他升的那点温度烫不伤绾绾，就算是他用本体火焰收拾她，这小家伙也有办法快速灭火。 别以为他不知道青龙把北海地窟的海珠送给了这小丫头，那珠子里放出来的水能淹几十座城池。 白卿仪看着几个护犊子的家伙对凤鸣玉怒目而视，扶额劝道：“你能不能坐下？非要去欺负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说出不去不嫌丢人啊？” 凤鸣玉撇了撇嘴角，冷哼了一声，揉了一把绾绾肉乎乎的脸颊，得到了夏之淮恨不得刀了他的眼神后，慢悠悠地走回自己座位坐下。 绾绾双手托了托自己的两颊，对于凤鸣玉的手欠反应不大，淡定地继续吃吃喝喝。 “牛肉卷可以吃了。” 竹青用漏勺捞了两块牛肉放在绾绾面前地盘子里，看着桌上每个人面前空空的碗碟，才意识到从头到尾都没有弄蘸碟，偏偏他们一堆人坐在这里，没有一个觉得哪里不对。 “绾绾想吃什么蘸碟？我去给你调？” 绾绾一听要调配蘸料，立刻就放下手中的杯子，声音欢快地回答道：“我要自己去选。” 夏之淮起身双手插在兜里，跟在绾绾身后道：“我也自己去，你们谁还要一起？” 黄西空：“我也。” 竹青默默拉开门，看着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的凤鸣玉，以及之前并未吃过火锅，所以对蘸碟不太了解的白卿仪。 白卿仪好奇地拉开椅子：“我也去看看。” 他是个凑热闹的性子，和孤高傲娇的凤鸣玉完全不同。 凤鸣玉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包厢，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盯着锅里起起伏伏的肉片，思考了几秒，拿起面前的筷子，从锅里捞了一片放在面前的盘子上。 他倒要看看，让那只死狐狸贪嘴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夏之淮走到距离包厢比较远的位置，与正在拿碟子的白卿仪说道：“他的脾气看着不太好相处啊，你确定他真的能在关键时候帮上忙吗？” “你要是指望他干别的事情，估计不太行，但打架这种事情，他最擅长。” 凤鸣玉作为凤凰一族，本性高傲其实很正常，他和其他人相处起来也确实别扭，但并没有任何坏心思。 刚刚对绾绾做的事情，其实他从前也这样干，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从绾绾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 她对凤鸣玉不讨厌，虽然也谈不上多喜欢就是了。 听到白卿仪的解释与保证，夏之淮稍微松了口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对那些吸血鬼下手？” “今晚。” 白卿仪拿出手机，将妖管局那边发来的消息给他看了眼，“妖管局那边决定配合我们的行动，但是后果自负。” “所以既然已经没有阻碍，那这次的行动自然就宜早不宜迟。” 夏之淮见他说完就走到前面去，与绾绾有说有笑地讨论起什么蘸碟好吃，站在原地不由失神。 虽然早就知道这场架避免不了，但没想到来得那么快，他一个拖后腿的，又在其中能发挥什么作用呢？ 第359章 干架前夕 夏之淮坐在位置上，心情略有些沉重。 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心思，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暂时将今晚的作战计划抛之脑后，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几人吃完火锅后，按照计划去商场顶楼的放映厅看了场动画电影。 一行人排排靠在椅子上，扶着肚子满足地打嗝。 “今晚的火锅不错，下次再一起过来吃吧？”夏之淮扭头与绾绾说道。 绾绾怀里还抱着一大杯暖暖的奶茶，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点头道：“好啊～” 她喜欢吃火锅，想吃什么就放什么。 不过可惜的是，竹青姐姐和黄叔叔吃得少，大家吃得正起劲，就很难再顾得上给他们俩上供。 所以今晚黄叔叔和竹青姐姐，应该没有充分享受到美味火锅。 白卿仪扭头搭话道：“还有我，下次吃火锅别忘了喊我。” 夏之淮忍不住啧了一声，一脸勉为其难：“行吧。” 绾绾盯着翘着二郎腿，好奇地抚摸着电影院椅子地凤鸣玉，叹气道：“下次不要叫凤叔叔就好了。” 凤鸣玉闻言，一把捏住她的脸颊：“你说什么？” “小桃子，给你个重新发言的机会。” “叫那只狐狸，都不叫我，你是不是歧视我？” 绾绾拍开他的手背，往夏之淮身边躲了躲：“凤叔叔你真的一点都不合群。” “凤凰为什么要合群？” 他高傲地抬起下颚，优雅性感的下颚线，引得身后刚进来的两个女生连连侧目。 “你要知道，强者总是踽踽独行，只有弱者才成群结队。” 凤鸣玉挑着绾绾圆乎乎的小下巴，翘着嘴角道：“小桃子，只有像我这样的强者，才不会被欺负。” “不然，就是你这样，只能被揉圆搓扁。” 绾绾虎着脸，张口咬住他手指头。 她真太讨厌凤叔叔的嘴了。 怪不得朋友少，仇敌遍布仙界。 凤鸣玉看着她龇着一口小米牙，圆圆的脸蛋上爬满了不爽，心情不由自主就好了许多。 不得不说，青龙养的这个小桃崽很是可以。 长得圆润可爱，性格也是天真烂漫，不像神兽族其他幼崽又熊又匪，恨得人牙痒痒。 夏之淮注意到这一幕，捏着绾绾的脸颊，叮嘱道：“不要随便咬别人的手。” 绾绾松开嘴巴，不服气地撅起嘴巴：“是他先欺负我的。” “我不是说你不好，而是别人的手上会有细菌，你都不知道他之前摸过什么，咬在嘴里多脏啊……” 夏之淮看着她还不怎么重视，举例道：“万一他刚上完厕所没洗手呢？” 绾绾脸色瞬间不好看了，扭头杀气腾腾地看着凤鸣玉。 凤鸣玉被内涵，瞬间也不爽了。 “说谁上厕所不洗手呢？你这种人心思阴暗得很，小孩子跟着早晚会被教坏。” 夏之淮反唇相讥道：“我就算再不会教小孩子，也比你好一点。” “欺负三岁小盆友，好厉害吼～” 黄西空无奈叹气：“行了，电影快开始了，你们还是别吵了，影响别人观影感受。” 凤鸣玉与夏之淮一致将头撇开，轻嗤了声，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绾绾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有点点如坐针毡。 好在很快动画片就开始了，吸引走她的注意力，瞬间就将之前的一点点担忧抛之脑后。 …… 凌晨一点，夜色灌满整座繁华的城市。 白卿仪看着歪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夏之淮，又瞥了眼同款姿势靠在沙发扶手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绾绾，忍不住翘起嘴角，小声说道：“这俩还说晚上要一起去，结果睡得这么死。” 凤鸣玉撇着嘴说道：“睡着还不好，青龙要是醒着才麻烦，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去了反而容易拖后腿。” “你下次可以在他清醒的时候说，看他恢复记忆和修为后，会不会找你算账。” 白卿仪看着他傲娇的神色，忍不住呛了他一句。 凤鸣玉瞬间噤声，没有继续叽叽歪歪。 青龙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而且他也打不过青龙这个不要命的家伙。 “走吧。” 白卿仪推开阳台的门，夜风立刻从门外灌入屋内。 黄西空挥袖用屏障挡住吹向沙发的凉风，竹青从柜子里拿出两张薄毯，轻手轻脚地盖在夏之淮和绾绾的身上。 两神两鬼随着阳台门轻轻阖上的声音，眨眼从房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S市红川区废弃的停车场内。 妖管局的人已经提前抵达目的地，在四周皆安排了人手潜伏。 白卿仪与凤鸣玉悄无声息落在附近一座大楼顶部。 黄西空与竹青随之也出现在他们身后。 竹青轻飘飘跳下水塔，抓着生锈的护栏晃了晃，轻声说道：“没想到，寸土寸金的S市竟然还有这种破败荒芜的地方。” “据说，这里被冥王星集团买下了，但因为他们集团内部贪污，导致资金短缺，所以才迟迟没有开发。” 黄西空经常看新闻时事，出于从前的职业素养，所以对这种大事了解得比较多。 “妖管局选在这里和血族的人交易，也是不想打起来后，波及普通的民众。” “这里的位置很偏，附近的居民全都搬迁了。” 方圆十五里范围，除了偶尔路过的车辆，在这种深夜，基本不会有普通人出现在现场。 白卿仪拿出手机，查看时间。 他沉眸，压低声音道：“交易时间快到了。” “那只蝙蝠呢？” 凤鸣玉蹲在水塔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下方一排排废弃的汽车。 白卿仪抬手将那只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蝙蝠放出来：“走了，下去。” 竹青和看着他们二人从水塔上纵身跃下，手中还提着那只蝙蝠，犹豫道：“我们要不要跟着过去啊？” 黄西空摇了摇头：“现在这里看看情况。” 竹青的实力一般，去了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妖管局的人在附近四处埋伏，前来交易的血族未必没有防备。 双方一开始肯定是先试探，不会那么快就亮出彼此筹码，与最后的底牌。 黄西空隐去身影，一直留在高处观察周围的环境。 风声很急。 除了风声，几乎没有任何虫鸣与鸟叫的声音。 这让荒寂的停车场氛围显得分外肃杀。 第360章 被偷家了 绾绾睡到一半，突然被夏之淮的脚给踢到。 她迷迷糊糊从沙发上爬起，看着灯光柔和的安静客厅，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色羊绒毯，重新歪倒在沙发上，用小脚丫子踹着睡得死沉死沉的夏之淮小腿肚。 “绾绾，别闹。” 夏之淮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用脚丫子将绾绾的脚抵到一边，拉着身上的薄毯盖过脑袋，继续呼呼大睡。 绾绾抱着毯子，用幽怨的眼神盯了他两分钟，决定用坚不可摧的兄妹感情叫醒她。 她从沙发上溜下去，搬着凳子，在厨房的厨台上找到一瓶辣椒油，拿着辣椒油走回客厅，倒了小半勺辣椒油，抹在了夏之淮的嘴上。 做完这一切，她盘膝坐在地毯上，掰着指头倒数十个数。 数到“六”时，夏之淮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爬起来，斯哈斯哈地在茶几上到处找水，咬着后牙槽道：“桃绾绾—” 绾绾仰头应了声：“昂。” 夏之淮拿纸巾擦掉嘴上的辣椒，连忙喝了几口水，但那股辣意已经在嘴唇上灼烧开，喝水也拯救不了他皮肤上的痛感。 他将杯子放下，嘴巴红彤彤地将绾绾从地上拉起来，捏着她肉乎乎的脸：“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不然今天就是大型兄妹决裂现场。 绾绾木着一张脸，凉凉道：“哥哥，你醒过来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吗？” 绾绾这么一说，夏之淮后知后觉地发现，家里太安静了。 虽然平时家里也不吵闹，但有两只鬼始终占据房子的一隅，哪怕一句话都没有，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但今晚，房间空落落的。 安静得有些让他不适应。 他将绾绾放下，起身去推客房的门，但什么都没找到，又打开阳台玻璃门，发现外面也是冷冷清清。 “他们人呢？” 夏之淮趿拉着拖鞋，左手扶着门框，回头问绾绾。 绾绾双手环在胸前，气鼓鼓地说道：“偷偷跑了呗。” “他们就是不想带我们去，嫌我们俩拖后腿！” 绾绾对此很不满意。 哥哥去不了就算了，毕竟他现在有点废。 但她可是与黄叔叔打平手的小盆友，怎么就不配拥有出场名额了？ 夏之淮拿起桌上的手机，先给白卿仪打电话。 那边一直忙音，无人接听。 他看着仍在拨号中的手机界面，拧眉道：“肯定是调静音了。” “打给黄叔叔呗。” 绾绾从他手里抢过手机，熟门熟路地拨通电话。 电话那头也忙音了许久，就在两人以为这通电话也会被无视的时候，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绾绾立刻凑近手机声筒，抢先开口道：“黄叔叔你们在哪里？怎么能出门不带我们，我要讨厌你啦～” 夏之淮将她凑得太近的脑门推开，嫌弃道：“我来说，你边去。” 绾绾不肯，趴在他腿上，侧耳听着扬声器模式下的回答。 黄西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时，微微有些失真。 “你们在家待着，别乱跑。” 夏之淮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 “红川区废弃的停车场。”黄西空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们位置，但再次叮嘱道，“这边感觉很不对劲，你们千万别过来，还有，要提防被人偷袭……”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之淮就感觉背后一凉，单手抱着绾绾翻身向沙发一侧倒去。 下一秒，之前所坐的沙发就中间断开，撞在了客厅的墙壁上，将电视机直接砸碎，吊坠在地板上。 夏之淮抱着绾绾，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心有余悸。 绾绾也在夏之淮怀中反应过来，一张小脸上满是凝重，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西装革履的青年。 这个男人面容极为苍白，有一双血瞳，眉骨高而眼窝深，面部瘦削立体，身形高大挺拔，有种东西方混血种的味道。 绾绾从夏之淮怀里爬出来，站起身后挡在夏之淮身前，瞥了眼摔在地上的手机。 黄西空担忧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但房间内却无人回应他。 夏之淮扯了扯绾绾的衣角，小声问道：“这个咱们打得过吗？” 绾绾捏了捏指头，往他身边站了站，板着小脸道：“我也不知道哦，没打过呢～” 夏之淮心头一颤：“打不过的话，要不咱们就束手就擒？” 不然还要白白挨顿打，他刚出院没多久呢，挨顿打估摸着又得在医院躺段时间。 绾绾从兜里摸出一大堆符纸塞给他：“哥哥你不要这么丧，你要相信我们的力量，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 夏之淮抓着符纸，看了眼她圆圆的后脑勺，忍不住吐槽道：“你年纪这么小，中二气息怎么就这么足？” 还分则各自为王，合着天下无双…… 喝了几斤假酒啊，就敢放出这样的厥词？ 但总归是他妹，中二归中二，他也还是认命地摆弄了下符纸，将护身贴满后，才看着迟迟没有行动，好奇打量他们兄妹俩的吸血鬼。 “你们就是抓住基茨的那对兄妹？” 这个血族说得是很标准的汉语，夏之淮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西方人讲汉语多少会带些有点奇怪的口音，只有久居本土的外国人，才能流利且无口音的交流。 但看眼前这个血族倨傲的神色，与睥睨的姿态，夏之淮隐隐有些不太舒服，总感觉这个蝙蝠男看他们像在看猪猡，骨子里散发出的优越感简直扑面而来。 绾绾叉着腰，很是霸气地回答道：“是啊，你是谁？来我们家做什么？” 男人踩着不徐不疾的步子，绕过满地狼藉，一尘不染的高档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像古时兵将狩猎的鼓点。 他好奇地打量着绾绾，将手缓慢伸出：“我叫骆元凯，和你们一样，也是Z国人。” 绾绾的脸色更臭了，对于他伸出的爪子，毫无反应。 “你才不是Z国人，Z国人的身上不会有臭蝙蝠的味道。”绾绾字正腔圆，义愤填膺地说道。 而且这个蝙蝠男的身上有血债，隔着老远，她都看得到他身上缠绕了黑红色杀孽。 这个坏蛋，害死的人不计其数。 就是不知道死在他手下的Z国人多，还是外国人多。 “你不要再过来了，你身上的臭味熏到我了。” 绾绾抬手制止他，小眼神失去了平时的温软，奶乎乎的小脸也再无乖软，身上的灵力气息开始起伏波动。 与此同时，阳台上本已只剩三两朵残花挂枝头的桃树，一瞬间绽放出层层叠叠的桃粉色花盏。 就连角落的橘子树，枝叶也猛然抽长起来，在阳台上隔着玻璃冲客厅里的不速之客张牙舞爪。 客厅墙壁和柜子上本来安安静静的盆栽，也如苏醒的毒蛇，缓缓延伸出密密麻麻的枝条，爬满了整块白色的墙壁，很多细枝变得坚硬，尖端对准了蝙蝠男的后背与脑袋。 夏之淮失神地看着家里翻天覆地的变化，声不敢奏。 绾绾却仿佛成竹在胸，死死盯着对面骆元凯，只见他毫无血色的脸笑容僵住，之后渐渐扭曲，嘴角裂开道：“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么惊喜的猎物，身上的气息鲜活又丰沛，带回去肯定能让公爵大人满意。” 骆元凯鼻尖轻轻动了动，眼底尽是贪婪与狠辣：“细皮嫩肉，还有这么神奇的能力，放出来的血一定香甜可口。” 夏之淮脸色骤变，起手就扔出三张雷符。 他也不心疼家里的装修了，恨不得几道天雷劈下去，直接送着麻爪玩意儿去西天报到。 觊觎他老妹儿，必须给爷爬吧！！！ 绾绾倒没有很生气，反倒是被夏之淮先发制人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刚想拦住哥哥冲到她前面去，夏之淮这次却速度奇快无比，长腿一迈开，就从她指尖掠过。 “轰隆”一声巨响，屋内的灯罩悉数碎裂，从头顶上落下来。 夏之淮右手握拳，一拳就挥了出去。 骆元凯虽然被雷电击中，但他是血族，体质要比人类好太多，除了侧脸和抵挡雷击的手臂上爬上了一片雷击纹，并未受到多大伤害。 对于夏之淮不自量力的行为，他冷哼一声，抬手就要掐住对方脖子。 却在夏之淮拳头突然擦到脸旁时，才发现这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能有的速度。 下一秒，他的身体就遭到重击，如同被一辆快速行驶的卡车撞到般，身体直接砸碎了阳台的玻璃门，倒飞出去，摔下阳台。 原本蓄势待发的桃花树和橘子树，这一刻终于找到机会，延伸出的枝条，像一张巨大的藤网，将倒飞出去的骆元凯捕回来，扔在了阳台的地板上。 桃树枝条速度极快，无数的枝叶紧紧缠绕在他身上，橘子树举起长满叶子的树枝，唰唰抽在这傻逼玩意儿的脸上。 欺负小主人，把你脑子打出屎！ 已经成精的小橘子树气哼哼地耍起“二刀流”。 夏之淮从破碎的门窗走出来，看着轻而易举震断层层树枝的骆元凯，心往下沉了沉。 这家伙还真不太好对付，至少比被抓的那个蝙蝠男厉害不少。 绾绾紧跟在后面跑出来，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还有已经变得光秃秃，枝丫折断不少的桃树，脑子里听到了桃树嘤嘤的哭声。 她转头看到从夏之淮手臂上落下的两张废符。 一张是大力符，一张是提速符。 两张符纸本来可以用十分钟，但刚刚一击，就将符箓上的灵力彻底消耗掉了。 可见那一拳的力量与速度有多恐怖。 哪怕是这样，那只臭蝙蝠挨揍的那半张脸，也只是留下了一道稍深的红印，并未红肿起来，更没有让他流血。 绾绾觉得这次可能要糟糕。 他们符箓虽然很多，但如果伤不到臭蝙蝠的根本，迟早会成为对方的俘虏。 但仙界的小神仙，坚决不做俘虏。 绾绾眼神坚定，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在白叔叔和凤叔叔回来之前，她要和哥哥联手，拖住这个家伙。 …… 骆元凯从地上站起来，掸落身上的叶子和木屑，冷笑着看着夏之淮，突然闪身出现在桃树边，挥手就将桃树拦腰劈断，左手举起枝干从阳台上扔了下去。 几秒后，绾绾和夏之淮听到楼下车辆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社区。 夏之淮脸色很差，这个血族太肆无忌惮了。 这个小区住的全都是普通人，现在虽然时间很晚，但晚上还是偶尔会有人从外面回来，东西从高层扔下去，被砸中必死无疑。 绾绾小声说道：“没有砸到人，只是砸到了钟叔叔的车。” 夏之淮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和骆元凯在这里打很不明智。 夏之淮问道：“有办法将他带到别的地方吗？在这里动手动静太大了，很危险。” 绾绾从夏之淮身后探出头，思考了两秒，发现那只臭蝙蝠也准备下手，当即毫不犹豫地散开灵力，整个阳台散发出的光芒，将小区上空照得如同白昼。 但灵光出现只有一瞬，三秒钟后就彻底消失。 伴随着灵光的消失，兄妹俩和骆元凯皆从阳台上消失不见。 只有墙上留下一排小巧稚气的毛笔小字：“我和哥哥在桃桃灵域中，不用担心。” 桃桃灵域是她的地盘，也是来到人间之前，刚刚钻研出来的东西。 在桃桃灵域，她的实力会无限接近本体。 但也有个缺点，一旦灵域被严重损毁，对方破出灵域，她本体也会承受很大的伤害。 桃桃灵域目前稍显稚嫩。 但她只用普通人类崽崽的身体和大量的符箓，很难降服对方。 只能这么办了。 …… 凤鸣玉带着黄西空赶回来后，看着屋内屋外的狼藉，还有墙上绾绾留下的笔迹，不由齐齐皱眉。 “这个小崽子，胆子也太大了！”凤鸣玉一手砸在阳台的门框上，黑着脸道，“万一她那个不成熟的灵域被毁了，别说在人间待着，很可能要沉睡上千年才能再醒过来。” 黄西空不解道：“情况这么严重吗？” 凤鸣玉叹气道：“情况比我说的还要严重得多。” “绾绾是仙木成仙，她本身就长得很慢，别看她长得机灵乖巧，能干又懂事，但身体却是仙界幼崽中最脆弱的。” 仙界的幼崽班里，大多数是神兽崽，绾绾是唯一的草木崽。 神兽崽子出了名的皮糙肉厚，特别耐造。 所以绾绾在小班里很容易被那些熊孩子欺负，青龙才护犊子得厉害，见到欺负绾绾的神兽崽，二话不说就先关爱他们一顿。 “灵域这个东西，仙族多多少少都会，但绾绾应该是第一个掌握灵域的幼崽，这种灵域并不完善，而且十分脆弱，与她本体的识海是相连的。” “识海就相当于人类的脑子，如果对手很强，把灵域毁掉了，就等于将她脑子里搅弄的乱七八糟，轻则沉睡，重则直接失去神智，重新变回仙木，对外界没有知觉。” 凤鸣玉咬牙道：“你说严重不严重？” 青龙那个菜狗，为什么偏偏下来的时候，给自己套了一层层禁制，关键的时候真是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黄西空拧眉道：“绾绾不是那么没分寸的孩子，我们能进入她的灵域中吗？” 凤鸣玉摇头：“不能。” 灵域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主人的允许，就直接进入！ “现在怎么办？” 凤鸣玉咬牙道：“等。” 他起身走到阳台上：“你留在这里接应他们，有消息立刻联系我。我去想办法。” 第361章 一窝妖怪 黄西空看着凤鸣玉从阳台上消失，盯着角落那棵桃树被斩断后，留下的一截树干，心不由沉了沉。 他转身走回客厅，看着遍布墙面的绿萝，脚下踩着玻璃碴，准备将绿萝清理下来时，绿萝突然缩了缩枝叶，慢吞吞地将延伸出的枝条拉回花盆附近。 但枝叶长出来后，没办法再恢复原来精修过的模样，只能将一大团枝叶乱糟糟堆在置物架旁。 黄西空见状，无奈地收回手。 看来这盆绿萝在夏之淮家待久了，也生出了些许灵性，折断它的枝叶似乎也不太好，等绾绾和夏之淮回来，让他们处理吧。 不过眼下是凌晨，由于夏之淮之前和那只血族打的比较激烈，几道惊雷落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小区，桃树掉落下去砸到了其他住户的车，所以有居民已经报警。 警笛的声音在社区内响起时，黄西空才发现这还只是个开始。 敲门声咚咚咚的响起，黄西空迟疑了几秒，还是走到玄关处，将门打开。 门外是右手握晾衣杆，左手拿着手机，开着电筒模式的钟嘉年。 黄西空看到是他，将门彻底打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嘉年认识黄西空，只是交集不多。 他也知道黄西空是鬼，但并不坏，所以看到黄西空的脸后，轻轻松了口气，小声问道：“我刚刚在楼下听到很响的雷声，还有黑影从阳台上掉下去，砸到了我楼下的车，我上来就是问一下，你们家这是什么情况？” 黄西空侧身，让他能看清客厅的惨状。 他歉疚道：“我刚刚回来，暂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夏之淮和绾绾现在失踪了，应该是有人闯进了家里，发生了激烈的打斗，我目前还在等消息。” 钟嘉年从他身边经过，用灯照了一圈，站在原地倒吸着凉气，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夏之淮和绾绾不会出事吧？绾绾那么厉害……” 但眼前的状况，很难不让人多想。 绾绾一个三岁的小孩儿，就算是能力逆天，但这个世界不缺能人异士，万一真不敌对方呢？ 他回头看着黄西空沉重的脸色，回到玄关门口：“我刚刚已经报警了，警察估计快上来了，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说啊？” 黄西空很冷静道：“实话实说。” 他在妖管局备过案，而且在回来之前，一直与妖管局驻留在红川区废车场，而且他和夏之淮的通话，也有竹青和凤鸣玉作证，所以问题不是很大。 只是等事情解决，要给小区其他住户一个合理解释才行。 但夏之淮和绾绾如今生死未卜，这种杂事还是等他们平安后，再考虑也不迟。 两人谈话时，电梯叮的一声，梯门渐渐拉开，两名警察和小区的保安一同从电梯内走出来，刚好看到站在门口的钟嘉年和黄西空，视线相接时，空气中变得尴尬起来。 钟嘉年侧身让开位置：“需要帮忙的话，叫我就行。” 他和小区保安打了招呼，但此时只有走廊有光，屋内的灯全部碎掉了，所以门内一片黑暗，黄西空从屋内走出来，看着两名警察，说道：“我要报案。” 两名警察看着他一怔，询问道：“你是这层的业主吗？” 黄西空摇头道：“不是，我是他朋友，借住在他家。” “我朋友和他妹妹失踪了，家里也被砸的乱七八糟，我怀疑他们被绑架了。” 两名警察脸色骤变，从兜里拿出手电：“我们能进去看一下吗？顺便说一下你发现他们失踪的经过，我们会尽快立案调查。” 黄西空让他们进了门，小区保安也跟在后面，看着屋内到处都是玻璃碎片，还有墙壁和家具上的裂痕，以及最为显眼的，从中间断开的沙发，不由后退半步，扶着墙惊讶道：“我的天，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啊，我们小区今晚十一点后，就没有外人登记入内。” 黄西空解释道：“他们不是从正门进入的。” 两名警察：“你怎么知道的？” “家里有监控，但现在电路坏掉了，暂时没办法调出来。” 黄西空指了指客厅墙角上方的监控摄像头，装监控本身是为了绾绾，有时候大人不在客厅，就绾绾一个人在家里，怕她在家里作妖搞破坏。 但储存卡肯定有监控记录。 两名警察看着乌漆麻黑的屋子，也知道眼下确实没办法调监控，只能先去检查房间的电闸开关。 几人在电闸旁折腾了不少时间，终于恢复了屋内的电力。 客厅暂时无光，但卧室和厨房却恢复了光亮。 几名警察将黄西空带到警局做了笔录，并完成了立案，黄西空直接回到了家里。 夏之淮和绾绾依旧没有回来，绾绾留在墙上的字体已经消失不见。 黄西空将破烂不堪的沙发清理到阳台客厅角落，挥袖将客厅内的落叶、玻璃碴等垃圾全部卷入垃圾桶中，搬了张椅子，孤身坐在阳台旁，仰头看着从云层中露面的月亮。 …… 与黄西空这边的安静不同，红川区废弃停车场这边战况激烈。 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从半空中缓缓落在地面上，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呈扇形张开，每只尾巴都卷着一只奄奄一息的蝙蝠，毫不犹豫地丢在地上。 它上挑的兽瞳盯着不远处叠摞在一起的黑色车辆，一个穿着黑色长外套的男人，手中握着一只拐杖，单手调整着头顶黑色的礼帽，抬起雪白瘦削的下颚时，礼帽下的阴影中有红光亮起。 “东方的妖怪，还真是很厉害啊……” 男人的汉语并不标准，但白卿仪完全能听懂。 听懂后，他真是一点也得意不起来。 “你才是妖怪，一窝子妖怪！” 白卿仪发出愤怒的骂声。 他乃堂堂天界九尾仙狐，怎可与妖怪相提并论？ 这群没有见识的西方妖怪。 地上的蝙蝠在他愤怒地甩尾下，被掀飞撞在四周的汽车上，很快就在暴虐的灵压下飞灰湮灭。 第362章 以伤换伤 掀起的风潮将远处血族的帽檐吹起，男人抬手压住礼帽，手中的拐杖在脚下轻轻敲了几下，四周立刻就有无数暗影从各个角落里蹿出，朝着巨大的白狐扑去。 白卿仪看着一只只速度奇快的蝙蝠，尾巴舞得像个呼啦圈，将靠近的蝙蝠全都扇飞。 不过其中一只蝙蝠突然张口咬住他的尾巴，被甩出去的时候，薅掉了他尾巴上的一撮毛。 白卿仪顿时龇牙露出凶相，将被薅毛的尾巴举到自己面前，确认没有秃后，直接跳到那只蝙蝠身前，一爪子将其挠得四分五裂。 他留意了一下四周，妖管局的人实力一般，都被拖在了废车场外围，而且受伤的人不在少数。 凤鸣玉也一直没回来，不知道夏之淮和绾绾的情况如何了。 白卿仪看了眼对面依旧还没动的血族，以及他身边仅气息就能感觉出来挺强大的两个手下，顿时感觉压力有些大。 打肯定是可以打，但他一个拖三个，难度很大啊。 早知道就多找两帮手了。 就知道凤鸣玉那个死傲娇不靠谱！ 哎～ 白卿仪在空中几个闪避跳跃，直接冲到了那三只血族面前，抬爪一挥，直逼那个握着拐杖的男人门面而去…… …… 夏之淮被绾绾卷入桃桃灵域中后，一睁开双眼，就被眼前这方灵域震撼到了。 比桃花村面积更大的桃花林，而且这里的桃花正处在盛花期，美得惊心动魄，风起时，卷起数不清的粉色花瓣飘向远方，有种诗情画意的美丽绚烂。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来观景的，他们和敌人身处在同一片空间内。 夏之淮低头看着旁边，神色骤变。 绾绾不在。 他立刻在桃花林中四处寻找，怕绾绾担心他拖后腿，自己跑去跟那只蝙蝠男打架。 但这里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枝桠茂密，干扰视线。 根本找不到绾绾。 夏之淮刚想出声喊绾绾的名字，忽然感觉身后有破空之声，头也没回，立刻往前方一扑，躲开了背后的偷袭。 他从地上爬起来后，闪身到一棵树后，看着倒挂在树干上的黑色蝙蝠，眼底闪过厌恶之色。 以前没觉得蝙蝠这种动物多讨厌，但自从知道血族这个种族的存在，而且还在境内藐视法纪，随意地剥夺普通人的性命，他对这个嗜血的种族真的是彻底的深恶痛绝。 倒挂在树干上的蝙蝠，忽然张开翅膀，黑色的小眼睛盯着夏之淮，嘲讽道：“你一个大男人，却根本没有你妹妹实力的十分之一，既然在这里碰到了你，那就先杀了你吧，再去抓那个小东西。” 夏之淮右手握拳，双眸突然沉下来：“想抓我妹，恐怕你没那个本事。” “少在那里耍嘴皮子，能抓住我再说吧！” 夏之淮已经悄悄做好准备，却听到那蝙蝠嘲笑道：“人类总是这么自不量力，明明速度那么慢，力量那么弱，只能依靠外物来达成目的，却总是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血族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种族，早点儿跪地求饶，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不然。” 蝙蝠突然从树干上落下来，化身成人形，猩红的舌尖贪婪地舔了舔唇瓣，“依然你没有那个小孩子血液那么香甜，但也算有点价值，让我吸干好了……” 夏之淮忍不住作呕：“呸，痴心妄想！” “简直就是个畜生。” 夏之淮的咒骂仿佛刺中了骆元凯的神经，让他表情顿时扭曲，一双苍白的手伸出来，突然就闪身到夏之淮面前，单手掐住他的喉咙，五指不断收缩，想要掐断他的喉咙。 夏之淮被掐的喘不过气，整个人被高高举起，脸色逐渐发紫时，他忽然一脚踹在骆元凯胸口上，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骆元凯顿时倒飞出去，身体撞断了几棵桃树。 夏之淮跌倒在地上，捂着喉咙努力呼吸，指尖摸到出现淤伤的地方，疼得他立刻倒吸凉气，龇牙咧嘴。 感觉到指尖的湿润，他低头看了眼指腹。 脖子上的皮肤被骆元凯锋利的指甲划破了。 躺在地上半天没动弹的骆元凯，仰头看着头顶纷飞的桃花，捂着胸口重重咳嗽了几声，带动了胸腔的伤势，坐起身时咳出了几口血。 “肋骨断了三根，你还真是敢下手啊——” 骆元凯站起身，阴恻恻地盯着夏之淮，犹如再看一个死物。 “不杀你，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夏之淮也站了起来，嗤笑道：“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找我妹，受死吧，孽畜！” 口舌之争，祖安问候，谁还不会几句？！ 第363章 藤网束敌 夏之淮身体紧绷，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内心也一直祈祷着绾绾暂时不要出现，这里很适合藏身，只要绾绾藏得住，这个蝙蝠男应该就无从下手。 但他错误估计了绾绾的虎。 在他皮肤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时，整座恬静和谐的桃花林一瞬间就变得极为狂躁与恐怖，头顶粉紫色的云霞刹那间被黑红的云层覆盖。 在骆元凯不顾一切，准备将夏之淮先擒住时，周围的桃花树瞬间抽长为参天巨木。 很多如游蛇般的树藤，将地面的落花掀起，顺着树干根部一点点往上爬，最后抬起树藤的尖端，虎视眈眈地盯着骆元凯。 骆元凯冷哼了一声，没将这些破树藤放在眼里，从地上直接飞起，扑向神色紧张的夏之淮。 他的移动速度很快，所以这次出手依旧极为自信。 在肉眼无法捕捉他移动轨迹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的藤网直接将他网住，重重地将他砸在地上，震飞一地落花。 夏之淮本以为这次要寄了，没想到周围这些树和树藤却突然活过来，他看着试图挣开藤网的骆元凯，小声喊道：“绾绾，是你吗？” 就在他不确定绾绾是不是在身边时，一把青色的长剑穿过重重枝丫与桃花，扎在了夏之淮面前的地面上。 剑尖刺入地面后，面前的土地出现巨大的裂痕。 裂痕直逼被网住的骆元凯。 骆元凯身缠藤网坠入裂缝中，下一秒，地面突然合上。 夏之淮看着这夸张的一幕，下巴差点儿没砸在地上。 “绾绾？” 绾绾始终没有出现，不过空中突然传来绾绾奶声奶气的声音：“哥哥，你把剑拔起来。” 夏之淮看着剑身直接没入地下的长剑，已经对其锋利程度有了了解，弯腰握住雕花古朴的青色剑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往上拔，但却没能拔出一分。 “哥哥加油。” 绾绾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给他加油鼓劲。 夏之淮感觉面子要掉光了，他现在已经废物到连把插入土里的剑都拔不出来了吗？ 不行。 还是强行挽尊一下。 不然他以后还怎么在绾绾面前树立威信？ 夏之淮直接上双手，两脚登着地面，全身上下都在用力，但依旧毫无进展。 就在他怀疑这把剑是不是讨厌他时，地面忽然发出轰隆隆震动的声音。 他咬牙骤然发力，之前骆元凯落下的地方，突然炸出一个大坑，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大坑中飞身而起，朝着他扑来。 夏之淮眼尾余光扫到这一幕，吓得立刻直起身，发现那把难搞的长剑已经握在手中。 他顾不上多想，直接横剑挡在身前，目光如炬，在感受到重压从身前而来时，咬着牙关被这道力气顶撞的倒飞出去。 夏之淮气喘不止：“……” 他后退几步，稳住了身体后，看着手上的长剑。 出乎意料，格外的趁手呢～ 不知道这把剑绾绾从哪里弄来的？ 夏之淮顾不上多想，和骆元凯战成一团，身体也逐渐变得轻盈，动作也越来越快…… 第364章 天罗金网 夏之淮顾不上多想，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双手握着剑柄唰唰就格挡住了骆元凯的多次进攻。 骆元凯数次出手被拦下，甚至发现锋利的指甲和坚韧的皮肤，竟然被剑刃划出细小的伤痕，血珠渐渐从伤口中渗出，滴在了那把看起来很古怪的剑上。 夏之淮感觉不是自己在支配这柄利器，而是下意识地被这把剑引导攻击，在剑身沾染到骆元凯的血迹时，他甚至感知到了手中长剑的嗡鸣，仿佛在渴血，叫嚣着剥夺对方的性命。 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隐隐有种把剑扔掉的冲动。 但眼下扔掉这把武器，他再无趁手的工具来对付此人。 骆元凯察觉出夏之淮手中的武器，绝对是一把凶器，但两人接连过招后，他不由咧开嘴狞笑道：“你控制不了这把剑吧，这么好的剑，落在你这么废物的人手里，还真是浪费。” 夏之淮本来就垮着张脸，被多次语言羞辱，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他当场翻脸放弃抵挡，开始主动进攻骆元凯。 本来他是不太想被这把剑支配，夺人性命。 毕竟他自小所受的教育都告诉他，不要去干触犯法律的事情。 但现在，他真的有点磨刀霍霍了。 而且，对面这个蝙蝠男，应该也不属于人类范畴了。 动手刺死了，问题应该不大。 夏之淮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脸上一直犹疑的表情变得更坚定。 随着他的信念变强，手中武器的威力似乎也得到了进一步发挥。 在这把不知名的剑加持下，夏之淮勉强与骆元凯战成平手。 就在战况焦灼时，绾绾突然从桃花林深处跑过来，伸手还拖着一个大大的金色网兜，她气喘吁吁的模样，让注意到她的夏之淮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与他正在角力的骆元凯见状，露出残忍的笑容，立刻闪身回避这次力量角力，下一秒就出现在毫无防备的绾绾跟前。 夏之淮瞳孔骤然紧缩，但他的速度根本追不上骆元凯，而且又是在没有准备提升速度的符纸情况下。 “绾绾——” “快躲开。” 他突然爆发出的吼声，吓了正拉扯金色大网的绾绾一跳，下一秒，骆元凯就将绾绾擒住，双手扣住绾绾，将她掐在怀中，恶劣地威胁道：“现在，立刻放下你手中的武器，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小东西。” 夏之淮额头上的青筋瞬间鼓起来，怒气已经上头，但盯着他细长锋利的爪子抵着绾绾的喉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绾绾，注意着她脸上表情微小的变化。 他和绾绾相处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这段时间朝夕相处，对绾绾的性格与习惯也是有一定了解的，绾绾不是那种不知危险的小朋友，而且更不会轻易让坏人靠近自己。 他需要观察绾绾的反应，以此来作出判断，配合她接下来的行动。 果不其然，随着他观察的时间越长，他发现被骆元凯挟持住的绾绾，和平时不太一样。 表情很木讷，没有那种鲜活灵动劲儿，而且嘴角一直是微微上扬，像个复制的木偶一样。 绝对不是绾绾本人。 夏之淮并未放下武器，骆元凯挟持着绾绾的神色变了几分，用指甲直接割破了“假绾绾”的脖子，冷嘲热讽道：“看来你也没有多在乎你妹妹啊……” 夏之淮冷笑道：“我又不蠢，放下武器，我和我妹都活不了。” “你敢动我妹一根头发，今天绝对不会让你走出这个地方。” 这长翅膀的臭老鼠，必须给小爷死！ 骆元凯本意是继续试探，所以再度对怀里的绾绾下手。 在假绾绾脖子上的伤口进一步加深时，夏之淮虽然知道那不是真的，但心脏还是下意识地紧缩了一下。 但随着骆元凯怀中那个假绾绾被重伤，突然一张大网从天上落下。 而骆元凯怀中的绾绾瞬间变成了一个木头做的小人偶。 夏之淮看着地面也浮起金色的网格，瞬间将骆元凯包住。 “嘿嘿……”绾绾的笑声从夏之淮身后传来。 夏之淮诧异地回头，看着绾绾拍了拍掌心，从树干后面走过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哥哥，我厉害吧？” 夏之淮松了口气，回头忌惮地看向在网中挣扎的黑色蝙蝠：“这张网能彻底困住他吗？不会再突然杀出来吧？” 绾绾站在他腿边，看着在金色网里拼命扑腾的小蝙蝠：“困住他半小时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也不太敢保证自己临时抱佛脚学的天罗金网术效果超群。 这只蝙蝠的实力与现在的她其实不相上下，真要交手，她这小短腿和小短手，还真打不过对方。 体型上的劣势那是明明白白。 所以正面打赢的概率不大，她就用了点小技巧。 刚刚就是学天罗金网术，准备替身小人浪费了很多时间，才把哥哥寄存在她这里的配件送出来，让哥哥帮忙拖延一下时间。 夏之淮皱眉道：“只能拖延半小时吗？那我们得抓紧时间，能不能宰了他？” 绾绾抱着夏之淮的腿，思考了一会儿道：“我没有杀过人哦，这个事情还是哥哥你来吧。” 绾绾退后了半步，将处决权交给了夏之淮。 夏之淮一脸懵逼，握着剑的手也有点抖：“我感觉我不太行。” “放狠话是一回事，但真正杀人……做不到啊。” 绾绾与他面面相觑，反问道：“那怎么办？” 夏之淮：“你能不能联系上白卿仪，或者是凤鸣玉？” “我觉得他们俩应该可以。” 夏之淮摸了摸兜：“我手机刚刚在骆元凯第一次袭击时，就掉在家里，估计已经报废了。” 绾绾：“那我们先出去看看好了，在灵域里面是无法与外界联系的。” 夏之淮迟疑了几秒：“有没有绳索，就像之前困住那只蝙蝠一样，先把他捆住？” 绾绾摇了摇头：“普通的绳索对他根本没有效果，我手上用一些灵力的绳索，他花点心思也可以弄断，没用的。” 之前那个藤网其实与她手上拥有的灵索效果几乎相同，藤网都能被撕碎，灵索也不会有效果。 夏之淮叹气：“我们先出去吧。” 他可以在心底估算着时间，希望能在二十分钟内，将骆元凯的问题解决掉。 两人刚出现在客厅内，就听到角落传来声响，夏之淮立即下意识提起剑，指向黑暗的角落。 第365章 厉鬼之相 “是我。” 黄西空的声音先从黑暗中传来。 接着，他的身影才从墙面浮出，转瞬来到夏之淮和绾绾面前，低头打量着兄妹二人，确认绾绾没有受伤后，他缓缓松了口气。 夏之淮看到黄西空，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缓缓落地。 他还真挺怕刚出来，又碰上伏击的敌人。 再来一个骆元凯，他真不知道能否应付。 大概率，会被打成煞笔吧～ 夏之淮将手里的剑扔在地上，直接盘膝在地板上坐下，用袖口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 “你怎么回来了？白卿仪和凤鸣玉那边怎么样？” 黄西空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手机里听到你们出事，我和那只凤凰就赶回来了，但看到绾绾留的字后，他让我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自己出去说是找帮手了。” “我还以为你要在绾绾的灵域里待很长时间。” “敌人已经解决了吗？” 夏之淮瘫在地上，一脸复杂道：“还没彻底解决，绾绾暂时困住了她，但只能困住半小时，所以我们先出来了，看看能不能找到凤鸣玉或者白卿仪，解决那只臭蝙蝠。” 黄西空蹲下身，偏头打量着夏之淮的颈部，颦眉道：“你又被血族弄伤了？” 夏之淮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迟来的痛意让他龇牙：“这次是小伤，就破了点皮。” “赶紧联系凤鸣玉吧，时间不多了。” 黄西空提议道：“要不我进去看看？” 绾绾立刻摇头拒绝了他：“黄叔叔你不能进去，桃桃灵域里全是仙桃树，你进去会受伤的。” 黄西空终究是千年厉鬼，绾绾本身就克制他，更何况进入她的灵域中，对他的压制将会是全面性的，而且他根本无法在灵域中发挥出实力。 夏之淮提议道：“要不，把那只蝙蝠放出来？黄西空，你打得过吗？” 黄西空：“不知道，我都没交手过。” 夏之淮纠结道：“我和绾绾都不敢杀，毕竟他有时候是人类形态，总感觉像杀了人。” 绾绾没多犹豫：“我把他放出来吧，但是会不会又弄出很大的动静？” 黄西空：“拉进我的鬼蜮里吧，我来对付他，在鬼蜮里我的实力会更强。” 绾绾不确定，但还是将骆元凯放出来，几人很快就被卷进了黄西空的鬼蜮内。 黄西空可不像绾绾和夏之淮那么优柔寡断，他虽然也没有干过伤天害理之事，但对付敌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一进入鬼蜮，黄西空便化出厉鬼相，突然暴涨成扭曲的鬼面。 夏之淮和绾绾站在鬼蜮一角，仰头看着头顶黑影密布的天空，鬼脸之下，一双巨大的利爪探出，直接刺向了在地上挣扎的黑色蝙蝠。 但在即将触碰到骆元凯的时候，他身上缠绕的金色丝网突然挡住了从天而降的鬼手。 绾绾猛然拍了下脑袋：“糟糕，忘记把天罗金网解除了。” 但是解除了，那蝙蝠就要跑啊。 一般手段根本困不住他。 黄西空的声音回荡在鬼蜮之中：“绾绾，把金网解开。” 夏之淮低头看着绾绾：“绾绾……” 绾绾立刻双手起势，默念了几句咒语，随后束缚着骆元凯的金色丝线渐渐散开，头顶的利爪再度落下。 地上的蝙蝠抓住机会，立刻振翅往安全的地方逃去。 第366章 血族计划 绾绾看着那臭蝙蝠往角落逃去，气得直跺脚，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这上头的脾气，像小炮弹一样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而去，与黄西空合力围捕那个大坏蛋。 夏之淮看得心惊肉跳，立刻提上自己新装备的长剑，咬了咬牙，也跟着冲了过去。 人多力量大。 他就不信那个邪了，三人联手还搞不死一只血族。 西方的妖怪而已，还能比他们东方的厉害？！ 不可能。 …… 骆元凯几乎是在看到头顶那只巨大阴寒的利爪落下的瞬间，就拼了命的想要挣脱那张困住他的大网，他甚至都想好了断尾求生的方法。 却没想到，这张金网却救了他一命。 在感知到身上的束缚消失后，他就变得更为得意。 这些人还真是……自大！ 真觉得一只鬼手就能将他干掉。 太蠢了。 血族最自信的就是速度与力量，他们的身体天生强悍无比，而且拥有超级复原能力。 是这些劣等的种族根本无法匹敌的存在。 骆元凯瞄准了空隙，卡着那只利爪指尖的缝隙，一飞冲天。 他深知不可恋战，这两个人等来了援兵，虽然实力做不到碾压他，但三人联手后，他胜算几乎为零。 偷袭绑架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回去之后可能会面临着子爵大人的责难，以及极为严厉的惩罚，但总比在这里丢了性命好。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如今的能力与地位，拥有连帝王都无比羡慕的漫长寿命。 岂能饮恨在下等种族的手中。 骆元凯一边东躲西藏，一边观察着这个鬼地方，想要尽快找到突破口，一举杀出去。 只要离开这个男鬼的领地，以他的速度，他们根本无法追击。 骆元凯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这个很奇怪扭曲的世界，原本还能看到一些东方建筑，每栋建筑都鬼气森森，所有的门窗都是紧闭的，没有一株植物，甚至连一棵草都没有，弥散在这片空间里的，是无处不在的死意与阴冷。 这种感觉就像他曾经面临公爵大人感受到的一样。 腐朽的，沉闷的。 没有一丝生机。 所以公爵大人能清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短，血族中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觉得公爵大人此次必将陷入永久沉睡，无法再苏醒过来。 而拉菲尔公爵终将成为血族的历史。 其治下所有的势力都将被其他年轻气盛的大公与伯爵蚕食殆尽。 可是，他们找到了能让拉斐尔公爵保持生机的办法，只要挖出那只东方千年树妖的妖心，献给公爵大人服下，大人至少能够再保持两百年的清醒。 而他们这一脉，会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培养下一代领袖。 继承拉斐尔阁下的一切。 迟早有一日，会带领他们吞并其他大公的势力，登顶血族永恒的王座。 只差一点。 他们一开始的计划本来完美无缺，甚至不会引起妖管局的过度关注。 但这对兄妹意外的出现，打乱了他们所有计划。 最终导致获取千年树妖妖心任务的失败。 不可饶恕。 骆元凯被鬼手追得四处逃窜时，分出一缕注意力去观察那对兄妹。 却突然发现他们已经不在之前的地方了！ 到底在哪里？ 骆元凯忽然感觉事情不受控制，背后猛得惊出密密的冷汗。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那对兄妹也在协助男鬼狩猎他！！！ 不好—— 第367章 一室狼藉 “砰——” 一声巨响回荡在死气沉沉的鬼蜮中。 一只散发的金色光芒的巨大拳头从左前侧突然袭来，右前方一道淡青色的剑光也同时杀向他。 骆元凯浑身毛发直竖，脑子里全是危险的警报声。 他匆忙刹车，想要寻找逃生路线。 但毫无死角。 身后的鬼手已经逼近，那个金色拳头率先砸在他的正脸上，直接将他整张脸砸得凹下去。 凌厉的淡青色剑光稍偏一分，将他身后张开的黑色翅膀削掉一半。 鬼手紧跟而至，一把捏住他掉落的身体，将他五脏六腑都挤压成重伤。 骆元凯双眼凸起，仰头喷出一口血，脸色灰白，像一只破碎的玩偶，根本无法摆脱捏着他的那只鬼手。 绾绾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平稳落地后，喜气洋洋地看着天空中慢慢落下的鬼手。 黄西空从暗处走了出来，青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看着安全落地的夏之淮道：“不错，你也挺能打的。” 夏之淮低头看着手中的剑若有所思。 总觉得，这把剑好像与他蛮适配的。 一开始那种被剑支配的感觉越来越淡，挥剑时的动作，仿佛深深烙在骨子里，不需要他过多思考。 听到黄西空的调侃，他抬头龇牙笑道：“我觉得我现在能一剑削平一栋楼。” 绾绾闻言不由满头黑线，奶声奶气道：“哥哥，你老实交代，到底吃了多少酵母，这么膨胀啊？” 夏之淮抬脚给了她屁股一下：“谁教你一天天这么调侃你哥的？信不信我克扣你接下来一个月的瓶瓶奶？” 绾绾盯着他，悄悄磨牙。 哼~ 说不过她，就拿牛奶威胁她，无耻的大人！ 黄西空看着斗嘴的兄妹俩，不禁哑然失笑。 回神后，他看着掌心奄奄一息的骆元凯，没敢轻忽大意，将他再度捏成重伤，用重重阴气将其包裹起来，并将阴气灌入本就饱受折磨的躯体中。 黄西空并不了解吸血鬼，但据他从白卿仪那里得知的消息来判断，血族也是一种生物，渴求新鲜香甜的血液，饮用这种血液不仅能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同时也能为他们带来微弱的生机。 而鬼代表的是死亡。 阴气常常与往生者相伴，与生者的阳气恰恰相反。 他推测阴气对血族也是有影响的，应该可以加速他们身体的衰败，使其虚弱。 果不其然，随着大量阴气注入骆元凯体内，这只血族原本苍白的皮肤渐渐变得了青灰色，隐隐透露出一股死气。 而骆元凯肩膀和背后断翅上的伤口，随着阴气注入，愈合得越来越缓慢，甚至原本血液凝固的伤口，再度崩开，血珠顺着黑色的鬼手缝隙落在地面上，很快就被地上的黑雾吞噬干净。 黄西空从骆元凯身上确认了之前的猜想，心中立时便有了计较。 他将控制阴气持续灌入，直到骆元凯彻底失去快速愈合伤口的能力，才让绾绾找东西把这只血族捆住。 黄西空收起鬼蜮，两人一鬼再度回到室内。 夏之淮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和窗外透进来的冷白月光，小区的居民几乎全部睡去，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夜行车辆的声响，让他逐渐有了真实感。 夏之淮弯腰捡起地上面目全非的手机，按了几下开机键，手机始终毫无反应。 他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晚上过得可真是太刺激了。” 感觉比逃生游戏还要不可思议。 曾经，他哪里敢想自己能一剑劈了一只吸血鬼。 绾绾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还有乱糟糟的客厅，自己在客厅的乐园区也被彻底毁掉。 她吸了吸鼻尖，走到角落，捡起自己断头的布娃娃和快乐小狗，胜利的喜悦瞬间减半。 夏之淮看着她眼眶开始泛红，生怕她大晚上的突然哭起来，立刻将她手里的玩具拿走：“别哭，忍住啊！” “明天咱们就全部换新，想要什么玩具，咱们明天去商场随便选。” “家里的家具沙发也都一起换，选你喜欢的。” 绾绾眼框里包的泪水只转了两秒，听到夏之淮的承诺后，立马仰头将眼泪一收，翘起小拇指道：“拉钩，骗人是臭蝙蝠。” 夏之淮眉心一跳，勾着她的小指，不爽道：“你这个说法真是太恶毒了。”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第三只吸血鬼了。 绾绾嘿嘿一笑道：“这样你才不敢违约。” 黄西空见他们兄妹二人相视一笑，打开了厨房和洗手间的灯：“你们去洗澡吧，洗完早点睡。” “明天早上再起来，一切应该都结束了。” 夏之淮去浴室放水，让绾绾自己去卧室找睡衣。 等绾绾离开后，他依靠在浴室门口问道：“今晚会不会再有吸血鬼偷袭？” 黄西空摇头：“应该没有了。” “毕竟他们想要入境也没那么容易，你们两个的实力并没有暴露太多，所以他们下意识起轻视之心，只派了一只血族过来抓人。” 夏之淮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你呢，还要去红川区那边吗？” 黄西空摇头：“我准备联系凤鸣玉，让他直接去那边支援，我留在家里，以防万一。” 按照他的推测，来抓夏之淮与绾绾的敌人只有这一波，但在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还是要严加防范。 “那今晚就辛苦你了。” 夏之淮没质疑黄西空的安排，他很有自知之明，在这种敌我局势判断上，黄西空比他要看得更清楚。 他肉体凡胎蹦跶了一晚上，现在泄了劲儿后，感觉四肢肌肉都是酸痛的，如果不是要给绾绾放水洗澡，他现在只想回床上呼呼大睡。 浴缸里的热水很快就放好了，夏之淮将绾绾的衣服，以及干的浴巾和毛巾全都放在她能拿到的地方，转身离开的浴室。 等绾绾洗完澡，准备喊夏之淮去洗漱时。 黄西空竖起手指靠近唇边：“嘘，你哥他已经睡着了。” 绾绾推开夏之淮卧室的门，探头往里面看了眼。 之前还精神满满的青年，此刻已经趴在床上沉沉睡去，连身上的脏衣服都没有换掉。 黄西空伸手关掉卧室的灯，指了指隔壁：“你去那边睡吧，床单被子都收拾好了。” 绾绾穿着睡衣，看着从阳台上呼呼吹进来的凉风，缩了缩脖子，乖巧地摇了摇手：“黄叔叔晚安。” “绾绾，晚安。” 黄西空笑着回应，目送她去了次卧，回到了角落的椅子上坐下守夜。 第368章 饥饿夏夏 夏之淮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半。 等他从卧室里出来时，发现家里的客厅已经焕然一新，不过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切菜声。 他走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眼，竹青正背对着他在厨台上料理一块牛肉，燃气灶上是个挺大的砂锅，正发出“褚褚”的声响，浓郁的肉香味飘到厨房门口。 夏之淮闻着味儿，肚子立刻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竹青听到声音，放下菜刀回头惊喜地看着他：“你醒啦？” 夏之淮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嗯，家里其他人呢？” “黄先生带着绾绾出去买东西了，白先生和凤凰先生早上回来过，确认你和绾绾没什么事，就一起离开了，说晚上会过来吃饭，顺便和你说一下做完发生的事。” 夏之淮悄然松了口气，回头看着墙上换新的挂钟，一看时间，顿时感觉自己骨头都散架了，竟然一口气睡了将近十个小时。 “我这会儿饿了，有可以垫肚子的东西吗？” 竹青笑着道：“早就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漱吧，我这边弄完给你端出去。” 夏之淮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领口甚至还有血迹，掌心竟然都是灰尘，想起昨晚根本没洗澡就倒下睡着了，他不由一拍脑袋道：“床单和被子得换了。” 等从浴室里出来，换了套干净的衣物，夏之淮坐在餐桌边，拿起筷子看着碗里的卤牛肉和汤面，顿时顾不上别的，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口恰饭。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疲惫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一种没办法形容的饥饿。 尤其是在吃完一大碗卤肉面后，这种饥饿感依旧没有消退。 夏之淮将面汤喝完，扭头朝厨房喊道：“竹青，还有饭吗？我还是好饿。” 话音刚落，玄关传来开门声。 绾绾率先跑进来，将鞋子踢掉后，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夏之淮，顿时往他身上扑去。 “哥哥，你醒啦！” 夏之淮抱住自己的大碗，用腿挡住绾绾的攻势：“等会儿，等我吃饱了再说。” 绾绾看着他手里干干净净的白瓷碗，诧异道：“哥哥你不是刚吃完吗？” “是刚吃完，但还是特别饿。” 夏之淮摸着肚子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绾绾拉住他的手指，将灵力往他体内输送了一点，夏之淮一脸惊奇道：“哎？好像……感觉没那么饿了。” 绾绾小脸凝重，从兜里拿出一颗格外漂亮的桃子：“你把这个吃了吧。” 可能是昨天用了剑的关系，哥哥身体内的灵力消耗特别严重。 夏之淮现在的身体和以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因为习惯了灵气滋养，所以灵气也支撑着他身体的运转，同时为他提供比正常人更强大的力量。 所以他才会在灵力消耗干净后，饥饿异常。 绾绾沉沉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以后哥哥会像她一样越吃越多。 第369章 给我一下 夏之淮看着她掌心漂亮的大桃子，伸手接过后，问道：“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嗯……灵气特别足，算不算特别呢？”绾绾绞尽脑汁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 夏之淮将桃子拿去厨房清洗了一下，将碗筷放在水池里，直接咬了一口桃子。 意外的脆甜。 他微微睁大眼睛，低头看着手里散发着一种很微妙香味儿的桃子，将嘴里的桃子咽进肚子里，一股奇妙的气流从腹部升起，蔓延向四肢百骸，让他通体变得舒畅起来，那种快要饿死的感觉也得到了缓解。 这就是充满灵气的食物吗？ 他一边咔咔啃着桃子，一边思考着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后突然想到，这种充满灵气的桃子绾绾那里应该也不多吧，那他以后岂不是要经常饿肚子了？ 早上那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感觉，让他记忆十分深刻，一想到这里，他顿时有点慌。 “绾绾，我以后是不是都必须要吃这种带灵气的食物？不然会饿死啊？” 绾绾歪着脑袋道：“不会啊，我都没有，哥哥你怎么可能会饿死。” 夏之淮：“……” 他现在终于知道绾绾为什么每天不是在干饭，就是在干饭的路上了。 绾绾从兜里又摸出一个大桃子递给他：“哥哥你放心吃，我养得起你的。” 别的她不一定有，但桃子绝对要多少有多少。 夏之淮在新买的布艺沙发上坐下，将第二个桃子也啃得干干净净，这回肚子总算饱了。 “这些桃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绾绾爬上沙发，靠在他的手臂，舒服地翘脚脚：“当然是从咱们家的树上了。” “咱们家？树上？” 为什么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这句话连起来，他就搞不懂了呢？ “你回桃花村了吗？” 夏之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老桃家那几十亩的桃园。 “不是，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从录节目开始，到今天为止，他和绾绾应该都没回过龙鱼市吧。 绾绾拽着自己脚上的袜子，摇头道：“没有啊，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啊，今天上午只是和黄叔叔去了商场买东西而已，没有回老家的。” “那你说的咱家树上，哪棵树？” 绾绾从沙发上爬起来，跪坐着指了指阳台：“当然是那棵树啊！” 夏之淮看向客厅与阳台的隔断玻璃门，脑子里嗡嗡的，感觉整个人都彻底蒙圈了。 他深刻怀疑自己可能做梦还没醒，或者可能是睡了一周刚醒吧？ 不然一上午的时间，家里那么大的落地玻璃门窗，怎么一下子就换上了，中间他还没有被安装工人弄得噪音吵醒？ 而且这个家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家了。 从里到外都透露着温馨可爱的味道。 此刻的阳台上依旧种着一棵桃树和一株橘子树。 这株桃树的高度和之前差不多，不过长得却极为诡异，面朝客厅这边的一半挂满了即将成熟的桃子，面朝护栏一边的枝丫上却依旧是桃花盛开，粉白花瓣随着暖风缓缓飘摇。 夏之淮伸手戳了一下绾绾的背后：“你打我一下。” 绾绾扭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怀疑他是不是昨晚被臭蝙蝠虐出毛病了？ 干嘛提这么奇怪的要求。 夏之淮催促道：“快点，给我一下，用力点。” 黄西空从沙发后路过，抬手就给了他后背一巴掌，疼得夏之淮当即从沙发上跳起来，面目狰狞地看着走开的黄西空：“不是，多大仇啊？下这么狠的手？” 他感觉背后肯定肿了。 黄西空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在餐桌上，回头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是完成了你请求的事情而已。” 绾绾从沙发上溜下来，不掺和他们之间的斗争，哒哒跑到厨房门口，与竹青说道：“竹青姐姐，晚上有没有牛肉啊？我想吃又软又香的牛腩煲。” 竹青指着燃气灶上另一个挺大的砂锅：“有做哦，做了很多，够你们所有人吃了。” 绾绾踮着脚尖，鼻尖动了动，嗅着厨房里各种食物的香气，感觉有点馋。 不过要等晚上人到齐，才能正式开饭。 所以，她还是先去吃零食吧。 绾绾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厨房，看到夏之淮站在阳台上，蹲在桃树边打量着树干位置。 绾绾：“哥哥你在找什么？” “昨晚桃树不是被那只蝙蝠砍断了吗？” “现在这棵是新种的吗？” 夏之淮好奇地用手摸着树干，发现根本找不到被削断的痕迹。 “不是新种的哦，就是之前那棵，虽然砍断了树干，但树根还在啊，我今天上午用灵力浇灌，它很快就又长起来了。” 植物和人类不一样。 人类要是遇上拦腰斩，那铁定是凉了。 但是草木不会。 只要树根还活着，能从土壤里汲取养分，再度生长出新的枝丫。 绾绾摸了摸一根伸到她面前的枝丫，笑着摘下树枝上瞬间成熟的桃子：“喏，哥哥以后想吃，就从树上摘就可以了。” “但是不要伤害小桃树枝干的其他部位哦~” 夏之淮觉得绾绾现在是越来越离谱了。 奇奇怪怪的能力根本就不再费心隐藏。 “嗯，知道了。”他点点头，看到同样伸到自己面前的一根枝丫，上面挂着三个沉甸甸的果子，脸上浮现一抹笑，在树干上轻轻拍了拍，“我现在已经饱了，等下次再吃吧，谢谢。” 头顶绿叶哗啦啦摇动，发出愉悦的声响。 仿佛在回应他一般。 夏之淮在心底感慨家里奇奇怪怪的东西越来越多的同时，也很快适应了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回到客厅后，询问道：“你们买家具和装修，钱都付了吗？” 黄西空坐在角落的阴影里，翻看着手里的杂志，淡定道：“已经付过钱了，绾绾付的。” 夏之淮之前给绾绾开了账户，也准备了一张卡。 早上去购物的时候，他们没能把夏之淮叫醒，所以绾绾就打开了自己的小金库。 “如果你要报销，记得把钱打到绾绾的卡上。” 夏之淮很爽快道：“行，回头我就把钱打到绾绾卡上。” 他回身，将绾绾一把抱起来，笑着将一头软毛rua得炸毛，像个老父亲一般，一脸欣慰道：“咱们家的绾绾终于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绾绾黑着脸，已经攥紧了小拳头。 真的，今天又不是兄友妹恭的一天。 第370章 玄武白虎 白卿仪与凤鸣玉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色正装的男人，与一个穿着桔色连帽卫衣，浅蓝色牛仔裤的少年。 夏之淮拉开门后，看着那两张陌生的面孔，先是一愣，随后侧身让他们先进门。 “你们后面这两人是？” 凤鸣玉径直从他面前穿过，直接走到客厅，将沙发上的绾绾捞起来，抱在怀里揉。 白卿仪自觉承担起介绍的任务，他指着穿正装的男人道：“这是玄长岁。” “后面那个小屁孩儿是虎瑞添。” 穿着卫衣的少年顿时炸毛，冲着白卿仪挥舞着拳头道：“你说谁是小屁孩儿？臭狐狸！” 看着年纪最长的玄长岁朝着夏之淮抬了抬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但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 “你们好，屋里坐吧。” 夏之淮去厨房准备茶水，看着跟着走进来的白卿仪，不解道：“你带他们来做什么？我也不认识他们啊。” 白卿仪拿出自己的瓷杯，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真不怨我，你和绾绾昨晚带着那只蝙蝠进了绾绾的灵域后，凤鸣玉担心绾绾灵域被毁，所以就去搬了救兵。” “喏，那两个是他找来的。” “虽然你们昨晚自己解决了那只偷袭的血族，但他们在废车场那边倒是出了不小的力气，凤鸣玉就带着他们来蹭饭了。” 夏之淮与一旁正在忙碌的竹青说道：“今晚多了两个人，晚上的饭菜够吗？” 竹青一脸淡定，胸有成竹道：“饭菜管够，放心。” 夏之淮提着茶壶，竹青帮忙把茶杯都端到客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陌生人。 一个老神在在，一个东张西望。 还真是很符合他们表现出了年龄。 绾绾看了看玄长岁，又盯着虎瑞添打量了一会儿，小脸皱了皱。 他们家真的快要成动物园了。 玄伯伯是玄武一族的，虎瑞添是白虎一族的。 这两个平时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什么风，一下子把他们全吹到家里来了。 夏之淮显然是不记得这两人的身份，给他们倒好茶水后，询问道：“血族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吗？” 白卿仪点点头：“基本没问题了。” “血族昨晚大败，折损了不少人手，我们故意放了一人回去报信。” “这次的事情，起因还是壶宝古城的那只千年树妖。” “据说，血族的一位公爵即将永久沉睡，所以他这一方的势力担心在其沉睡后被其他对手吞并，所以一直在四处寻找能够让这位血族公爵保持清醒的办法。” “然后，他们通过一个被壶宝古城树妖救助的人类，得知了千年树妖的存在。” “那些血族将那名背叛共生契约的人类变成同类，并且布置了一个诱捕树妖，获取千年树心的陷阱。” 白卿仪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夏之淮：“你看下这个邮件，这就是你们在壶宝古城遇到那起天降横木案件的所有调查。” 夏之淮将邮件内容快速看了一遍，脸色难看道：“他们也太卑鄙了，为了得到千年树心，就可以随机杀害去找妖怪集市的普通人吗？” “竟然利用霜叶送生魂归体的这个空档，想要重创他。” “要不是遇上绾绾，还真就让他们达成了目的。” 失去千年树心，霜叶会很快死去。 而被霜叶撑起的妖怪集市也会消失，被他庇护的一方小妖怪也将流离失所。 就因为他和绾绾坏了这些血族的计划，所以他们就生了报复之心。 甚至昨天在废车场与白卿仪等人交手的时候，派人潜入他们家偷袭，还另外又安排了一批人强攻壶宝古城的妖怪集市。 绾绾本来不太懂，但听夏之淮愤怒地控诉，也慢慢理解了其中意思，生气的握紧拳头砸在沙发上。 “过分，他们太过分了！” 绾绾仰头看着凤鸣玉：“凤叔叔，你把他们都烧成灰了吗？” 凤鸣玉被问了个正着，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没有哦，你白叔叔不让我烧。” 烧了，那就成了死仇了。 现在的妖管局实力还是偏弱，对付这些血族并没有特别强有力的手段。 如果昨晚为了一时之气，把那些血族全都给切了。 痛快是痛快，但麻烦就大了。 他们一离开，那些家伙卷土重来，到时候伤亡惨重的可就是这些负责隐蔽战线守卫工作的玄门人士。 白卿仪做这个决定也是有很深的考量，昨晚他们四个人将那些血族彻底打败。 也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妄想轻易来犯。 可以对他们形成一定的威慑。 凤鸣玉不得不承认，白卿仪的脑子确实是很好用，考虑事情更为周到。 绾绾遗憾地叹气道：“可是那个树妖当时差点就嘎了。” 凤鸣玉捏着她的肉脸道：“我们也不算一无所获，虽然没杀，但基本全抓了。” “他们到时候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来赎人，同时还要为之前犯下的错事负责，并且交还当初违背了霜叶共生契约的叛徒。” 第371章 反面教材 绾绾仍然有些不开心：“叛徒是谁？” 凤鸣玉嘴角翘了翘，捏着她的小羊角辫：“就是你们昨晚抓到的那个。” 夏之淮闻言顿时惊愕地看向他：“不是吧，我们昨晚碰到的那只蝙蝠？” “他面孔看着像混血的，不像本土人。” 白卿仪将一张照片递给他：“喏，这是他原来的照片，今天早上我们看到他样子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跟换头一样。” “据说，变成血族后，样貌会发生一定的变化，这种变化还挺神奇的。” 凤鸣玉对血族不是很懂，反正这种生物身上有种腐朽的味道，他不喜欢就是了。 绾绾长长咦了一声，看了看一旁的夏之淮，从凤鸣玉腿上溜下来，伸手拍了拍夏之淮的膝盖。 “哥哥，你也被那些坏蝙蝠打伤了，咱们得要赔偿！” 夏之淮闻言默了几秒，认真思考了几秒，觉得言之有理。 他受伤住院到出院，虽然时间很短，但那些伤害是真实存在的，理应找罪魁祸首索赔啊。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家里重新装修买家具的费用。 很好，找到冤大头了。 夏之淮抱住绾绾，使劲rua了两把：“咱们家还是你聪明啊，是的索赔。” 白卿仪听着他们大声谋划，将一个号码推到夏之淮手机上。 “喏，这是妖管局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你索赔和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帮你和血族谈。” “至于绾绾……” 白卿仪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许多：“绾绾，你不能再出现在那些血族面前，虽然你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但再碰到一些比骆元凯更厉害的血族，绝对不能再擅自将他们拖到你的灵域中去对付，一旦灵域被毁，你就要变成小傻子，或者直接变成一棵没有灵智的树了，知道了吗？！” 夏之淮听着白卿仪的话，才知道绾绾昨晚冒了多大的风险。 怪不得，昨晚他们刚从灵域中出来的时候，黄西空脸色那么严肃冷酷。 绾绾被白卿仪冷着脸教训，也不敢呛声，知道这次的事情让他们很担忧，乖巧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乱用灵域了。” 白卿仪见她听劝，便没有继续逮着这个事儿紧咬不放。 “除了灵域问题，还有就是绾绾你本身的力量。” “你和霜叶的处境是一样，你们同为草木属性，所以你的心脏与千年树心作用相似，且你的生命力更为强大，只是血族现在还没有发现你的力量，你暂时是安全的而已。” “现在霜叶已经龟缩在妖怪集市，不会再轻易离开。” “壶宝古城的妖管局也调派了人手增援警戒，以后会重点保护霜叶。” “但妖管局现在并不会派人保护你，懂吗？” 白卿仪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现在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你的作用不输霜叶，若是让更多人知道，难免会走漏风声，所以你在草木上的能力，绝对不能再滥用。” “一旦我们没在你身边，血族那边不死心，随便来个伯爵公爵偷袭，你就完蛋了。” 夏之淮听得虽然有点迷糊，但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指着外面那棵奇怪的桃树：“比如，那样？以后就不可以？” 白卿仪扭头看了眼外面一半开花，一半结果的桃树。 很好。 典型的反面教材。 他点点头：“对，那样就不可以。” “随便能被人看到或是拍到，科学解释不清楚，你就越容易引人注意，懂吗？” 绾绾撇了撇嘴角：“我只是让桃树结桃子而已，这应该不显眼吧？” “这里是顶楼呢。” 夏之淮摇了摇头：“不一定哦，旁边还有一栋楼，左前方那边是更高的商贸中心，如果用望远镜，或者像素很厉害的手机拍摄，还是能拍到我们这里的情况的。而且有些人很没有道德底线，若是放出无人机俯拍……” 可想而知。 所以住顶楼并不绝对安全。 第372章 甜甜哥哥 绾绾虽然很不服气，但她人小言轻，在这件事上没有过多的发言权，最终举起小手向大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干了。 夏之淮抬手捋着他一头软发，在心底琢磨着，继续留在S市有点太危险了。 这房子的地址已经暴露，倒不如搬回桃花村，到时候如果能让白卿仪或者凤鸣玉在院子四周设置一些保护手段，也可以为他们的人身安全提供一定的保障。 不过这两天肯定还搬不了。 夏之淮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 竹青已经将餐桌收拾出来，小燃气炉和电磁炉都放在餐桌上，把厨房里煮了一下午的食物，接连端了出来。 客厅的人自觉在餐桌边落座，有人起身去厨房帮忙。 绾绾扭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虎瑞添，小声问道：“甜甜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虎瑞添抬手罩住她的小脑壳儿，龇牙道：“不准叫甜甜哥哥，叫我白虎哥哥。” “你们白虎族的哥哥好多，这么叫不好区分。”绾绾依旧坚持自己很喜欢的称呼。 虎瑞添戳了一下她的肉脸：“我们家小白虎把你从转生池撞下来，回去挨了好一顿揍，他从小黑屋出来后，就跑来找我哭，让我下来帮忙看护一下你，怕你在下面不小心嘎了。” 绾绾虎着脸道：“我才不会不小心嘎了。” 虎瑞添笑着道：“你这都快被那些臭蝙蝠盯上了，还嘴硬。” “被那些家伙抓到，他们会把你反复折磨你的，到时候你想反抗都反抗不了，只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不仅夺取你的心脏获得强大的生机，还会榨干你身上每一分价值，最后将尸体扔到荒郊野外，被野狗给叼走。” 绾绾被他讲得恐怖故事吓得眼睛瞪得圆溜溜。 黄西空忽然伸手，将一根筷子插到虎瑞添面前的桌子上，直接在桌上留下一个小洞。 “不要给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讲这种血腥恐怖的话题，她晚上做噩梦，或者不肯睡觉瞎闹，到时候你哄吗？” 虎瑞添摸了摸鼻尖，默默坐正身体，小声嘀咕道：“她才没有这么胆小，好不好！” 这小东西和他们家那个虎头虎脑的小蠢蛋胆子都大得很，恨不得分分钟左脚踩右脚上天，和头顶的太阳肩并肩。 绾绾伸手握住虎瑞添面前桌子上的筷子，小表情狰狞，废了吃奶的劲儿才将筷子从桌子上拔下来。 “黄叔叔，这餐桌今天才换的！” 好几千块钱呢！ 刚到家还没捂热，就先被插了个洞。 哥哥看到会捂着钱包痛哭的。 黄西空看着绾绾伸手在小洞洞上摸来摸去，果断道歉道：“抱歉，没控制住。” 绾绾伸手用灵力罩住那个小洞，很快洞口就被堵上了，但弄掉的漆没办法复原。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缓缓道：“算了，既然黄叔叔你都认错了，那就不说你啦~” 至于餐桌，等坏了再换吧。 绾绾想得很开，也不忍心苛责家里劳心劳力的长辈。 虎瑞添瞥了眼身边的千年厉鬼，不由在心底啧啧称奇。 还真行~ 第373章 离别在即 虽然家里突然来了两个不太熟悉的人，但除了凤鸣玉，其他人性格都很好相处，所以这顿晚饭吃得也算宾主尽欢。 吃完晚饭后，几人坐在客厅聊天，绾绾坐在地毯上拆着今天新买的玩具。 夏之淮听到白卿仪说要离开，意外道：“你打算回去，不继续在S市多留段时间吗？” 白卿仪摇了摇头：“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而且一直赖在你这儿也不是事，回去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夏之淮问道：“什么时候离开？” “今晚。”白卿仪神色平静的说道。 夏之淮一脸错愕：“这么突然？” 夏之淮心里十分意外，白卿仪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短，他以为大家已经是好朋友了，但此刻他突然说今晚就要走，让他莫名生出一种距离感，仿佛这次分开，应该很长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见面了。 看着其他人镇定的神色，夏之淮转头去看仿佛没听到这个消息的绾绾，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怅然若失。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会让感情赤裸裸流露出来。 “那以后……多联系？” 白卿仪靠在沙发上笑了笑：“日后肯定会再见的。” 只不过，下次见面，可能就是他真正恢复记忆之后了。 这次他是为了镇压烛龙骨的那把神剑，以及葬龙山封印才下界。 得知绾绾和青龙也在，所以顺路就过来探望一下，没想到碰到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情。 还顺手帮他们兄妹俩，以及妖管局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有了这次血族全部被擒的教训在，应该会迎来一个比较安全的时期。 况且他没有上面的批准，本就不该过多地参与下界争斗。 眼下是功成身退的最好时机。 再拖沓，说不定回去后还会被某些老头子参一本，到时候还得挨罚。 他可不想被赶去遛天马天牛…… 夏之淮内心那点怅惘很快就消失不见，扭头望向一旁的凤鸣玉：“你们也是今晚就离开吗？” 盘膝和绾绾一起坐在地毯上的虎瑞添，突然举起右手，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我暂时不回去，我刚来呢，打算陪绾绾玩段时间再走。” 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从头到尾几乎都没开过口的玄长岁，接着虎瑞添的话慢悠悠说道：“也暂时也不离开，刚出来又回去，太折腾了。” 他们玄武一族不喜欢挪动，这次应白卿仪之邀来助其一臂之力，从头到尾也就只开了个防御，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就没动过，没有过多的发挥，总有种杀鸡用了牛刀的感觉。 青龙一直都是个奇遇不断的男人。 他打算多待段时日，跟在这俩身边，看看能不能碰到有意思的事情。 顺便还能看护一下仙界这棵小苗苗。 有他在，任何妖魔鬼怪都休想破开他的防御。 白卿仪看着来了就不打算走的一老一小，顿时无语了。 “你们想好了？不跟我们一起离开？” 玄长岁双手交握，搭在小腹上，一脸安详地说道：“没必要一起，我想回去自己就能回。” 要说打架，他可能确实不擅长。 但在座所有人鬼仙妖加起来，那也没他年龄大。 年纪大，就一个好处。 能用更多的时间修炼，所以他的修为是最高的。 就算是青龙巅峰时期，也无法破开他的防御，只能在一旁气急败坏，加干瞪眼。 所以，好战龙龙从来不找他干架。 第374章 回桃花村 玄长岁和虎瑞添留下的决定有些出乎白卿仪的意料。 不过他转而想到这两个，一个万年死宅，终日窝在水潭边闭门不出；一个身无要职，其师父最近也忙得不见人影。 所以即使这二人留在下界，也不会太引人注目，索性便由着他们二人自己做主去留。 临行前，白卿仪与玄长岁单独说道：“劳烦玄前辈多费心些，看顾下青龙兄妹二人。尤其是绾绾，实在过于年幼，偶尔行事实在出人意料，像这次打开灵域的事情，切勿让她再做。” 玄长岁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点点头道：“行，有我在，他们俩出不了大的岔子。” 至于其他小状况，那就随他们二人去吧。 年纪大了，每天只想窝在一个地方打盹儿，可没有年轻人那么有活力。 白卿仪得到玄长岁的承诺，感觉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相比虎瑞添这个半大的虎崽，玄长岁是最佳托付人选，有他一句话保证，比三个虎瑞添留在下界都管用。 夜色包裹住整座城市后，夏之淮仰头看着踏着虚空而起的白色狐狸与华丽凤鸟速度极快地飞向天际，心中难免生出些许惘然。 黄西空看着蹲在桃树边，正控制着半边桃花缓缓结果的绾绾，双手搭在阳台小花园的护栏上，静静地眺望着这座繁华如斯的海滨城市。 他偏头看着发呆的夏之淮，出言询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绾绾回桃花村？” “一周后吧，这次搬回去，估摸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S市住了，家里很多行李需要收拾打包。” “这里的房子考虑租出去吗？”黄西空回头看着这套待了不短时间的大平层，才发现这里竟然也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租出去……他竟然觉得很可惜。 夏之淮摇了摇头：“租出去也麻烦，这房子是我火了之后，攒钱全款买的，租出去谁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租客，而且房子租出去碰上什么问题，我人在龙鱼市那边，也不可能及时回来处理，还不如就这样空着。” 绾绾双手贴着桃树的根部，回头幽幽道：“可是没有人住的房子，很快就会失去人气，房子也会败落得更快。” 夏之淮单手支颐，垂眸看着绾绾：“那你能接受你的房间住进去别人吗？” “租出去，咱们就得把这里所有存放的物品全部搬走，到时候真有事来S市，也没有地方落脚，还得花钱去酒店住客房，很不自在。” 绾绾也觉得怪为难的，她很喜欢这里的房子呢～ 对于自己房间被别人占领，自己以后可能就没办法住进来这个结果，她也不愿意接受。 “我到时候让楼下的钟嘉年帮忙照看一下吧，每个月都请家政定点过来打扫，顶多就是花点钱。” 黄西空瞥了夏之淮一眼：“除了那档半路停播的综艺，你接下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了吧？维持这边的房子，然后还有一家人的开销，这样坐吃山空，真的好吗？” 夏之淮摇头道：“不至于坐吃山空，家里的桃园最多再过两个月，就要收了……” 说到这里，绾绾松开扶着桃树杆的双手，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盯着夏之淮，激动地说道：“家里的桃桃半个月后就会熟一批，哥哥你可以准备卖咱们家的桃子了。” 夏之淮诧异道：“没那么快吧？我们离开的时候，桃园里也只有一部分桃树挂了果，一般来说最早成熟要到六月中下旬，晚一点可能八九月份。” 绾绾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啊，哥哥你忘记我可以控制所有的桃树了吗？” 她就是仙桃木成仙，有她的存在，控制桃子早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夏之淮沉默了一会儿，敛眸道：“那我们明天开车回去看看？” 反正S市到龙鱼市也不远，开车也就两小时。 开回桃花村不到三小时。 先回去看看桃园的情况，再做决定。 如果再有半个月，就要收一批桃子，那他之前计划的事情得马上开始准备起来了。 毕竟桃子这种水果不能存放太长时间。 不仅要提前了解这批桃子的效果，同时销售渠道得尽快搭建起来。 “妖管局那边的赔偿事宜，你打算怎么办？”黄西空问道。 夏之淮摆了摆手：“反正我的诉求已经通过邮件发过去，电话也和妖管局那边沟通过了，剩下就是他们和血族那边扯皮赔偿，到时候通知我领赔偿就行，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事情了。” “你呢？血族的事情暂时算是解决了，你还要出去找晋叙帝的消息和下落吗？” 提到一生之敌，黄西空的情绪明显阴沉了不少。 夏之淮见状不由轻叹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和妖管局合作？” “他们的实力虽然比白卿仪他们要低一些，但胜在管辖范围之广，手下的公职人员数量极多，比你大海捞针肯定要好一些。” 黄西空认真思索了夏之淮的建议，颔首道：“你说的这倒是个方法，不过之前我和妖管局的人也不熟悉，加上身为厉鬼，本就很难得到他们的信任，所以谈合作不太实际。” 夏之淮知道他的顾虑：“但是我觉得经过血族一事后，你在妖管局应该不至于依旧挂在他们高度关注的名单上，可以尝试和他们谈一谈，眼下的时机对你来说应该刚刚好。” 黄西空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轻轻捻着指腹道：“这事儿我会考虑的。” …… 第二天一大早，夏之淮就开车带着绾绾，以及黄西空和竹青回了龙鱼市。 一早上六点多出发，上午九点出头就回到了桃花村。 上一次回来，公路两旁还全是灼灼盛开的桃花林，此刻已经变得郁郁葱葱，绿色的树叶间藏着毛茸茸的小果子，阳光从树顶投下，穿过树叶缝隙在地面上留下点点圈圈的光斑。 夏之淮将前后车窗降下后，看着前方安安静静的小镇柏油路，感觉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桃花村和S市的感觉是截然不同，这里要更平和一些，车少，人少，噪音少。 绾绾趴在车窗边，张大嘴巴兜风，然后自己就把自己逗得咯咯笑。 夏之淮看了眼后视镜，提醒道：“不要把头和手伸到车外面哦！” 绾绾用力点了点头：“知道啦～” 她又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这样做有危险。 黑色的SUV缓缓停在桃花村的路边，夏之淮和绾绾从车上下来，两人直接先去了桃园那边。 即使离得很远，夏之淮也能看到一株长得极为高大茂盛的桃树。 他仰头咋舌道：“那棵桃树该不会就是当初你用桃花枝种出来的吧？” 绾绾骄傲地挺着小肚子，脸上展露出自豪的笑：“当然啦，其他的桃树哪里能长得这么威武神骏？” “怎么样？哥哥，我很厉害吧。” 夏之淮低头一脸复杂地看着小不点儿，心里无奈叹气。 厉害是真厉害。 但他真担心有心怀不轨的人来绑架他们家这个小宝贝疙瘩。 第375章 白色猫猫 夏之淮与绾绾沿着田间的路走到桃园门口，隔着挺高的栅栏，夏之淮朝着果园内看了眼，大部分树都已经挂果了，但是外围这些果子都还小，估摸着还要几个月才能成熟，并不像绾绾说的那样快。 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果园的门后，绾绾率先从他门缝里挤进去。 进去后，两人先打量了果园内的情况，靠近外围的部分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脚印，看起来应该就是最近留下的。 夏之淮微微拧眉，这段时间没人在家里，哪怕果园已经装了栅栏，但依旧没能挡住有心闯入的人，看来以后还是得多注意一下果园这边。 现在他只希望闯进来的人不要对果园造成太严重的破坏，尤其是绾绾种下的那株巨大桃树。 他很清楚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果树，不管是树叶还是枝干，亦或是果实，都蕴含着丰沛的灵力，真被人为折损，绾绾估计得当场哭给他看。 “绾绾，果园里路不平，你跑慢点儿！” 夏之淮看着绾绾差点儿一溜烟就没了影儿，也不再四处乱看，打算先去果园正中心的位置看看那棵大桃树的情况。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那棵巨大的桃树下时，夏之淮不由仰头去看树顶，嘴巴越长越大，站在原地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被绾绾拉扯了一下袖口，他才收起差点儿砸在地上的下巴，摸了摸自己眼睛，生怕自己出现了幻觉。 “绾绾，这棵树怎么长得这么大？” 不是夏之淮少见多怪，实在是这棵桃树长得太变态了。 比上次他们离开时候看的样子，至少翻了两倍。 他站在树下粗略估算，这棵桃树至少有三十米高，完全超出了正常桃树的高度。 他打小生活在桃花村，对这个村里的桃树品种十分熟悉，一般最高也就长到七八米，从来没有桃树能长到十米以上。 刚刚他站在路边就看到这里的树尖，内心其实早就做了准备，这棵树可能长得要比周围树木更高大，但没想到就算心有准备，还是被这棵树的高度给吓到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闯进桃园里！ 盛花期的时候，估摸着有很多人都进来看过了。 绾绾对夏之淮的惊愕毫无反应，一脸理所当然道：“这棵树当然要长这么大了，长得不够大，怎么当桃园里的老大？” 小朋友的反应就很直接，脑回路也总是出乎大人的意料。 夏之淮绕着粗壮的树干转了一圈，小声问道：“长得高大就能当老大吗？” 绾绾被问了个正着，她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道：“可是哥哥以前不是说，等我长大了，就能做草木的老大吗？” 夏之淮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说……” 嗯？？？ 他以前？！ 他把绾绾接回来也还不到半年吧，而且从前根本不知道自家妹妹有这么神奇的能力。 接受她能控制草木，并且是小桃仙转世这种想法，还是最近这几个月才有的。 她说的以前，到底是多久以前？ 绾绾只是顺口说，并没有注意到夏之淮的深思。 她也在反省，难道不是长得大就能当所有草木的老大？ 那岂不是哥哥以前骗了她？！ 还没等兄妹俩思索出结果，一只虎头虎脑的白色黑斑花纹猫猫从高大的树冠中探头，朝着下方兄妹俩瞅了两眼。 绾绾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树冠上的不速之客，她抬手贴着树干，巨大的桃木立刻哗啦啦抖动起来，仿佛抽风了一般直哆嗦，将树上的白色猫猫抖落在地上。 白色猫猫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很快停下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绾绾看清对方的尊荣后，不由撅起嘴巴：“甜甜哥哥，你不是要在S市看家吗？” 夏之淮并不认识虎瑞添的真身，看到那只比成年狸花猫略壮的白底黑纹猫咪，愣怔了两秒：“你刚刚叫他什么？” “甜甜哥哥啊，昨晚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甜甜哥哥。” 夏之淮走到大猫咪面前，伸手将警惕的猫猫抱起来，低头看了眼它的厚厚宽大的毛爪子，确定这不是一只猫后，才注意到它额头正中间那个不是很清楚的“王”字花纹。 “真是啊？”他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是很快的，可能是已经白卿仪和凤鸣玉等人的捶打，只呆了几秒就接受了现实，直接将猫猫放回地面，缩回手严肃道，“既然绾绾都认出你了，你还是变回人形吧，你这样子被村民看到，还以为哪家动物园的小老虎崽崽跑出来了，得报警。” “还以为能蒙混过关呢。”猫猫蹲坐在地上，略显忧愁地叹了口气。 接着一团白色的光包裹住它，毛茸茸的猫猫消失不见，眉眼间略带张扬的青年从地上站了起来。 夏之淮往后退了半步，挠了挠眉梢：“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玄前辈让我过来的。” 虎瑞添本身想在S市好好玩玩的，毕竟白卿仪把手机送给了他，他很快就上手，查了一些S市的游玩攻略，打算从今天开始玩个遍。 哪儿承想上午起床后，就被玄长岁那老东西提着扔出了卧室。 让他赶紧跟车到桃花村，看着夏之淮兄妹俩。 他本来很不服气，毕竟谁跟白狐狸保证，谁就去执行。 可是……他打不过玄长岁！！！ 哼，再过五百年……可能也还是打不过。 所以他就包袱款款的一路跑到了桃花村。 刚踏入这边地界，他就感受到了某处丰沛的草木灵气，所以直接朝这个方向来看看情况。 没承想，就碰上了这完蛋又倒霉的兄妹俩。 变成人形的虎瑞添单手叉腰，仰头看着巨大的仙木，微微眯起眼睛：“绾绾，这是你搞得鬼吧？” 绾绾歪着脑袋：“嗯呐，我厉害吧？” 虎瑞添捏了捏她粉白Q弹的脸颊：“你还记得你白叔叔昨晚跟你说的话吗？” 绾绾点了点头：“可我也没干出格的事情啊，就种了一棵树。” 虎瑞添见她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及旁边的夏之淮也一脸懵懂，不由头疼道：“这可是仙木，具有汇聚一方灵气，并且滋养一方生灵的作用，你就这么把它大大咧咧种在这里，不管有没有道行，都会注意到这里，循着灵气找过来。” 绾绾伸手抱住树干，一双眼睛忽然瞪着他：“可是我已经种了，你不能把桃桃拔掉。” 虎瑞添看着她奶呼呼的脸上挂着警惕与恼怒，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不由道：“我也没说要拔你的树，拔掉更可惜。” 仙木不是那么容易种活的，也就她是小桃仙，生来亲和草木生灵，所以自带成活buff。 换只神兽来种这仙木，不每天悉心照料，分分钟死给你看！ “我刚刚跨入小镇范围，就感觉到这边灵气浓度更高，我估计方圆数百里的小动物和妖物已经发现这里的异常，可能暂时不是很确定灵力的源头，但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所以得想办法把这个桃树给隐藏一下，将灵气逸散的范围控制在你这个桃园范围内。” “或者，你们想惠及邻里，可以稍微放宽限制，将灵气限定在桃花村这片土地上。” “再远一些，就不太行了。” 虎瑞添神色严肃地与他们兄妹二人商议道。 夏之淮没怎么犹豫，只要不砍绾绾种的树，那问题就不大。 “按照你说的办吧，你打算怎么把灵气限制在特定的范围呢？”夏之淮比较关心这点。 反正他肯定是做不到，现在虎瑞添提议，那应该就是他来干吧？ 第376章 躺赢夏夏 虎瑞添张嘴就想把自己想到的办法说出来，可下一秒就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头啊！ 什么叫做他怎么把灵气限制在特定范围呢？ “你等等，这是绾绾搞出来的，怎么就变成我的活儿了？” 他看着夏之淮的脸，越发觉得这家伙即使没有之前的记忆，也是如此狡诈，专门在这里套路他。 夏之淮摊手无奈道：“我也想自己解决，但你看看我是能解决这种大事的人吗？” 他坦然咸鱼摆烂的样子，令虎瑞添一时都哑口无言。 这丫的，他弱他还挺得意？！ 以后传回仙界，他就不怕丢人？ 夏之淮根本毫无心理负担。 他还想着，既然虎瑞添都跟来了，他这边得管吃又管住，让他帮忙给绾绾收拾个烂摊子，这当然不过分啦！ 绾绾抱着树干，对于他们两个大人的商议与决定，没有任何的置喙。 反正不砍她的桃桃就行，其他的随便吧~ 虎瑞添面对这对兄妹，发现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有点恨自己多嘴，双手环在胸前，轻哼了一声，不愿意搭理夏之淮。 …… 夏之淮也没为这事儿费神，他相信白卿仪留下来的这个新劳动力，转头开始在附近转悠。 以绾绾种下这株巨木为中心，附近一圈的桃树都长得比外围要精神很多，且挂果的数量个头都更为可观。 “绾绾，果园里这些桃树是受到你种的那棵树的影响吗？” 夏之淮伸手摸了摸枝头上一颗比他拳头还大的桃子。 以他不多的经验，估摸着再过半月差不多就能成熟。 确实如绾绾说的那样。 绾绾跟在他屁股后面，小鸭子一样点头：“对啊，桃桃周围的灵气很充足，所以越靠近它，长得就越好，挂的果子越多，蕴含的灵气越足，成熟得也更快。” 夏之淮检查了一下，发现果树都很健康。 他小时候在桃花村待过几年，知道果农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节打药，控制病虫害问题。 但接手家里的果园后，他根本没有认真打理过。 可是看了十来棵果树，竟然一只虫都没找到。 不用多想，肯定也是那棵神奇桃树的功劳。 “虎瑞添说的事情确实应该重视，你种下的那株桃树效果实在是太好了，我估计村子里其他果农应该也有感觉。” 绾绾：“那哥哥是想把范围框在咱们自家果园里，还是限制在整个桃花村呢？” 夏之淮一时间也很难决定，他蹲在树根边，托腮思考道：“我个人比较偏向将灵气全都限定在自家果园里，这样一来果园灵气浓度会更高，咱们自家的桃子到时候蕴含的灵气也就更充足，也就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但是……” 绾绾直接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拖着下巴，歪着小脑袋盯着他：“但是什么？” “但是，有些事情不患寡而患不均。”夏之淮怕她听不懂，还耐心解释道，“如果只有咱们一家的桃子有灵气，甚至对顾客的身体有一定的正面效果，村子里其他的人会不会眼红？可能因为不知内情，会不会效仿卖高价？甚至会将我们的桃子推向舆论高峰……” “后面需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 夏之淮要比眼前这两个没社会经验的孩子懂得多。 他经历过娱乐圈的各种勾心斗角，虽然不喜欢面对这种利益人心等问题，但内心也深知，一旦开始走上打理果园里这些特殊的水果，以上问题均无法避免。 虎瑞添听着他们二人在这里杞人忧天，不由好笑道：“你东西都还没卖呢，就先把障碍都设置好了，你们做事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绾绾也无法理解，但她知道一句话：“师父说，兵来将挡，水来则土掩。” “咱们家的桃子，好就是好，就算被骂，那也是顶好的。”绾绾很自信地拍着胸脯保证道，“真要有人骂哥哥你了，我们就不把桃子卖给他，不行吗？” 她才不想把自己种出来的桃子给那些骂哥哥的人。 当然，骂她也不行。 实在卖不出去，她还可以拿去跟小妖怪交换啊。 这些充满灵气的果子，在小妖怪群体里绝对受欢迎，不用愁它们烂在果园里。 夏之淮被绾绾三言两语哄得眉开眼笑，双手掐着她腋下，将人抱起来颠了颠。 “我怎么这么命好？有你这么个能干的妹妹。” 他抱着绾绾仰头看着在阳光下轻轻晃动枝叶的大桃树：“就听你的，谁要是骂了咱们，咱们就不把桃子卖给他们。” “这么想想，我以后岂不是可以轻松躺平？” 能做个宅家躺赢的人，想想就很快乐。 绾绾也被他说得开心，趴在他肩上笑呵呵道：“哥哥，我们一起躺着数宝贝。” 她知道的，哥哥最喜欢囤积亮晶晶的宝物，平时没事儿就趴在上头数。 要论守财，仙界排名绝对榜上有名。 “走，咱们今天中午吃大餐。” 夏之淮脑袋完全放空，抱着绾绾就往果园外走。 虎瑞添跟在两人身后，不满道：“那我呢？” 夏之淮回头道：“今天就辛苦你啦，把果园这边的灵气控制一下，晚上给你加餐呀。” 虎瑞添垮着一张晚娘脸：“？？？” 感情一顿加餐就想让他打这份白工，是吧？ 铁公鸡都比不上这货。 抠死算了！ …… 夏之淮与绾绾回到车上后，与黄西空和竹青说道：“绾绾种的那棵桃树影响了周围的环境，所以桃花村最近的灵气浓度要比外界偏高，你们如果感觉到不适，一定要说。” 黄西空很淡定地靠在后排：“我没事。” 竹青默默举手道：“我感觉有点难受。” 鬼和仙的生活环境截然不同，所以桃花村现如今对他们而言，还真算不上舒适。 如果可以，竹青更想回S市待着。 但夏之淮与绾绾的情况，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带着S市确实不太安全。 所以难受就难受吧，她少出门应该问题不大。 绾绾看着竹青隐隐露出死相的脸，从后排椅子背后的台子上拿到自己的呱太郎小背包。 她一边从包包里摸东西，一边与副驾驶的竹青说道：“竹青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帮你隔绝外面的灵气。” “对了，黄叔叔，你要吗？” 绾绾趴在椅子上抬头，看着隔壁老神在在的男鬼 黄西空降下车窗，将手伸到外面试了试，摇头道：“不用，这灵气还不算多，不过要是灵气再变浓一些，就不好说了。” 夏之淮道：“那你放心，已经让虎瑞添把灵气限制在果园范围内了，晚饭前应该能弄好。”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竹青：“不过我答应他忙完，给他加餐。” “下午我跟你一起去买菜？”夏之淮征求竹青的意见。 因为他真的不会买菜，更不会做营养餐和大餐。 这个家全靠竹青撑着。 没有她，一家人都得整整齐齐喝西北风。 第377章 合伙创业 竹青被夏之淮问得愣了几秒，慢半拍地点点头道：“可以。” “就是你……嗯，记得戴口罩和帽子。” 如果是她自己出门，倒不怎么担心。 但和夏之淮一起去买菜，她感觉自己很容易被扒马甲。 如果她的面容被有心人拍摄，发现无法在手机上成像…… 嚯！ 那媒体上将会是何等腥风血雨，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夏之淮对竹青的要求没任何不满，他很清楚自己这极度容易招黑的体质，发动车辆，将车开回了老宅门口。 可能是之前竹青留在老宅打理，所以家里并没有因为一段时间无人，就显得荒凉。 夏之淮推开老宅的门，看了眼院子墙角再度冒头的杂草，有点头疼。 灵气充足，整个桃花村的草木都长得比以前更疯狂。 这点也是真挺麻烦的。 绾绾下了车，火急火燎地往院子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叫，像极了进村撒野的小鬼子。 夏之淮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站在台阶上看着消息，是前经纪人徐渭发的。 对方很快就把电话打过来，张口就问道：“你之前说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夏之淮愣了两秒，将大门彻底推开到两边：“你问的哪件事？” “废话，当然是你自己开公司这事儿了。”徐渭憋了一肚子邪火，忍不住和他吐槽道，“你都不知道，你离开公司后，龚庭彦那傻缺搞出来什么骚操作。” “原本公司的计划是，你走了，推霍哲接你的位置和资源，结果那脑残还没能你彻底和公司的合同走完，就把自己给干进了派出所，本来想着问题不严重，公关还能做一做，过个几个月或者一年，又能翻出来继续推。” “结果，人进监狱了！” 徐渭叹气道：“我本来是想走的，但是拆伙儿的过程磨得不太好，所以一直就僵着，反正公司还有一点我的股份，就算短时间培养不出顶梁柱，但稳下来去培养新人，年底再上一波绿台选秀，说不定还能推一个新人出来。” “结果龚庭彦跑去挖晚风公司今年刚爆的男演员，结果得罪了晚风的老板邓野，一连截了我手上三个代言不说，还有两个综艺，一部S级制作的影视剧。关键是赔了这些，他还没把人挖过来，艹，骂他我都嫌浪费口舌！” “就他那点手段，还不如回去躺着，老老实实做他的废物富二代，非要参与公司各种决策，弄得现在公司人心惶惶，今天还跑了一个三线的女艺人。” 夏之淮从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暴躁与怒气，半天都没敢插嘴。 等到对方终于不再继续吐槽他前老板的一系列脑残操作，他才终于喘了口气，开口道：“开公司这事儿我当然是认真的，你真想好和龚庭彦拆伙？真要拆，说实话你这些年还真是白干了，要吃不小的亏。” “多忍那煞笔一天，我都要得前列腺增生！”徐渭气哄哄地说道。 夏之淮闻言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至于，真不至于啊，你还年轻，没必要拿这种发言来为难自己。” 徐渭也是气到上头，顿了顿才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公司？做什么业务？” 夏之淮很清楚徐渭是个人才，这人做事一向靠谱，而且人品也是真的不错，从来不会安排他去一些乱七八糟的酒会，或者去做些触犯底线的事情，自毁长城。 所以他才能在入行短短两年，就混成圈内顶流。 龚庭彦现在把控着公司花样儿作死，说实话，他早就想到了。 毕竟当初让他去给宋元辛作配这件事，就能看出来，这人脑子是真的不好使。 他心里也有点想法，正巧最近也打算找合伙人，徐渭算是不二人员。 他拿着手机，笑道：“我这几天正在琢磨呢，你要是没事儿，就来我老家玩两天，正好咱们一起琢磨琢磨。” 徐渭一听，没犹豫就答应了：“行，正好我不想看那蠢货，你发给地址，我自己开车去。” 电话挂断后，夏之淮进了正厅，才发现黄西空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悠哉地喝茶。 “你之前不是还说打算自己先试试做线上销售吗？” “你那个经纪人，混娱乐圈的，你让他跟你干销售，能成？” 夏之淮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花茶，摇了摇手指道：“不止。” “绾绾种的这批桃子，我打算过两天找人试试效果。” “我昨天其实吃了两个，我今天早上起来之后，连黑眼圈都没了，甚至感觉脸上的皮肤都比之前要更细腻一点，昨晚也睡得格外的好。” “我觉得桃子的效果可能不止如此，但我经常和绾绾待在一起，身上已经有些灵气，所以感觉到的变化不是很大。” “找没有灵气的普通人试验一下，如果真的对皮肤有好处……哼哼，娱乐圈那批人的钱，这回我可是赚定了。” “毕竟不打针不吃药不动刀，就能获得美貌加持，谁知道了还能忍住不动心？” 黄西空看着他一脸奸商的模样，无奈摇头道：“行吧，你自己有计划就行。” …… 夏之淮本以为徐渭会过两天才来，结果当天下午四点多，一辆黑色的SUV就停在了他家大门口。 徐渭载着他之前的助理张池池一起进了门。 夏之淮正蹲在后院的水池边折菜，老远就听到绾绾在前面小楼上喊他，有客人来了。 徐渭仰头看着趴在窗户边，正拿着一支毛笔，沾着朱砂写写画画的绾绾，偏头就看到一旁光风霁月，斜坐在木窗边上的黄西空。 徐渭虽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只千年厉鬼，可是此刻也忍不住为眼前的画面所心动。 真的，这张脸不进娱乐圈，那真的是天大的损失。 但凡他能签下黄西空，别说东山再起，那完全是可以吊打龚庭彦那个破公司。 但邀请一只厉鬼混圈……嗯，他还没有那么肥的胆子。 绾绾趴在窗台上，朝着徐渭和张池池招手：“徐叔叔，池池，下午好~” 徐渭笑着和绾绾打了招呼，问道：“绾绾，你哥呢？” “后面厨房，给竹青姐姐做饭打下手呢。” 黄叔叔不爱进厨房，绾绾还没有厨房灶台高，所以当然只能哥哥与竹青姐姐干活。 绾绾觉得竹青有些辛苦，这会儿正琢磨怎么给她“发工资”呢？ 虽然聚阴符很好，但黄叔叔说不能给太多。 得画新的符箓，但她还没想好要画什么。 徐渭闻言，直接绕去后院找夏之淮。 张池池仰头道：“绾绾，我能上去找你们玩吗？” “可以啊，池池姐姐，你上来吧。” 第378章 桃子定价 徐渭绕到后院去后，先是打量四周的环境。 院子的面积出乎意料的大，后院的厨房面积也不小，旁边还留出了六块面积不小的菜园，靠近后墙根的地方还栽种了几丛看着很是风雅的青竹。 厨房旁边就是一个很大的水池，靠着厨房墙根摆放着一个很大的花架子，不过上面只有几盆耐旱的花草，打理的十分潦草，但长得却意外蓬勃。 他进去的时候，夏之淮正蹲在水池边清理鱼肚。 镇上的集市只有两家卖鱼的铺子，因为生意非常好，所以根本没空帮忙杀鱼，所以想吃鱼得自己动手。 竹青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着他磨磨蹭蹭地清理鱼肚里的黑皮，有点难受。 本来想亲自上手的，但夏之淮坚定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说了今天给竹青打下手，要清理好这条鱼，他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徐渭两手插兜，站在他身后看了会儿，顿时乐不可支道：“哎呀，没想到咱们大明星干起家务来，竟然是这等模样。等你弄完这鱼，咱们今晚估计是吃不上了。” 夏之淮甩了甩手指上的水，扭头嗤道：“一边去，不动手还在一旁叨叨，有本事儿你来弄啊？” 徐渭撸起袖子，走到他身边，直接将夏之淮挤到一旁：“我来就我来，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以前我们家穷的时候，我还去河里逮过鱼，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 夏之淮看着他颇有点不敢相信：“看不出来。” 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跟徐渭也认识好几年了，对这个家伙的印象一直是，行业精英。 平时总是西装革履，出去谈工作的时候经常戴着一副眼镜，压住他那双看起来有些多情的桃花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总是能保持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生不出太多亲近的心情。 别说见他做饭了，就是吃饭他都不一定有时间，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在打电话。 吃饭也基本上都是助理订的外卖，吃几口就扔，没见他胃口多好。 夏之淮一直以为这货和他一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徐渭见他呆愣，将解开的名表塞进兜里，手下熟练的清理鲑鱼，笑着说道：“我现在很少下厨，平时工作太忙，也没时间去逛超市，所以基本靠外卖。但我的生活技能肯定比你多，我老家在西南那边的一个小山沟，穷得很，还是后来有人资助才考上大学，不然早就辍学打工去了。” “很少听你提这些。”夏之淮也不去掺和，站在一旁看他收拾鱼肚。 徐渭手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过去很久了，我也很多年没回过老家。” “你父母呢？”夏之淮疑惑道。 徐渭：“死了。” 夏之淮：“抱歉……” 徐渭笑了笑：“这有啥好抱歉的，人嘛，逃不过一个生老病死，而且我和我父母关系也不怎么好。” 徐渭没对别人提起过，他母亲是被人贩子拐进山里的，而他父亲就是山里的一个普通山民，这种非法人口买卖结合生下来的孩子，大多数如同上一代人重蹈覆辙，攒钱买媳妇。 还有些就像他一样，受母亲影响较大，对山里那些恶习渐渐有了不一样的认知，通过读书接触到外面的世界，然后离开大山，不再回去。 以前他母亲也经常受到虐待，直到后来他上了大学，帮忙联系了警察和外公外婆，他母亲才得从山里逃出来，和他父亲彻底撇清关系。 因为他帮母亲逃脱控制，并且还找了警察，让不少被拐的妇女都得以逃出生天，所以山里的人对他非常痛恨，甚至最后一次差点儿把他给打死。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回去过。 而母亲那边…… 虽然能回到从前的家庭，但因为前二十年都过得很艰难，还一直受到虐待，身体并不算好，后来因为骨癌去世了。 他工作之后，打听过山里的情况，得知亲生父亲因山路塌方死亡。 从那之后，他就没什么家人了。 也就每年逢年过节，给外公外婆那边买些礼物，偶尔会去看看二老。 但说实话，二老对他的感情很复杂。 这份关系也一直很微妙。 所以他并不常去，也不想自讨没趣。 夏之淮听完他说起过去，震惊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知道人贩子很可恶，但现实生活中，真的从没有遇到过。 没想到徐渭竟然会是…… 他拍了拍徐渭的肩膀，感慨道：“真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特殊的过去。” 有这种黑暗且复杂的过去，怪不得徐渭能在娱乐圈这个泥潭里，始终保持清醒克制。 徐渭只是笑了笑，将清理干净的鱼放在盆子里，扭头看了眼厨房：“你家这个女孩子……” 夏之淮知道他的意思：“竹青是鬼，没有生前的记忆，但是性格挺好的，加上她厨艺也挺好的，我们家又有绾绾这么个干饭小能手，我也不太会做饭也，所以就把她留在家里了。” 徐渭：“你家里留了两只鬼了吧，不怕出问题吗？” 夏之淮毫无负担的笑道：“能有什么问题？鬼和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区别，而且我们家也没人怕鬼。” 徐渭：“行吧，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感觉你把绾绾接回来后，也变得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夏之淮笑着调侃道：“温柔？” “滚，看把你嘚瑟的。”徐渭笑着骂了他一句，顿了会儿，低声道，“不过这感觉还不赖。” …… 吃过晚饭，夏之淮和徐渭就在客厅商量起开工作室的事情。 徐渭听他说着桃园里的桃子应该有特殊功效，心思立刻就灵活了。 “我最近刚好听说过助农直播，感觉跟你的想法挺契合的，而且一般还有官方的扶持，各种手续与流程也会有指导。”徐渭拿出平板，找到了龙鱼市农业部门的官网，找到平台的一份文件，直接点开，让夏之淮一起看，“一般来说，普通人想要打造一个推广农产品和农副产品的账号，最大的问题就是引流。” “但这个问题放在你身上，那就完全不存在了。” 徐渭双眼亮起来，上下打量着一旁的夏之淮：“虽然你在娱乐圈的口碑毁誉参半，但总体来说确实是海选一票票投出来的顶流明星。而且自从你半退圈，带着绾绾拍慢生活综艺后，因为综艺直播过程中一些离奇的事件，你现在的口碑已经变好了不少。” “其实如果没有离开娱乐圈，重新开个工作室，跑通告、拍戏，再开开演唱会之类的，应该也能成功。” 夏之淮身体微微后仰，躲开他炙热的眼神：“你给我打住，说了不回去混娱乐圈，我不可能打自己的脸。” “抛开回去当明星这种事情，你说的这个做助农直播账号，确实是个好主意。” “但这样一来，应该就不是只宣传我们家的产品，而是要做产品精选，然后直播推广。” “这应该就是现在网红带货吧？” “可是网红带货的商业运行模式，我们现在才开始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徐渭被他的形容恶心到，用脚踹了他小腿一下：“就你这张嘴，做直播还真是挺让人担惊受怕的。” 夏之淮拍了拍裤子，混不在意道：“我记得圈子里，有好几个已经半退圈的明星，在做带货直播，大部分都只能蹭蹭带货直播的红利，有些反而砸了自己的口碑，真正做带货直播成功的明星很少的，而且个人特色也很明显，并不好模仿。” “模仿是没有前途的。”徐渭瞅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 夏之淮撇了撇嘴角：“我当然知道模仿没有前途，除非超越对方。” 徐渭给他分析道：“其实我们这个带货直播，与其他明星的带货直播，还是有区别的。” “就在于产品和国家相应的政策这方面。” “仅仅在立意方面，我们就胜过了大多数人。” “你想想，衣食住行，这都是刚需。” “大多数人并不会每天买一件衣服，住房更是只需要一套就可以，现在交通便利，也不是人人都会选择买车。” “但是食物是不一样的，农产品和农副产品，是生活必需的，高消耗品。” “只要我们选对产品，精选产品，将助农直播的账号做到这个带货直播的头部，前途无可限量。” 徐渭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指了指放在果盘里格外漂亮的大桃子：“绾绾种的这种充满灵气的水果，刚好能让你打开知名度。” 夏之淮眨了眨眼睛，缓声道：“怎么讲？” “先有争议，带来热度。” “然后再有反馈，洗清骂名。” “如果怕有负面影响，还可以先去专业部门做检测，给这种桃子备案。” “只要产品够好，效果够好，能用过硬的品质打开市场，迎来初期销售的如潮好评，后面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 夏之淮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第一批产品，只卖我家桃子，不太行吧？” “你可以设置个分区，帮忙推广一下你们村子里的桃子。” “但前提是，你得先和村里的人沟通，一般来说，果农其实都有固定的供货渠道，在你没办法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前，他们不会冒险把桃子交给你售卖。” “让你代为直播带货，同时也要考虑桃子卖不出去，库存积压的问题。” “这个得先打听一下，再商量着决定。” 夏之淮靠在沙发上：“其实如果真要做账号，这几天就要开始先忙起来，因为桃子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始进入丰收期，到时候再宣传可能来不及。” 夏之淮扭头道：“要不要开预售制？” 徐渭瞥了眼桌上的桃子，伸手拿走一颗，啃了一口：“绾绾种的桃子，不建议预收。” “一步步的来吧，你今晚先把账号注册好，明天我和你去市里跑流程，先把工作室各种经营执照办下来。” 两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快就各自躺平在沙发的一角。 绾绾坐在羊绒地毯上，正在拿积木盖房子，张池池就坐在她对面，帮忙递小块的积木，左手还拿着一个漂亮的水蜜桃大口地啃着。 桃子的香味儿盈满整个客厅，口感好到没办法形容。 张池池啃得美滋滋，汁水从指缝间往下滴，然后又连忙掏出纸巾擦掉。 她生平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桃子。 果肉细腻，清甜可口。 吃到肚子里，甚至感觉身体也很舒服。 将手里的大桃子吃完后，张池池转头朝夏之淮问道：“夏哥，绾绾种的这种桃子，你打算怎么卖啊？” 夏之淮趴在沙发上，扭头笑道：“怎么？你还想照顾我家的生意啊？” 张池池不好意思道：“这桃子是真的好吃，感觉比进口的水果都还要好，桃子味儿特别浓，还特别香。” “我先问问价格，如果价格负担的起，我就买几个寄回去给我爸妈。” 她知道这桃子肯定不会便宜。 不过做夏之淮助理这一年多，她的收入也不错，平时就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里，吃饭基本上都是工作餐，陪着外出拍戏什么的，基本上差旅费全报销，她平时花不了几个钱，所以也攒了不少。 夏之淮托腮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道：“池池，你觉得卖什么价格合适？” 桃子具体定价，他确实还没想好。 张池池拿着手机查了一会儿，才说道：“国内目前最贵的桃子是阳山那边的，一般按箱卖，六个装，一百二十多。” “阳山的桃子我以前买过，感觉一般都是八成熟就从树上摘下来，然后发货。” “口感上会偏脆，甜度其实远没有我刚刚吃的那颗甜。” “当然，可能当地也有甜度很好的软桃，但采摘树上熟的软桃，并不适合快递运输……” 徐渭扭头道：“国内的桃子卖不上价钱，世界上最贵的桃子是R国富贵山下的XX居，一箱两千多，也是六个装，差不多平均三百五一颗。” “我买过，味道确实很好，没切开就能闻到奶桃香味，口感与绾绾拿出来的不相上下，果肉入口即化，甜度也与今天吃的差不多。” “我对品鉴这方面不太擅长。” “个人感觉，绾绾种出来的桃子，果肉要稍微紧实一点，我刚刚吃的那个脆一点。” “果香味儿，比XX居卖的要浓一些。” “但在灵气方面，对方肯定比不上绾绾种的这些桃子。” 夏之淮忍不住咋舌道：“你是真舍得，三百五一颗的桃子，你都舍得买？” “我这辈子吃的桃子，都没花过钱。” 徐渭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家就是种桃子的？” 第379章 上门寻亲 绾绾听到他们讨论起桃子的问题，立刻把手里的积木扔在一边，从垫子上爬起来，骑坐在夏之淮的脚背上，仰头说道：“哥哥不喜欢脆点的桃子吗？我也能让桃桃变得软一点。” 夏之淮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是不是又要用灵力让桃子变软？” 绾绾摇了摇头：“根本不用好嘛！” “脆桃和软桃，除了品种区别，就是采摘时间的区别。” “哥哥你们喜欢软一点的，那就让桃桃多长一长就可以了。” 夏之淮捏着她的小肉脸，笑着说道：“不管是脆桃还是软桃我都喜欢，自己家吃倒也不那么讲究，如果卖软桃，而且还要成熟度比较高的，物流应该是个很大的麻烦。” 绾绾眼睛瞬间一亮：“哥哥还记得妖怪集市的猫猫小妖怪吗？” 夏之淮闻言懵逼了几秒，回想了片刻，才意识到绾绾口中的“猫猫”小妖怪，其实是那个卖各种时令野生浆果和山货的小熊猫。 “小熊猫的浆果没办法远程运送，不是和我们商量好，订购保险的符箓，来保护那些浆果在运送途中不受损，同时还能达到水果保鲜嘛？” “这符箓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画的，当然也能自己用。” 夏之淮盯着她嘚瑟的小表情，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摆在自己的膝盖上：“行啊，桃绾绾，没想到你这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小脑袋瓜，竟然还有这么灵光的时候。” 黄西空冷笑道：“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嘲笑绾绾的脑子？” 夏之淮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玻璃心的夏夏，现在的他是钮钴禄`夏，一半的嘲讽根本破不了他的防御。 徐渭将绾绾从夏之淮腿上抱走，忍不住上手rua小姑娘一头漂亮柔软的头发，指尖轻轻刮着跟果冻似的Q弹脸颊，忍不住感慨道，“看着绾绾这么乖的小朋友，我都有要女儿的心思了。” 夏之淮吐槽道：“你先找个女朋友再说吧。” 徐渭和他差不多，寡王一个。 他跟徐渭认识这些年，知道这个人平时忙得连饭都不能按时吃，一天天的扑在工作上，能找到女朋友才怪。 徐渭心口又被夏之淮插了一刀，忍不住想翻白眼，但看着绾绾正鼓着腮帮子盯着他时，又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绾绾，要不给我做女儿吧？”徐渭扶着她的身体，夹着声音哄道，“我虽然不是全能奶爸，但学什么都快，会做饭会扎漂亮的小辫子，还会给你买漂亮的衣服和好玩的玩具，家里也没有其他孩子和你争宠，我也会超级超级宠你的。” “所以，要不要做我的女儿啊？” 绾绾扭头躲开他的手指，肉乎乎的小胳膊交叉环在胸前，生气道：“徐叔叔你先把手拿开，咱们再好好说话。” 小朋友的脸是想rua就能rua的吗？ 她的脸又不是橡皮泥！ 捏多了，会坏的。 徐渭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模样，心虚地收回手指。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绾绾点点头，认真道：“我是不会给你做女儿的，徐叔叔你死心吧。” “我生是哥哥的妹妹，死是哥哥的鬼妹妹。” 徐渭一脸震撼：“……” 夏之淮闻言笑得在沙发上打滚儿，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哈……” “绾绾，你这个表达方式从哪儿学的？” 黄西空扭头看向竹青，竹青连忙摆手道：“不是我，我这段时间没有给绾绾看手机。” 黄西空拧眉看向绾绾的后脑勺，还有在沙发上笑得跟猴子似的夏之淮，只觉得糟心。 绾绾的教育问题，真是迫在眉睫。 徐渭幽幽看了眼没个正形的夏之淮，酸溜溜道：“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有个绾绾这样的妹妹。” 夏之淮得意道：“兴许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呢！” 绾绾听着他们俩胡扯，顿时没了兴趣，自己就从徐渭腿上溜下去，打算去看看今天收到的礼物。 徐渭送的小女孩儿很喜欢的娃娃套装，搭配了很多衣服，主要是给娃娃换装，还有配套的一些产品，非常的精美，但价格也相当美丽。 绾绾第一次收到这样精致繁多的礼物，瞬间就觉得垫子上扔的那些积木和过家家的儿童做饭玩具不香了。 夏之淮看她把玩具推到垫子一角，弄得到处都是，将一个收纳箱放在她手边，脸色微沉道：“你如果不想玩旧玩具，就要好好收起来，省的下次玩，又翻箱倒柜找零件。” 绾绾看着一大堆旧玩具，又看了看手里的新娃娃，有点不想收拾。 “我一会儿收拾，先放在一边。”绾绾坐在垫子上，仰头推辞道。 夏之淮眉梢微微一挑，笑道：“行啊，下次你找不到，可别哭着让我再给你买。” 绾绾朝他做鬼脸，努了努嘴，反驳道：“我才不会哭！” 勇敢的小桃仙，是不会哭鼻子的。 夏之淮用脚尖踢了一下她屁屁：“行，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说完，他也不管地上的玩具，扭头就去找电脑，准备先去注册账号。 竹青蹲在一旁，准备帮忙把旧玩具收起来，黄西空抬手制止她。 “让她自己弄。”黄西空垂眸看着绾绾的后脑勺，轻声说道。 竹青放开收纳箱，走到厨房开始准备绾绾睡前要喝的牛奶，小声与黄西空说道：“为什么不让我帮绾绾收玩具啊？” 她一直觉得绾绾比其他三岁的小孩子要懂事太多。 带起来非常省事，所以她很喜欢和绾绾相处。 平时玩具她看到都会帮忙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黄西空端着茶杯，依靠在厨房门框旁，徐徐说道：“你没有发现吗，以前你帮她收玩具，她会放下手里的事情，和你一起收拾。但渐渐地，你收拾她弄乱的那些玩具时，她就再也不动手了，反而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并且再也没有和你说一声谢谢。” 竹青挠了挠后脑勺，迟钝道：“有吗？” 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黄西空看着她无知无觉的样子，觉得习惯的养成真是可怕。 “你不是绾绾的父母，也不会真的照顾她一辈子，不能让她觉得被偏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种事情虽然很小，只是小细节，但影响却是无声无息的。” “夏之淮虽然不太会带小朋友，但他的相处方式确实适合早慧的绾绾，这段时间你听他的没错。” 竹青虽然不太懂，但她听劝，所以没继续纠结这件事。 绾绾果然是玩新玩具，一直到睡觉都没想起来，把旧玩具收起来。 夏之淮将睡着的小家伙抱进卧室，出来后，看着地上散落的玩具，把玩具撒在她床边，打算让她吃点苦头。 徐渭探头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样子，无语道：“不收拾就算了，你还打算坑小孩子？幼不幼稚？” 夏之淮冷哼道：“幼稚怎么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摆弄完那些玩具，夏之淮轻手轻脚地合上了房门。 徐渭与夏之淮忙到半夜，才总算将相关的资料，还有账号等准备好，剩下的就是跑流程。 第二天一早，夏之淮还趴在床上睡觉，就听到绾绾突然叫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叮叮咚咚的声响，弄得二楼不得安宁。 他将被子拉过头，打算继续睡，就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 黄西空和竹青早早就起了，两只鬼看着绾绾怒气冲冲地冲出来，手里拿着被踩坏的玩具，杀气腾腾地准备闯入夏之淮房间。 结果…… 门没打开。 夏之淮听到暴躁的敲门声，翻了个身，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小样儿。 还真以为他收拾不了她了。 他预判了她的行为。 坚决不给她进门控诉的机会。 敲门半晌无果，绾绾抱着损坏的玩具，委屈巴巴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扭头看着窗台边坐着的黄西空。 “黄叔叔——” 黄西空顺势换了个坐姿，淡定地说道：“和我没关系。” “你为什么不阻止哥哥干坏事？”绾绾气闷道。 她的新玩具，一个漂亮的橡胶娃娃，被她一脚给踩瘪了。 黄西空一条腿踩在窗台上，偏首静静看着她：“那你昨晚为什么不收拾起来呢？明明之前都告诉你，不想玩的时候，就要自己把东西收起来，这样不仅可以保护你心爱的玩具，还能避免其他人踩伤脚。” “与其责怪你哥欺负你，不如反思你自己做的对不对。” “毕竟……他都这个年纪了，已经没得救了。” 刚刚拧开卧室门把手的夏之淮：“？？？” 不是。 明明这是大家商量好的，怎么到最后又是他一个人唱黑脸？！！ 甚至还在背后诋毁他。 一把岁数了，还要不要脸了？！ 夏之淮猛然将门拉开，不爽地看着黄西空，十分不满地质问：“你就是这么让她长教训的？” 黄西空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成效斐然，有什么不好？” 总要有个反面教材。 他觉得夏之淮当这个反面教材，就很合适。 徐渭从楼下上来，看着客厅对峙的一人一崽一鬼，指尖扫了下额角：“你们还不洗漱，准备吃早饭吗？我们一会儿得去市里工商部门办理业务，早点去也避免排长队，耽误时间。” 夏之淮揉了揉鸡窝一样的头发，趿拉着拖鞋往洗手间方向走，绾绾立刻将绾绾丢进墙角的收纳箱，小短腿倒腾的飞快，跟着冲进洗手间，将夏之淮往一旁挤了挤，踩着小凳子站在洗手台前，扭头抽出自己的牙刷递到他面前，还不忘用凶巴巴的眼神盯着他。 她就想看，他心虚不心虚。 黄叔叔说的对。 哥哥一把年纪，那些坏习惯已经来不及抢救，她还是改变自己吧。 夏之淮显然丝毫不觉得心虚，美滋滋地给她挤牙膏，搓了一把她炸毛的头发，一边抖着腿，一边哼着歌儿，开始今天的洗漱。 绾绾虎着脸，对着镜子气鼓鼓地刷牙，像只幽怨的小青蛙。 …… 夏之淮与徐渭吃完早饭，就开车去了市里。 绾绾被留在家里，张池池帮忙看着她。 上午十点刚过一刻，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老宅的大门前。 绾绾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放下手里的酸奶，哒哒哒跑到窗户边，垫着脚要往下面看，可惜脑袋还没有窗台高。 “黄叔叔，是哥哥他们回来了吗？怎么这么快？不是说最少也要三个小时吗？” 黄西空就靠坐在窗台上，将自己衣角从绾绾手臂下拉出来，看着被她一身灵气侵蚀坏的衣摆，忍不住浅浅叹气。 “不是你哥他们，陌生人。” 黄西空本以为找隔壁的，因为隔壁是个独居的老人，儿女在外工作，年纪和路边的那对男女应该差不多。 毕竟夏之淮的社交关系真的很简单，做了明星之后，和以前的高中大学同学，几乎没有往来，也没有那种时常交流感情的朋友，所以他并不觉得停在路边的人是来找夏之淮的。 但是看着那对中年妇女朝着自家门口走来，黄西空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眉头轻轻拧了起来。 他抬手，将角落一张小凳子拉过来，让绾绾站在窗台边：“你看看，认不认识他们？” 绾绾爬上凳子，头终于冒过窗台，看着那对面色有些悲苦地中年夫妻，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 “是来找哥哥的吗？”她挠着脸颊，仰头看着若有所思的黄西空，“黄叔叔，要不你给哥哥打个视频电话。” 黄西空：“他这会儿应该还没到市里，估计在开车，不适合视频。” 从市里到桃花村的路，他也来回过几次了，知道开车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到。 张池池将准备好的果盘放在茶几上，笑眯眯的说道：“我下去看看吧，你们在上面待着就行。” 这个家里，就两个活人。 让黄西空和竹青露面都不太合适。 主要是他们身上的阴气挺重的，靠近了会觉得冷。 如果不是绾绾给她了一张护身符，她也难免沾染上一些阴气，对身体并不好。 张池池打开大门后，就看着门口的中年夫妻眼眶很红，她手指压在门框上，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敲门的中年女人看到张池池的脸后，眼底就流露出失望之色，但随之又调整好表情，询问道：“我们是来找我女儿的。” 张池池一脸奇怪：“你女儿？” “叫什么名字？” 中年女人说道：“我女儿叫于眠眠。” 张池池看着她有些激动的模样，温声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叫于眠眠的女孩儿。” “不可能的，昨天上午有人看到她坐车往桃花村的方向来了，我们还记下了车牌号。” 对方报出了车牌号，张池池闻言眉梢动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方报出的车牌号是夏之淮的。 但是他们昨天上午回来，车上只有两个人，两只鬼。 唯一符合这个女人形容的，只有竹青。 但名字不同。 她刚张口准备说什么，楼上的黄西空淡淡的音色便传来：“张助理，让他们先进来吧。” 第380章 竹青之死 张池池侧身，让于眠眠的父母进了门。 看着两人进门后就开始张望，神色略显焦急，她心绪不宁，拿出手机给徐渭和夏之淮发了消息，才快步追上二人，带他们去客厅。 黄西空带着绾绾从楼上下来，看着站在一旁的张池池，温声说道：“张助理，麻烦你去后院，让竹青过来。” “顺便带一壶消暑的茶。” 张池池点了点头，她知道黄西空厉害，也是个性格极为稳重的鬼，所以直接去后面找竹青。 黄西空间张池池离开后，在一张木椅上坐下，看向斜对面鬓角都有些许白发的中年夫妻，不徐不疾道：“我姓黄，你们手机上拍得车牌号，确实是我们家的。” “不过我们家没有叫于眠眠的女孩子，如果不出所料，竹青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黄西空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看着那夫妻二人，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绾绾刚刚站在楼上，看到这夫妻二人时，小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这几句话，让他对面前二人印象不是很好。 “我这么说，你们可能觉得奇怪，等她过来，你们自己看吧。” 黄西空坐姿端正，身上自带一种少见的贵气与压迫感，让来寻女的二人有些拘谨。 绾绾则是爬到另一把椅子上，把自己的肉乎乎的身子塞进老梨木做的圈椅里，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人。 竹青来得很快，手里提着一只青花白底的茶壶，左手还拿着一摞洗得干干净净的茶杯。 照顾着一家大小，竹青现在熟知每个人的口味。 黄西空现在偏爱六安瓜片，最近差不多每天一壶。 绾绾对茶叶不爱，但也不讨厌。 看到大人喝，她也会跟着喝一两杯。 而且这次买的六安瓜片是上品茶，味道很好，用来待客也刚刚好。 竹青进门后，并没有看屋内两个生人，而是先给绾绾和黄西空倒了茶水，才走到那两人身边斟茶。 手中的茶水还没开始倒，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人已经捂着脸哭了起来。 黄西空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吹着汤口的茶水，然后和绾绾交换。 只有生人供奉的东西，他才能喝到嘴里，这一点着实让他有些苦恼。 绾绾对此毫无异议，将手边的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小声道：“给你。” 她抱着被阴气散了大半热气的六安瓜片，吨吨吨地一口气喝掉大半。 …… 另一边的竹青，被突然大哭的女人，还有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男人吓了一跳。 在中年女人想要伸手拉住她手腕时，她眼疾手快，稍微用了点阴气，迅速避开了对方的动作。 黄西空见她移动的时候，双脚没控制住，已经离开地面。 忍不住扶了扶额角，轻轻叹了口气。 竹青还是太稚嫩了，碰到点事儿就慌张。 若不是眼前两个人是她的父母，且注意力全在她脸上，早就发现她双脚悬空。 “二位请不要随便触碰我。” 竹青声音不虞，躲开两人的手后，身上的阴气就立刻收敛了。 “眠眠——” 竹青再度听到这个名字，眼睫终于动了，凝眸打量着对面两人，迟迟没有接话。 黄西空出声道：“都坐下说吧。” “二位也请平复一下情绪，我和你们说说她的情况。” 说完，他忍不住扭头。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绾绾无知无觉地用嘴叼着杯子，一边咕嘟嘟地在茶水里吐泡泡，一边光明正大地偷看两人老泪纵横。 黄西空用手边花瓶里的一根造景树枝，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不要啃杯子，不喝就把杯子放下。” “也不要用茶水吐泡泡。” 小孩子是真的总在大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做着意想不到的事情。 绾绾被敲，不爽地将茶杯放下，靠在椅子上晃着自己的脚，又悄悄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竹青。 气氛好怪！ 她想出去玩，找隔壁阿婆家养的狗狗，但又不想错过眼前的好戏。 所以，眼珠子一直乱钻，到处看。 …… 黄西空没再关注她，也没有在意趴在窗边，一脸好奇的张池池。 他指了指竹青，说道：“竹青她，失去了一些记忆。” “关于生前的记忆。” 中年夫妻闻言一脸莫名，连眼眶里的泪水都顾不上，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我女儿是出事故了吗？” “去医院检查了……” 黄西空抬手制止他们：“医院检查不了她的身体，她已经死了。” 于眠眠父母当场愣怔在原地，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又扭头看向好端端坐在对面的竹青。 “这怎么可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眠眠，跟爸爸妈妈回家——” 竹青直接站起来，双脚离开地面，出言打断了两人激动的言辞。 “他没说谎，我已经死了。” “而且我确实不记得你们，我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西空不再说话，等着于眠眠父母先消化这个惊天的消息。 于眠眠母亲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儿，一时间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黄西空放下手中的杯盏，不徐不疾地与他们说起竹青的来历。 “我是在桃花村附近的竹林发现她的魂魄的，当时她没有任何生前记忆，且魂魄也已经很虚弱，所以就将她带回来，让绾绾帮忙用符箓蕴养她的魂体，偶然发现她很擅长做饭，就把她留了下来，平时负责给绾绾做饭。” 于母看着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头发也从张牙舞爪变得乖顺的女儿，低声道：“眠眠她……确实很擅长做饭，我记得她之前说做了什么平台美食主播，有很多人喜欢她做的饭菜。” 可是她想不明白，她好好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女鬼？ 眠眠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黄西空看着似乎已经接受眼下状况的竹青父母，斟酌了片刻，说道：“我请你们二位进门，只为了一件事。” 竹青父母齐齐抬头，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黄西空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竹青魂魄的本相来看，她绝对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杀害抛尸在桃花村附近的。” “甚至还被人用刀毁了容。” “我是想请你们派人在附近继续搜寻尸体，然后报警，查明是谁杀了她。” “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第381章 漏勺成精 竹青扭头看向黄西空，心底非常意外。 她很清楚自己的死没那么简单，但也没指望黄西空和夏之淮他们帮忙找凶手。 对现在的她来说，什么都不记得，其实也挺好。 因为她隐隐感觉到自己也在抗拒，抗拒去寻找真相。 被黄西空领回来的时候，她只是个连死相都没办法遮掩，随时会魂飞魄散的野鬼，内心已经有了给这只大佬当牛做马，勉强混口饭吃的心理准备。 可是作为一只千年厉鬼，黄西空真的挺特别的。 明明看起来很冷淡，但内心却很柔软，对自己人特别好。 绾绾给的聚阴符其实并不多，但他每个月还是会塞给她一张。 所以她现在的魂魄才会如此稳定，甚至能短暂地出现在阳光下。 她一直都很感激黄西空，也很感激绾绾一家人。 没有他们，也就没有现在的竹青。 她原本想着，就这样也挺好。 不去追查自己的死因，安安心心做个住家保姆。 可是现在黄西空和绾绾却想为她死亡找到真相。 她似乎也不该继续当缩头乌龟，无视那些可能并不美好的生前经历。 …… 竹青很认真地朝黄西空鞠了一躬：“黄先生，谢谢你。” 绾绾趴在桌边，用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竹青，张了张小嘴想说什么，但感觉现在好像又不该开口。 嗯，再等等吧。 竹青父母自然一口答应追查害死女儿的凶手。 黄西空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把一楼的空间留给竹青和中年丧女的夫妻俩，带着绾绾和张池池回到了二楼。 回到二楼客厅后，绾绾搬着小凳子坐在茶几边，小声说道：“黄叔叔，我其实知道一点点消息哦！你想不想知道呀？”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努力眨着眼睛，明显希望黄西空能给她捧场。 黄西空哼笑了声，依靠在沙发上，单手支颐问道：“说吧，你又想要什么？” 绾绾指了指藏在柜子上面的蜂蜜牛奶饼干。 “五袋小饼干，换一个惊天大料呦。”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黄西空盯着她似笑非笑道：“你哥不让你吃，那东西太甜了，坏牙。” “换个条件。” 绾绾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求求你了，黄叔叔，我想吃。” “我的牙齿不会坏的，它比钢铁还坚硬！你相信我~” 她龇着一口小米牙，炫给黄西空看。 黄西空扭头看了眼拿着手机拍视频的张池池，浅浅叹了口气，挥手打开了上方的柜子，将里面的一大盒蜂蜜牛奶饼干拿了下来，在桌面上放了五小袋。 “先说，我再给你。” 黄西空用手按住饼干袋子，避免绾绾手快把东西抢过去。 绾绾乖乖坐好，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一本正经道：“我刚刚看了竹青姐姐的父母面相，竹青姐姐的父母关系不是很好哦，而且竹青姐姐的爸爸在外面也有小老婆，还有一个和竹青姐姐差不多大的女儿。” “不过这些竹青姐姐的妈妈还不知道。” 绾绾摊开双手，狗狗眼亮晶晶：“这个消息值不值五袋小饼干咩？” 张池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住嘴，一双大眼睛懵逼地眨了眨。 这是她能听的八卦吗？！ 不过竹青的父亲真的好渣啊。 黄西空将饼干推到她面前：“还行，饼干归你了。” 黄西空一手撑着下颚，垂眸捏着掌心的鹅卵石，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怪不得刚刚他在下面观察那两人时，发现只有竹青母亲是真的一门心思在自己女儿身上，而竹青的父亲神情从见到竹青后，似乎就有点不太对劲。 有点心虚。 也有踟蹰。 似乎在担心什么。 可能竹青生前已经知道自己父亲出轨的事情了。 “竹青的父亲是凶手吗？”黄西空问绾绾。 绾绾撕开一袋小饼干，已经开炫，闻言飞快地摇了摇头。 “竹青姐姐的爸爸没有杀人哦。” 只是单纯的品行堪忧。 黄西空思考完竹青的事情，忽然伸手将绾绾面前的一袋小饼干抢走：“刚刚忘记问你了，你是怎么知道小老婆这个词的？” 绾绾盯着他手里的小饼干委屈巴巴，幽怨，但不敢动。 “就听得啊……” “之前在商场的儿童乐园里，有阿姨刷手机小短剧，我听到的……” “男人，喜欢在外面找小老婆的。” “那个阿姨还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张池池有点想上去捂住绾绾的嘴，但迫于黄西空的低气压，在角落默默降低存在感，捂住眼睛不敢看绾绾接下来的下场。 但她内心疯狂OS：天啊撸，宝儿你咋啥都往外抖！！！ 小漏勺成精吗？ 没看对面的黄先生脸色已经黑得堪比锅底了吗？ 绾绾对黄西空的低气压毫无感觉，觉得自己交代清楚后，就彻底没有了责任，将剩下的几袋饼干揣进自己兜里，避免有鬼不守诚信，再抢走一袋。 黄西空并没有发脾气，而是思考该怎么扭转绾绾的固有印象。 坚决不能让她觉得男人都爱找小老婆的想法。 不然，夏之淮和他以后有嘴都解释不清楚。 黄西空将手里的饼干还给她，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绾绾看着被还回来的饼干，仰头看着他，表示愿意给他个面子。 黄西空问：“你觉得你哥哥是那种会找小老婆的男人吗？” 绾绾并没有觉得这是个送命题。 她脸上挂着纯洁的笑容，毫不留情的嘲笑道：“我觉得哥哥是个连大老婆都找不到的男人。” 仙界的神仙叔叔都说了，哥哥是仙界第一寡王！ 意思她懂。 找不到媳妇的光棍儿，就是寡王。 黄西空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个答案，一时间又气又笑，指着她的鼻尖，努力崩住脸上的表情，人没忍住笑音：“桃绾绾，我救不了你了。” “张助理可是把你说的话，全都拍进去了。” “等你哥回来，你肯定完蛋了。” 绾绾回头看着收起手机的张池池：“池池姐姐是不会背叛我的，对吧？” 她脸上尽是信任的表情，看得张池池很是心虚。 张池池不由看了眼正在发送的视频文件。 正准备取消时，视频已经发送过去。 哦豁！ 对不起绾绾，她辜负了组织的信任！ 第382章 去看水鬼 夏之淮与徐渭到了相关部门的办事大厅后，徐渭排队取号，夏之淮坐在大厅的休息椅上。 他拿出手机就看到张池池发来的几条消息，还有一个视频。 点开后，就听到了黄西空和绾绾的一些对话，嘴角原本上扬的弧度逐渐消失，尤其是在听到绾绾最后那句话时，他忍不住磨了磨后牙槽，思考着最近是不是该减少她的小零食了，平时让她多吃点主食也挺好。 比如，精美的下午茶可以取消。 对于绾绾小瞧他的言论，夏之淮也就郁闷了几分钟，然后回过头去刷前面张池池发的消息。 看到竹青父母找上门时，他眉梢动了动，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 竹青生前的事情被翻出来，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家里就那两只鬼，黄西空的事儿他帮不上忙，所以从来不去自讨没趣。 竹青的死亡明显另有隐情，但看竹青态度平和，对自己死亡的前因后果并不感兴趣，他也就没有去揭人伤疤的打算。 现在这个创口已经被人掀开了一角，再漠视就有些说不过去。 夏之淮靠在椅子上思考了会儿，给黄西空发了个消息，询问竹青那边是否需要他的帮助。 黄西空只回答了两个字。 “尸体。” 夏之淮看到这个字眼，秒懂。 竹青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没有尸体是无法立案的。 尸体可以提供很多指向凶手的线索。 所以当下最要紧的事儿也就只有这一桩。 …… 夏之淮和徐渭提交了相关的资料，但证件的办理需要一个流程，所以确定今天的事情做完后，两人就开车回到了桃花村。 竹青的父母等到了下午，直到夏之淮回家。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开始去寻找竹青的尸体。 夏之淮晚饭前，提着一些东西去了村长家里，透露了一些消息，并想寻求对方的帮助。 桃花村村子的面积并不大，但周围的山野林地面积却非常广，附近有本省面积最大的竹林，还有数千亩的桃林与其他果园，以及面积很大的种植农田等。 真要搜寻起来，他们五六个人昼夜不停，找上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有结果。 夏之淮结合竹青父母提供的消息，大致圈出了竹青遇害的事件，应该就是在她和家里吵架后，离家出走的两周内。 之前警方和救援队就在附近反复搜查了半个多月，一直没有结果。 夏之淮思考着，竹青的尸体可能被掩埋了。 或者是藏在极为隐蔽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黄西空就带着他们抵达初次发现竹青魂魄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非常茂密的竹林，都是几十年的老竹，一丛一丛长得非常粗壮。 地面是厚厚的腐叶，黑色的土地微微湿润，踩下去的感觉很奇妙。 夏之淮站在这片空地上，环顾着四周，偏头询问老村长：“这附近都是竹林吗？没有什么比较隐蔽的山洞，或者裂隙之类的吗？” 老村长对这片土地心里有数，在四周转了圈，指着一个方向道：“这附近都是竹子，不过再往前面走个五里地，是一个无名的小湖，面积大概不超过二十亩，但与咱们龙鱼市最大的沐山湖相连。” 夏之淮目光闪了一下，低头看着坐在虎瑞添背上的绾绾。 虎瑞添昨天就布置完了所有阵法，听说今天要出来找尸体。 他觉得怪有意思地，就表示自己也要随行。 他一来，绾绾也吵着要来，在家里花式闹腾，弄得夏之淮头大。 本来虎瑞添是用人形的，但车上实在坐不下，虎瑞添就干脆变成了一只大白猫。 绾绾看到后，一直抱着虎瑞添的脖子，说要骑他背上。 夏之淮本来做好了，绾绾被拒绝哭闹的准备。 但虎瑞添却出乎意料地宠小屁孩儿，驮着她走了一路。 往那个湖边走去的时候，村长一直盯着绾绾屁股底下的大猫看，拉了下夏之淮的袖口：“夏夏啊，绾绾骑着的那个看着不太像是猫啊，猫长不了那么大，还有这花纹……我怎么越看越像，老虎呢？” 夏之淮不知道怎么解释，含糊道：“不是老虎，是国外一个比较少见的猫咪品种，能长得挺大的。” 夏之淮想了想，很认真地忽悠道：“缅因猫，你听说过吗？” 老村长摇摇头：“原来是这样，那就好，还就好。” 被称作缅因猫的虎瑞添，回头不屑地瞥了眼瞎扯的夏之淮。 夏之淮一脸无奈：“……” 为了家里这几个奇奇怪怪的生物，他一天天过得容易吗？！ 出来变原形也就算了，体型大小也不控制好，忽大忽小的。 好在其他人没有发现。 …… 几人走到湖边，夏之淮看着周围很高的芦苇，还有一些能长一米多高的草叶，有些看不清湖水与陆地的分界线。 老村长拦住几人：“这边野草太高了，稍不注意就很容易踏空，掉进水里。” “这个湖其实蛮深的，以前就有小孩子掉下去过。” 绾绾骑在虎瑞添的背上，让虎瑞添驮着她跳到旁边的一棵被雷劈到的大树上。 大树的一端压在湖面上，但大半都还在陆地上。 一猫一崽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跑到了湖面上，等夏之淮看到的时候，已经气得整个人血液上涌。 但又怕突然呵斥，吓到虎瑞添和绾绾。 “绾绾，回来。” 绾绾和虎瑞添站在树干上没动，等了会儿后，绾绾忽然朝着他们这边大声喊道：“村长爷爷，这个湖里是不是淹死过人啊？” 老村长愣了会儿，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淹死过人，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虎瑞添驮着绾绾几个轻巧地跳跃，就带着绾绾回到了众人身边。 夏之淮先上手给了虎瑞添脑袋一下：“她小不懂事，你还惯着她，生怕她不无法无天了是吧？” 他以为自己养崽就够虎的，这儿竟然还有个比他更不靠谱的。 虎瑞添被揍，不爽冲他叫了一声，用左后腿踹了他小腿一脚。 小瞧他们白虎一族是吧？！ 他怎么可能真的让小桃子掉进湖里？！ 更何况，绾绾掉进湖里也淹不死。 真当天界幼儿园的师父们都摸鱼混日子吗？ 避水术这种简单的小法术，入学第一天就要学的。 绾绾摸了摸虎瑞添被揍的脑袋，仰头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故意乱跑的，我是去看水鬼的。” 这边草比她高太多，她根本看不见湖面，所以才会想去那棵横倒的树上。 第383章 深湖沉尸 “水鬼？” 夏之淮望着平静的水面，背后忽然感觉冒出一股凉意。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和鬼相处，但每次听到有陌生的鬼出现，还是会下意识警惕。 除了夏之淮，从来没有见过鬼的老村长，此刻心慌至极。 “怎么会有鬼呢？绾绾，你可别瞎说，是不是看错了。” 绾绾看着有点慌乱的村长，歪着头笑眯眯地说道：“是真的哦，村长爷爷你别害怕，鬼鬼不敢欺负我们的，我会保护你。” “你放心就好。” 老村长：“……”虽然很欣慰，但他还是很担心。 毕竟那可是鬼啊！ 相较于一无所知的村长，竹青父母要显得镇定许多。 两人已经亲眼见识过自己的女儿变成鬼后的模样，所以现在听到水里有水鬼的消息，也并不害怕，只是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 元酒扭头看着老神在在的黄西空，还有站在最旁边的竹青：“竹青姐姐，麻烦你去把水鬼带上来。” 竹青父母有点紧张，下意识看向更靠谱的黄西空：“眠眠她能行吗？” 绾绾回头道：“竹青姐姐被我们养了很久了，她的实力挺不错的，叔叔阿姨不用担心的。” 黄西空依言点点头：“绾绾说的没错。” 竹青已经不算是普通的小鬼，她每个月都有聚阴符，所以魂魄强度远超水里那只水鬼。 而且她是横死，就算没有恢复记忆，她也比这种溺亡的水鬼凶悍。 …… 竹青对于绾绾的安排没有任何意义，她直接走到岸边，身体很快就飘了起来，像气球一样轻盈，飞到了湖面上后，观察着平静无波的水面。 安静得有点不正常。 很明显，那只水鬼察觉到不对，已经躲藏起来。 竹青直接沉入水中，湖水并不算很澄澈，入水后她就感觉不远处有阴气流窜而过。 试探着想要靠近，但又很快远离。 竹青追着阴气的踪迹跟了过去。 直到十分钟后，她在湖边的水草下，捏住了那只想反抗的水鬼，提着他直接离开水面。 两只鬼到了岸上后，竹青的父母双双惊讶地捂住嘴，不敢发出其他声音。 与面容正常的竹青相比，这只水鬼的模样可算不上好看，肤色青白，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眼神也阴沉沉的，嘴唇是青紫色，肚腹鼓胀有些大，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竹青将他扔到地上，冷哼道：“他还想咬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黄西空笑着道：“你现在能耐了，但最开始的时候可是连他都不如。” 竹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非昔比嘛，我现在就是想炫耀一下。” “好证明绾绾没白养着我。” 绾绾竖起大拇指，夸人的话张口就来：“竹青姐姐超棒。” 夏之淮看到水鬼死气沉沉的脸，还有那双阴翳的眼睛，蹲下身与他对视：“哥们儿，我们也不是故意扰你安宁，就是想找你打听个事儿。” 水鬼黑着一张脸道：“你们这是找鬼打听事儿的态度，最起码得给我供点东西吧？” 夏之淮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掌心薄薄的灵气将水鬼头顶直接烫秃。 水鬼立刻鬼哭狼嚎，从他手底下连滚带爬的躲开：“你你你……不愿意给供品就算了，咱们是文明人，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夏之淮低头看着掌心发呆。 他的灵气原本有这么强吗？ 不过他也没时间多想，一脸正色，问水鬼道：“你在这附近看到过尸体吗？水底下。” 水鬼扭头看向一旁的竹青：“你们是想找这个女孩儿的尸体吧？” 夏之淮眼神一定：“你见过。” 水鬼冷哼了一声，实在是不想理会这不礼貌的家伙，但碍于实在打不过，只能低头认栽。 “你们跟我来。” 水鬼说完，就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跳进湖里。 水面上突然有一处泛起涟漪，虽然空无一物，但他们能根据水波的位置，明确水鬼的方向。 直到靠近小湖与远处大湖的交界处，水鬼才停下来。 他趴在岸边，指了指身后的位置：“就在这里，是个黑色的行李箱，尸体就在里面。” “你们找专业的人员来打捞吧，这里的水很深，而且那个箱子也很沉，应该塞了不少石头。” 说完，他就一头扎回水里，朝着大湖的入口游去，远离这群可怕的家伙。 老村长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夏之淮打电话报警，就知道真的有人将尸体抛在这湖里，他吓得冷汗涔涔，差点儿没厥过去。 竹青父母帮忙扶着老人，在一旁的树干上坐下，但无法掩住脸上的悲色。 哪怕明知道女儿已经遇害，但真找到尸体，还是会觉得万分心痛。 他们的宝贝女儿啊，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沉睡在这深湖之地，一直没有人发现。 …… 警察和蛙人队来得很快，尤其是听到是失踪人口的尸体，根本不敢怠慢。 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偏僻，且到处都长着竹子，所以根本没有路可供警车开进来。 警察和蛙人队只能带着工具和设备徒步赶往湖边。 夏之淮看着穿着潜水服的蛙人一个个跳进水里，站在岸边的警察很快就收到下面的信号，确实在下方发现了一个行李箱，箱子非常重，单靠潜水员很难搬上来。 所以他们将绳子绑在箱子上，岸边的人拉着绳子，一点点将沉重的行李箱从水中拖出来。 箱子打开前，夏之淮就请警察将老村长送走了。 箱子是拉链的，也没有设置密码，所以打开很容易。 箱子打开后，一股腐臭味就传出来。 夏之淮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走到了远处的树下，不敢再看。 竹青的母亲在后面看到箱子里的尸体时，当场就昏了过去。 绾绾被黄西空驱逐到一边去，由虎瑞添陪伴着在附近玩耍。 竹青站在一旁，盯着箱子里自己的尸体看了很久，单手捂住嘴，与黄西空小声说道：“我现在真的有复仇的想法了。” 原本她觉得自己并不在意自己死亡的真相。 但现在，看到自己高度腐烂的身体，还有那张明显被划烂的脸，她就觉得心寒与愤怒。 黄西空看着她头顶阴气开始变化，大手直接盖在她头顶，压住了她不断沸腾的阴气。 “静心。” “不要让愤怒左右你的行为，平时给你聚阴符，可不是让你在这种时候化作厉鬼添乱的。” 竹青垂下眼眸，身上的阴气逐渐平息，转身背对着行李箱中的尸体：“抱歉。” “我会注意的。” 还是不看了。 再盯着自己的尸体看下去，她都不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无脑的事情。 黄西空收回自己的右手：“你去陪着绾绾吧，尸体已经找到了，调查凶手和案件真相应该不难。” “放宽心，最后一定会得到答案。” 第384章 人鬼殊途 竹青的尸体找到后，警方终于正式立案，开始着手调查此案。 警方并没有绾绾那一手神乎其神的相面之术，只能按部就班地调查。 所以除了竹青的父母，他们决定先询问其最后见到受害者的人，和于眠眠生前的好友。 夏之淮并未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虽然他们提供了线索，找到了受害者的尸体。 直到案件真相水落石出，夏之淮才终于从认识的警察口中，得知了整个案子的全部过程。 杀害于眠眠（竹青）的凶手有两人，一男一女。 这两人皆与于眠眠熟识。 其中一个凶手叫木小雨，是于眠眠的闺蜜。 另一个凶手叫王璨，是木小雨的男朋友。 竹青从夏之淮嘴里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后，整个人僵立在原地，脑子如同被锤子重重敲过一般，无数被她刻意摒弃的记忆，这一刻全部被解锁，在她脑海中快速地回放。 她扶着窗柩，指甲抠进木头里，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夏之淮本来想好好跟她说一说的，见状也不敢继续往下说，担忧地看着她：“竹青，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让绾绾给你念几遍静心咒？” 坐在地毯上正在玩换装游戏的绾绾，懵逼地抬起小脑袋：“？？？” 哥哥为什么自己不念？ 明明家里有静心咒的本本，照着念就好了啊！ 她是砖头吗？！ 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再这么欺负她，她可要闹了~ 绾绾已经准备好一肚子反驳的话，但看到竹青身上阴气大幅度波动后，立刻掏出一张符箓递给夏之淮：“拍在竹青姐姐的身上。” 夏之淮也没问什么符，直接就将符贴在竹青背后。 竹青身上翻滚着的黑色阴气眨眼消失，就像鼓起的泡泡，刚刚升起就彻底破灭。 竹青也身体一软，瘫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半晌才恢复过来。 夏之淮从柜子里找到竹青专用的杯子，倒了杯水递到她手边：“喝点水吧，冷静一下。” 竹青接过杯子，惭愧道：“抱歉，刚刚一下子想起太多事情，有点没控制住。” 黄西空靠坐在单人沙发上，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一切。” 竹青靠坐在墙边，双手捧着杯子，却感觉不到热气。 她垂眸慢吞吞说道：“这件事还要从去年十月说起，我本来在外省上大学，去年十月份实在想家，就突然买机票回了家。我给我妈打电话，得知她在外地出差，她告诉我爸在家。” “所以我当天就突发奇想，去我爸公司附近等他下班，但没有提前告诉他，原本是打算给他个惊喜的。” “结果没想到……” “惊喜变成了惊吓。”竹青仰头看着客厅里的几张脸，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我发现他出轨了，刚下班就上了一个女人的车，去了一家餐厅吃饭，在车上还有很亲密的举动。” “那个时候我心都凉了半截，脑子里特别乱，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我妈……” “我在外面的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去跟他见了一面，结果没控制住脾气，闹得很难看。” “我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家，去找我高中的闺蜜，想在她那里待着静静心，有人陪着我才不会冲动之下做出错事。” “我和她高中的时候关系十分要好，几乎是形影不离，不过她大学在本省上，上大学后其实我们关系也没变淡，我也经常跟她聊天，分享自己生活中的一切。” “包括，我高中毕业后在一起的男朋友。” 黄西空看着她似哭非哭的表情，直觉这件事很狗血，长腿交叠，敛眸道：“你那个闺蜜叫木小雨？” “你交往的男朋友，叫王璨？” 夏之淮蹲坐在地垫上，震惊地睁大双眼：“卧槽，现在的狗血剧就是这么拍的！” “但被抓的那小子，并没有交代他原来和你谈过恋爱啊！” 竹青抬起眼帘，冷笑道：“他当然不会承认，他当时跟我表白，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他早就和木小雨认识，并且关系十分好，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木小雨。” “因为木小雨想报复我，毁掉我，所以才让他追求我。” 竹青回想起当时的一切，就恨意难消。 她把木小雨当作避风港湾，觉得受伤的时候可以在她那里得到安慰，结果却没想到温柔安慰是假，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才是真。 木小雨劝她出门散散心，等过段时间冷静下来，再解决家里的问题。 甚至还帮忙联系了她的男朋友，让王璨陪同。 但其实两人就是想利用她心情难过，对身边的人失去警惕的特殊阶段，将她骗到偏僻地方杀害抛尸。 直到死亡来临之前，木小雨用刀划烂她的脸，她才终于知道。 木小雨就是她爸爸的私生女。 木小雨的妈妈就是她爸爸的初恋情人。 王璨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木小雨，甚至为了这种扭曲的爱情，不惜合谋设局，残害一条人命。 被利刃划破喉咙的那一刻，她的胸腔中充斥着滔天怒火。 甚至想着在死后，也要化作厉鬼，将这两人五马分尸。 但不知因何原因，恢复意识后，她竟然忘记了生前的一切。 机缘巧合之下，被黄西空捡到，领回了桃花村。 竹青捏着杯子，看着杯子里的清水，低着头沉默良久，之后忽然说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命。” “如果没有失去记忆，又刚好遇到你们……说不定现在我早就是双手沾满鲜血，无恶不作的恶鬼了！” 黄西空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幽幽说道：“好人会有好报。” “遇上绾绾和夏之淮，就是你的福报。” “至少以后还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不会落个永不超生的结局。” 竹青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笑看着黄西空：“你也是。” 你也是我的福报。 竹青在心底默默念道。 一切的开始，是他捡回了她。 不管当初出于何种目的。 黄西空将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喏，警方已经通报了，你的案子上了本地的午间新闻。” 竹青已经不在意电视里播放的内容，起身将杯子放回柜子上：“我去做午饭，你们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夏之淮探头问道：“你已经找回自己的身份，不回家去看看吗？” 竹青飘到客厅门口，淡淡说道：“我已经和我妈妈告别了。” “以后不会回去了。” 第385章 夏夏开播 竹青下楼去了后院做饭，黄西空和夏之淮还在看新闻。 绾绾放下手里的玩具，看着新闻中两个凶手被逮捕，按头塞进警车里的画面，忽然问道：“竹青姐姐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要送她去地府投胎吗？” 她的声音刚落，黄西空和夏之淮齐齐转头盯着她，两人皆沉默不语。 绾绾用手指挠了挠下巴，眨了眨眼睛：“你们不舍得送竹青姐姐去下面吗？” 夏之淮用奇怪的眼神瞅了她一会儿，问道：“你难道舍得？” “竹青可是照顾了我们很长时间的，你没有把她当好朋友，当家人吗？” 绾绾揪着袜子，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有把竹青姐姐当家人啊，但是她在人世应该已经了无遗憾了，难道就要为了照顾我们停留在阳间吗？” 黄西空将电视直接关掉，顿了顿才说道：“这件事要听她自己的想法吧，我们不能替她做决定。” 夏之淮笃定地说道：“我觉得竹青不会离开。” 绾绾对于他的自信有点莫名其妙，十分不解地说：“竹青姐姐也说过了，人鬼殊途。” “她都没有表示要和自己妈妈在一起的想法，我们能比得上她真正的家人吗？” 夏之淮伸手捂住她的嘴：“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说了我好慌。” 竹青如果愿意留下，他肯定是最开心的。 但是竹青真要想走，他也不会自私地去阻拦。 总之，让她自己决定吧。 黄西空回头看了眼闹成一团的兄妹俩，起身慢慢走到楼下，但心中却不由深思。 人鬼殊途。 所以，到最后……他也是要和绾绾夏之淮分别的。 这天下当真无不散之筵席。 竹青备菜的时候，看到黄西空站在厨房门口，放下手里的菜刀，问道：“黄先生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黄西空询问道：“你的案子已经大白天下，可曾想过离开这里？” 竹青闻言只轻轻一笑，重新操起菜刀，很认真地回答：“想过。” 黄西空微怔：“所以，你的决定呢？” “我终究会离开，但不是现在。” 竹青将胡萝卜放在案板上，轻声说道：“绾绾现在还太小了，夏先生有些笨手笨脚的，至少在投喂绾绾这件事上，他是做不好的。等绾绾上小学后，我就去地府投胎。” “那还要两三年。”黄西空一脸若有所思。 竹青转头看着他，嘴角弯了弯：“我总觉得黄先生你，停留的时间不会比我短。” “黄先生也很喜欢绾绾和夏先生这对兄妹吧？” 黄西空沉默不语。 竹青不在意他的回答，继续道：“厉鬼转世投胎很难，黄先生虽不是自己想在人间停留千年，但却因故化作千年厉鬼，这总归是个事实。前段时间，我偶然听白先生他们闲聊时提过你，其实你还有一条路可走，只是会极为艰辛。” 黄西空看了眼满眼翠色的农家小院，敛眸道：“你说的是修鬼仙。” 竹青莞尔：“黄先生天资聪颖，而且也有这方面机缘，修行成仙是有可能的。” 不像她，没有这份机缘。 不过她也不奢求仙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要走的路。 黄西空吃过的苦比她多，性格也更为坚毅冷静。 即使是只厉鬼，也分外与众不同。 “你先做饭吧，我出去走走。” 黄西空没有与她再谈鬼仙之事。 仙缘这种东西，他之前从未奢想过，这一生无论做人还是做鬼，都只有仇恨支撑他走到今日。 骤然转换目标，并非易事。 …… 夏之淮的直播账号在三天后正式开播，和公司解约的时候，他已经拿回了自己的微博账号，所以在直播前就已经发了微博预热，算是简单的宣传。 不过没有了公司团队，这个宣传效果自然无法和以往相比。 但他本身也没指望第一场直播，就能引起多么大的轰动。 不过圈内的几个好友，还是轮番转发了他的微博，也让他在直播当天挂上了热搜的尾巴。 准备开播之前，夏之淮与一旁的徐渭闲聊着。 徐渭已经知道竹青是鬼的事情，在得知她被害的真相后，义愤填膺了很长一段时间，弄得竹青有些哭笑不得。 竹青坐在椅子上，拿着扇子给绾绾打着凉风，与关怀他的徐渭说道：“我真的没那么伤心，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会再原地化作厉鬼，你放心就好。” “至于我母亲，昨天已经正式和我父亲去民政局离婚了。” “她已经打算从外贸公司那边辞职，先搬到镇上租个房子，有空就来看看我。” “等半年后再重新找工作，继续自己的生活。” 徐渭拧眉道：“就这么便宜了外面的小三，和你那个爹？” 竹青摇了摇头，挑眉道：“这事儿有点复杂。但总体来说，我爸其实算的上净身出户，他本来就没有我妈收入高，尤其是还婚内出轨有了私生女，甚至在半年前警察调查我的失踪案时，有意隐瞒了我和他争执的事情，间接导致我被骗遇害，所以我妈找了很厉害的离婚律师，没给他留多少财产。” “至于那个让他婚内出轨的女人……除了长得好看，也没有什么养家糊口的手段，现在人到中年，唯一的女儿又被判了十几年，连大学都没办法继续读，以后有得他们愁的。” 徐渭点头认同道：“那还好，不然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竹青看了眼新买的直播设备，询问道：“这相机万一拍到我们怎么办？鬼好像是没办法出现在相机里的。” 徐渭看了她一会儿，询问道：“你有没有兴趣学学拍摄？” 竹青愣了几秒，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吗？我很业余的，以前只是自己直播做菜，剪剪视频，比不上你们专业的团队。” 徐渭嘿嘿一笑：“我突然有个很好的想法。” 徐渭是个头脑灵活的精明人，之前有点怕鬼，但和竹青黄西空近距离接触过后，他觉得鬼和人也没有太大差别，甚至……比人要好用很多。 比如，可以替代无人机拍摄。 而且夏之淮家里的这两只鬼，力量都很大，手臂力量也很稳。 尤其是端着摄像机的时候，时间长了摄像老师手臂肌肉会累会酸痛，但他们不会。 因为鬼根本没有肌肉可言。 甚至想要什么机位都可以有，这个简直不要太方便。 竹青平时除了做饭，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她的实力比不上黄西空，而且前几天自己的照片还上过本地的新闻，所以不适合露面，更适合待在镜头后面。 至于黄西空……夏之淮和绾绾兄妹俩帮他做了个纸扎的身体。 虽然绾绾的手工不怎样，但夏之淮这次的手工作品的完成度还是非常不错的，他专门致电了归一观的老道长，询问可以让鬼附身的纸扎人如何做，才能极尽逼真。 黄西空附身在看着有些死板的纸扎人身上时，颜色艳丽的纸人仿佛一瞬间被注入了灵魂。 纸扎人的面貌逐渐像黄西空的本相靠近，至少有八分相似。 就连眉眼都变得灵动无比。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只是个鬼附身的纸扎人，夏之淮觉得自己根本分不出真假。 绾绾拿着毛笔站在小板凳上，在黄西空背后慢吞吞地画着符文，金色的符文一个个没入纸扎人身体内，原本一看就像是画上去的衣服，也逐渐有了实物的质感。 夏之淮坐在椅子上倒腾着手机，抽空看了眼：“你现在感觉如何？” “被禁锢的感觉。”黄西空如实说道。 这个纸扎人身体对他来说是个约束，他没办法想飘就飘，只能老老实实踩在地面上。 黄西空捏了捏自己的新身躯，好奇地说道：“感觉这具身体很脆弱。” 绾绾被张池池从凳子上抱下来，她听到黄西空的话，连忙叮嘱道：“黄叔叔不要碰水哦，不然这个纸人身体会坏掉的，而且也不能去做危险的事情。” 黄西空微微挑眉：“比如？” 夏之淮笑着道：“玩火！” “这个肯定不行，玩火烧身啊~” 黄西空哼笑了一下，看着绾绾一脸严肃，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道：“我记住了。” 绾绾悄悄松了口气，黄西空倒是很意外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我这次竟然没有被你灼伤。” 绾绾点点头道：“当然啦！” 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个好办法，让黄叔叔也可以出镜。 毕竟是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好了好了，直播时间快到了，抓紧时间准备。” 徐渭已经拿着平板，守在直播间前，指挥着张池池和竹青准备打开直播的手机。 …… 远在S市的钟嘉年，今天刚好没有工作，待在家里休息。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拿起茶几上的平板，窝在沙发上点开了夏之淮直播间的链接。 进入直播间的时候，里面的画面一开始是黑的。 大概十几秒钟后，终于有了画面。 是夏之淮那张过分耀眼的脸，近距离贴在屏幕前，仿佛在调整镜头角度。 直播间里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们有些手忙脚乱。 “好了没？” “直播好像已经点开了，夏之淮你搞快点儿！” “哥哥你的脸挡着镜头了，站远点儿啊~” 绾绾奶声奶气地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进直播间。 钟嘉年单手托腮，将平板放在支架上，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妈，要不要来看直播？夏之淮和绾绾的。” 厨房立刻传来中气十足的回答：“看，你等会儿，我把这个润嗓子的果茶做好就过去看，你把它投到大屏幕上，用平板看太拘束了……” 第386章 黑粉来袭 “调好了。” 夏之淮的声音清晰地从直播间传来。 他的脸从屏幕前拉开，头顶的阳光落下来，照在他没有瑕疵的脸上，显得阳光又青春。 突然就有种梦回校园男神的感觉。 让屏幕前守候已久的老粉忍不住惊叹连连。 钟嘉年身体微微后仰，看着投到大屏幕上的画面，微微眯起眼睛，感慨道：“几天没见，怎么感觉他又变帅了……” 钟妈妈端着果茶和果盘放在茶几上，坐在他身边看着直播画面，满面春风道：“人家夏之淮本来就长得很帅，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生的，咋就把这孩子生得这么盘靓条顺！” 钟嘉年满头黑线：“妈，盘靓条顺是形容女孩子的。” 钟妈妈白了他一眼：“夏夏比女孩子还要好看，怎么就不能这么形容了？” 钟嘉年无语：“你什么时候成了夏之淮粉丝了？” “我记得你是绾绾的奶奶粉啊……” 咋还维护起夏之淮了？ 阵营变得那么快的吗？！ 钟妈妈：“夏夏是绾绾的哥哥，维护夏夏就是维护绾绾。” 钟嘉年：“……” …… 夏之淮抬手和直播间里的观众打招呼，一开始他还有点不太适应，但慢慢就找到了直播的状态，笑着和直播间里的观众先聊了一会儿。 他看了眼徐渭从观众评论中选出的问题，思考了一下才作答。 “我现在确实退圈了，应该不会回去拍戏跳舞开演唱会这些了。” “已经和公司走完解约流程，除了那档暂时停播的综艺三期合约，也没有其他的合同在身。” 有观众手特别快，好多人都在刷：“绾绾呢？快把绾绾放出来溜溜。” 夏之淮看到那些弹幕飞快刷过，忍俊不禁道：“想看绾绾啊……” “行，我把她叫过来。” 他扭头喊了声绾绾，却没等到回应。 一旁的黄西空提醒道：“绾绾跑到桃园那边去看桃子了。” 夏之淮从凳子上起身，与直播间的观众说道：“绾绾去了桃园，我带你们去找她。” “正好，今天直播的重点也在桃园，带你们看看我家的果园是什么样的。” 竹青看了夏之淮一眼，立刻会意，端起正在直播的手机，脚尖微微离开地面，平稳地举着手机跟着夏之淮往前走去。 徐渭跟在后面看着激动的竹青，有点担忧道：“我记得鬼好像是没办法靠近桃园那边的，竹青会不会出事啊？” 黄西空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摇头道：“不会，绾绾给竹青下了保护措施。” 具体的他也不是很清楚，但竹青这段时间出门买菜，会路过桃园那边，并没有出过事情。 所以他并不担心。 直播间的观众透过镜头，看到了成片成片的果林，还有沉甸甸挂在枝头的桃子，不由惊叹。 夏之淮正在介绍他们这里的桃子品种：“我们这边的桃子，大多数会在六月底到七月下旬成熟，少数晚熟的品种是八九月份的，晚熟的品种要少一些……” “这次开直播呢，也是想宣传一下我们家的桃子，宣传预售。” 夏之淮按照自己的节奏和直播间观众聊天。 但直播间并不是一团和气，还是有不少黑粉在。 一听到直播宣传预售桃子，很多黑子就不客气地开喷。 “我还以为他多有志气呢，结果退出了娱乐圈，转头就过来圈粉丝的钱！” “不就是卖个桃子，还搞预售这一套，一看就是想卖高价！” “蹲一个，肯定是天价桃子！” “到时候举报直播间。” “就看他怎么吹……笑话一个。” 第387章 报恩桃桃 直播间的弹幕风向突然就变了。 徐渭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给留在老宅的张池池发了个消息，让她清理一下直播间里专门来恶评的黑子。 夏之淮对黑粉扎堆儿来喷的事情，有点无奈。 他倒是没将这些恶评当回事儿，主要是以前还在娱乐圈混的时候，他的黑粉就没少过。 做男团的时候，还有些粉丝是毒唯。 有时候一场好好的演出，结果因为镜头多少，最后在网上撕的腥风血雨。 见识过了娱乐圈的大风大浪，这刚开的直播间里，几个黑粉刷评倒显得和风细雨了。 夏之淮对这些恶评视而不见，在直播间里依旧谈笑自若，推开了果园的栅栏门。 绿油油的枝叶瞬间充斥了整个直播间。 枝叶并未经过精心修剪，但能看到即将成熟的桃子，就那么沉甸甸地挂在枝头，压弯了细枝。 夏之淮伸手拍了拍树干，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们家的果园，绾绾很喜欢待在果园这边，这片果林都是她罩着的。” 还没看到绾绾，竹青已经捕捉到绾绾的位置，在镜头后指了个方向。 夏之淮走在前面，很快就在果园最大的桃树下找到绾绾。 和往常一样，小家伙脱了鞋子，将脚丫子埋在大树下的泥土里，靠在树干上正抱着平板，拿着手写笔在胡乱写写画画。 “绾绾，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夏之淮在她面前停下，偷偷看了眼她在平板上画的东西，完全认不出是什么。 不过他也不会打击她画画的兴致，指了指竹青手里的设备：“直播已经开始了，你的粉丝姐姐们都想看看你。” 绾绾将平板丢在一边，仰头看着竹青手里的摄像头，和之前录节目时候差不多。 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直到镜头后有很多的哥哥姐姐能看见她，只不过这么个东西看着呆呆的，对于好奇心旺盛的三岁小朋友而言，实在有点太无聊。 她摇了摇手和观众打招呼，然后就不管了，指着头顶上的那颗大桃子。 “哥哥，你帮我摘那个，我要吃。” 夏之淮仰头看着挂在高处树枝上的桃子，在阳光下看着格外的漂亮，甚至站在下面都隐隐闻到了桃子的香味儿，个头有他两个拳头大。 “这个桃子好大，之前都没见过。” 绾绾哼哼了两声，没有解释。 当然没见过了，她刚刚在树下埋脚脚，小桃桃很开心她能过来陪着它，所以将蓄积的力量都输送到了那个桃子上，所以才长得这么好看。 “那个是我的。” 绾绾强调了一下，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梯子。 自从果园的桃子进入成熟期后，夏之淮就搬了两个梯子放在果园里，方便摘已经成熟的果子。 夏之淮将梯子扛过来，爬上去后将那颗桃子摘了下来。 桃子入手后，他才发现自己低估这颗来报恩的桃子。 绾绾踮着脚尖，一蹦一蹦的，想要从他手里接过桃子。 夏之淮拿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将这颗桃子举到镜头前，让竹青仔细拍摄一下。 他低头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对这桃子做法了？” 虽然他说的很小声，但身上戴着收音设备，其实直播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绾绾从他手里拿走桃子，开心地摇头晃脑道：“不告诉你。” …… 刚刚对桃子的拍摄，让直播间的观众瞬间炸锅。 【这桃子是假的吧？肯定是假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大？】 【卧槽，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桃子~】 【夏之淮你是不是在摆拍！！！我也想吃这样的桃子，给你三秒钟，赶紧把绾绾手里的桃子抢回来，挂上链接，不然我就要闹了。】 【刚刚镜头拍得很真实啊，是刚刚从树上拧下来的啊……】 【之前看综艺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兄妹俩有点玄学在身上，我怀疑他们兄妹俩真的会做法！不然谁能录节目，一期揭露一个大案？现在胡导都不敢打包票，下一期节目能不出幺蛾子，可见这兄妹俩到底有多邪门。】 夏之淮看着比之前更快刷过的弹幕，解释道：“真没有摆拍，我之前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桃子，桃子是刚刚从树上揪下来的，没打激素催熟这些东西。” “你们看我之前的日程表也清楚，前段时间一直在录节目，录完节目后又碰上了些意外，在医院住了几天，这两天才搬回村子里，哪里有时间整这些幺蛾子。” “而且我前两天摘了批桃子，送去做了检测，别的不说，食品安全绝对是有保证的。” 夏之淮有点好奇那颗大桃子的味道，跟着绾绾往打的灌溉水井那边走去，看着她蹲在水管边搓桃子上的毛，洗干净后直接用小米牙啃了一口，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夏之淮咽了咽口水，蹲在她身后，戳了戳她的身体：“绾绾，你手里的桃子给我分一点儿呗。” “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桃子。” 绾绾抱着没比她脸小多少的桃子，吸着桃汁炫耀道：“不给，哥哥想要就去求桃桃，它开心了就会给你结大果子。” 夏之淮摊开手，幽怨道：“它不认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绾绾见状，说道：“那分你一点点。” 绾绾将啃了一个口子的桃子递给夏之淮。 夏之淮也不嫌弃，从兜里拿出折叠小刀，切了一小块。 桃子的汁水流在他的手指上，他忍不住舔了一下，眼睛倏然亮起来。 绾绾拿回自己的桃子，一边继续吃，一边看他舔手指。 “好甜，比前几天吃的都要甜一些，而且有种说不出来的香味儿。”夏之淮诧异道。 “那棵树上结的桃子都是这样的吗？” 绾绾点点头：“桃桃结的果子，不卖的。” 那是真正的灵果，她不想卖给别人。 夏之淮也知道那棵树有多重要，点点头：“桃桃结的果子都不卖。” 【你们家的树竟然还有名字？】 【问题是名字的事儿吗？问题是那棵明显长得就与众不同的桃树，结出来的果子你竟然不打算卖！！！那你开个锤子的卖货直播？】 【我不管，我就想要那棵树上的桃子。】 【夏之淮，你开预售吧！现摘现卖，直播验货封箱，价钱好说。】 【我记得夏之淮好像是龙鱼市的，那边我去过，确实有很多果园。但说实话……像他们家长得这么好的果子，还真的非常少见。直播的时候镜头从附近的果园扫过，我刚刚截图观察了一下，发现好像都长得挺不错的，不过他们家的桃子长得最好。】 徐渭看着直播间的弹幕慢慢正常，悄悄松了口气。 夏之淮吃完手里的桃子后，整个人都愣了几秒。 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气，直接粗暴地被灌满。 这几天东奔西走到处跑，积累的一点疲惫，几乎是立刻就烟消云散。 效果真的好得有点离谱了！ 第388章 赔偿到账 夏之淮回神后，看到直播间里飞快刷起来的弹幕，说道：“现在我还不打算挂预售，果园的桃子大概还要一周，才能真正的采摘。” “而且我们家果园其实不是很大，能卖的数量不多，做这个账号呢……是想干助农直播。” “不过也不是随便选产品，我已经联系了一些专业的检测机构，每一样卖出的产品，都会拿去检测农药的残留，还有营养成分等等。” “到时候会把数据公布出来，方便大家准确了解直播间农产品和农副产品的信息。” “不过这个直播间也不全是售卖产品，偶尔还会和大家分享一下，我们去原产地探访的直播，以及其他生产线……” 他就势坐在水井边，也不在乎什么打光，直接和直播间里的观众聊起来。 “目前我想到的也就这些，这个账号慢慢做吧，能做起来当然很好，做不起来……其实对我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大不了换个方向创业就行。” “很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陪伴我的粉丝和观众。” “虽然我已经退圈，但微博账号还是会使用的，偶尔会分享一下工作生活。” “我们直播间还是希望各位能够理性地消费，没必要像之前混娱乐圈时候那样，单纯为了我冲销量，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产品就行。” “非常感谢大家。” “我带着大家在果园里转转吧，一会儿把我前几天去检测机构做的检测数据，都公布一下。” “我们家的桃子。绝对是最好的。” “不好吃，你们到时候来找我退。” …… 夏之淮完成了一个半小时的直播，整个人松了口气。 徐渭看着平板的数据反馈，跟在夏之淮身边分析：“这次的直播时间有点太短了，而且没有上任何产品的链接，但观众的反响其实还不错，尤其是绾绾那颗桃子，让直播间的流量有一个很大幅度的提升。” “网上现在很多人都想买到绾绾吃的那种报恩桃子。” 夏之淮苦笑道：“那不可能的，这种桃子我自己都想吃，可是你看那棵树肯为我结吗？” 徐渭站在原地反思了两秒，脸黑了几分。 他也没有这个待遇~ 刚刚看着他也很馋啊，但是绾绾不分他。 那桃子的香味儿，他离得老远都闻到了，直到现在都还能想起那股诱人的味道。 夏之淮将架子收起来，扛着往刚搭建的铁皮小屋那边走，一边与徐渭说道：“我觉得直播这事儿还得再好好规划一下，我今天直播的时候……感觉不知道要说什么。” 徐渭：“是有点，感觉没啥重点。” “今天晚上好好看看其他主播怎么直播的，咱们也多学习一下。” 夏之淮擦了擦头上汗水，轻轻叹了口气。 他现在更深切地体会到，赚钱是真的很不容易。 尤其是真正做了直播后，没有从前那种随性。 不仅要时时刻刻留意直播间里的风向与情况，还要一个人自说自话，一播就是一两个小时。 他暂时还有点不太适应。 但他会努力的。 毕竟不能坐吃山空。 想把绾绾养得好，就得努力工作。 …… 中午吃完饭，夏之淮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看着刚收到的短信，发现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钱。 金额非常惊人。 他点开银行短信后，认真地数了一下收到的转账金额，忍不住捂住嘴道：“卧槽！” 绾绾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扭头看过来：“哥哥，怎么了？” 夏之淮连忙捂住嘴，但又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举起手机跟绾绾和沙发上的黄西空分享。 “妖管局和血族那边谈得赔偿金已经到账了。” “赔了八位数。” 夏之淮脸上全是喜意，看的绾绾也很开心。 虽然小朋友对八位数的巨款还没有特别具体的概念，但她知道钱是个好东西啊，能买好多好多玩具和吃的。 现在他们有钱了！ 可以买买买了。 绾绾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扒着他的胳膊，吵闹着要看。 黄西空起身站在夏之淮身后，看了眼他手机上的短信，若有所思道：“那些蝙蝠竟然这么有钱的吗？伤一次就赔了八千万？” 夏之淮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以为这次顶天也就赔偿个几百万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没想到足足有八千万。 而且他还不用付税。 之前辛辛苦苦在娱乐圈干一年，也不一定能净赚这么多。 夏之淮看着手机欢喜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妖管局那边，怕对方打款出错，他这边空欢喜一场。 妖管局的负责人笑着道：“没有出错，确实是八千万。” “这还要感谢白先生，因为是他们有错在先，在我国境内干了严重违法乱纪的事情，加上咱们反击战这一架打得确实漂亮，所以谈赔偿的时候底气十足，要的自然也就多。” 毕竟霜叶的命差点儿就交代在这些血族手里了。 那可是他们国家境内唯一一只功德无量，且有望成仙的千年树妖。 真要嘎了，不仅损失巨大，而且还会颜面无存。 以后西方那些乱七八糟的种族，不管有没有实力，都敢来犯。 绾绾和夏之淮在这些事情中的功劳，绝对不止八千万，那是无法用金钱估量的。 夏之淮闻言松了口气，思考了一会儿，笑着道：“那就好，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点事儿。” “也多谢你们据理力争，为我们争取到了这么多的赔偿。” “我们家的果园最近要丰收了，你们单位要不要买桃子，这些桃子……” “是绾绾种的，比其他桃子要好一些，有灵气。” 夏之淮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水杯被打翻的声音，很快对面就慌乱地说道：“要的要的，你们有多少？” “我现在就和上面说，看能不能多买一点，你可千万给我们留一点啊。” 夏之淮哭笑不得地挂断电话，伸手摸了摸绾绾的脑壳儿：“咱们家的桃子，估计不愁卖了。” 绾绾早就听到电话的内容，蹲在他身边咯咯笑道：“那很好啊。” “哥哥，我们今天能去逛商场吗？我想要买蓝胖子超大玩偶！” 第389章 绾绾打脸 绾绾早就听到电话的内容，蹲在他身边咯咯笑道：“那很好啊。” “哥哥，我们今天能去逛商场吗？我想要买蓝胖子超大玩偶！” 夏之淮蹲下身，指尖点了点她的脑壳儿：“你怎么每天都想着大胖子玩偶？其他玩偶不好看吗？” “我听说市里开了一个主题儿童乐园，不仅有西游记主题，还有我们的上古神话主题……要不要去玩？” 绾绾立刻举起右手，小鸡啄米般点头：“要的要的，要去玩一整天。” “不，要玩一个星期！” 黄西空从她身后路过，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一个星期你就别想了，你哥是不会同意的。” 夏之淮点点头：“一个星期不行，但玩两天是可以的。” “等家里的桃子全部卖出去后，大概也就这半个月就能出门。” 绾绾听完后，瞬间垂头丧气，坐在地上叹道：“那还要好长好长时间啊……” 半个月那就是十五天。 十五天……每天她只能看两集动画片，也就是要看三十集动画片后，才能一起去游乐园。 越想越生无可恋。 绾绾直接往后倒下，脑袋枕在黄西空的脚背上，想要耍赖。 “不嘛，我们这个周末就去好不好？” “桃桃长在树上也不会坏掉的。” 绾绾试图用自己的道理来说服夏之淮与黄西空。 夏之淮趴在沙发上，用手戳她的鼻头：“谁说长在树上不会坏的，桃子每天都在生长，一天比一天熟，多挂两天谁知道要烂几个。” 绾绾气鼓鼓道：“我可以让它们不变烂。” 夏之淮揉着她的小卷毛：“你数过果园里有多少个桃子吗？真控制它们的成熟时间，你不会累的吗？” “等全部卖掉了，咱们就不用操心，可以痛痛快快地玩耍了，多好！” 绾绾在地垫上打滚儿，小嘴一撇：“不好不好……我一点儿都不好。” 黄西空将自己的脚抽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说道：“你还记得上次你在村口看到那个躺在地上打滚撒泼的小孩儿，自己说了什么吗？” 绾绾滚动的身体停下，趴在地垫上沉默了几秒。 桃花村里有个五岁的小男孩儿，是村长爷爷的孙子，性子非常霸道。 平时想要的东西如果没得到，就会哭闹。 那天绾绾刚好跟着黄西空出门遛弯儿，就看到那小男孩儿为了一瓶快乐水，躺在水泥地上，抓着他爸爸的裤腿打滚儿撒泼，结果一个没留意儿，把他爸的裤子拽掉了。 绾绾对这件事印象很深，还跟黄西空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这么无理取闹。 黄西空只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没想到今天……某只崽崽就这么打脸了。 绾绾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直接爬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撒娇胡闹的表情立刻就收起来，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样子。 她搓了搓脸颊，双手插兜，傲娇地仰头道：“我没有撒泼，我刚刚就是闹着玩。” “我才不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把身边人的裤子拽掉……” 黄西空浅笑着道：“你说的啊，可要好好记住。” 夏之淮翻了个身，仰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搜索游乐园门票。 因为游乐园是新开的，门票基本全靠抢。 最近两周的票已经没有，他买了十七天后的票，直接办了个VIP会员，买了五人的票。 除了他和绾绾，再加上黄西空与青竹，还有个在外面野得不着屋的虎瑞添。 五张票刚刚好。 至于徐渭和张池池，这两人估计不会去，要回S市谈散伙的事儿。 …… 两天后，夏之淮接到了律所的电话。 绾绾抚养权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抚养权正式归夏之淮所有。 不过他要去派出所办理一些手续，把绾绾的户口挪到自己家的户口本上。 同时绾绾父母遗产被侵占一案，宋律那边也经过两次开庭，总算解决。 绾绾舅舅一家归还绾绾父母留下的所有房产，其他财物则归还百分之八十。 剩下的钱则是为了和他们家彻底划清界限。 算是买个清净。 不过财产问题解决，但虐待幼童的事情还没完。 夏之淮不会在这件事上轻饶那对黑心的夫妻，但这些他没再和绾绾说。 现在的绾绾过得很好，也走出了当时的阴霾，没必要再提及这些伤心事。 第390章 你又火了 在等待果园桃子成熟的这段时间里，夏之淮接到了曲修南的电话，从他口中知道了一些早就被他忘在脑后的事情。 铁市的两起凶杀案已经告破，今天早上警方刚刚公布了调查结果，凶手已经被抓捕归案。 夏之淮记得当初他和绾绾去壶宝古城之前，其中一桩案子已经调查的差不多。 龙树镇养老院墙体藏尸案已真相大白。 瞿媛被凶手卫成宜掐死，又被四季新都会所的老板庄卓宾安排的人手，藏尸在了侄子负责的建筑工地里，直到二十年后，她的尸骨才终于重见天日。 庄卓宾被检方起诉，一审结果是无期徒刑。 但他对一审结果不服，选择了上诉。 二审目前还未开庭，所以最后他会被判处有期，还是无期，暂时不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等待他的监狱生活不会太好。 夏之淮从铁市妖管局的廉玉良那里得知，瞿媛并未去投胎，而是选择继续纠缠着这个生前X虐过她的男人。 瞿媛会成为卫成宜余生的噩梦。 不……应该说，卫成宜接下来的每一天，再也无法安睡。 没有判处死刑，但是却比死刑更痛苦。 至于帮忙收拾残局，并且安排人处理尸体的庄卓宾，以及其侄子，均已被拘留调查。 检方暂时还未起诉二人，因为庄卓宾身上还背负着其他的命案。 …… 铁市另一桩二十年前的凶案——养猪场白骨案，凶手之一正是庄卓宾。 案子告破，终于登上当地的新闻，也爬上了热搜的尾巴。 所以，鹿文景一早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二十年前，四季新都会所的陪酒女郭尹红与死者柳敬一相恋，为了离开会所，选择逃去柳敬一老家龙树镇。 郭尹红的离开，让当时看中她的客人很生气。 想要讨好这个有权有钱客人的庄卓宾，因此怒火滔天。 他派出大量人手，最终找到了躲在老家的柳敬一和郭尹红。 庄卓宾让人带走了郭尹红，又将对郭尹红纠缠不休的柳敬一引到其他地方，利用猎枪射杀了他，让侄子将柳敬一的尸体埋在了深山老林里，然后回到铁市的会所，若无其事地开店生活。 警方搜查了庄卓宾老家的宅子，在地窖里发现了那把被藏起来，已经生锈的猎枪。 而为庄卓宾犯下的事情扫尾收尸的侄子，在警方的审讯下，实在撑不住，选择了坦白。 他的供词十分完整，从养老院小红楼藏尸案，到庄卓宾射杀柳敬一，命令他埋尸藏凶器，事无巨细，交代得清清楚楚。 原本被抓后，依旧成竹在胸，与警察虚与委蛇的庄卓宾，在听到亲信的认罪录音后，从癫狂到灰败，只用了短短几分钟。 相比于冲动杀人的卫成宜，庄卓宾罪行累累，在检方起诉后，面临的刑罚也更重。 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死刑。 柳敬一凶杀案水落石出后，警方通知了柳家人到警局收敛尸骨。 刚做完透析，身体极度虚弱的郭尹红，坐在轮椅上让护工推着她去了警局。 她看到了昔日恋人最后的遗骨，白色的骨架，残留着弹孔的颅骨，坐在警局背阴的地方放声大哭。 鹿文景与夏之淮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心胸间的郁气已经散开，他拿着手机絮絮叨叨道：“这两起血案能在二十年后告破，夏先生和绾绾当居首功，我们局里已经跟上面申请，给你们兄妹俩发锦旗表彰呢。” 夏之淮闻言哭笑不得道：“锦旗就算了，这两桩奇案能真相大白，是你们前前后后辛苦调查审讯的功劳，我和绾绾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夏先生你真是太谦虚了！” 鹿文景聊完本想挂电话，但看到身边有人在刷手机，立刻一拍脑袋，说道：“差点儿忘记告诉你了，我们警局刚刚在官方账号上发了通告，还专门感谢了你和绾绾在案件侦破当中提供的帮助。” “当时你们录节目，因为两具尸体的事情被黑被骂，希望我们的澄清与感谢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夏之淮微微一怔，心底有些温暖。 没人喜欢被骂。 他只是面对网络上所有的恶意与谩骂无法精准回击，所以才选择了无视。 本以为官方会高冷地发布公告，感谢也只是例行其是。 没想到…… 他真诚地说道：“鹿警官，替我和你们局长说声谢谢。” 电话挂断后，夏之淮登录了微博查看了一下铁市警方的官方账号。 蓝底白字的通告，写得清清楚楚。 而且热度还在一点点地攀升，已经上升到实时热度榜单第十一位。 他和绾绾，以及综艺节目的名字，也随着警方发布的这个公告，再度成为全网的焦点。 徐渭一个电话打过来，火急火燎道：“夏之淮，你又火了！” 夏之淮挠了挠眉梢，无语道：“谢谢，哥一直很火！” 第391章 产品精选 警方发布的通告中，虽然模糊了夏之淮与绾绾的名字，但夏先生和桃女士这两个很有指向性的称呼，以及二十年前“白骨案”和“养老院藏尸案”这样明显的字眼，让一直追着那档综艺直播节目的网友们立刻就联想到他们兄妹俩。 无数的网友涌入了夏之淮的微博账号下，纷纷刷起了留言和彩虹屁，尤其是看到他主页的最新消息与卖桃子的消息，纷纷打卡要链接。 夏之淮看着卡死的微博后台，顿时有些无言，只能再度将私信聊天彻底关闭，等待手机反应过来，才发布了最新的直播通告，以及直播间的相关链接。 下一次直播，定在了第二天下午。 夏之淮在微博上发完通知后，就关掉了手机，起身准备带着绾绾去村子里溜达两圈。 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绾绾的身影，不得不去问黄西空。 黄西空坐在二楼的窗户边，吹着山里来的凉风，俯视着楼下的夏之淮：“绾绾刚刚和那只白虎出去玩了，这会儿应该在河边摸螃蟹。” 六月下旬，南方地区的天气已经很热。 最近上午十点后，夏之淮就不让绾绾出门，一直到下午四点后，才让她出去遛弯。 夏之淮闻言微微皱眉：“那小子带绾绾去河边，你不拦一下？” 黄西空手里拿着书，奇怪道：“为什么要拦着？小孩子这个年纪，就不是爱到处跑？” “河边很危险，万一掉水里……” 黄西空盯着他无语了一会儿，最后才说道：“你和她同时掉水里，你淹死，她都不会淹死。” 绾绾的闭气能力比夏之淮这个哥哥可强太多了。 而且还有虎瑞添在她身边跟着，那可是天界的神兽。 夏之淮在瞧不起谁呢？ 全家就他最弱。 夏之淮被怼得有点自闭，提着墙角的竹篓，穿着凉拖鞋，骑上才买没多久的两轮电动车，去了河边找绾绾。 绾绾和虎瑞添正在小溪边摸鱼捉螃蟹，溪水干净澄澈，一眼能看到底。 绾绾光着脚丫子，踩着溪底的鹅卵石上，两只手正在搬一块石头。 虎瑞添拎着个网兜站在她身边，也光着脚踩在水里，从旁指挥道：“你动作轻一点儿，那螃蟹一会儿又要被你吓跑了。” 绾绾的黄色裤子，屁股后面湿了一大块，正沉迷捉螃蟹的两人明显没有注意到。 绾绾被虎瑞添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心烦，将石头扔到一边后，一手捏住螃蟹的背壳，回头冲着虎瑞添大笑道：“看看，我捉到了。” “只有你才捉不到螃蟹。” 虎瑞添将网兜递到她面前，冷哼道：“谁说的，我今天捉的肯定比你多。” 绾绾将螃蟹丢进网兜里，不服气道：“那我们比比！” “比就比。” 夏之淮坐在电动车上，无语地看着一大一小吵嘴，将背后的竹篓递了过去。 “把螃蟹装竹篓里。” “你们俩出来这么久，抓了多少了？” 绾绾支支吾吾，虎瑞添将网兜藏到身后。 夏之淮走进一看，忍不住嘲讽道：“你们俩来了那么长时间，才抓了两只？” “都是我抓的。”绾绾扬起小脑袋，骄傲的炫耀道。 夏之淮卷起裤腿，将拖鞋放到树根下，提着背篓蹚入溪水中，将背篓递给虎瑞添。 “你们两个一看就没经验，我教你们怎么抓螃蟹。” 夏之淮找了个没被绾绾霍霍过的位置，站定后与他们说道：“抓螃蟹讲究一个出手快准狠。” “这种溪水里的螃蟹，一般都藏在石头下，或者小溪边上的草叶下面，将石头搬开后，第一次出手没抓住，它们就会很快钻回洞里，速度非常快。” “所以一定要一击必中。” 绾绾双手撑在膝盖上，一边听着夏之淮的讲解，一边扭头专注地盯着他出手。 夏之淮只拨开了几块石头，就找到了一只察觉到危险，准备逃跑的螃蟹。 他出手极快，直接按住了螃蟹的背壳，捏着背壳将螃蟹丢进竹篓里。 “看到没？就这样。” 夏之淮骄傲地挑了下眉，对自己完美的教学洋洋得意。 虎瑞添收回一直打量的目光，撇了撇嘴角：“就这样，很简单。” 夏之淮让开位置，拿走他手里的竹篓，挑衅道：“你行，那你来。” 三人在河边摸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竹青过来叫他们回去吃饭，两大一小才意犹未尽地湿着裤腿走回家。 绾绾洗完手，坐在自己的宝宝餐椅上，拿着儿童筷子，扭头问道：“竹青姐姐，明天能吃我们今天下午捉的螃蟹吗？” 竹青笑了笑：“行啊，不过你们捉的不太够，我明天去市场看看能不能再买一些。” 竹青坐在凳子上，单手托腮思考了会儿：“我记得咱们龙鱼市有个地方盛产螃蟹来着，那地方叫什么我给忘记了，反正知名度不高，但螃蟹确实很好。” 夏之淮握着筷子迟疑地说道：“现在市场上不好卖河蟹吧？还没到时候。” 竹青答道：“河蟹有，但很少。” “不过再等两个月，九月份的时候螃蟹就会大量上市，那个时候蟹膏最肥，到时候我给你们换着花样儿做蟹菜。” 说到这里，黄西空突然问道：“你不是要经营一个专门搞农产品和农副产品的直播账号吗？你具体的规划是什么？像鲜为人知的地域性特产，你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能谈妥合作，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夏之淮抓了抓耳后，叹气道：“这些哪里是一拍脑袋就能全部想到的事情，一步步来吧。” 绾绾捧着小碗，吨吨吨地干了小半碗的的蛤蜊汤，浓白的汤汁顺着她嘴角往下流。 夏之淮抽了张纸巾，压在她脖子下面，无奈道：“桃绾绾，没人跟你抢饭吃，你慢点喝。” 竹青看着这一幕，忽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咱们龙鱼市的遇龙湖，也是个专门养殖螃蟹的地方，我之前上大学的时候，还专门和同学一起去遇龙湖旅游过，那地方的螃蟹就连咱们本地人知道的都不多，但其实市面上不少螃蟹都来自那里。” 夏之淮和黄西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道：“没有听说过。” 竹青脑袋转的很快，建议道：“如果夏先生要选产品推广，其实最好要做出自己直播间的特色。比如，弄出一个每月精选的产品目录，就是那种应季的、且地域性很强的产品，最好是那种在市面上还没有什么名气，但确确实实品质不错的东西。” “不过这种精选的产品，数量不要多，前期重在打出口碑，久而久之……应该就能将很多粉丝变现为忠诚的消费群体。” 夏之淮端着饭碗，思考后觉得她这个建议确实不错。 绾绾在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将碗里的蛤蜊汤喝光了。 她用领口的纸巾一抹嘴，乐呵道：“还可以做小妖怪的生意，小妖怪们也有好多特别的东西，知道妖怪集市的人终究还是太少了，如果哥哥你能帮他们做生意，小妖怪们会很感谢你的哦~” 夏之淮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养毛茸茸了。” “对妖怪集市那只小熊猫贼心不死，是吧？” 绾绾心思被戳破，嘿嘿笑了起来，将碗里的红烧肉放到夏之淮的碗里。 “哥哥，吃饭。” 如果一开心，能让她在家里养小妖怪，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就可以培养自己的小玩伴！ 第392章 猫猫交易 小熊猫暂时是养不成，但是绾绾背着夏之淮，在桃花村里养了几只聪明伶俐的小猫妖。 这些猫咪离修成正果到化形还差很远很远，但远比普通的猫咪要聪明伶俐。 绾绾早上出门遛弯的时候，就会钻到草丛里，从兜里掏出一些小零食喂猫咪。 不过这天早上她喂猫时，发现猫群好像……变得更大了。 她刚踩着树枝落叶出现在村头的草丛边，一下子就有七八只猫猫头冒出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的小圆脸，立刻发出谄媚的喵喵叫声。 不用在这些猫跑过来前，远处的草丛立刻动了起来，又有十多只猫咪从草里钻出来，速度比刚刚那七八只要快很多，一下子就将矮墩墩的绾绾包围住了。 一只很大的狸花猫，从头顶的树枝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绾绾对面，舔了舔爪子上的毛，高冷地打量着这个三头身的人类幼崽。 绾绾被它霸道睥睨的王霸之气震惊到，手里攥着小饼干，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它不动。 她默默将手里的小饼干往前递了递：“你是新来的吗？这些小猫咪的老大？” 体型过分大的狸花猫扭头，用爪子推开了递过来的饼干。 绾绾默默将手收回来，不懂它到底要干嘛。 “你就是那个果园的主人？”狸花猫打量了绾绾许久，突然开口说话。 绾绾：“！！！” “原来你会说话哦？” 狸花猫猫瞳微缩：“不然呢？！” “你以为我也是只会撒娇卖萌骗口粮的猫崽子吗？” 绾绾立刻摇了摇头，很明显，这只猫老大和撒娇卖萌不沾边。 它一出场，其他猫猫都变得乖巧老实很多。 放在平时，这些毛茸茸早就一窝蜂冲到她身边，疯狂蹭蹭蹭，求摸摸，求投喂。 绾绾双手揣在兜里，与不打算接受她投喂的大狸花交谈：“你既然能说话，就说明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妖怪了。”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绾绾很淡定地看着大狸花。 大狸花说道：“我前段时间受到了灵气的吸引，就带着一帮弟兄们四处打听，昨天终于找到了这里。不过这里的灵气浓度与我之前判断的有所不同，所以我就问了其他的小妖怪，它们说灵气最浓的地方是你们家的桃园。” “听说你们家，你做主。”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绾绾闻言懵逼了几秒，小肉手挠了挠后脑勺，思考着自己有没有这么大放厥词过。 嗯……好像是说过。 跟村头的猫猫狗狗们说的。 绾绾还没开口，一旁的小三花就喵喵喵一通叫：“我们老大说了，这片地界上，天老大，她老二！” “你不要瞧不起我们老大，她家的果园归她管，就连她哥都要听她的。” 绾绾大致是明白它们维护的心意，但此刻有点两难。 果园是归她管，但最终决定权在哥哥手里啊。 之前想养小熊猫，哥哥都不让，现在养一大堆猫猫…… 哥哥知道，大概率会气到发癫！ 绾绾犹豫了两秒，直接一个老头儿蹲，与大狸花面对面，低声商量道：“你先说说想交易什么？我不能这么随便就答应你。” 大狸花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听到绾绾的话，不是很意外。 “你的地盘借我们修炼，以后凡是我的地盘，你想打听什么消息，都可以来找我。” 绾绾张了张嘴，小声问道：“你地盘多大啊？” “大半个龙鱼市，都是我的地盘。”大狸花很是霸气地回答，“如果你想知道其他地方的消息，我也可以抽空去为你打天下，到时候我占领的地盘，你可以从我这里交换消息！” 绾绾瞬间星星眼，双手握住大狸花一只爪子：“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重义气的小妖怪哎！”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吧！” 绾绾从兜里摸出一袋最爱吃的饼干，放在了它面前。 大狸花高傲地仰起头：“我不和人类交朋友，我只和你们做交易。” 绾绾被拒绝也一点不伤心。 她忽然觉得这只猫，贼帅！ 比家里的哥哥帅十倍！ 绾绾：“你可以去果园修炼，不过你们不能动果园里的桃子哦~” “不然，我哥哥肯定会发飙的，到时候你们就要被赶出去了！” 大狸花冷傲地睥睨了她一眼，轻哼道：“我们不喜欢吃桃子。” “作为回报，我们会帮你们看管果园，不会让小偷进来。” 大狸花说完，就准备一跃离开。 绾绾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抓住，抱在怀里。 只是她对这只大狸花的体重估算错误，导致一人一猫直接摔在地上。 绾绾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震惊地看着地上的大狸花。 “你是实心的吗？怎么这么重？” 大狸花盯着明显不觉得哪里有错的人类幼崽：“……”想喵喵喵问候你全家~ 绾绾也不指望它回答，从兜兜里摸出一张符纸：“果园设置的有屏障，你们这些小妖怪如果没有这种符纸，是无法轻易闯进去的。” “拿着这个，一个月换一次。” “你算好时间，记得找我来换哦~” 大狸花叼着符纸，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绾绾拨开草丛走出去，就看到叉腰站在路边，正等着她主动交代的夏之淮。 “你有没有什么要狡辩的？”夏之淮轻哼道。 绾绾笑得一脸没心没肺，伸手抱住他的一条腿：“我没有哦，我就是和几只猫猫交朋友而已。” “那是普通的猫吗？那明显是成了精的猫妖！” 夏之淮将她提溜起来，与她大眼瞪小眼：“我跟你讲，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像妖怪集市上的那只熊仔那么单纯呆萌！你对它们根本就不知底细，轻易放进去，祸祸桃园和桃子是小事，万一它们发现了那棵仙桃树，想要据为己有……” “或者发现你种植的果子里有灵气，想把你拐走，以后给它们打一辈子苦工。” “你觉得你哥我，能在最短时间内把你找回来吗？” 绾绾用力地点头，双手捧着他的脑袋，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 “哥哥你一定会最先找到我的。” “我相信你！” 夏之淮的老脸突然被闷了一口，一时间CPU干烧了，原本还在酝酿的教育计划，一下子就没了。 他扭头看着绾绾开开心心的脸，还有对自己的信任，忽然就觉得训孩子好像……也不太好。 算了，改天想想别的办法，让她对陌生的生物提高警惕。 夏之淮清了清嗓子，声音和缓了三分：“你别以为亲我一口，我就不会教育你了。” “黄西空比我更会念经，我回去就跟他说，让你跟他抄三十遍书。” 绾绾嘴角笑意，唰的一下就消失了。 抄书什么的……最讨厌了！ 为什么都不在天界幼儿园了，还要抄书？！ 陋习！ 大人的陋习！！！ 第393章 拳头硬了 绾绾的小心思没有得逞，这让她瞬间难受起来。 她将肉乎乎的小下巴搁在夏之淮肩上，挂着小奶膘的脸上飘着愁容，幽幽地叹了口气。 夏之淮在她屁股上揍了一下：“你这小小年纪叹什么气？我一个花容月貌的优质单身男青年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转，我都还没叹气呢！” 三四岁的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旺盛得可怕，一个没留意，必定是在其他地方作妖。 绾绾就算是个聪明能干的小宝宝，但是改变不了她是小毛孩儿的本质。 绾绾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愤愤不平道：“哥哥你以后肯定当不了幼儿园的老师，宝宝家长绝对会每天投诉你！” 夏之淮抱着她往回走，轻哼道：“我照顾你一只崽，一个头都快两个大。” “还去给别的崽当老师……想得美！” 他的耐心只有这么多，全给了家里这只小土豆。 “哥哥，让那些猫猫住在果园里，给我们看果子呗！好不好嘛？” “我都答应它们了，出尔反尔，我一个小朋友很没有面子的。” 绾绾抱着他脖子使劲撒娇。 夏之淮被她磨得彻底没了脾气，头疼道：“行行行，让它们住。” “不过得让虎瑞恬定期去看看它们，以防止出了什么岔子。” 绾绾立刻双手举起，开心大叫：“好嗳！” “哥哥赛高！” 夏之淮抱着她踏上门口的石阶，轻哼道：“塞你个头！” “桃绾绾，你就和古时候那齐宣王一毛一样，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绾绾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的侧脸，小声问道：“钟无艳是谁？夏迎春又是谁？” “齐宣王又是谁？” “有事没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夏之淮快被她十万个为什么问的程序错乱，进了院子后，连忙将绾绾丢在地上，推了推她的肩膀：“你去问你黄叔叔吧，他学识渊博，几句话就能给你讲得清清楚楚！” 黄西空坐在二楼的窗户边，衣角被风吹起，将手里的书卷了卷，讥笑道：“你哥有自知之明，不愿意误人子弟，绾绾你想听故事就上来。” “好嘞！这就上去。”绾绾立刻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像个小陀螺一样往楼上跑，夏之淮看得心惊肉跳，站在院子里叮嘱道，“绾绾你跑慢点，摔着可要把你脑瓜子摔得嗡嗡……” 绾绾速度不减，头也不回地应了声，明显是将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 竹青上午就去市场将螃蟹买回来了，不过螃蟹买得不多，反倒是从水产市场带回来很多小龙虾。 绾绾将黄西空罚她抄的书全部抄写完后，风风火火地从老旧的楼梯上跑下去，径直冲到了后院洗东西的小水池旁边，直接一个老头蹲，看着竹青拿着刷子搓着活蹦乱跳的小龙虾。 黄西空也从二楼飘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好奇地看着暗红色背壳儿的小爬虫。 “原来这种虫子也能吃吗？”他忽然出声惊叹道。 竹青抬头看着和绾绾同款表情的黄西空，低头看了看手中正挥舞着两个大鳌足，恍然笑道：“黄先生应该没吃过这种食物吧？这是克氏原螯虾，原本是入侵物种，不过因营养价值高，且味道极为鲜美，所以很受现在的人青睐，除了价格有点高，没有其他毛病。” 黄西空瞥了她一眼，蹲在了绾绾身边，伸手捏住一只小龙虾的背壳，道：“这东西我以前见过，但是几乎是没人吃的。” 他以前做官的时候，也有过外放任职的经历。 “以前江南地区和东北地区，其实都有这种虾子，只是从未见百姓吃过这种东西。” “东北地区的虾子背壳是那种黑色的，江南地区的虾子有点偏红，但颜色也不如你手里这种好看，个头也没有这个大。” 竹青愣了愣：“这小龙虾是养殖的，而且我专门买的大的，也更贵一点。” 黄西空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 夏之淮骑着电动车从后门进来，摘掉头上的草帽，大长腿像个圆规一样杵在地上，探头看着绾绾将逃跑的龙虾抓回水盆里，眼睛顿时亮起来，惊叹道：“呦吼！今天竟然吃小龙虾吗？” 他舔了舔嘴角，将草帽往车镜上一扣，快步走到水池边：“我真是好久都没吃这玩意儿了，没看到不觉得，一看到就想得慌。以前当艺人，因为要上镜保持身材，所以这种重油重盐的东西是一口都不敢吃……” “哈哈哈，我今天终于可以敞开肚皮吃到爽！” 以前在娱乐圈打工挨骂的时候，哪里想得到还有今天这么幸福的时刻。 这种幸福时刻，当然应该发朋友圈，发微博，馋死那些还在圈里节食健身打卡的朋友呀！ 绾绾快四岁了，但到夏之淮身边还不到半年，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小龙虾可以吃。 她低头翻了翻以前的记忆，原来那个小崽崽以前是见过这种小龙虾的，但是没吃过。 她舅舅舅妈那家子很会享受的，夏天的时候经常从夜摊上带小龙虾回来，不过看起来特别好吃的小龙虾全都进了他们家那个总是欺负原主的小胖墩肚子里，两三岁的小崽崽经常被馋的泪汪汪，还总是被小胖子炫耀一脸，张口要的时候不仅没有，还会被打。 绾绾看到那些画面，脸色顿时一黑，立刻收回心神，不愿再去看那些记忆。 黄西空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盯着她下垂的睫毛，轻声问道：“怎么突然间就不开心了？” “以前的绾绾，就吃不到。” “舅舅家的那个小胖子……坏得很！” “不给小龙虾，还故意欺负。” 绾绾小声抱怨了两句，却让在场的一人两鬼突然沉默了。 他们平时看到的绾绾都是聪明又活泼，阳光又开朗，其实很难将她与过去经常受到收养家庭的虐待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他们平时也很少去关注这点。 但偶尔听她提起过去，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却让三个一直宠着惯着她的大人，心口蓦地一窒。 不知怎滴，突然间拳头就硬了！ 第394章 绾绾肚量 夏之淮抬手罩住绾绾的头顶，轻轻揉了两下：“欺负你的那家人很快就会有报应的，不要为这种以后都没有关系的人生气。” 绾绾点点头，盯着盆子里的小龙虾，问道：“这个虫子真的很好吃吗？” “这不是虫子，这是小龙虾，味道很好的，等竹青做好你就知道了。” 夏之淮纠正了绾绾的措辞，另拿了个刷子帮忙刷小龙虾。 黄西空闲来无事，将袖子撸起也开始帮忙。 绾绾不会弄，帮忙将逃跑的小龙虾抓回来。 夏之淮刷到一半，看着绾绾实在无聊，忽然灵机一动，将手机交给绾绾。 “绾绾，我把直播打开，你拿着手机录我们做小龙虾的过程好不好？” 绾绾看了眼手机屏幕，虽然字都认识，但她对直播不太感兴趣，不过反正也没事做，她乖巧地点点头，拿着手机对准了他们身前的水盆。 …… 霍橘是一名科技公司职员，平时工作朝九晚九。 最大的爱好就是追追星，看看直播。 她从夏之淮男团海选的时候，就开始关注这个脸长得过分帅气的男人。 在夏之淮被黑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她也没有跟风脱粉回踩，只是不怎么在社交平台上发帖，算是比较忠诚的颜粉。 男团时期，她还同时粉了同队的霍哲。 但随着男团解散，夏之淮宣布退圈，霍哲跟着塌房……她就再也不混粉圈了。 听说夏之淮回家创业，打算当主播，她就顺手点了个关注。 今天刚从公司楼下拿到外卖，就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提示：你关注的主播@回乡创业的夏夏开播了！ 她提着外卖袋子，微微睁大眼睛，点进去后轻咦了一声。 “不是说下午才开播吗？怎么现在突然就开始了？” 霍橘一头雾水，但手指还是快过大脑，已经进入了直播间。 刚进入直播间，镜头还是黑的，然后她看到两根肉乎乎的手指，应该是小孩子的。 霍橘回到工位上时，将手机放在支架上，低头刚准备拆开外卖，就从手机里听到夏之淮的声音。 “欢迎进入直播间，本来是通知下午才开始直播的，但今天竹青从水产市场买到了上市的小龙虾，所以就打算直播一下今天午饭制作过程，下午的直播当然会准点开播，不用担心啦！” 霍橘听到小龙虾后，拆外卖的手指顿了顿，抬头看着手机屏幕。 入目便是一个很大的水盆，和以前农村那种给小孩子洗澡的大水盆差不多，三双手拿着刷子正卖力的刷着。 镜头有点晃，偶尔能看到夏之淮的脸，以及两个素人的侧脸。 哪怕镜头这么死亡，但直播中的三张脸却依旧好看得让人过目难忘。 不知道是不是霍橘错觉，她总觉得……夏之淮好像比退圈前长得更帅了，皮肤白里透红，有时候镜头离得很近，都看不见一点毛孔，但能看到脸上细小的绒毛，应该是没有开滤镜。 她将外卖盒子的盖子打开，从抽屉里拿出巴掌大的化妆镜，看了眼自己因为加班熬夜，毛孔有些粗大的脸，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 好想问问他是怎么护肤的！ 霍橘看着直播间的人数还不是很多，放下筷子，很快就把自己的问题发送到评论区。 夏之淮刚巧刷完一只虾，打算与直播间的观众唠唠嗑，正好就看到霍橘的问题从评论区刷过。 他思考了两秒，下意识用手背蹭了下脸颊：“你们觉得我的皮肤变好了吗？” “我之前皮肤应该也挺好吧，只要不经常熬夜其实就不怎么长痘，应该属于天生丽质……” 霍橘看到他不要脸的发言，手指顿时飞快输出：“不可能！！作为从海选开始就粉你的老粉，我敢用自己的发量保证，你之前的皮肤绝对没有这么逆天！” 夏之淮看到弹幕上一长串评论滑过，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摸着鼻尖讪讪道：“倒也不用对自己这么狠吧？头发很重要。” “自从退圈后，我基本上就没有专门去做过美容项目，基本上就是用以前的洗面奶洗一洗，然后抹点保湿霜，也没用隔离防晒这些，毕竟也没有专业的镜头对着我，所以我还真没有什么护肤的好办法。” “不过我最近吃家里种的水果比较多，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夏之淮不太想在这种时候提自己家里种的桃子，因为下午会专门来宣传，如果反复提及总会给人一种强行安利的不适感，但绾绾的嘴明显比他的要快。 绾绾拿着手机，将镜头对准了自己肉乎乎的脸颊，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镜头找了找，但实在不知道后面哪个小黑圈是镜头，于是果断放弃，认真地与直播间的观众说道：“这个我有话说，哥哥前段时间还有黑眼圈的，这段时间吃了好多绾绾种的桃子，就没有了。” 夏之淮：“……” “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别人也不会信啊。”夏之淮无奈道。 绾绾生气道：“本来就是我种的桃子特别好，为什么不相信？” 夏之淮挠了挠脑门，思考该怎么解释。 一旁的黄西空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和你哥天天待在一起，你的能力他最清楚，他每天的变化你也最了解，但直播间里的观众可不是，你们只是每过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次，他们既没有吃过你的桃子，也没有亲眼见证你们每天的生活细节与微小变化，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不要把获取别人信任这种事情想得那么理所当然。”黄西空认真教导道。 绾绾扭头看着他专注刷虾的侧脸，扁着嘴没说话。 不过她把手机递给了夏之淮后，没有再执着于继续宣传自家的桃子。 哼。 不信就算了~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绾绾的小胖手从镜头前抽走，纷纷刷起了小礼物，试图将绾绾哄回来。 夏之淮没有干涉黄西空教育绾绾，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弹幕，解释道：“你们放心，绾绾没有生气，她要是生气绝对不会这么安静……” “刚刚教育绾绾的是家里的长辈……嗯？” 夏之淮看着弹幕上说黄西空长得比他帅的言论，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是是是，他长得比我帅行了吧！” “长得再帅，也不是你们的。” 夏之淮冷哼了一声，将镜头一转，拍到去菜园子里揪黄瓜的绾绾：“喏，你们还不信！我妹我难道还没你们了解？她叔教训她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别看绾绾人小，可她脑子转得快，肚量也挺大，不会因为别人指出了她的错误就不开心。” 绾绾薅了几根黄瓜从菜园子里跑出来，一扫刚才的沉默，笑眯眯地将黄瓜放在水池边上，指着身后的菜地道：“我刚刚看到了三个大甜瓜……是不是已经能吃了？” 竹青将剔除的虾线都弄到垃圾桶里，又把水池和盆子，还有龙虾再度清理了一遍，一边与绾绾说道：“还不行哦，那几个甜瓜还没有长好，皮儿都还是青的，个头也还能再长长，估计要到七月初才能吃。” “啊——” 绾绾垂头丧气地蹲在水池边：“那还要好久呀……” 第395章 傻人傻福 夏之淮将一根黄瓜洗干净，递给绾绾：“咱们中午吃小龙虾，还惦记什么甜瓜啊！” “走走走，去厨房给竹青烧火去。” 黄西空擦干手后，跟着走进厨房里，打算围观竹青做午饭。 绾绾抱着绿皮黄瓜啃了一口，跟在夏之淮屁股后面，慢悠悠走进了厨房。 和农村大部分的厨房都差不多，老桃家的厨房有土灶也有天然气灶，天然气是近两年才通上的，以前用的是液化气。 家里的土灶在竹青来之前，已经荒废了很久，原本的大铁锅早就生了铁锈，夏之淮之前清洗时，直接拿锅铲给弄出了个大洞，无奈之下又重新换了一口铁锅。 平时偷懒不想花时间折腾饭菜，就会用天然气灶台，但竹青平时还是会用这口土灶。 用竹青的话来讲，土灶上做饭有锅气，柴火饭烧起来味道也会更好一点。 家里的几个人都不太会做饭，所以对锅灶一事没有任何发言权。 他们一致认同，竹青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他们负责把端上桌的饭菜炫完就行！ 夏之淮把手机递给黄西空，撸起袖子准备去淘米做米饭，竹青已经拿着菜刀咚咚咚地切着葱姜蒜。 竹青刚准备把火烧起来时，忽然一拍脑袋道：“差点儿忘记了！” “忘记什么了？”夏之淮将米饭做上后，回头问道。 “家里没有啤酒了。”竹青从兜里摸出二十块钱，“绾绾，劳烦你去村口的小卖部买几瓶啤酒。” 绾绾接过钱后，仰头问道：“如果钱有剩的，我能买小零食吗？” “买四瓶啤酒，如果能剩下的话，你可以买零食，但不能买辣条。”夏之淮叮嘱道。 绾绾原本雀跃的小表情，因为他最后一句话瞬间消失。 不能吃辣条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夏之淮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绾绾背着个小竹篓晃晃悠悠走到前院，一只胖乎乎的三花大猫从墙头一跃而下，停在了她的面前，仰头冲着小不点儿喵喵叫了两下。 绾绾撸了一把三花猫的脑袋毛，将墙角猫猫专用的小背包给它背上：“走吧，我们一起。” 她一脚跨过门槛，从兜里摸出一袋饼干，撕开后还不忘分给小三花一块。 夏之淮站在门口看着一人一猫走远，哭笑不得道：“昨天是只大橘猫，今天又换了一只来陪她玩，那群猫咪还真是把每天的活儿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黄西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幽幽道：“那些猫很聪明的，自从它们进了果园，连鸟雀都很少往果园跑。” 之前几天，果园里那些果树的树梢上最先成熟的桃子，都被各种鸟啄得不成样子。 夏之淮甚至还试着套了袋子，但是那些鸟精得很，能把绑好的系带拉开，弄得夏之淮一天往果园跑好几趟，拿个竹竿满果园赶鸟。 最可气的是，那些鸟吃桃子，只吃红尖尖，其他没有红透的地方，愣是一口不吃。 果树上好多有灵气的桃子，就这么浪费了。 夏之淮实在没办法，最后无奈放弃了挣扎。 谁曾想事情却峰回路转，自从那些猫进了果园，来啄桃子的鸟群至少减少了三分之二。 夏之淮有时候会把树上被鸟啄过的，但大部分还完好的桃子摘下来，拿去让小猫咪送给搬到桃花村附近的小妖怪们。 猫咪虽然不喜欢吃桃子，但是成了精的小妖怪却可以。 桃子里蕴含丰沛精纯的灵气也能助益它们的修行。 那些被鸟啄过的桃子反正是卖不出去，他自己也吃不了多少，那些小妖怪也不嫌弃桃子被鸟啄过，所以他就让猫猫送给这些想吃，但又囊中羞涩的小家伙。 因为果园里的猫猫经常带着被鸟啄过的桃子外出做善事，最近刚搬来的小妖怪们都开心得不行，有些还把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果实种子和药草，全都堆在了果园门口。 夏之淮每天早上去果园溜达，都能看见一堆儿。 除了夏之淮能收到小妖怪的回礼，果园里的猫咪偶尔也会得到回礼。 有时候是几条野生的鲫鱼，有时候是一小篮子猫薄荷或猫草。 绾绾对那些毛茸茸的猫咪也稀罕得不得了，夏之淮考虑到果园附近可能无法给那群猫咪提供充足的食物，嘴上虽然总是在吐槽，但口是心非地在网上下单了十几袋猫粮。 不过他没有圈养那些猫的想法，那些猫和小妖怪本质上还是野性难驯，也不愿意和其他人类有太多交集。 夏之淮也不想让它们过于依赖人类投喂，所以只是每天晚上去喂一次，其他时候还是要靠它们自己去田间地头、村子里捕捉老鼠，以此来填饱肚子。 说起来……家里放厨房的老鼠夹，这几天都没动静了。 夏之淮与黄西空一前一后走进厨房，唏嘘道：“这些猫不仅帮忙看果园，还每天安排一个陪绾绾玩耍，主打一个热情服务，弄得我不给它们发工资都觉得不好意思。” 黄西空瞥了眼蹲在墙头，被竹叶遮住大半个身子的奶牛猫，忍俊不禁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每天给它们喂一次猫粮，还让他们留着灵气充足的果园修炼，它们觉得无以为报，所以才安排每天一只猫来陪绾绾，一只猫帮忙看院子？” 夏之淮摸了摸后脑勺，震惊道：“是这样吗？” 黄西空收回目光，看着迟钝的夏之淮，淡笑不语。 有时候吧……傻人有傻福。 还真挺让人羡慕的。 …… 厨房里，竹青已经将小龙虾油炸了一遍，拿着漏勺将其全部从锅里捞起来。 烧热的大铁锅中还有很多油，竹青将切好的葱姜蒜放入锅中，油星立刻噼里啪啦地从锅里蹦出来，与此同时，调料的香味儿也随之席卷整个厨房，从打开的门窗飘到院子里。 夏之淮一边添着柴，一边往锅里看。 黄西空站在一旁看着竹青拿着锅铲快速翻炒，回头看了眼小院门口：“绾绾买的啤酒能在龙虾出锅前送回来吗？” 竹青笑了笑：“啤酒不急，一会儿龙虾还要倒回锅里呢，还要加其他配菜。” 一人一鬼就在这勾人的香味儿中等了七八分钟，绾绾和那只三花猫终于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夏之淮将她背篓里的三瓶啤酒拿出来，黄西空把三花猫背着的小背包取下来，也从里面拿出一瓶啤酒，还不忘顺手递给三花两条竹青之前做的美味小鱼干。 夏之淮随手开了两瓶啤酒，看着一锅红彤彤的虾，吸了吸鼻翼：“用不了四瓶啤酒吧？” “这一锅一瓶就可以，但是今天买了十多斤的小龙虾，打算做三种口味。”竹青瞥了眼珠子快掉进锅里的夏之淮，“要吃吗？” “那还用问！必须吃。” 夏之淮已经顾不上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着啤酒下锅后，竹青又去备菜，问道：“锅盖盖吗？” “等几分钟，让酒气散散。” 绾绾此刻已经忘记了手中刚刚从小商店买的虾条，搬了个小凳子站在灶台旁，看着白色的烟雾被油烟机抽走，舔了舔嘴角道：“闻起来好香好香啊。” “竹青姐姐，我想先尝尝，可以吗？” 绾绾回头一脸乖巧地请求道。 第396章 清凉符啦 竹青隔空摸了摸她头顶的小呆毛，笑眯眯地答道：“不可以呦，等开饭啦！” 绾绾顿时失望地摸着小肚子，舔着嘴角，浅浅叹了口气，人小鬼大道：“好吧。” 她有点遗憾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将零食往兜里一塞，主动走到碗柜旁，仰头看着黄西空：“黄叔叔，你帮我拿下碗筷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早点儿开饭了。” 黄西空轻轻一挑眉，将柜子里的碗筷拿下来，塞进她的小胖手里：“端好了，碗砸了，今天中午你可就没饭吃了。” 绾绾抱着碗筷，努了努鼻尖，傲娇道：“怎么可能嘛！我才不会摔呢。” 她又不是那种冒冒失失的小朋友，平时走路可是超级稳的。 绾绾抱着碗筷飞快地跑到前院去，夏之淮蹲在灶台前，脸上被灶里的火烤得通红，额头和脖子上全是汗水，从一旁的挂钩上取下蒲扇，哼哧哼哧地扇着风，看向根本感觉不到热意的竹青和黄西空，忽然叹道：“羡慕你们这种夏天不热的体质。” 黄西空还举着正在直播的手机，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哼笑道：“我倒是愿意和你换换，要不你问问绾绾或者虎瑞添，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满足你这个愿望。” 夏之淮嘴角一抽，立刻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吧。” 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做人比做鬼可有意思多了。 黄西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最后好心提醒道：“与其羡慕我们不怕热，你不如问问绾绾，她是怎么避暑的。” 那小团子每天从村头跑到村尾，从家里风风火火奔向果园，每天活力十足，运动量可比夏之淮这个惫懒的大人要多得多，但是那小家伙每天的衣服并没有多少汗臭味儿，整张小脸虽一直红扑扑的，却又见不到多少汗珠，足以说明她有独属于自己的避暑小技巧。 被黄西空这么提醒，夏之淮回想了一下，才发现绾绾好像确实很少出汗。 “小孩子是不是应该多出出汗比较好啊？”夏之淮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黄西空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绾绾本身也不适用于寻常标准。” 夏之淮看了眼已经飘起香气的大锅，起身摇着扇子，恋恋不舍道：“我去问问她吧，小龙虾做好了叫我啊，我今天一定要炫完一盆！” 竹青看着他连直播的手机都不拿，直接跑去了前院，无奈道：“主播都跑了，直播要不直接关了？” 黄西空犹豫了几秒：“要不拍你做小龙虾的全部过程？他好像要养账号积累粉丝，这样突然关直播，估计会影响他的计划。” 竹青与他对视了一眼，道：“拍可以，但我不会播，我紧张，不敢说话。” 她虽然生前也是美食博主，但基本上都是先拍摄，后期配音加剪辑。 就算偶尔开直播，也基本会提前准备，最起码要列个大纲，不至于播到一半突然无话可说。 黄西空看出她对这种临时直播的抗拒，摆了摆手，挥袖挥出一道阴气卷住手机，让手机浮在半空中，自动追随竹青的动作。 “不用讲什么，就这么播吧。” 他靠在门口，很是无所谓地想着，这样也算他们努力过了。 反正这是夏之淮的创业，他自己不靠谱，播到一半就跑了，关他们两只鬼什么事？！ …… 夏之淮在前院堵住了绾绾，先是伸手捉住小屁孩儿，将手往她衣领后的衣服里一插，抽回手后嘀咕道：“还真没汗啊！” 绾绾身上温凉舒服，被他热乎乎的大手蹭了一下，顿时不满地在他腿上挣扎：“哥哥你干嘛呢？随便把手伸进女孩子的衣服里，很没有礼貌好不好！” 夏之淮淡定地将她领口整理好，在她圆脑门上弹了一下，轻哼道：“你跟我讲礼貌？有本事晚上睡觉别踹我脸啊！” 绾绾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趴在他腿上沉默了两秒，忽然扭头不解道：“你干嘛要把手伸到我领子里啊？我最近又没有欺负你。” 夏之淮将她放到地上，继续摇着蒲扇，问道：“你身上怎么每天都这么凉快？是身体有毛病？还是用了什么降温的办法？” 绾绾一听，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登时眯起来，嘚瑟道：“我身体比牛还壮，当然没有毛病，不过我当然有降温的办法啦，就是不想告诉你……” 夏之淮盯着她，慢慢敛起眸子，脸上的表情逐渐危险：“……” “威胁我？”他摇扇子的动作慢了几分，高傲地扬起下颚，看着身前三头身的胖萝卜精，阴阳怪气道，“桃绾绾，可把你能得不知道在家里排老几了哈！” 绾绾听出他语气不对劲，立刻扭头，拔腿准备夺路而逃。 被出手速度极快的夏之淮一把薅住衣服，将人直接拖回怀里，双手在她身上熟练地找痒痒肉攻击。 绾绾被挠得像失去了灵魂的小金鱼，笑得肚子都疼了，实在扛不住，大眼睛里包着汪汪湿意，讨好地抓住他的手腕，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哈哈哈……不行，别……” “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 “哥哥你别挠了……” 夏之淮暂时停手，挑了挑眉梢，问道：“现在知道你在这个家是老几了吗？” “老二，我是老二。” 绾绾是个能伸能屈的大聪明，此刻坚决不在嘴上逞强。 她看着夏之淮终于松手，自以为不被察觉，悄悄吁出一口气。 夏之淮看着她劫后余生的表情，有点忍俊不禁，但很快压住上翘的嘴角，等待她的答案。 “我是用清凉符啦！” 绾绾从她堪比蓝胖子的口袋里摸出符纸时，夏之淮立刻就猜到了，这应该是最近才画的新符。 他对符文了解不深，只记得常用的大力符和平安符大致是什么图案，就连经常分给黄西空竹青的聚阴符符文，他到现在都没有记住。 因为符文这东西确实挺难的，有时候画出来，看着大差不差，结果就是不能用。 用绾绾的解释来讲，相似不代表就是。 失之毫厘，便是差之千里。 以他的粗心大意，这辈子在符文上是没什么指望了。 所以他也就不为难自己去琢磨这东西，这个家里有一个人能画就行，他比较适合做一些正常的平凡的人能干的事情。 第397章 小黄吮指 夏之淮将蒲扇丢到一旁，朝她摊开掌心：“见者有份，我的呢？” 绾绾将手里的符纸拍在他掌心，十分豪气地说道：“这张就给你了，我最近没有画，暂时只剩下这张了。” 夏之淮拿着符纸翻来覆去地看，随口问道：“这一道符能管多久啊？” “七天？”绾绾不是很确定，歪着脑袋若有所思道，“我没有具体计算过啦，反正没有效果，换一张就好了，干嘛要考虑那么多？” 夏之淮指尖夹着符纸，垂眸思索了两秒，一点头：“你说得对，反正咱们自己用，不用计较这些。” 他低头熟练地将符纸折成三角形，从领口拉出一个红色的小福袋，将清凉符塞进袋子里，身上的热意开始逐渐消退。 摸着逐渐凉下来的衣服，他啧啧称奇道：“这效果，立竿见影啊！” 绾绾捡起地上的蒲扇，后退两步道：“没有其他事情了吧？那我去厨房了，看看虾虾做好没有。” 话音刚落，她的三头身小背影就已消失不见。 夏之淮撑着膝盖站起身，跟着往后院的厨房走去。 他已经闻到了超级经典的香辣小龙虾的味道，馋得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夏之淮刚走进厨房，竹青做好的一盆小龙虾刚好出锅。 黄西空端着大号的青瓷水仙盆，里面堆着冒尖的小龙虾，看着门口同款亮晶晶双眼的兄妹俩，将手里的青瓷盆塞进夏之淮手里：“你端过去吧，不要偷吃，等竹青把其他菜做好了再开饭。” 夏之淮眨了眨眼睛，舔了舔唇：“先尝个味儿，不行吗？” 黄西空板着脸，冷笑道：“知道用餐礼仪吗？你是大人，要以身作则。” 竹青从手边拿起一个小瓷碗，递给了绾绾：“可以尝哦，专门给你们俩留的。瓷盆先端过去盖着，别让小猫崽给霍霍了。” 夏之淮看了眼碗里的小龙虾，叮嘱道：“绾绾你别吃完了，给我留个尝尝味儿。” 绾绾已经拿手指沾着汤汁舔上了，对夏之淮的话敷衍地点点头，把碗放在凳子上，蹲在一旁拿起一只小龙虾往嘴里送。 黄西空以前见过，但从未吃过小龙虾，也不知道具体吃法。 夏之淮去了前院，没看见绾绾大胆的吃相。 竹青刚将油下锅，忙着炒其他菜，也没留意到绾绾。 反倒是直播间的观众，注意到了在视频左下角，正准备将小龙虾头塞进嘴里的绾绾。 弹幕上全是热心粉丝的提醒。 『崽崽啊，快住嘴！小龙虾不是那样吃的！！！』 『夏之淮你人呢？快回来啊！』 『厨房里还有两个大人，就没一个注意咱们崽崽吃小龙虾的方式不对吗？』 『赌一根辣条，绾绾要被小龙虾的钳子扎到嘴了。』 『没人觉得第一次吃小龙虾的绾绾超可爱吗？我好想用麻袋把崽崽偷回来养啊~』 绾绾确实是第一次吃小龙虾，确实不太清楚该怎么吃。 但她只舔了下指头上的汤汁，就觉得味蕾仿佛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爆炸，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 她将虾头塞进嘴里后，用一排小白牙将虾头咬下来，先吸了一口虾头里的汤汁，然后张开嘴，将嘴里的虾头又拿了出来。 绾绾低头看着两个红红的大钳子，思考了两秒，也不嫌弃沾了自己的口水，将鳌钳扯下来，扔到了一旁纸巾上，再度把虾头塞进嘴里，用牙齿嘎吱嘎吱地咬着。 听到撕咬虾壳的声音，黄西空观察了几秒，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转头问正在炒青椒肉丝的竹青：“小龙虾的虾头可以吃的吗？” 竹青突然回头道：“当然不能吃，清洗的时候我就把虾头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剪掉了，不过里面还有一些虾黄，但小龙虾的虾黄最好也不要吃，那些主要是虾的肝胰腺，如果水质不好，很容易被污染。” 绾绾已经把虾头彻底咬碎了，张着小嘴震惊地看着竹青，一时间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竹青回答完问题后，忽然意识到，黄西空可能是在说绾绾。 她一拍脑门，转头看着睁着铜铃似双眼的绾绾，懊恼道：“完蛋了，忘记告诉你怎么吃了。” 潜意识里，她觉得小龙虾是一种国民度很高的美食，应该没人不知道该怎么吃。 但绾绾是个小孩子，黄西空又是个刚出土没多久的老古董…… 这两个还真不会吃。 她把锅铲交给黄西空，让他帮忙翻炒，快步走到绾绾面前，蹲下身，将她嘴里的小龙虾残渣抠出来，摊开掌心道：“绾绾，赶紧把嘴里的虾头吐出来。” 绾绾十分乖巧，听话地将嘴里的渣渣全吐掉，看着竹青把垃圾全都扔进垃圾桶，又去水池边吸了手后，开始教她正确的吃法。 竹青将一只小龙虾的虾头和虾身拧开，指着虾头道：“虾头呢是不能吃的，但是它吸收了很多汤汁，可以吸一吸，但感觉到咸了，就不要再吸了，咱们主要吃小龙虾的虾肉。” 绾绾看着能吃到嘴里的部分骤然变少，不甘心道：“可是这样好可惜啊，虾头那么大，真的不能吃吗？” “不能哦！” 竹青坚定地摇了摇头，将虾壳剥掉，把虾肉塞进她小嘴里。 绾绾将虾肉咬碎吞进肚子里，看着竹青准备继续帮她剥，她立刻抬手拒绝了帮忙。 “竹青姐姐去做饭吧，我学会了，可以自己来。” 自己动手剥小龙虾，感觉味道更好吃一些。 别人剥好送到嘴里的，感觉美味减半了。 竹青蹲在一旁，看着她费劲儿地拧虾头，还很认真地把虾头里的汤汁吸了又吸，才将注意力转到虾身上。 见她没有再把虾头塞嘴里，剥虾壳也有模有样，她起身洗净手，从黄西空手里接过锅铲。 绾绾将虾肉塞进嘴里，仰头看着好奇盯着她的黄西空，举着虾道：“黄叔叔尝尝。” 黄西空从她手里接过小龙虾，离开了手机拍摄的范围，学着绾绾的动作剥虾。 他也偷偷吸了口汤汁，发现味道确实很丰富，下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亮色。 竹青收回目光，用袖口手挡住嘴角，肩膀轻轻抖了抖。 黄先生有些时候也很可爱呢，尤其是吮手指的时候…… 第398章 有事相求 吃午饭的时候，夏之淮就把直播给关了。 虽然竹青和黄西空现在都可以上镜，但两个毕竟是鬼，吃饭的时候还是很容易露馅的，所以保险起见，不能播的就直接关掉。 饭菜上桌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虎瑞添准时出现在饭桌上。 夏之淮拿着筷子，看着神清气爽的虎瑞添，有点不爽道：“你这一天天的不见人影，忙什么呢？” 虎瑞添坐在椅子上，拿起碗筷笑了笑：“怎么？嫉妒我每天逍遥洒脱，来去如风？” 夏之淮撇了撇嘴角，轻哼道：“不愿意说就算了。” 虎瑞添神秘兮兮地笑道：“等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现在不说，之后给你们个惊喜。” 夏之淮嘴欠道：“惊喜就算了，只要不是惊吓就可以。” 绾绾对饭桌上两人阴阳怪气的话术完全不感兴趣，她的注意力全在饭盆里那些红彤彤的小龙虾身上，竹青本来给每人都准备了一次性手套，但桌上没有一个人用，全都五爪上阵剥虾，弄得到处都油淋淋的。 绾绾的肚皮本就像个无底洞，专用的崽崽饭盆里米饭堆得冒尖，一旁的大盘子里装的全是她拆下来的龙虾壳儿，龙虾肉被她全部堆在米饭旁，竹青还在一旁帮着剥小龙虾，两人合力很快就将虾肉堆满。 夏之淮看的眼馋，偷偷伸手想要夹两个吃，被绾绾用手挡住，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凶巴巴盯着他，护食的态度让人哭笑不得。 “哥哥你自己有手有脚，不要来抢我的肉肉，我剥了好长时间的。” 夏之淮道：“给我一个，我想尝尝你剥的。” 绾绾看了眼同样在剥虾，攒虾肉的黄西空，手臂护着自己的碗，扬起下巴示意他看黄西空：“哥哥你去抢黄叔叔的，他剥的比我好，还比我快。” 夏之淮看向黄西空，对方突然抬头，眼神凉凉。 他默默缩回脖子，轻声道：“我又没活腻歪！” 跟厉鬼抢吃的，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勇气。 竹青拿着勺子，给绾绾的米饭浇了两勺香喷喷的小龙虾汤汁，绾绾瞬间眉开眼笑，拿着湿纸巾将手指上的红油擦去，握住自己的勺子开始干饭。 饭桌上一堆人，就属她吃得最香。 夏之淮一边剥小龙虾，一边感慨道：“绾绾真的好适合搞吃播啊，要不是担心被粉丝骂为了赚钱虐待绾绾，我真想这么干。” 黄西空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是把这心思歇歇吧，宋律师好不容易帮你把绾绾的抚养权争夺过来，万一你再被人举报，到时候还有没有资格继续养崽，那就很难说了。” 虎瑞添点头附和道：“你少作妖，比什么都好。” 夏之淮咬牙切齿道：“哼，你自己就是个法盲，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虎瑞添嗤笑道：“我只是不懂人间法律而已，我一神兽，人间法律管不了我。” 绾绾已经干掉半碗米饭和一半的小龙虾，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相互攻讦，觉得十分吵闹，抬头打断他们的言语交锋：“你们是三岁小朋友吗？吃着这么好吃的午饭，竟然还有心思互相揭短，好幼稚——” 虎瑞添和夏之淮互相瞪了一眼，两人齐齐噤声，开始埋头苦吃。 绾绾见状，无奈摇头叹道：“这个家，没我得完蛋！” 竹青顿时笑得开怀，认同地颔首道：“确实，绾绾是咱们的一家之主。” 绾绾被夸得飘飘然，乐呵呵地抬手与竹青击掌，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干饭。 这顿午饭所有人都吃的肚皮圆鼓鼓，绾绾抱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凉凉旺仔罐，贴在自己红扑扑的小脸上，靠着自己的儿童座椅，舒服地眯起眼睛，小声道：“书书他们如果尝到竹青姐姐的小龙虾，绝对会把竹青姐姐夸上天。” 竹青已经将厨房全部收拾好，靠坐在回廊下的阴影里打坐，按照黄西空的指导慢慢修行。 她听到绾绾嘟囔的声音，睁开一只眼，偏首笑道：“绾绾是不是在家待久了，觉得怪无聊的，想找小伙伴一起玩了？” 黄西空坐在窗台上，屈着一条长腿，左手臂搭在膝盖上，垂眸看着脚边凳子上躺着的小崽崽，哼笑道：“你对莫颜书还怪好的，都分开这么久了，还惦记着人家呢？” 绾绾拉开易拉罐的拉环，把吸管插进牛奶里，吸了一大口冰冰凉的甜牛奶后，才慢吞吞说道：“才不是嘞，我只是有点担心他。” 黄西空闻言，从袖中掏出一块褐色的木牌，半晌后才道：“莫家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们不太适合去做客？” 竹青也是有点八卦在身上的，她立刻直起腰背，竖起耳朵，问道：“黄先生，能不能详细说说？” 绾绾也好奇地看着他，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何黄叔叔对莫家的情况始终讳莫如深。 黄西空犹豫了几秒，抬眸看了眼从屋内端着冰可乐跑出来听八卦的夏之淮，轻轻叹了口气，才说起了前段时间去莫家打探到的情况。 “莫家是豪门，但他们那一家，家风不太好。” 黄西空是千年前的古人，不过不同于当时的大多数有了钱就三妻四妾的灌云，他一辈子就爱了一个女人，也只有这么一位妻子，从未养过妾室与外室。 变成千年厉鬼苏醒后，时代变了，律法也变了。 法律只承认一位妻子，这在他看来是极好的事情。 但法律只是道德的底线，是对人最低的道德要求。 哪怕法律只承认一位配偶的合法地位，却依旧无法约束男人滥情的本性。 黄西空平静地说道：“莫家现在是三代人，莫颜书的祖父有一位合法配偶，此外还养了一个情人，情人的孩子和长子的年龄甚至没差到一岁。” 夏之淮一脸吃瓜的表情，蹲在绾绾身边，问道：“我听别人说莫则许是莫家老二，那他是私生子了？” 黄西空摇头道：“不是，他是莫家上一辈合法配偶所生的幼子。” “准确来说，他应该是排行老三，只是他母亲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一直没让外面的情人和私生子登堂入室，所以莫则许才一直是莫家二少。” 竹青不解道：“我有看新闻，莫则许今年二十多，但他亲大哥今年应该三十多了，就是莫颜书的爸爸，按照这个年龄来算，莫家现在的老爷子应该五六十岁了吧？上一辈老人两性关系上混乱，但和后面两代人应该关系不大啊，怎么会说到家风不正？” 黄西空深深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如果只是那老头子一个人养外室，我也不会说家风不正。” “莫家大少爷，也就是莫颜书的父亲，也养了个外室。” “他和他母亲还有亲兄弟，明明饱受亲生父亲养情人和私生子的苦，还是做了和他父亲一样的事情。” “他弄出来的那个私生子，和莫颜书的年龄相仿，错不了几个月呢。” 竹青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卧槽——” 绾绾对此倒不是很震惊，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书书他爸爸对他不好。” “不然怎么会把截命牌给他，那可是要命的东西。” 黄西空用手里的书敲了敲绾绾的脑壳儿，挑眉道：“看问题也不能这么片面，截命牌虽然是莫颜书父亲亲手交给他的，但他父亲对截命牌的事情也确实不知道，因为他身上也有一块截命牌。” 绾绾撇了撇嘴角：“我才不信嘞。” 莫颜书的性格太软了，而且总是下意识地先去看别人的脸色，明显在家里过得谨小慎微。 所以她在录节目的时候对他一直多有照顾。 夏之淮拧眉道：“我记得莫则许好像也有块截命牌……” “莫家这是继承人之间的内斗，还是仇人打算让他们断子绝孙啊？” 黄西空摇了摇头：“这个我暂时也不清楚，我回来的比较早，因为我去盯梢的那段时间，发现他们家那一堆人来回的指责扯皮，但都拿不出什么证据，而且妖管局的人也一直在，就算有什么邪修鬼怪，也不会在那个时候跑出来闹事，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绾绾仰头看着他指尖里翻转的木牌，好奇地盯了会儿：“那好像是截命牌上的花纹？” 黄西空点了点头：“嗯，我复刻的，然后前几天晚上找机会去地宫比对了一下，果然和地宫里的花纹是一致的。” “那些截命牌应该就是来自地宫，木料上的阴气很重，如果不是经过长时间的蕴养，是达不到那个程度的。所以这截命牌很可能是出自叙帝之手，就算不是他做的，也很可能是他培植起来的手下干的。” 夏之淮眨了眨眼睛：“那顺着这条线索查，应该是没错的，你不去跟进截命牌后续，真的好吗？” 黄西空笑了笑，垂下的眼睫遮住满目沉厉的暗色：“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查出行踪的恶鬼。” 他和晋叙帝相识的时间太久了，也太了解对方的城府和实力，二人的终局之战尚未到来。 在此之前，他确实该好好修炼，决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八卦时间结束，夏之淮把绾绾塞进浴室，让她自己冲了个澡，提着闹腾的小萝卜回到卧室，躺在凉席的角落等着她安静下来，开始午睡。 没人陪绾绾疯，她自己玩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打着哈欠，趴在席子上沉沉睡去。 夏之淮这个时候才坐起来，将凉被搭在她身上后，起身去了楼下。 夏之淮和已经开车回来的徐渭，以及其他人开始准备下午直播开售的事宜。 因为是第一次实操，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没底。 夏之淮有流量吗？ 确实有，还非常大。 尤其是在他退圈，以及昔日的黑料被证实为非他之过后，他的名气甚至更甚以往。 但他在重返顶流之位前，激流勇退，带着妹妹回家种田去了。 很多粉丝都是无法理解的。 同时也有担心。 所以很多人都在等，有些粉丝甚至希望，他卖桃子卖不出去，然后回娱乐圈继续营业。 有了提前公告，还有中午的预热，下午直播准时开启时，直播间在短短十分钟内就涌入了近百万的粉丝，夏之淮的卖货直播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热搜榜前十。 徐渭之前就和直播平台沟通过，签订了一份对夏之淮比较有利的直播合同，平台也很给力，前期宣传和直播时的推广推送全部到位，直播间人数一直在上涨，而且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趋势。 看着在这镜头前侃侃而谈，边和粉丝聊天，边带他们看桃园现场采摘的夏之淮，徐渭忽然满心安定，比起之前带夏之淮的那两年，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竹青一直端着镜头，利用轻盈的身体，不仅能够稳定地追着夏之淮满桃园跑，还能给桃园里的桃子拍摄各种特写，中途甚至还在没其他外人的地方，端着摄像机直接飘到半空中航拍。 夏之淮仰头看着她放飞自我的操作，只在心底默默祈祷观众不会发现摄像机背后是只鬼。 黄西空单手托腮，翘着脚坐在椅子上，懒懒地瞥着桌子上的电脑屏幕，一目十行扫过不断刷新的订单，手边是像勤劳小蜜蜂般，正嗡嗡嗡吐出快递单的打印机。 直播间中自然也有吐槽夏之淮桃子卖得太贵，捞黑心钱的黑粉。 夏之淮其实一开始就准备好怎么应对这部分人，他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不喜欢和直播间的观众扯皮，直接将一份从专业鉴定中心拿回来的文件放在镜头前，并且在微博上上传了详细的数据，与鉴定机构的名称。 他们家桃园的桃子营养价值是普通水蜜桃的20倍，仅仅这一份数据，就是他家桃子能卖高价的底气。 况且，专业的机器是无法检测出灵气的存在，但并不意味着灵气不存在。 这些桃子是在充满灵气的果园中长大的，吸收了不少的灵气，对身体十分有益。 夏之淮坐在那棵巨大的仙桃树下，手里拿着一颗桃子，对着直播间的观众很认真的说道：“我对我们家的桃子是非常有信心的，但我也很清楚，第一次售卖很多人都不清楚这种极品桃子的价值，所以第一次开播，我们价格都是半价。” “一箱价格944元，比国内的同类桃子都要贵，一箱有六只，全部都是大桃。” “如果不相信我们贴出去的鉴定结果，也可以带着购买的产品，去其他专业的机构鉴定，如果检测出来的营养成分低于普通水蜜桃20倍，我们接受全额退款。” “另外桃园里的桃子不会卖太多，因为桃园里有很多在成熟前已经被顾客订下了。” “我背后这棵桃树是绾绾培育的，这棵树上的桃子是不卖的，所以不要再问我能不能摘下来给你们发货了。” 夏之淮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桃子，起身从附近另一棵树上揪了一个桃子，两个桃子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绾绾培育的这棵桃树，所结出来的果子营养价值更高，而且个体每个都是普通水蜜桃的两倍，这些桃子当然不会卖了，给朋友几个，我们自己平时也要吃，当然就没剩多少。” “不过绾绾说，过几天可以分出来几个，让我给粉丝抽奖……” 夏之淮一口气直播了两个小时，看到黄西空给他发的消息，才和观众打了招呼下播。 黄西空飘到他面前，将打印出来的表格递给他：“第一批要售出的桃子基本已经卖完了，只剩了十几箱。” “不过刚刚莫则许的助理打电话给徐渭，把最后十几箱全部订了。” 夏之淮怔忪了几秒：“莫则许助理？” “怎么这么突然？”他抓了抓耳根，思索道，“我记得绾绾的朋友，之前就安排好了，会送一箱出去。” 黄西空：“我感觉他应该是有事找你们帮忙，但看你在直播就没打扰，晚点儿估计会打电话过来。” 夏之淮将手机塞进兜里，拿着表格镇定道：“那不用管了，等他们再打电话过来后再说吧。” 夏之淮看着手里的发售记录，并没有露出笑容，而是拧眉道：“还是要做好准备，后面可能会迎来不少退单，毕竟这一箱桃子确实不便宜。” “退回来的桃子，打算怎么处理？”竹青好奇地问道，“就算有绾绾给的保鲜符篆加持，一来一回，难保盒子上的符文不会被损毁，桃子肯定会有过熟，或者烂果的情况。” “退回的就不再售卖了，可以赠送给村里的老人孩子一部分，剩下的就送给在园子里和附近的小妖怪。” “如果他们不嫌弃的话。” 夏之淮很快就作出了决定，虽然桃子损坏很可惜，但有些情况是无法避免的。 分给那些小妖怪，也不算浪费。 夏之淮回到桃园临时搭出来的凉棚内，从小冰箱里拿出两瓶冰凉的矿泉水，灌了一瓶之后，才感觉终于回血。 刚坐下休息了几分钟，莫则许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夏之淮接通后，就听那助理声音有些颤道：“夏先生，很抱歉这个时候给您打电话，我是莫则许先生的助理周复，实在是有事相求，希望您能带着绾绾尽快来一趟洛城。” 夏之淮直觉应该是和截命牌有关，但还是稳住了心神，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399章 遭到袭击 和莫则许的助理结束通话后，夏之淮将手机放在桌上，神色变得有些沉重。 黄西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单手支颐望着他：“莫家出了什么事？” 夏之淮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低沉道：“莫颜书的父亲，死了。” “他死了，找你们有什么用？”黄西空懒散地问道。 夏之淮捻着指腹，斟酌了片刻，缓缓说道：“据说是死因至今不明，尸体至今没有找到。除了他，莫家其他人都遭到了袭击，有两人重伤昏迷，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莫则许也伤得挺重，只有莫颜书安然无恙。” “妖管局不是安排了几个人在查截命牌的事情吗？这事情应该归他们处理吧？” 夏之淮：“莫家现在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莫则许想请我们过去一趟，他说袭击他们的东西，不是人类，好像是一种会隐身的怪物。” 黄西空看着满园的桃子，食指轻轻敲在膝盖上：“你这等着发货的桃子打算怎么安排？” “找人来做吧，只靠我们自己打包发货，不知道得忙到猴年马月去。”夏之淮说。 黄西空看着窝在树荫下，伸着懒腰的三花猫，嘴角翘了起来：“你之前不是送了批被鸟啄坏的桃子出去？请那些小妖怪来干活，给它们结工资呗，那些小妖怪都很注重修行，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糊弄敷衍，要比不熟悉的人手好用许多。” 夏之淮点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但我和那些小妖怪不熟悉，这个得靠绾绾去说。” 虽然他和绾绾是兄妹，桃子也是他答应送出去的，但他能感觉得出来，那些小妖怪对绾绾更信任。 黄西空撺掇道：“你试试呗，总不能什么都让绾绾来，她才三岁多呢，以后去上幼儿园，你可怎么办？！” 夏之淮听他这一说，老脸顿时一红。 这话怎么就听着那么让他不爽呢，说的他像是离了绾绾，无法独立行走了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去试试的。”夏之淮不想和总是戳他肺管子的黄西空继续聊天，他走远了后，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这次你要不要去？” 黄西空懒懒抬眸，回答极快：“去！” 在家里待了几天，每天都无所事事，出去走走也好。 夏之淮回去后，问了竹青同样的问题，竹青摇头道：“我不想去。” 她实力没有黄西空高，和其他人接触太多，很容易暴露是鬼的身份。 竹青在后院快乐地收拾菜园，与拎着水管喷头浇水的夏之淮说道：“虽然我不去，但是八卦我还是很想听的，回来要给我讲啊！” 夏之淮拿着喷枪，将水滋在黄瓜藤蔓和叶子上，笑着应道：“这个绝对没问题。” 夏之淮订了晚上飞洛城的机票，不过他没急着出发，因为桃源村离机场不算远，驱车五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在家吃完竹青做的晚饭后，他才开始着手收拾自己和绾绾的行李。 绾绾坐在摊开的行李箱内，看着挑选衣服和帽子，还有一堆要带的东西，双手托腮问道：“我们是要搬家吗？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东西？” 夏之淮看着一个已经装满的大号行李箱，陷入沉思。 一开始，他也没想带那么多的，谁能想得到，开始收拾就越来越多了。 就绾绾和他换洗的衣服，就需要好几套。 毕竟绾绾的匪劲儿那可不是吹的，只要一个没看住，她就能把自己弄成泥猴儿，一天能换好几套衣服。 再加上他不是个会洗衣服的人…… 嗯。 带一行李箱衣服，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这次去洛城，他不打算带绾绾住莫家。 莫家现如今闹得乌烟瘴气，那家子人为了继承权和财产，争得和乌鸡眼似的。 就算绾绾和莫颜书关系再好，他也不放心带着绾绾住在那里。 绾绾看着他蹲在行李箱前，一脸犹豫不决，帮忙把他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又拿出来。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不要带。”绾绾把拿出来的衣服塞进衣柜里，扭头就往窗口方向跑去，朝着楼下的竹青大喊求救，“竹青姐姐，快来帮忙收拾衣服，哥哥他有选择困难症。” 听到声音，最先上来不是竹青，而是在一楼桌边捣鼓着电脑的小助理。 张池池对照顾夏之淮衣食起居都很有心得，也经常帮忙收拾出门的行李，所以听到绾绾的声音，她就主动上楼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夏之淮一看到她，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马让开了位置。 张池池看着乱糟糟的行李箱，轻轻叹了气，仰头看着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夏之淮：“夏哥，我觉得……你就算是退圈了，也很需要一个生活助理，或者请个保姆也行。你这收纳能力真挺惨不忍睹的！” 夏之淮盘膝坐在卧室的地板上，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收拾，也把她的建议放在了心上。 “小张，你有没有考虑过，继续应聘生活助理，打两份工啊？”夏之淮试探道。 张池池将衣服一件件叠的整整齐齐，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犹豫了几秒才道：“我做现在的工作其实挺开心的，虽然不太会，但每天都能学到新的东西，而且总感觉很有盼头，只要我够努力，以后肯定能独当一面。” “但做生活助理，虽然更得心应手，但却没有这种冲劲与期待。” “夏哥，抱歉，我还是更喜欢现在跟着你们做直播销售策划运营这方面的工作。”张池池有些愧疚地，不敢去看夏之淮的眼睛。 夏之淮闻言哭笑不得：“你别这样啊，我又不是不讲道理，你喜欢现在的工作，我也为你感到高兴，毕竟咱们也共事那么久了。而且你现在也还是在为我工作，有什么可抱歉的？” “我问的是你愿不愿意，在做策划运营方面，再兼职一下生活助理，工资会给你涨的，但其实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就是像今天这种突发情况，帮忙收拾一下行李，安排一下行程就可以。” “而且眼下我们出差的情况非常少，所以你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等后面其他事情慢慢上了正轨，我会重新聘请助理的。你也清楚我们家这情况，住了两只鬼，绾绾的能力也特殊，随随便便招个人进来，我不太放心。” 第400章 莫家血案（1） 小张略一思考，很快就点头应下了这份兼职。 她之前就干过两年的生活助理，这工作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且夏之淮现在的行程确实少，不像从前一般，一年到头全国各地飞，三百六十五天连轴转，根本就停不下来。 现在做夏之淮的助理工作确实不累，就是稍微有点繁琐。 但赚钱嘛，哪有不辛苦的。 只要工资给的高，她可以再给夏哥打工一百年。 小张很快就将夏之淮和绾绾的行李全部收拾好，开车将两人并一鬼送到了机场。 小张将行李交给夏之淮，看着只戴了个帽子和一次性口罩的夏之淮，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夏哥虽然现在不混圈了，但他和绾绾最后参加的那档综艺因为各种离奇事件爆火全网，两人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 这样大大咧咧地出门，真的没问题吗？ 夏之淮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很是淡定地说道：“放心，我和绾绾不会出事的。”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一个红色的福袋，炫耀道：“绾绾最近新学的符箓，可以降低我们的存在感，好用得很。” 他之前刚拿到，就迫不及待地开车去市场试了一下，果然很好用。 绾绾出品，必属精品。 小张看他一脸嘚瑟，无语地目送两人过安检登机。 直到夏之淮抱着玩玩走远，她才扭头看向身边的黄西空，不解道：“黄先生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吗？” 黄西空摇了摇头：“坐飞机人太多了，而且我也没证件之类的，坐不了。” “飘去比他们坐飞机快多了。” 张池池默了默：“……”涨见识了。 这样真的好省钱。 她要是有这种日行万里，还不用花钱的技能就好了。 算了，羡慕不来！ “那黄先生，我先回去了。你帮我给夏哥他们带句话，要回来先联系我，我会帮他们订好航班，并且开车来接机。” “对了，洛城那边我帮他定了酒店，如果你们要住在莫家，或者另有安排，可以告诉我一声，我把订的酒店订单取消就行。” 黄西空默默点了点头，目送夏之淮的小助理出了机场。 小姑娘上了车后，一脚踩着油门，很快就无影无踪。 黄西空很快也从原地离开，并先夏之淮与绾绾一步抵达洛城。 …… 夏之淮带着绾绾落地洛城机场，刚出机场的通道就看到莫则许的助理神色焦急地在出口处张望。 绾绾坐在行李箱上，双手抱着拉杆，仰头有点失望地说道：“书书没有来。” 夏之淮摸了摸她的小脑壳：“我听你莫叔叔说，书书和他都受了伤，不方便来接机。” 与莫则许助理会合后，夏之淮单手抱着肉乎乎的绾绾，把行李箱交给了助理后，关切道：“莫则许和书书伤得严重吗？” “老板伤得要重一些，左臂骨折，右肩和腿上有很严重的撕咬伤，失血过多，而且伤口被污染了。” “小少爷的问题不严重，右手腕部扭伤，身上还有一些擦伤，主要是因为太慌张摔倒，头上磕了个口子，有点血肿。送到医院后就立刻做了CT，医生说没事，留院观察了两天，今天下午就能出院。” 夏之淮闻言一愣，面露诧异之色：“莫则许竟然伤得这么重？” 助理一脸苦色，叹气道：“老板和小少爷还算运气好的，其他人现在……” 要么重伤昏迷，要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助理怕说出来吓到两人，拉开车门，委婉地将话题引开。 “夏先生，还是先上车吧，其他的到了医院再细说。” 周助理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回到车后门旁时忽然怔住。 他呆呆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夏之淮身边的男人，眼底有点茫然。 黄西空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懵逼的周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绾绾也被夏之淮抱着进了车内。 助理回过神后，才匆忙上了副驾驶，不敢再看夏之淮身边那个气息阴冷，看起来挺不好惹的男人。 莫则许在一家洛城时氏私人医院就医，莫颜书也被安排在这里，两人住在VIP病房内。 商务车停在医院门口，助理带着三人下了车后，司机就将车开走了。 夏之淮回头道：“我行李还没拿下来。” “夏先生不用担心，我已经为你们订了洛城最好的酒店，稍后会让司机送你们过去休息。” 夏之淮收回目光，跟着周助理上了电梯，直达八楼。 几人满脸肃如之色，穿过安静的长廊，停在了一间面积挺大的VIP病房前。 房间还没推开，他就听到了屋内仪器发出规律的声音。 绾绾先推开了房门，探头朝着病房内看了眼，就望见了坐在床上发呆的莫颜书。 与他相邻的病床上，躺着面色惨白，还插着氧气管的莫则许。 房间内除了很重的消毒水味道，剩下的便是淡淡的血腥味儿。 普通人可能闻不出来，但对于嗅觉极其灵敏的夏之淮和绾绾而言，这个味道根本无法忽视。 周助理的形容没有一点夸大其词，莫则许伤得很重，现在还能保留意识，安排周复联系他们，估计全凭意志坚持到现在。 绾绾小肉脸也下意识绷紧，亦步亦趋地跟在夏之淮身后进了病房内。 周复将房门关上后，叫醒了莫则许，扶着他慢慢坐起来，又叫了护工把莫颜书抱到轮椅上，推出去散散心。 主要是不想让小孩子听到接下来要谈的事情。 绾绾见状，也不打算留在楼上，跟着护工和坐在轮椅上的莫颜书一起，去了楼下的小花园。 …… 夏之淮看着一张脸几乎毫无血色的莫颜书，叹气道：“抱歉，直接从机场过来，也没来得及买什么东西。” 莫则许靠在枕头上摇了摇头：“是我请你过来的，你肯来已经让我很感激了。”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太过严重，我也不想麻烦你们，但我认识的，且懂玄学的人中，只有你们兄妹俩是最厉害的。” 夏之淮坐在椅子上，对他的恭维不置可否，打算先听听他的诉求再做打算。 黄西空也随意找了个位置落下，双腿交叠，双手搭在小腹前，一派慵懒华贵之姿，没有丝毫回避之意。 “电话里，你说你爸遇害了，是怎么一回事？”夏之淮问。 莫则许眉头微拧，理了一下思绪，道：“目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警方封锁了老宅那边，还在调查中，但我觉得他和我大哥两个，应该都已经遇害了，警方那边也不会有结果。” 夏之淮不解地望着他，等他的下文。 莫则许朝周复示意了一下，周复立刻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夏之淮。 夏之淮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些照片。 黄西空起身走到他身后，低头看着那些照片，唇角抿了抿：“这些血迹？” “经过法医检测，全都是我爸和我大哥的。”莫则许深吸了口气，牵动了右肩上的伤口，眼睫颤动了几下，“这个出血量非常恐怖，正常人失去这么多血，是活不了的。” “但是他们俩的尸体，始终找不到。” 夏之淮没什么头绪，将照片递给黄西空，不解道：“所以，你想让我们帮忙招魂，把他们尸体找回来吗？” “不是。”莫则许摇头，伸手慢慢拉开了盖在腿上的被子。 下一秒，夏之淮脸色骤变，身体也骤然坐直，盯着他腿上缠着绷带的地方。 “这……”他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莫则许的腿伤，脸上表情既惊又恐，“伤口怎会这样恐怖？” 实在不怪夏之淮大惊小怪，因为莫则许腿上的伤口真的很骇人。 两条腿上的肉仿佛被生生剜掉了几块般，至今被绷带裹着的地方依旧鲜血淋漓，就连床单都被洇成了红色。 “你……不疼吗？” 受了这么重的伤，夏之淮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他谈事情。 莫则许垂眸看了眼双腿，很快移开了视线，声线不太平稳，但依旧维持着最后几分冷静，缓缓说道：“打了局麻镇痛，趁着我还清醒，得和你说清楚。” “你怎么受伤的？谁做的？”夏之淮问。 莫则许摇头，一脸苦涩道：“我不知道。” “从头说吧，能帮的忙，我一定帮。” 夏之淮帮他盖上了被子，也不敢去看那狰狞的伤口。 “我和颜书遇袭是在三天前的深夜，之前我们在节目里，你和绾绾跟我们说了随身携带的福牌其实是截命牌后，我就带着颜书回了洛城，并且调查了截命牌是怎么到我妈手上的。” “当时妖管局的两位道长也跟着一起，你身边这位……也来了，但很快就离开了。” “我从我妈那里打听到，她拿给我们的福牌，是乌晚宁带她去观里求的。”莫则许看着夏之淮有点茫然，解释道，“乌晚宁，是我大嫂，颜书的继母。” “我先跟你们说我家的大致情况吧。” “我们家人口其实不算多，但却弄了一堆腌臜事，之前也不好对外人说。” “我爸和那些有钱人都一个死德行，婚内出轨，在外面养了一堆女人，这些事儿在洛城上流圈子随便就能打听到。” “我妈也懒得管他，带着我和我大哥在家里，不理会他在外面养得那些花花草草。” “直到后来我爸养的情人生了个私生子，这才把我妈给惹毛了，大闹了一次后，我爸才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四处留情。” “但当时那小三的孩子已经几岁了，所以我妈也没什么办法，我爸就在外面买了套房子安置他们母子，那私生子和我年龄差不多，他大学毕业后和我大哥一样，都进了家里的公司，这些年他们俩除了公司和财产上勾心斗角外，其他大事倒也没有。” “不过我大哥和我爸也一个德行，他结婚后，也是婚内出轨，还弄了个比颜书小几个月的私生子。” “我大嫂杨晶晶是颜书的生母，因为我哥在她孕期出轨养小三，她怀孕期间就情绪很不稳定，产后更是严重抑郁，三年前跳楼自杀了。” “我大嫂死后，我哥养在外面的小三就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成了颜书的继母。” “我和我爸那个私生子，都还没有结婚，所以家里成员现在就八个人。” 夏之淮与黄西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好接话。 但心里却有一堆想吐槽的话，简直不吐不快。 这家人真的挺能搞事的，家风也不怎么好。 夏之淮有些担心绾绾和颜书走得太近，那孩子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以后说不好，但小时候的环境对他肯定有影响。 莫则许看着夏之淮木愣愣的神情，多少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但现在他也不在乎这些。 莫家的面子早就丢完了，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他现在只想保证自己和小侄子，还有母亲的安全，并且找到那晚袭击他们的“凶手”，以绝后患。 “颜书的继母，知道那福牌是截命牌吗？”夏之淮问。 莫则许还没开口，黄西空就替他回答了：“她肯定不会承认啊！她那个时候坚持自己的说法，表示对截命牌之事一无所知，就只是前段时间倒霉，朋友劝她去求神拜佛，所以她就带着婆婆出去散心，顺便去道观里拜了拜，给家里每个人都求了福牌，谁想得到会是要命的东西。” 莫则许冷笑道：“黄先生说得没错，她不认，还咬定我们冤枉她。” “但我却根本不信她的狡辩。” “我这位后来居上的大嫂可不是什么心地良善的人，不然也干不出在颜书母亲还怀孕的时候，就挺着肚子逼宫的事情。” “她给我们全家求福牌，不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必定是别有用心。” 黄西空坐在一旁的病床边，双手插兜道：“上次我从洛城离开前，他们家还在为这事争论呢，不过你们也没什么证据，证明她是知情的，毕竟她自己孩子身上也携带着一块截命牌。” 第401章 莫家血案（2） 莫则许脸色阴沉了几分，颔首确认了黄西空的说辞。 “是，因为她儿子莫成玉也有截命牌，只是小孩儿不喜欢戴着那东西，随手把牌子扔在某套公寓里，才未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所以她一口咬定不知，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随我回家的那二位小道长，按照她和我妈说的地址寻去，那道观早就人去楼空。” 夏之淮满脸疑惑，道：“你们手上的截命牌和你家人遇袭有什么关系吗？” “我也不确定。”莫则许垂眸，指尖紧紧捏着被角，胸口起伏有些大，但很快还是冷静下来，“家里因为截命牌的事情，一直吵得不可开交，也在到处找大师求护身符之类的。我大哥又不管颜书，我妈也因为截命牌这事儿被气病了，所以我前几天带着颜书住在外面的一套别墅里。” “三天前，我大哥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晚上带着颜书回家吃饭，说想一家人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并且找了真正的大师给我们求了几张护身符。” “我虽然不在意这些，但截命牌这事儿我没打算轻易放过，于是就带着颜书回去了。” “那天晚上自然没谈拢，我跟我哥不欢而散。但我妈说想看看孙子，我那天晚上就带着颜书留在了老宅。” “而乌晚宁和她那个儿子，那天刚巧不在家。” “后来，我让周复去查了一下，她提前一天带着孩子出去旅游了。” “我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家里因为她闹得不可开交，她竟然还能在那个时候出门旅游。” “且前脚刚走，后脚我们全家就死的死，伤的伤。” 莫则许几乎压不住身上的戾气，脸上的表情阴鸷狠厉，但很快又理智地控制了怒火和情绪。 夏之淮与他交集不多，默默看着他神情变化，打心里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有点危险。 莫则许深吸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额心，转而说道：“乌晚宁和那晚的事情肯定脱不了关系，但我没有证据。” 夏之淮感觉得出来，他对这个后来的大嫂很有成见，再继续谈下去，他真怕莫则许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身上的伤口直接崩开。 所以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问道：“你说说那天晚上的情况吧，你大嫂是否牵涉其中，倒是不急于一时下论断。” 毕竟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这次莫家血案的背后真相，最后定会水落石出。 莫则许平复了翻腾的心绪，缓声道：“我可以肯定，袭击我们的东西绝对不是人。” 思及三日前的旧事，他至今心有余悸，胆战心寒道：“其实我能活下来，还是托了颜书的福。” “家里那段时间老吵架，颜书有点被吓到了，晚上总是容易惊醒，所以他就睡了我房间。” “那天晚上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被楼下突然发出的尖叫声惊醒，刚出卧室门就看到一道黑影。那影子从我哥的书房里速度极快地窜出来，还叫得很诡异，我看到墙面和地毯上到处都是血迹，意识到不对后，立刻关上门，并且打电话报警。” “但那天晚上，不管我怎么打，手机都没有一点信号。” “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可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了家里，但当时也没其他办法。” “书书被我叫醒后，我准备带着他翻窗户走，结果那黑乎乎的东西就直接从阳台冲了进来。” “扑过来的时候，我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儿，又被那东西抓住了腿，所以只能让颜书跑。” 莫则许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回忆起那晚的遭遇，他至今仍感肝胆俱裂。 “我当时腿被那只怪物撕咬了好几口，颜书当时看见被吓坏了，一直哭，打开门也没跑，就被那东西扑倒。” “我当时已经绝望了，那怪物一口咬下去，颜书的命肯定保不住。” “但他身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金光，将那只怪物震飞出去。” “那怪物从阳台上摔了下去后，颜书就守在我身边，我这才侥幸活下来。” 夏之淮眨了眨眼睛，摸着下巴道：“应该是绾绾送的福牌起作用了吧？” 莫则许点了点头：“的确是绾绾的那块福牌救了我们一命，我抓住机会带颜书从房间里出去，但那怪物很快又追上了我们。我本以为有福牌在手，能带着颜书顺利逃出去，但没能成功，我们家那晚好像被笼罩在另一个世界里，保安和保镖都察觉不到别墅里出事了，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和颜书被困在别墅里一整晚，那只怪物因为福牌无法对我们俩下手，但也始终没有离开。”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它才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夏之淮拧眉道：“你说的那个怪物，具体什么模样？” “看不清，一团黑乎乎的雾气，偶尔会发出野兽一样的叫声，黑雾能将人包裹进去，里面有很锋利的牙齿。” 莫则许拧眉努力回忆：“我实在辨认不出来，它的身体有时候会像蛇一样游动，看不到眼睛。” “被绾绾的福牌击退后，那怪物也只会短暂散开，很快又会重新凝聚在一起。” 夏之淮震惊道：“这么凶？” 绾绾福牌的作用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是她收藏的上好桃木雕刻而成，桃木本身就蕴含丰富的灵气，且又被她蕴养了许久，是十分厉害的辟邪驱凶之物。 被福牌打散，竟然还能凝聚成型，且始终不肯离去。 这怪物绝非寻常的厉鬼邪祟。 夏之淮偏首看向黄西空，疑惑道：“你之前和妖管局的那两个小道长来洛城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里有这么凶的东西？” 黄西空摇头道：“我在这附近停留了好几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莫则许身上镇痛药效可能过了，他的神色慢慢变得痛苦，虚弱无力地靠在枕头上，额头和脖子上因为忍痛而冒出冷汗。 夏之淮见状连忙起身，准备按铃叫医生。 莫则许抬手拦住他：“不用，医生除了开止痛的药也没其他办法，不用管我。请你们过来，是想拜托你们收了那个怪物，如果可以，我想从绾绾那里求一块护身牌，多少钱都可以。” 夏之淮叹气道：“护身牌这事儿我说了不算，那牌子是绾绾亲手做的，之前是她弄坏了颜书的牌子，所以做了一块弥补。” “我只能帮你跟绾绾说说看，同不同意要看她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勉强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莫则许遗憾万分，但还是诚恳道：“我明白，还请你帮忙转达我的诉求。” 夏之淮从兜里摸出几张黄色的符纸，低头折成三角形，塞进了一个红色福袋里，轻放在被褥上。 “这是我最近画的几张护身符，虽然是一次性的，没有绾绾的福牌那么强大，但效果还是有的。” “如果福袋里的护身符化成了灰，或者上面红色的朱砂有明显褪色，说明护身符已经帮你挡了一次灾，那时你一定要仔细周围的环境，因为很可能还会有其他危险。” 莫则许指尖捏着福袋，感觉掌心被烫得疼，不由松开手，福袋落在了被褥上。 “这福袋我摸着怎么会这么烫？”他疑惑不已。 夏之淮微微睁大眼睛，将福袋拿了回来，里面一张符纸已经褪色。 黄西空从旁提醒道：“他身上有阴气和煞气，护身符祛除了一部分，不把他身上的阴煞祛除，这些护身符起不到保护他的作用。” 夏之淮问道：“你有没有什么祛除阴煞的办法？” 黄西空单手压在莫则许胸口，牵动残留在莫则许体内的阴气。 但没过两秒，他倏然拧眉收手，道：“不行，他身上残留的阴气和煞气，我不能吸收。” 那些游离在莫则许体内的阴气，并不像外界无主的阴气那么乖顺，仿佛狂暴凶煞的恶兽横冲直撞，满是血孽之力。 直接吸收那些阴气，他的意识也会受影响。 那些充满血孽的阴煞，也能从侧面证明莫则许所言非虚，那怪物已经害了不少性命。 夏之淮起身道：“要不我去找绾绾，让她看看？” 黄西空阻止了他：“不用，用不着小丫头，你们家的桃子就可以。” “桃园里那些桃子只是沾染了少许灵气，能起到祛除阴煞的作用吗？”夏之淮有些担心。 黄西空说：“绾绾种的那颗桃树上结的，其他桃子不是不行，只是需吃很多才能见效。” 夏之淮看了眼床上虚弱不堪的莫则许，犹豫了几秒，起身道：“行吧，桃子都在绾绾那里，我不可能随身带。” 所以，还是要下去找崽崽。 “周助理，你在这里照顾他吧，我下去把绾绾和颜书叫回来。” 夏之淮准备离开病房时，黄西空无语地提醒道：“用不着吧，你不是给她买了儿童手表？” 夏之淮一拍脑袋，恍然道：“是哦，差点儿给忘了。” 绾绾接到电话，很快就和莫颜书返回了病房。 坐在轮椅上的莫颜书，此刻眼神已经不像他们刚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么呆滞。 只见他一手紧紧地握着脖子上的福牌，不安地用手指摩挲，看向莫则许的眼神充满担忧。 绾绾在他后面进门，左手一瓶奶，右手一袋薯片，嘴里咔嚓咔嚓吃着零食，大摇大摆地走进病房。 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和一切都不事儿的精神状态，遥遥领先病房所有人和鬼，简直让夏之淮快羡慕死了。 夏之淮用纸巾擦了擦她嘴角的零食碎屑，将莫则许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 绾绾坐在夏之淮腿上，很是淡定地说道：“没问题啊，做福牌很简单的，但我现在没有现成的。” “过两天给莫叔叔吧。” 绾绾将奶干完，把垃圾盒递给黄西空。 黄西空垂眸盯了她三秒，接过来随手抛进垃圾桶里，幽幽警告道：“没有下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绾绾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重新振作，仰头神气道：“我只是不方便下去。” 黄西空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什么都没再说。 在外面得给她留点面子。 哼！ 回家再好好教育（收拾）这没大没小的小冬瓜。 绾绾洗净了手后，默默从兜里掏出三个硕大的桃子。 周复忍不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闭紧了嘴巴，但内心却在尖叫。 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绾绾这衣兜真的和蓝胖子的口袋一样，没有底！ 他怀疑，只要夏之淮需要，她甚至可以从兜里掏出一艘宇宙飞船！ 不过夏之淮和绾绾这兄妹俩，似乎和科学也没关系…… 绾绾将三个大桃子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准备直接徒手掰开一个，让莫则许先吃点试试。 主要是，怕桃子灵气太足，和他体内的阴煞对冲，会让他痛苦加倍。 不敢一下子给他吃太多。 而且吃太多，他伤口好太快，和医院里的医生好像也没办法交代。 不管了，她是小朋友，不管这些事。 绾绾把担心的事情说了，夏之淮很快就有了决策。 “先切一点给他吃，看看效果吧。” 周复接过桃子，道：“我去把桃子洗洗。” 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把半个桃子切好，放在了一个白色的骨瓷碟子内，上面上放着一把小叉子。 “哥哥，我以后也要这样吃！” 莫少爷这精致的生活习惯，让夏之淮汗颜许久。 他默默按住了两眼放光的绾绾，低声劝道：“乖点啊，咱们啃就行，不需要搞这种仪式感。” 绾绾每天能干五六个大桃子，要是让他把一个个桃子剥皮，并切成大小一致的块状，他大概会发疯！ 这种陋习，坚决不能养成。 有些时候，小孩子还是养得糙点儿好。 莫则许没听清两兄妹在角落嘀嘀咕咕，用没受伤的右手拿着叉子，扎了一块放进嘴里。 只吃了一块，他就把叉子放下，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夏之淮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脸又白了几分，指甲掐着掌心，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绾绾仰头问周复：“周叔叔，还有小叉子吗？” 周复点点头：“你需要啊，我去拿几把新的过来。” 周复拿了新的餐具过来，绾绾直接从夏之淮腿上跳下去，用叉子扎了一块，凑到了莫颜书嘴边。 “书书你也吃，对身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