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薄爷跪在墓碑前哭成狗》 第1章 入狱 “寒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十八岁的乔予,红着脸蜷缩在薄寒时怀里,满心满眼爱意爆棚的看着他。 “会。” 男人只一个坚定字眼,深沉灼热的目光凝着她清丽明艳的小脸,劲腰猛地一沉…… 痛! 乔予背脊一颤,指尖掐进他修长有力的手臂肌肉里。 明明那么痛,乔予却仰头冲薄寒时弯唇甜笑,“薄寒时,我爱你。” 男人温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渍,却强势的抱住她,抵在她耳边低沉的霸道宣告:“予予,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乔予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仿佛一条初尝情动的小美人鱼,笑靥如花。 可后来乔予才知道,此时他们口中所谓的永远,不过是用来形容当下的炽热。 而我爱你,也终究不敌那一句,我恨你。 …… 森严肃穆的法庭上。 “证人乔予,6月6日当晚,你一直跟被告人薄寒时在一起?” “是。” 6月6日,是乔予的十八岁生日,她没有跟家人一起庆生,而是跟薄寒时窝在他的小出租屋里,待了一整夜。 那样的蚀骨痴缠,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是第一次,薄寒时怜惜她,却也失控的弄疼她好几次。 她抬眸缓缓看向站在被告席上的薄寒时,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囚服,俊容疲倦,黑眸里布满了红血丝,可看向她时,眼底却多了许多温柔。 被拘留的这一周,他清瘦了很多,稍显狼狈,可那惊人之姿却仍旧让乔予移不开眼。 薄寒时,帝都首府大学金融系和法学系双学位才子,家境贫寒却前途无量,他的导师曾言,百年不见一个薄寒时,法学天赋超乎常人,在股市和风投上的眼光,更是犀利毒辣。 他原本该有大好的锦绣前程,可现在……乔予心口刺痛! “证人乔予,6月6日当晚十点,你确定看见被告开着车牌号为京A66888的黑色奔驰,撞死原告刘平?” 法庭一片静默。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咣’一声,法官敲响法槌。 法官蹙眉询问第二遍:“证人乔予,请回答问题!” 6月6日那一晚,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乔子安,开着京A66888的黑色奔驰,在帝都外环的野外,撞死一个人,肇事逃逸。 父亲乔帆为了保护这唯一的儿子,让司机的儿子顶替坐牢。 薄寒时被拘捕后,不肯认罪,乔帆用她亲生母亲的性命威胁乔予。 乔帆在第一任妻子温晴摔下楼成为植物人后,半年不到,就立刻带回了他在外面的情人,丁雪梅母子。 丁雪梅的儿子乔子安,仅比乔予小一岁。 丁雪梅用刀抵着温晴的脖子,指使乔予立刻去指认薄寒时是肇事凶手。 西洲市是帝都的地级市,而乔帆是西洲的州长,他有一百种办法联合西洲法院让薄寒时入狱。 乔帆狠辣,她若不从,母亲和薄寒时的境地,恐怕只会更惨。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乔予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法官,一字一句的坚定回答:“是,6月6日晚上十点,我坐在薄寒时的副驾驶,亲眼看见他开车撞死了一个人。” 站在被告席的薄寒时,浑身猛地一僵,眼底的光芒,一瞬陨灭。 “被告薄寒时,你现在还有话要说吗?” 男人眼底一片深寒,犹如冰窖,他眼角猩红的盯着乔予,绝望又痛恨的冷笑一声。 他一字一顿的说:“我,无话可说。” 他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的女孩,如今站在他的对立面,毫不留情的污蔑他是凶手。 全世界都可以背叛他薄寒时,可为什么偏偏是她乔予! ‘咣——’ 法槌再次敲响! “被告人薄寒时由于触犯《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的规定,造成原告刘平死亡,现在本庭宣判,被告人薄寒时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五十万元。” 庭审结束,狱警将穿着一身囚服的薄寒时带走。 他回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满是难平的恨意。 乔予知道,他现在恨透了她。 她亲手把那个原本该有大好前程意气风发的薄寒时,给彻底毁了。 乔予纤细的指尖,一寸寸掐进掌心里,鲜血淋漓…… …… 三天后。 乔予争取到了薄寒时的探视权。 隔着一道玻璃,他们面对面看着对方打电话。 “寒时,我会找人尽快救你出来!” 男人薄凉冷笑道:“乔予,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不必再来假惺惺。从今以后,你做你的乔家大小姐,我做我的狱中囚徒!” “寒时,对不起……” 眼泪,从眼里流到心里,痛到不能呼吸。 “这监狱,不是乔大小姐该来的地方!” 薄寒时从囚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抖在她面前。 那是她曾经偷偷给他画的肖像。 每一页,都是他的样子。 薄寒时曾当宝贝一样珍藏着。 他冷漠阴沉的笑着,修长手指直接将那小本子全部给撕成了碎片,扬在半空中。 “乔予,我们之间,再无可能!拜你所赐!” 薄寒时决绝的可怕。 拜、你、所、赐。 这四个字,像是四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往乔予心窝子里捅! 探视时间到了。 狱警带走薄寒时。 薄寒时起身,每一脚都踩在那些碎纸片上,将她的心,碾碎成泥。 “薄寒时……!” 她哭着大声喊他。 可男人再也没回头。 乔予伸手捂着嘴巴,哭的泣不成声,哽咽低喃:“我怀孕了……薄寒时……我们有孩子了。” 许是情绪太过起伏不定,乔予小腹一阵坠痛,她下意识的摸着小腹,低头去看…… 白色裤管上,已经染了鲜艳狰狞的血迹…… 【排雷:剧情狗血的要命,追夫火葬场+追妻火葬场,甜虐,双洁】 第2章 重逢 六年后。 帝都最繁华喧嚣的CBD中心区域,LED大屏上,正在播放一则访谈—— “近日,SY集团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公开上市,SY从一个创业型公司成为一个庞然大物的财团,仅用了六年时间。 而它的实际控股人和执行CEO薄寒时,也成为纽交所人尽皆知的神话,一周前登顶《时代周刊》封面。 今天我们有幸能访谈到薄寒时先生,请他谈一谈这六年来是如何一手将SY缔造成商业帝国。” 乔予拿着简历刚从国金大楼垂头丧气的出来,就看见大屏幕里熠熠生辉的男人。 屏幕上,男人穿着一身冷灰色西装,黑色衬衫领口一丝不苟的系着一条银灰色领带,皮肤冷白,五官英俊深邃,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随意交叠放在腿面上,面对镜头时,姿态放松又挺拔,冷峻面容上维持着淡漠疏离的礼貌笑意,浑身充斥着上位者的沉着气魄,整个人冷静从容,看起来贵不可攀。 对主持人的提问,他回答的很简单。 他说:“靠恨意。” 主持人以为他在开玩笑,费了好大力气才约到薄寒时这等人物,她不想放过话题热度,于是又问了一个相当刁钻的问题:“坊间有传闻,薄总六年前有过牢狱之灾,是因初恋女友构陷,我有点好奇,这传闻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现场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薄寒时依旧风姿绰约的坐在那儿,俊脸上平静的甚至看不出一丝波澜,可眼底却现出一抹冷厉杀意! 他慢条斯理的扣上西装扣子,优雅起身,丢下一句喜怒不明的话:“有时候,好奇心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 站在大屏幕对面的乔予,背脊僵硬,脸色也惨白了几分。 六年了! 岁月将薄寒时雕刻成了一个完美的上位者,也将他沉淀的更加深沉、内敛。 而六年前他那段锒铛入狱的过去,已经翻篇,如今哪怕谈起,那段狼狈的过去,也只会给这个叱咤风云的商业天才染上更为神秘复杂的面纱,世人向来慕强,而神秘又强大的东西,会令他们心向往之。 至于吃瓜群众,也顶多只会唏嘘一番:当初,薄寒时的初恋,真是有眼无珠!她一定会后悔到撞墙! 乔予嘲弄的笑了下,她的确是后悔了。 这六年来,每日每夜都在后悔。 但如今,她和薄寒时,已经是两个世界。 她刚被帝都卫视开除,台里说,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眼下又不死心的找了一圈工作,无一例外,都被拒了。 那个不该得罪又手眼通天的人,应该就是薄寒时吧……他还在恨她。 不过乔予不恨他,这是她应得的报应嘛,活该的。 只是,马上小相思就要上一年级了,她连万把块的学费都凑不出……月底还要交房租……一想到这些开销,她就焦头烂额。 钱钱钱,去哪里挣钱呢? 她从包里掏出闺蜜南初给的那张名片—— 浮生夜总会,李经理。 幸好,她还有一把好嗓子,能去夜总会兼职唱歌赚外快。 之前不想去,是因为那不值钱的尊严,如今连孩子都养不起了,什么乔家大小姐,什么卫视主持人,那些密密麻麻的尊严,一无是处。 …… 晚八点,浮生夜总会。 888豪华大包间内。 “今儿那个不要命的主持人在问什么鬼东西,提谁不好!提他那个触霉头的初恋!老江,这得弄她!” “已经联系人开除她了,今天是寒时的生日,待会儿他来了,你别提这些不开心的。” “谁敢提?我是没那胆子!那个乔……呸!晦气的!简直是他雷区!” 说话的两人,正是SY集团的陆总和江总,陆之律和江屿川,也是薄寒时关系最好的同门兄弟。 没一会儿,薄寒时到了,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 陆之律勾住薄寒时的肩膀,“今天生日,笑一笑嘛!这包间,我和老江亲手为你准备的!惊不惊喜!” 男人扫了一眼满屋的气球,彩带,眉眼冷峻,朝沙发上坐下,长腿一叠:“普通生日而已,没什么好过的。” “你看你,年纪轻轻,这没兴趣,那没兴趣的……今晚我就给你点个大美妞儿,让你放松放松!” 江屿川调侃道:“你以为薄总跟你似的‘性’趣满满?寒时,我今晚倒是真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话音未落,888包间的门,响了。 “你好,我是江先生点的歌手,现在可以进来吗?” 江屿川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惊喜这就到了。进来吧!”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乔予抱着小提琴进来。 包间里,光线昏暗。 可她一抬头,便与角落里那双深眸,隔空对上! 四目撞上的瞬间,乔予浑身血液逆流,仿佛结冰! 她的双脚好像被钉在原地,往前走不了,往后退不了! 只能尴尬的木讷的,对上那双布满寒霜的凌厉黑眸。 不止是乔予愣住,就连包间里的陆之律也愣了半天。 等他回过神,嗤笑了一声:“哟,这不是西洲乔家的大小姐乔予吗!不在卫视台里做主持人,怎么跑来这种烟花柳巷之地唱歌了?” 角落里,薄寒时矜贵无双的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陆之律羞辱她,仿佛隔岸观火的陌生人。 他俊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看她的目光,也像是从不认识。 形同陌路……不过如此。 六年了,薄寒时,好久不见。 没想到,久别重逢,是在这种地方。 他是尊贵的客人,而她,是来卖艺的。 乔予手指掐进了掌心里,掌心的痛意令她清醒了几分。 她无谓的笑笑:“陆总是来花钱的,而我,是来挣钱的。当然,如果客人不想看见我,我马上就走。对不起,扫你们兴致了。” 她背脊绷的很紧,却低了头,鞠了九十度躬。 她不想惹麻烦。 更不想,再招惹薄寒时。 就在乔予抱着小提琴,转身准备离开之时…… 昏暗角落里,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终于开了金口:“站住。” 第3章 今晚只是收点利息 “站住。”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容抗拒。 乔予双脚下意识就定住了,但她没回头:“薄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既然是来挣钱的,何必急着走?” 乔予攥紧了拳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啪!” 薄寒时将一叠厚厚的现金,随意摔在桌上。 他挑挑眉头,似是看戏一般:“把这瓶酒喝了,这钱就是你的。” 喝酒…… 乔予背脊颤了颤,她咽了咽唾沫:“薄总,抱歉,我酒精过敏。” 薄寒时笑了,轻飘飘的丢了句:“是吗,不记得了。” 冷漠至极。 不记得了…… 她对酒精过敏,哪怕是喝度数很低的果酒,也会全身起疹子,如果是喝白酒的话,会严重到休克。 六年前,她因为误食酒精饮料,浑身过敏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当时,薄寒时心疼坏了,大半夜背着她去医院挂水,挂水导致手臂肿胀,薄寒时就坐在她旁边,帮她揉了一晚上胳膊。回了家,又亲自给她身上的红疹涂药。 当时他说,以后不会再让她沾一滴酒精,他一点也不能失去她。 是啊,他不记得了……所以这酒,是逃不掉了。 乔予眼眶有点热,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拭去眼角那抹湿润后,她转身,唇角扯出一抹苍白笑意:“好啊,我喝。希望薄先生不要食言。” 薄寒时让她喝,她不喝,走不掉的。 她深知,薄寒时有多恨她。 那一瓶白的,伏特加,56度,是用来调鸡尾酒喝的,单喝,哪怕对酒精不过敏,一瓶下去,也会胃穿孔吧。 小相思还在家等她,喝了这酒,就能回家了。 乔予瞥了一眼那叠现金,挺厚实的,她笑:“这一叠,有三万吗?” 男人那双清寒的黑眸,就那么直视着她,“三万五,一瓶酒,你赚大了。” “是啊,挺赚的……” 小相思的学费有了。 说着,乔予伸手直接抓住了酒瓶…… 江屿川连忙按住酒瓶,“寒时!会闹出人命的!” 江屿川看不下去了,说起来,乔予也是帝都大学的,算是他的学妹,六年前,他们几个,也算有不错的交情,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而且,他也不信薄寒时对乔予真的没一点感情了,今晚,他本想借着薄寒时的生日,叫来乔予,缓和缓和他们的关系,可没想到……弄巧成拙。 “川儿,寒时和乔予之间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乔予说喝,那便是能喝。” 陆之律吃瓜不嫌事儿大,何况,他一直不喜欢乔予,觉得乔予是个祸水,要不是她,薄寒时也不会有三年的牢狱之灾。 乔予眼角红了,可那张漂亮清丽的脸蛋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没关系,我喝,今天是薄……薄总的生日,我喝,我喝……不能扫了薄总的兴致。” 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 她操起酒瓶,直接对嘴吹,那辛辣的烈酒,从口腔灌入喉咙,像是玻璃碴一样,划的她皮开肉绽,眼泪止不住的在流。 因为喝的太快,那些酒都呛了出来:“咳咳咳……” 很快,乔予脸上,脖子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全红了,很明显是过敏了。 江屿川一把夺过那酒瓶,“够了!乔予今天是我请来的,还要喝的话,我替她喝!” 乔予头晕乎乎的,但思维却异常的清醒,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看向薄寒时,咧唇一笑:“薄总,生日快乐。” 男人无动于衷的坐在那儿,冷酷的没有一丝人味儿,他那张卓绝俊脸,笼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 乔予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了。 是啊,六年,足以改变一个人,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六年前的薄寒时,穿廉价的白衬衫,如今,他穿着昂贵的高定衬衫,就在她眼前,可她,却忽然觉得他距离她好远,好远。 薄寒时没再继续发话,这便是愿意放乔予走的意思。 陆之律拿起桌上那叠钱,丢在乔予身上,乔予没接住。 那些钱,便掉落在乔予脚边。 “乔大小姐,挣钱都不容易的,今晚算你走运,薄总生日,心情好,放过你了。” 乔予点点头,蹲下身子,用那双已经起了红疹的手去捡地上的钱,“谢谢薄总,谢谢陆总,谢谢江总。” 就在乔予捡到最后一张钞票时,一只手工定制的昂贵皮鞋,踩在了那张钞票上。 薄寒时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仿佛看着一粒渺小微尘。 乔予用手拉那张钞票,薄寒时并不抬脚。 她低着头,一滴眼泪砸在他皮鞋上,她哑着声说:“薄总,请高抬贵脚,放过我。” “乔予,你觉得委屈?” “不……不委屈。” 更是不敢委屈,这是她欠他的。 男人勾唇,笑意冷沉的没有半分温度:“在里面那三年,1095天,我每天都像你现在这样,苟延残喘。乔予,你没有资格委屈,今晚,就当做是我收的那三年的一点利息。” 第4章 她与他,背道而驰 乔予捡了钱,拎着小提琴,脚步虚浮的走到包间门口。 薄寒时目不斜视,没去看她一眼,只仰头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冷声提醒乔予:“还有,乔小姐脖子上戴的那枚银戒指,碍眼。” 乔予僵硬的站在门口,背对着薄寒时。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用银链子串上的那枚素银戒指,这是六年前,薄寒时买的情侣对戒,银子的,不值钱,可乔予却一直视若珍宝。 “我戴习惯了,这戒指,既然六年前就送给我了,那便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那我戴不戴在身上,都与薄总无关吧。” 何况,这是六年前的薄寒时送给她的,是那个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薄寒时。 她私心的,想保留一点点美好的回忆,虽然那点回忆,足以令她在深夜心如刀绞。 可鬼迷心窍的,乔予就想偏执这么一回。 她的固执,似是挑起了薄寒时怒意。 “滚。” 乔予走了。 男人手中的酒杯,砰一声,瞬间被捏爆! 香浓的酒液,混着掌心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砸在地上。 陆之律和江屿川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乔予一出现,会掀起薄寒时这么大的情绪。 “寒时,今晚是我不好,考虑欠妥!” 暗淡光线下,男人冷眼看着掌心不停滴落的血珠,眼角猩红的冷哼一声:“这就是你准备的惊喜?无、趣。”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江屿川虽和薄寒时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可说到底,薄寒时还是他的上司。这些年,薄寒时变得越来越讳莫如深,情绪更是令人捉摸不透,有时候,江屿川也不敢忤逆他。 “以后别再自作主张,尤其是乔予的事。” 薄寒时发了话,江屿川只好听从。 毕竟,这是薄寒时和乔予的私人恩怨,旁人也不太好插手。 陆之律看着薄寒时离去的背影,勾着江屿川的肩膀说:“川儿,你说你平时精明的很,今晚怎么就偏偏犯蠢了?” “我以为,六年时间,寒时早就放下了。当年,他们两个,也算是帝都大学的一段佳话,金童玉女,我不希望寒时一直活在仇恨中,这六年来,他不仅和乔予越走越远,就连和我们俩,都淡了许多。” 陆之律不以为然,打趣道:“寒时这人,本来就是外冷内热,话少,闷騒!不过说来奇怪啊,乔予怎么会跑到这里唱歌?” “一个月前,寒时派人和帝都卫视打了招呼,乔予无故被开。说起来,乔予当年也是播音与主持专业的系花,寒时就这么断了她的前途,会不会有点过了?” “啧,你倒是替乔予可惜起来了!川儿,你该不会也被那女人下了降头吧!你小心点,靠近乔予那祸水,坐牢警告!” 江屿川拿了西装外套,准备走,“我不会肖想兄弟的女人的。” “你少给乔予说好话!你可别忘了,寒时在里面受了多少伤!全都是拜乔予所赐!” 江屿川点点头,“记得。” 最严重的那次,是薄寒时在狱中被人捅了一刀,差一公分就捅到心脏了,差点死了。 …… 乔予不知是怎么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的。 回家路上,吐了好几次才好受一些。 路过药店,她买了解酒药和抗过敏药吞了。 到家的时候,她身上的疹子已经褪了不少,但她身上酒味很浓,怎么都盖不掉。 屋里还亮着灯。 她放下包,换了拖鞋,小相思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出来撞进她怀里。 “相思?” 没人应,是睡了吗? 乔予走进卧室里,一眼就看见小相思缩在床上,小脸惨白的张着嘴用力的呼吸。 乔予心跳猛然一滞,大步走过去,“相思,你怎么了?” “妈妈……我难受……胸口疼……” 孩子的声音虚弱到无力! “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相思,你忍一下!” 乔予第一时间打了救护车,一把背起小相思,就往楼下冲去。 外面的天变了,暗夜里,滂沱大雨! 救护车还没来,乔予顾不上那么多,背着相思在马路上到处拦车! 背上的孩子痛苦呢喃:“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好难受啊……” 乔予急哭了,“不会的!相思你忍一忍!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你别睡,撑一会儿!相思……” 孩子已经没了回应! 乔予一手托着背上的孩子,一手拦车:“停车!停车!这里有个孩子昏迷!急需就医!” “停车!求你们带我去医院!救救我女儿……” 可大雨倾盆,来往车辆看见这种情形,不敢停歇。 就在她背着孩子转身之际,一辆车牌号为京A99999的黑色迈巴赫,划过雨幕,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了乔予一身泥水! 她下意识用手挡了下。 眼泪,混着雨水,一身泥泞。 …… 黑色迈巴赫车内,开车的助理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 那是一个年轻妈妈背着孩子,在雨里拦车。 助理徐正有些动容,询问道:“薄爷,后面那对母女在拦车,孩子应该是病了,这么大雨,我们要不要载她们一程?” 坐在后座的男人,眉眼冷峻,没有半分情绪。 “恻隐之心,是最不该有的东西。” 言外之意是,不要多管闲事。 怜悯之心,这种东西,六年前的薄寒时有,可现在,巨大的恨意,将六年前的薄寒时,彻底吞没。 这边,救护车到了。 乔予快速上了救护车。 黑色迈巴赫越开越远,薄寒时眉心蹙了蹙,下意识往车后看了一眼。 不过那辆白色救护车,早已消失在朦胧的雨幕中。 应该是错觉吧,那怎么可能会是乔予。 男人垂眸,看着指间那枚银色戒指,眼底情绪,久久难以平复。 白色的救护车,和黑色迈巴赫,一南一北,渐行渐远。 而如今的薄寒时,和六年前的薄寒时,背道而驰。 第5章 她对孩子说,爸爸死了 深夜,急诊。 乔相思被推进了抢救室,全身湿透的乔予被护士拦在门外,“女士,这边止步!” 乔予一直张望着里面的情况,她太无助了,双手发抖的攥住护士的手,声音沙哑无力的恳求:“救救我女儿,拜托了!” 声音里,含了哽咽哭腔。 护士安慰道:“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你冷静点。” 乔予只能点头,一路上精神紧绷的像根弦,如今终于到了医院,她整个人脱了力气,扶着墙慢慢蹲下来。 双腿发软。 小相思在她肩上昏迷过去的时候,那种快要失去的感觉,像是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黑暗,无边无际。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种感觉,六年前有过一次,是薄寒时在狱中和她彻底决裂的时候。 连呼吸都是痛的。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会全身发麻,她一手按着墙想要站起来的时候,腿像是陷在沼泽地里,根本站不起来。 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小心。” 乔予红着眼抬头,“谢医生?” 来人是谢钧,第一医院呼吸科的主治医生,三年前,相思发高烧,便是他治疗的。 谢钧看乔予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对这对母女便多了几分关心,久而久之,两人也就成了朋友。 “我刚才看见相思被推进去了,怎么回事?” “我到家的时候,相思脸色惨白,呼吸困难,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说很难受……” “你别着急,一定没事的,很有可能是老毛病。之前我就让你带相思过来,尽早把动脉导管未闭的介入手术给做了,你怎么一直拖?” 乔相思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过是单纯的动脉导管未闭合,只要做了介入手术,静养一阵子,就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 这并不是什么大病,但乔予一直拖。 乔予有些难堪,“我……我……我害怕。” 她低着头,双手缴在一起,掐的手指发白。 乔相思几乎是她的全部,当一个人把某个人当做全部的时候,便一点也不敢冒险。 太害怕失去了。 另一方面,做心脏介入手术的治疗费,她也没凑够。 这事儿,便一直拖着。 谢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别担心了,也有很多孩子动脉导管未闭,一辈子都没做手术,也没什么事,不过现在既然相思已经有了病症,那还是赶紧把手术给做了吧。” 乔予用力点头,“嗯,这次一定做。” 半个小时后,相思被推了出来。 乔予立刻跑了上去:“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她有动脉导管未闭的问题,这你知道吗?” “嗯,知道。” “你看你和你老公商量一下,要不要给孩子做个介入手术,反正孩子现在稳定了,也不是太急的病,你回家可以跟你老公考虑考虑。介入手术,还是在孩子越小的时候做,恢复的越好。” 提起老公…… 乔予神色更为暗淡,但她没说什么,只点头:“好。” 乔相思转去了普通病房里挂点滴。 到了下半夜,孩子醒了。 “妈妈……” 乔予温柔的问:“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妈妈去买。” 小相思靠在枕头上,看着乔予摇摇头,“妈妈,我病了吗?” “医生说,很快就能好,相思不是一直想放假吗?这几天,妈妈给你跟老师请假,咱们在医院休息休息,不去上学了好不好?” “好。妈妈,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身上怎么会有酒味?你喝酒了吗?” 乔予怕她担心,摸了摸她的头说:“妈妈晚上跟台里的同事聚餐,喝了一点小酒,没事的。等相思好了,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怎么样?你不是一直想吃炸鸡吗?” 乔相思咧着小嘴笑了,“我还想吃土豆泥。” 话音刚落,一道男声便传来:“土豆泥来咯!” 谢钧手里拎着吃的进来,“我买了点养胃粥,土豆泥什么的,你和相思都吃点。” “谢叔叔。” 谢钧摸着乔相思的头说:“相思要乖乖养病呐,别让你妈妈担心。” “嗯嗯!” “相思真乖。” 乔予用勺子挖着土豆泥,喂相思吃。 谢钧看了一眼她手背上的红疹,“你是过敏了吧?我刚才去药店买了一支抗过敏的药膏,待会儿你涂一下。” 乔予微怔,“谢谢啊,每次来医院,都要麻烦你。”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一个人带着相思不容易,我也就是顺手帮点忙,没什么的。乔予,有些事你不用总是一个人扛,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 乔予知道,谢钧心地善良,但她不想利用谢钧的怜悯之心。 她也知道谢钧的意思,但她,报答不了谢钧的恩情。 而且有些事,谢钧也帮不了她。 她自己已经身处泥泞之中了,不能把谢钧也拉下泥潭,和她一起挣扎。 等谢钧走了。 靠在病床上的小相思,忽然语出惊人的说:“妈妈,谢叔叔喜欢你。” 乔予扯了扯唇角,情绪没什么变化,“人小鬼大。” “本来就是嘛!妈妈,你是不是跟我一样,还在想爸爸?” 乔予挖土豆泥的手指,顿住。 她垂着睫毛,双眼笼罩一小片阴影,显得有些落寞,“没有,妈妈现在最喜欢相思了,谁也不想了。” 相思有些苦恼,“妈妈,爸爸走了那么多年了,你可不能一蹶不振啊!” 乔予笑出声:“你跟谁学的这个词?会写吗?” “电视剧里学的!干妈说的对,妈妈你要多跟帅哥谈恋爱,才会开心!” 乔予捏她小鼻子,“你不怕我给你找后爸啊?” 小相思的神情却认真起来,她皱着小眉头说:“妈妈,我更希望你能开心。” 乔予坐到病床边,抱住女儿,“妈妈有相思,就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 小相思叹息:“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 相思一直以为,她的爸爸过世了。 相思三岁的时候,缠着乔予问爸爸去哪里了,乔予告诉她,爸爸在天上开飞船。相思五岁的时候,乔予瞒不下去了,告诉她,她爸爸其实是生病过世了。 “妈妈,爸爸是不是比谢钧叔叔还要帅?” 不然妈妈为什么不喜欢谢叔叔?谢叔叔人那么好。 乔予脑海里,浮现薄寒时的轮廓,那男人,即使是站在茫茫人群中,也是过分惹眼的。 论长相,薄寒时的确是惊为天人。 那时在帝都大学,流行一句话:考试不挂科和睡到大才子薄寒时,是人生两大幸事。 “是啊,你爸爸,很帅。” 小相思骄傲起来,暗暗发誓,再给妈妈找一个和爸爸一样帅的大帅哥当男朋友! 等把小相思哄睡了,乔予点进银行卡余额,算了一下自己总共多少钱。 今晚从薄寒时那里赚了三万五,卡里只有一万了,月底得交一个季度的房租。 而相思的介入手术,需要十万,还差七万左右…… 乔予一时犯了难。 她忽然庆幸,今晚薄寒时给她赚这三万五的机会,她现在甚至希望,再来一次喝酒赚钱的机会。 过敏起疹子又怎么样呢,只要有了十万,相思就能做手术,对她而言,现在小相思是最重要的。 第6章 薄寒时的大新闻 第二天一早,闺蜜南初得知相思生病后,匆匆赶到医院探望。 她手里提着一大袋零食和玩具,“哎哟,我的小相思,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干妈!” 乔相思出生后,南初便认了她做干女儿。 “快来,给干妈香一个!我的小可怜,这小手挂水都挂肿了!” 乔相思被南初狠狠rua脸,小家伙窒息:“干妈!你太热情啦!我脸疼!” “Sorry,Sorry!来,看看干妈给你买了一堆吃的和玩的,喜不喜欢?” 乔予:“你买太多了吧,她也不是什么大病,你别惯坏她了。” 南初不以为然,“小孩子嘛,就得宠着。是吧,相思!” 乔相思开心的大眼睛都笑弯了,给南初抛了个wink:“干妈,我爱你,木马!” “爱你爱你!”南初用手指比着爱心发射过去。 乔相思在一旁给芭比娃娃换衣服,南初把乔予拖出了病房谈话。 “你昨晚在夜总会碰到薄寒时了?” 乔予一愣,“你怎么知道?” “江屿川说的,他说你被薄寒时灌酒,喝过敏了,让我有空看看你。我说,这个薄寒时也太狠了!他明知道你酒精过敏,还……” “我没事,已经吃过药了,那一瓶酒,我赚了三万五,我没吃亏。” 南初拧眉瞪她,“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要是运气不好,酒精过敏会死人的!傻子!早知道我就不给你这条赚钱的路子了,你要是不去夜总会兼职,也不会跟那家伙重逢!” 乔予叹息:“是福是祸,躲不过的,没有这次,也有下次,不是吗?” 南初心疼的看着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六年来,你和他没遇到的时候,他直接把你饭碗给砸了,还让同圈子的公司不准录用你。昨晚只是你和他第一次重逢,他就差点要你小命,下一次再遇到,岂不是更狠?”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现在烦不了那么多。” “那相思呢?相思的存在,你要一直瞒着薄寒时吗?” 乔予苦笑,“不瞒着,难道要带着相思跟他相认吗?他会觉得,我是在用相思道德绑架他原谅我吧。我和他,在六年前,就绝无可能了,薄寒时的性格我最清楚,谁都可以背叛他,但唯独我,我若是背叛了他,他没杀了我,已经是手下留情。” 南初后背发凉,“这男人,也太恐怖了吧!” 乔予却习以为常,“他一向如此偏执。爱一个人会爱到骨子里,恨一个人,也是恨的不留余地。” 六年前,乔予在酒吧打暑假工兼职,被一个酒鬼客人摸了下手,薄寒时知道后,把那人拖到暗巷里,折断了那人的手。 乔予怕对方记住薄寒时,会报复薄寒时,抱着他的腰哭着求他停手。 要不是她阻止,薄寒时就是把那人打死,她也不奇怪。 后来,薄寒时就不准她再去做兼职了,把她被那酒鬼碰过的手指,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多少遍才罢休。 直到手指搓红了,薄寒时才放在唇边吻了吻,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那一晚,他更是占有欲爆棚,把她抵在床上全身上下亲了个遍。 他说:“乔予,别再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碰你,我会受不了。” 他就是那样偏执的人啊,爱到极致,恨到极致。 “初初,我害怕他会把相思从我身边抢走,用相思来报复我。” 南初一惊,“他这么变态,还真能干得出来!” 说着,南初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社里打来的。 “喂,总编?” “你死哪去了!薄寒时的绯闻都冲上热搜第一了!咱们社这个月的大独家又被对家抢了!” 薄寒时的大独家? 挂掉电话后,南初立刻点进微博。 热搜第一:“薄寒时宋依依订婚!” 这条后面直接跟个【爆】字。 “握草!什么鬼!”南初震惊的直接爆了粗口。 乔予还以为是她社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南初把手机递给她,“薄寒时的大新闻,你看!” 宋依依,乔予不认识。 不过…… “他订婚了啊,很好啊,祝福他。” 南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乔予,试图在她脸上找到难过的情绪,可乔予脸上平静,一点异样也没有。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这……根本不像是正常反应啊,你以前跟薄寒时爱的死去活来的,为了他不惜对抗你爸,你现在……” 乔予扯唇轻笑,“应该要有什么反应才算正常啊,我哭的话,薄寒时也不会回到我身边啊,而且,他能订婚,代表打算忘记过去,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也许他订婚后,和现在的未婚妻打的火热,就忘记报复我了。” 南初嘴角轻抽:“也是哈,这个想法不错。” 南初被总编催着回社里,着急忙慌的走了。 乔予从病房外进来。 乔相思问:“妈妈,你眼睛怎么红了?” “啊?被风吹的,这医院的冷空调,打的太足了,相思,你冷不冷?” 很快,乔予岔开了话题。 “不冷!” 可乔予,却走神了。 倒水给小相思喝的时候,打碎了一个杯子。 …… 晚上,谢钧值夜班。 乔予拜托他帮忙看下孩子,又去了浮生夜总会做兼职。 病房里,小相思饿了,从干妈带来的大袋子里找零食吃,结果翻到了一本卷着的杂志。 干妈是做记者的,杂志应该没手拿了,顺手塞进袋子里的。 小相思没事干,就把那本杂志翻了出来。 她今年六岁,还没上一年级,认得的字不多,但是乔予也教了她不少简单的字。 “时、代、周……” “刊”字不认识,小家伙挠了挠头。 不过,这个封面上的叔叔,真帅呀! 比谢叔叔帅! 相思大眼睛一亮,奶白的小手指点着杂志上的男人:“这个配妈妈,刚刚好!” 到了晚上九点,相思都快把杂志翻烂了,妈妈还没回来。 她一个人在病房,待的有些无聊,掀开被子,拖着小黄鸭的小拖鞋,出了病房。 谢钧叔叔说,他在二楼,要是有事,就叫护士阿姨带她去找他。 她正要去服务台找护士阿姨,就看见一个英俊的叔叔站在玻璃窗前,正在打电话。 她左看右看,差点惊呼! 那不是杂志上的帅叔叔吗? 第7章 父女相见 “尽快找一个权威的心外科主刀为我父亲做搭桥手术,嗯,就这样。” 薄寒时正站在窗边和特助通电话,腿边忽然跑来一个小奶包子,正瞪着水漉漉的大眼抿着小嘴看他。 很快,身后保镖过来,想将这个陌生的小家伙拉走。 小家伙立刻拽住了薄寒时的西裤,“叔叔,我不是坏人鸭!别让他抓我!” 薄寒时一怔,见对方只是个几岁小孩儿,也并没有恶意,便示意让保镖退下。 “你有事吗?” 小相思仰着白嫩小脸说:“我没事,叔叔,你长得好帅鸭!我能跟你聊聊天吗?” 这小家伙,仿佛一个社牛。 哪怕薄寒时冷着脸,她也不怕。 薄寒时没跟小屁孩相处过,一时有些无言以对,“你不怕我?” 小相思摇摇头,天真无邪的说:“你长得那么帅,我为什么要怕你?” “你不怕我是坏人?” “你不像坏人。”小相思很笃定。 薄寒时一时啼笑皆非。 小屁孩儿都是用颜值来分好人和坏人的吗? 两人就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 小相思好奇的问他:“叔叔,你来医院干什么?你也生病了吗?” “我没生病,是我父亲生病了。” 他的养父薄峰因为冠心病,被送来医院,他是来看薄峰的。 薄寒时也不知道为何,会跟一个小屁孩儿聊起天来。 搁在平时,他是不会搭理的。 可这个小孩儿,让他生出了一抹莫名的好感和熟悉感。 也许是比较机灵乖巧,再加上长得也可爱,不像是其他熊孩子那般讨人嫌。 小家伙若有所思一般的“哦”了一声,又自顾自的说:“我也生病了,叔叔,你别担心,你爸爸的病会好的。” 薄寒时忍俊不禁,难得的笑了。 他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安慰。 “叔叔,你笑起来真好看!” 小奶包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一个接一个的糖衣炮弹,薄寒时都不忍拒绝她。 站在一旁的保镖也惊掉了下巴,他跟在薄总身边三年了,还从未见过薄总愿意跟搭讪他的陌生人聊起来。 这小屁孩儿……倒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孩子,与他有几分缘分,他不免问了一句:“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你爸妈呢?” “我妈妈去工作啦,她去挣钱给相思看病,我没见过爸爸,妈妈说,我爸爸生病过世了。” 原来是单亲妈妈带着孩子。 许是薄寒时出生也贫寒,对这孩子的身世,也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来。 “你叫相思?” 小相思点点小下巴,“嗯!我妈妈给我取的!叔叔,我的名字好听吧!” 看着小奶包骄傲的样子,男人一向冷沉的眼底现出几分柔软来。 “嗯,好听。” “叔叔,你猜我妈妈为什么给我取名相思?” “应该是出自王维的那首相思?你妈妈喜欢那首诗?” 小奶包挑着小眉头说:“只猜对一半哦!妈妈说,她当时一个人把我生下来,因为太想念爸爸了,所以给我取名相思。” “你爸爸去世很久了吗?” 看这孩子的模样,约莫五六岁。 “是呀!我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爸爸,我都六岁了。” 薄寒时淡笑了下,“那你妈妈,倒是个痴情的人。” 很少有人能抵挡六年的寂寞,还是独自带着孩子,这小鬼的妈妈,吃了很多苦吧。 “我妈妈长得超级漂亮,是个大美妞哦!有叔叔喜欢我妈妈,但是我妈妈只喜欢我爸爸。” 小孩子童言无忌,并未看出薄寒时眼底那一刹的失落和暗淡。 他忽然很羡慕这孩子的爸爸,虽然过世了,但这个世界上,依旧有个人对他心心念念。 这种永不背叛对方的感情,是罕品。 “你爸妈很相爱。” 小相思小大人一般的安慰他:“叔叔,你这么帅,也会遇到很爱你的人。” 很爱他的人? 曾经也许有,或者他以为他有。 薄寒时黑眸微敛,嘲弄的勾了勾薄唇:“我在感情上运气比较差,没你爸爸那么幸运。” “叔叔,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小相思热心肠的说:“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看在你单身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回头给你介绍一个!我认识很多美女姐姐!” 可怜? 一旁的保镖一头黑人脸问号。 薄总身价千亿,想跟薄总谈恋爱的女人趋之若鹜,这小屁孩儿究竟是哪里看出薄总可怜的? 不过,薄总是不可能给一个陌生人手机号码的。 薄寒时自然没打算告诉她,却也不想伤她,只敷衍了一句:“你没有纸和笔,我就算说了,你也记不住。” 谁知,这小鬼眨眨眼,竟然说:“那叔叔你倒是告诉我呀!你只要说一遍!我就能记住!” 第8章 叔叔,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薄寒时自然不信,“记忆力这么好?” “是呀!妈妈说,相思这点,随爸爸!我爸爸是个天才哦!” 薄寒时微怔,“你爸爸,记忆力很好?” “是呀!怎么了叔叔?” 薄寒时倒也没在意,只随口那么一问,不过这小孩儿只是在吹牛也说不定,这世界上,能称得上是天才的,屈指可数。 不过,薄寒时一时鬼迷心窍,故意想考考她,于是将手机号快速报了一遍:“记住了?” 这小屁孩儿还真认真的点了点头:“记住了!叔叔,等我给你介绍大美妞!” 薄寒时自然不会当真。 男人抬腕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他竟然在一个无关的小屁孩儿身上浪费了二十分钟时间。 他起身,摸摸小奶包的头,“我要走了,你也回病房去吧。” 相思乖巧的跟他挥挥手,“叔叔,再见哦!” 保镖跟随薄寒时进了电梯。 电梯门快要合上时,薄寒时抬眸,再次看向坐在那儿朝他一直挥手的小奶包。 心底最柔软的深处,忽然被一个钩子勾起。 如果当初乔予没有背叛他……他和乔予的孩子应该也这么大了吧。 毕竟当年,他是计划一毕业就和乔予领证结婚,他会努力工作,给她最好的一切。 可惜,没有如果。 他和乔予,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 以前没有,以后,更绝无可能。 薄寒时冷漠的,从那孩子身上,别开了视线。 电梯门,合上。 与此同时,乔予终于找到乔相思,气喘吁吁的一把抱住了乔相思! “相思!你怎么乱跑!吓死妈妈了!” “唔……妈妈你抱太紧啦!我呼吸不过来了!” 乔予缓了缓,这才镇定下来,“你坐在这儿干吗?不冷吗?” 乔相思扁着小嘴:“妈妈你怎么才回来,相思都无聊死了,还好遇到个帅叔叔,陪相思说了好久的话!” “帅叔叔?” 乔予担心的皱眉,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恩呢!他刚走!妈妈你要是早来一步,就能看见他了!他长得可帅啦!” 乔予没心思想那些,赶紧抱着孩子回了病房,并且嘱咐:“以后别和陌生人说话,要是拐走你怎么办?” 见乔予这么担心,相思只好摊着小肩膀说:“好吧。” 回了病房,趁乔予去洗手间洗手的功夫,小相思把那个帅叔叔的手机号,记在了画画的小本子上。 哼,帅叔叔居然小瞧她,觉得她记不住号码,明天她就给他发信息,证明自己记忆力真的很好! 等乔予从洗手间出来,乔相思皱着小眉心问:“妈妈,我还要在医院住几天啊?” “很快的,等把那个小手术做了,相思很快就能痊愈,到时候妈妈带相思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好不好?” 今天晚上,她又求浮生夜总会的娘娘腔经理,给她介绍了一单生意。 娘娘腔经理嘴巴毒,可心地善良,得知她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带孩子,孩子还病了,便介绍给她一单大生意,据说光小费就有六七万。 在帝都最权贵的白兰度伯爵酒店,能进这个酒店谈生意的人,非富即贵,给小费很大方。 如果顺利的话,她很快就能筹到钱给相思做手术。 “妈妈,相思怕疼,做手术会不会很疼?” 乔予心疼的抱住她,亲亲女儿的额头说:“不怕,妈妈会陪着你。” 等把相思哄睡了,乔予这才看见病床旁的柜子上,摆着一本杂志。 是《时代周刊》杂志,封面人物正是薄寒时。 乔予纤细的手指,缓缓抚过杂志上男人清隽的眉眼,如今,他已经是贵不可攀的商业新贵,一时风光无两。 今晚,南初在微信上把宋依依的资料发给她看。 她看了,宋依依是最近刚红起来的新晋歌手,最重要的是,宋依依是宋家大小姐,宋家在帝都虽然比不上如今的薄寒时,可在帝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宋依依长得也漂亮,和薄寒时站在一起时,很登对。 人大抵都是有好奇心的,乔予不由自主的很好奇,薄寒时是不是也会像当初宠她一样,宠着宋依依? 会不会在宋依依生理期痛的时候,也会给她煮红糖姜茶? 可她发现,她只是想一想,便已经心脏抽疼。 乔予将那本杂志,丢进了抽屉里,眼不见心不烦。 …… 入夜的帝都,繁华似锦,CBD中心泛着纸醉金迷的金色光芒。 乔予站在金碧辉煌的白兰度伯爵酒店的VIP大包里,顶头的冷气,吹的她浑身发寒。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再遇薄寒时。 更没想到,这次和薄寒时谈生意的人,是叶承泽,她的前未婚夫。 六年前,薄寒时入狱后,乔帆立刻给她讲了一门亲事,对方是西洲龙头企业华通集团的继承人,叶承泽。 乔帆想要利用她,跟叶家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州长地位。 当时,她已经怀了薄寒时的孩子,乔帆甚至狠心的逼她打掉,她拼尽全力逃出乔家,找到叶承泽,告诉他,她未婚先孕,怀了野男人的孩子。 叶承泽好歹是华通的继承人,有头有脸,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未婚先孕失去清白的女人? 就这样,乔予被叶家退了婚,没了利用价值后,被乔帆和丁雪梅,赶出了乔家,赶出了西洲。 她正发怔,叶承泽戏谑的声音已经传来:“听说,当年乔大小姐被叶家退婚后,就被乔州长赶出了乔家。不过我真没想到,乔大小姐如今会过得如此落魄。” 她和薄寒时两次见面,都是在如此窘境之下。 乔予捏了捏手心的冷汗,面上淡笑:“可能是老天在惩罚我吧,惩罚我当年拒了叶少的提亲。” 乔予语气轻飘飘的,却让叶承泽脸上失了光彩。 他说,是叶家退婚,不要乔予的。 可乔予却说,是她拒了叶家的提亲。 叶承泽是个要面子的,更是个记仇的,他双眼眯了眯,冷笑:“若真要说惩罚,倒不如说是老天在惩罚乔大小姐当年有眼无珠,背叛薄总这等人物!” 乔予浑身一僵…… 她下意识看向坐在主位上,那个一言未发的矜冷男人。 第9章 惹怒薄寒时 薄寒时,未曾抬眸看她一眼。 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上,淡漠如平静的寒潭,像是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一丝风浪。 跟随薄寒时来应酬的江屿川打破僵局:“不提那些不开心的,既然这么巧,那乔予,你唱两首吧。” 叶承泽打了个响指,“听闻乔大小姐是帝都大学播音系的系花,人美音甜,想必能唱的我们这桌人心旷神怡,今儿若是你唱的薄总高兴了,跟我把这合同签了,乔予,咱两之前的账,一笔勾销。” 叶承泽倒也是个爽快人。 乔予落落大方的问:“那请问各位想听哪首歌?” 叶承泽说:“今儿薄总是甲方,薄总,你先点。” “我随意。” 薄寒时对此,兴致缺缺,并不给面子。 江屿川立刻解围道:“我记得乔予以前在校庆会上唱过一首英文歌,《You—and—I》很好听,不如就唱这首吧?” You—and—I…… 乔予眉心一跳。 但叶承泽已经在催了,“乔予,唱吧!” 乔予站在一旁的矮台上,将小提琴架上左肩,拉动琴弦,柔和悦耳的前奏,便如月光般倾泻一屋。 矮台上,一束柔光打在她身上。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泡泡袖连衣裙,一如从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端庄优雅,不染尘世。 薄寒时记得,第一次遇到她时,她也在拉小提琴。 不过,那时她是坐在乔家别墅的草坪上,乔帆为了将她打造成名媛,给她请了最好的声乐老师。 她拉错一个音,乔帆便要打她一板子,对她的要求苛刻至极。 那时,薄寒时的养父薄峰,是乔家的司机。 薄峰带着刚考上帝都大学的薄寒时来暂住乔家,一进别墅,薄寒时便看见乔帆在训斥乔予。 那一年的乔予,年纪尚小,不过12岁的年纪,因为拉不好小提琴,被乔帆训斥,哭成了泪人。 后来,她总是缠着他,叫他寒时哥哥…… 只是没多久,乔帆因为发现乔予与这司机的儿子走的太近,便将薄寒时赶走,并命令乔予,不准再与那种野小子来往。 在没有遇到薄寒时之前,乔予一向听从乔帆的话。 可那一次,乔予没听,薄寒时成了乔予年少时唯一的离经叛道。 “All of those times,You were here with me,My eyes weren’t shut,But I didn’t see, How was I blind to your touch. Your smile,your cares. All my feelings,Were just not meant to be. Now here I am, All at once,alone……” 流利好听的英文,伴随着优雅流畅的小提琴声,悠扬流淌。 其实乔予的声音并不是甜妹系,相反,是清冷华丽的嗓音,她唱英文歌时,会将有些英文单词特意咬的比较醇厚,所以整首歌听起来,像是清澈的深深流水,深幽静淌。 她一边唱,一边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薄寒时的神情。 江屿川点什么不好,点了这首歌。 这首歌的中文大意,过于敏感了些。 大致意思是—— “走过来的这段时间 你总是在我身边 我虽然没闭上我的眼 但我却看不见 我怎么会如此盲目到没有察觉你的触觉 你的笑,你的关怀? 但我所有的感情,终究不被上天允许 现在我在这里,独自地疑惑着我是为何会走到独自面对自己的地步…… 你和我,看似上天注定的一对 你和我,始终彷徨徘徊着彼此 你和我,是如何走到路的尽头?” 这首歌的歌词,仿佛是乔予无声的辩白。 她怕,惹怒薄寒时。 可唱着唱着,却声临其境,情绪也随着音乐,铺天盖地的占领所有自控的理智…… 乔予的一滴泪,闪烁着光芒,砸在琴弦之上,破碎成珠。 太多过去的回忆被挑起,那些美好的,心碎的,全部像是电影镜头一般在脑海里一幕幕浮现。 “够了!” 薄寒时忽然出声制止! 乔予睫毛一颤,音乐声戛然而止。 男人起身,声音冷如寒冰:“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叶总如果要和SY谈合作,后续事宜直接联系江总就行。” 话落,男人迈开长腿,径直大步离开包间。 叶承泽大致是知道这生意是谈不成了,华通作为西洲的龙头企业,他也没在怕薄寒时,他悠悠起身,看着薄寒时的背影,忽然笑着调侃:“薄总不打算把前女友带走叙叙旧吗?” 来和薄寒时谈合作之前,他调查过薄寒时的背景。 完全的白手起家,的确是个人物。 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是薄寒时的初恋,竟然是他那位前未婚妻! 薄寒时背对着乔予,他说:“我和她,没什么旧可叙。” “乔予怎么说,也曾是我未婚妻,我也不想瞒薄总,我倒是想跟她叙叙旧。薄总……应该不介意吧?” 其实他对乔予这个人,没多大兴趣。 不过,他对薄寒时睡过的女人,倒是挺有兴趣。 这话,说的已经够直白。 薄寒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说:“随意。” 仅是两个字,薄情至极。 站在台上的乔予,那张昳丽漂亮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她仿佛一个随意的物品,被他扔给了叶承泽。 薄寒时的背影,在她朦胧的视线里,越走越远…… 第10章 薄寒时已经把你送给我 酒店的大包间里。 薄寒时走了,江屿川追了出去。 现在,只剩下叶承泽和乔予两个人。 乔予不是傻子,预感到不妙,连忙抱起小提琴就要走:“叶少,我也失陪了。” 她刚走到包间门口,叶承泽下巴一扬,门口那两个保镖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叶承泽玩世不恭的笑道:“乔大小姐是没听清吗?薄寒时,他已经把你,送给了我。” 乔予拎着小提琴的手,攥紧。 她力持平静的扯唇:“叶少在开什么玩笑,薄总都说了,我是他的前女友,既然是前女友,薄总自然是没有资格将我送给谁的。” “乔予,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承泽声音懒洋洋的,可说的话却不是玩笑。 乔予咽了咽唾沫,转头看向男人,“叶少究竟想怎么样?” “当年你骗我退婚,这笔账,我今晚可以不跟你计较,你来卖唱,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喝了这杯酒,我放你走。” 乔予有些不解:“就这么简单?” 不管其中是否有诈,她都必须喝了这杯酒。 喝了这杯酒,才有机会逃走。 来之前,乔予怕又要喝酒,便提前吞了解酒药和抗过敏药。 所以,那杯白酒,她喝的很干脆。 仰头,一饮而尽。 她将酒杯倒置,一滴不剩,“叶少,这样够了吗?” “啪!啪!” 叶承泽鼓掌,眼底流露出几分惊喜来,“没想到,乔大小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做事倒是挺爽利一人。” 乔予礼貌性的淡笑,“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门口的两个保镖,依旧没有让开。 “叶少这是什么意思?” 叶承泽笑了笑,眼神浪荡的看着她:“反正薄寒时已经不要你了,不如,你跟了我。六年不见,我发现,人就是贪心的,没吃到嘴的果子,不管是家的野的,总想尝尝味道。” 尤其这果子,品相极佳,经过薄寒时的手。 不免让他,更好奇了几分。 乔予这才感觉到,全身血液像是沸腾一般,燥热难耐。 她看向那杯酒,拧眉:“你在酒里面放了什么?” “一点点助兴的东西,增加乐趣。” 叶承泽一挥手,保镖退出去。 乔予往后退,愤怒道:“叶承泽!你卑鄙!” “乔予,像你这种跟过其他男人的二手货,我愿意要你,你应该感恩戴德。你知道有多少女人费尽心思的想跟我?现在你有这个机会,还不赶紧抓牢?” 乔予恶心的想吐:“我是二手货,那敢问叶少是几手货?你不会以为,像你这种睡过无数女人的男人是个香饽饽吧?在我这儿,你连烂菜叶都不如!” “我看你,浑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叶承泽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子,将她抵在大圆桌上,作势就撕开她的裙子。 羞辱感,让乔予悲愤交加! “薄寒时最厌恶别人碰他碰过的东西!哪怕是他不要的!叶承泽,你不怕薄寒时……” 乔予想吓唬他,以此逃脱他的魔爪。 可是叶承泽,在西洲也有个混世魔王的称号,胆子大的不行。 叶承泽冷笑着,拍了拍她的脸,“你不会到现在都还在做梦,以为薄寒时会回来救你吧?乔予,清醒一点吧,比起所谓的占有欲,薄寒时那样的男人,更厌恶的,是背叛。” 乔予脸色又红又白…… 叶承泽的话,击中了她心底最薄弱的致命点。 她的一切反抗,仿佛都是徒劳的,身体和意识也渐渐被药物所掌控…… 她眼尾湿红,仿佛从了,“麻烦叶少温柔一点,我怕疼。” 叶承泽满意的笑了:“你早这么听话不就行了?” 乔予忽然一手主动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叶承泽放松了警惕,她另一手摸到一只水晶烟灰缸。 “砰”一声! 烟灰缸猛地用力砸在叶承泽脑袋上! 叶承泽脑门瞬间嗡嗡的,温热的鲜血,从他额头流到了眼睛里,糊住了视线。 乔予在桌上随手抄起一把餐刀,快速朝门口跑去! 门口的两个保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只听包间里的男人抱着头暴怒大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她抓回来!靠!该死的女人……嘶……妈的,下手这么狠!” …… 夜幕下,一辆京A99999的黑色迈巴赫停在酒店门口。 江屿川坐在前面,试图说服薄寒时,“寒时,那个叶承泽你也知道,西洲的小霸王,很会玩弄女人,乔予落到他手里……” “你心疼了?” 男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面若冰霜。 “乔予虽然对不起你,可你们之间到底是有过感情的,寒时,我不希望你后悔。” 薄寒时命令:“开车。” 江屿川没了办法,正准备发动汽车离开。 乔予衣衫不整的从酒店大厅跑了出来…… 叶承泽的两个保镖,也追了出来! 乔予想也没想就拉开了那辆迈巴赫的车门,现在,只有薄寒时能救她。 她钻进车里,扑进了薄寒时怀里。 她甚至顾不上什么尊严和脸面,红唇猝不及防的抵在了男人薄唇上,用尽所有技巧,想要挑起他的一丝情慾。 她双眼湿透,猩红着眼角求他:“薄寒时,别把我推下去……” 第11章 别在这里,求你 她真的不确定,薄寒时是否会将她送回叶承泽那里。 她方才用烟灰缸砸破了叶承泽的脑袋,若是再落到叶承泽手里,她不敢想象是什么下场。 叶承泽这人,在西洲是出了名的眦睚必报。 她身上的裙子早已被叶承泽撕坏,露出大半个雪白肩膀和锁骨,她跌坐在他腿上,双手搂住了薄寒时的后脖颈,吻的动情且卖力。 薄寒时攥住她的手腕,想将她推开。 “别丢下我……” 她虚弱的声音在发抖。 眼泪,滑落到薄寒时唇上,他尝到一丝咸涩。 乔予被欺负成这样,他应该感觉到报复的快意才对。 可那抹苦涩,让他胸口莫名发紧。 “咚咚咚!” 车窗被人叩响。 江屿川拧眉,冷道:“薄总的车你也敢乱敲?” “江总,抱歉!我看见乔小姐上了这辆车,乔小姐刚才砸了我们叶少的脑袋,叶少正在气头上,让我们务必把她带回去。” 江屿川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哦,这样啊,我刚才看见乔予从那个方向跑了,快去追吧。” 保镖愣住,江总这睁眼说瞎话的能耐,还真有一套。 “江总,我明明看见……” “薄总赶时间,好狗不挡道的道理,你们应该懂。” 江屿川直接把车窗关上。 后座的乔予,紧紧攥着薄寒时的衬衫,指尖苍白,她雪白的皮肤,和男人身上的黑色衬衫形成强烈的反差。 薄寒时被她压在后座座位上,她在上,男人在下。 狭窄封闭的后座空间里,两人的气息暧昧交融,湿红的水眸就那样无声的注视着他,乔予大气都不敢出。 她湿漉漉的眼神里,写满了求救,抓着薄寒时衬衫的手,也在发抖。 直到,叶承泽那两个保镖被江屿川打发走。 乔予下意识松了口气。 忽然,她整个人被重重的摔在真皮座椅上! 这一次,她在下,薄寒时在上。 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她,眼神逼仄凌厉:“利用我躲开叶承泽,乔予,你知道利用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这样危险的薄寒时,乔予是陌生的。 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可车内空间狭小,后座的空间让她逃无可逃。 薄寒时的身子,倾覆下来。 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靠近她…… 乔予因为中了药,呼吸很热,胸口弧度起伏的厉害,那被撕坏的连衣裙在刚才一番折腾里,已经形同虚设的挂在身上。 车内光线昏暗,路灯的暖橙色光芒滑进车窗,明明灭灭,隐隐绰绰。 黑白身影交叠在一起,几乎融成一体。 入目,满是香肌玉骨。 一片旖旎之色。 她双手抵在男人胸膛,眼角红的厉害,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薄寒时,别在这里,求你。” 哪怕是去酒店,也比在这里好。 江屿川还在前面开车。 她不想在熟人面前,丢尽最后一点脸面。 可薄寒时却冷血的笑了。 男人长指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在她耳鬓,用最温柔的口吻,说着最讽刺的话:“予予,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吗?现在,又装什么?” 第12章 将她一寸一寸折断 予予。 他亲昵的叫着她小名,抵在她耳边,用那般痴缠情深的口吻,说着最刺耳的话。 乔予红着眼,笑了。 薄寒时低着脸,乔予微微仰头,迎上他嘲弄的目光:“如果今晚,我自己没逃出来,薄寒时,你会有一丝心软吗?” 会动念头冲回酒店去救她吗? 哪怕,只是动了念头…… 男人俊脸绷的沉冷至极,那双深寒黑眸盯着她,沉默了许久。 乔予似乎知道答案了,但不甘心在心底作祟。 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她声音哑了,“薄寒时,我想知道答案。” 有,或没有。 给她一个干脆吧,让她彻底断了最后念想。 薄寒时忽然说:“乔予,你知道吗,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准确来说,我死过两次。知道是哪两次吗?” 六年前,她在法庭上背叛他,那算一次。 还有一次,她不清楚。 薄寒时就那样目光笔直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第一次,你在法庭上背叛我,第二次,我在里面被人差点刺中心脏。我宁愿死,也不想要体会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更可笑的是,当时他被乔帆指使的人捅了刀子,陆之律动用陆家的关系将他送去医院,九死一生之际,陆之律说,他梦里还在叫着乔予的名字。 六年前,乔予就像是裹在他心脏上的藤蔓。 那时他在狱中,就是亲手将那裹在心脏上的藤蔓,一根,一根的扯下来,每一根都牵连着最柔软的血肉。 经历过扒皮抽筋的背叛之后,她有什么资格问他是否心软过? “你不配知道。” 乔予无措,满眼都是歉意:“对不起……” 她真的不知道他在里面,经历过如此险境。 薄寒时无谓的笑笑,笑意又冷又淡,“没关系,乔予,你欠我的,会一点一点还回来。” 男人的大手,按住她单薄的肩膀,他看着她。 “今晚叶承泽,是怎么对你的?” “……” 乔予发怔的看着他,红唇翕张,说不出话。 “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吗?” “……” “予予,我以前就是把你宠坏了,才会让你觉得,旁人也会像我对你那样心软。” 薄寒时的身影,陷在一片阴暗里,像是恶魔。 乔予第一次觉得,薄寒时是这样的阴沉可怖,他决绝的令人恐惧。 豆大的眼泪,从眼眶夺眶。 男人面无表情的抬手,替她擦掉那滚烫的泪珠子,“我还没真的欺负你,就哭成这样。予予,你这么弱,会被我玩死的。” 如今的薄寒时,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捏死她,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可是,薄寒时觉得那样无趣。 把乔予的尊严和傲骨,一寸一寸打断,才有意思吧。 …… 黑色迈巴赫开往附近的高端酒店。 乔予最后的一丝清醒,也被药力吞噬殆尽。 她全身潮红,像是无骨的菟丝花一般,缠在薄寒时身上。 男人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他捏着乔予的下巴,气息靠近…… 乔予自然而然闭上了眼,等待意料之中的纠缠。 薄寒时就那样黑眸冷沉的盯着她,看她沉沦失控的情迷模样。 就在乔予红唇贴上他时,男人声音清寒的讥讽:“你不会觉得现在你还有资格爬上我的床?” 乔予浓密的睫毛,狠狠一颤。 她被薄寒时丢进浴缸里! 他不愿碰她,更不愿意成为她的解药。 淋浴花洒开到最大,冰冷的水浇在她头顶! 乔予冷的打哆嗦,她挣扎着想起来,被男人的大手,无情的再次按回去! “好冷……咳咳咳……” 她脖子上,有一抹红痕。 应该是叶承泽弄的。 那道红痕,薄寒时觉得碍眼。 拿着花洒对着她脖颈处娇嫩的皮肤反复冲,丝毫不顾乔予喊疼。 她几乎赤裸的泡在浴缸里。 反观薄寒时,依旧是那种衣冠楚楚的矜贵模样。 强烈的羞耻感,让乔予痛到麻木。 薄寒时大抵是真的恨她,将她按进冷水里泡了足足一个小时,才肯放过她。 她起身的时候,整个人摇摇欲坠,眼前一黑…… 半夜她发了高烧,浑身发寒,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 梦里,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她惹下的债,她认。 可是,她好冷啊,冷的像是快要死过去……相思还需要她,她还要挣够那七万块给相思做手术。 这一夜,不知是怎么挺过来的。 第二天一早,她撑着沉重的眼皮,刚要醒过来。 一个巴掌,用力扇在她右脸上! 第13章 叶承泽提亲 乔予甚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上的被子已经被人掀开。 身上凉意四起。 女人声音轻蔑刺耳:“就是你勾引薄爷?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只是用一次,就像是擦过手随手丢掉的餐巾纸,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乔予撑着手臂坐起来,抱着枕头挡住了自己的身体,“你是谁?” 女人坐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把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只扫了乔予一眼:“我啊,薄爷的未婚妻,宋依依。” 昨晚,薄寒时抱着这女人进了这家酒店,被狗仔拍到。 今天一早,绯闻就传遍了圈子。 宋依依作为薄寒时名义上的未婚妻,一时脸上无光,调查一番后,找到了这家酒店,将所有怒意撒在了乔予身上。 她真是奇了怪了,薄寒时一副生人勿近的禁欲模样,平时她挽一下他的手臂,都会被他无情的丢开,怎么偏偏会碰这个女人! 宋依依踩着高跟鞋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乔予。 “开个价吧,多少钱能让你滚蛋?” 乔予裹好衣服后,解释道:“我和薄寒时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宋小姐请放心,我不会缠着他的。” “呵,你觉得我会信?”说着,女人便要挑开她的衣领。 乔予往后一退,“你干什么?” “你真当我瞎啊,你脖子上那么多红痕,你别告诉我,你们只是亲亲抱抱,什么都没干,躺在床上只是纯聊天!” 宋依依有些不耐烦了,觉得乔予装清高,只是有更大的野心。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宋小姐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 至于她和薄寒时,她再清楚不过,早在六年前就不可能了。 宋依依的盛气凌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等乔予走了,宋依依直接给她的经纪人菲姐打了个电话。 “菲姐,帮我查一下昨晚缠着薄爷的那个女人,叫乔予。” “那不过是个野女人,也值得你大费周章?” 这就是宋依依最无语的地方,“我刚才让她开个价,还跟我装清高,查到她的账户,打一百万进去,她不拿我的钱,不就是想在薄爷面前立小白花人设吗?可惜了,她不会以为薄爷还会跟她见面吧?” “那自然是不会的,薄爷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花心思在一个野女人身上。我这就去办,你也别瞎操心了,她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挂掉电话后,宋依依总觉得这个乔予有些面熟。 但她想了半天,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 不过,这个乔予最好是安分守己,别再去招惹薄爷,不然,有她好看的! …… 这一夜,惊心动魄。 乔予回家洗了个澡,站在淋浴下,用力搓着昨晚被叶承泽碰过的地方。 皮都搓破了,她才好受一些。 在帝都,她得罪了薄寒时,现在又惹上了西洲的小霸王叶承泽……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祸端。 如果这些都是她的报应,她接受,只是希望,这份报应,不要牵连到小相思。 刚换好一身干净衣服,手机就响了。 那串熟悉又陌生的座机号码,让乔予怔忪了半天。 一接起,电话那边便是意料之中的斥责:“你在搞什么!怎么会把叶承泽的头给砸了!马上换届,我要连任西洲州长,需要叶家的鼎力支持!这个节骨眼,你怎么能去惹叶家的人!” 电话里,责备声音刺耳。 乔予闭了闭眼,“爸,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砸叶承泽脑袋?”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你砸叶家公子的脑袋就是不对!好在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乔予,你给我马上回西洲,去叶家道歉!” 道歉? 她凭什么道歉? 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在乔帆如此不明事理的斥责之后,乔予冷道:“回西洲?爸,你忘了吗,当初是你,把我从西洲赶出来,现在又让我回西洲给叶承泽道歉。是不是就算叶承泽把我给强了,我也得去道歉?” 乔帆一愣,随即又像是没事人一般:“予予,你那是误会了,叶公子那是喜欢你,只是一时鲁莽。没想到,叶公子今早来乔家再次提亲了,他说,非你不娶。予予,叶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赶紧回家吧,对了,那个野种千万别带回来,被叶公子看见我怕这门婚事又黄了!” 乔予气的手发抖,“这福气,让给别人吧!我无福消受!还有,别再一口一个野种了!我是不会嫁给叶承泽的,您想跟叶家攀关系,自己嫁去吧!” 话落,乔予直接挂断了电话。 六年前,她搅黄了和叶承泽的联姻,乔帆一气之下将她赶出乔家。 这六年里,乔帆这个亲生父亲对她不闻不问,时隔六年,打来的第一通电话,就是让她跟欺负了她的恶人道歉。 甚至还要把她送入虎口。 有时候她在想,乔帆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狠心? 不过,她来不及去恨乔帆,也来不及伤心。 小相思还在医院等着她,她仰头将眼泪擦干,做了小相思最爱吃的土豆排骨,带去了医院。 …… 第一医院,住院部。 病房内,薄寒时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正给养父薄峰削苹果。 薄峰叹息道:“寒时,我年纪大了,以后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现在你事业有成,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 “爸,我已经找了最权威的心外医生给你主刀,做完手术,你身体就会好。” 薄峰笑笑,“你别岔开话题。我有件事,一直不敢问你。” “什么事?” 薄峰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六年了,你和乔大小姐还有联系吗?” 薄寒时拿着刀的修长手指,一顿。 苹果皮断了。 他将苹果递给薄峰,声音冷沉:“爸,你早就不是乔家的司机了,不用再称呼她大小姐。” “我只是叫习惯了,大小姐……乔予那丫头,人好,心地善良,对我们这些下人态度也好,当年她也是没办法,乔州长你也知道,都是他逼乔予的。寒时,我知道,你还没放下……” “爸,你明天就要手术了,好好休息吧。我出去抽根烟,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薄峰奉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薄寒时打断。 薄峰看着薄寒时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是以前那样,心思重,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 薄寒时靠在楼道里抽烟。 楼道门,半开着,他抽完一根烟后,指腹捻灭猩红烟蒂。 一抹烧灼的痛意,让他眉心蹙了蹙。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用这样的痛意去让自己清醒,又或者说,这是一种惩罚。 每当他想起乔予,每当他对乔软心软几分时……昨晚,他终究是心软了,没将她推下车。 他迈开长腿正要回病房时,一抬眸,便看见不远处—— 乔予拎着一个保温桶,正跟一名男医生有说有笑。 说完,还将保温桶递给了那名男医生。 第14章 这么紧张?怕他知道? 与此同时,薄寒时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宋依依。 他黑眸锐利的看着不远处那对有说有笑的男女,接起电话:“什么事?” “薄爷,昨晚缠着你的那个女人,我已经替你打发了,这下,她不会再来烦你了。还有那些绯闻,我已经让菲姐处理掉了,你不用操心。” “哦?你是怎么打发她的?” 男人似乎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宋依依还以为是自己做的让他满意,声音里染了抹小嘚瑟:“她呀,不过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我给了她一百万,她就答应不再纠缠薄爷。薄爷,乔予那种女人,有眼无珠,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薄寒时眸底冷到结冰。 他薄唇勾了下,“做的不错。” 宋依依听到他的夸奖,更加雀跃了,“薄爷,今晚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面无表情的挂掉了电话。 幽沉的眼神里,染了一抹阴鸷。 一百万,就可以让她离开他。 原来在乔予心里,他就这么廉价。 就像六年前那样,他薄寒时永远那么无关紧要。 …… “谢医生,我给相思做了土豆排骨,就顺手多做了一点给你尝尝。这几天,感谢你帮我照看相思。” 谢钧笑着接下了保温桶,“照看相思,只是我的举手之劳。不过这排骨,我倒是想尝尝味道。我马上要去门诊,你要是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 等谢钧走了,乔予刚想回病房,走到楼道门口时,忽然被一只大手拽进了楼道里。 她的后背,猛地撞在墙壁上,疼的像是骨头散架一般! 那只大手用力摁在她肩上,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乔予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便传来一道嘲弄的冰冷男声—— “六年不见,你挑男人的眼光怎么变差了?刚才那位,长得一般,工作一般,他那点微薄的薪水,能养得起乔家大小姐吗?” 乔予一抬头,就看见薄寒时那张布满寒霜的俊脸。 她下意识解释,“我没有,他……” “你没有什么?是你没拿宋依依的一百万,还是那个男人不是你男朋友?” 乔予疑惑的皱眉。 “一百万?” “你没告诉宋依依,昨晚我没碰你?她何必浪费一百万,让你离开我,还是,你为了钱,骗她?” 男人长指,捏起她的下巴。 目光审视着她,一如上位者看一件玩物的轻狭目光。 乔予攥了攥手心,眼角微红的笑了笑:“是啊,我骗了她,我就是想知道,薄总的未婚妻会怎么打发我,果然,一百万,出手挺大方!现在她应该安心了。” 薄寒时的目光,像是暴风雨下的深邃大海,晦暗不明,像是要吞没她。 男人强势的气息,一寸寸逼近她…… “一百万,对西洲乔家来说,不过是笔小数目,看来这六年,乔大小姐过的很不好,连一百万都要骗。” 乔予弯唇,强颜欢笑:“是啊,这六年来,我过的很不好,四处讨生活,薄总可以放过我了吗?” 她抬眸看向他,双眼湿漉漉的。 右脸上,还有几道明显的红痕,看起来像是被蹂躏的娇花。 薄寒时眉心微拧,捏着她的下巴侧了下,盯着她的右脸指痕,“宋依依打的?” “薄总现在已经有未婚妻,还是跟我保持距离比较好,免得宋小姐再误会,继续找我茬。” 好一个保持距离。 薄寒时丢开她的下巴,“你来医院做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给那个男医生送爱心午餐? 问起这个,乔予一瞬慌了神。 千万不能让薄寒时知道,小相思的存在! 她连忙垂了眸子,浓密睫毛掩盖眸底情绪,佯装镇定道:“如薄总所见,我是来给男朋友送午餐的。现在送完了,我该走了。” 她转身便想逃。 被薄寒时抓住肩膀,又大力的按在墙上:“男朋友?” 男人眼底的审视,太过锐利! 乔予背脊发寒,却硬着头皮说:“是,男朋友。我跟薄总六年前就分手了,现在薄总已经有了未婚妻,我有男朋友也很正常吧。希望薄总能忘记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重新开始。” 这是诱导薄寒时的假话,却也是真话。 她希望薄寒时,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他的生活。 他如今成了帝都新贵,又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如花美眷,不该再和过去纠缠。 可在薄寒时看来,乔予这些话,说的风轻云淡。 男人的大手捏着她的后脖颈,将她猛地按进怀里,他低头看着她:“乔予,你凭什么重新开始?” 乔予双眼失了神,她吸了吸鼻子,莞尔道:“重新开始不好吗?还是,宋依依不好?” 薄寒时将她抵在角落里,低着的俊脸,阴鸷可怖。 忽而,男人轻蔑的笑了一声:“那个男医生,知道你在夜场卖唱吗?” 薄寒时,背对着消防通道的门。 而乔予的脸,正对着消防通道的门。 透过门上的玻璃,她看见,相思跑出来了,在找她:“妈妈,妈妈?” 乔予紧张的脸色发白。 相思……好像过来这边了。 薄寒时捏着她的下巴,皱眉:“这么紧张?怕他知道?” 第15章 薄总是吃醋了吗? 相思,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楼道里,光线昏暗。 乔予抬头,对视上薄寒时那双深沉的眸子,她忽然踮起双脚,红唇吻上了男人的薄唇。 不管薄寒时的无动于衷,她双手兀自捧住了男人的脸,将他的脸偏到更昏暗的地方,顺便也挡住了自己的脸。 小相思走到门这边,昂着小脑袋费力的朝里面张望了几下,没看见角落里的人,便走开了。 乔予暗暗长出一口气。 那原本她主动挑起的吻,也吻的走了神。 薄寒时就那样睁眼看着她,似乎在看她到底玩什么把戏。 薄寒时太过聪明,乔予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来,决定做戏做到底。 红唇辗转,一路吻到他耳边,呵气如兰:“薄总这么在意那个男医生,是吃醋了吗?六年了,薄总难道还没忘掉我?” 语气,故作轻佻。 男人盯着她的唇瓣,嘲弄道:“你未免过于自信!” 果不其然,男人推开了她。 薄寒时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乔予后背再次撞在墙上。 “咚”一声。 好疼啊。 她看向薄寒时离去的背影,强装的坚强瞬间崩裂,眼角终是红了。 希望他真的能重新开始,而不是陷在这段过往里,让泥泞沾上满身。 她一个人留在过去的泥潭里赎罪,就够了。 …… 乔予回到病房,打开手机一看,银行卡信息的确显示她入账一百万。 乔予头疼,给闺蜜南初发微信。 【初初,你有宋依依的联系方式吗?】 收到信息的南初,激动起来:【干吗?你要找情敌对峙?】 乔予扶额,【不是,你别问了,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有啊,我上个月就采访过她,有她的微信。我推给你。】 南初把宋依依的微信名片,推给了乔予。 靠在病床上的小相思吃过饭以后,觉得无聊,拉着乔予问:“妈妈,我想玩会儿游戏,能不能把手机给我?” “好。” 乔予把手机递给女儿,暂时没加宋依依,想着回头有空加了,把那一百万还给她。 她已经亏欠薄寒时太多,至于他未婚妻的钱,更不能收。 等还清这一切,再存一笔钱,她就带着母亲和相思离开帝都,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生活。 想起母亲,三年前,温晴醒来,乔予就把她从西洲医院转到了帝都一家疗养院,如今恢复的不错,除了不能下地走路,能说能动,思维也清醒。 只是,最近她遇到了太多事,好久没去看她了。 想起乔帆在电话里的训斥,乔予有些不放心,怕乔帆会找到温晴来威胁她。 毕竟,六年前,乔帆就用过这一招。 乔予摸摸相思的小脑袋,“思思,明天周六,我叫干妈来陪你怎么样,妈妈有点担心外婆,想去疗养院看看外婆。” 小相思很懂事,“去吧去吧,等我好了,我陪妈妈一起去看外婆。” …… 黑色迈巴赫车内。 后座,薄寒时的手机震动了下,收到一条短信。 【叔叔,我记住你的号码了哟!】 薄寒时微怔,这才恍惚的想起,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小奶包…… 还真记住他的号码了。 不过,薄寒时没那么无聊,会回一个六岁小孩的短信。 过了会儿,短信又来了。 【叔叔,你怎么不理我鸭!不是说好我只要记住你的号码,就可以给你介绍大美妞吗?】 “……” 薄寒时有些无言以对。 小屁孩儿孜孜不倦:【叔叔,快理理人家鸭!你理我!我就把我妈妈介绍给你!】 “……” 搞了半天,是打的这个主意。 薄寒时自然更不会搭理她。 没准,这短信,是孩子的母亲教孩子发的。 这几年在名利场上,这种上赶子的女人,薄寒时见的太多,早就见怪不怪。 收了手机。 薄寒时问正在开车的徐正:“我让你查的,查到了吗?” “哦,那个男医生啊,叫谢钧,呼吸科的主治医生。怎么了,薄爷?他……惹到您了吗?” 徐正特意朝后视镜里观察了一眼男人的神色。 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情绪。 “没有,他很好。” 只是,他不适合乔予。 也不适合,继续待在帝都。 徐正不确定的又看了男人一眼,这确定是在说谢医生很好? 分明脸都黑了。 “薄爷,宋小姐刚才一直给我打电话,她说在悦榕庄定了大包,请您共享烛光晚餐。” 男人漫不经心的抚着钻石袖扣,薄唇微勾:“她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薄太太了。” 不过就是逢场作戏。 薄太太的位置……曾经属于乔予。 而现在,乔予不配,其他人,更不配。 …… 第二天一早,乔予便去了帝都一家疗养院。 温晴的气色不错。 乔予看今天太阳也不错,便推着温晴到院子里散散步。 乔予弯腰替母亲盖好腿上的薄毯时,一直戴在脖颈上的那枚银戒指从衣领里滑出来。 温晴知道这枚银戒指是谁送的,也听乔予说过,她和薄寒时之间的感情。 “予予,你是不是还没忘掉薄寒时?” 乔予弯唇笑笑:“忘不掉又怎么样呢。” 温晴一直都很愧疚,“当年都是因为我,你才被乔帆那个畜生威胁,你和薄寒时那么相爱,不应该分开。他出来后,没有找过你吗?” “妈,我不想那些了。现在,我只想努力挣钱,存一笔钱,带你和相思离开这里,去一个乔帆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温晴双眼湿了,“予予,都是我无能,才让你过的这么辛苦。你和薄寒时,就真的再无可能了吗?妈可以去跟薄寒时道歉,解释……” “妈,这又不是道歉和解释就能一笔勾销的。我害得他有了三年的牢狱之灾,这是事实,怎么道歉都抹灭不掉我的罪。而且,他现在有未婚妻了。” “予予……” 乔予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下,“现在他有未婚妻了,我祝福他们。他说的对,这枚戒指,我的确不该再戴。” 乔予将掌心中那枚戒指,往远处的草坪里一抛。 银戒指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随后淹没在草丛里。 再也不知去向。 就像是他们的过去,她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在疗养院陪了温晴一上午,正准备回医院时,南初打电话过来了。 “予予,不好了!相思不见了!” 第16章 跟我去叶家道歉! 乔予连忙回到医院。 南初说:“相思想喝酸奶,我就带她去楼下的便利店买酸奶,我刚付完钱,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乔予还算镇定,“我们去便利店查监控吧!” 便利店老板人不错,听说她们丢了孩子,二话不说就调出了监控给她们看。 画面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将相思掳走了…… “予予,这什么人啊?你认识吗?要不我们报警吧!会不会是薄寒时的人啊?” 乔予脸色苍白的摇头,“不是,这个人……是乔帆的助理,一定是乔帆!” 她只想到乔帆会找到温晴,用温晴来威胁她。 可没想到,乔帆为了和叶家攀关系,连六岁的孩子也绑! 乔予立刻给乔帆打了一通电话,她失控大吼:“乔帆,你绑走相思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那边的乔帆,气定神闲,啧舌道:“予予,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就是派人去把相思接来西洲玩玩儿,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相思的外公,我想我孙女了,看看她都不行吗?” “乔帆,你别再惺惺作态了!你要是敢动相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小相思就是乔予的软肋。 抓住这个小野种,就等于捏住了乔予的致命点。 乔帆再清楚不过,“予予,回家看看吧,你也六年没回家了。这些年,爸还是想你的。” 乔予攥着手机的手,怒到发抖。 这虚伪的父爱,令她恶心。 …… 南初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将乔予送到西洲乔家。 乔予站在乔家别墅的大门口,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里,明明曾是她的家,可记忆里,这个家却没给过她一点温暖美好的回忆。 乔予捏紧了拳头,踏进了乔家大门。 刚到客厅,乔子安便从楼上下来,“哟,这不是我姐吗?好久不见啊,姐!” 乔子安,乔帆和丁雪梅在外面生的孩子,仅比乔予小一岁。 她十岁那年,乔帆就是在这个楼梯转角和温晴吵架,乔帆想将丁雪梅母子接回乔家,温晴不肯,他便指责温晴生不出儿子。 两人争吵推搡之间,乔帆失手将温晴推下楼,导致温晴成了植物人,一睡便是十一年,直到三年前,才在乔予的照顾下苏醒。 乔予这辈,是“子”字辈,就因为乔予是女孩儿,所以乔帆连字辈都不愿意给她,糊弄的给她取了个名字,名“予”。 予嘛,任予任取。 她的存在,就是乔帆用来上位的联姻工具罢了。 而乔子安呢,光听名字,就知道是被宠大的小孩,子安子安,不仅有字辈,还寓意父母希望这个孩子平安顺遂。 乔予冷道:“谁是你姐,饭可以乱吃,人可不能乱叫!乔帆呢!他把相思藏哪儿去了!” 提起乔相思,乔子安脸色微变。 很快,他又吊儿郎当的说:“虽然那是个小野种,不过你放心吧,那小野种身上毕竟流着你的血,我爸不会真把她怎么样的。” “乔帆呢,我要见他!” 相思不见了,乔予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 她作势就要上楼去找人。 乔帆从实木楼梯上下来,皱眉训斥:“一回来就嚷嚷!还有没有规矩!直呼为父的名字,像什么样子!” 乔予冷笑,“连自己的孙女都要绑架,又像什么样子!” “你!”乔帆脸气黑了。 乔子安:“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爸怎么可能会绑架相思?相思都六岁了,你也没带着相思回家看看,爸只是想你们了而已。” “六年前,你们把我赶出乔家,我就已经和乔家断绝了关系,现在,又在攀哪门子的亲人关系?” 乔帆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一副教育的口吻:“血缘关系,是你说断绝就断绝的?你去问问西洲法院,究竟有没有断绝父女关系这一说?” 乔予扯了扯唇角,讥笑道:“西洲法院,您说了算!乔子安撞死了人,你却让薄寒时顶罪,乔州长,指黑为白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何必问我?” “啪!” 乔帆一巴掌,狠狠甩在乔予脸上。 “逆女!” 乔予嘴角被打出血,她没哭,只是猩红着双眼,怒瞪着乔帆,一字一句咬牙道:“我要见相思!” “先跟我去叶家道歉。” 乔帆拉她的衣袖,被乔予甩开。 乔予像是疯了一样的固执,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没见到相思之前,我哪也不去!” 乔帆有些不耐烦了,“叶家那边专程为你设了饭局,去晚了不好。” “乔州长是耳聋吗?我说,我要见相思,没见到相思,我哪儿也不去!” 乔予双眼赤红,目光异常冷厉。 像是再晚几秒钟,她的耐心就会被彻底磨光,极端起来仿佛会拿把刀砍人。 乔子安发觉不对劲了,有些后怕:“爸,要不先让姐看看那小孽种吧?” 乔帆恨铁不成钢的摆了下手,似是妥协,“快点,别让叶家等久了!” “姐,我带你去吧,相思在小阁楼里。” 一听是小阁楼,乔予一把推开乔子安,冲向了三楼。 乔帆眼神示意了下,乔子安立刻跟上去。 阴暗闷热的小阁楼里,传来虚弱的小女孩声音…… “妈妈……妈妈……妈妈救我……” “咚!咚!” 相思在里面拍门求救! 乔予失控了,对乔子安吼道:“开门啊!” 小阁楼的门一打开,乔相思的小身体就倒进了乔予怀里。 “相思!相思你怎么样?” 乔相思小脸惨白,毫无血色,奶白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她张着小嘴,呼吸困难,快要晕过去。 “妈妈,相思好怕,里面好黑……” 乔予忍了一路的情绪,彻底崩溃,她朝乔子安歇斯底里怒斥:“为什么把她关在这里面!你们是疯了吗!对一个孩子下手!” 乔子安被乔予的突然爆发吓到,他结巴着说:“姐,这、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这小屁孩儿一路上又是喊又是叫,还对我和爸又踢又咬的,要是不关着她,她早跑了!” 乔帆听到楼上的动静,上来训斥了一句:“要怪,就怪她自己太不听话!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乔予,别在这个小野种身上浪费时间了,叶家那边还等着呢!” 第17章 轻则失去清白,重则没命 乔予抱着女儿,双眼湿红的缓缓瞪向乔帆,她咬牙切齿的恨道:“乔帆,你连畜生都不如!” 乔予抱起晕倒的小相思,往楼下走。 乔帆示意身旁的助理:“别让乔予跑了,叶家那边不能失约!” “是,我这就去拦大小姐。” …… 南初的车子就停在乔家别墅的门口。 刚才,她想跟乔予一起进去,但被乔予拒绝了。 乔予说,她不确定会遇到怎样的难堪,所以想要给自己留有一丝颜面。 她大概也知道,乔予那猪狗不如的州长父亲…… 她正按捺不住想进去看看,只见乔予抱着昏迷的相思从大门出来。 乔予的嘴角,出了血。 “予予,你嘴角怎么出血了?是那个老东西打你了?” 南初义愤填膺的问。 乔予顾不上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意,只着急的将相思抱进车内,“初初,快开车送相思去医院,她好像休克了!” “好!” 车子刚要开走,乔帆的助理赵文博带着两个保镖,拦在车前。 赵文博敲了敲后座的车窗,弯腰看向车里的乔予,微笑道:“大小姐,您还不能走。” 话落,其中一个保镖已经拉开车门,对乔予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小姐,下车吧。” 南初破口大骂:“你们别欺人太甚!欺负我们今天没带帮手是吧!我马上回帝都就去找帮手!” 乔帆在西洲,只手遮天,霸权多年。 乔予深知,若是今天不下车,只会惹起更大的祸端。 “初初,你先带相思去医院,有什么情况立刻联系我。” “那你呢?真要跟他们去叶家道歉?” 乔予扯唇苦笑,“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乔帆还指着我跟叶家联姻,不会动我的,你放心吧。相思就交给你了。” 话落,乔予就下了车。 两个保镖跟在她身后,她像个犯人一般,上了乔帆的车。 前往叶家的路,就像是赶往行刑的前路。 乔予太明白,这次去叶家道歉,要承受怎样的结果。 外面下雨了。 车窗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乔帆还在不停地嘱咐:“待会儿到了叶家,你态度好点,别摆着那副死人脸。” 乔予情绪麻木,不做声。 乔帆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穿着和她苍白的脸色,眼底都是不满:“怎么穿的这么随便?妆也不化,你这样,拿什么资本让叶公子看上你?” 乔予冷笑:“他看不上我才好呢。” 前面开车的赵文博提议:“州长,不如先去专柜给大小姐挑一身衣服。” “行吧,也只能让叶家等等了。” 到了奢侈品店的成衣专柜,乔予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他们随意摆布。 很快,乔予变成了外人眼里那个光鲜亮丽的乔家大小姐。 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 乔帆这回满意了,“这才像点样子,走吧!” 他似乎很自信,觉得这样精心打扮过的乔予,一定会让叶承泽另眼相看。 …… 南初开车将相思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孩子怎么样?” “受了一些惊吓,再加上她心脏不太好,所以昏迷了过去,不过没什么大碍,挂点葡萄糖,再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不过孩子心脏上动脉导管未闭的问题,还是要尽快做手术,早做早恢复嘛!” 南初这才恍然。 难怪这阵子,乔予一直找兼职卖唱,原来是为了给小相思攒手术费。 “好,谢谢医生。” 等医生走了,病床上的小相思也醒了,她拉了拉南初的手,气息虚弱:“干妈,我妈妈呢?” “你妈妈啊,她有点事,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 小相思摇摇头,不信,“干妈,你能不能搬救兵去救我妈妈?外公太坏了,我怕他们会欺负妈妈。” 是啊,乔帆那么坏,叶承泽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南初拍拍孩子的小手,“你先休息,我去外面打个电话,相思,你不用担心,干妈这就去找人救你妈妈。” 小相思这才乖巧的点点小下巴,“谢谢干妈。” 南初关上病房门,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给江屿川打个电话。 薄寒时现在这么恨乔予,八成是不会管乔予死活了。 不过那个江屿川,还有点人性。 “喂,江屿川,乔予被她爸压去给叶家道歉了,上次乔予砸了叶承泽的脑袋,这次乔予主动送上门,叶承泽是不会放过她的。” 电话那边的江屿川,正在开车。 “我妹妹今天刚回帝都,我刚从机场接了她,正准备回家。乔予那边,我恐怕……” 南初怕他见死不救,立马说:“我也是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电话,乔予没几个朋友,薄寒时现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不管乔予死活。乔予在叶承泽手里,轻则失身,重则没命,现在只有你有能力从叶家把乔予救回来。” 轻则失身,重则没命。 南初故意把话说的重了点。 江屿川不免有几分担心,“知道了,我马上开车赶去西洲。” “那就太好了,你可快点儿啊!” “嗯,知道了。” 江屿川挂掉电话后,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妹妹江晚,抱歉一笑:“晚晚,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你要不自己先打车回家?” 江晚撇唇,“哥,今天是我回国第一天哎!而且现在外面那么大的雨,你竟然忍心让我自己打车回家!” “我给你报销,行不行?”江屿川目光恳求的看着妹妹。 江晚心思伶俐,她朝江屿川俏皮的眨眨眼,“哥,我刚才听到了乔予的名字,她不是寒时哥的前女友吗?她的事,怎么让你去处理?” 江屿川顿了几秒,“她的确是寒时的前女友,可你别忘了,乔予也是我学妹啊。” “学妹而已,哥,你不会是想……挖寒时哥的墙角吧?每次遇到乔予的事情,你都那么积极!” “好了,别瞎说了,你快下车吧,乔予那边是真的有点急事。” “你不送我回家,我打电话让寒时哥来接我!” 江屿川来不及阻止,江晚就已经拨通了薄寒时的电话。 “喂,寒时哥,我晚晚啊,你现在能不能来广发路接我啊?” “你哥呢?” 江晚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屿川,对电话那边的薄寒时说:“我哥啊……他说他要去处理乔予的事情!” 第18章 恶劣的惩罚 “晚晚!别闹了!” 江屿川一把抢过江晚的手机,解释道:“寒时,你别听晚晚乱说,她在开玩笑呢,我……” 可显然,江屿川骗不过薄寒时。 “我不是说过,乔予的事情,你不准再插手。老江,现在连我的话,你也当耳旁风,是吗?” 薄寒时的声音,冷漠且强硬。 江屿川听出了这话的意思,若这次他非要去,薄寒时怕是会动怒,更甚至,会影响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可江屿川终究是担心,忍不住替乔予说话:“寒时,乔予去叶家道歉了,上次她上了你的车才逃过一劫,这一次,我们若是不去救她,她是羊入虎口啊!” 可薄寒时,比他想的还要绝情。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更与你无关。” 话落,不等江屿川再多说什么,薄寒时已经挂掉电话。 一旁的江晚丝毫不意外:“看吧,寒时哥是不会让你去救那个女人的!哥,你别忘了,六年前,乔予可是亲手把寒时哥送进去!你帮乔予,就等于跟寒时哥作对!” 江屿川有些心烦,“晚晚,你真是胡闹!” 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怎么会是胡闹呢,哥,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每次在乔予的事情上就犯糊涂呢!寒时哥那么恨乔予,你敢去救乔予,就等于踩在寒时哥脸上任意妄为!哥,你不能去!谁都可以去,但唯独你,你是寒时哥最亲近的兄弟,你不能去!” 江晚说的并不是全无道理。 若是他违抗薄寒时的命令去救乔予,那以后,他和寒时之间,一定会有化不开的芥蒂。 乔予是薄寒时的心病,更是不能触碰的逆鳞。 可一想起乔予可能会面临的遭遇……江屿川一时犯了难。 …… 叶家。 乔予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像个商品一般被叶家人挑选,从上到下的打量。 叶母目光里,难掩那抹嫌弃:“老乔,本来咱们两家联姻呢,是我和老叶主动提起的,也是我们都同意的一门亲事。可当年,乔予跟个野小子跑了,这事儿闹的西洲人尽皆知。我们叶家在西洲,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我对乔予倒是满意,可是这悠悠众口,你说,让我们叶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叶母唱红脸,叶父便跟着唱白脸:“年轻人犯糊涂,也不是什么大事。老乔,我看咱们两家结秦晋之好,是可喜可贺的喜事。予予这么漂亮,配我们家臭小子,绰绰有余!” 乔帆正想松口气。 叶承泽已经开始刁难:“爸,您儿子的头,可是被她砸的到现在还没好清,我今天还头晕的很呐!这要传出去,我多丢人?那天,乔予可是当着甲方的面儿说,是她拒绝了叶家的提亲!现在又算怎么回事儿,被退亲后,我们叶家又上赶着求亲?这辈子我就没那么丢人过!” 一听这话,乔帆抬手就一个巴掌扇在乔予脸上:“逆女!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何时轮到你自己做主!还不赶紧给叶公子道歉!” 叶母笑了笑,“老乔,别那么大火气嘛,予予还是懂事的,犯了错,今天就连忙来道歉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乔帆立刻催促:“予予,还不道歉?” 乔予站在那儿,眼眸微垂,始终沉默,像个哑巴。 叶承泽报复心很强,“乔叔叔,看来你们乔家,也不是太想跟叶家结亲,这么没有诚意!” “乔予这孩子就是犟了点,她在家跟我说了,她知错了……” 叶承泽邪笑一声,“知错?我怎么没看出来啊。令爱把我的头砸成这样,我可是去医院查了,重度脑震荡,搞不好还有后遗症,凭医院的证明,我可以告她故意伤害罪了!” 乔帆脸色难堪下来,他低声警告乔予:“你难道想去坐牢不成?乔予,你别忘了,那个小野种还需要你养活,你要是今天不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叶家告你去坐牢,可别怪我不管你!” 想起相思,乔予浓密的睫毛一抖……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缓缓开口:“叶少想要我怎样道歉?” 叶承泽轻笑:“既然乔大小姐开口了,那我也不为难你。很简单,你们刚才开车进来的时候,应该看见了叶家别墅旁边靠着山吧,叶家在山上修了一座寺庙,你从楼梯上爬上去,一步一叩头,告诉佛,你错了。” 乔予脸色煞白。 乔帆显得有些为难,却还是同意了:“若叶少执意如此,那也没有办法了,予予,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这孩子,就是倔强!” 乔帆的助理赵文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道,“州长,外面下着大雨呢。” 乔帆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下着大雨,更能突显她的诚意,她犯的错,要自己承担!” …… SY集团。 偌大的落地窗外,雷电轰鸣。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瞬间破碎。 那雨珠,不知怎的,就让薄寒时想起乔予的眼泪。 也是这样,孜孜不倦。 令他心烦。 徐正端着一杯咖啡进来,看见薄寒时眉头皱着,似是有烦心事。 但待会儿,还有一场重要的董事会。 “薄爷,要推迟会议吗?” “不用,照旧。” “好。” 徐正退出去后,薄寒时目光扫到书桌上那本画本。 他有些疲惫的坐到沙发上,长指无意识的翻着那本被撕坏的画本。 画本里,一页一页,全是他的样子。 他伏案认真工作的样子,他专注凝视她的样子,他吻她的样子…… 这是乔予当初亲手画的简笔画,在他们决裂的那一天,他亲手把这画本撕碎了。 后来,在狱中,也不知是怎么了,大概是无聊吧,竟然将这些碎片,一点一点黏了回来。 可破镜就是破镜,就算再怎么努力的黏在一起,依旧掩盖不掉那些破碎的痕迹。 男人的指腹,摩挲着那些撕碎的裂痕,粘在上面的胶带有些割手。 就像是乔予,总是会刺到他。 无论叶承泽怎么刁难她,都是她应得的报应,不是吗? 第19章 别走,抱抱我 乔予走向倾盆大雨里。 没一会儿,全身上下湿透。 她身上还穿着礼服和高跟鞋,眼下,高跟鞋成了累赘。 她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噗通一声,跪在了大雨泥泞中。 叶承泽就坐在自家别墅的二楼露台上,喝着冰镇的香槟,俯瞰这一切。 一步一叩头,就这样磕上山顶。 坚硬崎岖的石头台阶,磨破乔予的双膝,脚底,手心,额头。 可叶承泽却觉得不够,他起身,双臂撑着露台的白色栏杆,看戏一般:“乔大小姐,你只磕头,不道歉,佛怎么听得到?还是,你根本不服?” 乔予起身,攀一阶台阶,跪下。 她脸上冷的没有任何情绪,她说:“我错了。” 她错了,错在六年前,背叛薄寒时。 叶承泽笑,手掌摆在耳朵边,侧头戏谑:“什么?乔大小姐,大声一点!我听不到,佛更听不到!” “我错了。” 她错了,错在,让薄寒时遭受三年的无妄之灾。 “再大声一点!” “我错了!” 她错了,错在不听乔帆的话,离经叛道的追求所爱之人。 “你头磕的太轻了,佛怎么看得出你的诚意?” 乔予喉咙滚了滚。 她起身,重重的跪下去,“我错了!” 她错了,错在……和薄寒时相爱。 额头,用力的磕在石头台阶上。 鲜血,融入雨水中,泛出一抹淡淡的红色,很快被大雨冲刷干净。 不知爬了多少台阶,磕了多少头,额头上的鲜血,混着雨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将乔予的视线模糊。 一抹白色身影,在台阶之上,摇摇欲坠…… 站起,跪下,叩头。 一遍又一遍的说,她错了。 她的体力快要耗尽,嗓子也哑了,她跪在大雨中,双眼红透。 她嗫嚅着嘴唇说:“薄寒时,我错了……对不起……” 薄寒时说,他在狱中1095天,每一天,都在苟延残喘的活着。 乔予忘了告诉他,这六年来,2190天,每一天,她都像是在油锅中煎熬。 她快卑微到尘埃里,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份债还清。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薄寒时能给她一个痛快,给她一刀,两刀,三刀……直至他解恨为止。 可薄寒时没有那样做,他给了她一个死缓。 死不了,却也活得毫无念想。 叶承泽讥讽的声音又响起:“乔大小姐,要是累了,跪不动了,就朝我说句软话,也许,我心情一好,就大发慈悲!” 乔予背脊绷紧,又直又挺,像是一根拉紧的弦。 她这辈子,只对不起过一个人。 若是叶承泽说的是真的就好了,佛要是能听见她的认错,能不能……让时光倒流? 她宁愿不去认识薄寒时。 宁愿,不和同学打那个赌。 眼前的台阶,高高蜿蜒。 这条路,好像走不到尽头。 她的罪,好像也永远赎不清了。 站起,跪下,磕头……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不知跪了多少层台阶……她快要晕过去。 一把黑色大伞,支撑在她头顶上方,瞬间挡去那些不安的风雨。 “现在道歉,还有用吗?” 那道熟悉的低沉清冷男声,让乔予背脊猛然一僵。 她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和污渍,可她的手心已经脏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此刻,她比微尘还要低贱,可薄寒时,高高在上,一如神只。 风雨中,一把肃穆的黑伞,支撑起一片小小的天地。 乔予跪着,薄寒时站着。 不知就那样僵持了多久,那道跪着的身影,彻底晕倒。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乔予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像是从前那般将她打横抱起。 男人胸膛的温度,曾经令她无比留恋…… 只可惜,再也不属于她。 …… 西洲,君悦大酒店。 江屿川在套房门口焦灼的来回踱步,直到看见电梯门打开,薄寒时抱着昏迷的乔予,大步走来。 “乔予怎么样?张医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张书源,薄寒时的私人医生,早就在总统套房内恭候。 薄寒时横抱着乔予径直进了房间,抬脚踢上套房门。 门,咔哒一声,重重合上。 江屿川被隔绝在门外,愣了下。 好像自始至终,无论他怎么关心乔予,他一直都是那个局外人。 于是,他安分的,候在门外。 …… 总统套房内。 乔予浑身发寒,冷的跟个冰块似的。 张书源查看一番后说:“她淋了雨,额头又破了,现在已经烧到39度,我开一副退烧药和消炎药,你喂她吃下去,今晚再发一身汗,应该就没事了。她身上的伤口需要清理一下,是我来还是……” “你出去吧。” 医生会意,“好,那我把碘伏和药膏放这儿。我先出去,薄总,你有事叫我。” “嗯。” 医生丢下医用物品后,便离开了房间。 薄寒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明明是她背叛他,他恨她都来不及,可如今,却又一次,犯了贱。 乔予半梦半醒,浑身冷的像是泡在冰窖里,她裹着身上的被子,仍旧抖的不像样子。 她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衣服。 薄寒时大手一挥,直接掀开了她的被子,扒掉了她身上所有衣物。 裸露的皮肤,接触到空气,乔予冷到瑟缩,“冷……好冷……” 薄寒时起身,想去调空调温度,乔予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别走……抱抱我……好吗?” 真的好冷啊。 她是不是快死了? 她死了没关系,可是相思该怎么办啊?她欠薄寒时的债,又有谁替她还? 男人背对着她,身形顿住。 有那么一瞬间,薄寒时以为,他们还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只有六年前的乔予,病了以后,会这样对他撒娇。 僵硬几秒后,理智让他丢开她的手。 可乔予……从他身后,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好暖和啊……就让我抱一会儿……” 就一会儿,她不贪心。 薄寒时彻底僵住了,“乔予,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20章 酣梦一场 “乔予,我不是你的谢医生。” 薄寒时正要掰开紧紧缠在他腰间那双素白的手。 靠在他背上的人,声音沙哑呢喃:“你是薄寒时……就抱一会儿……” 她怎么会认错呢? 他是薄寒时啊,她爱了六年又努力忘了六年的人,她不会认错。 忘不掉,总是反反复复的让她心痛。 那句话说的没错,年少遇到太过惊艳的人,却又无法走到一起,往后遇到的其他人,再也比不过他的一丝一毫,会误终生。 她太冷了,意识不清的用力抱住他,只想在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暖。 他似乎,无法推开她。 薄寒时闭了闭眼,倏然转身,大手捏住她那截白皙的细细脖颈,往大床上压,俯身欺上来。 那双沉寒的黑眸就那样盯着她,目光危险:“冷是吗?乔予,这是你自找的!” 男人含住一颗退烧药,长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低头,欺上她发白的嘴唇……舌尖那颗药片,被推进她口中。 药味化开,一片苦涩……乔予皱了眉头。 可那吻,却依旧在彼此唇瓣辗转,越来越肆意。 薄寒时并不温柔,乔予久不经人事,痛的想逃,却又被那只大手按回来。 男人的大手,掐着她那截细软腰肢,似要折断她。 他抵在她耳边哑声质问:“谢钧也这样碰过你?” 她以为是梦。 否则,薄寒时怎么会碰她? 她手臂下意识的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只想在这虚妄的梦境里,汲取更多的温存暖意。 因为是梦,乔予变得很大胆。 她攀上他肩膀,主动的要命…… 男人大手扣住她的后脖颈,长指插进她浓密发丝里,逼近,漆黑深眸盯着她:“想要是吗?” “……” 又凶又狠,彻底放肆。 …… 隔音极好的总统套房,隔绝了外面剧烈的风雨声。 唯有痴缠娇吟,充斥一室。 好痛啊,不过终于不冷了,他身上好热……乔予眷恋至极。 …… 江屿川和张医生候在对面的套房里。 过了许久,薄寒时没有出来。 江屿川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多。 “张医生,你走吧,大概没事了。” 张书源离开后,门没关,正对着对面的房间门。 江屿川抬眸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寒时……是在贴身照顾乔予吗? 正怔神之间,手机响了。 江晚打来的:“哥,你们怎么还不回来?你明明说好今晚为我洗尘的,乔予到底怎么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今晚……估计是回不去了。” “寒时哥呢?” “他……在照顾乔予。” 江晚一听这话,立刻炸了:“早知道我就该拦着你们的车!乔予那样对他,他还照顾乔予?我看寒时哥也是被那女人迷晕了头,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在乔予身上犯糊涂!” “乔予受了伤,又发高烧,再怎么说,她也是寒时的前女友,寒时也做不到真的不管不顾吧。” 江晚冷哼,“照顾可以,可别照顾到床上去了,要是旧情复燃就搞笑了!”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晚晚,你少说两句吧。” 江晚咬唇,欲言又止,“哥,你是不是喜欢乔予?” “别胡说,我帮乔予,只是因为寒时的关系。” “我才不信!对了,你不是说,寒时哥已经有未婚妻了吗?那他今晚在西洲照顾乔予,他未婚妻不介意吗?” “寒时对那个宋依依,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而且,你寒时哥你还不清楚啊?他要做什么,何需跟别人交代什么?” 江晚若有所思,“这样啊……哥,我困了,先挂了。” “那你早点睡吧,等我明天回帝都,叫上寒时他们,一起给你接风洗尘。” “好!” …… 挂掉电话后,江晚关了灯,靠在床上睡不着。 她抓着手机左思右想,有些不甘心。 前不久,她得知薄寒时订婚的消息,那个宋依依,她也一样不喜欢,可宋依依再怎么不行,也至少比乔予强多了。 乔予那女人,可是坏透了。 谁都可以跟寒时哥在一起,唯独乔予不行。 乔予不仅害得寒时哥入狱,还差点让寒时哥死掉,乔予就是祸水! 她找到宋依依的电话打了过去:“宋小姐是吗?我是江屿川的妹妹,江晚。” “晚晚妹妹啊,有什么事吗?” “宋小姐,我是怕你后院起火才告诉你的,寒时哥现在人在西洲,正在酒店照顾乔予,乔予你知道吗?” 又是乔予! 宋依依咬牙,面上微笑:“多谢妹妹提醒,还请妹妹把酒店地址发给我。” 江晚勾唇一笑,得逞了。 …… 西洲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 整座城市被冲刷的干净明亮,一缕阳光照进总统套房内,洒在大床上。 乔予动了动身体,浑身像是散架般酸痛。 她抬手遮住了刺目的光线,缓缓撑开沉重眼皮。 “醒了?” 宋依依坐在床头,恨恨的盯着她。 乔予大脑一时空白,“宋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依依抓起一瓶药砸到乔予身上:“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吃药吧!” “吃药?” 宋依依不耐烦了,“你在装什么糊涂?我算是看出来了,上次我让你开个价,你不开,搞了半天,存的是这种下贱心思!现在你如愿以偿的再一次把薄爷勾上床了,还在装什么蒜?” 乔予脸色一怔。 昨晚,不是梦吗? 原来是真的……难怪会那么真实…… 乔予五味陈杂,苍白脸上浮现一抹绯色。 不过在宋依依看来,乔予这是故作害羞,在朝她炫耀得意! “别装纯了!赶紧吃了吧!这可是薄爷吩咐的!让我务必亲眼看着你吃下去!” 这是避孕药。 乔予捏着那瓶药,怔愣了一会儿。 宋依依以为她是不想吃,“你不会真的以为,睡个两次,薄爷就对你青睐有加,愿意让你怀上他的种吧?” 乔予心口,被刺了一下。 她倒了一颗药出来,干脆的吞了下去,水都没喝。 “宋小姐,这样可以了吗?” 宋依依这才满意,不忘警告她:“乔予,你别以为薄爷愿意碰你,就是真的看重你,这种事,对男人而言,不过就是图个乐子,你别太当真了!上次那一百万,如果你觉得还不够,可以重新开个价!” “宋小姐,我和薄爷昨晚就是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需要再用钱打发我。” 宋依依眸子一眯,“所以,你还在痴心妄想是吗?” 第21章 十五亿,买下她 宋依依正想给乔予一点教训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徐特助的声音响起:“宋小姐,薄爷有事问你,他就在酒店门口的车里。” 宋依依立刻收回了手,双手抱臂,用耀武扬威的眼神看着乔予说:“薄爷找我,那我就先失陪了。” 等宋依依走了,套房门开着。 徐正站在门口说:“乔小姐,这是薄爷去店里替你买的女装,你可以先穿上。” “好,谢谢。” 徐正将手里的纸袋,放在门口,转身离开了。 乔予裹着浴袍,去拿那袋衣服。 昨晚,她的衣服都被撕坏了,没法再穿。 一下床,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想起昨晚,她有多大胆,脸就烫的厉害。 冲了个热水澡,拆开那袋衣服时,才发现里面有干净的一次性内衣。 内衣很合身,没想到,他还记得她的尺码。 薄寒时那人不算温柔,在人前,高冷禁欲的像是高岭之花,可当他们独处时,薄寒时是个堪称完美的男朋友。 他会在她痛经的时候,煮红糖姜茶,给她买卫生棉,给她做好吃的饭菜……她要什么,他都会给。不过,那是六年前,当她还是他女朋友的时候。 …… 黑色迈巴赫车内。 薄寒时靠坐在后座,修长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车窗半开。 宋依依一上车,就被呛个半死,想咳嗽又不敢大声咳,憋的脸通红,闻了好半晌的二手烟才适应。 薄寒时似乎没什么绅士风度,丝毫没有掐烟的打算。 男人只冷声问:“她乖乖吃药没?” 宋依依点头,“吃了,很爽快的就吃了,薄爷放心,乔予要是敢耍花样,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男人夹烟的手指,微微一顿。 滚烫的烟灰落下来,男人眼底深沉了几分。 似乎……并不高兴。 “你可以走了。” 宋依依一怔,没反应过来。 直到薄寒时声音更冷了几分:“下车。” 她大老远赶来西洲,圆满完成了薄爷交代的事情,连顺风车也不能搭? 她讪笑着:“薄爷,你马上是要回帝都吧,我也要回帝都,不如您顺路把我一起带回去。” “不顺路。” “……” 显然,宋依依并不聪明,她不懂薄寒时的心思。 只能灰溜溜的下了车。 车窗半降,薄寒时说:“不管是谁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你,但我希望,不请自来这种事,不要再有第二次。” “……” 宋依依不敢再多说一句,赶紧就跑了。 但对乔予,又多了一份嫉妒。 她周旋在薄寒时身侧,不说多久,好歹也一年了,这一年来,薄寒时的一根手指,她都没碰到过! 在这个叫乔予的没出现之前,她真的以为,薄寒时不能人道! 可这乔予,也不知道是给薄寒时使了什么迷魂记,一周之内,勾了薄寒时两次! …… 车内,薄寒时手中的烟,抽了大半截。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叶承泽。 男人眉心微拧,接起。 “昨天,薄总在我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带走了我的未婚妻,是不是有失妥当?” 薄寒时不想打太极,开门见山:“说吧,你想要什么?” 听了这话,电话那边的叶承泽倒是愣了,有些吃惊,“薄总的意思是,愿意拿东西跟我交换乔予?我可真是没想到啊,一个被穿过的破鞋罢了,竟然还能这么值钱。” 薄寒时不怒反笑,笑意冷冽,“我薄寒时穿过的,哪怕是破鞋,也不容他人肖想。” “啧,薄总还真是菩萨心肠!乔予那么背叛你,你还能……” 薄寒时眼底尽是杀气,可说出的话,是虚情假意的客套:“乔予若是成了叶家的人,我还怎么肆无忌惮的折磨她?” “哈哈哈……薄总既然这样说,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听说,前不久SY集团刚拍下帝都城南的一大块荒地,准备打造高端住宅,帝都城南那边,如今政策正扶持,要是开发好了,想必肥的流油。我们西洲叶家呢,虽然称霸西洲,可西洲毕竟只是帝都的一个地级市。我们叶家,也想去看看帝都的繁华风光,不知薄总可愿意将城南那块地,按照友情价卖给我?” 叶承泽本想问,可否将那块地送给他。 可转念一想,帝都城南那块地,SY集团是以三十亿竞拍下来的,乔予那女人……根本不可能值三十亿吧! 薄寒时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半价,叶少若是……” 薄寒时话音未落。 叶承泽像是捡了个大便宜,立刻答应:“就这么说定了!成交!” 十五亿,拿下城南那块地,会把业内所有竞争对手羡慕死! 这一让,便是十五亿。 乔予是有几分姿色,可那不过就是个二手货,他叶承泽随便找找,就能找来一筐那样的女人! 这薄寒时……是不是钱多烧得慌! …… 乔予从酒店出来,一眼便看见那辆限量款的黑色迈巴赫。 徐正站在车外,已经为她拉开了车门:“乔小姐,上车吧。” 乔予不明所以的上了车。 车内的烟味,尚未散去,她一下就呛的咳出了声音。 男人黑眸瞥了她一眼,微皱眉,冷冷的,“娇气。” 嘴上那么说着,可那只夹着烟的修长大手,却还是将尚未燃尽的烟蒂丢到了车窗外。 半降的车窗,也彻底降到了底。 车内空气,很快恢复清新。 可这举动一做完,薄寒时就微微怔住了。 读博的时候,他跟着导师做项目,经常熬夜,免不了抽烟缓解压力。 那时候乔予来宿舍找他,每次闻到烟味,就把他烟灰缸都气扔了。 乔予不喜欢闻二手烟。 所以,薄寒时戒过烟,有一阵子,他一根烟也不抽,乔予也总是用接吻来检查他有没有偷偷抽烟。 可后来……在狱中那三年,曾经努力戒掉的烟,抽的更狠了。 乔予讨厌,那他就要做尽她厌恶的事情。 “薄总……找我有事吗?”乔予问。 “昨晚……” 乔予立刻打断他:“昨晚只是个意外,薄总放心,我不会用这件事来道德绑架你,更不会用这件事去破坏你跟宋小姐的订婚。” 薄寒时眼底一抹讥讽划过。 男人倾身过来,笼罩住她,黑眸直直的看进她眼底:“意外?” 突然,他打开了手机视频。 视频里,是乔予主动缠上他的画面…… 她脱他的衬衫,解他的皮带,吻他的喉结…… 第22章 与恶魔,共舞 视频里的画面,令人脸红心跳。 乔予的大脑,轰一下,像是炸了一个平地惊雷! 她伸手就要去抢手机! 薄寒时个高,手臂也长,男人抓着手机往上一举,乔予便扑进了他怀里。 男人薄唇微勾,轻蔑又玩味:“这也是意外?” “……” 乔予脸红到滴血! “我不是故意……” 男人打断她,正襟危坐的冷冷发话:“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有意勾引,你精心策划这一出,不就是为了再次缠上我?” “……” “就像你当初那样。” 男人顿了顿,旧事重提。 六年前,乔予和舍友打赌,若是她能吻到薄寒时,舍友就要请她吃一个月的饭。 西洲乔家的大小姐,怎么会为了一个月的饭钱,跟同学打这种无聊的赌呢? 乔帆在培养她的方面,的确很舍得花钱。 培养自己的上位工具嘛,自然很大方。 等她上了帝都大学,乔帆说过,每个月给她打两千块的生活费,但乔帆作为西洲的州长,自然没空亲自去给乔予打钱。 于是,这打钱的任务,就交给了丁雪梅。 她这后妈,总是克扣她那三瓜两枣的生活费,有时候,丁雪梅可能两个月都不给她打一分钱,问就是,忘了。 她比谁都清楚,丁雪梅是怕她被乔帆培养的太出色,以至于碾压她那个怂包儿子,更怕乔予以后嫁的人有权有势,报复他们母子。 所以乔予跟穷小子薄寒时谈恋爱时,乔帆震怒,可丁雪梅……大概是真心为她高兴的。 当时的乔予为了那一个月的饭钱,四处堵大才子薄寒时。 男生宿舍堵完,堵图书馆,堵学校小花园……最后堵到薄寒时的博导周思泉都认得她。 当时周思泉是怎么调侃薄寒时的? 周教授说:“人家小姑娘这么有诚意,你这个大冰块就赶紧从了吧!” 在外人看来,乔予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得到了薄寒时。 也许,就连薄寒时,也觉得她是死缠烂打吧。 乔予睫毛颤了颤,强撑笑意,“薄总既然看穿了我的意图,那请问薄总打算怎么处置我?昨晚那一次,是可以抵消我们六年前的恩怨?还是让宋小姐把薄总未婚妻的身份,让给我?”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因为,她很清楚,她提的这两个要求无疑是天方夜谭。 薄寒时不可能答应。 男人冷笑,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乔予,你把自己想的太贵。” 乔予扯扯唇角,莞尔:“既然薄总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昨晚薄总也很愉快,不是吗?” 她的手搭在车门开关上,正准备离开。 薄寒时再次发话:“你以为,我这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薄总想怎么样?” “叶承泽跟我做了笔交易,把你卖给了我,现在你已经不是他的未婚妻。不过你要是想做回叶承泽的未婚妻,也不是不可以。” 她自然是不想做回叶承泽的未婚妻的,做叶承泽的未婚妻,下场只会更惨。 但,薄寒时是什么意思? 留在薄寒时身边,未婚妻的身份她自然是不配的。 难道是…… 乔予脸色一瞬苍白,自嘲道:“难道薄总是要我做你的情人吗?” “否则呢,像是六年前那样做正牌女友?乔予,你配吗?” 心尖,刺痛。 她吞了吞喉咙,问:“如果我不想做叶承泽的未婚妻,也不想跟着薄总呢?” 薄寒时侧眸,那双深眸明明噙着若有似无得笑意,却像是向她张开了报复的獠牙,他说—— “那就还钱,十五个亿。乔予,你还得起吗?” “……” 她知道,叶承泽愿意放过她,薄寒时一定是花了不少钱。 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大笔巨额。 她自嘲:“那我还挺贵。” 十五个亿,她的确还不起。 “不要以为我花十五个亿,是大发慈悲的帮你脱离叶承泽的魔爪,把你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对付乔帆。乔帆在西洲州长位置上多年,接触过的人,做过的勾当,你应该知道不少吧?” 当年,薄寒时被迫入狱,乔帆把乔予当枪使。 乔帆是幕后的始作俑者,乔予就是那把直击薄寒时心脏的烈枪。 一个都跑不掉。 “乔帆再怎么猪狗不如,也是我的亲生父亲。薄总怎么会觉得,我会帮着你对付自己的父亲?” 薄寒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现在连人都是我的,你有的选吗?” “我帮薄总搞垮乔帆,六年前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她只想快点赎罪,然后带着母亲和小相思,彻底逃离这一切……她怕最后引火焚身,这烈火,烧到她身上无所谓,可若是烧到母亲和小相思身上,她会疯。 “那也太便宜你了。” “……” “乔予,你想重新开始,过新的人生是吗?” 和那个谢医生? “我希望薄总也能开始新的生活。” 男人薄唇勾了勾,笑意凛冽似刀,语声却是风轻云淡的,“可惜啊,别妄想什么新生活了,你就在地狱里待着吧。” 他走不出去,她也休想去过什么新生活。 这场游戏是否结束,取决于他。 乔予,连退出的资格都没有。 她脸色发白的看着薄寒时,他周身似乎没有一点温度,冷的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她是从叶承泽那个坑里逃出来了,可现在,她似乎跌入了一个更深的坑。 与恶魔,共舞。 …… 黑色迈巴赫平稳的行驶在回帝都的高速上。 徐正开车,江屿川坐在副驾。 而薄寒时和乔予,坐在后座,相对无言。 车内气氛凝重而尴尬。 江屿川打破沉默:“寒时,今晚我在景瑟居定了包间,给晚晚接风,人多热闹,你跟乔予一起来吧。我还叫了老陆,大家刚好聚一聚。” 薄寒时没应声,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乔予犹豫了会儿,说:“江学长,我就不去了,晚上我还有兼职。” 听到“兼职”这个词,薄寒时不以为然,“你究竟是真去兼职,还是去卖?” 第23章 我和薄总,也是不正当关系 “卖”这个字眼,很难听。 乔予脸色发白。 车内气氛更是降至冰点。 江屿川做着和事佬:“那就下次吧!等你有空。” 可是无论再怎么缓和气氛,乔予和薄寒时之间,仿佛都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乔予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南初。 电话那边的南初说:“相思没事了,我们已经回帝都了,你回来没?叶承泽没把你怎么样吧?” 昨天,发生了太多事。 她一时间说不清楚,“我回去再跟你说吧。” 这时,相思的小奶音传进了电话:“妈妈,我好想你啊!你快回来陪我!” 相思这一说话,吓得乔予立马用手捂住了听筒,生怕被旁边的薄寒时听到什么。 好在,她这老款手机,质量早就不行了,只要不开扬声器,听筒里的声音并不大。 薄寒时应该是没听到什么。 乔予也自然的回了句:“嗯,知道了,我也想你。” 挂掉电话后,乔予看着手机欣慰的笑了笑。 还好,她还有小相思。 她一抬头,视线陡然撞进薄寒时深寒的黑眸里。 男人的目光,锐利至极。 她有些心虚,握紧了手机。 薄寒时傲慢的将目光移开,冷冷发话:“你别忘了,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有些不正当的关系,趁早断掉。” 不正当的关系? 乔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薄寒时是以为刚才那通电话是谢钧打来的。 她哭笑不得,“薄总和我,似乎也是不正当关系呢,是不是也该断掉?” “……” 男人薄唇紧抿,眉心皱了皱。 终于让他哑口无言一次,乔予唇角牵了牵。 …… 车子开到帝都市区。 徐正询问:“薄爷,咱们现在是回集团还是回御景园?” 又或是,送乔小姐回家? 刚才路过江屿川的住宅,江屿川已经下车回了家。 乔予开口:“徐助理,待会儿你在前面那个3号线地铁口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回去。” 她没脸皮厚到让薄寒时送她回家。 而且,南初和相思没准就在家里,要是被薄寒时发现就糟了。 “谁准你走了?先回一趟御景园,我有事和你谈。” 乔予不明所以,她不清楚薄寒时要跟她谈什么,但也没法拒绝。 薄寒时要做什么,她除了受着,连反抗都显得多余。 如今的薄寒时,比乔予强大太多太多。 …… 黑色迈巴赫驶过两排古老苍深的法国梧桐,开进一片独栋别墅区。 这里是帝都最寸土寸金的地方,闹中取静,这里的房价一度被炒到破亿,是豪宅中的豪宅。 车子越往里面开,越有种宁谧深远的厚重感,这大概就是权贵所居之地的庄严之气吧。 她和如今的薄寒时,的确有着云泥之别。 这还是乔予第一次来薄寒时的新家,六年前,他们挤在一室一厅的小出租屋里,乔予用心布置着那里面的一切,当初的她以为,他们不会败给永远。 车子停在御景园的偌大草地上。 乔予跟随薄寒时进了屋。 别墅的装修是美式复古风,气派又简约,客厅挑高极高,入目,是一整面墙的书。 新贵之气中,又带着儒雅的绅士气质。 不过只有乔予知道,薄寒时和“儒雅绅士”这个词,毫不沾边。 相反,薄寒时骨子里带着最野蛮的血性,偏执、雷厉、决绝,强势的不容置喙,强取豪夺才是他的代名词。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乔予一点也不意外。 薄寒时本就是极具野心的,他也完全有能力在尸横遍野的商业圈厮杀出一片属于他的天地。 “喵~” 一只胖嘟嘟的大橘猫从高高的书柜上跳下来,吓了乔予一跳。 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只橘猫眼熟极了:“土豆?” 乔予一蹲身,土豆便跳进了她怀里。 “六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你以前可苗条了,现在怎么被养的这么胖?” 果然,被富人养着,从前那只瘦不伶仃的小橘猫,也有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 这泼天的富贵,不仅养人,还养猫。 这只橘猫,是六年前乔予在公园里捡到的,那时它一丁点大,就被主人遗弃,乔予不忍心看着它自生自灭,便跟薄寒时一起收留了这只小猫。 因为乔予和薄寒时都挺爱吃土豆的,所以给它取名叫土豆。 等薄寒时从书房拟好一份合同下楼,便看见乔予在逗猫。 她和土豆,似乎一点没生疏,还像六年前那般亲密。 有那么一瞬间,薄寒时甚至有一丝错觉,仿佛他们厮守了六年的错觉。 乔予有些怅然:“没想到,你还养着它,我还以为……你早就把土豆送人了。” “老陆替我养了三年,后来我出来,接它回家,它对我很陌生,起初还挠伤了我。是想过送人,只是它长得太丑,没人要。” 乔予下意识就反驳:“怎么会?我们土豆这么可爱……” 说完,她咬了下舌头。 “我们土豆”,说的好像他们还是情侣一般。 乔予连忙转移话题:“它好像对我并不陌生。” “是吗?” 薄寒时不置可否,却也并不意外。 许是,土豆窝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了太多次她的照片吧。 乔予抱着猫,暗暗为刚才脱口而出的“我们土豆”而懊恼。 薄寒时将一份合同丢在桌上:“看看吧,没什么问题就签字。” 乔予拿起合同翻看。 甲方:薄寒时。 乙方:乔予。 下面,是各种要求乙方的霸王条约。 “第一,甲方需要时,乙方必须随叫随到。” “第二,协议期间,乙方不得与甲方之外的其他异性发生关系,精神亦或是身体都不可以。” “第三,乙方不得出入任何夜场酒吧等高消费场所,从事卖唱卖酒等一系列兼职。” …… 乔予看到第三条就忍不住了,“薄总,这协议我签不了。” 薄寒时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的位置,倾身查看合同:“有什么问题?” 乔予坐着,他一条手臂撑在她身侧,像是单手环住了她。 这男人一靠近,乔予便心跳加速。 她坐直了身体,有些不自然:“第、第三条。” 薄寒时侧头看她,皱眉,“你就这么喜欢去夜场兼职?” 第24章 乔予,求我很难吗? 谁会喜欢去夜场做兼职? 还不是缺钱。 乔予咬唇:“薄总是忘了吗?你把我的饭碗砸了,现在业内没有公司敢要我,我需要钱生活下去,若是连兼职都做不了,我明天就会饿死。” 薄寒时就那样看着她,眼底似是不解。 一个月前,他让卫视台把乔予给炒了,他以为,乔予会来求他,哪怕是通过江屿川,旁敲侧击的来求他。 可是乔予,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安静的离开卫视台,然后去找其他工作,哪怕四处碰壁,也不曾求他一句。 “乔予,求我很难吗?” “我求薄总有用吗?我求薄总放过我,薄总就会放过我了吗?不过,这些都是我罪有应得,我接受。只是,求薄总不要断了我最后的生路。” 若没有小相思,也许……她早就想结束这无趣又痛苦的人生了。 只是眼下,小相思的手术费还没有凑够,她不能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 男人沉默许久,直到乔予以为,薄寒时不会松口。 他忽然说:“明天,带着简历去SY地产销售部报到吧。” 乔予愣住了,没想到薄寒时会给她工作的机会,而且还是SY地产。 她眼底终于有了抹笑意:“谢谢薄总。” 薄寒时微怔。 她对着谢钧笑的那么甜,对着他的时候,却总是冷着脸。 这还是重逢后,她第一次对他笑,那么真诚,就因为他给了她一个工作的机会? “别高兴的太早,售楼处干销售,不是什么好差事,你要是业绩不达标,随时会被辞退,对那些买房的客户,你需要24小时待命……” 薄寒时冷水还没泼完,乔予已经信誓旦旦:“谢谢薄总提醒,我会努力的。” “我没有提醒你,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他没那么好心。 乔予只是淡笑,也并不反驳。 看完合同,她握着笔,在签名处顿住了。 薄寒时沉着脸,皱眉:“又有什么问题?” “宋小姐不介意吗?” 宋依依不是他的未婚妻吗,怎么会容忍他身边再跟一个女人? “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乔予,现在我才是你的债权人,你欠我十五个亿,除了把自己卖给我,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偿还方式吗?又或是,我送你去坐牢?” “……” 乔予认怂。 抓起笔,在签名处爽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薄寒时看她乖乖就范,唇角轻勾。 …… 乔予回到家后,南初正带着相思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相思跑过来和乔予腻歪好久,乔予去切了水果,做了水果捞打发了小相思去一旁继续看动画片。 南初立刻揪着乔予,进了厨房打听这两天发生的事。 “所以说,是薄寒时亲自去叶家救的你?” 乔予也有点匪夷所思,“是啊,也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大发慈悲,可能是我在佛面前道歉,佛真的感受到了我的诚意?” “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跟薄寒时签了卖身合同?” 乔予脸一热,纠正她:“不是卖身合同,是债务合同。” 南初一脸不以为然,“有什么区别吗?卖着卖着就成薄太太了,予予,加油,我看好你!” “……” 乔予差点噎到。 南初在说什么鬼话! “我和薄寒时,又不是普通分手,我当初可是亲手指证他是肇事者,将他送去里面坐了三年牢,而且……他在里面还被人差点刺中心脏,险些死了。薄太太这个位置,是谁都可以,但唯独我,这辈子都不配。” 乔予眼神落寞下去,眼底有一抹难言的痛意。 南初恨恨道:“要是没有六年前那些破事儿,你跟薄寒时大概都生了好几个孩子了!都怪那个老怪物乔帆,他怎么那么狠心!对了,相思要做介入手术,你钱不够怎么不跟我开口?我好歹也是相思的干妈,这钱,我该出一份!” “你开销也挺大的,借给我,你还有钱买包吗?” “我马上发工资了呀!而且,包又不用天天买。相思做手术才是大事。” 乔予不想为难南初,“薄寒时已经答应让我去SY上班了,卖房应该是底薪加上提成的,我要是业绩好,很快就能挣够钱。你的钱你自己攒着应急用吧,而且,你能帮我一次,也不能次次帮我,以前我跟你借的钱还少吗?我要是连养活相思的能力都没有,我为什么不把相思送回薄寒时身边?” “相思怎么舍得离开你?哎……不过你俩也真是,你养着他的孩子,薄寒时呢,还养着你的猫,你俩到底怎么想的?” “他说他本来是打算把土豆送人的,但土豆长得丑,没人要。” 南初头大:“我的大小姐,这种鬼话你也信!那可是薄寒时,薄寒时养的猫,就是丑吐了也有人要好吧!” “……也许,是他单纯舍不得土豆吧,毕竟,他也养了土豆好几年。” “我真服了你们!” 乔予丝毫不敢肖想,薄寒时心里还会有她的位置。 “不提他了。你呢,你最近和陆之律怎么样?” 提到陆之律,南初脸色就变了。 南初抓起一块苹果塞嘴里,支支吾吾:“能怎么样,就那样吧!商业联姻,难道还能生出什么感天动地的感情吗?我和他,又不是你和薄寒时……” “其实大学的时候,陆学长这人我也接触过,嘴是毒了点,但心不坏,初初,你们好好过日子吧。陆学长不像是表面那样不靠谱,要是真不靠谱,薄寒时也不会跟他一起做事业。” “哎呀,聊你呢,你扯我!我妈最近催生已经够烦了,你还念经。” “伯母也是想让你们稳定一点嘛,还是,你依旧忘不掉苏……” 苏经年。 那个名字还未说出口,南初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别提这个人!咱们还是好朋友!” “……” 相思抓着乔予的手机跑过来:“妈妈,谢叔叔打电话给你了!” 乔予接起了电话:“喂,谢医生?” “予予,我被医院调去S市的第一医院了,明天就要走了,我打电话跟你说一声。” 谢钧也算是乔予和相思的恩人。 乔予一直是感激的,“怎么会那么突然?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清楚,可能一年,也可能……予予,我这一走,归期未定,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你是什么时候,明天,你能来机场送送我吗?我想当面跟你告个别。” 第25章 她居然有孩子了! “明天?” 乔予有些为难,她明天要去SY地产报到。 “是啊,你能不能……来送送我?我在帝都也没什么朋友,你是为数不多的老朋友了。”谢钧语气里,带了恳求。 谢钧毕竟是她和相思的恩人,这三年来,相思每次发烧感冒的,都多亏了谢钧。 乔予咬牙答应了:“好,明天我去送你,你几点的飞机?” “早晨十点。” 那看来,她只能晚点去SY地产报到了。 挂掉电话后,南初狐疑:“这个谢医生怎么忽然外调去其他医院?”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医院之间的资源互换?” “不太可能吧,哪个医院会把年轻力盛的好苗子让出去,好奇怪啊……谢医生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S市虽然也是大城市,可比起帝都第一医院,可差远了。 乔予心里忽然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但她很快打消了那个念头:“谢医生平时为人很温和宽厚,不可能得罪人啊。” …… 白色保姆车上。 宋依依正去赶通告的路上,结果,手机里就跳进来一条银行信息。 【尊贵的用户您好,您尾号为6798的银行卡于14:23分到账1000000元。】 一百万? 难道是乔予把钱还回来了? 宋依依眸色一冷。 这女的,还真有点手段,把她银行卡卡号都打听出来了! 一旁的经纪人见她脸色不对,“依依,你怎么了?” “菲姐,我让你查的那个乔予,查到了吗?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查到了,但我怕影响你演出的心情,就没告诉你。不如,还是等你演唱会结束了,再说吧?” 宋依依是个急性子,哪等得了,“我现在就要知道!” “好吧。” 经纪人将收集到的资料递给她:“这是乔予大部分的信息了,我让私家侦探查的。” 宋依依一眼扫下去。 “她居然是薄爷在帝都大学念书时的初恋!难怪,我说她怎么那么眼熟!” 之前,她无意中在薄寒时的钱夹里,见过她的照片。 不过之前她只觉得乔予长得面熟,这会儿才联想起来。 菲姐:“不过这个乔予也是厉害,六年前竟然把薄寒时送进牢里,当时这个案子,在西洲闹得轰轰烈烈,因为这个乔予,是西洲州长的千金。” 宋依依手指攥着资料,将纸张抓皱,“哼,她都已经背叛过薄爷了,难道薄爷还会娶一个将自己送进牢里的仇人?” “那肯定不可能,薄爷不报复她就不错了。而且,她孩子都那么大了,薄爷不至于……” “你说什么?”宋依依瞪大眼睛。 “她有孩子了啊,薄爷不可能娶一个单亲妈妈做薄太太吧?” 宋依依觉得不对劲,“她孩子几岁?” “六……是六岁吧。” “你刚才说,六年前,她把薄爷送进牢里,那时候他们还是情侣?” 菲姐也反应过来了,“不会吧,那孩子难道是……” 宋依依心跳咯噔一下,预感不妙。 “让那个私家侦探,继续盯着乔予!有任何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好。” …… 第二天一早。 乔予就赶去了机场,谢钧早已在机场大厅,等候多时。 “予予!这边!” 乔予拎着纸袋快步跑过去,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谢医生,我没来晚吧,这是我做的一点小饼干,你带在路上吃。我也没什么贵重礼物替你践行,这点小心意请你收下。” 谢钧接过那袋饼干,笑着说:“你能来送我,我就很开心了,你做的饼干一定很好吃,也不知道我何时才能调回帝都,恐怕,我以后都吃不到你做的饼干了。” 乔予没深想,只说:“你要是以后想吃我做的东西,你给我打电话,我做一点抽真空给你寄过去也是一样的。” 谢钧很感动,伸手抱住了乔予。 “予予,你真好。” 乔予一怔,连忙推开他,“谢医生,这三年来,每次相思生病你都帮忙,我真的很感激你。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了,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喜乐。” “予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在S市安定下来了,能给你和相思一个家,你……你愿意带着相思来S市吗?” 离开帝都吗? 她做梦都想带着母亲和相思离开这里,可是,薄寒时已经没收了她的船票,甚至,连离开帝都的船只都截获了。 “谢医生,我不适合你。我上有不能自理需要看护的母亲,下有一个六岁的孩子要照顾,拖家带口的,实在配不上你。” “感情这种事,有什么配不配的上,我看得上你就足够了,除非,你看不上我?” 乔予淡笑,“我这种情况,哪敢看不上别人啊。” 乔予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江屿川。 “抱歉啊,我接个电话。” 乔予转了个身,接起电话:“喂,江学长?” “徐特助跟我说,你今早来SY地产的销售部报到,让我带着你熟悉熟悉这边的环境,我刚才去销售部怎么没看见你人?你还没到吗?” “江学长,抱歉啊,我上午有点事,就给耽误了。不过我马上就打车过去,很快的。” “那你速度快点,我怕待会儿寒时知道,会抓你把柄。” 乔予一听到薄寒时,就头皮发麻,“好,我尽快!江学长,你能不能帮我瞒一瞒?我怕……我怕薄总一不高兴,就把我给开了。” “好。” 挂掉电话后,乔予看了眼时间。 “谢医生,也不早了,你快进去检票吧,免得待会儿耽误了。” “乔予,再见了。” 谢钧朝她挥手。 “谢医生,再见。” 谢钧往候机室里走了几步,又大步折了回来,忽然抱住了乔予。 “谢医生?” 谢钧眼睛微红,“予予,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会回来的,等我回来!” …… SY集团,总裁办。 薄寒时开完一个越洋会议后,徐正端了杯咖啡进来。 “薄爷,刚才西洲华通的代表人来了,现在转卖合同还没签。我们……真的要把城南那块肥地低价让给他们吗?刚才陆总知道了,还问了我一嘴,我没敢说,就说不清楚。” 要是陆之律知道,把城南那块地十五亿卖给叶家,是为了乔予。 他恐怕会去卸了乔予。 薄寒时微拧眉,提醒道:“这件事不用告知他。” “是。” “乔予呢,她在一线岗位待的怎么样?” 嘶…… 第26章 吃大醋 徐正倒抽口凉气,“乔小姐……好像……还没来!” 说完,徐正小心翼翼的打量起薄寒时的脸色。 男人脸色冷沉:“上班第一天就迟到,谁给她的特权?” “也许是今天路上塞车吧!” 徐正试图为乔予找补。 男人眸光一凛:“帝都的地铁也会堵车?” “……” 徐正试图熄灭薄寒时的愠怒,“也许现在到了,薄爷,要不我再去销售部看看?” 薄寒时的手机里,忽然跳进来几条微信信息。 是宋依依发来的:“薄爷,我刚去机场准备去海城演出,碰巧撞到乔予了,她怎么跟一个男的随便搂搂抱抱啊?” 宋依依发来好几张照片。 照片里,乔予和一个男人在机场拥抱,似是告别。 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谢钧。 他倒是差点忘了,那位谢医生,恰好是今天去S市任职。 徐正见薄寒时不说话,脸色却是越来越冷。 “薄爷?” 薄寒时将手机丢到一边,眼底结冰,“不用了,通知销售部,若是乔予在半小时内还没报到,让她不用办理入职了。” 半小时,是薄寒时仅有的耐心。 “好,我这就去。” …… 乔予匆匆赶到SY地产的销售部门时,整个人气喘吁吁。 她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不到。 幸亏这一路没堵车,不然十一点也到不了公司。 徐正站在销售部门口,左盼右盼,终于是把人给盼来了:“乔小姐,你终于到了!薄爷快发飙了!” “他已经知道了?” 徐正抬腕看了眼时间,“29分!你真是运气好,要是再晚一分钟,你就不用办理入职了!姑奶奶,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有什么事比新工作还重要?” 说话间,徐正已经领着乔予进了销售部。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入职的员工,乔予!大家欢迎一下!” 乔予定了定慌乱的情绪,开口道:“大家好,我是乔予,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啪啪啪……” 一阵热烈的掌声。 徐正叫了销售部经理过来:“陈经理,你先带乔予去办理一下入职手续,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 “好嘞,徐助。” 乔予朝徐正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徐助理,那我先去办入职手续了,薄总那边麻烦你……” 徐正会意的点点头,朝乔予比了个“OK”的手势,“去吧。” 乔予跟在陈经理身后,去人事部办理了入职手续。 SY集团旗下涉及的产业很广,旗下拥有地产、风投、律所、娱乐……小到日化行业,这一整个园区都是SY自家旗下的公司。 而SY地产的总办事处,占了这3号楼一整栋楼。 “乔予,这栋楼主要是咱们地产公司,总部是在那边的一号楼,我们薄总就在一号楼。整个园区是很大的,你一天两天的恐怕也熟悉不了,等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熟悉了。” 乔予礼貌笑着,点点头:“陈经理,我们早晨需要打卡吗?” “销售部的工作时间相对其他部门来说,比较自由,不需要打卡。但是,像你今天这个点,再过一会儿咱们都该吃午饭了,这可不行啊!” 陈经理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提点着乔予。 乔予谨遵教诲,“不会了,以后我会早到的。” 陈经理打量了她一眼,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乔予,你是徐助的亲戚吗?销售部的普通员工,可没见过哪位是徐助亲自领进来的。” 这意思,是在打探她的关系硬不硬吗? 乔予装糊涂:“我和徐助的确认识,但亲戚谈不上,我们是校友!” 乔予扯了个谎。 校友关系,不远不近。 职场嘛,都是看菜下碟的变色龙。没有后台,同事和领导随便揉搓你,太有后台,背后会说闲话,有点后台是最常见的,也是最合理的,别人既不敢欺负你,也不会疏远你。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一号楼里的皇亲国戚呢,我刚才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你说话。” “一号楼里都是集团的高层吗?” 陈经理点头,“差不多都是,不过我们这种基层员工,跟一号楼不会有过多接触的。就像是徐助,我们销售部,半年也不见得能见到他一次。更别提薄总本人了。” 乔予暗暗松了口气。 不用经常见到薄寒时,这点挺好。 每次见到薄寒时,她都手心出冷汗,压力超大。 “我们销售部,是很累的,要去售楼处招待客户,如果有意向客户,你连着一周不在公司都是正常的,要带客户去看房子。你看着瘦瘦弱弱的,能吃得了这苦吗?” “能!” “这干劲不错,继续保持。” …… 乔予第一天上班,老销售带着她了解了一下整套工作内容和流程之后,便带着她去了售楼处。 “马上要去的售楼处是环宇国际公寓的售楼部,刚开盘,就在公司附近。那边现在有不少客户,乔予,待会儿你可机灵点,争取来个开门红。” “好。” 等到了售楼处,乌央乌央的都是人。 有销售,有客户。 老销售赵飞带着乔予去了沙盘面前,“乔予,我那边有客户要接待,你自己先看看沙盘,熟悉一下环宇国际的房型朝向,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行。” 乔予研究了会儿沙盘后,一旁的同事拽了拽她袖子。 “新来的,这个客户照顾一下!” 老头穿着普通的亚麻衬衫,带着一顶黑色的小礼帽,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名贵配饰。 老头先找的那位老销售赵飞,但赵飞正盯着另一位戴着劳力士水鬼的中年客户,便将老头推给了乔予。 乔予礼貌的温和淡笑:“老先生想看看多少平的房子呢?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你们这儿最大的是多少平?” 老先生虽然穿着普通,可说话气质却很威严。 乔予拿起一张房型图,递给他:“这是我们的宣传册,您可以看看,最大的是300平的大平层,但我个人觉得,300平的大平层并不适合您。” 老先生眼前一亮,“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销售对客户说,最大的不是最好的。那小姑娘,你觉得,哪种比较好?” 第27章 脱 乔予态度真诚:“老先生,您可以看看180的,180的是一层大平层,而且得房率非常不错。刚才那个300的其实是超大复式,挑高很高,有6米,但是呢,上二层需要爬楼梯。我看您握着拐杖,想必平时腿脚并不太灵活,我觉得300并不适合您日常居住……” 老头眼里,对乔予有了几分欣赏,“小姑娘倒是贴心,这都为我想到了。” 乔予不卑不亢的,温婉淡笑:“应该的,老先生,您再看看,买房是大事,多看看总是对的。” 又看了几分钟。 乔予给老先生倒了一杯水过来,“老先生,您贵姓?” “我姓严,你叫?” 乔予正了正胸前别的工牌,“我叫乔予。” 严老先生看看她工牌的名字,会意的点点头,“乔予是吧,那乔顾问,咱们签一下合同吧。” 乔予有些震惊,“老先生,你确定不再看看?” “不用了,我就买180的。” 乔予怔忪几秒后,连忙给他介绍:“老先生,您看看,5栋、6栋都是180的,您想要哪一栋的哪一层?” “你觉得呢?” 老先生询问乔予的意见,显然已经信任她。 “6栋的13层吧,6是好数字,13也是好数字。” 老先生觉得有点新奇,“怎么不是6栋的6楼呢?六六大顺,岂不是更好?” “不知道老先生看没看过道德经,道德经里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这丫头有点意思。 老头笑了笑,“那怎么不给我推荐三楼?你不是说,三生万物?” “三楼的话,是矮层,看到的风景相对杂乱,老先生这样尊重的客人,一定很在意每天所看见的风景。十三层是高层,放眼望去,底下全是好风景。每天看见好风景,自然心情就好,心情好,财运也就来了。” 乔予嘴很甜,又句句说到对方心里。 “那就听你的,6栋13层!带我去签合同吧!” 乔予正要带老先生去找经理拟合同,徐正就匆匆赶了过来。 “乔小姐,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半天!我又没你电话,听销售部的人说,你来了这儿。” “徐助理?你怎么来了?” 徐正看了一眼旁边有外人在,压低了声音:“薄爷找你,你赶紧过去。” 乔予有些犹豫,“可我这边有客户要签约……” “薄爷要是发脾气了,我可帮不了你。这客户,让同事帮你招待一下。” 乔予只能跟客户说:“严老先生,我现在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一下,您看我让我的同事来招待您,可以吗?” 老先生还算好说话,答应了。 那边,赵飞见这单快要成了,他那位带着劳力士水鬼的客户又跑了,立刻跑过来说:“乔予,我来接待这位老先生!你去忙吧!” 乔予被徐正拉走,立刻赶回了集团。 …… SY集团,一号楼的总裁办里。 徐正领着乔予进来后,便识相的退出去了。 这还是乔予第一次来薄寒时的办公室,和参观他的御景园是一个感受。 贵气,简约,却又壮观。 一面墙都打空了,一整块大的落地窗,干净明亮,光线极好。 只是……男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乔予站在空调的出风口下,冷气吹的她浑身发寒。 “薄总,找我有事吗?” “今天为什么迟到?” 薄寒时坐在真皮转椅上,乔予站着。 可男人看她的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威慑力。 薄寒时一直都以为,谢钧是她男朋友,之前也提醒过她,让她断掉这关系。 若是他知道,她今早迟到是因为去机场送谢钧……恐怕会发怒。 乔予佯装镇定,“我好不容易找到新工作,昨晚太兴奋了导致失眠,第二天早晨就起晚了。不过,我以后不会了!” 她这个谎,扯的毫无破绽。 更是脸不红,心不跳。 男人黑眸就那样审视着她,“是吗?没想到你还会分身术,一个在家里睡觉,一个在机场送男人。” “……” 不等乔予反应,薄寒时将手机摔在她眼前。 手机上,是她和谢钧在机场拥抱的画面。 乔予大脑一瞬空白,“你、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你派人跟踪我?” “别太自作多情,你还不足以让我那么关注你。” 薄寒时没必要骗她,但他说的话,也相当刺耳。 乔予咽了咽喉咙,坦白:“我是去送谢医生了,他要去外地任职,之前他帮过我一些忙,我作为朋友,送送他而已,这不过分吧?” 薄寒时起身,站在她面前,黑眸沉沉的睥睨着她:“他帮过你什么忙?男女之间在床上那种忙?” 他的羞辱,字字句句,像锋利的匕首,插在她心脏上。 乔予攥紧了拳头,她抬眸看着薄寒时,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是啊,薄总不是知道,谢医生之前是我男朋友?既然知道,何必再问?男朋友和女朋友发生点什么,那很正常吧,难道薄总连这个也接受不了……” 她话音未落,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乔予,是我太惯着你,所以你拎不清自己现在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在她和他签协议的那一刻,他以为她就该知道,这辈子再也不能想着谢钧。 乔予解释,“我只是去送送他,什么也没做。” “是吗?” 薄寒时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抵在落地窗上。 男人明显是不信,薄唇里吐出一个清冷又无情的字眼:“脱。” 乔予睫毛一颤,在……这里吗? 这面落地窗很大,很干净,很透明…… 乔予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她已经将自己卖给薄寒时,薄寒时提出的一切要求,她都没法拒绝。 就算拒绝了,又能怎样? 她一样逃不出他的掌控。 乔予眼角红了,“真的要在这里吗?能不能去里面……” 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她在薄寒时面前,处于绝对的弱势。 男人冷的没有情绪,“乔予,你没有资格提要求。” 第28章 业绩被截胡 乔予手指颤抖的落在职业装的衬衫扣子上,解开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隐隐看见美好的事业线。 直到,身上那件白衬衫掉落在地。 乔予上身只穿着内衣,她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遮挡胸前的风光。 她整个人,仿佛是透明的,站在薄寒时面前。 毫无尊严可言。 乔予声音哽咽,“还要……再脱吗?” 她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湿漉漉的水眸里,写满了无助的求饶。 她手臂一痛。 薄寒时将她猛地扯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将她往里面的休息室里推。 两人脚步一前一后,稍显凌乱。 薄寒时将她带入休息室时,门一关,扯去了她最后的遮蔽。 与此同时,男人在她柔软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乔予,别再对我撒谎,要是有下次,你不会这么好运。” 一股血腥味,溢出……乔予疼的皱眉。 …… 男人的领带绑住她的手腕,反剪在头顶。 就这样任予任取了一个多小时……一场煎熬的贪欢终于结束。 薄寒时去淋浴了,乔予不敢多停留片刻,捡起地毯上的衣服匆忙穿上,便离开了办公室。 她推门出去时,恰巧撞上江屿川和江晚。 江晚明显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乔予会出现在这里。 乔予眼底一瞬慌张,朝江屿川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快速离开了。 全程,没说一句话。 江晚看着她的背影,一脸懵,“她怎么在这里?” “乔予她来SY地产工作了。” “什么?寒时哥竟然会聘用她?” 江晚皱眉,她盯着乔予的走路姿势,越发觉得不对劲。 “你在看什么?进去吧。” “哥,你不觉得,乔予走路姿势很怪吗?她不会是刚从寒时哥床上下来吧!” 江屿川心里下意识就抵触这件事,语气冷了不少:“你别胡说八道!” “明明就是……” 兄妹两这才进了办公室。 薄寒时已经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的矜贵模样,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江晚却发现,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腕上少了一块腕表。 应该是刚才洗澡之前摘了,忘记重新佩戴上。 江晚不悦,鼓着嘴说:“寒时哥,你怎么会把乔予这种人招来集团工作?万一她又背叛你……” “晚晚!你少说两句,乔予不是那样的人。”江屿川出言制止。 “本来就是嘛,谁知道她会不会给其他公司当间谍,万一她把集团信息泄露出去……她又不是第一次背叛寒时哥了。” 江晚添油加醋,她就是讨厌乔予。 薄寒时坐在转椅上,声音不愠不喜,冷冷的:“乔予她只是一个普通销售,就算有背叛的心思,也接触不到集团的核心事务。” 江屿川目光落在薄寒时那条斜条纹的领带上。 他记得,上午开会时,薄寒时佩戴的,是一条黑底鹰标印花的领带。 再想起方才乔予的落荒而逃…… “她不会是刚从寒时哥床上下来吧!” 脑海里,江晚胡闹的话,一闪而过。 江屿川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的拳头渐渐捏紧…… “屿川,你找我什么事?” 江屿川有些走神,一时没听见薄寒时在问他话。 江晚扯扯他的衣袖,“哥,你愣什么?寒时哥跟你说话呢!” 江屿川一怔,“怎么了?” 江晚无语:“哥,我的事儿你是一点也不上心!寒时哥,其实今天我让我哥带我来SY,就是想问问你,SY有什么职务适合我?” “晚晚刚从国外回来,这次不打算走了,我的意思是,先让她在家调整一下状态,倒个时差什么的。工作也不着急找,但她就是犟,非要立刻找工作。薄总,虽然晚晚是我的妹妹,但职位若是没有合适的,也不必因为我们的关系,给她开后门。” 江屿川倒不想把妹妹也安排进SY集团,但拗不过江晚。 薄寒时问江晚:“你读的什么专业?” “我去沃尔顿商学院读的商务管理,SY应该有很多职位适合我吧!” “的确,商务策划和市场营销都可以去,不过要从普通员工做起,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入职。” 薄寒时一向公私分明,倒不是因为江晚是江屿川的妹妹,所以同意她进公司。 而是江晚的学历,进SY的商务策划和市场营销,也都够格了。 江晚扬唇一笑:“哥,我就说吧,寒时哥会同意的!谁像你似的,老古董,寒时哥这种才叫举贤不避亲!这才是大老板的风范!” 等谈妥了,兄妹俩出了薄寒时的办公室。 江屿川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你过来工作可以,但是晚晚,在集团你还是低调一点,尽量避开谈论你跟我的关系,这对你、对我、对寒时都不好。” “哥,我要来SY工作,你应该高兴才对,我是来帮你和寒时哥的。可你怎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我又不是能力不够被你们强塞进来的,我的学历去任何一家公司都可以拿到offer。” “晚晚,我就是觉得,你去哪里都可以,更没必要来SY。SY业务竞争很厉害,你在国外待惯了,不见得能适应。” 江晚不以为然,挑眉高傲道:“是吗?那个乔予都行,凭什么我就不行?哥,我有比她差吗?” “你干嘛总跟乔予比,乔予性格沉得住,你……” 江晚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你意思是,我性格差?我按捺不住?” “晚晚,哥不是那个意思……” 不等他说完,江晚已经踩着高跟鞋,赌气走了。 只留给江屿川一个背影。 江屿川叹息,自己这个妹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 …… 乔予回到销售部,没过一会儿,同事赵飞就斗志昂扬的回来了。 他一进销售部的大门,就对所有人说:“今天下午的奶茶我包了啊!要喝什么尽情点!” “哟,赵飞,你这是卖了多大一套?这么大方!” “好小子!又签一单!你真有两下子!” “赵飞,我要喝星爸爸!” 赵飞走到乔予工位这边,拍拍她的肩膀:“乔予,待会儿我给你发个大红包!你这一个月的奶茶我承包了哈!” 乔予有些狐疑,没多想,只想着无功不受禄,“赵顾问,为什么忽然给我发红包啊?” 她才第一天过来上班,无缘无故拿同事的红包,不太好吧。 赵飞笑道:“多亏了你,那位严老先生很爽快的就买下180的大平层!等我拿到两个点的提成,请你吃大餐!” 乔予愣住了,那个严老先生,算是她的客户吧? 第29章 刁难 乔予平日里与人相处算是好说话的,可不代表她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赵顾问,我的确是新来的,不过严老先生算是我跟的客户,而且客户也是打算跟我签约的,后续我可能还要继续服务这个客户。如果换人,客户也会觉得奇怪……” 乔予心平气和的和赵飞商量。 可她话还没说完,赵飞已经态度强硬的打断她:“乔予,你既然知道你是新来的,就该知道,客户是看中了咱们环宇的房子,而不是看中你,至于给客户服务,换谁都可以,而且我比你资历更深,会给严老先生的服务带来更好的体验感。” “赵顾问,可这是我签下的单子,您……” “合同上签了谁的名字,就是谁的业务,现在合同流程已经走完了,乔予,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你可以去陈经理那边讨个说法。” 她知道职场潜规则多,以前在卫视台就见过不少,也经历了一些,可这样明晃晃的被人抢业绩,还是头一次。 那套房子价值两千万,赵飞说两个点的提成,那这单业绩有四十万的提成。 四十万……相思的介入手术,够做四次了。 乔予第一天进SY,不想惹祸上身,可这四十万的提成,实在能解决她太多燃眉之急。 她起身,就去了陈经理的办公室。 赵飞轻嗤一声,满不在乎,“第一天进来就这么狂,乔予,别怪我没提醒你,做人要低调。” 办公室里。 “乔予,你什么事?” “陈经理,我刚才跟着同事去了环宇国际的售楼处,有个客户愿意买下180的大平层,这是我跟的客户,客户也是要跟我签约的,但因为徐特助找我有点事,我就临时走开,让赵飞帮我招呼一下那位客户。可现在,赵飞直接跟客户签了合同。我就想问问,这业绩,是算我的,还是算赵飞的?” “哦,是这样啊,那合同上现在写了谁的名字?” “赵飞。” 陈经理会意的点点头,思忖了一会儿说:“乔予啊,我们部门的要求,的确是合同上写谁的名字,这业绩就算谁的。你都要跟客户签约了,还临时走开,这也是你的不对,下次要注意啊,这也算赵飞给你上了一课。” 听陈经理话里话外的意思,乔予知道,这业绩是跑了。 乔予倒也识相,没有胡搅蛮缠,“既然这样,那经理,我先去工作了。” “乔予,你是第一天来咱们部门,有些规矩还是要懂得。” “规矩?”乔予不解。 “你现在还在试用期范围,你所跟的每一个客户,本来也不属于你,哪怕客户是跟你签了合同,合同上也暂时不能写你的名字,必须等过了试用期。” 是这样吗? 可是,她上午签劳务合同的时候,明明仔细看过,没有这样说啊。 还是说,地产销售圈就是这样勾心斗角? 乔予回到了工位上。 赵飞从茶水间倒了杯咖啡,路过乔予,轻蔑的笑了一声。 等赵飞走过去,乔予旁边的同事,坐着转椅靠了过来。 她好心提醒乔予:“这个赵飞,是陈强的亲外甥,他经常抢新人的业绩,陈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后放聪明点,离他远一点。” “陈强?” “对啊,就是咱们陈经理。你可别再傻乎乎的去陈经理面前告状了,人家亲舅怎么可能会不帮外甥?小心给你穿小鞋!” 乔予无奈,笑着摇摇头。 这人,走到哪里,都是有关系的硬。 乔予正垂头丧气,手机里跳进来一条微信。 南初:【进SY工作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乔予:【不怎么样,第一天到手的业绩被同事给抢了。】 南初:【这都能忍?去上司那边讨说法啊!】 乔予:【经理是那人的亲舅……我刚才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去讨说法,我估计经理内心觉得我是个白痴。】 南初:【……就这也能叫世界五百强呢?烂公司!跟个小作坊似的一点都不讲规矩!】 …… 那边,南初喷完之后,转身就给“床搭子”发了自己和乔予的聊天截图。 【你们集团,也太没有规章制度了吧!】 大概过了五分钟。 陆之律的微信发了过来:【卧槽!乔予怎么来我们公司上班了?】 南初一脸无语:【你也太土了,这消息都不知道!】 【我们公司可没有这么不上道,谁告诉她没转正之前业绩不算?】 南初有私心的,问了乔予以后,立刻点名道姓的告状:【一个叫陈强的经理,抢她业绩那个叫赵飞。】 …… 第二天一早,陈强和赵飞一同被开除。 赵飞抱着收拾好的纸盒箱,路过乔予时,戾气很大:“你这表子,竟然去高层那边吹枕边风!” 乔予一头雾水,“赵顾问,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我没有去任何一个高层面前告状,你被开除,也许是你平日里树敌太多,谁背后参了你一折子。” “少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徐特助包的二、奶吗!” 赵飞说话声音很大,吼的整个销售部都听到了动静。 徐正已婚,有妻子。 所以大家看乔予的眼光,也纷纷变了。 “我说呢,难怪她第一天上班是徐助领来的!” “原来是徐助的小情啊,难怪气焰这么嚣张,昨天直接去陈经理面前讨说法!这后台就是不一样啊!” “可惜了,一张脸蛋长得这么漂亮,做什么不好,偏偏做小、三!” “上班第一天就有业绩,不会也是靠这种手段吧!” 各种刺耳的小声议论,瞬间纷沓而至。 赵飞离开之前,他恶狠狠的放话:“乔予,你少嘚瑟,总有人能治得了你!” 自从上午的事情一闹。 乔予发现,同事们脸上都对她笑嘻嘻,私底下都默契般的疏远她。 SY集团有一个超大的食堂。 乔予中午排队用饭卡买了饭以后,正准备端着去找位置。 转身,手中餐盘就被打翻在地。 菜汁洒了乔予一身。 乔予拧眉,“你……” 一抬头,她就看见江晚毫无歉意的站在她面前。 江晚趾高气昂:“这不是乔予吗?你竟然也配进SY!寒时哥也就是懒得拒绝你,你还真舔着脸来这里工作!” 第30章 一把刀,抵在她脖子上 乔予看着她,陈述一个事实:“你打翻我的饭菜了。” “是,我故意的又怎么样?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贱人,我见一个撕一个!你当年那么对寒时哥,现在众叛亲离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江晚一副为薄寒时打抱不平的义愤填膺模样。 可她究竟是真的为薄寒时打抱不平,还是仅仅看乔予不爽? 乔予看着地上洒落的饭菜,微微皱眉:“这份饭菜25块,江小姐打算怎么还给我?现金还是转账?” “乔予,你有病!” “江小姐不打算赔,是吗?” 江晚觉得可笑,“一份饭菜而已,打翻了就打翻了,有什么好赔?” “啪!” 乔予一个用力,抓过江晚手里端着的那份饭菜,朝她脸上直接盖去! “啊!乔予你干什么!” 江晚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被饭菜和汤汁糊了一脸……她连忙伸手抹脸,可那些菜啊油啊,越糊越脏。 乔予冷冷开口:“江小姐,我是对不起薄寒时,但我没有对不起你,我甚至不算认识你,你凭什么打翻我的饭菜?” “我只是不小心!你何必……” “那我方才也只是不小心,手滑而已,对不起,江小姐。” 话落,乔予已经径直离开了食堂。 只留下江晚站在那儿,又气愤又凌乱! 食堂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热闹,一个美女被盖了满脸饭菜的模样,着实吸睛又滑稽。 “乔、予!” 江晚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一时间恼羞成怒。 …… 乔予从食堂出来后,她本来就不饿,被江晚那样一搅合,更是没了食欲。 趁着午休时间在集团的园区里逛了逛。 SY集团的园区真的很大,总共有15栋小高层,应该是旗下各个公司的办事总部。 她最后转到一号楼旁边,看着那栋最高的大楼,有些怅然。 她和薄寒时的关系,一如既往的恶劣。 她从不奢望薄寒时能原谅她,可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关系缓和缓和? 至少,不是一见面,气氛就冷的让人窒息。 上午,陈强和赵飞被辞退,赵飞临走前对她的恶言恶语,至今在脑海里回荡。 是啊,会有人能治她的,那个人,就是薄寒时。 就在乔予打算回销售部时,脖子上一凉! “别动!” 那人站在乔予背后,手持一把水果刀抵在她脖子的大动脉上! 乔予一惊,浑身僵硬:“陈经理?你干什么!” “你在徐助耳边吹枕边风,让徐助开了我是不是!我快五十了!现在集团以我涉嫌吃回扣和泄密的名义辞退我!这让我在业内直接成了黑名单!以后我还怎么找工作!没了工作,我的房贷、车贷怎么办?我老婆孩子谁养!” 乔予神经绷紧,尽量放平口气劝说他:“陈经理,我真的没有去徐特助那边告状,我跟徐特助真的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我没有那个能耐让他辞退你啊!你真的误会了……” “你撒谎!这么多年,徐正亲自领过谁来销售部?你说你和他没关系,鬼才信!乔予!你现在立刻跟我去总裁办公室,我必须要个说法!要是他们依旧辞退我,我……我……我就带着你一起跳楼!” 乔予听出来了,陈经理是想威胁集团高层。 “陈经理,我可以跟你去高层那边讨个说法,但是你要明白,我只是个小人物,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那些高层根本不在乎,他们还会以你持刀挟持同事的行为,立刻报警!要是警察来了,你肯定是要坐牢的。陈经理,你要是真去坐牢了,以后你的老婆孩子该怎么办?” “你闭嘴!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按电梯!去总裁办公室!” 乔予稍稍迟疑了一下。 若是把陈强带去总裁办,会引起很大的騒动。 陈强已经没了理智,刀口朝乔予皮肤里抵了抵:“快点!按我说的做!” 乔予只好照搬,她摁了26楼。 进了电梯,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摄像头,好心提醒:“陈经理,这个点,也许总裁和徐特助都去吃饭了,可能不在办公室里,你确定要去?” “他们总会回来的!吃个饭能多久?乔予,你少跟我耍小心思!你再不安分,我立刻带你上顶楼!” 顶楼是天台。 乔予手心,冷汗直冒。 …… 26楼,总裁办公室。 徐正匆忙推门进来:“薄爷,不好了!刚才保安室传来监控,销售部的陈强挟持了乔予,正朝这里来!要报警吗?” 男人眉心一跳,“暂时不要,陈强肯定是因为被辞退心怀不满,现在想威胁集团,让集团收回成命。若是听到警笛声,恐怕会激怒他。你现在立刻去通知这栋大楼里的其他人,让他们尽快离开,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好,我这就去!” 徐正转身刚出去。 这层楼的电梯门,“叮咚”一声,赫然打开。 陈强挟持乔予从电梯里出来,迎面撞上徐正。 陈强很激动,双眼赤红:“徐助!我正要找你!你赶紧去帮我跟薄总说说情!让集团别辞退我!乔予不是你情人吗?只要我能继续留在集团上班,我就放了乔予!” 徐正解释道,“陈强,你搞错了,乔予不是我情人,你是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 该说不说,销售部的人脑洞真够大的! 乔予要是他的小情,薄爷第一个腌了他…… 陈强压根不信,“你们别装了!徐正,你现在就去找薄总给我说情!不然、不然我就跟乔予同归于尽!” 薄寒时从办公室出来,镇定沉着的站在陈强对面。 他很明确的告知陈强:“你已经被集团辞退,不管你再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首先,你被辞退,不是因为你得罪了乔予,乔予只是个普通员工罢了,她没那么大权利撼动集团的决策。辞退你,是因为你屡次吃回扣,将集团信息透露给竞争对手。陈强,你今天被裁,是因为你触犯了集团利益,任何人都不能触犯集团利益,包括我都不能。集团不把你告上法庭,只是裁掉你,已经给你留足了面子,你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在这里犯刑事罪。” 薄寒时冷静而冷血,说出的每句话里,都带着不容置喙和不可违抗的压迫性。 乔予感觉到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刀,轻微颤了颤。 陈强外强中干,被薄寒时的气场彻底碾压后,有些底气不足,他恳求道:“薄总,我已经知错了!求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不会再做错事了!” “每个人都希望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成年人的世界里,错了就是错了,而你走错的每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乔予睫毛一抖。 薄寒时这话,似是在对陈强说,又像是在对她说。 第31章 从顶楼摔下去了! “比如现在,你用刀挟持同事,这是罪加一等。陈强,你把刀放下,也许还有回头是岸的机会,但你若执意一错再错,谁也救不了你。” 陈强握在手中的刀锋,明显随着薄寒时的谈判,不再像刚才那般压迫着乔予的大动脉。 乔予暗暗松了口气。 徐正规劝道:“陈经理,你先放开乔予,有任何困难咱们可以好好谈。你看,薄总就在这儿,集团的决策虽然不能更改,但如果你个人有困难,薄总或者是我,都完全有能力帮你。” 陈强的态度,有所松动……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 陈强的手机响了,他一手握刀抵着乔予脖子,一手接了电话:“老婆……我被集团裁了……你别跟我离婚好不好!小爱……你不能带小爱离开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电话被狠心挂断。 陈强的情绪再次失控! “不行!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老婆要带着我女儿离开我!她要跟我离婚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集团凭什么裁掉我!你们高层吃回扣的一大堆!凭什么就盯着我一个人!” 徐正猛地一惊:“陈强!你别冲动!” “我要让所有记者和媒体曝光你们!你们是大集团,最怕的就是负面报道!若是被你们裁掉的员工跳楼,这条新闻,应该会让你们集团的股票大跌吧!” 薄寒时拧眉,冷声道:“你既然知道SY是大集团,就该知道那些媒体舆论,SY完全有能力控制,所以你这么闹,最后难堪的,只有你自己。” “我不管!我老婆要跟我离婚!我没了工作,女儿的抚养权也不可能判给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既然我要死,还不如拉上垫背的!” 乔予被他用力拖进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合上…… 乔予脸色惨白,她自以为逃不过这一劫了,她用口型对薄寒时说:“对、不、起。” 她眼里,有闪烁的泪光。 像是,在跟他道别。 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她对他说这三个字。 以后,她恐怕是没那个命来赎罪道歉了。 薄寒时心脏处,一瞬闷痛。 都这时候了,她不求他救她,却在用“对不起”三个字,跟他道别? “薄爷,现在怎么办?” 男人拳头紧了,他命令:“陈强就是想闹,把集团的人都叫上顶楼,给足他面子,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闹!拖延时间,等他闹累了,把乔予救下来。” 陈强如今,就是想表演给大家看,他所遭遇的不公。 他不敢拉着乔予,真的跳楼。 “好,我马上去办!” …… 顶楼的风很大,吹的乔予长发凌乱。 陈强拉着乔予退到天台的边缘处,微微侧眸,就能看见底下的万丈深渊。 乔予没有恐高症,可这里是27楼,这个高度往下看,依旧让乔予心跳加速。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打感情牌:“陈经理,其实我忘了告诉你,我也有个女儿,她有先天性的导管未闭,需要做介入手术,我正在筹钱给她做手术。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你,我知道你老婆要带着你女儿离开你,你一定很崩溃。但是,你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把你老婆和女儿争取回来啊!” 陈强有些讶异,他似乎没想到乔予这么年轻竟然有孩子。 “是和徐正的私生子吗?你跟着徐正,还会缺钱?徐正不管你女儿?” 乔予苦笑:“陈经理,我都说了,我跟徐助根本没有那种关系,你就是不信。我女儿的父亲,是我在大学时的初恋,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也是因为我做了错事,所以我们分开了。现在我是单亲妈妈,我一直一个人拉扯孩子,我昨天那么在意业绩的提成,就是因为想挣钱给我女儿做手术。你想啊,我要是真的是徐助的情人,怎么还会在意那区区几十万的提成?” 陈强似乎这才勉强信了。 因为乔予说的的确有道理。 “就算你不是徐正的情人,我现在也只能劫持你!算你倒霉吧!只有闹大,我才有机会得到裁员赔偿!” 乔予咽了咽唾沫,“陈经理,我也有过被裁的经历,而且那时候我找工作四处碰壁,其实我根本不是销售圈的,我以前是在卫视台工作的。我也是因为成了业内黑名单,才换了行业。你经历的这一切,我都经历过!你真的不用这么沮丧,如果是担心在房地产圈子找不到工作,可以跨行啊,就像我这样,昨天是我第一天干销售。” “我跟你不一样!你这么年轻,完全有时间有精力跨行业,可我呢,已经快五十岁了!跨行业谁会要我!” 陈强越想越无奈。 就在薄寒时抵达顶楼时,陈强的表演欲又发作了,他拽着乔予往天台边缘推!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 男人黑眸沉沉的,就那样冷静的盯着他,说出的话格外无情:“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拉着她一起跳下去啊!” 陈强似是没有想到薄寒时会这么冷血,一时慌了,“我、我……我是真的会跳下去!” “跳啊!还等什么!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一般都会脑浆涂地,你若是运气差点,没摔死,那就只能当个活死人了,你老婆大概率会更嫌弃你,谁愿意伺候一个植物人?” “……” 薄寒时看了一眼乔予,继续冷声说:“忘了告诉你,你劫持的这个人,是我的仇人。” “什么?” “乔予,六年前指证我是肇事凶手,亲手将我送入狱,我坐了三年的牢,全是拜乔予所赐!你赶紧拉着她跳下去,帮我报仇!” 陈强不信,“你骗我!她要是你仇人,你为什么还留着她在SY工作?” “把她留在SY,不过是为了我更方便的羞辱她、报复她。不信的话,你问她?” 薄寒时没撒谎,这些都是事实。 “薄总说的都是真的,之前我找工作四处碰壁,就是因为薄总。陈经理,薄总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拉我跳下去,会让他这个恶人更加开心啊!” 乔予完美配合薄寒时。 陈强一时间,完全不知所措。 很快,天台上涌入了许多集团的同事,大家纷纷围观。 楼下,隐约传来警笛声。 薄寒时的手机响了,是徐正打来的。 接完电话后,薄寒时更加从容了。 陈强拽着乔予往后退,手里胡乱挥着刀子:“我真的会跳下去!薄总!你必须赔偿我一百万!另外,亲自写推荐信!推荐我去其他公司入职!” 薄寒时冷笑,“你哪来的脸,你将集团信息透露给对家,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宽容,至于赔偿,一分没有!” “薄总,做人不能太绝!你会遭报应的!” “那你就跳下去,让我尝尝所谓的报应。” 何况,他如今本就待在地狱,还怕下地狱吗? 陈强绝望的往后退…… 他双脚一崴,朝后蓦地掉下去! “啊!” 一阵阵惊恐声,贯穿顶楼。 第32章 薄寒时被绿? 乔予抓住了天台的围栏,掌心痛到烧灼。 薄寒时朝她伸出手。 乔予似是愣住了,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他的手。 男人皱眉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手给我!” 乔予费力的将另一只胳膊举高。 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掌,牢牢攥住了她的手。 天台上的其他同事也去帮忙,很快,将乔予拉了上来。 一场惊心动魄后,乔予脸色苍白的跌坐在那儿,她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才,紧张到快要窒息。 陈强……是摔下去了吗? 乔予瞳孔放大,她下意识想回头去看。 薄寒时已经淡淡开口:“警方在15楼的露台上搭建了安全气囊,他摔不死的,顶多落个残疾。” “……” 乔予松了口气,没闹出人命已经算是万幸。 很快,徐正将天台上看戏的人都疏散了。 偌大的天台上,只剩下薄寒时和惊魂未定的乔予。 乔予摔坐在地上,她想站起来,结果,两条腿软的像是水一般,根本支撑不起任何重量。 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再次扶住了她。 等她站稳,那只大手,又很快收走。 男人恢复一贯的冷漠。 和方才救她时,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急切的那个薄寒时,判若两人。 乔予调整好紊乱的呼吸,“刚才谢谢薄总救我。” “不用感激我,我救你,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 男人单手抄兜,目光高傲,“死是最简单的事情,甚至是一种解脱,所以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掉。你要是真死了,谁来赎罪?” 话落,男人已经转身离开了天台。 乔予伫立在原地,就那样看着他的背影,从她的视线里一点点走远,直至消失。 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南初。 一接通,南初便担忧道:“谢天谢地!你还有命接电话!我听陆之律说,你被陈强挟持到天台上,那个神经病要拉着你一起跳楼!现在没事了吧!” “我已经没事了。” 南初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跟陆之律告状了,我原本是想帮你出口恶气,谁知道那个陈强是个疯子!” 乔予微怔,“你的意思是,是你拜托陆之律裁掉陈强和赵飞的?” “是,也不全是!你不是跟我吐槽赵飞那个烂人抢你业绩吗?我就把你跟我的聊天截图发给了陆之律,陆之律他不知道你去SY上班了,就跑去问薄寒时,结果薄寒时也知道这件事了,就……都怪我多嘴!害你遇到这么一遭!” 所以,薄寒时是因为知道赵飞联合陈强抢了她的业绩,所以才借此机会,裁掉他们? 当然,乔予不敢自作多情,“陈强和赵飞,损害了集团利益,集团是否裁掉他们,只是早晚的事情,陈强挟持我,大概率早晚都要发生。所以这件事,你不用自责了,你也是想帮我出口气。” 安慰好南初后,乔予在天台上吹风,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情绪平复。 …… 陈强和赵飞离开销售部后,销售部的风气好了不少。 接下来一周里,乔予几乎泡在环宇的售楼处,可她最近似乎运气有点背,抓住的客户,总是到了签合同的时候犹豫,一单没成。 这销售,看来是真的不好干。 乔予周一调休,南初翘了个班,跟她出来逛街。 南初安慰她:“你才刚进销售部一个星期,第一个星期没业绩很正常的,别灰心,你以后,肯定经常能开单。我说你行,你就行!” 乔予无奈笑笑,“不说这些有压力的了,你不是要买包吗?去专柜看看。” “对了,我这周六要跟陆之律他爸妈吃饭,他爸爱抽一个牌子的雪茄,这个商场有,我们先去把礼物买了。” “好啊。他爸妈催你要孩子吗?” 提到这个,南初头都大了,“催死了,我就想着周六低头猛吃饭,他们说什么我都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 “你要是喜欢孩子,也不是不能考虑,我看你挺喜欢相思的,也并不排斥孩子啊。” 南初揉着额头:“得了吧!我给你孩子当干妈就够了,我自己可不想生!而且,我和陆之律,各玩各的,生个屁的孩子啊!” 乔予心疼的看着她,“咱俩感情真是一个也不顺,我不顺利就算了,你也不好,要是你幸福,我还能开心点。” 南初搂住她的肩膀,“难姐难妹咯!咱俩以后凑合凑合得了,我给相思当爹,你给相思当妈,不也挺好?要那些臭男人干什么?” “好啊,感情就是万恶之源,扔了最好!” “走走走,买买买才是女人的快乐!” …… 到了烟草专柜。 南初很快选好了雪茄。 柜姐帮忙包装时,乔予在柜台里看到一味中药材的名称,有点新奇:“烟草店还卖沉香这种药材啊?” 柜姐笑着解释道:“这是沉香条,抽烟的时候,插一根在烟里,可以减少喉咙的不适感,而且燃烧之后,有淡淡的沉香香气,清肺润喉,能降低抽烟带来的身体伤害。” 乔予不抽烟,对这些自然不了解,“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真的有用吗?” “有用啊,我们家好多客户买烟,都会带一盒这个沉香条。” 自从和薄寒时重逢后,她总是能闻到薄寒时身上的烟味。 有好两次见到他,都是烟不离手。 他以前抽烟,嗓子就会不舒服,那时,乔予作为他的女朋友,有资格让他戒烟。 可如今,她是没这个资格了。 南初问她:“你想给薄寒时买?” 乔予也没隐瞒,点头说:“我打算买一盒送给他,就当做上周他救我,我答谢他的礼物。” 柜姐拿了一盒给乔予装进纸袋里,夸道:“是给男朋友买吗?好贴心,很少有女朋友会给男朋友买沉香条的,小姐姐想的真周到。” “不是男朋友,是……” 南初调侃:“是什么?未来老公?” 乔予脸一热,“少贫。” “不然是什么?都分手了,还这么关心他?薄寒时现在对你那么烂,让他抽烟抽死好了!予予,你是有多爱薄寒时啊,他抽烟,你还要给他买沉香条,生怕他嗓子不舒服……” “我没有,我就是……” “你就是对他太好了!”南初没好气道,“不过,现在的薄寒时,真的值得你对他这么好吗?” 南初下巴一扬,示意乔予看对面处。 只见,宋依依戴着一副大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的和一个小奶狗一前一后进了香奈儿专柜。 “那是谁啊?”乔予没认出来。 南初挑眉:“宋依依啊,根据我做狗仔多年的嗅觉,那小奶狗绝壁是她养的小情人。走,跟上去瞧瞧!” 乔予震惊,“这都能认出来?” 第33章 打脸现场 说罢,南初拉着乔予就偷偷跟了上去。 乔予小声问:“我们这样跟着人家,不太好吧?她会不会告我们跟踪狂?” 南初噗嗤一声笑出来,“这都告?那我岂不是被人告的脸皮都长老茧了!这里是商场,我们光明正大的来逛街,商场又不是她家开的,凭什么不能逛?走,陪我进去买包!” 乔予正犹豫,就被南初拉进了某香专柜。 宋依依在挑刚到的新款,拿着包包在全身镜面前比划。 站在她一旁的小奶狗,似乎是个十八线小演员,各种赞美:“依依姐长得漂亮有气质,背什么包包都好看!” 宋依依也够阔绰的,试了四五个包,全丢给柜姐了:“这几个都买了。” 南初拿着一只包假装在试背,在店里的另一边偷偷观察他们,顺便拿出手机,咔嚓了几张照片。 很快,宋依依察觉到店里还有其他人,立刻不满道:“我来之前不是让菲姐跟你们说了,要清场?那边,怎么还有两个闲杂人等?” 柜姐赔笑道:“她们俩不知道怎么溜进来的,宋小姐,您别生气,我马上就去请她们离开。” 南初和乔予背对着宋依依他们。 乔予拉拉南初的衣袖,压低声音说:“要不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老实说,她也懒得和宋依依周旋。 柜姐走到这边和她们商量,“两位,现在这个时间段被我们一位VIC贵宾包场了,麻烦你们先……” 南初轻嗤一声,“VIC有什么了不起?她一年在你家消费多少?两百万?三百万?五百万?我怎么没听说过,有包场这一说?” 柜姐打量了一眼南初,又看了看乔予,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是香家的东西。 柜姐立刻傲慢起来:“这位小姐,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你应该不是我们家会员吧?” 今天南初穿的很低调,毕竟是跟闺蜜出来逛街,当然不会穿的跟去参加慈善晚宴似的,既没穿香家的成衣,也没拎马家的包包。 她就拎了个最便宜的龙骧,又大又能装,里面塞满了各种小设备。 比如,录音笔,小相机,防毒面罩……狗仔必备的那些。 南初挑眉,笑的明艳嚣张,“我也是你们的VIC,你把她赶出去,我要包场。” 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巧传到宋依依的耳朵里。 宋依依是个急脾气,哪能忍得了别人当着她的面踩在她脸上,冷嘲道:“哟,这是来了个什么贵妇,口气这么大?” 柜姐觉得南初在装杯,“这位小姐,你说你是我们店的VIC用户,那您把会员信息拿出来给我看看,我也好为你进行更好的服务。” 宋依依也根本不信,压根没正眼往这边瞧,只坐等柜姐把那两个不识趣的穷酸家伙赶出去。 南初勾唇,对柜姐说:“如果我消费等级比她高,你把她赶出去,如何?” “行啊,不过,我可提醒你,那位宋小姐在我们家可是顶级VIC贵宾,年消费在五百万以上。” 南初笑笑,年消费五百万这个数字,似乎并没有吓到她。 她很淡定的掏出手机,找到会员信息,往柜姐眼前一亮:“请问,这个消费等级,包场够格吗?” “……” 柜姐吃惊不已。 年消费千万以上! 这……可她怎么觉着这位女士很面生呐? “可是,我没见过您啊,您如果在我们家消费这么多,我不可能没见过您啊。” “我又不一定非要在你这家店买,帝都那么多专柜,我来你家专柜的时候,你也不见得在啊,你没见过我,不是很正常?而且,像我这种贵妇,我很少会亲自出门采购的,都是叫管家和助理过来买,或者,直接让你们经理给我邮寄。这很奇怪吗?” 说完,南初撩了撩长发,下巴微抬,目光傲气。 一副贵妇样。 乔予差点笑场,“咳。” 南初装的,的确有贵妇那味儿。 柜姐赔笑道:“可是那位宋小姐先来的,要不,您在这边坐一会儿,吃点儿下午茶等等?” “我时间很宝贵哎,不想等。” 这下,柜姐犯了难,“那我去和宋小姐商量一下,您这边稍等。” 宋依依一听,立刻炸毛了。 “我先包场的!而且,我什么身份你不清楚?这店里要是有其他人偷拍我上了热搜,你负责的起?” “宋小姐,您息怒,我立刻想办法解决……” “你能解决的了吗?” 宋依依气的,直接摘下了墨镜! 她气势汹汹的走到这边,定睛一看,笑了:“搞了半天,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星光娱乐的狗仔吗?这年头狗仔这么赚钱?一年能在香家消费千万?你那点工资,连这里一个包都买不起吧!别装了,赶紧滚蛋!我懒得拆穿你!你不就是想偷拍我吗?想拍快点拍,拍完别打扰我私人生活了!” 南初气笑了:“宋小姐好大的脸啊,真以为走到哪里自个儿都是巨星呢!你戴那么大墨镜,是生怕别人不认识你吗?” 宋依依眸光一敛,这才注意到南初身旁还站了个女人…… “乔予?” “……” 还是被认出来了。 乔予默默正过身来,只好对宋依依保持一个淡定的微笑。 宋依依炸了:“果真是你!好啊,你们两个就是合起伙来跟踪我是吧!你们是不是想去薄爷那边造谣我?我告诉你们……” 南初一脸无辜,连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只是过来逛街,恰巧看见你了。” “少装!” 南初笑眯眯,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宋依依:“不过你刚才说的造谣是指的什么?难道是……那个小奶狗?我的天啊……你玩的好野!宋小姐,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不是薄爷的未婚妻吗?怎么会跟那个小奶狗搞在一起啊?” 宋依依脸气的涨红:“你!你少胡说八道!” “不会吧!可是我看那个小奶狗一点也不帅啊!予予,那边的小奶狗,有薄寒时长得高吗?” 乔予认真看了一眼,很诚实的评价:“没有。” 薄寒时188,那边的小奶狗,顶多176高。 南初煞有介事的提醒她,“而且,那个也没薄寒时长得帅吧?怎么娘里娘气的,还画眼线?粉底液怎么抹的比我还白?跟个小0似的……啧啧啧,宋大明星,你眼光不行啊,要是我,我怎么也包个超级男模!你这个,一看就软趴趴的没力气,他应该不太行吧!” 这一顿羞辱,把宋依依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 宋依依握紧了拳头,吼道:“你根本消费不起这家店的东西!柜姐!她就是个骗子!给我把她赶出去!” 南初气定神闲的,一点也不怕惹了宋依依,“你说赶我就赶我?柜姐,去把你们的肖经理找来!” 柜姐一愣,“您认得肖经理?” 第34章 让这个秘密永远烂死在肚子里 这个点,肖经理刚去午休。 但事发突然,而且这两位客户都是重要的VIC贵宾,所以柜姐不得不给经理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肖经理便匆匆赶来。 一进来,肖经理便对南初恭敬道:“陆太,没想到您今天会来,您以后来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这样我也好招待您啊。” “肖经理,刚才你店里的员工一直质疑我是否是你们家的VIC贵宾,现在你来了,帮我证明一下,另外,我也想包场,麻烦你帮我把闲杂人等赶出去!” 经理赔笑道:“陆太的身份,哪需要证明,您都跟着陆老夫人参加过多少次高定秀场了,陆太,是她们资历太浅,目不识珠,还请您海涵。” 刚才小瞧南初的柜姐,此刻尴尬又惶恐,“陆、陆太?” 是帝都陆家吗? 经理面色一凝,提点手下员工:“莉莉,还不给陆太道歉?” “陆太,是我有眼无珠,没认出您,您……” 南初倒也不是真想刁难一个柜姐。 她摆摆手,“算了算了,你把那位宋小姐赶出去,就当你给我道歉了。” 莉莉为难至极:“这……宋小姐是薄总的未婚妻,陆太,我得罪不起您,也开罪不起宋小姐啊。我听说薄总和陆总是好朋友,那您和宋小姐也只是有些误会,不如二位化干戈为玉帛,免得薄总和陆总心生嫌隙。” 这柜姐,有几分聪明,但不多。 南初好笑道:“我的确是陆家的儿媳,也是陆之律结婚证上的另一半,但这个宋依依,她究竟是不是薄寒时的未婚妻,以后能不能嫁给薄寒时,这可不好说!” 宋依依听了这话,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子,吼道:“你说话就说话!阴阳怪气什么!我是薄爷未婚妻这件事,是大家公认的!我不能嫁给薄爷,还有谁能?南初,你别太嚣张,你老公不就是因为是薄爷的大学同学,才能成为薄爷的合伙人吗?说好听点是合伙人,其实就是给薄爷打工的!你穷嘚瑟什么?” 南初丝毫不恼,“你也说你这个未婚妻身份,是大家公认的,那请问,薄爷本人有承认过吗?宋小姐,我提醒你一下啊,不辟谣不代表是真的,也许薄爷只是懒得搭理那种绯闻,正牌未婚妻,除非他自己下场承认,否则,谁说的准呢?” “你!我现在就打电话让薄爷过来!南初,你给我等着!” 宋依依作势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 南初好心提醒她:“你确定要叫薄爷过来?你想让薄爷会会你那小情人?” 说完,南初朝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可是拍到了一些见不得光的照片。 宋依依虽然愤怒,却还不至于被怒意冲昏了头脑。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走近南初和乔予,咬牙威胁道:“今天算你狠!不过,你要是敢把照片曝出去,我就把乔予偷偷生孩子的事情给抖出去!薄爷若是知道乔予背着他,生下一个孩子打算套牢他,你猜,像薄爷这么痛恨背叛和威胁的人,会把乔予和那个本就不该出生的孩子怎么样!” 乔予眼底一震,“你调查我?” “随便查查罢了,乔予,没想到你能耐挺大。不过你真是不怕死,瞒着薄爷干出这么大的事,他若知道,没准会失手掐死你。你最好,让这个秘密,永远烂死在肚子里。” 南初动怒,“宋依依,你的把柄我手里可有一大堆,你要是敢搞乔予和孩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身败名裂!” “那就走着瞧吧!” 宋依依冷冷笑着,恨恨瞪了她们一眼,转身离开了专柜。 乔予并不担心宋依依会把这件事抖出去,因为宋依依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依依想成为薄太太,就不可能愿意承认薄寒时和别的女人之间有个孩子。 她只是怕,宋依依现在知道了相思的存在,会不会对相思不利。 南初安慰她:“予予,你放心,宋依依不敢的,她要是敢搞你和相思,我就让她在圈内混不下去!” 就在乔予怔忪之间,徐特助的电话打了过来。 “乔小姐,薄爷让你今晚去御景园。” 乔予愣了几秒,“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心里五味陈杂。 其实她跟薄寒时已经有一周没见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找她去御景园? …… 乔予先去学校接了相思回家。 又给小家伙做好晚饭后,才打算离开。 走之前,她嘱咐小相思:“不管谁敲门都不能开门,也不要发出声音,待会儿妈妈走了,你就把门反锁起来去房间里玩平板或者是睡觉,知道吗?” 相思点点小下巴,“知道啦妈妈,我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家!我会很乖的!” 乔予眼底满是愧疚,可她又没有办法。 之前,是因为晚上出去兼职,只好把相思一个人留在家里。 而现在,她又要去应付薄寒时。 乔予抱住她,眼底温热,“相思,等妈妈挣够了钱,就带你和外婆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咱们仨,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嗯呐!妈妈,你快去吧,我会乖乖的你放心吧!” “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 晚上七点,乔予到了御景园。 可是,她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她,更没人给她开门。 薄寒时好像还没回来? 她给徐正打了个电话:“徐特助,我到御景园了,但是薄总不在。” 徐正看了一眼还在应酬桌上的男人,“乔小姐,麻烦你等一等,薄爷这会儿还在应酬,暂时走不开。” 挂掉电话后,徐正走到薄寒时身边,在男人耳侧说:“薄爷,乔小姐到御景园了。” 薄寒时什么都没说,只是神色淡漠的,继续应酬。 根本没有离席的打算。 徐正看出来了,薄爷这是故意耗着乔小姐。 …… 御景园里,乔予就坐在别墅院子的台阶上等着。 帝都的夏夜,倒是不冷。 可这别墅的绿化实在是太好,院子里到处是蚊子,她手臂上,腿上,叮的全是包。 她点亮手机,看了眼时间。 11点37分。 薄寒时依旧没回来。 她站起来想走,可又不敢走,只能又坐下来,继续漫长的等待。 不知等了多久,她腿都坐麻了,一束汽车的远光灯亮起,打在她脸上。 刺的乔予,睡意全无。 第35章 吻我 那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开进院子里。 乔予连忙站起身来,恭迎薄寒时大驾,不敢稍有怠慢。 后座车门打开,男人下车,迈着长腿朝这边走来。 他穿着一套质感极好的黑衬衫黑西裤,左手臂挽着脱下的西装外套,领带不再是一丝不苟的系在脖子上,而是扯松了,衬衫领口也解开了三颗纽扣,露出冷白的男性锁骨。 平日里禁欲又高冷严肃的薄寒时,此刻,多了几分松弛感和慵懒的野性。 他走到乔予身边时,乔予明显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不浓,却也不淡了,大概喝了不少。 “等了很久?” 从七点等到现在凌晨一点多,快七个小时了。 但乔予不敢抱怨,只淡笑着说:“没多久。” 男人眸光微动,就那样看着乔予,目光深沉的令乔予下意识自省。 她又哪里惹怒他了吗? 薄寒时越过她,用指纹解锁,并说:“密码是20170710,下次你可以直接进来。” 2017年7月10号,是乔予在法庭上指证他的那一天。 乔予怔住了,她苦笑道:“对不起,让你在那一天有那么糟糕的回忆。” 是她不好。 “我用这个做密码,只是用来时刻警告自己,你是我的仇人。至于回忆,你和我之间的回忆,除了你指证我这件事以外,其他的,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薄寒时背对着她,俊脸隐没在昏暗里,声音冷的没有情绪。 乔予眼底微热,她扯唇说:“忘了也好。” 薄寒时的人生,应该是前途无量、意气风发的,不该被那不堪的过去连累。 就像是她,只是粘在他鞋上的淤泥罢了,擦掉就好了。 别墅门打开了,乔予跟着薄寒时进屋。 今晚,薄寒时似乎很累,一进屋扯掉领带,便靠在沙发上休息。 乔予手里提了个礼品袋,始终没放下,她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是直接放在桌上,还是跟他说一句比较好? 薄寒时自然也看见了,微微皱眉:“你手里拿的什么?” “我……我跟南初逛商场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个东西,觉得也许你能用得上,就自作主张的买了。是沉香条,柜姐跟我说,这个塞在烟里起到清喉润肺的作用。你可以试试,要是不喜欢,就丢了。要是觉得还不错……” “继续买给我?” “啊?”乔予慌神,反应了几秒。 薄寒时大概是不喜欢她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 她连忙说:“要是薄总觉得这个挺好用的,可以自己再买,或者是让宋小姐……” “为什么忽然送我东西?” 薄寒时的提问方式,像是在审问犯人。 尤其是,他姿态放松的坐着,乔予拘谨的站在那儿。 乔予压力就更大了,她一五一十的交代:“我听南初说,薄总知道赵飞联合陈强抢了我业绩之后,就立刻让人事部开除他们,这算帮我。而且上次,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薄总都救了我,这礼物也不值钱,就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 “开除赵飞和陈强,只是为集团清理门户罢了,与你无关。” 乔予水眸微微垂着,点头,“嗯,我知道,我不会自作多情的。” 她那样子,乖的不行。 像是,他做什么,她都不会生气一般。 可她越是这般逆来顺受,他却越是觉得烦躁。 一抹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 屋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薄寒时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说:“既然想感谢我,就该知道这种小玩意远远不够。” “那薄总想让我怎么感谢?” 薄寒时没说话。 可下一秒,乔予被推到沙发上。 薄寒时欺身而上,两条大长腿跪在她身体两侧,桎梏住她整个人,“吻我。” 一双漆黑的深眸直直的盯着她,那目光里,深邃冰冷,没有一点爱意,却又说出那样令她脸红心跳的两个字眼。 乔予热着脸,靠近他,仰头,唇瓣贴上他的。 她动作里,全是小心翼翼,不敢像是从前那样吻的很深,只浅浅的吻着他。 可那蜻蜓点水般的动作,却像是故意撩拨。 薄寒时大手插进她浓密的发丝里,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反客为主,吻的很深。 唇舌交缠。 面对薄寒时,乔予从来都没有招架能力。 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清醒沉沦。 明知,不会有未来…… 吻着吻着,乔予眼角滑下一抹温热。 她感觉身体一轻,薄寒时抱着她去了卧室。 上次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和他发生了关系,可这次不一样,她是清醒的。 各种情绪在心脏处堆积,快要爆发。 隐忍亦或是心痛的眼泪,将发鬓染湿。 薄寒时却误会了,“觉得自己在出卖身体,所以委屈?不甘?” 她的确从未想过,她和他之间的鱼水之欢,有一天会被当做交易。 她是卖家,而他是买家。 薄寒时的动作不温柔,甚至有些凶残。 他说:“一次一万,别给我摆脸色。” 摆这种,不甘愿的脸色。 会让他觉得,他薄寒时竟然也会强求一个不甘愿留在他身边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他的仇人。 他在犯贱,一次又一次。 乔予牵了牵唇角,努力对他笑。 可当她看见他左胸口那道明显的疤痕时,却怎么也笑不出了。 这就是他在狱中差点被刺中心脏的那个刀疤吧? 她缓缓伸手抚了上去,将脸埋进薄寒时肩头,泪水肆意…… 好像她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显得苍白无力。 …… 结束后,已经是下半夜。 薄寒时晚上喝了酒,胃疼的厉害。 乔予套上衣服,下楼去厨房给他冲蜂蜜水。 薄寒时靠在床头,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胃痛缓解一点。 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他不想接,掐断一次。 下一秒,又响起。 男人微微拧眉,接了起来:“谁?” 口气很不好。 可那边的小奶音软软的,很亲切,“叔叔,是我呀!相思!你怎么那么凶?” “……” 薄寒时有些无奈和语塞。 这大半夜的,这小鬼给他打什么电话? “你怎么还不睡?” 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薄寒时的口气,却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那边的小奶包叹气:“我本来睡着了,可做了个噩梦,就被吓醒了!我妈妈不在家,她工作还没回家,我不想打扰她,但是我又害怕,就想给叔叔打电话了。不过,叔叔原来也没睡!我跟叔叔真是心有灵犀!” 第36章 半个月内,搞定她 小相思话很多,薄寒时听了她许久的絮叨。 直到乔予端着蜂蜜水准备进卧室。 薄寒时对电话那边说:“早点睡吧,如果还害怕,就玩会儿游戏吧。”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也很有耐心。 乔予愣在房门口,没有进去。 他是在跟宋依依打电话吗? 电话里,相思念念不舍:“好吧!那叔叔,我挂了哦!晚安!” “晚安。” 他们互道晚安后,薄寒时这才挂掉电话。 挂完电话,他看着电话记录,唇角不自觉的牵了牵。 这小鬼,真是个自来熟。 不过,还挺可爱。 薄寒时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小孩子,却跟这个小家伙,很投缘。 乔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薄寒时似乎,真的爱上宋依依了。 情不自禁对着电话记录笑的时候,大概是一段新感情开始的最初模样。 乔予尽量让自己忽视心底那抹落寞,进了卧室,“蜂蜜水好了。” 她将蜂蜜水递给他。 薄寒时慢慢喝着,胃疼缓解了不少。 她想起白天在香家专柜,碰到宋依依和小奶狗的事情,怕薄寒时入戏太深,以后若是知道宋依依背叛他,会再次绝望,重蹈覆辙。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试探性的问:“你……最近和宋小姐感情还稳定吗?” 男人端着蜂蜜水的修长手指,一怔。 他看着乔予那双渴求欲很深的目光,有些讶异。 她这么八卦他和宋依依的事,难道,是吃醋了? “还不错。” 说完,他审视着她眼底的情绪变化。 可乔予的眼底,没有一丝失望,她反而是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女孩子还是需要陪伴的,如果你一直忙于工作,宋小姐也可能会失望,一个人失望久了,可能会……” “砰!” 男人将杯子重重放在床头柜上,打断了乔予的话。 “我陪不陪宋依依,轮不到你置喙!” 乔予不敢吭声了,转移了话题,“你饿了吗?我去给你煮碗面条吧,面条对胃好。” 问完,她就收走了装蜂蜜水的杯子,又下楼去做面条了。 薄寒时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眉心拧了拧。 对她,又恨又气。 今晚,他才注意到,她脖子上已经空了许久,那银戒指,她似乎真的不戴了。 她那么关心他和宋依依的感情,是希望他和宋依依修得正果,然后她顺理成章的脱身离开他? 可惜,他不会如她愿。 …… 乔予在御景园过夜了。 第二天一早,她跟着薄寒时的车来公司。 到了地下停车场,她先走一步,生怕被别人看见又要传风言风语。 可有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上午工作时间,江晚作为策划部人员,去探勘环宇售楼处的现场情况,一眼就瞅见了乔予。 她拦住乔予:“今天早上,我看见你从寒时哥的车上下来,昨晚你住寒时哥家了?” 乔予不想惹事,“江小姐,你看错了,那不是我。” “你当我眼瞎啊?乔予,你真的挺有本事,把我哥迷的五迷三道不说,现在又重新缠上寒时哥,你究竟使得什么手段?寒时哥有未婚妻了,你还缠着他,要不要脸?” 乔予笑了,“江小姐,如果你是薄总的未婚妻,你这么质问我,我不会觉得奇怪。可你并不是薄总的未婚妻,我缠不缠着薄寒时,都轮不到你那么激动。” 江晚一下子被戳中了小心思,不免难堪。 她恼羞成怒道:“我就是看不惯你知三当三的样子!” “不如,你去劝劝薄寒时,让他放过我。” 说完,乔予便离开了,去那边招待客户去了。 那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激的江晚牙痒痒! 江晚打出一个电话:“喂,你回国了是吧?” “当然啦,都回来玩儿了一周了,找我什么事啊江大小姐?” “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那边的男声吊儿郎当的。 江晚水眸一眯,一抹算计:“你不是最爱泡妞吗?我给你物色了一个妞,你泡不泡?” “有这种好事?” “别废话!到底泡不泡?” “泡啊!有妞不泡是傻比啊!不过……不会是个丑女吧?有言在先啊,我是爱玩,但我可不爱跟丑的玩。” “我可以给你发照片,你应该会满意的。” “行啊江晚,你够意思。”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半个月内,睡到她,把和她的床照,发给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来强的,来软的,都无所谓。” 那边里的男声,不以为然,“半个月内?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在国外,一周一个,半个月还不让碰的,不是性冷淡就是故作矜持的想放长线钓大鱼。假矜持的女人我见多了,装不到一周,原形毕露。” 江晚笑笑,不置可否,“别那么自信,这女人可不一般,她很能装!” “切,那我更要会会了!微信发我照片!挂了。” 江晚挂掉电话后,心情愉悦了很多。 这个安景程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她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在华人圈认识的。 按照安景程自己的话来说,就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无论矜持的,还是open的,到了酒店大床上,都一个样。 当初,乔予嫌弃寒时哥是个穷小子,果断背叛了他。 如今她缠着寒时哥,不就是看中了寒时哥的钱? 安景程也有的是钱,难保乔予不会另攀高枝。 …… SY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之律敲了好几次门,里面都没人应。 他推门进去,就看见薄寒时拿着一根沉香条在发怔,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咳咳!” 陆之律咳嗽了两声。 薄寒时这才回过神来,将那根沉香条,随意丢在了桌上:“什么事?” “没事儿,就是来找你聊聊天儿。你对着一根沉香条发什么懵?我敲好几次门你都没听见。” 薄寒时表情有些不自然,拧眉道:“没什么,只是没用过这东西。” “这玩意儿,就是插在香烟里用的啊,用了这个,嗓子是会舒服点儿,不过烟味嘛,就差点儿意思。我最近刚好嗓子不舒服,你不用的话,这盒我拿走用了啊?” 陆之律手刚伸到那盒沉香条上。 薄寒时就已经拿走,将沉香条丢进了抽屉里,“我最近嗓子也不舒服,你要用,自己买。” “……这么小气?” 第37章 S是时,Y是予 陆之律觉得不对劲,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这不会是乔予那女人送的吧?我想起来了,昨天南初拉着乔予去逛商场,给我爸买雪茄,沉香条是乔予顺手买的吧?” 薄寒时绷着脸,不承认,“不是。” “好嘛,不是就不是,你干吗那么严肃?你啊,全身上下嘴最硬。不过那女人,也就是顺手给你买个小玩意,你别心软了。像抽烟这种嗜好,顶多成瘾,可爱情,一旦沾上,那是要入魔的。” 乔予之于薄寒时,是蛊毒。 陆之律怕他重蹈覆辙,一蹶不振。 男人脸色无澜,冷声道:“我不会在一条河里跌倒两次,我没那么不长记性,乔予也没那么大魅力。” 陆之律玩味的笑,“在我看来,乔予的确没什么魅力,但是你长不长记性,难说!” 读研那会儿,谁不知道薄寒时谈了个小他五岁的小学妹,喜欢的不得了,连哥几个递来的烟,也不抽了,就因为乔予不喜欢烟味。 薄寒时口袋里,都是乔予塞的薄荷糖。 当年啊,薄寒时都快直博毕业了,大好的前途,全毁乔予手里了。 陆之律有时候真搞不明白,乔予有什么好,好到,让薄寒时念念不忘,哪怕是恨着,也恨了足足六年。 “对了,再过几天,就是集团成立六周年了,周年庆你打算怎么办?” “你和屿川有什么想法,去跟策划部交涉吧,我随意。” 周年庆,是6月6号,这不仅是集团的六周年纪念日,还是……乔予的生日。 当年,创立这个公司,是他打算送给乔予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想规划一个,属于他们未来的美好蓝图。 SY,S是薄寒时的时,Y是乔予的予。 那个美好蓝图里,曾经,乔予是女主人。 可后来,6月6号那晚,却成了他一生的污点,而这一切,都是拜乔予所赐。 那么讽刺。 …… 环宇售楼处。 洗手间内。 “马上就是咱们公司的六周年庆了,这次售楼活动肯定会很火热,六周年,又是六月六号,666,周年庆活动肯定很给力!要是我有钱,我这次就下手了!” “关于咱们薄总,一直有个传言,听说他在直博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而SY在最初创立的时候,选择了6月6号这天,就是因为,这是薄总送给他初恋女友的生日礼物。” “卧槽,这么浪漫?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位初恋女友,对于薄总而言,大概就是小说里,白月光级别的存在吧!不过那白月光眼真瞎,这么优秀专一的男人都能抛弃!” “谁说不是呢,要是那位白月光没抛弃咱们薄总,有宋依依什么事儿啊!” 江晚在洗手间洗手,听着这八卦,心里的火星子直冒。 等那蹲坑的两人从里面出来,江晚堵住她们。 “薄总的私事,也是你们能随意谈论的?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已经录音了,你们要是还想留在集团,以后就乖乖闭紧你们的嘴巴!” 那两个女职员有些无语。 “这位同事,我们就是随便开开玩笑的,你怎么还上纲上线了?” “就是,哪个公司没点茶水间文化,厕所八卦的?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合群?” 江晚苛刻道:“别的公司我不管,但这里是SY,我是策划部的人,这里是售楼处,你们的对话要是被客户听见,影响很不好!闭紧你们的嘴巴!还有,薄总没什么白月光,你们少在这边杜撰小故事!” 那两个女职员看出江晚是个事儿逼,小声咒骂着,赶紧走了。 “她是不是吃错药啊?跟她有什么关系!” “火气那么大,更年期了吧!” 江晚擦干净了手,给安景程拨出一个电话。 “你到了没?” “到了,正准备勾搭呢,挂了。” 江晚看向镜子里,唇角勾了勾,眼底尽是凶意。 白月光? 若是这白月光,脏了呢? …… 售楼处,大厅。 乔予正在给安景程介绍房型。 安景程听了半天,用墨镜挠了挠额头说:“美女,你这样干说,我什么也看不见啊,买房,我要看见货真价实的东西。” 这个要求很合理。 “这样吧,安先生,我带您去我们样板间看看。” “那走吧!” 环宇国际是期房,样板间那栋盖好了,还有好多栋还在盖。 到了环宇国际的小区内,乔予给安景程介绍:“虽然还没彻底完工,不过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安先生刚才选的那一套180的,数量已经不多了,还剩三套。如果安先生觉得满意,可以尽快买下来。今年年底,差不多也能交房了。” “行啊,我在你这儿买一套房,你几个点提成啊?” 乔予实在,没遮着掩着,大大方方说了:“两个点。” “那也才几十万?卖房子很累吧?” “其实还好,我比较能吃苦。” 到了样板房里。 乔予去开灯,在她身后的安景程,忽然崴脚。 “哎呀!” 乔予转身,连忙去扶他,“安先生,怎么了?” 安景程一脸痛苦,“那个门槛绊了一下,好像崴脚了,脚踝好痛啊。” “那怎么办?我扶您去那边椅子上坐坐。真是抱歉啊,您疼的厉害吗?要不我送您去医院吧?” 安景程看她这么关心他,觉得这女人差不多也上钩了。 他一个旋身,忽然将她壁咚。 乔予吃惊,“安先生,你脚好了?” 安景程低下头来,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看你,大热天的带我来看房,头上都是汗。我给你擦擦。” 说着,安景程拿起纸巾就要帮她擦汗。 乔予反应很快,拿过他手里的纸,连忙道:“我自己来!” 接着,男人的手又抬起,要去帮她捋耳鬓滑落的发丝。 乔予吓得从他胳膊下方赶紧溜了出来。 “安先生,你看看这样板房,还合您心意吗?” 乔予继续装糊涂。 她很想拿下安景程这一单,相思的介入手术,实在不能再拖了。 安景程随便看了两眼,最终,目光落在她那张漂亮清丽的脸蛋上:“乔小姐,你这么漂亮,做个普通女销售,可惜了。卖房这么累,你那么漂亮的脸蛋,也算稀有资源,卖房对你的漂亮而言,回报率太低,亏了。” 乔予装傻,“安先生,比我漂亮的人很多,我不算什么,而且,我挺喜欢卖房的。您看,这房您要吗?” 安景程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名片和房卡,递给她,“今晚,你可以带着合同来悦榕庄酒店找我。两个点的提成而已,你卖力一点,没准一晚上,十个点都有了。” “……” 安景程见她不语,靠近她,在她耳边暧昧道:“乔顾问,你今天这条职业包臀裙很不错,很适合你,下了班不用换衣服,直接穿这套来见我就可以。” 第38章 薄式宠溺 乔予本不想得罪客户,可安景程说的话,越来越过分。 她弯了弯红唇,不卑不亢道:“安先生如果是来找小姐的,来错地方了,这里是售楼处,不是夜场。这里唯一出售的东西,只有房子。” 安景程觉得乔予在故作矜持,口气纨绔至极:“那乔小姐是新房还是二手房?当然,我不介意二手房的,有些二手房,比新房有意思。” 乔予皮笑肉不笑。 “看来安先生很懂新房和二手房的区别,那不知道,安先生是新钥匙还是旧钥匙?” 不等安景程回答,乔予忽然曲起膝盖,往上用力一顶! 击中安景程命门! “啊……靠!” 安景程捂着命门,疼的脸色涨红! “安先生,好好管管自己的钥匙吧,房呢,我不卖了,你要是想买,找其他同事吧。” 说完,乔予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安景程弯腰抱着自己,在原地痛的直骂娘:“乔予!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今天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卧槽……他妈的下手这么狠!淦!” …… 与此同时,样板房对面的楼里。 这边窗户,刚好能看见对面样板房里的动静。 江晚正拿着手机拍照,画面放大,拍了一堆乔予和安景程靠在一起显得极为暧昧的照片。 她将这些照片,全发在了集团大群里。 群里立刻炸了! 【这么拼,为了卖房连自己都卖!】 【女销售就是比男销售吃香啊,快给我们男销售留点活路吧!】 【我要是女的就好了,一个月至少能卖出十套房!】 …… 各种难听的话,都在群里炸开。 这个群,都是普通的销售和策划,里面没有集团高层,所以聊天说话比较放肆。 不过,八卦永远是传的最快的。 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扒出照片里的女销售是乔予,这件事也会很快传到高层那边。 等寒时哥看见这些照片,他还会觉得乔予那朵白莲花纯洁无瑕吗? 江晚得逞一笑,退出微信,打开摄像头,打算继续拍摄。 结果发现,乔予从镜头里消失了! 只剩下一脸痛苦的安景程! 江晚立刻给安景程打电话:“什么情况?乔予呢!” “江晚,你他妈是故意的吧!找这种泼妇让我泡!我要是真伤着了,我跟你没完!嘶……痛死我了!我告诉你,我们安家三代单传,要是到我这代绝了,你!乔予!一个别想跑!” 电话那边的安景程气到爆炸,大吼大叫。 “安景程,你疯了吧!敌友不分!自己没用还乱咬人!” “你!你特么说谁没用!” 江晚直接掐断了电话,嫌弃的吐槽道:“真是猪队友,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但看着已经炸锅的大群,江晚又得意的笑了。 只要能整到乔予,她就莫名爽! …… 乔予“以色交易”的消息,很快传遍了SY集团上上下下。 就连乔予去上洗手间,都有人指指点点。 那些同事,对她避而不及。 “难怪我说她刚进销售部第一天,就能卖出一套房,原来是靠出卖色相!” “像我们这种安分守己的,以后怕是没饭碗咯!” “你跟人家学学,多钓几个大客户,没准金龟婿都钓上了!” “你看我像狐狸精吗?我这一看就是良家妇女啊,我是做不来那种事!” “这倒是,我宁愿只拿底薪,也不愿意干出这种龌龊事!” 乔予面色如常的从那些碎嘴子身边走过。 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懒得解释。 可乔予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开始被销售部孤立。 她的工位椅子上,会忽然出现一坨胶水。 她的电脑屏幕上,有用口红写的英文字母,Bitch。 她放在工位下准备见客户穿的高跟鞋,里面被倒满了水。 甚至,连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同事都故意不通知她,导致开会时,她总是迟到。 他们的手段很幼稚,可也很成功,成功的让乔予孤立无援。 …… 一号楼,总裁办公室。 徐正汇报道:“薄爷,这件事我去查了,是那位叫安景程的客户騒扰乔予在先。安景程跟销售部投诉了乔予,说乔予作为销售顾问不敬业。” “不敬业?” “嗯,其实是……安景程对乔予进行性騒扰,结果被乔予踢了一脚……咳,好像是踢中要害了,伤的不轻,他在医院开了验伤单,说是准备起诉乔予。” 徐正差点忍不住,想笑。 男人眸光一顿,似是有些诧异,“我还以为这些年,她早就习惯逆来顺受,没想到,还会踹人。” 语气虽然冷冷的,却能听出一丝欣赏。 徐正多说了句:“乔小姐估计也就在您面前,逆来顺受。我听说,前阵子,江晚故意把她的饭菜打翻了,不肯道歉,乔小姐直接把江晚打的那份饭菜……盖在了江晚脸上……” 这行为,怎么看,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吧。 薄寒时薄唇勾了勾。 很快,又冷下脸去,拧眉训斥:“谁给她的胆子在公司这么横?” 徐正故意说:“那我现在就去销售部把乔予叫来认错,给江晚道歉,给安景程道歉。” “……” 男人冰冷的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 “呃……” 其实有没有可能,他平时话也这么多。 徐正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不过薄爷,现在乔予在销售部的处境很糟糕。她被孤立了,可能很快,就干不下去了。” “如果被孤立就辞职的话,那她也太弱了。” 徐正干笑,心想—— “又不是人人都跟您似的,在里面待了三年,出来还能成就这么大一番事业!寻常人哪有这魄力和忍耐力?这世界上有几个薄寒时?” 但徐正只敢在心里哔哔,不敢说出来。 徐正察言观色,试探性的问:“薄爷,我们要不要派人在群里,警告一下乔予?像她这种得罪客户的行为,我们必须严厉批评!” 表面上是批评,可实际上,是在帮乔予证明清白。 薄寒时冷哼:“不仅话多,还自作聪明。” “咳……”徐正摸摸鼻子。 男人不冷不热的,拿起一份合同开始翻阅,“这么无聊的事,你爱做就做,别拉着我参与。” 声音不咸不淡,不赞同也不反对。 那就是……支持? “明白了,这是我的意思,不是薄爷的意思,帮乔予这件事,与薄爷无关。” 薄寒时:“……” 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第39章 又心软了 徐正立刻就要去办。 走到门口时,男人傲娇又高冷的说:“以后,她在公司被欺负的事,不用跟我汇报,我不关心。” “明白!” 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等徐正离开办公室,薄寒时将手里的合同摔在桌上,没心思看了。 胸膛里,有一抹躁郁挥之不去。 他垂眸看着手指上烟蒂烫伤留下的浅灰色伤疤,眉心终是皱了皱。 这段日子,这烫伤的疤痕一层又一层的叠。 连他自己都快数不清,心软的次数。 …… SY集团园区内,十号楼的顶楼是个公共咖啡厅,咖啡厅转角木质楼梯上去,是个小天台。 人不多,极为清静。 乔予买了杯咖啡,上了小天台吹风。 这几天,她在销售部被霸凌的快要撑不下去了,不是没动过辞职的念头。 可是离开SY,她似乎暂时找不到比地产销售提成还要高的工作。 哪怕只成一单,相思的介入手术费也完全够了。 手机响了起来,是幼儿园大班老师打来的。 “是乔相思的家长吗?” “是,我是乔相思的妈妈。老师,有什么事吗?” “明天我们要举办一个亲子活动,您和孩子的爸爸,能一起到场吗?大概下午两点左右吧。” 乔予犹豫了下说:“老师,我一个人去可以吗?孩子爸爸可能……去不了。” “这样啊,那好吧,要是能来,尽量来吧。” “好,谢谢老师。” 挂掉电话后,乔予长长的吐出口气。 她时常在想,要不要告诉薄寒时,关于相思的存在。 可是薄寒时那么恨她,她真的怕,薄寒时会认为,她是在用相思来道德绑架他,又或者是……抢走相思,惩罚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相思。 她靠在天台上,思绪烦乱,拿出一部老款手机,打开默默翻着。 这部手机,薄寒时有个黑色同款,是当时买的情侣机。 她这台是白色的。 两台手机的手机号码,都是特意挑选的。 只是,这台手机,她后来再也没用过,也不用来打电话,只是一直续着费,怕停机太久,手机号会被回收。 这台手机里,存了一堆他们热恋时的美好回忆。 包括聊天记录。 那时,乔予一不高兴了,就给薄寒时发短信。 【又不理我,不开心怎么办?】 【小狗说汪汪汪(忘忘忘)】 那时的薄寒时,无论再忙,也都会有回应。 乔予看着那条短信记录,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 背后,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乔予连忙将那台老手机收进口袋里,她转身,便跟江屿川打了个招呼:“啊,没笑什么,看了一个笑话。江总也常来这里吹风?” “我还以为你被销售部那群人欺负,已经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想着辞职呢,看到你还有心情看笑话,证明抗压能力不错。” 乔予苦笑:“是想过辞职,我心理素质没江总想的那么好。” “要是还有人对你做更过分的事,你尽管来告诉我,我去处理。” 乔予摇摇头,“这不太好,在公司,我还是和江总装作不认识比较好,如果销售部的人知道我和江总的私交,恐怕又会说三道四。我倒没什么,但这对江总来说,名声不好。” “你是觉得对我名声不好,还是怕寒时知道我在帮你?” 乔予实话实说,“都有,他恨我,而你是他最好的兄弟,如果你帮我,他可能会因为我而迁怒你。江总,为我这种人,不值得的。” 江屿川心疼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跟我如此见外,老实说,我更喜欢你称呼我江学长。喊江总,总感觉太见外了。” 乔予没说话,只是无奈的笑笑。 她一直都觉得,和薄寒时身边的人保持距离,是件好事。 “予予,你不必这么自责的,六年前你背叛寒时,后来我们也都知道,你是因为你母亲。二选一,一边是至亲,一边是至爱,换做是我,也不见得比你做的更好。这不能怪你。” “我可能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让自己负罪感不那么深。可薄寒时在里面那三年,是真的,他在里面差点死了,也是真的,我的确对不起他。他恨我,实属正常。若当年换做是他这样对我,我大概也恨透了他吧。” 那年的薄寒时,才23岁,风华正茂,跟着导师打赢了好几个有名的官司。 他攻读的是双博士学位,法律和金融。 无论是在哪个领域,都是未来屈指可数的人物。 可如今,他因为那段黑历史,再也不能作为辩护律师上法庭,为当事人讨回公道。 薄寒时说过,他的亲生父亲死于一场阴谋,幕后黑手权势滔天,他读法律是为了亲手将凶手绳之以法。 而双修金融,只是为了挣足够的钱,有足够的地位,给她优渥的生活。 所以,乔予一直认为,薄寒时是更喜欢当律师的。 如今他失去了亲自给他父亲翻案申辩的资格,是她一手剥夺了他的资格。 他怎能不恨她? 她明知道,他当年的理想,是打算成为一位出色的律师…… 而如今,薄寒时只能看着陆之律上法庭打官司。 听南初说,陆之律每次出席庭审,薄寒时都会坐在庭审观众席。 也许,陆律师身上,有他曾经破碎的梦想。 乔予根本不敢奢求,薄寒时有朝一日会原谅她。 她亲自碾碎了他的梦想,挥刀斩断了他曾经的无限可能,那是一个年轻人,最宝贵的东西。 “予予,六年过去了,你其实还很年轻,一直活在负罪感里,你的人生会被毁掉。” 乔予眼角微红,“要是我的人生毁了,能让薄寒时释怀,那也挺好的,一报还一报。毕竟,当年我也亲手毁掉他的人生。” “寒时他现在有SY,已经走上金字塔顶尖,也许现在他所拥有的,比他一开始为自己设定的路还要好。予予,你曾经的确对不起寒时,可你,也要为自己而活。” “江总,谢谢你安慰我。” 江屿川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乔予。 乔予接了过去,擦了下湿热的眼睛。 进天台的玻璃门后,薄寒时站在那儿,脸色阴沉。 原来,在销售部被欺负的这么惨,也没来找他吭一声,是因为有了更好的攀附人选。 ——呵,江屿川,心软善良好骗,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40章 她偷偷生下一个孩子? 薄寒时转身,径直离开了天台。 再也没回头…… …… 乔予吹完风,就回到了销售部。 旁边的女同事推推她的胳膊:“没看出来,你长得瘦瘦的,居然那么强悍!” 乔予有点懵,“什么?” “你没看群消息吗?集团通报批评你了!不过,我怎么总感觉是在帮你澄清谣言?” 乔予听的稀里糊涂的,这才打开微信群。 公司的大小群都爆了。 群管理员发的通报消息—— 【销售部乔予因为正当自卫,踢伤客户安景程,此鲁莽行为不予支持,但念在是初犯,通报批评一次。各位女同事如果遇到流氓客户,应该直接告知公司领导,集团法务部会为你们伸张正义@所有人】 此消息一出,一群人议论纷纷! “所以说,是安景程是騒扰乔予在先?乔予还把他给踹了?” “乔姐,6啊!” “天啊,我之前还误会她是为了卖房勾搭客户!oh、my、god!” “女性模范啊!乔姐!我滴神!” “那个,我八卦一下,是不是踹了安姓客户的命根子啊……” “emmm我也对这个表示狠八卦!有没有人知道情况!” “安景程都气到把乔予给告了,那肯定是……断子绝孙了吧!” “我靠!这么劲爆!乔姐牛逼!” “666666” …… 乔予看完这些消息,愣了下。 这通告,表面批评,实际上就是为她澄清她和安景程的关系。 难道是刚才江屿川叫人发的通告? 乔予给江屿川发了条短信—— 【江总,谢谢你帮我澄清。】 …… 江屿川收到短信后,也愣了下。 他扫了一眼群里的消息,大概了解了。 这则澄清通告,不是他叫人发的,难道是寒时? 江屿川正思忖间,办公室的门就被用力推开。 “哥,是不是你在帮乔予!” 江晚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语气有些蛮横。 江屿川起身去关上门,这才训起江晚:“我还想问你,安景程是不是你故意安排去陷害乔予的?” “你说什么啊?安景程来买房,乔予勾搭上他,关我什么事啊!” “安景程是你的朋友,要不是你撺掇,他能那么赶巧找上乔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哥,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骂我!乔予在你心里,比我还重要?再说,就算我让安景程在她那边买房,我不是照顾她生意吗?谁叫她爱攀高枝,总想勾搭男人!这能怪我吗!” “啪!” 江屿川一巴掌扇在江晚脸上。 江晚捂着脸,震惊的看着江屿川,“哥,你竟然为了乔予打我!” 他们父母早逝,江屿川如兄如父,一直都很宠爱江晚这个妹妹。 可江晚气性高,脾气嚣张,总是恃宠而骄,久而久之,江屿川也发现渐渐管不住她了。 可江屿川心底,毕竟是疼爱这个妹妹的。 打完,他也慌了神,“晚晚……” 江晚委屈的哭了,她瞪着江屿川说:“哥,连你都被乔予迷惑住了!寒时哥围着她转,你也围着她转!你们迟早有一天,会发现她的真面目!” 说完,江晚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江屿川怔在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打江晚。 从小到大,江晚犯再多错,他都没舍得动过手。 …… 皇城酒吧。 江晚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她做梦都没想到,哥哥竟然会为了乔予打她。 她一边哭,一边喝,旁边有上来搭讪的臭男人。 “美女,一个人啊?不如一起?” 她吼道:“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搭讪我?” “切,不乐意就算!说话那么狠毒!小心嫁不出去!” “我嫁不出去要你管?我哥是SY集团的高层!只要我愿意,有的是男人愿意娶我!” 想到嫁人……她最想嫁的,是寒时哥。 自从那个暑假,寒时哥来家里找哥哥,她一眼便爱上了那个男人。 可那时,薄寒时身边,站着乔予…… 乔予那个贱人,凭什么能被寒时哥看上? 江晚握紧了手机,赤红着双眼打了个电话给宋依依:“依依姐,我是晚晚,乔予最近来SY上班了,经常借着工作机会勾搭寒时哥,这件事你知道吗?” 电话那边的宋依依,一听就气炸了:“这个贱人,她是想利用她那个野种坐上薄太太的位置吗!” “野种?”江晚一怔。 “是啊,她背着薄爷,偷偷生下一个孩子!晚晚,这事儿你暂时不要声张,我是看我们谈得来,我才告诉你……” 第41章 请薄寒时看电影 “乔予竟然有了寒时哥的孩子?怎么会……乔予这个贱人!一定是她设计寒时哥!一定是!” 江晚得知这个秘密后,气的快疯了。 她捏着酒杯,指节用力,发泄的似要捏碎。 乔予一定是打算利用那个野种,让寒时哥跟她复合,甚至想借着母凭子贵,逼寒时哥娶她! 她不会让乔予得逞的……那个野种,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乔予根本不配生下寒时哥的孩子! 江晚恨得快要把后槽牙咬碎。 “哗啦——” 她猛地挥手,将桌上的鸡尾酒全部扫落在地。 气疯了。 …… 乔予忙了一天,晚上七点半才下班。 帝都的夏夜,这个点,天才刚黑下来。 坐上公交车,路过商场大屏幕时,上面的广告吸引了她的目光。 是SY集团六周年庆的活动广告。 6月6号?这么巧,这天刚好是她的生日。 不过,她早就不过生日了,自从六年前,薄寒时入狱,她生日那天,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美好回忆,也成了裹着蜜糖的刀片。 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小相思。 “妈妈,你回来没有?” “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到家了,你想吃什么,我买了带回家。” “嘿嘿,干妈也在哦!你快回来!我们准备了惊喜给你!” 电话里,小相思神神秘秘的,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乔予看着挂断的电话,宠溺淡笑。 乔予刚打开家门,一片黑暗。 她正摸索着去开灯。 一道小奶音唱起生日祝福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相思一边唱着歌,一边捧着点了蜡烛的生日蛋糕,缓缓走到她面前。 “妈妈,生日快乐!” 乔予低头看着那张可爱小脸,莫名的眼眶一热。 许是太久没人给她过生日了,久到,她连生日蛋糕的味道都忘了。 “锵锵锵!” 南初拿着两瓶香槟跑出来,“予予,生日快乐!” 乔予的眼泪,止不住的夺眶。 “哭什么!过生日应该开开心心的!我和相思可是准备了一下午呢!快许愿啊!” 乔予仰头止泪,她吸了吸鼻子,笑道:“我忽然不知道许什么愿。” 小相思提议道:“妈妈,你快许愿,给我找一个大帅哥爸爸!” 乔予和南初,噗嗤一笑。 乔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想了几秒,在心里默默许下三个愿望。 许完后,她们切了蛋糕。 三个人打打闹闹的,脸上都糊了一点奶油沫子。 小相思舔着沾满奶油的小叉子,凑过来问:“妈妈,你刚才许的什么愿?有没有许愿找一个大帅哥谈恋爱?”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南初调侃道:“别的小孩都怕找后爸,你这个小鬼倒好,天天催着你妈妈找大帅哥!” 小相思不以为然,“后爸坏,是因为人品不好!我能看中的后爸,人品肯定很好!” “哟哟哟,你还给你妈妈物色上了?” 乔予拿着纸巾给相思擦小嘴上的奶油,莞尔道:“妈妈只要跟相思在一起,就很满足了,不谈恋爱妈妈又不觉得委屈。” 何况,她也不喜欢谈恋爱了。 伤人伤己。 相思嘟着小嘴在乔予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很认真的说:“妈妈,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不过不是今晚!” “什么惊喜啊?”乔予有些期待。 “秘密!不过,你肯定会喜欢的!” 乔予很配合的问:“那什么时候揭秘?” 小奶包歪头想了会儿,“嗯……周六吧!应该行!” 周六,那位帅叔叔应该放假有空吧! 吃完蛋糕,南初回去了。 相思先洗完澡,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玩着平板。 等乔予去浴室洗澡后,她抓起自己的小手表,就给一个备注名为“帅叔叔”的人打电话。 电话拨通后,响了一会儿,那边接了。 “喂,相思?” 小奶包一脸惊喜,“哇哦!叔叔,这次我都没说我是谁,你怎么知道是我?” 电话那头的薄寒时,轻笑着玩味:“敢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打扰我的人,也没几个,你算一个。” 这小鬼发短信打电话给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来也奇怪,他竟然把这小鬼的号码给存了下来。 “说吧,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此时的薄寒时,正在工作,但接到这小鬼的电话后,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专注的询问着她。 “叔叔,这周六你有空吗?” “怎么了?”男人微微挑眉。 “我想请叔叔看电影!” “……”薄寒时哭笑不得,“你才几岁,就敢请男人看电影?小鬼,你不怕我是坏人?” 小相思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叔叔,你长得那么帅,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我妈妈说过,相由心生,你这么帅的,一看就是个大好人!绝世大好人!” “……” 薄寒时长指挠挠眉心,一时无言以对。 该怎么跟一个单纯无邪的小孩儿解释,是否是坏人,和长的帅不帅没关系。 “叔叔,好不好嘛!我请你看电影!喝奶茶!” 薄寒时自然是不会那般荒唐的去陪一个小孩儿看电影,“你妈妈允许你这么做?” “我自己出来,我妈妈不知道。” “那我更不能答应你了。” 小相思皱眉,闷闷不乐道:“叔叔,真的不行吗?我用我存的零花钱请你吃火锅也不行吗?” 干妈有句口头禅,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薄寒时忍俊不禁:“小鬼,你为了出来玩儿,可真是愿意下血本。” 相思很认真的纠正他,“不是为了出来玩儿,是为了跟你出来玩儿。叔叔,答应我好不好鸭?” “……”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撒娇。 这些,也都是她妈妈教她的? 薄寒时自然是不可能真答应她,若真是答应她,岂不是成了人贩子? 但,这小鬼过于热情,他竟然不忍心拒绝。 他只好想了一招:“这样吧,我给你发一道数字迷宫题,你要是解出来了,我就答应你。” 印象中,这小鬼才六岁吧,最多也就一年级的水准。 难点的数字迷宫题,她大概想破头也做不出答案。 “叔叔,搜你手机号,能加你微信吗?” “能。” “那我待会儿用我的号加你,你要通过哦!我的昵称叫‘我不想去上学’!” “……” 挂掉电话后,“我不想去上学”这个微信号,很快便添加了他的微信。 薄寒时点了通过。 我不想去上学:【叔叔,哈喽!快把题目发来!】 “……” 薄寒时有些后悔,甚至在想,万一这小鬼真把题目做出来呢? 【不能请教其他人,如果你作弊,也一样不行。】 【好哒好哒~叔叔,你别啰嗦啦!快发来叭!】 【……】 真是人小鬼大。 第42章 开场舞 SY集团很快迎来了六周年庆典。 周五上午,乔予收到一份礼物,一打开,是一条漂亮的小礼服,还有一双高跟鞋。 一旁的同事纷纷围观,八卦起来。 “好漂亮啊,香家的裙子,很贵哎!乔予,你的追求者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不会是上次那位安先生吧?他还不死心?” “这J家的银色高跟鞋我最近刷到过,带珍珠扣子的两万块一双!乔予,你桃花也太旺了吧!” 纸盒里,摆着一张小卡片—— “今晚穿漂亮点,别给我丢人。爱你的初。” 乔予拆开一看,笑道:“不是什么追求者送的,是我闺蜜送的。” “真假的,这是什么神仙闺蜜!” “乔予,你闺蜜很有钱吧?这香家小裙子和J家高跟鞋,说送就送,出手也太阔绰了……” “这种有钱闺蜜,你们都是哪里认识的?我闺蜜什么时候能暴富啊!” “我闺蜜连喝一杯20块的奶茶都要考虑半天,等她能买得起香家小裙子送我,我估计我该入土了!” 几个女同事有说有笑的打趣着。 乔予给南初发了条微信,【裙子和高跟鞋我收到了,今晚是SY的庆典,我只是个普通员工,没必要穿这么正式吧?】 【我送都送了,你就穿嘛!这一身是我特地为你挑的,你穿上一定美爆了!】 【这衣服鞋子这么贵重,送我可惜了,我们尺码差不多,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穿吧。】 【别,你生日我刚好没买礼物,这就当做是你的生日礼物啦,再说,我也没用自己的钱买,陆之律让我陪他参加周年庆,我跟他要了出场费。】 【你今晚也来我们公司?】 【来啊。那个宋依依应该也会来,我记得她和SY有商务代言合作,就算薄寒时不请她来,她八成也会不请自来。你到时候可不能输了气势!】 【她是薄寒时的未婚妻,她来是应该的。】 南初怒其不争,【予予,你还看不出来?宋依依根本不是薄寒时的未婚妻,她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而已!薄寒时何时承认过她?】 乔予不这么想。 薄寒时那人,她了解,若是真的不喜欢宋依依,早就澄清了,更不会容忍宋依依周旋在他身边。 就像当初,他容忍她缠着他一样。 是一种默许行为。 那晚,她亲眼看见,哪怕胃疼犯了的薄寒时,却还极有耐心的安慰电话那头的宋依依,让她别害怕,和她说晚安,语气温柔至极。 宋依依对薄寒时而言,已然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 晚上六点零六分,周年庆典在6号楼正式开始了。 6号楼,是用来开年会和各种庆典晚宴的专用场地,场地偌大开阔,一周前,策划部的人就在着手布置了。 整个庆典晚宴,衣香鬓影,高级又优雅。 庆典一开场,是由陆之律致辞:“今天,是SY集团的六周年庆典晚会,今晚本该由咱们薄总上台致辞,但你们也知道,咱们薄总话少,闷騒,属于实干派。所以就由我,代致辞开场。不过,薄总说了,今晚的红包,让你们拿到手软。” 陆之律说话情商一向很高,幽默风趣。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笑声,在热烈的掌声中,晚会气氛被瞬间点燃。 台下,乔予和南初站在一起。 乔予用肩膀挤挤南初,“陆律师这么风趣,你怎么就看不见?” 南初翻个大白眼,“他回了家,可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有些人看着热情,骨子里是冷的。可有些人,看着冰冷,内里是热的,比如咱们薄总?” 乔予:“你是懂互相伤害的。” 台上,陆之律继续发言—— “虽然今晚,咱们薄总没上台致辞,但今晚的晚会,必须由薄总开场!我们安排了一个小惊喜,待会儿全场熄灯,闪光灯打在哪位女士身上,谁就能和薄总跳第一支开场舞!” “芜湖~” “啪啪啪!” 一阵激动的尖叫声和掌声,淹没整个会场! 台下,站在角落里的薄寒时,脸色冷峻清寒,他质问身旁的徐正:“谁出的馊主意?” 徐正直冒冷汗,“这……大概是陆总和策划部的主意?” 薄寒时锋利的目光落在徐正身上。 徐正连忙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反正不是我!真不是我!”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 徐正小声哔哔:“您不是说,庆典活动直接让陆总和江总安排吗?他们就……” 就随便让您跳个开场舞呗! 男人周身的空气,冷了好几度! 这边,游戏开始了。 “咔嚓!” 灯光一灭,整个会场,彻底黑了。 一束冷白色的圆形镁光灯打过来,在台下迅速跳跃着。 南初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束灯光跳跃,就在那束灯光要打在宋依依附近时,南初想也没想的就冲过去,一把推开了宋依依。 “砰!” 最终,那束闪光灯,笼罩在南初身上……以及,被推倒在地的宋依依身上。 可台下人太多,台上压根看不见摔倒在地的人。 宋依依咒骂道:“南初!你在搞什么!” 宋依依正要爬起来,南初一只手,立刻将她的头摁下去。 然后,只见南初咧着嘴唇标准式的假笑,还回头对乔予眨眼,比了个wink。 乔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对南初这番操作表示惊呆了。 她居然把宋依依从那束光下面,挤走了…… 等宋依依挣扎着要站起来,她竟然一只手把宋依依的脑袋给摁下去,像是把雨后刚准备冒头的春笋拍死在土里…… 这女人,果真是一生要强,永不服输。 南初踩着高跟鞋,款款走到薄寒时面前,很优雅的伸出手,“薄总,赏个脸呗?” 整个会场的焦点,瞬间聚集到薄寒时和南初身上。 薄寒时是个体面人,自然不会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甩脸子不干。 而且只是一支舞,他没那么玩不起。 “陆太太跟我跳舞,不怕陆律师黑脸?” “只是一支舞而已,比起跟宋依依跳,我相信薄总更愿意跟我跳。” 男人薄唇微勾,握住南初的手,很绅士大方的陪她跳起了开场舞。 就在众人羡慕南初幸运的时候, 陆之律已经走到乔予面前,发出邀请:“乔小姐,赏个脸呗?” “……” 乔予本不想答应,可手已经被陆之律拽住,下一秒,直接带入舞步。 第43章 刺激吗,予予 乔予嘴角微抽。 她弯唇,皮笑肉不笑:“陆律师这是邀请?” “强买强卖又怎么样,怎么,你还想告我?” “我告不赢陆律师。” 也没那么无聊,因为一支舞告他。 陆之律嘴很毒,“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 乔予看了一眼那边的薄寒时和南初,似是看穿什么,勾唇道:“南初和别人跳舞,陆律师是吃醋了?” “你闺蜜和你前男友跳舞,你不觉得这画风诡异?” “我和前男友的好兄弟以及闺蜜的老公跳舞,这画风也够诡异吧。” “……” 五十步笑百步,谁也笑话不了谁。 陆之律一向不喜欢乔予,从大学时就不喜欢,“你费尽心思进SY,不会还想跟寒时破镜重圆吧?” “陆律师都说是破镜了,既然是破镜,就算是重圆也还是会有裂痕,不可能恢复如初的。” “你清楚就好。六年前,寒时在狱中差点被刺中心脏,我动用家里的关系,才能送他去医院,那时候,他浑身是血,意识不清,自己都快死了,却还喊着你的名字。乔予,这个男人在一心一意谋划你们的未来蓝图时,你却狠心的把他卖了,你应该明白,你是最没资格待在薄寒时身边和他谈感情的人。” 乔予睫毛狠狠一颤,连心跳,都停滞了一下。 那时,她已经背叛他,将他亲手送进狱中,可他在危难关头,竟然还念着她…… 眼眶湿热难受。 就在乔予怔神之际,胳膊忽然被一个力道猛地拉向另一边。 南初在华尔兹回旋之际,裙裾飞扬的旋身,又朝她眨了下眼,似是暗示什么。 在乔予还一脸懵的时候,她和南初已经对调,换了舞伴。 她脚步凌乱,跌撞进一个熟悉的胸膛。 一抬头,四目相对。 那双澄澈慌张的水眸,撞进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 后者从容沉着。 那只大手,搂着她的腰,握住她的手,继续这支舞。 乔予眼睛红了,在陆之律告诉她那件事时红的。 男人冷冷道:“和我跳舞,这么委屈?” 乔予就那样抬头看着他,摇头,“是在和陆律师跳的时候,想哭。” 薄寒时嘴角,弧度很小的勾了勾。 这不是乔予第一次和薄寒时跳华尔兹。 在大学时,有一次,她被南初拉去了联谊晚会,被薄寒时知道后,男人立刻赶到了现场。 当时,薄寒时赶到时,正好有一位男同学邀请乔予跳舞。 乔予正要拒绝,薄寒时就已经强势介入。 他站在乔予身边,丝毫不给对方面子,他冷着脸说:“乔予不会跟你跳舞。” 当时那男同学搞不清楚状况,问他是谁,有什么资格替乔予做决定。 薄寒时霸道的说:“我是她男朋友,至于我有没有资格替她做这个决定,你可以问乔予。” 乔予只记得,当时她一个劲的猛点头,生怕薄寒时生气。 然后,她就被薄寒时拖进了舞池里。 跳舞时,薄寒时全程黑脸,似是还在生气她来联谊晚会。 直到,乔予踮起脚,在他薄唇上落下一个吻,软软的哄他:“男朋友,别生气了,好不好?” 薄寒时紧紧扣着她的腰,“乔予,以后你只能跟一个叫薄寒时的男人跳舞。” 一字一句,霸道至极。 当时,乔予不仅说好,还在他怀里转了个圈,然后搂着他的脖子,开玩笑的说—— “看,薄寒时,我又回到你怀里了。” “华尔兹又叫圆舞曲,你知道圆舞的意义吗?” “只要相爱的两个人,哪怕短暂分开,也会再次回旋、遇见、心动,最终合成一个圆。” “薄寒时,我爱你,永远。” 这些甜言蜜语,在如今的薄寒时看来,不过都是乔予当时的鬼话连篇罢了。 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她说永远爱他,却转身背叛他。 背叛的人,应该下地狱。 音乐,停了。 过去的美好,也仅仅留在了过去。 薄寒时冷漠的松开了她的手,“利用闺蜜抢开场舞名额,乔予,这又是你骗我上钩的手段?” “薄总如果非要这么觉得,那我无话可说。” 她的确是这件事里的“受益者”,不无辜。 乔予站在人群中,看着薄寒时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滴泪,从右眼无声落下。 她仰头,用指腹拭去。 会场里很热闹,可这热闹,让乔予感觉窒闷。 她提着裙摆,悄然离开主会场,准备去这层楼的小露台透透气。 可经过消防通道时,忽然看见宋依依正在和小鲜肉打的火热!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撞到一具胸膛。 她一回头,就看见薄寒时垂着黑眸冷冷的看她。 乔予想也没想,伸手就捂住了他的眼睛,“别看!” 男人微微皱眉,“这又是什么把戏?” 乔予咬唇,胡扯,“猜猜我是谁的把戏。” “……” 她真当他是瞎? 不过,他曾经的确是瞎,不然怎么会被她骗的团团转? 想起这些,薄寒时就多了几分不耐烦,刚要扯下乔予的手时,唇上一热。 温软的唇瓣,压在他薄唇上。 女人气息如兰,软声低哄:“闭眼。” 她不想让薄寒时亲眼看见,宋依依背叛他的场面。 六年前,薄寒时已经经历过一次深刻的背叛,若再经历一次…… 乔予不敢深想后果。 只铆足了劲,想带薄寒时离开这里。 就在乔予一边吻着他,一边想将他拉走时,男人将她猛地按在消防通道的墙壁上,反客为主。 他的呼吸很烫,滚落在她耳边,“乔予,三番五次的勾我,你觉得很有意思?” “……” “嗯啊~小坏蛋!”忽然,楼道里的宋依依叫出了声。 “宋姐,你胆子好大,这里可是薄总的地盘,你不怕他撞见我们?” “切,薄寒时就是个痿的!我怕他?做他未婚妻,我跟守寡有什么两样?” …… 乔予脸都吓白了,她连忙看向薄寒时,“我们走吧?” 她想拉薄寒时走。 男人很镇定的,瞥了一眼里面,目光冷静至极。 他低头看着乔予,薄唇冷勾:“你是觉得在这里亲热比较刺激是吗?” “我只是怕你看到……” “怕我看到什么?怕我看到宋依依偷情?” “……” 乔予做梦也没想到,薄寒时能这么冷静。 冷静到,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宋依依背叛他。 薄寒时的气息笼罩下来,声音低沉:“她刚说什么?说我不行?” “……” 她知道,他行。 薄寒时平时禁欲克制,像座冰山,可他离经叛道起来,比任何人都过分。 他抵在她耳边,轻咬:“宋依依在里面偷情,我们在外面偷情。刺激吗,予予?” 第44章 通过亲生女儿的考验 乔予被桎梏在男人胸膛和墙壁之间,浑身发颤。 耳边那抹湿热酥麻感,让她根本无法忽视。 乔予死死咬住红唇,才没叫出来。 “你、你是在报复宋依依吗?” 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宋依依对他的背叛。 薄寒时的大手,肆无忌惮。 男人低着头,专注的在她身上点火,冷淡的回了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别在这里……” 这里仅仅隔了一道门,宋依依他们很可能会听到外面的动静。 乔予脸皮薄,她没有薄寒时那么有定力,冷静到看着自己未婚妻和小鲜肉偷情,却还能佯装风轻云淡。 宋依依他们躲在消防通道那道门里面,而薄寒时和乔予,就站在消防通道的门外。 大家都在主会场里,很少有人走到长廊尽头,可偶尔也有一两个人出来去上洗手间,乔予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朝这边看,更不确定他们有没有认出她和薄寒时。 不过好在薄寒时背对着那边,乔予靠在他怀里,被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挡了大半。 就算有好奇心的朝这边看两眼,也只以为是集团的年轻员工,干柴烈火处于热恋期,没人多管闲事。 乔予紧张的攥紧了他的衬衫,眼神东张西望,生怕别人发现。 薄寒时就那样镇定自若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却让乔予心跳一滞,“你猜,是里面先结束,还是我们先结束?” “……”乔予呆了。 与此同时,门内。 宋依依催促道:“好了,我出来太久了,要回去了。” “宋姐,这就走啊?你不是说薄寒时是个痿的,你还回去干嘛?还不如今晚坐我的保姆车一起走,那破晚会也没什么意思。” “我离开这么久,那个乔予铁定趁着我不在勾引薄爷!我要不看紧点儿,薄太太的位置不保!你乖啦!待会儿我先出去,你晚个几分钟再回去。” 小鲜肉虽然念念不舍,却也没有不识大体。 乔予眼角余光瞥见那扇门似乎要被推开,慌了:“他们出来了……” 薄寒时一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住她的红唇,另一只手倏然推开一旁弱电间的门! 乔予眼前一暗,被带进了弱电间里。 她被薄寒时按在弱电间门板上,抵住了没锁的门。 昏暗中,只有一丝光泄进来,恰巧落在男人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处。 宋依依听到了动静,但不确定,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弱电间门口,冷声质问:“谁在里面?” 压在门板上的乔予,呼吸一滞。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忽然绕到她背后,拉开了她礼服的拉链。 “……” 乔予瞪大眼睛看着男人,把下唇咬的紧紧。 门外,宋依依怕是狗仔躲在里面偷拍她,“不出来我可踹门了!” 可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宋依依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她以为门是锁住的,刚才只是她搞错了。 里面,乔予双手紧抱着胸口不让礼服裙掉下来,就在她听见那道高跟鞋声要离开时……薄寒时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乔予的嘴唇,被咬破,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她以为是薄寒时发现宋依依的背叛,动怒了,将怒意撒在她身上。 乔予下意识安慰他,“宋小姐也许……只是一时糊涂。” 可这话,说了似乎更让人生气。 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沉冷的注视着她,不带任何情绪的反问:“就像你当初那样,背叛我,也是一时糊涂?” “……” 乔予陷入了沉默。 她给不出答案。 宋依依如果是一时糊涂的劈腿,也许还有一丝被原谅的可能性。 但她的罪孽呢,薄寒时早已给她判了死缓。 …… 乔予蹲在弱电间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情绪。 她走到露台上时,发现园区内,正在放烟花庆祝。 巨大的烟火盛宴,格外壮观。 她靠在露台上,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江屿川。 “予予,生日快乐。” “谢谢江总。” “你……在哪呢?我看寒时也不在会场,你们……是在一起吗?” “哦,我在露台上,外面放烟花了。我没跟薄总在一起。” 江屿川口气一松,“烟花啊,那你在那边等我,我马上过来。” 火光四射的烟火,冲上半空中,像火树银花一般倏然绽放,整片天空都被照亮了。 烟火绚烂,层出不穷。 她在楼上,薄寒时在楼下。 男人将一根细细的沉香条,插进烟里,点燃。 手机响了一声,微信里,跳进来一条消息。 我不想去上学:【叔叔,那道题目我想了半天,我实在想不出来!但是,你明天能不能跟我妈妈见一面?】 这话后面,跟着一个【大哭】的表情包。 男人一手夹着烟,一手打字:【见你妈妈?】 【嗯!今天其实是我妈妈的生日,她身体不好,其实我是在一本杂志上面认识你的,我妈妈说,你是她的偶像!她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你能跟她见一面!她说,如果能跟叔叔你见一面,她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这么巧,这小鬼的妈妈,竟然和乔予是同一天生日。 【那祝你妈妈生日快乐。】 【叔叔,你答应我吧!我妈妈真的很崇拜你!】 【你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 听这小鬼的口气,像是没多久好活了。 【叔叔,你就可怜可怜我妈妈吧!跟我妈妈见一面吧!】 见薄寒时不回答,她又连发了几个嗷嗷大哭的表情包。 小相思想,只要叔叔愿意见妈妈,一定会被她的大漂亮妈妈给征服! 【明天下午2点,我会路过国金商场,不过我只有十分钟。】 他和这小鬼,也算有缘。 他平时,不爱做慈善,这次,就当做慈善吧。 若是这小鬼家里需要经济上的帮助,他也不介意捐点钱。 那边的小家伙很开心,立刻发了个撒花跳舞的表情包过来,【叔叔你人真好!我妈妈说的没错,你长得这么帅一定是绝世大好人!】 男人薄唇勾了勾,收了手机。 他似乎能想象到,那边的小鬼,开心到在床上蹦迪。 而事实上,小相思也的确是开心的在床上蹦迪。 其实呢,叔叔给她发的那道数字迷宫题,她做出来了! 之前老师说她很聪明,适合送去一些奥数的兴趣班,挖掘一下潜能。 妈妈就把她送去了奥数的兴趣小班。 叔叔出的这道题,虽然对她来说有点难度,但她费了点力气,还是做出来了。 只是,她想帮妈妈把把关,看看叔叔是不是真的大好人! 所以想破脑袋,想了这么一个借口。 结果,叔叔一听到她妈妈生病,就答应了。 这证明,叔叔心地很善良,是个好男人,值得托付! 第45章 他买的草莓冰激凌,很甜 第二天,周六中午。 吃过午饭后,相思就拉着乔予出了门,前往国金商场。 国金商场里,有个大众书局。 相思说想去那边看漫画书,乔予没多想,便带着孩子去了。 进了书店,相思一直看小手表的时间。 一会儿说饿了要去买蛋糕吃,一会儿说渴了要去买甜筒。 这期间,趁着乔予排队买东西的功夫,相思趴在扶手上密切关注着一楼大厅里。 “叔叔怎么还没来呀!” 正在她皱着小眉头,一筹莫展时,她眼尖的看见,那道熟悉的挺拔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她激动的连忙朝楼下挥手,扯着小嗓子大喊道:“叔叔!我在这里!” 正在排队买甜筒的乔予一愣,“相思,你在叫谁啊?” 小相思大眼一眯,指着一楼,“妈妈,其实我今天叫你出来,是带你来见我的朋友!他长得很帅哦!和妈妈特别般配!” “你朋友?什么朋友?” 相思什么时候多了个陌生叔叔? 乔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心猛地一跳! 那、那不是薄寒时吗? 乔予连忙收回视线,她抓着相思的小肩膀,再次确定:“相思,你说的那位叔叔,是那个穿着黑衬衫长得很高很帅的叔叔吗?” “是鸭!妈妈,你也觉得他很高很帅?” “……” 乔予大脑一阵空白,隐隐晕眩。 “他……那个叔叔知道你是谁的女儿吗?” 相思摇摇头,“不知道。我正准备让妈妈和他认识一下,妈妈,你不想认识他吗?” 薄寒时乘着扶手梯马上就要上来了。 现在,薄寒时应该还不知道相思是她的女儿。 乔予急中生智:“相思,你在这儿乖乖站着,妈妈想去上个洗手间,你千万别乱跑,有事立刻给妈妈打电话。” “可是妈妈,叔叔说,他只有十分钟,你可得快点儿!要是你来晚了,叔叔就走了!” “好,妈妈知道了,妈妈尽量。” 就在薄寒时乘着扶手梯上来时,乔予转身进了洗手间。 “叔叔!” 相思咧着小嘴,笑着小跑过来。 薄寒时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问:“你妈妈呢?” “我妈妈上厕所去了,她说待会儿就来。叔叔,你想吃甜筒吗?我有压岁钱,我可以买给你吃。” 薄寒时对甜筒自然是没兴趣的,更不会无耻到去花一个六岁小孩儿的压岁钱。 “我不吃。” “哦。” 小相思撅着小嘴,张望着那边的甜品站。 明显是想吃。 薄寒时问:“你想吃?” “嗯!” 薄寒时起身,去排队。 小奶包背着一个甜甜圈形状的小书包,站在他大长腿旁边,偶尔站累了,偷懒的靠在大长腿上。 终于排到了,薄寒时问她:“想吃什么口味?” “草莓冰激凌!叔叔,给我买两个!我妈妈也爱吃草莓冰激凌!” 男人目光微怔。 乔予也喜欢吃草莓味的冰激凌。 不过,爱吃草莓冰激凌的人应该很多,这不足为奇。 薄寒时对店员说:“给我两个草莓冰激凌,谢谢。” 买好之后,薄寒时将两个甜筒递给小奶包。 相思一只手拿一个,舔了一口左手的,“叔叔,谢谢你哦,这是我吃到过最好吃的草莓冰激凌!” 不远处的角落里。 乔予躲在墙后,像个小偷一般,偷偷关注这一切。 她看见薄寒时纡尊降贵的弯下腰,将两只甜筒递给相思。 也看见,薄寒时宠溺的用大手揉了揉相思的脑袋。 他陪着相思排队买冰激凌,相思背着甜甜圈小书包靠在他腿边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寻常爸爸带着女儿来逛街。 她不敢过去,她怕她一出现,那样温馨美好的画面就破碎成渣。 若是薄寒时知道,相思的母亲是她,会承认她吗? 他会把相思抢走,永远不让她见到相思吗? 乔予眼眶,忽然热了。 薄寒时一向高冷,周身充满了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此刻,他和相思坐在休息区的小凳子上,相思在舔冰激凌,吃的嘴上都是,而薄寒时的目光,柔软又温柔。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薄寒时了? 久到,她快忘了薄寒时温柔的样子。 六年了,她不是没想过,相思有一天和薄寒时相逢的场面。 只是,眼前这一幕,比她想象中,还要美好。 乔予捂着嘴,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 那边,薄寒时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你自己乖乖坐在这儿吃甜筒,等你妈妈出来,和她说一声。” 相思小嘴上糊了一圈奶油沫子,她瞪着大眼说:“可是叔叔,你还没见到我妈妈。” 薄寒时又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下次吧。” “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叔叔,你骗人。” 男人沉吟,终是承诺:“等你能做出我给你的题目,我们就再见面。” 相思小脸上,有些失落,却也勉强答应了。 “那好吧。叔叔,再见。” “再见。” 薄寒时的背影,在乔予模糊的视线里,越走越远,最终,彻底消失。 乔予收拾好情绪,这才回到相思身边。 “相思。” “妈妈!你怎么才来呀!叔叔都走了!妈妈你是肚子疼吗?” 乔予摇摇头,“厕所人太多了,排队排半天。” “妈妈,这是叔叔给你买的草莓冰激凌,你尝尝。” 乔予顿在那儿。 直到相思又喊她:“妈妈?” 她这才缓缓伸手,接过那草莓冰激凌。 大学时,她就爱吃草莓冰激凌。 可是她又一直有生理痛的问题,每次来例假都疼的死去活来,薄寒时每次都禁止她吃,但被她缠烦了,又会给她去买。 那时候,薄寒时在外面租了个小公寓,只有四五十平,用的是房东配的小冰箱,冷冻层只有一点点大,冰箱不好,还会串味,没法放冰激凌。 薄寒时抱着她说:“等以后,我们搬进新房子,买个大冰箱,装满你爱吃的草莓冰激凌,好不好?” 乔予喉咙哽咽。 她尝了一口冰激凌,很甜。 相思仰着小脑袋问她:“妈妈,好吃吗?” 乔予点头的瞬间,滚烫的眼泪,掉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哭了呀?” 乔予强颜欢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开心而已。” “真的吗?” 小相思觉得怪怪的。 她怎么觉得,妈妈很难过? 第46章 他真正的身份 小相思拉住乔予的手,“妈妈,我们回家吧。” 乔予这才想起来问:“相思,你是怎么认识那位叔叔的?” “那次我住院,干妈送我那包零食里塞了本杂志,杂志封面就是那个叔叔!我一个人无聊,跑出病房,就碰到那位叔叔了。” “他怎么会去医院?” “叔叔说,他爸爸也病了,他来医院看他爸爸。” “那,你还跟他聊了什么?” 小相思抓着草莓甜筒,大眼转了转,想了会儿说:“没说什么了,就说了我的名字,叔叔夸我的名字好听!” 乔予松了口气,“相思,你能不能答应妈妈,暂时别和那位叔叔走得太近。” “为什么呀?” “你看,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是好是坏也分不清,妈妈是担心你。” 这件事太突然了。 乔予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只能先带着相思,躲着薄寒时。 相思有些失落,但她还是觉得妈妈更对。 小奶包点了点小下巴,“那好吧……但叔叔真的很好!” 乔予微怔。 她看着相思,一时陷入迷茫。 相思和薄寒时其实也不过刚刚认识一个月而已,相思却那么喜欢他。 当初,谢钧对相思也很是不错,可相思却没表现的这么喜欢谢钧。 难道真的是因为血缘关系吗? 亲生父女,所以当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格外投缘。 …… 今天是薄峰出院的日子。 到了医院里,徐正去办理出院手续。 薄寒时亲自帮薄峰收拾着行李。 薄峰不好意思的说:“你这么忙,还亲自来接我出院,我早就没事了,自己可以回家的!” “您做的不是小手术,就算回了家也要继续养着,我看您别回去了,直接在我那儿住一阵子吧。” “住你那儿,我可不习惯,那么大房子就我一个人,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我会无聊死的。我还是回乡下去住,现在乡下的宅基地,你给我造的跟别墅似的,要什么有什么,很方便的。这天也热了,我得回去看看我院子里的菜,再不浇水估计要蔫了……” 薄寒时自然不放心,“我让徐正给你找个保姆,这阵子,您就别下地了,种菜浇水做饭的事情,让保姆做就行。” “别,家里来个陌生人,我不自在!寒时,我真没事了,我能跑能跳的现在,用不着找什么保姆!” “那我更不能放您一个人回乡下了。您去我那边住半个月,等您身体彻底好了,您想回去再说。” “寒时……” “就这么定了。” 薄峰还想说什么,但被薄寒时直接驳回了。 薄寒时身上自带上位者的不容置喙,说一是一,薄峰也不敢再做推辞。 “对了,你最近,有去看陆夫人吗?” 薄峰口中的“陆夫人”,不是别人,正是薄寒时的亲生母亲叶清禾。 当年,陆家破败,陆诚业突发心脏病亡故。 陆诚业的妻子叶清禾,那时刚生下孩子,因为遭受过大的打击,一时精神失常,这些年,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那时,乔帆和陆家有生意往来,在乔家做司机的薄峰,曾受陆诚业多次照拂。 心软善良的薄峰,不忍心把刚出生的孩子送去福利院,便自己把孩子抱回来养大了。 而那个孩子,就是薄寒时。 薄寒时,其实姓陆。 等到薄寒时十八岁成年时,薄峰才将他的身世如实告知他。 提到叶清禾,薄寒时眸色沉了沉。 “把您送回家,我就去看她。” “好,帮我给陆夫人,代个好。” …… 车牌号为京A99999的黑色迈巴赫,驶往帝都郊区一家疗养院里。 薄寒时买了果篮和白玫瑰带过去。 病房里空荡荡的,叶清禾不在。 薄寒时正准备放下东西去疗养院里找,只见叶清禾被护工搀回来了。 叶清禾情绪很激动,“我没骗你,我真的看见我的仇人了!她丈夫把我丈夫给杀了!我告诉你,你不能让她住在这里!他们一家都是坏人!坏人!你要赶走她!” 护工一边安抚她,一边哄劝道:“知道啦叶夫人,我待会儿就把那个坏女人赶走,你别担心了,你以后不会再碰见她了!” “那就好,那就好!” 护工一抬头,就看见薄寒时站在病房门口,立刻笑道:“薄先生,你来啦!你妈妈大概是认错人了,情绪有些激动,你陪她说说话,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叶清禾一看见薄寒时,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衬衫袖子,“诚业,你来看我了,你最近都多久没来看我了?你最近是不是好忙?” 护工轻轻叹了口气。 这叶夫人,真是病入膏肓了。 前一秒钟,还在说她丈夫死了,下一秒钟,就把儿子认成了丈夫。 “薄先生,既然你来了,那你先陪着叶夫人,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两说话了。” 薄寒时微微颔首。 护工走了。 薄寒时握住母亲的手,扶着她进了病房。 叶清禾看见床头的白玫瑰,笑了。 她抱起那束白玫瑰,“你又给我带白玫瑰了,真漂亮。都老夫老妻了,你还记得我喜欢白玫瑰。” 薄寒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看孩子般看着她:“你喜欢就好。” 陆诚业在世时,下了班,总是给叶清禾买束白玫瑰带回家。 后来,陆诚业走了。 薄峰可怜他们母子,将叶清禾送来疗养院。 那时,薄寒时还年幼,虽然薄峰挣得不多,但省吃俭用,也一直给叶清禾续着疗养院的钱。 后来,薄寒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开始挣钱,好几次想把叶清禾送去更好的疗养院,但叶清禾习惯了这里的环境,突然换环境,很容易应激。 就这样,叶清禾便一直待在这家疗养院里。 薄寒时陪了叶清禾一下午。 离开时,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 他刚准备上车, 忽然一道声音叫住他:“薄寒时?” 他回眸,便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温晴。 乔予的母亲。 第47章 孽缘 乔予十岁的时候,温晴就被乔帆失手推下楼摔成了植物人。 薄寒时和乔予恋爱期间,陪乔予去看过几次温晴。 那时,温晴还没醒,也不在这家疗养院里。 这其实是温晴第一次见到薄寒时本人。 她推着电动轮椅过去,笑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她曾经在乔予的手机里,看过薄寒时的照片。 薄寒时并未说话。 温晴又问:“你来这里,是来看望家里人吗?” “温夫人,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言外之意是,无可奉告。 薄寒时的态度很冷漠,没有一丝要叙旧攀谈的意思。 “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温晴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戒指,递给他。 男人黑眸一怔,“这枚戒指,怎么在你这里?” 温晴如实说:“上次予予来看我,她说你有未婚妻了,她没资格再戴着这枚戒指,就把这枚戒指丢到了草丛里。我怕她后悔,就拜托修理草坪的环卫工人,帮我在草坪里找,结果,还真找到了。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 …… 黑色迈巴赫车内。 薄寒时坐在后座,手指摩挲着那枚早已被磨花的素银戒指,戒指的内圈,刻着SY。 这对情侣戒指,是他们确立关系的那一天,薄寒时在一家老银匠店亲手打的,内圈镌刻的字母,也是他亲手凿上去的。 那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会这般沧海桑田。 温晴对他说的话,犹在耳边—— “六年前,予予不是故意背叛你的,是乔帆利用我逼迫她做假证。薄寒时,你要怪就怪我吧,予予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你如果想要报复,就尽管冲着我来,我求你,别报复予予,这几年,她过的太苦了。” “这枚戒指,予予弄丢了,如今又失而复得,回到你手里。或许,你们之间还有一丝转机,如果你想的话。” 薄寒时低头看着指尖戒指,苦笑了下。 转机? 除非,他从未遇到乔予,从未爱过乔予,那他自然是能做到不恨的。 温晴说,乔予这几年过得太苦了。 可他,又何尝不是呢? 三年的牢狱之灾,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无法再信任乔予。 开车的徐正想起一件事来,询问道:“薄爷,你父亲住在你那边,他还在恢复期,要不要我找个保姆或者做饭的钟点工过去?” 薄寒时想了会儿,说:“他喜欢乔予,让乔予过去吧。” “啊?乔小姐过去做什么?”徐正愣住了。 男人拧眉,冷声道:“做、饭。” 徐正这下反应过来了:“哦,做饭啊……我待会儿就通知乔小姐。” 是做饭啊,不是做别的? 他差点想歪了。 不过,难道不是薄爷自己喜欢乔予,所以找个借口,叫乔予去御景园吗? 去御景园真的就是做饭吗? 他怎么不信啊…… 薄寒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徐正这才严肃起来:“找到当年的证人了,他现在住在海市的焦宁县农村里。我们要过去一趟吗?” “明天一早,跟我去趟海市。” “好。” 当年,他的亲生父亲陆诚业,和乔帆其实是朋友。 两人在西洲,共同创立了诚业集团。 可当公司走上正轨,越来越盈利时,陆诚业却因为突发心脏病死在办公室里。 若是过劳猝死,这没什么可疑的。 可疑就可疑在,这些年,叶清禾一直将这件事挂在嘴边。 她说,是乔帆害死了陆诚业。 如果他猜的没错,叶清禾今天在疗养院里遇到的“仇人的妻子”,应该就是温晴。 过了那么多年,哪怕精神疯癫,叶清禾却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乔帆的原配妻子,温晴。 她当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觉得备受打击,精神失常。 若陆诚业只是因为突发心脏病过世,叶清禾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薄寒时攥着那枚戒指,有些出神。 徐正从后视镜里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安慰道:“薄爷,也许真相很简单,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复杂。现在这一切,只是我们的假设罢了。而且,就算乔帆真的是凶手,我相信,按照乔小姐的性格,她一定会站在您这边的。” 乔帆对乔予而言,只是个猪狗不如有血缘关系的生父罢了。 若当年害死陆诚业的凶手,真是乔帆…… 那他和乔予,还真是冤家路窄。 乔帆害得他家破人亡,乔予害得他差点丧命。 他和乔家人,简直是孽缘。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 谁欠他,欠多少,他会分文不差的索要回来! 第48章 薄寒时的嘴最硬 乔予接到徐正的电话,就匆匆赶到了御景园。 她已经知道御景园的密码,但出于礼貌,还是先按响了门铃。 门打开,乔予看见薄峰的那瞬间,两人明显都愣了下。 还是薄峰先反应过来,“大小姐……你,你怎么会来这儿,是寒时让你来的吗?” 薄峰眼底,流露出欣喜。 他以为,寒时终于想通了,已经原谅乔予。 薄峰连忙招呼她进来:“大小姐,别站着了,快进来,外面热。” 薄叔和以前一样,还是对她很热情。 乔予进了屋,心里不免自责,“薄叔,我早就离开乔家了,你不用再叫我大小姐。” “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在乔家做事了,我也算是看着你出生,长大。在乔家,也只有大小姐心善,对我们这些下人好,夏天也总是拿冰饮料给我们喝。还记得有一次,我因为生病耽误了乔州长的行程,乔州长差点要开除我,多亏了大小姐帮我说话。” 乔予更加愧疚了,“那些都是小事情,不足挂齿。我害得薄寒时坐牢,薄叔,你不恨我吗?” “我知道大小姐是有苦衷的,像大小姐这么善良的人,不可能说变就变的。其实换位思考,如果当时换做是我,或者是寒时,我们也不一定能做的比大小姐更好。” “薄叔,错了就是错了,你不用为我开脱。” 她宁愿,薄叔恨她。 也不想要薄叔这样体谅她,她会更内疚,更恨自己。 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才能弥补犯下的错。 “大小姐……” 薄峰还想说什么,别墅的门,再次被打开。 两人的视线,朝门口望去。 薄寒时回来了,声音里带着不近人情的寒意,“我让你来这里,是来做饭的,不是来聊天的。” 乔予连忙起身,问薄峰:“薄叔,你晚上想吃什么菜?” “我随便吃什么都行。” 薄寒时刚进屋,将袖扣解下来,丢在桌上。 钻石袖扣砸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薄峰没被人伺候过,乔予去做饭,他很不自在,“大小姐,我来帮你吧。” 他刚起身,打算去厨房给乔予打下手,就被薄寒时制止。 “爸,你坐下。” 男人声音里,带着一贯的强势,冷厉,不容置喙。 薄峰站在那儿,看看薄寒时,又看看厨房的乔予。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知道该帮哪头。 直到乔予说:“薄叔,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恢复好,坐那儿休息吧。” “欸,好。” 薄峰这才坐下。 薄寒时回来后,别墅里,三个人凑不出一句话。 气氛稍显拘谨。 倒是躺在沙发上的土豆,无聊的“喵”了一声。 薄峰像是找到了什么话题一般,看向那只橘猫,问薄寒时:“我记得这猫是你和大小姐一起收养的?那会儿才一丁点大,没想到现在长得这么胖……” 薄峰话音未落,薄寒时已经起身,像是通知一般:“明天一早,我要去趟海市。” “是出差吗?” “嗯。”男人应了声。 薄峰脑子飞快转了一圈,说:“我记得,海市的海特别蓝,夏海最好看了。不如你带大小姐一起去吧。” “爸,我去海市,是去办事,不是去旅游的。” “哎呀,你现在天天工作,也不休息休息,出差办事,也不可能连看海的时间也抽不出来吧。工作固然重要,但也要劳逸结合。你以前不是跟我说,大小姐喜欢去海边玩,你以后打算带她去看夏海吗?” 在开放式厨房做饭的乔予,一听这话,切菜的动作,顿住了。 以前,他们的确约定好,要去看海,看夏海,看冬海,看橘子海……可是,现在不是以前了。 “你记错了,我从没说过。” 薄寒时丢下这句话,沉着俊脸就上了二楼书房。 乔予抬眸,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怔。 薄峰安慰乔予:“大小姐,寒时一向执拗,他就是嘴硬,你别跟他计较。” 乔予无奈淡笑,“薄叔,你别那么费劲的撮合我们了,他有未婚妻了,他现在……也不喜欢我了。” “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他骗你的吧!” 乔予不想去深究真假。 不管宋依依是不是他未婚妻,她和他之间,都没可能了。 薄峰是个心明眼亮的人,“大小姐,你和寒时都是高等学历,都很聪明,怎么在感情上,就是犯糊涂?他要是真有未婚妻了,怎么还会叫你来家里?他要是真讨厌你,都懒得看你一眼,何必把你叫来家里,给自己添堵?” 乔予沉默了。 薄峰走到厨房,将旁边切好的果盘塞在她手里,“我年纪大了,血糖高,这些水果我没法吃。你给寒时端上去,他喜欢吃蜜瓜。” 乔予犹豫。 薄峰催促她,“快去,他嘴硬,哄哄就好了。” …… 乔予端着蜜瓜上了二楼,敲响了书房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我切了点水果,薄叔说他血糖高不能吃,所以端来给你……” “我爸低血糖,没有高血糖病史。” “……” 乔予愣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薄叔说,你爱吃蜜瓜,所以……” “我不爱吃甜的,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薄寒时语气冷冷的,当场揭穿,丝毫不给面子。 乔予站在那儿,如坐针毡。 她硬着头皮说:“那我还是端下去给薄叔吃吧。” 她转身想离开。 “回来。” 薄寒时叫住她,“我爸不爱吃蜜瓜。” 最终,乔予把那盘蜜瓜,端进了书房里。 刚放下那盘蜜瓜,只听见薄寒时不咸不淡的开口:“明天一早,你跟我去海市。” 乔予诧异的抬头看他,“薄叔只是随便说说,你不必……” “我只是不想被他唠叨,去海市,也不见得有时间去看什么海。” 乔予低着头,没说话。 薄寒时微微拧眉,“你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但我来这里,不是给薄叔做饭的吗?如果我跟你去海市出差,薄叔的饭,谁做?” 薄寒时忽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她。 男人的气场冷冽,强大。 乔予下意识往后退。 她退,他就进。 直到,他把乔予逼的,背脊撞到书架上。 退无可退。 男人黑眸沉沉的盯着她,“乔予,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 “我欠你的,我认。” “所以,我说你脖子上那枚银戒指戴着碍眼,你就真的听话的扔了?” 一枚戒指从他掌心滑下来,在细细的银链子上晃了晃,落在乔予眼前。 第49章 其实相思是你女儿 乔予睫毛一颤。 “这……这枚戒指,怎么会在你这儿?我明明都……” “明明你都丢了,是吗?”薄寒时冷笑了声,似是嘲弄。 “你究竟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没那个闲工夫去找一枚没有任何意义的戒指。我去疗养院看一个亲戚,碰到你母亲了,这戒指,是她拜托环卫工人找回来的。” 薄寒时回身,坐回去,将那枚戒指随意丢在了桌上。 像是对待一个垃圾。 乔予努了努唇角,“薄总觉得这枚戒指没有意义,我便扔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出去,把你的垃圾带走。” 男人看着电脑屏幕,目不斜视。 口气冷到没有任何情绪。 而他口中所说的“垃圾”,指的是那枚戒指。 乔予攥紧那枚戒指,离开了书房。 薄寒时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一只笔。 在乔予关门的刹那,那只笔,被他面无表情的折断。 他眼底,阴鸷深沉。 仿佛那只笔,是乔予的脖子。 …… 乔予把相思托付给了南初。 第二天一早,便跟薄寒时去了海市。 车子开了四个小时,终于开进海市边缘。 海市靠海,天气湛蓝。 黑色迈巴赫从高架桥上行驶而过时,穿梭过一片海域。 乔予坐在后座,目光下意识就被吸引过去。 此时,是下午,阳光正盛。 午后金灿灿的阳光,肆意亲吻着湛蓝深邃的海面,像是波光粼粼的绸缎。 她看向车窗外的大海。 薄寒时看向她。 六年前,她过生日,许下一个愿望—— 一起去看海。 当时,他是打算等她放暑假的时候,带她来海市玩。 可后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看海。 前面开车的徐正,看见这么壮观的海景,将车窗打开。 潮湿的海风带着一丝热意吹进车内。 乔予这才想起去掏手机,等她急急忙忙的去打开摄像头,车子已经开过去。 那么壮丽的风景,却没来得及拍照。 乔予觉得可惜。 一路缄默的薄寒时忽然开口:“待会儿吃饭的餐厅,能看见海景。” “真的?”乔予回眸,目光里闪着惊喜。 薄寒时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却还是淡声应了她:“嗯。” 徐正笑道:“我们要在海城待个两天,乔小姐,你看海的机会很多,没准会看腻呢。” “那我们有时间去海边玩吗?” “这……就要问薄爷了。” 乔予刚扭头想去问薄寒时,男人已经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 显然,懒得搭理她。 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乔予朝他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无声的,做完就扭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闭目养神的男人,薄唇微勾。 …… 到了市区,他们先去海景餐厅吃了顿午饭。 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路,前往一个叫焦宁县的地方。 乔予不知道他们去乡下干什么,难不成,SY的业务已经扩展到了农村? 但她没多问,只当这次是随行薄寒时,免费旅游。 海市很大,从市区前往焦宁县也开了足足三个小时。 乔予在车上睡着了,车里的冷气很足,她冷的蜷缩起来,抱紧了自己靠进角落里。 橙色的傍晚余晖,洒进车里,笼罩在她脸上。 薄寒时拿起一旁的小毯子,盖在她身上。 乔予睡得更沉了一些。 从焦宁县,又开往最终目的地,余村。 天色已经暗了。 徐正说:“薄爷,到了,咱们是直接过去还是……” 这会儿,乔予也醒了。 她下意识张望了一眼四周,黑蒙蒙的天,这个村口小小的,有些逼仄。 “这是哪里?来这儿做什么?” 薄寒时吩咐道:“你就待在车里,我和徐正要去办点事。” 等薄寒时和徐正下了车,朝村里走。 乔予趴在车窗上,看着他们的背影,莫名的,有股不好的预感。 薄寒时说是出差,可却来了这种人迹罕见的小村庄。 这个村里,路灯暗淡,没几户人家亮着灯,大概是住在这里的人的很少,显得很荒。 薄寒时的手机落在了车里。 乔予不放心,拿起他的手机,下车跟了上去。 …… 薄寒时和徐正往村里走,走到村尾一户人家。 “薄爷,就是这里了,余泽仁就住在这里。” 薄寒时上前敲门,里面,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乔予追到门口,气喘吁吁:“薄寒时,你的手机……” 木门忽然被破开,一把锃亮的匕首划破黑夜,猛地朝薄寒时刺过去! “小心!” 乔予冲上去,挡在了他身前! 尖利的匕首插入血肉里,发出一道钝钝的“噗哧”声。 匕首,插进了乔予的左胸口。 她缓缓低头去看,左胸口,鲜血四溢! 薄寒时长腿一抬,将那凶手狠狠踹倒在地! 凶手反应很快,爬起来就冲了出去! 徐正起身要去追,被薄寒时制止了。 “余泽仁也受伤了!先救人要紧!” 屋内,余泽仁躺在地上,身上也有血。 徐正连忙去抬已经昏迷的余泽仁。 薄寒时将怀里的乔予,打横一把抱起。 “去医院!” …… 黑色迈巴赫,快速行驶在高速上,前往距离最近的县医院! 乔予左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浑身是血。 余泽仁身上多处刀口,那画面看着也是骇人至极! 县医院根本不敢收! 派了救护车,送去市医院。 薄寒时上了乔予那辆救护车。 徐正开车,紧随其后。 乔予躺在担架上,缓缓低头,去看左胸口插的那把匕首。 胸口撕裂的疼。 “我……我是不是快死了?”她双眼通红的看着薄寒时。 “别胡说!乔予,像你这种十恶不赦的罪人,不可能短命!” 乔予哭笑不得,眼泪却从眼角大颗大颗的滚落。 她咧着苍白的唇角,“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算了……薄寒时,我有遗言,你过来一点。” 薄寒时一把握住她的手。 男人眼角猩红,语气又凶又冷的怒斥:“我不想听你什么遗言,也不会替你完成任何遗言!乔予,你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就自己好好活着去做!” 乔予悲恸的看着他。 她从口袋里费力的掏出那枚戒指。 她手心里都是血,将那枚戒指也染上了血色。 “我不是……不是故意要扔掉的,你有未婚妻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面对你,我怕,宋小姐看见我戴着这枚戒指,会误会……我又怕,睹物思人,会有非分之想。薄寒时……我真的,想忘了你,但你站在我面前,我很难做到无动于衷。我只能扔了它,对不起。我现在大概率也活不成了,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每说一句话,那胸口的鲜血,就随着她胸口的每次颤动,往外冒的更肆意。 说每个字眼,都像是在刀尖上舔血,伤筋动骨的疼。 但若是再不说,她怕,再也来不及了。 她乞求的看着薄寒时,眼泪灼烫,“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其实,相……” 第50章 给了她,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其实……相……” 就在乔予打算告诉他,相思其实是他女儿时。 男人用干净的纱布摁住了她直冒鲜血的胸口,咬牙道:“闭嘴!乔予,你听着,马上就要到医院了,你不会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留着精力保持意识清醒!” 乔予疼的用力皱了下眉头。 薄寒时紧紧攥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威胁,“乔予,你听好,我还没原谅你,你欠我的,必须你亲自偿还!一死了之,是最简单也是最痛快的方式,我不准你用这种方式来赎罪!那样,太便宜你了!” “为你挡的这一刀,就算是偿还你在狱中所受的那一刀吧。不过……薄寒时,我不一定有你那么幸运,能九死一生的……活下来。你答应我,就算……就算我死了,你知道了一些事,也别怪我,别再恨我。我……我希望你……重新……” 开始。 可话还没说完,乔予攥着那枚钻戒的手,蓦然垂了下来。 “哐当——” 挂在银链子上的戒指,滚落在地。 薄寒时怔住了。 他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乔予昏死过去。 “予予……” 他想喊她,却发现自己,哑然失声。 男人的双眼,猩红的像是滴血。 他不敢动她,只在她身旁,无助的沉声唤她:“乔予……你醒醒……予予……你醒醒……你不是想去看橘子海吗?我带你去……你醒醒……” 可乔予还是无动于衷的躺在那儿。 薄寒时双手沾满了乔予的鲜血,他低头茫然的去找那枚掉落在地的戒指。 他捡起戒指,塞进乔予手里。 可乔予,根本拿不住。 戒指又掉在了地上。 像是,怎么也抓不住了。 那种猛烈窒息的失去感,像是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席卷薄寒时全身。 薄寒时跪在那儿,双眼猩红,面色麻木。 一滴泪,滚落下来。 砸在乔予手背上。 …… 救护车终于抵达市医院。 乔予和余泽仁都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薄寒时站在手术室外,一言不发。 直到护士拿着手术单过来问:“谁是伤者家属?” “我是。” 薄寒时握着笔,在手术单上快速签下名字。 指尖,微颤。 “她现在怎么样?” 护士很诚恳的说,“还不清楚,匕首插进左胸口,很可能伤及心脏,现在还不好说!” 男人颓然的,跌坐在座位上。 手术期间,薄寒时始终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正看不清他的情绪,去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递给他:“薄爷,喝点水吧,手术时间越长,代表乔小姐越安全。乔小姐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薄寒时接过水,没拧开,只捏着瓶子低声说:“以前我不是没想过,让她也尝尝一把刀插进胸膛的滋味。但她今晚居然会挡在我面前,替我挨那一刀……” “所以,薄爷是后悔报复乔小姐了?” 薄寒时摇头,不确定的说:“我不知道,我明明恨透了她。” 薄寒时一向是坚定明确的。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的目标精准清晰的可怕。 在尸横遍野的名利场上,他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雷厉风行和霹雳手段,是他的代名词。 他所做的每个决定,都无比正确,让对手胆寒。 可偏偏是在乔予身上……他恨她入骨,又心软成疾。 徐正从未见过这样矛盾的薄寒时。 像是心里某个坚定的信念,被乔予忽然动摇。 今晚乔予替他挡的那一刀,足以令薄寒时心里那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坍塌颓垣。 …… 乔予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仿佛是沼泽地。 她挣扎的越是厉害,就陷得越是深。 胸口处,传来钝钝的痛感,并不真实。 她身处一片白茫茫的光芒中。 身后,小相思在喊她:“妈妈!你别走!”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 小相思朝她跑过来,她想抱住她,可相思却像是看不见她一般,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 她怔怔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她的躯体渐渐变得透明…… 此时,手术室里。 “不好了!病人血压降到四十了!” “滴——” …… 她是快死了吗? 可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啊。 相思和南初给她过生日那天,她对着生日蛋糕许了三个愿望—— 希望薄寒时能放下仇恨; 她想攒够钱,带相思和母亲离开帝都,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永远在一起; 还有,希望薄寒时能幸福。 可到死了,薄寒时似乎还是没原谅她。 相思和母亲,孤苦伶仃的,又该怎么办? 乔予觉得悲哀。 四周忽然一片漆黑。 她看见,薄寒时站在她面前,冷着脸,一字一句的决绝道:“乔予,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 画面再一转,她看见薄寒时拎着相思的后衣领子,凶狠的仿佛修罗。 “你以为我会接受你生下的这个孽种吗?她就是个错误,她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薄寒时忽然松手。 相思尖叫着,掉进了不见底的黑洞里。 “不要……” 她不能死,她要救相思。 …… 整整四个小时,漫长的手术终于结束。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 走出来三个主刀医生。 “匕首已经取下来了,万幸,匕首虽然插的深,但是距离心脏还有一厘米的距离,没有伤及心脏。患者现在已经脱离高危。” 薄寒时全身的神经,像是紧绷的琴弦,在刹那,断裂。 彻底松懈下来,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 他起身时,高大挺拔的身影,轻微晃了晃。 手心发麻。 …… 乔予虽然脱离高危,但因为伤势比较重,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薄寒时在她床边,一直守着。 徐正买来宵夜,“薄爷,你晚饭没吃,多少吃点吧。” 薄寒时没心思吃东西,只问:“余泽仁怎么样了?” “我刚去问了医生,他没有乔小姐伤势严重,应该问题不大。” “你去盯着余泽仁。今晚的杀手,应该是仇人派来灭口的。” 徐正思忖道:“会不会是……乔帆派来的?” 薄寒时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乔予。 “等乔予和余泽仁都醒过来再说,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医院这边,你去打点一下。” “好。” 等徐正离开。 薄寒时倾身,将那条串着戒指的银链子,重新戴在了乔予脖子上。 温晴说,将戒指还给他,是物归原主。 其实温晴说错了,乔予才是这戒指的主人。 有些东西,曾经给过她,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就像是曾经那些不经意间细碎的片刻心动,不知深浅的喜欢,每一次,都是迷迭深陷。 第51章 在劫难逃 手术后,乔予昏迷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夜里,才苏醒过来。 薄寒时趴在病床边,似乎睡着了。 乔予一时忘了身上的伤,正挣扎着想撑着双臂坐起来去够旁边的薄毯,动作撕扯到左胸口的伤口,痛的倒抽了口凉气。 薄寒时浅眠,很快被吵醒。 他将乔予按回病床躺下,皱眉冷道:“乱动什么?” “你一直守着我?” 他一口否认了,“没有,之前都是徐正守着你。” 真的吗? 可他眼下有灰青色,像是没怎么睡,之前并没有。 薄寒时将她的手机递给她,“你昏迷期间,手机一直在响,我替你接了。” 不会是相思打来的吧? 乔予心跳一滞,“是……是谁打来的?” “你那个闺蜜,南初,我把你受伤的事告诉她了。” 这么说,他应该不知道电话那边还有相思。 乔予暗暗松了口气。 她正想给南初打个电话报平安。 薄寒时冷不丁问:“为什么要替我挨刀子?” 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但当时事发突然,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冲到了他身前……那瞬间,她没想过任何后果。 “我欠你的,你在狱中不是也挨了一刀?这一刀,算我还给你。” 她低着头看手机,话说的风轻云淡,仿佛这只是举手之劳。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乔予始终没抬头,只是淡淡的弯唇说:“我没这么想,而且,这本来也不是你挨一刀,我挨一刀就能一笔勾销的事情。欠你的,我会尽力偿还……” “你拿什么还?你的命?”他语气里带着嘲弄。 乔予扯扯苍白的唇角,“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这条命给你。” 反正,她早就不想活了。 不过,死之前,她希望薄寒时能接纳相思,善待相思。 她的确欠他,可相思并不欠他。 男人拧眉,目光深寒的看着她,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你真以为你的命那么值钱?可以抵消一切恩怨?” “那薄总……想怎么样?” “你这条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我也看不上。我不需要你以命抵命,尤其是这种一厢情愿替我挨刀的蠢办法,别再有下次。” 乔予抬头看着他,“薄总是在关心我吗?” “关心?你觉得我会去关心一个害我坐牢的凶手?乔予,你记住,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也别想还清。” 男人起身,转身出了病房。 乔予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微微出神。 薄寒时的确很了解她。 比起偿还的代价,乔予更怕的,是一直欠着他,还不清。 没有办法去偿还的亏欠,就像是心里背上了沉重的道德十字架,每天都在不断的自我凌迟。 钝刀割肉,远比给她痛快的一刀,更折磨。 …… 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 薄寒时坐在长椅上,修长指间夹着的猩红烟蒂,明明灭灭。 燃烧的烟味里,夹杂着一缕淡淡的沉香,沁人心脾。 六年前,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和他许下永恒。 可一转身,却能毫不犹豫的背叛他。 如今,她能毫不留恋的将他们的定情戒指丢了,也能毫不犹豫的挡在他身前替他挡刀…… 他快要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乔予。 也许,每一刻都是真实的,也都是真心的,可乔予的真心,又值多少钱? 一边说爱他,一边背叛他。 这就是乔予,翻脸比翻书还快。 就在他怔神之际,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陆之律。 他掐断一次,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可那电话又孜孜不倦的打进来。 一接通,陆之律气冲冲的问:“好家伙,这个点不接我电话,你不会已经跟乔予滚上床单,又开始厮守终生了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大到炸耳朵。 薄寒时将手机拿远了点,皱眉冷道:“狗叫什么,就算睡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 陆之律大无语,“之前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在同一条河里跌倒两次!薄寒时啊薄寒时,你这已经是跌倒无数次了吧!我听说了,乔予替你挡了一刀,所以现在你又开始心软了是吗?” “我没想过她会冲在我面前。” 陆之律始终不信乔予,“如果这是她的手段呢?一次背叛,终生不用。这话,不是你薄寒时的至理名言吗?当初若是别人在法庭上指控你,把你送进去三年,按你的性格,你早就把对方大卸八块。怎么偏偏到了乔予身上,你就犯浑?” 他轻嘲道:“如果替我挡刀,也是她铤而走险的手段之一,那她成功了,现在我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她替我挡刀的画面。” 电话那边的陆之律,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心软不是病,但软起来,真他妈要命啊。乔予这个渣女,她手段真是高明,一边虐你虐的体无完肤,一边为你冲锋陷阵!她是你的劫吧!” 是在劫难逃。 他握着手机,声音很冷很淡的说:“不会了,从海市回去,我会跟她结束所有关系。” 纠缠不清,只会越陷越深。 最后,连自己都被吞没。 抽完最后一根烟,指腹用力掐断了猩红烟蒂。 烟头灼烫皮肤的痛意,令他有了几分清醒。 …… 薄寒时回到病房时,已经是凌晨。 他手里拎着几个白色塑料袋进来,丢在乔予面前,“随便买了点吃的。” 里面有粥,有茶叶蛋,有牛奶,还有奶黄包。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奶黄包。” 薄寒时自然是不承认的,“店家随便拿的。” 好吧,那就是店家随便拿的。 乔予不反驳,默默吃起东西来,喝了几口粥后,她抬头问他:“你吃了吗?” 薄寒时并不回答她,却是说:“我问了医生,他说一周后你就可以出院,如果你不想待在海市,也可以转院回帝都的医院,住院费包括一切治疗费用,我会让徐正打给你。” 乔予点点头,“好,如果你急着回帝都工作,可以先走,不用管我。” 她很温柔,甚至体贴。 可薄寒时就是不喜欢她这样,像是情绪平和没有一丝生气的假人。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是这副乖顺模样。 不过,这与他无关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协议作废,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 第52章 薄寒时,再见了 乔予抓着奶黄包,咬了一口,那股奶香味很浓郁,甜但是不腻,软软糯糯的口感。 她答非所问的忽然说了句:“这奶黄包真的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个?” 她平静的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眸色更深了。 他重申了一遍:“乔予,你自由了。”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现在,他如她所愿,放过她,她应该开心才对。 她咽下那口包子,感觉喉咙干干的,又喝了口粥,才抬头问:“我……我其实没听明白,你是说,你不恨我了,还是不报复我了?” 但乔予敢肯定的是,薄寒时一定不是因为她替他挡了一刀,所以选择原谅她。 男人身长玉立的挺拔身影,被笼罩在光影之间,有几分寂寥。 “我做不到不恨你。至于报复,你替我挡了一刀,六年前的恩怨,两清。” 两清。 几个月前的乔予,做梦都想和薄寒时两不相欠。 现在薄寒时真的放过她了,她明明该高兴的,可为什么,胸口处一阵钝痛,那股钝痛,像是波浪,一圈圈的逐渐扩散,越来越痛了。 痛的快要窒息。 她忍住那股痛意,笑着问:“那……我以后还能在SY的销售部继续上班吗?” 薄寒时明显愣住了。 他似乎没想到,乔予脱口而出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她最在乎的,不就是生计和钱? 她连宋依依的钱,都敢收。 “随便你,但你如果要留在SY,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厌恶她,已经厌恶到连看见嫌脏了眼吗? 乔予垂着脸,神色木讷的看着那碗粥,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情绪,她低声应道:“好,我会尽快去找别的工作,等我找到新工作了就辞职。但在我找到新工作之前,我会尽量躲着你的,如果真的撞见了,还希望你忍一忍。” 男人薄唇紧抿,脸色沉寒,没说话。 乔予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那十五亿……” “不用还了,你欠我的,又何止那十五亿。” 乔予强颜欢笑的咧着唇角,莞尔,“薄总真大方。” “我不大方,你也还不起。” “……” 说的也是。 就算把她卖了,也卖不到十五亿。 乔予机械的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反正我现在已经醒了,薄总如果赶时间,可以现在就走。” 她知道,他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秒钟。 而乔予,向来喜欢体面,她不想失去他,还要失去尊严。 “我已经让徐正帮你找了护工,明早会来照顾你,你有任何需求……” 薄寒时话还没说完,乔予已经打断他:“我知道的,你快走吧,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打电话,不会缠着你。你也知道,我没有你现在的手机号码。” 她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 像是迫不及待的赶他走。 果然,恢复自由身了,就是不一样,连装,都懒得装了。 六年后,他们明明重逢了,甚至上过几次床,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事情,可说来也是可笑,他联系她,一直是通过徐正。 她没有他的手机号码,他也没有她的。 在这点上,乔予和他,还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清楚她右胸口上有一颗浅浅的褐色小痣,也清楚她身体的任何敏感点,却没有她的手机号。 这大概,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薄寒时就那么冷冷的盯着她。 乔予忍着眼眶的酸胀,很冷静的问:“对了,薄总说的再也不管我,是真的吧?” “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我结婚生子,就不通知薄总了。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人。” 刚放她自由,就已经想着和别人结婚生子了? 是那个谢钧?还是江屿川?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绷着俊脸,却最终,漠然开口:“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听见你任何消息。所以,你最好离江屿川远一点。” 江学长? 她之前的确和江学长关系不错。 但其实,薄寒时误会了,她和江学长曾经走得近,其实也是因为他。 如果他们分开了,她不可能去找江屿川的。 她会极力避开关于他的圈子。 “薄总放心,等我攒够钱,就离开帝都,离你们都远远的。” 薄寒时没多想,只以为乔予在放狠话。 帝都那么大,如果不是特意约见面,很难见到的,所以,她在不在帝都,都没什么两样。 乔予点亮手机屏幕,凌晨两点了。 “薄总,我困了,想睡觉了。” 薄寒时不傻,听得出乔予这是在下逐客令。 他拎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抬起长腿,大步出了病房。 乔予坐在病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挥手说:“薄寒时,再见了。” 薄寒时的步伐没有停留,只丢下句:“再见就算了。” “好,那就,再也不见。” 男人挺阔的背影,消失在乔予模糊的视线里。 已经走远了吧。 乔予低头继续吃宵夜,她大口喝粥,将奶黄包塞进嘴里大口的嚼。 呛到了。 眼泪,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夺眶而出。 乔予,你哭什么? 这不是你做梦都想要的自由吗? 现在,你自由了,只要挣够了钱,随时都可以带着相思和母亲离开帝都。 这不是很好吗? 可眼泪,怎么那么不听话,她越是不想哭,就流的越汹涌。 那些眼泪,都掉进了粥里。 甜甜的南瓜粥,忽然变的索然无味。 胸口好痛啊。 她用力抓着胸口的衣服,分不清是心理上的痛意,还是真的伤口疼。 这种失去的感觉,她经历了两次。 第一次是六年前,第二次,是现在。 薄寒时也真是会折磨她,连分手,都要她体验两次。 不知道别人失恋是什么样子? 她怎么难过的快要无法呼吸,整个人像是往下坠,下面没有着陆地,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心脏停滞,快要窒息。 胸口的衣服,被她抓到发皱。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被子上,浸湿成一团。 连哭,都是无声的。 她没资格矫情,也没资格后悔,更没资格追出去……是她先背叛这段感情的嘛,她认。 可是,她能不能犯贱一次,就一次…… 她太想追出去了,哪怕就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目送他离开也好。 第53章 不要命 医院楼下,对面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三分之二。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夹着烟随意搭在车窗外。 那冷白的修长指间,一点猩红格外晃眼。 风吹一半,他抽一半。 猩红烟火在风中,明明灭灭,就像是他的情绪,被挑起,又被理智强压下去,如此反复…… 男人阴郁的脸庞隐没在白色烟雾中,雾气遮挡了他目光的锐利,只剩下一片落寞。 他抽出最后一根沉香条,插进烟里,点燃。 这清浅的沉香味,和乔予真的很像。 明明若有似无的,却让人一下就上瘾了。 说不清哪里好,就是忘不掉。 不过这是最后一根了,乔予送的,以后,他不会再用沉香条。 上瘾的,都可以戒掉,没什么难的。 烟是这样,沉香条是这样,乔予,也是。 指间那根烟,快要燃尽。 薄寒时用指腹摁灭那点猩红。 皮肤被烧灼的痛意,钻心蚀骨。 烟蒂被丢到窗外。 他在医院的对面,又逗留了半个小时。 发动车子之前,他朝医院大门口看了一眼。 可他又自嘲的笑了。 是他决定放乔予自由的,可现在,怎么还会期待乔予追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在感情里,他运气一向很差,不该抱有那种侥幸。 …… 一抹身穿蓝白条病号服的纤瘦身影,从医院大厅跑出来。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黑色迈巴赫发动引擎,驶入黑夜中。 她想追上去,问个明白。 她甚至想再无耻一点,问他,如果当初她是一时糊涂,可以给她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但这个无耻的想法,仅仅是转瞬即逝的,也仅仅是想法。 她问不出口。 左胸口的伤口因为一番折腾,已经裂开,疼的她额头直冒冷汗。 病号服沁出了斑驳的血迹。 乔予转身想回病房,眼前一黑,晕倒在医院门口。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晨。 医生骂道:“你是真不要命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敢拔掉输液管一个人跑出去,你的伤口撕裂,差点感染化脓!要不是晕倒在我们医院门口,你这条命,难说!” 乔予扯唇,自嘲道:“就是因为在医院门口才敢晕倒的嘛。”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乔予,你知道你自己得了什么病吗?” “病?我这不是受的外伤吗?” 医生面色很凝重,他翻着几张片子说:“今早你的全身检查报告出来了,从你的肺CT上来看,不排除有肺癌的可能性。” 乔予大脑一瞬空白,“肺癌?” “你平时有没有经常发烧感冒?或者是有一些不规则的胸痛?” 乔予细细回想,脸色一瞬煞白。 医生说的这些症状,她都有,但当时她只以为是疲劳过度导致的。 昨晚的胸痛,是因为肺癌吗? 医生打量了她一眼,安慰道:“你还年轻,要积极做治疗,今天下午,我会安排呼吸科和胸外科给你联合会诊,确定一下病情。” 乔予靠坐在病床上,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儿。 她似乎正在努力消化这个噩耗。 可显然,难以消化。 “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直到医生快要走的时候,她忽然问:“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怔了怔,“现在还不好说,你心理负担也不用太重,等下午联合会诊后再说吧,也许不严重呢?” 医生走了。 她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南初。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接起电话:“喂?” “予予,你怎么样了?你怎么那么傻啊!薄寒时那么对你,你干吗替他挡刀子!他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南初在电话那边,干着急。 乔予很平和的安慰她:“我这不是还好好的接着你电话吗?我没事,除了有点疼之外,其他都好。” “你还知道疼啊?你怎么敢冲上去的?我真服了你!” “我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现在想想,后悔了哈哈。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冲上去。” 她的语气,显得很轻快,听起来,像是心情不错。 可南初了解她,心疼的吐槽道:“你嘴上那么说,身体不知道多诚实,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照样冲到薄寒时前面去!我还不知道你?薄寒时呢,他有没有守着你,照顾你?” “他回帝都了。” 南初心态炸了,“什么!你可是替他挡了一刀欸!往大了说,你现在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丢下你自己跑了?” “他给我找了护工。一样的,而且,护工比他会照顾人,不是吗?” “我真是……气死了!你是欠他,但现在也差不多还清了!予予,你在他面前不要总是那么卑微好吗?你要是不爱他,他又算老几?” 乔予不想谈这个话题了。 她问:“相思呢?我这几天不在帝都,她乖不乖啊?” “相思乖啊,你不用担心,我这几天住在自己的小公寓,她一放学我就去接她,我俩过的不知道多潇洒。” “真是麻烦你了,害得你没法回澜庭别墅。” “你说什么呢?什么麻烦呀,咱两什么关系?再说,就算不是因为相思,我也经常离家出走住自己的房子啊,我跟陆之律……你又不是不清楚,各玩各的,我才不想回澜庭别墅,那里也能算是我家?” 乔予叹息,“初初,你以后,别那么任性,要跟陆律师好好的。” “你怎么了?好好的说这些,跟交代遗言似的……不对,你不会受伤很严重吧?我现在带相思来海市找你!” “别,我还有力气跟你打电话,能有什么事。你别折腾了,我过几天就能好透了,出院了。” “刀子都插进你胸口了,这可是重大外伤!你别因为放不下相思,就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你要多住一阵子院,好好养一养,知道吗?” 乔予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相思在你旁边吗?我想和她说说话。” 很快,相思被叫过来接电话。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 乔予温柔的笑了,“再过几天就回来啦,妈妈……也好想你。” 听到小相思的声音,忍了那么久的情绪,乔予忽然忍不下去了。 她极力克制着,吸了吸鼻子。 母女连心。 相思还是听出来了:“妈妈,你是哭了吗?” 乔予没否认,“是啊,一个人在外地出差,好几天见不到相思,妈妈有点难过。” “妈妈,你别哭,我叫干妈带我去找你。” “不用,相思,你好好上学,马上就要上一年级啦,也是个小大人了,以后,不能随便翘课知道吗?” 相思努努小嘴,有些失落:“那妈妈你赶快回来,我想吃你做的土豆排骨了,干妈做菜好难吃啊!” 听着相思的吐槽,南初在那边气笑了。 “欸!小鬼!你说谁做菜难吃呢?你这叫血口喷人!我做菜不好吃吗?昨晚的面条不好吃?” 小相思翻个大白眼,“干妈,你除了泡面泡的好吃,还会做什么?” “喂喂喂!我还会点外卖啊!我给你点的儿童套餐不好吃吗?” 乔予在电话这边,听着两人说俏皮话,笑着笑着,就哭了。 第54章 她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下午,呼吸科和胸外科很快进行了联合会诊。 最终乔予确诊为,肺癌。 联合会诊的医生来病房给乔予做了一番面诊,安慰道:“你还年轻,现在也不是晚期,只要积极做化疗,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如果,我不做化疗,靠自身抵抗力和免疫力,还能活多久?” 乔予问这话时,问的很平静,平静到让医生诧异。 但医生还是回答她了:“看情况,半年到一年都有可能,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奇迹,多活个三五年那种也有。” 半年? 那时间不算紧促,足够她交代好后事。 “医生,我的刀伤还要恢复多久能出院?” “你身上的刀伤,看似严重,实际上是外伤,术后伤口恢复的快的话,一周就可以出院了,回家自己注意不碰水就行,然后去医院一周换一次药。” 乔予点点头,“谢谢医生。” “那……你肺上的问题,我觉得你需要通知一下你家里人。” 家里人? 她只有两个亲人了。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相思,她们老的老,小的小。 若是把这件事告诉她们,除了让她们担心难过,帮不上一点忙。 乔予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如果治疗的话,存活几率有多大?” “这个……也不好说,具体看个人体质和病情扩散情况。但你这么年轻,我们还是建议你积极治疗,你是对治疗费用有所顾虑吗?” “医生,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但我现在还没想好。” “好吧,这是你的胸CT和诊断报告,你收好。我们还是希望你尽快治疗的,毕竟你也知道,这种癌症,如果扩散起来,发展是很快速的,越早治疗,存活几率就越大。” …… 医生走后,乔予抓着那些诊断报告和CT,脸色苍白。 她不怕死。 或者说,在六年前,她就已经像个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了。 要不是因为怀孕,要不是因为那么可爱的相思,她早就……其实她和谢钧第一次认识,并不是因为相思。 那时谢钧在急诊值班,要不是抢救及时,她可能早就交代在三年前了。 现在还能苟活那么久,算是运气好。 她知足了。 唯一的遗憾,只是不能陪着相思长大。 外面是艳阳天的傍晚,那半边天被橙色的晚霞笼罩,像一团火,漂亮极了。 她的病房在八楼。 这家医院靠着海,在这间病房里,能眺望到远处波光粼粼的橘子海。 好美啊。 如果还有什么心愿的话,那就是去看看一直想看的橘子海,让双脚沾沾海水,在海边捡捡贝壳,玩玩沙子。 乔予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低头看着诊断书,双眼终是泛了红。 …… 一周后。 乔予出了院,正在回帝都的路上。 南初忽然打来电话。 她接起,很自然的说:“我快到了,待会儿你也不用来接我了,我在高铁站打个车去你那边,我刚好请你吃顿饭。” “予予,我……我对不起你!” 乔予微怔,“怎么了?你背着我给相思吃垃圾食品了?偶尔吃点没事的……” “不是!” “那怎么了?” “陆之律发现相思了!我、我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来天丽雅苑找我,昨晚我接了相思正准备上楼,在楼下就和他碰到了!他、他问我这孩子是谁的……我我他妈说相思是我在外面的私生女,他不信!” 乔予心跳一滞,“那陆律师现在知道相思的身份了吗?” “我还没招供!但我怕他已经猜出来了!啊……我先不跟你说了,他又来了!” 乔予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南初那边已经匆匆忙忙的挂断了电话。 乔予怕出事,下了高铁,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天丽雅苑!” …… 天丽雅苑公寓里。 陆之律和乔相思,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足足三分钟。 还是小相思先开的口:“叔叔,你一直这样盯着我,像个变态,虽然我长得很漂亮,但我脸上没有花吧,你干吗一直盯着我?” “……” 陆之律嘴角微抽。 他拧眉看向一旁的南初,吓唬道:“这孩子究竟是谁家的?嘴巴这么毒,再不交代,我可就把她给毒哑了。” 相思一点不怕陆之律,一双大眼直直的看着他,“叔叔,毒哑小孩是犯法的,你想去坐牢吗?” “呵,你还知道犯法?” “我又不是三岁,我都六……” 就在相思要说出自己六岁时, 南初忽然把相思拽到自己身后,抢话道:“陆之律,我都说了,相思是我在外面和小奶狗生的!你要是觉得不甘心不公平,你也大可以去外面找个女人给你生孩子!我不会多说一个字!或者……你要离……” “离婚”两个字还没说完,陆之律已经豁然起身。 男人迈着长腿,朝南初步步紧逼。 他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南初身后的小孩:“小鬼,你刚才说,你几岁?” 相思正要开口。 南初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七岁!” 陆之律不信,依旧质问相思:“你刚才说,你不是三岁,是六岁?” 相思扒拉开南初的手,张着大眼很镇定的撒谎。 “我周岁是六岁,虚岁七岁!叔叔,有什么问题吗?” “……” 呼…… 南初在心里,默默吹口气。 这小鬼,莫非真是遗传了薄寒时的高智商,反应竟然这么快! 但陆之律又不是傻子。 他盯着相思,指着南初问:“她真是你妈妈?” 相思水漉漉的乌黑大眼里,天真无邪。 她很认真的点点头:“是啊!”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干妈要她骗人,但她觉得干妈是为了她好。 毕竟,这位叔叔,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陆之律弯腰,审视着相思,邪笑道:“小鬼,小小年纪就撒谎骗人,不怕变成长鼻子?” “叔叔,你少吓唬小孩啦,匹诺曹只是个童话故事而已。再说,我也没骗人。” 呵,伶牙利嘴。 别说,这小嘴的毒舌能力,倒是和南初,有几分相似。 他瞅着这小鬼,总是觉得莫名眼熟。 难道真是南初在外面生的孩子? 但,这孩子看起来六七岁的模样,那时候南初也不过17、18岁,南家对南初管教极为严格,南初不可能有生私生子的机会。 陆之律眯着黑眸,盯着相思,像是要盯出什么来。 他那审判的眼神,让南初心里发毛。 他不会已经猜出来了吧? 她决定先发制人,“算了,我告诉你真相吧!其实这孩子是……” 第55章 去母留子 “其实这孩子是……是我和苏经年的女儿!” 苏经年。 听到这个名字,陆之律镜片背后的黑眸里,现出一抹寒光。 南初扯淡:“我和苏经年高中就早恋了,这你应该清楚,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里,我、我和苏经年偷尝禁果,结果我意外怀孕。这件事被我妈知道了,我妈当时逼着我去打胎,到了医院,我吓跑了。我妈心软,架不住我求她,就把这件事帮我瞒了下来,那个暑假,我借着和我妈出国玩的机会,偷偷把这孩子给生了下来……但我妈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和苏经年分手。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南初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陆之律的脸色。 男人的脸,越来越黑。 不,准确来说,是越来越绿! 看这架势,他是信了? 乔予啊乔予,我的好闺蜜,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 南初硬着头皮,继续撒谎:“你不用去问我妈,我妈是不会承认的,毕竟,这是她女儿的丑事。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想离婚……” 陆之律冷笑:“编这么多,其实你的目的是想离婚?” “……” 她发誓,她没有! 男人长腿逼近她,周身气压低的吓人,“你想离婚是吧?为了苏经年?” 南初没想到,她会惹怒陆之律! “我、我不想离婚,我们不是一向各玩各的?你你你生什么气?你应该不介意我有个私生子吧?你放心!我不用你帮我养女儿,我自己养!” 南初拉着相思,往后直退。 可她终究是低估了一个男人在婚姻里对自己的领地,占有欲有多强。 “我不介意我们各玩各的,但不代表,我陆之律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搞出个私生子来。我是太放纵你了,才让你觉得无论你做多出格的事情,我都不会介意是吗?” 陆之律私底下一向玩世不恭,只有站在法庭上,才会变得严肃正经。 可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冷厉强势的模样,南初还是头一次见。 她平时在陆之律面前,一向高傲嚣张。 像今天这么理亏,这么怂包,也是头一次…… “对、对不起。” 可显然,陆之律并不接受她的道歉。 男人只冷声问:“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我也不知道。” 还给乔予? 嗯,下午就还了。 陆之律脸色冷沉的可怕,“南家跟陆家联姻,无非就是想让陆家注资。我们结婚两年,陆氏给南氏注资上亿,我娶了你,我们是夫妻,所以哪怕没有感情,在外面我也给足了你面子。可你呢,南初,你给过我面子吗?” 南初一时愧疚,她甚至想开口解释。 可下一秒,他又说:“你的过去,我没介意过,二手房嘛,贪图地段好,我认了。但这个野种,我不会认。” 二手房?他是指,她和苏经年那一段吗? 南初明艳生动的脸,一瞬失了血色。 她勾唇道:“我也没让你认,你放心,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养。” “你以为你自己养,这件事就结束了?” “那你想怎么样?” 陆之律一字一句的说:“离婚吧,南初。” 南初站在那儿,身形微晃。 她嗓子里像是塞了棉花一样,怔忪了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你是认真的吗?” 这两年,陆之律对她很纵容。 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过问。 可这次,明显是挑战到他的底线了。 “在你对我隐瞒这件事,跟我结婚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各玩各的可以,我尊重你,别太过分。可你,未免太出格了!” 说完,陆之律摔门而去。 南初愣在原地,怔了好久,这是陆之律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和她吵架。 不过,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那种人,要么不认真,一旦真的决定了什么,把“离婚”二字说出口,就一定不会是过过嘴瘾。 相思拉拉南初的袖子,“干妈,我们要不要和陆叔叔解释一下?” 南初骨子里也一样高傲。 她一开始,只是想帮乔予把相思的身份隐瞒下来,便顺口撒了个谎。 她以为,陆之律不会在意的。 可她没想到,陆之律会这样大动干戈,甚至要和她离婚。 乔予气喘吁吁的赶到。 “到底怎么回事?陆律师呢,他走了吗?” 相思一看见乔予,跑过去撞进乔予怀里,“妈妈,干妈和陆叔叔吵架了,陆叔叔要跟干妈离婚!” 乔予一愣,“什么情况啊初初?” 南初背对着她们,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湿润。 她收拾好情绪,转过身来,无所谓的说:“离就离,谁怕谁?我和他又没感情。” 乔予知道事情原委后,自责的不行。 “我去找陆律师解释,相思不是你的孩子,他误会了所以才要跟你离婚。” 南初拉住她:“不用了,离就离吧,我本来也没想和他好好过。原本就是商业联姻,如果是他提离婚,我爸妈就没办法挽回了。如果我提离婚,这辈子我都离不掉。其实借着相思能离婚,也挺好。” 乔予看着她,担忧道:“我怎么觉得,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真的对陆律师没有一点感情吗?” “没有!我对他,能有什么感情?你忘了,我喜欢的是苏经年。” “初初,你别因为在气头上,就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如果陆律师和你爸妈摊牌,你爸妈知道你们离婚的原因,这件事也一样会被抖出来,你爸妈能愿意吗?” “陆之律要是想跟我离婚,是不会通知我爸妈的。予予,有件事你说对了,陆之律和薄寒时是一类人,做了决定就不会任由别人插手。我总说陆之律不靠谱,可现在看来,你比我,更了解他。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真正发火的样子。以前,我总觉得,陆之律这人没什么底线,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无所谓。” 乔予无奈淡笑:“你啊,总说我傻,其实你才傻。你不会真的以为,陆律师这样的男人,会允许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有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 “他又不爱我,商业联姻,有什么不能接受?” “你这相当于一脚踩在了他脸上,就差跟所有人宣告,你在他头上种了一大片草原。你说,他能不生气吗?再说,他要是真的打算离婚,陆氏一定会终止对南氏的注资,初初,这不是小事,你能承担的起离婚的后果吗?” 离婚,南初倒是不怕的。 大不了一拍两散。 可是一想到南氏还需要陆氏的资金扶持,南初就头疼了。 她垮着小脸,“难不成我要去跟他去求和?” 乔予知道她放不下身段,“我去跟陆律师解释。” “还是别了吧,万一他嘴贱,告诉薄寒时……” “我在海市这一周,想明白了很多事。相思是薄寒时的女儿,不管我再怎么隐瞒,有一天,薄寒时一样会知道,我也没权利剥夺他们父女相认。是福是祸,都躲不过。而且,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害得你跟陆律师离婚吧,那我岂不是罪人?” 南初总觉得乔予怪怪的,但说不上哪里怪。 “那你有没有想过,薄寒时在帝都手眼通天,他可以随时抢走相思的抚养权,你争不过他。去母留子这种事,在他们的圈子里,还新鲜吗?” 第56章 她得过抑郁症 去母留子。 乔予不是没想过,甚至,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薄寒时能让她偶尔去看看相思,相思跟着薄寒时,会比跟着她要过的更好。 乔予自嘲道:“相思如果跟着薄寒时,不可能连十万块的介入手术都做不了。初初,我养不了相思了,她现在需要更好的物质条件,我给不起。” 如果,她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她会拼尽全力跟薄寒时争取抚养权。 哪怕争不过,也要争。 “可是相思跟着你,她的精神世界会更丰富,她才六岁啊,孩子可以没了爹,但孩子一旦没了妈,就真的没了家。薄寒时他有什么,除了钱,他还能给相思什么?万一他娶了宋依依……” “相思和薄寒时相处的很好,相思也很喜欢他。” “什么?他俩怎么……” 乔予把薄寒时和相思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南初呆住了:“这血缘关系这么强大?” “是啊,我也没想到,相思会那么喜欢薄寒时。不过这样也好,提前适应了。” 到时候分别,相思也不会哭的太惨。 她要是哭个没完,乔予会狠不下心来。 南初诧异的看着她:“予予,你真的决定把相思的抚养权给薄寒时?” “我不想又能怎么样呢,薄寒时迟早会知道相思的存在,也迟早会把抚养权拿走,我争不过他的。” 争不过,所以只好认命。 就像她花了一周时间,来接受自己可能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一样。 忍一忍,什么都会过去。 相思还小,再过几年,她就不会那样牵挂妈妈了。 南初总觉得,乔予这趟从海市回来,眼底的寂寥,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她想到三年前那次大半夜的急诊抢救,心跳咯噔一下。 她抓着乔予的手问:“予予,你最近和薄寒时发生了那么多事,是不是心情不好?” 乔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只是笑笑说:“我抑郁症早就好了,你别那么紧张,而且三年前那次进急诊,是因为睡不着吃安眠药吃多了,不是你想的自杀。” “真的啊?你心里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一个人憋着。你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千万不能有事。” 乔予看着南初关切的眼神,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算了,她的地狱,她自己承受,何必拖着南初也伤心难过? …… 不夜港酒吧。 陆之律坐在卡座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薄寒时到的时候,看见桌上堆着白的红的啤的,被他喝了个遍。 就在陆之律准备喝下一杯时,手里的酒杯被人劈手抢走,掷在桌上。 “胃穿孔,我可不送你去医院。” 男人在陆之律身旁的卡座上落座。 陆之律兀自端起酒杯,仰头又是一饮而尽,邪笑道:“薄寒时,你他妈真不厚道,当年你刚从里面出来,我和川儿给你接风洗尘,你那晚喝到胃出血,是谁送你去的医院?” “你在里面待了三年啊,三年没碰酒精,一出来就喝了三瓶56度白的,说狠,哥们你比我狠。” 陆之律自认没薄寒时那么狠,可今晚,谁也别想拦着他寻酒作乐。 薄寒时倒了杯伏特加,轻抿一口。 骨节分明的长指握着酒杯敲了敲,“说吧,遇上什么事了?” 能让陆之律喝成这样的事,不多见。 陆之律吞了口烈酒,咬咬后槽牙:“我要离婚了。” “这事儿头一次听,倒是新鲜。” 薄寒时挑挑眉,姿态慵懒的握着酒杯碰了下陆之律的酒杯,又品了口酒。 烈酒辛辣,入喉刺激,男人眉心皱了皱。 仿佛在他听来,陆之律只是在说“今晚有点冷”一样。 他这过分平静的反应,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尊重兄弟了? “兄弟!你还是不是人啊!我说!我要离婚了!” 薄寒时淡淡的瞥他一眼,很直白的说:“没结过婚,不知道离婚什么感觉。” “……咳!” 陆之律差点呛到! “你这是什么安慰人的方式?不过,听起来,你好像比我还惨。至少,我还有个坟墓能躺躺,不像你,孤家寡人,直接暴尸荒野。” “我看你也不太伤心,我还有点工作,要不我先回集团?” 薄寒时起身,作势要走。 陆之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别介!你走了,我跟谁倒苦水?” “你提的,还是她提的?” “我提的,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提离婚。” “原因。” 男人一张高冷扑克脸,不像是在关心他,倒像是例行公事。 陆之律好笑道:“你怎么跟民政局办离婚的工作人员一样官方?” “你对南初,究竟有没有感情?” 薄寒时话少,可问的每个问题,都直击要害。 陆之律一时间被问愣住了,他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初,只觉得南家在帝都也算名门,虽然比陆家是差了许多,但也还算登对。 南初呢,帝都大学新闻系毕业的,名校毕业,人也长得漂亮,到了长辈面前,嘴巴也够甜。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我家里催的紧,我看合适,就想着凑合凑合得了。结果,我他妈结婚两年,过的跟和尚似的,这就算了,她现在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带回来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跟我说,这孩子是她和她初恋的女儿。给我气的,我二话不说提了离婚。” 陆之律越想越生气,又灌了一大口酒。 薄寒时指腹点着杯壁,思忖了几秒,幽幽开口:“初恋啊。” “不就是那个叫苏经年家伙,到现在也没回国,他要是回来,我好赖看看那家伙长什么样,能让她牵挂这么多年,我倒要开开眼!” “你没戏了,离了吧。” “……” 陆之律震惊的看着他,“你还是我兄弟吗?” “你就算再好,能干得过人家初恋?” 陆之律捏着酒杯,黑着脸,却不得不赞同:“也是,你是过来人,你最知道初恋的威力有多大了。” 互相伤害这事儿,他没输过。 “……” 薄寒时咬了咬牙,“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之律手机响了。 他瞥了一眼屏幕,有些不耐:“谁啊,这个点打电话给我。” 但他还是接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清丽女声—— “陆律师,我是乔予。” “乔予?” 端着酒杯的薄寒时,闻言,黑眸一怔。 第57章 这就心疼了? “乔予,你找我什么事儿?” 难道是南初找她当说客?但他一向不喜欢乔予,南初不至于蠢到让乔予来当说客。 “陆律师,你现在有空吗?” “没有。”陆之律很果断的拒绝了。 电话那头的乔予,沉默了几秒,很认真的说:“陆律师,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我找你,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当面说清楚。” 很重要的事…… 陆之律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忽然起了玩心,“知道不夜港酒吧吗?我现在在不夜港喝酒,你可以过来找我。” 挂断电话后,陆之律手臂勾上薄寒时的肩膀。 “乔予待会儿要来,你就不好奇,她要跟我谈什么重要的事情?” 薄寒时丢开他的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既然你跟她有重要的事情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陆之律一把抓住他:“别装了!我知道你想知道!你不准走,我现在喝醉了,你要是走了,她万一觊觎我身子,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薄寒时气笑了,“你以为乔予是瞎子?” “你没听说过啊,玩的好的闺蜜选男人的眼光都一样,万一她也看上我了呢?” “南初似乎也并不喜欢你吧?” “……” 薄寒时,你丫够狠! …… 十五分钟后,乔予出现在不夜港酒吧里。 陆之律打了个响指,朝她挥手:“这边!” 乔予闻声望去,视线落在薄寒时身上时,目光明显一怔。 乔予硬着头皮走过去。 先是跟薄寒时打了个招呼:“抱歉,我不知道你也在。” 她答应过他,尽量不出现在他面前。 可这才几天,便破了誓言。 男人表现的很漠然:“你又不是第一次言而无信,习惯了。” 当初,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就只是说说而已。 他那语气,仿佛在说,乔予啊,你就是个惯犯。 乔予左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还是忍不住的解释了一句:“如果我知道薄总也在,就不来了。” 薄寒时捏着酒杯的修长手指微微用力,“砰”一声,将酒杯用力掷在桌上。 似是不满,“我去趟洗手间。” 他目不斜视的路过乔予。 视她若无物。 陆之律抽了根烟,一条长腿架在凳子下的横撑上,漫不经心的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乔予本想跟他解释,相思其实不是南初和苏经年的女儿,而是她跟…… 可好巧不巧,薄寒时也在。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薄寒时坦白这件事,显然今天不是个好时机。 “陆律师,那个孩子不是南初生的,你误会了。” 陆之律随口质问了一句:“哦?不是她生的,难道是你生的?” 乔予脸色一白,被问愣住了。 陆之律满脑子都是离婚的烦心事,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他没注意到乔予的异常。 只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你回去告诉南初,她想求和,自己来,找别人来游说算什么?但那个孩子,我是不会接受的。” 乔予深呼吸口气,镇定下来,“那个孩子不是她和苏经年生的,是她在福利院收养的孩子,南初赞助那个孩子好几年了。陆律师,你真的误会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既然不是,她何必撒谎?” 陆之律吐了口烟。 乔予闻不得烟味,一闻到,就呛的猛咳嗽,左胸口的伤口因为咳嗽震颤,好像撕裂了,一抽一抽的疼。 她用力按住伤口。 陆之律手里的烟,忽然被人劈手抢走。 薄寒时将烟蒂直接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利落又干脆,“喝那么多酒,还抽烟,你不难受?” “不难受啊,干吗?这就心疼了?” 陆之律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不知道指的心疼对象是他还是乔予。 薄寒时回来了。 乔予也不好多做停留,“陆律师,话我就说到这儿了,听不听是你的事,但你真的误会南初了。” “行了,你走吧,我和南初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她如果真想解释,让她亲自来找我。” 乔予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酒吧。 …… 帝都的夏天,总是变得很快。 半夜,下起了雷阵雨。 乔予站在酒吧门口的长廊里,正在拿着手机打车。 她身后的酒吧门口,不断地有人出来。 那些人喝的很醉,走路看不清人,接二连三的撞到乔予身上。 似乎扯到了伤口。 她疼的脸上毫无血色,捂着左胸口,慢慢地蹲了下来。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酒吧门口驶过。 车内,男人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没管。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路。 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很快被刮雨器刮走。 这一段路,是热闹市口,又有酒吧。 这个点,下大雨,是不可能打到车子的。 他下意识又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只见,乔予一手撑着伞,一手捂着左胸口,在风雨中走。 她身形消瘦,纤细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折断。 薄寒时眉心皱的很深。 方向盘一转,黑色迈巴赫折了回去。 …… 乔予正低头往前走,打算走到前面的地铁口去坐地铁。 忽然,一道刺耳的喇叭声,贯穿雾蒙蒙的雨夜。 她抬头便看见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她身旁。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英俊清寒的脸庞。 “上车。” 只有两个命令的字眼。 乔予攥紧了手里的伞柄,“不用了,我走到前面的地铁口就能坐地铁了。” 后面的车子开上来,司机探头出来大吼:“前面的!你走不走!别他妈占着道儿!” 男人不为所动。 那双漆黑的深眸,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乔予。 薄寒时是多霸道的人,乔予永远无法拒绝他。 收了伞,乔予正准备坐进后座。 男人忽然冷声道:“我不是你司机,坐前面。” “……” 乔予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黑色迈巴赫行驶在朦胧雨夜里。 “地址。” “啊?” “送你回家。” 乔予不想麻烦他,“你把我放到前面的地铁口就行。” “我不想欠你人情。” 乔予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欠我……” 男人目光落在她受伤的左胸口处,意有所指。 乔予穿了一件白T恤,伤口处已经渗出了淡淡的血迹。 “先去医院。”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方向盘一转,往医院方向开去。 到了医院,医生给乔予换了药,对站在门口的薄寒时说:“你是她男朋友吧,过来,帮忙按一下棉花球,这边没创伤贴了,我去清创室拿一下。” “医生,我自己可以……” 乔予话还没说完,薄寒时已经迈着长腿进来。 女医生吩咐:“出血有点多,按久一点。” 乔予的白T已经脱掉,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衣,她下意识捂住胸前风光。 “又不是没看过,挡着怎么止血?” 薄寒时坦荡笔直的视线,有些灼人。 乔予垂下手臂,将脸微微偏开,耳根发热。 男人握着镊子,夹着棉花球摁在她出血的伤口上。 微微用力。 乔予疼的闷哼一声。 薄寒时淡声轻嘲:“现在才知道疼,冲上去之前没考虑过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因为是你,所以没考虑过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乔予看着他,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薄寒时握着镊子止血的动作,微微一顿。 第58章 陪我去看海,我就把秘密告诉你 此时,医生拿着创伤贴回来了:“来,把这个贴上,你这个伤口有点深,真正愈合还需要很长时间,千万不能碰水。” 乔予点头,“嗯”了一声。 医生嘱咐薄寒时,“如果你女朋友要洗澡的话,帮她用防水贴贴起来,不过最好还是擦身,这阵子就忍忍吧。” “医生,他不是我男……” “男朋友”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薄寒时已经转身离开。 乔予穿好衣服,跟上去。 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医院也来过了,我现在真的没事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男人走在前面,步伐忽然停顿。 乔予差点撞上他。 他转身看着她,口吻强势,“我说了送你回去,就会做到。我不是你,说一套,做一套。” “我只是……怕麻烦你。” 乔予垂着视线,有些落寞。 一个人做错了一件事,那么接下来,她做任何事都是错上加错。 这就是报应。 从前的乔予,在薄寒时面前,哪用得着这么卑微? 她可以任性的朝他撒娇,耍赖,只要不是背叛,薄寒时对她,就像是没有底线。 是她亲手抹杀了他对她的宠溺。 到了车里,乔予报了住址。 车子开了一路,气氛缄默至极。 快到小区门口时,乔予突然问:“如果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吗?” 薄寒时怔了下,随即嘲弄道,“人都死了,我恨不恨你,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死人是不会知道活人怎么想的。” 乔予扯唇:“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她只是贪心的希望,死而无憾罢了。 不过转念一想,死而有憾又能怎么样呢?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乔予就是忍不住的想贪心一下,反正没多久好活了,她只想肆无忌惮一次。 “薄寒时,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算是我的秘密吧。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必须陪我做一件事。” 乔予难得大胆,一双水眸直勾勾的看着他。 她的口气,甚至带了几分强势的威胁。 “乔予,你是在跟我谈判吗?” “薄总觉得是,那就是。” 薄寒时轻笑,不屑一顾:“可惜,你的秘密,我没兴趣。” “也关于你。” “下车。” 薄寒时压根不搭理她。 车子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乔予咬了咬唇,最后一搏:“我只有一个心愿,陪我去看一次晴海,看完晴海,我会把那个秘密告诉你,并且,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 乔予解开了安全带,蓦然倾身过来,红唇贴在了他薄唇上。 一个主动的吻,清浅却撩人。 薄寒时怔住了。 她红唇轻启:“你考虑一下。” 话落,乔予打开车门就逃之夭夭。 外面下着雨,她甚至来不及撑伞,顶着风雨就冲进了小区里。 她怕再慢一步,薄寒时会抓住她,活剐了她。 她小跑进楼道里。 靠在墙壁上,气喘吁吁,缓了好久。 她刚才真是不要命,竟敢在薄寒时头上动土。 呼……不过,这种不知死活,偶尔发疯的感觉,还真是爽快。 人之将死,做事也疯。 她压抑了太久,不想再压抑了。 剩下的日子里,她只想疯狂一把,体验一把当赌徒的爽感。 至于薄寒时,管他答不答应,万一呢? …… 黑色迈巴赫在雨夜里飞驰。 到了御景园里,薄寒时没撑伞,大步进了屋。 一身风雨。 薄峰已经回了乡下,御景园里,又是一片孤寂。 门一打开,土豆小跑到他脚边:“喵~” 薄寒时抬手摁亮一盏小夜灯,抱起橘猫往沙发边走。 沙发上,一条女士内裤横陈。 明显是土豆叼来的 男人长指挑起,眉心皱了皱,冷声质问土豆:“你是狗?这也咬?” 土豆无辜的瞪着大眼:“喵~” 土豆:我一天没吃猫粮,嘴巴寂寞! 他刚想把这条女士内裤扔进垃圾桶,定睛一看,这应该是乔予之前在这边过夜留下的,毕竟,他没带过其他女人回来,所以只会是她的。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将那蕾丝内裤捏成一团,又丢回沙发上,没扔。 土豆又跳进他怀里躺着。 男人大手撸了撸猫,脑海里,鬼使神差的浮现今晚乔予在车里吻他的画面。 陪她去晴海? 哼,做梦。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海市的一家座机号。 薄寒时接起:“喂?” “你好,这边是海市市医院。请问您是乔予的家属吗?” 薄寒时反驳,“我不是。” “可当时乔予来我们医院治疗,留的号码就是您的呀,她出院了你知道吗?她的病……” 薄寒时以为,医院的工作人员是要嘱咐他伤口的护理事项。 便直接打断了:“我不是她的家属,不用再打电话给我,她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关心。” 说完,便果决的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医院那边,听着忙音,一脸懵圈。 “这人也太无情了吧,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该关心一下癌症患者啊。这个乔予,再不治疗,真没几天好活了。” 旁边同事安慰她,“算了,她家里人都漠不关心,我们操心什么。这种事,每天都有,我们管不过来的,也只能通知一下,听不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哎……” 第59章 她有爸爸了! 乔予回了家。 小相思从卧室跑出来,好奇的问:“妈妈,刚才送你回来的车车好帅啊,是谁啊?” 乔予站在玄关处换鞋的动作一顿。 “你看见了?” “嗯!我玩了会儿游戏,然后一直站在窗户前等妈妈,就看见妈妈从那辆车车上下来了!是帅叔叔吗?” 乔予洗了手,抱过她,笑着打趣:“我们相思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我只是关心妈妈的感情生活!” 乔予看着相思可爱的小脸,忽然承认,“嗯,是你喜欢的那个帅叔叔送我回家的。” 相思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真的吗?妈妈,你要跟帅叔叔谈恋爱了吗?” “相思,你想不想……和那位帅叔叔一起生活?” “妈妈你要和帅叔叔结婚吗?会不会太快了,我觉得,妈妈应该多了解一下帅叔叔。不过妈妈要是真的想跟帅叔叔结婚,我也是赞成的,和妈妈一起,去哪里都行。” 可她的意思是,他们的生活里,没有她。 乔予眼底,一瞬暗淡。 “相思,你想不想去找爸爸?” “想啊,但是爸爸不是不在了吗?” “他还活着,我也是……最近才发现。” 乔予不打算再瞒着相思,她迟早都会知道。 “啊?”相思哈着小嘴,大脑CPU快烧糊了,“那妈妈,我们是去跟帅叔叔一起生活,还是去找爸爸?” 小包子两手扶额,皱着小眉头,快纠结死了。 “妈妈,爸爸怎么突然活了?他是诈尸吗?” 乔予原本很难过,被她这么一说,差点笑出声。 她拉过小相思的手,问道:“如果我说,相思喜欢的那位帅叔叔就是爸爸,相思会开心吗?” 小相思都惊呆了。 小嘴哈的更大了,她伸着小手摸了摸乔予的额头:“妈妈,你是不是不舒服,在说胡话啊!” “妈妈你认真的吗?” “真的啊?!” 相思再三确认,不敢置信。 可乔予的表情却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是真的,开不开心?我和他说好了,再过几天,他就会来接你回家。” 相思在震惊中,消化着这个消息。 小奶包子激动的不行,“我有爸爸了?” “嗯,你有爸爸了。” 乔予看着孩子,淡笑,笑意里染了抹苦涩。 相思有爸爸了,可她,却要失去相思了。 当晚,小相思兴奋的根本睡不着,洗完澡穿着粉色小睡衣在床上蹦迪。 蹦了会儿,又跳下床,从储物间里把行李箱拉出来。 乔予热了杯牛奶端进来,就看见相思在捣腾衣柜。 “相思,你干嘛呢?” 小相思把衣服丢进行李箱里,忙的不亦乐乎:“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们?我先把衣服收拾好,等爸爸来了,我们直接就走!” 乔予将牛奶递给她,把她手里的衣服拿过来。 “你先喝牛奶,衣服我来收。” “妈妈,你把我的派大星也带着!” “好。” 这个大的派大星毛绒玩偶,是相思过生日的时候,乔予给她的买的礼物。 相思喜欢的不行,每晚都要抱着睡觉。 乔予把派大星放进行李箱里。 相思坐在床边喝牛奶,小嘴上糊了一圈奶沫子。 她晃着小腿问:“妈妈,你还没回答我,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大概,下周吧。” 乔予背对着她收拾东西。 行李箱里,相思把她的衣服也丢了进去。 乔予瞬间红了眼。 她默默的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提前嘱咐她:“相思,到了爸爸家,要听话,别总是抱着平板躺在床上玩游戏,对眼睛不好。” “妈妈,爸爸家什么样子?” “很大,是个别墅,有一面墙的书,还有泳池和草坪。” “蛙趣,爸爸是土豪?那他没有好几个老婆吧?如果他有好几个老婆,好几个孩子,妈妈,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去找他了!” 听着相思的童言无忌,乔予笑了。 “没有,他就你一个孩子。” 至于薄寒时,不应该叫土豪。 毕竟,如今的薄寒时,只豪,不土,是真正白手起家的第一代豪门,矜贵无双。 相思缠着乔予,给她讲了一整晚关于爸爸的事情。 十二点多的时候,小奶包子终于困了,躺在乔予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嘴里还在念叨着:“妈妈,我们去了爸爸家,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乔予捂着嘴,差点绷不住。 原来相思这么想去爸爸家,是觉得她太辛苦。 心尖刺痛,发麻。 那股酸楚和不舍,堵在胸口处,快要泛滥。 她低头亲了亲相思的额头,轻轻拍了一会儿她的背。 终是起身,将行李箱收拾好。 行李箱里,只装了相思一个人的东西。 她极力的安慰自己,相思是去过更好的生活,她应该开心。 薄寒时应该会把她当小公主一样疼着,宠着,不会比她给相思的爱少。 她拿出日记本。 日记本里,有一页,写着三个愿望。 她在第二个愿望上,划了一个叉。 带着相思和母亲离开帝都,这个愿望,不可能完成了。 眼泪,砸在日记本上,将字迹氤氲的模糊。 这一夜,乔予彻底失眠。 …… 这段日子,乔予因为受伤的缘故,请了一阵子的事假。 等她回了SY的销售部,明明1号楼和3号楼靠的也不是很近,中午吃完午饭准备回部门时,却还是在偌大的园区里,碰到了薄寒时和陆之律。 他们似乎也刚从外面吃完饭回来。 陆之律玩味道:“真是冤家路窄啊,咱们园区这么大,乔予你就是有本事和我们狭路相逢。” 说完,还竖起大拇指,语气带着阴阳。 明显是内涵她,制造偶遇。 她勾唇,淡淡回击:“我如果要制造偶遇,干吗不趁着薄总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毕竟,我打算偶遇的对象,只有薄总,我对陆总没兴趣。” “呵,这才多久没见,嘴巴就变利索了!” “也许是一直这么利索,只是以前陆总没发现而已。” 乔予现在一无所有,根本不惧怕再失去什么,反正没多久好活了,想怎么发疯就怎么发疯。 陆之律盯着她。 没来由的,想起那小屁孩儿来。 他忽然发现,乔予怼起人来的样子,怎么那么像那个小孩儿? 不对,是那个小孩儿像乔予! 再仔细一看,她们两个的眼睛……像到离谱! 新月型的双眼皮,眼尾弯弯的,眼睛大而圆,都是杏眸! 那小鬼,六七岁? 卧槽……不会是…… 第60章 喜当爹? 陆之律想入神了。 薄寒时胳膊肘撞了一下他,“被乔予怼自闭了?走了。” 陆之律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乔予已经走远的背影,忽然拉住薄寒时的手腕。 “寒时……” 薄寒时视线落在陆之律抓着他的手上,微微皱眉,多少有点嫌弃:“你还嫌我们绯闻不够多?” “什么?喂,我有正事跟你说……” 男人已经甩开陆之律的手,迈着长腿兀自朝1号楼走去。 SY集团一直有个传闻,传的风言风语。 因为薄寒时和陆之律时常在一起工作,两个顶级养眼的大帅哥在一起久了,关系又好……难免会让人遐想非非。 有人说,薄寒时是陆之律心尖的白月光。 但因为薄寒时是个直男,两人同窗多年,陆之律一直试图掰弯对方,但无奈对方压根不接招…… 于是爱而不得的陆之律,心灰意冷,这才娶了门当户对的南家千金,从此默默守护着薄寒时……这传言,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SY的员工,甚至心疼南家千金,觉得南家千金和陆之律形婚,太不容易了。 可事实上呢,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初本人,半夜躲在被窝里,偷偷登上SY的论坛,磕起自己老公和薄寒时的CP。 禁欲克制的高岭之花VS纨绔邪肆的情场浪子,磕的南初姨母笑。 回了办公室。 陆之律大脑还在飞速运转着。 他把那天的细节全部回忆了一遍,眉心狂跳。 那孩子绝不可能是南初的,南初眼尾微微上扬,是典型的桃花眼! 那孩子稚嫩的小脸,和乔予的脸,重合在一起……相似度至少有五成! 陆之律拿起车钥匙,倏然起身,大步朝电梯口走! …… 星光杂志社。 “卧槽,楼下来了辆库里南!好帅啊!” “我刚才看见车里的人了,大长腿,顶着一张嚣张邪肆的狼狗脸!” “是哪个男明星吗?” “没见过!可能是个糊咖!” “长那么帅,还糊?可惜了。” 一群人趴在窗户边,眺望着楼下。 南初正想过来凑个热闹,八卦一下,结果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 【有名无实的正牌老公1】 南初没有立刻接电话,而是盯着这来电显示,愣了几秒。 按照陆之律那么傲慢的性格,竟然会在提了离婚大吵一架后,主动给她打电话? 这是求和吗? 南初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接起电话:“喂,找我什么事?你是后悔提离……” 话还没说完,陆之律已经打断她。 “我在你杂志社楼下,下来,我有话问你。” “……!” 他竟然跑来她工作的地方! “你是抓我去离婚的吗?” “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不是离婚,南初松了口气。 要是真离婚,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爸妈,还有南氏的资金流问题…… 三分钟后,南初下楼了。 陆之律就站在那辆显眼的库里南车旁,人够帅,车也騒包。 南初立刻把他拉到了角落里:“你别告诉我,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在我杂志社门口当车模?” “那个小孩儿究竟是谁的孩子?” “我不是说了,是我和苏……” 陆之律沉着脸打断她,“还撒谎?乔予都跟我说了,那孩子不是你生的!” 南初诧异,立刻恳求道:“予予找过你了?你可千万别把这件事抖出去!算我求你了,要是你告诉薄寒时,薄寒时一定会抢走孩子的抚养权!” 陆之律眉心一跳。 “所以,那孩子真是乔予的孩子?” “……!” 南初捂住嘴,可已经来不及了! “陆之律,你特么诈我!” 陆之律很笃定的判断:“所以,那孩子六岁?” “……” 南初整个人都凌乱了,“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陆之律,我没求过你什么,这件事你能不能暂时保密?” 男人目光沉沉的盯着她,“我凭什么帮你们保密?” 乔予又不是他朋友,相反,薄寒时才是他兄弟。 他这人私心重,向来帮里不帮外。 南初咬牙,硬着头皮:“制服Play?” “……”陆之律不为所动。 南初豁出去了! “不限次数!” 男人薄唇微勾,笑意邪肆:“成交。” “……” 南初垂头丧气的往杂志社里走。 默默把通讯录的备注改掉—— 陆之律从有名无实,变成了有名有实。 是的,结婚两年,他们至今没有夫妻之实! 妈呀,她对乔予绝壁是真爱! 为了乔予,冲锋陷阵! 南初拍着额头,头疼不已…… …… 下午开高层会议时,陆之律一直不在状态。 薄寒时握着笔,在桌上敲了好几次:“陆总,西洲池源县的旅游开发案你有什么想法?” 陆之律回神,“池源县有历史背景,我觉得可以尝试开发旅游项目,但对其投资,需要考虑成本,回报率可能要再次进行评估。” 等会议结束。 高层都走光了。 薄寒时看向陆之律:“你怎么回事?” “我没怎么。” 这还没怎么? 刚才他敲桌面最起码敲了三次。 男人挑眉,戏谑,“因为和南初离婚的事,闹心成这样,我看你们不如不离。至于那个孩子,你喜当爹也不是不行。反正你不打算要孩子。” 提到那个孩子…… 陆之律在心里唏嘘:不是我喜当爹,是你喜当爹啊! 人一旦心里藏了秘密,就浑身难受。 尤其还是这种,大秘密! 陆之律看了他一眼,试探性的问:“你呢,喜欢孩子吗?” 薄寒时微怔。 提到孩子,他忽然想起相思了。 他本想说不喜欢,甚至是讨厌,但想起相思那小孩儿,他只敷衍的丢了两个字:“一般。” “一般?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陆之律跟着他出了会议室。 薄寒时步伐一顿,冷冷的怼了一句:“怎么,你要生个女儿给我养?” 陆之律被怼的无fuck说。 他好笑道:“我他妈又生不了,我要是女的,我给你生十个八个的。” “……我谢谢你,不需要。” 陆之律又扯回正题,“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个孩子?” 第61章 母凭子贵的心思,你最好别有 薄寒时很客观的回答:“没有如果,我没孩子。” “就是如果,人生总有万一……” 男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没有那种万一,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如果……算了,你这人的字典里,确实没如果。” 陆之律看着薄寒时走远的背影,叹息一声。 其实他刚才,是想告诉他真相的。 可转念一想,乔予那厮若是想母凭子贵……陆之律眼神冷了下去。 …… 下班后,乔予从园区刚出来,正准备走到旁边的地铁口。 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库从她身旁划过,停下。 车窗降下,车主按了按喇叭。 乔予抬头望去,是陆之律。 “陆总找我有事?” “上车,我有话问你。” 乔予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我没话要跟陆总说,我现在要去赶地铁。” 她往前走。 那辆库里南就跟着她,根本不罢休。 陆之律这种人,要是盯上你,甩不掉。 乔予到底是上了车,没什么好气的说:“陆总如果是要刁难我,真的不必浪费功夫,我知道陆总看我不爽,不过我应该很快就会辞职了,在我离开SY之前……” “你辞不辞职,我不关心。你在SY的去留,不是我说了算,甚至不是你说了算,你应该懂,这事儿,得寒时说了算。” 乔予没反驳,但也不认同。 她辞职了,找个地方躲起来,薄寒时难不成还能将她抓回去上班? 她都快死了,想不想工作,在哪里工作,她自己说了算。 “薄总说了,他以后不会再管我了,也不会再插手我做什么。” 言外之意是,她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涉及薄寒时本人就行。 陆之律轻蔑淡笑:“也许你在海市替寒时挡了一刀,他一时心软,所以放过你。但乔予,你胆子真不是一般大,竟敢在背叛寒时之后,还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寒时要是知道了,你猜他是把你活剐还是鞭尸?” “你知道了?” 乔予有些诧异,但也不算意外。 她已经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所以被陆之律发现,她也还算镇定。 陆之律问的很直接:“那个孩子,真是寒时的?” 乔予只跟一个男人睡过,那就是薄寒时。 不是他的,又能是谁的。 陆之律这么问,明显是想旁敲侧击,这些年,她有没有勾搭其他男人。 她嘲弄勾唇,故意刺他:“不是薄寒时的,难不成是陆总的?” “……” 陆之律明显被激到了,脸色瞬间阴沉。 乔予觉得很爽,“陆总问完了吗?问完我下车了,这条路离SY不远,要是有其他同事看见我从陆总的车上下来,陆总和我,身上长着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乔予,你不会是在指望靠着那个孩子母凭子贵吧?我警告你,这种心思,你最好别有……” 她目光笔直的迎上他,摆烂的说:“就算我有这种心思又怎么样?怎么,陆总也要把我活剐?” 反正一样要死,谁活剐她,没所谓。 她眼神很冷。 陆之律第一次发现,六年前那个躲在薄寒时身后,看起来乖顺温柔的乔予,似乎远比他想的还要刺头。 乔予不是没有爪牙,而是她的爪牙,不对薄寒时张开。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乔予一般。 “我想不想母凭子贵,这是我的事,我能不能母凭子贵,这得看薄寒时怎么想。至于陆总,应该把心思和精力放在南初身上,对南初好一点。” 说完,乔予便下了车。 车门砰一声被甩上。 陆之律看着乔予的背影,气笑了。 乔予这是在教育他,少管闲事吗? 他手机响了起来,是南初打来的。 “陆之律,你没有食言吧?希望你有点契约精神,别把我和予予给卖了……” 南初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怕陆之律这人临阵倒戈薄寒时,所以特地打了这个电话来嘱咐。 陆之律冷嘲道:“你那闺蜜,现在正想着母凭子贵,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寒时,就等于在给她推波助澜。” “怎么可能,予予不是那种人!” “乔予是哪种人我不清楚,当初,她和寒时谈的时候,寒时胃不好,她能在大雪天风雨无阻的给寒时送饭,谁看了不说一句恩爱。可就是这样的死心塌地,也能扭头在法庭上毫不犹豫的污蔑寒时是肇事者。乔予比你想的疯,她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谁能保证她是不是想母凭子贵?” 南初始终是站在乔予这边的,“就算予予想母凭子贵又有什么错,只要薄寒时愿意,谁也挡不住。” “乔予是你姘头吧,你对她滤镜那么厚。” 南初嘴角微抽:“……” …… 乔予回了家。 “相思,妈妈回来了,给你带了巧克力蛋糕,吃不吃呀?” 卧室里的小相思,刚想用平板给薄寒时发微信,就听到妈妈的声音。 她放下平板跑出去,“吃!我来了!” 乔予洗了手,拆开小蛋糕,递给相思一个小叉子。 相思大眼亮晶晶的:“哇,妈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竟然有小蛋糕!” 相思喜欢吃蛋糕,冷饮,但是孩子肠胃虚弱,乔予平日里就不怎么给她吃垃圾食品。 但可能,相思很快就会被薄寒时接走。 她想让相思记住,妈妈是很宠她的,也是很爱她的。 “不是什么日子,妈妈就是觉得之前为了挣钱,总是没时间陪相思,所以买个小蛋糕,补偿一下我的小可爱。” 相思咧着小嘴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乔予温柔的看着她,“好吃吗?” “嗯嗯!好吃到冒泡!” 说着,小奶包又挖了一勺,递到乔予嘴边。 乔予张口吃下。 这些年,乔予总是把相思一个人丢在家里。 之前在卫视台工作的时候,收入还可以,那时候相思也还小,她必须要工作挣钱,可相思也不能没人带。 当时她就找了个保姆带相思,第一个保姆趁着乔予不在家,掐相思,掐的相思身上好几处青紫淤痕。 乔予知道后,问保姆为什么。 保姆说,这孩子太皮,欠管教。 乔予什么也没说,直接给了保姆一耳光,揪着保姆的头发往墙上撞。 当时那保姆吓坏了,她似乎没想到,看起来柔弱温柔的乔予,下手会这么狠。 乔予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失控。 都说为母则刚,乔予也不例外。 相思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红线。 第一个保姆被她赶走后,她又找了第二个保姆,在家里装了监控。 相思那时太小,很黏她,抱着她的大腿哭着说:“妈妈,你别去上班了,陪陪相思。” 乔予也想陪她。 可有什么办法呢,她不出去工作,连相思的奶粉都买不起,更别说,疗养院里还有个母亲等着她养。 这六年来,乔予自认,亏欠相思。 她怕到时候离别太痛苦,想了想,还是柔声对孩子说:“相思,如果以后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记得,妈妈很爱你,真的很爱你。” 相思撅着小嘴看着她,“我知道妈妈很爱我,但我不想妈妈离开我,妈妈你要一直在我身边。” 乔予看着她,一时无言。 看着她可爱无邪的小脸,真的很想承诺她,一直陪着她。 可是……命运似乎总是捉弄人。 好像活得越是努力,就越是折磨谁。 她的人生已经烂透了,但是相思,不能和她烂在一起。 晚上,她给徐正打了个电话。 第62章 答应陪她去看海 接到乔予的电话,徐正有些意外。 乔予几乎从不主动打电话联系他的。 “乔小姐,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此时,相思已经睡着了。 乔予站在阳台的窗户边,“徐特助,麻烦你帮我问问薄总,我跟他提的事,他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 乔予也没隐瞒,很坦然的说了:“陪我去看晴海,我就告诉他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他会感兴趣的。” “好,我去问问,问到了,我打电话给你。” “谢谢了。” 十八岁的乔予,和薄寒时一起过生日那晚,吹了蜡烛,吃了蛋糕,也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是能和薄寒时一起去看晴海,看海边日出。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母亲能醒过来。 第三个愿望,是希望……能和薄寒时修成正果。 年少许下的愿望,总得争取实现一下吧。 不然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第二个愿望在三年前,实现了,母亲苏醒过来了。 第三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 …… 那头的徐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给薄寒时打个电话。 这么晚了,他本来是不敢去叨扰的,但事关乔予,他又不敢耽误。 电话打过去,想了会儿,被接起。 “喂,薄爷,刚才乔小姐打电话给我,她让我问问您,陪她去晴海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告诉她,我不会陪她去。” “可是……乔小姐说,那个秘密,您会感兴趣的。” 又是这套。 薄寒时抬手摁了摁眉骨,声音冷沉的没有情绪:“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挂掉电话后,男人进了浴室洗漱。 淋浴过后,浴室里的镜子,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 薄寒时抬手,将雾气抹去一部分。 那光亮干净的一半镜子里,正好照出他左胸口那道刀疤。 说起来也巧,乔予替他挨的那一刀,也是距离心脏一厘米。 她送他沉香条,替他挡刀,就只是为了让他去陪她看海? 从浴室出来。 土豆跑上来蹭到他脚踝边:“喵~” 它嘴里,又叼了东西。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要叼一叼,玩一玩。 要不是他宠着,这猫早就被他炖了。 薄寒时微微拧眉,蹲身将那东西从它嘴里抽出来。 是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大雪天,乔予和他在小区里打雪仗。 画面里,乔予拿着一个大雪球抵在他右脸上,而他呢,手臂紧紧圈着她,手指捏着她的脸……雪天,很冷,可照片里的氛围,却温馨极了。 他看着照片,伸手撸了撸猫,“你把这个叼来,是提醒我扔掉它?” “喵~” 土豆: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 这一晚,薄寒时失眠了。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乔予替他挡刀的画面。 还有,她说的那句—— “陪我去看晴海,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起身坐在床边,心里躁郁,冷静了好半晌。 终是拿起电话打给徐正。 凌晨,徐正已经睡了,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的:“喂,薄爷?” “告诉乔予,我会陪她去晴海,时间她定。不过,她最好是真的有秘密要告诉我。” 男人口吻阴鸷冷厉。 话落,就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徐正,握着手机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坐起来给乔予打电话。 “老公,这大半夜的谁打电话给你啊?”睡在一旁的妻子许淼,被吵醒。 “我老板。” 许淼皱眉,嘟哝道:“不会吧,你老板还在和他女朋友闹呢?都多久了,不是我说,他是有多直男啊,追那么久,人妹子还没答应他?” 徐正无奈叹气,“这两人真是的,吵架冷战,还要我在中间传话!” “就是啊,你老板嘴巴真是比钢铁还硬,开口问下妹子的手机号,很难吗?下次我要是碰到你老板,一定教他几手把妹手段!看着人模人样,长那么帅,搞半天是个哑巴!” 徐正想了下,觉得许淼说的不对。 “他要是个哑巴倒好了,他不仅不是个哑巴,还各种说反话!” “……那还不如毒哑算了!” …… 乔予跟徐正说了,这周六她会在晴海等薄寒时。 到时候,她会把相思也一起带去。 不管薄寒时是否要带走相思,她都希望,在他带走相思之前,相思能有一个“一家三口”的美好回忆。 相思还小,她不想给相思留下什么阴影。 她低头看着已经睡熟的相思,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喃喃:“周六你就能见到爸爸了。” 相思一直很想要爸爸。 现在的孩子早熟,也都很机灵,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有人问相思,她爸爸是做什么的,怎么从没见过她爸爸来接她放学。 从那以后,相思对这个话题,就很敏感。 好几次和班里孩子发生矛盾,都是因为同学提了爸爸。 有一次,相思跑回家,朝乔予大哭。 她说:“为什么他们都有爸爸,就我没有爸爸!” 乔予当时抱着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束手无策的心疼她。 不过,以后就不一样了,她会有爸爸。 爸爸会去参加她的家长会,会去接她放学,会把她举在头顶……她会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幸福。 …… 第二天一早,乔予做好饭以后,去卧室亲了下小包子的小脸。 “相思,妈妈去上班了,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相思闭着眼,迷迷瞪瞪的点着小下巴。 孩子最近放暑假,乔予会做好三餐放在冰箱里,相思饿了就会把饭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吃。 家里有监控,乔予会时不时看一下,联系相思。 等她走了。 睡在小床上的相思,忽然掀开被子,拿到平板给帅叔叔发微信。 妈妈说,再过几天,帅叔叔就来接他们回家了。 可是要过几天啊,她东西都收拾好了,帅叔叔却还没来。 她都等急了。 她点着语音说了句:“叔叔,我想你了!我能去找你玩儿吗?” 说完,发现不对。 这不是叔叔,这是她爸爸! 她撤回了消息。 又重新发了条语音—— “爸爸!我想你了!我能去找你玩儿吗?” 第63章 相思去找爸爸咯! SY集团,1号楼。 会议室里。 薄寒时和陆之律刚和一个合作方谈完。 合作方刚走,薄寒时收到一条微信语音。 我不想去上学:【五秒钟语音】 后面还跟着一个背着小书包欢快蹦跶的可爱表情包。 看见消息,男人唇角不自觉的牵了牵。 陆之律凑过来:“谁的消息啊,难得看你笑一下。乔予的吗?” 提起乔予,薄寒时脸色又冷了下去:“不是。” 陆之律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把微信昵称给读了出来:“我不想去上学?不会吧,你最近泡上学生妹了?成年没有啊?” 男人剜了他一眼,“这只是个孩子。” “啊?你也孩子都不放过?” 陆之律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变态一样。 薄寒时没好气的点开语音。 语音里,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小包子声音—— “爸爸!我想你了!我能去找你玩儿吗?” 薄寒时和陆之律皆是一愣。 薄寒时愣住,是因为,相思叫他爸爸。 陆之律愣住,是以为薄寒时已经知道了他有个孩子。 “这孩子……你女儿?” “不是,只是我偶然认识的一个小朋友,她爸爸已经过世了,大概是想让我做她爸爸,所以才这么叫。” 陆之律又问:“这孩子……叫什么啊?” “相思。” “……” 在南初家碰到的那个小鬼,也叫相思! 这世界,真是魔幻! 陆之律倒抽口凉气,双眼瞪大。 这他妈就是你的孩子! 他内心在狂叫,但面上终究是忍住了! “怎么了?” “没怎么!她不是说想找你玩儿,你不回她消息?” 薄寒时淡笑:“我看起来很闲吗?” “万一人孩子真跑来找你……” “你最近说话,怎么总是那么不着调?南初又怎么你了?” “……” 薄寒时迈着长腿,径直回了办公室。 陆之律内心低咒:那可是你嫡亲嫡亲的女儿! …… 这边,小相思发完消息后,一直在等着爸爸回复她。 可是等了老半天,爸爸也没搭理她。 难道是工作太忙了没看见信息? 相思叹气,小肩膀瘫下来…… 她忽然想起什么,爬下床,找到那本杂志,仔细看了半天。 封面上写着—— SY集团薄寒时! 难道,爸爸在SY集团工作? 她立刻把杂志塞进甜甜圈书包里,把自己打电话的小手表也带上,又把平板塞进去。 她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几袋小饼干。 最后,还把猪猪储钱罐里的钱,也掏了出来! 准备出门前,她一身装备,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觉得很满意。 这才拧开门锁,离开了家。 …… 相思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诧异的看着她,问:“小朋友,你就一个人啊?你是走丢了吗?” “我没有走丢,司机大叔,我要去SY,你送我过去,我有车费!” “SY?是那个SY大楼吗?” “应该是的!” 司机懵了,“应该?小朋友,你到底去哪里,我要是把你搞丢了,帽子叔叔可是会找我的!” “emmm,就去SY大楼!大叔,你放心吧,我不会走丢的,我不是三岁小孩!” “那你几岁?” “六岁了!等放完暑假,我就上一年级啦!” 司机被逗笑,“……哈哈,那你挺厉害的,快成小学生了。” “嗯哼,司机大叔,走吧!我去那里找我爸爸,不会走丢的!” “那我送你过去吧,不过你要是找不到你爸爸,我就打电话给帽子叔叔,让他把你领回家!” “嗯!司机大叔,谢谢你!” 这一路上,相思都很激动。 她没打招呼就去找爸爸,爸爸一定会很惊喜! …… 很快,到了SY集团门口。 相思付完车钱,背着小书包从车里跑下来。 她跑到门卫处,张望着小脑袋询问:“门卫大叔,我要进去找我爸爸,可是这里看起来好大,好多楼,你知道我爸爸在哪栋楼吗?” 门卫坐在门口的房间里,朝窗外看了一眼,没看到人。 “谁在说话?” 大叔拉开窗户,左看右看,没看见人影。 相思扒拉着窗口,仰头看着那一脸迷糊的门卫,拧着小眉头说:“大叔,你低头,我在下面啦!” 门卫一低头,这才发现一只矮萌矮萌的小包子。 “……小朋友,你吓我一跳!” 小相思眨巴着乌黑无邪的大眼,“大叔,你还没回答我!” “你爸爸叫什么,在这里上班吗?” 相思从书包里翻出杂志,指着封面的英俊男人说:“这个就是我爸爸!大叔,你见过我爸爸吗?” “这、这不是我们薄总吗?” 可是,薄总未婚未育啊,哪来的孩子? 这孩子,看起来也不小了,最起码五六岁。 门卫说道:“小朋友,你是不是找错人啦?这个人是我们大老板,他没孩子的!” “我没找错!他真的是我爸爸!我有他微信!” 门卫也懒得跟一个小孩掰扯,便说:“你既然有他微信,就给他发消息,让他出来接你吧!” 说完,便悠闲坐下,喝了口茶。 他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儿真是逆天,一张嘴就能扯出一个没有边际的谎。 相思小眉头拧紧。 她看了一眼大门拦车的拦车杆。 趁着门卫不注意,她背着小书包猫着小身子,偷偷从窗户下面溜走。 她从拦车杆下面钻进了园区! 一分钟后,门卫大叔一边品茶,一边刷视频。 顺便问了下窗口外的孩子:“小朋友,你爸爸回你微信了吗?” 过了几秒,没人回答。 “小朋友?” 还是没人应。 门卫一起身,往窗下一看,人没了! 他再往园区内一看,那孩子已经溜进去了! “这熊孩子!你站住!” 相思直接钻进了最靠前的一栋,1号楼! 像爸爸那么厉害的人,一定是在1号楼里! 在小朋友的世界里,数字“1”,代表最强,最厉害。 相思在前面跑,门卫在后面追! 她蓦地撞上一个人,来了个后仰摔! 相思感觉屁股都摔开花了! 手里的杂志也摔在了地上。 “哪冒出来的熊孩子!没长眼睛吗!” 相思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阿姨。 她爬起来,“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晚嫌恶的看了一眼熊孩子,正想收回目光时,忽然看见地上那本杂志。 她正准备去捡。 相思更快一步的捡回来,抱在怀里。 江晚问:“这是你的杂志?” 相思点点头。 “你谁家的孩子,怎么跑来集团了?” “我来找我爸爸!” 江晚看着这个小孩,总觉得眼熟,不免多问了几句:“你爸爸是谁?” 相思指着杂志上的男人说:“他是我爸爸!阿姨,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你说什么?” 第64章 爸爸,快来救我! 江晚第一反应是嗤笑。 “小孩儿,你知道你指的这个人,是谁吗?” “知道呀!我爸爸!” 看她一脸笃定的样子,江晚就无语。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屁孩,“撒谎不打草稿纸,说的就是你这种熊孩子!” 很快,保安追过来了。 江晚吩咐道:“保安,把她赶出去,她在这里妨碍我们办公了!” “是是是,刚才门卫没注意,一晃神给她溜进来了!我这就带她出去!” 就在保安拖着相思离开之际…… 相思扯着小奶音大喊:“我爸爸真的在这里!我没说谎!” 江晚正准备转身上楼去找江屿川,脑海里忽然闪过宋依依给她发的消息—— “这就是那个小杂种!竟然都六岁了!” 江晚回忆起那份资料里的照片……眉心猛然一跳。 她扭头再次看向那熊孩子! 好像……还真是那个叫乔相思的小杂种! 她叫住保安,“慢着!” 保安这才松开相思。 相思连忙跑过去:“阿姨,你信我了吗?” 江晚蹲身,和相思平视,温柔一笑。 她对保安说:“这孩子我认识,我带她去找她爸爸,你走吧。” 等保安走了。 相思迫不及待的问:“阿姨,我爸爸在哪里?” “你爸爸啊,是我的朋友,他不在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啊?那他在哪里?阿姨,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好啊,走吧,我带你去。” 江晚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朝停车场走。 她不信,这是乔予为寒时哥生下的孩子。 如果是,那她就更不能这熊孩子见到寒时哥了。 …… 乔予工作了一上午,准备去食堂吃饭时,想起了家里的相思。 她打了个视频过去。 可响了好久,没人接。 她觉得不对劲,就去看家里监控。 结果,家里角落都看遍了,也没看见相思的人影。 她发现,相思的书包也不见了。 难道,她一个人跑出去了? 乔予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给相思微信打电话,不接。 打家里的座机电话,不接。 打手表电话,依旧是不接。 她又立刻给南初打电话。 “喂,予予?” “初初,相思有没有找你啊?” “没有啊,怎么了?” 乔予更急了,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她不在家,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而且我刚才打她电话没人接!” “你先别急,也许相思只是跑去楼下吃面条吗?你不是说,她跟楼下面馆的老板娘很熟,总是去吃牛肉面?” “对,对,我现在就赶回去看看!” “现在还没到24小时,没法找帽子叔叔。我马上开车来接你,陪你一起去找,比你打车要快!” “好!” 星光杂志社距离SY不远,大概十分钟车程。 南初很快就到了。 乔予甚至忘了跟经理请事假,直接早退了。 …… 回到小区楼下,乔予冲进面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又去小区监控室里,查了下监控。 监控里,只见相思背着小书包,确实走出了电梯,出门了! “初初,你说她能去哪儿啊?” 乔予已经不冷静了。 南初想了想,说:“她不会是去找薄寒时了吧?” 乔予一愣…… 还真有这个可能!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徐特助……” 乔予正要拨出电话,南初摁住了她。 “我们现在还只是猜测,相思不一定真的去找薄寒时了,万一她没去找薄寒时,我们岂不是不打自招?而且,薄寒时要是知道你把相思弄丢了,他万一捏着这个把柄在法庭上和你抢抚养权,这是致命的!不如这样,我们先回SY,我找陆之律帮我们去调监控!” …… SY集团,监控室里。 乔予和南初正拼命查监控。 一旁的陆之律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为乔予捏了把汗:“这事儿要是被寒时知道,活剐还是轻的!” 南初用胳膊肘顶他胸膛,“都这时候了,你还怪乔予!少说两句!” 其实不用陆之律指责。 若是相思真的走丢了,找不回来,都轮不着薄寒时来活剐她,她会愧疚到自杀。 陆之律说归说,还是认真帮忙的。 看她们翻监控翻的麻烦,他说:“你们在这边查,我去问问门卫有没有见过相思。” 五分钟后,陆之律回来了。 “相思的确来过这里,但被一个女人带走了,按照门卫的描述,那女人八成也在我们集团工作。” 监控里。 乔予一眼看见了江晚! “是江晚!她带走了相思!” 南初咬牙道:“妈的,又是这女人搞事情!打电话给江屿川吧!江晚可是他的好妹妹,他不管教,谁管教?” …… 这边,江晚把相思带去了医院。 相思抿着小嘴,发现不对劲了:“阿姨,你带我来医院干吗?” “你不是说,你是寒时哥的女儿,我带你来做个亲子鉴定啊!” 不是什么人,都能直接冲到寒时哥面前,攀关系的。 尤其,是这种小野种! 相思皱着小眉头,气鼓鼓的看着她:“你骗人!送我回去!” “下车吧小鬼!” 江晚把相思从车里粗鲁的拖出来。 相思抓着她的手背,在她虎口处用力咬了一口! 江晚吃痛,缩回手。 相思趁机就跑了! 她连忙用小手表拨出了一通烂记于心的号码! 爸爸,快接电话啊! 就在江晚伸手抓住她的后衣领子,拖小鸡似的把她拖回来时…… 电话,接通了! 相思连忙大喊:“爸爸!我是相思!快来救我!我被绑……” “绑架”两个字还没说完。 江晚连忙摁了挂断键! “你叫谁爸爸呢?你以为,寒时哥会信你是他女儿?” 相思奶凶奶凶的瞪着她:“臭阿姨!你放开我!等会儿我爸爸来了一定教训你!” 江晚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 “呵,你知不知道我和寒时哥的关系?就凭你?还想让他教训我?” 相思咬着小牙,疯狂瞪她! 江晚脸一冷,拽着她就进了医院! “给我进去!” 到了医院大厅里,相思立刻机智的叫起来! “救命!这个坏女人是人贩子!她打我!叔叔!阿姨!救救我!” 这小鬼嗓子洪亮的一塌糊涂。 这下,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江晚身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小相思泪流满面,哭的眼睛鼻子都红了,看起来像个小可怜。 她索性瘫在地上揉着眼睛,大哭! “你个骗子!骗我说带我去找我爸爸!把我拐走!等我爸爸来了你就倒霉了!” “……” 江晚看看四周。 医院大厅里的人,目光可疑的落在她身上。 她正想拽着这小鬼离开,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哥哥。 第65章 虐渣,父女相认 江晚预感不妙,但又不能不接江屿川的电话。 若是不接,等于坐实了“绑架”罪名。 踌躇了几秒,她接起电话,口吻很镇定的开口:“喂,哥?” “晚晚,你把乔予的孩子带去哪里了!” “我……我没有啊!” “别撒谎了!监控里看的一清二楚!你别做傻事!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我在第一医院!” …… 乔予一行人匆匆赶到医院。 相思一看见乔予,立刻挣开江晚,朝乔予跑过去。 “妈妈!” 乔予紧紧抱住她,那些紧张到窒息的不安情绪,随着眼泪肆意,“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出来?妈妈都快急疯了,还好找到你了,你有没有怎么样?” 母女俩都哭了。 相思一边帮乔予擦眼泪,一边认错:“妈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乔予用力抱住她。 还好相思没事。 那种浓烈的恐惧感终于缓缓散去。 乔予抬手擦干了眼泪,她慢慢站起来,目光落在江晚身上。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又冷又怒。 她刚要走上去,江屿川握住她的手臂。 “予予,江晚一时冲动,我来教训她,你……” 他劝阻的话还没说完,乔予一把甩开他的手。 江晚瞪着她,心虚道:“我、我又没绑架她!我只是带她来医院做个亲子鉴定!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寒时哥的女儿!你干吗一副要杀了我的眼神?哦……我知道了,这个小杂种根本就不是寒时哥的孩子,所以你恼羞成怒……” “啪!” 乔予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因为你绑架相思。” 江晚脸被打偏过去,她捂着脸委屈至极,“我没有绑架她!你少血口喷人!” “啪!” 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因为你骂相思是小杂种。” “乔、予!你别太过分!哥,这个女人竟敢打我!你不帮我……” 就在江晚害怕的要躲去江屿川身后时,乔予又是一耳光扇过去! “啪!” 不过这一巴掌,没打到江晚。 而是,落在了江屿川脸上。 一旁的陆之律和南初都愣了下。 “你这闺蜜疯起来,真是让人震惊,她连老江都打……” 南初不以为然,“谁叫他不好好管教江晚!刚才还想拦着乔予,活该!” 乔予红着眼,瞪着面前的男人,冷声说:“你既然这么愿意替她受着,那这一巴掌,就打你纵容你妹妹绑架别人的孩子。” “予予……” 江屿川眼神,一瞬暗淡。 江晚还在叫嚣:“乔予,我都说了我没绑架她!我只不过是带她来做个亲子鉴定罢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乔予绕过江屿川,直视着江晚,一字一句道:“你如果再敢动相思一下,我会杀了你。你如果觉得我在开玩笑,那你大可以试试。” 她甚至笑了下,像个失去理智,杀红眼的疯子。 江晚没来由的怕她,不甘的死死瞪着她,却不敢再说一个字,只能紧紧咬着嘴唇。 小相思背着小书包站在一旁,觉得妈妈不太对劲。 她小跑过来,牵住乔予的手,“妈妈,我饿了,我们回家吧。” 乔予手心冰冷发麻。 相思软软的小手,逐渐暖化她。 “好,我们回家。” 乔予回握住相思的小手,一转身,彻底愣住了。 薄寒时站在那儿,黑眸直直的盯着她,似要看穿她。 相思最先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朝薄寒时跑了过去! “爸爸!” 乔予手心,蓦然一空。 她……失去相思了。 第66章 求你别用相思报复我 乔予看着相思的小背影,欢快的跑向另一边。 这一幕,她在脑海里幻想过很多次,也做过无数次的心理防线。 可当它真的发生了,胸口依旧痛到快要窒息。 心脏,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密不透风的塑料袋裹住,闷闷的,快要晕眩过去。 好不容易透风了,能呼吸到一点点稀薄的空气,却发现,是千万根细密的针头,扎破了塑料袋,又疼又无助。 小小的身子,撞到薄寒时大腿上。 相思昂着小脑袋看他,咧着小嘴问:“爸爸!你是来救我的吗?” 小家伙两只小手抱住了他的腿。 薄寒时这才缓神。 他低头看着这张可爱小脸,难以置信。 他和乔予,竟然有个孩子。 相思对上薄寒时复杂的眼神,不解:“爸爸,你怎么不说话?是看见我太惊喜了吗!” 是啊,又惊,又喜……各种情绪都被打翻了。 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小脸。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和乔予那么像。 他看着相思,问她:“你……你说你六岁?” 他的声音,已经哑了。 相思点头,嘟着小嘴说:“对呀,我六岁了!爸爸,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怎么又问?” “你说,你妈妈帮你取‘相思’这个名字,是因为……想念你爸爸?” “是呀!她很想你哦!我也想你!” 第一次见面时,相思说,她六岁,没有爸爸,爸爸过世了,她妈妈很爱爸爸。 第二次见面时,相思说,6月6号是她妈妈的生日,她和她妈妈都爱吃草莓冰激凌。 当时,他竟然没有去深想。 乔予……真是隐瞒了一个好大的秘密! 这两天,陆之律不停的暗示他。 所有人都知道了,和乔予关系近的,关系远的,都知道了。 唯有他,是最后一个知道。 薄寒时忽然笑了。 乔予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瞒着他,好不辛苦。 “爸爸,你眼睛怎么红了?是见到我太激动,所以哭了吗?” 薄寒时看着相思,甚至有片刻,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和乔予的女儿,竟然有六岁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冷静。 男人一如往常,抬手揉了揉相思的小脑袋,“你先站在这里,我过去跟你妈妈说几句。” “我不能一起过去吗?爸爸,你要跟妈妈说什么呀,我都不能听?” 薄寒时淡笑,深邃眼底满是宠溺:“说一些小孩儿不能听的……甜言蜜语。” “哦~我懂了!那我就乖乖站在这里!” 小奶包一脸了然。 可当薄寒时走向乔予,抬眸的瞬间,眼神陡然变了。 深沉、冷鸷、阴沉…… 乔予明白,他恨她。 薄寒时眼角猩红的看着她,“费尽心机的瞒了我六年,你很辛苦吧?” 乔予眼眶里有泪花, 脸上却是强颜欢笑:“瞒来瞒去,不还是被你发现了?事已至此,薄总,说吧,你是想让我母凭子贵呢,还是去母留子呢?” 她说着狠话,激怒薄寒时。 可还没激怒薄寒时,倒是先把旁边的江晚给激到了。 “寒时哥,你别听这个女人胡诌!也许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我今天带这个孩子来做亲子鉴定,乔予激动的不行!她分明是做贼心虚!寒时哥,你千万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你们分开六年,谁知道那是谁的野种!” “晚晚!你说够了没有!” 江屿川出言制止。 “她刚才都承认了,她就是想母凭子贵!寒时哥,你千万不能被她骗了!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乔予,今天是江晚的错,我会回去好好教育她。” 话落,江屿川把江晚强行拖走了。 江晚一路走,一路回头,大声道:“寒时哥,乔予就是个骗子!满嘴谎言!你千万不能信她的!” 一旁的陆之律摸摸鼻子,对南初说:“我们也该走了。” “我不走,谁知道薄寒时会怎么对予予?” “她可是他孩子的妈,他还能怎么对她?你现在真的很亮。” 南初勾了下耳边发丝,“靓?我一直都知道我很靓啊。” “……” 看她自恋的样子,陆之律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是说,你和电灯泡一样亮。” “……” 陆之律直接把她拉走了。 …… 吃瓜群众都走了。 只剩下乔予和薄寒时两人对峙。 “你应该清楚,你没有资格母凭子贵。” 乔予扯唇:“那薄总是想去母留子?或者,薄总对相思也无所谓,既然薄总没所谓,那我就带相思回家,还像以前那样……” 说着,乔予便想转身,带相思离开。 她后悔了。 她发现,她根本舍不得相思。 薄寒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黑眸冷冷盯着她:“你能给相思什么?今天为什么江晚能带走她?” 他的质问,一针见血。 乔予脸色瞬间失了血色。 “我第一次见到相思的时候,是在医院。当时她说,她妈妈去挣钱了,她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如果当时她碰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人贩子,乔予,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承担后果吗?” 薄寒时的一字一句,都在诛心。 乔予困难的咽了咽喉咙,她恳求的看向薄寒时,“我知道我抢不过你,也争不过抚养权,但我有个条件。” “说。” “相思可以跟你走,但我必须有探视权。” “法律上,你的确有探视权。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看我心情。” 男人眼底,冷的快要结冰。 这个结果,乔予不是没预料过,可这是她想到的最差结果。 她哽咽道:“我养了相思六年,她早就习惯我了,忽然离开,她会哭闹的。” “她还小,迟早会适应的。我会给她请最好的保姆,育儿师,全方位的照顾她,这点,你不必担心。” 话落,男人便朝相思走去。 乔予拉住他的手,死死攥住。 她哭着求他:“薄寒时……算我求你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要报复我,冲着我来就好。别用相思来报复我,好吗?” “我身为相思的亲生父亲,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她的存在。乔予,不仅仅是我在报复你,你也在报复我。” 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 根本不给她挽留的余地。 男人大步走到小包子面前,弯腰将她一把抱起:“走吧,爸爸带你回家。” 相思愣了,她坐在薄寒时手臂上,迷糊的问:“那妈妈呢?” “妈妈她待会儿还有点事,暂时不跟我们一起。” 真的吗? 相思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乔予。 妈妈身影单薄的站在那里,红着双眼目送他们离开,眼底,满是浓郁的不舍。 妈妈看起来好难过。 徐正打开迈巴赫的后座车门,薄寒时和相思上了车。 车门关上。 迈巴赫发动引擎。 乔予追了出来。 相思趴在车窗上,发现不对劲了。 她忽然说:“妈妈不走我也不走!我要下车!我不去爸爸家了!” 薄寒时不为所动的坐在后座。 目光冷的没有情绪。 小相思扒拉着车门要下去,他一把将孩子抱过来。 吩咐徐正:“落锁。” “咔哒。” 车门,上了锁,再也打不开了。 黑色迈巴赫驶入车流里。 相思挣开薄寒时,趴在车窗边,两只小手猛拍窗户。 “我要下车!爸爸停车!开门!我不去爸爸家了!我要妈妈!开门嗷呜呜呜呜……” 开车的徐正,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薄爷,乔小姐还在追……我们要不要停下来?” 可后座的男人,始终没发话。 乔予拼命的追,眼泪,一半流下来,一半被风吹走。 “相思!相思!” 车内,小相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去爸爸家了呜呜呜……我要妈妈!爸爸我不要你了!我讨厌你!我恨你!” 徐正是结了婚的人,他忍不住提醒:“薄爷,我看,我们还是停车吧。就算要带走相思,也至少跟孩子说清楚,如果是这样强迫带走,万一以后相思恨你怎么办?” 第67章 获得探视权 车内。 相思哭到喘气,小脸煞白。 薄寒时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将孩子抱过来:“相思,你怎么了?” “爸爸……我……” 小家伙用力按着胸口,张着小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呼吸困难。 “折回医院!” …… 那辆车牌号为京A99999的黑色迈巴赫,渐行渐远。 泪水,模糊了乔予的视线。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时—— 那辆黑色迈巴赫又重新出现在她视野里。 那是去医院的方向! 难道是相思出了什么问题? 乔予立刻追回医院。 …… 医院里,相思被推进抢救室里。 乔予匆匆赶到后,立刻对医生说:“医生,乔相思一直有动脉导管未闭的问题。” “她都这么大了,之前既然知道孩子有这个缺陷,怎么没做手术?” “我……” 就在乔予语塞之际, 薄寒时冷静开口:“那就现在立刻做手术。” “今天不一定能排的到……” 很快,徐副院长来了。 他先朝薄寒时打了个招呼:“薄总,你好。” “你好,徐院。” 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薄寒时就给徐副院长打了电话。 徐副院长得知情况后,便说:“赵医生,这是SY集团的薄总,里面的孩子是他女儿,能立刻做手术吗?” 院长都出面了,赵医生哪敢不从。 虽然他也不认识什么薄总,但徐院的面子,是要给的。 “行,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各位,先失陪了。” 等赵医生和徐副院长离开。 乔予站在手术室门口,声音沙哑道:“我想守在这里,等相思平安做完手术。这不过分吧?” 薄寒时没赶她走,就算是默认允许。 但下一秒,男人却冷声质问:“既然早就查出了这个问题,那为什么一直没做手术?” 乔予的难堪,像是被扒光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一般。 “因为缺钱。” 她扯唇,坦白承认了。 “所以现在你应该明白,相思跟着谁,才是最好的选择。” 薄寒时字句珠玑。 乔予的心,像是被捅出一个大窟窿,鲜血淋漓。 她眼角红了,“是啊,薄总一句话的事情,就能让相思立刻做手术。相思跟着你,会比跟着我,过的更好。但有一件事,薄总应该也清楚,相思暂时还离不开我,要是薄总强行带走她,就会像刚刚那样……” “你在用相思要挟我?”男人黑眸里射出寒光,危险至极。 乔予承认,她的确是小人了一次。 “薄总怎么想我,不重要。但我相信薄总也不希望相思会因为爸妈不在一起而难过,甚至留下什么童年阴影。我虽然舍不得相思,但我和薄总的出发点是一致的,我希望相思过的好,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好,还有精神上的。” 男人目光一沉:“你是在指责我给不了相思足够的父爱?” “我当然是希望薄总能给相思足够的父爱,我仅仅是提醒一下薄总。相思做完手术后,会很虚弱,薄总那么忙,就算要照顾大概率也是找护工,但我会比护工更适合照顾相思。” “乔予,你以为相思真的离不开你?” “至少目前是。” 男人周身的气压极低。 气氛冷凝,彼此僵持几秒后。 薄寒时终是松了口:“在相思出院之前,我希望你能跟她说清楚我们的关系,让她接受这个事实。” “好,一言为定。” “你还有什么要求?”男人冷着脸,却还是退了一步。 乔予想了想,说:“相思虽然很开朗,但是突然换环境,也会让她感觉不安,我希望薄总能多抽时间陪陪她,给她讲讲睡前故事。薄总应该也能感觉到,相思她很喜欢你,她也一直很渴望爸爸能帮她去开家长会,所以以后开家长会,我希望薄总尽量不要缺席。还有……” 她语气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说:“还有就是……我知道薄总你不想看见我,但是我依旧想请薄总允许我,一周见一次相思。我和相思相依为命了六年,说割舍就割舍,我真的做不到。” “一周一次,太频繁,这会导致她更依赖你。” “那就半个月一次。” “成交。” 他答应的还算爽快。 乔予眼眶红红的,听到这个答案后,脸上凝重的情绪,轻松了不少。 她还有大概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里,她会努力做好相思的思想工作,让相思渐渐适应没有妈妈的生活。 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 薄寒时和乔予,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 中间隔了两个座位出来。 他们明明有个女儿,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如今……却又那么远。 “相思喜欢吃草莓冰激凌,但是她肠胃又不太好,所以薄总要限制她吃冷饮的次数。她喜欢派大星,晚上喜欢抱着派大星的布偶睡觉。她一出生,就有动脉导管未闭的问题,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就算做完手术,也不能做太多剧烈运动。她一直想去坐海盗船,这也是我没带她去玩海盗船的原因。还有啊……” 乔予哽咽了一下。 她对相思,有太多的不舍了。 相思是她这六年来,全部的支柱。 要是没有相思,她可能早就死在三年前了。 乔予吸了吸鼻子,伸手用力抹掉眼泪,继续说:“她不爱吃蛋黄,薄总别逼她吃,吃蛋黄她会吐。” 她的叮咛,很细致。 细致到……让薄寒时心脏处忽然刺痛。 男人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掌心。 乔予又在逼他心软。 在海市的时候,他就跟她结束所有关系了。 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 覆水难收。 就连一旁的局外人徐正,听了这些话,也觉得心里刺挠的慌。 气氛缄默了好半晌。 薄寒时终是说:“关于相思的喜好和习惯,你可以整理好发给徐正,我会看的。” 乔予弯唇,“好。” 薄寒时不像她,薄寒时一直是言而有信的。 他说会看,就一定会看。 这点,乔予信他。 乔予也信,他会对相思很上心,这点,她不用担心。 只是…… “我不清楚薄总以后还会不会谈恋爱,结婚,如果薄总以后结了婚,有了第二个孩子,我希望……” 男人直接打断她:“我不会结婚,也不会再谈恋爱,更不会有第二个孩子。” “那宋依依……” 第68章 搂着他的脖子 “我和宋依依没关系,她也不是我的未婚妻。”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薄寒时难得解释了。 其实,他没义务对她解释什么。 乔予点点头:“那就不存在偏心的问题了,我相信,薄总会是一个好父亲。” 不仅是个好父亲。 曾经,也是个非常合格的男朋友。 只是她自己不珍惜罢了。 彼此再也无话。 介入手术不算什么大手术,但手术时间也不算短。 乔予左胸口的伤口,一直没恢复好,再加上刚才追车跑的太剧烈,此时伤口已经撕裂。 疼的钻心。 徐正看她脸色不对,好心的问了句:“乔小姐,你是伤口疼吗?” “可能是刚才跑的太快,有点扯到了,没事的。” 乔予伸手,用力压着伤口,让伤口的痛意不那么明显。 忽然,坐在一旁的薄寒时站起身。 “去医生那儿看看。” “不用了……” 话音还未落下,乔予身体一轻。 薄寒时把她抱了起来。 乔予看着他,愣了几秒。 他这个举动,对乔予而言,过于意外。 甚至,受宠若惊……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我说过,不想欠你人情。” 男人一张俊脸,依旧冷的掉冰渣。 可将她打横抱起的动作里,却多了几分耐心和温柔。 薄寒时抱着乔予去了胸外科。 徐正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叹息:“真是口嫌体直的家伙。” 医院里,人来人往。 乔予像个残废一样被薄寒时打横抱在怀里,两人的长相又非常抢眼,尤其是薄寒时,个高腿长,气场强大,路人不免多注视了几眼。 乔予被目光洗礼的有些不自在,耳根发烫,“那个,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真没事。” 男人只低头,冷冷瞥了她一眼。 对她的要求,置若罔闻。 “……” 这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搂着我脖子。” “……” “你想摔下去?” “……” 乔予只好,乖乖的,搂紧他的脖子。 像是这样的公主抱,还是在六年前。 乔予记得,她和他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特意穿了一双高跟鞋。 结果,高跟鞋走了几分钟路,就磨脚的不行,脚后跟都磨破了,血肉模糊。 那是在商场里面,也是大庭广众之下。 薄寒时二话不说就把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上了商场的五楼,去专柜买了双舒适的运动鞋。 那时的乔予,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明晃晃的放纵偏爱。 那句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年少遇到太惊艳的人,容易误终生。 乔予缓缓抬眸,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他。 一眼沉沦。 像是,要把他的脸,牢牢记在心里。 虽然没有以后了,但这一刻,已是足矣。 …… 胸外科。 医生帮乔予检查完伤口后,询问:“你这个伤口多久时间了?” “恢复了快半个月了。” “都半个月了,怎么还这样?你是不是回家碰水了?伤口如果反复撕裂的话,是很难愈合的,你要是一直没法愈合,就要住院挂水了。” 乔予不想住院。 她没多久好活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医生,你帮我清理一下换个药吧,如果伤口恶化,我再来住院。” “也行,但你要重视这个伤口,现在愈合的还是有点慢。我开点吃的药给你吧。” “好。” …… 等清创完,换了药。 薄寒时和乔予回到手术室门口时,相思的手术也结束了。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摘掉口罩说:“手术很成功,因为是微创手术,孩子年纪又小,所以恢复会很快的。” 乔予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等麻药劲过去吧,估计要明天了。” “谢谢医生。” 相思被推进了病房里。 乔予守着她。 薄寒时站在一旁,显得毫无用处。 “薄总,这里有我守着,你要是有工作上的事,可以先走。有任何情况,我会打电话给徐特助的。” 原以为男人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结果,薄寒时朝一旁的沙发上一坐,一点离开的打算也没有。 “相思是我的女儿,我不会没有责任心的把她一个人丢在病房里。” “……” 这话,是在指名道姓的骂她吗? 她咬了咬唇,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当时薄总砸了我的饭碗,没有公司愿意聘用我,我只好晚上去兼职……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不可能把相思一个人丢在医院的。” “你这是在怪我砸了你的饭碗?” “我没有,我不想狡辩,只是说明一下情况。” “……” 呵,倒成了他不对。 两个大人都留在病房里,守着一个还没醒的孩子。 这两人还横眉冷对的,半小时不会说一句话。 徐正感觉这气氛,诡异的离谱。 他硬着头皮打破僵局:“薄爷,乔小姐,中午你们都没吃,现在都下午了,你们该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给你们。” 乔予怕徐正走了,这病房里只剩下她和薄寒时。 只会更僵。 她立刻说:“我不饿。” 说完,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 乔予尴尬,这肚子还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她。 薄寒时起了身,对徐正说:“一起去。” “哦,好。” 等薄寒时和徐正离开病房。 乔予才松了口气。 她伸手摸了摸相思的小额头,又将点滴调慢了一点,轻揉着相思打点滴的那只小手臂。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南初。 她走出病房门口才接起电话:“喂?” “予予,你和薄寒时谈的怎么样啦?他有没有刁难你?” “没有,我们谈的差不多了。相思的抚养权归他,我半个月可以去看一次相思。” 电话里的南初炸了:“什么?才半个月看一次?薄寒时还有良心吗?” “我觉得……这样也好,总是去看望的话,我真的会越来越不舍。” “相思本来就是你女儿啊,而且这六年来,是你一个人亲手把相思养大的!薄寒时凭什么限制你去看相思的次数啊?抚养权都给他了,他还这么霸道,太不是人了吧!” 乔予不争取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她去争取。 甚至,她要做到和相思慢慢断掉关系。 她不想到时候,相思为她难过。 还有半年了,她迟早要放手的。 这些,南初并不知情。 乔予也没打算解释:“就先这样吧,刚才相思做了介入手术,我还在医院守着呢,先不跟你说了。” “那等相思醒了,你告诉我,我去看她!” “好。” …… 半小时后,薄寒时和徐正把饭买回来了。 徐正将装饭的袋子递给乔予,“随便买了点,乔小姐将就吃吧。” “好,那你们呢?” “我们刚才在店里吃过了。” 徐正因为集团有事,先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薄寒时和乔予了。 又是过了两个小时。 乔予有点犯困,趴在病床边,瞌睡起来。 好几次,脑袋差点栽在床上。 薄寒时看不下去,起身让开了沙发的位置。 “去沙发上睡。” “可是这个点滴……” “我来盯着。” 乔予自知拗不过他,她一起身,薄寒时走过来看点滴,顺便抬手调了下点滴速度。 她忽然看见他冷白的手指皮肤上,有明显的烫伤痕迹,似乎还是新伤。 “你的手……” 第69章 撮合爹妈 “你的手,是抽烟时烫伤的吗?” 他食指和大拇指的侧面,有很深的烫伤印记,看起来,像是新伤旧伤叠在一起。 之前乔予也看到了,但当时刚重逢,他们之间的关系过于紧张,就没敢问。 虽然现在他们的关系也不好,但好歹,能平静的说上几句话。 “不是。” 薄寒时漠然的将手收回去。 乔予看他并不乐意告诉她原因,便也不再问。 识趣,是乔予现在运用的最好的技能。 到了晚上,薄寒时买饭回来。 乔予将一只烫伤药膏递给他:“我刚才去医生那边开的,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丢了吧。” “饭。” 言简意赅,大概是因为不想跟她多说一个字。 乔予正准备将那只烫伤药膏放回桌上,去接薄寒时手里的盒饭。 男人突然从她手里将烫伤药膏抽走。 他接受了。 乔予接过盒饭,依旧是问:“你吃过了吗?” “嗯。” 他只淡声应了一声,便道:“我出去抽根烟。” …… 薄寒时和乔予守了相思整整一夜。 第二天上午,相思醒过来时,看见两人关切的眼神,苍白的小嘴咧了咧。 乔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询问:“相思,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小家伙摇摇头,因为刚醒过来,小奶音有些哑,“妈妈,爸爸,你们能不能不要分开?” 刚醒来,就操心他们大人的事情。 乔予多少有点内疚,“相思,你刚做完介入手术,先好好养病。我和爸爸……现在不会离开你,会一直陪着你。” “真的吗?等我病好了,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小奶包澄澈乌黑的大眼,不确定的看向薄寒时。 那干净无邪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渴望和期待。 一下击中他心脏处最柔软的地方。 薄寒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爸爸,你不会让妈妈离开我,会跟我和妈妈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男人缄默了几秒。 乔予立刻说:“相思刚醒,你、你去叫一下医生吧,让医生过来看看情况。” “嗯。” 薄寒时被乔予顺利支开。 小相思眼底落寞,垮着小脸严肃的说:“妈妈,你不会跟我去爸爸家,对吧?” “相思,我……妈妈很爱你,爸爸也很爱你,不管爸爸妈妈是否在一起,我们都会爱你,而且会加倍的爱你。” “哼,大胖的爸妈离婚也这么说,可过了没多久,大胖爸爸就重新找老婆了,大胖的后妈有了自己的小宝宝,再也不喜欢大胖了。大胖的妈妈说会一周来看一次大胖,结果呢,一个月了都没来看他。哼,你们大人就会骗人!” 大胖,是相思在班里最好的朋友。 小家伙说着说着,委屈的眼睛红了。 眼泪滚滚。 乔予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试图安慰她,“你爸爸说了,他不会结婚的,也不会再谈恋爱,更不会再跟其他女人要小孩。你爸爸是很言而有信的人,他只会宠你一个小孩。” 小家伙扯着小嗓子问:“既然爸爸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跟妈妈结婚?” “相思,爸爸和妈妈虽然不能在一起,但你依然是爸爸和妈妈的小宝贝啊。爸爸不会结婚,妈妈也跟你保证,妈妈不会开始新的感情,更不会丢下相思不管。” “骗子!大骗子!之前妈妈明明说好,要跟我一起去爸爸家!原来妈妈就只是想丢下我!我不要你们了!你们都是骗子!” 小家伙越说越激动,呛到口水,咳嗽个不停。 乔予连忙帮她顺着气,柔声低哄:“妈妈不会丢下你的,妈妈那么爱你,怎么会舍得丢下你?相思,是妈妈不好,妈妈再也不说这些了好吗?” 薄寒时从病房外进来:“我和你妈妈,会永远陪着你。” 男人从容坚定的声音,像是一剂安定剂。 听到爸爸这么说,相思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奶包鼻涕吹出一个泡,“爸爸,你说真的?” “嗯,真的。” 相思招手:“爸爸你过来!” 薄寒时走到病床边。 小家伙握住乔予和薄寒时的手,放在一起。 用小大人般的口吻教育他们:“那你们和好吧,以后不准吵架了,知道吗?” “相思……” 乔予欲言又止。 薄寒时反手握住乔予的手,对孩子说:“现在我们和好了,你也不准哭了。” 相思把鼻涕泡泡吹炸了,立刻不哭了。 乔予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微微出神。 她知道,薄寒时只是骗骗相思而已。 现在的确是哄好了,可再过几天,又该怎么办呢? 过了会儿,医生来了,给相思做了检查。 “没什么问题,术后要注意饮食清淡,营养均衡,差不多住院一周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后,不要剧烈运动,虽然不是大手术,但也是在心脏上的手术,术后需要静养,不能情绪激动。” 医生嘱咐好以后,便离开了病房。 小相思大眼轱辘轱辘转了两圈,看看爹,又看看妈,然后抿着小嘴说:“医生伯伯说了哦,情绪不能激动。你们千万要好好的,不要惹我激动,知道吗?” 薄寒时:“……” 乔予:“……” 她又人小鬼大的皱着小眉头,叹息道:“哎,你们两个大人怎么回事啊,让一个六岁小孩为你们操碎了心,真是的!也太不懂事了。” “……” “……” 就这样,在相思的极力撮合下,“一家三口”才有了点真正一家三口的样子。 相思比较好动,躺在病房里无聊,乔予把手机给她玩了。 小家伙一拿到手机,就打开摄像头前置。 “爸爸,妈妈,我们还没合照欸!我们拍一张全家福吧!” 相思为了撮合他们,还真是……够卖力。 乔予尴尬的看向薄寒时,一开始还担心他不给面子。 结果,男人很干脆的就靠到相思左边。 他甚至问:“怎么拍?” 小相思招呼还在愣神的乔予:“妈妈,你过来我右边。” “哦,好。” 乔予除了无条件配合,别无其他。 薄寒时在左,乔予在右,相思在他们中间。 小家伙将手机横过来,因为手太小,一只手抓不过来,让薄寒时帮忙。 “爸爸,你抓着手机,我要比耶!” 薄寒时被一个六岁小孩,安排的妥妥帖帖。 乔予不敢置信,像是一场幻觉。 先是咔嚓了第一张。 相思看了看,不满意:“你们两个怎么都不笑?重来!” 薄寒时严肃惯了,忽然让他面对镜头笑,这有点难。 小相思扭头小脸,两只小手指提起自己的唇角,对薄寒时咧着白白的小牙齿:“爸爸,smile~” “……” 男人僵硬的,将嘴角弧度牵了牵。 相思又发现乔予苦着脸,无奈的叹气:“你们两个像是被强迫的,我想哭。” 第70章 一家三口,温馨相处 小奶包小脸一垮。 乔予立刻弯唇,“这不是笑了吗?快拍,我刚才只是没想好怎么笑。” 小奶包立刻又精神了。 一家三口,在镜头里,看起来温馨极了。 爸爸英俊,妈妈温柔,孩子可爱。 拍了好几张,相思翻来覆去的看,看了好久。 这孩子……仿佛狠狠捏住了两个大人的命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极为配合。 折腾了一下午。 晚上,乔予喂相思吃了一些鸡蛋羹和小米粥。 因为还挂着营养液,所以相思也不算饿,吃的不多。 吃完,小相思就拍拍病床另一边的位置。 “爸爸,你也过来,我困了,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吧!” 薄寒时坐到她身边去,相思靠在他怀里。 “你想听什么睡前故事?” 小奶包嘴巴很甜:“爸爸说的,我都爱听。” 薄寒时轻笑,“那我说个笑话吧。” 相思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爸爸,你还会说笑话?” 薄寒时看起来严肃高冷,像是高岭之花。 根本不像是会说笑话的人。 “有一天,公主被大魔王抓走了,大魔王说,你尽管叫破喉咙,没有人会来救你。公主便大声喊,破喉咙,破喉咙……没有人说,公主,我来救你了。” 说完,薄寒时低头去看小家伙懵圈的小脸。 “不好笑?”男人一脸认真的询问。 小相思头顶飞过三只乌鸦:呱呱呱。 过了一秒,小家伙捧场大笑,“哈哈哈哈哈……爸爸,你说的!真好笑!但是,太冷了!” 一旁的乔予,也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笑话,她也听薄寒时讲过。 当时,她和相思的反应,一模一样。 “妈妈,你也觉得好笑?” 乔予憋笑,“嗯,好笑,但是好冷。” 小相思鼓励道:“爸爸,你真棒,还会说冷笑话!你说的太好了,下次亲子活动的时候,家长表演,爸爸你可以说冷笑话,他们一定会被你逗笑的!” 因为相思表情过于认真实诚,薄寒时信以为真。 “有这么好笑?” 小家伙用力点头,“因为你本人真的够冷!” “……” “噗。”乔予笑出声。 男人黑眸沉沉的,看了乔予一眼。 乔予立刻收了笑意,“相思,你别逗爸爸了,他能给你讲冷笑话已经不错了,至少还冷,对吧?” 又不好笑又不够冷,才真的无趣。 相思也赞同:“嗯!爸爸,虽然你冷笑话讲的很好,但是咱们还是讲故事吧!” “……” 男人嘴角微抽。 这孩子,是专门来坑爹的吧? 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把相思哄睡。 薄寒时坐到了病房外的椅子上。 乔予帮相思掖好被子后,也出了病房。 她反手将病房门轻轻带上。 “薄寒时,不管怎样,都谢谢你能接纳相思。” 下午,薄寒时配合的很好。 相思明显也很喜欢和他相处。 男人姿态放松的坐在椅子上,后脑勺靠着墙壁,没什么情绪的说:“相思是我的女儿,我接纳她,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 “也谢谢你,愿意配合相思。” “那你呢,想过以后怎么跟她交代?” 乔予摇头,“还没有。” 薄寒时冷声提醒她:“你最好,好好想想,给她制造了羁绊,就要承受她变本加厉掉眼泪的风险。” 就像是当初她对他一样。 乔予制造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可羁绊离散,薄寒时也没了半条命。 回忆越是美好,就越是让人心碎。 与其如此,还不如当初没快乐过。 薄寒时起身,掠过乔予身侧,重新进了病房。 乔予站在门外,冷静了好久。 她不敢去想,若是告诉相思,她以后半个月去看她一次,相思会怎样。 她打开手机图库,看着那仅有的几张合照,眼眶莫名热了。 有些事,片刻即是永远。 就像是这几张合照,之前,她想都不敢想,和薄寒时还能有这么融洽的时刻。 …… 翌日上午。 南初来医院看相思,陆之律也来了。 南初买了一个乐高树给相思:“小东西,在病房很很无聊吧,无聊就拼干妈给买的乐高树。” 相思接过乐高,大眼亮晶晶的:“哇~干妈,你也太宠我了!谢谢干妈!” 陆之律站在一旁清了清嗓音,“这虽然是干妈选的,但这可是干爹付的钱,你怎么不谢谢我?” “干爹?” 相思左看右看,在往陆之律身后扫了几眼。 “干爹在哪里呀?” 陆之律:“小兔崽子!你怎么跟你爹一样记仇?” 南初笑喷,“你识趣点,人家不想认你做干爹!” 陆之律什么时候被小屁孩儿捉弄过,他自然要找回颜面。 “小兔崽子,你认我做干爹,我给你买十个乐高,怎么样?” “小兔崽子的干爹是大兔崽子吗?” 几个大人被小相思这话,逗得忍俊不禁。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薄寒时,唇角也扬了扬。 不过,笑话归笑话,礼貌还是要有的。 乔予教育道:“相思,陆叔叔是长辈,不能无礼。” 相思也算乖巧,“好吧,陆叔叔,你也不能叫我小兔崽子。如果我是小兔崽子,那我爸爸就是大兔崽子。” 陆之律搭上薄寒时的肩膀,勾唇道:“呵,你爸……可不就是大兔崽子。” 薄寒时冷冷剜他一眼,丢开他的手臂。 “相思,这个流氓干爹,不认也罢。” 陆之律啧舌:“瞧你,小气!你女儿认我做个干爹怎么啦?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相思一听来了兴趣,“陆叔叔,你救过我爸爸?” “是啊是啊,干爹厉害吧?” “那看在你救过我爸爸的份上,我就认你做干爹吧!” 陆之律这回把这小兔崽子看顺眼了,“欸,这就乖了。” 相思提醒他:“别忘记十个乐高哦!” “嘚,寒时,你这女儿跟你一个德行,以后长大不会也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吧?一分一厘,记得门儿清。” 南初吐槽道:“才十个乐高而已,都做人干爹了,还这么小气?” 过了会儿,相思把乐高树拆开,坐在病床上拼乐高。 薄寒时和陆之律陪着。 南初趁机把乔予拉出了病房。 病房外。 南初问她:“你真决定好了,把相思交给薄寒时?” “嗯,相思跟着薄寒时,会过的更好。她跟着我……太吃苦了。” “那相思呢?相思愿意?” 乔予失笑,“我还没敢跟她说呢。我现在决定把她交给薄寒时,我之后又不是见不到她了,可我还是难过的要死。初初,你说,要是真到了分开那天,我会多难过?相思又该多难过?” 南初抱住她,“要不再和薄寒时商量商量,你们或许能和解?” 和解的意思是,重新在一起吗? “我不敢奢望这个。” 她看了一眼病房里。 薄寒时在很耐心的帮着相思拼乐高,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乔予眼圈泛红。 她苦笑道:“要是这几天,都是真的,相思该有多开心啊。” 可现在,有多开心,之后,就会有多难过。 第71章 你敢跟薄寒时去抢乔予吗! 相思要在医院住几天,乔予回家拿了几件换洗衣服过来。 这两天,相思因为有爸妈陪着,开心的不行。 大概是因为白天闹腾的厉害,所以晚上很快就睡着了。 乔予看着孩子酣睡的小脸,轻轻叹息一声。 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记事本和笔,在第一个愿望上划上叉。 薄寒时大概率是不可能陪她去看晴海了。 他已经得知相思的存在,并且拿走了相思的抚养权。 她没有“秘密”可以威逼他了。 不过,人活一世,哪能没有一两件憾事呢? “咔哒。” 病房门被推开,薄寒时回来了。 乔予立马将日记本合上,塞回包里。 她忙着藏日记本,却忘了手机还亮着。 薄寒时一眼就看见她亮着的屏幕上,正在浏览招聘软件。 乔予一怔,也注意到了。 说起来,薄寒时也算她老板,她在老板眼皮底下翻着招聘软件准备跳槽,好像怪怪的。 “呃……我、我就是随便看看,毕竟销售不是我的专长,我还是想做回原来的播音主持领域。” 男人眸色清寒,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不用跟我解释,我说过,你自由了,你要去哪里工作是你的事,不用跟我汇报。” “等相思出院,我就立马回去工作,在找到新工作之前,对现在的工作,我也会好好对待的。” 薄寒时没应声。 这男人一向讳莫如深,惜字如金。 乔予也没打算再多说什么。 过了会儿,男人忽然问:“相思下周三就出院了,你有什么打算?” 乔予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我会和她说清楚的,薄总放心,这件事不会拖太久。” 拖太久,对她和相思都不好。 …… 周末,江屿川拖着江晚来医院道歉。 “寒时,乔予,这两天我已经教育了晚晚,她的确做错了事情,你们想怎么处置她,我都没有怨言。” 江晚咬着唇站在那儿,明显是被江屿川逼来的,脸上满是不情愿。 她碍于薄寒时在场,只好忍气吞声。 “寒时哥,是我做事太冲动,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我都是为了你啊。我怕乔予骗你,我才会自作主张的带着孩子来医院做亲子鉴定。” 薄寒时并不吃她这套,冷沉质问:“你今天究竟是来狡辩,还是来道歉?” “……” 江晚委屈的,绞紧手指。 乔予已经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够让她没面子的了,还要她怎么低声下气的道歉? “寒时哥,对不起。” 如果必须道歉的话,她只对寒时哥道歉。 至于乔予?她不配。 男人坐在那儿,似乎没打算松口,而是发话:“受到惊吓的是相思,你应该和相思道歉。” 江晚看向病床上的小屁孩儿。 给一个小屁孩儿道歉,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而且这小屁孩儿还是乔予的孩子! 江晚杵在那儿,始终开不了口。 乔予冷声说:“江小姐若是不想道歉,那就走吧,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也没什么意义。” 可江晚清楚,今天若是不道歉,以后她就没法再面对寒时哥。 她不能失去寒时哥…… 她忍下心底的怨气和不甘,抬头对相思说:“对不起,是阿姨一时糊涂,你能原谅阿姨吗?” 相思抿着小嘴看着这个坏阿姨,很不给面子的说:“不能。” “你……” 江晚脾气正要发作。 江屿川拉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 薄寒时忽然说:“做错事,你道歉是你的事,对方也有不接受的权利。江晚,我不追究你的责任,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再有下次,你哥的面子也不好使。” 男人语气不轻不重的,点到为止,却充斥着上位者的威慑力。 江晚低着脸,不敢再造次。 江屿川道:“寒时,谢谢你能谅解晚晚。以后,我一定会多加管束她,不让她再胡来。” …… 江屿川和江晚出了医院。 江晚立刻原形毕露,她朝江屿川吼道:“你看见了吧,那个贱人和寒时哥已经有了孩子,乔予以后一定会利用这个孩子拼命缠着寒时哥!江屿川,你不仅毁了我的幸福,也毁了你自己的!” “晚晚,你在胡说什么?上车,回家。” “我不跟你回去!回去又要教育我对吧?你整天在我耳边念叨做人要安分守己,让我不要喜欢寒时哥,那你呢江屿川?你不是也喜欢兄弟的女人!” “江晚,你闭嘴!” 江屿川音量忽然提高,狠狠怒斥了她一声。 江晚才不怕他,她冷笑道:“怎么,被我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你既然喜欢乔予,为什么不去争取?为什么还让她有机会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寒时哥?你快去把她搞到手啊!” 江屿川拧眉看着她,“江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寒时他不适合你,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寒时他只把你当做妹妹,晚晚,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再这样下去,江晚会变成疯子。 “我痴心妄想?你呢,你口口声声说不会肖想兄弟的女人,那你为什么每次看着乔予的时候都情难自控?江屿川,你就是一个胆小鬼,你比我虚伪多了!我喜欢薄寒时,我就要争取他!你呢,你敢跟薄寒时去抢乔予吗!” “你真是疯了!” 江屿川拽着她的胳膊,试图将她塞进车里,“上车,回家再说!” “我不回去!” 江晚用力甩开他的手,“江屿川,你少拿你那套来教育我!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让我孔融让梨,我追求我爱的,我有什么不对?寒时哥跟乔予领证了吗?结婚了吗?寒时哥现在是单身,我追求他,无论是从法律还是道德,都合情合理!” “寒时刚才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他不喜欢你!晚晚,你大可以去找一个爱你的人,热脸贴冷屁股有什么意义?你不了解薄寒时,他如果不喜欢你,不是心甘情愿被你管着,你根本驾驭不了他!” “我干吗要驾驭他?我只要能嫁给寒时哥,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哥,你帮帮我……你去追乔予,只要乔予跟你在一起,寒时哥一定会放弃她!到时候,你如愿以偿,我也能梦想成真,这不好吗?” 第72章 让乔予留下来过夜 江屿川抽回手,冷着脸说:“我不会帮你。” “江屿川,你甘居人下那是你的事情,但你没权利让我跟你变得一样窝囊!” 话落,江晚转身,踩着高跟鞋气冲冲的离开了。 江屿川站在车边,看着江晚离去的背影,眉宇间满是愁云。 他真怕,江晚会走错道。 如果有那样一天,他只怕,护不住她。 江屿川靠坐在车里,有些心累。 他拉开储物盒,正准备拿包烟,手指却触碰到一张照片。 照片是残缺的,被人剪过,只有一半。 照片里,其实本来有三个人。 他,乔予,还有薄寒时。 这是他和乔予唯一同框的照片,不过也是沾了薄寒时的光。 那时,他和薄寒时在拍博士毕业照,乔予是为了薄寒时才来的。 因为出于绅士和礼貌,所以女士站在了中间。 后来……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将左边的薄寒时给剪掉了。 于是,这张残缺的照片上,就只有他和乔予。 这张照片被他卡在塑封里,一直保存的很好,崭新至极。 晚晚说的没错,他是个胆小鬼。 他喜欢乔予,但至始自终……他都没争取过。 只将这份心动,藏于心底,不见天日。 他记得那一年的暑假,他和薄寒时搬出了学生宿舍,先是合租了一套房子。 那时乔予还住在学校里,有一天周六的晚上,乔予不想回西洲,又无处可去,薄寒时便带乔予来了合租的房子。 那天,他原本不在,但因为突发情况,又折了回去。 他刚进家门,浴室的门忽然打开。 他开始还以为是薄寒时。 结果,他看见乔予穿着纯棉的白色小吊带和短裤站在浴室镜子面前,长发湿漉漉的,因为刚洗过澡,整个人雾蒙蒙的,梦幻的镀着一层柔光。 她正弯腰在柜子里找吹风机。 吊带很短,因为弯腰的动作,露出一截雪白细腰。 湿发,锁骨,软腰,匀称纤细的腿……整个人白到发光。 又纯又欲。 当时,他站在她身后,看愣了。 乔予以为站在门口的是薄寒时,便喊了一声。 她喊的是,寒时。 等她一回头,明显吓了一跳,惊的尖叫。 他连忙背过身去。 等薄寒时来了,扯了一条大毛巾裹在了她身上。 她被薄寒时护在怀里挡着,进了自己的卧室。 那时合租的房子隔音很差。 他在客厅听到乔予朝薄寒时嘟哝,说尴尬死了,以后她不来了。 那会儿,薄寒时还是挺宠她的,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当天晚上,就带着她去住酒店了。 没多久,薄寒时就搬出去重新租了房子,不合租了。 他那时故意调侃他,说他见色忘义,有了女朋友就把兄弟给丢了。 当时薄寒时怎么回答的? 他说,予予不喜欢。 无奈又宠溺。 于乔予而言,那仅仅是一次不想提起的尴尬。 可对江屿川来说……却是唯一一次心动。 他闭上眼,脑海里无数次浮现,乔予穿着白色吊带湿着长发刚从浴室出来的模样,挥之不去。 …… 周三上午,相思出院了。 两个大人各怀心思。 小相思很敏感,一直拉着乔予和薄寒时的手。 到了车边。 乔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他们一起上车。 已经坐上车的小相思一个劲的喊她:“妈妈,你上车呀,外面好热。” 她看了一眼薄寒时。 男人意有所指的说:“先上车吧,到御景园再说。” 乔予就这样,跟着他们的车,一路忐忑不安。 相思扯扯她的手:“妈妈,我们去哪里?是去爸爸家吗?” “嗯,去爸爸家。” “可是我的派大星还没带。” “带了,我回家拿换洗衣服的时候,把行李箱带来了,你的东西都在后备箱。” 相思睁着大眼,盯着她,忽然问了句:“那你的东西呢?” 她的眼神,干净纯粹到乔予不舍得骗她。 “我……我的东西,也带了。” 小家伙似乎不信,抿着小嘴像是审问她一般:“真的?” 乔予只“嗯”了一声,便转移话题:“你不是一直想养只猫吗?爸爸家有个橘猫,叫土豆,长得肥嘟嘟的,特别可爱,待会儿你就能看见它了。” 毕竟是小孩子。 很快就被乔予带偏了。 一路上,乔予都在给相思描绘着爸爸家有多好,极尽所能的,让相思尽快喜欢上那个家。 很快,便到了御景园。 车子开进别墅里,入目,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有秋千,还有个大泳池。 因为之前决定好了要接相思过来,所以薄寒时特意嘱咐徐正,将别墅的一些景观,布置的稍微童趣一点。 泳池里,放着好几个泳圈和漂浮的小黄鸭。 院子门口,停着一辆孩子开的电动小车。 薄寒时特意嘱咐徐正去买的。 相思看见那小车,走不动道儿。 乔予看出来她喜欢,便道:“想玩就上去试试,是爸爸特意买给你的,这是你的车,随便开。”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陌生的环境,一向开朗活泼的相思,忽然抱着乔予的腿,不肯撒手。 薄寒时蹲身询问:“怎么了,不喜欢?” 相思抿着小嘴不说话,小脸蹭乔予的腿。 “妈妈,我们回家吧。” 乔予怔了怔,“相思,你说什么呢,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小家伙兴致不高,不说话了。 乔予蹲下来和她平视,握着她的小手,柔声说:“之前你不是说,爸爸家的房子好大,你要好好参观参观?走,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相思不动。 “你不想跟土豆玩?土豆很可爱的,你肯定会很喜欢。” 相思还是不为所动。 徐正见状,便进屋把土豆抱出来。 “喵~” 徐正将橘猫递给她,“相思,这是土豆。” 小家伙只瞥了土豆一眼,但没接过去。 直到薄寒时说:“相思,去参观一下爸爸给你布置的房间怎么样?” 她紧攥着乔予的手,眼巴巴的盯着薄寒时说:“妈妈也去。” 相思比薄寒时想象中,还要依赖乔予。 他以退为进:“好,你们一起去。” 相思牵着乔予进了别墅。 薄寒时走在后面。 徐正小声提议道:“薄爷,我看今天相思情绪不太对劲,要不让乔小姐今晚留下来过夜,安抚一下相思?孩子好像很怕妈妈丢下她离开。” 第73章 长痛不如短痛 薄寒时的确担心相思会很难适应离开乔予的生活,但这种事,长痛不如短痛,迟早要面对。 “羁绊越深,就越难过。” 这意思是,已经决定干脆利落的做绝了。 徐正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薄寒时这么做,也有道理。 薄寒时跟徐正也进了屋内。 别墅里,相思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左看右看,目光里明显有很强的好奇心。 但是她又怕乔予会走,所以不敢乱逛,小手紧揪着乔予的手指。 在偌大的客厅逛了一遍。 乔予温柔询问:“相思,你喜不喜欢这里?这里有爸爸,有你喜欢的橘猫,还有,你不是喜欢荡秋千吗?院子里就有秋千和滑滑梯,以后没其他小朋友跟你抢秋千了,随便你怎么玩儿,开不开心?” 小家伙始终绷着小脸。 她仰头问乔予:“妈妈,那你呢?你喜欢这里吗?” “我?我当然喜欢啊,这里这么大,还有恒温泳池,你不是总吵着让我带你去游泳池里玩水?待会儿你就可以抱着泳圈去玩水。” 小相思很平静的看着她,忽然开口:“那妈妈,你也留下来,好不好?” 乔予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她刚才伪装的很好。 可没想到,相思还是发现了。 乔予也不忍心再骗她。 她缓缓蹲下身,看着孩子:“相思,对不起,妈妈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两串眼泪,瞬间夺眶。 乔予抬手帮她擦着眼泪,“我怎么会不要你?相思,妈妈永远爱你。但是,妈妈做过一些让爸爸难以原谅的事情,我们没法在一起,但是妈妈和爸爸保证,即使分开,我们对你的爱也不会少。” “我让爸爸原谅你不就好了?妈妈,你别走……” “相思,不哭。原不原谅妈妈,那是爸爸的事情。你看,江晚阿姨给你道歉,你也不接受。爸爸有句话说的对,道歉归道歉,接不接受是别人的权利。妈妈曾经伤害过爸爸,爸爸不原谅我是人之常情,但是相思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爸爸他会很爱你的。” “我不要!我不要妈妈走!江晚阿姨是坏蛋所以我才不原谅她!可是妈妈是好人,爸爸为什么不原谅妈妈?啊呜呜呜……” 相思张着小嘴,放声大哭。 乔予也哭了,她哽咽道:“是妈妈没用,妈妈挣钱比较少,相思跟着我,会吃苦的。爸爸这里的房子,比妈妈住的房子好,相思想要什么,爸爸都可以帮你买。你不是喜欢吃冰激凌吗?爸爸家里有大冰箱,里面全都是冰激凌,相思……” 说到最后,乔予声音啜泣,快要说不下去了。 “我可以不吃冰激凌呜呜呜呜……我不想住大房子了……妈妈你骗我!你说你跟我一起来爸爸家住!我要妈妈!” 乔予一把抱住相思。 她咬唇,心痛的安慰:“不哭了,以后妈妈会来看你的,又不是永远分开。宝宝,你听话,妈妈不是不要你了,妈妈只是不住在这里。” “我不信!我来爸爸家,是因为妈妈说要跟我一起,我才愿意!妈妈要是不来,我也不想来!呜呜呜……我不要爸爸了!妈妈,我们回家!” 相思拽着乔予的手,一边哭,一边用力拉乔予走。 乔予站在那儿,不动。 只红着双眼看她。 像是铁了心一般。 相思拉不动,屁股摔在地上,她爬起来抱着乔予的腿,赖在乔予身上。 乔予眼泪肆意。 她吸了吸鼻子,手摸着小家伙的后脑勺说:“爸爸这里有大房子,有橘猫,有滑滑梯,有秋千……这些东西,我都给不了你。相思,你跟着爸爸,会过的更好,跟着妈妈就只有吃苦受罪。你听话,以后妈妈会经常来看你的。” “呜呜呜呜……骗子!妈妈是大骗子!” “对不起,相思。” 乔予心一横,用力拨开了相思的手。 她快步走出别墅。 “妈妈!” 相思想追上去,却被薄寒时拉住小胳膊。 “放开我!放开我!大坏蛋!” 她张开小虎牙,就去咬薄寒时的手。 咬的很用力。 可男人,却不为所动。 乔予之前就打好了车,车子到了,停在别墅门口。 她想回头去看一眼相思,可眼泪滚下,她心狠的,拉开车门坐上去。 “师傅,走吧!” 出租车渐渐开出御景园。 乔予坐在后座,捂着嘴,低声痛哭。 而御景园里,相思追了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跑。 跑的太快,摔了一脚,跌倒在地。 “妈妈……呜呜呜呜……大骗子!” 薄寒时蹲下来,看着她说:“以后她会来看你。” 相思扁着小嘴,奶凶奶凶的瞪着他。 “你为什么要赶走妈妈?大坏蛋呜呜呜……我不喜欢你了……你不是我爸爸呜呜呜……” 薄寒时没有动怒,他把相思一把抱起来,朝御景园里走。 到了屋子门口,薄寒时把她放下来,改为牵着她。 大手拉小手。 他低头对相思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你会喜欢上这里。” “……” 小家伙哭唧唧的翘着小嘴,仰着哭花的小脸,狠狠瞪他。 “呜呜呜……我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妈妈!你不是答应我,要跟妈妈在一起吗?你不仅是大坏蛋,还是大骗子!” 薄寒时眉心微动,终是哑声道:“除了这件事我没法答应你以外,其他事,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那你带我去找妈妈!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相思哭着白他一眼:“又骗我!” “抱歉,相思。” 小家伙努着小嘴,哭成了泪人,“……我不想理你。” “那你哭吧,哭够了,不难过了,再理我。” “……” 相思从行李箱里,把那只派大星布偶拿出来,抱在怀里,坐在别墅门口,像个小受气包。 薄寒时陪着她,坐在门口。 一大一小,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相思把那只派大星布偶扔出去。 妈妈不要她了,她也不要派大星了! 薄寒时看着那只布偶,起身,将那只粉色的派大星捡起。 他捡回来,递给小家伙。 “我不要了……” “你妈妈说,你晚上得抱着这个才能睡得着。” “……” 小家伙苦着小脸,傲娇的从他手里拽过派大星。 相思抱着派大星哭了好一会儿,哭累了才停下来。 她问薄寒时:“你为什么又活了?” “什么?” 她皱着小眉头,好奇的问:“妈妈说你早就不在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又活了?不是只有鬼才可以这样吗?” 一时间,他哭笑不得。 “如果我是鬼,那你怎么能看得见我?” 小家伙撅撅小嘴:“也是哦,那你以前,都跑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你想知道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情吗?” 薄寒时看着她,黑眸里,满是耐心和温柔。 相思哭的眼睛痒,用力眨了眨大眼,把眼泪挤出来,勉为其难的说:“那你说吧,我听听。” 薄寒时淡笑了下,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 他没有把相思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来看,他也不认为,相思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 相反,只要拿出真诚,孩子会理解,也会明白。 “我和你妈妈,以前也相爱过。当时……我很爱你妈妈……可后来……” 薄寒时说了很久,相思也渐渐听了进去。 她听懂了。 就像是,如果她和大胖一起偷吃零食,但大胖却跑到老师面前告状,说她偷吃零食,那她也会很伤心,觉得大胖背叛了他们的友谊。 只是,爸爸和妈妈之间,比这个还要严重。 “那爸爸,你会永远不原谅妈妈吗?” 第74章 爸爸,你还爱着妈妈对吗? 永远? 永远太久。 当初,乔予也说,永远爱他,永远在一起。 可后来呢,“永远”这个词,像是绚烂烟火,转瞬即逝。 薄寒时看着相思可爱稚嫩的小脸,他坦诚道:“我没想过那么久,但至少现在,我做不到原谅。” 相思眼圈红红的,鼓着小脸说:“可是我觉得妈妈也很难过,让她在外婆和爸爸之间选一个,妈妈选了外婆,虽然妈妈对不起爸爸,但是当时妈妈一定很难受。” 没想到,相思这么小,竟然会这么明白抉择的痛苦。 是啊,择其一,怎么选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 当年,就算乔予不站出来指认他,乔帆一样会利用西洲州长的身份,将他送进去。 可他不是圣人,他偏执,痛恨背叛。 如果当年指认他的那个人,不是乔予…… 他揉揉相思的脑袋,“不管我和你妈妈之间如何,你都是我女儿,爸爸保证,不会比你妈妈爱你少。” “爸爸,对不起。” 男人眸色一怔,似是诧异:“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刚才骂你是大坏蛋。” 薄寒时勾了勾唇角:“所以,你现在是愿意理我了?” “嗯!勉为其难吧!” 因为哭了好久,她小奶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有些小傲娇。 傲娇这点,似乎是随了他。 薄寒时看着这张和乔予有几分相似的小脸,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问:“这六年来,你跟你妈妈过的怎么样?” 相思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好,还是不好?” 薄寒时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这也是分情况的。” 听着小包子小大人般的口气。 薄寒时耐心问道:“那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 “爸爸,你很想知道吗?你还爱着妈妈对不对?” 相思乌黑的大眼,天真无邪的盯着他,像是想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答案。 薄寒时沉默了几秒。 “不爱了。” 男人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相思努着小嘴,有些丧气。 看来,爸爸真的没法再和妈妈在一起了? “我跟妈妈在一起,很开心,我爱妈妈,妈妈也爱我,妈妈说我是她的小宝贝,她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但是,妈妈为了养我和外婆,很辛苦的挣钱,她去挣钱,就没法陪我啦。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很想她。” “还有吗?” “有啊,我们是租的房子,有一次,房东阿姨把我们赶出来啦,我们大半夜站在马路上,还以为要睡大街呢!还好有干妈帮忙!” 薄寒时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刺了下,麻麻的刺痛,“你们……经常搬家?” 相思点着小下巴,掰着手指头数:“是呀,在我印象里,我们搬了三次……不对,四次家!哎……妈妈说她养不起我,爸爸,我跟着你过,可以给妈妈减轻负担吗?” 她懂事到,让薄寒时胸口的酸楚泛滥。 “可以,你住在这里,你妈妈……会轻松许多。” 相思难过的小肩膀塌下去:“虽然爸爸很好,可我还是想妈妈。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再过半个月吧。” “啊?那么久?” 让乔予半个月见一次孩子,也是为了减少他和她的碰面。 他不想再藕断丝连。 可因为有相思,他们又肯定会有牵连。 看着相思闷闷不乐的样子,薄寒时心脏处微微塌陷。 终是松了口:“如果你实在想去找她,我让徐叔叔带你去。但,不能过于频繁。” “爸爸,你也太好了!我爱你!” 小相思忽然凑到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男人怔住…… 他看着小家伙咧着小嘴开心的样子,薄唇也不自觉的勾了勾。 血缘,真的很奇妙。 他第一次见到相思,那时即使不知道她的身世,却也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他在这个世上,突然多了一个亲人。 那冰封许久的孤寂城池,仿佛裂开一个细微的缝,有一丝罕见的暖意,正往里面钻。 …… 第二天,薄寒时便让徐正去找保姆和厨子。 相思住到御景园,生活起居都需要人照料,他也没法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徐正找了可靠的熟人介绍,很快,保姆和厨子就有了人选。 保姆和厨子刚到御景园,薄寒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陆之律。 “喂?” “快来半浮生酒吧。” “大白天去酒吧,我看你最近是玩物丧志的厉害。” 陆之律咬牙冷笑:“我他妈倒是想玩物丧志,可我现在根本抽不开身,两个酒鬼就倒在我旁边,我只能解决一个,还有一个,你必须来解决!” “两个酒鬼?” “是啊,一个我老婆,一个你前任!他妈的乔予喝的比南初还大,你刺激她了?” 听到是乔予。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她的事,与我无关。” “那行,你既然发话了,我也不客气了。反正我和乔予也没交情,我只负责把南初带走,乔予……我可就让她自生自灭了啊!” 陆之律倒也是爽快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第75章 你是我点的少爷? 薄寒时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许凝重。 乔予一直对酒精严重过敏,她竟然会跑去酒吧喝酒? 张大厨过来询问:“薄总,晚上您和孩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薄寒时没什么胃口,问正在拼乐高树的相思:“相思,想吃什么?” 小家伙想了想:“嗯……我想吃虾仁蒸鸡蛋。” “那我蒸个虾仁鸡蛋,如果你们没有什么特别想吃和忌口的,我就按照今天的菜单做了。” 薄寒时点点头。 相思拿着乐高的图纸问:“爸爸,这一步我看不懂,怎么拼啊?你帮我。” 薄寒时一时晃神,没听见。 直到小家伙推了推他的腿,“爸爸?你也会开小车?” “……” 薄寒时这才回神,拿过图纸扫了一眼,便帮相思把那一步给拼完了。 相思看着他,忽然问:“爸爸,你刚才说,她的事与你无关。是妈妈的事情吗?” 男人眸色,一沉。 …… 半浮生酒吧。 乔予和南初都喝大了。 陆之律拽着南初走,南初不肯走。 她一把挥开男人的手:“喂,你谁啊!别以为我喝了酒你就能拖我去开房!予予……予予!你醒醒!” 乔予早就喝醉,趴在吧台上,昏昏沉沉的被南初摇醒。 “来,继续喝……” 乔予爬起来,撑起手臂继续倒酒。 结果,那瓶酒早就见底。 倒了半天,也只有几滴酒流出来。 她皱了皱眉头,对调酒师说:“上酒!度数最高的!” “小姐,你确定你还要喝?” 乔予以为,对方是怕她喝霸王酒,便从包里钱包拍在吧台上! “我有钱!上酒!” 酒保自然愿意上酒,又开了几瓶酒给她。 乔予倒了一杯白兰地,直接灌进嘴里,喉咙里面辛辣,像是被火焰点燃。 她下巴垫着一只手臂趴在吧台上,另一手抓着那酒杯晃了晃,醉眼朦胧的低喃:“我现在不用养孩子啦……喝酒钱还是付得起的……但我为什么不用养孩子啊?孩子……相思……” 想到相思,眼泪从眼角滚烫滑落。 她从没觉得相思是她的包袱,相反,相思是她的支柱。 可现在,她唯一的精神支柱都没了…… 在来酒吧之前,她吞了一堆抗敏药。 以前是因为酒精过敏,所以没法借酒浇愁。 可今晚,她彻底放肆了一回。 发现,酒真是个好东西。 越烈越好。 她又倒了一杯,正想喝下去,手里的酒杯被南初抢走。 南初也喝醉了,在发酒疯。 “你怎么能独享?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这杯!是我的!不准跟我抢!” 南初正准备喝…… 这杯酒,又被陆之律劈手抢走,“你们俩疯够了没?谁也不准喝!” 南初指着他的鼻子,醉醺醺的望着他。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陆之律咬牙,“我是谁?我是你老公!” “我老公……嗯……不对!我老公在家呢!啊……不是……我什么时候结婚了?帅哥,你长得挺帅……怎么能出口成脏呢?咒人结婚,可是要下地狱的!” 谁不知道婚姻是枷锁? 她可是上过学的,认识字的,“婚”字怎么写的? 就是女生昏了头,才会婚。 她这么潇洒爱玩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被骗去结婚? 南初长指点在陆之律薄唇上,尽情调戏。 “帅哥……我没有老公哦……要不要……嗝……加个微信?” 某人打了个酒嗝。 陆之律的俊脸,黑了八度! 她这完全是喝到连人都认不出了! 再看看一边的乔予……比南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乔予抓着一瓶酒,晃晃悠悠的起身,朝酒吧上面的舞台走去。 她小声嘟哝:“唱的什么歌……难听……” 南初见状,兴奋的不得了,“予予,你快去唱,你唱的绝壁比他们好听!” “哈哈……你也这么觉得?我也这么觉得……” 乔予握着酒瓶,跌跌撞撞的走向舞台。 舞台有个矮台阶,她正准备抬脚上去时,台阶一绊,整个人忽然失重。 身子往后一个踉跄! 算了……摔死也行。 她坦然接受这个死法,没有半点挣扎的往后一仰!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她落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被一双结实修长的手臂牢牢接住。 乔予睁开眼,看到上方那熟悉的轮廓,傻了。 手里的酒瓶,陡然落地。 “砰——” 酒瓶碎了,酒水洒了一地。 男人垂着黑眸,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疯够没有?” 疯? 她没疯啊,她只是想找死。 “薄寒时?不对……你不是……果然喝多了就是容易出现幻觉……” 薄寒时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来酒吧找她? 不可能的。 乔予按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站起来。 她脸上染了醉意,因为喝了酒,平时温柔内敛的性格也变得奔放大胆,她抬手拍拍薄寒时的肩膀:“谢了啊,没让我死成,我就发发慈悲吧,换个地方死,免得……把这酒吧生意搅黄了。” 说完,她脚步虚浮的转身就走。 男人蓦地拉住她的手臂。 乔予正想甩开,整个人忽然一轻。 她被人打横抱起。 乔予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的脸,“你……你到底是不是薄寒时啊?我是出现幻觉了吧?” “我不是,你出现幻觉了。” 男人目光直视前方,声音疏离而冷漠。 乔予笑了:“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是他?除非……天上下红雨!帝都七月下大雪!” 可说着说着,乔予声音落寞下来。 “可为什么不是他?” 她怕见到他,又怕,见不到他。 男人眉心微动,却只是丢了句:“你喝醉了。” 薄寒时抱着她,走出酒吧,上了车。 乔予喝的太醉了,脑子早就短路。 她被塞进副驾驶。 看见薄寒时也上了车,乔予按着发疼的太阳穴问:“欸?帅哥,这是我打的车,你怎么能上来?下去……” 乔予挥挥手,赶他下车。 薄寒时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根本不动作。 这男人,凶的咧…… 乔予瞬间气势丧下来:“这么凶?好吧……算你横……车让你……我走……我打下一辆!” 她刚拉开车门,胃里一阵剧烈翻涌。 在路牙子边,吐的稀里哗啦。 男人闭了闭眼,咬牙。 这辈子真是欠她的。 薄寒时在售卖机上买了一瓶水,递给她:“漱口。” 乔予漱干净后,没上车,往前面走了走。 走累了,她就索性坐在了路边。 薄寒时跟着她,站在她身旁。 乔予费力的仰头,不解的问:“我有点过鸭吗?你干吗一直跟着我?要跟姐回家?” 第76章 薄寒时,别走 “……” 男人的俊脸,冷到结冰! 乔予依旧不顾死活的说:“帅哥,这我就不得不批评你一下了,你既然想跟姐回家,还摆出那张臭脸,你现在的脸,比我家冰箱温度还低……敬业点,笑一笑。” 她朝他咧出一个假笑,示意他也笑。 结果,男人的脸色更阴沉了! 乔予无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她盯着男人那张脸,上手摸了摸,不由得叹息:“啊……这脸,真是天菜中的天菜,当然,也是姐的菜!虽然你脸臭,但架不住你帅啊!来,跟姐回家……” 她拉着男人的领带,把他拉的更近一些。 “乔、予!” 薄寒时咬牙,整张脸都黑了。 乔予酒品不咋地,喝醉了,就发疯。 眼下,她怕谁? 她连薄寒时都认不出,还会怕他? 笑话。 她拍拍他的俊脸,教育道:“又凶?你挺横哈!都做少爷了,脾气还这么大?长得帅了不起哦?给你惯的。” 她扯他领带。 男人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乔予跌进他胸膛里。 四目对视了几秒—— 乔予忽然笑呵呵:“搞半天,鸭也享受主动权啊。” “乔、予……” 男人正要冷斥。 柔软唇瓣,忽然贴上他的薄唇。 乔予昏昏沉沉的,很快,倒在他怀里。 她闭着眼嘟囔道:“姐有钱……上酒……” “……” 薄寒时垂眸看着她,轻叹一声。 终是将她抱上了车。 他把她送回了家。 刚把她抱到床上,他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御景园的座机号码。 一接起,就听到相思问:“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她喝醉了,我把她送回家了。” “哦,好吧,妈妈没事吧?” 薄寒时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脸上虽然很红,但没有起疹子,应该是吃过抗敏药才去喝的酒。 “她没事。” 挂断电话后,薄寒时准备离开。 他去酒吧接她,把她送回家,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刚要走,乔予就抓住了他的西裤。 “薄寒时……别走……” 她快死了,想贪心的让他陪陪她,哪怕是片刻,也好。 男人顿住。 他背对着她,站在那儿,情绪复杂。 在他的世界里,是没有“犹豫”两个字眼的。 可在乔予身上,他反复犹豫,反复纠结,变得不像他自己。 感情这件事,野蛮到不行。 就像现在,他想选择离开,可最终,却坐在了床边。 好像命运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或许在很早之前,一种叫命中注定的东西,就替他们选择了一条更难走的路。 乔予醉了,半昏半醒。 似乎是梦到了一些不堪的回忆。 她眼角湿红的厉害,紧紧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语。 她说:“薄寒时……对不起……” 他看着她,心脏刺痛。 抬手想摸摸她的脸,可最终,僵在了那儿。 他收回了手。 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永远是根刺,拔不掉,就把它死死摁进血肉里。 所谓的释怀,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算了”而已。 离开前,他回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今晚去酒吧接她,不过是因为,她是相思的母亲。 她在他这里,除了这个身份,不会再有其他身份。 仅仅止步于此。 …… 把相思送到御景园之后,乔予大醉一场,在家睡了三天。 周一,她去SY销售部上班了。 到了售楼部,她碰到一个老客户。 “严老先生?” 严铮看见她,脸上很是欣喜:“乔顾问,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不过……你怎么看上去比之前气色差很多?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吗?” 严铮沧深的眸子里,是关心。 乔予淡笑道:“可能是吧,严老先生今天来售楼处,是买房吗?” “哦,我今天来,是想去看看我上次买的大平层。你要是有空,不如你带我去?” “好啊。” 乔予带着严铮去了环宇国际的小区里。 “我记得是6栋的一单元13层对吧?” 严铮点点头,“是,你没记错。” 乔予带着严铮进了6栋。 严铮想起上次签合同的事情,便提了一嘴:“上次也怪我,本来说好跟你签的,结果我赶时间就签了。我也是事后才想起来,可能你的业绩被截胡了。” “没关系的,严老先生,不管您跟谁签,都是集团的客户。” 严铮一直看着乔予。 眼神慈祥又和蔼。 乔予还以为是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严老先生,怎么了?” “我第一次见你,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总感觉,像是见到了我女儿。乔顾问,你多大年纪了?” “我今年24,老先生的女儿多大了?” 提起这个,严铮眼底有些伤感,“我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抱走了,我至今都没有找到她,她今年,也24岁了。” “对不起啊,严老先生。” “没事,不知者无罪。我这趟来帝都,一是因为公司业务发展,二个,也是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她。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生是死,是个未知数。” 乔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说:“您女儿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老先生,不要灰心,也许你运气好,就找到女儿了。” “借你吉言。” 看完房子,从小区出来。 严铮说:“乔顾问,我跟你一见如故,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你要是愿意,就把我当个忘年之交走动。” 乔予受宠若惊。 “能做老先生的忘年之交,是我的荣幸。老先生如果以后还要买房……算了,我可能要离开SY了,以后不做房地产销售了。” 严铮不免多问句:“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吗?” 乔予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想先休息一阵子,暂时不考虑新工作了。” 严铮将名片递给她。 “如果你对我的公司感兴趣,可以来我的公司试试。” 乔予收下名片,也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他。 “好,那就谢谢严老先生了。” 乔予拉开车门,将严铮送进车里。 等车开走,乔予低头看了眼名片—— “风行集团董事长,严铮。” 第77章 她病了? 回了SY的销售部,乔予打开电脑文档,在空白文档里敲下几个字眼—— 【辞职报告】 正准备往下写下去,旁边同事兴奋道:“刚才大群里说,我们这周要墨山团建!我想去墨山野营好久了,这才终于有机会了!” “上次周年庆,没提团建,我还以为今年没团建呢。” “乔予,你运气真好,才来集团一个月,就刚好赶上团建了!” 她关掉文档,淡淡笑了下,“墨山很好玩吗?” “好玩啊,墨山旁边还有个墨湖,墨湖很大,很清澈,像海一样,拍照绝美。” 像海一样…… 乔予心动了。 说起来,她活到这么大,还没去过海边,是个旱鸭子。 以前是因为年纪小,乔家对她一般。 后来,是因为和薄寒时决裂,又有了相思,生活负担重,几乎没出去旅游过。 在死之前,去看看像海一样的墨湖,也不错。 不如,就等团建之后,再打辞职报告吧。 乔予正晃神,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谢医生。 她拿着手机走到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才接起电话:“喂,谢医生?有什么事吗?” 这还是谢钧调离帝都以后,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没什么事。” 就是,有点想她了。 不过谢钧性格一向含蓄,倒也不会那么直白的把思念说出口。 乔予问道:“你在S市的医院,待得还习惯吗?” “刚开始过来,有点不太适应,不过一个多月过去了,现在好多了。对了,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啊,还是老样子。” 谢钧在电话那边踌躇了几秒,还是决定提前告诉她:“本来想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不过我现在一听到你的声音,实在忍不住想告诉你。” “什么?” “我……我爸妈帮我找了人,我可能很快就能调回帝都了。” 哦,对了,谢钧的父母是在体质内当差的,家里有点人脉关系。 乔予莞尔:“那恭喜你啊。” “我已经面了一家药企,打算以后去药企工作,工资也会涨很多。予予,等我回了帝都,我请你和相思吃饭。” “不用了谢医生,你之前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我请你吃饭还差不多。” 而且……相思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谢钧温和淡笑:“可能我比较传统,出门吃饭,我不习惯让女士请客。对了,你最近情绪还好吗?那个盐酸马普替林片,吃一阵子,就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可千万别吃超量了。” 盐酸马普替林片,抗抑郁的药,她断了好久了。 已经不打算吃了。 不过,她不想让谢钧担心,便说:“嗯,我没吃超量,也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没事。” “那就好,我可能下周就要回帝都了,我给你带点S市的特产吧。” “好。” …… 这一周,乔予过的浑浑噩噩的。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团建。 一大早,集团门口就停了好多辆旅游车。 墨山在帝都的郊区,车程将近三个小时。 乔予坐在车里,睡了一路。 这一周来,因为没吃盐酸马普替林片,她整晚整晚的失眠。 昨晚,她站在15楼的阳台上,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甚至有一跃而下的冲动。 这种本能的冲动,她控制不住。 就在她动了这个念头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不认识那个座机号,想挂断。 可大概有隐隐约约的预感,她还是接了起来。 一接起,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小奶音喊妈妈。 是相思用御景园的座机,给她打了电话。 她和相思,说了好久的话,最少有一个小时。 相思说,想她。 还说,爸爸已经同意周末她们见面。 通完电话后,她把阳台的窗户关了起来。 她终究是有牵挂的。 相思离开她一周了,她快想疯了。 就算是为了周末去见相思,她对这个烂透了的人生,也还有一丝微弱的念想。 …… 很快,旅游车开到了墨山附近。 旁边同事推醒她:“乔予,别睡了,墨山到了,下车了!” 乔予一睁开眼,就看见窗外碧蓝澄澈的湖面,一望无垠。 之前同事总说墨湖壮观,不比大海带来的视觉享受差,乔予还半信半疑。 现在亲眼看见墨湖,才知道墨湖原来真的像海一样。 下了车,湖面吹来的风,凉爽又和煦。 山里比市区凉快多了,再加上今天是微阳天,太阳比较弱,天气舒服到不行。 到墨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各个部门在湖边的大草坪上开始架烧烤架。 乔予被分配去山里捡柴。 她抱了一堆木柴,正准备回去,就遇到薄寒时一行人。 陆之律和江屿川都在。 江晚也在。 一看见乔予,江晚就气不打一处出,故意找茬:“乔予,你捡的柴都是湿的,能烧的起来?” 乔予看看她空荡荡的手,很平静的怼道:“我捡的柴,不管是干的还是湿的,好歹捡了。总比江小姐空着手强吧?” “你……” 江晚因为上次的事情,对乔予更加怀恨在心。 “哗啦——” 江晚抬手一挥,直接把乔予怀里的柴火打翻在地。 她之所以敢在寒时哥眼皮底子这么做,是因为前几天她得知,寒时哥去母留子,做的决绝,压根不给乔予一点母凭子贵的机会。 这足以可见,寒时哥根本不在乎她。 乔予好歹是他孩子的亲生母亲,既然能做的这么狠,那就足以说明,寒时哥对乔予有多厌恶。 她现在刁难乔予,不过是在给寒时哥出口恶气! 柴火掉了一地。 乔予什么都没说,蹲身去捡。 江屿川看不下去了,把江晚拽回来:“晚晚,你又在胡闹!” “我胡闹什么了?谁让乔予背叛寒时哥,她活该的。” 江屿川冷着脸,瞪了一眼江晚。 不过江晚无所谓,她一直都知道,江屿川被乔予给迷住了。 她走到薄寒时身边,讨好的挽住男人的手臂:“寒时哥,我看那边风景不错,我们去那边走走吧?省得在这儿看见某人闹心。” 江晚白了一眼乔予,又笑着看薄寒时。 男人目光冷冷的剜了她一眼,漠然的丢开她的手,独自转身离开了这里。 江晚追上去:“寒时哥,我陪你一起!” 等薄寒时走了,江屿川弯腰帮乔予捡柴。 “予予,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不懂事,回去我帮你训她。” 乔予扯唇,并不给面子,“都20几岁的人了,早就成年了,还不懂事吗?” 江屿川心里愧疚:“上次的事,抱歉啊,是我没管教好她。” “她是她,你是你。江总,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是非不分。” 乔予捡完柴,抱着柴火准备离开。 口袋里,一个小药瓶滑了出来。 江屿川捡起来,叫住她:“予予,你东西掉了。” 他低头一看,药名有些绕口。 盐酸马普替林片。 “这是什么药?你病了?” 第78章 乔予没回来 乔予睫毛微颤,直接从江屿川手里抢过了小药瓶,塞回口袋里。 “普通的维生素而已,我没生病。” 江屿川不是傻子,“予予,你当我没看过维生素长什么样?” “随你怎么想。” 乔予抱着柴火,转身就回了大草坪那边。 她不想再跟薄寒时那个圈子的人,有过多交集。 她已经很久不吃这个药了,但因为昨晚相思打电话给她,说周末见面,所以她打算这两天吃一下药缓解一下情绪。 她不想跟相思见面的时候,苦着一张脸。 她希望在她死之前,能给相思留下一些美好回忆。 …… 大草坪上,各种野炊烧烤的。 江屿川坐在距离销售部不远的地方,他抬眸看了看乔予,终是不放心。 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下。 盐酸马普替林片。 竟然是抗抑郁的药。 江屿川有一瞬的怔忪,他久久没回过神来。 直到,江晚拍他肩膀:“哥,来吃烧烤了!你盯着手机在看什么啊,那么入神!” 江晚正要凑过来偷看,江屿川直接锁了屏,将手机收了。 “没看什么,走,过去烧烤吧。” 集团高层在这边遮阳伞下面。 有其他部门的人过来献殷勤,抓着一大把已经烤好的烤串送来高层这边。 男员工女员工都有。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有女员工过来送烤串时,江晚不乐意了。 江晚咬着烤串,凶巴巴的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来送烤串的女同事,并不认识江晚,也不知道她是江屿川的亲妹妹,听了这话,自然火气上来了。 但碍于几个高层都在,她笑嘻嘻的回击江晚:“这位同事,你不是也在吃我们送过来的烤串吗?这么瞧不起别人送来的烤串,你别吃啊,自己烤。” 江晚从小被江屿川宠惯了,哪里受得了别人冷嘲热讽。 “不吃就不吃!就这破烤串,你以为我稀罕?” 她一甩手,将手里的烤串扔在了女同事身上。 女同事穿着一条白裙子,烤串上的油渍和调料,染在裙子上,格外显眼。 她怒道:“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你脾气那么大干什么!” 江晚起身,眼看着要跟同事起冲突。 江屿川一把拉住她,“晚晚,别闹了!” “哥,是她……” 江晚正要狡辩。 江屿川冷斥道:“明明是你先挑刺,跟人家道歉!” 道歉?江大小姐怎么可能拉下脸去会跟一个普通员工道歉? 江晚骄纵起来,六亲不认。 她甩开江屿川的手:“我才是你妹妹!你干吗总是帮着外人?我就不道歉!” 说完,江晚就撒气的跑了。 江屿川恨铁不成钢,却也拿她没办法。 只好亲自给女员工道歉:“你这条裙子我赔给你,今天实在抱歉,确实是她不对。” 江屿川长相温文儒雅,脾气又温和,还是集团领导。 女员工连忙说:“不用了江总,小事而已。” “裙子多少钱,我转给你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女员工灵机一动,拿着手机说:“江总,不如我加你微信吧,你微信转给我?” “好。” 两人互加了微信。 江屿川给她发了一个红包,五千块。 她受宠若惊,“江总,我这裙子不值五千块的,你转多了。” “没事,就当补偿你吧,你快去吃东西吧。” 女员工高高兴兴的被打发走了。 一旁的陆之律,握着一听啤酒喝了口,打趣道:“川儿,你也太单纯了吧,微信转账可以直接扫码付款的,不用加好友。” 江屿川只淡淡一笑。 那女员工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他能看不穿吗? 只是,江屿川习惯做好人,习惯表面温顺无害。 “加个微信而已,不理她就行,这没什么。” 一直没开金口的薄寒时,忽然对江屿川说:“江晚的脾气,你该好好管管了,要是她改不了,就让她离开集团。” 语气轻飘飘的,不冷不热,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容置喙。 “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说的。” 江屿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薄寒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而且,他也的确觉得,江晚不适合待在SY。 她留在SY,不免见到薄寒时,容易起了非分之想。 而这非分之想,若是过了头,会把人逼疯,走上歪路。 但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江晚,而是乔予。 他看看薄寒时,欲言又止。 薄寒时说过,不会再管乔予的事。 乔予的抑郁症,若是薄寒时不清楚,那证明,乔予根本不想让他知道。 江屿川没再多言。 …… 傍晚的墨湖,漂亮极了。 火橙色的夕阳亲吻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橘子海。 乔予离开了大部队,一个人走到了墨湖的无人区。 她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湖景。 墨湖边上,就是墨山。 墨山上有个寺庙。 来之前,乔予做了下功课。 都说,墨山这个寺庙,许愿特别灵。 墨山并不高。 乔予坐在湖边看了好久的湖景,然后独自上了山。 浑然不觉,已经过了六点。 …… 停车场那边,各个部门正在清点人数。 但集团的人太多,总有疏漏。 “大家看看身边的同事在不在,要是有的同事还没来,打个电话互相提醒一下!咱们六点半要走了!” 乔予才进SY一个月,没什么熟悉的同事。 销售部的人,自然也不会想起她。 旅游车,很快开走了。 …… 到了SY集团门口。 大家纷纷解散,各回各家。 江屿川想起乔予,忍不住去找她。 他候在销售部那辆车边,等了半天,陆陆续续的大家都下车了。 可他始终没看见乔予的影子。 他上了车,才发现,车里的人已经走光了。 他顺手抓了个销售部的人问:“你有没有看见乔予?” “没有啊,她可能刚才走了吧!我没注意!” 江屿川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连忙给乔予打电话过去,可是手机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难道……乔予没回来? 另一边,薄寒时刚从车里下来。 江屿川大步走过去,立刻说:“寒时,不好了,乔予可能没回来!” 第79章 还剩一间情侣套房 山里,天色黑的比城市里要快。 乔予爬到墨山顶上那个寺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山顶上的天空,逐渐暗淡。 乔予跪在佛前的莆垫上,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她希望,相思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也希望,薄寒时能忘掉过去那些仇恨,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第三个愿望,她希望,母亲能健康的安享惬意的晚年。 她只许了三个愿望。 关于相思,关于薄寒时,关于温晴……却独独,忘了自己。 她跪在那儿,拜了好久。 寺庙里穿着袈裟的大师走过来说:“姑娘,我看你跪在这里跪了好久,想必是心中有所执念,你我今日有缘,不妨抽根签。” 乔予其实也不太信这些,但人之将死,临时抱抱佛脚,佛或许见她可怜,便帮她实现了心中所求。 乔予拿着签筒,晃了一会儿,掉出来一根签。 她拿起一看,苦笑道:“大师,我命不好,是下下签。” 玄空大师接过签,也看了一眼,沧深眸色高深莫测。 他和蔼笑道:“下下签,也不一定就是命不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何尝不是一种涅盘重生?姑娘,你眉宇愁云,被心中执念裹挟,有时候还是该看开一点。人的牵挂太多,偏执太重,会不快乐的。” “谢谢大师开导。” “姑娘,夜路难走,前方道阻且长,你要想开一些。佛家云,若悟真心本空,万物自然消殒。求的太多,皆是空。万物皆空,放下执念吧。” 乔予呢喃着:“若悟真心本空,万物自然消殒……” “是啊。” 乔予淡笑道:“可大师,我是愚人,更是俗人,没办法不求。何况,万物皆空,可因果不空,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种下的因,恶果,我甘愿承受。” “姑娘……” 玄空还想再劝导一番。 可乔予已经双手合十的朝他作了一揖,“大师,谢谢你今天的开导。不过夜路难走,也是我自己选的,无论怎样的结果,都是我应得的。” 说完,乔予转身便离开寺庙。 玄空看着她纤瘦的背影,长叹一声:“我佛慈悲。” 大悲无泪。 刚才那位姑娘,便是这样。 今晚,怕是在劫难逃。 但因果有循,那位姑娘面善,一定能逢凶化吉。 ……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难走。 晚上的路,要比白天更难走。 乔予有时候在想,她怎么就偏偏犯蠢,总是在不停地犯错? 错上加错,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大师说,若悟真心本空,万物自然消殒…… 可大师不知道,她六年前便是有所求,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想要救母亲,也想要救薄寒时。 选母亲是对,选薄寒时也对。 选母亲是错,选薄寒时也是错。 乔予坐在半山腰的台阶上,看向山脚下的墨湖。 夜晚的墨湖,像是一面干净的镜子。 偶尔吹过一阵湖风,镜子被吹皱,像是破镜。 可是水至柔,无缝,哪怕湖面被风吹的支离破碎,在风平浪静之后,依旧完整无暇。 可是她不是风,薄寒时也不是水。 种下了因,便要自尝恶果。 半夜,山中潮湿,下起了蒙蒙细雨。 乔予坐在墨湖边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墨湖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引着她一般。 她起身,缓缓朝墨湖里走去。 浅水渐深,慢慢从她的小腿,淹没到膝盖…… 她好像看见相思在湖中央笑着喊她妈妈。 她想过去抱抱相思。 她太想她了。 乔予往水里,越走越深。 直到那水的深度,淹没大腿……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她背后,蓦然响起:“乔予!” 她整个人倏然回神。 她转头看向那道声源—— 薄寒时身长玉立的站在雾蒙蒙的雨夜下。 他喉结滚动着,微喘着气,黑眸里似有一抹着急闪过。 但乔予看不清。 他身上的黑衬衫被雨水浸湿了,深浓的和夜色交融。 乔予就那么呆呆的站在水里,直到,薄寒时大步走向她。 走到她面前时,她才看得真切。 四目相对—— 乔予始终没说话,她只是那样平静的看着他。 薄寒时眸色深沉,满是凝重,他问:“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没想到旅游车走了。” “那为什么站在水里?” “因为热,你知道的,我一直都贪凉。” 乔予回答的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发自内心。 薄寒时就那样垂眸盯着她,似要从她眼底看出什么来。 可过了好半晌,两人皆是无话。 薄寒时眼角隐隐猩红。 他忽然攥紧乔予的手,用力拉着她,大步走上岸。 到了岸上,两人身上都湿了。 薄寒时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答应你,以后每周都让你见相思。” 这是他最后的退让和妥协。 乔予长睫微颤。 顷刻,山里下起了大暴雨。 薄寒时的车,刚开到山下,就被洪涝堵住了。 车里的广播,正在播放—— “今夜23点26分,墨山区大暴雨,墨山隧道已封,若要通行,请自行换道……” 可要从这里回市区,这条墨山隧道是必经之地。 薄寒时将车子往回开,“回不去了,今晚找家酒店住吧。” 可这穷乡僻壤,哪来的酒店。 小旅馆倒是有两家。 先去了第一家,因为今晚大暴雨,住客已经住满了。 又去了第二家。 旅馆老板娘看了他们俩一眼:“你们是夫妻吧,刚好还剩一间房,要不要?” 乔予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是夫妻。” “情侣也一样,住不住?” 老板娘正磕着瓜子儿,有些不耐烦。 薄寒时:“住。” 付完钱,老板娘把房卡递给薄寒时。 又问了句:“旅馆不提供套儿,前台这边有,十块一个,要不要?拿两个?” 说完,老板娘打量了一眼薄寒时。 还挺帅,鼻子那么高,估计也挺能干。 “帅哥?要不要买两个?” “……” “……” 薄寒时冷冷剜了一眼老板娘,薄唇吐出三个字眼:“不需要。” 好凶的咧…… 不需要就不需要,凶什么凶? 那么凶,不是也不行吗? 【宝宝们记得动动手指,把本书加入书架,以防下次阅读找不到】 第80章 没关系,我还爱你就够了 薄寒时拿着房卡走在前面。 乔予跟在他后面。 到了房间里,才发现,这间房是个情趣套房。 乔予看了看那水床,道:“我可以睡沙发。” 床,可以让给他。 薄寒时没说话,只看了一眼她身上早已湿透的衣服,“先去冲个热水澡吧。” 这小旅馆里,设施很差。 乔予头晕晕的,快速冲了个澡,刚想裹上衣服从里面出来,忽然胸口一阵钝痛。 她忍不住咳嗽:“咳咳……” 咳出一抹血迹来。 她看着那白色池子里醒目的血色,瞳孔骤缩。 她一抬头,看向镜子里,才发现自己的脸色,苍白如纸。 憔悴的像是将死之人。 薄寒时听见里面剧烈的咳嗽声,敲了下浴室门。 男人提醒道:“一次性干毛巾在外面。” “哦,知道了。” 乔予连忙拧开水龙头,将那池子里的血迹冲刷干净。 她脸上发烫的厉害,接了好几捧冷水,朝脸上泼了好几次才舒服一点。 她昏昏沉沉的走出浴室。 薄寒时将干毛巾递给她,“把头发擦擦。” 她刚才洗了头,长发湿漉漉的滴着水。 她接毛巾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指。 薄寒时感觉到她手指异常的冰冷,眉心微动:“你不舒服?” “没有……” 她话音刚落,一只温暖干燥的修长大手,已经探上她的额头。 她额头的温度,很烫。 “你发烧了。” 乔予自己也摸了摸,声音微哑道:“没事的,可能是淋雨感冒了,睡一觉就好了。” 男人吩咐:“去把头发吹干。” 等她从浴室拿了吹风机出来,薄寒时不见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 男人手里拿着一根温度计,一盒药,折回来。 他把温度计递给乔予:“量体温。”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眼,像是发号施令。 可乔予,却看着他,愣住了。 这是他们重逢以后,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她。 她胸口处,一阵酸楚泛滥成灾。 眼圈里有隐隐的热意,正往外窜。 她缓缓抬手,接过温度计,哑声说了句:“谢谢。” 男人将那盒退烧药放在桌上。 “要是达到38度就吃退烧药。” 说完,他正转身准备去浴室洗漱…… 忽然,一双柔弱的手臂,从他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过于突然,突然到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完全怔在了原地。 “乔予?” “别推开我,就抱一会儿,对不起。” 她用力抱住他,脸埋在他背上,眼泪肆意滚落。 薄寒时,我快死了。 以后见的每一面,都是见一面,少一面。 像是现在这般放纵自己紧紧抱住他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六年前,这种拥抱,对他们来说,稀松平常到无所谓。 可如今……对乔予来说,这种拥抱,竟然弥足珍贵到让她心痛。 玄空大师说,让她放下执念。 可怎么办,她就是放不下。 “薄寒时,抱抱我,好吗?” 她只是贪心的,想要一个拥抱,这不过分吧? 薄寒时没有回应,只是双臂垂着,也没有推开她。 似是,默默忍受这般煎熬。 乔予又在逼他。 一个拥抱的确没什么,可她不知道,她是乔予,她要一个拥抱,他给了……他就会贪念上这种温暖,会想要更多。 他不想再陷入被背叛的泥潭里了。 谁都可以背叛他,唯独……乔予不行。 因为,乔予曾经越过他高高筑起心墙,他的世界,对她完全打开过。 是她亲手将那扇门锁死。 薄寒时再也不想对任何人敞开那扇门。 “乔予,松手。” 他冰冷的字眼,并没有吓退她。 乔予绕到他身前来,仰头,眼尾湿红的吻住他。 “你答应过我,陪我去看晴海的,晴海没看成。你说过,你一向言而有信。薄寒时没做到的事情,是不是该补偿一下?” 男人突出的喉结滚了滚,“乔予,别再逼我。” 她看着他颈间的喉结滚动。 也一直都知道,这是他有感觉的反应。 她扯唇笑了笑:“我怎么是在逼你,薄总不是也有感觉?” 男人拧眉,垂眸刚想反驳。 她双手已经攥住他的衬衫衣领,拉低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他。 吻的热烈,热烈到绝望。 唇齿交缠间,乔予低喘着问:“薄寒时,你还爱我吗?” “你明知结果,却还要问。乔予,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她笑了笑,不甚在意。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 她仰头看着他的轮廓,像是想把他的模样牢牢刻进脑海里,一眼,地老天荒。 眼泪,从眼角滑落到发鬓里。 她说:“没关系,我还爱你就够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他甚至以为她没说。 乔予没有再给他推开的机会,她不遗余力的吻他,用尽全部情动。 她感觉到,他浑身僵硬了几秒。 乔予趁机把他推到了那张水床上。 她靠在他怀里,两人一起重重的摔下来。 乔予明明眼泪止不住的流。 可唇角却弯起弧度,在对他笑。 就今晚,过了今晚,以后他就不用再看见她了。 等她和相思周末见完面。 她会去西洲法院,将六年前的一切坦白,包括当年她帮乔帆做假证指控薄寒时的事情。 以后,帝都大学法学系的才子薄寒时,他会清清白白的站在万丈光芒里。 她爱上他时,他一身清白。 总不能因为她的爱,让他带着那污点一辈子站在阴影里吧。 是她不好,让他觉得,他们口中所谓的永远,不过如此。 “薄寒时,对不起。” 她又一次,红着眼对他说,对不起。 她为自己年少时的心动买单,也为她不知深浅的喜欢道歉。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 要是没有她,没有乔帆。 薄寒时根本不用满身风雨的陷在那肮脏的泥泞之中。 她所爱的那个薄寒时,永远清白。 乔予的眼神,深情,缱绻,炽热的像是要燃烧。 男人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一手扣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举起,反剪在她头顶。 他目光沉沉凝着她的脸,“这是你要的,别后悔。” 他没给她喘息的机会,低头,反客为主的吻住她。 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插进她浓密的发丝里,扣着她的后脑勺,强势至极。 墙壁上,笼着的暗淡光影里,两道身影,叠在一起,起起伏伏…… 【这章我哭着写完,希望你们也能看哭,阅读愉快】 第81章 写遗书 墨山脚底的小旅馆外,一片风雨摇曳。 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窗上,玻璃窗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房间里,昏暗潮湿。 狭窄的小床,轻轻晃动。 男人青筋突出腕骨分明的修长大手,将她纤细葱白的手指摁在床上。 十指相扣之间,指尖暖意渐生。 乔予眼尾湿红的厉害。 她背对着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可那背后的攻势,却越来越猛烈…… …… 结束时,已经是凌晨。 外面的天,泛着微微的白光。 雨停了。 乔予躺在他身边,一夜未眠。 她撑起疲惫酸软的身体,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拾起一旁半湿的衣服穿上。 薄寒时没穿上衣,被子只搭在腰间。 她一眼就看见他左胸膛处的那道刀疤,是在狱中被刺伤的。 乔予缓缓抬手,小心翼翼的摩挲着那道伤疤。 刀疤粗糙,哪怕早就恢复好了,可那块皮肤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乔予倾身过去,低头,在那刀疤上,轻轻一吻。 好像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无法抹去过去她做错的事。 唇瓣,又落到他薄唇上。 蜻蜓点水的一吻,算是告别。 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 她抬手将脖子上的项链解下来,链子上挂着的是那枚银戒指。 上次在海市,她替他挡了一刀。 他大概是心软,又将戒指还给了她。 可是,这枚戒指,她早就不配拥有了。 她将那枚戒指轻轻放在了他枕边,物归原主。 他们是从这枚戒指开始的感情,那就从这枚戒指结束吧。 以后的路,她不能陪着他和相思继续走下去了。 她又在床边默默看了他好半晌。 起身离开的瞬间,眼泪溃堤。 她拧开门把,回眸,视线模糊的看了他最后一眼—— 薄寒时,再见了。 门,打开。 又轻轻合上。 乔予擦干眼泪,离开了旅馆。 永远已经不重要,只需要昙花一现的片刻,足矣。 …… 翌日清晨。 薄寒时还未睁开眼,就下意识摸了摸床的左侧。 一片空荡,乔予走了。 男人起身坐在床边,发现枕边摆着那枚银戒指。 这是乔予的那只,她不要了。 他攥着那枚戒指,不知为何,心脏处抽痛了下。 其实他和乔予,真的挺有默契的。 在决定彻底结束这件事上,总是默契的过分。 薄寒时扯唇嘲弄的轻笑了下。 他好像总拿乔予没办法。 六年前,乔予肆无忌惮的闯进他的人生里,制造和他的羁绊。 如今,她又亲手斩断这羁绊。 被丢下的人,其实不是乔予。 六年前,是乔予先背叛他,是乔予先放手。 现在,又是这样。 还好,他昨晚没信她的鬼话。 …… 从墨山回来,周六下午,乔予去了郊区的疗养院。 温晴一见到乔予,就摸着她的脸问:“予予,你怎么最近瘦了一大圈?脸色也不好,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乔予笑着摇摇头,“没有,妈,我减肥呢。” “你都这么瘦了,还要减什么肥啊?再减,就该营养不良了,你得多吃点。别胡乱减肥,对身体不好。” “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她看了一眼屋外的天气,天空阴凉。 “外面天气挺凉快的,妈,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好啊,你最近没来看我,我都想死你了,今天多陪陪我。对了,相思呢?你怎么不带着她一起过来?” 问起相思。 乔予眼底隐隐落寞,如实道:“相思的抚养权,我已经交给薄寒时了。” 温晴一愣,“可是相思是你一手带大的啊,他凭什么说抢走就抢走?” “薄寒时经济条件比我好,不对,是比我好太多太多,相思跟着我,只会吃苦。她跟着薄寒时,会享受到最好的一切。而且,相思跟了爸爸,我也轻松不少。” 温晴心疼的看着她,“我是你妈,我还不知道你?你宁愿自己苦着,也不会苦了相思。说什么相思跟了爸爸,你能轻松一点,我看你现在一点也不轻松。予予,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但就一点,你千万别因为任何人,委屈了自己。” 乔予眼圈泛酸,她笑了笑:“还是妈最疼我。” “你这孩子,我还不清楚?做什么都是先考虑别人,总是把自己放到最后。这些年,你又要养着我,又要养着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我不苦,只要你和相思平安喜乐,我做什么都值得。” 温晴眼睛也红了,“那相思呢,她没哭闹?她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舍得……” “孩子刚离开妈妈,哭啊闹啊都是正常的,过几天就好了。薄寒时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薄寒时,用不了多久,她就不会难过了。” “那薄寒时呢?你跟他……就真的再无可能?你们明明那么相爱,予予,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妈可以替你去求他,当年都是因为我才……” 乔予打断她:“妈,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好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情。他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你去求他也没用的。” “怎么会,他对你没感情了,那你呢?” 乔予垂着长睫,轻声道:“我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了。” “又骗我,你明明根本忘不掉。” 乔予岔开话题:“妈,别说他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还行,在这里待着虽然寂寞了些,但日子还算平静。予予,你以后多来看看我,最近啊,我总是做一些不好的梦,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别操劳过度。” 温晴握着她的手,叮咛嘱咐。 乔予点点头,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温晴手里。 “妈,这张卡你拿着,里面钱也不多,大概就七万块钱,是之前我存着准备给相思做介入手术的钱。现在她跟了薄寒时,这钱就用不上了,密码是我的生日。” 温晴皱眉道:“怎么好好地给我银行卡?你也要用钱啊,这卡我不要,你自己拿着,你平时租房吃饭开销都不小,把钱给我了,你用什么?” 但乔予很固执,还是把银行卡塞回温晴手里。 “妈,我在存钱呢,我要是拿着银行卡,很容易把存款用完,你就当暂时替我保管,我要用钱的时候,会跟你要的。” 温晴一听是这样,也不再推搡,更没多想。 “那我先替你保管,你有用钱的地方就拿走。” “好。” 陪着温晴聊了一下午,乔予又帮着温晴洗了个澡,又将温晴的房间收拾了一遍。 准备离开时,温晴已经准备睡了。 乔予帮她把空调温度调好,掖好被子,又在温晴床边守了会儿。 以后,她可能很难再来看她了。 不过,她会拜托一下南初,偶尔来看看她的。 做完这一切,乔予才默默离开。 到了家,乔予洗了个澡,坐在书桌前正准备写遗书。 手机忽然响了。 是御景园的座机号码。 她接起,电话里传来相思开心的小奶音。 “妈妈,明天我们就要见面咯!我们去哪里玩?”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游乐园?明天妈妈带你去坐旋转木马怎么样?” 小相思快乐到起飞:“好鸭!我们坐完旋转木马,再去吃炸鸡和土豆泥!” 听着小家伙欢乐的声音,乔予低落的情绪才稍稍好转一点。 她柔声道:“好,明天你想干什么,妈妈都陪你。” 接着,电话里,相思忽然问薄寒时。 “爸爸,明天你要不要陪我和妈妈一起出去玩?” 第82章 你爸爸是个钢铁直男,不会哄人 电话里传来薄寒时对相思温柔又耐心的低沉声音。 他说:“我明天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你和你妈妈去吧,我让徐叔叔送你过去。” 小相思抿了抿小嘴,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说:“那好吧,爸爸,下次你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去哦!” 男人只低声“嗯”了一声,再无其他。 相思又扭过头来,继续跟乔予通电话:“妈妈,明天我们几点见呀!” “嗯……你早上能不能起床?” 相思喜欢赖床,总是因为赖床不想去上学。 就连微信名,都叫“我不想去上学”。 “上学我起不来,但是跟妈妈出去玩,我早上八点就可以起来!” 乔予忍俊不禁:“那好,那我们明早八点见面。” “椰!我可以见到妈妈了!妈妈,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乔予听着她的小奶音,渐渐地,眼圈有了热意。 “妈妈也有好多话,想跟相思说。” 打了好久的电话,那边的小家伙才念念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乔予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握着手机,久久没有挂断。 她并不留恋这个世界,但相思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大的留恋。 乔予放下手机,继续趴在桌前写遗书。 可拿起笔,想了半天,却发现,她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交代什么呢? 交代薄寒时,要好好对相思,多陪陪相思? 这些,哪怕她不提醒,薄寒时也会做到的。 他一直是责任心很强的人。 突然发现没什么好写的,遗书这种东西,不适合她。 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惊动任何人。 …… 第二天一早,徐正把相思送到了乔予指定的地方。 丹青巷,是条小吃街。 相思背着小书包朝乔予飞奔过来,张开小手臂大大的拥抱住她:“妈妈!” 分别一周了。 此刻母女相见,乔予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她摸着小家伙的脸问:“怎么感觉相思瘦了?” 相思瞪大双眼,凑到乔予眼前:“有吗?妈妈,你是不是眼花啦!我最近都胖了!长了三斤肉呢!” 乔予莞尔,“那就好。” 徐正道:“乔小姐,相思就交给你了,你们玩完,你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个地址,我过去接就行。” “好,谢谢徐助理。” “不客气,这是我的分内事。” 等徐正走了。 乔予牵着相思走在小吃街上,朝两边的店面看:“你想吃什么早餐?” “我想吃小笼包!妈妈,我特意空着肚子来的,爸爸家没有小笼包,也没有油条!” 乔予轻笑出声:“那你们都吃什么?” “嗯……吃吐司,吃三明治,吃鸡蛋,喝牛奶,还有吃草……” “吃草?” 相思垂着小脑袋,“就是吃蔬菜,但是那些菜,好多我都不认识,吃起来和草差不多啦!妈妈,我想吃你做的土豆排骨了,你能做给我吃吗?” 乔予想了想,“我们待会儿吃完早餐,要去游乐园,结束不知道几点了,我晚上做份土豆排骨,你带回去吃,记得放到冰箱里,可以吃几顿。” “好鸭!我带回去,给爸爸也尝尝!爸爸肯定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好。” 乔予眸色微暗。 其实,薄寒时是吃过她做的土豆排骨的。 相思大概也是遗传了她和薄寒时的口味,都挺爱吃土豆排骨的。 她们进了一家早餐店。 点了牛肉粉丝汤,小笼包,油条。 相思吃的小嘴上糊了一圈油,“妈妈,我真的是爸爸亲生的吗?” “啊?”乔予惊了下,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个小话痨,还爱吃油条小笼包,爸爸在家可以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妈妈,爸爸是不是不正常?” 乔予笑了:“你爸爸的性格,一直都比较内敛,你和他两个人在家,你要是无聊,就去找他说话,他会理你的。” “真的?他仿佛一座大冰山,坐在那儿工作不说话的时候,好凶啊!还有,他还会开除别人!妈妈,他会不会把我也开除?” 看着小相思夸张又天真的表情,乔予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是他女儿,他怎么开除你?” 相思皱着小眉心,抱着小手臂,开始模仿薄寒时:“你做这件事,不考虑后果?具体方案怎么就一份计划?你敢保证,一份计划万无一失?” 小家伙模仿的绘声绘色。 乔予笑不停,几乎能想到薄寒时在家办公时的样子。 接着,相思又脸色一变,模仿薄寒时对她说话。 “相思,你站在那儿干什么?晚上想吃什么?睡前故事?我不会。你要是不想理我,等你想理我的时候,再跟我说话。” 乔予差点笑呛了:“你爸爸是个钢铁直男,他不会哄人。” 小奶包叹息一声,小手往额头上一拍,“哎……他好像就会跟我说这几句话,跟机器人一样!我拿他真没办法!” 乔予抽了张纸巾,给小奶包擦了擦小嘴。 她安慰道:“怎么是你拿他没办法,明明是你爸爸,拿你没办法。” “真的吗?我怎么没觉得?他总是在工作,我真希望他能跟我们一起出来玩玩,看看外面美好的世界!妈妈,爸爸是不是被伤透了?” 小相思总是语出惊人。 乔予又愣住:“他……怎么了?” “爸爸跟我说,外面的世界,其实没什么好的,他见过外面的世界,他说他不喜欢。还跟我说,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太容易相信对方,就是给对方递刀子。他说的这些我不明白,但是总觉得,爸爸感触好深!好厉害!” 薄寒时说的,也没错。 太容易相信对方,的确是在给对方递刀子。 但,人总要豁出去一次的。 “你爸爸,只是怕你受伤害,他没有恶意。爸爸说的话,也许你现在不懂,以后……” 算了,她希望相思永远不会明白薄寒时所说的话。 薄寒时也有这个条件和能力,让相思一辈子待在城堡和象牙塔里。 吃苦,受伤,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若是能平安喜乐,无忧无虑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她就是吃过太多苦,知道吃苦的滋味有多煎熬。 所以,她不愿意相思再去吃苦。 吃过早饭,乔予便带着相思去了游乐场。 两人直奔旋转木马。 相思坐在一个高高的彩色大木马上。 旋转木马缓缓转动起来。 乔予站在栏杆外面,拿着手机帮她拍照。 拍了好几张,有咧着小白牙笑的,有做鬼脸的……各种表情的都有。 她希望,她的小相思,能永远这么幸福。 坐了两圈旋转木马,相思又拉着乔予去了摩天轮那边。 她指着摩天轮说:“妈妈,我听说,在摩天轮最高点的时候,和爱的人一起许愿特别灵!我们也去许愿吧!” 第83章 她辞职了 摩天轮缓缓上升。 相思是第一次坐摩天轮,开心的不得了,坐在摩天轮里,左看右看。 这让乔予想起,她和薄寒时第一次约会时,也坐了摩天轮。 相思说,在摩天轮的最高点,和爱的人在一起许愿会很灵。 这话,六年前,十八岁的乔予也信过。 在摩天轮上升到顶点时,她吻了薄寒时。 那时,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她和薄寒时,一定会修成正果。 以后,他们会结婚,会有孩子,会白头偕老。 不过说来也好笑,孩子,他们是有了。 但结婚,是不可能的。 至于白头偕老……她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余生,哪来的白头偕老。 摩天轮,终于到了最高点。 相思忽然凑过小脸,在她脸上吧唧一下:“妈妈,我要你永远陪着我!” 永远…… 乔予看着她,双眼酸胀的厉害。 她将相思一把抱进怀里。 眼泪,夺眶。 她把相思的脸按在怀里,下巴靠在她小脑袋上。 哑声温柔道:“宝宝,以后就算没有妈妈,你也要开心,幸福。爸爸比较高冷,不爱说话,你别嫌弃他,要好好跟他相处。他是爱你的,不比妈妈对你的爱少,可能只是不会表达。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跟他说,他是个很强大也很厉害的人,你想做的,想要的,他都会满足你的。” 她嘱咐完这些话,擦干眼泪,恢复情绪,才缓缓松开相思。 在摩天轮上,乔予打开手机,和相思头挨着头,拍了一张合照。 “待会儿我把这张照片,发到你微信上,你想妈妈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相思努着小嘴,不高兴,“干吗要看照片?我想你了,直接来看你不行吗?” 乔予忍住眼泪,笑着故意打趣她:“可你总不能天天见我吧,你又不想上学了对不对?” “是哦!等放完暑假,又要上学了!以后我就只能周末见妈妈了!哎……小孩儿为什么一定要上学?” “妈妈也不知道,可能是看你们小孩儿太闲了,所以给你们找点事做做。” 乔予抱着她,思绪已经游离。 眼圈,俨然泛红。 她不敢去看相思,怕被相思发现破绽。 …… 玩了一天,晚上,乔予带着相思去吃了肯德基的儿童套餐。 又回家做了一大锅土豆排骨。 她在厨房盯着锅,相思跑去自己的小卧室找东西。 上次去爸爸家,走的太着急,很多东西都没带。 她把大黄鸭也拖出来。 乔予做好土豆排骨后,用保鲜盒装好,放进袋子里。 “我刚才给徐叔叔打电话了,他应该快到楼下了,我送你去楼下。” 乔予拎着菜,正准备换鞋。 相思坐在大黄鸭上,没肯动。 “怎么啦?累了?” 小奶包愁着小脸说:“我想跟妈妈睡一晚再走。” “明天周一了,妈妈还要上班。” “哼,以前不也上班?怎么就不能留在家里睡觉了?妈妈,要不……你陪我去爸爸家住一晚?”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乔予放下包,蹲下来,和她平视。 她摸摸她的小脑袋,温声哄道:“你这次,是第一次出来和我见面,爸爸在家可能也会担心你不想回去,爸爸才刚跟你相处,他也会害怕失去你。所以,这次你先回去,万一爸爸也在家等你吃晚饭呢?” 相思听了,觉得说的有道理。 “那好吧,我把土豆排骨带回去跟他一起吃。” 徐正把相思接走了。 乔予一个人回到房子里,心里瞬间变得空落落的。 …… 御景园里,相思拖着大黄鸭,拎着土豆排骨回来了。 薄寒时正坐在餐桌前。 餐桌上一大堆菜。 “爸爸,我回来啦!” 小家伙欢快的小奶音,让薄寒时心里微微软化。 她拎着那个布袋子,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和薄寒时分享:“爸爸,我带了好吃的回来,爸爸你吃过了吗?” “还没有,在等你。” 鹅…… 其实她吃过了! 不过,没关系,她当做夜宵,还能再吃一顿! 薄寒时问:“这是什么?” “这是妈妈做的土豆排骨,炒鸡好吃!爸爸,我特意带回来跟你分享的,你快尝尝!” 薄寒时本想拒绝。 可相思小脸上,满满都是期待。 他根本没法拒绝。 只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土豆。 土豆入口即化,炖的很烂。 相思小手撑在桌上,好奇的问:“爸爸,好不好吃?” “嗯,好吃。” “那你再吃一块排骨!” 薄寒时又夹了一块排骨,排骨上的肉,煮的很入味。 土豆闻见肉味儿,也踩着优雅的猫步走了过来。 相思把橘猫抱进怀里:“土豆,你也想吃土豆吗?” “喵~” 它想吃肉。 “可是不行哦,这是妈妈做给我跟爸爸吃的,你不能吃。” 闻言,男人眸色微变。 相思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爸爸,它为什么叫土豆啊!” “这只猫,曾经是你妈妈在公园里捡来的,因为你妈妈也爱吃土豆,所以,就给它取名叫土豆了。” 小相思对着土豆,故意恐吓:“这么随便?不过,我也爱吃土豆!土豆,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炖了哦!” “喵~” 小主人真凶残! 薄寒时看了小奶包一眼,薄唇微勾。 餐桌边,相思抱着土豆在啃排骨。 薄寒时坐在她对面用餐。 原本没有生活气息的冰冷别墅里,终于有了一丝生动的气息。 …… 周一早晨。 乔予直接打了离职报告,递给部门经理方进。 方进不解的看着她:“你不是干的挺好的,怎么忽然离职?是对薪资不满意吗?” 乔予摇摇头,“不是,只是因为私人原因,所以没法再继续干下去。在SY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完全是因为个人原因才想离职,和薪资无关,和集团也无关。” 这话,说的够官方的,挑不出毛病。 方进拿着她的辞职信扫了一眼,“不如这样吧,你的辞职申请,我暂时不递给人事,你再考虑几天,如果真的执意要走,我再帮你办理辞职。” “经理,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了。” “不碍事的,你要是还有事,就先走吧。” 乔予愣了,这个新来的经理,对她是真宽容。 这半个月来,她经常请假,方进也没指责过她。 乔予出了办公室后。 方进连忙给徐正打电话。 “喂,徐助,乔予刚才给我递辞呈了。” 第84章 自首 1号楼,总裁办。 徐正接完销售部经理的电话后,推门匆匆走进来:“薄爷,乔小姐辞职了。” 正伏案工作的薄寒时,眸光颤了下。 很快,恢复如常。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脑,不冷不热的丢了句:“她一向来去随意,不稀奇。” “那……乔小姐辞职的事……” “不用管,随她去。” 半个月前,她就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找起了新工作。 一个人的心如果是游离的,困住她的身体,也只是徒劳。 徐正摸不清这位爷的心思。 自从上一任销售部经理陈强出事之后,薄寒时便亲自选了一个销售经理安插过去。 明面上,说是为了安抚一下销售部。 可他总觉得,一个销售部经理而已,又不是高层,还用得着薄爷亲自选拔? 那里面,他不清楚薄爷是否藏了几分恻隐之心。 自从新的销售部经理上任,乔予的日子可以说,相当好过。 可现在,乔予辞职,薄爷好像……无动于衷? 徐正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是老板的个人感情。 等徐正离开办公室。 薄寒时看着电脑屏幕,专注目光逐渐游离…… 终是分了神。 他合上笔记本,拉开抽屉准备拿包烟。 抽屉里,那本曾经被撕碎又重新粘合上的小画本,再次落进视线里。 不知不觉,他和乔予之间,竟然有了这么多的回忆。 他在乔家院子里第一次遇见乔予时,她才十二岁。 但其实,他们仅仅是谈了一年恋爱而已。 后来,命运捉弄,分开整整六年。 可这六年里,他似乎,从未感觉到乔予离开过自己。 大概是因为太恨了。 恨着恨着,却也牢牢记着。 把回忆谈的比恋爱还长。 …… 乔予辞职后,从SY集团走出来的那一刻,身心放松,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她没回家,而是找了家小馆子,大吃一顿。 以后进了里面,估计就吃不到这些好吃的了。 她大学读的专业是播音主持,因为薄寒时是学法的,所以她也了解一些法律。 做假证,一般情节,判刑三年左右。 她只有半年不到时间好活了,虽然最多只能坐半年牢,不过欠薄寒时的,也算还的差不多了。 她坐在餐馆的窗户边,吃完饭,又在位置上坐了会儿。 这附近有商场。 窗外,来来往往,路过不少一家三口。 爸爸妈妈带着孩子,和谐温馨。 她也幻想过,她和薄寒时这样牵着相思,一起出来玩的场景。 可也只能想想了。 她起身,付了饭钱,坐上回西洲的公交车。 西洲虽然是帝都的地级市,但坐公交车回去,路途至少两个小时。 她不清楚,到了西洲法院举报乔帆,会有怎样的后果。 但下场,最惨又能怎样呢? 顶多是死。 她没什么好怕的了,现在,她一身轻松,了无牵挂。 她打开那部老旧手机,里面,存了许多她和薄寒时谈恋爱时的回忆。 乔予有点声控。 那时,他们聊天,薄寒时一开始只会给她发文字。 但他那人,发文字消息一板一眼,不会带语气词,所以显得很冰冷。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薄寒时开始给她回语音消息。 后来,他们分手。 乔予便将这些语音,录了下来,一直保存到现在。 耳机里,传来薄寒时温柔又耐心的低沉声音—— “我这边还没结束,待会儿去接你。” “怎么会肚子疼?我马上过来。” “炒花甲啊,我晚上带回来好不好?” “宝宝,我买了你要喝的奶茶,你下来拿一下。” …… 这些细碎日常,让乔予眼眶酸涩。 乔予听了好久的录音,点开了最后一条。 “宝宝,你爱不爱我?” “嗯,我爱你,很爱很爱。” “予予,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宝宝,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这是有一次,薄寒时喝醉酒,抱着她缠在她耳边说的。 薄寒时内敛高冷,很少那样直白的承认爱一个人。 爱有十分的时候,他只会说五分。 唯有喝醉酒,情绪微微失控的时候,才会抵着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他爱她。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 听了不知道多久,公交车到站了。 她摘了耳机,将手机塞进包里,下车了。 …… 西洲法院。 “什么?你要翻供?” 院长盯着眼前的乔予,目瞪口呆。 乔予显得很平静:“院长,六年前在西洲法院,有一桩撞人逃逸的交通事故案子,当时我是证人,我在乔帆乔州长的权势压迫下,不得已做了假证。那宗案子的受害者叫刘平,当时入狱被判刑的肇事者,叫薄寒时。但其实,肇事者并非薄寒时,而是乔州长的儿子,乔子安。” 院长一口茶还没喝下去,差点呛出来:“你……你是说,乔州长找人代替他儿子坐牢?” “是,当年薄寒时是代替乔子安坐牢的,薄寒时是清白的,他没有开车撞人。” 院长看了她几眼,皱眉道:“行,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乔予早就猜到,西洲这边,很可能会因为乔帆的势力,坐视不理。 “我不走,我做了假证,我是来自首的。” “……” 院长看乔予的样子,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 怎么会有人这么疯,这么想进去? “你有没有做假证,这件事,有待商榷,我们这边也不能通知相关部门,立刻过来抓人。这样吧,你先回去,有处理结果了,我再通知你。” 乔予往椅子上一坐,不走了,“院长,如果你不处理,我还可以打电话上诉的。” 院长没有办法,却也是笑面虎:“那你就坐在这儿吧,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院长出了办公室,立刻给乔帆打了个电话。 “喂,乔州长,不好了,有个人来举报你,说你利用职权逼迫她当年做假证。” “什么?” “是个女的,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现在坐在我办公室里,不肯走。州长,您看这怎么办?” “我马上过来一趟。” 第85章 腥风血雨 乔帆很快赶到了西洲法院。 到了办公室,他一眼看见乔予,瞬间松了口气。 乔予看见他也并不觉得意外。 西洲,在乔帆的掌控之下,早就姓乔了。 院长会通知乔帆,也不奇怪。 “予予,你胡闹什么?在这儿说什么胡话,回了西洲,不回家跑这儿来发疯?走,跟我回家!” 乔帆伸手去拉她。 乔予却并不领情:“你做过什么你最清楚,我是不是闹,你也很清楚。” 这一次,乔予不仅仅是闹而已,她刚才已经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媒体。 乔帆,很快就会被顶上风口浪尖。 一旦曝光,他的州长之位,便会岌岌可危。 而乔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乔予,作为这桩案子的“凶手”之一,自然也是跑不掉的。 乔帆看了一眼院长,道:“你先出去吧,她是我女儿,她在胡闹而已,打扰你们办公,实在抱歉。” 院长一听,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好,州长,你们父女之间好好谈谈,别动怒。” 等外人出去。 这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和乔帆。 乔帆口气立刻软下来:“予予,你是不是犯傻?这件事都过去六年了,你现在闹有什么用?薄寒时已经坐了三年的牢,你现在要为他翻案,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你糊涂啊!犯得着吗!他都坐了三年牢了,你还要再进去三年吗?你进去了,小相思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她?” 乔帆说的义正言辞。 乔予不怒反笑:“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乔州长这么会为人考虑?你究竟是怕相思失去妈妈,还是怕自己被牵连丢了州长之位?” “我……我当然是为咱们考虑!说到底,他薄寒时不过是个外人!你姓乔,身上流着我的血,予予,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进去?你听话,跟爸爸回家,你有什么怨言,跟爸爸说,爸爸来处理,但是别在这儿闹。这里是法院,不是乔家。” 乔予黑白分明的水眸,直视着他:“爸爸?你还知道,你是我爸啊?” “你这孩子!我告诉你,薄寒时他一点都不无辜!你别以为他真爱你,他有阴谋!” “他爱不爱我,无所谓,也用不着您来提醒我,我现在只想翻案。” 看乔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乔帆只好拿出杀手锏:“我一直不忍心告诉你,你知道他薄寒时,是什么人吗?他压根不姓薄,也根本不是薄峰的儿子!他姓陆,准确来说,他叫陆寒时!” 见乔予有些不解。 乔帆继续说:“他是陆诚业的儿子,他是来报复我们乔家的!他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靠近你,他故意让你爱上他,想让你成为他复仇的工具!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六年前,我才会那么强硬的要分开你们,甚至不惜……我把他送进去,是为了保护你啊!傻孩子,他是仇人的儿子,那个陆诚业,自己命不好,心脏病死了,赖在我头上!薄寒时一直以为,他爸爸的死是我造成的,所以才会蓄意接近你!” 乔予不信:“乔州长,你为了保住州长之位,还真是什么话都敢编。” “我真的没骗你!薄寒时他从没爱过你!他一直在骗你!他认为你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你觉得他还会爱上你?” 乔予眼球微震。 “他的父亲陆诚业,当年和我一起创业,谁知道后来命不好,死了,他们陆家人,就一直怀疑我是凶手。予予,我就算再坏,还能把自己好朋友给害死吗?” 乔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你的确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你……你这死孩子!跟我回家吧,别闹了,那个陆寒时,是我们的仇人,以后离他远一点!你要是愿意,就把相思也带回西洲,这几年,你们母女俩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回了乔家,你们也能过的顺遂一些。” 乔帆打着感情牌。 可乔予对这种乔帆式的“pua”,早就麻木。 这些,不过是乔帆假仁假义的面具,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州长之位。 面前的中年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虽然这些年,他几乎没给过她什么父爱,可真的要亲手摧毁自己的亲生父亲,乔予也做不到完全麻木。 但是,她再也不想纵容他作恶了。 “来不及了,就算我现在跟你回去,很快,你就会被撤职,调查。” 乔帆一惊:“你做了什么?” 乔予淡淡一笑,“你做的好事,我已经通知给媒体了。也许,现在乔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记者。” “你!你真是疯了!快跟他们说,你弄错了!” 乔予心一狠:“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假口供,现在你也威胁不到我了,乔州长,你自生自灭吧。” 乔帆来不及再管乔予,风风火火的就出了办公室。 他要是再不去处理,恐怕,州长之位就不保了。 …… 乔帆的事情,很快,就被媒体发酵,上了各大热搜。 南初是做新闻这一块的,对信息发现的尤为及时。 看见这条热搜时,她连忙给乔予打电话。 可是打了好久,乔予都不接。 她只好打给薄寒时。 “薄寒时,你是不是又逼予予做什么了?她去西洲法院揭发乔帆,为你翻案,可是她这么做,会把自己赔进去!” “你说什么?” 电话这头的薄寒时,也是一怔。 他从没想过,乔予会去替他翻案,甚至还把乔帆做的恶事,曝光给了记者。 现在,网上已经成了屠杀场,一片腥风血雨。 全是在指责西洲乔家的。 很快,媒体便报道,乔帆被暂停职务,带走调查。 而乔予…… 【宝子们,我知道你们很期待跳海,现在剧情也在跟着原定大纲一步一步走,不是我故意吊着你们,而是没写到,而且更新是每天现写的,每天两更不会缺席,还希望你们谅解,耐心等待。但是高潮点会有反转,你们在评论区猜的剧情也都看了,和你们猜的剧情,还是差别很大的,不过反转一定会包你们满意,阅读愉快。】 第86章 薄寒时,你清白了 晚上八点。 薄寒时坐在办公室里,一直没走。 手机响了起来,是御景园的座机电话。 相思打来的。 “爸爸,你在加班吗?怎么还不回家?” 薄寒时看着那小画本,冷沉的眸光,终是温和了一点:“嗯,可能今晚得晚点回来,晚餐你自己先吃。” “我吃过啦!今天张大厨做了好多我喜欢的菜!还给我炸了小油条!” “相思,”他的声音忽然顿了下。 “爸爸,怎么啦?” “你之前说,你的名字之所以叫相思,是因为你妈妈很想念我?” “对鸭!妈妈跟我说过,她很爱爸爸!爸爸不在的那几年,她比我还要想爸爸!” 薄寒时沉默了好几秒。 他淡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挂掉相思的电话后。 薄寒时拨出一通电话。 那边的陆之律,接到电话后,一点也不意外,直接问:“不会吧,这么晚了,你让我跟你一起去西洲接乔予?” “我只是不想让相思难过。” “靠,薄寒时,你真的……刚才南初一个劲的要给相思打电话,想让相思去求你救乔予,我好不容易把南初摁下来。结果你倒好……你真的栽在乔予身上了!” “给你十五分钟,到集团楼下接我。” “我他妈……” 这大晚上的,他还要陪他去西洲法院接人! 挂掉电话后,陆之律去衣帽间换衣服。 南初刚洗完澡,见他换衣服,冷不丁冒了句:“大晚上穿这么人模狗样,去泡妞啊?” “我哪有空去泡妞?薄寒时真是疯了,这大晚上叫我陪他去西洲捞你闺蜜!薄狗啊薄狗,真是栽乔予手里了!” 南初一听,眼神亮了:“卧槽,那予予肯定有救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 “……” 陆之律略嫌弃,“你怎么比薄寒时还着急?” “你不是都说了,乔予是我姘头,我姘头有事儿,我能不着急吗?算了,带我一起去吧!我也去换身衣服!” “……” 妈的,乔予有毒吧,把身边的人迷的五迷三道的围着她转。 …… 车里。 陆之律开车,薄寒时坐在副驾上,南初坐在后座。 气氛有点凝重。 陆之律开口道:“你看看你们俩多贵气的命,竟然能让我给你们当司机。我家老爷子要知道我给人当牛做马的,岂不是要笑话死我?” “少贫,赶紧说说,予予她去翻供,会不会被拘留?” 这个点,南初也没心思开玩笑了,直戳正题。 陆之律瞥了一眼副驾上的薄寒时,语气颇有无奈:“某人啊,说起来也是学法的,甚至比我学的还要好。乔予这事儿又不严重,急成这样。” 南初一愣:“不严重?予予不用被拘留?” “乔予是去翻供,而且翻供的案子,本来就不严重,再加上,当年她是被胁迫的一方,甚至都不用请辩护律师,她这个,判不了刑的。而且她主动去自首,情节很轻。要说严重,乔帆现在才是真的焦头烂额。” 听完,南初吐了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予予要把自己赔进去!” 陆之律又瞥了一眼副驾的男人,“我说,薄总,其他人不懂也就算了,你不可能不懂吧?所以,你大半夜抓我陪你去接乔予,是为什么?关心则乱?” “对哦,既然予予不用被拘留,也不用坐牢,薄寒时你……” 男人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丢了句,“相思突然哭闹,说今晚想见乔予,见不到就不睡觉,我也没办法。” 陆之律轻笑出声:“见不到就不睡觉的那个人,究竟是小相思,还是你啊?” 男人微微敛眉,“……开车,话那么多。” 南初靠在后座,不由得打量起薄寒时。 这家伙,好像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冷漠,至少对乔予,薄寒时是有情绪的。 陆之律:“不过……话说回来,乔予这次真是豁出去了,她也不怕乔帆搞她?乔帆在西洲,霸行多年,他掌管西洲那么多年,在西洲的关系早就根深蒂固。就算这次被暂停职务带走调查,难保过阵子会不会又出来了,目前阶段,也仅仅是接受调查罢了。依我看啊,乔帆这次垮不了。” “如果乔帆垮不了,那予予以后岂不是遭殃了?她那亲爹,眦睚必报!根本不是善类!” 坐在副驾上鲜少说话的薄寒时,忽然开了口。 “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爬起来。” 上个月去海市焦宁县的余村,就是为了把当年的证人余泽仁带回来。 余泽仁曾在诚帆公司做过清洁工,他亲眼目睹,当年陆诚业在办公室因为和乔帆争吵,突发心脏病,想拿药过去吃的时候,乔帆将那药瓶一脚踢开。 属于蓄意杀人。 这个罪行一旦成立,不是死罪便是无期徒刑。 陆之律想起一件事来:“乔帆这个老滑头,当年你在里面,就找人蓄意谋杀你,八成是怕你出来报复他。当年他把你送进去,大概率是早就知道,你是陆诚业的儿子了。” 后座的南初,听的一愣一愣的,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陆诚业又是谁?你爸不是乔家的司机薄峰吗?” “……” “……” …… 车子,很快开到西洲法院门口。 西洲夏夜的风,是微凉的。 乔予坐在法院门口,失了魂一般,目光空洞。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她眸光动了动,缓缓抬头。 看见薄寒时的那一刹,她只是扯了扯唇角:“不是说好,再也不见?” “相思想见你,我也没办法。” “薄寒时,你清白了。不对,应该叫你,陆寒时。” 她坐着,薄寒时站着。 乔予仰头看着他,像是从未认识过他。 原来啊,他姓陆。 原来啊,他是来报复乔家的。 那他最初接近她,也是像乔帆所说的,是蓄意接近吗? “你都知道了?” “所以乔帆说的,都是真的?当初你接近我,让我爱上你,不过是你报复计划中的一环?” “如果我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不会让自己跟你发生任何羁绊。乔予,我没那么善良,但我也没那么坏,坏到去利用一个女孩子的感情来报仇。” 【关于做假证是否需要拘留和坐牢,乔予的这个情节,我问过学法律的朋友了,她的情节很轻,甚至不需要刑事拘留,只需要待在本地等候问审就行了。】 第87章 我们回不去了 乔予缓缓起身,因为坐了太久,起身时,双腿一麻。 薄寒时扶住了她。 接着,他背过身去,弯下腰:“上来,我背你走。” 乔予站在台阶上,迟疑了几秒。 薄寒时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侧眸道:“你不想快点见到相思?她在哭闹。” 大概是早就做好了离别的准备。 她再一次见到薄寒时,只觉得幸运,就当做是多见了一次,赚来的。 她攀上他的背。 这不是薄寒时第一次背她。 她看着他的侧脸,哑声问:“为什么要来西洲?” “那你呢?” “我是来赎罪的。” “我清白了,可现在,你不清白了。” 洗刷冤屈,他应该开心,可现在,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如释重负。 乔予扯唇淡笑:“我一直都生活在泥潭里,清不清白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清白,对一个将死之人而言,毫无意义。 她从没想过,做这件事,去乞讨薄寒时的原谅。 她只是想在活着的时候,把欠他的,悉数还清,没有其他想法了。 从西洲回帝都的路上。 四人皆是无话。 这一次,依旧是陆之律开车。 不过南初坐在了副驾。 薄寒时和乔予坐在了后座。 六年前,他入狱,恨透了西洲这个地方。 三年前,他出狱。 心里想着,再也不会踏进这个鬼地方半步。 可仅仅是和乔予重逢的这两个月里,他踏入西洲两次,都是为了她。 第一次,是叶承泽刁难她,他挟着一身风雨,用帝都城南那块地,把她从叶承泽手里救下来。 第二次,也就是今晚。 她为他六亲不认,举报乔帆。 那座包裹严实,坚不可摧的城池,仿佛在一瞬间被攻陷。 …… 乔予脸色很差,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很是颓靡。 他没有带她去御景园,而是把她送回了她常住的地方。 乔予浑浑噩噩的,胸口疼,肚子也疼。 她没管薄寒时,一回来就钻进了卧室里。 迷迷糊糊的睡了半个钟头,肚子坠痛,好像是来例假了。 她疼的满头虚汗,撑着身子起来,想去卫生间贴个卫生棉。 结果,刚出卧室,就发现薄寒时没走。 他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这间房子,只有60平而已,空间狭小,薄寒时个高腿长的,一身尊贵,出现在这里,看起来特别违和。 乔予背脊微僵,“你怎么还没走?我今晚可能没法跟你去御景园看相思,等过几天吧,我调整好了会约相思的,不过可能就不去御景园了,我们会去外面见面。” 她以为,他是在等她去御景园见相思。 她口气很虚弱,整张脸苍白如纸。 薄寒时起身,站在她面前,问的很直接:“来例假了?” “嗯,就是普通痛经,习惯了,你走吧。” 乔予转身就进卫生间,去找卫生棉。 上一次的好像用完了,最近发生了一堆事,她忘记买了。 她在柜子里翻来翻去,找了半天,一头大汗。 挫败至极。 现在好像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轻易击溃她的防线,让她崩溃。 薄寒时忽然开口说:“我去楼下买,你等一下。” 乔予背对着他,长睫微颤。 等薄寒时开门出去。 她一抬头,就看见柜子上面摆着一个小药瓶。 盐酸马普替林片。 她连忙将那小药瓶,塞进了柜子下面的角落里,把柜子门关上。 …… 大概过了十分钟。 薄寒时提着一大包东西回来。 他拿了一包卫生棉递给她,“你先进去换。” “谢谢。” 等她换好裤子和卫生棉,从洗手间出来,便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窝在小小的厨房里。 薄寒时站在灶台前,在煮东西。 他不仅买了卫生棉,还买了红糖,生姜。 煮好后,他倒了一碗红糖姜水端过来,放在乔予眼前。 她看着那碗红糖姜水,心口酸楚泛滥。 “我还你清白是应该的,虽然我是被乔帆胁迫的,但的确是因为我的指证,导致你受了三年的苦。你不用因为我揭发乔帆,忽然对我好。” 要是早一点,再早一点,他对她好,该有多好。 可现在……她承担不起了,也不敢承担了。 薄寒时将那碗红糖姜茶推到她面前,语气淡淡的,“只是一碗红糖姜茶而已,算不上什么好不好,趁热喝吧。” 乔予也没再说什么,抱着那碗热热的红糖姜茶,小口喝着。 那温热的液体,从喉咙流到胃里,舒服多了。 乔予浑身疲惫,她没精力和薄寒时周旋。 她现在只想睡上一个长长的觉,躲避外面的腥风血雨。 “我困了,你回去吧,相思可能还在等你。” 她起身,正准备进卧室。 忽然,被一双手臂紧紧困住。 薄寒时从她身后,抱住了她,细碎的吻,落在她颈后。 “薄寒时……” 乔予下意识想躲开。 只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为什么突然辞职?为什么突然去法院揭发乔帆?为什么赶我走?乔予,你想缠上我的时候,便用力缠上,你想丢开我的时候,问过我意见吗?” 她被他锁在怀里,不敢动。 只怔怔的说:“我害你坐牢是真的,你在狱中差点死了也是真的,后来,我们重逢,发生的那些点点滴滴,互相伤害,也都是真的。薄寒时,我们回不去了,我也配不上你。” 她用力拨开他的手。 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他手背上。 破碎成珠。 乔予躲进了房间里,她把门反锁了。 她靠在门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口处疼的快要窒息。 她不知道薄寒时走了没有。 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跟他和好的,而是……为了毫无愧疚的登上一艘,永远离开他的船。 …… 楼下,薄寒时坐在车里,待了一夜。 到了下半夜,疗养院忽然打来电话。 “喂,薄先生吗?您母亲半夜忽然爬上天台,她一直说要去找诚业,我们劝了半天,她也没下来,您现在能赶紧过来一趟吗?” “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后,薄寒时看了一眼楼下,终是开车离开。 …… 疗养院,天台上。 叶清禾站在风中,纤弱的身体,像是被风一吹,就会从这里掉下去。 她嘴里呢喃着:“诚业,我又梦到诚业了,他死的好惨……” “叶夫人,你赶紧下来吧,那边太危险了!” “可我想去见诚业啊,你们能不能帮我把诚业找来?” 【海会跳的,快了,莫急】 第88章 你赶紧走,离开帝都 叶清禾在天台边缘,走来走去。 她嘴里一直念叨着:“诚业,诚业……诚业还没死,他说过的,不会丢下我,你们去帮我找他好不好?我好想见他……” “叶夫人,您快下来吧!诚业马上就来了!” 听到这句话,叶清禾死寂悲恸的目光,忽然一亮。 “真的?你没骗我?诚业真的来了?” 她明明都五十岁了,可大概是因为28年前就精神失常的缘故,她的心智和年纪,仿佛永远停留在了22岁那一年,看起来总像个少女。 “我们没骗你,诚业真的来了!” 此时,薄寒时刚抵达天台。 护工松了口气:“薄先生,您终于来了!您母亲一直在找诚业,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下来,这可怎么办?” 薄寒时不敢轻易惊动她,只缓步走到她身边去。 叶清禾站在高台上,低头看着薄寒时,笑了:“诚业,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 她张开手臂,薄寒时趁机一把将她从高台上抱下来。 众人虚惊一场。 “薄先生,幸亏你来的及时。您母亲容易应激,我们根本不敢过去。” 叶清禾狐疑道:“你怎么喊他薄先生?他姓陆啊。” 护工无奈笑笑。 薄寒时道:“你们先离开吧,这里有我就行。” “好。” 等疗养院的工作人员离开天台。 薄寒时握着叶清禾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道:“妈,我是寒时,害死爸的凶手,很快就会被绳之以法。” “凶手?寒时又是谁?” 叶清禾无意识的呢喃着,一脸懵懂。 薄寒时抱了抱她:“我是你儿子,你忘了吗?” “儿子?我和诚业的儿子?” 叶清禾这才仔细打量起他来。 她抬手摸摸薄寒时的脸,似是不敢置信,“我和诚业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吗?儿子,你有女朋友了吗?结婚没有?没有的话,妈给你介绍啊。” “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啊?什么时候把她带过来给妈看看?她很漂亮吧?” 薄寒时看着她精神失常的模样,又想起乔予,眼角微微泛了红。 他搂着叶清禾往楼下走,“嗯,她挺漂亮的。” “那你什么时候带她来见我?到时候我要穿体面一点,不能给你丢人。儿子,我要不要给她买个礼物?她们都说,未来婆婆第一次见自己儿媳,要送镯子的,你看,我手上这个玉镯子,就是当初你奶奶送我的。” 她抬手,有些小得意把手腕上的玉镯子亮给薄寒时看。 她嘀咕道:“当初你奶奶对我很好的,我也要做个好婆婆,儿子,你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把她带过来,给妈看看好不好?妈很想见她。” 还有机会吗? 他也不清楚。 他和乔予之间,千疮百孔,沧海桑田。 到了病房里,他扶着叶清禾躺到床上。 叶清禾吃了药,很快,意识逐渐模糊…… 她握着薄寒时的手,轻拍,迷迷糊糊的低喃:“能找到喜欢的人不容易,儿子,你一定要珍惜……” 他苦笑一声。 若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仇人的女儿呢? 她还会这么支持他吗? 有时候,爱无用且软弱。 像是一张蜘蛛网,会将人困的死死。 …… 乔予睡了冗长的一觉。 这一觉,睡得她脑袋昏沉。 她摸到手机,一打开网络,铺天盖地的新闻推送弹幕,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西洲州长涉嫌以权谋私# #乔帆暂时停职# #州长之女当庭做假证# #州长之女去法院翻供# #州长千金举报自己生父# …… 各种吸睛标题,让乔予眼前刺痛。 她没去点开正文看,反正,也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她和乔帆的父女缘分,到这儿,也算是彻底了断了。 说无动于衷是假的,那个被带走调查的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即使对她再不好,可真的亲手毁灭他,依旧怅然若失…… 手机,响了起来。 是温晴打来的。 她其实不想接,但又怕温晴担心,还是接了。 “喂,妈?” “予予,网上的新闻我都看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去西洲法院为薄寒时翻供,你会不会有事?我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我都急死了。” 她安慰道:“妈,我没事,现在有事的人,大概只有乔帆和乔子安……妈,我这么做,你会不会恨我?” 她一直都知道,温晴虽然嘴上说着恨乔帆,可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情分? 真正能做到拔情绝爱的,那不是人,是神,亦或是魔鬼。 温晴喟叹道:“我嫁给乔帆的那一年,也就和你现在一般大,我眼看着他白手起家,眼看着他高楼起,眼看着他高楼塌,心里没有半点感慨是假的。但乔帆他做了太多的恶事,不管他有怎样的下场,都是他应得的报应。这些年来,他对我们母女赶尽杀绝,我们没去报复他,就已经够容忍他了。予予,只要你快乐就好,妈已经是半个身子踏进黄土的人了……” “妈,你别这么说,你要长命百岁。” “一百岁太难熬了,我不想活那么久,拖累你。要不是我,你和薄寒时也不会走到这般境地……” 乔予扯唇笑了笑:“妈,其实我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和你关系不大的。妈,你知道陆诚业吗?” “陆诚业……” 听到这个名字,温晴心跳咯噔一下。 “他是陆诚业的儿子,他叫陆寒时。妈,乔帆是害死陆诚业的凶手对不对?” 温晴震惊,“难道薄寒时接近你……是为了复仇?” “妈,你也知道陆诚业?” 温晴不敢多言,只道:“予予,如果薄寒时从始至终都是蓄意接近你,报复你,你赶紧离开帝都吧,别再回来。乔家虽然看似败了,现在乔帆被上面带走调查,但是指不定哪天就出来了,万一他找到你,要报复你……都说虎毒不食子,但乔帆心狠手辣,指不定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赶紧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第89章 她走不掉了 如果早一点,她知道这些,也没有查出肺癌,抑郁症没有复发…… 她一定会带着母亲和相思,早早的离开帝都,离开西洲,远离一切是非。 可现在…… 她哑声道:“妈,我走不掉了,我现在必须待在本市,法院和相关部门随时会审问我。” “予予,你怎么……那么糊涂。就为了给薄寒时翻供,连自己都搭进去。早知道,妈就让你离他远远的,谁知道他是陆诚业的儿子……予予,对不起,都是妈不好,这一切都是因为妈引起的。” “妈,你说什么呢,当年就算乔帆不用你威胁我,也一样有办法逼我指证薄寒时,这一切还是会发生。” 电话那边,温晴捂着嘴,小声啜泣。 “你这孩子,永远都是先为别人考虑,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先考虑自己啊?我宁愿你自私一点,之前你来看我,把银行卡给我,就是做好了去给薄寒时翻供回不来的准备,我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我就说,我这些天,眼皮天天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妈,你别难过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薄寒时也没有说要报复我,那些事都是乔帆做的,他不至于那么是非不分。” “予予,你听妈的,离薄寒时远一点吧,他那个人,爱恨极致,容易剑走偏锋,不知道哪天就……” “嗯,妈,我听你的,我不会和他再来往。” 她也不敢,再和他多来往。 有些事,注定了没有结果,还是不要开始的好。 挂掉电话后。 温晴还是心慌的不行。 当年,陆诚业突发心脏病,她也在现场…… 她没想到乔帆会把那瓶救命的药踢走,她想帮陆诚业捡回来的,可是……乔帆把她拉走了。 那时,她和乔帆又刚新婚不久,蜜里调油。 事后,乔帆跪在她面前,涕泪俱下的求她,让她不要把这件事抖出去。 陆诚业死后,他的妻子叶清禾先前与她交好,便偷偷来找她询问事情的真相。 可人总是自私的,也有强烈的恻隐之心。 她怎么可能会出卖当时还是自己丈夫的乔帆? 她对此事闭口不谈,导致叶清禾与她决裂。 后来,听说叶清禾精神失常,疯了…… 她很内疚,却没有半分办法。 “叶清禾……” 温晴目光忽然一震,猛地想起什么。 叶清禾也在这家疗养院里。 之前,叶清禾认出了她,抓着她不放。 当时她只以为是对方精神不好,认错了人,可如今想来,她若是没记错的话,那张脸……的确是叶清禾没错! …… 西洲乔家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 甚至轰动了整个帝都。 很快,乔帆如阶下囚一般,接二连三被爆出丑闻,每一桩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这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推手,将乔帆彻底推到断头台。 江屿川看了这些新闻后,第一个担心的,还是乔予。 他正准备给乔予打电话,就被江晚夺走了手机。 “哥,都这时候了,你不会还想跟那个乔予扯上关系吧?她爸爸是个罪臣,她呢,也是为虎作伥,和她爸爸是一丘之貉。她现在脏的很,你想跟她同流合污,我可不同意!” “江晚,把手机给我。” “我不!现在你不能跟乔家任何人沾上关系,他们那一家子都脏透了。” 江晚语气里,满是嫌恶。 她恨透了乔予,恨不得乔予死了才好。 乔予一出现,寒时哥就会心软,就连她的亲哥,也向着那个贱人。 可乔予有什么好的? 江屿川对妹妹的行径已经忍无可忍。 他一把抢过手机:“江晚,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还有,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寒时哥说了,如果你再不改改你的臭脾气,就不用去SY上班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寒时哥怎么可能赶我走?哥,是不是你让寒时哥劝我走的?” “这话,就是你的寒时哥对我说的,他说,如果你改不掉脾气,SY就容不下你。” 江晚气的,咬的嘴唇泛白。 她攥着手,想起来了:“我知道了,就是因为上次在墨山,我刁难了一下乔予,寒时哥就想替她教训一下我。乔予啊乔予,她还真是个祸水!”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但我和你寒时哥的意见是一致的,我也认为,你这脾气,不适合留在SY,至少目前是这样!” “你!” 不等江晚脾气发作,江屿川已经拿着手机和车钥匙,出了家门。 江晚咬牙站在原地。 好啊,一个两个的都向着乔予是吧! 她还不信了! 寒时哥不喜欢她,没关系,她只要讨好寒时哥的母亲就够了! 只要寒时哥的妈妈喜欢她,寒时哥那么孝顺,到时候,只要未来婆婆站在她这边,寒时哥就一定会动摇…… 之前,听江屿川说,寒时哥的母亲一直在帝都郊区的一家疗养院里。 江晚眸光一凛,红唇勾了勾。 …… 疗养院。 江晚打听了半天,才找到这家偏僻的疗养院。 寒时哥也真是的,怎么把他亲生母亲丢在这种地方? 江晚走进院子里,拉了个临时护工问了句:“你知不知道叶清禾,在哪个病房?” “叶清禾?是不是那个经常疯疯癫癫的漂亮女人?” “应该是吧,她精神不太正常。” “她在416房。” 江晚上了四楼,直奔416房。 叶清禾正坐在窗边,摆弄她那些玫瑰花。 这些都是薄寒时送来的,摆满了一整个窗台。 “伯母?” 江晚敲了敲门。 叶清禾听到声音,一扭头,就看见江晚:“你是?” “我是寒时哥的朋友,伯母,我听说您一直住在这儿,就来看看你,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叶清禾打量着江晚,忽然笑了。 她握着江晚的手,好奇又高兴的问:“你……你是不是我儿子喜欢的人?” 江晚一怔,叶清禾似乎误会了什么? 不过……这大好的机会,她可不得牢牢抓住! 她弯唇,乖巧一笑:“伯母,寒时哥跟你提起过我?” 叶清禾很单纯,笑着点头,“嗯,他说你很漂亮。” “真的吗?”江晚脸上笑意更是得意。 她看看外面的天,“伯母,我们出去走走吧,外面天这么好,我陪您聊聊天啊。” “好啊。” 等去了疗养院的林荫小道里。 叶清禾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指着前面坐在轮椅上的温晴,尖叫起来:“坏女人!她怎么在这里!” 【大转折点马上就到鸟~】 第90章 没想到是最后一面 “坏女人?伯母,你在说谁啊?” 叶清禾看见不远处的温晴,情绪很激动:“就是她!是她和她丈夫害死了诚业!她是乔帆的老婆……我想找她问清楚!” 乔帆的老婆? 难道是……乔予的母亲? 江晚眼神一亮,“伯母,我陪您过去问她。” 温晴坐在轮椅上正在想事情,叶清禾便闯入了视线。 温晴目光一震:“清禾……果真是你,我刚才正犹豫要不要去找你,你……” “你跟我去作证!你告诉他们,是乔帆害死诚业的!” 叶清禾激动的拉她胳膊。 温晴坐在轮椅上,轮椅没有上手刹,在推拉之间,轮椅晃动。 “清禾,你听我解释,你别激动……” “你害死诚业了!跟我去自首!” 温晴推开她,想好好跟她解释。 “你和乔予果然是母女!都是祸害!竟然敢害死寒时哥的父亲!” 江晚一把扶住叶清禾,带着恨意猛地踹了一脚轮椅! 那轮椅瞬间沿着陡直的楼梯,笔直飞快的一路撞下去! 温晴因为惯性,整个人从轮椅上栽了下去! 那道身影在台阶上滚了好几圈,连人带轮椅翻了个彻底! 叶清禾和江晚都愣住了…… 台阶下,轮椅倒在一旁,温晴脑袋撞破,她脑袋下面,一大片鲜红血迹…… 好像……好像是死了! 江晚嘴唇发抖:“伯、伯母,她、她不会是死了吧?” 叶清禾脸色惨白,也害怕起来,“我……我没推她啊……我只想让她去作证……我我不想让她死啊!” “伯母,我过去看看。” 江晚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她伸手,朝温晴鼻孔处一探。 “啊!” 她惊的往回一跳! 她连忙走到叶清禾身旁,颤着声说:“没、没气了,怎么办啊伯母?要是寒时哥知道,是你把她推下去的,寒时哥会不会发火?” “我、我没有推她啊!” 叶清禾着急的想哭,她抱着脑袋,大脑一阵剧烈的痛意。 江晚见她精神不正常,忽然萌生一个恶念:“伯母,你冷静点,你先听我说。” “怎么办啊,我不想当杀人凶手啊,我没杀人……” “伯母,要是寒时哥问起你,你就说,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一定要咬死。还有,也不能让寒时哥知道,我今天来过,他如果知道我今天来过,就一定会深究到底。如果他深究,就会发现这件事,是我们两个干的,到时候,寒时哥就会恨我们。” 叶清禾稀里糊涂的,只顾着点头。 她被吓坏了。 江晚握着她的肩膀,镇定下来,语气很坚定的说:“伯母,你今天没见过我,我也没来过,你一定要守口如瓶!” “……” 叶清禾害怕的浑身发抖。 江晚又装可怜的说:“伯母,你也知道,寒时哥喜欢我,我也喜欢寒时哥,如果这件事被寒时哥知道,我和他就完蛋了。伯母,你这么善良,应该不忍心我们因为这件事错过彼此吧?” 叶清禾猛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林荫小道外面,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江晚面色一凛,丢开叶清禾。 她抄小道,快速离开了疗养院。 她逃似的钻进车里,连忙发动汽车,一路狂飙。 直到,彻底离开疗养院附近。 车子“吱”一声,拖着尖锐的刹车尾音,横七竖八的停在了一处荒凉地带。 江晚的头,因为急刹车的惯性,猛地向前倾了下。 她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脸色煞白…… 她大口喘着粗气…… 是叶清禾把那个女人推下去的! 不是她! 她什么也没做! 就算叶清禾胡言乱语,但谁会信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呢? 而且,精神病患者的供词,根本无法成为呈堂证供! 她在害怕什么?她有什么好害怕? 思及此,江晚抬头,看向车镜里。 她抽了张纸巾,将脸上的冷汗用力擦干净。 惧怕慌乱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阴狠算计。 只要她不站出来承认,谁也不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呵,乔予啊乔予,这次,你跟薄寒时,真的是完了! 没想到,老天会这么帮她! 竟然会让她有机会,借着叶清禾之手,除掉乔予的母亲。 以后,叶清禾就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了。 她若是敢不撮合她和寒时哥,她就…… 江晚勾唇,胜券在握。 不过,这一切还没完,她要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她打了个电话给安景程,电话接通了。 “喂,老安,出来喝酒啊!”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江晚轻笑:“你不是一向白日宣银?风弄酒吧,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后,江晚打开粉饼盒,给自己补了下妆,又抹上口红。 脸上,镇定如常,丝毫不见方才的慌张。 她把行车记录仪里的行踪,清的一干二净。 她连乔予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见过乔予的母亲呢? …… 乔予生理痛刚刚好一点,正准备起床倒杯热水喝。 就接到疗养院的电话。 “乔小姐,你赶紧来疗养院一趟吧!” “我妈怎么了?” “你母亲摔下台阶,已经……” 乔予心跳一滞,整个人僵了好几秒。 耳边,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 …… 乔予和薄寒时,是同一时间赶到疗养院的。 现场还没被破坏。 温晴就躺在台阶下面,身下,是半干的血河。 她发怔的站在那儿,甚至以为看错了。 “妈……” 她看着躺在那儿的温晴,小声的嗫嚅了一声。 但是温晴没听见。 她目光直视着温晴,缓缓朝那边走去,和薄寒时擦肩而过。 “予予……” 薄寒时唤了她一声。 可乔予,像是听不见一般,她一步,一步走到温晴身边。 “妈,你……你怎么躺在这儿?” 乔予跪在她身旁,伸手把她抱起来。 温晴就那样安静的靠在她怀里。 乔予抬手,帮她用力擦着脸上的血渍和污痕。 “妈,你醒醒,我来看你了,你怎么躺在这里?妈……” 她抱着温晴,茫然至极。 她眼底,甚至没有泪花,只木讷的轻轻摇着温晴的肩膀。 “妈,你醒醒,别睡了,我们上午不是说好,要长命百岁的吗?你怎么就……我说了啊,你没有拖累我,你干吗那么傻?你别睡了,你起来跟我说说话啊……求你醒醒……妈……” 【这一章是加更,今天三更完毕】 第91章 妈妈死了,她也活不长了 很快,法医到了现场。 “你是死者家属吗?” 乔予紧紧抱着那具逐渐冰冷僵硬的身躯,迟疑抬头。 死者? “我妈没死啊,她只是睡着了,医生,你救救她……她以前也昏迷过,昏迷了好多年,可她后来醒了,所以……她还会醒过来的。” 对于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法医早就见怪不怪。 他叹息一声,冷静道:“抱歉,我不是救人的医生,我是鉴定尸体的法医。死者是叫温晴吗?” 乔予抱着温晴,仿佛听不到外界其他的声音,她只知道,温晴没死,她要带温晴去找医生…… 不找医生也好,她要带温晴回家…… 她想把温晴抱起来,可是她一个人实在抱不动。 “这位小姐,你母亲是非自然死亡,我们需要鉴定一下死因,你能不能放开死者?” 乔予无动于衷,她面色麻木的抱着温晴根本不肯松手。 法医没办法,只好示意一旁的帽子叔叔。 帽子叔叔戴着手套上前,强行拉开乔予和温晴。 她被拉开后,匍匐在地上,双手上沾满了暗红血迹。 她想不明白,明明早上温晴还在给她打电话,怎么会忽然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了…… 曾经,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照顾她,她终于醒了,她怎么舍得,又睡下去。 如果是要惩罚她曾经做错了事,她已经拼尽全力的去偿还,哪怕是用她的命去抵,她也愿意啊……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她的至亲来惩罚她…… 乔帆没有给过她父爱,重男轻女,可是温晴不一样。 温晴会对她说,予予,只要你开心就好,妈怎样都无所谓的。 为什么她爱的,爱她的,都要离她而去…… 她快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妄。 如果这只是一场噩梦,为什么,她胸口处会那么痛。 痛到窒息。 像是沉入深海里溺水的人,抓不住任何东西,几乎溺毙。 那边,法医鉴定出了结果。 “死者是因为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头部大出血导致死亡。” “是自己摔下来的还是人为的?” “这个不好判断,像这种轮椅,手刹装置很一般,哪怕手刹刹住了,坐在上面的人,也很有可能会因为陡坡的惯性,摔下去。” “小李,你带个队友过去问问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今天死者跟谁接触过。” 这时,缩在薄寒时身后的叶清禾,忽然害怕的紧紧抓住了薄寒时的胳膊。 “诚业,我们走吧,我害怕。” 薄寒时眉心微拧。 他刚才赶到的时候,这里除了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就只有叶清禾了。 但叶清禾明显受了刺激,他问什么,她都疯狂摇头,根本问不出任何东西来。 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精神病患者是杀人凶手。 哪怕怀疑了,哪怕叶清禾真的失手将温晴推下去……这个精神病也无罪。 赵队看向薄寒时这边,走过来问:“你们是?” “她是我妈,也住在这个疗养院,一出事,疗养院给我打电话,我就赶过来了。” 赵队老谋深算的目光,看向叶清禾。 发现,叶清禾很局促。 “死者摔下去的时候,这位夫人也在现场?” 叶清禾往后一缩,吓得完全缩在了薄寒时身后,“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抱歉,我妈有精神问题,神志不清。” 赵队并不想放过线索,他问:“刚才我问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他们说,你妈妈之前和死者有过节,甚至出手打过死者,这是真的吗?” 薄寒时并未否认,“的确,她因为神志不清,经常认错人,和疗养院的很多病友都发生过小摩擦。” 回答的滴水不漏。 赵队听完后,笑了下,精明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叶清禾身上。 他一审视。 叶清禾便打哆嗦:“我没有推她……不是我……她……她自己摔下去的……我真的没有推她……” “你亲眼看见她摔下去的?” 赵队忽然靠近叶清禾,乘胜追击。 这一下,把叶清禾吓得不轻。 她再也不肯说话,只顾着摇头。 这时,赵队忽然放话:“你们去查查,这个疗养院里,有谁和死者有过节,或者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恩怨。” 薄寒时眸光不动声色的微沉。 叶清禾在他背后,轻轻扯他的衣服。 他按住叶清禾不安的手,似是明了什么。 就在那两个年轻帽子拿着本子和笔,正准备去询问其他人。 那边,乔予忽然站出来。 她脸色苍白,双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 她很平静的说:“不用查了,我妈在这个疗养院里,待了三年,和所有人相处的都很好,她没有仇家,也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过节。” “乔小姐,您母亲的死……” 乔予身影单薄的站在那儿,她垂着眸子,忽然苦笑道:“是我们命不好,怪不了任何人。” 不远处的薄寒时,眸色一暗。 心脏揪紧。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如果真是他杀,这事儿可就要上社会头条了。 而且,会引起其他病友和家属的恐慌,万一他们纷纷退院,损失就大了。 院长跳出来说:“我和温晴虽然不算深交,但也经常聊天,她为人善良温厚,和其他人交好,没什么矛盾。这个陡坡啊,也怪我们一直没打掉重做,之前好几个病友在这边摔倒,这的确是我们的责任。后续补偿事宜,我们会和乔小姐谈的,温夫人的葬礼,我们也会去祭拜的。” “赵队,我能带我妈回家吗?我不想我妈这么不体面的躺在这里。” 她脸上,甚至没有悲伤的情绪,或者说,没有任何情绪。 平静的,像是局外人。 大悲无泪,大概就是这样吧。 赵队对这个年轻姑娘,忽然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失了所有活力。 整个人,形同枯槁。 “乔予,你确定不继续查下去?万一你妈妈……” 她轻摇了下头,打断他的话:“不用查了,我现在,只想带我妈妈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让她体体面面的走。” 温晴死了。 她也活不长了。 就这样吧,是她们命不好,总是被命运裹挟。 怨不得任何人。 赵队虽然是个铁血汉子,却也被面前这个年轻姑娘动容了。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多少有点同情。 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乔予,你要是后悔了,想继续查下去就联系我。或者,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打电话给我们。” 这个案子,他觉得蹊跷,他会跟下去的。 第92章 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乔予接过名片,“谢谢赵队。” 院长道:“来,你们也过去帮乔予,再去叫一辆灵车,送她们回家。” 很快,乔予和几个护工,便将温晴的尸体抬走。 她路过薄寒时身边,目不斜视的,擦肩而过。 薄寒时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乔予却扯唇笑了笑:“薄总,我身上有血,会脏了你的手。” 她和他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 那道屏障,透明,摸不着,看不见,却坚不可摧。 她挣开他的手。 走过他身边,再也没回头。 薄寒时站在那儿,掌心冰凉发麻。 心脏处,在刹那塌陷,像是失了一块。 …… 温晴的尸体,先被搬进了房间里。 乔予把门关上了,她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在温水里泡了泡,然后细致的帮温晴把身体擦干净了。 她又从柜子里,找到一条绣着芙蓉花的素面旗袍。 温晴最喜欢这条旗袍。 因为这是乔予送她的生日礼物。 活着的时候,温晴总是舍不得穿。 她说,等我们予予结婚的时候,再穿。 可是,这却是她最后一次穿上了。 而乔予呢,她再也不可能有结婚的那一天。 乔予帮她换上这条旗袍。 又给她梳了头。 一切都整理完了,她没急着走。 而是坐在床边,淡淡的对温晴说:“妈,我就不带你回家了,我住的地方,只是租的房子,那也不是我们的家,我们早就没有家了。你先走一步,不过没关系,你不会孤单太久的,很快,我就会来陪你了。” 她和温晴独自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她抬头,看向窗外。 今天傍晚的晚霞,好美啊。 火红火红的。 “妈,外面的太阳还没下去,待会儿我给你打把伞,你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等夕阳渐渐落山…… 几个护工抬着担架,乔予站在担架旁,撑着一把黑伞,将温晴遮住。 送上灵车后。 开车的师傅问:“回家还是直接去火葬场?” “去附近的火葬场吧。” “行。” …… 三个小时后。 天黑了。 乔予抱着骨灰盒,从火化场出来。 她从始至终,没掉一滴眼泪。 就连开灵车的师傅,都震惊了。 他甚至忍不住安慰她,“姑娘,你想哭就哭吧。” 乔予却说:“哭不出来,也不想哭。反正生生死死的,就那么回事吧。” “……” 这姑娘,是看破红尘啊! 回家路上,乔予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打开手机一看,来电记录,十几条南初,十几条江屿川,十几条谢钧。 他们大概都知道了,她也懒得回电话通知他们了。 温晴的葬礼,她不想大办特办,今晚联系下墓地,明天早晨就去下葬。 人都死了,那些丧礼仪式,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乔予抱着骨灰盒到家门口的时候。 南初已经站在那儿等了很久。 “予予!” 南初抱着她,哭了出来。 乔予没哭,她甚至安慰南初:“别哭了,我妈之前一直躺在床上,后来,她醒了,又活了三年,按照她的话说,她这三年的日子,是偷来的,活一天赚一天,哪怕哪天走了,也不用伤心。” “予予……我知道你难过,你想哭就哭吧。” 南初看着她过分平静的脸,有些害怕。 她眼底,没有一点生机,死寂,颓败,凋零。 听说,人在将死之前,身上是衰败的死气。 现在笼罩在乔予周身的,便全是这种可怕的死气。 南初帮她开了门。 乔予抱着骨灰盒进了屋内。 她小心翼翼的把骨灰盒放在桌上,忽然询问南初:“初初,你能帮我找个墓地吗?明天一早,我想送我妈下葬。” 她冷静极了,脑子也格外清晰。 交代事情,有条有理。 南初怔忪了下,“哦,好,我马上去问问。” 过了会儿。 南初说:“我让朋友找了南山墓地,那边风水不错,离这边也不是特别远,你看怎么样?” “好啊,我也听说南山墓地不错。” “……” 南初呆呆的看着她,觉得她冷静的可怕。 她抱住乔予,“予予,你哭吧。” 乔予没什么亲人,在这个世界上,严格来说,就只有温晴和小相思两个亲人。 至于乔帆,那个猪狗不如的家伙,顶多是乔予名义上的父亲。 温晴走了。 等于要了乔予半条命。 她现在这样冷静,只怕,会出大事。 “予予,你别撑着了,我知道你难过,伯母走了,还有相思啊,还有我啊。” 她目光很空,“哦,对,还有相思。不过相思已经交给薄寒时了,他应该会好好对相思吧。” “你在说什么予予,你不要相思了?” 乔予愧疚的笑笑。 “初初,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和薄寒时恋爱的时候,我背叛了他,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我妈在疗养院里,我也没空去看她,每次去看她,也就陪她待个半天,没法在她床头尽孝,我不是个好女儿。” “我也不是一个好妈妈,总是迫不得已的把相思一个人丢在家里,她哭着求我不要走,我还是推开了她。我好像真的很失败,做什么都错。初初,我是不是很该死啊?” 她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时。 南初哭成了泪人,她心疼道:“谁说的?谁说你做的不好?如果那些人穿上你的鞋子,在你的人生里感同身受,他们就会发现,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当初,乔帆让你在伯母和薄寒时之间选,二选一,不选妈难道选男朋友?这不是你的错,那明明是乔帆的罪孽!”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要挣钱养伯母,养孩子,被薄寒时砸了饭碗,没钱只能去夜场卖唱,予予,谁心疼过你?” “你别这样自责,明明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予予,你哭吧,你这样……我心疼。” 乔予抬手,帮南初擦了擦眼泪。 她说:“初初,谢谢你啊,一直以来,好像只有你站在我这一边。你别哭了,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予予,你振作一点,很快就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不是一直想去海边玩儿吗?等过几天,我带你去海边玩儿……总之,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受不鸟了我的予予我哭死,别骂我女主,我心疼】 第93章 这场噩梦,她不想做了 这一晚,南初没肯走,她怕乔予出事,便留下来陪着她。 乔予的手机一直在响,但乔予没心思去应付,都是南初帮忙接听的。 其中,打电话来的,有谢钧和江屿川。 南初跟他们通过电话之后,对乔予说:“谢钧和江屿川刚才闹着要过来,我让他们都别来了。” 乔予点点头,“嗯,我也不想看见他们。”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守着温晴,静静的待一晚上。 “我让他们明天一早去南山墓地,伯母下葬,还是要来几个人吊唁一下的。对了,疗养院刚才也打来电话,院长说明天带几个人去墓地祭拜,还有伯母的遗物,她带过来给你。” 乔予没什么意见,“都听你的。” “予予,你今天都没怎么吃吧,我点份小米粥,你喝一点吧。” 乔予也不拒绝,只说:“好。” 南初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乔予像是心死一般。 …… 疗养院,416病房里。 叶清禾坐在床边,冷静了好久,终于不那么恐慌了。 薄寒时将门关上。 他扣着叶清禾的肩膀,黑眸直直的盯着她眼睛里,一字一句的问:“妈,是你吗?” “呜呜……” 叶清禾抿着嘴,什么也不说。 “告诉我,是不是你,别害怕,我知道就算是你,你也不可能是故意的,那是个意外,对吗?” 叶清禾看着薄寒时,憋了好半天,憋出三个字来。 “对不起……” “……” 气氛,一片死寂。 他黑眸里,最后一抹光芒,转瞬陨灭。 所以,真的是叶清禾失手把温晴推下去的? 薄寒时看着她,眼角渐渐猩红。 他忽然笑了。 笑意嘲弄又凉薄。 是不是有些东西和人,根本是求之不得的妄想? 当他以为,他要抓住什么了,可那抹光,却转瞬即逝。 他宁愿一直身处黑暗中。 为什么,他都打算原谅乔予了,却要这样戏弄他。 从叶清禾的房间离开。 薄寒时碰上疗养院的院长。 “薄先生,叶夫人好点没?要是受到太大惊吓,我们这边可以找医生给她看看。” 薄寒时的脸,很冷,很阴郁。 低沉声音夹着凛冽寒意:“不必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好,您要走了吗?” 薄寒时扫了一眼墙角,“这家疗养院,监控为什么这么少?” “我们这家疗养院开了很多年了,一是年代久了,还有就是,监控装多了,很多人会觉得没有隐私,所以私立疗养院,一般监控都比较少。” “监控室在哪里?” 院长微怔,“薄先生是要调监控吗?” 薄寒时周身气场强大。 只那样目光沉沉的盯着院长,便让院长怂了几分。 “薄先生,我带你过去吧。” 到了监控室,薄寒时坐在那儿,将近期的全部监控看了一遍。 脸色,降至冰点。 院长小心翼翼的问:“薄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男人起身,离开了监控室。 院长呼了一口气。 今天都遇上什么倒霉事儿了,以后疗养院的生意该黄了。 不过好在,不是什么他杀,要不然,其他客户恐怕早就吓跑了! …… 天誉别墅。 江晚特意跑去风弄酒吧,跟安景程喝了几杯小酒才回来。 酒精作用下,她胆子也大了几分。 她刚进门,便看见江屿川愁眉苦脸的坐在客厅。 “哥,你怎么了?” 江屿川看了一眼时间,质问道:“你去干吗了?这么晚了才回来。” “我……我去跟朋友喝了几杯小酒啊,喝小酒也犯法?” 她故作轻松的朝屋内走,将手里的包包甩到沙发上。 江屿川免不了说她两句:“晚晚,你是个女孩子,一天到晚跑去酒吧喝酒,像什么样子?现在都十点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到什么流氓,出了什么事,一辈子就毁了!” “哥,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街上哪有那么多混混啊,不过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嘿嘿。” 江晚跑过去,搂着江屿川的胳膊,撒娇。 江屿川没心思跟她开玩笑,抽开手臂说:“乔予的母亲出事了,明早我得去祭拜一下,你在家安生一点吧。” 江晚故作惊讶,“乔予的母亲?出……出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意外,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明早过去再问问。” “哦,那你去吧。哥,我喝了酒,有点困了,我先上去睡了啊!” 江屿川略微有些讶异,他还以为她又要跟他吵架,不准他去看乔予,没想到,这次竟然一声不吭。 是想通了吗? 江屿川也没多想,他一直都认为,江晚只是任性,但骨子里,并不坏。 …… 乔予不知守了多久的灵堂。 门铃响了起来。 南初一开门,呆住了:“相思,你怎么来了?” “爸爸带我来的,爸爸在楼下,他让我来陪陪妈妈。” “这……” 相思冲了进去,她一把抱住了乔予。 跪在那儿的乔予,背脊僵了下。 “相思,你怎么……” 小相思哭着说:“妈妈,你别难过,外婆走了,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乔予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哑声喃喃道:“不哭了,妈妈不难过,你也别难过了。” 南初关上门,又跑到阳台那边,往下眺望了一眼。 薄寒时那辆车,还真在楼下。 “予予,薄寒时在楼下,他送相思来的,还没走。” 乔予微微推开相思,摸着她的小脸说:“今天太晚了,爸爸还在楼下等你,你先回去吧,妈妈没事的,不用你陪着。” “妈妈我不走!我一走,就见不到你了!” 乔予淡笑,“说什么胡话呢,我们以后多的是时间见面。” 相思哭的小鼻子红红的,她鼓着小嘴说:“我不管,爸爸都同意了,我今晚留在你这儿,我不走!” “予予,你就让相思留在这儿吧,她陪着你,你也好过一点。” 乔予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奶包,温柔的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终是同意了。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送外婆下葬。” “嗯!” 相思伸出小手,摸摸乔予的脸。 她好奇的问:“妈妈,你为什么不哭?” 外婆走了,妈妈应该是最难过的人才对。 既然难过,为什么不哭? 乔予看向温晴的遗像,莞尔道:“也许活着才是煎熬,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外婆只是去另一个世界享福去了。” 相思紧紧抱住她,“妈妈,你不准跟外婆一起去享福,我害怕。” “别怕,妈妈在这儿。” 她不确定,她还能撑多久。 这场噩梦,她真的不想再做了。 对不起,相思。 这一次,妈妈想为自己自私一次了。 【加更,今日三更完毕】 第94章 情敌见面 这一晚,乔予跪在灵堂前,像是失了魂。 小相思也陪着她,跪在她身旁。 她很困,但她不敢打瞌睡。 生怕睡着了,妈妈跟着外婆一起去享福了。 …… 楼下,那辆黑色迈巴赫车内。 薄寒时坐在车里,从储物格里翻出一部老旧手机来。 这部手机,是情侣款。 他这台是黑色的,乔予那台是白色的。 就连两个手机的手机号码,也是连号。 这个手机号,曾经停用了三年。 后来,他出狱,又鬼使神差的去冲了话费,把号码留下来了。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理智告诉他,这是徒劳,这是犯贱,这是不该有的妄念。 可感情就是这样野蛮,野蛮的让人失控。 而乔予呢,就像是沉香条,一开始并不会觉得上头,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内,完全有把握游刃有余。 报复她,亦或是利落抽身,都由他说了算。 可恨着恨着,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血肉里。 一旦想要剔出来,便要伤筋动骨,即使打断了骨头,却还连着筋。 薄寒时将手机开了机。 屏幕一亮,手机背景是乔予恬静的睡颜。 他点开语音,是乔予撒娇的声音—— “你今晚能不能早点回来,给我带炒花甲!” “男朋友,我想吃麻、辣、烫!” “寒时寒时,我们这周去抓娃娃吧!你那么厉害,肯定抓一堆!” “薄寒时……我想你了……你在哪里啊?快来接我,我快被蚊子叮死了……” “我拿到奖学金啦,薄寒时,你女朋友厉害吧!今晚咱们去吃大餐,我请客!” …… 那么生动灵气的乔予,大概,早就死在了六年前。 薄寒时关了机,将那部手机丢回了储物格里。 车窗半降。 他摸了根烟出来,拿着打火机正准备点烟,脑海里,却无端想起乔予的嘟囔。 “抽烟对肺不好,你要是不好了,我怎么办啊。薄寒时,我希望你能照顾我到老,然后我先走,我可不想先失去你。” 可后来……是她先失去了他。 忽然,烟瘾也没那么大了。 他将那根烟塞回烟盒里,没有再抽的心思。 只靠坐在车里,无悲无喜。 像是,失了神。 她和他之间,早就偏离彼此原来的轨道,渐行渐远。 …… 乔予在灵堂前跪了一夜。 薄寒时在楼下的车里,待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乔予抱着骨灰盒下楼,南初在一旁帮忙撑着黑伞。 小相思跟在乔予身边。 灵车到了。 谢钧、江屿川也来了。 就连一向不喜欢她的陆之律也来了。 乔予朝他们点了点头,以表感激。 她抱着骨灰盒上灵车后,南初收了伞,跟她一起上车。 小相思瞄了一眼窗外,抿着小嘴说:“妈妈,爸爸还没走。爸爸也跟我们一起去送外婆吗?” 乔予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吧。” “薄寒时该不会在楼下待了一夜吧?他怎么不上去?” 南初对疗养院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乔予也不想多言什么。 温晴的死,她不想深究。 那个秘密,也会随着她,一起消失。 …… 很快,到了南山墓地。 南初托人找的这块墓地,算是风水宝地,有山有水有树,环境也很好。 乔予将骨灰盒轻轻放进墓穴里。 “妈,你一路走好。” 一旁的封墓师说,“还要放什么进去吗?不放的话,我封盖了。” 乔予点头,“封墓吧。” 封墓师将那块盖板,合上,封的严严实实。 乔予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接着,其他人也上前鞠躬。 薄寒时站在不远处,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小相思扭头看见了爸爸。 爸爸一个人站在那边,看起来好孤单。 她跑了过去,拉住薄寒时的手。 “爸爸,你也和我们一起去送送外婆吧,外婆还不知道我有个这么帅的爸爸呢!” 相思还小,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她拉着薄寒时走过来。 薄寒时显得很被动。 其实,他并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甚至,不配来吊唁温晴。 但乔予没有赶人,对薄寒时的出现,她显得相当平和。 平和到,像是无视了他。 薄寒时上前,也朝墓碑鞠了一躬。 下墓仪式彻底结束后,一行人朝停车场走。 南山墓地挺大的,停车场在山下,距离有点远。 谢钧走到乔予身边说,“予予,待会儿我送你和相思回去吧。” 乔予还未说话。 小相思已经开口:“谢叔叔,不用了,我爸爸会送我和妈妈回家的。” “爸爸?” 谢钧懵了。 相思的生父,不是早就……病逝了吗? 小相思牵着薄寒时的手,介绍道:“这就是我爸爸,爸爸,你倒是说句话啊!谢叔叔之前帮过我和妈妈很多忙。” 看在相思的面子上,薄寒时朝对方点了下头,表示打了个招呼。 他看起来虽然还算礼貌,但眼神,却冷到掉冰渣。 没有半分友好的态度。 谢钧有些尴尬,但眼下的场景,实在不好多问什么。 乔予刚失去至亲,现在明显不太方便说这些。 一直缄默的乔予忽然开口:“谢医生,待会儿我就不坐你的车了,初初会送我回家的,你不用担心。” 谢钧一怔,随即眼神微亮,“好,那你一定要节哀,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乔予虽然不坐他的车,可也不坐薄寒时的车。 小相思牵着薄寒时,走在最后。 她皱着小眉头哀怨的看了一眼薄寒时,无奈吐槽:“爸爸,你怎么这么不积极,愁死人了。” 薄寒时依旧不说话。 脸上情绪难辨。 小相思恨铁不成钢,小声嘀咕:“完了,现在都成哑巴了……” 见薄寒时这边无动于衷,她撒开薄寒时的手,跑向乔予那边。 “妈妈,待会儿我不想走,我能跟你待几天吗?” 乔予摸摸她的小脑袋,“这得问你爸爸。” “问了,爸爸同意了,他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御景园。” 乔予自然是不会去的。 “相思,我下次再去看你好吗?妈妈最近真的很累,不想去任何地方。” 她看起来很疲惫。 相思也拿她没办法,“真的吗?” “嗯。” 南初揉了揉小奶包的脑袋,安慰道:“相思,你妈妈最近心情不好,等她心情好了,就去看你啦。干妈会好好陪着你妈妈的,你放心。” “那好吧,妈妈,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哦!” 到了停车场,快要分别时。 乔予忽然蹲身,抱住了相思。 第95章 再次站到法庭上 小相思也搂住了乔予的脖子,“妈妈,你怎么了?是舍不得我吗?” “嗯,有点。” 不过,还能忍忍。 有些事,只要不去想以后,就没那么难过。 乔予抱的她很紧。 一旁的薄寒时,忽然说:“如果你不想去御景园,可以让相思在你那儿待几天。” 她松开相思,“不用了,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你带她回去吧,这几天我想一个人待着。” 如果让相思在她身边继续待几天,她会内疚到不行。 薄寒时有句话说的没错。 制造的羁绊越多,往后回忆起来,就越是伤人。 她不希望相思念着她,她宁愿相思忘了她。 小相思伸着小手,摸了摸乔予的脸:“妈妈,你要好好的,外婆走了,还有我和爸爸呢。” “嗯,妈妈知道了。” 疗养院的院长,将温晴的遗物转交给乔予。 “这是你妈妈的遗物,我昨天让院里的人收拾的,你看看还落下什么。” 乔予看了几眼,重要的东西都在。 温晴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谢谢院长。” …… 在停车场,彼此分道扬镳。 薄寒时牵着小相思背过身,走向车边。 乔予终是回眸,看了他们一眼。 眼眶里,终是微微湿热。 到了车里,南初开车。 乔予一个人坐在后座,她打开那箱东西,发现温晴留了一封遗书。 难道,母亲早就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 乔予好奇的打开那封遗书。 遗书里写道—— “予予,见字如见晤。”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因为愧疚,一直说不出口。” “薄寒时的父亲陆诚业临死之前,我是在场的,那时,我想救他,但乔帆把我拉走了。后来,他母亲叶清禾找到我,想要我给她作证,可那时我是乔帆的妻子,因为恻隐之心,我没有帮她。” “后来,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会后悔。前不久,我在疗养院又遇到叶清禾了,她精神失常了,但她还是认出了我,她一直叫我去帮她作证。” “予予,我决定了,帮她作证。” “等帮她作证完,我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你总说,让我活一百岁,一百岁太长啦,妈不想再拖累你了。” “要不是因为我,你和薄寒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妈对你来说,就是个负累。予予,你才二十四岁,你还这么年轻,你应该去过更好的日子。” “如果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好孩子,别难过。妈这条命,在十几年前就该结束了,一直靠着呼吸机吊着一口气,来祸害你。我醒过来的这三年,过的很幸福,已经赚了。” “予予啊,你尽管往前走吧,妈不会再拖你后腿了。” “这辈子,你能做我的女儿,我已经很知足很幸福了。” “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母女。” ——温晴绝笔。 乔予看着这封信,死死捂着嘴。 眼泪,却夺眶而出。 泪珠子大颗大颗的砸在信纸上,将那些字迹氤氲。 乔予哭出了声。 原来,妈妈早就想解脱了。 她到死,都在想着,不能再拖累她这个女儿。 可温晴怎么会是她的负累? 就算是负累,那也是让她甘之如饴的甜蜜负累啊。 乔予抓着信,胸口痛到窒息。 …… 西洲乔家的事,闹得风风雨雨。 很快,乔予接到了西洲法院的传问。 再次遇到薄寒时,是一周后,在西洲法院上。 上一次,在这里,还是六年前。 当时薄寒时站在被告席,她站在证人席。 而这一次,她依旧站在证人席。 但被告席上,却成了乔帆和乔子安。 “予予,你千万别做傻事!薄寒时都是在骗你!” “姐,你可千万要帮我们,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他薄寒时算什么!” 乔帆和乔子安恳求的看向她,希望她能包庇他们。 他们这种作恶过多的人,根本不会悔改。 乔予没有搭理他们。 法官敲响法槌:“证人乔予,2017年6月6号的晚上十点,你在哪里?怎么证明,那一晚开车撞死刘平的肇事者不是薄寒时?” 乔予拿出一部白色的老旧手机。 她一字一句道:“2017年6月6号的晚上十点,我和薄寒时在雅仕苑小区租的房子,正在庆生。那一晚,我录了视频,发在社交账号里,但是私密了。现在那段视频依旧在那个账号动态里,可以查看。” 乔予打开社交账号,将那条动态翻出来,亮在众人面前。 视频里,乔予戴着生日帽,正坐在生日蛋糕面前许愿。 薄寒时就坐在她身旁,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她。 “如果这个还不能证明的话,可以去找雅仕苑小区8栋一单元902的业主,邓秋。那一晚,邓秋上门来收房租,我和薄寒时都见过她,她得知我过生日,还对我说了生日快乐。” 薄寒时早已找好证人。 当年,他不是没有证据,物证和人证,他都有。 但当年乔帆在西洲的势力太大,那时,他还什么都不是,根本无法与乔帆对抗。 可如今不同了。 乔帆落败,而薄寒时,屹立于权利巅峰。 邓秋被带上来。 她如实说:“法官,乔予说的都是真的,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六年多了,但是我真的记得。因为乔予的生日是6月6号,比较好记,再加上,薄寒时和乔予长得太惹人注目了,我不可能记错。当时,要不是乔予有男朋友了,我都想把乔予介绍给我儿子,这姑娘人美心善……” “哐!” 法官再次敲响法槌。 “本庭宣判,刘平一案,薄寒时无罪。” 很快,薄寒时放出越来越多的证据。 直到……证人余泽仁上场。 “证人余泽仁,你确定,28年前,在诚帆集团亲眼目睹乔帆将陆诚业的药瓶踢走?” “我确定,就是他,当时陆总突发心脏病,想吃药缓解,结果药瓶掉在地上,乔帆一脚将药瓶踢远了。我当时撞见这样一幕,害怕的不行,立刻就辞职回老家了。就在前不久,乔帆竟然派人来杀我!还好薄总及时赶到,将我救下来。” 乔帆站在被告席,激动怒斥:“你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派人去刺杀你!至于陆诚业,那是他自己发病死的,我没有踢走他的药瓶!” “哐!” “肃静!” “乔帆,你可认罪?” “不认,法官,这些都是他们在诬陷我!我怎么可能会去做那些犯法的事情!” 忽然,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走向证人席。 乔帆愣住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乔州长,好久不见啊,当年,你让我在狱中刺杀薄寒时,说事成以后就捞我出来,可你不守承诺,等我出来,你就要杀人灭口。要不是我命大,我现在早死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第96章 赴死 “哐!” “保持肃静!” 乔帆委屈道:“法官大人,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刀疤男啊!一定是薄寒时找来的骗子!他们都是串通好的!” 刀疤男拿出一张银行汇款记录单子,“这是三年前,你让我刺杀薄寒时,给我的报酬。汇款方虽然不是乔帆本人,却是乔帆名下注册的公司,他是以工资名义汇给我的。我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小混混,还有案底,进公司能干什么职务,一个月挣二十万?” 刀疤男将那张银行单子递上去。 乔帆劣迹斑斑,身上涉案过多,再加上身份特殊,又拒不认罪,所以暂时无法宣判结果。 “哐!” “一审结束!” “所有呈上来的证据,我们会尽快去核实!” “二审时间,等法院通知!” 很快,工作人员将乔帆带下去。 路过乔予时,乔帆恶狠狠的瞪着她:“乔予,你别忘了,你姓乔!是乔家把你养到这么大!你个逆女!连亲生父亲都敢出卖!你应该下地狱!不得超生!” 这诅咒,倒是够恶毒。 不过,她不在意。 六年前,她帮他做假证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地狱了。 如今再站在法庭上翻供,她得到的就只有解脱。 至于超生……若是有来生,她不想投胎成人,她想做一粒沙子,随风飘摇,无拘无束。 一审终于结束。 乔予从法院出来,忽然围上来一大群记者。 “乔小姐,你身为州长千金,六年前帮父亲做假证,六年后又站出来翻供,请问这种心态转变是有什么原因吗?” “听说SY的薄寒时是你的初恋男友,六年前你亲手把初恋送进去,六年后你又为他翻供,现在你是选择背叛亲生父亲,投奔初恋男友吗?” “乔小姐,你和薄总是打算重修旧好吗?” “请问您父亲的审判结果如何?” “你为了初恋男友,大义灭亲,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记者的长枪短炮,将乔予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像是洪水猛兽一般涌上前。 乔予被挤的退无可退,撞上一具宽阔的胸膛。 男人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稳住她。 那些记者跟疯了一样,反应更激动了。 “薄总也出来了!薄总!请你谈谈时隔六年洗刷冤屈是什么感觉!” “当年你和乔小姐真的是初恋情人吗?” “她背叛你,你会原谅她吗?” “薄总,现在乔小姐为你翻供,你还恨她吗!” 薄寒时抬手,挡住那些长枪短炮。 他将她护在怀里,沉声说:“你先走,我来善后。” 乔予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已经被徐正拉住。 “乔小姐,跟我走。” 薄寒时推了她一把。 将她推出那些长枪短炮。 乔予回眸,看了一眼被记者围住的薄寒时。 徐正拉着乔予就到了车边,“乔小姐,快上车。” “那他呢?” “乔小姐放心,陆总会来接薄爷的。” …… 薄寒时看着不远处,乔予坐上那辆黑色迈巴赫,渐渐远离他的视线。 男人收回视线,面对镜头,眸光一瞬凌厉。 “薄总!请你回答一下!你现在还恨乔小姐吗!” 缄默片刻后。 他说:“我恨了她六年,我想放过自己了。” 他眼底,一片深沉。 像是孤寂寥落的深海。 …… 离开西洲法院后。 乔予坐在后座说:“徐助理,你把我送到公交站,我自己坐车回去吧。” “您别为难我了,薄爷吩咐了,让我务必把你安全送到家。现在一审刚结束,不管是西洲还是帝都,这事儿闹的太大了,外面风风雨雨的。乔小姐,你最近还是少出门比较好,免得又被记者抓到。” 乔予点头,“好,谢谢你提醒。” 徐正从车镜里,瞥了一眼乔予,犹豫开口:“乔小姐,有些话,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但我觉得,你和薄爷都是局中人,身在局中不知局。我是局外人,也是过来人,有些事,执念太深,伤人伤己。不如尝试着放下,就算现在不能和解,但时间总是最好的治愈良药。” “徐助理,谢谢你开导我。不过有些事,发生了,就再也过不去了。” 她已经是将死之人。 就算想要和解,就算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胸口钝痛。 她捂住了胸口处,脸色发白。 “乔小姐,你是不舒服吗?” 乔予撒了个谎,“嗯,应该是晕车吧。” “那我把窗户打开,你吹会儿风,要是还难受,我就停车,你歇一歇。” “好,我没事。” …… 乔予到家后。 南初打来电话,询问了一番一审情况。 “终于啊,乔帆那个老坏蛋,终于要得到报应了!” 乔予在电话那头,沉默。 南初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乔帆就算再坏,也是乔予的亲生父亲。 哪个女儿摧毁自己的父亲,会开心? 多少都有点难过吧。 南初咬了下嘴唇,说:“予予,你如果难过的话,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啊!” “还好,不是太难过。” 她的心情很复杂。 比起难过,更多的是哀莫大于心死。 “予予,我开车带你去晴海吧,你不是一直想去晴海吗?反正一审结束了,二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这段时间,你就散散心,保持心情愉悦。” 是啊,一审结束了。 乔帆的罪行,大概率在二审,能定下来了。 她也差不多完成了她该做的事情。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好啊,就明天吧,我还没看过海呢。” “好,那你今晚睡个好觉,去晴海大概要开三个小时的路程,我们都睡个懒觉,我大概下午来接你,然后,我们在晴海附近的酒店住一晚,看看夜海,第二天再看海边日出。你觉得怎么样?” “嗯,听你的。” 打完电话后,乔予将手里那只小药瓶拧开,将里面的药片,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 她不需要这些了。 她抬眸看向祭台上温晴的遗像,喃喃道:“妈,我也把我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你别着急,我马上就来陪你。” 第97章 越是挣扎,越是下沉 薄寒时这边,解决了那些难缠的记者后,上了陆之律的车。 回帝都路上。 陆之律感叹道:“真是大快人心啊,洗刷冤屈的感觉怎么样?今晚要不要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曾经,薄寒时做梦都想洗刷掉这道污点。 可如今,真的梦想成真了,好像也没他想的那么开心。 “不怎么样。” 甚至,怅然若失。 陆之律手机响了起来,是南初打来的。 他直接开了免提,“喂?” “我约了予予明天去晴海玩儿,明晚回不来,你跟妈说一声,我下周六再回老宅陪他们吃饭。” “你要和乔予去晴海?” “是啊,怎么了?你也想去?” 陆之律瞥了一眼薄寒时,“我倒是随意,不过……不知道薄总想不想去。” “薄寒时?不要吧,予予现在和他的关系这么尴尬,要是薄寒时也去的话,我怕予予玩的不开心,她最近心情不好。而且,薄寒时那张扑克脸,只会扫兴……” 他们的通话,薄寒时全听见了。 忽然,薄寒时说:“我不去,你们玩的开心。” 他知道,乔予不想看见他。 电话那边的南初吓了一跳,“啊……哈哈,薄总你也在啊。” 这该死的陆之律,也不提醒她一下! 她骂薄寒时是扑克脸,那家伙该不会记仇吧! 南初连忙挂掉了电话,溜之大吉。 陆之律勾唇,“你真不去啊?” “你要去就去,别拉上我。” 某人一脸高冷。 陆之律啧了一声:“我一个男的,带两个女的,合适吗?去住酒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玩儿三P呢。” 薄寒时靠坐在车座上,闭目养神,“怀疑你是姐妹还差不多。” “……靠!你这嘴是抹了砒霜!这么甜!” 过了会儿。 陆之律瞅了他两眼,“你真不去啊?你不去我可去了。” “不去。” 他不去扫她兴了。 “老薄,你现在对乔予,究竟什么想法?” “没想法。” 陆之律冷笑,“呵,我不信,你这嘴,尽说反话。” …… 御景园。 薄寒时回来时,相思正在吃小馄饨。 “爸爸你回来啦!” 薄寒时进了屋,洗了手,摸摸相思的小脑袋。 “馄饨好吃吗?” “嗯!好吃!爸爸,你吃吗?张大厨包了好多小馄饨,我一个人吃不完!” “你先吃吧,爸爸还不饿。” 薄寒时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吃饭。 相思被注视了一会儿感觉到不对劲,“爸爸,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 “当然啦!我是从妈妈肚皮里出来的!爸爸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薄寒时淡笑了下,“你妈妈也喜欢吃小馄饨,还喜欢吃麻辣烫,以前,总吵着让我晚上下班带吃的给她。” 相思睁大眼睛,似是不敢置信,“爸爸,你跟妈妈以前关系那么好?” 他点点头,承认了,“以前,我和你妈妈,很相爱。” 小相思撅了下小嘴巴,嘟哝道:“可那也是以前,现在你们又不会在一起,哎……” 薄寒时心尖微颤。 是啊,那是以前。 现在呢? “相思。” “嗯?”小相思盯着没吃完的小馄饨,歪着小脑袋,心不在焉的犯愁。 “你很想让我跟你妈妈在一起吗?” “当然啦!哪个小孩不希望爸爸妈妈在一起?爸爸,你是在问废话吗?” 小家伙咬着小嘴,弱弱吐槽了一声。 薄寒时眸色暗淡下去,“可我已经不确定,你妈妈是否想跟我在一起。” 小相思眸子一亮,鼓动道:“爸爸,你试试呀!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妈妈不想?” 薄寒时眉心微动。 他起身,“你先吃饭吧,爸爸上楼处理点事情。” “哦,爸爸,我说的,你考虑考虑!” 薄寒时到了书房。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丝绒小方盒。 打开小方盒,里面嵌着一枚钻戒。 是粉钻。 钻石的光泽深邃,闪耀,明亮。 戴在乔予的手指上,一定会很好看。 乔予不欠他了,可他现在,却欠着乔予。 如果她愿意的话……他甘愿用余生去补偿她。 …… 这一夜,乔予依旧无眠。 她已经失眠好几天了,就这样坐在窗边,看着东升西落。 这种煎熬,她似乎快要熬不下去了。 直到下午,南初来接她。 南初见她脸色不好,便担心道:“予予,你是不是最近都不好好吃饭啊,脸色好差啊,人也瘦了一大圈。” “嗯,胃口不太好。今晚到了晴海,你找家好吃的烧烤店。” “好啊,不过你现在胃不行,能吃烧烤吗?” 乔予笑笑,“不仅能吃烧烤,还能喝酒呢,别担心了。” 开往晴海的这一路。 南初都在找话题。 乔予现在心情低落,不聊天的话,很容易胡思乱想。 “予予,等乔帆的罪行判定,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打算?” “嗯,就是对未来的规划,你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吧,你现在已经不亏欠谁了,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我看那个谢医生,对你很有意思,而且,谢医生人不错,也踏实,他要是追求你,你就答应了吧。” 乔予扯唇,“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谢医生啊?” “你怎么不配?你配谢医生,绰绰有余好吗?你可是帝都大学校花级别的大美女哎,开什么玩笑?” 乔予忽然看着她,平静道:“初初,如果像我这样的人,也配得到幸福的话,那这个世界,就太不公平了。” “予予,你在说什么呢?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很好啊,你哪里不好?” “在我帮乔帆做假证的那一刻起,我就被判了死刑。” “拜托,好人做错一件事,她也不能算是坏人啊。谁说好人就不能做错事了?予予,你就是道德太好了,总是谴责自己,你跟我学学,多谴责他人,少谴责自己,会轻松不少。” 她也希望,她只是道德太好了。 可是,怎么办,那些阴郁的,负面的,难过的,不堪的……总是将她打败。 她好像陷进一个沼泽地里,越是挣扎,越是下沉。 快要溺毙了…… 第98章 宁愿从来没遇到过他 她们是傍晚六点多抵达晴海的。 海平面被夕阳拥抱着,入目,大片赤橙色的橘子海。 海浪拍打礁石,海鸥在沙滩和海面来回盘旋。 乔予脱了鞋,提着裙摆,从沙滩走到浅浅的海水里。 海水沁凉,卷上来亲吻着她的脚踝和小腿。 南初看她玩的开心,掏出手机说:“美吧,我们来拍一张。” “好啊。” 打开手机摄像头。 南初勾着乔予的脖子,两人头挨着头,面对镜头大笑。 “咔嚓。” 一张闺蜜照。 乔予赤脚走在沙滩上,低头捡着那些珊瑚和漂亮奇异的贝壳。 她想带回去给相思。 相思一定会喜欢。 她们在海边玩了很久,才走去小镇上的烧烤店。 这边靠着海,海鲜烧烤便宜又新鲜好吃。 南初点了一大堆,还点了啤酒。 但乔予酒精过敏,所以她又点了一瓶果汁。 啤酒一开。 乔予忽然拿着杯子说:“我也想喝。” “你酒精过敏不能喝。” “我带抗敏药了,啤酒没事,就喝一两杯,我看着你喝,我挺馋的。” 南初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最多两小杯,喝个心情!” “砰!” 啤酒沫子溢出小杯子,两人碰了一杯。 乔予端着那杯啤酒,咕噜咕噜,仰头一饮而尽。 “欸!你别喝那么快……” 可乔予已经喝完。 她说:“南初,这些年,多亏了你帮忙,这一杯敬你。我真的很荣幸,也很庆幸,能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站在我这边,不离不弃。” “好好地干吗突然说这些,你知道我最听不得这些煽情的话,我对你好,我乐意,我开心啊,跟我说什么谢谢,见外了啊!” 南初也端起那杯啤酒,一口气喝个干净。 乔予笑笑,“我没什么亲人,朋友也不多,初初,这些年,你能陪着我,我真的很感激。” “说什么傻话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予予,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千万不要因为眼前的苦难想不开,来,再走一个!” 乔予又陪她喝了一杯。 不过她打算陪她喝第三杯的时候,南初抢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你别喝了,待会儿我喝醉了还要你扶我回去呢,我可不想待会儿我醉醺醺的还要送你去医院,这小镇上估计只有诊所,大晚上还不见得开门。保险起见,你喝果汁吧!” 说不喝,乔予就不喝了。 她不想再给任何人添麻烦。 尤其是南初,她最好的朋友,她就不麻烦她了。 南初又菜又爱喝。 大概喝了两瓶啤酒后,便趴在桌上扶着脑袋喊头晕。 “啊我不行了,头好晕。” 乔予面无表情的吃完了最后一根烤串。 付完钱后,她扶着南初去预定好的海景酒店。 那家酒店就在附近,走个五百米就到了。 “明天一早,我们四点起来,去海边看日出!” “好。” 可其实,乔予对日出,没有半分兴趣。 她看了太多次太多次日出了。 都看怕了。 那种枯坐在窗前,清醒的看着黑漆漆的天,渐渐泛白,暖橙色的日出从东边慢慢爬上来…… 她一点也不喜欢。 在那个过程里,她有过无数次想要了断的冲动。 乔予扶着她朝酒店走,下意识的,又想嘱咐她两句。 “初初,以后你做事要稳重一点,别总是把离婚挂在嘴边,我知道你其实不想离,但说多了,陆律师可能就当真了。” “唔……离婚啊,离了我不知道多潇洒。” “还有,别总是口是心非,对陆律师说反话,对方听多了反话,也会伤心的。” “他伤心关我屁事,予予,你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乖宝,咱不提他,嘘……” 乔予将她扶进酒店房间里。 南初大喇喇的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朝被子里蹭了蹭。 乔予坐在床边,弯腰帮她脱掉了凉鞋。 南初感觉到双脚一松,埋在被子里笑出声:“嘿嘿,还是予予最好,予予,帮我把妆卸了,爱你……” 乔予又从她包里翻出卸妆水和卸妆棉。 帮她把脸上的妆给卸干净,又打湿了洗脸巾,帮她擦了几遍。 定的是大床房。 南初在一旁睡着了,乔予靠在左侧的床头,没有半分睡意。 她轻轻挪开南初搭在她腰间的胳膊,起身下了床。 这间海景房,是个边户,有一整面的落地窗能看见晴海。 晴海附近地势偏高,环山,有蜿蜒的沿海公路,还有陡峭的悬崖。 悬崖峭壁上,是大片大片的草地,上面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 她实在睡不着,便起身出了酒店。 …… 乔予走后不久,南初搁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睡得很沉,第一遍没接。 那手机铃声疯狂作响,她皱着眉头迷迷糊糊的接了起来。 “喂?谁啊,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 抱怨的话还未说完。 电话那头的清冷男声已经将她打断:“乔予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薄寒时?你不是不来吗?对啊,予予跟我在晴海,你有事吗?” “你们在哪里?” “我们……我们在……” 南初伸手一摸,发现床边没人。 乔予不见了。 南初清醒了大半,给薄寒时报了地址后,连忙给乔予打电话。 这大晚上的,她跑去哪里了? 电话响了好久,乔予才接起。 “予予,你去哪里啦?大晚上你不睡觉,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电话里,风声很大,传来沙沙的噪音。 “初初,我睡不着,就出来逛了逛。我看见晴海中央有个小岛,我想去看看,你别担心我,我不会做傻事的。” “大晚上的看什么小岛啊?你到底在哪里?我马上出来找你!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南初便翻身下床,开始套鞋。 “初初,现在对我来说,太煎熬了,我不想这样下去了。要是我从来都没遇到过薄寒时就好了,他不会坐牢,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妈妈更不会走……” 乔予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南初急了,冲出房间。 “你别做傻事!一切都会过去的!予予,你快点告诉我,你在哪里!” 【还有更新,还在写,莫急】 第99章 纵身一跃 “初初,能跟你做朋友,是我最大的幸运,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别说这些了,你快点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对了,薄寒时刚才打电话给我,他问我你在哪里,他八成是原谅你了,他来找你了!” 南初冲出去,一路跑到海边。 她四处张望一圈,看见远处的峭壁上,站着一抹白色纤瘦的身影。 “予予!你千万别往下跳啊!我、我看见你了!我马上过来!” “以前,我一直想要他的原谅,可现在,无所谓了……我和他之间,从认识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错误。如果我一开始就听从乔帆的,跟一个不熟悉的人联姻,虽然没有感情,但可能我现在就不会这么煎熬了。乔帆说的对,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相思呢!你还有相思啊!就算不想要薄寒时了,不想要我了,那相思呢!她那么小!你忍心让她失去妈妈吗!” 提起相思,乔予明显怔愣了几秒。 但她只是笑了笑,“相思啊……是我对不起她,但我实在没办法了啊,初初,我爬不出来了,我想自私一次。对不起啊……” “嘟——嘟——” 乔予挂掉了电话。 南初哭着朝那边跑去。 …… 乔予站在悬崖峭壁上。 夜间的海风,将她的长发和裙摆吹的凌乱。 她看着海中央亮着暖灯的小岛,眼底满是希冀。 曾经,她想带着妈妈和小相思离开帝都,离开西洲,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最好是与世隔绝。 她现在好像找到了。 她打开手机相册,看了一眼她和相思在摩天轮上的合照。 她笑了笑,将手机放在了草地上。 夜晚的晴海,也好美啊。 美到,想让人纵身一跃…… 她回眸,似乎看见了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出现幻觉了吗? 那好像是薄寒时…… 死之前,竟然还能再见一面…… 上天对她,到底是不薄的。 不过,现在她不欠他了,可以解脱了…… 她转身看向苍茫深邃的汹涌海面,莞尔一笑…… 薄寒时,永别了。 如果有下辈子,还是别遇见了。 她往下,纵身一跃…… “乔予!” 薄寒时追上来,想抓住她,可他什么都没抓住。 峭壁之下,那抹白色身影,很快被惊涛骇浪吞没。 薄寒时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南初哭的声音抖成了筛子,眼前两个人都跳了下去,她吓得脸色苍白…… 她赶紧掏出手机,给陆之律打电话。 “不、不好了!予予跳海了!薄寒时也跳下去了!你快点……快点联系人过来捞人!” “什么!” “陆之律,你快一点!他们从悬崖上跳下去的,予予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我怕他们都会……” “我马上联系。” …… 半小时后。 薄寒时从浅海那边上了岸。 他一身湿透,脸上麻木的没有一丝表情。 他跪在了草地上。 目光死寂的没有一丝光。 南初跑过去,问他:“予予呢?你没找到她吗?她不会游泳啊……” 是啊,乔予不会游泳。 所以她跳下去,是打定主意了,不想再活下去。 薄寒时跪在那儿,僵直的背脊颓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乔予有这种倾向的? 上次在墨湖,她走到湖里,是那次就动了轻生的念头? 他一直都以为,是因为他抢走了相思的抚养权,她只是一时难过…… 所以他承诺她,一周见一次相思。 他以为,这样她就不会再想不开…… 他以为,她不过是在逼他原谅她…… 可这一切,仅仅是他以为。 就算不想要他了,那相思呢,为什么她连相思都能丢下? 薄寒时双眼红透的跪在那儿,一身颓靡。 他已经原谅她了啊。 他已经……打算跟她求婚了。 为什么,他们总是在错过,不停的错过…… 他在满心欢喜的规划他们的未来蓝图时,她转身离开他。 他恨着她的时候,她逆来顺受的想要乞求他的原谅。 他不想恨了,想要放过她,也放过自己的时候……她却不需要了。 …… 很快,陆之律和海上搜救队都到了。 薄寒时跪在那儿,始终一言未发。 南初吓到了,小声对陆之律说:“予予跳下去的时候,他也跳下去了,没找到予予,上岸以后,就一直跪在那儿。你、你说,他……他是不是疯了啊?” 今晚,南初亲眼看见两个人跳海,吓得魂都掉了。 陆之律握了握她的肩膀,“你去车上等我吧,这边我来处理。” “可是予予还没找到……” “现在搜救队来了,你就算站在这儿干等,也没什么用。” 南初还是头一次这么听话。 她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就算亲眼看见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跳海,都会被吓个半死。 何况跳海的人,还是她最好的闺蜜。 陆之律走到薄寒时身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蹲身安慰道:“现在最佳搜救时间还没过去,也许还来得及。” 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薄寒时不是傻子,他清楚的明白,对一个完全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在海里溺水一个小时,是凶多吉少。 何况,乔予根本不想活了。 她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像是没什么主意,可实际上呢,她那个性子,一旦决定了什么,就决绝的再也拉不回来了。 跳进海里,她大概连本能的求生意识都会彻底放弃。 薄寒时喉结滚了滚。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艰难出声:“老陆,我后悔了。” 后悔恨她。 后悔之前没陪她来看晴海。 后悔,把相思从她身边抢走…… 后悔,今晚没早点来…… 若是他早一点,就能阻止她跳下去。 陆之律按着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你和乔予之间发生的种种,都是天意弄人。可能那句话说的对,越是用情至深,越是被命运摆布。”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三个小时过去…… 搜救队队长上岸说:“三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找到,怕是……” 薄寒时垂着眸子,一字一句的说,“找,继续找下去,予予怕冷,深海里她待不住的。” 第100章 她死了,死在他原谅她的时候 闻言,搜救队长一愣。 看向陆之律…… 陆之律发话:“务必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吧!我们尽力!” 搜救队队长看着苍茫黑暗的大海,轻轻喟叹一声。 这夜海,波涛汹涌。 只怕人刚刚跳下去,就会被一个大浪卷的远远。 这都过去三个小时了,跳下去的人都不知道被大浪卷走几次了,只怕…… 搜救队的救援行动,进行到下半夜。 凌晨四点多,海边天际泛出了白肚脐。 南初在车上将情绪平息的差不多后,又回到了这边。 她一把拉住薄寒时的衬衫领子,怒吼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恨她,折磨她,让业内封杀她,害得她去夜场卖唱!” “你是坐了三年牢,你是受害者,可她呢,她又何尝不是!现在她把她的命抵给你了!” “薄寒时,你现在满意了吧!” “啪!” 南初怒急攻心,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薄寒时左脸上。 薄寒时脸被打偏过去。 “南初!” 陆之律拉住她。 南初也吓到了,她赶紧攥紧陆之律的衣袖,躲到他身后去。 薄寒时该不会杀了她吧! 她刚才……完全是一时激动…… 她偷偷看向薄寒时…… 那男人像是没有情绪一般,即使她扇了他耳光,他也依旧无动于衷。 他始终跪在那儿,一直没站起来。 乔予跳下去的第六个钟头。 搜救队队长过来说:“天都快亮了,我和兄弟们也一直在努力搜救,但是抱歉啊,到现在为止,我们连人影子都没搜到。你们家属,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薄寒时垂着的睫毛,微颤。 他眸色动了动,忽然站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搜救队队长。 “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声音,沙哑冷冽,淬着冰一样,冷到了骨子里。 搜救队队长微怔。 陆之律拉住薄寒时的胳膊,“寒时,你冷静一点,乔予……” “乔予她不会死,相思还在家等着她。她们说好,下周见面,她不来,相思就会一直等下去。” 薄寒时双眼猩红,脸上却没有眼泪。 他不信,不信乔予就这么狠心的丢下相思。 搜救行动,一直进行到第二天中午。 大家都熬不住了。 陆之律让搜救队的人离开了。 薄寒时一拳挥在了陆之律脸上,“把他们叫回来!” 这一拳,很重。 陆之律舌尖顶了顶脸,舔到一股血腥味。 他攥紧拳头,猛地揍回一拳! 他希望这一拳,能揍醒薄寒时。 “薄寒时!你理智一点!十二个小时过去了,就算把搜救队的人再叫回来,有什么意义!他们已经尽力了!” 他忽然笑了,笑的凉薄悲凄,“你也觉得,乔予没生还的希望了,是吗?” “是!她死了,你认清现实吧!” “嘭!” 薄寒时蓄力,又是一拳砸在陆之律脸上。 “我再说一遍,乔予,不可能死。” “你简直疯了!薄寒时,你已经在这里跪了一晚上,相思已经没了妈,难道你想让相思连爹都没了吗!” 男人眸色一颤。 是啊,相思还在家,她还等着他,把乔予带回去……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御景园的座机。 不用猜,一定是相思打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薄寒时想逃避。 陆之律自然也猜到了,“如果你没想好怎么说,我可以帮你接,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相思比较好。” 但薄寒时,还是自己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相思的小奶音:“爸爸,你追到妈妈没有?你跟她求婚,她答应了吗?妈妈是不是好开心?那个粉色的钻戒好漂亮,妈妈一定很喜欢!” 是啊,粉钻好漂亮。 可是,乔予甚至没机会看一眼。 “相思。” 他声音顿了顿。 “嗯?爸爸你怎么啦?妈妈拒绝你了吗?你的声音听上去,怎么那么难过啊?” 他深吸一口气,力持冷静道,“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跟她求婚,你电话打的太早了。” “啊?爸爸,你怎么还没求婚啊?你不会是害怕妈妈拒绝你,所以一直不敢说吧?” 薄寒时没了情绪,只神色木讷的说:“是啊,担心她拒绝。” “哈哈……爸爸,原来你也是胆小鬼啊!我还以为爸爸从来都不会害怕呢!” 是啊,他也是胆小鬼。 他根本不敢承认,乔予死了。 乔予要是死了,相思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这往后漫漫余生,像是一眼看到了头。 他忽然没了动力,往下走下去。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昨晚抱着派大星睡觉,有跟派大星说,让妈妈快点答应你的求婚!” “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张大厨叫我去吃饭了,爸爸,拜拜!” 挂掉电话后。 南初将乔予的手机和随身物品交给薄寒时。 “予予的手机和包,她这么做,肯定是一早就起了念头。包里有她家的钥匙,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薄寒时接过她的东西。 冷白的修长手指,渐渐收紧。 南初又将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交给他,哽咽道:“这是昨天傍晚,乔予在海边捡的珊瑚和贝壳,她说……她说相思喜欢,带给相思的。” 说到最后,南初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泣不成声。 薄寒时接过那个玻璃罐,心脏处,抽痛的厉害。 他在晴海边上,一直待到了晚上。 直到晚上相思又给他打电话,他才念念不舍的离开晴海。 不过他没急着回御景园。 而是开车去了乔予租住的房子里。 他进了屋,一眼便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小药瓶。 药瓶是空的。 但药品名称,却让他心跳一滞。 ——盐酸马普替林片。 治疗抑郁症的药,他并不陌生。 第101章 日记本,她的秘密 薄寒时拿着那小药瓶,坐在了沙发上。 这个药,他出狱后,曾经服用过一段时间。 但他是双相情感障碍,后面换成了碳酸锂片。 就在他沉思之际,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南初。 他接了电话。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之前予予不让我说出去,后来我想着她可能也好了,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但现在想起来,她跳海轻生,也有可能是抑郁症复发了。” “你不好奇她和谢钧是怎么认识的吗?” “自从你入狱以后,予予就一直活的不痛快,她太善良了,总是自责愧疚,虽然她不说,但我能感觉到,这六年来,她一直活在阴影里。” “三年前,她因为失眠,吞了很多安眠药,被送去医院洗胃,还好抢救及时。那时候谢钧刚好在急诊值班,他们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不过他们没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朋友关系,要是予予想和谢钧发生点什么,都三年了,孩子都有了。” “予予根本不敢追求什么幸福,她觉得她有罪,她不配拥有什么新生活。” “也就是那个时候,予予被确诊患有抑郁症。” “她一直说,三年前吃安眠药过量是意外,她不是故意的,我那会儿天真的信了,因为我也觉得,她有小相思,她根本舍不得死,也根本不敢死。” “可现在想想,也许三年前,她就不想活了。” “予予在十八岁以前,虽然是在乔家生活,但你也知道,乔帆重男轻女,根本没疼过她这个女儿。温伯母倒是对予予好,但是予予十岁的时候,温伯母就被乔帆推下楼摔成植物人了,那一躺,就是十一年。” “所以,予予从小就没享受过什么好日子呢,大概也就是跟你薄寒时在一起的那一年,是她这一生里,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 “薄寒时,你当初是把全部的爱给了乔予,可乔予又何尝不是?她这一生都太苦了,好不容易在你这儿尝点甜头,可这甜头,却要了她的命。早知道最后结果是这样,还不如当初一直苦着算了……” 南初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堆话。 电话那头的薄寒时,始终没说话。 她不清楚她说的这些,薄寒时听了几分。 过了几秒,对方挂掉了电话。 也许是愧疚吧,但更多的,也许是伤心过度,根本无言以对。 薄寒时该回答什么呢? 他无话可说。 他握着那小药瓶,手指渐渐收紧,眼眶终是猩红。 他有双相,清楚的知道,情绪发作时有多煎熬,多痛苦。 六年……乔予忍受这种折磨,熬了六年。 他走进卧室里,桌上还有一桶开了封却没泡的泡面。 她挺爱吃这些的,泡面,麻辣烫,炒花甲……口味一直没变过。 曾经说过她好几次,让她少吃这些。 可最后,被她缠的不行了,又帮她去买这些垃圾食品。 桌上摆着一本日记本。 薄寒时坐在桌前,根本做不到不去翻。 他太想知道,乔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又或者说,他太想知道,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哪怕是一句话。 一句只关于他的话。 日记有很多篇,但最初的那篇日记,是2017年7月10号。 “2017年7月10日,阴。今天薄寒时被定罪了,判刑三年,都是我害得。但可笑的是,我怀孕了。我知道我不该留下这个孩子,但我舍不得,对不起啊。” “2017年10月3日,晴。快四个月了,孕吐好厉害,什么也不想吃,初初跑去城南的小吃街给我买了碗小馄饨,好香啊。最近总是麻烦初初陪我去产检,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 “2017年12月31日,大雪。今晚要跨年了,我本来想去看看他的,但是肚子大了,怕被看出来。他不会再愿意见我了吧。” “2018年1月1日,薄寒时,新年快乐啊。我包了饺子托给狱警了,我求了他很久,他才愿意帮我送进去,不过你要是知道这饺子是我送来的,会扔了吧。” “2018年2月12号,雨。是个女宝宝,她好可爱啊,初初要给孩子做干妈,问我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我想了半天,想到那句此物最相思,就叫乔相思吧。都是我不好,害得小相思一出生就没爹。” “2018年6月6号,晴。又到了那天,好像除了说对不起,我什么也做不了。” “2018年12月31号,又下雪了,相思十个月大了,她总是咿呀咿呀的叫,再过阵子,应该会说话了吧。” “2019年2月4号,阴。大年三十啦,小相思竟然会叫妈了。可是,我没有教过她爸爸怎么喊啊,她居然喊了爸爸。要是薄寒时听到就好了,可他还不知道,他有个女儿。” “2019年7月13号,晴。我去卫视台实习了,要给小相思挣奶粉钱,我要努力,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2019年8月6号,雨。卫视台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老油条喜欢揩油,好想扇他耳光啊,算了,还是忍忍吧,丢了饭碗就惨了。坚持一下乔予,下个月就换组了,再也不用跟老油条一组了。” “2020年7月10号,雷阵雨。他出狱了,我没忍住,还是去了。不过,我是偷偷去的,他应该没看见我,我看见陆之律来接他,他清瘦了很多,都是我害得,我现在连喊他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2021年5月13号,阴。今天幼儿园打电话给我,说相思跟其他小朋友打架了,我问她为什么打架,她哭着说,因为别人说她是个野孩子,没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抱着她,跟她一起哭。对不起啊相思,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没爸爸,被别人欺负。” “2022年6月6号,晴。薄寒时的公司好像上市了,恭喜啊,希望他能重新开始,越过越好。” “2023年4月15号,雨。我被卫视台无故辞退了,台长说是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个人,应该就是薄寒时吧。他还在恨我。” “2023年5月21号,晴。晚上我去浮生夜总会兼职,我遇到他了,六年过去了,好像……什么都物是人非了,不过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薄寒时,生日快乐啊。” “2023年6月30号,晴。我得肺癌了,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可是,我死了,相思怎么办啊?” 第102章 永生的羁绊 肺癌…… 薄寒时攥紧了日记本,指尖用力的发白。 乔予的每字每句,都像是在他心脏处重击。 他感觉到心脏像是被碾碎一般,痛到难以呼吸。 他不在她身边的这六年里。 她做单亲妈妈,被上司揩油,忍受抑郁症……可让薄寒时更难过的是,这仅仅是她日记本里记录的只言片语。 还有更多的,她没记录的心酸。 他不敢想,她过的有多苦,有多难。 他捏着那本日记本,甚至没勇气再看下去。 她的字字句句,像是锋利的刀片,不断地对他进行凌迟。 她在不停的跟他道歉,不停的愧疚,不停的……对他说,对不起。 可是,现在这些对不起,像是在一刀一刀的割他的肉,直直的捅进他胸膛处最柔软的地方。 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海市的座机电话。 薄寒时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 这个海市的座机号码,是海市市医院的电话,一个月前,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但对方没说完,他便掐断了。 那时,他还恨着乔予,不想让自己去关心乔予的任何事情。 他点了接通键。 “是乔予的家属吗?上次给你打电话,你挂掉了,但是乔予的肺上问题挺大的,我们还是建议去医院复查,治疗。她肺癌的事情,你们家属知道吗?” 薄寒时薄唇张了张,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你在听吗?” “……” 电话里,没有人回答。 但过了几秒,她听到笑声。 但那不是开心,明显是带着哭音的笑。 悲怆至极。 情绪俨然失控…… 乔予……难道已经过世了吗? 接着,对方挂断了电话。 薄寒时手里的小药瓶,倏然滚落在地板上。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日记本上。 将那些字迹,氤氲的模糊。 他赶紧用手去擦,可好像怎么擦,都擦不掉了。 那些字迹,仿佛跟着乔予,渐渐消失…… 他不知道是怎么翻到日记本的最后的。 看到最后,他的心早就像是被捅出一个大窟窿,鲜血淋漓。 “小相思和初初帮我过生日,让我许愿。我许了三个愿望。” “希望薄寒时能放下仇恨,重新开始。” “等挣够了钱,我想带着妈妈和相思离开帝都,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最好没人认识我们,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希望薄寒时能平安喜乐,余生顺遂。” 三个愿望,其中有两个,都关于他。 但是,她在第一个愿望上画了叉,在第二个愿望上又画了叉…… 在她所剩无几的人生里,在仅有的三个愿望上画叉时,她该有多绝望。 薄寒时拿起笔,手指微颤。 他将她画的叉涂掉,在她第一个愿望上,打了个大大的勾。 他放下了,他不恨她了。 可是让他重新开始,他该跟谁重新开始? 他想过要重新开始,但他重新开始的人生里,他从没想过是跟别人。 如果不是乔予,他宁愿不要重新开始。 …… 晚上十点多。 薄寒时回到了御景园。 他手里提了一包东西,那里面,全是乔予的遗物。 他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她住的地方的,开车回来的路上,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进了屋,土豆跑了过来。 “喵~” 小相思还没睡,她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到他面前。 “爸爸,妈妈呢,你跟她求婚成功了吗?” 薄寒时垂眸看着她,面色平静至极。 直到小相思伸手握住他的大手,“爸爸,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蹲身,和她平视。 男人冷白的喉结,滚了滚,咽了好几下,才勉强发出声音。 声音沙哑至极:“你妈妈现在还不太能接受我。” 小相思抬起小手,摸了摸薄寒时的头,“爸爸,你别伤心,等下次我和妈妈见面的时候,我帮你多说点好话。妈妈心软,会答应你的,她还喜欢你,爸爸,你千万别灰心。” 薄寒时就那样看着她。 这张,缩小版的乔予的脸。 他眼角终是微微泛红,忍了好几秒,才说出一个字:“好。” “爸爸,你怎么哭了?” “没有,刚才被风吹的。” “哦,好吧,爸爸,我想睡觉了,我把土豆抱上去和我一起睡,行吗?” “好。” 小相思抱起胖嘟嘟的土豆,跟薄寒时说了句:“爸爸,晚安。” “晚安。” 薄寒时站在客厅里,看着小相思抱着土豆上了楼。 他跌坐在沙发上。 夜里,别墅里只点了小夜灯。 客厅里,一片昏暗。 他打开那黑色的丝绒小方盒,粉钻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枚钻戒,出自知名设计师奥兰多的作品,名为“永生的羁绊”。 它的设计理念,是两个相爱的人,永远被对方羁绊,也永远将彼此囚禁在身边,永生永世。 可乔予,再也没机会戴上了。 薄寒时的手垂下来,指间一松,钻戒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无尽的死寂和颓然。 他就那样闭着眼,不知道靠了多久。 小相思抱着派大星,踩着小拖鞋茫然的下了楼。 她走到薄寒时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胳膊:“爸爸,你怎么睡在这里啊?” “怎么醒了?” 她眨了眨大眼,无奈道:“我做噩梦了,睡不着,土豆都睡着了。” 薄寒时把她抱到腿上。 目光很柔软的看着小奶包,“做什么噩梦了,跟爸爸说说。” “我梦到妈妈不要我们了,我在她后面追,可是她没有回头。爸爸,你说,妈妈不会真不要我们了吧?” 薄寒时眸色暗淡,他扯唇笑了笑,“怎么会,她舍不得。” 小相思眼尖,她看见戒指掉在了地上。 她从薄寒时腿上下去,把那枚粉钻捡了起来,“爸爸,你怎么能把送给妈妈的戒指丢在地上呢,你也太粗心了!快收好!” 相思拉开他的大手,将钻戒放进他手心里。 小家伙嘟哝道:“下次还要给妈妈戴上呢,弄丢了拿什么求婚鸭!” 薄寒时垂眸,看着那枚钻戒,静静躺在他手心里。 心脏撕裂,痛的厉害。 小相思又问:“爸爸,你坐在这里,你也睡不着吗?” “嗯,有点失眠。” 小相思将怀里的派大星,塞到他怀里,“那我把这个借给你,这是妈妈给我的,你抱着应该也能睡着。” “那你呢?” “我可以抱着土豆睡。” “相思……” “嗯?怎么啦?” 话到了嘴边,又吞下去,“没什么,过阵子,我会跟你妈妈求婚的。” “嗯呐!我相信你爸爸!爸爸,等你跟妈妈求婚,我们一家三口就齐啦!以后你们俩要一起去参加我的家长会!” 【开了个微薄:陆尽野野野,可以关注一下,会发小剧场】 第103章 偏执成魔 一大一小,就那样坐在客厅里。 不知过了多久,小相思靠在薄寒时腿上睡着了。 薄寒时起身,将她抱到楼上去。 小相思趴在他肩头,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妈妈……” 他帮小家伙盖好被子,将那装满五颜六色的珊瑚和贝壳的玻璃罐,放在了她床头柜上。 这是乔予送孩子的,最后的礼物。 薄寒时回了书房。 又翻开了那本日记本。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遗言,遗言很简短,只是一句交代。 “我希望,相思跟着爸爸,能开心快乐的长大。” 仅仅是这样一句,再无其他。 …… 乔予出事的这一周里,薄寒时朝九晚十,像个没事人一般,正常上班,加班。 情绪稳定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乔予跳海当晚,搜救队从半夜一直搜寻到第二天中午。 后来,薄寒时又请了一支搜救队,寻了一周。 可至今,没有结果。 陆之律担心他是压抑过度,便说:“要不今晚去喝几杯?我再叫上老江,咱们仨也好久没聚了。” 他头也没抬,就拒绝了,“我晚上要加班,没空。” “那乔予的葬礼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薄寒时充耳不闻,“你还有事吗,没事出去,我马上要开会。” “啪。” 陆之律直接将他的笔记本电脑合上。 他看着他,“薄寒时,你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已经派搜救队找了乔予一周,依旧没找到尸体,你还不放弃吗?” 薄寒时抬眸,盯着他一字一句坚定道:“没找到所以继续找下去,有什么问题?” “你在说什么疯话?一周没找到,尸体都泡发腐烂了,又或者是被海里的生物给……” 薄寒时直接打断他,“只要一天没找到,就代表还有可能。我找她这件事,没妨碍到任何人,为什么不能继续找下去?明天,就是她和相思约定见面的日子,我必须找到她。” “你再这样执着下去,人会疯掉的!乔予已经死了,如果你再不冷静一点,出了什么事,你让小相思怎么活?” “我很冷静,你不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乔予死了,我只信我看见的。只要一天没看到尸体,她就有活着的可能。” 他眼角泛红的瞪着陆之律,似怒,似悲。 可他死寂的冷沉目光,却坚定不移。 他始终不信,乔予就这样死了。 或者说,他压根不接受乔予死亡的事实。 陆之律看他偏执成魔,轻声叹息:“乔予活着的时候,你放不下,乔予死了,你依旧放不下。薄寒时,你现在的举动就是画地为牢,打算困自己一辈子。乔予要是在天有灵,她不会希望你把自己都给毁了!” 他依旧置若罔闻,打开电脑,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脑屏幕,继续工作。 看起来麻木至极。 根本不像正常反应。 陆之律拧眉问:“明天小相思见不到乔予,你打算怎么说?” “乔予失约不是第一次了,她放鸽子很正常。” “……” 薄寒时真是疯的够彻底! 他那语气,仿佛乔予只是暂时失联了一样。 等他出了办公室。 南初的电话打了进来:“予予的葬礼,薄寒时打算什么时候办?” “不办了。” “什么?”电话里,南初惊了一声。 陆之律语气很平静的说,“他现在已经和疯魔没什么两样了,他完全不接受乔予的死。他觉得人没死,办什么葬礼?” “……” 南初缓了一会儿,还是生气,“他是想让予予走都走的不安稳吗?不办葬礼,连个墓也没有,予予一直活得孤苦,连走了都要在外面孤零零的飘着吗?” “我怕老薄想不开,他现在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可他越是平静,就越是危险。” 南初这几天也总是梦到乔予。 真不知道小相思知道真相后,会哭成什么样子。 …… 薄寒时回到御景园时,是晚上十点半。 小相思还没睡,找了两条小裙子在身上比划,“爸爸,你说我明天穿哪条裙子去见妈妈啊?” 她手里拿着一条柠檬黄的,还有一条白色的。 薄寒时看着她说:“黄的那条吧。” “好吧,明天可能要去吃很多好吃的,穿白的会弄脏。爸爸,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稚嫩小脸。 薄寒时怔了几秒,说:“相思,妈妈明天没空。” “可是她跟我说好的鸭!她说,要带我去动物园看猴子啊!” “她找到新工作了,最近会比较忙,领导要求她加班。” 薄寒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小相思又看不懂大人那些伪装,信了。 “妈妈打电话跟你说的吗?” 他淡声应了一声,“嗯。” 小相思忽然凑过来,咧着小嘴说:“爸爸,看来你和妈妈最近关系很好呀?” 他微怔。 只听小家伙说,“妈妈之前只会给我打电话,从来不给爸爸打电话,现在妈妈都会给爸爸打电话说话了,说明,妈妈已经在慢慢接受爸爸了!” “爸爸,你要加油哟!” 她的小奶音里,满是兴高采烈的期待。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嗯,爸爸会加油的。” “爸爸,明天我去不成动物园啦,一个人在家好无聊的,我能跟你一起去上班吗?嘿嘿,我想把土豆也带上。” 薄寒时不忍心拒绝她,“好,不过我九点就要走了,你起得来吗?” 乔予说过,相思爱睡懒觉,总是赖床。 “只要不是去上学,我都起得来!” 看她开心的样子,男人唇角终是牵了牵。 第二天一早,小相思八点多就起来了。 她刷好牙,洗好脸,就坐到了餐桌旁,准备吃早饭。 因为她爱吃中式早餐,所以薄寒时吩咐厨子,做了粥,小包子,豆浆,油条什么的。 薄寒时剥了个鸡蛋,将蛋黄取出来,把蛋白放进了相思盘子里。 “爸爸,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蛋黄?” “你妈妈说的。” “哇~妈妈现在连这个都跟你说吗?爸爸,我觉得,你下次求婚,肯定能成功!” 【待会儿十点多还有一章,在写】 第104章 你妈妈死了! 吃过早餐,一大一小去上班了。 薄寒时把相思带到办公室后,拿了点吃的喝的给她。 “爸爸要去工作了,你要是无聊,就自己玩会儿游戏,待会儿爸爸有空带你去园区内逛逛。” “嗯!爸爸,你快去忙吧,我玩会儿游戏。” 她背了小书包,书包里,家当满满。 有平板,有芭比娃娃,还有土豆。 薄寒时早晨会议比较多,也不是一直待在办公室。 相思看了一眼外面。 爸爸的公司好大啊! …… 一大早,集团的八卦组群里,地震了。 “卧槽!薄总怎么带了个孩子来上班?” “薄总不是钻石单身汉吗?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我错过了什么重大新闻!天……薄总名草有主了吗?” “不会是隐婚生子吧?有钱人好像都喜欢玩隐婚这套……” “那孩子看起来都五六岁了!不可能吧,应该是薄总的侄女?” “我也觉得,大概率是什么亲戚家的小孩。” “虽然但是!各位,我真的听到那小孩儿叫薄总‘爸爸’啊!” “握草握草……疯了疯了!孩子妈到底是谁啊啊啊啊啊啊啊!” “+1,好奇死我了,在线蹲答案。” …… 江晚点开群消息,看着满屏的消息,脸色臭了几分。 这乔予,不是都跳海死了吗? 人都死了,还阴魂不散的! 真是有心机啊,生了个孩子,让寒时哥带在身边,寒时哥只要一看见孩子,就会想起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她! 思及此,江晚攥紧了手指。 她起身去了茶水间,端了杯咖啡刚准备回去。 只见一群人在走廊处围成了一团。 “哇,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的大橘猫养的好胖啊,跟你一样可爱!” “小可爱,你妈妈是谁啊?” “我听说薄总有个白月光,你妈妈该不会就是薄总的白月光吧?” 小相思被一群阿姨围住。 她抱着土豆,小脸有些懵,“白月光是什么?” “白月光就是,初恋一样的存在,永远忘不掉的存在。” 相思皱着小眉心,思忖道:“是很爱很爱的意思吗?” “啊对对对,你怎么那么聪明!所以,你妈妈是谁呀?” 她看着这些年轻阿姨,好像没什么恶意。 便说:“我叫乔相思,这只猫咪是我爸爸养的,它叫土豆,因为我爸爸和妈妈都喜欢吃土豆,所以给它取名叫土豆。” “哇,小可爱,你的名字好好听啊,土豆的名字也好可爱啊。” “薄总不是你爸爸吗?你怎么姓乔呀?” 小相思瞪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看着这些阿姨,诚实的说:“我从小就跟着我妈妈,我是最近才去爸爸家的。” “窝趣!难道你妈妈当年是带球跑?” “所以,小相思,你妈妈到底叫什么呀?” “我妈妈叫乔予。” “乔予?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之前销售部好像也有个叫乔予的……重名吧,不可能是她。” “小可爱,你爸妈结婚了吗?” “我爸爸已经跟我妈妈求婚过一次了!不过暂时还没成功,爸爸打算求第二次了!” 众人惊呆了。 “竟然有女人会拒绝薄总这种钻石单身汉?” “你妈妈是不是大美女,无敌无敌漂亮!” “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拒绝薄总这种高岭之花!” 江晚端着杯子站在一旁,不由冷笑一声。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撒谎。” 小相思看向江晚,“我没撒谎。” 江晚目光嘲弄的看着她,“你妈妈都死了,寒时哥怎么跟她求婚?求哪门子的婚啊?是跟鬼求婚吗?” “你胡说!我妈妈好好的怎么会死?我知道了,你喜欢我爸爸,但是我爸爸只喜欢我妈妈,他不喜欢你,所以你嫉妒我妈妈!” “呵,我用得着去嫉妒一个死人吗?” “坏女人!你不准咒我妈妈!我妈妈没死!”小相思被激怒,小脸涨红,扯着小嗓子朝江晚吼去。 “死都死了,还用得着咒她吗?你要是不信,给她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你看看有没有人接!” 小相思冲过来,打她,“你胡说!胡说!” 江晚用力一把推开她! 相思跌坐在地上,红着双眼,奶凶奶凶的瞪着她。 江晚轻笑,“干吗一副吃了我的样子,我说的是事实!” “相思。” 忽然,一道低沉清冷的威严男声响起。 众人吓得纷纷散开。 薄寒时蹲身,将小家伙拉起来,“谁欺负你了?” 相思小手一指,指着江晚:“爸爸,是她,她说妈妈死了,还把我推到地上!” 薄寒时眸色蓦然一沉。 一旁的江晚,咬了咬嘴唇,“我说的是事实啊……” “闭嘴!” 男人一声冷斥。 他看向江晚,眼底尽是锋利寒意,“你说谁死了?” 江晚浑身发怵。 薄寒时的眼神阴鸷,可怖。 “我……” “跟相思道歉。” 江晚看向那小屁孩儿,咬牙切齿。 她说的明明是实话,干吗要跟一个小屁孩儿道歉!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以后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江晚仅仅是犹豫了一秒。 薄寒时已经冷冷发话:“你被开除了。” “……” 江晚猛然一僵,脸色发白。 “寒时哥,我到底说错什么了?凭什么开除我,我哥跟你是好兄弟,你开除我,他的脸往哪里摆?”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江晚,有些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江晚站在那儿,捏紧了拳头,愤愤不平! 薄寒时牵着相思,转身正准备离开。 江晚不要命的又往枪口上撞,“她迟早都会知道乔予死了!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有区别吗!” 男人的步伐一顿。 他松开相思的小手,转身平静的看着江晚,“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 他深沉的黑眸里,现出一抹狠戾来。 那抹狠戾,像是要……杀了她。 江晚吓得不轻。 就在薄寒时要动手的时候,江屿川挡在了江晚面前。 “你要护她是吗?” “我是她亲哥,她做了什么,我替她承担。” 薄寒时捏着拳头,一字一句道:“你跟她,一起滚蛋。” 第105章 长跪殿前,求她平安 江晚赖在那儿,不肯走。 江屿川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走,“你还想再胡闹下去吗!” 路过薄寒时。 江屿川抱歉道:“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她。乔予的事……你要节哀。” 等他们兄妹离开。 薄寒时一转身,便看见仰着小脸湿了眼眶的相思。 “爸爸,那个坏女人说的是真的吗?” “她只是嫉妒你妈妈,她在撒谎。” “那我要给妈妈打电话,我想她了……” 说着,她便用小手腕上的小手表,呼出乔予的电话。 “相思……” 薄寒时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乔予的手机,响了。 在薄寒时西裤口袋里。 相思茫然的看向他,“爸爸,我打妈妈的电话,为什么你的手机在响?” 薄寒时沉默。 “妈妈真的死了?” 薄寒时没有去管那作响的手机,他蹲身和小家伙平视着。 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声道:“相思,你是信那个坏女人,还是信爸爸?” 小家伙红着大眼,哭的抽抽搭搭的,“信爸爸。” “可能很多人都会和那个坏女人一样,觉得妈妈死了,但是爸爸觉得,她还活着。相思,你可以相信爸爸一次吗?和爸爸一起,等你妈妈回来。” 相思一边哭,一边点头,“嗯!我相信爸爸,但是,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爸爸,你能不能去把她找回来?” 薄寒时看着她,失声了几秒。 喉结滚动,他终是哑声答应:“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找到她。” “真的吗?爸爸,我们可以拉钩吗?” 相思哭着伸出小手,哭成了小泪人。 薄寒时根本不忍拒绝。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男人修长的小拇指,和小家伙短短的小手指,拉了一个钩,盖上一个章。 小家伙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哭唧唧的问:“爸爸,你不会也离开我吧?” 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离开他们。 是因为她不听话吗? 薄寒时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爸爸会永远陪着你。” “妈妈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她不喜欢我了吗?” “怎么会,她喜欢你,她只是……不喜欢爸爸而已。” 小相思扁着小嘴问:“是因为我让你们结婚,所以她生气了吗?” 薄寒时一直帮她擦着眼泪。 他淡笑道,“她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她只是在跟我生气而已,等她气消了,就回来了。” “那她在哪里?我们能去看看她吗?” “她……她在山上,在一座寺庙里。” 相思张着水漉漉的大眼问:“我能去吗?” “你太小了,上不了山。” “那爸爸,你去看看她,妈妈一个人一定很孤单。” “好。” 他去求,求一个妄念,求一个执念。 他不信这些,但现在,除了信,只能信。 “爸爸,我陪你一起等妈妈回来。” “好。” 薄寒时抱起她,一大一小,一只橘猫。 都会等她回来。 他愿沉入海底,哪怕溺毙,也会寻到她。 …… 他们说,墨山顶上的寺庙,许愿很灵。 薄寒时从前不信这些,可如今……也只能迷信一回。 帝都的夏末,风雨无常。 他运气差,到了半山腰,便下起滂沱大雨。 乔予当初也这样跪在大雨里,一步一叩首,祈求他能原谅她。 后来,他真的原谅她了。 也许,心诚则灵这回事,真的存在。 佛,也真的能听见吧。 薄寒时便也这样,一步一步,跪上山顶。 …… 墨山寺庙中。 小徒弟行色匆匆的,差点撞上玄空。 “何事这般着急?” “师父,我方才看见山下来了个人,跪在大雨中,从山下一路跪上来,我见他心如死灰,便劝了他两句。可他不肯走,这雨下的太大了,要是在寺庙门口出了什么事,可就糟了……” 玄空眉心一拧,“拿把伞,我去看看。” …… 一把明黄色的大伞,遮挡在薄寒时上方,挡去一片风雨。 玄空低头看着他,“年轻人,跪在雨中,所为何事?” “我有所求。” 这年轻人,一身华贵。 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气场,清贵至极,不似凡夫俗子。 他既有所求,想必是,极为艰难无法做到的事情。 玄空眸色清明,了然:“可是关乎生死大事?” “我想求她平安归来。” 玄空一怔,“她……死了?” “生死未卜。” “年轻人,你信佛?” 薄寒时始终垂着黑眸,眼底,一片死寂,“不信。” 玄空淡笑,“既然不信,临时抱佛脚,也是无用。天快黑了,你赶紧下山吧,执念太深,伤人伤己啊。” 可薄寒时依旧跪在那儿,不肯离去。 飘摇的不安风雨中,那抹矜贵身影,坚定不移。 来者,身上贵气逼人,却杀气深重。 偏执成狂。 玄空叹息道:“你从山下跪到山上,只为求她平安?” “是。” “为求她平安,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求,必将是有代价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我愿意付出一切。” “包括你的命?” “是。” 玄空笑了笑,“你所求,必将成真。” 闻言,薄寒时垂着的睫毛,忽然颤了颤。 玄空又说:“与其长跪于此,不如随我去殿前上一柱香吧。” 薄寒时这才愿意起身。 他一身湿泞,可步伐,却坚定生机。 他走到殿前,上了一炷香。 玄空在一旁轻叹,“命硬之人呐,佛不渡你。” “谁能渡我?” 玄空明朗大笑,“佛不渡你,你便自渡。年轻人,随我来后殿吧。” 绕过曲折长廊。 薄寒时被带进一个幽静禅院里。 玄空拉开门,唤他一同进去。 小屋内,一股淡淡的书香气环绕在潮湿的空气中。 玄空转身,在那面简易的书架上,找了一番。 找出一本略显老旧的祈福簿。 “把你所求,写满祈福簿,方可下山。” 他若不给这年轻人一线希望,这年轻人怕是会…… 佛渡,不如自渡。 薄寒时跪坐到莆垫上,翻开祈福簿,拿起笔,正准备一页一页写下去。 可那祈福簿上,他却看到了其他人的字迹。 那字迹,他认得。 “薄”字下面的三点水,写的很草,像言字旁。 这是……乔予的字迹。 【还有一更,依旧是老时间,10点18左右】 第106章 劫后余生 那翻开的祈福簿里,写满了“薄”字。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么往后翻,全是“相思”二字。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玄空也看见了,愣了下,道:“我拿错了,这本写满了,我再拿本新的给你。” 他正要收走这祈福簿。 薄寒时按住了,“写这祈福簿的人,是不是叫乔予?” 玄空一怔,望向他,“你认识写这祈福簿之人?” “是,这是她的字迹,我不会认错。” 玄空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所求之人,便是关乎她吧?” “是。” “我对那姑娘印象很深,她那日上山,也是这样,天快黑了。我看她心如死灰,便劝了她两句,她在后殿写了许久的祈福簿。这祈福簿上所写的‘薄’字,便是你的姓氏吧?” 薄寒时心脏震颤。 他的指腹,缓缓摩挲在那字迹上,指尖缱绻。 玄空安慰道:“那姑娘面善,一定能逢凶化吉。年轻人,你只管静候佳音。” 薄寒时似信非信,无奈轻笑,“那就借大师吉言。” 玄空又拿了本新的祈福簿递给他。 薄寒时拿着乔予那本,念念不舍,他说:“我想再看一会儿她的字迹。” “好,那你……看吧,我先出去了。” 等玄空离开。 薄寒时独自坐在小屋中。 他看着那满页满页的“薄”字,胸口钝痛难忍。 指腹,轻轻摩挲过每一页。 他坐在她曾经坐的位置上,写着她曾写过的祈福簿。 仿佛交叠在一起。 指尖,像是从她的字迹里,触碰到了属于她的温度和情绪。 悲从中来。 薄寒时眼尾猩红。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连见到她都成了一种痴想。 只能对着她的字迹,努力寻找她存在过的痕迹。 他枯坐在那儿,执着笔,在每一页上写下“乔予”的名字。 “乔予”这两个字,写满整本祈福簿。 后来,薄寒时又将墨山寺庙中的那棵大榕树枝丫上,挂满红布条。 每张红布条上,都写着乔予的名字。 玄空从未见过如此偏执之人,一念成魔,一念成痴。 …… 一个月过去。 乔予的丧事,迟迟不办。 薄寒时像是从乔予的死中缓过来了,正常工作,正常吃饭,正常加班。 周六周末,甚至会带着小相思去动物园,去游乐园。 他太正常了,正常的让所有人诧异。 直到有一晚,陆之律好不容易把薄寒时拖出来喝酒。 在不夜港酒吧里,两人喝了不少,但不算酩酊大醉,神志也还算清醒。 酒吧里,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一道纤瘦背影,落在薄寒时视线里。 他情不自禁的起身,朝对方走去。 陆之律愣了下,“老薄,你干什么去?” 那姑娘,黑长发,扎着马尾,穿着一条白裙子。 背影像极了十八岁的乔予。 薄寒时就那样跟着对方,跟了好久。 差点被人以为是跟踪狂。 好在陆之律及时出现,也好在薄寒时那张脸长得帅,两人气质又好,再加上没对对方造成困扰,陆之律赔礼道歉,对方这才松口了事。 可也是那天,陆之律才知道,薄寒时压根没放下过。 哪怕是一个和乔予有几分相似的背影,都能让他失了神。 …… 乔予走后。 御景园里,小相思总是抱着派大星坐在别墅门口,土豆蹲在小相思旁边,盼着乔予回来。 张大厨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妈妈回来。 于是,小相思便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异常听话。 她生怕不听话,妈妈就再也不回来了。 南初来看小相思,给她带了一堆玩具。 可小相思每次都会问南初:“干妈,我妈妈有跟你联系过吗?她跟你关系最好了。” 每当这时,南初都心疼极了。 她不忍告诉小相思,乔予……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偌大的御景园别墅里。 一大一小,互相面对彼此的时候,谁也不提乔予了。 相思知道,提妈妈,会伤到爸爸的心。 因为她有次做噩梦醒了,想去找爸爸,路过书房门口时,发现爸爸坐在书房里还没睡。 爸爸拿着一枚银戒指在看。 她认识那枚银戒指,以前,妈妈总是把那枚银戒指戴在脖子上。 她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爸爸比她还要想念妈妈。 薄寒时对乔予,就更是闭口不谈。 可嘴上不提,这御景园里,一念一思,却都关乎乔予。 乔予曾经租住的房子,薄寒时买下来了。 那里面,乔予用过的东西,生活的痕迹,被薄寒时完完整整的保存了下来。 他偶尔加班到晚上,路过这里,也会进来坐一坐。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乔予的手机。 她的手机密码很简单,一直是她的生日。 她手机图库里,存着那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那是第一次,他们三个一起合照。 还是在相思的极力要求下,他勉强配合。 可没想到,这张照片,会成了他们三个最后一张合照。 薄寒时经常失眠。 乔予走后,失眠症状就更严重了。 他从她衣柜里,取走了一件衣服,放在枕头底下,会好睡许多。 那衣服上,有乔予的味道。 …… 与此同时,南城。 一家高端私立医院里。 严铮和他的义子严琛,在病房外询问医生。 “医生,乔予的病情怎么样?” “不太乐观。” 严铮眉心一皱,“这姑娘和我有缘,你要尽力救治。” “严老,我明白,不过这姑娘是心病,求生意识很弱,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我们也是没办法。严老,你知道这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正说话间,里面的护工出来了。 “严老,乔小姐醒了。” 严铮拄着拐杖,立刻进了病房。 病房上,乔予脸色憔悴苍白。 她缓缓睁开眼,撑开眼皮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呢喃出声:“严老……” 严铮靠近。 “乔予,你还认得我吗?” 她点点头,认得的。 “一个月前,我们集团组织周年庆,在我的私人游轮上,你被海浪卷到了我游轮附近,我把你救上来,才发现是你。乔予,你怎么会掉进海里?” “我……严老,对不起,你白救我了,我没多久好活了,我得了肺癌。” 第107章 活下去就是意义 肺癌? 严老和韩医生皆是一愣。 韩医生询问:“做过穿刺吗?” 乔予摇摇头,“当时我受了严重的胸部外伤,没法做穿刺,只拍了片子,医生说我肺部情况很不好,让我留院继续做检查治疗,但当时……我因为有其他事,就离开了医院。” “这样吧,你现在重新拍片子,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做穿刺确定一下病情。” 乔予没说话,目光沉寂,如一滩死水。 严铮看向乔予,“乔予,不管你是什么病,我都会尽力帮你,但如果你自己不想活了,没了生的念头,谁也帮不了你。肺癌可以治,但你若是一心求死,大罗神仙来了,也一样帮不了你。” “严老,谢谢你救了我,但我好像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活着就是意义。乔予,你现在只是一时走进了死胡同,你还年轻,你以后的人生,会有无限可能,我见过的人可能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听我一句劝,活着比什么都强,死,那是弱者的行为。上天既然让我在机缘巧合下救了你,就代表你命不至此。乔予,给你自己一次机会。至于你所说的,活下去的意义,你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去寻找人生的意义啊。” 严铮一番苦心劝导。 他的义子严琛,看着病床上苍白的姑娘,也于心不忍的劝了一句,“你还年轻,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也不该轻易放弃自己。严老心善,你若有一丝活下去的勇气,严老一定会尽力救你。” 韩医生也说:“姑娘,你跳海都没死成,说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们都在安慰她。 乔予死寂的心,终是起了一丝涟漪。 …… 很快,乔予被推去做检查。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到了傍晚,检查结果出来了。 严铮问:“是肺癌吗?病情如何?” 韩医生看着片子和检查报告,微微皱了眉,“不是肺癌,是严重的肺气肿,这种情况,只看片子的话,的确很容易被误诊成肺癌。乔予,你之前说,你胸部受过外伤?” 乔予点头,“之前左胸口距离心脏处一厘米的地方,被刀刺过。” 韩青脸色略显凝重。 严铮:“是不好治吗?” “虽然不是肺癌,但她的肺气肿也很严重,一个是肺泡问题,本身就存在肺泡性肺气肿,另一个,她受过胸部外伤,导致间质性肺气肿。现在她整个肺部情况,的确很差。” 韩青又问,“乔予,你之前咳嗽有出血吗?” “有过两三次,是泡沫血。” 韩青轻叹一声,说道:“现在先吸氧治疗吧,目前还没法做手术,因为你肺部炎症比较严重,先消炎再说。要是情况继续恶化的话,可能需要进行肺移植。” 听到肺移植,严铮脸色微变,“这么严重?” “我先联合其他胸外的医生,一起会诊一下,要是实在没找到什么好办法,还有一个法子。” “你说。” 韩青看了一眼乔予,道:“我有个同学在M国的梅奥诊所,那是全球医疗最先进的地方,对于这类严重的肺气肿,他们有个技术,叫经支气管镜热蒸气消融术,目前全球还没有推行这种技术,只有梅奥有,这种技术,对她这类肺气肿,见效比较好。而且,就算见效一般,像肺移植手术这种大的胸外手术,在梅奥诊所做,也是最保险的,我同学做过三次肺移植手术,都成功了。” 严铮握了握拐杖,思忖了几秒,“要是M国的梅奥诊所能治,乔予,我可以把你送过去。” “严老,我跟你无亲无故,你对我这么好,我……” 乔予眼眶已然湿热。 严铮淡笑道:“我倒也不是无缘无故对你好,我虽然爱做好事,也不是对谁都这样。我头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跟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那种感觉我说不上来,可能你跟我一位故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吧,再加上,你的年纪,跟我走失的女儿一般大,我难免起了恻隐之心。” 韩青也笑了,打趣道,“严老,你跟乔予这么有缘,我看您老干脆再收一个义女算了,反正您呐,到处收义子义女。” “你别说,我是动了这心思,我现在,有一个义子义女,再多一个义女,倒也不嫌多。” 韩青道:“乔予,我看啊,你要不认严老当义父算了。” 严铮目光和善的看向乔予。 “孩子,你可愿意?” 乔予眼眶浸湿,她感激的看着严铮,“严老,能跟你成为亲人,这是我修来的福分,更是我的荣幸。您救了我,还认我做义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如果我运气好,能侥幸活下来,往后您有任何事,都可以差遣我。” “这就对了,你得活下去,以后要好好报答我。你既然愿意活下去,那你便是愿意去M国进行治疗?” 乔予终是点头。 她原以为,她会葬身在晴海。 可没想到老天竟然让她活了下来,被严老给救了。 既然上天对她还有一丝垂怜,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又何尝不愿意试试。 …… 严公馆。 “你说什么,义父又收了一个义女?” 严皓月刚进门,就从杜管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杜管家笑道,“是啊,老爷今天心情不错,吩咐我让厨房多做两个菜,皓月小姐,你今晚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老爷待会儿就回来了。” 严皓月攥了攥手指,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啊,最近集团一堆事,我都累坏了,今晚,我打算在家住一晚。” “好,我去给你倒杯茶,是今年的新茶,你尝尝。” 严皓月弯唇淡笑,“好,谢谢杜叔。” 她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给严琛发了一条信息。 【义父怎么又收留了一个义女?】 很快,严琛回了信息。 【这是义父的事情,我们无权插手。】 严皓月压下妒火。 这风行集团,有她和严琛打理,还不够吗? 还要找几个帮手? 这块蛋糕虽然足够大,可人心贪念深重,两个人分蛋糕和三个人分蛋糕,完全不是一码事。 严琛和她分就算了,好歹是自己人。 他也是福利院出来的,当初她和严琛年纪都很小,被严老从福利院一起带走。 可现在,这忽然冒出来的义女,又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若是敢动什么歪心思…… 哼,她会尽快揭穿她的真面目。 …… 注:肺癌被误诊这个事情,是从朋友那儿听来的,她父亲是肺气肿,肺部情况很差,一开始去三甲,有医生说是肺癌,结果又跑了几家医院,说不是肺癌,是肺气肿,但也很难治。所以有了这个灵感。如果觉得扯也没事,这本来就是狗血小说,好看就行,图个乐子。还有一更。 第108章 去M国治疗 晚上,严铮从医院回来。 严公馆内,传来一阵饭菜香味。 “老杜吩咐厨房做了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严皓月听到声音,连忙从沙发上起了身,朝门口快步走去:“义父,你回来啦!” 她笑着,挽上严铮的手臂。 “杜叔说您今天心情不错,就让厨房多加了几个菜。” 严铮拍拍她的手背,“你也好久没回来了,今晚严琛也在,你们俩陪我喝两杯。” “好。义父,你看我最近是不是瘦了?” 严铮刚坐下,严皓月便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是打理集团的事务太累了吗?不如你休息一阵,把海外部的事情交给严琛打理一阵子,你去度度假,找个男朋友回来,也怪我,交给你那么多事务,搞得你都没空谈恋爱了。” 严琛和严皓月,是他的左膀右臂。 虽然风行集团的主要掌管人是严铮,但很多事情,他都是放手交给严琛和严皓月去做。 一方面,是因为年纪上来,的确想偷懒。 另一方面,严琛和严皓月是他亲自挑选和栽培的继承人,很多事,他放手,也是想历练一下他们。 海外的项目,是她呕心沥血做起来的。 凭什么拱手让给严琛坐享其成? 严皓月坐到严铮身边,撒娇道:“义父,我对谈恋爱没兴趣,我只想留在义父身边,帮义父打理集团。海外的项目,我能应付的来。倒是琛哥,他老大不小了,也应该讨个老婆了。” 严皓月机敏的将这口锅,甩到了对面的严琛身上。 严铮笑道,“你们两个,都不小了,也该谈谈恋爱了,哪怕不结婚,感情上也该开开窍啊。皓月年纪还能再等个两年,小琛你都快三十了,再不找媳妇儿,就快成他们口中的老男人了。” 严琛倒了杯茶,递给严铮。 “我还没遇到合适的。” “好,等你遇到合适的,你可得积极点儿。” 严铮就嘴上提了几句,倒也不是真的爱管他们的私人感情,对晚辈,严铮一向开明。 很快,开饭了。 严铮看着一大桌子可口的饭菜,忽然想到乔予。 他吩咐道:“老杜,你马上让厨子做点清淡营养的饭菜,送去医院给乔予吃。乔予一个人在医院,孤零零的。” “好嘞,我现在让厨子做。” 闻言,严皓月咬了下嘴唇:“义父……乔予是谁啊?” “乔予啊,跟你年纪差不多大。这孩子命也苦,掉到海里被我给救了,她啊有肺气肿,挺严重的。” “肺气肿?那能治得好吗?” “韩青说得送去M国的梅奥诊所治,等过几天,帮乔予把签证办下来,就送她去梅奥诊所治疗。” 严皓月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义父,你们才认识几天啊,你就对她这么掏心掏肺?万一她有什么目的呢?” 严铮笑道:“她能有什么目的,她要是有目的,在我递给她名片的时候,她就该来找我讨工作了。这孩子啊,就是想不开,跳海里还好救的及时,也是她命大。” 严皓月看着一桌的饭菜,忽然没了胃口。 这个乔予,才出现几天,义父就对她这么好,要是时间长了,岂不是连整个集团都要交给一个外人? …… 晚饭后,严皓月端着一盘水果送进严铮书房里。 严铮正坐在桌前,看着妻子的老照片。 “义父,您又在想义母了?” “你义母走得早,她也是肺不好,那个年代,医疗还不像现在。那时候我带着她寻遍各地名医,都没有法子,后来我执着,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就让医院吊着她一口气,她走的很痛苦。乔予那孩子,总让我想起你义母,不免也多了几分恻隐之心。” 原来是这样…… 严皓月目光一扫,扫到书桌上的合同。 是供应链合作。 “义父,我们风行真的要跟SY合作吗?SY很多条约相当霸权,我们不会吃亏吧?” “这次我去帝都,实地参观了考察了一下SY,他们的管理包括集团文化,还是比较守规矩的。SY开出的价格比较合适,说多少是多少,集团规模也比较大,我们作为供应商,如果能跟SY达成战略合作,可以长久的合作下去。” “这合同还没签,义父,保险起见,我看,不如我去会会这个薄寒时?” “你不是最近忙海外已经够辛苦了吗?这事儿,交给严琛去做吧,严琛是个男人,也是你哥哥,应该多担当一点。” 严皓月抿着红唇,多少有点不高兴。 严铮笑了,“我知道你心气儿高,但你啊,做事太着急,太激进,严琛办事稳妥,你还是要多跟他学学。好了,别小家子气了,去把严琛叫过来,我有事跟他谈。” “是,义父。” 严皓月不情愿的出了书房,去楼下叫严琛。 她抱着手臂道:“义父找你。” 严琛正起身上楼。 只听严皓月说,“义父又收了个义女,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乔予往后要是进了集团,咱俩可都要损失一大笔。你最好跟我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严琛眸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义父要收谁做义子义女,那是义父的事情。我和你都不是义父亲生的,至于风行集团,义父要给谁,那是他的权利。” 严皓月冷笑一声,嘲弄道:“严琛,你就装吧,从小到大你最能装了,我就看你这副清高样子能装多久。” 严琛没搭理她,径直上了楼。 到了书房里。 “义父,你找我?”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乔予之前也是SY集团的员工,我们既然要跟SY达成战略合作,不如明天我们去医院探望她的时候,问问她对SY的看法,内部员工应该对集团的评价是最为真实的。” 严琛点头,“的确。如果说,乔予对SY了解的比较深,不妨让她跟着我一起去帝都谈判,也许,她能帮到我们。” “这……不太好吧,她有病在身,可能受不了长途劳累。而且,我打算过几天就送她去M国治疗。” “不如明天去医院问问她,去帝都虽然远了点,但其实也不算劳累。” “也好,她要是愿意,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还是先给她治病比较重要。” 第109章 她不想再做乔予了 入夜的南城,一片繁华。 帝都在北,南城在南,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乔予站在病房的窗户边,推开窗户,让一缕夜风吹了进来。 仅仅是过去一个月。 可在帝都发生的那些事,却恍惚的像是上辈子的事。 不是都说受过重大心理创伤之后,会选择性的遗忘一些事吗? 可她,怎么都记得? 她看着玻璃窗上倒影的自己,缓缓抬手摸向那空荡荡的脖颈处。 这里,原本一直戴着一条银项链。 银项链上,串着一枚银戒指。 严琛拎着保温桶进病房时,便看见那抹纤瘦的身影站在窗边失神。 他攥着拳头掩唇,轻咳了一声:“乔小姐,这是严老让我送来的饭菜,是严公馆的厨子做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乔予这才回神,“谢谢啊,麻烦你跑一趟。还请你代我替严老也说声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如果……我还有以后的话,一定会尽力偿还。” “梅奥诊所的医疗很发达,你会有以后的。” 他随口安慰了一句。 乔予看着那可口的饭菜,苍白唇角漾开一个浅笑,“谢谢你们,让我有以后。” 她眼眶微热,红红的。 看起来……脆弱到易碎。 严琛忽然好奇,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看起来这么纤弱的姑娘有勇气去跳海。 但,严琛修养极好。 他不会去打听别人的私事。 “严老说,你曾经在SY集团工作,你对SY有什么了解吗?” 她水眸一颤,脸色明显变了。 严琛自然注意到了,“怎么了?让你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了吗?” 乔予咽了咽喉咙,只垂着眸子说:“没有,但是我之前在SY只是一个底层的销售,我对这家财团,并不了解。” 严琛点点头,“那你先吃饭吧,不了解也没事,严老也就是随口问问。” “你们……为什么忽然问起SY?” “我们集团打算跟SY集团合作,如果供应链业务真的达成,会进行长期合作,所以想要了解一下对方。如果你对SY有一些了解的话,本来是想请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帝都,会一会SY的当家人。” 乔予手里的勺子,忽然掉在了粥碗里。 严琛微微拧眉:“你认识薄寒时?” “不……不认识。我只是个销售,怎么会认识SY的总裁呢。” 她宁愿,是真的不认识薄寒时。 也宁愿把帝都的一切都给忘了…… 可神明对人类的惩罚,不是遗忘,而是永远记得。 “对不起啊,没能帮上你们的忙。” “不认识就算了,你好好吃饭吧,明天严老会来看你。” “好。” 严琛走后。 乔予靠在病床上,怔了神。 她看向一旁的座机…… 迟疑的伸手,拿起了电话…… …… 御景园里,座机响了。 小相思抱着土豆跑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是谁呀?” “……”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仅仅是过了两秒,便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小相思抓着电话,挠了挠头,有些迷糊。 “怎么不说话呀?难道是打错了?” …… 第二天一早。 严老带着杜管家一起来看乔予。 “这是老杜,在严家做了很多年的事了,你有什么事,如果我不在,找老杜一样的。” “杜叔好。” 老杜一看病床上的乔予,怔住了,惊叹道:“老爷,这姑娘跟当年的夫人,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严老笑道:“是吧,我也说这姑娘和我有缘。老杜,我让你买的新手机呢?” 杜管家将一部新手机递过来,“姑娘啊,你有福了,这是老爷给你买的新手机,里面有电话卡。” 乔予不敢伸手去接,“严老,我……” “拿着吧,只是一个新手机而已,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们这样跑来跑去也不是太方便,你拿着手机,我们也好联系你。” 乔予自然不想麻烦他们,这才收了手机。 “谢谢严老。” 老杜调侃道:“这姑娘,怎么还叫严老,昨儿我们老爷不是已经认你做义女了吗?” 严老看向乔予,也一脸期待。 乔予张了张嘴,憋了好半天,叫了一声:“义父。” 严老脸上的笑意,明显扩大了几分。 但一想到她的病情,严老脸上又多了几分愁容。 “乔予,你去M国的签证我差人去办了,但是办证的机构说,需要一些身份证明,比如说身份证这些。你有吗?” “没有,我跳海的时候,身无一物。” 严老和老杜面面相觑,皆是倒抽了口凉气。 看样子,这姑娘当时,是一心寻死啊。 严老思忖道:“如果是其他问题,花点钱机构都能办妥,但是没有身份证明,这是个问题……乔予,你之前在帝都工作,还有其他家人吗?我可以帮你去联系,让他们把你的身份证寄过来。” 家人? 她在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是温晴,一个是小相思。 可如今,温晴已经死了。 至于小相思…… 她现在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 而且,她并不想让薄寒时知道,她还活着。 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这样,老死不相往来。 “我没有家人了,我妈不久前过世了。” 她只有她自己了。 一旁的老杜闻言,也不免叹息:“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严老想了半天,眉心忽然舒展,“我想到一个法子,但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乔予洗耳恭听。 “你可以用我亲生女儿的身份,不过以后,你就要顶着严欢这个名字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再想别的法子。” 严欢? 乔予红着眼眶笑了,“严老,你怎么会问我愿不愿意呢,应该是我问您,您会不会介意我用您女儿的身份。” “我女儿被人抱走好多年了,我虽然一直在找她,可也没抱多大希望。你与我有缘,现在我又认了你做女儿,我自然是愿意的。你呢,乔予?” 她做了二十四年的乔予,太苦了。 如果可以有选择,她再也不想做乔予了。 哪怕是做个阿猫阿狗,都比乔予过的肆意自在。 何况是做严欢呢? 她自然是愿意的…… 只要不做乔予,做谁都好。 第110章 薄寒时来南城了 “你说什么?义父让乔予用严欢的身份去办签证?乔予算什么东西,她不过就是义父随手捡来的阿猫阿狗罢了!” 得知这件事的严皓月,快气疯了。 当年,她被严老从福利院带走,严老也是帮她取了名字。 严皓月。 皓月的意思是,皎洁明亮的月亮。 一听这个名字的寓意,便知道这是众星捧月的意思。 当时的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成为严老的义女后,她不用继续在福利院忍受欺负,不用再吃隔夜饭菜。 从她成为严皓月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便像是开了外挂一样。 可这名字再怎么众星捧月,也比不上严欢那个名字啊。 严欢,那是严老的亲生女儿。 取“欢”字,是因为父亲对女儿只有一个期待。 那便是一生平安喜悦,嬉笑欢颜。 严皓月对电话那边的助理说:“这个乔予究竟什么来头,听义父说,她从前在SY工作过,她不会是SY集团派来的间谍吧?” “你去查一下,她要真是对方派来的商业间谍,我一定会捏碎她。” 不管这个乔予有什么目的,她都不会让她得逞。 …… 一周后,去往M国的签证办下来了。 严老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乔予,“这里面是去M国的身份证明和签证资料,你收好。” 乔予接过那份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手指攥紧。 “感激”两个字,已经不能言表。 乔予眼眶湿热的吸了吸鼻子,苦涩道:“严老,你是我的恩人,就连我的亲生父亲,也没这样对过我。” 说来可笑,她第一次感受到父爱这种东西,竟然是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感受到的。 乔帆,从未给过她父爱。 严老拍拍乔予的肩膀,“我问过韩青了,韩青说你的病情不能再拖了,现在签证已经办妥,你即刻启程去M国吧。我已经让韩青拖人联系了梅奥诊所,你到了那边,会有人接你的。你应该会英语吧?” 乔予点头,“会。” 她是高等学府毕业的,英语专八,语言方面,不会有问题。 严老又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是全球都可以刷的信用卡,你到了那边治疗,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要是需要现金,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派人给你汇过去。” 乔予看着那张银行卡,眼眶湿的更厉害了。 见她愣着。 严老将信用卡塞进她手里,“拿着,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等你病好了,以后再还给我,三分利,你可以先赊账。” 乔予哭着笑了,她握着银行卡说:“好,三分利,以后我会还给您的。” “这就对了,人活着,要念着以后。你可不能再想不开,你还欠我三分利呢。” “严老,谢谢。” 乔予目光郑重,微颤的声音里,满是无法言语的感激和感动。 她攥紧那张银行卡,心脏处软化塌陷。 原来一直吃苦煎熬的人,真的不需要太多甜的,只要一点甜就够治愈了。 那点甜头,足够支撑她,活下去了。 严老哪里是救了她一命,分明是把她陷在泥潭里拔都拔不出来的人生,整个托起来了。 如果说,上天对她还有一丝怜悯的话,那便是让她有幸遇到了严老。 “严老,我会好好活下去,你放心吧。” 就算是为了报答严老,她也会好好活下去。 严铮从病房刚离开。 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严琛。 “义父,SY那边来人了,薄寒时亲自来的,现在人在集团的一号会议室里,等您过去签约。” “好,我马上过去。” …… 风行集团,会议室里。 男人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宽阔。 很快,严铮和严琛都到场了。 “薄总,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严老上前,和薄寒时握手。 谈判一切顺利。 一个小时后,风行集团和SY签订供应链协议。 这次,薄寒时来南城,随行只带了徐正一个助理。 严铮有些诧异,“我真没想到,薄总会亲自来南城签约。” “我这次来南城,不止是来做生意。实不相瞒,我来南城,和风行集团签约只是顺道,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请严老帮忙。” “哦?薄总做不到的事情,难道老朽能帮得上忙?” 这个薄寒时,严铮一早就有耳闻。 SY这个公司,是在读博的时候创立的,成立于六年前。 接着,创始人被害入狱,坐了三年牢。 再接着,出狱,仅用了三年时间,将SY从一个创业型公司,一手做大,成为一个坚不可摧的巨大财团。 他的过去,像是一团绚烂迷雾,危险至极又令人心生好奇。 但薄寒时的手段,可见一斑。 杀伐果决,决策雷厉,是商业奇才,更是绝对的上位者。 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薄寒时态度很真诚,“我知道严老在南城这块地界的威信,也清楚严老在南城的人脉,我的人脉和势力都在北方,南边,严老说了算。实不相瞒,我想请严老帮我在南方找一个人。” “寻人?” 薄寒时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严铮。 严铮接过一看,沧深的眸子微变,但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他问:“这位是?” “她叫乔予,是我的妻子。” “……” 严老愣了几秒。 乔予说,她在帝都没有家人。 可薄寒时却说,乔予是他的妻子。 这其中,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 严老自然是站在乔予这边的,乔予死里逃生,却不联系薄寒时,想必是有她的苦衷。 他抬手推了下眼镜,拧眉道:“我见过她,两个月前,我在她手里买过一套房子。可我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销售,竟然是薄总的妻子。” “严老,若你有她的消息,还请告知我,只要您能帮我寻得她一点消息,任何条件,你随便开。” 他看向薄寒时,沉声道,“好,我会尽力。不过薄总办不到的事情,老朽恐怕也是爱莫能助。” 薄寒时微微颔首,自然明白。 “麻烦严老了。” 等薄寒时和徐正离开。 严琛看着那张照片,皱了皱眉头:“义父,昨晚我问了乔予,她说她不认识薄寒时。” “那丫头,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要不是被逼到绝境,也不会跳海。薄寒时的深浅,我们现在还摸不透,乔予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是。” 第111章 那么近,那么远 两天后,乔予就要出发去M国治疗了。 出发前一晚,严老又来了医院,探望她。 不过这一次,严老带着一张照片,“乔予,这照片上的姑娘,是你吧?” 照片上,是她和薄寒时在大雪天里打雪仗的画面。 她很想否认不是。 可那照片上的姑娘,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无从反驳,脸色却瞬间泛白,“严老,你……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所以,你真的是薄寒时的妻子?” 妻子? 乔予哑然苦笑,“我哪有那个资格,我不是他的妻子,我和他……早就不可能了。” “那你和他?” “我和他在大学期间,谈过一段恋爱,只是前任关系。” 可如果只是普通的前任关系,薄寒时何必专程跑到南城来托他寻人? 那样的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严铮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对方的一举一动,心里的小心思,落在他眼底,都是透明的。 谈起薄寒时,乔予脸上情绪明显变了。 她显然是有事瞒着他。 严铮也看出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勉强她说。 “如今,薄寒时人还在南城,他表面上是来和我们集团签约的,但实际上,是来寻你的。” 她水眸一颤,眼底有动容,慌了。 严老安抚道:“你放心,我没把你的行踪透露给他。之前你不肯承认认识薄寒时,想必是有原因的。虽然你不愿意说什么原因,但我尊重你的决定。他薄寒时是否是个好人,我不清楚,我也不敢轻易把你交给他。明天一早,你就要出发去M国了,他不会发现你的。” 她感激的看向严老,“严老,谢谢您帮我。” “你和薄寒时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可以不过问。但是,乔予啊,你确定,你不想见到他吗?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对他,还有感情。” 她抓着被子的纤细手指,下意识揪紧了几分…… 严老自然也发现了,“薄寒时现在就下榻在南城市中心的半岛酒店,如果你想去找他……” 话音未落。 她已经打断:“严老,我不想去找他,我也……不想再见到他。” 严老叹息,“既然不想见他,怎么眼睛都红了?” “有些人,就算难过,也是要割舍的。” 如果因为一时的心软,舍不得,那往后,只会更痛苦,更伤人。 她扯唇,对严铮淡淡笑了下。 严铮终是动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是你的选择,你不后悔就好。” 严铮走后。 乔予坐在病床上,裹着被子,抱紧了双膝。 胸口那股钝痛,似乎发作的更厉害了。 大概是因为肺气肿严重了吧。 她拿过手机,点开了地图软件。 在搜索一栏,输入半岛酒店。 距离她仅仅三千米的距离。 大学时,跑马拉松,都有三千米。 操场如果是四百米一圈,跑七圈半的距离就能见到他。 跑步只需要半小时左右。 打车不堵车,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她起身站在窗边,拉开了窗户,夜风吹了进来。 南城是南方城市,繁华程度不比帝都差,夜色明朗,能见度很高。 她甚至能看见距离不远的市中心,灯火通明。 那个球形的地标建筑物,便是半岛酒店。 她就那样注视了许久…… 明天一早,她就去M国治疗了。 一万多海里的距离…… 往后,相隔着千山万水,怕是再难重逢。 她默默地关上窗,拉上了窗帘。 既然决定了不再做乔予,那从今往后,和乔予有关的一切过去,都该被封存。 …… 半岛酒店内。 徐正敲门进来:“薄爷,我给您定了餐,待会儿酒店的服务员会送过来。” 薄寒时将手里的照片收了。 “有乔予的消息了吗?” 徐正摇头,“暂时……还没有。薄爷,现在我们托了严老一起帮忙找,也许很快就会有乔小姐的消息了,你别着急了。” 但徐正也心知肚明,他这话,只是安慰安慰薄寒时的。 乔予跳进海里,都失踪一个多月了。 生存几率很小。 其实他们早就接受乔予过世的事实了,包括乔予的闺蜜南初,也一直催着薄爷给乔予办葬礼。 只有薄寒时不信,也只有薄寒时这样大费周章的遍地寻人。 见男人不语。 他又问:“薄爷,我们来南城逗留好几天了,帝都那边……一直有电话打过来,要不要定明早的机票回去?” 他很想直白的说,乔予已经死了,再浪费时间找下去也只是自欺欺人。 但这话,没人敢说。 过了好几秒。 男人终是开口,淡淡的“嗯”了一声。 似是,妥协。 “那……薄爷,待会儿你记得吃饭,我先去隔壁房间了。” 他刚准备离开。 薄寒时忽然问了句:“你觉得,还有机会找到她吗?” 所有人都在直接或者变相的提醒他,乔予死了。 徐正,陆之律,江屿川,江晚,南初……没有一个人相信,乔予还活着。 只有他和小相思,站在漫无边际的无望等待里,日复一日。 绝望不是突然来袭的,是一点一点的失望积攒,消耗他的耐心,腐蚀他的坚持。 他每次的努力,都像是一颗小石子丢进了大海里,毫无回应。 徐正微愣,正想着怎么安慰他。 可薄寒时已经垂着眸子,哑声低沉道:“我忽然累了,不想再找下去了,我好像已经承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杳无音信。” “薄爷……” “明早就回帝都吧,回了帝都,找块好的墓地,给乔予置办一个衣冠冢吧。” 他说这话时,脸上情绪很淡。 淡到仿佛已经接受乔予的死。 可徐正却感觉,这种平静无澜,更像是心死。 薄寒时眼底,了无生机,再无情绪。 “咔嚓。” 男人长指握着打火机,点燃。 蓝色的火舌攀上照片的一角,渐渐吞噬乔予明媚欢笑的脸。 火焰越烧越旺…… 烧到最后,他将残余的一角丢进了烟灰缸里。 薄寒时就那样看着那张照片,被火舌一点点吞没,燃烧殆尽…… 他脸上情绪,始终无动于衷。 乔予死了这件事, 他接受了。 第112章 她是他所有的不冷静 第二天一早,南城下着蒙蒙小雨。 南城机场里,人来人往,过客匆匆。 严老和杜管家亲自将乔予送进机场大厅里。 “乔予,一路平安。” “到了梅奥诊所,给我们打个电话报平安。” 乔予点头,“好,严老,杜叔,你们……好好保重身体。” 严老摆摆手,“不早了,进去吧。” 乔予抓着机票和护照,朝海外口走。 这边,乔予刚进去。 薄寒时和徐正也进了机场大厅,不过他们的方向是朝国内值机口,飞帝都。 正准备进候机室时,乔予转身看了一眼。 她在国内活了二十四年,忽然要离开这片土地,内心多少会有不安和失落。 前路漫漫,生死未卜。 这一去,更是不知道何时是归期。 她眷念的看了最后一眼。 与此同时,正准备进VIP候机室的薄寒时,下意识顿住了步伐。 他回眸去看。 几乎是同一瞬间,乔予转身进了海外值机口。 刹那,人潮澎湃,无数人头蹿动,身影交错,很快,彼此淹没在人海之中。 再也不见踪影。 薄寒时朝机场左边走。 乔予往机场右边走。 南辕北辙。 …… 飞机起飞前。 薄寒时坐在商务舱内,打开了那部老旧的黑色手机。 点开图库,全是乔予的照片。 他们恋爱时,她总喜欢拿他的手机自拍。 他们的合照也很多。 不过多数时候,他都在专注工作,她坐在他旁边拿着他的手机,偷拍了属于他们之间的,无数个瞬间。 飞机要起飞了。 薄寒时关掉了手机。 他从不信佛,却甘愿跪在佛前,迷信一回。 他也知道她可能不在了,但这不妨碍,他继续等她。 相思还小,不该陪他一起沉迷在过去,守在漫无边际的等待里逐渐消沉。 他会继续寻下去,但他,也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他会履行乔予的遗言,抚养相思长大,给相思足够的父爱,让相思平安顺遂。 至于他…… 他不会再有什么新生活。 重新开始,这四个字对他来说,奢侈到是一种妄想。 没了乔予,他连生活都没了,还要怎么重新开始生活啊。 空姐推着各种饮料过来,“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水就行。” 空姐倒了杯水,正准备递给薄寒时。 却忽然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先生……您怎么了?” 薄寒时攥紧了那只微颤的手,哑声道:“我没事。” 最近,碳酸锂片吃多了,出现了手抖症状。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 乔予登上一个秘密账号。 点开了一个私密视频。 视频里,是六年前,薄寒时帮她庆生的画面。 那一晚,他们对彼此许下一生的誓言,炽热到将彼此燃烧。 薄寒时一向高冷内敛,不会什么甜言蜜语。 他只说过一句情话。 他说:“我所有的不冷静,不理智,无法克制,都是因一个人而已。” 彼时的乔予,笑着故意问,“那人是谁?” 当时的薄寒时,黑眸深邃的垂眸看着她。 一字一句的郑重道:“一个叫乔予的人,我的予予。” 遇见乔予之前,他冷静理智。 遇到乔予之后,乔予是他所有的不冷静、不理智、不克制。 感情野蛮,连他这样死板的人,也能被吞没。 那时,他眼底,情深暗涌。 像是要那样看着她,看到地老天荒。 乔予看着那老视频一边笑,一边流泪。 可手指的动作,却决绝至极。 终于,她点了删除键。 六年了,那种想要忘记又不舍得忘记的拧巴情绪,该丢掉了。 “小姐,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关掉手机哦。” “好。” 乔予退出了那个账号,注销。 关掉了手机。 ——薄寒时,我终于,舍得忘掉你了。 第113章 一年后 薄寒时从南城回到御景园,已经是晚上十点。 别墅里只点了盏小夜灯,忽然冲出来一道小身影,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相思?” 他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 小相思闷闷的开口说:“爸爸,我还以为你也不回来了。” “怎么会,我不会丢下你的。” “妈妈也这样说,可是妈妈还是丢下了我。爸爸,你别和妈妈一样想不开好不好?” 小家伙抬起小脸,眼巴巴的望着他。 薄寒时的心,被猛烈撞击了下。 他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意,“爸爸……没有想不开啊。” “骗人,妈妈走后,爸爸每天晚上都对着妈妈戴的戒指发呆,有时候坐在客厅里,一坐就是一晚上,一句话也不说。爸爸,你别跟妈妈一起走,我害怕。” 小家伙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西裤,生怕一松手,爸爸就会离开。 薄寒时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爸爸答应你,会一直陪着你。” 这是乔予的遗言。 哪怕再怎么痛不欲生,他也会把相思抚养长大。 “妈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小相思乌黑的大眼,直直的盯着薄寒时。 虽然她年纪很小,但其实她什么都懂。 每次干妈来看她,眼神里都很悲伤。 她让干妈联系妈妈,以前,干妈会立刻给妈妈打电话的。 可现在,干妈就只会转移话题。 薄寒时蹲身,与她平视着。 干燥温暖的大手,牢牢握住她软软的小手。 他伸手抱住了孩子,轻拍着她的小背脊,低声哄道:“相思不怕,爸爸会一直在你身边。” “爸爸,以后就我们俩了,你要好好的,你还有我。” 薄寒时眼眶猩红,他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这一晚,薄寒时抱着小相思去儿童房。 小相思窝在小被子里,靠在他怀里。 薄寒时拿了本童话书一直读给她听。 直到小相思睡着,薄寒时也没敢起身离开。 他关了灯,一直靠在床头,陪着她。 他明白,相思今晚会有多不安。 他体会过这种被抛弃的感觉。 可怕的并不是被抛弃后怎么独自撑过去,而是,当你已经无条件的完全信赖和依靠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毫无征兆的,将你抛弃的那一瞬间,那巨大的毁灭感,像是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一般。 从此以后,禹禹独行。 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因为淋过雨,所以他不想让相思再淋雨。 接下来的几天里,薄寒时将工作带回了御景园,他寸步不离的陪着小相思。 也因为这种陪伴,相思渐渐地放松了警惕,不再那般不安。 对于孩子来说,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 因为少不经事,也不会想太多,顶多是哭一哭,很快就会过去。 可对于薄寒时这样成熟的成年人来说,失去,像是一场持久的恶战。 在不经意的某个点,哪怕是一句话,一个相似的背影,一抹熟悉的味道……都可能会成为记忆的阀门,一旦开启,便如洪水猛兽,会将人吞没的连残渣都不剩。 …… 一年后。 又是一年帝都夏夜。 薄寒时带着相思到了悦榕山庄酒店。 “爸爸,今晚是江叔叔请吃饭吗?” “嗯,你江叔叔准备结婚了,带他女朋友和我们见一面。” 一年前,因为薄寒时的一句动怒,江屿川带着江晚离开了SY集团。 这一年来,他们联系不多。 都是陆之律在中间做和事佬。 江晚性格刁钻跋扈,但江屿川一直兢兢业业,没做过什么错事。 SY能有今天,江屿川也有一份功劳。 集团的股份分红,江屿川也一直有一份,薄寒时并未收走他手里的股份。 小相思抿着小嘴问:“那……江晚阿姨不会也在吧?我不想看见她,看到她,我会忍不住和她吵架。” “不在,今晚江叔叔只请了我,还有你陆叔叔,你干妈也会来。” “那太好了,我好久没见到陆叔叔和干妈了。” 一大一小刚走到包间门口。 薄寒时听到陆之律的声音。 包间内,陆之律正拍着江屿川的肩膀说:“川儿,当时老薄只是一时气头上,他是想让江晚滚蛋,你跟他对着干,叫他下不来台,他当然吼你,让你一起滚蛋。都一年过去了,你还放心上呢?” “我……不想回去了,老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跟人针锋相对的,如果一直在SY,和你们难免会有分歧,但我不想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兄弟闹不愉快。而且,如今的SY早就强大到不需要我了,有没有我,SY都会很好。” 陆之律又劝了两句,“咱们仨在大学的时候,就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你当真丢下兄弟跑出去自己创业?” “我怎么就丢下你们了?我这不是今晚就请你们一起吃饭了吗?我出去创业,要是创的好,再拉你们一起入股。” 正说话间,薄寒时牵着小相思,推门进来。 他径直走到江屿川面前,将一份鼓鼓的大红包递过去,“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我这还没领证呢,也没办婚礼呢,你这也给的太早了……” 陆之律指着薄寒时,笑着质问:“老薄,我结婚的时候,你可没给这么多。你够偏心呐!” “陆律师是缺份子钱的人吗?而且,那会儿SY市值才多少,我哪有那么多钱,后面你跟南初的孩子做百日宴,我再补上。” 一旁的南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别,我们是丁克,不打算要孩子的!” “那就等老陆过几天三十岁生日。” 陆之律:“你说谁三十呢,我才十八!” 小相思跑到南初身边去坐着,“干妈,你和干爸真的不要小宝宝吗?” 南初头疼,哭笑不得,“相思,你小小年纪,怎么也开始催别人生宝宝了?”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可女主人还没到。 南初问:“江屿川,你未婚妻怎么还没来?” “她说,路上堵车,马上就到。” 正说话间,包间的门推开了。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路上实在太堵了,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南初一抬头,看向来人。 怔了几秒。 江屿川这未婚妻,怎么和予予,神韵有点相似? 第114章 哪有他的予予半分好看? 南初还没反应过来。 江屿川已经起身,搂着进来的女人,跟大家介绍:“她叫沈茵,我们目前订婚了,打算下个月举行婚礼。” 两人交握的手指上,戴着铂金情侣对戒。 “茵茵,这两位是我最好的兄弟,薄寒时和陆之律,你叫他们薄总和陆总就好。” 沈茵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薄总,陆总,你们好。” 薄寒时锐利的眸光,轻轻扫过沈茵。 只停留了一秒,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漆黑眸底,喜怒不明。 人到齐了,很快就上菜了。 小相思翕张着小嘴,坐在薄寒时身边一边吃东西,一边盯着江屿川身边的女人。 这个沈阿姨,为什么打扮的那么像妈妈啊? 小相思小声对薄寒时嘟囔:“爸爸,你不觉得沈阿姨有点像妈妈吗?” 她的声音细若蚊声,只有薄寒时能听见。 薄寒时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到小家伙盘子里,声音不冷不热的丢了一句:“不像,别胡说。” “哦……好吧。” 小相思默默拿起一块排骨啃,塞住小嘴。 她不胡说八道了。 相思不好奇了,那边,南初倒是好奇了。 她看着沈茵那张脸,实在搞不明白。 沈茵长相虽然甜美婉约,可其实细看,和乔予差别挺大的。 但是,她的穿着打扮,实在太像乔予了。 就像是……刻意模仿一般。 难道,江屿川还有这癖好? 暗恋……好兄弟的女人? 南初倒了杯酒,起身,敬江屿川和沈茵。 “来,江总,沈小姐,我祝你们订婚快乐。” 沈茵端着酒杯连忙起身:“谢谢,我干了,你随意。” 沈茵仰头,一口饮尽。 南初就那么看着她,扯唇笑了笑。 她在想什么呢? 沈茵怎么可能会是予予啊,予予哪能这么喝酒? 而且,予予也不长这样。 南初也喝干净了。 这边,江屿川倒是心疼了,“喝几口意思一下就行了,你这么喝,会喝醉的。” “我酒量好,没事的。刚才我来迟了,说好自罚三杯,还没喝呢。” 沈茵正想给自己斟酒。 江屿川把酒瓶直接拿走了,“别,你什么酒量我不清楚?” 陆之律调侃道,“还没结婚呢,就心疼这样,老江,以后你不会是妻管严吧?” 南初故意帮沈茵说话,“江总,你也太不给面子了,人家沈茵都说了能喝,来,沈茵,咱俩再走一个。” 沈茵自然是没看出江屿川脸色变了。 她又倒了杯酒,跟南初喝了。 南初看着她,笑了笑,“江总还说你不能喝,可你看,你几杯白的下肚,脸上纹丝不动,一点不红。沈小姐让我想起一个人,不过,那个人,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全身过敏。喝酒之前,得吃抗敏药。” 说这话时,南初一直打量着江屿川。 沈茵好奇了,问:“真有人会酒精过敏啊?谁啊,也是你们的朋友吗?” “原来江总没跟你说过那个人啊,我还以为……你从江总口中听过她的故事。” 所以,沈茵什么也不知道。 但南初敢肯定一件事,这个沈茵,被江屿川当成是乔予的替身了。 江屿川的脸色,变了变。 但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招呼道:“这家酒店的鱼不错,是野生鱼,肉质很嫩,你们快尝尝。” 坐在一旁的薄寒时,始终没说话。 直到,沈茵来给他敬酒:“薄总,我敬你一杯。” 薄寒时微微抬眸,清明的黑眸,就那样淡漠的掠过她的穿着,声音骤冷:“这打扮,不适合你。” 江屿川握着筷子的手,渐渐发紧。 沈茵不明所以,“是……不够得体吗?” 薄寒时没有回应她,只低头给小相思夹菜。 沈茵端着酒杯愣在那儿,有些尴尬。 饭吃到一半,薄寒时滴酒未沾。 他问一旁的小家伙:“吃饱了吗?” 小相思打了个饱嗝,点点小下巴,“嗯,吃饱了。” “拿块西瓜,走了。” 小相思爱吃西瓜,小手伸过去,抓了片西瓜。 薄寒时起身道:“相思困了,我先带她回去,你们慢吃。” 就在薄寒时和小相思走到车边时。 江屿川追了出来。 薄寒时吩咐小相思,“你先上车,爸爸跟江叔叔说两句就过来。” “哦。” 小相思乖巧的爬到车上去。 关上车门。 两个男人站在不远处。 江屿川说:“寒时,不是你想的那样,沈茵……” “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何必追出来跟我解释?” “我……” “沈茵是沈茵,乔予是乔予,我希望,你从没搞混过。” 江屿川叹出口气:“沈茵只是恰好穿衣风格和乔予有点像,我说过,我对乔予没有想法。” 薄寒时薄唇轻扯了下,似乎对江屿川的解释并不在意。 “如果创业需要帮忙,吭一声。如果你想回SY了,也吭一声。” “寒时……” “回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我和沈茵办婚礼那天,你来吗?” “看情况吧,我现在见不得结婚场面,你知道,我会羡慕嫉妒。”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 江屿川安慰道:“寒时,如果太累了,就放下吧。” 放下这两个字,说起来轻巧。 可这种情难自控的情绪,又岂是他能控制的? 薄寒时上了车。 后座的小相思,张着大眼忽然问:“爸爸,江叔叔也喜欢妈妈吗?” 薄寒时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以后这种问题,别问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回答你。” 小相思拿着一片啃了一口西瓜,愣住了:…… 好吧,她只是个小小的吃瓜群众! …… 回到御景园。 把小相思哄睡下以后,薄寒时又回了书房。 他打开那部黑色的老手机,点进图库,又翻了会儿乔予的照片。 忽然想起今晚那个沈茵。 薄寒时对着照片,笑了下。 一点也不像。 哪有他的予予半分好看? 他就那样看照片,看了好久。 抬眸,看向桌上的日历。 日历上,画着一个红圈。 明天,就是乔予的祭日了。 他把乔予的衣冠冢,也放在了南山墓地,就在温晴的旁边。 他打电话给徐正:“明天我不来集团,所有会议延迟。” “好的薄爷。” 挂掉电话后。 他指腹摩挲了下照片。 他也好久,没去看她了。 最近,小相思上一年级,他总是忙着去学校,给她开各种家长会。 他看着她的照片。 低头,吻了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 第115章 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吗? 蓝郡公寓里。 沈茵刚跟着江屿川进屋,就被江屿川摁在了玄关处。 今晚是找的代驾开车回来。 薄寒时走后,江屿川喝了很多酒。 此刻,情绪已经失控。 他撩开沈茵的裙摆,将她的腰肢压下去。 沈茵惊了下,正想扭头转过来看他,“屿川……” “别说话。” 一开口,就不像她了。 乔予的声音清冷,声线明朗,发音不尖,如山间水涧,因为是播音专业,所以她的普通话非常标准。 而沈茵,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虽然在帝都工作了两年,但声线软糯甜美。 和乔予的声线,大相径庭。 三个月前,沈茵去江屿川新创业的公司面试前台。 那天,她扎着马尾,穿着一条白裙子,脚上穿着一双高帮的帆布鞋。 脸上是精致的淡妆。 她面试的时候有些紧张,表现不算好。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被录取了。 接着,有一次她在公司吃泡面,被公司老板江屿川看见。 江屿川让她别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甚至主动带她去外面的餐厅吃。 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其实至今为止,沈茵也不知道江屿川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她是普本毕业的,学历一般,家境也一般。 可江屿川呢,国内顶尖学府毕业的,曾是大集团的高层,如今出来创业,自己又是老板。 他们两个,身份悬殊,在外人看来,着实不够般配。 可江屿川温柔又多金,人长得也帅,在他的追求下,沈茵很难不心动。 若是抓住江屿川,她以后,不会再是一个小小的前台。 她会翻身一跃,成为公司的老板娘。 这是很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屿川,去卧室好不好?” 她想转身抱住他,吻他。 可男人却将她压了回去。 情到浓时,男人覆在她背后,扣着她的手,声音沙哑的喊出了一个名字:“予予……” 沈茵僵住。 他喊得是谁? …… 一场欢愉结束。 两人洗过澡后,身上的酒气都淡了许多。 江屿川恢复了几分清醒。 沈茵穿着睡衣靠进他怀里,她搂着他的脖子,小心翼翼的问:“予予是谁啊?” 短暂的沉默。 江屿川脸色明显冷了几分,并不回答她。 沈茵忽然想起今晚在洗手间里,陆之律的太太南初,对她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今晚,那个南初,跟我说了一些话,屿川,你帮我分析分析,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江屿川,察言观色。 江屿川眉心微微皱了下,“南初说什么了?” “她说,我身上这条裙子挺好看的,还说,她以前一个朋友也喜欢在这个牌子买裙子。我说,这个牌子我以前不认识,这裙子是你买给我的。她好像有点惊讶,问我,你有没有跟我提起过一个叫乔予的人?屿川,乔予又是谁啊?” 沈茵问的很小心,可依旧挑起了江屿川的怒意。 他冷着脸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乔予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她是她,你是你。” 真的只是这样吗? 那为什么,在做亲密的事情时,他会喊“予予”那个名字。 予予,就是乔予吧? 江屿川不愿跟她提乔予的事情。 他背过身去,只冷淡的说了句:“睡觉吧,别再胡思乱想。南初那个人,说话口无遮拦的,被老陆惯坏了,不用搭理。” 沈茵不是傻子。 今晚在饭局上,她就已经起了疑心。 等江屿川睡着后,沈茵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刚才在玄关处,江屿川迫不及待的跟她亲热,西装外套被随手丢在了地上。 他的西装都是手工定制的,很贵。 沈茵走过去捡起来,想把西装外套挂好。 一只黑色钱夹从西装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掉出来。 黑色钱夹里,放着一张明显被人剪过的照片。 照片上,男的是江屿川。 可这个女的……容貌清秀明艳,笑的明眸皓齿,虽然年轻,可眉宇间也有一丝昳丽勾人。 又纯又慾。 很漂亮。 她是……乔予? 沈茵自认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但她一直都知道,她这点姿色,不足以让江屿川看上她,更不足以交往仅仅三个月,江屿川便扬言要娶她。 沈茵一直都奇怪这是为什么。 她问过朋友,朋友说她运气好,遇上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故事了。 她也骗过自己,觉得是她命好,碰上了。 可今晚,她才明白,江屿川为什么会看上她。 原来,仅仅是因为她和乔予的眉眼,有一点相似。 可她有自知之明,她的容貌远远比不上乔予。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屿川总是送她衣服。 有一次,她穿了自己买的衣服准备陪他出门,江屿川让她换掉。 她原先以为,他只是随口说一句。 可没想到,他的态度异常坚持。 最后,她没办法,只好换上他买的那些衣服,他脸色才好点。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她只有在穿上那些衣服时,江屿川才能在她身上,找到一丝乔予的影子。 而她沈茵,不过是个替身。 那个叫南初的,今晚给她留了电话。 她走到阳台,拨出了那个号码:“南小姐,我是沈茵。你……你能告诉我关于乔予的事情吗?” 电话那边的南初,迟疑了几秒,问道:“你确定想知道?可能你知道这些以后,你和江屿川,就结不了婚了。” 今晚,南初之所以跟沈茵说那些事,只是下意识的善意提醒,她不想这个姑娘被无缘无故当做替身,被江屿川伤害。 但,理智又告诉她,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南小姐,你告诉我吧,有些事从好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停不下来了。” …… 半小时后。 沈茵挂掉了电话,她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冷。 原来,江屿川那次看到她吃泡面,让她别吃那些没营养的,还好心的带她去餐厅吃饭,是因为想起了乔予。 乔予也爱吃泡面,吃饭总是很糊弄。 他心疼的,不是她,而是乔予。 乔予大学时,经常扎高马尾,穿高帮帆布鞋,所以,江屿川也让她这么打扮。 乔予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所以,江屿川也不让她喝酒,明明,她酒量挺好的。 她在客厅坐了好久。 直到,江屿川从卧室出来,“怎么不睡觉坐在这儿?” 沈茵目光凄凄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屿川,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吗?” 第116章 她是严欢 江屿川愣了下,随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都订婚了,我当然想跟你结婚啊,我以前,可从没跟谁求过婚。你要拒绝我吗?” 沈茵咽了咽唾沫,终是直截了当的问:“你是想跟沈茵结婚,还是想跟……乔予的替身结婚?” “……” 这话问出口,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气氛一片死寂。 江屿川看着她,不说话。 就那样彼此沉默了许久。 忽然,他像是没事人一般,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很晚了,去睡觉,明早还要去公司忙事情。” 他转身,进了卧室。 也不管身后的沈茵,究竟来不来。 像是,选择性逃避。 沈茵站在客厅里,终是委屈的哭出了声音。 难怪他妹妹江晚总是看不起她,说她只不过是运气好,要不是因为这张脸,她哥才看不上她。 她原先以为,江晚的意思是,她有几分姿色。 如今,才醒悟过来。 江晚的意思是,她这张脸因为有一点像乔予,江屿川才会看上她。 她不过就是沾了乔予的光。 …… 南城机场。 乔予下了飞机,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时,内心激动至极。 她头一次体会到书里写的,回归故土是什么感觉。 一颗四处流浪的心,像是找到了归属地,终于着陆。 一辆黑色宾利开到她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是严琛。 “上车吧,义父派我来接你。” 严琛下了车,将乔予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乔予坐到副驾上去,“严大哥,谢谢你来接我,其实我打个车过去就行了。” 这一年来,她跟严老,严琛联系都挺多的。 联系多了,彼此称呼也就亲近了不少。 严琛也经常打电话关心她。 严琛这人,面冷心热,久而久之,乔予就把他当大哥看了。 他俯身过来,想帮她系安全带。 乔予已经自己抽了安全带,“我自己来就行。” 严琛动作落空,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询问:“你的病好利落了吗?” “差不多好了,但医生交代,要去医院定期需要吸氧,不过只要不是特别劳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 两人平时电话比较多,在电话里,严琛比较自然。 可真等见了面,严琛倒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她聊天。 他想了半天,找了个话题:“对了,你的歌很好听,我在网上都听了,难怪那么火。” 这下,就轮到乔予尴尬了。 “我就是瞎唱唱的,没想到在网上火了,可能是因为我在网上不露脸,让网友觉得好奇,所以火了吧。不过总算把副业发展起来了,我也能尽快把欠严老的钱给还了。” 这一年里,乔予在M国做治疗。 但治疗期间,实在无事可干。 她忽然想起南初以前给她的提议,在网上唱歌,可以不露脸的那种。 南初说,她唱歌那么好听,完全可以翻唱别人的歌,当网络歌手。 乔予便试了试,结果,一炮而红。 第一个唱歌视频,直接吸粉五十万视频粉丝。 后面,她隔三差五就发,每个视频都不露脸,只清唱。 现在已经坐拥五百万粉丝。 “义父他只是随便说说,他不会让你还钱的。” 乔予淡笑道:“虽然说的人无意,但听者有心,严老帮我那么多,我应该还他的。” 严琛点头,表示理解。 他和乔予一样,不喜欢欠别人。 “对了,你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吗?你在网上这么红,要不要跟什么歌手公司签约?” “签约?” 乔予目前是自由身,在网上的视频号,也不属于任何一家公司。 严琛提议道:“是啊,你唱的那么好听,要是跟一些唱片公司签约,他们应该会帮你运作的更好。” “我还没想好,不过现在回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行,你刚回来,刚好休息一阵子。要在南城转转吗?南城好多景点,你都没玩儿过。要不明天,我带你四处走走?” “明天可能没空,我已经定了明天一早回帝都的机票。” 严琛一愣,“你……要去找薄寒时?” 再次听到薄寒时这个名字。 乔予心脏处,依旧剧烈的颤了下。 她扯唇笑了笑,摇头说:“不是,我找他干吗,破镜重圆吗?我这次回来,其实是因为我妈妈的祭日到了,我想回去祭拜一下,我祭拜完了就回南城。我偷偷去,偷偷回来,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而且,在薄寒时他们眼中,乔予应该早就死了。 严琛问:“要我陪你一起去吗?万一碰上不该碰上的人,我也可以帮你处理。” “严大哥,你不忙吗?” 乔予这么一问,严琛忽然愣了下。 他很快反应过来说,“最近不忙,有空。” 乔予倒是认真想了下,严琛说的有道理,“如果严大哥有空,能陪我去趟帝都,自然是最好不过。” “好,明天我陪你去。” 乔予扭头看向车窗外的灯火阑珊。 她没想过,再遇到薄寒时会发生什么。 她也不想再遇到薄寒时。 这一年里,她想了很多事情,在梅奥诊所,她一边治疗肺上的问题,同时也在积极治疗抑郁症。 起初到了M国,异国他乡,的确很难熬。 治疗过程也很痛苦。 多亏了严老和严大哥,总是打电话给她,安慰她。 如果没有他们的关心,可能她也很难坚持下去。 严老和严琛,都是她的恩人。 看她发呆。 严琛终是问了句:“小欢,回了帝都,你真不打算再见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薄寒时。 乔予失笑,“一年前,我被严老救下,严老允许我顶着严欢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不再做乔予了。想再见到薄寒时的,忘不掉薄寒时的,是乔予。可我早就不是乔予了,我现在是严欢。” 第117章 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严公馆。 杜管家早就吩咐厨子做了一大桌饭菜。 严老原本坐在沙发上,抬腕看了眼时间后,又起身走到门口盼着。 一旁的杜管家笑道:“老爷,欢小姐应该再有几分钟就到了。” “皓月呢?打电话催了没?” “皓月小姐说她晚上要加班,暂时没空,让你们先吃。” 严铮叹息一声:“这孩子,也算上进,但有时候太上进了也不好。” 正说话间,一辆黑色宾利开进院子里。 严琛和乔予从车上下来。 乔予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候着的严铮。 她走到严铮面前,眼眶微热:“严老,我回来还你三分利了。” 严老怔了半秒,反应过来后,朗声大笑。 他拍着乔予的肩膀说:“好,好,三分利!” 吃过晚饭后。 严铮把乔予叫去书房谈心,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乔予将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这是?” “我在网上唱歌收获了一点粉丝,这是我接广告挣的钱,虽然对严老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不过,当初我们说好的,三分利。” 严老指着乔予,笑了笑,无奈道:“你这孩子啊,还挺轴。” “您收下吧,不然我过意不去的。密码是六个1。” 见乔予坚持。 他也不再推脱,“好,我收下。” 乔予如实道:“我刚回来,也没想好什么以后的打算,以前,发生了太多事,一直都没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这次回来,我想找点事做做,做什么都好,总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荒废。” “嗯,这个想法不错,你还年轻,总要闯一闯的。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是帝都大学毕业的?” 乔予点头,“是。” “你之前在M国做治疗,我看你心情不好,也不好多问。我倒是一直疑惑,你既然是高等学府毕业的,当初怎么会沦落到去做地产销售?” 提起这个,乔予眼神微微暗淡下去。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是被薄寒时逼的?” 乔予似是而非的回了句:“算是吧,但也不能怪他,是我先对不起他的。严老,您应该知道,薄寒时有过三年的牢狱之灾吧?” “这我确实知道一些,不过我不太了解这其中缘由。薄寒时受过高等教育,不太像是会冲动行事的人,难道,是被人陷害的?” 乔予点头,“陷害他入狱的那个人,就是我。” 严铮眼色颇为惊讶。 乔予谈了其中缘由后,严老才喟叹道:“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般曲折。” “是啊,我和他之间,从来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命运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把他们逼到抉择的境地。 从来都是二选一。 七年前,当她站在法庭上,选择了温晴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她的亲生父亲乔帆,害死了他的生父陆诚业。 后来……发生的种种,温晴意外死亡,又与叶清禾脱不了干系。 乔予想了整整一年。 她想着,如果侥幸活下来,该怎样去面对薄寒时,以仇人?以前任?以陌生人? 总之……不管以什么身份,他们之间早就千疮百孔,沧海桑田。 只是,他们之间,还有个小相思。 说生死不再见,是不可能的,只要相思还在,他们就迟早都会见面。 或早或晚,逃不掉。 “那你明天回帝都,除了祭奠你母亲,要去看看孩子吗?” “想去,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 严铮自然明白她的难处,“也不急在这一时,有些事,你没想清楚,就算见了面,也会把场面搞得一塌糊涂。不如等你调整好心态了,能用平常心的心态面对薄寒时的时候,再去见孩子,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我只见过薄寒时两三次,但能感觉到,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父亲。小相思她过得很好,你不必太自责。” 乔予微怔,“严老,你怎么会知道……” “你忘了?我们风行和SY已经达成长期合作,前不久,我去SY进行商务会谈,会谈结束后,薄寒时请我去他办公室坐坐,他一直托我在南方帮他寻你,便问了我几句有没有消息,当然,我肯定是敷衍过去了。聊到五点多的时候,他的助理带了个孩子进来。之前你没告诉过我,你和薄寒时之间还有个孩子,那天我还愣了下,还以为是他亲戚家的孩子。” “结果一问,才知道,那孩子是他女儿,背着个小书包,放学了,助理把她接过来写作业。孩子还挺黏薄寒时的。听薄寒时说,他工作忙,就经常把孩子带在身边,这样就能多陪陪她。” “我问他,把孩子总这样带在身边,不怕挡了桃花吗?” “他说他不需要桃花,以后也不打算谈恋爱结婚了,把孩子带在身边,刚好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人际关系。” “我看小相思,也挺开朗,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父女俩应该过得还算顺遂。” 她垂眸掩掉眸底复杂的情绪,唇角弯了弯,淡声道:“他一直都言出必行,是个好父亲,相思跟着他,会过的很好。严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跟你说这些,是不想让你为这些事去内耗自己。如果你和孩子的爸爸不可能了,孩子跟着爸爸,也不一定是坏事,也没谁规定,孩子必须跟着母亲才能幸福,如果爸爸是个好爸爸,跟着爸爸又未尝不可?乔予,你还年轻,你自己也说以前荒废了太多时间,这次回来,你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每次和严老聊天,严老都能安慰到我。严老,您不仅是长辈,还是我的人生导师。” “乔予,我不是安慰你,我的眼光不会差,你以后,一定会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你有韧性,也能吃苦。不要被眼前的小情小爱困住,或许有些事现在看,是死结,但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案。以后,你会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那就借严老吉言。” 乔予从书房出来,回了房间。 她点开手机,登上微信。 这是她后来新注册的微信,上面只加了一个人。 我不想去上学:【温暖姐姐,你回国了吗?什么时候开演唱会,我想带我爸爸一起去参加你的演唱会!】 第118章 回帝都 看到“我不想去上学”的消息,乔予眼神一软。 她唇角漾开一个浅笑,立刻回了消息。 桥温暖:【我现在还没法开演唱会,还没那么红。等我有一天能开演唱会了,一定送你门票。】 乔予的微信名叫桥温暖,因为不想继续跟着乔帆姓乔,所以乔改了“桥”。 她在网上唱歌的马甲,也叫桥温暖。 只是,一直未曾露脸。 半年前,她在M国治疗,实在想念相思,但又不敢打电话给她,怕惊动薄寒时。 想破了脑袋,才想到用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去接近相思,哪怕是陪她说说话聊聊天也好。 她一直都记得小相思的微信号。 那会儿,她在网上已经有了一点知名度,她一加,没想到,小相思立刻就通过了。 更没想到的是,小相思经常听她的歌,说想见她。 因为,她的声音,和她妈妈的声音很像。 一来一去,两人就经常聊天。 其实人在唱歌时,声音和平时说话的声音,会有一些区别,而且有些唱法,需要假音,就更难听出是否是同一个人了。 相思也仅仅是能听出一点相似。 薄寒时哪怕知道桥温暖,听到桥温暖的声音,也不会起疑。 我不想去上学:【啊啊啊啊啊温暖姐姐你唱歌辣么好听!为什么还不火!给我火给我火!】 乔予看着那抓狂的信息,甚至能想象到小家伙在那边的可爱表情。 情不自禁的笑了。 【你呢,最近有没有好好做作业?】 【emmm……必须说这个吗?那些作业我早就会写了,看着题目很简单很弱智哎,我就没写,老师打电话给我爸爸了!】 这段话后面,还跟着一个“惊悚”的表情包。 【那爸爸有没有训你?】 【当然辣!爸爸说,做人要脚踏实地,就算再聪明,也要一步一个脚印。还好他不知道我在追星,我没有跟他说过你哦!要是被爸爸知道,他一定会皱着眉头说,网上认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然后把你从我的号上给拉黑!我每次跟温暖姐姐聊天,都是躲在被子里偷偷的。】 后面跟着一个“大哭”的表情包。 【温暖姐姐,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真的很好奇!你回国了,来帝都玩吗?温暖姐姐,我可以请你喝奶茶吃大餐!我爸爸给我超多零花钱!】 后面跟着一个“爱心眼”的表情包。 【有机会吧,你好好学习,我们以后一定会见面的。】 【我已经第一啦啦啦啦啦!】 乔予看着那些信息,字里行间里,都充满了可爱。 她笑了笑,点开“我不想去上学”的朋友圈。 相思是个小话痨,很爱发朋友圈记录生活,几乎每天一条。 乔予隔三差五就会点进去看看。 她朋友圈里,发了好多照片。 有些时候,还会把薄寒时拍进去,不过通常只是无意中拍到的,比如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一个背影。 不过能看得出来,她和薄寒时关系处的很好。 最近几条,发的都是—— “5月1号,劳动节,我爸爸这个大忙人居然会放假耶!” “哇咔咔!爸爸带我出来吃大餐啦啦啦啦!好吃到舔盘子!” “学游泳!教练好凶呀!爸爸给我换了个教练!” “爸爸陪我来电影院看动画片咯!动画片对爸爸来说,会不会太幼稚啦啦啦啦?” “呜呜呜爸爸不让我吃糖了,会牙疼……” “在总裁办公室写作业中……我这么努力,以后也会成为总裁吗?orz……” …… 乔予收了手机,看她过得不错,沉重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不少。 当然把相思托付给薄寒时,也算是明智的选择。 虽然她和薄寒时之间,再无可能,但看着相思过的好,她就知足了。 明早,就要飞回帝都了。 故地重归。 说内心毫无波澜,是假的。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乔予便和严琛一起飞帝都。 目的地,南山墓地。 第119章 墓地重逢 两个小时后,落地帝都。 风行集团在帝都有开设了一个分部,分部负责人派司机来机场接机。 但因为此行是私人行程,所以严琛只借了车子。 严琛亲自开车,两人很快抵达南山墓地。 车子开到停车场。 乔予说:“严大哥,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在车里等我吧。” “好,有事打电话。” 乔予走到温晴墓前,将手里那束小雏菊放在了墓碑前。 “妈,我活着回来了。我本来想跟着你去的,结果命大,没死成。” “虽然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想一了百了,但我已经在努力吃药控制了。” “妈,乔帆和乔子安都入狱了,乔帆判了无期徒刑,你和他也算夫妻一场,不知道你如果还在,会是什么心情。我好像不恨他了,也谈不上什么原谅。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像都是乔帆一手造成的。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恨下去。” 乔予在温晴墓碑前,和温晴说了好久的话。 她正准备离开时,抬头忽然看见温晴旁边的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竟然是她。 墓碑上,刻着几个显眼的红字—— “吾妻之墓,乔予。” 落款,丈夫薄寒时。 “……” 心跳,猛地颤了下。 薄寒时竟然给她安置了衣冠冢,还将她安放在温晴旁边。 就在乔予大脑一片空白至极。 不远处,出现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身形挺拔而清隽,气质卓绝。 薄寒时…… 乔予呼吸几乎停滞。 他手里捧着一束黄玫瑰,朝这边一步一步走来…… 几乎是本能的,她想逃…… 她抓起温晴墓碑前那束小雏菊,躲到了后面几排墓碑处。 这边绿化做的好,种满了罗汉松。 又是夏天,那些罗汉松绿意葱葱,她蹲在那些树后面,透过细微的缝隙看到那抹身影,走到了她墓碑前…… 薄寒时将那束黄玫瑰,放在了她墓碑前。 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墓碑。 黄玫瑰的花语用于恋人之间时,花语寓意并不好。 它代表着,道歉,分离,和死亡的爱。 她偷偷看着薄寒时的背影,心脏发紧钝痛。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一阵铃声响起。 站在墓碑前的薄寒时自然也听到了,他回眸…… 乔予吓得立刻掐断了电话,将手机设置为静音模式。 电话是严琛打来的。 薄寒时这人一向警觉,他听到了手机铃声却没看到人影,抬起长腿便往后面几排墓碑走来。 越来越近…… 乔予咽了咽喉咙,胸口处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紧张到快要无法呼吸。 就在薄寒时快走到这边,她鼓起勇气想要站起来时。 严琛的声音忽然传来—— “薄总?” 薄寒时转身,便看见严琛手里拿着手机。 刚才,是严琛的手机在响? “严总怎么在这儿?” 严琛面色四平八稳,“我有个亲戚也葬在这儿,我这次刚好来帝都分公司出差,顺道就来看看。薄总呢,也是来扫墓的?” 薄寒时微微颔首,“我来看我妻子。” “外界一直传言,薄总有位亡妻,是薄总的白月光初恋。我还以为这种小道消息仅仅是传言,没想到是真的。看来,薄总也是深情之人。” 薄寒时这人一向高冷,他与严琛不算熟,只打了个照面,便不再多言。 等薄寒时离开这片墓区…… 严琛轻咳了一声:“出来吧,他走了。” 乔予那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 她松了口气,缓缓起身,“严大哥,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虽然只是这样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看着他的背影,却足以令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年的情绪,在刹那坍塌。 他们彼此互相伤害过,在彼此内心都划下重重的痕迹。 就算是铁石心肠,再次重逢时…… 乔予浑身依旧发抖,仅仅是一会儿功夫,她四肢冰凉,脸色煞白。 严琛担心的看着她,“你的肺病还没好,脸色很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轻轻摇头,“只是太紧张了。” “走吧,薄寒时那人疑心重,我怕他会回来。” 乔予点头,跟着严琛一起下了山。 到了车上,她一颗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严琛问:“今天下午,要回南城吗?回的话,我现在就订机票。” 她现在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去见薄寒时。 可她都来帝都了,又想去看看小相思…… 沉默半晌后。 严琛大概了解了,“你是想见孩子?” “嗯,但我又不想面对薄寒时。” 严琛知道她的难处,也理解她的心情,但要见孩子的话,很难跨过薄寒时。 聪明如严琛,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总不能将孩子偷出来。 乔予定了定心神,说:“严大哥,如果你着急回南城,不如你先回去吧,我在帝都待几天,等我冷静一点,我再去看小相思。” “你现在这样,我肯定不放心,我陪你吧,反正集团分部这边,刚好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在帝都逗留几天不碍事的。” 严琛定了悦榕庄酒店。 车子开往酒店。 路上,严琛瞥了她一眼,踌躇着问:“你……和薄寒时结过婚?” “没有,我不是他妻子。我们曾经是恋人关系,后来……分手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我是他妻子,可能是因为,我是孩子的母亲吧。” 严琛点了点头。 心口,莫名一松。 “到了酒店,你先休息一下吧,见孩子的事情,我来帮你想办法。” “严大哥,谢谢你啊,我总是麻烦你跟严老。” “你已经是严老认下的义女,我们也算是亲人了,这点小事,怎么能叫麻烦。” …… SY集团,总裁办。 薄寒时刚从墓地回来,徐正便拿着一份资料过来找他。 “薄爷,梦回大唐那个游戏马上就要启动,但是唱主题曲的人选一直没定,策划部在网上发起了投票,票选出来几名人气网络歌手,您过目一下?” “这种小事,让游戏部和策划部自己决定吧。” “可是……里面有个歌手,和乔小姐声音很像,我听到的时候都很诧异……” 薄寒时眸光一凛,“乔小姐?” “就是……乔予啊。” “……” 薄寒时手一伸,将资料从徐正手里径直掠过去,“像乔予声音的那位歌手,叫什么?” “桥、桥温暖。” “有照片吗?” 徐正摇头,“没有,这个网络歌手是半年前忽然火起来的,在网上从来没露过脸,一直是在幕后清唱,但是因为歌声太好听了,所以今年在网上很火。” “她是谁家的艺人?” 徐正还是摇头,“她挺神秘的,我查了下,之前有好多家唱片公司和娱乐公司想签她,但都被拒绝了。目前,她还是自由身。薄爷,要找到她吗?” 第120章 严欢就是乔予 “找,一定要找到她。” 薄寒时长指捏着那份资料,漆黑眸子直直的落在“桥温暖”三个字上。 桥,乔。 是巧合吗? 他从来不刷那些垃圾短视频,但因为这个桥温暖激起了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便下载了桥温暖入驻的视频app。 他搜到桥温暖的账号。 五百万粉丝,算有名有姓的网络红人了。 可她所发布的视频,一律是黑屏。 点开其中一个,只有歌声,没有图像。 那清冷婉转的歌声,震荡着耳膜。 从前,他听过乔予唱歌。 像,太像了。 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声音吗?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 男人眸色渐深。 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竟然因为这一点点消息,死灰复燃的鲜活跳跃起来。 他忽然想到,南初是干娱乐这块的。 狗仔对这一块的消息,尤为灵通。 他拨通了南初的电话:“喂?” “薄寒时?你怎么忽然打电话给我?相思怎么了吗?” 薄寒时很少会给南初打电话,除非关于相思。 她是相思的干妈,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间,也比较好沟通。 薄寒时这人距离感很强。 南初是陆之律的老婆,所以他鲜少跳过兄弟,去找兄弟的老婆。 但这一次,他实在太想知道桥温暖的信息了。 “和相思无关。你知道桥温暖吗?” “啊?桥温暖?” 南初一开始略懵,“薄总,你什么时候也八卦起我们这个圈儿的事情了?那个桥温暖,我都扒遍了,没翻出她半点信息来。薄总对她也感兴趣?SY这是想签她?” “桥温暖的声音,和乔予很像。” “……” 南初默了几秒。 像? 是有那么一点点像,但,不会吧? 她虽然也很希望乔予还活着,可是,那个桥温暖,和乔予实在八竿子打不着啊。 “是有点像,但就目前的迹象看,桥温暖是予予的可能很小。这个桥温暖,是半年前火起来的,而且我扒过网上一些说法,网友说这个桥温暖奇丑无比,所以才不敢露面。当然,这也是她引流的一种手段。如果是予予那种美人,露个脸就能火……不对!之前我跟予予说过,如果她不好意思露脸的话,可以不露脸在网上唱歌……” 薄寒时的心跳,也随着南初的判断,渐渐发紧。 “你有没有办法拍到桥温暖?” “薄总,你也太瞧得起我了!那个桥温暖,我前几天看她的IP地址,一直是在M国,予予怎么会到M国啊?当时她跳海,连身份证都没有,她总不能在M国当黑户吧?” 闻言,薄寒时眉心皱了皱。 胸口处,漾开一抹失望,渐渐扩大…… 南初说的不无道理。 就算乔予还活着,也不可能人在M国。 她没有身份证,办不了签证。 “薄总,我知道你是想找到予予,但这个桥温暖之前IP地址一直在M国,理性判断,不太可能是予予,这个世界上,声线相似的人其实挺多的。” 但只要有一丝可能,薄寒时就不会放弃。 “如果有桥温暖的照片,记得联系我。” “好,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这一年来,南初从陆之律口中得知,薄寒时一直在找乔予,从未停止过。 可那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小相思还需要爸爸。 所以,薄寒时不能倒下去。 挂掉电话后,南初瘫坐在工位上,叹了口气。 旁边同事问她:“初初,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你婆婆又催生了?” 南初忽然对整个部门的人,大声道:“谁有桥温暖的信息!速速给我!” “桥温暖啊,我入睡前必听她的歌emo一下,才能入睡。” “网上不是说,她不露脸,是因为奇丑无比吗?” “你找她干吗?想采访她?” “要是你把桥温暖抓出来做直播,某抖热搜必爆!她在某抖视频火的一塌糊涂。” “要是见光死就搞笑了!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个男人啊?” “杀猪盘?用女人的声音唱歌,哄骗榜一大哥打赏?” “那该有多少人伤心……” 听着同事你一句我一句的八卦。 南初心拔凉拔凉的,越发觉得桥温暖不是乔予。 她一边登上某抖,一边嘀咕:“也不知道这个桥温暖的庐山真面目,某位爷要是再失望,该不会想不开自杀吧……” 她已经好几天没刷桥温暖的歌了。 忽然,她刷到最新一条视频,IP地址显示帝都。 “握草!桥温暖来帝都了!” …… 半小时后。 徐正汇报道:“薄爷,我查到桥温暖账号的注册信息,她本名叫严欢,并不是乔小姐……” 严欢? 难道,真的不是乔予? 薄寒时正沉思,南初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他接通。 “桥温暖的IP地址显示帝都!但我不知道她下榻在哪家酒店!如果知道她在哪家酒店,这事儿就好办了!可帝都那么多家酒店,就算查,也得查半天……” 薄寒时眸色一沉,立刻对徐正说:“去查一下,严欢住在哪家酒店。” “好,我马上去。” 电话没断,南初也听到了,“严欢是谁?” “桥温暖的本名。” 南初也疑惑,“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予予怎么可能会叫严欢?” “等查到酒店,很快就会知道真相。不管是不是,总要一探究竟。” 薄寒时这人,是一旦起疑,便不到黄河不死心。 偏执至极。 …… 三个小时后。 徐正筛查了帝都所有酒店的入住信息。 终于查到严欢下榻的酒店。 “薄爷,严欢入住在风行集团旗下的一家酒店,悦榕庄。” “风行?” 风行是严家的产业。 而这个严欢,姓严……难道,真的是他搞错了? 桥温暖是严家人? 不管桥温暖和严欢,究竟是不是乔予,既然起了疑心,这件事,便要有个结果。 “房号。” “严欢住在悦榕庄酒店,668号房。薄爷,您现在要去吗?” 薄寒时拿了车钥匙,大步朝停车场走。 徐正跟上去,“薄爷,万一不是,闹个乌龙,严欢如果真是严家的人,岂不是不太好?” “得罪严家人没什么,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便值得。” 徐正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这深更半夜的,我怕严家人会告您性騒扰啊……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而且,他查酒店客户的入住信息,本就是让技术部的人翻墙的。 要是严家人真的追责起来……恐怕……有嘴说不清。 第121章 去酒店抢人 黑色迈巴赫开到酒店门口。 薄寒时从车内下来,长腿阔步的进了酒店大堂。 “先生,您要办理入住吗?” “是。” “之前有预定吗?” 在来的路上,徐正开车。 他便预定了一间行政套房。 这种高端酒店,不入住,是无法上电梯的。 哪怕进了电梯,上楼也需要刷房卡。 薄寒时将身份证递给对方,说话滴水不漏,“要六楼,我迷信。” “行,六楼是吧,我查下六楼还有没有房间。” 查询几分钟后,前台说:“先生,六楼只剩下一间尾房了,您介意尾房吗?” “不介意,办理入住吧。” 这么迷信,偏要六楼,却不介意入住首尾房? 前台略狐疑,但也没多想,“好。” 办理好入住后。 徐正也停好车,匆匆走进来。 他正准备和薄寒时一起上楼,一探究竟。 前台叫住他们:“先生,你们两个人住一间房吗?您定的是一个大床房……” 薄寒时没空再跟她啰嗦,直接将徐正的胳膊一拉。 “有哪条法律规定两个男人不能睡一张床?” “没、没有。” 前台:…… 因为对方气场强大而冷厉,口气又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喙,所以前台支吾着,也不敢多言。 怕得罪了尊贵的客户。 薄寒时和徐正一同进了电梯。 刷房卡,摁六楼。 动作利落干脆。 徐正:“薄爷,要是那个桥温暖真是乔小姐,但严家人拦住我们怎么办?” “抢人。” 说出这两个字时,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眉眼冷峻而坚定。 徐正倒抽口凉气,这整个酒店都是严家的。 万一待会儿真打起来…… 来的太匆忙,没顾得上多带几个打手。 徐正捏了捏拳头,为自己今晚能不能平安回家见老婆,捏把汗。 要是桥温暖真是乔小姐,今晚之后,他必须要求加薪。 这哪是助理工作,这明明是高危职业。 电梯,一节节攀升。 “叮咚”一声,抵达六楼。 电梯打开,薄寒时大步朝668房间走去。 “叩叩叩。” 男人长指敲响门板,沉声道:“客房服务。” 整套流程,行云流水。 不像是演的。 徐正看呆了,薄爷这一系列操作,怎么那么……6? 果然,薄爷的情商都拿去充智商了。 追老婆,死傲娇,嘴硬。 但这智商,在线的不行。 “咔哒。” 里面的人,打开了门。 “我没叫客房服务啊,你是不是问错房间了?” 薄寒时抬眼的瞬间,眸底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眼前的年轻女人,和乔予压根没关系。 “你是严小姐吗?” 年轻女人点头,“对啊,我是严欢。你看起来不像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你谁啊?你不会是私生粉吧?” 她上下打量了男人几眼,猛地关上门。 门风,砸在薄寒时脸上,冰凉一片。 里面的女人说道:“你最好赶紧走,不然我就打电话了!你这种私生粉我见多了!” 门外的薄寒时,拳头一点点攥紧。 不是乔予…… 失望,在胸口处迅速扩大。 徐正拧眉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查错房间了?不至于啊。” 刚才那女人一口一个私生粉,想必她就是桥温暖。 桥温暖真的不是乔予? 而且,刚才那女人的声音,的确和桥温暖的声音差不多。 怎么会……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 时间倒回到半小时前。 悦榕庄酒店,668行政套房。 “叩叩叩。”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是我。” 乔予起身开了门,“严大哥,有事吗?” “你晚饭没吃,不饿吗?附近有几家餐馆,我做了下攻略,味道应该还不错,一起去吃点夜宵?” “好啊,我刚好有点饿了。” “那咱们走吧。” 乔予转身回去,拿了手机和包,跟严琛一起出了酒店。 到了餐馆里,点完菜后。 严琛忽然说:“有件事,可能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什么事?” “这家悦榕庄酒店,是风行旗下的,也一直由我在接管中。半个小时前,酒店技术部的负责人打电话给我,说酒店的入住信息外泄,有人攻进了酒店系统,盗取客户的入住信息,问我要不要报警处理一下?” 乔予没多想,“这种事最好还是处理一下吧,要是酒店的客户知道自己的信息外泄,打官司的话酒店可能需要赔偿,而且对酒店名声不好。” 悦榕庄酒店,走的是高端路线。 来住酒店的客户,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得罪他们,以后生意怕是不好做。 “你说的对,这种事,的确会产生麻烦的纠纷。但,如果攻进系统的人,是薄寒时的人呢?还要报警吗?” 乔予倏然一怔,迟疑了几秒。 “应该不会吧,他派人攻进酒店系统做什么?而且,严老不是说,风行和SY现在已经达成战略合作了吗?他为什么要得罪合作方?” “他有可能已经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并且,正往酒店赶来。” “……” 乔予有些震惊,“他怎么会知道?” 严琛分析道:“应该是桥温暖那个账号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应该对你的歌声不陌生吧?” 乔予这才恍然,来帝都之前,她忘记隐蔽掉“桥温暖”账号的IP地址。 严琛脸色沉稳,安慰道:“他如果来了,执意上去找你,也无妨。我已经安排了人,假扮你。” “假扮?可是说话的声音不一样……” “有变声器,你的歌声在网上很多,用变声器随便采集一下就可以生成类似的声线。所以,就算薄寒时上去了,见到了668房的桥温暖,也不会漏出破绽。” 她微低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情绪难辨。 严琛道:“还是……你想见到他?他应该还没走,如果你想见他……” 她扯了扯唇角,“既然严大哥都这么安排了,那就代表,老天也觉得,今晚我和他不太适合见面。反正还要在帝都待几天,等调整好情绪,再去见相思,会比较好。” 等两人吃完夜宵,走回酒店门口。 忽然,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予予?” 第122章 母女相见 乔予一转身,看见来人,双眸瞪大呆住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就一把紧紧抱住了她! 她手里的包,掉落在地上。 “予予!你没死!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你知不知道这一年里,我有多想你?你到底去哪里了啊?” 南初激动的红了眼,一通询问。 乔予抬手,缓缓回抱住她。 “初初,好久不见啊。” 南初看着她问:“薄寒时猜的没错,你就是桥温暖对不对?” 她点点头,如实道:“嗯,没想到,躲着躲着,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不过没关系,我本来也打算这两天去见你们了,现在见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反倒松了口气。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是薄寒时告诉我的,他让我今晚来这家酒店蹲桥温暖,他人呢?” 南初左看右看,没发现薄寒时的踪迹。 严琛道:“薄总应该已经走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南小姐,你也一起上楼吧,有什么话,到房间再慢慢说。” 三个人一起进了酒店。 到了668套房,乔予拿了瓶水递给南初。 南初坐在椅子上,乔予坐在床边。 南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是真实的触感。 似乎依旧处在震惊当真…… “你真的没死,予予,我是在做梦吗?” 乔予掐了一把她的大腿。 南初疼的大叫:“啊好痛!你下手也太重了!” 乔予笑了,“这下知道是真的了吧?” 两人看着彼此,笑着笑着,眼圈都泛了红。 南初一把抱住她,“你快跟我说说,你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她莞尔道,“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我跟陆律师借你一晚。” “好啊,不过我没带换洗衣服,你应该不嫌弃我吧。” “我带了,穿我的。” 她俩身材差不多,以前就经常穿对方衣服。 严琛在一旁,看着乔予笑意直达眼底的模样,有些发怔。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乔予这么开心。 这一年里,她大概是真的很想念帝都的一切吧。 她想念孩子,想念她最好的朋友,那……也想薄寒时吗? 见两个女孩子准备谈心。 严琛识趣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就住对面的房间,有事叫我。” 等严琛离开房间,关上门。 乔予和南初,看着彼此,再次笑了出来。 “予予,你还活着,真好。” “能回来见到你,也真好,初初,你又变漂亮了。” 南初心疼的看着她,“你呢,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生病了,治疗了快一年。” “什么病?” “肺气肿,不过现在好多了。” 两人靠坐在床边,你一句我一句,嘘嘘叨叨,开始谈心,像是要把这一年没说的话,在今晚都给说了。 聊了几个小时后,乔予忽然说:“初初,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南初大概也猜到了,“你是想见相思?但是,你又不想见薄寒时对不对?” 乔予点头。 “好,我明天带相思出来见你。她要是见到你,一定开心坏了!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她一直崇拜喜欢的温暖姐姐,竟然是她亲妈。” …… 帝都的夏夜,风雨来的急。 豆大的雨珠打在天窗和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的。 薄寒时却像是失了魂一般的靠坐在车里。 眉眼,落寞。 他以为,这一次,肯定能找到她。 可结果呢,又是失望一场。 桥温暖,竟然不是乔予…… 薄寒时靠在车座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手机响了起来,响了好久,他才调整好情绪去接。 是御景园的座机号码。 接通后,电话那边的小相思问:“爸爸,你去干吗啦?怎么还不回家?” “马上回来了。” “那你快点哦,外面在打雷,我有点害怕。下大雨了,爸爸你带伞了吗?我要去院子里接你吗?” “不用,你乖乖待在房间里,爸爸快回来了。” “好吧,爸爸你开车注意安全。” “好。” 挂掉电话后,薄寒时发动了汽车。 雨幕里,黑色迈巴赫开的极快。 对面开过来一辆打着双闪的大卡车。 有那么一瞬间,薄寒时魔怔一般的,想开车撞上去…… 可耳边,又响起小相思稚嫩的声音—— “爸爸,我害怕。你别离开我,好吗?” 相思天真无邪的小脸,浮现在眼前。 他紧握着方向盘,猛地踩住了刹车! “吱——” 一道刺耳尖锐的轮胎抓地声,划破黑夜。 …… 第二天一早。 南初来到御景园。 薄寒时和小相思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小相思探着小身子,一眼看见了南初,“干妈?” 南初进了屋,道:“早上好呀,相思。干妈今天带你出去玩儿怎么样?” 一听要出去玩儿,小相思立刻来劲了。 “去哪里玩!” “去逛街,你上次不是看中一条小裙子,干妈今天带你过去买!” 小相思一听可开心了,扭头道:“爸爸,我能去吗?” 这一年来,南初经常来御景园,带相思出去玩。 薄寒时也没起疑心,淡淡应声,吩咐道:“出去注意点,不要玩儿的太晚,冰激凌少吃。” “知道啦爸爸!” 小相思换了鞋,牵着南初的手,开心的溜了。 …… 乔予早早的就坐在肯德基店里,等着她们了。 南初带着相思进来的时候,伸手指了下乔予这边,“相思,你看那是谁。” 小相思往这边一看,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妈妈!” 乔予也看到她了。 她起身,快步走过去,蹲身一把抱住了相思。 “相思……” 母女俩抱了好久好久。 乔予才舍得松开。 相思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伸出小手戳了戳她的脸,“妈妈,真的是你吗?” 乔予看着她,眼眶虽然红了,却笑了,“你要不要掐一下?” 相思不确定的捏了捏乔予的脸。 “干妈,妈妈真的还活着!” 南初在一旁笑道:“快别站在这儿了,我们找个位置坐下慢慢说。” 乔予起身,朝小家伙伸出手。 相思呆了几秒,抬起小手,牵住了她的手。 乔予紧紧握住那软软的小手。 心脏震动,软成了一滩水。 能再见到小相思,她真的知足了。 【只有薄总一个人的受伤世界达成了……别急,予予明天能见到薄总了,见面过程一定要足够曲折刺激,剧情才好看,直接见面一点意思都没,懂的都懂~不懂的你打我呀啦啦啦】 第123章 爸爸,我要是选了妈妈,你别太难过 乔予给小相思点了一堆吃的。 小相思吃的饱饱,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说:“妈妈,你想把我喂成一头小猪吗?” 乔予拿着餐巾纸帮小家伙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 她目光深深的,一直看着小家伙。 一年没见,相思长高了不少,孩子窜个子很快。 但小脸还是比同龄人稚嫩许多。 相思也感觉到了妈妈炙热黏糊的目光,小手捡了根薯条递到乔予嘴边。 乔予张嘴吃下。 “妈妈,你这一年,去哪里了?我和爸爸好想你啊。” 乔予想了想,说道:“嗯……妈妈这一年里,发生了好多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妈妈不是故意不回来看你的。” 这一年里,她一直在M国做治疗,休养身心。 直到前阵子,才结束治疗。 刚去M国的时候,她也想孩子,想到半夜失眠。 还好后来,她加了相思的微信,能跟她聊聊天,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乔予用湿纸巾帮她擦了擦小手,垂眸看着她,问道:“妈妈离开你,是妈妈不好,相思,你会恨妈妈吗?” 小相思摇摇头,“不恨。妈妈,你能回来我就已经很开心啦,而且妈妈以前一边挣钱一边养我,真的很辛苦。我知道妈妈以前过的不算开心,妈妈,如果你能去过让你开心的生活,我也会很开心哒!” 乔予看着她可爱的小脸,眼圈微微酸胀,“妈妈挣钱养你是应该的,相思,妈妈这次回来,可以好好陪你一阵子,你想玩儿什么,妈妈都陪你。” “那妈妈你还走吗?” 小家伙这么一问,倒是问住乔予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个问题,她一直没考虑好,关于……要不要跟薄寒时争取抚养权的问题。 虽然她和薄寒时之间不可能了,但薄寒时的确是个好父亲。 而且,这一年里,相思一直跟着爸爸,想必也生出了很多感情。 乔予不想勉强孩子。 她认真的问小家伙:“相思,我们大人之间呢,也有一些没法解决的问题,大人也有大人的烦恼,就像是相思总是不想去上学一样,大人可能有时候也会很累,不想面对一些感情问题。比如妈妈和爸爸之间,可能我们就是没法重新在一起了。现在妈妈的经济条件好一点了,也有能力抚养你了,你想跟着我吗?” 乔予眼底有期待。 小相思虽然小,但也读懂了妈妈的意思。 “妈妈,如果我继续跟着爸爸生活,你会不会伤心?” 乔予也没瞒着她,而是开诚布公的回答道:“伤心是肯定的,不过妈妈也能理解,不管相思想跟谁生活,这都是相思的权利。而且,不管相思最终跟着谁生活,我是你妈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小宝宝,妈妈会一如既往的爱你,也会尊重你的决定。” 如果相思想跟着她生活,那她会跟薄寒时据理力争的。 小相思抿着小嘴,一时给不出答案,“妈妈,你说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太难决定了,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嗯,妈妈知道,妈妈给你足够的时间,也不急在这一时。这阵子,妈妈就留在你身边,好好陪你,我们什么也不想。” 南初觉得这个话题略沉重,转移了话题:“你们母女俩才刚见面,不要聊这些了,以后多的是时间谈心。相思,你还不知道吧,你妈妈,就是你一直在追的温暖姐姐!” 小相思哈着小嘴,惊呆了,“妈妈,你真的是温暖姐姐!” 在乔予的点头承认中,小相思小嘴哈的更大了。 下一秒,她激动抱住乔予,尖叫:“啊啊啊啊妈妈给我签名!我要告诉我们班同学,我追星成功啦!” 乔予愣住,“你同学也听过我的歌?” 小相思猛点头,“好多人听过那首《一寸相思》,我们学校广播站还放过这首歌呢!妈妈,你在唱一寸相思的时候,该不会在想我吧!” “当然啦,妈妈一直都在想你。” “天啦噜!我也太厉害了!” 母女俩待了整整一天。 乔予给小相思买了一堆东西。 最终,她们三人逛到香家专柜门口。 南初问:“予予,你要买包啊?” 乔予看着她,莞尔道:“南大小姐平生最大的爱好,不就是买包吗?进去挑一只,全场款式任选,今天南大小姐的单,我买。” “……握草!啊啊啊啊啊予予我爱你!那我可不客气了!” 那些年,南初帮了她太多。 如今她的事业起步,靠着在网上的热度挣了一些钱,在还清严老的三分利以后,还攒了不少钱。 给南初买一只包,是应该的。 以后,等她挣到更多,她会给她买第二只包,第三只包…… …… 小相思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御景园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南初送她回来的。 薄寒时坐在饭桌前,还没用餐。 “吃过没?” 小相思本想再陪爸爸吃一点,但无奈打了个饱嗝,装不下去了。 她笑眯眯的咧着小嘴说:“爸爸,我今天吃太多了,你要不自己吃吧?” 她放下东西,走过来,坐在薄寒时身边,趴在桌上看着薄寒时。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干吗这么看着我?” “爸爸,如果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走?” 小相思点点头,“爸爸,你人很好,我跟你生活这么久,一直都很开心。” 虽然爸爸不爱说话,经常冷着一张脸,但她知道,爸爸对她很好,也很关心她。 但是,她也很喜欢妈妈,也想跟妈妈在一起。 所以,一时间,有些纠结…… 薄寒时看着小奶包这么深沉的模样,轻笑道:“你走去哪里?” “嗯……我可以跟妈妈走啊。妈妈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生活,爸爸,我要是选了妈妈,你别太难过啊,我会回来看你的,等我长大,也会给你养老的,你永远都是我爸爸,我会永远爱你。” 小相思小手拍着薄寒时的胳膊,尽量安抚着爸爸。 薄寒时心跳一滞,“你说什么?” 小相思小脖子缩了缩,还以为爸爸生气了,小声嘟哝道:“我说……我会给爸爸养老的……我会永远爱你的……爸爸……” 不是这句。 薄寒时黑眸直直的盯着小奶包,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扫了一眼地上那堆东西,“这些东西,是谁给你买的?” “妈妈给我买的啊,妈妈今天还给干妈买了一只包……” 【抱一丝,今晚有点卡文,迟到啦,明天调整一下骚瑞~】 第124章 跟他说晚安 薄寒时坐在那儿,整个人怔了好半晌。 心脏处,剧烈跳动。 直到小相思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爸爸,你在想什么?你别难过哦,就算我跟了妈妈,也会经常回家看你的!” 他忽然回了神,盯着小家伙再次确认:“你真的见到妈妈了?” 就在前几秒,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小相思认真的点点头,“对呀,我和妈妈还有干妈,逛了一天街,买了超多东西,还吃了两顿大餐,对了爸爸,我们还一起拍照了。” 她从小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小手机。 这是薄寒时给她买的。 她打开图库,递给薄寒时,“喏,我们拍了好多照片呢。” 照片上,她和相思脸贴着脸,温柔又明媚。 落地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大概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比从前更瘦,瘦到易碎。 他心脏抽痛了下。 薄寒时看着那些照片,看了许久,迟迟没说话。 小相思凑过去,澄澈无邪的大眼盯着他,“爸爸,妈妈现在回来了,你要不要争取一下?” 话音刚落。 小相思的手机上,弹出来一条微信。 温暖姐姐:【相思,到家了吗?】 薄寒时自然看到了微信消息。 他看着消息,问相思:“你妈妈就是桥温暖对吗?” “嗯!爸爸,你也知道温暖姐姐?温暖姐姐在网上唱歌可火啦!我们班好多同学都听过她的歌!爸爸,你也喜欢听温暖姐姐的歌吗?” 薄寒时没回答,又问:“你和桥温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 “嗯……好像是从过年的时候,妈妈说那会儿过年,她一个人在国外很孤单,特别想我,就来加我微信,想跟我说说话。” 所以,她已经和相思联系了大半年时间。 她想念相思,回来是为了见相思,见南初。 唯独不是为了见他。 她甚至,躲着他。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南山墓地,其实严琛根本没有亲戚葬在那儿,那天去南山墓地扫墓的人,是乔予。 她是去看温晴的。 因为不愿意面对他,所以她藏了起来。 是因为温晴的死,和他母亲有关,所以她无法释怀,不愿意见他? 胸膛处的情绪,五味杂陈。 悲喜掺杂,情绪难辨。 小相思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爸爸,妈妈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男人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至极:“开心。” 真的开心吗? 爸爸的表情,怎么看起来好难过? “爸爸,你别难过,大不了,我跟妈妈过三天,跟你过三天,一周七天,还有一天,我们仨一起过,好不好鸭?” 薄寒时笑了下,他伸手揉了揉相思的小脑袋。 有些事,要是跟孩子想的一样简单就好了。 成年人之所以是成年人,是因为,成年人的世界复杂,也不是非黑即白。 更多的事情,是处在灰色地带里。 就像他和乔予的关系,既做不到彻底释怀,也很难做到毫无心理负担的重新在一起。 他不恨她了,可自从温晴死后,他好像也没有资格再去纠缠她。 薄寒时支开小相思,“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吧。” “可是我还没有回妈妈信息。” “我帮你回,我有事和她说。” “那好吧,爸爸,你对妈妈说话要温柔一点哦,女孩子不喜欢高冷的。” 薄寒时淡声“嗯”了一声。 小相思操心的又嘱咐了两句:“爸爸,妈妈如果拒绝你,你别生气哦,你得哄哄妈妈,女孩子都喜欢被哄,如果你生气,女孩子只会更加不想理你。” “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快去洗澡。” 小相思皱着小眉头,小大人似的教育道:“爸爸你又不耐烦了,怎么能嫌女孩子啰嗦呢。” “……” 小相思踩着小黄鸭的小拖鞋,吧嗒吧嗒的爬上楼。 哎,爸爸这种大直男,追不到妈妈也正常,连她都觉得爸爸不可爱。 …… 楼下,薄寒时拿着小相思的手机,坐在沙发上。 点开“温暖姐姐”发来的微信。 帮小相思回了句:【嗯,到家了。】 乔予收到这条微信时,也没多想,继续说:【今天玩儿了一天,累了吧?早点睡,妈妈过几天再带你出去玩。】 我不想去上学:【不困。】 【那我们再聊一会儿?宝宝,现在都快十点了,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看见这条信息的薄寒时,眉心皱了下。 我不想去上学:【我已经很高了。】 乔予发了个【笑哭】的表情,还以为是小相思在傲娇。 【嗯嗯嗯,宝宝最高了。】 【……】 过了会儿,对面没继续发信息过来。 男人冷白的长指,快速敲了几个字:【你打算在帝都待多久,还走吗?】 但始终没发出去。 他又把这行字给删了,重新编辑。 薄寒时第一次这么无耻,无耻到伪装成一个小孩儿,去跟乔予聊天。 他又编辑了一条信息:【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我想跟你在一起,也想跟爸爸在一起。】 他的手指停顿在发送按键的上方。 迟迟没发送。 再次删除,重新编辑。 似乎是编辑了太多次,那边发现了端倪。 乔予问:【宝宝,你怎么一直在输入中,你有什么事想问妈妈吗?你想问的话,尽管问,妈妈会尽量回答你的。】 【你考虑过,跟爸爸重新在一起吗?】 乔予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过了很久,她才回:【对不起啊,妈妈不想骗你,从七年前,妈妈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以后,就没想过要跟爸爸在一起了,后来,外婆又过世了,有些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大人的事情比较复杂,不是说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相思,你想跟谁在一起,妈妈都会尊重你,这阵子,妈妈会留在帝都,好好陪你,好不好?】 薄寒时打字的长指,顿住了。 他很久都没回消息。 乔予又问:【宝宝,你生气了吗?】 薄寒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大概是屈从内心吧。 他发了一个字,【嗯】 乔予哄道:【等过几天,妈妈带你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好不好?】 【换一个。】 乔予不解:【旋转木马都不想坐了?】 【跟我说句晚安。】 【宝宝,晚安。】 【声音。】 乔予愣了下,今晚相思这是怎么了,这么没有安全感。 白天,她们玩儿的很开心啊。 但乔予对小相思,一向宠溺,这种小事,自然会满足她。 她发了条语音过来。 五秒的。 【今天去外地有事了,晚上九点才到家,明天白天补更新,我也想多更几章,但是一外出就很累,状态也不好,我又不想水文,理解一下吧】 第125章 真巧,碰到熟人了 薄寒时点开那条五秒的语音。 乔予清冷干净的声线,从听筒里流出来:“妈妈刚去看了下,下周一有个你喜欢的动画片上映,你刚好放暑假,下周一我们一起去看。晚安啦,宝宝。” 薄寒时把这条五秒的语音,反复听了好几遍。 直到小相思洗澡完,穿着卡通小睡衣跑来这边,“爸爸,我要去睡觉啦,手机可以给我吗?” 薄寒时面色淡然的将手机还给她。 还特地吩咐了一句:“你妈妈睡了,晚上别再给她发信息了。” 小相思撅了撅小嘴,“可我还没跟她说话呢,人家想跟她打电话的,爸爸,你在吃妈妈的醋吗?” “没有,你妈妈身体不好,晚上尽量别打扰她了。” “哦,好吧,”小相思又乐呵道,“明天白天我再找妈妈。” 她点开微信,翻了半天。 咦,她和妈妈的聊天记录怎么没了? “爸爸,我和妈妈的聊天记录呢?” 薄寒时不动声色,“手滑,不小心删除了。” 小家伙小脸垮下来:“啊?爸爸,你也太不小心吧!” “嗯,下次注意。不早了,去睡觉吧。” “好吧,爸爸,晚安。” 小相思走到门口,又扭着小脸问:“对了,爸爸,我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啊?” “什么事?” “嗯……就是我跟妈妈过三天,跟你过三天,还有一天咱们仨一起过。” 男人微微颔首,很客观的评价:“嗯,想法不错。” 小相思大眼睛一亮,“爸爸你同意啦?” “我同意,不代表你妈妈也同意,不如,你询问一下她意见?” “好哒好哒!我明天问她,爸爸,你等着我好消息!” 相思拿着小手机,嘴里唱着:“啦啦啦……” 乐呵乐呵的跑去自己房间睡觉了。 薄寒时坐在书房里,没有睡意,拿起手机,下意识点进了某视频app。 app里,提醒他登录账号。 他设置了一个私密账户,改了个极简的账户名,Y。 然后,关注了桥温暖的账号。 他戴了耳机,在线听了会儿乔予的歌。 然后,给徐正打了通电话。 “梦回大唐那个游戏,唱主题曲的人选敲定没有?” “还没有,上次不是说看看桥温暖的庐山真面目吗,但桥温暖又不是乔予。薄爷,现在我们还选桥温暖吗?” “就她吧,我听了她唱的那首一寸相思,挺适合梦回大唐的。” “那行,我明天就派人联系桥温暖,让她尽快来录歌。” …… 翌日。 悦榕庄酒店,668行政套房。 乔予上午接到了一通商务电话。 “你好,请问是桥温暖吗?” “是,你是?” “我这边是SY集团梦回大唐游戏项目部的策划人,我们这个游戏快要上线了,但唱主题曲的人选还没定,我们在网上发起了投票,网友票选出来几个当红网络歌手,我们这边觉得您挺适合的。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来SY一趟,我们面议一下。” 乔予微怔,“SY?” “是啊,您之前有听说过我们这款游戏吗?” “没有,抱歉啊,谢谢你们有意向选择我,但我目前私事比较多,行程上安排不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乔予说的比较婉转,但拒绝态度很明显。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报酬方面,我觉得我们SY比其他家要高出不少。” “抱歉,目前不考虑。” 刚挂掉电话,门外就响起了一道敲门声。 “小欢,是我。” 乔予起身,去开门:“严大哥,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问你怎么打算的,昨晚严老给我打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南城。” “我可能暂时走不掉,我昨晚跟相思说了,下周一要带她去看电影。而且,相思抚养权的问题,我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如果相思选择我,我会跟薄寒时争取抚养权的。” 严琛点点头,“嗯,理解,毕竟是你亲生女儿,这份血缘关系,很难割舍。但如果,相思选择她爸爸呢?” 乔予也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薄寒时对她挺好的,如果相思选择爸爸,我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需要严老或者我,帮忙争取吗?” “不用,把太多人搅进来,没什么必要。而且,相思不管是跟我,还是跟薄寒时,都会过的很幸福。严老说的对,如果孩子的爸爸是个好爸爸,跟着爸爸也无妨。这次我回来,看到相思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小欢,你有没有考虑过,进风行工作?昨晚严老打电话给我,听话里意思,他有这个意向。” 乔予有些诧异:“我?可我进风行做什么呢?” “你是帝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很多业务都可以做,包括对接海外的一些事务,你的语言没问题,可以很快上手。” “我知道这是严老的好意,我会好好考虑的,但我现在有私事缠身,可能暂时没有精力,等过阵子吧。而且我现在商务也比较多,桥温暖那个账号挺挣钱的,我不想放弃。” “好,你考虑好了再答复我们也不迟。” …… 晚上,南初下班后,约了乔予吃饭。 到了世贸。 南初挽着乔予的手臂,两人正逛街。 南初吐槽道:“我现在干这个狗仔工作,每天累死累活,一个月挣的工资,买一只包都不够,我每天都想辞职。” “咦,你们狗仔不是跟明星都有交易吗?手握他的黑料,可以敲诈对方一笔,那个隐形收入应该很多吧。” 南初翻了个大白眼,“大小姐,你以为那种机会很多吗?而且,现在那些艺人,抠门儿的要命,要个十万八万的封口费都不肯给,活该他们塌房,做事儿不够有格局。” 乔予被她逗笑。 南初又说,“哦,对了,你要是哪天想直播露脸,提前告诉我啊,这个大热门必须给我!” “好,但我露脸,我会不会也塌房?” 南初仔细端详着她,捏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你这张天然脸,要是真露脸了,一定会冲上某抖热搜榜,见光死,那是不存在的。对了,给你个提议,你这种脸,如果真的开直播,别开美颜滤镜,原相机会更好看。” 乔予笑,“你想的挺周到。” “那是,我连热搜标题都想好了,这是我作为一个狗仔刻在DNA里的执着。” “等我钱挣够了,我们合伙开店吧,省得你看陆家人脸色。” 南初一把抱住她:“正合我意,这当金丝雀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干了。” 看她情绪低落。 乔予问:“和陆律师吵架了?” 南初摇摇头,“不是,我和他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我婆婆一直催生,我妈也是,可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怎么要孩子?” 倒不是她矫情,当初南氏资金链短缺,她那掉进钱眼里的亲爹,立刻把她送上了陆之律的床。 陆之律之所以娶她,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学历也不错,能拿得出手。 可这种利益互换的婚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有一天这段婚姻就算忽然崩裂,也不奇怪。 因为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是没有地基的大楼,坍塌是迟早的事。 乔予也是女人,自然能理解她,“如果你真的不想坚持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们外人看陆律师,也许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可我们看到的也就是表象。婚姻呢,冷暖自知,他在婚姻里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你最有资格评判他是否够格。” 南初感动的看着她,“啊予予,只有你能理解我。” 两人正聊着天,走到一家火锅店门口。 迎面,碰上江屿川。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正挽着他的手臂,也朝火锅店走。 四人都看到了对方。 在江屿川看到乔予的那一刻,沈茵明显感觉到身侧的男人情绪变了。 他愣在那儿,看着对面的乔予,很久都没有回神。 直到南初的声音响起:“还真巧,碰到熟人了。干脆凑一桌,江总买单?” 乔予对江屿川,落落大方的打了个招呼:“江总,好久不见。” “予予……你……你还活着!” 江屿川下意识挣开了沈茵的手,大步走到乔予面前。 他眼底,满是激动和欣喜。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一时失控,他正伸手想抱乔予。 乔予往后一退。 南初推开了他,“江屿川,你未婚妻还站那边呢,你干吗?” 由于南初这话说的过于直白,让江屿川脸上多少有点难堪。 他定了定神,看着乔予说:“我就是看到老朋友还活着,一时激动而已。” 南初挑眉,压根不信,“你最好是。” 沈茵走过来,再次挽住江屿川的手臂。 她看着南初身边的女人,微微一笑:“屿川,这位就是乔予吧?” 江屿川只“嗯”了一声。 沈茵朝乔予伸出手,“你好,我是沈茵,屿川的未婚妻。乔小姐,你比照片上还好看。” 乔予有些惊讶,“你看过我的照片?” “是啊,在屿川的毕业纪念册里看见的。” 乔予这才没多想,和沈茵握了握手,“你好。” 等四人寒暄片刻,便一起进了火锅店。 点完菜以后。 乔予很平常的问了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婚期定了吗?” 江屿川脸色一沉。 沈茵则是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男人。 她希望,他可以在乔予面前,承认她的身份。 过了会儿,江屿川忽然开口说:“婚期还没定,不着急。” …… 【这章三千字,多加了一千字,晚上还有更新!】 第126章 滚烫的吻 坐在他身旁的沈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脸色发白,有些无所适从,起身说:“我先去弄调料。” 沈茵离席后。 江屿川问:“予予,你既然还活着,怎么才回来?” 乔予如实说,“我肺上有些问题,去M国做治疗做了一年。” “你生病了?现在都好全了吗?你看起来瘦了很多。” 江屿川眼底难掩心疼。 南初勾着乔予的肩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予予有我心疼就够啦,江总这份心疼的劲儿,还是留给你未婚妻吧,免得你未婚妻误会。” 乔予觉得言之有理,道:“沈小姐去弄调料了,那边还有果切,她一个人应该端不过来。初初,我们也去吧。” 南初跟乔予也去了调料区。 桌边,只剩下江屿川一个人。 到了调料区。 沈茵弄完自己那份以后,准备给江屿川弄一份调料。 但其实他们在一起不算久,第一次来吃火锅,她不清楚他喜欢什么口味的调料。 另一方面,她又想试探一下乔予对江屿川的态度。 “乔小姐,你知道屿川爱吃什么调料吗?我们还是第一次一起来吃火锅,你们认识那么久,你知道吗?” 乔予怔了下,“这个……我不太清楚,我跟江总私下没什么联系,也没单独一起吃过饭,你要不自己去问他?” 她哪知道,前男友兄弟的口味? 沈茵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面色舒然了一点,“好。” 等沈茵端着调料走了。 南初叹息道:“哎,沈茵对江屿川也太好了吧,男人这种生物呢,就是越惯着他们,他们越来劲。” 乔予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们都准备结婚了,帮忙弄份调料没什么吧?” 南初盯着她:“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 “……予予,你那点情商,是不是在薄寒时身上都用光了?” 南初算是知道,乔予压根没看出江屿川喜欢的人是她。 也压根没看出,江屿川并不喜欢沈茵。 “……提不该提的,罚款一百。” 南初拍额,“我想到了一种草。” …… 南初和乔予都没开车。 吃完火锅后,江屿川提议:“我送你们回去吧。” 南初道:“可以啊,这个点在这边打车,估计等死,劳烦江总啦,予予住的酒店不远,先顺路把予予送回酒店,再送我回去吧。” “行。” 江屿川开车,沈茵坐在副驾上。 南初和乔予则是坐在后座。 开车期间,江屿川总是从车镜里下意识的看后座的乔予。 乔予看着窗外,自然没发觉。 沈茵看了眼开车的男人,对后座的人说:“真羡慕你们,一个大学毕业的,见证了彼此最美好的青春。” 美好吗? 那段时光,对乔予而言,又甜又虐。 甜到骨子里,却也虐到了骨子里。 七年前的回忆,总是在不断地对她进行鞭尸,凌迟。 如果重来一次,她宁愿不认识薄寒时。 沈茵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过去的。 乔予说:“其实校园恋爱一般结局都不太好,也有运气特别好的,但是特别少。大学里谈恋爱,大多数都很难修成正果,因为那时候年纪小,也没经历过什么社会毒打,感情观也并不成熟。像你和江总这样,在成熟的年纪,遇到彼此,更容易相知相守。” 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彼此都不够强大,也都无法去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 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了想要厮守一生的人,错过和遗憾,都是注定的。 而这种遗憾,会在往后的时间里,慢慢发酵,让人感觉到最深的无奈。 这大概,就是命吧。 沈茵淡笑,“是吗?” 她伸手握了握江屿川的手臂,“屿川,我觉得乔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江屿川只扯了下唇角,并没回应。 南初坐在后座,默默当着吃瓜群众,“沈茵,你跟江屿川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和予予啊,我们去给你捧场。” “好呀,到时候我给你们发请柬。” 说完,沈茵又下意识看了看男人的脸色。 江屿川脸色冷了下来,似乎不高兴了? 把乔予和南初送回去以后。 沈茵说:“屿川,我联系了婚纱店,去试婚纱,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 江屿川皱着眉心,口气很淡的回了句,“我最近比较忙,婚礼的事情,暂时延后吧。” 沈茵眼底那抹喜悦的光,瞬间暗淡下去。 她咬了咬嘴唇,终是挑破:“是因为乔予回来了吗?” 绿灯亮了。 前面有辆车,不知道在墨迹什么,一直不走。 江屿川烦躁的摁了摁喇叭,像是对沈茵的话,置若罔闻。 …… 乔予回到酒店,找到之前租住的房子的业主电话。 一年前,她以为自己活不成了,选择了自我了结,当时万念俱灰,什么也没带走。 她还有东西落在那个租住的房子里。 电话打通后。 “你好,请问是赵岚女士吗?” “是啊,你是?” “我是之前租您房子的乔予,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你有什么事吗?” “我之前的东西没带走,都留在了那个房子里,我想问下,我那些东西你是扔了还是……” 如果业主没扔,她可以过去取一下。 赵岚说:“啊?这个我不清楚啊,那个房子已经被其他人买走了,我现在不是那个房子的业主了。不过我有那个业主的电话,你要是有重要的东西落在里面,你打电话问问那个业主吧。” 乔予感激道:“好,谢谢你。你报一下号码,我记一下。” 挂掉电话后,乔予拨出了新业主的电话。 …… 薄寒时刚到御景园,就接到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 平时,他是不会接这种陌生号码的。 但这个号码的归属地,显示南城。 太阳穴,莫名的跳了下。 他接通了,但没说话。 电话那边传过来熟悉的女声:“喂,你好,请问你是翠竹苑5栋2单元902的业主吗?” “……” 是乔予的声音。 薄寒时握着手机,僵在那儿,迟迟没说话。 那边乔予还以为对方没听到,又问了一遍:“你好,能听到吗?” “……”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音。 乔予看了看手机,还以为自己信号有问题。 她又尝试着说道:“是这样,我之前租住在那个房子里,住了两年多,好多东西都落在里面了,我想问一下,我那些东西,还在吗?哦,你要是扔掉了,就算了。” “……” 薄寒时听了好久,却始终没出声。 他就那样听着她的声音,面色平静,可眸底,却早已惊涛骇浪。 又过了几秒。 “嘟嘟嘟……” 乔予挂断了电话。 奇怪,是她手机信号有问题吗? 那边的业主,怎么一声不吭? 过了会儿,微信上跳出一条好友信息。 添加消息是:翠竹苑业主。 乔予通过了验证消息。 对方发来一条信息:【刚才不方便说话,可以微信沟通。】 乔予也没怀疑,把刚才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发给对方。 对方的微信昵称很简单,一个字母,Y。 Y:【东西没丢,还在。】 乔予:【那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过去取一下?】 Y:【今晚有空。】 乔予:【具体几点呢?】 Y:【九点。】 乔予看了眼时间,现在都八点半了,赶过去的话,差不多九点,时间上没问题。 沟通好之后,乔予拿了包包和手机正准备出门。 刚关门,碰上住在对面套房的严琛。 “吃过没有,一起去餐厅吃点?” “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严琛问:“去哪里?” “我要去之前租住的地方,拿一下东西。” “那我送你去吧,你东西也不少吧,没车不方便。” “那也行,麻烦了。” …… 到了翠竹苑。 这一块不是什么高端住宅,是最普通的居民区。 小区里环境不好,没有专门的停车位,都是瞎停在路边。 严琛因为停车问题,碰到一辆车,对方赖上他了,有些麻烦。 乔予说:“严大哥,要不我自己先上去拿东西,我怕那个业主等烦了就走掉了,你先处理纠纷,我拿完就下来。” “好,你先过去,自己注意安全。” 乔予点点头,背着包进了小区里。 …… 她摁了九楼。 很快,就到了902门口,门是关着的。 她敲了敲门:“你好,我是来取东西的,有人在吗?” 过了几秒,门,打开了。 屋子里没开灯。 门一开,黑暗中的人,忽然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拽进怀里。 还没等她看清,那炽热滚烫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她挣扎着,可男女力量悬殊。 她想抬腿踢对方,对方好像算准了一样,直接将她的腿压住。 她被牢牢禁锢在男人的胸膛和墙壁之间。 吻,落在她眉眼上,鼻梁上,唇瓣上……烫的吓人。 乔予用力掐他,可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她抗拒着:“唔……放开我!” 这个死变态! 可对方不仅没收手,还更过分了。 她原本紧紧闭着嘴唇,因为求救,一张嘴唇,对方的舌头……就钻了进来。 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 “……” …… 【这章依旧是三千字,两章加起来是6000字懒得分章,其实是平时的三章,我的极限了,明天见】 第127章 如果我没打算放你走呢? 男人的大手箍住她纤细的双手腕,举高,摁在墙壁上。 吻的强势又霸道。 彼此气息凌乱。 直到那滚烫的温度,在她耳畔流连,对方低沉的嗓音落进她耳膜里:“予予……” 乔予死命挣扎的动作,在一瞬僵硬。 浑身翻涌的血液,像是在刹那倒流,凝结成冰。 薄寒时…… 她怔在那儿,脸色煞白。 薄寒时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他停止了动作,微微松开她。 乔予大口喘着气,气息紊乱。 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抬手—— “啪!” 一耳光,扇在了薄寒时脸上。 男人的右脸,被打偏。 屋内没开灯,光线很暗,她看不清他低垂的脸上是什么情绪。 她是第一次扇薄寒时耳光。 她心有余悸的捏着手心,用力咽了咽喉咙,表情慌张至极…… 她下意识就想逃走。 身后的男人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你的东西不要了?” “……” 差点忘了,她是来拿东西的。 她用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几秒。 “咔哒”一声。 屋内的灯,亮了。 薄寒时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哑声道歉:“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乔予紧张的时候会一直咽唾沫,现在就是。 她张了张嘴唇,才勉强发出声音。 声线微颤:“薄总在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是我?” “是。” 薄寒时黑眸直直的看着她,很直接的承认了。 “所以,在电话里你是故意不说话,让我过来取东西?” “是。” “……” 她捏了捏已经被冷汗浸湿的手心,面上力持镇定,“那我东西呢?” “除了拿东西,你没别的想跟我说?” 她垂着的睫毛微微颤了下,“说什么?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他们早就不可能了。 既然不可能,那就不必叙旧了。 叙旧?促膝长谈? 那都是为了破镜重圆做打算。 可破镜,依旧是破镜,就算重圆,上面斑驳的裂痕,依旧存在。 薄寒时就那样垂眸看着她,目光深沉暗涌。 乔予低着脸,始终不看他一眼。 他靠近她,想伸手抱一下她。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下,明显抗拒。 男人喉结滚了滚,压下沸腾的情绪,终是沉声询问:“你的病……好了吗?” “没什么大碍了,谢谢薄总关心。我今天是来拿东西的,麻烦薄总尽快把东西给我,我赶时间。” 她仅仅是面对他,就已经用尽了勇气。 她感觉到浑身冷汗直冒。 像是产生了创伤后遗症一样,连面对他都是痛苦的。 薄寒时自然能感觉到她抗拒的情绪,轻叹了一声,似是无奈:“好,我去拿。” 她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收纳在一个纸盒里。 保存的很好。 薄寒时将那纸盒交给她。 乔予抱住纸盒,转身就想走。 “不检查一下吗?” “没关系,丢了就丢了吧,能拿回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谢谢你帮我留着这些东西,关于相思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谈。” 薄寒时扯唇轻笑了下。 除了相思,他们之间是没其他的好谈了吗? 他不想跟她谈相思,有什么好谈。 她是相思的母亲,她生下相思,养了相思六年,如果相思想跟着妈妈生活,她要抚养权,他会给她。 无论抚养权在谁手里,他们都可以随时去探望相思,这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但如果,他想要用相思留住她呢? “你愿意跟我共同抚养相思吗?” 乔予背对着他。 听到这话,她语气很平静的说:“好啊,要是她习惯了在你身边,那留在你身边也无妨,我有空会来看她,也会带她出去玩儿……” 薄寒时打断她的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意思是,为了相思,重新在一起吗? 她抱着纸盒的手指,渐渐攥紧,发白…… 如果温晴没死的话……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么多事…… 她唇角牵强的弯了弯,“我愿意……做相思的妈妈,但我不想再做乔予了,做乔予太苦了,希望薄总能理解,每个人都想过的轻松一点,我也不例外。” 她不想再去沾染感情,不想再被动摇,更不想……重蹈覆辙。 爱情这种东西,是勇者的游戏。 她曾经有过一腔孤勇,也违抗过乔帆,奋不顾身的跟他在一起。 但她的一腔孤勇,是错的。 因为她的一腔孤勇,他入狱,才导致后来的种种……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她一定不会再去招惹他。 那样,或许温晴也不会死。 他们之间的感情,让太多人付出了代价。 乔予怕了,就当她是胆小鬼吧。 胆小鬼不配去追求感情。 她宁愿缩在龟壳里,永远不出来,哪怕不快乐,也总比伤痕累累好吧。 她抱着纸盒,抬步要走。 薄寒时上前一步,挡在门口,“你可以不做乔予,我也不在乎你做谁,我想知道,你回帝都,有没有一点是因为我?” 她回帝都,是为了见相思,是为了见南初,是为了回来看看温晴。 她弯了弯唇角,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没有。如果没有相思,我不会回来。” 她红着眼眶,却说出了最狠的话。 就当她绝情吧。 她做梦都想忘掉在帝都和西洲发生的一切,可越是想要忘掉什么,那记忆便越是深刻。 深刻到,连在梦魇里都不放过她。 梦里,她无数次回到西洲法庭上,她像个局外人一般站在一旁,她一次又一次的亲眼看见十八岁的乔予指证他。 她拼命的挣扎,可无论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结局。 最先放手的是她,那就让她自始至终都当个恶人吧,恶人是不会心软的。 恶人做什么决定都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被人理解。 “薄总,你再不让开,我就报警了。” 薄寒时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威胁的人。 他堵着她,丝毫没让开,“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买下这套房子吗?” 乔予笑了下,“薄总钱多烧得慌,买套房子没什么奇怪吧。” 话落,她抱着纸盒就想从他身侧离开。 薄寒时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拖进了怀里。 “砰!” 她怀里的纸盒,掉下来,里面的东西,摔了一地。 “薄寒时,放开!” 男人的气息逼近,一寸一寸吻下来,强势至极。 乔予慌了神,拼命挣扎,声音带了抹哽咽,“我们已经就分手了啊……” 他勾唇轻嘲了下,“我还以为是什么,分手而已。” 分手了,还能复合,不是吗? “……” 他把她推到墙壁上,黑眸定定的锁着她。 修长大手,解她裙子,“予予,如果我没打算放你走呢?” 第128章 无耻追妻 鼻尖靠近,轻轻抵着。 他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吻,再次落下来,霸道至极。 乔予眼圈红了,“可是我不愿意啊,薄寒时,你不能强迫我……” 强迫? 无所谓,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不择手段又怎样呢。 恨他也好,讨厌他也罢,只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便值得。 男人的大手,探进她腰间,一寸寸往下。 她忽然冷声说:“我背叛过你,送你坐了三年牢,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纠缠在一起?” 薄寒时讥笑扯唇。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犯贱吧。 见他依旧不放手。 她又说:“你叫陆寒时,你父亲陆诚业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他们之间,本就是一场孽缘。 再纠缠下去……只会万劫不复。 男人的手,顿住了。 乔予趁机一把推开他。 严琛刚好从电梯出来,门开着。 乔予脸上有明显的泪痕。 严琛以为她被欺负了,没多想,一拳挥上薄寒时的脸! “人渣!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严琛是练家子,拳头力道很重。 薄寒时颓然的站在那儿,嘴角溢出血渍,却没回手。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的,舌尖顶了顶脸,舔到一股血腥味。 他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让严琛想出第二拳…… 乔予连忙拉住,“别打了,他没欺负我,我们走吧。” 她捡起地上的东西,装进纸盒里,起身就要走。 薄寒时一把攥住她的手,“他可以走,你不能走。” 严琛拧眉,“你是拳头没吃够?” “我不会还手,打死我,我就放她走。” 他看着乔予。 严琛被激怒,又是一拳头挥上去。 这一拳,比上一拳更重了。 薄寒时感觉到了一丝痛意,可这痛意,非但没让他放手,他还抓的更紧了…… 严琛又出了第三拳…… 薄寒时感觉到嘴里一股鲜血涌出来。 他嘴角挂着的血迹,更甚了。 可他始终没回手,他只是那样平静又偏执的看着乔予。 薄寒时是个疯子。 他想得到什么的时候,会用尽手段。 哪怕是赌上他的命。 就在严琛要出第四拳的时候…… 乔予忽然开了口:“严大哥,你先下去等我,我和他的事,我自己处理。” “可他……” “你再打下去,他也不会松手,除非你打死他。” 她一直都清楚,薄寒时有多偏执。 严琛不放心,“十分钟内,你没下来,我就上来找你。” 乔予点头。 等严琛走了。 她看着薄寒时,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跟你在一起。” “予予……” “除非,你能让我妈活过来。” “……” 她一字一句,仿佛诛心。 薄寒时目光沉寂的没有一丝光。 什么条件都行,可偏偏,这件事是他做不到的事情。 乔予继续当那个恶人,她冷声道:“做不到对吗?做不到就放手。” 她看着他,眸光湿润却坚定,冷情至极。 她将他握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拨开,“我妈是怎么死的,你也清楚,我不恨谁,这一切,都算是因果报应吧,我认了。但我不恨你,也做不到跟你在一起。薄寒时,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认识,这段感情就是一个错误。 既然是错误,那就该及时止损。 直到拨开他最后一根手指…… 乔予转身,大步离开了。 薄寒时那只空空如也的手,垂在腿边。 他跌坐在沙发上,双肩摊下来,垂头看着地板,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颓废至极。 ——我可以跟你在一起。 ——除非,你让我妈活过来。 薄寒时扯唇,笑意肆意又绝望。 乔予还不如让严琛打死他。 也比现在快活。 他垂眸,看向无名指那枚银戒指,指腹轻轻摩挲着…… 原来,他的予予啊,是真的不要他了。 …… 开车回悦榕庄酒店的路上。 乔予坐在副驾上,一直心不在焉。 严琛问:“我打了他,你是不是心疼了?” 乔予淡笑了下,“我和他现在只是前任关系,有什么心疼的。” “你们刚重逢,他就这样对你,以后在帝都,你们免不了还会见面。小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会浑身冒冷汗。” 这算是……PTSD吗? 她伸手摸了把脖子,一手的汗。 这大概,是不正常的。 严琛自然也看到了,她披在肩头的长发发梢,有些许的浸湿。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咨询一下?” 她苦笑道:“大概是刚重逢太紧张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和他经历了太多,早就面目全非,你还能面对他,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他那个人这么剑走偏锋,要是再遇到你,对你做出过激的事情……不如我派两个保镖给你?” 严琛想了想,慎重提议。 乔予摇头,“他不会再那样了,今晚我已经断了他的念头,而且,我去见相思,总不能也带两个保镖吧,会吓着孩子的。” “那倒也是,你跟相思打算周一去看电影?” “是啊。” “要我陪你们一起吗?” 乔予愣了下,说道:“严大哥,我们来帝都也好几天了,你不用陪着我了,我暂时不走,但也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还有初初呢,你不用担心我。” 严琛握了握方向盘,眉宇间有一抹沉思。 他想再说什么,但看乔予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接受任何人。 她不接受薄寒时,也一定,会将其他人拒之门外。 她的心,现在被封的死死。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她有一天和自己和解。 …… 第二天一早。 SY集团,总裁办。 徐正满脸愁容的推门进来:“薄爷,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桥温暖拒绝了邀请,她不愿意给梦回大唐唱主题曲,原因不详。” 这个坏消息,在薄寒时意料之中。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南初小姐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吃火锅的照片,我发现!乔小姐在里面,她还活着!” “……” 这好消息,他之前就知道了。 薄寒时眉眼都没抬一下,反应很冷淡。 徐正诧异,这不对啊,薄爷怎么一点儿也不激动? 直到男人淡声开腔:“桥温暖就是乔予。” 啊这……? 徐正心里跑过无数头草泥马,尴尬道:“抱歉,薄爷,我家里刚通网。” “打电话继续和她谈,加价。” “可是……乔小姐是在乎钱的人吗?” 男人眸色微动,“她不在意,我在意。她还欠我十五亿,这笔账,随时生效。” 啊这?! 这十五亿……是啥时候的事情了? 陈年老债,还能翻出来? 徐正惊呆了……薄爷多少有点无耻了。 第129章 这边建议你分期还款 乔予回到酒店后,收拾了一下从翠竹苑拿回来的东西。 纸盒里,只装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她曾经使用的证件,日记本……还有,温晴的遗像。 乔帆是个利欲熏心重男轻女的人,可是母亲对她,一直都很好。 她伸手抚了抚温晴的照片,找了张软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她看着遗像,喃喃道:“妈,如果我不追究叶清禾的责任,你会怪我吗?” 不追究,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宽容了。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南初。 南初问:“你去翠竹苑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没想到业主是薄寒时,他买下了那套房子。” “什么?你们……你们见过面了啊?” “嗯。” 南初担心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你现在人还安全吗?” “严琛陪我一起去的,他不肯放我走,严琛就把他给打了……” 乔予说完后。 南初倒抽了口凉气,唏嘘道:“薄寒时有病吧!如果严琛没上去找你,他想干吗?囚禁你?” 囚禁?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回到酒店了。” 南初道:“你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又刚见面,还是冷静冷静吧,薄寒时那人病态又偏执,我真怕他剑走偏锋把你带去什么没人的小岛上……” “嗯,除了相思的事情,我不打算再跟他有什么来往。” 南初也赞同,“你已经不欠他什么了,在海市帮他挡那一刀子,直接诱发你的肺气肿,陆之律还说,薄寒时跟你在一块儿没好事儿,我看呐,倒霉的明明都是你,你为了替他洗刷冤屈,把整个乔家都给捣了,乔帆再坏,那可是你的亲爹,有几个人能做到为了前男友把亲爹送进去的?予予,你做的够好了,也不欠他什么了,现在两不相欠,各自独美,就是最好的结果。” 乔予淡笑,“初初,有你真好。” “那是,咱们女同胞要互相团结,让那些臭男人滚远点。予予,要是我离婚了,咱俩一起过吧。”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在海边开个民宿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民宿要是做起来,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到时候我们就做老板娘,带着小相思天天去海边捡贝壳,玩沙子。” 乔予只是幻想了一下那样的生活,便觉得美好。 她调侃道:“相思她不上学,天天陪你玩儿沙子吗?” “对了,你今晚跟薄寒时见面,谈相思的抚养权没有?” “没有,其实抚养权在谁手里都一样,相思跟着他也不是不可以,我只要有空就接相思去我那边玩儿几天也行。” “嗯,也是,而且你现在事业起步,也挺忙的。” 说完,南初听到电话里,乔予轻轻叹了一声。 “怎么啦,大小姐?” “今晚见到薄寒时,我脑子里,出现的都是我妈死的场景。”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叶清禾的关系吗?” 乔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妈死的时候,他也在场吧,我只要看见他,就会想起当时的感觉。” “这会不会是PTSD?”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PTSD的发病率报道不一,女性比男性更易发展为PTSD。 且,会有意识的回避有关的人和事。 进而又会发展成麻木,情感麻木,对周遭的环境刺激反应迟钝,对事物失去兴趣,会有意识疏远与这件事有关的人,表面会显得淡漠,没有情绪,但实际上内心警觉。 温晴死的时候,死状过于惨烈。 乔予忘不掉。 所以,今晚薄寒时靠近她时,她浑身冒冷汗,几乎虚脱。 南初又问:“持续多久了?”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之前没回帝都,只是不愿意去想这件事,会刻意回避,但回了帝都,见到薄寒时,好多事,又不由自主的蹿进脑海里。” “你哪天有空,我陪你一起去看看,我认识个心理医生还挺专业的。” 乔予微怔,“你怎么会认识心理医生?” “啊……我……我就是偶尔一次机会认识的,我有阵子工作压力特别大,就去咨询了一下。” 南初不着痕迹的扯了过去。 乔予也没多想。 …… 第二天一早。 乔予接到一通商务电话。 “喂,你好,是桥温暖吗?” “我是。” “我这边是梦回大唐项目部的,我上次联系过您,您还记得吗?” 又是SY。 “记得,可我已经说过,没有合作意向了。” 对方很直接,“一千万唱一支主题曲,这放在整个业内都是相当炸裂的价格吧?桥小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一千万? 果然,SY不缺钱。 乔予淡笑道:“贵集团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财大气粗,但还是抱歉,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挂掉电话后,没过一会儿,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喂,请问你是乔予小姐吗?” “我是,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这边是SY集团法务部门的,请问您一年前,是否向薄寒时先生借过15亿?” “……15亿?” 乔予一时发懵。 对面用很公式化的口吻,继续提醒道:“您之前是否与薄寒时先生签订过一份15亿的债务合同?” “是。” “那就没错了,现在一年过去了,你分文未还,薄寒时先生向你正式提出起诉,即日起,务必履行偿还义务。” “……” “哦,对了,薄先生大度,这边可以接受分期还款。” “……” “乔小姐,你有在听吗?” “在听,你继续说。” “那乔小姐打算怎么分期还?” 乔予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你刚才说的,我只有一点不赞同。” “哪一点?” “你说我之前分文未还,这是不对的。一年前,我们是钱S交易,薄先生说过,一次一万,我们做过最起码十次,我之前至少已经还了他十万。” “……” 对面默了几秒。 这位乔小姐,真够厉害。 这下,轮到乔予发问了:“您好,你有在听吗?” 又过了会儿。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你刚说什么,我们之前是什么交易?” “……” 薄寒时! 第130章 以身抵债 虽然只是在打电话,但薄寒时的声音冷不丁的冒出来,还是让她心脏骤紧。 她攥了攥手心,抿唇道:“那十五亿,我会分期还给你的,但这个数目太过庞大,我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清。如果你……” “十次?你确定?” 乔予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们之间的每一次,你都记得很清楚?” “……”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明明是清冷的,却带着低沉的磁性。 再加上他说的话……暧昧浅浅流动。 但,这是重点吗? 她只是在客观的跟他谈,她真正需要偿还的数目。 “我可以先还你五十万,你可以让徐助理把卡号……” 话音未落, 电话那边的人又淡淡开腔:“是十一次,你记错了。” “……?” “所以你现在还欠我1499890000。” “……” 听着那一大串数字,乔予头皮发麻。 男人声音顿了顿,很大方的说:“不过看在相思的面子上,给你抹个零头,所以你现在只需要偿还十四亿就行。” “……谢谢。” …… 挂掉电话后,乔予脑海里浮现出一大串数字。 十四亿……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个号码有点眼熟。 她接了起来:“喂?” “桥温暖小姐,我这边是梦回大唐项目部的策划,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再争取你一下。你要是觉得一千万还不够跟你合作的话,不如……你开个价?” “……” 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就只是为了逼她去给梦回大唐唱主题曲? 这脑回路,堪比十八弯。 玩心思,乔予玩不过SY的人。 她用力吸了口气,说:“我的商务费没那么贵,一千万给多了。” “没关系,一千万能跟您这样优秀的网络歌手合作,赚了。” 对方很会吹彩虹屁。 再接再厉道:“那桥小姐,您现在是答应跟我们合作了吗?” “嗯。” 有钱不赚是沙比。 而且是在身负巨债的情况下。 “那行,您明天有空的话,就可以来我们公司签一下合同了。” “好。” …… 南初得知这件事时,快笑劈叉了。 “啊不行不行!你别再说了,我脸上的面膜快要裂开了!薄寒时是不是有病啊哈哈哈哈……不是,他不是直男吗?为什么脑回路这么弯弯绕绕?” 南初甚至能脑补出,当时薄寒时在电话那边一脸高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 乔予也气笑了,“不过,他挺为人考虑的,还给抹了零。” “……噗哈哈哈哈!该说不说,薄总还挺大方,抹零……抹了九千多万!按照一次一万的价格,九千多万得do多少次啊!” “……” 乔予差点呛到。 南初笑疯了,“他在干什么啊,别告诉我,他这是追妻?那他这追妻方式,也太迷了哈哈哈哈哈……” “追妻?你是狗血小说看多了吧。” “哈哈哈哈……我不管!他之后还有什么迷之操作一定要告诉我!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事情!” “……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 “哈哈哈哈!没关系!咱两互相嘲笑!” …… 好笑归好笑。 可是十四亿,也是真的要还。 她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只有七十五万。 手机跳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Y:【67789**】 一串卡号。 乔予眼皮跳了下,回了一句: 【收到,明天去银行汇。】 发完这句后,乔予找到大鱼娱乐的柴姐。 这个柴姐,之前多次联系她,想签下她,但之前乔予一直没考虑好。 但现在,她身上背着巨债,如果单靠自己在网上的热度,一定还不清那么多钱。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一会儿,柴姐接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激动,“桥温暖?你给我打电话是打算跟我签了?” “柴姐,你之前说的那些条件,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我老柴在业内什么品行,你又不是不清楚,当然,你要是了解的还不够透彻,就找圈内人问一问,我坑过手下的人吗?” “柴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跟你签约的。” “我也不给你画大饼,如果你跟我签约,我会帮你抓住现在的热度,不说多火,至少不会让你热度跌下去。对了,你怎么忽然想通了?” 乔予失笑,很坦诚的说:“缺钱。” “我就喜欢你这么直接,缺钱,那咱们就来挣钱。我手里刚好有个资源,恋综节目,你在网上一次都没露过脸,如果出现在恋综里,话题热度一定会很高。” “恋综?是上节目谈恋爱吗?” 柴姐听她问,笑道:“谈什么恋爱呀,都有剧本的,就是让观众磕磕CP或者炒话题就行,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也不用真的牵手拥抱,就是类似相亲综艺吧,都是假的。” “那报酬是多少?” “一档综艺下来,按照你现在的市场价,拿到手五十万到一百万之间,我会尽力和他们去谈,帮你要多一点。” 这报酬的确不少。 乔予答应了。 和柴姐谈完后,乔予给南初发信息。 【我打算跟大鱼娱乐的柴姐签。】 【握草!柴姐带出过好多网络红人,手底下甚至有好多当红流量歌手。】 【你看过恋综吗?】 【看过啊,就是炒CP的,无聊看看还挺有意思,虽然知道是剧本,但就是爱磕。柴姐给你接了恋综?】 【嗯,我看报酬挺多的,就答应了。】 【要是……薄总知道,他会不会疯啊,我真怕他把你抓小岛上去哈哈哈哈哈】 【我和他已经分手七年了……】 而且,那只是剧本和节目效果,又不是真谈恋爱。 【你不知道狗男人的特性吗,你就是跟他分手十年二十年,再遇到你,他依旧觉得你属于他,要不怎么叫狗男人呢,狗男人都有那个大病!你要是再谈恋爱,没准他还要帮你把把关呢!家住海边哈哈哈哈】 看着南初的信息,乔予无澜的眼底,终是起了一丝笑痕。 南初真是她的快乐源泉和笑话大全。 过了会儿,南初又发来一条。 【薄寒时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他让你还钱,你就真的想尽办法去挣钱哈哈哈哈哈】 乔予不解:【?不然呢】 南初在那头乐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予予,你太可爱了!薄寒时是不是大直男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是个大直女!】 傻妞,他是想让你以身抵债啊! 第131章 她跟我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乔予先去银行汇了一笔款。 五十万,打进薄寒时的账户里。 附言:【还债】 薄寒时收到这笔钱的时候,眉心跳了下。 当时他正结束会议。 徐正在他身旁,看他盯着手机发愣,问了句:“薄爷,出什么事了吗?” “桥温暖这种级别的账号,一年能挣多少钱?” 徐正:“我看她现在有五百万粉丝,不说上千万,我觉得一年挣个两三百万差不多吧。” 男人眸色微深。 徐正想了想说:“如果按照乔小姐一年两三百万的报酬算,她大概……这辈子也还不清你那十四亿。薄爷,你到底是想让乔小姐还钱,还是……” 想追妻啊? 但后半句,徐正不敢说。 按照薄寒时的性格,他不会承认的。 傲娇,嘴硬,长了嘴但总是说反话。 这是他老板的特性。 徐正早习惯了。 “SY还有什么项目适合她?” “很多啊,不过就算她一直接SY的工作,也还不清十四亿啊……” 哦,他明白了。 薄爷就想让乔小姐还不清,最好是欠着他。 但这追妻的脑回路,是不是太……复杂了? 乔小姐能懂? 徐正表示质疑。 他弱弱提醒:“薄爷,您如果是想制造跟乔小姐见面的机会,其实用不着这样,可以直接……” 他话还没说完。 男人面色微凛,冷冷打断:“我只是想让她还钱,没有其他想法。” “……” 谁信呐。 徐正内心OS:您可劲儿嘴硬吧,到时候连火葬场都赶不上。 这还真不赖人乔予,他老板这追妻手段,未免……也太迂回了! 谁能品出来! 对于乔予而言,薄寒时更像是一个天天催还债的债主吧! 谁会……对自己的债主心动? …… 乔予从银行汇款结束后,就打车到了SY集团。 刚到集团门口,小腹就有点下坠。 她看了眼备忘录日期,眉心皱了皱。 这大姨妈真会挑日子,每次都挑她外出有事的时候。 这算是墨菲定律吗? 不过,签合同很快,就算今天要录歌,也用不了多久。 在一号楼的法务部快速签完合同后,她被带去了另一栋大楼的录音棚里。 场记看她脸色发白,关心的问了句:“你还好吗?能录吗?” 痛经是老毛病了,刚才她吞了一颗布洛芬,好一点了,能坚持。 “能,我们去录吧。” 能一天解决的事情,她不想再跑第二趟。 柴姐在业内出了名的连轴转,会给手底下的艺人行程安排的很满。 之后,她会很忙。 乔予音色很好,但大概是因为痛经,有点不在状态。 录完第一遍。 制作组的音效设计师听了一遍,觉得感情不太到位。 录第二遍的时候,乔予投入了不少。 一抹挺拔的男性身影,忽然出现在录音棚里。 有人眼尖,一眼认出了薄寒时。 “薄总……” 那人起身,正要通知大家。 薄寒时制止了,低声道:“我只是路过,来看一眼。” 工作人员颇有些惶恐。 薄总什么时候也关心起游戏组的事情了? 其实,在SY集团的项目中,游戏这一块,只能算末端产业。 薄寒时本身是做金融风投出身的,旗下几大巨头产业,是金融服务,地产,新能源那些。 游戏这一块,大老板从来不管。 别说大老板,就是二老板也不管…… 二老板是陆之律。 可今天,大老板破天荒的莅临……所为何事? “薄总,这边有椅子,您坐。” “不用。” 薄寒时站在角落里,视线径直落在正录歌的乔予身上。 她很专注,并未看见他。 制作组的经理,目光也循着大老板的视线,望过去,没话找话说:“这个桥温暖唱歌还挺好听的,人也长得漂亮。” 男人眸色一沉,“你有想法?” 冷沉的声音里,似有刀片。 压迫感十足。 “没……没有!” 他就随便说一嘴! 大老板果然严肃。 他紧闭嘴巴,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那边,乔予录完第二遍后。 音效设计师说:“这一次比刚才那次更好,但是还可以更好,我们再来调整一遍怎么样?” “好。” 拿着一千万,乔予不敢不敬业。 但是……痛经真是不饶人。 她下意识伸手摁了摁小腹,正纠结要不要蹲下来休息一会儿…… 那边音效组已经调好音,“可以开始了!” 录第三遍…… 唱到中途,乔予额头开始冒冷汗。 因为肚子疼的厉害,所以声线也有点抖…… 站在不远处的薄寒时,微微皱了眉。 他低头对制作组经理吩咐了几句。 很快,制作组经理做了个“停”的手势。 “大家停一下!” “薄总来探班了!” 录音棚里,音效骤停。 乔予脸色发白的站在那儿,下意识朝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隔空蓦然对上。 薄寒时目光冷静深邃。 就在乔予发怔的那几秒里,那抹挺拔身影,已经朝她大步走来。 头顶的冷气很足,吹的乔予手臂冰凉,起了小疙瘩。 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忽然探上她的额头。 “……” 接着,肩上一沉。 一件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乔予正想脱下来,“我不冷……” 可薄寒时的目光带着不容置喙,他看着她,沉声道:“推来推去,在别人看来,我们的关系只会显得更复杂。” “……” 乔予看向工作人员。 录音棚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众人目光疯狂的偷瞥他们,眼底写满了八卦。 这什么情况? 卧槽卧槽! 大老板忽然莅临录音棚,是为了探班他的小情人? 众人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高冷霸总VS清冷小白花。 比起乔予的不自在,薄寒时似乎旁若无人。 “既然知道来例假,还逞什么强?” “……” 如果知道今天来例假,她就不来了。 没一会儿,徐正提着几十杯饮料来了。 “来来来,大家停一停手头的工作!” “薄总请大家喝咖啡!” 徐正将那些饮料放下后,拿走其中专属的那一杯,走到乔予面前。 “乔小姐,这是你的。” 她这杯,不是咖啡,是姜丝红糖水。 乔予伸手接过,“谢谢。” 她握着那杯红糖姜茶,手心很热。 休息了好久。 制作组的经理过来,笑着问:“薄总,咱们……什么时候开工?” 都休息快一个小时了…… 桥温暖应该也……休息好了吧。 薄寒时看向乔予。 乔予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矫情,立马说:“我好了,可以开始了。” 喝了红糖水,她现在好多了。 等乔予去录歌,她的手机落在了座位上。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严琛。 那手机一直震。 薄寒时眸色沉了沉,接通了电话。 那边的严琛问:“小欢,我刚来酒店找你,你不在,你去哪里了?中午想吃什么?” “她跟我在一起。” 第132章 腹黑 电话那边的严琛,声音变的严肃了一点,“薄总?” “严总有事?” 交锋之间,薄寒时的声音也冷了几个度。 哪怕隔着电话,似有硝烟。 “麻烦薄总让小欢接一下电话。” 小欢? 这里没有严欢,更没有小欢,只有乔予。 “抱歉,她现在没空接你电话。” 话落,薄寒时便挂断。 严琛又打过来。 薄寒时直接挂断,并将严琛的来电显示,左滑,删除。 …… 等乔予结束工作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正是用午餐的点。 她脱下肩上那件西装外套,递给薄寒时,“谢谢。” 工作结束,她理所当然的想离开。 刚转身,只听身后的男人沉声询问:“你确定要这样离开?” “?” 乔予不解,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薄总还有事吗?” 肩上,再次一沉。 薄寒时将那件西装外套,再次披在了她肩上。 “外面很热,我不用……” 她正想取下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将那件西装,替她拢了拢,“裤子上有血,你确定不用?” “……” 她泛白的脸色,瞬间涨红。 她的肺不好,连带着身体也变差,近几个月大姨妈时常不规律。 像是这次,就推迟了一周,她以为这个月不会来了,结果今天忽然就来了。 结果……包里只放了一片尺寸比较短的卫生棉。 在公众场合侧漏,真的很尴尬。 尤其,她今天穿的这条牛仔裤,是水洗蓝浅色的,染上血会很明显。 “……很明显吗?” 男人垂眸看着她,眸光认真的“嗯”了一声。 乔予从他的表情里只读出一个信息。 ——没有他这件西装外套,她甚至没法走出录音棚。 所以……到底是染了多少姨妈血? 她踌躇了两秒,深吸了口气说:“薄总能把这件西装外套暂时借给我吗?” “不能。” 他拒绝的没有一丝犹豫。 “……” 所以,薄寒时对除了他女朋友或者老婆以外任何身份的女人,并不具备一点绅士风度? 对前女友,也计较到这种地步吗? 乔予吐出口气,无奈道:“薄总,你借给我,我之后会把这件外套洗干净还给你,或者赔你一件新的。” “可我待会儿还需要开一个高层会议,会议室里空调很冷,而且我需要穿的很正式,你拿走了我的外套,我穿什么?” “……” 乔予快被逼疯了。 这也是薄寒时对她报复的一环吗? 这报复手段,未免……幼稚了点,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那算了,她不要了,被看一会儿笑话而已,上了车就没人看见了。 她正打算把肩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只听男人沉声开口—— “不过,我办公室有你的衣服,你可以过去换干净的,这样,也不用带走我的外套。” “……”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不过,比起裤子后面染着一大团血迹的尴尬……乔予还是妥协了一下。 他们从6号楼,走回1号楼。 薄寒时走在前面,乔予披着他的外套,垂着头跟在他后面。 “五十万我收到了。” “等我拿到这一千万的报酬,就转给你。” 其实,他真的不必这么麻烦,这一千万,还不如不要打给她。 在她账户上过一遍,却立刻变成别人的钱。 一千万啊,只是在她账户里,待个几小时而已。 这滋味,相当肉疼。 进了高层专用电梯。 薄寒时站在左侧,乔予站在右侧。 两人中间,仿佛隔着一个太平洋。 电梯缓缓合上。 电梯门上,倒影出两人的影子。 电梯抵达六楼,电梯暂停了。 门打开,进来营销部的高层…… “薄总好。” 薄寒时微微颔首。 营销部部长进来之后,站在他们中间的位置。 站了一会儿,嗅到一丝不对劲。 之前觉得这个高层专用电梯挺大的,可现在,怎么忽然觉得那么拥挤? 三人行,必有大灯泡。 营销部部长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一样,难受极了,他绝对不是什么社恐,他对氛围的嗅觉度很高。 此刻的氛围,让人浑身难受。 他看了眼站在右侧的乔予,努力找话题,想尽快度过这漫长的几十秒,“薄总,这位小姐是?” “我前女友。” 某人目不斜视,高冷的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一脸淡定的说出这四个字。 营销部部长:“!!” 乔予:“……??” 认真的吗? 他好像……说的是实话。 但……怎么那么怪异? 营销部部长深吸了口气,咽了好几口唾沫。 他努力消化着这个平地惊雷,太特么……劲爆了! 薄总竟然在电梯里,随口说出了一个大新闻! 他要忍住,千万要忍住激动的情绪! 再过几秒,等出了电梯,他会把这个大八卦分享给全集团的人! 这回,他可是在吃瓜第一线! 谁敢再说他消息滞后! “叮。” 电梯抵达十五楼。 营销部部长:“那个,薄总,我到了,先下去了,回见。” 他朝薄寒时挥了下手,又跟薄总的前女友……笑着打了个招呼。 乔予只好咧唇,回了一个假笑。 电梯门再次合上。 乔予终是开口,“你刚才那样说,影响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是个成年人,有过一段感情史,有问题吗?还是,我应该告诉他,你是我孩子的妈?” “……” 那还是前女友吧! 她来SY录歌,是以“桥温暖”的身份。 要是这个八卦传出去,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影响都不太好。 而且,她刚答应柴姐上恋综。 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祸端。 电梯抵达26楼。 乔予跟着薄寒时进了办公室的休息室内。 一年前,他们之间纠缠过一阵子,虽然是不正当关系。 所以休息室的柜子里,放了几件她的旧衣服。 只是她没想到,薄寒时竟然没丢。 她拿了一条干净的牛仔裤,正准备去换。 “需要卫生棉吗?”男人忽然开腔。 她没带,但眼下,肯定要换一片新的,“我能点个外卖吗?在这里等一会儿。” 他只淡声“嗯”了一声,便出了休息室。 乔予坐在马桶上等着外卖。 找了一家附近几百米的便利店,送来的还算快。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乔予没看手机,不知道送来没有。 洗手间门忽然被推开。 她裤子都脱了,正在擦那些血迹…… 薄寒时看着她光溜溜的两条腿,以及……眸色渐深。 他手里拿着卫生棉,站在那儿,似有片刻怔忪。 乔予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 第133章 占有欲爆棚 场面一度尴尬到乔予想钻进地缝里。 比起她的不自在,薄寒时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般。 他将手里那袋卫生棉放在洗手间的大理石台面上,转身出去了。 洗手间的门再次关上。 “……” 社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站在门外的薄寒时,捏了捏指骨。 眸光深邃。 乔予在里面待了很久,主要是平复情绪。 等她换了干净的裤子出来。 出于礼貌,她还是打了声招呼:“薄总,如果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还债,十四亿,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人死债销,不过我会努力挣钱,尽量还上,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薄总打一笔钱,但是具体每个月还多少,我不清楚,因为我目前的收入,也不是特别稳定。当然,如果薄总觉得这样亏了,或者想报复我,可以去法院起诉我,让我成为失信人。” 这是他的权利。 “如果你愿意……” 乔予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严琛。 “抱歉,我接个电话。” 乔予背过身去,接通了电话。 “喂,严大哥。” “你在SY门口?哦,知道了,我这边已经结束了,我马上……” 突然,她的手机被一只大手抽走。 乔予一愣,转身看向他。 薄寒时已经掐断了她的电话,将她的手机直接丢在了书桌上。 “薄寒时你做什么!” 他眸色深冷的盯着她,“你跟严琛在一起了?” “薄总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七年了,我和谁在一起,这与薄总无关吧?薄总更没有权利抢走我的手机,挂断我的电话。” 乔予拿过手机就想离开。 男人攥住她的手腕,“你和谁在一起,这的确与我无关,但你别忘了,你承诺过相思什么。相思如果想跟着妈妈,她能接受严琛?” “我没有和谁在一起,我和严琛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薄寒时,你松开我!” 乔予没有心思。 那严琛呢? 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献殷勤,又是约一起吃午餐,又是开车来SY接人。 严大哥。 叫的那么亲热。 乔予挣扎的越是厉害,薄寒时就越是不想放她走。 她跟严琛才认识多久,又了解严琛几分? 他将她推到角落里。 十指相扣,抵在墙壁上。 他的气息完全将她笼罩,又是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近到彼此呼吸交错。 他低头咬着她的耳垂,哑声道:“那天晚上在翠竹园,是我一时疏忽才让你跑了。这里是SY,如果我不放手,你这辈子都走不出这栋大楼。” “……无耻!” “无耻?以前你来例假,连卫生棉都是我帮你贴的,以前怎么不说我无耻?” 他怎么记得,以前他为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说的是—— 薄寒时,我好爱你呀。 以前……以前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 和现在是一个情况吗? 他不仅无耻,还不讲道理! “薄总不愧是学法的,完全学到了诡辩的精髓。” 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薄寒时扫了一眼,漆黑眸底隐有愠怒,“让严琛滚,嗯?” “薄寒时,我现在和谁交朋友,和你无关!如果你忘了,那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已经分手七年了!” “如果薄总对七年这个时间没有概念的话,那我告诉你,七年,人体的全部细胞都已经更替了一次,七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 “七年前的乔予,爱惨了薄寒时,爱到愿意十八岁就生下他的孩子。” “可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是25岁的乔予,她不爱你了,她只想跟你,划清界限。” 她被锁在他怀里,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厉害。 这种应激反应,快要让她无法呼吸。 可她一字一句,却说的无比清晰,坚定。 薄寒时有一瞬的僵硬。 不爱他了…… 在薄寒时的偏执思维里,爱从来就不会消失,他更信这份爱,是转移了。 所以,她对他的感情,是转移到严琛身上去了吗? 他眸底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他抵在她耳边,嘲弄勾唇,“你跟严琛,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在吻她,从耳朵到脸颊,再到嘴唇。 吻的很轻。 却占有欲十足。 “我说了,我跟他没那层关系……” 可薄寒时已经疯了,妒火和怒意,让他失控。 “他这样碰过你?” “……” “予予,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 他曾经以为,他最恨的,是她背叛他。 可现在才发现,他最恨的,是她不爱他。 不过没关系,爱这种东西,既然可以从他身上转移到别人身上,那也可以从别人身上,转移回他身上。 他的吻,更重了。 他咬她嘴唇。 感觉到她抖的厉害,他停住动作,“怎么了,不愿意?” 严琛,比他更好吗? 他们只是分开一年而已。 之前,他碰她,她没有抖成这样。 “你……你先放开我……求你了……”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快要虚脱。 薄寒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苍白的脸上,一层细密的汗,颈间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 乔予趁机推开他,往后退了一大步:“别靠近我!” 浑身写满了抗拒和防备。 她扶着墙,缓缓蹲了下来……抱着自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喉咙吞咽。 调整呼吸的节奏,尽量平复应激的情绪。 这种反应,是不正常的。 薄寒时垂眸看着她,心尖刺痛。 她就这么讨厌他? 乔予蹲在角落里,蜷缩着,脸色苍白如纸。 他伸手,正想触碰她。 她害怕的抖了下,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乞求道:“薄总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吗?” 薄寒时僵在那儿,只那样看着她,说不出一个字。 她平复好情绪后,拿起手机,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几乎是仓皇而逃。 这一次,薄寒时没阻止。 她要他高抬贵手,放过她,那谁来放过他呢? 18岁的乔予,抱着他求亲亲。 25岁的乔予说,她不爱他了。 她走了,可他呢,还一直留在原地。 …… 乔予走后两分钟。 薄寒时追了下去,他亲眼看着她上了严琛的车,坐上严琛的副驾。 垂在西裤边的手,渐渐攥紧,指骨被捏响。 第134章 对她,他势在必得 薄寒时看着那辆渐渐远离的路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严董事长。” 电话那边的严老有些意外,“薄总?你忽然给我打电话,所为何事?” “我知道严琛是严老的义子,但有些丑话,我觉得还是要先说在前面,否则,以后闹难堪了就不太好了。” “严琛?他和薄总发生什么过节了吗?” “薄某认为严琛不适合留在帝都继续跟进和SY的合作项目,他做事鲁莽,公私不分。” 严老皱眉,“可严琛的性格,我是清楚的,他做事很稳重,不可能公私不分啊。薄总,你说的具体是什么事呢?” “他打了我三拳,下颌骨微裂。” “什么?” 严老大吃一惊,“你们……你们是为什么事情打起来的?” “为了一个女人。” “……” 严老觉得,这未免过于荒诞了。 “那个女人是……?” “乔予,我前任,更是我孩子的妈。” 严老深吸一口气,“……” 这…… 但因为两家集团正在合作,薄寒时的身份特殊,又不好得罪。 如果因为这点私事,将这么大的合作毁于一旦,这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所为。 严老思忖片刻后,说道:“我会立刻把严琛叫回南城问个明白,至于严琛打薄总那三拳,我们会对你有所交代。但我希望,这种私事,不要影响到我们正常的生意来往。” 薄寒时唇角微勾,“自然,严老应该清楚,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风行在帝都的负责人,我建议换个稳重的人来跟进。这样,风行和SY在生意上的合作,才能顺利进行。” “……” 这是施压。 严老在商场上纵横多年,老谋深算,自然能听出薄寒时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薄总的提议,我会考虑的。不过,风行集团的人事调动,就不牢薄总操心了。” “严老对手下人一向教导有方,我相信严老明白事情的轻重。” 一番交涉后。 薄寒时挂掉电话,深黑眸底,锐利,强势,势在必得。 他回到办公室。 拿起一个飞镖,瞄准红心,手腕用力一掷。 一击即中。 严琛不过就是运气好,被严老那样富甲一方的人物给收留。 要不是严老护着他,他这样的莽夫,不知道在对手那里死了多少回。 玩城府,严琛显然不是薄寒时的对手。 显然,严琛低估了薄寒时的手段。 能在华尔街那片尸横遍野的名利场上,厮杀出一块属于自己的大蛋糕,并且完全白手起家的人,手段会有多干净? 薄寒时骨子里,是不择手段的野心家。 …… 晚上,严琛便接到了严老的电话。 “小琛,你明早立刻回南城。” 严琛皱了皱眉,“可是帝都这边还有事务需要跟进……” “帝都的事务,我会派皓月过去打理,你明早就回来。” “义父。”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小琛,你再不回来,会被薄寒时当成靶子狙。帝都是他的地盘,你跟他硬碰硬,吃不了好果子的。” “所以是薄寒时恶人先告状?他是不是说,我打了他三拳?他那样对小欢,他就是活该的!我还恨自己没多打他几拳给小欢出气呢!” 严老劝道:“乔予跟薄寒时,那是他们的私人感情,就算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出手打合作方的人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薄寒时追究起来,我们这单生意不仅会前功尽弃,还需要支付给SY巨额赔偿金。无论如何,你打人,就是理亏。” “可是薄寒时欺人太甚!” “从小我就教导你和皓月,做事不要鲁莽,你看你,现在和莽夫有什么区别?帝都的业务,全权交给皓月跟进,你明早立刻给我回来!” 严老话音很严肃。 严琛也不敢不从,“是,义父。” 挂掉电话后,严琛坐在床头,深吸了几口气。 平复了怒意后,他起身去了对面。 “小欢,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严琛没告诉乔予这些事。 只说:“小欢,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南城了。” “这么突然,是严老有事吗?” “嗯,工作上的调动。你……要跟我一起回南城吗?” 他是真没想到,薄寒时会拿私事去胁迫严老,逼他回南城。 “我暂时没法回去,你也知道,我答应了相思过几天要带她去看电影,我不想失约。” 严琛点了点头,“能理解。要是薄寒时还欺负你,你打电话给我,我立刻回来。” “嗯,谢谢你啊,严大哥。” “对了,明天你能开车送我去机场吗?不然,我的车开过去一直停在机场,不太好。” “好,那我明天送你,顺便把你的车开回公司。” 严琛道:“你平时不是也要用车?你可以先开我的车,你要带相思出去玩儿的话,没有车不方便的。” 乔予点点头。 …… 第二天一早。 SY集团,总裁办。 徐正面色匆匆的推门进来:“薄爷,不好了,你叫我派人盯着乔小姐的动静,结果刚才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乔小姐跟严琛开车去机场了。” 乔小姐该不会要跟严琛……一起回南城吧? 薄寒时眸色一凛。 “去机场。” 徐正拿了车钥匙,连忙跟上。 去机场劫人……吗? …… 这边,乔予刚送严琛到了机场。 离别前,严琛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薄寒时那人算计很深,你要当心。” “嗯,我知道。” “小欢,我……” “严大哥,时间不早了,你快进去吧,别误机了。” 严琛笑了笑,“好。” 他忽然伸手,抱住了乔予。 “好好照顾自己,一日三餐要规律,就算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不远处。 薄寒时站在那儿,冷眼看着这一幕。 呵,在机场也要这样拉拉扯扯? 看上去,难舍难分。 他仿佛是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徐正手心出汗。 完了,薄爷在冷笑。 他小心翼翼的侧眸打量男人的脸色。 分明……绿了。 乔小姐这下,绝对完了。 就在徐正默默为乔予点蜡的时候。 薄寒时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第135章 掳走 这边,严琛刚放开乔予。 乔予正准备跟严琛挥手,说再见。 一道高大挺拔的男性身影,强势的闯进视线里。 男人周身气场强大,眼底阴戾,布满寒霜。 那双黑眸底下,似有千层骇浪,汹涌待发。 薄寒时…… 他怎么会在这里? 乔予只怔了那么几秒。 那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要将她带走。 “薄寒时,你做什么!” 严琛上前,想拉住乔予。 可薄寒时已经更快一步的,将乔予拉到了身后。 严琛想要上前,薄寒时往前一步,挡在他面前。 男人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他眼底轻蔑冷厉。 对严琛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滚。二,像那晚一样,想要带走她,先打死我。” 薄寒时在激他。 他明知道,严老已经下了命令,让他务必回南城。 他也明知道,乔予不可能允许他,真的放手打死她孩子的爸爸。 严琛垂着的双手,渐渐攥紧,捏成拳头。 指骨,捏的微微作响。 “闻名不如见面,薄总,我今天算是见识到,工于心计,远比拳头厉害。” 如果他执意不走,那势必要冒着忤逆严老的风险。 更有可能将风行和SY之间的合作,推到危险境地。 义父待他恩重如山。 他八岁那年,被义父收养,此刻的二十余年人生里,便一直将风行集团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义父和集团,永远排在他心里的第一位。 这几乎成了他的人生信条。 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他的人生信条。 可活了三十年,他头一次对一个姑娘心动…… 拳头,越攥越紧。 相比严琛的动怒,薄寒时显得风轻云淡。 要她,便要忤逆义父,损害集团利益。 薄寒时真是工于心计的一把好手! 机场大厅里,响起航班信息—— 【前往南城的旅客们请注意,您乘坐的CA3669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乔予怕耽误了严琛的行程, 便说:“严大哥,你先回南城吧,我和他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薄寒时勾唇冷笑:“严总还不走吗?” 严琛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严老。 他接起:“喂,义父。” “几点到南城?” “大概中午11点。” “我派老杜去接你。” 严琛应了一声。 他自然明白,严老话里的意思。 这是再一次,命令他回去。 挂断电话后。 严琛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离开。 严琛一走。 薄寒时拉着乔予径直走向机场外。 他步子迈的很大,乔予几乎被他拖着走。 她挣扎道:“薄寒时,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男人步伐一顿。 他转身,定定的看着乔予,“如果放任你自己走,你是不是要跟他去南城?” 如果他没来阻止,这一次,她又打算离开多久? 像上次那样,再离开个一年?还是更久? “我没……” 她只是来送行的。 可薄寒时早就落下了后遗症,他根本不信。 忽的,乔予身体猛地一轻。 薄寒时将她单手扛到了肩上! 她的腹部压在他肩上。 头朝地的姿势! “……” 乔予脸色涨红,“薄寒时你放我下来!你是流氓吗!我说了我自己会走!” 她在他肩上动弹上,挣扎着想下去。 这机场,人来人往的。 他们动静闹挺大。 周围的过客行人,纷纷朝他们行注目礼。 薄寒时旁若无人一般,单肩扛着乔予,大步朝外面走。 他扛着人走在前面,徐正紧跟其后。 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这就是薄寒时,霸道到了极致。 乔予深吸一口气, 忽然大喊:“救命!这是个人贩子!我不认识他!” 薄寒时:“……” 徐正:“……” 男人的大手,落在她臀上,重重打了下,以示警告:“安分点!” 乔予:“……” 很快,她被塞进了车里。 她刚被放下,就立刻去拉左侧的车门。 薄寒时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乔予跌坐到他腿上。 她刚要挣扎,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扣住了她的腰。 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腿上。 “严琛都丢下你自己滚了,你还想跑去哪里?” 他眉心微微皱着,语气有些不耐。 乔予呼吸急促,警惕的瞪着他。 见她这副想逃的样子…… 他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后脖颈,将她的脸压低。 两人额头轻轻抵在一起。 鼻尖靠的很近,呼吸交错。 薄寒时定定看着她,“严琛他不要你了,在他心里,严老和风行集团的利益,比你重要太多。” 乔予纳闷,忍不住说了一句:“严大哥会那么想,很正常啊。” 她又不是严琛的谁。 她怎么可能会越过严老在严琛心底的位置? 可这话,落在薄寒时耳朵里。 很不中听。 男人眼底寒意更甚。 她就这么喜欢严琛? 喜欢到,就算严琛丢下她,她也愿意体谅? 薄寒时靠的她太近,那种窒息感和无力感,再次席上来。 她下意识伸手推他。 他一手将她双手腕子扣到背后去,紧紧钳制住。 另一只大手,压着她的后脖颈。 乔予坐在他腿上,脸被迫低下来,强制接吻。 “唔……” 她越是抗拒,薄寒时就越是强势。 吻到彼此都有些气喘。 可对于薄寒时来说,他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此刻高涨,爆发。 他压着她的后脖颈,轻轻抵着她的唇瓣,循循善诱,“乖,张嘴。” 第136章 恶魔的温柔 乔予紧闭着嘴唇,在他怀里发抖…… 又是那种快要溺毙的下坠感。 这种感觉,像是在深海中,她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求救,哪怕抓住一根稻草也好,可等她抓到那根稻草,一个巨浪忽然将她猛地卷走。 她在惊涛骇浪中,时而被抛高,时而突然下坠。 半分由不得她。 咚,咚,咚。 心跳快的像是要超过负荷。 徐正在车子外面守着。 车内的玻璃窗上,贴了车膜,防窥效果很好。 外面看不见车内的画面。 他垂着黑眸,长指解开她的衬衫纽扣,一颗又一颗……仿佛极有耐心。 可事实上,他的耐心早就被磨光。 在她准备跟着严琛回南城的时候,薄寒时就快被滔天妒火吞没。 他微微抬眸,看着她,问了最后一次:“你说,25岁的乔予,只想跟薄寒时划清界限,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 一秒…… 两秒…… 三秒…… 沉默,漫无边际的沉默。 薄寒时轻笑了一声,嘲弄,失望,无奈。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握着乔予胳膊的手,却是收的越来越紧了。 他垂眸看着她左胸口的那道刀疤。 指腹轻轻摩挲上去。 指尖温度干燥微凉,动作明明那样轻柔,可垂着的俊脸上,却没有半分温度。 冷到没有情绪。 “想要划清界限是吗?” “……” 乔予身上的衬衫,被他褪到腰间。 车内没开空调,她紧张的手心汗湿。 “薄寒时,你放过我吧……” 他置若罔闻,只偏执的看着她左胸口那道微微凸起的刀疤。 一字一句道:“如果,我偏不呢?” 他看着她胸前的起伏,眼底却没有半分情慾。 如果毁了她,能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如果这是唯一的方式…… 那他屈从内心的占有慾。 乔予似乎意识到他想做什么,长睫微颤。 她咽了咽喉咙,害怕的想要蜷缩起来。 可薄寒时已经完全掌控住她。 他握着她的后脖颈,压下,气息强势的逼近,“我不想弄伤你,乖一点,嗯?” 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他漆黑的眸底,似是带着星点温柔。 大概是错觉,那可怜的星点温柔,一闪而过。 恶魔的温柔罢了。 他不会放过她。 “予予,你知道,永远代表什么吗?” “……”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永远这个词,就是少一年,少一个月,少一天……都不算永远。” 乔予眼圈泛红,失笑,“可我们不是早就败给永远了吗?” “是你,食言了。” “……” “食言的人,就该得到惩罚。” 那道黑影,将她彻底笼罩。 “……” 乔予在他掌下,颤抖的厉害。 她不想哭的。 可是,应激反应太大了。 她害怕到,感觉心脏快要停止跳动…… 呼吸,困难。 脸色苍白到病态。 她下意识的伸手,紧紧攥住他的衬衫袖子,似是求救…… 眼泪,无声的从眼尾滑落。 她无望的看着他,发不出半点声音,只一下又一下的扯他的衬衫袖子。 求他停下来。 不知道这样扯了多久,她渐渐没了力气,快要虚脱过去。 薄寒时顿住,将她一把捞进怀里。 “予予……” 她脸上,身上,大汗淋漓。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乔予张着嘴,像是呼吸不过来了。 薄寒时抱着她,好像意识到什么。 他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他肩上,大手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背脊,顺着她的气。 “尝试一下深呼吸,吸气。” 乔予靠在他肩上,张嘴,大口吸气,吐气……如此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她靠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平稳。 薄寒时低头看着她,她额头和鬓角的发丝,全都湿了。 他终是无奈,将她那些汗湿的长发拨到脑后去。 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像是安抚。 “就那么怕我?” 他甚至,还没对她做什么。 他就那样抱着,在车里陪着她,不知道平复了多久的情绪。 久到,薄寒时没了半点脾气。 乔予落下阴影了,她声音微颤的开口:“能……能放我走了吗?” “……” 她仅有的示弱,只是为了离开他。 薄寒时看着她,说了两个字:“不能。” “……” 她眼底,明显有恐惧和绝望。 他抬手,她明显惊了下。 薄寒时依旧将手伸了过来,他苦涩失笑:“衣服没穿好,怎么走?” “……” 乔予低头,这才意识到她身上的衬衫还没穿上。 她连忙将上衣裹起来。 可是双手抖的太厉害了,导致那衬衫纽扣,怎么扣都扣不上。 她急的,皱紧了眉头。 薄寒时没有情绪的看着她的慌乱,“跟我待在一起,有这么难受吗?” 她就这么急着想走? “……” 乔予猛咽唾沫,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薄寒时垂眸,抬手,长指替她扣上纽扣。 一颗,一颗……又一颗,扣的很仔细。 他垂着的视线,无比认真。 扣好最后一颗了。 他的手指,停了一下,似是眷恋。 只停顿了那么几秒。 乔予慌得不行,“我……我可以走了吗?” “……” 薄寒时终是收回手。 他垂着脸,没再去看她,冷声说:“滚吧。” 车内,一阵窸窸窣窣。 乔予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扒开了车门锁。 她跑下车,双腿发软的厉害。 但她又怕走慢了,车里那人后悔。 她赶紧跑到严琛车里。 严琛走之前,把车钥匙给她了。 她手抖着,把车钥匙插进去,插了好几次,才勉强插进去。 她握着方向盘,深吸了好几口气。 发动汽车,立刻离开了机场。 …… 那辆黑色路虎,从薄寒时眼底渐渐消失。 呵,跑的比兔子还快。 再有下一次,他就不会那么好心了。 他坐在后座,冷峻的脸上,情绪不明。 车座上,有一只珍珠耳钉。 应该是刚才在纠缠中,从她耳垂上落下的。 薄寒时把玩着那只珍珠小耳钉,耳钉款式很简单耐看,也很适合她。 长指捏着那枚耳钉,转了转。 他垂眸看着,唇角牵强的笑了下。 予予,不仅是不要他了,甚至排斥他。 可从前,他的予予,黏人的要命。 真的,回不去了吗? 第137章 温晴的死,和你有关? 徐正上了车,从车镜里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后座的男人。 后座的人垂着眸子,捏着那枚小小的珍珠耳钉,轻轻转着。 似是出了神。 徐正询问:“薄爷,要追上乔小姐吗?她刚走,咱们开快点,应该能追上。” 气氛凝滞了几秒。 薄寒时喉结滚了滚,哑然失笑,“一方为零,结果就始终为零。” 他声音顿了顿。 “她不愿意朝我走过来了。” 他想要朝她走过去。 可如今,他进一步,她便往后退十步。 他只能选择停下来。 徐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板。 他思忖了会儿,犹豫道:“薄爷,你和乔小姐,年少便相知相爱,彼此又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不管是美好的,还是破碎的,那都是你们之间共同的,专属的回忆。这份回忆,独一无二,往后再出现在你们人生中的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你们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 “如此的刻骨铭心,大多数人穷极一生,也遇不到一份这样的感情。” “我算是过来人吧,虽然我跟我太太不像薄爷和乔小姐这般曲折,可我太太也曾经想要放弃过我们这段婚姻。” “在外人眼里,我婚姻很美满。但那句话说的对,哪怕是最好的感情,最好的婚姻,也还有一百次想要掐死对方呢。” “是人就会累,你们分分合合纠缠了那么久,彼此之间,又隔了那么多人和事,乔小姐会累也很正常。人在累的时候,是不愿意触碰感情的。” “不管曾经怎么样,乔小姐她一定是爱过薄爷的,否则,也不可能独自生下小相思。一个人在一段感情里,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时间,不可能说跳闸就跳闸的,就算跳了闸,也还会再来电啊。” “就像是薄爷喜欢吃土豆排骨这道菜,会只吃一次吗?喜欢吃的东西既然会吃很多次,那喜欢一个人,就算觉得累了,决定不再喜欢了。可再遇到,真的能控制住本能的喜欢,不再心动吗?” “只要对方心动了,就还会有机会。跳闸了,谁说不能再来电呢?” …… 薄寒时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银戒指。 垂着的眼尾终是泛了红。 徐正不明白。 曾经他有多想和乔予在一起,他也以为,他们理应在一起,可事实上,他们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在一起过。 他宁愿,他不是陆寒时,乔予也不是乔帆的女儿。 …… 天誉别墅里。 江晚一回来,便看见站在开放式厨房里做晚餐的沈茵。 江晚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像你这种下等阶层的人,除了厨艺还不错,能抓住我哥的胃,还有什么地方是能配得上我哥的?我劝你啊,趁早死了这条心,别白费功夫了。” 她看向料理台上切好的水果,正准备叉一块吃。 沈茵直接端走了那盘水果。 “你干什么?” 沈茵弯唇道:“像我这种下等人切的水果,不配进大小姐高贵的嘴巴。” “你!” 她攥紧叉子,恼羞成怒的瞪着沈茵,冷笑道:“我这不是在为你考虑吗?你要知道,活人是永远争不过一个死人的,我哥心里的白月光,早就死了,你拿什么跟一个死人争?” 沈茵眸色一颤,“你指的,是乔予吗?” “原来你都知道了啊,看来,我哥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没少喊乔予的名字吧!” 沈茵不解,“乔予死了?” “你不知道吗?乔予那个见人,一年前就已经跳海死了,哦……对了,尸骨无存。” 说到“尸骨无存”四个字眼,江晚明显爽了。 她恨乔予。 乔予那样的人,凭什么拥有寒时哥? 沈茵拧眉道:“可是,我们上周才跟乔予吃的火锅,她没死啊。” “……你说什么?!” 她手里的叉子,惊掉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屿川正好回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晚晚,你是不是又给我惹祸了?” 江晚连忙走过去问江屿川:“哥,乔予还活着?你亲眼见到乔予了?” 闻言,江屿川眉心微微一皱。 “你又想找乔予的麻烦?乔予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最好别去招惹她,你要是敢欺负她,你寒时哥不会放过你的。” 江晚脑子里,仿佛炸起一个平地惊雷。 “乔予还活着……她居然还活着……” 见她魔怔的样子,江屿川眉心皱的更深了,“晚晚,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薄寒时身上,我跟你说多少次了,薄寒时就算终生不娶,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而且,现在乔予回来了,你别做白日梦了。” “不……他们不可能复合的!寒时哥的母亲害死了乔予的母亲!他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啊!怎么可能会在一起?他们之间就是个死局……” 江晚意识到这点后,激动的双眼放光。 江屿川愣住了。 他审视着江晚,“乔予的妈妈,不是意外摔下台阶过世的吗?” 温晴死后,乔予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薄寒时也对此,只字未提。 他们也一直以为,温晴的死,只是个意外。 “我……我不知道听谁说了那么一嘴啊?是不是那个南初大嘴巴说的?我忘了……” “南初从来没提过这件事,连老陆都不知道这件事,南初怎么可能会清楚?” “乔予告诉她的呗!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不是吗?那也许是我弄错了吧!” 江屿川意识到不对劲。 他盯着江晚,冷道:“你跟我来书房。” 江晚咬着唇,慌得不行。 完了……她说漏嘴了。 沈茵看着他们兄妹两进了书房。 他们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可是,她听的一知半解的。 她不免好奇,于是跟了上去。 书房门紧紧关着,里面的声音也不大。 书房内—— 江屿川质问道:“这件事我和老陆都不清楚,你怎么会知道?” 江晚站在那儿,瑟瑟发抖…… 她不说话,更像是一种无力反驳。 江屿川眉心狠狠一跳,他压低声音,咬牙问:“乔予母亲的死,和你有关?” 她抓住他的手臂,声音抖成了筛子,“哥,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干的,我只是看见了……但是我太害怕了,我不敢说出来,真的是叶清禾失手把乔予的妈妈推下去的!我不知道乔予知不知道,但是我不敢说,你放心,我没说出去过!你们都以为是个意外,那寒时哥和乔予,应该也觉得那是个意外吧!” 第138章 严老的亲生女儿? 可江屿川不是傻子。 江晚说的话里面,漏洞太多了。 “你怎么会看见?你去那家疗养院干什么?连我都不认识乔予的母亲,你怎么会认识?” 江晚心虚的避开他的审视。 她低着脸,哆嗦着说:“我……我去那家疗养院,是想去看看寒时哥的母亲,我想让寒时哥对我有点好感,我想着从他母亲那边入手会比较好。哥,我真的只是去疗养院看望叶清禾而已,我没做别的……你要相信我!” “真的?” 江晚抓着他的手臂,恳求道:“哥,他们都知道我讨厌乔予,如果他们知道当时我也在场,一定会认为,我才是凶手!可真的是叶清禾推的,和我没关系啊!你别说出去好不好?我不想去坐牢……” 江屿川看着她,半信半疑。 江晚哭的泪雨梨花,“哥,你千万要替我保密!你答应我爸妈的,会好好照顾我!寒时哥在帝都权利那么大,要是他认定了我是凶手,一定会告我的!到时候我肯定要坐牢!” “哥,你忘了吗!一年前,他为了那个熊孩子,把你跟我都给开除了!他满心满眼都是乔予,一定会把他妈妈做的事情,甩到我头上,这样,他就能跟乔予在一起了!” 江屿川眼底有动容。 江晚再接再厉道:“哥,我知道,你喜欢乔予,你跟沈茵在一起,不过就是因为沈茵有一丁点像乔予。我知道的,我都明白,现在乔予活着回来了,她有跟寒时哥在一起吗?” 江屿川摇了摇头,“他们似乎并没有打算复合,只是打算共同抚养孩子。” “那不就行了,哥,你还有机会!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那么多恩怨,很难继续在一起,可你不一样,你跟乔予无冤无仇!” “哥,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乔予的,正品都回来了,你干吗要跟那个赝品在一起?” 江晚越说越激动,“哥,你大胆一点,你喜欢乔予就去追,她现在又没和寒时哥在一起,你为什么不能追求她?虽然我讨厌她,但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要跟她在一起,我会真心祝福你们的!” 江屿川握住她的肩膀,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认真问:“晚晚……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乔予母亲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跟我说实话。” “哥,你怎么就是不信呢!虽然我平时是骄纵了一点,可是我哪敢杀人啊!都是叶清禾那个疯子做的!叶清禾精神失常,真的是她不小心把乔予的母亲推下去的!我没骗人!而且她是精神病,害死乔予的妈妈,也不用去坐牢!他们两家本来就有仇,谁知道叶清禾是不是借着精神有问题故意把乔予的妈妈推下去的!” 江晚一通输出后。 江屿川闭了闭眼,跌坐在椅子上。 他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长长的吐出口气。 还好不是晚晚做的。 否则,他以后要怎么去面对乔予? 书房里的兄妹两,声音都很小。 沈茵靠在门外,努力听了半天,再加上本来就不了解事情原委,对他们聊的内容就更是稀里糊涂。 她只隐约听到,他们在谈论一件事。 那就是乔予母亲的死。 乔予母亲的死,和江晚有关系吗? 她正疑惑,书房门忽然打开了。 三人皆是一怔。 江晚吓得不轻,立刻大吼道:“我跟我哥说话,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你是在偷听吗!” 沈茵反应还算快,“我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江晚压根不信,还想警告沈茵什么,被江屿川阻止了。 “你做什么就吃什么,随便吃点吧,过去吧,我给你打下手。” 江屿川跟沈茵去了厨房。 沈茵切菜,江屿川在一旁洗菜。 他忽然问:“你刚才在门口听到什么了?” “没……” 她切菜的动作一顿。 江屿川解释道,“晚晚她脾气不好,可能平时说话不中听,你别跟她计较,她就是小孩子脾气。等之后,我们搬去蓝郡公寓住,你和她也不用经常接触了。” 她一愣,抬头看向他,“屿川,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婚约照常?” “嗯。” 虽然江屿川只是那么应了一声,沈茵却轻松了许多。 她还以为,乔予回来了,他会跟她分手。 …… 南城,严公馆。 严琛从帝都飞回来,第一时间便赶回来见严老。 严皓月也在。 她看着他,挑唇笑道:“为了一个女人,铩羽而归。义父竟然还夸你做事稳重,一个优秀的上位者和继承人,是绝对不会为了这种矫情的男女感情,伤害集团利益的。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合作方的负责人动粗。严琛,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过,谢谢你啊,把帝都那块儿蛋糕让给我。” 她红唇边,挂着一个胜利的微笑。 她可不是严琛这种感情用事的家伙,她的人生信条只有一个,继承风行,成为风行的掌舵人。 至于男女感情,她可不感兴趣。 “义父呢?” 面对严皓月的挑衅,严琛懒得搭理。 好男不跟女斗。 严皓月挑眉,“在楼上等你呢,等着挨骂吧你,不过,义父还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一下,我先走啦,定了下午两点飞帝都的机票,再不走,我快误机了。” 严皓月离开后,严琛大步上了楼。 到了书房。 严琛便低头道:“义父,您想骂我,就尽管骂吧。” 这次,的确是他意气用事。 严老气笑了,“你啊!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你是真看上乔予那姑娘了?” 问到私人感情问题,严琛微微皱了下眉。 但在严老面前,他还是选择坦白:“嗯。” 的确是动心了。 “可是我看,乔予那丫头,对你没意思啊,单相思,真的值得吗?” 严老一向精明,对他们年轻人的感情,也看的清楚。 严琛道:“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她无关,她对我没意思,也无妨。” 严老欣赏的点点头,“这感情觉悟倒是高。” 说完,严老将一个密封的信封递给他。 “义父,这是什么?” “我这次叫你回来,也不全是因为你跟薄寒时的矛盾,主要是因为我的私事。25年前,我亲生女儿严欢,被人从医院抱走,她身上配有一块玉佩。我也一直在派人寻找,前不久,有了点消息。” “找到了吗?” “还不确定是不是,我见了一下那个女孩,她的确拿出了那块玉佩,我便取了她的头发,你帮我立刻送去鉴定,这件事,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好。” 第139章 放手一搏 严琛捏着那个信封,担心道:“义父,这些年前来冒认的人,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万一这个也是假的,您别太伤心。” 严老一把年纪了,妻子走的早。 他叹息道,“你义母走之前,就给了我一个交代,她让我一定要找到小欢。你义母肺不好,身体差,至死,也没见到小欢一面。这件事,我一直都很内疚。不管怎样,只有继续找下去,才有希望。” 小欢一出生,背后便有一块淡青色的胎记。 这是遗传,他背上也有。 严琛想了想,踌躇着问:“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义父的亲生女儿,那……乔予是不是……不能再用‘严欢’的身份?” 严老朗声笑了起来,“你小子,还真对乔予那丫头上心了!” 被拆穿心思,严琛微微低了脸,多少有点不自在。 严老:“严欢的身份既然给了她,就不可能再收回来,再收回来又算什么呢,一个名字而已,况且我挺喜欢那丫头的。就算真正的小欢回来了,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名字,这些都是小事罢了。” 严琛眼神微松,朝严老点了点头。 …… 去往机场的严皓月,坐在后座翻看手里的资料。 开车的是她的助理兼保镖,老K。 老K提醒道:“帝都是薄寒时的地盘,你做事收敛点。” 严皓月挑眉,轻笑,“我这次去,可不仅是为了风行在帝都的生意。他薄寒时的软肋不是乔予吗?人既然有软肋,那就好办了。” “你想用乔予,敲诈薄寒时一笔?” “……” “啪!” 严皓月合上手里的资料,她皱眉看向前面开车的男人。 “你怎么说话呢,生意上的事情,怎么能叫敲诈?还有,你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现在对主子说话口气那么冲。” 老K的存在,也像是一团迷,至今为止,她还没有查到他的真实姓名。 至于为什么敢用他,是因为他救过她一次,用下来的确还算衷心。 更重要的是,老K办事能力着实厉害。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越是神秘,越是不可控的东西,严皓月就越是好奇。 她讨厌废物,讨厌感情用事的家伙。 老K这样的冷面特助,话少做事狠,是她的菜。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上门认亲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冒牌货?” 反正,老K说话也不是第一天这么没大没小了。 她时常觉得,老K才是主子。 前面开车的男人,微微拧了眉心,冷道:“这个上门认亲的白潇,是从英国回来的,国内能查到的信息很少,看起来不太可靠。但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她一定是冒牌的。怎么,你想拆穿她?” “她如果是冒牌的,我为什么不能拆穿她?她最好别被我查出,她是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否则,我要她好看。” 老K嘲弄一笑:“该说不说,你对风行的忠诚度,是百分之二百?” “我为我自己打江山,有什么问题吗?还有那个乔予,她休想回到南城。” “怎么,你要在帝都做了她?帝都可是薄寒时的地盘,我可不干。” 严皓月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你怎么每句话都是打打杀杀?你以前该不会是个杀手吧?” “……咳。不做了她,你让她不回南城,她就不回南城?” 乔予又不是他。 会这么听她的话。 严皓月眸光一闪,“让她嫁给薄寒时,去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温水煮青蛙的太平日子过久了,不就不回南城了?既然薄寒时对她那么深情,她回南城和我抢什么继承权?她做她的薄太太,我当我的风行继承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咳,你这主意,挺恶毒。” “我这明明是为她好,怎么是恶毒?我跟严琛那个莽夫一起在风行共事,已经够憋屈的了,我可不想再来一个拖后腿的废物,天天让我帮忙擦屁股。” “万一,乔予也跟你似的,梦想是做个女强人呢?你却让她相夫教子,这还不恶毒?” “算她倒霉。我为集团呕心沥血这么久,我不可能同意她这种废物接手集团事务,将我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怎么知道乔予是废物?也许,人家是可用之才。” 长了张嘴,专门怼老板是吧? 严皓月口气凶巴巴的,“……这个月工资,下个月工资,你都别想要了!” “……” 行,他闭嘴。 …… 周一,乔予陪着小相思去看了电影。 看完电影结束,吃了顿大餐。 她把孩子送到御景园后,便离开了,未作停留。 小相思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回来,“爸爸!我回来啦!” “电影好看吗?” 小相思嘚瑟道:“好看!可惜爸爸你没去!妈妈还请我吃大餐了哟!” 她抓了一小把爆米花,递给薄寒时。 “我本来想让妈妈进来坐坐,但是妈妈说她回去还有工作。妈妈说,她欠了一大笔债,得努力工作才能还的上。” 他扯了扯唇角,“是吗?” “我问妈妈,为什么不找爸爸帮忙,妈妈说,她没资格,这是她自己的事。爸爸,你真的不能帮妈妈还债吗?我不想妈妈那么辛苦。” 薄寒时垂着黑眸问:“她还说什么了?” “妈妈还说,她是她,爸爸是爸爸,自己欠的债,只能自己还。” 他咬了一颗爆米花,甜腻腻的。 可嘴里,却莫名发苦。 她就这么想跟他划清界限? 若不是有小相思,她是不是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晚上,小相思去睡觉了。 薄寒时在书房抽了根烟,现在,他已经习惯在烟里插沉香条这种东西。 起初,沉香条是乔予买给他用的,后来他想戒掉……可用习惯了沉香条,偶尔一次不用,会呛嗓子,呛到咳嗽。 沉香条可以中和烟味的刺激。 不知不觉,已经上瘾。 他看着那枚没送出去的粉钻,眸光越发深沉…… 乔予录完歌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翠竹苑业主。 是薄寒时打来的…… 眉心跳了下。 她上次忘了改备注。 迟疑了几秒,她深吸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她还没开口,对方已经先发制人。 电话里,男人嗓音低沉微哑:“你想尽快还清十四亿,跟我彻底划清界限,是吗?” “……” 乔予愣了几秒。 对面又说:“一个月,只要待在我身边一个月,十四亿的债务一笔勾销,从此以后,你是自由的。” 第140章 予予,我是个男人 待在他身边一个月,十四亿的债务,就能一笔勾销……换一张彻底自由的船票。 这听起来,是笔血赚的买卖。 乔予没道理不答应。 但……这对薄寒时来说,显然并不划算。 “我想知道,就只是单纯的待在薄总身边一个月吗?” 她想问什么,薄寒时自然清楚。 “这一个月里,随叫随到。” 他说的不明就里,不清不楚。 随叫随到,到底是干什么? 乔予咬了咬唇瓣,硬着头皮还是决定问清楚:“做吗?” “做什么?” “……” 他是故意听不懂吗? “……上床。” 这次,她说的很直白。 薄寒时回的更直白,“你想跟我上床吗?” “……” 他的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一点调侃的意思。 仿佛,真的在认真的反问她。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坦荡直接的? 薄寒时是个谈判高手。 他不仅先发制人,还将这个问题彻底抛给了她。 他现在只要一靠近她,她就会下意识的心悸发抖,浑身发冷汗。 她自然是不想的,如果真要做,那她可能会窒息。 因为做这种事被送去急诊,会上社会头条吧? 想想就够尴尬了。 她拒绝的很干脆:“我不想。” 如果他不答应,那她还是老老实实挣钱还债好了。 听到这个答案,他似乎也没什么意外,“嗯,那就不做。” 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情绪来。 乔予微微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薄寒时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不做这个,但牵手拥抱总要有吧,予予,我是个男人。” “……” 她一直待在他身边,他会忍不住,碰碰她。 哪怕什么也不做,抱一抱也行。 薄寒时退了一步。 乔予也不好再讨价还价,毕竟十四亿,如果真的一笔一笔的去还,普通人十辈子都还不清这笔巨债。 “嗯。” 虽然只是这样浅淡的应了一声。 他握着手机,在电话那边,唇角却不自觉的勾了下。 乔予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这是急着挂电话了。 薄寒时也没刁难她,只说:“那跟我说句晚安。” 现在就要求上了? “……一个月是从今晚开始吗?” “嗯。” 十四亿,还三十一天,折合下来,每天五千万不到。一个晚安,清五千万的债务,这很划算吧? 还是,这样她都觉得勉强? 乔予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有点紧张。 她捏了捏手心,“晚安,薄寒时。” 说完这句后,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 她还以为是对面不满意,“可、可以了吗?” “可以。” 而且,超常发挥。 他只让她说晚安,她还记得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乔予挂断了。 薄寒时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冷沉的眼底,笑意微漾。 晚安,予予。 一个月,不仅是给乔予的期限。 也是给他自己的最后机会。 十四亿,换一个期限,很值。 …… 乔予挂掉电话后,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 最终,她给南初发了条消息。 【你上次说认识一个心理医生,明天你有空陪我去一趟吗?】 【好啊,明天我调休,我明早来接你吧。】 【好】 发完消息后,乔予舒了口气。 安慰自己,有些事,就算逃避,也会转个弯继续遇到,面对它是唯一且最快速的方式。 她要待在薄寒时身边一个月,就必须控制自己的应激反应。 只要挺过这一个月,就彻底结束了。 …… 第二天一早,南初陪着乔予去了医院。 看完医生后,开了帕罗西汀片。 拿完药,正准备离开医院,碰到了沈茵。 三人打了个招呼。 乔予看见了她手上的B超单。 沈茵想收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她索性坦然:“我怀孕了,来做孕检。” “恭喜,多久了?” “才八周。” 南初朝她身后看了几眼,疑惑的问:“江屿川呢?他怎么没陪你?” 沈茵垂眸,“他……他还不知道。” 乔予看出了她有难言之隐,便说:“我跟初初,和江屿川其实不太熟,我们不会乱说话的。” 南初皱眉问,“可是,你为什么不想告诉他?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还是,江屿川悔婚了? 沈茵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乔小姐,南小姐,你们有空的话,我请你们去旁边咖啡店喝杯咖啡吧,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你们。” …… 到了咖啡店里。 三人坐下。 乔予和南初点了两杯冷萃咖啡。 沈茵点了杯柠檬水。 南初聊天向来直接,她先开了话匣子,“上次吃饭,江屿川说你们要办婚礼了,婚礼日子确定了吗?” 沈茵摇摇头,“还没有,我也不确定他什么心态。我原本想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情,可是……我不想用这件事道德绑架他,我想知道,他最真实的态度。” 南初觉得她在犯傻,“可是,如果他真的悔婚,你要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有时候并不是在等他回心转意,我可能只是在等自己死心吧。等我真的死心了,我会放弃的。” 乔予看她的眼神里,带了一点心疼。 她做过六年的单亲妈妈,知道做单亲妈妈有多辛苦。 她跟沈茵其实一点也不熟,但大概是沈茵现在的情况,和她当初同病相怜。 她能理解,但也忍不住劝了两句:“沈小姐,如果你跟江总之间,不是太大的矛盾,我还是建议你,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看看他什么态度。江总应该也是有责任心的人,就算你们最终不打算结婚了,他也应该在别的地方补偿你。我做过单亲妈妈,知道做单亲妈妈有多辛苦,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尽量还是别走上这条路。” “乔小姐,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但或许,人就是这样的吧。 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就是想知道,江屿川会不会选择她,不是为了孩子选择她。 其实,她早就认识江屿川了。 两年前,她还没毕业。 那时候,江屿川已经是SY的高管层,他来他们学校做慈善,资助了很多贫困学生。 她就是被他资助的其中一个。 他也许早就不记得,他资助过她。 但对当时的她来说,江屿川像是一道光。 那时,她父亲胃癌,病重,家里掏空里积蓄,她本来打算辍学去打工了。 就在这时候,江屿川资助了她。 在深渊中,被人拉了一把。 那个人,便成了心里永远的月亮。 当时她家里没钱给父亲开刀,她想到了资助人,便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她只是想试试的。 没想到,江屿川真的给她打了一笔钱。 虽然后来,父亲做了手术,还是离世了。 但这份恩情,她永远不会忘记。 所以这两年,她一直有关注江屿川的动态。 他从SY集团离职,自己出来开公司,她便去面试了。 她没打算去搭讪他的,也没想过要跟他发生什么,只是想那样远远地看他一眼。 可上天大抵是眷顾她,江屿川竟然会主动让她做他女朋友。 她根本没法拒绝。 一开始,她也犹豫过,好奇过,为什么会是她。 因为她浑身上下,实在找不出哪里与他般配的地方。 直到乔予回来,她才真的意识到,江屿川主动找她的原因。 可她,终究不是乔予。 可人都是贪心的。 一开始,她只是想要远远地看他一眼,可后来,她从他那里尝到了甜头。 他会在下雨天,将伞偏向她那边,而他自己淋湿大半。 那些细碎的温柔,让沈茵清醒的沉迷。 渐渐地,她想要独占他整个人,包括他的心。 她已经在这条路上,走深了,只能继续当个赌徒…… 赌,赌江屿川对她有感情,赌他会跟她如期举行婚礼。 她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乔予,苦涩一笑,“乔小姐,我真的很羡慕你。” 没有嫉妒,只有羡慕。 不是羡慕乔予被江屿川喜欢着。 而是,羡慕她,和江屿川有过共同的青春。 乔予自然不知道她指的是哪方面。 她淡笑道:“我哪有什么值得让你羡慕的地方,你羡慕我,是因为不了解我的人生。” 她也真的没过过几天顺心的日子。 不如意和吃苦,大抵才是人生常态吧。 …… SY集团,总裁办。 徐正敲门进来,汇报道:“薄爷,来接替严琛的风行负责人已经到帝都了,是个女的,好像是严老的义女。” “她最好比严琛识趣。” “我让人打听了一下,她和严琛似乎素来不睦,一直是竞争关系。严老好像有意培养自己的义子义女做风行的继承人。乔小姐现在也是严老的义女,薄爷,你说,严老会不会也想让乔小姐去南城帮他打理集团事务?” 徐正所言,不是毫无可能。 薄寒时眉心微动,“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回南城。” “明晚在世贸中心,有个商务交流会需要出席,帝都大小公司的负责人应该都去社交一下,您要带女伴吗?” …… 乔予回了酒店。 就接到“翠竹苑业主”的来电。 她吞了颗帕罗西汀片,缓了几秒,才接起电话:“喂?” “明天陪我出席一个晚宴,下午六点半左右,我会来接你。” “好。” 明天是还债的第三天。 她的任务是,陪债主出席一个晚宴,难度不大。 她正想挂掉电话。 那边忽然问:“今天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在酒店睡了一天。” 她扯了过去。 “吃过了吗?” 她没多想,待会儿想点个外卖解决一下。 随口说了句:“还没。” “下楼,我在酒店门口。” “?” 她震惊了激灵了下。 在楼下? 她握着手机,走到窗户边,朝楼下看。 她住六楼,能清楚的看到楼下的人。 薄寒时……还真在楼下…… 她站在窗户边往下看,楼下的薄寒时,似乎也感觉到了。 他握着手机,抬头,看向她。 乔予心跳猛地一滞。 电话里,他说:“五分钟够吗?” “什么?” “换衣服,还是,你要化个妆?” 她今天出门了,化了个淡妆,还没卸。 大晚上的,就算没化妆,她也不打算化了。 五分钟,换个衣服,够了。 但下楼,是去干什么? “是去吃饭吗?” “嗯,老陆请吃饭,他带南初,老江带沈茵。” 言外之意是,他一个人去,不太方便。 得找个伴儿。 “……” 第141章 我和予予,复合了 换完衣服后,乔予扫了眼桌上的小药瓶。 今天是第二天,任务是陪债主和他的朋友们去吃晚饭。 如果只是单纯吃顿饭,难度也不算大。 但她不确定,薄寒时会不会做别的。 保险起见,乔予还是把那瓶帕罗西汀片,塞进了包里。 要是实在要做点什么,吃了药,应该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应激到难以呼吸,险些休克。 她一边出门,一边打开手机。 把“翠竹苑业主”的电话备注,改成了“债主爸爸”。 在乔家院子里初次见到薄寒时的时候,她才12岁。 那时,她被乔帆训斥,在院子里哭。 薄寒时比她大五岁,那一年,他也不过就17岁。 不算不知道,一回想吓一跳。 原来,他们都认识十三年了。 见证了彼此最青涩,最懵懂的时刻。 相识十三年,恋爱却仅有一年,之后,便是漫无边际的回忆折磨和用力遗忘。 兜兜转转,纠缠了那么多年,乔予还是想着,好聚好散。 这一个月里,她会努力跟他好好相处。 …… 十分钟后,乔予到了楼下。 薄寒时在车边等她的时候,站在那儿点了根烟。 烟抽到一半,看到她朝这边走来时,他指尖点了点,将猩红的烟蒂,摁进了一旁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缸里。 烟灰缸里有水,刺啦一声,烟灭了。 乔予肺不好,闻不得二手烟。 她坐上副驾驶后,薄寒时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两人忽然靠近,呼吸热热的,轻轻掠过彼此的脸。 薄寒时看着她,眸光深邃。 乔予也下意识看向他,她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隐约知道他这种眼神的意思,是……要亲一下吗? 昨晚他说的那句话犹在她耳边回荡。 他说:“不做这个,但牵手拥抱总要有吧,予予,我是个男人。” 薄寒时是个商人,既然答应了他享有的权利,他就一定会行使这个权利。 商人嘛,会将自己能行使的利益,最大化。 可她刚吞过药,那药很苦,现在她嘴里也还是泛着苦味,不好亲。 乔予咽了咽喉咙,轻声提醒:“我嘴里有点苦。” 一阵震动声。 薄寒时手机响了起来。 他坐直了身体,接了电话:“喂?” “我们人都到了,等半天了,你跟乔予干嘛呢?你在乔予那儿是吃饱了,我们还饿着呢。” 陆之律在电话那边慵懒调侃。 “可以点菜了,这边过去很快。” “行,那我们先看着点,等会儿你们还要点什么再加。快点儿,我人都饿麻了,乔予真有本事,你一万年不迟到的人,竟然会被缠到迟到。” 薄寒时微微皱了眉,怼了句:“狗叫什么,口气酸成这样。” 陆之律故意恶心他:“嘤嘤嘤……乔予没回来前,你最爱的不是我吗?她一回来,你就对我甩脸子。薄寒时,我算是看透你了,见色忘义。” “南初在你旁边,她没吐吗?” 陆之律口气恢复正常了,硬邦邦的说:“她?她巴不得咱俩真搞上,然后她跟乔予双宿双飞。” “……” 等挂了电话,薄寒时发动了车子。 顺手从储物格里摸出一盒水果糖来,“相思爱吃糖,她放的,牙齿快蛀没了,说也不听。” 听到薄寒时作为一个老父亲一般的吐槽。 乔予笑了下,“你不用太惯着她。” 薄寒时轻哼一声,“之前也就一个星期没让她吃糖,她哭着说,我在虐待她,她要去找你,让你来管管我。这狗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 他是骂她狗脾气吗? 乔予吃了颗菠萝味的糖,菠萝味很浓,酸酸甜甜的,很快把嘴里药的苦味给掩盖过去。 她抿了抿唇,很客观的说了句:“一般女儿随爹的脾气。” “……” 薄寒时唇角勾了勾。 行,他是狗脾气。 …… 车子开到目的地的时候,乔予才发现这不是一家简单的餐厅。 这是一家温泉餐厅。 薄寒时和乔予到大包间后,菜也刚好上来。 陆之律目光暧昧的在他们两人身上游弋了一圈,戏谑道:“你们俩可真够缠缠绵绵,磨磨唧唧,迟到这么久,二胎都该造出来了。” 薄寒时冷剜了他一眼,“你低不低俗?” “我这低俗,不是正合你意吗?”陆之律笑了下,把菜单甩给他,“看看还要吃什么,快点,我特么快饿死了。” 乔予进来后,坐到南初身边去。 南初瞥了一眼对面的江晚,小声吐槽道:“沈茵不舒服没来,江晚那个扫兴的倒是来了。不过,我们有戏看了。” “江屿川在,她应该不会做什么。” 薄寒时把菜单递给乔予,菜点的已经够多了,乔予点了两道甜品。 饭局一开,大家吃了点东西后。 坐在江屿川身边的江晚,忽然举杯对乔予示好,“乔予姐,你大难不死,劫后余生,我敬你一个,祝你重获新生。” 伸手不打笑脸人。 就算不给江晚面子,也还要给江屿川一点面子。 乔予端起酒杯,“谢谢。” 薄寒时将她手里的香槟,换成了一杯果汁,“以果汁代酒吧。” 江晚看见这一幕,手指捏着酒杯,笑道:“寒时哥,原来你对乔予姐这么好,之前我不知道听谁说的,说寒时哥明知道乔予姐酒精过敏,却还要她喝酒,差点喝进医院。这事儿是真的吗?” 江屿川皱眉,“晚晚,你胡说什么?” 江晚已经很聪明的圆上,“现在这么看来,那个八卦真就是无稽之谈!也怪我,道听途说!” 当初他们刚重逢时,薄寒时的确因为恨乔予,逼着乔予喝了度数很高的伏特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薄寒时脸上的温度,明显骤降,“这么古早的消息,你现在才知道?” 他端起酒杯,面无表情的喝了口酒。 忽然,他握住乔予的手,十指相扣,举在江晚面前。 一字一句郑重道:“那么土的消息早就过时了,你该更新一下你的消息库了。现在,我和予予,复合了。” 薄寒时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光芒。 那双交握的手…… 不仅刺到了江晚的眼睛,也刺痛了江屿川。 那银戒指,别人或许不清楚来历,可江屿川知道。 虽然只是枚普通的银戒指,却是薄寒时和乔予的定情对戒。 他们分手后,薄寒时没再戴过。 可如今,他又戴在了无名指上……这意味着什么呢? 第142章 把粉钻戴在她手上 乔予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目光微怔。 复合? 江晚手指已经掐进了掌心里。 寒时哥无名指上是戴了戒指,可乔予的呢,乔予的无名指上,空荡荡的。 她不信,他们能复合…… 乔予难道不知道,她母亲是被叶清禾害死的? “寒时哥手上戴的戒指,是你们的情侣对戒吗?乔予姐,你怎么没戴啊?” 看似好心的询问,实则就是想拆穿他们。 乔予风轻云淡的回了句:“忘戴了。” 她肯定不能拂了债主爸爸的面子,让债主爸爸脸上无光。 她欠薄寒时十四亿,自然是要向着债主爸爸的。 就在大家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的时候—— 薄寒时忽然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粉钻。 南初惊掉了下巴:“握草!” 这什么操作! 是要当场求婚吗? 可这……也突然了吧! 陆之律把手里筷子一丢,没好气道:“不是吧,还让不让人吃饭,吃狗粮都吃饱了。” 江晚的脸,直接气绿了! 而江屿川,他坐在那边,握着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乔予也呆住了。 如果说,前面只是为了气气江晚,那薄寒时现在的操作,她真的看不懂了。 薄寒时握住她的手,将那枚粉钻套进了她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不紧不松。 粉钻光泽深邃,在灯光下,光芒耀眼,闪的江晚内心翻江倒海。 乔予还在震惊中。 只听薄寒时语气宠溺的说,“上次你说弄丢了,我在沙发底下找到了,大概是土豆叼走的。以后,戴在手上不摘下来,就不会再丢了。” 乔予:“??” “……” “!!” 薄寒时这段话里的信息,过于庞大了。 南初都快被骗过去了,下巴掉了一地,“你、你们住一起去了?” 前几天,乔予不还住在酒店里吗? 而且,予予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她只是想尽快还清薄寒时那十四亿吗? 不是……他们玩儿真的? 予予怎么没告诉她? 闹了这一出后,桌上,有人欢喜,有人悲。 粉钻看着大概是两克拉左右。 乔予手指很细,两克拉的粉钻戴在她无名指上,既没有大到庸俗,又足够显眼。 再加上乔予皮肤冷白,淡淡的粉钻光芒,衬的她的手指高贵又大气。 薄寒时将钻戒戴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她每次拿筷子夹菜的时候,那粉钻便在江晚眼前晃来晃去。 江晚在桌下攥紧了拳头。 那眼神恨不得射出锋利的刀片,把乔予的无名指给砍了。 饭吃到一半。 陆之律端着酒杯说:“自从川儿离开集团,咱们兄弟就很少单独聚了。川儿,你应该把沈茵带上,你把沈茵带上,今晚我就该吃你和沈茵的狗粮了。来,我们三走一个。” 三个男人喝了好几杯。 饭桌上,江屿川一直在喝闷酒,没怎么说话。 薄寒时自然注意到了,便问了句:“沈茵呢,怎么没来?” 江屿川说,“她今天说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就没让她来,下次吧,下次聚餐我带她过来。” 肚子不舒服? 乔予和南初下意识对视一眼。 她们今天白天,在医院有碰到沈茵,知道沈茵是怀孕了,并不是什么肚子不舒服。 所以,沈茵是真的没打算把怀孕的事情,告诉江屿川? 江晚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她就是小题大做罢了。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她不过就是怕见到乔予姐罢了。” 江屿川忽然呵斥:“江晚!” “吼我干嘛,我说的是事实啊。她平时总是学乔予姐穿衣打扮,谁看不出来啊?她也真是的,没点自己的风格吗?学人精一样,再说她穿的也没乔予姐好看啊。” 江晚这话的口气,仿佛是站在乔予这边似的,可实际上,她就是故意挑唆罢了。 如果寒时哥知道,她哥也喜欢乔予,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乔予是个水性杨花的见人,连他兄弟都要勾引? 江屿川捏着酒杯,脸色难堪。 他朝江晚吼道:“你闭嘴!沈茵是你嫂子!再这样没大没小,就给我滚去国外!” 江晚鼓了鼓嘴,有些委屈,小声哔哔:“……不是还没结婚吗?” 这个话题,被江屿川直接打断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度尴尬。 乔予选择装傻。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她起身道:“我先去趟洗手间,你们慢用。” 乔予走后没多久,江晚也跟了过去。 洗手间里。 乔予正在洗手。 江晚站在她一旁的洗手台边,瞥了一眼她无名指上被清水冲刷的粉钻,夸了一句:“寒时哥送你的粉钻,真好看!” 乔予洗干净手,笑了笑,“想试试吗?” “可以让我戴戴吗?” 江晚眼神里露出渴望。 “当然……不可以。好东西每个人都想要,但是,有些东西不属于你。” 这枚粉钻,不属于江晚,也不属于她。 她只是暂戴罢了。 江晚眼神一冷,很快,她又压下愤怒情绪,笑着说:“乔予姐,你见过沈茵吗?虽然她没你漂亮,不过,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真的觉得很神奇哎!” 乔予洗耳恭听,“哦?怎么神奇了?” “她和你长得,还挺像的。” “是吗?或许,像我们这种美女,都长得有点相似吧。” “……” 装,装是吧? 江晚按捺不住了,直接暴击,“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我哥喜欢的人是你,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傻?” 乔予走到洗手间门口,听到这句,步子顿住了。 “你哥喜欢谁,我不关心,但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揭你哥的短,你的确不是一个好妹妹。” 江晚踩着高跟鞋,也出了洗手间。 她目光一扫,发现薄寒时朝这边走来了。 她忽然问乔予:“你不喜欢我哥吗?乔予,你别装了,你要是对我哥没一点意思,没暗示过我哥什么的话,我哥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么多年?” “你承认吧,你就是同时吊着两个男人,我哥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沈茵只是有一点像你而已,我哥竟然疯了一样想跟她结婚。” “你是不是勾过我哥?给过我哥希望?” 江晚这些话,说的很大声。 生怕薄寒时听不见似的。 乔予看着她略显狰狞的脸,气笑了。 第143章 虐渣 乔予越是淡定,江晚就越是抓狂。 她瞪着乔予,“你笑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你吊着他,他怎么会喜欢你七年之久?” “啪!” 乔予给了她一耳光。 这一巴掌,让江晚惊愕。 她捂着脸,没想到乔予会忽然打她,“你……你干什么!” 但她没打算还手。 寒时哥就站在不远处,刚好让寒时哥看看,乔予另外一副面孔有多恶毒。 “你不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按照你的逻辑,你不惹我,我怎么会打你?” 这话就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样,强盗逻辑。 “你……” 江晚快气炸了,开始口不择言,“你和你那个爹害得寒时哥坐了三年牢,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做他的妻子吗?哦对了,乔帆那个混蛋,还害死了寒时哥的亲生父亲!你要跟寒时哥在一起,寒时哥的母亲是不可能会同意的!” 提起叶清禾…… 乔予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叶清禾害死了温晴,她不是不恨,只是没资格去恨罢了。 他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纠缠过深,剪不断理还乱,乔予不想在那个恩怨里,继续不依不饶下去。 她笑了笑,嘲弄道:“我没资格做他的妻子,那也轮不到你吧。” 江晚被扎到了,忍着怒意,咬牙说:“你跟寒时哥根本不适合,乔予,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要一直纠缠寒时哥?” “你呢,你为什么又要纠缠薄寒时?你该不会觉得,我不纠缠他,他就是你的了?” “……你!” 乔予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冷道:“两条腿的男人比四条腿的癞蛤蟆还要好找,别总是盯着别人碗里的,别人碗里的,哪怕是满汉全席,送进你嘴里,你也不一定能消化。薄寒时不适合我,更不会适合你。” 什么意思? 乔予是在骂她,只配吃粗茶淡饭? 对牛弹琴。 乔予不打算再跟她废话下去,一转身,便看见薄寒时朝这边走来…… 他看着她,牵起她的手,对江晚说:“她没有纠缠我,是我,在纠缠她。” 江晚气的,快把后槽牙咬碎了。 她再也看不下去,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开了。 乔予想了想,说:“我刚才没忍住,打了她一巴掌,她是江屿川的亲妹妹,会不会……” “打了就打了,还是……你很在意江屿川的看法?” 那倒不是。 她和江屿川并不熟,“可他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 “他不会这么是非不分。” 乔予点点头,正准备回去。 薄寒时忽然拉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一带,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他压在她肩膀上,声线喑哑,“我喝醉了,头有点晕,让我靠一会儿。” 刚才在饭桌上,他们三个的确喝了不少酒。 但薄寒时酒量一向还行,这就醉了吗? 乔予的脸,面对着长廊那边,她看见江屿川他们从包间出来了。 她伸手拍拍薄寒时的背,提醒道:“他们吃完了,好像要走了,我们过去吧。” 可薄寒时闭着眼,置若罔闻。 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他哑声吩咐:“予予,抱抱我。” 乔予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喝醉了没听见。 迟疑了几秒,她终是抬起手臂,抱住了他的背。 …… 江屿川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一幕,身形僵住。 他们……真的又在一起了。 他站在那儿,不知道呆站了多久。 乔予扶着薄寒时朝这边走过来。 看薄寒时的样子,像是醉了,手臂压着乔予的肩膀,步伐虚浮。 乔予力气小。 江屿川搭了把手。 乔予感激的看了江屿川一眼,打了个招呼,“都吃完了吗?” “老陆他们去停车场了,我们也过去吧。” “好。” 江屿川忍不住解释了两句:“晚晚乱说话,你别多想。” 乔予点头,“我知道,你跟沈茵都要结婚了,怎么会对我有意思,这很扯。等你跟沈茵结婚,记得通知我。” 江屿川怔了下,牵强的笑了下。 笑意苦涩。 她说的很直白,直白到,一点念想也没留给他。 乔予是真傻还是装傻,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甚至压根没想过,他会对她有意思。 在乔予眼里,江屿川是谁呢? 江屿川,只是薄寒时的兄弟罢了。 是因为薄寒时,她才会偶尔跟他有交集。 他突然发现,他连解释都是多余的。 因为,乔予并不在意,也并不好奇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情绪。 …… 江屿川和江晚都喝了酒,没法开车。 沈茵来了。 乔予扶着薄寒时朝车边走,路过沈茵时,跟她打了个招呼。 走到车边,乔予扶着他,空不出手。 她用胳膊肘推推薄寒时,“车钥匙呢?” “口袋里。” 他只说,不动。 “……” 乔予轻轻叹气,一手扶着他,一手摸进他西裤口袋里。 摸了左边,没有。 隔着薄薄的西裤,能感觉到他紧绷劲瘦的肌肉。 指尖微烫。 她又伸手去摸右边的口袋,摸到了。 刚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正准备把薄寒时丢进车里。 男人忽然用力一推,整个人力量架在她身上。 两个人同时跌进了车后座里。 他低头看着她,黑眸缱绻,“我是满汉全席?” “……” 她只是对江晚,随便打了个比方。 “那你要不要,尝一口?” “……” 唇上一热。 酸酸甜甜的菠萝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一颗糖,推进了她嘴里。 这个吻并不算深入,短暂的几秒,他漆黑幽深的眸子盯着她,很认真的说:“吃了糖,就不苦了。” 说完,他倒在了她颈窝边。 “……” 她伸手推他,可薄寒时像是醉死过去一般,怎么都推不动。 乔予费了点力气,推了老半天。 因为动作比较大,后座微晃。 引人遐想。 …… 江屿川站在不远处,看着那辆车,拳头攥紧。 他喜欢了乔予七年,也一直知道,乔予喜欢的人是薄寒时。 可真的看到他们搂搂抱抱亲密至极的画面…… 他依旧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陷在不见天日的深度着迷中,可现在看来,是如此可笑。 眼睛,渐渐泛红…… 沈茵站在他一旁,自然也将这一幕看了个彻底。 她看着江屿川,终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拳头,“我们走吧。” …… 这边,乔予好不容易推开薄寒时,到了驾驶座。 她呼出口气,从后车镜里,看到了江屿川和沈茵。 后座,薄寒时躺在那儿,一只手背搭在额头上,像是真醉了的样子。 所以刚刚,他是故意做给江屿川看的? 想让江屿川死心,想维持他们的兄弟友谊? 有些事,乔予看破不说破。 比如,后座那个,是真醉假醉。 乔予咬碎了嘴里那颗菠萝糖,忽然摁了声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刺的薄寒时耳膜一痛。 醉的再死,这会儿也该清醒大半了。 乔予在前面开车,从车镜里瞥了后座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略怔。 真不是装的? 第144章 胸膛纹身,Y 好不容易到了御景园。 乔予又费了好大力气,把他从车里扶到别墅里。 小相思早就睡着了,保姆倒是没睡。 但乔予之前没来过家里,保姆不认识她。 张妈吓了一跳:“哟,这不是先生吗?喝醉了?” “嗯,喝了不少白的,他房间在哪里,我扶他过去。” 张妈看着乔予,“您是?” “我是相思的妈妈,乔予。” “哦哦哦,这边,先生房间在楼上。你们回来太晚了,小相思都睡着了。” 张妈一边说,一边帮乔予扶着薄寒时上楼。 到了卧室里。 张妈很识相,“乔小姐,既然你在这儿照顾,那我就去睡觉了。我也不太方便照顾先生。” 她都多大年纪了,她来这个家,主要是来照顾孩子的。 张妈麻溜的跑了。 之前一直听小相思说,她妈妈长得很漂亮。 今晚一见,果然真人比照片还好看,是个大美女。 难怪先生一直忘不掉。 张妈走后,乔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无奈的叹了一声。 她帮薄寒时脱了鞋,扯了旁边的被子盖在他腰间。 她背靠着床,坐在地板上,百无聊赖的守了会儿。 确定床上的人没什么动静后,她起身正准备走。 床上的人忽然坐起来了。 他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解开衬衫纽扣。 乔予一扭头,惊了下,“你脱衣服干嘛?” “睡觉。” 乔予按住他的手,哄他,“……睡觉不用脱衣服。” “洗澡,换睡衣,我洁癖。” “……” 喝醉了也这么讲究? “那你睡衣在哪?我帮你去拿。” “衣柜。” 乔予转身去一旁衣柜里找睡衣,拿了一套黑色的睡衣。 一转头,薄寒时已经把衬衫给脱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正落在腰间,解皮带。 乔予:“……” 这里还有个人盯着他,他没感觉吗? 醉成这样,还要去洗澡? 乔予拉住他,骗他,“睡吧,你已经洗过澡了。” “没有。” “我说洗过就洗过了。” 他要是在洗手间里摔了,相思岂不是哭死? 她拉他,往床上带。 薄寒时长臂一伸,两人一起跌到床上去。 乔予心跳微乱,正准备推开他,视线落在他露出的胸膛上。 目光猛然僵住…… 他左胸口处,那个微微凸起的刀疤上,纹了一个纹身。 一个字母,Y。 字体不俗气,很精致,恰好遮住了那个刀疤。 乔予伸手,抚上去…… 她看着那个纹身,轻声问:“为什么要在这个刀疤上纹身?” 是什么时候纹的? 之前还没有。 她看着他昏睡的脸,轻轻推他,“薄寒时?” 睡着了吗? 她又情不自禁的摸上那个纹身…… 不知道摸了多久。 昏睡中的人抓住她乱动的手。 男人眉心微动,忽然睁开了黑眸,“再摸下去,我就要食言了。” 食言? 反应了几秒,乔予才意识到什么。 耳根烫的厉害。 她连忙从他掌心里,抽回了手,正准备起身。 薄寒时长臂一伸,捞住她的腰,将她紧紧锁在怀中。 他扣着她的脑后勺,将她整个人压在他胸膛里。 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方。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声音低哑,“什么也不做,只是抱着睡觉而已,别害怕。” 怀里僵硬的身躯明显松弛下来。 他抱着她的腰。 只有一个感觉,他的予予,怎么会这么瘦。 好像抱她的动作稍微用力一点,就能将她弄断一样。 瘦到他心疼。 从前,她虽然瘦,却没有瘦成这样。 肺气肿,会痛吗? 薄寒时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两人腰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人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薄寒时看着她,黑眸清明至极。 她靠在他怀里睡着了,睡颜恬静,像乖顺的小猫。 他低头,吻了她。 忍了一晚上,现在……已经忍无可忍。 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现在连吻她,都要趁她睡着的时候。 生怕,吓跑她。 …… 第二天一早。 最开心的要属小相思了。 早餐桌上,小相思异常惊讶,一直缠着乔予问:“妈妈,你昨晚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 “昨晚我来的时候,张妈说你睡着了,我就没去吵你了。” 乔予剥了个水煮蛋,将蛋黄取出来,把蛋白放进她小碗里。 小相思凑近,一双大眼盯着她问:“那你怎么不来陪我睡觉?你昨晚睡哪里的?” “……” 呃……她睡在…… “你妈妈昨晚睡在我房间里。” 薄寒时刚洗漱完,穿着居家服,一身清爽的从楼上下来。 小相思哈着小嘴说:“那妈妈,今晚你要留下来陪我睡觉。” “你爸爸要是同意,我就留下来陪你。” 小相思立刻扭头去问:“爸爸,妈妈说今晚留下来陪我睡觉,行不行啊?” 薄寒时走到桌边。 男人微微皱眉,“今晚你妈妈要陪我去参加一个晚会,回来已经很晚了。” “什么意思鸭?我可以等妈妈鸭!” 薄寒时口气稍稍不耐,他喝了口水,解释道:“等我们回来,你已经睡着了,你妈妈再去你房间,会吵醒你。” “没事哒!醒了我可以跟妈妈玩会儿大富翁!” “……你都多大了,还要你妈妈陪你睡觉?” 小相思张着大眼,望着他,抿着小嘴认真的说:“我才七岁,准确来说,我才六岁,还小着呢!为什么不能让妈妈陪?爸爸,你都多大了,你都三十了,大胖说三十岁的人已经很老了!你都这么老了,你都能让妈妈陪睡觉,我是小孩为什么不能?” “……” 这小鬼,说谁老? 他叉着那块鸡蛋白,堵住小相思的嘴巴,“吃饭别说话。” “呜呜……为什么次饭不能缩话?” 小相思一边吃着嘴里的鸡蛋白,一边瞪着薄寒时,口齿不清的问。 男人冷冷甩了两个字,“规矩。” 小相思把鸡蛋白吞进肚子里,撇了撇小嘴,小声抱怨道:“吃饭都不准说话,这个家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你话怎么那么多?” “哼,我又没跟你说。” 小相思抱起一边的土豆,和橘猫自言自语:“土豆,爸爸是不是脾气很差?我们不要理他。” 薄寒时冷哼一声:“你最好三天别理我。” 天天在他耳边,跟个小麻雀似的。 可爱是可爱,亲女儿也是亲女儿,但话多到烦,也是真的。 小相思又拉着乔予,“妈妈,你也不要理爸爸,他脾气可差呢,千万不能惯着他,不然,他的脾气会上天。” 这话,是前几天薄寒时教训她的。 小家伙故意抖出来,跟乔予告状。 这是还记仇呢。 “……” 薄寒时坐在对面,不屑轻哼,“吃你的饭,少拉帮结派。” “……” 乔予坐在一旁,听着父女俩斗嘴。 他们父女,平时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屋里,小相思喋喋不休。 她拉着乔予,叭叭了半天,乔予温柔的回应着。 薄寒时一言不发的用着早餐。 他一抬眸,视线落在乔予无名指上。 那里空荡荡的,她把戒指摘了。 吃了一半早餐,薄寒时没心情了。 第145章 刷他的黑卡 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疗养院。 薄寒时看了一眼乔予,握着手机起身去了客厅那边才接起。 叶清禾在疗养院那边出了点事,院长让他过去一趟。 挂掉电话后,薄寒时便上楼去换衣服。 卧室里的床头柜上,那枚粉钻静静躺在那儿。 昨晚,当着江晚的面,她只是单纯的配合他演戏? 下楼后。 小相思看见爸爸换了衣服,好奇的问了句:“爸爸,你要去哪里?” “出门一趟,有点事。” 乔予问:“那你几点回来,晚上还去参加晚宴吗?” “下午之前应该能回来,再看吧。” 叶清禾这次情绪过于激动,他打算给她换家疗养院。 如果找疗养院找的久,回来的会比较晚。 “晚宴是六点就要开始了吗?” “嗯,怎么了?” 他看出她有点顾虑。 她摸了摸脖子,有些尴尬:“我没有礼服穿。” 她都八辈子没参加过什么高级晚宴了。 更不会有什么礼服。 “你要是回来得晚,我待会儿带着相思去找初初,我让初初跟我一起去买。” 薄寒时是想陪她去买的,但他真不确定自己几点能回来。 叶清禾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也有阵子没有去面诊了。 他刚才让徐正找了个专家,在去找疗养院之前,还要带叶清禾去趟医院。 薄寒时拿出一张黑卡,递给乔予:“密码是你生日,车库里有车,你可以开车带相思出门。” 乔予没接,“我有钱。” 买一件礼服而已,用不着拿他卡吧? “有钱还能欠我十四亿?” “……” 他拉过她的手,将那张黑卡塞进她手里,“拿好。” 乔予看着手心那张卡,小声嘟哝了一句:“我拿着你的卡刷,那我欠你的债岂不是更多了?” 欠的越多,还的就越多。 薄寒时倒是想,她这辈子都还不清这笔债。 但真这么说的话,她不会刷他的卡,用他的钱。 他眸色幽深的看着她,“只要不是让我支付你离开我的路费,其他的,随你刷。” 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心口处莫名被烫了下。 她握着那张黑卡,站在那儿目送他离开。 薄寒时走到门口又转身提醒了一句,“今晚的晚宴,会有很多SY重要的客户出席,礼服买贵一点,不会出错。南初应该比我懂这个,你可以带她去帮你参考。” 乔予应了一声:“好。” 等薄寒时离开。 小相思瞅着这张黑卡,大眼星亮,“妈妈,爸爸对你可真好,他都没有给过我卡,我也想要。” “你这么小,要卡做什么呀?” “买土豆泥和炸鸡!还有水果糖,奶糖,棒棒糖,都要!” 那这张卡,估计能买下整个地球的土豆泥和炸鸡…… 乔予笑着说:“待会儿就用这张卡,带你去吃土豆泥和炸鸡好不好?” “好鸭!还要喝珍珠奶茶!要加好多好多小料!” 乔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馋猫,走吧,我们去换衣服,找干妈玩。” “好椰!” …… 天誉别墅里。 沈茵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闷闷不乐,没跟江屿川说过几句话。 江屿川以为她肚子不舒服,抱住她说:“还不舒服?去医院看看?” 听到去医院,沈茵眸色颤了下。 “不用,我就是最近肠胃不舒服,吃的少,没什么精神。” “如果一直不舒服的话,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嗯。” 沈茵看着他,眼底有抹眷恋。 虽然他不爱她,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从一开始相处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一直很温柔。 沈茵有时候在想,乔予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薄寒时那样的男人,的确英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说是惊人之姿,一点也不为过。 可是……薄寒时看起来冰冰冷冷的,没什么情绪,更谈不上什么温柔。 真的恋爱在一起,相处久了,长得有多帅,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脾气好,情绪稳定,才是加分项。 江屿川长得帅,脾气好,情绪也够稳定……可偏偏,乔予不喜欢。 沈茵在想,到底是她不够了解薄寒时,还是不够了解江屿川? 也许,薄寒时没那么不近人情,而江屿川呢……也不似表面那么温驯。 江屿川看着怀里的女人,微微皱眉:“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在想什么?” 沈茵摇摇头,莞尔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你这么好,会有人不喜欢你吗?” 江屿川没深想,听了这话笑了一声。 “当然会有,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哪能做到人人都喜欢我?怎么忽然问这个?” 沈茵自然不可能告诉他,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乔予为什么喜欢薄寒时,却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江屿川。 她和乔予接触的不多,却也能感觉到,乔予对江屿川的情绪很淡。 淡到……从没正眼瞧过他。 但沈茵是不会问他这种敏感问题的。 关于乔予的事,她不会再问,除了惹怒他,不会再有别的。 “对了,今晚有个晚宴要出席,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沈茵正想说不去。 江晚忽然冒出来,冷嘲道:“她乡下来的,从没去过那种晚宴,哥,你带她去那种晚宴,根本不适合,她要是给你出丑丢人怎么办?” 沈茵的确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 她也不想强行融入他们。 她看着江屿川说,“我这几天不太舒服,我就不去了。” 江晚轻嗤,“晚上寒时哥跟乔予铁定也去,你不想去,是害怕看见乔予吧?也是,你一个赝品,站在正品面前,多少有点自惭形秽了。” “江晚!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茵懒得跟她计较,“屿川,我先上楼休息。” 等沈茵离开,江晚翻了个大白眼。 “装什么清高,心里不知道多想去!” 江屿川拧眉训斥了她一句:“以后你对沈茵说话客气点!” 江晚立刻眉开眼笑的搂住他的手臂,讨好道,“哥,沈茵她不去,你岂不是没女伴了?带我去呗,我衣柜里买了一堆礼服,都没机会穿呢!” “你去了又给我惹事。” 江晚竖起手指,发誓道:“我保证,今晚绝对不惹事!” 江屿川根本不信,没松口。 江晚嘟囔道,“哥,你自己也说我老大不小了,我在家待业这么久,今晚刚好去见见世面,认识一些大佬,没准能找个好工作呢?再说,你不是也希望我不要再对寒时哥抱有期待?我不出去见见其他男人,怎么死心啊?没准我今晚就遇到让我怦然心动的人呢?” 江屿川冷眼看着妹妹。 江晚晃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的,“哥,求你啦,你就带我去吧!我想跟着你多见见世面!今晚我绝对绝对不给你惹事!” 第146章 她背上的胎记 抵不过江晚的死缠烂打,江屿川终究是松了口。 他脸色严肃的警告她:“带你去可以,但如果你今晚再给我惹事,以后我就直接断你的生活费,从这个家里滚出去,去外面自力更生。我不会再管你。” “有必要这么狠吗?” 江屿川态度很硬,“觉得狠,就别去了。” “好嘛,我绝对不惹祸行了吧!” 说完,江晚便上了楼,去衣帽间挑礼服。 挑了老半天,挑出一件。 她拿着礼服在身上比划着,跑去沈茵面前,“我今晚穿这件怎么样?” 沈茵瞥了一眼,敷衍的回了句:“挺好的。” 江晚勾唇道,“我哥不带你去,带我去,你是不是嫉妒了?”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困了,想睡个午觉,你还有事吗?” 沈茵作势就要关上房门。 江晚抵住房门,“说实在的,你觉得,我跟乔予谁漂亮?” “……” 沈茵凑近她,仔细看了她几眼,很认真的说:“说实在的,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有勇气问出这个问题?” “你什么眼光!果然是乡下来的,一点审美也没有!” 嘴上不承认,可江晚的脸已经被气成了菜色。 本以为能从沈茵这个“乡巴佬”嘴里,听到奉承话。 一开始,沈茵跟江屿川交往的时候,沈茵也没少说过好话。 可渐渐地,江晚变本加厉,态度越来越恶劣。 沈茵自然也懒得再去讨好她。 有些人,对她越是讨好,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江晚就是。 “是,我是乡巴佬,我没眼光。那薄寒时呢,他也是乡巴佬眼光吧,要不然,他怎么放着你这么貌美如花的大美女看都不看一眼,偏偏钟情乔予呢?哦,对了,还有你哥,他也是乡巴佬眼光吧,他也喜欢乔予呢。” 沈茵若有所思,说的极为认真。 江晚直接气炸了,“你!你少拐着弯骂人!你也知道我哥喜欢乔予,那你还跟苍蝇一样黏着我哥干嘛!趁早放手啊!你为什么不想去晚宴啊?不就是怕别人看出来你是乔予的替代品吗!” 沈茵讥笑道:“我没做过亏心事,我可不怕面对乔予。至于长相,我天生就长这样,再说我和她长得也不太像,我干嘛怕见到她?倒是江大小姐……” 她故意顿了顿。 “我?我怎么了?我可没学乔予的穿衣打扮!” 她凑近,看着江晚,淡淡一笑,声音很低的说:“你真的没做过对不起乔予的事情吗?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做了亏心事,还敢在当事人面前耀武扬威。我要是有江大小姐这种恬不知耻的能耐……” 江晚一惊,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沈茵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笑,“我随便说说的,没做就没做嘛,干嘛这么应激?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 江晚脸色泛白…… 沈茵完全压制住她以后,又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晚礼服,点点头,夸奖道:“很漂亮,就穿这件去见你的寒时哥吧。祝你好运,希望……你的寒时哥,今晚能看你一眼。” “……” “嘭!” 说完,沈茵直接甩上门。 门风砸了江晚一脸。 江晚攥着拳头,快气疯了! 沈茵! 这个恶毒女人,之前竟然伪装的像个软柿子! 没想到,居然也是朵大白莲! 她想要嫁给她哥是吧? 呵,她不会让她如意的! …… 疗养院里。 院长很抱歉的说:“薄先生,叶夫人最近情绪一直很激动,大半夜的总是不睡觉,吵的很凶,要是白天闹也就算了,可是大晚上的,大家都要睡觉,其他人都有意见了。” “我明白,我今天来,就是帮我母亲办理退院手续的。” “对不起啊,是我们没做好。” 薄寒时微微颔首,没多说什么。 自从温晴死后,叶清禾情绪就一直不稳定。 他也早就打算换一家疗养院了,只是叶清禾待在这家疗养院多年,一旦转去新的环境,可能要适应好久。 过去一年,又发生了太多事。 当初因为叶清禾失手,导致温晴意外死亡。 温晴一死,乔予便彻底没了生的念头……当时乔予跳海,他心灰意冷,双相发作的厉害。 若不是温晴死了,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乔予也不会那么决绝的了断自己。 那一阵子,他心理上,对叶清禾是回避的。 所以,给叶清禾换疗养院的事情,就拖了下来。 办完退院手续。 徐正安排了人手,帮叶清禾搬东西。 叶清禾坐在床上不肯走,她拉着薄寒时的袖子,闹着小孩脾气,“诚业,我们要去哪里啊?” 薄寒时耐着性子说:“你不是说在这里,你睡不着?” 叶清禾点点头,“嗯,我总感觉,半夜一闭上眼,温晴就来找我……我害怕,可我又不想走。” “就换这一次,以后不换了。” 薄寒时摸摸她的头,安抚着她。 叶清禾拽着他的袖子,难过的说:“诚业,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你是不是在怪我啊?怪我做错事……” “没有,只是最近比较忙,别多想。” “那换地方了,你还去看我吗?” “这次我给你换个离我近的地方,以后,我来看你也方便一点。” “好啊好啊,那你以后,要多来看看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实在太孤独了!” 叶清禾朝他身后看了看。 薄寒时微怔,问她:“看什么?” “你怎么没带女朋友来啊,她呢?” 说起乔予,薄寒时眸色软了几分,“等以后吧。” 现在,温晴刚死一年。 若是带乔予来看叶清禾,这就是在乔予心上划刀子。 她接受不了的。 叶清禾乖乖的点头,“那你以后,要把她带过来啊,我这个手镯还没给她。” 她抬起手腕。 她手腕上那个玉镯,是传给陆家儿媳的。 薄寒时应了一声,“好。” …… 国金商场里。 挑好礼服后,乔予便进了试衣间穿上。 穿上后,她才发现,南初给她挑的这件……也太露了! 乔予转身看着镜子里的大露背,有些迟疑:“会不会太露了?” 南初眼底划过惊艳之色,“好漂亮!露什么呀!你这还不是完全的大露背,后面这么多绑带遮着!” 可这些固定礼服的绑带,显得整个背部更慾了…… 小相思在一旁捧着大杯奶茶喝,吸了一口珍珠,她瞪着大眼望着乔予的美背。 小手一指,“妈妈,你背上有块青色的,是爸爸弄得吗?” 乔予一怔,愣了几秒,“青色的?” 南初帮她看了一眼,伸手摁了摁那块淡青色的地方,“这边是有块青色的,你疼吗?” “不疼,好像是胎记。” 第147章 口嫌体直 乔予看向镜子里,蝴蝶骨下方那块不大不小的淡青色胎记。 其实以前她也不知道这里有块胎记,她不怎么穿露背的衣服,自然也就很少注意。 当初和薄寒时刚在一起,他怜惜她,忍了好久没碰她。 他们谈了好久的“柏拉图式”恋爱,他抱她,亲她,却不会做到最后,但他熟知她全身上下的印记。 包括背上这块淡青色胎记,也是他最先发现的。 乔予正犹豫要不要就买这件礼服,南初已经拿起手机帮她拍了一张美照。 南初欣赏着照片,“真的很漂亮,就这个吧!要不我把照片发给薄总,让他帮你参考一下?” 乔予脸一热,抢过南初的手机,“不要,他直男审美,不懂这些,我信你的。” 南初睨了她一眼,憋笑:“哟哟哟,还娇羞上了!说吧,你跟薄寒时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真和好了?打算结婚?” “没有,我现在待在他身边,只是为了还债。” 南初勾着她的肩膀问:“那一个月之后呢,一拍两散?” “嗯,以后,我只是相思的妈妈,他也只是相思的爸爸。” 至于谈感情……从心动的那一刻起,就要承受心碎的代价。 她不是个铁人,在一段感情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浑身上下扎满了刺,已经没办法再毫无保留的,不顾一切的去奔赴一段感情。 她和薄寒时的这段感情,挣扎了这么多年,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好像他们注定就是要错过的。 或许太爱了,患得患失,就是不适合。 乔予躺平了,摆烂了,不愿意再碰感情。 谈感情,是勇者的游戏。 而她,玩不起。 南初叹息:“感情啊,婚姻啊,沾染了没事,可千万不能心动,谁先心动,谁先完犊子。” 乔予看着她,淡笑,“你这是……对陆律师动真情感了,有感而发?” “才不是。我说我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呢,外面莺莺燕燕一大堆,我老早就让我妈离婚,你猜我妈说什么?” “什么?” 南初挑眉,嘲弄道:“我妈说,我爸虽然在外面彩旗飘飘,可是她这个红旗不倒就行了,婚姻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我爸不跟她提离婚,就代表对她还有感情。她觉得我爸挺好的,挺顾家的。她还总说是为了我,拜托,我求求她赶紧离婚好吧,我每次回家看见她伺候我爸那样子,我都心烦的跟我爸吵架。我帮她骂,她还说我不懂事,让我跟我爸道歉,可笑吧?” 乔予一直都知道,她父母感情不好。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虽然她不赞同南初母亲的忍气吞声,但也能理解那一辈人的想法。 “伯母大概是做全职太太久了,也没什么底气离婚了,对伯母来说,那个家就是她用心呵护的全部,要是离了婚,家一散,她就一无所有了。” 南初呵呵冷笑:“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她自己婚姻都不幸,还催我生孩子,你说她怎么想的?按照她的想法就是,只要我生了孩子,陆之律哪怕玩心再重,为了孩子也不可能跟我离婚,我在陆家的地位就保住了。她还说,生孩子是为了我好。每次我都被她给气的……现在我都懒得回家了。” “伯母也就是随口说说,你别放心上,再说,你想不想生,肚子在你身上,还不是你说了算。” “这倒是,反正我不生,没感情,把孩子生下来也是一场悲剧。男人啊,不是靠生孩子就能留得住的。” 一旁默默喝奶茶的小相思,拿起自己的小手机,趁着妈妈跟干妈聊天,偷偷拍了一张妈妈的美照…… 然后,默不作声的发给了爸爸! …… 黑色迈巴赫车内。 薄寒时带着叶清禾从疗养院出来,刚坐上车,手机一震,收到一条消息。 我不想去上学:【一张照片】 照片里,乔予穿着一条白色的绸缎面的鱼尾礼服。 照片拍摄角度是一张侧影。 抹胸礼服,鱼尾设计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虽然纤瘦,却骨肉匀称,腰臀比极好。 头发似乎没做造型,大波浪卷的长发随意披着,发梢扫过,裸露的美背若隐若现。 明艳又娇俏。 只是……这礼服露背,是不是露太多了? 他看着那张照片,眸光微微暗下去。 小相思又发来一条消息:【爸爸!妈妈让我问问你,她穿这件好看吗!】 薄寒时眉心微动。 长指打了两个字回过去:【一般。】 我不想去上学:【爸爸,妈妈说的没错!你眼光果然不太好!我觉得很漂亮啊!下次不问你了!】 “……” 嘴上说一般,但…… 男人长指一点,将那张照片,一键保存到图库。 过了会儿,手机又震动了下。 这次,收到的是一条银行发来的消费短信—— 【尊贵的薄寒时先生,本次您在XXX消费270000……】 他看着手机,唇角微勾。 坐在他一旁的叶清禾,见薄寒时笑了,好奇的问:“儿子,你是在跟你女朋友发短信码?” 薄寒时应了一声,“嗯。” 叶清禾看他难得脸上有笑意,心里也轻松了一点。 只要他跟他女朋友好,那个秘密,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去的。 …… 这边,国金商场里。 乔予买完晚礼服后,南初又拉着她去看高跟鞋。 小相思也喜欢高跟鞋,到了专柜,胖嘟嘟的小脚丫子踩在大人穿的高跟鞋里,笨拙的走来走去,拿着小手机对着镜子给自己拍照。 把乔予和南初都给逗乐了。 乔予看上一双银色细闪的高跟鞋,带一排珍珠碎钻扣子,款式经典又温婉。 配白色礼服刚刚好。 柜姐问:“乔小姐穿多大码数呢?” “37码,还有吗?” “有,这是最后一双。” 乔予正想说就要这双,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柜姐,我要这双,帮我包起来。” 江晚指着这双鞋。 柜姐面露难色,“可是,这双鞋,是乔小姐先看上的,您要不要看看别的款?” 江晚瞥了乔予一眼,高傲道:“她不是还没付钱吗?这鞋还摆在这儿,就说明谁都可以买,这样吧,我多出一万块,你把这鞋卖给我。” 江屿川也进了专柜,他拧眉道:“晚晚,不要胡闹!” “哥……” 第148章 宴会出丑 江屿川对柜姐说:“这鞋,给乔小姐包起来吧。” “好的。” 江晚在一旁闹脾气,“哥,她还没付钱,我凭什么不能买啊?” 江屿川冷冷怼了她一句,“这双鞋我买了,行了吗?” “什么呀?” 江晚在一旁想发作,可碍于江屿川在场,她又忍了忍。 江屿川看向乔予,抱歉道:“刚才是晚晚不好,这双鞋我来付款,算给你赔礼道歉怎么样?” 乔予婉拒了:“不用了,江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予予……” 他还想再说什么,南初已经不留情面的开口:“你给予予买鞋算怎么回事儿啊?回头让薄寒时知道,又或者让沈茵知道,你猜,他俩谁先炸?” “只是赔礼而已。” 南初冷冷瞥了一眼江晚,嫌弃道:“赔礼就免了,好好管管你这不成器的妹妹吧。” “你说谁不成器呢?” 江晚气死了,想上去跟南初理论。 江屿川拉住她,“够了,成天挑事你累不累?” “哥……” “再闹,今晚晚宴别去了!” 江晚悻悻然,只好偃旗息鼓。 柜台这边,乔予拿出那张黑卡递给柜姐,刷了卡付了款。 柜姐拿出小票让她签字。 江屿川看见,她签了薄寒时的名字。 他捏了捏拳头。 等乔予她们几个买好东西离开。 江晚还在专柜挑鞋,江屿川发现沙发上,丢着一个专柜袋子。 他扫了一眼袋子里面,好像是一条男士领带。 柜姐也看见了,“哎呀,这好像是刚才那位乔小姐落下的。” 江屿川拿起袋子说:“她们应该还没走远,我认识她们,我送过去。” “那太感谢了。” …… 乔予她们刚走出柜台没多久,江屿川就追了出来。 他把东西递给她,“你东西落在专柜了。” “差点忘了,谢谢啊。” “这是给寒时买的礼物?” 乔予一怔,没解释,“嗯”了一声。 其实,不算是礼物。 是柜姐说,店里今天刚好有活动,东西买两件打九折。 她那条礼服太贵了,再买条领带凑一下,打九折省下来的钱,这条领带等于是送的。 江屿川眸色暗淡下来,面上却是淡笑道:“祝福你们啊,兜兜转转,终于在一起了。” 乔予自然不会告诉他,她和薄寒时只是暂时在一起罢了。 她点头说:“我也祝福你跟沈茵。沈茵很不错,你要好好珍惜。” 江屿川笑了下,笑意寡淡。 …… 晚上六点。 薄寒时打电话过来说,他那边有事,还没结束,让她先跟南初一起去。 乔予便跟着南初,先到了晚宴现场。 乔予身边没有男士,她和南初长得又比较招人。 好几个精英男士围了上来。 江晚在一旁看的嫉妒,挽着江屿川的手臂,咬唇道:“寒时哥不在,她就在那边招蜂引蝶!还有那个南初,都结婚了,还这么浪!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们俩,就是一路货色! 江屿川早就习惯江晚的碎碎念,他看见老朋友,便抽开江晚的手,端着香槟过去打招呼。 “江,听说你从SY离职了,自己开了公司?” 温斯顿夫妇,曾是SY在海外的重要客户。 他之前在SY打理海外,和温斯顿夫妇是老朋友了。 他端着香槟和温斯顿夫妇碰了杯,谦和道:“是啊,以后如果有业务来往,还希望多多关照。” “一定。” 江晚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温斯顿夫人脖子上戴着的那条蓝钻项链。 她眼底露出惊喜之色,“哇,这是希望之星蓝钻吗?” 温斯顿夫人微微一笑:“这位是?” “她是我妹妹,江晚。” “晚晚,你好。” 温斯顿夫人笑着和江晚握了手,她笑着问:“你对这颗蓝钻宝石有了解?” 江晚之前想打入阔太圈子,便对这些珠宝啊包包啊,做了一些了解。 这颗叫希望之星的蓝钻宝石,她印象很深。 于是,她便卖弄起来:“听说这颗蓝钻石是历史上有名‘厄运之钻’,是沾满了鲜血的不祥之物。首出于1909年,拥有它的主人,都相继离奇地死亡……” 温斯顿夫人的脸色,冷了下来。 江屿川连忙轻咳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他尴尬的笑笑,“温斯顿夫人,我妹妹她其实不懂珠宝,您这颗钻石看起来切工很好,很漂亮,听说这颗钻石曾经被献给路易十四。我之前还以为它被陈列在博物馆里,没想到,居然在您手里,现在这颗钻石的价值,可是相当不菲啊。” 江屿川情商高,给江晚圆了场。 温斯顿夫人脸色也稍微柔和了一点,她笑道:“我佩戴的这颗是原本那颗希望之星上,切割下来的其中一块,算不得什么厄运之钻!” “……” 听了这话,江晚脸上挂不住,咬着嘴唇有些羞恼。 明显是出了个丑。 “那倒是,这颗蓝钻衬得温斯顿夫人面润红光,一定是幸运之钻,怎么可能会跟厄运扯上关系?” 江屿川夸了几句,这事儿才算过去。 等温斯顿夫妇离开。 江晚撇唇道:“本来就是厄运之钻,还不让人说了,虚伪。” 江屿川气笑了,耐心的教育道,“温斯顿夫人既然戴在脖子上,就肯定想听到别人夸她,你一上来就拆台,还不如装作不懂的样子。晚晚,你就是缺少社会毒打,也怪我,从前太惯着你。以后,你要好好历练,别总想着一步登天。” 况且,据他所知,温斯顿夫妇近年来,在英国的生意经营不善。 恐怕这次温斯顿夫人戴着这颗蓝钻,是想在宴会上找买主的。 江晚却一张嘴,说那是“厄运之钻”,那谁还敢买? “知道啦,现在还在外面呢,你就训起我来了。” 江晚手里端着两杯饮料,她将其中一杯递给江屿川,“哥,乔予在那边好像挺无聊的,你给她送杯喝的呗,寒时哥不在,你可以跟她好好聊聊。” “干嘛?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哪儿有什么鬼主意啊,你快去,你都要跟沈茵结婚了,以后就没机会跟乔予独处了,还不快去?” 江晚这几句话,似是扎到了他。 江屿川眸色暗淡,“那你一个人在这儿好好待着,别给我惹事。” “嗯!不会惹事的!” 江晚看着江屿川走过去,红唇一勾。 那杯饮料里,她可是加了点好料! 她好不容易从安景程那个浪荡子那边讨来的,听说,就算非洲大象吃了,也忍不住发晴。 寒时哥不在,她可要替哥哥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以后,哥哥应该会感激她的! 第149章 他喝了那杯饮料…… 江屿川走到乔予面前,将那杯果汁递给她,“喝点东西吧,寒时呢,怎么还没来?” 乔予出于礼貌,顺手接了,“他今天有点事,说晚点过来。” 江屿川握着香槟站在她身旁,喝了一口,也不知道该跟她聊什么,只好找话题:“南初呢?刚才还看见她跟你在一起。” “她去上洗手间了。” 一问一答,没有多余的话。 不远处的江晚,焦急的盯着乔予。 她怎么还不喝? 乔予端起果汁杯,正准备喝一口…… 薄寒时的声音忽然响起:“予予。” 乔予顿住,抬眸去看。 男人迈着长腿朝这边走过来,他臂弯挽着西装外套,衬衫领口解着三颗扣子,不似平时那样一丝不苟,似是匆忙赶过来。 他今天去忙什么了? 宴会的另一边,严皓月自然也看见了薄寒时。 她晃着手里的香槟,正准备领着老K过去打招呼。 目光一顿,落在薄寒时身边的女伴身上。 那女人背对着她,长发挽起低盘在脑后,礼服露背,那白的晃眼的背部皮肤上,蝴蝶骨下方,一块不大不小的淡青色胎记,赫然印入眼帘…… 严皓月水眸一颤。 义父说过,他的亲生女儿,背上也有这样一块淡青色胎记。 是巧合还是……? 她正想走过去看清楚—— 薄寒时将臂弯挽着的西装外套,罩在了女伴身上。 外套瞬间将裸露的美背遮住。 严皓月的视线,这才从女人的背上,移到女人的脸上。 是乔予! “老K,你刚才看见她的背了吗?” 老K微微皱眉,给了个中肯的评价:“嗯,很白。” 也很瘦。 薄寒时眼光不错,女伴挺漂亮。 严皓月白了他一眼,嘴角微抽:“……我是问你,有没有看见她背上的胎记!” 老K无辜又诚实的回答,“没有,我就瞥了一眼,她虽然长得漂亮,但不是我喜欢的那款。” 言外之意是,不是他的菜,他没细看。 严皓月:…… 男人果然都涩的很。 只顾着看那些有的没的。 到底是她眼花了还是…… 严皓月眸光一眯,吩咐道:“走,过去跟薄寒时打个招呼。” 这边。 薄寒时垂眸看着乔予,当着江屿川的面,伸手拢了拢她身上的西装外套,“冷不冷?” 这里冷空调打的很足,她肺不好,容易感冒发烧。 乔予确实有点冷,大概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大夏天在空调很足的地方,也畏寒的厉害。 她下意识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点头道:“好多了。” 刚才,空调吹的她嗓子有点疼。 薄寒时将她手里那杯冰饮料拿过来,很自然的喝了一口,似是在替她尝温度。 他微微皱了眉,“冷的,别喝了。” 说完,便将那杯饮料放在了酒水台上。 角落里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江晚,肺都快气炸了! 那杯饮料,乔予一滴没沾! 竟然被寒时哥给喝了! 安景程给她这药的时候,特意嘱咐过,说这玩意国外带来的,药效很猛,让她悠着点。 她刚才把一整包都给放进去了,寒时哥虽然只喝了一口,但不出意外,过一会儿估计就要有反应了…… 不行,她必须引开乔予,借机靠近寒时哥! 若是帮乔予做了嫁衣,岂不是白忙一场! …… 江屿川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自然无比,不免刺痛。 他握紧了手里的酒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提醒:“那边好像有热饮。” 薄寒时拉着乔予正准备去取热饮,迎面碰上严皓月。 严皓月勾唇,大方的打招呼:“薄总,久仰大名。” 薄寒时微微颔首,“你好。” 她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淡淡一笑,“乔予也在啊,看样子,你们好事将近。” 虽然都是严老的义女,但其实乔予和严皓月并不熟。 乔予性子淡,不是什么自来熟,只疏离礼貌的朝严皓月点了下头。 严皓月是个社牛,她说:“等你们结婚,乔予,义父一定会给你包个大红包。提前祝你跟薄总,百年好合。” 她举了举手里的香槟,兀自喝了一口。 薄寒时淡笑,“那就借你吉言。” “……” 乔予看向他,他演的还挺认真。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们好像是真的好事将近一样。 薄寒时牵着乔予从严皓月身边走过时。 严皓月手下一动。 乔予肩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掉在了地上。 她立刻抬眸去看乔予的背…… 那枚胎记,再次映入眼帘,清晰至极。 一枚硬币大小的椭圆形状,淡青色。 严皓月眸光微怔,但她反应很快,弯腰捡起来,象征性的抖了抖根本没沾上灰的外套。 她把外套递给乔予,弯唇甜甜一笑,“抱歉。” 等薄寒时和乔予离开。 老K轻哼:“这回看清楚了?” “她要真是严欢,我就更不会让她有机会回南城了。” 老K轻晃手里的香槟,品了一口,老神在在的评价道:“狠毒的女人啊,为了得到风行,连红娘这种活儿都干。” “乔予当她的娇妻,我当我的风行继承人,这是最好的结局,岂不美哉?” 老K睨着她,声音凉凉的附和,“美哉,美哉,最毒妇人心呐。” 严皓月横了他一眼。 这老K,说话是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等她哪天真不爽了,就把他给炒了! …… 乔予喝了点热的,嗓子舒服了点。 陆之律也来了,瞥了一眼薄寒时和乔予,调侃道:“刚才半天没看见你们,你俩躲这儿腻腻歪歪。南初呢?” “她去洗手间好久了,我过去看看。” 乔予提着礼服,往洗手间方向走。 薄寒时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之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人都走远了,还看?你这么怕乔予跑了,连她上洗手间也要盯着?望妻石都没你痴情。” 薄寒时不冷不热的提醒了一句,“我刚才看见苏经年了。” “苏经年?谁?” 话一问出口,陆之律端着香槟的手,一顿。 苏经年。 南初在睡梦里,叫的那个名字。 他愣了下,“他回来了?” 薄寒时作壁上观,“南初那么久没回来,没准是在跟苏经年叙旧。” “……”草! 陆之律将手里的香槟往酒水台上一掷,动作过大,酒杯里的香槟洒了出来。 他起身就往洗手间方向走。 薄寒时在他身后,声音慵懒,“你干嘛去?” 陆之律咬牙:“捉、奸!” 薄寒时正想跟上去,眼前一晕。 身形微晃。 第150章 我需要你 南初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就跑去这层的露台上透风。 忽然,一道低沉男声自她背后响起—— “娇娇。” 这声音……熟悉,却又陌生。 南初握着栏杆的手,不由揪紧。 娇娇是她的乳名,除了她的父母会叫她娇娇以外……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她了。 连陆之律和乔予都不曾知道这个乳名。 南初僵硬的回头,心跳有那么一瞬是停滞的。 苏经年……他回来了。 他站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身长玉立,风姿卓绝。 五年不见,时光似乎把记忆里那个清贫孤傲的青年,雕刻成了上位者该有的模样。 足够成熟,也足够深沉。 南初站在那儿,浑身僵直。 过了好半晌,她才强撑唇角一抹笑意,故作轻松的跟他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 薄寒时朝洗手间那边走。 步伐略显虚浮。 江晚跟上来,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寒时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薄寒时抽开手臂,脸色冷峻至极。 江晚哪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她再次缠上来:“寒时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烧了?我扶你去楼上的包间休息吧!” “滚!” 薄寒时一把推开她。 江晚不死心,采取迂回战术,“寒时哥,可你走路都不稳了,我怎么放心的下?不如,我先送你去房间,然后我再去叫乔予姐来照顾你好不好?” 听到乔予的名字,薄寒时眸色一凛。 清明了几分。 江晚还以为他不说话就是同意了,献殷勤的再次贴上来。 可这次,她还没碰到他一根手指头,脖子就被卡住! 手上力道,一寸寸收紧…… 江晚快要窒息,“咳咳……寒时哥……你……你冷静点!” 男人声音冷厉阴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 “咳咳……我只是……担心你……” “不要命就黏上来试试。” 薄寒时一松开她的脖子,江晚如蒙大赦。 她吓得腿软! 哪还敢再黏上去! 薄寒时只喝了一口饮料,体力尚存! 他如果多喝几口,估计早就浑身无力,随她摆布! 功亏一篑! 她发恨的攥紧手心,又气又怒,只能眼睁睁看着薄寒时走了…… …… 乔予去洗手间找了一趟,没找到南初。 提着礼服裙摆走到这边露台时,脚步一顿。 南初……她……她跟苏经年…… 乔予惊了下,她一转身……撞上陆之律! “陆律师……” 乔予站在那儿不动,试图挡住他的视线。 陆之律拧眉问:“南初呢?” “她、她不在这儿!” 可陆之律压根不信,他抬步要进露台。 乔予挡住他,“露台上我看过了,南初不在这里,陆律师,我们去旁边找找吧。” “让开。” “……她真不在这儿!” 乔予还是固执的拦在那儿。 露台上,苏经年和南初刚才在接吻。 她哪怕是拖一下,只要等他们亲完了……陆律师再进去,修罗场场面也不至于太惨烈。 而且,她相信,刚才南初是被迫的。 可陆之律哪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人,他冷冷盯着乔予。 僵持几秒后。 陆之律一把推开她,动作很重。 乔予感觉肩上发痛。 她穿着高跟鞋,被这么一推,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跌进一具熟悉的胸膛里。 薄寒时一把搂住她的腰。 他目光冷沉的吼了一声陆之律,“你干什么?” 但陆之律已经迈着长腿进了露台…… 乔予连忙解释道:“我没事,是初初和苏经年在里面,我怕陆律师看见他们会误会……”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 乔予选择沉默。 南初是她最好的朋友,无论南初做什么,她都会选择站在她那边。 即使,南初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乔予依旧会像刚才那般,帮她放风。 但薄寒时已经猜个大概了,“南初跟苏经年抱在一起了?” “没有……” “那是接吻了?” “……我相信南初不是故意的。” 薄寒时眸色深深的垂眸看着她,眉心微皱,“南初要是想杀人,你是不是还要给她递把刀?” “……” 那倒不至于! 乔予正想去露台上看看情况,被薄寒时一把拽回来。 跌撞之间,两人鼻尖碰上。 气息一片凌乱。 乔予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他看着她的水眸,哑声开腔:“我需要你。”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乔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薄寒时已经抱住她,头埋在她颈间低喃道:“予予,扶我上楼,好不好?” “可是初初……” “我比南初,更需要你。” 他打断她,强撑最后一丝意志。 目光深沉又炽热的盯着她。 乔予发现他的异样,探上他的额头,好烫。 他抱着她,喷薄在她颈间的呼吸,也烫到灼人。 难道是…… 乔予意识到怎么回事,扶着他进电梯。 药力渐渐发作……他感觉那抹难以克制的躁,游走在四肢百骸里。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 他忽然将她抵在冰冷的电梯壁上。 乔予心跳一滞,水眸瞪大。 她今天还没吃帕罗西汀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她又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薄寒时扣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压在电梯壁上。 他低头,想吻她。 可乔予……脸色煞白。 他抵着她的额头,目光落在她唇上。 声音哑的不行,“害怕?” “……” 他的气息,强势的笼罩住她。 乔予浓密的长睫,细细的颤……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有勇气看着他问:“不做的话,你会怎么样?” “会死。” 难受死。 “……” “叮。” 电梯抵达五楼。 乔予扶着他,进了总统套房。 门一关上。 滚烫的吻,便劈劈盖盖的落下来。 乔予浑身发抖,快要窒息。 “薄寒时……” 他吻她耳鬓,声音沉哑的循循善诱,“别害怕,我轻一点好不好?” “……” 她冷汗直冒。 这对一个有PTSD的患者来说,即将迎来的不是一场欢愉,而是一场酷刑。 他吻的异常克制,从她耳鬓轻轻吻到侧颈,温柔至极,“予予,回答我?如果你不要,我就不做,嗯?” “……” 她本能的想要挣扎。 她想推开他。 可她刚对上他隐忍到猩红的眼角,又不免心软。 两种极端的情绪,疯狂拉扯着她。 推开他……还是服从他? 第151章 他的予予,又回来了 乔予闭上眼,仰起雪白的脖颈,试图迎合…… 她的睫毛,细细密密的抖。 她说:“薄寒时,要做,就快一点。” 他握着她的后颈,俯身,覆了下来…… …… 与此同时,露台上。 南初刚推开苏经年,一道熟悉的男性身影便闯进视线里。 “陆之律……” 男人站在那儿,一贯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阴郁冷沉到掉冰渣! 他冷冷盯着那对男女:“我是不是来早了,打扰到你们……叙旧了?” 叙、旧。 这两个字眼,咬的很重。 南初明艳的脸上,微微失了血色。 刚才,她也没想到苏经年会吻她。 苏经年一向张弛有度,分寸感很强,何况他们早就分手,她没想到初次见面,苏经年会失控。 虽然刚才那个吻,不是她主动,而她和陆之律的婚姻,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商业联姻,但不知为何,被陆之律撞见,她还是不免心虚。 她抬步朝陆之律走过去,手腕突然被身旁的男人紧紧攥住。 她挣了下,没挣开。 苏经年开口问:“娇娇,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娇娇。 呵,陆之律倒是头一次知道,她还有这个小名? 南初喉咙发干。 她刚要开口,只听陆之律一字一句道:“我,陆之律,南初配偶栏的另一半。” “……” 说罢,男人大步走过去。 他拉住南初的手腕。 见苏经年还不放手,陆之律勾唇笑了声,嘲弄道:“苏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抓着别人老婆的手不松,影响不太好吧?” “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看向南初,似是不信。 南初挣开陆之律的手,那一秒,陆之律连她的坟都挖好了。 各取所需,各玩各的,商业联姻。 这段看似荒谬的无爱婚姻,都无法抹去一个事实——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在外人面前,丢开他的手,她是真活腻歪了。 陆之律脸色,黑了个彻底。 脾气正要发作,下一秒,南初伸手拨开了苏经年的手。 一根又一根的,拨了个彻底。 她看着苏经年,一字一句往对方心里扎:“我结婚了,他的确是我老公,苏总刚才的行为,我就当做是不知者无罪,既往不咎。” “娇娇……” 南初抬手,主动挽上了陆之律的手臂。 她站在陆之律身旁,打断了他的话:“苏总,我已婚,再叫我的乳名,对彼此影响都不好,还是叫我南初吧。” 陆之律冷瞥了一眼苏经年,“如果苏总不想被冠上‘男小三’这种难听的称号,还请自重。我陆家丢不起这个人,我想苏总也丢不起这个脸。” 他不爱南初。 但这并不代表,陆之律可以容忍别的男人肖想自己的妻子,在自己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旧情复燃。 他扣住南初的手,拉着她大步离开了露台。 苏经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黑眸底下,一片寂寥。 指骨,渐渐攥紧。 他的娇娇……竟然结婚了。 他甚至从未想过,她会抛下她,嫁给其他男人。 年少不得之人,终将仿佛牢笼,将他囚困一生。 他拨出一个电话—— “查一下,南初是什么时候结的婚,还有……结婚原因。” …… 陆之律拉着她走出宴会。 男人步伐很大,南初穿着高跟鞋连走带跑,几乎跟不上。 她一把甩开陆之律的手,“陆之律,你是在不爽吗?” 男人把她拖到洗手池边,“洗干净。” 南初微怔,“什么?” “怎么,舍不得了?苏经年回来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你爸也不敢再叫他滚蛋,他现在也有能力为南氏注资了,你要跟我离婚吗?” 这是第二次,陆之律跟她提了“离婚”两个字眼。 第一次提的时候,是因为以为小相思是她跟苏经年的女儿。 事不过三。 就算南氏再怎么需要他这个金主,南初也忍不下这口气了。 她吸了吸鼻子,笑了,“结婚前,陆总不是说,婚后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现在我只是跟其他男人亲了一下而已,陆总到底是醋了,还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跟谁玩儿都行,酒吧里的阿猫阿狗没有姓名,但苏经年不行。别忘了你陆家儿媳的身份。” 他眉眼压着冰冷的寒霜,与平时吊儿郎当的浪荡模样,判若两人。 不过南初不意外,这才是陆之律卸去那层伪装之后的真正模样。 他们结婚两年。 陆之律身上的绯闻一大堆,光是经她亲手处理的,就不计其数。 她干娱乐新闻的,陆之律向来是热搜常客。 如果说,薄寒时是洁身自好到近乎变态,那他陆之律,就是典型的浪荡子,是游走情场的高手。 乔予总说薄寒时冷。 可实际上,薄寒时那样的男人,只为一人跌下神坛,一旦许诺,便是一生。 外冷内热,只对一人情深相许。 可陆之律呢,他没有心,他是浪子。 而浪子收心这种回头是岸的扯淡故事,她才不信。 既然没有心,何来收心一说? 从他们结婚的那一刻起,南初便守好自己的心,不允许自己有片刻的动心。 她没想过和陆之律天长地久,各取所需,就是这段婚姻的最终归宿。 她讨厌她妈妈那样委曲求全,可她自己呢,最终也活成了她妈妈那样的人,为了南氏,依附陆家,讨好公婆。 她明明不爱陆之律,有过无数次想要离婚的念头,却要继续苟且在这段婚姻里。 陆之律坐上车。 “砰”一声甩上车门。 他摁响了喇叭,示意她上车。 算给她一个台阶下。 可这次,南初始终不上车。 这是跟他杠上了。 陆之律何其骄傲。 在南初转身的那一秒,他直接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 那辆騒包的库里南,从南初身边一划而过。 嚣张至极。 她看着那辆车影,忍了一晚上的情绪,终是在此刻崩溃。 五年前,苏经年跟她分手。 如今,陆之律也一样。 他们是一样的人,骨子里,骄傲,冷漠,霸道,自我……永远无法被谁牵制住脚步。 车内。 陆之律终是朝后瞥了一眼,那女人已经转身背对着他走了。 他烦躁的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 南初表面乖张,可在陆家,她向来听话。 今晚苏经年一回来,她连离婚都不怕了,这是找好了下家,所以有恃无恐? 南氏。 呵,他这两年给南氏注的资,都他妈喂狗了是吧! 养条狗,扔给它一根骨头,还知道感激的朝他摇摇尾巴。 南初呢,就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思及此,陆之律眉心皱的更深了,脚下油门踩得更猛。 那辆库里南飞驰在黑夜里,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 …… 南初站在大马路上,给乔予打电话。 可乔予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中。 一辆黑色宾利开到她面前。 车窗降下,苏经年的脸出现在眼前:“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南初只犹豫了几秒。 便提着礼服裙摆上了车。 陆之律说她找好了下家,是啊,她就是找好了下家。 要离婚是吗? 离就离吧,再等着他提第三次离婚,真的挺没意思的。 每次吵架,都是她低头去哄。 是啊,他陆之律是天之骄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骄纵肆意,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哄他,是应该的。 她是脸皮厚,但不是,不要脸。 …… 此时,酒店总统套房内。 薄寒时的吻,细密的游走在她皮肤上。 乔予在他掌心,抖的厉害。 她试图让自己去享受,可是一闭上眼,脑海里就立刻浮现温晴死的那一幕。 温晴躺在青石板上,身下是干涸的血迹。 她木讷的抱着温晴冰冷的尸体。 而那时,叶清禾和薄寒时站在不远处,神色不明。 内心深处,仿佛撕裂成了两个小人。 一个是正义的,一个是邪恶的。 正义的乔予,不停的在告诫自己,温晴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和叶清禾,和薄寒时,无关。 可那个邪恶的小人叫嚣着:“你看,那两个凶手害死了你妈妈,他们站在那儿跟赵队长撒谎,说与他们无关。乔予,不要包庇他们,告诉赵队,叶清禾和你妈妈有仇,她是最大的嫌疑人。薄寒时也在包庇叶清禾,不是吗?” 她猛然一怔,脸色煞白。 薄寒时吻她侧颈,感觉到怀里的人一僵。 他微微睁开发红的黑眸,亲她额头,“还是不适应?予予,放松点。待会儿要是疼,就告诉我。” “对不起……” 乔予一把推开他,从他怀里挣开。 她裹好身上凌乱的衣服,不管不顾的冲出了房间。 薄寒时被她推倒在大床上。 乔予跑了。 他听到“砰”一声,门被甩上。 他颓然的躺在那儿,无奈的轻笑了一声。 一只手背,搭在额头上,快要……忍疯了。 可更难受的,其实不是身体,而是心里。 乔予抗拒他,本能的抗拒他。 那不是演出来的。 他缓缓,闭上眼……自生自灭。 …… 乔予靠在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不知平复了多久,她从口袋里,摸出那瓶药。 倒了两颗出来,连水都没喝,直接咽了下去。 好苦…… “咔哒”一声。 门打开了。 薄寒时愣住了。 他撑开沉重的眼皮,乔予就站在门口…… 他的予予,又回来了。 第152章 帮他解决 在看见那道身影时,薄寒时原本早就被情慾吞噬的漆黑深眸里,闪过一抹光亮。 他撑着手臂靠坐在床头,费力的抬手,朝门口的人招了招:“既然回来了,杵在那儿做什么?” “……” 他似是怕她害怕,又浅笑着说:“你不想,我就不碰你,予予,过来。” 乔予深吸了口气走到他面前。 薄寒时坐在床边,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她跌坐到他腿上。 他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忍到了极致,却还是保持一丝清醒的问:“为什么又回来?” 她可以走的。 他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法把她抓回来。 “你现在还是我的债主,我欠你十四个亿,现在是在协议期间,如果我跑了,这很不厚道。” 听她这么认真的回答,薄寒时哑然失笑。 他蹭了蹭她的鼻尖,啼笑皆非。 她还挺有契约精神。 约定好还债,她就真的兢兢业业的在还债。 乔予不想跟他扯这些,现在他这副样子,最重要的是该怎么解决? 她直戳正题:“我……我该怎么帮你?” 他看着她,嗓音喑哑的不像话,“真想帮我?” “……嗯。” 不想帮的话,就不会回来了。 他提议,“送我去医院?” 说着,她便真的准备起身去扶他。 大手将她摁住。 乔予狐疑的看着他。 他轻笑出声,苦涩又无奈,他不过是随口逗弄她一句,她居然当真。 去医院,大概率也没什么解决办法。 要么忍过去,要么解决。 这样去医院,未免也太……跌面。 他看着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吻她,乔予下意识偏过了脸。 她刚吞过两颗帕罗西汀片,连水都没喝,现在嘴里苦到了极致。 不适合接吻。 可她这偏头的举动,落在薄寒时眼底,就是一种无声的抗拒。 被情慾浸泡过的幽沉视线,不动声色的落在她瑰色唇瓣上。 他指腹轻轻刮了下她的唇角。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 会吓着她。 他从没那样对过她。 他靠在她侧颈,握住她细软的小手,声音倦哑温柔,“用手好不好?” 她愣了下,对上他视线的刹那,心跳如雷。 耳根,热的不像话。 脸也红了。 乔予将脸埋在他肩颈里,低低的“嗯”了一声。 细若蚊声。 但薄寒时,还是听见了。 她答应了。 他眸底幽亮,握着她的手,往下…… 乔予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将脸埋在他肩上,任由他动作。 …… 黑色宾利车内。 南初报了自己小公寓的地址。 她不想回澜庭别墅,不想回陆家,也不想回南家。 帝都很大,可每当她跟陆之律吵架的时候,好像哪里都容不下她。 澜庭别墅是陆之律住的地方,那别墅完全属于陆之律。 陆之律若是叫她滚,她就必须得滚。 陆家是婆家,公婆对她再好,也终究是站在儿子那边的。 至于南家……那是娘家。 要是她父母知道,她和陆之律吵架,会立刻打电话给陆之律赔礼道歉。 不管谁对谁错,南初都会被押着,必须低头。 谁让她爹南建安指着陆之律这个大金主给南氏注资呢? 南建安哪里敢对陆之律指手画脚? 他只会责备自己的女儿,不够贤良淑德。 婚前,陆之律定的规矩,说好各玩各的。 可实际上呢,她得讨好公婆,得面对他们的催生,帮陆之律处理各种绯闻。 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各玩各的,这四个字,就像是笑话一样。 只有陆之律在玩而已。 南初,不敢玩,更玩不起。 这场商业联姻,是南家有求于陆之律。 她在这场利益联姻里,永远抬不起头。 她只能去哄着陆之律,可她不想再去哄了。 两年,她都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里煎熬着……快忍够了。 眼泪,就那么无端的掉了下来。 她似乎忘了,旁边还坐了个其他人。 苏经年将一只干净的手帕递给她,“擦擦吧。” “谢谢。” 南初抓过手帕,擦了眼泪,又不顾形象的擤了鼻涕。 苏经年就那样看着她。 南初哽咽道:“回头还你一条新的,这条被我毁了,抱歉啊。” 他当然不是在意这个。 只是他想知道,他离开的这几年,她到底过的怎么样。 可她忍不住哭了。 明显,过的不好。 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像从前那般,去摸摸她的头。 可却忽然意识到,她结婚了。 终是,收回了手。 苏经年一向分寸感很强,今晚他会吻她,是因为并不知道她已婚。 时隔五年,再遇到她,心口依旧悸动的厉害。 年少不得之人,终是令人如芒在背。 哪怕只是这样看着她,苏经年都觉得,这一趟回国,值了。 很快,到了公寓门口。 南初下了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要不是苏经年,她穿着高跟鞋跟礼服,还不知道在酒店门口待多久才能打到车。 苏经年也下了车。 他走到她面前,声音沉沉道:“我知道你跟陆之律是被迫联姻,南初,如果你不想坚持了,可以跟他离婚。” 离婚…… 这两个字眼,曾经南初想都不敢想,更是兢兢业业的做着陆家儿媳,更是不敢提。 毕竟,南氏需要陆家的资金支持。 可现在,苏经年却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见她顾虑,他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跟他结婚,是为了南氏,可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为南氏注资。如果你愿意的话,和他离婚吧。” 跟陆之律离婚,然后跟苏经年旧情复燃吗? 南初低头笑了笑,似是觉得嘲弄:“可你忘了吗,五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是你提的。” 话落,她提着礼服裙摆,转身进了楼道里。 头也没回。 那时候,她无比渴望跟他有一个温暖的小家。 那时候……南初也天真的以为,有苏经年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可后来,他们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眼泪,无声夺眶。 滚烫的灼着她的脸。 陆之律不是她的良配,苏经年呢,他也不是。 …… 苏经年站在车边,看着那道纤细背影,眸光深沉。 五年前,南建安逼他离开帝都,逼他和南初分手,指着他的鼻子说—— “南初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你认为你一个穷光蛋,有什么资格拥有她?你能给得起她想要的生活吗?我们家娇娇,随手一个包的价格,顶你一年的开销。” “苏经年,别不识抬举,跟我们家娇娇分手!” “你一个穷小子!妄想攀上我们家娇娇!你不过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们家娇娇,以后是要嫁进豪门享福的!你不要拖累她!” “滚!给我滚!” …… 闭上眼,这些话,犹如蛇蝎一样吸着他的血。 在他最无能为力的年纪,老天却让他碰到了想要照顾一辈子的姑娘。 终究,不得善终。 第153章 我是说,我会对你负责 两个小时后…… 总统套房内,一室暧昧气息尚未散去。 薄寒时指腹刮了刮她的脸蛋问:“累吗?” “……” 明明被算计的是他,可为什么……他现在看起来很清醒了? 是因为……解决过了? 所以,神清气爽。 乔予站在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 凉水,冲刷过她的双手,将那掌心的烫热冲走。 男人高大的身躯也走进了洗手间。 贴在她背后,声音沉哑,“手疼?” 他问的,一脸认真。 不像在开玩笑。 “……” 乔予从他臂弯下钻出去,“时间不早了,你既然没事了,回御景园吧,相思也许还在等着我们。” 说完,她便拿了包和手机。 看了一眼手机,都快十二点了。 也不知道小相思睡了没? 她刚打开手机,手机里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南初打来的。 今晚发生了太多,她断片的记忆这才被拉回来。 南初和苏经年在露台上……被陆之律看见。 虽然她没目睹后面,但那肯定是个修罗场。 南初会这个点给她打电话,想必是和陆之律吵架了。 乔予连忙回了电话过去。 可是,南初迟迟不接。 薄寒时整理完身上的衣服后,从洗手间出来,见她拿着手机一脸焦急。 “怎么了?” “十点多的时候,初初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我没接到,我现在再打回去,没人接了。陆之律会不会欺负她?” 薄寒时眉心微动,“欺负不至于。” 但吵架,就说不清了。 而且夫妻之间的事情,谁对谁错,本就说不清。 乔予恳求的看向他:“我现在打初初电话她不接,你能不能给陆之律打个电话问问?” 她挺担心南初的。 南初虽然看着挺乐观,可内心就跟玻璃似的,一摔就碎。 “好。” 餍足后的薄寒时,对她有求必应。 男人拿起手机,给陆之律打了个电话过去。 过了好久,电话才被接通。 电话那边很吵,甚至是炸耳朵。 薄寒时将手机拿远了点,拧眉问:“你在哪里?” 那边很吵,陆之律声音很大,“酒吧,你打电话给我干嘛?要过来陪我一起?” 去他妈的。 谁要跟他一起。 薄寒时冷声问:“南初呢?你们吵架了?” “没有,有什么好吵?我他妈给南氏注资两年了,我不欠她的。苏经年回来了,我看出来了,她想离,好啊,离!我看苏经年能给南氏注资多少!” 提起南初,陆之律在电话那边脾气也很大。 他显然喝了酒,正情绪上头,口气很差。 乔予也听到了。 她自然不会同情陆之律。 离婚这种事,受伤更多的,总归是女人。 这个社会,也总是惯性的把婚姻的错处,多半怪在女人头上。 她给南初发了一堆消息过去。 南初依旧没回复。 这边,薄寒时挂掉了陆之律的电话。 “老陆大概被气到了,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乔予不敢苟同,替南初打抱不平,“他气消了他是好了,那南初呢,两边父母总是逮着南初一个人施压,如果初初爸妈知道他们吵架,一定又会骂初初不听话。他提离婚提的干脆,他想离就离,想不离就不离,有没有想过初初在这个过程里有多难受?” “……” 薄寒时哪里知道他们婚姻里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他看着她。 忽然发现,好像遇到南初的事情,她似乎终于不那么平静了。 甚至有些炸毛。 她好像,也不是那么毫无情绪。 除了对他? 乔予被陆之律那些混账话给气到了,低头去找手机。 薄寒时挑眉:“予予,你在找什么?” “找手机。” “在你手里。” 乔予低头一看,“……” 手机就在她手里。 她尴尬的想撞豆腐。 “……” 她转移话题,“走吧,回去了。” 薄寒时搂着她的肩背,出了总统套房。 进电梯时,他忽然说:“随口提离婚,的确是老陆有问题。” 如果他跟乔予结婚了。 他绝对,不会提离婚两个字眼。 若是乔予敢提,他会把她弄到不敢提离婚为止。 陆之律虽然是他最好的兄弟。 但这一点,薄寒时也并不赞同他。 对于他而言,婚姻很神圣。 一旦许下,便是永远。 电梯门合上。 光亮的电梯壁上,反射出两人的身影。 乔予站在他身旁,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变了。 是她的错觉吗? 薄寒时今晚好像……格外向着她。 乔予也没多想,一心想着南初的事,要是南初真的想明白了,想跳出这段利益婚姻,她会支持她的。 但离婚,毕竟是大事,对女性伤害很大。 她也是女性,并不清楚男性是怎样看待婚姻的。 那句俗话说得好。 都说,男的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人生三大乐事。 那离婚呢? 对于男性而言,也是一件乐事? 她下意识问了句薄寒时:“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你们吵架,你会想离婚吗?” 听了这问题。 薄寒时微微皱眉,“我不会跟我不爱的人结婚。” 所以这个问题,不存在如果。 “……南初和陆之律那样的呢,商业联姻其实很常见。” 尤其在他们的圈子,司空见惯。 曾经,乔帆也想逼着乔予跟西洲那个小霸王叶承泽结婚。 只是,乔予宁死不从而已,逃过一劫。 薄寒时很肯定的说:“常见不代表我能接受,每个人对待婚姻的态度不一样,我不需要联姻。” 他不需要联姻。 好霸道的话。 确实像他薄寒时的作风。 乔予像是在思忖什么,没回音。 薄寒时垂眸看着她,忽然说:“如果我想跟一个人结婚了,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想要跟她共度一生,才会许诺她婚姻。所以,结了婚,我不会轻易提离婚,更不会想要离婚。” 他声音低沉,认真。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落进乔予耳朵里。 无端的,乔予耳根热了。 电梯,忽然抵达负一楼。 “叮咚”一声,结束对话。 乔予出了电梯,薄寒时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他看着她,这一次说的更直白了,“我是说,如果我们结婚了,我不会像老陆那样随便的提离婚,我会对你负责,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婚姻的一地鸡毛。” 第154章 你梦游了 两人走到车边时,乔予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严老。 她接通了电话:“严老?” “你回帝都也有小半个月了,过的怎么样?” 电话那边,严老的声音,沉稳又和蔼。 说来可笑,她第一次感觉到父爱,不是从亲生父亲乔帆那里感受到的,而是从跟她萍水相逢的严老那边感觉到的。 严老说,跟她一见如故。 她又何尝不是呢? 此刻,严老给她打电话,关心她的生活,就像是老父亲问候在外面出差的女儿一般。 她握着手机,感觉心口一股暖流滑过,“我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我。” “薄寒时没有为难你吧?小琛回来之后也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和他的事情,你要是不开心了,随时可以回南城。别忘了,严公馆也是你的家。” 乔予眼眶微热,她重重点了下头:“嗯,知道了。等过阵子……等我这边结束,我就回南城看您。” 坐在驾驶位的薄寒时,握着方向盘,眸色一顿。 她还是想回南城。 寒暄了好久。 挂掉电话后,乔予看着通话记录,不知为何,眼泪就砸在了手机上。 大概是从小没感受到“父爱”这种东西,所以每次严老关心她,她总是很轻易的动容。 从小缺乏父爱的孩子,并不会因为长大了,便不需要父爱。 年少不得之物,也终将追逐一生,想要去填补心底的这份空缺。 一张纸巾,递到她眼前。 乔予接过纸巾擦了眼泪,吸了吸鼻子说:“谢谢。” 薄寒时什么都没问。 只以为,她是因为被迫留在帝都感觉委屈,也以为……她待在他身边,是真的不开心。 一路缄默。 到了御景园里,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小相思居然还没睡,她趴在床上玩着平板里的游戏。 见乔予回来,她便催促着说:“妈妈,你快去洗澡,洗完快点过来跟我一起睡觉!我等你好久了!” 听小奶包说特意等她,乔予心软成泥。 她洗完澡,便躺到了小相思身旁,给小家伙讲了好久的睡前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小相思抱着乔予的脖子,睡着了。 乔予轻轻抱着她,低头亲了亲她奶白的小额头。 她伸手关掉一旁的台灯,和相思一起睡下了。 不知为何,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今晚在酒店的画面。 手心一片灼热。 连带着那死寂沉沉的心,好像也被撩起了一丝波澜…… 决定不再去爱的人,还会再心动吗? 乔予不愿去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她被电话吵醒。 是南初打来的。 她还躺在床上,就连忙接了起来:“喂,初初?昨晚你和陆之律……” 她正想问清楚,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南初的声音异常冷静的透过电话,“予予,这次,我打算离婚了,叶雪初回来了。” “叶雪初?” 乔予懵了几秒,反应过来,“是陆之律那个前女友吗?” “嗯,他们昨晚一起进酒店被狗仔拍到了,已经上热搜了。” “……” 南初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乔予觉得不对劲。 就算她不爱陆之律,可真的要结束一段为期两年的婚姻,也不可能是这样无动于衷。 她担心的问:“初初,你在哪里?我马上起床过去找你?” “我爸看见热搜了,他一直在疯狂的给我打电话,逼我回家解释。” 南初的父亲南建安,特别难缠。 乔予有幸见识过两三次,“我陪你一起回南家吧!” 挂掉电话后。 乔予正想起床,一双长臂从后抱住了她的腰。 “……” 乔予低头一看,愣了几秒。 这不是小相思的手。 这是…… 薄寒时怎么睡在她身旁? 身后,男人搂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发生什么事了?” 晨起的嗓音,倦哑慵懒,不自觉的染上一抹低沉温柔。 “你怎么会跟我睡在一起?” 她明明记得,昨晚她跟小相思睡在一起。 薄寒时睁开黑眸,眼底一抹促狭:“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予予,你怎么躺在我床上?” “你抱我过来的?” 可她昨天太累了,睡得很沉,完全没感觉到被人抱过来。 她一脸不解。 薄寒时却是一本正经,“你梦游了吧。” “梦游?” 她没有梦游的习惯吧? 正思忖间,小相思已经破门而入! 小家站在门口,双手叉着小腰,扯着小奶音道:“爸爸!你赖皮!说好昨晚妈妈跟我睡!你又把妈妈抢走了!我就知道妈妈在你房间!” “……” 薄寒时很淡定,丢了句:“你妈妈梦游,自己过来的。” “哼!骗纸!我才不信!” 小家伙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可爱极了。 乔予起身抱住她,“今晚陪你好不好?” “好鸭!今晚我们玩大富翁!谁输了就在脸上贴纸条!” 她可想玩大富翁啦! 之前一直叫张奶奶陪她玩,可是她教了张奶奶半天,张奶奶好不容易学会了,却总是输,一点意思也没有。 还是跟爸爸妈妈一起玩比较有意思。 薄寒时揉乱她的小脑袋,调侃了句:“那你脸上会贴满纸条。” 小相思翻了个大白眼,傲娇道:“爸爸,你也太不会了,玩游戏都不知道让让女孩子,难怪你追不到妈妈。” 薄寒时:“……” 乔予:“……” 还真是人小鬼大的! 第155章 帮他系领带 乔予洗漱完,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热搜。 好几条爆款热搜,高高的挂在上面—— #迅达科技CEO苏经年昨日回国# #苏经年深夜私会有夫之妇# #陆之律和前任旧情复燃# #陆家夫妻双双出车九# …… 乔予看着这几条相当炸裂的热搜,预感不妙。 这简直是腥风血雨…… 这几条热搜,点进去,还都有图有真相。 南初上苏经年的车子…… 叶雪初扶着陆之律进了洲际酒店…… “……” 薄寒时洗漱完,也下了楼。 他走到餐桌旁坐下。 乔予忍不住问了句:“热搜你看了吗?” 刚才他在洗漱的时候,徐正就把这些热搜发给了他。 问他要不要去公关一下。 陆之律毕竟也是SY集团的高层,高层已婚闹出这种绯闻,对集团不太好。 “嗯,看了一眼。” 薄寒时显得很淡定。 这种事,陆家和陆之律这个当事人都不着急。 他这个局外人,就更不会着急了。 陆之律没派人撤热搜,代表他不想撤,他就是想闹。 没准这热搜,就是他买的。 也不是没可能。 陆家背景带红,又是SY的高层,他若是不松口,媒体也不敢把这些事大肆宣扬出去。 可乔予哪知道这些。 她赶紧吃了几口东西,“我答应了初初要陪她回南家,你能不能借辆车给我?” “我送你吧,顺便了解一下陆之律和南初的情况。” “好。” 乔予起身,被他握住了手腕子。 “怎么了?” 薄寒时看着她,扫了眼沙发上放着的纸袋,“那条领带,买来送我的?” “……” 他不说,她差点忘了。 的确是买来送他的,不过……是刷他的卡买的。 而且是因为,买两件打九折,她随手拿了条…… 乔予把领带拿过来,拆开,问他:“你要试试吗?” 印象中,薄寒时的领带大多数是鹰标或者是斜条纹的,比较商务,也比较正式。 她买的这条,是黑色的细一点的领带,偏休闲。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好像没见他佩戴过这种偏休闲的领带。 见他不动作,她以为他是不喜欢这种款式的。 便说:“你要是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打九折买的,相当于送的。” “……” 薄寒时微微俯身,示意:“帮我系上。” “……” 他是手断了吗? 当然,乔予没把话说出口。 薄寒时垂眸看着她。 七年了,她又这样站在他面前,认真的帮他打领带。 好像,他们之间从没分开过七年。 好像……他们一直厮守了七年之久,乔予也仿佛像是做习惯了这种事,轻车熟路。 打了个最简单的平结。 这种窄一点的休闲款领带,适合打平结。 很快系好。 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衬衫,衬衫领口开着两颗,这条休闲的窄领带随意的系在脖子上,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再加上,薄寒时的气质偏高冷禁欲。 那种克制却又放肆的矛盾感,就更强了。 不小心撞上他的深沉目光,乔予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快走吧,我怕初初回了南家会遭殃。” 南建安要是真发火了,可能会打南初。 南初又不会示弱,要是回嘴的话,只会被打的更惨。 …… 南家别墅里,传来大骂声。 佣人不敢上前劝架,屋里气氛降至冰点。 南建安正指着南初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从小到大,吃我的,喝我的,我培养你,惯着你!好不容易把你弄进陆家那种名门!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苏经年那个穷光蛋到底哪点好!他比得上陆家?陆之律的爷爷,那可是上头的人!” “你现在!立刻给我打电话给陆之律!跟他道歉!把他叫来家里吃饭!” 南初垂着眸子站在那儿,没什么情绪的扯了扯唇角,嘲弄道:“这回你就算找他来家里吃饭,给人家当龟孙子,人家也不想要我了,你接受现实吧,我被陆家退货了。” 陆之律昨晚跟叶雪初在一起。 现在,恐怕正在温柔乡里,还没睡醒。 谁愿意接到南建安的电话? 南初不想去打电话破坏他们的气氛。 南建安看她这副不争气的样子,火冒三丈! 他找了一圈,终于在院子里找了根晾衣架就往南初身上抽! 南妈妈急红了眼,“你有话好好说,打她做什么?不就是叫陆之律来家里吃饭吗?我来打电话还不行吗?你别打她……” 南初站在那儿,不跑也不躲,无动于衷:“妈,你让他打死我好了,打死我,就不用天天急着把我往别人床上送了!” 第156章 你还真想离婚! 听了这话,南建安更是愤怒:“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那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好?陆家那样的名门世家,难道比不上苏经年那个穷光蛋!” 为她好? 南初轻笑出声,“你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单纯为了利益?为我好,就可以把亲生女儿送上陌生男人的床!南建安,你忘了吗?两年前,你为了把我送上陆之律的床,你竟然给我下药!” 有哪个爱女儿的父亲,会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药? 更可笑的是,连她最信任的妈妈,也参与其中。 她和陆之律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狗仔堵在门口,将他们一夜风流的事情全都抖了出去。 大肆曝光。 她甚至不用去查,也知道是谁干的。 南建安这样做,无非就是怕陆之律睡了她以后赖账,陆家不肯娶她,那他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所以南建安把这些消息透露给媒体,对陆家逼婚。 陆家是帝都名门,要脸面,更要体面。 于是,隔天陆家就登门提亲。 陆之律平日里,也没少嘲弄过她,他说—— “南家人手段挺厉害,为了钱,什么事都干的出。” 在陆之律眼里,两年前那晚,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春风一度,而南初,也是设计者之一。 后来,她不愿意被他碰…… 可这在陆之律眼里,不过就是故作矜持罢了。 被迫跟素不相识的男人发生关系,而这根刺,是她的亲生父母亲手扎进去的。 这段商业联姻,开始的荒谬。 新婚夜,陆之律更是出入各大声色犬马的场所。 从那以后,南初便成了这场利益联姻里的笑话。 南妈妈红了眼,哭着说:“娇娇,过去的事,不是都过去了吗?那件事,我们不要再提了,是不是因为苏经年回来了,你后悔了?可是……你已经跟陆之律结婚了啊。” 后悔? 她有资格后悔吗? 他们给过她选择的权利吗? 南初笑了,“要不是你们精心设计,我会跟陆之律结婚吗?” 南建安一听这话,眉头一挑:“怎么,你还真想离婚?!你离婚了,谁给南氏注资?南家怎么办?你吃什么?喝什么?你就是被你妈给惯坏了!你想离婚是吧!” “唰!” 南建安咬了咬牙,抄起晾衣架便抽在了南初身上。 南初不躲不闪的,看南建安这么动怒,她心里痛快,讥讽道:“我就是想离婚!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想要的!你打死我好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故意上了苏经年的车!我就是想离婚!” 忍了两年。 她实在不想忍受下去了。 “唰!” 南建安举着晾衣架,又狠狠抽过去! 孟静怡心疼女儿,一把拉住他,“你别打她了,打她能解决问题吗?我看不如叫女婿过来,解决一下他们的矛盾……” 南建安拿起南初的手机,就给陆之律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年轻的女人声音—— “喂,之律在洗澡,你哪位?” 南建安心里冒火,但为了大局,还是忍住了:“陆之律他是我女婿,你帮我转告他,今晚来南家吃饭!” 电话那边的女人,听了这话,很淡漠的回了句,“那你不用等了,之律是不会去的,还有,他很快就不是你女婿了,别乱攀关系了。” “你……”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南建安的脸色,难堪至极! 南初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结婚后,这种事,屡见不鲜。 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陆之律嘛,玩咖一个。 南初很冷静的提醒南建安,“我劝你,与其在这边担心陆家退货,还不如多想想以后南氏怎么办。我早就跟你说过,陆之律给不给南氏注资,全看他心情……” “啪!” 南建安抬起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老安!你干什么!” 南初捂着脸,感觉嘴角溢出一股血腥味。 这巴掌打的很重,一阵耳鸣。 南建安怒道:“你要是争气点,一早给陆家生个大胖小子,母凭子贵,现在还会被其他女人占了上风吗!陆之律那样的男人,外面多少女人争着抢着想爬上他的床,你呢,你整天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你那三瓜两枣的工作有什么好上!你把那心思放在陆之律身上,你们能走到离婚这一步?!” 南初扯唇,轻笑了一声。 甚至懒得反驳。 这就是南建安的思想,她改变不了他。 在南建安的思维里,陆之律在外面玩女儿是应该的,毕竟他有权有势,难免犯错,她这个做妻子的,应该体谅,并且去争取他。 南建安之所以会这么想,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 他正要拖着南初去陆家道歉,刚走到院子里,迎面碰上薄寒时和乔予。 乔予冲上来,一把将南初拉到了身后。 南建安正要发作,薄寒时挡在了乔予面前,“好好说话——” “我教育我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 南建安话音未落。 薄寒时已经掏出一张名片,亮在他面前。 SY集团,薄寒时。 南建安眼神一亮,脸色立刻变了,“原来是薄总!你是我女婿的好兄弟吧!快,进屋坐!” 对付南建安这种唯利是图的人,亮身份,是最管用,也是最有效的。 南初身后来了个“大靠山”,南建安对她的态度瞬间好转。 楼下,南建安缠着薄寒时,跟他攀谈。 乔予搂着南初上了楼。 进了她房间,乔予把门关上。 她心疼的看着南初,“干嘛不躲?” 南初扯了扯充血的嘴角说:“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等到我跟陆之律真离婚那天,我还要挨一顿揍。予予,你说,他为什么是我爸呢?” 她宁愿没有爹,也不想要这种爹。 乔予自然能理解她,她也有个下三滥的爹。 只是南初比她更惨。 南初逃不掉,因为南初的妈妈孟静怡,表面上是站在南初这边,可实际上,她一直站在南建安那边。 而南建安也不像是乔帆那样是个纯坏种。 南建安对南初的父爱,就像是屎里夹着糖,他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宠她,却又拿她当做利益的筹码。 对她好的时候,给她准备满桌子爱吃的菜。 可对她不好的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从来不会心疼女儿的难处,只会怪南初没本事,留不住陆之律。 她伸手抱住南初,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只说:“初初,你要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离婚吧,我支持你。” 陆之律那样的男人,若不是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一段婚姻,那便扔了吧。 第157章 你爱我吗? 洲际酒店,总统套房内。 叶雪初把手机还给对面衣着整齐的男人,“戏我帮你演了,你是真想离婚还是只是想报复一下?” 陆之律夺过手机,俊脸上覆着一层寒霜。 他冷哼一声:“我离了跟你过?” “……” 这男人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叶雪初挑挑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也不是不行啊,我不介意你二婚。” 像陆之律这种男人,哪怕是三婚四婚,也多的是女人想扑上来。 陆家,背景可不简单。 陆之律勾唇笑了笑,笑意阴沉,“可我介意,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 男人拿着手机,冷着脸起身离开了套房。 他刚坐进车里,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回,不是南家人打来的。 来电显示,薄寒时。 电话一接通,薄寒时便很直接的说:“你再不过来,南建安就要把你老婆打死了。” 陆之律眉心一皱,“你在南家?” “乔予拖我来的。” “南建安就是个傻逼,揍他一顿就老实了。” 电话那边的薄寒时高高挂起,很冷淡的说:“又不是我老婆,我揍他干嘛。” 陆之律嘴角微抽:“……” “你来不来,不来我带乔予走了。” 南建安缠了他一个小时,每一句话都拍在马蹄上,薄寒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黑色的库里南驶出地下车库。 陆之律咬牙说了两个字:“等着。” …… 南妈妈送了医药箱上来,还特地切了盘水果端上来。 她知道南初一直恨她当初配合她爸爸,设计她。 她也是想南初能嫁进陆家,能过得优渥。 孟静怡红着眼跟乔予说:“乔予,你是初初最好的朋友,你帮我劝劝初初,让她别跟陆之律离婚。陆之律是爱玩了点,但陆之律之前来我们家吃饭,我看他对她也挺好的。等再过两年,等他们有了孩子,陆之律肯定会收心的。” 婚姻嘛,都是这样的,缝缝补补。 乔予自然是不会苟同孟静怡的说法,孟静怡自己待在这种婚姻里不觉得痛苦,可南初不是她,南初不想要自己的婚姻变成一桩筹码。 “伯母,这是南初的婚姻,她有权做决定,不管她最后是离婚,还是不离婚,你是她的妈妈,都应该站在她这边,为她考虑。” 而不是,一味指责南初,为什么要离婚。 一段婚姻如果真的出了错,偏离轨迹,收不回来,离了,是最好的结果。 孟静怡迟疑了,她担心道:“可是……要是真离了,南初以后怎么办?她要是给陆家生个孩子,陆家父母不会让他们离婚的,就算陆之律想离,他爷爷也不会允许的,他爷爷挺喜欢南初的。” “伯母,他们的婚姻出了问题,不是靠南初生个孩子就能解决问题的。” 而且,陆之律的爷爷喜欢南初有什么用? 南初又不是嫁给他爷爷。 南初晚上是要跟陆之律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 若是彼此没有感情,怎么忍受那么多个日夜? 在一旁始终沉默的南初,忽然开了口:“妈,我做不到你那样,你要是不能理解我,就当我是矫情吧,我也不用你理解我了。” 之前她试图让孟静怡理解她,和她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可后来她得知,原来那场设计,孟静怡也是始作俑者…… 她才发现,她最爱的妈妈,从来都没有跟她站在一起过。 “所以,你这回是真铁了心要离婚?” 孟静怡的重点,依旧是在离婚上打转。 她似乎感觉不到南初的情绪,只想逼着南初,说出她想听的话。 乔予听了都觉得窒息。 何况是身为亲生女儿的南初。 南初伸手捂了捂脸,“妈,你能不能出去,让我冷静冷静?” 孟静怡也没办法,只好离开房间。 一打开门,陆之律沉着脸站在门口。 孟静怡吓了一跳,“女婿……” 这下,孟静怡觉得有转机了,连忙说:“女婿,你进去跟初初好好谈谈的,你们都别发火,初初跟那个苏经年没什么的,他们都分手五年了,初初没联系过他,真的一次都没有。” 孟静怡表着南初的衷心。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陆之律对南初做过什么,她只在意……陆之律会不会嫌弃南初。 陆之律没回音,长腿一迈,径直进了南初的房间。 乔予正拿棉签棒给南初处理伤口。 见他进来,乔予愣了下,刚犹豫要不要出去让他们单独谈谈,薄寒时已经上来把她拉走。 房间里,只剩下陆之律和南初了。 陆之律长臂一伸,把一旁的椅子拖过来,直接坐在她面前:“说吧,这次买几个包才能哄好你?” 还是,再给南氏一笔资金? “……” 南初抬头看着他,默了几秒,一字一句道:“陆之律,我们离婚吧。” 离婚。 陆家家风传统,无论是长辈,还是晚辈里面,没有离婚的。 从他们结婚的那一刻起,陆之律就没打算离婚。 之前在气头上,是提过两次离婚。 但,他们本就是利益联姻。 他给南氏注资,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他的卡,她随便刷。 她只要偶尔在外人面前,和他演演恩爱夫妻就行了。 是因为苏经年回来了? 她想离婚了? 陆之律脸色又冷了几分,“爷爷不会答应的,你也知道,他对你挺满意。” “我又不跟你爷爷过日子,你爷爷对我满意,我就要跟你过一辈子?叶雪初不是回来了吗?我知道你喜欢她,跟我离婚了,你可以跟她在一起。你爷爷喜欢我,是因为我现在是你老婆,他老人家是因为疼你这个孙子,才对孙媳妇好。” 陆之律咬了咬牙,“到底是叶雪初回来了,你想跟我离婚,还是因为苏经年回来了,你想跟我离婚?” 她曾经以为,她跟苏经年分手,这辈子都会陷在那份遗憾里。 可五年过去了。 她再次遇到苏经年,好像一切都不对了。 苏经年变了,她也变了。 回不去了。 南初以为他是自尊心作祟,便说:“你放心吧,离婚后,我不会跟苏经年复合的。” 和他离婚,也并不是因为苏经年。 是他们的婚姻,压根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了。 本来就是被人设计才结婚的,她也知道,陆之律在这场婚姻里也是不情不愿。 既然这场婚姻始于荒唐,那就趁早结束吧。 她再也不想被南建安这样永无休止的控制下去了。 这是南初第一次这么郑重的,跟他提出离婚。 看得出,她是来真的。 “既然你不打算跟苏经年复合,那跟我离婚的意义是什么?跟我离婚,谁给你买满面墙的包?” “那些包我不要了,都还给你,还有你的卡,我也不会再刷。” 陆之律抬手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眼底染上几分烦躁。 他忽然伸手,把南初坐的那张椅子猛地拖过来。 “你到底在闹什么?” 爷爷刚才还打了电话,让他今晚带她回老宅吃饭。 南初抬了头,看着他:“陆之律,你爱我吗?” “……” 沉默就是答案。 既然不爱,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彼此拖着,有意思吗? 离了婚,他可以随便在外面玩儿到几点,和谁玩儿都行,没了婚姻这道枷锁,对他来说不好吗? 陆之律默了几秒。 他目光笔直的盯着南初,“爱不爱的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二十来岁的时候,他谈过几段感情。 一个月,三个月,半年的都有。 谈着玩玩儿,没过多久就分了,那几段小打小闹的恋爱,都是他提的分手。 没什么原因,就是腻了。 他好像也没爱过谁,不知道南初为什么会觉得,他爱叶雪初。 恋爱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调剂品,可有可无。 但是婚姻,一旦落定,他就没打算离。 当初娶南初,原因也很简单。 一个是上了床,虽然是被设计的。 另外一个原因是,条件合适,他年纪也到了,爷爷那边又催的厉害,他带着南初去见爷爷,爷爷挺喜欢她,她嘴巴挺甜,哄的长辈挺开心。 对感情,陆之律要的不多,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爱不爱向来不重要。 婚姻,合适更重要。 至于爱不爱……他没想过。 南初说的也很直白,“对我来说,我想嫁给我爱的人,我希望那个人也爱我。” 陆之律眼神一沉:“你是想嫁给苏经年?” “……” 她觉得,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南初不想再绕来绕去,“离婚,对你,对我,都好。” “陆家没离婚的习惯,除了这个,其他的随便。” “……你昨晚都跟叶雪初开房了,你还要跟我耗着吗?” 她真的挺不明白的,他怎么能做到一边在外面浪,一边坚决不离婚的? 陆之律太阳穴一跳,没好气的说:“只准你跟苏经年拉拉扯扯,我找个人气气你,你倒是不乐意了?” “……” 南初越发看不懂他了。 陆之律忽然站起来,似乎也没了再谈下去的耐心,他说—— “要离婚也行,我之前给南氏也就注资了几个亿吧,你还给我,我就同意离婚。” 第158章 薄总是妻管严 南初哪有那么多钱还给他? 陆之律看着她脸色泛白,抬手揉揉她的脑袋,“逗你的,晚上爷爷让我们回老宅吃饭,他要是见不到你,会啰嗦一堆,一起去,嗯?” 他还是以为她在闹。 或许是这两年,南初太乖了,乖到陆之律以为,她根本没有离婚的勇气和资本。 是,她的确没有离婚的资本。 陆家比南家,根本不在一个阶层。 可这一次,南初不想再跟他装表面夫妻了。 她深吸了口气,很坚定的说:“你刚才说,给南氏注资的钱,那笔钱不是我欠你的,南氏的法人也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跟南建安要。你是律师,你应该清楚,就算打官司,也要不到我头上。” “……” 陆之律目光一凛,声音也冷了下来:“南初,闹脾气也该有限度。” 她跟苏经年拉拉扯扯,身为她的合法丈夫,他已经够大度。 在没结婚之前,她跟苏经年谈过,跟苏经年有一段过去,这没什么。 谁没个过去? 好,他不计较。 只要她不跟苏经年私下来往,也没什么。 可他也不是没脾气,若换个人,他早就踹了对方,不管那个吻到底是谁主动。 今早,热搜上来。 陆家那边,快把他的手机打爆了。 家族里那些长辈,在电话里把南初骂的一无是处。 可她是他配偶栏的另一半,骂南初,等于是在骂他,他还是护着她。 陆之律就不明白了。 那个苏经年到底哪点好,值得她挂念这么多年。 两人谈判陷入僵局。 陆之律看着她嘴角那抹干涸的血迹,把她拉过来,“除了脸,南建安还打你哪儿了?” “……” 陆之律看她要死不活的样子,眉心皱的更深了,“说话。” “不说,我自己检查了。” 说罢,他抬手就要去解她衣服。 南初一把捂住领口,“他只用晾衣架打了我两下,没什么。” “我看看。” “我们都要离婚了,你这样……” 陆之律把她拉到怀里,黑眸沉沉的盯着她,“我没答应离婚,我跟叶雪初也没什么,如果不是为了苏经年,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动机要跟我离婚。” 就因为爱不爱吗? 这个字眼,对他来说,挺矫情的。 他父母是商政联姻,一辈子都没说过什么爱不爱,不也好好的过了大半生?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他以前谈的女朋友,都是哄着他的,可到了南初这儿,就都变了。 陆之律向来不爱哄人,以他的背景和地位,还用得着哄着谁? 他从小生活在大院里。 陆家是商政世家,周围人对他毕恭毕敬,哪里敢得罪他半分。 只有南初,不顺着他。 可之前她也顶多就是作一作,拿他的卡买几个包,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苏经年一回来,就都变味了。 他伸手脱她衣服,帮她上药。 想起苏经年就来气,脾气又上来,摁着棉签棒的动作重了几分。 南初趴在床上,疼的叫了一声:“你轻点!” 陆之律丢了棉签棒,攥着她的胳膊将她拖过来—— 低头,重重的吻她。 南初推他,可他用了力气,压根推不动。 他抵着她的唇瓣,动作蛮横,甚至有些粗暴:“南初,作、闹,我都可以惯着你,但有些事涉及底线,如果你敢踏出那一步,你会后悔背叛这段婚姻。” 说完,陆之律已经起身,大步离开了卧室。 …… 楼下。 南建安一直焦虑的在客厅踱步,看陆之律沉着脸下来,连忙笑呵呵的迎上去。 “女婿,初初她就是一时想不开,你别当回事!你就当她作,女人嘛,都会作一作的!她跟你提离婚,我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了,以后她绝对不敢再……” 陆之律一个冷刀子射过来,“你再敢对她动手,以后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哎呀,我就是吓唬吓唬她的,没真动手!我哪里舍得真对她动手!” “你打她的脸,等于是在打我的脸,她再怎么样现在也是我户口本上的人,轮不到你来教训。” 当初,南初和他结婚。 南家就撺掇她,把户口迁进陆家。 南建安那点小心思,陆家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迁户口,无非就是想以后分家产。 陆家何等背景,真想防着他们,南初哪怕是离婚,也一分带不走。 迁户口,小事而已。 陆之律对以前那些女朋友一般,但对陆太太,他是大方的。 陆家家风传统,陆家男人的思想也偏传统,觉得结了婚,女方在经济上完全依赖他,也没什么问题。 陆之律答应了,南初跟他在一个户口本上。 南建安舔着脸说:“是是是,南初已经嫁给你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确实算是陆家人,我不管她,你管她就好了!女婿,今晚留下来吃饭吗?” 只要陆之律不离婚,什么都好说。 看南建安那张攀炎附势的嘴脸,陆之律反胃,“晚上我爷爷喊吃饭,待会儿我要带南初回老宅。” 南建安笑的更开心了,“那一定要去,待会儿我就跟初初说,让她嘴巴甜一点!” 陆之律懒得听他啰嗦,径直出了别墅。 薄寒时和乔予正站在长廊里乘凉,还没走。 乔予见陆之律下来了,便说:“我去看看初初。” 她进去后。 陆之律摸出烟盒,递了根烟给薄寒时。 薄寒时拒了,“嗓子不舒服,不抽。” 陆之律点了烟,咬着烟调侃他:“你是嗓子不舒服,还是妻管严呐?记起来了,乔予不喜欢你抽烟。” 薄寒时轻哼一声,大方承认了,“知道就好。” 陆之律吸了口烟,吐出烟圈,不解的问:“不过,你跟乔予现在这情况,乔予还管你这个?” 薄寒时剜了他一眼,“乔予管不管我,她对我都确确实实有过很深的感情,至于南初,她对你有没有感情,这就不好说了。” “……”草! 陆之律咬牙,“你的嘴是抹了砒霜吗?乔予亲你的时候,怎么没被毒死?” 这人是在南初那儿受了气,跑来他这儿撒气来了。 薄寒时同情的看他一眼,言归正传的问了句:“你们谈的怎么样?” “她想离婚。” “理由?” 陆之律眸色深了几分,眉宇间有抹困惑,“她问我,爱不爱她。” 薄寒时:“……” “乔予会问你这种矫情问题吗?” 都结婚了,爱不爱的,重要吗? 她爱苏经年有用吗?她和苏经年不也是分开了? 薄寒时眉头微挑,“乔予会告诉我,她爱我。” “我不信,乔予现在看起来对你那么冷淡。” 薄寒时咬牙,一字一顿道:“……以前会。” 陆之律手里的烟抽了一半,拧眉问:“你说,初恋真的很难忘吗?” 他也有初恋,念书的时候谈的。 当时还是他提的分手,他没觉得有什么难忘啊,分手第二天就跟朋友出国滑雪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连初恋的名字都给忘了。 薄寒时略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对我来说,初恋很难忘。” 甚至,忘不掉。 他这辈子,也只想跟乔予纠缠,哪怕就现在这样纠缠着,没有正果也无所谓。 乔予只要不跟其他男人谈恋爱,不跟其他男人结婚。 薄寒时就能把自己画地为牢。 陆之律夹着烟的手指一顿,烟灰滚烫的落下来,眸色也暗了下去,“所以,南初也不可能忘掉苏经年?” 第159章 当舔狗?你要舔谁? 薄寒时再次同情的看他一眼,“你呢,你对南初究竟什么感觉?” 之前,他俩闹离婚。 他就问过陆之律一次,但当时,陆之律的回答是,没想过。 他也的确是没想过。 他从小的生活环境里,都在给他灌输一个观念。 人与人之间的来往,是靠利益置换的。 感情这种东西,千变万化,不如利益置换来的稳妥。 就像是他父母,商政联姻。 他们的关系,也一直很寡淡,但相当稳定。 他觉得,他和南初也是这样,他给南氏注资,给南初买包,南初只要乖顺的做好陆太太就行了。 这样的关系,难道不好吗? 他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可南初今天却委屈的看着他说,她想嫁给她爱的人,也希望对方爱她。 爱? 这玩意儿,值几个钱? 能给她买一整面墙的大牌包? 陆之律摁灭了烟头,冷哼,“初恋再好,那也早就过期了。” 南初现在是他户口本上的人。 苏经年贱不贱,难不成他愿意当男小三? 薄寒时眉心皱了下,若有所思的提了句:“你小心点,白月光这种回忆杀,很少有人能抵抗。我劝你,趁早离了,让人家初恋复合,也算做回好人。” “……” 陆之律脸黑了个彻底,“你到底是我兄弟,还是苏经年那家伙派来的间谍啊?” 薄寒时勾唇,轻嘲道:“我是为你好,你又不爱南初,何必绑着人家不松手?” “那你呢?人家乔予想回南城,你用十四亿绑着人家,不放人家离开,你比我好哪里去?你怎么不做回好人?” “那是因为我和乔予有感情。你呢,没感情还纠缠?贱不贱?” “……” 妈的……激他是吧! 这会儿,乔予刚好从楼上下来。 她站在那儿,刚好听到了薄寒时这句话。 陆之律看见她过来,眉心一挑,看戏不嫌事儿大,“乔予,我帮老薄问问你,你还回南城吗?” 薄寒时:“……” 这家伙,自己不爽,现在是唯恐天下不乱? 可无端的,他又有点期待乔予会怎么回答。 他看着乔予,并不解围。 想知道,她究竟什么想法。 乔予神色淡淡的,她看着陆之律问:“陆律师,初初也让我问问你,你到底爱不爱她,不爱的话,快离吧,别拖着她了,误人误己。” 陆之律:“……” 妈的,乔予这张嘴,也毒得很! 难怪没被薄寒时毒死,谁比谁毒,还不一定呢! 薄寒时轻咳一声,忍俊不禁。 他拉过乔予的手腕,“走吧,回家了。” 陆之律瞅着那两人拉着的手,脸色越来越冷。 这两人浑身散发着秀恩爱的酸臭味,没完没了是吧! …… 开车回御景园的路上。 乔予坐在副驾上,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个叶雪初是陆律师的白月光吗?既然她回来了,陆律师为什么还不肯离婚?” 薄寒时不以为然,“白月光?老陆那人向来没心没肺,他喜不喜欢南初,我不清楚,但他之前心里没人,更没有所谓的白月光。” 其实初恋这种事,分人。 有些人之所以把初恋记得很深,是因为,初恋让他第一次尝到了“情”的滋味。 而有些人的初恋……不过就是第一次谈恋爱的人。 谈恋爱而已,不一定是谈爱。 陆之律以前那几段恋爱,大抵就是这样的,对他来说,谈恋爱只是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 他记不住他初恋的名字,也很正常。 “陆律师以前……谈过很多恋爱吗?” 他感情史那么丰富? “具体的不太清楚,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我只见过南初。” “……” 这算是好兄弟的统一话术吗? 乔予半信半疑。 …… 到了御景园。 刚下车,乔予就接到柴姐的电话。 “《心动一刻》那档恋综的档期,已经定下来了,下周就开拍第一期,待会儿我把剧本发给你,你这几天记得看看。” “这么快?是在帝都吗?” “不在,要去海市。不过我给你拿到的那个人设,可能不太讨喜,有点舔狗,三位男嘉宾可能到时候都不会喜欢你,也不会选择你,这点,你介意吗?” 乔予才不介意这些,她是去拿通告费的。 “不介意,谢谢柴姐。” 柴姐是有一些想法的,她说:“本来想给你拿个万人迷的人设,但是你要是真跟里面的男嘉宾成了,出道以后还要官宣分手,没必要,太麻烦了。” “好,舔狗没关系,柴姐,你待会儿把具体的档期和剧本发给我吧。” “行,对了,今晚发视频的时候,露脸吧,在去恋综之前,刚好曝光一次,炒一下热度。” 乔予一直在幕后唱歌,真的要露脸,还需要做点心理准备。 但她已经很柴姐签了约,新人自然是要听话的,而且柴姐也是为了她好。 “好。” 挂掉电话后。 乔予正想跟薄寒时说这件事。 男人沉着脸,忽然问:“当舔狗?你要舔谁?” “……我……我签约了大鱼娱乐,现在柴姐是我的经纪人,她帮我签了一档恋综,我下周要去海市参加拍摄。舔狗只是个人设,不是真的去舔别人。” “恋综?” 薄寒时皱眉。 他不太明白,恋综是什么。 他平时工作那么忙,自然是不会看那些综艺的,不了解也很正常。 乔予点点头,她现在还在还债期,她不想惹债主不高兴,以免后续相处麻烦。 便说:“念综,就是……一档读书节目。” “……” 薄寒时他从来不看那些没营养的综艺,他不会看到那档节目。 而且,这是她自己的工作,她不想被干涉。 他黑眸沉沉的盯着她,“你在读书节目里当舔狗?” “……” 话落,男人扯了脖子上的领带,径直从她身旁走过去。 像是……生气了。 小相思在一旁也听见了,可兴奋了,“麻麻!你要去海市当舔狗吗!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玩儿!大胖说,他喜欢隔壁班的女生,他天天都在当舔狗!我也想知道当舔狗是什么感觉!” 乔予:“……” 小家伙真有志向。 …… 书房里。 薄寒时瞥了一眼丢在一旁的领带。 送他领带,却要去舔别人? 他对恋综的确不太了解。 鬼使神差的,他打开了浏览器。 长指敲了几下键盘,在搜索引擎里输入—— 【恋综是什么】 搜索结果出来了—— 【恋综,是恋爱综艺节目,素人嘉宾去节目里面上演一场真假交织的恋爱游戏,多半有剧本。】 所以,乔予是去节目里面和男嘉宾谈恋爱? 薄寒时的脸色,瞬间冻结成冰。 第160章 是不是谁都比我重要? 天誉别墅里。 书房里,传来一道争执声。 “哥,我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喜欢乔予,我想撮合你跟乔予,谁知道寒时哥喝了那杯饮料……” “啪!” 江屿川一巴掌甩在江晚脸上,大怒道:“你是不是疯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 江晚揪紧了手指,忽然冷笑道:“如果那天晚上你真的睡到乔予,现在你还会朝我发火打我吗!江屿川,承认吧,你没比我好哪儿去!你不过就是个胆小鬼,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 江屿川看着她,眼底悲哀又不解,“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晚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变!是你,不了解我。你呢,你又是怎样的?我看,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你自己!你爱沈茵吗?不爱沈茵又为什么要跟她结婚?你不过就是空虚,不敢去跟寒时哥抢乔予,只好退而求其次!” “……” 江屿川握着拳头,面色铁青的看着她。 却始终,一言未发。 沈茵路过书房,无意听到这段对话。 她垂眸,伸手抚上尚未显怀的腹部,眼圈酸涩—— 宝宝,如果妈妈带着你,离开这里,离开爸爸,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她第一次,萌生出想要离开的念头。 昨夜,江屿川躺在她身旁睡着,抱着她,又一次喊了乔予的名字。 他在睡梦里,每喊一次乔予的名字,便是在她心口狠狠地插上一刀。 可既然他不爱她,当初又为什么要招惹她呢? 一直没有希望,是不会多难过的。 难过的是,他给了她去追逐的希望,却又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许是情绪低落,胃里泛了酸。 一阵恶心感席上来,她跑到了洗手间里,趴在马桶边干呕。 江晚跟江屿川大吵一架后,一下来,就看见这一幕。 她眉心一皱:“你怀孕了?” 沈茵没吐出来,但因为干呕,眼角有点红,她起身说:“没有,最近有点着凉,不舒服而已。” 说完,沈茵便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江晚厉声说:“我哥是不会娶你的!趁早断了你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攀附心思!” “他娶不娶我,那是他的事,和你关系不大吧?” “他会跟乔予在一起。” 他也必须跟乔予在一起。 只有这样,就算乔予有一天发现害死她母亲的凶手,可那时,乔予已经是哥哥的女人,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哪怕知道真相,也不会再跟她计较。 沈茵扯着苍白的唇角笑了笑,“乔予跟任何人都有可能,但唯独不可能跟你哥在一起。” 乔予不会跟薄寒时的兄弟在一起。 可这话,落在江晚耳朵里,便多出了一层意思:“你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问我?” 沈茵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径直离开了。 江晚却如临大敌。 上次,沈茵说,她做了亏心事。 难道……沈茵这个贱人已经知道她是害死乔予母亲的凶手? 她若是敢去乔予面前嚼舌根…… 江晚眼神里,蓦然闪过一丝阴狠杀机。 …… 御景园里。 乔予发了条微信给南初。 【柴姐让我今晚拍视频的时候露脸。】 【!!我还在陆家家宴,等下我就去蹲你视频,你发视频的时候,踢我一下!】 陆家家宴? 【你跟陆律师和好了?】 【没有,只是完成任务而已,他爷爷在问我们,到底是我不行,还是他不行,到现在肚子也没个动静。我挺想告诉他老人家,我和陆之律都挺不行的,他爷爷叫我们去看医生。】 过了几秒,南初又发来两张照片。 【让老中医给我们熬的助孕汤,难喝死了。不过他那份,我尝了一口更yue。】 后面跟着一个【吐】的表情包。 看到这几条消息,乔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南初对那助孕汤有多嫌弃。 一边要离婚,一边被逼着喝助孕汤,是挺滑稽的。 乔予有些心疼南初。 【下周我要去海市拍摄恋综,你要跟我一起去吗?拍摄地址在海景别墅里,那边环境很好,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散散心。】 【我哪儿有空?待会儿你发视频,我就要加班赶稿子了,不然哪抢得到独家。下周,约到一个大佬的访谈,走不开,痛苦面具。对了,你去参加恋综,薄总不反对吗?】 当时,薄寒时让她还十四亿,她为了还债,就答应了柴姐的邀约。柴姐也很爽快的给了她恋综这个资源,有一说一,一档节目下来,一百万的通告费,还能给自己增加人气。 这是血赚,当舔狗也值了。 而且,当时就已经签了合同,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违约金比通告费还贵,得罪柴姐和节目组,更是吃力不讨好。 但她也不想因为参加恋综,得罪债主。 她打开手机日历,看了一眼日期。 这是她待在薄寒时身边的第九天。 还有22天,她不想再跟他闹不愉快,不然,以后分开了,一回想起来,都是遗憾。 晚上,薄寒时明显不悦,吃了晚餐一句话没说就回了书房。 小相思坐在餐桌边,拿着儿童筷子用餐,努着小嘴说:“爸爸天天教育我要好好吃饭,不许剩饭。可他自己都没好好吃,麻麻,你看他碗里还有好多饭,浪费粮食。” “爸爸可能是胃不舒服,我上去看看。” 乔予切了点水果端上去。 薄寒时坐在那儿办公,像是没看见她一样。 乔予把水果放在他书桌上,“我去参加恋综,只是工作而已,我也只是去挣钱,不是真的去谈恋爱。” 她向来不喜欢解释,而且,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其实她不需要解释的。 他们也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但乔予,还是解释了下。 薄寒时忽然抬眸看着她,说的很直接:“那档节目的通告费是多少?既然是为了挣钱,那我给你双倍,别去了。” “……” 乔予一时无言以对,“可我已经签约了。” “签约了也能毁约,违约金多少,我帮你付。” “……薄寒时。” 他忽然站起来,靠近她,冷声质问:“你不想得罪你的经纪人,不想得罪节目组,所以你宁愿得罪我?乔予,在你心里,是不是谁都比我重要?” 第161章 醋坛界新贵,了解一下 在她心里,小相思比他重要,这一点,他认了。 毕竟小相思身上流着他的血,是他们的女儿。 他可以认为,乔予是爱屋及乌。 温晴也比他重要,不然,七年前,在法庭上,二选一,她选择的就会是他。 好,温晴是她的亲生母亲。 七年前的事情,也翻篇了,过了。 那现在呢,什么阿猫阿狗都比他重要。 乔予仰头看着他,咽了咽喉咙,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眼圈微微红了:“你还是在怪我,当初没选你。也对,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不可能毫无芥蒂。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觉得我还欠着你,那我不去……” 薄寒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疗养院。 乔予也看见了,她也猜到大概率是叶清禾有事情。 薄寒时背过身接起了电话:“嗯,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一趟。” 在他打电话的时候,乔予转身走了。 他越不过去的坎,是七年前在法庭上,她没选择他。 而她呢,越不过去的坎,是叶清禾害死温晴。 薄寒时说,如果他们结婚,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婚姻里的一地鸡毛……可这终究只是如果。 她愿意做薄寒时的妻子,却不能去做叶清禾的儿媳。 做害死她母亲凶手的儿媳,这本就滑稽。 没一会儿,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引擎声。 那辆他常开的黑色迈巴赫,驶出了御景园。 他去看叶清禾了。 乔予站在落地窗边,看着那车影,没来由的发酸。 小相思跑过来,抓住她的手,“麻麻,你怎么了?你跟爸爸吵架了吗?” 乔予摇头,蹲身看着她说:“没有。相思,妈妈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鸭!” 乔予想了会儿,类比了一下,“你最好的朋友是大胖对不对?” “嗯!” “那如果,有一天,大胖跟你不喜欢的人一起玩,你会难过吗?” 乔予不知道,她这种情绪对不对。 她下意识的不想让薄寒时去见叶清禾,可她明白,她没这个资格这样要求。 叶清禾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不可能不去关心。 他没做错什么,可她心里有芥蒂也是真的。 小相思挠了挠小脑袋,有些纠结:“那要看,我有多不喜欢那个人。” “很不喜欢。” 甚至有点恨。 小相思霸道的说:“那我会让大胖不要跟她玩了!” “可是……如果大胖还是想跟她玩呢?” 小相思越想越烦,“哎呀,麻麻,你这个问题好复杂!” 是啊,她也觉得好复杂。 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惨烈的过去。 她不想让薄寒时难做,就只能让自己关起心门,和他保持距离。 小相思人小鬼大,心思玲珑。 她那张可爱小脸凑到乔予面前,瞪大眼睛问:“麻麻,爸爸跟你讨厌的人玩了吗?” “……” 这么明显吗? 乔予摸摸她的小脑袋,转移了话题:“你先自己看会儿动画片,妈妈今天的工作还没做,等工作结束,妈妈陪你玩大富翁。” “好鸭!” …… 乔予调整了一会儿心情,便把手机架了起来,开始拍摄。 今晚她没唱歌,而是拉了一段小提琴,带画面的。 因为是第一次露脸,所以她格外谨慎,生怕哪里出错,录了好几遍。 录完,检查了好几次,才发出去。 视频刚发出去没一会儿,乔予手机一直震动。 全是评论和点赞。 【卧槽!桥温暖露脸了!】 【天……桥温暖居然长这样??】 【我一直以为她不露脸是因为吃藕!美女!加个V!】 【老婆好美!】 【好漂亮啊!比一些当红小花还漂亮!】 【呵呵滤镜而已!这肯定是十级美颜!真人见光必死!怎么可能比明星漂亮?】 【酸鸡一个,这还不漂亮?】 【9494!你长啥样啊?发个照片让集美看看!】 【她现在露脸啥意思哟,不就是想骗大哥给她打赏?长这么漂亮,杀猪盘我也认了。】 【温暖老婆!我想娶你!】 【呜呜呜怎么那么漂亮,你去拍电视好不好,最近那本小说的选角丑到我了,你好适合那本小说里清冷小白花的人设哦!姐姐!爱我!】 …… 很快,她这条视频,上了热门。 南初因为蹲点,拿着星光娱乐的号子,第一时间抓住了热点,剪了视频发报道。 很快,她这条视频也上了几万点赞。 乔予的基本信息很快被网友扒出来—— 帝都大学,播音与主持专业,17级系花。 评论区又疯癫了。 【斯哈斯哈!姐姐居然是名牌大学毕业!】 【网红很少有高学历的,粉一个,舔屏】 【原来是系花,难怪这么漂亮!】 【做我老婆!求求了!玫瑰】 【姐姐!你赶快出道!你的脸适配所有霸总文里清冷小白花的女主人设!】 …… 薄寒时这边,处理完叶清禾的事情后,他刚上车,某抖便传送进来一条弹框消息—— 桥温暖【你的关注】发布最新视频。 他之前关注了桥温暖的账号,所以会推送给他。 下意识点了进去。 之前,她每条视频,他都会看。 可今晚这条视频,与以往发布的,都不一样。 她露脸了。 这条视频的点赞评论转发,比之前的热度,高出好几倍。 粉丝也涨了许多,且涨粉速度很快。 乔予很漂亮,这点,毋庸置疑。 可是…… 薄寒时点开评论区。 那些疯狂的评论,让他眉心皱的越来越深。 评论区的网友,在喊她,老婆。 更有甚者,扬言要娶她。 “……” 一坛醋,打翻了。 桥温暖的头像上,显示正在直播中。 薄寒时点进了直播间。 直播间很热闹。 乔予在拉小提琴,也不和网友聊天,只拉完一首后,问一句想听什么。 但大概是因为长得太漂亮了,小提琴拉的又很专业,直播间的礼物就没停过。 送给桥温暖一艘飞艇! 送给桥温暖一束玫瑰! 送给桥温暖漫天烟花! 送给桥温暖一辆保时捷! 为桥温暖举牌! 为桥温暖点灯! 娶桥温暖回家! 那弹幕地方,不停滚动。 薄寒时对这些脑残粉,嗤之以鼻。 这么喜欢桥温暖,送这种三瓜两枣,拿得出手吗? 看着那些发癫的评论,男人黑眸眯了眯。 他退了出去。 可没几分钟,又点了进来。 那些喊她老婆要娶她的评论,越看越碍眼…… 其中一条,乔予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薄寒时:“……” 她还真想嫁给别人? 薄寒时绷着俊脸,总感觉自己珍藏了许久的东西,忽然被别人觊觎上了。 而且,是被成千上万人惦记上了。 那感觉,越发不爽。 爱你的小星星:【老婆!嫁给我!】 薄寒时看着这条碍眼的评论,用私密账户Y回了一句。 Y回复:【她不会嫁给你,死心吧。】 爱你的小星星:【?你有病吧?】 Y:【痴想妄想的人才有病】 爱你的小星星:【傻杯】 “……” 往下继续翻,还有更过分的。 榜一大哥:【一晚上多少钱?一万够吗?】 男人黑眸眯了眯,杀心都有了! Y回复:【你配吗?】 榜一大哥:【我不配你配?】 Y:【你照照镜子】 榜一大哥:【我照了!我很帅!我很配!你多帅啊有本事发照片啊?】 “……” 草! 薄寒时握着手机,气血翻涌,差点没忍住po照片! 他把手机摔到副驾上。 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朝御景园开去。 桥温暖每天晚上跟他躺在一起,他不配,谁配? 想起那该死的“榜一大哥”,薄寒时周身就杀气腾腾! 第162章 老铁树开第二回花了 乔予帮小相思洗完澡,小相思都睡着了,院子里还没有任何动静。 是叶清禾出什么事了吗? 她洗了澡,吃了颗帕罗西汀片,躺在小相思床上准备睡觉。 可辗转反侧,竟然失眠了。 她点亮了手机屏幕,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 薄寒时还没回来。 难道,真出什么事了? 正思忖间,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引擎声。 …… 薄寒时进了屋,土豆趴在舒服的猫窝里,早就睡着了。 一楼客厅的角落里,摆着乔予那只白色的小行李箱。 她仿佛只是暂居在这里的旅客一般,随时会走。 思及此,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攥紧。 她行李箱上,摆着一个小本子,大概是忘了塞进去。 乔予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这点薄寒时一直知道。 他信手翻开了。 里面,详细记录了他们这几天做的所有事情。 “第一天,跟债主爸爸说晚安。” “第二天,陪债主爸爸的朋友吃晚饭。” “第三天,陪债主爸爸去参加晚宴。” …… 在她的叙述里,他薄寒时,只是一个债主而已。 他嘲弄的轻笑了下。 这些天他们相处的很融洽,导致薄寒时险些忘了,乔予只是因为还债,被迫留在他身边而已。 她只是敷衍的配合他罢了。 攥着她日记本的手,微微泛白。 乔予穿着睡衣从实木楼梯上下来,屋内只点了一盏小小的夜灯,光线昏黄暗淡。 她看见薄寒时站在楼下,她以为是叶清禾出了什么事,还是关心的问了句:“你妈妈还好吗?” 乔予站在楼梯上。 薄寒时站在楼下。 她低头。 他抬头,看向她:“她没事,只是换了新的疗养院,暂时不习惯而已。” 换疗养院的原因,乔予大概也能猜到。 但两人都很默契的,不想去提那个话题,避而不谈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可有些芥蒂,避而不谈,不代表不存在。 薄寒时没上来,隔着那样一段距离,问她:“什么时候去录制恋综?” “下周一就走了。” 也就是后天。 “好,我让徐正送你。” 他走上来,从她身旁,径直擦过。 乔予握着楼梯扶手,背对着他,“你是不高兴了吗?” “我高不高兴重要吗?如果你是为了讨债主高兴,那没必要,我知道你不情愿留在我身边,待在我身边的日子,你每一天都是数着过来的。还有22天了,忍忍吧,时间过的也挺快的。” 他清冷低沉的嗓音里,满满嘲弄。 乔予脸色微白,“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和平相处,彼此都开心,不好吗?” 两人背对着。 薄寒时冷笑了声,“彼此都开心,然后呢,你还是要回南城。乔予,这就是你理解的彼此都开心吗?” 这种假的幻觉,他宁愿不要。 “对不起,我……” “你不欠我了,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接下来,不用假装对我热情,该怎样就怎样吧。” 薄寒时上了楼。 乔予站在那儿,垂着眸子,长睫下,一片暗淡。 …… 薄寒时回了主卧。 他坐在床边,一阵烦躁。 陆之律说的没错,乔予就是想回南城,她从没改变过主意,也从没想过要留在他身边。 这段时间的陪伴,越是愉快,往后想起,就越是扎人。 他怎么忘了,在制造羁绊之前,就要承受好被刀的准备。 只是这样想想,22天后,她会彻底离开他……心脏处,就闷闷的窒息。 那抹失控的躁郁,盘旋在胸口,越来越放肆…… 他终是拉开抽屉,拿出那瓶断了许久的碳酸锂片,吞了几颗下去。 舌尖蔓延一片苦涩。 他眉心皱了皱,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的轻轻抖了一下。 这药治疗双相情感障碍比较管用,但缺点就是副作用比较大。 乔予跳海后,他以为她死了。 那一年里,他根本离不开这玩意,有好几次,吃吐了。 他看着桌上那枚被她摘下的粉钻,躁郁至极。 将手里的小药瓶蓦地砸向一边的墙上。 药片,洒了一地。 薄寒时闭了闭眼,踩着那些药片,径直进了浴室。 …… 乔予睡在小相思的房间里。 等了好久,今晚,薄寒时并没有抱她过去。 她搂着小相思软软的小身体,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乔予去海市的前一天晚上。 薄寒时和陆之律在不夜港酒吧里买醉。 一杯接着一杯。 陆之律瞥了他一眼,斜眼轻嗤:“前两天不是还搁我这儿秀恩爱?这才好了几天?那话怎么说来着……唔……秀恩爱,死得快。” 薄寒时握着酒杯,指节用力,冷哼:“你都快离婚了,就算死得快,也是你走我前头。” “……呵,我都要离婚了,你呢,你结过吗?乔予给过你名分吗?” 名不正言不顺。 这么想,陆之律舒坦多了。 南初就算心里有别人,可再怎么不济,他也是南初结婚证上的另一半。 持证上岗。 只要他一天不松口,苏经年就是个人人喊打的三。 薄寒时么……他和乔予孩子都生了,可父凭子贵的影子都没见着。 乔予那随时要回南城的样子,是想跟他天长地久吗? 陆之律思忖半天,同情的拍了拍薄寒时的肩膀,叹息道:“这么一比,我觉得乔予比南初渣多了。乔予特像骗人生孩子还不给名分的那种渣女。世上女人千千万,何必吊死在乔予这一棵树上?她上恋综,压根就没考虑过你的感受,我一向劝分。” 呸,说的和他俩现在在一起一样。 连在一起都没有,分个毛线。 薄寒时眉眼压着冷峻寒意,他喝了口酒,漫不经心的冷冷回击:“你也知道,我一向劝离。” “……” 他俩今晚到底是互相取暖,还是互相伤害? 乔予看着乖乖的,可骨子里比谁都有主意,一旦做了决定,旁人就很难将她拉回来。 她比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南初,要心狠的多。 这点,薄寒时不否认。 当初她跳海赴死,连小相思都能割舍,更何况是他…… 思及此,他黑眸里划过一抹明显躁郁。 握着酒杯的右手,微微颤了下。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让他眸光沉了几分。 接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道清丽成熟的女声:“不是约好了八点过来?你人呢?” “我在不夜港。” “靠,服药期间还喝酒,遇到你这种患者,我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过……你今晚运气不错,我刚好就在附近,我过来接你?” 薄寒时迟疑了几秒。 可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微抖的右手,沉声应了:“嗯。” 五分钟后。 薄寒时在陆之律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上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车…… 陆之律惊掉了下巴,摸出手机赶紧拍了一张照片。 他妈的,薄寒时的高光时刻! 必须纪念一下! 拍完,他看着照片依旧诧异不已。 老薄这是撞上南墙知道回头了? 这简直是什么不得了的大新闻…… 陆之律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薄寒时支棱起来了! 他随手就发了个朋友圈—— 【老铁树终于开第二回花了,祝他成功。】 照片里,是薄寒时拉车门的背影,以及车窗半降下露出的女人的脸。 还挺登对。 陆之律摸着下巴,欣赏起来,眼底暗芒微闪。 这种好消息,就该普天同庆。 第163章 他在感情里很自私 深夜,快十二点的时候。 小相思今晚和乔予玩大富翁,玩嗨了,迟迟没睡。 玩完最后一局,小相思努着小嘴说:“爸爸也真是的,怎么还不回家,明天麻麻都要去海市当舔狗了,也不回来陪我玩儿大富翁。麻麻,爸爸干嘛去了鸭?” 乔予看了眼时间,都快凌晨了,还没回来,“可能是今天工作比较多,妈妈带你去洗澡好不好?不早了,要睡觉了。” 这两天,她一直睡在小相思房间里,薄寒时和她的交流几乎为零。 她能明显感觉到,薄寒时情绪不好。 小相思趴在她怀里,黏着她说:“麻麻,我们给爸爸打电话吧,我想他了,他都好几天没跟我吵架了。” “……” 乔予忍俊不禁,“爸爸不管你,你还难受上了?” “他这几天,天天剩饭,我也剩饭,他都不讲我,我觉得爸爸这几天太奇怪了!而且,我吃饭一直说话,他也不说我。” 小相思摊着两只小手,嘟着小嘴一脸无奈。 小相思让她打电话,她也不好拒绝。 正准备给薄寒时打个电话,南初的微信消息跳了进来。 【我在陆之律朋友圈看见的,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发给你,要是我也瞒着你,把你蒙在鼓里,我觉得更不好。】 是一张照片。 虽然只是背影,但乔予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薄寒时。 他上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车。 半降的车窗,坐在驾驶位的女人,笑意明快。 看起来,应该挺熟的。 乔予看着那照片,眸光暗淡,很冷静的回了南初微信消息。 【没什么奇怪的,我和他分手七年了,他再接触新的人,谈新的感情,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他们这阵子重新纠缠在一起,可乔予想的很明白。 她只是还债而已。 她很清醒,对薄寒时,她没有多余的想法。 可即使清醒如乔予,看着那张照片,却还是怔了神。 小相思摇她手臂,“麻麻,你在看什么?” 乔予连忙关掉了手机。 “没什么,我刚才发信息问过爸爸了,他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反正他会回家的,我们先去洗澡睡觉,好不好?” “好叭!” 帮小相思洗完澡,小相思倒是睡熟了,可乔予却失眠了。 这一晚上,半睡半醒。 她睡得很浅,早晨六点就醒了。 小相思靠在她怀里,睡得很沉,哈着小嘴,哈喇子流在她睡衣上了。 她把手臂从小家伙身边轻轻抽出来,起身下了床。 她拉开房门想看看院子里的车回来没有。 一打开门,薄寒时刚好上楼。 四目恰巧对视上—— 他没换衣服,还是昨晚出门那一身。 只是西装外套脱下来了,单手拎着,身上的白衬衫,略皱。 衬衫领口的扣子,解了两颗。 他脖子上佩戴的那条领带,还是她买的那条。 整个人,略显颓废,像是一晚上没睡。 他和那个女人……一整晚都待在一起吗? 乔予愣在那儿,看着他脖颈间冷白的锁骨和喉结,似是想找出点什么痕迹来,又不想找出点什么来,这种矛盾感可笑极了。 一时间,无言。 还是薄寒时先开的口,大概是一夜没睡的缘故,声线略哑:“今天几点的飞机飞海市?” “上午十点的飞机,待会儿我收拾一下行李,等相思醒了,我跟她打个招呼就准备走了。” 薄寒时没什么情绪的点了下头,淡淡的应了一声:“嗯,我就不送你了,一晚上没睡挺累的,我让徐正……” 一晚上没睡。 乔予没法不去想入非非。 一对年轻男女,男的长得帅,女的长得漂亮,两人在那方面都很正常,一晚上待在一起,难不成拉着小手纯聊天吗? 乔予没那么傻,她懂薄寒时的意思。 话音未落,乔予就打断了他:“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过去。” “这附近是别墅区,很难打车,我让徐正送你。” 薄寒时一贯强势。 他从她身边径直走过去。 乔予闻到他身上有混合的烟酒味,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栀子花的香味,是女香。 那一瞬,乔予纵使再清醒,再坚韧,可心理防线依旧溃堤。 纤细指尖,下意识掐进掌心里。 她咽了咽喉咙,忽然急急地喊了他一声:“薄寒时。” 男人步伐顿住。 两人都没有回头。 乔予说:“你要是有什么新的人生规划了,记得告诉相思,跟她多沟通。” 不然,她怕小相思接受不了。 可这话,落在薄寒时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意思。 他能有什么新的人生规划? 他扯着薄唇,语气很冷淡的说:“22天之后……不对,是21天之后,你要离开帝都,离开御景园,这件事你自己跟她说吧。” 他暂时实在没有精力和心情,再去管小相思的情绪。 对于她要离开帝都,离开御景园这件事,他比小相思,更需要做心理建设。 是她要离开的。 所以,该怎么对小相思交代,是她的事。 丢下这句后,薄寒时拎着西装外套,直接进了主卧。 乔予站在那儿,莫名的喉咙一哽。 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再掉进那个旋涡里。 幸好,她守住了自己。 再晚一步,她可能真的会再次沦陷在这段感情里。 幸好……她的心门只偷偷开了一条细缝,对面没看见,只要悄悄关上门,谁也不知道这动静,不至于输得太惨。 薄寒时早晨回来后,进了主卧,就再也没出来过。 大概在补觉。 乔予收拾好行李,站在薄寒时卧室门口,想敲门,却最终把手收了回来。 她把那张黑卡放在了他门口,买礼服的时候刷过一次,之后没再刷过。 那枚粉钻,她之前就还给他了。 …… 院子里,徐正帮她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 乔予跟小相思打完招呼后,站在车边朝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 窗帘紧闭。 小相思拧着白嫩的小眉心吐槽道:“爸爸真是的!还在睡觉!麻麻,我要去把大懒虫喊醒吗?” “不要,他昨晚工作,一晚上没睡,让他休息吧。” 再说,把他喊醒了,也没什么意义。 她参加完恋综,也还要回帝都。 他们之间的债务协议,还没到期。 黑色的迈巴赫驶出御景园。 楼上主卧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拨开了窗帘。 男人伫立在落地窗前,看着那辆迈巴赫渐行渐远。 眸光一片深邃。 小相思爬上楼,就看见薄寒时从主卧出来。 “爸爸,你终于醒啦!可是妈妈刚走!” “嗯,看见了。” “爸爸你干嘛不去送妈妈?” 送她的话,大概,会不舍得,会强制性的……把她留下来。 送她去参加什么恋综,和别的男人谈恋爱,薄寒时自问,没那么大度。 他在感情里面,很自私,自私的想把乔予藏起来。 自私到,哪怕只是有人口嗨的喊她老婆,他都想黑了对方账户。 事实上,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桥温暖账号下面,前排喊她老婆的那几个账户,他已经让徐正吩咐技术部的人,连夜处理掉了。 第164章 连夜赶去海市 主卧门口的地板上,摆着一张黑卡。 是她还给他的。 薄寒时弯腰捡起,自然懂她的意思。 从她活着回来,从他们重逢,就一直是他在用手段逼迫她留在他身边。 哪怕留在他身边,她偶有的笑容,也只是因为他是债主,她想哄他开心而已。 她从没动摇过想要离开他的念头。 昨晚,他在宋知那儿,接受心理咨询。 宋知有句话说的对,他对乔予的感情,早就超出了普通爱情该有的情绪。 一旦乔予和其他人发生牵扯时,那样灭顶的占有欲,很可能会毁了彼此。 这种毁灭性,在双相情感障碍下,更是显现无遗。 昨晚,宋知问他,对乔予有没有使用过暴力,或者是一些强制性的手段? 他没隐瞒。 严琛想带她回南城那次,他把乔予锁在车里,若不是乔予的反应过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到哪一步。 事后冷静,想起那次,他的确混蛋。 后来再碰她,她浑身冷汗的发抖,他不清楚,是不是因为那次吓到她了,导致她产生了什么阴影。 他从小失去父母,跟着养父薄峰长大,遇到乔予后,他把最纯净最热烈的爱意,全部倾注在了乔予身上,他好像总是接受不了乔予背叛自己一点,哪怕是为了温晴。 他对乔予的感情,沉重、污浊,里面带着太多让人感觉不快的偏执和占有欲,那些占有欲偏执到病态,也带着太多阴暗的情绪,不安、患得患失、绝望。 宋知提出MECT治疗。 【MECT治疗的全称是无抽搐电休克治疗,是改良的电休克治疗。改良后叫无抽搐电休克治疗,在电流对大脑皮层的刺激下,可以改善双相情感障碍,且疗效比较好。 但治疗风险可能会出现短暂的记忆缺失,但具有可逆性,经过一段时间恢复,如半年以内,通常可以把缺失记忆恢复过来。颅外偶尔会有头痛、胸闷这样非刻意性的、非常轻微的不良反应。】 薄寒时拒绝了。 他宁愿清醒着,痛苦着,也不想忘了乔予,哪怕只是短暂性的。 他好像……还是舍不得。 碳酸锂片的苦涩,让他眉心皱了皱。 他坐在床头,看着那张被乔予还回来的黑卡,终是没忍住脾气,指骨微微用力,轻易折断。 …… 一周后,《心动一刻》席卷热搜。 这部综艺,是边拍边播的,突破了之前业内的拍播方式,所以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水花。 再加上,这部恋综制片方比较狗,节目组故意剪辑搞事情,网上讨论的火热。 乔予走后,薄寒时失眠的厉害。 半夜,点开桥温暖的账号。 她一般两天更新一次视频,今晚应该发布新的视频,可她没发。 乔予的工作态度,一直很不错。 就像是她在跟他的还债期间,就算再不舒服,也不会耍脾气。 如果没按时发视频,大概率是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男人眉心微跳。 正想打电话给徐正,让徐正去查查。 桥温暖那个账号发布了最新图文。 图片是一张温度计,烧到39度。 文字是—— “发烧了,抱歉,没来得及更新视频,明天好一点晚上再补。” 因为《心动一刻》的热度,桥温暖涨了不少粉。 底下网友纷纷评论—— “照顾好身体,爱你哟宝!” “该不会是节目组那个恶作剧搞的吧!天……宝宝你要照顾好自己!” “什么恶心人的节目!没被男嘉宾选的女嘉宾,竟然还有惩罚?专门搞雌竞这套是想黑红吗!要不要逼脸!” “不会真是跳水跳发烧了吧!老婆你有没有去医院啊?” “估计还在节目组呢,真心疼我老婆,那三个男嘉宾是瞎了眼吗?在节目里面一直被冷落,干脆退出算了!” “emmm……为啥我觉得2号男嘉宾明明就是喜欢桥温暖啊,可他为啥不选择桥温暖?真是迷惑。” “这个节目组各种阴间操作,火也是黑火的!桥温暖不是说了不想去海边,有深海恐惧症,那个3号男嘉宾还拖她去海边冲浪,说什么要直面恐惧,他有病吧,节目组也不管管?在海边冲浪的时候,隔着屏幕,我都感觉桥温暖在瑟瑟发抖啊!她脸都白成这样了,3号男嘉宾还在那边笑她胆子真小?” “94啊!我是要看甜甜的恋爱!想磕CP!不是想看这些阴间操作!” “2号男嘉宾其实性格还可以,和温暖挺配的,我挺磕他俩的,但2号男嘉宾不选温暖,真的很让人无语!很像是剧本,明明就是喜欢温暖,跟故意选1号女嘉宾似的。” “温暖大美女快退出吧!那三个男嘉宾长得一般就算了,性格也就那样!根本配不上三位女嘉宾!” …… 薄寒时看着那些评论,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 他给徐正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薄爷?” “查一下《心动一刻》的制片方是哪家公司。” “好。” 薄寒时顿了顿,终是不放心,“给我订一张现在飞海市的机票。” “现在?” “有问题吗?” “这么晚了,没航班了……” 从帝都开车到海市,大概五个小时的车程。 晚上不堵车,开的快的话,大概四个小时车程。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 早上之前,能开到海市。 薄寒时想也没想,起了身,拿了车钥匙说:“查一下《心动一刻》拍摄的具体位置,查到把定位发给我。” 薄爷是打算大半夜开车去海市探班? 这是哪门子的心血来潮啊……乔予不是去海市拍摄都一周了吗? 还没习惯人不在身边呢? 五分钟后。 薄寒时换好衣服,徐正的定位发了过来。 刚导航好。 徐正回了电话过来:“薄爷,我查到了,这个恋综的制片方是海悦娱乐,他们公司打造了很多爆款综艺,但是这些综艺火起来的操作手段都差不多,靠恶整嘉宾黑红的,之前有艺人参加他们的节目,出过意外,受伤什么的很常见。” 薄寒时眸色一冷,“他们老板是不是张海源?” “对,是他。上周他还想约您吃饭呢。” 电话里,徐正听到发动汽车的引擎声。 他象征性的问了句:“薄爷,要我陪您一起去海市吗?” “不用,把张海源电话发我。” “好。” 挂掉电话后,徐正呼了口气,重新倒在床上,抱着老婆准备睡觉。 许淼靠在他怀里嘟哝道:“你老板大半夜又找你干嘛?不是我说,你们集团事儿真多。” 徐正无奈,“我倒希望是集团的事情,但是每次大半夜给我打电话,一定是关于乔予的事情。” “啊?不是吧?他还没追到老婆?” 徐正无情嘲笑道:“我老板追妻比唐僧取经还难。” “……他情商是负数吧!就他这张脸,往那里一站,只要别说话,什么女人追不到?” “就是呗,好好的一张帅脸,可惜长了个嘴。” 第165章 他的脸就在眼前,如梦似幻 晚上十二点,海市。 涠洲岛上,海风习习。 乔予住在临海别墅的3号小屋中。 她进节目组已经一周了,今天是第二期。 三位男嘉宾没有人选择她,这本就没什么,进节目组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拿到的是舔狗人设,不会有人选择她。 可柴姐没告诉她,没被选择的女嘉宾,节目组还准备了整蛊环节。 让跳水。 现在九月的天,已经是秋天。 岛上的温度本就比城区温度低好几度。 再加上涠洲岛上这几天受台风影响,阴雨天,穿外套都觉得冷。 通告费一百万,乔予一咬牙,穿着泳衣就跳进泳池里。 泳池里的水冰凉刺骨,她爬上来没多久,就开始打喷嚏头晕,到夜里,直接起烧了,39度。 她裹着被子闷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叩叩叩。” 乔予烧的浑身乏力,不想下床,嗓音沙哑的撑着力气问了一声:“谁啊?” “2号屋的,罗达,你不是感冒了吗?我来给你送药。” 乔予裹着被子,艰难的撑起身子下床去开门。 罗达把手里的感冒药递给她,看她冷成这样,罗达关心的问:“要不要去医院啊?你看起来很严重。” 乔予鼻音很重,“不用了,我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去医院还要坐船。” 现在受台风影响,海上刮着风下着雨,岛上也没船在运行了。 乔予长相是清冷挂的,可浓可淡,生病后,像个娇弱的病美人,特别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罗达本就对她心动,只是因为节目组安排的节目效果,所以按照剧本,他没选择她。 可现在,他看着面前的乔予,心里的保护欲快要泛滥。 “我也不知道节目组还有整蛊的环节,我要是知道,就算违背剧本的走向,我也会选你的。温暖,对不起啊,下次我肯定选你。” 乔予扯唇淡笑:“我们还是按照剧本走向走吧,得罪节目组没什么好处,而且,我也就是发烧而已,没什么的。谢谢你给我送药。” 罗达伸手,想摸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乔予避开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睡觉了,太困了。” “好,你要是待会儿特别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 乔予敷衍的点了点头,打发罗达后,裹着被子又回了床上。 她看了一眼罗达送来的药。 ……没一个能吃的,不对症。 她是发烧了,不是感冒,感冒药对她不起作用。 这大半夜,节目组的人都休息了,乔予也没法去找节目组的人要退烧药。 她裹着被子,冷的不行。 她想喝点热水,用热水捂捂手,可是热水需要用开水壶烧,她实在没力气爬起来去烧开水。 乔予直接蒙上被子,躺尸等死。 裹着被子出一身汗,熬一夜就好了,没什么的。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的风雨声更大了。 台风和雨声交织,猛烈的敲击着窗户。 乔予烧得稀里糊涂的,朦胧中,手机响了起来。 她烧得睁不开眼,只能凭借本能的意识,伸手够到了枕边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 “开门,我在门口。” 开门? 乔予早就大脑当机。 对方口气不容置喙,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她实在没精神去思考。 她不知道是怎么撑着疲软的身体爬起来的,只记得跌跌撞撞的,废了不少时间,找到了门把手…… “咔嗒”一声。 门打开了。 薄寒时一身风雨的站在门口,黑眸灼亮的盯着她。 乔予以为自己烧糊涂了,眼前出现了幻觉。 薄寒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半夜的,轮渡都停了…… 她嗓音虚弱无力,沙哑至极,“我怎么又梦游了?” 原来薄寒时没骗她,她真有梦游的习惯。 下一秒,乔予闭上眼,浑身力气透支,摇摇欲坠的倒了下去。 他长臂一伸,将她连人带被子打横抱起。 薄寒时抱着她,走进屋里,把她放回床上。 乔予烧的昏昏沉沉,几乎没了意识。 他伸手探上她的额头,滚烫一片,还在烧。 上岛之前,他特意去药店买了退烧药。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找到烧水壶,烧了一壶开水。 倒了一杯开水,又开了一瓶矿泉水兑在开水里,尝了下温度,微微的烫,很好入口。 他端着水坐到床边,把乔予抱起来,“予予,醒醒,吃了药再睡。” 乔予裹着被子,被他抱到怀里,靠在他胸膛上。 他连夜赶到海市,又坐着轮渡过来,没带伞,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 乔予的背贴在他湿透的衬衫上,冷的激灵,“好冷,别碰我……” 薄寒时刚才只顾着照顾她,忘了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衣服,“那我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不等乔予开口,他已经解开了衬衫纽扣,将身上的湿衣服剥了个干净。 但他没直接上床,他现在身上也是冷的。 会冷着她。 他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很快,也就冲了十分钟左右,等身体热了,他钻进被子里,抱住了她。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哑声问:“还冷不冷?” 乔予感觉自己身体被困住,身后那具胸膛很热。 虽然本能的想要去靠近,但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她床上怎么可能会出现男人? “罗达?” “什么?”薄寒时没听清楚。 晚上,她模糊的记得,2号院的罗达,来给她送药。 不是,送药就送药,怎么会爬到她床上来了? 这也是节目组的整蛊环节? 她是来挣钱的,不是来献身的。 思及此,乔予清丽的眉心,皱了起来,烧红的小脸隐有几分怒意。 她虚弱的呵斥了一声:“滚下去……我不献身。” 再这样恶搞,她要退出这个节目了。 恶心人就算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 她甚至,踹了他一脚,“给我滚下去。” 他得知她生病,大半夜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又坐了半个小时的轮渡,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照顾她。 他帮她取暖,她竟然叫他滚? 薄寒时脸都黑了,一字一顿的喊她名字,“乔、予。” 明显怒了。 奇怪,罗达怎么知道她叫乔予? 她上节目的名字,用的是桥温暖。 这声音…… 乔予撑开眼皮。 昏暗中,薄寒时那张颠倒众生的冷峻脸庞,就在眼前。 如梦似幻。 她烧得未免也太厉害了,能把罗达看成是薄寒时。 这无异于,把一头驴子,看成是一匹骏马…… 他把她抱过来,面对着他,长指捏着她的下巴,气息逼近:“确定要我滚?” 他滚了,她会冷死。 乔予一巴掌拍上他的脸,“你要不要脸?你再这样,我告你騒扰了!” 她眼角烧得猩红,虚弱苍白的小脸,却满是怒意。 “……” 騒扰是吧? 他不坐实这个罪名,岂不是对不起她? 薄寒时低头,咬着一颗退烧药,含住她的唇瓣。 将那片苦涩的退烧药,推进她嘴里,“张嘴。” “罗达你……” 薄寒时眸色一凛,盯着她:“你叫我什么?” 第166章 乖宝 乔予把退烧药给吐了出来,用手背用力的擦着嘴唇,“恶不恶心?” 这个罗达平时装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还会趁人之危。 她是生病了,没力气推开,但她不能坐以待毙下去……节目组的人呢?死了吗?这种事都不管?还有没有王法? 乔予气的想哭。 薄寒时太阳穴突突的跳,“……” 她真是各种挑衅他的耐心。 要不是来之前吃过几粒碳酸锂片,控制脾气,他现在恐怕连折断她脖子的心都有了。 他又剥了颗退烧药,这次没再那么喂她。 冷白指骨捏着她的下颌,直接逼她吃。 乔予挣扎的厉害:“罗达你放开我……” 等她病好了,她就要去起诉他。 什么恶心人……竟然敢在节目组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她委屈的气哭了。 薄寒时看她通红的眼角,心脏处被扯痛了下。 他抱住她,嗓音低沉的柔声解释道:“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予予,才七天没见,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他低头,与她额头相抵,黑眸灼灼的注视着她。 乔予似是不信,她吸着鼻子说:“薄寒时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在陪别人。” 涠洲岛刮台风,轮渡停摆了。 薄寒时上不了岛。 她只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才会出现幻觉。 薄寒时已经交了新的女朋友,怎么还会来找她? “在说什么傻话。” 他曲起长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下,算是她喊错名字的惩罚。 乔予疼的皱眉。 他已经执起她的小手,探到他左胸口处,“摸摸这里是不是有个疤。” 不止有个刀疤,还有个纹身,Y。 她一时懵了,分不清现实和虚妄,只呆呆地看着他的左胸膛。 薄寒时吻了吻她的眉心,“乖宝,吃药好不好?” 她额头的温度,越来越烫了。 也难怪她认不清他是谁,再这样烧下去,脑子该烧坏了。 “薄寒时……?” 她抬眸,看着他。 罗达不会喊她“乖宝”,七年前的薄寒时,会。 所以,这是梦。 只有七年前的薄寒时,才会这么宠溺的喊她乖宝。 乔予眼眶湿了,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仰头,靠近他,想看清楚他的五官……她已经烧到视线昏花。 薄寒时轻笑了一声,以为她是想吻他,大手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完全抱到了怀里靠着,“先吃药,待会儿给你亲个够。” “……” 她没有想亲他。 薄寒时又剥了一颗退烧药,想塞进她嘴里。 乔予眉心皱了皱,有些霸道:“喂我。” 反正是在梦里,她要这个待遇,也不过分吧? 他明显怔了一下,可很快,眼眸星亮。 他故意问:“用嘴喂?” “不然呢?” “……” 她倒享受上了。 薄寒时眼底噙着抹玩味笑意,咬着那粒退烧药,低头,渡给了她。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清水,在她皱着小脸想喊苦的那一秒,再次吻上她。 乔予就着清水,吞了那颗药。 薄寒时没松开她,大手握着她的后颈,长驱直入的加深了这个吻。 乔予是糊涂的,可薄寒时却是清醒着沉沦。 彼此吻的情动。 乔予靠在他温暖的颈窝里,咬他突出的冷白喉结。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喜欢在他喉结上种草莓,宣誓主权。 薄寒时很受用,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任由她在他喉结上作乱。 可这一弄,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克制力一向不错,可这种事,要么没有,一旦开始,就很难收的住。 他已经整整一年没开过荤了,自从酒店那次以后,她住在御景园里,有时候洗完澡,穿着睡衣总在他眼前晃,他快要忍到委。 她来涠洲岛录制恋综一周,这一周里,他看不到她,连拥抱都是奢侈的,失眠的厉害,越是失眠,就越是躁郁,恶性循环。 再这样忍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废掉。 他吻她唇角,嗓音磁性又深沉,“还想继续吗?” 乔予没回答,但行动却很诚实。 她钻进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劲腰。 就在薄寒时以为她同意的时候…… 怀里的人忽然拉上被子,蒙住了脑袋,瓮声瓮气的说:“我想睡觉,下次梦游我们再做吧。” 今晚,实在没力气了。 以后做梦的机会多了去了,不急在这一时。 “……” 就这样? 她靠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明显是把他当暖炉用了。 薄寒时气笑了。 她对着他的喉结一顿啃咬,亲到起感觉了,她却无情的睡着了。 她真以为在做梦,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伸手推推她:“予予?” “……” 睡死了。 薄寒时想去冲个冷水澡,可她抱的他紧紧。 他因为起了反应,浑身很热,乔予更喜欢了,往他怀里贴的更紧。 她的手,甚至摸到了最热的地方……汲取温暖。 “……” 薄寒时快忍疯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涠洲岛上是阴雨天,外面的天,八点多才亮。 乔予早晨六点多的时候,出了一身汗,高烧才退下去。 九点的时候。 院子里响起了敲门声:“温暖,你醒了吗?” 乔予发了一晚上的高烧,醒来时,脑袋昏沉,跟被人抡了一棒子后脑勺一样。 她困难的起了床,坐在床边清醒了几分钟。 门口的敲门声又响了:“温暖,你没事吧?还在发烧吗?” 这声音,好像是罗达。 她看着桌上的退烧药和感冒药,怔了几秒,大脑几乎断片。 昨晚,罗达是不是来过? 她穿好衣服,起身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你好点没?我刚才做了早餐,给你端点过来,你趁热吃。” 乔予烧了一夜,这会儿烧退了,是饿了。 她接过早餐,“谢谢啊,昨晚的药,是你送来的吗?” “是啊,我看你不舒服,就不太放心,还是过来看一趟。你快吃点东西吧,待会儿又要录制了,今天好像演播室的观察员会来探访。” “观察员?” “对,节目组的导演刚才说的,观察员今天会来,但具体是谁不清楚,挺神秘的。” 乔予端着早餐进了屋。 她进浴室洗漱的时候,忽然发现浴室里,有一条深灰色的男士内裤。 “……” 昨晚有男人进她屋子里了? 她怎么……毫无印象? 罗达?? 第167章 他喉结上的草莓印 她看着那条男士内裤……以为自己遇到了变态。 昨天中午点外卖,送了一双一次性手套。 乔予戴上那只一次性手套,捏着那条男士内裤,嫌弃的丢进了垃圾桶里。 扔完,洗了好久的手。 连带着罗达送来的早餐,乔予都不敢下口了。 罗达看起来很正常,是个人模人样的好人,到底是他隐藏太深,还是她误会了? 如果是误会,那这条来路不明的男士内裤,又是怎么回事? …… 早上十点,乔予被其他女嘉宾拉去了1号院里。 节目组总共有六个嘉宾,三个男嘉宾,三个女嘉宾。 六个人手忙脚乱的正准备做午饭。 乔予负责煎牛排。 罗达拿了一个围裙过来,乔予正在处理牛排的血水,手是脏的,腾不出手去系围裙。 “放这儿,我待会儿自己系。” 罗达一片好心,“我帮你吧,现在不围上待会儿弄脏你的白T恤,血水挺难洗的。” 昨天,罗达选择了2号女嘉宾琪琪。 可经过昨晚,罗达的态度360度大反水,引来了其他嘉宾八卦的目光。 琪琪问:“温暖昨天发烧现在好了吗?要不做饭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去休息?” 乔予求之不得,但又不好干坐着等吃,“没事,我就煎个牛排,你们牛排想吃几分熟?” 罗达看看她的脸色,说:“你脸色还是不太好,不然你去休息,我来帮你。” 罗达正扶着乔予的胳膊,想让她去休息。 心动小屋里,忽然进来一抹挺拔的男性身影。 众人目光下意识围观过去。 3号男嘉宾:“你是?” 1号女嘉宾眼神一亮,率先反应过来:“你是观察员吧!昨天节目组说了,今天观察员会来心动小屋观察!”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 1号男嘉宾问:“你好你好,怎么称呼?” “薄寒时。” 男人气场冷冽,强大,一身的精英气质,上位者气息很浓。 和其他恋综里的观察员,完全不是一挂的。 1号男嘉宾预感这位不是普通观察员,连忙客气的点头喊了一声:“寒哥好。” 其他人也齐刷刷的跟着打招呼。 “寒哥好!” 唯独乔予,愣在了原地。 直到薄寒时径直走到她身旁,直接拿走了罗达手里的围裙,抖了下,娴熟又自然的帮乔予系上。 罗达看着空荡荡的手,“……” 乔予直接石化了。 薄寒时怎么会来涠洲岛? 还是以节目观察员的身份? 薄寒时已经摘了铂金袖扣丢在桌上,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流畅劲瘦的手臂,垂眸看着她,询问:“要做什么?” 乔予倒抽口凉气,“……” 她下意识抬头看着他,似是在用眼神跟他说—— 大哥这里有摄像头?? 全程摄像,会播出去的。 可薄寒时这人,离经叛道起来,比任何人都要放肆。 他旁若无人的取过她手里的不锈钢牛排夹,“去休息,我来煎。” 她肺不好,闻油烟味会咳嗽。 这里还是开放式厨房,油烟机不在这个岛台上。 牛排一下锅,发出滋滋的声音。 油烟一下子冲上来,乔予站在一旁控制不住的咳了好几声。 薄寒时皱着眉,把她推远。 可手里没了活儿,在这个屋子里显得更尴尬,乔予就想干点活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薄寒时这么亲近的动作,如果是第一次见面,显得相当逾越。 可乔予……却好像没什么不适。 一屋子的嘉宾,都被这个新来的观察员给干懵了。 这位观察员进入心动小屋,不像是场外的客人,比嘉宾更像是嘉宾。 罗达率先开了口:“寒哥,你跟温暖认识吗?” 薄寒时一边煎牛排,一边淡淡应了一声,“嗯,老朋友了。” 很熟。 熟到知道她背上有个淡青色的胎记,知道她胸口上有颗浅褐色的小痣。 “!!” 乔予看向他。 某人气定神闲,镇定自若! 这是能拍的吗? 后期剪辑应该会把这段剪掉吧? 但至此,暂时只有乔予做贼心虚。 其他嘉宾,只以为这位观察员和乔予是老朋友,没多想。 乔予慢慢挪过去,小声问他:“你怎么会来?” 薄寒时没什么情绪的瞥了她一眼,“你能来,我不能来?” “……” 可她是来挣钱的。 薄寒时来这种节目,很掉身份吧。 若是被人扒出来,他是SY集团的总裁……这也太炸裂了。 有哪个集团总裁会来参加综艺?还是这种恋综? 牛排很快煎好了。 乔予那份是全熟的,薄寒时把牛排盛出来递给她,“端过去。” 乔予一抬头,就看见他喉结上有一颗草莓,不大不小,但因为他皮肤冷白,那红色的痕迹,就异常显眼! 他和他那位新女朋友,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虽然来海市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他有了新的感情,可真的看见他脖子上的草莓印,乔予心里木木的。 理智上,她能接受他有了新的感情,但这不等于心理上能完全接纳和释怀。 毕竟爱了那么多年,暂时放不下是人之常情。 而这世界上,有一种醋是最酸的,那就是没资格吃的醋。 午餐很丰盛。 几位嘉宾手艺都不错。 薄寒时煎的牛排也不错,但乔予没吃几口,不知道是因为生病导致胃口不好,还是因为心情不好。 吃饭间,2号女嘉宾忽然问:“你们昨晚有听到敲门声吗?” 1号男嘉宾环视一圈,“是谁敲谁的门?” 嘉宾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异常八卦。 2号男嘉宾罗达很坦白的承认了,“是我,昨天下午温暖不是跳水了吗?我看她不舒服,晚上就去送了点药。” 1号女嘉宾:“哦~” 3号男嘉宾:“不对啊,你是敲了两次门吗?我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听到一次,后面我睡着了,大概是凌晨四点多吧,我起来上洗手间,又听到一阵敲门声,好像也是温暖院子里传来的。” “!!” 乔予吓了一跳。 难道罗达真的趁着她烧糊涂了闯进她的房间了? 那条男士内裤,该不会真是…… 乔予下意识看向罗达,忍不住了,急着求证:“凌晨四点多你进我房间了吗?” 如果真是罗达,她打算直接退出节目…… 想起浴室里那条男士内裤,乔予心里快膈应死了。 罗达也懵了,着急解释道:“不是我啊,我就十一点多去给你送药,我没进你房间啊,四点多那次不是我。” 乔予一口气还没松下来。 坐在乔予旁边的薄寒时,忽然淡淡开腔:“是我。” 第168章 别跟我闹了,嗯? “!!” “什么?观察员你……” 坐在餐桌边吃午饭的嘉宾全都懵圈了…… 相较于嘉宾们惊掉下巴的震惊…… 薄寒时的情绪显得异常平静,他甚至重申了一次:“我是说,凌晨四点多那次,是我敲的门。” “……” 乔予呆住了,他是昨天夜里来的吗? 1号男嘉宾问的很直接,“那寒哥你昨晚睡哪里的?” “3号屋里。” “是温暖那个屋吗?” 薄寒时淡声应了一声:“嗯。” 乔予喝了一口水,差点呛出来! “咳咳咳……” “!!” 众人内心摇旗呐喊,这是能直接说出来的吗?! 他是在开玩笑吗?他是在开玩笑吧! 就在乔予觉得完了完了的时候…… 薄寒时声音顿了顿,朝众人疏冷淡笑:“开玩笑的。” 众人:呼……这玩笑开的有点大。 乔予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1号女嘉宾总觉得观察员和桥温暖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且是非同一般! 他们之间非常有CP感,暧昧指数爆表! 1号女嘉宾好奇的问:“观察员,你脖子上的是草莓吗?” 众人唏嘘。 这是能问的吗? 有男嘉宾尴尬的笑起来:“忽然觉得我们这个节目尺度好大。” 本以为薄寒时会和稀泥和过去,谁知道…… 他很大方的回应了:“嗯,女朋友弄的。” 乔予睫毛颤了颤。 2号女嘉宾问一旁的摄像大哥,“这是能播的吗?” 摄像大哥呵呵一笑,“寒哥说能播就能播。” 这位寒哥,可是他们张总亲自致电节目组,连夜安插的观察员! 身份不一般!大概率是个资本咖! 薄寒时来了以后,节目组的阴暗操作全撤掉了。 下午,岛上风雨停了,太阳慢慢爬上来。 天气微阳,岛上凉爽。 自由活动期间…… 乔予回了自己屋里,拿着睡衣去了洗手间,正准备换个睡衣睡午觉。 薄寒时长腿一迈,也跟了进来。 他把洗手间门关上了。 这里,没有任何摄像头。 乔予吓了一跳,“你……”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兀自探上她的额头。 没昨晚那么烫了,但还有低烧。 薄寒时垂眸看着她,眉心皱了皱,有些不悦:“就为了区区一百万,上这种节目折腾自己的身体,划得来吗?” 区区一百万? 哦,对了,薄寒时有钞能力。 他现在身价千亿,计算单位也许是美金。 乔予好笑道:“一百万对我来说很多。那薄总呢,薄总也许一分钟就能挣到一百万,何必来这种节目上浪费时间?” 他长腿逼近她,“不要我的黑卡,来这里为了挣一百万,发了一晚上高烧,乔予,你觉得值吗?” “薄总有钱是薄总的事情,当初我接这档恋综,也是因为薄总让我还那十四亿。” “我现在有让你还钱吗?” “可在那之前,我已经签了合同。” “……” 薄寒时气极反笑。 好,她上恋综这件事,是他自己挖的坑。 他攥着她的手腕子,把她拉到怀里,垂眸看她说:“你来海市也一周了,恋综也玩儿够了,跟我回帝都,嗯?” “我不是来玩儿的,我是……” “我知道,你是来挣钱的。” “……” 乔予有些语塞,他真的理解吗? “节目还没拍完,我现在没法走。” 薄寒时低头,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沉声说:“这档恋综的资方是海悦影视,他们老板我认识,我跟他打个招呼,就可以带你走。” 而且她还在发烧,又有肺气肿,要是在岛上出了什么问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岛上没医院,医疗资源很差。 万一她高烧后,缺氧……后果不堪设想。 这节目的确挺折腾人的,这一周里,各种骚操作,乔予的确不想待了。 可是…… “我半途退出,他们不会给我通告费的。” 没准还要付违约金,她不想让薄寒时帮她付违约金,这样,她一辈子都还不清欠他的钱。 她还是想咬咬牙坚持一下。 以前怎么没觉得,乔予这么财迷。 薄寒时只好说:“我让他们明天给你打钱,你跟我回家,嗯?” “……” 真的? “小相思也想你了。” 乔予自然不会矫情的拒绝这样一桩好事,半途退出还能拿到通告费。 她正想答应,他喉结上那个草莓印,再次映入她眼底。 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都有女朋友了,他这样抱着她,合适吗? 乔予拨开他的手,“算了,你回去吧,你上这种节目对你影响不太好,再过几天也拍完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予予。” 薄寒时垂眸看着她,眸光有些躁郁不耐,声音也冷了下来:“不是说好了最后这些天要好好相处,这话是你说的吧?” “嗯,是我说的。” “那现在你还在跟我闹什么?还是你就想让我不愉快?” 乔予嘴角微抽:“……” 她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故意找不痛快。 薄寒时靠在那儿,看着她,眉宇间渐渐失去耐心,“乔予,你的契约精神呢?” 不是说,要哄债主开心? 她就这么个哄法? 十四亿,都不能买她对他笑一笑? 这些天,他情绪也不太好。 她离家出走参加恋综,一走就是一周,他脾气上来躁郁的很。 她垂着睫毛,不说话。 她就爱跟他冷战是吧? 薄寒时黑眸缩了缩,彻底没了耐性,“再不说话,我就跟他们说,昨晚我们睡在一起。” 不加掩饰的威胁。 “??” 乔予猛地抬头,“薄总什么时候也爱胡说八道了?” 胡说八道? 薄寒时眉心微动,“我只是陈述事实。” 他不像在开玩笑。 乔予忽然反应过来:“那条男士内裤……” “我的。” “……” 薄寒时盯着她,“凌晨冲澡换下来的,忘记收了,东西呢?” “……扔、扔了。” 薄寒时气笑了,“乔予,你故意的是吧?” “我没有!我以为是变态……” 薄寒时眉心一皱,眸色沉了几分,“你说谁变态?” “我以为是那个罗达……” 薄寒时忽然把她一把抱起来,坐在洗漱台上。 洗漱台有些高,她坐在上面,跟薄寒时平视。 他抬了黑眸看她,大手搂着她的腰,目光深邃,带了抹探究:“昨晚,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后半夜烧得稀里糊涂,只隐约记得自己做梦了。 但醒来后,断片了,连梦境也是模糊的。 看她一脸懵。 薄寒时气不打一处出,扯唇轻笑,“在我喉结上又啃又咬,把我弄到有反应,结果你睡得挺香,予予,就算恨我,也不用这么作弄我吧?” “你……你喉结上的草莓印,是我弄得?” 薄寒时下巴微抬,微微仰起脖颈,将那颗草莓印,展现在她眼前,“在我喉结上种草莓,这种宣誓主权的幼稚行为,不是你以前最喜欢干的事情吗?” 第169章 强势掠夺 四目相对间,他眼神灼烫,乔予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薄寒时搂着她的腰:“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们只剩下14天,他不想让她把这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比如,门外那个罗达? 门外—— “温暖,你在吗?” 乔予在浴室里,应了一声:“什么事?” “我们打算骑单车环海绕一圈,看看海边风景,你去吗?” “……” 薄寒时的气息,滚烫的落在她耳鬓。 他吻她的耳朵,声音喑哑的主导她:“拒绝他。” 那热气像是蚂蚁一样,钻进她耳膜里,很痒。 她耳朵很敏感,那抹微微的痒,从耳朵延伸到四肢百骸里,像是过电一样。 他明明也没做什么,可乔予却身体发软。 她喜欢薄寒时,这种喜欢,是身体本能的喜欢。 潜意识里的喜欢,是很难抗拒的。 可是跟他在一起,越幸福,心里的愧疚,就越是深刻。 这一点,乔予也难以摆脱。 一旦意识清醒的和他近距离靠近,乔予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温晴死的那一幕。 她脸色微微泛了白,想要离他远一点。 但薄寒时何等霸道,他把她拽过来,两人身体贴的紧紧。 他吻着她的唇角,“跟门外那个说,你不去,叫他滚。” “那你先放开我。” “你先叫他滚。” “……” 终是拗不过他。 乔予对门外的罗达说:“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罗达关心的问:“你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还有一点低烧,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你?” 乔予眼神一抖。 她下意识看向薄寒时,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男人眉宇间恹恹的,语气不耐,“告诉他,不需要。” 干脆的叫他滚,就不会那么多废话。 但乔予……显然是有礼貌的。 “你自己去吧,我真的没事,不需要照顾。” 被再三拒绝。 罗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等罗达走了。 乔予刚回神,唇上蓦然一热,呼吸完全被对方掠取。 不是说好她拒绝罗达,他就放开? 现在…… 薄寒时将她抵在洗漱台上,吻的肆意。 男人腕骨分明的大手与她柔弱的小手,十指相扣,压在洗漱台的镜子上。 乔予被抵在那面镜子上,背后是凉意,前面是他滚烫的身躯。 “薄寒时……” “我在。”他声音沉哑的回应她。 “……我难受,你先放开我。” 她今天没吃药,应激反应略大。 薄寒时微微顿住动作。 他抵着她的额头,黑眸定定的看着她,眼底隐隐有颓然和无奈。 昨晚,她烧得神志不清,她抱着他,黏着他。 可现在清醒了,却还不如昨晚。 十四亿,就当买她对他笑一下,很难吗? 说好只限牵手拥抱,就真的只到牵手拥抱为止? 薄寒时骨子里是个贪婪的野心家,他要的,远不止于此。 他想要乔予,从身到心,她的每一寸,都必须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这一次,他没打算由着她。 他看着她,忽然发话:“搂着我的脖子。” “……” 乔予呼吸一滞,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心跳加速,“你说过,还债期间不上床。” 他唇角勾了勾,笑意浅薄,心疼的看着她:“予予,男人说只亲只抱不上床,这种鬼话,你也信?”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小可怜。 一道黑影,笼罩住她。 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强势的掠夺感。 乔予瑰色的唇瓣,一瞬发白…… 第170章 犯贱 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薄寒时长指挑开她的牛仔裤扣子,骨节分明的微凉大手,握住了她的腰,往下,一寸寸深入。 乔予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他,仿佛在无声控诉。 他在她耳鬓边扯唇嘲弄轻笑,“予予,别这样看我,会让我觉得,在你眼里,我和匪徒没两样。” 他的确在掠夺。 他嗓音低沉,甚至带着几分温柔,可那黑眸底下,极具冷厉的侵略性。 乔予完全是他的猎物。 也许之前,他还有耐心逗逗她,可现在,捕猎者显然失去了耐心。 无论她甘愿与否,他要,她就必须得给。 哭也没用。 她不自觉的发抖,“换一天行不行,我不想在这里。” 哪怕是让她有个准备,吃两粒帕罗西汀片,也好过现在。 薄寒时勾唇,似在笑她单纯,“讨价还价?予予,你总要适应我。” 他不是不能忍,可他已经忍了整整一年。 再忍下去,他会废。 一个男人如果对着喜欢的女人,能一直做到柏拉图,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在骗人,他对那女人根本没感觉,第二种是身体上那方面有障碍。 薄寒时很清楚,他对乔予有感觉,也没有生理上的障碍。 乔予一直缩在龟壳里,原先他想等,想伪装成一个绅士,等她慢慢接纳他。 可是,乔予这性子,若是不把她从龟壳里硬拖出来,她大概率能一辈子躲在龟壳里。 薄寒时受够了这样不温不火的相处,对乔予,他一向贪心,他想要更多……他想要乔予黏着他,缠着他,想要乔予对他笑,也想要乔予在他身下哭。 眼底渐渐起了浴火。 他将她抵在那面镜子上,大手从她腰后探进去,咬她嘴唇,“跟我在一起可以穿裙子。”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乔予脸又红又白,无助的闭了眼,“……无耻!” 他不以为然,“待会儿你就会喜欢这无耻。” “……” 混蛋! 就在乔予逃无可逃快要崩溃的时候,薄寒时丢在洗漱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电话一直震,嗡嗡作响。 乔予连忙推他:“接电话!” 埋在她颈间的男人并不打算接,这种时候,任何男人都不会想停下来接电话。 “是江屿川!” 乔予够到手机,手指一滑,电话接通了。 “……” 为了让他不得不接电话,乔予甚至打开了免提。 江屿川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婚期定了,就在月底。” “恭喜。” 薄寒时盯着乔予,忽然伸手在她腰上狠掐了一下。 毫无征兆。 乔予惊呼了一声。 想捂住声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屿川已经听到了,对面有些不自然的问:“乔予在你身边?” 这边,乔予瞪了薄寒时一眼,钻出他怀里就想趁机离开浴室。 薄寒时长臂一伸,握着她的胳膊,单手把她拽回来。 与此同时,他将免提关掉,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继续听电话:“嗯,她跟我在一起,我们在涠洲岛。” “你们去涠洲岛干嘛?散心吗?” 薄寒时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心不在焉的回着江屿川,“嗯,这边海景不错,等你跟沈茵办完婚礼,可以来这边度蜜月。” “我待会儿把请柬发给你,你跟乔予玩的开心。” “好,到时候你婚礼,我带予予一起去参加。” 在江屿川挂电话之前。 薄寒时捏着乔予的下巴,以吻封缄,他低喃道:“再叫几声,我就放过你。” 乔予大概明白了他的意图,搂着他的脖子娇吟了两声。 她脸皮薄,脸红到了耳根,但比起丢人,她更怕薄寒时来真的。 在丢人和丢命之间,乔予选择丢人。 她叫完后,薄寒时明显很满意,唇角漾了漾,慢条斯理的挂断了电话。 …… 天誉别墅里。 江屿川失神的将手机从耳边放下。 他听到了乔予的声音,那娇吟声,让人很难不想歪。 刚才薄寒时在电话里说,他会带乔予一起来参加他的婚礼。 这话里的意思,他明白。 他本想给乔予单独发一份结婚请柬,可现在看来,不必了。 乔予连他的朋友都不是,她只是他好兄弟的女人。 他连单独邀请她参加婚礼的资格都没有。 沈茵拿着好几份婚礼请柬进来,请柬款式不同,“屿川,你觉得用哪款请柬好?” 江屿川没什么心情,神色淡淡的:“你觉得哪个好看就用哪个吧,我觉得都挺好的。” 沈茵看着他,说,“现在请柬还没送出去,后悔也还来得及。” “说什么呢,之前就说好要结婚,我怎么会后悔?” 她垂着眸子,沉默了几秒。 江屿川意识到她情绪不对,握了握她的手,“别胡思乱想,还有半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我既然答应了……” 她抬眸,忽然打断他,“如果乔予没跟薄寒时在一起,你有机会追求她,你还会想跟我结婚吗?” 话一旦问出口,哪怕没有答案,也收不回来了。 江屿川眉宇间划过一抹烦躁,他解释道:“乔予已经跟薄寒时复合了,我以前没有追求她,以后也不可能,别再做这种假设了。茵茵,以后别再问这种问题了,现在没有如果,我们就是要结婚了。” 沈茵弯唇,牵强的笑了笑,“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我。” “茵茵,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已经打电话给薄寒时,告诉他我们要结婚了,乔予也在他旁边,你还要我怎么证明我想跟你结婚?” 她唇角的笑容僵了僵,难得的不依不饶,“说不出口对吗?” 江屿川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终是妥协,“我喜欢你,沈茵,这样可以了吗?” “真的?” 可为什么,她在他眼睛里,看不出一点爱意? 她看见的只有敷衍,妥协。 好像他愿意跟她沈茵结婚这件事,只是为了给别人看的,是为了告诉他的那些朋友们,他不喜欢乔予,他对乔予真的没那个意思。 可他越是掩饰,就越是明显。 江屿川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你还想让我怎么证明,你才会信?” 沈茵拿出一张照片,亮在他眼前。 那是他和乔予唯一的合照。 他把站在乔予左边的薄寒时,给剪掉了。 这张照片,他藏了很多年,也看了很多年。 他拧眉问:“你怎么会发现这张照片?” 沈茵嘲弄的笑了笑,眸底渐渐有了湿意,“你经常看这张照片,我怎么会不知道?江屿川,你的演技,太拙劣了,你真的以为薄寒时不知道你喜欢乔予吗?如果他不知道,上次就不会当着你的面,抱乔予,亲乔予……” 她的话像是踩到了他的雷区。 江屿川忽然站起来,一把夺过照片,“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是我跟你在一起,你一直揪着乔予的事情有意思吗?” 是啊,没意思。 “那好,你把照片烧了,既然都过去了,你还留着这张照片也没意义。” 只要他把照片烧了,她就愿意再试试。 哪怕是犯贱,她也认了。 第171章 卑微 她捏着那张照片,将打火机递给江屿川。 江屿川不接,只是皱眉看着她,眼底有些厌倦,“非要这样吗?这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沈茵扯了扯唇角,笑意苍白,却很固执。 “既然只是一张照片而已,为什么还要犹豫?” 按照他说的,这就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啊,只要烧了,她就不会再跟他继续吵下去。 可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烧掉? 她怀孕了,她想要留在他身边,她想要靠近他。 可是,他心里藏着乔予,只要一天不把乔予从他心里摘出去,她就算在门外头破血流,也闯不进他心里。 “茵茵,这只是一个留恋,你也知道我和乔予是校友,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别无理取闹,好吗?烧照片也不吉利,以后我把这张照片锁起来,我答应你,再也不看了,好吗?” 他以为,他退了一步,沈茵向来顺着他,哄几句便会就此作罢。 可这一次,沈茵像是铁了心一样的。 她看着他,眼睛红了,摇头说:“不好,你把照片烧了,我才有勇气跟你结婚。” 一开始,她以为她只要足够爱他,可以包容他心里藏着别的女人。 可人终究是贪心的。 她想要他正眼看看她,想要他在睡梦里会不由自主的喊她的名字。 她想让他喊茵茵,而不是予予。 她把照片和打火机塞进他手里,喉咙里已经有了哽咽声:“你说的,只是一张照片,烧了就烧了,你烧了它,好吗?” 她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恳求。 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江屿川看她哭了,心里难免动容。 他拿过那张照片,接过打火机。 “咔嚓”一声,点着了火。 他看着照片上明媚生动的乔予,想起他第一次遇到乔予的场景。 薄寒时说带女朋友一起过来吃烧烤,那时乔予还不像现在这样性格沉闷,她很活泼。 薄寒时带着她过来的时候,她握着薄寒时的一只手臂从他背后捶了他一拳。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找茬,一回头,乔予便咧着笑说:“他打的,不是我,你就是江屿川吧?我在校报上看过你。” 在那个烟火气满满的学校后街夜市里,那张笑脸,干净明动。 乔予长着一张初恋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又甜又明艳,没有男人可以抗拒。 后来……薄寒时事业刚起步,总是很忙。 暴雨天,她坐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里。 他刚好进去买东西,就碰见她了,他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没带伞,薄寒时说好来接她,可工作还没结束,估计是把她给忘了。 她苦哈哈的说,等了三个多小时了,薄寒时再不来,她打算淋雨跑回去了。 当时,江屿川就觉得,这姑娘真够死心眼的,等男朋友等三个多小时,居然不发脾气。 搁别的姑娘,估计早就吵着闹分手了。 可当时的乔予却很体谅,体谅到都舍不得打电话催他一下。 乔予这样死心塌地的姑娘,真的很好,好到让人心疼。 大概是触碰了某根心弦,那时,他把他的伞丢给了她。 那些回忆,情难自控的钻进脑海里。 他闭了闭眼,关掉了打火机。 火焰,忽然熄灭。 江屿川咽了咽喉咙。 他问沈茵:“除了烧掉这张照片,我还能做什么让你安心?” “……”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沈茵心脏处密密麻麻的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她凉凉的笑,“所以,就算我会因为这张照片跟你吵架,哪怕因为这张照片我会不想跟你结婚……你也舍不得烧掉,对吗?” 第172章 他这是在哄她吗? 江屿川眉心皱的很深,他不解的看着沈茵,“就因为一张照片不结婚?至于吗?茵茵,之前你一直很懂事,今晚怎么突然变得跟晚晚一样爱胡闹了?” 沈茵觉得可笑,“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我只是让你烧掉一张照片而已,这在你看来,就是胡闹吗?” “没必要。” 他丢下这三个字眼,转身大步离开了卧室。 门一开,正巧撞上江晚。 他们刚才的争吵声很大,江晚路过也听见了。 她看了一眼杵在卧室里的沈茵,嘲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哥烧照片?你看看你,哪点配得上我哥?” 江屿川正隐忍着脾气就快爆发,江晚还不停的倒油,愈发烦躁。 他怒斥了一声:“给我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江晚吓得一抖。 哥哥从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她咬着嘴有些委屈,但又后怕,不敢吭声了。 最近,她的信用卡都被江屿川给停了。 江屿川大步离开了别墅。 等他走远,江晚的气焰又嚣张起来。 她抱着双臂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瞪着沈茵,“沈茵,我劝你别做白日梦了,赶紧识相的离开我哥,他不会爱你的,你呢,也别想从我哥身上捞到任何东西!我哥的公司和财产,以后都是要留给我的,你别肖想了!” 她故意讽刺道:“就算我不嫁给你哥,你哥迟早也会结婚,他会有自己的孩子,他那些财产以后都是给他孩子的。到底是谁在肖想?” 提起孩子。 江晚眼神一冷,盯着她的肚子问:“你怀孕了?你也想学乔予母凭子贵是不是?” “关你屁事。” 沈茵懒得搭理她,砰一声把门甩上。 江晚吃了一嘴门风。 “……” 沈茵坐在卧室里,平复情绪。 手机里,跳进来一条消息。 是婚纱店发来的:【沈小姐,上次您和江先生在我们这边定的婚纱已经到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试试?】 试婚纱……还有必要吗? 在三个月以前,江屿川说,想跟她结婚,那时候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这种幸福没持续多久,直到乔予回来。 她才明白,江屿川为什么会想跟她结婚…… 从高高的云端跌入泥潭里,原来只需要短暂的瞬间。 而他曾经对她的那些温柔和喜欢,全部是假的。 因为乔予酒精过敏,所以他也总是不让她喝酒,她之前还天真的以为,是江屿川足够绅士,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女孩子喝酒伤身,是因为怜惜她,所以才不让她喝。 理智告诉她,及时止损。 眼眶酸胀的厉害,她点开那个置顶的微信对话框。 编辑了一条信息—— 【江屿川,我们分手吧。】 写好又删,删了又写……反复好几次,她终是狠了狠心,点了发送键。 发送出去的消息,超过两分钟后,就无法撤回了。 从前她小心翼翼的,就算对他的感情有质疑,却从来不敢问,不敢深想。 如今她这么直白的提了分手,明面上,是她提分手,可她知道,江屿川并不想和她结婚。 所以,他多半会同意分手。 她起身,脑袋有一瞬晕眩,最近情绪不好,再加上孕吐反应,吃的很少,大概是犯了低血糖。 她吃了一颗糖,便翻出了行李箱。 和江屿川分手后,自然是不能继续住在他家了。 这个卧室里,之前重新装修过,是她选的风格,这里面大到电器,小到窗帘,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不过,她脸皮还没那么厚,继续赖在这里,也只会遭人嫌。 …… 收拾好东西后,沈茵便拉着行李箱出了卧室。 江晚在一楼客厅里,见她这副架势,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笑起来,“你不会觉得你搞离家出走这套,我哥就会妥协吧?” 沈茵懒得跟她解释,她都跟江屿川分手了,更不可能去迎合他妹妹。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江晚嗤笑,“我建议你啊,最好落下一两件重要的东西,比如身份证这种东西,靠着回来取东西的借口还能再回来,免得到时候我哥压根不去找你,你还得自己舔着脸回来,多丢人呐。” 沈茵怼了一句:“我哪有江大小姐脸皮厚,啃哥哥啃的心安理得,我离了江屿川最起码还能活下去,你呢,一个寄生虫离了米缸,还能活吗?” “你骂谁是寄生虫?” “谁在问,我就是在骂谁。” 江晚气的一把揭了脸上的面膜,站起来,怒冲冲的说:“你不也在我哥公司上班?你清高,既然你不是寄生虫,那你赶紧辞职啊!” “我一个月前就辞职了,你放心,你不想见到我,同样的,我更不想见到你!” “你!” 沈茵拖着行李箱就离开了天誉别墅。 江晚气的抄起一个枕头,就往门口砸去。 但没砸到,沈茵已经走远了。 她大吼着朝沈茵放话,“呵,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玩儿欲擒故纵!我哥要是会搭理你,我名字倒着写!” …… 海市,涠洲岛上。 台风过境,窗外噼里啪啦的一顿声响。 岛上居民不多,夜里安静,台风过境的动静显得更大。 大风掀起海水,骇浪猛烈拍岸,一下比一下更汹涌。 薄寒时感觉怀里的人,突然惊厥了一下。 她从前很喜欢海,也一直渴望,他能带她去看晴海。 可最后,乔予在晴海轻了生……从此有了深海恐惧症。 溺过水的人,怎么会喜欢大海呢? 他从后紧紧抱住她,温热的胸膛贴上她颤抖发冷的背脊,“怕的话,可以抱紧我。” “……” 气氛凝滞了几秒。 在一道惊涛骇浪声中,乔予猛地翻身,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在抖,抖的很厉害。 男人大手一捞,将她抱的更紧,两人的身躯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乔予下意识抬头看他时,薄寒时刚好低头去看她。 昏暗中,四目撞上。 一个惊慌,一个深沉。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进了怀里。 乔予额头刚好贴在他突出的喉结上,她感觉到男人喉结微微震动。 他问:“要听冷笑话吗?” “……” 他这是在哄她吗? 七年前,他们恋爱的时候,乔予只要一不高兴,就缠着薄寒时讲冷笑话。 那冷笑话,如果是从一个本身就幽默的人口中说出来,并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好笑。 好笑就好笑在,讲冷笑话的人,本身高冷,一本正经,反差剧烈。 第173章 他就这么见不得光? 外面海浪声越来越大,乔予很不安。 她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脖子,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薄寒时就那样抱着她,嗓音低沉的开口,“有一天,公主被大魔王抓走了,大魔王说,你尽管叫破喉咙,没有人会来救你。公主便大声喊,破喉咙,破喉咙……没有人说,公主,我来救你了。” “……噗。” 听到她笑出声,薄寒时低头问她,“好笑吗?” 乔予微微抬头看他,“你是只有这一个冷笑话吗?好老套。” “老套你不是也笑了?” 他眼底略带玩味。 “……” 七年了,她难得对他笑一下,就因为一个冷笑话。 早知道如此,他买本冷笑话大全就行了。 “予予,”他忽然正色,喊了她一声。 “嗯?” “明早跟我回帝都吧,小相思今晚打电话过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怎么不知道小相思晚上有给他打电话? 不过,出门一周了,她的确想小相思了。 提起孩子,乔予问:“我来海市后,你跟相思有吵架吗?” 之前,小相思总跟薄寒时在家吵嘴。 她看别人家的父女关系,女儿都像是小棉袄,父慈女孝。 可到了薄寒时和小相思这里,小相思更像是漏风的小棉袄,总是怼她爸爸。 薄寒时呢,也不让着她,说急了也会训她几句。 薄寒时垂眸看着她,如实道:“吵。” 他一看到小相思那张小脸,就想到她那个离家出走去参加恋综的亲妈,能有好脾气吗? 再加上小家伙呱呱呱的在他耳边念经,烦都烦死了。 乔予无语,“你干嘛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薄寒时微微皱眉,“你怎么不说她先惹我?” “……” 这男人怎么还跟自己亲闺女计较上了? 彼此无话,就那样抱着,听着海浪声,又沉默了好半晌。 薄寒时握着她的后脖颈细腻的皮肤,轻轻摩挲着,“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明早跟我回帝都。” 乔予想了想,说:“我可以跟你回帝都,不过你得让节目组的后期把你的部分给剪掉。” “?” 她就这么急着跟他撇开关系,哪怕是同上一个节目也不行? 乔予继续解释道,“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并不适合暴露在镜头下,万一网友挖出我们的关系,顺藤摸瓜把小相思也挖出来……” 他声音严肃了几分,眉宇间有抹不满,“乔予,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前任关系。” “……” 薄寒时气笑了,冷道:“你见过谁会这样抱着他的前女友?” 乔予又说,“那就是还债关系。” “……” 薄寒时咬牙,点了点头。 也是,他们现在连男女朋友都不是,说是前任关系,已经是给他脸上贴金了。 更不济的,是乔予只把他当债主供着而已。 一个月的期限一到,她拍拍屁股就会走人,一点感情也没有。 乔予心软的时候,是真心软,可心硬起来的时候,比他妈石头还硬。 薄寒时算是看明白了,他拿十四亿把她绑在身边,乔予就真不带任何感情的纯还债而已。 她从没想过要跟他和好。 见他俊脸黑了个彻底。 乔予解释道,“而且,你这种身份,上恋综这种节目,真的不太合适,对你影响不太好。” 他冷哼,“你倒是挺为我着想。” “……” “你究竟是为我着想,还是单纯的不想跟我扯上一点关系?又或者,是怕我影响你桥温暖的单身形象,往后不好赚榜一大哥的打赏?” 人在气头上时,总是容易口不择言。 薄寒时也不例外,在乔予身上,他一再失控。 可话一说出口。 乔予脸色瞬间泛了白,她木讷的看着他,松开了搂着他脖子的手。 她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转身,背对着他,再也没了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乔予提了口气,忽然说:“你想要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我们之间牵扯最多的关系,应该不是前任关系,而是仇人。” 实话很难听,可这就是实话。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千疮百孔,想要复原,早就是天方夜谭。 乔予之所以不提,是不想让彼此在最后的相处里,还要这样针锋相对。 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一样难。 她既做不到敞开心扉的去爱薄寒时,也做不到那么决绝的去恨叶清禾。 现在他们竟然还躺在一张床上,在几分钟前,甚至搂在一起,这的确可笑。 薄寒时躺在那儿,一只手背搭在额头上,彻底没了情绪。 最终,他口气硬邦邦的丢了句:“还有13天,13天以后你就自由了,在那之前,就算觉得待在我身边是一种煎熬,也忍忍吧。” 乔予裹紧被子,闭上眼,眼角有一抹湿润。 薄寒时在她这里,就只有一个身份了,那就是小相思的爸爸。 别人离婚,还能复婚呢。 可他们又算什么呢,连婚都没结过,却有一个孩子。 夜里,乔予惊厥了好几次。 薄寒时虽然在气头上,却还是从背后抱住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乔予想,如果台风和海水,把这里淹了,也挺好。 至少,还能死在一起。 至少那样,她就再也不用,待在他身边感觉到幸福的时候,却又感觉罪恶和愧疚。 …… 第二天一早。 薄寒时醒来时,下意识伸手往左边摸了摸,空荡荡的一片。 他怔了几秒,立刻爬起来。 他给她打电话,可她的手机在屋里没带走。 来电显示跳跃着,债主爸爸。 脑海里,莫名的浮现一年前乔予一身白裙,站在晴海悬崖边,往下纵身一跃…… 薄寒时抓起她的手机,大步朝屋外走。 “乔予!” 他走的很急,步伐很快,一边朝海边走,一边喊她。 他走到海崖边,一抹纤细身影跃进他视线里。 “乔予!” 她一转身,便被薄寒时紧紧抱住。 她被他勒的快要难以呼吸。 只听薄寒时在她耳边喘着粗气,声音紧张,又急又怒的吼道:“待在我身边就这么煎熬?煎熬到想死?你又想跳海是吗?你敢跳下去,我就陪你一起跳下去!” 第174章 你敢死,我就给她找恶毒后妈 乔予被他吼得一怔,“我没有……” 他似是不信,或者说,哪怕他愿意跟她一起跳下去,乔予也没所谓。 是啊,在她心里,他从来不具备任何分量。 那小相思呢? 薄寒时握着她的双肩,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乔予,你要是再敢有这种不该有的念头,等你死了,我就立刻给小相思找一个恶毒后妈。你敢死,我就说到做到。” 她不在乎他,但一定会在乎小相思的死活。 当初她就是认定了他会是个好爸爸,所以才走的那样决绝。 若是他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父亲呢? 他一字一句的威胁她,面色严肃冷峻,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薄寒时一向言出必行。 乔予拧眉控诉:“小相思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就算你要结婚,最起码找个人品好的,不说对小相思有多好,至少不能虐待她吧,薄寒时,你……” 他盯着她,冷冷开腔,“你敢死,我就敢给她找恶毒后妈。” “……你不会的。”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薄寒时这人,责任心很强,不会置小相思不顾。 他否定她,字句铿锵:“我会!所以你最好别有轻生的念头,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再管小相思。” “孩子是无辜的。” 而且,她刚才也不是要跳海。 她只是想试试去面对自己过去所恐惧的东西……这七年来,她总是在逃避,有时候,越是逃避,那些恐惧和阴影,就越是如影随形。 薄寒时又气又怒,胸膛起伏的厉害,还有一抹后怕盘旋在胸腔里,久久不散。 深邃冰冷的男性视线,就那样紧紧锁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她终是说了句软话,“我没有想跳海,以后都不会了。” “你最好是。” 他脸色沉冷,口气也凶神恶煞的。 薄寒时一把攥住她的手,从海崖边往回走。 他力气很大,似要捏碎她的手骨一般。 乔予被他半拖半拽,他走的很快,她快要跟不上。 脚下一扭。 乔予疼的皱眉,“薄寒时你放开我!” 胸腔里那抹心有余悸的恐惧,再次被挑动。 他忽然转身,朝她怒斥:“放开你,再任由你去跳海吗?乔予,你往下一跳,一了百了,有没有想过活着的人会怎么样!” “我说了,我没有……” 可他依旧不信,他盯着乔予,双眼赤红,“你走进墨湖的那晚,也说没有,我信了。” 最后那三个字眼,咬的极重。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那晚,他绝对不会信她说的鬼话。 不知是他的口气太凶太冷,还是提起过去,乔予心弦被狠狠拨动了下,看他红了眼,她眼眶也情不自禁的渐渐泛了红。 她吸了吸鼻子,“都过去了,以后真的不会。我刚才让你……让你放开我,是因为走太快,扭到脚了。” 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话音刚落,身体蓦然失重。 薄寒时将她一把打横抱起,他抱着她往回走,“现在台风停了,趁着风平浪静,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走了。” 以后靠海的鬼地方,他不会再准她来。 这些海,有什么可看的,别说乔予现在有深海恐惧症,连他都对大海有阴影了。 他眼神冷凌,目视前方,并不看她。 只是说话语气,不易察觉的软了几分。 薄寒时抱着乔予回到3号院门口时,罗达恰好来找她。 节目组的人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 乔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挣扎了下,小声道:“你先放我下来。”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不但没放她下来,反而抱的更紧了。 他抱着乔予,非常坦荡的从罗达身边走了过去。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罗达。 霸道到近乎狂妄。 罗达:“……” 不是,他们是没看见他吗? 而且……观察员这样抱着女嘉宾真的合适吗? 搞得像是他们才是一对CP似的。 等进了屋内,乔予脚扭了,被薄寒时放在沙发上。 男人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将她那只受伤的脚放在腿上查看。 乔予皮肤很白,也很细腻,光滑的像是绸缎。 薄寒时指腹带着微微的粗粝,掌心触上去的时候,乔予耳根微热。 这种动作,极其暧昧。 而且,她今天穿的是裙子…… 这里没有跌打损伤的药膏,他只轻揉了两下,乔予疼的缩脚。 薄寒时抬眸看了她一眼,也发现她穿了条白裙子,手下动作蓦地一重。 乔予疼的差点眼泪飙出来,“弄疼我了,你别揉了!” 他只冷笑一声,“知道疼就好。乖乖坐在这儿,我去收东西。” 他起身去收拾行李。 末了,又顿住步伐,丢了句:“以后别穿白裙子。” 乔予不明所以,“为什么?很难看吗?” “嗯,晦气。” “……” 都什么年代了,薄寒时这个年纪,竟然会觉得白裙子晦气。 那是不是头上戴朵小白花,在他眼里就是守寡? 他是大清穿越过来的吗? 他说难看,乔予下意识朝对面的镜子里看了好几下。 哪里难看?不是挺好看的? 南初总是夸她穿白裙子好看,薄寒时果然审美眼光极差。 薄寒时在那边收东西,瞥了沙发这边一眼。 瞧见乔予不停的在照镜子,嘴里还嘟哝:“怎么就难看了……明明很正常……什么直男审美。” 是挺好看的。 但是,一年前,她站在晴海悬崖边跳海,穿的也是白裙子。 那抹画面,遗世独立,让薄寒时永生不忘。 并不是怀念,而是后怕。 那一晚,不止是乔予跳进了海里,他也像是沉在深海里,明明快要溺毙,却还残存一口气,行尸走肉,苟延残喘。 偏偏,她白衣服还挺多的。 她气质清冷,穿白色衣服确实好看。 薄寒时看着手里抓着的那条白裙子,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乔予恰好看见,“……你干嘛丢我衣服?” “回帝都,赔给你。” “……” 有钱也不是这样铺张浪费的! 乔予快气死了,但扔都扔了,她脚踝又扭了,没法跑去再捡起来,还要跟他争执。 从涠洲岛坐轮渡回城区码头。 这一个小时里,薄寒时一直紧握着乔予的手,不曾松开片刻。 白色海浪拍打在玻璃上。 这其实,还是两个人第一次看海。 只是,从前期盼的,现在却避之不及。 乔予对大海有了恐惧,薄寒时呢,因为乔予跳海,对大海也有了阴影。 第175章 怒斥江晚 帝都,深夜。 江屿川喝了不少酒,回到天誉别墅的时候,已经快凌晨。 江晚坐在客厅里敷着面膜打游戏,“哥,你回来啦?” 她放下游戏机,一走过去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烟酒味。 “你喝酒了?” 江屿川扯掉脖子上的领带,问江晚:“沈茵呢?” “她啊,她白天就走了。” 江屿川瞪着她,吼了一声,“你又欺负她了?” 江晚委屈,抱怨道:“我可没欺负她!是她自己要走的!哥,你别管她,她拖着行李箱走的,她就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早就过时了!晾她几天,她自己会回来的!” “走之前,她有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不就是骂她是米虫! 呵,她沈茵倒是清高! 有本事永远别回来舔着她哥! 江晚摇头,“没有,哥,你喝了酒,快上去休息吧,别管她了,她自己会回来的。” 就算不回来也无所谓。 最好别回来! 像那种有几分姿色贪慕虚荣的女人,她见多了! 江晚正要扶着江屿川上楼,被江屿川甩开了胳膊。 “哥,你干嘛……为了一个外人有必要这样吗?” 江屿川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给沈茵打电话。 可一打过去,电话里只传来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眼神一顿,眼底有些错愕。 沈茵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接他的电话。 可这一次,她竟然直接关机了…… 他觉得不对劲,看向江晚,再次确认:“你真的没欺负她?” “我能欺负她什么?顶多吐槽她几句,我说她配不上你,这不是事实吗?连事实都接受不了,那她也太玻璃心了!” 江晚语气刻薄。 江屿川打开微信,正准备发信息问问,翻到沈茵的微信,突然发现有一条未读信息。 点开一看—— 【江屿川,我们分手吧。】 “……” 只有这样简短的一句话。 看时间,是昨天下午发的。 昨天,他有应酬,带着生意上的客户去打高尔夫了,在那边的度假酒店住了一晚上,又喝了不少酒,几乎没看手机。 连着应酬了两天,没空看微信。 就算看手机,他生意上往来的客户太多,微信消息太多,一下子就把沈茵的消息给刷下去了。 他并没有置顶沈茵的微信,所以经常看不到她发的消息。 可是以前,如果他很久不回消息,沈茵如果有重要的事情,会直接给他打电话的。 他皱着眉心,又翻了翻通话记录,翻了好几遍。 沈茵竟然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 江屿川怔住了。 江晚看向他,“哥,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沈茵那个贱人又在耍什么手段让你去找她?我告诉你,对付这种女人,直接晾着她……” “你说够了吗!” 江屿川忽然站起来,烦躁的吼了她一句。 “我这不是怕你被那个女人骗吗?她那种女人我见多了,就是个捞女,想攀高枝儿……” 江屿川训斥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江晚,你吃我的,喝我的,有什么资格在这边指手画脚?我告诉你,沈茵要是没回来,你也给我滚蛋!” 江晚气的腾一下站起来,满脸疑惑,“凭什么?我可是你亲妹妹!她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啊!江屿川,你是不是疯了?!” “平时你对沈茵刻薄,一口一个贱人,你以为我真没听见?我惯着你,也懒得跟你计较,但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江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要是不知道错哪儿了,就去面壁思过!” 江屿川一向隐忍,平时他很少会教训江晚,也很少会这样脾气外露,他早就习惯戴上面具,伪装成一个风度翩翩知进退的君子。 可今晚他喝了酒,胸口莫名的一股火气。 江晚在他耳边不停的挑拨,听的他更是烦躁。 他再也无法假装冷静下去……陆之律说的对,他平时就是爱装成无害的样子,习惯了做大家眼里的“好人”,可他不是真的没脾气。 他跟薄寒时不同,跟陆之律也不同。 薄寒时一身锋芒,爱恨分明,喜欢的人和东西,会喜欢到骨子里,将全世界都捧到对方面前,至于厌恶的,薄寒时一眼都懒得看,厌恶的眼神不加掩饰。 他爱乔予,恨乔予,偏执到两个极端。 可乔予就是吃这套,明目张胆的偏爱,霸道至极。 这就是薄寒时,他骨子里,强势,自我,锋芒锐利,他习惯了做人群中的焦点,眼高于顶,从大学的时候,能入他眼的,就没几个人。 所以薄寒时的朋友很少,他不屑周旋在无效社交里,和一群人鸡同鸭讲。 至于陆之律,他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家里背景带红,做事一向是豪门贵子那套,嚣张肆意,不计成本,不考虑后果,因为陆家会为他兜底,他有傲慢的底气。 别人都觉得他们三人关系好。 就连江晚也这么觉得,江晚会利用他和薄寒时的关系,不停的逾越,这也是江屿川退出SY的原因之一。 SY真正的实际控股人是薄寒时。 他不是陆之律,陆之律哪怕是跟薄寒时闹掰了,也还能回陆家继承家产,亦或是跟着他爷爷,走上从政的路子,他能那么坦然的跟着薄寒时做事,完全是玩票心理。 所以陆之律从没因为一起共事,而和薄寒时生分。 可江屿川做不到那样坦然,他在SY就是给薄寒时打工的,如果意见有重大分歧,他最终都要低头听薄寒时的。 就像是薄寒时以前报复乔予的时候,他看不下去,却也无能为力。 谁让他在SY工作,拿着薄寒时给他的分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江晚呢,她这个做妹妹的,却从来不体谅他在那个位置上的难处。 老实说,薄寒时当时虽然是在气头上,叫他们离开SY,可其实想要离开SY的心思,江屿川早就有了。 离开后,他甚至轻松了许多。 江晚难得看见哥哥脾气爆发,有一瞬发懵。 江屿川一把推开她,脚步虚浮的走向院子里。 江晚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问:“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他不会要去找沈茵那个贱人吧? “哥!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江屿川头也没回,只冷冷训斥了她一句:“管好你自己,少他妈管我的事!” 第176章 谁的醋都要吃一口 薄寒时和乔予从海市回来,落地帝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徐正开车来机场门口接了人,开往御景园。 夜里,帝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珠从车窗划过,穿过市区一带的时候,乔予看向人行道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茵站在斑马线旁等绿灯,她手里拉着行李箱,单薄的身体忽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乔予心跳一滞,下意识喊了一声:“停车。” 徐正和薄寒时都愣了下。 薄寒时问:“怎么了?” 乔予朝窗外一指,“我好像看见沈茵了,她晕倒了。” “沈茵?” 老实说,他都快忘了沈茵是谁。 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下。 车子一停下,乔予便拉开车门朝雨中走去。 薄寒时拿了把伞,快步跟上。 他拽住乔予的手,将她拉到黑伞下,微微皱眉道:“急什么?死不了。” “……” 她怎么这么关心沈茵? 印象中,她和沈茵没接触过几次,她这反应,搞得沈茵比他还重要一样。 在乔予心里,小相思比他重要,他认了。 温晴比他重要,那毕竟是她亲生母亲,他也认了。 南初是她最好的朋友,他勉强认了,虽然多少有点不服。 怎么现在连沈茵这种小鱼小虾,也能让她有不小的反应。 唯独面对他的时候,她无动于衷的像个假人。 乔予蹲下身去扶沈茵,沈茵虽然瘦,可乔予力气到底不大,她吃力的看向薄寒时,“帮我搭把手。” 男人身长玉立的站在那儿,一身孤冷,闻言,眉心皱了起来。 挺不情愿的俯身,替她拉了一把沈茵。 沈茵靠在乔予怀里,乔予连忙帮她掐人中,“沈茵?你醒醒!” 薄寒时站在那儿,单手抄兜,见对方半死不活,不冷不热的丢了句:“送医院吧,看她样子是低血糖。” 低血糖休克? 沈茵怀孕了,若是真有个意外,这就是两条人命。 乔予想也没想就说:“那我们现在开车送她去医院。” 徐正把车子开到跟前。 乔予一个人抱不动,她下意识看向薄寒时。 岂料,男人腕骨分明的冷白长指,一手执着黑伞,另一只手用力扣了扣车窗,吩咐车里的徐正:“下来,帮忙。” 乔予:“……” 人命关天,他扶一下会掉块儿肉吗? 最终,徐正和乔予把沈茵扶到了后座。 沈茵躺在后座,乔予扶着她,后座没了空间。 乔予随口说了句,“你坐前面吧,后面没位置了。” “……” 合着这是捡了个麻烦。 江屿川的未婚妻,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个做兄弟的来照顾了? 薄寒时收了伞,只好坐到副驾上,眉宇冷峻至极。 乔予记得车里有糖,上次她吃过,她朝前面的男人伸手,“给我几颗糖。” “……” 薄寒时从储物格里拿出那罐水果糖,重重的拍在她手心里。 没看出来,乔予还挺热心肠的。 也是,除了冷着他以外,对别人好像都挺善意的。 乔予拿了两颗糖,捏开沈茵的嘴唇,塞进去。 但这是水果硬糖,在嘴里化的很慢,要是低血糖持续的时间过长,她肚子里的孩子…… 乔予又问:“有巧克力吗?” “……” 小相思爱吃巧克力,车里应该有。 但就是不知道,之前小相思有没有坐过这台车。 薄寒时出行,常坐的那台车是迈巴赫。 今天徐正来接他们,开的是劳斯莱斯。 几秒后,薄寒时拿了一块儿锡纸包着的黑巧,再次拍在乔予手里,他笑了一声,冷冷的:“沈茵要是醒了,该给你磕头。” “……”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她救的还是两条人命。 但她救沈茵,也不单单是因为纯纯好心泛滥而已,只是因为……沈茵让她想起了,以前她一个人怀孕的时候。 大概这就是感同身受吧。 因为自己做过单亲妈妈,淋过大雨,所以看见淋雨的人,会下意识的伸出援手。 何况,沈茵也不算是陌生人,她是薄寒时兄弟的未婚妻。 薄寒时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江屿川打电话。 谁的女人,自然谁管。 沈茵自然不该归他管,他也没那么烂好心。 乔予制止了,“先别打电话给江屿川,还是等沈茵醒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万一……沈茵并不想见到江屿川呢? 这大晚上的,沈茵怀着孕,却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晕倒在大马路上,想必是和江屿川闹掰了。 这其中缘由,乔予并不清楚,但大概是同为女人,直觉告诉她,沈茵和江屿川这次闹的挺大的。 不然,也不会怀着孕却还跑出来。 没有女人会愿意在孕期这种特殊的脆弱时期,孤零零的一个人晕倒在大街上。 乔予把巧克力塞进她嘴里,“沈茵,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沈茵半晕半醒,“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大街上晕倒了,我们送你去医院,你……你想让我们通知江屿川吗?” 听到江屿川的名字,沈茵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连忙摇头,声音沙哑又虚弱的恳求道:“不要,不要通知他,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分手?可你……” 乔予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一个月前,还满心满眼都是江屿川的沈茵,会闹到分手的地步。 很快,车子到了医院。 沈茵被送进病房里挂水。 乔予站在一旁问:“医生,她怎么样?” “算她命大,低血糖休克是很危险的,而且她还在孕期,搞不好就一尸两命,你们是患者的家属吗?怎么能让孕妇低血糖晕倒?” 怀孕? 薄寒时眸色微微一怔,这才明白乔予为什么会着急。 医生脸色很严肃。 薄寒时淡淡开口道:“我们不是她的家属,只是朋友。” “那她老公呢?都怀孕了,也不看着点儿?真是没点责任心。” 女医生说话很直白,也有些刺耳。 躺在病床上挂葡萄糖的沈茵,脸色苍白。 女医生又吩咐,“她老公既然还没到,你们先看着她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按铃。” 乔予点头,“好。” 等医生走后。 薄寒时看向病床上的沈茵,问了句:“老江知道你怀孕吗?” 沈茵摇头,“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他,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谢谢你们救了我,等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如果以后我还在帝都生活,我请你们吃饭。” 乔予问:“你怎么会拉着行李箱一个人晕倒在大街上?你是打算去哪里?” 第177章 醋精夹带私货 自从上次在医院碰到,她跟乔予南初交谈过一番,那之后乔予和南初也没有把她怀孕的事情说出去,沈茵就知道,乔予的嘴很牢,答应了什么就会算数,是个能说话的人。 她没隐瞒,坦白了:“我本来买了今晚的高铁票回老家的,正要去高铁站的路上,没想到低血糖犯了。” “回老家?你是哪里人?” “我老家是青城的。” 乔予听说过青城,虽然是个小地方,可钟灵毓秀,风景极好,“青城景色很好。” 沈茵笑了笑,“是啊,如果你和薄总以后有空,可以去青城旅游,我可以招待你们。” “你是打算回了老家……再也不回来了吗?” 沈茵看着乔予,眼圈渐渐酸涩,泛了红,很诚实的说:“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我现在就想回老家休息一阵子,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我现在就想逃避一阵子。” 薄寒时眸光泛冷,“你逃避,那孩子呢?打掉还是生下来?” 他说话很直接,直接到刺耳。 沈茵明显被刺到了,沉默了好半晌。 乔予打圆场,伸手拍了拍沈茵的胳膊,安抚道:“你别理他,他说话一直带刺,你要是没想好,就慢慢想。” 薄寒时一身冷然的站在那儿。 他其实没什么同情心,更不爱多管闲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沈茵这种隐瞒怀孕的行为,像极了当初的乔予,他下意识就代入了自己,说话多少就难听了点。 沈茵这态度,显然没有要打掉孩子的意思。 那就是想把孩子生下来。 他甩下一句:“孩子生下来,你有能力抚养他吗?” 当初,乔予生下孩子,还带着温晴那个植物人,在他打压下,丢了电视台的工作,苦苦撑了六年。 时至今日,他仍旧不敢去深想,那六年,乔予是怎么过来的。 小相思能这么快乐开朗的长大到现在,实属不易。 当年他在牢里待了三年,虽然日子很苦,可当时的他也就自己苦,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的,只要记着恨意就好了,他到底是个男人,没那么脆弱。 乔予虽然没坐牢,可拖家带口的,温晴和小相思手无缚鸡之力,全部靠乔予那点工资养着,老的老,小的小,只要生个小病,日子会立马过的拮据。 更煎熬的还不是经济方面,而是心理上孤立无援,没有依靠,只要她一倒下,小相思和温晴立马就活不下去,根本没有任何自理能力。 那样的生活,比坐牢也没好多少。 他不清楚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薄寒时一直不敢问,也不敢想。 他怕问了,他和乔予……就真的完蛋了。 可薄寒时这质问,像是灵魂拷问,拷问的沈茵措手不及。 乔予轻轻推了推薄寒时的手臂,“你少说两句。” 沈茵正在伤心头上,问这些,除了让她更难过,没其他用处。 人在伤心无助的时候,想要听到的不是斥责,更不是去问她一些难以解决的难题,而是安慰。 乔予经历过,所以感同身受。 薄寒时凉凉的看了一眼沈茵,语气疏冷,“我建议你还是通知一声老江,你肚子里既然是他的种,他有义务承担这份责任,也有权利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丢下这句,薄寒时转身就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乔予和沈茵。 乔予坐在她病床边,替薄寒时解释了两句:“他那人说话一直这样,你别往心里去,这是你跟江屿川的事情,我们也只是建议,但最终怎么做看你自己,旁人无权插手的。” 沈茵感激的冲她点点头,“我明白的。谢谢你,救了我。” 要不是乔予,她和孩子,恐怕就没了。 “我救你,是因为我当初也做过单亲妈妈,我知道单亲妈妈不容易,沈茵,你一定要想清楚,作为一个过来人,虽然薄寒时刚才说的话有点不中听,但的确是事实。你跟江屿川,和当初我跟薄寒时之间,情况不一样,你们至少没有深仇大恨,江屿川如果知道你怀孕,肯定会开心的。” 深仇大恨? 她知道一些乔予和薄寒时的事情,但知道的不太全面。 上次,她听到江晚说,乔予母亲的死,有些生疑,却又因为没听清楚,不敢妄下判断。 虽然江晚让人厌恶,但她也不能没凭没据的就去诬蔑江晚是杀人犯。 乔予救了她,她心里是感激的。 她看着乔予问:“乔小姐,你跟薄总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没有,我现在只是小相思的妈妈,他也只是小相思的爸爸,我们没打算结婚,也不可能真的在一起。” 乔予也没藏着掖着,毕竟,一个月期限一到,终究是要分开的。 到时候,大家也都会知道,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是因为她母亲的死吗? 当时只听江晚一直在说,乔予是不可能跟薄寒时继续在一起的,因为乔予母亲的死。 可那里面的缘由,沈茵没听清楚。 但她也不好再问下去,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问的太深入,显得很冒昧。 而且,她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总不能故意挑拨离间。 一瓶葡萄糖,很快就挂完了。 乔予按响了铃,护士很快来换水。 这都快十一点了。 沈茵也不好意思再耽误乔予的时间,“我现在好多了,不用再守着我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你跟薄总如果有事,就先走吧。” 乔予本来是想走,倒不是她不愿意留在这儿看着沈茵,而是怕外面那个不耐烦。 薄寒时这人,对无关的人和事,态度一直很淡漠,有同情心,但不多。 可沈茵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乔予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在孕期,大半夜肚子疼,够到手机自己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当时,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挂水。 挂到一半,想去上厕所,连个扶她的人都没有,护士又忙,根本顾不过来,她自己拎着药水瓶去了厕所,单手解裤子纽扣,解了半天,差点急哭…… 所以,沈茵现在的所有感受,她完全能感同身受。 若是她真走了,想必沈茵会更加彷徨无助…… 乔予说,“你就三瓶水,这都第二瓶了,待会儿要是想上洗手间,我还能帮你一下。我等你挂完水吧,这个点高铁已经停运了,今晚你回不了青城了,待会儿挂完水,你打算住哪里?” 她语气淡淡的,好像这只是顺手帮忙而已。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一说完,沈茵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终于知道……江屿川为什么会喜欢乔予那么久,为什么忘不掉。 因为,乔予太好了。 好到……连她身为同性,都会喜欢乔予。 “我……我待会儿定个酒店吧。” “那待会儿挂完水,我们把你送到酒店,你明天白天再回老家吧。” “乔予,谢谢你,真的。” 这一次,沈茵没喊她“乔小姐”,而是喊了名字。 乔予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别哭了,孕妇情绪差,对胎儿发育不好。” 等沈茵情绪稳定一点,乔予便出了病房,打算跟薄寒时说一声。 但男人已经不在门外。 徐正说:“薄爷去抽烟室抽烟了。” 乔予往这楼的抽烟室走,迎面碰到一个老熟人。 “谢医生?” 谢钧也呆住了,愣在原地,双眼里写满了惊喜,“予予,你还活着!” 第178章 该死的胜负欲 一年前,乔予忽然杳无音信,从她的好朋友南初口中得知,她因为抑郁症复发轻生了,也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其中真正的缘故,谢钧并不清楚。 可此刻重逢,乔予的生还无疑像是人生彩蛋一样,谢钧激动无比。 他一把抱住了乔予,热泪盈眶,“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乔予正想推开他。 一道冷沉男声从背后凉凉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谢钧这才放开乔予,看向声源。 乔予走到薄寒时身侧,解释了一句:“谢医生刚知道我还活着,有点激动。” “激动就要动手动脚?” 男人眸光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谢钧记得这个男人。 乔予母亲下葬的时候,在南山墓地,他也去了,和薄寒时打过照面。 虽然只是那一面,但谢钧很明显感觉到这男人脾气很差,很难相处,也不知道乔予以前怎么会跟他在一起,还有了小相思。 就这脾气,狗都嫌弃。 谢钧虽然脾气温和,但也不是懦弱的主儿。 对面出言不逊,谢钧没忍住怼了一句:“只是朋友之间的一个拥抱而已。” 薄寒时轻哼,“原来只是朋友,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 谢钧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礼貌一笑,“前男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吧,比起前男友,还是做朋友比较好,毕竟朋友可以走的更长久。” “……” 薄寒时那张俊脸,一瞬阴沉。 乔予有了前车之鉴,惹薄寒时不高兴,倒霉的只会是谢钧。 她连忙说:“谢医生,你这是在值夜班吧?要不你先去忙吧。” “予予,下次我们再约,我手机号没变,如果有事找我,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乔予点头,“好。” 谢钧不止是普通朋友,四年前,还救过她的命。 见他们两人一来一回的寒暄,薄寒时扣着乔予的手腕子,大步往前走。 掠过谢钧身旁时,他冷哼道:“前男友的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但孩子的父亲这个身份,确实不一般。” 谢钧:“……” 乔予:“……” 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 等沈茵的三瓶水挂完。 薄寒时和乔予把她送去了酒店才开车回御景园。 沈茵不想打电话通知江屿川,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薄寒时和乔予不会去多嘴。 而且,沈茵怎样,薄寒时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 他正想开口问什么,乔予倒是先开了口。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难得她有想问他的事,薄寒时眼底闪过一丝亮芒,“问。” “说起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今天遇到谢医生,我又想起来了。” 关于谢钧? 薄寒时瞬间没了情绪,但他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如果你是想问,当初谢钧忽然从帝都被调去S市的事情……” 他声音顿了顿,直接承认了:“这件事的确是我干的。” “……” 乔予看着他,有一瞬发懵。 他承认的够坦率,坦率到乔予甚至没想好该用怎样的口气和态度,继续跟他谈下去。 就在她沉默之际。 薄寒时瞥了她一眼,声音冷冷淡淡,“怎么,要替谢钧鸣不平?” 还是,要帮着谢钧跟他算账? 乔予沉默了大半晌,又问:“那他现在怎么又回帝都第一医院了?是你跟医院打的招呼吗?” 这一次,薄寒时依旧是,很直白的承认了:“嗯。” 她跳海之后,他知道谢钧曾经救过她的命,便跟帝都第一医院的院长打了个招呼。 薄寒时倒也没邀功,“不过,他本来就是第一医院培养的好苗子,就算我不打招呼,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医院那边也会偷偷叫他回来。” “……” 乔予被搞得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就因为当时恨我,所以报复我?可谢钧……” 话音未落下,她只听见薄寒时说—— “予予,男人在醋头上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如果他什么都没做,那仅仅是因为他干不过对面的竞争对手。当然,我从不认为谢钧是我的对手。” 江屿川不是,谢钧不是,严琛也不是。 但这不妨碍他不爽。 “……” 乔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黑色的劳斯莱斯快开到御景园里面,薄寒时又说:“如果不是知道谢钧救过你一命,刚才他抱你那双手,已经废了。” 言外之意是,他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不去跟谢钧计较。 薄寒时也的确能做出这种事。 以前热恋期,她暑假去酒吧兼职,被老色鬼摸了手,被他知道后,他晚上直接把那人拖进暗巷里,要不是她拦着,他能把对方废了。 这就是薄寒时,偏执,决绝,狠厉,只要是属于他的东西,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会不惜任何代价的讨回来。 可谢钧是胸外医生,他那双手还要做手术,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手比他的命还重要。 乔予眼皮一跳,说不后怕是假的。 要是谢钧因为被她连累,废了手…… 她深吸了口气说:“我和谢钧只是普通朋友,我和他没什么,你别去找他麻烦,我和他以前没什么,现在也没什么,以后更不会有什么。” 她明明是在跟他解释,可不知道为什么,薄寒时越听越酸。 男人眉心渐渐蹙了起来,“你还挺在意他死活。” “……” 他那口气,阴晴不定的。 听不出喜怒。 乔予心跳紧了紧,“我真的跟他没什么。” 他脸色依旧阴沉沉的,仿佛她这句解释,根本没入他的耳。 乔予急了,“我们之间的事,你能不能别牵连到无关的人身上?” 这的确是他和她之间的事情,仅仅是他和她之间的事情。 谢钧,自始至终,不过就是个外人。 这话,不知道哪里愉悦到他了。 他忽然很爽快的说了一个字:“行。” “……” 乔予都快不知道,哪句踩在他雷区上,又是哪句取悦到他了。 薄寒时这性格,未免太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再熬一熬,吃一阵子帕罗西汀片,一切都会过去的……乔予阿Q的这么想着。 回到御景园,已经是凌晨三点。 小相思早就睡着了。 乔予洗过澡,湿着头发,正准备用毛巾擦干再去吹,背后忽然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胸膛…… 第179章 欠我的那次,补给我? 帝都凌晨三点的夜,江屿川见多了。 从前SY刚起步的时候,他熬了太多个夜,他按下车窗,帝都夜间的秋风吹进来,冷冷的拂过他微醺发烫的脸。 思绪,清醒了几分。 沈茵提分手,难道是认真的? 他打了无数个电话,沈茵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沈茵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内疚一辈子。 她跟着他快一年了,一向乖巧听话,他也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习惯了沈茵的陪伴。 沈茵有一手好厨艺,在他胃口不好的时候,会变着花样的做各种饭菜,江晚也跟着沾了光,吃了不少她做的饭菜。 不作不闹,总是以他的感觉为主,哪怕是在床上,沈茵也极为迁就他。 哪怕他应酬回去晚了,她也只是默默的照顾他,从不会发脾气。 江屿川不得不承认,沈茵是个合格且优秀的女朋友。 她的确是个好女朋友,也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可是……他不是个好男朋友,他心里有别人,却还在最初相逢的时候,去招惹她。 前面开车的助理陈智,忍不住说了句:“老板,我们都在帝都绕了三圈了,也没见到沈小姐的影子,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江屿川有些毫无指望了,“报警吧。” 助理一愣,“啊?” 报警?确定? 陈智略尴尬,提了句:“可现在还不到24小时,就算报警,也不会立案吧。” 而且,这确定不是情侣吵架闹离家出走?用得着浪费警力? 陈智觉得不太合适,从车镜里看了一眼后座有些醉意的男人。 “老板,你是不是跟沈小姐吵架了?” “她跟我提分手了,算吵架吗?” 陈智:“……” 这他妈……算啊!太算了! 陈智干笑了一声,“老板,也许沈小姐是故意跟你提分手的,有些女孩子不停的提分手,其实不是真的想分手,只是想让你道歉而已,你真诚的跟她道个歉,她一心软就回来了。” 江屿川不清楚,如实说:“她只跟我提了一次分手。”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走了。” 陈智微怔,“她什么都没说?” 江屿川轻摇头。 陈智预感不妙,这沈小姐,是真想分手啊? 可是,老板长得帅,脾气又好,平时很少跟人发脾气,对下属都很关心,事业也不错,沈小姐怎么舍得放过这种好男人? 见江屿川愁眉不展,陈智又多嘴关心了句:“老板,你跟沈小姐……是为什么吵架?吵架的原因难以解决吗?” 江屿川摇了摇头,只说:“是我不好,我以为,不管怎样,她都不会离开。” 哦,那就是说,老板根本没拿沈小姐当回事,沈小姐伤透了才想离开。 这……这就很难评。 活该的。 “可如果是这样,沈小姐有意躲着你,那我们估计找不到她,老板,还找吗?” 如果帝都找不到的话…… 那她很可能回老家了。 江屿川终是放弃,“回去吧。” 等这周末,他会去她老家找她。 就算要分手,江屿川也想当面说清楚。 可是……她老家…… 江屿川忽然发现,交往快一年了,他都准备跟她谈婚论嫁了,却没有去她老家登门拜访过她的父母。 甚至,连她老家的具体地址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之前说过,但他……没放在心上,忘了。 …… 江屿川回到天誉别墅。 应酬两天,哪怕是洗完澡,依旧头痛欲裂。 他摔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道多久,口渴的不行,“茵茵,帮我倒杯水。” “……” 没人回应。 江屿川下意识伸手想去推推睡在“左边”的人,“茵茵……” 可摸到的,是一片空。 “沈茵?” “……” 他清醒了几分,撑开沉重的眼皮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床,眸底一片阴翳。 他怎么忘了,沈茵走了。 他撑起身子,脚步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间,想去楼下倒杯水。 江晚这个夜猫子刚从外面回来,两人在昏暗中撞上,江晚吓了一跳! “哥!你干嘛呢!” 江屿川拧眉,冷声质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干嘛去了?” 江晚甩着手里的新款小包包,“最近压力太大,今晚约了几个朋友蹦迪去了。你怎么还不睡?” “口渴,下来倒水。” “这种事叫沈茵做就好啦,你干嘛自己下来?沈茵呢,怎么你喝醉了都不起来照顾你?这女人……哥,你放心,明早我给你好好骂骂她,就是欠教训!” 就连江晚,也习惯了沈茵,她甚至忘了,沈茵昨天就走了。 或者说,江晚也以为,沈茵今天会乖乖就范的自己回来。 可结果……他现在连沈茵影子都没见着。 江屿川站在客厅里,一瞬发懵。 江晚已经蹬蹬蹬的上了楼。 他倒了杯水,慢慢喝着,喝到一半,不知道怎么就心里起了一团烈火。 “砰!” 水杯被他摔碎在地上,碎裂声在安静的夜里,响彻整个屋子。 楼上江晚惊叫了一声:“哥,怎么了!” 江屿川咬牙朝上面吼了一句,“明天一早,你给我滚蛋!” “什么?你在跟沈茵说话吗?” “我说!江晚,明天一早,你给我滚蛋!” “……” 麻的,沈茵偷懒不照顾他,把火气发她身上来了? 不过应该只是气话,他随口一说而已。 江晚一点不怕,洗了澡,躺在床上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丝毫没察觉,这次,江屿川是真的发脾气了。 ……… 与此同时,御景园内。 乔予被身后滚烫的温度,烫了下,她想离开浴室,却被薄寒时紧紧锁在怀里。 男人扯过她手里的干毛巾,搭在她脑袋上,像是揉小狗一样帮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在涠洲岛欠我那次,是不是该补给我?” “??” 乔予耳根泛红。 她不欠他吧……之前没说过要上床。 “我……我们赶了一天的路,现在都凌晨了,还是洗洗,赶紧睡吧!我困死了,晚安!” 乔予抱着吹风机,直接挣开他,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薄寒时:“……” 现在是……碰一下都不让了? 乔予就这么抵触他? 薄寒时讲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刚才洗澡脱下的衣服,丢在脏衣篓里。 他扫了一眼,觉得碍眼。 这衣服,谢钧今晚抱她的时候,碰过。 薄寒时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洗完澡,进了房间,乔予果然没过来。 她又跑去小相思房间睡了。 男人眉心皱了皱,靠在床上没有睡意,打开手机,在浏览器的搜索引擎里,鬼使神差的输入一个问题:“一个女人不愿意跟你……” 他还没输完,下面就有相关问题,自动出来—— “一个女人不愿意跟你上床是为什么?” 很好,他想找的就是这条。 男人骨节分明的冷白长指点了进去。 有人回答:“一,对你没感情,不喜欢你自然不想跟你上床;二,你太丑,丑到一定地步确实没想睡的欲望,睡不下去知道吗?” “三,你太小。” “………” 第180章 她这是欲擒故纵 “你太小。” 这三个字眼,让薄寒时黑眸一凛。 男人眼底寒光锐利至极。 手机跳进来一条微信消息,备注显示陆狗。 陆狗:【出来喝酒?】 薄寒时:【?什么作风】 现在是凌晨四点,外面天都快亮了,这个点叫他出去喝酒。 陆之律这家伙的作息和鬼有的一拼。 陆狗:【你这不刚好没睡?我发了十个人消息,就你没睡。】 大半夜想找个喝酒的人,群发消息。 这是渣男的群撒网作风吧。 薄寒时懒得搭理他,刚想放下手机,消息又进来了。 陆狗:【这么晚不睡,叫喝酒也不出来,你跟乔予在床上玩儿翻云覆雨呢?】 薄寒时:…… 翻云覆雨倒是没有,独守空房是真的。 一提这件事,薄寒时眉心就皱了皱。 【一个女人给你亲,给你抱,就是不愿意跟你上床是为什么?】 【乔予不愿意跟你上床?】 薄寒时:…… 陆狗:【欲擒故纵吧,这种手段一开始会激起男人的征服欲,甚至觉得这种拉扯挺有意思,但多来几次就真的挺扫兴。她这样吊着你多久了?】 薄寒时:【从她回来没碰过。】 陆狗:【……我就说吧,乔予就是个渣女,成天吊着你,够坏啊她,我看上次来酒吧接你那女人跟你也挺配,要不你换个人吧,让乔予知道,你也不是非她不可,再舔下去,咱就犯贱了。】 薄寒时脸沉了沉。 【南初愿意跟你做?】 【……】 草! 杀人不见血啊。 薄寒时:【你也挺贱。】 陆之律:…… 薄寒时收了手机,起身朝儿童房走。 儿童房里,小相思趴在乔予胸口处,睡得很沉。 他轻轻挪开小相思的小身子,手里一空,小相思下意识的扭了一下,又要抱过来。 薄寒时直接将旁边那只派大星布偶,塞进小家伙怀里,小相思立刻不动了。 他俯身打横抱起乔予,正准备离开儿童房。 乔予被他弄醒了,双眸惺忪,迷迷糊糊的,“薄寒时……你怎么……你也梦游了?” 男人面色很淡定,垂眸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扯了句:“一起梦游。” “……” 他抱着她,回了主卧。 从涠洲岛回来,又遇到沈茵,折腾了大半夜,乔予这会儿身体疲惫,躺在那柔软的大床上,根本无暇顾他,意识模糊的很快就又睡着了。 薄寒时从后抱住她。 她离开这一年里,他失眠很严重,吃碳酸锂片和助眠药才能勉强睡的深一点。 直到她回来,这样躺在他床上,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睡眠才好一些。 但仅仅是这样从后抱着她,她腰臀压在他某个部位,渐渐生出了抹莫名的躁意来…… 他将手臂收的更紧,埋进她后颈里轻轻叹息。 大手摸到她腰间想做点什么,可真的摸到她那把细腰时,薄寒时心尖忽然疼了一下。 比起从前,乔予瘦了太多。 瘦到他不敢用力去抱,仿佛稍微一用力,她就会被折断一般。 如果他只是想要跟她上床而已,他可以不顾她意愿强要了她,可他就是别扭的想要她心甘情愿。 这种事,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挺没劲的。 从前恨她的时候,也强要过她,可那过程,并不愉快,甚至做到中途,会生出一抹怒意来。 乔予就是有本事勾起他的喜怒哀乐。 等期限一到,她要是真回了南城,他会好好考虑宋知提议的MECT治疗。 …… 这一觉,抱着睡到了中午。 乔予醒来的时候,薄寒时已经下了楼。 小相思趿拉着小拖鞋蹬蹬蹬的上来喊她:“麻麻!快起床!准备吃午饭啦!张大厨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还给我做了奶油土豆泥!” “好,我洗漱一下就过来,你要是饿了,跟爸爸先吃。” 乔予揉揉她的小脑袋,拿过一旁的手机就看见南初给她发了一堆消息。 【你快看热搜!】 【气死我了!到底谁在黑你?】 乔予点开南初发来的链接—— #心动一刻女嘉宾有孩子却上节目立单身人设# 爆料内容是一张模糊的照片,虽然是高糊,但乔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一双母女。 是她和小相思。 下面评论更是恶毒—— “我原本好磕她和罗达,天,她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上恋综,要不要脸呐?” “我磕的CP忽然塌房……告诉自己,不气不气,幸亏她第二季就退出了。” “孩子那么大还上恋综,真是不觉得羞耻啊!” “这节目绝了,难怪三个男嘉宾一个不选她,我要是知道她有个这么大的娃儿,我也不会选她,不是,谁会喜欢跟带着拖油瓶的女人交往啊?” “这个桥温暖八成就是为了炒作的,看八卦说她好几个男朋友,孩子亲爹是她的金主。” “握草!这口瓜我今早也吃到了!好像是这个桥温暖被包养好多年了,从大学时候就被金主给包了,那个金主有老婆,但是一直没孩子,她想上位,就偷偷怀了金主的孩子,金主好像背景挺复杂,不想搞出人命来,就叫她去打掉。结果这个桥温暖带球跑,直接躲了一年,把孩子生下来才回来,就是想用孩子来上位的。” “吐了,又是个三!” “这节目组选嘉宾的眼光也是绝了!不做背调的吗?故意恶心观众?” “资本的力量咯!桥温暖也就是去年忽然火起来的网红,她上恋综明显是想出道!不过不是说,她还想给金主再生个儿子,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吗?在恋综又是跳水又是发烧的,整那么惨,金主不会嫌弃她身体差生出来的孩子不健康?” “幸亏我只吃她的颜,她长得好符合小说女主清冷人设啊,结果背地里私生活这么乱。” “千万别被她的脸给骗了,她玩的很花的,有个吃瓜号说她野心很大,背地里还勾搭了金主的朋友,结果呢,估计玩的太花,怀了金主朋友的孩子,金主知道后特别生气,就叫她去打掉,估计早就折腾的不能生了,金主大概率是嫌弃她不能下蛋,所以她才急着出来上恋综挣钱。” “姐妹们,你们都是从哪里看见的八卦?” “西瓜皮吃西瓜那个吃瓜号上,那个号上写的我觉得都是真的,很多八卦都不是空穴来风的。” 翻着那些凭空臆想的评论,乔予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倒不是因为她被污蔑,而是因为这张照片,曝光了小相思,虽然是高糊像素,但有些网友就是爱扒人信息,连小孩都不放过。 第181章 小蝌蚪找妈妈 乔予正想打电话柴姐,柴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温暖,你真有个孩子?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乔予道歉说,“之前是我忽略了,柴姐,你能不能先找人帮我把那张照片给删了?” “所以说,你有孩子是真的?” 乔予承认了:“嗯。” “那你有金主也是真的?” “……” 薄寒时算吗?但薄寒时不是她金主啊,是债主。 她刚想解释,柴姐又说:“你金主是什么圈子的?如果能靠一下,可以靠一下的。现在就算把照片删了,也堵不住他们的嘴巴,网友都是很叛逆的,你越是捂嘴,他们就越来劲。待会儿我会帮你发个声明,你没结婚吧?” “没结婚。” 但是有个孩子。 柴姐忽然八卦起来:“那你那位金主呢?他真有老婆?” 乔予下意识就顺着她说,“他没老婆,我没有破坏别人家庭,不是,我没有金主……” “你还真有金主啊?温暖,没看出来啊,你藏挺深。有金主你早说嘛,这在圈子里又不算什么丑事。金主到底是谁啊,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 圈内人,都是娱乐至死的态度和精神是吧? 哪怕吃瓜吃到自家艺人,天塌了,也要先吃第一口瓜?? 乔予不得不佩服柴姐这抗压能力,都火烧眉毛了,还八卦她金主是谁! …… 乔予心情复杂的挂掉电话。 洗漱完,她下了楼。 薄寒时和小相思面对面坐在餐桌边。 小相思看见乔予,小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麻麻,坐过来吃饭!” 乔予坐到小家伙身边去。 小相思皱着小眉头问:“麻麻,你昨晚又梦游了吗?为什么你又睡到爸爸房间了?” 昨晚,大概不是她梦游,而是薄寒时梦游把她抱过去了。 她正想解释,薄寒时已经更先开口。 他眉心皱了皱,冷瞥了一眼小相思:“你抱着派大星不就能睡着了?哪儿来那么多要求?” 小相思舔了口土豆泥,特别无语的朝他翻了个小白眼,“爸爸,那我把派大星给你,你抱着派大星睡觉,我抱着妈妈睡!” 薄寒时冷哼,“派大星比较适合你这种小屁孩。” 小相思鼓着小嘴说:“小屁孩都是要妈妈的,爸爸,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抢妈妈。” 见小家伙真委屈上了。 他顿了顿,忽然说,“你抱着派大星就能睡着,在你耳边打雷都吵不醒你,我没你妈妈睡不着。” 乔予微怔,下意识看向对面用餐的男人,不确定他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 没她睡不着的话,那他这一年怎么过来的? 小相思也算大度,“那好叭!爸爸你也要妈妈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他看着乔予,语气淡淡的丢了句:“我没你那么幼稚。不过,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还不错。” “……咳咳!” 乔予不知道怎么的,就秒懂了,她真不想秒懂的。 小蝌蚪找妈妈什么鬼! 薄寒时眸光禁欲克制,却一本正经说着荤话! 小相思瞪着澄澈乌黑的大眼,一脸天真的问乔予:“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我怎么没听过?麻麻,你也太偏心了,只给爸爸讲好玩儿的故事,都不给我讲!我也想听!” 乔予被问到语塞,“……” 小蝌蚪找妈妈……这故事怎么讲啊? 它根本就不是一个故事啊!它只是一个少儿不宜的荤段子! 薄寒时深邃眸底划过一丝玩味笑意,面上却是正了色,极为严肃,“吃你的饭,别缠着你妈妈叭叭问了。” 小相思努了努小嘴,哼唧了一声,小声嘟囔:“我今晚就让妈妈给我讲小蝌蚪找妈妈,爸爸听过的我也要听!” 薄寒时靠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男人黑眸睨着乔予,眼底戏谑至极。 乔予瞬间面红耳赤。 …… 天誉别墅里。 江晚看着网上那些诬蔑桥温暖的言论,她爽极了。 乔予这种两幅面孔的贱人,就该曝光出来,让网友网暴。 其中有一条评论骂道:“咦,她好脏,知三当三,见不见?” 她用小号回了这条评论。 刁民退下:“她曾经还抢过宋依依的男人,是个老惯犯了!” 宋依依是圈内知名歌手。 若是桥温暖的瓜,引来了宋依依那些脑残粉,乔予八成会被骂死!再也翻不了身! 不久前,她才知道,原来桥温暖就是乔予。 她上恋综不就是想火吗? 那她现在就助乔予一臂之力! 乔予身上的瓜一堆,这还不算什么,她会慢慢放出来,让乔予身败名裂! 比如,乔予当年做伪证的事情? 第182章 拉黑 江晚正抓着手机趴在床上,想着怎么把乔予从寒时哥身边赶走,别墅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引擎声。 她收了手机,下楼去看。 只见江屿川回来了。 “哥,你怎么大白天回家了?”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他怎么不在公司上班? 江屿川冷冷扫了她一眼,说道:“我马上要去趟青城。” “青城?”江晚努力想了半天,皱眉说,“我记得那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是沈茵老家吧?哥,你不会真给她骗了,竟然还真要八抬大轿去找她回来?我跟你说,这就是捞女的一种手段罢了!欲擒故纵……” 她刻薄的话还没说完,江屿川便冷声打断她:“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 “凭什么?你要去青城接那个捞女回来,干嘛让我搬走?我搬出去住哪里?我可是你亲妹妹,你要让我住桥洞吗!” 她之前可是跟沈茵放过狠话的,如果江屿川真去找她回来,她江晚名字倒着写! 江屿川这次像是铁了心一样,口气很强硬,“你已经25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江晚,你要学会独立,这次搬出去,吃点苦头也是好的,你就是没吃过苦,才会这么任性。” “我为什么要去吃苦?你是我亲哥,你住大房子,凭什么让我去外面吃苦?好啊,爸妈不在了,没人给我撑腰,连你这个亲哥也欺负我!要是爸妈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你!” “我是为你好,以后你会懂的。就是因为爸妈走的早,我才更要管教你,如今你变成这副样子,如果我再不管教你,才无颜面对爸妈。” 说完这句,江屿川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去卧室收拾行李。 江晚站在原地愤怒的猛跺脚,“江屿川,你会后悔的!沈茵就是故意诱你上钩呢!” 她的话被江屿川抛在脑后。 他直接进了卧室,将门甩上。 江晚那尖锐的吵闹声,吵的他头疼,他坐在床头,脸色有些疲惫。 这两天,他给沈茵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他只好摸出手机,给她发微信—— 【茵茵,你是不是回青城了?】 消息一发送出去,忽然,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在眼前。 消息下面一排灰色小字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江屿川一怔,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震惊。 他一直以为这两天她不过是在跟他闹脾气而已,可她先是丢下一句分手,接着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现在又把他的微信号直接给拉黑了,压根不给他一点挽回的机会…… 她是来真的? 他们都要结婚了,就因为一张照片,说分手就分手,甚至没问过他意见,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说不上来什么情绪。 看着对话框上那夺目的红色感叹号,江屿川眉心皱的很深。 就像是养了很久的一只小狗,他以为只要他愿意,这只小狗会永远朝他摇尾巴,可忽然有一天,这只小狗毫无征兆的跑了,它宁愿去流浪,也不愿意继续冲你摇尾巴。 在江屿川的潜意识里,结婚这件事,只要他愿意,沈茵就不可能不愿意,结不了婚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愿意,而不可能是沈茵不愿意。 可现在……江屿川有些发懵。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沈茵还有这种骨气? …… 御景园里。 张妈拿了一只垃圾桶过来问:“乔小姐,这衣服是扔错地方了,还是真不要了?我看着好像挺新的,我怕你是扔错了就来问问你。” 这衣服不是她昨晚穿的那套吗? 她很确定她丢进了脏衣篓里,而不是垃圾桶里。 在涠洲岛上,他就扔了她好几件衣服,她不明白他这是什么癖好。 她的衣服虽然不算贵,但她回帝都的时候,就没带几件衣服,这下,已经快被他给丢完了。 还有最后十天,她穿什么? 这几天,薄寒时破天荒的在家里办公。 乔予看了眼楼上,直接去了书房找他,“薄寒时,昨晚我穿的那套衣服是你扔的吗?” 她忽然闯进来问这件事,薄寒时微微一顿。 他淡淡回了句:“几件衣服而已,下午我陪你去买。” 乔予疑惑的很,“为什么扔我衣服?” “昨晚那套,沾到谢钧的白大褂了,白大褂上病菌最多,我有洁癖。” 乔予被他这解释弄的哭笑不得,“昨晚谢钧抱了我一下,我身上也沾了病菌,你怎么不把我也给扔了?” “衣服丢了还能买,但把你扔了,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乔予来。” 他语气轻淡,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回答,让人无fuck说。 他起身,垂眸看着她,“下午我陪你去买衣服?” “你不是在工作?我其实可以约南初一起去买衣服。” 而且,薄寒时这种直男,会有耐心逛街? 她怎么什么都要找南初? 薄寒时眼底沉了沉,轻哼道:“国内要是允许同性结婚,你就是她和陆之律婚姻里的杀手锏。” “……” 他胡说什么呢? 她和南初又不是拉拉! …… 青城,乐水镇上。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了。 赵春华把早上刚洗干净的衣服挂在了屋内阳台上,她看了一眼在客厅念英语的女儿,不免疑惑。 “茵茵啊,你这次回来,在家待几天?是调休吗?” 她回来的点,也不是节假日。 沈茵点头,“嗯,妈,你不是一直叫我回来工作,我最近在备考。” “备考?考什么?” “考公啊,考上的话,我以后就在县里工作,你不是老抱怨我回家少吗?我留在县里,以后你就能天天看见我了。” 自从父亲胃癌过世后,家里就剩下赵春华和沈茵了,之前沈茵在帝都上学,毕业后,就一直留在了帝都工作。 她之前也就是节假日才会回来,回来也就是待个一晚上,第二天就又回帝都上班去了。 这次破天荒的回来,还说要留在县里工作,赵春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茵茵,你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第183章 你怀的是我的孩子? “妈,我没事,就是忽然想开了,你看我一个普本刚毕业的,帝都房价又那么贵,我就算在帝都工作多少年,也买不起那边一套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回老家工作比较实在。” “你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才愿意回来?” “妈,我能受什么委屈。” 赵春华思忖着点点头,提了句,“考公也不是那么好考的,你表姐考好几年了,也没考上。你英语那么好,大学又学的商务英语,你要是考公了,那学的专业不是白学了?” 沈茵也不是完全没想法,之前是打算考同声传译的证书,可若是不回帝都,留在青城,那还是考公更好一些。 “也不算白学,要是后面还想做专业对口的工作,还能考。” 赵春华也不懂这些,“那你自己好好考虑,你最近瘦了不少,我早晨煮了鸡蛋,你吃了再学吧。” 赵春华端了鸡蛋出来,剥了一个递给她。 结果,沈茵一闻到鸡蛋味,就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之前,沈茵在电话里说,交了一个男朋友。 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也没领回来给她看看,她每次问起,沈茵都搪塞她,说她男朋友工作忙,以后再来拜访。 再加上她这次无缘无故的回家,还说要留下来,也没说跟那男朋友还有没有继续谈着,这一串事情联想在一起,赵春华越想越不对。 她太清楚这是什么症状了,“你是不是有了?” 沈茵忍住胸口那抹恶心,连忙解释:“妈,我只是胃不舒服。” “还想骗我?我怀你那会儿,就是闻不得鸡蛋味,你老实跟我说,这孩子是不是你之前电话里说的那个男朋友的?” 沈茵不想对她撒谎。 看女儿沉默,赵春华急的不行,伸手就打她:“你这是未婚先孕啊!这以后是会被男方看不起的!你怎么那么糊涂啊沈茵!他人呢!你自己跑回来他是什么意思?” 赵春华急红了眼,见沈茵就是不说话。 她语气强硬道:“你把那个男人的电话给我,他欺负了我女儿,我倒要打电话问问他,他这个账认是不认!” 沈茵不给,咽了咽喉咙说,“妈,我和他分手了,找他也没用,你别闹了好吗?” “他有本事让你怀孕,没本事对你负责?他还算个男人吗!他要是不负责也行,你跟我走。” 赵春华拉着沈茵就往屋外走。 “妈,你干嘛?” “打胎去!你才多大,就未婚先孕,男方把你吃干抹尽就把你给丢了,这个脸,你丢的起!我丢不起!这孩子不能要!” 赵春华平时做家务比较多,力气很大,沈茵挣不开,被她拽着走。 “妈……” “你喊多少遍妈也不行!打了胎,你回帝都去,我和你爸当初辛辛苦苦供你读大学,不是让你留在这个小地方的,你去考你说的那个什么同声传译!那男人既然不负责,这孩子就不能留!你爸胃癌走得早,我一个寡妇拉扯你念完大学,你觉得我这些年容易吗?茵茵,妈就是经历过,才知道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不容易,所以才更不能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赵春华把沈茵拉去了镇上的公办医院! 一辆黑色的卡宴从她们身边滑过去。 开车的陈智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不确定的说:“老板,我好像看见沈小姐了,那是不是?” 江屿川往后瞥了一眼,只见沈茵被一个中年妇女拉进了医院里。 “停车。” …… 医院里,赵春华给沈茵挂了号,母女俩坐在诊室门口等着。 赵春华心疼的看了一眼女儿,握着她的手说:“茵茵,你别怪妈,妈不想你被别人瞧不起。未婚先孕,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在我们这里,没人能接受的了,这对你也不好,你才多大,就要生下一个孩子,束缚住自己刚开始的人生,你就是恨妈,妈也不同意你生下来。” 沈茵面如死灰。 她没有逃跑,是因为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但这仅仅是念头罢了,真的要打掉这个孩子,她依旧不舍。 她恳求的看向赵春华,“妈,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 “还有什么好考虑,孩子留在你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拖的时间越久,对你越不好!除非那个男人愿意跟你结婚,让这孩子名正言顺,否则,这孩子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生下来的!” 结婚? 可江屿川根本不爱她,沈茵做不到用这个孩子道德绑架他跟她结婚。 她木讷的喃喃道,“他不会跟我结婚的……” “既然他不结婚,那这个孩子也不能要!” 诊室里,已经喊到她了:“三号沈茵!” 赵春华拉着沈茵进了诊室。 医生问:“怎么不舒服了?” 赵春华关上门,压低声音说:“医生,我女儿她怀孕了,但我们不想要这个孩子,你看今天能不能安排人流?” 医生看了一眼沈茵,问:“确定不要?” 赵春华回答道:“对,确定不要!” “我是问她,不是问你。” 沈茵讷然的坐在那儿,脸色苍白,不免犹豫:“医生,我……” “砰!” 诊室的门,忽然被猛地推开。 “沈茵,你怀孕了?” 医生皱眉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道身长玉立的男性身影。 “你们认识?” 听到这熟悉的男声,沈茵睫毛一颤,脸色更白了。 江屿川大步走进来,盯着她质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赵春华看看来人,很快反应过来。 她瞪着江屿川:“你就是那个姓江的?好啊你,你搞大茵茵的肚子,现在还问她怀的是不是你的孩子?你以为你有钱你就了不起?我打死你!” 赵春华抄起手里的包,就往江屿川身上砸! 江屿川不躲不闪的,赵春华那只人造革的大包很重,朝男人头上猛地砸去。 诊室里,赵春华对江屿川动起手来。 医生正要来劝架,作为当事人的沈茵,忽然起身跑了。 江屿川连忙追了出去,在医院门口一把拉住了她! “沈茵,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茵觉得可笑,她红着眼说:“告诉你有用吗?你是会爱我还是会跟我结婚?” 第184章 他看着她说,很甜 江屿川沉默了大半晌,终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开口:“我会对你负责,沈茵,跟我回去。” “回去干什么?江屿川,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越发收紧,“回去结婚。” …… 帝都,国贸中心。 乔予穿着一条浅色的V领连衣裙从试衣间出来。 一旁柜姐眼前一亮,眼睛都看直了,又拿了条皮草披肩,搭在乔予肩上,“薄太太气质好,穿这条V领裙子配这条皮草披肩,相得益彰。” “我不是薄……” 她还没解释完,坐在贵宾区沙发上的薄寒时已经起了身。 乔予问他:“这套好看吗?” 薄寒时瞥了一眼她雪白的胸口,眸色沉了沉,声音微冷的回了句:“一般,换一件。” 这V领的缎面连衣裙,显得她有点娇媚。 他不是没见过乔予偶尔的媚态,但那媚态,仅限在他床上,他不想让别人也欣赏到。 一旁柜姐略无语。 这还一般? 她还没见过哪位阔太把皮草披肩穿的这么清纯脱俗呢。 有些阔太保养的很好,但气质过于雍华,穿皮草会显得略土。 这位薄太年轻又温婉,皮肤白,气质也比较舒展,穿皮草显得清贵,却没有一点俗气。 但柜姐哪敢顶嘴,连忙笑着说:“要是不喜欢这件,薄太,你再试试这件,这件的设计比较简约。” 薄寒时视线落在那条简约的裙子上。 大露背,布料不多。 这就是简约? 男人眉心皱了皱,沉声说了句:“我太太怕冷,容易感冒,你们店就没有布料多一点的衣服?” “薄先生,皮草很暖和的,比一般材质的衣服都要保暖。” 而且,这马上也就十月份,虽然气温是降下来了,可也不算冷啊。 裙子外面披件短的皮草坎肩,没准还会热。 薄寒时脸色微沉,将乔予肩上那件皮草往中间拢了拢,遮住那抹雪白风光。 这样,就顺眼多了。 “……” 这举动落在柜姐眼里,当下就明白了。 没想到薄先生占有欲这么强,太太穿露一点都要管,要是去沙滩上度假穿比基尼,岂不是要把薄太裹成个粽子? 不过这位薄太长得的确漂亮,比一些当红小花漂亮多了,她身上的气质,更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白月光。 柜姐脸上堆笑,“薄先生,您说的那种衣服,我们店里有,我马上拿过来给薄太太试。” 等柜姐去拿衣服,乔予提议道:“其实我是想买几件日常穿的T恤和牛仔裤,这种店,应该没有那种衣服,我刚才看见商场一楼有服装快消品牌,我们过去看看?” “嗯,先把这几件一起结了。” 乔予愣了,“你不是说这几件一般?” 穿给别人看的确一般。 但这种衣服,只穿给他一个人看,就没什么问题。 他清了下嗓音,正色道:“柜姐服务我们这么久,总要买两件,你好意思空着手出去?” 薄寒时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 他不是一向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吗? 乔予没多想,觉得言之有理,“也是哦,那我先进去把衣服换了。” 他淡声应了一声,“我去结账。” 乔予进了试衣间。 薄寒时去柜台结账,柜姐说:“这边是三件衣服,薄先生,还要再看看吗?四件的话,能打个九五折。” 他目光浅浅掠过展柜,视线落在一件黑色的修身吊带裙上。 柜姐很机敏的察觉到他在那件衣服上目光多停留了两三秒,连忙说:“薄太太肩颈线很漂亮,穿吊带设计会很惊艳,要是怕冷的话,外面也可以披个皮草坎肩,怎么穿都会好看。薄先生,要拿一件吗?” 薄寒时微颔首,“最小码。” 乔予虽然168却很瘦,再加上骨架纤细,裙子只能穿S码。 “好的,那这四件一起结账,一共是877000。” 男人修长手指递上一张黑卡,“刷卡。” 等乔予换好衣服,薄寒时已经结完账。 柜姐把他们送到门口,恭敬道:“薄先生,薄太太,等过阵子上了秋季新款,我提前发消息给你们,要是你们不方便来店里,我也可以拍款式给你们看,看中哪件,我们店可以送货上门。” 等过阵子……她和薄寒时的关系就会结束,那时,她可能就不在帝都了。 不过,她还是回了柜姐:“好。” 薄寒时垂眸看向她,以为她忘了一个月为期,也以为她愿意妥协的留在他身边。 心尖微动。 小相思要喝布丁奶茶,打电话过来让乔予带一杯回去。 薄寒时和乔予下了负一楼,去买奶茶。 乔予也有些渴了,点了一杯水果茶,手机线上点单,她问薄寒时:“你想喝什么?” 薄寒时不爱喝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不喝。” “逛了这么久,你不渴吗?” 薄寒时淡淡睨了她一眼,“渴了喝你的。” “……”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出来约会,就经常喝一杯奶茶。 乔予会点一个大桶的水果茶。 薄寒时只偶尔喝两口,再点一杯,的确浪费。 乔予点完,两杯分开打包了。 小相思的布丁奶茶是七分甜的,里面还加了很多珍珠和椰果,小孩儿特能吃甜,再甜都不觉得腻。 她喝了口水果茶,五分甜,甜度刚好。 她喝完,薄寒时很自然的把她手里那杯水果茶接了过去。 乔予正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准备把吸管上的口红印给擦擦,结果……薄寒时就着那根吸管就那么喝了下去。 某人神态自若,深邃目光落在她唇瓣上,说了两字:“很甜。” 不知道说的是水果茶,还是…… 也不是没接过吻,更亲密的举动也有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乔予总觉得用一根吸管喝一杯饮料这种间接接吻,比直接接吻,还要暧昧。 莫名的,耳根热了热。 薄寒时把那杯水果茶还给她,乔予接回去,对着那根吸管,一时没好意思继续喝。 薄寒时看着她,眉头微挑:“嫌我脏?” 语声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情绪来。 乔予当然不是嫌他脏,但他这么盯着她,是不是怪怪的? “没有。” 她垂着睫毛,喝了一口。 那乖乖顺顺的样子,像一根羽毛,在薄寒时心口撩来撩去。 两人上了扶手梯,这把扶手梯上暂时没有其他人。 他忽然搂住了她的后腰,把她往怀里一带,低头吻了上去。 间接接吻显然不够,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的接触。 二楼的扶手梯,从这把扶手梯旁缓缓穿梭过去。 扶手梯光亮的不锈钢壁上,倒影出一双男女,男人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冷白大手扣着女人的后脑勺,女人被迫微仰头,纠缠在一起,养眼至极。 不是多火辣的场面,两人气质清冷,却格外撩人。 乔予心跳猛然一滞,正想推开他,薄寒时已经不动声色的抬头,波澜不惊,仿佛刚才亲她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这个吻,猝不及防。 乔予脸热的不行,“薄寒时……” “嗯?”他低头灼灼的看她,“还想再亲一下?” “……” 乔予尴尬,“在公共场合接吻,影响不太好。” 他勾唇,“那待会儿去车里亲?” “……” 她不是这个意思! 看她白皙的脸上染上绯色,薄寒时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乔予赶紧爬了一步台阶,和他保持距离。 薄寒时也没跟上去,他站在她身后,他个子高,就算站在矮她一截台阶上,也比她高出一点,他很自然的从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将下巴压在她肩上,嗓音低沉磁性的灌入她耳膜里:“想去车里接吻,还是去看电影?” “……” 乔予心口仿佛揣了只小鹿,疯狂乱撞,脸上又红又白,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羞。 她一侧眸,就看见薄寒时那优越清隽的眉眼,“你下午没工作吗?” 今天是工作日,他没去公司,只有上午在家开了个会。 他一向很忙,这不符合薄总的工作日常。 “我不喜欢一心二用,我今天整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都是你的。” “工作上没人找你吗?” 他的手机好像一直没响过。 “陪你的时候,我直接关机了。” 乔予也是人,且是个正常女人,这种话还是薄寒时说出来的,她也招架不住,只好应了:“那我们去一楼买完衣服,把这些东西送去车里,再去看电影?” 其实薄寒时对电影没兴趣,但乔予想看,他也只好陪着。 不过送东西去车里,刚好拉着她在车里亲一会儿,这正合了他的意,算是陪她看电影的犒劳。 扶手梯到了一楼。 两人正往快消品店里走,乔予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严琛。 薄寒时冷冷睨了一眼,那高傲清寒的眼神仿佛在说,我手机关了,你呢? 看的乔予没来由的心虚。 她迟疑了几秒,头顶那眼神像是刀片一样,越来越凌厉。 薄寒时冷哼一声,将目光从她脸上移走,不再看她,“想接就接,也许他真有事找你。” 手机还在响。 乔予挂掉了,严琛大概没什么事,应该只是问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南城。 薄寒时看她也把手机关了,深沉眼底掠过一抹浅浅笑痕,薄唇也不自觉的勾了勾。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乔予抬眸去看他,如果这最后十天里,她做点什么,就能让彼此感到愉快,那也没什么不可以,毕竟,过了这十天,往后,他们就再也不会这样手牵手的约会。 她不知道薄寒时待会儿去车里,会对她做什么,今天出门前,她吞了两颗帕罗西汀片,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也不至于有很大的应激反应。 他陪她买衣服,陪她看电影,陪她逛街,她知道,薄寒时平日里不爱做这些。 男人陪女人做这些无聊的事情,都只是为了铺垫而已。 乔予也不傻,她看着他问:“薄寒时,你想做吗?” 第185章 替她挡刀 乔予忽然问出这句话,薄寒时明显怔了下。 他自然想,对一个开过荤的男性来说,整整一年多没做过,最多也就是用五指姑娘偶尔解决需求,这近乎是一种折磨。 乔予离开他的这389天里,他没有一天不想抱她,亲她,把她揉进身体里。 但前提是,她也想。 她问这话时,表情很认真,但绝不是她也想,她更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或者是补偿他。 薄寒时眸色冷凌玩味的盯着她,唇角勾着嘲弄笑意:“这是分手费?” “……” 他声音顿了顿,再次凉薄开口,“我怎么忘了,我们现在根本也没在一起,何谈分手费?既然不是分手费,乔予,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乔予没想到会激怒他,垂眸解释了一句:“我欠你十四亿,留在你身边一个月,陪你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你想的话……” 她没那么矫情,会真的天真的以为,薄寒时让她待在他身边一个月,就真的只是拉拉小手,亲亲抱抱这么简单而已。 之前装傻,是因为刚重逢时,她并不习惯他,应激反应太大,她身体上完全接受不了。 这段时间跟他相处久了,肢体接触也越来越多,再加上吃药控制,乔予发现,她这种应激反应好了许多。 薄寒时直接打断她的话,清寒语气里带着一抹薄怒,“我想,我当然想,没有男人会不想这种事,除非他不行。但乔予,” 他顿了下,咬牙盯着她:“如果你是想用这种事来弥补我,或者是安抚我十天以后你会离开这件事,那大可不必,十天之后,你想离开,我会放你走,你也清楚,我一向说到做到。你不必拿你的身体来跟我交易。” “以前也不是没用这种事交易过,多一次少一次,重要吗?” 她口气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根刺,刺进了薄寒时心里。 以前他恨她的时候,的确用这种事跟她交易过,一万一次,她倒是记得挺清楚。 薄寒时咬了咬牙,眼睛都气红了。 可她呢,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他有时候在想,她是不是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所以他碰她的时候,她潜意识里是抗拒的,是反感的,甚至是……厌恶。 想到这一层,薄寒时气的闭了闭眼。 他将指骨捏的微响,脾气一上来,实在没了再陪她继续逛下去的心情:“我去车里等你,如果你想的话,我乐意奉陪。” 他沉冷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愠怒。 男人抬起长腿,大步离开了一楼,朝地下车库走。 乔予深吸一口气,进了快消店,随便挑了几件T恤和牛仔裤,结了账从店里出来。 忽然一个中年妇女冲到了她眼前,“乔予!真的是你!” 乔予定睛一看,是她那后妈,丁雪梅。 丁雪梅拉着乔予的手,语气激动道:“你爸和你弟都在牢里,他们已经知错了,你好歹姓乔,之前乔家也没苛待过你,你爸从小就送你去各种兴趣班,你13岁那年,小提琴就已经过了十级,你爸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背叛他?” “乔予,我求求你,你去翻供,或者是去求薄寒时!你帮他翻供后,他应该已经原谅你了吧!你去求求他,把你爸和你弟弟从里面捞出来!他在帝都现在权势那么大,这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乔予嫌恶的挣开她的手,“你求错人了,我不可能去救他们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丁雪梅身上穿着这个商场保洁的工作服。 没想到,乔家倒台后,她过的那么惨,不过这也是她罪有应得。 当初,她做小三,撺掇乔帆跟温晴离婚,带着她的儿子乔子安去温晴病床前耀武扬威,乔予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乔予拎着东西就想走,谁知,丁雪梅“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这个商场的一楼,行人很多。 这一幕,立刻引来了一大堆吃瓜群众。 他们纷纷围了过来。 丁雪梅最爱演戏了,她拽着乔予的手臂,声泪俱下的大声哭诉道:“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你就算不在乎你弟弟,那你爸呢!在牢里过苦日子的,可是你亲爹啊!你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把你爸和你弟都送进牢里!你怎么会这么狠心呐!” 乔予皱眉,冷声道:“你乱喊什么?我不是你女儿,丁雪梅,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报警了!” “你报啊!我还怕你不成?我知道你是被那个男人一时迷惑!可你爸爸和你弟弟都已经吃了整整一年牢饭了,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你发发好心,救救你爸吧!” 说着,丁雪梅就真的在大理石地面上朝乔予叩头,一点脸面也不要。 乔予用力甩开她的手,“我早就不是乔家人了,你哭错对象了!” 丁雪梅又扑上来,“女儿!你别走!你就算不认我这个妈,你爸的死活你也不管吗?你爸在牢里生病,你弟在牢里被人打的鼻青脸肿,我现在为了生存,只能来商场当保洁阿姨,你呢,你现在过着豪门阔太的日子!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能不能帮帮我们?” “你当初为了那个男人,诬陷你爸和你弟弟,我不怪你!只要你现在知错就改,妈以后会对你感恩戴德!” 周围,围了一圈吃瓜的。 路人不明真相的纷纷指责起来—— “她是恋爱脑吧,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把爸爸和弟弟都送进牢里?” “要是我女儿这样,我宁愿没生过她。” “她是因为她爸和弟弟在牢里,所以不认他们吗?” “嫌贫爱富呗,你看她妈在做保洁,她身上穿的衣服牌子都很贵,啧啧,这种女人,社会败类啊!” “她长得好漂亮,有点眼熟,是哪个女明星吗?” “我好像看过她直播哎!是不是那个叫什么桥温暖的?” “我去!好像还真是!” 有路人开始拿手机拍照,录像。 那些刺耳的声音,像是蠕虫一般,爬进乔予耳膜里。 她被丁雪梅拉着站在那儿,脸色煞白,那种沉入深海的溺毙感,像是阴影一般,彻底笼罩了她。 那些过往的恩怨,曾经被她拼了命的藏在一个结了厚厚的疤盖子里,可现在,又被人狠狠撕开,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血窟窿。 那血淋淋的记忆,像是惊涛巨浪,快要淹没她。 她做过伪证,她是个罪人,她背叛了薄寒时,也背叛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再也洗不清了。 乔予眼眶浸红,她用力拨开丁雪梅的手,忽然失控的大吼:“我叫你放开我!” “女儿……你别生气……” 丁雪梅装着可怜和柔弱。 乔予挥开她,转身想离开这里,可是路人将她们围成一团,乔予眼前晕花,一时间,那些人,在她眼中天旋地转。 脑袋嗡嗡作响! 一道高挺的男性身影,拨开乌泱泱的人群,阔步走到乔予身边。 乔予看清了眼前人,“薄寒时……” 她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男人将她一把摁进怀里,正准备带她离开,身后的丁雪梅忽然尖叫—— “乔予!你不能走!” 一把锃亮的匕首,朝她划了过来! 薄寒时一抬手臂,替乔予挡了一刀! “啊——” 这一幕,激起了路人的恐慌。 男人长腿一抬,将丁雪梅踹倒在地! 薄寒时右手臂被划伤,白衬衫的袖子也被划破了,伤口很深,鲜红的血液浸染了整个小臂,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一地! 那些血迹,盛开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刺目至极,乔予隐隐晕眩。 周围还有不要命的路人在拍视频! “她就是桥温暖!” “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薄寒时左手将乔予的脑袋按进怀里,挡住她的脸,怒斥道:“别拍了!” 可那些人就跟疯了一样,拍的更起劲了。 薄寒时劈手抢过其中一部手机,直接砸在了地上,双眼猩红,“我他妈叫你别拍了!耳聋了!” 他眼底满是阴鸷! 一身的杀气! 那些路人吓得稍稍退散了一点,薄寒时将乔予的脸死死按在怀里,搂着她大步快速离开了一楼。 好不容易到了车里。 乔予看着他还在流血的右手臂,声音里染了一抹哽咽,“我、我来开车,去医院。” 她正想从副驾上下来,薄寒时一把按住了她。 他黑眸定定的注视着她,“你现在这个状态开车,予予,你是想让我们一起死?” 他沉沉的嗓音里,竟然还染着一丝笑意。 薄寒时用纸巾擦了一下那伤口上滴的血,疼的皱了下眉头,却是安抚她:“安分坐着,我没事。” 乔予提醒道:“伤口很深,不能用纸巾擦,会感染的。” 薄寒时似是根本不怕一样,他眸光熠熠的看向她,嗓音沙哑的问了句:“那怎么办?” “先去医院。” “我后备箱里有医药箱,里面有碘伏和纱布,你先帮我包扎一下。不然,再这样继续流血,没到医院之前,血已经流干了。” 乔予连忙去后备箱里拿医药箱。 她先用酒精擦了几遍双手,还说了句:“我不太专业,如果疼的话,你忍着点。” “嗯,你弄的话,不疼。” 第186章 关心则乱 这一刀,划的很深,深到皮肉有些外翻。 那血淋淋的模糊伤口,让乔予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她深吸了口气,手上动作变快,用碘伏浸湿了棉花球,用镊子捏着棉花球快速清理了一遍伤口。 她低着头,听到头顶上方薄寒时隐隐的闷痛声。 刚要抬头去看他,一只微凉的大手已经遮住了她的双眼,她浓密的长睫在他掌心里轻轻颤动着,微痒。 受伤的明明是他,流血的也是他。 可乔予的脸色,却越来越白,捏着镊子的手也在不自觉的发抖。 薄寒时意识到了什么。 她晕血。 她听见薄寒时说:“直接裹纱布吧,去医院让医生处理。” 乔予不再逞强,点头答应了:“好。” 薄寒时收回手的时候,乔予再次看见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脸上血色尽褪。 她动作还算快,用干净的纱布将他的伤口裹了一圈又一圈,她像是发怔一样,裹纱布的动作一直不停。 薄寒时看着她,轻笑:“你要把我裹成木乃伊吗?” “我只是怕待会儿血又流出来。” 就像当初在她怀里一点点冷却的温晴一样,当时她后脑勺的血,在她手心里不停的淌,那鲜血温热,黏腻腻的,怎么都止不住。 她裹完,打了个蝴蝶结,固定纱布。 一切做完后,她又抽了很多张纸,去擦车里的血迹。 那些腥红血迹,刺眼极了,乔予做不到忽视。 她擦的很用力,可有些地方,怎么擦都还有血迹……乔予很固执,在那血痕上不停的来回擦。 那动作落在薄寒时眼底,让他心口发紧的厉害。 …… 第一医院,急诊室里。 医生看着薄寒时右手臂上的伤口,啧舌道:“怎么弄的,遇到仇家了?划这么深?筋都断了一两根,你这只手臂现在还能抬起来吗?你举一下,我看看。” 薄寒时举了两下,没举起来。 男医生看他举的这么费劲巴拉,风轻云淡的丢了句:“别举了,已经不举了。” 薄寒时俊脸阴沉,黑眸一眯,“你说谁不举?” “……” 男医生:“呃……我是说你手臂,别误会。” “……” 呵,他挺会用词。 薄寒时坐在凳子上。 乔予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问:“医生,伤到筋骨的话,以后这只手臂还能恢复如初吗?” “这不清楚,主要看恢复,也可能会落下轻微残疾。” “残疾?”乔予一听这词,吓得不轻。 男医生解释道:“就是不能提重物之类的,不过你老公这么年轻,应该不至于吧,年轻人好恢复。” “他不是我老……” 乔予这话还没说完。 薄寒时已经皱眉,不耐的问男医生:“你究竟能不能治?” “这位患者脾气怎么这么暴躁呢,我不是在给你看伤口吗?你这脾气,能娶到老婆也是不容易。” 薄寒时:“……” 乔予怕惹恼了医生,便淡笑着解释道:“医生,他刚才伤口流了很多血,估计是太疼了,所以脾气不太好,你别见怪。” 乔予气质恬静,说话又有礼貌。 男医生欣赏的看了她一眼,对薄寒时说:“你看你老婆多体贴。” 乔予站在一旁,脸色略不自然。 这医生,是真能调侃人。 “这伤口这么深,肯定要缝针了,还要打一针破伤风,先去清创吧,然后再去缝合室缝个几针,跟我过去吧。” 乔予扶着薄寒时跟医生去了清创室。 医生正准备清创时,薄寒时忽然对身旁的乔予说:“你出去等我。” 他手臂上的伤,是因为替她挡刀才受的。 她本来应该全程陪着他的,“真的不用我陪吗?” 她微微弯腰问他,看他的眼神关切。 薄寒时心口蓦然被撞了一下,眸光软了不少。 她待会儿要是看不下去,在他面前真晕了,他还缝不缝针了? 这清创很快。 薄寒时忽然说:“去帮我买包烟吧,今天出门没带烟。” 乔予水眸微微瞪大,真是佩服,“都这样了,还想着抽烟?” 薄寒时看她震惊的模样,嗓音里发出一声轻笑,不着痕迹的扯了句谎:“尼古丁能止点疼。” “……” 乔予也不知道真假,她没抽过烟,不知道尼古丁作用还能那么大? 她信以为真,点头:“好。” 她刚准备离开清创室,薄寒时左手忽然拉住她。 乔予问:“还要买什么?” “注意安全。”他吩咐了一句。 “好。” 等乔予离开。 男医生正用双氧水给他清理伤口,问了句:“很疼吗?” 薄寒时面无表情,“还行,不算疼。” 刚开始有点疼,后面血流多了,这只手臂几乎麻了,痛觉不是特别深。 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那么怕疼的人。 男医生跟他闲聊:“那你还叫你老婆去买烟,你纯粹烟瘾犯了吧?” 薄寒时眸色沉了沉,到底是解释了句:“她晕血,不能见这种场面。” 所以,把她支开去买烟。 半小时后,薄寒时手臂缝了十二针,还打了一针破伤风。 乔予买完烟也跑回来了。 大概是走路走的快,她气息微喘:“我在附近跑了一圈,才买到你平时抽的这款。” 她把那包烟递给他。 薄寒时扫了一眼,其实她买错了,这也不是他平时抽的那款,大概率是那种小店里没有那款烟卖。 乔予问:“是这款吗?” 他点头,应了一声,“是。” 她看向他裹着白纱布的右手臂,“你手臂上的伤处理好了吗?” “处理完了,打了破伤风,医生让坐在这儿留观半小时。” 两人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 乔予问:“缝了几针?这么快就缝完了?” 她也不过就是出去买了包烟的时间,那么大伤口就缝完了,那医生有没有仔细缝? “十二针,他技术挺好,缝的挺好看。” 他气定神闲的,仿佛这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 “……” 他竟然敢盯着医生缝? 乔予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薄寒时已经将她买的那包烟塞进了西裤口袋里。 “你不抽吗?” 他不是说尼古丁能止疼? 薄寒时侧眸看她,勾了勾唇角,“局麻还没过,现在不疼。” “医生有没有说多久能拆线?” “最少半个月,看伤口恢复情况。” 半个月……乔予若有所思。 薄寒时以为她是怕他拖延协议期限,“你放心,一个月期限一到,你就自由了。” 不管她信不信,这次,他不会再强迫她留在他身边。 如果留在他身边,总是让她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宁愿放手。 第187章 予予,我怎么洗澡? 乔予平时不善解释,也不喜欢解释,却还是说了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是为她挡的刀受的伤,缝了十二针,她心里多少都有点触动和内疚。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大概是知道薄寒时根本不信她,为了显示诚意,她又说:“我也不缺那几天,我可以留在你身边,直到你的伤口彻底长好为止。” 有那么一瞬间,薄寒时是怔忪的。 他看着乔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 他不是手臂受伤吗?怎么变得耳朵也不好使了? 乔予轻抿唇,“没听见就算了,我没说什么。” 就当她自作多情。 半小时留观时间也差不多了。 乔予起了身,“我再去问问医生,还有什么术后注意事项。” 她往医生办公室走,被坐在那儿的薄寒时,一把扼住了手腕子。 “予予。” 男人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有一抹不确信,“你说你要留在我身边,直到我伤口长好为止,这是真的?” 还是,只是在说顺耳话,哄他开心而已? 乔予反问:“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当然希望是真的。” “那就比珍珠还真。” 丢下这句,乔予就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薄寒时坐在椅子上,回味了好几秒。 他看着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右手臂,忽然觉得,这十二针缝的还挺值? 不过,这伤口,长半个月就能好全? 这丁雪梅,应该下死手的。 想到丁雪梅,薄寒时脸色又阴沉下来,刚才在国贸中心,他急着带乔予离开是非之地,还没腾出时间处置丁雪梅。 他左手摸出手机,正准备给徐正打电话,陆之律的微信消息就跳了进来。 陆狗:【你挺会啊,英雄救美,乔予被你感动死了吧?】 陆之律发来的是一个网上的视频。 视频里,正是他们下午在国贸中心发生的那场闹剧,当时吃瓜群众有人拍了视频,传网上去了。 丁雪梅用刀伤人,见了不少血,再加上传播者加了具体地址,所以这条视频的热度很快就上去了。 评论区也相当热闹。 “这不是前阵子上恋综的桥温暖吗?抱着她的男人是八卦里说的金主吗?” “我天,好多血,当时我也在国贸!幸亏我跑的早!” “这一刀,看的我胳膊也疼了!再怎么样也不该拿凶器伤人吧!” “芜湖~说这个母亲失控的,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的女儿也这么忘恩负义,你们真的能做到心平气和吗?” “杜绝恋爱脑从我做起!千万不要为了一个男人去背叛父母!会后悔的!” “虽然但是……该说不说,视频里受伤的男人,好帅!” “桥温暖竟然为了一个帅哥出卖自己的亲生父母?我三观又被刷新了!” “视频里,她妈妈说,她父亲和弟弟都在牢里,都是被这个男人害得,桥温暖还包庇他,不是,就是这男的再帅,就可以出卖自己的父母吗?” “是不是就我没三观,桥温暖和这个男人光看颜值好配!管他呢,他们三观烂不烂关我屁事,我就看个热闹,道德侠别回我!” “呵,这种炸裂性社会新闻,你们也能磕上CP?吐了!” “建议赶紧封杀桥温暖!” “桥温暖滚出娱乐圈!” “楼上,桥温暖根本没出道,滚出个屁的娱乐圈,她就没进圈!” “那就让某抖封杀她的账号!做网络歌手也是有门槛的好吧!德行不好的一律封杀!” …… 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谩骂,薄寒时退出了评论区。 他倒不在乎那些人怎么骂他,但凡在他生命里跑龙套的角色,他一向不在乎,更何况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网友。 他只是担心,七年前乔予做伪证的事情被这群人扒出来,到时候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这个社会,说到底,是男权社会。 女性做错事情,会比男性做错事,更难被大众原谅。 即使作为当事人的薄寒时,早就原谅了乔予,可素不相识的吃瓜群众,大概率会再次把乔予推向舆论的风尖浪口上。 陆狗:【我看视频里流了很多血,改天我带点水果和营养品去看看你这个伤患。说实话,这丁雪梅不行啊,那一刀应该往你胸口刺,你昏迷个十来天,乔予没准感激涕零的要嫁给你。】 薄寒时磨了磨后槽牙:【你这么巴不得我死,要不你亲自来捅我一刀?】 陆狗:【我可不敢,我捅你可是要吊销律师执照的,你当我傻?】 薄寒时呛了他一句:【苦肉计也不是谁用都有用,有些人,就是死了,对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陆狗:【……你说谁呢?】 薄寒时:【狗】 陆之律:…… 薄寒时打开手机摄像头,拍了一张照片。 难得的,发了第一条朋友圈。 “缝了十二针。” 下面配图是他受伤的右手臂。 陆之律很快就刷到了,他评论了一句:“哟哟哟!缝~了~十~二~针~” 过了几秒,他像是没阴阳够,又评论了一句:“行了行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为爱受伤!嘚瑟!等乔予回南城的时候,记得跟我细说,我爱听。” 薄寒时:“……” 但气不过,他回了一句:“溜溜梅吃多了?” 陆之律:“……” 发完动态,薄寒时给徐正打了个电话。 “处理一下网上的舆论。” 徐正问:“要直接捂嘴吗?” 这是最快速,也是最有效的处理办法,但治标不治本。 直接捂嘴有好处,也有坏处。 现在网友叛逆,越是捂嘴,越会添油加醋的讨论。 薄寒时也并不清楚,直接捂嘴的结果,会不会导向更差,但目前,他实在不想让乔予再经受任何风波。 想起她在涠洲岛站在海崖边的那一幕,薄寒时依旧心惊肉跳。 此时,乔予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正朝他走过来。 薄寒时握着手机,起了身。 他看着不远处朝他走来的乔予,笑了笑,对电话里冷声说:“直接捂嘴,不要留任何余地。” 他不希望,这些乌泱泱乱糟糟的过去,再次打乱他们现在的轨迹。 他也不想把他和乔予私密的过去,仔细剖析给网友听。 他和乔予之间,是对是错,从来不由旁人说了算,也不需要那么多观众。 他挂掉电话后,把手机放回西裤口袋里。 “医生怎么说?” 乔予拿着那张术后注意事项的单子,说:“最重要的是伤口不能碰水,不然容易发炎。” 男人黑眸促狭的看着她,“那我怎么洗澡?” 第188章 予予,我疼(甜死) “现在快十月了,天气也不是很热,不运动的话,半个月不洗澡只擦身,也不是很脏……” 乔予客观说着事实。 但薄寒时显然不乐意,他宁愿伤口沾水,也不愿意半个月不洗澡。 别说半个月,两天不洗澡他都受不了。 他回绝的口气很坚决:“不洗澡不行。” “忍忍……” “忍不了。” 乔予:“……” 走出医院,薄寒时叫徐正重新开了一辆车子过来。 薄寒时从西裤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抛给徐正:“你开那辆去4S店清洗一下。” 徐正接了车钥匙,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薄爷,这车前天才刚洗过。” “我说车里脏,车座上染了血。” 徐正想歪了,关心的说:“薄爷,您和乔小姐注意点,浴血奋战对身体不大好……” 薄寒时一个冷眼剜过去,咬牙道:“是我手臂伤口流的血!” “啊!抱一丝!搞错了!” 徐正一脸尴尬的笑,拿着车钥匙赶紧跑了。 生怕再不走,薄爷脾气上来,一脚踹过来。 乔予微微皱眉,“徐正一直这么不正经吗?” 印象中,徐正名牌大学毕业,绅士又恭敬,不像是会脱口说出黄段子的人。 薄寒时拿了新车的钥匙,迈着长腿朝车边走,“这很奇怪?男人不都这样?” 要是有一天,一个男人他脑子里没点下流想法,多半是伟了。 扒去那层精英外壳,上流社会里的公子千金,一样是人,无非就是男人和女人,除了追逐名利之外,也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 脑子里有点黄色废料,没什么奇怪的,脑子里干干净净才不符合人性。 乔予走在他身后,不知道怎么的就问了句:“你也这样?” 薄寒时拉车门的左手一顿。 他转头看她,似笑非笑的挑眉,“怎样?” “满脑子黄色废料。” “……” 乔予说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偏偏,她说这话时,还怪淡定的,就跟单纯和他讨论两性关系一样,没半点不该有的想法。 他转身,长腿逼近她几步,“你是希望我脑子里有黄色废料,还是希望我没有?” “……” “我希望你没有,你就没有?” 比如现在? 他看她的眼神,就莫名的烫。 乔予这话,摆明了打发他。 薄寒时盯着她,气笑了,语气里染了抹无奈:“长本事了,现在会应付我了。” “……” “咔哒。” 薄寒时拉开了车门,把车钥匙递给她,“你开?” 他右手臂现在没法行动,不能再开车。 乔予点头,拿着车钥匙坐进了车里,薄寒时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 到了车里。 乔予正准备发动车子,车里一直有提示音。 “哪里的声音?” 薄寒时提醒道:“我安全带没系。” “那你系一下,我导航。” “……” 她仿佛忘了,他现在等于残了一条手臂。 薄寒时看着她,耐心提醒:“予予,我右手没法动。” 乔予有时候也挺直女的,她正低头弄导航,头也没抬就回了句:“左手拉一下不就好了,用不着右手。” “……” 迟迟没听到插上安全扣的声音。 乔予抬头的时候,就看见薄寒时靠在副驾上,一动不动。 “……” 真行啊,他是右手残了,现在搞得和双手都残废一样。 那提示音一直在响,副驾不扣安全带,运气差点,还会被帽子叔叔拦下来教育一番。 乔予做不到坐视不理,俯身过去,去够安全带。 她没薄寒时腿长手长,够的有点困难,快够到的时候,男人的大手忽然掐住她的腰,把她纤细的身子,往副驾一带。 乔予被拽进他怀里,来不及惊呼,嘴唇已经被他堵住。 鼻息间,满是那清冽的木质冷松男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并不难闻,甚至有点好闻。 那只腕骨分明的男性大手,从她腰间一路攀上来,插入她浓密发间,扣住她的后脑勺,肆意热吻。 乔予双臂被迫按在他腿上,下半身还在另一个车位里,可上半身已经被他拽到了副驾这边,这接吻的姿势,让她难受。 薄寒时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左手臂托住她的腰肢,轻轻一抱,单手把她整个人抱了过来。 乔予坐在他怀里,想推开他。 可这男人明明已经残了一条手臂,刚才还脆弱到连安全带都没法自己扣,此刻却有力气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避无可避。 她忽然庆幸,今天出门前,吞了两颗帕罗西汀片。 不然,招架不住他这样的亲密行为。 唇舌交缠,乔予被吻的气喘吁吁。 薄寒时倒也没打算真在车里办了她,前面的挡风玻璃没贴防窥车膜,他思想没那么开放,愿意让别人欣赏他和乔予做这种事。 彼此呼吸交融。 他停了下来,乔予下意识就想回到座位上。 她手臂一抬不小心碰到了他右手臂的伤口上。 扣在她腰间的大手紧了紧,额头轻轻相抵,他哑声说:“别乱动,扯到伤口了。” 乔予连忙去查看,“很疼?” 他脸上并没有痛意,却说:“嗯,挺疼的。” 毕竟是替她挡的刀子,乔予自然愧疚更多,“对不起啊。” 她坐在他怀里,立刻不动了。 她忽然变得乖乖的,薄寒时想蹂躏她的心思更重了。 男人的劣根性,他也有。 “予予,对不起这三个字,并不能止疼。” 乔予想起他说尼古丁能止疼,便说:“那你抽烟?” “……还有比尼古丁更能止疼的东西。” “什么?” 薄寒时微微偏头,再次吻上她,嗓音哑透了:“你。” 乔予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她愣在那儿,任由他攻城略地。 薄寒时越亲越深入,像是怎么也不够,他左手臂又抱住她的腰,这次抱的更紧了。 彼此身躯紧贴,严丝合缝。 吻了不知道多久,鼻尖相抵,他微微叹息:“以后别再对我说对不起了。” 他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眼。 顿了几秒,他玩味轻笑,“比起对不起,接吻有用多了。亲我,嗯?” 他很想,乔予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他,就像七年前那样。 因为刚吻过,他沉哑的嗓音里,含着一抹挑逗的情慾,诱人深陷一般,蛊惑至极。 乔予低着脸,睫毛抖了下。 他目光温柔的微微偏头去看她,见她不做声,以为她是不愿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怕过于激进又让她退回去,又迂回的说:“不亲就不亲,那我亲你好不好?” 第189章 她的主动 她亲他,和他亲她,有区别吗? 乔予脸烫的不行,但脑海里,又不由自主想起医生的话。 那赵医生说:“刚才你老公在,我看他比较傲娇,也不好说多什么,他手臂上的伤口你也看见了,划的太深,我说可能以后会落下轻微残疾,不是开玩笑的。以后伤口哪怕恢复了,最好一年内也不要再提重物,他那只手臂的筋骨的确伤到了,要养很久。” 薄寒时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哪怕清贫的时候,也是一身打不断的傲骨。 他的右手臂若是以后真的落下点残疾,亦或是行动起来很笨拙…… 乔予忽然心疼了一下。 她缓缓抬起头,搂住了他的脖子,眼尾有一抹浅浅的湿红。 想说对不起,可又想起他刚才说不想听那三个字眼。 薄寒时左手指腹轻轻抚上她微红的眼角,声音喑哑的问:“怎么哭了?不愿意就不亲了,抱一会儿,嗯?” 话音刚落。 乔予抱紧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受伤的右手臂,跪坐在他双腿中间,双手渐渐从搂着他的脖子,改为捧住了他的脸。 她在上,他在下,披散着的长发由于她的动作,倾泻下来,她发质很好,是大波浪卷。 他伸手将那长发挽起,顺到她脑后去,那长发在他掌心里,质感如一条上好的绸缎。 乔予很生涩,吻他的时候,偶尔会牙齿磕到他的嘴唇。 有点痛,可这痛觉,却让这个吻在感官上变得更加深刻,他将她长发抚到耳后去,带着薄茧的指腹摸她的耳垂和柔嫩的脖颈。 这个吻是乔予主动挑起的,可吻到最后,薄寒时被撩的起了慾火,握着她的后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吻了不知道多久,他抵在她耳边微微喘息:“予予,还想让我继续下去吗?” 再吻下去,就不止是接吻那么简单了。 …… 浮色酒吧里,一片声色犬马。 江晚点了个最贵的神龙套! 坐在她一旁的安景程,端起神龙套中的其中一杯金色的鸡尾酒,品了一口,拧眉道:“味道也就那样,果然冤大头不是我,待会儿你自己买单啊,你要点的!别他妈喝醉了装死让我买单!” 江晚晃着一杯粉色的鸡尾酒,嫌弃的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大方一点儿,没准我就愿意跟你凑一对了!” 这个安景程,长得倒还不错,虽然没寒时哥长得那么惊为天人,可样貌上倒也能称得上是个帅哥! 只是,抠比一个,她瞧不上! 她想起有一次在商场里买鞋,碰到乔予,乔予当时买单的时候,刷的那张黑卡,大概率是寒时哥的副卡,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被捧在手心里宠着? 可谁都配,唯独乔予不配! 她害得寒时哥做了三年的牢,无论是她本身,还是西洲乔家,家底跟清白二字,毫无干系! 她怎么配…… 想起乔予那个贱人,江晚捏着那杯鸡尾酒一饮而尽! 安景程瞪眼:“卧槽,七八万一杯的鸡尾酒,你当二锅头一样一口干了?” “不然呢?酒不就是用来干的?” “野猪吃不了细糠,说的就是你。” 江晚回瞪他,“你说谁野猪?你全家野猪!” 安景程坐在卡座上,扫了一眼舞池里,没什么兴致,“今晚来的妞儿,质量真够磕碜的。” 连搭讪都懒得搭,质量差到他连微信位置都不想给她们占。 他起身,“我走了,你自个儿慢慢喝吧!” 江晚提醒他,“那瓶威士忌你自己买单!” “瞧你那小气样儿!” “我哥要是真从青城把那捞女带回来,我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今晚的神龙套,是我最后的狂欢。” 安景程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走向吧台正准备去结账,他一摸裤子口袋,空的。 “不是,我钱包呢?你看见没?” 江晚晃着腿,“我哪知道你钱包在哪儿?真找不到就调监控呗!” “妈的烦死了,我身份证和信用卡都在里面,我先去找经理帮我调监控。” 安景程一边去找经理,一边嘀咕了句:“还好有监控,不然估计找三天都找不到。” 江晚看热闹笑了下,正端着金色的鸡尾酒抿了一口,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似的,整个人愣在那儿。 “监控……” 她猛地抬头,去找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这种监控,真的能把人拍的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盲区吗? 一年前,在那家老破小的疗养院……她不清楚有没有被拍到! 可这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寒时哥他们既然没找她对峙,就一定是没发现,可若是拍到了,这种公共场合的监控录像,能保存多久? 江晚心脏抖的厉害,背后起了一片阴寒。 她伸手用力抹了把脸,在心里反复复盘—— 不对,那家郊区的疗养院又老又旧,应该没几个摄像头,她当时是在小树林那边和温晴发生争执的,小树林那边,绝对没有监控! 这么想着,她又重重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安景程找到钱包回来,骂了一句:“麻的,竟敢偷我钱包!还好有监控,给我逮住他了!” 他钱包里放了不少现金,刚才在吧台的时候,估计是被小偷盯上了。 江晚没心思听他说这些,问了句:“你说,这些酒吧,商场,马路上的监控录像,最多能保存多久啊?” 当时,她开车从疗养院出来,附近那段路的监控,肯定拍到她的车牌号了。 但应该没人会去交警大队查这个,毕竟就算查到她的车牌号又怎么样?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她是凶手。 而且,叶清禾和温晴两家是世仇,恐怕就连薄寒时自己都会认为,是叶清禾一时激动造成的意外。 叶清禾精神不正常,看见昔日害死她丈夫的仇家,被刺激到了做什么都不奇怪。 安景程愣了下:“我哪儿知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怎么,你做亏心事了?” “谁……谁做亏心事了!你别乱说!” “呵,没做亏心事,你问这个干什么,江大小姐,我看出来了,你也是真够闲的!走了!” 等安景程走了,江晚将神龙套一口气喝完,拿起手机搜了下—— “公共场所的监控录像能保存多久?” 下面有明确回答:“最多半年,一般就三个月。” 这都一年过去了……应该没事了! 江晚重重的长出一口气,刚才的慌张,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踩着高跟鞋跑进舞池里,随手拉了一个帅哥跳起舞来。 耳边的重金属音乐让她越来越嗨。 她在巨大的嘈杂声放声大喊:“是我干的又怎么样!乔予!给我去死!” 谁又有证据呢? 他们不能拿她怎么样! 温晴是乔予的母亲,她活该去死! 她帮叶清禾除了仇人,帮寒时哥报了那三年牢狱之灾的仇,她不仅没做错,还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第190章 把自己给他 江晚从舞池里跌跌撞撞的走回卡座,拿起手机点进热搜。 她记得,今天下午乔予被网友喷的狗血淋头。 她正想吃吃瓜,找点乐子,可乔予的新闻却不见了! 江晚还以为自己喝醉了,眼花了,瞪大眼睛,找了半天,但是搜“桥温暖”、“乔予”、“国贸中心”这些关键字,都搜不出那条点赞十几万的原视频。 乔予那后妈在国贸中心持刀伤人,还见了不少血,这可是社会性新闻,怎么可能会在几小时内,忽然没了热度? 江晚眼神一眯……除非,有人压下了热搜。 有些讨论激烈的喷子,用自己的私人账号依旧在不停地发布那条视频。 但发出来没多久,就会被网络管理员删除,删除理由是涉嫌血腥暴力,可当代网友最是叛逆,越是捂嘴,私下讨论就越是激烈。 “这也太恐怖了吧,那个乔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有这种全网捂嘴的能耐……” “我现在真的信了那些八卦消息,她真的背后有金主,而且那个金主,八成来头不小。” “不会是带颜色的吧?这全网捂嘴的速度,让老奴惊掉了下巴!” “带不带红不知道,但她那位金主,肯定是大人物!” “小声哔哔一句,那条视频里的帅哥,好像是SY集团的老板!” “窝趣??” “你说的SY集团老板,是那位薄姓总裁吗?” “嗯嗯嗯就是他!他之前也有露脸的访谈视频,网上搜一下就知道了,我确定是一个人!” “草!那八卦说,桥温暖急着给金主生儿子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啊!” “就是真的!听说她目前缠着男方想嫁入豪门。” …… 江晚看着这些可笑的评论,用私密账号忍不住回了一句。 刁民退下:“SY那位薄总是不会娶她的!这个女的七年前做伪证,害得他坐了三年牢!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坏种!” 江晚留下这条评论后,便退出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个小号的评论居然发酵的很厉害。 乔予在七年前做伪证这事儿,很快就被网友顺藤摸瓜扒了出来。 而桥温暖账号的评论区,在第二天彻底沦陷。 …… 这边,乔予和薄寒时从医院回了御景园。 屋里的小相思,一听见车子引擎声,抱着土豆立刻跑了出来。 当然了,她不仅是来接爸妈的,还是来接她的布丁奶茶的! 她等了一下午! 小相思一眼就看见薄寒时包着白纱布的右手臂,“爸爸,你的手臂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 小相思担心的问:“爸爸,你的手会好吧?” 薄寒时自然不会去跟小孩儿多说什么,只揉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会好的。” 一家三口朝别墅里走。 乔予牵着小相思。 小相思问:“麻麻,我的布丁奶茶呢?” 乔予这才想起来,有些抱歉道:“丢在商场了。” 当时,丁雪梅跪在地上纠缠她,又用刀子划了薄寒时手臂,场面一度混乱,谁还顾得上奶茶。 而且,这一折腾五六个小时过去了,估计奶茶早就变质不能喝了。 乔予正想哄她说,下次再买。 薄寒时已经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乔予:“点外卖吧。” 小相思听到点外卖,大眼立刻变得亮晶晶的,“麻麻,点!我想喝布丁奶茶!” 她都馋了好几天啦! 到了别墅里。 乔予握着那手机,点亮,要解锁。 她犹豫了几秒,正想说让小相思用她的手机点。 她不知道薄寒时的手机密码…… 一旁的男人淡淡开了腔:“密码是你生日,19980606。” 乔予眸色微颤。 她生日这天,并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 七年前的6月6号那一天,他陪她度过了最美好的一个生日,可她却诬陷他那天晚上是肇事凶手。 乔予握着他的手机,久久没动作。 她早就不配了,那种不配得感,在七年前站在法庭上指证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见乔予愣住,小相思拽拽她的衣袖,“麻麻,我要点奶茶!” 乔予这才输入那串密码,点开外卖软件,搜了奶茶,“你看你想喝哪个?” “就这个,布丁奶茶,要加椰果和珍珠!还有脆啵啵也要加!” 小相思最爱吃那些奶茶小料了。 乔予点完之后,发现这奶茶不在附近,也不在派送范围之内,要找跑腿,跑腿三十,比这杯奶茶还贵! 点完,乔予把手机递给薄寒时,让他付款。 薄寒时并不接手机,直接报了支付密码,“980606。” “……” 连支付密码也是她的生日? 他竟然还告诉她,也不怕她卷巨款逃跑? 点完奶茶后,乔予说了句:“你……你还是把支付密码改了吧。” “理由。” “我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密码,要是有人盗了你的钱,我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薄寒时气笑了。 现在他倒是挺想她看上他的钱的。 至少那样,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只要他不破产,她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辈子。 这个想法一产生,薄寒时觉得可笑。 他接了手机,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小相思看见乔予脖颈处的红痕,小手一指,“麻麻,你的脖子也受伤了吗?红红的。” 乔予摸了下脖颈。 这是草莓印,刚才在车里薄寒时种的。 他们快要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薄寒时停下来了。 其实,她挺想他继续的。 那样的话,最起码在心理上,她会觉得,等到他手臂上的伤好了,她可以毫不顾忌的和他断掉关系。 她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天,会不由自主的沦陷,可每次沦陷,负罪感便越是强烈。 这种矛盾的心理,快要把她撕裂成两个人。 南初发了微信过来:【予予,你赶紧把你账号的评论功能给关掉!别看!】 乔予点进账号,一大堆不堪入目的评论便涌进了视线里。 不过,看着那些评论,她没什么情绪。 他们骂的没错,七年前,她的确做过伪证,也背叛过薄寒时,即使后来她去翻供了,也一样洗不干净了。 一个人亏欠一个人太多,又根本还不清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逃,远离和他有关的一切。 薄寒时就像是一面镜子,只要她看见薄寒时,就会想起她曾经犯下的罪行。 同样,她看见薄寒时,也会想起温晴的死。 这就是他们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 晚上,乔予洗过澡,换了一身性感的丝质睡衣。 薄寒时替她挡刀,她不想欠他,而唯一的办法,也不过是把自己给他。 去他书房之前,乔予摸出那瓶药,又吞了两颗。 她刚吞下去,背后一热。 一具胸膛贴了上来,男人低沉嗓音在她耳边问:“故意穿成这样?” 第191章 予予,你学坏了 耳鬓滚烫的气息,烫的她颤了下,她攥紧了手心里的小药瓶。 薄寒时似乎没发现? 可下一秒,他左手握住她的手,探到她掌心里有一个小药瓶,他没低头去看,只是吻着她的耳朵问:“什么药?” “……那种药。” 吻她的男人微怔了下,“嗯?” 乔予深吸了口气,突然转身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 夜里,御景园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 此时张妈早就去保姆房休息了,张大厨做完晚饭也回家了。 小相思也睡了。 偌大的别墅客厅里,只有他和她,还有睡在猫窝里的土豆。 乔予胆子变大了不少,她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 昏暗光线中,她仰头看着他的黑眸,一字一句道:“助、兴、药。” 她也不算撒谎。 帕罗西汀片对现在的她来说,在某种程度上,的确算是一种“助兴药”,毕竟不吃的话,她会直接扫兴。 听到这三个字眼,男人黑眸底下明显起了波动。 “学坏了?” 她心头一漾,“……” 他左手搂住了她的腰,喑哑嗓音里带了抹戏谑笑意,“吃药才能说服自己跟我做?” 那笑意远不达眼底,反而有些许失望的寒意。 “……” 他怎么会这么想? 男人不是都喜欢玩儿这些花样吗? 白天,他也说了,他是个正常男人,脑子里有些黄色废料实属正常。 怎么现在……又禁欲起来了? 薄寒时扣着她的腰,大手紧了紧,眸光暗沉又严肃,“哪来的?” “什么哪来的?” “这种下三滥的药。” “……” 乔予咬了下嘴唇,只好把锅甩到她唯一的闺蜜头上,“我、我问初初要的。” “她和老陆背地里玩儿的还挺花。” “……” 他不冷不热的点评了句,不知道是夸奖呢还是讽刺呢。 过了几秒,他像是想起什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这种药以后别乱吃,万一吃坏了……” “就吃了一颗,不会有事。” 他看她没什么太奇怪的反应,才微微松了口气,“南初以后要是再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扔了。” “你不喜欢吗?” 乔予着实不理解,这男人怎么跟正常男人不一样? 女生说吃了一点东西助兴,他不该很兴奋吗? 薄寒时却沉着俊脸说:“不喜欢。” 如果乔予只是他单纯解决生理需求的对象,作为一个男人,他喜欢是正常的,他也的确有普通男人身上的劣根性和恶趣味,但他没那么低级,也不想在乔予身上玩这些东西。 他想要乔予的心甘情愿,也想要乔予的情难自控,而不是现在这样,像完成一桩离开他的任务一样。 他眸底的情慾也渐渐被压下去,大手揉着她的后脑勺,最终隐忍又深沉的吻了下她的额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我还没洗澡,不早了,先上去睡,嗯?” “……” 等到了楼上主卧里。 乔予从他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她脸埋在他背上,“我药都吃了,你真的不要?” 问完这句,乔予感觉脸上爆热。 在这种事上,她鲜少会这么直白大胆。 “予予……” 她以为他是又想用没洗澡的借口搪塞她,便直接打断:“我不介意你没洗澡。” 薄寒时:“……” “可以做完再洗。” “……” 乔予今晚,怪极了。 他并没有感觉到她是真的想要跟他做这种事,这种事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不用这样刻意的提出来,乔予更像是在跟他做什么交易。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相识十三年,她对他什么时候是真心,什么时候是假意,他能分辨的出来。 比如现在,乔予分明对他没那种意思,甚至本能的抗拒他,却还要委屈自己跟他做这种事。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拨开缠在他腰间的那双小手。 他转身看着她,黑眸清明至极,“你是想感激我今天替你挡刀?” 感激有什么不对吗? 见她不说话,他冷声说:“如果是想感激,不必用这种方式。” “可你想。” “……” 他一时哑口无言,喉结滚了滚,将脾气克制下去,但还是被气到了。 他咬牙嘲弄道:“是,我是想,我还想把你囚在我床上哪儿也去不了,即使是这样,乔予,你也答应吗?” “……” 这个,未免也太过了点。 “如果今天替你挡刀的人不是我,换成其他人,严琛或者是谢钧,你也打算用这种方式感激他们?” 他愠怒又阴沉的话,刺的乔予脸色泛白。 薄寒时能感觉到,他现在在她心里,其实跟严琛,谢钧,也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他们。 至少严琛能以义兄的身份关心她,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南城。 谢钧能以她救命恩人的身份,约她吃饭,和她聊天。 他呢? 他薄寒时又算什么?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现在,他对乔予而言,就只是一个分手七年不可能复合的前男友而已。 “乔予,你不欠我了,不用作贱自己讨我开心。” “……” 跟他上床就是作贱自己吗? 乔予捏着手指站在那儿,一字未言。 薄寒时从她身旁径直掠过去,大步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声哗哗。 乔予想起他手臂受伤,又没法坐视不理。 她从衣柜里找了一套睡衣送进去。 薄寒时正泡在浴缸里单手洗澡,他将受伤的那条手臂搭在了浴缸边缘,背对着她。 入目,是肌肉线条漂亮的挺拔背部,有薄薄的劲瘦肌肉,却不夸张,那肌肉线条克制又有力量,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乔予耳根微热,“要我帮忙吗?” 背对着她的男人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情绪,“这也是你的感激?” “……” 乔予心里也有气,咬唇道:“不要就算了。” 说完,转身真走。 薄寒时眉心一皱,“过来。” “……” 乔予走过去,蹲在浴缸外面,用湿毛巾帮他洗背。 薄寒时转头看她,“乔予。” “嗯?” “在你心里,我和严琛谢钧,有区别吗?” 乔予愣了下,却很诚实的说:“你是小相思的爸爸。” 自然,是有区别的。 “……” 薄寒时忽然觉得,这道身份,既是区别,也是枷锁。 在她这里,他是小相思的爸爸,也只是小相思的爸爸,仅此而已。 不知道怎地,心里就窝了一团火。 他左手臂一抬,猛地扣住她的后脖颈,攫住了她的红唇,用力厮磨—— 第192章 她有病 浴室里,雾气朦胧。 薄寒时吻的很重,甚至咬破了她的嘴唇,彼此口腔里蔓延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无论他怎么攻城略地,乔予都没有反抗,像是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坦然接受一般。 明明感觉到痛意了,她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忍着没有推开他。 可这个吻里,他感觉不到她的任何情绪。 何谈爱意? 她甚至清醒的问他:“能不能去床上?” 可她越是这样,薄寒时就越是恼怒,捏着她后脖颈的大手下意识攥紧,“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躺平接受?” 现在期限还未到期,他是她的债主,“还债期间,你是甲方……” 她话音还未落下,薄寒时已经松开了她。 “出去。” 命令的声音里,淬着冰渣。 他被雾气笼罩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柔和,周身寒意四起。 乔予没有任何怨言的退出了浴室,甚至还叮嘱了一句:“别泡太久,医生说热水澡会加速血液循环,不利于伤口恢复。” “……” 可她这关心,落在薄寒时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呵,她是怕他伤口恶化,拖着她不让她回南城是吗? 如果这伤口一辈子好不了,她就得一直待在他身边,这种可耻的想法,在薄寒时脑海里一闪而过。 出了浴室的乔予,接到了严琛的电话。 “喂,严大哥?” “你最近在帝都过的怎么样?薄寒时有没有为难你?上次,我打电话给你,你没接,手机关机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电话里,严琛一通关心。 乔予不想让他们担心,便说:“当时只是手机没电了而已,薄寒时没有为难我。” “真的?” 严琛有些质疑。 之前他们打过几次交道,在严琛印象里,薄寒时那人霸道又强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城府又深,要是真想刁难,乔予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嗯,他没有。” 严琛还是不放心,“你什么时候回南城?义父……最近嘴上总是念叨你。” “大概半个月之后吧。” 等薄寒时右手臂的伤口好了,她就回一趟南城,看看严老。 她出门在外这么久,也有些挂念严老。 站在不远处的薄寒时,将她和严琛说的话听了个尽数,眼底一片孤寂阴寒。 乔予要回南城的念头从未改变过,甚至,从始至终,没有动摇过半分。 这就是乔予,面上温软,可骨子里,做了决定便决绝至极。 薄寒时攥紧了手,指骨捏响。 乔予挂掉电话,一转身便看见薄寒时朝床边走来。 他冷着脸,语气很淡:“如果你想去小相思房间里睡,不用勉强自己睡在我床上。” “可之前我睡在小相思房间里,半夜你也会把我抱过来,与其这么麻烦……” “那是之前。乔予,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勉强你。” 她深吸口气看着他,慢慢平静下来:“要勉强我的是你,不要勉强我的也是你,用十四亿把我套在身边还债的是你,说一个月为期的也是你。薄寒时,我只是遵循你的游戏规则。” 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顺从他,也让他不高兴吗? 他长腿蓦然逼近她,黑眸目光冷冽又愠怒,“所以这在你看来,不过就是一场游戏?” 期限一到,她可以冷静的随时抽身离开。 他笑了,眼角气的发红,“是啊,我怎么忘了,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勉强你。” “我不想跟你吵,你受伤了,好好休息。” 她脾气平和,像一面毫无生机的镜子。 平和到薄寒时想打碎它。 他赶她去小相思房间里睡,乔予便抱着枕头,真离开了。 乔予带上房间门,说了句:“晚安。” 门一关上,薄寒时太阳穴突突的跳,压抑几秒后,抬起长腿直接踹翻了房间里的小木几。 他坐在床边冷静了不知道多久,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宋知。 他缓了一口气,才接起电话。 宋知问:“你最近情绪怎么样?” “就那样。” 硬邦邦的三个字眼,口气并不好,甚至有些差。 显然,情绪并不怎么样。 “你跟乔予又吵架了?” “知道Siri吗?” “Siri?” 薄寒时咬牙冷笑了一声,“Siri有问必答,答非所问也会答,乔予现在就像是Siri,我问,她答,我要她怎样,她就怎样。” 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会有。 他主动,她就应一声,他不主动,她也不会再开口。 宋知沉默了几秒,说:“这叫假性亲密关系,当你停止主动,这段关系就会结束。” 呵,假性亲密关系。 确实,他们现在就是假亲密。 他想要靠近她,她也的确允许他靠近,但这种靠近,仅仅是肢体上的。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心不再对他开放,所有的亲密,都是他要,她就给。 宋知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们最近上过床吗?” “这也要问?” 薄寒时显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这问题很私密。 “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乔予抗不抗拒跟你上床。” “……” 薄寒时挺不想承认的,没有任何男人会想承认,自己喜欢的女人抗拒跟他上床这件事。 他捏着手机,指骨用力,语气更冷了:“抗拒。” “那她有什么反应吗?” 薄寒时仔细回忆了下,黑眸轻眯,“起初会发抖,脸色也发白,最严重的时候,呼吸困难。” 具体描述完以后,薄寒时自己都怔了下,忽然就失笑了。 他发现,乔予是真讨厌他,讨厌到生理厌恶。 宋知下判断:“这不正常。” 薄寒时嘲弄淡笑,“我当然知道这不正常。” “我是说,她可能有病。” “我也有病,但我并不抗拒她。” 他认为,乔予只是单纯厌恶他碰她罢了。 “……” 宋知沉吟了半晌,说:“她对你的反应,很像是PTSD的症状,但我没面诊过她,也不能断定她一定是。” 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抑郁症算同系列病症。 听到这个名词,薄寒时皱了皱眉心。 薄寒时在宋知这里,治疗双相有四年时间了。 宋知对他和乔予之间的过往,了解不少。 “你们之间发生了太多恩怨,如果乔予对你真的有PTSD,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治愈,就算你们和好,也可能很难进入真正的亲密关系,你真的打算,跟一个没有结果的人,纠缠一辈子?” 第193章 这种病,也许终生不愈 没有结果…… 宋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话说的很绝:“你和乔予这段关系,目前看来,你不计成本的付出,也许得不到一点回应,也许你依旧想纠缠下去,但很明显,你因为得不到回应脾气也上来了。这种不良性甚至恶劣的情感关系,长期陷在里面,对你,对她,都不好。” “PTSD是因为什么引发的?” “重大的创伤,导致的短暂或者长期的心理阴影。有三分之一的慢性患者,终生不愈。” 终生不愈。 这四个字眼,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压在薄寒时心脏上,一时间,胸膛处又闷又痛。 他想起乔予从前是不晕血的,晕血大概率是因为目睹了温晴的死。 可若是乔予真的对他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又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应激反应? 是因为他之前的报复吗? “怎样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病?” “观察她平时的反应,还有,她平时有没有在吃什么药控制?如果说,她对你的应激反应已经严重到会呼吸困难,她大概率是知道自己有问题的,但她有没有去就医,这就不好说了。因为国内,对心理疾病这一块,相当忽视。” 很多表面看似正常甚至情绪稳定的人,可能都患有一定的抑郁、躁狂,但他们会把这些归结为仅仅是一种坏情绪,过阵子就好了。 有些人能自己调整好,可有些人,病的严重,不就医也不吃药干预,并不会自愈,反而会越来越严重,最后自杀跳楼的也数不胜数。 挂掉电话之前,宋知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考虑MECT治疗吗?你是怕这种治疗带来的后遗症,还是什么?” 他一直吃碳酸锂片,这阵子已经明显出现了手抖这些症状。 而且四年过去了,他的双相在她的治疗下,并没有明显好转,老实说,宋知经手那么多心理患者,薄寒时是最难治的。 不配合是一点,又偏执的很,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难治。 对宋知来说,薄寒时是个难搞项目。 四年,没半点好转,她是挫败的。 这一次,薄寒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我想再等等。” 等一个答案。 如果他跟乔予真的再无可能,他会接受MECT治疗。 …… 南城,严公馆。 严琛跟乔予打完电话后,一直心不在焉。 严老调侃了他一句:“你啊,现在终于开窍了,知道拿我当借口了,我最近没念叨乔予吧?” “义父,您都听到了?” 被揭穿后,严琛有些不好意思。 严老笑着指了指他,“你这算是老铁树开花吗?” 严琛的耳根,难得红了,“义父,您别拿我开玩笑了。” “说起乔予,她最近在帝都好像过的也不太平,我一个不怎么上网的人,这阵子都总是看见一些对她不好的言论。” “那些网友闲的。” 严老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倒不觉得网上舆论是什么大事,“我也关注了桥温暖的账号,不知道为什么,乔予拉小提琴的样子,总让我想起你义母。我之前还真不知道,乔予小提琴拉的这么好。” 严老过世的妻子谢清舒,是个小提琴家,音乐天赋极高。 至今,家里还摆着一把她生前所用的小提琴。 他跟乔予这孩子,真是有缘。 严琛看过谢清舒的照片,也觉得乔予的气质和谢清舒有些相似,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是,很快就被否定了。 前阵子来认亲的那个女孩儿白潇,他亲自去做的亲子鉴定,没问题。 她是严老的亲生女儿。 “义父,您之前说要公开白潇的身份,您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暂时不着急,下周我先接白潇回家看她能不能适应。” 严琛点头。 严老看他一眼,见他心事重重的,笑道:“你这是想去帝都找乔予了?” “最近看网上的消息,她发生了不少事,老实说,我有点担心。” “现在帝都的业务是皓月在负责,你如果是以私人名义去帝都,没人有权利管束你。” 严琛眼神微亮。 严老提点了几句:“去吧,老铁树开花也不容易,难得碰到一个喜欢的,要积极追求,总跟个闷葫芦似的,乔予哪知道你喜欢她?” “好,我把手头的工作解决了就订机票去帝都。” …… 夜里的青城,滂沱大雨。 赵春华把沈茵拉到楼上去了,“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哪儿也不准去!这个江屿川,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心想娶你!” 说完,赵春华把大门也给锁了,压根不给江屿川进门的机会。 外面的雨势很大。 沈茵站在二楼窗户边,刚好能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那道身影。 他没打伞,身上已经淋了个透湿。 赵春华瞥了一眼女儿,无情的说:“他把你肚子搞大不肯负责,让你受那么多委屈,这会儿站在外面淋会儿雨,算是对他的一点惩罚。这就舍不得啦?” “妈,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去睡觉,你怀孕了,少熬夜。” “……” 沈茵洗漱完以后,看见江屿川还站在楼下。 赵春华帮她把窗帘一把拉上,“行了,别看了,他不准你打掉孩子,那咱们啊,就看看他对你有多少诚意。茵茵,妈是为了你好,如果淋点雨,他就走了,那这个人也不是诚心诚意想娶你的。” 沈茵知道,她问赵春华:“妈,其实你也觉得,我和他不合适对吗?” “我不了解他,我只能说,他那种人,和咱们不是一个阶级的。茵茵,妈虽然读书少,可也看的出来,你跟他谈恋爱都快一年了,上次你说你们订婚了,可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既然都订婚了,那男方是要上门来拜访的,他一点态度都没有,这真是要跟你结婚的样子?” 沈茵微微垂了眸子,过了会儿,鼓起勇气说:“妈,你拿把伞给他,叫他走吧。” 她提出分手后,就再也没妄想过能跟他复合。 赵春华再三询问:“你确定?如果你真下定决心了,我可就赶他走了,他要是真走了,你可不准怪我。” “嗯,我怎么会怪你。” “他要是真走了,说明他不想娶你,那如果是这样,茵茵,这个孩子,咱们还是不能要。” 沈茵深吸了口气,这一次,她决定听母亲的,“妈,我都听你的。” “好。” 赵春华找了把伞,下楼了。 第194章 再赌最后一次 院子里,瓢泼大雨如水柱一般。 赵春华头顶打着一把伞,把手里另一把黑伞丢在了江屿川脚边,毫不客气的说:“你走吧,茵茵她不想见到你!” 大雨模糊了江屿川的眼睛。 他缓缓抬头看向紧闭窗帘的二楼,声音沙哑又无力:“可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她一个人怎么抚养孩子?伯母,我会对她负责。” “你想怎么对她负责?给她抚养费还是带她回帝都继续做你的保姆?” 赵春华语声很尖锐,说的话也很刺耳难听。 保姆这两个字眼,让江屿川浑身一僵,“我从没把沈茵当做是保姆。” 赵春华冷笑道:“那你爱她吗?我听茵茵说,是你先追求的她,这事儿是真的吗?” “是。” 的确是真的。 是他,一开始去招惹沈茵的,是他对不住她。 “我知道你有钱,在帝都可能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我们这里虽然是小地方,茵茵父亲也过世了,虽然我们家里条件一般,但沈茵也是我和她爸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我们省吃俭用供她读大学,不是为了让她以后受委屈的!你如果只是觉得我们家茵茵傻,抱着玩玩的态度,那你大可不必在这里装深情!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是打掉还是生下来,这就跟你没关系了!” 赵春华撂下狠话后,转身便要进屋去。 江屿川攥紧了拳头,他忽然大步冲上来。 赵春华尖叫:“喂!你干什么!” “我要见沈茵,我有话对她说!” 江屿川裹着一身风雨冲进了屋里。 赵春华见状也拦不住,真动手打起来,她也不是这男人的对手,便警告道:“你要见茵茵可以,但我提醒你,你要是没打算跟她有什么以后,就别再惺惺作态给她希望!” “伯母,我一定,会对沈茵负责。” 他丢下这句坚定的话,便大步上了楼。 沈茵在卧室里,房门反锁,江屿川拧了好几下把手推不开门。 “茵茵,能让我进去,我们沟通一下吗?” 她在微信上丢下一句分手,便不见踪影了这么多天,现在又对他闭门不见。 江屿川心里烦躁,眉心也皱了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说:“茵茵,我们谈谈孩子,你怀孕了,就算你躲着我,可这件事终究是要解决的。我是孩子的父亲,你迟早都要面对我。” 卧室里,沉默了好半晌。 就在江屿川等到快没有指望的时候,沈茵开了门。 她很平静的看着他,“你想怎么谈?” 江屿川脸上有雨水,好几天没见到沈茵,此刻看见沈茵,多了一点陌生,还有一点难以忽视的心口悸动。 他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沉声问:“我可以进去吗?” 沈茵侧了下身子。 江屿川进了她的卧室,他身上湿哒哒的,扫了一圈,也没地方坐,坐在床上会把床单弄湿。 他便那么站着。 他看着沈茵,“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 “我没有不打招呼,我在微信上跟你说了,只是你习惯性忽视我的消息而已。” “……” 她清清淡淡的几句话,堵的江屿川一时无言。 他深吸了口气,脸色不大好,“我看见了,想回你消息的时候,你把我拉黑了。”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彼此都同意,可是分手,就只是一个人的事情,不需要对方同意的。” “可你为什么故意不告诉我你怀孕的事情?” “我不想用孩子来绑架你跟我结婚,也许之前,我很想跟你结婚,我天真的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直到我得知乔予在你心里的分量,直到你……江屿川,你知道吗,你连睡着了在梦里喊的都是乔予的名字,我做不到不介意,我以为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满足了,可我发现我很贪心,我不想要只有我喜欢你。” 她贪心的,想要两情相悦。 可是这世上,两情相悦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沈茵坐在床头,微微垂着脸,不想让他看见她眼底的情绪。 可她声音里却染上了一抹不自觉的哽咽。 其实她不想哭的,不被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委屈呢,是她自己要爱他的,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江屿川站着,低头看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俯身蹲下来。 单膝跪在她面前。 他说:“茵茵,我们结婚吧,这次是真的,婚期就在月底不变,我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家。你……你能再相信我一次吗?” 他眼底满是深沉和认真。 沈茵眼泪掉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江屿川,你是想跟我结婚,还是只是因为我怀孕了,你为了对我负责,不得不娶我?” 又或者是,他想跟乔予的影子结婚。 可这句话,她问不出口。 江屿川喉结滚了滚,“对乔予,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不想骗你,我心里的确有过她,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去争取她,我一直都知道,我和她不可能。沈茵,你知道习惯这个东西吗?七年了,我习惯性的在心里给乔予留下一点地方,但我和她从来没有过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跟她谈起乔予。 之前,她一提起乔予,他就会不高兴。 沈茵眼睛微微泛了红,“是啊,乔予在你心里永远是特别的,所以,江屿川,你不爱我,你只是因为我怀孕了,想对我负责。” “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沈茵,我们结婚,我会努力把乔予从心里移出去,我会对你跟孩子好,我和乔予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沈茵,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跟江屿川提出分手后,她不是没想过可能要打掉孩子,也不是没想过以后要做单亲妈妈,可她唯独没想过,江屿川会来青城,单膝跪在她面前,求她给他一个机会。 她承认,心软了。 爱的多的那一方,总是会因为对方的一点示好,轻易妥协。 沈茵看着他,哭了,“你为什么要来青城?其实我们可以就这样结束的,江屿川,你为什么要让我再次陷入纠结?” 她好不容易放下了,可他却开始对她弯腰。 江屿川于她而言,曾像是一汪清潭里的月亮,月亮美好,却触不可及。 月亮从未照耀过她,可现在,这轮月亮,又给了她一丝光芒。 “你离开帝都后,沈茵,我发现……我放不下你,不管你信不信,哪怕是习惯,但我真的放不下你。我猜到你回老家了,想来找你,却忽然发现,你老家的具体地址我都不清楚,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我才反应过来,之前你待在我身边,我有多忽视你。” 沈茵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 江屿川又说:“茵茵,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忽视你了,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会好好对你。” 理智上,她想要拒绝他,可双手却被他的大手紧紧攥住。 她无望又难过的看着他,“江屿川,我还能再信你一次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钻戒,“沈茵,嫁给我,好吗?” 钻戒很闪,是他这些天亲自去选的。 他握着她的手,将那枚钻戒套上她的无名指,“你如果不喜欢这个款式的话,回了帝都,再去重新挑一只。” 沈茵垂眸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心里乱糟糟的,五味陈杂。 之前不敢奢望的事情,现在他真的跪在她面前跟她求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大概是明白,江屿川跟她结婚,主要是因为她怀孕了。 江屿川见她动摇,又说:“我打算让江晚搬走,以后,没人再欺负你了,你不是一直在考同声传译吗?我在网上帮你报了名,你现在孕期,也不用急着出去工作了,等考到同声传译的证,把孩子生下来,身体彻底恢复以后,那时候如果你想出去工作,我不会拦着你。” 他不是最在乎他那个妹妹吗? 怎么舍得让江晚搬走? “你让江晚搬走,她不恨你吗?” “她早就被我惯坏了,也是时候让她出去吃吃苦头了。” 他眼底,一片深邃。 沈茵看着他,就这样一步步清醒的沦陷,“江屿川,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是给他的,也是给她自己的。 “好,如果你没有安全感的话,等我们回了帝都就领证。” 领证? 沈茵是惊讶的,可她又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很不稳定,“领证的事,还是再等等吧。” “好。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帝都。” 沈茵到底是心软,她看着他湿着一身,扯了扯他的手,“你起来吧,你带其他换洗衣服了吗?” “我让陈智拿过来,还在镇上的宾馆里。” 这个镇上,最好的宾馆也就是三星级,对江屿川这种住惯行政套房的人来说,那种宾馆的环境,可以说是脏乱差。 沈茵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到底是心疼了。 她起身去拿了一块干毛巾,递给他:“擦擦吧。” 江屿川怔了一下,没接毛巾,却是将她一把抱住了。 “茵茵。” 他喊得是她。 沈茵僵在那儿。 这好像,还是江屿川头一次这样主动抱她,在她只是沈茵的情况下。 江屿川抱着她,低头吻了下来,“茵茵,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 她招架不住这样温柔的江屿川,也推不开这样的江屿川。 他现在看着她,眼底都是她的样子,让沈茵沉迷。 人在没有伤透又对对方还有感情的时候,是不肯走的,糊涂也罢,迷失也罢,都抵不过这一刻的贪念。 吻了许久,她红了眼。 ——江屿川,我再赌最后一次。 第195章 大型修罗场 丁雪梅在国贸中心持刀伤人的那条视频,全网删除又全网捂嘴后,讨论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捂嘴起到了反效果。 那些网友在桥温暖账号底下,喷脏喷的毫不保留。 而她原本两天一更的视频,也连着好几天没再更新。 这些天,乔予尽心尽力的照顾薄寒时,但两人交流很少,再加上小相思现在白天要上学,偌大的别墅里,就显得更清冷了些。 乔予坐在沙发上,翻着小本子,之前跟薄寒时约定的一个月期限,因为他受伤的缘故,又拖延了六天。 可一转眼,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不出意外的话,薄寒时应该是下周五去拆线,距离下周五,就还有六天。 乔予划掉今天,合上日记本。 薄寒时在楼上书房办公,中午他没吃什么,她切了点水果端上去。 楼上,书房内。 薄寒时正跟宋知通话:“晚上我有几个朋友要来家里做客,你也一起过来吧。” 电话那边的宋知不以为然,“突然请我去你家做客?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宋知治疗了薄寒时四年。 这四年里,薄寒时每次诊疗,都是去她的诊所,从来不会邀请她去他家里。 他大方承认了:“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关于乔予?” “嗯,我希望你能趁着今晚吃饭的机会,面诊一下乔予,上次你说她对我可能有PTSD,我希望你能帮我确认一下。” “这个不是问题,但……你找我去面诊乔予,乔予同意吗?并不是所有患者都能对心理医生开诚布公的,而且,今晚我和她只是第一次见面,她不见得愿意……” “我要你隐瞒心理医生的身份。” 宋知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观察她,判断她。” “那我以什么身份去?” “无所谓,自己编。” “……” 宋知挑眉,那她可不得编一个刺激人的身份? …… 等挂掉电话,乔予端着果盘敲门进来。 “你中午没怎么吃饭,我切了点水果。” “今晚老陆他们下了班会来家里吃饭,还有我另一个朋友也会过来。” 乔予点点头,“那我让张大厨多备点菜,初初也一起来吗?” “你可以问问南初,不过她应该会来。” 乔予又问了句:“陆之律和你另一个朋友,有没有什么忌口?” 南初的口味她知道,和她大差不差。 陆之律的口味,她自然不清楚的。 还有他口中所说的,另一个朋友,是谁? “老陆不吃葱。” 薄寒时当然不知道宋知有什么忌口,但陆之律就一点,不吃葱花。 乔予不得不感叹。 之前南初说,SY集团磕薄寒时和陆之律的CP,这绯闻现在看起来,倒也不算空穴来风。 连陆之律的忌口,他都知道。 看样子,是真爱。 乔予下了楼,去吩咐张大厨备菜。 顺便给南初发了条消息:【你晚上也一起来御景园吗?】 南初:【来啊,不过我跟陆之律各去各的,我纯粹是想你啦。】 乔予好奇,问了句:【你知道陆律师不吃葱吗?】 【他吃不吃葱我不知道,他倒是挺把自己当根葱的!】 乔予被这话逗笑,故意逗弄了她一句。 【薄总知道陆律师不吃葱哦。】 后面还跟了个狗头表情。 南初:【哇哦~好厉害!他们俩赶紧锁死!今晚高低磕死我算了!】 乔予:【基情满满】 …… 下午四点多,乔予把小相思从学校接回来。 五点多的时候,陆之律就拎着果篮和一束花来了。 一见面,陆之律就把那束康乃馨往薄寒时怀里一塞,意有所指的勾唇笑道:“早日康复!” 薄寒时将那束康乃馨直接甩到陆之律身上去:“你娘不娘还送花。” “我这不是关心你身体吗,你早日康复,乔予也好早点回南城。” “……” 陆之律嘴贱完,还要补刀,“乔予,你说是不是?” 乔予淡笑:“陆律师,马上初初就来了,她想跟你谈谈离婚的事情呢,你这阵子总是躲着她,不太好吧?” “……” 陆之律嘴角微抽,眉心皱了皱,提高嗓音说:“谁躲着她了?她谁啊,我怕她?爷什么世面没见过?” 薄寒时淡淡提了句:“你没见过离婚的世面。” 陆之律:“……” 他妈的,这补刀,够够的。 张大厨先是备了几个凉菜,乔予把凉菜端上桌的时候,院子里又是一阵引擎声。 她原先以为是南初。 抬头一看,一道陌生又眼熟的女人身影从一辆白色宝马车上下来。 陆之律往落地窗外一看,揶揄道:“哟,这不是那谁吗?你那新欢?” 他一脸吃瓜的样子。 “老薄你行啊,旧爱新欢一起喊过来,大型修罗场!” 薄寒时冷冷剜了他一眼,“新你妈的欢。” “我妈可没新欢。” 宋知提着一篮水果和一个礼物进来,跟众人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乔予吧?你好,闻名不如一见,你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她伸出手,朝乔予打招呼。 乔予也不忸怩,大大方方的跟她握了手,“你好,你是?” “我,宋知,知识的知。” 乔予点头,并没有往下问下去。 宋知莞尔一笑,“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问问我和薄先生什么关系吗?” 乔予也不是吃素的,“宋小姐既然喊他薄先生,估计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就算有什么关系,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六天之后,她和薄寒时就会彻底结束。 宋知是薄寒时的谁,他俩什么关系,乔予不关心。 宋知觉得遇到挑战了,面上笑意更明艳。 她将手里那份礼物,递给一旁的小相思,“你就是小相思吧?初次见面,这是阿姨送给你的礼物。” 小相思看向乔予。 这是在征询乔予意见,能不能收。 乔予点头,“收下吧,说谢谢阿姨。” 小相思乖巧的捧过那个礼物盒,奶声奶气的道谢:“谢谢阿姨。” 宋知摸了摸小相思的小脑袋,“真乖。” 小相思仰着小脸,看着宋知说:“阿姨,虽然你很漂亮,但我爸爸是我妈妈的,我也不需要后妈哦。” 小家伙一脸天真无邪,却是个黑芝麻馅儿的小汤圆。 不愧是薄寒时的女儿,一个德行。 宋知眯眼一笑,她微微弯腰,对小相思说:“小孩儿,我也没做人后妈的癖好哦。” 第196章 暗自较量! 陆之律靠在一旁,吃瓜不嫌事儿,勾唇邪笑:“我跟老薄这么多年兄弟,都不知道老薄还藏了这么个红颜知己,宋小姐,你挺神秘。” 红颜知己这四个字,咬的挺重。 像是故意在说给乔予听一样。 宋知倒也不是善茬,应付起来游刃有余,“陆总说笑了。” 她并不反驳“红颜知己”这个称号,今晚她的任务就是探探乔予的底。 薄寒时也没有反驳。 小相思好奇的问乔予:“麻麻,红颜知己是什么?” 乔予面色很冷静,像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一般,跟孩子解释:“就像你跟大胖那样,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好叭!我也想当爸爸的红颜知己。” 乔予莞尔,“你本来就是爸爸的小棉袄啊。” 只是,这小棉袄偶尔漏风而已。 薄寒时站在一旁,看向乔予,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失落亦或是难过的情绪,可他看了半天。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乔予冷静至极,别说是醋意,哪怕是一丁点的失态也没有。 冷静到淡漠。 这就是面对“情敌”的态度? 宋知也在默默观察着,乔予……绝对不正常。 她对周遭的人和事,仿佛很热情,也假装在融入他们的聊天,可那热情像是裹着一层伪装一样。 眼底,始终没有一丝笑意。 过了会儿,南初也来了。 乔予说:“人到齐了,我去看看菜做好没有。” 南初不想留在客厅面对陆之律,进别墅以后,跟所有人打了个招呼,唯独直接无视了陆之律。 她挽上乔予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去了后厨。 陆之律盯着南初的背影,心里莫名窝火。 她是瞎了吗?没看见他站在这儿? 中式厨房内,张大厨还在炒菜。 “乔小姐,还有几个小炒菜,马上就好。” 乔予点头,“不急。” 南初朝前面客厅探了探脑袋,凑过来问:“上次陆之律在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里的女人,就是那个宋小姐吧?” “嗯。” 那晚,薄寒时上了宋知的车,并且一夜未归,第二天早晨才回来,身上的衬衫也略皱。 南初撇唇,吐槽道:“她来干什么?真想给小相思做后妈啊?”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这个宋知,应该品行不坏,如果薄寒时真打算跟她在一起,只要她对小相思好,也没什么不可以。” 看乔予如此平静的说出这番话,南初震惊了。 “予予,你就一点儿不醋?” “醋?我用什么身份醋?” 她现在既不是薄寒时老婆,也不是现任女友。 前女友有什么资格吃醋? 南初不敢置信,“你跟薄寒时那么多年感情,你真完全放下了?” 乔予敛眸,浓密睫毛掩去眼底一丝晦暗情绪。 她声音很淡的说:“有时候合适比爱不爱来的更重要,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想起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那还是别在一起比较好。” 否则,痛并爱着,折磨彼此。 放不下又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上,本来很多事就没有结果的,没有结果,本身就是一种结果。 等菜上来,晚饭开始了。 五个大人加一个孩子,总共六个大人,餐厅摆的是长方形餐桌,三个人坐一侧比较好夹菜。 小相思自然是要跟乔予坐在一起的。 南初不客气的也一屁股坐在了乔予身边。 薄寒时黑眸冷冷盯着她。 南初后背起寒,却还是赖着不肯走,指了指对面,嘀咕道:“你和你兄弟坐那边好了。” 反正,薄寒时跟陆之律“兄弟情深”! 薄寒时看了眼乔予,乔予好像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他咬了下牙,沉着脸,落座在陆之律身旁。 可陆之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搬了椅子,往外坐,用胳膊挤着薄寒时:“宋小姐是你红颜知己,我跟她坐一块儿算怎么回事?” 薄寒时被挤到了中间,他左边坐着陆之律,右边坐着宋知。 乔予也坐在中间。 这样一来,小相思对面是宋知,南初对面是陆之律。 而中间……薄寒时和乔予面对面。 这倒也算成了对。 薄寒时右手臂受了伤,没法用右手抓筷子,这阵子要么是乔予喂他,要么是用左手拿筷子。 左手拿筷子,倒也不是拿不起来,只是夹菜没有右手那么方便。 这些天,乔予照顾习惯了,她正准备给薄寒时夹菜时,宋知已经拿着一双公筷,帮薄寒时夹了一只虾。 乔予夹了一块红烧肉,见状,把那块红烧肉夹给了一旁的小相思。 筷子转的不动声色。 可小相思却撅着小嘴说:“麻麻你怎么忘啦!人家不吃红烧肉!” 因为红烧肉上带点肥,所以小相思不爱吃。 乔予怎么可能会忘记小相思的口味。 她怔了下,把那块红烧肉夹进了自己盘子里,“那你吃排骨。” 她又给小相思夹了块排骨。 “还要虾!” 乔予又夹了只虾,帮她剥虾。 小相思瞅了一眼爸爸盘子里的虾,“爸爸没有手剥虾,吃不了虾。妈妈,剥。” 乔予剥完手里那只虾,将虾肉喂给小相思。 又夹了一只虾,正准备剥给薄寒时。 宋知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乔小姐喂孩子也够忙的,寒时,你这虾,我帮你剥吧。” 她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瞬间变了。 薄寒时没拒绝,他只是盯着乔予的脸色。 试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没有感情,很好试探,当这段关系里出现第三个竞争者的时候,如果对方依旧无动于衷,那大概率,她对他已经没有感情。 否则,宋知这么挑衅,乔予怎么没有半分反应? 要是搁在七年前,这会儿,乔予早就开始宣誓主权了。 一桌子的菜,薄寒时顷刻没了食欲。 乔予不说话,一直低头吃饭,亦或是帮小相思夹菜,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去看他和宋知一眼。 哪怕是一个好奇的眼神也没有。 倒是南初看不惯了:“今天难得聚在一起,薄总,我看我们开瓶红酒。宋小姐,你酒量怎么样?” 宋知微笑,接招,“还不错,南小姐要跟我较量较量?” “行啊,过过招呗。” 宋知挑眉:“那喝什么红的,上白的吧。” 南初脾气一上来,也相当火爆,她啪一声把筷子放在桌上,“行啊,我喝醉了能蹭车回家,你喝醉了有人送你回家吗?” 第197章 瓜不甜,也强扭 宋知一个人开车来的,这附近可不好找代驾。 薄寒时右手受伤了,开不了车。 她喝醉了,的确没人会送她回家,除非…… 宋知看向乔予:“我喝醉了,麻烦乔小姐送我呗?” 南初:“……” 这女的,怎么辣么不要脸? 餐桌上硝烟四起。 乔予却风平浪静,爽快的要命:“行啊,送。” 南初瞪大眼睛看着乔予:“……” “喝醉了就留下来住一晚,客房多的是!” 薄寒时这话一出,桌上的人都愣住了。 就连宋知也吓了一跳,好家伙,玩儿这么大! 薄寒时黑眸里泛着冷泽,他看着乔予,咬牙道:“张妈,把我酒柜里53度的茅台拿出来!” “先生,要几瓶?” “五个人,五瓶!” 张妈倒抽口凉气:“……” 这……会不会喝出人命来? 张妈莫名觉得气氛怪怪的,她下意识看向这个家的女主人,乔予。 仿佛在对乔予说,先生在胡闹,太太你要不要管管? 可乔予却轻飘飘的说:“张妈,你去拿,难得来了几个朋友作客,先生高兴。” 陆之律坐在一旁,拿了片西瓜,隔岸观火。 “我可不奉陪啊,我顶多喝红的。茅台那玩意儿,我小时候就喝够了,不爱那味儿。” 南初:“你是司机,你喝什么酒,红的也不准喝。” 他喝了酒,怎么开车送她回家? 陆之律睨着她,往椅子后面一靠,坐姿随意又慵懒,眼神就那么玩味的盯着她—— 前几天不是还跟他闹离婚,怎么,现在红的也不让喝。 这就管上了? 南初被他盯的不自在,连忙别开了视线。 只听陆之律慢悠悠的说:“行,不喝,我吃瓜。” “……” 说完,他又取了片西瓜。 西瓜果盘摆在他这边。 小相思伸着小手抓了抓,“我也要吃瓜!” 陆之律取了一片西瓜,递给小相思,戏谑道:“咱俩一起吃瓜!” 小相思抓着片西瓜,啃了一口,“好甜!” 陆之律挑眉问:“相思,陆叔叔考考你,你知道什么瓜最甜吗?” 小相思晃着小脑袋说:“当然是我手里的瓜最甜啦!” “真聪明。那陆叔叔再考考你,知道什么瓜最不甜吗?” 小相思皱着小眉头想了半天,小手一指:“你手里的瓜不甜。” 陆之律:“……” 麻的,被一小孩儿反将一军! 薄寒时冷笑,“相思说的没错,你陆叔手里的瓜最不甜,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鸭?” 薄寒时补刀,“因为他手里的瓜,是强扭的瓜。” 南初差点笑出声。 “……” 陆之律黑着脸瞪她一眼,又拿了片西瓜,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瓜不甜,扭下来我也开心。” 南初:“……” 不喜欢也扭下来,纯粹图个乐子。 该说不说,陆之律这人够恶劣。 很快,张妈把五瓶茅台拿过来,又拿了分酒器和酒杯。 乔予亲自开的酒。 宋知一瓶,南初一瓶。 坐在对面的薄寒时,凉凉开口:“再开一瓶。” 乔予一愣,他也喝? “你手臂受伤不能饮酒……” 话音未落。 薄寒时已经冷声打断:“喝不死。” 乔予抿唇,行,开。 她不仅给他开了酒,还帮他斟了200毫升的酒在分酒器里。 陆之律看这架势,啧舌:“你们再这样,我都馋了。” 乔予忽然说:“想喝就喝,反正薄总的别墅客房多,住一个是住,住三个也是住。” 她说这话时,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寡淡,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情绪在里面。 宋知一直在观察她,捕捉到了这抹情绪。 她勾了勾红唇,举起一杯白酒,发出邀请:“不如乔小姐也喝点儿?” 喝点酒,情绪容易外露,也容易被人窥伺内心。 薄寒时阻止道:“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那算了。” 宋知刚罢休。 乔予弯了弯唇角,“没什么不能喝的,既然宋小姐想跟我喝一杯,那就喝一杯。” 以前,她有严重的酒精过敏。 可不知道为什么,接触好几次酒精后,虽然依旧过敏,却不像从前那样严重。 喝一杯,顶多身上会起包,痒几天。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薄寒时起身扼住她的手腕子。 “乔予。” 乔予却是拨开他的手,不顾他的阻止,直接将手里那杯白的,一饮而尽。 喝完,酒杯倒扣,一滴不剩。 她看着宋知,“宋小姐,我喝完了,该你了。” 宋知对眼前这女人来了兴趣。 乔予可真是跟薄寒时一样不知死活。 酒精过敏,还敢喝五十三度的茅台? 她总算知道,薄寒时为什么对乔予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 这女人,够狠呐。 对自己狠,对薄寒时,也够狠。 乔予乍一看,柔柔弱弱的,可那脾性,实际上和薄寒时是一类人。 乔予喝的这么爽快。 宋知自然也应了,倒了满杯的,一样一口气闷了。 南初:“喂,说好跟我喝的,你跟乔予喝什么?你欺负乔予酒精过敏是不是?” 宋知又倒了一杯,对南初举起酒杯。 “南小姐,这杯,咱俩喝。” 酒桌上,就这么一来一回。 大家都喝了不少。 乔予坐在那儿,白皙的脖颈上起了几块淡淡的红斑,她下意识伸手抓了抓。 一旁的小相思说:“妈妈,你脖子红了!” “没关系的,过几天就好了。” 薄寒时看不下去,倏然起身。 绕过餐桌,在众人眼皮底下,大步走到乔予面前。 乔予头晕沉沉的,身旁忽然罩下来一道阴影。 她缓缓抬头。 只见薄寒时眸光阴沉的盯着她,她还来不及说话,手腕已经被男人握住。 “去涂药膏。” 薄寒时强行把乔予拉走。 宋知往椅子上一靠,见这一幕,有感而发:“真够霸道啊……” 南初还以为她是羡慕嫉妒恨,轻嗤,“薄总没对宋小姐霸道过?那真够可惜的,说明薄总他不喜欢你,宋小姐,强扭的瓜,不甜!” 宋知也是个厉害的。 她看看南初,又看看陆之律,带着笑意的视线,在他俩之间徘徊了一下。 南初被这种观察的目光,盯的难受,“你看什么?” 宋知摇摇晃晃的起身,喟叹一声:“职业病犯了,总爱观察人。” 说完,她朝薄寒时和乔予的方向走。 路过南初时,她故意拍了拍南初的肩膀,丢了句:“你跟你老公,挺配!” “谁跟他配!” 南初喝了酒,脾气也上来了,下意识就反驳了这么一句。 宋知只是轻轻笑了笑,便走开了。 可坐在南初对面的陆之律,脸色阴戾的盯着她,磨牙:“老子哪点跟你不配?” 第198章 发现她的药 陆之律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可一旦认真起来,比谁都狠上三分。 哪怕酒精上头,南初也被盯得有点发怵,她起身,脚步歪歪倒倒的要去找乔予。 陆之律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子:“听说你要跟我谈离婚?” “……” 麻的,她现在都喝醉了,怎么谈? “等我酒醒了再谈。” 她甩开他的手,他起身,堵在她面前。 他眼神沉冷到结冰,“上周你采访完苏经年,被媒体拍到你跟苏经年一起吃饭,爷爷让你回老宅给他一个交代。” 交代? 采访的前一天,她才知道,采访对象是苏经年。 至于吃饭,那不过就是一餐散伙饭而已! 南初呵呵一笑,醉的不轻,手指着他的鼻子,“和异性吃顿饭也要交代的话,那陆总,你至少得交代个八百回!” 有什么好交代啊,反正她不打算继续这段利益婚姻了。 她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结婚两年,她没出轨,没养小奶狗,哦,除了拒绝跟他上床以外,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了。 “南、初!” 他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咬牙喊她名字。 这是发脾气了。 南初轻笑,“陆家家大业大,还有背景,我知道,你不同意离婚,这婚就离不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反正就这样凑合过下去吧。” 她摆烂了,躺平了。 爱离不离。 她凑近,好奇的看着他,“不过,陆之律,你到底图什么呢?就图这瓜不甜?” 陆之律冷笑,扣着她的手腕子离开这里。 “瓜不甜,老子蘸酱吃!你管我甜不甜,我不爱吃甜的!” 谁说咸的不好吃? 南初:“……” 张妈在后面喊了声:“陆先生,南小姐,不住这儿吗?我已经备好客房了!” 南初挣扎,“我要回去,我要去找乔予!” 那个宋知一看就不好惹,留在御景园,还不知道会对乔予做什么。 陆之律一把将她塞进车里。 “乔予有老薄管,用得着你操心?” “薄寒时都有红颜知己了,他靠得住吗?” 陆之律冷哼,“这你也信。” 要是哪天薄寒时真看上别的女人了,陆之律第一个开香槟给他庆祝。 南初喝大了,稀里糊涂,上车以后直接倒在副驾上闭着眼说胡话。 陆之律晚上没喝酒,正准备发动车子回澜庭。 他瞥了南初一眼,她脑袋倒在车窗上,早就不清醒了。 不能喝硬喝,说的就是她这种小废物。 他皱了皱眉心,有些不耐,但还是俯身过去帮她系安全带。 他一倾身,南初忽然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陆之律一僵。 怀里的人,明明都快醉死了,可她的嘴还没死。 她嘴里呢喃着:“苏经年……” “……” 陆之律一脸阴鸷的盯着她,可她不省人事,压根感觉不到他有多生气。 有那么一瞬间,陆之律想伸手,掐死她。 陆之律有多骄傲,他这种出身在大院的高干子弟,苏经年给他提鞋都不配! 她看上苏经年什么了? 图他甩了她?图他会强吻? “南、初。” “……嗯?” 对方迷迷糊糊的,根本分不清他是谁。 陆之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南初吃痛,这才微微张开染着醉意的眼睛。 光,漏了进来。 陆之律的脸,很模糊,也很梦幻。 “看清楚,我不是那个穷光蛋!” 南初咧嘴一笑。 谁在意他穷不穷啊。 “帅就行了……帅哥,包夜吗?” “……” 她凑过来,很认真的说:“我有卡!” 她去包里摸卡,包里的东西被乱糟糟掏出来。 拿着他的卡,说要包他的夜? 陆之律太阳穴一跳,语气很硬:“小姐,你认真的?” “认真的啊,我告诉你,我老公可有钱了,包你一夜,那点小钱,他不会在意的!” “……” 陆之律牙快咬碎了。 “南、初!” 那只冷白大手,握住了她的脖子。 紧紧地,像是要掐断一般。 南初下意识张开红唇,困难呼吸。 这家伙想谋杀啊? 她正扭动身子想挣开桎梏。 头顶上方的男人,已经低头,用力攫住了那双染着浓郁酒气的红唇。 也不是就那个姓苏的会强吻! 她以为他不会? 他不过就是惯着她,她还真以为,他想碰她,还需要征求她的同意? 男女力量悬殊。 他要是想用强的,她也只有在他身下哭的份儿。 他狠狠咬她的嘴唇,咬破,尝到了血腥味,抵着她冷声道:“再叫错名字,信不信我在车里办了你!” 南初伸手拽住他的领带,一副who怕who的样子。 她喝醉了,酒精上头。 现在,天大地大,她最大! 而且这帅哥谁啊,不就是个拿人手短的鸭子吗!横成这样!不要命啦! 她媚眼如丝,酒气喷在他耳边,呵气道:“少爷,我也警告你,以后还想在鸭圈混下去,听话点儿!” 说完,她还抬手,拍了拍他英俊邪肆的脸。 顺便……把那张黑卡,拍在了他脸上! 她是喝醉了,但不是犯蠢! 她可不睡他!谁知道这少爷身上有没有病! 南初一把推开他,“拿好卡!开车!送我回家!” 陆之律:“……” 麻的,这死女人,把他当成鸭了! …… 御景园。 陆之律和南初走后,张妈正在收拾桌子。 薄寒时和乔予在一楼的偏厅里。 小相思抱着平板去楼上玩游戏了。 此时,别墅的客厅里只剩下一个外人了,宋知。 宋知酒量好,虽然喝了三两白的,但脑子依旧清醒。 现在薄寒时拖住了乔予,她朝二楼主卧的位置看了一眼,抬步就要上去。 张妈看见了,提醒道:“宋小姐,你是想上楼休息吗?” “嗯,对。” “那我带您上去吧,楼上房间还挺多的,有些客房没收拾。” 宋知拒绝道:“不必了,你告诉我哪间就可以了。” “二楼上去,左手转角第二间。” “好。” 宋知弯唇,快步上了二楼。 她瞥了一眼楼下,趁着张妈收拾桌子没往上看,直接朝右边走。 薄寒时告诉过她主卧的位置。 右手边最后一间。 她进了卧室里,第一眼就看见乔予的包丢在床头柜上。 这种外出的小挎包,一般进家门以后,会挂在门口的架子上。 可乔予把包拿了上来,那她平时吃的药,是不是藏在这包里? 宋知翻包之前,双手合十拜了拜。 这可是薄寒时派给她的任务,不是她想当偷窥狂的。 要是有罪,算薄寒时头上。 雨她无瓜! 她翻开包,里面一只小药瓶掉了出来。 第199章 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那只小药瓶掉在实木地板上,滚到宋知脚边。 弯腰捡起,她看清了药瓶上面的名字—— 帕罗西汀片。 这种药,用于治疗各类抑郁症,包括伴有焦虑的抑郁症,也治疗强迫症,惊恐障碍和社交恐惧,以及……创伤性应激障碍。 乔予真的可能患有PTSD,而且已经严重到需要吃药的程度。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是乔予和小相思的声音。 “妈妈!我一个人睡不着!陪我!” “那你先去自己房间,妈妈洗完澡就过来陪你好不好?” “好鸭!” 之后,那脚步,朝这边走来。 宋知一下警觉起来。 她连忙将乔予的包收拾好,将药塞进了口袋里。 可她来不及躲藏,乔予已经打开门进来了。 两人迎面撞上! 乔予显然一怔,“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知表现得比较镇定,“我走错房间了,还以为这是给我安排的客房!” “客房在左边。” “好,那我先过去。” 宋知抬步出了主卧。 乔予没多想,毕竟宋知看起来,挺正派的。 …… 宋知正准备下楼,碰到薄寒时。 男人目光冷锐:“找到什么了吗?” 宋知把药瓶递给他,“帕罗西汀片,再结合你之前说的反应,包括今晚我观察下来,我觉得我之前的判断应该没错。” 薄寒时看着那小药瓶,眼底一片深沉,“创伤后应激障碍?” “对,但到底什么原因造成的,你得问她。一般是重大变故造成的。” 薄寒时低着脸,长指捏着那小药瓶转了转,似在思虑:“如果她真的对我有PTSD,强行把她留在我身边,她会怎么样?” “她会备受煎熬,尤其是当你和她进行肢体接触和亲密行为的时候,如果不吃药,她会受不了,甚至会窒息。” “你回去吧,代驾已经在楼下了。” 他声音很冷。 听不出任何情绪。 宋知微微皱眉,提醒道:“我劝你,对一个患有创伤性应激障碍的患者,不要采取过激方式。” “你多虑了。” 话落,薄寒时握着小药瓶,大步朝主卧走。 这一次,他不会再对她用任何手段。 …… 主卧里,乔予在包里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药。 她又在卧室的其他角落里找了一圈,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落在哪里了。 直到,薄寒时进了主卧。 他站在她身后,忽然问:“是在找这个吗?” 乔予一转身,就看见他手里拿着那瓶药。 心跳,骤然一滞。 连带着眼皮也跳了跳。 她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但很快,明白过来,“你联合宋知,翻我东西?” “是。” 他甚至没有一句解释,承认的坦荡。 乔予眼角气红了,她伸手去抢,“还给我。” 薄寒时左手臂一抬。 他个子高,乔予根本抢不过。 “薄寒时!” “为什么要吃这种药?” 他黑眸定定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微表情。 “我之前有抑郁症,没好全,你也知道。” 如果是因为抑郁症,他一早就知道,为什么吃这药还要藏着掖着? “乔予,我要听实话。” 他声音很冷,不容置喙。 乔予扯唇笑了笑,“你真的想听实话吗?实话挺难听的,我不想说。” 有些事,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她本来想装傻的。 可是薄寒时逼得她一次又一次挑明。 乔予看着他,眼神近乎哀求,“何必呢,薄寒时,还有六天,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愉快的过完这最后六天,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 为什么要捅破? 可薄寒时,从来就做不到装傻。 他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毫不含糊的答案。 薄寒时看着那小药瓶,嘲弄轻笑道:“你之前说的助兴药,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助兴药吧,不吃这个药,你根本没办法靠近我,甚至留在我身边都是一种煎熬。” “……” “乔予,我猜的对吗?” 他抬眸看她,目光幽深的仿佛要看穿她。 乔予咽了咽喉咙,吞下喉间的酸胀,“你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要问呢。” 明明不问,他们之间还能保留最后一点美好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微微垂着眸子,长睫覆盖了眼底的雾气。 她不说话。 但薄寒时已经猜出个几分了,“跟你母亲的死,有关吗?” 他问这话时,明显顿了下。 乔予忍住喉间的哽咽,声音很轻很轻的说:“你手臂的伤还没好,能不能先别说这些,等你伤口长好了……” “有意义吗?六天而已,如果连待在我身边,都会让你觉得是一种煎熬。” “予予,你觉得我对你,真有那么狠心吗?” 狠心到就算知道她对他的应激反应,也还是强行要把她禁锢在他身边,让她痛苦到吃药。 乔予眼眶里的湿热,一瞬间涌了出来。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薄寒时。 她想开口说一句对不起,可又想起他说,不想再听见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挺无用的。 苍白至极。 “薄寒时……” 她低着头,朝他走近了一步,缓缓伸手抱住了他。 她知道如果仅仅是一个拥抱,这也是远远不够的,她努力克制住身体上的应激反应,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可薄寒时还是感觉到了她在他怀里轻微发抖。 他没推开她,只是无望的闭了闭眼,扯唇淡笑道:“你今天还没吃药对吗?” 他们之间的所有,他都清楚的记得。 初次重逢时,看见幸存的她,他情难自控的吻了她,她给了他一巴掌,害怕的厉害。 那时,他以为是因为刚重逢,太唐突,吓到她了。 第二次,严琛回南城,他以为她要跟严琛回南城,去机场劫人,把她反锁在车里,差点对她用了强。 她在他怀里抖成了筛子,差点窒息。 第三次,在酒会上,他中了药,她明明准备好要跟他发生什么,可中途,还是不受控制的跑了出去。 那时,她是跑出去吃药了吧。 薄寒时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些细节。 他垂着手臂,任由乔予那样抱着。 过了好久,他喉结滚了滚,还是问出了口:“是……因为温晴吗?” 晕血,也是因为目睹了温晴的死吧。 如果是因为温晴。 那他大概率,没有办法越过去。 因为温晴的死,的确和叶清禾有关系。 当时,下意识的,他也包庇了叶清禾。 乔予在他怀里,眼泪肆意。 如果……没有乔帆就好了。 那样,薄寒时不用承受三年的牢狱之灾,妈妈也不用死。 她没回答。 只是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 眼泪止不住的流。 眼前这个人,真的太好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这么觉得。 可是她很确定,以后再也不可能遇到这么好的人了。 薄寒时……他曾经在她这里,拿过满分,她所有的纯粹和热烈,全部给了眼前这个人。 她觉得很幸运,却又觉得,难过极了。 难过到心脏钝痛。 她双眼通红,却笑着说:“本来想最后六天,还能留下一点开心的记忆,这样以后想起来,也不会让你觉得,遇到我真的很倒霉,没有一件美好的事情发生。” 可现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在不停的错过。 可能太爱了,就是不合适。 爱是什么都愿意忍受,又什么都无法容忍。 以前,他没法容忍她的背叛。 现在,她摆脱不掉阴影。 薄寒时眼睛也红了,他深吸一口气,一问到底:“上次在涠洲岛,你站在悬崖边,是又动了轻生的念头吗?” “乔予,我想听实话,都这样了,你没必要再骗我。” 她没否认,“有一点,但更多不是想轻生。跟你在一起这段时间,老实说,我挺开心的,吃药的前提下,都挺开心的。因为爱过,所以我做不到讨厌你。我没讨厌过你,薄寒时。” 听到她说没讨厌过他,有一瞬间,他竟然没出息的觉得,这就够了。 明明他想要的很多,他想要乔予爱他,想要乔予留下来,想要乔予嫁给他。 可事到如今,这句不讨厌,好像就足够了。 “乔予,你告诉我,我们还有可能吗?” 他看着她,眼睛红透了。 乔予眼泪流的失态。 她偏过头,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吸着鼻子说:“跟你在一起,我感觉开心的同时,也会有负罪感,越开心,就越有负罪感。我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如果一直这样,可能会导致精神失常,或者自残。因为感觉到幸福,可潜意识里,又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幸福和开心,这种不配得感,会加重病情。” “我跟你身体接触的时候,脑子里会不由自主的分裂出两个人,一个是想要接受你的乔予,一个是抗拒你的乔予。抗拒你的那个乔予,她会因为跟你在一起,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我控制不了,我也问过医生,会不会一直这样,他说不一定。” 乔予无奈的笑了笑,“我真的努力过了,可能……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结果吧。薄寒时,我们之间,好像从七年前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 第200章 乔予除外,都是其他人 卧室里没开灯,光线昏暗。 借着窗外散进来的光亮,乔予能清楚的看见他黑眸底下的涌动。 可薄寒时脸上很平静。 面上越是平静,内心越是沸腾。 不会有好结果。 这几个字眼,每个字眼,都像是一把折射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在他心口上捅出个巨大的血窟窿。 他忽然笑了,笑意很淡,“我忽然后悔了。” 后悔问她这些。 后悔得知这些不可能。 “乔予,你应该骗骗我,现在,我宁愿你骗我。” “说出口的话,就收不回来了。薄寒时,你不该问我的。” 有些话,一旦问出口,除了伤人,别无其他。 其实骗子能骗多久,不取决于骗子的骗人技术有多难以堪破,取决于被骗的那个人,能装多久的傻。 薄寒时装不下去了,所以她也没法继续骗他了。 就那样无声的看着彼此,近乎自虐一般,眼前人明明就在眼前,可这一刻,薄寒时却觉得,乔予距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他永远迈不过去那道鸿沟。 或许,那不是鸿沟,那是一道天堑。 “乔予……” “嗯,我在。” “你走吧,我不为难你了。” 乔予眼泪掉了下来,她笑看着他:“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不想……再把你逼死。” 只要她愿意活着,这就够了。 她活着,他就能活下去。 其他的,无所谓了。 这次,他不会再攥紧手里的沙子了,攥的越紧,流失的越快。 这沙子,在他掌心中就快空空如也了。 他不舍得再把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点感情也攥没。 偏执如薄寒时,放手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难。 整整七年,从乔予十八岁到二十五岁,十八岁时,她把自己交给薄寒时,后来,她死在了七年前,再也没鲜活过。 她也没打算开始什么新的人生,她的人生早就在十八岁那年,就结束了。 乔予看着他,想起在墨山脚下离别的那一夜。 那晚洪涝封路,他们被困在小旅馆里。 她恳求他,抱抱她。 他始终没有答应。 乔予哭着,却笑着说:“薄寒时,你抱抱我吧。” 也许没有以后了。 等待就是以后,等待就是他们之间的结局。 就当做是离别的一点慰藉吧。 这次,薄寒时没拒绝,他只是无声的抱住了乔予,抱的很紧。 他的下巴压在乔予肩上。 乔予也伸手抱住了他,彼此看不见对方脸上的情绪。 她仰着头,声音哑然:“跟你在一起的这三十天里,我挺开心的,没有不开心。” 她感觉到颈窝里,有一抹温热的液体钻了进去。 那是薄寒时的眼泪。 “予予。” “嗯?” “没什么,就是想喊喊你。” 事到临头,乔予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薄寒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别再喝酒了。” “好。” “对了,前几天去逛商场,我又买了几盒沉香条,放在楼下茶几的抽屉里了,你抽烟的话,别忘了用。” “好。” 乔予深吸了口气,忍下喉间的哽咽,继续说:“你胃不好,记得三餐按时吃,不要一有脾气就不吃饭,要给小相思做个好的榜样。” 提起小相思。 薄寒时说:“你要是想带走小相思,就带走吧,我会让徐正按时打抚养费,有空也会去南城看她。” “她一直生活在帝都,也一直在帝都上学,忽然带她去南城,可能不适应。况且,她有她的好朋友大胖,算了吧,以后我会来帝都看她的。” “也好,那六年,你一个人带着她,吃尽了苦头,以后还是我来带吧。” 他声音很哑,顿了顿,又说:“予予,以后,你要开心。” 他不会再强迫她做什么了。 如果见到他,会让她想起什么不堪的回忆,那他不会再轻易出现在她面前,勾起她心里的阴影。 乔予点头,“你也是,要开心。如果有合适的人,就试着接触接触吧。” 非谁不可这件事,是很痛苦的。 她不是在说漂亮话,她是真的希望,薄寒时能从别人那里得到幸福。 她给不起的东西,如果别人能给他,那也挺好的。 薄寒时应了她之前所有的叮嘱,但唯独这一条,他没回应。 什么叫合适的人? 对他来说,除了乔予之外,没有人适合他。 在薄寒时的世界里,从来就只有乔予和其他人。 如果得不到乔予,那他就不要了。 乔予是谁? 乔予是站在他年少所有心动里的人,是只要站在那里哪怕什么也不做,就毫不费力能赢得他所有目光的人。 是轻易就能把他困在过去甘愿沉沦的人。 不管再遇到多少次,他都会本能的……对她心动。 他没告诉她,他早就没有力气再去爱其他人了。 他所有的纯粹和喜欢,全部给了她,再也收不回来了。 就这样彼此紧紧相拥着,不知道抱了多久,薄寒时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缓缓推开了她。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刮着她脸上的泪痕,淡淡笑着,温声说:“予予,这次你真的自由了,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什么了,以前那些不好的回忆,都忘了吧,我也会努力忘掉。” 他撒谎了。 他忘不掉她。 但他不想再逼乔予牢牢记住他,记住薄寒时,对乔予来说,太残忍了。 如果记住薄寒时,等于记住温晴的死,那还是不要记得了。 乔予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发现已经失声。 他红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我会让徐正送你去机场。” “……” 他擦完她脸上的眼泪,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很轻,很温柔。 温柔到和平时那个霸道强势的薄寒时,判若两人。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不能护着你了,你要更坚强一点,更独立一点。不过这些,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我不在你身边的那六年,你也一个人挺过来了。” 他自嘲的勾勾唇角。 这才意识到,从来不是乔予需要他,而是他……需要乔予。 “一路平安,予予。” 话落,薄寒时松开了她,转身离开了主卧。 他甚至不敢跟她待在一个卧室里睡觉,他怕他会言而无信的后悔。 只要看着乔予,他就会忍不住的,想要把她牢牢锁在他身边。 他的背影,消失在乔予模糊的视线里。 和黑夜交融,孤寂落寞。 第201章 江晚才是凶手! 没一会儿,乔予听见院子里响起了汽车的引擎车。 薄寒时离开了。 甚至,没给她犹豫的机会。 不过这样也好,互相伤害那么久,也到头了。 再纠缠下去,她也给不了他想要的,要是有穿梭机就好了,她宁愿和薄寒时回到七年前,永远和他待在那个小出租屋里,永远定格在他们爱意最纯粹的时刻。 七年,如今越不过去了。 乔予坐在床头,没有任何睡意。 手机铃声忽然打破沉寂,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沈茵。 她出神了几秒,才接起:“喂?” “乔予吗?” “嗯,有什么事吗?” “我从青城又回帝都了,上次你救了我,也救了我肚子里的宝宝,明天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明天我就离开帝都了。” 沈茵有些意外,“离开帝都?你要去哪里?” “回南城。” “那你和薄总……” “我们和解了。” “那你以后还回帝都吗?我还没感谢你。” 乔予弯了弯唇角,“没关系的,来日方长。” 她以后还要回帝都看小相思呢。 来日方长,一定会有机会的。 这也不是最后一面,不是吗? …… 天誉别墅里。 沈茵挂掉电话后,有些失神。 顶着面膜路过的江晚,恰好听到了她在跟乔予打电话。 她这几天总是做梦梦到乔予得知真相后,拿了把刀凶神恶煞的一步步逼近她。 每次惊醒,一身大汗! 她像是应激了一样,一把抢过沈茵手里的手机,翻看电话记录,“你为什么给乔予打电话?你跟乔予很熟吗?” 沈茵拧眉,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她,“把手机还给我,我给谁打电话跟你有关系吗?而且,你哥不是让你明天一早搬走吗?你还不去收拾东西?” 江晚攥着她的手机不放,一把揭开脸上的面膜,大吼道:“你是不是去乔予面前嚼舌根了?” “嚼什么舌根?我又不是你,你自己是个蛆,以为全世界都是厕所?手机还给我!” 沈茵去抢。 江晚被她的话给激怒了,更是不愿意给,“你上次在书房门口偷听我跟我哥说话,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我告诉你,你听错了!” “你在说什么?江晚,你能不能别胡闹了?” “乔予母亲的死,跟我根本没关系!你少他妈去乔予面前嚼舌根!她妈妈是寒时哥那个精神病的妈害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再敢去乔予面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沈茵眼神一颤,“你怎么会知道乔予的妈妈是谁害死的?你当时在场?” “我……我在不在场关你什么事!” 江晚明显心虚了。 沈茵一早就怀疑,但不敢确定,“江晚,是你害死乔予母亲的对不对?你跟你哥撒谎了!” “你别特么胡说!我没有!” 江晚刁钻任性,品行很坏。 但沈茵也不敢断定她敢谋杀,她脸色一冷:“把手机还给我!” 江晚不给,沈茵就一把抢过手机! 江晚咬牙恶狠狠的警告她:“我哥待会儿应酬回来,我警告你,你少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你要是没做过,何必怕我嚼舌根?江晚,如果你真做了什么亏心事,我劝你趁早自首!这可是谋杀!” 江晚激动至极,脸红脖子粗,“我没做!” “你最好没做!” 说罢,沈茵便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她和乔予刚才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江晚的反应也太激烈了。 不对劲…… 难道,江晚真的是害死乔予母亲的凶手? 这个念头,在沈茵脑海中闪过时,后背发寒的厉害。 她又给乔予打过去。 可这次,电话响了很久,听筒里传来机械女声,对方已关机。 一旦起疑什么,疑心就不会停下了。 乔予救过她的命,虽然半夜去找她有点唐突,可是她明天就要回南城了,之前在医院,乔予说过,她和薄寒时不会再在一起。 她之前在书房那边,也听见江晚说,乔予和薄寒时不可能再和好,因为乔予母亲的死。 这一连串琐碎的信息,像是拼图。 沈茵戴上耳机,点开一段录音。 当时江晚和江屿川在书房里争吵时,她实在听不清,但又听到杀人什么的,她起了疑心,便点了录音。 录音声音很小,调到最大,也很难听出来。 只模模糊糊的听到江屿川问:“乔予母亲的死,和你有关系?” 江晚颤抖着声音说:“哥,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干的!我只是看见了……” 后面的声音很嘈杂,她听了好几遍,也听不清晰。 沈茵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躺在床上压根睡不着,她本想告诉江屿川,可江屿川八成是不会信江晚会杀人的。 在江屿川心里,他这个妹妹顶多是刁钻任性了点,杀人,她不敢。 可江晚的劣根性,她见过。 如果她把这段录音交给乔予,让乔予去判断,万一查出来凶手真是江晚……江屿川会不会恨她? 沈茵犹豫了片刻。 但这是杀人啊,如果江晚真是凶手,江屿川岂不是成了包庇? 她打电话给江屿川,电话很快接通。 “屿川,你还有多久到家?” “大概一个多小时吧,不早了,你先睡吧,不用等我,这边酒局还没结束。” “哦,好。对了,上次乔予救了我,我想给乔予买份礼物寄过去,薄总家的地址是哪里?” 这件事,沈茵跟他提过。 江屿川自然也是感激乔予救了沈茵和孩子,便说:“我把定位发给你。” “好。” 沈茵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住了。 挂掉电话后。 微信上,收到江屿川发来的定位,御景园。 乔予今晚还没走,应该就在御景园。 她换了身衣服,握着手机拿了车钥匙便往院子里走。 这趟从青城回来,江屿川给她置办了一辆车,方便她出行。 很快,楼上的江晚听到了院子里的引擎声。 她拉开窗帘一看,眼皮猛地一跳! 沈茵这么晚开车去哪里?! 她不会是要去告诉乔予,她是凶手吧! 如果乔予真的起疑,寒时哥也会知道,那到时候,连哥哥都保不住她…… 江晚在顷刻慌了神。 温晴的死,一旦被沈茵抖出什么线索来,哪怕没有证据,寒时哥也有一百种办法逼她招供! 她拿了车钥匙,开车追了出去! 绝不能让沈茵去乔予面前嚼舌根! 第202章 她死了没有? 不夜港酒吧里。 薄寒时坐在卡座上,点了一排酒。 喝到第十杯,喉咙被灼的辛辣刺痛。 一旁的徐正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劝说:“薄爷,你手臂的伤口还没好,喝这么烈的酒,不利于伤口恢复。” 薄寒时冷声问了一句,“你喝不喝?” “我……我不喝,待会儿等帮您开车。” 而且,待会儿半夜要是醉醺醺的回去,不好对老婆交代。 但徐正不敢这么说。 因为,薄爷没老婆了,乔予明早就要回南城。 “不喝就别废话。” “……是。” 薄寒时挺想喝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人越难过的时候,就越难醉。 喝的越多,反而越清醒。 清醒的痛着。 他举着酒杯一饮而尽,喉结快速的滚了滚,咽下那抹辛辣,胃里烧灼的厉害,可是好像只有这样近乎自虐的用酒精麻痹,心脏处的痛意才能稍稍缓解一点。 就那样一杯接着一杯,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直到徐正再次提醒:“薄爷,这是第十八杯了,你之前胃出血过,再喝下去,恐怕……” 真要送急诊了。 薄寒时握着手中那杯酒,勾唇自嘲的笑了下,“你说,我要是快死了,乔予还会走吗?” “……” 徐正被问愣住了。 他没想到,薄爷竟然有想用自己的命去赌一把的念头。 “如果您真出事了,乔小姐肯定会伤心的,不止乔小姐,小相思也会难过。” 是啊。 如果换做以前的薄寒时,一定会用这条烂命去挽留乔予,甚至是强迫乔予,把乔予禁锢在身边。 可是现在,他舍不得那么做。 他也舍不得再让乔予伤心。 “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存在,对乔予来说,就是一片深海。” 她跳过海,溺过水,没法再去喜欢大海,有了深海恐惧症。 现在,她对他也一样有阴影。 就连触碰她,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她在他怀里会不受控制的发抖,会想起曾经那些重创。 如果她只是不爱他了,他可以想尽办法,让她重新爱上他。 可现在,他没有一点办法。 对乔予而言,他是她无法面对想要逃避的深海。 徐正问:“薄爷,您明早真的不打算送送乔小姐吗?万一她看见你,心软了,没准就留下来了。” 薄寒时轻嘲的笑了笑,“我舍不得她心软,也舍不得她留下来。” 留在他身边,对乔予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 出了酒吧。 夜里下起了大雨。 徐正说:“薄爷,您在这边等一会儿,我把车开到门口来。” “嗯。” 等徐正离开。 薄寒时借着酒意,长腿径直迈进了雨幕里。 大雨冲刷在他身上,很快,全身湿透。 雨水从他冷峻的脸上滚落下来,豆大的雨珠砸在他身上,他不躲也不闪,雨水浸湿了右手臂上的纱布,润进了伤口里,像是撒了盐一样的疼。 他站在雨中,低垂着脸,脸色晦暗又麻木。 七年。 他压抑了整整七年的情绪,在今晚急需一个出口,哪怕是这样无声的自虐着,也好过再压抑下去。 徐正把车开上来时,就看见站在雨幕中的那道黑色身影。 眼神一抖。 他连忙拿了把伞下车,“薄爷,你手臂的伤还没好,淋雨会感染伤口的!赶快上车吧!” 黑伞,遮去那些风雨。 薄寒时却无动于衷的站在那儿说:“哪怕是七年前,她站在法庭上指认我,我都不觉得,我会失去她。我以为只要我恨够了,我想回头,她就一定在原地等我。” “也许乔小姐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他喉咙酸楚的哽了一下,“徐正,我现在真的失去她了。” “薄爷,我觉得乔小姐还是爱你的。” 徐正只好这么安慰他。 可薄寒时却无比清醒,他垂着黑眸,眼底死寂沉沉,“爱没用。” 她得愿意爱他,才有用。 如果走向她,需要一百步,她只要踏出一步,哪怕她主动半步,他就会愿意走完剩下的所有路。 可没有那半步,他哪怕走完全部,也一样是零。 …… 雨夜里,一辆白色的小奔驰开往御景园方向。 沈茵手机响了起来。 她扫了一眼,是江屿川打来的。 犹豫片刻,她还是接了起来:“喂,屿川?” “我到家了,你人呢?车也不在院子里。” 大半夜的,她去哪里了? 沈茵很纠结要不要跟他说实话,因为江屿川不一定会信她。 谁会信自己的亲妹妹是个杀人凶手呢? “我半夜肚子饿,想起附近有一家小馄饨很好吃,我实在饿得慌,就开车出门了。” 江屿川还算体贴,温声说:“怎么不跟我说?下次你让我直接带回来就行,不用自己大半夜跑出去。” “好,那我先挂了,待会儿就回来。” 她刚挂掉电话,正准备转弯,对面一个大卡车疯了一样的撞上来! “砰!” 沈茵瞳孔蓦然放大,猛地踩住刹车! “吱——” 车轮紧紧抓住地面发出尖锐的刺耳声! 可是来不及了,车窗玻璃被撞碎,划过她的皮肤,一阵剧烈的钝痛穿过她的身体! 两车相撞! 大卡车对着小汽车! 白色奔驰差点被撞飞出去! 车内,因为巨大的惯性,沈茵被狠狠甩到方向盘上,额头有温热的鲜血滚滚落下,她感觉到浑身散架般的痛意…… 好痛…… 她想要撑起身子和眼皮,可是好重,根本爬不起来。 她的身体仿佛碎了一样! 隐约中,腹部一阵尖锐的痛意正猛烈下坠! 双腿仿佛有一抹无法忽视的温热往外涌…… 孩子…… 她奄奄一息的趴在那儿,甚至来不及求救,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 不远处的那辆红色宝马车内。 江晚紧攥着方向盘,浑身发抖。 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大卡车。 “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钱什么时候打给我?” “明天一早!” “现在就去打,我等不到明早!” 江晚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喝酒没有?” “你交代的我都做了!” 她一字一句道:“记住,这只是一场酒后车祸!” “你答应给我的二十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我还等着这钱给我儿子治病呢!” “知道了!马上就打给你!你现在下车看看,她死了没有?” 第203章 薄寒时也出车祸了? 大卡车车主很快下了车。 白色奔驰的车窗早就被撞碎,他伸手探了进去,探到那女人的鼻间:“还有一口气,没死!” “弄死她。” “你说什么?” 不远处的江晚,坐在车内,眼睛里闪过一抹阴森的杀意,“我说,弄死她。” 大卡车车主不愿意,“我可不敢!你自己来!” 他喝酒开大卡车出了车祸,撞了人,这顶多算一场酒驾车祸。 就算对方起诉,哪怕判刑,也判不了多久。 可若是他现在弄死这女人,这就成了谋杀啊! “你!” 江晚正要气急败坏。 不远处,传来警车声。 大卡车车主吓得不轻,“警察来了!你最好赶紧走!要是被他们知道这是一场谋杀,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你想死,别特么拖老子下水!” 江晚直接掐断了电话。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只能先跑。 至于沈茵…… 江晚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那辆白色车子已经被撞成那样了,就算留着一口气又怎么样,没准等不到救护车来就已经咽气了。 哦,对了,她还是个孕妇。 除非她真的命硬,不然…… 江晚打了方向盘,将车直接开走了。 …… 深夜,第一医院。 江屿川赶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沈茵已经被推进去手术了! 工作人员拿了手术单过来给他签字,“你是沈茵的家属吗?” “是,我是她未婚夫。” “那你看下手术单,赶紧签字吧!她伤的很重!” 江屿川心跳咯噔一下,差点停滞,连忙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医生冷静的提醒了一句:“她肚子里的孩子大概率保不住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他愣在那儿,一时间似乎消化不了这个坏消息。 眼波震颤的厉害。 他缓了缓,才咽了咽喉咙说:“……好,一定要保住大人!” “我们会尽力的!不过她被送来的时候,失血过多,这很难说,等着吧!” “……” 他站在手术室门口,浑身僵硬至极。 心脏处,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了,窒息的难以呼吸。 手术时间很长。 他坐在外面,双臂压在腿上,始终垂着脸。 手机响了起来,是助理陈智打来的。 应该是车祸有了线索。 他接起电话,“喂。” “老板,局里这边审了,说那个大卡车车主是酒后驾驶,不小心撞上了沈小姐的车。他暂时被拘留了。” 江屿川现在没心情听这些,“这件事,你去处理吧,沈茵现在还没出手术室,等沈茵出了手术室再说。” 若是沈茵真有个什么,他会进行起诉,告死肇事车主。 可沈茵的车,为什么会开去梧桐路附近? 她说去买附近买小馄饨,可梧桐路距离天誉别墅那么远。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 又有医生过来通知他,“江先生,很抱歉,沈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我们正在尽力抢救大人!” 孩子没了。 江屿川一时间,忽然失了神。 他在不久前刚知道沈茵怀孕的事情,当时的他,其实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挺复杂的。 等他想明白,想和沈茵结婚,好好过下去,他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打心里是高兴的。 他开始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也俯身侧耳趴在沈茵腹部,尝试去听胎动。 他甚至去书店买了好多关于孕妇和胎儿的书,还没来得及看…… 这个孩子忽然就没了。 他站在那儿,神色木讷,可眼眶终是红了。 “一定要把大人救回来!” 声音里,染了抹微颤的哽咽。 等医生走了。 江屿川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仿佛置于冰窖中,浑身血液逆流,冷到了骨子里。 手机在安静的手术室外,再次响起。 这次,他连来电显示都没看,麻木的直接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江晚的声音:“哥,我刚从酒吧回来,家里怎么没人?你和沈茵跑哪里去了?” 江屿川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沈茵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啊?她没事吧?” 江晚表现的很震惊,很惊讶。 “孩子没保住,大人还在抢救中。” 江晚关心道:“哥,你别太伤心了,要我过来陪你吗?” “不用了。” 说完这句,他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现在,没空也没心情再去管江晚。 抬头看向亮着灯的手术室。 他现在只希望,沈茵能活着下手术台。 只要她能好好的,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 挂掉电话的江晚,心脏震颤。 她握着手机平复了好久。 沈茵孩子没了,要是连带着大人也没了……那乔予母亲的死,就再也没人会去起疑了。 这个沈茵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要是别那么多管闲事,她压根不会想弄死她! 都是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江晚这样安慰着自己,靠在卧室门背后,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脸上,全是冷汗。 不过一想到沈茵危在旦夕,就算下了手术台,也不一定能醒过来,江晚瞬间轻松了不少。 …… 这一晚,薄寒时没回御景园。 乔予睡眠很差,哪怕关掉了手机,也始终睡不着。 她还是打开了手机。 沈茵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是有什么事吗? 她回了个电话过去,但响了很久,直到她准备挂掉的时候,电话才被接通。 不过是江屿川接的。 江屿川说明情况后,乔予很意外。 但世事无常,乔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说:“沈茵一定会平安的,你们还没办婚礼呢,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嗯,借你吉言。” 乔予挂掉了电话。 出车祸…… 薄寒时今晚喝了酒,他是自己开车出去的吗? 思及此,乔予眼皮一跳。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可是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打了三个电话,薄寒时一直没接。 她只好给徐正打电话:“徐特助,你知道薄寒时在哪里吗?” “啊……我们在医院。” “什么?他出车祸了?” 乔予吓了一跳。 “……” 徐正看看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忽然觉得,不如将计就计? “啊……是啊!薄爷喝了酒不小心追尾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 “流了好多血啊,我刚签了手术单,乔小姐,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啊?我怕,你来晚了,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乔予吓得脸色都白了。 脑子嗡嗡的,空白一片。 她连忙下了床,“是第一医院吗?我马上过来!” “啊对对对,是第一医院,你别太着急,开车慢点!” 第204章 再哭,就亲你了 医院这边,薄寒时刚挂完两瓶消炎水。 病床上的男人起了身,准备离开。 徐正连忙说:“薄爷,您还是再留观一下吧!” 免得待会儿乔小姐赶到医院来,连个人影子都见不着。 那不是白忙活一场? 薄寒时眉心微皱,觉得徐正婆婆妈妈的很。 “留什么观,死不了。” “薄爷……我说真的,万一有事呢?” 男人黑眸一冷,“你咒我?” 徐正:“……” 他哪敢? 薄寒时正要走,和护士撞个正着。 女护士很严肃的问:“你干嘛去?” “水挂完了,我当然是要走。” “你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处理,你走什么?你这伤口泡了水,现在里面估计惨不忍睹,你还想不想要这条手臂了?” 徐正立刻道:“是啊,薄爷,您还是坐下,让护士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要是右手臂真废了,乔小姐得自责死。” 徐正很聪明,知道搬出乔予,就一定奏效。 果然,男人虽然板着一张俊脸,不情不愿的,却还是坐了回去。 护士戴着医用手套,把他手臂上的纱布拆下来,那伤口本身就没恢复好,再加上泡了水,现在缝合处已经微微裂开,血肉猩红的,伤口看起来有些瘆人。 护士皱眉,“我给你清创完,再换一次药,用术后贴给你贴上,这伤口不能再碰水了,你要是再这么作死,以后这条手臂肯定是要落下后遗症的。你这么作死,是想学人家杨过当独臂大侠?” 薄寒时:“……” 护士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眉心皱的更深了,“手臂上划了这么深的一道口子,还敢喝酒?你真不要命啊。” 他身上酒味不轻,估计喝的还挺多。 薄寒时听着护士的唠叨,脸色沉的厉害,“手臂残了我自己负责。” 他现在眼烦心烦,只想安静。 护士很耐心的劝诫道:“我这是为你好啊,手臂伤成这样,又是喝酒又是淋雨的,也太不像话了。你虽然长得帅,但你要是真残了一条手臂,以后很难找老婆的!” 薄寒时面无表情:“我孤寡。” 乔予不要他了。 没了乔予,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老婆。 “你现在孤寡,难道还打算孤寡一辈子?你也别太难过,你长那么帅,就是真残了,还是有姑娘愿意嫁给你的。” “……” 这护士嘴巴叨叨个不停,她不是徐正,不会察言观色,只知道为病人好。 徐正在一旁吓死了。 小护士要是再啰嗦下去,撞上薄爷的枪口,那可就凉凉了。 徐正立刻安抚道:“护士,他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护士瞅了一眼徐正,认可的点点头,“我看你脾气就比他好多了,以后你肯定不愁没老婆的。” “……护士,我有老婆了。” “我就说嘛,男人脾气好,就是加分项。” 徐正干笑,自谦道:“还行,还行。” 说完,他下意识瞅了瞅一旁孤寡的男人。 果然,孤寡男人脸色更差了。 徐正看清创还有一会儿,便说:“薄爷,我去个洗手间,您坐这儿等一会儿。” 这边是急诊。 半夜,走廊里人来人往的,很乱。 徐正前脚刚走出去,迎面两个医护人员就推来一具盖着白布的遗体。 他刚想避开视线,绕过去,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徐特助!” 徐正一转身便看见乔予,“乔小姐,你来了。” 乔予在得知薄寒时出车祸后,随便套了件衣服便赶到了医院。 平时在市区开车,车速顶多八九十,可今晚她开到了一百码。 她踩着拖鞋站在那儿,胸口起伏,呼吸也有些喘,像是下了车跑过来的。 “乔小姐,薄爷他……” 话音未落,那推着遗体的医护人员开了口:“麻烦让一让!” 乔予的视线,一下就落在那盖着白布的遗体上。 徐正站在遗体旁欲言又止的,她下意识就以为那是薄寒时。 乔予愣在那儿,水眸盯着那具盖着白布的遗体。 眼底的光,一瞬涣散。 “薄寒时……” 她一步一步朝那具遗体走过去。 “……” 徐正看看乔予,又看看那遗体。 乔小姐……好像误会了什么? 乔予素白的手指死死抓着那推床,双眼湿红,“我……我能看他最后一眼吗?” 医护人员问:“死者是你家属吗?” “……是。” 是她孩子的父亲。 医护人员也还算通人情,“那你快看一眼吧,看一眼我们推太平间去了!” 停在这儿,逗留时间太久的话,妨碍急诊工作。 乔予咽了好几下喉咙,才鼓起勇气去掀白布。 就在她的手,要触上白布时,她忽然没了勇气。 今晚那个拥抱,竟然会成为他们之间最后一个拥抱。 她更没想到,今晚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砸在白布上。 太平间里很冷。 乔予哽咽道:“能不能让我直接带他回家?” 徐正:“……乔小姐,这就不用了吧。” 带一具陌生遗体回家,挺恐怖的。 而且,这具遗体的家属要是追究起来…… “乔小姐,其实……” 乔予已经哭到不能自已,四肢麻木,浑身发抖。 身子无力的缓缓瘫软下去。 她用力抹着眼泪,蹲在了地上,“薄寒时,你不是还要抚养小相思长大吗?你怎么……怎么舍得死?” 此时,薄寒时走出病房,看见乔予蹲在一具遗体旁,哭的伤心。 徐正差点被乔予给感染到了,已经想抹眼泪了。 可身旁,忽然出现一抹高大身影。 徐正一惊:“薄爷……” “予予,你哭什么?” 他不是已经答应放她离开了吗? 她怎么哭来医院了? 乔予背脊一颤,还以为是幻听。 她迟疑的缓缓转头看向声源…… “薄、薄寒时。” 男人迈着长腿,朝她大步走过来。 “……你……你没死啊。” 一时间,悲喜交加。 强烈的情绪涌动,让乔予大脑一片空白。 她仰头看着他,眼泪从眼角滚烫的落下来。 薄寒时见不得她哭,“蹲在地上不累吗?” “……” 乔予撑着身子,想站起来。 结果,腿一麻。 薄寒时伸手,一把扶住她。 乔予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蓦然撞进他怀里。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隐忍的哭声在瞬间放肆出来,“我还以为你死了……” 薄寒时被她抱的猝不及防,心脏处猛烈震颤着。 “予予?” 乔予没有回应,大概是因为方才哭的厉害,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他伸出左手臂,环抱住她的背。 就这样抱了几秒。 旁边推遗体的工作人员受不了了:“你们秀恩爱也别搁这儿挡路行吗?喂,让一让!” 薄寒时单手一抱,把乔予抱到旁边去。 遗体被推走后,这边恢复了正常。 乔予抱着他,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渐渐恢复了平静…… 平静过后,是死寂的尴尬。 乔予一抬头,眼底无措的想解释:“我……” 薄寒时微微弯着腰,大手抚着她脸上的泪痕,看着她轻轻笑了,“哭懵了?” “……” “看来只有我死了,你才会为我哭一哭。” “……” 他勾唇轻嘲,又说:“不过这就够了,予予。” 至少在她心里,他还有点分量。 乔予咬唇,一行清泪又从水眸里涌出。 他指腹替她擦了擦,沉声哄道:“别哭了,我没死,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再哭,他可就舍不得放她走了。 乔予似是还没缓过神来,张了张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们相识十三年,对彼此很了解。 以前乔予不安的时候,会一直要抱,有时候就那样不说话,单纯的抱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能抱上个把小时。 乔予喜欢抱。 薄寒时手臂一张,“还要抱?” “……” 乔予哭着,慢慢地再次抱住了他。 她埋在他胸膛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可能因为抽烟时一直用着沉香条,所以他身上不仅有淡淡的烟草味,也有淡淡的沉香味。 “我以为你死了。” 他收紧手臂,就那样单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轻蹭着她淡香的发顶,“嗯,我知道。” 怀里的柔软像是受伤的小兽一般,在他胸膛抑制不住的低低抽泣着。 她哭一下,薄寒时的心就抽疼一下。 他其实不喜欢女人哭,也不喜欢女人聒噪。 哪怕是小相思,在他耳边呱呱个不停,他偶尔也会觉得烦。 但如果是乔予,他的不喜欢就变了。 乔予哭,他会心疼。 乔予若是愿意对他聒噪,他求之不得。 他终是低头,声音倦哑的去安慰她:“不哭了,嗯?” 乔予也觉得自己没用。 竟然会以为他死了,就哭成这样。 她把眼睛里最后一点眼泪也挤出来,哭完就不哭了。 这时,头顶上方的嗓音再次响起:“再哭,我就亲你了。” “……” 乔予缓缓推开他。 不哭了。 薄寒时胸膛上那块黑色衬衫布料,已经被濡湿,变成了更深的黑色。 他哑然失笑。 这是用完他,就不要他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乌龙,大哭一场后,乔予多少有点不自在。 她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泪痕,低头往前走,“回家吧。” 薄寒时站在她身后,一低头,视线就扫到她脚上的拖鞋。 乔予身体蓦然一轻。 薄寒时单臂将她腾空抱起。 她微怔,怕掉下去,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脖子。 “我拖鞋掉了。” 薄寒时头也不回,抱着她往医院外走,只喊了一声:“徐正。” 徐正捡了拖鞋,跟在他们后面。 麻的,这个月薄爷要是不给他加工资的话,他要闹。 第205章 乔小姐,走吗? 回了御景园,已经是凌晨三点。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乔予本想穿上拖鞋下车,薄寒时还是那样将她一把抱起。 他单臂托着她的大腿和臀,乔予只能抱着他的脖子。 “我自己可以走。” 他没放下她,而是抱着她径直往别墅走,“下次再这样抱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也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抱她。 想了想,他还是说:“予予,我挺高兴你能去医院找我的。” 乔予看着他,只觉得难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现在这副光景。 也许这就是命吧。 命,是很强大的一种东西,无法左右,无法改变,只能被推着走。 但乔予终究是心软了,“你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好,其实距离我们说好的期限,还有五天,你真的不要……” 他扯唇笑了笑,“予予,如果你只是可怜我,那还是算了。我不喜欢你可怜我。” 他想要的,是她愿意爱他。 弱者才需要被别人可怜,薄寒时高傲无比,他讨厌别人可怜他,更不喜欢乔予可怜他。 进了别墅,薄寒时把她放在沙发上。 他去拿了一双干净的拖鞋,单膝跪在她面前,握着她的脚,帮她套上拖鞋。 他垂着头,“予予,我就抱你到这儿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好好走。要是实在走不下去了……” 他想说,要是实在走不下去了,就回来找他。 可是话到了喉咙口,又生生吞回去。 他声音很淡,“你不会走不下去的,你远比我想象中更独立。” 不久前,他有打电话问过严老,关于乔予在过去一年的生活。 她孤身一人去M国治病,承受治疗的疼痛,那么痛苦孤独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 她早就不是十八岁的乔予了,她不需要他了。 只是他一个人走不出来而已。 也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七年前,他总是把她当做是十八岁的乔予,潜意识里也总是觉得乔予没他不行。 缺失的那七年里,乔予被逼着长大了,成熟了,甚至能独当一面,没有他,也一样能安然无虞的过下去。 他的脸垂的很低,乔予坐着,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薄寒时……” “予予,晚安。” 他起身,去了客房。 乔予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意识到什么。 薄寒时已经下定决心放她走,很慢,却异常坚定。 …… 深夜,第一医院。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坐在椅子上等到麻木的江屿川,腾一下站起来,“医生,她怎么样了!” 走出来两个主刀医生,为首的那个摘下口罩说:“大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失血过多,车祸加上流产,患者承受了重创,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过来,需要留在重症监护室观测几天。” “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对吗?” “这个……我们现在也不好下判断,她头部受到了撞击,可能会陷入昏迷,但到底多久能醒过来,目前还不好说。” 江屿川的脸色,一瞬煞白。 高大身形,摇摇欲坠。 沈茵被推进ICU后,暂时不能进去探望,江屿川在外面守到早晨,才回到天誉别墅。 这一夜,江晚睡得极度不安。 一听见院子里的引擎声,她连忙爬了起来。 哥哥回来了。 她推开门,就看见江屿川颓废的身影。 “哥,沈茵……她怎么样了?” 看他的表情,沈茵的情况似乎不乐观? 还是……已经死了? 见江屿川低着头没回答。 江晚又试探性的唤了他一声:“哥?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只是个意外,你别太自责。” “她会醒过来的,月底就是我们婚礼的日子。” 江屿川声音颓靡,却异常坚定,坚定到有抹固执。 江晚心跳咯噔一下。 所以,沈茵还没死?只是还没醒过来? 她命还挺大……竟然真的吊了一口气。 不过,车子都撞成那样了,她还是个孕妇,醒过来的概率很低吧? 江屿川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陈智。 “喂?” 陈智说:“老板,局里调了沈小姐的行车记录仪和导航,导航上显示,她最后一次设置的目的地是御景园。” 御景园? 沈茵大半夜去御景园做什么? 她之前只说,想感谢一下乔予救了她,只跟他要了地址,说想给乔予买份礼物寄过去。 可他不明白沈茵为什么大半夜要开车去御景园。 她和乔予并不熟,和薄寒时,就更不熟了。 江晚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江屿川的脸色,“哥?发生什么事了?是肇事车主说什么了吗?” 江屿川脸色很凝重,“沈茵半夜出去,你知不知道原因?” “我……我哪儿知道啊!我今晚跟朋友去蹦迪了,我都不知道她出门啊!她大半夜出门干什么?偷人吗?” 江屿川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又欺负她?” “我没有啊!你都为了她扬言要把我赶走,我哪里还敢欺负她?” 提起这个。 江屿川冷声说:“你东西收拾好了就立刻搬走。” “啊?还要搬走啊……沈茵不是还没醒吗?” “不管沈茵醒没醒,你都要搬出去,江晚,以后我不会再养着你,你得学会独立了。” “……” 江晚气的捏紧了拳头,但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江屿川心情明显很差,她要是再跟他对着干,可能巴掌就要甩上来了。 以前,哥哥为了乔予,甩过她两耳光。 现在,哥哥为了沈茵,要把她从这个家里赶出去。 沈茵还挺有本事,短短时间内,就让哥哥这么在乎她。 不过没关系,反正现在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至于真相,会石沉大海。 …… 第二天一早,乔予接到江屿川的电话。 “昨晚沈茵开车出去,是去御景园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跟我说,只是出门买宵夜,她是不是找你有什么事?” 乔予也很疑惑,“我也不清楚,她昨晚给我打电话,只说想请我吃饭,但我马上就要离开帝都了,所以拒绝了。” “只是想请你吃饭?” “是,她没说其他的,沈茵……还好吗?” 乔予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江屿川语气很低迷,“情况不算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那孩子……” “没了。” “……” 挂掉电话后,乔予情绪难平。 徐正已经把车开到院子里了,他按了按喇叭,“乔小姐,现在走吗?” 薄爷让他帮乔小姐买了上午十点的机票。 真是连顿午饭也不让人吃。 徐正真觉得,薄爷孤寡是活该的! 第206章 爸爸,你求妈妈不要走 乔予从南城来帝都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就一个行李箱。 很好收拾。 小相思跑过来问:“妈妈,你去南城不带我吗?我也想去南城玩儿。” 乔予蹲下身,抱着她说,“可是你还要在帝都上学啊,等你放假了,妈妈来接你去南城玩儿好不好?” “那爸爸呢?我可以带爸爸一起去南城找你玩儿吗?” 虽然爸爸是个大人,但她总觉得,爸爸比她还需要妈妈! 乔予看着她,捏了捏小家伙的脸,“好啊,如果爸爸愿意去的话。” 不过,薄寒时大概率是不愿意去的。 他想要的,她给不了。 对于薄寒时而言,如果得不到,再见面就只是藕断丝连的无用拉扯罢了。 乔予也很识相。 在这件事上,彼此心照不宣。 “相思,以后你念书的时候就跟着爸爸,放假了,妈妈就来找你玩儿,好不好?” 小相思点点头,却很疑惑,“妈妈,你为什么不留在帝都?飞来飞去不累吗?” 她这次回去,一是看严老,二是她已经承了严老的邀请,进入风行集团工作。 “妈妈去南城,是去工作的,挣钱给相思买奶茶喝好不好?” 小相思张着澄澈无邪的大眼看着乔予,撅着小嘴问:“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帝都?” 乔予被问的一愣。 帝都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记忆。她在这里生,在这里长,最重要的是,她和薄寒时之间所有的记忆,几乎都发生在这里。 美好的,惨烈的。 但她的确不喜欢帝都这个地方。 可她所爱的,都在帝都。 曾经,她想攒够钱,带着小相思和温晴,离开帝都。 可后来,温晴死了。 愿望终是落空。 最爱她的妈妈,死在了这座城市里,要是她当时有能力,早点攒够钱,早点带温晴离开帝都,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时至今日,她依旧愧疚,是她没用,守护不了自己所爱的人。 七年前在法庭上,被乔帆胁迫做假证,那年十八岁的乔予,就是个废物,她守护不了薄寒时,只能任由乔帆宰割。 后来,二十四岁的乔予,她依旧是个废物,守护不了最爱她的妈妈。 她守护不了任何人,包括小相思。 乔予抱着小奶包,声音微微哑了,“相思,妈妈暂时离开你,是想变得更强大一点,等妈妈变得更强大一点,就能保护你了。”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妈妈只有你了,妈妈不能失去你。相思,给妈妈一点成长的时间好不好?” 小相思伸出小手,摸着乔予的脸,“妈妈,你是因为觉得爸爸很强大,所以让我待在爸爸身边吗?” 乔予点头,“嗯,爸爸他很强大,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也能为你提供一切需求。相思,你要是想妈妈了,妈妈就来看你。” 小相思伸出胖嘟嘟的小拇指,“妈妈,拉钩。” 乔予和她拉了个钩,大拇指盖了个章,“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不然就是小狗!” 小相思在乔予脸上吧唧一下,狠狠亲了一口。 站在门外的薄寒时,眸色一片晦暗。 乔予收拾东西的时候,小相思跑出来,一眼就看见薄寒时。 小奶音刚要惊呼:“爸……” 薄寒时一把捂住了小家伙的嘴巴,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去了隔壁房间。 关上房门。 薄寒时坐在床头。 小相思站在他跟前,小手撑在他膝盖上。 小奶包歪着小脸盯着他:“爸爸,你是不是不想让妈妈走?” “没有。” 小相思是个鬼机灵,一张奶呼呼的可爱小脸表情严肃,好心提醒他:“你骗人,你比我还不想妈妈走。妈妈走了,还会回来看我的,妈妈最爱我了,所以妈妈不会不要我。但是妈妈这一走,要不要你就不知道了。” 童言无忌。 小相思说的话很直白,像是一根刺,刺在了薄寒时心脏处。 说不清有多疼,但就是刺的很。 他冷冷瞪了一眼小家伙,“嘚瑟够了吗?” 小相思眉头一皱,“谁嘚瑟啦,爸爸,你不要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谁教你的谚语?” 小相思很无语,“我都上一年级了,已经学谚语了,爸爸,你一年级不学谚语吗?” 她没上一年级的时候,就从电视剧里听过这句话啦! 小相思又叨叨:“爸爸,你现在去求妈妈留下来,妈妈没准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留下来了。” “……” 薄寒时俊脸阴沉,剜小家伙一眼,“怎么求?” “抱着她的大腿,求她不要走。我每次这样求她,她都会蹲下来抱抱我。” “……” 薄寒时冷哼,“你以为我是你?” 这什么馊主意? 小相思缩了缩小脖子,撇了撇小嘴,“不求就不求,凶人家干嘛鸭!你别后悔昂!” 说完,小家伙要走。 薄寒时一把将她抓回来,“干什么去?” “你又不去求,那我去求她多待几天,我还想这周六跟妈妈去动物园玩儿呢!” “不准去!” 薄寒时这一命令。 小相思皱着小脸,“为什么鸭!爸爸要面子,我又不要面子,爸爸,我不怕丢脸!” 这不是要不要面子的问题。 如果是之前,他甚至不用求她,在乔予提出多留几天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若是乔予真动了离开他的念头,他会像上次那样,直接去机场劫人。 他有一万种把她留下来的方式。 可在得知乔予的病情后,他做不到那么无耻。 薄寒时对着小相思一字一句的命令:“我不去求,你也不准去哭闹,记住没?” “……不要。” “周六我陪你去动物园。” 小相思眼神一亮,“真的?” 薄寒时冷了脸,严厉道:“你先答应我。” 小相思纠结了几秒,点着小下巴同意了。 “好叭!不过为什么不能让妈妈留下来?” “你妈妈待在帝都,会想起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比如你外婆的死。” 其实不是待在帝都会想起温晴的死,而是面对他的时候。 可薄寒时没法对小相思那么解释,她还小,那些生生死死的恩怨,她不需要知道。 小相思是十万个为什么,“嗯……那妈妈想起外婆的死,会很难受吗?” 薄寒时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会难受的生病,所以,你乖一点,让她走。你妈妈就算去了南城,等你放假,她也会接你去南城玩,你没有失去她。” 若是强行把乔予留在他身边,他怕她的病情加重。 他有双相,所以明白精神上的疾病有多难捱。 乔予之前在他怀里,几乎窒息,他不敢再强留她。 小相思同情的看着薄寒时,“我没有失去妈妈,可是爸爸失去老婆了。爸爸,你难过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借你靠,你哭吧,妈妈看不见,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家伙举起小手,摸摸他的头,唉声叹气。 第207章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小相思睁着澄澈大眼嘟着小嘴,用可怜小狗的眼神看着他。 薄寒时皱眉,烦躁至极,“我不想哭,你下去送送你妈妈。” 小相思凑近小脸,认真打量起他的表情,不信,“真的?那爸爸,我去送妈妈了,你别哭的太惨昂。” 小家伙小手又拍了拍他的胳膊,像个小大人那般安抚了他一下。 “……” 走到门口时,薄寒时叫住她。 再次提醒:“记住,别赖着你妈妈,让她走。” “行叭,爸爸,你别后悔昂。” 小相思出去了,撑着小手抓住门把,贴心的把门拉上了。 她怕待会儿爸爸一个人哭的太大声,爸爸那么傲娇,一定会觉得丢人。 …… 乔予收拾好行李后,徐正把行李箱放上了后备箱。 “乔小姐,上车吧,再不走恐怕就赶不上十点的飞机了。” 现在都快九点了。 小相思飞快的跑出来:“妈妈!爸爸让你赶快走!” 徐正:“……” 薄爷这是认真的吗? 乔予:“……” 乔予蹲身抱住小相思,“那妈妈就先走了,等你放假,妈妈来接你去南城玩儿。” 小相思谨记爸爸的叮嘱,点着小下巴认真的说:“妈妈,我不会想你的,不用担心我!我跟爸爸会好好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小家伙……乖到离谱。 乔予本来都打算好,如果小相思抱着她大腿哭,她就再多陪她几天。 可现在看来,他们父女并不需要。 乔予稍稍放心,不免又有了一丝失落,却还是说:“相思也要照顾好自己,要乖乖吃饭,好好睡觉,要听爸爸的话。” “嗯!” 小相思搂着她的脖子,狠狠亲了下乔予的脸颊,“妈妈,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好。” 乔予松开小家伙,上车时,却还是不舍的转头看了小相思一眼。 小相思伸着小手朝她挥手,“妈妈,拜拜!” 看她不哭不闹的,乔予笑了笑。 小相思终究是长大了,不像以前那般黏人了。 这样……也好,孩子独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和薄寒时早就不可能了,小相思能理解,也明白爸妈即使分开也会继续爱她,这很好。 可不免,心生感触。 乔予正准备抬脚上车,别墅里,走出来一抹挺拔身影。 徐正眼神一亮! 薄爷这是出来挽留了吗? 其实他能看得出,要是薄爷留一留,哪怕是说几句,乔小姐一定会心软的留下来。 可偏偏,薄爷这个直男,竟然赶人家走! 乔予收回了上车的那只脚。 她转身看向薄寒时,“你要送我吗?” “不送。” “……” 薄寒时拉住她的手。 乔予一怔,“你……” “你的药落下了。” 他把小药瓶放在她掌心里,旋即,松开她的手。 乔予看着他,“这是空瓶子,里面没药了。” 闻言,男人眉心微皱,“……我不清楚。” “……好。” 她捏住那空药瓶,转身要上车,身形又顿住。 “薄寒时。” “还有什么东西落下?” 答非所问,是答案。 “……没了。” 乔予看着他,忍住了眼底的热意,“那我走了,你和相思好好的。” “一路平安。” “嗯。” 乔予俯身,抬步上了车。 黑色的迈巴赫,扬长而去。 薄寒时和小相思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影,一大一小,满脸惆怅。 小相思皱着小眉头,仰着小脸狠狠白了薄寒时一眼,“爸爸,妈妈走了。” “我看见了,不用你提醒。” “……” 小相思撒气的丢开他的手,扭着小身子倔强的进了屋。 气死她了! 她还以为爸爸追出来,是挽留妈妈,结果……爸爸的嘴巴好像被针缝上了! 小相思进屋后。 薄寒时还一直站在那儿,脸色麻木又冷峻。 唯有眼底那抹暗色,波涛汹涌,翻涌沸腾,黑眸渐渐猩红。 …… 坐在迈巴赫后座的乔予,手中紧握着那空掉的小药瓶。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终究是不舍。 她回头看了一眼。 那抹黑色颀长的身影,转身,进了院子。 乔予笑了。 起初,一直要走的那个人是她,她虚张声势的喊了很久,直到薄寒时真的放手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她应该释怀的,可是胸口窒闷的难受。 眼底的热意,缓缓涌动。 前面开车的徐正,从后视镜扫了一眼,欲言又止,“乔小姐,其实……薄爷这人,就是口是心非而已,他不想赶你走的。” “再说这些,没意义了。徐特助,他胃不好,以后应酬,让他少喝点酒,也少抽点烟。” 他和小相思,过的好就行。 他们之间经历那么多,早就千疮百孔,和好如初这个词很动人,却异常艰难。 徐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好。” …… 乔予走后。 御景园再次恢复成了一年前的模样。 清冷至极。 只有小相思偶尔的呱噪声,小家伙放学之后,背着小书包路过薄寒时,嘴里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唱的丧里丧气。 薄寒时听的烦躁至极。 “闭嘴行不行?” “哦。” 小相思用小手捏着嘴巴,不再开口了。 她在客厅里,趿拉着小黄鸭拖鞋,晃来晃去。 像是故意在薄寒时眼前找存在感一般。 晃的薄寒时头晕。 男人蹙眉,“作业写完了?” “……” 小家伙不说话。 薄寒时声音冷了几分,“问你话呢。” 她摇头,“爸爸你让我闭嘴,现在又让我说话,你到底想让我闭嘴,还是想让我说话。” “……滚上去写作业,吃晚饭再下来。” 张妈拎着小书包,跟小相思一起上楼。 小相思一边无语一边吐槽:“自己赶走妈妈,心情不好对我发脾气,真是的!” 楼上,小相思再次高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这次,小家伙唱的更洪亮了。 生怕楼下的薄寒时听不见一样。 张妈在一旁忍不住笑,“小小姐,你这么唱,不怕你爸爸上来揍你啊?你爸爸这几天心情可不好,你别被他逮住,一顿好打。” 小相思一边写作业,一边转笔,才不怕呢,“哼,他打我,我就打电话跟妈妈告状。” 只要一提妈妈,爸爸立刻就乖了。 张妈唉声叹气:“你爸爸也难受的很,你还是少唱几句。” “爸爸难受,为什么不带我去南城找妈妈?我们去南城,妈妈一定会开心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你爸爸。不过,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想法。” 小相思拿起手机,就给乔予打了个视频电话。 很快,视频接通了。 “妈妈!” 只是视频里,还有另一个叔叔。 视频那边,严琛正带着乔予了解风行集团。 因为看见是小相思的电话,所以哪怕是工作时间,乔予还是接了。 第208章 酸到了心里 小相思跟乔予撒了会儿娇。 视频里,严琛主动跟小相思打了个招呼:“相思,你好啊。” “严叔叔好。妈妈,你在上班吗?” 乔予点头说:“嗯,妈妈今天刚到新公司,严叔叔带我熟悉一下公司环境。相思,妈妈先挂了,晚上再打给你好不好?” “好叭!妈妈我等你哦!” 晚上等妈妈打来,她去问问爸爸,要不要跟妈妈说几句。 “好,我大概八点多打给你。” 挂掉视频后。 小相思跑去旁边书房。 薄寒时正坐在书房里办公,小相思拧开门把,偷偷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外。 薄寒时听到了动静,没给她眼神,“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儿做什么?” 她鼓了鼓小嘴,“我没有鬼鬼祟祟。” “那就是狗狗祟祟。” “……” 小相思站在那儿,欲言又止。 薄寒时发了话:“进来说。” 她慢吞吞的走进来,打量着薄寒时的脸色,“爸爸,我说了,你别生气昂。”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看她磨磨唧唧的卖关子。 薄寒时眸光微沉,“不说就回去写作业。” “那我说了昂!你不能生气好吗?”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再三恳求。 薄寒时被搞得没了脾气,终是淡淡应了一声,“再不说,我就不想听了。” “……我刚才给妈妈打视频了。” 听到和乔予有关,薄寒时翻合同的手指一顿。 但很快,恢复正常,表面无恙。 “嗯,然后呢?” 小相思盯着他,弱弱的说:“然后……严叔叔也在,严叔叔和妈妈在一起。” 严叔叔,指的肯定是严琛。 乔予回南城,和严琛势必会有接触,其实这没什么奇怪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 但薄寒时眸色还是冷沉了下去。 小相思站在书桌旁,提议道:“爸爸,我们要去南城找妈妈吗?” “你还没放假,去什么南城。” 小家伙努着小嘴小声说:“……可以请假的。” “小小年纪,就喜欢翘课,跟谁学的坏习惯。” “……” 小家伙闷闷不乐,“那要是严叔叔把妈妈抢走了,爸爸你不着急吗?” “我跟你妈妈已经和平分手了,她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爸爸你确定哦?” 要是爸爸不着急,她也不着急。 “大人的事情你别管,去做作业。” 小相思眼巴巴的盯着他,站在那儿墨迹了会儿,没走,“爸爸,要是妈妈跟严叔叔在一起了,我就多一个后爸宠我了,我能看出来,严叔叔是个好人。” “……”薄寒时气笑了,“你从哪里看出他是好人?” “第六感。而且妈妈的眼光不会差的,谢叔叔也是好人,但是妈妈不喜欢谢叔叔,不过我不确定,妈妈会不会喜欢严叔叔。” 小相思实话实说。 他咬了咬牙,直接否决:“你的第六感不准。” 严琛不过就是个绿茶男。 他在乔予面前,伪装的绅士大度。 可男人最懂男人。 严琛看乔予的眼神,从来都不单纯。 他不过就是怕被拒绝,借着义兄这层身份,像个牛皮糖一样黏着乔予。 小相思两只小手绞在一起,犹犹豫豫,小声吐槽:“可是严叔叔不会赶妈妈走。” “……” “爸爸,你自己好好想想叭!” 其实,她还是站在爸爸这边的,但是爸爸太不给力了! 小家伙走到门口,薄寒时叫住她。 “你刚才说,你能接受后爸?” 小相思点点小下巴,“只要对妈妈好,妈妈喜欢,对我也好,我能接受,不过爸爸你放心叭,我不会离开你的。妈妈也会继续爱我,我会爱你的。” ……这么说,他还要谢谢她对他这个亲爹,不离不弃? “出去吧。” “哦,爸爸,你再考虑考虑我说的!我还是觉得,你跟妈妈比较配!” “……” 小相思能接受后爸。 可薄寒时呢? 他似乎没法接受,小相思会有个后爸。 只是单纯的在脑子里想一想,乔予身边站着除他以外的男人,他好像就浑身不适。 手里的合同,上面的字,渐渐模糊。 心不在焉的厉害。 调整了好几次情绪,仍旧难以继续工作下去。 一身的躁郁,难以压制。 他一抬手,将手里的文件夹砸在了窗户上。 “咚”一声。 文件夹掉落在地,里面的合同散了一地。 薄寒时坐在书桌前,长指捏着眉心,脸色阴沉的结冰。 眸底,更是一片清寒怒意,又冷又燥。 他拉开抽屉,拿了包烟出来。 香烟旁边放着几盒沉香条,乔予买的。 目光就那样被定在那儿。 乔予已经离开御景园好几天了,但这个家里,她生活过的痕迹,薄寒时甚至没舍得抹掉。 化妆台的桌子上,摆着她用过的梳子,上面缠了几根长发。 她用过的水杯,喝了一半的水,一直放在那儿。 张妈那天想收拾,被他吼了一声“别动”。 之前,床单三天一换,可这次,一周了,床单还没换过。 他床上,还残存着乔予身上的味道。 他近乎变态的珍藏着她存在过的痕迹,可这些痕迹,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有一天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晚上,烟灰缸满了。 书房里满是浓郁的烟味。 乔予让他少抽烟,可只有她在身边时,他才能少抽。 她一走,这烟瘾犯的厉害。 看着那猩红烟蒂,薄寒时自虐的,用指腹掐灭了。 指尖传来烧灼的痛意。 他眼角被白色烟雾,熏的通红。 晚上快九点,小相思抓着手机进来了。 “爸爸!妈妈给我打视频了!你要跟妈妈说几句吗?” 说什么? 让她离严琛远一点? 还是……让她回帝都? 现在,他并没有立场和身份那样要求她,不是吗? 他声音沙哑低沉,颓靡至极,“没有。” “……” 小相思只好对视频里的乔予说:“妈妈,爸爸他在忙,暂时没空。” 乔予又不笨。 薄寒时不想跟她说话,她明白的。 “没关系,我们聊就好,你快回自己房间,别打扰你爸爸工作了。” “哦,我马上回去。” 小相思离开书房后。 薄寒时坐不住,掐灭最后一根烟蒂,起身朝小相思的房间走。 房间里,小相思正和乔予视频。 薄寒时进来了。 小相思瞥见,正要喊爸爸。 薄寒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209章 自残倾向 他没想跟乔予说什么,只是,想站在一旁听听她的声音。 小相思瞥了一眼一旁的薄寒时,问视频里的乔予:“妈妈,你喜欢严叔叔吗?” “喜欢啊。” 严琛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 不喜欢的话,也不会和他做朋友。 一旁的薄寒时,听见这个毫不犹豫的回答,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用力捏碎。 小相思愁眉苦脸的问:“妈妈喜欢严叔叔了,那爸爸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乔予有些不解。 小相思再抬头时,发现爸爸已经走了。 “妈妈,你会跟严叔叔结婚吗?” “当然不会,我和严叔叔只是亲人关系,就像你喜欢大胖那样。” 这种喜欢,和男女关系无关,和爱情更无关。 薄寒时回了书房。 在乔予承认喜欢严琛的时候,他就没法再听下去了。 他受不了一点。 压根没法接受乔予会喜欢除他以外的男人。 放她回南城,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可现在乔予却亲口说,喜欢别的男人…… 严琛比他更好吗? 严琛比他更爱她吗? 严琛有他更了解她吗? 她和严琛才认识多久,比的过他们相识十三载? 胸膛里,有抹强烈的妒火。 像一根点燃的火柴丢进了一片汽油里,在顷刻蔓延,火势猛烈到爆炸。 那抹妒意,难以忽视到几乎覆灭他。 腕骨分明的手,攥紧成一个拳头。 冷白削瘦的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的偾张凸起,情绪躁郁到了极致,无法克制。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想要靠自己把那躁怒压下去……可是,无济于事。 那火势,正以磅礴之势燎原。 快要疯了。 薄寒时拧开小药瓶,碳酸锂片只剩下最后一颗。 自从乔予活着回来,留在他身边这段日子,他的双相发作次数并不算多,碳酸锂片吃多了有强烈的副作用。 比如手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会犯恶心。 乔予待在他身边时,他情绪相对稳定,吃碳酸锂片的次数明显减少。 这段时间,或许是和乔予相处的太愉快了,愉快到……甚至忘了,乔予留在他身边,只是被迫的。 她只是为了还债而已。 可他呢,把她当做他的药,连碳酸锂片所剩无多也未曾发觉。 他咬碎那最后一颗药。 将那空掉的小药瓶,猛地砸向一旁。 双眸里布满了红血丝,猩红至极。 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宋知。 “乔予走了,MECT治疗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三个月前,我给你开的那瓶碳酸锂片,应该已经没了,我这边建议你先停药一阵子,直接做MECT治疗,效果会比较好。” 薄寒时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马上来诊所一趟。” “现在?” 现在深更半夜,她早就下班了。 这么晚了,薄寒时找她,恐怕是…… “又复发了?” 不是复发,是更严重了。 之前,他或许还能控制,可现在,他仿佛被拖进阴暗的沼泽地里,不断下陷,快要爬不上来了。 宋知眼皮一跳,“我马上起床去诊所,你过来吧。” 深夜。 一辆黑色迈巴赫在阅民街快速飞驰着。 几台狂飙在路上的最新款哈雷摩托赛车“嗡嗡”作响。 即使是在帝都,这种限量款迈巴赫也并不常见。 车牌号五个九更是稀罕。 深更半夜,这条路没帽子人员,车辆也极少,那几个开哈雷的黄毛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戴着头盔,胆子大的很,对着迈巴赫一通挑衅。 那几台哈雷包抄了迈巴赫。 为首的黄毛小子朝薄寒时吹口哨,叫嚣道:“芜湖~大叔豪车啊!敢不敢跟我哈雷比比谁马力更足?” 要是放在往常,薄寒时压根懒得搭理这群小混混。 可今天,他的情绪一直处于临界点,一触即燃。 这群小混混,死命朝他枪口上撞。 迈巴赫车窗忽然半降。 里面的车主露出了真容,男人面容冷峻,气场极具威慑力。 坐在小混混后车座穿着暴露的小女生,尖叫了一声:“大叔长得好帅啊!” 小混混不服,“麻的,你是我马子,对着别的男人犯花痴算怎么回事?他有我帅?” “人家比你有气质多了!” “草!那就比比!” 这群小年轻,看起来顶多二十岁,正年轻气盛,狂妄自大,被这么一激,好胜心就更强了。 三十岁的薄寒时对于他们而言,的确是大叔。 这条路,夜晚空旷,道路又宽,很适合赛车。 薄寒时油门踩到底。 深夜的冷风从车窗灌进来,仪表盘上的码速直飙200码。 “大叔!商务车开那么猖狂不要命啦!” 炫彩哈雷在经过迈巴赫车窗时,挑衅的加码,一辆又一辆从迈巴赫车旁越了过去,遥遥领先。 哈雷车队异常嚣张。 小混混朝后面的迈巴赫,竖了个中指! “大叔!你在后面踏蚂蚁呢!要不要我们等等你!” 车内,薄寒时面无表情的踩下油门加码。 迈巴赫直飙三百码。 这台常开的迈巴赫,经过改装后,最大码速可以达到四百码,四百码是找死的速度。 那几个小年轻开的哈雷,看排量,最大码数在240码左右。 很快,黑色迈巴赫越过那几台哈雷,犹如一团疾风。 黄毛小子惊呆了,“卧靠!这有三百码?” “大叔不要命啦!好胜心这么强!小心驾鹤归西!” 迈巴赫将他们远远甩出去。 男人冷白修长的手指,伸出半降的车窗,朝车后,同样竖了个中指。 无声反击。 哈雷后座的小女生朝迈巴赫犯花痴,大声喊道:“好帅啊!大叔加个微信!” 黄毛小子:“……你特么别忘了,你是谁马子!” “马你妹啊!坐在迈巴赫上哭不香吗?谁要坐你的破哈雷!” “麻的这老男人居然还会赛车!” “人家有钱长得帅还会赛车!比你强多了!你除了年轻还有什么?还有黄毛!” “你特么!不坐就给我滚下去!” “那你倒是停车啊!停车我就滚!” “……” 那些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声,飘到薄寒时耳边。 男人朝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薄唇冷勾。 他不会赛车,只是敢踩油门罢了。 这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刺激,一个坐过三年牢还差点死过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玩命,赌命。 刚出来那会儿,双相发作的厉害,只想做尽刺激的发泄心里那团恨意。 喝酒,抽烟,赛车,攀岩,冲浪……伤身体的,不要命的,玩了个遍。 当时他在十八弯赛车道跟几个专业赛车手杠上。 车子开到报废,险些掉下悬崖。 要是那时候死了,也不错,现在也用不着那么痛苦。 和乔予分开的那六年里,他身上大伤接着小伤,从没断过。 好像只有那样自虐着,才算清醒的活着。 黑色迈巴赫一路飙到四百码。 在转弯之际,迎面开过来一辆白色车子。 薄寒时瞳孔一震,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想松开方向盘,任由车子撞上去! 第210章 逼自己忘掉她 黑色迈巴赫猛打方向盘! 直接撞上马路上的护栏,护栏被撞得稀碎! “吱——” 一道刺耳的车轮抓地声,响彻静谧夜空。 迈巴赫车轮,在地面擦出一道道黑痕和火花。 对面那辆白色小车的车主快吓懵了,即使是虚惊一场。 车窗降下。 白色车主恼羞成怒,大骂道:“你会不会开车啊!找死回家死去!别拖别人下地狱啊!” 薄寒时坐在车里,双手紧握方向盘。 脸色冷静到没有一点喜怒情绪,眼底更是一片死寂森然。 “不想死就赶紧走。” “……” 疯子! 白色小车骂骂咧咧的连忙开走了。 黑色迈巴赫歪斜横陈在路边,车头撞瘪了一点。 手机响了很久。 他靠在车里,过了很久,才面无表情的接起电话。 那边的宋知问:“我到诊所了,你人呢?” 电话这边,薄寒时没出声。 宋知又喊了他一声:“薄先生?听得见吗?” 薄寒时忽然问:“MECT治疗,能让我忘掉乔予吗?” “……” 宋知愣住了。 她之前提出过,遗忘治疗。 因为薄寒时的双相,完全是由乔予引起的,只有忘掉乔予,他的病情才会不药而愈。 四年前,她就提出过这个治疗方案。 但当时薄寒时刚出狱,他恨乔予入骨。 他说,他要报复她,报复够了,再把她忘了。 宋知是局外人,一早就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无非就是把自己拖下水。 他报复乔予,恨乔予的方式,不过就是把乔予也拖进沼泽里,互相折磨,不死不休。 后来,乔予被他逼死了。 他却不肯忘掉。 “如果你想忘掉她,我可以帮你。但,你确定吗?” 这对一个顶级心理师和催眠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薄寒时轻轻笑了,黑眸红透了,“她喜欢上别人了,我能去抢吗?” “……抢来的,总归不是你的。不择手段是可以达到目的,但也会伤了她。” 是啊,他不想再伤害她。 可是……不忘掉她的话,他好像根本忍不住不去南城抢人啊。 他已经拼尽全力的说服自己放她走,他不想前功尽弃。 “我受不了乔予喜欢别人,只有忘了她,我才能忍住不去抢。” 他很确定,他能把乔予抢回来。 这件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无非就是用强硬的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伤害她,像看犯人一样囚着她。 这没什么难的。 可他,不想那么做了。 在得知乔予的PTSD之后,他也舍不得再胁迫她。 “如果你想通了,我这边随时可以进行治疗。我这边也的确建议你忘掉她,只要忘掉病源,你的病情很有可能会不药而愈。” 爱一个人如果爱的太痛苦了,那还是忘掉比较好。 永远记住,有时候是一种折磨和惩罚。 薄寒时摸出钱夹,看着里面那张照片,指腹轻轻摩挲上去,哑声低喃道:“予予,这次我不逼你了,也不难为你了。” 不逼乔予,他就只能逼迫自己,忘掉她。 第211章 乔予才是严老的亲生女儿? 南城,严公馆。 严家近日新添了一个成员,严老的亲生女儿,白潇。 严老命厨师做了一桌子大菜,给白潇接风。 晚宴,乔予和严琛也在。 严老举杯,高兴的不行,“来,我们欢迎潇潇回到严家。” 大家一齐举杯共饮。 餐桌上,严老跟白潇寒暄了几句,又看向乔予。 “我最近才得知你会拉小提琴,而且拉的相当不错。” 乔予自谦,淡淡点头,“会一点。” 白潇来严家之前,对严家的成员有做过了解。 她扬眉笑笑,“我刷到过桥温暖拉小提琴的视频,拉的特别棒。爸,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听那首《金色的炉台》,今晚刚好气氛不错,乔予,你给我们拉一曲?” 自从严老的妻子谢清舒死后,他就很少去听音乐会,这首《金色的炉台》更是难得听,怕触景生情。 他期待的看向乔予,“小欢,你要是愿意,就给我们来一曲。”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不仅认了亲生女儿回家,义子义女也在,算是齐聚一堂。 严老喝了点红酒,心情不错。 乔予也不想扫他的兴,便说:“那我就献丑了,拉的不好,你们别笑话。” 严老忽然想起什么,慈爱的看着她,吩咐道:“老杜,你去把夫人那把小提琴拿下来。” “夫人那把小提琴?” 老杜有些吃惊。 那把私人定制款的小提琴,是谢清舒留下的遗物,谢清舒生前,经常用那把小提琴拉《金色的炉台》给老爷听,老爷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着,不舍的让别人碰一下。 如今,却要拿出来给乔予用? “对,拿下来给小欢拉,那把小提琴是定制款,音色极好。” 这下,不止是老杜觉得不妥,就连乔予也觉得不妥。 “义父,那是义母留下的东西,我要是弄坏了……” “没关系,拉一次而已,不会坏。老杜,愣着做什么?去拿。” 严老这么命令,老杜只能应了:“好,我这就去。” 等老杜把谢清舒那把小提琴拿下来,乔予倒也不忸怩,试了试音色。 严老问:“觉得音色如何?” “音色确实很好,浑厚又温润。” 乔予站起来,将小提琴架在肩上,调了下音,正准备开始。 严老好奇的问:“你不用看谱子吗?” “不用,我记得。” 《金色的炉台》是十级曲目,她竟然不用看谱。 当年,谢清舒也有这般天赋。 乔予站在那儿,沉浸至极。 悠扬的小提琴声从琴弦倾泻而出,磅礴而舒缓,如山谷清涧流淌。 她拉的每个音,都极其的准确。 严老看着她,眼前渐渐恍惚…… 乔予的身影与谢清舒年轻时的身影,几乎重叠。 尤其是拉小提琴时的神态,越来越像。 像到连一旁的老杜也不由得惊叹:“老爷,乔小姐拉小提琴的样子,和年轻时的夫人,太像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乔予才是严家的亲生女儿呢。 但这话,老杜没说。 毕竟白潇在场,让白潇听了,肯定不会舒服。 白潇才是严家的亲生女儿。 严琛亲自去做的亲子鉴定,不可能有问题,再加上,白潇的背上,也的确有一块青色胎记。 一切都对上了。 不可能有错。 可能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相似的人吧,这也不奇怪。 只能说,老爷和乔小姐,的确有缘的很。 严老看着乔予,也出了神,“是啊,太像了……” 悠扬的音乐声正到高潮。 琴弦“嘎吱”一声,忽然断裂。 琴声,戛然而止。 老杜眉心猛地一跳,断弦,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老爷,这……” 严老摆手,“不碍事,这小提琴很多年不用了,虽然琴弦有定期保养,但年头久远,弦拉断了也实属正常,再换一根弦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 乔予抱歉道:“弦是我拉断的,换弦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也好。我看这把琴,跟你挺配的,你要是喜欢,就送你吧。” 严老口气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时,在场的人,皆是震住了。 乔予自然不能收下,“义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谢清舒的遗物,对严老来说,有特别的纪念意义。 但对乔予来说,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小提琴而已。 严老倒是看开了,淡笑道:“以前总是把这把琴藏在柜子里,生怕它落了灰,可是小提琴就是用来拉的,要是不拉,放在柜子里,也很少能看见。这么多年不拉,拉一下,琴弦就断了。你义母说过,艺术是需要传承的,就像这把琴,一直没人拉它,也只是浪费而已。收下吧,你要是觉得贵重,以后就经常用它拉琴给我听。” 严琛见状,说:“小欢,收下吧。义父既然这么决定,你不收下,他反倒不开心。” 严老指了指严琛,朗声大笑,“这么多年不是白跟着我的,还是小琛了解我。” 严老这么说,乔予倒也不好再拂面子,欣然接受了。 “义父,我会好好保管这把琴的。” “好。” 晚饭吃的差不多了。 严老喝的微醺,起身时,老杜扶了他一把。 “我今晚喝多了,头有点晕,你们自己玩儿,我先上去休息。” 白潇跟上去,“爸,我扶您上楼吧。” “好。” 白潇扶着严老走到楼梯口时,严老又想起什么,转头对老杜说:“那两张音乐会门票记得给小琛。” “哎,记着呢。” 等严老上楼。 老杜将那两张音乐会门票递给严琛,“这是老爷的朋友送的,欢小姐不是喜欢小提琴吗,你刚好可以带欢小姐一起去听。” 严琛接过门票看了眼,眼神一亮,“是卢卡斯的巡演,小欢,我记得你很喜欢卢卡斯?” 卢卡斯算是大师级的小提琴家,是乔予的偶像。 “他的票很难抢到。” 乔予明显有点想去。 严琛顺势说,“那我们一起去听?” 一旁的老杜助攻:“明天刚好是周末,我看欢小姐这周刚进集团忙的很,我看你都累瘦了,不如明天去听音乐会放松放松。” 乔予也没多想,“好啊。” 见她答应,严琛唇角不自觉的扬了扬。 义父说的对,喜欢一个人,就该主动出击,一直守株待兔,是等不到心上人的。 【野:今天已经恢复正常更新了,望周知,接下来如果不卡文的话,会适当加更,剧情也会推向下一个高潮,会比较激烈,也比较好看~群么~】 第212章 他来南城了 白潇将严老送回房间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手机亮了,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喂,少主。” 对方使用了变音器,声音沧桑至极,“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 “都一个月过去了,严家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的身份?” 白潇眉心皱了皱,“现在我还没有完全取得严铮的信任,少主,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电话里的男人语气很苛刻:“所以,你口中所谓的还算顺利,其实是毫无进展?” “严铮似乎很喜欢他那个义女乔予,我进了严家,可是严欢的身份,严铮依旧给乔予在用。” “如果乔予阻碍了我们的计划,有必要的话,除掉她。” “是,少主。” “尽快进入风行集团工作,接触风行的核心业务,你该知道,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你慢慢取得严家人的信任。” “那个严琛……” 电话那边的男声阴沉狠辣,“碍事的话,一起除掉!” “……是。” “对了,你背上的胎记,要时刻留意,你刚进严家,他们对你难免有警惕心。”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白潇删除了通话记录。 她脱掉身上的衣服,朝镜子里看了一眼背部的“青色胎记”,淤青还在。 再过几天,若是淤青散开,便再撞几下。 …… 帝都,悦榕庄酒店。 一道黑色身影翻窗而入。 “少主,乔予很可能是严铮的亲生女儿,这个人,还留吗?” “留不得。”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里面的人面色一凛,“你先离开。” “是。” 那道黑影,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翻窗离开。 只是短暂的几秒,套房里恢复如常。 门外。 严皓月已经脾气暴躁的开始踹门了,“老K!给我开门!” “咔哒。” 老K很平静的开了门,皱眉道:“严大小姐,你属狗?这么会叫唤?” “你背着我躲在里面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坏事?” 严皓月大步冲进来。 老K站在门口,戏谑道,“本来想找个女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你这样随时随地冲过来,我要是真在干什么正经事,很可能会被你搞到早谢。” “……”严皓月嘴角抽了抽,目光大胆的朝他西裤中央瞥了一眼,“谁知道你是不是本来就杨伟,把锅甩我头上。” 老K勾唇,冷笑,“你要不要试试,我到底行不行?” 她忍不住爆粗口:“滚你丫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动什么歪心思,小心我直接嘎了你腰子!” 老K眼底闪过不屑讥笑,“大小姐,我好怕啊。” “你最好是真怕!” “大晚上的,你来我房间,找我有事?” 严皓月这才想起正事来,“乔予走的那天,我让你派人去机场掳走她,你怎么不行动?” “你是不是忘了帝都是谁的地盘?大小姐,这里是帝都,不是南城,帝都不是严家说了算。我掳走乔予,薄寒时要是追究起来,把我嘎了,你不心疼?好歹我也跟了你那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少谄媚!我让你掳走乔予,是帮薄寒时把乔予留下来,他但凡明事理,就不会怪罪我们。现在,乔予已经进入风行工作,想再把她赶出集团就难了!” “风行算什么,你这么在意那三瓜两枣?” 什么? 竟然有人敢说风行是三瓜两枣? 严皓月仿佛听到个大笑话。 她眉头一挑,“我知道你的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等我成为风行真正的掌舵人,你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毕竟,你办起事情来,手脚还挺利落。对了,后天跟我回南城。” “这么快?帝都的事务忙完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主子我去哪里,你就跟我去哪里,哪儿那么多问题。” “……行,大小姐。” 不过回南城之前,他打算先下两个人头。 要是乔予挂了,也不知道严铮会不会伤心。 真可惜,都快死了,严铮还不知道那是他亲生女儿。 …… 翌日,下午六点。 严琛换了一套偏正式的西装,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音乐会晚上八点才开始,十点结束。我们先去吃晚餐,不然两个小时,肯定会饿。” “好啊,随便吃点吧。” 乔予上车后,严琛问:“你想吃什么?” “吃火锅吧。” “火锅?” 在严琛心里,这其实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虽然不是情侣之间的约会,但严琛很重视,也很在意。 初次约会,就吃火锅? 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乔予以为他不爱吃火锅,又说:“烤肉也行。” 严琛:“……行,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们先去了大剧院附近的商场。 乔予说随便吃点,就真的是随便吃点,她带着严琛去了一家点评不错的亲民烤肉店。 烤肉店门口人很多,要排队。 严琛一身西装革履的,穿着略隆重,和这人烟气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乔予看看他,有些尴尬:“你平时都去哪里吃饭?高档餐厅?” “……嗯。” 诚实的回答完,他怕乔予不高兴,又找补,“不过,这种餐厅应该味道更好,我还是第一次来烤肉店吃饭。你很喜欢吃烤肉吗?” “还行,以前吃的挺多的。” 她喜欢吃烤肉,吃火锅,以前和薄寒时热恋期间,只要薄寒时有空,他们就会出来约会,看电影,喝奶茶,吃火锅,吃烤肉……在商场按摩椅上,无聊的坐一下午。 只要在一起,无论做多无聊的事情,都是开心的。 当然,那时薄寒时更喜欢周末和她躺在床上,玩一整天也不腻。 他们坐在烤肉店外面的椅子等叫号。 严琛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问:“这种店,是需要自己动手烤,还是有服务员帮忙烤?” “我一般是自己烤,这种店到了用餐高峰期,服务员可能忙不过来。” 那会儿,都是薄寒时烤的,她就负责吃。 严琛点点头,“那待会儿我帮你烤,不过我第一次烤,可能不太熟练。” “我来烤吧,挺简单的。” 她看看叫号单,前面还有五六桌呢。 她起身说:“严大哥,我先去个洗手间。”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 乔予背着挎包,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在这层楼的另外一边。 走了一段路,她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 可真的回头去看,后面就只有匆匆的行人,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奇怪,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从洗手间出来,她始终觉得有人跟踪她。 她又回头,还是没发现什么。 转角盲区里,站着一道惹人注目的挺拔身影。 男人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穿着一身极为休闲的深色衣服,极尽所能的低调,可那身形过于清隽,再加上个高腿长,走在大街上,还是很招摇。 他跟在乔予身后,不远不近。 乔予回头,他就避开。 他看着乔予一步步走向另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进了烤肉店。 第213章 像条狗一样跟着她 烤肉店里,人来人往,油烟也相对较重。 严琛是第一次来这么“接地气”的亲民餐厅,明显不熟悉点餐和取餐的流程。 乔予扫了桌上的二维码,选了一些菜品后,将手机递给严琛。 “严大哥,你看看你想吃什么,直接点加号加入购物车就行。” 严琛扫了眼菜品,很正经的指出:“M9和牛的肉质,不长图片这样,价格也不可能这么便宜,这能吃吗?” 乔予:“……噗。” 见她忍俊不禁,严琛微怔,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商家拿劣质牛肉充当,确定要在这家店用餐吗?可能会吃坏肚子。” 乔予笑笑,“我经常吃这种假的和牛,倒不会吃坏肚子,还挺好吃的。” “……” 她不该带严琛来这种餐厅吃饭,严琛吃不惯。 她应该带严琛去吃路边摊的麻辣烫,他会更加吃不惯。 “严大哥,你适合更好的。” 无论是餐厅,还是人。 严琛没往深处想,“你觉得好吃的东西,我肯定也会觉得好吃。我以前不喜欢尝试新鲜事物,觉得某家餐厅品质不错,我会一直吃下去。不过如果你喜欢尝试,我可以陪你来打卡。” “严大哥,你不用将就自己的习惯来迎合我,我们本就不同,爱好不同,口味不同,习惯也不同。” “我可以尝试,万一我也喜欢你喜欢的呢?” 严琛看着她,声音略带着急。 乔予怔了几秒,不着痕迹的带过了话题:“那你待会儿试试这家店的烤肉。” 碳火上来。 严琛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帮乔予烤肉。 可是他第一次做这些,显得笨手笨脚。 乔予也不笑话他,只接过他手里的烤肉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调侃道:“还是我来吧,你烤的话,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吃上饭。” “……” 严琛只好作罢。 他看着乔予很娴熟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没经验,这种事,应该由男士来做。” 乔予不觉得有什么,将烤熟的其中一块肉,用公筷夹给他,“快吃吧。” 严琛夹着那块烤肉正准备直接吃下去。 乔予提醒他:“可以蘸干碟,也可以蘸酱,直接吃的话味道很淡。” 严琛照着她说的,蘸了点干碟。 “味道怎么样?” 严琛眉心不自觉的皱了皱,“……很不错。” 其实对他来说,有点咸了,他平时口味清淡惯了,没吃过什么重口的东西。 这个干碟,不仅咸,还有点辣。 乔予也不拆穿他善意的谎言,只说:“口味很难变,喜欢的人也是。” “小欢……” 乔予直接打断他,“严大哥,你以后一定能找到那个和你口味一致的人。” 很显然,她不是那个人。 严琛脸色严肃了下来。 他放下筷子,眸色认真的看着乔予说:“口味只是小事,我喜欢吃法餐,不代表我吃不了火锅。可能这是我第一次吃烤肉,不大习惯,但小欢,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或者说,我希望你愿意让我了解你。” 隔着滋滋的烤肉熏气。 乔予也很认真的说:“我爱了一个人七年,我所有的感情和爱意,都在他身上用完了。严大哥,我现在没有任何力气去爱任何人,如果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了解我,我明知道我心里没腾干净,却还要给你机会,那我就太坏了。”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我可以等,等你心里摘干净了……” “万一我这辈子都摘不干净呢?” 严琛愣住了。 彼此沉默了好几秒,他问:“薄寒时就那么好吗?值得记一辈子?” “他好不好不重要,我只是对自己没信心,我不确定是不是真能把他从心里摘干净。没摘干净之前,我不会考虑新的感情,严大哥,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对不起你,也不能对不起你。” “小欢,其实你完全可以吊着我,我愿意等,我可以等你忘了薄寒时……” “我不愿意。” 她顿了顿,又故意补刀,“我是说,我不愿意忘记薄寒时。” 乔予很会诛心。 严琛僵在那儿,扯唇无奈的笑,“小欢,你真的要这么干脆的拒绝我吗?之前你说你和薄寒时不可能了……” “是,我和他是不可能了,但我和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严大哥,你知道感情上有排他性吗?” 他自然知道亲密关系里,有排他性。 “可你跟薄寒时,其实已经分开六年了,你还会有排他性吗?” “是,我根本没法接受其他人。严大哥,我也不想骗你,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我都接受不了其他人。一段感情,分开这么多年,却还有这么强烈的排他性,要么是我上辈子欠了薄寒时的,要么是我有病,我不正常。所以,我也不想拖累其他人。” 乔予说完,严琛陷入了沉默。 他忽然失笑,“我甚至都没跟薄寒时正面竞争过,可我已经输了,我不是输给薄寒时,我是输给你了。小欢,你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哪怕是吊着我,你都不愿意。” “抱歉。” 严琛咽了咽喉咙,牵强轻笑,终究是不甘心,“到底是我太差劲,没法入你的眼,还是薄寒时太好了,好到你根本忘不掉?我不想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小欢,我想听实话。” “都不是。” 他想要一个答案,“那是什么?” 乔予淡淡笑着,语气很平和的说:“因为我爱他,就没法再爱别人一点。至于为什么爱他,如果你非要问我为什么,那我只能说,爱薄寒时这件事,好像早就成了我的本能,就和人要吃饭,要喝水,是一样的道理。我爱他是一种病,病入膏肓,没人能救得了我,我也不想被别人救。” 严琛也动容了,他眼底闪过一抹心疼,“那为什么还要离开他?是他赶你走的?” 乔予垂着脸,轻轻摇头,“我和他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我可能会控制不住的继续爱他,但我不会再朝他走半步。” “小欢,你这样,会很累。” 那有什么办法? 命运的转盘把她推到这里,她除了熬下去,别无他法。 乔予被碳火的烟,熏的眼睛泛红。 她用力眨了眨,继续烤着,“快吃吧,都七点多了,再不快点,音乐会要赶不上了。” 严琛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陪着她熬过去。 吃完烤肉出来,严琛有些渴。 乔予跟他下了负一楼,去超市买水。 超市里人挺多。 乔予和严琛,仿佛一对普通情侣,在货架上挑着饮料。 买好水,两人去了收银台结账。 货架这边,走过来一抹高大身影,一只冷白修长的大手,直接拿了一瓶水,跟着去结账。 他手里这瓶水,刚才乔予手碰过,拿过,又放回了货架上。 他就那样隔着一段距离和人群,跟着乔予。 他不确定乔予和严琛发展到哪一步了,但应该不会差吧,都一起来逛超市了。 逛超市,对薄寒时来说,是很亲密的行为。 因为逛超市买东西,会暴露自己的喜好和生活日常。 他不会和除了乔予以外的人去逛超市。 和乔予分手后,他就再也没逛过超市了,生活用品,都是让徐正去置办的。 他本想去宋知那里做MECT治疗,可真的躺在那里了,他又逃了。 宋知快把他电话打爆了。 他一个没接,连夜就赶到了南城。 他还是不甘心,就想来南城看看,乔予和严琛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 就想来看看,严琛是不是比他更爱她。 他怕严琛和江屿川一样,对乔予不过就是见色起意。 乔予长得漂亮,是男人眼里公认的漂亮。 说的更直白一点,乔予这张脸,是所有男人眼里的初恋脸。 江屿川当初会喜欢她也不奇怪。 他也一早就知道,江屿川对乔予有意思,可他从来不觉得那是威胁,因为他很确定,他有多爱乔予。 薄寒时就那样,跟在他们身后。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乔予。 许是感情链接太深刻的彼此,会有心灵感应,他跟了一段路,乔予就总是回头。 但每次,他都躲开了。 他今天的穿着打扮,和平时很不一样,风格迥异。 在乔予面前,他没这样穿过,再加上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即使不躲,乔予也不见得能认出他来。 快走到车边时,严琛也发现她总是回头,“小欢,你在看什么?” “严大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严琛没感觉到,“没有吧,你是不是太久没出门,对人群有些恐惧?” 乔予也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大概是吧,可能是我比较敏感。” “上车吧,不早了。” 等他们上了车。 薄寒时也上了一辆车,黑色大众,来不及买车,来南城租的。 前面,黑色宾利汇入车流,朝大剧院开。 黑色大众隔着两辆车,跟着宾利。 乔予左眼皮总是跳。 她打开车窗,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跟着他们的车子,分别是,小奔驰,桑塔纳,再往后是一辆黑色大众。 薄寒时车库里,最便宜的车,也要上百万。 她在想什么,怎么会觉得薄寒时在跟着她? 严琛问:“还是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乔予点头,“嗯,不过应该不可能。” 薄寒时一向说到做到,说放手,就一定不会再拖泥带水,更不会来南城和她藕断丝连。 而且,后面那几台车,根本不符合他的身份。 不可能是他。 乔予关上车窗,没再关注。 直到大剧院门口,她走在前面,一抬头,从大剧院门口的玻璃门上,看见一抹黑色倒影。 她觉得有些眼熟…… 步伐一顿。 第214章 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 前面,乔予看着玻璃里的那抹倒影,停下了步子。 后面那人也停住了步子。 严琛搂住她的肩膀说:“在看什么?快进去吧,还有十分钟就开场了。” 乔予正想去确定,可身后那抹身影,已经朝前面走来。 有可能也是来听音乐会的。 那抹身影,径直路过乔予,步伐不带一点停顿。 那人的打扮很休闲,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和口罩,穿着深灰色的套头卫衣,气质慵懒不拘,有些混不吝的样子。 和薄寒时平日里高冷克制的气质,完全不沾边。 除了……身形很像。 个高腿长。 他从她身旁路过时,她闻到一抹混着清浅沉香气的烟草味。 自从她给薄寒时买了沉香条后,他就一直在用。 乔予看着前面那道背影,心跳莫名加快,张口就喊了一声:“薄寒时!” 这一声,不止是喊得严琛一愣。 前面那道颀长身影,果然……停了下来。 但仅仅是几秒。 仿佛只是听错了而已,那人很淡漠的继续朝前走,很快,进了电梯。 是她认错了吗? 严琛也觉得不像,“如果是他的话,他不可能不应你。” 如果真是薄寒时的话,按照那人的强盗行为,他一定会把乔予直接打包带走。 上次在帝都机场,他不就是明抢吗? 乔予喊了他,他没道理不认的。 …… 严琛和乔予入了场。 他们坐在内场,音乐会很快就开始了。 薄寒时隔着两排位置,坐在他们后面,从他这个角度,一抬头就能看见乔予。 不过,乔予大概率不会回头。 就算回头,也不见得能看见他。 这个卢卡斯,是乔予从小就喜欢的小提琴家,喜欢了很多年。 薄寒时一直都知道。 乔予十八岁的时候,卢卡斯在欧洲巡演,那时,她吊着他的脖子说:“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去欧洲看卢卡斯的巡演?” 那时,年少轻狂。 他抱着她说:“用不了多久,我把卢卡斯叫到你面前给你表演。” 乔予当时乐了,笑的眉眼弯弯,前仰后合。 别人说这话,也许是在给女朋友画饼,但薄寒时说这话,既是玩笑又是真话。 看她不当回事,他正了色,盯着她含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笑什么,我说认真的。” 乔予当然信,以薄寒时的学识和能力,以后一定会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处。 他生来就是闪耀的,哪怕丢在泥地里,依旧熠熠生辉到夺目。 当时的乔予真庆幸,她是第一个捡到这块金子的人,在她来之前,他没对其他人动过心。 薄寒时,完完全全属于她。 可少女怀春,多思又多虑,总觉得眼前的美好,不过是昙花一现。 也总爱问一些无聊又无解的问题。 明知真心瞬息万变,永远这个词也不过就是当下的助兴词,可乔予还是想问。 十八岁的乔予,满心满眼都是一个叫薄寒时的人。 “我信啊,薄寒时,你最厉害了!不过听说男人一有钱就变心,你以后有钱了,会变心吗?” 薄寒时没回答,而是拿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她手里。 他看着她说:“这里面是我目前身上所有的钱,以后每个月的收入也都会打进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生日,你想买什么不用跟我说,直接刷这张卡。不过,你每个月得给我留点饭钱和烟钱,其他的,都是你的。” 乔予感动的双眼通红,抱着他的脖子哭唧唧,“可你还是没回答我,等你有钱了,这些就不算什么了。” 薄寒时有些无奈,却很耐心的对她说:“予予,我很难动心,也很难变心。我害怕失去,所以我不会变心。” 他这人,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说了永远,便是永远。 他怕她不信,又说:“等再过两年,你到了法定结婚年纪,我们就去领证,嗯?” “那会不会太快了,那时候我才二十,就要嫁给你?” “予予。” 薄寒时沉了脸,“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 “……” 那时乔予年纪小,对婚姻一知半解,她只想跟薄寒时永远在一起,“那结婚了也能变心,法律只能管你结婚还是离婚,管不到你的心。” 当时薄寒时气笑了。 他恶狠狠的捏着乔予的脸,“还没结婚,就想着跟我离婚。乔予,你挺能耐。” “……痛痛痛!” “还知道痛,结婚了,就不能离婚了。你要是敢离婚,我让你更痛。” 乔予咬他脖子,“薄寒时你这人报复心怎么那么重!”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他将她一把捞进怀里,眸色郑重的看着她说,“乔予,我不会变心,结婚以后,我会做一份公证,以后我所有的收入和财产,都是你的。但同样的,你也不能不要我。” 那时,乔予躺在他怀里,手指撩着他冷白的喉结,故意挑逗他,“那我要是不要你了,你会怎么样?” 薄寒时垂着眉眼,神色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很吓人。 他说:“要是有那样一天,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抓到。我先弄死你那奸夫,再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困在我身边。” 乔予咧唇,笑眯眯的一把抱住他,“我没有奸夫,我的奸夫就是你。” 可那一晚,薄寒时一边吻她,一边抵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 “乔予,我不会变心,你也不准变心。” 他们拉钩上吊一百年。 乔予靠在他怀里,巧笑倩目,眉眼如画,她说:“薄寒时,等我们结婚后,可以晚两年再生孩子吗?我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他吻她,“怕疼?” 当时的乔予只想独占他,“嗯,而且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就算有了孩子,你也要保证,更宠我一点,夫妻关系才是第一位。” 那时,她年纪那么小,在说起他们未来的时候,语气却带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成熟。 夫妻关系才是第一位。 这话从乔予嘴里说出来,薄寒时只想把她摁在床上狠狠蹂躏。 他看着她,心都要化了,“好,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他也不想那么快要孩子,更不舍得她年纪那么小就要承受生子之痛。 他想要等他事业更好一点,能给她买大房子,请保姆,请月嫂……给她提供一切最好的物质,到那时,再要孩子也不迟。 就算不要孩子也没关系,他舍不得她生孩子,生孩子很痛,他连要她都舍不得用力。 她很小,小到薄寒时不忍心真的进去,刚同居那会儿,不知道冲了多少次冷水澡。 他总是心疼的吻吻她的太阳穴,说:“疼就不做了。” 那时,他以为,他和乔予,多的是以后,等待毫不费力。 可后来,他入狱…… 乔予十八岁怀孕,生子,做了整整六年的单亲妈妈,孤苦无依…… 当初约定好的所有誓言,全部破碎成渣。 所有事情,都偏离了原先的轨迹…… 他疼了她那么久,后来她还是吃尽了苦头,吹尽了风雨。 她成熟了,坚强了,再也不会朝他撒娇,也不会再问他会不会变心这种幼稚又无聊的问题,可薄寒时却想回到过去。 他想要乔予像从前那样,无赖的吊着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会不会变心,会不会永远爱她,会不会不要她。 他会一遍又一遍,坚定的告诉她—— 他不会变心,他会永远爱她……他不会不要她。 可现在,乔予再也不会问了。 后座,薄寒时微微抬眸,在昏暗光线里,他看向她。 卢卡斯的演出,他们一起看了。 只是,隔着两排座位。 她看着台上,他看着她。 卢卡斯的音乐会很精彩,但乔予全程心不在焉。 从前那么期待的一场演出,时隔经年,终于看上了。 可是,坐在她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是薄寒时? 乔予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不想发出噪音。 严琛看向她的时候,她早已泪流满面。 他大概猜到了,抽了张纸巾默默递给她,轻声说:“擦擦吧,粉底液花了就不好看了。” “谢谢。” 乔予接过纸巾,在恢弘激昂的琴声高潮中,视线被泪水彻底模糊。 音乐会快结束时,严琛手机响了起来。 “是客户的电话,我先出去接一下。” “好。” 严琛离开后,乔予身边的位置空了。 没了遮挡,薄寒时将乔予的脸,尽收眼底。 她哭了。 那个姓严的欺负她了? 出来听音乐会,还没结束,就跑出去接电话,这也太不像话了。 他跟乔予出来约会,都直接关机。 这个严琛,哪来的脸。 他打算找严琛算算账,就严琛这样儿,烤个肉都不会的废物,也配待在乔予身边? 以前,乔予跟他在一起,什么时候让她亲自动手烤过肉? 严琛这种烤肉都不会的废物,不适合乔予。 薄寒时越想越气,起身,直接出了场子。 音乐会马上就要结束。 音乐厅里,警铃骤然大作。 四周弥漫起浓浓的烟雾来,乔予呛的咳嗽。 “什么情况?” “是起火了吗?” “赶紧撤离!” “别挤啊!你们这样挤下去会发现踩踏的!” 乔予坐在位置上,刚起身想走,忽然,腰后一疼。 她脸色猛然一白,“你干什么?唔……” 一只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顷刻间,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第215章 死无对证 剧院里,浓烟四起,警报大作。 薄寒时刚踏出音乐厅,里面人潮涌动,乌泱泱的人头一下子从小小的安全门里挤出来。 人潮里,没有乔予。 火灾发生的很意外,原因不明,消防队还没来。 现场一度陷入恐慌。 那些人潮朝外面涌,薄寒时逆流,往里面闯。 挤出去的人咒骂道—— “里面起火了!不要进去!” “你干什么?赶紧出去啊!别再这儿碍事!” 可薄寒时置若罔闻,他一边往里面冲,一边大声喊:“乔予!” 他喊了不知道多少声,根本无人回应。 音乐厅里火势渐起。 薄寒时冲了进来,火光之中,乔予躺在那儿,昏迷不醒。 一把枪,对着她。 子弹正要上膛! 薄寒时一把冲上前,和那人厮打成一片。 他快速扼住对方拿枪的手腕,调转枪口,对着天花板猛开一枪。 这种灵便小巧的手枪,一次大概是六发子弹。 对方显然也有身手,腕力很足,被扼住右手后,他手一松,手枪掉下来,右脚一踢,左手接住,对着薄寒时脑门开了一枪! 薄寒时一避,子弹擦着他的帽檐,击中对面的墙壁。 他攥住那黑衣人的左手腕,对方又猛开两枪! 一枪击中前面的演奏台! 一枪击中右边的灯管! 霎时间,电光四射。 薄寒时一个过肩摔,将黑衣人死死按在地上! 手枪掉落,他用力一踢,将手枪踢远! 火势渐大…… 剧院上方的水晶灯,正对着乔予摇摇欲坠。 黑衣人趁着薄寒时回头去看乔予,猛地一拳,挣脱桎梏。 “哗啦!” 眼看着水晶灯就要掉下来! 薄寒时一把抱住乔予,将她死死护在怀里。 “砰!” 水晶灯重重砸了下来,击中薄寒时的背部! 刹那间,火光电闪,灯管在他背上破碎成渣! 黑衣人找到枪,枪口再次抵在薄寒时太阳穴上! 就在黑衣人准备扣动扳机时,“砰”一声! 严琛拿着一根钢管,在黑衣人后脑勺上重重一击! 黑衣人脑袋一晕,枪从掌心滑落。 他抄起钢管对着黑衣人脑袋又是猛烈一击! 黑衣人瞬时倒地! 严琛一把扯掉黑衣人的头套。 他刚才下手很重,手指探了下那人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究这个黑衣人是什么人,而是乔予……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了抱着乔予的男人。 薄寒时被水晶灯砸伤的后背着地,一时间,痛的没了知觉。 他戴着口罩,严琛没认出来。 他抱住乔予晃了晃,“小欢?醒醒!” 外面,消防队冲了进来。 严琛将乔予一把打横抱起,对躺在地上的男人说:“我只能带走一个人,消防队来了,他们会救你出去的,谢谢你救了她!” 薄寒时躺在一片碎裂的水晶渣里,眼睁睁看着严琛抱走乔予,大步离开他的视线里…… 他朝乔予伸了伸手,死死看着那个方向,黑眸湿红一片。 全身仿佛被碾碎般的痛…… “予予……” …… 南城,人民医院。 薄寒时躺在担架上,被医护人员送进急诊。 乔予昏迷着,躺在推床上,严琛跟着她。 两张床,擦肩而过。 严琛有些恍惚,转头又看了一眼。 那是薄寒时吗? 他不确定看错没有。 他正想跟上去看个清楚,乔予这边已经被推进检查室了。 医护人员拿了张单子递给他,“你是患者什么人?” “我是她哥哥。” “你去把钱交一下,补个号!” 严琛又匆匆忙忙去挂号,交钱。 那边,薄寒时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 VIP病房里。 乔予是被迷晕的,再加上吸了浓烟,本身肺上就有问题,挂了好几瓶水,才有苏醒的症状。 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一睁开眼,病床前,围了好几个人。 严老的眼神最为关切,“小欢,你感觉怎么样?” 严琛见她醒了,说道:“我去叫医生过来。” 老杜帮乔予把床摇起来。 等医生来了,详细检查了一番,“昨天她吸入的是安氟醚,不过吸入的不算太多,现在药效已经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又问乔予,“你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乔予摸了摸头,有些混沌,“我头有点晕,还有点断片。” “这是正常的,最多到下午吧,你就能缓过来了。等这瓶水挂完,你就可以出院了。” 严琛担心道:“不用再观察几天吗?” “不用,她拍的片子我都看了,没什么问题了。” 等医生走了。 乔予问:“严大哥,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我被一个黑衣人捂住了口鼻,之后就晕过去了……” “昨天大剧院忽然起火,原因不明,而且那个袭击你的黑衣人手里有枪,我怀疑是什么不法组织。我打完电话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黑衣人正准备对你开枪。小欢,你之前有结识什么仇家吗?” 听到枪,乔予太阳穴一跳,脸色也白了几分。 除了丁雪梅和乔帆之外,她想不到她还有什么仇家。 可丁雪梅哪里有那么大本事,还能私藏木仓支? 乔予头痛。 严琛柔声说:“别想了,你先休息,这件事交给我去调查。” “严大哥,你昨天救我,没受伤吧?” 黑衣人手里有枪,严琛能将她从黑衣人手里救下来,还能毫发无损? 严琛摇头,“我没事,不过救你的人,不止我。还有一个人。” “谁?” “当时你昏迷,我只急着救你,后来消防队来了把他救走了,我没看清楚他的脸。” 严琛实话实说,倒也没有隐瞒。 乔予点头,“严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他救了我,我好歹也要感激一下。” “好。” 严老在一旁沉着脸,严厉道:“这件事务必查清楚,竟然有人敢在南城动严家的人,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严琛点头,“是,义父。” 白潇看向严琛,“严大哥,你说昨天那个黑衣人手里有枪,那黑衣人呢?送去警局没有?” “死了。” 白潇表现的很惊讶也很害怕,“死了?” “我下手重了点,本来想留着他一口气,逼他说出幕后组织。” 死了最好,死无对证。 白潇暗暗的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严琛有两下子,少主派去的杀手,竟然能被他弄死。 第216章 多看她几眼 另一间VIP病房里。 徐正连夜从帝都赶到南城,没想到短短一天而已,薄爷就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而薄寒时一醒过来,最先问的,依旧是乔予。 “乔予怎么样了?” 徐正心疼的看着自家老板,“薄爷,你脊椎差点被砸断了,你要不要先关心一下自己?” 要不是他命大,脊椎要是真砸断了,下半辈子可就在轮椅上度过了。 好在剧院的水晶灯便宜,不是真水晶,是假的,塑料比较轻,只是伤到了,敷药静养就行。 这要是真水晶的重量砸下来,不死也残废…… “乔小姐有严家人照顾,肯定没什么大问题。” “你去看看。” 徐正有些不乐意,“薄爷,您这还挂着水呢……” 乔小姐不过就是被迷晕了,能有什么大事儿? 薄寒时沉着脸,冷声道:“现在你老板的话也敢不听了?徐正,你能耐了?” “……” 徐正无奈,问他,“那我是光明正大的去看,还是偷偷摸摸?要是乔小姐看见我,一定会猜出薄爷也来南城了。薄爷,你要是想让我直说,我就直说。乔小姐现在八成还不知道是你救的她……” 薄寒时靠在那儿,一时间,沉默了。 他不是什么滥好人,做了好事还不留名,又不是雷锋。 但一想起乔予对他有应激反应,见了他也许会害怕的躲着他,他又不想再出现在她面前,挑起那些让她难过的回忆。 这种精神类疾病,发作起来,挺难熬的。 “我已经承诺过她,不再轻易出现在她面前。” 徐正叹气,“可薄爷你救了她,你现在躺在床上都没法下床,我觉得乔小姐有必要知道一下,而且她应该来照顾你。” 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也该来道谢吧? 如果他今天救的是一条狗,那条狗都还会对他摇摇尾巴呢。 但这话,徐正不敢说,只敢在心里吐槽。 薄寒时微微皱眉,“她自己都晕了,还怎么照顾我?” “晕一夜了,也该醒了。我怀疑那个严琛是不是对乔小姐说,是他救的?” 徐正口气有些激动。 薄寒时冷睨了他一眼,“吃炸药了,对你老板说话这么冲。” “……薄爷,我就是为你抱不平。你为了救乔小姐,伤成这样,她却一无所知。那薄爷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薄寒时垂眸,眉眼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我是为了救她,其他的,并不重要。” “可如果严琛利用这一点,让乔小姐跟他在一起呢?薄爷,你当真不后悔?” 徐正跟在薄寒时身边三年,说话向来恭谨小心。 这样逾矩的对薄寒时说话,还是头一次。 这阵子,薄爷和乔小姐之间的种种,连他这个局外人看了都干着急。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一个不想走却要走,一个想挽留却赶人走。 该说不说,薄爷跟乔小姐还真是绝配。 纵使有过去那些恩怨隔阂,但薄爷若是真的开口求乔小姐留下来,乔小姐大概率也不会走。 可薄爷偏不。 见薄寒时垂着脸,不说话。 徐正试探性的喊了他一声:“薄爷?” “她已经跟严琛在一起了。” “乔小姐才刚回南城,就算她和严琛在一起了,也只是刚在一起,薄爷,你完全可以把乔小姐抢回来……” 抢? 薄寒时勾唇,冷冷嗤笑,“如果我只是喜欢乔予,那我会抢,用更过分的手段也无所谓。可我不止是喜欢她而已,徐正,我赌不起,我已经逼死过她一次,我不敢再逼她第二次。” 温晴的死,与他无关,却和叶清禾有关。 而叶清禾又是他的亲生母亲。 温晴一死,乔予彻底断了生的念想。 他怎能不愧疚? 他不敢再逼她了,哪怕她和别人在一起,至少,她还好好活着不是吗? 至少,他还能跟在她身后,多看她几眼。 徐正愣住了,“那……那如果乔小姐真跟严琛结婚,薄爷你……” 薄寒时轻轻扯唇,眼尾猩红的笑了,“那我就只能像条狗一样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回头为止。” 喜欢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占有。 可是他爱乔予,他害怕失去她,更承担不起失去她的风险。 一年前,乔予跳海。 他痛到整夜失眠,每天抽好几包烟,吃碳酸锂片吃到恶心手抖,但依旧抚不平那剧烈到恐惧的失去感。 从那时起,他就想清楚了。 只要乔予能活着回来,让他怎样都行,哪怕是让他放手,他也愿意。 …… 徐正从VIP病房里出来,走到导台那边。 他昨天其实已经打听了一下,乔小姐在哪个病房。 可刚才他过去,病房里已经空了。 “护士小姐,603的患者是已经出院了吗?” “是啊,是叫严欢吗?” “对。” “她刚办完出院手续,估计人还在医院门口,你找她有事?” “她人没事就行,我找她没什么事,就是关心一下。” 徐正垂头丧气的回了病房。 “薄爷,我去的不凑巧,乔小姐刚走,不过她人没事了。” 薄寒时情绪很淡,语气也很淡,“没事就行。” 徐正按捺不住:“乔小姐估计还没走,人就在医院楼下,我去追的话,应该来得及。” 他眼皮轻轻掀了掀,没好气的说:“把她追回来,让她可怜我?” “……” 可怜怎么了? 他现在本来就挺可怜的啊…… 但这话,徐正不敢说。 高傲如薄寒时,最不屑的就是同情和可怜。 谁都可以可怜他,唯独乔予不行。 他只能接受乔予爱他,除此之外,他不需要,也不想要。 …… 医院门口,乔予上了车。 她坐在后座,心不在焉的,慢慢回忆着昨天在剧院发生的事情。 忽然想起,昨天在剧院大厅遇到的那个男人。 那人虽然穿衣打扮和走路姿势,跟薄寒时大不相同。 但身形和身上的味道,和薄寒时很像。 严琛说,昨天还有个人救了她…… 乔予眸光微颤,问道:“严大哥,昨天在剧院救我的那个人,穿什么衣服?” 严琛皱眉回忆了下,“穿的挺休闲的,戴着黑色口罩,我没看清他的脸。” “是不是穿着深灰色卫衣?” “好像是。” 第217章 久别重逢的颤抖 乔予心跳莫名加速,“是不是个子很高?” “好像是吧,他躺在那儿,我也没注意,当时你晕了,我一心想着送你去医院。” 严琛正在开车,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又问:“你认识那人?还是你怀疑……” 乔予点头,“嗯,我怀疑是薄寒时。” “那你打电话问问?” 乔予握着手机,犹豫了几秒。 人其实都挺矛盾的,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 乔予问:“当时救我的那人,伤的严重吗?” 严琛仔细想了想,很客观的说:“看起来伤的不轻,当时消防队刚好冲进来,我跟他们说还有个人在里面,就没再管了,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终是拨通了薄寒时的电话。 …… 这边病房里,薄寒时看着那跳跃的来电显示,眸光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电话响了很久。 徐正干着急,再不接,乔小姐该挂了。 薄寒时不疾不徐的接通了,声线平静:“喂?” 电话那边。 乔予听着那声“喂”,握着手机的葱白手指,发紧的厉害。 一时间,她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离开帝都,也不过就短短一周而已。 可听着薄寒时的声音,却恍若隔世。 即使是隔着电话,久别重逢,心跳在抖。 直到那边声音低沉的唤了她一声:“予予?” “我……我,你现在方便说电话吗?” “方便。” 她的电话,他任何时间都方便。 乔予问的很婉转:“你现在……在哪里?” 如果不是他,那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刚经历了一场火灾和枪击。 有惊无险,就不用惊动他了。 薄寒时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你想见我吗?” “……” 乔予被问愣住了。 明明是她在问他问题,他怎么反过来问上她了? 她懵了两三秒,薄寒时说:“算了,不为难你了,就算你现在想见我,我也没空去南城。” “……” 乔予咬唇,“所以,你在帝都?” “嗯,我在帝都,明天打算带小相思去动物园。” 他回答的行云流水,听不出半点破绽来。 他躺在这儿,半死不活的,要是乔予真来了,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爱了那么久,最后连相处都变得困难,严琛比他幸运,哪怕不和乔予谈恋爱,也还有一层义兄的身份在。 他从没那样羡慕过一个人。 乔予咽了咽喉咙,声音不自觉的就落寞下去,“那你们玩儿的开心,我挂了。” 说完挂电话,可乔予没急着挂。 等了几秒,薄寒时忽然开了口:“嗯,等小相思放假,我让徐正送她去你那边。” “知道了,到时候再联系吧。” 乔予没了心思,想挂电话。 听他声音挺正常的,并不虚弱,没受伤就好。 这一次,乔予真挂了。 “嘟嘟嘟……” 薄寒时听了很久的忙音,才缓缓放下手机。 …… 车里。 乔予挂掉电话后,眼底一片沉寂。 严琛从车镜里瞥了她一眼,试探性的问:“不是他?” “嗯,他在帝都。” “很失望?” 乔予扯唇,淡声说:“不是他也好,不然又欠上了,我跟他之间本来就算不清了,要是再加上这一笔,就更不可能算清楚了。” 严琛站在局外,他能看清乔予眼底所有的情绪。 即使她再怎么自我安慰,可到底是有一抹失落在眼底久久不散。 “你和他之间早就算不清了,就是因为算不清,所以才纠缠。虽然我并不认为他是你的良配,但不得不说,你和他之间能否算得清,全看你自己。小欢,你是不是有时候也抱着侥幸心理,怕真算清了,你和他之间就真完了?” 乔予垂眸,唇角弧度嘲弄至极,“严大哥,你是不是学过心理学?” “虽然我没什么恋爱经验,但男女之间的感情,在一起需要两个人都同意,不想在一起,就只要其中一方够狠心够决绝,立马就散了。你和他,能纠缠到现在,说明谁都没真的放手。要是真放手了,你何必打电话问他?” “可这样纠缠着,还不如直接散了,别人分手还能复合,我和他就只是这样不死不活的纠缠着,彼此心照不宣的避开那些根本跨不过去的隔阂。在帝都那段时间,我们只是看起来挺好的,过去那些恩怨,迈不过去又忘不掉。爬上来,又陷进去……挺没劲的。” “你刚才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可他不要。” 乔予吸了吸鼻子,轻笑道:“刚好,过了那几秒,我又把那些情绪按下去了。要是他真来南城找我,我对他的应激反应又没治好,才是真麻烦。” 这么一想,她刚才真够不负责的。 万一真把他招惹过来,难道要让他当一辈子清教徒? 她凭什么呢? 什么都给不了他,却又要占着他彼此纠缠一辈子的话,那她就太自私了。 他们之间,隔着温晴的死,隔着他入狱的那三年……和好如初跟放手一样艰难。 “严大哥。” “嗯?” “下次我要是又忍不住了,你记得给我泼几盆冷水。” 她一脸认真的说出这话,把严琛弄的哑然失笑。 严琛故意说:“既然你这么说,那如果他真来南城找你,我可就赶他走了?” 乔予没再说话。 严琛或许是在打趣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认真的。 给不起,就不去招惹了,这是她对薄寒时最后的仁慈。 …… 帝都,第一医院。 沈茵在ICU待了一周,江屿川会在每天下午的五点,进去探望。 ICU,每天开放的时间很固定,非固定时间并不开放。 江屿川有时候会在ICU外面守上一整天。 可今天,堵车来晚了一点。 江晚穿着无菌衣提前进去了。 她看着显示仪上,沈茵逐渐平稳的血压和心率,坐在床边说:“嫂子,我来看你了,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沈茵戴着氧气面罩,昏睡在病床上,虽然有心跳,却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江晚勾唇笑了笑,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你好好睡着吧,最好这辈子都别再醒过来,那样,我哥会一辈子供着你,你躺在这里,能金贵一辈子。你要是醒了,没准我哥就不要你了。” “所以啊,你千万别醒过来。” 第218章 苏醒迹象 江晚正要去触碰沈茵脸上的氧气面罩,ICU的门再次打开了。 江屿川皱眉问:“你在干什么?” “哥,你来啦?我看嫂子脸上的氧气面罩戴歪了,就帮她调整一下。” 她一脸无辜,语气相当真诚。 江屿川走到病床边,看沈茵没有异样,便冷声对江晚说:“你先出去吧,以后不用过来探望。” “她以后毕竟是你的结婚对象,我来看看我未来嫂子怎么啦?沈茵也是我的家人啊。哥,自从沈茵出车祸,你就变得好凶。” 江晚小声控诉着,口气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江屿川最近烦的不行,也没心情跟她好脾气了,“你以前那样欺负沈茵,她不喜欢你,你来看她,是存心想刺激她?” “我欺负她什么了?不就是口嗨说她几句。” “行了,出去吧,别再这儿吵,沈茵还要休息。” “……” 江晚压着心里的恼火,咬了咬嘴唇。 沈茵一出事,哥哥倒是态度大变。 以前他对沈茵爱搭不理的,现在沈茵都成活死人躺这儿了,他倒是稀罕起来了。 江晚转身出了ICU,弱声吐槽:“行,我走,我就那么招人嫌,现在连我亲哥都不待见我。” 江屿川眉心蹙了蹙,虽然对这个妹妹多少有些失望,但毕竟是亲妹妹,他还是叮嘱了一句:“少去酒吧跟那些人鬼混,有空多看看书,把自己的工作落实一下。” “知道了,工作已经在找了。” 等江晚不情不愿的离开。 江屿川走到沈茵身旁,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自从她出事,他情绪一直很低迷。 医院和公司两头跑,最近休息的也少,脸上疲态尽显。 他轻轻握住沈茵的手,温声低喃道:“茵茵,你快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去领证结婚。” 从前,沈茵最想嫁给他。 他终于想通了,想娶她了,可她却躺在这里,长睡不醒。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动作很是轻柔,“茵茵,别再睡下去了,醒醒,好吗?” “你上次不是说,想让我陪你一起去试婚纱?你挑的那款婚纱,刚才专柜的导购打电话给我,说已经到了,等着你过去试呢。” “等你醒了,我陪你去试,你快点醒过来,好吗?” “对了,还有钻戒……上次在青城跟你求婚给你戴的那一枚,你后来说戒圈有点大,我又去重新挑了一只钻戒。” 江屿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取出新的钻戒。 他执着她的手,将那枚钻戒戴在她无名指上。 这次,尺寸大小,刚刚好。 很合适。 他看着她,看了许久。 直到医护人员过来提醒:“时间到了,先出去吧。” 江屿川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茵茵,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他走后。 沈茵夹着血氧仪夹子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似有醒过来的征兆。 …… 江屿川刚离开医院,坐进车里,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银行的短信。 江晚从他副卡里,提了二十万出去。 之前,他冻结了她一张信用卡,但她手里还有一张他的卡,卡里的现金花完后,他没再往里面打过一分钱。 可她这明显是用他的副卡,从网银里套了二十万出来。 江屿川拧眉,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你用我的信用卡借了二十万出来?” 他问的很直接,口气也比较冷。 电话那边的江晚一时有些瑟缩,“哥,你都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了,我现在工作还没找到,你总不能让我睡大街吧?我现在住在我朋友的房子里,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吧?这钱,就当是你借给我的,等我找到工作,挣了钱,我再还给你。” 江屿川并不是在乎这二十万。 这个妹妹,早就被他惯坏了,别说是二十万,江晚曾经刷他的卡,一天消费上百万也有过。 以前,他宠着她,爸妈过世早,他这个当哥哥的,总觉得在物质上不能亏待了这唯一的亲妹妹。 可现在看来,他太过放纵她,他试图把她扳回正途,可她做伸手党的恶习已经养成,很难再改。 “你就算在外面要租房,也用不着一下提二十万,你拿这二十万做什么?” “哥,你也知道,我之前消费高,二十万一下就花完了。从俭入奢容易,可是由奢入俭难啊,你就算要断我生活费,也得给我慢慢适应的时间吧?而且,就二十万而已,我从前花你二百万,你都不会跟我计较。哼,现在有老婆了,就不管亲妹妹的死活了?” 江晚很会拿捏江屿川的软肋。 她明知道她说这话,江屿川一定会松口。 “这张卡我待会儿会去银行冻结掉,这二十万我会帮你还上。” 江晚哭穷,“哥,你说过会养我一辈子,我现在都快穷的喝西北风了,你怎么那么狠心?” “如果你不是游手好闲,我不指望你多出色,至少像个正常人家的姑娘那样本本分分,我不会跟你计较这些。晚晚,你现在和无赖有什么区别?哥不想毁了你,你好好想想自己的人生吧!” 说完,江屿川便挂了。 话是这么说,可江晚毕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最近,他把她从家里赶出去,也不知道她跟什么人厮混在一起,经常和她在一起玩儿的那个安景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屿川到底是不放心,怕江晚被外面那些混子带的更歪,便给助理陈智打了个电话。 “你去帮我查查,江晚拿二十万出去干什么?” “好的老板。” 江晚平时虽然消费高,可一下子提二十万现金出去,这事儿不对劲。 如果是要买包,可以直接刷卡,套钱出来干什么? 那个安景程之前在国外,玩的很开,他们在酒吧喝酒上头,要是磕点什么…… 想到这个,江屿川脸色冷的结冰。 要是江晚真沾上那些不该沾上的东西,这辈子就毁了。 江屿川甚至有点后悔当初送江晚去国外留学,在国外好的没学上,又不在眼皮底下,缺乏管教,坏的倒是学了一堆,说她几句就顶嘴,说他是老思想封建。 第219章 薄寒时不在帝都 这边,江晚挂了电话后,立刻将套现出来的二十万装进大水桶包里。 那个肇事司机是进去了,可他进去之前,把她的电话和信息全部透露给了他老婆。 那司机的老婆现在成天騒扰她,跟她要钱,烦都烦死了。 还说,她赖账不给钱的话,她就去告发她。 江晚被威胁的没办法了,只好拎着钱,亲自给那家人提过去。 只要钱到位了,以后他们就什么关系都没了。 那司机休想拖她下水! …… 江晚戴着帽子和墨镜出了门,将那包钱带到那户人家,叩响了那户人家的大门。 肇事司机这一家子租住在城中心的棚户区里。 这一带,脏乱差,都是两层的小矮楼,家里连个洗手间都没,连上厕所都只能去街尾的公共厕所。 外面还养了条中华田园犬,拴在门口。 看见陌生面孔,汪汪大叫。 很快,小破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便是肇事司机的老婆。 她看江晚的眼神很凶,很直接的问:“钱呢?” “在包里。” 中年妇女侧了身子,让江晚进去。 江晚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盯上她,才拎着包进了屋。 她直接把那些现金倒在了脏兮兮的小沙发上,口气很横的说:“这里是二十万,一分不差,以后别再騒扰我了!” “你害得我老公都进去了,坐两年牢!我跟你要钱是应该的!这里也就二十万!我还没跟你要误工费呢!” 江晚嗤笑,“误工费?他一个司机一年能挣多少钱?我给他二十万不错了!我警告你,你少狮子大开口,收了这钱,以后别再打扰我,做人别太贪心,小心阴沟里翻船!” “呵,你以为我怕你?现在我老公都进去了,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这二十万我收了,我最近可以不去騒扰你,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二十万不够,你最好快点去筹钱!” 江晚摘掉墨镜,眼睛瞪大,“吃相别太难看!” 中年妇女气定神闲的冷笑,从一旁拿了个计算器过来,“我给你算算,你还差我多少钱。” 江晚沉着气,咬牙道:“行,你算!” “这二十万只是你让我老公去干坏事的报酬,现在他判刑两年,也就是说,这两年里他没有收入,我也不跟你多要,按照他开大货车的行情来算,一个月挣个两万,一年就是二十四万,两年就是四十八万……” 江晚火冒三丈,“你当我傻子呢?开大货车一个月能开几次!而且你老公能接那么多趟活儿?三百六十五天不睡觉都在那儿开车?要是他这么能挣钱,怎么可能还为了二十万接我这活儿?” “我们一家老小吃喝拉撒都靠他一个人的收入,而且我儿子还有病,在医院化疗,家底都被掏空了!他是着急用钱,才一时糊涂!看你打扮,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吧?几十万对你们这种人来说算什么?你们有钱人就这么抠门,宁愿冒着被揭穿的风险,也不愿意掏钱?” 中年妇女多少有点不理解了,几十万对于豪门来说,不是毛毛雨吗? 他们这些人,更在乎脸面才对。 这位千金小姐,怎么这么抠搜? 江晚压下脾气,深吸一口气说:“你到底想要多少?一次说清楚!我懒得跟你在这边逼逼赖赖!” “大小姐,你不想跟我逼逼赖赖是最好的,我也不想跟你扯皮。这样吧,两年的误工费五十万,还有,我老公出来以后,有了案底,以后估计也不好找工作,精神损失再赔偿我们五十万,这样一起就是……再给一百万。” 一百万?! 江晚瞪着她,“你怎么不去抢!” 中年妇女皮笑肉不笑:“你以为我不想抢?要是我能抢劫银行,我早抢了!钱还没抢到呢,我就被抓起来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就这二十万,爱要不要!” 撂下话,江晚转身就要走。 中年妇女在背后阴恻恻的开口说:“我听我老公说,你有个特有钱的亲哥哥,你不给钱,行啊,我找你哥哥去,你哥哥给也行,反正都是钱,谁给都一样!” “……” 江晚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她攥着拳头,回头恶狠狠的咬牙说:“你敢!我警告你,你要是去找我哥,我让你一分钱拿不到!” “那你就尽快凑齐一百万送过来,我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 江晚被威胁,快气疯了。 但又无奈! 这老女人现在手里攥着她的把柄。 她只能认了:“行,就一百万!但说清楚,拿到一百万以后,别再来纠缠我!” “大小姐,你放心,拿到钱以后,我会带着我们一家老小离开这里,我老公进去了,现在我们也不在帝都找活儿干了,还留在这里也没意义。我们就等着你这笔钱到位,准备回老家了。” 听她这么说,江晚这才松了口气。 一百万而已,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找几个朋友东借西凑的,再卖几个包,估计能弄到一百万。 …… 南城,严公馆。 这两天,乔予经历一场风波后,严老没准她去集团工作,让她留在家里好好休养。 上次在大剧院发生持枪伤人的事件,严琛给她找了一个保镖,走哪里跟哪里。 晚上,小相思给她打来视频。 乔予接了,寒暄一番后,她问:“爸爸今天是不是带你去动物园玩儿了?好不好玩啊?” 小相思努着小嘴,吐槽道,“哪里有去动物园?上次爸爸说带我去,还没去呢!” “不是说今天去吗?” 小相思瞪大眼睛,“没有鸭!爸爸都不在家!张奶奶带着我呢,下午张奶奶带我去游乐场玩了一圈!还有一个保镖叔叔跟着我们,玩儿的一点都不爽!” 乔予感觉不对劲,“那爸爸去哪里了?” “他说去外地出差,过几天再回来陪我去动物园!” 乔予越发好奇,“外地?是哪个外地?” 小相思摊着小手,摇摇小脑袋瓜,“我也不知道,刚才我给他打视频,他说他要过几天才能回家,妈妈,你说爸爸是不是去跟其他阿姨约会了?” 第220章 一旦见面,就会倒戈 小相思在视频那边,小嘴巴还在呱唧呱唧,但乔予心思已经飘远。 薄寒时明明人在外地,可那天她给他打电话,为什么要骗她说他在帝都? 乔予不得不起疑。 小相思说半天,乔予没回应,小家伙扯着小奶音喊了她一声:“妈妈!” “嗯?” “你跟爸爸怎么啦?我给爸爸打视频,爸爸也一直开小差,妈妈你也在开小差!” 见小家伙气鼓鼓的,乔予笑着回了神,哄道:“现在想不想喝奶茶?” 听到奶茶,小家伙大眼一亮。 “我刷过牙了,还可以喝吗?” “我帮你点?等待会儿到了,你让张奶奶帮你去门口拿一下?” 小相思开心的不行,“好鸭好鸭!趁着这几天爸爸不在家,妈妈,你每天都给我点一杯行吗?” 小相思一直很爱吃甜食,爱喝奶茶,再加上在换牙期,经常因为蛀牙去看牙医。 薄寒时教育孩子一向严厉,说一不二。 小相思又是小馋猫,经常因为吃零食的问题,引发父女战争。 现在薄寒时不在家,她像是小仓鼠一样小声跟乔予商量:“妈妈,你给我点奶茶,别告诉爸爸昂!” 爸爸在家的话,刷完牙,就再也不能吃东西了。 喊饿也不行。 爸爸只会很严肃的教育她:“好好吃晚饭,现在就不会饿。归根结底,还是你在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饭,这是恶习,要改。” 乔予看她可爱的小模样,心软成泥,“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一起点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昂妈妈!我还想吃蛋挞,炸鸡!” “好。你还想吃什么零食呢?待会儿我去网上给你买点,快递过去,你藏在你床肚底下,别被你爸爸发现。” 小奶包开心到起飞,“好!” 乔予和薄寒时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 乔予大概是觉得亏欠小相思,小相思跟着她的那六年里,总是东奔西跑的,四处搬家,那时她没什么能力,小相思跟着她吃了不少苦。 如今,她对孩子就不免多了几分溺爱,倒也不是和薄寒时对着干,就是单纯觉得,孩子少吃点零食,也无伤大雅。 她和小相思之间,更像是朋友。 小相思也很愿意跟她叙说心事,也很喜欢跟她撒娇。 至于薄寒时,完全就是长辈的模样,积威已久。 乔予点完奶茶后。 小相思晃着小脑袋,咧嘴说:“妈妈,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昂!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别告诉爸爸!” 隔着视频,乔予都很想捏捏小奶包的小脸。 薄寒时是怎么对着这么可爱的小包子还能那样严厉的? 小相思一哭,她压根抵抗不住。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直到奶茶到了,小相思这才急吼吼的说:“妈妈,奶茶到了,我听到外卖大哥在外面敲门,我去让张奶奶给我拿。” “好,去吧。” 等挂掉视频,乔予辗转反侧,压根没有睡意。 她点开薄寒时的微信,点进他的头像进入朋友圈。 才发现,从不发朋友圈的他,在二十多天前,发过一条朋友圈。 文字是:缝了十二针。 下面的照片是他受伤的胳膊。 她很少刷朋友圈,所以才看见这条。 也不知道他手臂上的伤口好了没? 如果他人真的在南城,如果真是他救了她…… 乔予没忍住,给徐正打了个电话过去。 …… 医院这边,徐正看见来电显示,眼神一闪。 “薄爷,乔小姐的电话,接不接?” “接。” 徐正接起电话,开了免提,“喂,乔小姐?” 电话那边的乔予问的很直接:“薄寒时他在哪里?” 徐正看向薄寒时,心神会领。 “薄爷他在帝都。” 乔予不知道信没信,只冷淡的丢了两字:“是吗?” “是啊,乔小姐这么晚还不睡?” “被人当傻子一样骗,当然睡不着。” 徐正:“!!” 薄寒时:“……” 小相思是不会撒谎的。 所以撒谎的,一定是薄寒时和徐正。 薄寒时正想开口,乔予已经挂断了电话。 徐正一脸懵,“薄爷,乔小姐好像已经知道你在南城了,而且我们一起骗她,她刚才……是生气了?” 乔予和薄寒时有一个相似的点,那就是越生气,说话越平静。 薄寒时靠在那儿,绷着俊脸没说话。 徐正试探性的问:“薄爷,要不我再打过去,跟乔小姐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再多,他们之间的结果依旧不会变。 “……” 薄寒时忽然吩咐:“去帮我办退院手续。” “??” 男人语气冷硬,“耳聋了?” “薄爷,这大晚上的,你还伤着呢……” “谁规定晚上不能办理退院?” “……” 薄寒时来真的,徐正也不敢不去。 只弱弱提醒了一句:“薄爷,您可想好了,乔小姐待会儿没准会来医院找你……” 乔予来医院找他能干什么? 无非就是可怜他一下,然后呢?难道她愿意跟严琛分手,和他回帝都? 还是,她愿意跟他结婚,厮守余生? 如果都不是的话,他不想再那样直接面对她。 他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情绪,好不容易放她自由,一旦再见面,他一定会倒戈。 乔予,永远在他所有理智和底线之外。 她是他所有的不冷静和不理智。 “再废话,年终奖不想要了?” “……好。” 徐正嘴角微抽。 反正后悔的人,不会是他。 薄爷真是够有种,好不容易摸上追妻火葬场的门,这下活生生把自己作的更远了。 完了,这次距离火葬场十万八千里。 乔小姐要是真跟严琛结婚了,也是薄爷该的! …… 乔予挂掉电话后,睡意更是全无。 薄寒时之所以骗她,是因为不想再见到她。 乔予犹豫的,不是薄寒时想不想见到她,而是她在想,她真去找他了,该说什么? 说谢谢他救了她? 如果是素不相识的人救了她,一般是帮对方支付医药费和营养费,再给一笔钱感激对方。 可救她的,是薄寒时。 薄寒时不缺钱,也不会要她的钱,如果她真给他三瓜两枣的,他会觉得她在羞辱他。 所以,去了医院,她能给他什么? 第221章 初初,人会被痛死吗? 医院这边,徐正办完出院手续后,便跟着薄寒时进了电梯。 电梯刚抵达负一楼的停车场,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薄寒时跟徐正从左边的电梯门出来。 乔予低头,从右边的电梯上去。 一路到了住院部的六楼。 乔予跑到导诊台询问:“护士,请问薄寒时住在哪个病房?” “薄寒时?我查一下。” 过了几分钟。 护士说,“薄寒时,外伤,在615病房。” 乔予丢下句“谢谢”,便朝615病房快步走去。 病房门大开着,可里面,却没有人。 她这算是打草惊蛇,薄寒时连夜跑了? 他就这么怕见到她? 乔予愣在病房门口,过了许久,才拖着步伐缓缓转身离开。 她开着车,从医院地下停车场出来。 再次看见那辆眼熟的黑色大众。 她记得那辆车,前两天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跟了上去,两辆车一起汇入了车流里。 这不是去机场的路。 这辆黑色大众,是薄寒时租来的车。 车里,徐正将车开到租车店去,“薄爷,你来南城看乔小姐,这身行头还挺……潮。” 本想说“掉价”,徐正生生把那两个字给吞了回去。 穿休闲夹克,运动鞋,戴黑色棒球帽,开黑色大众……要是遮住那威慑锐利的眼神,单看身形,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高校男大学生呢。 乔小姐能认出来才有鬼。 很快,到了租车店。 薄寒时站在店外面抽烟,徐正把车开进去还了。 乔予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她透过车窗,看向站在对面店门口的那道颀长身影,清楚的看见他的模样。 即使穿衣风格与往常截然不同,可那张冷白惊艳的脸,却骗不了人。 是薄寒时,他真的在南城。 隔着一条马路。 乔予看着他,握方向盘的手指,不由得紧了几分。 她再次打通了他的电话。 那边,薄寒时看着来电显示,顿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喂。” “薄寒时,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在哪里?” “……” 电话那边,是长长的沉默。 乔予吸了吸鼻子,声音清冷:“既然来南城了,要见一面吗?” 她很少主动。 尤其是在对面避而不答以后,按照她的性格,她不会再问下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再问一次。 这是她仅有的孤勇。 等他回答的那几秒里,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因为用力渐渐苍白。 对面声音很淡:“如果只是见一面,没必要。乔予,我想要什么,你应该清楚。” 见一面,然后呢? 真见面了,他会控制不住的抱她,亲她,要她。 可她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不由自主的抵抗他,甚至厌恶他。 在她潜意识里,他和叶清禾是一伙儿的,都是杀死温晴的凶手。 他不想再给她任何负担,更不想乔予明明在他怀里,却还抖的脸色惨白。 明明是想帮她遮风避雨,可现在所有风雨,却是他带给她的。 电话还通着,但彼此已经无话。 通话安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薄寒时深吸了口气说:“如果是因为我在剧院救了你,想报答我,那没必要。你是小相思的亲生母亲,我救你,也是理所当然。” “……” 乔予咽了咽喉咙,双眼发酸的厉害。 她的主动,被他全部打了回来。 那句“我想见你”,被乔予硬生生压回喉咙里。 她强撑冷静的开口:“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我考虑不周,如果打扰到你了,抱歉。” 如果被明确拒绝了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他,就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说完,她挂掉了电话。 一脚踩下油门,白色车子驶离,涌入黑夜。 她心情很差,一个猛刹车后,纤细的身子在座位上倏然一震。 她一直以为她能接受薄寒时放弃她的……是的,只是她以为而已。 她攥着方向盘,靠在座位上深呼吸了好几次,可心脏处那抹阵痛让她四肢发麻,手脚冰凉。 人难过到极致的时候,浑身会抑制不住的轻颤发抖。 乔予抱紧自己,冷静了不知道多久,她习惯把坏情绪一次又一次的压下去。 小时候看偶像剧,不明白男女主吵架的时候怎么总是没长嘴。 可后来,她真的深陷其中,才知道有些事就算张嘴解释,也一样没用。 她除了沉默,就只能沉默。 薄寒时不清楚她的意思吗? 他清楚。 更清楚哪怕见一面,也无济于事,只会让彼此更痛苦而已。 她没资格要求他再给她一点时间,更没资格要求他等她。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不是随便解释几句就能过去的小误会。 手机响了起来。 她僵了好久,才接通电话:“喂?” 打电话进来的是南初,“你回南城都半个多月了,真不回帝都了?我刚听陆之律说,薄寒时跑南城听音乐会去了,你俩见面了吗?” “没有,他已经走了。” “?” 南初纳闷至极,“不是,他去南城,就真的只是为了听音乐会?” “我不知道。” 乔予声音沙哑,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哽咽。 南初和她铁磁多年,还是听出了不对劲:“予予,你哭了?” 情绪上来的时候,一旦有人点一句,眼泪会直接溃堤。 乔予拼命的咽下喉咙里的酸胀,忍着哭腔问:“初初,人会被痛死吗?” “你别吓我,你跟薄寒时到底怎么样了?他欺负你了?” “没有,”她顿了顿说,“他没有欺负我,他就是明确的放弃了我而已。明明是我逼他放弃我的,初初,你说,为什么现在难过的是我?” 南初叹息,“你俩真是……他进的时候,你退,你想进的时候,他直接放手。比心狠,还是男人更绝一点。” 一段感情,要是女人说不,男人只要死缠烂打一点,成的概率十有八九。 但真的要彻底分开,还得靠男人绝情。 女人要是想分手,男人不想的话,多半小打小闹,但凡女人心不那么硬,最终还是复合。 可要是男人想放手了,那就是真没机会了。 尽管极力隐忍着,乔予声线依旧不能控制的走了调:“初初,我想让他再给我一点时间,可我凭什么,凭什么让他等我?” 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悬浮在水里,上不了岸,也淹不死人,仅仅是吊着一口气,痛到无言。 第222章 沈茵醒了?! 薄寒时是凌晨三点回到帝都的。 大王不在家,猴子称霸王,这两天,小相思在家都玩疯了,昼夜颠倒。 她听到院子里的引擎声,大眼一边张望着窗外,一边关掉了动画片。 糟糕! 爸爸怎么忽然回来了? 她慌的赶紧收拾桌上没吃完的奶茶,蛋挞,炸鸡……但是垃圾太多了,她来不及遮掩,薄寒时就已经进了屋。 小相思站在桌边,试图用小身子挡住桌上没收完的垃圾食品,“爸爸!你怎么突然回来啦!” 吓死人了! “这么晚还不睡?我这几天不在家,你都干了什么坏事?” 小相思身子左晃右晃,试图挡住薄寒时看向她身后的视线,小手揉着眼睛说:“我睡了一觉,觉得口渴,就想下来倒水喝!” 薄寒时瞥了一眼垃圾桶里奶茶,轻哼:“喝那么多奶茶,还会觉得口渴?” “……” 小相思瞪大眼睛,小手一把捂住了嘴巴。 糟糕,偷吃被发现了。 爸爸会不会又让她写检讨? 上次,她偷吃了好多大白兔奶糖,爸爸罚她写了一百遍“大白兔”,手都写疼了,后来她看见大白兔就害怕。 这回,爸爸不会罚她写一百遍“奶茶”吧? 小相思正鼓起勇气,准备承受暴风雨,刚想哀嚎—— 爸爸我错了! 还没哀嚎出声,薄寒时只是很冷淡的吩咐了一句:“不早了,快去刷牙睡觉吧。” “哦。” 小相思眨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爸爸啥时候这么好说话啦? 不过她很机灵,趁着爸爸还没回过神,连忙拿起垃圾桶,把桌上的垃圾都扫进去。 “放着吧,明早让张妈收。” “哦。” 小相思放下垃圾桶,抱着平板,乖乖的上楼去,“爸爸,晚安!” 她正想开溜。 薄寒时问:“奶茶谁给你买的?” “妈妈给我点的,爸爸以后我不喝了,你别生气!” 本以为会被教训一番,结果…… 他也就是轻叹了一声:“你跟你妈妈一样,都爱吃这些垃圾食品。” 嗓音沉沉的,并没有不悦。 只是黑眸底下,有抹很深很重的落寞。 小相思趿拉着小拖鞋走过去,关心的问:“爸爸,你发生什么事啦?” 爸爸看起来好难过,都没心情教训她了。 薄寒时眸色深沉的看着小奶包稚嫩的小脸,忽然有一丝庆幸。 他和乔予,就算再无可能,可他们之间好歹还有一个纽带。 他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脑袋,“上楼睡觉去吧,爸爸没事。” 失去乔予七年了,其实早该习惯了。 更痛苦的时候他也熬过去了,现在有小相思在他身边,乔予也还好好活着,无非就是破镜不能重圆,没什么的,会习惯的。 这俗世喧嚣纷扰,BE结局才是常态,HE结局是可遇不可求。 小相思上楼后。 薄寒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垂头看着无名指上的银素戒,就那样看了一会儿,终是将它摘了下来。 他不止是放过乔予了,也放过自己。 …… 帝都,西洲监狱。 丁雪梅来监狱探视,隔着一道玻璃,乔帆和她面对面通着电话。 乔帆入狱的这一年里,苍老了许多,两鬓在一夜之间花白。 丁雪梅没好气的指责道:“你那个女儿,真是忘恩负义!我早说过乔予就是个白眼狼!当初你不听我的,还花那么多钱培养她!” 乔帆情绪很激动,“你让她来见我!我是她亲生父亲,她就算再大逆不道,我进来一年了,她不来看看我?这还像话吗?” “当初她不就是为了薄寒时才把你这个亲爹送进来的吗?她对薄寒时死心塌地,你还指望她来见你?上次我在商场见到她,我跪在她面前求她,可她不为所动!别指望她了!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出来?我们儿子还年轻啊,在里面待个几年,以后还怎么办呐!” 乔帆气的太阳穴青筋暴起,“这个逆女!等我出去,我一定弄死她!” “你快想想办法啊,你以前那些旧部和领导,就没人能把你捞出去?” 提起这个…… 乔帆眼神闪了闪,压低声音说:“你去找张部,他一定会帮我。” 丁雪梅半信半疑:“可靠吗?” “我手里还有一些他的旧账,我一直没把他供出去,这是我最后一张牌。你去找他,说明利害关系,他要是还想待在那个位置上,就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 “行,我去试试!” “雪梅,等我和儿子出去,我们全家移民国外。” “家产早就没收了,哪里还有钱移民国外?” 乔帆眼神里迸发一丝狠劲儿,“乔予这个逆女,敢背叛我,以前我在她身上砸了那么多,等我出来,她不该孝敬孝敬我这个老子吗!” “她眼里只有那个薄寒时,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眼里了?你指望从她身上捞钱,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不给?哼,她不给也得给!” …… 这边,江晚跟朋友东凑西借,只借到了十几万。 她这几天,快把电话打爆了。 可那些狐朋狗友,没一个愿意借给她几十万的,最多也就愿意借个两三万。 “晚晚,你别怪我无情,你平时都是吃你哥的,花你哥的,你哥现在不鸟你了,我怎么敢借钱给你?” “等我找到工作,我会还你啊!几十万而已,我以前一天消费都上百万,这点小钱,你还怕我还不起?” 电话那边的朋友很不耐烦的说:“那是你哥的钱,你自己能挣到几个钱?别说了,我这边就只能借你三万,我觉得我够意思了。你卖包吧,你那么多包,折价卖出去,也能回回血。”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江晚气的想撞墙,她平时请客一向大方,没给他们这些朋友少花钱,可现在,一个也使唤不动。 她那些奢侈品包包,好多是限量版,挂某鱼那种下沉二手市场,根本没人买。 一个包,开价大几万,那些穷杯根本买不起,还想让她一千块卖给他们,想屁吃呢! 二手中古店的老板,各个是人精,看她着急出,往死里杀她的价格! 江晚一时间走投无路,只好再次求助江屿川。 她好久没去看沈茵了,那个捞女看样子是醒不过来了,但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她准备去江屿川那儿刷刷好感。 那个司机的老婆,跟催债鬼一样,每天都打电话騒扰她! 她快受不了了! 拨通江屿川的电话,她语气放柔,“喂,哥,沈茵好点了吗?” “她刚醒,意识还不清楚。” “她醒了?!” 吓得江晚从床上蹦起来。 第223章 陌生又熟悉 江晚去医院的这一路上,忐忑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里。 可为什么哥哥没质问她? 难道沈茵刚醒意识不清楚,还没把她供出来吗? 江晚不敢往深处想,只开着车立刻赶去了第一医院。 …… 第一医院。 沈茵在ICU待了将近半个月,终于清醒,顺利转入VIP病房里。 “茵茵,你刚醒,孩子的事暂时……” 江屿川宽慰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沈茵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孩子?” 什么孩子? 江屿川微愣:“你出了车祸,你不记得了?” 沈茵摇头,看他的眼神,陌生至极,甚至带着防备,“你又是谁?我们认识吗?” “……” 江屿川看着她,有一瞬间是发懵的。 心尖震颤。 缓了好半晌,他眼底掩饰不住的失望,盯着她问:“茵茵,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沈茵诚实的摇头,是真的不记得了。 一时间,情绪五味陈杂。 几个专家对沈茵进行会诊,很快给出结论—— “沈小姐在出车祸的时候头部受到了剧烈撞击,我们诊断考虑,一个是外部撞击,第二个是当时她大出血,脑部供血不足导致海马体部位缺血,缺氧,出现了一定损伤,才造成记忆缺失。” “有治疗的办法吗?” 医生眉头紧锁,诚然道:“有是有,不过她刚经历车祸,又流产,身体很虚弱,暂时不适合做第二次手术。我和其他专家建议,先药物治疗一阵子,看记忆力有没有好转,如果没有好转,将来等沈小姐身体恢复好了,可以进行手术恢复。” 江屿川轻松了口气,只要有办法可以恢复就好,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她身体康复。 “她身体怎么样?” “重大车祸加流产,沈小姐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恢复很久。专家组一致觉得,病人刚醒,暂时尽量不要让病人去想缺失的记忆,会很耗心神,不利于身体康复。” 他点点头,“麻烦了。” “应该的。病人身体虚弱,又失去记忆,江先生需要多点耐心陪伴,这种时候,病人一般会很无助,心理上也需要疏导。” “好,我知道了。” 等几个专家走后,江屿川在病房外冷静了一会儿,刚想进去看沈茵,江晚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她着急的问:“哥,嫂子怎么样了?” “刚醒,情况不太好,你别再进去打扰她休息了,回吧。” 说完,江屿川转身就要进病房。 看这架势,沈茵还没来得及把她给供出来? 江晚心虚作祟,试探性的问:“情、情况不太好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她已经醒了吗?” “因为车祸撞击到了头部,沈茵暂时失忆了。” “……!” 江晚眼神星亮,不由得惊叫出声:“失、失忆?!” “你叫什么?”江屿川眉心紧锁,低声训斥,“沈茵需要静养,你小声点。” 江晚捂住嘴巴,暗自窃喜。 缓了一会儿,她反过来安慰江屿川,“没!没什么!哥,你别太难过,现在医疗这么发达,失忆没什么的,而且,就算沈茵失忆了,也不影响你们结婚。无非就是,重新培养感情嘛!她一定会重新爱上你的!” 江屿川拧眉,眼神古怪的看着她,“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和沈茵结婚?” “我……我是不喜欢啊!可我不喜欢有用吗?你不还是要娶她?哥,这阵子你把我赶出家门,我在外面吃了好多苦,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对着干了。” 江晚难得表现的这么乖巧懂事,江屿川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江晚赶到医院虽然没见到沈茵的面,也没管江屿川借到钱,可回去的时候,心情莫名好。 沈茵醒了又怎么样,醒了也没法在哥哥面前嚼舌根! 但这愉悦的心情没持续多久,手机屏幕便跳进来一通让人头疼的电话。 她接通电话后,直接破口大骂:“催催催!你他妈催魂呐!” “江大小姐,这都一星期过去了,我的一百万连个影子都没,你到底想不想给我?你不想给我没关系的,我找你哥,分分钟的事情!” 江晚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以为一百万说给就给?你一年才挣几个钱,一百万对你来说是笔巨款,我劝你,多点耐心!否则,煮熟的鸭子飞了,我不好过,你也不好过!” “行,我再给你七天时间,你要是再拿不出来,兔子急了也咬人!” “等着吧!” 江晚气冲冲的挂掉了电话。 …… 医院病房里。 沈茵和江屿川大眼瞪小眼,气氛沉默至极。 面对这个陌生又有点眼熟的男人,沈茵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看她眼神有些不安,江屿川靠近握住她的手。 因为陌生感,沈茵下意识想抽出手。 可他已经温声开口问:“茵茵,你是完全不记得我了?” 他眼底有隐隐的期待,不知为何,沈茵心尖动了动,却还是诚然的点头。 “我们……之前有过孩子?” 她显然是意外的,也在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我们恋爱快一年了,在你出车祸之前,你怀孕了,我们也打算结婚了,可没想到……” 听他这么说,沈茵眉心皱了皱,“我们是奉子成婚吗?” “……不是。” 她好奇的问:“那我们……是互相喜欢的吗?” 江屿川看着她,默了几秒,终是柔声说,“嗯,是互相喜欢,所以才决定结婚。” 其实她忘记了也好,他们之前在一起的那些回忆,实在也算不上什么美好。 这次重新开始,也许是件好事。 他握紧她的手,承诺道:“不管你记不记得了,你的身份都不会变。” “身份?” “你是沈茵,也是江屿川的未婚妻。茵茵,等你出院,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沈茵面带踌躇,“我刚醒,好多事都不记得了,你说我出车祸流产了,可我现在除了肚子有点疼,丝毫想不起我怀过孕。你能给我一点时间理一理吗?” 跟一个陌生人领证,挺奇怪的。 至少……要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好,现在不说这些,你先养好身体。” 江屿川绅士又温柔,沈茵对他的防备心卸去不少。 男人的手掌干燥又温暖,裹着她的手时,有莫名的安全感。 他对她很好,照顾她的时候也很细心。 好到沈茵时常在想,他们以前是不是非常相爱? —— 野:失忆不会太长,为了男女主和好的那个激烈做铺垫。不过要是觉得拖沓,可以养文或者弃文。沈茵失忆也是为江屿川后续的真火葬场做铺垫,我知道我在写什么,也很清楚后续怎么写,我说后续很甜很好看,和好过程一下和好没看头,江晚下场会很惨,不信我也没办法,要骂的话随意,我并不是你们看文平台的作者,也没有账号去回复你们。所以就写在这里,阅读愉快,不愉快骂人我也看不见。按照原定大纲写,该怎么写就怎么写,按照读者的想法,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想法,写不出来哈。谢谢支持。 第224章 乔帆死了? 人对自己的过去,总是有好奇心的。 晚上,沈茵靠在病床上翻着手机通讯录,里面有好多人的名字有些眼熟,但怎么想都记不起来。 尤其是这个叫乔予的人。 她脑袋想的作痛,正想伸手捶头,被江屿川一把扣住了手。 “你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全,别逼自己去想这些,等你康复好了,如果还是想不起来,可以考虑手术。” “可以手术恢复?” 江屿川点头,“是,不过医生说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还不能承受第二次手术,得先养好身体才行。” “你知道乔予是谁吗?” “怎么好好地提起乔予?” 他以为,她是潜意识里还在意他之前对乔予的感情,他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跟沈茵说这些。 但沈茵追问:“你也认识乔予?她是谁?” 江屿川倒也没隐瞒,如实道,“乔予跟我是一个大学毕业的,算是我学妹,我有个兄弟叫薄寒时,他和乔予谈过。之前你跟我吵架,怀着孕一个人跑出去,低血糖晕倒在大街上,是乔予救了你,一来二去,你和乔予也就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看这个名字很眼熟。” 沈茵出车祸之前,给乔予打过电话。 乔予说,沈茵打电话给她,是想感谢她救了她,想请她吃饭。 可之后沈茵半夜开着车出去,明明跟他说是去附近买小馄饨,可不知道为什么,导航却是往御景园去的? 这件事,江屿川也一直纳闷。 但沈茵现在还虚弱,他也不好多问什么。 “我让助理去找了个营养师,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告诉我,我问问营养师能不能吃。你刚流产,身体虚弱,得坐好月子。” 没有女人不臣服于温柔,尤其是在她最虚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 眼下,她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温柔有加,像是浮沉汹涌的海面上,她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心动,对江屿川,从刚醒来时的陌生,到现在多了几分信任和亲昵。 “江屿川。” 他坐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目光平静又柔和,“怎么了?” “你说我们之前都准备结婚了,可为什么,我还会怀着身孕因为跟你吵架跑出去?” 还晕倒在大街上? 这听起来,一定是大吵一架,才会这样。 有些事不能深想,一旦生疑就会控制不住的去胡思乱想,“之前我们为什么吵架啊?” 江屿川缄默了几秒。 那次吵架,是因为乔予,她想让他烧了和乔予的照片,可他没烧,沈茵离开后,便回了青城。 可这其中过程有些曲折,现在她失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好握着她的肩膀说:“茵茵,以前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要去想,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好吗?” 他眼底的关心,很真切,并非骗人。 沈茵点头,“好。” 江屿川紧紧抱住她,哑声说:“以前我们的确因为一些人一些事吵过架,你也跟我闹过分手,但自从你愿意跟我回帝都,我就决定跟你好好走下去。” 孩子没了。 她是失忆了所以才没那么难过,那江屿川呢? 他清楚的记得一切。 沈茵微微推开他,不免有些愧疚,“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半夜不跑出去买馄饨,也不会出车祸,孩子更不会……” 江屿川摸了摸她的脸,安慰道:“只要你没事就好。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提起那个意外流产的孩子,彼此目光都落寞了下去。 他执起她戴着钻戒的那只手,转移了话题,“这是我挑的钻戒,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等你出院了,我们再一起去挑,顺便把婚纱也试了。” 面前的男人,实在太温柔了。 温柔到沈茵无所适从。 她看着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钻戒,抛去那些胡思乱想,“嗯,喜欢。江屿川……” “你之前不这么喊我。” “那我叫你什么?” “去掉姓。” 沈茵脸微热,“屿……屿川?” 男人抱着她,脸低下来,吻了吻她嘴唇。 肢体触碰,很容易勾起一些潜意识里的情绪。 她虽然失忆了,却能感觉到,她是喜欢他的,否则,怎么会愿意未婚先孕? 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才愿意未婚先孕。 她轻轻抬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衣服。 一个人失忆后,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往往会把这个人当成是依靠,甚至是救赎。 何况,江屿川把她捧在手心里照顾着,那些细碎的温柔,沈茵根本没法招架。 但第一眼就抑制不住会心动的人,往往是越不过去的情劫。 …… 南城。 自从上次薄寒时在大剧院救了乔予,却不告而别后,彼此默契的没再联系过。 就连乔予给小相思打视频电话,薄寒时也是很自觉的避开。 乔予刚进风行没多久,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日子倒也没那么难熬。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某日夜里,她忽然接到一通IP地址为西洲的电话。 一接通,电话那头的丁雪梅便哭丧着声音质问:“你爸在狱中暴毙,你不回来奔丧吗?” “……” 乔帆在狱中暴毙? 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 乔予一时间还没消化过来,电话那边的丁雪梅已经再次开口—— “你爸之前对你也不差,给你吃好的穿好的,还送你去学小提琴,学小语种,他死了,你都不回来看一眼?乔予,你还是个人吗?” 乔予握着电话,从床上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声音冷静的确认了一遍:“乔帆死了?” “不然呢!这种事我还能骗你不成!听到你爸死了,你就这么冷漠?” 乔予冷笑一声,“要不是他,我和我妈也不至于这么坎坷,他死了,我冷漠已经算是尽孝了,没放炮竹庆祝,是因为我还算有素质。” “你……” 丁雪梅被怼的一时气急,哑口无言。 “他的葬礼我不会去,我也早就不是乔帆的女儿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第225章 血祭乔予 “死的可是你亲爹啊!乔予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恶毒?亲爹过世,竟然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在你和乔帆眼里,我大逆不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等你哪天也去下面跟乔帆团聚了,你记得帮我问问,他为什么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逼到这种地步。” “你咒我?!” 乔予的声音冷漠又机械,“这么明显还用问吗?是在咒你。” “你!” 不等丁雪梅回嘴,乔予已经把电话直接给挂了! 丁雪梅想再打进来,但已经被乔予拉进了黑名单里。 电话那边,丁雪梅看着被掐断的电话,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 “她竟敢对我这么说话?老乔,你看看,这就是你培养出来千金女儿!还有没有教养了?” 乔帆拧眉,脸色黑的厉害,“听到我的死讯,她都不打算回来?” “你这一招不行!乔予眼里压根没你这个爹了!这小见蹄子跟薄寒时学坏了,现在对长辈说话也横眉冷对的!” 听着丁雪梅的谩骂,乔帆沧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森寒,“她既然这么不顾我们的父女情分,也别怪我无情!” “可她不回来,我们怎么跟她要钱?” 乔帆厉声道:“她不回来,那个小杂种不是还在帝都?” “对了,那个小杂种就是她的命根子,逮住那个小杂种,就好办了!可我派人打听了一下,那个小杂种在薄寒时身边,恐怕很难下手啊。” 乔帆冷哼,讥讽道:“如今的薄寒时,凭借个人势力的确很难威胁到他,但我这么多年势力也不是白混的,当年我要是愿意加入独龙会,他薄寒时能在背后斗倒我?乔予那丫头也是够天真,还真以为是因为自己豁出去翻供才把我送进去。她小时候那么乖巧,遇到薄寒时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都是你惯的!要是你以前让我好好管教她,她现在至于这么猖獗?不说那个见蹄子了,你刚才说独龙会,乔家现在权势覆灭,还有机会加入独龙会吗?” 乔帆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我曾经好歹也是西洲的州长,我手里有很多秘密,他们不会放弃笼络我,这次我能顺利出来,也多亏了独龙会的人暗中帮忙。昨天我已经跟独龙会的人接过头,入会有个要求。” “难道是要交钱?老乔,我们现在手里可没钱!” 乔帆白她一眼,嫌恶道:“妇人见地!你以为独龙会是什么组织,缺你那三瓜两枣?” 没有格局的东西! 丁雪梅抱怨道:“……我哪儿知道什么毒龙不毒龙的!他们真的有那么厉害,能让我们一家三口移民去M国?” “独龙会在M国已经为我们准好了别墅,车子,司机。只要完成他们指定的要求,他们就会接我们去M国享福。” 听到这个待遇,丁雪梅双眼放光,“什么要求?” “这些年,独龙会的人一直潜伏在国内大小角落,浸润很深,他们想要垄断一切能源和资产,制定新的社会秩序。所以他们笼络了很多各行各业的顶尖名流,包括商界和正界。他们看上了薄寒时所掌控的资源,据我所知,独龙会曾在两年前就接触过薄寒时,但薄寒时不愿意加入他们。” “他们是想让你拉拢薄寒时入会?可我们跟薄寒时是仇家,一起入会算怎么回事?” “薄寒时早就明确拒绝了他们的笼络,但独龙会的办事信条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这一次,独龙会知道我们和薄寒时这层关系后,让我们配合他们,让薄寒时死无葬身之地。” 丁雪梅恨透了薄寒时,“有了独龙会的帮助,这次我们一定要把薄寒时弄死!” 乔帆眸色深了深,眼底有抹忧虑,“他们建议我利用乔予来引出薄寒时,但奇怪的是,他们选择的血祭对象,是乔予。” “血祭?” “这是独龙会的入会仪式,每个成员加入之前,必须选择一个对象血祭,最好是自己的亲属。” 丁雪梅一向歹毒,可听了这个入会仪式,都不由得恶寒:“独龙会这么邪恶?那我们加入他们,岂不是也危险的很?” “这个独龙会,成立了上百年,他们历届的最高掌权人一直信奉撒旦,在太阳底下做着最阴戾的事情。一旦入会,就终生不能背叛。若是不按照他们的指令做事,必将暴毙。这也是我之前为什么含糊推辞的原因,薄寒时也够有胆子,竟敢明确拒绝他们。要不是我用一些西洲机密极力讨好独龙会的人,他们早就对我起了杀心。伴君如伴虎,泼天的荣华富贵向来伴随着掉脑袋的风险。但现在我被逼到穷山恶水,也只能加入他们奋力一搏。” …… 乔帆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乔予一时间五味陈杂。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即使作恶多端,可真的听到他暴毙的死讯,乔予第一感觉并不是畅快。 难过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就像是一团棉花,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哽的慌。 离开帝都后,远离曾经那些不堪的过往,其实乔予已经有一阵子不失眠了。 最近,她情绪挺稳定的,连帕罗西汀都没怎么吃。 可今晚,在听闻乔帆的死讯后,再次失眠了。 外面天光微亮的时候,她才浑浑噩噩的睡过去。 再醒来,小相思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进来。 乔予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接了。 “妈妈,你才睡醒吗?这都中午啦!你怎么也变成懒虫了?” 乔予看着视频里的可爱小脸,心情瞬间变好,莞尔道:“昨晚没睡好,宝宝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我了?” “嗯!” 小相思坚定点头,但下一秒,她拿出一张语文试卷。 乔予清晰的看见语文试卷上打的红色分数,89分。 “这是期中考吗?” “嗯!要开家长会!但我还没跟爸爸说,妈妈,你能回来给我开家长会吗?” 乔予不解,“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不告诉爸爸?89分也不是太差啊。” 小相思瞪着大眼,天真无邪的看着她,“妈妈,满分是一百分。” “嗯,我知道啊,所以说很棒啊。” “妈妈,我们班就我一个人89分。” “你是第一?” 小相思诚实的说:“妈妈,我是第一,不过是倒数。” 她数学是正数第一,语文是倒数第一。 乔予:“……” 第226章 家长会 期中考语文倒数第一,乔予自然是要问问原因的,“是偷懒没背课文?” 小相思摇头,“我背了!默写全对!” 乔予微微皱眉,觉得不可思议,“那怎么还会考倒数?” 小相思记忆力很好,智商也偏高,背课文的速度比其他孩子要快。 小家伙抿着小嘴磨磨唧唧的说:“本来能考正数第一的,但是那几天爸爸不在家,我经常玩到半夜才睡觉,考语文的时候,前面好不容易写完了,到了写作文人家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等我醒过来,老师已经来收试卷了。” 这原因……让乔予哭笑不得。 “所以,你作文一个字没写?交了白卷?” 小相思把试卷反过来,背面是作文页面,一个红色的大鸭蛋赫然呈上。 “……” 乔予扶额,“你的试卷上怎么皱巴巴的?” 是考的太差,看着试卷偷偷掉小豆子了? 乔予正想安慰她,其实也就是一次考试不用灰心,还没安慰出口,小相思瞪着大眼心虚的看看她。 “妈妈,我说了,你别笑我昂!” “嗯,不笑你。” “考试睡着了不小心流口水了。” “……” 这……这孩子也太乐观了。 小相思鼓着小嘴闷闷不乐,“老师收卷子的时候把我骂了一顿,她说要找爸爸谈谈,我和她说,我爸爸很忙在出差,还没回来。她让我叫妈妈过来,妈妈,帮帮我好吗?” “……” 乔予难得的没立刻答应,“相思,你这样是不对的。” 小家伙认错速度贼快,点着小脑袋说:“嗯,妈妈我知道,我错了,下次考试我再也不把口水流到试卷上了。” “……” 乔予被气笑了,“下次考试你还想睡觉?” “人家也不想睡,可是当时实在是太困啦,没忍住就睡着了。” 小相思倒也没撒谎,她一直挺能睡觉的。 乔予之前时常觉得小相思上辈子恐怕是困死的,所以这辈子投胎出生后,比睡神还能赖床。 不过,该教育还是要教育。 乔予板着脸说:“以后考试,还敢不敢睡觉了?” “不敢了!下次我要是还睡着,妈妈就告诉爸爸!” 小相思一向乖巧听话,倒也不是什么顽劣的孩子,乔予教育几句后,便松了口:“这次是个教训,不能再有下次了,考试还是要认真对待的,考不好是能力问题,但你这是态度问题。态度不认真,是要惩罚的。” “那妈妈要怎么惩罚我?” “这个月不准再让妈妈给你点奶茶了。” 小相思嘟着小嘴,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点头说:“好叭,不喝了,等我期末考一百分,妈妈你要给我点奶茶昂!” “好。期中考的家长会是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妈妈你能赶回来吗?” 要是妈妈赶不回来的话,老师就要打电话给爸爸了,爸爸要是知道这件事,她一定挨揍! 还是妈妈比较温柔,妈妈从来不会揍她。 “我待会儿看看晚上有没有回帝都的机票,要是今晚回不去,我就明天一早赶过去,肯定能参加上你的家长会。” 听到肯定回答,小相思开心的转圈圈,“妈妈回来咯!妈妈,明天开完家长会,下午就放假了,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嘛!” 乔予宠溺的看着她,好笑道:“考倒数第一还有心情看电影?” “又不是每次都倒数第一,我之前都考的很好!就这一次,这叫马有失蹄!” “一年级了,就是不一样,都会用成语说话了。” 小相思小脸嘚瑟,“可不是嘛。” 小相思趴在桌上眼巴巴的看着乔予,小脸又拉下来,“妈妈,你就陪人家玩玩怎么啦,你去南城后,都好久没回来看我啦,我跟爸爸每天大眼瞪小眼真的很无聊,爸爸又不跟我说话。” 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乔予心软的厉害。 她本就觉得亏欠小相思,小相思一撒娇,她就没辙了。 乔予买到了当天晚上飞帝都的机票。 严琛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帝都,上次大剧院持枪伤人的团伙还没查明,也不知道那帮人会不会再次动手。” “严大哥,麻烦你送我到机场吧,等我上了飞机,落地帝都,应该就没事了。” 闻言,严琛勾唇,有些无奈:“你是怕薄寒时看见我跟你在一块儿,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有,我这次回去是帮相思参加家长会,下周一还要回风行上班,不会在帝都逗留太久,不会出事的。” 两人在客厅说话,楼下,白潇瞥了楼下一眼,兀自回了房间。 拨出一通电话:“少主,乔予今晚回帝都。” …… 晚八点,不夜港二号店。 薄寒时人刚坐下,陆之律就推过来一杯蓝色的鸡尾酒,挑眉道:“新酒,尝尝,挺适合你的。” 这家酒吧,这阵子刚开业,背后投资人是陆之律。 陆之律挺爱干这些“不正当”的副业的。 按照陆爷爷的话来说,好好的正途不走,非干些酒肆勾栏的买卖,不务正业。 相较之下,陆爷爷对薄寒时倒是青睐有加,老人家觉得薄寒时比他亲孙子正派多了。 陆之律当时委屈极了。 薄寒时在里面那三年,除了刚进去那会儿受了点欺负,挨揍还是因为刚经历乔予背叛心灰意冷,所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人欺辱。 被乔帆派去的人捅了一刀,保外就医侥幸活下来,恨意取代心死,那之后便在里面稳坐大哥的地位。 就这,正派? 比狠,薄寒时比谁都豁得出去。 哦,对了,除了在乔予身上始终狠不下去。 薄寒时扫了一眼手里这杯花里胡哨的鸡尾酒,眉心皱了皱,“装修味儿还没散,找我来吸甲醛?” “总不能毒我一个人,我还叫了老江,是兄弟帮我多分担点。” 薄寒时轻哼,喝了口酒,“怎么不叫南初一起过来吸?” “男人的局,叫女人干什么?再说了,我带南初的话,老江带沈茵,岂不是衬得你很尴尬?” 薄寒时不以为然,冷声道:“说的好像你乐意,人南初就愿意跟你出来似的。” 就陆之律这德行,要是能找着机会虐狗,会不虐? 强行挽尊。 薄寒时懒得拆穿他。 “不怼我两句你不痛快是不是?乔予是不是就这么被你气回南城的?” “……” 他手里这杯酒很特别,特别的不是鸡尾酒,而是杯子外面沾了很多不规则的冰块,衬的寒杯中的蓝色液体越发清澈。 握着冰杯,又喝下一口。 这酒喝着火烧火燎的,入口辛辣刺激。 入口并不好。 陆之律勾唇问:“这酒怎么样?” “下药了?” 挺难喝。 第227章 一腔孤勇 陆之律皱眉,啧舌:“怎么说话呢你?我给你下药干嘛?” 他姓取向是女,不喜欢男的。 脑海里鬼使神差的出现一本以他俩为原型的狗血耽美小说,那作者好像叫什么“衣刀乱写”? 小说写的绘声绘色的,还带颜色,都传到SY的论坛里了。 陆之律当时又生气又好奇,就去搜了下这书在网上的热度,热度还不小,估计敛了不少财。 回头他就去查查,那作者到底是谁,要是给他查到,告不死他! 写就写,把他写成小零是怎么回事?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用肮脏的鞋底在他脸上狠狠踩了一脚,还揉搓了好几下他的尊严。 想到就气到头晕。 薄寒时对这酒的嫌弃不加掩饰,“这酒,工业酒精兑的?” “就这味道,75度喝的就是一个刺激。这酒叫一腔孤勇,在酒吧都卖爆了,是妥妥的网红。” 男人薄唇嘲弄的勾了勾:“一腔孤勇,这名字怎么这么二?” 陆之律没好气,“这酒的灵感,还是来自你跟乔予。” “……”薄寒时咬牙,觉得隐私被侵犯了,“你靠我跟乔予的故事挣钱?” “你不想听听这酒有什么含义?” 薄寒时沉着脸,不以为意,“一杯酒而已,能有什么含义?” “要不怎么说你没一点文艺细胞呢。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手握寒冰?” 薄寒时看他的眼神像看白痴一样,冷冷道:“杯子外面裹满了冰块,你这酒要是在冬天卖,是想把客人的手冷到生冻疮?” 陆之律无语,“……按照调酒师说的寓意,为何手握寒冰?因为幸福如履薄冰,只有拥有一腔孤勇的人,才能喝下75度的酒。比如你和乔予,你俩之间的感情又冷又烈,是不是特形象?” “……形不形象两说,你倒是够二。” 也就陆之律能想出这种中二的酒名和寓意来。 可这一晚,薄寒时却喝了两杯一腔孤勇。 难喝是真的难喝,跟工业酒精差不多。 但,75度的酒,入喉的一瞬间,像是带着火焰一般灼烧着喉管,辛辣狂烈,近乎自虐,够狠也够带劲。 烈酒上头。 陆之律也喝了不少。 等江屿川来了,薄寒时和陆之律已经有些醉了。 “你们俩是喝了多少?” 陆之律扯唇,“不多,就两杯,不过这酒很烈,75度,我他妈现在不是醉的难受,我是胃疼。” 江屿川将那蓝色的鸡尾酒拿走,“75度,胃都能烧穿,你俩也太胡闹了。” 陆之律吩咐调酒师:“给这位也调一杯。” “给我来杯正常的。” 三人坐在卡座上,又喝了会儿酒。 陆之律笑,“我们仨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酒了,川儿难得在,来,举杯,干一个。” 自从江屿川来了,薄寒时始终没说话。 江屿川和陆之律举杯碰了下,唯独薄寒时没碰杯,而是端着一杯酒兀自一饮而尽。 男人喉结滚了滚,忽然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乔予的?” 有些事,不说,不代表心里不介意。 相反,如果想继续做兄弟,有些话不挑明不说开,就只能一直恶心自己,恶心这段关系。 薄寒时不是什么情感迟钝的人,更不是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对待感情,无论是爱情还是友谊,他只喜欢干净,纯粹。 陆之律没想到薄寒时会忽然问这个。 江屿川就更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坦荡,“你放心,我跟乔予干干净净,没有发生过任何暧昧。这一点,你应该相信我,更应该相信乔……” “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对乔予动过心,是从什么时候动的心?老江,我想听实话。” 他手握着那只冰杯,冷白手指用力一剥,连着的几块冰块掉下来,砸在大理石台面上,清脆的声音让这死寂的气氛,硝烟四起。 江屿川坐在那儿,将手里那杯酒一饮而尽,又对调酒师说:“75度的,再上一杯。” 薄寒时既然已经这么问,他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 以前,是不想撕破脸。 他们曾同窗多年,在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他的确是对乔予动过心,但他从没做过任何挑拨的事情,更没想过要去抢兄弟的女朋友。 江屿川全招了。 陆之律听完,都倒抽口凉气。 何况是薄寒时。 “你想揍就揍吧。” 话音刚落,薄寒时一拳头直接挥上了江屿川的脸。 这一拳很重。 江屿川被打的直接倒在了地上,口腔里蔓延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这一拳打的你不冤吧?” 薄寒时脸色阴沉的厉害,声音里像是淬着寒冰。 他目光狠厉的盯着江屿川,眼底有隐忍已久的盛怒。 江屿川靠在那儿,舔了舔牙床,“不冤,我活该的,要揍快点揍。” 薄寒时捏了捏拳头,指骨作响。 他攥着江屿川的衬衫衣领,又揍了两拳。 江屿川感觉到脑袋一阵晕眩,耳鸣的厉害。 薄寒时喝了酒,下手很重,几乎是往死里打,最后,他攥着江屿川的衣领,一字一句的咬牙说:“这件事,翻篇了。但以后,不准再对乔予动任何心思。” “我已经决定跟沈茵结婚了,你放心,我对乔予,也翻篇了。” 这是实话。 江屿川也没骗他。 薄寒时松开他,背过身去,只冷冷警告:“还有,这件事,你最好烂死在肚子里。” 江屿川起身,捡起西装外套说:“我本来就打算烂死在肚子里。解气了吗?” “滚。” 直到江屿川离开。 陆之律才缓缓回过神,骂道:“这老江,够不厚道,该揍!” 肖想谁不好,对好兄弟的女人动心。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嫌膈应。 薄寒时捏着那杯酒,眉眼冷峻至极,“刚才那三拳很重,这事过了。以后,你也不准再拿这事嘴贱他。” 江屿川是走了。 但薄寒时和陆之律,又喝了不少酒。 75度,谁喝谁懵。 两人趴在卡座吧台上,谁也没逃过。 调酒师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 这一腔孤勇,就是专为他们这种不要命的人调制的。 薄寒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予予。 第228章 乔予,说你爱我 调酒师抓着薄寒时的胳膊推了推,“薄总?你电话响了。” 薄寒时和陆之律喝了不少烈酒,还是混着喝的,后劲很大,这会儿两人已经半晕死过去。 可那手机一直在响,调酒师怕是什么重要的电话,便擅自做主的接通了。 这两个“酒鬼”其中一个还是他的老板,总不能醉死在这里,不管他们。 得尽快联系他们的家属,把他们“抬”回去。 电话一接通。 调酒师说:“请问你是薄总的家属吗?他跟我们陆总在酒吧喝醉了,你方便过来接他回去吗?” “地址给我吧。” “不夜港酒吧二号店,长安路这家。” …… 乔予一下飞机,本想是打电话知会一下薄寒时,她人已经到帝都,明天小相思的家长会由她去参加。 结果,调酒师让她去酒吧“抬尸”。 她给南初也打了个电话,她一个人可抬不了两个男人。 而且,陆之律住的澜庭别墅,和御景园是两个方向。 乔予前脚刚到酒吧,南初也到了。 南初叉着腰,问调酒师:“这两人喝了多少?能醉成这样?” 薄寒时和陆之律酒量一直不错,能真的喝醉也是不容易。 调酒师:“75度的,一人喝了小半斤,还混着别的度数的喝了不少。我建议明天等他们醒了,去医院看看胃。” 乔予一个酒精过敏的人,只知道寻常白酒的度数大概在56度,75度的酒,她只在消毒酒精上看见过这么高的酒精含量。 消毒她都嫌这个浓度冲鼻子,喝进胃里,不得把胃灼穿? 乔予眉心皱了皱,“这么高度数的酒,把人喝死谁负责?你们酒吧不怕惹事儿?” “……”调酒师尬笑,“我就一打工的,这酒也不是我发明的。” 他笑着指了指趴在桌上的陆之律,“陆总是酒吧老板,这酒,是他发明的,要是真喝死了,你们找他。” 乔予:“……” 南初扶额,“我们两个女的抬不动,找几个帮手过来,帮我们一起抬尸。” “行。” 调酒师叫来几个帮手,帮着乔予和南初,把喝醉的两男人抬上了车。 南初领走陆之律,乔予领走薄寒时。 各回各家。 薄寒时被丢进后座,乔予在他身上找车钥匙。 翻了半天,没找到。 乔予伸手推他,“薄寒时,车钥匙在哪?” 男人似乎真的醉的不轻,仰头靠在后座上眉心不耐的皱了皱,捉住那只在他身上乱摸的手,“你谁?” “……” “滚下去。” 像这种趁着他喝醉就上手乱摸的女人,他见多了。 无非就是想趁着他不清醒的时候,捏造事实,编造谎言,让他对她负责,逼他娶她,坐上薄太太的位置。 他闭着眼,冷笑一声,“还不滚?想给我女儿当后妈?” 语调又冷又刺。 “……” 乔予深吸一口气。 算了,这人醉的厉害,不跟他计较。 “我是乔予,你女儿的亲妈。” 谁知,他只冷哼道:“骗子。” “……” 乔予怎么可能会来找他?还是大晚上的。 这会儿乔予在南城,没准正跟严琛甜蜜约会,吃饭,看电影……做着他们以前在一起也会做的事情。 他俊脸微醺,即使闭着眼靠在那儿,可脸上嘲讽意味却是不加掩饰,“乔予……呵,你要是乔予,我喝十杯一腔孤勇。” 乔予一头雾水,“一腔孤勇是什么?” “75度的酒。” “……” 这酒名字够二,不愧是陆律师发明的。 刚才那调酒师说,他喝了小半斤的75度,又喝了不少其他度数的酒。 乔予问他:“你胃不难受?把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家。” 可这话,落在薄寒时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男人左胳膊肘支在车窗边,长指揉着晕眩的太阳穴,“你这种居心不良的女人我见多了,自己滚下去,还是我把你丢下去?” 送他回家? 然后呢,借着送他回家的理由,趁着他醉的意识不清,躺到他床上,然后诬陷他? 乔予压下脾气,他不信她是乔予,她只能换个说法。 “薄先生,你搞错了,我是陆总给你叫的代驾。” 薄寒时哪怕是喝醉了,警惕心也很重。 乔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他相信,她是陆之律给他叫的代驾。 “车钥匙在风衣口袋里。” 难怪在他西裤口袋里没摸到。 他的风衣外套在酒吧就脱下来了,刚才还是她拿到车里的。 她找到车钥匙后,见他醉的不轻,从车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他眼睛都没睁,只幽幽的刺了一句:“水里下药了?” “……” 不是,他怎么把人想的那么坏? 乔予故意激他:“对,下药了,砒霜,你敢不敢喝?” 薄寒时拧开那瓶水,直接喝了一大口。 这人…… 乔予好笑道:“你刚才不是怕我下药?” 男人眉心皱了皱,被烈酒熏过的嗓音比往常更加低沉沙哑。 冷白突出的喉间动了动,说:“春药死不了人,只会惹一身腥。砒霜就刚好。” “……薄寒时,你在说冷笑话吗?” 乔予握着车钥匙,正想去前面开车。 手被蓦然拉住。 “你刚叫我什么?” “薄寒时。” 他肯定的说:“你不是代驾。” “我是乔予。” 他依旧否定,“你不是。” 乔予脾气一向耐得住,可这回也被搞无奈了,“我就想送你回家,我是谁不重要,你希望我是谁,我就是谁,可以吗?” 他靠在车窗边昏睡着,嗓音低喃:“我希望你是乔予,但你不可能是乔予。” 乔予心尖微动,回应道:“我是。” 她真的是。 薄寒时压根不信,“现在代驾这么称职,还愿意哄人?你要多少小费?” “……一千。” “开车吧,到家给你,不过这一路,你得是乔予。” “……行。” 她挺无奈的,她明明是乔予,却要假扮自己是乔予。 黑色迈巴赫行驶在马路上。 一路上,乔予边开车,边朝后视镜里看几眼后座醉的厉害的男人。 “你要是想吐的话,记得告诉我,我停车你再吐。” 薄寒时现在胃里的确烧灼的厉害,但没有任何想吐的感觉,只是胃疼。 刚出狱那会儿,他喝过更猛的,直接喝进了医院,胃出血,后来养了好一阵子才痊愈。 人在情绪最谷底的时候,除了自虐,好像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宣泄出口。 除了自欺欺人之外,就是拉着别人也一起骗他,“乔予,说你爱我。” 第229章 第十三次 “乔予,说你爱我。” “……” 这么突然? “两千。”他加价。 “……?” 他以为对方不说话,是在坐地起价,面无表情的再次加价:“五千。” 说句话而已,五千很赚。 傻子才不赚。 乔予握着方向盘,心尖没来由的发颤。 其实这会儿薄寒时喝醉了,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也没睁眼看她一眼,随便说一句很简单。 但不知为何,乔予吞吐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我……” “一万。” “……我爱你。” “你爱谁?” 乔予尴尬至极,耳根发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薄先生,这是另外的价钱吧?” 他声音四平八稳的,跟谈生意一样,“两万。” 乔予深呼吸,力持冷静的说:“……薄寒时,我爱你。” 行了吗? 她从车镜里,偷偷瞥了眼后座始终闭目养神的男人,长出一口气。 他好像真的以为她是代驾。 …… 到御景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她费了好大力气,把他扶到主卧里。 又去冲了杯蜂蜜水端上来。 她把蜂蜜水递给他,“喝了会舒服点,没下药。” 薄寒时靠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女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渐渐和记忆里那张熟悉的脸,完全重合在一起。 这75度的一腔孤勇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让他醉到生出了幻象。 其实薄寒时很少会真的醉,这算一次。 他撑着手臂靠坐在那儿,那双微醺的深眸就那样看着她,目光幽深又柔软。 就那样注视了不知道多久,不知不觉,眼底已经布上了红血丝。 可他仅仅是那样看着她都觉得满足,唇角下意识就勾了勾,“你怎么还不走?” “我这次回来是给小相思开家长会的,等开完家长会我再走。” 这才像乔予。 不过就连说这话的乔予,也是假的乔予。 真的乔予,在南城,不会大半夜跑来找他。 薄寒时把醉酒的幻象和现实,分的很清,他其实希望他是糊涂的。 可他这人,连难得糊涂都做不到。 他清醒的沉沦并且自虐着。 乔予以为他酒醒了大半,“你胃还难受吗?我去煮点面条。” 她记得厨房里有面条,小相思挺爱吃面食的,所以张妈采购的时候买了一堆。 薄寒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子,“既然是梦,你做什么,是不是由我做主?” “什么?你不想吃面条?那你想吃什么?” 她以为他说的是做什么样的宵夜,由他做主。 不等她反应,薄寒时已经把她拖进怀里,大手紧搂住她。 她今天好不容易来趟他梦里,就做饭的话,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不过这75度的酒还挺带劲,让人有种浑浑噩噩的虚实交叠感,掌中的细腰很软,乔予的脸又真实又梦幻。 “薄寒时?” 乔予喊他,他只看见她红唇张了张。 他闻到她身上清清淡淡的玫瑰味,不同于寻常的玫瑰香水味。她经常用的这款,玫瑰香气浅淡又冷冽,像是带着清晨的露珠,和她的体温融合许久后,那抹玫瑰香渐渐温暖,却不是炙热的暖,那抹温暖,更像是高岭之下的冰雪消融。 是乔予的味道。 夹着清寒雪花的浅淡玫瑰香气,若远似近,抓不住,闻不腻,冷冽又勾人。 75度的酒精仿佛也有余温,他落下的吻像是带着火焰,很烫。 唇舌肆虐之间,乔予本想推开他。 可薄寒时却埋在她颈间,低哑恳求:“予予,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梦里,反正都是假的,别拒绝我。” “……” 乔予怔住了,心尖震颤。 他真的醉了,竟然以为这是梦。 “薄寒时,我……” 她想告诉他,这不是梦。 可后面的话已经被他吞没,他搂着她的腰轻轻一抱,两人滚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乔予被他压在了身下。 昏暗光线里,她看着他被酒精熏醉的瞳孔,比平常更加深邃,像是旋涡,将她吸进去。 男人修长的大手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发鬓,看向她时,他眼底有缱绻情动暗暗浮动。 他说:“别怕,这是在梦里,不会痛。” “……” 可她不是在梦里,她是真实的。 她在飞机上,吞过两粒帕罗西汀,因为要来帝都,所以没打算瞒着薄寒时偷偷跟小相思见面,就提前吃了药。 不过就算怕,她也躲不掉了。 你永远不能指望一个醉酒的男人还剩下几分理智和自持力。 他扣着她的手指压在床面上。 他看她的眼神很深,深到乔予心跳加速,他就那样看着她,顶开她的膝盖,寸寸掠夺。 一个人是怎样同时做到温柔又暴烈的。 乔予现在感觉到了,他看她的眼神极致温柔,温柔到像是要将全部给她……同时,却感觉快被撞碎了。 因为是梦,他异常放肆,比以前每一次都要狠。 乔予很痛,眼尾湿红的快被弄哭了,“薄寒时你轻点……!” “可我已经很轻了予予。” 他吻她耳鬓,滚烫的气息完全笼罩她,覆灭她,根本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相反,她哭,他就更恶劣。 乔予后悔了,双手扒着床沿想逃,又被拖回来,一旦尝到,薄寒时就再也不肯松手了。 在梦里,乔予完完全全属于他。 他更不用顾及她的应激反应,也不用心疼她会疼,他很清楚,这是梦里,是由他的意识主宰的梦境。 “予予,在床上,永远不要哭着跟一个男人求饶,他只会更重。” “……” 乔予咬着唇,感觉自己快死了。 她后悔了,手心揪紧的床单早被揉皱,薄寒时像是恶魔一样在她身上留下烙印。 在她快要虚脱之际,他捞起她,将她顶到床头逼着她说:“予予,说你是我的,我就不做第十四次。” “……?” 他看着她微微发白的唇瓣,“这是第十三次。” 七年前只有过那一次。 后来,再重逢,用不正当的关系羁绊着彼此,一次一万,有过十一次。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十三次。 乔予耳根发红。 怎么会有人把这种次数记得这么精准? “……” 乔予一时发懵。 薄寒时将她逼的更深了,“你不说,是期待我履行第十四次?” 第230章 第十四次 薄寒时不停地逼她,在她身上用了不少从前没用过的手段。 男人腕骨分明的大手掐着她的脖颈,吻的疯狂,“说,我想听。” 在梦里,薄寒时一边温柔,一边粗暴。 她不说,他就更重。 最后,乔予破碎的声音从喉间压抑的溢出:“我……是你的。” “你是谁的?” “……薄寒时。” “谁是薄寒时的?” 男人低笑,嗓音微醺又沉迷,明显就是在玩弄她。 可也就是在梦里,才会这样肆意。 “乔予……是薄寒时的。唔……” 话音刚落,是更深更重的纠缠。 她红着眼控诉:“薄寒时……你不守信用!” 不是说好,只要她说了,就放过她。 她是看在他一向说到做到的份上才会相信他,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说话不算话。 他握着她的后脖颈,动作更凶。 彼此额头相贴,他看着她湿红的眼睛,隐忍的厉害:“知道对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来说,七年只有十四次,他有多难熬吗?” “……” “予予,我真的,快要忍疯了。” 乔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眼前,似有烟花绚烂。 最后的最后,薄寒时将她的手腕子压在床上,埋在她颈间低叹恳求:“予予,下次还来我梦里,好吗?” 他多希望今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在梦里能跟乔予厮守一辈子,那他永远不想醒过来。 …… 第十四次,乔予被纠缠到清晨,才脱身。 将近四个小时,做了两次。 乔予去洗澡的时候,发现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 草草冲了把澡,她累的不行,拖着身体就倒在另一边床上。 明明很累,可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平躺在床上,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缓缓转身看向身侧的男人。 薄寒时在酒吧喝了不少烈酒,再加上体力消耗,现在已经昏睡过去。 乔予没靠近他,中间隔着一截手臂的距离。 她侧着身,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他,其实在来帝都之前,她就有做好准备,可能会发生这些,所以提前吃了药。 这七年来,一桩桩事情算下来,乔予早就搞不清,到底是谁欠谁更多一点。 如果是她欠薄寒时更多一点,好像也只能用这种庸俗又低端的方式偿还给他,除此之外,乔予还有什么呢? 她没想过今晚之后,该怎么面对他。 只是,本该斩钉截铁就断掉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又牢牢地纠缠在一起。 这大概就是命吧。 逃不掉,也躲不开。 这是乔予第一次明白那句话,人和人之间的羁绊,从第一眼就注定了。 她缓缓伸手,指尖轻轻触上薄寒时的眉眼。 他长得真的很英俊,是那种哪怕丢在人海里,也扎眼至极的英俊。 这张脸,她明明看了十三年,却还是看不腻。 好像无论分开多久,一旦再重逢,情绪就会浓烈到翻江倒海,在心湖激起千层浪,几乎淹没她。 哪怕是在人海里看见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影子,心跳依旧抑制不住的加快,颤栗。 这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吧。 薄寒时……是乔予的白月光。 分开将近七年,现在还能躺在一张床上,甚至就在刚刚做了最亲密无间的事,且不止一次,是两次。 这听上去,很梦幻,很像书里写的“破镜重圆”。 可这背后有多少难以揭开的伤疤,只有当事人知道。 乔予从来都不敢主动去问他在里面那三年的生活,彼此对过去默契的保持缄默,但若是不坦诚过去,过去,就注定成了他们之间越不过去的坎。 其实有时候,她也挺好奇的,他们分手这么多年,空白这么久,那之间,他没有交往过其他女人吗? 在乔予看来,就算他交往过别人,也挺正常的,毕竟当初他们是真的分手了,也是真的结束了。 她甚至希望,在他们分开的那些年里,曾有人取代她,在好好爱着薄寒时。 那样,或许她心里会好受一点。 她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 她慢慢靠近他,动作很轻很轻地,在他薄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一夜,薄寒时睡得很沉,可乔予被他拥在怀里,却睡的很浅。 第二天早晨,主卧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爸爸,怎么还不起来,我要迟到啦!” 她本来期中考就考的不好,要是再迟到,老师一定会啰嗦她几句。 乔予听到声响,将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臂轻轻挪开。 起身下床时,双腿有些酸软。 她套好睡袍,将胸口的布料仔细拢了拢,才去开门。 门外,小相思震惊了。 “妈妈!” 乔予将门反手合上,蹲下来,小声说:“爸爸还在睡觉,你先下楼,待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妈妈你是昨晚回来的吗?我还以为你赶不上我的家长会了,我差点就想跟爸爸坦白了!” 乔予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妈妈答应过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你先下楼吃早餐,妈妈洗漱完就陪你去学校。” “好鸭!” 乔予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又用粉底液把脖子上的吻痕遮了个七七八八,才下楼。 小相思正坐在餐桌边,晃着两条小短腿喝牛奶,看见乔予过来,小家伙眼神星亮。 “妈妈,你好漂亮啊!” 乔予捏了捏她的小脸,“考太差怕我骂你,所以提前吹彩虹屁?”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觉得妈妈变漂亮了!” 小家伙眼神贼真诚,乔予被逗笑了。 “好了,快吃吧,再不快点,爸爸要是醒了,就会发现我要去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小相思小手一顺,从桌上顺走两个鸡蛋,两个小包子,一瓶牛奶。 “妈妈,走吧!” 乔予也随便拿了点吃的,牵着小相思就离开了御景园。 自从小相思念一年级,这还是乔予第一次送她来上学。 一路上,小相思兴奋的不行。 “妈妈,我能跟我同学说,你是桥温暖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怕不好。” 网红在大众眼里,也并不是什么传统正派的职业,她怕她的身份给小相思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还只是个孩子,那些风风雨雨,乔予自己经历了太多,不想再把那些风雨带给相思。 “不说也行,妈妈你这么漂亮,待会儿一定会闪瞎我同学的钛合金眼睛!” 第231章 乔予被绑 小相思背着小书包,拉着乔予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到班级门口。 “妈妈,你下午记得来给我开家长会哦!千万别告诉爸爸我期中考语文倒数第一的事情!” 不然她就遭殃啦! 乔予摸摸她的头,“嗯,知道啦。” 母女俩说话时,班级窗户边探出来好几颗小脑袋。 “相思,这是你妈妈吗?” 小相思挺了挺小胸膛,小脸上满是骄傲,“是鸭!我之前就跟你说,我妈妈是个大美妞你还不信!现在开眼了吧!” “都上半学期了,我这才第一次见到你妈妈,之前大家都以为你在骗人,又不是只有我觉得你在吹牛。” 小相思鼓着小嘴哼唧了一声:“现在看见了吧!” “哇!相思,你妈妈长得好像大明星!” 小孩子之间的攀比很单纯,无非就是谁妈妈长得漂亮,谁爸爸长得帅,谁的玩具比较酷炫,比出个胜负来,能让这些熊孩子乐上好半天。 乔予来了一趟学校,给小相思狠狠长了把脸面。 进班级后,一群孩子八卦的围上她。 “相思,你妈妈一直长得这么漂亮吗?我听我妈说,有些美女是整容整出来的。你妈妈是不是也整容了?” 小相思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妈妈才整容呢!我妈妈一直这么漂亮!很多帅叔叔喜欢我妈妈!但我妈妈就喜欢我爸爸!” “你妈妈既然喜欢你爸爸,可你为什么说,你爸妈不在一起?每次来学校的,都是你爸爸。” 小相思也很不理解。 这个问题,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爸爸喜欢妈妈,妈妈也喜欢爸爸,可是他们就是不能在一起,至于为什么,她也经常想不明白。 也许,大人总是有很多无奈吧! “哎呀,你一个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赶紧上早自习啦,待会儿老师来了,又要说我跟你讲话!” 小相思小大人般的把同学推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我小孩子,你就不是小孩子啦?” “我比你大一个月,我就是比你大,叫姐姐!” 说完,小相思朝旁边的同学吐了吐舌头。 乔予站在教室外面,看着相思和同学相处的那么好,安心了不少。 等孩子们开始早读,乔予便离开了。 一路上,她在想回到御景园该怎么面对薄寒时。 昨夜那些激烈到让人血脉偾张的画面,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她的腿到现在都隐隐酸痛。 车子驶入别墅片区。 这一片,是闹中取静,进别墅区这条外干道上,也没什么外来车辆,都是这片区域业主的车子来往。 乔予刚准备开进去,后面一台黑车忽然加速马力冲上来,直接横在了她车前! “吱——” 车轮用力抓地。 要不是她刹车快,就已经撞上去了! 乔予气的不轻,刚打开车窗想质问对方怎么开的车,黑车上下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快步走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仅仅是三秒,她连反抗都来不及,就彻底晕了过去。 …… 御景园里。 薄寒时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昨夜宿醉,醒来时头痛欲裂,几近断片。 搁在床头边的手机不停地响,他被吵的不耐,撑着略沉重的身体坐到床边,接了起来。 “喂?” 是学校打来的电话:“喂,你好,你是薄相思的家长吧?家长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没来?” 薄寒时微微皱眉,“家长会?” 他没听小相思提起过。 “是啊,你是薄相思的爸爸吗?我刚才问薄相思,她说她跟她妈妈说好了,她妈妈下午会来家长会,可她妈妈到现在也没来,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吗?” 薄寒时眸色怔了怔,以为是小相思在撒谎,便说:“老师,麻烦你让薄相思接一下电话,我问问她情况。” “好。” 很快,小相思拿了老师手机,接过电话。 “喂,爸爸。” 薄寒时问:“开家长会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男人的声音沙哑又冰冷。 小家伙缩了缩小脖子,“爸爸,妈妈说会来给我开家长会,我想着你工作那么忙,就不麻烦你了。妈妈呢,你快让妈妈来学校鸭!” “妈妈在南城,怎么去给你开家长会?” 小相思扯着小嗓子辩解道:“没有鸭!妈妈今早还送我来学校了呢!我同学都看见了!爸爸我真没撒谎!奇怪,你没见到妈妈吗?” “你说什么?” “爸爸,妈妈昨晚跟你睡在一起,你是不是喝醉啦,啥也不知道!你快打电话给妈妈让她来学校帮我参加家长会啊!爸爸,你之前已经给我参加过了,我同学说你看起来太凶了,他们害怕,所以你别来昂,别吓着我同学。” 小相思一本正经的扯淡。 她真怕爸爸来了,知道她的成绩,会当场揍她一顿。 那她多丢人! 薄寒时握着手机,有些出神。 他慢慢回忆着昨晚……黑眸剧烈的缩了缩。 所以,昨晚那场梦,根本就不是什么梦境,而是真实的? 思绪停顿。 电话里,小相思扯着小嗓子喊他:“爸爸?你怎么不说话了?爸爸?” 薄寒时这才回了神,“你是说,妈妈今早送你去了学校,也答应了你下午去帮你开家长会,但是她现在人还没到学校?” “是鸭!” “你跟老师说,爸爸今天有点急事要处理,等处理完了会去学校致歉。” “啊?” 可薄寒时已经挂掉了电话。 他看向大床上,一掀开被子,深色的床单中间明显有一滩已经干涸的泛白。 薄寒时心跳骤快。 他起身,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大步走下楼:“乔予!” 张妈听见动静,从保姆房出来。 “先生,怎么了?” “有没有看见乔予?” “乔小姐?我没见到她啊,早晨她送小相思去学校,到现在也没回来……她是不是跟那位南小姐去逛街了?” 乔予跳海后,那一年里,南初经常来家里看小相思,所以张妈知道南初是乔予最好的朋友。 可乔予既然已经答应了小相思开家长会,就不可能因为其他事耽误了正事。 心底深处那抹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乔予很可能出事了。 他正想给徐正打电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通未知属地的号码。 薄寒时立刻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道中年男声:“薄寒时,好久不见,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咬牙,眸底现出一抹寒光,“乔、帆!乔予在你手里?” “难怪你仅仅花了三年时间就能把SY做大做强,薄寒时,如果你不是陆诚业的儿子,也许我会挺欣赏你的。” “你想要什么?” “带上五百万美金,来公海,我会把海上航线发给你,记住,我要你亲自来。” 第232章 你死了,我不会独活 一艘豪华游轮在一望无际的湛蓝海面平稳行驶着。 游轮露天甲板上,风很大。 乔予浑浑噩噩的撑开眼皮,她双手双脚被很粗的麻绳紧紧捆绑着,肆虐剧烈的海风吹的她瞬间清醒。 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中年男声:“乖女儿,你终于醒了!” “乔帆?你不是已经……” “看到我没死,你很惊讶?但凡你有点孝心,看到我没死,应该开心才对,乖女儿,你怎么能是这种惊愕表情呢?好像我没死,你很失望?” 乔予冷笑道:“是啊,你没死,我挺失望的。我们之间的父女关系,早在七年前就已经走到尽头,现在你跟我演什么父慈女孝?” “逆女!” “啪!” 乔帆扬起一巴掌,狠狠甩在乔予脸上。 乔予的嘴角被打出了血,脸也被打偏过去。 她被丢在甲板的栏杆边上,一偏头,就能看见深蓝的海水被激起白色浪花。 深海湛蓝干净,很美。 可这对乔予来说,是无尽的折磨。 她呼吸一滞,脸色发白的厉害,连忙闭上眼睛,将视线移开。 她仰头盯着乔帆,“你为什么绑架我?” “我让你丁阿姨打电话给你,请你回西洲见我最后一面,可你呢!我的好女儿!即使是听到我在狱中暴毙,你都无动于衷!乔予,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逆女!既然你不肯主动来见我,我只好派人把你绑来见我!” 乔予恶狠狠的瞪着他:“现在你已经见到我了,你还想做什么?现在这艘游轮到底是开去的哪里的!” 乔帆蹲下来看着她,冷漠的笑笑,“这里是西太平洋,再过一会儿,这艘船就开进公海了。你为了薄寒时不惜出卖自己的亲爹,予予啊,你想不想知道,他对你是不是也像你对他那般死心塌地?不如我帮你试探试探?” 乔予心脏一颤,“你想干什么!你说的没错,是我出卖了你,我们之间的恩怨扯上薄寒时做什么?我和他早就分手了!他不会管我死活的!” 乔帆打给薄寒时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 他点开扬声器,拿着手机靠近乔予。 乔帆大声道:“声音听见了吧?乔予还好好活着!赶紧带着五百万美金来公海赎人!” “你敢动乔予一下,我让你死无全尸。”电话里,薄寒时的声音阴戾又沉冷。 “放心吧!在你到公海之前,我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不过,我劝你动作快一点,我耐心有限!现在是五点,晚上十点之前,你最好出现!晚一个小时,我就剁她一根手指!” 乔予脸色苍白,却对薄寒时尖叫道:“别听他的!就算你带着钱过来他一样会把我沉海!乔帆不是一个人!我看见他们手里都有枪!薄寒时你不准来!” “啪!” 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乔予脸上。 乔帆皱眉,“多嘴!” 乔予脑袋撞到栏杆上,一阵晕眩。 电话那边,薄寒时隐约听见了“咚”一声,咬牙厉声道:“乔帆我警告你!你现在动一下乔予,我就从你身上割一块肉喂大白鲨,割到你断气为止!” 乔帆现在有了独龙会做依靠,根本不怕薄寒时的威胁。 他拽着乔予的头发,乔予的脸被迫仰起来。 乔帆怕薄寒时为了保全自己会失约,便危言耸听道:“薄寒时,你要是敢不来赴约,乔予所遭受的可不是沉海那么简单。游轮上多的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乔予又长得这么漂亮,你猜他们恼羞成怒一旦撕票,会怎么玩弄乔予?会不会活生生把她g死?” “乔、帆!” 男人声音阴沉,盛怒至极。 乔帆轻笑道:“只要你来,乔予就不会有事。” 乔予对着电话大吼,“薄寒时别听他的!他抓我就是为了引诱你!如果你来了他不仅会杀了我也会杀了你!那些人手里都有枪!你别来!会死的!” 在公海这个无国界的海域上,谁强谁说话。 杀戮在这片海域上,从来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她不希望薄寒时为了她,以身涉险,还是如此险境。 薄寒时低沉冷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对乔予说:“在我来之前,别跟他们硬碰硬,一定要保证自己活下来。” 乔予双眼通红,眼泪被海风吹干,“薄寒时……我求你了你别来……乔帆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生父亲,他不会真的杀了我的,你别信他的!如果你真来了,他真的会杀了你!” 她企图骗他。 如果薄寒时真来了,这必将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可乔予费尽口舌,薄寒时却一字一句的坚定道—— “乔予,你听好,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所以在我来之前,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 “答应我,予予。” 她很努力的隐忍着,却还是哭出了声音,“薄寒时,我不值得你以身犯险,如果你来了,那小相思怎么办?你真的不能来……” “南初不是很喜欢小相思吗?她跟陆之律刚好不打算自己生孩子,要是我们真有个意外,他们会把相思视如己出的。” “不要……” 薄寒时淡淡笑了下,“还是你不信陆之律和南初会把相思视如己出?” 他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那样相思会很难过,薄寒时……” 乔予企图用小相思留住他。 可薄寒时却说:“乔予,你知道吗,之前你跳海,其实我也跟着跳下去了,当时我根本来不及去思考相思还需要我抚养。你离开的那一年里,活着比死还难受。” 电话这边,乔予已经泣不成声。 薄寒时顿了顿,声音很清晰的传来:“乔予,我是说,我不能失去你。如果没有你,小相思我也不要了。” 他用最冷静的声音,说着最决绝的话,只为了逼她活下去。 乔予不得不答应他:“薄寒时,你一定、一定要小心。” 话音刚落,电话被乔帆掐断。 “要是薄寒时没来,乔予,你也别怪我这个当爹的狠心!当初你要是没为了他出卖我,也不会把我逼到现在这个境地!” 乔予扯着带血的唇角嘲弄道:“薄寒时来了,你就能放过我们吗?” 死活都是一个死。 乔帆假惺惺的说:“你要怪,就怪薄寒时得罪了独龙会,独龙会要杀的人,没人能救得了!至于你,你毕竟是我亲生女儿,等薄寒时死了,我会试着求求独龙会的人让他们放过你。” 独龙会…… 乔予是第一次得知这个组织。 第233章 生死与共 乔予缓缓抬头,看向站在甲板上腰间各个持枪的黑衣人,瞳孔缩了缩。 那些黑衣人左手臂上,清一色的有一个“龙图腾”的纹身标志。 看起来像是什么庞大的暗势力组织。 她此刻像是一只蝼蚁,那些人只要朝她随便开一枪,便可一命呜呼。 可她更害怕的不是她被杀死,而是等薄寒时来了,他们会怎么对付他。 掀了掀疲惫的眼皮,她看向乔帆:“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面子上,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除了让我放过薄寒时,这件事我做不到,其他的,你说,我尽量满足你。” 乔予扯唇道:“如果薄寒时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不清楚那些黑衣人有多坏,但我求你,别让他们奸、杀我,让我死个痛快。” “好。” “还有,如果要沉海的话,把我和薄寒时的尸体绑在一起沉。” 乔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乔予,都什么时候了还鬼迷心窍!我看薄寒时是给你下了蛊!你要是当初不痴迷于那个薄寒时,听从我的话,跟叶家的叶承泽联姻,如今,我跟你,都不会走到这个境地!” 乔予不想跟他辩论这些有的没的,这里是公海,游艇上站了一圈持枪的黑衣人。 她深知,生还概率渺茫,逃不掉了。 便靠在栏杆上生无可恋的抛出最后一张感情牌,“我都要死了,我好歹也是你亲生女儿,你就帮帮我,让我和薄寒时死的稍微体面一面。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这些年来,乔予很少会对乔帆示弱,像这样平静的求他,还是第一次。 乔帆再歹毒,却还是不免动容,“行吧,在薄寒时来之前,他们的确不会动你,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薄寒时,所以,死之前,你还能见一面薄寒时。你如果渴了饿了,我可以给你拿点吃的喝的,不至于让你做个饿死鬼。” “……” 乔予气笑了。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这一生,所有悲哀和苦难,几乎都来源于乔帆。 可笑的是,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下辈子,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再做乔帆的女儿。 …… 与此同时。 薄寒时和徐正开着快艇根据航线率先出发。 在出发之前,薄寒时拨出一个烂记于心的号码—— “七局,您说过,您欠我一个人情。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您都会全力以赴的完成。现在这个誓言,还作数吗?” 电话里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中年人声音:“小子,你想诓我做什么?” 薄寒时眸色深沉,“我要719局的调遣令。” “我是有打算把719局继承给你,但我还没退休啊,你现在就要,你上位了,我干吗去?回老家种地也不是不行,就是……你怎么忽然想通了?” “救人。” “现在?” “是,立刻,马上,晚一个小时都不行。” 电话那边,七局很淡定:“行啊,这次就当做给你的历练,不过,历练之后,就不能耍赖咯!以后必须继承我的衣钵!” “当然,大恩不言谢,您本就是我第一个贵人。” “你小子!你最好是别赖账!不过能透露一下,你要去哪里救人?救什么人?竟然需要动用719局的力量。” “公海,救我妻子。” “你小子什么时候结的婚?” 薄寒时勾唇,“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会请您参加我和我妻子的婚礼。” “行,我马上去通知,不过你可不能食言!” 薄寒时点头,“说到做到。” 719局,也是一只暗势力,不过这只暗势力,服务于正义和C国。(本文背景是现代架空,书里国内指的都是C国。) 719局历届最高领导人,对719局成员有着绝对的调遣劝和任命权。 而719局更像是一个神秘组织,里面的成员各有长处,且各个枪法不错,至于出身……乱七八糟,也不知道七局都从哪里层层筛选出来的。 不过也不奇怪。 比如薄寒时,就是七局做过一番背调后,从监狱里相中的。 七年前,他被迫入狱,当时他入狱的新闻其实很轰动,因为当年他是以高考第一的身份进入帝都大学,又顺利直博,不出意外的话,他那样备受瞩目的履历和成绩,顺理成章的成为帝都大学的招牌之一。 他入狱没多久,七局便抱着挖人的心态亲自找过来了。 719局的成员,像他这样坐过牢的并不算稀奇,年纪最小的一个黑客,曾经入侵过银行系统,被七局看中,硬是把人扳回正途,从黑的离谱到红的发光。 薄寒时因为记忆力超强,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再加上对金融股市的犀利眼光,所以被七局看中,那三年牢狱,七局本可以直接带他出去,但为了磨炼他的意志力,硬是让他在牢里蹲满了三年。 期间,甚至故意给他出难题,逼着他在里面做了大哥。 不仅练了一身身手,还亲自教他枪法。 七局说过,天才固然有用,可若没有超强的自保能力,那便是无用。 比如当年的薄寒时,即使在某些领域是天才般的存在,可依旧在乔帆施压下,被迫入狱。 719局,是一个与独龙会背道而驰的组织。 所以,当年独龙会在不清楚薄寒时与719局的关系下,向薄寒时抛出橄榄枝,被薄寒时果断拒绝了。 乔帆诈死出狱,又能将乔予绑到公海,以乔帆如今个人的势力,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刚才乔予在电话里说那些人都有枪,他怀疑,乔帆借助了独龙会的力量掳走乔予。 …… 海面上,黑的很早。 豪华游轮上,却一片通明。 海浪声激荡。 乔予靠在栏杆边,脸色一片灰白。 乔帆看了眼腕表时间,“九点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予予,要是薄寒时没来,不仅你会伤心,我这次的任务也会失败!” 乔予扯唇轻哼:“他不来,我才不会伤心,他要是来了,才让你们奸计得逞。” “你还是好好想想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吧!或许,我能帮你完成!” 乔予想着,待会儿见到薄寒时,该说点什么呢? 毕竟,今晚恐怕是最后一面了。 第234章 放了乔予,我跟你走 公海上,到了夜晚,波涛汹涌。 那阵阵猛烈的浪花声,激荡的乔予心脏渐渐失重。 她被迫束缚在背后的手紧紧攥住了栏杆,因为深海恐惧症,手心已经一片汗湿。 从下午到晚上,仅仅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乔予却感觉每分每秒都在度日如年,难捱至极。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九点半。 乔帆显然急了,皱眉道,“薄寒时是不是怕死不敢来了?” 乔予勾了勾苍白的唇角,反笑道:“怕死是人之常情,你不怕死吗?我看,最怕死的人是你。你怕薄寒时不来,独龙会给你安排的任务失败,乔帆,不然我们俩做个伴,一起下去。” 她不希望薄寒时来救她。 若是今晚她逃不掉,她更想拉着乔帆下地狱,而不是拉着薄寒时垫背。 乔帆还想着任务完成后,带着老婆儿子去M国住大别墅,给M国当走狗,坐享荣华富贵,他哪里舍得死? 他一把扯住乔予的长发,口气凶狠道:“你想死别拉着我垫背!乔予,你身为我的女儿,却跟你那个短命鬼的妈一样,毫无出息!妇人之仁!” 甲板上,乔帆拿着望远镜看向海面。 忽然,一艘白色快艇冲破浪花朝大游轮这边快速开来。 这附近没有其他船只,这个点出现在这片海域,几乎可以肯定是薄寒时。 乔帆放下望远镜,眼底一片欣喜,“薄寒时来了!” 他那眼神,仿佛是看见了金山银山一般抑制不住的兴奋。 乔予心尖猛地一颤。 她迟缓费力的挪动身子,扭头看向暗夜中深不可测的海面,那艘白色快艇正飞速朝这边开来,在她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 她始终不希望那是薄寒时。 乔帆粗暴的将她拉起来,抵在栏杆边缘,只要用力一推,乔予便会坠海。 那翻飞的海浪几乎触手可及,乔予睫毛抖的厉害。 乔帆抓着她的胳膊也感觉她在不可控制的发抖,脸上血色尽褪。 这丫头不是连死都不怕,现在却抖成这样? 他看了看海面,似乎意识到什么,“你怕海?” 乔予死死咬紧牙关,力持冷静地想要克服恐惧。 可乔帆已经发现,他甚至试探性的将乔予猛推了一把。 “啊!” 乔予闭紧眼睛,尖叫出声,心跳因为恐惧和应激,几近停滞。 乔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卑劣的笑起来:“死丫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看来,你怕大海啊!薄寒时马上就到了,你说他看见你这样,会不会心疼的任由我们摆布?” “乔、帆!你!禽、兽、不、如!” 乔予双眼通红的死死瞪着他,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等那艘白色快艇彻底靠近…… 游轮上的黑衣人纷纷举起枪,蓄势待发。 乔帆一手拖着被绑的乔予,一手拿枪抵在她太阳穴上,对准十米开外的那艘快艇大喊道:“薄寒时!缴械!你自己上来!要是敢跟我玩花头!我一枪蹦了乔予!” 枪口粗暴的戳向乔予太阳穴。 乔予大声道:“薄寒时快走!别过来!” “砰!” 乔帆朝上空开了一枪! “死丫头!给我闭嘴!” 海风将乔予的长发吹乱,眼泪也被吹的七零八落,很快干涸。 那辆快艇却不要命的继续朝游轮开近…… 直到,快艇冲到了游轮边,才猛然刹住,停泊下来。 一抹挺拔的熟悉身影从快艇里站起来。 男人一袭冲锋黑衣,他按照乔帆的吩咐,举起双手。 他右手握着一把黑色手枪。 乔帆命令:“缴械!” 手枪调转两下,长臂伸到快艇外,手指一松,那把手枪直接沉进了海里,在顷刻之间被浪花吞没。 “现在,我可以上船了吗?” 在乔帆示意下,一旁的黑衣人放下游轮梯子。 乔予看着他,眼泪早就模糊了视线,“别上来……薄寒时……你快走!” 可薄寒时根本不为所动。 他拎着一个银白色的保险箱,步伐坚定的一步一步踏上游轮。 走到甲板上,黑衣人用枪顶着他太阳穴,“举起手来!” 薄寒时将保险箱丢到乔帆脚边,冷声道:“你要的五百万美金!开箱验一下!” 一开箱,满目的美金。 乔帆眼底尽是疯狂,他颤抖着手摸了摸现金,很快将箱子合上。 他枪口一转,对向薄寒时! 薄寒时举着双手,居于劣势,可久居上位者的掠杀让他看起来从容不迫,冷峻面容上更是却没有一丝惧意,沉着至极。 即使全身缴械,没有武器,可面前的薄寒时早就不是七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穷小子。 他身上的威慑力,足以令乔帆感觉到压迫。 那是在权利场上厮杀多年浸淫的上位者气魄。 乔帆握着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薄寒时,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独龙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薄寒时看向乔予,阴沉肃杀的目光不易察觉的软了几分。 他平静的对乔帆开口:“独龙会想要的人是我,你抓乔予没用,把乔予放了,我跟你走。” 乔予的声音早就喊哑了,“薄寒时!你干嘛那么傻!为什么要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你死!” “乔予,如果我们之间,能有一个活下来,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活下来的那个,总是更痛苦。 乔予跳海后,他品尝过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所以不想再当那个活下来的人。 乔予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拼命摇头,“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薄寒时,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薄寒时偏执。 其实乔予也偏执。 他对乔予笑了笑,“好,生死与共。” 乔帆正想对薄寒时开枪。 薄寒时忽然说:“独龙会曾经接触我,无非就是想要我拥有的一切资源,这笔账,可以谈,只要你先放了乔予。” 对于乔帆而言,薄寒时只是一个仇人。 他可不想让薄寒时也进入独龙会! 他抬起枪口,就想灭口,谁知,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从游轮内走出来,开口阻止:“慢着!” 这艘游轮上,自然不是乔帆说了算。 独龙会派了自己的人盯着,乔帆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 薄寒时看向面具男,字句铿锵:“把乔予放了,一切好谈。” 第235章 以死护住她 面具男示意乔帆,“把她放了。” 乔帆自然不肯,他提醒道:“薄寒时一定是在使诈!一旦把乔予放了……”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面具男声音粗噶,明显使用了变音。 但声音里充满了威严,乔帆不敢不从。 他将乔予用力推过去。 乔予跌撞进薄寒时怀里,顷刻之间,她被他紧紧拥在怀里。 他抱的很紧,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薄寒时……” 乔予正想开口。 薄寒时手臂抱着她,绕到她身后去,解开她手腕上缠着的麻绳,他覆在她耳边像是暧昧亲吻,却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待会儿我们一起从游轮上跳下去,上快艇从这里离开。” 可是对方这么多人,他们真的能逃得掉吗? 乔予有些狐疑,但她选择相信薄寒时。 她朝他点了下头,“好。” 薄寒时俯身,替她解开脚腕上缠着的绳子。 “予予,怕吗?” 待会儿,很可能是一场血腥的枪战。 他并不确定,能否安全脱身,但他会拼尽全力,护住乔予,让乔予离开这里。 乔予握住他腕骨分明的手,“有你在,我不怕。” 她看向他的眼神,很坚定,原本被泪水浸的灰蒙蒙的眼睛,此刻又亮又透,像是坠着星光。 在他不顾危险的踏上游轮的那一刻起,乔予便下定决心—— 如果他们能侥幸活下来,她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重新在一起。 如果他还愿意的话…… 薄寒时目光就那样温存的注视着她,他的目光过于深邃,复杂,掺杂了太多情绪…… 乔予当时没起疑,可后来再回味,这个眼神,充满了离别的难过。 薄寒时再次紧紧抱住她,像是要将她勒进骨血里。 甲板上,海风卷起乔予的发丝。 薄寒时吻了吻她唇瓣,低声说:“海水会有点冷,忍一忍,会有人救你上来。” 乔予还没反应过来,双手还抱在他腰间,下一秒—— 薄寒时将她猛地推进海里。 乔予意识到什么,可很快,沉入海里,朦胧之间,她似乎听见游轮上一声声枪响! 海水很快吞没她的所有意识…… …… 游轮上。 黑衣人正要开枪。 薄寒时拉开冲锋衣,露出裹在身上的炸弹,“我看谁敢开枪!” 乔帆大惊失色! “你!” 他没想到薄寒时会这么不要命。 面具男冷笑一声,对着薄寒时的左腿就开了一枪! 面具男大声呵斥一旁的下手:“给我追!” 薄寒时双膝跪地,咬牙道:“我看谁敢追!” 他右手握紧炸弹遥控器举起。 他缓缓抬头,太阳穴的青筋剧烈跳着。 他盯着面具男,一字一句的命令:“放那艘快艇离开!否则,同归于尽!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一旁下手问:“老大,还追不追?” 见面具男迟迟不发话。 薄寒时玩命的真的要按下炸弹按钮时—— 面具男咬牙:“薄寒时!你够狠!” 男人不屑的嗤笑一声,“没想到独龙会的人这么玩儿不起。” 乔帆朝面具男身后躲了躲,着急道:“这个薄寒时就是个疯子!他要是真的按下炸弹咱们一船人就都完了!我们这么多人赔着他一起死不划算啊!” 面具男冷斥一声:“怕死你就跳下去!” 乔帆瞬间噤若寒蝉,他抱紧了怀里那个银色保险箱,想着怎么带钱逃命。 面具男道:“薄寒时,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把遥控器给我!” 他勾唇,唇角牵起一抹阴鸷的嗜血笑意,“我不给又如何?” 面具男举起枪口,对准他的右手臂,“哼,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枪?” “那就试试,是你的枪法准,还是我按下去的动作更快。” 面具男对准好几次,却始终不敢真的开枪。 薄寒时这个疯子,可能真的敢按下按钮! “你牺牲自己,把那个女人放走值得吗!不如我们谈一笔交易?” 男人扯唇,轻蔑道:“就凭你这种卖国求荣的货色也配跟我谈交易?”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忽然,一道震耳欲聋的鸣笛声响彻夜空! “不好了!我们被海舰包围了!” “你说什么?海舰?” “好像是719局的标志!” “砰!” “砰!” “砰!” 一声声枪响延绵不绝! 游轮上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彻底乱了! 面具男大吼道:“给我扔炸弹!” 薄寒时利落的翻了个身,拾起一把枪,精准击中好几个黑衣人! 面具男朝他左肩上猛开一枪! “薄、寒、时!原来你是719局的人!” 他咬牙吃痛,脖颈筋脉暴起:“现在知道也不晚!” 面具男也没讨到好,大腿被击中一枪! 薄寒时正想趁机跳下去,面具男用力抓住他的小腿,将他再次拖回来! 两人重重摔倒在游轮甲板上,扭打在一起,赤手空拳的厮打! 谁也没占到上风。 很快,身上鲜血淋漓。 游轮根本不是海舰的对手,可因为游轮上还有薄寒时,海舰并不敢炮轰游轮。 厮打一番后,面具男滚了一圈,抓到掉在甲板上的炸弹遥控。 “让海舰撤退!否则我就按下去!谁也别想活!” 薄寒时抬手擦擦唇角溢出的鲜血,他缓缓站起来,黑衣之下,一身战损。 “那就按下去吧!” 他站在甲板上,张开双臂,朝身后苍茫的海面,直直的后仰下去! …… 与此同时。 乔予掉下去没几分钟,便被救援到了快艇上。 她呛了很多水,挤压出来后,很快醒过来,“薄寒时呢!” 快艇正以最快的速度驶离这片海域。 乔予撑着身子坐起来,激动大喊:“开回去救薄寒时!他还在游轮上!” 徐正用力按住她,“乔小姐,如果你现在回去,薄爷做的一切牺牲都是白费的!” “你说什么?牺牲……” 乔予彻底懵了。 她一把攥住徐正的衣领子,带着泪光的瞳孔震颤的厉害,“薄寒时死了?” “嘭——!” 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响彻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乔予目光迟钝的看过去—— 伴随着爆炸声的是一道巨大火光,那火光照亮了整个深黑的公海! 那艘游轮爆炸了! 薄寒时还在那艘游轮上! “薄寒时!” 乔予浑身发抖,眼泪不要命的流! 她抖着双手抓住徐正,哽咽的声音早就嘶哑,“徐助理我们回去救他!” “乔小姐,来不及了。薄爷身上装了炸弹……” 乔予喉咙一哽,水眸不敢置信的睁大,“你说什么?” “薄爷为了保证我们能安全离开,在身上装了炸弹,如果不是这一招,独龙会的人早就追过来了。为了保全你,薄爷选择牺牲自己。” 第236章 他食言了 海上那片巨大的火光,照亮乔予眼底的泪光。 那灼目的大火,越烧越烈,映衬的那片深海海面成了火橙色。 “薄寒时……!” 为什么要那么傻。 为什么要以命换命! 在游轮上,他明明跟她说,一起跳下海,一起逃。 明明说好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薄寒时最不屑撒谎,最厌恶不守信用,可说好的生死与共,他还是食言了。 “我要回去找他!” 徐正一把拉住她,乔予像是困兽一般激烈挣扎着。 “如果薄爷还活着,719局的人一定会找到他!但薄爷身上裹了炸弹,现在那边火势那么大,还有再爆炸的风险!乔小姐,你不能去!” 他答应了薄爷,必须护乔小姐周全。 “徐正我求你了……你送我过去吧,如果他死了,我该怎么活下去?他是为了救我才来的公海!如果不是我,他不会死……” 乔予双眼红的快要滴血。 她情绪起伏过大,再加上经历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被噩耗折腾的早就体力不支。 徐正抬手,在她后颈一劈,“乔小姐,对不住了。” 乔予晕在了快艇上。 徐正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好好睡一觉吧。” …… 乔予睡了很久。 因为经受了巨大打击,这一觉,昏昏沉沉。 噩梦搅的她一头冷汗。 她惊醒的蓦然坐起来,“薄寒时!” 床边,小相思瞪着大眼守着她。 小家伙又软又热的小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妈妈,你做噩梦了吗?” 听到小相思的声音,乔予目光迟钝的缓缓看向她。 “相思……” “是我鸭!妈妈,你怎么一头汗?” 小家伙抽了几张纸,爬到床上,跪在乔予身旁,给她擦汗。 乔予整个人木讷了好几秒。 直到小相思好奇的问:“妈妈,你跟爸爸去哪里了?都不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害得我被老师训了几句。爸爸呢?他昨晚怎么没回家?” 乔予看着小相思,眼底悲恸至极。 她多想,这只是一个噩梦。 可是……薄寒时真的没回来。 乔予一把抱住小相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相思的问题。 直接告诉她,爸爸可能死了? 乔予说不出口。 “妈妈,你怎么了鸭?抱的人家好紧,快要呼吸不过来啦。” 她的眼泪滚烫的砸下来,“都怪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 都怪她,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薄寒时就不会死。 如果她不回帝都,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她就是薄寒时的灾星,每次她努力的想要主动靠近他时,就一定会带给他灭顶的灾难。 乔予的眸子被彻底浸湿,灰蒙蒙的没了一丝光亮。 “妈妈,你怎么哭了?别哭了,要是爸爸回来,看见你哭,一定会觉得是我把你气哭了,他会揍我的。” 小相思又抽了几张纸,帮乔予擦着眼泪。 乔予看着她,眼泪流的却更凶了,“相思,如果……如果爸爸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爸爸为什么回不来?我给他打电话,我跟他说妈妈你想他了,他一定会回来。” 说着,小家伙便要去打电话。 乔予一把抱住她,用力闭上了眼,“别打,他会回来的,别打了……” “叩叩叩。” 卧室门外,响起一道敲门声。 “乔小姐,我是徐正。” 乔予擦了擦眼泪,对小相思说:“相思,我跟徐叔叔有点事情要谈,你先自己去玩会儿。” “好叭!那妈妈你不能再哭了昂!再哭眼睛就肿了!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小家摸摸她的脸。 乔予强笑着点点头,“知道了。” 等小相思离开。 乔予立刻问:“有消息了吗?” 徐正叹息,无奈摇头,“暂时还没有。” “他们是不是没有尽力去找?或者,薄寒时会不会早就被救了?徐助理,你能不能再找点人去打探消息?” 乔予明显不死心。 徐正却理智分析道:“如果只是跳海,薄爷一定还活着。可是,他身上裹了炸药,游轮爆炸,很可能就是他引爆的。乔小姐,我也希望薄爷还活着,可这一次,就算薄爷命硬,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乔予用力攥着被子,指尖苍白的没有血色。 “我不信……他明明跟我说好,要同生共死,他这个人,最守信用了,徐助理,你不了解他。” 徐正轻笑了一声:“我不了解薄爷,那乔小姐呢,你又了解薄爷几分?” 反正,现在薄爷已经死了。 有些话再不说出来,难道要藏一辈子吗? 乔予对他的发问,有些不解,“你什么意思?” “薄爷在知道乔小姐对他有应激障碍的时候,选择放手,甚至赶你回南城。如果就这么彻底断了,倒也好,藕断丝连才最伤人。薄爷放不下你,一个人跑去南城,跟条狗一样跟在你身后,看着你跟严琛约会,逛超市,听音乐会。” “你在大剧院发生意外,真正救你的人是薄爷,他为了保护你,被水晶灯砸中背部,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乔小姐,你有去看过他一眼吗?” 乔予止住的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我当时找去医院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我再开车追出去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我以为……他不想见我。” 徐正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薄爷怎么可能会不想见你?你回南城这阵子,他双相越来越严重,一天八颗碳酸锂片都压不住。” 她眸光颤了下,“双相?” 因为得过抑郁症,所以她对双相这个词,并不陌生。 双相情感障碍,是指抑郁和躁狂两种反应同时存在,亦或是交替发作。 徐正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乔小姐,你不想活的时候,薄爷也有无数次不想活下去的冲动。你跳海的时候,薄爷也跟着跳了下去。你知道为什么薄爷会患有双相吗?” “因为我害得他在里面待了三年,他曾经恨我入骨。” “如果只是单纯恨你的话,后来他不恨你了,他的心结应该会好才对,可他的双相非但没有好,还越来越严重了。宋知是他的心理医生,给他做了四年心理辅导,屁用没有。” 第237章 你知道SY的意义吗? 原来……宋知是他的心理医生啊。 乔予忽然发现,徐正说的对,她一点也不了解薄寒时。 她不知道他有双相,更不知道宋知是他的心理医生。 徐正顿了顿,又说:“薄爷夹烟的手上一直有烫伤痕迹,以前,是因为恨你背弃他,又忍不住对你心软,所以只能自虐的警告自己,别再深陷下去。可他要是真能清醒的抽离,病早就好了。他要是真恨你,会砸十五亿从叶承泽手里把你捞出来?他要是真恨你,在你跳下海的时候,他应该觉得痛快,而不是毫不犹豫的跟着你跳下去!” “乔小姐,在你看来,断掉联系彻底分开,对你对他都是一种和解。是,你们之间隔着那么多恩怨,和平分开是最好的结局。可你知道,这对薄爷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要永远失去你,他那样偏执的一个人,就算最恨你的时候,看见你有危险依旧忍不住为你撑伞。可你呢,你逼他放手,你对他有应激障碍,他拿你没办法,只好放你走。对你来说是解脱了,回南城的一个月里,乔小姐的应激障碍都好的差不多了吧?可薄爷的双相,越来越严重,因为失去你,对他来说,活着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所以如果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你活下来。他早就不想活了,什么生死与共,都是骗人的,只有乔小姐会信,也只有乔小姐,会这么折磨他。” 徐正的话,像是一根刺,狠狠刺进乔予心脏里。 尖锐至极。 甚至,兵不血刃,就已经让乔予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意。 她垂着脸,浑身如置冰窖,冷到发寒。 嗫嚅了好几下嘴唇,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来:“还……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徐正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残忍了,但薄爷都没了,乔小姐对这些事却还一无所知的话,岂不是太可笑了? 索性,全说出来。 “乔小姐刚跳海那会儿,搜救队在海里捞了好几天,我们都觉得你死了,只有他一直不信,他偏执的在全国各地找人,甚至去南城,让严老帮他找人。我那会儿真的觉得,放弃吧,那就是在自虐。可薄爷就是不死心。” “乔小姐,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愧疚。我只是单纯觉得,薄爷都不在了,你却还不知道这些事的话,那薄爷就太卑微了。” 是啊,薄寒时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却一声不吭的跑去南城,像个小偷一样偷偷跟在她身后。 乔予坐在床上,将脸埋进双膝里。 她紧紧抱住自己,不可抑制的发抖,“徐助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太难过了,难过到心脏像是被碾碎一样的疼。 原来,活下来的那个人,会这么痛。 她哭累了,一闭上眼,就开始做噩梦。 梦里,火光连天。 薄寒时站在那艘起火的游轮甲板上,笑的疏离又冷漠。 他对她说:“予予,我不爱你了,你自由了。” 乔予想去抓住他,抱住他。 可他的身形是虚幻的。 她抓不住,也抱不住,拼命的大喊着他,可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大火里,渐渐化成灰烬。 他不要她了。 夜里,乔予又被惊醒,一身冷汗。 她侧身看着左边,伸手摸着那片空荡荡的床,忽然又想起被绑去公海的前一晚。 他喝醉了,以为是在梦里,在这张床上把她抱得那么紧,吻着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她:“严琛比我好?” 当时,她还觉得他是在吃飞醋。 可徐正说,薄寒时像条狗一样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跟严琛一起逛超市、听音乐会。 虽然她和严琛没什么,但那时他在他们身后,该有多绝望。 乔予伸手抚着他睡过的枕头,根本没有睡意。 她起身去了书房。 这是薄寒时平时待的最多的地方。 她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才发现他书桌的电脑旁边,摆着一副框架眼镜。 她试了试,度数并不高,戴上并不会头晕。 估计二百度左右。 以前,薄寒时不近视的,她也没看过他戴框架眼镜的样子。 他们之间空白了七年,乔予第一次觉得,她这么不了解薄寒时。 书桌右侧抽屉装了电子锁。 乔予想也没想就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果然,锁解开了。 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拉开抽屉,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准确来说,是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 抽屉里,有他们曾经佩戴过的那对银素戒,那枚她佩戴过又还给他的粉钻,他们热恋时一起买的情侣手机,还有……那本被透明胶带黏起来的小画本。 乔予颤着手指将那本小画本拿出来。 当初,他入狱,跟她分手的时候,当着她的面把这小画本给撕碎了。 她以为他早就丢了…… 可没想到,他不仅没丢,还把它一点一点黏回来了。 乔予一页一页翻开,柔软指腹被胶带割的微疼。 傻子……薄寒时就是个傻子。 留着这些,和自虐有什么区别? 她拿起那枚素银戒指,之前,在墨山脚下的小旅馆里,她把这枚素银戒指还给他了。 现在,乔予将这枚素银戒指,重新戴在了无名指上。 她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陆之律和南初赶到了御景园。 他们已经得知薄寒时遇难的消息。 南初是因为担心乔予,所以来御景园探望。 但陆之律脸色有些凝重,显然有事要跟她说。 乔予平静了不少,“陆律师,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是谁把老薄遇难的消息透露出去的,现在集团里已经人心惶惶,我来之前看了一眼股票,跌的很厉害。早晨那些高层联系不到老薄,把我的电话快打爆了。如果老薄真的不在了,那他的股份怎么处理?” 乔予没多想,“人都不在了,还要股份做什么,谁想买,就卖给他吧。” 陆之律皱眉道:“乔予,你知道SY意味着什么吗?老薄一手创立了SY,你知道……这个集团,为什么叫SY吗?” 第238章 相思成疾 “SY是老薄在七年前注册的公司名,如果当年你没指证他,SY本来是他送给你的生日礼物。S代表他,Y代表你。就在他构架你们美好的未来蓝图时,你却给了他当头一棒。那张蓝图里,你曾经是女主人。就算这样,你也依旧无动于衷吗?” 陆之律语气有点重。 南初瞪了一眼陆之律,“说话就说话,吼那么大声做什么?薄寒时遇难,予予刚经受巨大打击,就算Y代表她又怎么样,予予有权利去管理SY吗?她既不是法人,也不是股东,你对她吼什么?” 陆之律眉心皱了皱,被怼的语塞。 乔予的确没权利去管集团的事情,这就是最棘手最麻烦的问题。 乔予在书房坐了一晚上没睡,此刻苍白清丽的脸上,只有疲惫和木讷。 在听到SY的真正含义时,垂着的长睫轻颤了下。 南初担心的看向她,抓住她的手柔声说:“予予,你要是现在没精力想这些,就先别想,薄寒时出事了,可小相思还需要你啊。现在比集团更重要的,是你跟小相思。你得想开点,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乔予现在心如死灰的样子,南初见过一次。 就是一年多以前,温晴的葬礼上。 当初,乔予是在她眼前跳的海,她真的怕乔予抑郁复发,再次想不开。 乔予眸光灰暗,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说:“我并不是薄寒时法律上的配偶,陆律师应该知道我没有资格和权利去继承他的股权,如果现在让相思继承,就等于坐实了薄寒时过世的消息,这对集团的影响更不好。” 而且,薄寒时出事的事情,她还没跟小相思坦白。 陆之律深叹一口气,面色忧虑,“现在的问题是,那群股东不见得愿意让一个孩子去继承股权,这得开股东大会投票表决。如果反对票数多,那老薄的股份,就必须卖给其他股东或者是外人。到时候,SY就彻底易主了。乔予,你怎么想?” “先封锁薄寒时遇难的消息吧,对外暂时宣称他休假。就算之后瞒不住了,至少也得等过了头七再说。” 距离他出事,才过去四十八小时。 她不想那么快去处理薄寒时的身后事,若是人真的不在了,那些身后事又有哪一件是真的重要的? 至于SY……所谓的背后的意义,都是由活人来赋予的。 如果赋予意义的人都不在了,那SY对于乔予而言,也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就像是她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她和薄寒时的曾经。 可那又怎么样呢? 活着的人不停地在怀念死去的人,这本身就很残忍。 她宁愿和他同生共死,也不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停地哀悼他。 这对乔予来说,是一种酷刑。 南初问:“予予,抛开集团那些身外事情,要是薄寒时真的回不来了,你跟小相思,你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以后我可能会带着小相思离开帝都。帝都对于我和小相思最深的牵绊,是薄寒时。如果薄寒时真没了,我继续陪着小相思留在这里,整天睹物思人的话……初初,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哪天突然就想去找他了,我怕我吓着相思。” 一旁的陆之律,闻言怔住。 殉情,这个词对陆之律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 他从前只在新闻上听说过。 听说,如果夫妻之间非常恩爱,其中一方死去,另外一方,会因为思念过度,在不久后也莫名其妙的离世。 乔予和薄寒时虽然不是夫妻,至今也没有领过证,可她跟薄寒时纠缠那么多年,经历那么多风雨,早就刻骨铭心到再也无法跟新的人重新开始。 她和薄寒时的命,紧紧羁绊在一起,薄寒时要是真死了,乔予就会瞬间枯萎。 就像当初乔予跳海,薄寒时也是这样向死而生。 若是一个人连能否活下去都成了一个问题,那些身外物,倒真的不重要了。 人在,东西才有意义。 人没了,再有意义的东西,只是一团死物罢了。 …… 乔予把陆之律和南初送到院子里。 乔予说:“集团的事情,麻烦陆律师暂代打理和安抚,等过了七天,如果薄寒时还是没回来,再召开股东大会,讨论股权问题。到时候,我会带着小相思去出席。” 陆之律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那毕竟是薄寒时的股份,薄寒时没了,股份自然落到小相思头上,不管是卖掉还是持有,都能够让小相思和乔予后半生过得足够优渥。 离开之前,南初再次抱了抱乔予。 “予予,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啊,日子还长着呢。 可要是没了薄寒时,这日子好像一眼到头,忽然没了盼头。 之前,他们哪怕是分开的,可好像只要知道对方还好好活着,就总觉得,地球是圆的,总会再遇到的,就算不能在一起,站在远处看看他,也是好的。 乔予从来都不贪心,她只要薄寒时活着就好。 可为什么老天总是作弄他们,她已经不奢求和他在一起了,却还要惩罚她,跟他阴阳两隔。 陆之律和南初离开御景园后。 车内,两人沉默了好久。 南初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说:“我就说薄寒时刚出事,你今天就不该跟乔予提股份的事情。薄寒时进里面待了三年,乔予就抑郁了三年,现在他死了,万一予予真的想不开……” 陆之律在开车。 他眯了眯眸,似是有些困惑:“乔予有那么爱老薄吗?” 他以前真没发现,总是觉得,薄寒时更爱乔予,相对的,在这段感情里,至少是在他们这群朋友看来,薄寒时为这段感情付出的也更多一点。 乔予看起来,总是更绝情,更无动于衷的那一个。 可今天,乔予让他有了改观。 南初轻哼:“你当然不了解。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你们男的不都喜欢装深情人设?女人就不一样了,心里爱有十分,嘴上只会说三分,哪有你们会演戏?予予看着冷漠,可她要是真不爱薄寒时,愿意十八岁就生下他的孩子?你知道一个女生十八岁生孩子,需要多大勇气吗?” 陆之律气笑了,“你也是?” 第239章 今晚我们能见到爸爸吗? 南初没反应过来,“我也是什么?” 陆之律挑眉瞥她一眼,“你说男人爱演深情人设,女人不一样,女人心里爱有十分,嘴上只会说三分,你也是这种女人?” 他倒是挺好奇,她对那个姓苏的,是有三分感情还是十分感情? 南初弯了弯唇角,假笑道:“我又不是予予,我跟你们男人一样,爱有三分,我说十分。” 毕竟……师夷长技以制夷嘛。 陆之律同样皮笑肉不笑,“挺好,嘴甜。” 听不出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南初叹息了一声,有感而发:“像乔予这种女人,现在可不多见了,薄寒时走了,她真能干出殉情这种事,我这几天还是每天都给她打打电话吧,免得真出事儿。明明也不是恋爱脑啊,爱一个人真的能爱到那样的地步吗?” 这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吗? 苏经年也曾是她的白月光。 如果苏经年死了,她愿意跟着他一起死吗? 南初想了想,好像是不愿意的……也许,她比较无情? 大学时,她就觉得薄寒时和乔予腻歪的不行,就连她偶尔拉着乔予去看个电影,薄寒时都可能会来抢人,占有欲不知道多强。 乔予多看别人一眼都不行,哪怕乔予看的是女人。 她正回想过往种种。 陆之律长指敲了敲方向盘,随口问了句:“你喜欢的人要是死了,你会有殉情的念头吗?” 南初立刻摇头,“我疯了吧,是手机不好玩儿还是酒不好喝?再说了,我要殉情了,我那一面墙的大牌包继承给谁?我可舍不得死……花花世界,我还是留着烂命能苟一天是一天吧。” 男人死了,再找一个呗。 这年头,两条腿的男人比四条腿的癞蛤蟆还好找,干嘛那么想不开?是小奶狗的腹肌不好摸?还是小哥哥的公狗腰不行? 陆之律盯着她,笑了一声。 可那笑意,远不达眼底,甚至透出几分不友好的冷意来。 他要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出个什么事儿,人还没死透呢,这南初估计当天晚上就要出去钓凯子了。 陆之律眉心皱深,就不理解了。 不是都说她们女生好闺蜜都是一副德行?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乔予这么深情一女的,怎么就跟这种玩意玩儿在一起? 南初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能理解予予,毕竟薄寒时那种洁身自好又深情到骨子里的好男人的确不多见,大学那会儿,薄寒时穷自己也不会穷了乔予,缺钱交房租的时候,乔予想去打暑假工他都不舍得。他要是烂黄瓜,谁愿意殉情啊?烂黄瓜挂了,普天同庆才对。” 南初话里话外,都在夸奖薄寒时是个绝顶好男人。 自己老婆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夸奖他兄弟,是个男人多少有点吃味。 陆之律冷哼:“怎么,你也喜欢老薄那款?” “洁身自好又深情的顶级帅哥,谁不喜欢?你不也喜欢他吗?” “……你说什么?” “……” 南初咬嘴。 一不小心给说漏了。 不过,薄寒时要真死了,难过的应该不止是乔予……陆之律呢? 他会不会……也难过的想殉情? 南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好男人还是很多的,你别太伤心,以后还会再遇到很多好兄弟。” “……” 他妈的……她在讲什么鬼东西? 陆之律脸都黑了。 他冷笑一声,忽然停了车,咬牙道:“下车。” “干嘛?不是说顺道儿送我去杂志社?” “现在不顺道了。” “……我今天穿了高跟鞋。” 陆之律不为所动,相当冷漠。 南初瞪了他一眼后,气鼓鼓的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了车。 那辆黑色的库里南旋风一般的扬尘而去。 南初脱掉一只高跟鞋,朝车尾巴狠狠砸过去:“狗东西!一点夫妻情分也不顾!” 他要死了,她第二天就绿了他! 她刚刚居然还怕他因为好兄弟出事难过,好心的安慰他?? 真是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 南初单脚跳着,把另一只高跟鞋捡回来穿上。 不过……真够奇怪的,这薄寒时是他最好的兄弟,如今生死未卜,陆之律竟然没多大反应? 呵,陆狗果然修的无情道! 这兄弟情,也真他妈够塑料的。 …… 薄寒时在公海出事以后,集团的事情由陆之律暂代打理,徐正身为董事会秘书协理。 一天又一天,徐正那边反馈过来的消息都是—— 还没有消息。 就这样心灰意冷的等到了第七天。 乔予终于撑不住了。 小相思也不停地在问她,爸爸到底去哪里了? 乔予握着她的小手,打算坦白:“相思,爸爸……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小家伙一脸不敢置信,“为什么?爸爸是跟其他阿姨在一起了吗?他在外面有其他老婆和小孩啦?” 乔予看着她可爱的小脸,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小相思义愤填膺道:“妈妈你别哭!爸爸在哪里!我们去找他算账!要是他不肯回来我们就不要他了!我听我同学说,爸爸在外面生的小孩,叫私生子,很丢人的!到时候我就跟所有人都说,让他丢人好不好!” 乔予眼圈泛了红,哑声说:“我们找不到他了,爸爸他可能就像外婆一样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变成星星?妈妈,你是说……爸爸也像外婆那样,去天上享福了?” “嗯,相思,对不起,爸爸是为了救妈妈才会……” 小家伙的小脸也垮了下来,下一秒,张开小嘴嗷嗷大哭。 乔予一把抱住她,即使自己也控制不住的难过,可却还是摸着相思的小脑袋极力安慰:“不哭了,妈妈在。” 小相思搂住她的脖子,大眼泪蒙蒙的看着她,“妈妈,只剩下咱们俩了……外婆走了,爸爸也走了,天上有那么好玩吗?他们为什么都去天上?” 乔予抬手帮她擦着眼泪,吸了吸鼻子说:“妈妈也不知道。相思,今晚是爸爸出事的第七天,听说人变成星星后的第七天,会回家看看。” 小相思鼓着小嘴问:“那我们今晚能见到爸爸吗?” 第240章 遗嘱 “我们把灯关了,点上蜡烛,再把窗户打开,爸爸应该就能回家了。” “真的吗?” 乔予点点头,“嗯。” 在民间,有个迷信的说法,叫头七回魂。 是人死后的第七天,他的魂魄会想再回家看看,只要在屋子里关掉灯,点上蜡烛,打开窗户,就能给他指引回家的路。 乔予也只是听说,没真的试过。 有时候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小相思跑过去把别墅里的灯都给关了,乔予拿了好多白蜡烛出来,一根根的点亮,很快,别墅的一楼便被烛光照亮了。 窗户大开。 乔予搂着小相思坐在沙发上,等。 有夜风吹进来。 小相思朝乔予怀里钻了钻,张着大眼咬着小手说:“妈妈,我有点怕,爸爸会变成阿飘吗?” 乔予柔声说:“就算爸爸变成阿飘了,也不会伤害你的。” 懵懂的小奶包,对于死亡和分离,是很无知的,也不会像大人那样撕心裂肺的感受着永远失去的痛意。 小相思缩在乔予怀里,似懂非懂的点点小脑袋,“那爸爸什么时候来鸭?我能跟他说说话吗?上次我期中考语文考了倒数第一,还骗着他呢,我跟他说,我考了一百分,爸爸都去天上了,我待会儿见到他,还是跟他坦白吧。不然,他去了天上都不安心。” 乔予被逗笑,可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紧紧抱着小家伙,“我也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来,你要是困,就睡会儿吧。”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小相思困意来袭,两只小手扒在乔予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乔予扭头,看向那面打开的窗户。 她多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出现,曾经害怕的东西,现在却求之不得。 旁人害怕的鬼魂,原来是某些人朝思暮想的人,怎么会害怕呢? 她轻拍着怀里的小家伙,就那样,等了一夜。 直到屋子里的蜡烛都燃尽。 直到外面的深夜,渐渐放亮…… 她什么都没等到。 现在连想见他一面,都难于登天。 直到窗外,天光大亮,日出升起,乔予这才抱着小相思回了卧室。 小相思还在睡。 陆之律一早就给她打来电话:“今天上午十点,股东大会,你做好准备没有?” 乔予淡声应了一声,“嗯,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那些股东和高层说话可能会比较刁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 挂掉电话后,乔予去浴室洗了个澡。 她换了一身白色西装,化了个淡妆,抹了大红色的口红,又将长发盘了个相对正式的低盘,穿上裸色的高跟鞋,气质清冷,气场也足。 …… SY集团,上午十点。 乔予拉着小相思刚进会议室,大股东和高层们纷纷面面相觑。 陆之律说:“各位,这个孩子你们应该眼熟,她叫薄相思,是薄寒时薄总唯一的女儿,薄总过世,他名下所有的股份,应该由薄相思来继承。” 话音刚落,在座的大股东便不满了。 “薄总的孩子太小了,薄总目前名下占有SY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如果股份都给这个孩子继承,难不成我们以后开股东大会做决策,还要听这个小奶包子的意见?” “是啊,这也不符合集团规定啊!这孩子要是成年了还好说,现在就是个小豆丁,继承这么多股份,以后集团的决策听谁的?” “我们身为股东,自然是希望集团能越来越好,薄总现在生死不明,陆总你现在搞来一个小豆丁,说让小豆丁继承,这也太儿戏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直接抛售手里所有股份,退出SY!” “陆总,我建议,薄总名下的股份,由我们几个大股东一起购买,如果我们几个吃不下,再对外抛售一部分。这样,既能保证集团未来的发展,又能让薄总的遗孤立刻拿到一大笔钱,她们母女拿着这笔巨款,下半辈子锦衣玉食,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而且……这孩子,还是个小女娃,就算不说她年纪小,可就算要培养继承人,也得是薄总那样雷厉风行的男性吧?这么大一个集团,以后要交给一个女人?怎么服众?” 乔予拉着小相思的手,迟迟没说话。 直到听到这句时,她勾了勾红唇,嘲弄道:“这位股东的意思是,薄总的女儿不能继承他的股份,但如果是个儿子,就能享受继承?” “乔小姐,你别扭曲我话里的意思,我……” 乔予打断他,直接开口说:“薄相思是薄寒时唯一的血脉,她有绝对的继承权,她是女孩没错,但我想,如果现在薄寒时在场,他也会很乐意培养薄相思成为SY的继承人。当然,各位股东也有反对的权利,多说无益,各位投票吧。” 她声音清冷又坚定,字字句句带着力量。 小相思仰头看向乔予,今天妈妈好帅鸭! 虽然她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不明觉厉。 各位股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各怀心思,但目的都是一致的。 他们想瓜分掉薄寒时名下的股份,可能还没讨论好如何瓜分,谁坐上第一把交椅这种问题,但他们今天一致对外,显然是想把这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买走,让SY变天。 投票结果,也并不让人意外,反对票居多。 “陆总,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大多数股东认为,薄总名下的股份,适合转卖,并不适合由薄相思继承。” 陆之律倏然举起一份文件,对众人道:“这里有一份遗嘱,是薄总出事之前立下的,这份遗嘱一直由我保管,还未开封过。现在,我觉得我有必要当着大家的面,宣读这份遗嘱。” 乔予眸光蓦然一颤。 薄寒时去公海之前,就已经立下了遗嘱? 所以……他早就做好牺牲的准备? 又或者,他根本没打算活着回来?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是隐瞒着她的? 乔予喉咙发哽的厉害,她咽了咽唾沫,坐在位置上,力持冷静的听着陆之律宣读那份遗嘱—— “本人名下所有股份,将由女儿薄相思继承,由于薄相思年幼,所有股份将由其母乔予暂代管理和持有。本人死后,乔予有权进入SY集团工作,在薄相思继承上位之前,由乔予暂代所有事务。落款,薄寒时。” 第241章 危机四伏 遗嘱一出,在座的股东纷纷起疑—— “这遗嘱的意思是,SY要交给一个外人来打理?” “陆总,一开始你们说将薄总名下的股份继承给他的女儿薄相思,这还有点道理,毕竟是薄总的亲生骨肉,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可现在,怎么越来越荒唐?” “是啊!这份遗嘱八成是假的吧!” “陆总,虽然你跟薄总平时关系好,可今天,你也太儿戏了!” 陆之律冷声道:“这份遗嘱是真的,不信的话,我可以找法务部门的同事来鉴定。”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在座的股东和高层都不可能同意让一个外人来掌权!”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股东,跳起来指着乔予说:“就她,算什么东西?也配代替薄总管理SY?我记得没错的话,七年前,就是她在法庭上做假证害得薄总入狱!薄总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仇人接替他的位置?” “别说她不是薄总的妻子,今天就算是薄太太来了,也没资格掌权SY!” “乔予今天之所以能坐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她是薄总女儿的生母,仅此而已,这里没她说话的份!” 那些激烈的声音,砸在乔予耳朵里。 她清冷的脸上没什么情绪,起身淡声开口道:“的确,我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更没有资格去管理SY。但如果这是薄寒时的遗愿,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去履行。” “你以为管理集团是说几句漂亮话就行了?在今天之前,你是谁,我们一无所知,现在你忽然跳出来说,要管理SY,你不觉得可笑?” “乔小姐是吗?我劝你还是回家好好奶你的孩子,这里不适合你!” “我好像见过你,桥温暖是吗?就一个网红,也配来管理集团?陆总,你是不是在说冷笑话?” 股东们的嘴脸上,讽刺意味儿很浓。 就在陆之律要开口时,乔予率先发了话。 她看着在座的股东,语气坚定又冷肃:“只要遗嘱是真的,就会立刻生效,就算你们的怨言再深,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说我会努力,但我知道,这改变不了你们对我的偏见。既然如此,如果有人不服,现在就可以起身,往后走,左转,出门,不送。” 她的声音平静又充满千钧重的力量,底气十足。 此话一出,在座的股东,咬牙切齿,却又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其中一个股东,起身将椅子一推:“简直是笑话!就这女人,要是她来管理集团,明天我就立刻抛售手里所有股份!” 说罢,他愤怒离席。 乔予冷静至极,只看了一圈在座的股东,问:“还有人要走吗?” 大多数是墙头草,闻风而动。 只要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就暂且不会大动干戈。 只是……如果乔予接替薄寒时的位置暂时管理集团,这重磅消息一旦放出去,股价会跌的更加厉害。 到时候彻底跌到底,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会雪上加霜。 股东大会,不欢而散。 徐正说:“之前明明封锁了薄爷遇难的消息,可不知道是谁,又暗地里放风,现在已经上热门了。虽然已经让公关部把消息屏蔽,但散播的实在太快,很多网友和股民已经得知消息。我刚才看了一眼股市,一片绿。” 陆之律眸光深冷,“恐怕跟独龙会脱不了干系,老薄在公海干了他们一船人,独龙会现在肯定记恨上了。” 徐正预感不妙,皱眉道:“会不会有人想抄底收购?”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能撑几天是几天吧。” 乔予问:“陆律师,这份遗嘱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可以自己看,这是老薄的笔迹,你应该认识。” 字体遒劲洒脱,笔锋凌厉又大气,的确是薄寒时的字迹。 落款日期就是她被绑去公海的那天。 他就没想着活。 乔予看着那遗嘱,心里一片冰冷。 如果在看到遗嘱之前,她还有几分希冀的话,那现在……那点期盼,彻底熄灭了。 薄寒时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回不来了。 陆之律开口道:“老薄在去公海之前,把这份遗嘱交给我,并且交代我,如果他真出了什么意外,就协助你一起管理集团事务。前期,你对集团事务不熟悉,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或者问徐正,当然,如果你实在力不从心,我们可以聘请职业经理人打理。” “既然这是他最后的遗愿,那我会竭尽全力的去做好,但我需要一点时间学习。” 之前,在南城,进入风行工作时,她学了一段时间的企业管理和经营。 但是那些皮毛远远不够。 她也不知道按照这条路走下去,会有多艰难。 她垂眸看向站在身旁的小相思,清冷眸光变得柔软坚定。 现在没了薄寒时,她必须尽快振作和强大起来,做小相思的保护伞。 离开集团之前。 乔予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徐正:“徐助理,薄寒时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吗?” 哪怕是残骸? 徐正脸色凝重,“没有找到,可能是被炸成灰烬了……” 乔予指尖掐进掌心里,心脏绞痛的厉害。 …… 南城,严公馆。 白潇接到行动电话:“喂,少主?” 电话里,男人依旧是变音,“事情进展如何?” “药已经加进去了,但我怕打草惊蛇,所以每次加的剂量都很小,就算他们有所察觉,应该也查不出什么来。” “呵,‘噬心’这款毒药,无色无味,就算去送检,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现在乔予已经回了帝都,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再回南城。你抓住这次时机,只要严铮倒下,你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风行集团。” 白潇有些顾虑,“那严琛和严皓月呢?他们是严铮的义子义女,若是他们也争的话……” “他们不过是义子义女,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只有你这个亲生女儿,才最有权利继承风行。SY和风行,掌握了一北一南的大部分的商业资源,让这两个财团易主,是独龙会浸入C国势力的第一步。严铮一倒下,再除掉乔予,往后,严家的亲生女儿只会是你。” 只可惜,在公海,薄寒时那个不要命的疯子,竟然能凭一己之力将乔予救走。 如今已经打草惊蛇,再想行动,已经很难。 至于薄寒时……七天过去了,竟然还没查出他的消息。 哼,他是在跟他玩儿捉迷藏的游戏吗? 如今SY的股票已经一路跌绿,他竟然还能耐着性子不现身? 他倒要看看,薄寒时能藏多久。 第242章 他还活着 719秘密基地。 一辆黑色悍马越野横冲直撞进来,扬起一片尘灰。 陆之律从车上下来,大步朝基地医院走。 刚进来,迎面碰见主刀医生宋淮。 陆之律问:“今天情况怎么样了?还有气儿吗?” “怎么说话呢,你还是他好兄弟吗?早晨刚醒,身上两处枪伤,左肩一处,大腿一处,要不是他命硬,不死也半残。” “我进去看看。” 陆之律径直进了病房。 “哟,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准备给你安排后事了。” 薄寒时靠在病床上,因为受伤失血,脸色憔悴又苍白。 他冷剜了一眼陆之律,“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有几个股东有意抛售手里的股份,独龙会那边正在接触那几个股东,不出意外的话,有些墙头草一定会倒戈。网上的舆论现在对SY很不利,独龙会也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他们八成是怕你没死透,想找到你,再补几枪。所以,我建议你,在伤势没好透之前,暂时别离开基地。” 毕竟,现在719基地,是最安全的地方。 陆之律说完一通后,发现薄寒时的眉心依旧皱着。 他轻笑,调侃道:“你问我外面什么情况,到底是想问集团呢,还是想问乔予?” “明知故问。” 男人靠在病床边,阖了黑眸,语气冷硬。 陆之律啧舌道:“你现在看起来虚的不行,要是乔予看见你这样,不知道得多自责。真可惜,她看不见。” 说半天,他就是故意吊着卖关子。 薄寒时眉心一蹙,冷着脸语气不耐,“不说滚蛋。” 陆之律这才幽幽开口:“乔予现在按照你的‘遗愿’,准备接手SY,看样子,暂时是不会有什么自杀倾向的。不是,我说你就算怕自己死了,乔予奔着你去,可你也不能把SY交给乔予打理吧?她又没经验,怎么收拾那么大的摊子?说你心大,你又考虑到乔予会殉情,说你心不大,你竟敢把这么大一个集团交给一个根本没经验的人。” 薄寒时冷冷瞥他一眼,“不是还有你在一旁指点江山?” “我踏马……我难不成还要帮你照顾老婆孩子?你要真死了,我可不管乔予怎么嚯嚯SY,到时候我把手里股份一卖,直接回家继承家业去……你可千万别死。” 最后一句,吊儿郎当的语气瞬间认真了几分。 陆之律捏着拳头,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薄寒时吃痛,“……往我伤口上捶,畜、生。” “我他妈没用力啊,瞧你现在怎么这么娇气,不会真虚了吧?” 他闭了闭眼,咬牙忍住肩上的痛意,骂道:“虚你妈。” “……还有力气骂人,看样子气儿挺足。没啥事的话,我先走?还是,我给你削个苹果再走?” 薄寒时操起一个苹果,就猛砸到陆之律身上,“滚。” 他来干什么的,有用的一句没有,专门气他! 陆之律手臂一抬,接住苹果,啃了一口:“你还活着的事儿,我暂时替你保密,万一乔予知道了,她要是闹着来见你,可就麻烦了。现在躲在暗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半点风声不能走漏。我今天来,还特意换了一辆车,绕了好多道儿,费劲巴拉,既然你醒了,明天我就不来了啊,你先好好养伤,把伤养好再说。” 话落,他抬步就要走。 “等等。” “还有什么要交代?” 薄寒时终是放心不下,“乔予现在究竟怎么样?” 陆之律客观点评道:“不哭不闹,还算平静。” 可这话,不仅没让他安心下来,反而让他心脏莫名揪痛。 陆之律走后,主治医生宋淮又进了病房。 他一脸愁容的看向薄寒时,“没告诉老陆你中毒的事情?” “告诉他干嘛,他又不会解毒。” 万一他一个大嘴,告诉乔予……除了让他们跟着操心难过却又无能为力,还会打草惊蛇,让独龙会的人也知道,他中毒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时在公海,面具男的子弹上特意抹了毒药,击中他两枪。 游轮爆炸,炸了一船人,面具男也葬身公海,知道他中毒的人,现在只有替他研制解药的宋淮,就连七局也并不知晓,只以为他是普通枪伤。 宋淮担心道:“子弹上的毒,已经从你伤口里渗进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毒发。我怕我研发解药的速度,快不过你毒发的速度。” 而且,他还不确定,是否能将“噬心”的解药研制出来。 独龙会之所以叫做独龙会,不仅仅是因为做事特立独行,还因为擅长制“毒”,他们拿人命当蝼蚁,所以在制毒的同时很少研发相应的解药。 制毒难,制解药更难。 比如这款“噬心”,很有可能,没有解药。 薄寒时眸色沉了沉,却很平静的问:“大概还有多久会毒发?” “虽然噬心毒性强,但击中你的两颗子弹上能裹挟的毒药不算多,预计半个月后会毒性发作。” 他又问:“如果找不到解药,我能活下来吗?” 宋淮沉默了几秒,面色凝重,“这款毒药之所以叫‘噬心’,是因为毒性专门攻击心脏,一旦蔓延到心脏,会有心脏剧痛的反应,你就算勉强能苟活着,也不一定能挨得过那种剧痛。它能让你痛死。老薄,我建议,直接跟独龙会谈判,要解药。” “如果他们的条件是让我加入独龙会呢?能和平共处的话,我现在就不会中毒。” 况且,独龙会有没有解药,难说。 他们的目的是杀人,让全球人口锐减,将所有资源集中在小部分人手里,所以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百。 宋淮道:“如果没有解药,你打算怎么办?还回去找她吗?” 他一直都知道,薄寒时有个经年不忘的心尖人。 如果真的找不到解药,也研制不出解药,那他……还回去找乔予吗? 薄寒时靠在那儿,无望的扯了扯唇角,“有时候我不想承认,但我又不得不承认,我和乔予,好像真的有缘无分。” 现在,乔予以为他死了。 其实也挺好。 万一,他真的活不下来呢? 要是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才是真的绝望吧。 不过,等他身上的外伤好了,能下地了,他会去见见她的。 不见一面,始终记挂。 宋淮将一部新的手机递给他,“你要的新手机,补办的电话卡已经插进去了。” “谢了。” 等宋淮离开病房,薄寒时打开手机。 一登上微信,置顶栏发来一堆消息。 他点进去,眸光一颤。 十几条语音,有五十几秒的长语音,也有五秒的短语音。 他怔了好几秒,长指滑到最上面那条未读语音,一条一条的点开听—— 第243章 薄寒时在哪里? “薄寒时,你还活着吗?徐正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跟小相思还在等你回来。” “第七天了,我和小相思在屋子里点了好多蜡烛,可我们等了一晚上,你怎么也不回来看看?不是说,头七回魂,都要回家看看吗?就算不想见到我,那小相思呢?你连她也不想见吗?” “在公海那晚,为什么要骗我啊,不是说好同生共死?是因为我骗过你,所以你也要骗我一次?你现在骗也骗了,我活下来了,也按照你的意愿准备接手集团,那群股东挺难对付的,你也知道,我没什么管理经验,你再不回来的话,我把你辛辛苦苦经营的集团搞垮了怎么办?” “帝都下雨了,入秋后忽然变得好冷,小相思那天让我给她点入秋后的第一杯奶茶,我忽然想到七年前,你也给我点过入秋后的第一杯奶茶。” “我在你的抽屉里发现了小画本,你之前不是都已经撕了?干嘛还要黏上?嗯,我在明知故问,但你要是能回答我一下,哪怕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薄寒时,你跟我说说话啊,哪怕是一句。” “薄寒时,晚安。” …… 一条一条听完,又反复听了几遍后,他靠在那儿,久久没回过神来。 语音里,乔予的声音很平静,清冷也温柔。 自从七年前分手后,这好像还是头一次乔予主动对他说这么多话,哪怕得不到回应。 她发送给他的不止是她想说的话,还有些是集团文件和合同的电子版,有些是一串数字,有些是账户密码……完全将他的对话框当成了一个备忘录在用。 可他没法回应她,更不能回应她。 噬心的毒性一旦侵进他心脏里,便是死路一条。 他不想在乔予面前,“死”上两次。 他体会过,所以知道,活着的人,总是更难一点。 …… 薄寒时遇难的半个月后,乔予刚接手集团,虽然忙的焦头烂额,却没有什么头绪。 陆之律也跟着她熬了几个大夜下来,实在架不住了,把江屿川也叫了过来。 薄寒时出事,乔予上位,缺得力助手。 江屿川作为集团股东之一,于情于理,都要回来协助乔予。 只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集团,还带着沈茵。 陆之律喝了口咖啡,戏谑道:“我喊你来,是来工作的,不是带老婆过来秀恩爱的。” “沈茵刚出院没多久,她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听说我来见以前的朋友,就跟过来想见见你们,看能不能想起一些人和事。” 乔予看向沈茵,微怔,“失忆?” 江屿川点头,“是,车祸导致的。” 沈茵也看着乔予,总觉得乔予很熟悉,“乔小姐,我好像记得,我们见过?” “我们的确见过几次,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有一点,但很模糊。” 江屿川见她又忍不住用力去想,说道:“你身体刚好全,别太着急。” 过了会儿,陆之律和江屿川被法务部叫走有事。 办公室里,只剩下乔予和沈茵。 乔予起身去倒水,“沈茵,你想喝茶还是喝咖啡?” “喝茶吧。” 乔予泡了杯清茶递给她,对她的失忆多少有点好奇,“失忆是完全不记得吗?” “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不过最近,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会在脑子里模糊的一闪而过,不清晰,但是有碎片。” 沈茵想恢复记忆。 可乔予,却很羡慕她能失忆,“其实忘掉过去,也不完全是坏事,很多时候,有些事牢牢记住,是一种惩罚。要是能忘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在来SY之前,沈茵已经从江屿川口中得知乔予和薄寒时之间的种种,也得知了薄寒时的死讯。 乔予现在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因为遗忘,可以让一个人快速从伤痕累累里走出来。 但这种事就像是一个围城。 失忆的人,想要记起来。 想要忘记的人,永远没法忘记。 沈茵看着乔予,脑袋微痛,她按了按太阳穴。 乔予扶住她,“你怎么了?头很疼?”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你,但我真的想不起来……这次我见到你,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乔予自然不会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事,“是关于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很重要,不然我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但沈茵想不起来,乔予也不好逼问。 “你先休息一下,头疼的话,暂时别想了。” …… 下午,乔予刚开完会回办公室,桌上就摆着一杯奶茶。 茉莉奶绿,三分甜,加珍珠和波霸,还有咖啡冻。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 乔予猛地一怔,脸色明显变了。 “陆律师,这杯奶茶刚才是谁送进来的?” “徐正从前台拿过来的啊,我们也有,怎么,拿错了?不是你的口味?” 乔予心跳加速,“不是……是谁买的?” “徐正买的啊,徐特助看我们最近加班太辛苦,就点了奶茶。” “不可能。” 这些日子,徐正一直买的是咖啡,从来不点奶茶。 再者,徐特助怎么会清楚,她爱喝三分甜度的茉莉奶绿,在里面只加三样小料,珍珠和波霸的确是常加的小料,可是咖啡冻不是,并没有多少人会在奶绿里面加咖啡冻。 陆之律微微皱眉,“有问题吗?” “薄寒时他人在哪里?” “……” 此时,徐正刚好推门进来。 乔予审视着他,拷问道:“这奶茶是徐助理点的?” “是、是啊,不符合你口味吗?我重新点一杯?” 乔予打断他,语气很急,“你怎么会知道我爱喝茉莉奶绿,要加咖啡冻?薄寒时是不是还活着?他到底在哪里?” 徐正深吸口气,抿了抿唇说:“乔小姐,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薄爷的死,但是,这奶茶的确是我点的,至于为什么知道你爱喝茉莉奶绿,这确实是薄爷以前无意提起的。我真的没骗你,要是薄爷还活着,我干嘛要瞒着你?” 徐正的确没有骗她的必要。 可薄寒时为什么会对徐正说这些小的事情,口味,是很私密的事情。 乔予总觉得不对劲。 但如果薄寒时还活着,为什么不现身?就算他不想见她,那小相思呢? 他没有道理不见小相思。 见乔予起疑,陆之律道:“乔予,我看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明天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刚好明天也周六了,小相思也放假,你带小相思出去转转。” “陆律师,你是不是知道薄寒时在哪里?” “什么?我?” —— 作者:这两天卡文,在调整状态。 第244章 为他祈福 “老薄他为了救你,当时身上裹着炸弹,你觉得他有多大能耐才能死里逃生?” 乔予固执道:“万一他身上的炸弹是假的呢?只是为了迷惑对方……” “可是游轮爆炸是真的。乔予,别想那么多,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调整好情绪,替老薄守护好SY,还有小相思,她也需要你。你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陆之律守口如瓶,话说的滴水不漏。 乔予不想相信,却又找不到证据去证明薄寒时还活着。 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 难道他跟沈茵一样失忆了?可如果失忆了,又怎么会记得她爱喝茉莉奶绿? 她试图去佐证薄寒时还活着,可是很快又被自己的逻辑给推翻。 乔予眼底灰蒙蒙的,没有神采,“陆律师,明天你跟南初能帮我带一天孩子吗?” “你要去哪里?乔予,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她扯了扯唇角,无奈道:“你放心吧,我没有想不开。墨山寺庙许愿挺灵的,我就想去问问佛,薄寒时是不是还活着。” 人在走投无路又不想放弃的时候,通常会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佛。 她记得,她六岁那年忽然发高烧,温晴带着她去医院打针挂水吃药,可折腾了一通下来,高烧总是反复,检查了一堆项目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温晴着急又心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偏方,盛一碗清水放在地上,拿一双筷子蘸点水,敲敲她的头,然后将那双筷子倒立在水里,嘴里念念有词的许愿,要是筷子在水里立起来了,就算成功了。 当时她一脸茫然的看着温晴,完全不明白温晴在做什么。 温晴却很相信的对她说:“予予快好了,很快就不难受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头顶有神明,还是出于某种心理暗示,没过几天,她就真的不再起烧了。 后来她跟南初聊天,偶然间提起,南初瞪大了眼睛,说她小时候生病,她妈妈也用过这一招,而且百试百灵。 信则有,不信则无。 …… 翌日,墨山寺庙。 乔予跪在佛堂大殿前,双手合十,长跪不起。 背后响起一道苍深声音—— “姑娘今日是为何长跪于此?” 乔予未曾回头,只是跪在那儿,淡声道:“大师,我想知道,这世间是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心诚则灵?” 玄空上前,细细打量她几眼,眸底闪过一抹震颤和欣慰,“姑娘可还记得老僧?” “记得,玄空大师,好久不见。” 第一次她长跪殿前,还是一年多以前。 那时,她跪在这里,几乎没了生的念头,玄空大师大概是见她心如死灰,便开导了她一番。 在心死之际,旁人愿意开导几句,这是大恩。 乔予自然是记得的。 玄空唏嘘道:“你竟然真的还活着,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呐。看样子,当初那位薄施主所求的执念,当真成真了。” “薄施主?大师指的是……” “当日,你遇难,薄施主冒着大雨从山下一路跪到殿前,他在风雨里长跪不起,为求你平安。他写的祈福簿还在后院禅房中,姑娘可想看看?” 乔予重重点头。 到了后殿里,玄空将那本祈福簿找出来,递给乔予。 “这是薄施主的祈福簿。不知道乔施主进大殿之前,有没有注意到大殿门口古榕树上挂的红布条?” 乔予摇头,“未曾。” 玄空慈祥淡笑,“若乔施主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好。” 乔予接过祈福簿,一页一页翻开。 每一页,都是薄寒时的笔迹,每一页,也都写满了她的名字。 乔予平安。 她指腹轻轻抚着那字迹,心脏骤疼,眼眶也渐渐湿了。 玄空说:“那日,薄施主跪在大雨里,我问他求什么?他说求一人平安。我问他是否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以命换命?乔施主可想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 乔予的眼泪砸在祈福簿上,面上却是勾唇笑笑,“我不用知道他当时是怎么回答大师的,因为,他已经做到以命换命了。” 薄寒时用他自己的命,换回了她的平安。 这算是一种应验吗? 以命换命,对活下来的那个人来说,是一种残忍。 玄空双手合十,喟叹道:“阿弥陀佛。薄施主乃贵人面相,兴许能化难为祥。” “大师是在安慰我吗?” “那日,我也这般安慰薄施主,可如今,乔施主平安无恙,证明安慰也是信念,只要信念不死,万事皆有可能。薄施主和乔施主执念都过深,依我看,这缘,难断。花开花谢,缘起缘灭,皆在一念之间。乔施主,只管念下去罢。” 乔予得了一点慰藉,心脏钝痛才稍稍减轻,“大师,这祈福簿,我能带走吗?” “这祈福簿本就是薄施主为你所写,自然能带走。” 乔予攥着那祈福簿,转身出了后殿。 …… 大殿门口的古榕树上,挂满了红布条。 红布条上,全部写着—— 乔予平安。 这是薄寒时站在梯子上,亲手挂上去的。 乔予站在古榕树下,泣不成声。 …… 后殿。 乔予走后,屏风后,走出来一道挺拔的男性身影。 玄空不解询问:“薄施主既然平安,为何对乔施主避而不见?” 薄寒时敛眸,掩住眼底波澜,淡声说:“我现在恐怕已经给不起她要的永远。” 一个朝不保夕的人,凭什么为了贪图几天的快乐,让对方再一次承受生离死别的剜心之痛。 半个月过去了,噬心的毒性已经开始发作。 可宋淮对解药的研制还毫无头绪。 薄寒时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只是死之前,他想多看她几眼。 到了殿前,他站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看着乔予。 乔予爬上梯子,将手里的红布条挂到树枝上,系紧。 等她离开后。 薄寒时走过去,看见那红布条上,赫然写着—— “薄寒时平安。” 眸光在刹那间,深邃炙热。 墨山不高,没有缆车上下,只能徒步爬上来。 乔予下山后没多久,薄寒时也跟着下了山。 乔予下山时,天色已经暗淡。 深秋的墨山,黑的很早。 山下,停着一辆黑车。 下来两个持枪的黑衣人跑上来,那两人手臂上都纹着“龙”图腾。 乔予在公海见过这种纹身标志。 见状况不对,她连忙跳下了台阶,可她没有身手,跳下去的时候崴了脚踝,直接滚进了林中草丛里。 第245章 紧紧抱住他 此刻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墨山并非旅游胜地,游客并不算多,所以山路上也没几盏路灯。 四下昏暗一片。 那两个黑衣人站在石阶上,在明处。 乔予滚到了山坡下面,躲在茂密的草丛和大树后面,在暗处。 脚踝处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 乔予额角冒着冷汗,透过草丛缝隙,瞪大水眸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敌人,呼吸几乎凝滞。 “乔小姐,出来乖乖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会伤害你。” “我们来找你,只是想请你去谈一场划算无比的买卖。现在薄寒时已经死了,你没了靠山,与其任由他人宰割,不如带着你手里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加入我们,你会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出来吧,我们这一趟是专程来请你的。就算你现在不出来,我们也会一直盯着你,你该知道,我们独龙会有这种能耐,在公海,你应该见识过。所以我劝你,识相点。” 乔予躲在草丛里,大气不敢出。 她正准备用手机按下报警键时…… 背后忽然贴上来一具结实的胸膛,在她差点惊呼出声的那一秒,男人微凉的大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安抚道:“是我,别怕。” “……” 这声音……她记得,永远不会忘。 乔予瞪大水眸,扭头看向来人,心跳如雷。 哪怕四周灯光很暗,可她依旧看清了他的五官轮廓。 薄寒时…… 她伸手,紧紧抓住了他捂住她嘴的大手手腕,抓的异常用力。 手中的触感,是真实的血肉。 不是虚幻一场…… 是薄寒时,真的是薄寒时。 他没死。 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无声坠落,砸在薄寒时手背上。 他低头去看她。 怀里的人,双眼早已通红浸湿,她脸上,全是清泪。 起初,他以为她是被外面那两个持枪的黑衣人吓到了,可渐渐地,他发现不是。 乔予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隐忍的眼泪,越流越凶,握着他手腕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抓住他,再也没放开过。 山下,一阵警鸣声由远及近。 在发现这两个黑衣人的时候,薄寒时便直接报了警。 独龙会在C国虽然一直有偷偷摸摸的行动,但还不敢那么嚣张的在明面上对上官方。 听到警声,那两个黑衣人看向草丛里,眼神一狠。 “乔予,这回算你走运!” “敢得罪独龙会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快走!等帽子来了麻烦!” 那两个黑衣人速速下了山,山下,那辆黑车很快离开。 薄寒时微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皱眉道:“陆之律怎么没给你安排保镖?” 这家伙,怎么办事的? 明知道最近独龙会的人一直在盯着乔予。 “这种时期,以后不要一个人跑出来,尤其是来这种偏僻的地方,你手里有独龙会想要的东西,他们会一直盯着你。” “……” 薄寒时一时关心,语气微重,“予予,听见没有?” 乔予忽然扑向他。 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拥抱,过于猝不及防,薄寒时险些被扑倒。 乔予压抑了许久,终于哭了出来:“薄寒时,你个骗子!我是对你撒过谎,也骗过你,可我从来没有用生死与共这种话来骗你!薄寒时不是最憎恨不守誓言的人?在公海……为什么骗我?” 薄寒时活了三十年。 只撒过两次谎。 一次是在公海,他对乔予说,生死与共的时候。 还有一次是,他和乔予分手后,旁人问他,还爱不爱乔予,他说不爱了。 乔予哭的双眼湿红,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薄寒时现在也学会撒谎了。如果不是今天我遇到独龙会的人,我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那杯茉莉奶绿是你买的对不对?” “予予……” “陆之律早就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薄寒时抬手,指腹一点一点擦干她的眼泪。 可她的眼泪实在太多了,他刚擦完,又有一股涌了出来。 热泪灼的他指腹生出了一抹疼。 薄寒时看着她,眸光深沉,万千心绪,“先离开这里再说。” 乔予崴了脚踝,没法走路了。 距离山脚,还有一段路。 薄寒时起身背过去,乔予下意识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你去哪里?” 她坐在地上,仰头盯着他,眼底一片慌乱。 她以为他要离开。 薄寒时胸口钝痛了下,他蹲下身去,背对着她,侧眸道:“不背你怎么下山?” “……” 见乔予不动,他双手朝后张了张,示意道:“听话,上来。” 要是独龙会的人再折回来就麻烦了。 他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乔予双手吊住他的脖子,被薄寒时托住大腿,往背上一背。 薄寒时侧眸问:“抱好了?” “嗯。” 他背着她,起身朝山下走。 乔予又往他背上爬了爬,看着他的侧脸问:“我重吗?你累不累?” 乔予并不知道他中了两枪,虽然半个月过去,但其实才大伤初愈,还没好全。 但游轮爆炸,他死里逃生。 乔予猜测他一定受了伤,“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你扶着我也能下山。” “予予,你太轻了,是不是又瘦了?” 她抱紧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很诚实的说:“嗯,你不在的这些天,没什么胃口,集团又很忙,所以吃的很少。” 薄寒时心尖被刺了一下,闷闷的疼,却只吩咐道:“以后要好好吃饭。” “你有没有受伤?对了,你当时不是身上裹着炸弹,游轮爆炸,你怎么逃出来的?” 她腾出一只手,就去摸他身上,似在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薄寒时沉声阻止:“予予,别乱摸。” “……哦。” 乔予乖乖收了手,又重新抱住他的脖子。 她趴在他背上,这才细细看清他的脸。 他脸色有些憔悴,比之前清瘦许多。 “薄寒时,你最近也没好好吃饭?”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乔予固执的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到家再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今晚我们别回去了。” 他有些不解,皱眉问:“不回御景园?” “嗯。”乔予看着他,在他耳边说:“现在太晚了,从这里回市区,最起码三个多小时,我们去上次的墨山旅馆怎么样?” 见他迟疑,她以为他是担心小相思一个人在家。 她说:“小相思今晚跟陆之律和南初在一起,不回御景园。” 一年多以前,他们在墨山脚下的小旅馆住过一夜,只是那时,他们的关系很僵,远不像现在。 第246章 主动 一路上,乔予趴在薄寒时肩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他们也就十八天没见,也许是因为经历了生离死别,这短暂的半个月多月时间,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漫长。 她明明积攒了一堆话想跟他说,可真的见了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薄寒时。” “嗯?” “这十八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御景园?我和小相思差点就要为你准备衣冠冢了。” 因为没有找到他的尸首,所以就算要下葬,也只能准备一个衣冠冢。 薄寒时顿住步子,微微侧头问:“予予,你这算是在查岗吗?” “……” 乔予耳根微热,抱着他脖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可这问题问出来,薄寒时并没有回答,只是背着她,继续朝山下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现在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可他讳莫如深,好像下一秒就又要消失。 从见面到现在,她问的所有问题,薄寒时都避重就轻,甚至根本没有回答。 乔予不喜欢强人所难的去逼问对方,只以为他不说,是因为那些事关于独龙会和719局,而719局,应该是个保密性很强的组织。 她也没再追问,只是搂紧他的脖子。 只要他平安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到了墨山旅馆。 还是当初那个老板娘,一头大波浪,抹着大红唇,穿着黑丝,踩着高跟鞋,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指间夹着一根烟。 抽了两口后,她看看站在前台的一男一女,觉得眼熟。 “你们是不是住过我们家旅馆?看着面熟。” 那烟味很呛,乔予肺不好,趴在薄寒时肩头控制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他冷瞥了一眼老板娘手里的烟:“掐了行吗?” 薄寒时面冷,气场凌厉,看起来很不好惹。 明明这话是“把烟掐了行吗”,好像是个问句,可听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吩咐,甚至是命令。 老板娘倒也有点脾气,把烟头恶狠狠的按进烟灰缸里,吐槽道:“事儿多。要什么房间?” 乔予:“大床房。” 薄寒时:“标间。” “……” 老板娘眼神一顿,抬头狐疑的看着他们:“到底要什么房间?” 这回,乔予不说话了,只拍了拍薄寒时的肩,“你放我下来吧。” “脚崴了,别逞能。” 他没松手,还是那样背着她。 老板娘轻嗤一声,略带鄙夷的看了眼薄寒时,“大床房是吧,开了啊。” 那眼神仿佛在说:都跟人姑娘黏糊成这样了,还装? 薄寒时:“……” 开完房间,老板娘把房卡递过来,又问了句:“套儿要不要带几个?房间里没有,省得待会儿再出来买。” 乔予:“要。” 薄寒时:“不要。” 又是异口异声。 这回,乔予脸红的想钻进地缝里。 老板娘暧昧的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游移,最终随手在一旁的盒子里抓了几个套儿递给乔予:“来,姑娘,拿着,别搞出人命来,最终受伤的还是咱们女人。” “……” 那一把,最起码有五个。 乔予伸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怪尴尬的。 她好像表现的特想做那种事一样,其实她不是。 “我……” 她刚想说不要了。 薄寒时却忽然说:“和房费加起来一共多少钱?” “六百五。” 付了钱。 老板娘把手里的套塞给乔予,顺带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 “……” 乔予攥着那几个套,手心像是着火一样的烫。 太……特么丢人了。 她把脸埋进薄寒时背上,手掐了一下他的背,“快走。” “……” 这间房靠着墨山,是个山景房,不过是个尾房。 依旧是个情趣套房,水床。 薄寒时背着她,把她放到床上,大手按了按那水床,皱眉道:“这么晃,怎么休息?我去问问前台,有没有正常的大床房。” 这水床,也就是个噱头,除了在上面会晃的厉害,能有什么情趣。 他刚起身,坐在床上的乔予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薄寒时微怔,转身看她,“你喜欢?” 他这话明明没什么,可落在乔予耳朵里,却像是在问——你喜欢在这上面做? 之前他们来这家旅馆,是睡过水床的,也在水床上做过。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晃的太厉害,半夜睡着,如果其中一个人浅眠,稍微翻一下身,床就会晃起来。 做那种事,图新鲜,可以在这上面试试。 但要是单纯睡觉,这种水床完全比不上行政套房的正常大床。 她脸上微微发烫,“我只是觉得挑来挑去,老板娘会觉得我们事儿多。” 薄寒时显然不这么认为:“我们是顾客,选房间是我们正常且合理的权利,如果做服务行业连顾客这点要求都觉得麻烦,那她活该没生意。” “……” 重点是这个吗? 乔予松开他的手腕,“那你去吧。” “……” 这语气,是生气了? 薄寒时在床边的藤椅上坐下,面对着乔予,很直接的说:“你喜欢就不换,但如果你只是怕麻烦别人,以至于让自己一整夜睡不好,那没必要。” “……” 乔予一抬头,就对上他深邃的眸光。 心跳,没来由的加速。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你刚才要标间,是因为不想跟我睡在一起吗?” 薄寒时盯着她的眼睛,盯了好半晌,终是不忍心伤她。 只说:“你不是对我有应激反应?分开睡,会睡的好一点。” 话落,他视线落在她受伤的脚踝上。 他俯身握着她的腿放到自己腿上,伸手轻揉了几下那红肿的脚踝,“疼吗?” “有点。” “应该没伤到骨头,我去问问前台,有没有跌打损伤的药膏。” 他放下她的腿,起身又要走。 乔予急急地站起来,脚踝吃痛,双手却从他背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我没事。” “予予?” 许是从见面到现在为止,薄寒时反应一直都挺冷淡的,不知为何,乔予喉咙有点发酸:“我不要换房,也不要药膏。” 他任由她抱着,没推开也没主动,“脚踝不抹药明天会肿起来。” “那就肿起来,我不在乎。薄寒时,从见面到现在,你到底在躲我什么?还是你不喜欢我了?” 如果不喜欢了,那她不会再纠缠他。 纠缠对方,给对方造成困扰,是最不体面的事情,乔予不屑做,更不想做。 在公海,经历生死后,她以为,彼此心照不宣的越过了那道高高的心墙。 可薄寒时九死一生,活着却没有立刻回来找她,她不清楚是为什么,可直觉不太好。 她总觉得,这次薄寒时回来,就连看她的眼神也变冷淡了许多。 他背对着她,说:“没有,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予予,有些事,我做不到,也没法给你什么承诺。” 永远太难了,一辈子也太长了。 他给不起。 他已经履行当初的承诺,接手了719局,又中了噬心这种没有解药的毒,明天的太阳他还能见几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独龙会那边,盯上了SY这块蛋糕,在公海和719彻底宣战,往后,安宁的日子恐怕没几天了。 如果这种情况下,他还肆无忌惮的撩拨她,要她,那他就是个混蛋。 他必须把乔予和小相思给彻底摘出去,她们母女俩,甚至不能留在帝都。 这几天,他想过,试图把乔予和小相思秘密遣送去R国,R国那边,在国际上一直保持政治中立态度,独龙会的势力并未介入R国,R国和平又适合养老,在那边生活,幸福度会很高。 乔予想要什么,他一清二楚,但他给不起回应。 乔予靠在他背上,吸了吸鼻子说:“可我不要承诺。上次也是在这家旅馆,你拒绝过我,现在,你还要拒绝我第二次吗薄寒时?” “予予……” “我想知道,这十八天里,你都发生了什么,和谁在一起,你有没有受伤……可从见面到现在,你对这些问题,避而不答。如果是因为保密性,那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现在……” 她微哑的声音里,带了抹不自觉的哽咽,她明明已经在隐忍,可还是忍不住了。 话还没说完。 薄寒时忽然转身,大手握住了她的后脑勺,长指插过她浓密的发丝里,低头用力吻住她。 乔予在他怀里僵了几秒。 但很快,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仰头回应这个吻。 她甚至希望,他吻的更深重一点。 在公海,游轮爆炸,她以为他死了,可今晚他就这样没有征兆的出现在她眼前,她怕,像梦里那样,怎么都抓不住他。 她急切的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拥抱也好,亲吻也好,或者是更激烈的。 她只想感受他真实的存在着。 她要薄寒时,是她的,完完全全属于她。 唇舌交缠之间,乔予眼角溢出热泪,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直直的凝着他,“薄寒时,要我。”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在他心上剧烈撞击。 他还在怔忪间,乔予抬手扯掉了他脖子上的领带,更紧的逼了上来:“抱。” 第247章 到底谁不行? 彼此纠缠之间,摔倒在那张水床上。 薄寒时抱住她,却没有其他逾矩的动作。 她说抱,他就真的只是那样抱着她。 乔予用领带一圈又一圈的绑住他和她交握的双手,好像这样绑在一起,他就逃不掉了。 她弯唇笑笑:“薄寒时,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现在,只要他愿意,他们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予予?” 领带缠的虽然有点紧,但其实很容易挣开,只是他不忍心拨开她的手。 乔予左手和他十指相扣着,按在他掌心里,借着力跨坐到他身上。 动作幅度有点大,水床晃动,她绸缎一样的长卷发也漾了漾。 她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抬起另一只手就要解他的衬衫扣子。 薄寒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你不会喜欢这样,这阵子你应该没吃药,你承受不了。” 她的行为,在薄寒时看来,不过就是在胡闹而已。 可乔予却不顾他的制止靠近他,“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 那抹淡淡的玫瑰香气轻轻擦过他耳畔,清冷又撩人。 她动手解着他的衬衫扣子,一颗又一颗,执拗的看着他问:“我帮你脱衣服,你不帮我脱?” “……” 乔予很少主动,几乎不主动,但一旦主动起来,就要命。 薄寒时太阳穴突突的跳,盯着她问:“这算是我在公海救了你,你对我的报答?” “随你怎么想。” 现在,她只是近乎执拗的想要他而已。 眼前这个人,似幻非幻,仿佛真实,明明近在眼前,可不知为何,乔予却总觉得,离他好远好远。 大概是因为他眼底的那抹疏离吧。 她始终看不清他,即使现在彼此靠的这么近,近到呼吸交融,可这对乔予来说,远远不够。 “你在发抖。” “只是不适应而已。” 在去公海的前一晚,他们也做了,还做了两次。 当时她的确吞了两颗帕罗西汀片,但失去他的痛意好像早就越过对他的应激反应。 她更害怕的是失去他。 薄寒时明显有感觉,且感觉不小,可他克制无比,他扼住她乱动的手,将她按进怀里紧紧抱住:“予予,别闹了。” 就这样抱着,就够了。 乔予在他喉结处用力一咬,根本没有消停的意思。 接着,她的吻,七零八落的烙印在他下巴上,嘴唇上,吻的没有章法,却急切又撩拨,像是一只羽毛,轻轻刮过心尖,痒到了极致。 薄寒时搂着她背脊的冷白手背上,青筋脉络明显,喉结也翻滚着,可他就是不为所动,压抑至极。 他不忍心推开,更不会迎合她,仿佛只当她在玩。 乔予坐在他身上,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吻着他,“你明明也喜欢,为什么不吻我?” “……予予。” “除了喊我名字之外,你不会其他的了吗?薄寒时,你是不是不行?” “……” 不行这两个字眼,对男人来说,就是一种不要命的挑衅。 乔予似是想起什么,又问:“是游轮爆炸,伤到那里了吗?” 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拒绝她? 她问的一脸认真。 薄寒时额角青筋跳了跳,“乔、予。” “我不会嫌弃你的,如果是跟你,我愿意柏拉图……唔。” 他右手挣开了领带的束缚,将她一把托上来,她清晰的感受到蓬勃张力。 乔予水眸微微瞪大。 他咬她耳朵,压抑着喘:“你想清楚,我可能没法对你负责。予予,别再逼我,现在从我身上下去,我不动你,乖一点,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嗯?” 气音低沉,语气分明那样决绝却矛盾的生出抹温柔来,明明是让她远离他,可乔予叛逆的,靠的更近了。 她水眸直直的盯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我是个成年人,不需要谁对我负责,我会对我自己负责,这种事,只要你情我愿就行。永远太远,看不到头,薄寒时,我只要这一刻。”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没法娶你,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后悔?” 乔予轻轻扯唇:“你之前也没娶我啊,可我们不是也做过?连孩子都生了,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故作矜持?我不会缠着你,如果以后你不愿意见到我,我可以走,但现在,你也很想,不是吗?” 彼此额头相抵,薄寒时似是无奈,轻叹道:“为什么这么固执?乔予,羁绊太多,以后……” 以后他要是真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牢牢记住一个人,是很难开始新生活的,从前,他偏执自私的希望乔予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爱着也好,恨着也好。 可现在,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他竟然发现,他希望能有人能够代替他,照顾她,给她安稳的以后。那个人是谢钧也好,是严琛也好,只要乔予愿意,乔予喜欢就好。 她打断他,“以后怎样谁知道呢,我不要以后,薄寒时,我贪图现在的温暖。” 如果他们之间注定是场悲剧,那她只要现在,此刻,眼前,他完全属于她。 那以后呢? 以后谁在乎。 薄寒时握住她的手,摸到她无名指上突起的硬物,是那枚素银戒指,他摘了,可她又戴上了。 乔予没再给他拒绝的机会,搂着他的脖子,和他吻的难舍难分。 他伸手去够丢在一旁的套,乔予把他的手拉回来,“不要那个,不舒服。” 薄寒时微微皱眉。 要是之前,怀孕也没什么,可现在,他自己都朝不保夕,若是再让她怀孕,就太不负责了。 “我会吃药,吃一次没什么,你放心,我不会用这个赖上你。” “……” 乔予一向含蓄,可今晚,肆意到任性。 其实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确定,眼前这一切,是不是大梦一场。 她做这一切只想去证明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薄寒时是真实的,他真的还活着。 一场大爆炸,九死一生,本就是奇迹,就连乔予自己也不信。她总是以为,今晚这一切,不过就是因为她思念过度,幻想的一场水月镜花。 薄寒时似是还在迟疑,乔予却已经勾着他说:“这种散装的万一被人扎过怎么办,这个旅馆看起来也不怎么正规。” 那几个套,牌子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她的顾虑很在理。 这次,薄寒时倒是没再坚持用,勾唇道:“不正规你还要住这里,故意的嗯?” 乔予想也没想就说:“正规酒店哪里有水床。” “这么喜欢水床?那以后……” 话还没说完。 两人皆是愣住了。 乔予眼神星亮,“以后什么?” “没什么。” 以后,他哪来的以后啊。 薄寒时把后面的话,吞回喉咙里,觉得可笑。 他俯身吻她,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她会害怕产生应激反应,“要是难受,就不做了嗯?” 之前乔予在他怀里因为亲密举动休克过,那时她刚回帝都,对他很排斥。 自从那次以后,薄寒时再也没强迫过她。 去公海的前一晚,喝醉了,放肆了两次,也不知道弄疼她没有。 “薄寒时。” “嗯?” 乔予皱眉,“你是没吃饭吗?” “……不痛?” 乔予看着他,摇头,贴到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了三个字。 重、一点。 其实是痛的,但乔予自虐的,想更痛一点,好像只有这清醒的痛意,才能让她觉得,这不是一场梦。 …… 墨山的夜晚总是多雨。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玻璃窗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一只纤细的手按在窗户上,留下一只手印。 屋内,铺天盖地的情动气息。 乔予难得任性,也难得黏人,勾着他做了这七年来的第十五次、第十六次…… 事后,她累的瘫软,薄寒时却没什么两样。 明明是她要的,可最后,不行的却是她。 薄寒时捏了捏她的脸,哑声轻笑:“予予,到底谁不行?” “……” 她趴在他怀里,伸手抚着他左肩的枪伤,摸了会儿,手又探下去,想摸他大腿上的伤。 他一把扼住她的小手,失笑道:“摸上面就行了,摸下面会出事的。” “……” 乔予耳根微热,却是盯着他,认真的问:“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你不是都看光了?就中了两枪。”他摸她长发,将她的脸按进怀里,又说:“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刚才不是很累?快睡吧。” 乔予脸埋在他胸膛里,过了好久都没说话。 可渐渐地,薄寒时感觉到胸口被她眼泪濡湿,乔予哭的没有声音,眼泪却流的很凶。 什么叫……就中了两枪? 一枪在左肩,一枪在大腿上。 这是结结实实的吃了两颗枪子啊。 薄寒时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哭什么?不是还活着吗?” 可他越是这么说,乔予哭的就越是狠。 是啊,还活着,活着就好。 可是,她好疼。 她紧紧抱着他,哽咽道:“薄寒时,抱紧我。” 他长臂一捞,将她完全抱到怀里,她几乎是嵌在他怀里。 男人的大手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长发,沉声哄着:“予予,别哭了?” 乔予哭的像个孩子,眼睛红了,“疼吗?” “还好。” “……骗子。” 中了两枪,怎么可能就还好? 第248章 拔…无情 薄寒时握着她的左手,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 这戒指,在一年多以前,就是在这家墨山旅馆里,乔予曾经将它还给了他。 后来她跳海,他在消沉大半年以后,把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都锁在了书房抽屉里。 他低头看怀里的人,转移了枪伤的话题,问道:“怎么又戴上了?之前不是还给我了?” 乔予被看穿了心思,多少有点不自在,尤其是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与她一样也想继续这段关系的时候。 她下意识缩了缩手,将手放进被子里,面上却是理所当然的说:“你也说过,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我戴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他眼底划过一抹玩味,“可你是从我保险柜里翻出来的。予予,你这算不算盗窃?” “比起盗窃,你比我行。” 说完,她翻了个身,将被子直接拉过头顶,蒙住了脑袋。 乔予是敏感的,她能感觉到薄寒时的讳莫如深,更能感觉到他并不像她这样想继续这段关系,甚至,他想推开她。 只是因为她哭了,所以他暂时心软了。 又或者说,一个男人在被动的睡了你以后,他碍于某种怕被对方控诉“拔吊无情”的道德感,所以浅浅伪装一下,哪怕是装,他今晚也会装作对你耐心十足,呵护有加。 但这种耐心和呵护,会在第二天一早,消失的干干净净。 因为,他的道德感和良心,维持不了多久,有效期顶多在四十八小时以内。 毕竟做了两次,哪怕是装样子,也会哄哄对方。 今晚是乔予主动的。 薄寒时也明确说了,他不会对她负责,她也知道今晚很有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回光返照”。 可感情这种事,明白是一回事,让自己接受是一回事,心里上是否真的能过得去,又是另一回事。 说不难过,是假的。 她鼓起了好大勇气才敢踏出那一步,可对方却因为她进了这一步,因此退了好几步。 她裹着被子背对着他,咬着手背,胸口处堵的厉害。 薄寒时侧身靠过来,大手拽拽她的被子,“说清楚,我盗你什么了?” “……” 一阵沉默。 “睡着了?” “……” 乔予就是故意不说话。 看她把自己裹的跟粽子一样,薄寒时笑了下,手臂一探—— “咔哒”一声,将房间里的灯按灭了。 “晚安。” 丢下这句,男人躺下,似乎也睡了。 “……” 黑暗里,乔予气的从被子里慢慢探出了脑袋,呼吸到一片微冷的空气,这才冷静几分。 她刚想转头去看他睡了没,耳边一热,男人睁着黑眸抵在她耳边沉声说:“听说过首尾房闹鬼的灵异事件吗?” “……” 乔予心跳一抖。 他这么一说,不知是真的还是心理暗示,她瞬间觉得这间尾房阴森了不少。 她双手揪紧了被子,明明害怕,眼睛却睁着不由自主的在房间角落里打量,“那些都是论坛编的灵异小故事,用来骗流量的,你怎么会信?” 薄寒时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不信?” “我不信。” 他打趣道:“不信这世上有鬼,却信头顶有神明?” “我……” 她一扭头,彼此恰好四目相对。 正尴尬,薄寒时面不改色的说:“我挺害怕的,要不你抱抱我?” “……” 乔予二话不说就迅速抱了上去。 她抱着他,双眼还不停的在房间里瞅来瞅去,小声问:“你以前住过首尾房?你遇到过灵异事件?” 她在网上看过这种讨论,真真假假的,谁知道。 他低头看她,薄唇靠近,声音淡淡的:“嗯,半夜真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长发女鬼在床头走来走去。” “!!” 乔予吓得一惊,连忙往他怀里缩了缩,“真的?” “嗯,真的。” “……” 这也太恐怖了吧。 她连忙将被子外面的脚收回来,脚趾蜷缩在床单上。 又怕又气,她抓紧他的胳膊,指尖掐着他的肌肉,瞪着他问:“薄寒时,你干嘛大晚上跟我说首尾房闹鬼?” “我也怕,抱紧一点?” 他那语气,四平八稳的离谱,哪里有一点怕的样子? “……骗子!” 但乔予还是听话的又抱紧了点,因为她是真怕啊。 做了两次,她还没去冲洗,身上黏糊糊的有点难受,可现在,听了首尾房闹鬼的事情,她压根不敢下床。 “薄寒时,我想去浴室冲一下。” “嗯,去。” 乔予咬唇,“……你不是说你也怕鬼,我去浴室了,你一个人在床上不怕吗?” 他笑看着她,“我不怕。” “……” 薄寒时挑了下眉头,“你怕?陪你去浴室也不是不行,但你刚刚说,论盗窃,我比你行,我究竟盗你什么了予予?” “……” 乔予就那样盯着他,方才因为闹鬼被转移的情绪,忽然又被拉回来,早就止住的眼泪,再次浸湿了眼眶。 双眼,一点一点红透了。 她冷声说:“我回南城以后,偷偷跟在我和严琛后面的那个人,那是你吧?” “是。” “你这种行为,有比我从你保险柜里取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更光彩吗?” 他垂眸,扯了扯唇角,嗓音里含着一抹无奈:“我更过分。” 乔予抬手抹了眼泪,吸着鼻子说:“你提前结束我们的关系,让我离开帝都,我听你的回了南城,之后,我自认为我没有再去动摇你。既然约定好了要分开,为什么又要来南城跟在我和严琛身后?明明是你救了我,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骗我?又为什么,在我追出去以后,不见我?现在,你活着回来了,其实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现在回想起来,你是陆之律最好的兄弟,你死了,他竟然没什么反应,他应该一早就知道你还活着吧?” “薄寒时,你说你不喜欢藕断丝连,所以回了南城后,我一直忍着没有再去招惹你,可你呢,不遵守约定的人是你。我明明都已经咬牙让自己放弃你了……挑起牵连的人是你,你明知道你来南城找我,我会忍不住,那天晚上我去医院找你了,可你刚走,我开车追了出去。我打电话给你问你想不想见我的时候,其实我就在马路对面,我看见你了。” 乔予一股脑说了一大堆话。 他一直静静听着,直到这句,他怔了下。 他没想到,在南城那天晚上,乔予会去医院找他,更没想到,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马路对面看着他。 第249章 怀孕了麻烦 “是你亲口说没必要见面,所以我就开车离开了。我明明可以不遵守你的规则,也大可以冲过来缠着你。反正之前我们也一直不清不楚的纠缠着,就算没结果,又怎么样呢,互相拖着呗,虽然这很不道德,也很不负责,但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做过伪证的人,怎么能算是好人呢。” 她咽了咽唾沫,继续说:“但我仅存的一点道德,时刻在提醒我,如果没有以后的话,那就别去招惹你,别再去动摇你,所以我拼命的忍……我明明就快要做到了,可在公海,你说要同生共死,我信了,我被你动摇成功了。但现在,你好像不想跟我继续纠缠了,是这意思吗?” 她问的很直白,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薄寒时看着她泛红的眼睛,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噬心的毒性发作,一时间心脏绞痛。 想像以前那样去抱抱她,可终究是忍住了。 他敛了眸子,将眼底情绪一掩到底,“我的确不该去南城找你,是我考虑不周。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尽量满足你。” 除了……以后,他给不起,其他的,她想要什么,他都给。 这话落在她耳朵里,意思也很明显。 他就差直接说,乔予,以后别烦我了。 她轻笑着说:“薄总刚睡了我,这就想把我打发走?SY的股份现在还在我手里,薄总你好像也没什么能给我了,还是说,你还有其他隐形财产?” “前两年一时兴起,在南非买了几座矿山,在加州买过一个海岛,R国也有几块土地……其他的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这些不管你要不要,等我……” “死”这个字眼,辗转到了嘴边,又被他吞回去。 他抬眸看向乔予,说:“这些不动产,以后都是你跟小相思的。我在海外的私人账户上,还有点现金,你想要的话,都给你。密码你也能猜到,是你生日。” 乔予本来问这话,是想堵他的,可没想到,他还真认真交代起名下财产来了。 一时间,她哭笑不得:“你把这些都给我和相思,那你自己呢?” 他? 他打算安顿好她和小相思,然后没有后顾之忧的和独龙会斗到底,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半条腿踏进棺材的人,早死几天,晚死几天,没什么区别。 那些财产,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毫无意义。 他眸光淡淡的看着她,失笑道:“你总不至于狠心的让我去住桥洞吧?” “你宁愿把所有财产给我,都不愿意继续跟我纠缠?薄寒时,你就这么想跟我断干净?” “予予,抱……” “歉”字被堵住。 乔予吻上他,打断他的道歉,许是这个吻太突然,薄寒时一时僵住。 昏暗里,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吻的绵长又温柔,却带着一点强势:“薄寒时,我们之间一直是由你说了算。可这次,我不想顺着你了,凭什么你要怎样就怎样?我是你的小狗吗?你招招手我就要来,挥挥手我就必须得走?凭什么?” 薄寒时嘲弄道:“你母亲的死,你也不在乎了吗?” 他最了解她,也最知道,怎么逼她放弃。 越是熟悉彼此的人,越知道刀子往哪里捅。 乔予又何尝不恨他,只是有时候,爱比恨,总是要更多一点。 她看着他的薄唇,视线缓缓上移,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乎。所以我从没打算原谅叶清禾。至于我跟你,互相拖着吧,反正我们之间,互相亏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拖到完全没感情了,到那时,不用你逼我走,我自己就会走。你说呢?” 他眸光冷淡的睨着她:“可我,已经对你没感情了。” “你确定?对我没感情还去公海救我?对我没感情用自己的死换我活?薄寒时,你又在骗我。” “去公海救你,是因为你是小相思的亲生母亲。我若是不救你,以后小相思长大会怎么想我?” 他的声音没有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以假乱真。 乔予眼眶酸胀的厉害,眸底起了雾气:“那为什么又要去南城,偷偷跟在我和严琛身后?” “男人的占有欲作祟而已,我就想看看,你跟严琛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就算我回南城跟严琛结婚,你也无所谓吗?” 乔予在逼他。 薄寒时的反应平静到像是一潭死水,“严琛比我更适合你。” “啪!” 乔予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她双眼猩红,指尖都在颤。 薄寒时却异常冷静:“乔予,别糟蹋自己。离开我,还有更好的人等着你。” 她今晚所有的主动和纠缠,在顷刻间,像是无数个耳光,重重扇在她脸上。 可笑至极。 南初说的对,比起绝情,男人总是比女人更胜一筹。 …… 这一晚,胡思乱想,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 恍惚中,身侧的男人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吻了她好久好久。 但这一定是梦。 即使是在以前,薄寒时恨着她的时候,听到她会嫁给别人,也会被激怒。可现在,他是真的一点不在乎了…… 第二天上午。 乔予醒来时,昨夜的一切就像是大梦一场,唯有全身的酸痛和腿间的不适,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房间里空荡荡的。 薄寒时不见了。 乔予裹着衣服下了床,在屋内喊了一声:“薄寒时?” 无人回应。 就在乔予以为他不辞而别,想出去找他,房间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乔予皱眉,“你去哪里了?” 薄寒时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递给她,“去附近药店买药了。” 乔予接过,里面是一盒跌打损伤的药膏,还有一盒紧急避孕药。 昨晚在她的要求下,他们没做措施。 见她发愣,他提醒道:“快吃吧,怀孕了很麻烦。” 要是他真死了,她又怀了他的孩子,严琛还愿意照顾她吗? 薄寒时对此持质疑态度。 他并不确定,严琛会比他,更爱她。 第250章 甩不掉她 乔予抠开锡纸,捏着那颗药,倒也没生气,只是问:“你确定要我吃?” 薄寒时从一旁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虽然没说话,但这意思,显而易见。 他们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如果意外怀孕,的确会是个麻烦。 乔予不是十八岁的小女生了,不会那么不理智。 她吞了药,接过那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咽了进去。 薄寒时看着她,沉声说:“昨晚我就当你失控,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 乔予站在他面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昨晚我的确是因为看见你还活着太激动了,所以失控,那你呢,你不戴套也是因为失控?” “是你要求的,予予。” “你可以拒绝我。” “……” 他要是能那么干脆的拒绝她,昨晚还会容许她缠着他做了两次? 见他不说话,乔予一瘸一拐的走向浴室去洗漱。 薄寒时看不过去,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坐着。 他握着她受伤的右脚踝查看了几眼,昨晚红肿的脚踝已经泛了青紫,她皮肤冷白,这伤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他皱了下眉心,拆了药膏帮她涂。 乔予只裹着一件衬衫,里面真空的还没来得及穿,现在她一条腿架在他腿上,这姿势……春光乍现。 能暴露的,不能暴露的,全暴露了。 乔予不自在的动了动,想把腿收回去。 他握着,皱眉按回来:“别乱动。” 不知道是不是空腹吃避孕药的缘故,她的胃有点难受,产生了心悸和恶心的反应。 处理了她脚踝的伤,薄寒时一抬头,就看见她双手抱着肚子,脸色发白。 他下意识就以为她来例假了,正想问是不是痛经,可目光一瞥,发现那里很干净,没有血迹。 他对乔予永远做不到坐视不理,见她难受的皱眉,就把她抱到了床上,“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她没撒谎,的确没一个地方舒服,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 闻言,薄寒时怔了下,吩咐道:“把衣服穿好,去医院。”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没松开,直接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好像是空腹吃避孕药吃的胃不舒服,去医院应该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这话一出,薄寒时心里顿生愧疚,只能任由她抱着,“想吃什么,我去买点吃的。” 乔予没什么胃口,赖在他怀里摇摇头,抓着他的手放到她腰上,说了两个字:“腰痛。” “昨晚不野,现在就不会浑身难受。” 他语气冷沉,像是责备,但大手却已经一下又一下的帮她揉着腰。 按着按着,就变味了。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衫,在他怀里蹭了好几下后,衬衫下摆早就遮不住大腿。 他眸色一暗,将旁边的被子拽过来,盖在她身上。 他靠在床头闭了闭眼,眼不见为净。 她哪里是让他揉腰,分明是在折磨他。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下意识的抱了抱她,乔予根本就是他的难以克制。 就那样抱着,不知道揉了多久。 他看着怀里的人,到底是不放心,“不做措施事后吃药,下场就是让自己难受,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了?” 这种事,因为生理上的差距,男人总是更没有负担的那一方,不做措施的后果,就是风险完全由女人承担。 乔予在他这儿犯傻,也就算了。可要是以后不知道保护自己,在其他人那儿吃了亏……想到这一层,他眸光就阴沉了几分。 他希望在他死后,有人能照顾她,可又怕,对方做不到和他一样。 乔予闷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薄寒时没得到答复,将她从怀里拉起来,“说话。” 口气冷硬。 她不解的看着他:“昨晚你说不会对我负责,这种事你情我愿,我也没缠着你让你负责。那现在薄总又是用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些?你一不是我男朋友,二不是我结婚证上的另一半。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让我误会的话?除非你……” 控诉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南初。 昨天,陆之律和南初带着小相思去游乐园玩儿了一天,这会儿,大概是小相思想回家了。 她接通了电话。 南初问:“你回御景园了吗?小相思说她没带作业本过来,明天周一就要上学了,再不回去来不及写作业了。” 乔予说:“我现在还在墨山,大概下午过去接,麻烦你跟陆律师再帮我带会儿孩子。” “麻烦什么?小相思不知道多听话,哪里是我们带她,明明是她遛我们两个大人。” 乔予忍俊不禁,打趣道:“你要是喜欢,也可以生个孩子出来玩玩儿。” “咳!我玩儿你孩子就行了,我自己生就算了!不过……去了趟墨山,你好像心情变好了?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薄寒时还活着,她心情自然好了不少,“嗯,等下午你就知道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在电话里说,她怕惊着南初和小相思。 等挂掉电话。 她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说:“小相思让我们一起去接她,她在陆之律家,没带作业本,得回家写作业。” 他可以拒绝她,可以不对她负责,那相思呢,他甩不掉。 乔予显然是用这招,逼他跟她回御景园。 可她好像忘了,御景园本来就是薄寒时的房子,她似乎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带入了女主人的身份。 她很怕,薄寒时再一次失踪。 薄寒时背后的那个719局,她不清楚那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万一他回了719局,她恐怕是找不到他的。 薄寒时情绪不明的看着她,“小相思并不知道我还活着。是小相思想让我回去,还是你?” “有区别吗?还是说,小相思想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我想让你回去就不行?你活着却不回去的话,那SY我是不会再替你管的。” 这话,是威胁,却也是实话。 他淡声说:“去洗漱吧,我去退房。” 乔予眸光一亮,却是抓住他的手,依旧心有余悸,“别骗我。你要是走了,我就把SY卖了,拿着钱带着小相思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薄寒时,别做让你后悔的事。” 第251章 撒娇 他抬手,揉揉她的发丝,“嗯,我不走,跟你回御景园。” SY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他去善后。 至于乔予和小相思,更需要他去善后。 他希望,即使是他不在了,她们母女依旧能平安顺遂的生活下去。 乔予以为他想通了,抱着他的腰,弯了弯唇角说:“好,我信你一次。” 薄寒时去退了房。 乔予洗漱好,收拾干净后,立刻拎着包和那本祈福簿出了房间。 在旅馆走廊里,乔予看见他朝这边走来。 他真的没走。 不知怎么的,她不顾脚踝的伤就跑了过来,撞进了他怀里,一把抱住他,手里的包和祈福簿都掉在了地上。 薄寒时微僵,“予予?” 感觉到她的不安,他伸手揽住她,搂着她的背,就这样站在走廊里,又抱了一会儿。 乔予在他怀里平息了好久的情绪,攥着他腰间的衬衫布料,仰头看着他:“脚踝有点痛。” 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撒娇。 乔予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他撒过娇了。 他指腹轻轻刮了刮她的小脸,终是对她妥协,一手捡起地上的包和祈福簿拎着,另一手单臂把她抱起来。 “怎么把祈福簿带出来了?” 乔予抱着他的脖子,直言不讳:“你写给我的,我想当个纪念留着,不能带走?” “能。” 但这些充满纪念的东西,日后,都会成为击中她心脏的子弹。 太甜蜜的东西,一旦失去,便是万劫不复的痛苦。 …… 乔予胃疼,薄寒时开的车。 到澜庭别墅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薄寒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小相思小奶音惊呼着。 “爸爸你没死啊?!” 小家伙双眼瞪的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就连南初也吓到了。 她扯着乔予的袖子,打量着薄寒时,小声询问:“予予,他……他是人是鬼?” 乔予忍不住笑了:“青天白日哪来的鬼?” “这就是你心情变好的原因?”南初恍然大悟。 乔予点头,“嗯。” 小相思有点害怕的伸出一只胖嘟嘟的小手指,戳了戳薄寒时,大眼一亮,“妈妈!我的手指不会穿过去!阿飘我摸不到!他是真的爸爸!” 薄寒时微微蹙眉,伸手揉着小家伙的脑袋,“说谁阿飘呢?我不在的这些天,乖不乖?” “乖!我可乖可乖啦!爸爸抱抱!” 她张着小手臂。 薄寒时弯腰把她抱起来。 小相思伸出小手,捏了捏男人的俊脸,“爸爸真的还活着!” “……” “爸爸,这些天你都去哪里啦?怎么也不回来找我和妈妈?我跟妈妈在家里把灯给关了,点了好多蜡烛,妈妈说这样你就能回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小相思童言无忌。 薄寒时却知道乔予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以后别再家里点蜡烛了,容易着火,不安全知道吗?” 这话,是对着小相思说的,可却更像是对乔予说的。 乔予道:“你回来了,以后自然就不点了。” 陆之律调侃道:“你俩赶紧把这孩子带回去,我昨天陪她在游乐园玩儿一天了,差点没给我累死。这年纪的小屁孩儿能蹦能跳,一张小嘴说个不停,今天上午又拉着我陪她玩儿大富翁。小相思,你是不是不会累?” “明明是陆叔叔体力不好!我怎么不觉得累?” “咳……你侮辱谁呢?谁体力不好?谁昨天把你扛在肩膀上看表演?小屁孩儿,现在有亲爹了,就把干爸给忘了是吧?” “干爸你怎么还跟小孩儿计较上了?你昨天就带我玩儿了一天都觉得累,那以后你跟干妈有了自己的小宝宝,你可怎么办鸭?” 陆之律:“……” 南初尴尬,“咳。” 小相思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不过,她和陆之律在这点上,出奇的保持一致,从结婚开始,就没打算要孩子。 而且……离婚的事情一直拖着,这种节骨眼上,更不可能生什么孩子。 下午,薄寒时跟陆之律单独谈了会儿公事,小相思要回家写作业,便没留下来吃晚饭。 一家三口回了御景园。 到了家,薄寒时便进了书房处理这些日子积累的工作。 小相思抱着作业本和一个大玻璃罐去了书房。 她皱着小眉头抱怨道:“爸爸,你怎么一回来就工作?也不跟我和妈妈说说话,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鸭?妈妈哭的好伤心。” 闻言,男人动作一顿,停下了手头工作。 他合上电脑,看向腿边的小奶包,“手里拿的什么?” 小相思献宝似的,把大玻璃管放到书桌上,咧着小嘴说:“这可是我和妈妈亲手叠的千纸鹤,里面有一千只呢!我们叠了好多天,爸爸,送给你!” “怎么想起来叠千纸鹤?天天不做作业,就光叠这个了?” 还一叠这么多,挺费时间的。 小相思小大人似的教育道:“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我和妈妈的一片心意,我才不是不想写作业贪玩才叠这个,叠这个叠的手都疼啦,还不如写作业呢!” 薄寒时并不知晓千纸鹤有什么寓意,问:“为什么叠这个?” 小奶包仰着脑袋说:“妈妈说,千纸鹤可以许愿,每一只千纸鹤上都写了心愿,只要叠满一千只,愿望就能实现啦!上面有我写的字,也有妈妈写的!只是我写的字不好看,妈妈写的字好看!爸爸,你要不要拆开看看?” 薄寒时微怔,打开那罐子,取了几只千纸鹤出来,小心翼翼的拆开。 拆开一只,上面写着,爸爸平安。 字迹歪歪扭扭的,有点丑萌。 他揉着小相思的脑袋,轻笑道:“之前让你练字帖都白练了?怎么字还是写的这么丑?” “……”小相思无语的努了努小嘴,“这不是重点啦!爸爸,你再拆一只看看!还有妈妈写的!” 又拆开一只,上面写着,寒时平安。 字体隽秀漂亮,是乔予的笔迹。 薄寒时眸光彻底顿住,眼底动容的厉害。 小相思趴在桌上,凑近薄寒时说:“爸爸,妈妈这阵子很想你哦,你以前跟她求婚她不同意,但我觉得,你现在跟妈妈求婚,妈妈一定会答应!她都把你送给她的戒指又给戴上啦!” “求婚?” 小相思用力点着小脑袋,“嗯!求婚!用那个漂亮的粉钻!爸爸,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跟妈妈求婚吗?现在妈妈肯定会同意的,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妈妈可想你了,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看了没有啊?” 乔予端着水果站在书房外,听到这番话后,敲门的手顿住。 第252章 牢牢抓住他 乔予给他发的那些信息,每一条,他都看了。 语音消息,他听了一遍又一遍。 他离开的这十八天里,乔予每天晚上都会跟他说晚安。 他看着小相思,眼底隐有愧疚和抱歉,“爸爸可能没法跟妈妈求婚了。” “为什么鸭爸爸?你不爱妈妈了吗?你爱上别的漂亮阿姨了吗?你没回家这些天,不会都跟其他阿姨在一起吧?” 小相思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她听班上同学说,他爸爸喜欢上别的漂亮阿姨了,就不要他跟他妈妈了。 书房门外,乔予指尖掐进掌心里,心也跟着紧了一下。 薄寒时说:“没有其他阿姨,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情,和别人没关系。只是……我可能没有办法再去爱她了。” “为什么没有办法?爸爸,我不明白,大人真的好复杂。” 小家伙双手抱着脑袋,小脸纠结。 薄寒时只摸摸她的小脑袋,也只是讳莫如深的说:“等你长大就明白了,爱一个人会想要占有,但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如果放手会让她活得稍微轻松一点,放手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爸爸放手,妈妈活得轻松了。那爸爸你呢?你放手不会痛吗?” 薄寒时笑了:“我痛习惯了,好像就还好。” 只是,这次要更痛一点而已。 不过他活不了太久了,所以也痛不了太久了。 宋淮告诉他,若是没有解药,他最多还有二十天时间。 小相思皱着小眉心,纠结了半天也弄不明白。 只是,她看着爸爸的眼睛,直觉爸爸现在很难过。 但她太小了,看不懂爸爸眼底的那抹复杂情绪,究竟隐含着什么。 她伸出小手,摸摸薄寒时的头,“爸爸,我希望你快乐。” 但是,从她认识爸爸开始,爸爸就很少笑。 这一年多来,印象中爸爸总是很严肃,只有对着妈妈的时候,会温柔一点。 虽然对她这个小孩也算友善,但是严厉更多。 乔予端着果盘敲门进来,“相思,我有话跟爸爸说,你先自己去写会儿作业好不好?” 小相思点点头:“嗯!我去做作业了,妈妈你加油!” 爸爸这个大冰块,她可拿他没办法了。 小家伙抱着作业本麻溜的走了,走到门口,还贴心的帮他们关上门。 “爸爸,妈妈,你们好好聊着,别吵架昂。吵架对小孩儿成长不好,小孩儿会变得不健康。” 薄寒时:“……” 乔予:“……” 小家伙垫着小脚丫,一手抱着作业本,一手费力的拉上门把,“白白!” 书房里,只剩下乔予和薄寒时。 薄寒时打开电脑,又要工作。 乔予抬手,“啪”一下合上他的笔记本电脑。 她问的很直接:“你刚才跟相思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我想知道,你失踪的这十八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这才抬眸看向她,“失踪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养伤。” 他中了两枪,伤势严重,就算活着,也没法回来找她,那为什么连她的信息也不回? “你受伤了没法回来,可你为什么不给我和小相思报个平安?我们都差点以为你死了,所以才会在家里点蜡烛。我每天晚上都给你发消息,你都看见了对不对?既然看见,为什么不回?如果不是我在墨山被独龙会的人追踪,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躲着我?是不是那个所谓的什么719局逼你做什么了?那到底是什么组织?还有独龙会,他们为什么……” 这些组织,这阵子发生的这些事,都像谜团一样围着她。 尽管从见面开始,她就一直在问薄寒时这些事,可他始终避而不答。 她不清楚他到底隐瞒着她什么,但直觉,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那些事,对你和小相思,没有半点好处。现在我活着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独龙会那边,集团也有一大堆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予予,我暂时抽不出精力来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乔予看着他,不解道:“所以现在我和小相思也成了你的负担吗?” 薄寒时知道,乔予吃软不吃硬。 他要是执意逼她走,她一定不会走,他只能采取半哄半骗的迂回方式:“你和小相思,就算是我的负担,也是甜蜜的负担。予予,你听话,先回南城,好吗?” “不好。” 乔予水眸盯着他,一字一顿的拒绝。 薄寒时起身,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抱进怀里。 乔予微微怔住,从昨天见面,他就一直在拒绝她,亦或是不回应,可现在,他忽然主动抱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总是隐隐的察觉,薄寒时正以一种更温和却也更决绝的态度和方式,将她推开他身边。 他抱着她,大手摸着她的发丝,吻了吻她的太阳穴,看她的眼神,极度温柔,温柔到像是假象。 “现在帝都安插了不少眼线在盯着SY,你跟相思去南城,我会省去很多后顾之忧。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帝都,小相思还没去过南城,你就当做带她去南城玩玩儿。等我处理完集团的事情,就去南城接你们。你不喜欢帝都,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去R国定居怎么样?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以后只有你跟我,还有小相思。予予,好不好?” 他说的这一切,对乔予而言,太具有诱惑力了。 就算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她也潜意识的,想要接住。 薄寒时给的糖衣炮弹,她根本无法拒绝。 哪怕里面有陷阱,她也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乔予只能紧紧回抱住他,红着眼眶仰头看他,“可是我们去了R国,SY怎么办?还有……叶清……” 是啊,还有叶清禾呢。 害死温晴的凶手,乔予的仇人。 她们真的能对过去一切恩怨释怀,和平共处吗? 乔予不敢想。 人在痛苦的漩涡里待久了,对失去习以为常,反而不敢去拥有片刻的美好,会害怕,会下意识觉得,自己不配幸福。 可她太累了,再也僵持不下去了,她只想牢牢抓住薄寒时,贪恋七年前曾经有过的温暖。 第253章 想,快想疯了 薄寒时低头,和她额头轻轻抵着,“等处理完这次的危机,SY我会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以后我的时间,都用来陪你和小相思。以前我们错过了太多。七年……人生又有几个七年可以消磨呢?至于我母亲,她精神不太好,也没法离开帝都,我会请最好的看护和保姆照料她,还有我养父,他跟我母亲比较熟,也能抽空去看看她。去R国定居,我也不是不能回来,我可以抽空飞回来看她,你不愿意见她,以后就不见了,反正,你是跟我在一起,又不是跟我母亲在一起。” 乔予看着他,眼泪滚下来。 薄寒时说的这些,无异于是在她和叶清禾之间,选择了她。 可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快到她不敢置信。 明明昨晚,在墨山,薄寒时还说过不会对她负责,可现在,他却说,要抛下一切,带她跟小相思去国外定居。 她分不清,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薄寒时,你现在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点头,深黑眼底一片郑重,“嗯,给你的承诺,从来都是真的。在公海,我说要生死与共,你活着,我不是也活着?是不是也不算骗了你?” 乔予是坚韧的,也是勇敢的,她连死都不怕。 可这一刻,她被薄寒时抱着,却生出了抹前所未有的害怕。 人在怀抱期待的时候,是很怕期待落空,摔个粉碎的。 薄寒时说这些,无异于引着她,再去赌一把,哪怕粉身碎骨,也坏不过现在了不是吗?万一成功了呢? 但她比薄寒时想的更加贪心。 乔予不安的看着他,“这些天,我和小相思都很想你,就算要回南城,你能不能……先陪我们几天?刚才沈茵打电话给我了,她说这周,她和江屿川要办婚礼,让我跟你一起去参加。不如等参加完他们的婚礼,你再送我和小相思去南城?” 她怕他不答应,恰好找了个借口来拖延。 乔予不知道的是,薄寒时和她一样贪恋,这最后的温暖。 江屿川和沈茵的婚礼在这周日,现在是周一。 他们还有整整一周的相处时间,这对薄寒时来说,够了。他这辈子尝到的甜,本来就很少,少的可怜,因为七年前在乔予这儿尝过一次,哪怕是空白了七年,也依旧忘不掉。 过的太痛苦的人,是不需要品尝太甜的东西的,只要一点点甜,就足以溺毙了。 薄寒时沉默了几秒,终是应了:“好。” 这个回应刚落下。 乔予搂着他的脖子压低,忽然仰头吻住了他。 眼泪,滑落到唇瓣上,有微微的苦涩。 乔予实在压抑了太久,得知薄寒时死讯的这半个月里,从前那些越是美好的记忆,就越是涌进脑海里,不停地凌迟着她。 对他的思念,更像是开闸的洪水,将她淹没。 “薄寒时,这些天,我真的很想你。” 这一次,乔予没说,她和小相思都很想他。 而是,简单明了的说,她想他。 思念若不是疯长,含蓄如乔予,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她说这话时,身体都在轻微的发抖,眼眶也红透了。 见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许久都没说话。 乔予咬唇:“是真的很想你……” 快要,想疯了。 他一只大手按着她的后腰,把她揽进怀里,彼此身躯严丝合缝的紧贴在一起,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将她抵在书房的墙上,以吻封缄。 乔予被吻得瘫软在他怀里,根本没有力量支撑,只能攀着他劲瘦的手臂靠在他怀里微喘。 薄寒时从她唇瓣吻到锁骨,乔予微微仰头,纤细素白的手指几乎抓皱他身上的黑色衬衫……就在她实在站不住的时候,薄寒时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他抱着她,吻并没有停下,反而更激烈了。 他把她抱到书桌上坐着,他站着。 乔予被吻得大脑一片空白,却听见自己带着颤栗的哽咽声问他:“这十八天里,你有没有想我?” 有没有……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回复她的消息? 他微微顿了下,黑眸暗沉的看着她泛红的脸,抵着她的额头,字句清晰的说:“想,快想疯了。” 乔予一手攀在他肩上,四目对上的时候,泛着雾气的眼底像是有旋涡,将彼此紧紧吸附在一起。 吻,肆意落下……再也停不下来。 “咚咚!” “咔哒。” “老薄,你的伤怎么……样……了……” 宋淮拎着医药箱,就这么闯了进来,愣在了原地。 乔予吓得不轻,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一样,她下意识钻进了薄寒时怀里。 薄寒时将她抱在怀里捂住,双眼猩红的瞪着门口,冷斥道:“滚出去!” “……” 这青天白日的,在书房就这样亲亲抱抱起来了? 看这架势,他要是没推门进来,现在薄寒时怀里那姑娘的衣服估计都被扒干净了。 宋淮面上保持微笑:“抱歉,打扰了。” 他绅士的退出去。 薄寒时又吼了一声:“把门带上!” “……” “砰!” 门关上了。 乔予这才慢慢地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目光防备的打量了一眼四周,才松口气:“那人是谁?” 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直接就闯进来了。 薄寒时玩味的盯着她,“来帮我换药的医生。” 但看样子,应该关系很熟。 乔予面上热的不行,“你朋友?” “嗯。” 男人抬手,帮她把身上乱掉的居家服整了整,视线落在她胸口,眉心皱了皱,“怎么不穿?” 刚才没摸到,的确是没穿。 乔予耳根一红,“不舒服所以就脱了,家里又没异性,只有小相思和张妈……” 他眸光沉的厉害,“我不是异性?” “……那我去穿上。” 她刚要从书桌上下来,被薄寒时一把扣住。 他把她抓回来,按在怀里又亲了好一会儿。 乔予在他怀里喘气:“外面还有个客人呢,再让人家等下去,不好吧?” 薄寒时抓了件挂在椅子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去穿上,外面那家伙可能要留下来吃晚饭。” —— PS:两更了。 第254章 会后悔跟我结婚吗? 乔予裹着那件外套,被薄寒时从书桌上抱下来,脸色绯红。 走到门口和宋淮目光撞个正着。 宋淮眼神暧昧玩味的只看了一眼乔予,里面的男人就发飙了:“你瞎看什么?这辈子没见过女人?” “……”宋淮嗤笑一声,拎着医药箱进来,“长着眼睛不就是用来看美女的吗?我看一眼怎么了?就你这么小气,之前还说什么等自己死了,想让其他人代替你照顾乔予?” 醋劲真够大。 男人面色阴沉的结冰,“……现在我还没死。” “就是你死了,乔予真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看你死都死不安宁。” 就他刚才那么看了一眼,他都想刀了他。 就他这占有欲和醋劲,要是乔予真另寻新欢了,他死了都得诈尸。 薄寒时黑眸缩了缩:“把门关上!” 宋淮一脚踢上门,“还没跟乔予说你中毒的事情?” “她又不是医生,知道这件事,对她来说,除了徒增伤心之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个人受苦就够了,何必再把对方拉进沼泽里,彼此都不好受? 宋淮倒也能理解这想法,点头问:“最近发作频率怎么样?” “每天都会痛一次,不过持续时间不算长。” 宋淮吃惊,“你够能忍,竟然没痛到虚脱过去。” 薄寒时微微皱眉,“有没有什么药能止痛?” “有啊,不过效果不算明显。” “给我开一点。” 宋淮:“行。” …… 天誉别墅。 沈茵正跟江屿川在亲手布置婚房。 本来这些事,江屿川是打算请婚庆团队来布置的,可沈茵执意要自己来,一生一次,她又在养伤期间闲着没事,买了好多布置婚房的小玩意。 气球,喜贴,彩带,玩偶……摆了一屋子。 江屿川正在贴玻璃上的喜字,手机响了起来,是助理陈智打来的。 他一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陈智说:“老板,上次你让我查你妹妹江晚的账单,查出了一点眉目。” 江屿川神色一凛,握着手机对沈茵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直到走到露天阳台那边,他才继续电话。 “什么情况?” 陈智道:“江小姐最近在一个二手平台,频繁转卖自己的大牌包,而且成交价格几乎算贱卖,她应该很缺钱。我查到她给一个叫张春丽的人转过好几笔十万。” 江屿川蹙眉,“张春丽?” 陈智顿了顿说:“我去查了张春丽的身份……这个张春丽,是当初酒驾肇事司机黄强的老婆。” “你说什么?” “我怕弄错了,还特意深入调查了一番,甚至派私家侦探跟踪过江小姐,拍到了她去黄强家里,给张春丽送钱的照片。照片已经发您邮箱了。” 江屿川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乎发麻。 他沉默了好久,都未曾说话。 陈智试探性的问:“老板?这件事,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这种事,很敏感,也很忌讳,毕竟关于上司的家事。 而且,查的对象是他亲妹妹。 若是江晚真的买凶杀人想杀了沈茵…… 陈智细思极恐,他以前也只是以为,这个江晚只是被宠坏了,有点大小姐脾气很正常。 可雇凶杀人……就不仅仅是骄纵任性这么简单了。 江屿川握着手机,迟迟没发话。 他靠在露台栏杆边,脸色冰冷发白。 直到沈茵拿着两双款式完全不同的高跟鞋,跑过来问他:“屿川,你说哪双做婚鞋比较好?” “……” 江屿川挂断了电话。 他怔愣在原地,目光凝滞在沈茵脸上。 沈茵走到他面前,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在跟谁打电话,是公司有急事吗?” “茵茵。” “嗯?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江屿川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他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压在她身上,“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只是这几天布置婚房有点累。” 沈茵两手提着高跟鞋,没法抱他,只笑着说:“还有好多气球要吹呢,网上好像有那种自动吹气的,我们之前手打太慢了,我真够笨的,居然没想到买电动吹气筒。对了,我们结婚忙来忙去,能让晚晚过来帮我们吗?” 沈茵失忆后,江晚一改先前的态度,对沈茵嫂子长,嫂子短的,嘴巴那叫一个甜。 久而久之,沈茵也就对江晚放下了戒备,她毕竟是江屿川的亲妹妹,未来小姑子主动示好,她哪有不领情的道理? 之前,江屿川还以为,是他把江晚赶出去变得独立了,也成熟了,所以不再像从前那样刁难沈茵了。 可现在看来,江晚对沈茵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不过就是做贼心虚。 她怕沈茵恢复记忆,更怕沈茵知道当初车祸的真相。 江屿川一直没说话,沈茵拍拍他的背,喊了他一声:“屿川?” 他这才缓过神来,“找她来只会捣乱,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帮倒忙。” 他这么说,沈茵倒也没坚持。 “那我们还是自己布置吧,反正还有好几天,时间应该也够了。你还没告诉我,哪双高跟鞋当婚鞋比较好?” “银色这双吧。” “好。” 江屿川一直看着她,目光深邃又古怪。 沈茵笑了笑,“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眼底有抹难以察觉的阵痛,“茵茵,你会不会后悔跟我结婚?” 她愣了下,“你以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怕你……有婚前恐惧症。不是好多女孩子,在结婚前夕都会焦虑吗?” 沈茵不以为然,握住他的手,莞尔道:“我不焦虑,还挺期待的。难道你有婚前恐惧症?” 江屿川扯唇不自然的笑笑,“我没有,你不焦虑就好。” 他伸手抱住她,欲言又止的话,又咽回去。 这件事,他必须去跟江晚核实清楚。 如果真的是江晚干的……江屿川眸底猩红。 当晚,沈茵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江晚拿着一把锃亮的水果刀,目光阴狠淬毒的瞪着她,朝她一步步走来。 她咬牙切齿的说:“就凭你?也配怀上我哥的孩子!” 一刀,狠狠捅进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啊……不要!” 沈茵惊叫着被吓醒! 第255章 做女人要矜持一点 江屿川点了灯,坐起来,将她揽进怀里。 见她脸色发白一头冷汗,大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做噩梦了?” 沈茵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的钻进江屿川怀里。 “我梦到我怀孕了,但是……有个人拿了把刀……” 后面的话,沈茵没说下去。 但江屿川已经猜到个大概,大手顺了顺她的背,柔声安抚道:“只是个噩梦,别怕。”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车祸中,没了。 她虽然失忆了,可不知道是做噩梦的缘故,还是本能,想起那个孩子,心脏处竟然有密密匝匝的刺痛。 她埋在他怀里,自责的哽咽道:“如果那天晚上我不开车出去买宵夜,就不会发生车祸,孩子也不会……都是我不好。” “这和你没关系,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等你身体调理好了,我们再要孩子,也可以先过二人世界,要孩子的事情不着急。” 可就算再有孩子,也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 沈茵红着眼,从他怀里缓缓抬头,“我们以后,真的还会有孩子吗?” 医生说,沈茵在车祸中流产,因为车祸撞击,子宫受到损伤,身体也元气大伤,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实属不易。 以后恐怕……很难再怀上孩子了。 这件事,他一直瞒着沈茵,怕她难过,未曾提过。 江屿川吻了吻她微凉的额头,眼底的愧疚和心疼快要溢出来,“会有的。” 如果她实在想要孩子,又实在怀不上的话,他们也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 他安抚了她很久,她才在他怀里再次睡着。 他心事重重的,根本没法入睡。 江晚那件事,像是一座山,压在他胸口上,重到透不过气。 他拿了手机走出卧室,拨出一通电话。 江晚还没睡,接电话接的很快:“喂,哥?” “你在干什么?” 她委屈的吐槽着:“我正准备睡觉,我能干什么?现在你断了我的卡,不给我零花钱,我能去哪里玩儿?” “你认识张春丽吗?” “……!” 听到这个名字,江晚在电话那边大气都不敢出。 哥哥是怎么知道张春丽的? 江晚脸色瞬间煞白,她呼吸几乎凝滞,“哥,张、张春丽是谁?” 她装傻。 江屿川咬牙,压低声音冷厉质问:“既然你不认识张春丽,为什么会给张春丽打钱?开大卡车撞沈茵的那个司机是不是你安排的?” 隔着电话,她都感觉到了她哥的滔天怒意。 她抖着声音说:“不是我……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以前虽然讨厌沈茵,但我怎么敢找人开车撞她?而且她怀孕了,再怎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流着你的血,我怎么敢……” “还狡辩!” 她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只哭着说:“真的不是我……你凭什么诬陷是我?哥,你有证据吗?” 难道那女人忽然恢复记忆了? 不会的……就算她恢复记忆,也绝对不知道,那肇事司机是她雇的。 江屿川心灰意冷,苦笑道:“晚晚……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歹毒的模样?我对你,太失望了!自己去自首,别逼我。” 最后一句,又冷又硬,像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晚心跳咯噔一下,吓得不轻,“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妹妹啊!沈茵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又没死,不过就是流产而已,等你们结婚了,再要一个孩子不就行了!哥,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好不好?如果我进去了,我这辈子就都毁了!而且,也会让你脸上无光!我求你了……你别把我送进去……” “我给你一周时间,去自首,别逼我。” 说完,江屿川便挂断了电话。 握着电话的江晚,气的浑身发抖,抬手就把手机给砸了! 就为了一个沈茵,哥哥竟然要把她送进去坐牢?! 她攥紧了被子,又怒又怕。 决不能去自首! 一旦承认,她这辈子就完蛋了! 那个肇事司机,早就把所有罪责认了下来,只要肇事司机不改口供,她这边咬死不是她做的,证据不足,江屿川难道还能强行把她送进去不成? …… 御景园里。 宋淮吃过晚饭后,又和薄寒时在书房谈事情,谈到很晚才走。 乔予帮小相思洗了澡后,在儿童房陪小家伙玩了会儿游戏。 一打开手机,就收到沈茵发来的结婚电子请柬。 她点了进去,电子请柬里排版的婚纱照,很漂亮。 江屿川和沈茵,看起来很配。 小相思靠在乔予怀里,跟她一起看着婚纱照,“妈妈,江叔叔和沈阿姨的婚纱照好漂亮鸭!你跟爸爸什么时候也拍?你们拍的时候,能带我一起拍吗?” 乔予被问愣住了。 婚纱照……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七年前,刚跟薄寒时在一起的时候,是因为年纪小,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后来……是因为不敢想。 她和薄寒时,在外人看来,孩子都这么大了,应该早就结婚了才对,到今天这个地步,恐怕已经离过一次婚。 可事实上,他们从未结过婚,也从未离过婚。 乔予也从未穿过婚纱。 小相思扭头看着乔予说:“妈妈,你要是跟爸爸拍婚纱照,肯定比这个还好看!” 现在这个节骨眼,独龙会的人盯上他们,内忧外患,薄寒时哪里有心思和她谈结婚? 结婚,婚礼,婚纱……这七年里,她想都不敢想。 因为知道不会有,所以从未奢望过。 可现在看着别人的婚纱照,小相思又问上了,心里某根弦好像被不轻不重的拨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笑了笑,给小相思掖好被子,说:“结婚才会拍婚纱照的。” 小孩总是天真无邪的,更是童言无忌,“那妈妈就跟爸爸结婚啊,结婚就可以拍美美的婚纱照了!妈妈,你不想跟爸爸结婚吗?” 这种事,光一个人想没用。 得两个人都想。 乔予揉揉她的小脑袋,柔声说:“小孩儿操心多了容易变老,以后别瞎操心了。都几点了,明天还要上学呢,再不睡,明早又要赖床。” 小相思拉住她的手,“妈妈,陪我睡。” “那你爸爸……” 小家伙叹气,鼓着小嘴说:“哎呀,他不跟你求婚,就别管他了。妈妈,我朋友说,做女人要矜持一点,不然会倒霉!” 第256章 跟谁学坏了? 乔予被小相思给逗笑了,“你朋友?你哪个朋友说的?” “隔壁班的班花赵佳怡说的,她说,女生不能当舔狗,女生当舔狗很掉价!妈妈,你千万不要当爸爸的舔狗昂!赵佳怡还说,心疼男人的女人,下场会很惨!妈妈,我不想你很惨,我希望你幸福!” 小家伙一脸认真的忠告着乔予。 乔予笑出声,“小孩子家家,是从哪里听来这些道理的?” 现在一年级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小相思说:“赵佳怡说,是她妈妈告诉她的,我们班好多男生喜欢赵佳怡。” 乔予摸着她的小脑袋问:“那我们相思这么可爱,有没有男同学喜欢相思?” “我看不上他们,他们矮的矮,胖的胖,长得么……也不好看!还是不要喜欢我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们!看过大帅哥,难看的就看不上了。” 乔予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你在哪里看的大帅哥?” “爸爸呀!嗯……干爸长得也帅,就是嘛,干爸喜欢跟女孩子斗嘴,也不会让着女孩子,这一点,要扣分。难怪干妈想跟干爸离婚。” 乔予惊讶道:“这你都知道?” 小相思点着小下巴,“嗯呢!干爸和干妈带我去游乐园玩儿,他们俩个一路上都在吵架,吵的我头都大了,一点也不懂事,还是我叫他们别吵了,他们才不吵的!” “他们吵着离婚?” “嗯呢!干妈说要离快离,干爸说不能过别过了。妈妈,干爸和干妈真的会离婚吗?” 乔予还以为,陆之律和南初离婚这茬,早就过了呢,没想到,还在争执。 “妈妈也不知道。” 小相思一脸不解,摊着小手无奈的说:“可是他们吵完,过一会儿又好了,我都不知道该帮谁。” “……” 成年人的感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爱恨也并不纯粹。 浓烈的爱意里也可能会藏着伤害,失望,痛苦……而恨意里,又往往伴随着爱意。 爱恨不明,不干不脆,才是成年人感情里的常态。 …… 等把小相思哄睡下。 乔予去了主卧。 薄寒时刚好从浴室洗漱完出来,见她已经躺进被子里,他走过去,刚躺上床,身侧的人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腰,钻进他怀里。 乔予极少这样投怀送抱,像今晚这么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 薄寒时微怔几秒后,搂住她问:“小相思睡了?” “嗯。”乔予应了一声,微微仰头,清亮水眸盯着他的眼睛,“宋淮是你后来认识的朋友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薄寒时为人高冷,其实玩的好的朋友并不多。 以前大学时,他也就和陆之律跟江屿川走得近一点。 宋淮,她还是第一次见。 分开的那六年里,她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 薄寒时说:“嗯,他和宋知是兄妹,都是学医的,只是,宋知学的是心理学方向。” “可他们……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是亲兄妹。” 乔予也没多问,她更关心的是薄寒时,“是宋淮把宋知推荐给你,给你做心理疏导的吗?” 薄寒时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乔予抿了抿唇瓣,道:“你在公海遇难后,徐特助跟我说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的双相情感障碍,你去南城跟在我和严琛身后,还有……你指腹上的烫伤疤痕是怎么来的。薄寒时,我很惭愧,原来我并不了解你。” 男人眉心皱了皱,“我看他这张嘴是口无遮拦,年底奖金也别想要了。” “如果不是徐特助告诉我这些,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患有双相,更不知道宋知是你的心理医生。” 她时常觉得,现在她距离他很远。 薄寒时抵着她的额头,大手摸着她的脸,低叹道:“知道这些做什么,可怜我吗?予予,我向来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我没有想过可怜你,如果我说……是心疼呢?” 爱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心疼一个人吧。 心疼他独自承受了那么多,也心疼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伤疤。 男人黑眸明显暗了几分,“予予,你知道说这些,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乔予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神,他滚烫的气息已经落下来:“想要吗?” “……”乔予感觉脸上冒着热气。 这叫她怎么回答?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想的话,睡觉?” 其实并不打算动她。 等参加完江屿川和沈茵的婚礼,他会把她和小相思送去南城,若是他真发生什么不测……他会拜托严琛把她们母女送去R国安全的地方。 见她不说话,薄寒时帮她盖好被子,抬手关了灯。 灯光一灭。 怀里的人忽然贴了上来,她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薄寒时,我不想睡。” “……” 乔予问他:“你说,等集团的危机处理完了,会去南城接我跟小相思,去R国定居,这话还作数吗?” 她始终觉得,这个承诺,美好的不真切。 他大手摸着她的腰,察觉到她的不安,安抚道:“嗯,作数。想去哪里玩儿,明天我陪你。” 乔予不解,“你刚回来,不用处理集团的事情吗?” 一回来不处理正事,却带她出去玩,不太好吧? 集团的高层会不会骂他不务正业? 薄寒时不以为然,“我活着,就是最好的危机公关。” 何况,他不剩多少时间了,陪她,比任何事都重要。 留在帝都一周,是乔予要求的,可事实上,也是他贪恋的。 乔予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那去看电影?” “看电影挺无聊的。” “……” “不过跟你看,就刚刚好。” 乔予耳根微热,红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可以去那种私密性很好的影院,只有你跟我,你觉得无聊的话,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 亲亲抱抱都可以。 薄寒时怔了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掐着她的腰问:“你说做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 她把烫热的脸,埋进被子里,不再看他。 他的吻,落在她后颈,含着一抹笑意的嗓音哑透了:“予予,跟谁学坏了?胆子这么大嗯?” —— 【还有一更白天下午更】 第257章 新婚快乐 两人钻进被窝里。 薄寒时呼吸热的快要灼化她,乔予一转身,紧紧抱住他,彼此呼吸瞬间交融。 他大手压着她的腰,在她身上烙下痕迹。 乔予早就被亲的晕头转向,脸色绯红又茫然。 薄寒时却还保留最后一丝理智:“我戴套,嗯?” “……” 乔予刚想开口说什么,他已经低头堵住她的嘴唇,一手揽着她后脑勺,另一只手已经探到床头柜去拿套。 帝都的深秋,夜晚一向寒凉,乔予因为得过肺病身体一直很虚,也极度怕冷,每到这个季节,便手脚冰冷。 以前,薄寒时就是她的人形取暖工具。 乔予不自觉的就往他身上贴,双手摸上了他的,滚烫的要命。 薄寒时撕开那包装,塞进她手里,抵在她耳边沉声说:“帮我戴,嗯?” “……我不会。” “我教你。” “……” 被子,起起伏伏。 房间隔音性极好,只能隐约听到压抑的低喘和难耐轻吟。 …… 翌日清晨,天誉别墅里。 沈茵挑了一件极为上相的白色连衣裙穿在长款风衣里面,又化了个精致的淡妆,抹完口红,她站在江屿川面前:“屿川,我这样去拍结婚证件照怎么样?” “嗯,不错。” 他看着她,眼底有不着痕迹的犹豫和不安。 但沈茵没察觉,她挽上他的手臂说:“那我们走吧,今天是周二,民政局人应该不多。证件都带了吗?” 江屿川没动,“茵茵,我跟你求婚,的确是希望你嫁给我,但如果你觉得太着急了……” 沈茵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 见她失落,江屿川解释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今天这个日子选的不是特别吉利。” 沈茵莞尔道,“江总也迷信?不过我觉得,只要我们在一起,每天都是好日子。” “你说的对,择日不如撞日,走吧。” 去民政局这一路上,江屿川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是他不想跟沈茵领证。 而是,他怕沈茵若是知道……害她出车祸流产又失忆的人是江晚,是他的亲妹妹,会不会恨他? 他甚至不确定,若是沈茵恢复记忆,想起他们之前发生的种种,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态度坚定的和他领证结婚。 江屿川在开车。 沈茵想起一件事来,前几天,江屿川给她妈妈打了二百万彩礼。 虽然她知道,二百万对于江屿川而言,可能不算什么。 但她妈说,青城那个小县城,彩礼最多也就五十万,要太多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之前她还担心,她妈妈要彩礼,会被江屿川看不起。 因为彩礼这件事,她还和赵春华拌了几句嘴,但赵春华说,她未婚先孕本来就有江屿川的责任,现在孩子又没了,跟他要一点彩礼也只是补偿而已,还让她别犯傻,要的这笔彩礼,以后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也能给她救急用。 她知道,赵春华是怕她吃亏,再加上二十万对于江屿川而言,的确只是小钱,所以她才没反对。 她没想到的是,江屿川不仅没有反对,还给赵春华直接打了二百万。 赵春华当时给她打电话,还问是不是江屿川搞错了?汇款的时候手抖多打了一个零? 可江屿川却在电话里对赵春华说:“之前的确是我做的不够好,对茵茵照顾的不周,在礼数上也确实亏待了茵茵,这二百万不用给茵茵带回来,茵茵平时会用我的卡,她不缺钱。这笔钱,是我的一点心意,您自己收下就好。” 沈茵听到这些话时,心脏震动的厉害。 她没想到,她何其幸运,会遇到一个这样爱她的人。 她坐在副驾上,侧了侧身子看向开车的江屿川,说道:“我妈之前只说要二十万的彩礼,你怎么给她打了二百万?她去银行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看了好几遍,才确定是二百万。这彩礼也太多了吧,其实她在老家花销不多,用不到这么多钱的。” 江屿川看她一眼,淡笑着温声说:“你跟我结婚后,大多数时间就要留在帝都了,伯父去世了,伯母一个人在青城孤苦伶仃的,我之前查了下你老家那边城里的房价,买一套不错的百来平的商品房,也要一百多万了。以后伯母年纪上来了,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是住在城里就医比较方便。你可以让伯母去看看房子,这样以后我们过去看她,住在那边也方便一些,如果看上的房子钱不够,跟我说,我再打给她。” “……” 沈茵看着他,咬着嘴唇迟迟没说话,眼眶有些发酸,泛红。 说不感动是假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们马上就是合法夫妻了,对你好,是应该的啊。” 而且,他欠她那么多。 车祸的事情,是江晚干的,他毕竟是江晚的亲哥哥,江晚会变成现在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沈茵不知道,她仿佛置身一场美好幻境,江屿川对她的好,好到不真切。 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我都不舍得跟你吵架了,就算吵架了,都要反思是不是我问题更大。” 江屿川腾出一只手,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好好地干嘛想着吵架的事情?也许以后我们一直都不会吵架。” “嗯。” 她重重点头。 此时的沈茵,臣服于江屿川的温柔,并坚信,像江屿川这么好的男人,以后无论发生,他都能处理好他们的关系,坚定的走下去。 遇见江屿川,并且嫁给江屿川,是她至今为止,觉得最幸福并且最幸运的事情。 到了民政局。 他们填完个人资料后,工作人员将他们的信息录入系统。 工作人员象征性的问了一句:“是自愿结婚吧?” “是。” “是。”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彰一戳下去,要是再后悔,就要办离婚手续了。没其他问题,我就盖章啦!” 沈茵握着江屿川的手,笑着说:“我们不后悔,盖章吧。” “啪!” 钢印重重戳下去。 他们,是合法的夫妻了。 工作人员将结婚证递给他们,“恭喜二位,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听到“早生贵子”四个字的时候,江屿川眸色明显暗了下去,但很快,他勾了勾唇角,面上的笑意,将那抹暗色掩去。 —— 【抱歉状态不好,尽量明天补更新,尽量!】 第258章 谁想跟你结婚? 拿着小红本从民政局出来时,沈茵仿佛双脚踩在云端上,整个人轻飘飘的,如置梦幻中,“我们领证,我能发个朋友圈吗?” “能啊。” 得到肯定回答,沈茵弯唇道:“好,待会儿上车我修个图再发。” 江屿川牵着她,两人往车边走。 沈茵又问:“对了,我们领证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晚上请晚晚来家里吃饭?” 江晚毕竟是他的亲妹妹,沈茵不敢怠慢。 听到江晚的名字,江屿川眸光冷了下去,“不用,她最近找了新工作比较忙。你这两天不是想吃火锅,想吃哪家?晚上我们自己去吃。” 沈茵没多想,“好啊。” 上了车,沈茵把在民政局拍的照片修了修,加了个滤镜,发了个九宫格到朋友圈里—— “新婚快乐,江先生。” …… 御景园里。 晚上,趁着小相思在儿童房写作业的功夫,薄寒时和乔予偷偷溜了出去。 张妈站在小相思房间门口,替他们打掩护。 院子里车子引擎声一响,小相思闻风而动,丢下手里的铅笔和橡皮就跑出来,“张奶奶,爸爸妈妈已经出去了吗?” 张妈笑着说:“刚开车出去,小祖宗,你就安分写作业吧,明早你还要上学呢,你爸妈出去约会还不知道多晚才回来,你跟他们出去,明天学都上不了!” “哼!说好带我的!骗子!跑这么快?” “你爸妈是大人,大人出去约会要做大人做的事情,带你一个小电灯泡怎么做?快进去好好写作业吧,你爸爸说了,今晚你要背十个英语单词,他明晚要抽查的。” 张妈边说,边推着小相思进去写作业。 小相思皱着小眉头,好奇的问:“张奶奶,大人约会都做什么事?” 不就是看电影喝奶茶?还有什么更好玩的事,她不知道? 张妈怎么好意思说,只敷衍道:“咳,大人约会,能做的事很多,不过你快点背单词吧,不然明晚默写不出来又要挨揍。” 她才不怕,努着小嘴说:“妈妈在家,默写不出来,爸爸也不敢揍我。” “……” …… 黑色的劳斯莱斯开出御景园一段距离后,乔予下意识朝车后看了几眼。 “我们就这样撂下小相思偷跑出来,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吃晚饭的时候,她还答应了小家伙,晚上带她一起。 结果,薄寒时直接把她掳走了……压根没打算带小相思。 男人晦暗不明的看她一眼,勾唇道:“我们晚上约会的内容,你觉得适合带她这种小屁孩儿?” 乔予面上一热。 是哦,哪家好人家爸妈带孩子去私密影院的? 不过这种偷溜出去过二人世界的感觉,还不赖。 薄寒时选了一家隐私性极好的小众影院,在环球港商圈那边,开过去大概半个多小时。 乔予坐在副驾上,手机里跳进来一条微信。 南初发来的:【卧槽!你去看沈茵的朋友圈!她真的和江屿川领证了!】 乔予倒是不意外。 毕竟,昨晚她就收到了他们的结婚请柬。 点进朋友圈,往下划拉没多久,就看见沈茵那条。 九宫格照片,每一张都很有氛围感。 她点了个赞退回来。 南初又发来消息,不过这回是语音:“沈茵真的不介意江渣曾经把她当做替身吗?还是她出车祸失忆了,江渣没说啊?我怎么忽然觉得江屿川贱嗖嗖的?以前我还觉得他人挺好。对了,你跟薄寒时啥情况了?沈茵和江屿川都能结婚,你俩孩子都有了,还不如也把证给领了?” 她直接点开听了。 一旁开车的薄寒时也听到了。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乔予下意识抬了眼皮看向他,说:“沈茵和江屿川今天去领证了,他们拍的婚纱照你看了吗?” “没有。” 他回应的很冷淡,脸色也波澜不惊的,看不出什么态度。 紧跟着,南初又发了一条语音:“快来啊,一起躺进婚姻的坟墓,回头搞崩了,再一起离,咱俩好歹有个伴儿。予予,说真的,你现在啥想法啊?薄寒时都活着回来了,你俩是不是就快要请我们喝喜酒了?” 乔予听完这条后,见薄寒时还是没说话,便打字回复南初。 【我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南初:“不至于吧?薄寒时还高贵上了?他不想结吗?” “……” 乔予咬唇,抬眸看向他。 见他只微微皱眉,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南初的语音,其实他都听见了,不说话,其实也是一种回应。 后面,南初又断断续续发来一些消息,乔予收了手机,没再点开听。 再听下去,薄寒时的沉默,会衬得她如同小丑。 识趣如乔予,不逼问,是她仅存的理智。 但人都是拧巴的,避而不答不代表这事儿就过去了,只会让对方在心里埋下失望的种子,并且因此闷闷不乐。 到了环球港。 薄寒时刚挺好车,还没来得及拔车钥匙,乔予就已经从副驾这边下了车。 “……” 他愣了下,解开安全带,下车大步追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乔予其实很少闹脾气,但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就控制不住,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南初说的话其实他都一字不落的听见了,她甚至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他沉默的意思鬼都明白。 能做到完全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爱他。 哪怕只是哄哄她,骗骗她,他都不屑,所以他是真的没打算跟她结婚吧? 也是,他之前就说过,他给不了她以后,是她一直缠着他,他才态度软下来,所以说什么去R国定居,也都是骗人的吧? “予予。” 他又握住她的手腕。 乔予再次挣开。 两人就这么在地下停车场反复闹了几次,薄寒时没了耐心,皱着眉头直接把她按进了怀里。 乔予挣扎的厉害,“放开我。” 他心脏骤然剧痛。 噬心毒性又发作了。 薄寒时将她紧紧抱进怀里,身体的全部重量几乎压在她肩上。 他闭了闭眼,强忍那抹痛意,大手箍住她的后脑勺说:“结婚的事,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说好不好?” 这在乔予听来,更像是一种托词。 “……谁想跟你结婚?” 可说完这句违心的话,滚烫的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 大概是委屈吧。 第259章 甜蜜约会,仿佛回到七年前 今晚她嘴上说着沈茵结婚的事,可事实上不过就是旁敲侧击,但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薄寒时没给她任何回馈。 她不想哭的,这眼泪是恼羞成怒也好,委屈难过也好,反正都挺掉价的。 薄寒时就那么抱着她,过了好半晌,心脏处的剧痛渐渐舒缓,他才轻叹着微微松开她,大手抚上她湿润清丽的脸,“结婚是大事,你不是沈茵,我也不是老江,如果我要跟你结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予予,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乔予瞪着他,“不想结不用找那么多借口,我没逼着你跟我结婚。” “……” 说完,乔予又要甩开他往前走。 薄寒时气笑了,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拽回来:“等我处理完这些麻烦事,把你和小相思从南城接回来,我们就去领证。” 但他不清楚有没有那个命娶她,只是眼下,他要不哄着她,她恐怕连南城都不去。 乔予总是有办法逼着他撒谎。 他最不屑骗人,却又不得不骗她。 乔予盯着他的眼睛,似是在审判他这话的真假,但薄寒时真想骗一个人的时候,她根本看不透。 此刻,他眼底盛着无奈和纵容,不像是假的。 乔予微微松了口气,只默默看着他,没说话,但看他的眼神已经温软下来。 薄寒时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轻笑:“气消了?” “看你表现再说。” 乔予觉得自己太好哄了,迟早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还是故意挣了下他的手,以此表示自己气没消,薄寒时勾唇笑了下,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停车场的暗处,将她抵在角落里。 “你要我怎么表现?” 这周末参加完江屿川和沈茵的婚礼,他就要亲手把她送走,这短暂的几天,他希望她高兴。 高大的男性身躯完全将她遮挡,身前是他的胸膛,身后是墙壁,她眼前笼罩一片阴影。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乔予缓缓抬头看向他隐在半明半暗中的英俊五官。 他眼底的暗涌浮动的厉害,像是…… 就在他要靠近的时候,乔予下意识要跑:“电影要开场了,我们快走吧!唔——” 他把她摁回来,压在角落里,强势进攻。 唇舌霸道的占据她所有气息。 乔予被吻到瘫软……双手无意识的攥紧了他腰间衬衫布料。 他微微俯身,她被裹在他敞开的黑色风衣里,鼻息间满是他清冽的气息,淡淡的雪松木质男香里,又混着抹若有似无的玫瑰冷香。 乔予微微睁眸:“你用了我的香水?” “没有。”他其实很少会喷香水,衣服上会夹带。 “那怎么?” 她用的这款玫瑰香水,偏冷调,因为没有甜腻香气,不仅不艳俗,反而清冷禁欲。 算中性香水,男女都适用,男性用也不会觉得违和。 薄寒时看着她,哑声说:“可能是这两天抱多了?身上多少也染了你的味道。” 他明明是客观分析,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格外汹涌的黑眸,乔予被这话弄的脸红心跳的。 “我、我们走吧,再不走电影要开场了。” 她要走。 薄寒时又把她拽回来,大手揽着她的腰,盯着她被吻的潋滟唇瓣。 乔予睫毛轻抖了下,“还要亲?” 虽然这里很暗,也没什么人路过。 但乔予就是紧张。 “我突然觉得看电影没什么意思。” 乔予咽了下喉咙,“可是都包场了,钱不能白花吧,而且我选的那部片子,你以前没有跟我一起看过。” 他微微敛眉,“什么片子?我记得动作片我陪你一起看过。” “……” 乔予下意识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嗔他:“不是那种片子!是很正经的爱情片……” 薄寒时挑眉,拉下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里捏了捏,脸色平静的问:“爱情片还有正经的?” 爱情片不带点颜色,纯属骗小孩儿。 “……” 他是怎么一脸高冷禁欲的说出这种瑟话来的! 七年前,他们刚同居那会儿。 乔予年纪小,不免好奇,缠着他,要他陪她看那些片子。 一开始薄寒时是果断拒绝的,总觉得是她那个闺蜜南初把她给带坏了,架不住她缠人,只好陪她看。 他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之前在男生宿舍,有些舍友会看,还会讨论片子里哪个女的好看。 对他来说,看那些,不如看乔予。 可乔予闹着要看,他只好陪着看,但没看一会儿,薄寒时就受不了的关掉了电脑。 他真受不了乔予看别的男人的。 当晚,抵着她亲了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强势又霸道的说:“以后不准再看别的男人,想看直接看我的。” 乔予被薄寒时半搂半抱在怀里,走到楼上的私人影院。 乔予挑的那部片子是部相对较老的片子了,07年的《赎罪》,这片子薄寒时虽然没看过,却也听过,似乎是个悲剧片。 他将手里那桶爆米花递给乔予,“怎么选了这种片子?” 乔予坐下来,往后靠了靠,拍了下肩膀,“你不喜欢啊?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靠在我肩上睡觉。” “……” 薄寒时嘴角微抽,却还真的侧了下身子,将头靠到了乔予肩上。 七年前,他们就经常这样。 乔予挺爱看电影的,好片烂片都爱看,口味也很杂。枪战片,文艺片,爱情片,狗血片,鬼片,僵尸片,青春疼痛片……百无禁忌。 但薄寒时不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但他又不准她和别人去做这么亲密的事情,每次陪她到了影院里,不感兴趣的他就抱着她睡觉。 也不是真睡着,就是闭目养神,那会儿他刚创业,工作很忙,也很累,陪乔予看电影,对他来说也是个补觉的好机会。 私人影院的空间并不大,前面大屏幕亮着,周围都是暗的。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乔予手捧着爆米花,歪头看了眼靠在她肩上的薄寒时。 他真的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不过她一点也不恼,纤细的小手伸过去,将他身上敞开的风衣拢了拢。 帝都马上要入冬了,天气冷飕飕的。 知道他不是真的睡着,她问:“吃不吃爆米花?” 这么问着,可她已经夹了颗爆米花递到他嘴边。 薄寒时不爱吃这种垃圾食品,但他向来不会拒绝乔予的投喂。 只是,看到一半,乔予再喂他爆米花的时候,薄寒时故意咬了下她的指尖,她微微吃痛,刚要收回来,就被握住了。 他侧身靠过来,把她手里的爆米花拿到旁边的位置上摆着,轻轻一抱,将她抱到腿上坐着,气息蛊惑:“包场就为了吃爆米花?不是说还能做点别的?予予,诓我呢?” 第260章 乖宝,别哭了 昏暗空间里,光线不明,彼此气息微乱,所有感官被放大。 乔予坐在他腿上,背对着大屏幕,心跳加速:“这里会有监控吧?” “没有,有也关了。” 这家私人影院还是陆之律推荐给他的,陆之律还投了点钱,算原始股东,他挺爱投这些乱七八糟的产业的。酒吧,小众影院,街角咖啡吧,桌游陪玩店,密室逃脱……挣不挣钱两说,主打一个玩。 乔予似信非信,“真的?” 薄寒时抵着她的额头,黑眸灼灼的凝着她,唇角勾了勾:“我没有让人观看的癖好。” 他这么说,乔予倒是放心了。 但这毕竟是公众场合,也不能太过分吧…… “可我电影还没看完……而且,这里应该挺脏的。” 他蹭了下她的鼻尖,玩味的轻笑,“予予,你在想什么?” “?” “我只想亲一下,还是说,你想更深入的交流?” “……” 没有,不是,不想! 她脸色唰一下红透了,红到了耳根。 明明是他说话故意误导人,她以为他是想…… 薄寒时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向冷峻凌厉的眉眼染了抹清浅宠溺的笑意。 大屏幕上的光,折射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看她的目光,深邃又缱绻,温柔到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光线幽暗,她看不清那抹温柔之下一闪而过的沉痛和遗憾,只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 就吻一下。 爆米花的甜腻在热吻里蔓延。 吻了好久,绵长又温存。 乔予缓缓睁开眼,不确定的问:“薄寒时,这算是复合吗?” 现在算是在一起吗? 他看着她因为热吻渐渐泛了雾气的眼睛,清晰的应了一声:“算。” “薄寒时,我好像又变得贪心了一点,我想要以后了,怎么办?”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脸上的神色,清醒却沉沦。 她对婚姻其实并不向往。 从小就见惯了乔帆和温晴烂到骨子里的婚姻,怎么可能会渴望婚姻呢? 婚姻不管是对女性还是男性,从来都是枷锁,不管如何大肆美化,婚姻制度都是有违人性和天性的。 她不是期待婚姻,也不是忽然想要结婚了。 只是因为,那个人薄寒时,所以愿意试一试永远和同一个人守在同一段关系里,海枯石烂。 值得期待的也并不是婚姻,而是眼前这个对她而言根本无法抗拒的人。 这个人是薄寒时。 她贪恋了七年的人。 大屏幕上,《赎罪》正放到高潮部分—— “我爱你,你要回来,回到我身边。” “我必须回去,我答应过她。” “带着照片,我们的新家。” …… “亲爱的塞西莉亚,我一定会回来,找到你,爱你,娶你,然后挺起胸膛生活。” “我爱你,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来。” …… 吻在电影高潮部分,也渐渐失了控…… 昏暗中,乔予捧住他的脸,“薄寒时,你要遵守我们的约定,要接我和小相思回来。” “I will come back.I have to come back,I promised her.” 一口流利的英伦腔,薄寒时的嗓音低沉魅惑,他回应她的这句话,是后面大屏幕上放映的《赎罪》的台词。 也是……他对她的回应。 ——我会回来,我必须回来,我答应过她。 乔予微微怔住,眼眶湿润微红,唇角却漾开一抹浅笑,“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睡觉?” “用听的。” 他也没有刻意去听,大概是电影里的男主罗比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经历,所以很容易就记住了台词。 乔予靠在他怀里,两人一起看着电影的大结局。 男主罗比是管家的儿子,与女主塞西莉亚青梅竹马,相知相爱,后来因为女主表姐的指证和诬陷,被冠上犯了强奸罪,因此蒙冤入狱。 多年后,残酷的二战爆发,男主戴罪去充军打仗,无情的战火最终将罗比和塞西莉亚阴阳两隔,罗比死在了诺曼底,不久后,塞西莉亚也因空袭水管破裂,淹没溺水身亡。 罗比死时,手里还牢牢紧攥着一叠女主的来信。 故事的最后,是一场梦境。 梦里,罗比和塞西莉亚回到了曾经约定好共度一生的海边房子,他们携手奔跑在沙滩上,在海浪拍击中,尽情拥吻。 电影结束了…… 乔予泪流满面,她抓着纸巾无声又空洞的看着前面的大屏幕。 电影里的男主,和薄寒时的经历有几分相似,只是薄寒时没有经历战乱和战火,也没有死于败血症。 可那三年的无妄之灾,的确让他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和屈辱。 这其中,也有拜她所赐的成分。 她心疼罗比,更心疼薄寒时。 这电影狠狠触碰了她心里的某根弦,乔予哭的双眼通红。 薄寒时把她按进怀里,指腹刮着她脸上的泪水,无奈轻叹:“好好地看什么悲剧?待会儿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在里面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乔予抬头,皱眉看他,声音带着哽咽,“你说,我们会不会像他们一样BE?” 薄寒时怔了几秒。 她看他的眼神太难过了,难过到薄寒时不敢说一句不好的话。 心尖像是被揉碎一样的疼。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没看她的眼睛,看着她身后的那片昏暗,又扯了一个谎:“不会,我不是罗比,你也不是塞西莉亚。” 乔予搂住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我们会有以后?” “嗯。” 薄唇贴着她的额头,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可眼底却没有半分光彩。 但在他怀里的乔予,却傻傻的哭着笑了。 因为薄寒时给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他最不屑骗人。 但《赎罪》的后劲太大了,乔予趴在他怀里,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好久。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意难平。 罗比和塞西莉亚就是彻头彻尾的遗憾,他们那样渴望在一起,他们本该在一起,可他们从未真正在一起。 因为经历过,所以乔予几乎感同身受。 但薄寒时见不得乔予哭,只能把她揽进怀里,垂下头,低声耐心哄着:“怎么还哭,想不想喝奶茶?” “……” “去买包?” 他记得陆之律说,南初伤心难过了,一提买包就立刻乐开花了。 可乔予不是南初,她对包没什么兴趣。 薄寒时几不可闻的轻叹,抱着她,大手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长发,低哑嗓音温柔的一塌糊涂:“乖宝,别哭了,再哭别人真以为我欺负你了。” 第261章 叫我什么? 乖宝。 这称呼,听的乔予微愣。 像是回到了七年前,也只有七年前,他会这样喊她。 乔予被他揽在怀里,仰头看他,“你刚叫我什么?” 许是她注视他的视线太灼热。 薄寒时掩饰性的轻咳了声,揽着她往外走,“……没什么,走吧,买奶茶还是买包?” 可乔予却看见,他耳朵破天荒的微微泛了红,极为罕见。 薄寒时还会害羞?! 商场里,行人来来往往的。 薄寒时和乔予长得太过招摇,刚才他哄她又黏糊的厉害,路人纷纷朝他们行了注目礼。 薄寒时长相英俊出众没错,可他周身的气场凌厉又冷冽,乔予长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清丽矜娇模样,气质又很干净。 路人看薄寒时的眼神,都以为是他欺负了乔予,活脱脱看渣男的目光。 就这一幕,被狗仔拍了个尽兴,连明早的头版标题都脑补好了—— #商业大亨怒甩渣女初恋!白月光悔恨落泪# 拍完,美美收工。 注意到路人并不和善的目光。 乔予这才后知后觉的面颊烧热起来,连忙用手背擦干了眼泪说:“我不想喝奶茶,也不想买包。” 薄寒时耐心极好,没有一点不耐烦,“那你想干什么?” 像是哄小孩儿那样纵容。 他对小相思,都没有这般耐心和宠溺。 乔予之前跟南初来逛过这边的商圈,马路对面的商场里,负一楼有个巨大的民国馆,可以去看看。 但现在外面下雨了,乔予看了眼脚上的高跟鞋,这高跟鞋是羊皮底的,踩水估计就废了。 薄寒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两人走到商场门口时,有提供雨伞的。 薄寒时抽了一把雨伞,在她面前弯下腰,“上来。” 乔予穿着牛仔裤,不费劲就跳上了他的背,双臂紧紧趴在他肩上,搂着他的脖子,薄寒时一手稳稳托住她,另一手撑起了透明的雨伞。 走进雨中。 帝都快要入冬的深秋,冷的有些刺骨。 乔予趴在他肩上,感叹了一声:“好冷啊,去了南城我得用电热毯。” “嗯,你是冷骨头。” 薄寒时也不知道是只有乔予这样,还是大多数女孩子都体寒?毕竟,他也只碰过乔予,到了这个天,乔予的手脚就冰冷的冰块似的,捂很久都捂不热。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难得俏皮,“电热毯没有你暖的舒服,人形取暖器,我和相思是必须要去南城吗?” “严家在南方的势力大,暂时也没有被独龙会盯上,你和相思先去避避风头。” “那你留在帝都,独龙会还会像上次那样痛下杀手吗?会不会危险?” 薄寒时安抚道:“上次他们敢那样猖獗是因为在公海,不受法律约束,就算法律约束,也很难追责,但在帝都,他们想要对付我,不会使用暴力手段,顶多是商战。你跟相思留在我身边,我做事会有顾虑。” 他说的滴水不漏,也很客观。 乔予并未怀疑什么,只问:“那相思最近的课程怎么办?” “去南城让严琛帮忙找个私教?他应该挺乐意干这事的。” 毕竟,严琛一向喜欢对乔予献殷勤。 乔予古怪的看着他,“相思是你女儿,你怎么让严琛帮忙找私教?” 之前,薄寒时是很介意她跟严琛扯上瓜葛的。 可现在,却主动提出让严琛帮忙,还是给小相思找私教这种“家务事”。 乔予说不清哪里怪,但直觉就是怪。 薄寒时倒也反应很快,微微侧眸说:“你对他不是没什么意思吗?只是把他当哥哥?” 乔予抿唇,故意说:“指不定哪天又有意思了。毕竟,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你说对吧,薄总?” 最后那句,她凑到他耳边去说的,咬字挺重。 他托着她的大手,也报复性的微微松了下,吓得乔予连忙抱紧他的脖子。 乔予皱眉瞪他,“你干吗?” “你叫我什么?” “……” “薄总?”她明知故犯。 他淡声威胁:“我松手了。” “……”乔予用力搂住他的脖子,“别。” 雨伞外,秋雨阵阵,又冷又湿,雨下的不小。 马路上一滩一滩的积水,她一下去,脚上这双高跟鞋就报废了。 薄寒时挑眉,侧眸看她,“那喊句好听的。” “……薄寒时。” 叫的生硬又学气,像是被逼得。 他气笑了,“我绑架你了?” 可不是么?的确是在威胁她。 乔予清了清嗓子,声音软了几分,“薄寒时?” 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勾唇,揶揄道:“真松手了。” “……” 这还不行? 乔予被牵着鼻子走,“你想听我叫你什么?” “自己想。” “……寒时?” 某人唇角笑意晃眼,黑眸底下噙着戏谑,“差点儿意思。” 她忽然想起他和陆之律开玩笑,总让对方叫爸爸。 “不会是爸爸吧?” “……”薄寒时嘴角微抽,“我还没那么变态。” 乔予盯着他的侧脸,似是想起什么,耳根渐渐热了,沉默几秒后,她说:“那还是等你去南城接我和小相思回来再说吧。” “这是和我谈上条件了?” 乔予在他微凉的面颊上落下一个吻,“这样够不够?” “背你的犒劳?” “嗯。” 薄寒时轻笑:“予予,你当我跟你在谈小学生恋爱呢?” “……” …… 天誉别墅。 沈茵出车祸后,身体一直没康复,容易犯困。 她刚去楼上睡觉,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道引擎声。 江晚从红色宝马上下来,大步进了屋。 “哥!” 江屿川一看见她,眉心猛然一跳,压低声问:“你来干什么!” “沈茵在朋友圈发了你们领证的照片,我来祝贺你们啊!这是我精心为你们挑选的新婚礼物,嫂子呢?” 她一脸旁若无事,好像沈茵车祸的事情根本与她无关一样。 江屿川一把扼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进一楼的小书房里,把门关上。 他皱眉冷眼盯着她:“你发什么疯?” “哥,你说什么呢,我没发疯啊,你跟嫂子新婚,我是你亲妹妹,不该过来祝贺你吗?” “你害得沈茵出车祸,流产,差点死了,你怎么好意思!” 第262章 不帮我,我只能去死 江晚不以为然,她将手里的礼物放在一旁的书桌上,说道:“哥,这里面是我为你跟嫂子精心挑选的一对杯子,寓意是一辈子,之前你对乔予爱而不得,我想帮你,可你不要,你觉得和寒时哥争乔予,是背叛了你跟寒时哥的兄弟友谊,可对我来说,寒时哥只是一个外人,你是我亲哥,我自然是偏向你的,我想帮你争取乔予,你却还怪我捣乱。其实我挺为你惋惜的。不过现在你要跟沈茵结婚,我也是真心祝福你的。” 江屿川沉了口气,眉心拢的很深,叹息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正因为我们是亲兄妹,我才希望你去自首,晚晚,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哥,我是不算什么好人,可你忘了吗?有一年我们回老家,老家突然发生地震,为了救你,我被水泥柱子压断了腿!当时救援队人手不够,我跟他们说先救你!哥,谁都能说我不好,但你不能!爸妈走得早,妈临终前拉着我和你的手说,我们是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以后要相互扶持。哥,我做到了,你做到了吗?” 江晚控诉着,委屈的眼泪掉了下来。 江屿川站在那儿,垂着头,脸色沉寂,眼底情绪不明。 他抬眸看向这唯一的妹妹,眸光无奈又痛惜,“你今晚来,就是想跟我打亲情牌?晚晚,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 “我是对不住沈茵,但我现在不是已经接纳她了吗?哥,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可为了你,我还是接受你娶她了,我喊她嫂子,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哥,你就当做不知道车祸的事,以后我会尊重她的。要是沈茵知道那场车祸和我有关系,你觉得她会不会恨你?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让这件事埋进土里,对你,对我,对她,都好。” 她说的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江屿川苦笑道:“晚晚,是哥对不起你,都是我,把你宠坏了。沈茵肚子里的孩子,是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你怎么能把话说的那么轻飘飘?你知道沈茵为那场车祸,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以后都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现在医疗这么发达,只要有钱,想要个孩子还不容易吗?再说,她不是还活着不是吗?当年那场地震我为了救你也差点死了!哥,你就原谅我这一回不行吗?沈茵她姓沈,再怎么样都是个外人,你现在为了一个外人要把自己的亲妹妹送进去?!是,我江晚是个坏种,但我对你这个亲人,没的说!” 他深吸了口气,沉默了好半晌,下定了决心一般:“晚晚,回头是岸,别再错下去了。” 话落,江屿川抬步就走。 他走到书房门口时—— 身后的江晚拿起笔筒里拆信的军工小刀,抵在自己脖颈的大动脉处,“哥,你再帮我一次,如果你非要我去坐牢,那我还不如死在当年那场地震里,要是那会儿我为救你而死,现在还能让你记住我的好!沈茵就算恢复记忆,也不会知道那场车祸跟我有关!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就可以过去!如果你非要拆穿我,你觉得沈茵心里会没有隔阂吗?” 江屿川微微仰头,闭了闭眼,垂在腿边的双手握紧成了拳头,咬牙道:“晚晚,你就非得这么逼我?” “哥,是你在逼我啊!寒时哥进去过,你去问问他那三年过的什么日子!我不想进去啊,我不是寒时哥,一旦进去,我的人生就都毁了……让我进去还不如杀了我!” 江屿川转身看着她,双眼赤红,“你把刀放下。” 江晚哭着,疯狂摇头,“我知道你嫌我给你惹事儿,哥,你就再帮我最后一次,等你跟沈茵办完婚礼,我就立刻出国,以后我都不回来了,我再也不给你找事儿了。哥……求你了,再帮我最后一次吧,看在我们是亲兄妹的份上,看在……爸妈的面子上,也看在……曾经我为了救你差点把腿压残了的份上。” 江屿川一言不发的盯着她,脸上的神色痛惜又麻木。 见他不松口,江晚将锋利的刀刃往脖颈里逼近,皮肤破了皮,溢出一点鲜血来。 她求他,声音抖成了筛子:“哥,我不想去坐牢,你不帮我,我就只能去死。” “沈茵没死,你的情节不算特别重,去自首,顶多判个四五年,晚晚,四五年后,你也不过才三十岁,要是表现好,也许三年就出来了……” 他奉劝的话还没说完,江晚压抑的尖叫:“四五年?等出来,我和废人有什么两样?圈子里,谁还会接受我?到时候我连工作都找不到……哥,你就为了沈茵扬一口气却要毁了我!我死了算了!” 江晚扬起刀子,便要刺向大动脉! 江屿川眼皮猛地一跳,大步上去夺过刀子丢在桌上,压抑着声音怒骂道:“想死去外面死!我不想替你收尸!” “哥……你就再帮我最后一次吧。” 江晚浑身发抖,双腿一软,跪在他面前。 江屿川始终阴沉着脸,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晚腿都跪麻了,她缓缓起身,丧气的说:“那我去死好了……” 江晚离开后,江屿川在小书房里坐了很久很久。 他拉开一旁的抽屉,拿出一张年头有点久远的全家福。 发生地震那一年,江晚上高三,因为腿在废墟底下被柱子压断了,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刚好临近高考,学业耽误了不少,高考成绩比平时成绩差远了,为了考来帝都,还复读了一年。 那会儿,他真的觉得挺对不起她的,为了救他,高考失利又差点残疾,因为这事,这个妹妹平时再胡闹,他也惯着。 可这一次,她是买凶杀人啊。 他轻轻抚着那张全家福,呢喃自语:“爸,妈,妹妹这次实在太过了,要是你们还在,会不会怪我不念兄妹亲情?” 半夜,江屿川被电话吵醒。 是江晚租住的那个小区物业打来的电话:“你是江晚的哥哥吗?快来一趟吧!你妹妹站在小区天台上要跳楼自杀!我们谁也拦不住!” 第263章 丧家之犬 电话那边透着天台上呼啸的风声,显得很急。 江屿川立刻清醒了大半,握着手机神经紧绷的惊坐起来,“先稳住她,我马上过来。” 这电话,把一旁睡着的沈茵也弄醒了。 沈茵侧身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发生什么事了?” “江晚发神经,出了点事,我过去处理一下。” 沈茵愣了下,“晚晚怎么了?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沈茵没多问,“那你开车慢点,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 帝都深冷的初冬夜里,寒风刺骨。 江晚站在天台上,摇摇欲坠。 江屿川赶到的时候,天台上已经围了一大群吃瓜群众。 “姑娘啊,你这么年轻,有什么事想不开?” “下来吧!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 下面的大爷大妈苦口婆心的奉劝着。 江屿川穿过人群,冷着脸走到江晚面前,训斥道:“你是个成年人了,做错事就只想到畏罪自杀?下来!别让他们看笑话!” 江晚根本不听劝,抽泣着固执道:“死了也比进去好!” “你先下来!” 江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哥,我跳下去了,你会原谅我吗?” “晚晚你别再那么任性了!也别再逼我了!” 她要是真跳下去,江屿川会愧疚一辈子。 她抬脚,朝前一步。 比起去坐牢,她宁愿赌一把。 江屿川心惊肉跳:“江晚!你下来!别再胡闹了!” “哥,是你逼我的。我害死了沈茵的孩子,那我现在还给她!” 江晚往前…… “晚晚!” 江屿川冲上去,一把勒住她,将她从上面用力拽下来! 天台上看戏的吃瓜群众倒抽一口凉气! 方才若不是江屿川动作快,江晚现在怕是已经摔成肉饼。 虚惊一场,劫后余生。 江屿川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胸膛起伏的厉害。 过了好久,他起身拖着江晚从天台离开。 他拽着江晚的胳膊,一把将她推进屋里,“以后别他妈再干这种蠢事!” 江晚吓得不轻,靠在门板上滑下来,蹲在地上瑟缩着说:“哥,你送我出国吧,我再也不回来,我保证……这周日就是你跟沈茵的婚礼了,如果她知道车祸是我干的,是我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害得她不能生育,你觉得你们还能顺利举行婚礼吗?她会想杀了我的……” 江屿川跌坐在沙发上。 他铁青着脸色,垂着头,架在膝上的手,攥成了拳头,骨节用力,泛着青白。 气氛僵持了半晌。 江屿川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沈茵。 他怔了几秒,缓缓接起:“喂?” “晚晚没出什么事吧?”电话那边,传来沈茵关切的声音。 江屿川顿了下,平静如常的说:“她没什么事,失恋了发酒疯而已。” 江晚那个爱疯的性格,分手发酒疯倒也正常。 沈茵自然不会怀疑,“那她醉的很厉害吗?你要一直陪着吗?” “不用,等她吐完了,我就回去。” “好。” 等江屿川挂掉电话,阴鸷的眼神飘过来。 江晚意识到什么,狼狈至极的跪着爬到他面前,咽了好几下唾沫,颤声说:“哥,沈茵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说,我要回Y国继续念书读硕士,她不会怀疑的……” “你让大卡车撞她,就因为你讨厌她?江晚,你为什么会这么狠毒?” 江晚委屈的叫冤,眼看江屿川的态度有松动,干脆全招了:“不是的哥……是沈茵!沈茵她胡说八道!有一次我们在书房吵架被她听见了,她以为是我杀了乔予的母亲!为了巴结乔予,她竟然要去告状!哥,我当时实在太害怕了,你也知道乔予和寒时哥什么性格,要是他们真的受了挑拨,以为我是凶手,我肯定死定了!寒时哥做事那么狠,就算叫人把我活活打死也不奇怪!而且……” 江晚狂吞唾沫,想到薄寒时知道真相后,可能会一层一层扒了她的皮,将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 她后背寒气四起,发毛的厉害,“而且,寒时哥本来就不想承认害死温晴的人是他妈妈,如果沈茵说是我,他一定会信!哪怕他知道不是我,也一定会赖到我头上!他想跟乔予在一起就得找个替死鬼!哥,人都是自私的,沈茵她只是想嫁给你,她的心愿马上就要达成了!如果你要逼我去坐牢,整件事只会更加复杂!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死,只是想让我改过自新,哥,我现在真的知错了!但如果这些事被寒时哥知道,到时候根本说不清的,他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人都是权衡利弊的动物,趋利避害是他们的天性。 江屿川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 江晚脸上全是脏兮兮的泪痕,她像条丧家之犬一般跪在他面前,眼巴巴盯着他,求他这个做哥哥的放她一马。 江屿川根本不想去看她的惨状。 他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她说:“去Y国后,别再回来了,别再让我看见你,也不准再跟沈茵联系。把手机号换掉,也不用告诉我,我不想跟你联系。以后,我就当做没你这个妹妹。” 江晚死死咬着嘴唇,眼泪直流,“哥……” “江晚,好自为之吧。” 江晚跪在那儿,直到江屿川离开,她爬起来,慌乱的去翻护照和签证。 帝都不能再待了,她必须马上走。 万一江屿川中途改变主意,又要把她送进去,就完了…… 她看了眼银行卡,只剩下几万块,买完机票钱就够呛了,之前卖包的钱都转给了卡车司机的老婆张春丽,就算要跑路,连盘缠都不够。 眼下,江屿川正在怒头上,不揭发她就不错了,不可能再给她逃跑的路费。 总不能去Y国当流浪汉吧? 江晚一时犯了难。 …… 薄寒时和乔予约会到很晚才打道回府。 逛完民国馆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但夜里很冷,呼出一口气立刻成白色。 一旁亮着灯的高奢店已经打烊。 但玻璃橱窗里依旧明亮,里面陈列着一件奢华无比的白色婚纱。 婚纱是抹胸的,胸口前和层叠的婚纱裙摆上镶着大大小小的钻石,设计极为重工,闪耀至极。 乔予站在那面橱窗前,这件婚纱恰好倒映在了她身上,不免多看了几眼。 站在她身旁的薄寒时垂眸看她,“喜欢?” 第264章 我只要你 这么漂亮的婚纱,谁会不喜欢? “喜欢就买,不过现在打烊了,明天我陪你过来买?” 他那轻飘飘的口气,仿佛是买菜那么简单。 那橱窗下面,明码标价,上千万的婚纱。 乔予抬头看看身侧的男人,好笑道:“婚纱是要结婚才穿的,我们现在又不结婚。” 而且,大多数人结婚,婚纱只穿一次,大多选择租婚纱,包括一些明星艺人结婚,婚纱也不一定真是用自己的钱买来的,也有不少是拉的品牌赞助。 南初常年混迹在娱乐圈,她说很多艺人身上的晚礼服都是租来的,好一点的二三线艺人是拉来的赞助,谁家那么有钱,参加活动天天买不重样的高奢礼服穿在身上? 薄寒时垂眸,目光柔和又宠溺,嗓音倦哑的开腔:“你不是喜欢?” “太贵了。” 平时也不能穿,买回去只是当个摆设看看。 薄寒时觉得她的思虑很多余,“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乔予打趣道:“……那你之前还让我还钱?” 那十五个亿,可是乔予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一笔债务。 信用卡欠十五万她都怵得慌,别说十五亿了……把她卖个十次八次,也捞不着十五亿吧。 果不其然,男人皱了皱眉头,掩饰性的轻咳一声:“当时不让你还钱的话,你不就跑了?” 他说这话时,沉沉的黑眸里满是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成分。 “……”乔予耳根发红,小声嘟哝道:“没跑,小相思还在你身边,我能跑去哪里。” 当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和解。 薄寒时低着视线看她。 乔予低头看地面。 彼此一阵缄默,乔予把双手伸进他敞着的风衣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好冷啊,回家吧。” 薄寒时任由她抱着,转眸瞥了一眼那橱窗里的婚纱。 他从未看过乔予穿婚纱的样子,但已经情不自禁的在脑海里描绘她穿上这件婚纱的样子。 如果没有后来这些事,他们应该早就结婚了。 他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予是一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孩子都给他生了,他却连一本结婚证都给不起。 “予予。” 他揽住她,忽然唤她一声,将她裹进怀里。 乔予在他怀里抬头看他,水眸星亮,仿佛坠着星芒,“嗯?” 寒风吹的他眼睛微微泛红。 薄寒时喉结滚了下,最终所有的欲言又止只化作一个额头亲吻,克制至极:“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能给你的太少了。” 可乔予却以为,他们刚和好,这段关系才刚刚开始,从没想过开始就是结束。 现在已近凌晨,大街上的店铺大多关门了,只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开着。 长街昏黄,四下无人。 夜风吹在脸上刺刺的,可她缩在他怀里,却觉得无比温暖和安心。 乔予仰头,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拉低,吻了上去:“我想要的不多,如果能得到的话,那其他的,都只是附赠。” 吻的清浅却撩人。 薄寒时轻轻拢着她的后脑勺,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吻到她微喘,彼此才稍稍分开。 湿热的气息却还交融着。 薄寒时抵着她的额头,“你想要什么?” 如果他给得起,一定给。 她很郑重的看着他,说:“薄寒时,我只要你。” 嗓音清清冷冷的,又柔又坚定。 听到这话,他是有片刻的怔忪的。 他盯着她许久,觉得太沉重了,他勾唇玩味的笑了下,把她往车里带:“外面太冷了,要我得去车里。” “……我说的不是那种要。” 他挑眉,黑眸戏谑,“那你说的是哪种要?” “我不要。” “不要我?” 乔予脸色染上一层薄红,语气很正经的纠正:“我不要那种要。” “……” 故意把她带沟里,解释不清了。 他扶着她的腰进车里,黑色的身影笼住她,薄寒时这人气场很强,天生的上位者,凌厉又强势。 可现在,他俯身过来,眼底盛着一抹温柔缱绻,吻了吻她唇角,明显的诱哄:“为什么不要那种要?不舒服?还是弄疼你了?” “……” 他专注的看着她,嗓音低沉又磁性的在她耳边,很客观又很严谨的说:“予予,这几次我没用力。” 乔予被搞得没脾气,脸上烧红,“……你曲解我的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盯着她微微翕张的唇瓣说:“刚刚那个吻,我以为是暗示。” “……” 恰到好处的以为。 乔予刚想反驳,红唇就被堵住了。 他把她抱到腿上,一只大手握着她的后颈轻轻摩挲着,另一手揽在她腰后,吻的越发深入放纵,却也很顾虑她的感受,“喜欢吗?还要不要?” “……” 她无耻又丢盔卸甲的,细若蚊声的“嗯”了一声。 杀了她算了,这么勾引,谁架得住。 最后,他问喜欢什么味。 乔予脸爆红到了脖子,“……玫瑰味?” “……整我呢予予?没有玫瑰味。” 她发誓,她只是随口一说,不是故意的。 看他沉下去的脸,乔予抱着他的脖子忽然心情大好。 终于整回来了。 她故意说:“那去买?” 薄寒时重重的咬了下她的耳朵,气息微乱,“存心折磨我呢?” 都这样了,还要他去买套是吧? 看他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忍得辛苦,她刚想说算了。 薄寒时却还真的整理了下衣服,握着她的手,勾唇:“一起去。” “……” 乔予僵了僵。 又被整回来了。 半途戛然而止,其实谁都不好受。 男人长指扣好她风衣里面丝质衬衫的纽扣,先下了车,随后朝她伸出大手。 乔予一咬牙,跟他下了车,朝对面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走。 不过她挺好奇,这玩意真有玫瑰味的? 好像比较常见的,都是什么草莓味,薄荷味儿? 便利店收银台那边,刚好有卖烤肠的。 乔予饿了,买了根烤肠。 薄寒时不爱吃这些,站在那排货架前,扫了几眼,没找到,他扭头直接问收银员:“有玫瑰味的套吗?” 收银员是个年轻小姑娘,被问的一怔,明显呆住了。 乔予差点呛到:“咳咳……我们自己找。” 第265章 穿上给他看 一番尴尬后,乔予推着薄寒时进了里面的货架找。 货架最底下一排,还真放了各式各样花香调的,玫瑰的,茉莉的,橙花香的…… 乔予拿起一盒看了看,调侃道:“现在这种东西的外包装和口香糖包装越来越像了,你说会不会有榴莲味儿?” 现在商家为了博眼球,什么都能做出来。 榴莲味儿算什么? 有人喜欢吃榴莲,自然也就有榴莲味儿的……计生用品。 薄寒时睨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喜欢吃榴莲?” “还行,不讨厌不喜欢,吃多了会觉得腻。” 她记得南初爱吃榴莲,大学时期,就经常买一整个大的金枕榴莲,肉质粉粉干干的,吃起来还有些脆,品质好的榴莲吃起来味道的确不错。 “尝个鲜就好。” “……”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他的意有所指…… 薄寒时看她的眼神,促狭又玩味。 乔予脸上瞬间烧热一片,连手里那盒玫瑰味的套都变成烫手山芋一般。 不知怎地,对上他那道灼灼的视线,乔予立刻说:“我不爱吃榴莲!” 薄寒时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靠近一步,骨节分明的长指已经拿走她手里那盒,眉眼染着淡淡的戏谑笑意:“玫瑰味的也一样。” “……” 他扫了一眼货架,认真挑选:“还喜欢什么口味?我记得你爱吃橙子?” “……” 最后,选了五种口味。玫瑰,橙子,草莓,茉莉,柠檬。 去付款的时候,乔予在想,怎么没有自助付款机? 年轻的女收银员看他们俩的眼神暧昧又古怪,怪尴尬的。 大半夜的,来便利店买五盒不同口味的套,能是什么好人? 收银员扫了一遍码,“先生,一共是502元。” 薄寒时去摸风衣口袋,没摸到钱包,对身旁乔予说:“钱包好像落车里了,我过去拿。” 乔予嫌麻烦,拉住他,“我手机支付吧。” 说完,乔予就点开支付二维码。 “滴”一声,付款成功。 女收银员偷偷瞥了一眼薄寒时,眼神更稀奇古怪了,这回,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眼底略带鄙夷。 买套还让女的付钱?这得多渣啊? 没带钱包这种惯用伎俩,也就笨蛋美女会信。 她又打量了几眼乔予,看着是那种挺聪明的大美女长相,没想到也是个恋爱脑。 不过,这男的长这么帅,气质矜冷又禁欲……可惜了,是个空手套白狼的。 美女实惨。 …… 从便利店出来,到了车里。 薄寒时把手里那五盒丢到储物格里,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还想玩儿什么?” “太晚了,回家吧。都凌晨了,也没什么好玩了。” 他淡淡点头,“也是,外面的约会项目没你好玩。” 乔予头皮发麻,“……你说什么?” 她以为她幻听了。 薄寒时是怎么一脸高冷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荤话来的? 车里没开车灯,昏暗至极。 他靠过来,大手握着她的脖颈,看她的视线很沉,却是笑了:“你不清楚五盒套买来干嘛的?” “干……”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堵住她的嘴,把她锁在副驾上吻了好久。 自从决定要享受最后的贪欢,薄寒时便一再失控…… …… 第二天上午。 乔予刚醒,就听到楼下传来小相思尖叫的小奶音。 “妈妈!” 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裹着睡袍连忙走到楼下客厅去,只见两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导购,将一件奢华婚纱搬进了屋。 “乔小姐,这是您在我们店订购的婚纱,尺码已经按照您的三围改好了,您要不要试试再签收?” 乔予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没买婚纱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是薄寒时先生一早打电话到店里订购的,没有弄错呢乔小姐。” 一旁背着书包正准备去上学的小相思,瞪着大眼惊讶道:“妈妈,爸爸不会是想跟你求婚了吧?这个婚纱也太漂亮了,上面好多闪闪的钻石!” 小家伙伸着小手,摸着婚纱裙摆上的钻石。 乔予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婚纱是昨晚她在橱窗里看中的那一件。 没想到薄寒时这么干脆的就买回来了……还真跟买菜一样。 她正怔忪间。 薄寒时已经穿着正装从楼上下来。 乔予问他:“你怎么真把这婚纱买回来了?我昨晚就是随口说说的。” 一旁的女导购很会说话,奉承道:“难得的就是乔小姐随口说说,薄先生一下就记在心里了,证明在薄先生心里,乔小姐很重要,也值得这么贵重的婚纱。” 薄寒时搂着她的肩,垂眸问她:“喜欢吗?” 这么奢华惊艳的婚纱,谁会不喜欢? 乔予点头,莞尔道:“喜欢是喜欢,不过太破费了。” 而且他们暂时不办婚礼,这婚纱买来也就是个价值千万的摆件。 “喜欢就好。” 薄寒时接过导购手里的签收单,握着笔洋洋洒洒的就签下名字,不带丝毫犹豫。 一旁的导购乐开花了,嘴角快翘到太阳穴了。 像今天这么爽快的大单,好一阵子都没碰到过了,这一单的提成够两个女导购两年不用干活儿了。 女导购连连夸奖:“乔小姐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穿上这件婚纱一定美爆了。乔小姐,现在要不要去试试?我们可以帮你穿,这婚纱繁重,可能您一个人不太好穿。” 薄寒时要去公司,顺道把小相思送去学校。 昨天他和乔予在环球港约会被狗仔拍到,幸存的消息不胫而走,今早新闻和SY的股市已经炸了锅。 早晨安排了高层会议。 乔予看他有事,便说:“你带小相思先走吧。” 临别前,他吻了下乔予的额头:“晚上回来穿给我看?” “……嗯。” 乔予耳根热了下,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 等薄寒时和小相思离开。 乔予看着这件立着的婚纱,再次惊叹这婚纱的奢华做工。 她拿起手机,拍了个照片,发给了南初。 南初消息立刻炸了过来。 【??】 【你也要办婚礼了?】 【这婚纱上面的钻石不会都是真钻吧?】 【薄总求婚了??】 第266章 全网劝分 乔予还没来得及回消息,南初的语音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喂,予予,你这边薄寒时都送你婚纱了,热搜上还挂着你被薄寒时甩掉的绯闻呢?怎么回事啊,我刚想问你,昨晚是不是薄寒时欺负你了?” 乔予一愣,欺负? 如果那种事算欺负的话,嗯……昨晚他是把她欺负的挺惨的,玫瑰味的套,她深深记住了。 南初打抱不平道:“我一大早看见那条热搜,点进去,就看见你被薄寒时欺负哭了的照片。” 乔予震惊,心跳骤紧,“?那种私密图也能发出去?” 南初皱眉困惑:“什么?私密图?” “他们怎么会有我和薄寒时的床、照?还发到微博上?” 南初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草。” 乔予还没搞清楚状况,脸色很凝重的问:“这种是侵犯隐私了吧?能告吗?” 南初在办公室差点笑岔气,“看来,热搜说你被薄寒时甩了是假的,你俩昨晚战况看样子很激烈啊!” 薄寒时竟然把乔予给搞哭了? 乔予一头雾水,“什么被甩了?到底什么情况?” 南初笑意不止:“你自己去看热搜吧,不过予予,我以前还以为你脑袋瓜儿清水的很,现在看来,你脑子里颜色不比我少啊!” “……” 挂掉语音后。 乔予上了微博,挂着好几条关于薄寒时的热搜。 “SY集团总裁薄寒时昨夜忽然现身环球港,去世消息不破自灭!” “SY股价一夜回春!” “薄寒时和初恋女友决裂!” 前两个热搜都不奇怪,昨晚薄寒时带她出去约会之前,他还活着的消息可能就已经在商圈散开了。 可第三个热搜怎么回事? 她好奇的点进去—— 【商业大亨怒甩渣女初恋!白月光悔恨落泪!】 照片正是昨晚他们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的画面。 当时,乔予还沉浸在《赎罪》的BE结局中,哭的双眼通红,结果这一幕就被狗仔偷拍了。 照片里,薄寒时的脸低着,看不清什么情绪,而乔予抬着脸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眼底一片悲伤,看起来确实像两人吵架了。 而她,在网友眼里,理所当然的成了被甩的那个。 南初说的“被欺负哭了”原来是这个……很好,她完全想歪了,歪到了太平洋。 评论区里,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薄总终于不恋爱脑了吗?当初这个女人可是害他做了三年牢,现在才舍得甩了她?” “我好羡慕桥温暖,她是拿了什么白月光女主的剧本啊,这么害人家,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穷小子一跃成为商业巨鳄,却还对她念念不忘?” “她哭什么哭?她有什么资格哭?做伪证的人道德有问题!” “就是就是!一个上市集团大佬跟这种法制咖在一起,真的感觉大佬是不是被她下降头了?桥温暖这种网红离大佬圈远一点!真的不配!” “薄寒时这么帅这么有钱,值得更好的,桥温暖死出,不配不配!薄总跟我们家依依才配!” “宋依依好歹出身不错,又是明星,更重要的是底子干净!桥温暖真的除了一张脸,道德啥的真的败坏!” “支持分手!薄总赶紧跟我们依依破镜重圆!我们依依可不会害男盆友去坐牢!商业巨鳄VS流量女星!这设定磕死我!斯哈斯哈!” …… 乔予看着那些恶评,正怔神,南初又发消息过来。 【这群网友管的真宽!薄寒时跟谁在一起关他们屁事!宋依依的脑残粉也真够搞笑,还想着趁火打劫呢?予予,你要不要直接用你的微博号发婚纱照片?气死他们!】 乔予沉了口气,回道:【我在网上风评不好,如果发婚纱,告诉大家我跟薄寒时复合了,我怕他们会迁怒薄寒时,会影响到SY,SY的情况刚好转一点,还是算了吧。】 【那你就让宋依依的脑残粉踩你头上拉屎?我都看出来了,这些恶评大多数都是宋依依的脑残粉披皮过来骂的!她算老几啊,还真以为自己曾经是薄寒时的未婚妻?什么破镜重圆啊,她和薄寒时哪门子的破镜重圆?气死我了!】 乔予握着手机,一时陷入沉默。 她并不是对网上的恶评丝毫不在意,而是拿不准。 老实说,薄寒时现在究竟什么想法,她并不清楚,他送她婚纱,却没有要求婚的意思。 至少在短期内,薄寒时并不打算跟她结婚。 这一点,她能感觉到。 其实乔予也很疑惑,忍不住问南初:【我有个朋友,她和她前男友和好了,也到了适婚年纪,但她男朋友没有打算跟她结婚的意思,这是还在考验她吗?】 【??薄寒时都把你淦哭了,还不愿意跟你结婚?渣男!】 【……】 南初激动的直接发来语音消息:“他几个意思啊?玩儿欲擒故纵呢?婚纱都送了,还不求婚?还是他憋大招儿呢?” 乔予解释道:“其实这件婚纱,严格说起来,不是他主动送的。是昨晚我们出去约会的时候,我看中了,他看我喜欢,就买给我了。如果昨天我看中的是其他东西,他也会送,所以婚纱在他眼里,只是一件礼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沃日!更渣了好不好?明明知道婚纱对女孩子来说意义不一样,还买给你,完事儿说这只是一件礼物!啊啊啊啊你们真的不结婚吗?那岂不是笑死宋依依了?你们不结婚我紫砂啊!” “……” 到了下午,乔予微博收到很多辱骂的私信—— “见货!赶紧把薄总还给我们依依姐!” “你凭什么跟薄总在一起啊?凭你做过假证吗?” “拜托你赶紧去死!这样薄总就能永远记住你啦!” “都七年过去啦!你为什么还跟牛皮糖似的黏着薄寒时?拜托放过人家吧!” 那些私信,不堪入目。 乔予关掉了后台私信的功能。 渐渐地,那些人骂到了她微博的评论区。 乔予其实本来不太在意外界对她的评价,可是他们提的字字句句都是她曾经过不去的坎。 也许现在也没能过去。 如果真的和自己和解了,就不会在看见他们骂自己做假证的时候,心头依旧一跳了。 薄寒时不愿意和她结婚,是因为还在介意七年前她做假证的事情吗? 她以为,他早就原谅她了…… 第267章 动了雷区 SY集团,会议室内。 一场紧绷又激烈的高层会议刚刚结束。 有人惊叹薄寒时做局的能力。 薄寒时失踪那阵子,生死未卜,尽管公关部极力封锁消息,但他遇难的消息依旧被幕后对手透露出去,前阵子,SY的股价一再触底。 自从乔予接触集团后,不服众的个别大股东早就在触底之前抛售了自己手里的股份。 而这些股份,无一例外,重新回到了薄寒时手里。 这种手段,华尔街空头的惯用伎俩。 忍住最后一口气在危难时期没抛售股票的大股东,暗自捏了把冷汗。 在薄寒时遇难之前,名下占股百分之四十五,一轮巨大风波过后,名下占股百分之五十五,其中多出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全部是从抛售股份里低价买进的。 而昨晚,他和乔予在环球港约会的照片被曝光后,集团公关部在暗中助力,各大平台大肆报道薄寒时平安归来的消息。 今天一早,SY的股价回弹了足足九个点。 有不少高层猜测,薄寒时是故意为之。 公关部总监关磊在昨夜打了一场舆论胜战后,为自己的力挽狂澜正喜不自胜:“薄总,我预计再发酵一波利好舆论,回弹十个点没问题!” 徐正抬了下眼皮,扫了眼薄寒时的脸色,又瞥了眼关磊,说道:“关总监昨晚带着公关部打了一晚上舆论战,黑眼圈都快挂到脸上了,这都快中午了,关总监去吃个饭,再好好午休一下,清醒一下脑子!” 关磊正兴头上,听不出意思,亢奋道:“现在舆论大好,宋依依那个没头脑的在微博上故意晒了一枚钻戒,网友们正猜测这枚钻戒是不是薄总求婚送的。薄总,不如我们再借宋依依这一波,把舆论顶到高潮?” 薄寒时幸存归来的消息,再加上和宋依依“旧情复燃”的消息,光想想都够劲爆。 尤其宋依依那个没头脑的,带着她那帮死忠粉上赶着给SY送舆论KPI,又能力破之前SY集团被网红“桥温暖”掌权的负面消息。 这一仗,打的轻松又漂亮。 网上,宋依依和桥温暖的唯粉撕的不可开交,SY的股价却一路走高。 薄寒时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关总监的公关思路,可谓完美。关总监觉得,如果现在用SY的企业号去宋依依微博下面来个互动怎么样?或者和宋依依背后的宋氏集团互动一下?” 关磊一听,眼神放亮,“薄总,这思路可以啊!这样一来,SY利好的消息估计得挂到明天,都不用投钱,宋依依这种流量级别的女明星,自带话题,一时半会儿热度还真不下来。” 薄寒时转了转无名指上泛着冷泽的素银戒指,冷嗤一声:“不如我跟宋依依明天就结婚,关总监给我们当证婚人?这消息一定利好,我看股价回弹十二点都没问题。” 关磊一时半会儿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扯着笑意说:“薄总您在开玩笑吗?” 可他的口气和眼神,似乎在试探,薄寒时这话的真假。 很明显,要是真的,他真敢利用。 一旁的徐正再次偷瞄了眼薄寒时—— 男人目光阴鸷,眼底盛着结冰的寒意。 他倒抽口冷气。 这关磊……利用什么不好,利用薄爷的私人感情生活,还张冠李戴的把乔予给推到了舆论浪尖上,让乔予当舆论的靶子。 薄寒时眉眼冷峻又轻蔑,他轻轻掀了下眼皮,眼底的冷光,异常压迫,“对桥温暖进行网暴也是你舆论计划的一环吗?说说看,你还策划了什么环节,我是否需要配合你,做戏做到底?” 一字一句,仿佛刮骨,阴沉到空气冷凝。 关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薄总,您跟桥温暖在环球港分手的照片一曝光,网友就纷纷叫好,宋依依不在我计划之内,她是自己跳进这个舆论局的,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但网友对桥温暖,目前也称不上什么网暴,只是桥温暖大概要承受一阵子骂声了。不过互联网没有记忆,等这波热度下去,桥温暖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 徐正闭了闭眼,表示没法听,腹诽道:“关总监,你快闭嘴吧!” 再不闭嘴,今晚的落日恐怕都见不着! 薄寒时勾唇,笑,那笑意冷到了骨头缝里,“谁告诉你,我跟桥温暖分手了?又是谁告诉你,我跟宋依依有过一段?” “……” 难道不是? 关磊呼吸凝结,木讷的看着薄寒时,一时间冷汗直冒。 “薄、薄总……我看您跟桥温暖的分手消息利好,所以没多想,就赶紧让公关部跟进,股价确实一夜回春……” 薄寒时理了下铂金袖扣,起身,嗓音冷淡又压迫:“嗯,你是集团的功臣,确实功不可没。去财务部领功吧。” “薄总……” 薄寒时面无表情的出了会议室。 徐正善后,他拍了拍关磊的肩膀,“薄爷的私人感情生活你也敢指点江山?知不知道你踩着薄爷哪块雷区了?” 关磊还在懵圈中,“什么雷区?” “知道SY集团其中的Y字母,代表谁吗?” 关磊发怔的摇头。 徐正淡笑了笑,好心提醒:“就是被你当活靶子打的桥温暖,她原名叫乔予你应该也知道,Y代表予。关总监,你这跳脱又活络的思维,怎么就愣是没往这方面想呢?” 但凡多想一想,也不敢拿乔予开涮呐。 “………” 徐正摇摇头,叹息着离开了会议室。 关磊这场舆论战,打的确实堪称完美,可惜,他利用且牺牲了乔予,满盘皆输。 于集团而言,关磊的决策正确,是功臣。 于薄寒时而言,关磊是一把利刃,一出鞘便直指乔予眉心。 徐正跟着薄寒时进了办公室内。 气压低的徐正大气不敢出。 薄寒时发话道:“让公关部把乔予从这场风波中摘出去。” 徐正深吸了口气,踌躇着开口:“那要对外宣布您和乔小姐的关系吗?” 他不太清楚,薄寒时所说的这个“摘出去”,是用什么方式,把乔小姐给摘出去? 第268章 今晚,她是他的新娘 如果是让乔小姐在这场舆论中单纯隐身,那可能效果不会特别理想,需要一阵子才能让网友淡忘。 如果对外官宣他和乔予的真实关系,可能正中敌人圈套,再次将SY置于负面舆论中。 一个做过假证的人,无论曾经是主动还是被迫作案,有案底已成既定事实,洗清不了。 不管薄寒时承不承认,在外界看来,乔予并不是一个光彩的、正面的存在。 见薄寒时凝着眉心,许久都没说话。 徐正大抵是猜出几分意思来,试探性道:“薄爷,这个关键时候,独龙会肯定在暗处盯着,我们这边走错一步,很可能就满盘皆输。乔小姐知书达理,一定能理解的。” 公关部的关磊手段虽然下作了点,但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兵不血刃,身处负面风波的SY,一下就逆转了境地。 一招致胜。 闻言,薄寒时自嘲的勾了下唇角:“今早我刚送她婚纱,现在我要跟她在大众面前撇清关系?你说乔予知书达理,所以她是活该受委屈?” “……” 徐正猛咽唾沫,屏住呼吸,不敢吭声。 薄寒时闭了闭眼,眼底溢出一丝猩红,轻笑道:“你说她会不会恨我?” “不……不会。乔小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但会彻底失望吧。 不过,若是能借着这次机会,逼她主动离开,这本来也在他的计划之内,不是吗? 他算计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SY股价跌底,是他计划的一环。 和乔予在环球港约会被拍,也是其中一环,被爆料分手,是他暗中做的局。 那样的画面,如果不是刻意引导,谁会往分手上想? 在股市上有句话,叫做谣言的谣言是真相。 分手的消息,传着传着,就成真的了,这是压垮对方心态的舆论力量。 他算计这一切,逼乔予离开,去往唯一的生门。 …… 薄寒时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御景园里,灯火通明。 乔予跟小相思已经吃过晚餐了。 见他回来,小相思拉着乔予的手,吵着说:“爸爸回来了,妈妈快去穿婚纱,我也想看新娘子!” 新娘子。 三个字眼,让乔予微微一怔。 薄寒时坐在沙发上,抬手扯松脖子上的领带,面容有些疲惫,朝她笑了下:“去换吧,看看合不合身。” “那件婚纱穿起来有点麻烦,我让张妈帮我。” 薄寒时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嗯。” 小相思也跟着去了,“妈妈,我也去帮你。” 乔予上楼去了衣帽间。 婚纱繁重,穿了老半天。 张妈帮她系紧背后的系带时,看向镜子里的乔予,不由惊叹:“太漂亮了!比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还要漂亮!我觉得把头发放下来更好看!” 乔予在家打扮的很随意,通常会把长发随手扎成一个低盘。 她把发圈扒下来,那发质极好的长发便披散在肩头,大波浪卷,发质极好,泛着淡淡的弧光。 可她没化妆,虽然皮肤白又细腻,五官清丽出众,但没抹口红的唇色有点淡。 她穿着婚纱不好挪动,指了指一旁化妆桌上的口红说:“张妈,帮我拿只口红过来。” 张妈拿了只乔予常用的口红,“小姐,这个色号行不行?” “嗯。” 乔予抹了点口红,气色瞬间提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明艳极了。 小相思也看直了眼,双眼冒着星星,搓着小手抱住乔予,“妈妈也太漂亮了!妈妈你能嫁给我吗?” 张妈笑着说:“你妈妈是要嫁给你爸爸的,怎么嫁给你呀?你做他们的小花童还差不多。” 小相思好奇,“小花童是什么?” “小花童呀,就是在你爸爸妈妈的婚礼上,跟在他们身后拎花篮的。” 乔予看着全身镜中穿着婚纱的自己,想着马上要出去见薄寒时,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紧张来。 穿上这重工的奢华婚纱,有那么一瞬的错觉,让乔予以为,真的要跟薄寒时结婚了。 张妈和小相思走在乔予后面,帮乔予提着曳地的婚纱裙摆。 乔予扶着楼梯的扶手,从楼梯上一步一步下去。 坐在沙发上的薄寒时听到了脚步声,抬眸看向这边。 小相思不知道从哪里拎来一篮玫瑰花瓣,小手抓了一把朝空中一撒:“新娘子来咯!” 粉色的玫瑰花瓣落满一地。 四目对上,薄寒时起了身,站在那儿,似乎真的在迎接他的新娘。 乔予提着婚纱一角,甜笑着缓缓朝他走过去。 明明是不远的距离,这几十秒里,漫长无比。 如果乔予头顶再戴一个新娘皇冠头饰,就更像是真的了。 乔予走到他面前时,薄寒时眸光一瞬不瞬的定定看着她,深邃暗涌,情深浮动。 他的视线很热,热到几乎灼的乔予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不自在,伸手提了提胸口的婚纱,“好看吗?” “好看。” 这是乔予第一次穿婚纱。 也是薄寒时第一次看见穿婚纱的乔予。 不仅仅是好看。 他眼底,明显有惊艳之色。 小相思跑过来,抓着乔予的手,放到薄寒时手里,“爸爸,那我就把妈妈交给你咯!” 张妈在一旁看着他们,笑的合不拢嘴,“先生,小姐,要我说,你们就赶紧把婚礼办了吧!这么漂亮的婚纱,不在婚礼上穿,太可惜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从薄寒时平安回来后,她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在问,何时办婚礼。 身边人,似乎料定了他们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有些事,一旦被架上去,就很难下台了。 薄寒时只目光深沉缱绻的看着她,并未说话,几秒后,男人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勾唇道:“是不是该到送入洞房这一步了?” 小相思小奶音一飙:“送入洞房!” 乔予耳根热的不行。 薄寒时抱着乔予上楼。 小相思要跟上去,被张妈一把抓住:“小祖宗你跟上去干什么?” “去看洞房鸭!张奶奶,你不去吗?” 张妈老脸一红,捂住小家伙的嘴,“小祖宗,你写作业去吧!少儿不宜!” 楼上。 薄寒时把乔予抱到卧室里,她坐在他腿上。 婚纱很累赘,乔予有些不舒服,婚纱面料硬挺,并不亲肤,她皱了下眉:“有点难受,我想脱了换睡衣。” 他靠近,大手抚着她光裸的背脊,长指落在她背后繁复的婚纱系带上,轻轻一抽,却没褪下。 与此同时,吻落在她红唇上:“穿婚纱试一次?” 她穿婚纱的样子,他想永远记住。 今晚,她是他的新娘。 第269章 我不能娶你 滚烫气息笼罩了她全身。 男人的大手掌控着她的心跳,乔予微微气喘。 快要失控时,她单手搂着他的脖子,强撑最后一丝清醒,抓住他筋骨分明的手腕,缓缓睁开眼,看着他。 “薄寒时。” 亲密戛然而止。 薄寒时亦是注视着她,嗓音低沉又喑哑:“现在逼我停下,故意磨我呢予予?” 他靠近,又想吻她。 乔予理智的微微偏开了脸,“我有事问你。” 薄寒时目光顿了顿,收了薄唇边那抹玩味弧度,正了脸色问:“什么事?” “宋依依在微博晒的那枚钻戒,是你送的吗?” “不是。” 对这个回答,其实乔予并不意外。 她没觉得宋依依晒得那枚钻戒,会是薄寒时送的,那么大的鸽子蛋,真的很浮夸,并不符合薄寒时低调的品味。 南初常年研究高奢珠宝,在宋依依晒完钻戒后,一眼就认出那张照片里的是假货,因为真货的编码追踪根本不在C国。 那么大克拉的红宝石,全球不多见。 就算薄寒时真要送钻戒,也不可能送假货。 不过,这个问题不过是为了抛砖引玉罢了,她真正想问的,和宋依依无关。 她坐在他腿上,深吸了口气又问:“如果对外界承认,你跟我在一起,并且以后可能会跟我结婚,这件事是不是对SY来说,是个负面消息?” 乔予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知道网上对她的风评如何。 一个做过假证诬陷无罪之人坐牢的人,外界对她的印象怎么可能会好? 她大概率一辈子都撕不掉这个标签了,是她亲手给自己贴上的,尽管是在乔帆的胁迫下,但事实已定。 薄寒时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终是说:“这不重要。” 也就是说,如果对外宣布他们在一起并且会结婚,这对SY来说,一定是个负面消息,对他薄寒时而言,也是。 只有弊处,没有利处。 还有可能会让刚刚走出风波的集团,再次陷入舆论的危机中。 她扯了下唇角,笑着说:“怎么会不重要?薄寒时,做假证的标签,我大概率这辈子都撕不掉了,我忽然发现,其实我早就配不上你了。你不澄清分手的假消息,我能理解。之前是我忘了,我对你来说,一直是个负面的存在。” “予予……” 乔予吸了吸鼻子,眼角湿红,却是继续说:“之前在公海,你用命救我,让我自大的以为,我们能跨越一切障碍在一起,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也忘了其实我们早就有云泥之别。” 之前,她还不理解,薄寒时为什么要送她回南城。 现在她明白了。 只是在今天之前,她不清楚,原来她想要嫁给薄寒时,不仅仅得薄寒时愿意,还要世人愿意才行。 走到如今这地步的薄寒时,早就身不由己。 这阵子,过的太快乐了,她傻傻的幻想着,再过不久,等薄寒时把她从南城接回来,他们会结婚,会在朋友的见证和祝福下白头偕老。 可她怎么忘了,在外界看来,她乔予,不过是个做过假证有人生污点的烂人罢了,薄太太可以是个没权没势甚至无用的普通人,独独不能是她。 世人的眼光可以不顾,可若是世人的眼光,会伤害到SY和薄寒时,她根本无法心安理得的在他身边。 眼泪,滚了下来。 她咬唇说:“有时候我真的好希望,能回到七年前,我们一直住在那个小出租屋里。至少,那时候的薄寒时,可以不顾一切的爱着乔予。至少……那时候的乔予,是清白的,可以随时毫无愧疚的挺起胸膛做人。” 那时候,没有人会觉得,乔予配不上薄寒时。 帝都大学播音系系花乔予,和帝都大学法学系才子薄寒时,一样的万丈光芒,一样的前途无量。 可现在,乔予不配了。 不是因为薄寒时更好了,而是因为,乔予身上做假证的标签,再也撕不掉了。 薄寒时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可真的要亲手推开乔予的时候,心却是一软再软。 他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能抵着她的额头,哑声说:“对我来说,你从来不是负面的存在,乔予,你会让我觉得值得。” 乔予红着眼,笑了。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问:“那你愿意娶我吗,薄寒时?” ——我愿意。 他在心里轻轻应着。 可他不能。 与那该死的世人目光无关。 他薄寒时想娶的女人,哪怕是个杀人犯,又怎么样? 乔予那点罪名,他原谅就够了,用不着世人去帮他声讨。 只是,他不能让乔予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他闭了闭眼,狠心的说:“予予,抱歉,我不能。” 不是不愿意,是他不能。 乔予并不意外,她不怪薄寒时。 咽下喉间那抹酸涩,她弯了弯唇角,说:“我接受你的不能。这几天的快乐,就像是偷来的,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还以为是错觉呢。” 原来,从来就不是什么错觉,而是直觉。 不过她跟薄寒时其实早在七年前就真正分开了,后来兜兜转转,藕断丝连,却从未真的在一起过。 能牵扯这么多年,能跟他站在一起那么久,虽然不是光明正大的,哪怕是背着所有人偷偷站在了他身旁,也知足了。 她霸占了薄寒时整整七年时间,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彼此抱在一起,久久没说话。 直到乔予说:“帮我把婚纱后面的系带系上。” 薄寒时没问原因,只默默地帮她系好。 乔予从他腿上下来,提着婚纱裙摆站起来,笑靥如花的站在他面前:“今晚就当做结过婚了吧。你要记住我穿婚纱的样子,以后可能就没有这种机会了,早知道刚才就化个全妆了……” “予予。” 男人站起来,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心尖疼的颤栗。 乔予仰起雪白的脖颈,吻他:“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回南城?要是舆论压力太大,我可以带着相思提前走。” 如徐正所言,乔予知书达理,体贴温柔。 就算在他拒绝了娶她之后,她也依旧不哭不闹。 可薄寒时更希望她可以作一作,闹一闹。 “予予,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 第270章 二十次,咱俩扯平 乔予无奈的笑了下,很冷静的说:“我也想跟你闹,如果是七年前,我没有做假证导致你经历三年牢狱之灾的话,我会吵着让你去网上澄清你跟宋依依的关系,对外宣布我们的关系。但我没有资格那样闹了,那样做,对SY来说没有任何益处,对你、对我也是。” 现在外界以为他们分手,纷纷拍手叫好。 并且全网磕起了薄寒时和宋依依“破镜重圆”的CP。 哪怕乔予再理智,也会忍不住的委屈。 明明……薄寒时是她的男朋友,前不久他们才刚刚复合,可现在,她却要扮演阻碍薄寒时和宋依依感情的第三人。 即使她知道,薄寒时和宋依依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只有她知道,外界不知道。 薄寒时没有在第一时间澄清这件事,她除了接受之外,就只有识趣的离开。 她不想成为他的拖累和污点。 …… 网上的舆论导向对乔予很不友好。 尽管薄寒时暗中派人屏蔽了关于乔予的词条,但因为热度太大了,讨论声音一时半会儿无法彻底熄灭。 就连南初也看不下去了,发语音开骂:“我说薄寒时什么意思?他现在是默认跟宋依依有一腿是吧?” 乔予平静的回了句:“我周末参加完沈茵的婚礼,就回南城了。” “什么意思?分手?他要分的?” 乔予没回应。 南初大概是明白了,义愤填膺的说:“跟他在一起的一直都是你,网友说你们分手了,他就真默认你们分手?我以前还觉得他是个带种的爷们,现在就因为外界这点负面舆论放弃你?” 乔予理智的笑笑,“跟我在一起,传出去,SY的股价有可能会跌绿,这不算一点负面舆论吧?我甚至成了他人生中唯一的污点,初初,我说服不了自己再死乞白赖的留在他身边。” 那种深深地不配得感,在心脏蔓延,快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不确定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变得扭曲。 可笑的是,她现在竟然有那么一丝嫉妒宋依依。 至少外界看好他跟宋依依在一起,而他跟她在一起,就只会被骂。 再勉强下去,她只会觉得自己差劲,在感情里,双方的地位不平等,早分晚分都只是时间问题。 世人皆是俗人。 乔予也不能免俗,会想要对方不顾一切的偏袒和明晃晃的爱意,如果没有,那就不要了。 微博上,薄寒时的名字和宋依依的名字,像是连体婴一样连在一起,全网都磕疯了这对“破镜重圆”的CP,乔予反倒成了恶毒的局外人。 南初气炸了,拿着手机激情开骂:“薄寒时有种别回头,他要是敢回头找你复合,让他跪三天三夜榴莲!竟然不澄清,就因为炒他跟宋依依的CP对SY利好?所以就跟你撇清关系?不是,他真想跟宋依依结婚?” 发完后,乔予没回。 倒是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陆之律,把她的骂声听了个全。 他拿着干毛巾擦了擦还滴水的短发,坐在床边皱了下眉心,不免替兄弟说几句:“老薄怎么可能会跟宋依依结婚?宋依依压根不是他的菜。” 南初冷笑,“网友都在摁头磕,他跟宋依依都快锁死了,我们部门同事都在八卦,他跟宋依依什么时候结婚了!他要真没有这个想法,还不站出来澄清?” 陆之律理智分析道:“现在利用宋依依的热度,能很好的帮助SY股价回弹,最起码让子弹飞一会儿再出来澄清吧,无利不往非商人,只要乔予知道这些舆论是假的是误会,不就行了?” “……?” 南初气笑了,冷哼道:“你们男的都一路货色,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认三部曲呗,渣男!” 她骂的是老薄,怎么话里话外,像极了指桑骂槐? “?” 闻言,陆之律擦头的动作顿了下,眉心皱深了,转头看她,“你们男的?陆太太,你挺爱搞连坐。” 南初挑眉,若无其事,“你不是男的吗?难不成你是姐妹啊?” “男的”这个词,绝对不是什么好词,比如称呼一个长相英俊的帅哥,大多数人是不会用“那男的”来称呼的。 在陆之律眼里,这是个贬义词。 他把手里的毛巾一丢,欺身过来,冷笑了声:“你是不是忘了,我除了是个男的,还是你配偶栏的另一半?” 南初眨眨眼,无害道:“反正很快就不是了,你答应过要离婚的。” 陆之律黑眸眯了眯,“离婚的事儿我是答应了,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他冷静又客观的说:“结婚两年,你几乎没有尽到过做陆太太的义务,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但妻子该履行的最基本的义务,你应该偿还。” 南初困惑,“什么义务?” 孝敬公婆?她对他爸妈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陆之律倾身,危险气息逼近,盯着她说:“结婚两年,我当了两年和尚。就算一个月一次,两年也有二十四次。我给你抹个零头吧,二十次,咱两扯平。” 南初脸一红,气急:“凭什么?!” “凭你花我那么多钱,你吃的穿的背的包,哪一样不是刷的我的卡?这两年你几乎没尽过做一个妻子的义务,让你肉偿这不过分吧?” 他的语气,带着抹轻嘲,清傲的眉眼居高临下的姿态难掩。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我不让你还几个亿现金,是我大度,你就感恩戴德的叩谢主隆恩吧! 的确,这两年,她花了他不少钱。 他有这个要求,的确合理。 不过分。 南初攥紧了拳头,扯了扯嘴角:“好啊,二十次,你最好说话算话,陆律师,你在业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别忘了我工作干什么的,你要是敢白P,我就曝光……” 她指着他。 咬牙切齿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一把扣住她的手,俊脸压下来,极度强势的吻住她。 他一字一句警告道:“南初,别再用手指着我,你会后悔。” 哦,他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他。 毕竟,天之骄子嘛,从小活在众星捧月里,谁敢用手指他? 南初敢。 但,陆之律从来就不是好惹的主儿,她得罪他,他就在她身上,一分一分的讨回去。 两年,用他副卡高消费那么多次。 二十次,南初自我安慰的想,还挺值。 第271章 婚礼凉了 周日,富力山庄,晴空万里。 露天草坪婚礼。 富力山庄的草坪因为有专人打理养护,所以哪怕在秋冬的十一月份,草地也没有发黄,拍照效果极好。 一行人抵达婚礼现场后。 南初拉着乔予和小相思在偌大的山庄里逛了一圈,拍了许多美照,才回到主婚场的甜品桌旁,混吃混喝。 露天婚礼上,小提琴声悠扬,玫瑰花瓣铺了一地。 南初好奇的看了一圈,皱眉道:“奇怪,江屿川的婚礼,他那爱凑热闹的妹妹呢?这么大的场面,她怎么不出来显摆两圈?” “可能在化妆间帮忙?” 南初嗤之以鼻,“她能帮什么忙?捣乱吗?她要是没来,必定有鬼!” 乔予心不在焉的,端着香槟正要喝。 南初一把扣下她的杯子,“予予,想什么呢,这是酒,你不能喝。” “……” 乔予兴致显然不高,甚至有点低落。 南初看了眼不远处端着酒杯和陆之律站在一旁谈话的薄寒时,肩膀挤了挤乔予,“明天真去南城了?不再谈谈?你跟薄寒时那么多年感情,不结婚挺可惜的。” 乔予强笑道:“也许破镜就是破镜,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重圆,纠缠这么多年,可能真的缘尽了吧。说来也可笑,这七年来,我们从没真正的在一起过,导致我现在觉得,分开才是正常的。” 失去的太多又太久了,失去就成了惯性和常态,会下意识觉得这份感情是自己不配得到的。 婚礼现场的另一边。 陆之律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挑眉问道:“我,老江,现在都结婚了,只有你还无证驾驶。老薄,你怎么想的?难不成无证驾驶比有证驾驶刺激?” 薄寒时喝了口酒,冷哼一声:“离个婚试试就知道了。” “……” …… 化妆间里。 沈茵穿着一袭高定鱼尾婚纱,正在化妆。 江屿川推门进来,“还有多久化好?” 化妆师道:“快了,抹个口红就好了。” 沈茵仰头看向江屿川,甜笑着问:“这个妆怎么样?还有哪里需要改进一下?” 江屿川将手里的手机放在梳妆台上,按着椅背俯身看向沈茵,眸色认真的盯了她许久,笑着说:“唯一的缺点就是今天太漂亮了,我怕待会儿有人跟我抢新娘。” 沈茵忍俊不禁,热着脸说:“你的意思是,我平时不漂亮?只有今天漂亮?” “平时也漂亮,不过今天更漂亮。” 一旁的化妆师羡慕道:“新郎官好会说话!” 沈茵问:“对了,晚晚呢?怎么到现在都没看见她人啊?我给她发消息,她也没回。” 提起江晚,江屿川眸色几不可察的变了变,他拿起手机说:“我问问,你先化妆,我去外面招待一下客人。” “好。” 等江屿川离开。 沈茵拿起桌上的手机,一点亮屏幕,才发现手机拿错了。 他们用的手机型号一样,又都没套手机壳,江屿川刚才拿走的是她的手机。 她正准备打电话给他,叫他回来换手机。 一个陌生号码便打了进来。 她看号码是帝都本地的,怕是重要电话,便接了:“喂,你好,江屿川现在不在,如果您有事的话……” 话音还未落下。 那头的中年女人气势很凶的说:“你是谁?我有急事找江屿川,他要是不出面解决,我就只能去警局曝光他妹妹了!” 沈茵一听,皱了眉:“我是江屿川的妻子,你又是谁?你找他做什么?” 对面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普通话不算地道,带着口音,可语气很嚣张,“哦,这么说,你是江晚的嫂子?找你也行!只要给钱就行!她还欠我五十万呢!现在我打她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她是不是跑了?!” 她越听越迷糊,“你到底是谁?江晚到底犯什么事了?” 难道,晚晚赌博欠债了? 张春丽在电话里扯着嗓音,声音尖锐的吼道:“她指使我老公开车撞人,现在我老公进去了,要蹲两年牢呢!她承诺给我一百万封口费,现在只给了五十万!你们要是不替她给这笔钱,我立马就去警局告诉他们真相!” 沈茵有一瞬的懵,“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没打错电话!江晚的哥哥江屿川是吧!你们别想赖账!一百万对你们来说没几个钱,我劝你们尽快打钱!不然这事儿没完!车祸的时候我老公顶下来,案件性质就只是醉驾肇事而已,可江晚她可是蓄意杀人未遂!孰轻孰重,你们好好掂量掂量吧!” 车祸? 醉酒驾驶? 蓄意杀人?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沈茵心跳不由自主的紧了几分:“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刘强!” “……” 大脑,瞬间嗡嗡作响。 刘强?刘强…… 她那起车祸的肇事车主,也叫刘强。 刘强是个大众名,全国叫刘强的人数不胜数,可这太巧合了…… 她握着手机,面容精致的脸上,瞬间褪了血色。 电话那边的张春丽还在嚷嚷:“一百万,买你们妹妹脱罪,这很划算!我耐心有限!我劝你们最好不要逼急我们这种底层人!否则,我用命跟你们斗!” 沈茵耳边像是灌了水一般耳鸣,她听不见对面在说什么,只木讷的一字一句的确认:“所以,是江晚指使你老公刘强开车撞人?” “是啊!不然呢?我老公安分守己了一辈子,要不是为了我小儿子得了白血病,他也不至于一冲动去干这种事!” “……” 化妆间的门,“咔哒”一声,再次被推开。 江屿川晃着手里的手机进来,笑着说:“茵茵,手机拿错了。” 沈茵没转头,手机还放在耳边。 电话其实已经被那头掐断了。 她缓缓抬头,从梳妆镜里,看向身后朝她走来的江屿川,双眼渐渐红了。 眼泪滑落。 江屿川愣住了:“茵茵,你……” 她把放在耳边的手机递给他,哭着笑了,“车祸肇事者的老婆给你打电话,跟你要一百万。” 她嗓音哽咽,说出的话,却格外平静。 可那平静之下,却是翻滚到沸腾的情绪。 男人僵在那儿,血液逆流。 沈茵对一旁的化妆师说:“麻烦你先出去,我们这边有点事要谈。” “好。” 化妆师狐疑的看了眼新人,觉得这对新人之间有很大的猫腻,看新娘的反应,这场婚礼怕是要凉了。 第272章 江屿川,我们离婚吧 化妆师出去后,化妆间里,只剩下沈茵和江屿川了。 沈茵扶着化妆桌,缓缓站起来。 她双腿竟然又麻又软,没有半点支撑力,要不是江屿川扶了一把,差点跌坐回去。 “茵茵。”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猩红着眼抬头看着他,近乎质问:“是江晚干的吗?” “……” 漫长的沉默。 江屿川深吸口气,说:“是,是她干的,你想怎么处置她,你说,我照办。” 她瞳孔震颤,感觉周遭的空气都是稀薄的,难以呼吸,“所以,你……你早就知道是江晚干的了?” “……” 又是死寂的沉默。 沈茵哭着大笑起来,“你们兄妹看我是不是跟看傻子一样?我对着一个要杀我的杀人凶手每天晚晚长,晚晚短,我被你们当猴一样耍!你早就知道是她干的了,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包庇你妹妹,打算瞒我一辈子?!” 江屿川握住她的肩膀,着急解释:“之前我想让她去自首,可她……她用跳楼威胁我,我一时心软,才……” 沈茵打断他,“江晚在哪里?刚才张春丽说她跑了,她今天没来参加婚礼,是不是早就跑了?” “她可能已经去Y国了。” “哈哈哈……你明知道她会跑,还是放走了她。江屿川,我们的孩子死在那场车祸里啊,我一直傻乎乎的以为,是我开车太大意才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知道我有多自责吗?我总是做噩梦,梦到江晚拿着一把刀刺向我腹部,我还以为是我胡思乱想,不敢跟你说……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会做这种看似无厘头的梦。” 他抱住她,“茵茵……抱歉。” 可这句道歉,实在太苍白了。 沈茵缓缓推开他,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痛哭:“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也差点害死了我……江屿川,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就因为江晚是他的亲妹妹,所以就算杀死他们的孩子,他也可以放她走?对吗? 沈茵后背毛骨悚然,发寒的厉害。 她脸色苍白的看向眼前的男人,才惊觉,她似乎根本不了解他。 一股强烈的恨意,从胸腔里升腾,蔓延,扩大……她双手攥紧婚纱,浑身发抖。 江屿川哑声说:“茵茵,等婚礼办完,如果你想追究江晚的责任,我叫她回来,任由你……” 江晚……江晚这个杀人凶手,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沈茵冷声道:“你现在就让江晚回来。” “现在?” 江屿川有一瞬的错愕。 但沈茵态度出奇的强硬,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茵茵,你先冷静一点,江晚的事,我答应你,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但现在,我们的婚礼……” 沈茵红唇勾了勾,嘲弄的笑了,“你觉得,这个婚礼,还有必要再继续吗?” 他和江晚成了共犯。 她该怎么相信他?又该怎么说服自己嫁给他? 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吸了吸鼻子,将无名指上的钻戒摘下来,塞进他掌心里,“江屿川,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婚礼,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连婚纱都没来得及换,提着婚纱裙摆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江屿川失神的怔忪在原地,双眼猩红至极。 那枚钻戒,哐当一声,从掌心滑落…… 他和沈茵,彻底完了。 正在院子里吃东西的南初,不经意抬眸之间,便看见一抹白色身影往山庄后院离去。 “那不是新娘子吗?怎么跑了?” 乔予微怔,抬眼一看,还真是,“难道出事了?” 南初好奇的不行,“江屿川做什么烂事儿了,能让沈茵在婚礼当天伤心逃跑?” 就在宾客一阵騒动时。 新郎官的助理出现了:“对不起各位,今天婚礼出了一点小状况,无法如期举行。不过酒宴照常,不会撤回,大家自便。抱歉。” …… 一辆白色奔驰,疯了一般逃离富力山庄。 车内,沈茵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 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崩溃的大喊了一声。 已经许久不开车了,自从上次车祸过后,她就不敢开车了。 可现在,这辆白色奔驰像是野马一般冲出去。 后面一辆黑色宾利追上来,疯狂按着喇叭。 那是江屿川的车。 沈茵的手机不停的响,可她压根不接。 富力山庄在半山腰上,偶有运输货品上山的大货车来往。 白色奔驰在下一个弯道,迎面碰上一辆大卡车! 紧急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宁静的盘山公路。 “吱——” 一道急刹车声紧跟其后。 车轮紧紧抓住地面,划出几道黑色的轮胎痕迹。 沈茵看着对面即将碰上的大卡车,蓄满泪水的双眸瞪大,瞳孔震颤。 那一晚的车祸,仿佛重现。 凌乱的记忆,纷沓而至……大卡车,刺耳的喇叭声,撞击声,全部组合在了一起,在脑海里炸开画面。 “砰——” 一个急转弯,白色奔驰撞向一旁的护栏。 迎面的大卡车,从白色奔驰车旁擦肩掠过。 沈茵紧握方向盘,剧烈的喘着粗气,快要窒息。 她在车里不知道缓了多久。 直到,江屿川叩响她的车窗:“茵茵?茵茵!你怎么样?” 听到他急切的呼喊声,沈茵从方向盘上缓缓抬起头来。 她目光近乎呆滞的转头看向车窗外,全身血液凝滞一般的,冻结成冰。 今天,是她和江屿川的婚礼。 她梦寐以求的婚礼。 可现在,这场梦,终是彻底碎了,一地碎片。 她看着车窗外的男人,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当初,她回了青城,也许就不该跟他回来的……如果没有回帝都,也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她解开了车锁。 江屿川拉开车门就问:“有没有受伤?” 沈茵看着他,眼泪砸在他手背上,一字一句的说:“江屿川,我们离婚吧。” 这场婚姻,就不该开始。 江晚蓄意谋杀未遂,江屿川心生愧疚,想拿这场婚礼补偿她。 可笑。 太可笑了。 第273章 严老出事了 江屿川从未想过有一天,沈茵会跟他提离婚。 他眸底一晃而过的是错愕和意外,“茵茵,如果是江晚的事情,我……” 沈茵红着眼笑起来,眼底恨意丛生,“江晚她害死的是我们的孩子啊,江屿川,你是怎么忍心放任这个凶手逍遥法外的?” “当时她用跳楼逼我,我一时心软……” 一时心软? 呵。 当时江晚策划车祸想要撞死她这个孕妇的时候,没有半点心软。 她坐在车内,脸上眼泪不停滑落,可一腔愤恨却让她四肢僵硬麻木,她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握住了拳头。 她听见自己力持平稳却依旧颤抖的声线:“江屿川,你愿意跟我领证结婚,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愧疚?” 江屿川愣在那儿。 他看着她,张了张嘴唇,喉结滚了滚,一时间,如鲠在喉。 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愧疚,或许连他自己都混淆不清了。 他迟疑了。 关于“你爱我吗”这种问题,在当下的那三秒里,给不出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沈茵闭了闭眼,热泪肆意。 当初未婚先孕,为了孩子,他千里迢迢追到青城,站在大雨中不肯走,让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心软了,那时,她以为,他们会慢慢变好。 他会腾空心里的位置,让她渐渐住进去,慢慢生根…… 可现在孩子被江晚害死,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勉强捡回一条命,他却依旧无动于衷,甚至帮助江晚这个凶手逍遥法外……她就算再糊涂,这场梦也该醒了。 “你知道江晚为什么想要置我于死地吗?” 江屿川怔了下,“你全都想起来了?” “大概是老天也看不过去江晚的所作所为了,她大概率不止杀死了我们的孩子,还是害死乔予母亲的凶手。” 江屿川眼底明显是怔忪,震愕,更多的是质疑,“这件事我已经跟她对峙过,乔予母亲的死,是个意外,的确与她关系不大。” 沈茵笑的无奈又嘲弄,“江屿川,你妹妹比厕所里的蛆还阴暗。只有你,会信她是单纯冲动。又或者说,你根本不敢承认,是你妹妹害死了乔予的母亲?你怕,怕乔予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吧?” 她语气轻飘飘的,可字字句句却极具力量,像是一发又一发的子弹,正中他的眉心。 他眼睁睁看着那辆白色奔驰开出他的视线,却再也没有追出去的勇气和资格。 白色奔驰渐行渐远。 沈茵终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车后。 那人伫立在黑夜寒风里,温润又孤寂,如一轮皓月。 她忽然又想起当年,他作为企业代表来他们学校进行资助,她只是被资助的学生之一。 江屿川把他和乔予那张唯一的合影珍藏,她又何尝不是呢? 当年,他作为资助方站在照片的中心,而她隔着三个人的距离,和他有了这唯一的羁绊。 命运之轮在滚动之时,往往只是一瞬间。 可不属于她的,终究会有一天,毫不留情的全盘收回。 她和江屿川,始终是两个世界。 从前是,以后,也是。 …… 富力山庄。 新娘逃婚后,现场一片哗然。 乔予不爱看热闹,正准备带小相思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严琛。 乔予在薄寒时眼皮底下直接接了电话。 “喂,严大哥?” “小欢,义父在家里忽然晕倒,刚送到急诊,现在医生说是心衰,情况不好,你赶紧回南城一趟吧!” 乔予眉心一跳,“好,我马上就订机票回去。” 挂掉电话后,她脸色明显担忧不安。 薄寒时问:“出什么事了?” “严老忽然晕倒,情况不太好,我得马上回南城。” 原本说好参加完沈茵的婚礼就回南城。 现在,沈茵的婚礼成了一场闹剧,婚礼也算结束了,连夜赶回南城,也只是计划提前一晚而已。 薄寒时眼底仍旧情难自控的掠过一丝不舍,但那抹情绪很快被压下去,“好,回御景园收拾一下行李吧,我送你和小相思回南城。” “不用了,SY最近舆论缠身,你不用亲自送我了,我跟小相思……” “就算我放心你,也不能放心小相思。” 言外之意是,他主要是送小相思去南城。 他语气强势,不容置喙。 乔予倒也没法反驳。 徐正订了晚上八点的机票。 这一路上,只有小相思最兴奋,对孩子而言,这只是一场愉快的旅行。 “妈妈,南城和帝都长得一样吗?” 帝都像是大气的北方佳人,浑厚又庄严,根正苗红。 南城更像是坚韧温润的南方美人,优雅又风流,繁华浪漫。 “不太一样。” 无论是气候还是城市气息,都完全不同。 “那妈妈你喜欢帝都还是南城?” 小相思忽然这么问,乔予迟疑了下,眼角余光下意识瞥过一旁男人的侧脸,不知是出于赌气还是从心,说:“南城吧,南城气候相对湿润,会舒服一点。” 不知是在说城市,还是说人。 薄寒时转了下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目光不动声色的沉了沉。 明明是他决定把她送到严琛身边,可现在,心里不自在的人却是他。 …… 这一晚,沈茵没回天誉别墅,那是江屿川的家,不是她的家。 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给乔予打了个电话,但对方关机,她实在太乱了,已经无暇顾及他人的事情,也将手机关了机。 今晚,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管天大的事,也还有明天。 她洗了个澡,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但梦里,孩子哭喊声剧烈,大卡车横冲过来撞上她的画面,不停地反复地在梦里重演。 一次比一次更加心惊肉跳。 噩梦缠身。 她努力撑开眼皮想要醒过来,可整个人仿佛沉进深潭里,越来越无助,最后在梦里绝望的小声啜泣着。 紧闭的眼尾,眼泪滚下来,渐渐濡湿了枕头。 这一夜,睡到极为不安。 第二天一早,她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是沈小姐吗?您之前在我们医院做的婚前检查出来了,有点问题,你现在方便来医院一趟吗?” 沈茵心跳一紧,“很严重吗?” “你还是来医院详谈吧。” 第274章 非离不可 沈茵捏着那份婚检报告从医院大楼出来,医生的话仿佛魔咒回荡在耳边—— “沈小姐,因为车祸的剧烈撞击流产,您的子宫严重受损,可能以后都无法怀孕了,一旦受孕,小产的可能性极高。我看你这是婚检,你是以后还打算要孩子吗?” 她脸色苍白的坐进车里。 “砰”一声,用力甩上车门。 她将那份报告攥的紧紧,泛红的眼眶里,有隐忍压抑的泪水在打转。 手机响了起来。 是江屿川打来的。 她接了,却没说话,等对方先开口。 江屿川也默了几秒,似是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了好几下,才缓缓开口问:“茵茵,你在哪里?” “医院。” 江屿川一听,沙哑的声音明显紧张了几分:“你哪里不舒服?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来医院,是取之前的婚检报告。” 她极力忍着哭腔,可声音早已走了调。 对面自然听出了不对劲,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正想开口,沈茵质问:“如果不是我自己去做婚检,你打算隐瞒我多久?” 电话里,一阵沉默。 他的嗓音哽了下,“当时你因为车祸元气大伤,身体也没复原,我不敢告诉你,想着等你身体好一些,等我们办完婚礼,再找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你到底是怕我难过,还是怕我追责江晚?” “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车祸和江晚有关。” 沈茵嘲弄的笑起来,“那现在你知道了,我被江晚害得流产,可能以后都没法再怀上自己的孩子了,江屿川,你怎么忍心在知道的前提下,依旧放走了江晚这个凶手?” “我派人去查了,暂时还没查到江晚的出国记录。我答应你,只要找到她,我第一时间就把她带到你面前,跟你赔罪,我会带她去自首,如果你想告她……” 沈茵哭着打断他:“太晚了,江屿川,如果你早一点这么做,我还能说服自己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可现在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江晚的所作所为,都是她自己发现的。 江屿川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坦白过一点。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接到张春丽的那通电话,如果她一直没有恢复记忆……是不是会被他们兄妹欺骗一辈子? “江屿川,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像个大傻子?” 他不爱她,这没什么。 可为什么要这么伤她? 也对,是她自己把刀递给他的,是她自己给了他伤害她的权利。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江屿川终是哑声恳求:“茵茵,让我用余生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除了离婚……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没法放下你不管。” 沈茵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你很伟大是吗?我被江晚害成这样,你要代替你妹妹来补偿我一辈子是吗?江屿川,收起你那可笑的同情心,江晚把我害得这么惨,然后你这个做哥哥的来当活菩萨,出卖自己牺牲自己把自己赔给我一辈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以前我或许会犯傻,但以后,不会了。江屿川,谢谢你,给我狠狠上了一课。” 虽然付出的代价够惨烈,不过没关系,她至少还活着。 “茵茵,如果我不想离婚呢?” 男人的嗓音疲惫,听上去像是一夜没睡,语气无奈又卑微。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心软。 可现在她什么都没了,孩子没了,健康没了,她的合法丈夫却帮着凶手逍遥法外。 她不是圣母啊,做不到不恨。 她咬了咬牙,眼泪滚下来,决绝道:“如果你真的不想离婚,当初就不会帮着江晚隐瞒真相,说到底,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又或者是,你觉得我太爱你了,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原谅。江屿川,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那么爱你。我后悔认识你,更后悔从青城跟你回帝都。” 如果那时她没有心软,他们之间早就玩完了。 她就该听母亲的话,打掉那个孩子,去考公也好,去考同声传译证书也好,去做什么都好,偏偏不该自讨苦吃的去做他的妻子。 她以为嫁给江屿川,是她这辈子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嫁给他,是她跳进深渊的开始。 “茵茵,你在哪个医院,我来找你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 沈茵哭着摇头,抗拒至极:“在离婚之前,我不会再见你,江屿川,你抽个时间,我们直接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吧。那二百万的彩礼钱,我不会退给你,你妹妹害得我流产,没法再生育,这笔钱就当做是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吧。” “非离不可吗?” “在你帮着江晚逃逸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江屿川,既然你不爱我,放我一马吧,求你了。” “……” 电话里,是久久的沉寂。 沈茵先挂断了电话。 那头,江屿川握着手机,听着忙音,苦涩的笑起来。 不爱吗? 可他已经舍不得了啊。 他靠在沙发上,双眼猩红至极。 茶几上,还摆着他们前阵子刚拍的结婚照。 沈茵手捧一束玫瑰花,巧笑倩目的歪着头站在他身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里,就充满了沈茵的身影。 她会在他醉酒胃疼的时候,站在厨房里亲手为他煲粥。 会在他应酬到很晚没回家的时候,给他打电话,甚至因为不放心,大半夜爬起来亲自开车去接他。 她爱吃辣,但因为他不能吃辣,所以只要他在家的每顿饭菜里,没有半点辛辣。 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茵早就在风里站了很久很久。 江屿川从没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混蛋,他竟然混蛋的纵容着江晚害她。 …… 挂掉江屿川的电话后。 沈茵坐在车里,平复了好久的情绪。 她抬手擦干了眼泪,原本是想报案,但如果按照正常条律来处置江晚,那也太便宜她了。 或许是太恨了。 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抹极致黑暗的恶来。 那个薄寒时,她不熟。 虽然只见过两三次面,但直觉,薄寒时是个手段雷厉狠辣,有仇必报的人。 如果薄寒时知道,是江晚害死了乔予的母亲,还将这个罪责推到他母亲头上…… 第275章 真相 南城,高级私人医院内。 严老已经陷入昏迷,全靠高端仪器吊着一口气。 严琛、严皓月以及乔予,还有白潇这个亲生女儿都到场了。 病房外,严皓月抱着手臂说:“义父这次忽然出事,虽然还没查明情况,但风行集团的事务刻不容缓,我看风行继续交给我和严琛来打理比较稳妥。等义父醒了……” 严皓月话音未落,白潇便笑道:“皓月姐,这些年你和琛哥在我父亲身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你跟琛哥能帮我一起打理集团,我很感激。但现在他老人家危在旦夕,应该尽快选出新的继承人到他的位置上去,以免军心大乱。” 严皓月上下打量她一眼,眉眼带着不屑,“新的继承人?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吧?” “我是父亲唯一的亲生女儿,从法律上来讲,只有我才有继承权。当然,之前你跟琛哥在风行拿到的股份,依旧作数……” 严皓月嗤笑,相当不给面子的讥讽:“你是不是义父唯一的亲生女儿,还两说,就算你是,义父现在还没断气,风行也轮不着你来掌权。白潇,义父忽然出事,是不是你干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怎么可能会害他?倒是你,一个义女而已,是不是你害我父亲,想趁乱夺权?” 严皓月指着她,“我警告你,爸可以乱喊,话不能乱说!” 严琛站出来,挡住她们的争吵,“要吵架去外面,别再这儿打扰义父休息!” 严皓月瞪了一眼白潇,冷声说:“集团的事务我不建议把业余人士拉进来,另外,义父昏迷的原因尚未查明,我建议派几个保镖守在病房门口,有些可疑人士就不该放进去探病。” 白潇攥拳,“你说谁是可疑人士?” “谁问谁是咯!找了二十五年的亲生女儿都没找到,偏偏自己蹦出来了,你说这事儿它蹊不蹊跷?” “你……” 白潇正想上去理论,严皓月已经踩着高跟鞋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了。 严琛道:“皓月就这脾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白潇压下脾气,沉了口气说:“可现在爸爸昏迷,集团事务无人主持,时间长了,外界一定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对集团恐怕是重击。与其处于被动,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严琛洗耳恭听,“你想怎么做?” “对外宣布我继承人的身份,由我这个亲生女儿暂代他老人家的职务,给集团内部和外界都吃一颗定心丸。就算他老人家怎么样了,集团也不会分为几股势力内斗,依旧由名正言顺的严家人掌权。” 严琛思索的瞥她一眼,并未应和,而是看向乔予:“小欢,你怎么想的?” 乔予微怔,“我回来是看严老的,我没有集团的股份,自然也就没有发言权,严大哥,这件事你不应该问我。但我想知道,严老怎么会忽然陷入昏迷?” “医生说,暂时没有查明原因,因为义父之前并没有心脏病史,突然心衰的原因,还在查。” 靠在不远处的薄寒时,微微皱了眉。 不明原因的心衰……难道独龙会对严老也下手了? 这边,严琛的目光朝那边的男人看了一眼,不免防备:“小欢,他……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SY虽然和风行是合作伙伴,但商场如战场,这一秒可以是伙伴,下一秒也可能成为对家。 而薄寒时身为SY集团的掌舵人,如今已经得知严老昏迷的消息……若是他在背地里来点阴的,对风行极为不利。 乔予道:“他不会那么做的。” 但男人明显已经听到他们的谈话,俯身抱起小相思,淡漠的转身去了这层楼的露台上。 严琛对薄寒时有忌惮,实属正常。 薄寒时的身份实在太特殊。 乔予隔着ICU的那道玻璃,看向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严老,不知为何,胸口堵得厉害,心情也莫名的沉重。 严老曾经给过她从未有过的父爱,于乔予而言,严老像是一座为她遮风挡雨的山,可这座山,忽然就倒了。 她还没来得及感激他,报答他。 站在她身侧的严琛,朝露台那边看了一眼。 薄寒时忽然送乔予回南城。 这事儿,倒是稀奇。 SY近期发生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不少,也知道SY已经被一股暗势力盯上,但能让薄寒时把乔予送回南城,实属罕见。 …… 露台上。 薄寒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帝都的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了:“喂?” “请问是薄总吗?”电话里,传来一道女音。 薄寒时没什么印象了,“你谁?” “我是沈茵,我给乔予打电话,她没接到。” 薄寒时眸色沉了沉,语气疏离:“待会儿我会转告她,如果有重要的事,你可以重新打个电话给她。” 沈茵深吸了口气,默了半秒,郑重道:“不用了,这件事,告诉你,也一样。”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什么事?” “乔予母亲出事的那天,江晚也在那家疗养院。” 沈茵这话说的极为谨慎。 她没有说江晚就是凶手,因为的确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江晚就是凶手。 但从当初江晚和江屿川在书房的对话,可以确定,乔予母亲出事的时候,江晚就在现场,要说没点猫腻,谁信? 真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开溜?就因为害怕? 薄寒时握着手机,黑眸轻缩,一抹锐利暗芒一闪而过,“你怎么会知道?” “他们兄妹吵架,江晚亲口说的,我听到了,有天晚上我想去找乔予,告诉她这件事,接着我就出了车祸,车祸是江晚安排的。” “所以你现在是故意告诉我这件事?” 沈茵吸气,“是,我希望江晚得到惩罚。” “如果江晚是凶手,她会死的很惨,但如果让我查出来是你乱嚼舌根,以后你也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男人的嗓音冷厉,透着彻骨寒意,即使隔着电话,也带着强烈的压迫性和杀气。 沈茵浑身起了疙瘩,不由得咽了咽喉咙:“我不会笨到跟薄总耍心眼。” 耍薄寒时,就是死路一条。 这世界上,能耍薄寒时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大概只有乔予一人。 第276章 赌命 和沈茵通话结束后。 薄寒时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徐正:“给你一周时间,找到江晚。” 听这阴沉的口气,江晚大概率犯了大事儿。 徐正问:“需要知会一下江总吗?” “不用,找到直接带到我面前。” 如果江晚真的是凶手,这次,江屿川也保不住她。 从私立医院看完严老后,驱车回严公馆。 严琛开的车。 薄寒时坐在副驾上,乔予带着小相思和白潇坐在后座。 这组合怪异,车内气氛更加诡异。 白潇率先开了口:“予姐,你这次来南城,是打算在严公馆长住吗?” “还不确定,不过严老现在陷入昏迷,我暂时肯定不会离开南城。” 前面开车的严琛眼尾余光扫过薄寒时,有意无意的说:“小欢本来就是严家的一份子,在集团本身也有职务,她回南城,相当于回自己家。小欢,回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多想。” 他朝后视镜瞥了一眼乔予,话是对乔予说的,却也是对薄寒时和白潇说的。 乔予点头,随口说了句:“嗯,那就麻烦严大哥了。” 麻烦严大哥? 这五个字,落在薄寒时耳朵里,不知怎地,相当不悦耳。 甚至有些刺耳。 男人眉眼不动声色的掠过一抹冷光,眸底更是沉的像一汪深潭。 严琛并不在意,在某人雷区疯狂踩。 他对乔予笑道:“知道你要回来,我已经让阿姨把你的房间打扫干净了,小相思跟你睡没问题。但我确实不知道薄总也会跟着来,没准备多余的客厅。薄总,你……” 薄寒时冷声打断他,“不用,我住酒店。” “酒店的行政套房其实住着比家里舒服。需要我帮你订吗?” 严琛语调家常,很是客套。 薄寒时却懒得和他装客套,相当不给面子的说:“不麻烦了,风行这么大一个摊子,严总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有多余的力气再来管别人。” 严琛唇角勾了勾,“也好,那薄总自己照顾自己。” 话里话外,硝烟四起。 白潇问:“那予姐留在南城很久的话,薄总也留下吗?” 乔予正想开口回答,薄寒时的声音已经冷冷飘来:“跟你有关系吗?” 乔予:“……” 白潇:“……” 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差? …… 乔予和小相思安全抵达严公馆后,薄寒时便离开了。 严琛自然看出了乔予和薄寒时之间的不对劲,“微博上的事情我都看了,薄寒时不出面澄清,也不官宣你们的关系,是他的问题。虽然现在义父还在昏迷中,但你是他亲自认的义女,严家永远是你的靠山,就算你跟薄寒时真闹掰了,在南城,你依旧可以横着走。” 乔予轻松的笑了笑,“严大哥,谢谢你。” 虽然她只是严老认的义女,但不知为何,对严老和严公馆,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里似乎真的像是一个避风港。 严老像是她的父亲,严琛也真的像是她的兄长。 一旁的小相思仰头看着严琛,眨眨大眼,“严叔叔,你该不会想给我当后爸吧?” 乔予皱眉阻止,“相思,怎么说话呢?” 严琛蹲身看着小家伙,丝毫不避讳的笑着问:“那如果我真想给你当后爸,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唔……多一个爸爸,就等于多一个人给我买糖吃,我当然高兴咯!不过,我爸爸就不高兴了,严叔叔,虽然你人很好,但我还是更喜欢我爸爸给我当爸爸!” 严琛被这话给逗笑,抬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相思还挺孝顺。” 小相思自豪道:“嗯呢,我可是大孝女,严叔叔,你还是别跟我爸爸抢我妈妈了,他会难过的哭鼻子!” 严琛诧异,“你见过你爸爸哭鼻子?” “嗯!” 小相思点头点的特别认真,不像是说假话。 严琛拿了个棒棒糖递给她,“来,跟严叔叔说说,你爸爸还有什么黑料?” “多着呢,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严叔叔,你怎么这么八卦?” 严琛勾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乔予:“……” 要是被薄寒时知道,他的好女儿正跟“情敌”汇报他的黑料……小相思屁股会不会被打烂? 没一会儿,严琛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正是薄寒时。 有意思了,人才刚走,就立马给他打电话? 他接了电话:“喂?” 薄寒时直接丢了个地址给他,“十八弯,一小时后见。” 十八弯,那不是赛车的山道吗? 严琛握着手机走到阳台边,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母女,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要赴约?” “我在给你一个跟我公平竞争的机会,既然你不要,那算了。” 严琛越发看不懂他了,“薄寒时,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别废话,来不来?”电话那边,男人语气已经染上不耐。 “……来。” 对面葫芦里卖什么药,严琛不清楚。 但事关乔予,他一定会赴约。 …… 南城的十八弯赛车道在整个C国都相当出名。 在这里,只要不玩出人命,玩废几台车只是基本操作。 南城冬日的晚上六点,整座十八弯被黑夜笼罩。 薄寒时先到,一早选好了车,一辆宝蓝色的法拉利赛车,明显改装过。 男人靠在车边垂着头,微微侧脸,一只手挡着风点了根烟。 一抹鲜亮的猩红,划破暗浓夜色。 山道底下,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开上来。 严琛下了车,朝他走过来,“薄寒时,你究竟几个意思?” 男人下巴微扬,示意他,“选车。” 严琛看他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你来南城难道就为了跟我比这个?” “怎么,你不敢?”薄寒时语气轻佻,显然是在挑衅激怒他。 “没什么不敢的。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个十八弯哪怕是在白天,也有不少非职业性赛车玩家在道上出过事儿,我孤家寡人一个,真出事了也没什么顾虑。你可是有女儿的人,跟我赌命,你不见得玩的过我。” 薄寒时掐灭手里那半截烟,勾唇轻笑了声:“那就试试。” “既然要玩儿,那总得赌点什么?” 男人漆黑的眸看向严琛,那张冷白清寒的俊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但他的声音冷的像是在冰雪里浸泡过,“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那你要是输了呢?” 第277章 乔予是他的命 薄寒时拉开车门,长腿一跨,颀长的身形坐进赛车内,嗓音低沉又笃定:“我不会输。” “……” 严琛皮笑肉不笑。 这家伙真够目中无人的。 严琛大步走过来,蜷着手指用力扣他车顶,“就算你赢了,就算要答应你一件事,那也得看是什么事。” 男人冷眸淡淡扫他一眼,“我不会让你去死。” “……” “你放心,我让你做的这件事,合法又合规,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见严琛还在思虑。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怂了?” 严琛血性一下就被激起来了,嗤笑道:“我怕你?知道十八弯是谁的地盘?” “在南城,掉下一个钢镚都得是严家的。十八弯我当然知道是你严总的地盘。” 像严家这种庞大的家族生意,有一些见不得光的灰色产业很正常。 比如赌场,赛车场,赌马场。 严琛在没进风行集团之前,这里的十八弯赛车场,由他亲自管理。 他自然是在这里玩儿过赛车的,对十八弯的赛车道也极为熟悉。 可薄寒时初来乍到,这里有多少个赛车弯道怕是都没摸清,和他比,稳赢?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严琛骨子里是君子,不爱占人便宜,他善意提醒道:“我给你半小时,多熟悉一下这里的路况。” 薄寒时一口拒了,“不用,我来的早,已经跑过一圈了。” 严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双眸微微眯了下,笑道:“一圈?你确定一圈跑下来就熟了?待会儿你要是连人带车的翻下山,我怎么跟小欢交代?” 男人黑眸一沉,“她知道我们今晚的活动?” “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我来见的是你。” 薄寒时微微松了口气,“算你识相。” “我在这里跑过几百遍,地形我太熟悉,如果在这里赢了你,胜之不武。公平起见,我让你先跑。” 薄寒时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和嫌弃,“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乔予跟你朝夕相处一年多,却只把你当大哥。” 严琛愣了下,下意识问:“为什么?” “够墨迹。” “……”草! 这家伙嘴巴够毒,骂人完全不带脏话。 话落,薄寒时将车窗升起。 严琛去挑了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一蓝一红,停在起点。 严琛降下车窗,“你先。” 薄寒时一脚踩下油门,蓝色的法拉利像是猎豹一般飞驰出去。 就在薄寒时开过第一个弯道时,严琛这才发动车子,猛追上去。 这里之所以叫十八弯,是因为整个路况弯弯绕绕,弯道多到数不清,新手玩家在这种极为复杂的赛车道上,出事概率很高。 盘山赛道险峻至极,前面那辆蓝色法拉利像是疯了一样,就算在过弯道的时候,速度也丝毫不减。 饶是严琛这种老手玩家,看了也不由倒抽凉气,对着蓝牙耳机说:“薄寒时,你他妈不要命了!你死了,小欢和小相思怎么办?” 男人皱眉,“话多!” “滋——” 一阵忙音传来。 某人直接关掉了蓝牙。 在第五个弯道的时候,红色兰博基尼一个飘移暂时领先。 接着,红车和蓝车像是两道利箭一般冲往山顶。 时而红色领先,时而蓝色领先,时而持平。 到第88个弯道时,也是上山顶的最后一个弯道,严琛油门踩到底,马力拉满,先上了山顶。 山顶是个巨大的赛车平台。 谁先越过终点的黄线,谁就赢。 就在严琛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紧跟其后的蓝车忽然冲上来,车头猛地一转! 那辆蓝车直接横在了红车前面! “靠!” 车速很快,严琛根本来不及刹车,即使刹车,可车速的冲力已经将薄寒时的车推向终点! 蓝车横着,红车竖着。 快到根本看不见转速的车轮紧紧抓地,在暗夜里擦出耀眼的火花! 红车不得不把蓝车推向终点! 蓝车车轮率先压过黄线! “……” 严琛开了眼界。 无奸不商是商人。 但薄寒时……这路子竟然能野蛮成这样? 蓝色的法拉利侧身中间早就被撞扁了。 严琛将红车往后退了退,一身火气的下了车,“薄寒时!你疯了是吗!这么干你要是被我的车给撞死!小欢会恨毒了我!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碰瓷?” 男人一派淡定的从车上下来,安然无恙,“死不到你头上,就算死了,算我自己的。” “你要是再慢零点几秒,我的车头,撞的就是你的驾驶位。” “所以我速度很快,你也没撞到我的车头。” 薄寒时依旧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情绪平静的没什么波动,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制造者根本不是他一样。 严琛低吼道:“你这哪是赛车!你这是玩命儿!” 刚才但凡出一点差池,薄寒时就算命大没死,这会儿也是半身不遂的状态了。 可那男人面容从容冷峻,站在夜色下,格外平静。 “比赛前,你没说过规矩,更没说过我不可以赌命。” 严琛:……这家伙还是个人吗?! 他突然能理解薄寒时是怎么手不血刃的在华尔街杀出一块独属于自己的巨大蛋糕,靠的就是一个狠。 玩手段,谁都会。 不择手段不过是基操。 但连自己都敢赔进去的狠人,没几个。 薄寒时姿态闲散的靠在车边,勾起的薄唇噙着抹胜利的笑意,“我说过,我不会输。” 严琛刚才的确不信。 但当时他不知道,薄寒时敢这么玩儿。 严琛倒也爽快,甘拜下风,“行,你的确赢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带乔予和小相思去R国定居。” “你说什么?”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薄寒时没有重申,而是说:“还是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乔予,不愿意为了她放弃在南城的一切?” 严琛不解,口气严肃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让我带乔予和小相思去R国?你又想我以什么身份,去照顾她们母女?薄寒时,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乔予她不是你身上的挂件,想丢给谁,就丢给谁。你拜托我的这件事,乔予知道吗?小相思知道吗?” 第278章 护短 “咔嚓。” 一簇光亮的火苗点燃。 薄寒时低头点了根烟叼着,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扔给严琛。 严琛接了,但没打算抽,“我平时不怎么抽烟。” 薄寒时轻笑了声:“你的人生除了得不到乔予之外,大概也没其他烦心事了。” 他那抹笑意若有似无,但绝不带着轻蔑。 “你这是在嘚瑟吗?” “我是羡慕你。” 他靠在车边,吐出抹烟圈来,深邃的五官被隐没在薄薄的烟雾后,眼底的情绪不明,只是声音很轻很淡的说了这样一句。 严琛有一瞬是怔神的,随即又自嘲道:“你羡慕我?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你羡慕我什么?羡慕我自由?羡慕我孤寡?” 薄寒时侧眸看他,似笑非笑,“羡慕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羡慕你即使得不到乔予,只要你愿意,就能守着她一辈子。” 像是调侃,又像是认真的。 严琛蹙眉问:“你究竟几个意思?就算我愿意带乔予和小相思去R国,乔予和小相思也不见得会愿意跟我走。” 男人微微垂着头,说:“她会愿意跟你走的,这点,我来说服。” 如果真不愿意,绑也能绑走。 严琛不信,“你是说服她还是欺骗她?” “如果骗她离开就能让她安全的度过余生,我不介意用骗的。” 严琛越发不解了,“在南城,有严家的庇佑,谁敢动她?” “独龙会。” 薄寒时抬眸,黑眸里闪过一丝危险光亮。 严琛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目光明显顿了下。 独龙会也曾接触过风行,但严老为人刚硬,是爱国人士,自然是不可能和独龙会这种见不得光的渣滓为伍的。 薄寒时说:“之前南城大剧院那场火灾,很可能和独龙会有关系,我不清楚乔予是怎么惹上那帮人的,但现在我和乔予已经成了他们要狙击的对象。R国是中立国,独龙会的人不会追去R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自己带着乔予和小相思去R国?”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且,就算他跟乔予一起去R国,他也没多久好活了。 留下来和独龙会周旋,没准还能找到噬心的解药。 严琛思忖道:“现在严老陷入昏迷,心衰原因也尚未查清,集团很可能会变天,我暂时没法离开南城。” “严老可能是中毒了。” 和他一样,中了噬心毒。 严琛眼神一颤,“中毒?难道严老的昏迷和独龙会也有关系?可是他们是怎么有机会下毒的?前些年严老胃不好,便请了工人和农民亲自种菜,养家禽和水产。每天供应到严公馆的所有菜和肉,都由杜管家当天早晨去严家农场备货。杜管家跟着严老几十年了,不可能有问题。再者,我们几个和严老同吃同住,我们几个都没中毒,怎么就单单严老中毒?” 话音刚落,严琛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严皓月。 刚接起,严皓月便破口大骂:“是谁把义父昏迷的消息散播出去的?现在一堆大客户给我打电话求证,我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严琛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那头的严皓月火急火燎,“再不危机公关,等着明天在股东大会上被唾沫星子淹死吧!我回严公馆了,你在哪?” “我马上回来。” …… 回到严公馆。 气氛一度紧绷。 严老昏迷的消息,已经挂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 风行集团要易主的猜测,也众说纷纭。 如果不采取强而有力的公关,明天的股价一定飘绿。 严皓月把亮着热搜页面的手机重重摔在桌上,“说吧,谁干的?义父是昨晚晕倒的,今天只有我们几个在医院,就算是外人走漏的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 她犀利的眼神,看向在座的。 严琛?乔予?白潇?还是薄寒时? 最后,她凶神恶煞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啃巧克力的小相思身上。 小相思对她龇着被巧克力染的黑乎乎的小门牙,一双大眼无邪又天真的看着她说:“阿姨,不是我说的。” 她冷哼,“你还没这能耐。” 小相思护短的说:“也不是我妈妈说的,我跟我妈妈一直在一起,她下午都没怎么玩手机。” 乔予觉得这种场面不太适合让孩子加入,便哄着小相思先上楼睡觉去了。 楼下,几个成年人勾心斗角。 白潇意有所指的说:“把我爸爸昏迷的消息公布出去,对严家人来说没什么好处,但对外人来说有没有好处,就不得而知了。” 这话,直接点名了在场的薄寒时。 毕竟这里除了薄寒时之外,没其他外人了。 薄寒时正想开口说什么,乔予已经站出来说:“薄寒时是我带来的,严老昏迷的消息,我昨晚就告诉他了,如果他真想做什么,昨晚就可以派人调查和证实严老出事的事情,连夜放出消息才对。更不会送我来南城,被人抓住话柄。毕竟给对家放消息这种事,人又不用亲自到现场。” 语气清清淡淡的,但寥寥数语,便洗清了薄寒时的嫌疑。 白潇道:“予姐,薄总是你孩子的父亲,你护短,我能理解,但是薄总毕竟身份敏感又特殊,我们在这儿开家庭会议,他待在这儿不好吧?” 严琛:“今晚是我邀请薄总来严公馆,如果说嫌疑,那在座的每个人都可能有嫌疑。不过,义父昏迷的消息既然已经走漏了,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查出谁放出消息,而是怎么应付负面消息,你们有什么想法?” 乔予起身,说:“我不是风行的股东,也不是风行的高层,严大哥,我先上楼了。” 严琛点点头,倒也不想把乔予卷进不必要的纷争中来,“好。” 乔予朝楼上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向薄寒时,皱眉道:“外人,你还坐在那里做什么?” 薄寒时:“……” 这就叫他外人了? 他起身正想离开,乔予又叫住他,“我有话跟你说,上楼。” 第279章 我不会跟别人结婚 在众人古怪的眼神中,薄寒时这个“外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跟着乔予上了楼。 白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路看着他们,微微皱了眉:“严大哥,说起来,乔予也是个外人,现在我爸爸又在昏迷中,接下来集团一定很乱,家里留这么多闲杂人等真的合适吗?” 万一,他们发现乔予才是严老的亲生女儿,这盘棋,就都白下了。 严琛口气冷道:“如果乔予算是外人,那我也是外人,毕竟,我和乔予一样,都只是被严老收养的义子义女罢了。” 白潇咬了咬嘴唇,一时无话。 坐在一旁的严皓月,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消息。 她看着那条消息,眸子眯了眯,直接读了出来:“风行集团或将由严铮唯一的亲生女儿继承其名下所有股份,坐拥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成为集团最大股东和实控人?” 严皓月笑看着白潇,笑意冷似刀。 “解释一下吧,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潇并不心虚,“这消息也许是股民和网友揣测出来的。” “揣测出来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挂上热门?白潇,你当我傻?你这么着急继承义父的股份?所以,义父昏迷的消息,其实是你放出去的吧?” 白潇振振有词道:“是又怎么样?我是我爸爸唯一的亲生女儿,如今我爸爸陷入昏迷,最好的办法就是推我出来,安稳股东和集团上下,你和严大哥对集团的确有功劳和苦劳,但你们毕竟只是我爸爸收养的孩子,你们没有权利继承……” 严皓月打断她,冷笑道:“你究竟是不是严老的亲生女儿还两说呢!” “难道亲子鉴定还能作假不成?” “这可说不准,没准南城所有医院的基因检测科都有你安插的眼线,信息随时就被掉包了。” “严皓月,你阴阳怪气的究竟几个意思?你觉得我是假的,不就是怕我爸爸找到亲生女儿后,你这个养女得不到继承权?” 严皓月站起来,和白潇对峙着,“义父名下的股份,愿意给谁就给谁,但我在风行掌管的几个项目,是我一点一点做起来的,特别是度假酒店项目,不管谁上位,都别想坐拥其成。” 白潇反唇相讥:“我爸平时大度,不怎么插手你们手头管理的项目,你还真以为那些项目属于你个人?严皓月,你作为一个养女,能进入风行工作,我爸给你一点股份,是厚待你,你现在跟我对着干,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严皓月嘲弄的大笑道:“是,我是养女,但我至少是养女。不像有些人,养女都不是,鱼目混珠啊?不过鱼目终究是鱼目,一定会被发现。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你!” 白潇气急,抬手刚想一巴掌扇上去,就被严皓月扼住了手腕子。 “怎么,恼羞成怒啊?我又没说你是鱼目,既然是真的珍珠,你急什么?” “……” 严皓月看她气的红白相间的脸,靠近她,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背上那个以假乱真的胎记,很不巧,我在乔予背上也见过。你们两个到底谁是鱼目,谁是珍珠,我真的很期待结果。” “……” 白潇目光愕然的瞪着她。 这摆明了是威胁,逼她站队。 如果她忤逆严皓月,很可能会被背刺。 但严皓月已经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腕,对严琛说:“不早了,我先回家睡觉,期待明早的股东大会。” 白潇盯着严皓月的背影,眸光现出一抹杀意。 这个严皓月,怕是留不得。 …… 楼上,客卧内。 乔予关上门,目光冷静的看着薄寒时,“现在严家这个情况,我带着小相思,可能很难住下来,我不想给严大哥添麻烦。当然,我也不会回帝都给你添麻烦,但你得帮我和小相思在南城找一处房子暂时住下来。” 薄寒时沉思了几秒,忽然问:“你想去R国吗?” 之前,把她送来南城,是因为以为独龙会还没盯上严家,可严老昏迷,大概率和独龙会有关。 严家已经不安全了,甚至在这个屋子里,很可能就有独龙会的眼线。 送乔予和小相思去R国,是眼下最保险的方法。 她目光迟疑的看着他,“是我和小相思去R国?还是,你跟我们一起去?” 之前在电影院里,看《赎罪》那场电影时,他答应过她,等处理完所有事情,他会带她和小相思一起去R国定居。 男人沉默了好久,喉结滚了滚,“我在那边安排了人接应你们,生活方面,不用担心,而且你口语也不错,交流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乔予扯唇笑了笑,“如果你不去的话,那这算什么意思?把我和小相思赶去R国,你要跟宋依依结婚吗?还是SY这次遇到的危机,需要你跟别人联姻?” 联姻?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办了。 薄寒时看着她,终是心软,大手揽着她的后脖颈,将她纳入了怀里,下巴压在她头顶上方,沉声说:“我不会跟别人结婚的,予予。” 是啊,他不会跟别人结婚,也不会跟她结婚。 所以,她和别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乔予忽然想任性一次,“我不想去R国,我可以留在南城,但R国……实在太远了。” 她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薄寒时叹息,轻轻抵着她的额头,“知道严老为什么昏迷吗?” 乔予自然是不清楚的。 “应该是独龙会干的,严老很可能是中毒,所以现在南城也不安全了。予予,你跟小相思,是我……是我最不能失去的,听我的话,去R国躲一阵子,等风平浪静,我会接你们回来。” 乔予眼底有明显的错愕,但很快,她摇头说:“可你说话不算话,薄寒时,最近,你撒了太多的谎,我已经没法信你了。” 他苦笑的勾了勾唇,目光纵容又宠溺,“只是暂时没有兑现而已,那不叫撒谎,予予。” 乔予没心思再听这些,她双手抓住他腰间的衬衫,仰头问:“独龙会既然会对严老下毒,那你呢,他们会不会对你下手?” 第280章 留他过夜 她眼里盛满了担忧。 薄寒时垂眸看她,淡淡笑了下,“如果我中毒了,现在应该也跟严老一样昏迷不醒了。” 他脸上的情绪掩饰的无懈可击。 乔予没看出任何异样,微微松了口气,但想起严老还昏迷着,眉心又不免阴郁,“那严老中的这种毒,有解药吗?” “不清楚。” 薄寒时不清楚的事情,是不是代表,严老真的危在旦夕? 乔予心口泛着酸楚,说不上来的难受。 严老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父爱的长辈,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乔予总是觉得,和严老相处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男人微凉的大手触上她的脸,温声问:“很担心严老?” “嗯,严老救过我,还送我去M国治疗肺病,治疗期间挺痛苦的,很多次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要不是严老一直鼓励我,支持我,可能我早就……” 严老像是父亲一样,给了她底气和力量。 从前,她虽然是西洲州长的千金,却从未感觉到那股来自亲情的力量,相反,身为乔帆的女儿,带给她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枷锁,是深不见底的暗黑深渊。 乔帆死在公海的大爆炸里,她难过,可更多的,是感慨,感慨这么恶的人,终于下地狱了。 可是像严老这么慈悲的人不该死。 在生死面前,短暂的分离,似乎变得异常渺小,甚至不值一提。 可R国那么远,远到她生出了一抹后怕来。 乔予从来就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可现在她看着薄寒时,这么多天来积压的情绪一涌而出。 她鼻子一酸,眼睛忽然红了,“我不想走,我不喜欢帝都,也不喜欢南城,更不喜欢R国。” 她一哭,他就彻底没了办法。 心软成泥。 他抬手用指腹擦着她脸上的清泪,哑声问:“那你告诉我,你想去哪里?只要那里安全,我送你去。” 帝都和南城,现在完全被盯上了,实在太危险了。 她和小相思,会成为他的软肋。 乔予吸着鼻子,双眼浸湿的看着他,“我哪里都不想去,薄寒时,我没有哪一刻这么想……这么想留在你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次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纠缠了七年。 很多人说,七年是一段感情的重要节点,所以才有了“七年之痒”这个词。 乔予不确定,他们能不能逃得过七年之痒。 她想要的很少很少,就只是一家三口,一日三餐,一年四季。 她也知道,现在外面可能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斗争,她留下来,可能会拖累薄寒时,也过不了几天安稳日子,但她想跟他一起面对。 她不认为自己懦弱。 薄寒时只眸光深深地看着她,许久都没应声。 她哽咽着又说了一次:“我不想去R国,也不想分手。” 一字一句,说的坚定,又极为艰难。 乔予一向是克制含蓄的。 她说这话时,隐忍的眼泪,在泛红的眼眶里打转。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薄寒时,她不会放下尊严,用这种近乎恳求的方式,让他允许自己留在他身边。 可在她鼓起莫大的勇气说出这些时,回应她的,是薄寒时长长的沉默。 乔予勾唇嘲弄的笑了:“我这样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自尊告诉她:乔予,不可以。 理智更是在告诉她:乔予,别纠缠,这个男人甚至不愿意跟你结婚,算了吧,别再委屈自己。 可内心却不停地飘出一道轻轻地又不容忽视的声音说—— 乔予,他是薄寒时啊,你念念不舍了整整七年的人,他就在你眼前,主动一点,再主动一点,也许就能抓住他了? 她不确定。 可身体却比大脑更先挽留。 薄寒时就那样沉默的看着她,猩红的眼底压抑着一抹心软,那抹不易察觉的温柔,更是疯狂暗涌,克制到了极点。 乔予看起来,破碎又脆弱。 薄寒时面色平静疏冷,可心里,却早已对她溃提。 他控制不住的心软,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的心软。 他张了张薄唇,想要说“不好”,想要拒绝她。 可乔予像是豁出去一样,纤白的双手捧住他的脸,红唇堵住了他的回答。 唇舌交缠。 这种手段挺烂的,也并不新鲜。 薄寒时定力一向很好,但往他怀里钻的这个人是乔予,所以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乔予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已经不费吹灰之力的让他妥协,再妥协。 她吻的有些急,几乎是跌进他怀里。 薄寒时下意识抬手扶住了她纤薄的腰背,生怕她磕到背后的柜子。 吻落在他薄唇上,下巴上,喉结上。 他不回应,却也没舍得推开,只任由她在怀里胡作非为。 昏光中,乔予说:“R国的冬天太冷了,总是下雪,我不想去,薄寒时。” 这是第二次恳求。 在她鼓起这么大勇气却还拒绝她的话,他不清楚她会有多难过。 他拿她没办法,几不可闻的轻轻叹了一声,大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垂眸看着她,终是哄她:“不去就不去了,不哭了。” “那你把我推给严琛,又是怎么回事?薄寒时,我是你身上的挂件吗?想丢给谁就丢给谁?” 乔予知道自己该适可而止的。 可最近她心里压了太多的不悦,这样不轻不重的质问着薄寒时,连生气都算不上,顶多算不满。 可心里,早就委屈的不行。 她也不想那样懂事,懂事都是迫不得已而已,如果能任性,谁不想肆意妄为呢? 薄寒时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嘴唇,“我的错。” 她要是他身上的挂件就好了,他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隐瞒她,费尽心思的安排她。 挂件么,谁会在乎。 恰恰相反,乔予就是太重要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不敢拿她冒任何风险,所以才想尽办法,逼她带着小相思去R国。 不过,她迟早会主动想去的。 他了解乔予,自然也最知道怎么逼她。 只要能把她逼到生路上去,她怎么恨他,都无所谓。 闹了这么一出,乔予错觉和好了,两人关系缓和了不少。 薄寒时抱着她安抚了很久,“时间不早了,楼下那几个应该散会了,我先回酒店?” 乔予抓住他的手,目光直直的盯着他,“你可以跟我睡一间房,严琛给小相思准备了儿童房。” 第281章 薄总,别这样 大概是乔予看他的眼神有些热。 薄寒时玩笑的笑了下,长指捏了捏她的脸颊,“留我过夜,我可不会单纯睡觉。” 他故意吓唬她。 乔予脸上微热,心跳也快了几分,但面上格外镇定的说:“不单纯也没什么,你不是经常不单纯?” 薄寒时敛了眸子。 低头看着她,越攥越紧的手。 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 薄寒时勾唇,调侃道:“这里是别人家,我们在客卧闹出太大动静,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予予,你脸皮那么薄……” “……”乔予耳根透红,瞪他,“你可以不弄出那么大动静。” 除非,他故意的。 薄寒时捏了捏她的手指,说:“真做了,可能就忍不住了。” 这是实话。 “……” 乔予咬唇,想留他过夜的心思,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攥着他的手,也松了不少。 就只是这样被她抓着手,薄寒时眼底的暗慾,都止不住的疯狂涌动。 乔予只要站在他面前,稍稍一主动,他脑子里就立刻不干净了。 这感觉,挺磨人的。 就在她快放开他的手时,薄寒时忽然开腔:“我跟严琛谈点生意上的事,我没开车,待会儿你送我去酒店?” 乔予眼神一亮,也不矫情,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拧巴了好几天,冷战过后的和好,感情最是容易上头,根本没法抗拒。 他出去之前,大手忽然勾了她的腰,低下俊脸来,“再亲一下?” “……” 明明是询问。 可她还没回答,他就已经在她唇舌之间,攻城略地。 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水果茶的糖果清甜味道。 这糖果带着一点茶香味,挺特别的,不像其他水果糖那么甜腻。 乔予微微睁眸,“你吃糖了?” 他淡笑,轻嘲道:“冷战心情差,吃颗糖解压。” 乔予不可怜他,严肃的看着他,“自讨苦吃。” 是他要跟她冷战的。 男人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的,大手握着她的后脖颈,嗓音沉哑的承认:“嗯,我自讨苦吃,该。” “……” 认错还挺快? 乔予气笑了,抬起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很认真的看着他说:“薄寒时,以后我们不冷战了,好吗?” 其实冷战,乔予是很能摒得住的那个。 但这不代表,她喜欢冷战的感觉。 跟对方冷战,无疑是在逼另一方低头而已,她和薄寒时都很骄傲,也都很偏执,以前恋爱的时候,冷战之后,最后总是薄寒时先低头。 按照南初那套歪理来说,谁叫他个子高,他先低头,你才能仰头。 “不冷战,那热吵?” “……” 乔予轻笑出声。 热吵。 以她和薄寒时的性子,好像很难热吵架。 其实冷战比热吵严重的多。 至少热吵,能宣泄出来,代表双方想要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 但冷战,一直不说话,如果不是足够相爱,很可能会因为心寒而分开。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是白潇:“予姐,薄总在里面吗?我找薄总谈点生意上的事。” 乔予微怔了下,有些诧异的看着薄寒时,“怎么每个人都要跟你谈生意?” 他挑眉,“大概跟我谈生意,比较挣钱?” “……” “还不放我走?” 乔予手刚松开,薄寒时捞着她的腰,俯身又吻了她一下:“待会儿送我去酒店,别忘了带一套干净内衣。” “……” 乔予面红耳赤,怔怔的看着他出了卧室。 白潇把薄寒时请到了严老的书房里。 书房内,点了龙涎香,木质香味温润又厚重。 白潇特意穿了条米白色的修身羊毛裙,居家又温柔,乍看,这穿衣风格和乔予有几分相似。 摆明了讨好。 薄寒时自然并不吃这套,这种伎俩落在他眼里,挺没劲。 男人冷冷开口:“白小姐有事吗?” 白潇走近他,纤细长指落在他肩上,动作轻佻又勾人,“薄总要不要考虑一下,娶我?” 薄寒时皱眉,眼底带着明显的不屑和讥笑,“你说什么?” “我知道薄总听清楚了。我们都是商人,商人谈利不谈情,我作为严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我跟薄总强强联手,南边和北边的生意就都是一家的了。风行和SY本来就有合作,如果薄总愿意,双强联姻,不管是对风行,还是对SY,都是极大的利好消息。” 男人眉眼染上冷霜,眼底一片冰凌,“我不需要靠跟女人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利益,你打错算盘了。” “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人是乔予,这样吧,我们表面联姻,背地里,你依旧可以跟乔予来往。我只想要利益,跟风行集团的千金结婚,对薄总你来说,没半点坏处。你只需要跟我在外人面前装装恩爱夫妻就行。” 荒唐至极。 男人黑眸眯了眯,眸光危险又压迫的盯着她落在他肩上的那只手。 他的眼神像是在冰霜里浸泡过的利刃,又冷又锋利,仿佛要斩断她的手。 白潇不是普通人,在特训营待过,可面对薄寒时,却还是心生寒颤。 她正想收回手,薄寒时已经更快一步扼住她的手腕。 白潇下意识就反抗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薄寒时在试她。 男人将她手臂反扣在背后,一把将她的脸压在书桌上,动作又狠又暴戾。 他冷厉质问:“有身手?你是独龙会的人?” 白潇感觉整条手臂都麻掉了,仿佛被人活生生的卸下来,疼的脸色发白。 她咬牙,依旧不认,“薄总不是也有身手?一个正经商人哪来的身手?薄总口中的独龙会我听都没听过,莫非薄总是什么独龙会的人?” 薄寒时手下更是狠了几分。 “咔嚓”一声。 白潇左手臂脱臼了。 薄寒时近乎拷问:“严老中毒,是不是你干的?” 白潇眸光一闪,忽然尖叫大喊:“薄总!你别这样!你这样予姐会怎么想?求你了!放过我吧……” 薄寒时眉心一跳。 白潇的求救声,立刻惊动了别墅里的其他人。 书房门被严琛推开。 乔予也匆匆赶到了门口。 只见,薄寒时按着白潇,而白潇肩上的衣服已经滑下来,露出了香肩…… 第282章 对着你,我的确是动物感很强 站在门口这个角度看去,男女姿势暧昧,像是薄寒时在对白潇用强的。 再配上白潇那一脸惊恐的无辜表情,薄寒时看起来一点不像是被冤枉的。 尤其是看见乔予的那一刻,白潇的哭喊声更大了—— “薄总,你快放开我……予姐,你别误会!我和薄总什么都没发生!不是你看见的这样……” 这解释,越描越黑,欲盖弥彰的离谱。 薄寒时嫌恶的甩开白潇的手臂,眉心一皱,漆黑的眸底戾气横生,“贼喊捉贼,你挺会喊。” 白潇左手臂脱了臼,站起来的时候,左手臂垂在那儿,疼的她不敢露出任何痛意,怕露馅。 乔予定在门口,愣了几秒,平静又好奇的问薄寒时:“不是谈生意吗?怎么还打架?” 白潇刚想开口搞事情,薄寒时目光凶残的冷剜了她一眼,眸光似刀,片着她身上的肉。 那眼神仿佛在说:再这么不知死活,另一条手臂也给你卸了! 白潇下意识咽了咽唾沫,不再发作。 眼下,保命要紧。 她惊慌又无辜的眼神看向严琛,求救:“严大哥,我……” 白潇虽然身份有待考察,但至少目前,她是严家的人。 在严公馆,薄寒时这么堂而皇之的动了严家的人,这暴戾行为,可谓嚣张。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薄寒时这是全然不将严家人放在眼里。 严琛皱了皱眉,自然是不悦的:“薄总,这么做是不是不妥?” 薄寒时抬手弹了弹被白潇碰过的右肩,面色冷峻到结冰,嗓音也沉了几分:“是不妥。” 严琛刚想说,道个歉这事儿算了。 薄寒时声音顿了顿,义正言辞的指控,“她勾引我在先,勾引不成倒打一耙。严老为人风光霁月,刚正不阿,他的亲生女儿怎么也不该是这种鼠辈之流。” 话里话外,满是嫌恶和质疑。 “……” 白潇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气到瞠目结舌。 严琛不敢置信,“你是说,白潇勾引你?” 白潇垂死狡辩:“严大哥,我没有,他胡说……” “我有没有侵犯她,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就知道了。不过,我眼光没那么差,更不会去碰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薄寒时语气寡淡疏离,字字句句却像是带刺一样,刺的白潇一时喘不上气。 白潇:“……” 这什么男人? 薄寒时满不在意,迈着长腿走到乔予跟前。 乔予八卦的朝里面瞅了两眼。 额头一痛。 “唔。” 她捂住额头。 薄寒时在她额头上弹了记爆栗。 男人眉心皱了皱,“看戏看够了?” 乔予小声嘟哝:“……没看戏。” 她只是好奇白潇到底有多大能耐,能让薄寒时这种从不打女人的男人出手打人? 薄寒时执起她的手,正准备拉她离开。 身后的严琛问:“薄总,你没开车过来,这么晚了,附近打车不方便,要不我送你去酒店?” “不麻烦了,予予送我。” 乔予弯了弯唇角,和他十指相扣。 走到院子里,正准备上车时,严琛追了出来。 严琛叫住薄寒时:“薄总,我还有点公事要跟你谈。” 薄寒时步子顿住,大概知道严琛想和他谈什么。 他拉开车门,对乔予说:“你先上车,等我一会儿。” “好。” 严琛和薄寒时就站在半露天的长廊里,聊了几句。 薄寒时提醒他:“白潇身份可疑,严老中毒,可能和她有关。” 严琛自然知道这个白潇身份可疑,曾经他也怀疑过。 但…… “如果亲子鉴定报告是她安插在医院的眼线篡改的,那她背上的胎记又怎么回事?难道也是作假?” 薄寒时眸光一怔,“背上的胎记?” 严琛解释道:“严老的亲生女儿,背脊中间靠左侧一点有块淡青色的椭圆胎记,白潇背上有。” 乔予背上也有一块那样的淡青色胎记,他见过很多次。 薄寒时怔在那儿,有那么一瞬间晃了神。 直到严琛说:“白潇我会继续盯下去,如果她是独龙会的人,也许严老还有救。” 薄寒时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说:“在赛车场跟你提的事情,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这么一句。 严琛也愣了下,“喂,我没答应。” 但薄寒时置若罔闻,高大挺拔的身形,已经走进院子里,朝车边走,压根不管他。 “……” 这人,还真是。 霸道又强势。 这是拜托别人帮忙的态度? 不是,乔予平时怎么受得了他的? …… 薄寒时上车后,乔予发动了车子,朝酒店开去。 她看了眼坐在副驾上的男人,不免好奇:“白潇真勾引你了?” 薄寒时脸色明显沉了几分,“予予,你不信我?” 这话,反问的还挺有分量。 乔予觉得压迫,很认真的说:“我相信你的为人。” 至于白潇,她跟薄寒时根本没怎么接触过,这就看上了想勾引? 白潇看上去也不像蠢的,会那么不要命的往薄寒时身上贴? 单纯勾引这个理由,总觉得怪怪的。 但薄寒时也没必要骗她这个。 总不能是薄寒时真看上白潇了,想强了白潇。 见男人脸色还绷着,她以为他在气她的不信任。 便又补了几句:“你从来就不是那么动物感的人,就算你不解释,我也不觉得你会对白潇做什么,但我好奇,她做了什么,你那么大脾气?” 他自然不会告诉乔予,他跟白潇,是因为试探对方的底子,所以才会出现那种场面。 而白潇之所以给他泼脏水,不过就是为了自保。 勾引是假,探底是真。 但他不想把乔予卷进和“独龙会”有关的任何事。 薄寒时默了几秒,回味着她刚才的话,反问了个词:“动物感?” 他很少在网上冲浪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网络用词,所以不是太理解。 乔予解释道:“动物感很强,就是一个人的行为或者表现,过于原始、本能化,缺乏优雅和社交技巧,显得很廉价。” 薄寒时微微皱着眉头,思考了几秒,反应很敏锐,“用下半身思考?” “……” 直白点来说,动物感太强的人,的确是用下半身思考。 坐在副驾上的男人,黑眸深邃的盯着乔予漂亮白皙的侧脸,幽幽的回了句:“对着你的时候,我的确是动物感很强的人。予予,你对我误解挺大。” 第283章 袋鼠抱 乔予一扭头,正巧对上他灼灼的目光。 那幽深的眼底,暗潮涌动,慾念不加掩饰,有些猖獗。 她感觉被那眼神烫了下,握紧方向盘又专心开车。 这哪里是动物感? 这明明是性张力吧……把对方撩的心跳加速,可“肇事者”却坦然自若的坐在那儿。 这收放自如的定力和动物感完全是两个极端。 乔予轻咳一声,拉回话题:“你还没告诉我,白潇对你做什么了?” 薄寒时避重就轻,“没做什么,搭了一下我的肩。” “……就这样?” “嗯。” “……” 然后,他就卸了白潇一条手臂? 当时白潇左手臂垂在那儿,明显使不上任何力,像是完全脱臼了。 乔予觉得古怪极了,但说不上哪里怪。 车子已经开到酒店门口。 乔予故意说:“薄总,到了。” 薄寒时坐在副驾上,没动,只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那我进去了?” 他作势拉开车门,还真准备独自下车。 乔予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还真走?” 他靠回到座位上,侧头看她,唇角勾着抹玩味,“不是你让我走的吗予予?” 乔予松了手,“那你走吧。” 薄寒时这次是真下车了。 男人似乎没什么眷念。 乔予在想,南初那套歪理虽然歪,但好像也不是全无道理。 南初的至理名言就是—— “与其被男人渣,不如把男人先渣了,反正男人这种物种呢,拔吊无情没有心。女人在感情里永远做不到像男人那样,收放自如。” 谈感情就是拉锯战,总有上风和下风。 乔予感觉自己现在明显处于下风,她开始依依不舍了,可薄寒时似乎随时做好了抽离的准备。 她正想发动车子。 只见薄寒时迈着长腿,绕过车头,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乔予怔忪了下。 薄寒时已经笑着调侃:“这么不经逗,还想逗我呢?” 乔予:“……” 起初,她是想跟他开玩笑来着。 结果……玩笑开着开着,就变味儿了。 她下意识就想去试探一下,最近,薄寒时对她的态度,实在太捉摸不透。 乔予抿了抿唇,说:“我只是想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然后呢?”薄寒时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然后……去酒店找你。” 薄寒时俯身解开她的安全带,“下来吧,让工作人员去停车。” 酒店门口就站着泊车小弟,看见这边的车子停在这儿,眼力见很足的朝这边走来。 薄寒时拉她的手,“还不走?” 乔予脸热了下,身子探到后座去,拿纸袋,“拿衣服。” 他让她带的换洗衣物。 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后,薄寒时搂着她,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纸袋,两人一起往酒店里走。 到了行政套房门口。 薄寒时刷房卡,门一打开,他刚进去插房卡,身后的乔予被厚重的羊毛地毯绊了下。 他长臂一伸,把她捞进怀里,笑看着她,眸光柔软又放纵,“予予,这投怀送抱的手段,是不是太土了?” “……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她的红唇,眼底慾念变深,“那是有意的?” “……” 乔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重了。 她被抵在他胸膛和墙壁之间,怔怔的注视着他,从他的眼睛看到嘴唇,最终实现落在他突出的冷白喉结上。 眼神,也渐渐变得潋滟。 乔予深吸口气说:“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投怀送抱?” 现在,得了便宜又卖乖? “咔哒”一声。 薄寒时把门关上了,深邃眸底划过一道匪气笑意,“嗯,你说的没错,所以,你要不要再主动一点?” 他嗓音又沉又哑,在她耳边近乎蛊惑。 她刚想说什么,他已经低头吻住她。 吻的突然又霸道。 乔予有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再反应过来时,怦然心动。 轻轻地“砰”一声,纸袋落地。 在乔予抬手环住他脖子的那瞬间,薄寒时大手托住她的腰臀,将她一把抱到身上。 乔予双脚腾空,被他袋鼠抱姿势抵在玄关的墙壁上。 吻的痴缠又深入。 乔予背脊压到后面的开关,头顶原本亮起来的射灯一下就灭了。 套房内,一片昏光。 落地窗外的南城,夜间繁华,灯红酒绿。 浮光隐隐绰绰的散进来,乔予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气息交融间,她呼吸乱了,却还不忘提醒:“关窗帘……” 薄寒时轻笑一声,“这家酒店的落地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 隐私性做的还不错。 乔予半信半疑,泛着雾气的眸子微微睁大,“真的?” 薄寒时淡淡应了一声,“要试试吗?” “试什么?” 乔予还云里雾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了个干净。 她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薄寒时你……” 男人咬了下她,不顾她尖叫,把她抱到了落地窗前…… 乔予面红耳赤,心跳如雷。 相较于乔予的紧张,薄寒时很从容,慢条斯理的折磨了她很久。 最后才把她抱到大床上去。 在乔予的一再坚持下,电动窗帘才缓缓合上,遮挡了落地窗外的南城夜景。 但窗帘一合上,薄寒时就放肆的更加彻底了。 他盯着她纤薄背脊上那块淡青色胎记,眸光深沉不见底。 如果乔予真的是严老的亲生女儿,就更加不能留下来了……独龙会盯上乔予,想置乔予于死地,忽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想到必须尽快送她去R国,薄寒时和她十指相扣压在床面上的手,抓的更紧了。 乔予被弄疼了下,微微挣扎了下。 薄寒时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更重了点。 他吻她耳鬓,哑声说:“今晚陪我,别回去了,嗯?” 乔予有些顾虑,“小相思还在严家。” “有严琛在,不会出事。” 乔予好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信任严大哥了?” 薄寒时眉心一敛,狠了几分,“严大哥?” “……” “在我床上叫严大哥?” 乔予纠正道:“……严琛。” 他眸光一冷,“还叫?” “……” 乔予索性闭嘴。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薄寒时摆明了逗弄她,抵着她问:“予予,叫我什么?” 第284章 我永远是你的 乔予搂着他的脖子,试探性的开口:“薄寒时?” 他掐了下她的腰,略带失望的轻笑,“就这样?” 她大概知道他想听什么了。 但名不正言不顺,她喊不出口。 有些事,并不是压下去不提了,就翻篇了。 只是彼此默契的,不会再轻易触碰那个话题罢了。 乔予没那么不识趣,在这种时候跟他闹,只在他耳边插科打诨的喊了一句:“相思她爸?” “……” 喊得挺好,但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相思她爸。 这个称呼的重点在“相思”,总给人一种父凭女贵的错觉。 他眸光渐深,长指捏了捏她的脸,“故意招我是不是?” 乔予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说了句:“你连婚都没求过,还想听什么称呼?” 她淡淡的说完这句后,床上的气氛明显不对了。 其实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作,挺破坏气氛的。 薄寒时明显僵了下,眼底划过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愧疚。 乔予知道大概不会有答案,也并不纠缠他,弯了弯唇角说:“相思在严家,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她倾身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点亮屏幕,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凌晨一点。 “我再待半小时,待会儿一点半回去。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帝都?” 她很平静,也很理智。 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作闹。 可她转头看向他的时候,薄寒时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眼神里的失落。 他将她一把捞进怀里,用力抱住,“予予。” “嗯?” 乔予看他的眼神,依旧很温柔。 她对他的包容度似乎很高。 薄寒时抵着她的额头,心脏抽痛,“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乔予淡淡莞尔:“是啊,是挺委屈的,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是我自己造的因,这恶果大概就是报应。他们不想也不希望我跟你在一起,觉得我配不上你,也挺正常的。” 她把这一切,再次归结到了七年前做假证的丑闻上。 薄寒时除了心疼之外,好像再也做不了别的。 他只能收紧手臂,将她抱的更紧。 如果这个节骨眼上,他跟她求婚,用一张结婚证书把她牢牢圈在自己的领地里,只会让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群狼环视,撇清关系,送她去R国,是最安全也是最稳妥的做法。 他不愿意拿她冒险,只问:“不恨我?” 乔予自嘲道:“我有什么立场和理由恨你?谁让我想跟你在一起呢。” 薄寒时大概不会清楚,她有多想跟他在一起,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哪怕是躲避着大众和媒体,见不得光其实也没什么。 她本来也不喜欢把私人感情生活暴露在大众眼皮底下。 但人都是矛盾的。 不在意旁人眼光是一回事,想要光明正大的和薄寒时站在一起,也是真的。 她更不清楚,薄寒时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想和她在一起。 有时候,一段感情奔跑了太久,最后其实不剩多少激情和惊喜,只剩下习惯和依赖。 仅仅是因为陷在过去的美好记忆里,所以一时半刻贪恋着,暂时不舍得放手,但其实,可能早就不爱了。 就像是很多人都说,谈恋爱最好不要超过三年,一旦超个三年五载的,就很难再有什么结果了。 谈到最后绑住彼此的,就只有沉没成本和麻木的习惯而已。 但乔予很清楚,她不是。 她对薄寒时,不是只有习惯而已。 就算认识这么多年,她每次看见他,依旧会止不住的怦然心动。 就像是现在,她明明该生气,气他不表态,气他不负责,可仅仅是这样静静相拥着,乔予都觉得奢侈。 怕一生气,就真的结束了。 人真的很复杂,有些感情,对方愿意为你去死,可说不爱了就能立刻不爱。 她仰头看他,说:“薄寒时,我现在还愿意跟你纠缠,是因为你不跟我结婚,也答应过我,不会跟别人结婚。但如果有一天,你连这个也做不到了,我不确定会不会恨你。” 她这不是商量,而是提醒。 男人轻握住她的后脖颈,再次填满她,看着她的眼睛说:“予予,我永远是你的。” 永远都是。 他所有的喜欢和心动,给过她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过别人,哪怕是曾经恨着她的时候。 …… 帝都。 自从和江屿川提了离婚后,沈茵便搬出了天誉别墅。 那里,是江屿川的家,不是她的家。 赵春华得知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后,将二百万的彩礼钱打进了沈茵的银行卡里,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委屈自己。 沈茵租了个小公寓暂时住下。 以后的路,还不知道怎么走,但和江屿川离婚,是铁板钉钉的事。 只是现在江屿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一直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江晚这个凶手还没找到,她暂且也没什么心思去跟江屿川周旋离婚的事情。 睡得迷迷糊糊中,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沈茵坐起来,听了会儿动静。 那敲门声一直没停。 她下了床,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去看猫眼。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屿川。 沈茵一怔,没打算开门。 门外,江屿川开了口:“茵茵,开门,我们谈谈好不好?” 听声音,像是喝醉了? 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沈茵靠在门后,没吭声。 但很快,有邻居听见动静,出来骂道:“大半夜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再这样我就报警说你扰民了!” 江屿川难得失态,“我跟我太太闹了点矛盾,正在解决,吵到你实在抱歉。” 邻居见是夫妻吵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说:“别敲了,有话好好说,实在不行离婚吧。” “……” 对方明显是嘲讽。 但江屿川却认真了起来,垂着脸,忽然说:“我不想离婚。” 这话,不知是说给不相干的邻居听,还是说给屋内的人听。 隔着一道门,沈茵自然听见了。 她垂了垂睫毛,忽然开口对外门说:“江屿川,你走吧,我已经决定离婚了,别再动摇我了,就当做点善事,放过我。” 第285章 后悔爱上你 江屿川站在门外,胸口一片钝痛。 他痛声说:“茵茵,孩子没了,是我不好,是我之前一直纵着江晚,没保护好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只要不离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茵背靠着门板,对着昏暗轻轻笑了下,“在青城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江屿川,你让我还怎么信你?以前你心里装着乔予,没关系啊,心里有过别人很正常,只要腾干净就好。可现在,你明知道是江晚策划的车祸,明知道是江晚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却还是瞒着我,把她放走了,我没法再信任你了。” 他在她这里的信用,已经见底,成了负数。 刷不回来了。 沈茵让他放过她。 是啊,如果不跟他在一起,她不会遭这些罪。 心底的愧疚仿佛骇浪,源源不断的朝他席卷而来,快要将他吞没。 江屿川喝了不少酒,酒精麻痹下,他的嗓音听起来沙哑又落寞:“你之前问我,跟你结婚,是出于愧疚,还是因为爱你……茵茵,不管你信不信,一开始我跟你在一起,的确,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见了乔予的影子。但后来不是了,我现在回忆起来,脑海里出现的画面,都是你。” 他顿了顿,哑声说:“其实你跟乔予并不像,长相、五官、性格、脾气……都不像,之前是我自欺欺人,是我不好。但我现在很清楚,乔予是乔予,沈茵是沈茵。跟你结婚,不是因为乔予,只是单纯的,想要跟一个叫沈茵的人重新开始。茵茵,我……” 沈茵闭了闭眼,眼泪从眼角溢出,嘲弄的打断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孩子已经没了,你不用对我负责了。现在回头想想,我们能结婚,就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而她,也不过就是做了一场绮梦。 这场绮梦的最后,是噩梦。 梦醒了,一切都碎了。 大概是因为江屿川从来就不属于她,他像是高悬的月亮,为她俯身过一次,她便天真的以为,月亮属于她。 江屿川摸着门板,始终没有离开。 他说:“茵茵,能跟你结婚,我真的挺高兴的。当时我去青城找你,是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填满了我的生活。家里都是你布置的样子,我穿的衣服是你给搭配的,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你。你问我爱不爱你,老实说,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的是,我不想失去你。” 一见钟情是情,刺激又勾人。 可日久生情呢,就像是一壶清酒,最开始品尝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上瘾,只是偶尔品个两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上头,食髓知味。 人在感情里,总是不自知,拥有的时候没有多在意,可一旦失去,便彻底慌了神。 沈茵靠着门板,慢慢滑下来,双手抱住了自己,苦笑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吧。孩子的事,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午夜梦回,她总是梦到孩子在啼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妈妈救命。 她一次又一次在梦里目睹江晚害死了她的孩子,而江屿川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有丝毫的悲伤和心软。 她嘶声竭力的喊他救孩子。 可江晚得意又阴险的冲她笑笑,挽着江屿川的胳膊,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或许是那场车祸带来的阴影太大了。 搬出来这些日子,她没睡过一个好觉。 对江屿川的情绪,变得更是复杂。 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如今却成了害死孩子的帮凶。 再面对他,沈茵做不到无动于衷,恨意在胸腔里仿佛千丝万缕的藤蔓,滋长的厉害。 江屿川不肯离开,沈茵也不开门。 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就这样僵持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晨时,门“嘎达”一声拧开了。 江屿川灰暗的目光瞬间清明,一把抱住了沈茵,“茵茵,跟我回家好不好?” 沈茵无动于衷的站在那儿,双臂垂着,任由他抱着,憔悴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的情绪。 她木讷的缓缓开口:“就算你一直待在这里守着,我也不会改变决定,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除非……” “除非什么?” 只要他能做到,他一定会去做。 沈茵平静的看着他,笑了笑,笑意很淡,远不到眼底,“除非,你能让我们死去的孩子活过来。” 也许那样,她还能考虑一下是否原谅他。 江屿川明显震了下,他自欺欺人的抓着她的肩膀说:“你想要孩子,我们以后再要一个,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如果国内治不好,还可以去国外治。如果实在治不好,你又想要孩子,还可以试管。” 沈茵寡漠的打断他,“就算再有孩子,也不是那个孩子了。江屿川,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不爱乔予,同样,你也不爱我。你只是在空虚的时候,恰如其分的需要我,跟我在一起,你感到放松,感觉愉悦,是因为我在付出。你习惯了我对你的好,习惯了我对你妹妹的忍让,你永远都分不清主次。但我实在太累了,不想再滋养你了,你放过我吧。”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微微垂了眸,掩去眼底的猩红,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自说自话道:“那次你让我烧掉乔予的照片,现在我烧了,茵茵,我只求你,别跟我离婚,好吗?” 沈茵笑意苍白,“在你帮着江晚隐瞒车祸真相的时候,在你放她走的时候,如果你在乎过我,心疼过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成为她的帮凶。对你来说,我不重要,我们的孩子也不重要。江屿川,我后悔了,后悔爱上你。” 她冷漠的拨开他的手。 一字一句,像是有千斤重击锤在他胸膛,沉重至极。 他恍惚的看着她,张了张嘴唇,后知后觉的发现,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是真的要离婚,也是真的对他失望透顶。 被江晚害死的那个孩子,成了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那个会在深夜里等他回家,为他煮粥点灯无微不至照顾他的人,被他彻底弄丢了。 他垂着脸站在那儿,一时惶然,喉结滚动的厉害。 刹那,双眼模糊,浑身僵硬。 第286章 逼她去R国 乔予是夜里回的严公馆。 本来说好凌晨一点半回来的,临走之前,薄寒时又从背后抱住她,吻她后脖颈。 吻着吻着,乔予便也不由自主的回应他……就这样,又缠了彼此好一会儿,才脱身离开。 明明被他弄的很累,但回到严公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上午,早餐桌上。 小相思吃水煮蛋,不爱吃蛋黄,只吃蛋白,小家伙把蛋黄剥出来,放到乔予盘子里。 乔予是吃蛋黄的,但今天吃了一口,竟然有些反胃。 一旁的严琛以为她本来就不喜欢吃蛋黄,便开口说:“吃不下别吃了。” 乔予应了一声,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小米粥。 小相思小手伸过来,摸了摸乔予的额头,“妈妈,你是不是不舒服?” 乔予握着她的小手,柔声道:“可能是昨晚吹了寒风,快吃饭吧。” “哦,好吧,都怪爸爸,还让你半夜送他回酒店。” 严琛看着她,想起昨晚薄寒时的委托,思忖了几秒,还是说出口:“薄寒时有没有跟你提过,要送你跟小相思去R国?” 乔予一怔,“他和你说了?” 严琛没隐瞒,如实说:“他想让我送你们去R国避避风头。你呢,怎么想的?” 乔予自然是不想去的。 而且,薄寒时让严琛送她和小相思去R国,这感觉就像是他把她们母女俩推给了别人。 乔予莫名的心里起了火,“我还没想好。” 严琛客观分析道:“去R国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那边相对来说比较安全,最近SY和风行可能都被独龙会盯上了,薄寒时想的也算周到。” 乔予攥了攥手指,“严大哥,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了?” 严琛淡笑,“我也希望你安全,如果你考虑好了,我送你们过去。R国太远,你和小相思自己过去,我的确是不放心。” 吃过早餐,严琛和白潇都去了集团。 乔予昨晚吹了冷风,昏昏沉沉的,拉着小相思去了房间休息。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小相思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别的房间找,“相思?” 可找了一圈下来都没找到人。 楼下客厅里也没找到。 乔予一下就慌了,“相思!” 杜管家听到喊声立刻赶过来问:“乔小姐,怎么了?” “杜叔,你有没有看见相思?我刚才头晕在房间睡觉,她坐在我床边玩平板的,我醒过来,她人就不见了!” “我刚才还看见她呢,乔小姐,你别着急,可能孩子就是躲在哪个地方玩呢。” 可在公馆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乔予预感不妙,立刻给薄寒时打了电话。 薄寒时很快赶到了严公馆。 乔予看见他的那一秒,差点不争气的哭出来,双手紧紧抓着他说:“相思不见了,都怪我,我没看好她,现在怎么办?” 相较于乔予的惶恐不安,薄寒时很冷静。 他搂住她,沉声说:“严琛已经派人去找了,别担心,严家在南城的势力分布很强,应该能很快找到人。” 乔予大脑嗡嗡作响,猜测道:“会不会是白潇?昨晚你得罪了她,她会不会是怀恨在心,把相思给绑走了?”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她应该不会这么蠢,在严家的地盘上,绑走相思,她也逃不掉。” 话音刚落,薄寒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严琛打来的,“人已经找到了,在南郊的烂尾楼里,绑匪点名让你亲自去赎人。” …… 薄寒时和乔予很快赶到南郊。 一处烂尾楼里,小相思早就不省人事的晕了过去,被绑在椅子上。 绑匪戴着面罩,手里拿了把枪,对着小相思的脑袋。 乔予吓得脸色惨白,“你把枪放下来,你想要什么都好商量。” 绑匪指了指乔予,质问薄寒时:“我只让你一个人来,你还带个娘们算怎么回事?” 薄寒时垂眸说:“予予,你先出去。” “可是……” 乔予不肯走。 绑匪便凶神恶煞的用枪口指了指小相思的小脑袋,“再不出去,我就一枪崩了你女儿!” 她心惊肉跳的,不得不听话。 她握了下薄寒时的手,实在担心,“那你要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薄寒时微微颔首,“嗯,我会救相思出去。” 等乔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烂尾楼里,就只剩下绑匪和薄寒时,以及早就被迷晕的小相思。 薄寒时面色如常的走过去,对“绑匪”说:“打我几拳。” “绑匪”犹豫了下,“薄爷,这不好吧?” 薄寒时看了眼一旁晕睡的小相思,“往脸上打,用力点,否则会穿帮。” “……那我不客气了,薄爷,您别见怪。” …… 大概二十分钟后。 “砰”一声! 烂尾楼里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响! 在外面等着的乔予心跳咯噔一下,正想冲进去,薄寒时已经抱着小相思从里面出来了。 他脸上挂了彩,嘴角有明显的血迹。 乔予吓得不轻,伸手在他身上到处摸,确定伤势,“刚才那声枪响……” “击中的是绑匪。” 乔予心脏震颤,脸上血色尽褪,“他死了?” 薄寒时单手抱着昏迷的小相思,另一手拉住早就六神无主的乔予,“先回严公馆再说。” 回严家的路上。 乔予一直紧紧抱着小相思,生怕再把小家伙给弄丢了。 惊心动魄过后,她久久都没有回神。 直到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低沉宽慰道:“没事了,别害怕。” 乔予咽了咽喉咙,不自觉的攥紧他的手,担心的问:“相思怎么还没醒?先送医院看看吧。” “好,不过她应该没事,只是睡着了。” 乔予心有余悸,双手还在轻抖,双眼都红了:“那个绑匪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绑架相思?还有,你把绑匪给……给杀了,警察会不会找你?你会不会有事?” 薄寒时眸光深沉的看着她,说:“绑匪是独龙会的人,他想绑架相思逼我和他们合作。” 乔予后怕至极,哽咽道:“那他们还会再来绑架相思吗?如果他们再来绑架相思……” “不确定。但如果你跟相思尽早去R国,他们没了下手对象,我就不会被捏住软肋。” “……” 乔予木木的看着他,睫毛轻轻地颤,唇瓣也苍白了几分。 第287章 风雨前夕 到了医院,精细的检查一番后,小相思并无大碍。 小家伙也醒了过来,她揉着眼睛好奇的乔予:“妈妈,我们怎么来医院了?” 乔予一把抱住她,脑子一片凌乱,只焦急的问,“相思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相思摇摇头,叹着小胸膛说:“就是有点困,妈妈我睡了很久吗?脑袋晕晕的。” 乔予抓着她的小肩膀,发觉小家伙很淡定,白嫩小脸上丝毫没有被绑架过后的恐惧。 一开始,乔予以为孩子是被吓懵了,便尽量安抚道:“相思,有爸爸妈妈在,你别怕。” “妈妈我不怕,我是生病了吗?爸爸,你怎么也看着我?不会吧,我得什么大病了吗?” 说到后面,小相思瞪大了眼睛,张着小嘴不敢置信。 薄寒时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淡声道:“你不小心晕倒,把你妈妈吓坏了,现在没事了。” 看小相思对“绑架”的事情一无所知,乔予也不打算告诉她,省得心理落下什么阴影。 等回了严公馆。 小相思没事人一样的抱着平板看动画片,乔予陪了她很久,看她活蹦乱跳的才稍稍放心。 但心里不免起了疑。 乔予起了疑,旁敲侧击的询问:“相思,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小相思正抱着一个苹果在啃,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记得什么?妈妈,你今天怎么一直怪怪的,是不是发烧了鸭?” 小家伙伸出小手探上乔予的额头,摸不出什么,又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不烫,没发烧。 薄寒时进来,把乔予拉走,“没事就好,让她自己玩一会儿吧。” 乔予不放心的又看了几眼小家伙,叮嘱道:“相思,别再乱跑了,知道吗?” 小相思重重点着小下巴,“嗯嗯!妈妈,我很乖哒!放心吧!” 薄寒时搂着乔予到了隔壁房间。 他按着乔予的肩,让她坐在了床边,垂眸看着她说:“小相思没受到惊吓,倒是你,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 乔予怎能不怕? 一个大活人,在严公馆门口就悄无声息的将人给绑走了,独龙会的势力已经浸润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她颤着手攥住了薄寒时的手腕,眸光隐忍泛红,“独龙会为什么要盯着我们,就因为想拿到SY吗?” 薄寒时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好半晌没说话。 他揽着她的背,将她按进怀里,大手抚着她薄瘦的背脊,沉声说:“他们想让SY和风行易主,成为这两个集团背后的实际控股人,这样一来,他们便能恶意垄断很多资源和经济。予予,我不希望你和小相思卷进来,人性之恶我见识了太多,有时候,被锁在象牙塔里,是一种幸事。” 他命里薄凉,从小便颠沛流离,跟着养父薄峰过过很多苦日子,这种苦,不单单是经济和物质上的苦,而是遭人排挤和所受到的冷眼。 当一个人落魄的时候,他周遭不会出现什么雪中送炭的人,只有落井下石的人。 薄峰在乔家当司机的时候,在乔帆面前总是低眉顺眼,从没直过腰板。 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十七岁那年。 那天他过生日,薄峰买了生日蛋糕让他等他下班一起回家。 那是个私人宴会场。 乔帆被西洲当地几个龙头产业的老总簇拥着,在众星捧月中喝高了,兴致昂扬。 位高权重的上位者,大多城府阴深又掌控欲极强。 喝上头了,不免暴露一些高高在上的恶趣味。 有下属吩咐手下人抬了顶红通通的轿子进宴会厅,看起来很喜庆。 那时候乔帆还不是西洲州长,只管辖着某个区。 那群人谄媚道:“下次选举一定是乔州长,轿子都给您找来了,乔州长坐上去,肯定能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乔帆摆手,故作谦虚,“名单还没出来,赵总你叫早了。” 赵总斟了一杯白的,凑近乔帆,极致恭维,“乔州长,你上去了可别忘了我们几个抬轿的。” 酒桌上,那群人便起哄,拉着乔帆上轿。 “来来来,哥几个,抬轿!” “光我们几个抬轿不行啊,上轿的墩子呢?你,过来!” 那人手一指,便指着站在角落里拎着生日蛋糕和服务员站在一起的少年。 那是十七岁的薄寒时,年纪虽小,却一身傲骨,盛气凌人。 他不动,那人嗓音提了起来:“叫你呢!聋了?” 候在一旁的薄峰连忙上前去,堆着笑脸对那群人说:“赵总,我是司机,当肉墩子这事儿我熟。那是我儿子,不懂事,他就是个孩子,您别跟他计较!” 说着,薄峰便跪在了轿子面前,腰板匍匐下去,将脸埋的低低的,兢兢战战的跪在地上。 乔帆在众人搀扶下,穿着皮鞋的脚,一脚踩在了薄峰弯曲的背脊上。 接着,乔帆上了轿子,宴会厅里一下子欢呼起来,气氛热烈。 没有人再去在意跪在地上当人肉墩子的司机薄峰。 薄寒时看见薄峰的脸都涨红了,他双手撑在地上,想站起来,却因为有腰椎病,一下闪了腰,疼的五官紧皱。 乔帆那一脚很重。 薄寒时大步走上去,扶薄峰起来,“爸,你怎么样?” 薄峰一手扶着腰,明明很痛苦,沧桑的脸上却挤出一丝难堪又僵硬的笑意来,安慰他说:“爸没事,他们应该快结束了,等下爸把乔老板送回家就能下班了,一会儿回家给你煮长寿面。” 当晚回了家。 薄寒时气不过,便对薄峰说:“爸,你别干了,辞职吧。” 薄峰却无所谓的笑笑,说他太年轻,心气太傲,还说:“我都一把年纪了,辞职了再去找别的工作,谁要我?就算找到了,也不会比乔老板开的薪资高。寒时啊,我这辈子就是给人当牛做马的命了,我认了。但你跟我不一样,你是读书的料子,你聪明,上进,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等你有出息了,爸就不用给人当牛做马了,到时候,乔老板都要给我当人肉墩子。” 他打趣着,试图去抚平薄寒时心里的褶皱。 可薄寒时呢,在尝遍世间冷暖之后,他希望乔予和小相思,不用经受外面那些腥风血雨,风吹雨打,一生平稳喜乐。 他站着,乔予坐着。 男人的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乔予的脸埋进他怀里,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薄寒时闭了闭眼,最后一次逼她,“予予,带小相思去R国吧。独龙会的行动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我不能保证,小相思还会不会再经受绑架。” 第288章 黏他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留在薄寒时身边。 可小相思呢? 她不敢拿小相思跟她一起冒险,尤其是在小相思刚经历一场绑架之后。 她现在看着那张小脸,心里的愧疚和不安,像是洪水般向她涌来。 拿小相思逼她,是薄寒时的下下策。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带着安抚和亏欠,“抱歉,是我不好,把你跟小相思卷进这场恶性斗争里,如果不是我,你们不用承受这些。” 乔予仰头看着他,泛红的眼眶里充满了不舍。 她咬了咬唇,再次询问:“就真的只是去R国避避风头吗?薄寒时,你有没有隐瞒我别的?”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柔弱的菟丝花,在和薄寒时分开的那六年里,过的也很苦,但她也挺过来的。 男人深眸敛去了所有异样情绪,掩饰的没有一丝破绽。 他揉了揉她的发丝,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温声说:“没有,别胡思乱想。等这次的危机结束,我去R国接你们回来,到时候……” “我们去领证,结婚。” 他顿了下,看她的目光变得温柔缱绻,唇角也勾了淡淡的笑意。 不像是随便说说。 像是在给一个承诺。 可不知道为什么,乔予却不那么相信。 她伸出小拇指,忽然执拗起来,“那你跟我拉钩。” 薄寒时微愣,无奈的笑了:“什么时候变得跟小相思一样了?还要拉钩上吊,是不是还得一百年不变?” 乔予却无比认真的“嗯”了一声,“怎么,你不敢?” “……” 男人眸光沉沉的盯着她,失笑,终是伸出修长手指,勾住她的小拇指,“败给你了。” 两人大拇指指腹盖了个章。 乔予吓唬他:“拉了钩,再食言的人,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这么可怕?” 薄寒时敛着眸子,唇角轻轻勾了勾,嗓音无澜,听不出什么情绪。 “怕啦?不过……天打雷劈的确太恶毒了,还是算了,就算你食言,我也不舍得你天打雷劈。” 她刚说完,便已经被他重重的压进胸膛里,他双臂勒的很紧,像是要将她融进骨血里。 乔予被他扣在怀里,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浓烈的留恋和不舍。 她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稍稍心安下来,“天打雷劈太狠,如果你食言……那我就再等等你,不过,你也不能让我等太久。薄寒时,我的耐心,也会被磨光的。” 她嗓音清清淡淡的,一退再退,薄寒时心疼的不行。 只吻了吻她的额头应了:“好,不会让你等太久。” 十八岁的乔予,懵懂,不谙世事,保护不了任何人。 二十五的乔予,依旧不算强大,可她正在努力的一步步成长,她想要成为小相思的保护伞,也想要有一天,能够在狂风骤雨之际,和薄寒时比肩而立。 可他却再一次,将她推出了旋涡中心。 这一次,乔予为了小相思,妥协了。 她问:“那我什么时候走?是你送我们过去吗?R国这会儿应该正下雪,小相思最爱玩雪了,到了R国,可能一天到晚都想跑出来堆雪人。” 欣然接受去R国这件事以后,他说等回来他们就结婚,乔予忽然不那么怕了,也不那么排斥了。 人一旦有了盼头和希望,想法就不一样了。 薄寒时看她微微期待的眼神,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我可能没法送你们过去,严琛没空的话,我派徐正带几个人一起送你们过去。” “这样啊……” 乔予多少有点失望,但还是答应了,毕竟也知道,现在SY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 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给他添麻烦,更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拖累。 薄寒时忍不住叮嘱道:“我在R国买了一处老洋房,有院子,相思想堆雪人在院子里堆就行,保姆和佣人也找好了。隔着两条马路,有街道和商店,不过那边现在挺冷的,没事就别瞎跑出去了,要买什么让佣人去买就行。你肺不好,容易感冒发烧,我不在你身边,要多穿点衣服,好好照顾自己。相思贪玩,该教育还是要教育,不要舍不得对她红脸。” 薄寒时一向少言寡语。 可现在,却反常的说了这么多话。 乔予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相思的,你不用担心。” “予予……” “嗯?” 薄寒时摸了摸她的耳鬓,声音哑了:“辛苦了。” 乔予笑话他,“干嘛这么说,我跟相思去R国又不是去吃苦的,你连保姆都找好了,这比我和相思过去那六年过的好多了。” “……” 薄寒时看着她,忽然失了言。 乔予明明是想安慰他的,可她笑着说出这些的时候,像是一把刀,扎进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们分离的那六年里,薄寒时只侧面问过小相思她们母女过的怎么样,却从不敢当面问乔予那些事。 可现在乔予这么轻松的把那六年的苦一带而过,他胸腔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又闷又痛。 他眼睛渐渐红了。 乔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解释的话还没说完,薄寒时已经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了她。 从前,他和她刚恋爱,他还不怎么懂得去爱一个人,阴郁偏执的性格也总是惹乔予生气,想哄哄她,却也总是词不达意。 薄寒时并不是一个很会表达爱的人,表达爱意这方面,他是生疏又生涩的。 但现在,他会了,却言不由衷。 乔予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的腰,回应他。 她好像彻底陷进去了,被他吻的双眼泛了潮。 以前分开那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可现在明知道是短暂的分离,却还是舍不得松手。 她微微睁开眼看他,忍不住轻轻叹息:“最近和你在一起待久了,我好像不自觉的越来越黏着你,去了R国,你要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我如果忙忘了,你可以打给我。” 乔予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容易患得患失,她有些霸道的说:“我想要你主动。” 第289章 报应 入夜。 小相思刚经受过一场绑架,虽然小家伙对这一切并不知晓,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乔予提心吊胆的,便跟小相思睡在了一间房。 临睡前,小相思眨巴着大眼问乔予:“妈妈,我们必须要去R国吗?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他要跟别的阿姨结婚吗?” “……”乔予噗嗤一声笑出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你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你这么希望爸爸跟其他阿姨结婚啊?” 小家伙眉头一皱,“当然不想啦!我又不想有后妈!但我怕爸爸是个大渣男鸭!妈妈,我跟你说,我们班好多同学的爸妈都离婚了!” 乔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的确,这年头的感情并不牢靠,离婚率也很高,分分合合都是人世间的常态。 很多伴侣,也都是陪伴对方走过一程路而已。 能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实属不易。 但她选择相信薄寒时,“你爸爸不是渣男,相思,我们要相信爸爸。” 小相思点点小下巴,“嗯呢!我也觉得,爸爸虽然有点凶,但对我还是超级好的!” 说完,小家伙从一旁的小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芭比娃娃。 乔予搂着她,莞尔道:“这趟出门,你带了不少家当啊。” 小家伙咧着小嘴说:“这是爸爸送给我的,虽然他总是吐槽我给娃娃换衣服太幼稚,容易玩物丧志,但是他还是给我买啦,还给我的娃娃买了一堆漂亮衣服!妈妈,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要是能把土豆一起带上就好啦!土豆一个人在家会很无聊的!” “带土豆的话,可能需要专门托运,有点麻烦。反正我们也不是不回来了,而且爸爸会在家,要是我们把土豆都带走了,那爸爸一个人岂不是很无聊?” 小相思嘟了嘟小嘴,“也是哦!那还是把土豆留给爸爸解解闷吧!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坐飞机去R国?” “爸爸说已经在给我们办签证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 小相思最头疼的是上学,“哦,好吧,那我去了R国还要念书吗?外国小孩都说外语吧!我像个大笨蛋一样听不懂怎么办鸭?” 小家伙大眼瞪的圆圆的,小脸表情略浮夸。 乔予笑了,“爸爸说在那边给你请了私教,不用去学校,不过还是要念书的,相思,是不是又想偷懒不念书?” 小家伙呜咽一声,小手拉上被子蒙住脑袋,“好吧,在家也要上学,爸爸不跟我们去国外,还要管我背单词吗?” 乔予逗弄她:“那就不知道了,没准他会打视频给你,抽背你单词,你可不能划水,万一被发现,回来又是一顿板子。” 小家伙皱了皱小鼻子,摊着小肩膀生无可恋的说:“为什么小孩去哪里都要上学?” “上学不好吗?妈妈上学的时候,觉得很快乐啊,我跟你爸爸都挺爱念书的,你怎么这么不喜欢念书啊?” 这有种两学霸生了个小学渣出来的感觉。 小相思大眼转了转,动了动小脑筋,“妈妈你当我老师就行了,让爸爸不要给我找老师了,多浪费钱呀,找老师的钱,可以给我买糖吃。” 爸爸找的老师肯定和爸爸一样,会很严厉! 乔予怎么会不明白她什么心思,立刻拒绝道:“别,我给你当老师,你缠着我耍赖,我拿你没办法。好了,不早了,快睡吧。” 小相思趴在她怀里,没一会儿便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乔予轻拍着小家伙的背,看着她酣睡的小脸,却丝毫没有睡意。 白天发生的绑架案太突然了,突然到现在乔予冷静下来,再回味,说不清哪里古怪。 如果是独龙会的人绑架了小相思,按照独龙会的残忍程度,小相思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乔予自然不希望小相思受一丁点伤,但回想起来,这场绑架透着可疑。 但乔予怎么也想不到这场绑架案真正的主导者是谁,想破脑袋,她也只以为这次是侥幸,是小相思运气好。 这些成年人世界里的利益瓜葛和恩怨,如今牵扯到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身上,乔予不免内疚。 如果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她答应薄寒时去R国,早一点离开是非之地,也许小相思就不会遭受这场绑架了。 …… 海城,某家高档商务会所里。 凌晨两点。 江晚在陪了一晚上客人之后,脸都笑僵了。 她好不容易逃过那些咸猪手,从包间出来,躲在角落里点着小费。 点来点去,就只有一万多块而已! 心里一阵闷火上来,她抬脚用力踢地,“抠死了!被揩那么多油才挣这么点!” 自从江屿川得知车祸真相后,她怕江屿川中途改变主意抓她去自首,便连夜收拾包袱想回Y国去。 可是,她从前吃江屿川的,喝江屿川的,全都是刷江屿川的卡。 之前大卡车司机的老婆张春丽威胁她,她把手里的奢侈品贱卖了个干净,那些钱都进了张春丽口袋里,有去无回。 现在江屿川把她的卡全停了,她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别说是去Y国,现在挣的这点钱飞去Y国的机票钱都够呛! 她给平日里那些酒肉朋友打电话借钱,可那些人,假仁假义的,没一个愿意借她! 更有甚者,连她的电话都不接! 会所经理路过,看见她站在这儿偷懒,破口大骂道:“你的酒卖出去没有?站在这儿生意就会自动上门?你以为你是天仙呐?喂,你看看你这张臭脸,哪里是去讨好客人的?你是不是想让客人伺候你啊?!” 江晚平日里嚣张惯了,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心气却依旧高的不行。 她顶嘴道:“你他妈少跟我这样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亲哥哥可是帝都SY集团的大股东!等他不生我气了,我回了帝都,你这个店我都能盘下来!我劝你,对我态度好点,没准再过不久我就是你的老板!” 经理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一般,滑稽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这里是海城啊!不是帝都!你他妈白日梦做多了吧!但现在是晚上啊,不是白天!你清醒一点!你真当我是傻子啊?有权有势的千金小姐跑来会所做皮、肉生意?是你脑子进水还是我脑子进水啊?SY的股东?我还是SY的大股东呢,我买了SY十万块股票啊!那我是不是你爹啊!” 江晚咬牙切齿的红了眼,攥着双拳恨恨道:“等我回了帝都,叫你们好看!” 经理满不在乎,只当她脑子不正常。 “我现在只想让你把酒卖出去!笑啊!你他妈会不会笑一笑?不会笑滚啊!别在这儿妨碍店里生意!跟个僵尸一样,晦气!” 第290章 江晚穷途末路 经理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江晚站在原地,抓着那一沓小费,又气又怒的哭了出来,满腔的委屈快要溢出来。 与此同时,一抹剧烈的恨意在胸膛翻滚。 沈茵! 都怪沈茵那个贱人! 要不是她在哥哥面前吹枕边风,哥哥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外人断掉她的生活费,将她赶出帝都,甚至……动过要将她送进牢里的念头! 这和赶尽杀绝又有什么区别? 她早就过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现在待在这里为了这点臭钱受尽委屈,像是深渊一样看不到尽头,这不是她该过的日子! 她紧攥着手机,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 先是打了个电话给她认为的所谓的“好朋友”安景程。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江晚眼神一亮,那一众狐朋狗友没几个愿意接她电话的,安景程接的这么快,让她受挫的信心恢复不少。 “安景程,你……” 电话那边的声音懒洋洋的,“是江晚啊,打电话给我干嘛?” 江晚咬了咬嘴唇,虽然要面子,可这会儿这么窘迫,也顾不上脸面了。 她硬着头皮开口:“能不能……借我十万块?你放心,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电话里,安景程嗤笑一声,“圈子里谁不知道你被你哥赶出家门了?江晚,你现在和黑户没什么两样,谁敢借你钱啊?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江晚拼命解释,“我跟我哥不是真的闹掰了,只是因为我任性,他教育教育我,给我点苦头吃。但你要知道,我是他亲妹妹啊,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我哥唯一的亲人了,就算我做了天大的错事,他也不会真的对我赶尽杀绝的。” 她一连说了一大堆,怕对方拒绝,又找补道:“安景程,我迟早会回到帝都的,也迟早会回到那个圈子,你现在借给我十万救急,这点钱对你来说只是一点酒水钱罢了,日后等我回去,再见面彼此都不会太难堪。” 安景程笑意更甚了,像是嘲讽,“江晚,你恐怕还没搞清楚状况吧?现在就算你哥江屿川心软了,你恐怕也没法回帝都了。谁敢借你钱啊? 不过好歹咱俩曾经也算酒肉朋友,我给你提个醒,别给咱们这个圈子的人打电话借钱了。 他们不接你电话已经算是好人了,要是他们再坏点,以借你钱为由,套出你现在人在何处,拿这个消息去和薄寒时邀功……我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晚心跳咯噔一下,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啊,你赶紧跑吧,再不跑,薄寒时的人恐怕就逮住你了,到时候,比坐牢还痛苦!当初你套我去勾搭乔予,我那会儿不知道乔予以前是薄寒时的女人,我要知道他们是这种关系,我可不敢去搞乔予。我看你真是被自己给蠢死的,薄寒时也敢惹?他那种空手赤拳在华尔街从底层厮杀出来的野心家,连我爸都要敬他三分,你还不要命的往上扑?” 安景程的字字句句,透过电话,像是利箭一般向她射来。 她握着手机,缩在角落里,浑身一寸一寸变冷。 是沈茵……一定是沈茵那个见货去寒时哥面前嚼舌根了! 她浑身发抖的哭着求对面:“安景程,你帮帮我,就当我们朋友一场,帮我最后一次!等风波过了,我以后会感激你的!” 安景程无可奈何的叹息,“跑吧江晚,帝都这圈子,你回不来了,回来就是一个死字。不是我翻脸不认人啊,别说我了,我看你亲哥现在都不见得敢帮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自求多福吧!” 话音刚落下,电话里便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挂断了。 江晚双臂抱紧自己,害怕的眼泪失禁。 她蜷缩在那儿,咬着嘴唇呜咽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擦干了眼泪,不死心的给江屿川打电话。 现在只有哥哥能救她了……只要哥哥去跟寒时哥求情,没准还有转机!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 她激动的差点失了声:“哥……” 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 “晚晚?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哥,我……” 她刚想说她在海城,但又想起安景程的提醒,又止住了话。 江屿川的声音很严肃:“乔予母亲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她下意识狡辩,“不是我,哥,你要相信我!是不是沈茵去寒时哥面前嚼舌根了?哥,你一定要帮我跟寒时哥解释清楚,乔予母亲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啊!如果连你都不帮我的话,我这次肯定死定了!” 江屿川显然不信她了,只失望的说:“晚晚,你再撒谎,就真的没救了。” “哥,你是不是被沈音那个小贱人给迷惑了?你不帮我,就等着帮你妹妹收尸吧!江屿川,你太狠了,我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电话里,江屿川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痛惜的说:“晚晚,走到今天这步,你还不知错吗?你害死的是两条人命啊,如果不是沈茵命大,你害死的就是三条人命。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你回来自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真等薄寒时的人找到你,你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回去自首?在牢里过一辈子吗?哥,你想给我送牢饭,也要问问我想不想吃这碗牢饭吧!我告诉你,江屿川,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你胳膊肘不停的往外拐!要是你一早就帮我,我现在早就嫁给寒时哥!而你,也得到了乔予!现在你落到什么好处了?沈茵知道车祸真相后,她还愿意跟你在一起吗?” 江晚疯了一样的哭着对电话咆哮。 她恨江屿川! 恨他做什么老好人! 江屿川咽了咽喉结,苦笑了一声:“是啊,我落到什么好处了?我什么也没落着。你变成现在这样,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罪不可恕。” “嘟——” 江屿川挂断了电话。 “哥!” 她慌张的再打过去时,对面,已经关了机。 江屿川彻底不管她了…… 这一刻,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完了,真的完了…… 她头重脚轻的站起来,走回会所厅里,随便抓了个看起来像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 无路可走了…… 她嗫嚅着嘴唇:“救救我,你要什么我都愿意!十万一晚上!” 只要今晚挣到这笔钱,她就能远走高飞。 第291章 抓到江晚 被江晚抓住的中年男人,眼底划过一丝讥讽,上下打量她几番:“一晚上十万,就算你是包厢的头号公主,也没这个价!” 江晚咬牙,“八万!” “你口气挺大,是处?第一次的话,看你长得还不赖,给你多点,一万块,不行就算了!” 都是出来卖的,价格标那么高,还真当自己是公主? 江晚嫌弃道:“才一万?!” “嫌少啊,嫌少别出来做。” 男人口吻很绝情,直接甩开了江晚的手,正准备离开。 出入这种场所愿意睡“包厢公主”的男人,不可能有权有势,顶多是背着老婆,手里藏了点私房钱罢了。 非富即贵的圈子里,不会在外面随便抓个包厢公主就乱睡,一是有一定克制力,二是,怕染病。 那群人,有钱养女明星,女模特。再不济,养个清纯的女大学生在身边,也不会碰包厢公主。 眼看着那“一万块”也要跑了,脑海里再次响起安景程提醒的话—— “跑吧江晚,帝都这圈子你回不来了,回来就是一个死字。” 想起薄寒时杀意凛然的目光…… 她浑身发抖的厉害! 她不敢想,被薄寒时的人逮回去会是什么后果…… 江晚一把抓住了那个中年男人。 她赤红着双眼,像是完全豁出去了,“一万就一万!但不能超过三次!” 中年男人一脸鄙夷,“出来卖还这么多规矩,你到底是不是处啊,不是处顶多五千,五千都算给你脸了!你去问问你同行,一晚上才几个钱。” 她在Y国留学的时候,交过几个男朋友,有过那方面的经验,并不是第一次。 但,为了这一万块,她不得不撒谎。 “是!我是第一次!” 中年男人趣味低俗,听到她是第一次,稍微来了点兴趣,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拉着她的胳膊,往地下车库走。 中年男人连酒店都没开,直接在车上,就把江晚给睡了。 整个过程中,江晚恶心的想吐。 但她强忍着难受,直到结束。 恨意,一点一点占满胸腔! 如果不是沈茵和乔予,她不会沦落至此。 …… 结束后。 车内,江晚慌张的穿上衣服。 “扫码吧!” 江晚点开收款码。 但中年男人吃完以后,人模狗样的坐在驾驶位上,忽然觉得这一万块花的不值当。 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心说:“五千,再多没有!” 江晚立刻火了,嗓音高了起来,有些尖锐,“之前说好的一万!你当时如果说五千我才不跟你这种老男人走!出来票都嫌贵!你是不是个男的?” 穷笔一个。 他指着江晚的鼻子骂道:“我他妈问你是不是第一次,你说是,我才愿意给你一万块啊!你是吗?满嘴跑火车的见货!五千!爱要不要!不要滚下车!” “……” 没能力出来票的底层穷男人,大多诡计多端的,心眼很多,江晚斗不过这种没脸没皮的市侩恶人。 “滴”一声。 对方扫码,转了五千块给她。 江晚握着手机,双眼赤红,怒意磅礴。 她抬手就抓上穷男人的脸,尖利的指甲在对方脸上划下好几道血痕! “穷逼就别出来找公主!吃相难看!” 那男人被搞火了,脸上弄上这些痕迹,回家会被老婆质问,他是想在外面拈花惹草,但不想惹祸上身! 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江晚脸上! “死三八!敢抓花老子的脸!欠收拾!” 这一巴掌很重,打的江晚脑袋嗡嗡作响的,产生了耳鸣,嘴角也溢出了血迹。 浑浑噩噩中,男人拉开车门,把她拖出去,甩在了地上。 男人上了车,打开车窗,朝她身上吐了口唾沫,“见货!” 骂完后,黑色的桑塔纳,扬尘而去。 江晚摔倒在尘埃里。 她双手攥紧,抓着地,指甲在地上快要抠出鲜血来。 眼泪,一颗又一颗的砸在地上。 从前她在帝都,进出各大高端商场,随便买买,一个包包动辄几十万。 可如今,却为了一万块,让没品的中年老男人践踏自己!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明明,她是被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啊。 如果没有沈茵,她不会被哥哥驱逐出帝都。 如果没有乔予,她不会被寒时哥厌恶上。 从前,哥哥和寒时哥都很疼她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抓着手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外面走。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十二月的寒雨很冷,冷的刺骨。 她身上只穿着会所公主那套行头,豹纹吊带,黑色皮质超短裙,渔网丝袜和黑色长靴。 她站在雨里,瑟瑟发抖。 来往车辆快速划过,车轮碾过积雨,滋了她一身污水。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和雨水,快步朝她临时租住的一个公共出租屋走。 那里是市中心附近的棚户区。 地面坑坑洼洼的,踩在那些砖头上,运气不好,就被滋一腿雨水。 江晚恨得不行,抬脚对着地面猛跺了好几下:“连你们这些天天被人踩的破烂砖头都要跟我作对?!” 她快走到家门口时,忽然看见暗巷里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守在她家楼道门口。 为首的那个,正在抽烟,打量着四周。 不是别人,正是……寒时哥的特助,徐正! 江晚躲在拐角处,吓得差点惊呼,她伸手死死捂住嘴巴。 完了,徐正都出马了! 看来这次,寒时哥不可能放过她了! 江晚惊恐的瞪大眼睛,猛咽唾沫,深呼吸了好几下,拔腿就跑! 暗巷里的几个保镖,听到了动静。 徐正将手里的烟蒂丢进积雨中,只发出一个命令,“追!” 江晚没跑多远,肩膀便被保镖用力按住了! 她被粗暴的扣住! 她大吼道:“你们想干什么!徐正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徐正轻嗤一声,“我可不敢对你做什么,要怎么处治你,得薄爷说了算。你该庆幸是我来抓人,我还算有仁道善良,要是薄爷亲自来抓你,你这会儿,恐怕……” 第292章 沉沦痴缠 徐正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视线落在江晚身上—— “喂,薄爷,找到江晚了,带回帝都还是就地处置?” 电话那边的男人,不知道给了怎样的回答。 徐正挂掉电话后,给了保镖一个眼色。 保镖心领神会,压着江晚的肩膀走向车边。 江晚的脸沁入冰寒雨丝中,变得灰冷异常,双唇哆嗦着大喊:“你们想把我怎么样?放开我!我犯了错我自己会去自首!不需要你们压着我!放开!” 徐正被这聒噪的声音弄的微微皱眉,轻蔑的扫她一眼,“算你运气好,薄爷要亲自审你,最起码你还能活得过今晚。与其狗叫个不停,还不如好好想想遗言,又或者想想怎么忏愧道歉,没准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江晚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 翌日清晨。 南城,严公馆。 薄寒时来跟乔予告别,“予予,我要回帝都了。” 乔予知道他把她送到南城后,在南城逗留了好几天,已经耽误他的行程和工作了,昨晚就在想,他是不是要回帝都了。 可他真的要走,她还是难免不舍。 那只白皙的素手攥住了他的风衣袖子,“再过几天我跟小相思去R国,你会过来送送我们吗?” 薄寒时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丝,思考再三,不想让她失望却不想再骗她,只说:“不太确定,要看集团事务忙不忙,如果太忙的话,可能没法抽开身。” 回了帝都,他要料理江晚。 近期积压的集团工作,已经积累成了山,几方势力对SY更是虎视眈眈。 今天一早,股市刚开市,SY股票又在动荡。 明显是有幕后推手在搞事情,对方想做空SY的股票。 现在只要出现丁点负面消息,股价就有可能波动的很厉害。 乔予也知道他忙,“但这次我和小相思去R国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薄寒时轻叹着把她拉进怀里,除了拥抱,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安全感。 他受不了乔予失望的眼神,心口扯痛,只好沉声安抚:“我尽量过来送机,看能不能把行程排出来。” “只是尽量吗?” 乔予喉咙酸胀,有些发堵。 她不想为难他的,但怅然若失的感觉在胸腔里扩散的越来越大,强烈到让她无法忽视。 她难得要求他做什么,薄寒时自然舍不得拒绝。 男人的大手摸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声音带了点低哄的意味:“如果这次我送不了机,等我腾出时间,飞去R国看你和小相思,怎么样?” 乔予看着他的眼睛。 他看她的目光,又深又热,不像在单纯哄她。 见乔予沉默不语。 薄寒时微微俯身,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这个吻,温柔又宠溺,不带任何情慾。 乔予又信了,抿唇说:“信男人鬼话是不是会倒大霉?” 听她这么吐槽,薄寒时摸着她的后脖颈,脸色认真了几分,“不准咒自己。” “你别食言不就好了,只要你说的不是鬼话,我就不会倒霉。” “……” 薄寒时拿她没办法,只叹息道:“我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饿了别总是图方便吃泡面那些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想吃什么让佣人去做。” 乔予应了一声,抬手帮他理了理风衣和衬衫的领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忙起来就忘记吃饭。还有,烟要少抽点。” 薄寒时情绪不好的时候,烟瘾不小。 不过因为碍着乔予肺不好,所以几乎不在她面前抽烟,但每次,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薄寒时答应了,“好。” 楼下,杜叔在喊—— “薄总,车备好了,现在动身去机场吗?” 薄寒时长指捏了捏她的脸,“走了。” 他刚转身,身后那只手又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眸。 乔予正念念不舍的看着他,眸光已经泛了浅浅的雾气。 她平时几乎不黏人,也算独立,可最近不知是怎么了,一想到要去那么远的R国,她心里就没了底。 一行清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薄寒时怔了下,那清泪仿佛砸在他心尖上,微微抽痛。 他转身回去,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哑笑道:“我也想把你带走,吃饭、工作、睡觉……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但那样的话,你会不会很快就腻了?” 乔予摇头,双手攥着他的风衣,拉了拉他,示意他低头。 薄寒时太知道她这个动作是想做什么,垂下脸来,去吻她。 乔予仰头。 彼此唇瓣便交在了一起。 男人的大手搂着她的背,唇舌吻的很深。 吻了一会儿,爬上楼的小相思忽然奶叫起来—— “羞羞!” 小家伙双手捂住了眼睛。 乔予微微推开他,被小相思撞见他们亲热,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耳尖也有点红。 薄寒时倒是没什么不自在的。 他垂着脸,目光深灼的看着乔予,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勾唇道:“亲也亲完了,这下放我走了吧?” “……” 乔予能说不放吗? 她松开手,“走吧,一路平安。” 薄寒时看她放开的手,眸光暗淡了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终究是舍不得,又亲了下她的额头,还是想再喊喊她,“宝宝,我走了。” 听到“宝宝”这个称呼,小相思放下遮住眼睛的小手。 小家伙以为爸爸在喊她,便点着小下巴应了一声:“嗯!宝宝知道啦!爸爸拜拜!” “……” 乔予脸热了下,忍俊不禁。 薄寒时走到矮萌的小家伙面前,嘱咐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别惹妈妈生气,知道吗?” 俨然一副严父的模样。 但小相思不吃这套,她张着小手,皱着小眉头说:“爸爸都要走了,还要凶我,爸爸,我也要亲一下。” “……都多大了还要亲?” 小相思嘟着小嘴说:“妈妈都多大了,你还亲呢。” “……” 乔予笑道:“你就亲一下她吧,再不亲该闹了。” 薄寒时蹲身,看着小家伙。 小家伙凑上来,飞快的在薄寒时脸上吧唧一下,狠狠亲了一口。 “爸爸!我爱你哦!我和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记得想我们!” 许是想到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听到小相思这样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薄寒时伸手,抱了抱她的小身子,“跟着妈妈要乖一点,别总是得寸进尺。” “知道啦,爸爸!” 小相思把小脸凑过去,示意薄寒时亲亲。 薄寒时倒是没亲,抬手狠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少皮。” 小相思嗷嗷叫:“哼!又凶!妈妈你看爸爸!快管管他!天天虐待小孩!” 乔予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忽然想要画面静止。 她牵着小相思的手,站在院子里,目送他离开。 薄寒时上车之前,眸光深深的看了她最后一眼。 乔予眼眶酸的厉害。 那一眼,足够让她沉沦此生。 第293章 你还是去死吧 帝都,京郊外的某私宅内。 这私宅里,有地下暗层,设有水牢和各种刑具。 这里是719的私域,用来秘密拷问敌方间谍以及暗处理一些明面上不便公开的案件。 而江晚能被拖进这里拷问,是她三生有幸。 以她的资格,远远不配被关在这里。 能进出719私域的,无论是审问者还是被审者,身份都异常特殊。 唯独江晚这个没什么身份的小虾米乱入,尽管如此,她纵的恶却不少。 “哗啦——” 黑色的石墨大门,缓缓打开。 外面的白光一瞬透进来。 男人高大笔挺的身影逆着一道强光,缓缓朝她走来…… 江晚被五花大绑,倒在阴湿的地上。 她穿的单薄,在这阴冷到像是地牢的地方,早就被冻得双唇乌紫,快要失去意识。 强烈的光芒,刺的她用力撑开了眼皮。 在看清来人后,她先是一喜,“寒时哥……” 可很快,她恍然意识到什么,面色大怔。 对了,寒时哥不是来跟她叙旧的,而是……要她的命。 不过,她不怕他,她这里还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只要她不说,他就永远都没法跟乔予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只要她死咬真相,他和乔予,哪怕冲破一切世俗眼光在一起,也依旧心有隔阂。 徐正双手负在身前,站在薄寒时身后,汇报道:“我们几个轮流拷问,她都咬死不是她做的,嘴硬的很。” 男人眉眼凝着冰凌,面无表情的命令:“丢水牢里。” “扑通——” 水牢里,一阵水花掀起。 江晚死命扑腾着,“不是我干的!寒时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如果我哥知道你这样对我,一定会恨你!如果你还在意你们的兄弟友谊……” 喊了一晚上的冤屈,她的嗓音早就沙哑粗噶,但她讨价还价的思路倒是清晰的很。 知道用江屿川来挽回自己最后一丝生机。 薄寒时居高临下的蔑视着她,“被丢进水牢里的人,活不过三天,不是冷死的,也不是淹死的,而是破伤风感染而死的。” 水牢里,很脏。 乌黑的脏水上,漂浮着死老鼠,死蟑螂,偶尔还有几只苟延残喘的活物,为了活下去会啃食人的皮肤和血肉。 江晚看见那些东西,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她脸上的血色全部尽褪,浑身打着寒颤,却强笑着说:“寒时哥,我要是死在你头上,你打算怎么跟我哥交代?我哥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你连他也无所谓了吗?” 薄寒时讥笑出声,眼底一片凛然:“你把害死乔予母亲的罪名推到我母亲头上,我和乔予走到今天这地步,也有你一份功劳。我连予予都能失去,还会怕失去朋友?江晚,我不是你哥哥,跟我打感情牌,只会让你死的更快,更惨。” 江晚挣扎着尖叫:“我没杀人,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薄寒时,你这是非法监禁!放我出去!” 在这里,死一个人,和死一只老鼠,没什么区别。 见她死不悔改,薄寒时索性坐在了椅子上,点了根烟,冷冷看着她,“原本我想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在你说出实情之后,送你去自首。自首的话,即使在牢里,好赖也能好好活着。不过现在……” 他淬着冰一样冷沉的声音顿了顿。 男人长指点了点烟,一截烟灰掉落,飘在水牢里。 他眸光一寒,唇角勾了勾,“像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还是死了的好,免得以后再生事端。” 往后,他不见得能守在乔予和小相思身边,保护她们。 若是江晚日后和曾经的乔帆一样越狱出逃,再起什么歹心……薄寒时眼底杀机瞬间四起。 江晚双眼赤红的嘶声竭力着: “你以为弄死我,你就能跟乔予在一起了吗?薄寒时,其实现在想想,我们俩是一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宁可负了身边所有人,也不能忍受身边人一丁点的背叛!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哈哈哈……” “只要我不承认,你母亲就永远是杀人凶手!” “而你弄死我,不过就是因为心虚,怕我这个目击证人,把这一切抖出去!” “你以为,乔予母亲的死,你妈妈没有半点功劳吗?我告诉你吧,她也推了温晴的轮椅,她想让温晴偿命呐!” “寒时哥,你跟乔予,隔着的这些血海深仇,洗不清了!” “我祝福你们,永远背道而驰!永远不停地……失去彼此!这么看,乔予比我痛苦多了,拥有过再失去,远比从未拥有过,更加绝望吧!哈哈哈……” 江晚疯癫的大笑着,笑声在水牢里回荡。 薄寒时指尖的烟,轻轻一抖,灰烬燃尽,猩红的烟蒂被丢进水里。 男人站起身来,黑影倏然笼罩了水牢里的江晚。 仿佛地狱行者。 他周身的戾气横生,冷笑着吩咐身后的徐正:“既然她不想说,那就拔了她的舌头,这嘴,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废了。” 江晚眸色狠狠一颤,不可抑制的抖成了筛子,“薄寒时你在吓唬我吗?拔了我的舌头你母亲就会一直背着凶手罪名,而你在乔予面前,永远洗不清!” “我可没什么心思吓唬你。徐正,动手!” 一声令下。 徐正朝那几个手下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动手。 江晚被人从水牢里拖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她的下颌被人用力捏开,被迫张着嘴。 手下拿了把剪刀过来,快速捏了好几下,剪刀发出清脆的“咔嚓”摩擦声。 江晚吓得魂飞魄散,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唔唔……不要!” 剪刀靠近…… 薄寒时只无动于衷的睥睨着,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江晚太怕了,她从未想过这个男人竟然会有如此可怖的手段,“放开我!呜呜……我说!我说!” 男人嗓音寡漠,冷的没有一丝喜怒情绪:“可我已经不感兴趣了,也没耐心再陪你耗下去。我看,你还是去死吧。” “………” 就在那把剪刀抵上她的嘴唇时。 徐正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江总。 徐正眉心一跳,“薄爷,江总的电话,接不接?” 第294章 下场 听到是江屿川的电话,江晚灰暗的眼神被瞬然擦亮。 她眼神里写满了求救,但她不清楚薄寒时会不会接这通电话,她惶然的看向坐在那儿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 她艰难的爬过去,跪在薄寒时脚边,哭的眼泪鼻涕纵横,“寒时哥,我求你了,在死之前,让我再跟我哥说几句吧……就当是交代遗言也好!”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薄寒时竟然大发慈悲,“接。” 徐正接通了电话,点开了扬声器。 还不等双方开口,江晚已经迫不及待的大喊救命:“哥,我被寒时哥抓来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快来救我!如果你不来,我会死的很惨!你快跟寒时哥求求情!我不想死的那么屈辱啊!” 徐正抬脚,一脚踹上她的肩,“聒噪!” 江晚被踹了个人仰马翻,瘫在地上,拼命挣扎,像是阴沟里蠕动的蛆。 电话里,江屿川迟迟没说话。 徐正故意装死,询问道:“江总,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江晚大哭着求救,“哥,快来救我!这里好可怕!他们把我丢进水牢里!水牢里有死老鼠!他们还要拔掉我的舌头!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害死吗?” 江屿川沉默了几秒,终是开口:“徐助,薄总在旁边吗?我有话要跟薄总说。” 徐正不确定的看向薄寒时。 薄寒时接过手机,将扬声器给关了,直接问:“要为你妹妹求情吗?” “我知道她罪不可恕,做了很多错事,但她毕竟是我亲妹妹,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只求你,送她去自首,你可以告她告到无期,但别用那些手段对她。” 江屿川一直都清楚,如果江晚死在薄寒时手里,死相会有多难堪。 薄寒时的手段,阴狠雷厉,会让江晚生不如死。 他会吊着她一口气,把江晚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薄寒时冷睨着地上的江晚,黑眸眯了眯,“现在如果我送她去自首,才是在给自己埋雷。” 他没松口,态度冷硬。 江屿川深吸了口气,说:“寒时,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我从没求过你什么,我不求你放了她……” 薄寒时冷然的勾了勾唇,“你放心吧,我不会弄死她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太过分。不过,她能不能留下最后一口气,就看她的造化了。” 话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踉跄倒在地上的江晚,瑟瑟发抖的瞪着薄寒时,“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如果你真的把我弄死,我哥会恨你的!” 薄寒时轻嗤,满不在意:“恨我的人很多,多他一个不多。” 他甚至做好了乔予会恨他的准备。 至于别人,恨不恨他,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江晚见没了求救机会,放手一搏,疯狂的大叫道:“是啊,温晴的确是我推下去的,但那又怎么样?真正的主谋依旧是你母亲叶清禾!要不是叶清禾要找温晴算账,我怎么可能会踹她的轮椅?寒时哥,就算我是凶手,也是为了你母亲,我在帮你母亲,你却不领情!好啊,我要是主犯,你妈妈就是害死温晴的从犯!谁也别想洗干净!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叶清禾根本逃脱不了干系!” “寒时哥,别骗自己了,你跟乔予之间,无论怎么努力,都注定无法在一起!” “我得不到你,乔予也别想得到你!” “我诅咒你跟乔予,生生世世,互相背叛!永远分离!” 听了江晚这些疯言疯语,薄寒时不怒反笑。 男人微微抬眸,唇角笑意阴寒至极,“说完了吗?” “……” 薄寒时一偏头,身后的手下会意,走上前。 男人转身,背过去,眉眼一片沉郁阴鸷。 “啊——!” 身后传来一道嘶声竭力的惨叫声! 鲜红滚烫的血,溅到了薄寒时垂着的手背上。 江晚嘴里,鲜血直冒。 她只能“呜呜”的发出闷闷的哭泣声,双手扒着肮脏的地,爬到薄寒时脚边。 她的手,摸到了他的皮鞋。 男人眉心皱了皱,眼底一片厌恶。 江晚却咧嘴大笑起来。 嫌她脏是吗? 现在,他也不干净了。 要脏就一起脏。 她抖着手,正欲攥上他的西裤。 薄寒时将她那只肮脏的手踩在了脚下,皮鞋重重的碾着。 男人垂眸,有些可惜:“老江就是太惯着你了,没教过你不会说话就闭嘴的道理。既然你死性不改,那最后一口气也不必留了。” 江晚眼神震了一下。 只听薄寒时面无表情的说:“丢回水牢里,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通知老江来收尸。” 老江和江晚,兄妹一场。 最后一面,还是要见的。 薄寒时虽然决绝,却还有一丝人情。 徐正看了眼江晚,眼底闪过不适,那惨状……实在有些瘆人。 他站在薄寒时身边,微微低头回应:“是。” 江晚被重新丢回水牢里。 薄寒时用纸巾将手背上的污血一点一点擦干净。 手机响了起来。 他厌恶的丢掉那张脏掉的纸巾,看见来电显示时,眼底的戾气和阴寒才收敛一些。 他一边朝外面走,一边接起。 是乔予打来的。 接通后,电话那边的女声轻轻松了口气:“你在忙吗?” “有事?” 刚处理完江晚,他的声音透着寒意,听起来很不友善。 乔予不明所以,自然有些不悦,“没事就不能找你?” “……能。” 男人嗓音稍稍变得温和了一点。 其实乔予打这个电话,并没有什么事找他。 薄寒时是昨晚才回的帝都,明明分开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可乔予却莫名的想他。 她喃喃道:“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又累又困,也没什么胃口。” 薄寒时第一反应是以为她生病了,眉心一拧,“哪里不舒服?去医院看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嗜睡,浑身没力气,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可能是换季了吧,冬天在温暖的屋子里,总是昏昏欲睡。” “没事就好,好好照顾自己。” 乔予欲言又止,“嗯……那个……” “嗯?怎么了?”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 薄寒时说:“不说挂了?” 乔予难得忸怩,吞吞吐吐的问了句:“你想不想我?” 第295章 联手拿解药 许是乔予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突兀,电话那头的人,一时间没有回答。 乔予脸皮薄,等了两秒得不到回应,就轻咳一声说:“是小相思催我给你打电话,她说她想你了,你要不要跟小相思说几句?” 薄寒时也没戳破她,只淡淡应了一声:“好。” 乔予把小相思喊来,将手机递给小家伙。 电话里,一道小奶音传来:“喂,爸爸?” 薄寒时叮嘱小家伙,“妈妈说她最近总是没精神,晚上让她好好休息,别总是缠着她跟你玩游戏。” “知道啦!爸爸,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去R国了,你来不来送我们鸭?” 薄寒时眸色暗了暗,“还不清楚。” 小相思鼓了鼓小嘴说:“如果你不来送我们的话,妈妈会难过的,你才刚走,妈妈总是发呆,像是心里有事!” “嗯,乖,把电话给妈妈。” “好叭!” 小相思又把手机递给乔予。 乔予接了,解释道:“你别听小相思胡说,我挺好的,你要是真的走不开,这次送机的事情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去R国住一阵而已。” 她不想给他压力,也不想强迫他做什么。 如果彼此之间的感情,需要其中一方去压迫另一方必须做什么的话,那对乔予来说,这段感情维系会变得索然无味,也失去了感情本身的意义。 挂掉电话之前,他唤了她一声:“予予。” “嗯?” 男人顿了几秒,沉声说:“我想你。比你想我,更想。” 那头的乔予握着电话,虽然没回应,唇角却情不自禁的牵了牵。 小相思凑过来,在旁边扯着小奶音替乔予回答:“爸爸!我和妈妈也想你哟!” 薄寒时周身的冷沉气息,退去不少,眸光也软了几分。 水牢大门再次打开。 徐正走出来。 薄寒时和乔予结束通话后。 徐正才开腔说:“严老和乔小姐的亲子鉴定报告结果已经出来了,报告我没拆封,就在车里的抽屉里。” 薄寒时微微颔首,“做亲子鉴定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明白。” 现在各方势力都在盯着SY和风行,若是外界对乔予的身份起疑,可能会给乔予带去杀身之祸。 到了车里。 薄寒时拆开那封牛皮纸袋,倒出来一份亲子鉴定。 他眸光一路往下扫去,落在鉴定结果上—— 【根据鉴定,双方亲权概率大于0.9999,符合遗传规律。】 男人眸光倏然一怔。 独龙会盯上乔予,几次三番想要置乔予于死地,一下就有了合理解释。 白潇如果是独龙会安排进严家的棋子,那乔予这个真正的严家女儿,就必须死。 能让乔予暂时处于安全之中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尚未曝光。 就在薄寒时捏着那份报告,思绪飘远之际,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但归属地是南城。 他大致猜到了是谁,接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道女声,“薄总,是我,白潇,很高兴你能接我的电话。” 薄寒时冷笑:“看来我上次只卸你一条胳膊还是不够狠,你竟然还敢给我打电话。” 白潇轻笑,不可置否,“我不仅敢给薄总打电话,还打算跟薄总做一笔交易呢,上次薄总在严公馆,碍于乔予在场,我不方便多说什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在谈话,薄总大可以放开跟我谈。” 薄寒时勾唇,嗓音阴恻恻的:“我没什么可跟你谈的,尤其是男女关系。白小姐,聪明人是不会往敌人枪口上撞的。” “薄总都不跟我谈,怎么知道我一定是敌人?没准我能成为薄总的同盟呢?男女关系……的确没什么可谈,我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在利益面前,感情一文不值。在商言商,薄总不打算给我个机会?” 男人语气冷硬,并不打算留余地,“我这人,不喜欢跟不喜欢的人合作。” 就在薄寒时要掐断电话之际…… 白潇不紧不慢的幽幽开口:“薄总不想合作能理解,但薄总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吗?” 薄寒时眸光一沉,一抹杀意一晃而过。 “敢这么明晃晃的要挟我,我看,你也不是太惜命。” 白潇勾了勾红唇,“我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薄总就算杀了我,除了给自己增添麻烦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男人冷哼:“挺有自知之明。” “薄总,我知道你中了噬心毒,严老也中毒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噬心的解药,我见过,有两枚,在独龙会少主手里。”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你透露给我这些,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联手,拿到解药。但我有个条件。” “说。” “其中一枚解药,必须给我。” 薄寒时不以为然,讽刺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那么好心,让出一枚解药给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你不让也得让,只有我知道解药在哪里,也只有我知道怎么对付独龙会,但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联手,那就算了,我愿意分一枚解药给你,是因为有求于你,但同样,你想解毒,就必须跟我联手。薄寒时,你没得选。不跟我联手,我敢保证,在你毒发之前,你一枚解药也拿不到。” 男人沉默了几秒,眸光渐深。 白潇再次开口:“按照时间推算,薄总,距离你毒发的时间,顶多只剩下一周了,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跟我联手,捡回一条命,怎么听都是你上算。但如果你不惜命,就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 “严老的毒,是你下的?” “是,独龙会盯着我,我不得不下毒,我现在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给你打这通电话,是因为想赌一把。” 如果不赌一把,怎么都是一个死字。 拉一个强悍的联手对象入自己的阵营,没准还能和独龙会抗衡一下,侥幸活下来,逃脱魔爪。 男人黑眸缩了缩,“我凭什么相信一个敌手阵营的棋子?” 白潇嘲弄淡笑,“薄总也说了,我对独龙会而言,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牺牲掉的棋子。但如果这枚棋子,想要逃出这盘棋局呢?独龙会执黑棋,薄总执白旗,不见天光的日子过多了,棋子也想看看外面的日光。它唯有投靠白旗的主帅,才有一线生机。” —— 今晚还有一更。 第296章 谁叫我爱你呢 薄寒时坐在车里,权衡再三后,眉心皱了下:“跟你联手,你怎么保证我一定能拿到解药?” “薄总是商人,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生意,都有做亏本的可能性,但铤而走险,也许是回报率极高的买卖。一颗解药可以救回薄总一条命,这个买卖,还不值得薄总搏一搏吗?” 薄寒时自然知道利益置换的代价,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好处是白拿的。 看似是吃白食,可暗地里早就标好了价格,越是白食,越是昂贵至极。 薄寒时直白的问:“需要我做什么?” “既然薄总开门见山,那我也不兜圈子了。独龙会让我对外尽快公布严家继承人的身份,成为风行实际控股人,并且,以解药要挟你,逼你跟我结婚,以SY为敲门砖,和独龙会投诚。” 薄寒时轻蔑勾唇:“独龙会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你的计划是什么?” 白潇声音沉了几分,“假投诚,真反抗。但在拿到解药之前,我们必须尽快宣布婚讯,举行婚礼,让独龙会以为我这边计划顺利进行,并且为他们立下大功一件。等我取得他们的信任,就可以自由出入独龙会在C国的秘密基地。拿到第一颗解药,我可以先给你,但前提是,薄总必须配合我。” 联手合作,是将脑袋拴在腰上,随时可能因为对方的出卖而丢命。 白潇能开诚布公,透露这么多信息,显然,她没有在撒谎。 但薄寒时依旧有顾虑,“我不可能跟你结婚,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配合你。” 白潇客观分析道:“薄总,如果你不宣布跟我的婚讯,不跟我举行婚礼,根本骗不过独龙会。只有我和你拴在一条绳子上的时候,独龙会才会相信,你是真的投诚,也会愿意拿出解药。” 她话音顿了下,又说:“我知道薄总在顾虑什么,只是宣布婚讯和举行婚礼,不算真的结婚。在C国,领证才算真正的夫妻。独龙会暂时不清楚乔予的真实身份,如果他们真的确定乔予是严家的女儿,一定会对乔予赶尽杀绝,薄总,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但时间紧迫,实在不能再拖了。” 薄寒时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做决定更是狠准快。 但这一次,他明显犹豫了。 白潇说的不无道理。 可他却答应予予,不会跟别人结婚。 如果殊死一搏,能拿到那颗解药,救回严老一命……到时候乔予认祖归宗,就算失去他,却多了个真正的家人。 到时候,站在她身后,给她撑腰的,将会是整个严家和南城。 往后,不会再孤立无援。 更不会被人欺负。 而乔予在乔帆那里从未得到过却一直渴望的父爱,严老会给她。 严老更会手把手教会她,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和强者。 乔予也自然会成为小相思的保护伞。 那时,有他没他,便不重要了。 他也记得,乔予和严老关系极好,哪怕在不清楚那是她亲生父亲的情况下。 也许就像当初他和小相思那样,即使不知道有这样亲的血缘关系,却依旧感觉莫名的亲近。 他垂眸,看向无名指上那个素银戒指,眸光幽深缱绻。 他对白潇说:“给我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好。” …… 半夜,乔予睡不着。 大概是白天睡多了,到了晚上,反而没了丁点睡意。 严琛今晚告诉她,去R国的签证已经下来了,如果着急走,明天下午就可以直飞R国。 乔予终究是有些不舍,但又怕在南城不安全,独龙会再生什么事端,对小相思构成威胁,便答应了明天下午启程。 其实今天,她已经给薄寒时打过一通电话了。 再打过去的话,等于一天里主动给他打了两次电话。 其实乔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怕打扰到对方,这个点,也许薄寒时在休息了。 她不是多主动的人,但身体行动却比大脑想法更诚实更冲动。 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就算薄寒时真睡了,没接到,也无所谓。 可没想到,电话响了一会儿,竟然真的被接通了。 乔予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在薄寒时开口之前,就已经先开了口:“你还在工作吗?怎么还没睡?” 现在是凌晨两点。 按照正常作息,应该入睡了。 电话里,薄寒时嗓音有些哑,像是被香烟熏的,沙沙的很低沉:“正准备睡。你呢,怎么还熬夜?” “嗯,睡不着。严大哥说,签证下来了,明天下午就可以送我和小相思去R国。你……你来送我们吗?” “明天下午,恐怕去不了。” 这不是推辞。 刚回帝都,的确手头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乔予也知道他忙,虽然失落,却也没矫情,“那好吧。那……我和小相思明天下午就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该叮嘱的,不该叮嘱的,在离开南城之前,都已经交代过了。 现在,乔予也不过是想听点安慰话。 薄寒时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便说:“我会想你。等忙完手头的所有工作,就去R国看你和小相思。” 没有哪个男人不会撒谎,除非,他连骗都不想骗你。 至于薄寒时,以前是不屑撒谎,可现在,他也沦为了和普通男人一样,要跟乔予去扯这种谎言。 让她心甘情愿的离开,竟然是不停地给她编造一个未来的幻梦。 听上去,可笑又无可奈何。 乔予听了这些,自然是高兴的,“那我暂时原谅你不来送我们。” 她轻易的原谅了他。 薄寒时觉得心里有些堵,“予予,你对我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 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或者是未来老公,最起码,这种小事,应该有求必应才对。 可现在,他连这种事都满足不了她。 乔予声线清冷,可语气里却裹着一丝温柔,“那我对你要求高,你就能来送我们了吗?” “……” 他哑然失笑。 乔予轻叹一声,纵容又宠溺,“谁叫我爱你呢。而且,这种小事都受不了的话,以后结了婚,岂不是什么都要吵?” “予予。” “嗯?” 薄寒时声音都变了,“你刚才说什么?” 她说,她爱他? 第297章 江晚咽气 许是乔予说那三个字眼,说的很轻松,几乎是脱口而出。 有那么一瞬间,薄寒时以为出现了幻听。 “我爱你”这三个字眼,也许对别的情侣来说,表达起来稀松平时。 可他和乔予之间,发生了太多变故,也横亘了太多的爱恨和恩怨,再听到她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眼,更多的是沉重。 他们都是内敛至极的人,很少会主动用语言去表达爱意。 能听到这句,其实更多的是感慨。 电话里的气氛变得微妙。 乔予有些不好意思了,“没听到就算了。我有点困了,想睡了。” “予予,再说一遍?” “我不想说了。” 刚才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说了出来,现在真让她一板一眼的说这三个字眼,她还真的说不出口了。 薄寒时没放过她,很直接的说:“可我想听。” 乔予难得不配合他,嗓音带着清浅的笑意,调侃道:“可我现在忽然不想说了,不如等你去R国看我和小相思的时候,我再说给你听。” “予予……” “薄寒时,要是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 那样,她就可以抱着他,在他耳边,面对面的说给他听。 她现在这样算恋爱脑吗? 再聊下去,她真的怕自己一时冲动,连夜赶回帝都,跑到他面前,死死赖着他,再也不想去什么R国了。 快要挂电话时,薄寒时忽然问:“严老的状况怎么样了?” “还是不太乐观,在ICU里吊着一口气,我打算明天走之前,带着小相思再去看看他。严老这样的好人,应该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 “你很喜欢严老?” 他问这话,问的太有歧义。 乔予一下子想歪了,“严老的醋你也吃?严老是我的救命恩人,帮了我很多,说来也奇怪,我第一次见到严老的时候,总觉得一见如故。” 甚至,乔予曾经私心的想过,要是她的亲生父亲是严老这样的人就好了,乔帆那样猪狗不如的人不配做父亲。 薄寒时安慰她:“严老会没事的。” 等严老醒了,他们就能父女相认,团聚。 现在若是告诉乔予这一切的真相,她不可能愿意去R国,只会留在旋涡中心里,被搅的天翻地覆。 到那时,他恐怕护不住她。 一颗解药。 这一次,他不想再让乔予去做痛苦的抉择,他替她做了决定。 乔予困了,声音倦懒:“那我挂了。” “嗯。” “薄寒时,晚安。” “晚安。” 乔予挂掉电话后,薄寒时握着手机,听着忙音,坐在书桌前。 过了好久,他对着电话那边说:“乔予,我爱你。” 无论他们之间发生再多的变故,他也依旧爱她。 七年,无一日不爱。 在漫长的岁月里,那份爱意仿佛恣意生长的藤蔓,爬满包裹了整颗心脏,再也清除不掉了。 哪怕在恨着时,也不由自主的沉沦,下陷着。 …… 天誉别墅。 一串刺耳的电话声贯穿深浓的夜。 江屿川似是有什么感应一般,抓着手机连忙坐在了床边。 连来电显示都没看,便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边是徐正的声音:“江总,你妹妹……快不行了。” “……” 一股巨大的耳鸣声徘徊,周遭的一切杂音都被屏蔽了。 他感觉整个世界,在瞬间天旋地转。 “江总?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来看她最后一眼吧。” 他大脑嗡嗡作响,张了张嘴唇,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他握着手机,强撑着站起来,身形晃了晃,脸上的血色在顷刻褪去,白如纸。 得不到回应,徐正又喊了他一声:“江总?” 江屿川缓了好几秒,才能勉强发出沙哑颓靡的声音来,“我……知道了。” 车子一路往徐正给的地址狂飙。 他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到了目的地,江晚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儿,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皮肤溃烂成肉糜,嘴里是干涸的大片血迹,破烂不堪的躺在一片湿泞污水里。 她伸着手,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像是心愿未了。 江屿川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晚晚?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晚攥着他的手臂,眼底愤恨难平。 她舌头被割了,只能发出“啊啊呜呜”粗噶难听的声音。 她执拗的盯着江屿川,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下—— “薄、寒、时。” 是薄寒时把她弄成这样的。 江屿川闭了闭眼,眼泪砸下来,“晚晚,当初你就该听我的话,离薄寒时远一点,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呢?” 如果她听他的话,安生一点,怎么也不会是这个下场。 他早就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薄寒时心狠手辣,手段雷厉,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江晚又在他掌心写下两个字:“报、仇。” ——哥,帮我报仇。 江屿川双眼赤红,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嗓音哽咽至极:“晚晚,你怎么到死都不明白,你错在哪里?是哥对不起你,如果我好好管教你,你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江晚不死心的拽他衣袖,眼底难平的恨意写满了“报仇”的情绪。 可她实在撑不住了,气息越来越弱。 江屿川将她一把横抱起来,往外面冲,“晚晚,哥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一下!” 刚到车门边,江晚攥着他的手,陡然垂了下来。 他抱着她,僵在那儿,一时没了动作。 “晚晚……” 江晚咽气了。 可她的双眼,却还死死的睁着。 死不瞑目,是最可怜也是最悲哀的。 “晚晚……” 他尝试着,又低低的喊了她一声。 可是江晚再也没了回应。 他僵在寒夜里,抱着江晚跪在地上,不知凝滞了多久,终是抬手,缓缓抚过她的双眼。 “晚晚,哥带你回家,别再任性了。” …… 沈茵是第二天清晨接到电话的。 江屿川的声音悲恸至极,沙哑的像是一夜未眠。 她感觉对面的人情绪有些古怪,“江屿川,你……你怎么了?” “晚晚死了。茵茵,你能来陪陪我吗?” 沈茵心跳猛然一滞。 江晚死了? 是……是薄寒时做的吗? 第298章 反胃 天誉别墅的客厅,已经布置成了灰白色调的灵堂。 江晚的遗像放在供奉桌上。 沈茵赶到时,江屿川已经跪在那儿,吊唁了一整夜。 他面色麻木冰冷,只有双眼是猩红的,“晚晚她死的很惨,是我对不起她。” 江晚害死两条人命,沈茵只想让她自首伏法。 可没想到,江晚会如此惨死。 说完全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她把江晚害死温晴的真相透露给薄寒时的。 她间接害死了江晚。 沈茵缓缓蹲身,伸手抱住了江屿川,“抱歉。” 他有些不解,强笑道:“你跟我说什么抱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沈茵没法欺骗他,她一五一十的说:“我不知道薄寒时会有这样的手段,我以为他顶多恐吓几下江晚,然后把江晚告到坐无期或者是死刑……” 她是想要报复江晚,可她没想让江晚死的这么惨。 江屿川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死寂下去。 他红着眼扯唇笑起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对不起,屿川。” 江晚会有这般惨绝人寰的下场,的确和她脱不了干系。 江屿川双手紧扣她的肩膀,大笑道:“茵茵,为什么连你都站在了薄寒时那边?晚晚的确罪不可恕,可你们为什么这么狠,让她死的这么惨?她死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全部腐烂了,关她的水牢里都是死老鼠……薄寒时他够狠,可你为什么也帮着他?你是我的妻子啊……” 她看着江屿川,心里的愧疚越发蔓延,“对不起。” 江晚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晚了。 她和江屿川、江晚的账,算两清了。 江屿川喉结剧烈滚动着,整个人摇摇欲坠,绝望的笑起来:“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我没想过让你们放过她,但为什么,要这样弄死她……” 这也是沈茵预料之外的,但她没有推辞,只说:“我当时太恨她了,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让我终生无法受孕,我只想狠狠报复她。但我又怕你帮她,替她求情,动用关系为她减刑,所以我才会把这件事直接告诉给薄寒时……江屿川,如果你非要怪谁,非要恨谁,那就恨我吧。” 的确,是她把江晚推给了薄寒时。 江屿川无望的摇头,“恨你?茵茵,你明知道,我做不到恨你,是我和晚晚亏欠你。” 沈茵抬手擦了下眼泪。 江晚死的这么惨,她是间接凶手。 她和江屿川,是不可能有以后了。 她从包里掏出两份离婚协议,“离婚协议我已经找律师拟定好了,你的财产与我无关,我也不要你的钱。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江屿川没接那份离婚协议,“非要在这时候逼我签字吗?” “我只是跟你说一下,你不一定今天签字,可以等你安排好江晚的后事以后,等你情绪平复一点,我们再谈离婚的事情。” 眼前这个男人,她爱过。 在他失去亲人之际,她终究是心软,做不到那么绝情。 江屿川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的声音早就泣不成声:“茵茵,别离开我……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哪怕是片刻。 沈茵缓缓抬手,轻轻抱住了他。 江晚惨死,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从天誉别墅回去时,浑浑噩噩的,始终觉得后背发寒。 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起了一身烧。 误入他们这个圈子,是沈茵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没有之一。 睡到第二天下午,出了一身汗,退烧了。 她给江屿川转了十万块。 这笔钱,是曾经他借给她父亲做手术的钱。 那时,江屿川资助她,父亲胃癌,她不知道去哪里借钱,便给他打了电话。 她没想到,这个资助者人会这么好,即使对她没印象,却依旧很爽快的给她转了十万块。 自始至终,他没让她还过这笔钱。 大概是连江屿川自己,都忘记了这码事。 可对于沈茵而言,他们故事的一开始,就是从这十万块开始的。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挺好的。 如果没有他的妹妹江晚,也许他们,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但很多事,没有如果,没有假设。 …… 南城机场。 严琛买了杯咖啡递给乔予,“还有半小时就要登机了,要不要再给薄寒时打个电话?” 乔予捧着热拿铁,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摇头说:“算了,昨晚半夜打过电话了,这个点,他很可能在开会,也不方便跟我聊。” 而且,其实也没什么好说了。 想跟他通电话,不过就是找借口想听听他的声音罢了。 不过又不是不回来了,没必要搞得那么伤感。 一路上,最兴奋的要属小相思了。 小家伙可喜欢去外面玩儿了,对于孩子而言,去R国只是一场旅游而已。 小相思站在登机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忽然惊喜道:“妈妈,外面下雪了!” 乔予走过来,有些忧虑,“下雪会不会影响航班啊?” 严琛道:“看这个雪下的很小,应该不至于,顶多延飞个把小时。怎么,还是不想去R国了?” 乔予失笑,“倒也没有不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担心。严大哥,最近SY和风行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吗?” 严琛点头,没有隐瞒,面色有些严肃道:“不太乐观,风行这边是因为严老出事的消息被放出去,现在集团上下分为几股势力,各怀心思。至于SY内部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看SY的股票,的确波动挺大的,SY之前加杠杆加的比较厉害,一旦出现不利好的情况,很可能亏损情况会比较严重。不过以他们的资金实力,不至于真的出现什么大问题吧。现在更棘手的,是独龙会在背后作妖,他们明显是盯上了SY和风行。” 香苦的咖啡进入喉部。 乔予有些不舒服。 严琛注意到了,“是胃不舒服吗?” 她点头,“最近作息太差了,总是有点反胃,严大哥,我先去趟洗手间。” “好。” 等乔予走后,严琛忽然收到一条快讯—— 【爆!SY集团总裁薄寒时与风行集团千金严欢即日订婚!】 第299章 你要跟别人订婚? 看着这条新闻快讯,严琛一时反应不过来。 新闻头条里所指的“严欢”,究竟是乔予,还是白潇? 小相思矮萌矮萌的站在严琛腿边,小脑袋凑上来,“严叔叔,你怎么啦?” “哦,没什么。” 等乔予回来时,严琛已经收了手机。 他还不确定这条新闻是否属实,也不确定里面所指的女主究竟是谁,眼下乔予跟小相思要去R国,他没将这件事透出来。 此时,大厅广播里响起登机提醒。 严琛道:“走吧,登机了。” 乔予牵起小相思的手,严琛走在她们身后,三人一同朝登机口走。 从南城直飞到R国,最快也要十个小时左右。 在起飞前,乔予看了眼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消息。 小相思坐在她身旁,眨巴着大眼问:“妈妈,我们快起飞了,要不要跟爸爸通视频?” 待会儿,手机就没信号了。 乔予看了眼时间点。 下午三点半。 这个点,薄寒时大概率在忙,开会的可能性很大。 乔予不想打扰他,“不如安全抵达R国之后,再给爸爸打视频?正好,让他也看看R国的风景。” 严琛提醒道:“R国和国内时差七小时,等我们到R国,最快也是大晚上了,那会儿帝都应该是凌晨。薄寒时不见得能接到你电话。” 乔予握着手机,正犹豫现在要不要打一个过去。 空姐从机舱过道里过来,微笑礼貌道:“您好,马上要起飞了哦,请您系好安全带,将手机开飞行模式或者是关机。谢谢配合。” 乔予点头,“好。” 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飞机起飞后。 小相思在飞机上主打一个吃,从中餐吃到西餐,从小面包吃到小饼干,从牛奶喝到果汁,小嘴巴忙个不停。 上飞机前,乔予给她下载了动画片在平板里。 小家伙一手晃着牛奶杯,聚精会神的看着动画片,别提多惬意。 乔予没什么食欲,一路上昏昏沉沉的,靠在一旁半醒半梦着。 恍惚中,她身体沉沉浮浮的。 薄寒时从背后抱住了她,她一转头,就被男人吻住。 吻到情动之时,十指相扣,乔予摸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却发现,他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并不是他们的情侣戒,她没见过这枚戒指。 她问他这戒指什么情况。 薄寒时却是稀松平常的笑笑,吻着她的耳鬓说:“傻予予,戴在无名指上的,自然是婚戒。” 她意识到什么,脸色煞白,“可这不是我们的婚戒。你要跟别人结婚了?” …… 耳边飞机的轰鸣声渐渐增强。 广播传来提醒:“先生们女士们,前方将遇到较强气流,请各位乘客坐在位置上不要自行走动,洗手间将暂停使用……” 乔予从噩梦中惊醒,一头冷汗。 小相思扭头担心的看着她,“妈妈,你怎么啦?”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发现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轻轻舒了口气:“没什么,做噩梦了。” 小家伙将自己的随身小水壶递过去,打开盖子,“妈妈,喝水!” 乔予接过去,喝了几口,才缓过神来。 她抬手摸了摸小相思的脑袋,视线落在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上,眸光闪过几分忧思。 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只是一场无厘头的噩梦而已。 大概是最近发生了太多波折,她作息又差,才会导致整个人胡思乱想。 薄寒时怎么可能会跟别人结婚呢? 不管是出于理性判断,还是感性判断,他都不会的。 …… SY集团,总裁办。 徐正拿着平板,脚下仿佛踩了两个风火轮,行色匆忙的赶过来。 “薄爷,新闻消息说你要跟严家千金严欢订婚,但新闻正文里面,配的照片是你跟白潇……是不是发稿子的人搞错了?要不要我现在通知公关部把消息撤下来?” 正想着薄寒时会不会因此盛怒,把账算到白潇或者是严家头上…… 结果,男人语气毫无波澜:“不用了。” 徐正一时摸不清老板的意思,只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可要是乔小姐看见这个新闻,会不会误会?” 薄寒时眸色沉了沉,扫了一眼时间。 按照时间,乔予和小相思的航班应该已经启程。 这条快讯不是他让人发的。 只是他没想到他这边刚答应白潇,那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发布了消息,看样子,白潇比他更着急拿到解药。 他吩咐道:“盯着风行和白潇的举动,有任何异样向我汇报。” 徐正忍不住问:“薄爷,你真要跟白潇订婚?如果乔小姐知道,恐怕……” 按照乔予的性子,外柔内刚,要是知道这件事,就算她再爱薄爷,也一定不会继续留在薄爷身边。 男人眉心皱了皱,眼底一片深沉,“当务之急是先拿到解药,其他的,不重要。” 只有拿到解药,他和严老,才有希望活下去。 就算只有一颗解药,最差也能有其中一个人活下去。 至少,乔予不用在失去他以后,再去面对失去亲生父亲的打击。 他更不想,她再去面对什么二选一的抉择。 …… 十几个小时后。 乔予和小相思顺利抵达R国的机场。 薄寒时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出了登机口,在指定位置,便有司机候着。 严琛确定好是薄寒时安排的人以后,三人便一同上了车。 R国的冬季多雪。 车子开出没多久,车窗外便开始飘雪花。 小相思打开车窗,伸着小手去接雪花,可是雪花在她温暖的小手心里,几秒就化了。 小家伙低着小脑袋,嘀咕道:“我只在书上看过雪花的形状,还没看清楚呢,就化了。妈妈,R国的雪和帝都的雪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正是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 遇到什么,都要问一问。 乔予摸着她的后脑勺,调侃道:“R国的雪地里,大概脚印不会太多,明天一早,你一醒过来,大概满院子都是干净的雪,可以堆雪人了。” 小相思刚到R国,一路上趴在车窗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 薄寒时在R国购买的这处房子,是个三层的小洋房,有个超大的院子。 车子刚开到门口,屋内的佣人已经出来迎接了。 第300章 薄寒时,我需要你 虽然乔予和小相思是到了异国他乡。 可薄寒时把这一切安排的都极为妥帖和周到。 管家萨琳娜是个中年女人,她领着乔予他们进屋,“乔小姐,薄先生交代了,说您爱吃中餐,所以安排了一个中餐厨师。你们现在饿不饿?要是饿了,我刚好吩咐厨师做一桌,您尝尝合不合口味,要是不合口味,我再去重新找厨师。” 这么晚了,乔予也累了,“我们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不用做了。” “也好,我已经准备好了房间,乔小姐一路舟车劳顿,可以上楼去浴室泡个热水澡,我刚刚让佣人放好热水,如果乔小姐有喜欢的精油可以告诉我,我马上去准备。” 乔予其实平时没那么讲究,“萨琳娜,现在很晚了,不用那么麻烦。” 萨琳娜恭敬道:“薄先生交代了,您刚来R国,一定会不习惯,但在这里,您是女主人,我们伺候您是应该的。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会改进。” 进了屋内,在室外沾染的寒气一扫而光,很快,身上就暖和起来。 乔予休息片刻后,便去了浴室准备洗澡。 浴室里,女佣已经放好热水,正准备给乔予脱衣服。 乔予不适应,连忙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吧。” 女佣礼貌笑着:“那乔小姐有事再叫我。” “……好。” 等女佣出去,乔予才脱掉衣服,泡进浴缸里。 许是坐了十个多小时的飞机太累了,她靠在浴缸里,差点睡着了。 直到小相思拿着手机,扯着小嗓子跑过来:“妈妈!爸爸打视频过来了!” 乔予人还泡在浴缸里,小相思就把手机视频怼了过来。 一时间,乔予想躲都没法躲。 只慌忙的说:“等一下,相思,你……” “在洗澡?” 视频里,薄寒时目光坦荡的看着她,完全没觉得尴尬。 浴缸里没有沐浴泡泡,只有清水。 乔予躲都没地方躲。 她下意识用双手捂住了胸口,耳根烫红,嘟哝了一声:“你怎么这时候打视频来了?” 薄寒时微微挑眉,“不想见我?那我挂了?” “……没有。” 只是她这个样子,暴露在视频里,浑身不自在。 她一手拿过手机,对小相思说:“相思,帮我拿一下挂在那边的浴巾。” 小相思趿拉着小拖鞋,跑过去拿浴巾。 但是浴巾挂在架子上,架子有点高,小家伙踮了半天的脚,吐槽道:“妈妈,我太矮了够不到!” 那她得在薄寒时面前站起来,去拿浴巾? 那画面,想着就够诡异。 小相思想法很简单,童言无忌:“妈妈,我让严叔叔过来帮你拿吧!严叔叔长得比较高!他肯定能够到!” “……” 小相思正要跑出去喊人。 乔予立刻制止了她:“相思,不用了!” 小家伙要是真把严琛叫来给她拿浴巾,那画面……真够……瘆人的! 小相思凑过来,“要是爸爸在就好了,爸爸可以给妈妈拿浴巾!” 乔予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 视频里,薄寒时说:“相思,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你妈妈说。” 小相思伸手挠挠小脑袋,还在纠结无关紧要的事,“但是妈妈还没拿到浴巾,这可怎么办?” “她自己可以拿。” 小相思瞪大眼睛,小脸单纯又天真:“妈妈,你可以吗?” 乔予胡乱点头,脸热的不成样子。 等小相思离开浴室。 乔予的尴尬才稍稍缓解,“我先起来擦干净,再跟你视频。” 她正想把手机放下。 薄寒时忽然说:“就这样视频也可以。” “……” 视频那边,薄寒时正坐在书桌前,似乎还在工作,时不时看一眼电脑屏幕,再时不时看一眼手机视频里的她。 他看起来正经又禁欲,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乔予脸红心跳。 “予予,视频歪了。” “……” 乔予干笑两声,她能说,她是故意拿歪的吗? 不然,全露光了。 她找了个借口,“水有点冷了,我要起来了。” 手机,啪一下,反扣在浴缸台面上。 薄寒时那边的视频里,瞬间显示一大片天花板。 乔予正站在一旁擦身上的水渍。 手机里,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戏谑传过来:“这么晚打视频过来,就给我看天花板啊?” 乔予顿了下,好笑道:“不看天花板你还想看什么?” “乖宝,你知道。” “……” 她不想知道。 但还是不争气的,因为他喊她“乖宝”,狠狠心动了下。 乔予穿好睡衣后,才把手机拿过来,对着脸,“现在可以看了。” 薄寒时勾唇,眼底划过一抹玩味,却也没再逗弄她,只说:“有什么需求可以跟萨琳娜提,她会满足你。” 乔予嘀咕道:“生活上的需求她可以满足,但是有些她满足不了。” 薄寒时倒是好奇,“什么需求?” 乔予红着耳根,却是直白的说:“你安排这么多人照顾我和小相思,其实都不如你在我们身边。” 她的需求,是他。 不是伶俐专业的管家,也不是伺候她的女佣。 乔予很少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说完,她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薄寒时。 男人看她的眸光有些深灼,很快插科打诨过去:“我还以为你说的需求,是指在床上。” 本以为乔予会害羞的糊弄过去,谁知,她竟然胆大的说,“……是又怎么样?” 她现在的确挺想跟他亲亲抱抱的。 到了异国他乡,人会没有安全感,会想要跟自己最亲密的人抱在一起,以此获得一些安全感。 薄寒时目光一怔,低笑了声:“予予,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好话不说第二遍。” 薄寒时无奈,好笑道:“……你是真不怕我连夜飞去R国?” 敢这么勾他。 乔予故意激他,“你来啊,你又不来。” “来了随便让我做?” 只是一句玩笑话,可乔予却当真了。 她点头含糊的“嗯”了一声。 明明是在开玩笑,可玩笑开到了最后,气氛就变了。 视频里,乔予就那样默默的看着他。 她有些郁闷的说:“下午在飞机上,我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 乔予叹了一声,“我梦到你要跟别人结婚了。” 闻言,薄寒时眸光一滞。 —— PS:其实还是挺甜的,不会虐太久,这一趴过去基本真的追妻了!会甜!会甜!会甜!重要的事说三遍! 第301章 晕倒 薄寒时久久不说话。 乔予有些急了,似是想要验证什么,又问了一次:“你会不会跟别人结婚?我梦到你戴上了跟别人的婚戒。” 薄寒时面上风轻云淡,抬起左手,给她看,“还戴着跟你的情侣戒,怎么跟别人结婚?” 他修长的无名指上,的确戴着那枚素银戒指。 乔予不安了一整晚的心,又重新塞回肚子里。 她举起右手,也将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也戴着呢,不过这个素银戒指好多年了,我这枚看上去有些氧化了,我用沐浴露洗不干净,用牙膏可以刷亮一点吗?” “锡纸加一勺盐,再倒滚烫的开水,放在里面浸泡一会儿,表面的氧化物就去掉了。” 乔予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方法,“真的?” 薄寒时解释道:“嗯,电化学反应。锡纸加盐洗银的过程中,锡纸中的铝作为很好的还原剂,在盐提供的电解质环境中将氧化银还原为银,沸腾的开水可以加快实验速度,洗完之后银戒指就会变亮。” 乔予弯唇甜笑道:“薄总还挺会把课本知识转化成生活小妙招的。” 不过,这对银戒指是太老旧了点。 因为是当初的薄寒时送的,所以乔予一直很珍视。 但如今他身居高位,无名指上戴着枚素银戒指,似乎不太符合他的身份。 乔予想着,要不要重新买一对永不变色的铂金对戒作为情侣戒送给他。 铂金因为金属性质稳定,很难变色和氧化,就像是他们的感情,历久弥新,永不褪色,寓意也会比银戒指好。 脑子里这么想着,她嘴上已经说了出来:“等你来R国看我和小相思的时候,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 乔予难得卖关子,“暂时保密,等我们真的见面就知道了。” 薄寒时微微挑眉,似笑非笑,“我还以为礼物是你自己。” 她垂了眸子,小声说:“……这是附赠。” “那这附赠也太贵重了。” 乔予嘟哝:“你还不乐意了?” 他低沉温柔的嗓音里,染着一抹笑意,“没有。比起礼物,我更喜欢这个附赠。” 聊了一会儿。 薄寒时抬眼看了一眼时间,收了面上的笑意,正色道:“你那边应该快十二点了,不早了,早点睡?嗯?” R国是深夜十二点。 那帝都应该是早晨七八点了。 他身上穿着正装,是已经洗漱好打算去上班,还是一夜没睡? 乔予问:“你是起的早还是熬了一夜?” “你上飞机之前,我在开会,没空给你打视频。我工作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算了下你落地R国的时间,我看还有三四个小时,就多熬了一会儿。免得我真睡着了,你给我打电话,接不到。” 万一,他一睡,就再也醒不来过了……她刚到R国,他们还没通过电话,她会胡思乱想的厉害吧。 乔予忽然说不出话来,眼眶却渐渐酸胀,“你可以先睡觉的,就算我打电话过去,你没接到也没什么。我这边早晨的时候,你那边也是白天,下次我算好时间再给你打电话吧。” 他工作那么忙,还要熬夜陪她打视频的话,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实在吃不消。 薄寒时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有些抱歉的说:“R国早晨的时候,我这边差不多是下午,下午我很忙予予。” “那怎么办?” 他收了眼底那抹缱绻,认真道:“之后我可能没法每天给你打电话,等我有空,就给你打视频好不好?”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能给你打电话?” “能,”他声音顿了顿,“但我大概率接不到。” 乔予多少有点失落,但她还是答应了:“那好吧,可是……你什么时候来R国看我和小相思?” “最近恐怕不行。” “那你打算多久给我打一次电话?” “一周一次好不好?” 乔予怔住了,喃喃道:“这么久啊?” 别人的异国恋是怎么谈的,她不知道,但是一周一次电话或者是视频,会不会太少了? 还是说,来了R国,就真的什么都不一样了? 薄寒时是打算跟她断联? 乔予脸色渐渐变了,明显情绪低落了不少。 薄寒时不得不哄她:“予予,听话好不好?等过了这阵子,我就去R国看你和小相思。” 乔予能说不好吗? 他都这样低声下气的哄自己了。 她也不想作。 看在他工作实在忙的份上,她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薄寒时又催她:“快睡吧,不早了。” 看的出来,他有事要忙了,想催她下线。 乔予也没那么不识趣,可恋恋不舍也是真的,“薄寒时。” 她这么喊他,就是不想挂电话。 薄寒时自然是知道的。 他深吸了口气,勾唇笑道:“这么晚了,还不困?” 乔予摇头,“在飞机上睡多了,这会儿很清醒。” 薄寒时耐心道:“但是宝宝,我现在真的要去补个短觉,待会儿十点还要开一个商务会议。” 他这么说,乔予自然不会再拖着他。 互道晚安之后,乔予先挂掉了视频。 但初到R国,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子,陌生的床……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乔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前跟他分开六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念念不舍,可最近,她粘人的要命。 其实她不喜欢这种完全被另一个人左右心情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完全被掌控了。 她更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敏感,连做梦都在梦见薄寒时要跟别人结婚。 挺荒唐的。 她辗转反侧的,忍不住在贴吧里搜—— “异国恋会很难吗?” 下面的回答意外的统一: “会。时差、精力、长期不见面,简直是分手催命符。” “如果有一方出国,建议直接分手,不用考验人性。” “你在考验这块玻璃的坚韧度的时候,这块玻璃注定会碎。所以别考验,异国恋,火速分手,别折磨自己,祸害他人。” …… 这边,薄寒时挂掉视频后。 甫一起身,心脏骤痛。 他手按着左胸膛处,几乎站不稳。 那股蚀心的剧烈痛意顷刻蔓延全身,眼前视线也瞬间变得模糊。 他强撑着走了几步,脚步虚晃的厉害。 几秒后,那抹高大身形便直直的倒在了书房里。 第302章 去R国找她? 薄寒时再次醒来的时候,心脏处仿佛被碾的粉碎又被重新粘黏回去一样的疼。 稍稍动作拉扯,便痛的他眉心紧蹙。 宋淮按住他的肩膀,“别乱动,躺着好好休息,都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去?” 薄寒时撑着身体,靠坐在床头,面色泛白,“你怎么来了?” “呵,我再不来,你就真跟阎王走了!你晕倒后,张妈给我打电话了!” 张妈只以为宋淮是家里的家庭医生,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 薄寒时伸手捂了捂心脏处,拧眉问:“我还能活多久?” 宋淮骂道,“你怎么不盼着自己一点好?” 薄寒时却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严肃道:“宋淮,我时间不多了。” “之前我给你开的那剂药,虽然延迟了毒发时间,但今天你差点就交代过去了,我也不能保证你还有多久,但我会尽力拖延你的时间,等你拿到解药,先拿给我分析一下成分。如果不是稀缺成分,药材好找,我速度快一点,应该能复刻出解药。但前提是,在我复刻出解药之前,你必须先苟着你这条命。” 宋淮这话,半真半假,一半安慰,一半属实。 就算拿到解药,去化验成分,复刻解药,就是在跟死神赛跑,有赢的概率,但概率很低。 薄寒时似乎对这番话不甚在意,只说:“延迟毒发的药还有吗?” 宋淮愕然,“你还想吃?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药虽然能延迟毒发,可吃了以后,等噬心毒再次发作的时候,你会感觉更痛,毒性发作的也会更加厉害。延迟毒发,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没事,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一天是一天,不是你说的吗?” 说着,薄寒时直接吞了那颗药。 宋淮递了杯水给他,有些无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乔予刚到R国,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宋淮吃惊道:“不会吧,都这种时候了,你难道还打算飞去R国看她?这一来一回,一天就没了,见了乔予,她总要黏黏你,不说一天,半天要待。这样算下来,两天时间没了。老薄,你现在的时间这么宝贵,还是先别管乔予那边了,她在R国,不会有事的,先配合白潇拿解药吧。” 薄寒时眸光暗沉,沉思着说:“她现在人在国外,还不知道我和白潇的婚讯。等她知道,我怕……” 宋淮不这么认为,“生死面前,其他的都是小事。之后乔予知道这件事,也会理解你的……不过现在,还是别告诉她了,我怕她要跟着你冲回帝都,误了大事。” “我不会让她现在回来的。” 宋淮见他动摇,大概猜到了,“是不是乔予给你打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去R国看她?” 薄寒时没否认,“是我打给她的。” “你啊……这辈子真是栽在乔予手里了!她随便勾勾手指头,你就没了魂!你要真动了去R国看她的念头,我也拦不住,不过你这条命,我会尽可能的帮你多苟几天。” 宋淮又重声提醒:“但是!到了R国,见了乔予,就算她缠着你,你也不能一待就好几天!最多待一个白天,晚上就要飞回来!” 而且就算真要飞去R国,也只能走私人航线。 坐客机去的话,会有出入境的信息,会让独龙会发现端倪,更会让独龙会起疑他和白潇的订婚消息是假的。 之前,他在网上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独龙会的人觉得,他和乔予已经彻底撇清关系,是他把乔予赶走,乔予并不是他的软肋。 白潇那个假千金在严家“得逞”之后,独龙会对严家真千金的下落查询便松懈了下来。 昨晚,风行集团发布最新快讯—— 严铮之女严欢顺利进入集团董事会,将主持集团事务。 …… 帝都,蓝桥酒吧里。 江屿川坐在卡座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他脸色已经泛红,明显醉了,可理智却是清醒的。 就在他端起最后一杯酒,准备一饮而尽时,另一只手按住了酒杯。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人在难过的时候,是很难醉的,你越是想把自己灌醉,就越是醉不了。” 江屿川抬眸望去,对方是张陌生面孔,并不认识。 “你认识我?” 对方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SY集团的江总嘛,算号人物,我自然认识你。” 江屿川轻扯了下嘴角,不以为然:“我早就退出SY了,也不算什么人物,你谬赞了!” 说罢,他拾起脱下的西装外套,起身欲走。 那人站在他背后,手指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暗龙扳指,不紧不慢的说:“既然你这么想跟SY和薄寒时脱离关系,不如把手里的股份卖给我?价格,你开。” 江屿川大致猜到他是SY的竞争对手,想通过收购他的股份,去对抗薄寒时。 他轻笑道,“我要的价格,你开不起。” 那人说话阴恻恻的,“你不开价,怎么知道我开不起?除非,你对薄寒时还有一丝兄弟感情?” “我和薄寒时兄弟感情怎么样,没必要告诉你这个陌生人。” 江屿川并不打算搭理他。 背后那人,慢条斯理的再次开腔:“他都不顾你们之间的兄弟友谊,你还顾及他做什么?你妹妹在他手里死那么惨……呵,也是,江总大度。” 话音里,带着强烈的阴阳。 江屿川步伐一顿,捏紧了拳头,转头一把攥上那人的衣领,将他猛地推倒在卡座上! 双眼猩红的瞪着他,咬牙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那人轻笑,笑意散漫,“我是谁很重要吗?只要能帮你报仇不就好了?江总手里似乎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如全卖给我?反正,是他薄寒时先不仁的嘛,江总不义在后,也是天经地义!” 江屿川攥着他的衣领,指节逐渐发力,发出咯吱响声。 他一字一句道:“一码归一码!我不会背后捅他刀子!” 那人不停激他,笑道:“是吗?可他弄死你妹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是你唯一的亲妹妹啊?江总,老好人当久了,连自己亲妹妹惨死都可以做到不恨,佩服啊!” 第303章 有缘无分 江屿川从蓝桥酒吧脚步虚浮的走出来时,外面已经飘起雪花。 十二月的帝都,早已进入寒冬。 冷风凛冽。 他站在风雪里,肩头没一会儿便落满了雪花。 手机响了起来,他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了。 电话里,传来一道尖锐的谩骂声:“姓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女儿离婚?你妹妹害得我们家茵茵没了孩子,你还一直维护你妹妹,这豪门太太,我们茵茵不当了!你识相点,赶紧同意离婚!否则我就跑去帝都跟所有人揭发你和你妹妹的恶行!” 是赵春华,她在为沈茵打抱不平。 江屿川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嗓音也染了几分醉意。 他失笑道:“不离婚又怎么样?从前我就是太为别人考虑了,从现在起,我只想抓住我想要的。我不会放手的!” 不等赵春华再说话,他已经掐断了电话。 江晚已经死了。 他现在唯一的亲人,就只有沈茵了。 沈茵是他配偶栏的另一半,是他的妻子,他不会再放手。 江屿川大步走在雪地中,朝附近的兰湾公寓走。 沈茵租住在那里。 还没走到公寓附近,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底。 江屿川顿住步伐,沈茵也看见了他。 两人站在雪中隔空相看着彼此。 几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也憔悴了很多。 江晚的惨死,对他打击应该很大的。 碰到了,也没法装作视若无睹。 还是沈茵先开了口:“你是来找我的吗?” 这里无论是距离天誉别墅,还是他的公司,都挺远的。 江屿川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提着的超市购物袋,垂眸说:“东西挺重的,我送你上去吧。” 沈茵吸了口气,淡声开口道:“如果你是来跟我谈离婚事宜的,我可以请你进去坐坐,如果不是,你把我送到楼道门口就行了。” 江屿川低头看着她,眼角因为醉意有些熏红,“茵茵,我什么都能跟你谈,除了离婚。” 沈茵失笑,眼眶一瞬湿润,“可我就只有离婚的事情跟你谈了。” 在把江晚的事情抖给薄寒时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想过跟他有什么可能了。 江屿川吸了吸鼻子,扯唇强笑道:“前几天我在料理晚晚的后事,没注意手机信息,今天才发现你给我转了十万。这十万块,是什么意思?” 这十万块,要说起来,就说来话长了。 外面冰天雪地的,太冷了。 沈茵微微叹了一声,道:“进屋吧,把离婚事宜一起谈了。” 江屿川没说什么,拎着超市袋子,走在她身后。 江屿川还是放心不下她,问道:“刚搬出来,一个人住在这里还习惯吗?如果不习惯,你又不想回天誉住,我可以让人重新给你找一处住起来更舒服,安全性更高的房子。这里每一层的住户太多了,私密性和安全性都不太好。” 沈茵无谓的牵了牵唇角,“我没那么金贵,这里住着挺适合的。” 到了屋内。 沈茵刚脱下羽绒服,身后“咚”一声。 那袋东西骤然落地。 江屿川从后一把抱住她,“茵茵,这些天我好想你,我忽然发现原来我一无所有,也只有你在天誉别墅的时候,那里才像是一个家。” 他埋在她后脖颈里,气息滚烫的喷薄在她皮肤上。 他喑哑的声线里,有一抹难以忽视的颤抖。 有温热的液体,滑进她衣领里。 沈茵压下喉咙处的酸胀,牵强笑道:“只要你愿意,多的是女人愿意住进你的别墅,为你洗手做羹汤,灶台永远可以是热的,你宿醉后爱喝的瘦肉粥,网上搜一下教程谁都会做。江屿川,这些事,不是只有我会做……” 他喉结剧烈滚了好几下,用力闭上眼说:“可是我爱你啊。” “你……你说什么?” “沈茵,我爱你……现在我确定,我爱你。” 沈茵整个人僵住了,她脸色很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拼了命追逐他的时候,他一眼也没看过她。 可等她真的累了,被伤透了,他却说爱她。 世间爱与被爱,不在少数。 可同时两情相悦,却是珍品。 江屿川握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让她正视着他。 “茵茵,跟我回家好不好?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天,我连工作都进行不下去,我第一次知道,要失去一个真正相处很久又住在一起很久的人,有多不舍……我现在只要随便想一想,我的生活里,就好像都是你的身影……茵茵,我只有你了。” 他红着眼,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沈茵只僵在那儿,没推开也没回应。 江屿川双手搂着她,吻的更加深入。 沈茵闭了闭眼,终是下定决定一把推开他。 她看着他,说:“你喝醉了。” 江屿川却将她用力的拉回来,锁在怀里,“我没喝醉,我很清醒。沈茵,我不想跟你谈离婚,你也爱我不是吗?你还介意乔予?我跟乔予没什么。” 他是在心里喜欢过乔予。 但仅仅是心里喜欢过,从未真的跟乔予在一起经历过什么,这种感觉是很淡的。 可沈茵不同。 他和沈茵真的相处、生活,经历这一切,无论痛苦还是开心,共同经历只会让感情越扎越深。 他不信沈茵说不爱就不爱了。 吻,劈劈盖盖的落下来。 吻到动情。 江屿川将她打横一把抱到沙发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微乱,哑声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把手里SY的股份全卖掉,我们去国外,以后都不再见那些人,什么薄寒时,什么乔予,以后我不会再跟他们联系。” 沈茵眼泪滑进发鬓里,她捧着江屿川的脸,红着眼笑说:“你是不是想做?最后一次,做完就离婚吧。” 江屿川眸光一滞。 沈茵已经抬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却被他一手抓住。 他盯着她,脸色有一丝苍白,“沈茵,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孩子,你恨我?除了离婚……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可我现在只想离婚啊,就当……我们有缘无分吧。” 第304章 思念有声,震耳欲聋 有缘无分。 这四个字眼,沉重的压在江屿川胸口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松开了沈茵,坐在沙发边,脸垂的很低。 彼此缄默了许久。 他深吐了口气,忽然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给我转十万块?” 沈茵抿了抿唇瓣,说:“你还记得你曾经代表企业去帝都理工大学赞助过一批助学金吗?” 江屿川明显怔忪了下。 那两年,他代表企业经常去学校讲课,也经常代表企业去资助大学生。 这种事对他来说,挺稀松平常的,他没有很特别的印象。 沈茵笑了笑,“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意义。我就是曾经被你资助的其中一个。” 当然,这对江屿川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他资助过的学生,多如牛毛。 但对被资助者而言,他却是特别的。 江屿川这才恍然,“所以,你是那时候就认识我了?” 她点点头,继续说:“后来我大四那年,快要实习了,我爸爸查出来胃癌,需要做手术,还差十万块,我和我妈急的焦头烂额,不知道去哪里凑钱。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给你打了电话,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爽快的借给我。虽然十万块对你来说,可能什么都不是,但对当时的我来说,那是一笔救命钱。” 江屿川目光一沉,“所以后来你去我公司面试,是为了……” “我大学学的专业是商务英语,我本来是想去考同声传译的,但因为在应聘软件上看到你的公司缺一个前台,所以就想着,一边去你公司工作,一边考证。”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当时我真的没想太多,我只想着离你近一点,看看我心里仰慕的人,就算没面试上也无所谓。可就是这么巧,我面试上了,不仅面试上了,老板看见我吃泡面,还会请我去吃饭。” 说到这儿,她嘲弄的笑了笑。 “这十万块,是你当初借给我的,虽然你没要求我还,不过现在还给你,我们算两清了。本来也没想着把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告诉你,但不还这笔钱,又良心过不去。我妈一直催我把这钱还给人家,她不知道当时帮我们的人是你。现在终于还了,以后我没有理由再跟你纠缠了。” …… 这一晚,窗外大雪。 江屿川站在沈茵公寓的楼下,淋了一夜的雪。 至凌晨时,他给陈智打了个电话。 “让翟律师明天早晨到我办公室,帮我拟两份离婚协议。” 沈茵大概率终生无法生育了。 他原本想要用余生去慢慢补偿她,可她不要他了,他只能用车子、房子、钱,去补偿她。 他想要再给她其他的,比如一个温暖的家,感情上的照顾,可她通通不要了。 他拖着灌铅一般的双腿,在雪地里自虐般的走了好久,双脚和裤腿全被打湿,冰冷的没了知觉。 他红着眼,缓缓回头去看。 那每一盏昏黄温暖的灯火,没有一盏为他而留。 江晚死了。 沈茵也离他而去。 他没有家了。 雪越下越大,他真希望,这场雪,也能将他淹没。 这一刻,他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大雪将他这一路走过的印记,很快覆盖过去。 来时的路,已经变得模糊。 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 R国的冬夜,也在下着雪。 外面满目的银装素裹。 严琛将乔予母女安全送到这里以后,昨天就已经回了南城。 乔予带着小相思逛了逛附近的商场,在专柜挑了一对铂金的情侣对戒后,便回了别墅。 小家伙吃完晚饭后,跟着私教老师学了几个单词,便抱着平板上楼看动画片去了。 乔予裹着米白色的羊毛流苏披肩,送私教老师离开。 刚推开门,便看见院子里站着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的挺阔大衣,个高腿长的站在雪地里,显眼至极。 乔予几乎不敢置信的呆在了原地。 就在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时,那人已经淡笑着朝她张开了双臂。 “予予。” 这声予予,清晰又近在咫尺。 乔予忍不住尖叫着,踩着拖鞋就冲了出去。 跑到他面前时,她差点摔跤,薄寒时一把扶住了她。 乔予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他因这不小的冲力,往后踉跄了一步,险险的接住了她。 他失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跑什么?差点摔跤。” 乔予哪还顾得上那些,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满眼都是惊喜,“你怎么忽然来了?不是说最近没空过来看我们?还是我在做梦?” 她一连反问了好几个问题,白皙清丽的小脸上,雀跃难掩。 薄寒时应接不暇,双手捞了她的腰紧紧抱住,眸光深深的看着她,笑说:“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应该先回答哪个?” 乔予完全沉浸在快乐里,像个小孩,激动的不停的问他:“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会来?你什么时候到的?” 他微微俯身,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沉宠溺道:“刚到,你就冲出来了。” 乔予看着他清隽的脸庞,想起他这一路披星戴月、风尘仆仆的从帝都赶到R国,越发心动。 她双手吊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借着他的力,仰头便吻住了他的嘴唇。 薄寒时……她好爱他啊。 明明只是分离一周不到,可思念却像是洪水一般,开了闸便再也收不住了。 如果思念有声,那现在,一定震耳欲聋。 唇舌深吻。 乔予勾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拉低,彼此就那样抱着,在院子里吻了好久好久。 直到气息完全交融,直到乔予微微气喘……薄寒时才微微松开她。 她被吻的双眸里起了淡淡的雾气,看起来潋滟又娇妍。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亮晶晶的。 薄寒时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热的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勾唇笑了:“现在怎么这么主动?” “你不喜欢我主动吗?” “喜欢。” 哪能不喜欢。 乔予唇角翘了翘,“我拖鞋里好像灌雪了。” 薄寒时弯腰,将人一把打横抱起。 大步朝屋里走。 第305章 想不想我? 到了温暖的洋房里。 薄寒时抱着她,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半跪在她面前,伸手搓了搓她冰冷的脚。 乔予双手撑在沙发上,就那样垂眸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忽然来R国了?这是突击检查吗?” 薄寒时起身,坐到她身边,把她的双腿放到了他腿上,扯过一边的厚毯子,盖在她脚上。 又一把抱过她。 她整个人坐在了他腿上。 他问:“严琛呢?走了?” 乔予点头,“昨天下午走的,风行好像事情挺多的,他送我们来R国这几天,电话不断。” 严琛都这么忙,可以窥见,薄寒时会有多忙。 这么忙,还突然飞来R国看她? 乔予觉得古怪,狐疑道:“你来R国是要办什么事吗?” 薄寒时挑眉,目光熠熠的看着她,玩味道:“办你算不算?” “……” 他深眸底下的笑意,似玩笑似认真。 乔予愣了下,水眸微微瞪大。 百忙中抽出空闲,还是这么大老远飞来,十几个小时的机程……就为了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这不像薄寒时的作风。 不等她再多问什么,薄寒时的大手已经揽着她纤瘦的背脊,把她压在沙发上吻。 男人嗓音低沉喑哑:“想不想我?” “……嗯。” 他深邃的眼神很慾。 乔予耳根有些红,微微垂了视线,心跳怦然。 客厅里这会儿没有佣人和管家。 再加上薄寒时是突然空降在她面前的,好几天没见,思念鼓动着,乔予任由他在沙发上胡作非为。 吻的实在太情动,才稍稍停下。 薄寒时问:“予予,我的礼物呢?” 礼物? 她都被吻糊涂了,差点忘了这茬,“我去拿,今天才刚买的。” 没想到他今天就来了。 她刚起身要去拿东西,薄寒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她转眸看他,“怎么了?” 薄寒时笑,“我想要的礼物,比较贵重。” 乔予一时大脑当机,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要你。”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直白又霸道。 薄寒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朝楼上走,问她:“你睡哪间房?” 乔予抬手一指,“右边那一间。” 到了卧室里,薄寒时把她放到床上,正要吻下来。 乔予双手抵着他的肩,“你来R国就真的只为了这件事?” 男人执着的吻下来。 “不行?” “……” 没有不行。 只是…… 乔予笑起来,“要是SY的高层知道你连夜赶到R国,只是为了这种事,会不会觉得你是个昏君?” 或者,觉得她是红颜祸水? 薄寒时站在床边,抬手扯掉领带。 他身上的大衣早已在进屋的时候就已经脱下了,落在了客厅。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腰间皮带上,刚想解开,似是想到什么,他抓住乔予的手,把她捞进怀里,吻她耳鬓,在她耳边哑声说:“帮我解开?嗯?” “……” 乔予挺想提醒他的,这里没有套。 但看他兴致不错,她忽然想逗他一下。 薄寒时站在床边,她跪在柔软的床上,解了他的皮带。 等到男人抱着她,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两人都是意乱情迷的时候…… 乔予按住他的大手,狡黠的笑了下,“没有那个。” 薄寒时正吻着她,嗓音沉沉的有些喑哑,没反应过来,“没有哪个?” 乔予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字:“套。” 薄寒时:“……” 所有激情,戛然而止。 乔予穿回衣服,裹着流苏披肩,下了床,跑去拿礼物。 留下一身躁郁的薄寒时。 男人靠在床上,有些头疼,抬手捏了下眉骨。 这大晚上的,被摆了一道。 等乔予回来时,薄寒时已经系上皮带,修长手指正在扣衬衫扣子。 乔予拿着礼物走过来,“尺寸应该是对的,你戴上看看?” 她打开深蓝色的丝绒小盒子。 里面镶嵌着两枚铂金对戒,是经典款,没有花里胡哨的设计,却很耐看,大气。 薄寒时坐在床边,示意:“你买的,你帮我戴上。” 乔予把他无名指上原先那枚素银戒指摘了,将新的铂金男戒戴在他无名指上。 尺寸很合适,不大不小。 薄寒时皮肤冷白,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铂金戒指在他无名指上泛着淡淡的冷泽,这双手原本就很欲,套上一个戒指,就像是一道枷锁,莫名的生出点人夫感来。 但看起来,更欲了。 禁欲禁欲,就是越禁,越欲。 薄寒时垂眸看着指间那戒指,眸色深了几分,问道:“你的呢?” 乔予把女戒递给他。 薄寒时又帮她戴上无名指,他执起她的手,在她无名指上,落下一个吻。 两人又黏糊了一会儿。 乔予忽然想起来:“哦,对了,相思还不知道你来,我去叫她。” 她刚要起身过去叫相思。 薄寒时一把拉住她,失笑道:“先过会儿二人世界好不好?你把相思喊来,她拉着我陪她玩儿什么大富翁,待会儿怎么抽身去买东西?” “买东西?” 薄寒时盯着她,薄唇吐出一个字,“套。” “………” 这男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满脑子颜色废料吧! …… R国的雪夜,街道上静悄悄,没什么行人。 薄寒时和乔予穿好衣服,裹着围巾便出了门。 先去买了套。 街角尽头有个大教堂。 乔予心血来潮,拉着薄寒时的手就往那边走,“我来这边好几天了,一直想去那个大教堂,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薄寒时哪能说不好。 虽然,他更想拉她回去,做点床上运动。 但他陪她的时间很少,也没怎么陪她约会过,陪她看个大教堂,能让她开心的话,他自然愿意。 乔予脚上穿着雪地靴,雪地靴不防水,在雪地里走了一会儿,鞋面就有点湿了。 薄寒时弯腰,把她背到背上,问道:“大晚上的,大教堂会不会关门了?” “要是关门了,我们就回去,没关门的话,就溜进去看看。” 薄寒时勾勾唇角,笑道:“予予,你可真会折磨我。” 乔予在他脸上亲了下,“好不容易来趟R国看我,总不能一直在床上度过吧?薄寒时,我们之间美好的记忆实在太少了,我想要多一点。” 第306章 薄太太 乔予话音刚落,便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咔嚓”一声。 拍下一张合照。 照片里,乔予趴在他肩上,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比了个“耶”。 薄寒时背着她,刚才没调整好神情,在照片里显得略严肃。 活脱脱成了乔予的背景板。 男人轻笑:“你是拍我和你,还是自拍?” 乔予低头探究的去看他的脸,“你这张脸,怎么拍都不可能丑。” 准确说,是怎么拍,都很英俊。 因为大帅哥的脸,是没有死角的,更不需要什么氛围感。 惊艳的五官轮廓,自带滤镜和高级感。 薄寒时也不在意照片的美丑,将她身子往上托了托,侧眸道:“把照片发给我。” “等我加个滤镜,修好发给你。” 薄寒时微微挑眉,“不是说怎么拍都不会丑,还需要修?” 乔予:“我只修我自己。” “……” 不顾他死活是吧? …… 很快到了大教堂。 大晚上的,他们从侧门溜了进去。 教堂里亮着灯,空荡荡的一片。 薄寒时一开始以为她进来是想拍旅游照。 乔予站在他身旁,小声寻思道:“要是有牧师在就好了。” “要牧师做什么?” 乔予心跳加速了下,站在他身旁,忽然转头眸光星亮的看着他,说:“这里不是C国,这里是R国,在这里,没有C国的媒体舆论,没有众人的唾沫,更不用管SY的股市跌宕。薄寒时,现在在R国,在这里,没了那些外力阻止。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虽然她不崇洋媚外,平时也不信耶稣。 但眼下,这座教堂,是最好走仪式和宣誓的地方。 薄寒时眸光狠狠一怔,明显顿住了,“予予……在这儿?你确定?” 在这里,没有鲜花,没有宾客,没有掌声。 如她所言,连见证他们的牧师都没有。 在这个空旷的一无所有的教堂里,太委屈她了。 乔予有些迟疑,“还是说……就算是没有那些外力阻挠,你也不愿意跟我结婚?” 薄寒时看她的目光很深。 他垂眸,执起她的手,胸腔处闷闷的疼,酸楚一片。 他轻轻叹息说:“在这里,太委屈你了。何况,求婚这种事,应该由男人来做。” 乔予连婚都求了。 是不是显得他太被动,太渣了点? 她刚想说她不委屈。 薄寒时已经单膝跪地,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那枚粉钻,失笑道:“还好带了钻戒。” 乔予惊讶,“你怎么会把钻戒带过来?” “这本就是属于你的,我这次来R国,刚好看见它躺在我书桌上落灰,便想着带给你,钻戒戴在你手指上,是它最好看也最有价值的时候。” 他拿着那枚粉钻,执起乔予的手,仰头看着她,缓缓说: “不管曾经我们经历过什么,发生过什么,予予,我依旧觉得,爱上你……我从不后悔。” 过往种种,即使沧海桑田,他们之间,似乎什么都变了,却又什么都没变。 这些话没什么特别的,可她和薄寒时之间,实在经历了太多……感情如初,实在太难太难。 薄寒时字句庄严的问:“乔予,你是否愿意嫁给薄寒时,做他的妻子?无论富有还是更富有,无论健康还是更健康?” 乔予眼眶微微泛了红,笑着弯唇提醒他:“你说错了。” 是无论贫困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薄寒时淡淡笑着,眸光纵容又宠溺,“没说错,我不愿意你跟着我吃苦。嫁给我,跟我结婚,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乔予嫁给薄寒时,需要她去吃苦,是她悲剧的开始,那结婚就没有意义了。” 乔予面上笑着,可眼泪却掉了下来。 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嘴,嗓音因为微微的哽咽,有了些许走调:“只要跟你在一起,我愿意……薄寒时,我愿意。” “不后悔?” 乔予吸了下鼻子,认真点头,“不后悔。” 那枚粉钻,套上她的左手中指。 薄寒时起身,微微俯身看着她,温声调侃道:“现在新郎是不是可以亲吻新娘了?” 是这么问着,可吻已经落了下来。 他一手捧着乔予的脸颊,吻的温柔又情动。 两人鼻尖轻轻抵着。 乔予微微睁开眼,问道:“现在我们算是夫妻了吗?” 薄寒时自然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安慰她说:“等回国,再去补个证,婚礼仪式也要有。” 乔予双手抱住他的腰,微微仰头说:“你现在是我的了。” “嗯,我是你的,薄太太。” 他摸出钱夹,掏出一张副卡,放在她掌心里。 乔予纤长手指夹着那张银行卡,揶揄道:“这是家用吗?” 男人长指捏了捏她的脸颊,“这回别再还给我了,薄太太。” “那我想刷多少刷多少?” “看你开心。” 回去的路上,乔予趴在他肩上,好奇的问:“那我们吵架了,你会不会把这张卡给冻结?” 薄寒时哑然失笑,“予予,我像是那么小气的男人?” 要是真吵架了,她离家出走,他更不可能冻结她的银行卡。 万一在外面露宿街头,饿着了,冷着了,他又没办法立刻找到她,她用他的副卡消费,他才能很快找到她。 乔予默默点头,薄寒时似乎一直都对她很大方,在钱方面。 以前薄寒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经济实力时,她想要什么,他也会给她买。 印象最深的是,以前她和南初去逛街,看中一条很贵的钻石项链。 她在他面前随便念叨了两句,他便拉着她去专柜买。 她觉得贵,可薄寒时却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刷卡买下了。 可那条钻石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没戴几天,便被她给弄丢了。 她在教室里找了个遍,都没找到,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条钻石项链,将近三万块。 对当时的薄寒时来说,三万块是一年的房租。 当时乔予觉得自己太败家了,自责的不行,根本不敢回去面对他。 薄寒时来接她,问她为什么哭。 她支支吾吾好半天,才红着眼说出了实情。 当时薄寒时只是愣了下,他被气笑了,揉着她的脑袋问:“就因为项链掉了,所以你赖在教室里不回家?” 乔予愧疚的不行,问他怎么不骂她,骂她两句她也比现在好受。 第307章 挣钱养薄太太 可那时薄寒时却说:“越骂你越哭,哭到最后还是要我哄。” 乔予抽抽搭搭的,拉着他在教室角落里到处找,“可那条项链三万块呢,就这么被我弄丢了,拿去回收都当点钱。” 薄寒时一把拉住她,把她抱在怀里无奈笑着说:“别找了,再找下去,还不如重新再买一条。” 乔予登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说:“算了算了,要是再买一条又被我弄丢了,可就太败家了。” 他帮她抹了小脸上的眼泪,故意吓唬她,“再哭就真带你去买。” “那我们下个月岂不是要吃土了?” 那会儿,乔予刚上大一,薄寒时却快直博毕业了。 他拿着跟导师做项目分来的钱,选中了几只看好的股票,很快挣了一笔不小的原始资金。 跟乔予恋爱后,他开了一个共同账户,除去放在股票里暂时不方便卖出的那部分,他把所有现金都放在了共同账户里。 名义上是共同账户,可他从来不管,那笔钱也都是乔予在支配。 刨去平时的房租和水电燃气这些基本生活开销之外,其他的钱,几乎都是乔予的零花钱。 但那会儿乔予年纪小,还不太会理财,薄寒时又特别宠她,从来不会因为她月中就把卡里的生活费花完了,而跟她吵架。 更不会跟她计较钱花哪儿去了。 最后,搞的乔予不好意思了,默默地把银行卡还给他,说她不管了,她管不好。 可薄寒时却内疚的说:“是我挣得太少了,你竟然有机会把钱花完。” “……” 严格意义来说,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钱足够多,光靠生活里的日常消费,是不可能花完的。 但这份爱和宠溺,从来无关账户里有几个零。 后来,薄寒时挣的越来越多,但那些钱,依旧成了乔予的小金库。 再后来,薄寒时跟人应酬喝醉,从后抱着她说:“宝宝,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那时的乔予赖在他怀里,笑意明艳又娇俏。 她调皮的捏着薄寒时的脸颊,说:“对我来说,薄寒时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与伦比的东西。” 男人挑眉,“我只是一件东西?” 乔予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说:“嗯,心上钟爱之物。” “……” 那些美好又青涩的年少记忆,一时间涌进脑海里。 从大教堂回了家。 乔予一直在看无名指上那颗粉钻。 粉钻深邃,透着粉色的光晕,经典的六爪戒托设计,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碎钻镶边,单颗的裸钻光芒更加锋芒耀眼,素雅又清贵,惊艳耐看。 薄寒时从浴室洗了澡出来,拿着干毛巾擦了擦湿短发,见她一直盯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在走神,淡笑道:“看半天了,还不腻?” “为什么是粉钻?你怎么不买白钻?” 求婚的钻戒,一般不都是以白钻居多吗? 薄寒时道:“白钻太多了,不够特别,像这么纯净的粉钻,市面上很少。喜欢白钻?那下次再去挑一颗白钻?” 话说出口,他怔了下。 他倒希望他还能有机会陪乔予去挑钻戒。 男人握过她的手,微皱着眉头打量了几眼说:“这颗粉钻2克拉,当时在拍卖会上觉得颜色纯净,净度够高,名字也好听就拍下来了。不过现在看,好像比我见到的那些圈内太太手上戴的钻戒要小多了。” 乔予手指纤细,两克拉的粉钻戴在她手指上,已经相当显眼了,再大,就是鸽子蛋了。 钻戒么,说来说去也只是装点主人的装饰品,再大,就喧宾夺主,没有美观了。 乔予不以为然,抬手左手对着光线说:“这个刚好。这颗石头也有名字吗?” “嗯,它叫‘永生的羁绊’。” 代表着,他想跟乔予羁绊一生,无论喜怒哀乐,痛苦还是愉悦。 只要对方是她,他便愿意与她沉沦下去,纠缠一辈子。 乔予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薄唇上吻了下,冲他甜笑:“我很喜欢。” 薄寒时托着她的腰臀,把她一把抱到腿上坐着。 “喜欢就好。” 乔予趴在他肩上问:“你来R国看我们,要在这里待几天?” 待几天? 那怕是不可能了。 薄寒时眸光暗了几分,面色也淡了下去,“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了。” 本来打算好只陪她半天的,但见了她,到底是不舍,一天陪不了,这一夜还是要陪她的。 这一趟,在大教堂求了婚也不算白来。 乔予苦着小脸,皱眉道:“这么赶?薄总这么忙?” 薄寒时长指捏了捏她的脸颊,开玩笑道:“薄总这不是忙着挣钱养薄太太?听话,嗯?” 乔予自然知道工作重要,倒也不矫情,“那我和相思什么时候能回国?柴姐说又帮我约了几个商务,但是因为我人不在国内,所以没法接。” 薄寒时微微蹙起眉头来,“之前桥温暖那个账号还在做吗?” “嗯,不让做?” 之前在网上闹过一阵子,等风波平息后,虐了一波粉,其实粉丝基础还算坚固。 如果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放弃桥温暖那个账号的话,挺可惜的。 薄寒时自然不是想干涉她的工作,只是建议道:“现在直播和短视频的确在风口上,SY旗下之前也有签约类似这样的主播和网红,挣快钱是不错。但现在你又不缺钱,纯为钱的话,这条路没多大意义。予予,你有没有想过要做企业和人事管理?” 乔予不排斥,但是…… “我又没有公司和集团要管。” 普通人学习企业和人事上的管理,的确没什么用处,因为没有公司和集团需要继承。 但乔予就不一样了。 她是严老的亲生女儿,还是他薄寒时的妻,如果他真有什么意外……SY将来一定是交给她和小相思的。 薄寒时想帮她把以后的路都铺好,便说:“我待会儿让徐正在这边找一个商业顾问,让她过来帮你上课,了解一下企业架构和业务建模,以及不同类型的企业基本面是怎样的。不需要学太细,知道股东大会怎么开,能拿捏住下面人就行了。其他不懂的,可以问职业经理人和专业的商业顾问团。” 乔予看着他,微微怔住,随即莞尔道:“薄总,你是在培养你的接班人还是你的妻子?” 第308章 教她驭人之术 薄寒时怕她起疑心,便换了个说法: “你刚到R国,小相思有私教要上课,每天那几个破单词破语法就够她背的,她是有事干了。我倒不是要你一定要干点什么,但你这性格闲着的话胡思乱想,我又不在你身边,哭了谁哄你?” 乔予并不排斥学习新的东西。 来了R国,远离帝都的媒体和舆论纷扰,一下子清静下来,趁着这段时间学习新东西自然是好的。 但是……薄寒时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小相思要在R国待很久?这并不是一阵子的事情? 但既来之则安之。 她愿意学那些,“好啊,不过我怕老师嫌我笨,你给我找个性格温和一点的老师。” 薄寒时勾唇,“她要是敢对你发火,你告诉徐正,换人。” 但大概率是不敢的。 毕竟,薄太太这个头衔,就够威慑对方了。 薄寒时在商界的地位,实在让人鹤唳风声,国内是这样,国外就更是。 SY在国外上的市,海外圈那帮风投,空头,商业顾问……大多听说过薄寒时的名号。 乔予揶揄道:“薄总如果亲自给我当老师的话,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企业管理人。” 薄寒时托了托她的细腰,把她往床上带,低头吻了下她的唇瓣,哑笑说:“不见得。” 乔予和他理论起来,“怎么不见得?薄总是对自己的业务能力不自信?” “我当你老师,讲不到几句,就想把你往床上带。到时候你是学企业知识,还是床上知识?” “………” 乔予语塞,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薄寒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乔予有时候也挺要强的,想起之前薄寒时在公海出事隐匿后,她掌管SY那阵子……那几个老古董根本不听她的,有时候她说什么,不一定说的不对,但那几个看她不顺眼的高层,为了怼她而怼她。 所以,管理一个偌大的集团,最重要的有时候不是专业知识,而是要学习驭人之术。 集团老总也不见得是业务能力最强的那一个,比如刘邦,单打独斗的话,是怎么都比不过霸王项羽的。 但论驭人,刘邦顶级。 乔予在他面前,不点名也不道姓的抱怨了几句。 薄寒时提点道:“你既没有给那几个老古董恩惠,也没有施威,更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的黑料,他们自然不会听你的,更不会怕你。一个连股东大会都不会开的年轻小姑娘,在这种倚老卖老的老古董面前,是说话最不管用的。” 乔予有些愕然,“你还知道那些老古董的黑料?” 男人挑眉,“你要驾驭他们,就必须对他们的家底和背景如数家珍。” 乔予像是听故事一样,好奇的问:“我想知道那个姓魏的老头有什么黑料?” 薄寒时出事消失那阵子,那个姓魏的老古董,给她穿的小鞋最多。 整天拿着财务表,甩锅给她。 薄寒时用手机打开集团官方网页,指着页面上的成员,沉声说:“比如你说的这个魏老头,别看他快六十高龄了,在M国还有个四五岁的私生子。” 乔予惊讶,微微瞪大眼睛:“这么厉害,他老婆知道吗?” “他的原配太太,为了他手里这点股权和财产,曾经派人去M国绑架过小三和他的私生子。这种事,对魏老头来说是家丑,家丑自然不会外扬。他也不会真的报警把他的原配太太送进去,要是真闹上社会头条,最后丢脸的还是他自己。” 乔予问:“可他的原配太太不跟他离婚,绑架他的私生子干什么?” 薄寒时看她单纯,揉着她脑袋说: “魏老头这种地位的人,很难离婚,离婚已经不是他个人的私事了。就算他想离,集团还要思索一下这个高管给集团带来的舆论上的蝴蝶效应。” “某某大集团爆出高管出轨、在外包养小三、有私生子,这种头版新闻一定是负面的。” “而且,集团和他们这些人签署的竞业协议和股权协议,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因为私人德行,被回购手里的股权,太不值得了。” “他的原配太太绑架他在M国的私生子,无非就是威逼他把转移到私生子头上的信托财产,转移回来。原配太太也有个儿子,但大号练废了,只知道吃喝玩乐,所以这个魏老头又找了个年轻的三,费劲力气老来得子,对小三的孩子自然很宠,生怕原配真嘎了他的宝贝儿子,在那个档口上,原配给自己的儿子争取什么,魏老头都会答应。” “同样的,如果这个魏老头在我手里不老实,这些黑料可以在瞬间曝光,甚至可以专挑一个股票低点时段,将他手里的股份全部回购。他有利益拿捏在你手里,自然就对你点头哈腰了。” “说到底,你坐拥百分之40的股份,是集团实际控股人,拥有一票否决权。但这个一票否决权,你不一样真的用,但一定要让这群人知道,在这家集团,哪怕这群人手里拥有一些股权,也不过就是你手里的兵,谁起谁沉,站好核心队伍才是明智之举。” 他顿了顿,黑眸中寒光一凛,扯了下唇角说:“如果实在不听话,踢出核心队伍就行,反正替补和四条腿的蛤蟆一样多。任何一家成规模且运转流畅的集团,是不会因为少了一只癞蛤蟆,而停止运转的。”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们得供着你,而不是你去舔他们。上位者可以给甜头,点到为止就好,沾白糖的鞭子,多给几顿,就老实了。” 薄寒时跟她说了一大堆驭人之术。 乔予听的入迷,喃喃道:“原来里面这么多门道。” 当时就她傻乎乎的跟魏老头叫板? 其实有什么好叫板,给魏老头看看他在M国的私生子照片就老实了。 男人大手握了握她的后脖颈,眼底柔软,“等给你找的老师来了,不懂得可以问老师。你资质好,不会学不会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最难搞的人,都被你搞定了。驾驭其他人,就好办多了。” 乔予噗嗤一声笑出来,好笑道:“薄总这算是变相承认自己性格偏执阴郁,极难相处?” 第309章 小趴菜 薄寒时难不难相处,完全看对面是谁。 他性格偏慢热,朋友没几个,也就对着乔予和小相思的时候,才会卸下防备。 商场如战场,利益为王,见多了尔虞我诈从底层厮杀出来的人,很难再去相信什么真善美的人性。 他也曾对小相思说过,不要轻易相信象牙塔外的人。 从前的薄寒时,未曾接受到来自这个世界上太多的善意,特立独行又别树一格的天才,容易受到排挤。 乔予抬手抚过他的眉眼,想起他在里面阴郁不得志的那三年,不禁酸楚心疼。 她唇角的笑意很温暖,“薄寒时,以后我和小相思,会给你一个家。” 她明明并没有在勾他,水眸澄澈又干净,没有染上一丝情欲杂质。 可当她说出这话时,不知是拨动了他哪根心弦。 薄寒时将她抱到床上去,俯身吻下来,喉间溢出一丝低笑,可黑眸里却盛满了认真和动容,“予予,咱俩是不是弄反了?” 求婚,是她先主动的。 现在她又说,要给他一个家。 乔予躺在他身下,双手捧着他的脸说:“可你不是说,喜欢我主动?” 她性格一直比较被动内敛,也不是不愿意主动,主要看对象是谁。 如果这种小事就能让彼此获得加倍的开心和愉悦,那她愿意勇敢一点,主动一点。 她一主动,薄寒时就没辙了。 男人伸手抓过床头柜上摆着的那盒套,拆了套。 他轻轻咬她的耳朵,笑意匪气,“那今晚主动到底?” “怎么主动?” 乔予其实在这种事上没经历过多少花样,薄寒时怕吓着她,很少真的会在这上面对她用什么手段。 男人一手握住她的腰,另一手托住她的臀,轻轻一抱,将她抱坐到腰上去。 女上,男下。 非常规姿势…… 乔予脸色红透。 …… 不知道玩了多久,乔予汗津津的趴在他怀里,累的再也不肯动了。 连手指都是脱力的。 薄寒时垂眸看怀里的人一眼,抬手将她汗湿的发丝别到耳后去,爱怜的吻了下她的额头,长指捏了下她的脸蛋,勾唇问:“以后还敢不敢主动了?” “……” 乔予把脸埋进他怀里,被弄得呜咽了一声,狠掐一下他手臂上的肌肉。 他低哑嗓音里,裹着戏谑笑意,“小趴菜。” 又菜又爱玩。 她是累趴了。 薄寒时却还没尽兴,又留恋了会儿那份温暖,才舍得抽身。 最后,男人抱着她起了身,去浴室冲洗干净,用干燥柔软的睡袍裹在她身上。 拉上被子,乔予躺在他身侧,已经闭了眼在养神。 薄寒时却没什么睡意,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凌晨两点多了。 他原本定好的行程是,明早八点离开R国。 还有不到六个小时的相处时间。 他侧身过来,单手支着脑袋看她。 主卧里,只点了一盏暖橙色的小夜灯,柔软的光晕笼在她恬静漂亮的脸上,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薄寒时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下她眉心,鼻梁。 乔予又累又困,抬起双手就圈住他的脖颈,小声嘟哝道:“快睡觉,别闹了。” 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想起什么来,沉声说:“你先睡。” 现在国内是早晨,股市刚开。 薄寒时靠在床头,拿过乔予的手机,给她买了两支股票。 一支是医疗行业的,一支是半导体的。 现在医疗和半导体处于低点,只要时间战线拉长,买进不会亏。 买完后,薄寒时将手机放回去。 他躺下来抱住乔予,嗓音温润低沉的跟她说:“宝宝,我刚才给你买了一千万的股票,在R国这些天没事做,可以研究一下股票的走势。” 乔予没炒过股。 按照股市那句话,炒股和赌博一样,十赌九输。 她迷迷糊糊的问:“要是亏了怎么办?要不要还你本金啊?” “……” 薄寒时怔了下,随即笑了。 “那十五亿的债,还记着呢?” 乔予翻了个身,把被子一蒙,“万一又是个坑……” 薄寒时看着她的后脑勺,气笑了。 她这是还债还出阴影来了? 他把她抱过来,承诺道:“这次,亏了算我的,挣了算你的。” 乔予困的不行,只听了个大概,胡乱点了下头,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许是昨晚太累。 乔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小相思尖叫着,欢快的跑过来:“妈妈!院子的雪人是谁堆的鸭!旁边还写着这是小相思!” 乔予这才清醒过来,按了按脑袋坐起来。 薄寒时已经走了。 床头柜上只留了一张便利贴—— “行程太赶了,看你睡得熟,没忍心叫醒你。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落笔,薄寒时。 乔予心下微微塌陷。 小相思凑过来,“妈妈,你在看什么?别看啦!快起来,跟我一起去看看院子里的雪人!” 乔予被小家伙拉起来,速速洗漱好,裹着羽绒服跟小相思跑到院子里去。 院子里,堆了一个丑萌丑萌的小雪人。 小相思双手叉着小腰,皱着小眉头吐槽说:“是谁堆的呀?还说这是我?妈妈,我有这么丑吗?” “……”乔予尬笑,“明明是堆雪人的人,技术不行。” 小相思无奈的看着这丑萌的这雪人,应和道:“我也觉得!一点都不可爱!不过是谁堆的呢?我早晨问过萨琳娜她们了,不是她们堆的,那是谁堆的呀妈妈?” 这雪人,八成是薄寒时临走前,给小相思堆的。 但小家伙要是知道,昨夜爸爸来了,他们却没把她从床上叫醒,肯定又是一阵哀嚎。 乔予笑说:“应该是圣诞老人吧,知道你喜欢雪人,就连夜给你堆了个雪人。” 小相思半信半疑,小手抓抓脑袋,“圣诞老人应该很会堆雪人吧!怎么堆的这么丑?还是说,这真的和我很像?我有这么丑?” “怎么会,丑吗?挺可爱的呀,我们给它改造改造,你去厨房让萨琳娜拿几根胡萝卜过来。” “好耶!” 小家伙拿了好多蔬菜过来,在乔予一番改造下,丑萌的雪人,变成豪华版雪人了。 小相思开心的不行,凑到雪人旁边,“妈妈,给我和雪人拍照!” 乔予打开摄像头,一连拍了好几张。 随后,她发给了薄寒时。 第310章 怀孕了? 薄寒时早晨在微信上给她留了言,说: 【股票记得抽空看看,如果盯着股市的精力一般,可以按照日线进行交易。先拿这两支玩玩儿,等入门了,对量化交易操作熟悉了,再多投一点进去。】 她上理财app看了眼,忽然愣住了。 两支股票,持股金额高达一千万…… 昨晚她意识迷糊,没听清,还以为是一百万什么的。 拿着一千万买了两支股票,这就是薄寒时口中的“先玩玩儿”? 乔予:“……” 不过这样一来,最近不可能无聊了。 薄寒时来这一趟,是给她发作业的吧。 又要学习企业管理知识,还要学炒股。 乔予倒是爱学习,但怎么感觉……薄寒时对她和小相思一样,到R国疯狂给她们布置作业? 小相思站在她身旁,仰着小脸问:“妈妈,你想什么呢?” 乔予回了神,笑道:“从今天开始,妈妈也要跟你一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啦。” 小相思好奇,“妈妈也有作业要做?是哪个老师布置的?” 她还心想说,今天的英语作业让妈妈帮帮她呢! “不是老师布置的,是你爸爸布置的。” 小家伙拍着小额头,无奈至极,“爸爸怎么那么爱给人布置作业?他看我们玩儿,不做作业,其实很羡慕也很嫉妒吧!” 乔予乐,“……” 把小相思和雪人的合照发给薄寒时后,乔予想了想,发了个朋友圈。 其实她很少更新朋友圈动态,但她今天心情不错,小相思又这么可爱,便忍不住晒娃。 便把小相思和雪人的合照,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文字很简单,就两个字:【可爱】 后面跟着一个转圈圈的小企鹅表情包。 …… 吃早饭时,乔予端起一杯牛奶想喝两口。 但才喝了一口,便觉得腥。 忍不住干呕了好几下,捂着嘴跑去了洗手间。 卡琳娜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牛奶变质。 但看小相思喝着没问题,便稍稍放心下来。 她轻拍着乔予的背,想起什么来,询问道:“太太,你最近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来的?” 乔予趴在池子边,也没吐出什么来。 被萨琳娜这么一问,倒是怔住了。 已经好久没来了。 这些日子,她和小相思居无定所,一下去南城,一下到R国。 她时差也是乱的,再加上身体素质一般,例假推迟一个多月也是有过的,便没放在心上。 萨琳娜猜测说:“会不会是有了?” 乔予头有点晕,“可我们之前都有做措施……” 但有时候,其中一两次没戴套也是有可能的…… 萨琳娜说:“保险起见,还是去诊所查查吧,附近就有个私立诊所。” 昨夜薄先生来了,早晨走时,还交代了她两句,要好好照顾乔予。 刚才,她去清理主卧的垃圾,发现垃圾桶里有套。 薄先生和乔小姐正年轻,又情投意合,看薄先生的吩咐,便知道薄先生对乔小姐宠的不行。 就算有意做措施,恐怕也有过于动情的时候,忘了做措施。 等萨琳娜出了洗手间。 乔予上洗手间的时候,发现见了红。 很快,萨琳娜开着车,带着乔予去了附近诊所。 第311章 孕四周 私立诊所里,看诊的医生是个C国人,擅长的是中西医结合。 中年男医生先问了乔予情况,便开了血检HCG值和B超等一些常规检查。 做完一大堆检查后。 男医生摘了眼镜,眯眼看着报告。 乔予莫名的有些紧张,“医生,我是怀孕了吗?” “HCG值明显增高,根据B超显示,是宫内孕。检查结果推断,应该是孕四周。” 孕四周…… 乔予一下就愣在那儿了。 她下意识抚上平坦的小腹……不敢置信。 她怀孕了? 一旁跟来的小相思,趴在办公桌旁,眨巴着大眼好奇的问医生:“医生爷爷,孕四周的意思是,我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吗?” 中年男医生一怔,看向小相思,“医生爷爷?我很老吗?” 小相思无辜的“哦”了一声,改口道:“医生伯伯。” 乔予:“……” 医生倒也没计较这个,看向乔予,直接问:“孕四周,留不留?” 乔予第一反应自然是留,但她已经有小相思了,生二胎的话,她想听听薄寒时和小相思的意见,尤其是……小相思的意见。 而且,这个孩子来的比较意外。 说实话,从进诊所到现在得知这个消息,她还是懵圈的。 乔予道:“医生,我们先出去商量一下。” “行,毕竟是一条人命,慎重为好。” 乔予拉着小相思出了办公室。 小相思仰着小脑袋好奇的问乔予:“妈妈,你不想要小宝宝吗?” 乔予蹲身下来,握着她的小手,和她平视着,说:“妈妈想要这个小宝宝,那相思呢?相思能不能接受?” 小相思撇了下小嘴,孩子的情绪是藏不住的,“妈妈你有了小宝宝,会不喜欢我吗?” “不会,妈妈对你的爱不会少,爸爸也不会,我们会一如既往的爱你。” 因为她和薄寒时感情的曲折,在小相思六岁以前,一直是跟着乔予处于单亲状态。 虽然她和薄寒时很爱小相思,但种种原因,常觉亏欠。 乔予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嗓音温柔道:“不过要是相思实在不想要弟弟妹妹,那妈妈和爸爸商量一下,这个小宝宝暂时就不要了。” 小相思抿着小嘴,澄澈大眼看着乔予,认真的说:“妈妈,你还是把小宝宝生下来吧,生下来可以跟我玩儿,要是不要小宝宝,妈妈会不开心。我不想让妈妈不开心。” “真的?” 小相思重重的点了下小脑袋,“要是又有个小宝宝,爸爸就不会一直给我一个人布置作业了,会给小宝宝也布置!到时候,小宝宝可以帮我写作业!” 乔予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相思,你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那弟弟妹妹和相思一样,也不想写作业呢?” 小家伙嘟着小嘴说:“那可以一起挨罚,爸爸就不会盯着我一个人揍了。” “……” 一旁的萨琳娜也笑了,“小小姐脑回路真清奇。” 小相思不排斥弟弟妹妹的到来,乔予也宽心了不少。 萨琳娜问:“要给薄先生打个电话吗?” “好啊。” 乔予拿出手机,直接打了个电话。 但对方显示关机。 乔予思索了下,说:“他可能还在回帝都的飞机上,关机了。” 反正现在决定留下,也不着急这一时片刻了。 现在主要是早晨见了红,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大碍。 乔予牵着小相思回了办公室。 医生知道她的意见后,点点头说:“想留是吧?可你这些检查报告显示,孕胎不是太稳,孕早期见红,很容易小产。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乔予坐下来,将左手伸过去。 中年医生把着脉,细细的听了会儿。 他皱眉道:“脉象滑数。腹痛吗?” 乔予:“之前没觉得,现在有隐隐的腹痛,但是不剧烈。” “那我开几副安胎的药,你叶酸吃上。你太瘦了,尽量补一补,能躺着就不要站起来总活动了,千万不要劳累,尤其是不能伤神,注意控制情绪。孕四周见红,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是先兆流产的征兆,养得好没问题,养不好可能就小产了。” 医生说话很直,风险和后果都说清楚了。 乔予淡淡应声。 他一边开方子,一边嘱咐:“对了,你现在这个情况,就不要同房了。有些体质比较健硕的孕妇,同房没什么大问题,但你这情况,禁止夫妻生活。” 提起这个…… 乔予脸热了下,羞愧不已。 先前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昨晚还不知死活的跟薄寒时做了。 她连忙点头:“好。” 萨琳娜在国外待惯了,说话很直白,她问:“医生,我家太太昨晚和先生有过夫妻生活,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见红的吗?” 乔予:“……” 医生也愣了下,看了眼萨琳娜,淡淡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也可能是你家太太体质本来就不好,原本就胎象不稳。得好生养着!” 萨琳娜很认真的点头,“行,待会儿回去,就尽量躺着。” 要是乔予在R国出了什么事,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医生沉吟片刻,看着乔予,再三提醒:“禁止夫妻生活!” 乔予脸皮薄,尴尬的不行,解释道:“我先生已经不在R国了,以后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那就好。” …… 回家的路上,萨琳娜开车。 车轮碾压过路上的积雪,留下长长的车轮印。 萨琳娜很周到,怕乔予不舒服,车子开的很慢,也很稳。 乔予和小相思坐在后座。 小相思好奇的看着乔予平坦的小腹,皱着小眉心问:“妈妈,你肚子这么平,里面真的有小宝宝吗?” 乔予温婉笑着,“你要不要摸一下?” 小相思有些害怕,“我真的可以摸吗?妈妈你会不会疼?” 乔予摇头,握着小家伙的小手,就摸了上来,“不会疼。等时间久了,肚子就会变大了。以前妈妈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我就这样看着相思,一点一点在肚子里长大。一开始怀上你的时候,妈妈还挺害怕的,可一天又一天,你渐渐长大,妈妈就越来越期待你的出生。” 小相思靠在乔予怀里,小手轻轻摸着她的肚子,“妈妈,你怀我的时候,是不是很辛苦?” “辛苦是肯定的,但辛苦的同时,又觉得幸福。相思,妈妈有你,真的很幸福。所以,不管我跟你爸爸以后还要不要孩子,妈妈都会很爱你,你千万不要觉得,爸爸妈妈有其他小宝宝了就不爱你了,不会的。” 第312章 先兆性流产 小相思点点小下巴,张着大眼看着乔予问:“那妈妈,我可以一直问你爱不爱我吗?” 乔予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淡笑道:“可以啊,不管你问多少次,妈妈都会给你肯定回答。” 小相思张着小手臂,抱住乔予,小奶音闷闷的从她怀里传来,带着感动的鼻音,“妈妈,我也炒鸡爱你。” “妈妈也是,很爱很爱相思。” 前面开车的萨琳娜,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母女俩,笑说:“如果薄先生知道太太现在有身孕了,一定会很高兴。” 车窗外,天空又飘起雪花。 乔予抱着小相思,看着窗外,弯了弯唇角。 薄寒时会不会高兴,她不清楚。 他似乎一直觉得小孩儿是很烦人的物种? 他很爱相思,可是也不耽误相思在叽叽喳喳的时候,他会嫌小家伙啰嗦。 因为有很重的责任感,所以不会觉得有了孩子,放养就行。 他对小相思的要求一向严格。 就像是这次,即使是来了R国,小相思的课业却没有一节落下,相反,请了那些业内知名的私教后,小相思的课业反而变重了不少。 除了普通课业,还要学钢琴,学美术,学习色彩应用,计算机,演讲辩论……目前虽然有些课程还在启蒙阶段,但一旦接触,便不会再停下了。 小相思学的嗷嗷叫,薄寒时在一旁冷眼默默加课程。 很难想象,第二个孩子,是不是也一样要步小相思的“后尘”? 到时候,小相思大概率会摸着弟弟或者妹妹的脑袋,人小鬼大的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习惯就好!” 思及此,乔予忍俊不禁。 一开始,她并没有什么生二胎的想法,但意外总是比计划更快。 慢慢接受这个消息后,她开始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回了家,到了温暖的屋子里。 乔予被萨琳娜盯着,躺到了床上。 萨琳娜很负责,也很敬业,就连她想上洗手间,也会扶她去,生怕她摔着碰着。 乔予无奈,“虽然医生说需要静养,也没必要这么静养吧?我肚子里怀的又不是面粉宝宝,一碰就散。” 当初她怀相思,到了后期肚子大了,便休学了一阵。那阵子她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洗碗做饭做家务,不也照样过来了? 萨琳娜不以为然,“现在是危险时期,等熬过了头三个月,胎象稳了,就不用这么战战兢兢了。” 乔予也知道萨琳娜是怕什么。 萨琳娜是薄寒时找来照顾她和小相思的管家,要是她和小相思出了什么意外,萨琳娜工作不保,可能还会跟着遭殃。 乔予乖乖躺回到床上。 小相思在她床前,读了会儿英语,她犯困的厉害,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她梦到了御景园。 画面很模糊,也很梦幻,像是蒙上昏黄滤镜的老电影。 小相思抱着肥嘟嘟的土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着动画片。 她看见自己,大着肚子被薄寒时圈在怀里看书。 她手里捧的那本书是《小王子》。 薄寒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旁边的小相思斗两句嘴。 小相思啃着薯片,偶尔朝薄寒时偷偷翻个小白眼,还将油腻腻的手指头,在薄寒时衬衫上揩来揩去。 一家四口,安静美好。 梦境就那样无边无际的蔓延着,像是一片被风轻轻拂过的麦田,看不见尽头,却柔软,明亮。 乔予是被一阵电话催醒的。 来电显示,南初。 她坐起来,接了电话,嗓音里还带着惺忪睡意:“喂,初初?” 电话那头的南初,声音却有些急,“予予,你还好吗?” “啊……?我还好啊,怎么了?” 相较于南初的着急和担心,乔予显得过分淡定了。 南初问:“你……现在人在哪里啊?”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薄寒时送我跟小相思来R国了,我们在R国已经待了好几天了。对了,R国这边的雪景很漂亮。” 听乔予这么平静的口气,似乎对薄寒时和白潇的婚讯,还一无所知? 南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我刚才看见你的朋友圈了,雪人堆的真可爱。” 乔予嗓音温柔静好,“要不是我怀孕了,这会儿我肯定带着小相思出去逛逛,给你拍好多好看的照片。但医生说我现在胎象不稳,需要静养,目前只能宅在家里看雪景。” “什么?!你怀孕了?是……是薄寒时的?” 南初的声音一惊一乍的,显得过分激动。 乔予好笑道:“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南初咬唇,欲言又止,“也是……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呵呵……瞧我这脑袋!予予……你……你真打算生这个二胎啊?” “本来没打算要生二胎,但既然来了,相思也不排斥,总不能打掉吧?” “这倒是……不过……医生说你胎象不稳?要不要紧啊?” 乔予道:“应该没什么大事吧,只说要静养着,情绪波动不能太大,应该没问题吧。” 完了,不能情绪波动太大…… 南初咬了下唇,把到了舌尖的话,生生憋回去,“那个,你刚怀孕,就别玩儿手机了,手机也是有辐射的。” “嗯,来了R国,除了打电话,看微信,就没怎么看过手机。” 南初应和着扯了几句:“少玩儿手机,对眼睛不好,孕妇最容易近视了。” “知道啦。你跟陆律师最近还好吗?” “额……就那样吧。那个予予,你、你要是最近看到什么不好的新闻,别信,也别放在心上,其实呢,很多新闻都是假的哈哈哈……” 乔予越品越觉得怪异。 南初说话,好像心事重重的。 “初初,到底怎么了?” 南初打个马哈哈,又把话题绕回去,“没什么呀,对了,你怀孕这事儿,薄寒时知道吗?” 乔予说:“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关机了。等晚一点再告诉他吧,他昨夜飞到R国来看我,今天一大早又赶回去了,肯定很累,等他落地,休息好再打电话骚扰他吧。” “昨夜薄寒时飞去R国看你了?” “是啊,怎么了?” 南初咬牙切齿。 这个渣男! 一边哄着乔予,一边又宣布跟白潇的订婚消息! 这是打算把乔予养在R国当他的金丝雀吗? 第313章 有他后悔的 南初深吸了口气,拼命压下将消息透漏给乔予的冲动。 现在乔予已经怀孕了,胎象还不稳,她不敢说。 但……这种事,又能瞒多久呢? 南初挂掉电话后,心不在焉。 楼下院子里,传来一阵引擎声。 陆之律从老宅回来了。 她刚才给薄寒时打电话,想要质问一番,结果电话没打通。 薄寒时和白潇订婚这么大的事情……陆之律也许知道一点内情? 她握着手机,直接下了楼。 陆之律恰好进了屋,见她出来迎接,勾了勾唇角:“今天这么热情?” 南初懒得跟他插科打诨的,很严肃的问:“薄寒时和白潇订婚的事儿你知道吗?” 陆之律没什么意外,“知道,怎么?” 南初越发不解了,“他凭什么把予予送去那么远的R国,骗予予怀孕,自己却跟严家的女儿订婚?现在予予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如果她知道……” 南初根本不敢往下想。 陆之律淡淡道:“感情的事,没有什么凭什么。这是老薄和乔予自己的事,是非曲折我不清楚。” 他这人外热内冷,不爱插手别人的感情。 尤其是好兄弟的感情,插手到最后,里外不是人。 以前,老薄进去坐了三年牢,他觉得乔予自私,配不上薄寒时。 可他毕竟不是当事人,局外人永远不知道局中人的感受。 而感情里,配不配这种问题,只有当事人自己说了才算,外人怎么劝,都是徒劳。 他解开衬衫袖扣,钻石袖扣丢在桌上,过了会儿又说: “不过,老薄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无缘无故的人,更不会感情突变。他在乔予那棵树上一吊吊了那么多年,转头去跟白潇订婚?十有八九是假的。” 南初是乔予的朋友,自然为乔予抱不平: “可上次他被网友误会和宋依依破镜重圆是一对,他不仅没澄清,还默认了,上次予予已经很失望了,但予予好说话,为了他的SY集团,任由宋依依的脑残粉对她攻击谩骂。她又不是受气包,如果不是为了薄寒时,她也不会那样忍气吞声。可这次,又是这样,就算是假的,薄寒时也太不顾虑乔予了。” 闻言,陆之律思忖了半晌。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这事儿,的确是老薄做的不周到。” 南初也无能为力,顶多骂几句:“有他后悔的!” 她正想转身回小书房写稿子。 身后的陆之律忽然说:“对了,姜女士给你安排了一份工作,她下级的企业,岗位我看了一眼,和你的专业也算对口,薪资和福利待遇都不错……” 他口中的“姜女士”,指的是他亲妈。 他话还没说完。 南初捏了捏手指,转身看着他说:“陆之律,我已经把离婚协议发给你了,你让你妈给我安排工作什么意思?是你嫌弃我做狗仔给陆家丢人了,还是你妈嫌我这份工作丢陆家儿媳的脸了?” 陆之律眉心皱了皱,见她剑拔弩张的,嗓音也冷淡下来,不悦道:“没离婚之前,你就还是陆家儿媳。狗仔薪资低,整天报道一些没营养的东西,有更好的工作机会,为什么不要?” 南初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要。” 她在陆家,从来没有跟陆家人对等过。 南建安以那种下作的方式,把她硬塞进了陆家这种高门。 之前,她也劝自己,别矫情,听陆家长辈的话,乖乖做个傀儡儿媳就好了。 陆家长辈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样,陆之律就会不停地给南氏注资。 可现在她看明白了,南建安根本不是块做生意的料,注资上亿也永远填不清窟窿,只会让她在陆家抬不起头来。 她现在做梦都希望,南氏赶紧宣布破产。 陆家长辈在背地里怎么说她的,她清楚的很。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说:“也不知道陆家图她什么,图她用婆家的钱贴补娘家,整天赔钱,图她进门好两年了,都生不出孩子吗?还是图她压根管不住之律?” 陆之律脾气一向倨傲,自然也没了好口气,“你是单纯不想要这个工作机会,还是因为这个工作机会是陆家给的,所以你排斥?” 据他所知,苏经年也帮她安排了工作。 她是已经接了苏经年抛出的橄榄枝? 南初喉咙滚了滚,还是压下翻滚的情绪,冷静道:“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替我谢谢妈。” “南、初。” 可她已经转身进了小书房,直接把门关上了。 拒绝沟通。 陆之律吃了一鼻子灰,自然不爽。 之前是谁嫌弃自己工资低? 要不是他出面,她真以为姜女士做事那么小心的一个人,会接受下级的小恩小惠? 陆家的企业,她不愿意去,可以理解。 毕竟在自家的企业里,四周全是陆家人,待着不舒服,觉得拘束,不愿意去,很正常。 他特意让姜女士找了个跟陆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企业,她还是不愿意。 他真不明白她到底在闹什么? 书房里,南初坐在办公椅上,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调整好心情。 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作者后台,看了眼订阅收入。 昨天挣了一千块。 虽然不多,但如果每天连载挣一千块,一个月税前就是三万块稿费,最起码离婚以后,哪怕净身出户,养活自己没问题。 她又翻了下评论区,大多是好评,只有几个小黑子蹦跶。 有一次她看到热搜在讨论网络小说作家的稿费收入,以前念书的时候她就手写过一些小故事,后来上班,实在太累,便停笔了。 后来,她因为蹲在SY论坛里吃瓜,磕上了薄寒时和陆之律的“薄荷绿”CP,便突发奇想,陆陆续续写起了这个故事。 薄荷绿,薄是薄寒时,绿是同音“律”。 之前,也有读者,给他们取名,叫“矢志不渝”CP。 矢代表时,志代表之。 这一写,结果反响还不错,很快就有编辑私她签约,上架。 她这个笔名“衣刀乱写”,很快就在耽美圈小火了一把。 虽然歪歪自己配偶栏的另一半不道德,但……还挺挣钱? 南初叹气,含泪开始写今日更新…… 希望明天的订阅,更上一层楼! 第314章 她要回国 另一边,R国。 乔予昏昏沉沉了一整天,靠在床头正准备看会儿手机……手机就被萨琳娜没收了。 “太太,看手机伤眼睛,你先吃点东西吧。” 萨琳娜端来了晚餐。 乔予胃口不好。 萨琳娜便让厨房做了小米粥和可口的小菜,先开开胃。 乔予在床上待久了,待的难受,“我想去餐桌吃饭,在床上吃饭好难受。” 萨琳娜异常小心,不免掌控的多了些,“太太,为了肚子里的宝贝疙瘩,你还是先委屈一下吧。” 乔予虽然不舒服,却还是将就了。 吃完后。 她说:“萨琳娜,我今天一天都没怎么看手机,我现在也睡饱了,我想用手机看看股市。你把手机给我吧?” 萨琳娜却很固执,“太太,你现在有了身孕,还是不要看这些了,挺伤神的。看股市其实很花精力,还需要动脑思考,忧思多了,其实对你安胎静养并不利。” 乔予失笑,“哪有那么严重?” 可萨琳娜出奇的坚持。 乔予越发觉得古怪。 萨琳娜好像很怕她看手机,南初也是……她们似乎都在隐瞒着什么? 难道,SY出什么事了? 还是……薄寒时出事了? 等萨琳娜离开。 小相思进来找乔予,“妈妈,你终于醒啦!都睡一天了!” 乔予灵机一动,“相思,你能不能把你的平板拿过来,借给妈妈上会儿网?” “好鸭!不过,妈妈你的手机呢?” “被萨琳娜收走了,她怕我看手机伤眼睛。你去拿平板的时候,别让萨琳娜看见好不好?” 小相思眯着大眼坏笑了下,拍拍小胸脯说:“我待会儿塞在衣服里,妈妈,我做事,你放心!” 乔予笑了笑,“好。” 等小相思把平板拿过来,递给乔予。 乔予直接上了微博。 自从被宋依依的唯粉“网暴”后,她几乎没上来过了。 现在一登上,铺天盖地的信息就涌了进来。 全是@她的消息—— “薄总和严家的千金订婚了,请问桥温暖女士什么感想?” “就算你给薄总生了个娃又怎么样?登不上台面的女人,哪怕利用孩子,也坐不上薄太太的位置。” “不过薄总就算订婚了也没关系,桥温暖女士还是可以像之前那样,表要脸的当小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薄总和宋姐在一起的时候,你不也是三?” “桥温暖不要伤心哟,努力当三,没准以后生个儿子还有机会转正!” …… 乔予看着那些信息,一时发懵。 倒不是这些人嘴喷大粪,而是,他们说……薄寒时和严家的千金订婚了? 一旁的小相思撑着小手臂在她身旁,见她愣住,便拉了拉她的袖子,“妈妈,你怎么啦?” 乔予微微缓神,但心跳莫名的巨快。 她搜“薄寒时订婚”这个词条的时候,指尖都在不由自主的发颤。 心跳如雷。 这条新闻很火热,点评、转发、点赞,大几十万。 下面的热评更是一片恭喜祝福。 “哇!门当户对!双强联合!” “虽然没跟咱宋姐在一起,但是严家千金更配薄总!” “只要薄哥不是跟桥温暖在一起,我都支持祝福!买他一万块的股票!” “楼上,我买两万!赶紧买!估计股票要涨!” “我滴妈……严家是风行集团的那个严家吗?那可是南边最牛叉的家族集团!” “是那个风行的严家,在财力上快要跟SY并驾齐驱了,只是集团的业务不一样!风行最早是做大型地产的建材发家的,后来又去做了电池能源!” “这个我知道!去年风行和SY就合作过,SY做电动汽车的时候,风行和他们合作过,给SY提供过电池!不会在合作的时候,严大小姐就跟薄总看上眼了吧?” “卧槽!我脑补了一出商业联姻、先婚后爱的双强CP!好好磕!” “桥温暖这种灰姑娘配顶级财阀大佬的故事,太老套了!我们丑拒!不吃!还是严大小姐和薄总更好磕!” “那个……弱弱说一句,桥温暖也不算灰姑娘了,她以前可是西洲州长的千金,虽然她爹倒了……但也不至于是灰姑娘……你别太离谱。” “你都说已经倒台了,那现在就是灰姑娘啊,还是个名声恶臭的网红!” …… 乔予不知道怎么看完那些评论的。 这是前两天的新闻了。 也就是说……在薄寒时昨夜飞来R国之前,这些事就已经发生了。 可他是怎么做到只字不提的? 她看着那些新闻,心脏处,堵的厉害。 不对,这些不是真的。 昨夜,薄寒时还背着她,在大教堂里,单膝下跪,跟她求婚……将粉钻戴在她无名指上。 他说,回国之后,就去领证,补办婚礼。 他说,他永远属于她,是她一个人的。 他还称呼她……薄太太。 不是真的……这些都是假的。 乔予脸色苍白,却还力持着冷静。 她默默的把平板还给小相思,艰难的咽着喉咙,声音都哑了:“相思,我忽然有点渴了,你去让萨琳娜端杯水上来。” 她把小相思支开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起了身。 大抵是心情跌宕的太厉害,她腹部居然坠痛了一下。 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稍稍平缓。 楼下客厅里,有座机电话,她要给薄寒时打电话,问清楚。 萨琳娜正端着水杯过来,看见乔予下了床,大惊失色:“太太,你怎么……” 乔予脸色苍白,却很坚定的说:“萨琳娜,你把手机给我。” “太太,我……” “给我,我有事要问他。” 这一次,乔予微冷的声音里,带着命令的口吻。 萨琳娜犹豫,却还是将手机给了她。 乔予拿到手机,便打给了薄寒时。 但是一直关机。 乔予打了很多遍。 打到最后,她近乎偏执的一遍又一遍拨过去。 可电话里机械冷漠的女声,却一遍又一遍凌迟着她。 乔予的脸色很不对劲。 萨琳娜大抵猜到了,试探的问:“太太,你……你是看到新闻了吗?” 乔予忽然意识到什么,笑了,“所以,你也知道?” 大家都知道了。 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她甚至还做了一场幸福的美梦,自以为是的单方面承认了自己是“薄太太”的身份。 萨琳娜安慰道:“可能就是个误会,太太,你暂时先别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 乔予眼睛红了,语气很坚决的说:“我要回国。” 她要当面问清楚。 她不信,昨天还跟她求婚的男人,会在转眼之间,要跟其他人结婚。 第315章 骗子,大骗子 薄寒时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 可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抵达帝都好几个小时了。 可为什么,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再结合这个新闻,乔予不得不多想。 萨琳娜拦不住乔予,只急忙拉着她的手臂说:“太太,你先别冲动,万一只是行程耽误了,又或者是先生在补觉倒时差呢?你现在身孕不稳,情绪不能激动……” 可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情绪怎么可能稳定? 乔予冲到卧室里,去翻护照。 可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护照。 她明明记得,护照就放在这个抽屉里的。 乔予一边翻着抽屉,一边问:“萨琳娜,你看见我护照了吗?” “太太,我……我没看见。” 萨琳娜支支吾吾。 乔予怔了下,抬头看她,质问道:“是你拿走了我的护照?” 萨琳娜哪里有这个胆子? 她连忙解释:“太太,不是我拿的,也许你放在别的什么地方了,我去帮你找找!” 可乔予明明记得,她护照和证件都放在这里的,前两天她还看见了。 她更不可能记错位置。 护照和证件很重要,她怎么可能会随便乱放? 萨琳娜在说谎。 乔予冷声道:“把护照给我,你不给我,我也可以去补办。” 见乔予态度这么坚决。 萨琳娜只好说实话,“如果太太要去挂失补办护照,我可以开车送太太去大使馆办理。” 挂失补办,最起码一周,就算再加急,三天也要。 今早先生临走之前,就把太太的护照和证件交给她保管了,一再吩咐她,这阵子不准把护照和证件还给太太,更不能让太太回国。 电光火石之间,乔予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浑身僵在那儿,双眼红透,扯唇嘲弄的笑起来:“所以,是薄寒时把我的护照拿走了?” 萨琳娜不敢回答,只上前扶住乔予,“太太,你先坐下缓一缓,现在打不通电话,也许待会儿就能打通了呢?” “他拿走我的护照,故意不让我回国,拖住时间,是怕我打扰他和别人结婚吗?” 她感觉上一秒还冲上头顶的沸腾血液,在瞬间一寸一寸冷凝,在她身躯里结冰。 她木然的跌坐在床边。 缓缓抬手,看向中指上的粉钻,双眼湿红的笑了。 看到他要跟严家千金订婚的消息时,她不信。 她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他不接。 她想要回国,去他面前,当面跟他求证……可是对方却连她的护照都拿走了,她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像一只困兽一般,被他困在这个陌生的国度。 她以为在大教堂那晚,他单膝跪下向她求婚,会是他们美好的开始…… 可她怎么忘了呢,先求婚的是她,是她逼薄寒时求的。 他跪下向她求婚的那片刻里,乔予在想他们的未来,想着和他天长地久…… 可薄寒时呢,他在想什么? 那个片刻里,他是不是在想着,几天后和严家千金的婚礼该如何盛大举行? 乔予哭着笑了出来,笑意悲恸,讽刺极了。 “骗子。” 她用力拔下中指的粉钻,将钻戒狠狠掷在了地上! “哐”一声。 一阵沉闷的声响。 钻戒砸在实木地板上,钻石硬度高,因为用力,实木地板上被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坑。 那枚折着光芒的粉钻,就那样孤零零的躺在角落里。 萨琳娜上前,想要安慰:“太太……” 可这个称呼刚脱口而出,乔予便打断她了:“太太?我算哪门子的太太?” 她不是薄太太。 她和薄寒时,名不正言不顺。 是她太天真,被几句糖衣炮弹就给骗了。 萨琳娜在一旁束手无策,她不敢再多言,怕说多错多,惹的乔予更加难过伤心。 乔予苦笑了下。 她现在跟被薄寒时养在国外见不得光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他如果要跟别人结婚,大可以告诉她,她不会再那样恬不知耻的黏着他。 可他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折辱她? 甚至就在昨夜,在水乳\"交融中,他吻着她,十指相扣,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予予,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他答应过她的,不会跟别人结婚。 原来,薄寒时也可以说话不算话。 原来,薄寒时也会骗人。 乔予清泪滚滚的往眼眶外涌,指尖掐进掌心里。 骗子。 大骗子。 全世界都知道他要跟别人结婚了,只有她最后一个知道。 好大一盘棋。 还记得昨夜,薄寒时跟她提起,SY的魏老头,原配太太在帝都,养着另一个老婆放在M国……会不会有一天,他明媒正娶的太太,也会找来R国,绑架小相思? 太可笑了。 清高如乔予,怎么可能愿意当他婚外情被养在外面的金丝雀? 她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来,态度更加坚决了:“萨琳娜,我要去补办护照,我要回国。” 这栋小洋楼,就是薄寒时给她打造的牢笼。 他想要把她困在这里,可她不愿意。 被骗的这么惨,她要一个体体面面的结束,不过分吧? 小腹,传来一阵阵无法忽视的坠痛。 乔予下意识伸手捂住腹部,脸色惨白。 “太太,是不是肚子疼?我们去医院!” 萨琳娜扶住她,正准备往楼下走。 乔予腿心滑过一抹温热,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浅色的裤子。 腹部一阵尖锐剧痛。 她缓缓低头,感觉有什么正从腹部抽离,带着股拉扯撕裂的疼痛。 那团血色,触目惊心! 乔予浑身在抖,哽咽难以遏制。 她下意识紧紧攥住了萨琳娜的手臂,无助低吟:“萨琳娜……” 萨琳娜大惊,“太太,我们去医院!” 这一路,萨琳娜将车子开的极快。 很快到了附近的私立医院。 一番检查后。 医生说:“孕妇大出血,得立刻做清宫手术。” 乔予躺在手术床上,被推进去之前,只能紧紧抓着萨琳娜的手,“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太太,没事的,你别怕,会没事的!” 可她的肚子好疼啊。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将她完全笼罩。 她忽然好害怕。 为什么这种时候,只有萨琳娜在她身边? 薄寒时……他在哪里? 第316章 孩子没了 乔予孕期只有四周。 清宫手术做的很快,半小时后,便被推出来了。 麻药过后,她双眼木讷的躺在病床上。 萨琳娜守在她病床前,“太……” “太太”两个字眼没说出口,硬生生拐了个弯:“乔小姐,小相思还在家,你心情不好,我把小相思接过来陪陪你?” 乔予摇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相思她还小,知道这些事不好。” “那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做好送来。你刚做完手术,体力消耗很大,得补充补充营养。” “随便吃点流食吧。” “好。” 乔予沉默了好半晌,嗓音哑哑的忽然问:“薄寒时的电话,可以打通了吗?” “……” 萨琳娜倒抽了口凉气。 刚才乔予被推进手术室后,她就一直在给薄先生打电话了,但的确关机了,打不通。 她不敢说结果,怕乔予承受不住。 可她越是不说,乔予就越是明白,“还是关机是吗?” 萨琳娜只能帮着骗,“薄先生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一直关机,肯定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吧?” 乔予轻笑,失望至极:“算了,反正孩子也没了,就算能打通又怎么样?”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他安排的管家萨琳娜。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跟他分享怀孕的消息,这个孩子就已经没了。 来的意外,走的也意外。 乔予颤着手,缓缓抚上平坦的小腹。 孩子既然都走了,那孩子的爸爸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乔予能够恨他,如果他还爱她,她可以告诉他这件事,让他狠狠愧疚。 可现在,这些似乎都没了意义。 薄寒时不是出事了,他只是……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 乔予从强烈的阵痛中缓过神来,疼痛的余韵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问萨琳娜:“我这只是个小手术,明天能出院吗?” 其实清宫手术当场做完,麻药劲过了,留观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但是,乔予身子弱,多住两天挂个营养液什么的,总没坏处。 萨琳娜道:“乔小姐要是不着急出院,可以多住几天,医生没有强制。” 乔予闭了闭眼,“待会儿就回去吧,明天我想去大使馆补护照。” 她还是记挂着这事。 孩子没了,回国的意念就更强了。 “可是乔小姐,先生吩咐……” 乔予嘲弄淡笑:“我现在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话?” 之前听他的话,带着小相思来R国,是因为爱他,想要跟他有以后。 可现在听他的话做什么? 当被他养在R国金丝笼里的金丝雀吗? 不知过了多久,乔予手机响了起来。 她和萨琳娜皆是一怔。 显然以为是薄寒时。 萨琳娜将手机递给她。 乔予接过,看了眼来电显示,灰暗的眸底失了所有神采。 她深吸了口气,接起电话:“喂,严大哥。” “予予,我之前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 严琛还没说完。 乔予便说:“我已经知道了。” “你……看见新闻了?” “嗯,看见了。” 看见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严琛第一反应自然也是安慰:“这件事,虽然白潇说是真的,但我觉得,有待考证,你先别难过……” “你不用安慰我了,严大哥,我想回国,但是我的护照被薄寒时拿走了,去大使馆补办估计要好几天。” 严琛愣了下,也有些诧异。 他咬牙忍不住骂了声,“薄寒时这个畜生!他怎么能这么欺负你?” 乔予吸了吸鼻子说:“严大哥,你在大使馆有认识的人吗?可以帮我加急补办护照吗?” 她现在,不想在R国多待一天。 那栋小洋房,像是金丝笼,狠狠折辱着她。 “好,我马上让人去问问,小欢,你先别难过,要是薄寒时真跟白潇结婚,我作为你的娘家人,一定会找薄寒时算账!” 严琛像是家人一样,站在她身后。 人在无助痛苦的时候,家人安慰几句,便泪崩了。 乔予一手握着手机,伸手捂住了嘴,嗓音里带着难以克制的哽咽:“严大哥……孩子没了……” 明明只是几个字而已,可说到最后,乔予却哭的泣不成声。 在R国,刚才那么危急的时候,她身边只有萨琳娜可以依靠。 在乔予心里,严琛早就是她的家人。 这通电话一打过来,乔予强撑着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溃提了。 电话那边的严琛懵了几秒,消化下这个消息后,担心的问:“那你呢?你人没事吧?” 乔予咽了咽喉咙,“我没事。” 过度的悲痛在宣泄过后,失控的情绪短暂的平稳下来。 严琛却怒不可揭了:“薄寒时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去大闹他和白潇的婚礼!你怀了他的孩子,流产了,他电话不接,人也不在你身边!他还算个男人吗!” “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国。” “好,我马上就去找人问问R国的大使馆,你别着急,实在不行,我明天专机飞去R国接你回来。” 萨琳娜在一旁听完了电话。 她看乔予实在太可怜,便也豁出去了,“乔小姐,其实护照不用补办了,我知道护照在哪里。是先生走之前,把你的护照给我,让我保管,不能让你轻易回国。但现在事情都闹成这样了,就算我不给你护照,你也一样要回国。” 乔予点点头,知道萨琳娜只是个打工人,听从老板安排而已。 她也没责备什么,只哑声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乔予在医院没待多久,便回去了。 她刚流产,身体很虚,脸色也很苍白。 到了屋子里,萨琳娜就把护照找出来还给她了,“乔小姐,护照拿好,你这趟回了国,大概不会再来R国了。虽然我们只相处了一阵子,但我觉得你人很好,我还是希望,你能心想事成。” 乔予弯了弯唇角,只说:“这阵子谢谢你的照顾。” “应该的。乔小姐,山高水长,祝你一切顺利。” 第317章 放弃风行,跟我走? 在R国的最后一夜。 窗外冬夜是纷飞的大雪,屋内虽然温暖如春,可乔予却觉得浑身冰凉。 萨琳娜抱来两床被子盖在她身上,又拿来一个热水袋让她抱着。 可大概是刚流产,身体机能下降,怎么都捂不热。 深夜,主卧内关了灯。 唯有外面的白雪映衬一丝光亮。 后来,乔予又不死心的给徐正打了一通电话。 徐正也关机。 她想要骗骗自己,可这些像是重重的耳光,扇在她脸上。 白潇是严家的千金,她跟薄寒时订婚,严琛也在早几天便得知消息……她想要去找些证据,证明这不过是误会一场,可她找不到。 她好冷。 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蜷缩在床上。 滚烫的眼泪,氤湿了枕头,泪水渐渐变得温凉…… 腹部依旧有隐隐的痛意在持续着。 乔予攥紧了被子,指尖泛白。 外面雪落无声。 这冬夜,更是漫长的毫无边际。 难熬至极。 不过还好……是最后一夜了。 …… 另一边,南城。 严公馆。 白潇联系不上薄寒时,察觉古怪。 便连线上了独龙会:“少主,是我。” 电话里,传来变音声:“风行的股权变更为什么还没有出公告?你不是说一切顺利?” 白潇眸光沉了下,谨慎接话,“严家那个养女严皓月一直在股东大会上捣乱,带着她那帮人反对意见强烈,严琛的核心团队也并不支持我,要求重新做亲子鉴定。少主,要不要做了严皓月?” 上一次,她提出要做掉严皓月。 少主并未答应。 她不清楚其中缘由,但很明显,这不符合少主的做事风格。 独龙会历届少主的做事风格是武断专横,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除非,动那个人的代价太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严皓月不过是严家的养女,就算她在南城有一些势力,独龙会如果真想做掉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严皓月不是个善茬,她的主意不要打。” 白潇眉心皱了皱,虽然不解,但也不好多问,只说:“少主,虽然薄寒时已经答应了联姻,但是目前我已经联系不上他的人。” “他的私人飞机在途径A国时,被劫持了,目前下落不明。” 白潇眉心狠狠一跳,“是我们的人干的吗?” “不是,但他忽然失踪事出蹊跷,我怕这是719自导自演的一出把戏!A国有我们的老巢,他怎么偏偏在A国上空被劫持?” 白潇攥紧了通讯设备,手心捏汗,“会不会是719的人查到了什么?” 男人变音后的声音,声线很粗,阴狠威严,他顿了顿,冷道:“白潇,你别忘了当叛徒是什么下场,之前你的好搭档贺临,他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是,少主。我一定会完成任务,请少主放心!” 白潇背脊冷汗涔涔。 结束联络后。 白潇站在那儿,双拳攥紧。 贺临…… 她一定会拿到解药救醒他。 是她对不起贺临。 曾经,在A国边境的一次行动中,贺临作为她的搭档,为她挨了一枪。 那枚子弹正中她眉心,若不是贺临反应快,她早已命丧黄泉。 独龙会中,谁会对搭档真心以待呢? 也就是那以后,她与贺临暗生情绪。 再后来,她想要跟贺临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用将脑袋每天拴在腰上,她想跟贺临离开组织……可是,独龙会岂是来去自由的地方? 他们从很小的时候,被独龙会从福利院挑走,不停地驯养,即使出任务后可以领取高佣金,可朝不保夕,就算佣金再多,没命花又有什么意义? 她想逃离这个黑暗组织。 可她还是天真了。 贺临为了保全她,不仅没将她供出去,还自愿吞下噬心毒,以证衷心。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让独龙会以为,贺临已死,将昏迷的贺临从A国秘密专机送到C国一处偏远的医院里。 再给她几天时间,只要拿到解药,贺临就还有救。 严皓月……? 少主不愿意动这个人,难道……他对严皓月有什么别的心思? 如果严皓月和少主关系匪浅,那么劫持严皓月,是否可以进行谈判? 虽然威胁独龙会少主,风险过大,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严皓月也不一定真的和少主有什么瓜葛。 但如果能拿到解药……搏一搏也不是不可以。 是死是活,她白潇烂命一条。 如果贺临死了,她拼尽全力,也要让独龙会付出代价。 白潇搜了一圈关于严皓月的资料,甚至侵入了内网,查到了一些个人信息。 严皓月,在九岁以前曾经竟然在C国的小红花福利院待过? 小红花福利院…… 她之前听贺临说过,这一届的少主,与他年纪相仿,曾经也搭档出过任务,他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也不清楚他的真名。 只知道这位少主代号K,在没被领到A国基地之前,在C国一家福利院待过。 代号K…… 她忽然想起来,在今早的股东大会上,严皓月身后似乎站着一个助理? 她好像听见严皓月喊对方“老K”? 难道,严皓月也是组织里的人? 不对……如果严皓月是独龙会的人,她不该阻止她的行动才对。 如果不是名称巧合的话……严皓月身边那个老K,难道真的是独龙会少主? 白潇倒抽口凉气。 若对方真是,那这个人,隐匿行踪的能力未免太强。 在他们身边晃了那么久,却无一人对他的身份起疑。 …… 临山别院。 这一处,是严皓月在南城置办的一处私人别墅。 她晚上应酬,被甲方那几个主招标人灌了好多白的,老K开车回来的路上,停了好几次车,她吐了几回,早就意识混沌。 她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歪歪扭扭的晃进别墅,一路高歌: “我严皓月业务能力全球第一!” “白潇这个假货竟然想坐上集团掌舵人的位置?跟我争?她能喝几两酒?” “你!老K!给我过来!” 严皓月拉住老K的领带,一把将他扯过来。 她伸手拍了拍老K的脸,喃喃道:“你说那个薄寒时是真要跟白潇这个假千金结婚吗?那个薄寒时,死恋爱脑一个,他不是最爱乔予吗?乔予……乔予这个真货都跑路了!她应该不会回来了吧!等我把白潇这个假货赶走,就能接手整个集团业务!老K,我看你能力不错,到时候跟着我,有肉吃!” 说完,她一把推开老K。 就在严皓月转身要去沙发上躺着的时候。 老K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做你的助理兼保镖。” 严皓月喝的懵懂,抬手捶了下脑袋,恍恍惚惚的,“你要去哪里?哦……我知道了,谁开了高价挖你?说,多少钱,你办事挺利落,是个可用的人才,我开双倍,留下你!” “你开多少钱,我也必须走了。” 再不走,A国老巢就要被719局捣烂了。 严皓月搂住他的脖子,皱眉不解:“姐姐我有钱!大胆说出你的理想价位!” 老K勾唇,大手忽然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往怀里一带,“我不要钱。” 钱,他有的是。 “那你要什么?职位?我知道做小助理兼职保镖,职位是很低……” 老K眸色深邃了几分,他垂眸看着烂醉的女人,沉声说:“如果我说,我要……你。你愿不愿意,放弃风行,跟我走?” 第318章 严老醒了 “……” 严皓月仿佛听了个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她揉着酸胀疼痛的太阳穴,不敢置信,“你在说什么胡话?放弃风行?跟你去哪里?要饭吗?还是吃土?喝风?” 她在风行,付出了太多太多。 当初风行开始做度假酒店项目的时候,被竞争对手恶意商战,度假酒店项目投入过大,别说回报率,负债都还不清。 好几次,高层会议上,大家一致要求砍掉这个业务。 就连义父也不支持她。 可她多倔啊,跟一众高层签下生死状,如果半年内,不能让度假酒店项目的回本率到达百分之八十,她退出集团,永不接触集团业务。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半年后,风行旗下的度假酒店项目,起死回生。 回本率直线拉到百分之九十五。 哪怕非节假日,客户入住率也高达百分之六十。 自那之后,风行旗下的新罗酒店,便成了南城高端度假酒店的top1,更是在南城的中心位置,成了一个打卡的地标建筑。 她凭什么退出风行? 白潇想要空手套白狼,不管她背后是谁在主使,但她也得问问她严皓月同不同意。 老K轻笑,眼底蔑视,“区区一个风行而已,就当你香饽饽。” 严皓月喝的醉醺醺的,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跌跌撞撞的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老K,跟着我,吃香喝辣,只要你做事利落牢靠,升职加薪……都不是问题!” 临山别墅的落地窗外。 暗黑的夜空中,忽然“嘭”一声,炸开五彩烟花。 老K收回视线,将她攥着他手腕的手,轻轻拨下,“我要走了,叶小五,后会有期。” “唔……叶小五?谁在喊我?呵……我都快忘了,原来我叫叶小五,多随便的名字!哪里有严皓月好听……” 她靠在枕头上,蹭了蹭。 白皙透亮的脸在酒精作用下,绯红一片,像是上好的胭脂色。 老K单膝蹲身,将旁边的薄毯搭在她身上,笑了下:“叶小五是挺像阿猫阿狗的名字。” 不过,比严皓月这么学气的名字,可爱多了。 小时候的她,也远不像现在这般盛气凌人。 现在,在风行待的,都快成黑莲花了。 不过无所谓,他也黑的很。 窗外,烟花再次炸开。 第二次信号了。 老K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叶小五,我不叫老K。” “记住,我叫萧衍。萧瑟的萧,衍变的衍。” “唔……” 严皓月感觉额头痒痒的,被蚊子蛰了一下,伸手挠了下,翻了个身,昏昏欲睡。 没过一会儿。 临山别墅上方,一架直升机盘旋。 萧衍一手执起面具戴上。 直升机掠过山头。 机舱内。 副手黑蝎递过来一个平板,“少主,十个小时前A国基地被炸,起了很大的火势,地下药库被盗。”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萧衍轻蔑一笑,冷哼道:“果然,薄寒时打了个时间差,我还以为他跟那乔予谈恋爱把脑子谈坏了,都中毒了还跑去R国,搞了半天,就是掩耳盗铃。” “少主,要派人去R国抓乔予让薄寒时就范吗?” 萧衍眸色一凛,“R国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在中立国搞这套,你想让我们成为全国际的敌对分子?” “可他抢走了解药,还毁了我们A国的基地,这笔账,总不能不算?” 萧衍咬牙,目光狠戾,“算,当然要算!之前在剧院,公海,两次行动,都被薄寒时截胡!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他已经把乔予送去R国,C国也不便再动手……一帮废物!” 萧衍一脚踹上副手。 副手吃痛,却隐忍痛意,不敢作声,“少主教训的是。那老家主那边,这次怎么交代?” “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老家主……哼,老东西一个,也该退位了。” 副手又道:“那个江屿川,已经同意把股份卖给少主。” 萧衍轻哼一声,嘴角扯了扯,“是个可用之人。” “刚才他们传来最新消息,说虽然719炸了我们的基地,但是他们伤亡也很严重。在撤退的时候,薄寒时也受了伤。” 萧衍吝啬的淡淡夸了一句:“死不了就都是伤筋动骨而已,命挺硬。” 副手又问:“那我们安插在严家的眼线怎么处置?” 他转扳指的手,微微一顿,墨色眸底现出一抹杀意,“薄寒时怎么会知道我们在A国的基地?” “难道是安置在严家的那个眼线叛变?” 萧衍语气寡淡,“白潇是吧。” “大概是叫这个名字。” “哼,还挺聪明,不过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白潇先是按照指令在严老饭菜里下了噬心毒,又听从命令跟薄寒时订婚,让他以为这颗棋子忠心耿耿。 结果,薄寒时倒了个时间差,直接带着719局杀去了A国。 联手的恰到好处。 几个小时后。 直升机沿着私人航线,刚刚飞出C国。 SY大楼被炸,损伤惨重。 彼时的萧衍坐在直升机上,品着红酒,作壁上观。 副手欣然吹捧:“少主好手段。” 萧衍冷冷回击他一眼,“一群废物!” 薄寒时炸了他的基地,他以为,他萧衍又是什么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他不好过,薄寒时也别想好过。 不过经此一遭,往后想要卷土重来的阻力,就更大了。 如果719那边识破他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将他秘密发布在了悬赏令上。 这一回合,他和薄寒时,谁也没输,却也谁都没赢。 只是可惜了,没把叶小五掳走。 他晃了晃红酒杯,阴戾眼底起了一丝笑意—— 来日方长。 …… 翌日下午,乔予带着小相思抵达南城机场。 严琛来接的机。 乔予刚流产,脸色很差,整个人看上去没有血色,显得很憔悴。 严琛开了后座车门,母女俩坐上去。 严琛坐到副驾上。 司机刚发动车子,严琛电话响了起来。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请问是严总吗?” “我是。” “严老醒了!” 严琛眸色一亮,连忙对司机说:“去医院!” 第319章 薄寒时送她的礼物 车子很快抵达南城某高端私立医院。 VIP病房里,严老虚弱的躺在那儿,在昏睡半个月以后,看起来面容沧桑了不少。 在严琛和乔予带着小相思赶到的时候。 严老沧深的眸光落在乔予身上,瞬间被擦亮一般。 乔予似是也感觉到了,“严老……” 严老费力的抬手,招她过去。 乔予拉着小相思走到他跟前,蹲下身,靠在病床前,握住了严铮的手,“严老,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小欢……女……女儿……” 说完,严老剧烈的咳嗽起来,胸膛起伏的厉害。 严琛立刻将病床摇起来,把严老扶起来,拍着他的背部。 忽然,他猛地咳出一大滩黑色的血沫出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相思也吓懵了,小嘴嗫嚅着:“医生伯伯!医生伯伯!” 乔予按了响铃。 跑到病房门口喊医生的小相思,小身子撞到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上,差点摔跤。 “唔……” 小家伙捂着额头,一抬眼,就惊呆了,“爸爸!” 乔予正担心着严老,听到小相思这声洪亮的“爸爸”,浑身猛僵了下。 她缓缓转头,看见那抹熟悉身影时,有一瞬的错愕。 她顿在那儿了。 薄寒时已经牵着小相思走过来,对严琛和乔予解释道:“严老刚服下解药,吐出来的是毒血,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体内残留的余毒,大概还需要一些日子才能彻底代谢出去。” 严琛这才稍稍放心,“解药你怎么拿到的?” 薄寒时眸光始终落在乔予身上,淡声对严琛说:“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不过的确耗费了很多人力物力。” 严琛上前,狠攥薄寒时的大衣衣领,“和白潇订婚也是你拿解药的一环?你知不知道乔予……” 乔予出声打断:“严大哥,你先照顾一下严老,我有话要问他。” 薄寒时跟着乔予出了病房。 小相思偷偷趴在病房门框上,张着一双大眼盯着那边的情况。 奇怪……爸爸妈妈怎么面对面看着彼此,却都不说话? 她张着小手放在耳边,想听清楚,可是……他们真的都没说话! 病床上,严老吐出那口毒血后,神色清明了不少。 他嗓音沙哑的开口:“小相思……来爷爷这里。” 严老气息很弱。 小相思听见了,大眼一亮,转过小身子看着病床上的严老,指着自己问:“爷爷,你在喊我吗?” 严老笑着点头。 小家伙走过去,大眼盯着面前的严铮,好奇的问:“爷爷,你吐了那么多血,疼不疼?” 严老摇头,“不疼。” 他目光柔和慈祥的看着面前的小不点,依旧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孙女了。 …… 病房外的走廊里,清冷一片。 薄寒时和乔予面对面站着,缄默了许久。 乔予张了张嘴唇,想要问什么,却发现,无从问起。 她抄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攥了攥,问道:“和白潇订婚,是拿解药的一环?” “是。” 乔予咽了咽喉咙,眼泪掉了下来,她抬手抹了,深吐出口气,又问:“为什么让萨琳娜拿走我的护照?” “独龙会有眼线埋伏在C国,R国最安全。” 乔予失笑,“在回南城的这一路上,我似乎想清楚了很多事,但还有很多事,我没想明白。” “你问。” 乔予看着他,“你费尽心思的把我送去R国,就为了给严老拿解药?我记得你跟严老并没有瓜葛,你为什么要对严老如此……” 薄寒时手里拿着一封牛皮纸袋。 他将牛皮纸袋递给她,嗓音低沉倦哑:“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拆开看看吧。” 乔予接了过去,拆了牛皮纸袋,倒出来一份亲子鉴定。 做鉴定的双方,是严铮和她。 她目光诧异的一路扫到鉴定结果一栏,水眸震动。 她不是学医的,却也明白,双方亲权概率大于0.9999意味着什么。 严老……是她的亲生父亲? 乔予显然一时间难以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看着那份亲子鉴定,眼底更多的是震惊,疑惑。 如果严老是她的亲生父亲,可温晴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她的身世? 一大团质疑,在脑子里炸开。 薄寒时看她微微发抖的双手,想要上前抱抱她,但终是忍住了:“严老的亲生女儿,背上有一块淡青色的胎记,你背上也有。严老的妻子,是个出名的小提琴家,也有严重的肺气肿,和你都对上了。再加上这份亲子鉴定报告,予予,你的身份毋庸置疑。” 她不是乔帆的女儿。 她是……严老的女儿? 乔予怔忪了不知道多久,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亲子鉴定报告上。 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为什么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吸了吸鼻子,笑了起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那抹笑意,若有似无,远不达眼底。 一切都是误会,可孩子没了是真的,薄寒时一次又一次隐瞒真相推开她,也是真的。 乔予仿佛置于虚妄和真实的中间,快要分不清真假。 她问出这话时,薄寒时显然怔了下。 他看着乔予的眼睛,撒了太多次的谎,即使是善意的,可现在,乔予明显对他的信任崩盘了。 狼来了喊多了,总会成真的。 这是自食其果。 见他抿着薄唇不说话,乔予忽然问:“之前……小相思被绑架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奇怪,但那会儿我太担心相思了,再加上,那会儿我又太信任你……薄寒时,那场绑架,真的是独龙会的人干的吗?” 他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乔予懂了,轻笑了一声:“你连小相思都利用?” 她攥紧了手指,纤瘦的身躯,因为失望,有些颤抖。 薄寒时也自知这一点,乔予很难再敞开心扉的信赖他。 他不想辩驳什么,只说:“那时我只想着尽快把你和相思送去R国,远离国内的风波……予予,我……” 乔予双眼湿红,一字一句的问:“那引导宋依依的粉丝网暴我,也是你做的吗?就为了逼我离开你?” “……” 有一瞬,薄寒时说不出话来。 他恍然发觉,原来他为了逼她去R国,做过这么多混蛋事。 他解释道:“在环球港和你分手的绯闻,的确是我让人发的,发酵过后,和宋依依破镜重圆的绯闻,也是我故意不澄清的。但她的粉丝网暴你,在我意料之外。” “薄寒时,你一再用这种偏执的方式,逼我离开你,逼我离开旋涡中心,可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吗?” 第320章 父女相认 “予予……” 乔予捏着手里那份亲子鉴定书,觉得沉甸甸的。 她眼睛虽然红了,却弯唇笑了笑:“谢谢你送我的这份礼物,谢谢你送来的解药。其实……我本来也有个惊喜要告诉你,不过现在,没了。” 他也不用知道了。 孩子没了,再告诉他,又有什么意义? 只会多一个人痛苦罢了。 薄寒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宋淮。 他大抵猜到什么,挂断了,将手机塞进大衣口袋里,说道:“独龙会炸了SY大楼的一些基建,我现在得回帝都……” 他话音未落下。 乔予已经点头,“集团重要。而且,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可以好好审视一下了。之前是我矫情,从公海回来后,一直黏着你,不过以后不会了。” “予予,我从来不觉得你黏着我,是件坏事。” 乔予抿唇,说:“可我现在觉得,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一个人,是件挺可怕的事情。我不信任你,却又太过信任你。因为太信任,所以我愿意听从你的一切安排,带着小相思去R国。可是薄寒时……你利用了我的信任,把我完全蒙在骨子里,为了我好,所以选择一次又一次推开我。” 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 看起来,清冷到了极致,也破碎到了极致。 薄寒时心脏刺痛,微微垂眸说:“是我不好,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做了这么多混事。” “不过还是谢谢你,解药和亲子鉴定的事。为了拿解药,SY大楼的基建被炸,现在严老醒了,哪怕是为了报答你,也一定会支付相应的金额。” “这些不重要。” 有医生团队从他们身旁快步走过去。 乔予冷静下来,说:“你不是要回帝都处理事情吗?小相思留在我这儿吧,她如果知道她的爸爸曾经绑架过她,一定会留下阴影。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 “……好。” 乔予转身想回病房。 薄寒时还是没忍住,攥住了她细到可怜的手腕。 予予……似乎,又瘦了不少。 “如果……等我处理好集团的事情,就来接你好不好?” 乔予止住的清泪,再次掉下来。 她没回头看他,只轻轻挣开了他的桎梏,“这种不一定能兑现的承诺,就不要再给了。一次又一次,薄寒时,我真的害怕了。” 在帝都的电影院里,他们一起看《赎罪》,他答应她,一定会来南城接她,乔予信了。 在南城,他说独龙会绑架了小相思,她起了疑心,却还是信他,答应他带着小相思去R国。 宋依依的粉丝网暴她的时候,SY的股市一路飙升,他故意不作为逼她离开。 乔予知道,他都是为了她好。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退让。 可原来感情很厚重的同时,也可以很薄弱。 在她最最信任他的时候,他选择隐瞒到底……明明有那么多次开口的机会,可他其实并不信任二十五岁的乔予也可以披荆斩棘吧? 等到回头去看的时候,她才惊觉,裂痕斑斑,信任早已在每一次的摧毁中,碎成了渣。 薄寒时垂着手,捏了捏指骨,眼尾也红了,“也好,你刚得知自己的身世,严老余毒未清,是需要你陪伴在病床前。” 乔予转身,没再回头,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薄寒时站在长廊里,看着她纤瘦清冷的身影,一步步远离他的视线。 他一直觉得,他做的很对。 无论是逼她去R国,还是对她隐瞒一切风波…… 可今天乔予的“控诉”,才陡然让他发觉,他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已经做了那么多会让她崩溃的事。 电话又响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面无表情的接了。 宋淮声音很急:“乔予那边处理完没有?处理完了赶紧回基地!你他妈还要不要命了?” “狗叫什么,马上回来。” “……赶紧!立刻!” …… 乔予收拾好情绪,才进了病房。 但这一次,再见到严老,和往常每一次,都异常不同。 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靠坐在床头的严老,正跟小相思玩着两只小蜜蜂的游戏,双脚一时钉在了原地。 她曾奢望过很多次,严老是她的亲生父亲就好了。 现在,竟然真的成真了…… 她回忆起和严老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是在SY旗下的寰宇售楼部,他是她第一个大客户。 第一次相识的时候,就觉得格外亲近。 后来,严老救了她,对她更是有再造之恩。 在乔予心里,她早已把他当成了父亲一样的存在。 严老和小相思目光看过来…… “妈妈,爸爸呢?” 乔予说:“爸爸回帝都工作了,这段时间,你跟我待在南城,陪爷爷。” 听到“爷爷”这个称呼。 严老眸光一亮。 他看见她拿着那封牛皮纸袋,张了张嘴唇,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沧深眼底,满是欣然和惊喜。 “小欢,你……薄寒时都告诉你了?” 这份惊喜来的太快。 快到乔予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如置梦幻。 她走过去,伏在严老病床边,咽了好几下喉咙,问:“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 一旁的严琛也呆住了。 严老微颤着布满风霜的大手,摸了摸乔予的头,苍眸里已经隐隐有了泪光。 他看着乔予这张脸,喟叹道:“像……确实和你妈妈长得很像。难怪你小提琴拉的那么好。” 乔予仰头看着他,眼底泪花颤动,却是莞尔笑了:“我记得您喜欢听那首《金色的炉台》,以后我天天拉给您听好不好?” “好,好……小欢,这些年,你流落在外,吃苦了。是……是爸爸不好,没早点找到你。” 乔予摇头,“我现在已经觉得,很幸运很幸运了。能做您的女儿,能跟您相认……看来老天待我还是不薄的。严……” “严老”这个称呼还没叫出口。 乔予把话吞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握住了严老的手,忽然喊了一声:“爸。” 严铮愣在那儿,久久没反应。 严琛倒是打趣提醒:“义父,小欢喊您呢。” 严铮这才回神,攥紧女儿的手,连忙应声:“欸!” —— PS:乔予已经认回亲生父亲了,接下来可能要把乔予的名字改掉了,包括旁白。但我怕你们看不习惯,所以旁白里,是继续用乔予这个名字,还是用新名字?如果换新名字,我也可能写乔予写习惯了,一开始旁白里也可能会出现部分笔误。 第321章 歹毒 719医疗基地内。 薄寒时上身贴满了检查各项身体机能的精密仪器探头。 宋淮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看着数据报告,进行分析。 过了好半晌。 宋淮舒了口气:“解药还好拿的足够及时,还有时间让我去找全药材成分进行配比研制。你争取多活两天,再等等我!” “……” 一番检查过后,薄寒时扯掉身上那些探头,手臂一伸,拿过搭在一边的衬衫穿上。 扣好扣子后,男人坐在病床边,忽然想起什么,眉心皱了下:“给白潇的那颗解药,你化验过成分吗?” 他从A国总共带回来两枚解药。 其中一枚,按照约定,给了白潇。 另外一枚,给了严老。 宋淮愣了下:“我只化验了给严铮的那枚解药,当时你那么赶时间,我哪有空化验两枚解药?给严铮的那枚解药,成分没问题。怎么,你怕另外一枚是假的?” 薄寒时眸色深了几分,“假的倒不可怕,怕就怕,是毒药。” “靠!如果真是这样,那独龙会那帮人真够歹毒的!要是其中一枚真是毒药,被你服下,或者是被严铮服下……” 宋淮面色惊了惊。 白潇在拿到解药后,便已经消失在南城严家,了无踪影。 算算时间,若是她拿到的那枚是毒药的话……这会儿,服药的人怕是已经毙命。 …… A国,一架直升机盘桓在占地超一千平的基地上方。 机舱内的人,正冷眼看着已经成为断壁残垣的残败战场。 副手黑蝎愤怒道:“少主,他们毁了我们这么多基建,这个基地的基建里,有不少昂贵的仪器和稀有设备,可比薄寒时那个SY的基建要贵重多了!” 论财力物力上的损失,这次,独龙会损失更大。 萧衍冷哼,深黑眼底划过一抹阴鸷杀气,“诈我基地,我就要他的命!” “少主的意思是……再派人混进C国,等待时机行动?” 萧衍咬牙:“不必。他拿到的两枚解药,其中一枚是毒药,我看是他运气好,还是那个严老头运气更好一点。不过,不管他们之间谁死,只要死一个,这次付出的代价,就都是划算的。” 毒药并不是他刻意掉包的。 如果他事先知道白潇叛变,薄寒时搞偷袭,他会将盒子里的解药全部换成毒药。 只可惜……白潇叛变的没有前兆,他也并未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解药盒里放毒药,这完全是萧衍平时阴狠的做事风格导致。 他喜欢在给对方生还希望的时候,再给对方重重一击。 善恶交替,佛面蛇心。 副手微微颔首,得逞笑道:“算算时间,估计现在严老头和薄寒时之间,已经有一个去见阎王了。少主英明!” 萧衍冷情的薄唇勾了勾,“让C国的探子查一下,丧礼举行到哪一步了。” “是。” …… 南方某个小城市的别墅里。 白潇抱着怀里的男人,焦急的喊他:“贺临?你醒醒……” 面容苍白的男人,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来,染红了浅色的被角。 白潇预感不对劲,面色一凝,“你感觉怎么样?贺临,你别吓我……” 贺临撑着最后一口气,气若游丝,却是对她笑了笑:“潇潇,你被他们给骗了,这不是解药,是毒药……” “……什么?” 白潇僵在那儿,脸色瞬间煞白。 贺临握住她的手,艰难的缓缓开口道:“别再管我了,你现在已经脱离独龙会,你不是一直想要过上自由自在没有危险的人生吗?如果我死了,别去报仇,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别犯傻去送死。答应我,在C国找个小城市隐居,把名字身份都换了……别再和这些人有任何接触。” 白潇紧紧抱住他,双眼透红,“贺临,你再撑一撑,这药是薄寒时给我的,我不知道他拿了多少解药回来,你等我!要是他不给,我就杀了乔予!你等我,贺临……” 她刚要起身去打电话,被贺临一把攥住了手腕。 “潇潇,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独龙会秘制的毒药,如果我之前没中毒,也许还能撑一撑,可两次毒药服下,就算现在你把解药带回来,也不管用了……” 白潇倔强的眼泪一颗颗砸下来。 她死死抱着贺临,“我们不是说好……等你解毒,就去找个独龙会无法介入的地方隐居,结婚,再生个孩子,白头偕老……贺临,你不准走。” 贺临靠在她怀里,淡淡笑了笑,“潇潇,对不起啊,我好像要食言了。” 白潇哽咽着,用力闭了闭眼睛,眼泪砸在他脸上。 泣不成声。 贺临紧抓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潇潇,你答应我,别去报仇。” 她一个人和独龙会单打独斗,下场无疑是死。 白潇将嘴唇咬的生白,几乎咬出血来。 她不想答应。 可贺临却一遍又一遍执着的恳求:“这是我唯一的遗言,你不帮我完成吗?潇潇,答应我,别去送死……” “……” 她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彼此拥抱了一会儿。 贺临嗓音虚弱道:“潇潇,别为我难过……” 话音刚刚落下。 贺临勉强抱着她的手臂,陡然垂落。 白潇紧抱怀里的男人,巨大的悲伤和强烈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贺临!” 她的双手,捏成了发白的拳头。 贺临的身躯,在她怀里,一寸寸凉透…… 白潇赤红的眼睛,渐渐恢复平静。 死寂之中,透出的杀气磅礴。 她缓缓将贺临放下,守在床边,看着他的脸,在心中暗暗发誓——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让害死他的人,下去给他陪葬! …… 南城,医院病房内。 严老苏醒过后,身体状态逐步恢复。 乔予这几天,一直守在他病床前,昼夜不分的。 严铮舍不得了,心疼道:“小欢,有你杜叔在这儿就行,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爸,我不累。” 严铮看着她,皱眉道:“你看你黑眼圈都快挂到脸上了,赶紧回去睡觉吧!这里有老杜,还有小琛在,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严琛也看不下去了,微微蹙眉道,“小欢,你就听义父的话吧,你刚流产,身体……” 严老一愣,“流产?” 第322章 她打来的视频电话 严琛是无意说出口。 但话已经说出口,就已经收不回来了。 严老脸色凝重的看着乔予,“小欢,到底怎么回事?是薄寒时欺负你了?如果他敢欺负你,等爸身体好了……” 乔予垂了睫毛,淡声说:“爸,不是。和他没关系。” “那好好的怎么会流产?薄寒时这个家伙也是的,你跟着他,没名没分的,竟然又让你怀孕,这个混账!” 严老越想越气。 他严铮唯一的亲生女儿,捧在掌心里宠着都来不及,竟然跟同一个混账东西,未婚先孕两次,第二次还流产了。 作为父母,怎能不气? 乔予捏了捏手指,说:“爸,这次是意外。薄寒时也是为了给您拿解药,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那也不是他让你两次未婚先孕的原因!” “……” 乔予低垂着脸,没再说什么。 见她情绪并不高,严铮也不敢多批评什么,只说:“小琛,你先开车送小欢回去,好好休息,再把汪中医请到家里,给小欢把把脉,看需不需要吃中药调理。” 乔予微怔,受宠若惊。 乔帆从没对她这么好过…… 她一抬头,便看见严铮关切又心疼的慈爱目光,忍不住安慰:“爸,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傻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告诉爸爸?如果我知道你刚小产,是不可能允许你留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守着我的。你快回去,好好休息,身体重要,等你好了再来医院看我也不迟!” 乔予点点头,“好,那您也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严铮摆摆手,“明天也不要来了!小琛,你回去吩咐厨房,多炖点补品,你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严琛颔首,“好。小欢,走吧。” 乔予起身,这才跟着严琛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严铮看着乔予离开的纤瘦背影,眉心蹙了蹙,怒道:“这薄寒时下次来南城,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守在一旁的老杜,自然知道自家老爷这是在说气话。 他笑笑,“您要是真打断薄寒时的腿,小姐要是伤心怎么办?” 严铮不以为然,“不打断腿也要给点教训!这家伙……真当小欢没有靠山随便欺负?” 老杜双手叠在身前,还是抿着嘴笑,“老爷,人家刚救了您一命,您搁这儿恩将仇报呢?” 严铮神情一滞,“一码归一码!解药的事情我自然会感激他,但他让小欢未婚先孕两次,这次还流产,我决不能饶了他!” “是是是,这要是饶了他,以后要是结婚了,小姐去了帝都,在他的地盘上,他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小姐呢!我们身为小姐的后盾,对薄寒时这种恶劣行为,必须好好教育一番!” 老杜说的义正言辞,吹胡子瞪眼的。 严铮回过味来,眉心一皱,忽然反应过来,声音高了几分:“谁说我允许他和小欢结婚了?还去帝都?那么远,去什么去?” 老杜笑,“老爷这是舍不得了?” “我刚跟亲生女儿相认,小欢年纪也才二十五,结婚的事儿着什么急?南城那么多青年才俊,供她挑选,我还不信没有一个比不上薄寒时?” 老杜:“南城那么多青年才俊,真要仔细挑挑,肯定也能挑出比他薄寒时更适合小姐的。但是……小姐看不看得上,就玄得很了!小姐跟他纠缠那么多年,还跟他有了小相思,一时半会儿要放下,恐怕难于登天。” 严铮拧眉,越想越生气,“去去去!薄寒时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老杜,薄寒时还不是严家的女婿呢!” 他想当严家的女婿,也得问问他愿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老杜点头,应和道:“那是自然,老爷要是真不答应,小姐也不可能真跟他好。” 严铮看着病房门口,想起女儿流落在外这些年吃的苦……心脏还是揪疼了下。 他叹息道:“这孩子心思重的很,她跟薄寒时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就算她再喜欢那个混账,我身为她的父亲,也要为她好好掂量掂量,她跟薄寒时到底会不会吃亏受委屈。” 老杜实话实说,“其实呢,如果光谈合不合适,我觉得薄寒时肯定不适合小姐。薄寒时在商场上的手段什么样儿,老爷您也见识过。他城府那么深,小姐就算再聪明,在他面前,也肯定会吃亏。” 严老怎会不明白,他喟叹道:“我认可薄寒时在商场上的能力和手段,但这找女婿……心眼子太多的,总归不是优势。小琛那孩子,死心眼,又是在跟前长大的,要是小欢跟他情投意合,倒是不错。就是……” 他话音顿了顿。 老杜接话:“就是这琛少爷不中用,到现在也追不上小姐。” 严老笑着指了指他,但笑不语。 …… 深夜。 719基地。 薄寒时靠在病床上,登上了微信。 他点进置顶栏,和乔予的对话框,点开之前聊天记录里的两秒语音。 清冷温柔的女声便倾泻出来—— “薄寒时,晚安。” 他听了好几遍,原本是想听完睡觉的。 可现在一遍又一遍听着,心却越来越乱。 他又情不自禁的从她头像点进了朋友圈。 乔予朋友圈里只有一条动态。 四天前发的。 照片里,是在R国洋房的院子中,小相思和雪人的合照。 照片是乔予拍的。 雪人,是他那天早晨离开R国之前堆的。 但照片里的雪人,明显比他堆的那个精致可爱多了。 她们母女俩修饰过这雪人了。 只是想想那个画面,薄寒时唇角便不自觉的勾了下。 这条朋友圈,有几个共友点过赞。 薄寒时也点了个赞。 她明明是最先分享给他的,可他当时在A国,为了不让独龙会的人察觉到行踪,将手机完全关机了。 直到事情平息,撤退,安全抵达C国,才开机。 正思绪游离间…… 乔予的视频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他猛然一怔,有片刻的不敢置信。 接着,欣喜跃上心头…… 他点了接通键。 第323章 正式进入风行 视频里,一张被放大的小脸猛然就凑了上来。 “爸爸!你还没睡?” 小奶包瞪大眼睛望着这边,小脸几乎贴着摄像头。 薄寒时:“……” 不知为何,紧着的心跳,忽然松快了一点。 但胸腔处却有抹轻微却难以忽视的失落,逐渐漾开。 这种感觉很矛盾。 他轻轻舒了口气,嗓音清淡道:“别这样看手机,会近视。往后退一点。” “哦。” 小家伙将小脑袋收回去。 视频中人脸的画面比例,变正常了。 薄寒时问:“你怎么拿着妈妈的手机?” “妈妈在隔壁房间睡着了,我拿她手机玩游戏的。” 薄寒时眉心轻皱了下,提醒道:“少玩游戏,多背点单词。” “……哦,明天就背。” 见小家伙不乐意的模样,薄寒时轻叹,语气稍稍放软了点:“这么晚打视频过来,有什么事要跟爸爸说?” 小相思撅了撅小嘴,实话实说:“不小心点到了。” 其实是玩消息总是不通关,玩了好几次以后,需要进行分享才能获得体力。 在分享体力的时候,不小心误触了通话按钮。 “……” 薄寒时怔了下,失笑,只好说:“时间也不早了,去睡觉吧。” “反正都视频了,爸爸你再跟我说会儿话?爸爸你没话跟我说吗?” “好好学习。” 又是这四个字。 小相思小手捂着额头,挠了挠小脑袋,皱着小眉头吐槽:“……爸爸!我真拿你没有办法!” 薄寒时唇角勾了下,“快睡吧,小孩儿熬夜不睡觉,以后长不高的。” 小相思才不怕,哼唧了一声:“爸爸你和妈妈都辣么高,我不可能是小矮子!天天骗小孩子,小孩子又不傻!” “手机看多了,容易近视总是真的吧?机灵鬼。” “昂,机灵鬼去睡觉啦!爸爸,晚安哦!” “晚安。” 小家伙在视频中朝他挥了挥小手。 接着,视频挂断了。 放下手机爬上床的小相思,给自己盖上印着小恐龙动画图案的小被子,刚躺下,忽然“哎呀”一声。 忘记跟爸爸说,妈妈怀小宝宝的事情了! 但相思躺在温暖的小被窝里,懒得动了,闭着眼睛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第二天上午。 一直给严老看病的老中医汪医生,登门拜访。 给乔予仔细把脉后。 汪中医眉心蹙了起来,“严小姐身体亏的太厉害了,是生过什么大病吗?” 乔予将情况如实相告了。 见汪中医脸色凝重,乔予问:“很严重吗?” 汪中医摇头,“倒不是大病,就是身体底子太虚太亏。你刚小产,一定要好好调理一番,不然以后肯定会落下一堆毛病。” 乔予点头,“好。” “身体虚,不仅是体质上的问题,从中医角度来说,人的忧思太多,也会造成气血两亏。我先开一副安神补气的药方,严小姐先吃半个月,等半个月后,我再给你号号脉。” 看诊结束后。 严琛送汪中医回诊所里,顺便跟他回诊所里抓药。 小相思吃完早餐,踩着小拖鞋跑过来问:“妈妈,医生爷爷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 她流产的事,一直没告诉小相思。 小相思之前在R国被她支开,只以为她是不舒服住了院。 小家伙走过来,下意识摸了摸乔予的肚子,“妈妈,小宝宝在你肚子里,你是不是会经常不舒服?” 乔予握住她的小手,伸手抱了抱她,“养一阵子就好了,别担心。” 只要时间够久,什么都会过去的。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两年,等以后再往前看,其实那些风浪都算不得什么。 人生嘛,起起伏伏,开心都是需要用痛苦去偿还的,没什么大不了。 …… 一周后。 严老顺利出院。 严公馆里,齐聚一堂。 严皓月也来了。 严铮握起乔予的手,对众人说:“今天你们都在,我宣布一件事。严欢身为我唯一的亲生女儿,择日起,她将正式进入风行,代替我,接管风行。” 此话一出。 严皓月立刻变脸了:“义父,她要进入风行工作,我没什么意见,但是以她现在的资质,怎么接管风行?您已经醒了,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现在的集团在经过一轮重创后,业务乱的要命,现在乔予进入集团,只会添乱!” 这话,倒不是因为私心。 单单是因为严皓月完全不认同乔予有接手风行的能力。 乔予自然也知道现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托起风行,她对风行的业务架构也尚不熟悉。 便说:“爸,我可以先进风行工作,风行还是由您做主,我可以当您的副手,您可以教我做事,等我熟悉风行的业务之后,如果到那时我有能力接管风行,再谈接管也不迟。” 严铮看着心高气傲一身臭脾气的严皓月,再看看不骄不躁的乔予,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笑了笑,说:“我身体还没完全养好,暂时也不会一直在集团。这样吧,皓月,你那个男助手不是走了吗?你业务能力强,对风行业务又足够熟悉,你来带小欢。” 这下,众人都愣了下。 尤其是严皓月,她张了张红唇,默了几秒,很无情的说:“义父,我对助理要求很高,做事不利落的我带不了。” 严老堵她:“你又没跟小欢共事过,怎么知道小欢做事不利落?” “……” 严皓月目光扫视了一眼乔予,说道:“虽然你是严家真正的大小姐,但跟在我旁边做事,你做的不好,我一样会骂你。义父,你也知道我平时的做事风格,公事公办,我可不会因为她是您嫡亲的女儿,就对她额外包容。” 严铮明了的笑笑,“该骂骂,该教教,皓月,你和小欢性子相反,没准搭伙做事儿,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你啊,做事太骄躁,有小欢在一旁跟你中和中和,没准是好事。” 严皓月吸了口气,忍下暴脾气,红唇勾了下,倒也爽快,答应了:“行!那严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能上班?我那助理忽然人间蒸发,落下一大摊子事儿,刚好,你来练练手。” 乔予刚想说明天就行。 严琛忽然出声阻止:“义父,这么做不妥吧?” 第324章 风行亲自打假 严老挑眉,高深莫测的淡笑,“有什么不妥?小欢虽然是我的亲生女儿,但在集团,皓月的确是前辈,由皓月带着小欢熟悉集团架构和业务,这没什么不妥的!” 严皓月虽然本质不坏,但做事急功近利,爱抄近道。 以严琛对严皓月的了解,他觉得,乔予跟着严皓月,八成会受欺负。 严琛婉转的说了句:“我对集团的业务也很熟悉,不如由我来带小欢?” 严皓月抱着双臂在一旁看戏,嗤笑一声,“这就心疼上了?义父,就他这样,他能教严欢什么?不过呢,你要是想带新人,我让给你。” 反正在她看来,乔予嘛,花瓶一个。 她这人不怕那些在她身边图谋不轨的,也不怕惹祸上身,就是有点厌蠢症。 乔予在她印象里,嫁给薄寒时,去过相夫教子的生活,是她最好的归宿。 严铮意味深长的沧深眸光看向乔予,“小欢,你什么态度?” 乔予莞尔道:“我跟严大哥太熟了,我要是真做错什么,严大哥可能也不好意思骂我。皓月能力强,我可以跟着她多学点东西。” 这话说的大气。 严皓月一下怔住了,但碍于面子,她清了下嗓子说:“我丑话说前面啊,我讨厌蠢货,脾气也很差,骂起人来……” 乔予打断她:“我知道,公事公办就行了。” “……行,到时候别哭着跟义父告状就行。” 严皓月依旧是那副高傲的态度,但已经接受带乔予进风行接触业务这件事。 不过呢,她愿意带乔予,不是因为碍于义父的面子,也不是因为善心大发。 她只是想证明给义父看,乔予并不适合经商。 吃过晚饭。 严皓月走了。 乔予推着严铮的轮椅,陪他在院子里饭后散步。 严铮微微侧眸,问身后的乔予:“我把你推给皓月,委不委屈?” “爸,我想知道,你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吗?” 严铮一直都知道,严皓月和她素来不睦,却依旧这么安排。 严铮握了握她的手,说:“皓月虽然能力强,但实际上并不适合做领头人,她这性格,做老大一定会暗中得罪很多人。你和她就不一样了,你做事虽然不像她那样锋利,但是以柔克刚是大乘。皓月聪明,但小欢,你是我的亲生女儿,经商头脑也不会差。否则,当初你那五百多万的桥温暖账号,光靠你一个人也做不起来。” 提起这个,乔予还有些惭愧。 她笑笑,“那账号都被举报的快封号了。” 严铮倒不是太关注这件事,询问道:“怎么回事?” 乔予轻叹,“之前被网暴了一阵子,不少人举报,举报次数多了,再加上我之前……底子不太干净,就被限制投流了。看着粉丝还在,商务也还能接,但其实已经凉的差不多了。” 严铮见过大风大浪,也不认为这有什么。 只拍拍她的手说:“人走到最底谷的时候,只要不丧下去,就能慢慢往高处走。当你站在最高峰的时候,也一样会走下坡路。你和皓月,不管是现在的状态,还是个人性格,都是两个极端。” 乔予问:“那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你先把身子养好,跟在皓月身边,怕是工作强度会很高,没有强健的体魄,跟着她,你会被累趴。” 乔予应了一声。 严铮又语重心长道:“皓月和小琛都是把好枪,皓月是利刃,小琛是斧头。小欢,你要好好了解他们,摸透他们的脾性,学会怎么用他们。尤其是皓月,拿下她,学会怎么做执棋者,往后你继承风行,会省心不少。” 乔予有一瞬的怔忪。 这话,似曾相识。 在R国时,薄寒时也对她说过差不多的话。 做上位者,学会驾驭人心和制衡势力,比业务能力更加重要。 严铮见她有些走神,问道:“在想什么?” 乔予笑笑,调侃道:“没什么,爸,你跟我讲讲严皓月这个人吧,我和她相处不多,虽然不怕挨骂,但我也不想真去她身边做事,被她喷成筛子。” “好。” …… 乔予在调养身体的这段日子里,一直在了解风行的基本面和发展史,以及业务架构。 小相思在南城,学习也没落下。 严铮让严琛找了私教老师过来,小家伙每天课业都不少。 乔予和她一起学。 大概是有事情在做,日子过的倒也轻快。 又过了一周。 某日,微博热搜沸腾。 是风行集团的企业号发的微博消息—— “SY集团薄寒时和严家千金严欢订婚一事,为假消息!望周知!” 这条辟谣消息一发,微博直接爆了! 网友纷纷热评: “Wtf??之前订婚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我都磕半天了,同人文都快写出来了!你现在告诉我是假的??” “遛狗呢!使劲遛!这两家财团为了发布利好消息,都快把自己公关部玩坏了!” “呵!阴谋!绝对的阴谋!之前两家股价低迷,好啊,合起伙来,诓我买股!我特么这是给你俩凑份子钱呢?份子钱还我!靠!”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使劲搞事情,明天早晨股票开市,我买的股绝对又要涨!” “连资本都开始玩儿娱乐圈那套炒作了??” “不是吧,门当户对,还不如将错就错!随了网友的心!没准两家股票涨得更猛!” “我就知道是假的啦!风行董事长严铮就一个亲生女儿,要是薄寒时娶了他那个独生女,以后风行岂不是都要变成SY的产业?” “登对又怎么样?资本想的肯定比网友更深。严董事长的女儿,嫁给他那个养子留在身边才比较合适,如果跟SY联姻,独生女还怎么继承风行?风行又不是小盘子,那么一大摊子,严大小姐跑了,谁继承?” …… 719基地内。 宋淮拿着手机,满面春风的走进病房。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薄寒时靠在床头,双眼被白纱布蒙住。 虽然后来宋淮研制出了解药,他服下解药后,的确解了毒,但因为没有那么及时的服下解药,而毒性又在体内汇聚了太久,残留在体内的余毒没有全部清除,导致双眼暂时性失明了一阵。 但这几天,即使蒙着纱布,他也能渐渐看见光亮了。 “先说坏消息。” 第325章 追妻不能急 宋淮拿着手机,看着已经沸腾的微博热搜,也不卖关子了:“坏消息就是……” “风行集团的官方号亲自下场打假!说你跟严家千金严欢的订婚消息是假消息!” 薄寒时眉心轻轻皱了下,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但的确是个坏消息。 严欢就是乔予。 在乔予最想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屡次欺瞒,一直没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就连在R国大教堂的那场求婚,也是乔予先主动的。 严老现在认回了亲生女儿,必然会为乔予鸣不平。 这一次,他再想要娶乔予,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又问:“那好消息呢?” 宋淮扫他一眼,嗓音戏谑:“好消息就是,乔予就是严欢啊,严欢取消跟你订婚,也就是乔予她不想嫁给你了,普天同庆!” “……” 薄寒时面色骤冷,“好笑吗?” “……不好笑。” 嗯……挺悲伤的一件事。 宋淮忍笑,就知道拿他跟乔予的事儿开玩笑,是踩了他的雷区。 薄寒时嗓音已经淬了冰:“你他妈正经点。” 宋淮这才有了点正行,说道:“好消息就是,你身上余毒清的差不多了,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你的眼睛,明天也能拆开纱布了。不过……视力可能还会模糊一阵子,还需要再恢复一段日子才能回到正常视力。” “能看见东西就行。” 宋淮意识到什么,略愕然,“你打算这样就跑去南城追妻?” 薄寒时不以为然:“有什么问题?” “兄弟,你也太着急了!就你现在这视力,算弱视!你刚毁了独龙会一个重要据点,要是他们不顾死活的继续安排杀手蛰伏在你身边,伺机报复,你这样怎么自保?在你恢复视力之前,我建议你,留在719基地最为安全稳妥。” 宋淮奉劝的话刚说完。 薄寒时忽然问:“能看清人影吗?” “……什么?” 薄寒时语气有些不耐:“你耳聋了?” 宋淮哪里是耳聋,明明是震惊。 他打趣道:“乔予就算站在距离你五米开外的位置,你都能看见!” “……” 宋淮戏谑的笑了声,“老薄,追妻这种事,都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你悠着点儿。” 薄寒时冷哼:“就你这样的单身狗,还想给我当狗头军师?” “……”宋淮顿了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南城?” “明天。” “……” 靠!这家伙还真是等不了一点。 宋淮还想再说点什么阻止一下,但又把话憋回去了。 算了,说也白说。 …… 南城,严公馆内。 乔予吃了半个月的中药后,汪中医再次登门把脉。 严老在一旁,关切的问:“这次身体好点没?” 汪中医把完脉后,淡笑着点头,“气血充足了不少,最近严小姐心情也不错吧?” “嗯,平静了很多,睡得也还算踏实。” 不去想和那人有关的事情和过去,郁结的心情自然就舒畅了不少。 谈不上多快乐,至少,也没那么难过了。 平静无澜,有时候不是什么坏事。 汪中医道:“那证明这副药方严小姐吃的不错,我再开半个月的,严小姐继续吃着看看,等吃完,我再来给你把脉,到时候再看要不要换方子。” “好,谢谢汪医生。” 等把汪中医送走。 严老说:“我看你明天也不用急着去集团上班,可以再养一阵子。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乔予拒绝了提议,只说:“都跟严皓月说好了,那就不出尔反尔了吧,免得她对我印象不好,觉得我是去玩儿的。” 她的顾虑倒也在理。 严铮不再劝说,“遇到任何问题,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我是你父亲,只要我活着,就可以永远为你兜底。” 乔予心脏处微微塌陷下去,弯唇道:“好像每次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都是您陪着我,给我力量。” 无论是她当初跳海轻生的时候,还是现在经历流产后。 严铮笑笑,拍了拍她的手,“那爸今天让集团公关部澄清你跟薄寒时的订婚消息,不怪我吧?” 乔予摇头,“那条订婚消息,本来也不是跟我的,澄清是应该的。对了,爸,能不能暂时不要对外宣布我的身份?” 严铮愣了下,“这件事,你有想法?” 他原本已经让严琛联系好媒体,打算下周开个发布会,对外宣布她的身份。 乔予敛眸掩下眼底那抹落寞,说:“您也知道,我之前做过假证,虽然后来去法院翻供了,但案底的确是有了。我在网上的风评很差,如果宣布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可能会给风行带去负面的影响,我不想风行因为我……” 她话还没说完,严铮已经打断她:“小欢,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这都无法改变你是我亲生女儿的事实。爸也不会因为你做过假证,就不认你,更不会因为你在网上的风评不好,跟你撇清关系。” “我知道,之前,薄寒时为了让SY股价回暖,不承认你们的关系,可能让你有了心理阴影。但我是你父亲,我不是薄寒时。作为你的亲生父亲,我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这种委屈的。” 乔予眼眶微微浸湿,动容至极。 她莞尔道:“不过我现在暂时不想被卷上热搜,反正就算暂时不对外宣布,我也是您的女儿。等网友渐渐淡忘我桥温暖这个身份,再宣布这件事吧。” “这样也好,那些网友,都是鱼的记忆。小欢,只要你活得开心一点,爸都支持你。” …… 第二天一早。 乔予背着包刚准备去风行,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嚣张的停在严公馆门口。 严皓月朝她按了按喇叭:“还愣着干嘛?快上车啊!我赶时间!” 乔予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你下次如果不顺道,不用特意来接我,我可以自己开车……” 话音未落。 墨镜背后,严皓月白了她一眼,傲娇道:“谁是特意来接你的?我又不是你司机。我今天过来接你,是因为要带你去见客户。” 乔予有些疑惑,“不去公司?” 上班第一天,就去见客户? 严皓月没好气道:“怎么,这就怕啦?公司有什么好去的,你要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接触风行的业务,最快的方式就是跟我去见客户,见不同的客户。我不是严琛,带你死读书。反正,你待会儿跟着我就好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第326章 长本事了,挂他电话 红色法拉利开到郊区,一家高尔夫球场门口。 严皓月摘掉墨镜,将一个爱马仕纸袋扔给乔予,“拎着,下车!” 乔予只做,不问。 跟着严皓月一路杀进了高尔夫球场里。 严皓月问:“对了,会打高尔夫吗?” “会一点。” 以前在乔家的时候,乔帆为了把她培养成上位工具,让她学了一堆有钱人爱玩的东西,像是小提琴,马术,高尔夫……乔予都会一点。 “会一点是什么程度?” 乔予:“一杆进洞的程度?” “……” 这是会一点儿? 这是会亿点吧! 严皓月明显愣了下,眸光微亮,似是有些诧异:“那待会儿露一手,这个客户挺爱打高尔夫的,属于又菜又爱玩儿那种。” 乔予点头,问:“我们要跟他做什么生意?” “风行最初是做建材生意起家的,随着房地产的快速崛起,风行几乎垄断了南边所有地产商所需的建材。这两年房地产发展速度慢了,风行的精力主要投入了新能源、度假酒店这些项目。再加上前阵子严老昏迷的消息,建材这一块很多合作商,都被对家撬走了。虽然现在建材不是风行最挣钱的业务,但不管是严老,还是风行高层,都不想放弃起家的业务。今天这个客户,是万美地产的采购部主管,万美现在刚来南城做楼盘项目,要打造三个高端住宅,需要一大批建材。” 乔予若有所思。 严皓月瞥她一眼,提醒道:“总之,待会儿先把他架到酒桌上再说,只有忽悠到了酒桌上,才能坐得住,坐得住了,事情才好谈下去。你会喝酒吗?” “……只能喝一点。” “那是很能喝?” 乔予尴尬,这次真不是谦虚,“我酒精过敏,真是一点,不是亿点。” “……” 到了高尔夫球场。 只见万美的采购部主管,正在激情昂扬的挥杆。 严皓月不太会打高尔夫,站一旁瞄了会儿,凑过来低声问乔予:“他打的是不是很菜?” 乔予忍俊不禁,“是挺菜,不过姿势很正确。” 严皓月刚看完对面笑话,一抬头,便笑容明艳的朝那边挥手。 “嗨,张主管!好久不见!最近看起来龙马精神,满面春风,是遇着什么好事了?” 变脸速度之快。 乔予在一旁惊呆了。 张主管看见严皓月便头大,“怎么又是你?我都跟你说几次了,你直接投标就行了,我们万美采购建材一切都是透明化的,按照正常招标流程来的,不可能内定某一家。” 严皓月眨眨眼,微笑着不疾不徐的掏出名片:“万美刚来南城做项目,大概对风行还不够了解,这是我的名片,张主管可以多考虑一下,风行在建材行业,是老牌资质了,相信张主管也有所耳闻。” “放桌上吧。” “行,那名片我放桌上,你回头记着。” 见张主管不停挥杆,压根不搭理她们。 严皓月拿过乔予手里那只爱马仕纸袋,递过来说:“张主管,前阵子我找人在F国买了只爱马仕,但是颜色搞错了,这只棕色的Birkin显得有点太成熟了,不太适合我这个年纪。我想起张主管的太太,上次在朋友圈发了一只黑色的birkin,她拎着就特别适合,我这只买来不背也是可惜,不如你太太拎着合身。” 张主管眉梢一挑,语气不咸不淡的,“严总监,你这个举动很危险啊,你这是贿赂?” 严皓月笑,“哪敢呀,不过是一只包而已嘛。名片和包,我就放这儿了,您记得拿。” 乔予眼明手快,将那张名片,直接塞进了爱马仕纸袋里。 张主管眼角余光将这些小动作全部看尽眼底,却并不出声制止。 严皓月伸手撩了下耳边的卷发,脸都笑僵了:“张主管,你刚来南城,还不知道南城有什么美食吧?我在新罗酒店安排了一个最好的观景位置,能将南城的夜景尽收眼底。您跟我们一起过去,晚上我们边吃边聊?” “哎呀!又没进!” 张主管对严皓月的话,置若罔闻。 只惋惜这一杆球没进洞。 乔予见状,拿起一旁的杆子,手臂一挥,一杆进洞。 “……” 张主管愣住了,不敢置信。 这小姑娘,竟然一杆进洞? 乔予弯唇,趁着那边球童在低头捡球的功夫,撂下手里的杆子,忽然鼓掌:“张主管,你好厉害!一杆进洞!今天在场的球童有小费拿了!” 严皓月也跟着鼓掌,竖起大拇指,“张主管,厉害啊厉害!我给您拍张帅气的照片,一定要在朋友圈好好夸夸,您今天一杆进洞的辉煌场面!” 张主管:“……你们都看见了?” “看见了。” “看见了。” 两人异口同声。 “……” 面前这两个年轻小姑娘,把他架到了一种新高度。 一杆进洞,能吹一辈子了! 乔予乘胜追击,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他:“张主管,您打球打累了吧,喝口水。” 张主管有些呆滞,默默接过矿泉水瓶,看着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有些懵。 这些手段也太……表要脸了? 严皓月咧唇:“张主管,您这水也喝了,运动了这么久,估计也饿了。不如我们一起去新罗酒店吃个饭?” 张主管还没应答。 严皓月已经揽住张主管的手臂,“张主管,别客气了,走吧!严欢,把张主管的衣服和爱马仕包包拎上!” 乔予麻溜拎上东西,跟在他们身后。 张主管回头:“那什么,球童小费还没给!” 严皓月拖着他走,“严欢,你去给小费!” 乔予速速结了小费后,追上他们。 …… 到了新罗酒店。 严皓月已经安排了几个能喝的手下在顶楼的观景餐厅候着了。 张主管一落座,便对乔予投来欣赏的目光,“严总监,你这小助理不错啊,叫什么来着?” 乔予道:“张主管,我叫严欢。” “严欢是吧,一会儿咱俩喝几杯,好好探讨一下一杆进洞!” 严皓月正想出声说,她不能喝。 乔予已经应了:“好,就喝一点,张主管,我酒量不大好,您多见谅。” “有诚意就行!酒不在多!” 严皓月坐在桌上,挑眉看了眼乔予。 这个乔予……也没她想的那么花瓶? 还挺会来事儿? 乔予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薄寒时。 脸色霎时僵了下。 饭桌上。 张主管一杯酒敬过来,“来,严欢,为咱们的一杆进洞,干一杯!” 乔予晃了下神,很快缓过来,果断把电话给掐了。 第327章 胆子肥了 饭桌上,酒过三巡。 严皓月亲自为张主管斟酒,“张主管,我们今天聊的这么投缘,我合同都带来了,你看我们……” 张主管不紧不慢的幽幽打断她:“严总监,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们风行的产品,报出的价格,确实有点儿高……在商言商嘛,不过严总监做人做事儿都挺大气,买卖不成,咱们情谊还在,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这话,明显就是打发她的客套话。 严皓月笑了笑,没撂脸子,反而更主动了:“虽然我们风行的建材价格报价的确高了一点,但是我们的东西是好东西啊。就拿我们的保温层材料来说,那个什么德瀚,虽然价格低,但东西的质量是完全比不过我们的。” 德瀚,是南城另一家建材企业。 在风行专注新能源这些兴新领域的这两年,德瀚依靠物美价廉的代餐建材产品,快速占领了南城部分建材市场。 有些企业,没有在起初被扼杀在摇篮里,等它日益强大,再回头想干掉它,就很难了。 德瀚的崛起给了风行一个教训。 那就是,哪怕资金实力和资质站在最顶端,也要时不时注意底下那些路子很野的同行,一旦猥琐发育强大,势力不容小觑。 但严皓月这话,张主管显然没听进去。 他拉着乔予扯犊子:“饭桌上不谈生意,倒是打高尔夫,严欢,下次我们约着一起啊,再来一个一杆进洞!” 乔予双手举杯,恭敬的和他碰了碰杯沿,“张主管,我干了,您随意。” “爽快。” 严皓月见谈判卡在原地打转,眸光和乔予碰了一下。 乔予一杯酒悉数下肚后,顿了顿,沉声说:“其实报价高也有好处的。” 张主管眉梢一跳,“哦?这话怎么说?” “报价越高,可操作的空间就越大。您要是采购德瀚那种二级品牌,其实没什么意思的。万美既然是要在南城打造出口碑,那就必须跟我们风行合作,德瀚口碑一般,南城人还是认风行这个老牌的多。” 后半段是漂亮话。 但前半段话……张主管眼神明显一亮。 他端着酒杯看了一眼乔予,笑了,对严皓月说:“严总监,你这小助理不得了啊,高尔夫打的那么好,还会谈生意,人长得也漂亮。小姑娘,你要是乐意,也可以来我们万美上班。我们万美工资福利待遇,不比风行差。” 严皓月掏出合同和钢笔,拍在桌上。 她走过来,朝张主管比了个“OK”的手势。 报价不变。 三个点的“操作空间”。 乔予旋开钢笔,递过来:“张主管,OK吗?” 张主管嘴角快笑到太阳穴,“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一软一硬,这双簧唱的漂亮啊!我呢,就爱跟聪明人做生意,不搞那么虚头巴脑的,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这合同……” 他接过乔予手里的钢笔,声音爽朗道:“我签了!” …… 夜幕下的严公馆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幻影。 车内。 徐正刷到一条朋友圈,有些怔然,“薄爷,乔小姐刚才发了一条朋友圈,看时间,和你给她打电话的时间差不多啊。” 后座的薄寒时戴着一副银边近视眼镜,虽然看东西依旧不算清晰,但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不便。 他点开乔予的朋友圈,晒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陌生男人在高尔夫球场潇洒挥杆的背影。 配图文字是:好厉害!一杆进洞! “……” 她掐他电话,是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打球,不方便接他电话? 好厉害? 她的语气仿佛一个小迷妹。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眸光一寸寸冷下去。 徐正从后视镜里偷瞄了一眼,完了,薄爷这脸色都快结冰了。 “薄爷,不如再给乔小姐打一个?也许她只是手滑,不小心给挂了。”徐正找补。 薄寒时沉了口气,压下躁郁情绪,再次拨通乔予的电话。 这一次,乔予倒是没挂他电话。 冰冷机械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薄寒时握着手机,有片刻的怔忪。 徐正小心翼翼的往后瞥一眼,迟疑的问:“还是没人接吗?” “关机了。” 徐正使劲找补:“……会不会是被独龙会的人抓了?天啊,乔小姐现在不会有危险吧?” “……” 这蹩脚又荒唐的理由。 薄寒时冷冷拆穿:“被独龙会抓了,还能去打高尔夫?” 徐正干笑,“也是,也是……一定是手机没电了!不然怎么会关机呢哈哈哈……” 车内气氛,正冷凝尴尬。 一辆黑色宾利从他们车旁划过。 徐正眼神一亮,“薄爷,那好像是严家的车,乔小姐可能回来了。” …… 乔予和严皓月晚上都喝了酒。 严琛去接的人。 到了严公馆,严琛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扶乔予出来。 他皱眉训了一句严皓月:“小欢酒精过敏,你怎么能带着她喝酒?” 严皓月好笑道:“谈生意哪有滴酒不沾的?她想接触风行业务,喝酒是必须的,再说了,又不是我逼她喝的。严欢自己都没觉着委屈,你替她委屈什么?” “……” 乔予醉醺醺的,脚步虚晃,却还保留一丝清醒,“严大哥,是我自己要喝的,和她没关系。” 严皓月扬扬眉,“听到了吧?严琛,你少冤枉我。” 严琛扶着乔予往屋内走,“可我看你脖子上都起红疹了,不去医院真没事?” 她的确对酒精过敏,以前滴酒不沾。 但在尝试几次酒精过后,发现只要喝的不多,顶多是起红疹,并无生命危险,“我心里有数,涂点过敏药就好了。” 严琛道:“以后喝酒这种事,让能喝的人去喝。” 严皓月轻嗤:“你懂什么,酒精过敏却还能陪客户喝几杯,这叫诚意,来,严欢,我给你拍几张照片,给张主管发过去,让他好好愧疚一下,以后还跟我们合作。” 严琛脸色严肃,“严皓月,你能不能别闹了?” 乔予却歪歪斜斜的站直了,把袖子一撸,让严皓月尽情拍个够。 她看了眼光线,“这样拍出来好像不是太严重。” 严皓月“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没事,我给你P一下。” 严琛:“………” 严皓月拍完后,乔予抓着门框,刚要进门。 身后,忽然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叫住她:“予予。” “……?” 乔予刚想回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扶着墙,“呕”一声,吐了。 徐正:“………” 第328章 薄总,请自重 严皓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抱着手臂说:“哟,这个点了,薄总怎么来南城了?” 就在薄寒时大步走向乔予时…… 乔予吐完了,头一歪,靠在了严皓月肩上。 薄寒时:“……” 严皓月推推她的手臂,“喂,醒醒?严欢?你死了?” 怎么摇,都摇不醒。 严皓月抬眸,看向薄寒时,勾唇道:“薄总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这小助理,八成醉死了。那谁,还不赶紧把小助理扶……” 话音未落。 薄寒时已经一把拉过靠在严皓月肩上的女人,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朝屋内走。 严皓月鄙夷的白了一眼严琛。 那眼神仿佛在说: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严琛:“……” 公馆内。 小相思听到了动静,趿拉着小拖鞋从房间跑出来,“爸爸!你怎么来啦?妈妈怎么了?” “妈妈喝醉了,她睡哪间房?” “这边!” 小相思领着薄寒时,去了乔予房间。 楼下,严皓月靠坐在沙发上,没打算走。 严琛皱眉,“你还不走?打算在这儿过夜?” 严皓月挑眉,“有好戏看干嘛走?再说,这个家里,也有我的房间,你能住在这里,我不能住?” 严琛警告道:“你少对小欢耍心眼。” 严皓月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我对我的小助理能耍什么心眼?我是女的,难不成还能跟严欢搞姬?倒是你,你一个大男人,总是小欢长小欢短的,你才可怕的很!” “……严皓月!” 严皓月瞄了眼楼上,“这么不识逗?你猜,薄寒时在上面做什么?这人都醉死了,他不会口味那么重吧!” 严琛脸色冷凝,起身正要上楼。 薄寒时已经从乔予卧室出来。 客厅这么大动静。 严老也从书房出来了,看见薄寒时的那刹那,明显愣了下:“这么晚了,薄总远道而来,老杜,沏茶。” “是,老爷。” 薄寒时朝严老微微颔首,直接说明来意:“我来南城,是想接乔予和相思回帝都。” 严老看着他,淡淡一笑,“薄总,这里没有乔予,只有我的女儿严欢。南城和严公馆就是她的家,薄总口中的接她回帝都,我不太明白,薄总你是小女的……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 严老一副长辈姿态,“我这个当爹的怎么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你们领证了?” “……” 这一点,薄寒时的确理亏。 严琛也冷冷开口道:“薄总,在没有受邀的情况下,大晚上闯进我们严公馆,这算私闯民宅吧?” 严老倒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薄总今晚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有其他事情要谈,还请改日再来。薄总的救命恩情,我一直放在心上,报答方式有很多种,我已经让小琛拟了支票,送去贵公司。” “我不需要这种报答。” “我知道薄总不缺钱,但薄总也不能逼我用女儿去报恩吧?一码归一码,小女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逼她。” 薄寒时轻笑,“严老怎知她不愿意?” 严皓月接茬,冷冷甩刀:“愿意的话,就不会装死了。薄总,严欢是不会跟你回帝都的,她现在刚接触风行的业务,今天刚跟着我签了一单生意。” 严家人,自然是向着严家人的。 内斗可以,但有外人在时,一定会先一致对外。 站在薄寒时身侧的徐正,看这架势,预感不妙。 他小声说:“薄爷,估计今天带不走乔小姐,不如我们先撤?等乔小姐醒了,没准还有几分胜算……” 薄寒时收敛了一身的锋芒和锐气,只说:“我不带她走,但她喝醉了,我留下来照顾她,这总可以吧?” 这屋子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得罪。 薄寒时不是没有实力把乔予强行带走,但这屋子里……老丈人、哥哥、妹妹,站了一排,要是得罪了他们……这婚不好结。 严老带头发话:“严公馆不留外人过夜,不过薄总于我有恩,我可以让皓月在新罗酒店为你安排一个行政套房。” “……不用了。” 薄寒时很少吃瘪。 但今晚,形势于他,异常不利。 他一转身,想上楼再去看一眼乔予。 严琛便在楼梯口拦住他:“薄总,请自重。” “……” 薄寒时捏了捏指骨,冷眸如刀。 但严琛丝毫不让,“等明早小欢醒了,如果她想见你,自然会联系你的!薄总还是先回吧!” 薄寒时这个不速之客仅仅是离开了屋内。 他上了车,那辆黑色幻影,并未离开严公馆附近。 严琛道:“义父,薄寒时还没走,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把他打发走?” 严老淡笑,“他愿意守着就守着呗,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诚意。” 严琛点头,语气极为严肃道:“这次,一定不能让小欢那么轻易的跟他回帝都。” …… 楼上。 乔予双手撑着手臂,坐起来。 小相思瞪大了眼睛:“妈妈,你没醉啊!” 乔予手指抵在唇边,“嘘,小声点,你爸爸走了吗?” 她刚才吐了一身,浑身都是酒味,急需洗个澡。 小相思跑到楼梯口,往楼下看了一眼,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别墅大门关上了。 她跑回来说:“没人了。” 乔予拿了睡衣,往浴室钻。 在浴缸里泡了不知道多久,被酒精麻痹的思绪才稍稍清醒过来。 从浴室出来,乔予擦着头,打开手机。 手机里涌进来很多未接来电。 乔予眸光暗淡了几分,握着手机,一时发怔。 …… 儿童房里。 小相思拉上小被子正准备睡觉。 手表电话响了起来。 是爸爸打来的。 她接了,“喂,爸爸?你走了吗?” “你妈妈怎么样了?” 小相思实诚的说:“醒了,妈妈没事,她没醉。” 薄寒时怔了下。 从车窗里,抬眸看了眼她已经灭了灯黑漆漆的窗户。 和小相思说了没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吩咐徐正:“开车回酒店吧。” “那乔小姐……” “她现在不想见我,等明天她酒醒了再谈吧。” 徐正道:“乔小姐是对您有误会,如果她知道……” 但薄寒时更担心的是,乔予如果真的要继承风行,跟他回帝都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他并不想阻止她继承风行。 但人,总归是有私心的。 第329章 硬的不行来软的 黑色幻影开回酒店的路上。 徐正从车镜里瞥见薄寒时靠坐在后座,摘了近视眼镜,阖着双眼,眉宇间思虑很重。 他伸手到大衣口袋里去摸烟盒,却摸了个空。 来南城来的太急,烟盒和打火机都没带。 徐正听到后座男人低低的轻叹一声,提议道:“前面好像有商店,待会儿停车,我去帮你买包烟?” 薄寒时应了一声。 过了会儿,黑色幻影靠边停在路牙子上。 徐正去商店里买烟了。 薄寒时靠坐在后座的身形正了正,戴上眼镜,缓缓睁开黑眸。 南城的冬夜,比帝都湿冷。 打开窗户,一丝湿泞的寒风掠进来,吹走几分躁郁。 不远处的路灯下。 一对情侣在吵架。 吵的很剧烈,嘶声竭力的。 他和予予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热吵成这样。 不知怎地,难得起了一抹八卦心思,车窗半降。 女孩说:“我爸今天对你很不满意!你第一次来我家拜访,两手空空,他很不高兴!觉得你不重视我和我们家!” 男孩说:“我怎么就不重视你了?我又不知道你们南城什么礼数?还没结婚,怎么那么多规矩?” 女孩说:“你不知道你不会去问?不知道什么礼数,最起码带两瓶酒,两条烟过来,你现在搞成这样,我爸不同意我们的事了!” 男孩气急:“爱谈不谈!你要分手是吧?” 女孩红了眼,咬着嘴唇气的半天憋出一句:“你什么意思?要分手是吗?” “不是你他妈要分手的吗?分就分啊!别找那么多借口,说我第一次上你家没带礼物,没有规矩,其实你爸就是看我是个外地人,不想让你嫁给我!” 女孩抹着眼泪说:“我爸之前已经接受我要远嫁了,我好不容易说通我爸,结果你就这个态度!” “是是是,你们南城的姑娘金贵,不愿意远嫁!老子不娶了!你爱跟谁结就跟结!” 撂完这些狠话,男孩转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孩在原地,死死盯着男孩的背影。 等了大半晌。 男孩没回头。 女孩微微垂了头,转身也走了。 一拍两散。 耳边的争吵声,彻底寂灭。 徐正买烟回来了。 见薄寒时看着不远处正发怔,问了句:“薄爷,你在看什么?” 薄寒时将车窗关上,“我记得你太太也是南城人?” 徐正将烟和打火机递过来,“是啊,薄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南城的长辈是不是不喜欢外地女婿?” 徐正一愣,尴尬道:“这……还真是,他们这边出了名的疼女儿,尤其是那种家庭条件比较好的独生女,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薄爷你知道‘囡囡’这个称呼吗?” 薄寒时自然不知道。 徐正解释道:“囡囡是他们这里对宝贝女儿的称呼。他们这里的长辈,宁可把女儿嫁给当地没什么出息的本地人,也不愿意女儿远嫁的。我之前第一次来南城拜见老丈人,可没给我好脸色,我跟我老丈人不知道谈了多少次心,他才愿意松口,让许淼跟我结婚,去帝都生活……” 说到后面,徐正发现,后座的男人面色越来越凝重。 薄寒时神色不自在的问:“你当初第一次登门,也是这样被赶出来了?” “那不是,我比您还是强了不少……咳。”徐正咬住舌头,把话吞回去。 “说,不扣你年终奖。” 徐正清了清嗓子:“那我可就实话实说啦?” “如果能指出问题的关键点,年终奖翻倍。” 后座的男人嗓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情绪,可说出的话,却让徐正双眼一亮。 徐正连忙指出:“薄爷,您是我的老板,是我的顶头上司,您对我说话,用命令和吩咐的口气,那是很正常的。可严老是谁啊,那是乔小姐的父亲,是您以后的老丈人。” 薄寒时眉心蹙了蹙,面色微冷,“我今晚态度很有问题吗?” 徐正见这人还是有救的,便多提点了几句:“您今晚对着严老说什么你是乔小姐的丈夫,这哪个爸爸听了不生气?你和乔小姐还没领证呐,就想拐走人家的宝贝女儿?” “我……没想拐走予予。” 这次他来南城,是想跟乔予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之前,一直没公开关系,让乔予陷进“第三者”的丑闻里,是他考虑不周。 徐正撇了下嘴,有些无语:“可您那语气,让人听了感觉就是……乔小姐是你的,你带走自己的人,没什么问题,你们这群人识相点,把人交出来。” 薄寒时怔住了:“……我语气这么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正索性全说了:“反正我是不敢跟我老丈人这么说话,我要第一次登门,两手空空的过去,还这么嚣张的要抢人……咳,估计我老丈人直接拿扫把挥我出去。” 人老爷子不高兴,也实属正常。 毕竟刚认的宝贝女儿,这会儿忽然冒出一个男人,要把他女儿拐到距离南城那么远的帝都去,搁哪个老父亲乐意啊? 薄寒时捏了捏指骨,眉心微跳。 徐正指点道:“薄爷,您面对严老的时候,身上那个上位者的气质,稍微收一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半夜跑去严家抢生意的呢!您是去娶他女儿的,您要挖走他的心头肉,态度还那么横……不过严老还能让管家给你沏茶,代表这事儿,还有得救。” 后座男人沉默半晌,终是敛下一身的锐气。 询问道:“你第一次去许淼家,怎么去的?” “我老丈人喜欢珍藏好酒,我托人买了两瓶藏了20年的茅台。给丈母娘买了一套高端护肤品。她妹妹当时还在念大学,刚好要换电脑,我就给买了一台高配置的笔记本电脑,当做见面礼。反正只要把他们哄开心了,自然就愿意接纳你这个外来女婿了。毕竟对她家人都那么好的话,对这个女孩本身,肯定更好。最重要的就是,要让老丈人知道,您对他女儿,那是一百二十个真心。” 说完,徐正又加了一句:“而且这种事,你本来就是来跟人家抢唯一的亲生女儿的,来硬的自然冒火的很,只能来软的。” 第330章 登门提亲 薄寒时微微点了下头,沉思半晌后,忽然问:“你觉得我应该带什么礼物上门?” 徐正说:“以您的身份和身家,带几瓶好酒好烟的,好像有点儿轻视严家。再加上风行那么大一摊子,我觉着,多贵重的东西都可以送,不过,主要是看薄爷愿不愿意拉下这个脸。” 薄寒时出手自然不会小气。 只是……送什么呢? 这些明码标价市面上能轻易买到的小礼物,以严老的身家,也不会放在眼里,更别说打动了。 徐正轻咳了两声,又点拨了两句:“而且,薄爷,咱们说的直白一点儿,您现在要娶的,可不是乔予,是风行唯一的继承人严欢。说现实点儿,严老现在不仅仅是帮亲生女儿把把关那么简单,您要跟严老女儿结婚,商圈都得震一震。别说严老了,风行那些高层,没准还有什么顾虑呢。商政联姻利于发展,可这商商联姻……其中牵扯了太多的生意,如果侵犯到某一方的利益,是不是还得撇开夫妻关系,各自为王啊?” 徐正所说的这些。 薄寒时在来南城之前,自然也考虑过。 他考虑过的事情,严老就必然也考虑过。 严老不放人,摆明了想让权利更迭。 想让乔予继承风行,成为风行真正的掌权人。 乔予嫁给他,跟她回帝都,于风行而言,是丧失了真正的继承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垂眸,冷白长指转了转无名指上铂金戒指。 于他而言,乔予就只是他的予予而已。 他自私的,想要乔予寸步不离的留在他身边,像七年前那样。 于乔予而言,她是严老的女儿,是件幸事。 可身为严老唯一的女儿,严老又有意想培养乔予上位,乔予跟他回帝都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风行的总部设立在南城,足足有三十年的历史,一举搬迁总部地址,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薄寒时看着指间那抹泛着冷泽的铂金戒指,起了一抹私欲:“你觉得让乔予放弃风行的经营权,和我回帝都的可能性有几成?” “这……”徐正倒抽口凉气,“还真说不好。得看乔小姐更喜欢什么,可严老就她一个独生女,让她放弃风行的经营权,这就等于让风行间接易主了,即使拥有股份,却永远丧失了决策权。” 许是聊的话题太过深远,车内气压逐渐变低。 徐正打个圆场,笑说:“其实就算乔小姐要接手风行也没什么的,帝都和南城两头飞,现在机程只有两个多小时,异地恋也没什么啊。现在好多夫妻,因为双方事业都很忙,都是做周末夫妻的,距离还能产生美,没准到时候感情更好了呢?” 后座男人的眸光,明显暗沉下去。 薄寒时想要的,远比周末夫妻更多。 有时候大概不是乔予不能离开他,而是他,离不开乔予。 完全主宰这段关系的那一方,看似掌控了对方所有,可被掌控的那一方若是摆烂彻底不玩儿了……身为掌控者的那一方,会方寸大乱。 …… 第二天一早。 乔予起了个大早,吃了两片吐司就准备去集团了。 老杜纳闷:“大小姐,集团九点才打卡上班,这才八点不到,不再多睡会儿?” 乔予拿了车钥匙,含糊其辞的丢了句:“第一天去公司,早到总没错,杜叔,我先走了!” 白色奔驰刚开出去严公馆没多久。 那辆黑色幻影便驶入眼底。 老杜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泡茶。 严老握着拐杖刚从楼上下来,“小欢呢?已经走了?” “大小姐刚走。老爷,您瞧,门口谁来了。” 严老抬眼望过去,便见一道挺拔身形,正朝院子里来。 他笑了下,忍不住打趣:“小欢前脚跑,他后脚就来,现在年轻人这么会踩点?” 老杜一边斟茶,一边朝窗外瞄了几眼,“可不是么,神算子。老爷,他今天要是有备而来,咱们怎么应付?” 严老在客厅里踱了几步,沉声说:“见招拆招。” “万一他想抢呢?” 薄寒时在生意场上,手段狠戾霸行,可是战绩累累。 他想要什么,抢算什么? 不择手段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 是个厉害的生意人,但绝不是什么老丈人眼里的好女婿人设。 严老眉毛一横,“他敢。” 薄寒时刚进院子,他身后捧着礼品的人,鱼贯而入。 徐正在一旁指挥着:“这边走,里面有名酒和古董,小心点落地,别弄碎了!” 那十来个身着黑西装的保镖,排排站在入户门口。 老杜出去探风:“你们干什么呢?” 薄寒时长腿一迈,上前说:“来提亲。” “……” 老杜石化在原地,明显愣住了。 一旁徐正小声提醒道:“薄爷,注意语气。” 薄寒时沉了口气,微微颔首道:“杜叔,我来提亲。” 嗓音虽然还是冷冷的,可这次,却有点晚辈的样子了。 老杜:“……” 天上要下红雨啦? 伸手不打笑脸人。 屋内,严老已经发话:“老杜,让他进来吧。” 老杜“哎”了一声,做了个请的姿势,“薄总,这边请。” 徐正问:“杜叔,这些东西放哪里?” 老杜领着那群人,朝客厅走,“就先放在这儿吧。” 十来个人,规规矩矩的放下东西,打了招呼后,有条不紊的退出了客厅。 严老戴着眼镜,站在橱窗边,正在看一副牡丹花开的画作。 薄寒时走到他跟前,打了声招呼:“严老,昨晚是我失礼了,第一次上门,不太懂规矩。” 听了这话,严老愣了几秒。 他眼角余光瞥了瞥薄寒时,正了正色,说道:“你来的不是时候,小欢已经去公司了。” “我不是来找她的,我这趟是专程来拜访您的。” 闻言,严老看了眼茶桌,扬声说:“老杜,贵客来,换茶!” “好嘞!” 站在一旁的徐正,憋笑。 薄爷今天这是……听人劝,吃饱饭,茶都喝上好的了。 老杜泡好新茶后。 严老和薄寒时面对面坐着。 严老忽然问:“会下围棋吗?” 薄寒时应声,“会一点,可以陪严老切磋一下。” “老杜,去把那套白玉碧玉棋子拿过来。” “欸!” 第331章 翅膀硬了 风行大楼。 乔予熟悉各个部门和领导之后,严皓月甩过来一个工牌。 “做我的助理,试用期一个月,不行滚蛋。” 乔予接过工牌,忽然问了句:“那试用期工资多少?” 严皓月眉心一跳,像是听了个笑话,“你说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我问试用期工资多少。” 严皓月打量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淡淡道:“试用期工资五千,不过你跟着我签下的单子,只要你在其中出力了,我会跟财务部的人知会一声,两个点的提成会给到你。” 她顿了顿,又说:“昨晚万美张主管那一单,你做的不错。提成和奖金下个月发放工资日会打给你。” 乔予点头,“谢谢。” 严皓月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很淡也很轻,很快掩饰过去。 她清了清嗓子,嘲了一番: “不用谢我,现在只是个开始,风行是做实业起家的,和外面花里胡哨的资本市场大有不同。集团的几个元老伯伯都是实干派,你要想让他们支持你,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让他们知道你不是绣花枕头。” “不过如果你只是来玩玩儿的,或者是因为跟那位薄总在闹别扭,等和好了,随时要跟那位回帝都的话,我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做你的薄太太。反正做小娇妻也不丢人,有人宠有人疼还有刷不完的钻石卡,也不是什么坏事。何况,他不是对你挺专一的吗?” 这番话,其实不算好听,话里话外都在阴阳。 乔予也不想放狠话证明什么,只平静的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来玩儿的,不过还是谢谢严总监的提醒和点拨。” “我可没点拨你。” 说完,严皓月快步走向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响。 乔予看着她的背影,跟上来:“我工位在哪?” “我办公室外面的位置就是。” 乔予在工位上落座。 这里背靠落地窗,金灿灿的晨曦洒进来,视野开阔又安静,位置极佳。 严皓月丢过来几份合同,“把这几份合同送到法务部去审核,对了,我下周要去津市出差,你……方便吗?” 乔予想也没想就说:“方便。” 严皓月看她的眼神半信半疑,“你确定你下周不会跟那位爷回帝都?要不要回去商量一下?” 乔予深吸口气,无奈,“严总监,我是自由身,跟谁去哪里出差,不用跟人报备行程。” 话音刚落。 严皓月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完电话后,看了一眼乔予,说:“下午有合作方来集团续约,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招待?” 严皓月语气怪怪的,眼神里有稍稍溢出的兴奋和狡黠。 乔予对情绪的感知很敏感,总觉得严皓月有什么阴谋似的。 她古怪的看她一眼,问道:“是哪个合作方?续什么约?要准备什么资料吗?” “不用,下午你跟着我去八楼的大会议室就行。” 乔予应声:“好。” 她正抱着那几份合同准备去法务部,又被严皓月叫住。 “严欢,你脸色有点苍白,记得抹点腮红和口红,会看起来精神一点。” 她今早走得急,没化妆,一张脸全素。 乔予以为是要见重要客户得注意一下形象,点点下巴,“哦,好。” …… 此时,严公馆内。 严老执白玉棋子,薄寒时执碧玉棋子。 一片厮杀过后。 碧玉棋子一路逃生,白玉棋子便一路夹击。 严老善意提醒道:“穷途末路,再跑下去,你只会损失更多。” 男人冷白长指夹着一颗碧玉棋子,一子落定,“跟严老比,我眼光狭隘,只求一隅安全。” 严老笑意深长,“牺牲这一整片,只护那一颗子,你这是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 白玉棋子一落下。 碧玉棋子被白玉棋子绞杀了一大片。 可东边那一隅的碧玉棋子,却步步生机,丝毫没有任何颓势。 彼此周旋了不知道多久。 白玉棋子始终无法拿下东边一隅的碧玉棋子。 棋局僵持,难以分出伯仲。 严老劝他:“舍弃这颗棋子,局面立马就不同了。我劝你,不要太偏执。” 薄寒时一子落定,依旧夹缝逃生,“我和严老不同。我是为了这颗棋,做了整盘局,如果舍弃这颗棋,才是全盘皆输。” 严老沧深眸光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就为这点醋,包一盘饺子,值当吗?” “值不值当,旁人说了不算,我觉得值当,那就是值当的。” 严老眸光扫过对面坐着的年轻人,眉心微跳,“你这是……在所不惜?” “是,在所不惜。” 闻言,严老一怔,呵呵一笑:“你越是要护住这颗棋,我越是不想让你如愿,年轻人,动机暴露太早了。” 正陷在僵局之中。 小相思趿拉着小拖鞋从楼上跑下来。 她刚睡醒,看见客厅里的男人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敢置信:“爸爸!” 小家伙飞跑过来,钻进薄寒时怀里,把棋局都撞散了。 薄寒时微微皱眉,正要责备。 严老摆摆手说:“不碍事,围棋讲究博弈过程,输赢不论。” 小相思鼓了鼓小嘴,“还是爷爷疼我,爸爸你一来就凶我,你再这样,都不想回帝都了。” 薄寒时:“……” 在南城待了一阵子,小家伙翅膀都硬了几分。 南城这地儿,真是养脾气啊。 严老爽朗大笑起来,“小金豆子,来爷爷这里,跟爷爷说,想吃什么早饭?” 小相思跑到严老怀里,“我想吃小笼包,一咬就有好多汤汁的那种!” 南城的小笼包很出名,皮薄,汤汁鲜美,是一道特色早点。 小相思吃过之后,便念念不忘了。 帝都的小笼包就是干巴巴的小包子,一点也不好吃。 严老问:“就想吃小笼包啊?” “嗯!” “老杜,你派人去城南包子铺买几笼回来,要刚出炉的,这玩意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城南距离这儿开车也就十来分钟,小祖宗,你先吃点别的垫垫肚子,小笼包一会儿就给你买回来。” 小相思眨巴了两下眼睛,跑到餐厅,看着桌上的早点,问了句薄寒时:“爸爸,你吃过了没?” 还算有点良心,没有乐不思蜀到忘了他这个爹。 薄寒时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没什么胃口,只看着她吃,“这半个月,你跟妈妈待在南城,过的怎么样?” 第332章 被卖了 小相思抓着儿童勺子,舀了一口豆腐脑吸进嘴里,“爷爷可疼我们啦,我们过的很好,每天都能吃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薄寒时眸光晦暗,“比在帝都好?” 小家伙又拿起一个麻油青菜小包子,炫了一口,“嗯呐!爸爸,我最近都长胖了,肚子上长了好多肉肉!爷爷家的饭也太好吃了!” 薄寒时眉心不自觉的皱了皱,一口气堵在胸口,有些窒闷:“这些帝都也有。” 小家伙吃的很开心,小短腿也悠闲地晃了晃,“可是妈妈喜欢这里,妈妈说这里空气都比帝都好多了,来了南城她都不怎么咳嗽了!” 薄寒时心脏一滞,“你是说,妈妈也想留在这里?” 帝都的秋冬,偶有沙尘,的确没有南城这边的空气湿润干净。 对于肺部情况不好的人来说,南城的确要比帝都要宜居。 小相思年纪小,不会撒谎,只会胡言乱语:“爸爸,我觉得你也搬到爷爷家来吧!爷爷对我们好好,爸爸,我有点舍不得爷爷。” 是舍不得爷爷,还是舍不得爷爷家好吃的饭菜? 一时间,薄寒时哭笑不得。 这半个月来,他没给乔予打过电话,一直在基地养病。 乔予也没给他打过电话。 思及此,胸腔那抹烦躁更重了,“你妈妈有没有提过我?” 小相思小脸上蹭了豆腐脑的汤汁,瞪着大眼无辜的看着薄寒时,一五一十的说:“没有。” “……” 好啊,很好。 看样子,过的挺开心。 小相思看男人脸色一寸寸冷下去,眨了眨大眼还是忍不住安慰道:“爸爸,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忘记跟你说。” “说。” 小相思思忖了几秒,皱着小眉头说:“那爸爸,你答应我,以后对我温柔一点,不要总是凶人家,我就告诉你。” “快说,别卖关子了。” “你看你,又凶。” “……”薄寒时长指按了按眉骨,有些不耐,“不说就算了。” 小家伙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妈妈有小宝宝了!” “胡说八道什么?” 薄寒时先是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小相思认真无邪的表情,忽然怔住了:“……你说什么?” “……爸爸你怎么耳朵也不太好啦?我说,妈妈有小宝宝了!” 小家伙凑到他耳边去,又重申一遍。 这一次,薄寒时坐在那儿,整个人都僵住了。 乔予怀孕了? 巨大的惊喜和悸动,漫过他的心脏,狠狠震动着。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小家伙,“你没胡说?” 小相思朝他翻了个白眼,“不信你去问妈妈呀!爸爸,你怎么总是不信我?我又不是大骗子!” “……” …… 下午两点。 严皓月从办公室出来,敲了敲乔予的工位:“严欢,客户来了,跟我去八楼会议室。” 乔予中午趴在那儿睡了一会儿,气色好了不少。 随同她们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同事。 在进去前一秒,严皓月对那年轻的女下属说:“待会儿放机灵点。” “好的,严总监。” 推门进会议室时。 甲方已经到了。 乔予抬眸的那一瞬,心跳漏了半拍。 薄寒时站在那儿,镜片后的眸光也望向她。 四目,隔空对上。 严皓月先打的招呼,笑意明艳,仿佛看财神爷:“薄总,又见面了,昨晚刚来南城,新罗酒店住的还习惯吗?” 薄寒时唇角勾了下:“还不错。” 随后,又有几个同事进了会议室,有法务部的,还有新能源部门的。 会议室是大长桌,甲乙双方各一边,面对面坐着,坐了十余人。 严皓月问道:“薄总你们这边喝点什么?” “随意。” 其实会议桌上准备了很多矿泉水。 但接待重要的甲方,一般茶水间还会准备茶、咖啡这些饮料。 乔予坐在严皓月的右手边。 严皓月忽然凑过来吩咐她:“你知道薄总爱喝什么,去茶水间准备一下。” 乔予皱眉看着她:“……?” 严皓月装傻充愣,低声道:“这么看我干嘛?我现在是你上司,快去。” 乔予总算明白,严皓月这是唱的哪一出。 她面上保持得体的微笑,“我去准备点饮料。” 她刚一起身,朝会议室门口走。 薄寒时的目光便不着痕迹的落在了她身上。 乔予穿着一身淡色西装,西装裙下的两条长腿,骨肉匀称,很白,线条也很漂亮。但她脚上,穿了双裸色的高跟鞋。 怀孕了,穿这种细高跟,要是崴一脚…… 男人眉心皱了皱,不免担忧。 他起身,说:“麻烦各位等一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严皓月不动声色的勾了勾红唇,“好,洗手间出门右转,要走过茶水间,再往里面走一段才是。薄总,要不要同事带路?” 她把位置说的明明白白。 “不用。” …… 乔予走到茶水间,做了几杯咖啡,又泡了几杯茶。 正端着托盘准备端过去。 一转身,手里的饮料差点翻了。 “……” 薄寒时一把接过她手里的托盘,将那些饮料放在一旁的吧台上。 大手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就把她带进了怀里:“穿高跟鞋不累吗?” “……” 乔予挣开他,整理了下衣服,态度有些冷淡,“薄总,这里是风行,被别人看到不太好。” 薄寒时只以为她是因为场合和太久没见面,再加上之前闹的不愉快,乔予自然就对他生分了一些。 的确这个点,还有公事要谈。 薄寒时便也没有急于说什么,只站在她身后问:“过敏好了没?我看看。” 乔予一把挡住了他的手,“薄总,先回去谈公事吧。” 在茶水间里这样,被集团的人看见,影响会很不好。 乔予已经趁着间隙,端上托盘走了。 薄寒时站在那儿,被冷落的很不是滋味。 他走在她身后,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的步伐上。 那细高跟看着挺危险的。 快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薄寒时忽然垂眸说了句:“下次换双平底鞋。” 穿什么鞋也要管? 她正想说什么,男人已经推开门,接过了她手里的托盘。 第333章 好好招待薄总 薄寒时端着托盘进来。 会议室里,众人目光齐齐看过来,看乔予的眼神有点暧昧。 薄寒时没什么不自在的,显得很自然,也很从容。 乔予略拘谨的回到位置上。 严皓月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隐笑,这才开始正题。 谈判过程很顺利。 直到风行的法务将过好的合同递给薄寒时这边时。 徐正从合同中抬起头来,稍许质疑:“严总监,你电池的定价标错了吧。去年我们SY向你们风行采购这批电池的时候,每份电池的价格,比现在低一千。” 严皓月眸光微闪,却是笑吟吟的说:“是这样的徐特助,今年猪肉都涨价了,咱们风行的锂电池,今年又加入了大量的研发经费……每份锂电池价格上涨一千块的单价,合理的,不贵。” 合理? 不贵? 徐正忍不住轻笑出声,“严总监,您搁这儿说相声呢,猪肉涨价有您家锂电池涨得这么离谱吗?” 每份锂电池单价上涨一千块。 而SY要向风行订购一百万份锂电池,也就意味着,SY要多出十亿的差价,去购买这批货。 “严总监,坐地起价不是这么玩儿的。” 徐正看严皓月的眼神,明显在说:你当我傻缺呢? 严皓月不疾不徐的,微微淡笑着看向一直没发话的薄寒时,“薄总,您觉得合理吗?” 薄寒时扫了眼合同,尚未说话。 忽然,桌下一只高跟鞋,蹭着他的西裤。 鞋尖沿着他的小腿,渐渐往上……摆明了撩拨。 薄寒时眉心一跳。 缓缓抬眸,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乔予。 乔予喝了口咖啡,也在研究合同,甫一抬头,恰巧对上他深灼的视线…… 薄寒时看着她,微微挑了下眉头,似是询问的态度? 乔予不太明白这什么意思,略懵。 但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越来越深邃暗沉……乔予觉得怪怪的,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跟他对视的目光。 严皓月很快捕捉到了这一丝暧昧气氛,纤白长指在会议桌上轻扣两下:“薄总,您觉得呢?” 薄寒时丢了合同,身子往椅背后一靠,看着乔予,忽然发问:“我的特助觉得这溢价有点离谱,严总监的助理有什么想法?” 乔予本想装死。 但严皓月根本不让她有装死的机会,直接抬着胳膊肘轻轻撞了下她,“严欢,你说说,这涨价涨得合理吗?” “………” 这么大的事儿,问她一个小助理是吧? 不过既然他们双方的负责人敢问……那她有什么不敢回的? 乔予正了正坐姿,无比认真道:“新能源电车正在蓬勃发展期,风行研发的锂电池也在不断地进步,SY会再次选择我们风行,想必对我们家的锂电池质量很认可。刚刚我们严总监也说了,今年新能源这块投入的研发经费比以往都要大,羊毛出在羊身上,品质更好的商品,一定会以更高的价格售卖给甲方。” 她话音顿了顿,弯着唇角又说:“其实还有一家做电车的五百强在跟我们接触中,不过我们风行之前跟SY合作的比较好,单价高出一千,是友情价。毕竟,我们给另一家,单价高出两千。” “……” 这番话一出口。 严皓月眼底闪过一抹愕然。 她看着乔予清冷漂亮的侧脸,微微挑眉,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清冷正经的乔予,会这么快接住她给甲方画的饼,还能这么一本正经的继续照着她画的饼,继续画下去。 这一把,直接画成了印度飞饼……6,真6。 对面的薄寒时,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这道眸光分明含着一丝玩味笑意,可却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压迫感,让乔予无处遁形。 她清了清嗓子,把饼继续画下去:“薄总,我觉得我们严总监的提价很合理,您要是觉得……” 她话还没说完。 薄寒时眸光牢牢锁着她,薄唇勾了勾,说了两个字:“合理。” 严皓月抑制不住的暗喜,旋开一边的钢笔,恭敬的递过去,“薄总,请签字。” 一旁的徐正惊呆了,压低声音,试图阻止:“薄爷,这不太……” 合适吧? 后面的三个字还没说完,薄寒时已经攥着钢笔,大手一挥,在甲方处签下潦草遒劲的字体。 严皓月笑的双眼眯了起来,朝他竖起大拇指,“薄总真爽快。” 薄寒时喉间溢出一丝轻狭的笑,他看着乔予,意有所指:“严总监的助理,看着挺机灵,不如待会儿带我去参观一下风行?” 乔予正想说“不方便”。 严皓月已经抬手拍着她的肩膀,把她给卖了,“好啊,严助理,待会儿你带薄总在风行好好转一转。薄总是咱们风行的甲方,你帮我好好招待。” “……”乔予深吸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是得体笑意,“好的,严总监。” 就这样,严皓月还不罢手。 她拿了合同,对薄寒时说:“对了薄总,今天咱们签了这么大一单,达成续约,晚上去新罗酒店,我……” 她重重握住乔予的肩膀,话音顿了下,说:“我和我助理,好好招待你,你正好尝尝南城的本帮菜。” 这话,意味深长的很。 薄寒时目光始终落在乔予脸上,淡淡应了声:“好。” 严皓月笑靥如花,“那就这么说定了。薄总,我还有点公事在身,我先走?” “可以。” 严皓月拿着合同和文件起了身,又折回来,重重捏了把乔予的肩,吩咐道:“那严助理,好好招待薄总,别让远道而来的甲方,觉得咱们风行不够热情。” “………” “OK?” 乔予硬着头皮,弯唇:“OK。” OK她个鬼啊! 那十亿的“赃款”里面,是不是得分她五亿? 坐在乔予右手边的年轻女助理,还坐在那儿,没动。 严皓月皱眉,抬手就拉她,“还愣这儿干嘛?” “严总监,我……” “这儿没你事儿。” 严皓月把那年轻女孩直接喊走了。 出了会议室。 年轻女孩追上严皓月的步伐,红着脸说:“严总监,刚才薄总是不是对我心动了?我用鞋尖蹭他的时候,他没拒绝我。晚上的饭局,可以带我一个吗?” 第334章 怎么不喊薄总了? 严皓月看着面前年轻漂亮的姑娘,颇为可惜:“刚才是你蹭的薄总?” 小姑娘眼底闪着雀跃,“是呀,严总监,不是你吩咐我……” 严皓月立马打断她:“腿可以乱蹭,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吩咐过你干这种事的?风行是正规企业,又不是拉皮条的。你叫什么来着?” 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还以为自己是立了头等功,连忙自报家门:“我叫梦露,严总监,晚上的饭局……” 严皓月勾唇淡笑:“梦露是吧,你今天表现的不错,我会跟财务部打声招呼,过去直接领裁员补偿就行。” “……?” 梦露石化在原地。 严皓月踩着高跟鞋,转身朝前走了几步,又顿住了步伐,忍不住提醒了两句:“哦,对了,就你刚才蹭那两下子,最好烂死在肚子里,别长了张嘴没个把门的到处炫耀。” “严总监,不是你让我……” 严皓月立马撇清干系,“我可从来没让你去勾搭甲方,还是说,你有证据?要去薄总那儿参我一折子?” “……” 严皓月满面春风的走回办公室。 梦露蹭这两下,妙啊! 十亿的差价,倒手就来。 她坐在大班椅上,悠闲的转了转,给新罗酒店的经理打了个电话过去。 “晚上顶楼的观景餐厅给我清场。” “可是严总,今晚有几位常客已经预定好了位置,临时让他们取消,这不大好吧?” 严皓月指尖点了点桌面,“不管是谁预定了位置,一律让他取消,今晚的顶楼已经被包场了。” 电话那边的经理有所顾虑,“可有几位是我们重要的……” 严皓月嗓音高了几分:“我管你什么重要的客人,再重要能有风行的大甲方重要?我告诉你,今晚SY的薄总要跟他的小娇妻去新罗酒店吃饭,你们除了去上菜,其他时间一律不准过去打扰!谁招呼不好这位财神爷,今晚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是是是,明白了,严总。” 刚交代完下面人,挂掉电话。 办公桌上的座机又响了起来。 一接起,便是严琛斥责的声音:“严皓月,你敲竹杠的事儿,已经传遍整个风行了!谁准你这么干的?要是严老知道你在甲方面前坐地起价……” 对面话音很重,炸耳朵的很。 严皓月嫌弃的将电话拿远一点,语气也冲道: “严老知道了又怎么样?我这是在给风行创Q4的财报收入,十亿差价说来就来,你以为全世界有几单生意能这么大手笔?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就想骂骂我?” 严琛严厉道:“投机倒把的事儿干多了,对风行来说影响会很不好!” 严皓月轻笑了声,“我投机倒把?也是,我赚黑钱,你赚干净钱。风行要没我这种投机倒把的人,你这种做事刻板死脑筋的人很快也会死透。哦对了,今天这件事儿,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是我跟严欢一起干的。你要告状,赶紧去告。” 说完,她“啪”一声,将电话重重挂回座机上。 她靠坐在大班椅上,看向桌上的合同,眼神又亮了。 严琛那个晦气的! 专门来败坏她的好心情! 她抓起那份巨额合同,在办公室里轻快的点着高跟鞋,开心极了。 十亿的差价啊! 严琛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沙比? 做生意不赚黑钱赚什么钱? 赚良心钱吗? 尤其是薄寒时那种玩儿资本游戏起来的大资本家,钱多到如废纸一般,她这是好心给他放放血,免得他钱多烧得慌! 她眼神一转,给监控室打了个电话过去:“把八楼大会议室的监控给关了。” “好的,严总监。” …… 这边,八楼的大会议室内。 甲乙双方的同事都走的差不多了,徐正被薄寒时打发去跟进后续工作了。 偌大的会议室内,只剩下乔予和薄寒时。 乔予面色淡淡的,起身朝会议室外走:“薄总,我带你去参观一下风行。” 她刚转身,就被那双大手从后揽到了怀里。 她的背脊,紧贴他胸膛的那一瞬,乔予睫毛颤了下。 他站在她身后,将她整个纤瘦的身躯都包裹在怀里,落地窗里,折射出一双隐隐绰绰的影子。 男人身姿高大挺拔,宽肩,窄腰,长腿,一身的矜冷禁欲气质。 乔予虽然骨架纤细,可裸身高明明也有168,在他怀里,却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男女体型差稍大。 却格外般配,养眼。 那只骨节分明的男性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细腰,稍稍用力,便将她的腰臀往他下腹按了按。 至刚至柔,紧贴到没有一丝缝隙。 乔予正要拨开他桎梏在她腰间的手,滚烫的吻已经落在她的耳鬓处,如细雨般,密集又轻柔。 “薄寒时……!” 听她这么喊他,男人喉间溢出一丝低沉戏谑:“怎么不喊薄总了?” 他的嘴唇贴在她耳边,有一下没一下吻着她,吻的不重,轻飘飘的,酥麻的痒。 乔予偏头,想躲开,可她人就在他怀里,被他环的紧紧,根本避无可避。 “薄寒时,你先放开我。” “不放。” 他站在她身后,垂头压在她颈窝处。 他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混着那缕清浅的沉香,瞬间将她包围。 乔予大脑有一瞬的发懵。 锁在她腰间的大手,果然更紧了几分。 他吻着她耳鬓,可显然,他并不满足只是这样的吻。 吻着吻着,他把怀里人转了过来,面对着他。 那滚烫的吻,顷刻就落在了乔予嘴唇上。 这一次,轻柔的吻,渐渐变重,带着一贯强势的占有欲。 男人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抵在落地窗边,唇舌交缠,攻城略地。 这么多天的思念,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一时间,薄寒时有些失控。 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在用力挣扎时,薄寒时这才停了动作,抵着她的额头轻叹道:“分开这么多天一点都不想我?” “……” 见她不说话,薄寒时微微皱眉,大手捞着她的后腰,往怀里按了按,“刚刚开会用高跟鞋蹭我,现在怎么跟小木头似的?合同谈完了,就不要我了?” 第335章 学坏了 “……” 乔予一脸懵然。 谁用高跟鞋蹭他了? 乔予好笑道:“蹭你的不是我,薄总弄错了。” 她伸手就推开他。 刚从他怀里退出一点,又被他攥回来。 男人垂眸盯着她,似是质疑:“不是你?” 除了乔予,还有谁敢这样用鞋尖蹭他腿? 乔予气笑了,语气有些无奈:“真不是我,薄总,我没那么无聊,会在谈判的时候,用鞋尖蹭甲方老板的腿。” 薄寒时脸色阴沉了下来,眉心也越皱越深。 他以为是乔予,才任由对面蹭了好几下,现在回想起来,对象一换……薄寒时眼底一片阴鸷厌恶。 即使是隔着西裤和鞋,也有股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他捏了捏指骨。 乔予思绪清晰过来,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了,“薄总应该去找严总监算账,不过合同已经签了,要赖账的话,可能要支付违约金。” 严皓月,刚才差点把她给卖了。 她反杀一回,不过分吧? 见薄寒时脸色深寒的仿佛结了冰。 乔予善意提醒道:“薄总,我们严总监的办公室在九楼,我带您去。” 算账。 当然,这两个字眼,乔予没说出口。 “……” …… 九楼办公室。 严皓月正沉浸在成功签大单的喜悦之中,一道敲门声,骤然响起。 “严总监,薄总有事要跟你谈。” 严皓月:“……” 靠,乔予报复心挺重啊! 这么快反杀回来? 办公室门推开,乔予对薄寒时做了个“请”的姿势。 薄寒时进去后。 乔予礼貌微笑道:“薄总,那你跟严总监好好谈谈,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把炸弹甩手扔回给严皓月后,乔予美美隐身。 她把办公室门一关上,重重的长舒一口气。 该说不说,严皓月胆子真肥,竟然敢算计薄寒时。 办公室内。 薄寒时靠坐在严皓月对面的位置上,深寒目光盯着她,像是锋利刀片,要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严皓月艰难的笑了笑:“薄总是对严欢刚才的服务不满意吗?不满意没事,还有晚上……” 她还没说完。 薄寒时已经打断她,声音仿佛淬了冰:“你蹭的?” “……” 严皓月脸色一僵,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我没那么蠢!” “干蠢事的人呢?” 男人身上的压迫感很强,那眼神仿佛要刀了她。 严皓月咧唇,装死:“干蠢事的人已经开除了,薄总请放心,这件事,不会传出去。” “是你安排的?” 这话,虽然是个问句。 可薄寒时的语气,却是陈述。 严皓月讪笑:“薄总真的误会了,是我手底下的人没有眼力见儿,想攀薄总这样的高枝儿,不过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了,就是个年轻小姑娘,薄总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冷笑一声,“严总监这些小把戏玩儿的挺6。” 男人那双深黑锋利的眸子,就那样剜着她。 寸寸割喉。 严皓月头皮发麻,强笑道:“薄总不是也挺享受的吗?晚上我把新罗酒店的顶楼都清场了,薄总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新罗酒店的菜……也好吃!您跟严欢,我觉得,特配!” …… 薄寒时前脚刚离开。 办公室里,严皓月就已经大喊一声:“严欢!” 坐在门口办公的乔予,颇为诧异的走进来,看向完好无损的严皓月,“严总监,您命真大,一根头发丝也没少。” “……”严皓月嘴角微抽,“你故意的是吧?我们刚谈完合同,要是薄寒时毁约……” 乔予站在那儿,抿了抿唇说:“严总监,是你先坑我,我坑回来,没什么吧?” “……呵!” 严皓月气笑了。 她这才仔细打量起乔予。 好啊好啊! 她原本还以为乔予是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小白花,搞半天,是她小瞧她了。 乔予看她无言以对的样子,忍了笑意说:“严总监可以利用我,但我反杀也是天经地义。” 严皓月憋了半天,憋出几个字:“……行,好样的!” 乔予朝她伸手,纤细手指动了动。 严皓月皱眉,瞥她掌心一眼,“又干什么?” “刚才和SY那一单,几乎是因为我的关系促成的,十亿的差价,严总监打算怎么分?” “………” 好啊好啊,这就算计回来了。 这个乔予,可比严琛那个木鱼脑袋有意思多了。 严皓月微笑,朝她比了两根手指。 两成? 乔予手没伸回去,比了一个巴掌,五成。 严皓月眉头挑起来了,“你胃口挺大,一半?” “我没有严总监胃口大,一敲竹杠就多敲走SY十个亿。严总监安排梦露勾搭甲方的事儿,我可以不说出去,不过,得看严总监的诚意。要是薄总知道,是你安排梦露……” “……” 严皓月冷冷的笑。 好一个师夷长技以制夷。 谁教她的? 严皓月一巴掌拍上她手心,“严欢,算你狠!” 乔予莞尔,“严总监,现在我们也算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以后,一起合作,干活儿不累。” “行了,出去吧。” 乔予卖乖,“好,有事记得叫我。” 严皓月眼角微抽,一口气没压下去,叫住她:“你站住,谁教的你这些?” 严老吗? 严老的做事风格,不会这么野。 严琛就更不可能了。 严琛那个脑袋,还不如乔予一半灵。 乔予微微垂了睫毛,眼神晃了下,有些暗淡,但很快掩过去:“跟被你敲竹杠那人学的。” “………” 草,是一种植物。 她是真看错了乔予。 这么清冷正经的一个人,竟然还能这么无赖? 她本来以为,乔予会愤愤不平的找她算账,质问她怎么能卖了她? 结果,她反手跟她要五亿封口费?? 呵,这哪里是小白花,这是小黑花吧! 不过……比严琛有钱途。 严皓月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欣赏笑意。 好啊严欢,将她一军。 她忍不住对她多了几分好奇,八卦了一句:“按照那位爷对你的宠爱程度,你跟他要五亿零花钱,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当真愿意留在风行做我的小助理?” 乔予避重就轻,冲她眨眨眼:“怎么,我要走的话,严总监这就舍不得了?” 第336章 乔予,你想扔了我? 严皓月轻嗤:“谁会舍不得一个小助理?你当你是……” 她看着乔予半开玩笑的样子,忽然想起她那上一任助理,脑子也好使,做事也爽利,特别会看眼色行事。 但就是……不翼而飞了。 他走的那个月,工资都还没结算给他。 好小子,也不知道是被谁家高薪挖走了,要是被她找到,看她不把他耳朵拧下来! 她最讨厌不辞而别甩下一大摊工作需要她去擦屁股的下属! 见她有一瞬的走神。 乔予轻敲了下桌面,“严总监?那五亿记得打我工资卡上。” “……” 严皓月一秒回神:“喂!我哪儿有五亿现金打给你?跟SY生意来往的资金又不是进我口袋!靠!这一单生意我年底分红都分不到五亿!你凭啥跟我要五亿?” 见乔予头都不回,只丢下句:“严总监说话一言九鼎,答应小助理的事情都能反悔,以后还怎么在风行立足?” 严皓月头快炸了,“我哪有五亿现金给你?你去跟严老要!这钱是进了集团财务部,不是进我严皓月的口袋!草……严欢,你给我回来!” 她当乔予是小白兔,根本不加设防。 再加上下午在谈判桌上,跟乔予合伙敲SY的竹杠,随手一敲便多出十亿差价来,她一时喜形于色在兴头上,随口就答应那多出的差价奖赏乔予一半! 可那多出的十亿,也不是进她严皓月的个人户头啊! 难不成她还要自掏腰包奖赏小助理? 严皓月回过味儿来了。 整个风行的实际控制人和受益所有人是严老,严老唯一的继承人是严欢。 严欢进自家集团打工,又要工资又要提成,完事儿以后还要在大股东的分红部分里挖走大头! 难怪她那么乐意配合她一起敲SY的竹杠! 合着她给小助理打工呢! 严皓月气笑了,精致明艳的五官微微抽搐:“严欢,从今天开始你底薪提成一律为零!” 乔予趴在办公室门口,“严总监你怎么能朝令夕改?上午不是说好给我五千底薪?” 严皓月红唇冷勾了勾,皮笑肉不笑:“你为你自己打工要什么自行车?再说,我给你避个税呢,你要觉着不合理,回家问问严老?” 乔予强颜欢笑:“严总监,你人真好,还知道帮我避个税。” 见乔予还趴在门口。 严皓月食指按住她的脑门一推,将她看穿:“那五亿的心思别想了,财务部也不可能给你发五亿奖金。你要真想要五亿,跟严老去谈,反正这钱,不归我管。我只管新罗酒店的营收,而且酒店那边的净利润也是要报回总集团进行分账的。不过说实在的,你会缺钱?那位爷就没给你什么黑卡,钻石卡,随便刷?” “……给是给过。” 不过她没怎么刷过。 之前运营“桥温暖”那个账号时,挣了不少,完全够花。 严皓月一脸八卦:“收回去了?还是吵架给你冻结了?” 看来,钱这种东西,还是自己挣来的可靠。 男人给的,随时都能收回去。 “我剪了。” “……”严皓月朝她竖起大拇指,“强。” 在R国流产后,电话打不通,乔予一气之下,把粉钻扔了,黑卡也给剪了。 …… 晚上。 乔予跟着严皓月一起到的新罗酒店,到了顶楼的观光餐厅,严皓月说肚子疼,把乔予一个人留在了饭桌上。 等乔予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诓了,想脱身,“薄总,我们严总监刚才给我发信息说她突然来例假了,让我去送卫生棉,我先失陪……” 她编了个蹩脚又合理的理由,刚起身想走,就被身后的男人牢牢攥住了手腕。 薄寒时站在她身后,大手搂住她的腰说:“你们严总监不会回来了。” 乔予尬笑道:“她掉坑里了?那我更得去……” “予予。” 他沉着脸,忽然喊了她一声,连声音都严肃了几分:“从我来南城到现在,你一直躲着我,之前逼你跟小相思去R国,是我方式不对,我不该隐瞒你。上次你说希望彼此能冷静一下,这半个月来,我给够了你时间去消化。在南城待久了,是不是都把我这个人给忘了?” “……” 乔予抿着唇瓣,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 薄寒时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他,语气强硬:“说话。” 每次冷战,把他当做空气一样无视,跟别人有说有笑,就连那个严皓月都能被她另眼相看几分。 薄寒时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酸的厉害。 被乔予冷了快两天,先前的耐心,一扫而光。 他骨子里便是强取豪夺那套,大手裹着她的左手,压在落地窗上,低头就想吻她。 隔了半个月没见,她要是忘了薄寒时这号人,他也不介意帮她回忆回忆。 她整个人被他掌控在怀里,像是徒劳挣扎的残雀。 他捏着她的手指,恍然发现她手指上干干净净,情侣对戒和粉钻都没戴。 薄寒时垂眸看她,“戒指呢,怎么不戴?” 乔予实话实说:“扔了。” 男人深黑的眼底,明显起了一团愠怒的火,但仍是耐着性子问:“为什么扔?” “看着碍眼。” “……乔、予。” 他抵着她的额头,气笑了,一字一句的问:“你是看戒指碍眼,还是看我碍眼?现在是不是连我都想扔了?” 乔予唇角缓缓牵起,笑意冷淡,“我没那么大本事扔薄总,但薄总扔我,却是想扔就扔。把我扔去R国,没收我的护照,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把我当傻子一样丢出去,现在又当做这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一样,抱抱我,哄哄我,这事儿就算过了。之后呢,之后再遇到这种事,薄总又想把我和小相思丢去哪里?” “不如下次直接扔去外太空吧,永远别让我们回来了。” “薄寒时,你自己数一数,短短一个月内,你骗了我多少次?从银行贷款还要讲信用呢,你把你在我这儿的信用,直接刷成了负数,现在却控诉我想扔了你?” “就算现在我想对你的信用资质,重新进行考察审核,也不过分吧?” “你扔我和小相思那么多次,我扔你钻戒怎么了?” 她一连串说了很多,声息略急,胸口起伏的厉害。 到最后,眼眶渐渐泛了红。 这么多天来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就算我把你给扔了……唔……” 第337章 薄寒时,孩子没了 “唔……” 薄寒时倏地低头,堵住了她的唇瓣。 唇舌很重的在她唇瓣和口腔里肆虐,吻的很深,乔予几乎脱氧。 她被完全包裹在他怀里,脚下踩着的高跟鞋,一度站不稳。 薄寒时托住她的后腰,直到吻的尽兴,才稍稍放开她,看着她泛了雾气的眸子,字句严肃道:“想重新考察我的信用资质,这没问题。但乔予,你想扔了我,这件事不行。” 他嗓音低沉喑哑,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乔予还没缓过神来,薄寒时已经搂着她的腰背,将她腿弯一勾,把她打横抱起。 这里是餐厅,虽然清场了,但到底不方便说话。 桌上的菜没怎么动。 薄寒时已经抱着乔予离开了顶楼的观景餐厅,去了九楼的行政套房。 到了房间里。 乔予双脚一落地,便想起身离开。 被薄寒时一把抓回来,又抱到床上,皱眉吩咐:“好好坐着。” “……” 男人脱掉身上的风衣,将领带也扯开了,丢到一边。 衬衫扣子解了两颗。 将铂金袖扣也摘下扔在床头柜上,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线条结实又流畅的手臂。 一身的躁郁这才稍稍褪去。 她坐在床边,他站在她面前。 就那样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刚才不是控诉了我一大堆?今晚不说完,不准走。” “……” 这人怎么会这么不讲理? 乔予深吸一口气:“我没什么好说了,快十点了,再不回去,我爸会担心。” 对于她拙劣的借口,薄寒时似是完全不在意。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脚上穿的那双细高跟,终是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俯身下去。 单膝跪在她面前。 握住她的脚踝,把她脚上的高跟鞋给脱了。 接着,轻轻一抱,把她抱到了床上靠着。 薄寒时将旁边的椅子拉近,坐在床边,就那样看着她,“你说完了是吧?” “……” “你说完了,该我了。” 他嗓音有点冷,脸色看不上去也沉的厉害,看上去很不好惹。 薄寒时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更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他坐在那儿,明明显得那么平静,可眼底的暗沉,却汹涌彻骨。 他就那样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才缓缓开腔说: “之前骗你那么多次,是我不对。” “乔予,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当然,我现在保证,可能你不会信,在你这儿,薄寒时的信用已经刷爆了。但你可以重新考察我的信用资质,期限你定。” “你想冷静可以,但想扔了我,这不行。除此之外,你想怎么跟我闹都可以。” 他顿了顿,深沉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处。 又说:“你身体不好,现在不适合进风行工作。严皓月带你去喝酒,看在你份上,这笔账我暂时不跟她算。” 乔予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暂时退出风行,你怀孕了,现在不适合高强度的应酬和工作。” “……” 怀孕? 见乔予愣住了,薄寒时以为她是不愿意退出风行。 他起身坐到她身边去,长臂一捞,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一手揽着她,另一手抚上她平坦至极的小腹。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嗓音倦哑温柔了几分:“几周了?怎么还这么平?是不是吃的太少了?” 乔予被他禁锢在怀里,脸色僵住,眸光有些发直,放空。 她木讷的说:“算算时间,应该是六周了吧。” 六周? 那已经一个多月了。 薄寒时想起半个月前,他去R国看她,那时候她就有身孕了。 那一晚,做的还那么放肆。 他抱她的动作,不免又轻柔了几分,生怕弄疼她,“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在R国那一晚,有没有弄伤?去医院检查没有?” 他抵着她的额头,看她的目光,满是温存和期待。 乔予看着他,平静至极:“薄寒时,我可以去风行工作。” “予予,别拿自己的身体跟我闹。” “我是说,孩子没了。” 第338章 关于身世 孩子没了…… 这四个字,仿佛平地惊雷。 薄寒时抱着她的手臂,明显一僵。 镜片后的缱绻眸光也在一瞬冷凝住。 起初,他是不信的。 他盯着乔予,似要从她脸上探究出一丝玩笑成分。 可没有。 乔予眼神平静无澜,趁他僵住,拨开他的手,从他怀里脱身。 双脚踩进摆在地上的那双高跟鞋里,起身欲走。 身后薄寒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一向冷沉从容的嗓音已经微微走调:“我知道你想留在风行工作,但别拿这种事骗我。” 乔予没回头,只轻轻吸了下鼻子,莞尔道:“究竟是我在骗你,还是你在骗自己,薄总你很清楚,不是吗?” “如果薄总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次。” “孩子没了。” “在第四周的时候,就已经化成一滩血水了。” “……” 她语气轻轻淡淡的,一字一句却极具重量。 像是一把锋利又厚重的斧头,每一个字,都狠狠劈在他身上。 撕心裂肺的尖锐痛意和沉钝却巨大的痛意,在胸腔互相拉扯、撕裂。 薄寒时握着她手腕的指尖,遏制不住的轻抖。 血液僵凝。 四肢渐渐麻痹,失了力道。 乔予很轻易的就拨开了他的手,“薄总,SY和风行的合作,主要是由我们严总监负责的,如果有工作上的事情,下次找我们严总监就行。” 撂下这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那道高跟鞋声,随着“咔哒”一声开门声,渐行渐远。 薄寒时浑身几乎脱了力。 孩子没了。 这四个在他脑子里炸开,将他整个人炸的粉碎。 那道高大的身形猛然跌坐在床沿,心脏沉痛。 很久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镜片起了雾,眼前的视线,再次模糊不堪。 …… 乔予回到严公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客厅里,摆了一地的礼品,还没拆。 老杜说:“大小姐,这是今早薄总送来的,说是第一次登门的礼物。这些礼物都没拆,老爷说交给你来处理。大小姐看这些东西,是收着还是给人退回去?” 乔予想了想,回道:“先挪到储藏室吧。” 按照薄寒时那人的性格,送出去的东西,对方就是扔了,也不会给她退回去的机会。 没必要折腾退回去了。 老杜招来几个佣人一起搬。 其中一个礼品箱里,掉出来一本破破烂烂的小画册。 老杜捡起来,递给乔予,疑惑道:“这是不是薄总的东西?看起来也不像是礼品,是不是放错了?” 乔予翻了翻画册,失笑,“是他的东西。” 不过,他做事那么严谨,怎么可能会把小画册误放到礼品里? 这本小画册,是以前他们刚在一起热恋时,她画的。 里面每一页简笔素描,都是他们极其平淡却又甜蜜的生活画面。 只可惜,这本小册子,被他撕过一次。 后来即使重新用胶带一点点黏了回去,可缝缝补补的痕迹太重了。 当做他们之间的回忆纪念,显得沉重。 乔予翻着翻着,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忽然发现,小册子添了新页。 新页上,画着一家三口的模样。 小相思还没睡,正在看动画片,她抱着平板跑过来,凑上来:“妈妈你在看什么?这是谁画的呀?怎么把我画的这么丑?” 乔予差点笑出声,“丑吗?挺可爱的呀。” “而且,为什么我不在爸爸妈妈中间,人家的小孩子都在爸爸妈妈中间,被爸爸妈妈一起牵着。” 画面上,薄寒时搂着乔予的腰,垂头看着怀里的人。 而小相思站在他腿边,仰着小脑袋看他们,显得有点呆萌。 小相思皱着小鼻子哼唧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爸爸画的!” 乔予合上小画本,把小相思拉过来问:“是不是你跟爸爸说我怀孕了?” 小相思不解,“是呀,妈妈,不能告诉爸爸这件事吗?我看他挺开心的鸭!” “……” 起初知道这件事,大概是开心的。 现在坐了个过山车,大跌大落,恐怕…… 乔予正怔忪间。 严老拄着拐杖站在二楼,喊了一声乔予:“小欢,来我书房一趟。” “好。” 乔予应了一声,又捏捏小家伙白嫩的小脸蛋,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睡,妈妈去跟爷爷聊点事情。” 小相思点点小下巴。 等乔予上了二楼书房,小家伙扔下手里的平板,跑到窗前来,看外面落雪了。 如果今晚的雪一直下,明早起来就可以堆雪人啦! 小家伙两只小手扒在窗前,兴奋的没有睡意,恨不得现在就去院子里玩雪。 …… 楼上书房里。 乔予推门进来,“爸,你找我有事?” 严老书桌上,摊着许多零散的照片,旁边有拆开的牛皮纸袋。 他皱眉深思道:“上次在医院,人多口杂,你又刚流产,我没好多过问你一些事。我派人去帝都查了一番,也并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你的养母温晴,从来没跟你说过你不是她亲生的吗?” 乔予摇头,对这件事也有不小的疑惑,“没有,我养母对我很好,我养父重男轻女,并不喜欢我,但也从没说过我是捡来的。爸,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 半个月前,她和严老相认。 其实直到现在,她对自己的身世都不太确信。 一方面是不敢置信。 另一方面是,如果她是温晴捡来的孩子,可为什么,温晴从未跟她提起过这些? 温晴在交代后事的遗言里,到死都还在为她考虑。 并未有一句提及她的身世。 严老眸光慈爱的看着她,眉宇舒展开来: “我后来又派人去做了亲子鉴定,你是我亲生女儿这件事,是事实,毋庸置疑。现在能把你找回来,实属幸事。 我调查这些,也不是怀疑你的身份,只是想知道,是哪些人害得我们父女失散多年。 当年,你妈妈刚生下你,甚至还来不及看你一眼,你就被我生意上树敌的仇家派人抱走了。你妈妈本来就身体不好,失去你以后,思念成疾,肺病复发,没多久就过世了。” 谈起亡妻。 严老眼底一片思虑,惋惜道:“你妈妈要是知道,我现在找到你了,一定会很高兴。小欢,等过两天周末,你跟我一起去你妈妈坟前看看,你妈妈还没见过你呢。” 乔予握住了他的手,“好。爸,你说,会不会是我的养母,压根不知道我不是她女儿?” 第339章 心疼 严老点头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其中应该还涉及了我们没查到的人,如果你当初只是单纯被抱走,被某个福利院领养,我应该能很快找到你。但我没想到,阴差阳错下,你竟然成了西洲乔家的女儿。” “爸,你跟乔帆有过节吗?” 严老摇头,“乔帆和温晴,我从未接触过。风行在南城发家,是这两年才去帝都发展一些生意。生意上,风行和帝都西洲的乔家,毫无瓜葛。这也是我纳闷的点。不过好在,你没被人贩子拐到大山里去,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爸爸面前,这就已经是幸运了。” 乔予挽住严老的胳膊,眼眶渐渐酸涩,“爸,要是我从没被抱走就好了,妈妈也许还在。” 严老拍了拍她的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也许,你就遇不到薄寒时了。” 是啊,如果她没有被抱走,没有成为西洲乔家的女儿……那她大概率,就遇不到薄寒时了。 更不会跟薄寒时,有那么多的羁绊。 更加不会有小相思。 命运裹挟着每个人,冥冥之中,推着他们前进,让他们颠沛流离,又让他们回到原点。 在巨大的命运轮盘面前,每个人,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多的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严老问:“还是说,你后悔遇到薄寒时了?” 乔予有片刻的晃神,没回答,只是问:“对了,爸,他今天登门有没有跟您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让他陪我下了盘棋。我跟他说,他要是输了,以后都别来严公馆了,你是要留在风行当继承人的,我让他趁早断了娶你的心思。” 严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乔予信了,不免好奇:“那,谁赢了?” 严老轻笑着挑眉看女儿,“怎么,怕他输啊?” “……” 楼下,传来一道汽车引擎声。 严老脸上笑意古怪:“这么晚了,他怎么追家里来了?” 乔予走到书房窗户边,只见楼下停着一辆眼熟的黑色幻影。 还真是薄寒时。 她回眸看严老,“爸,你怎么知道是他?” 严老轻哼,“除了他,还能是谁。” 也就便宜女婿这么大晚上还登门。 乔予:“……” 外面大雪纷飞。 院子里,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积雪。 杜管家撑着伞从外面回来,“大小姐,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刚才都跟薄总说了,但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跟他说,苦肉计没有意义。” 站在雪里冻成雕塑,好玩儿吗? 老杜无奈,“可薄总说他不玩儿苦肉计,他就坐在车里等你,这回他不逼你了,你什么时候想见他,就什么时候见他。” “……”乔予轻叹,“那他守在门口干什么?” “薄总说,就想离大小姐近一点。他还说,大小姐在R国出事的时候,是他不好,没陪在大小姐身边。” 仅此而已。 乔予捏了捏手指,心尖微动。 但还是转身,上楼睡觉去了。 反正,车里也不会冷。 薄寒时这人耐心一般,等久了,她不见他,自然会走的。 …… 车内。 薄寒时靠坐在后座,给远在R国的萨琳娜打了一通电话。 现在R国是下午。 萨琳娜很快就接了电话:“喂,薄先生?” “乔予流产的事,为什么没告诉我?” 薄寒时质问的嗓音很低冷,比外面的大雪还要凛冽几分。 萨琳娜一下就慌了,支支吾吾道:“薄先生,对不起,是……是乔小姐不让我说的,她说孩子没了,就算告诉你,也只是多一个人难过而已。我以为你们回国就和好了,就没敢多言。” 电话这边,薄寒时沉默了许久。 萨琳娜分不清对面的喜怒情绪,小心翼翼的喊他:“薄先生?” “乔予……是怎么流产的?” 对面已经质问,萨琳娜不敢再瞒。 如实说:“您那天早晨刚离开R国,乔小姐就见红了,我开车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乔小姐身体不好,是先兆流产的迹象,得回去静养,不能忧思过度。可是……” “可是,后来乔小姐看见你和别人的订婚消息,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给你打了几十通电话,你没接。一时气头上,就把钻戒扔了,把您给她的黑卡也给剪了,本来胎象就不稳,这情绪一波动,孩子……就……” 薄寒时握着手机,心脏骤麻。 他喉结剧烈滚动着,好半晌,没有回应。 只木讷的,机械的,听着萨琳娜继续说: “我带乔小姐到医院的时候,她裤子上已经全是血了,进手术室之前,只有我在她身边,她很害怕,让我给你打电话。我……我给您和徐特助也打了不少,可你们当时都关机了。” 萨琳娜说的很详细。 薄寒时甚至能想象出当时乔予身下满是鲜血的画面…… 他不敢去深想,只是稍稍联想一下,便感觉喉咙口酸胀的厉害,心疼到破碎。 她一遍又一遍给他打电话,想跟他求证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她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她身边,竟然只有一个萨琳娜可以依靠。 他不敢去细究,乔予当时有多疼。 流产和生孩子,哪个更痛一点。 他是男人,并不清楚。 可不管是乔予流产,还是乔予生孩子的时候,他都不在她身边。 萨琳娜迟疑的开口询问:“对了,薄先生,乔小姐扔的那枚粉钻,我给收起来了,需要快递给您吗?” “好,你联系徐正。” 再开口时,声线已经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 他压抑着,尽量收敛着情绪,让声线显得平静。 可眼底,却是惊涛骇浪的巨痛,不停地翻滚。 挂掉电话后,他坐在那儿,胸腔有一股酸楚的心疼,从上自下,贯穿了他整个人。 他靠在后座,一阖上眼,仿佛能看见乔予在流血。 他在车里,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 车内充斥着烟雾,燃尽的烟灰烫到他手指上,没有痛觉。 外面的雪落无声。 薄寒时不知道冷静了多久,却始终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 PS:女主身世还没写完,后面会写到。挖的坑都会填。 第340章 始终在她身后 这一夜。 外面大雪越下越大。 乔予没怎么睡好,半夜起来过一次。 公馆外面那辆黑色幻影还没走,车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 楼下有隐隐约约的动静,声音很小,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嘛。 第二天一大早。 乔予洗漱完,朝公馆大门外面眺望了一眼。 那辆黑色车子不见了。 她轻轻松了口气,换了衣服,随便对付了两口早餐,便准备去风行。 院子里,堆着三个雪人。 堆的有模有样,有鼻子有眼的。 那个最小的雪人手臂旁,还插着一串糖葫芦……小相思最爱吃糖葫芦了。 严公馆的院子里有许多园林造景。 小雪人旁边,堆着一个鱼尾状的婚纱模特,端坐在实木休闲椅上。 削瘦的肩颈往上,搭着一块白色的蕾丝头纱。 婚纱雪人看起来清冷端庄。 即使没有具象的脸,乔予也一下猜到这是谁。 还有一只雪人,堆在新娘雪人的旁边,那雪人脖子上,围着一条深色驼咖相间的羊毛围巾,男士的。 那是薄寒时偶尔配大衣搭在脖子上的围巾。 老杜一早起来了,朝院子里瞅了一眼,“大小姐,这雪人要不要给他铲了?” 乔予拍了几张照片,把手机收了,“小相思喜欢雪人,留着吧。” 待会儿小家伙醒了,要是看见这么“惊世骇俗”的作品,一双眼睛不知道瞪的多大。 老杜笑,“也是,这三个雪人真堆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别是堆了一夜。” 乔予想起那半夜的动静,了然于心,也不点破,只说:“杜叔,我去上班了。” “哎,大小姐开车注意安全,雪天,路滑。” “知道了,杜叔。” 乔予钻进车里,发动车子。 白色奔驰一开出去,那辆黑色幻影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 就那样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乔予开的快,他就开的快。 乔予速度慢下来,那辆黑色幻影便也慢悠悠的,始终不急不躁的跟着她。 中间隔着的距离,恰到好处。 其他车插不进来,她也甩不掉他。 乔予:“……” 就这样一路跟着,跟到了风行大楼门口。 正准备进地下车库。 严皓月也开车刚到。 碰到乔予,她降下车窗朝后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调侃道:“跟你后面的是保镖还是绑匪?你要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我让严老带人来救你。” “……” 乔予刷好卡,油门一踩,率先进了地下车库。 …… 这边,黑色幻影车内。 薄寒时手机响了起来。 徐正打来的:“喂,薄爷,您在哪儿?” “风行。” “您昨晚没回酒店,自己开车去的吗?” 薄寒时淡淡“嗯”了声。 徐正抓狂,按捺着情绪说:“薄爷,您眼睛还没好全呢,不能自己开车。” “我戴眼镜了,开车问题不大。” “……”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徐正真觉得他疯了。 下这么大雪,视力还不好,就跑去追妻了! 是命要紧,还是追老婆要紧啊? …… 黑色幻影就那样不远不近的跟着乔予上班,下班…… 跟了两天后,这段视频忽然在某短视频平台火了。 路人发的,一剪辑,一配乐,再加上那台黑色幻影的车牌号实在扎眼,发去网上很快就引爆了网友的好奇心。 “这确定不是霸总在追他的小娇妻?” “车牌号是亮点!京A88888!” “感觉像是巧合,只是恰好跟在白色奔驰后面的,不是特意跟的,你们这么恋爱脑的吗?这都能脑补一出追妻大戏?” “就是就是!霸总文看多了吧!现实里开黑色幻影用这个车牌号的,那是大资本,什么女人没有?还用得着追?” “虽然但是……人家跟两天了,这总不是巧合吧?” “不是,就没人注意白色奔驰的车牌号吗?南A11111!车子是普通了点,但这车牌号一点也不随便啊!” “卧槽,我这恋爱脑,已经脑补出一场双豪门你追我逃!插翅难逃!强制爱!” “虽然车主都没见着,但我已经磕疯!” “恋爱脑可以统治整个地球!就我关心他们车技真好,跟这么多次,他们中间都插不进去别的车?” “有没有人扒出开幻影那个是谁?” “开幻影那个是谁不知道,但是开白色奔驰那个,应该是南城严家的人。南A11111这个车牌号,我很确定是风行严家的。” “老天爷,这车子追来追去也能有这么多流量?我开个大众追我老婆的马自达,怎么没这么多热度?” “大哥你在搞笑吗?谁要看你大众追马自达?” “哈哈哈哈笑抽啦!人家这车牌号,幻影追奔驰,追的是宿命感。你大众追马自达,配乐就该换了,从悬溺换成好运来!” …… 严皓月把这段视频公放,摔在乔予面前。 “追成这样,还不去见他?他一直跟着你,我们明天怎么去津市出差?” 乔予心里五味陈杂,“今晚我能坐你的车回去吗?” 严皓月瞪大眼睛:“那位爷会不会连我一起绑了?不过他这样一直跟着你的车,是有点儿太招摇了,摆明了逼你去见他,你再不去见他,最后发飙,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先去津市把建材工厂的事情谈好吧,从津市回来,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严皓月点头认可道:“也是,工作可比男人重要多了。” 下午,严皓月被法务部那边叫走了。 到了下班时间,还没回来。 乔予收拾好了包,穿上大衣,正准备去法务部找她。 严皓月刚巧回来。 乔予问:“你现在下班了吗?走不走?” “走?去哪里?” 乔予微怔,“你不是答应我,送我回严公馆吗?怎么,你反悔啦?” 严皓月笑了下,道:“没有啊,走吧。” 两人一起到了地下车库,乔予上了副驾。 红色法拉利开出去,和那台黑色幻影擦身而过。 可车子开着开着,乔予发觉不对劲…… 这不是回严公馆的路。 乔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严皓月。 她猛然一怔,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女人。 “你是谁?” 第341章 同归于尽 一把银色冰冷的枪管重重抵在了乔予腰间。 她的手机还在响。 开车的女人厉色开口:“接,开免提!” 乔予心跳加速,力持镇定的接了电话。 严皓月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严欢你在哪?我下午被人打晕了!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混进了我办公室……” 不等乔予发话。 开车的女人已经命令道:“通知薄寒时,让他来城北的老化工厂!我只给他半小时时间,来晚了,就给乔予收尸!” 挂掉电话后。 红色法拉利很快穿过街区,开往荒凉的城北。 这人对南城的路线极为熟悉,手里持有这么危险的武器,还会易容术……跟她和薄寒时都有牵连的,除了独龙会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人。 乔予心惊肉跳,“你是白潇?” 被乔予识破后,白潇也不伪装了,用枪顶着乔予的脑门,押着她进了老化工厂里。 她抬手撕开那层薄薄的面具,拽掉头套随手扔在一旁,露出真容,“乔予,又见面了!” 这里,地面全湿。 空气中满是刺鼻的汽油味。 白潇拿出一只打火机。 “咔嚓”一声,点燃危险的火苗。 火光擦过乔予的脸,映出她脸上的紧张和苍白。 白潇冷笑一声:“薄寒时敢耍我,我就让他尝尝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滋味!只要我把这打火机往地上一扔……” 乔予看她近乎失控的样子,皱眉奉劝道:“你点燃汽油,你跟我都跑不掉!白潇,你冷静点!是你先害得我爸中毒,就算耍,也是你耍我们在先!薄寒时什么时候耍你了?” 提起这个,枪口更重的顶向乔予的太阳穴。 “他没耍我?他可真是一手好计谋!先是假装跟我联手拿解药,从我口中套走独龙会在A国最大的基地中心位置,拿走我给他画的地图!我们约定好拿到解药其中一颗必须要给我!可他呢!他给了我一颗毒药!” 想起贺临惨死,白潇情绪激动,眸光嗜血,愤恨又悲怆。 乔予不解:“你跟薄寒时无冤无仇,他答应给你解药,就算失约,也不可能拿一颗毒药来害你!” 白潇大声质问道:“那为什么他和严老都活下来了!只有两颗解药!他和严老一人一颗!过河拆桥是吧?我就让他知道,跟我们这群在刀尖上舔血的雇佣兵,玩儿过河拆桥是什么样的后果!” 乔予一怔,回味着她方才那番话,迟疑的反问:“薄寒时……也中毒了?” “他起初答应跟我联手,就是因为他命不久矣!只有两颗解药,他和严老现在都还好好活着,不是他耍我又是怎么回事?!人心贪婪,谁都想活下来这没有错!可在我们这圈子里,答应联盟,便是说一不二的事情,他这么干,自然要承受他该得的报应!” 所以,薄寒时反复推开她,逼她去R国,是因为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就在乔予懵然之间,一道挺拔的身影,掠过黑暗,踏雪而来。 白潇一把扼住乔予纤细脆弱的脖子,已经上膛的枪口正对乔予太阳穴。 只要开枪,一击毙命。 第342章 嵌入式拥抱 在看见薄寒时身影的刹那,乔予呼吸一滞。 却是最先反应过来:“薄寒时别过来,她手里有枪!” 可薄寒时非但没有停下,还迈着长腿继续往前。 他踏过那些湿泞汽油。 男人沉冷的嗓音,掷地有声:“把乔予放了,毒药不是我故意拿给你的,是独龙会。” 白潇质疑道:“如果是独龙会给的毒药,那你跟严老为什么还活着?!薄寒时,你当我是傻子吗!” 薄寒时耐着性子解释,“我的确带了两颗药回来,但我没想到,其中一颗会是毒药。我本想让人将两颗药都化验一下,确定无误之后再交给你,可你不够信任我,害怕我反水,拿了解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白潇,这怨不得我,是你太急。” 白潇压根不信,“按照你的说法,既然只有一颗解药给严老服下了,那你呢!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服下的解药,并不是从独龙会基地带回来的,是719研发中心根据解药成分配比研制出来的。” 白潇惶然摇头,“不对……这不可能!分明是你私吞了贺临的那颗解药!” 薄寒时握了握手里的枪。 如果他视力没出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一枪击中白潇的眉心。 论速度,他会比白潇出枪更快。 在严公馆的时候,他和白潇交过手。 白潇虽然有身手,但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镜片后的黑眸眯了眯,隔着一段距离,白潇和乔予的身形在他视线里,有严重的叠影。 他开不了枪。 误伤的风险很大。 白潇的枪口用力怼着乔予的脑袋:“你想开枪,那就试试,谁的子弹更快更准!” 薄寒时攥着枪的冷白指骨紧了紧,手心里竟然隐隐沁了一层薄汗。 硬攻不行,只能采取心理战:“你拿到的那颗毒药,是独龙会给的,你真正的仇人是独龙会,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成功报仇的!但你已经成了独龙会的叛徒,他们安插在C国的眼线一旦找到你,你不可能有任何活路!” 白潇轻笑出声,“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贺临已经死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拉你们一起下去陪葬!有何不可!” 白潇眼底暗淡无光,死寂一片。 乔予距离她很近,能清晰的感觉到环绕在她周身的悲怆。 她忽然开口:“你口中的贺临,是你挚爱之人吧?贺临虽然死了,可他一定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白潇眸光一颤,双眼泛红的看向乔予,“你怎么知道?” 乔予深吸了口气,试图软化她:“你为了帮贺临拿解药,不惜背叛独龙会,惹上杀身之祸,那你一定对他的感情很深。如果他对你的感情不是同等的,那你也不会为他这样冒险。既然你们这么相爱,那他一定不会希望你去送死。” “你现在把我杀了,把汽油点燃,不仅没给贺临报仇,还会把自己搭进来。就算不想活了,你应该找到贺临真正的仇人,去帮他报仇,这样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乔予话音落下,明显感觉到顶在她太阳穴的枪口力道没那么重了。 白潇显然有动容。 “白潇,害贺临中毒的人,是独龙会。如果你想给贺临报仇,我可以帮你。” 薄寒时看向乔予,嗓音顿了顿,又说:“只要你放了乔予,我可以让你加入719,让719成为你的庇护伞。” 白潇愤怒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要不是你带回来的毒药,贺临没准不会死!” “你还有得选吗?据我所知,独龙会已经发布对你的追杀令,你是叛徒,他们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不仅没法给贺临报仇,还会白白牺牲自己这条命。加入719,是你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放了乔予,我可以保你,说到做到。” 他一字一句,坚定有力。 这么巨大的诱惑,白潇不可能不动摇。 但她并不信任薄寒时:“既然如此,你把手里的枪放下,我就信你!” 薄寒时将手里那把泛着黑色冷泽的手枪,直接扔在了地上,踢到远处去。 “薄寒时,记住你说的话!” 白潇见状,将乔予朝对面猛地一推。 接着,利落的从空窗边跳了出去,消失在雪夜中。 乔予摔进一具熟悉的胸膛里。 还没缓神,薄寒时已经紧紧抱住她,“有没有受伤?” 乔予有些懵,微微摇头说:“没有。白潇……” “白潇会走投无路主动来找我的,不用管她。” 她敢绑架乔予,就算要兑现承诺,允许她加入719,在那之前,也要让她吃点教训。 绑架他薄寒时的人,让她吃点皮肉之苦又算什么? 薄寒时正要拉着乔予离开,乔予忽然挣开了他的手。 她跑过去,把地上那把黑枪捡了回来。 这种危险物品,要是被无关人士或者相关人员捡到,可能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乔予把枪递给他。 薄寒时愣了下,没接,镜片后的黑眸视线深灼的看着她。 乔予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样盯着她,刚想将那把枪塞进他手里,男人倏然紧攥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另一只大手,握住她纤细雪白的侧颈,强迫她仰头,一低头,以吻封缄。 乔予全身僵住。 手里的枪“哐当”一声,掉落在他们脚边。 这是处废旧的老化工厂,里面没有灯,只有工厂外立着的太阳能路灯,勉强照亮。 外面满目的银白大雪,折射出一丝冷白光,和这抹昏暗橙黄的路灯一起投射在他们身上。 角落里,乔予被吻到微微气喘,浑身僵直的被他禁锢在胸膛和墙壁之间,逃无可逃。 就在她想推开他的时候。 男人的大手蓦然捞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几乎是嵌入式的拥抱。 彼此身躯紧贴到,没有一丝缝隙。 他俯身压在她肩上,心脏处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悸,低低的长舒出一口气来:“怕不怕?” 乔予木讷的摇了下头。 在经历过公海那种大场面以后,这种只能算是小场面,紧张是有的,但还不至于怕。 今晚,只能算是虚惊一场。 他抱的很紧,这个拥抱仿佛要将她揉进他身体里。 他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喟叹:“可我很怕,予予。” 现在他视力受损,在光线这么暗的地方,根本无法开枪。 如果刚才没说服白潇,他只能被迫开枪,拿乔予去赌一次…… 他什么都能赌得起,唯独乔予,他赌不起,也输不起。 乔予想推开他,把话说清楚。 结果,男人直接将她乱动的双手腕子反剪到了身后,单手把她牢牢压在怀里。 他另一只手摘了鼻梁上那碍事的框架眼镜,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接着,摘眼镜的右手,再次掌住她的后脑勺。 滚烫的吻,再次落下:“躲我这么多天,真不要我了?” 第343章 狠狠咬他 这么近的距离,彼此呼吸炙热交融。 薄寒时一低头,乔予便下意识的微微偏开脸。 可对方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捏着她的后颈,近乎强制的接吻。 霸道又悍然。 乔予躲不开,也推不开,胸口中一阵憋屈堵在那儿,无处宣泄,竟然主动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 薄寒时闷痛一声,微微皱了眉心,“怎么来了南城学会咬人了?跟严皓月一起敲我竹杠,这就算了,咬人又是跟谁学的?” 他对乔予没有防备,更没想到乔予会咬他。 还咬的这么用力。 口腔里,有一丝隐隐的血腥味蔓延。 他盯着乔予星亮的水眸,见她不说话,只凶巴巴的瞪着他,眼尾却有一抹浅浅的红。 她一字一句道:“敲竹杠是你教的,无奸不商也是跟你学的。” 闻言,薄寒时轻轻勾唇,“咬人总不是跟我学的吧?” “你又不是没咬过我。我咬你一次怎么了?” “……” 他抵着她的额头,气笑了:“所以,从我这里学走的东西,拿来对付我?” “是你欺骗在先,是你隐瞒在先,中毒又怎么样?中毒就可以绑架小相思逼我去R国吗?中毒就可以甩开我,隐瞒我,让我置身事外?” 男人低沉嗓音轻轻应着:“嗯,我不对。” 乔予喉咙滚了滚,咽下酸胀,又说:“你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你替我选择,把我推给严琛,逼我去R国。薄寒时,你是谁,凭什么把我蒙在鼓里,替我做选择?” 薄寒时极轻极轻的丢了句:“我也想知道,我现在是你的谁。” 像是反问,又像是问自己。 乔予一噎,怔了下。 她反应过来,更气了:“如果你运气没那么好,真的死了,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和小相思一辈子困在R国?连你的葬礼都不打算告知我们?让我在R国傻乎乎的等你一辈子?” 乔予很少这样大声吼着对人说话。 内敛含蓄的性格,注定了让她的情绪内收。 尤其是对他,乔予一直是温柔的。 可温柔不代表没有脾气,更不代表薄寒时可以像摆布物件那样安排她的人生。 乔予眼睛红了,清泪从眼眶滑落,破碎至极。 她看着他,说:“从公海回来后,我做到了对你完全坦诚,也尝试着完全信任你,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你带着小相思去那么远的R国,更不会在你假装绑架小相思以后,即使我怀疑,却还是选择信任你。” “可薄寒时,当一个人对你不停地信任,却没有得到正面的反馈和回应,这种单方面的信任,看似坚不可摧,可实际上早就崩盘了。我信任过你,但你讳莫如深,从未信任过我。” “有那么多次你可以对我坦白的机会,在我问你是否也中毒的时候,你明明可以把这一切告诉我,可你一次又一次选择隐瞒。” “是,你是为了我好。可我不觉得这是好。在这段感情里,我并不被你需要,在你潜意识里,乔予是个拖累,所以你把我和小相思丢到R国。” “薄寒时,你就从来没想过,把你中毒的事情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面对吗?” “我乔予,的确没有你薄寒时那么强大,但你凭什么单方面替我做决定?如果你觉得我碍手碍脚,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配合你离开C国!没有你的那六年里,我带着小相思和养母,也挺过来了!薄寒时,乔予的确没有那么强,可她也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弱。” 乔予嗓音很高。 在空旷的废旧工厂里,有重重的回音,刺着薄寒时的耳膜。 她一鼓作气,将心中不快全吼了出来。 那份烦闷和气恼,沉甸甸的积压在她胸口多日,在顷刻间爆发出来。 笼罩在胸腔的阴翳,仿佛被劲风一下吹散。 瞬间舒畅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只倔强的小兽,瞪着薄寒时。 薄寒时不怒反笑:“说够了吗?” “……” 乔予像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棉花上。 薄寒时扣着她细细的手腕子,轻轻一扯,薄唇与她的唇瓣快要贴在一起。 他垂眸看着她,黑眸里漾开点点笑意:“还不解气?” “再让你咬几口?” “……” 乔予被搞得一下没了脾气,她张了张嘴唇,没动作。 薄寒时好笑道:“小狗,还不咬?” “……谁是小狗!” 他大手拨了拨她的耳鬓,眸光宠溺至极:“咬人这么厉害,还不是小狗?” “……” 乔予横他一眼,挣开他的手,踩着高跟鞋抬脚就要走。 “啪叽”一声。 高跟鞋踩碎了扔在地上的框架眼镜。 “……” 乔予一惊,缓缓挪开脚,那框架眼镜,已经在她高跟鞋的碾压下,成了碎片…… 薄寒时轻轻挑眉:“打算怎么赔我?” 她着急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黑灯瞎火,她真没看清楚脚底下的路。 不过,薄寒时怎么戴起眼镜来了? 她记得,他视力一向不错,从来不戴近视眼镜。 不过戴上银边的框架眼镜,看起来更是衣冠楚楚,斯文败类。 “回头我重新帮你配一副……” 薄寒时一把攥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握的紧紧,“眼镜没了,我现在看不清路,予予,你得负责。” 看不清路? 乔予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薄寒时的眼睛一眨不眨。 好像真的出问题了,不像在开玩笑。 “你眼睛怎么了?” “毒素在体内积累了太多天,余毒未清,失明了一阵子。” 他话音轻飘飘的陈述着事实。 可乔予却是心里一紧,“失明?” 这么严重? 隐约捕捉到她脸上的惊骇,薄寒时怕吓着她,又解释道:“视力在慢慢恢复,但现在没有眼镜,这里光线又太暗,我看不见脚下的路。” 废旧工厂外面的路,不是平坦的水泥地,碎石子铺的小路,有些崎岖。 乔予反手扶住他的胳膊,提醒道:“路不平,你小心点。” 薄寒时享受她的搀扶,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开车送我回酒店?” 乔予一时没回应。 薄寒时以为她不乐意,便说:“你刚才要是没踩烂我的眼镜,也许我还能自己开车回酒店,但现在,我跟瞎子开车没两样。” “……” 第344章 你跟我呢,什么关系? 从废旧工厂出来,乔予像是某人的拐杖一般,将他带到了车边。 薄寒时坐进副驾驶。 乔予开的车。 路过市区街道两旁的门面店时,乔予留意了一眼,扫到一家眼镜店。 “眼镜店还开着,重新配副眼镜吧。” 她正想找车位停下来。 薄寒时却拒绝了:“你不是说自己不被我需要?现在我这种半瞎状态,就挺需要你的。” 配什么眼镜? 他不喜欢戴框架眼镜。 乔予好笑道:“我说的是彼此信任,不是这种一副眼镜就能解决的事情。而且,今晚我得回严公馆,你一个人在酒店不戴眼镜,万一摔了……” 薄寒时皱眉,打断她:“你不留下来陪我?” “我明早要去津市出差,怎么陪你?还是去配一副吧。” 说着,乔予已经打着方向盘,探着脑袋找停车位了。 薄寒时:“……” 乔予扶着“盲人帅哥”到了眼镜店,对店员说:“麻烦帮他测一下现在的度数,然后配一副最好的眼镜。” 测好度数后,乔予拉着薄寒时趴在柜面上挑镜架。 柜台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镜架。 乔予看的眼花缭乱,扭头问他:“你喜欢什么款式的镜架?” “你挑的都行。” 乔予故意选了个最夸张的大黑框,对店员说:“小姐姐,我们想试试这款。” 店员把那大黑框镜架拿出来,递给乔予。 乔予又把镜框递给薄寒时,“戴上试试?” 薄寒时没接,只把脸低下来,“你直接帮我戴上。” “……” 他是视力模糊,并不是手断了吧? 现在怎么忽然变得跟残废一样?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不过看在他余毒未清的份上,乔予还是亲手帮他戴上了。 这大黑框镜架其实很难看,单看特别杀马特。 但大概是薄寒时这张脸和五官实在顶配,气质又足够矜贵,戴上这么非主流的大黑框,竟然也不觉得丑。 一旁的店员吹着彩虹屁:“美女,你男朋友这么帅,什么镜框都能驾驭得住。要不就这副?” 这么难卖的款式,好不容易找到个能驾驭住的客户,店员想卖给他们。 乔予审美又没问题,立刻拒绝了:“算了,还是拿一个日常款吧,这个太夸张了。” 挑来挑去,最后还是挑了个日常款的银边框架,和薄寒时之前戴的那副款式差不多。 泛着冷泽的金属银边,和薄寒时禁欲清寒的气质,特别搭。 乔予觉得赏心悦目:“就这副吧。” 店员又问:“那镜片呢?” “配最好的那种。”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眼镜配好了。 薄寒时试戴了一下,刚上车就摘下来了。 乔予狐疑,“怎么不戴?不舒服吗?” 薄寒时淡淡应了一声:“嗯,头晕。” 说着,男人轻阖上双眼,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 乔予问:“戴框架眼镜还会头晕?” “戴不习惯,头晕的厉害。” 看薄寒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也听说过从来不戴眼镜的人忽然戴眼镜,会不适应,甚至会产生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乔予信了,喃喃了一声:“那怎么办?很晕吗?” 薄寒时闭目靠在那儿,回了句:“嗯,晕的有点想吐。” 乔予诧异,“这么严重?” 她在开车,腾出一只手探上他的额头,还以为他生病了。 额头并不烫,排除发烧的可能性。 就戴个框架眼镜,能戴到头晕想吐的程度? 乔予思忖着说:“是不是眼镜质量不好?要不回店里咨询一下?或者重新配一副试试?” 薄寒时很肯定的否决了她的猜测,“我戴所有眼镜都会头晕。” 乔予若有所思,“那你之前那副呢?我看你前两天一直戴着,也没不舒服啊……” “也晕,只是没这么晕。” “……” 而且,那副已经被她踩烂了。 到了新罗酒店。 薄寒时说头晕,不愿意戴眼镜,乔予只好把人送上房间去。 一到房间,薄寒时抬脚把门踢上。 长臂一捞,拢着乔予细细的腰,烫热的呼吸就滚落在她耳边,“明早必须去津市?” 乔予如实说:“我答应了严总监……哦,对了,严总监!” 她忽然想起严皓月遭受到白潇的攻击,现在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打给严皓月。 贴在她身后的薄寒时,垂着黑眸直直的盯着她,眸光暗涌的厉害。 现在连严皓月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也比他重要多了? 乔予浑然不觉某人醋极了的眼神。 电话一通,她只关心的问:“严总监,你受伤没?” 严皓月在电话那边哀嚎:“我在医院呢,你呢?薄寒时把你救回来了?” 乔予说清事情来龙去脉后。 严皓月骂了一句:“靠!这白潇下手也太重了,我刚拍CT了,医生说我脑震荡!” “这么严重?就你一个人在医院吗?” “对啊!怎么,你要来陪我?” 乔予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薄寒时已经坐到了床边,抬手扯开了领带,周身气压略低,看起来……不大高兴。 乔予对电话里说:“要不我叫严大哥去陪你?” 一听到严琛的名字,严皓月头都大了,“别!我不需要,他来了没准是看我笑话!我现在头上裹着纱布的样子真的很挫!这只是轻微脑震荡,观察一下,待会儿就回家了。” “哦……那你小心点。对了,你脑震荡的话,明早还能去津市出差吗?” 严皓月没有丝毫的犹豫:“去啊!这点脑震荡睡一觉就好了!还是你不方便去了?” 乔予:“没有,明早机场见。” 确定完明天的行程后,乔予这才挂断电话。 一抬头,就对上薄寒时深邃打量的视线。 他扯唇笑了下:“你跟严皓月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他不在她身边的这半个多月里,看样子,她身边发生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事。 “也没有很好吧,只是工作关系。” 以后会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她不清楚。 但现在,她靠近严皓月,是为了收服和笼络她。 薄寒时坐在那儿。 乔予站在那儿,也没过去,见他不说话,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不早了,要不你先休息?” 薄寒时忽然起身,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问:“你跟严皓月是工作关系,那现在你跟我呢?什么关系?” 第345章 一晚上够不够?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 巨大的信息量,砸的乔予到现在还没彻底缓过来。 薄寒时就那样盯着她,她不说,今晚铁定走不掉。 乔予收了脸上散漫的表情,认真道:“我觉得我们得重新认识一下彼此。” 这话一出口,男人眉心明显皱了皱。 乔予怕他误会,补了句:“薄寒时,你身上有太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之前我们之间空白了足足七年时间,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对方。如果认识不够到位,以后我们依旧会因为信任问题崩盘。” 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后,薄寒时沉着的脸色好看不少。 只要她不是想分手,也不是想单纯躲着他……给个机会,怎样都行。 但薄寒时这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含糊不得:“那你说,要重新认识我多久?” “……” 薄寒时:“一晚上够不够?” “………” 乔予语塞的厉害。 她好笑道:“我说的是,和普通朋友一样接触,互相了解,一步步建立对彼此的信任。” 普通朋友? 这四个字,像是扎了某人的雷区一般。 男人脸色又冷了下去:“我现在就只是你的普通朋友?” 见乔予不说话。 薄寒时就把人给抓进怀里,扣着她的腰问:“你让其他的普通朋友也这么抱你?吻你?” “……” 他看她的目光里,极具压迫性,“予予,你有几个普通朋友?” 乔予抬头看他,他唇角明明在笑,可感觉她要是一不小心说个什么不好听的话出来,她今晚就遭殃了。 她干笑了下:“咳,我只有你一个普通朋友。” 薄寒时玩味的盯着她,“严琛呢?” “他算家人,义兄?” “严皓月又是怎么回事?” 乔予:“这是义妹。” 他又问:“南初呢?” 乔予对答如流,“这是闺蜜。” 薄寒时挑眉,一问到底:“沈茵?” “……这是……你兄弟的老婆,是因为你,才认识的沈茵。” 他快把她的人际关系问了个遍。 最后发觉,乔予的确没什么“普通朋友”。 他是唯一一个普通朋友,也算特别。 薄寒时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终是无奈轻笑:“行,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但是,总不能让我当你一辈子的普通朋友吧?” 乔予拨下他环在她腰间的大手,丢了句:“看你表现。” 她开门要走。 又被身后那双手臂强势的捞回去。 薄寒时微微俯身,贴在她耳边,低笑了声:“让普通朋友抱一会儿再走?” 还不等她回答。 他又说:“最近寂寞的很,陪陪普通朋友?” 嗓音低沉,那酥麻的热气往她耳朵里钻。 乔予下意识缩了下脖子,“那要抱多久?”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再不回去…… 正想着这茬,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严家的座机电话。 是杜管家打来的:“大小姐,你怎么还没回家?老爷着急呢,你不回来,老爷担心的睡不着。你没遇上什么事儿吧?” 乔予握着手机,缓缓扭头看向靠在她肩上的男人,“没,杜叔,我没遇上什么事,本来加完班准备回去了,结果半路被一只大狗缠上了。” 杜叔紧张的问:“大狗?没咬你吧?” “没,杜叔,我先挂了,让我爸先睡吧,待会儿我就回去了。” “哎,好!大小姐,你路上注意安全。” 乔予刚挂掉电话。 脖颈处,骤然一痛! 薄寒时狠狠咬了她一口。 乔予吃痛的不行,“干吗咬我?” “你不是骂我是大狗?大狗咬你几口不过分吧?” 乔予扁了下唇角:“很痛。” 薄寒时眸光暗沉的看着她,“那你咬回来?小狗要不要换个地方咬?” 咬舌头咬脖子挺没意思的。 他深沉的目光里,暗示性太强。 乔予不知怎地,一下子就心领意会了,耳根热的厉害。 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谁是小狗?” “那谁是大狗?” “……”乔予推推他,扯开话题,“杜叔催我回家了,再晚,我爸可能要怀疑了。” 薄寒时莫名觉得好笑:“予予,我现在有这么见不得光吗?” 他都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要瞒着家长谈恋爱? 乔予扭头看他,“我爸现在还不太能接受你,而且……之前我在你这儿,不也见不得光?” 到现在为止,网上的人都还在骂桥温暖横插一脚,阻碍他跟宋依依这对“官配”呢。 提到这个,薄寒时倒是脸色严肃了几分。 乔予还以为他生气了。 结果,他忽然郑重开口说:“这件事是我不对。明天一早,我就让徐正通知公关部的人去澄清,官宣你跟我的关系。” “不要。”乔予拒绝的果断。 薄寒时倒是不解:“为什么不要?” 乔予是有私心的,“我现在风评很差。” “我不在乎。” 他从不在意这些。 就算是烂,只要跟乔予烂在一起,他没所谓。 乔予深吸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在乎。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想清楚了。本来想着,去津市出差回来再跟你谈这些,不过现在说清楚也无妨。” 薄寒时探究的看着她,“要跟我谈什么?分开的事情我不同意。” 乔予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口:“我暂时没法跟你回帝都。” “你想留在风行工作?” 乔予点头,目光坚定又认真的说:“其实这半个多月,我也在想,你为什么要隐瞒我那么多事。” “的确,是我不够强大,需要你保护。但薄寒时,没有人是可以一直活在某个人的羽翼之下的。我们之间除了彼此信任度的问题之外,还有一点是,你太强。在你身边,我会很有安全感,同时,我也会很没有安全感。我不想下次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意外,我会再次被你当做拖累一样推开。”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薄寒时,我想要站在你身边,和你并肩而立,而不是在你怀里,或者是被你护在身后。我想要变强一点,也许我也能保护你和小相思。” 薄寒时明显怔了下,“可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我的拖累。予予,我喜欢你依赖我,不管是被我抱在怀里,还是被我护在身后,这并不丢人。这个世界上,有强就有弱。喜欢谁,选择谁,也不是按照强弱来选的。” 他顿了下,似是想到什么,扯唇苦笑了声:“而且,在这段感情里,你真的是弱者吗?你离开我,好像过的还是挺开心挺充实的,还认识了新朋友。可这段日子,被迫跟你断联,我却快要疯了。” 第346章 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薄寒时说这些话时,嗓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情绪。 可他敛下视线的那一秒,乔予在昏光中,明明窥见了他眼尾那抹轻微的红。 他垂在西裤边的手,轻轻抖了下。 乔予也看见了。 她得过抑郁症,所以对这种反应很清楚。 躯体化症状。 她记得,薄寒时有过很长时间的双相情感障碍病史。 徐正说过,薄寒时在宋知那儿,接受了将近四年的双相治疗,也就是从出狱后,就一直接受治疗,但效果一直不佳。 乔予问:“既然快要疯了,那为什么这半个多月,并没有联系我?” 薄寒时喉结滚了滚,压下翻滚的情绪说:“一开始并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体内余毒又积攒的时间太久,失明了一阵。本想彻底好全了再来南城找你,但风行官宣取消订婚消息,我知道,这回很难哄好你了。” 乔予哭笑不得:“要不是白潇把你中毒的事情说出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同情我,可怜我。我也不会拿中毒这事卖惨,逼你嫁给我。我希望你愿意嫁给我,是因为觉得,薄寒时是个可以托付终生并且值得去爱的人。而不是因为我拿解药救了严老,你要以身相许的报恩。” “予予,我不需要那种怜悯。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情绪,我只希望那种情绪是纯粹浓烈的爱意。” 他看着她,目光明明平静。 可深沉眸底的思念,却像是沸腾。 这一次,他们隔了半个多月没见,其实时间并不算久。 可对薄寒时而言,却是又一次的生离死别。 因为不清楚能不能活下来,藏在719治疗的这些日子,每天睁开眼,都是一场新的劫后余生。 乔予大概不清楚,他能活着来南城见到她,抱到她,亲到她……他有多庆幸。 乔予心口被刺了下,有不可名状的疼。 她问道:“你最近双相是不是严重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薄寒时握住她的手,轻捏着她细细软软的手指,坦白道:“从公海回来见到你,你一直黏着我,其实那阵子我心情挺好的,双相也稳定了不少,已经很久没吃药控制了。分开这半个多月,在基地解毒,想你想的有点难受,有轻微的躯体化症状。” 他又抬眸看着她,似要看进她眼底。 嗓音依旧是淡淡的:“不过现在见到你,好多了。” 心脏,骤然扯痛。 乔予一把抱住他,眼泪砸在他肩上。 有轻微的哽咽声。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想微微拉开她,去帮她擦眼泪。 可乔予的双手却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推不开。 薄寒时任由她抱着,轻笑道:“感动哭了?” 乔予将脸埋在他肩上,吸着鼻子说:“谁感动哭了?你以为隐瞒对方所有事,用你自以为对她好的方式,帮她做所有决定,你很对吗?” “薄寒时,你不喜欢我可怜你,不需要我同情你。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需要的是什么?” “我需要的是彼此信任,而不是一出事,你就把我往外推,用你自以为是的方式来保护我。我又不是一件物品,你凭什么想怎样安置我就怎么安置我?你有问过我意见吗?” “还有,就算是为了拿解药,你隐瞒我,跟别人假订婚的事情,我还没原谅你……” 她语气恨恨的,一顿好骂。 薄寒时搂着她的腰,微微俯身,吻了吻她的耳鬓,在她耳边很轻很轻的说了三个字:“我错了。” 乔予微怔,抬头看他,“你错哪儿了?” 薄寒时亦是看着她,黑眸里盛着浅浅的笑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我哪儿都错了。” 乔予心尖微微塌陷,嘴上却是狠狠警告道:“你以后再这样,我就真不要你了。道歉也没用。” “以后不这样了。” 乔予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他看她的目光很宠溺,也很纵容。 薄寒时抱了她好久,就只是那样抱着,什么也没做。 期间,老杜又打了一次电话过来。 时间的确有点晚了。 都快凌晨了。 现在他们也没有领证,在长辈看来,不太合规矩。 为了大局考虑,薄寒时还是松开了她:“太晚了,你一个人开车回去我不放心,我跟徐正送你回去?” 他现在视力有问题,没法开车,不然,他一个人送她回去就行。 乔予点头,嘱咐道:“我明早要去津市出差,你好好照顾自己。” 薄寒时笑了下,嗓音慵懒无奈的调侃:“这么无情,我还以为说了这么多,你会心软的留下来陪我。” “……” 乔予有些不好意思,“严总监总是阴阳我是小娇妻。我这次已经答应她去津市出差了,如果留下来陪你,她指定又会在集团到处说,我只是去风行玩玩儿的,过不了几天就要回帝都嫁人了。如果那几个大股东真觉得我会随时跑路,他们一定不会支持我。” “而且……如果我这次不去津市,严皓月心里肯定不会认可我的。只要收服严皓月这只出头鸟,以后在风行,做事会很省力。” 男人长指捏了捏她的脸蛋,“严皓月的认可这么重要?” 这语气,醋的不行。 乔予好笑:“她是女的。” 薄寒时不以为然,“女的也有弯的。” “………” 乔予拎着包,正准备起身离开。 薄寒时攥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像是冷骨头。 他眉心皱了皱:“怎么这么冷?” 以前她也体寒,但也没这么过分。 “中医说气血不好,在喝中药调理了。” 乔予随口提了句。 可薄寒时却是想起什么,眸色沉了沉,裹着她的双手放到敞开的大衣里捂了捂。 他低头,很轻却很郑重的在她耳边抱歉道:“孩子流产……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提起孩子,乔予还是心疼了疼。 虽然它只在她肚子里待了仅仅一个月,尚未成型,可当时她已经接受它的到来,甚至开始期待它的到来。 她都还没来得及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就已经失去了。 乔予轻轻吸了下鼻子,仰头看他,故意揶揄道:“跪榴莲也行吗?” 第347章 天上的星星也摘给她 薄寒时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眼底有掩不住的心疼,“跪榴莲算什么?” 他今晚抱了她好几次。 很轻易的就摸到她胯骨处突出的骨头。 她本来就瘦,这半个多月没见,总觉得又清瘦了一圈。 上大学那会儿,他记得,她的体重在九十斤到九十六斤之间晃荡。 那会儿,到了九十六斤,她还吵着减肥。 168的裸身高,九十几斤,怎么能算胖? 她读的是播音与主持专业,薄寒时去过他们那个系,大概是和艺术相关的专业,以后做主持人必须要上镜,所以那个系的女孩子,即使不胖,却还经常喊着减肥。 别人减不减肥,他管不着,也不关心。 但乔予减肥就不行。 那会儿,乔予每次闹着减肥,他就会故意带很多好吃的诱惑她。 可现在,她在他怀里这么轻,还有九十斤吗? 他连抱她,都不敢太用力。 怕她疼。 他更不敢想象,她一个人在R国经历流产的时候,会有多痛。 他想补偿她,很多很多。 薄寒时轻轻收紧抱她的手臂,温声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乔予歪头想了会儿,手指卷着他的领带说:“天上的星星也行?” 其实她一时半刻没想到要什么,所以胡扯了一个。 但没想到,薄寒时还真的应了:“嗯,乔予十八岁的时候,薄寒时答应过她,会给她想要的一切。” 哪怕是星星。 明明这句是承诺,也是情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乔予眼圈莫名的就热了。 大概是因为他们之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爱恨离别,好几次差点阴阳相隔……薄寒时再说出当年这句话时,一时间,百感交集。 乔予长大了,薄寒时也成熟了。 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乔予和薄寒时。 明明沧海桑田,可他们转了又转,又重新转回到了彼此身边。 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其他任何人。 就只有乔予和薄寒时。 有些人,在外面转了一圈,遇到更好的,或者更合适的,又或者是更让自己心动的……便再也回不来了。 一时的两情相悦是荷尔蒙的激情。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乔予不是当初十八岁的那个乔予,却又还是薄寒时的乔予。 而薄寒时呢,他经历的比乔予还要多,可不管再怎么时过境迁,他还是乔予的薄寒时。 十指相扣,握的紧紧。 …… 徐正开了一辆车子跟在他们车后,在严公馆前面一段路便停下来了。 怕被严家人逮个正行。 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免得长辈看不惯这种作风。 乔予开着那辆白色奔驰回到严公馆。 薄寒时坐在她副驾上,到目的地了,他却还没下车离开。 乔予提醒他:“我到家了,不早了,你回酒店早点休息吧。” 薄寒时勾唇,转头看她,“明早去津市,我送你?” “……不要了吧,要是被严皓月看见,她又该吐槽了。” 薄寒时微微不悦:“她吐槽什么?” 乔予挠了下头,学着严皓月轻蔑的口气说:“她会说出个差都要惊动那位爷,这么难舍难分还出什么差?回帝都给人当薄太太不好吗?” 这些话其实还挺刺耳的。 但落在薄寒时耳朵里,不知道怎么地,格外的顺耳。 他轻笑出声,眼底又带了几分认真的询问:“予予,回帝都给我当薄太太不好吗?” 乔予一愣,这回放聪明了,警惕道:“我们现在还只是普通朋友,说好的,我们要重新认识彼此,要一步步建立信任度,等我考察完了,我们再谈这些。”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今晚,他格外顺从她。 态度好好。 乔予有些愕然,“那明早我去津市出差了,你要回帝都工作吗?” 薄寒时挑挑眉,“你都走了,我留在南城做什么?” “你不陪陪小相思?小相思最近这么久没见到你,肯定很想你。” 薄寒时轻嗤一声:“比起想我,她还是更想南城的小笼包。刚好SY也一大堆棘手的事情要处理,你去津市出差这段日子,我刚好回帝都安顿一下集团事务。小相思在南城,跟着爷爷,也比较合适。” 乔予点点头,“好,不过你的眼睛还没好,要注意休息。” 提到这个,薄寒时轻叹:“你呢,刚流产半个多月,就急着工作,身体吃得消吗?” “已经养了一阵子,没事……” 话还未说完,薄寒时已经俯身过来,按开了她身上的安全带。 捞着她细细的腰肢,轻轻一抱,将她抱到了他腿上。 乔予低呼一声,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坐在他腿上,薄寒时靠在副驾上。 她比他高出一截,垂头看他,“干嘛忽然抱我?” 都到家门口了,再抱下去,又不知道几点了。 男人大手拢着她的后腰,微微仰头,挑唇道:“刚见面就又要分开,予予,这阵子,你就一点都不想我?” 想是想的。 但最近她一直在学习和接触生意上的事情,倒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拿去胡思乱想。 而且,分开这阵子,她的确不愿意去想他。 一想起他,就会想到那个意外流产的孩子,会下意识的避开和他有关的事情,不去勾起联想,这份思念,自然也就好受不少。 乔予摸着他后颈粗粗硬硬的短发,有点扎手。 她倾身下来,靠近他,冲他弯唇笑了笑:“一点点想。” 薄寒时轻捏着她的腰,“就只有一点点?” “嗯!” 也不管她说的真假,他抬眸看着她,忽然说:“我陪你去津市好不好?” “……” 乔予微微瞪大眼睛。 她还没反应过来,薄寒时已经戏谑道:“开玩笑的,别一脸惊悚的样子。” “……” 他眸光深邃的落在她脸上,总觉得不够。 他忽然喊她:“予予。” “嗯?” “我真的挺想你的。” 他说的已经够克制,够婉转了。 应该是……很想很想。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把她掳走,也不会允许她在刚流产不久后跑去津市出差。 她瘦的让他心疼,可这次,薄寒时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他抬手将她身上的风衣拢了拢,叮嘱她:“津市比南城要冷,去那边要多穿一点,多吃一点。下次见面,别再这么瘦,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抓回去养身体。” 当继承人,管理这么大的集团,会很累很累。 他当然知道接手和管理这么大的集团,有多耗费心神。 这种苦,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其实他并不愿意也并不想,乔予去吃这种苦。 但她说,想要强大一点才有安全感。 薄寒时便只能放手让她去成长,即使不舍得,却依旧想要成全她。 —— PS:疯了,这么甜,我居然写哭了……靠。 第348章 不正经 在车里不知道抱了多久,薄寒时才放人离开。 他站在雪夜下,目送乔予进了严公馆,才转身离开。 乔予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后,站在二楼往下眺望了一眼。 那辆黑色幻影停在严公馆的不远处。 薄寒时微微俯身,进了后座。 车子缓缓驶离。 车内。 徐正开着车,朝后视镜里瞥了一眼。 薄寒时正将那副框架眼镜戴上。 徐正抱不平:“薄爷,您这回为了拿解药差点死了,眼睛也瞎了一阵子,乔小姐就这样撂下你直接去津市出差了?” 好歹陪个两三天。 这也太没良心了点。 薄寒时垂眸,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铂金男戒,“SY也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相处。” 徐正看破不说破,只淡笑道:“薄爷其实可以学着撒撒娇,一撒娇,乔小姐就心软了。” “……” 撒娇? 这个词,和薄寒时极度不般配,甚至违和。 男人眉心蹙了蹙,回归正题:“老江有没有找过我?” 徐正:“没有。江总悄无声息的出手了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后,再无动静。他该不会是真想给他妹妹报仇吧?薄爷,要不要给乔小姐派几个保镖,江总要是绑架乔小姐来报复你的话……” 薄寒时直接否定了这种猜测,“老江不会这么做。” 一个是出于对江屿川性格的客观判断。 另一个是,江屿川曾对乔予有过一丝情动,哪怕远不到爱的程度,但一个男人得有多差劲,才会对自己曾经动过情愫的女人也下毒手。 江屿川没那么下三滥。 “买他股份的人查到了吗?” 徐正回应道:“是一家叫悦伍的风投公司。规模很小,很不起眼。” 薄寒时眉心微跳,沉声说:“盘子小,却能以一股三百的价格买走他手里这么多只股,说明资金实力优越,突然横叉进市场,也许能掀起不小的风浪。” “但对方花这么多真金白银买走江总手里的股份,又有什么意义?” 这点股份,还不足以撼动集团的核心队伍改朝换代。 怕就怕,对方的来意,并不单单是集团那么简单。 大股东减持套现,股价短期内,会下跌是必然的。 徐正想了想,又问:“薄爷,咱们要回购股份吗?他们关起门来悄无声息的交易,违规操作。” 薄寒时靠在后座,微微阖上双眸,闭目养神,“暂时不要打草惊蛇。风浪起高了,幕后操盘手才会现身。” “那江总呢?要约谈吗?” 后座的男人,明显轻叹了声,终是发话:“不用。” 徐正轻轻摇头,也叹息:“薄爷,您呐,就是嘴硬心软。” “江晚毕竟是他亲妹妹,他心里不舒服,很正常。” 对于老江而言,这时候套现离场,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再以股东的身份留在SY,难免尴尬。 那些年同窗的友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忘怀的。 他在牢里那三年,集团版图是他进去之前规划的,大框架也是他操盘的,但他当时人毕竟在里面,很多事只能交代,并不能亲自去做。 那三年,老江和老陆为SY付出了不少,尤其是老江。 薄寒时终究是念旧,不想做绝。 …… 南城这场大雪,下了好几天。 冰雪一直没有消融。 第二天一早,乔予又在院子里看见那三个雪人,还没化。 不过等她从津市回来,南城的温度大概是留不住这三个雪人了。 那个搭着白头纱穿着鱼尾婚纱的雪人,堆的惟妙惟肖。 乔予拿出手机,又拍了好几张,留作纪念。 老杜见她喜欢的很,便笑着打趣:“大小姐,你要是真喜欢这几个雪人,我给您搬到大冰柜去冻上,能一直保留着。” “……” 乔予连忙摆手,这也太诡异了。 严公馆外面,已经响起喇叭声,严皓月的车子到了。 老杜提着她的小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乔予上了车,“杜叔,您回去吧,这阵子,我爸和小相思就拜托您照顾了。” “大小姐和皓月小姐,一路平安。老爷说,津市那边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给他打电话。” 告别后。 车子开往机场,司机开的车。 乔予和严皓月坐在后座。 乔予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相册,又看了看那雪人照片。 严皓月凑过来:“看什么呢?看的这么津津有味?” 乔予连忙退出图库,“我没有。” “我都看见了还狡辩?不过,没想到薄总这么纯情,还给你堆雪人?” 严皓月觉得不可思议。 乔予觉得稀松平常,“堆个雪人就纯情了?你没谈过恋爱?” “……” 咳。 严皓月别开眼,神情有点不自在。 乔予一下就看穿了:“不会吧严总监,你真没谈过?” 她表情略夸张,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严皓月神色拘谨了几分,皱眉道,“没谈过不是很正常?这很奇怪吗?我那么忙,整天忙着风行的业务,哪有空去忙男人?” 乔予连忙安抚她,“那从津市出差回来,严总监赶紧好好给自己放个假,也好抽点时间去忙忙男人。” “男人有什么好的?比谈生意挣钱更有意思?” 搞半天,严皓月是个母胎单身。 乔予新奇的看着她,“严总监,你打算把自己一辈子都卖给风行吗?” “什么叫卖?如果我在风行一年只能挣到百来万的死工资,那叫卖。但我是风行的股东之一,这不叫卖。” 乔予这个未来的风行老板听了这话,自然高兴:“是,严总监这不是卖,这叫给自己打工。我看风行每年都有不少男大学生会来实习,个高腿长的,没准严总监能看得上。严总监要是实在没空谈恋爱,但是又垂涎男色的话,可以……” 她洗脑的话还没说完。 严皓月察觉不对劲,忽然扭头看她:“严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以前,是她看错了。 她还以为乔予多清冷多正经。 结果,这人常常语出惊人的一塌糊涂。 乔予一脸认真:“还是严总监不喜欢清纯男大?” 严皓月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嘟哝道:“……一般般吧。” 乔予很好奇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毕竟知道严皓月的各种喜好之后,才能彻底了解她这个人,知己知彼,才能将严皓月收为己用。 严老和薄寒时教过她一个道理。 一个人,没有软肋,是可怕的对手。 严皓月如果真的无情无欲,一直孑然一身,她拿捏不到她的软肋和痛处,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对这个人的控制。 乔予又问:“那听话可爱的小奶狗喜不喜欢?” 第349章 纯爱战神 小奶狗? 严皓月仔细想了想,一脸兴致缺缺:“不喜欢。” 清纯男大和小奶狗都不喜欢。 乔予:“那是喜欢小狼狗?或者是霸总?” 小狼狗…… 不知道为什么,乔予问这话时,她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了上一任男助理的样子。 老K? 严皓月嫌弃的又给否定了:“都不喜欢!” 随后,乔予又打开某视频平台,翻了好几个帅气男高的视频出来。 严皓月看了直摇头,狂吐槽:“粉和滤镜厚成这样,真人不知道长成什么歪瓜裂枣。” 还不如老K看起来顺眼。 关键是,老K这家伙跑是跑的特别不负责,但业务能力真是一流。 乔予好笑道:“严总监,你这七情六欲,是不是过奈何桥的时候,被孟婆都抽干净了?” 严皓月挑挑眉,也相当好奇,“我刚才没看错吧,那位爷给你堆的是穿着鱼尾婚纱的雪人?还盖着一个白头纱?” 乔予眨眨眼,“这有什么问题吗?” 严皓月极度不理解:“这问题可大了去了,这种恋爱脑,是怎么把事业做到这么大的?” “你骂薄寒时是恋爱脑。” 严皓月脸色立刻正经:“我没有。不过鱼尾婚纱堆的不错,挺好看,要是发网上,没准又要掀起一波堆雪人的热潮。上回你俩开车玩儿你追我逃的视频,到现在都还火着呢。” 那两台车的车牌号太晃眼。 很快就被扒出来身份。 网上又狂欢了一波—— “上次风行还下场打假订婚消息呢!现在又来玩儿小情侣游戏?” “好好好,我懂了,上次是小情侣吵架!现在和好了对不对!” “是谁又磕到了!我不说!” “干脆把我们网友鲨了!给他们助助兴!” “啊啊啊啊啊薄总和严大小姐99!” “桥温暖死远点!薄总和严大小姐才是门当户对!” “桥温暖别再来横插一杠!真的很扫兴!” “呜呜呜让我们小情侣好好在一起!桥姐,别再来沾!拜托拜托!行行好!” 乔予看完那些热评,整个人觉得有些分裂。 不知道风行官宣她的身份以后,桥温暖的黑粉会是什么反应? …… 另一边。 薄寒时和徐正已经回到帝都。 SY的园区被独龙会炸毁以后,正在陆陆续续重建。 这事儿本来很轰动,但因为涉及境外势力,怕造成不必要的恐慌,719及上面一致决定,将此事在网上捂死,不允许公开讨论宣扬。 但员工不能不上班,集团也不能停转。 SY暂时只租了两栋办公楼办事。 到了公司。 徐正将网上的评论递给他看,“薄爷,之前你跟在乔小姐车后的那段视频流出后,网友通过车牌号信息,扒出了你们的身份。他们在磕你跟严大小姐的CP,但是他们不知道,严大小姐和桥温暖是同一个人,要去宣布一下吗?” 薄寒时翻了翻那些评论,唇角勾了勾:“让他们磕。” 至于乔予的身份,应该由严老和风行来宣布。 这件事,以他现在的身份,不太方便直接代劳。 至于骂桥温暖的…… 他扫到其中一条不友善的评论—— “桥温暖死远点!薄总和严大小姐才是门当户对!” 薄寒时眸光沉冷了几分,直接用私密账号怼了句。 Y:“眼睛睁大点,薄总身边只有过一个女人,那就是桥温暖。” 刚怼完,过了会儿。 那个叫“我是你爹”的账户,便回复:“你眼睛才睁大点,现在在薄总身边的明明是严大小姐!桥温暖算个der?” “她顶多是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罢了,不过薄总早就把她给踹了,真不知道她粉丝天天那么蹦跶,哪来的自信?” “说吧,你帮桥温暖洗地,一条多少钱?要是多的话,这钱,我也挣!” 看着这些污言秽语。 薄寒时太阳穴突突的跳。 反手又怼。 Y:“桥温暖和严家千金是一个人,薄只有过她。” 我是你爹:“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桥温暖要是和严家千金是一个人!我倒立吃屎!” Y:“记住你的话,到时候别赖账。” 我是你爹:“你疯了吧!别说桥温暖和严家千金不可能是一个人!就你说,薄总只有过桥温暖这件事,就特么不成立!宋依依不是人吗?她可是薄总点名道姓的未婚妻!” Y:“你哪只眼睛看见薄总点名道姓说宋依依是他未婚妻了?CP乱磕,不证明你对。” 我是你爹:“宋依依都在微博晒过薄总送她的鸽子血大钻戒了!你是还活在上个世纪没通网吗?” Y:“宋依依那鸽子血不是薄总送的。” 我是你爹:“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是谁?要宋依依和薄总没一腿,我倒立吃屎两次!” Y:“等着。” 我是你爹:“好哇好哇!我怕你?我等你!来啊来啊!” 一来一去骂了好几条。 薄寒时把手机一摔,冷着脸吩咐徐正:“让公关部去澄清我和宋依依的关系。” “好的薄爷,我马上去通知。” 薄寒时:“另外,指明宋依依微博晒的鸽子血钻戒,不是我送的,和我无关。” 徐正一愣,还以为薄寒时是在给乔予表忠心,便笑着说:“行。” 薄爷可算是开窍了! 不仅长嘴了!还会解释细节了! …… SY的声明一发出来。 网上就沸腾了。 “我是你爹”的那条点评,快被其他人踢烂了。 “醒醒!你该倒立吃屎了!” “卧靠!Y是谁?” “天啊,Y,你刚和‘我是你爹’对喷完,SY官方就亲自下场了!你你你……你是何方神圣?” “Y不会是狗仔吧!” “蛙趣!狗仔在评论区和网友互怼爆料?” “我是你爹,快直播倒立吃屎!两次!” 这打脸来的太快。 薄寒时看完那些评论后,唇角很轻的勾了下。 徐正也扫到了那醒目的热评,以及那个私密账号。 Y…… 徐正问:“薄爷,这个‘Y’该不会是你吧?” 毕竟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这个Y一发言,薄爷这边就发话了。 薄爷这操作,是纯爱战神吧! 为爱亲自下场撕逼? 薄寒时退出账号,面容冷峻又平静:“不是,我没那么无聊。” 第350章 兄弟决裂 乔予和严皓月刚落地津市,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南初打来的,一顿劈头盖脸的疑问:“SY终于下场薄寒时和宋依依的关系了,予予,你跟薄寒时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呀?薄寒时那个订婚消息又是怎么回事?我之前都不敢问!” 一时间,乔予不知道从何说起,“说来话长,要不我晚点跟你聊?我现在人刚到津市。” 南初跟不上节奏,“津市?你跑津市干嘛?” “出差,我进风行工作了。车来了,我先不跟你说啦,晚上到酒店我再联系你。” 挂掉电话后。 乔予坐上车后,好奇的上社交平台看了一眼。 SY还真发了澄清声明。 并且这则声明里,表明SY有强大的律师团队,严肃警告了造谣分子和网络黑子。 下面一排热评都在震惊。 “完了,这位爷该不会真是恋爱脑,又跟桥温暖黏在一起了?” “瞳孔地震……这声明的意思是,薄总只跟桥温暖谈过的意思吗?” “那严大小姐咋回事啊?” “难道严大小姐和桥温暖长得一样?替身游戏?” “吃瓜吃成悬疑瓜了!越来越有趣了!” “别跟我说严大小姐和桥温暖是一个人,真的很狗血很带劲!” “不是,这么有钱这么有地位这么帅的男人,竟然只谈过一个女人?这是什么玄幻故事?睁眼说瞎话也不敢这么说吧!” “啊啊啊啊啊我不服!凭什么桥温暖命这么好!” “这位爷要是又跟桥温暖在一起,这就很难评,我祝他好运,SY股价跌到绿!” …… 乔予看着那则声明,喜忧参半。 薄寒时为她出头发声,她当然开心。 可她不清楚,这样把私人感情暴露出来,会不会给他和SY带去负面影响。 严皓月也在浏览信息,不过她浏览的是财经和股市,“江屿川竟然套现百亿离开SY了,这是功成身退还是兄弟决裂啊?” 乔予眼皮一跳,略怔然。 严皓月看她这神情,大概是不知情,“薄总没跟你说?虽然信息是今天才披露出来的,但转卖交易已经是前阵子了,新的股东刚举牌,不过是个陌生面孔,没听过也没见过。” 江屿川算是SY重要的股东,毫无征兆的突然套现离场……对SY的影响必然不好。 乔予隐隐担心。 江屿川离场,在外界看来是突然的,可薄寒时肯定一早就知道情况了。 但薄寒时对江屿川只字未提。 以乔予对薄寒时的了解,他越是在意的人和事,就越是讳莫如深,不肯提及。 能坦坦荡荡宣之于口的矛盾,反而问题不大。 江屿川功成身退的可能性很小。 兄弟决裂的可能性,偏大。 但原因,不详。 …… 帝都,不夜港。 薄寒时和徐正到的时候,陆之律和江屿川已经扭打在一起。 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嘴角青紫出血。 一旁的看客围了一圈。 薄寒时沉着脸,抄起酒瓶的瓶颈,往吧台上狠狠一砸。 一声剧烈的碎响声炸开。 薄寒时冷声呵斥:“在这儿打像什么样子,要打去拳击馆打!” 陆之律和江屿川这才停手。 这里是陆之律的地盘。 这会儿看客多了,陆之律用力顶了顶脸颊,咬牙道:“没见我们在这儿处理家务事?送客!今晚不营业!” 店里的客人结了账,陆陆续续离场。 很快,喧嚣的不夜港里,渐渐清静下来。 薄寒时坐在卡座那边。 陆之律坐在一旁的舞台边。 江屿川坐在台阶上。 三人离得很远,沉默了好半晌都没再说话。 薄寒时冷哼:“现在客人走了,场子给你们腾出来了,继续打啊!” 陆之律抬手指着江屿川,气的站起来,“老江,平时你最老实,结果你最他妈不厚道!你这跟背刺有什么两样?咱仨同窗那么多年,你就这么背叛兄弟?” 江屿川握着拳头,垂着头没说话。 昏暗光线里,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陆之律这狗脾气,没沉住气,大步冲过去又想干架。 被薄寒时一把拦住。 江屿川拎起地上的大衣,拍了拍,面无表情的说:“打够了吗?打够了我先走了。” “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陆之律又要冲上去。 薄寒时按住了他,侧眸对江屿川说:“老江,你去外面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江屿川只是点了下头,并未多言。 陆之律咬牙切齿:“江屿川,你他妈今天踏出这个门,以后里外不是人!把家事和交情混在一起,感情用事的家伙没有好下场!” 闻言,转身出不夜港的江屿川,忽然顿住了步子。 他忽然笑了起来,双眼赤红的瞪着陆之律:“是啊,我江屿川是感情用事!陆之律,要是惨死的是你亲妹妹,不知道现在你是什么想法!你少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之律脖颈青筋暴起,怒吼道:“我他妈再傻逼也不会背刺兄弟!我妹妹?江晚要是我妹妹敢这么作,我早治死她!她有这下场,赖谁?!” 江屿川听了这话,把手里拎着的大衣狠狠摔在地上,气笑了。 他站在那儿,盯着薄寒时和陆之律,一字一句道: “兄弟?既然话说到这儿了,那我们今晚就说清楚!你陆之律和薄寒时是兄弟!但我从来不是你们的兄弟!” 这话一出口。 薄寒时明显僵了下。 很多话,一旦宣之于口,便再也收不回去了。 即使是气话。 可气话,又何尝不是借着愤怒说着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陆之律抄起一瓶酒,就砸过去:“江屿川,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酒瓶碎了。 里面的酒水,溅了江屿川一身。 他抬手擦了擦,嘲弄轻笑:“我算你们哪门子的兄弟?江晚是我亲妹妹,你薄寒时但凡顾虑过我们一丁点的交情,就不会先斩后奏,让我妹妹死的那么惨!” “是啊,晚晚的确罪有应得!她死在谁手里都行!但为什么是死在你薄寒时手里!” 撂下这些话,江屿川拾起地上的大衣,走出了不夜港。 帝都雪夜的寒风刺骨。 他身上穿的单薄,却浑然不觉得冷意。 不夜港外面,是浮华的江景。 江屿川靠在江边栏杆上,摸出一个刻着“江”字的打火机,点了根烟,大口大口抽着,平息着翻滚的情绪。 似乎是抽的太急,他呛的猛咳了好几下。 薄寒时缓步跟出来,站在他身旁,看着远处水波晃动的江上夜景,忽然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太会抽烟。” 第351章 老婆查岗 江屿川咬着烟,怔忪了下,随即自嘲轻笑道:“所以啊,不会的事情,以后就不勉强了。这打火机,送我这种不会抽烟的人,送错对象了。” 说着,他一扬手,将手里那打火机,直接抛进了深不见底的江里。 “噗通”一声,很轻微。 江面泛起很小的涟漪,之后又很快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打火机,是当年创办SY的时候,薄寒时送的。 因为创业意味着要应酬。 不会抽烟,不会喝酒,是很难和客户打交道的。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交情都没了,还留着这打火机干什么? 薄寒时看着江面的目光,渐渐深沉:“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做过兄弟,我都没有对不起你江屿川。如今你套现离场,曾经承诺给你的百亿身家,现在兑现了。我在里面那三年,你对SY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这是你应得的,所以我不拦你走。” 江屿川咬了咬牙,垂着脸问:“证监会那边没找我,是不是你打的招呼?” 薄寒时没否认:“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证监会找你,也顶多是例行调查,罚款不痛不痒,你要走,没人拦得住。” 江屿川指间燃着的那截烟,被冷风一吹,现出点猩红来。 他目光发直,渐渐涣散,没有情绪的说:“从大学开始到现在,快十四年过去了,可能我跟你从来就不是一路人。薄寒时,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走各道吧。” 薄寒时轻笑了声,嗓音冷淡,似是不甚在意:“当初的承诺兑现完了,的确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好聚好散。” “行,那就这样吧。” 江屿川丢了燃尽的烟蒂,拎着大衣在江道上走了两步。 他又停住步子,侧眸问:“你那样对付晚晚,就没想过,我会报复你?纵使她做了天大的错事,那也是我唯一的亲妹妹,你为什么要让她的血染你的手?” 可薄寒时做事就那样不留余地。 让江晚的血,溅了他一手。 哪怕是换个人,现在也不至于决裂至此。 薄寒时懒散的靠在栏杆边,唇角笑意很淡,甚至有些冷漠。 他说:“我这人什么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亲人不多,除了我养父之外,就只有乔予。江晚她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没法放过她。如果你因此报复我,我无话可说。” 他嗓音顿了顿,看着江面,眸光失了一点焦距。 又说:“老江,不管你信不信,我曾经也把你和老陆当做亲人,在里面那三年,要不是你跟老陆,也不会有今天的薄寒时。” 江屿川失笑,双眼透红。 他反手提着大衣,背对着薄寒时往前走:“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 人心是肉长的,却也隔着肚皮。 有些隔阂,一旦产生,便再也没法消除了。 他没再回头,只说了四个字—— “后会无期。” 江屿川走后。 薄寒时站在江景边,站了很久很久。 江风肆虐,寒意彻骨。 同窗那些年,在一个战壕里待了那么久的人,说走就走了。 聚散离合,缘起缘灭,可能一早就注定了。 他刚点了根烟,没抽两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乔予打来的。 他调整了下情绪,才接起,语气无恙:“到津市了?” “嗯,下午从工厂看了一圈,刚回到酒店安顿下来。” 电话里,她听到他这边有呼呼的风声。 乔予问:“你呢,在哪里?” 薄寒时轻笑,嗓音沉沉的,“查岗?” 乔予还真应了:“嗯,查岗,不行啊?” “……行。” 薄寒时握着手机,双臂架在铁栏杆边,染着笑意的嗓音里,带了些许纵容。 乔予正在看建材工厂这些年的生意往来,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和他通电话,却含糊不得:“你到底在哪里?” “在不夜港,被老陆叫出来喝酒了。” “我听到你那边有风声。” 薄寒时:“耳朵挺灵。刚在里面闷久了,出来吹吹风。” 乔予突然问:“你跟江屿川是不是分道扬镳了?” 薄寒时微怔,挑挑眉,“消息也挺灵。予予,怎么回事,现在对我的事了如指掌?以后要是结了婚,岂不是被你管的死死?” 他语气懒散,听上去没什么异样。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不对劲。 乔予故意说:“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什么婚后,你愿意做妻管严,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管你呢。” 薄寒时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烟松散的搭在栏杆上,“你不管我,谁管我?” 烟灰燃了一大截,男人冷白指尖点了点,烟灰飘散。 乔予唇角翘了翘,却说:“别扯开话题,江屿川套现百亿离开SY,你们是不是闹翻了?” “管我一个就够了,你还想管江屿川?” 薄寒时其实不愿意跟乔予说这些。 江晚惨死,他怕吓着她。 可乔予这回认真了,一字一句的喊他名字:“薄、寒、时。” “嗯,我在。” 某人嗓音依旧是懒懒散散的样子。 乔予语气严肃了几分:“回答问题。”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 薄寒时笑了下,悲喜不明的,语气却是轻快:“刚割袍断义完,你就来看笑话。予予,男人也是要面子的。” 乔予怔住了。 连手里的工作都放下了,她盘腿坐在椅子上,右手拿起夹在颈间的手机,坐正了身子,“怎么会这样?你们那么多年交情,说散就散?” 薄寒时嗓音里,不免带了一丝落寞:“有些交情即使再深,到头了,勉强也没有意义。” 他越是这种不在意的口吻,就越是在意。 乔予咬了下唇,问:“是……因为我吗?” 薄寒时目光一滞,嗓音被烟熏过后,有些哑:“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沉声哄她:“别胡思乱想,刚到津市不累吗?” 乔予抿唇,正色道:“不累,你是不是很难过?” 薄寒时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声,眉眼染了星点匪气,对电话那头说:“想安慰我?” 乔予套他话,“可我不知道你们绝交的原因,不知道怎么安慰,要不你跟我吐槽吐槽?” “予予,女人安慰男人,聊天吐槽这种方式没用。” 乔予到底是单纯,想也没想就问:“那什么方式有用?” 他似笑非笑了声:“在床上安慰,比较有用。” 透过电话的嗓音沉哑,很欲。 第352章 一步登进民政局 “……” 乔予抓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了下,那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近在咫尺,灼的她耳根发烫。 薄寒时揶揄:“怎么不说话了?不想安慰我了?” 即使连孩子都有了,但其实彼此亲密的次数并不多。 七年来,也就只有二十几次。 乔予会害羞,实属正常,她嘟哝一声:“不是说了先从普通朋友开始?现在薄总是想一步登天?” 他们相识的时间,听上去很长,挺吓人的。 但实际上,真正相处的时间,却还不一定有正常谈恋爱同居在一起的情侣相处时间久。 甚至,不如薄寒时和陆之律待在一起的时间长。 乔予总觉得他们感情的步调和步骤很乱。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离过一次婚。 可实际上,他们连民政局大门都没踏进去过一次。 南初总说自己和陆之律没什么感情,可没什么感情的两个人,却在一张结婚证上待了快三年。 到底是她和薄寒时不正常,还是南初和陆之律不正常? 她好像完全接受不了自己跟一个不爱的人待在一张结婚证上,宁孤生也不结,她对婚姻本身也没什么向往。 是因为对方是薄寒时,她才想过要试试。 薄寒时淡淡笑着,夹着烟抽了口,说:“我不想一步登天,一步登进民政局才有意思。” 乔予提醒他:“薄总,你考察期还没过呢。” “就今晚,你跟江屿川闹掰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你心情不好暂时不想跟我说,但你又讳莫如深一次,扣分。” 薄寒时听着这话,无奈的轻笑出声:“那予予公主,我现在多少分?” 乔予想了想,“堆雪人加十分,从白潇手里救下我加十分,尊重我进风行工作再加十分。” 闻言,某人语气略遗憾:“……这样算才三十分?” 乔予铁面无私:“今晚扣十分,薄总,你现在只有二十分了。” 薄寒时玩味,“那多少分你才愿意把我们的普通朋友关系升华一下?” “最起码九十分吧。” 薄寒时好笑道:“予予,那三个雪人堆了一晚上,就给我加十分?” 尤其是那个穿着鱼尾婚纱的雪人。 他费了好一番心思。 那天晚上,南城的雪夜,冷的能把人冻成冰棍。 乔予:“那你想加多少分?” “一个雪人加十分,怎么着,也得加个三十分吧。” 乔予被逗笑,“三个雪人三十分?薄寒时,你是奸商啊!” 玩笑一番后。 他收敛几分笑意,“二十分就二十分。不过等累计到九十分,你要是赖账,我可就强行兑账了,到时候别说我霸道横行。” 薄寒时到底是宠着她的,知道小女生的心思,乔予也不过才二十五岁的年纪,要是没经历过那些,也是朵被娇养的小玫瑰。 即使他的小玫瑰枯萎过,但他有足够的耐心去浇灌培育,直到他的小玫瑰再次盛放。 又闲扯了会儿。 乔予实在撑不住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今天刚坐飞机到津市,又去工厂,忙来忙去,早就累了。 薄寒时靠在江边栏杆上,抽了好几根烟,对电话那头说:“睡吧。” 乔予关了酒店房间的台灯,把手机放在枕头边,闭着眼迷迷糊糊的问了句:“要挂电话吗?” “等你完全睡着了再挂。” “……” 乔予往被子里滚了一圈,把手机拿的更近一点,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以前,他们热恋的时候,就经常这样通语音。 就算没话说了,或者对方有事要忙,语音也一直通着,各做各事。 即使不在对方身边,却能感觉到对方一直陪着自己。 如影随形。 这一夜,好像回到了七年前。 …… 江边。 陆之律脸上挂彩,拎着外套反手搭在肩上从不夜港出来。 他斜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上,眉眼不羁,一副混不吝模样:“予~予~公~主,我现在多少分?” 陆之律阴阳怪气的学着他的话。 薄寒时狠剜他一眼:“站这儿多久了?” “就从这句‘予~予~公~主’开始的。” “……” 陆之律笑话他,“你跟予予公主打电话是得多投入,旁边站个大活人这么久了你都没警觉?” 薄寒时看着江面,冷哼一声:“怎么,看不惯?看不惯跳江。” 陆之律扯唇,“老薄你看看你,现在一身的恋爱酸臭味儿!熏死我得了!知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 薄寒时语气不咸不淡的:“早死晚死都是死,死的爽总比你守活寡好。” “……你他妈阴阳谁呢?” 薄寒时:“这么明显还没听出来?阴阳你呢。” 陆之律咬牙,“……草!” 薄寒时拿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朝他挥了挥,“走了,回家陪老婆聊天。” 陆之律朝他的方向猛踹一脚,“结婚了吗?领证了吗?予予公主答应嫁给你了吗?就一口一个老婆!你看人应你吗?” “有些人有老婆,但跟没老婆是一样的,多晚回家都没人管。有些人没老婆,但就是有人会打电话查他的岗。” 话落,薄寒时挑了下眉,说的相当直白:“比如你,比如我。” “……我他妈上辈子是刨了你家祖坟?对我这么恶毒!” 薄寒时好言相劝:“早点回吧,没准还能吃上点肉末子。” 陆之律多傲娇一人,嘲讽道:“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当了快七年的和尚!嘚瑟!乔予给你碰了吗就嘚瑟!” 薄寒时步子顿了下,特意转身解释了一句:“现在是乔予愿意但我舍不得碰。我跟你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别总瞎类比。” “……” 薄寒时走远了。 陆之律站在原地,嘴里咬了根烟,眉眼笑意浪荡。 行,安慰都省了。 人是兄弟场失意,情场得意。 需要安慰个……屁啊! …… 回了御景园。 薄寒时洗漱完,看见桌上立着的小相框。 是当年同窗时,兄弟三人的合照。 现在江屿川离开队伍了,这合照摆在这儿,也就是触景生情。 薄寒时将那小相框,反扣,扔在了抽屉里。 情绪到底是不好。 喝了一点红酒,躺回到床上,才有些许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 半睡半醒间,大约是凌晨三点了。 那一直通着的电话里,忽然传来尖叫声。 “薄寒时!” 第353章 予予,我在 薄寒时心惊了下,撑开黑眸,便抓起电话坐起来,喊电话里的人:“予予?” “……” 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响。 薄寒时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时,电话里传来隐隐绰绰压抑的哭音。 他坐在床边,清醒了大半,抬手捏着眉骨问:“予予,说话。怎么哭了?” 那边的乔予惊魂未定的,抬手抹了眼泪,喉咙却还在止不住的哽咽。 她抱着手机蜷缩起来,嗓音有些沙哑:“我刚刚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 乔予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梦到在R国流产,找不到护照……被困在那间洋房里,找不到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小相思和萨琳娜都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在里面,我跑遍了每个门,都被锁的死死,窗户密不透风。我想敲碎窗户出去,可窗户外面忽然……忽然出现了好多浑身是血的婴儿,他们的哭声好响亮……” 接着,她就被吓醒了。 薄寒时紧绷的情绪松散下来,他原以为是乔予那边出现了什么紧急状况。 但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缓缓,胸腔处又是被猛然一击,一阵钝痛。 这个噩梦虽然听起来很诡异很离奇,但乔予做这个噩梦,并非脱离现实。 她刚流产,还不足一个月。 心理创伤也许比身体创伤还要大。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但潜意识里的创伤才更加致命。 “薄寒时,我睡不着了,现在好害怕。手机快没电了。” 说到后面,她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重,闷闷地锤击着他的心脏。 薄寒时沉声哄她:“先把灯打开。” 乔予“嗯”了一声,听话的把灯打开了。 灯亮了,梦魇散去。 乔予抱着被子靠在床头,额头上是冰冷的汗。 薄寒时终是不放心,说:“你先给手机充电,电话保持畅通。” 他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津市也是北方的城市,距离帝都不算远,开车过去快的话,只要一个多小时。 乔予爬到床尾,从那边桌上够到了充电线,又速速爬回床头,钻进被子里。 “叮”一声。 手机插上电了。 她汗出了一身,又黏又冷。 薄寒时从床边起了身,拿着手机进了衣帽间。 将睡衣换下来后,他戴上乔予配的那副框架眼镜,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这边,缩在酒店里瑟瑟发抖的乔予,都想去隔壁找严皓月了。 但又碍于面子,她捏着被子将脑袋埋进去,喊了他一声:“薄寒时。” “嗯,我在。” 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回答。 他的嗓音低沉平稳,透过电话传递到她耳边,很有安全感。 乔予也就是想听下声音,确定有人在她身边。 听到这声,她微微长出一口气。 这一闹,再闭眼,也没了睡意。 乔予问:“你困不困?” “不困。” 乔予找着话题,漫无边际的,只想让对面多说几句话,“薄寒时,你在干嘛?” 薄寒时:“开车。” 乔予还没反应过来这开车是真开车,还是看颜色片那种开车,电话里,便传来一道机械的导航声—— “道路前方五百米处,左转,上京津高速。” 第354章 半夜上门送男色 电话那边,乔予思维一瞬停滞。 她张了张嘴唇,还没组织好语言询问,薄寒时沉稳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来—— “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能到津市,你把酒店地址的具体定位发给我。” “……” 她握着手机,怔忪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 薄寒时唤她一声:“予予?” 乔予连忙“哦”了一声,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把酒店的具体定位和房间号发给了他。 电话里,传来轻微的汽车行驶声。 乔予忽然想起什么,“徐特助没跟你一起吗?” “这会儿都凌晨了,叫徐正的话,最起码得耽误四五十分钟。” 徐正住在老城区。 薄寒时的御景园在新城区的近郊,距离有点远。 乔予喉间莫名有些发哽:“你能看清路吗?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这台车安装了自动驾驶的系统,问题不大。”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这个举动很寻常。 可其实……这个举动挺疯的。 视力不清,半夜独自开车来津市找她,没喊徐特助代驾是因为会耽误时间。 乔予抿了抿唇角,眼眶微热,“薄寒时,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我知道。” “……其实你没必要半夜开车过来,就算要过来,可以白天坐航班或者让徐助理开车过来。” 这回,薄寒时沉默了几秒。 彼此都不说话时,有很轻微很轻微的电流声穿过电话。 薄寒时轻笑了声,嗓音很轻却很宠溺:“你不是现在需要我吗?等到白天,你不难过了,我还去干嘛?” “……” 滚烫眼泪不争气的砸在了被子上。 这话的分量有多重,只有彼此知道。 她在R国流产那时候,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身边,所以现在…… 她轻轻吸了下鼻子,“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薄寒时听出了她嗓音的不对劲,“哭了?” “没有。” “予予,你要是真感动,要不给我放放水?” 乔予一时没反应过来,“放水?放什么水?” 薄寒时提醒她:“加分。” 本来很感动,听到“加分”这两个字,乔予一下子哭笑了:“搞半天,就只是哄我给你加分?” 薄寒时也就是随口说那么一嘴,加不加分的也不重要,逗她开心罢了。 乔予倒也不是铁石心肠。 她问:“那你要加多少分?” 看她注意力被转移了,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他忽然沉声说:“你制定的加分规则,你做主,加不加,加多少,是你的权利。” “予予。” “嗯?” “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缺席过,但以后不会了。所以现在,你需要我的每一次,我都会竭尽全力的走向你。” 薄寒时说的每个字,都清晰坚定的传递过来。 乔予喉间发涩,抿着唇忍了好久没说话。 再出声的时候嗓音已经染了鼻音:“薄寒时,如果走向我,需要你走很多很多步……” “只要你点个头,只要你愿意,一百步全部我走,你只要待在原地等着我就好。” 他甚至不需要她踏出一步。 只要让他知道,乔予是愿意的,他便愿意。 乔予抬手抹了眼眶的湿热,只轻轻说:“你好好开车吧,别开的太快,我不跟你说话了。” 电话一直通着。 乔予却没怎么再说过话,怕分散他的注意力。 快凌晨五点的时候。 津市的冬夜,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酒店房间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一听到动静,乔予丢下手机,一骨碌爬起来。 本想直接解开防盗链。 但经过独龙会的绑架后,还是多了点警惕心,她问:“谁?” “客房服务。” “……” “咔嚓”一声。 乔予打开门的瞬间。 一道熟悉挺拔的男性身影便倾覆下来。 她的后腰被一只大手蓦然搂住,环抱的紧紧。 那清冽的淡淡冷香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薄寒时俯身,低下脸来,高挺鼻梁抵着她的鼻尖,轻轻笑了:“这么晚的客房服务还敢开门?” 乔予眸光湿亮的盯着他,“我知道是有人想投怀送抱,半夜上门送男色。” 他的声音,她一听便认出来了。 薄寒时扣着她的腰,两人搂抱在一起,步伐凌乱的进了房间。 “嘭。” 薄寒时抬脚,踢上了房门。 男人镜片后的黑眸噙着玩味笑意,“送上门不要钱的男色,要不要享用一下?” “……” 乔予还没说话。 男人已经吩咐:“帮我摘掉眼镜。” 乔予只穿了一次性拖鞋,两人身型差距有些大。 她借着他搂着她的手臂力量,轻轻踮了下脚,抬手将他鼻梁上的框架眼镜摘了下来。 薄寒时:“亲一下?” “……” 几乎是在眼镜摘掉的一瞬间,乔予感觉到后腰明显一紧。 那滚烫的吻,已经强势落下。 甚至没给她一丝抗拒和考虑的机会。 乔予快溺毙在这个拥吻里。 大概是“小别胜新婚”,离别过后,那抹思念像是长了无数个触手一般,刺挠的人心痒难耐。 这个吻并不算温柔,相反,吻的太深了。 乔予快要窒息,瘫软在他怀里,素白双手攀在他肩上,被吻到发抖。 原本那双清凌凌的澄澈双眸,也被吻到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昏光中,她仰头看他。 “薄寒时……” “嗯,知道,不碰你。” 他已经克制的停下动作,只抵着她的额头,就那样看了她半晌。 没了镜片的遮挡,他看她的目光更是深邃灼烈,像是快要喷薄的岩浆。 只是这样彼此对视着,乔予都感觉心跳如擂鼓。 耳朵,渐渐红了。 她忽然想到南初说的那句糙话:这眼神,看狗,狗都怀孕! 她想笑,但忍住了。 微微垂了视线,刚想说什么,身体倏然一轻。 薄寒时已经扣着她的腰肢和腿弯,将她打横抱到床上去。 乔予卷着被子,裹住自己,面上的灼烧稍稍褪去。 她将手里的框架眼镜摆到床头柜上,“不是说戴眼镜会头晕?” “是晕,不过勉强能忍忍。” 他眼底有明显的笑痕。 逗她呢。 乔予:“骗子。” 薄寒时把她一把捞进怀里,修长手指捏了捏她的脸蛋,垂头看着她问:“还怕不怕?” 乔予靠在他怀里,抓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玩了会儿,摇头说:“现在不怕了,但是有点冷。客房服务带暖床吗?” 第355章 他有那么禽兽? 薄寒时垂眸看她,喉间溢出戏谑淡笑:“暖床服务要加钱。” 乔予掀了掀眼皮,问:“多少钱?” “按分钟计费,我的时间是按照美金算的。” “……这么贵?” 薄寒时抬手,刮了下她挺翘的鼻梁,“不过你要是愿意嫁给我,可以免费。” 乔予伸手钻进他大衣内侧口袋里,摸到钱夹,掏出一张黑卡亮在他眼前,“刷卡。” 薄寒时捏着她的下巴,俯身靠近,纵容无比。 “好,薄太太想暖多久的床?” 乔予还真去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睡到早晨八点,是三个小时。 她把黑卡拍在他掌心里,“先刷三小时的。” 薄寒时脱了大衣,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才掀开被子进来。 乔予被人从后一把抱住。 他身上很热。 那胸膛也很暖和。 乔予忍不住朝着热源靠了靠。 薄寒时手臂绕过她腰间,大手握住她微凉的双手,“怎么不住个好点的酒店?” 这个酒店很一般,暖气不够热,床也不够软。 乔予说:“主要是距离建材工厂比较近,这附近没什么高档酒店,我们又不是来度假的,是来出公差的。” 她身上跟个冰坨子似的。 薄寒时在她耳边说:“我把睡衣脱了,让你随便捂?” 乔予脸红,“……不要。” 薄寒时明知故问,咬着她耳朵追问:“为什么不要,睡衣脱了会更热。” 他嗓音沉哑。 乔予瞪他一眼,以为他是想干什么禽兽事,“医生说刚流产,四周不能同房。” “……” 薄寒时低低的笑了声,已经兀自起身,脱掉了睡衣。 他再钻进被窝时,带进一股微微的冷风,但很快,贴上乔予的那具身体,烫热似火。 薄寒时吻了下她的耳朵,调侃道:“想什么呢,我有那么禽兽?” 他攥着她冰冷的小手,直接贴到他腹肌上。 垂眸问她:“暖和吗?” 乔予一摸就再也撒不开手了,翻身过来,主动抱住了他。 将脑袋埋进了他胸膛里。 暖和的不行。 她在他怀里唇角弯了弯。 这暖床服务虽然贵,但是超值。 关掉灯,乔予摸的太肆无忌惮了,薄寒时浑身肌肉明显紧绷。 偏偏,某人还浑然不觉。 摸完他,转个身就蜷缩在他怀里打瞌睡。 薄寒时快受不了,一把抓过她的小手,贴在她耳边哑声问:“还有个地方更暖和,要不要摸?” “………” 乔予睡意散尽,清醒大半。 她想说不要。 但某人已经扣着她的手,往下…… 接着吻住她,“予予,用手?” “……” 乔予发懵,被他桎梏在怀里,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原本发冷的身体,鼻尖竟然沁出了热汗。 是没碰她,只是用她的手,解决了一下。 到了凌晨六点多,外面的天蒙蒙亮了。 乔予才在他怀里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薄寒时搂紧她,大手探到她平坦的小腹,轻轻抚了抚,在她后颈落下怜惜的吻。 …… 这一觉,睡得很沉。 熬夜过头,闹钟响了下,恍惚中被乔予掐断了。 直到房间外面,响起“咚咚咚”的急切敲门声。 “严欢!醒了没!” 乔予被门外的动静给吵醒,怔了片刻后,连忙坐起来。 可一坐起来,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是裸着的,不着寸缕。 这才想起……她旁边还躺了个男人。 大脑空白几秒后,外面重重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乔予连忙挪开横抱在她腰间的手臂,裹上睡袍便去开门。 她慌慌张张的,“睡过头了,抱歉,我马上就洗漱,等我十分钟就行。” 严皓月一眼就瞅到她脖颈上的草莓印。 乔予皮肤冷白,留下一些痕迹便很扎眼。 严皓月八卦的朝房间里瞄,眼里闪过钦佩,“胆子挺大,背着那位爷在酒店点男模?” “……” 乔予一把拦住门框,尴尬笑着:“严总监,你误会了……” 严皓月拍拍她的肩膀,一副了然于心的笑意,“都是成年人,懂得都懂,能理解,这种私生活,我不会捅出去做文章。” 乔予咧唇,牵了牵嘴角:“谢谢你。” 好不容易打发走八卦的女人,乔予关上门,连忙进了浴室洗漱。 前后也不过十分钟,便速速换好衣服出房间了。 浑然忘了大床上还躺着一个“男模”。 …… 上午九点,乔予跟着严皓月到了建材厂。 刚进厂视察没一会儿,严皓月就快气炸了。 看着堆了一房间的建材,严皓月冷笑:“你说这些都是近期不合格被打回来的建材?” 流水线负责人魏海是个老油条,巧妙的推卸着责任,“严总,其实每家建材工厂都会有很多不合规的建材被打回来,这些建材又不能再上市拿去卖,只能扔了。您不清楚一线流水线的操作,可能不知道,这其实是正常损耗。” 他话说的轻巧,试图随便忽悠过去。 毕竟,眼前这两个小丫头片子,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能知道什么门道? 她们不过就是上头总部派来做做样子,威慑威慑他们的。 严皓月脸色一横,眉头一挑:“这些不合规的建材,是一个月的损耗?” 魏海丝毫不慌,只谄媚笑道:“严总,您说笑呢,这是一天的损耗。咱们有一批设备老旧,产能低一点,很正常。” 乔予皱眉问:“总部每年拨给工厂这么多资金,为什么不买新设备?” “小姑娘……” 魏海话还没说出口。 乔予打断他:“魏工,我是严欢,严总的助理,你可以叫我严助理。” 魏海咂了舌头,心想架势不小,“严助理啊,你有所不知,这新设备动辄大几百万,要是全换,这钱可不小。现在流水线操作工的工费很贵,再加上这些损耗,要是换设备,可能要大出血。哪有钱啊?” 严皓月勾了勾红唇:“仅仅是因为设备原因吗?原材料你们怎么储存的?带我们去看看。” 魏海打着太极,“严总,储存原材料的厂房很脏,你们两个小姑娘穿的干干净净的,待会儿白大衣出来就是黑大衣,真要去?” 乔予直截了当:“魏负责人不敢带我们过去看,是心虚吗?” “我心虚什么呀,我是怕弄脏你们的衣服。” 乔予道:“我们严总喜欢黑大衣,不碍事。” 严皓月歪了下头,示意,“带路吧,魏负责人。” 第356章 吃饭别开车 到了储存原材料的厂房,眼前的景象比严皓月和乔予想的还要严重。 魏海却故作惊讶道:“前阵子津市在下大雪,这会儿雪化了,没想到房顶上面漏水,我们已经尽力去补救了,可这批材料还是污染了,恐怕不能再用……” 严皓月忍着暴脾气,冷笑,“这是理由还是借口?” 魏海双手交握在身前,态度不明朗,“严总,您瞧您说的,底下的生产线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其实都是很常见的,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导致一些原材料污染报废……” 严皓月厉声呵斥:“不能干别干了!” 魏海怔了几秒,脸上却并无惧意和悔意。 他悻悻然笑了下,“严总,您确定吗?” 在职场上,魏海这种老油条,严皓月见多了。 “怎么,赖着不想走?” 魏海:“那倒不是,那些老技工,大多数都是我当年带来的兄弟,我要是走了,他们八成也不会再在这个厂子待了。像我那帮老哥们,二三十年经验的稀缺老技工,不会没厂子要的。” 严皓月咬牙轻笑,“威胁我?” “那我可不敢,您可是严总。我单纯为您这边着想,您看马上年底了,厂子里还压了这么货单要出,要是这会儿我们这些指导的老师傅都回家了……” 魏海故意沉吟了几秒,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严皓月和乔予。 话音不轻不重的点着:“马上就要跨年了,严总,您这会儿,要是把我们都给开了,上哪儿去找那么多技术工?我们走了事小,可要是没法如期出货,甲方那边恐怕……” 严皓月眸色一冷,“你在教我怎么做事?” “不敢,不敢。” 可魏海哪里像是不敢的样子? 明明都横上天了! 四目交汇之间,弥漫的满是硝烟。 乔予站了出来,解围道:“魏负责人,我们严总说话直,你别见怪。刚才我们对你工作上提出的那些问题,并不是不认可你,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不过,既然现在生产线这么紧张,魏负责人能尽快调动和调整吗?” 魏海不轻不重的丢了三个字,“我尽量。” 严皓月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正想冲上去,被乔予暗暗一把攥住了手臂。 乔予冷静道:“魏负责人,其实刚才我们看到的这些都是小问题,我们严总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人。在过年之前,把该出的货如期出了,其他事都好谈。” 魏海:“新来的官儿总是火气大嘛,能理解。严助理说的,我们会尽量的。” “不是尽量,是必须。如果不能按期交货,就不是单纯解雇那么简单了。” 乔予面上淡笑着,可说出的话,却是四两拨千斤。 魏海一怔,“严助理什么意思?” 乔予看着他,“没什么,就是提醒一下魏负责人,把人逼急了,对谁都没好处。” 三言两语点拨过后,魏海还算老实。 带她们在工厂视察一圈。 等到了中午,魏海离开。 严皓月立刻压不住火气了,“刚才我就该直接开了他,以为我拿他真没办法?” 乔予耐着性子道:“你要是现在把他给解雇了,才是便宜他,而且,他说的没错,这都马上要新年了,他要是真带着一帮工人离开,我们去哪里找人?最快也得过完年才能把人招齐全,那一耽误就是一个月。” “等这些货单上的货都出完,看我怎么收拾他!” 乔予思忖片刻,觉得古怪:“他刚才一点都不怕我们解雇他,应该是背后有人。” 严皓月皱眉,“你是说他已经被对家买通成了内鬼?” 乔予抓起她的衣袖,“快到午饭的点了,不如去工厂的食堂吃?顺便探听一下消息?” “我身上很脏,想回酒店洗个澡……” 酒店? 乔予忙了一上午,这才想起酒店还有个“男模”呢! 她正想给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中午要吃什么。 “男模”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在哪?” 他似乎刚起来没多久,嗓音有些哑。 乔予:“我在工厂这边,打算去食堂吃饭,待会儿我打包点饭菜带回酒店?还是你另外订餐?” 工厂食堂的饭菜,薄寒时不一定吃得下。 电话那边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具体定位发我,我过去找你?” “……” 乔予下意识瞥了眼一旁的严皓月。 转过身去,捂着电话听筒说:“不太好吧,食堂饭菜可能很难吃。” 而且,现在其实是上班时间,只不过出差在外,时间相对自由。 “你能吃下去的饭菜,我不能吃?” “……” “你现在跟严皓月在一起?” “是啊。” 薄寒时调侃:“不让我去找你,背着我跟她搞拉拉?” 乔予嘴角微抽,“……” 挂掉电话后。 乔予说:“还有个人要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严皓月倒是觉得新鲜,“你在这儿还有朋友?” “嗯,一个普通朋友。” 严皓月品了一番,觉得不对劲:“是早晨在你房间那个男模吗?” “……” 乔予默认了。 严皓月瞪大眼睛,惊愕不已,“你管这叫普通朋友?打炮的普通朋友?” “……” 没一会儿,一道身长玉立的挺拔身影便出现在视野里。 这回,严皓月下巴快惊掉了:“这、这就是早晨你房间里的男模?” 薄寒时走过来,“什么男模?” 乔予连忙说:“严总监夸你身材好的像男模!” …… 三人到了食堂,打好饭菜后,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薄寒时坐在乔予旁边,严皓月坐在他们对面。 气氛诡谲。 严皓月八卦起来:“薄总什么时候来的津市?悄无声息的。” 薄寒时垂眸看了眼乔予,毫不避讳的说:“今天凌晨。” “凌晨?” 没有航班也没有高铁,大半夜开车来的? 严皓月好奇道:“薄总来津市谈生意?” 谈生意? 非要说谈生意……凌晨那次手冲,算谈了几个亿的生意? 薄寒时看着乔予,唇角轻轻勾了下:“不谈什么生意,来给予予送东西。” 严皓月更八卦了:“送什么东西?” 薄寒时:“送服务。” “咳咳……” 正埋头扒饭的乔予,嘴里的饭菜,差点呛出来。 这两个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个敢问,一个真敢答! 薄寒时伸手拍了拍乔予的背脊,“我去买瓶水。” 等薄寒时起身去买水。 严皓月用黄透了的眼神,在她脸上打转,“送~服~务~” “咳。” “是我想的那种黄色服……” 务字还没说完。 乔予夹起一块红烧肉直接堵住她的嘴:“吃饭别开车!” 第357章 陪他熬夜更累 旁边路过两个端着餐盘的工人。 “这两天不干活我饭都吃不下。” “听说上面来人查了,会不会把我们都给解雇?” “解雇怕什么?魏总说了,要是厂里解雇我们,就带着我们去德瀚的工厂,那边开的工资比这边高一倍。” “魏总说的话能算数吗?真有这么好的事情?” “反正我们听魏总的,跟着魏总有肉吃!” …… 严皓月把筷子一拍,瞬间没了食欲,作势就要起身。 乔予一把按住她的手:“别冲动!” 薄寒时买水回来时,就看见这副场面。 男人眉头挑了挑:“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 乔予连忙撒开手。 薄寒时拧开矿泉水瓶盖子,递给乔予。 乔予喝了口水,说:“德瀚,好像有些耳熟。你是不是跟我提过?” 严皓月提醒:“上次万美张主管那一单,就是从德瀚手里抢来的。看样子,他们是报复我们的。” 乔予不解,“就为了一个万美的单子安插内鬼来报复我们?总觉得犯不着。” 严皓月道:“也可能是下马威和警告,不过现在只能任由他们猖狂一阵子,等我找到代替他们的工人,就是他们滚蛋的日子。” 见乔予微微走神。 薄寒时夹了个鸡腿放进乔予盘子里,筷子轻轻敲了下她的盘子边缘,“好好吃饭。” 乔予回神,看着盘子里的菜,“我吃不完这么多。” “吃不完慢慢吃。” 他语气平静,却又不容置喙。 “……” 这男人来津市,是盯着她吃饭的吗? 吃完饭。 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薄寒时从严皓月手里,把乔予掳回酒店睡午觉了。 刚到房间,乔予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她挣了两下,“我上午去厂房转了好几圈,现在身上全是灰。” 薄寒时提议道:“去冲一下,然后睡个午觉?” 乔予转过来面对着他,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不会又要……” 手冲? 她张开右手,比划一下。 薄寒时怔了下才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故意逗弄她:“你愿意的话,我乐意奉陪。” 凌晨那次,他也完全没有尽兴。 乔予连忙逃进浴室。 她手还酸着呢! 乔予冲了把澡后,穿着一套柔软的睡衣出来。 薄寒时已经脱掉了大衣,摘了腕表,站在桌前,手里拿着一盒药在研究,“怎么在吃避孕药?” 乔予一走过去,就被他拉进怀里环抱住了。 她如实说:“流产后吃这个,促进子.宫内膜修复的。” 薄寒时明显顿了下,到底是心疼,“身体还没恢复好,就跑来津市工作。予予,我尊重你的决定,但这不代表,我真的能做到完全放任你不顾身体的拼命工作。” 乔予抬眸看他,“那你呢,你视力还没恢复好,凌晨一个人开车上高速来津市。薄寒时,你比我疯狂多了。” 他俯身,轻轻抵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道:“正常上班可以,但最近不准加班。” 乔予刚流产也不会真拿自己的身体去拼工作,点头说:“其实上班也没什么,还不如陪你熬夜累呢。” 他失笑,“你说什么?” 乔予看他暗沉深邃的眼睛,脸上微微烫热,“陪你熬夜更累。” 薄寒时低笑了声,将人轻轻打横抱到床上去。 乔予被他搂在怀里,右手被他执起放到唇边吻了吻,“今晚早点睡,不弄你了。” 乔予仰头瞪他:“今晚也不准再脱我睡衣。” 薄寒时攥着她微凉的手,再次贴到温热的腹肌上。 他低头贴近她,滚在耳鬓的气息微重,“昨晚摸腹肌不是摸的挺爽?只准你摸我,不准我摸你?” 第358章 陪她跨年 乔予想撒手,没挣开,好笑道:“薄总这算强买强卖吗?” 明明是他先卖腹肌的,还抓着她的手直接摸上去。 怎么就成了她摸的起劲? 薄寒时按着她的手,眸光微沉,“以前不是挺喜欢摸腹肌,变了?” 深眸眼底,隐有一丝失落。 乔予心尖微动,“没有不喜欢。只是你在这儿陪着我,搞得我没法专心工作了,我可不想一下午脑子里想的都是摸腹肌这件事。” 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她:“赶我走?” 乔予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没有,但SY事情那么多,你留在这儿会不会耽误工作?” 薄寒时抓着她的手在掌心捏了捏。 正想说什么,手机便响了起来。 薄寒时在床边坐直了身子,接通了电话。 是疗养院的护工打来的。 对面声音支支吾吾的,颇为忐忑。 说了好半晌,才将原委说出来:“薄先生,您母亲这些天一直盯着一块玉佩在看,我怕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想给她放起来,免得弄丢了。结果,她反应太激动,从我手里一把抢走的时候没抓牢……那玉佩……掉在地上……碎了。” “玉佩?”薄寒时微微皱眉,“是什么样的玉佩?” “是一块女观音玉佩,紫色的,看起来像是翡翠,颜色和水头都特别好,看起来像是网上说的……玻璃种?” 紫色的观音玉佩? 薄寒时一瞬怔住。 电话那边越是沉默,护工就越是战战兢兢:“薄先生,这玉佩是不是特别贵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您要是让我赔,我恐怕这辈子也赔不起。” 她是徐特助面试招来的,大概知道这位薄先生特别有权有势,要是薄先生不松口,她只能去找徐特助帮她求求情。 薄寒时吩咐道:“你拍张照片给我,碎掉的玉佩留着,等我回去处理。” “好的,薄先生。” 等挂掉电话后。 乔予见薄寒时脸色不对劲,纤细双臂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探头看向他,“怎么啦?是出什么事了吗?” “护工弄碎了我母亲一块玉佩。” 乔予问:“很贵重吗?” 薄寒时隐隐不安,但他看着乔予,终是平静道:“还不清楚。” “那你要回帝都看看吗?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沉声说:“我来津市是陪你跨年的,你确定要撵我走?” 这是他们在一起,迎接的第一个新年。 过去那么多年,总是错过。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薄寒时事业刚起步,忙的不可开交,那一年的12月31号晚上,他被甲方客户拖住,在酒桌上脱不开身。 答应了陪她跨年,去江边给她放烟花,可到了零点,新年到来的那一刻,他已经被客户灌醉。 那会儿身不由己更多。 最后,还是乔予打车来接他回的家。 那时,他捧着乔予的脸,额头相抵,半醉半醒的哄她:“宝宝,以后每年跨年都陪你放烟花,好不好?” 说完,在出租车后座,他便吻了下她的唇瓣。 当时的薄寒时还以为,他们会平稳顺遂的在一起度过每一个新年。 就连乔予也这么觉得。 可后来,一分别,便是六年之久。 乔予当然知道,薄寒时现在是想把他们缺失的过去一点点补回来。 她看着彼此十指相扣的手,莞尔道:“好啊,可是津市没什么好玩儿的,我暂时又走不开,得盯着工厂那边的生产线,在这里跨年,会不会太无聊?” 薄寒时唇角勾了勾,眸光晦暗玩味,“跟你在一起就挺好玩儿的。” “……” 乔予有些遗憾,“要是小相思也在就好了,我们三可以一起跨年。” 薄寒时眉心微蹙:“小电灯泡就算了。” “……” 乔予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小相思要是听到爸爸这么说她,该气鼓鼓的离家出走了。 …… 下午,乔予去工厂监工了。 薄寒时收到护工发来的玉佩照片。 那玉佩从观音中间碎成两半,但透过照片,依旧能看出紫色翡翠像玻璃一样明透,色泽均匀纯净。 这么纯净的玻璃种紫翡翠,市面上很少见。 薄寒时却见到过,在严老的寻人启示上。 严老的亲生女儿严欢,被抱走时,脖子上便挂着这样一块玉佩。 可这块玉佩,怎么会在叶清禾手里? 薄寒时看着照片,一时陷入沉思。 护工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喂,薄先生,照片我发您了,您看见了吧,这玉佩……能修复吗?” 薄寒时并不在意玉佩碎了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这块玉佩的由来。 “我母亲现在情绪怎么样?” 护工如实说:“刚才疗养院的医生来看过,说没什么大事。不过叶夫人一直盯着这块碎掉的玉佩,嘴里念念有词的。” 薄寒时眼底一怔,“她说什么?” “说什么她和乔家两清了,不能怪她心狠,是他们先欺负人在先……她说来说去,一直反复这些话,还提到个名字,叫什么温晴?” 薄寒时越发觉得不对劲,“她说这些话多久了?” “从我来照顾她就一直念叨了。” “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护工支吾道:“我问过叶夫人好几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当她精神状态不好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提……而且,您已经很久没来疗养院看她了,我以为您很忙,也不敢轻易打扰您。” 电话里,叶清禾的声音传递过来:“是不是诚业呀?诚业,我给你报仇了,你怎么还不来看我?你去哪里了啊?你再不来,我就去找你了!” 护工说:“薄先生,叶夫人想抢我手机跟您说话,要不您陪她说说话?” 薄寒时应了一声。 叶清禾拿到电话就问:“诚业,你怎么那么久都不来看我?” 薄寒时温声说:“妈,我是寒时。” “寒时啊……你是我儿子啊,你怎么跟你爸一样天天看不见人?你上次不是说,要带女朋友来见我,怎么还不来?” 薄寒时垂眸看了眼无名指的铂金男戒,“快了,还在追。” 叶清禾:“你怎么追了那么久也追不到人家姑娘?人家是不是不喜欢你啊?单相思没有结果的,儿子,你要去找一个也喜欢你的,就像我跟你爸爸那样,两情相悦的。” “没有,她喜欢我。” 叶清禾越发不理解,“喜欢你,你还追不到?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屁股后面跟着一大帮漂亮小姑娘,哪有他追别人的?也就追我的时候,稍微花了点力气。” 说起这个,叶清禾语气里,有小小的得意。 薄寒时淡笑了下,询问正事:“妈,你告诉我,那块紫色的翡翠是哪来的?” 叶清禾忽然大惊失色,语气却异常严肃:“你问这个做什么?小孩子不要乱打听大人的事情!” 第359章 一旦离婚,我净身出户 叶清禾精神失常,记忆颠倒错乱,时常将薄寒时当做小孩子看待,也时常以为薄寒时是她的丈夫陆诚业。 薄寒时看过亲生父亲的照片,他们父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眉骨,很像。 薄寒时一再追问,叶清禾却含含糊糊,严防死守,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 但他肯定一件事—— 这块玉佩,不是叶清禾的,而且由来复杂。 他眉宇间沉郁下来,耐着性子故意说:“这玉佩有可能是我女朋友的,你现在弄碎了,要是被她知道,她生气怎么办?” “你说什么?这玉佩是你女朋友的?你女朋友是谁?怎么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叶清禾反应很剧烈。 薄寒时再想和她聊下去的时候,叶清禾已经扔了手机,彻底失控。 护工说:“薄先生,您母亲状态很不好,我得先去照顾她,稍后再给您打电话。” 他沉声吩咐道:“碎掉的玉佩收好,我会来取。” “好的,薄先生。” 挂掉电话后,薄寒时心底那抹疑问,越来越深。 白潇当初也拿了块玉佩去严家,但八成是高仿。 独龙会无奇不有,复制一块相似的玉佩,也不算什么难事。 而叶清禾手里的这块,很可能才是严老当初真正送给严欢的那一块。 当时他去南城给严老送解药,人命关天,他自己也中了毒,对乔予的身世便没有深究下去。 当时严老躺在病床上,身体还没恢复,他把亲子鉴定报告交给严老后没多久,乔予和严琛便到了医院,他也没有跟严老再有过多的交流。 只告诉严老,乔予是他的亲生女儿。 从严琛口中得知真正的严欢背脊上有块淡青色胎记后,他只是起了疑心,抱着侥幸的心理,秘密做了亲子鉴定,对于鉴定结果,其实他也意外。 乔帆对乔予不好,仅仅是因为重男轻女,从未提过乔予不是他女儿。 按照他对乔帆的了解,若乔帆知道乔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早就一口一个野种的骂了,哪还会培养乔予去做名媛? 那温晴呢,她也从未提过乔予的身世,她也不清楚半分? 即使温晴是他父母的仇人,他并不喜温晴。可平心而论,温晴对乔予很好。 疑团,像是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薄寒时隐觉不安。 …… 南城,严家。 严老接到薄寒时的电话时,还有些意外:“薄总?” “严老,私下可以不用叫的这么生疏,叫我的名字就行。” 薄寒时存的什么心思,严老自然明白。 未来老丈人的架子总归要摆摆的。 严老笑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小欢也还没给个准话,我看,还是先叫薄总吧。打电话过来是公事还是私事?” 薄寒时抿了抿唇角,说了正题:“严老,我是想问您,当初白潇手里拿的那块跟您认亲的玉佩,是真的吗?” 严老道:“紫翡翠是真的,也是极好的玻璃种,和我当初送给小欢的那一块很像。一开始白潇拿着这块玉佩跟我相认,我也没认出来。就算是两块玉佩放在一起,如果不用专业仪器看纹理,也完全分不出来哪一块才是我当初送给小欢的。” “当时我又让严琛去做我和白潇的亲子鉴定报告,想必当时是独龙会的人尾随了严琛,买通了医院关系。白潇是独龙会的人,这些手段就不奇怪了。但当时我看着白潇,哪里能把这个小姑娘和独龙会这种组织挂上钩?” “我看玉佩没什么问题,亲子鉴定报告结果又没错,便将她认了。” “后来我还是不放心,就偷偷把玉佩拿去专业机构做鉴定,当初那块玉佩我是在拍卖会上拍下的,证书都在,即使翡翠是真的,玉佩造型做的再相似,可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两块完全相同纹理的玉。” “可等鉴定结果出来,我刚得知这块玉佩非我当初那块,再想去查的时候,已经毒发昏迷。” “当初小欢被我生意场上树敌的对家恶意抱走,可能在抱走逃跑的过程中,那块玉早就丢失了,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下落。” 严老顿了顿,叹息道:“不过,薄总帮我找到亲生女儿这件事,还是要感激你。但感激有很多种方式,我不会拿小欢的终生幸福去开玩笑。薄总今天既然打来这个电话,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薄寒时:“您说。” “我不是不认可薄总这个人,在商场上,我很认可你,不然风行也不会和SY合作。但作为老父亲看女婿,到目前为止,我始终不放心把小欢交给你。薄总,我不清楚小欢要怎么考察你,但你在我这儿,考察期还没过。” “多谢严老提醒。” 薄寒时点头,他其实能理解。 他这种强势又偏执的脾性,从来就不是长辈会喜欢的那类,尤其是做女婿,看起来心眼子实在太多了。 快要挂电话时。 薄寒时忽然说:“严老,我向您保证,我在生意场上用的那些心思和城府,永远不会算计到予予身上。” 他握着手机,喉结滚了滚,字句郑重无比:“可能在您看来,我会不择手段的算计所有人,的确,我连我自己都算计,属实算不得什么纯良好人。但唯独予予,我不敢算计。”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乔予于薄寒时而言,太重太重。 严老沉默片刻后,淡笑道:“你拿什么保证?” “我的全部够不够?” 严老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 薄寒时一字一句清晰的从电话里传递过来:“我是说,如果我跟予予结婚,我会让律师做公证,我名下所有财产,都归她所有。一旦离婚,我净身出户。” “………” 电话那边,是长长的沉默。 过了许久,严老开口说:“你的保证,太沉重,小欢不一定会接受。而且,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你薄寒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空手赤拳博出来的,只是跟小欢结婚,你便把自己所有家当都抛给另一个人,我不建议也不赞同你这么做。” “如果没有予予,这一切都没有意义,而我拼搏这一切的全部动力,都来自乔予。二十三岁的薄寒时,曾经答应过十八岁的乔予,他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说到做到。” 最后四个字,格外沉重,也格外庄严。 第360章 聚散终有时 帝都,江河公司。 大雪过后的帝都,一片清凌。 沈茵从电梯出来,再次踏进这家公司时,百感交集。 还记得她第一次踏进这家公司时,满心雀跃却又彷徨不安。 公司里的人只以为她是来办离职手续的,并不清楚她和江屿川有过一段婚姻。 有同事多嘴问了句:“茵茵,怎么这么久没来上班?” 沈茵拎着包,笑了笑,“生了一段日子的病,不过现在好了,我今天来办离职的。” 之前她怀孕又出车祸,休了很长一段日子的病假,不过公司还保留了她的职位和社保。 今天,她不仅是来办理这些的。 还是来签离婚协议的。 之前江屿川拖沓了很久没有签字,她催过很多次。 就在昨晚,他打电话给她,说让律师新拟定了离婚协议,让她今天过来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 沈茵朝他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门一打开,江屿川和律师已经在候着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再见面,江屿川看起来有些颓废。 他的助理陈智问:“太太,要喝咖啡还是茶?” 沈茵淡声说:“不用了,我不渴,签完字我就走。” 江屿川只深深地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压在了舌尖,把话吞了回去。 他将离婚协议递给她,“这是新拟的,你主要看看补偿条款,要是不满意,尽管提,我让翟律师去加。” 沈茵坐下来,仔细看了一眼补偿条款。 江屿川几乎分了她一半财产。 沈茵渐渐皱了眉,“这些财产本来就是你的婚前财产,我没道理拿走一半,毕竟我没有在事业上帮过你什么。” 她放下离婚协议,抬头看他,认真道:“这些补偿我不要,之前你给我的二百万彩礼就已经足够多了,那笔钱就当做补偿吧。” 但江屿川于心不忍:“你出车祸……流产,这事儿是江晚干的,是我没好好管教自己的妹妹,害得你糟了那么大的罪。这些补偿,是你应得的。” 沈茵面上没什么喜怒情绪,只轻笑着摇摇头说:“江晚已经得到了她该得到的报应和下场,你不用再补偿我什么了。离婚协议,还是按照我之前找律师拟定的签吧。” 她从包里翻出之前的离婚协议,递给他。 “我已经签过字了,只等你签字了。” 江屿川攥了攥手心,喉咙发酸:“茵茵,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我……” 我不想离。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沈茵已经笑着打断他,“江屿川,彼此放过吧。在我打电话给薄寒时通风报信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在心里放弃你了,也放弃了这段感情。做了就是做了,我没办法欺骗自己,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见他不接,她便将离婚协议推到了他面前。 江屿川喉咙剧烈的滑了滑,攥着钢笔的指尖在轻轻的颤:“这是你想要的?” 沈茵莞尔点头:“嗯。” 她是被江屿川当做替身和他在一起的,可现在散场了,他认清楚了,她是沈茵。 这样也挺好。 江屿川旋开钢笔帽,坚硬的笔尖停在签字栏,墨水氤湿成团。 他手抖了下,捏着钢笔的指节近乎发白。 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终是在签名栏签下潦草字迹。 这一签,就没回头路可走了。 江屿川再抬头时,眼尾已经隐隐泛红。 沈茵却很果断的抽走其中一份离婚协议。 她面上甚至是笑着的:“签完了,那江总什么时候有空去民政局办理一下离婚手续?今天有空吗?” 江屿川心尖刺痛的厉害,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问:“之后有什么打算?留在帝都还是回青城老家?” 沈茵将离婚协议塞进包里,如实说:“我妈说的对,已经飞出来的人,就不适合再回去了,帝都和青城都不太适合我。之前你给我那二百万彩礼钱,我妈打给我了,我打算用这笔钱再去Y国进修一年的专业。” “二百万够吗?Y国消费比较高,如果缺钱……” “江屿川,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我需要你关心我的时候,你无动于衷,等我不需要了,你又这样。到底是我犯贱呢,还是你犯贱呢?” 江屿川嘲弄失笑:“我现在连犯贱的机会都没有了,不是吗?” 她起身,拎着包准备离开。 江屿川说:“我送你吧。” 沈茵还是拒绝了,“不用了,聚散终有时,不是还要去一趟民政局才能真正结束关系吗?等到那天,你再送我吧。” “好。” “不过去民政局的事情不能拖太久,我签证一下来,就要离开帝都了。” 江屿川心如刀绞,面上却是扯出了一个和煦的笑意:“知道了。” 沈茵点点头,办完一切手续后,就离开了公司。 上了车,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发动了车子。 低头弄导航的时候,有眼泪砸下来。 她抬手抹了,对着车镜咧了下唇角,在心里告诉自己:“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 站在窗前俯瞰楼下的江屿川,直到沈茵的车子在他视线里渐行渐远,视线终是模糊。 他轻轻问陈智:“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陈智抿唇说:“老板,这也不全是你的错。” 他酸涩的笑笑,“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挽回沈茵。” 其实有时候,他挺羡慕薄寒时和乔予的。 好像无论他们之间发生多大的事情,就算分别六七年之久,薄寒时一样能紧握住乔予的手,他们之间,好像早就将彼此圈禁在那个只有彼此的小世界里,画地为牢。 没人能出来,也没人能闯的进去。 彼此伤害,却也只有彼此能为对方舔舐疗愈伤口。 可他不是薄寒时,沈茵……也不是乔予。 …… 津市。 乔予从工厂出来,准备回酒店的时候,手机就响了。 是沈茵打来的:“是乔予吗?” “沈茵?好久不见,有事吗?” “我之前一直说要请你吃饭,因为你之前帮了我。但好像你事情挺多的,一直没空。我可能再过不久就要离开帝都去Y国了,走之前,我还是想请你吃顿饭。” 乔予有些意外,“去Y国?不回来了吗?” “我已经考到同声传译的证书了,如果在Y国发展的比较好,很可能就不会再回帝都了。” 第361章 得知真相 酒店里。 薄寒时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在处理公事。 护工又打来电话:“薄先生,不好了!您母亲刚才一直闹着去找您父亲,她疯了一样跑出去,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薄寒时眸色一震,“她人怎么样?” “摔到腿骨折了,已经送去医院了。您什么时候回来啊,她这两天状态实在太不对劲了,我怕我管不住。” 薄寒时握着手机,抬手捏了下眉骨,有些头疼:“明早吧,你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发给我。” “好。” 刚挂断电话,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乔予回来了,她手里提了吃的,“我去附近买了两份麻辣烫。” 薄寒时起身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怎么还喜欢吃这些,晚上本来想带你去外面吃点好的。” “已经很久没吃过了,而且我今天太累了,实在不想出去吃了。” 乔予灰头土脸的,去洗了个脸,从浴室出来。 薄寒时已经在拆打包盒,盖子一打开,麻辣烫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乔予坐过来,薄寒时把拆开的一次性筷子递给她。 她就那么看着他,一时间没接:“薄寒时,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秘密?” 有是有,不过,他是打算给她个惊喜的。 她是发现什么了? 乔予拿过筷子,状似无意的吃着麻辣烫,应声说:“等吃完再说吧,我快饿死了。” 在工厂忙了一下午,早就饥肠辘辘。 她披头散发的,低头吃东西的时候,长发总是从耳鬓滑落。 她抬手拨弄了好几次,又停不下筷子,最后被弄得有些烦了,眉心也下意识的微微皱了下。 薄寒时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发圈,忽然起身,绕到她身后去。 大手将她披散了一肩的长发一拢。 不过他动作不熟练,她头发又太滑,扎了好几下没扎起来。 乔予放下筷子,忽然直起身子,背对着他淡淡开腔:“沈茵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薄寒时手上动作明显顿了下,但语气还是无澜,“她打电话跟你说什么?” “她说江晚死了,她和江屿川离婚了,马上要离开帝都了,所以跟我打个招呼。” 头发终于固定好了,扎的不好看,但也不乱跑了。 薄寒时坐回椅子上,抬眸看向她:“还说了什么?” 他这份麻辣烫里,有乔予喜欢吃的莴笋片,她那份里的莴笋片已经吃完了。 薄寒时捞了捞,把那几片莴笋片都夹给她了。 乔予不知道什么情绪,嗓音有些发闷:“沈茵还说,当初推我妈的人,是江晚。” 薄寒时承认了,“嗯,这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你坦白,但现在……” 乔予睫毛颤了颤,打断他:“江晚是怎么死的?” 薄寒时脸色很淡,声音也很平静,“我派徐正带人去找她,她逃到海市,在追的过程中,江晚横穿马路被车撞没了。沈茵没告诉你?” 乔予摇头,“她没说这些细节。” “反正已经死了,别管她了,不是饿吗?快吃。” 乔予举起筷子,夹起莴笋片咬了一口,挺脆的。 她忽然问:“薄寒时,719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她没那么傻,会真的以为江晚是被车意外撞死的。 薄寒时放下筷子,眸光深邃的凝着她,“吓到了?” 第362章 以身相许怎么样? 乔予还是摇头,闷头吃麻辣烫,“像你会做的事情。” “……” 乔予又问:“江屿川跟你决裂,是因为江晚的死?” 薄寒时轻声应了声,“嗯。” 乔予吃完麻辣烫,喝了口汤,缓缓抬眸看向他,水眸清凌又安静:“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予予。” 莫名的,薄寒时嗓音有些发紧,“江晚的事,没告诉你,是怕你会……” 乔予忽然问:“你会被抓吗?” “什么?” 乔予若有所思,皱眉道:“要是江屿川想替江晚报仇,举报你,会不会出事?” “不会。江晚死在719私域,719自成立以来,宗旨就是惩奸除恶。719做事,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说直白点,719的背后是C国总统,成立百年,这个组织为C国做过太多重大贡献。 再说直白点,719帮C国做一切明面上无法做的事宜。 乔予消化了一会儿信息,眨了下眼:“所以,在公海出事后,你失踪的那阵子,也是在719养伤?” “是。” “你上次承诺白潇,让她成为719的成员,这是真话假话?” 薄寒时一五一十的回答:“真话。” 乔予抿了抿唇瓣,“719所有的事宜是不是都是秘密执行的?” “是。” 乔予有些懵,“那你以后岂不是经常会遇到要命的危险?” 薄寒时轻捏着她纤细的手指,安抚道:“这不会,独龙会安插在C国的大部分势力,都已经撤退,短期内,他们不会卷土重来。” “那就是说,以后还有可能遇到独龙会这种残暴的组织势力?” 薄寒时也不骗她:“是。” “能教我枪法吗?” 她看过他开过枪,而且很熟练,一定是老手。 薄寒时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予予,你确定要碰这么危险的东西?” 乔予眸光直直的盯着他,学他语气:“你能碰的东西,我不能碰?” “……” 薄寒时轻笑,认了:“你真的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自保的确需要,但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弱了,我怀疑开枪的后坐力你都架不住。” “所以,你得多吃点,最起码,长点肉?” 他长指捏了捏她的脸颊。 乔予:“不过江晚的事,你瞒我那么久,是不是该扣分?” 薄寒时无奈失笑:“可我现在总共就二十分,你忍心继续扣下去?” “扣十分。” “扣太狠了,予予。” 乔予退了一步,“那扣五分,没有商量余地了。” 薄寒时:“……” 乔予:“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薄寒时抱住她,认命,“行,那现在是十五分,我距离九十分,又远了一点。” 乔予提醒他:“扣到零分的时候,就没加分机会了。” 他垂眸看她,轻笑了声,无比顺从:“好,我记住了。那应激反应是不是该好全了?” 从公海回来后,她就没怎么吃过药了。 他以命相救,早就跨越上一辈那些恩怨。 乔予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膛里,忽然唤他:“薄寒时。” “嗯?” “谢谢你,一次又一次的以命相救。” 在公海,他牺牲自己,用他的命换她的活。 后来又把唯一一颗解药给了严老,若不是他命大,恐怕早就和白潇的朋友贺临一样,毒发身亡了。 薄寒时摸着她的后脑勺,深邃黑眸垂下来看她,嗓音里含了一丝浅笑:“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口头报答挺没诚意,以身相许怎么样?” 乔予回绝的很干脆:“现在不行。” 薄寒时:“怎么不行?” “等你到九十分再谈这个,现在你才十五分。” 薄寒时扯唇,轻嘲道:“予予,谈恋爱是我学的最烂的一门学科。” 他这辈子考试就没不及格过。 十五分,更是破天荒的严重不及格。 乔予拉低他的脖子,柔软唇瓣在他唇角边轻轻落下一吻:“薄寒时什么都能学好,我看好你。” “哄小孩儿呢?” 男人揽住她的后腰,正欲低头吻她,手机响了。 是徐正打来的。 他接通了。 徐正道:“薄爷,我到了,你们在哪间房?” “701房间。” 挂掉电话后。 乔予问:“徐特助也来了?” 薄寒时抬眼看她几秒,眼底隐有不舍,终是说:“明早徐正开车,我得回帝都一趟。” “不是说要留下来一起跨年?” “疗养院那边出了点事,我妈摔断了腿,得去处理一下。” 另外,他得回去调查那块玉佩的事情。 闻言,乔予点头说:“那你还是快点回帝都去看看吧,反正以后还有机会一起跨年。” 薄寒时本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还是留个惊喜比较好。 …… 晚上,乔予洗了澡,一身疲惫的躺到床上,被薄寒时抱到怀里。 她背对着他,冰冷纤瘦的背脊嵌在他温热的胸膛里。 男人的轻吻落在她后颈处。 乔予没转身,枕在他手臂上,握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细软手指摸到他指腹和虎口处的薄茧。 这双手,是握过枪的,也朝人开过枪,染过鲜血。 薄寒时的过去像是一团奇光异彩的迷雾。 津市的冬夜,窗外夜风很大,即使酒店玻璃隔音效果还不错,却依旧能听到大风刮过的呼呼声。 明明很累,乔予却毫无睡意。 可能是因为他明早要走,也可能是因为沈茵给她打电话所说的那一切,让她思绪辗转难眠。 乔予忽然开口说:“其实你不用亲手处理江晚的,为她这种人,背上命债,其实并不值当。” 薄寒时在她背后,嗓音沉沉道:“本来只想吓唬吓唬她,可她太不知死活了。” 她若是不咒他和乔予,生生世世,互相背叛,永远分离……也许他会大发好心的让她走正常程序,死的体面一点。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江晚要是一早就知道死活,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个地步。 乔予在他怀里转过身,抬眸看他,“可现在你跟江屿川,因为江晚走到头了。” “予予,我不太信什么天道轮回,善有善报。在我这儿,以恶制恶似乎更能让恶人害怕。我不是好人,老江也不是,如果有一天他要与我为敌,我尊重他的决定,但我也不会手软。他要替江晚报仇,我也有自己珍视想要保护的人。” 他看着她清透的水眸,将自己的阴暗面,全然暴露在她面前。 乔予深吸了口气:“薄寒时,跟我讲讲分开那六年,你身上发生的事吧,比如是怎么进入719这种组织的?又比如在里面那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第363章 深入了解 薄寒时行走在黑白之间。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事情,在资本杀戮之间,没有人能够完好无损、双手干净的爬上王座。 他抬手轻轻捂住乔予的眼睛,淡笑道:“那些事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过去。予予……你确定要听吗?” 其实他并不想谈及过去那些不好的事。 但如果乔予真的很想了解,他也不介意说给她听。 说好的要建立信任,建立信任的第一步,就是把自己狼狈不堪的至暗过去,完完整整的袒露在对方面前,将自己完全剖析到底,让对方看破。 乔予拿开他捂住她眼睛的手,水眸坚定又冷静:“我想知道。” 薄寒时眸光凝重,可面上却是淡淡笑了下,“听完可能会睡不着觉。” 乔予大概猜到,会有多沉重。 可真的听他嗓音清淡的说出那些过去时,是赤裸的残忍和厮杀。 乔予脸色苍白,心脏处有股钝痛在拉扯。 他这人性子傲、不合群,挨揍和被欺负只是常态。 打翻他的饭菜,逼着他去捡地上的馒头吃,这种小事就更是稀松平常。 他靠在她枕边,看着她侧脸,缓缓说道:“07853,是我在里面的编码,这个编码跟了我很久。” “刚出来那会儿,去谈生意,也不知道老陆他们接洽的什么甲方,一上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他喊出07853,我真的应了,几乎是潜意识的。” “那帮甲方很开心,因为我愉悦到他们了。” “我应该硬气点,不跟他们做那笔生意,不过我还是做了。只不过后来,我在背后操控,致使那家公司破产了,那个叫‘07853’这串编码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我所触及的生意圈里。” “再后来,SY起来了,再也没人敢提07853这串编码。” “其实如果现在有人报出这串编码,没准我还会下意识的去应。这串编码,对我来说,印象太深刻了。” 他就那样盯着乔予的眼睛,一字一句扒开那些早就结了疤的伤口。 结了疤的伤口,即使愈合再久,再掀开的时候,里面还是鲜血淋漓。 薄寒时很平静的诉说着过去。 可乔予早已清泪满面。 她眼睛湿红,嗓音已经哽咽:“那719呢?719需要做的事情,那么危险,为什么要答应加入?” 薄寒时淡淡道:“我和七局认识,说起来还是陆之律的爷爷搭线的。” 乔予知道,陆之律的爷爷曾在内阁工作,职位很高,只是现在年纪到了,退下来了。 “七局一早就做过我的背调,我帮他做垮了一个M国银行,就顺利进入719的阵营了。至于我为什么会答应加入……” 他笑了下,“当时我处在人生至暗中,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自己了。” 乔予眸光颤了下,紧紧攥住他的手。 薄寒时看着她说:“从里面出来,一手做大SY,有磕绊,但总体其实挺顺利的。那会儿我跟行尸走肉一样,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可能也不太惜命吧。所以觉得这条烂命要是死在719的任务里,也挺划算的,死了也还算光荣。” “……” 他说的很轻巧,可却像是利刃,往乔予心口一下又一下的刺。 薄寒时抬手,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予予,还要听吗?” 乔予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眼泪砸下来,哭到浑身发抖:“薄寒时……我后悔听了。” 他那些过去,过于惨烈。 惨烈到乔予甚至无法接受,那是她和乔帆一手造成的。 可薄寒时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她愧疚的。 他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在她耳边说:“我的过去,你现在都知道了。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如果有人说桥温暖的过去很烂,那你告诉她,薄寒时的过去更烂。” 乔予拼命摇头。 薄寒时一点都不烂,薄寒时怎么会是烂人呢? 薄寒时他站在光芒万丈里。 是乔予忘了又忘却怎么都忘不掉的人。 —— PS:书里所有地点和设定都是虚拟现代架空,一些地点即使和现实撞上,也纯属巧合,不要带入现实三观!这里是总裁文狗血文三观!不要带入现实去对号入座! 第364章 薄总也陪老婆跨年 这一夜,薄寒时诉说了很多乔予不知道的过去。 那些过去,鞭笞着乔予心脏,抽疼的厉害。 她靠在他怀里,平息了很久才睡过去。 窗外北风寒冷。 屋内两具身躯彼此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薄寒时便和徐正离开了津市。 回了帝都。 到了医院,护工便将那块碎掉的紫翡翠玉佩交给薄寒时。 薄寒时仔细看了一眼,便将玉佩收好,吩咐道:“这块玉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护工不明就里,但她不敢得罪这些大人物,点头说:“薄先生请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不该说的一个字不会提。” 薄寒时微微颔首,“这段日子照顾我母亲,辛苦了。” “应该的,不辛苦。” 薄寒时进了病房。 叶清禾腿骨折,打了石膏,躺在病床上,即使行动不便,却也不算安分。 看到薄寒时的身影,她晦暗的眼神立刻亮了:“儿子,你来啦!” 薄寒时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绑了石膏的腿,皱眉担忧道:“妈,你怎么总是不听话?你要是再这样,我爸不可能来看你。” 叶清禾闻言,抿着嘴唇看着他,眼里渐渐蓄了泪花。 她很委屈:“诚业不来看我,儿子也不来看我……你还凶我!” 薄寒时语气一向冷沉,也不太温柔。 叶清禾精神状态不好,时常胡言乱语,又缺乏关爱,越发小孩脾性。 一旁的护工说:“薄先生,叶夫人平时很孤独的,您还是好好跟她聊聊吧。” 薄寒时语速微微放缓,温声道:“我没凶你,但你总不听话,摔断腿疼不疼?” 叶清禾猛点下巴,“嗯,疼。” “那下次还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儿子,你能带我回家住吗?你跟你爸都不来看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实在太孤独了。” 薄寒时是有顾虑的,“跟我回家,我没时间照顾你,而且家里也没有疗养院那样的医生团队随叫随到。” “我不要医生,我没病!我脑子很清楚!” 薄寒时看着她,若有所思。 他吩咐护工出去了。 此刻,病房里只有他们母子。 薄寒时说:“妈,你想让我带你回家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叶清禾不悦道:“回家还要回答问题啊?我能不能不回答?要是诚业在就好了,诚业可疼我了,才不像你这样……你去帮我把诚业找过来!我要跟诚业回家!” 叶清禾扯着薄寒时的衣袖,像小孩似的耍赖。 薄寒时任由她扯着衣袖晃他胳膊,但不为所动:“不回答问题是不能回家的。” 叶清禾没辙,松开他的衣袖,妥协道:“那你问吧,但不能太难,太难我不会。” 薄寒时拿出装在透明密封袋里的紫翡翠,亮在她眼前。 他盯着叶清禾的脸,询问道:“这块玉佩是哪来的?” 叶清禾一看见这玉佩就六神无主了,方寸大乱。 她脸上慌张惊恐,伸手就要过来抢,“给我!” 可她躺在病床上,哪里抢得到薄寒时手里的东西。 她抢不到,浑身颤抖的厉害,脸色更是惊慌至极。 她抱着脑袋,陷入恐惧之中,“是你们先害诚业的!我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作孽太深……我没杀那个孩子……我没杀他!” 薄寒时心跳一惊,抓住叶清禾的肩膀问:“是温晴的孩子吗?那个孩子在哪里?” 叶清禾眼底全是泪光,她把脑袋缩进手臂之间,不敢去看薄寒时。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严铮呢?你跟南城严家的人有没有瓜葛?严铮的女儿是不是你抱走的?” 叶清禾疯狂摇头,“你别问了,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些人,真的不认识……” 薄寒时却狠心的又问了一次:“严铮,严家,你真的不认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姓严的人……你别问了!我头好痛!” 看叶清禾的表情,不像在撒谎。 薄寒时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当年不是叶清禾抱走的严欢,就都好说。 可是,她说她没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应该是温晴真正的女儿? 薄寒时问的太急,刺激到了叶清禾。 叶清禾不愿再见他,裹着被子背对着他,怒道:“你走,走!我再也不想见你了!只有诚业疼我对我好!要是诚业在这里,他一定会揍你!” 薄寒时站在那儿。 叶清禾抄起一个陶瓷杯子,就猛地砸向他,“我不跟你回家了!你家不是我家!我要回陆家!陆家才是我和诚业的家……” 说着说着,叶清禾哭的不能自已。 渐渐地,她眼神涣散:“可是陆家也没有诚业……诚业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 陶瓷杯子碎了一地。 薄寒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护工听到里面摔杯子的动静,便敲了敲门:“薄先生,要帮忙吗?” 薄寒时转身出了病房,交代护工:“我母亲如果再说一些奇怪的话,要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是,薄先生。” 护工看向病床上蜷缩着身体默默哭泣的叶清禾,叹息道:“叶夫人是又在想您父亲了。” 薄寒时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和心软,“好好照顾她,有任何动静随时联系我。” “好的。” …… 薄寒时出了医院,弯腰进了车。 他靠坐在后座,沉思了好半晌,才开口说:“去查一下当年帮温晴分娩的医生和护士。” 徐正坐在驾驶位上,扭头问:“二十多年前的事?” “二十五年前的事情。” 徐正思忖道:“二十五年前,各大医院甚至没有电脑录入系统,病历和卷宗能查到的可能性也很小,那会儿医院监控都不全。薄爷,您是想调查当年乔小姐是怎么阴差阳错成了温晴的女儿?” 薄寒时想了想,又给了一个思路:“当年温晴应该是在市立医院分娩的,把98年6月6号那一晚在妇产科工作的所有医生和护士名单查到,一个个排查,总会找到线索。” “行。” 徐正又想起一件事来,“薄爷,大后天我能不能请假?” “做什么?” 徐正不好意思的笑笑,“许淼,闹着让我陪她跨年,说是那一天的行程她都安排好了,就等我请假了。” 薄寒时批准了,“行,不过你得给我找个靠谱的司机,那天我要赶去津市。” 徐正八卦的问:“薄爷也要陪老婆跨年?” 第365章 答应以身相许了? 车后座,薄寒时冷白修长的手指下意识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 嗓音里含着一丝清浅宠溺笑意:“答应她了,不想食言。” 徐正道:“哦对了,萨琳娜把那枚粉钻寄回来了,我放在薄爷办公桌上了,要是跨年夜用得上,别忘了……” “用不上。” “……” 徐正本以为这架势,是要在跨年夜求婚呢,这是还没追上? …… 津市。 乔予查了一圈德瀚的资料,目光落在实际控股股东上。 德瀚背后的实际股东,不是自然人,而是一家叫悦伍的公司。 德瀚没有上市,悦伍拥有德瀚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股份。 悦伍……这名字耳熟至极。 她回想了一会儿。 这难道是买走江屿川手里百分之十股份,在SY股市上刚举牌亮相的那家悦伍? 乔予又查了下SY目前的股东组成,资料上显示还真有一家叫悦伍的公司占股百分之十。 点进去看了眼公司简介,是同一家公司,并非重名。 莫名的有些不安。 她打了个电话给薄寒时。 那边,薄寒时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唇角不自觉扬了下。 接通电话,他先开口:“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想我了?” 乔予这才发现,这都快十二点了。 她抿了抿唇:“不是……” 正准备说正事,薄寒时打断她:“不是想我,那挂了?” “等等,”乔予叫住他,“薄寒时,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男人握着手机,坐在床边,挑眉道:“答应以身相许了?” “……”乔予好笑道:“是工作上的事情。” 薄寒时微微皱眉:“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乔予不以为然,“你不是经常工作到一两点吗?” 他刚洗完澡,状态放松,嗓音也有几分慵懒散漫:“那是以前,无聊也只能干工作。” 乔予听着电话,手指无意识的转着笔,“那你现在不干工作干什么?养老?” 薄寒时这年纪,躺平养老实在说不过去。 但他短短几年时间已经获得别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资本原始积累,养老也不是不行。 对面男人言简意赅,只回了一个字:“你。” “……” 乔予反应了几秒,脸色唰一下爆红。 禽、兽! 但她没骂出口,清了下嗓子扯过话题:“说正事。” 他嗓音倦哑低沉:“嗯,在听。” 乔予视线落在资料上。 “我发现风行的竞争对手德瀚,背后控股是一家叫悦伍的公司,德瀚在我们建材工厂里买通了内鬼,正带着老技术闹事耍滑。悦伍又刚买走江屿川手里的股份,这两件事连在一起,不像是巧合,你调查过悦伍这家公司吗?” 薄寒时轻笑道:“予予,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想从我这里探听信息?” 乔予纠正他,“我是想让你注意后院,别被偷家了,万一悦伍来者不善。” “关心我?” 这是重点吗? 乔予正了色,一字一顿的喊他:“薄、寒、时。” 对面男人收了调笑,沉声说:“这家叫悦伍的公司,应该是冲着SY和风行来的。要搞什么动作暂且还不清楚,他们做事比较隐秘,暂且还没露出狐狸尾巴。” 乔予担忧道:“又是冲着SY和风行来的……难道跟独龙会有关?” “这个可能性很大,一家看起来规模很小的公司,却有这么强的资金实力,一定背靠某种势力。” 薄寒时话音落下后,乔予静默了好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寒时宽慰她说:“别胡思乱想,就算天塌了,也还有个高的顶着,再怎么说,这是C国的地盘,独龙会势力再大,还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的肆意妄为。” “可他们上次明晃晃的炸了SY的大楼,薄寒时,如果这次再遇到危险,我不允许你再一意孤行。” 乔予语气并不重,却很严肃。 薄寒时怔忪了下,说:“如果我再那样,你就把我的分扣光。” 乔予:“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他顿了顿,又说:“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是认真的。” 乔予唇角弯了弯,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说完正事就不要我了?” 乔予摸着脖子,“那还要说什么?” 薄寒时:“开视频。” “……” 乔予微怔。 只听他嗓音喑哑了几分:“嗯,让我看看你。” 是单纯看脸还是干……什么? 视频电话切了过来。 乔予脸热了下,点了接通。 薄寒时还真看了她好一会儿。 许是他目光过于深灼,乔予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也看完了,我要去洗澡了?” “把手机带去浴室。” “……”乔予耳根滚烫,这次骂出来了:“瑟情!” “叮”一声,视频被掐断了。 他怔了下,看着手机,眼底满是玩味笑意。 他的意思是,带去浴室继续打语音。 到底谁瑟情? …… 翌日上午。 薄寒时打了个电话出去:“上次我送来的钻设计好了吗?” “薄先生,我帮您看一下。” 过了会儿,对面恭敬道:“设计师说今天下午就能出货,到时候您是亲自过来取?还是我们这边派人直接给您送去您家?” “我下午直接去取。” “好的薄先生。” 这款钻戒,是他送她的第三枚戒指。 倒也没什么寓意,就是觉得正式求婚,再拿个露过面的钻戒出来,多少有点没惊喜。 这钻戒的原石,也是他在拍卖会拍下的。 不过当时他人不在现场,是电话连线让专员拍下的。 再送去切工、打磨、设计,花了小半月。 …… 下午,薄寒时取了钻戒,便回了集团。 陆之律正在他办公室里候着呢,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黑色丝绒方盒上:“哟,拿的什么?” 薄寒时直言不讳:“钻戒。” 陆之律挑挑眉,像是听了大新闻,“这是要求婚?” “怎么,羡慕?” 陆之律叠着长腿,姿态散漫的靠在真皮沙发上,“不是我说,你俩孩子都下地打酱油了,现在才求婚,什么奇葩顺序?” 薄寒时淡声呛他:“奇葩顺序也比你强,你结婚也快三年了,南初愿意给你生孩子吗?” “……” 陆之律脸上划过抹不自在,但很快掩饰过去,“那是我不想要孩子,孩子叽叽喳喳的好玩儿吗?就你家那小相思,一张小嘴叭叭叭,熊起来的时候废个没完,也就你受得了。” 这口气听上去酸溜溜的。 薄寒时刀了句:“反正你没有,你图个清静。找我干嘛?” 陆之律摸了下鼻子,面色有些不自然:“那什么,你说一个女人开始把卡还给你,也不花你钱了,她是不是想离婚?” 薄寒时像是听了个乐子,挑眉问:“南初连钱都不愿意花你的了?那她花谁的钱?苏经年?” “……” 陆之律被这话一噎,脸色沉下来,“副卡刚还给我,也不让我给南氏注资了。” 薄寒时眼底噙着戏谑,“这倒是头一回听。不过,人不让你给南氏注资,不是给你省钱吗?你生什么气?” 就南氏那破烂公司,南建安压根不是什么开公司的料。 陆之律那些钱投进去,跟无底洞似的,百分之五十的回报率都难说,基本是打水漂。 也不知道图什么。 因为这注资的事,陆之律也没少被陆爷爷喊去谈话。 陆之律轻嗤:“谁生气了,就南氏那公司,早点倒闭算了,让南建安哭爹喊娘的。” “那你纠结什么?怕南初没了顾虑,离婚的决心更坚定?” 陆之律皱眉,极为不解:“你说,她一下班就躲在书房里,还把书房门反锁,躲在里面偷偷摸摸的干嘛?” 薄寒时愣了下,随口扯了句:“躲里面跟苏经年通视频。” 没想到陆之律还真怀疑上了。 “……靠!我忍她几回了,这么干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薄寒时提醒他:“她都提出跟你离婚了,早不想跟你过了,你明知道还拖着不离,也赖不到人家寻找真爱。” 陆之律眉头一横,“呵!倒成我这个合法的棒打鸳鸯了?” 薄寒时故意刺激他:“她跟苏经年高中就拉上小手谈着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了。在感情上,你的确是第三者。” “……草!高中谈那玩意儿能一辈子?我看不是纯情,是傻!” 他高中也早、恋过,谈着玩玩儿的,没认真过。 薄寒时轻笑,意有所指:“她早就为苏经年翻山越岭过了,你争不过头一个。放手吧,你好她好,苏经年也好。” 陆之律眼底一冷,冷哼道:“翻什么山越什么岭?那不过就是翻了个跟头,她还敢信任一个忽然从她世界里消失几年的前男友?” “消失几年又怎么样,白月光永远是白月光,人家一回来,就能夺走南初所有目光。你干不过。” 陆之律正磨牙。 电话响了。 是老宅打来的:“之律,你爷爷又催了,问南初怀上没有?你爷爷发话了,要是你们再不干正经事,成天这么闹,就把婚离了,你也收收心,从外面滚回来。” —— PS:这章三千字! 第366章 跟南初离婚 电话那边,是陆之律的母亲姜岚。 这些话,陆之律早就听的耳朵起茧了,不免不耐:“除了这事,还有什么事?” 姜岚多嘴几句:“你别总吊儿郎当的,你爷爷这次是真的耐心被你们磨光了,你跟南初结婚快三年了,依旧是那副样子。” 陆之律抬手扯了扯领带,“回老宅再说吧,现在在电话里也不放过我是吧?” 姜岚语气认真了几分:“你爷爷说了,当初你自己要娶的女人,要是她不能让你收心也不能在你事业正途上有所帮忙和加持,甚至都无法让你下定决心跟她生个孩子出来,那就趁早离了。我一向不干涉你,但你应该知道,你爷爷说这话的分量。” 陆之律眉宇间压着烦躁:“行了,知道了。” “希望你心里有数。” 姜岚说完这些话后,便挂掉了电话。 陆之律靠在真皮沙发上,长叹口气:“你说老爷子怎么就非得天天这么逼我呢?虐他孙子,他爽了是吧?” 薄寒时不以为然:“陆老爷子是为你考虑,毕竟像你这种混世主是该好好治治了。” “你他妈是不是我兄弟啊?” 话都说到这儿了,薄寒时也不再隐瞒:“你爷爷叫你回去,给我打电话了。” 陆之律微怔,看向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让你回到正途上去,如果你不愿意,他不介意用点手段逼你。” 陆之律嗤了声:“合着我现在干的在他眼里就不是正事呗?他怎么还那么老顽固,都说了不爱走他老路。” “你不想走他老路,就得拿出点成绩来说服他,现在这样,在你爷爷眼里,你就是不务正业。” 薄寒时话音很淡,却不轻不重的刺着他。 陆之律咬了咬牙,起身出了办公室:“走了。” “去哪?” 陆之律背影散漫,丢了句:“回老宅,吃拐杖!” …… 黑色的库里南驶入古色古香的园林设计大院里。 他刚下车,两旁警卫朝他行了个便礼。 他晃着身形大步进了大厅内。 姜岚调休在家。 见他回来,朝他身后瞅了瞅:“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南初呢?” 陆之律皱眉道:“吃棍子的事儿,带女人干嘛?” “你爷爷又不打她,顶多是揍你。” 他从茶几上的果篮里,抓了个苹果抛来抛去:“我爷爷人呢?” “在书房,等你呢。” 陆之律正要过去。 姜岚拉住他的袖子,提醒他:“别惹你爷爷生气。” 陆之律点了头。 走过设计典雅别致的长廊,到了内院书房门口。 陆之律深吸了口气,敲门进去。 陆国深穿着一身手工定做的中山装,正站在黄花梨实木大桌前,挥着紫毫毛笔,草书遒劲洒脱,落笔笔锋犀利硬朗。 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 只冷嗤一声:“哼,不肖子孙终于舍得从外面浪回来了!” 这个不肖子孙,不是说陆之律不孝,而是说他不能继承先辈志愿,没有出息。 陆之律抬手抓了抓短发,硬着头皮上前给老爷子磨墨。 见他卖乖。 陆老爷子更是气上心头,抬手就把那只紫毫毛笔狠狠掷在了书桌上,笔尖浓墨溅到陆之律材质极好的昂贵白衬衫上。 黑墨水很快在白色布料上氤氲,显眼至极。 陆之律丢了手里的墨条,也不伺候了,皱眉不悦道:“爷爷,我偶尔回来一趟,您对您孙子能不能脸色好点儿?” “再这样,我以后可不回来了。” 这不孝话刚落下,老爷子抄起一旁拐杖就狠甩在他背上! 陆之律闷疼的骂了声“靠”:“还真打!” 陆国深瞪着他,气不打一处出:“我不打你打谁?整天不务正业,搞那什么勾栏酒肆的勾当!” 陆之律甩甩胳膊,背上肌肉扯痛,“怎么就成勾当了?酒吧那些产业也挺挣钱的好吧,您怎么这么顽固?改天,您到我酒吧去坐坐,带您体验一把什么是年轻人的生活,省得您现在退下来总是无所事事,就知道盯着您孙子打!” 老爷子抬起拐杖,又要一棍子挥下去! 这下,陆之律眼明手快的躲开了。 没打着不肖子孙。 “你给我过来!” 老爷子拄着拐杖指着书桌对面的人。 陆之律挑眉:“您不打我,我就过来。” “……”老爷子咬牙,“我不打你,你过来。” “真的?” 老爷子没了耐心,脸色一沉:“你过不过来?” 陆之律叹气,“也就您是我爷爷,我宠着您,要是外人夯我这么一棍子,试试,祖坟都给您刨了!” “邦!” 这拐杖,更狠更用力的甩在他背脊上。 陆之律痛的咬了后槽牙:“爷爷,你他……” 妈字还没说出口。 陆老爷子:“你他什么?” 陆之律额头沁出点汗,疼的。 棍棒之下识相了不少。 他摇头:“没什么,您打的对。” 两棍子打下来,老爷子气顺了不少。 泄了手上力道,将拐杖朝旁边一扔。 他盯着陆之律,不怒自威:“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一个月内让南初怀孕,有了孩子,你这个当爹的没出息就算了,我以后不盯着你,孩子送来老宅,我亲自教养,你带着你老婆在外面爱浪去哪里就浪去哪里,以后做生意也不准再用陆家的名义,你做那些勾当,少拉陆家下水!” “二,滚回来做你该做的事情!” “……” 气氛缄默了许久。 陆之律扯唇,轻嘲出声:“有三吗?” “三?三就是你跟南初马上离婚,听我的话,娶你林叔叔家的女儿!” “……” 陆之律站在那儿,闭了闭眼,咬牙忍着背上传来的痛意:“三个都不选会怎么样?” 陆国深眸光狠厉威严,“不选也得选,陆之律,你不是三岁,你现在三十了!看看你的好兄弟薄寒时,他在干什么?” 陆之律咬牙:“他在追老婆啊,爷爷。” 在陆老爷子眼里,薄寒时做什么都是在做正经事。 这老爷子对薄寒时有十级厚的滤镜。 “……我没跟你开玩笑!” 陆之律:“我也没开玩笑。” 陆国深沉了脸色,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声色俱厉: “薄寒时比你晚进719五年,可现在,他已经成了719的掌权人。你在干什么?你在开酒吧喝酒玩乐纸醉金迷!SY成立六年,实际上用了三年时间就在商场上立稳脚跟!就算不跟薄寒时比,那跟你大哥比,你大哥……” 陆之律眸光一寒,脸色严肃异常:“大哥都过世了,有什么好提!要不是爷爷你,大哥也不会过世!” 第367章 履行夫妻义务 陆国深身形一僵。 四目相对,满是硝烟。 陆之律眼睛都红了,嗓音冷沉:“爷爷,我是您孙子,不是您仇人,您整天这么逼我,有劲吗?” 陆国深只恨恨骂道:“你要是因为你大哥的死,就这么消沉下去,我只能说你陆之律是个孬种!” 他振振有词道:“是,我就是孬种,我承认了!我是孬种,那我的孩子就是个小孬种,您培养不了我,也一样培养不了小孬种!死了这心吧!” 语气里,全是赌气。 “啪!” 一巴掌,重重的甩在陆之律左脸上。 他的脸被打偏过去,好半晌都没抬头。 他垂着脸,舌尖顶了顶脸颊,冷笑出声:“我大哥样样都很好,就是活该太听您的话,但我不是陆之放,我是陆之律。” “爷爷,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想走你的老路,更不想走我大哥的老路!” 闻言,陆国深微微一怔。 他嘲讽道:“不想走老路,那就开辟新路给我看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务正业!你陆之律要不是姓陆,连那个南初你都养不起!” 陆国深那巴掌打的太重。 口腔里隐隐有血腥气,他抵着舌尖舔了舔:“以后在外头做事,我不会再用陆家的名义,更不会用您关系行方便。” 陆国深冷哼一声,不以为然,“你最好说到做到!” 陆之律低着脸,面容冷寒,“做不到是狗。” 陆国深嘴唇抿的很紧,相当不高兴。 可不肖子孙又怎么样,他陆之律到底是姓陆。 陆老爷子还是点了两句:“那个南初,是你赌气要娶的,跟我对着干,你有种就硬气到底。我提醒你,薄寒时能自由选择什么样的女人做他的妻子,是因为他够强,不需要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但你陆之律,如今这个烂样,我真想逼你轻而易举!” 这番话刚说完。 陆之律便转身,不发一言的抬步离开。 等他走到书房门口,陆国深又说—— “我耐心有限,谨行,别逼爷爷把事情做绝。如果这个女人激发不了你对权利的渴望和上位决心,那她就没有存在的意义。爷爷留她在你身边到现在,你应该清楚是为什么。” 谨行。 是陆老爷子给他取的小名,是希望他能收起人类本性的放浪形骸和自甘堕落,谨言慎行,严于律己。 可陆之律活成了混不吝的样子。 陆老爷子最不喜他身上的浪荡风气。 陆之律站在书房门口,步伐顿了下,语气没什么波澜的回了句:“知道了。” 出了书房。 陆之律又是那副混样,大摇大摆的朝前厅走。 姜岚怕老爷子下狠手,穿着藕色的旗袍正从长廊走过来。 陆之律径直擦过她。 姜岚转身看他背影问:“不在家吃个饭再走?你爸马上到家了,不打个照面?” “不了,吃棍打已经吃饱了。我爸的教训,下次再吃,帮我跟他问个好。” 陆之律头也不回就走了。 姜岚大概知道,老爷子又打狠了。 她进了书房,话到了舌尖又辗转了好几回才说出口: “爸,之律都三十岁的人了,您总这样打他,会让他生出更重的反骨来。以后打着打着,倒成了仇家。他是您亲孙子啊,犯得着吗?” 这一年来,陆之律回老宅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这是把人给打恨上了。 陆国深沉了口气:“你以为不打他,他就没反骨了?我就是要打碎他的反骨!没有陆家,他那混蛋样子什么都不是!” “之律和他大哥不一样,之律不喜欢从政,陆家也不是养不起他,您干嘛总是这样逼他?您想抱重孙,就好好跟他和南初说嘛。” “我想抱重孙?哼,他有句话倒是说的对,就他那德行,生出来的小子恐怕比他还混!这是我最后一次逼他,如果他再烂泥扶不上墙……什么后果他明白。” 姜岚叹息:“南初背景是一般,但她对您也还算孝敬,生孩子的事情我可以再去做做思想工作。” 陆老爷子喜怒不明的笑了声:“他当初赌气选了个没背景没后台的,就该知道以后要走上怎样的路,我放任他三年,还不够宠他这个不肖子孙吗?他自己选的,就自己去护,护不住,是他没本事!” …… 陆之律回到澜庭别墅的时候,身上带了点酒气。 南初抱着笔记本电脑刚要钻进书房写稿子,就见他步伐虚浮的上楼。 她尽量忽视他的存在,目不斜视的要进书房,却被陆之律一把拖过来。 男人扣着她手臂,垂头问她:“你躲在书房里是跟苏经年在暗通曲款?” 南初一怔,气笑了:“谁暗通曲款了?你用词妥当点!再说,你说了各玩各的,你还怕我暗通曲款?你拈花惹草一大堆,我管你……” 我管你了吗? 这话还没说完,陆之律微醺的脸蓦然靠近:“我没有。” 他看着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三个字。 南初心跳一紧。 两人相处多半是剑拔弩张的状态,他忽然态度这么和气,她倒有些不习惯。 靠的太近。 她看见他嘴角有淡淡的青紫。 南初勾唇嘲弄道:“哪个女人打的?不要命了敢打陆少?” 八成又是睡了哪个女人,不肯对人家负责。 所以被甩了一耳光。 不冤。 陆之律眉心渐渐蹙起,“你就这么希望是女人打的?” “难道不是?” 他身上有明显的酒气,还染了乱七八糟的香水味。 一看就是在酒吧里鬼混了。 南初想了想,说:“你鬼混,那我们之前约定的二十次取消。” 陆之律看着她,忽然笑了,“吃醋?” “谁吃醋,我是怕得病!” 南初一把推开他,刚踏进书房半步。 就被身后那只手攥住了后衣领。 “喂,干嘛?你发什么癫?!” 陆之律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拖回主卧。 南初被丢在床上,手里的笔记本也掉了。 陆之律站在床前,抬手一扯,将脖子上的领带扯下,随手扔到地板上。 他倾覆下来:“我记得你一次都没履行过,陆太太?” “什么?” 他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夫、妻、义、务。” 第368章 情感大师 夫妻义务…… 这四个字从陆之律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讽刺? 结婚快三年,他夜不归宿的时间没有两年,也有一年半。 现在她想离婚了,他跟她提夫妻义务? 不过这三年,他给南氏陆陆续续投了不少钱,这些钱也都打水漂了。 之前彼此约定好二十次,就当做是她肉.偿还掉这笔债。 可约定是约定,站着说话最不腰疼,什么狠话都敢说。 真的要做,又是另一回事。 电脑砸在了地上,屏幕大概率是碎了。 南初心惊了下:“我的笔记本……!” “明天买一个新的,赔你。” 她正想说什么。 肩头倏然一凉,陆之律已经扯掉她身上的居家服。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那只大手按着她的肩膀,再次把她推回去。 与此同时,带着酒精迷醉气息的吻,便落了下来。 这个吻的最开始,彼此都没有闭眼享受。 南初看着他染了星点醉意的眼睛,此刻早已褪去平时的轻佻浪荡,暗涌浮动,显得幽沉深邃。 感觉到她在看他,陆之律微微停了动作。 四片唇瓣微微分开,他嗓音低哑的问:“不愿意?” 南初捏了捏手心,“二十次结束,你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他怔了下,攥着她手腕的大手微微用力,“你就这么想离婚?在陆家也没人给你脸色看,比回南家更好?” 南建安动不动对她动粗。 陆家长辈就算不喜她,当着他面,也不会对她恶言恶语,即使家族里有些长辈为老不尊,他也当场帮她怼回去了。 更何况,他们其实回老宅的次数很少。 在澜庭别墅,也算自由。 他并没有怎么要求过她,陆之律属实不明白,如果她不是为了苏经年,一直提离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南初眉心轻皱:“我不想在陆家,也不想回南家。何况,陆总不也想要自由?离……唔……” “离婚”两个字被堵回嘴里。 吻,再次落了下来,这次吻得略重。 推拉之间,这个吻渐渐起了星星之火,不知道是谁先点燃的,在南初怔忪之间,那人便已经悍然闯入。 她不得不承认,陆之律吻技高超,她并不排斥。 她嫌弃自己竟然会喜欢跟他接吻,却不得不保留一丝清醒的推开质问:“还没回答我。” “在二十次结束之前,不准再提‘离婚’那两个字。” 她还想去探究什么,可膝盖已经被顶开。 接下来,狂风骤雨。 南初不算配合,一开始彼此都有些吃力,但这一次陆之律没有像是往常那样放过她。 他攥着她的双手腕子,将她双臂环上他的脖子。 她下意识想收回去,稍一缩回去便被抓回来,重新环上。 他在她耳边说:“二十次,别想偷工减料的混过去。” 他沉哑嗓音里带着一丝狠劲。 南初咬牙,忍住齿关的闷哼声:“谁想混了?我还没准备好……” 陆之律看她起了雾气的双眼,大手一探,扯唇忽然笑了,笑意匪气。 他在她耳边隐晦又暧昧的说了两个字。 南初水眸瞪大,脸红到了脖子,双手抵着他的肩膀,半推半就中,浑身汗湿。 主卧里温度升的很快,也很高。 她在沉浮中,心跳快的仿佛要跳出来,最后,大概是知道逃不掉了,昏光中目光黏上,也不知道是谁先放弃矜持,在停滞片刻后,四片唇瓣再次交缠。 深吻中,南初堕落的闭上了眼。 一道响铃打破气氛。 南初手机响了起来,她伸手想去床头柜上够,陆之律今晚似是铁了心的要继续下去,扣住她的手,折回来……并不温柔。 却很致命。 那手机铃声不知道响了多久,却变成了一种掩饰其他声音的工具。 之后,激烈无比。 …… 第二天上午。 南初坐在工位上,心不在焉了一上午。 直到总编过来交代任务:“南初,我们财经版上次采访了迅达的苏总,他好像对你印象还不错,我刚才又约了他的访谈,他指名让你去采访。” 南初瞬间回神,婉拒道:“可我手里还有一大堆采访稿没编辑,而且我主要做的是娱乐版的,财经板块和科技版,是柳柳擅长的。柳柳,你做!” 闻言,坐在她旁边的同事柳柳立刻举了手:“总编,迅达的苏总采访我去吧!待会儿我就跟迅达的联系!初姐,你待会儿把苏总助理电话给我。” 南初正想答应。 总编皱眉,对南初说:“你去做苏总的娱乐版不就好了?脑子怎么这么笨,不会转转弯?谁要听无聊的发家史,你做娱乐版,这回刚好去问问苏总的花边新闻。” “……” 南初站起来,正想抗议。 总编已经转身回了办公室,不容置喙的丢了句:“就这么说了,我已经回复了迅达你去,别给我整幺蛾子搞黄了!” “……” 南初捏了捏拳头,在总编背后邦邦两拳。 她拖着椅子坐下来,小声骂了句:“老秃瓢,就知道赶鸭子上架!” 同事柳柳好奇道:“初姐,迅达苏总很难讲话吗?你干嘛不想去?” 南初打了个马哈哈掩饰过去,“没有,苏总人挺好的。不如,到时候咱俩一起去?” 老秃瓢又没规定只能她一个人去。 柳柳自然答应:“好啊好啊,听说那个苏总在Y国的投行街白手起家,事业有成,人还特洁身自好,也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南初垂眸,丢了句:“这种男的一般没有心。” “初姐,你知道他八卦?” 南初连忙摇头,呵呵笑道:“你都说他洁身自好了,哪还有什么花边八卦?只是理智分析,这种人在一步步上位的过程里,见过太多底层的厮杀和阴暗面,早就对人性失望了,自然也就抹杀了情情爱爱,自我重塑过,你还能指望他有几分真心?” 柳柳吸了口奶茶,听的一愣一愣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初姐,你情感大师啊!” “……” 屁! 她要是情感大师,就不会怕采访苏经年了。 一想起采访,她就头疼。 发呆的时候,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回响起那抹带着戏谑的低磁嗓音—— 很润。 这两个字,跟魔鬼似的,一直在她耳边循环播放。 耳边一阵酥痒。 她用力搓了下耳朵,清了清带颜色的脑子,给乔予发了条信息。 【宝儿,你什么时候回帝都?我快被这破工作烦死了!】 第369章 万一他求婚呢? 津市。 乔予看见这条信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回酒店了。 她在工厂盯了一天生产线,根本没空看手机。 这会儿才歇下来,回南初信息。 【你咋了?】 南初似乎在玩手机,很快回了过来:【老秃瓢让我去采访苏经年啊啊啊啊服了!我辞职的心都有了!但我又穷的叮当响!】 乔予狐疑:【陆之律的卡呢?不让刷?】 南初:【我还给他了啊啊啊啊麻的!害怕离婚让我还钱我赶紧不刷了!拿他卡刷我根本没有节制!后来查账,我都吓死了,我一月工资才八千,可我刷他卡一个月能刷八万!果然不是自己的钱,刷起来根本没感觉!稍微不注意洒洒水一个月就六位数过去了……】 乔予看见“离婚”两个字,眉心一跳。 直接给南初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乔予问:“你跟陆之律真打算离婚了?他爷爷会不会干涉?” 陆之律的爷爷,虽然退下来了,但位高权重,要插手什么很容易。 南初吐槽道:“他爷爷那边只催我们生孩子,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接触不多。但我和陆之律说好了,会离婚,他答应了。” “你真考虑好了?还是撒气随便说说?” 南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支支吾吾的问:“予予,你说……准备离婚的两个人,忽然又那啥了,是不是很怪异很奇葩?” 乔予没反应过来,“什么那啥?” “就是……嗯嗯啊啊。” 乔予喝了口水,直接呛了嗓子:“咳……是谁主动的?” 南初想了半晌昨晚的情形,脸热的不行,“是他提的,他说履行完二十次,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乔予感觉怪怪的,提醒道:“你会不会被他骗了?” 南初觉得头大:“可我不答应也没法离婚,现在离婚冷静期都变六十天了……天啊,离个婚怎么这么难?” 乔予没结过婚,没怎么关注过离婚冷静期。 但冷静期六十天……听上去怎么这么吓人? 南初又说:“我查了离婚条件,如果其中一方不同意,就没法离。除非对方出、轨或者是家暴什么的。” 乔予想了想,说:“你之前不是说陆律师出轨了?” “可我没有实质性证据,上次他和叶雪初拍到进出酒店,我问了律师,这不能成为出轨证据,更不能成为呈堂供词,除非有具体的聊天记录和亲密照片什么的。” 乔予也不好撺掇他们离婚,只问:“那如果真离婚了,你有什么打算?苏经年回来了,你还打算回头吗?” 南初沉默了许久,声音有些沉重:“这些其实我没有很仔细的想过,但这场婚姻本身就是被我爸妈设计的,我和陆之律都是不情不愿,始于荒诞,也不该再继续。但他这三年给南氏投了不少钱,我又没钱还他,估计是心有不甘,想从我身上压榨点什么当做偿还。” 所以才有了那二十次的荒诞交易。 乔予听着有些头疼,怎么比她和薄寒时之间还复杂? 她和薄寒时,没有婚姻枷锁,好像来去至少是自由的。 南初和陆之律……被困在婚姻围城里,像是两只困兽般纠缠着,想爬出来,可周围阻挠他们爬出来的人实在太多。 比如南初的父母,尤其是南建安那个势利眼,他若是知道南初想离婚,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婚姻,好像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乔予问:“初初,你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陆之律吗?” 南初待在书房里打电话,以为家里没人,她又在整理采访稿,不方便拿着手机,便将语音电话点了公放。 陆之律刚回来,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语音那边乔予问了这么一句。 他顿住了步子。 南初思忖了半天,没吭声。 她的确算不上爱陆之律,她的爱意早就留在了五年前,在和苏经年的那场断崖式分手里,耗的一干二净。 但要说对陆之律一丁点儿也不喜欢,好像很口是心非。 陆之律长成那样……对于颜控严重的人来说,很难一点儿也不喜欢吧? 至少她生理上,是不排斥他的。 乔予知道她回答不出来,便换了个问法:“那苏经年呢?你心里还有他吗?” 跟乔予聊天,她一向实话实说,毫不掩饰。 她说:“一座大厦建立了太久,就算顷刻坍塌,我不停地清理垃圾,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有遗漏,砖头一摞一摞码了太多,一车一车的拖出去倒了,却还是有存在过的痕迹。” 那些细小的灰尘,她扫了一遍又一遍。 可狭小的角落里,却很难彻底扫干净。 谈不上还爱,可她心里,确实也不够干净。 乔予问:“当初他离开,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愿意原谅他吗?” 南初深吸了口气。 从没人这样问过她。 所以,她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乔予问的她猝不及防。 但南初却没有一丝犹豫的说:“我……好像不能原谅。” 可能是因为,有些感情一旦过去,便已经变了味。 即使心里还有大厦倾塌过后的残留灰烬。 聊了不知道多久。 离婚问题,依旧是无解。 南初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帝都?” 提到这个,乔予跟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事。 南初震惊不已:“所以,你现在成富婆了?” “你见过下工厂做苦力的富婆吗?” “这是继承家业之前的历练和锻造!好家伙,我梦想成真了,我闺蜜成了富婆,那我还怕什么?” 乔予噗嗤笑出声:“你要是离婚,穷的叮当响,等我有钱了,在帝都开家饭店或者是民宿,你帮我打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牢牢抱紧严大小姐的大腿!” 南初反应了会儿,说:“不对啊,那这样的话,薄寒时如果想跟你结婚,岂不是要当上门女婿?” “我们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南初才不信,“你没有这个打算,不代表薄寒时没有。万一他过几天就求婚了呢?” 乔予一愣。 第370章 跨年夜的惊喜 快挂电话的时候,南初忍不住提醒她。 “要是薄寒时求婚了,你可要深思熟虑,别跟我似的一脚跨进婚姻的围城,现在想爬出去都困难。” 离婚冷静期变成了六十天。 结婚这件事,就更要慎重了,当一件事进去容易出来难的时候,得提高警惕心,当心其中有大坑。 乔予自然知道南初是为她好,便说:“好,我知道。你要是真打定主意跟陆之律离婚,初初,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她话里的意思,南初听明白了。 南初苦涩的笑笑:“我最不后悔的就是跟你成了好朋友,连我亲生父母都不会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予予,谢谢你。” “谢什么,你可是小相思的干妈,当初我一个人怀孕的时候,也多亏了有你陪着我。” …… 挂掉电话后,南初在书房发了会儿呆。 看着采访稿上苏经年的资料,眉心布满愁云。 躲不过的过去,就只能被迫面对。 她整理好稿子,撑了个懒腰走出书房。 书房门口的大理石地面上,摆着一台最新款的超薄笔记本电脑。 她愣了几秒,弯腰拿起来,朝别墅里张望一圈,没见着陆之律的人影。 楼下陈嫂在做晚饭。 她抱着笔记本趴在二楼扶梯上问:“陈嫂,陆之律刚才回来过?” “少爷啊,刚才还在这儿,一转身这会儿不见了。少奶奶,你找少爷有事?” “哦,没什么了。” 陈嫂炖好了中药,抬头看向二楼,“少奶奶,中药我煮好了,你是现在喝还是晚点喝?” 南初有些无奈,嘟哝道:“又要喝中药啊……” 陈嫂是老宅那边派来的,是佣人没错,但和一般佣人的身份又不大一样。 陈嫂是老爷子那边派来的人。 就连陆之律,都要给她点面子。 陈嫂:“少奶奶,如果你跟少爷一直能像昨晚那样恩爱,再加上这调理助孕的中药,相信很快就能怀上的。到时候,我也能回老宅交代任务了。” “……” 陈嫂的话说的过于直白。 南初脸上烫热。 她和陆之律在房间里干了什么,陈嫂都知道? 是房间隔音不够好,还是她昨晚失控叫声太大? 她正好奇陈嫂是怎么知道的。 陈嫂便笑着把中药端上来,说:“少奶奶,你放心,家里的避孕套我都扔了,下次一定要抓住机会。” 南初嘴角抽了抽:“……” 搞了半天,陈嫂是发现垃圾桶里用过的小雨伞了。 陈嫂又说:“昨天少爷回了老宅,老爷把他揍了一顿,少奶奶,老爷还是希望你和少爷能好好过日子的。” 南初怔了下。 所以,他嘴角的伤口,是老爷子打的? 南初忍着反胃,把那中药喝了才脱身。 回了书房,她打开这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倒了半天数据。 该说不说,陆之律人是混了点,但挺大方。 昨天碎了一个屏幕,今天就赔了她一个更新更贵性能更好的。 电脑是好电脑。 可惜了,人不是好人。 …… 很快,就到了12月31号这天。 昨晚,乔予跟薄寒时通过电话,薄寒时说没时间过来,被公事拖住了。 乔予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里还是略有遗憾。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俩还没有待在一起跨过年,甚至没过过一个像样的节日。 这天,乔予早早做完了手头的工作。 第二天是新年,元旦本来要放假,但因为要赶工,厂里安排了部分工人加班。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 严皓月忽然凑过来说:“你不去跟薄总跨年?这会儿都下班了,还赖在厂里干嘛?” 乔予手臂一伸,勾住严皓月的脖子,“薄总没空来津市,今晚咱俩凑合凑合跨年。” 严皓月“嘁”了一声,丢开她的手臂,把车钥匙甩给她:“从津市到帝都,只要一个多小时,现在开车过去还来得及。” 乔予捏着车钥匙说:“可明早还要上班。” 严皓月还以为什么呢,不以为然道:“你明早之前回来不就行了?” “……” 好像也有道理。 严皓月见她还愣在原地没动,催促道:“犹豫什么呢?快去快回啊!” “……” 严皓月推着她赶紧去。 乔予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严皓月似乎比她本人还着急让她去见薄寒时。 到了车上。 乔予弄好导航后,本想给薄寒时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可想了想还是没打。 这种事,要是提前告诉,就没什么惊喜了。 她就这么开着车上了京津高速。 八点半的时候,都快下高速了,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是薄寒时打来的。 她接通后,对面问:“予予,你在哪儿?” 乔予卖了个关子,“我在酒店啊。” 电话那边的人,无奈笑了声:“我就在你房间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严皓月说你开车去帝都找我了?” “………” 她往帝都赶,薄寒时往津市赶。 好一个“双向奔赴”,奔了个空气。 乔予差点骂出来:“我都快下高速了!现在怎么办?” 薄寒时头疼,失笑道:“调头回来吧,直接导航到津市的象鼻山。” “象鼻山?去那里做什么?” 薄寒时没回答,只说:“先到象鼻山汇合吧,我在山脚等你。” 乔予下了高速,像个傻子一样又调头上了高速。 高速费都交了两回。 她抓了下头皮:“还来得及吗?” 到象鼻山估计要两个小时。 薄寒时沉声说:“慢慢开,不着急,多晚都等你。” 距离跨年的零点还有三个小时左右。 乔予匆匆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她下了车,便看见薄寒时站在车边打着车灯,站在一片光亮处等着她。 男人抬眸看见她的身影时,将抽了一半的烟给扔了,皮鞋碾灭那抹猩红。 他朝她自然的张开了双臂。 乔予小跑过去,撞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淡淡烟草气息,大概知道他是等了很久,便问:“等多久了?” 薄寒时垂眸看她,淡淡笑了:“没多久。” 乔予莞尔道:“昨晚不是说没空来津市?” 薄寒时微微挑眉,“你呢,刚才不是说在酒店?” “……” 薄寒时搂着她的肩膀,朝缆车边走。 乔予问:“这么晚了,缆车还运行?” 薄寒时清隽眉眼漾着星点玩味,“钞能力。” 第371章 粉色烟花雨(必看) 到了观光缆车里。 薄寒时抬手将她身上米白色大衣拢了拢,低头看她,忽然唤她一声:“予予。” “嗯?” “虽然今晚你回帝都跑了趟空,但我很高兴。” 他看她的眼神炙热到烫人。 乔予微微偏开视线,看向玻璃缆车外的山景,“山顶上有什么惊喜吗?” 薄寒时站在她身后环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轻轻笑了:“既然是惊喜,当然要保密。” 她忽然想起南初说的。 薄寒时难道真的要求婚? 乔予下意识转头看他,发现他这次没戴框架眼镜,“你眼睛好全了?” “嗯,差不多了。” 乔予目光直直的注视了他好半晌,但始终没再问。 薄寒时淡笑着问:“干嘛这么看我?” 乔予也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好奇是什么惊喜。” 缆车缓缓滑向山顶。 近日津市大雪,山间压着积雪,尚未消融,入目是白茫茫一片。 象鼻山山顶上,是个巨大的观景台。 下了缆车,薄寒时握着她的手,带她走到观景台上。 此刻,观景台上点着暖橙色的灯,明亮又温馨。 观景台四周的栏杆上,扎了满满的各色玫瑰花,明显是有人精心布置过。 乔予刚走过去,就发现观景台上还摆着一台精密的天文望远镜。 她正想问是要看星星吗? 薄寒时在她身旁说:“予予,看脚下。” 乔予一低头,发现脚下的玻璃地面上,只要她一踩,便会绽放粉色的电子烟花。 玻璃下面,有感应显示屏。 乔予讶然:“这是原本就有,还是……” “一周前就在准备了,喜欢吗?” 乔予觉得新奇,又在玻璃地面上踩了好几下,她一步一个烟花,感应很灵敏,几乎没有延迟。 应该是花了巨款。 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惊喜。 但喜欢的同时,乔予抬头问他:“今晚惊喜完,这些东西就留在这儿吗?” “为C国旅游事业做点贡献,还能让你开心,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他私心的想让所有人知道,这场粉色烟花,是薄寒时为乔予点燃的。 乔予嘴上说着“大资本家”,可还是开心的拿出手机拍着地上的电子烟花。 其实旁边有摄像机,即使不拍照,今晚的一切也会被记录下来,作为以后他们婚礼上播放的素材。 薄寒时看她被一个电子烟花迷了这么久,轻笑道:“予予,这只是开胃菜。” 乔予愈发好奇:“还有更烧钱的项目?” “……” 薄寒时愣了下,哑然失笑。 他把她拉到那台天文望远镜前面,调试好角度后,示意她看。 乔予被他圈在怀里,凑过去看。 薄寒时站在她身后问:“西边方向最亮的那颗星星,看见了吗?” 津市的空气不算特别好,好在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天空还算明净。 再加上在山顶上,这台仪器精密度又够高,所以很轻巧的便看见了那颗星。 乔予正盯着那颗星,研究有什么特别,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星星?” 薄寒时看着她清冷漂亮的侧脸,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道:“它叫时予星。” “……!” 乔予还以为听错了。 她愣愣的扭头看薄寒时:“你说那颗星叫什么?” 薄寒时知道她不敢置信,便解释道:“我买下了它的命名权,从此以后它叫时予星。之前你不是说,想要星星?” “……”乔予脸上满是震惊,“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半个月前,他来南城找她。 那时他们还在冷战,在新罗酒店里,他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乔予就随口扯了句天上的星星。 可没想到,他真记在心上了。 薄寒时眸光深沉的看着她微微怔住的神色,认真道:“乔予说的每一件事,薄寒时都记得。” 彼此对视着。 乔予先是笑了,可笑着笑着,心尖震荡狠狠动容着,眼圈渐渐泛了潮湿。 薄寒时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脸,调侃道:“才第二个惊喜,别那么快感动。” 乔予属实惊了,水眸微微瞪大,“还有?” 薄寒时抬腕看了眼腕表时间。 秒针快指向十二的时候—— 观景台上的灯,骤然灭了。 一片黑暗,仅仅是过了几秒。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耳边忽然响起“砰”一声! 接着,是长长的“啾”一声。 薄寒时提醒:“别看我,抬头看天空。” 他们站在山顶上。 不远处的天空,骤然升起几束不容忽视的光亮。 五束磅礴的旋转烟火,直冲上天空! 在新年的零点钟声里,“嘭”一声巨响,在黑夜中倏然绽放! 那烟花,旋转着,变幻着……散开的那一刻,仿佛下了一场梦幻的粉色烟花雨。 就在乔予以为烟花快要熄灭之时,五束烟花迎来二次绽放,在天空中幻化成五个显眼浪漫的大字—— 予予,嫁给我。 乔予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天空,几乎呆住了,好半晌都没有反应,只痴痴地看着这一场盛世烟花雨。 薄寒时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只黑色的丝绒盒子。 他忽然在她耳边唤了一声:“予予。” 乔予这才愣愣的回神。 薄寒时已经朝旁边退了一步,不再站在她身后,而是站在她面前。 乔予侧过身看着他。 薄寒时在她愕然至极的目光中,举着一枚闪耀的钻戒,单膝跪地。 那边的天空中,还在不停地绽放绚烂烟火。 在烟火光芒中,他抬头看向乔予,庄严开口—— “在R国的大教堂里,那场求婚不够正式,委屈你了。” 乔予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嘴,喉间一阵酸胀,在震惊和感动中,红了眼圈,快要落泪。 薄寒时眸光沉沉的注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看尽地老天荒里。 他问:“予予,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一次,他说的不是,予予,嫁给我。 而是问她,愿意嫁给他吗? 乔予感觉到浑身在轻微发抖,喉间的哽咽,使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张了张嘴,咽了好几下喉咙,还没开口,感动的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大概是太过突然,又太过震惊…… 乔予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大脑空白:“我……我……我想想。” 第372章 永不褪色的爱 山的那边,整个天空仿佛是一片粉色星海,绚烂至极。 烟花还在一声又一声的“嘭”声中,极致绽放。 薄寒时单膝跪在地上,听到她这句“我想想”的时候,不由怔忪了下,失笑着问:“三秒够不够?” 乔予激动到无措,大脑一下离家出走:“什么?” “我说,给你三秒思考,愿不愿意嫁给薄寒时。” “三,二……” 还没数到一,乔予忽然打断他:“薄寒时,我有话要说。” 薄寒时眸光深深的看着她,“你说。” 她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会儿呼吸,激荡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我已经决定留在风行工作,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现在我大部分的时间大概率都会留在南城。做这个决定,有一部分私心的确是因为你,但不全是,我不能用‘因为你’的借口让你不停地妥协。” “我原本想,再等等,等我能主动走到你身边的时候,再谈你或者我,是否愿意走进这段婚姻。” “虽然我的亲生父亲是严老,但你也知道,我从小生活在乔家,乔帆和温晴的婚姻……是我对婚姻的第一印象。” “所以我并不渴望婚姻本身。因为是你,因为你是薄寒时,所以我愿意。”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从没想过跟别人结婚,如果要结婚,就一定是跟你结婚。” “但我不清楚,要这样异地多久,我也不清楚,我需要花多久的时间和精力,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你身旁。” “薄寒时,你愿意……等我吗?” “如果你愿意,那我便是愿意的。” 乔予极力的压抑着激烈情绪,可清冷嗓音早就微微走了调,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 即使耳边有山间寒风声,薄寒时却也一字不落的听进了心里。 他问乔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 薄寒时:“伸手。” 乔予愣愣的伸出左手。 薄寒时捏着那枚钻戒,缓缓套进她纤细的无名指上。 他声音沉而缓,无比郑重的说:“乔予,只要是你,我便永远愿意。” 天边,再次炸开烂漫烟火。 照亮他的脸。 薄寒时起了身,在她耳侧说:“予予,新年快乐。” 乔予激动落泪。 被薄寒时抱起来的那一刻,乔予抱住他的脖子,低头看他,还不忘说:“可是你现在还不满九十分。” “……” 薄寒时低笑出声:“那你说,今晚这场能加多少分?” 乔予细数着,“电子烟花加十分,时予星加十分,粉色烟花雨再加十分。” 这样,一晚上就加了三十分。 薄寒时提醒她:“钻戒要不要再加十分?” 乔予这才发现无名指上的钻戒,不是之前那颗粉石头了。 她举起手指,细细看着,这次是白钻,比上次那颗粉钻要大。 这枚戒指戴在她细细的手指上面,格外显眼。 切割和设计的时候,特意切成了5.21克拉,有“我爱你”和“我愿意”的谐音和寓意。 乔予问他:“上次那颗粉钻叫‘永生的羁绊’,这颗白钻叫什么?” “永不褪色的爱。” 薄寒时将她放下来,俯身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在绚烂烟火里,薄寒时扣着她的后脑勺,尽情接吻。 山风清寒,可十指相扣,掌心里尽生暖意。 …… 从象鼻山跨完年,回了酒店。 乔予反复观看那段求婚的录像,还有被拍摄进去的粉色烟花雨。 薄寒时从身后环住她,吻了下她的脸颊,“不早了,去洗澡?” 乔予纳闷:“这粉色烟花居然能炸出字,是你找人设计的吗?” “定制的。不喜欢?” 这么绚烂的烟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乔予好奇道:“这烟花一定很贵吧。” “一般,没有你手指上的钻戒贵。” 丢下这句,薄寒时便转身去浴室洗澡。 乔予扭头问他:“一般是多少?” 他语气轻轻淡淡的:“五百二十万。” “……” 予予,嫁给我。 这五个字,五百二十万? 幸亏用摄影机录下来了,可以反复观看,如果只看一次,岂不是性价比太低了? 乔予低头看见手指上的钻戒,走到浴室门口说:“之前那枚粉钻应该还在R国的房子里,找找肯定还能找到……” 薄寒时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衬衫,完美的腹肌和肌肉线条,突然暴露在乔予视线里。 乔予话音戛然而止,怔怔看了几秒,很快收回目光。 “你先洗澡。” 她转身要走,被身后那只修长有力的手臂一把捞回来。 男人单臂扣着她的细腰,眸光深浓的垂下来看她,似邀请语气:“一起洗?” “……” 乔予耳根发热,微微偏开脸,目光落在那偏小的淋浴间里。 这家酒店是五星酒店里规格和档次都偏低的那种,住在这儿,就是为了方便去工厂,所以房间的浴室并不大。 乔予心跳微乱,“这浴室不太适合共浴。” 薄寒时:“你很瘦,不会占用太多地方。” 乔予:“算了吧!才过了三周,不能……” 薄寒时已经剥掉她身上的衣服,“想什么呢,只是洗澡。” “……” 她怎么不信? …… 淋浴间,四周玻璃起了浓浓的雾气,一双人影隐隐约约缠抱在一起。 明明什么都没做,又暧昧到了极致。 顶头的热水洒下来,水珠从他胸膛滑下来,薄寒时喉结滑动着。 乔予莫名感觉口干舌燥。 许是她脸颊太红,又或者是她的眸光太热。 薄寒时一下将她看穿。 他微微俯身,嗓音哑透了:“想亲就亲,我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 乔予脸色爆红,下意识就反驳:“我没有。” 薄寒时眸光幽深的盯着她,唇角隐隐牵起一抹笑意:“真的?” “……” “可我想亲你了,予予。” “……!” 他俯身的刹那,乔予几乎不受控制的踮脚,纤细藕臂环上他的脖子。 唇齿顷刻交缠。 分不清是主动的。 明明只是吻,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乔予看见他左胸膛的那个纹身Y,倾身吻上去。 薄寒时额角青筋猛跳,被她撩的快要难以自持……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喉结微动:“予予,你再这样,我可就不打算做人了。” —— PS:先发一章,第二更还在写,十一点左右来看。 第373章 朋友圈秀恩爱 在浴室不知道磨蹭了多久。 薄寒时用干净的毛巾帮她擦干身上的水渍,裹着睡袍将她打横抱到大床上。 乔予脸上烫的仿佛在冒热气,她嗓音也有些干哑:“薄寒时,你……难受吗?” 刚才他几乎吻遍她全身,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搂住她,拉上被子,“我习惯了。” “……” 乔予不解的看向他。 薄寒时指腹摩挲着她的脸,无奈的低笑了声:“跟你分开那七年里,除了用五指姑娘,没别的了,所以忍习惯了,就还好。” 虽然的确不好受,但他克制力极好。 乔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薄寒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侧脸,贴在她耳边说:“还是,你难受?” “你难受的话,我可以……” 帮你。 这话还没说出口,乔予一把捂住他的嘴,水眸瞪着他:“我没有!” 薄寒时定定看了她几秒,轻笑着拉过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没有就好。” 这种事,图爽快而已。 他做不到真禽.兽的不顾她身体。 时间不早了,关了灯,乔予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匀而有力的心跳声,忽然轻声说:“今晚像是做梦一样。” 薄寒时捏了下她的脸,指尖用了点力。 乔予微微吃痛。 只听他沉声说:“有痛觉就是真的。” 新年的零点一过,他们已经走过漫长又短暂的八年。 这一年的乔予二十六岁,薄寒时三十一岁。 过了好久好久。 久到乔予趴在他怀里快要睡着。 她听见薄寒时说:“予予,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分开了。” 乔予握紧他的手,回应道:“嗯,下一个八年,我们一起走。” …… 帝都,澜庭别墅。 南初看完跨年演唱会后,看了眼手机。 薄寒时居然破天荒的发了一条朋友圈…… 这条动态赤果果的炫耀。 只有四个字:“求婚成功。” 有一张配图,不用猜都知道,那是谁的手。 乔予的手放在薄寒时掌心中,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目测有五克拉的奢华大钻戒。 靠! 她忍不住给乔予发了条微信消息。 【我那天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要求婚吧!你还不信!靠……这狗发的朋友圈明显就是爽到了!】 发完信息后,她又点回朋友圈里,在薄寒时那条动态下面评论了一个表情:三个死亡微笑。 她刚退出去没一会儿。 朋友圈又显示一条消息。 是共友消息。 陆之律也评论了那条朋友圈:“嘚瑟什么,领证了么?没领证算个der!” 南初差点笑出声。 这人,口气这么呛! 现在是凌晨了,看这张图片的拍摄背景,薄寒时和乔予大概是在酒店的床上,要不已经睡了,要不还在做运动。 正主压根没空搭理他们这群吃瓜的! 南初正准备起身去卧室睡觉,手机忽然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她没多想就接了:“喂,谁?” “南初,新年快乐。” 即使对方没自报家门,可南初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谁的声音。 苏经年。 她心脏有片刻的下坠。 沉默几秒后,她抿唇说了两个客套又疏远的字:“谢谢。” 挂掉电话后,南初在书房坐了会儿,情绪没来由的低落。 即使她跟乔予说,她不爱苏经年了。 可情绪却还是被这通电话影响到了,她记得以前和苏经年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年跨年,有个她喜欢的歌星开演唱会。 一票难求。 苏经年家境又不好,用攒了好久的钱,在黄牛手里买了两张内场门票。 南初家境虽然不像陆之律家里那么显赫,物质上却也算富养,当时她只顾着和苏经年去听跨年演唱会。 事后过了很久,才发现苏经年为了买那两张内场门票,吃了好久的泡面。 大概是过去太美好,美好到现在回想起来,是破碎的。 眼泪,忽然就这么掉了下来。 书房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是陆之律:“还不睡?” 南初抬手抹了眼泪,退出通讯记录,起身道:“来了。” 陆之律看她眼眶红红的,皱了下眉头,“看见你闺蜜被求婚成功感动哭了?” “……”南初顺势说,“对啊,怎么,不能哭?她和薄寒时都八年了,他们破镜重圆修成正果,我激动啊!” 看来女人都喜欢这种无聊至极的形式主义。 到了主卧。 陆之律拿了两张演唱会门票递给她,语气不冷不热的:“新年礼物。” 南初接过门票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居然是陈江的演唱会门票,他的门票很难买,前几天我想抢都没抢到。你从黄牛手里买的?” 他这位置,极好。 陆之律:“我还需要从黄牛手里买?” 南初嘴角微抽,“也是,你这种太子爷,就是个关系户。” 他要是发话要谁的演唱会门票,那些狗腿子恨不得巴巴儿的送到他眼前来。 谁不想跟太子爷攀上点关系呢? 哦,除了她。 陆之律也不反驳,淡声说:“别人送的,我不爱凑热闹,你可以请你朋友去。” 南初撇了撇唇角:“去年的新年礼物好歹是个爱马仕,今年就成别人送的演唱会门票了?陆总,虽然咱俩是准备离婚了,可现在还在婚姻续存期间,你这也太抠门儿了?” 陆之律抬手就要抢过来,“爱要不要。” 南初连忙抓着门票,背到身后去,“我要,不要白不要!” 陈江的演唱会,五年前,她是很喜欢的。 可后来……再也没去过了。 这一次,就当做告别吧。 …… 第二天一早。 乔予一打开手机,一条又一条的信息疯狂的涌进来。 先是微信消息被轰炸。 她扫了眼,南初给她发了不少条。 【宝儿,我刚在某抖转发给你一条视频,快去看!】 【薄寒时跨年夜给你放的粉色烟花被人给拍下来了!火了!】 乔予连忙登上某视频app。 热门挂着:粉色烟花雨。 大概是昨晚在外面跨年的路人,看见头顶上方的烟花,觉得震撼,便全程录了下来。 评论区里更是沸腾。 “握草!这烟花最起码上百万吧!这燃放路径好酷炫!” “好奇予予是谁??我怎么没这命??” “霸总的求婚方式就是烧钱!” 其中有一个烟花厂员工前来评论:“这是我们厂设计的旋转烟花!我参与了这个烟花的制作!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不是全部上百万,予予嫁给我,这五个字,每个字都上百万!” 第374章 撒狗粮 乔予看完那些热评后,又点进薄寒时朋友圈看了一眼。 那条求婚成功的动态下,好多共友在下面评论起哄—— 严琛:“??我们娘家人这边还没同意,撤回去!” 宋知:“双相不用治了,有人是药引,小破所痛失一位大客户!这边治疗费结算一下!” 宋淮:“这下毒解了,眼睛也好了,婚求到了,心情也好了,狗子走上人生巅峰。靠,给你爽到了!” 小相思:爸爸,为什么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求婚?我生气了!【左哼哼/右哼哼】 就连严皓月也评论了一句:“请我坐主桌/微笑脸。” 乔予噗嗤笑出声,没评论,只默默点了个赞。 一双手臂,忽然从身后抱住她,男人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在笑什么?” 乔予拿出他朋友圈动态,亮在他眼前:“趁我睡着偷偷发朋友圈。” 薄寒时不以为然,“我正大光明。” 乔予说:“小相思已经在闹了,她没看见你求婚。” “不是有录像?可以把视频发给小电灯泡看。” 乔予好笑道:“哪有这么说自己亲生女儿的?薄总还是好好想想,下次见到小家伙,该怎么哄她吧。” 薄寒时低头看她,眸色微深:“还叫薄总?” “……又没结婚。” 只是求婚成功。 老公这个称呼,她好像还不太能喊出口,有些别扭。 薄寒时问:“予予,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 “现在朋友圈的人都知道你求婚成功了。” 薄寒时眉心皱了下,“这算什么公开?” 乔予微怔:“那你是想?” “暗爽不适合我。” 乔予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薄寒时看着她,脸色正经,可说出的话却带着一抹狂妄:“我要所有人见证我们的关系。” 乔予愣了下,随即笑了,“薄寒时,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高调了?” 他性格内敛高冷,一向沉稳低调。 这和他平时的做事风格,完全不符。 男人轻挑了下眉头:“高调吗?” 乔予实话实说:“……高调。” 薄寒时:“那你要不要配合一下我的高调?” 乔予提醒他:“我爸现在还不知道呢。” 提到老丈人,薄寒时倒是认真思考了几秒,“等严老同意了,我们就去领证?” 乔予正想说什么,薄寒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徐正。 他迟疑了几秒,还是当着乔予的面接了电话。 徐正道:“薄爷,98年6月6号那晚在市立医院妇产科值班的人员,查了个七七八八,我已经把名单发到你邮箱了。” 薄寒时应了一声,不便再多说什么,便对徐正说:“等我回帝都再说。” 挂掉电话后。 乔予问他:“工作很忙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帝都?” “你呢,这边什么时候能结束?” 乔予沉吟道:“估计还要一阵子,除夕前应该能结束。” 薄寒时低下脸来问她:“要不要我在这边陪你几天?” “不用,等我这边结束了,会休个假,到时候你再陪我和小相思吧。” 他在这儿,反而会影响她工作进度。 薄寒时轻叹一声:“刚求完婚就赶我走?” “我没有。” 乔予目光瞥到亮着的手机屏幕,她洗漱完起来刷了会儿手机,这会儿都快九点了。 她连忙推开薄寒时,拿起手机塞进包里,“都这个点了,我先去工厂了,等我回来你还在吗?” 薄寒时看着她故意说:“不在了。” 乔予本来已经拎着包走到房间门口了,又飞快折回来,拉低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下:“那我就不送你了,我记得你带司机过来了?” “……” 乔予赶着去上班,便将薄寒时一个人扔酒店了。 薄寒时指腹轻轻按了下她亲过的嘴唇,无奈笑了下。 这个吻,亲的真够敷衍。 不过…… 下午,薄寒时离开津市时。 坐在后座,刷到了乔予新发的一条朋友圈—— “新年快乐,祝愿岁岁有今朝。” 配图是一张照片,昨晚拍的粉色烟花。 薄寒时看着这条动态,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随手就评论了一句:“我们会有很多个今朝。” 这评论一发出去,妖魔鬼怪的共友就来了。 陆之律回复的是薄寒时的评论:“我说你够了,小心齁死。” 严皓月:“工作时间,不要摸鱼发朋友圈虐狗!” 严琛:“小欢,新年快乐!” 南初:“跟你说个恐怖事件,爱河里估计淹死了不少人!不会游泳你给我注意点!新年快乐~么么么~” 谢钧:“予予,新年快乐!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饭?我们好久不见,这是哪里的烟花秀吗?” 小相思:“妈妈,新年快乐!今晚我跟爷爷要打视频给你!” 薄寒时怼了陆之律那条:“我现在挺能吃甜的,不用瞎操心,齁不死。” …… 另一边。 沈茵看见乔予这条朋友圈时,只默默点了个赞。 她是前阵子给她打电话才加的微信。 切回去点进了乔予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过去:【祝福你啊,得偿所愿。】 乔予:【你已经离开帝都了吗?】 沈茵:【还没有,不过快了,已经约定好了时间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乔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回了句:【想清楚不后悔就好,也祝你心想事成,新年快乐。】 过了许久。 沈茵终是回了句:【嗯,新年快乐。】 三天后,沈茵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江屿川打来的。 她做了下深呼吸,接通了:“喂?” “我在你家楼下,外面有点冷,多穿点再下来。” 约定好了他今天来接她去民政局。 江屿川没有食言。 沈茵套了件长款羽绒服,带上证件,便拎着包出门了。 到了民政局。 坐在离婚登记处。 工作人员照常询问:“为什么离婚?” 江屿川:“我不好。” 沈茵:“没感情了。” 几乎同一时间说出来。 江屿川听到这句“没感情了”,心口忽然刺痛的厉害。 工作人员:“我看你们之前已经提交过离婚手续了,确定要离?不是冲动离婚是吧?” 第375章 懒得想章 名 江屿川:“确定。” 沈茵:“确定。” 这一次,面对工作人员的问题,两人倒是异口同声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要是没其他问题,那我这边就给你们发离婚证了?” 离婚手续还算顺利。 从民政局再出来时,江屿川和沈茵依旧是一人拿了一个小红本。 沈茵嘲弄笑了下:“结婚证和离婚证看上去一样,所以,离婚也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江屿川,离婚快乐。” 说这话时,江屿川没来由的,一下就想到了当初沈茵也是站在这里,对他说的那句—— 江先生,新婚快乐。 他胸腔仿佛被一大团棉花堵住,窒闷的厉害。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茵也不问去哪里,只默默地上车,享受他最后一次温柔。 快到目的地时。 江屿川说:“我在这边给我们之前……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买了块墓,我带你去看看吧,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帝都了。” 更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相逢。 山高水长,无缘便再也不可能江湖再见了。 到了墓地。 沈茵站在墓碑前,心脏狠狠震动着:“贝贝?是你给它取的名字?” 江屿川应声,嗓音微微沙哑:“嗯,在我心里,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宝贝。是我做的不好,没好好保护你,也没能留住这个孩子,是我亏欠你和孩子。” 沈茵终是做不到平静,她看着墓碑上“贝贝”那两个字,眼眶酸涩至极。 墓碑上,还刻着—— 父亲:江屿川。 母亲:沈茵。 她吸了吸鼻子,问道:“怎么想起来给孩子弄衣冠冢?” 江屿川坦白道:“之前你总是做噩梦,我找人问了下,说是这个孩子可能是走的太惨,需要祭奠和安置。我便买了这块墓。” 眼眶一阵湿热。 她下意识轻轻仰头,可眼泪还是从眼角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她用手背擦了下,扯唇苦笑道:“只可惜我再也不会有贝贝了。” 俩人沉默着,在贝贝墓碑前待了不知道多久。 回到车上时。 沈茵说:“之前你请我吃过那么多次饭,最后一顿散伙饭,我请你吧!” 她指的是,当初在公司他们刚相识的时候。 江屿川看她吃泡面,便有好几次请她去餐厅吃饭。 江屿川没拒绝,淡笑了下答应了:“好啊。” 去餐厅的路上。 江屿川在开车,沈茵坐在副驾上,像是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 沈茵说:“薄寒时和乔予应该快结婚了,他们办婚礼,我大概率没法参加。之前我们结婚,他们两个都出了份子钱。再加上乔予之前帮过我,我的份子钱,到时候麻烦你替我交给他们。” “好。” 江屿川没告诉她,他和薄寒时已经彻底绝交了。 不过,份子钱,他还是会还的。 到时候他会让助理送过去,人不到,礼到就够了。 沈茵默了片刻,终是问:“你还爱乔予吗?” 江屿川微愣。 似是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他失笑道:“我对乔予大概从来都谈不上什么爱吧,我不得不承认,我曾对她动过心,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多看两眼,与其说爱,不如说……我曾经喜欢的,是乔予满心满眼都是薄寒时的样子。” “其实他们很早就同居了,当年薄寒时为了乔予整租了一套房子,乔予每周六都会去,后来干脆就把学校宿舍也给退了,搬过去跟薄寒时一起住了。” 之前他一直没有对沈茵这么坦白的聊过他对乔予的情绪。 沈茵也是第一次听闻乔予和薄寒时这么细致的过去,不免有些诧异:“乔予胆子还挺大的。” 江屿川又说:“乔予看着柔弱,但其实她和薄寒时性格挺像的。后来我在想,与其说曾经我喜欢乔予,不如说,我是羡慕她跟薄寒时,早早地遇到了彼此,找到了彼此,即使伤痕累累,却依旧密不可分的灵魂共振着。他们很像共生体,别人插不进去,他们也不愿意走出来。” “那会儿,他们同居在一起,周末我有去过他们家吃饭。那个家,一点都不像是租来的,布置的很温馨,客厅的墙壁上,贴了一圈他们的合照,特别有氛围感。” “他们当时还一起养了一只橘猫,我记得好像是叫土豆,应该是乔予从公园捡回来的流浪猫,一开始瘦骨嶙峋的,后来他们俩个,把那只猫养的胖嘟嘟的。” “我父母过世很早,我和晚晚……相依为命。我对家的印象很淡薄,大概是那会儿乔予和薄寒时在一起组成的那个小家,太温馨了。其实更多的,是羡慕吧。” 他也曾想找到乔予这样的女孩,满心满眼都是他,和他一起布置着家里的各个角落,他们也一起养一只猫或者一条狗。 渐渐地,他们会有孩子,在平淡又幸福的日常生活里,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他会爱他的妻子,爱他的孩子……爱他的家。 可这一切,都被他弄丢了。 江屿川目视前方的挡风玻璃,平静的诉说着这一切,可一抹温热的眼泪,已经夺眶。 他笑了笑,说:“茵茵,谢谢你,曾经给了我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家。” 在沈茵车祸失忆那阵子,他们在天誉别墅里布置着婚房,打着气球,做着很琐碎的小事……备婚那段日子,他很满足,也很幸福。 沈茵转头,视线看向一旁的车窗外,眼泪在刹那砸下来。 她放在腿面上的双手,渐渐捏紧,面上却依旧在笑:“你以后还会遇到让你有家感觉的人,只是下一次,要记得牢牢抓住她。” 江屿川笑而不语。 他不会再遇到了。 他已经甘愿将自己封存在这段已经彻底无法挽回的婚姻里。 一个人沉溺在过去,是无法向前看的。 他看不见别人了。 “茵茵。” “怎么了?” 江屿川欲言又止,翻涌的眸光最终归于死寂:“没什么,吃完这顿饭,我送你回去。” 沈茵:“好啊。” …… 薄寒时一到集团,便开电脑看了一眼那份名单。 徐正道:“只查到这么多,当时市立医院规模很小,妇产科那天晚上估计也就这么几个人在值班。” 薄寒时视线落在一个眼熟的名字上。 叶清梦? 这个人,难道跟他母亲叶清禾有关系? 他吩咐道:“去查一下这个叶清梦。” 第376章 来不及想章 名 津市这边。 晚上,乔予回了酒店,接到了小相思打来的视频电话。 一接通,小家伙便瞪着圆溜溜的澄澈大眼,凑近摄像头,稚嫩可爱的小脸忽然被放大:“妈妈!爸爸是不是求婚啦!” 小家伙一打来便迫不及待地问这个问题。 乔予笑着应了一声:“待会儿我把求婚视频发给你看。” “好鸭好鸭!但是我还是想看现场的!爸爸也太坏了吧,趁着我不在跟你求婚!而且都不带我去跟你一起看烟花!还好爷爷给我放了好多烟花!” 小相思鼓着小嘴,不高兴。 乔予看她胖嘟嘟的小脸,柔声哄她:“那等过年,我跟爸爸都放假了,带你出去玩儿怎么样?” 小相思大眼一亮,立刻来劲了,“出去玩儿?去哪里呀?” 乔予也还没想好,问她:“你想去哪里玩儿?” 小相思激动道:“我想去游乐园!还想去动物园!妈妈,你跟爸爸都没有一起陪我出去玩过!” 乔予心一软,不免有些愧疚,“那你好好想想还想玩什么,到时候我跟爸爸带你出去玩一个寒假怎么样?” “真的吗!但是爸爸不会让我在玩儿的时候也背单词吧!” 小相思在薄寒时的“严厉管教”下,已经产生PTSD了。 薄寒时对小相思说的最多的四个字就是,好好学习。 乔予忍俊不禁,“最近在爷爷那里住的开不开心?是不是都长胖啦?” 小相思实诚道:“妈妈你也发现了?爷爷这里伙食实在太好了,我每天就多吃了一点点!爷爷对我很好,爷爷问我要不要一直待在南城,这样就一直有小笼包吃!妈妈,以后我们还回帝都吗?” 其实现在回了严家,乔予之前也想过分居两地的问题。 现在没领证,也没结婚,暂时分居两地,倒没什么。 可时间一长,小相思就会成为“留守儿童”。 以前她和薄寒时因为巨大的隔阂不能真正在一起,可现在既然决定要长长久久的走下去,自然还是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会比较好。 乔予问:“那你想在哪里?是想留在南城跟爷爷待一起,还是跟爸爸在一起?” 小相思眨巴了下大眼,抿着小嘴沉默了下,忽然问:“妈妈,可以说心里话吗?” 乔予点头,“当然可以。” 小家伙:“那我说了,你不能去跟爸爸说昂!” “好,你说。” 小相思直言不讳:“我现在比较喜欢爷爷!爷爷对我可好可好啦!不像爸爸只会叫我学习学习学习!妈妈你出差这段时间,爷爷都带我去坐过好几次旋转木马了!”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不想做作业,贪玩儿,爱偷懒,更喜欢纵容她的那个长辈。 这很正常。 乔予见她过的不错,便也放心了:“虽然爷爷宠着你,但爸爸说的也没错啊,该玩儿的时候可以玩儿,但还是要好好学习的。你最近课业怎么样?是不是偷懒了?” 视频里,出现另一道身影。 严老走了过来。 乔予喊了声:“爸。” 严老坐在小相思身边,笑道:“小相思的课业不用担心,她很聪明,私教老师说她学习能力很强,就是屁股上像长了针一样,坐不住。” 乔予问:“该不会是多动症吧?” “不是,这年纪的小孩儿好动好玩儿,都是正常的,前几天带她去专业机构测了智商,140。小欢,你以后要是跟薄寒时跑了,小相思就留在我这儿吧,你继承和她继承,是一样的。” 乔予震惊了:“爸,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带小相思去做智商检测?” “是私教老师提的,说小相思领悟能力很高,记忆力也好,可以去测一下。我在家闲着没事,就让司机开车带我们去了,反正总不可能测出个笨蛋,就算是笨蛋,我们严家也养得起她。” 小相思嘟着小嘴问:“智商140可以不学习吗?” 这回,乔予和严老倒是异口同声了:“不可以。” 小相思双手抱着脑袋,皱着小眉头说:“那智商有什么用,笨蛋要学习,聪明蛋也要学习。” 乔予道:“你爸爸也很聪明啊,但也很努力,聪明蛋努力的话,会更聪明。聪明蛋不学习不努力,也会成笨蛋的。” 严老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相思,你先自己去玩,我跟你妈妈说几句正事。” 等小相思走了。 严老问:“在津市跟皓月一起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我跟严皓月相处的不错,爸,你不用担心。” 严老笑着点点头,“等这次出差回来,有没有什么想法?” 乔予愣了下:“什么想法?” “还装傻呢,薄寒时不是都跑去津市跟你求婚了?他朋友圈发的那么明目张胆,我还能看不见?” 都快甩他这张老脸上来了。 “……爸,你也看朋友圈动态啊。” 不知为何,乔予有种做坏事被长辈抓住小辫子的心虚。 严老轻哼一声:“他想娶你也不是不行,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这关,他还是得过。” 乔予弯了弯唇角,“爸,我不着急,而且现在我刚接触风行的业务……” 严老调侃道:“真不着急?那结婚的事情,三年内不要考虑。” “……” 乔予收了笑意,认真道:“爸,我想跟你借一笔钱。” “借钱?你要多少,我直接让助理打给你。” 乔予摇头说:“不是,我要的不是一笔小钱,而是一笔项目启动资金,这是生意,如果成功,一年内应该能回本。” “哦?你想做什么项目?” 乔予道:“我这两天做了份项目策划书,我待会儿直接发给您吧,爸你要是觉得我这个想法可以,再给我投钱,如果您觉得不可以,那就算了。” “跟我先说说你想做什么呢?” 乔予深吸了口气,即使对面是她亲爹,可严老毕竟是大佬。 这样面对面跟大佬谈自己的想法,她竟然生出了抹激动和紧张。 “最近这段日子,我差不多摸清了风行的主要项目。严大哥主要负责的是传统项目,物业管理和房产那块,这算是住;皓月主要负责的是度假酒店这块,这算是旅游消费;新能源那块是几个元老高层在负责,这算是行。” 严老听了这话,目光一亮,“所以你想开拓的新项目是?” 乔予道:“吃。我发现风行并没有涉及餐饮领域,这个领域是空缺的。而且,我了解了一下,目前餐饮领域没有谁一家独大,也根本不存在任何天花板。” “就连预制菜都能进入市场,那我觉得目前的餐饮项目,可做的空间太大了,如果做的好,发展连锁,未来也一定会成为风行的重要业务组成部分。” “而且现在经济不好,房子可以不买,车子也可以不买,度假酒店不一定舍得消费,下沉消费者手里的闲钱一定会转向吃喝,几百块的饭,一定吃得起,而且只要东西好吃,消费意愿会很高。” “爸,严大哥和皓月一手经营的项目,我不想因为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所以就去随意掠夺他们手里的项目。如果我想接您的班,就必须做出点自己的项目来,才能服众。如果吞他们手里的项目,他们也不会真的服我。” 第377章 五年之约 乔予说完想法后,严老笑了笑,客观道:“目前我们的确没有做过大规模的下沉餐饮,你提供的这个思路,前几天董事会也提到过,不过董事会是觉得预制菜正在风头上,想做预制菜这一块。小欢,你对预制菜有什么想法?” 乔予分析道:“大多数商场里开的快消餐厅,使用的都是预制菜,因为商场不能使用明火,所以注定只能使用预制菜。但这样的餐饮品牌,很快就会失去核心竞争力。” “他们的小炒菜因为没有明火烹饪,没有真正的锅气,只能加一种叫‘锅气’的香精。消费者之所以哪怕得知真相,也愿意去吃,是因为市面上也没有多少干净好吃的餐厅供他们选择,他们只能被迫去吃预制菜。” “小相思特别爱吃的那家南城小笼包,应该是手工现做的吧?” 严老:“城南那家包子铺,是老铺子了,老板是地道的南城人,和他老婆每天早晨四五点就起来和面擀小笼包皮,做肉馅,就算哪天时间上来不及,也顶多是前一晚上做好馅儿放在冰箱里,机器做的速冻小笼包,和他家的口感完全不能比。” 严老顿了顿,又沉吟道:“所以他家的生意才会一直那么好,每次我让老杜去买,都要排队排很久,之前有想过买下他家的店,但这种小店,一旦被收购,很多东西就变了,吃的就是一个情怀。” 乔予道:“我在南城待了这么久,发现南城菜不仅好吃,还足够精致,小相思这个小馋鬼会因为南城菜好吃赖在这里,不想爹也不想妈,乐不思蜀也实属正常。” “那你的意思是?” 乔予似是下定了决心:“爸,我想把南城的特色菜稍作改良后,带去帝都。帝都各色餐厅都有,但火爆的大多是烤串和火锅。这类精致菜系目前还没有特别强的同类竞品。” 严老眼底闪过一丝明了,恍然笑道:“小欢,你铺垫了这么多,敢情是想让我松口放你回帝都?” 乔予微愣,并不否认:“爸,你要真的问我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私心,我很难说没有,但这是项目,是生意,我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等您看了我具体的项目策划书,如果觉得可以试试,就给我一个机会。” 严老倒也不反对,于公于私,他最终都会让乔予去帝都。 “爸刚跟你相认不久,原本是想让你留在南城,多陪陪我。但爸还是那句话,我希望我的女儿能有自己的天地。我愿意让你去帝都,并不是让你去嫁人的。” “现在小琛和皓月都回了南城,帝都分部那边并没有自己人在,我原本就想把你调去帝都分部那边历练历练。” “今晚你跟我提出的这个想法,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去帝都管理分公司,再加上开拓新领域,接下来的路会很辛苦。但怎么办呢,严家大小姐不仅是大小姐,更是风行的继承人。爸现在的确还没老到乐享晚年的时候,也还没到真正把位置交给你的时候。” “小欢,爸跟你约定五年,我给你五年时间去摸爬滚打,盈亏随意,帝都分公司那边的项目,完全交给你去打理,我不看短期成果,也不管你做什么项目。想要立足的第一步,是学会去摔跤,摔到头破血流了,还有重新站起来的能力,这是你要在薄寒时身上所学习的东西。” 不知怎地,乔予眼圈竟然有些发热。 她揶揄道:“爸,你不怕我亏到破产清算?” 严老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那就从废墟里爬起来,重铸高楼大厦。小欢,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曾经连死都不怕,你的胆量,远比你想象中要大。上了赌桌,熟悉规则之后,比的就是敢不敢,狠不狠。” 乔予沉声说:“那就五年之约,一言为定。但严董事长,餐厅的项目我想先独立做,如果后期真的做大了,再合并到集团项目里。所以,那笔投资钱,先算我借的。” 严老回想起之前,不禁笑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跟他“借钱”了,之前父女两还没相认的时候,她去M国治疗肺病,跟他借过一笔治疗费。 当初说好三分利,一年后,她做火了“桥温暖”那个账号,还真的把那笔钱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了。 当时他就觉得,这丫头片子看起来端庄正经,做事路子还挺野。 …… 第二天一早,工厂办公室的座机,便接连接到几个客户的撤回订单消息。 严皓月气的咬牙:“魏海,是你跟客户说,我们不能按期交货?” 魏海理直气壮,“严总监,这阵子你和你的助理一直盯着我们,我们加班加点累的跟驴一样,就连元旦放假都要在这儿加班,既然我们厂现在生产线出了问题,那就放慢脚步先调整内部问题嘛!那些单子接了,万一不能按时出货,岂不是要赔偿违约金?我也是为……” 他还没说完,乔予忽然一改之前的好好态度,开口冷声道:“魏负责人,你现在可以带着你的老哥们,离开我们厂了。” 魏海显然是没想到,眉头都挑了起来:“你说认真的?我要是带着我那些老哥们走了,年底你们不可能一下子招到人的!” 乔予没有一丝犹豫:“我说真的,你带着你的人去财务结账吧,现在单子也没了,你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了。” 魏海这些天被“捧”久了,现在让他带着他的人滚蛋,这无疑是当头一棒! 他发怔的看向严皓月,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嬉皮笑脸道:“严总监,你小助理在开玩笑吧?” 严皓月冷哼:“谁跟你开玩笑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严助理是风行董事长的亲生女儿,也就是以后风行的接班人,她现在让你滚蛋,你觉得是开玩笑吗?” 她早看这个魏海不爽了,要不是为了大局,来这里第一天,她就想开了他! 魏海震惊的看向乔予。 乔予缓缓说:“魏总,我听说德瀚那边用双倍工资挖你和你的人过去,我们不想阻拦你的前程,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人,随时去德瀚高就!” 魏海见状,便也不装了:“你们别后悔!我马上带我的人离开!我看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说着,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严皓月看着魏海的背影,眉心皱了皱:“德瀚要是真收了他们怎么办?” 第378章 回帝都参加校庆 乔予淡淡开腔:“最多两天,魏海会回来求我们的。我查了德瀚那边的招工信息,他们那边根本不缺人,双倍工资不过就是忽悠魏海做内鬼画的大饼,魏海可能拿了德瀚不少好处,但他那帮好哥们可没拿过任何好处,要是德瀚不要他们,就算魏海不回头,原本跟着他的那帮老技术,一定会回来的。” 严皓月眸光一亮:“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杀鸡儆猴,给那帮人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她若有所思的打量一眼乔予,下巴扬了扬。 “严欢,你挺坏!” 果然是能把薄寒时送进去蹲三年大牢的女人。 乔予扫她一眼,“我不坏,你不爱。” “……咳!现在话别说太早,没准这帮人真不回来了!到时候真玩脱线了,除夕咱俩就留这儿守大门吧!年也别过了!” …… 两天后的大清早。 工厂门口聚集一群工人。 严皓月和乔予人一到,就被围住了。 虽然这情况在预料之中,可他们真回来,严皓月和乔予还是有点激动和震惊。 严皓月低声骂了句:“靠!有你的!” 乔予:“……” 工人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 “魏海说你是严家的大小姐,大小姐,之前我们是猪油蒙了心,才被魏海蛊惑!” “魏海说德瀚用双倍工资挖我们过去!可昨天他带着我们去德瀚办理入职,德瀚的负责人压根不鸟我们!” “什么双倍工资呀!都是骗人的!幸亏我昨天没办理辞职!” “大小姐,严总监,您二位看在我们是工厂老技术的面子上,让我们昨天办了辞职的哥们回来吧!” “我们真是吃了魏海画的饼!” 严皓月大声喊停:“都别吵了!听我说两句!” 众人一下安静下来。 严皓月沉声威严开口:“你们能回来,我很高兴,但有一点,这种事,发生过一次,就再也不准发生第二次!愿意回来的,工资待遇不变!以后只要真正为工厂做事的人,不管是不是基层,都有晋升机会!我严皓月保证,只要你们干得好,奖金不会少!” 底下一片欢呼,鼓掌。 严皓月挑眉看了眼乔予,“严大小姐也说两句?” 话音刚落,魏海从人群中蹿进来! “严大小姐,之前是我一叶障目被德瀚给骗了!这些天给厂里造成的损失,我之后会尽快签单弥补回来!” “大小姐,严总监,你们看在我在这里厂里这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严皓月看向乔予:“这事儿你定。” 她讨厌魏海,不支持魏海回来,但她公私分明,对于可用之人,也不会反对。 乔予并不意外魏海会回来求她们。 魏海这种墙头草两边倒的人,最是见风使舵。 但现在厂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魏海求助的诚恳目光看向乔予:“大小姐,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 乔予故意思忖片刻,口气为难,“带工人罢工出走,这件事是由你牵头引起的,要是让你这次轻轻松松的回来,以后你要是再干这种事,我岂不是给自己埋雷?” “大小姐,我现在吃了教训真明白过来了!不然我给你跪一个!我给你赔不是!” 说着,魏海就要跪下。 乔予竟也没拦着。 魏海一时下不来台,只能直直的跪下去:“大小姐,我这诚意,你看行吗?我现在就想回厂里好好上班!过年加班也行!” 乔予冷眼看着他。 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说:“魏海,你带头闹事,给厂里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我们这里不可能再要你了。你要愿意跪就在这儿跪着吧,让其他人看看,这就是当内鬼的下场!” 她带着压迫的目光,扫过众人。 音量高了几分:“以后厂里要是谁再这样不好好做事,整天拉帮结派,一经发现,立刻开除!” “你们应该清楚,这家工厂姓严!不姓魏!摆正你们的位置,知道自己的工资是谁发的,认清自己是在给谁做事!下不为例!” 这一番话落下。 掌声四起。 一旁的严皓月略怔,眼底有被乔予帅到的新奇。 在魏海下跪那一刻,她本以为,乔予会心慈手软的留下魏海。 可没想到,乔予变本加厉的杀鸡儆猴。 她不自觉勾了勾红唇,随着其他人的掌声,也慢慢鼓了掌。 …… 接下来几天,完全解决了生产线人员怠慢滞后的问题。 工厂生产线也恢复了正常。 乔予和严皓月打道回府。 回南城路上。 乔予收到南初的信息。 南初给她发了一张电子请柬,是帝都大学百年校庆的请帖。 【再过两天就是百年校庆,你回帝都参加吗?你要不去,我也懒得去了。】 乔予本来也不想去,毕竟当年她做假证的事情在学校论坛里闹得沸沸扬扬,名声很不好,后来又未婚先孕,他们那几届校友,背地里把她说的很不堪。 但她打算回帝都做生意,就免不了要接触圈子,接触人。 这群帝都大学的校友,人品素质如何不好说,但能考进来的,出去混的都不算差,有些甚至做到了行业翘楚。 这些人脉,都挺值钱。 而且,身处漩涡中心最好的方式不是躲避风浪,而是乘风破浪。 乔予回了消息,说去。 南初立刻把她拉进一个校友群里。 校友群里很活跃,一会儿便99+消息了。 南初说:【我看了眼群里,好多装逼的,不会是在骗天使投资吧?】 乔予正想回消息。 忽然群里有人@她:“咦,这不是我们19届的大校花吗?!” “谁?” “乔予啊!” “乔予?是那个把帝都大学风云人物都给送进去的乔予吗?” “我好像在网上看过她的绯闻!她从卫视台离开后,好像成网红了吧!” “人长得漂亮就是有吃不完的红利哈!哪怕未婚先孕,一样能靠脸挣钱!” “像我们这种长得丑的,只能凭才华了!” 群里一下有了共同吐槽对象,信息唰唰的。 南初看不过去了,直接在群里怼—— “我记得你们几个舔狗当年都是乔予的爱慕者吧!怎么,当年追不到人家,现在依旧追不到,所以在这儿酸是吧!” 舔不到的舔狗:“谁酸?跟乔予谈恋爱要坐牢的!还是三年那种!” “就是就是!谁敢跟乔大校花谈恋爱!坐牢警告!” 乔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消息。 有人一直@她,叫她说句话:“乔大校花,毕竟是老同学了,大家都在谈论你,你出来说句呗?” “乔大校花还是跟当年一样,努力维持着她的清冷美人人设。她不累,我都替她累,出来说句话,会死么?” “散了吧,当面这样嘴人家,人家怎么可能会出来说话?找骂?” “乔校花这次来不来参加校庆啊?好想知道昔日白月光长啥样了……” “白月光只适合留在记忆里,见光会死。” “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未婚先孕给薄大才子戴了绿帽。后来薄大才子出狱,听说直接让业内封杀了她,大概率吃了很多苦吧,吃苦吃多了人会变丑的!” “她不会搭理的!乔大校花以前就特爱装死,害的人去坐牢了,还能怀着野男人的孩子面无表情的来上课,这心理素质,有几个能比得过?” 乔予:“……” 看来,她今天不给个正面回应是不行了。 南初愤愤不平的消息发过来:【靠!这群人嘴巴真臭!我们必须去参加校庆打他们脸!让他们知道你现在过得有多好!】 这群高校的毕业生,披着精英的外皮,也就是比其他人更会考试而已,智商学商不代表情商。 素质这东西,更是一个人一个样。 如果今天一起攻击乔予,能让他们抱团,成为一个小团体来获得一些人脉和利益。 他们可以用口水淹死乔予。 乔予在群里回应了一句—— 【谢谢你们的不舔之恩。】 舔不到的舔狗们:……… 南初抱着手机,在那头快笑死。 【不行不行我快乐死了!他们会不会气死?我记得刚才发言里,有一个男的当年对你穷追不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不会破防了吧!】 乔予回了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一眼看出我的微信号?】 她的微信昵称很简单,就叫“予”。 但这个群,大几百号人……她才进来,就被人盯上,也是神奇。 南初:【看得出来他们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哈哈哈哈哈!天啊,这群人很像是你的毒唯!】 群里又有人问:“乔校花!我想吃你跟薄大才子的瓜啊啊啊啊!你们现在咋样了!” 乔予眉心一跳,平静的回了句—— 【已分,勿@】 这话一出,群里立刻又炸了。 南初吃瓜快笑疯了:“你真的好无情啊啊啊啊!予予,你的文字虽然没有声音,但我居然能想象出你打这几个字的表情!” “不对!校庆那天你去的话,薄总也会去!那到时候你们打算演戏吗?” 乔予其实并不想把私人感情生活暴露在不熟的人面前。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罢了。 如果她过得惨,他们会很愉悦,甚至想开瓶香槟庆祝庆祝。 要是她再卖惨,没准还会想着当她的救世主,指点一番她的人生。 南初翻了翻上面的记录,发现第一个@乔予的,是个女同学。 头像有点眼熟。 她问乔予:“这人以前是不是薄寒时的狂热粉?” —— 野:这章三千字! 第379章 大学甜蜜往事 乔予点开那头像自拍,尘封的记忆一点点被打开。 她想起来了。 薄寒时这个狂热女粉,叫方新雅,和她是同一届的,不过不同系。 当年,薄寒时跟乔予谈恋爱的时候,也没少被诟病。 大家都在背地里碎嘴子,说薄寒时出身贫寒,跟乔予在一起,只是因为乔予是西洲千金,薄寒时是想搭上西洲州长这条船。 方新雅是汉语言专业的,对薄寒时穷追猛打,甚至有几次把薄寒时堵在教室门口,扬言—— “乔予她爹有什么了不起?只能在西洲那疙瘩地方当地头蛇罢了!而且乔予她爹压根不管她死活!你跟乔予在一起得不到任何帮助!” “我爸是高新区区长!方家就我一个独生女,如果你跟我结婚,我可以让我爸在仕途上扶持你!你资质这么好,如果有人帮你,以后一定会平步青云!” 当时的薄寒时穿着最廉价的白衬衫,可骨子里却是极为高傲的。 他垂眸看了一眼方新雅,嗓音淡到发冷:“就算你是市长千金,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说完这句,他便推开方新雅的肩膀,从她身旁径直走过。 方新雅愣在原地,还不知道自己被拒是为什么。 只莽撞的说:“薄寒时,我能看上你这种穷小子,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抬举!” 那会儿薄寒时头也没回,只傲慢的丢下句:“不识抬举又怎么样?” “……” 方新雅在学校高调表白薄寒时,被拒后,没过几天,这事儿就传到了乔予耳朵里。 还是她当时的舍友周妙告诉她的,让她留个心眼,小心被偷家。 那天晚上,薄寒时陪着乔予在操场散步。 乔予冷不丁调侃起这件事。 她开玩笑的说:“要不我把你让给方新雅,你用你这张脸和身体在方新雅那儿挣了钱,分我点?” 当时薄寒时脸都结冰了。 乔予还不知道她说这话的严重性,直到被他拖进小树林里,一顿猛亲后,他抵在她耳边,压迫性极强的质问:“还敢不敢再说把我让给别人?” “……” 那会儿乔予哭着求饶,连声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可第二天,方新雅便找到了播音系。 她做事很高调,堵着乔予,傲慢至极的问:“你能给薄寒时什么?” 乔予实话实说:“给不了什么。” 那会儿乔予的生活费总被后妈丁雪梅克扣,她又刚上大一压根没空去做家教。 有时候生活费不够了,吃薄寒时的,喝薄寒时的。 不仅不能带给薄寒时什么,还会把他带的更穷。 方新雅听了这话,觉得自己更有胜算了,便说:“我知道你缺钱,要不我给你一万块,你跟薄寒时分了。” 乔予有些犹豫,攥着书包带子,显得有些为难。 方新雅皱眉说:“还矫情上了,就算你现在不跟薄寒时分,他迟早也会跟你分手的,他这么有野心的男人,适合跟我这种家里有靠山并且靠得上的女生在一起。” 乔予咬了下唇,伸出两根手指:“两万,我可以跟他提分手。” “你说真的?” 方新雅没想到这么顺利,还有些诧异,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乔予认真点头:“嗯,你现在扫码转账给我,我立马去提分手。” 方新雅自然二话不说就给乔予转了钱。 乔予收到钱后。 当天便找到薄寒时,分了他一万。 并对他说:“薄寒时,我们分手吧!” 她把话录了下来。 薄寒时当时脸就阴沉下来:“为了两万块,就把我给卖了?” 乔予连忙解释说:“她只让我跟你提分手,你可以不答应啊,这不能算我食言吧?两万,能吃一年的食堂了。你应该夸我,给咱俩挣了一年的伙食费。” 薄寒时看着她,忍不住冷笑:“她要是告你敲诈呢?” 乔予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我男朋友不是学法的吗?她要是告我敲诈,让我返还这笔钱,你应该有办法?” 薄寒时脸都气黑了,他掰开乔予搂着他胳膊的手,故意说:“办法是有,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当做是分手了。你,跟我保持距离。” “……” 当时乔予贼他妈委屈。 就这么被晾了一周。 就连方新雅都以为,他们真的分手了。 结果后来,计算机系的学长,跟乔予表白,让乔予做他女朋友。 薄寒时忽然就出现在乔予身后,绷着脸一字一句的道:“乔、予,脚踏两条船的滋味怎么样?” 乔予赌气道:“你不是让我跟你保持距离?” 何况,是别人跟她表白,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站在她背后吓人。 薄寒时攥着她的手腕,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将她拉走。 那一晚,他带她回他租住的房子,将她抵在床上,吻了个遍,逼她:“知错没?” 乔予捏着拳头捶他,抓他,委屈的不行:“我哪里错了?” 他咬着她耳垂,也气的不行,“两万块就把我给卖了,再不让你长长记性,这次把我卖给方新雅,下次是不是还要把我卖给赵新雅?李新雅?” 乔予:“……我们学校没有赵新雅,也没有李新雅。”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学校有赵新雅,李新雅,你真想把我卖给她们?” “……” 不是,她没有这意思。 再后来,乔予一再向薄寒时保证,以后就算有人出更高的价钱,她也不会答应对方,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但末了,她还是小小的解释了一声:“我是因为看你挣钱那么辛苦,才想挣点外快。” 薄寒时拍她后脑勺,冷声说:“以后别再搭理方新雅,她如果再来找你,威逼利诱你跟我分手,把两万块还给她,让她别再来騒扰你!如果她不听劝,我这边会起诉她。” “我……我不想还。她只让我跟你分手,我的确分了啊,没分掉也不能赖我。如果她质问我,我就说……是你缠着我的!” “……” 这逻辑……满分。 薄寒时一时间竟然挑不出错来,实在被气笑了,只好说:“那下不为例。” 那天晚上,薄寒时靠在她颈窝边,将她抱得紧紧。 他说:“予予,我不想因为其他任何人,跟你被迫走散。” “以后别再拿这种事开玩笑。我开不起。” 会要他的命。 —— 野:11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380章 给他一个惊喜 从津市回到南城。 车子刚抵达严公馆门口,小相思就尖叫着飞跑出来! “妈妈!” 乔予从车上下来,小家伙就撞到她大腿上。 她蹲身一把抱住小相思,这一下还没抱起来,差点闪了腰:“相思,这才两周没见,怎么都抱不动了?” 小相思特别嘚瑟:“真的吗!那人家就快要长大了!等长大就再也不用写作业了!” 乔予被逗笑,捏她小脸蛋。 严老和老杜也从屋子里出来。 乔予牵着小相思的手走过去,“爸,杜叔。” 严老笑着说:“院子里冷,赶紧进去吧。” 屋子里,温暖如春。 小相思只穿了一件粉色的小毛衣,趿拉着小拖鞋蜷在乔予怀里,跟乔予炫耀着她最近的得意之作。 “妈妈,我画的好看吗!” 是水彩画。 乔予问:“都开始学水彩啦?” 小相思点点小下巴,“是爷爷给我找的老师,我看动画片,想把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画出来,可是画的太丑了,爷爷就给我找了老师。” 乔予摸摸小家伙的小脑袋,认真看着那些水彩画,夸奖道:“才学半个月,就能把派大星画的这么好。” 小相思眯着大眼:“妈妈,我棒不棒?” “相思宝宝真棒!待会儿妈妈去网上买几个画框子,给你表起来,把这些画挂在你房间怎么样?” “好鸭好鸭!等下次爸爸来我要给爸爸看!” 提起薄寒时。 严老坐在沙发上,看了乔予一眼,意有所指的问了句:“薄寒时现在什么打算?” 乔予被问愣住了:“我还没跟他说要回帝都开餐厅的事。” 严老不疾不徐,笑了声,“你回了帝都,小相思也回去?” 乔予知道,严老喜欢小相思喜欢得紧。 这阵子,估计都把小相思宠的小尾巴都翘上天了。 她垂眸看了眼正在玩平板的小家伙,说:“爸,等我们在南城过完除夕,我想跟薄寒时趁着寒假假期,带着小相思出去玩几天。这么多年了,相思还没跟爸妈一起出去玩过,是我们对不起她。” 严老自然理解:“玩回来,把小金豆子给我送回来昂!你俩回帝都全去搞事业了,孩子放我这儿,有我,有老杜看着,总比保姆看着放心!” 他现在半退状态,集团没什么大事,一般就在家看看股票和财经新闻,了解一下外面的动态。 一周去个两三次集团开会、视察,完全有空带孙女。 乔予倒没什么意见,过完年,回了帝都,她的确会很忙。 严老问:“小相思,以后在爷爷这儿念书怎么样?” 小相思一听来劲了,“爷爷,你的意思是,以后你管我写作业,我爸爸不管我啦?” “差不多吧?小金豆子,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小相思大眼一眯,小嘴咧的高高的:“高兴!” 终于能逃离爸爸的魔爪啦! 乔予好笑道:“你就这么不爱被爸爸管啊?爸爸是为了你好呀。” 小相思皱眉无语道:“可是我都会做了,每天都要不停的学习,我也很累鸭!我又不是陀螺,可以一直转!爸爸是陀螺,我不想当小陀螺!我老师都说了,小孩就应该先快乐长大,等长大再当陀螺,反正以后要当几十年的陀螺!累不死人!” 这话说的乔予一愣一愣的,“私教老师还跟你一个小孩儿说这些大道理呢?” 小相思撅了撅小嘴:“小孩儿怎么啦,小孩儿也听懂大道理!” 提起私教这事儿。 严老说:“虽然私教老师教的可以,小相思课业也完全跟的上,不过我还是觉得等过完年,让她去学校上学,孩子么,体验一下集体生活,总没错。” 乔予没什么意见,只问:“相思,过完年,你真的不跟妈妈回帝都啊?” 小相思摇头,瞪着大眼一脸认真,“我想留在这儿享福。” 乔予:“………” 严老听了朗声大笑起来:“哈哈!这小鬼!” 笑死人不偿命! 乔予忍不住提醒:“爸,您宠她也别宠太过分了,免得以后完全不服管。” 薄寒时带着轻微打压式的教育,不能说全对,却也最为保险。 严老笑得厉害,“我心里有数,这小家伙,宠不坏的。小相思,爷爷对你这么好,以后帮不帮爷爷管理公司?” 小相思小脖子一仰,声音洪亮:“帮!” “管公司很累的,比做作业还累!” 小相思小大人似的拍拍严老的手,“爷爷,你对我这么好,我就算不管我爸爸的公司,也会管你的公司的,你放心吧昂!” 乔予扑哧一声,笑出来:“相思,爸爸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该揍你了。” 小相思皱着小眉头,一脸认真:“爷爷比爸爸老,等我长大,爷爷都要去天上了!要是我不管管他,谁帮他管鸭!太可怜了爷爷!” 乔予:“……” 严老:“……” 孝死他算了! …… 晚上,乔予帮小相思洗了澡。 等小家伙睡着后,乔予刚想回自己房间,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薄寒时。 她不自觉笑了下,接起电话:“喂?” “回南城了?” “薄总,你这消息太土了,我中午就到南城了。” 薄寒时皱了皱眉心:“那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乔予本想说,反正过两天要回去参加校庆,但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想给他个惊喜。 “舟车劳顿,回来睡了一觉,下午陪小相思画画了。” 薄寒时温声问:“画的什么?” 乔予莞尔,“一家三口。” 薄寒时浅笑道:“这算是承认我的身份吗?” “嗯,承认你是小相思的爸爸这个身份。” 薄寒时:“……” …… 津市的工作告一段落,乔予放了几天假。 两天后。 乔予回了帝都。 明天就是校庆,所以她提前一天回了御景园。 御景园里竟然没有人,张嫂也不在。 自从去R国,她就再也没回过。 大门密码有她的指纹录入,她不费劲就开门进来了。 一进来,土豆就“喵”了一声。 看到熟悉的女主人身影,立刻跑到她脚边,缠着她的小腿要抱抱。 乔予放下手里的包,蹲身下来,将土豆抱进怀里:“怎么就你一个在家?” “喵~” 这是饿了。 乔予倒了一盘猫粮,蹲在地上看土豆狼吞虎咽的样子,笑了:“你爸饿你几天了?” 第381章 穿他衬衫 帝都周边的小城,江城某小镇上。 一辆黑色幻影不合时宜的停在一栋老房子前,和老破街道显得格格不入。 徐正坐在驾驶位上,抬腕看了眼时间:“这都三个多小时过去了,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之前,徐正查到98年6月6号晚上市立医院妇产科的值班名单。 薄寒时让他着重调查了名单中那个叫叶清梦的护士。 好不容易查到她的住址,可今天亲自找过来,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还不见踪影。 徐正担心道:“会不会人早就搬走了?” “再等等。” 话音刚落,后视镜里走进一道单薄削瘦的中年女人身影。 那女人穿着很朴素,看起来却很干练,即使容颜老去,脸上爬了一些皱纹,却依稀能窥见年轻时的清丽影子。 和叶清禾有几分容貌的相似。 薄寒时和徐正这两个陌生面孔,出现在叶清梦面前时,她疑问道:“你们二位是?” 薄寒时很直接:“我是叶清禾的儿子,薄寒时。” “……” 叶清梦明显怔住了。 她抬眸几乎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人,眼底布满了惊讶,“你……你真的是我堂姐的儿子?” 寒暄几句后,叶清梦请他们进了屋。 她倒了两杯水端过来:“我家里简陋,你们在沙发上将就坐坐吧。” 薄寒时微微颔首,“不碍事。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您一些事。” 叶清梦也坐下来,看着薄寒时,还是忍不住喟叹:“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记得当年,我最后一次见你,你才这么点高,还不记事,你应该不记得我了吧?” 人在长大后,回想四五岁以前的记忆,几乎是空白的。 他自然不记得叶清梦。 叶清梦看着他,怅然若失:“你看起来,和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很像。这些年,你母亲还好吗?” 薄寒时如实说:“我母亲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很思念我父亲,过得不算好。” “欸……当年你爸妈的确很相爱,要不是造化弄人,你父亲也不会出事,你母亲就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提起当年,薄寒时眸色深了几分:“梦姨,你可以告诉我这些事的全部经过吗?” 叶清梦欲言又止,“你……是想给你父亲报仇吗?” “害死我父亲的乔帆,已经不在了。我想知道的是,我母亲当年是不是调包了乔帆和温晴的孩子?” 叶清梦瞳孔明显震颤了下,脸色有一丝苍白。 她微微垂了头,避开视线,支吾道:“这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既然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已经不在了,那就让这些陈年往事都尘封在过去吧。” 薄寒时清明锐利的目光审夺着她,态度执着,“上一辈的恩怨的确应该终结在上一辈,可现在上一辈的恩怨已经牵连到了下一辈人身上。” 叶清梦不解:“那些事与你都无关,你母亲肯定也不会想让你牵扯进来的,听梦姨一句劝,别问了,那些事你没必要知道。” 薄寒时忽然说:“梦姨,我马上可能就要结婚了。” 叶清梦笑了下,“那恭喜你啊。你母亲一定很高兴吧?” 薄寒时盯着她闪闪躲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娶的人,是乔帆和温晴的养女。” “……你说什么?!” …… 御景园别墅里。 乔予喂完土豆猫粮后,又抱着土豆躺在沙发上翻了会儿杂书。 帝都冬夜的天,黑的早。 她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了。 她撸了撸土豆,“你先自己玩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乔予拎着行李上了二楼卧室,翻开行李箱,发现睡衣没带。 她从衣橱里选了件材质柔软舒服的男士衬衫。 洗完澡,刚躺上床准备眯一会儿,手机微信里跳进来一条好友添加消息。 验证消息是:【周妙】 周妙是她的大学舍友,当时关系还不错,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和大多数人都失联了。 明天参加校庆,八成会遇到周妙,她便点了添加。 很快,周妙便发来消息:【乔予?真的是你吗?】 乔予:【是啊,好久不见。】 周妙:【你竟然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记得我。】 乔予:【怎么会,你当时还借我钱来着,我记得。】 当时乔予生活费经常紧巴巴的,周妙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生活费倒还算宽裕,偶尔会借乔予一两百饭钱。 等丁雪梅大发好心的给乔予打生活费了,她再把钱还给周妙。 不过借饭钱这种事情,在跟薄寒时谈恋爱之后,就没有再发生过了。 当时周妙还打趣她,说她是被薄寒时给“包养”了。 周妙:【当年我还以为你会跟薄学长天长地久,顺利走进婚姻殿堂的。可惜了。】 乔予不知道该怎么回。 毕竟断联那么久的同学,其实早就退出了彼此的生活圈,甚至已经完全不了解对方。 再聚在一起可聊的,似乎只有忆往昔。 乔予最不会处理的就是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似乎熟,似乎又很陌生,想要维系一番,却不知道该从哪句话谈起。 好一会儿,她没再回复。 周妙又发来消息:【刚才有校友八卦,说薄学长要结婚了!这事你知道吗?】 周妙随后又甩出一张截图。 那张截图,正是薄寒时前阵子发的那条“求婚成功”的朋友圈动态…… 周妙似乎不敢置信:【薄学长当年对你感情那么深,他真要跟别人结婚了?他有发结婚请柬给你吗?】 乔予:【没有。】 周妙:【不是说结婚都会通知前任吗?而且你们之前可是一步之遥就差点登进民政局的一对儿。】 周妙似乎还在惋惜。 乔予问:【你这张截图哪里来的?】 周妙:【??你好淡定啊,竟然还问这个?好像是哪个师兄发出来的,他似乎有薄学长的微信,这截图在好几个大校友群都传疯了。】 乔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关注薄寒时的八卦?】 周妙:【那可是薄学长哎!当年那么风云的人物!当然了,现在更风云了!这次,帝都大学校庆,他可是挂在知名校友榜上的人物!听说,他给我们母校捐了一大笔钱!校长估计嘴都笑歪了!】 乔予没再回复。 周妙又说:【薄学长未婚妻手指上的钻戒好大啊,不知道他明天会不会带他未婚妻来参加校庆。你说,他未婚妻长啥样啊?好奇死我了!】 乔予:【明天就知道了。】 第382章 他太害怕失去了 另一边,江城某小镇上。 叶清梦交代着:“当年,乔帆害死你父亲,你母亲恨透了乔帆。她去找温晴,想让温晴去帮她作证,可那时候温晴已经怀孕快要到临产期了。温晴虽然同情你母亲,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大多数人都是自扫门前雪。乔帆再坏,也是她的丈夫,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所以当你母亲去求她的时候,她虽然动摇,却还是拒绝了。” 薄寒时眸光一凛,“所以,我母亲便连温晴也一起恨上,设计调包了温晴的孩子?” 叶清梦见瞒不住,便承认了。 忆起往事,她眼底似有落寞和惭愧。 “那会儿,你母亲一心要报仇,让我查温晴的预产期,原先,她是想直接抱走温晴的孩子,让温晴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我在市立医院工作,是个护士,我第一想法肯定是拒绝她,温晴有错,可温晴的孩子是无辜的啊。可你母亲跪下来求我帮她…… 我和你母亲虽然是堂姐妹,可家里条件大不相同,你母亲嫁给你父亲后,过得更是幸福优渥。我爸呢,吃喝嫖赌占全了,连我上大学的学费都赌没了。 那会儿,是你母亲拿钱给我读的大学,要不是她的帮助,我也进不了市立医院工作。以前能进医院工作,是很光宗耀祖的事情。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我的再生父母,是姐姐,又是母亲一样的存在。所以当她有求于我,还跪下来苦苦哀求我的时候,我实在……” 薄寒时眉心沉了沉:“温晴的养女是我母亲抱来的?” 叶清梦点头,又摇头。 “我答应她之后,便开始跟她谋划这一切。那会儿医院没监控,要是晚上分娩的孕妇多,病房里乱哄哄的,抱错孩子并不奇怪。 一开始,我们只想着把温晴的孩子抱走,可后来,你母亲又怕温晴失去孩子,会联想到她头上,她倒是不怕,可她不想连累我,也怕温晴找到你,报复到你头上。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抱来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她说是她捡的,我没多问,当时太害怕了,只想着赶紧帮你母亲做完这件事。 那天晚上,温晴顺利生产了,大概是天意吧,她顺产后便虚脱晕了过去。那时候条件差,医疗团队和资源稀缺。那天晚上,只有一个医生,对付四个同时分娩的孕妇。我负责的温晴,所以很容易就得手了。” 薄寒时心惊:“那温晴真正的女儿在哪里?” 叶清梦摇头苦笑道:“你应该问,温晴真正的儿子在哪里。” “你说什么?” 叶清梦道:“温晴那一胎,生的是儿子,并不是女儿。乔帆重男轻女,早在跟你父亲交好的时候,就一直扬言要生儿子。他那德行,你母亲也是知道的,如果温晴生不出儿子,乔帆一定会怪罪她的。” 薄寒时心脏震颤,“所以,她让你用女孩调包了温晴的儿子?” 叶清梦点头,“是。后来乔帆果然很嫌弃温晴,甚至在外面找了三。再后来……我因为做了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心理上实在过不去,那件事过去以后,就辞了职,干脆离开了帝都。” 她顿了顿,叹息道:“你母亲这个人呢,其实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骨子里还是善良的,只是乔帆太坏了,她又太爱你父亲了,只能剑走偏锋的去报复。” 薄寒时握了握指骨,“温晴的儿子呢?死了吗?” “一开始,我把温晴的儿子抱给你母亲,她是想掐死那孩子的,可是真的要下手的时候,她实在不忍心,便将那孩子扔在了大雨中,任由他自生自灭……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我和你母亲,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温晴到死都不会知道,她当初生的其实是个儿子。 不过,这也算是她的报应吧,她的报应就是纵容乔帆害死你父亲,后来呢,又因为乔帆重男轻女,被乔帆背叛,过得很不如意。她这辈子都无法跟她儿子相见,这就是她的下场。 每个人做错事,都要付出代价的。温晴是,我也是,你母亲也是…… 你母亲做完这件事后,大概是受良心的谴责吧,一个好人做了一件顶坏顶坏的事情,是很煎熬的。没多久,我便听说她精神失常的事情。” 听完叶清梦所说的一切。 薄寒时坐在那儿,暗沉眼底情绪不明。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问:“梦姨,跟陆家和我母亲有仇的,有姓严的吗?” “没有吧,我没听过。怎么了?” 薄寒时起了身,微微松了口气,“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当年是怎么遇到温晴的养女的。” “你是说她抱来的那女婴?” “嗯。” “这我也不清楚,她只说是她捡来的,究竟是不是捡来的,已经无从考究。可能只有你母亲知道吧,但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也许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 离开江城,回帝都这一路上,薄寒时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头般。 徐正开着车,从车镜里看后座的男人一眼,“薄爷,我觉得按照叶清梦的说法,乔小姐当年从严家走失,大概率和您母亲没关系。也许,真的是巧合,您母亲捡到了走丢的乔小姐。” 薄寒时始终不安,“可如果她当年没有将乔予调包到乔家,也许严老能很快找到女儿,予予也不用在重男轻女的乔家,忍受那么多年。” 这倒是真的。 徐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如果乔小姐没有被抱到西洲乔家,也许你们就不会相遇,更不会相爱。” 世事无常。 每个人都被巨大的命运转盘一早妥妥安排,裹挟。 薄寒时敛了眸,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铂金男戒。 他更不清楚的是,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乔予。 薄寒时眸色深不见底,“你说,如果予予和严老知道她是被我母亲抱去乔家的,会不会……” 徐正愣了下,犹豫道:“薄爷,其实本来这些事的线索早就断了,乔小姐也已经找到了亲生父亲,这件事,结束在这里就够了。如果顺利的话,你们就快要领证了,我觉得薄爷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比较好……” 薄寒时扯了扯唇角,苦笑道:“我竟然也有怂的时候。” 他太害怕失去了。 第383章 穿成这样,故意的? 晚上十点多。 御景园别墅里没有点灯,一片昏暗。 薄寒时在外面喝了点酒,徐正开车送他回来的。 他刚进屋,土豆就一直叫唤。 但从叶清梦口中得知那些过往恩怨,心里装着事,不免烦闷,就连门口多了双女鞋也并未发觉。 抬手扯松了领带,并未搭理土豆,他摸黑脚步虚浮的朝楼上走,楼梯处的感应灯亮了下。 他推门进了主卧,将门不轻不重的甩上,感应灯的微弱光芒被门彻底阻挡。 他全部的情绪,再次隐没进黑暗中。 薄寒时浑身压着隐隐的躁郁,酒精在体内翻涌作祟,刺痛着太阳穴,他昏沉的躺到床上,正要扯过被子时,大手一顿—— 许是刻在骨子里的高警惕和高防备,即使在黑暗中,他也一下就扼住了对方最脆弱的脖子,又狠又精准:“谁?” “唔……是我!” 原本蒙头在被窝里熟睡的乔予,蓦然惊醒,吓了一跳。 本能的求生欲让她使劲扒拉薄寒时扼住她脖子的手。 薄寒时心惊,连忙收了手。 “啪嗒”一声。 床头那盏小夜灯被点亮,暖橙色的光芒瞬间照亮整个主卧。 乔予被吓得不轻,惊魂未定之际,已经被那双手臂捞过去,紧紧圈在了怀里。 薄寒时低头看她脖子:“弄疼没?” 她白皙脖颈上没什么异样,只有轻微泛红,是他刚才捏的,应该很快就会消退下去。 见她无恙,薄寒时松了口气,哑然失笑道:“怎么突然回帝都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刚才差点以为……” 乔予回神,朦胧的睡意全然褪去,这会儿脑子彻底清醒了。 她眸光嗔他一眼,“以为什么?除了我,难道还有其他女人躺在这张床上睡过觉?” 否则,他怎么这么应激? “……” 薄寒时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彻底放松,勾唇解释道:“我以为是什么杀手潜进家里,埋伏在床上,请我入瓮。” 乔予听他这么说,扑哧笑出声,“哪个杀手这么没有职业素养,在床上等你等到睡着,还被你扼住脖子差点窒息而亡。” “我的错。” 他坐在床边,单臂支在她身侧,捋了下她睡乱的发丝,就那么眸光沉沉的看着她,眼底似有欣喜和意外。 她身上的白衬衫没有将扣子全部系上,上面开了一颗,刚才一番折腾,又开了一颗纽扣,此刻领口松垮,纤细白皙的锁骨一览无余。 男士的白衬衫穿在她身上显得宽大,她没穿Bra,隐约有晃眼的圆白掠过他眼底。 薄寒时眸光一暗,大手捞过那把细腰,将她一把抱到腿上。 他低头看她,那缕带着酒精气的灼热呼吸喷薄在她耳边,“穿着我的衬衫,躺在我床上,等我等到睡着?” “予予,这是你给我的惊喜?” 乔予耳根微热,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怎么这么晚回来?” “应酬。” 他一手箍住她后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她。 一开始这个吻很温柔,可渐渐地,越吻越重,他唇舌在她口腔里肆虐,乔予几乎被吻到发抖。 搂在她后腰的那只大手,也越发收紧,彼此胸膛起伏紧贴,心跳凌乱到同频,两颗心脏像是紧紧缠绕在一起,共同跳跃着。 吻到喘不过气,薄寒时才稍稍放开她一点。 乔予双手抵在他肩上,视线有片刻闪躲。 但薄寒时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潋滟泛红的嘴唇,眼底起了很深的慾,似要将她吞没。 视线轻轻撞上的瞬间,只有一秒的凝滞,四片唇瓣再次交缠在了一起。 安静温暖的主卧里,接吻声被放大,暧昧到了极致。 薄寒时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一边吻她,一边哑声问:“怎么知道我今天特别想你?等我多久了?” “……我下午两点就到了。” “那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机场接你?” 那会儿,他人还在帝都,要是知道她今天回来,他就不去江城找什么叶清梦了。 乔予脸颊滚烫,视线落在他肩上,“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薄寒时笑了下:“我是惊喜了,就是把你给惊着了。” “……” 乔予缓了会儿气,胸前起伏由剧烈到平缓。 薄寒时眸色深邃的凝着她,“休息够了?还要不要继续?” 只要乔予点个头,她今晚下不了这张床。 她倒不是不愿意,可是……从六点睡到现在,她晚饭还没吃。 “我有点饿。” 薄寒时抵着她额头,玩味道:“吃我?” 乔予推他肩膀,“你身上烟酒味很重。” 他在酒吧待了一个多小时,衣服上的确染了不少烟酒混合味,“想吃什么?” 乔予问他:“家里有面条吗?” “冰箱里应该有,我去煮。” 乔予催他去洗澡:“我自己去。” 她睡了一晚上,也该活动活动了,免得待会儿睡不着。 …… 乔予下了楼,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空荡荡的。 只有一袋鸡蛋挂面,还有几颗小青菜,十来个鸡蛋。 她和小相思走后,薄寒时大概率很少在家里吃饭,连张妈和张大厨都放假了。 拿了食材出来,烧了一锅水。 等水开,下了两把面条,又打了两个鸡蛋,放了一大把青菜进去。 乔予拿了两个碗,挖了点猪油,放了一些佐料,在直饮机上接了开水冲好汤汁。 薄寒时洗完澡穿着舒适的睡衣下楼时,便看见乔予穿着他的衬衫站在开放式厨房里。 土豆似乎很黏女主人。 趁着乔予在捞面的时候,猫爪子一直缠她纤细匀亭的光洁小腿。 屋里暖气很足,乔予穿的单薄,那件宽大的男士白衬衫堪堪遮住她的大腿,衬衫下的曲线窈窕,瘦而不柴,再加上骨相和皮相生的极好,那两条长腿更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勾起一抹慾念来。 薄寒时站在那儿静静欣赏了会儿,眼底暗色渐浓。 他走过去,从乔予身后一把抱住她,下巴压在她纤薄的肩上,吻她脖颈,嗓音沉哑低笑道:“穿成这样做饭,故意的?” —— 野:今晚写的有点慢,还有一更,估计要凌晨,不建议等,可以明天白天看,熬夜冠军可以顺便等,估计要十二点多了。 第384章 予予,我们去领证吧 乔予歪了脖子,被他弄得有点痒,“你怎么跟土豆越来越像,专门挑我做事的时候来闹我。” 薄寒时看着她清丽侧颜,唇角牵了牵:“大概是我和土豆一样,都很喜欢女主人吧。” 乔予关了火,把青菜和鸡蛋也捞出来。 两碗看起来可口又营养的青菜鸡蛋面就好了。 “端过去吃吧。” 薄寒时没动作,那双大手还是牢牢搂住她的腰,靠在她颈窝边忽然说:“予予,我们去领证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幸福了。 她站在这里,穿着他的衬衫,只是简单的给他煮一碗面,他便已经深陷在这种画面里。 他几乎有一瞬间的错觉,他们已经开始婚后生活。 乔予微怔,扭头看向他,“可我户口本什么的不在这里,领证之前,要跟我爸说一声吧。” 薄寒时点头,“这是自然,等除夕,我再去登门拜访。” “那要是我爸不松口怎么办?” 薄寒时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那我就赖在严家,直到他松口为止。” 乔予笑了:“薄寒时还会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予予,跟你的婚后生活,我已经想了整整八年。” 八年,足够漫长。 却也甘之如饴。 不知怎地,乔予鼻子有点酸。 两人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吃面条。 距离上一次乔予给他做面条,已经一晃多年。 明明彼此纠葛那么深,生活日常却极少。 不过乔予很少做饭,肺不好,闻到油烟就容易猛咳嗽,那会儿在一起,薄寒时不让她炒菜,偶尔做饭,也只是煮点面条什么的。 乔予正低头吃面,发现薄寒时还没动筷子,不疾不徐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乔予狐疑:“这面条都快坨了,有什么好拍?” 薄寒时倒没说什么,拍完后,便拿起筷子吃面。 等吃完,薄寒时把碗筷丢进洗碗机里。 他没亲自用过这洗碗机,研究了会儿怎么用。 乔予问:“你把张嫂和张大厨辞了吗?” “没有,你跟小相思走了,我就让他们休假回家了。我一个人不需要他们,也几乎不在家吃饭。” 乔予从后抱住他的腰,“你把他们叫回来吧。” 闻言,薄寒时微微挑眉,“小相思要回来?” “不是,是我要回来。” 乔予嗓音淡淡的。 薄寒时却是一怔,他转身看着她,“哄我开心?” “谁哄你开心了?不信算了。” “……”薄寒时将她一把拉进怀里,“没骗我?” 乔予“嗯”了一声:“不过我回来,是带着任务的,主要是为了去管风行在帝都的分公司,我爸说,那个分公司,让我放手去做,还让我跟你学习。” “所以,薄总,以后多多指教?” 薄寒时将她蓦地抱起,大手托着她的腰臀,将她抱到厨房料理台上。 “先指教一点。” 乔予坐着,他站在她双腿中间。 她搂住他的脖子问:“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腿,放到腰上,薄寒时吻她,嗓音沉的厉害:“先从接吻开始。” 他摆弄着她的腿。 “啪嗒。” 她脚上的拖鞋掉了。 吻,愈演愈烈。 彼此即将失控之时,薄寒时还是保持了一丝克制:“我记得四周过去了?” “……” 其实已经不止四周了,他们也好久没做了。 但薄寒时还是怕伤着她,停止了手上动作,正打算抱着她去睡觉。 乔予坐在料理台上,微微倾身,双手捧住他的脸,再次吻住他。 薄寒时拢在她腰间的大手,越发收紧,带着一丝警告意味说:“再这样,我真不做人了?” 乔予心跳加速,水眸直勾勾的盯着他:“你不想?” “……” 大约怔忪了短暂的几秒。 他最后一丝冷静和理智,彻底瓦解。 胸口衬衫布料被彻底揉皱。 彼此气息越来越急促,凌乱。 他边吻她,边抬手解开她的衬衫扣子,她原本就解开了两颗扣子,薄寒时只又解开两颗,那衬衫便不费劲的从她肩上直接褪了下去,衬衫布料堆在她腰间。 她下意识朝他怀里缩了下,素白手指攥紧他肩上的衣服布料,催他:“去房间。” 第385章 今晚继续? 他托着她的腰,将她轻轻一抱,原本堆叠在她腰间的衬衫缓缓蹭掉了下去。 身上蓦然一凉。 乔予勾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紧了几分,考拉抱姿势纠缠的吻在一起。 彼此旷了许久,星点火苗便能轻易燃起一场无法熄灭的烈火。 轻轻地“砰”一声。 乔予被压在双开门冰箱上,后背忽然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瑟缩了下。 厨房里光线昏沉,那面窗户一直拉着百叶窗帘,这一带是独栋别墅区,无论白天还是晚上,私密性很好。 深色的冰箱,在昏光中,衬得她皮肤更是白到晃眼。 薄寒时几乎失控。 乔予那双素白纤匀的手,缠在男人后颈,指尖用力粉白,手背上细细的筋脉也一点点突起…… 安静的厨房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令人脸红心跳。 乔予颈间有热汗细密的冒,一条腿无力的滑下去,被那只腕骨分明的大手再次握住,捞回去,重新缠回去。 她快要不能直视他,微微偏开视线。 忽然一声“喵”,不合时宜的在厨房门口响起…… 乔予看过去:“……” 俯在她颈项和胸前的人,也明显怔了下。 但仅仅是停顿了下,薄寒时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面对着他:“看它干什么,看我。” “……” 唇瓣,再次被吻住。 吻了好半晌,薄寒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纠缠,将她往上托了托,沉声说:“抱紧我,去卧室。” 都这样了,才想起来要去卧室? 他抱着乔予上楼时,土豆竟也跟着…… 薄寒时一声冷斥:“滚下去!” 土豆愣在那儿,一双澄澈猫眼瞪的大大的,似有惊恐和无措,缩头缩脑的退了大半步。 乔予也惊了下:“你别把它吓到应激了。” 猫容易被吓出心脏病,应激而亡。 薄寒时:“它和小相思一样,耐吓。” “………” 主人上了楼,直接将主卧的门甩上了。 独自留在楼梯口的土豆,孤独的:“喵~” 门一合上的瞬间,彼此仿佛正负极的吸铁石一般,自动紧紧吸附在了一起。 之后,再没分开过。 薄寒时身上的睡衣丢在了地毯上,至于乔予…她身上最后一件也早就丢在了厨房地上。 床上沉沉浮浮。 薄寒时戴着铂金男戒的那只手紧搂着那雪白纤薄的背脊,起初还是隐忍怜惜的,甚至是压抑的…可渐渐地,乔予紧皱的眉心缓缓舒展,掐在他肩上的手指也逐渐松了力。 她似乎能适应了。 接下来,一场尽欢在黑夜中,永无止境。 凌晨一点的时候,乔予试图结束,呼吸不稳的提醒他:“白天还要参加校庆,你别太过。” 她听到他轻笑一声:“校庆有什么意思?”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去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 校庆,无非就是母校请一群“精英人士”,捐捐款,捧捧场。 而去参加的人呢,也无非是抱着两种心态:一种是去彰显自己现在成功人士的身份,另一种是去校友会上看看能不能结交到对自己事业生意上有用的人。 纯去看乐子的人并不多,大多带着目的性。 薄寒时哪种也不是,他对这种活动兴致缺缺。 尤其软香在怀,他更是没什么心思去参加校庆。 乔予微愣:“你不去?可我答应了和初初去。” 薄寒时压着她的背脊,往前,温柔和怜惜在这一刻几乎被粉碎,“你去,我就去。” 乔予脚背绷紧,快要虚脱。 …… 翌日,日上三竿。 一缕冬日里的清冷暖光照在大床上。 乔予在昏睡中,感觉脸上痒痒的,她本以为是薄寒时,伸手去推开时,摸到的触感是毛茸茸的。 睁开眼,土豆就爬到床上,大胆的舔她脸。 乔予“咦”了一声,把土豆推回去。 土豆黏人的不行,似乎特别喜欢乔予,不给亲脸,它就去蹭乔予光裸的手臂。 乔予躺在那儿,脑袋放空了会儿。 想撑着手臂坐起来的时候,浑身像是散架一样酸疼。 她忍住想骂的冲动……薄寒时不做人的时候,是真的半点不做人。 她伸手抓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十一点了。 好在校庆是下午两点才正式开始。 乔予也不着急,抱着土豆手指无意识的顺了会儿猫毛。 薄寒时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土豆“贪婪”的盯着乔予,甚至想舔舔乔予脖子,他大步过去,直接把这家伙扔下去了。 土豆缩在角落,一脸无辜:“喵~” 乔予不明所以,“干嘛对土豆那么凶?你看你给它吓得……” 薄寒时:“它心思不纯。” 乔予好笑道:“??一只猫能有什么坏心思?” 她起了身,身上的被子滑落一点,露出线条极其漂亮的雪白肩膀和手臂。 薄寒时把那被子往上一拉,看着乔予说:“它是公猫。” “………” 乔予懵了半天,“我们以前不是带它去做过绝.育手术了吗?” 一般做过手术,就不会有发晴期了。 薄寒时不以为然,轻飘飘丢了句:“那也不能证明它老实。” 这土豆,缠乔予缠的过分。 土豆猫脸单纯的看向乔予,似乎想让女主人帮它说说话。 结果,薄寒时便冷睨它一眼,说:“再装,把你送你陆爹家去。” 土豆:“……” 乔予不解:“陆爹?” 薄寒时:“老陆养它三年,是它干爸。” “……” 乔予洗漱好后,便从楼上下来了。 张嫂和张大厨都不在,马上快到饭点,薄寒时在厨房里做饭。 乔予走过去,从后抱住他的腰,探头问:“你在做什么?” “上午外卖买了点食材送过来,中午随便吃点,三明治吃吗?” 他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乔予接过慢慢喝了几口,“嗯,我也不是太饿。” 薄寒时看她,眼底染着戏谑笑意:“昨晚做那么多次,你居然到现在都不饿?” “……” 他挑了下眉,匪气道:“看来你不累,那今晚继续?” “咳。” 乔予一口水,呛了嗓子,连忙说了两个字:“我累!” 只是饿过头了。 薄寒时抬手轻拍她的背,漫不经心丢了句:“那今晚你躺着不动?” —— 野:先发这一章,待会儿11点还有一章。 第386章 谁碰我,谁是狗! “……” 以前怎么没发现薄寒时脑子里满脑子颜色废料? 他做好一个鸡蛋培根三明治,递给乔予。 乔予拿着那块三明治,站在厨房里直接咬了口。 薄寒时偏头问她:“味道怎么样?” 乔予点头,“好吃。” 她很自然地就将咬过一口的三明治递到他嘴边。 薄寒时似是怔了下,目光灼灼的垂眸盯着她,眼底情绪深邃,过了好久都没下口。 乔予:“嫌我脏?” 她正要收回去,手腕被他一把扼住。 他低头,就着她的手,在她咬过的位置,咬了一口。 他怎么会嫌她吃过的东西脏,她全身上下,哪里没被他吻过? 她大腿上甚至还有昨晚他留下的痕迹。 只是,这一瞬间,他们好像穿过七年的空白,就这样安静美好的度过了一日又一日的婚后生活。 乔予靠在料理台边,穿着他的衬衫,长腿随意曲在那儿,吃着他做的三明治……一旁的土豆蹲在那儿,有那么一瞬的错觉,他们从未分离过。 早午餐吃完后。 乔予收到好几条消息。 有南初发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去学校。 周妙也在问她什么时候到,到了顺便聚聚。 乔予扭头问薄寒时:“什么时候去校庆?” 薄寒时抱住她的腰,垂眸看着她,不疾不徐的:“不是说累,还有力气去参加什么校庆?骗我?” 乔予有点怕了,“腿是真的有点疼。” 薄寒时眉心皱了下,似是没领会出意思:“腿疼?” “……那儿。” 他幽沉视线锁着她,逼问:“哪儿?” “……” 乔予不搭理他了,甩开他的手,转身准备上楼换衣服。 薄寒时握住她的手腕,笑着把她拉回来,垂头看她,眸光深灼又缱绻:“我看看?” 乔予一时没理解:“看什么?” 他俯身,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勾住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朝楼上走,“我看看那儿有没有受伤。” 乔予:“……” 她严重怀疑,他的目的是什么? 到了主卧,又是一番折腾。 他哪里是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明明就是给自己谋福利…… 乔予抬脚踹他肩膀,被他轻轻扣住纤细脚踝,分的更开。 “……” 乔予脸红到了脖子。 手机响了起来,薄寒时这才腾手去接电话。 学校那边打来的,是潘校长。 “薄同学,我是潘校长啊,你人到学校了吗?” 薄寒时之前有给帝都大学捐过巨款,所以潘校长这会儿亲自联系他,邀请他去参加校庆。 薄寒时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握着乔予的脚踝轻轻摩挲着。 他看着乔予,有些心不在焉:“还没有。” “那什么时候到?到时候来我办公室喝杯茶?晚上学校领导回馈校友捐款,请你们吃饭。” 薄寒时握着乔予的脚踝,用了点力气把她拉近一点,手重新落在她侧腰和大腿上。 回着电话里的潘校长:“好,等到了联系您。” 电话一挂。 薄寒时就问乔予:“先去趟医院?” 乔予:“去医院干什么?” 薄寒时很认真,“我看有点破皮……” 话还没说完,乔予一把捂住他的嘴! 薄寒时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一脸绅士:“抱歉,昨晚要狠了。” 可他哪里是道歉? 他眼底明晃晃的笑痕。 乔予起身下了床,去换衣服,嗓音凉凉的丢了句:“今晚谁碰我,谁是狗!” 薄寒时大步走过去,贴上她背脊,一秒认输,勾唇笑着,在她耳边:“汪。” 他笑看着她,笑意蛊惑至极,简直了。 乔予哭笑不得:“……薄总,别人知道你这么无赖吗?” 过了几秒,乔予神色一冷。 “今晚你睡客房。” 薄寒时眼底染着纵容,无奈轻笑:“这么狠?” 第387章 校庆(1) 等乔予和薄寒时到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人山人海。 车不好开进去,停在了附近的露天停车场。 南初也刚到,说在签到处等她。 门口的志愿者带着乔予和薄寒时去签到处。 快到签到处的时候,薄寒时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潘校长。 潘校长一再邀请薄寒时去他办公室,说有事找他帮忙。 薄寒时看乔予,“跟我一起去?” 乔予不大想去,便说:“初初在签到处等我,我也不认识什么潘校长,你先去找潘校长谈事吧,待会儿我们再汇合。” 薄寒时提醒她:“手机开响铃,免得待会儿找不到人。” 乔予喜静,临睡前手机几乎开着勿扰模式,第二天白天又忘记关,久而久之,电话经常打不通。 她笑了笑:“知道啦薄总,打我电话打不通,你可以打初初的电话,她电话一定是通的。” 薄寒时这才放心,朝行政楼走。 乔予刚到款签处,还没看见南初的身影,身旁一道女声带着惊讶喊了她一声。 “乔予?真是你啊!” 乔予侧眸看去,愣了几秒,一时间没认出对方是谁,不敢轻易开口,怕闹乌龙,只礼貌和煦的淡淡笑着。 那人看见她,眼底现出惊喜和激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几乎没怎么变,还是这么漂亮!” 乔予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眼熟,可却始终对不上号儿。 “同学,你是?” “我?我周妙啊!你忘了吗!” “……” 乔予有些震惊,对号入座后,又仔细看了好久,面前人和记忆里的轮廓才缓缓重合。 周妙在她面前转了个圈,笑道:“我现在跟你印象中的样子应该差别很大吧!” 乔予实诚道:“几乎没认出来,现在很漂亮。” 得了乔予毫不吝啬的夸奖,周妙红唇不自觉勾了勾:“当年我完全就是个小土妞,又黑又胖,咱俩当时又住一个宿舍,你这种美的毫不费劲的大美女站在我旁边,我快自卑死!当年我暗恋的学长全都喜欢你!” 乔予一向会说话,淡笑道:“那他们现在应该挺后悔的,错过一个大美女。” 周妙被夸的不好意思,“你一个人来的吗?” “没有,我在找我朋友。” 话音刚落。 南初抱着相机跑过来:“我都在学校兜一圈了,你怎么才来?” 乔予:“起晚了,又墨迹了会儿。” 南初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她,小声问:“在床上墨迹?战况如何?几个小时?” 乔予差点吐血,甚至想捂住她的嘴,“南大小姐,公开场合不要开黄腔。” 南初也不开玩笑了,催她:“你赶紧签个到,咱俩去学校转转,拍点照片。” 乔予看着那捐款码,一时纠结,“你捐了多少?” 南初:“五百!” 最低门槛捐二百,她捐五百已经相当捧场了! 乔予掏出手机,“那我也捐五百意思一下。” 一旁的周妙,也掏出手机,在乔予和南初眼皮底下,扫了捐款码。 捐了一万。 她在款签本上,签了名字和金额。 一旁南初忍不住惊叹:“有钱人!” 周妙眼底闪过一抹小得意,看向乔予:“乔予,你这位朋友有点眼熟,介绍一下呗?” “我闺蜜,南初,和我们一届,新闻系的。” 周妙恍然:“难怪呢,我记得那会儿,她经常来找你。” 互相认识后。 款签完,乔予和南初正准备离开。 这边又来一个熟人:“哟,这不是我们那届的校花乔予吗?” 这回,乔予倒是一眼认出对方了。 方新雅,当年薄寒时的狂热爱慕者之一。 南初也认识她。 方新雅在他们那届也是个名人了,顶着区长千金的头衔,身边狗腿一大堆,风光无限。 方新雅扫了眼款签本,看到乔予才捐了五百,不由嘲了两句:“五百块也好意思捐?乔予,你怎么一直过的这么穷酸?也是,当年你可是为了区区两万块就能卖了薄寒时。” 乔予不怒反笑,淡淡道:“我看捐款名单上知名校友都是捐几千万的,方同学这种尊贵的身份,捐个一千万打底才像话。” 南初帮腔:“方大千金赶紧捐个一千万给我们这帮穷杯开开眼。” 方新雅出身是不错,可家里又不是做生意的,一个校庆哪能捐的起一千万? 要是捐的起,就有问题了。 方新雅一时下不来台,脸色红白,逞强道:“我爸身份特殊,我在这儿捐一千万,就是给他添麻烦,你们少给我下套!倒是你,乔予,你这种劣迹斑斑的人,还有脸来参加校庆?” 乔予好笑道:“你在群里那么不遗余力的@我,我能不来跟你叙叙旧吗?” 方新雅:“谁跟你有旧可叙?以前高看你两眼,也不过是因为薄寒时,现在薄寒时都不要你了,你对人家做了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就别再想着人家回头了。乔予,我劝你两句,趁着你这张脸蛋还在,赶紧找个有钱人嫁了得了,要是有钱人嫌弃你有做假证的前科呢,当二.奶也行啊,总比过穷酸日子好,别总一天天的装清高,你的清高已经不值钱了。” 乔予淡声回击:“方同学来参加校庆之前没刷牙吗?” 方新雅:“……你什么意思?” 南初白她一眼,“说你嘴臭呢!” 乔予懒得跟她打嘴炮,拉着南初走了。 方新雅站在原地,愤愤的瞪着乔予背影:“还当自己是当初那个高不可攀的清纯校花呢!名声都烂成这样了,当年的舔狗都看不上她了,还傲个什么劲儿?” 周妙看戏不嫌事儿大。 在背后挑了句:“我听说薄学长有未婚妻了,肯定比乔予漂亮吧,不然薄学长大概率也看不上。” 方新雅扫了周妙一眼,“你谁?” “我啊,乔予的舍友周妙啊,方同学,你不记得我啦?” 见她想不起来,周妙笑笑,提了句:“当年你不是还想让我帮你撺掇乔予跟薄寒时分手吗?” 方新雅这才记起来,“哦,周同学啊,没想到变化这么大,我都认不出来了!你这脸,是动了哪里吗?跟以前比起来,判若两人!” 周妙摸了下自己的脸,谦虚的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不过就是美白加上减肥,再加上找到了自己穿衣打扮的风格而已。跟乔予那种大美女站在一起,依旧逊色!” 方新雅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乔予?呵,她也就剩张脸了,不过呢,这世界上不缺美女,我听说,薄寒时现任未婚妻长得跟女明星似的,乔予要是见了,一定自行惭秽!” 周妙也起了一抹心思,“我也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嫁给薄学长?” 方新雅:“不管啥样,反正不是乔予那样的!” 第388章 校庆(2) 乔予和南初在学校逛了一圈。 这些年,学校面貌改变的其实并不多,只是翻新了操场和篮球场这些基础硬设施。 她们正想去二食堂看看现在的伙食怎么样,乔予就接到薄寒时的电话。 薄寒时问:“在哪?” “我跟初初在二食堂这边,你要来找我们吗?” 薄寒时:“我被潘校长拉来阶梯教室给学弟学妹做演讲,估计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你来找我?” 乔予应了声,挂掉电话后问南初:“薄寒时在阶梯教室做演讲,去不去?” 南初眼神一亮,“去啊!这么好的八卦,幸亏我带了相机!我就知道今天能搞到这些大佬的新闻!” 两人往阶梯教室那栋教学楼走的时候,路过校庆捐款公示栏。 上榜的都是巨额捐款,没有低于百万的。 南初感叹道:“金融系果然人才辈出,早知道大学读金融了!” 乔予看见几个眼熟的名字,“苏经年也捐钱了,五千万。” 听到这个名字,南初还是愣了下。 她扯唇装作不在意的笑笑:“当初的穷小子,一个个都变商业巨鳄了。” 乔予看她,“你说苏经年会不会也被校长拉去阶梯教室做演讲了?” 毕竟,这人也挺传奇的。 苏经年只比薄寒时陆之律他们小一届。 只是五年前苏经年和南初断崖式分手后,这个人便彻底销声匿迹了。 后来才知道,苏经年毕业后,是跑Y国发迹去了。 南初耸耸肩,根本不觉得会这么巧:“去看看咯,没准能拍到两个大新闻,这月KPI都不愁了。” 可刚到阶梯教室那层楼走廊里。 一语成谶的事情就发生了。 苏经年从第三阶梯教室出来,正和校领导攀谈,他一抬头,便看见了南初捧着相机站在那儿。 隔着一段距离,南初僵硬在原地,头皮一阵发麻。 她咧着笑,小声对乔予说:“你这嘴什么时候这么灵光了?说什么来什么?” 乔予:“你KPI来了,加油。” 南初:“……我真的栓Q。” 苏经年果然朝这边走过来了。 南初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乔予扶她走,“你残了?” 南初:“我特么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乔予:“礼貌微笑当做不认识。” 南初咬牙呵呵笑:“还是你经验丰富。” 可苏经年并不打算装作不认识。 他步伐沉稳的走过来,“又见面了,南初。” 南初唇角笑意很生硬:“嗨。” 苏经年先发制人,“有空聊聊吗?” “我……我……可能不太……”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她不方便跟你聊。” 南初神经一紧。 这不是陆之律的声音吗? 他不是说不来这么无聊的校庆? 还未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攥住。 陆之律将南初往身旁一拉,眸光阴恻恻的扫过苏经年:“南初现在是陆家的儿媳,私聊就算了,影响不好。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原来当陆家的儿媳这么没有自由?连跟朋友叙旧的自由也没有。” 苏经年唇角笑意温和,可说出的话却很刺耳。 陆之律唇角泛冷:“一个分手八百年的前男友也配叫朋友?国外回来的思想就是不一样,这么喜欢騒扰已婚的前任?” 第389章 阶梯教室,高调表白 苏经年的视线落在陆之律扣着南初的手腕上。 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眼底一片清明,“国外思想是要开放一些,至少不存在什么‘父母包办强迫式婚姻’。” 父母包办,强迫式婚姻。 这些字眼,赤裸裸的讽刺着陆之律和南初这段压根没有任何感情地基的、形同虚设的丧偶式婚姻。 像是耳光一样,打了陆之律的脸。 陆之律出生政要家族,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脸面和身份一样贵。 苏经年无疑是狠狠打了他的脸。 陆之律脸色阴沉到结冰,语气更是夹枪带棒的毫不客气:“她是不是自愿你知道?懂什么叫愿打愿挨吗?苏总在国外待了几年,恐怕是忘了国内的人情世故。” “那我就教教你国内的为人处世。人家两口子什么婚姻,你一外人,管、不、着。” 陆之律漫不经心的睨着苏经年,唇角弧度嚣张又邪肆。 他攥着南初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圈。 那只修长手臂搂住了南初的肩。 “……” 南初下意识想挣扎。 陆之律垂眸看她一眼,危险又霸道,警告的意味很浓。 南初居然一时犯怂,就那么任由他揽着她朝前走。 走到苏经年面前时。 陆之律挑唇:“苏总,麻烦让让。” 苏经年眉心蹙的很深,“你尊重过南初的感受吗?” 陆之律搂着南初走过去,肩膀狠狠撞上苏经年的肩膀,两人径直擦肩。 陆之律傲慢的不可一世:“别人夫妻怎么相处,你管着吗?” 这修罗场的硝烟浓烈到久久没退散。 苏经年走了。 南初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抬手就扒开了肩膀上那只手:“演够没?” 陆之律眉眼压着阴鸷,口气却渗着吊儿郎当的冷意,“怎么,看见旧爱心痒痒了?人还没走远呢,想去追啊?” 南初气的眼睛泛了红,“我是想追上去,可谁叫你不愿意离婚?我的道德把我捆在了原地。” 陆之律嗤笑一声:“那你还挺有道德,还知道在婚姻续存期间不能出轨。” 他唇角明明勾着一抹笑意,却阴沉沉的,有些瘆人。 气氛一下就变得剑拔弩张。 见他们真要吵起来。 乔予走过去拉住南初的手,倒也不劝架,只说:“陆律师,薄寒时演讲开始了,我跟初初先进去了。” 这回陆之律倒没阻止,也没吭声,只是俊脸染着戾气,绷的很紧。 乔予拉南初往第一阶梯教室那边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要不要我陪你去个清净地方待一会儿?反正陆之律没跟上来,也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南初吸了吸鼻子,无所谓的笑笑,“不用,我还得去拍薄总的演讲呢,现成的热点新闻,错过是傻子!” 乔予眼底担心,“你真没事?” 南初摇头,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再忍忍就能离婚了,他总不能次次耍我吧?” 乔予也希望这次是真的。 之前她没有这么直观近距离的看过陆之律和南初吵架的场面。 没想到陆之律态度这么恶劣。 到了第一阶梯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乌泱泱的学生。 演讲已经讲了一半。 乔予和南初从后偷偷溜进来,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薄寒时风姿绰约的站在讲台上。 身后偌大的白板上,是黑色的记号笔写下的部分相关课题:行为金融学、量化投资、债券的量化研究。 他手持着话筒,嗓音沉静而从容:“我是被你们潘校长临时抓来做演讲的,事先并没有做课题准备,量化投资和量化交易,是我比较擅长的领域,也是我当时读博主要研究的方向。” “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提问。” 台下有学妹举手:“薄学长,你说的这些量化交易对我们现在来说实在太高深莫测了!跟我们谈谈你当时是怎么树立自己的理想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理想?是怎样的动力让你持之以恒的为之努力?你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这学妹问的问题一针见血。 台下有胆大的学弟哟呵:“对对对!这才是我们想听的干货!商业大佬是如何练成的?” 薄寒时拿起笔,侧身在白板上又写下四个字——树立理想。 接着,他转身面向学生,淡淡调侃道: “我刚上大一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很迷茫,甚至无知,找不到人生的任何方向。我在一个很普通甚至底层的家庭里长大,可能比在座的你们家庭环境都要艰苦一点。那时候,我只知道,读书,把书读透,把书读到最顶级,是我唯一的人生出路。” “我在23岁之前,说好听点叫学神,说难听点也只是个书呆子。那时候我并没有任何创业的念头,我当时的目标很简单也很明确,靠着自己的高学历和高智商,进入一家最顶级的企业,当最顶级的打工仔,这是我当时能一眼看到的人生。” 底下有学生好奇的问:“那是什么事情忽然转变你的思维?” 薄寒时的视线掠过乌泱泱的众人,最终定格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 他笑了笑,说:“我23岁的时候谈了一个女朋友,我很喜欢她,想给人一个家。但那会儿我是真穷,帝都好点的房子大几万一平,我买不起。” 他这话一出,台下学生哄堂大笑,气氛瞬间沸腾了。 学生们明显对八卦更感兴趣。 有学妹举手问:“所以薄学长是因为买不起房子才被迫创业的吗?” 有学弟质疑:“几年前年轻人租房子结婚也很正常啊,那会儿还流行裸婚呢!谈个恋爱能把自己逼成商业巨佬?” “薄学长,你当时那么穷,怎么敢创业?你不怕把自己创没了?最后租房子都租不起?” 薄寒时淡淡一笑:“我当时认真的算过,如果按照我本来的计划和目标走,做高级打工仔,三年晋升时间,即使一年挣一百万,不吃不喝,三年下来也只能挣到三百万。三百万在帝都不可能买到好房子,更不可能买又大又好的房子。” “我这人思想比较传统,在我观念里,要结婚的话,得有套像样的房子,至少能让对方觉得你值得托付。我23岁之前,没想过结婚,所以觉得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怎么着都无所谓。” “在我23岁那年,在最穷最无力的年纪,我疯狂的爱上一个人,为了这个人,我连夜改变了所有计划和目标。” 他嗓音顿了顿,含着抹轻嘲:“如果当时的规划不变,两年后,也就是在她年满法定结婚年纪的时候,我娶不起她,更没法帮她脱离原生家庭。” 台下学妹又问:“学长,你这张脸长这么帅,她都不愿意跟你过一下苦日子吗?” “学长,跟我谈!我不要住大房子啊啊啊啊啊!” 薄寒时对着话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提醒说:“这位同学说话注意点,我未婚妻坐在下面。” 偌大的阶梯教室,再次沸腾。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场找人。 乔予下意识就把头埋下去,趴在了书桌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薄寒时再次发言,将学生的注意力拉回去,语气含了抹宠溺:“别找了,再找会把我未婚妻吓跑。” 下面学生激动地发出土拨鼠尖叫。 薄寒时继续说:“纠正一点,不是她不愿意跟我过苦日子,是我不愿意她跟我过苦日子。她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年,她就18岁,没有见过太多人,在她眼里,当时的我就已经是全世界最优秀最好的男朋友。全世界最好最优秀的男朋友,却让她陪着一起住出租屋,这肯定是我不行。” “如果当时她听从家里的安排,去跟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就算没有感情,在物质上,也会过得很优渥。她很漂亮,聪明又善良,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她。” “但她选择了当时的我,这也就意味着,她主动地选择了一种更崎岖难走的人生。” “我想让她觉得,她的选择没错,所以我改变了原来很好实现的人生计划,陪她一起走上更难走更具有挑战性的人生。” “SY这个公司,是在6月6号她的生日这天注册,在这张创业蓝图里,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SY,更没有现在的薄寒时。” 台下,南初都感动的快要抹眼泪了。 她凑到乔予耳边,小声说:“薄寒时这种男人快绝种了吧!他怎么那么好?我以前还骂过他,是我有病!” 南初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搞半天,是她选男人的眼光不行。 谈了一个跟她断崖式分手,死了五年又忽然诈尸,从头到尾都没给过她一个信儿。 嫁的这个就更不必说了,那副狗德行,狗看了都嫌晦气! 她姐妹才是真正的恋爱军师,选的第一个,就是绝种优绩股! 乔予这眼光……该说不说,够毒辣! 乔予又哭又笑,趴在桌上小声跟南初吐槽:“我怎么被他说的那么恋爱脑,我不是因为他穷才跟他在一起的啊,我是因为看他长得帅才跟他在一起的啊!他怎么主次不分的在造谣?” 南初捂住嘴,差点笑喷,“继续录,这料太爆了!这校庆没白参加!” 乔予:“……” 台下,学生又问:“学长,你未婚妻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是我们学姐吗?” —— 野:写了一夜……这章三千字!从晚上写到了早晨! 第390章 那个啊,我太太(1) 听到这个提问。 坐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的乔予,心脏莫名一紧。 南初凑过来,低笑:“薄总该不会真玩儿点名吧?” 乔予忽然社恐的厉害。 这阶梯教室巨大,一眼望去,乌压压的全是人头,最少也有五百号人。 乔予问:“你拍完没有?” 南初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拍好了,咋,你想溜?” 台上,薄寒时看向最后一排的人。 越过人头,乔予和薄寒时目光对上。 就在薄寒时要回答学生问题时,乔予和南初猫着腰,像是做贼一般偷偷溜往后门。 薄寒时拿着话筒,笑看着那道偷偷溜走的身影,回答道: “她是我们学校的,也的确算是你们的学姐。” 有学生好奇的问:“学姐叫什么呀!是哪一届哪个系的?” 此时,乔予已经“安全”退出教室。 薄寒时沉笑着说:“具体名字就不说了,她比较害羞,不喜欢这么高调,我也不太希望我们之后的婚后生活会被太多无关的人干扰。刚才所说的私人感情生活方面的事情,你们就当饭后茶余的小故事随便听听吧。” 阶梯教室的讲座虽然氛围很轻松,但也不太适合在搞学术的地方点名道姓秀恩爱。 …… 乔予和南初刚从阶梯教室出去,打算去学校情侣园逛逛,拍点小情侣。 穿过学校内部道路时,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她们面前。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是苏经年。 他看向南初,问的很直接:“有空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南初面上牵强笑着,“苏总刚才不是已经知道我的情况?叙旧不方便……” 苏经年打断她,眸光笔直的盯着她说:“你不想知道五年前我为什么突然离开帝都?” “……” 南初哽在了那儿,一时浑身僵硬。 见她犹豫,苏经年已经下了车,亲自拉开车门。 他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只是一手拉着车门,一手扶着车顶,姿态绅士却也强势: “五年前的事情,你有权利知道,哪怕是当做给我们之间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如果知道我当年离开的原因,你依旧选择过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会尊重并且从你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南初抱着相机的手指,明显收紧了。 乔予正想说什么。 苏经年已经从南初手里拿过了她的相机,“上车吧,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最多半小时?” 南初咽了咽唾沫,转头对乔予说:“予予,我……” 乔予自然明白她的态度,只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的感情,得自己解决。” 乔予点头:“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南初弯腰上了车。 黑色宾利朝学校后门缓缓驶离。 乔予有些担心,却也有心无力,她叹了声,刚往学校假山那边走。 就又遇上方新雅和周妙。 不过这次,方新雅还挽着个中年男人,是她的区长爸爸。 方新雅挑衅道:“乔予,你垂头丧气的,是见着薄寒时的未婚妻自行惭秽了吗?” 乔予懒得给自己找麻烦,便说:“我谁也没见着,就是出门没看黄历,两次踩到屎了。” 方新雅反应很快,瞪眼道:“你说谁是屎?” 乔予淡淡道:“谁问谁是。” 方新雅的爸爸方志军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同学,你怎么能骂人呢?” 乔予:“方区长,是你女儿先怂恿我去给人当二.奶。” 方志军立刻低头看女儿,“她说的是真的?” “爸,我没有!您平时管我那么严,我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是乔予,乔予18岁就跟野男人鬼混,还把肚子给搞大,18岁就未婚先孕的能是什么好东西?爸,她教养很差,是她先骂我!” 方志军当然是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 再加上,一听到什么18岁就未婚先孕这种事情,方志军就觉得不靠谱。 看乔予的眼神,马上就变了,戴了很厚的有色眼镜。 方志军领导做惯了,喜欢指挥人。 他一脸大度的样子,指了指乔予,和气道:“你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们新雅就是脾气急了点,你也别在意。” 方新雅挽着方志军的手臂,下巴扬了扬,眼神里都是得意。 乔予气笑了:“我干嘛要道歉?您要哄您女儿,您自己道歉呗,干嘛让我哄巨婴?” 方新雅:“乔予,你说谁是巨婴!” 方志军也沉不住气了,以长辈和领导姿态指点江山: “同学,好好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我今天来帝都大学,也是看在我女儿面子上才来参加你们母校的校庆,你们校领导我也很熟,晚上大家还要在一起吃饭。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一样是帝都大学出来的学子,你怎么素质那么差?” 方新雅讥笑了句:“爸,你开什么玩笑呢,就她这种身份,晚上哪有资格跟我们坐一桌吃饭?她就捐了五百,更不是什么知名校友,母校不以她为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请她去晚上的答谢宴吃饭?请她在食堂吃一顿还差不多!” 周妙见状,走到乔予身边,小声提了句:“乔予,方叔叔位高权重的,你就低个头,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别犟。” 乔予扯了扯唇角,“位高权重就可以逼人道歉?” “可她爸爸是我们这个区的区长……” 乔予只认理:“总统来了,我没做错,也不用道歉。你们爱让谁道歉,就让谁道歉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新雅气急败坏:“爸,你看她对您什么态度!校长见了您都要礼让三分,她算什么东西!” 乔予走远了。 周妙哄着方新雅,“反正乔予跟你也不是一个阶层的,别跟她过不去,她么,现在不过就是底层讨生活还要装清高做样子的小市民一个!” 方新雅听了这话,红唇翘了翘,“也是,说起来,她现在连给薄寒时提鞋都不配。就她?呵,也不可能被校领导邀请去吃晚上的答谢宴。” 晚上的答谢宴,是个很好攀关系、扩大社交圈的饭局。 因为被校方邀请过去的,要不就是知名校友,要不就是方志军这种领导。 周妙挽着方新雅的胳膊,软声说:“新雅,晚上的饭局带我一个呗,我也想八卦一下,薄寒时未婚妻到底长什么样!” 第391章 那个啊,我太太(2) 方新雅为人虽然骄纵,却很大咧,“行啊,我让我爸跟校领导说一声,让加个座,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新雅,你真够仗义!” 方新雅是没捐什么钱,可奈何有个好爹。 可周妙……拼不了爹,也拼不了自己,但她又想去结识一些精英。 比如……去给薄寒时这样的大人物递一张自己的名片,又或者是,看看站在薄寒时身边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实在太好奇了。 当年,她跟乔予交好,不过就是想攀着乔予的关系,多看薄寒时几眼。 有一次,乔予借了薄寒时一本理论书看,一直没还过去。 她偷偷拿走了那本书,在那本书里夹了封情书,擅自拿去还给薄寒时。 在那封情书里,她写尽了对薄寒时的爱慕。 她以为,只要像乔予那样大胆,就算薄寒时不接受她,也会高看她两眼。 在那封情书送出后,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虑的等了一天又一天…… 可一周后,她陪着乔予去食堂跟薄寒时碰头。 薄寒时端着个餐盘,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她们对面,听着乔予叽叽喳喳,时不时夹块肉递给乔予。 看都没看她一眼。 只有她,如坐针毡。 直到现在,她也并不清楚,当年薄寒时有没有翻过那本书,有没有看到里面藏着一封情书。 她就那么辗转反侧的内耗了将近一个月。 这件事,就这样无疾而终。 乔予似乎也并不知道她给薄寒时写情书了,那以后,还是经常和她做饭搭子。 不过她要是乔予,也不会在意当时的周妙的。 当时的周妙,又黑又土,站在乔予身边,简直成了背景板,衬托的乔予更是灵动漂亮,哪里有半分威胁? 当年,她甚至讨厌乔予拉她胳膊。 乔予很白,而她皮肤黑黄。 每次乔予拉她的时候,手臂肤色的强烈对比差,都让她自卑的想要挣开她的手。 乔予看起来又白又香。 而当年的周妙,看起来又黑又脏。 这些年,她拼了命的打美白针,吃美白丸,出门做全副武装的防晒,皮肤也渐渐变白了,虽然比不上那些天生基因白的人,但混在那些白皮里,却也不显得那么黑了。 再加上运动、打扮、对脸部五官的微调,如乔予所言,她周妙,如今也是个美女,晚上的饭局,自然会有人对她投来目光。 今天乔予一开始压根没认出她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 第一阶梯教室这边,讲座已经结束。 学生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教室。 乔予站在最后一排的高处,隔着人流,朝薄寒时挥了挥手。 薄寒时刚想朝她走过去。 潘校长就从前门进来,笑着和他攀谈:“讲座说的怎么样?我看学生们各个神采飞扬,听的特别投入!” 薄寒时淡笑着揶揄:“校长,下次这种临时工的活儿,就别抓我了,快两个小时的讲座,没准备素材可讲,硬扯真的很痛苦。” “我看你硬扯,扯的也蛮好的!” “……” 薄寒时无奈失笑。 潘校长拉住他胳膊,忽然放低声音说:“那什么,我有个私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 “我女儿,都快三十了,自从去M国留学后,就一直留在那儿做科研,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跟她见一面?认识认识?” 薄寒时怔了下,失笑道:“什么意思,相亲?” “你这小子,怎么说那么难听,新时代了谁家好人搞那么老派的相亲?我像是那种老古董吗?这叫那什么,这叫给你们年轻人组局!认识朋友,扩大交友圈!她要是见了你这种青年才俊,没准一高兴就愿意留在国内了,跑那M国做劳什子的科研!” 薄寒时一口回绝了:“校长,我帮您找找其他青年才俊吧。” 潘校长是性情中人,对薄寒时的喜欢溢于言表:“哎呀,找什么别人,我就看中你了!” 薄寒时抬起左手,亮出无名指那枚铂金男戒。 他笑道:“您喜欢我也不行啊,我有老婆了。” 潘校长以为是他是在推脱,自然不信,“老婆?你诓我呢?你结没结婚我还能不知道?” 毕竟,一枚铂金戒指也不能证明什么。 薄寒时拍了下潘校长,下巴扬了扬,示意他看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站在那儿等他的人。 潘校长抬了抬鼻梁上的框架眼镜,一脸认真:“那女同学谁啊?” 薄寒时视线落在那道纤细身影上,唇角不自觉牵了牵,连带着眼底也浸了丝丝笑痕,“那个啊,我太太,长得挺漂亮吧?” 第392章 妻管严 校长脸色诧异,“你真没骗我?” 薄寒时轻笑道:“我骗您干嘛,到时候我办婚礼,您一定要来。” 潘校长看看薄寒时,又看看站在那边的女同学。 那女同学穿着一身浅色偏休闲的羊呢大衣,气质干净又大气,看起来温婉明动。 不是挺漂亮的,是很漂亮。 比帝都大学这几届评出来的校花都要更耐看。 潘校长觉着有些眼熟,好奇的问薄寒时:“我们学校的?” 薄寒时抬手,招呼乔予过来。 乔予一开始以为他在那边和校领导谈事情,便站在那儿没去打扰。 这会儿被点到了,便落落大方的走过去。 薄寒时握住乔予的手,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乔予。” 话落,他又低头跟乔予说:“这是潘校长。” 乔予笑着打了声招呼,“潘校长好。” 潘校长看着乔予,似是没缓过神来,下意识叹息了声:“可惜啊。” 这么好的女婿,成人家女婿了。 乔予不解,可惜? 她狐疑的看向薄寒时。 薄寒时反应很快,“潘校长是可惜我们没早点办婚礼。” 潘校长连忙笑道:“是是是,等你们办婚礼,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对了,晚上校方在学校附近的君合酒店准备了答谢宴,我们到时候喝点儿?” 薄寒时低头看乔予。 那眼神,显然是在征求老婆同意。 潘校长笑话他:“你这还没结婚呢,就成妻管严了!乔同学,你赶紧发话!” 乔予被调侃的脸上一热。 今天校庆,潘校长事情比较多,闲谈了几句便走了。 眼下也没到饭点,两人手牵手在校园里闲逛。 逛到情侣园,正是日暮时分。 有一对小情侣坐在休息椅上,依偎在一起接吻。 乔予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拉着薄寒时从他们面前的鹅卵石小路上,快速走过去。 走到林荫道那边时,已经隔了一段距离。 乔予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对坐在长椅上拥吻的小情侣,看他们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新生,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青涩和稚嫩。 她看着那对新生,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感。 坐在长椅上拥吻的两人,渐渐变成了记忆里的薄寒时和乔予。 八年时间,说起来很漫长。 可眼前这一幕,又似乎很近,近到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记忆鲜明到完全没有半分褪色,仿佛从未经历过八年的时光侵蚀。 她怔神之间,身旁的男人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说:“看别人接吻有意思吗?” “……” 乔予游离的思绪一下被拉扯回来。 长椅上,那对小情侣已经走了。 薄寒时看着她的脸,戏谑道:“你把别人都看跑了。” 乔予瞪他一眼,“我没有,接吻有什么好看。” 她刚才眼神都放空了,连那对小情侣走了都不知道。 薄寒时:“我看了。” “……?” 乔予刚一抬眸,后腰就一紧,被他拢到怀里。 男人英俊的脸低下来,温热的呼吸渐渐靠近她,平日里清明冷淡的眼神已经染了几分欲,视线落在她泛着浅浅瑰色的唇瓣上,“看别人接吻是没什么意思。” “?” “予予,我们也当回别人的风景。” 吻,落了下来。 乔予呼吸一滞,心跳漏了半拍。 薄寒时抱着她站在那缕夕阳笼罩下,把她按在怀里吻了好久。 旁边偶有行人路过。 乔予轻轻推他,他却没有停止。 不过这里是情侣园,情侣接吻很常见,没有人去大惊小怪。 但乔予还是被吻的脸红气喘。 薄寒时似乎……越来越不收敛,越来越放肆。 乔予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接吻时的场景。 一开始很生硬,可男人似乎在这方面总是无师自通。 渐渐地,他便不止是吻那么简单,开始失控的揉她。 那会儿,乔予年纪还小,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慾望直接吓懵了,反手就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两人都怔住了。 之后,乔予几天都没搭理他。 见他就躲。 再后来,薄寒时实在忍无可忍,在女生宿舍楼下堵到她,沉着脸跟她道歉。 乔予质问他:“以后还那样吗?” 薄寒时气笑了,问她:“哪样?” 乔予脸涨红到脖子,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接吻就接吻,乱摸成那样又是什么鬼?” 彼此都是第一次。 老实说,不止是乔予被吓到了。 就连薄寒时自己都被这完全无法掌控的下意识慾望给惊到了。 男生宿舍里,几乎每天都有人看片打.飞机。 在没遇到乔予之前,薄寒时自认为自己在这种低级慾望面前,算是清心寡慾的。 可真的碰上她的时候,他竟然难以控制。 要不是乔予阻止,他甚至想更恶劣,更过分。 但在正视这份慾望以后,薄寒时又很无奈。 乔予气鼓鼓的警告他:“以后不准那样了!” 他盯着她,直白又直男的说了三个字:“做不到。” “……” 看她不说话,他又一脸正经的提出一个建设性意见:“要不你也摸我?” 当时给乔予气的,三天没跟他说话。 当然,到了第四天,薄寒时实在忍耐不住,又把她拖到没人的角落里,狠狠亲了第二次。 他告诉她:“亲多了,就免疫了。” 那会儿乔予还真傻。 竟然真的信,亲多了就不会乱摸这种鬼话。 后来……后来……摸的更过分! …… 学校后门。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老旧的街道边。 开车的助理下车了,找了个地方抽烟。 车内,苏经年和南初坐在后座,中间隔了一个座位。 南初朝右边的车窗外看了一眼,摆着腿上的双手绞的很紧,明显心神不定:“你、你要说什么,赶紧说,我待会儿还有事。” 苏经年垂眸,看了眼她绞紧的双手,苦笑了下:“老实说,离开的这五年里,我幻想过很多次我们重逢的场面。我想过你会很高兴的一把抱住我,也想过你会恨我,恶狠狠的骂我,怎样都想过。” 他顿了下,语气轻嘲:“唯独没想过,你会这么害怕跟我见面。” “一个忽然消失了五年的人,这五年来毫无音信,又忽然诈尸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该害怕吗?当初我甚至希望你是得了什么绝症无药可救,所以才跟我断崖式分手,可你没有,你又好好地活着回来了。你想让我怎么面对你?” —— 野:12点多还有一更,还在写,熬夜党可等。 第393章 娇娇,跟我走 苏经年看见她绞紧的手指在轻轻地抖。 他想伸手像从前那样去握握,把她拉进怀里哄哄。 可笑的是,他已经没了身份和立场。 他深吸了口气,喉结滚了滚:“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辞而别,更不该跟你断崖式分手。” 南初微微仰头,轻笑道:“现在再说这些,没有意义了。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这段关系结束的不清不楚的,是该画个句号,免得总像是有什么仪式没完成一样。你说实话吧,那时候你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说,当时你遇到了更喜欢的人?” 苏经年扯唇嘲弄道:“我没有遇到更喜欢的人,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我喜欢的,从来就只有一个叫南初的人。” “我也希望我是遇到了更喜欢的人,那样,我也不用回国找你,更不会得知你跟别人已经结婚的事实。” “我更是自以为是的以为,你会跟我一样,留在五年前。” 他一字一句,像是钟杵撞击撞钟那般,撞着她的心脏,钝痛钝痛的。 南初指尖掐进掌心,痛意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面无表情的笑了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一直等你?如果你消失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他打断她,眼底似有痛苦的隐忍,“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更不舍得让你等那么久!” “……” 南初愣了下,有一瞬的质疑。 她缓缓抬头看他:“你、你什么意思?” 苏经年亦是看着她,眼角隐隐猩红,“当年,你爸爸说,只要我能拿出一个亿的现金,他就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时候的我,自然拿不出来。但我想着,再过几年吧,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创业成功,也许你爸就不会阻止我们了。” 南初怔住了,她开口时,嗓音沙哑:“是、是我爸逼你走的?” 苏经年摇头。 他垂着脸,脸上的情绪晦暗不明:“我妈脑子里有个瘤,这事我记得跟你说过,后来,这个瘤忽然就破了,医生说要做开颅手术。我当时实在没有钱,就去借了很多网贷,大概前后有几十万吧,有一些是不正规平台借的,利息滚的很快,之后那些债主就找到了我,逼我还债。” 南初几乎不敢置信。 苏经年从未对她坦言过这些。 她甚至不知道,他母亲当时需要做开颅手术。 一时间,各种情绪被打翻,复杂到她难以消化。 只听苏经年继续说:“你爸找到我,又来逼我跟你分手,刚好碰到那些债主。他甩了张五十万的支票给我,让我从你身边滚蛋。” 南初张了张嘴唇,好半晌没发出声音。 再开口时,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砸在了手背上:“你拿了那张支票?” 苏经年扯了下唇角,语气轻飘:“没有。那些债主很快找到了医院,我妈当时做完手术刚苏醒,情况还不稳定,那些人守在那儿逼我还债,我妈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有一天夜里,我太累了,就趴在她病床边打了会儿瞌睡……”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那么一会儿,她从窗户上跳下去了。” 南初心脏猛震,脸上血色陡然尽褪。 她瞪大眼睛,木然的望着他…… 苏经年低着脸,隐在半明半暗中,喉结却翻滚的厉害。 他哑声说:“我当时的导师挺看重我的,这你也知道。他帮我申请了出国留学的全额奖学金,并且资助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帝都,他知道,那会儿,我要是……留在这儿,一辈子就毁了。” “当时发生了太多事,我妈过世没两天,你爸又来找我。他说了很多话羞辱我,娇娇……对不起,我当时实在太难过了,我打了他。”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崩了,那些债主差点找去学校,那会我没法面对我自己,更没法面对你。” “我导师找了人,帮我压下这些事,让我赶紧走。办的加急签证,签证下来之后,我直接走了。走之前,我根本不敢见你,我怕你会知道这些事,也怕我自己看见你,会动摇。” “所以我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不辞而别。” 他声音压抑的厉害。 可声线,早已走调,发颤。 再抬头时,他双眼红的像是快滴血。 南初脸上早就湿润一片。 他们隔着一个座位,在昏光中,静静看着彼此。 她明明有好多话想问,可现在……却一句都问不出来。 她极力克制着情绪,可心脏处像是失了跳动。 眼泪麻木的从眼眶中滑落。 她听见苏经年一字一句的沙哑开口—— “娇娇,对不起。” 这声道歉,迟来五年。 巨大的信息冲击着南初。 她整个人仿佛被密不透风的丝茧紧紧裹住,快要透不过气来。 紧攥着的拳头,手背青白可见。 她缓缓地抱住了双臂,背脊一寸寸压下来,蜷在了那里。 她低头看着鞋面,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又哭又笑:“可是……太晚了……真的太晚了苏经年。你……你为什么不快一点回来找我?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啊……” 苏经年一向克制,可这一次,他越了界限。 他伸手包裹住了她发抖的拳头,声音哑的不像话:“陆之律对你好吗?如果你想离婚,我可以帮你。娇娇,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带你走,你以前不是想去格林德瓦小镇定居吗?我在那边买了一栋别墅,你跟我走,国内这一切我帮你摆平。” 南初缓缓抬头看他,两人脸上的泪水肆意,几乎模糊了看对方的视线。 五年……什么都变了。 她不是他的娇娇了啊。 她低头看他握住她的手,哭着笑了:“苏经年,你现在这样抓着我,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在乎。” 南初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可我在乎,我不像你那么勇敢,我害怕,苏经年。” 苏经年双眼红透了:“你……爱上他了?” 手机响了起来,在安静的车内,响铃声异常聒噪。 响了很久很久。 南初才从包里掏出来。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来电显示:陆之律。 她抓着手机,浑身都在发抖,泣不成声。 她现在这样根本没法接电话。 她手抖着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那来电显示又亮了好久。 南初双手掩面,几乎崩溃:“苏经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消失了又为什么要出现!我去不了格林德瓦小镇了啊……去不了了……永远都去不了了。” 第394章 答谢宴(1) 南初哭到发懵。 下车时,整个人浑浑噩噩。 握在手里的手机,不知道亮了多少次,她没接。 她双腿灌铅一般的走在寒风里,走了一段路,实在难以支撑,她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放声大哭。 为什么要这么愚弄她? 黑色宾利车内。 苏经年的助理郑东上了车,从车镜里瞥见后座男人猩红的双眼。 人前的苏经年,冷静、克制、绅士、疏离。 像今天这般失态,还是第一次。 车内气氛压抑至极。 苏经年不知冷静了多久,胸口处似有火山即将喷发,额角青筋跳动的厉害。 他倏然抬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郑东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连忙转头提醒:“BOSS,迅达科技马上就要上市了,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了,万一被有心人拍到……” 苏经年红着眼看向车镜里,南初就在距离他百米左右的地方。 如果她只是南小姐,他可以义无反顾的走向她,给她安慰,甚至是拥抱。 可现在,她不止是南小姐,她还有另一重身份和头衔—— 陆之律的太太,陆家的儿媳。 苏经年搭在车门扣上的手,缓缓收回来,握成了拳头。 郑东看了眼四周,还是不放心:“BOSS,我们还是尽快开车离开吧,今天参加校庆的人太多了,难保不会有记者混进来。” 南小姐本身也是记者,她来了,就代表其中可能还混了不少记者。 苏经年垂眸看向车座上的相机。 是南初落下的。 刚才彼此情绪临近崩溃,她哭到不能自已,连相机都忘了带走。 苏经年看着百米之外的那抹身影,终究是难以割舍:“再等等吧。” 郑东叹气:“南小姐如果能快速离婚,倒也没什么,可现在这关系,实在太敏感了……” 苏经年又何尝不知。 那辆黑色宾利,直到南初走了,才缓缓开走。 百米距离,渐渐地,越拉越远。 苏经年看着车镜里那抹逐渐消失的身影,靠在后座,缓缓闭上红透的眼睛。 学校后门的一家面摊上。 等那辆黑色宾利彻底离开后,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年轻女人起了身。 “老板,结账。” 面摊老板看着那碗几乎没动过的面条,愣了下:“姑娘,你这都没吃啊?这么难吃吗?” “吃了一口,我减肥。” 叶雪初付了面钱,抬手压了下头上的鸭舌帽,收了手机,速度离开了。 面摊老板将那碗面条倒掉,摇头喟叹一声:“现在的小姑娘,都瘦成一道闪电了,还要减肥,真是搞不明白哟!” 面店里的播音机里,正播着娱乐新闻—— “知名超模叶雪初近日宣布与纽约环球五年合约到期,将不再续约,高调回国发展……” …… 帝都六点半的冬夜,已经黑了。 薄寒时带着乔予去了学校附近的君合酒店。 路上,乔予时不时看看手机。 薄寒时问:“怎么了?” “下午初初在学校遇到苏经年了,苏经年说有事跟她说,这都快天黑了,我打她几个电话没接。”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苏经年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能把她怎么样。” 薄寒时发言很直男。 乔予好笑道:“那要是我前男友来找我,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他垂眸看她,挑挑眉,“我不用觉得你怎么样。” “?” 乔予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他说:“你前男友和现男友不都是我,我来找你,怎样都行。” “……” 他顿了顿,又说:“但南初已经结婚了,苏经年再找她……” 薄寒时话还没说完。 乔予收到南初的信息。 南初给她报了个平安:【我没事,已经回家了,不用担心我。】 乔予问了句:【苏经年跟你说什么了?】 南初:【等有空再说吧,我回我爸妈家了。】 看见她是回南家了,乔予微微松了口气。 乔予收了手机,问:“要是我结婚了,但你不知道我结婚了,你来找我谈从前的事,会怎样?” 薄寒时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很肯定的说:“这种假设不可能存在。” “为什么?” “我不可能让你有机会嫁给别人。” 乔予想了想,觉得问的不太对:“我想问的是,如果我因为某种情况被迫和另一个人结婚了,但我不爱那个人,并且一直想离婚,有可能也还没忘掉你,你刚好回来找我,得知我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薄寒时越听越皱眉,“什么叫有可能也还没忘掉我?那到底是还深爱着,还是备胎?” 乔予:“……你角度怎么这么刁钻?” 薄寒时不以为然,“我不是苏经年,不清楚他对南初到底有多深的感情。” “那陆之律呢?他对南初到底什么意思?” 薄寒时想了下,说:“那还是苏经年靠谱点。” 乔予:“你可真是陆律师的好兄弟。” 薄寒时垂眸看她,轻笑道:“人都是站在自己角度想问题的,我最开始第一眼就看上的,无论人还是东西,就是忘不掉。在感情里,我接受不了任何后来者,我要谁,就一定是谁。” 他说这话时,眼神深邃,暗芒浮动。 乔予不争气的心跳怦然了下。 到了君合酒店。 乔予先去了趟洗手间。 薄寒时原本是在外面等着的,可楼梯口那边,不断地有人上来,遇到了熟人。 是周思泉,薄寒时的博导。 虽然在这儿遇到很正常,但周思泉眼神还是明显亮了下:“下午怎么不去我办公室找我?我等你半天电话。” 薄寒时失笑,“被潘校长抓去阶梯教室当临时工了,脱口秀说了快两小时,不过待会儿吃饭我们应该坐一桌。” 周思泉很欣赏薄寒时,当初薄寒时锒铛入狱,他也是狠狠惋惜了一把。 后来薄寒时从里面出来创业,周思泉给他介绍了不少资源和人脉。 平时虽然联系不多,但两人亦师亦友,师生关系很铁。 周思泉听了觉得乐:“这老潘,八成又想忽悠你给他当女婿呢!我说你也是,都过三十了,事业做那么大,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 他顿了下,看着薄寒时,又沉吟着好心劝说:“你不会还在惦记乔予吧?你跟乔予都那样了,算了吧,老潘女儿我看过照片,也挺漂亮的,你见见呗,看不对眼再说。” 第395章 答谢宴(2) 薄寒时浅笑道:“乔予那关,我怕是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周思泉不免心疼徒弟,“你这也太犟了,何必呢?” “老周,等我跟乔予办婚礼,到时候你来做证婚人。” 薄寒时嗓音清清淡淡的,甩出一个平地惊雷。 周思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跟乔予……又行了?” 这会儿,乔予刚好从洗手间出来。 周思泉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真没开玩笑?” 薄寒时眉头轻挑,“我什么时候拿结婚的事情开过玩笑?” 他朝乔予伸出手。 乔予自然的把手放在他掌心里。 看见周思泉的时候,乔予也是一怔:“周老师?” 周思泉笑眯眯的,为人特别和善,“乔同学,你还记得我啊,这一转眼,都过去八年了吧!这大冰块儿终于从了你!祝福你们!” 薄寒时纠正:“不是我从了她,是她终于肯嫁给我了。” 周思泉调侃道:“乔同学,刚才这个大冰块说让我去给你们婚礼当证婚人,这是真的吗?” 乔予看向薄寒时,有些惊喜,“好啊,周老师当证婚人正合适。” 当初他们谈恋爱,就是在周思泉的眼皮子底下。 周思泉很像是什么呢,第一个撺掇他们在一起的CP粉头子。 当初,周思泉哟呵的还挺大声。 甚至扬言,要是他俩结婚,到时候买婚房差钱,这钱他高低资助一点。 他对薄寒时真的很好,像是父亲,相处起来又像是亲哥。 乔予也很喜欢他。 三人一起进了内包。 校庆答谢宴,总共开了十来桌。 不过老潘叫了几个关系特别好的,坐内桌,想敬完一圈之后,回来喝点小酒叙叙旧。 再加上周思泉他们那几个老师完全是学术派,不爱应酬,便和那十来桌精英校友隔开了。 里头这桌,算是亲友桌,都是自家人。 等大家都落座后,差不多就开席了。 潘校长去外面的全厅致辞答谢去了,这边,周思泉他们几个跟薄寒时熟得很,早就开始倒酒了。 乔予坐在薄寒时旁边,这桌就她一个女的。 周思泉斟酒斟到她,笑道:“乔同学也喝点儿?” 薄寒时挡了,“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周思泉:“那行,你喝果汁儿吧。” 饭局还没开始。 薄寒时偏头对她说:“我去买个东西。” 乔予还不知道他要去买什么,男人已经起身出了包间。 乔予爱喝椰汁,这桌没有椰汁。 薄寒时来的时候,看到一楼有自动贩卖机。 便去买了两瓶椰汁。 买完拿着饮料刚准备上楼,身后忽然一道女声叫住他:“薄学长?” 薄寒时闻声,转头看了一眼。 不认识。 周妙看到薄寒时,眼底欣喜雀跃,“薄学长,真是你啊!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呢!”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你哪位?” “我……我周妙!我变化很大,你大概也认不出来了,以前我跟乔予一个宿舍的!经常和乔予在一起吃饭……” 她很热情。 但薄寒时一向不是什么自来熟,只疏离的点了下头:“抱歉,脸盲。” 以前的周妙又黑又土,她才不想让薄寒时记得! 薄学长不记得最好! 只要记住现在她漂亮的样子就够了! 薄寒时转身上楼。 周妙踩着高跟鞋追上去,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薄学长,这是我的名片!” 薄寒时步伐停顿。 周妙眼底瞬间星亮,期待他接下来要对她说什么。 薄寒时回眸,淡淡问:“你刚说你是乔予舍友?” “是啊,你记得我了?” 薄寒时肯定不记得了,只是,看在乔予面上,他收了那张名片。 但反应也很冷淡。 只跟周妙点了个头,算打了下招呼。 薄寒时推门回了包间。 周妙站在原地,红唇不自觉的越扬越高。 她终于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薄学长! 这是薄学长第一次,正眼看她。 也是,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丑小鸭了,现在的周妙,漂亮自信。 薄学长说到底,也是个正常男人。 男人么,总会对她这样的美女,多看几眼。 思及此,周妙内心雀跃难抑。 她打开粉饼盒和口红,对着镜子又补了下妆。 确定脸上妆容完整无暇后,她抬手,将贴身的那件内搭修身针织衫,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 她身材比较丰.腴,敞着的大衣里面这件针织衫,又完全衬托出她的曲线,解开两颗,稍稍弯腰,事业线便隐隐可见。 她踩着高跟鞋,得意洋洋的进了大厅。 她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结识精英。 薄学长无疑是精英中的精英。 她想勾搭,却急不来。 刚才既然能见到薄学长第一次,那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周妙是跟着方新雅来的。 方新雅和她的区长爸爸被叫去另一桌坐着了,她被安排在了角落这一桌的空位上。 她想了想,给乔予发了条微信。 …… 这边,内包。 薄寒时买了两瓶椰汁回来,拧开一瓶倒在乔予杯子里。 乔予好笑道:“你出去就是买这个啊。” 她又不是不能喝果汁儿。 周思泉愣了下,“乔予爱喝椰汁啊?早说嘛,这老潘没多准备几种饮料!” 乔予道:“没事,果汁也一样喝。” 薄寒时将手里的名片随手丢在桌上。 乔予看见了,“周妙?” 薄寒时应了声:“刚在外面碰见了,她说是你舍友,给我塞了张名片,看你面子上,接了。” 乔予也没多想,只以为周妙是想拓展一下人脉,便说:“她以前借过我钱,人还行。” 薄寒时笑了下,没说什么,只沉声问她:“给不给喝酒?” “……” 乔予看他酒盅,“酒都倒满了,还问?” 薄寒时卖乖:“我喝一点,晚上麻烦薄太太开车。” 乔予:“……” 潘校长致辞回来后,他们这一桌喝的有点欢。 一桌男人喝酒,乔予又不喝酒,自然没什么意思。 待了会儿,有领导抽烟。 薄寒时正想说什么,乔予说:“我出去透个气。” 这里面烟酒味是挺大。 薄寒时道:“我陪你去。” “不要了,我又不是小孩要盯着。” 一直让他陪着,会显得她很不上道儿。 乔予拿了大衣,跟桌上的人打了声招呼,便礼貌退出去了。 她这才有空看手机,周妙发的微信。 【我刚才碰见薄学长了!他接了我名片!但我还没见着他未婚妻!等下我见到了,偷偷拍个照片给你看!】 第396章 打脸(1) 乔予靠在露台这边,呼吸了会儿新鲜空气。 跟小相思发了几条语音消息。 小家伙拍了好多视频发给她,说爷爷带她去玩了好多好玩的地方,吃了好多好吃的,她越来越喜欢爷爷了。 乔予看着那些消息,隔着屏幕都觉得可爱,会心一笑。 她刚收了手机,旁边便传来一道男声:“哟,这不是我们那届的校花吗?乔同学,跟谁发信息呢,笑这么甜。” 乔予抬眸望去,在脑海里搜索回忆了半天,才隐约想起来这人是谁。 之前在校友微信群里,似乎也语言“攻击”过她。 叫……齐跃? 当年,他追了乔予快一年,每天都给乔予带早饭,乔予屡次明确拒绝后,可对方依旧不停纠缠。 后来,她跟薄寒时被迫分手。 齐跃再次对她展开猛烈追求,那时乔予处于人生阴暗期,对齐跃更是冷漠至极。 齐跃原本以为,她和薄寒时分了,就会接受他。 结果,乔予那副眼高于顶的寡漠样子,彻底把他给激怒。 穷追猛打都得不到,于是开始恼羞成怒,从此由爱生恨,从舔狗变成了黑子,还是个坐在柠檬树上啃柠檬的黑子。 齐跃明显喝了不少酒,身上酒气很重,对乔予说这话时,语气也轻挑的很。 乔予笑意清淡,“我跟谁发信息,用不着告诉你吧。” 闻言,齐跃也不恼,眼底对她的兴趣却是越来越浓,他点了根烟抽起来:“你还没结婚吧?也是,你当年做的太绝,名声恶臭,就算长了张漂亮脸蛋,八成也没人愿意要你了吧?” “不如,你跟了我?” 他顿了顿,邪笑着看向她,目光是赤裸的下流。 乔予不怒反笑,故意调侃道:“我要求很高的,如果我跟你,你打算一个月给我多少?” 齐跃听了这话,眼神都亮了。 乔予忽然松口有意愿,他倒摆起架子了,轻嗤道:“看来大学时候你那么高傲,还是因为没吃够苦头,这些年苦头吃多了吧,薄寒时不仅不要你,听说还报复你,你大概受了不少罪吧?这会儿认清现实了吧。” 乔予淡淡叹气,语气真诚:“是啊,不经历社会的毒打,哪里知道生活的艰辛。” 她低头,右手抚着左手无名指上5.2克拉的大钻戒。 齐跃自然也看见了,不过不以为然,“你这钻戒挺漂亮的,莫桑石吗?” 在他看来,乔予早就不是当初的乔予。 做过假证这一点,几乎和高嫁就无缘了。 毕竟,稍微有点脸面的富商和书香门第,都不可能接受这种不清白的女人。 所以,她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大的真钻? 乔予笑了,也不解释,只丢了句:“齐同学只买得起莫桑石的话,我跟不了你,我很肤浅,要的很多。” 齐跃在抽烟,这边空气都被污染了。 乔予也不想多待,丢下这句,便转身想走。 齐跃大步往前,挡住她的去路,笑的嘚瑟:“我娶你,你给我当齐太太,我一个月给你十万花,如何?” 乔予倒没生气,只是他手里的烟太熏人了。 她皱了下眉。 齐跃觉得她在矫情,故意抬高自己的价格,便说:“再给你多加一万,每个月十一万,我愿意娶你这一点,很多人都做不到,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家里要脸面的人,不可能同意你进门的。” 乔予轻笑:“那齐同学家里不要脸?” “……” 听出他是在骂他,齐跃板了下脸色。 不过好男不跟女斗,他一副教育口吻:“乔予,称称现在的自己几斤几两,每个月十一万,娶你做老婆,已经是给你脸了。我也就是为年少喜欢买单,不过结了婚,每个月拿了钱,我要是烦了你,在外面玩儿,你不准管我。” 乔予叹气,“那每个月十一万太少了。” “你说什么?” 乔予道:“有人给我一张黑卡,没有限额,长得么,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脑子,关键是,他还洁身自好不在外面乱来,查岗随便让我查。” 她语气停顿了下,也很认真:“齐同学,比起来,你很没有竞争力。麻烦让让。” 她嗓音清清冷冷的,异常平和。 却轻易的惹恼了齐跃。 齐跃嗤笑道:“乔予,现在都晚上了!你还在做什么白日梦?就你这样的,每个月十一万够多了,想怎么睡你就怎么睡你,你还高高挂起了!” “啪!” 乔予抬手就猛扇他一巴掌! 齐跃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震惊:“你他妈敢打我?” 乔予:“嗯,打的就是你,我们学校怎么出了你这种败类?” “……我是败类?你一个败类敢骂我是败类?你!” 乔予要走,齐跃一把抓住她手臂。 乔予眸色冷冷的掠过他,“巴掌还没吃够吗?” “十二万,再多你就是狮子大开口了!” “……” 乔予气笑了,这人还当真了,一点一点往上加。 乔予手臂一抬,挣开他的手,竖起一根纤细食指。 齐跃冷笑:“一百万?你做梦吧?” 乔予摇头,“一个亿,每个月,给不起就靠边站。” 她以同样的方式羞辱回去。 这一招,齐跃特别吃,立马狗急跳墙了:“乔予,你神经病吧!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是啊,我有精神病,你小心点。” 有几个熟人看见这一幕,也走过来看热闹。 他们都认得乔予,毕竟19届的校花,这张脸实在太漂亮,当年干的事儿又够狠,所以记忆犹新。 周妙和方新雅也来凑热闹了。 方新雅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哟,齐同学还没忘记白月光呢!不是我说,齐跃,你也够恋爱脑,这么多年了,还想着乔予呢?” 周妙诧异的是,乔予居然也出现在这里。 她只捐了五百,也不是什么知名校友,哪来的“入场券”? 周妙自然以为,是乔予勾搭上了齐跃,齐跃带她来的这里。 便笑着说:“没想到你俩背着我们好在了一起!乔予你怎么不早说?等你们结婚,给我发请柬呀!” 齐跃很乐意别人把他和乔予凑成一对儿,笑了笑,把乔予往身边一拉,低声威胁道:“这么多同学在,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第397章 打脸(2) 方新雅撺掇道:“齐跃都念你这么多年了,家里条件也不错,乔予,你就别装清高了,也不是什么十八岁的花季少女了。再故作矜持,可就不值钱了。” 周妙口吻真诚,“乔予,祝福你啊,找到齐跃这样的男朋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乔予嫁给了当初看不上的人。 周妙觉得暗爽极了,她就喜欢把乔予拉下清冷校花的神坛。 齐跃?呵,不过是个小有资本的小开罢了。 她都瞧不上,乔予嫁给他,再好不过! 乔予抬了手臂,和齐跃保持距离,轻飘飘道:“我是快结婚了,不过不是跟他。” 齐跃压根不信:“就你刚才说的那个,给你不限额的黑卡刷,还长得比我高比我帅,不在外面乱来那个?” 乔予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成分。 齐跃乐了:“乔予,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太惨了,所以一直不肯面对现实?你觉得你口中那样身份的人,会愿意娶你吗?” 乔予语气很平静也很坚定:“他愿意。” 齐跃笑着摇头,“你也不看看自己,配做人家太太吗?乔予,你别是给他骗了,他是让你给他做二.奶吧!” 方新雅和周妙更是不信。 方新雅勾唇嘲笑:“乔予,别犯糊涂,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呢,我也不想看你误入歧途,齐同学这么好的归宿你不要,以后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啦!” 乔予不恼也不气,莞尔道:“既然你觉得齐同学是这么好的归宿,那让给你,你俩挺般配的,我配不上。” 方新雅正要发作。 齐跃已经丑拒:“我不要方新雅这丑货,我就要你!你少特么乱点鸳鸯谱!” 方新雅气的脸都绿了,“齐跃你什么意思!谁是丑货!” 齐跃懒得和她逼逼赖赖:“行行行,你美你美!” 乔予在一旁忍俊不禁。 他俩吵来吵去,该说不说,还挺有CP感? 周妙故意八卦道:“乔予,你说你要结婚了,那个人条件这么好,是谁呀?是我们学校的吗?也在这里吗?不如叫出来,大家认识一下!” 她觉得乔予在装逼,所以想戳穿她,让乔予难堪。 齐跃当然乐意拆穿她:“就是,没有声音没有图像的,还不是凭你一张嘴随便说?” 他就不信,有条件比他高出这么多的人,会娶乔予? 方新雅更是嘴毒:“该不会是什么老头吧?你给人家当女儿呢,还是当二房呢?” 乔予也不傻,说:“他就在这个饭店,你们让让,我去叫他出来。” 齐跃压根不给她走,“乔予,你当我傻呢?你借口说去叫人,其实是下不来台,想趁着机会逃跑吧!” 周妙装作好心的样子:“乔予,不如你直接说名字吧,如果他是我们学校的,这种条件,估计是知名校友吧,你说出来,齐同学就不缠着你了。” 方新雅:“是呀,你不敢说,是怕查无此人吗?还是……你怕我们真去问,人家压根不认识你?” 乔予淡淡笑了笑,说了个名字:“薄寒时。” “……” 她甩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 随即而来的,是哈哈大笑。 齐跃:“乔予,我看你脑子不仅进水了!还掺了面粉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梦还没碎呢?!” 方新雅笑的肚子疼,“你没事吧?薄寒时?你都害得人家坐牢三年,还想着人家娶你呢!而且,人家现在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啊?我说,乔予你真的不要太离谱!” 周妙也觉得完全不可信,好心劝解道:“乔予,我们大家都知道薄学长已经有未婚妻了,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人总要往前看的。” 乔予也不急着自证,只说:“你们不信就算了,到时候我结婚,会给你们发请柬的。” 齐跃一脸宠溺的拉住她,“好好好,我俩结婚,会给他们发请柬的!” “放手!” 乔予越是不从,齐跃就越是来劲。 当着这些老同学的面儿,男人的劣根性和征服欲,就更强了。 方新雅他们压根不会朝乔予伸出援手。 他们希望乔予从了齐跃。 在他们看来,齐跃愿意找乔予,算是放低姿态和标准,乔予该感恩戴德的叩谢主隆恩。 一群人正抱着看戏态度,冷眼看着齐跃调戏美女。 正拉扯之间,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自他们身后响起—— “予予。” 乔予抬眸望去。 薄寒时穿过人群,朝她走来。 齐跃看见薄寒时的身影,也愣了下,但至此,他也依旧不认为薄寒时是来找乔予的。 也许,是来羞辱乔予一番? 方新雅和周妙都呆住了,没想到薄寒时会突然出现。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朝她们走来。 方新雅和周妙,心脏扑通跳的厉害。 直到薄寒时走到乔予面前,将乔予一把拉回身旁,低头问:“他欺负你了?” 乔予很诚实,嗓音轻淡:“他缠着我,让我嫁给他。” 方新雅连忙说:“并不是,是乔予勾引齐跃,我都看见了!” 齐跃自然顺着话往下说,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事儿,他当然乐意:“乔予刚才让我开个价,只要价格她满意,就让我睡。” 方新雅趁机点火,推推周妙的胳膊,“周妙也听见了吧?是吧,周妙?就乔予这种做假证的品行,说出什么没有下限的话,都很正常!” 周妙犹豫了几秒,含糊不清的说:“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乔予跟齐跃在这儿拉拉扯扯,我也不清楚。不过乔予说,她要结婚了,还是跟薄学长你,我们大家都不信。毕竟,薄学长不是有未婚妻了吗?” 他们并不觉得,薄寒时的未婚妻会是乔予。 当年,乔予陷害薄寒时,薄寒时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娶她? 薄寒时垂眸看着她,唇角泛起浅笑的弧度:“你跟他们说,我们要结婚了?” 齐跃:“她不仅说你们要结婚了,还说你给她一张不限额的黑卡刷呢!薄总,赶紧叫醒这做白日梦的女人吧!简直疯了!” 方新雅:“当初乔予有目不识珠,还狠心的陷害你,现在看薄学长你飞黄腾达了,又想来舔!” 周妙装着好人,走到薄寒时身边说:“薄学长,乔予就是吹了个牛,也没干什么,你别为难她,她现在也不容易……” 乔予腰间忽然一紧。 薄寒时搂住了她的腰,低头看她,嗓音沉稳又缱绻:“怎么不告诉他们,我还送你星星了?” 乔予:“……?” 第398章 打脸(3) 齐跃喝了酒,早就上头了。 他觉得不可能有男人那么不计前嫌,会跟陷害自己的女人结婚。 他只以为薄寒时口中的“送星星”是拆台,毕竟,送星星这种行为,也不在他认知范围内。 便说:“就是!乔予,你怎么不说薄学长还送你月亮呢!” 薄寒时低头看乔予,字句清晰道:“予予说错了,我不是给了她一张黑卡。” 齐跃:“乔予,看你怎么装下去!” 方新雅对此并不意外:“乔予,撒谎被打脸了吧!” 薄寒时微微皱眉,问乔予:“我记得我给过你三张黑卡?其中一张还被你剪了。” “……” 给她第一张黑卡的时候,那会儿他们关系还有点僵,他放她回南城之前,她把那张黑卡还给他了。 薄寒时那会儿双相发作,情绪躁郁的厉害,把那张黑卡直接给折了。 给她的第二张黑卡,是她在R国误会他和别人订婚的事情,一气之下,把那张黑卡给剪了,把那枚粉钻也扔了。 第三张黑卡,是他最近才给的,这次还好好的在她手里,没剪。 但也不保证,以后吵起架来,她还会不会再剪。 齐跃:“???” 方新雅:“什么?!” “……” 周妙发觉事态不对劲了。 她看见薄寒时右手不仅搂住了乔予的腰,左手还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动作暧昧又极具占有欲。 乔予的左手,正放在薄寒时手心上。 那枚奢华显眼的钻戒赫然戴在她无名指上! 和之前那张朋友圈截图上的钻戒,一模一样! 薄寒时的未婚妻……是……是乔予! 周妙吃惊的看向他们。 大脑还未反应过来。 只听薄寒时开口说:“予予刚答应我的求婚,婚礼还没准备好,等到举行婚礼的时候,再邀请你们参加。” 齐跃:“!!!” 方新雅:“???!!!” 周妙:“………………” 露台风大,齐跃手里的烟还在燃着。 薄寒时抬手帮乔予拢了拢敞着的大衣,朝她伸出手,“薄太太,回家吗?” 乔予把手放在他掌心里,只说了一个字:“回。” 之后,十指相扣。 在众人惊呆震撼的目光中,薄寒时和乔予手牵着手,离开了露台这边。 方新雅脸都气歪了:“怎么回事?薄寒时疯了吗?乔予可是他仇人!” 周妙指尖不自觉的掐进掌心里,脸色也白了。 凭什么,乔予凭什么成为薄学长的未婚妻? 乔予那般对他,他竟能不计前嫌的和乔予破镜重圆! 乔予何德何能! 薄寒时的未婚妻是谁都可以,只有乔予,最最不配! 她咬了下牙,沉住气,追上去。 这边,停车场。 薄寒时正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一手搭在车顶上,乔予正要进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薄寒时笑了下,拉住乔予,圈住乔予的腰,就这么在车边……低头吻住了乔予。 薄寒时吻了很久,乔予推了推他。 但男人似是意犹未尽,俯身又亲了下她的额头,这才放她进驾驶位。 薄寒时自己则是绕过车头,走到副驾这边的车门。 不远处的周妙,恨恨地看着这一幕,快要把指甲掐断! 但她一向能屈能伸。 在薄寒时刚上副驾后,她快步过去,走到了车边。 乔予看见了她,降下驾驶位的车窗:“周妙?还有事吗?” 周妙腼腆笑了下,“予予,这边好难打车,我刚才打了下车,看到我前面有两百多号人都在排队打车,我能顺便蹭下你们的车吗?” 怕乔予不同意。 周妙又连忙说:“到路边的地铁口,你把我放下来就行!可以吗?” —— 野:这章是加更!今晚总共三更完毕! 第399章 薄狗是毒舌冠军(1) 周妙在她困难的时候,借过她饭钱,不管周妙这人怎么样,如今遇到,顺路载一段,只是举手之劳,就当还当年的人情了。 乔予并没拒绝,解了中控锁:“上来吧。” 周妙弯唇一笑,拉了后座车门上来,“予予,谢谢你啊。” 薄寒时晚上喝了点酒,姿态闲适的靠在副驾上。 乔予开的车,问道:“你坐几号线?” 周妙说:“我坐三号线地铁。” 乔予看了眼导航,三号线地铁距离这边很远,便说:“你家住哪里,我直接送你过去吧。” “真的啊?那太感谢了。” 周妙报了小区地址。 乔予专注开着车。 周末晚上的市区很堵,路过好几个红灯。 等红灯的时候,副驾上的男人忽然朝她伸出手。 乔予转头看他:“?” 眼神里写着:朋友,后面还有其他人。 她没伸手握上去。 薄寒时倒好,直接拉过她的手探到太阳穴处,揉了揉,薄唇蹦出两个字:“头疼。” 乔予刚想开口说什么。 后座的周妙已经开口询问:“薄学长今晚喝了多少?” 薄寒时懒懒的,没搭腔,像是没听见。 乔予也想知道他喝了多少,“问你话呢?” 男人微微侧头看她,“五两,老潘和老周喝的多。” 他们那桌喝的是五十三度的白酒,五两算薄寒时的正常酒量,会有些反应,但完全不会醉。 绿灯亮了。 乔予抽回手,握住方向盘,“按照你的酒量五两怎么会头疼?” 薄寒时轻应了声:“嗯,有老婆在,酒量难免差点。” “……” 乔予怔了下,心跳怦然。 扫他一眼,差点笑出来。 老婆? 他喊得特别顺口,也特别自然。 周妙坐在驾驶位后面那个座位上,从她这个角度,只要一抬头,便能很清楚的看见靠在副驾上薄寒时的表情。 他正看着乔予,漫不经心的笑。 因为喝了酒,眼底染了星点醉意,噙着浅笑的眼底,幽深又宠溺。 周妙放在腿上的手指,下意识捏了捏。 她提了勇气插.进他们的话题,笑问:“学校那帮老师天天在课堂教书,也不怎么应酬,竟然这么能喝?予予,我记得你酒精过敏?” 大学的时候,乔予误食了含有酒精的饮料,结果脖子上起了疹子,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躺在宿舍床上睡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薄寒时得知这件事,跟宿管阿姨一起上来,把乔予背去医院了。 乔予应了声:“以前过敏很厉害,现在稍微能喝一点了,有反应,但不会那么严重了。” “怎么会这样?” 乔予笑笑,“可能多喝了几次,轻微脱敏吧。” 有一搭没一搭那么聊了几句。 周妙又问:“对了予予,你现在怎么不在电视台工作了?是打算结了婚专心当全职太太吗?” 乔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事,要回答起来,挺曲折,挺复杂的。 她睨了眼薄寒时,打趣了一句:“他不让我干的。” 薄寒时嗓音溢出一声低笑,“还记仇呢?” 他俩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 周妙不了解他们的情况,自然听不太明白,想要找话题谈下去,可每个话题都明显的聊不下去,刚起头就结束。 但她又不死心,便问:“对了,薄学长,予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记得给我发请柬啊。予予,你可是我大学关系最好的舍友了。想起来那时候,我们三还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这样吧,下周我请你跟薄学长一起吃个饭?” 乔予和薄寒时的性格,相对慢热,并不是能跟“半生不熟”的那类朋友,快速联络起感情的那类人。 尤其是,这个人,还不一定能算得上是朋友范畴。 尤其是薄寒时跟周妙,谈不上任何交情。 乔予偏头看一眼薄寒时,他明显不乐意,便婉拒了:“下次有空吧,他下周有饭局。” 周妙略感遗憾,扯唇笑了下,“薄学长这么忙啊。那你呢,予予?你现在不工作,总有空出来吃个饭逛个街吧?” 乔予还没开腔。 薄寒时就已经更快一步替她回答:“予予没空,她得跟我一起。” 闻言,周妙理所当然的说:“予予,你这么黏人啊?也是,现在人心不古,有目的性的人太多了,你得盯牢点儿,免得……” 薄寒时语调不冷不热的打断她,“你搞错了,是我离不开予予。” 乔予:“……” 周妙尴尬的笑了声,“这样啊……薄学长这种好男人已经不多了,予予,你要珍惜。”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似是已经烦了,对乔予说了句:“好好开车,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言外之意是:都闭嘴。 这人,脾气确实不咋滴。 乔予忍着笑,也没说什么,继续开车。 车内气氛安静到透着股怪异。 周妙沉默了好半晌,似是忍不住,从后座凑上来,问前面开车的乔予:“予予,你手上的钻戒好大,很贵吧?多少钱?” 乔予还真的不知道具体价格,“我不清楚,知道的人已经睡着了。” 周妙略微惊讶,“你都不好奇吗?” “不好奇。” 真不是她故意装逼,而是,她太清楚以薄寒时如今的身价,出手必然阔绰,无非是后面多几个零的问题。 那场粉色烟花雨,绚烂绽放半小时左右,燃走了五百二十万。 这枚钻戒价值几何,还用问吗? 主要是,薄寒时这种动不动烧钱的行为,实在太多次了,乔予自然不会再去好奇。 周妙叹息着说:“予予,我好羡慕你啊,薄学长不仅有实力,还愿意对你好,有些成功男人,只是自己成功而已,并不会对另一半多大方。” “薄学长身边一定有很多资源吧?予予,你能让薄学长给我介绍几个认识认识吗?就算不成,也当个人脉。” 她话音刚落。 副驾上的男人忽然幽幽开口:“打铁还需自身硬,什么锅配什么盖,我认识的人,不适合你。” 薄寒时说话很直,直到有些不顾忌对方的脸面。 周妙脸色瞬间灰白了几分,有些委屈的咬着唇问:“薄学长,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乔予从车镜里看后座的周妙一眼。 周妙一副眼泪泫然欲滴的样子,看起来低眉顺眼的,楚楚可怜。 乔予随口安慰她了一句:“他不是这意思,我觉得你挺漂亮的。” 薄寒时特别不给面子,嗓音寡漠的丢了句:“人贵在自知之明,长得好看的人不会成天问别人自己是否好看。” 第400章 薄狗是毒舌冠军(2) 比如他有钱,他深知他有钱,他不会蠢到去问别人是否觉得他有钱。 因为他有钱这件事,是个不争的客观事实。 再比如乔予,也不会去问别人是否觉得她漂亮,她的漂亮是公认的,已经不需要再去自证什么,再去自证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周妙:“???” 乔予:“…………” 乔予想把薄寒时的嘴捂起来。 这人说话,属实毒舌! 周妙被狠狠打击到了,那原本要哭不哭的眼泪,一下子就滴了下来。 乔予抽了张递给她,“他眼神不太好,别放心里去。” 薄寒时:“……” 好在已经到了周妙所住的小区楼下。 乔予将车停在路边。 周妙跟他们告了别,便下车了。 她一下车,薄寒时就长舒出一口气来,开了副驾这边的车窗,透了会儿气。 车内空气换了一波。 薄寒时这才问:“她到底谁?” “……” 乔予惊了,“你真不记得了?以前我那个饭搭子舍友,我们在食堂不是一起吃过好几次饭?” 他记性那么好,居然到现在还没记起来? 薄寒时想了半天,黑眸眯了眯:“那电灯泡啊?” “……???” 乔予笑出来声:“有你这么说人家的吗?她没惹你吧?” 他以前就对这人无感的很。 成天黏着乔予当什么饭搭子,跟第三者似的,现在又来。 薄寒时并不想干涉乔予的交友自由,但周妙这茶绿的太明显了。 他淡淡提醒:“她小心思太多。” 乔予“嗯”了一声,心里和明镜似的,“送她回家就当做把最后一点人情还了,以后不会再来往了。” 失联很多年,忽然冒出来的特别自来熟的老同学,果然十有八九目的不纯。 至于周妙对薄寒时又或者对她有什么心思。 乔予并不在意,管她呢。 原以为,周妙就作妖作到这里了。 结果,乔予刚把车开到御景园,薄寒时解了安全带,俯身过来想吻她的时候…… 周妙微信消息就弹进来了:【予予,我口红好像落在车里了,你帮我看看在不在?】 乔予:“……” 薄寒时挑眉问:“又作什么妖?” 乔予无奈笑了下,“她说口红落车里了,她的包可能是个大漏勺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乔予还是下了车,去后座帮她找了一圈。 一只小香家的黑管口红。 乔予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便回了周妙信息。 【找到了,在后座。】 周妙很快便回复:【这只口红我昨天刚买的,才用过一次,予予,你要是跟薄学长比较忙的话,你给我个住址,我自己过来取。】 薄寒时已经下了车,走到乔予身旁,低声问:“她想干什么?” 乔予眨了下眼,玩味道:“人家想来你家做客,欢迎吗?” 薄寒时捏她脸蛋,“怎么就成我家了,这儿不是你家?” 她就一会儿功夫没回复。 周妙就又发来消息:【予予,明天有空吗?我过来拿个口红就走,不会耽误你们太久。】 这语气,似乎很为他们着想。 薄寒时拉她的手,朝屋里走,“先晾着她,你又不是跑腿。” 跑腿? 乔予忽然有了个点子:“我叫跑腿过来把口红送去她家不就行了?” 薄寒时看着她,笑了下,提出一个更简单粗暴的方式。 “把口红扔了,给她转点钱,结束,拉黑。” “……” 倒也没到这种让彼此下不来台的地步。 周妙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乔予也并不想再在校友圈里落下什么话柄。 毕竟,她名声够差了。 她现在的确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她,可她如果要跟薄寒时结婚,她便是SY的另一道门面,名声太差,对薄寒时,对SY,都不好。 再加上,她现在要回帝都发展,以后没准在生意场上,还会再遇到这群人,如果不是涉及很大利益的事情,她不想把关系闹太僵。 乔予拒绝了薄寒时的提议,“你这方法太得罪人了,我明天叫个跑腿,既能堵住她的嘴,又能不落话柄。” 薄寒时骨子里是嚣张放肆的,把乔予往怀里一拉,沉声说:“怕什么,她敢说你半个字,以后别想在帝都混了。” 乔予双手抱着他的腰,抬眸看着他,好笑道:“薄总,你在教我如何仗势欺人。” 他俯身,把她按在玄关处吻,“薄太太不愿意仗着我的势,我这么努力岂不是白混了?” 唇舌侵占。 他唇齿间有迷醉的酒精气息。 乔予微微仰头,稍稍主动,回应他的吻。 薄寒时似乎很满意,大手握住她的后颈,把她抵在柜子边,吻的更重、更深。 轻微的酒气醉人。 唇舌稍稍分开时,乔予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幽深的眼睛说: “我没有不愿意仗着你的势,但在圈子里,名声太差,树敌太多,肯定不好。薄寒时,我也希望别人提起薄太太的时候,乔予能让你骄傲,而不是一个人生污点。” 薄寒时额头与她轻轻抵着,长指捏了捏她的脸,浅浅笑了:“今晚怎么这么会说话?” “……我跟你说认真的。” “嗯,知道。予予,你很在意别人怎么看我。” 这话明明是反问,却是陈述口吻。 他却要乔予回答。 乔予微微垂了视线,很轻的“嗯”了一声。 她身体倏然一轻,已经被男人直接竖抱起来。 乔予心跳漏了一拍,搂紧他的脖子:“做什么?” 做什么? 话问完,乔予就觉得这话问的很多余。 薄寒时看着她的目光很深灼,也很肆意。 他抱着她往浴室走。 衣服,一件又一件的掉落在地上。 客厅没开灯,只有感应灯的昏光微微亮着。 到浴室的时候,乔予已经被吻到微喘。 她试图推开他。 薄寒时微微皱眉,“不要我?” 乔予脸不争气的泛红,“还有点痛。” 薄寒时似乎也没想到是这一层,吻了吻她的耳鬓,温声问:“摸摸会好受点吗?” “…………” 乔予一把捂住他的嘴,瞪着他。 这人脑子里颜色怎么这么重?! 第401章 算账(1) 此时,南家别墅,灯火透亮。 别墅里传来嘶声力竭的争吵声,伴随着尖锐的瓷器碎裂声,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南建安手里拿着一个晾衣架,指着南初:“我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这么大,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钱栽培你,费尽心思的让你嫁进陆家!现在你跟我吼什么?苏经年是个什么东西?他比陆家更有钱更有权吗?!” 南初崩溃大吼着:“你凭什么去羞辱苏经年?当初是我要跟他在一起的!就算你要拆散我们,凭什么这么对他!你还是我爸爸吗!我最恨的人就是你,要不是你费尽心思的把我强塞进陆家,我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 “你恨我?” 南建安像是听了个笑话,不以为然道:“你低头看看自己,你身上穿的衣服,手里拎的包,哪一件便宜?我当初,要是真不阻止你跟苏经年那个穷光蛋在一起,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条大街上要饭呢!” 南初气急攻心,双眼猩红的瞪着南建安! 她咬牙一字一句道:“就算是要饭,那也是我选的!南建安,你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你把我塞进陆家是为了我好吗?你是为了你自己!你看看你自己都多大岁数了,还在做什么发财梦!要不是你,我不会在陆家抬不起头!要不是你,我跟苏经年就不会分手!要不是你,我现在就不会连离婚的勇气都没有!” “离婚?你又作什么怪?我警告你,你矫情归矫情,想离婚我打死你!” 南建安一听“离婚”二字,就跟踩了雷一样,一下就不淡定了。 他举着晾衣架就朝南初挥去! 在一旁抹泪的孟静怡连忙拉住丈夫的手。 她惊慌又着急的看向南初,“娇娇,你先回去,苏经年的事情,妈妈以后再跟你解释,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他不想你跟着苏经年吃苦!” 南初扯了扯唇角:“回去?我回去哪里?当初我不想嫁给陆之律,你们逼我,骗我!现在我反应过来了,妈,当初你说,我要是不嫁给陆之律,公司缺两个亿的账,这账要是填不平,我爸就要去坐牢!这是骗我的吧?!” “娇娇……我和你爸,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嫁的好!你跟陆之律结婚这三年,花钱有多大手大脚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刷陆之律的卡?当初我们要是真的不阻止你跟苏经年在一起,那时候的苏经年养得起你吗?” 孟静怡和南建安完全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南初苦笑着摇头,“我堕落成现在这样,妈,你和我爸,是头等功!妈,你说的没错……” 她抬手抹了下脸上的眼泪,无望的看着孟静怡。 “这三年,我早就废了,我有离婚的冲动,却没有勇气,我怂啊!你们起初说,让我嫁给陆之律,是为了我好,他有钱,陆家还有权,我竟然真的信了你们……这三年里,我想过跟他好好过日子,反正开心还是难过,清醒还是糊涂,怎么过都是一辈子。” “可你们呢,一次又一次的逼我去跟他要钱,我不去,南建安就自己死皮赖脸的去要!你是我爸啊,你有考虑过我的尊严和面子吗?” 南建安怒吼道:“尊严?你要什么尊严?尊严能当饭吃?能给你买一身名牌?当陆太太,就是你最大的脸面!你不想做陆太太,一大堆女人上赶着要当!” “你别太矫情!要是离了婚,你以为你还能找到像陆之律那样条件的男人!” 南初艰难的咽下喉咙口的酸楚,声音嘶哑的说—— “是,我嫁给陆之律,的确是攀了高枝!我吃他的,喝他的,他还砸了那么多钱养着南氏!我之前真的有想过,要不要就这样算了,跟他生个孩子,反正这金丝雀的日子我也过惯了,无非是堕落和更堕落,我觉得能接受……”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原来你们早就知道苏经年为什么离开帝都!为什么不辞而别!原来你们也在背后推了一把!” “妈,当初苏经年离开,你明知道我有多难过,可你和我爸,是怎么做到半个字不肯向我透露的?那时候,我都快疯了,你们明知道真相,却还在我这里一遍又一遍的颠倒是非,说他不过是跟富家小姐跑了!你们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这些刺激我的话!” “哦,也是,你们本来就想拆散我跟苏经年,他遇难走了,对你们来说,正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我吃舍曲林两年,你们一个字都不吭,你们明知道苏经年身上发生了什么!你们不仅不告诉我,甚至故意刺激我!逼我恨苏经年!” “接着又设计我,把我送到陆之律床上,你们很得意吧!要不是苏经年回来了,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 “妈,我马上就要如你所愿的……烂死在这段婚姻里,跟你一样,我竟然可耻的发现,原来被豢养久了,是真的不敢飞出笼子,我害怕,其实你也是这么过来的是不是?” 南建安不耐烦的骂道:“你既然知道离了婚你就什么都不是,那就好好经营你跟陆之律的婚姻!你要是敢离婚,你现在开的车子,住的房子,这一切就都没了!” 南初十指掐进掌心,浑身发麻。 她似乎隐忍了太久太久,那些情绪不停地堆积在胸口,压的她快要窒息! 她疯了一般的抄起花瓶、碗筷,狠狠朝南建安砸去! 抓到什么就砸什么! 剧烈的碎裂声,几乎刺痛耳膜! 一声又一声的“砰”,一声又一声的“哗啦”! 南初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大喊:“我不会再去跟陆之律要一分钱!我就是想跟苏经年在一起!我想要离婚!南建安你就是个傻逼!” 她知道南建安和孟静怡想听什么。 更知道他们不想听什么。 她撒气所说的一切,落在他们耳朵里,都是大逆不道的混账话! 南建安走上去,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疯够了没有!” 耳光响亮。 她右耳有一瞬的耳鸣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口腔里,血腥味渐渐蔓延开来。 她浑身脱了力,缓缓抬头,看向门口…… 陆之律站在那儿,脸色晦暗不明,一双黑眸沉沉的盯着她,没有任何温度。 有一根弦,很清晰的断裂。 南初摇摇欲坠的站在那儿,脸上血色尽褪。 第402章 算账(2) 他全听见了。 南初浑身僵直,几乎失了神。 南建安看见陆之律,仅仅是愣了一下,脸上的怒意和凶横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笑脸逢迎,比变色龙还厉害。 “女婿,你怎么忽然来了?大晚上的,是来接娇娇回家吗?你看你,你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这……” 陆之律抬起长腿,踩着那些瓷器碎片,一步步走过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嗓音也很淡:“晚上我给南初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没接,我以为出事了,所以过来看看。” 南建安笑骂着:“嗐,她能出什么事!肯定是没听见电话!娇娇,你也真是!你老公的电话也不接?翻天了你!” 陆之律盯着南初,目光没有任何情绪,“是没听见还是不想接?” 南建安抢话道:“肯定是没听……” 陆之律打断他,“我没问你。” 语气明显的凌厉。 南初睫毛颤了下,却没说话。 南建安连忙推搡她,压低声音着急的催促:“你快说话啊!认个错,这事儿就过了!” 认错就能过去吗? 可她该说的,不该说的,就在刚才,全部倾吐出口。 还能像以前那样,继续相安无事装没事人一样相处吗? 南初深吸了口气,缓缓对上他阴沉的视线,张了张嘴唇,好半晌才发出声音:“我……” 刚要开口,南建安将南初一把推过去。 “女婿,这么晚了,你先带娇娇回家!小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她刚才跟我们吵架,主要是因为南氏总是接受你的资金帮助,她觉得在你这儿抬不起脸来,心疼你总帮我们,所以才说那些赌气话!” 孟静怡见状,连忙也帮腔:“是啊,娇娇刚才说,她想通了,想跟你要个孩子!刚才说那些话,不过就是故意气我们,她心里不是那样想的!娇娇,你这次跟之律回去了,要好好过日子,别总是胡思乱想的,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南建安把南初直往陆之律怀里推。 像是塞礼物一样。 “跟你老公回去!你妈妈说的对,别总是异想天开!之律多好啊,人长得好,家世也好,能力也强,他在外面工作应酬压力那么大,你这个当太太的,要多体谅他,别总是动不动就跟他闹小脾气!” 陆之律双臂垂着,对南建安“塞礼物”的动作无动于衷。 他低头目光冷淡的注视着她,唇角扯了下,嗓音含着抹嘲弄:“是吗?” 南建安态度积极,“当然是!现在也很晚了,你们快回去吧!别再闹了!尤其是你,娇娇,别一天到晚把离婚两个字挂嘴边!你是三岁小孩吗?婚姻是需要维系的……” 南初一直抿着嘴唇,不说话。 南建安那些陈词滥调还没说完。 陆之律已经失了耐性,转身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南初定在原地不动。 南建安便推她往车边走,低声警告道:“你要是敢离婚,以后就别再回这个家!我丢不起这个人!” 一直将她塞到陆之律的副驾上。 南建安关上车门,对陆之律一脸谄媚:“女婿,她回去要是还不听话,天天把离婚挂嘴边,你打电话告诉我,我好好骂骂她!什么狗脾气,就是给她妈妈惯的!” 陆之律发动车子,对南建安的话充耳不闻。 他握着方向盘一打,黑色的库里南从南建安身前径直擦过去。 南建安吓得往后猛退一大步。 直到那辆车子风驰电掣的开远,驶入黑幕中。 南建安盯着那车影子,破口大骂了句:“妈了个巴子!想撞死老丈人是不是!” …… 黑色的库里南停在澜庭别墅的院子里。 南初浑浑噩噩了一路。 直到陆之律把一段视频甩在她面前,她混沌停滞的思绪才稍稍清醒几分。 视频里,她情绪失控的捂着嘴,从苏经年车上下来。 南初心跳一滞:“你派人跟踪我?” 陆之律嗤笑,眼底不屑一顾,“我没那么闲。但你顶着陆太太的身份私会苏经年,是不是太过了?” 第403章 绿茶太茶 过? 什么叫过? 她从苏经年车上下来,什么也没做,哪怕是跟过去告别,这算过。 那他呢? 南初轻轻笑了:“我没你过,你跟叶雪初开房被抓拍上了热搜,我并没有质问过你吧?我跟苏经年没什么,但你要怀疑我跟他有什么,我也解释不清楚。” 的确,她跟苏经年有一段过去,这是不争的事实。 人都有过去。 如果非要比起来,陆之律的过去更多。 她不在意他的过去,他凭什么管她的过去? 陆之律眸色沉郁的看着她,“你之前一直跟我闹离婚,是因为觉得我现在提供给你的生活,如今苏经年也能给得起,有了退路,所以肆无忌惮的跟我作,是这样吗?” 他语气很冷,每个字眼都冷到刺人。 南初心尖颤了下。 陆之律看她的目光里,压着翻滚的怒意和强烈的不耐。 也是,不怪他会这么想。 毕竟,她一直对离婚摇摆不定的唯一原因,不就是贪图他的钱权吗? 只是她又不够潇洒,一边贪图,一边又做不到对他完全的假意逢迎。 于是,陆之律每次因为绯闻上一次热搜,她就刷爆一次他的卡。 她买的大牌包越多,代表这段婚姻就越是烂到了骨子里。 她曾经痛恨孟静怡烂死在和南建安的糟粕婚姻里。 可她和她妈妈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样的不争气,一样的怂包。 唯一不一样的,仅仅是那套可笑又可耻的精神胜利法而已。 她不爱陆之律,这是她最骄傲的。 装聋作哑了三年,可她发现,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既然不在意周旋在他身边的女人,那为什么又会对叶雪初耿耿于怀呢? 南初轻轻吸了下鼻子,扯唇道:“不如离婚吧。” 提离婚那么多次,但这次,最郑重,也最认真。 她好像已经不敢跟他继续下去了。 她开始害怕,她会彻底变成孟静怡。 以前,她不怕,是因为她确定一件事,她心里爱的是苏经年,她一点都不爱陆之律。 可现在呢? 她不清楚。 陆之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你确定?离婚你什么也得不到,爷爷什么手段,你应该清楚。” 还是说,就算净身出户,闹的头皮血流,她也要不顾一切的离婚,跟苏经年私奔? 听上去……他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不过她过惯了当陆太太的日子,这三年里,他锦衣玉食的供着她,她每个月的刷卡记录,他都会扫一眼。 她拿着月薪八千到一万的工资,每个月花销却快上百万。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却比戒.毒还难。 她真的想清楚了吗? 陆之律不得不提醒她一句:“你刷我的卡买的那些大牌包,严格来说,那些奢侈品并不完全属于你,如果离婚,我不同意,那些东西你带不走,更不要想着把它们变现。” 南初站在那儿,脸色一寸一寸苍白。 她唇角轻颤着扯出一抹强笑,“陆之律,你缺这点东西吗?至于跟我计较到这种地步?你不觉得丢人?” 陆之律不以为然的轻嗤一声,像是听了个笑话,“我这人没什么禁忌和底线,就一条,我憎恨别人染指属于我的东西。” “跟我闹,跟我作,这些都没所谓。你是陆太太,我自然宠着你,惯着你。” “我也不在意你跟苏经年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过去。” 他声音顿了顿,眼底阴沉:“但有一点,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分得清什么是过去,什么是现在。你呢?你分得清吗?” 南初身躯僵硬,凉意从头到脚,快要麻木。 陆之律从她身旁径直走过,寡漠至极:“在婚姻续存期间,你跟苏经年到底有没有牵扯,你不说,我会去查清楚。如果你没有……希望你没有吧。” 南初苦笑,“如果我有呢?你要怎么对付我?” 陆之律头也不回,只甩了句,“那你会后悔这么做。” …… 陈嫂听见楼上的争吵声。 接着,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引擎声。 她从保姆房出来,看见南初坐在楼梯上,将脸埋在双膝上,披散的浓密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能看见她的肩膀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陈嫂走过去,叹气道:“少奶奶,地上凉,你还是先回房间睡觉吧,等明天我帮你好好劝劝少爷,他应该不是真的想离婚,只是说气话,陆家家风传统,我确实没见过陆家有谁离婚。” 陆之律的父母,政治联姻,婚姻关系异常稳定。 南初缓缓抬起头来,她看着陈嫂,轻声说:“如果是我想离婚呢?” 陈嫂略显吃惊,“是少爷对你不好吗?” 南初没说话。 陈嫂不轻不重的劝了句:“少奶奶,你要是离婚了,养得活自己吗?你随手买个包,比你一年工资还多,别想不开,老爷的意思很简单,你给陆家生个孩子,以后不会亏待你。” 南初丝毫没觉得被羞辱了,只是觉得挺可笑的。 她起身,朝卧室里走,轻轻呢喃了一声,像是自嘲:“是啊,离婚了,包都买不起。” 给陆家生个孩子,还能卖个好价钱。 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不识好歹吧,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挺贱的,明明只要继续保持原状,她就会有花不完的钱,买不完的包,可以继续过着属于“陆太太”的奢靡生活。 矫情什么呢? 可是她好怕啊,南初快死了,第二个翻版的孟静怡要出现了。 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所以,陆之律为什么要看得起她? 她本就是挂在他身上的一件名牌罢了,有用的时候就挂上,无用的时候便丢到一边。 …… 黑色的库里南停在江边。 陆之律坐在车里,抽了很多根烟。 车内烟味呛鼻。 他降下车窗,靠在那儿,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那是他高中的时候吧。 他和同学去电动城玩儿,在商场里,他碰到了一对男女。 男的不认识,女的么,是他母亲。 他甩下同学,跟着那对男女,他们看起来很亲密,很像是夫妻,却又不是夫妻。 姜岚戴着口罩,上那辆宾利之前,特意看了一眼四周。 确定没有人盯着他们,她才迅速上了车。 陆之律就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那辆宾利开远。 他一直都知道爸妈没感情,纯粹的政治联姻而已。 可他没想到,姜岚真的有老情人。 后来,他查了下,那个男的,是他母亲的初恋。 姜家是怎样的存在呢? 姜岚的父亲,也就是陆之律的外公,管C国法律那块的。 姜家门楣显赫,姜岚可嫁的人并不多,政治联姻也讲究队伍。 陆姜两家是世交,绝对的门当户对,姜岚只会嫁给陆家做儿媳。 她和她那个初恋,一早就被陆之律的外公姜智元拆散。 只是陆之律做梦都没想到,他会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上别的男人的车。 后来他同学问,那人是他妈妈吗? 陆之律绷着脸说:“不是,看错了。” 那天晚上,他回家看见姜岚,挂着脸色,又是摔门又是对佣人怒吼。 姜岚莫名其妙,想上去问问他,他控制不住的叫她滚。 第二天,他直接翘了课,买了张机票飞迪拜,玩跳伞。 学校老师打电话给姜岚,说他缺席模拟考。 他直接把姜岚的电话拉黑,在迪拜那个销金窟玩儿了一周才回国。 姜岚拿他半点没法没有。 从那以后,他对姜岚便一直是爱搭不理,母子关系更是一度很僵。 他时常在想,姜岚既然不爱他父亲,却能跟父亲生下他和他大哥。 人前,姜岚温婉顾家,陆卓远英俊大度,看起来无比恩爱。 可人后,陆卓远和姜岚相敬如冰,像是两个戴着面具的假人。 爱? 他不信这虚无缥缈的东西。 完全掌控,才能牢牢地锁住一个人,他不信对方会自觉地乖乖忠诚一辈子,他只信自己掐住了她的命门,所以她不敢、也不能背叛。 …… 这边,御景园。 第二天一早,乔予便叫了个跑腿上门。 刚把那只口红快递出去。 周妙的微信信息就跳进来了:【予予,你怎么不回我?】 乔予敷衍的回了句:【昨晚太累了,到家就睡了,刚才叫了个跑腿已经把你的口红送过去了,记得查收。】 昨晚,乔予送周妙回的家,所以知道她的小区地址。 那边的周妙明显没想到这一层,失算了。 但她很会来事:【那好吧,其实我直接上你家取一下就行了,没必要叫跑腿那么麻烦,我还想着买点礼品顺便过去串个门呢。可惜了,下次吧。】 乔予看着信息,眼皮轻跳。 很直接的回了三个字:【不方便。】 周妙:【?咋了?】 乔予:【薄寒时不喜欢外人来家里。】 那边,握着手机的周妙,气到快装不下去。 她一直正在输入中…… 编辑着:是薄学长不喜欢还是你不喜欢?乔予,什么年代了,把男人看这么紧,至于吗?也是,全职太太,危机感自然很强。 但输入一大通,她又给删除了。 她还是回了句:【行吧,那下次我们单独出来吃饭。】 乔予没再回复。 薄寒时从楼上书房下来,把手机递给乔予。 乔予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昨晚那电灯泡不知道从哪里搞来我的微信号,刚才来加我了。” 乔予不气也不恼,倒很认真的说:“那你加。” 薄寒时:“……?” —— 这章三千字! 第404章 你腿好了?(1) 乔予还真应了一声。 薄寒时握着手机,眼底划过一抹玩味:“那我可真加了。” 这个周妙,跟牛皮糖似的,不教训教训似乎根本甩不掉。 他点了通过验证消息。 乔予:“……” 他还真加。 不过,也没所谓。 她只是隐隐担忧,提醒道:“你说话注意点,别太过。”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问的很正经:“她救过你的命?” “……” 乔予嘴角微抽,“没,只是有过一些旧情。” 旧情? 薄寒时撂下手机,也没什么心思去处理什么电灯泡了,把乔予拉进怀里,一脸严肃:“乔予,你在外面到底欠了多少风流债?” 欠他一个的还不够。 还搞了一堆,什么南初、严皓月、沈茵、谢钧、严琛……这些人就算了,现在又跳出来一个什么周妙。 乔予好笑,头疼道:“我没有,风流债就欠你了,我又不是拉拉,你怎么跟南初似的,总给我拉郎配。我跟你配,最配行了吗?” 这话还算中听。 薄寒时:“那这个周妙是怎么回事?” 乔予站在水池边剪玫瑰的根茎,往花瓶里插花,回了句: “大一的时候我跟她是舍友,我们寝室有四个女生,其中一个家境比较好,平时的零花钱生活费也比较多,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人好像叫曹珍珍,那会儿流行洛丽塔。洛丽塔你知道是什么吗?” 薄寒时自然不知道。 乔予说:“洛丽塔就是一种比较甜美复古的宫廷风格服饰,现在大街上年轻女孩也有不少在穿。一套正版的洛丽塔几千到几万都有。那会儿曹珍珍花大价钱买了一套,但是没过几天,那套衣服就不见了。” 薄寒时隐约猜出什么,“她以为是你偷的?” 乔予点头,“她那套衣服在洛丽塔圈似乎挺出名的,如果变卖二手,也能值不少钱,曹珍珍觉得是我偷了她的衣服想卖二手,挣饭钱。我没拿,当然不认,她们就联合起来要翻我的衣橱,那时候是周妙帮了我。曹珍珍联合另一个舍友赵艳孤立了我很久,周妙就顺其自然的跟我成了饭搭子。” 薄寒时问:“那件衣服呢?” “衣服不在我衣橱里,在赵艳衣橱里,但赵艳坚决说不是她拿的,是我诬陷她,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曹珍珍也觉得是我陷害赵艳,因为她和赵艳平时关系挺好的。” 薄寒时觉得不对劲,“在这件事之前,你跟周妙关系怎么样?” 乔予摇摇头,“我性格慢热,再加上那会儿已经跟你谈恋爱,周六周末都跟你在一起,也没什么时间跟舍友增进关系。曹珍珍和赵艳喜欢拉帮结派,我也不爱干那些事,周妙那会儿话少,挺沉默的,所以在这事之前,我和她们三走的都不近。” 薄寒时分析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件衣服是周妙拿的?” 乔予也不是没怀疑过,但总觉得动机不足,“可她为什么这么做?” “谁获利最多,谁就嫌疑最大。赵艳不可能贼喊捉贼,曹珍珍那么宝贝那件衣服,自然不可能把那件衣服塞进别人的衣柜里,就算要塞,也是塞进你衣柜里陷害你。一个宿舍只有四个人,曹珍珍和赵艳排除,再把你排除,就只剩下周妙有动机了。” 乔予道:“其实我当时更信,是曹珍珍自己放错了衣柜,因为我们四个人的衣橱在一起,有时候的确会放错位置。不过,如果真是周妙,她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呢?” 薄寒时垂眸看着她,淡笑:“这件事以后,她就跟你成了饭搭子,跟你拉近关系,就是她的目的。” “跟我吃饭能让她很有成就感吗?我又不是巴菲特,哦,对了,她喜欢你,她想通过我认识你。” 薄寒时却觉得不尽然,“你是校花,她跟你走在一起,不费劲的就能赢得很多目光。有些人,喜欢被万众瞩目,以此来满足和膨胀他们自卑又自负的心理。” 乔予略怔。 人心复杂,谈不上好坏,但薄寒时说的,竟很有道理。 薄寒时亮着的手机屏幕正停留在微信聊天页面。 周妙的信息发进来了:【薄学长,我现在在电视台当编导,有个名人访谈节目是我做的,我想请你当嘉宾,过来做一期访谈。你看合适吗?】 薄寒时和乔予都看见这条消息了。 薄寒时搂着乔予的腰,低头笑看着她,打趣道:“要不我带薄太太一起上节目,干脆公开?” 乔予挑眉,觉得新鲜。 这人来不了家里,就以工作名义,变着法儿请薄寒时出去单聊。 该说不说,周妙这人优点突出? 最起码持之以恒这一点,很多脸皮薄的普通人就做不到。 薄寒时还没回,消息就又弹进来。 【学长,我请你来做访谈节目的事儿能不能别告诉予予?】 【她一个家庭主妇,会多想,会觉得我用工作之名来勾搭你,到时候误会了就不好了,我不想让予予难过,毕竟她离开你,就一无所有了。】 【不过我真的很羡慕予予,有学长这么好的未婚夫,一般事业有成的男人对另一半要求很高,以前予予犯那么大错,学长你还能原谅她……予予真是命好才能嫁给薄学长。不像我,每天就只有工作,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这些话,典型的铁观音发言。 普通且自信的男人,也大多吃这套,会在这种捧高踩低的言论中,迷失自我,觉得家里那位当真配不上自己。 但薄寒时不吃这套。 他把手机递给乔予:“你自己处理,还是我来处理?” 乔予这回接了他手机,“我自己处理吧。” 她想起江晚的下场……不免替周妙点了根蜡烛。 她希望周妙能识相一点,别再惹事了,否则,即使她顾念旧情,薄寒时也要不耐烦了。 乔予拿着薄寒时的手机,坐到沙发边,冒充薄寒时回着她信息。 【你平时都这么约嘉宾的?】 “薄寒时”刚一回复,周妙更来劲了:【当然不是啦,因为跟学长比较熟,所以才这么约学长,我对其他嘉宾不这样的。】 说完,周妙自来熟的发了张自拍过来。 吐槽道:【今天粉底抹多了,有点不自然,你们男的是不是不喜欢妆很厚的?都喜欢那种伪素颜的?】 乔予下意识回:【不是,浓妆淡抹,各有千秋。】 周妙发了个嘻嘻的可爱表情包过来:【我还以为学长很讨厌我。】 乔予如实说:【是讨厌你。】 周妙:【呜呜】 乔予:【别哭了,把眼泪擦擦,去找其他男人吧,别人碗里的饭你吃了会消化不了。】 周妙:【学长让我吃吗?吃了才知道能不能消化。】 乔予:【我不好吃。】 一旁看戏的薄寒时,越看越觉得恶寒。 他劈手夺过乔予手里的手机,气笑了:“予予,你故意给我找麻烦呢?” 第405章 你腿好了?(2) 乔予:“……我没有。” 薄寒时脸色沉的厉害,“你拿我微信调戏她。” 乔予一脸懵:“我怎么调戏她了?我让她去找别的男人。” 薄寒时直接把和周妙的微信对话框给删了,越看越碍眼。 他把手机扔一边去,长腿一跨,右腿膝盖压在她腿边,大手扣住她后脖颈,黑眸危险:“我不好吃?” 她跟别的女人讨论他好不好吃? 这什么鬼话。 乔予:“……” 薄寒时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顺势压在沙发上,“我看你腿是好了?” “没、没。” 还痛着! 薄寒时黑眸沉沉的盯着她,似笑非笑:“都开始跟别人讨论我好不好吃了,我还以为你的腿好得很。” “……” 乔予强颜欢笑着推开他,“我今天还约了初初,要去试吃好几家餐厅,你现在要是把我弄残了,我待会儿怎么出门?而且,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去公司?” 薄寒时:“那晚上?随我怎么弄?” “……” 乔予能拖就拖,随口便应了。 看她答应的爽快,薄寒时心情略好,大手揉揉她的后脑勺,“去哪几家餐厅,我陪你去?” 乔予从他怀里钻出去,往楼上衣帽间走,“不用,我跟初初约好了。” 薄寒时倒也不执着。 年底了,集团事务也挺多的。 乔予走上楼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回身趴在扶手上,问楼下的薄寒时:“对了,快除夕了,你要不要带我去看看你妈妈?” 之前她误会叶清禾是凶手,所以一直回避去见他的母亲。 但现在,薄寒时都跟她求婚了,而且叶清禾也不是推温晴的凶手,在领证之前,薄寒时总要带她去拜访一下吧,毕竟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她还没有正式去拜访过。 提起叶清禾,薄寒时眸光明显暗了下。 他敛去眼底的波澜,才抬头看楼上的乔予,没什么异样:“等过年吧,先跟我去趟乡下,去看看我爸,他还不知道我们要领证的事。” 乔予弯了弯眼睛,“到时候带着小相思一起去看薄叔,薄叔还没见过小相思呢。” 薄寒时笑了下,“那爷爷得准备红包了。” 提到这个,乔予想起见面礼这件事,不由问了句:“薄寒时,你带我去见你母亲和薄叔,我今天刚好出门,要不要把礼物也给买好?” “你看见合适的可以买,但其实不需要,他们不在意那些。” 尤其是叶清禾那边。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乔予交代那件事,又或者说,现在要不要交代? 当初乔予被抱走,叶清禾在其中充当着怎样一环,还不得而知。 他暂时并不打算带乔予去见叶清禾。 …… 此时,周妙家门铃响了起来。 她一开门,对方便将那快递纸盒递给她:“你的包裹,签收一下!” 是乔予叫的跑腿。 她签收后。 跑腿小哥定定扫了她一眼,忽然说:“你比御景园那位长得漂亮,更配那家男主人!” 周妙心惊,诧异至极,“你……你是谁?为什么说这种话?” 跑腿小哥拿着那只水笔,在快递纸盒上写下一串号码:“有想法的话,打这个电话,我可以帮你实现梦想!” 穿着蓝色跑腿服的男人,送完这单快递后,从楼上下来。 警惕的扫了眼四周,走出小区后,直接钻进一辆黑色悍马车内。 一上车,他便皱着眉头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他微微抬头,看向车镜里,发现鬓角那边的皮肤有些发皱。 锐利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命令道:“让总会负责易容这块的人,提升一下技术,这人皮面具不够薄,不够贴肤!” 他越看越烦躁,抬手直接撕了那垃圾面具,露出一张英俊邪肆的真容来。 前面开车的副手老鹰,应声道:“是,少主。这个周妙,不过是个普通人,真能帮我们跟薄寒时斗吗?” 后座,男人戴上扳指。 人皮面具一卸下,气场瞬间变了,和刚才的跑腿小哥,判若两人。 萧衍唇角微勾,眼底尽是讥讽:“别小看普通人,更别小看周妙这样费尽心思想往上爬的人,为了上位,她能散发出极致的恶。棋子一枚而已,能用得上最好,用不上倒也无妨。对了,那个叛徒呢,下落找到了吗?” 老鹰略吞吐:“白潇的下落暂时还没找到,我怀疑……她不仅叛变,还向719投诚了。” 萧衍冷笑一声,咬牙骂了两个字:“废物!” “少主,我们现在每天都在变换身份,就像今天,您单枪匹马就进了薄寒时的家,要不要直接把乔予抓了?” “抓乔予?你他妈睁眼看看这是哪里?在帝都抓乔予?那死丫头可是薄寒时的命根子,你觉得他能让我们能活着离开帝都?” 为了抓个乔予,赔上自己的命,相当不值当。 老鹰踌躇,“可咱们这次是自己来的,势单力薄,我怕……” 萧衍眸光犀利如刀刃,“怕就滚回A国!” 不过,他萧衍也不是好惹的。 虽然帝都,是薄寒时的领地,他惹不起,可薄寒时也休想抓到他。 这里上千万流动人口,他和老鹰行动最快的时候,是一小时换一次身份,薄寒时的人不会发现他们。 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想了个好去处,瞬间觉得有意思了:“换个身份,去南城。” “去南城混进严氏大楼盗取机密吗?” 萧衍眉一挑,骂了句:“盗你妈!你除了偷鸡摸狗还会干什么?” “那是……?” “不出意外,薄寒时和乔予应该会回南城过除夕,我要混进严家。” 老鹰担忧:“不会出事吧?” 萧衍肆意妄为,“跟着小辣椒,怕个屁。” 老鹰:“小辣椒?也是我们的人吗?” 萧衍白他一眼,靠在后座,懒得搭理了:“闭嘴,我睡会儿,到南城叫我。” 他在想,这次换个什么身份靠近叶小五呢?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叶小五认出来,不过,叶小五并不知道他是谁。 上次老K那个身份,人皮面具做的不够精致。 准确来说,是丑。 比他本人难看多了! 萧衍再一次在心里狠狠唾弃易容师的技术。 不过……他冒这么大风险闯进C国,下人头的同时,还能顺便陪她过个除夕,看个烟花什么的,这主意,似乎还不赖。 萧衍闭着眼,唇角情不自禁的勾了勾。 第406章 爱你怎么不娶你? 前面开车的老鹰询问:“那薄寒时的母亲那边……” 萧衍冷哼,黑眸缓缓睁开,现出抹不屑来,“一个精神病罢了,动她没有意义,还会给自己惹一身腥。” 叶清禾的债,让她儿子薄寒时来偿还,才比较有意思。 他这一生,从出生被抱走的那一刻起,便开始颠沛流离。 他被迫成了别人手里尖利的刀刃,被裹挟在枪口之下,成为一枚有今朝无明日的棋子。 如果有一天他必须死,那在死之前,他会拉着所有人陪葬。 这世界对他未曾有过半分善意,更没有爱过他……除了……叶小五。 老鹰忧虑道:“我们这次行动擅自闯入C国,家主若是得知,恐怕……” 萧衍嗤笑,语气傲慢,“怎么,你怕那老东西?” “我只是怕少主回去,又是被一顿重罚,我们现在羽翼尚未丰满,家主那边还是得小心应付着。” 萧衍唇角冷勾了下:“我受过的罚还少吗?少一次不少,多一次更不多。” 无非就是把他打的皮开肉绽罢了。 他背上一道又一道的疤,全是那老东西的战绩。 迟早有一天,他会亲自手刃那老东西。 把他施加在他身上的,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十岁那年,他被那老东西从小红花福利院挑走,带去A国,秘密培训。 培训仅仅维持三个月而已。 那老东西便将他放逐在迷雾森林里,为了试探他是否有资格成为他手里的刀。 三天三夜,非人般的历练。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做被人摆布的棋子。 若是手段不够狠又运气点背,在森林里被毒蛇咬死,又或者是被老虎生吞,连做一枚可悲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思及过往,萧衍眼底阴戾至极。 老鹰沉默几秒,试探性问:“少主,家主要是问起这次擅自行动的目的,要告诉他您是回来为亲生父母报仇的吗?” 听了这话,萧衍止不住笑,笑意嘲讽至极。 “我和他们没半点感情,死了就死了,烂命一条罢了。” 报仇? 他只为自己报仇。 说起来,乔予还算是他半个亲人,不过可惜了,他这人没什么爱心,更不爱乱认亲。 世界以痛吻他,他对世界开枪。 半晌,他幽幽提醒:“还有,以后少揣测我做事的目的。” “是。” 老鹰虽是他多年的心腹。 可萧衍警惕心和防备心很强。 他不信任何人。 …… 这边,乔予跟南初约了在国金购物中心碰面。 两人先试吃了几家店,点的都是招牌菜,一边试吃一边聊。 南初喝了口茶去腻:“现在招牌菜的口味也越来越敷衍了,一般。予予,你这次真打算回来开餐厅啊?” 乔予:“嗯,年后还要入职风行在帝都的分公司,分公司这边好几个项目要做。” 南初羡慕的看着她,轻叹道:“有事情忙就是好。” 乔予感觉到她话里的失落,抬头看她,“怎么啦?上次校庆,你跟苏经年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南初面无表情,扯扯唇角,“没怎么,过去的回不来。” 乔予问:“那现在呢?你上次说要跟陆之律离婚,还离吗?” 南初挖了口甜品放在嘴里,微微皱眉道:“这甜品怎么甜的有点发苦?” 乔予微怔,拿着小勺也挖了一口尝,“没有啊,挺甜的。” “……” 乔予笑看着她,了然道:“你心情不好,吃什么都发苦。要不吃完去看看包?” 南初最喜欢买包了。 她说每次买包,都能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可这次,南初却兴致缺缺:“算了吧,现在只看得起,买不起。” 乔予疑惑:“因为苏经年,跟陆之律吵架了?” 南初不说话,默认了。 试吃完了,乔予结了账,两人拎着包从饭店出来,在商场里转着。 路过爱马仕的专柜。 南初明显走不动道儿了。 乔予调侃道:“进去看看,就算不买,看了如果能让你心情好,也不错。” 南初窘,“我是真没卡刷啊现在。” 乔予挽她手臂进去,“柜姐又不知道你有没有卡刷,白看不买。” 看了一圈,南初好死不死看上一只。 Mini-kelly,嫩芽黄,鳄鱼皮的,很漂亮。 乔予说:“我记得你有这只?” “嫩芽黄的颜色没有,而且那只是普皮的,没有这只稀有皮的好看。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包,竟然不属于我。” 南初一脸惋惜。 乔予轻笑,揶揄道:“那怎么办?跟陆律师道个歉?” 南初白她一眼,“你是敌蜜吧,竟然劝我投降?我好不容易有骨气一次,把卡还给他了,这次我可是剁手快一个月了。” 乔予目光探究的盯着她,“那这次是真下定决心离婚了?” 南初头大,“想离……” “但又不敢离?”乔予说了她心里所想的。 南初嘲弄道:“离了婚,连我爸妈都会变成陌生人,我就真成孤魂野鬼了。陆之律说的没错,我在婚姻期间买的这些包呢,也压根不是我的东西。” “可是……予予,我好像只有在拥有这些东西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满足。” 没有爱,那有很多很多包,也能稍稍慰藉。 可现在,连这一点点的慰藉都没了。 乔予心疼道:“陆之律每出一次绯闻,你就刷爆一次他的卡,初初,你是喜欢包呢,还是下意识的不满,用这种行为来报复他?” 南初唇角轻轻颤了下。 她抿了抿,反驳道:“我能有什么不满,我就是爱买包而已,澜庭别墅有个房间,专门做成了放包的展柜,里面全是我的战绩,每次光是看看,都觉得爽。” 乔予看着她,“就因为花了他很多钱,所以觉得爽?” 南初重重的“嗯”了一声。 乔予不以为然,“那你看上的这只kelly,我帮你买了?” “这太贵了,小几十万呢。” 乔予:“我给你买,你怎么不觉得爽,还想着拒绝我,所以有没有可能,你根本不是喜欢买包,你只是觉得在买包刷狗男人的卡的时候,让他出血了,觉得用这种方式狠狠报复到了狗男人,所以觉得爽?” 南初一时无言。 之前也去询问过心理医生,怎么阉.割这么强烈的物欲。 心理医生给出的回答是—— “南小姐,你太缺爱了,再加上另一方给你提供了很充裕的经济,你靠不停地大手笔花钱得到满足欲,已经成了惯性。这种情况一时半会儿很难改,有些人一辈子也改不掉,这也许就是你人生的课题,你需要用一辈子去治愈自己。” 正怔神间,柜姐走了过来。 柜姐一眼扫到南初手里提的那只冰川白Birkin,知道她是目标客户,便笑问:“二位是看上这只嫩芽黄的mini-kelly了吗?银扣鳄鱼皮的,这边库存只有这一只了哦,请问二位是我们家的VIC吗?” 乔予不是,南初是。 南初是马家的高阶VIC,年消费累计千万,买他家的包,已经不需要任何配货。 但……这会儿她这位高阶VIC,也穷了,没钱买。 南初正想婉拒。 忽然,一道女声传过来:“这只包我要了。” 乔予和南初闻声看过去。 女人身形高挑,身材极好,气质也好。 她抬手摘了墨镜和口罩。 南初一眼认出她来。 是叶雪初,陆之律的前女友。 叶雪初明显也认识她,走到南初面前,笑了笑:“南小姐,真巧啊,在这里遇到。” 这人语气挑衅,并不带善意。 南初也不是软柿子,扫了眼那只嫩芽黄的kelly,勾唇道:“叶小姐眼光不错,这只包,我刚才也看上了。” 马家的柜姐,这种场面见多了。 柜姐职业性微笑:“可惜这个颜色的库存只剩一只了哦,二位商量下?如果都是我们家的高阶VIC,不需要配货呢。” 后来的这位顾客,手里也拎着一只稀有皮的BK,不过是雾霾蓝的。 看起来都挺有资本的,想必是大客户。 柜姐吃瓜一点都不嫌事儿大,这种争包的狗血场面,她最爱看。 乔予低声对南初说:“你实在想要的话,我先帮你刷了。” 在叶雪初面前,气势不能丢了。 南初本不想跟她争这只包,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只包。 可叶雪初却挑眉说:“听说你要跟之律离婚了,这只包就算不配货,也要小几十个,南小姐不如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好好打算一下,包么,有实力才配拥有。” 她话音顿了顿,轻嘲道:“不然……就算拥有了,也架不住,最后一样是拱手让人。” 叶雪初在这儿点她呢。 南初嗤笑,很直白怼了句: “叶小姐说的是包,还是男人啊?要是包的话,这只包我要了,我先看中的,你没资格抢。要是男人的话,我记得那个姓陆的男人好像还在我配偶栏上,以后怎样用不着你管,但现在你这么急吼吼的,是不是吃相难看了点?” 叶雪初面不改色的和她对峙着,“南小姐,有时候人需要识趣的,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长久不了的。今天这个包,你可以抢走。但是之律呢,他爱谁,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南初皮笑肉不笑,“狗男人既然这么爱你,怎么不娶你?他居然舍得让你当三?你这真爱也不咋地……” —— 这章三千字! 第407章 谁老婆谁管(1) “你!” 叶雪初精致的面容略有几分难堪。 但她什么场面没见过,也只是置之一笑:“当初要不是陆爷爷的阻止,我跟之律早就结婚了。不过我真不明白,陆爷爷既然看不上我,怎么会容许你进陆家?” 她调查过这个南初,家里有点小钱,也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家。 比起陆家,算不得门当户对。 南初嫁给陆之律,就是高嫁。 其实别说叶雪初觉得奇怪,就连南初自己也狐疑的很。 要是陆之律真的不想跟谁结婚,就算当时媒体闹的很大,陆家面子上挂不住,以陆之律那不可一世的傲慢性格,一样可以不认账。 可他为什么偏偏要强娶她呢? 南初一直弄不明白。 她撩了下耳鬓的长发,故意刺激了叶雪初两句:“那我怎么知道?也许我命好呗,要是陆之律对你真的那么执着,就不会有我的存在。” “……” 叶雪初明显被气到了。 南初勾了勾红唇,淡淡扫了眼那只嫩芽黄的kelly,眼底划过一抹遗憾,却是说:“算了,这包我家里多的是,叶小姐喜欢,那就让给你好了。” 叶雪初有句话说的没错。 买包么,得有实力配得上才行。 她就一朝九晚五的新闻记者,如果真的要离婚,连自己那辆代步车都会被父母拿回去。 到时候,难道她要拎着稀有皮的爱马仕去挤地铁吗? 那画面,想想也真是够滑稽。 南初和乔予正准备离开专柜时,叶雪初忽然叫住她。 “南小姐,你不觉得,我们名字里都带个‘初’字,这太巧合了吗?” 南初心尖一沉,但很快,恢复平静的说:“那叶小姐要不要去查查,全国有多少人的名字里带‘初’这个字?” 叶雪初提醒她:“是吗?或者你可以问问之律啊。” 南初嘲她,“你这么感兴趣,你自己去问啊,我对这么无聊的事情不感兴趣。” 说完,南初便拉着乔予出了专柜。 从专柜出来,南初狠狠吐出口长气。 乔予看看她,“那包真不要啊?嫩芽黄那个颜色,确实挺好看的。” 她这种没有收集奢侈品习惯的人,都觉得那只小kelly真心挺好看的。 更别说南初这种集物癖了。 南初惋惜的叹了声:“包好看,也不能各个都带回家啊,叶雪初说的没错,我现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以后的生计比较合适。你要是真帮我刷了那只包,我才不知所措。” 乔予弯唇笑了下,夸奖道:“南小姐,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能忍得住,即使是在我再三诱惑下,你最终都没真的去买那只包,看来,不出三个月,你就能断掉这么强烈的消费欲了。” 想要离婚,第一步就是要断这种高消费欲。 否则,她就像是浑身被蚕丝牢牢裹住的金丝雀,永远飞不出这片高慾望的海。 南初扯唇,无力一笑:“哪有那么好断,这玩意儿和戒.毒似的。离婚后,我爸妈一定会把之前陪嫁给我的车子、房子,都给收回去的。到时候,我就只能去租房子,就我那点死工资,在帝都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整租个干净舒适点的房子都难。” 说到这儿。 南初看向乔予,眼底对她佩服不已:“予予,你以前一个人带着小相思在外面租房子,吃了六年的苦,你是怎么熬下来的?这种日子,我只要想想,就快崩溃了。” “我跟你不一样,你没过过苦日子。我大学的时候因为丁雪梅克扣我生活费,就经常没钱吃饭,我早就苦习惯了。” 苦呢,只会流向能吃苦的人。 越是愿意吃苦,就越是苦。 南初真心为她开心,“你现在苦尽甘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真羡慕你,不仅会挣钱,还没什么高物欲,予予,你是来修仙的吧!” 乔予被逗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看见好看的东西也会想买啊,只不过我觉得不一定要属于我,就像是路边开的玫瑰,开在那儿你看见了,觉得好看就行,不一定非要摘下来的。” 南初将脑袋靠到她肩上呜呜痛哭:“跟你比,我简直俗人一个,仙女,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就想冲回专柜跟叶雪初抢那只包了!” 乔予噗嗤笑出声,拉她走向扶手梯,“那赶紧走!” …… 到了下午七点。 乔予又选了几家餐厅试吃,吃了一圈,也没什么印象深刻的。 南初吃撑了,提议道:“去喝两杯,我请你!” 今天吃饭,全是乔予买的单。 乔予笑问:“你不是说穷的叮当响?” 南初勾着她手臂,朝酒吧走,“请你喝饮料的钱还是有的啦!等我离婚,要是真穷的叮当响,我再来抱你大腿!” 话音刚落。 乔予手机响了起来,是薄寒时打来的。 南初可怜兮兮的哀求:“铁定是催你回家呢,拒绝他,陪陪我,我最近真的很难过!” 乔予接了电话,“喂?” 薄寒时问:“还没回家?在哪,我开车过去接你?” 南初黏在乔予身上,疯狂摇头。 乔予道:“我自己开车出来的,你不用来接我了,我可能要晚点才能回去。南初心情不好,我想陪陪她。” 薄寒时:“我也心情不好。” “……” 乔予忍俊不禁,“我说认真的,她跟陆之律闹离婚呢,今天还在爱马仕的专柜遇到陆之律前任了。” 薄寒时倒不觉着新鲜。 在他看来,老陆和南初都挺疯癫的,结婚跟过家家似的,说结就结,说离就离。 关键是,离那么久,还没离。 配死算了。 薄寒时问:“那十点之前能到家?” 十点还不回来,他要去抓人了。 乔予握着手机,看一眼南初,说:“看情况吧,她不知道要跟我倒多久苦水。” 交代完后,便挂掉了电话。 南初哼哼:“还没结婚呢,就查岗查成这样,这要是结了婚,薄寒时可不得把你盯得死死?不过也是,你这样的,男人女人都喜欢,他担心也是正常的。” 两人到了国金大厦附近的酒吧。 南初点了杯比较烈的,长岛冰茶。 乔予扫了一眼,也想喝点小酒,她虽然酒精过敏,但其实一直都挺馋酒的,所以点了杯度数很低很低的莫吉托。 南初跟她吐槽了好久,喝了好几杯鸡尾酒后,开始口不择言。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包,跟乔予炫耀道:“予予,你知道这只鳄鱼皮的冰川白,是什么时候买的吗?” 乔予喝了点,也有些微醺,单手撑着脑袋,笑看着她,“让我猜猜……” 她想起来了:“狗男人跟叶雪初开房上热搜的时候!对不对?” 南初端着酒杯跟她碰了碰,“宾狗!答对了!这只花了五十个W呢!你知道狗男人最好的一点是什么吗?” 第408章 谁老婆谁管(2) 乔予看着她,笑着笑着,莫名有些心疼。 她摇摇头,不知道。 南初笑的很明艳,眼底却有抹凄哀晦暗。 她举着酒杯说:“狗男人从来不管我花多少钱!予予,其实我有时候想想,要不算了吧,这样也挺好……可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这是疾病,我以为我不会生病的,我跟我妈一样,得了一种怪病!” 南初在笑,可眼泪却掉了下来。 乔予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初初,不管你是离婚,还是不离婚,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好,我会支持你的。” 南初即使不离婚,也有她的道理。 乔予不会一味地去劝她自立自强,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没有人敢说自己的活法就是正确的。适合自己的,能承受便好。 南初猛灌了一大口酒,吐出口气来:“予予,我特别喜欢这些包,就算离婚带走,我也不会卖掉它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南初拍拍那只BK,说:“婚后我买的每一只包,我都记得是因为什么而买,我记得那只上百万的喜马拉雅,是有个小嫩.模啊,跑来我面前说,她怀孕了。我就纳闷了,他玩归玩,还能把人肚子搞大,我真服了这些狗男人!” “我要牢牢记住这些耻辱,这些包呢,就能很好的提醒我,陆之律曾经都干了些什么!我不能像孟静怡那样,爱上一个甘蔗男!” “我爸啊,他更离谱,都五十几的老男人了,还能搞出私生子来,还是我妈带那女人去打的胎!” “予予,我现在越来越像我妈了,不过我比孟静怡好一点,孟静怡连狗男人的钱都舍不得花!我啊,就疯狂刷狗男人的卡,干什么都好,早知道今天把他的卡拿出来就好了,点几个小奶狗陪我们喝酒也不错!” 南初倒在乔予肩上。 乔予搂住她,低头看她,“初初,你是不是……对陆之律动心了?” 所以每次才会那么反反复复。 她在意陆之律在外面的绯闻,刷陆之律的卡,买一只包,就代表陆之律犯了个错。 她的衣帽间里,都摆满整面墙的大牌包了。 这陆之律……到底是犯了多少错啊,都快错成马蜂窝了。 南初爬起来,严肃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跟孟静怡一样窝囊!对那种甘蔗男动心!我神经吗……不对,好像是有动过心的,不过嘿嘿,他太坏了,我还是守住了心!这三年里,我实在帮他处理过太多次绯闻了,予予,你说让男人专心,是不是比让他们死还难受?” 乔予愣了下,给不出答案,“我不知道啊,对薄寒时来说,专心这件事好像挺容易的。” 南初若有所思的点头,醉醺醺的说着胡话:“也是,问错对象了,薄总可是爱了你八年!八年!太恐怖了!我好像也没那么长情,能爱一个人八年,想想都觉得好痛苦……可能我的心理医生说的是对的,我太缺爱了,谁在我身边,我就爱谁。” 她嘻嘻笑着,一把抱住乔予,“就像现在,予予,你在我身边,所以我爱你!” “初初,陆之律不好。” 在乔予这儿,陆之律实在太不好了。 南初趴在吧台上,微微失神:“是啊,他不好……” 实在太不好了。 乔予扶着南初从酒吧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有点晕。 她正想给薄寒时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一下。 结果,路上冲上来一个摩托车,开的飞快,冲到她们面前时,直接把南初那只爱马仕包包给拽跑了! 乔予和南初被那强劲的力道卷的摔倒在地。 这条酒吧街,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乱是有点。 可乔予也没想到大晚上会在这儿遇到这种抢包的,她忍住爆粗口的冲动,抓到手机刚想打电话求助,手机便亮了起来。 薄寒时打来的。 她连忙接了:“我和初初在国金大厦后面的酒吧街,刚才遇到抢包的了!初初那只五十万的包被抢走了!” 电话那边的薄寒时,一怔,眉心跳的厉害:“人没事吧?我马上过来。” 乔予还算镇定,“我们人没事。” 南初喝了好几杯长岛冰茶,这会儿已经醉了。 她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自己的腿,“完了,我包没了,包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乔予蹲在一旁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我已经报.警了,应该能找回来,而且你也不止一只包啊,你还有好多包呢,要是实在丢了,就算了,下次刷狗男人的卡,重新买一只?” 南初倒在她怀里,可怜的呜呜:“这些都是婚内财产,要是离婚,弄丢了,狗男人让我赔怎么办?予予,我没钱赔他啊……” 乔予愣了下,安抚她:“好了好了,要是他真让你赔,我帮你赔好不好?” 南初这才乖乖点头,抱住她,“予予,还是你最好了。” 薄寒时在开车来的路上,直接打了个电话给陆之律。 电话一通,薄寒时口气略冲:“你老婆在国金酒吧街被人抢了包,你管不管?” 陆之律也是一怔,“什么?” 薄寒时皱眉不耐道:“你自己老婆好好管管行不行,别总是麻烦别人老婆,她缠了予予一天了,你赶紧过来,把她领走!” 陆之律已经动身进了车,“行,我马上过去。” 薄寒时先到的酒吧门口。 乔予陪着南初坐在路边,这条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两个大美女坐在那儿特别引人注目。 薄寒时一眼就看见乔予了。 他大步走过去,蹲身下来,“怎么在这儿坐着?” 乔予看看南初,“初初喝醉了,我们先把她送回家吧?” 薄寒时皱眉看了眼烂醉的南初,眼神不太和善:“我叫了老陆,谁老婆谁管。” 说着,他看向乔予,发现乔予也坐在地上。 他伸手连忙去抱乔予起来,“地上凉,你快来例假了。” 要是冻着,痛经会痛的更厉害,她还小产过一次。 乔予抓着他手腕起了身,微微诧异的看向他,“这个都记得?” 第409章 薄寒时,痒 薄寒时单手搂住乔予的腰,另一手将她身上敞开的大衣拢了拢,说:“外面太冷了,你去车里等我。” 她每次来例假都痛的要死要活,吃布洛芬止疼也不是太管用,平时如果不忌生冷,又或者是当月受了寒,来例假更是非人折磨。 乔予明显顾虑喝醉的南初。 薄寒时瞥一眼地上的南初,“我替你看着。” “……” 正说话间,那辆黑色的库里南已经驶入眼底。 陆之律从车上下来。 乔予刚想说什么,薄寒时已经揽过她,朝陆之律说:“你老婆你管,我们先走了。” 他不太想待在这儿看南初撒酒疯。 陆之律点了个头。 乔予被薄寒时裹着朝车边走了两步,又顿了步子,转身提了句:“陆律师,我和初初今天在国金逛街,遇见你前女友了,她似乎对你念念不忘,如果你也还惦记着叶雪初,就别再拖着初初了,趁早离婚,对大家都好。” 乔予说这话,并非存心想刺激他,只是善意提醒,但再多奉劝的话,她也不会多嘴。 她只是不想看南初再继续被这段婚姻消耗下去。 如果陆之律和南初是相爱的,即使互相消耗,至少是你情我愿的。 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陆之律沉着脸,没回应。 薄寒时和乔予走了。 他站在那儿,目光冷冷的睨着坐在地上的南初,没什么情绪的说了两个字:“起来。” 南初喝的烂醉,压根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她抱着自己坐在那儿,对陆之律的话置若罔闻,只迷茫的呢喃着:“我的包丢了……我要去找包……予予,陪我去找包!” 陆之律微微蹙眉:“醉成这样,是你找包,还是包找你?” “……我不管!我要找包!那只包超贵的……丢了可怎么办?” 帝都夜里,寒风刺骨。 这条酒吧街灯红酒绿的,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南初和陆之律长得招摇。 尤其是陆之律,那张脸看起来浪荡英俊,亦正亦邪,浑身那股子不拘的混不吝气质,完全放纵于外,不加丝毫收敛。 那是与生俱来的傲,又过于锋芒毕露,来往行人不免多看几眼。 陆之律从小就备受瞩目惯了,在路边不停地被行注目礼,倒也不觉得哪里不自在。 只是……她一直赖在那儿,也不是个事。 他终是纡尊降贵的蹲下来,和她平视着,语气很无所谓:“丢了就丢了,回头再买一个。” 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乖了。 陆之律朝她伸手:“先回家,嗯?” 现在,他真像个“捡尸”的,南初再不走,估计会把帽子叔叔引来,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 南初完全不搭理他,“你说买就买,几十万呢!” 陆之律看着她,嗓音淡淡:“我有钱,给你买。” 南初摇头,“你给我买又不是我的,我不要,我只要我的包。” 陆之律轻叹一声,“我给你买怎么不是你的?而且你只丢了一只包而已,家里还有那么多包都是你的。” 南初很严肃的反驳:“不是。” “怎么不是?” “那是狗男人的,和我没半毛钱关系,现在弄丢了,没准还要赔钱,你到底懂不懂啊?我要去找包了……” 陆之律皱眉,“你说谁狗男人?” “唔……叫什么来着,好像姓陆,你走开,别妨碍我找包。” 她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起身去找包。 陆之律冷眼看着她,“去哪找?” 南初低着头,东看一眼,西看一眼,嘟哝着:“奇怪……就在这儿丢的……怎么没了呢?是不是你偷的?” 她攥住他的衣服,瞪他两眼,又趴在他身上朝他身后看,“藏哪儿了?还给我!” 陆之律攥住她的手腕,“我现在带你去买一个,赔给你。” 南初双眼迷醉,半信半疑:“真的吗?你别骗我哦,不然我报.警!” 她喝的太醉,浑身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 陆之律垂眸看着她,终是被气笑了,大手捞过她的腰,扶着她站稳,跟她打着商量:“不骗你,但买了包,就得乖乖回家。” 南初靠在他怀里,闷闷的点头。 国金商场在马路对面,还没关门。 南初指挥他:“现在过去买,别想忽悠我!” 陆之律把烂醉的女人背到背上,无奈又好笑:“行,真够麻烦的。” 南初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说:“我要买那款。” 陆之律微微偏头问她:“哪款?” “嫩芽黄的小kelly!可漂亮了!可我没有卡刷!嘿嘿,你赔我一个!赔给我的就是我的对吧?” 陆之律应了一声:“嗯,你的。” 南初睁着迷蒙的看着他侧脸,恍恍惚惚:“可是没有了,被叶雪初买走了……算了,换一款好了……赔我其他的也行,不过呢,要贵一点的!” 陆之律将她往背上托了托。 听到叶雪初的名字时,微微顿了下,“叶雪初跟你抢包了?” 南初还是摇头,声音含糊不清:“那只包只剩下一个了……我的卡早就还给狗男人了……哪有钱买……当然是让给她啦!” 陆之律轻嗤。 这些奢侈品店最爱玩儿这套饥饿营销,永远说没有库存,实际上库存跟垃圾一样多。 他问背上的人:“想要?” 南初哼了几声,“没了,你买不到!” 半小时后,南初抱着那只嫩芽黄的鳄鱼皮小kelly,被陆之律扔到副驾上。 陆之律绕过车头上了车,睨她一眼,终是俯身过去,帮她系安全带。 南初凑上来好奇不已:“我买怎么就没有,你买就有?你会变戏法?” 看她醉的不清,抱着那包稀罕的不行。 陆之律勾唇:“就这么喜欢包?” 南初皱了皱鼻子,闭眼咕哝道:“喜欢啊,我不喜欢包,难道喜欢狗男人啊?” 这些包,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狗男人有多坏。 “……” 陆之律眉眼染着匪气笑意,也不生气,“狗男人怎么了,你喜欢的包不都是狗男人给你买的?” 南初想起什么似的,手里的小kelly忽然不香了,她一撒手,包掉在车里,“狗男人买的不属于我,这不是我的包,我要我的包。” “……” 陆之律正要发动车子,本不想管她。 但副驾上的人,蜷缩成一团,不知道想起什么伤心事,开始小声啜泣。 他挺烦哄人这件事的,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对他点头哈腰,哪儿还用得上他哄别人? 都是别人舔着他,求着他。 可南初哭的越来越大声,眼睛也越来越红了。 陆之律眉心不耐的皱了皱,“又哭什么?包不是买了?” 南初踢掉高跟鞋,长腿蜷在座位上,将脸埋到双膝里,声音哽咽轻颤: “这些包从来就不属于我……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我还是不要喜欢的好……” 一旦拥有过,就舍不得放手了。 她难过的眼泪滚了下来。 陆之律胸腔里有抹不容忽视的躁郁,渐渐扩大。 他终是解了安全带,倾身过去,捡起掉落在车座下的包,塞进她怀里。 男人眸光定定的注视着她,安抚道:“包是你的,我说是就是。” 南初哭着,委屈的不行,“可叶雪初也拥有这只包……” 陆之律被气笑:“……她自己刷卡买的,我还能叫她扔了?” 南初嫌弃的把包还给他,“那我不要了,脏得很。” “……?” 男人怔了下,探究的盯着她,挑眉笑了,“你说包,还是说人?” “……包。” 陆之律突然倾身过来,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气息靠近。 他字句清晰又沉稳道:“叶雪初有几个包有什么包,我管不着,你也管不着。但我能保证狗男人现在是你的,这样,够了吗?” “……” …… 薄寒时抱着乔予回到御景园,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吻过来的时候,尝到她口腔里淡淡的酒精气息,“你也喝酒了?” 乔予酒精过敏,自然酒量也非常差。 她头有点晕,靠在他怀里,老实回答:“一点点。” 薄寒时脱掉她身上的大衣,靴子,抱着她上了楼。 乔予拉过他的手,放在太阳穴上。 薄寒时会意,长指帮她按了按,“酒精过敏还喝酒?南初把你带坏了。” 乔予好笑的摇头,“是我自己馋酒。” 越是不能吃什么,就越是馋什么,也是奇怪。 薄寒时正要开灯,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过敏起红疹,乔予握住他的手腕,轻轻踮脚吻上来:“有点痒。” 他解她衣服,还以为她说皮肤过敏痒,大手扣住她的双手腕子,阻止她乱动,“我看看。” 因为酒精上头,她脸颊有点烫,贴上他微凉侧脸的那一瞬,温度差激了下薄寒时。 薄寒时一手搂着她的腰,扶着她,另一手脱掉她的裙子,原本清寒的嗓音哑了几分:“予予?” “嗯?” 她滚烫的气息,带着清浅的酒香味,黏在他颈窝边,又香又软。 薄寒时俯身,把她按在怀里吻。 彼此吻的情动,空气里温度仿佛都高了几分。 乔予搂着他的脖子,胆子很大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薄寒时,我想要。” 第410章 除夕快乐 起初,薄寒时没多想,以为乔予指的是皮肤过敏带来的痒。 他指腹上微微粗粝的薄茧,轻轻划过她腰间,带起轻轻的颤栗。 他微微俯身,沉声哄她:“实在痒得厉害,去医院?” 他控着她的双手,不让她抓,怕她挠破红疹会发炎。 乔予挣了挣,提醒他,“不是这个痒。” “嗯?那是哪个痒?” “……” 刚反问完,薄寒时便会意到了。 他显然愣了下,没料到今晚乔予会这么热情。 黑眸定定看了她几秒,发现她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视线交错的瞬间,彼此呼吸一滞。 乔予太不胜酒力了,此刻脑袋昏沉,被他裹在怀里,脚尖只轻轻点地,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轻飘飘的,晕眩至极。 男人的大手揽在她后腰处,几乎承托了她全部的重量,乔予双手捧着他的脸,仰头跟他接吻。 主动地要命。 吻到她微微气喘,薄寒时抵着她额头,低笑了声:“真让我随便弄?” “……” 不等她回答。 他已经掌控她的心跳,沉沉的视线落在她红唇上,意有所指:“予予,我很难尽兴,你确定?” 乔予隐隐觉得后怕。 她扯唇敷衍的笑了下,转身想跑,“我先去洗澡。” 可她刚要拨开他的手,腰间便被那只大手勾住。 身体一轻,薄寒时将她打横抱起,朝浴室走。 他垂眸看她一眼,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下:“跑什么?不着急,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 “……” 她就是着急跑啊。 浴室里,乔予昏昏沉沉,整个人软塌塌的像是水一样,快化了。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隐约中,薄寒时大发好心的用浴巾裹着她,将她抱回到床上。 就在她以为结束的时候,男人把她往怀里一拖:“开胃菜结束,玩儿点不一样的?” “…………” 刚才在浴室就只是开胃菜?开胃菜? 乔予震惊到石化。 这一晚,惊心动魄。 外面的天,泛起点点的光亮。 乔予累过头了反而很精神,恶作剧的凑上来吻他,本以为薄寒时会嫌弃,结果,男人非但没避开,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吻的更深了。 全是他的味道。 乔予想推开他,手却被他抓住环到脖子上,霸道至极。 直至清晨,乔予虚脱的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隐约中,薄寒时贴在她耳边,嗓音低喃询问:“会不会怪我?” 怪他什么? 乔予听的不太明白,睡意来袭,嗓音只懒懒的应了一声。 薄寒时搂着她的背脊,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等我们领完证,那些就都不重要了。” 似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 临近除夕,疗养院那边打来电话。 护工说:“薄先生,这几天快过年了,很多家属都把病友接回家团聚了,疗养院里冷冷清清,您母亲最近情绪很低落,一直闹着要见你,她说她想回陆家,想诚业,想儿子了,想回家过年……这几日也总是缠着我给您打电话,我看她孤零零的实在太可怜了,您看您方便接她回家过个年吗?” 电话那边,时不时传来叶清禾的声音。 “诚业,来接我回家过年好不好?我都好久好久没回家了……我最近很听话哦……” 薄寒时握着手机,怔了几秒,终是说:“我下午过来看她。” 薄寒时接这电话的时候,乔予恰好在他身旁。 她听到了大致的对话内容,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妈妈,然后接她过来住两天?快除夕了,她一个人在疗养院难免触景伤情。” 温晴曾经在疗养院里一住好多年,有一年除夕,乔予带着小相思一起去接了温晴,去她当时租住的房子里。 乔予随便弄了一桌菜。 温晴当时看见那桌菜,眼泪瞬间就滚滚落了下来,那时,她们母女已经近十年尚未团聚过。 所以,乔予比谁都明白,叶清禾在疗养院里有多孤独可怜。 薄寒时看着乔予,眼底隐有动容:“我妈有精神问题,接她过来住的话,我怕吓着你。” 乔予好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她也不是常住在这里。” 再说,这里是薄寒时的房子,他接自己的母亲过来小住两天,是他的权利。 乔予没道理不让。 她嗓音顿了顿,又说:“那是你妈妈,我不会嫌弃她,更不会被她吓着。” —— 野:除夕快乐! 第411章 我什么取向你不清楚? 在去疗养院的路上,乔予收到一条热推新闻。 #知名超模叶雪初回国成立个人工作室# #疑似与素人男友旧情复合# 乔予看到这些消息,下意识就点了进去,评论前排主要是叶雪初的大粉控评。 但往下翻了翻,这条热搜广场很热闹,很多都在猜测叶雪初素人男友的身份—— “不要吧,我是初姐事业粉,谈恋爱达咩!” “造谣造谣!回国只是因为和纽约环球的合约结束了,国内发展机会更好而已!我们初姐可不是恋爱脑!” “可我看八卦消息,男方背景特别硬!” “好像是初姐的白月光,当年初姐跟纽约环球签了五年合约,在事业和男人之间,初姐选了事业。”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不会是陆家那个吧?他爷爷的名字和职位是尔等没法讨论的硬,讨论多了可能会被和谐掉。” “等等,陆家那位不是结婚了吗??” “形婚吧……不是都说,陆家那位和SY那位薄总才是真爱吗?他俩整天形影不离……我觉得八卦都不是空穴来风!” “你是多天真啊,陆家的直不直我不知道,SY看起来太直了好吗?他要是同志,我吃shi……” “初姐怎么可能爱上同志?她又不傻emmm,都是老江湖了,这点眼力见能没有?” “可陆家那位看起来玩儿的真的狠花哎!男女通吃也不是没可能!” “那SY那位就是他得不到的人,SY死爱跟桥温暖那个掉价的纠缠,我都不知道他图桥温暖什么,我宁愿他和陆家的锁死!” “明明是桥温暖爱跟SY纠缠,SY手里随便漏点资源,就够桥温暖吃一辈子了,桥温暖可不傻,至于SY那位,人家肯定是要娶南城严家大小姐的,不可能真跟桥温暖那个网红在一起啦!你真拿这些人当恋爱脑呢!” …… 乔予看着这些评论,一时间啼笑皆非。 这届网友真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薄寒时正在开车,瞥见乔予抱着手机发笑,“在看什么?” 乔予抬眸看一眼男人英俊的侧脸,揶揄道:“我在看他们磕薄荷绿。” “薄荷绿?”薄寒时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词陌生又莫名。 “你跟陆之律的CP名,他们磕的很疯。” 薄寒时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我什么性取向你不清楚?” 昨晚,交代的还不够? 那些凌乱的画面,一下子蹿进乔予脑海里……她跪在床沿,薄寒时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她浓密发丝里,扣着她的后脑勺,时快时缓,深深浅浅,乔予想要半途而废,又被他按回去。 薄寒时…一旦放肆起来,凶的厉害。 最后,她被弄得眼尾湿红,薄寒时才大发好心的抱她起来,抵在她耳边恶劣质问:“以后还敢不敢跟别人讨论我好不好吃?” 早晨喝水,她喉咙隐隐作痛。 一想起那些有的没的,乔予心跳怦然,避开他发烫的视线,玩味道:“我不在你身边的那七年里,一直是陆律师陪你风雨兼程,你说他对我意见一直很大,该不会是真被你给掰弯了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薄寒时一阵恶寒,“我可不喜欢他那样的。” 他一副别沾的样子。 顿了顿,嗓音沉了几分又说:“要是还不清楚,我不介意今晚再身体力行的让你清楚一下,我究竟什么取向。” 他这语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乔予双腿酸软:“……” 她刷到SY的官方号转发叶雪初个人工作室成立的微博,疑惑道:“叶雪初和SY有合作吗?” 薄寒时不太了解,娱乐和影视那块,他不会太关注。 “可能叶雪初的工作室和SY旗下的经纪公司有一些合作吧,怎么,你和她有过节?” 乔予摇头,“那倒没有。” 和叶雪初有过节的,是南初。 但就算有过节,一码归一码,工作是工作,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 薄寒时提了句:“她现在算是老陆的客户。” “客户?” 乔予有些诧异。 薄寒时:“老陆目前已经退出SY的管理层,叶雪初现在是他律师事务所的大客户。” “可叶雪初是他前女友,这关系也太尴尬了吧。” “只要当事人不尴尬,就没什么尴尬的,他们现在只是甲乙方的关系。老陆渣不渣我不敢说,但他绝不会把个人感情带进工作里,只要对方给的够多,哪怕是人渣,他也会接官司,他只遵守律师的职业道德,但不太遵守人性道德。” 准确来说,上位者都没什么道德底线。 原始资本的积累,强取豪夺是底色。 …… 另一边,澜庭别墅里。 陆之律接到一通老宅的电话。 陆老爷子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要离婚就趁早离,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你们结婚三年,孩子不生,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是一大堆!南初和迅达CEO究竟怎么回事?” 没想到老爷子盯梢这么紧,他前两天刚把这事儿压下去,老爷子那边却已经得知消息。 陆之律眉心皱了皱,嗓音却带着平时的懒散和吊儿郎当:“爷爷,您不干特务可惜了,我一举一动您都知道。” 老爷子冷哼,语气严肃:“她和迅达CEO如果在婚姻续存期有过线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陆之律眸光渐冷,“如果他们真有过线的地方,就算爷爷您不逼我,我也不会再留着她。” 如今,不仅是陆老爷子耐心不多了,陆之律耐心也不多了。 老爷子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她能安守本分,尽快给陆家生个孩子,我可以放任你胡闹一阵子,但如果做不到,你给我滚回陆家,听从我的安排,离婚,和你林叔叔家的女儿联姻。她和你母亲比,差远了!” 姜岚不仅出身高门,还给陆家生下两个孩子,识大体,仕途上又平步青云。 南初又算什么? 陆之律舌尖顶了顶,目光寡漠透着一丝狠,“知道了,等我查清楚,是去是留会做的很干净。” 第412章 你在跟我求和吗? 南初宿醉醒来后,发现怀里抱着一只包,正是那只嫩芽黄的鳄鱼皮小kelly。 陈嫂端着醒酒汤上来,“少奶奶,你昨晚怎么醉成那样,吐了两次,一直是少爷在照顾你。” 陆之律?他还会照顾人? 南初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她身上裹着干净的真丝睡衣。 再抬手臂闻闻味道,很清冽的果香沐浴露味道,没有半点酒臭味。 南初咬唇,“陈嫂,昨晚是你给我洗的澡吗?” 陈嫂实话实说:“本来是该我照顾少奶奶的,可少奶奶,你昨晚喝的太醉了,我根本弄不动,后来少爷就直接让我休息去了,是他给您洗的澡,换的衣服。” 南初耳根泛红,“那……那这只包怎么回事?” 宿醉后,头痛欲裂,几近断片。 她只记得昨晚她拉着乔予在酒吧里哭哭闹闹,大骂陆之律那个渣男,后面的事她记不清了。 陈嫂摇头,“这包我不清楚,昨晚少爷抱你回来的时候,你就一直抱着这只包不撒手,我一拿走,你就又哭又喊。后来少爷哄你好久,你才愿意放下。” “……” 陈嫂又说:“少奶奶,你喝醉后真的很难伺候,少爷给你洗澡的时候,你乱动,差点把他的脸给抓花。” “……” 南初嘴角抽了抽。 她酒品这么差?? 陈嫂将醒酒汤放下,提醒道:“少奶奶,你洗漱完记得把这汤喝了。” “好。” 陈嫂刚想退出去,又忍不住多了几句嘴,“这包,应该是少爷给你买的,少奶奶,其实少爷挺疼你的,你对少爷总是那么冲,何必呢?我几十年前就在陆家做事了,几乎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长这么大,我没见他耐心哄过谁,昨晚你吐了他一身,他也没跟你生气。” 南初抱着那只小kelly,心口有不易察觉的软化。 洗漱完,南初拿着那只包,放到衣帽间去。 这间衣帽间里,两面墙的透明柜子,每个柜格里,都摆着一只不低于十万的大牌包。 柜格几乎被摆满了,只有最上面那层还有几格空位。 南初踮了半天脚,够不到,正想拿小梯子去,后背贴上来一具坚实的温热胸膛。 男人腕骨分明的手臂,向上一举,轻易打开了顶上的柜格,将那只小kelly塞了进去。 南初心跳漏了一拍,“这只包是你给我买的吗?” 陆之律垂眸看着她,眼底情绪很淡,“这里哪只包不是我给你买的?” “……” 的确,这里每一只包,都是刷他卡买的。 南初低着脸,小声反驳了句:“反正离了婚我也带不走,这包还是你的资产。” 陆之律眉心不悦的皱了皱,“你真以为我跟你计较这点东西?” 身为陆家人,陆之律最不缺的就是钱和地位。 这些包全部加起来的价值,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洒洒水的普通消费罢了。 南初心尖微动,让了一步:“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你是陆太太,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就像这些包,只要你是陆太太,它们就完全属于你。” 南初抬头看他,有些不解:“你是在跟我求和吗?” 陆之律脸色平静,“如果你跟苏经年在我们的婚姻续存期间是清白的,那刚才这只包,算是我的道歉,你想要更多,我也愿意给你买。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能拥有这些的,是陆太太,而不是南初。” 南初脸色僵住,捏着手指说:“不用你提醒,我一直都知道这些包属于谁。” 谁是陆太太,这些包就属于谁。 南初抬步想走,被陆之律扣住手臂一把拉回来,压在玻璃柜上,“那天你跟苏经年在车里,究竟做了什么?” 第413章 那就离婚 他质问的语气冷硬,不带任何温度,看她的眼神更是带着强烈的质疑,那种探究并非爱意和醋意,而是惯性的审视和不信任。 陆之律面上混不吝,和谁都能调侃几句,可内里,实在冷透了。 无论多沸腾的开水浇上去,都会在瞬间凝结成冰。 结婚第一年的时候,她过生日,陆之律找人做了个近三米高的巨型生日蛋糕送给她。 那天晚上,他站在她身后搂着她,在她耳边说:“陆太太,生日快乐。” 陆之律这样的男人,实在英俊多金,只要稍稍主动一下,再砸点钱制造一点浪漫,哪个女人会不心动呢? 南初是个俗人,陆之律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又财大器粗,心动是人之常情,不心动才是意外。 那时,她也想过听孟静怡的话,和他好好走下去,跟陆之律日久生情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第二天,他飞纽约,被狗仔拍到他带着一个知名珠宝设计师去私立高端诊所产检。 当然,那条八卦并没有上热搜,甚至没被爆出来。 南初是干娱乐的,国内外的瓜,无论大小,她几乎吃在第一线。 那名珠宝设计师叫Minetti,中文名叫夏浔,是个很有设计天赋的新晋设计师,在国外斩获过很多设计大奖。 她从没想过那样光鲜亮丽的职业女性,竟然甘愿当第三者,甚至还怀了陆之律的孩子。 南初从不否认自己在这三年无爱婚姻里,对陆之律这个甘蔗男动过很多次心,但也仅仅止步于动心。 衣帽间这两面墙的大牌包,不仅仅是为陆之律犯的错买单,也为她在这场婚姻里动不该动的心买单。 她一次又一次警告自己,对陆之律动心,是不该有的念头,是错。 南初扯唇淡笑:“我说我跟苏经年在车里什么都没做,你会信吗?” 他不会信,他只信自己调查的结果。 陆家一家子都生性多疑,不过也实属正常,他们在仕途上高处不胜寒,每时每刻都要提防着,不会轻信任何人。 陆之律黑眸渐沉,“我查了下你的工作表,这周五你要去访谈苏经年?” “陆总对我的工作也有指教?” “爷爷已经很反感你跟苏经年的事情,跟苏经年断掉所有接触,这是最好的避嫌方式。” 他嗓音不咸不淡的,甚至没什么情绪起伏,可话音却是不容置喙的吩咐。 并非商量。 南初手指一寸寸捏紧,强笑道:“就因为爷爷不喜欢?” 陆之律眉宇压着愠怒,“如果你真的能把私人感情和工作分的清清楚楚,你采访谁我都不会插手。但你显然分不清。我对你是没什么信任,没有哪个男人会去信任一个心里藏着别的男人的妻子。” “你要包,我愿意给。我要的,只是一个体面的陆太太,如果你给不起,也不想给,那这段婚姻就没必要再持续下去。” 他要的从来不多,南初明明能给得起,他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要作,要闹。 南初站在那儿,脸色渐渐苍白,没了血色,“如果这周五我执意要去采访苏经年呢?” 陆之律唇角勾了勾,笑意很淡:“那就离婚,但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第414章 一巴掌 陆之律前脚刚走,南初便接到南家打来的电话。 是孟静怡打来的:“囡囡啊,马上要过年了,今年除夕中午你跟之律一起来家里吃个饭,有一次他来家里吃饭,不是喜欢喝南瓜甜汤吗?今年你爸爸特意从老家亲戚那边带回来一些自家种的南瓜,我尝过了很甜很糯,做甜汤羹之律一定喜欢喝。你一定要带他一起过来吃个午饭啊,下午你再跟他一起回陆家老宅,除夕夜好好陪陪他爷爷。” 孟静怡自顾自说了一大堆。 南初半听半走神,一时没有回答。 她不应声,电话那头,孟静怡便又唤她:“囡囡,听见没有?” 南初心里木木的,没什么情绪,只觉得讽刺。 “妈,陆之律去我们家才吃过几顿饭?他说南瓜甜汤好喝,也不过是客气一下,随口敷衍你们一句,你和我爸还当真了?” 陆之律这种高门出生,从小到大什么山珍海味、私家名厨没吃过? 还会被一道普通的南瓜甜汤所吸引吗? 孟静怡苦口婆心:“不管他是不是真喜欢,这只是我们一片心意,你和他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他给我们家公司砸了多少钱你又不是不清楚,囡囡,你别总是跟他犟,也不要跟我和你爸爸犟,我们总归是为了你好。你嫁给他,哪个月不是上百万的消费,他有说过你一句吗?” 南初胸口发闷,深吸了口气说:“他的确不会嫌我花钱多,但妈你别忘了,他现在可以养着我,等他哪天真的不耐烦了,也可以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扔了我。到那时候,就算你和我爸跪着去求他,他也一样会跟我离婚。” 孟静怡不以为然,“你不胡闹,他怎么可能会跟你离婚?囡囡,你是不是又跟他吵架提离婚了?” “妈,如果是他要跟我离婚呢?你也不支持是吗?” 孟静怡沉默了许久,语气认真了几分:“我怎么支持你?你一个月能挣到上百万吗?离了婚你还有什么?你爸爸这两年年纪也大了,事业上也不可能再翻身,勉强维持这个小公司,一年的利润都不见得比得上你那些包,要不是陆之律,你爸爸早就干不下去了。” “你以为你离婚了就会很潇洒?单凭你那一个月一万块的死工资,够你平时什么消费?帝都整租个像样点的房子都不止一万。跟别人合租你受得了吗?你那杂志社在二环,你那点工资也只能在四五环合租。” “你总说我和爸爸压迫你,可你要是真跟陆之律离婚了,这样的日子,你能过几天?” “你平时头等舱私家车坐惯了的,以后上下班挤地铁,早晚高峰你挤得来吗?你要想陆之律离婚,就先去过过苦日子再来谈这些。” “现在你也不小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不说往年,就说今年,咱们家公司的生意,百分之九十的客户都是看着陆之律的面子才跟你爸爸做生意的。” “现在生意有多难做你不清楚,投标中标都是走个过场罢了,要是不依靠陆之律,不依靠陆家,规模大一点的生意,你爸爸的公司资质都不够。” “你总说我和爸爸自私,你呢,都二十六了,给家里又做过什么贡献呢?要不是嫁给陆之律,你爸爸每个月还要贴你大几万的生活费。” “不是妈妈封建,就说你那辆代步车,百来万,是不是你爸爸给你买的?每个月的保养和油费都好几千,你那点工资,租个房子养个车都困难。” “妈妈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你要是离婚了,那些客户不会再跟你爸爸做生意的,到时候公司再不行,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三个会是什么局面?到时候你爸爸养不起你,你也养不起我们的老。” 说到后面,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变了调。 “我说的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孟静怡抽抽搭搭的,说了这么多,明明没有一句硬话,可每句话却像是软刀子一样往南初心里狠狠的扎,一扎就是一个血窟窿。 其实孟静怡比南建安要厉害,她总是最知道怎么拿捏她。 不过孟静怡有句话说的对,要想离婚,得先去过过苦日子。 挂掉电话后。 南初坐在衣帽间的地板上,联系了一个房屋中介。 陆之律从不轻易提离婚,一旦提了,便已经是动了念头。 真走到穷途末路那天,她得先搬离澜庭别墅,至少要去适应自力更生的日子。 原先那套公寓和车子是南建安买给她的,若是知道她跟陆之律离婚,南建安一定会把房子和车子收回去。 租房、挤地铁、吃廉价外卖……她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坚持,又能坚持多久,但不跨出第一步,就永远不可能。 …… 这边,薄寒时带着乔予刚到疗养院里。 叶清禾一见到乔予,便吓得瑟缩躲在薄寒时身后。 她脸色苍白至极,反复呢喃着:“她是温晴的女儿,我不要见她,儿子,叫她走,叫她走……” 薄寒时握住叶清禾激动乱动的肩膀,解释道:“她不是温晴的亲生女儿,是温晴的养女,她和我们家没有仇。” 叶清禾拼命摇头,精神明显失控,“她是来报仇的,她就是来报仇的,儿子,我们赶紧走,不要再见她!” 说着,叶清禾拉起薄寒时的手就要往外走。 薄寒时用力拨开她的手,站在乔予身边,郑重对她介绍:“妈,我之前一直跟你说,我有个女朋友,她就是。我们准备领证结婚了,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和予予。” 叶清禾大惊,“她、她是你女朋友?!不对……不对,她是来报复你的!她肯定知道了,肯定知道了……儿子,我们赶紧走!” 她拽着薄寒时。 可薄寒时却不动,反而握住了乔予的手,“你要是不喜欢予予,我也没法带你回家过年了。” 在来之前,乔予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 叶清禾精神失常二十多年,见到“仇人的女儿”,会有这么激烈的应激反应,她并不奇怪。 只是,叶清禾说她是来报复他们的,是因为温晴的死吗? 乔予温声解释道:“伯母,我已经知道你没有害死我养母,你放心,我在寒时身边,不是为了报仇,你别害怕。” 乔予试探性的想去握握她的手,用肢体接触安抚她一番,叶清禾应激的厉害,一抬手就胡乱挥了上来。 薄寒时下意识将乔予往后一护。 叶清禾的巴掌,直接挥在了薄寒时脸上。 “……” 乔予和叶清禾,皆是一愣。 —— 野:过年拜年太忙了,不过今天结束所有拜年活动了,下午刚回自家,找一下状态。过年这几天在亲戚家,一直抱个电脑,环境太吵了,我戴降噪耳机勉强才能更新一千字,写的又慢又没感觉。体谅一下吧。明天基本能恢复正常更新了,如果状态好,会尽量多写,更新少对我没任何好处,不存在什么吊胃口,我本来也不是特别能写的作者,每天都很努力在写更新。 第415章 回答我,嫁不嫁?(1)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薄寒时冷白面容上,被叶清禾的指甲划出两道浅浅的血痕来。 叶清禾吓得不轻,惊慌失措的呢喃着:“我没有害你,我真的没有害你……你走,你们都给我走!” 叶清禾虽然神志不清,却明显很怕她,她一再强调自己没有害她,又很害怕她是来寻仇的,如果叶清禾口中的“恩怨”和温晴无关……那叶清禾口中的“报仇”,又是指的什么仇? 乔予越发狐疑,下意识询问道:“伯母,你以前就认识我?” 叶清禾抱着脑袋,哭着恳求:“我把玉佩还给你,你别来找我了好不好?我知道我做错了,你别怪我儿子,跟他没关系……” “玉佩?” 乔予走近叶清禾,试图问清楚。 薄寒时眉心倏然一跳,面色却波澜不惊。 他拉过乔予,沉声说:“你先去外面等我,她情绪不稳定,可能会再次出手伤人,你离她远点。” 乔予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什么也没问,只应了一声:“好,我出去等你。” 乔予这一出去,便没再回病房,而是直接上了车。 叶清禾如果不是认错了人,那她口中所说的将玉佩还给她,又是怎么回事? 而薄寒时也像是隐瞒了什么。 她忽然想起,年底在津市出差那阵子,薄寒时跑来津市陪她,期间护工打来电话,说是不小心弄碎了叶清禾的玉佩,薄寒时当时的神色很复杂,像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当时她问他怎么了,他轻轻带过去了。 她也只以为是事关他的亲生母亲,所以他难免有几分忧虑,便没再多问。 可如今将这些细碎的事情串联起来……那块玉佩,似乎跟她有关? 难道,是她当年被人抱走时脖子上挂的那块紫翡翠玉佩? 当年是叶清禾抱走了她? 考虑到这一层,乔予坐在车内,脸色唰白。 从疗养院回御景园的路上。 两人都心不在焉。 还是薄寒时先开的口:“第一次带你和我母亲正式见面,就闹得这么不愉快,我替她向你道歉。” 乔予倒没这么小心眼,“她精神失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见到不熟的人难免会应激。倒是你的脸……疼吗?” 她抬眸看向他右脸上那两道血痕,叶清禾疯疯癫癫的,下手挺重。 车子已经开进御景园内。 薄寒时停了车,坐在座位上没立刻下车,侧眸看她,“心疼我?” 乔予伸手过去摸他的脸,开玩笑道:“这么英俊的一张脸,要是留下疤,就可惜了。” 薄寒时捏捏她的手指,勾唇问:“要是脸上留疤,你就不喜欢了?” 乔予看着他,泛着浅笑的眼底染了些许的严肃,“脸上留疤,还是会喜欢的。但是……” “薄寒时。” 她忽然唤他一声,“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交代?” 要是他再像上次在R国那样隐瞒她,乔予也不打算再纵着他了。 薄寒时目光沉沉的注视着她,沉默片刻后,似是想起什么一般,俯身过来抱住她,热气拂过她耳畔,说了两个字:“抱歉。” 乔予心惊了下,正以为他要交代什么正事的时候…… 他吻她耳朵,嗓音低哑道:“昨晚你睡着,用手指帮你上药,又失控了一次。” “……” 乔予耳根烧红,瞪着他,“你要跟我交代的就只是这件事?” 薄寒时黑眸暗沉却平静。 他神色一如寻常,看不出任何异样,甚至还有心情戏谑:“还想让我交代什么?交代失控的细节?” “…………” 乔予抿唇,一时无言。 薄寒时握住她的手,终是认真几分:“你只是嫁给我,不是嫁给叶清禾,你不喜欢她,以后我不带你去见她了。今天吓着你了,是她不好,也是我考虑不周全。” “我没有被她吓到,我只是好奇,她说要把玉佩还……” 话音未落,乔予手机响了起来。 是严公馆打来的。 乔予看着来电显示,怔了怔,没立刻接。 还是薄寒时提醒她:“应该是严老催你回去过除夕,怎么不接?” 乔予停了刚才那个话题。 接完电话后,她也不再继续追问他,薄寒时不想说的事情,就是对他严刑拷打,也没用。 乔予按捺住情绪,故意说:“我爸让我除夕提前一天回南城,说要带我去祭奠一下我亲生母亲。他特意提了一句,没领证的人不要随便往家里领。” 除夕前一天,也就是明天。 薄寒时竟也不反驳,还赞同道:“那明天我送你去机场,你回南城好好陪严老和小相思过个年。” 那他呢? 是要留下来陪叶清禾过除夕呢?还是怕她留在帝都,会从叶清禾那边查出什么来? 这一晚,彼此心事重重,连做最亲密的事情时,乔予都在走神。 薄寒时刻意重了几分。 乔予眉心皱了皱,微微的痛意将游离的思绪拉回来。 她盯着他的眼睛,提醒他:“你之前答应过我,不会再隐瞒我任何事。” 薄寒时只低头吻她,嗓音含糊的轻应一声,将她吻的七荤八素。 最后扣着她的手,压在枕头上,攻城略地的彻底。 他垂眸看她脸上渐渐泛起的胭脂色,近乎逼问的姿态:“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事,你都会嫁给我,对不对?” 明明是询问,可这语气,仿佛她只要说半个“不”字,今晚就会被钉死在这张床上。 乔予纤细素白的锁骨剧烈敛缩,又沉沉的舒展下去。 过于凶横的节奏,让乔予呼吸急促到靠他渡气。 在沉浮晃动中,仿佛搁浅的美人鱼。 她几乎答不出话来,手指在他宽阔劲瘦的背脊,留下一道道抓痕。 他却强势到没有人性,在她耳边逼问到底:“予予,回答我,嫁不嫁?” “……” 乔予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很重,咬出了两排充血的牙印。 后半夜,无论他怎么弄,她都像是心里存了脾气一样,压根不搭理他。 …… 第二天一早。 薄寒时亲自送她去的机场,目送她进了候机室。 二十分钟后,乔予又从候机室出来,在机场门口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叶清禾所在的那家疗养院。 第416章 回答我,嫁不嫁?(2) 乔予从疗养院见过叶清禾后,又回了御景园。 薄寒时已经去集团上班了,家里没人,解了指纹锁,她直奔二楼书房。 在她逼问下,叶清禾说,那块摔碎的玉佩不在她手里,她不知道去哪里了。 乔予推测,薄寒时在得知那块玉佩的来源以后,便将那块玉佩藏了起来。 他书房里有两个保险柜,还有一个落了密码锁的抽屉。 她从不会轻易去翻他的隐私。 可这次,薄寒时违反他们之前的“约法三章”,乔予想知道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就必须这么做。 薄寒时设置的密码,无非就那几个日期。 输入她的生日,两个保险柜接连被打开,但保险柜里并没有找到那块碎掉的玉佩。 她再输入她的生日,想去打开那个锁住的抽屉,却失败了。 这个抽屉的密码,被他改过。 薄寒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人,不会轻易去改什么密码。 改密码的动机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抽屉里,放了什么更重要更不能被她知道的东西。 第二次,她输了薄寒时的生日,密码提示错误。 第三次,她输入小相思的生日,还是错误。 这密码锁被设置过,输错三次后,就不允许继续再试密码了。 就在乔予泄气的时候,楼下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引擎声。 乔予一阵心惊,书房格局开阔,并没有什么可躲藏的隐蔽地方。 她正想离开书房,薄寒时刚上楼。 两人撞了个正着。 在片刻怔忪之后,乔予也不装了,直接摊牌:“你不是去集团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薄寒时站在那儿,眉眼冷峻沉郁,那双黑眸似有穿透人心的洞察力。 他淡笑了下:“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予予,你怎么又回来了?” 乔予并不心虚,而是坦白道:“我有东西落在你书房,回来找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玉佩。” 薄寒时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塑封袋,抬手举起,“是这个吗?” 那块玻璃种的紫翡翠玉观音,赫然呈现在乔予眼前。 乔予眸光一滞。 她认得这块玉佩,之前严老和她谈及身世的时候,有跟她提到过这块玉佩,但她被严家的仇家抱走时,才刚出生,挂在她脖子上这块玉佩,早就不翼而飞。 她和严老便也没有深究,只以为,是在抱走的路途中,丢了,或者是被别人抢走了。 可现在那块玉佩,竟然在薄寒时手里。 那团迷雾,似要拨开。 可乔予心脏惴惴不安:“这块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薄寒时走到她面前,握过她的手腕,将这块玉佩放到她掌心里,“之前这块玉佩被护工不小心摔碎了,我拿去修复了,修复师尽了全力也只能修复成这样,今天才刚拿回来。” “不过现在,物归原主。” 乔予盯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薄寒时眼底隐隐无奈,失笑道:“予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什么意思?” 他喉结滑动了几下,看她的目光里压抑而隐忍,“如果没有这块玉佩,年后我们就可以顺利领证,但现在,我似乎没什么资格再去跟严老提亲。” “我不清楚叶清禾在其中究竟充当着怎样一环,我也不想知道,或者说不敢知道。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予予,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第417章 薄寒时是大黏人精 乔予心跳骤紧,“当年是叶清禾把我从严家抱走的吗?” 她问的很直接。 薄寒时也不再隐瞒:“叶清禾以及陆家,和严家没有任何渊源,也不存在什么恩怨,谁从严家抱走你还没查明,但将你抱到乔家,的确是叶清禾所为。” 如果当初的严欢,没有被抱到乔家,也许严家那边能很快找到她。 她没有机会做乔予,更不用过乔予那般千疮百孔的人生。 如果没有这段阴差阳错,她会做一辈子的严欢,会是严老的掌上明珠,更不用在乔家受尽委屈,吃尽苦头。 严欢会如她的名字一般,平安欢喜一生,做着风行唯一的公主。 可那样……就没有乔予的存在了。 严欢不会遇到薄寒时,更不可能和薄寒时相爱。 乔予吸了吸鼻子,眼圈微微泛了红,“从R国回来后,你答应过我,不会再隐瞒我任何事,薄寒时,你又骗我一次。” 都说事不过三。 可这都第二次了,给他点教训,并不过分吧?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严琛。 乔予接了电话。 严琛问:“小欢,你到了没?我准备出发去机场接你。” “还没到,我机票改签了,大概下午两点才能落地南城。” “行,那我跟义父说一声,到点我去机场接你。” 乔予应声:“好。” 挂掉电话后,乔予转身欲走。 薄寒时扣住她的手腕子,“予予,隐瞒你,是我不对。” 乔予目光平静的盯着他,提醒道:“上次我们约定过,如果你再隐瞒我,再不信任我,我就不要你了。” “我现在很信任你,但你依旧不信任我。” “薄寒时,信任我,很难吗?” 还是说,他并不想信任她?也不信任他们的感情? 他不是不信她,他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从前那七年,他不停地在失去。 当失去成为一种惯性的时候,触手可得的幸福会变得不真实,像是大梦一场。 乔予这次没惯着他,走的很利索。 她人刚走,疗养院那边便给薄寒时打来电话。 护工说,叶清禾失踪了! …… 这边,严琛接了乔予,回到严公馆。 明天就是除夕了。 小相思趴在桌上跟杜叔他们一起擀面皮,包饺子,两只小手和小脸上全沾了面粉。 乔予刚进家门,老杜便喊了一声:“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小家伙立刻爬下椅子,飞快的跑过去,撞到乔予身上。 “妈妈!” 乔予蹲身抱住她,伸手帮她擦擦小脸上的面粉,“怎么弄得这么脏?” “在包饺子呢!我用饺子皮在捏城堡!还没做完呢!” 乔予目光柔软的看着孩子,捏着她的小鼻子夸奖道:“这么厉害,小脏孩,想不想妈妈?” “想!” 小家伙嗓音洪亮,一双小脏手抱着乔予,将小脑袋凑到乔予身后看看。 乔予狐疑:“在看什么?” 小相思眨巴着大眼,若有所思,“咦,爸爸那个黏人精呢?” 她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也没看见爸爸的影子。 “……” 咳,黏人精? 乔予轻笑出声,“怎么说你爸爸呢?” 小相思撅撅小嘴,不以为然:“爸爸比我还要黏着妈妈!小孩黏妈妈很正常,爸爸都那么老了,还要黏妈妈,就是黏人精一个!” “好好好,爸爸是大黏人精,你是小黏人精。小黏人精,带我去看看你捏的城堡。” 小相思牵着乔予的手,拉着她走到桌边。 严老从书房出来,先是看了眼乔予,又和小相思似的朝她身后看了好几眼。 乔予纳闷:“爸,你又在看什么?” 严老皱了眉心,似有惋惜,嘴上却是说:“没看什么。” 那未过门的便宜女婿似乎没跟来? 倒是严琛口直心快:“义父,别看了,便宜妹夫没跟来。” 严老:“……” 乔予:“…………” 小相思小小的脑袋,却有大大的疑惑,小脏手挠着脑袋问:“严叔叔,便宜妹夫是谁?” 严琛:“你爸。” 小相思:“我爸爸为什么便宜?” 爸爸那么有钱,明明炒鸡贵! 严琛揉揉小家伙的小脑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打趣:“因为能娶到你妈妈,是你爸爸够幸运,他捡了个大便宜。” 小相思人小鬼大,“哦……我知道了,严叔叔也喜欢我妈妈!但我妈妈喜欢我爸爸,所以严叔叔觉得我爸爸捡了个大便宜!” 乔予微微皱眉,“相思,别胡说。” 严琛倒是大方承认了,夸奖道:“小盆友真聪明。” “……” 乔予洗了手,也坐到桌边包饺子。 厨师调了好几个馅儿的,有荠菜猪肉,香菇猪肉,虾仁玉米。 小相思捏好城堡后,也开始学着乔予的样子包饺子。 “妈妈,爸爸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我多包点给他吃。” 她包的相当丑,但孝心可鉴。 她包一会儿饺子,小手又去抠抠鼻子。 乔予:“……你自己包的自己吃吧。” 小相思不解:“为什么?爸爸一个人在帝都过年,挺可怜的,我想对他好点!” 严老夸她:“咱们小相思就是会孝顺人。” 小相思特别受夸,一脸认真:“爷爷,我也包几个给你吃昂!虽然包的丑,可是肯定好吃!” “……” 真的栓Q了。 一屋子,其乐融融。 乔予想起来:“对了,皓月呢?今晚小年夜,她不过来吃晚饭吗?” 严琛说:“今晚南城有个高端商务酒会,她待会儿过来,饺子也快包完了,小欢,待会儿不如跟我们一起去酒会?” 严老发话:“你们一起去吧,这个酒会规格比较高,没准能认识一些生意上的朋友。” “好。” 话音刚落,乔予手机响了起来。 是南初打来的:“予予,你现在有空吗?” 乔予道:“我回南城了,怎么啦?” 南初叹息,“啊……本来想让你陪我出去找房子的。” “明天都除夕了,你找什么房子?中介这会儿估计都放假了吧?” 南初:“我想搬出去住一阵子,要是离婚了,租房挤地铁是迟早的事,我得提前适应。” 乔予大概明白她的想法,便说:“等年后吧,年后我回了帝都,陪你一起找,大过年的房子基本很难找。” 南初没租过房子,可乔予却有不少租房子的经验,知道这会儿压根不可能找到什么合适的房子。 乔予又问了几句她和陆之律的情况,她含含糊糊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想说,乔予也没再多问。 挂掉电话后。 小相思听了不少对话内容,瞪着大眼好奇的问:“干爸要跟干妈离婚了吗?” 乔予微怔,“我也不清楚,说不好。” 小相思问:“干爸都要跟干妈离婚了,那妈妈跟爸爸啥时候结婚呢?如果等变老了,穿婚纱会不会不漂亮?” 小家伙关注的点很奇特。 乔予被问愣住了。 小相思小脸凑近:“妈妈你也不知道啊?那我打电话问问爸爸!刚好给爸爸拜个年!” 小脏手拿过乔予的手机,还不等乔予制止,电话就拨了出去…… 第418章 醋醋醋醋醋醋(1) 电话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 小相思小手拿着大大的手机,时而贴在耳边,时而拿下来,皱着小眉头看看屏幕,嘟囔道:“臭爸爸怎么不接电话鸭!” 乔予目光一顿。 难不成,她丢下他回了南城,他在生闷气? 可隐瞒在先的,是薄寒时。 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 严老苍深的眸光扫过乔予,捕捉到她一抹不太对味的情绪,笑问:“和那小子吵架了?” “没有。” 乔予不敢多说什么,怕严老知道那块玉佩的事情,更怕严老调查到将她抱到乔家的人是叶清禾。 她可以原谅薄寒时的隐瞒。 可严老呢。 若是叶清禾真的是当年从严家将她抱走的人,严老还会像现在这样接纳薄寒时吗? 在乔予这儿,叶清禾是叶清禾,薄寒时是薄寒时。 可在严老那儿,当年将严欢从严家抱走的那个凶手,更是间接杀死他妻子谢清舒的凶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严铮一直没有再娶,可见对谢清舒感情有多深厚。 乔予更是不敢提这件事的只言片语,只旁敲侧击的问:“爸,当年抱走我的仇家,您心里有猜测过大概是谁吗?” 严老思索半晌,沉吟着说:“当年我在南城做生意,生意做大后,自然损害到很多人原先的利益,惹了不少地头蛇,那个年代生意关系盘根错节,既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很难猜出具体是谁。” “倒是有一家叫德亚的公司,二十多年前主要做建材的,当年这家公司和风行竞争很激烈,但后来媒体爆出他们的材料含有致癌物,没过多久,这家公司就运营不善破产了,创始人早就不知所踪。” 乔予觉得德亚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德亚和现在的德瀚,会不会有什么渊源?上次我和皓月去津市出差,抓到了德瀚安插在津市工厂的内鬼,如果是正常的生意竞争,万美那一单并不至于让德瀚恨上风行。” 严老沉思道:“我查过德瀚,他们目前的实控企业很神秘,国内查不到太多信息。如果当年抱走你的真是德亚安排的人,德亚又跟德瀚有关联的话,那这件事没完。你们几个在生意场上,一定要当心。” 乔予点点头。 德瀚的背后是一家叫“悦伍”的公司,而悦伍又可能和独龙会有关……若是德亚和德瀚真有关联,那是不是代表,独龙会一直在国内进行着借刀杀人的把戏? …… 帝都这边,叶清禾失踪后,薄寒时便立刻派人去各大交通枢纽站点进行查找。 疗养院里,护工瞠目结舌:“薄先生,上午您未婚妻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跟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看叶夫人,我和叶夫人都以为是你本人,他说带叶夫人去外面晒晒太阳,母子谈谈心,让我不必跟着。我哪里知道,那个人……” 护工从未接触过如此离奇之事。 她惊魂未定的下意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几乎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又或者……薄先生和叶夫人一样,也有精神病?和电视剧里一样,有两重人格?是他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带走了叶夫人,但是他主人格并不知晓? 护工不自觉脑补出一大串悬疑设想,一时间,心惊胆寒。 薄寒时神色却很沉着,只吩咐护工:“这件事不要声张出去。” “好,好。” 薄寒时刚走出疗养院,另一台卫星电话接入一通加密号码。 是719局内线拨出的虚拟号码。 薄寒时上了车,接通后,白潇的声音传递进来:“海陆空交通都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叶清禾应该还在帝都。” 可已经查了三个小时,帝都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这意味着什么? 薄寒时眸光沉敛,“接下来查到任何信息,不要再用内线和我联系。” 白潇一怔,“老大,你的意思是?” 薄寒时只说了两个字:“有鬼。” 且,在局内职位很高。 如果是独龙会安插布局在719多年的眼线,抓走叶清禾这个废人的目的是什么? 叶清禾无法牵制住薄寒时,抓乔予显然更有性价比。 他们不抓乔予,是怕牵一发动全身,上次A国基地被屠,独龙会元气大伤。 可他们抓走叶清禾会打草惊蛇,这算是挑衅? …… 晚上八点,南城国际会展中心。 乔予穿着晚礼服挽着严琛的臂弯进场。 有几个生意上的熟人过来跟严琛打招呼:“上次我说给严总介绍女朋友,难怪严总说不用,女朋友很漂亮哦!” 乔予的身份尚未正式曝光,他们会误会也实属正常。 严琛淡笑着化解了:“赵总说笑了,这是我自家妹妹,进集团有一阵子了,以后没准有部分业务,你们会碰头呢。” 乔予落落大方,从晚宴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赵总,你好,我们互留个名片吧。” 赵总自然来者不拒,来参加这种酒会的,都是互递名片,扩大人脉的,“好,好,回头有什么业务来往,咱们也好联系。” 正说话间,严皓月端着一杯香槟走到他们身旁。 她朝乔予身边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不对劲:“那位爷呢?” “……” 乔予哭笑不得:“我和他又不是连体婴。” 怎么一个个看见她,都要问问薄寒时? 严皓月觉得难得,“这是转性了?” 乔予纳闷:“转什么性?” “黏人属性啊,你去津市出差,他都恨不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怎么不陪你回南城过除夕?” 乔予随口扯了句:“等领了证再带回来,免得老丈人看他不爽。” 严皓月噗嗤笑出来,“也对哦,无证驾驶,是所有老丈人的雷区。可惜了,你要跟琛哥在一起,就不会有这烦恼。毕竟自家大白菜被自家的猪拱了,总比被外面的猪拱了,要舒服得多。” 严琛连忙打断:“欸,你打住,骂谁是猪呢?” 乔予倒也不在意,只淡笑着问:“你的小狼狗男助理找到了吗?” 提起助理这事,严皓月就头疼。 “自从你走后,我面了十来个助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是人是鬼都面了个遍,就是没找到机灵能干的。” 乔予莞尔:“你是要能干的,还是能干的?” 严皓月一本正经开火车:“……我要超能干的。” 乔予忍俊不禁,端着饮料和她碰了碰杯子,“祝你心想事成。” 严皓月端着酒杯,仰头抿了口香槟,眼皮一撩,在浮光中看见一道莫名熟悉的男性背影。 她愣了下,心里握草。 这兔崽子是跟哪个富婆进的场? “我那边看见个熟人,过去一下。” 跟乔予他们打了个招呼,严皓月踩着高跟鞋就快步朝那道宽阔背影走去。 “好啊你个老K!要我一顿好找!去年12月的活儿还没干完,谁准你撂下摊子直接跑路的?” 话音刚落。 严皓月刚要绕到那人身前去。 那人手执着香槟,恰好转身…… 第419章 醋醋醋醋醋醋(2) 她正想与他理论一番,可那张脸一转过来,严皓月愣住了。 老K长相偏硬朗。 可面前这人,长相邪肆恣意,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四目对视。 严皓月有些许茫然,对面那人眼神攻性很强。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抱歉,认错人了,还以为是孽畜。” 萧衍勾唇:“孽畜?这位小姐在骂我吗?” 严皓月打量对面几眼,“那倒没有,之前没见过你啊,南城的生面孔倒是少见。” 萧衍举了下香槟,慢条斯理道:“林子大了,生面孔见怪不怪。” 进这个场子的,都是来做生意的,来者皆是人脉。 严皓月随口问了句:“阁下姓甚名谁,来南城做什么?” 萧衍挑眉轻笑,眼底戏谑很浓,“鄙人姓萧,名五,叫萧五。敢问小姐姓甚名谁?” “……” 严皓月轻呵一声,一本正经扯淡:“我啊,我姓李,名四,叫李四。” 萧衍眉眼笑意更甚,“李四小姐,这名字倒挺新鲜。” “彼此彼此。” …… 酒会另一边。 乔予在场内转了一大圈,互递十几张名片后,便裹着白色的皮草坎肩,去了顶层的独立休息室。 顶层独立休息室,有个苍穹星空顶,美轮美奂。 乔予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正准备发给小相思看看,瞥到置顶栏的微信号。 Y:【理我?】 乔予:“……” 他这是求和口吻吗? 下午,小相思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当时薄寒时没接。 这会儿,乔予发现手机里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薄寒时打来的,但她的手机因为常年勿扰模式,所以自动屏蔽了来电,没接到。 但她没管,想多晾他几天再说,毕竟,信任问题可大可小。 乔予不想再被欺瞒第三次,就必须立好规矩。 薄寒时的微信昵称,就是一个简单的“Y”字母。 先前,她没有给他改备注。 现在顺手改了一个备注:【狗】 乔予盯着那备注笑了下。 身后有道熟悉的男声喊她一声:“乔予?” 乔予拿着手机,扭头看过去,看见来人时,眼底闪过诧异。 是江屿川。 “江总怎么会来南城?” 江屿川阔步走过来,“我是受合作公司邀请过来的,刚好年底孤家寡人一个,顺便出来转转。” 乔予顺口问了句:“沈茵真的走了吗?” “嗯,走了一个多月了。” 他眼底有淡淡的阴翳,面上却很淡,也很平静。 乔予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宽慰了一句:“若是有缘,自会再相见。” 江屿川笑笑,“能相遇就已经很好了,我没你和老薄运气好。” 重逢,是不敢奢望的事情。 乔予本不想反驳什么,可到底是说了句:“我和薄寒时运气从来都不算好,只是愿意枯等对方罢了。” 江屿川面色笑意很轻,似有欣羡。 小年夜,南城下雪了。 江屿川和乔予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纷扬银白的大雪。 不远处的天空,炸开一大团彩色烟花。 他们只静静看着,缄默许久都未曾对话。 江屿川只觉得这一幕,微妙又恍若隔世。 曾经,他对乔予动过心,同看一场烟花,对那时的他来说,美好却又遥不可及。 可如今,他和乔予一同站在这里看烟花。 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了。 过了好半晌,江屿川目光直视着窗外的雪花,开口问:“你说,苏格兰现在下雪了吗?” 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等到乔予想离开时,发现顶楼通道被人锁上了。 江屿川走过来拧了几下门把,打不开,“恐怕有人想把我们俩锁在这里,单独待一夜。” 闻言,乔予蹙了下眉心。 身体也不大对劲了,一股躁意从胸口,脖颈蔓延开来…… 她扯了下肩上那条皮草坎肩,掏出手机先给严皓月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 她又打给严琛:“严大哥,我被困在顶楼了。” 严琛带人很快赶到。 乔予已经面泛不正常的潮红,严琛意识到不对劲,揽着乔予便往电梯走。 …… 当晚,严琛揽着乔予共打一把黑伞的照片,直接上了热搜。 照片里,严琛一手执着黑伞,另一手拉开后座车门。 而乔予,一手按着胸口那条白色皮草短坎肩,清丽漂亮的脸微微低着,大波浪卷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如丝滑绸缎般倾泻,将那张灵动清正的容颜,遮了一半,车外白雪纷飞,这张照片,看上去更有意境了。 一人垂眸撑伞,绅士的挡着车顶,另一人微微低头按着胸前礼服,正欲弯腰上车。 虽然彼此没有肢体接触,可却令人浮想联翩。 尤其是乔予的脖颈和脸颊,泛着淡淡的胭脂色,看起来,暧昧至极。 网友直接炸了—— “不是,桥温暖好牛逼,怎么又勾搭上南城严家的人了??” “卧靠,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桥温暖看起来好贵气好漂亮!” “emmm……服啦!SY头上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呵,SY又不是真喜欢她!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会吧不会吧,家人们,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SY要娶严家大小姐,这桥温暖转头钓了严家大公子,这操作也太6了???” “蛙趣!前男友现男友前女友现女友凑一桌麻将吗……豪门关系都这么open的吗?!” “桥温暖好手段!她要是嫁给严大公子,SY又娶了严大小姐,这下SY岂不是要喊她嫂子???” “我滴麻……麻中麻中麻……好乱的关系???” …… 徐正将这条热搜发给薄寒时的时候,心里害怕极了。 薄寒时刚洗完澡,坐在床沿,正准备给乔予打电话,看见这热搜时,周身气压瞬间低了八度。 男人英挺眉心,也越蹙越深。 看着那些热评,薄寒时眼底更是一片凛冽。 乱磕什么CP? 他随手用小号怼了句:“谁跟你说,桥温暖要嫁给严琛?” 对面的喷子回的很快:“你眼瞎吗?这张照片都石锤了,还要怎么锤?难道要上床照才能证明吗?” 第420章 便宜女婿来了 上床照?? 这三个字眼,完全踩着薄寒时的雷区蹦迪。 男人漆黑的瞳仁缩了缩,一口躁郁灼气积压在胸腔处,越扩越大。 本身叶清禾忽然失踪,就够他烦的了,乔予又丢下他回了南城,薄寒时一整天的情绪都不太稳定。 他搭在膝上垂着的手,在眼皮底下不可控制的轻颤了下。 薄寒时闭了闭眼,将躯体化的不适感硬生生压下去……没继续跟喷子对线下去,直接打了乔予电话。 打了好几遍,乔予电话依旧不通。 轻叹一声,终是认命,只好给平时他最不待见的严琛打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的严琛刚接通,“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电话里就传来乔予痛苦难耐的低吟声:“严大哥……我好难受……” 严琛也没空管电话,只关心着乔予,“难受?哪里难受?” “好痒……” 浑身上下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乔予无意识的抓着脖颈,胸口……指尖用力,雪白皮肤很快被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来。 严琛连忙扼住她的手,“小欢,别乱抓!” “我忍不住……” 电话里传递过来的声音,娇柔旖旎,低回婉转,仿佛江南雨夜的垂柳袅袅,朦胧又缠绵。 这声音……与平日里如山涧清泉般清冷的嗓音,截然不同。 薄寒时握着手机,脸色一寸寸沉冷下去,黑眸底下更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严、琛!你在对予予做什么?” “……” 男人淬冰般的凌厉声音从电话里冷斥过去,怒意翻滚。 那边,黑色宾利车内。 严琛抓住乔予乱动的手,应付着薄寒时:“我能对小欢做什么?现在是小欢要对我做什么!” “……” 薄寒时冷白面容,阴沉压抑到了极致,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关咬出的:“严、琛!” 盛怒滚滚。 电话里,传来乔予沙沙的轻吟声,似是已经失了理智:“好热……” 严琛还在好好脾气的哄着乔予:“小欢,忍忍,快到了……” 快到了?? “……” 薄寒时也快疯了。 严琛:“先挂了,回头再说,我现在很忙。” “…………” “嘟——” 电话直接中断。 薄寒时的脸黑了个彻底! …… 这边,黑色宾利一到医院门口,严琛便扶着乔予进了医院。 医生却没有办法,不敢随便用镇定剂,怕镇定剂和她所中的药物相冲。 最后,只提了一个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或者,你带她回家冲冷水?” “……” 医生顿了顿,看一眼严琛,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便说:“再或者,你帮帮她?” 严琛:“……” 他是喜欢乔予,自然愿意,可乔予要是清醒过来,岂不是恨毒了他? 乔予脸颊烧红,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她攥住严琛的衣袖,咬牙道:“回家……把我丢冷水里!” …… 将近三个小时后。 严老拄着拐杖守在浴室门外,一脸愁容,问里面的女佣:“小欢怎么样了?” 浴室里,女佣声音急切回答:“大小姐浑身冻的发抖,可一从冷水里起来,就又浑身痒的不行!老爷,这可怎么办呀!” 严老听的实在心疼。 他下意识看向严琛:“实在不行,你……” 正是人命关天的时候! 严琛为难,失笑,“义父,我要真那么做,您猜明天一早,小欢会不会拿把刀砍死我?” 严老急的来回踱步。 正踌躇中…… 院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接着,一串急促又沉稳的步伐,正疾步朝家中走来! 楼下老杜眼神瞬间被擦亮,“老爷,便宜女婿来了!” 一个激动,说劈叉了。 这嘴……老杜抬手自罚一耳光。 连忙引着薄寒时上楼:“姑爷,你可算来了!大小姐快冷死了!” 薄寒时连夜赶到南城,外面下着雪,他大衣上还裹挟着冬夜的凛冽寒意。 脸色更是阴鸷沉郁:“谁出的馊主意把她泡在冷水里!” 严琛:“……小欢自己要求的。” “……” 薄寒时甚至没空跟严老他们打招呼,径直就冲进了浴室里。 乔予穿着衣服坐在浴缸里,抱着自己冷的瑟瑟发抖。 薄寒时一把将她从冷水里抱起来。 他看一眼女佣,言简意赅的吩咐道:“出去吧,把门关上,我来照顾。” “……好。” 佣人出去后,浴室的门再次关上。 门外,严老松了口气,喟叹:“还好便宜女婿及时赶到。” 众人:“……” …… 浴室内,薄寒时将乔予身上湿透的冰冷衣衫剥了个干净。 原本冰冷到近乎失去知觉的肌肤,陡然感觉到一阵热气,乔予猛然瑟缩了下。 她浑身实在冰凉,不能直接冲热水澡,需要一点点捂热。 薄寒时拽过一旁厚实干燥的大浴巾,紧紧裹在她身上,大手一勾,将她打横抱到了卧室床上。 乔予泡了将近三小时的冷水澡,半是清醒半是晕沉。 卧室内开着柔和暗淡的暖橙色小夜光。 隐约中,她看见一道挺拔熟悉的男性身影,逆着昏光面对着她。 她撑着眸子看了好几次,眼前虚影太重,并不敢确定真的是薄寒时。 更像是中药后出现的强烈幻觉。 那人脱掉了大衣,扯开领带,解了皮带扣……朝她靠近之际,乔予用仅存的体力抬起手臂,一巴掌挥过去。 可这一耳光,还没落下去,就已经被对方截住。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扼住那只纤细皓腕,顺势压在枕头上。与此同时,高大身躯随着柔软的床面,一同微微陷下去。 乔予被桎梏在身下。 薄寒时手一挥,扯过被子,覆盖住两人,一瞬间,狭小空间里,就只剩下彼此的气息。 他倾下来,热气扫过乔予耳廓,笑了下:“连我都打?” 起初以为是这药厉害,不仅出现了幻觉,还出现了幻听。 可当那人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托住她的身体,热烈的吻下来时……几乎是一瞬间,乔予凭借肢体记忆,确定是他。 乔予下意识对他张开了唇齿,呢喃一声:“薄寒时……” 他干燥温暖的掌心抚过她耳鬓的发丝,带着薄茧微微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细嫩泛红的滚烫脸颊,嗓音暗哑的应她:“我在。” —— 野:11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421章 气饱了 国际会展中心这边,酒局刚刚结束。 萧衍坐进车内,行动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串来自A国的加密号码。 接起,电话里传来一道苍深威严的中年男声—— “阿衍,明天就是除夕了,义父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萧衍勾唇:“不知家主准备的是什么大礼?” “你的仇人叶清禾,我还留着她,等你回来处理。” 萧衍眸光一顿,皮笑肉不笑:“那就谢谢家主的大礼了。” 结束通话。 萧衍将行动电话扔到中控台,咬牙骂了句:“狡猾的老东西!” 他可不信这老东西抓叶清禾,是为了给他送什么除夕礼物。 但这老东西不惜打草惊蛇也要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一踩油门,黑色悍马飙进黑夜里。 …… 帝都这边。 黑色的库里南驶入澜庭别墅内。 陆之律进了别墅,将车钥匙随手丢在桌上。 今天是小年夜。 陈嫂包了饺子,正在给南初煮宵夜,见他回来,顺便问了句:“少爷,你要不要吃饺子?” 陆之律刚想说不吃,南初恰好从楼上下来。 想起孟静怡的“紧箍咒”,南初到底是妥协,提了句:“我妈让你明天中午去吃饭,你要是不想去,我就拒了。” 如果是陆之律说不去,孟静怡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陆之律抬了眼皮,眸光淡淡的盯着她,喜怒不明:“是你自己不想去,还是你不想让我去?” 南初站在那儿一时没回答。 陆之律敛了眉眼,从她身旁径直走过,丢了句:“明天中午先去你爸妈家,晚上回老宅吃年夜饭。” “……” 南初怔了下,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陆之律上楼后。 南初坐在餐桌旁一边吃饺子,一边浏览租赁房源。 今天加了个中介,给她推了一堆房子。 房子是好,可价格也够美,都是一个月上万块的租金,比她一个月工资还多。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正想退出房源app的时候,手机上方弹进来一条微博消息—— #叶雪初锁骨纹身L# 南初作为一名狗仔,账号自然关注过叶雪初。 叶雪初是知名国际超模,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成为热点。 她下意识就点了进去。 是叶雪初自己发的一条微博,内容很简单。 叶雪初V:“小年夜快乐,一起吃饺子啦!” 底下配了一张自拍。 照片里,她拿筷子夹着一个饺子,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穿着一身舒适的真丝睡衣,领口微敞,露出的那枚锁骨纹身。 是个字母,L。 南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L”纹身是跟谁有关。 L,陆。 没想到,当年的陆之律和叶雪初,玩儿的这么纯情。 只有彼此很相爱,才会将对方的名字纹在自己身上吧? 否则,分手了还要去洗掉。 可叶雪初到现在都没洗掉这个纹身,说明什么呢? 她吃了两颗饺子,明明很饿,吃第三颗的时候,忽然没了胃口。 陈嫂见她上了楼,狐疑的问:“少奶奶,你这就不吃啦?” “嗯,饱了。” 卧室里。 南初笔记本开着,网页上正显示着各种房源信息。 陆之律自然看见了。 他眉心皱了皱,“你要搬出去?” 第422章 他在哄她吗? 南初莫名心虚了下。 可转念一想,她心虚什么,在外面乱来的是陆之律。 心虚一下子变成了底气,坦率承认了:“是,我要搬出去,提前适应离婚后的生活。陆总的黑卡是给陆太太刷的,不是给一个叫南初的人刷的,都到这地步了,我给自己打算一下也很正常吧?” 陆之律不怒反笑,“正常,出去体验一下才知道吃苦是什么感觉。” 南初:“……” 陆之律好心提醒了一句:“帝都二房东很多,小心被坑了,建议你找房子的时候带上你那闺蜜,她应该比你有租房经验。” “……” 她真是谢谢了。 心里那一点点的留恋,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见她沉默不语。 陆之律以为她犹豫,又不想搬出去了,便递了个台阶:“做南初和做陆太太并不矛盾,没必要为了跟我闹脾气故意跑去外面自讨苦吃。” 他嗓音顿了下,难得低了个头,“苏经年那事是我误会了。这阵子春节放假,我有八九天的假期,去年冬天不是说还想去一趟瑞士的格林德瓦小镇?我订了年初一的机票,出去散散心?” 南初眸光僵住,迟疑的抬眸去看他。 这算是在哄她吗? “我……我不想去。” 陆之律这次耐心难得的好,被拒了倒也没撂脸子,只问:“或者去看极光?冰川?” 他垂着脸看她,语调轻慢,更像是哄人了。 前几天还针尖对麦芒打算离婚的两个人,现在又讨论着去哪里旅游散心。 听上去,可笑又不可思议。 可这就是他们这段婚姻的相处常态。 陆之律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看不清有几分是假意逢迎,更看不清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又或者,他从来都没有真心。 哄她,仅仅是因为怕麻烦,不想离婚也是,再去找个任他摆布在床上又合得来的陆太太,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得到。 他说过,她挺好睡的,大小也合适,凑合凑合一辈子就过去了。 在陆之律的人生里,爱不爱从来都不重要,他也并不需要什么爱情。 他需要的只是一段可以完全掌控住的稳固婚姻罢了。 养鸟的人,不可能亲手把自己关进笼子里。 养鸟养久了,这只鸟在笼子里撞得头破血流,想飞出去看看,他打开笼子,也并不怕这只鸟真的飞走了。 他只觉得有趣罢了,想看看这只被他豢养了那么久的金丝雀,在早就失去振翅高飞的能力,飞出牢笼后,能飞多远,又能活几天? 要是不小心死在外面,又或者真飞走了……他也不会多难过,换一只更漂亮更野性难驯的养就是了。 南初就是这只鸟,当初是被迫进的笼子,可如今也的确是被驯化的差不多了。 连搬出去住这么简单的事情,对她来说,都像是用力过猛。 而有些事一旦用力过猛,也大概率以失败告终。 他温热的气息扫过她耳朵,酥酥麻麻的,低沉嗓音有些欲:“怎么不说话?不想出去玩儿,那过几天陪你去看看包?” 陆之律要么不哄人,他要是愿意哄人了,就会把对方哄得团团转。 南初掐了掐手心,试图让自己清醒:“我没去采访苏经年,不是因为你。” 闻言,男人稍稍怔了下。 随即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不重要,没做出格的事就好。” 他并不在意原因,只在意结果。 陆太太是谁,也并不重要。 南初扯扯唇角,忽然觉得好奇:“陆之律,当初你为什么不娶叶雪初?” 陆之律回答的很简单,“爷爷讨厌她。” “那我呢?” 陆爷爷讨厌叶雪初,难道就喜欢她吗? 她感觉不到,每次去陆家,那些长辈也只是表面客气。 陆爷爷权高位重,自然不屑去刁难一个小辈,再者,她是陆之律的老婆,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 给她面子,只是给陆之律面子罢了。 而那种和善,永远浮于表面,如陆之律这人一样,整个陆家都是疏离淡漠的。 她不清楚是不是在高位上待久了的人,是否都这样,高处不胜寒久了,自然而言也就习惯性的戴着面具和人相处。 谈情情爱爱,谈感情,对他们来说,似乎显得矫情。 陆之律回答的依旧很简单,甚至很敷衍:“至少不像讨厌叶雪初那样讨厌你。你是嫁给我,不是嫁给我爷爷,没必要那么在意他什么想法,我们已经是夫妻,他老人家就算再不爽,当面也得忍着。” 末了,他似乎哄烦了,眉心微动:“南初,别整天胡思乱想。” 南初眼睛渐渐模糊,不知怎地,忽然不想再往下陷了:“明晚我不想跟你去陆家吃年夜饭,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我。” 陆之律先前的好好态度在顷刻化为乌有。 他绷着脸,声音也冷下来:“我不需要你喜欢他们,同样的,他们喜不喜欢你这件事也并不重要。有我在,他们不会给你半点脸色看,明天是除夕,你仅仅是跟我回趟老宅吃个年夜饭,这对你来说很难吗?” 这其实不难,只是她不愿意。 陆之律越发觉得没劲透了,胸腔里蔓延一股烦闷。 可对上她红红的眼睛,陆之律泄了口气,把她拉进怀里抱了抱:“行了,跟我闹把自己气哭有意思吗?明晚吃了年夜饭就走,我带你去江边放烟花?” 他又哄。 南初不说话,他双手揽着她的背,低下头来亲她。 她越是不答应,那吻就越是凶横肆意。 吻到南初心跳节奏失衡,她快崩溃:“陆之律,你别搞我了,好聚好散不行吗?” 再这样下去,她会在这段婚姻里腐烂成泥。 陆之律咬她嘴唇,嗓音倦哑散漫,不以为意:“不搞你搞谁?南初,结婚三年,你就让我当了快三年的和尚,还要我怎么样?” 南初发怔,却不信。 觉得那不过就是男人想做这种事,所以说一番甜言蜜语来哄骗,彼此愿意,这种事才会舒适,有意思。 陆之律这样的男人,自然不屑强迫对方上床。 要是南初真不愿意,他也不会碰。没劲透顶的事,他不做。 南初想推开,可他吻技实在高超,吻着吻着,陆之律把她抱到了床上,感觉到她并不挣扎,甚至也有感觉,大手摸到她后背,解开那个暗扣…… 第423章 叫声老公 南城,严公馆。 主卧内,温度升的很高。 乔予原本冰冷到发僵的皮肤,渐渐地像是着了火。 她喝了不该喝的饮料,此刻很热情,纤细藕臂缠着薄寒时的脖子,无意识的低喃喊他:“薄寒时……要。” 男人大手轻轻握着她的后颈,额头与她轻抵着,低笑了声,明知故问:“予予,要什么?” “……” 吻,细细密密的覆盖下来。 但就是没有更近一步。 薄寒时很难被敷衍过去:“叫声老公,给你。” 乔予双腿乱蹭,眼尾更是湿红,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强撑了几秒。 仅仅是几秒,薄寒时见她忍得难受,也不再难为,正想满足她…… 乔予红唇轻启,第一次喊出那个一直难以启齿的称呼:“老公……” 但声音很轻,细若蚊声。 薄寒时却像是听上瘾了,扣着她掌心,锁着她,逼她叫了第二次,第三次…… …… 第二天一早,严公馆上下喜气洋洋。 今天是除夕。 老杜一大早就把小相思喊醒了,去贴对联和年画娃娃。 小孩子家家最爱凑热闹了,昨晚上,小家伙就跟老杜打好了招呼,让老杜今早一定要叫她起床,贴对联。 但她个子太矮,贴对联费劲的很,贴了一会儿不干了,端着那碗厨房和好的贴对联的面糊,傲娇道:“哼,等我拿个梯子过来!” 小家伙声势浩大的又去搬梯子。 严老见状,大笑起来:“搬什么梯子?爷爷扛着你,你上去贴!” 没一会儿,严老就把小相思扛在肩上,小相思拿着小刷子蘸蘸面糊,在门上刷一圈,时不时使唤道:“爷爷,再高一点!” 严老费劲的将她往上举了举,“够不够高?” “够了够了!” 老杜在一旁盯着,心惊胆战的,“老爷,你架得住吗?可别闪了腰!” 严铮并不服老:“小金豆子才多重,连她都扛不起来的话,我真是废了!” 薄寒时刚从楼上下来,便看见这一幕。 他蹙眉呵斥了一声:“薄相思,从爷爷身上下来!” 小相思吓得一抖,蘸着面粉的刷子掉落在地。 她狐疑的看过去,眼睛瞪的大大的,有些惊愕:“爸爸?你怎么来啦?” 薄寒时走过去,把小家伙从严老肩上抱下来,教育道:“谁让你骑在爷爷脖子上的?” 严老对小相思宠的不行,瞪了眼薄寒时,“我让她骑的,大过年的,凶小孩子做什么?” 小相思看着爸爸严肃高冷的脸,缩了缩小脑袋,抓着严老的衣角,站在严老身后,小声嘟哝:“爸爸,你吃炸药啦?一来就凶人?这里可是爷爷家哦!” 亏得她昨晚还给爸爸包了好多好吃的饺子呢! 不给爸爸吃了,她要把那些饺子都给爷爷吃! 还是爷爷人好! “……” 薄寒时被这爷俩给怼了,气笑了。 他盯着小相思:“有爷爷撑腰了,不怕了是吧?” “噜噜噜!” 小相思小手扒着眼睛,对薄寒时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在严家,都待野了。 严老摸摸小相思的小脑袋,言归正传,问薄寒时:“小欢怎么样了?” 薄寒时说:“昨晚泡冷水受寒了,凌晨有点低烧,不过现在退下去了,还没醒。” 严老一听,有些担心,立刻吩咐:“老杜,去把家庭医生喊过来给小欢看看,大过年别生病了,一年兆头都不好。” “好嘞,我马上打电话叫医生过来一趟。” 小相思为了今早能爬起来,昨晚睡得很早,并不知道薄寒时来南城了,也不知道乔予怎么忽然病了。 她好奇又关心的问:“妈妈怎么发烧了?” 薄寒时:“不是小孩该问的,贴你的对联。” “……” 小相思捡起地上的刷子,在面糊里蘸了蘸,无语道:“爷爷不抱我,我够不到!” 薄寒时把小家伙抱起来,举高,冷冷吩咐:“快贴。” 小相思坐在他肩上,怡然自得,小动作慢悠悠的,“别催啦爸爸!催的我都贴歪了!” 薄寒时哪能不知道她的坏心思,“再墨迹别贴了。” “……” 贴完对联后。 小相思从薄寒时身上下来,忽然朝他伸出两只白白的小手心。 薄寒时冷睨她一眼:“干什么?” 小相思嘴巴甜的很,“爸爸,除夕快乐,红包拿来!” 拜了个年,还给他作了好几个揖。 薄寒时:“……” 在南城怎么越待越坏? 薄寒时轻皱了下眉,“没红包。” 小相思白他一眼,语气略带低落:“爸爸,你可真没劲。” 薄寒时看她垂头耷脑的小模样,好笑道:“你马上就过生日了,送你个礼物?” 小相思立刻来劲了,抬头扯着小嗓门问他:“什么鸭!” “保密,明天等你醒了就知道了。” 小相思:“……不会是红包吧?” 薄寒时眼底闪过一丝嫌弃:“我没那么俗。” “……” 一上午,严公馆内上下忙碌着过除夕。 厨房在备年夜饭的大菜。 乔予睡到中午,被楼下叮叮铛铛的杂音吵醒。 昨晚那药太烈,记忆几乎断片。 乔予撑坐在床头,脑袋晕沉至极,腿间更是酸痛不已,浑身像是被大卡车碾过又重组了四肢一样,一身酸软。 “咔哒。” 卧室门被人推开,一道男声传来:“醒了?还难受吗?” 乔予怔住,迟疑的抬眸看去…… “你怎么来了?” 男人长腿走过来,坐在她床边,长指曲起,在她额上轻轻一弹:“昨晚要不是我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荒唐事。” 荒唐事…… 昨晚的画面,一点点在脑海里回放。 乔予苍白脸上浮现红晕。 她正走神,薄寒时大手探过来,摸了下她的额头,但摸不出什么,他又低头和她额头相抵。 他倏然靠近。 乔予愣了下,想起她为什么会独自回南城。 薄寒时说:“不烫了,但你例假要来了,这次恐怕得吃点苦头。” 昨晚泡了那么久的冷水。 这次例假,大概率吃止疼片也没用,会疼的打滚。 乔予心思不在这上面,“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薄寒时深沉视线凝着她,到底是酸:“听说你要嫁给严琛了?” 第424章 薄氏醋厂盛大开业 昨晚那些绯闻大闹热搜的时候,乔予正泡在冷水里清醒,压根不知道网上的翻天覆地。 对薄寒时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她自然困惑的很:“你说什么?” 男人黑沉沉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她。 气氛有几秒的僵持。 薄寒时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却汹涌翻滚。 他看着乔予,语气微冷:“昨晚你跟严琛同打一把伞。” “……” 乔予有一瞬的怔忪。 她用力回忆了下昨晚的情形,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 “当时外面下雪,我又中了药,严大哥扶我上车,就只是绅士行为。我和严大哥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他希望严琛把她丢在那儿,遭别人暗算? 道理都懂。 但同打一把伞,对薄寒时来说,是一种很私密的行为。 异性之间,同打一把伞在薄寒时这儿,是只有情侣和夫妻之间才会发生的行为。 就像当初他会误会乔予已经和严琛在一起,并非无稽之谈。 当时他来南城,跟在乔予和严琛身后,看着他们一起去烤肉店,一起逛超市……这些行为,都太日常了,日常到像是情侣行为。 即使是现在再回头想想,依旧像是有一坛醋被打翻,在胸腔里狠狠发酵着。 薄寒时唇线抿的很紧。 他沉默不语,不代表无话可说。 他浑身上下写着两个字:哄我。 乔予意识到这一层的时候,忽然觉得好笑。 他是忘了她为什么会独自回南城吗? 她没找他算账,他倒先开起醋厂来了。 乔予不哄,而是略带严肃道:“我和严琛同打一把伞,且不说是当时情况特殊,就算正常朋友同打一把伞,也没什么。” 薄寒时语气同样严肃:“我不会跟一个对我有心思的女人同打一把伞。” 当然,昨晚是特殊情况,薄寒时倒也不会真的计较这件事。 只是,酸意难平。 乔予从不否认薄寒时这点做的很好:“是,你洁身自好。” “……” “但你骗我两次。” “……” 闻言,薄寒时坐在床边,背对着她,明显怔了下。 他没敢转头看她,只微微敛了眼睫,默了好半晌才说:“离开帝都那天,我问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你没回答。” “予予,你是不愿意了吧?” 乔予扭头看他侧脸,淡声道:“我没有不愿意嫁给你。” 相反,她很愿意嫁给他。 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她又说:“但我不愿意嫁给对我不坦诚的薄寒时。” 他下意识转身过来,看着乔予说:“以后不会了。” 可话音刚落。 乔予便说:“你上次也是这样保证的。” “……” 薄寒时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他理亏,没法反驳,只能默默吃瘪。 乔予也不怎么搭理他,他们就一直不温不火的相处着。 下午,乔予洗了个热水澡,精神了一点,在客厅陪着小相思剪窗花。 小相思叽叽喳喳的,缠着乔予说个没完:“妈妈,爸爸说明天送我个礼物,你帮我猜猜是什么?” 乔予低头剪着窗花,头也没抬就回了句:“学习资料?” “……” 这下,直接把小相思无语住了。 小家伙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看向薄寒时,“爸爸,不会真是学习资料吧!” 薄寒时靠在椅背上,已经沉默好久。 难得说了句:“你妈妈恶意揣测我。” 这话,是回答小相思的,却是看着乔予说的。 “……” 乔予微怔,只跟小相思说:“妈妈也给你选了生日礼物,是块平安锁。还买了一套新衣服,待会儿试试看喜不喜欢。” 小相思乖巧点头,“嗯嗯!妈妈买的都喜欢!” 过了会儿,严琛从楼上下来,手里提了个礼盒过来。 “小相思,你要过生日了,我也送你件礼物!打开看看。” 小相思迫不及待的拆开了礼盒。 两只小手从礼盒里捧出个小皇冠来,特别之处是,这小皇冠全身由纯金打造,皇冠上面镶嵌了五颜六色的宝石,闪闪发光。 小相思大眼星亮:“哇!好漂亮!” 严琛看着小奶包,宠溺笑道:“小公主,戴上看看。” 小相思捧着那顶小皇冠,戴到自己脑袋上。 但戴歪了,乔予抬手帮她调整了几下。 小相思咧着小嘴:“严叔叔,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严琛说道:“既然这么喜欢,也别叫严叔叔了。” 小相思不解,皱着小眉头童言无忌道:“那叫什么?爸爸叫你严琛,我也可以叫严琛吗?” “……” 严琛噗嗤笑出声:“叫声大舅听听!” 小相思脱口而出,“大舅!过年好!” 小家伙嗓音洪亮,表情又足够真诚,喊得严琛那叫一个悦耳舒坦。 靠在椅子上的亲爹心里瞬间不是滋味儿了。 薄寒时眉心轻蹙:“一小礼物,白得一个便宜外甥女。” 小相思噘嘴,“爸爸,大舅对我和妈妈可好啦,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大舅照顾我们!” 小孩子最不会骗人了。 可这话,就是在添油加火。 薄寒时脸色沉了沉,睨着小相思,“吃饱了这么有力气。” 小相思听不懂:“我中午只吃了一点点!” 乔予解释:“爸爸是说你吃饱了话这么多。” 小相思努了努小嘴,说着大实话:“我不吃饱话也多,爸爸,你也太不了解人家了!” “……” 当一个人足够真诚的时候,你很难攻击到她,并且会被反攻击。 乔予刚才帮小相思戴正小皇冠的时候,掂到了重量,最起码有五百克,光是纯金,按照最普通的饰品黄金价格算,价值都二十多万了。 何况这小皇冠的做工还这么精致,手工费可能比纯金本身还要贵。 再加上皇冠上镶嵌的这些稀有宝石,不可能低于百万。 乔予说:“严大哥,相思还小,你送的礼物太贵重了。” 严琛不觉得贵重,“小相思喜欢就好,再说,送个礼物就得来个这么可爱的外甥女,我赚了。” 一旁的薄寒时幽幽开口:“所以说,人得了便宜就不能再卖乖。” 严琛:“……” 乔予:“……” 小相思浑然不觉大人之间那些“勾心斗角”,只献宝似的顶着小皇冠跑到薄寒时面前,喜滋滋的问:“爸爸,我戴这个是不是很漂亮?” 薄寒时掀了掀眼皮,犀利的点评了一个字:“俗。” 第425章 喝趴女婿 薄寒时这一点评,像是一盆冷水浇的小相思哇哇叫。 小家伙一下就被惹毛了:“爸爸,你炒鸡没眼光的!” 大舅送的这个皇冠上面,镶嵌了好多宝石,看起来布灵布灵的,明明超漂亮! 妈妈说的对,爸爸眼神不行! 薄寒时不以为然,挑了下眉,“我没眼光怎么会找你妈妈当老婆?” “可妈妈还没答应做你老婆呢!” 薄寒时:“……” 小相思嘎嘎乱杀的时候,杀伤力十足。 怼的薄寒时无fuck说。 乔予拉过炸毛的小家伙,顺毛道:“相思戴着大舅送的皇冠明明这么漂亮,爸爸是直男审美,别听他的。” 相思小胸膛一叹,摆摆小手,“算了,不跟爸爸计较了,妈妈,帮我拍几张照片!” 乔予掏出手机,正要给顶着皇冠的小家伙拍几张照片做纪念。 薄寒时这时候好死不死的又开口了:“哪家好人家的小屁孩儿顶着一斤黄金在头顶?颈椎还没发育好,这脖子要不要了?” 乔予:“……” 严琛:“……” 小相思:“爸爸,你在骂你自己不是好人吗?” 薄寒时:“……” 小相思捧着那个小皇冠稀罕了半天,又戴着小皇冠凑到严老面前去,“爷爷,大舅送我的皇冠是不是很哇撒!” 严老被逗笑,“哇撒哇撒!很哇撒!小金豆子,爷爷也买了生日礼物送给你,你猜猜是什么?” 小相思:“玩具!” 严老思忖道:“确实是个玩具,倒也没猜错。” 只不过,那玩具大了一点。 小相思激动的问:“爷爷,是什么玩具?我想现在就知道!” 爸爸一个人卖关子就够了,要是爷爷也卖关子,她今晚根本睡不着觉! 严老慈爱的看着她说:“爷爷给你买了台粉色的小车。” “在哪里呢!” 小相思探着小脑袋在严老身后左看右看,没找到。 严老笑道:“在院子里呢,不在爷爷手里!你出去找找。” 小相思飞快的跑去院子,找她的玩具车。 找了一大圈,院子里传来小奶音:“爷爷,我找不到鸭!” 玩具车放院子里? 屋内几个大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严老走到院子里,眼神示意了下老杜。 老杜会意,将防尘罩一揭—— “小小姐,你的玩具车在这儿呢!” 是一辆全粉色的迈凯伦720S超跑,连车轮子的卡钳都是粉色的,落地价400个朝上。 这台粉色超跑,看起来甜酷甜酷的,少女心的同时,又足够帅气。 小相思眼睛瞪直了:“爷爷,这个玩具车也太大了叭!” 严老揉揉她的小脑袋,“以后每一年你过生日,爷爷都送你一辆玩具车,等你成年,拿到驾照,就知道这些玩具车有多好玩儿了!” 乔予道:“爸,你别把她宠坏了。” 严老朗声道:“你从小被人抱走,没在我身边长大,现在还好有个小相思,我宠她,我高兴!我一高兴,没准就能多活几年!” 一旁薄寒时眸光暗了下。 严老唯一的亲生女儿,丢了二十五年,无论叶清禾在其中推动了哪一环,恐怕都难辞其咎…… 乔予眼眶发热,“相思,快谢谢爷爷。” 小相思很会说吉利话:“谢谢爷爷!爷爷你会长命百岁哒!” 严老低头看着腿边的小包子,“我要看着咱们小相思长大,到时候再生个小小相思出来,那我就当曾爷爷了。” 小相思目光看向薄寒时。 薄寒时冷冷道:“看我干什么?” 相思掰着小手指说:“现在我已经知道妈妈、大舅、爷爷的礼物是什么,就差爸爸的了,爸爸,你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怎么这么神秘?” 薄寒时:“我送的礼物花钱买不到。” 小相思在期待的同时,又有一丢丢害怕:“这么厉害?不会是爸爸你自己给我出的习题册吧!” 薄寒时:“……” 他有这么坏吗? …… 下午五点的时候,严皓月人还没到严公馆。 乔予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 电话那边严皓月吐槽道:“麻的今天不知道走了什么背运,刚在路上被人追尾了,在等交警过来处理,你们不用等我,我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到。” 乔予一怔,“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车屁股被撞憋了一点。” 那边,严皓月刚将脑袋探出车窗,就看见一抹怪熟悉的身影。 她拿下放在耳边的手机,“怎么又是你?” 对方勾唇笑笑,笑意匪气:“李四小姐,又见面了,咱俩挺有缘。” 严皓月朝后看一眼,是辆黑色悍马,他的车头好好的,没半点损伤。 她咬牙:“就是你撞得我的车??” 对方淡定至极:“雪天,路滑,实属意外。” “……回驾校重造吧你!” 严皓月怼了句。 没一会儿,交警来了,照例询问:“驾驶证都拿出来看看。” 严皓月将驾驶证递过去。 交警一打开,一旁的男人自然也看见了。 他似笑非笑:“你不是叫李四小姐吗?” 严皓月轻嗤一声,“说的好像你真叫萧五似的。” “萧五”将驾驶证也递过去,不疾不徐道:“我还真叫萧五。” 严皓月:“……” 这人名字,怎么跟阿猫阿狗似的。 她甫一抬头,撞上那双含笑的琥珀色眸子。 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人……怎么跟老K有些神似? 可他们的长相,又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最后,交警处理完了,属于常规追尾。 便说:“你们两互相留个电话吧,没什么意见的话,该走保险走保险。” 萧衍写了串号码递给她,见她不接,睨她一眼:“或者,直接加微信?” “……” 严皓月白他一眼,速度很快的报了串号码。 …… 这边,严公馆。 年夜饭快开始之前。 薄寒时切了盘橙子递到乔予面前,但也不说多余的话。 乔予爱吃橙子,但讨厌吃橙子中间的白色筋络,这一盘橙子,每一瓣橙子上面的白色筋络都被切除了,看起来很好吃。 乔予还没动。 小相思凑过来,盯着那盘橙子,眨巴了几下大眼:“这个橙子没有白白的东西。” 薄寒时面无表情的丢了句:“嗯,小孩儿不能吃。” 小相思仰头疑惑:“为什么?” 乔予好笑道:“爸爸开玩笑的,能吃。” 小相思小手刚伸过去准备拿一瓣啃。 某人刀人的眼神就落在了她小手上。 但小相思钝感力十足,完全感觉不到,吃了一瓣又一瓣。 过了会儿,严琛拿了两瓶珍藏的酒过来,放到桌上,最近吹暖气吹的口干舌燥的,瞥见这盘橙子,他也顺手拿了一瓣。 吃完,大概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又伸手去拿…… 这盘拿来哄乔予的橙子,在薄寒时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被小相思和严琛快瓜分完了。 还剩最后一瓣的时候,薄寒时实在忍无可忍,直接将果盘一抽,放到了乔予手边。 男人薄唇只吐出一个字眼:“吃。” 乔予:“……” 她要是不吃的话,薄寒时估计得无语一晚上。 她拿起最后一瓣吃了,相当于下了台阶,虽然是他按头下的。 严皓月到了后,年夜饭便开始了。 桌上,严老、严琛、严皓月都喝白的。 薄寒时这“未过门的女婿”自然也必须喝白的。 他今晚要不喝,别想跟乔予踏进民政局的门槛。 年夜饭还没吃上一口,严琛便起身先斟酒,将各人面前150ML的分酒器倒满。 严皓月吃瓜不嫌事儿大,挤了下乔予肩膀:“今晚咱们三对一,这是要把薄总喝吐的节奏。你不心疼吧?” 乔予调侃道:“不心疼,随便喝,等你以后带男人回来,也一样的。” 严皓月:“……” 薄寒时唇角勾了勾,执起分酒器倒了一杯酒,垂头在乔予耳边说:“我要是真喝趴了,劳烦夫人照顾。” 乔予:“……” 严老端起酒杯,先开了个头:“来来来,今年过年人最全。” 说完,又看向严琛和严皓月,点了两句。 “你们两个也得加把劲,争取明年也把人带回来!” 严皓月:“喝酒喝酒,大过年莫催婚,义父,不要当年轻人讨厌的长辈。” 严琛:“皓月一向爱打头阵,我断后。” 严皓月白他一眼,“这种事还是你这个老大难先吧!你比我老!大哥!” 乔予和小相思倒了饮料,一家人举起杯子,集体敬了酒。 过了几轮后,饭桌上气氛就变了。 妥妥的三对一。 薄寒时敬完老丈人,大舅哥来,大舅哥来完,小姨子敬……如此反复。 两瓶酒四个人喝的差不多了。 严老又让老杜送来两瓶飞天。 喝到最后,乔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说了句:“你们都少喝点。爸,你喝太多了,待会儿心脏不舒服。” 严老摆摆手,才不听:“难得喝一回,今晚高兴,多喝点没事。” 小相思见他们大人喝的这么起劲,在一旁拿着筷子,趁着薄寒时不注意的时候,将筷子塞进了分酒器里蘸了蘸,又拿出来舔了舔。 小家伙小脸皱成一团:“好辣!” 几个大人皆是一惊。 乔予赶紧带她去漱了口,好在只是舔了一下,没什么事。 带小相思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薄寒时已经光荣倒下,趴在了桌上。 严琛不信,抬手推薄寒时:“搁这儿装呢!” —— 三千字! 第426章 薄狗装醉,求抱 严琛推了好几把。 一推,推不动,二推,推不动,三推…… 严琛觉得邪门:“我都没醉,他醉了?” 薄寒时不可能比他酒量差,从底层厮杀出来在国内做生意的,没几个不经历酒桌文化的。 严琛使了点坏心眼子,故意吓唬他:“酒盅里的酒不喝完,乔予可就不嫁给你了?” 可趴在那儿的男人,一动不动。 好像是真醉了。 小相思跑过来,跪到椅子上,小手抓着薄寒时的胳膊用力摇了摇:“爸爸,快醒醒!起来喝酒了!” 要是不喝完,大舅就不给妈妈嫁给爸爸了! 这个后果很严重! 乔予见状况不对,走到男人身边,喊了他两声:“薄寒时?” 严老咂摸道:“三对一该不会真喝晕了吧?小相思,探探你爸爸还有没有呼吸,别真休克了!” 这话一出,乔予吓了一跳。 小相思爬到桌肚里去,小手往薄寒时鼻子上一探,“还有气呢!” 严皓月噗嗤笑出声:“你们在想什么呢,我们四个人四瓶白的都没喝完,还都是有酒量的人,怎么可能会喝死?” 顿了顿,她又打趣道:“义父,这薄寒时还不是您女婿呢,您这就心疼上了?” 乔予晃了晃最后一瓶飞天,还剩三分之一了。 也就是说,他们四个人,四瓶白的都快喝完了,薄寒时大概喝了一整瓶。 不管是真醉还是装醉,也到了该倒的时候了。 乔予道:“爸,我带他上楼休息去。你们也别喝了,多吃点菜吧。” 严老点了头,吩咐道:“老杜,帮小欢扶一下人。” 乔予和老杜一人扶一边,把薄寒时带到楼上卧室里去了。 小相思也跟了进来。 安顿好薄寒时后。 乔予说:“杜叔,你也快去吃饭吧,这边我来照顾就行。” “好,要帮忙的话,大小姐记得喊我。” 杜叔离开后,乔予拉过一旁的薄毯搭在薄寒时腰间。 屋子里开了暖气,并不冷,温度刚好。 小相思穿着喜庆的红色圆领小毛衣,趴在床边盯着薄寒时:“爸爸的脖子都喝红了!” 乔予看他一眼,心尖微微塌陷,说道:“相思,你在这儿看着爸爸,我去拿条热毛巾过来给他擦擦。” “好~!” 等乔予去浴室弄热水。 卧室里,小相思从床头柜上找到一个毛绒绒的小挂件,小家伙捏在手心里玩了一会儿。 自己玩还不得劲,她把主意打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薄寒时身上。 她捏着小挂件,把那毛绒绒的东西吊在爸爸鼻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 薄寒时眉心明显皱了皱。 小相思立刻把毛绒绒拿远一点,等他没反应了,又凑近一点挠着薄寒时的鼻子,反复了好几次。 薄寒时似乎忍无可忍,忽然睁开幽沉的眼睛,盯着她:“玩儿上瘾了是吧?” 小相思站在床边小心脏被吓得噗通一跳,小手捂住嘴巴:“爸爸你醒啦!” 要是知道爸爸会醒,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捉弄爸爸! 没一会儿,卧室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是乔予回来了。 薄寒时瞪小相思一眼,冷冷警告:“别告诉你妈妈我醒了。” 小相思撇着小嘴:“爸爸你在教小孩撒谎吗?” 她是乖宝宝,不会撒谎。 “你闭嘴就行。” 小相思嘟哝:“可我忍不住。” 薄寒时睇她一眼,“那明天的生日礼物别想要了。” “好叭!” 为了礼物,她还是把嘴巴缝上吧! 她都好奇两晚上爸爸的礼物了!快好奇死了! 卧室门“咔嗒”一声被拧开时,薄寒时若无其事的再次闭上了眼。 小相思扭头看乔予:“妈妈,刚才爸爸在说梦话呢!” 薄寒时:“?” 乔予走过来,问:“什么梦话?” 小相思眨巴了下大眼,白嫩小脸看起来童真无邪,“爸爸在喊你的名字,说他没醉,他还能喝。” 薄寒时:“……?” 乔予倒是怔了下,目光柔软的看向喝醉的薄寒时,抓着热毛巾帮他擦了擦手,低喃了一句:“都醉得不省人事了,还想喝?” 相思点着小下巴:“嗯嗯!爸爸很想跟妈妈结婚!” 乔予坐在床边,看向小相思,“相思,妈妈问你个问题。” 小相思虽然年纪小,却时常人小鬼大,语出惊人。 大人困惑不已的事情,没准到了小孩这里,就迎刃而解。 毕竟,孩子很天真,他们的世界很简单,看待问题不会被外界干扰,也相对干脆。 “妈妈,什么问题?要是你都不知道的话,我可能也不懂。” 乔予问:“要是你最好的朋友骗了你两次,你还想不想跟他继续玩?” 小相思歪着小脑袋,“爸爸骗妈妈了吗?” “……” 这么明显? 乔予如实道:“算吧,妈妈很讨厌被爸爸骗。” 她和小相思面对面说这话时,正背对着薄寒时。 床上的男人听到这话,眉心动了下,连心脏都有些窒闷。 小相思想了半天,给乔予出谋划策:“那妈妈也骗骗爸爸,让爸爸知道一下厉害。” 乔予:“……” 薄寒时:“……” 可真是个好(馊)主意。 乔予也不问小家伙难题了,拿出生日礼物,是块平安锁,做工很精致。 她帮小相思戴上脖子,“妈妈希望小相思以后每天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小相思踮着小脚,凑过小脸,在乔予脸颊上“吧唧”一下:“妈妈也要平安快乐!” 小相思在卧室里又待了一会儿,便跑出去偷吃冰激凌去了。 乔予背对着薄寒时,坐在床沿,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轻轻叹了一声。 这声叹息刚落下,忽然,一双手臂从后紧紧抱住了她,把她整个背脊拥在了怀里。 乔予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他。 男人沾着酒精气息的滚烫薄唇,已经落在她耳畔:“打我骂我不理我,吵架或者冷战都可以,但予予,你不能不要我。” 他的嗓音在酒精里泡过,又哑又沉。 酒精气息混着一抹熟悉的玫瑰中性冷香,将她整个人包围。 这款木质调的玫瑰冷香,不甜,相反略显清冷疏离,中性香,男女通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薄寒时也开始用她常用的这款香水。 乔予没回头,也没拨开腰间那双手,只任由他那么静静抱了会儿,才缓缓开口:“不要你会怎么样?” 第427章 狗狗狗狗都是狗 乔予这么反问的时候,薄寒时明显僵了下。 他脑袋压在她肩上,将脸深深地埋进她温软馨香的颈窝里,“不能怎么样,只能像狗一样跟着你,乞求你回头。” 他声线喑哑沉闷,刺了下乔予的心尖。 不知为何,乔予忽然想起薄寒时来了南城,偷偷跟在她和严琛身后的那一次。 喉间,莫名酸胀了几分。 乔予失笑道:“你真的能忍受我不理你吗?” “不知道。” 他的回答不加掩饰。 横亘在她腰间的那双手,不可抑制的颤了下。 乔予对躯体化反应并不陌生。 她微微拨开薄寒时的手,想转身去看他。 可那双手,却很用力的收紧,男性骨节分明的手背青筋突出偾张。 拨不开分毫。 乔予轻吸了下鼻子,侧眸:“怎么还会躯体化反应,宋知是三无牌心理师吗?” 薄寒时扯唇,无奈道:“不是她医术三无,是我……好像根本离不开你。” 和乔予分开那些年里,他手上的烫伤疤痕没好过,新伤叠着旧伤,到现在左手大拇指指腹都还留着淡疤。 乔予眼眶微微浸湿,“薄寒时,你在装可怜吗?” 还用装吗? 他现在还不够像一条被遗弃的狗吗? 他默了半晌,解释道:“叶清禾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离开帝都后,她忽然失踪了。” 乔予心脏一滞,“那现在找到了吗?是因为我那天去找她,导致她太过应激才……” “还在找,和你没关系。” 乔予对叶清禾的情绪很复杂,得知当年是叶清禾将自己抱去的乔家,她不可能对这个人毫无芥蒂。 可叶清禾又是薄寒时的亲生母亲。 她也做不到去恨她。 他们母子虽然感情不深,血缘关系却是真的,叶清禾走丢,他也很烦吧? 乔予在他怀里转身,额头无意擦过他的嘴唇。 薄寒时怔了下,“肯理我了?” 乔予抬眸看着他幽深的眼睛,提醒道:“我记得某个人说过,不屑装可怜来挽留人。” 男人喉结动了动,“装可怜的确很卑劣。” “那你还用这种手段?” 薄寒时垂眸沉沉的看着她,“予予,你本事很大。” 乔予不解:“什么?” “就只是两天不到而已,你就有本事让我躯体化反应到浑身都疼。” “……” 乔予下意识伸手摸到他背脊上:“现在还疼吗?” “挺疼的。” 乔予担心:“……那怎么办?现在去医院看看?” 他晚上喝了很多酒,也不能吃药。 薄寒时低头靠下来,额头轻轻压着她的额头,哑声说:“现在去医院,楼下的老丈人、大舅哥、小姨子,就都知道我在装醉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 乔予好笑道:“不装就不会死。” 薄寒时直直的凝着她的眼睛,“我要是真喝死了,你不难过?” “……” 小相思会哭死的。 她垂着睫毛不回答,薄寒时便吻她。 灼气喷薄在她脸上和颈窝边,带着微微的酥麻和痒。 薄寒时揽着她细细的后腰,另一只干燥温热的手从她居家服下摆里往上。 他右手手腕上的腕表还没摘,冰冷的金属贴到了她温暖的皮肤,乔予被这抹突如其来的凉意激了下。 乔予睁开眼睛看着他,恢复一丝清醒:“浑身都疼,还有心思这样?” 薄寒时笑了下,吻她柔软唇角,“就是疼的厉害,才需要转移注意力。” “予予,帮我?” “…………” 他低磁的嗓音里带着引.诱意味。 顺便握着她的胳膊,环到了自己脖子上。 他喜欢乔予主动靠近他。 乔予没说话,也没动作,薄寒时却很沉迷的在她身上点火。 过了好半晌,就在薄寒时褪下她的居家服时。 乔予脸色微微泛白,忽然说:“我痛。” 主卧内光线昏暗。 薄寒时没看清她的脸色,吻落在她颈侧,微微皱眉道:“还没碰怎么会痛?予予,现在痛的是我。” 石更到痛。 乔予握住他修长劲瘦的手臂,表情略僵,“不是……我好像来大姨妈了。” 薄寒时:“……” …… 另一边,帝都。 陆之律带着南初从老宅吃了年夜饭后,开车带她到了郊外的江边。 这几日,帝都一直下雪,江上早就结了厚厚的冰。 陆之律刚要下车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一个“叶”字。 坐在副驾上的南初自然也看见了。 该有多在意,才会连对方全名都不打?只打一个“叶”字? 南初将视线瞥开:“想接就接。” 反正,陆之律也不是第一天这样甘蔗了。 她都快习惯了,可纵使是习惯,心尖还是忍不住刺刺的。 陆之律要接就真的接了,却很大方的打开了免提。 好听的声音就这么滑进来:“之律,除夕快乐。” 陆之律姿态闲适的靠在真皮座位上,英俊邪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看起来挺无动于衷的。 他懒懒的回应一句:“嗯,快乐。” 叶雪初踌躇着问:“你还在陆家老宅吃年夜饭吗?” “吃完了。” 叶雪初很直接,“那出来玩儿?我整了个局,有好几个高中同学也在,在KK俱乐部。” 南初心跳没来由的往下沉。 陆之律一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看南初一眼,没遮没掩的丢了句:“陪家属出来了,就不去了,你们玩儿。” 叶雪初调侃道:“家属?你还有家属啊?带你爷爷出去放烟花吗?” 陆之律结婚的时候,很寒碜,南初甚至不被外界熟知。 大家都知道陆之律这个玩心很大的人结婚了,却对他的妻子很不了解。 没名没姓的人,也不需要去了解。 南初唯一尊贵的身份,也不过就是陆家的儿媳,至于她叫南初,还是北初,没人关心。 看似是陆家低调,半隐婚。 实际上是陆家压根不重视,陆之律本人也不重视罢了。 毕竟,谁会重视挂件? 陆之律轻嗤一声:“我带我太奶出去放烟花,你都管不着。” 陆之律语气浪里浪气的,也没个正行,但嗓音疏离冷然。 叶雪初还想说什么。 陆之律已经开口说:“行了,没事挂了。” 叶雪初不肯,“那你跟我好好说句除夕快乐。” 陆之律不惯着她,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车内,再次恢复安静。 南初抿唇说:“她叫你出去玩,你不去?” 倒不像他糜.烂的作风了。 陆之律挑眉看她,扯唇道:“我不是在陪家属吗?” “……” 他语调慢悠悠的讽了句:“我不像某些人,分不清谁是家属,谁是外人,谁是现在,谁是过去。” 南初回味了下。 他好像在骂她?? 忽然一股胀气从胸膛里升腾起来。 南初忍不住怼了句:“我连前任电话都没存,你还存了前女友电话,我拎不清,你就拎得清吗?” 陆之律不疾不徐的,看她有些气急的样子,勾唇笑了下:“你最近是为叶雪初在跟我闹离婚?” 南初咬唇:“我没有,我们本来就问题很大。” 陆之律不觉得他们这段婚姻有什么问题,除非她跟苏经年还在牵扯不清。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什么问题?” “……” 这不是很明显吗?还用得着问? 这婚姻都烂成这样了,他还要怎么有问题才算有问题? 南初实在不想装了:“你乱搞啊。” “我搞谁了?” 陆之律还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淡定样子,好像他特别清白似的。 南初忍不住想撕碎他的面具,“你搞叶雪初不算吗?” 第428章 又渣又甜 陆之律对这话表示不赞同:“在没结婚之前,正常谈个恋爱也算乱搞的话,你和苏经年以前也是乱搞?” 他说过,不在意南初的过去。 但过去的人,就该封存在过去,不该影响现在的生活。 翻旧情史这种事,不仅没意思,更是给自己添堵,过去的无法改变。 陆之律这人是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永远活在当下,孰轻孰重,孰亲孰远,他分的一清二楚。 这世间男男女女,但凡条件不差,社交圈又够大,在结婚前有过几段感情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何况陆之律这样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 他是跟叶雪初谈过一段,但那又怎么样,过去他没结婚,想跟谁谈都是他的自由。 南初咽了咽喉咙:“我指的不是以前,我也没那么傻叉追着你婚前的事。” 那时候他们都没结婚,她也不在他配偶栏上,甚至彼此不认识,有什么资格要求他? 陆之律睨着她,难得正了色,解释道:“婚后我从没做过违背婚姻忠诚的事情。” 什么出轨玩儿刺激,那种事,对陆之律来说,挺低级的。 他是玩心很重,但不是随便乱搞,以前谈恋爱,快腻之前,他会直接跟对方说清楚,然后快速分手,断干净。 对方如果实在寻死觅活,他会给点补偿,经济上的。 除此之外,他也无法给再多了。 明知跟这个人不可能有以后,还要继续招惹的话,才是真的不负责。 至于什么劈腿、无缝衔接、出轨……这种下三滥的事,他从没做过。 说句难听的,干这些事的人,要么就是毫无克制力的找刺激,要么就是找自我存在感。在这种无聊又低俗的感情里证明自己很优越,可以同时谈几个,实际上卑劣又无能。 以陆之律的出身,他从小到大优越惯了,实在用不着跟多个女人谈恋爱这种傻缺事来彰显自己的能耐和优越。 婚后出轨,更是无稽之谈。 拜他母亲姜岚所赐,他最憎恨的就是婚后不忠诚的伴侣。 他不允许他的另一半这么做,自然也会用同样的标准来约束自己。 他只解释了这么一句,可一字一句,却很严肃。 南初分不清这话的真假。 陆之律在她心里的形象,实在够渣,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去信任他。 她正有些恍惚,心里不信,可又下意识的想去问:“那上次你跟叶雪初在洲际酒店难道就是拉着小手纯聊天?” 陆之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聊是聊了两句,手没拉。” 床,更没上。 “……” 南初不知道什么感觉。 像是鄙视痛恨了半天不存在的东西,心里又堵又空。 见她沉默。 陆之律以为她不信,便说:“我跟叶雪初刚进房间没多久,老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要真跟叶雪初有什么,你以为一个小时之内我能赶到你家?” “……” 那次,南建安“家暴”她,陆之律确实很快就赶过去了。 他侧眸睨着她,眉眼漾着一抹匪气,意有所指道:“我什么时长,你应该很清楚?” “……” 南初嘴角抽了抽。 确实,那次陆之律要是真跟叶雪初干了什么,旧情复燃什么的,最起码两小时。 陆之律不喜欢解释这些,没做就是没做。 她要是真不信,他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 相较于南初的失神,陆之律显得很平静:“现在清楚了,下车,放烟花吧。” 陆之律买了很多手持烟花,魔法棒,加特林,仙女棒……应有尽有。 他将一个魔法棒塞到南初手里:“拿着。” 接着,用打火机点燃烟花的导火线。 南初抓着烟花似乎有些游离,导火线都冒火星子了,也不知道移开。 陆之律眉心皱了皱,走到她身后去,大手握着她的手,将那烟花对着冰封江边:“恨我也不至于用烟花对着我吧,想炸花我的脸?” 他嗓音带着淡淡的戏谑。 南初嘴比大脑快:“炸花了才好,叫你用这张脸在外面到处拈花惹草!” 陆之律垂眸看她,“这么喜欢给我扣帽子?” 南初面色微冷,显得很不好哄,“你本来就渣。” 陆之律不置可否,眸光淡淡的落在她侧脸上,“我哪渣了?平心而论,我对你不好?” 黑卡给她无限度的刷。 她拎的稀有皮铂金包,身上穿的高定衣服,想去哪里旅游跟他说一声,就给安排私人飞机和定制化旅程。 别人订一年都订不到的米其林餐厅位置,他分分钟给她搞定。 她嫌之前南建安给她买的那台卡宴颜色丑,他让她重新去选一辆,他买单,是她自己不要。 他作为她的丈夫,衣食住行上,他究竟哪一点对她不好呢? 之前她跟苏经年在他眼皮底下,嘴巴都亲上了,还不准他有点脾气? 南初身为陆太太,在陆之律眼里,并不算合格,甚至有点糟糕。 但怎么办呢,娶都娶了,离婚属实麻烦,对陆家影响也实在算不得好。 她跟苏经年要是在婚姻续存期间内真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他也不可能再容着她。 南初抿了抿唇角,反驳了他一句:“不渣的话,会留着前女友的手机号?” 陆之律单手拿着手机,点亮,解锁。 把那个备注为“叶”的号码,给删了。 他把手机递给她看,嗓音微沉:“心里断干净比删号码这种假动作要有意义的多。南初,你提的要求我做到了,你呢,是不是该做好陆太太?” 做好陆太太的第一步,就是别总是把“离婚”挂嘴边。 陆之律挺烦这个的,她再多提几次,他也真的没耐心了。 可南初时至今日,都摸不清他的底细,陆之律之于她而言,有时候很陌生,她看不透。 可今晚……他这么果断的就把叶雪初的电话号码给删除了……南初还是不争气的动摇了下。 南初深吸了口气,这一次忍不住从心了,抬头对上他幽深的视线:“你不准我跟苏经年联系,那你也不准跟叶雪初再联系。” 陆之律沉声应了:“以后不会有私底下的联系。” 南初手里那根魔法棒刺啦完了。 刚才的烟花光亮,在这瞬间,忽然陨灭。 江边上,四周暗了下来。 陆之律双臂从后揽抱住她,男性好闻冷冽的气息喷薄在她侧脸。 他俯身低头看她,语气有些疲倦无奈:“别再跟我闹了,再闹真架不住。” 闹一会儿是乐趣。 一直闹,就挺没趣的。 南初心跳没出息的漏了一拍,有什么东西隐隐往下陷,有些失重,她控制不了。 她侧头看向陆之律那张英俊又张扬匪气的脸。 许是她的注视有些灼热,陆之律垂下脸来,挑眉道:“这么看我干什么,想亲啊?” 她还没出声,人已经被他在怀里转了过来。 他的吻,也随即落了下来。 陆之律的吻,和他这人一样,放肆无比。 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收敛。 他吻技也很好,南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攥着他腰间的衣服,跟随他的节奏调整呼吸。 陆之律搂着她的腰,低声哄问:“烟花还放不放?不放去车里。” “……” 南初脑子像是一团浆糊,被他蛊惑进了车里。 接下来的一切,水到渠成。 停靠在江边的黑色库里南,即使底盘很稳,也轻轻晃动着。 南初很乱。 她明明决定了要跟他离婚,要搬出去住,可一次又一次的失守。 陆之律很甘蔗,起初尝到的时候很甜,会让人忍不住尝第二口,第三口……可咬到最后,她明知道都是渣,却难以抗拒。 …… 南城,凌晨的除夕夜。 远处的乡镇似有隐隐的炮竹声传过来。 楼下的年夜饭也已经结束,从热闹到寂静。 乔予抱着肚子,痛经痛的厉害。 昨晚她泡了个把小时的冷水,这次例假就更是难熬。 薄寒时看不过去,抱着她说:“我去楼下给你煮红糖水?” 乔予疼归疼,却还保持了理智,“他们要是听到动静,岂不是知道你晚上是装醉?” “……” 薄寒时一时啼笑皆非,轻笑着吻吻她的额头说:“痛成这样还有心思管这个?” “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大不了明晚继续三对一。” 乔予攥着他的手臂没松,脸色疼到苍白没有血色。 薄寒时心尖狠狠扯疼了下,指腹轻轻刮着她的脸颊,安抚道:“你先自己睡会儿,我去楼下给你找止疼药。” 他今晚喝了很多酒,胃疼又躯体化反应。 现在却要忍着疼来照顾她,没有半点怨言。 乔予心口被撞了下,拉住他:“算了,太晚了,忍忍就过去了,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薄寒时自然不信,“疼成这样怎么睡得着?乖,先眯一会儿,我找个止疼药,煮个红糖水,不会太久。” 薄寒时对严公馆不太熟。 这会儿都半夜了,佣人都睡了,也不好再打搅,毕竟也不是自己家。 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医药箱在哪里,止疼药更是没踪影。 恰巧,一抹身影走过,是老杜:“姑爷,您不是醉了吗?怎么醒了?” 这不是在梦游吧? 薄寒时也没撒谎,如实道:“予予不舒服,我起来帮她找止疼药。” 老杜一慌,“止疼药?大小姐怎么了?” “老毛病了,痛经。” 老杜连忙“哦”了两声,给薄寒时找了止疼药,“这就是。” 薄寒时把止疼药送上去给乔予喝了以后,又下来了。 老杜正准备回房间,听到客厅又传来动静,便又看了一眼:“姑爷,你还要找什么吗?” 薄寒时已经在厨房里找到了红糖和鸡蛋,便说:“不用找什么了,你去睡吧。” “那姑爷你这是?” “煮红糖鸡蛋。” 等老杜去睡觉。 乔予趿拉着拖鞋跑下来了,“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薄寒时走过去一把竖抱起她,“怎么下来了,不疼了?” “好一点了。” 薄寒时单手托着她,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耷拉着,并不算吃力。 乔予手指摸着他颈后粗粗硬硬的短发,低头看他:“薄寒时。” “嗯?” “你以后要给我煮一辈子的红糖鸡蛋吗?” —— 野:这一章大章,没分章。 第429章 特别的礼物 一辈子。 这三个字眼,从乔予口中说出来,相当的中听。 阴沉了两天的情绪,忽然转了晴。 薄寒时轻抵着她的额头,目光深邃,“一辈子不够。” 乔予双手捧着他的脸,被他抱着,比他高出一点。 她低头,唇瓣贴在了他薄唇上,轻轻辗转,吻的柔软又缱绻。 吻着吻着,温情的吻渐渐变得旖旎。 锅里的红糖鸡蛋羹煮沸了。 薄寒时抬手直接关掉了火,亲吻却没停止。 乔予眼底划过抹狡黠,低声提醒他:“我来例假了。” 某人声音都哑了:“行,等走了再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乔予瞬间腿软,“……” …… 大年初一的清晨。 薄寒时接到一通电话。 是徐正打来的:“薄爷,在酒会上给乔小姐下药的人目前还没查到,那天晚上国际会展中心顶层的监控全被切断了,不过可疑的是,江总竟然也参加了这场酒会,而且,当时他和乔小姐一起被困在了顶楼。会不会是他想报复你……” 薄寒时沉声吩咐:“盯着江屿川,如果他有什么动作,很可能是独龙会在背后挑唆。” “好。” 薄寒时又问:“德亚的创始人找到了吗?” 德亚的创始人,大概率是当年派人抱走乔予的人,是严老的对家。 只有找到德亚的创始人,才能问清楚当初乔予被抱走的一切细节。 徐正道:“还没有,这个人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 薄寒时隐隐感觉不妙。 德亚的创始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乔予当年被抱走又是如何落到叶清禾手里的细节,可能会成为永远的谜团。 他想让乔予毫无负担的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思绪出神之间,一只小手攥住他的西裤,用力摇了摇:“爸爸!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呢,是不是想赖账?被我抓到了吧!” 薄寒时微怔,挂了电话,垂眸看向腿边的小屁孩,“我赖什么账?” “我的礼物!说好今早给人家的,到底是什么鸭!爸爸,你不会在骗我吧?” 她昨晚特地定了个小闹钟,一大早就醒了,结果一睁眼,找了一大圈,啥也没找到! 薄寒时差点忘了这事,“应该快到了。” “真的?” 小相思正半信半疑,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应该是“礼物”到了。 严公馆门口,开来一辆黑色房车。 司机将房车门一拉开,忽然跳出来一只全体通白的大雪獒! 小相思站在薄寒时腿边,一下子被吓傻了:“好大的狗!” 健壮威风的大雪獒,在松了链子后,朝小相思猛地扑过来! 大雪獒狂吠一声:“嗷呜!” 小相思扯着小嗓子尖叫,躲到薄寒时身后去,“别咬我啊啊啊啊啊!爸爸救命!” 薄寒时沉了脸,呵斥一声雪獒:“再狗叫滚回基地去!” 大雪獒瞬间蔫了吧唧的,弱弱的“呜呜”两声,一双狗眼委屈巴巴的盯着大主人。 小相思扯着薄寒时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凑出小脑袋,又害怕又新奇的看着大狗:“爸爸,它一张嘴,会不会把我给吞了?” “会。” 小相思垮着小脸:“……爸爸,你的礼物,也太吓人了!我可以拒收吗??” 薄寒时轻笑着说出最“绝情”的话:“不可以。” “我要告妈妈去!你欺负小孩!” 说着,小相思便要跑路,被薄寒时攥着后衣领子,拎小鸡仔似的拎回来。 薄寒时气笑了:“我是你爸爸,还能害了你?” 小相思努着小嘴站在那儿,憋屈的不行。 薄寒时将小相思拉到身旁来,面对着那大雪獒,以一种命令的口吻道:“看清楚,以后这是你的小主人,服从她一个人的命令就行。如果你敢发狗疯咬她,我就拔了你的狗舌头。” 大雪獒:“……” 薄寒时目光威慑:“听见没?” 大雪獒:“呜呜。” 薄寒时低头对小相思说:“去牵狗链子。” 小相思狂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浑身都在丑拒:“爸爸,我不敢!” 这纯种雪獒,一低吼抖动,像是苏醒的雄狮,看起来威风凛凛,异常凶悍。 即使才五个月大,体型却已经巨大,比两个小相思还大! 薄寒时将狗链子递到小相思手里,“给它取个名字,以后你是它真正的主人。” 小相思翻个大白眼:“……我不要当它的主人,它会吃了我,太恐怖啦!” 她是喜欢猫猫狗狗,也跟爸爸说过,想养一只狗。 但是……她想养的是小狗狗,爸爸为什么给她找来这么大一只狗?? 薄寒时解释道:“这只纯种雪獒受过特训,认你做主人后,只听命于你,遇到危险,它会保护你。” “真的吗?” 薄寒时拍了拍她后脑勺,“你试试就知道了。” 小相思点点小脑袋,小手一指:“大狗,咬爸爸。” 大狗:“???” 薄寒时:“……” 小相思皱着小脸,“骗人,它根本不听我的!” 薄寒时:“……” 孝死他算了! 在培训员的指导下,大雪獒经历一番“认主”后,小相思这才“不情不愿”的牵着大狗链子,带着这只大雪獒回屋。 矮萌矮萌的小包子,牵着一只体型彪悍的纯种大雪獒进来,严老和老杜都被吓了一跳! 乔予正好从楼上下来,也被惊到了:“相思,哪来这么大的狗?” “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 大雪獒见了生人,又是一阵狗叫。 小相思牵着狗链子,扯着小奶音命令:“她是妈妈!不能吼!小心爸爸待会儿拔你舌头!” 大雪獒立刻消停下来,意外的听话。 乔予还是有些担心:“它真的不会咬相思?” 薄寒时道:“这只纯种雪獒在基地专业特训过,现在五个月大,正是最好认主的时候,一旦认了,便是一生。它会终生以保护小相思为使命。” 小相思的动物缘很不错,很快和大雪獒成了朋友,一人一狗,在地板上打闹一通。 小相思废的满头是汗,小脸严肃的对大狗说:“你以后就叫噜噜叭!噜噜,你不能咬我哦!要是你咬我,爸爸会拔了你的舌头,这就不太好了!” 噜噜“嗷嗷”叫两声。 小相思伸手摸着它的大狗脑袋,“噜噜,以后我就是你的小主人了,你要听我的话昂!你听话,我就给你吃大骨头,吃大肉,知道吗?” “要是你不听话,我就把你给吃啦!怕了叭!” 噜噜:“呜~” 小相思雄赳赳气昂昂的叉着腰,很有小主人风范,没一会儿,就把大雪獒给驯(恐)服(吓)住了! 乔予问:“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送相思这么大一只雪獒?” 薄寒时说:“她以后在南城上学,我们不在她身边,这只纯种血统的雪獒经过特训后,战斗力很强,如果发生突发情况,能护住她。” 小相思疯了一圈后,跑到薄寒时腿边,乐颠乐颠的小尾巴都翘起来了,“爸爸,我就知道,你还是爱人家的!” 薄寒时:“玩你的狗去。” 小相思抱着噜噜的大狗头,朝薄寒时wink了下:“爸爸,你的礼物很厉害喔!我灰常喜欢!” 薄寒时无情发话:“我还精选了一套习题册给你当寒假课外作业,开学前做完,我会检查。” 小相思一秒蔫了:“……喔!” 乔予差点笑出声。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南初。 —— 野:晚上11点左右还有更新,在写。 第430章 狗头军师不上战场,一上就是恋爱脑 乔予接了电话:“喂,初初,新年快乐呀。” 南初说:“我记得小相思这两天过生日?我刚去商场,正在给她挑礼物,小相思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乔予莞尔道:“你最近不是要搬出去住吗?别给相思买什么贵重礼物了,她这些散生日哪年不过?等她过十岁,你再整个大的给她。” 南初把黑卡还给陆之律了,又要出去租房子,开销会很紧巴。 还不等南初说话。 电话那边,传来陆之律的声音:“这双公主鞋挺适合那小屁孩儿的。” 乔予问:“你跟陆之律在一起逛街?” 南初含糊的应了一声,嘴硬的很:“嗯,他不是小相思干爸吗,所以就一起来买礼物了。” 乔予大概猜出什么,揶揄道:“所以,年后你还要不要去外面租房子了?” 南初压低声音:“回头再说。” 显然,这会儿陆之律在旁边,不方便回答这些“敏感”话题。 挂了电话。 乔予便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南初:【他昨晚跟我解释了他跟叶雪初的关系,把叶雪初的号码也给删了,说以后不会再跟叶雪初联系。】 乔予隐隐觉得不对劲。 薄寒时看她皱眉看着手机,便问:“怎么了?” 乔予问:“你之前说,陆律师的律所团队跟叶雪初的工作室有合作?现在合作已经结束了吗?” “刚签的合同,代理这种明星工作室的法律顾问团,合作时间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不可能刚合作就结束。” 乔予狐疑道:“可初初刚才说,昨晚陆律师跟她说,以后不会再跟叶雪初联系了。” 薄寒时一口否决了:“明星工作室面对的法律纠纷不可能少,尤其叶雪初也不是什么三流小明星,她每签一个合同,老陆那边的团队,就得给她过一遍合同,过合同这种小事的确不一定需要老陆亲自过目,但其他的法律支援就不一定了,完全不联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乔予不免担忧,“难道陆律师在骗初初?” 薄寒时思索片刻后,眉心轻皱了下,“南初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乔予一愣:“啊?” 还能耳背成这样? 薄寒时有一说一:“老陆说的应该是,以后私下不再联系,他这个人公私一向分的很清,绝对不会把男女感情带进工作里,所以他不可能为了哄骗南初跟叶雪初的工作室毁约。” “……” 所以,南初理解错了? 乔予看着那条微信消息,明显感觉南初对陆之律又可以了。 可如果真的像薄寒时所言,陆之律还在跟叶雪初的工作室有公事上的来往,甚至是频繁密切的来往……她不清楚南初能不能接受得了。 她编辑了一句:【可陆律师好像还在给叶雪初的工作室做法律顾问。】 正要发出去,南初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是一双布灵布灵的公主鞋。 南初:【问问小相思喜不喜欢这双,是干爸选的。】 乔予把原本那句话给删除了,给小相思看了眼公主鞋。 小相思不挑,按着语音条回了句:“谢谢干爸干妈!” 乔予看南初心情不错,不太敢去浇冷水,犹豫了片刻究竟要不要告诉她。 薄寒时很直白的说:“你要是不想破坏她的开心,就别说。” “可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其实人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借口,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知道真相、听见实话。” 乔予道:“陆律师那样的情场老手,初初不是他的对手。” 薄寒时:“如果老陆说的是以后私底下不再跟叶雪初联系,南初要不是耳背,那就是她潜意识里希望老陆以后都不再联系叶雪初,无论私事还是公事。她对老陆占有欲都那么强了,再去告诉她迟早要知道的真相,除了让她提前难过几天之外,改变不了任何的东西。” “就算她知道老陆跟叶雪初有工作上的联系,会死心还是会离婚?她喊离婚喊三年了,离了吗?” 真正想离开的人,说走就走了,不会一直虚张声势的喊,还要时不时提醒对方她要走了。 就像当初的乔予,跳海轻生之前,平静异常。 “……” 乔予竟然无言以对。 薄寒时说的似乎也没错,甚至是一针见血的。 乔予想了想,又说:“至少可以让她别那么上头,真到了离婚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痛苦。” “你现在告诉她,只会让她多痛苦几天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改变。” 薄寒时的脑回路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样。 乔予好笑道:“这和吃精神鸦.片有什么区别?” 薄寒时看着她,眸光定定,“感情本来就是吸食精神鸦.片,只信自己想信的,而不是事实。” 末了,乔予还是忍不住给南初发了条消息提醒。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对面过了很久,回了句:【薄寒时骗你了吗??该死的狗男人,又骗你什么了!】 乔予:“……” 果然,狗头军师不能亲自上战场,一上就是顶级恋爱脑! …… 晚上。 客厅的电视机里播着晚间新闻。 小相思瘫靠在噜噜身上,拿着遥控器正准备调台看动画片。 电视机里正播放一则骇人新闻—— “今日下午,南城东郊施工地下,挖出一具尸骸,经尸检,死者为中年男性,身前曾是南城建筑巨头之一的德亚创始人,张东元……” 靠在沙发上的严老,原本只扫了一眼电视,听到这个名字时,苍深目光骤然一惊! 他连忙吩咐小相思:“先别调台!” 严老聚精会神的盯着新闻,一开始以为听错了名字,直到看见新闻字幕上显示“德亚”、“张东元”这些关键词条的时候,严老才确信。 乔予正走过来,想叫小相思去洗澡,却看见严老脸色凝重僵硬的坐在那儿。 “爸,你怎么啦?” 严老怔神片刻,心里情绪复杂:“小欢,当年派人抱走你的那个仇家,死了!” “什么?人找到了吗?” 此时,薄寒时也刚下楼,听到这对话,步伐倏然一顿。 第431章 勉强接受便宜女婿 新闻里,继续播报着:“死者颈部有明显勒痕,初步断定被绳索勒死……” 乔予将一旁的小相思抱到怀里,捂住了小家伙的眼睛。 小相思扒拉两下,小孩好奇心总是很重:“妈妈,是谁死啦?是大坏蛋吗?” 等这则新闻播完,乔予才松开她,“你先上楼,妈妈跟爷爷谈会儿事情。” 小相思听话的“哦”了一声:“噜噜,跟我上楼拼乐高!” 噜噜三步并两步跳跃到小相思身旁去。 它最喜欢去小主人的房间了,里面全是玩具! 那些玩具,人能玩,狗也能玩。 小主人拼乐高,它就致力于拆乐高,主打一个拆家。 等小相思和噜噜上了楼。 乔予才说:“爸,当年真的是德亚的张东元派人把我从南城抱走的吗?” 严老看着乔予,踌躇片刻,叹息道:“当年德亚和风行抢占建材的供应市场,当时跟着我一起做事的手下人,私下背着我买通了媒体,德亚有一批建材不合格被打回去,媒体曝光,扭曲事实,说德亚的建材含有放射物,会致癌。” “二十多年前的媒体,对群众而言,是很权威的存在,媒体说什么,群众便信什么。靠着这场舆论战,德亚很快就失去了市场,后来他们经营不善,资金链短缺,风行联合南城各大银行以及信贷公司,停止给他们融资放贷,三个月不到,这家公司就彻底破产倒闭了。” 资本市场的博弈,血腥又残酷。 乔予一时情绪复杂,“所以,其实德亚当年的建材并不会致癌?这只是一场资本构陷?” 严老眼底有隐隐的黯然和内疚,“如果当年我没有默许这场构陷,又或者退出这场商业博弈,张东元也不会心生报复的把你抱走,你妈妈也许……” “爸,其实你早就猜到当年抱走我的人是谁了,只是你不愿意说,对吗?” 严老原本清明的深眸里,渐渐浑浊,泛红。 他布满风霜的干燥大手,轻轻握住了女儿的手拍了拍: “爸怕你会多想,也不想让上一辈的恩怨再来干涉你人生的因果。那时候资本扩张,没有人双手干净,是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妈。爸爸种的因,果却由你和你妈妈承受了,你的人生被调换,你妈妈悲伤过度,肺病复发……” “你被抱走后,我便立刻派人去找张东元,但这个人销声匿迹了很多年,没想到时隔二十六年,再听到他的消息,便是死讯。也许这是他的果。” 每个人做错事,都会付出一定代价。 这世上,因果轮回,皆有迹可循。 乔予心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压住,莫名的沉重。 她反握住严老的手,也只能无力的安慰道:“爸,往事不可追。” “说来也奇怪,看见张东元死了,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痛快。当年你失踪,你妈妈病重,我从来不信佛也不信神明,自那以后,总是去寺庙添香火钱,我给你和你妈妈在南城的启明寺里,点了两盏长明灯。也资助了不少像小相思这般大的山区小女孩去上学。” 严老顿了顿,又淡淡失笑道:“可人做错过一件事,好像做再多的好事去填补,都难以填平窟窿。张东元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有我一份孽。” 乔予有些不安:“爸,你说害死张东元的人,会是谁?” 严老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张东元当年纵横商场,也是树了一堆对家。” 乔予正沉思间。 严老说:“小欢,明早带上薄寒时和小相思,陪我一起去看看你妈妈吧。你妈妈临终前,抓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找到你。她要是知道我现在不仅找到了你,你还出落的这么好,有了这么英俊出色的准丈夫和可爱机灵的女儿,她在下面,一定会高兴的。” 乔予心跳颤了下,眸光震动:“爸,您是同意我跟薄寒时的婚事了吗?” 严老语气依旧傲娇:“你喜欢他,我也只能爱屋及乌了,看在小相思的面子上吧,勉强接受。” 乔予噗嗤笑出声,“小相思面子真大。” “不过话可说在前面,你和薄寒时答应了把小金豆子放在我这儿养,这话可不能不作数,我老了,就想在家带带孩子,逗逗狗,下下棋。” 乔予应声:“好,我看小相思也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回帝都。” 都说隔代亲,严老对小相思,真是宠到没边。 …… 乔予回到卧室时,薄寒时正开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桌边工作。 无论男女,专注工作时,自带一层滤镜,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精英、有魅力。 尤其这会儿他还戴着一副银丝边框的框架眼镜。 看起来更是衣冠楚楚的禁欲。 这副眼镜,是他当时余毒未清视力受损的时候,乔予给他配的。 乔予随手带上卧室门,走到他身边去,询问道:“现在视力比以前差了吗?” 以前他工作看电脑的时候,从来不戴眼镜。 乔予来了,薄寒时也不再继续工作,身子往椅背上后靠了一点,将乔予拉到腿上坐着。 他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轻捏着她的手指把玩,“不戴眼镜盯着电脑久了,眼睛会有点累,不过度数很低。” 乔予开玩笑说:“毕竟是老了。” 薄寒时微微皱眉,修长有力的手掐着她的细腰,将她往怀里用力一按,语气较真又带着威慑力:“哪里老?难道你喜欢乳臭未干的小奶狗?” 某处正嚣张的张扬着。 嗯……很朝气蓬勃。 硌到她了。 就事论事,31岁,无论男女,正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这时候他们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和茫然,有了更多的人生阅历和经验,变得更加睿智、坚毅,若是有自己小有成就的工作和事业,也正处在冲顶期,是社会发展的中流砥柱。 是成熟,但绝对和“老”沾不上边。 乔予看着这张英俊出挑的脸,脑海里渐渐浮现薄寒时23岁的模样。 那时的薄寒时,虽然比同龄人要深沉冷静的多,可远不如现在的薄寒时。 八年的岁月,在他身上细细雕琢。 如今的薄寒时,浑身上下、举手投足间都是久居上位者的矜贵内敛,从容威慑。 乔予戏谑道:“你以前是乳臭未干的小子,我也喜欢。” 薄寒时纠正她:“那也不是小奶狗。” 乔予一脸认真,“嗯,小狼狗?” “……” 薄寒时气笑了,“就非得和狗沾边?” 乔予抬手帮他摘了鼻梁上的眼镜,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他一下,“我喜欢狗。” 听话的薄寒时,很像是忠犬男友。 不过只有听话的时候。 在床上,他可不是忠犬,他比猛兽还要命。 电脑还开着,也没合上。 乔予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信息看起来很“机密”。 “你不关电脑?” 这上面的信息,她泄露一星半点出去,就够薄寒时喝上一壶的。 薄寒时抵着她的额头,轻笑:“予予,你现在知道我很多要命的秘密了,我可不能放你走了。” “刚才我爸说,明早一起去给我妈扫墓。” —— 野:每晚的更新,平台都需要最起码一个小时的同步时间,昨晚其实我已经更了,但是有些平台错过了抓取时间,凌晨可能才更新,这个我也算不准同步时间,我每次说的第二更是几点,一般都是自己预估,而不是准确几点,抓取慢了,就很不准,并不是我放鸽子,一般不是太累,说有更新就一定有,只是平台抓取慢。今晚也有第二更,不出意外是11点左右,过了11点没抓,就不要等了,明天白天看。 第432章 先领证还是先办婚礼? 薄寒时单手扣在她腰侧,闻言,微微一怔:“我也去?” 乔予点头,“嗯,便宜女婿不想去吗?” 他眼底划过抹暗芒,“所以,你爸是接受我了?” “他说……看在小相思的面子上,勉强接受你这个便宜女婿了。你得感谢小相思。” 薄寒时面上松快,注视着她的眸光却是暗了暗,勾唇道:“予予,严老都接受我了,我们这地下关系,是不是该见见光了?” 这次,乔予倒也没再推脱,只说:“你不担心我给SY造成负面影响的话……就公开吧。” 薄寒时目光很深的看着她,已经想到更远的事情,“先领证还是先办婚礼?” “……” 乔予好笑道:“薄寒时,我们不是在讨论什么时候公开关系吗?” 薄寒时:“这矛盾吗?” “……” 好吧,不矛盾。 薄寒时:“不过这种人生大事,得尊重下长辈意见。” 乔予看他一脸正色的模样,越发忍俊不禁:“薄寒时还有这么守规矩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不守规矩了?” 乔予反问:“那如果长辈说,再等等呢?” 薄寒时垂下头来,已经吻住她,嗓音低沉,却霸道至极:“那这规矩不守也罢。” “……” 吻了好一会儿,乔予伏在他肩上呼吸微微凌乱,想起另一件事来:“可是,叶清禾好歹是你母亲,她现在下落不明,我们总不能这时候办婚礼。” 乔予考虑的很周全,也很顾及薄寒时。 “就算现在着手办婚礼的事情,也要准备好久。如果备婚都备完了,却还没有她的下落,恐怕……” 思及此,薄寒时眸光晦暗,有些落寞。 乔予问:“现在是719的人在帮忙找吗?” “嗯,其实719查找三天都找不到的人,就没必要再找了。” 719局,是C国国.安部秘密成立的特情局。 如果他们都找不到的话,叶清禾现在的幸存机会,会很低。 乔予思忖道:“刚才在楼下,我爸说当年将我从南城抱走的那个德亚创始人张东元死了,新闻报道说,张东元是被人勒死埋在东郊施工地底下的,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应该刚过72小时。差不多的时间点,和这件事有关联的叶清禾也相继失踪了……” “这两件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 薄寒时沉声说:“有很大可能。而且,能避开海陆空的交通监控,让一个人凭空消失在帝都,除了719能做到这件事,就只有独龙会能办到。我怀疑,叶清禾的失踪和张东元的死,都是独龙会所为。” “你送小相思纯种雪獒,是因为这些事吗?” 他应声道:“嗯,我们不在她身边,有这只雪獒跟着她,会安全很多。” 乔予隐隐担忧,总觉得叶清禾的失踪和张东元的死,只是个开头,“可他们弄死张东元,又劫走叶清禾,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调查过了,我母亲和张东元并没有任何瓜葛,他们也并不相识。他们两个,只有一个牵连,就是都参与了当年调包孩子这件事。可你被抱走,以及张东元的死,怎么也不可能和独龙会扯上关系。除非……” 乔予也猜到了什么,“除非想要报复叶清禾和张东元的人,恰好是独龙会的人。” 薄寒时说道:“当年的调包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一个是你,一个是温晴真正的儿子。” 乔予眼底闪过震愕,“当年我养母生下的是儿子??” “是。” “……” 一时间,乔予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天意弄人”。 她扯唇苦笑道:“乔帆当年重男轻女,如果他知道温晴生下的是儿子,如果没有被调包,他应该会很重视也很疼爱那个儿子,大概率也会看在儿子的面子上,连带着对温晴好。” 如果当年没有互换,温晴可能还当着州长夫人,母凭子贵,过着还不错的物质生活。 薄寒时沉思道:“我一直在找温晴儿子的下落,他应该还活着。” 乔予想到什么,一阵心惊,“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孩子回来寻仇了?他痛恨张东元和叶清禾将他的人生调换,如果不是他们调包,他在西洲乔家,乔帆一定会相当重视这个儿子。” 薄寒时眼神暗下来,“如果真是温晴的儿子回来寻仇,我母亲恐怕生还无望。” 乔予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薄寒时,等这次回帝都,教我枪法吧。” 小相思有噜噜保护。 乔予不想在待在他身边坐以待毙,至少学会自保,关键时刻不拖后腿。 “予予,你本不该被卷进这些明争暗斗里。” 乔予轻叹:“谁让我决定成为719掌权人的妻子?这么一想,做薄太太的风险挺大,能反悔吗?” 薄寒时掐她腰,灼热呼吸倾覆下来:“晚了。” 这条船,只有一张船票,没有任何返程票。 一旦上了,便是一生,一人。 同生共死。 …… 这一晚,乔予又做噩梦了。 梦里,又回到了公海游轮爆炸的那一晚,汹涌深黑的海面,火光一片。 她如惊弓之鸟被吓醒。 在薄寒时出声喊她的时候,她猛地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彼此相拥了不知道多久,乔予将脸埋在他胸膛里,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才渐渐安定下来。 思绪,也渐渐变得清晰。 “乔帆在公海游轮爆炸中,也死了,如果他的儿子是独龙会的人,那会儿应该已经得知乔帆是他的亲生父亲,为什么却让乔帆以身涉险的绑架我?” 薄寒时也一直没想通这点,但又觉得不奇怪:“也许是没什么感情吧,在独龙会那种恶劣的环境里,都是人吃人,就算曾经有血有肉,也可能早就被驯化成杀人工具了,何况对一个生物学父亲呢?” 乔予水眸定定的看着他,似是想起什么,忽然一字一句的对他说:“薄寒时,你有我,还有小相思,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如果叶清禾真的出事了,这世界上,也还有人和他血脉相连。 有她和小相思在的家,会永远是他的避风港。 第433章 抓小姨子?? 翌日清晨。 三个大人,一个孩子,一条狗,到了凤凰山墓地。 严老带了一大束淡色的洋桔梗放在谢清舒墓碑前,伸手怜惜的抚了抚妻子的墓碑。 “清舒,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墓碑上谢清舒的照片,眉眼之间的神韵,与乔予极度相似。 小相思眨巴了几下大眼,小声说:“妈妈,奶奶和你长得好像呀!” 乔予搂着小相思说:“相思,我们给奶奶磕个头。” “嗯!” 小相思二话不说,一下就跪到垫子上,朝墓碑磕了好几个头,“奶奶,我叫相思,你在天上要开心。” 磕完头,小相思又抱着噜噜介绍道:“奶奶,这是我的大狗,噜噜,是爸爸送给我的!噜噜,你也给奶奶磕头!” 噜噜很乖,抬起前爪,跳了跳,磕了个寒碜的头。 “哦,对了,奶奶你还不认识我爸爸吧!” 小相思攥着薄寒时西裤摇了摇,提醒他:“爸爸,你得像我一样,自我介绍一下,不然奶奶不认识你。” 一旁的严老忍俊不禁,慈爱的摸了摸小相思的小脑袋,“清舒,你看我们的孙女这么大了,都七岁了,小金豆子可爱吧,以后我常带她来看看你。” 一旁的薄寒时微微皱眉,觉得自言自语很傻气。 他难得这么听小相思的话,看着墓碑温声说:“伯母,我是薄寒时,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予予。” 话音刚落,薄寒时耳边擦过风声和一枚子弹。 薄寒时迅速将乔予脑袋按下去,“蹲下!” “砰!” 一枚子弹,击中墓碑,墓碑裂开。 成排成排的罗汉松后面,传来“咔嗒”一声,是拉动套筒、子弹上膛的声音。 薄寒时从敞开的风衣内侧摸出一把黑色手枪,是把改良后的M1911。 他沉声吩咐乔予:“你带小相思和严老躲到车后面去。” 乔予呼吸一紧,将小相思按进怀里,“那你呢?” “听声音对面应该只有一个人,很好解决。听话,快躲过去。” 乔予深深看他一眼,“好,那你要当心。” 小相思将小脑袋从乔予怀里挣出来,把狗链子递给薄寒时:“爸爸,噜噜帮你。” 乔予带着严老和小相思,猫着腰,轻手轻脚快速撤离。 他们三个躲到了车后面。 严老小心翼翼的拉开一侧车门,小声说:“小金豆子,你先爬上去,躲在车里,这车玻璃防弹。” 小相思双手双脚并用,吭哧吭哧的爬上去。 这边,薄寒时靠在罗汉松后面,抬手摘掉了噜噜嘴上的防咬套。 噜噜激动的喘着狗气。 薄寒时拉动套筒,瞄准对面:“小相思饿着你了?这么着急?” 小主人很好,她吃什么,它就跟着吃什么。 可是,小主人每天都在吃啥呀!小主人吃的最荤的也就是大鸡腿了!那些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它是战斗犬!不是宠物狗! 要吃生肉! 光是想想那鲜活美味的生肉滋味,噜噜就浑身激动到发抖。 对面戴着黑色面罩的雇佣兵手持一把格洛克17手枪,朝这边步步逼近。 薄寒时低声吩咐噜噜:“去吧,不是沙漠之鹰,放不倒你。” 噜噜得了命令,浑身浓密的狗毛威风凛凛的竖起来,它结实有力的后腿朝后,用力一蹬,朝那雇佣兵猛地跃上去,一下扑倒对方,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就撕咬在雇佣兵的脸上。 被扑倒的雇佣兵举枪就要对噜噜开上一枪! “砰!” 薄寒时一枪击中他握枪的手臂,卸掉了他手里的格洛克17。 噜噜被惹恼,张开狗嘴就要对着雇佣兵脖子咬下去! 薄寒时连忙制止:“噜噜,下去!” “呜。” 噜噜明显不舍得松口,它好久没吃生肉了! 薄寒时冷声呵斥,“不听话这辈子都别再想吃肉!” 噜噜:“呜呜。” 狗家伙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弃到嘴的“食物”。 薄寒时用枪指着那人的头,一把摘掉了对方的头套,“谁派你来的?” 雇佣兵喉咙一动,嘴里冒出鲜血。 薄寒时卡住他下颌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对方已经服毒自尽。 暗杀任务一旦失败,立刻自我了断。 这狠辣的手段,一看就出自独龙会。 从墓地回去后,薄寒时打了通电话给白潇。 “我在南城遇到偷袭,查一下南城近日进出的可疑人员。” 又是南城,这恐怕不是巧合。 白潇微微皱眉道:“老大,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白潇道:“我怀疑,独龙会的少主和严皓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确定严皓月是不是也是独龙会的人,但当时我混进严家,我提出做了严皓月,少主非但不同意,还让我不准动她。” “据我所知,独龙会少主曾被C国一家福利院收养,具体哪家并不清楚,但我查过,严皓月小时候待过的那家福利院叫小红花,我怀疑,他们小时候认识。” “严皓月之前身边一直有个男助理,叫老K,后来暗杀严老的任务结束后,那个叫老K的人也失踪了,独龙会少主的代号是King,我觉得不像是巧合。” 虽然不清楚他们什么关系,但照白潇所言,这个独龙会少主对严皓月有些在意。 薄寒时心生一计。 可严皓月是严家的义女,是乔予的妹妹,是他的……小姨子。 绑架小姨子,引蛇出洞? 白潇已经大胆发言:“老大,我觉得我们抓了严皓月,试探一下。” 她一直都想揪出独龙会少主,给贺临报仇。 如果抓一个严皓月,就能把少主引出来,这笔买卖相当划算。 她在想什么,薄寒时自然知晓。 男人冷声道:“没有我的指令,不准擅自行动。” “是。” 小红花福利院……独龙会少主也在C国福利院待过。 这更加佐证了他的猜测。 当年叶清禾抱走温晴的儿子,她口口声声说没有杀死他,没死的话,那孩子大概率是被送到福利院去了。 如果独龙会少主真是温晴的儿子,那最近发生的一切,就有了合理解释。 温晴的儿子,回来复仇了! …… 帝都,澜庭别墅。 陆之律一大清早接到叶雪初的电话,“什么事?” 叶雪初哼哼了两声,控诉道:“我忽然被很多僵尸号私信骂小三,是不是你那什么家属干的?” 陆之律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简明扼要道:“受不了就起诉,至于谁干的,你问我,问错人了。” 叶雪初红唇勾了勾:“那你先让人帮我拟个律师函出来,吓唬吓唬那些黑子呗。” 第434章 耍我好玩吗?(1) 陆之律对电话那边应声:“我待会儿让律所同事去拟。” 叶雪初语气带着一点霸道,撒娇道,“我要你亲自帮我拟,别人做事我不放心。” “能进我律所的业务能力都很强,拟声明这种最基本的小事都干不好的,早被踹出去了。” 叶雪初不以为然,强调道:“明星工作室发出来的律师函,又不是没出过纰漏,那些网友刁钻的很,一个个比律师还要专业,搁那儿挑刺呢。” 陆之律扯唇嗤笑一声:“既然这么不信我们律所的业务水准,还花这么高价格委托我们律所做什么?” 叶雪初直白又大胆的说:“那你就搞错了,我不是信你们律所,而是信你。” 这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说出口后,又迟迟得不到对面的回应。 叶雪初找补了句:“陆律自从业以来,可是零败诉。我不信你信谁?” 陆之律自小活在万众瞩目的光环下,这些奉承话都当饭吃惯了的,叶雪初这些话术,压根挑不起他心里任何情绪,只觉得无趣。 他嗓音淡而冷:“挂了,下次要不是死人的大事,别这么大清早给我打电话,电联律所助理就行。” 叶雪初气笑,打趣道:“陆之律,我现在可是你客户哎!客户电话你敢不接!回头我就曝光你们律所没有职业素质!” “你在委托我们律所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叶雪初顿了顿,嗓音软了几分:“你还在怪我当初抛下你去纽约发展吗?我已经解释过,是你爷爷逼我去的……” “想多了,我只是单纯不喜欢服务前女友。” 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在意。 叶雪初自然不信,“既然不喜欢服务前女友,又为什么要接我的委托?” 陆之律还真不是口是心非。 “你给的委托费比正常价格高出多少,心里没数吗?” 她给那么多,傻子才拒绝。 叶雪初嘟哝:“可你又不缺钱。” “谁会嫌钱多?要是还有你这样人傻钱多的客户,记得介绍给我们所,相当欢迎。” “……” …… 衣帽间里,南初正在收拾行李。 本来说好年初三也就是明早飞冰岛看极光,昨晚她研究了一圈攻略后,特地选了一些颜色比较亮眼的羽绒服塞进行李箱里。 正纠结穿哪长靴还是短靴,手机里弹进来微信消息,是同事发来的。 “南姐!” “大八卦!” “国际超模叶雪初刚才发的律师声明上的印章,来自君达律所!” 君达律所? 这律所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还不等南初反应,同事柳柳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君达律所的老大是叶雪初前男友啊啊啊啊啊!” “天啊,刚回来就聘请自己的前男友做法律顾问,他们该不会是要破镜重圆吧!” “叶雪初锁骨上还有‘L’纹身!” “要是叶雪初真为爱做三,这热搜必定爆炸个一周不带停的!” 南初握着手机,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下去。 她站在衣帽间里,有些怔神,就连陆之律走到她身后也未曾发觉。 直到男人问:“东西收好了吗?护照别忘了带。” 南初僵了两秒,语气发硬:“不去了。” 她把摆在行李箱里已经收纳好的衣服又给挂回去。 陆之律稍稍不耐,“又怎么了?” 南初赌气道:“没怎么,就是不想去了,不行吗?” 陆之律哪是那么容易被搪塞的人,眉眼都压着一层薄薄的冰凌,眼底有积着的愠怒。 他站在南初面前,黑眸半垂着看她,周身气息压迫,“反复无常也该有个理由。” 理由? 他还好意思问理由? 南初气笑了,瞪着他:“陆之律,耍我很好玩儿吗?!” 相较于她的怒急攻心,陆之律只是轻皱了下眉心。 “我耍你什么了?” “除夕那天晚上,你答应我,不跟叶雪初再有联系来往,可现在两天一过,你摇身一变,就成了她工作室的法律顾问!陆之律,你为什么要骗我?” 南初控诉着,眼角隐隐泛了红。 陆之律沉了口气:“就这事?” “……” 就这事?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把他们之间的约定当回事放在心里了,可人家呢,把这约定直接当个屁给放了。 南初气急,浑身都在发抖。 她双臂抱了抱自己,极力克制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陆之律刚伸手过去想安抚她,被她一把打开了:“别碰我!” 陆之律那只被挥开的手,撞在衣帽间的柜子上,手背指骨隐隐作痛。 他收回手,脸色不自觉沉了几分,解释道: “我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也的确答应了你跟叶雪初不再有私底下的来往。但在这之前,我的律所就已经和她签了委托协议,我和她现在也只有工作上的来往……” 话音未落。 南初打断他,“所以你就骗我?陆之律,我没奢求过你的真心,可你凭什么耍我?” “我没骗你,也说的很清楚,我不会再跟叶雪初有私底下的来往。所有来往都只是工作,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律所查我跟她的所有来往监控。律所的同事并不认识你,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跟叶雪初究竟有没有私下关系。” 陆之律一字一句都说的很理性。 连他的情绪都看起来毫无波澜,像个冷血动物一样。 她浑身血液往头顶直冲,“不跟叶雪初有任何来往对你来说很难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和她断掉联系?” 什么工作联系,都是借口罢了。 叶雪初是他前女友啊,又是高中同学,他们曾经在一起两年……即使是在工作中再见面,难道就真能做到心里没有一点涟漪? 陆之律见解释不通,便直截了当的说:“跟叶雪初不来往很简单,我也并不在乎这个人,我看中的是她带来的生意!” 南初根本不信。 喉咙里的酸胀控制不住的往上直冒。 她失控的哽咽:“没了叶雪初这个客户,你的律所就开不下去了吗?还是说,你的客户都死绝了!就只剩下叶雪初这一个客户!” “南、初!” 第435章 耍我好玩吗?(2) 南初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她捏着手指,嘲弄道:“你跟叶雪初就可以有工作上的来往,我跟苏经年就不行,陆之律,你会不会太双标了?” 陆之律浑身都覆着一层阴沉。 他冷冷睨着南初,“叶雪初对我来说,完全是个过去式,再面对她,我可以完全做到公对公的态度,我分得清公私。” “你呢?但凡你面对苏经年能做到我一半的态度,我绝不会干涉你和他工作上的来往。另外,你那工作,采访苏经年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是能加薪还是能升职?既然毫无利益,对你来说也毫无裨益,除了徒增烦恼就只有徒增烦恼,那为什么还要去蹚浑水?” 南初扯唇讽刺道:“那你跟叶雪初合作的意义是什么?是靠着工作之便,行男盗女娼的事情吗?” 陆之律气笑了,咬了咬后槽牙,“叶雪初不仅给的多,还会给律所带去更多的明星委托。如果你现在不能理解,那就等你冷静一点再谈。” 哪个傻逼律所会放弃娱乐圈的委托? 发几个声明稿子,做做法律支援,偶尔给几个大的黑粉发发法院传票,至于打侵犯名誉权、诽谤这种芝麻大的官司,一打一个胜诉。 这种又轻松又好获利的生意,哪个律所不是上赶着想争取? 南初深吸了口气,淡笑着问:“所以,你就是要跟叶雪初来往是吧?” 陆之律喉结翻滚着,压下情绪,“我不可能因为胡搅蛮缠的私事跟我的委托人毁约。” 这很丢人,也很没有职业素养。 没有哪个律所能干出这种傻逼事。 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往后君达律所在业内就失去了公信力。 君达之所以在国内有声誉,是因为一向以“委托人的诉求为中心的原则”,若是破了这个标准,和其他的野鸡律所又有什么区别? 陆之律的话,她都听明白了。 他的生意很重要,他的律所很重要,他的委托人也很重要。 就只有她一点都不重要。 南初笑着,眼泪掉了下来,“好啊,就当我刚才是胡搅蛮缠,不过以后我不想胡搅蛮缠了。” 她从衣帽间的箱子里,翻出之前拟好的离婚协议。 陆之律目光凉薄的掠过她的脸,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南初将离婚协议递给他,“这协议是很早之前拟好的,之前我以为我们还能凑合凑合继续过,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之前就在这上面签了字,你看看,没问题的话,也签了吧。” 陆之律眉宇躁郁难压,“是不是每次吵架你都要搬出离婚这套?南初,你不是小孩子了,结婚三年,你提了不下三十次离婚,我对你究竟哪点不好?黑卡供你刷,铂金包随便你买,你还要怎样?” 南初捏着那离婚协议,觉得手指发麻的厉害。 她眼眶湿红的看向陆之律,声线都走调了:“我说了我要怎样啊,我要你跟叶雪初断掉所有联系,陆之律,这很难吗?” 这其实不难。 只是他不愿意,也不想为了她,得罪叶雪初。 陆之律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老宅。 他侧身接了,“喂?” 电话里传来姜岚的声音:“之律,你赶紧回老宅一趟吧!你那岳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今天一大早就来家里拜访,说给你爷爷拜个年,你爸爸喊他喝茶,还没喝几口茶,张口跟你爸爸要五千万!你爷爷知道了,已经在发火了!” “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 陆家老宅客厅里,气氛紧绷。 偏偏南建安是个没眼色的,脸上堆着笑说:“陆老爷子,我只是跟亲家借一笔钱救救急,回头我会还上的!” 这南建安,陆老爷子向来看不上。 再加上之前陆之律背着家里,给他填了不知道多少窟窿,陆老爷子对这亲家,就更加冒火。 他握着拐杖,坐在主位上,冷哼一声:“还?你拿什么还?回头再在之律那小子那边拿钱还给我们是吧?” “呃……老爷子,你这就想错了!” 南建安本来的确想玩儿一把“双吃”,从陆卓远这边借个五千万,回头过阵子,再去他那好女婿那边,讨个五千万出来还给陆卓远。 女婿的钱,都是用来“孝敬”他的,他自然不用还。 可这亲家的钱,还是要还的。 可没想到,老爷子说话这么不给面子,一下就将他点破。 陆之律和南初匆匆赶到陆家老宅。 南初一看见南建安,眼皮都跳了跳。 她连忙走过去,拉南建安:“爸,你怎么来陆家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给之律的爷爷拜个年,送点人参,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陆老爷子握着拐杖,给身旁管家一个眼色。 管家会意后,将桌上的礼品拿过去,还给南建安。 “南先生,这人参你还是带回去自己享用吧,这‘贵重物品’,陆家不能收。” 南建安偏偏听不懂,“老爷子不是都退居二线了,而且这人参不贵,不是什么贵重礼品。” 南初却是接了,“爸,陆家不缺这个,你带着这个回去吧。” 南建安啧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陆老爷子难得发话了:“刚好南初来了,有些账也是该摆到台面上算算了。” 南初一怔,“账?什么账?” 陆老爷子将早就准备好的账单摔到桌上,“这里面每一笔,都是陆之律借给你爸爸的账,以前我不管,是因为觉着这是你家的私事,你跟之律结婚了,之律瞒着我,补贴一点给你们家,倒也没什么,可既然有人这么不要脸面,那就把这些摊开来说清楚。” 要不是南建安登门借钱,陆老爷子也不想当面撕开,这种事对大门大户来说,其实多少有点上不得台面。 南建安刚想抢过账本,南初更快一步夺过去了。 她翻了翻,脸色越来越僵。 翻到最后,简直没了边际。 南建安一开始只跟陆之律要几百万,后来要多了,起步就是一千万,大概是觉得女婿给钱大方,后面更过分,一次五六千万也不是没有。 她一直都知道南建安会跟陆之律要钱,但没想到,数目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更频繁。 第436章 赌气娶的 这些大笔的账,好多是从今年九月之后借的。 她十月份初的时候就把黑卡还给陆之律了,也不准南建安再去要钱。 可这些又是什么? 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又是八九千万。 南初攥着账本,指尖发白,“爸,我不是说过别再去跟陆之律要钱,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南建安被当场挑破,面子上挂不住,多少有些尴尬。 他伸手去拉南初的手腕,“爸真不是故意的,你不清楚我们家现在的财务情况,咱们回家说……” 就在南建安拉着南初要离开老宅时。 陆老爷子握着龙头拐杖,转了转,威严发话:“之律,你去送送你老丈人,南初留下,爷爷有话跟你谈。” 陆之律眸光一滞,开口道:“爷爷,这些钱都是我主动拿给我岳父的,和南初没关系。” 老爷子面色不惊,苍深眸色始终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起了身,对陆之律的话置若罔闻,只看一眼僵在那边的南初,“南初,跟我到书房来。” 一字一句,极具威慑力。 南初抿了抿唇,又张开:“好。” 她走过陆之律身旁时,陆之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抬眸看向陆国深,眉眼凌厉,“爷爷,我跟南初现在还是夫妻,你要跟她说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地上轻点了点,老谋深算的笑了下:“你要是想让南初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你就攥着她一起听着。我当然不介意说给你们两个一起听,我要说的很简单,你不是不知道。” 老爷子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刀片,割的南初浑身是口子。 她挣开了陆之律的手,带着账本跟陆老爷子单独去了书房。 书房里,龙涎香伴着纸墨书香的味道,在空气中袅袅生香。 还是南初先开的口:“爷爷,这些账……” 老爷子打断她,很直接的说:“这些账你爸爸还不起,你爸爸原先公司经营不善,亏欠几千万的债务,一开始其实很好填上,他人到中年,估计还做着什么发财梦,竟然敢拿着全部家当去炒股,从九月到现在,你爸爸从之律这儿拿走的八九千万,你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吗?” 南初摇头,她哪里知道南建安那些破事? 但现在她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老爷子派人详细的调查过南建安,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陆爷爷没退居二线之前,是国F部的,即使如今退居二线,那些高位上还坐着他的不少学生,想要调查南建安这种普通人的吃喝拉撒,轻而易举。 陆国深说:“这些钱,你父亲一半拿去股市补仓了,还有一半贡献给了澳城赌场。” “赌场?” 南初脸色煞白。 陆老爷子冷声说:“他欠的可不止这些,据我所知,你父亲还欠了一屁股高利债,那些窟窿靠你和你父亲是不可能填平的。” “你跟之律结婚三年,就算感情不深,也还有一些情分在。如果你父亲只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即使有亏空,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跟之律现在还是夫妻,你爸爸是陆家的亲家,他借高利贷这事,要是传出去,对陆家实在影响不好。你也知道,之律的父母也正坐在关键职位上,你父亲这样的行为会给陆家……” 老爷子话音还没落下。 南初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嗓音微微哑了:“爷爷,您的意思我知道,我会跟陆之律离婚。这些账……我可能很难还上,但是能还一点是一点。” 陆老爷子却说:“南初,你还不上的,你一旦跟陆之律离婚,你父亲那个公司不出三个月,就会活不下去。他欠陆之律的,可以慢慢还,但是他在外面欠的高利贷,可不会等你慢慢凑钱还。那些道上的人,路子都很野,真急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上就卸他或者卸你一条胳膊,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爷爷您的意思是?” 陆老爷子沉声说:“跟陆之律离婚,给陆家生下一个孩子。这些账,一笔勾销。你父亲在外面欠的高利贷,陆之律也不见得能替你摆平,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出面替你去摆平那些烂债,道上那些人,连陆之律是谁都不清楚,但我的面子总要给几分。” 南初始终没抬头,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自己的眼泪砸在地上。 她扯唇笑了笑:“为什么是我?我一直都不明白……” 其实愿意给陆之律生孩子的女人很多吧,比如叶雪初? 陆老爷子也不隐瞒,“你和之律在婚姻期内,生下的孩子名正言顺,不会被外人诟病。我看之律也不排斥你,你若是想怀孕,应该也挺简单的,再找个女人让他慢慢适应,等他愿意生孩子又是三年五载过去,我耐心已经被他耗干净了。他大哥过世了,如今陆家就他一个独苗,他再不要孩子,我死也是死不安心的。” 南初深吸了口气:“我生下孩子,孩子给陆家,那以后……” “你生下孩子后,我会安排你和你父母离开帝都,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之律和孩子面前了。” 南初重重咬了下唇瓣,咬破了,有抹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她强笑着问:“离开帝都,去哪里?” “R国,Y国都可以,看你想去哪里。但有一条,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但这件事,就不要告诉之律了。” 她点点头:“明白,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自然,这是你的事。” 南初走到书房门口时。 陆国深背对着她,语重心长道:“丫头,你也别怪爷爷心狠,趁着你跟之律感情还不算深,尽早结束,他要是真爱你,也不会跟叶雪初合作,他既然不爱你,你还是趁早为自己打算吧。” 南初闭了闭眼,“谢谢您的提醒。”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初他跟我闹着要娶你,一是因为我不准他跟叶雪初在一起,他铆足了劲要跟我赌气,另外一个,他选你,是因为你最没背景,他想证明给我看,以他的能耐,不需要走上联姻这条路。” 第437章 净身出户 陆老爷子说的这些,其实她早就隐约猜到了。 她没那么傻,会认为自己像灰姑娘那样幸运。 一双连水晶鞋都没有的灰姑娘,陆之律对她又怎么可能是什么狗血的蓄谋已久? 可惜的是,陆爷爷这些话说的太晚了。 跟一条狗朝夕相处三年,都还能处出点感情来呢。 何况对面是陆之律呢。 不动心则已,一动心便是一滩覆水。 好像谁爱上谁,都是注定的。 缺爱的人,很难遇到拥有爱的人,也总是会爱上“假爱上”的那一方,但凡对她好一点点,便轻易沦陷。 对陆之律心动,是她有病。 …… 从陆家老宅离开后,南初独自回了南家。 孟静怡正痛骂南建安:“大年初二你怎么能跑到陆家去借钱?你不要老脸就算了,你让娇娇以后在陆家怎么活?以后她在婆家一辈子都抬不起脸来了!” 说着,她拳头砸在南建安身上。 南建安心里烦躁,任由她数落了半天,将手里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一时情急吼了出来: “你以为我想大过年的跑去丢老脸啊?我给你那好女婿打电话,他不仅不借,还放狠话说,以后借钱的事情别再找他!哪家女婿这么猖狂的?也就他家姓陆的这样!催债的都要到家门口了,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跑去找他爸爸借!谁知道他爷爷那么难说话!” 孟静怡皱眉,“催债?年前不是已经给手底下那些老板结了一笔钱?怎么还会催到家门口?” 南建安心虚作祟,不免提高音量遮掩:“我怎么知道?他们是狮子大张口,一次想结清三年的钱!” 孟静怡正狐疑。 南初刚进屋。 南建安转头看过去,眼神放亮,“陆老爷子找你说什么了?是不是答应借钱了?” 南初抬眸,冷冷看他。 “啪!” 一巴掌,猛扇在南建安老脸上。 这下,南建安和孟静怡都直接愣在了原地。 南建安吃惊的挑眉:“你疯了?!我是你爸爸!是你老子!你敢打我?!” 孟静怡也是诧异,“娇娇,今天确实是你爸爸不对,他就不该去陆家,有话好好说,你们俩别动手!” 南建安被打一巴掌,冲上来想教训女儿,被孟静怡一把拦住。 “你今天丢的脸还嫌不够吗?娇娇打你,你活该!” 南建安正要发作:“她打自己爸爸这什么行为?!” 南初冷声说:“妈,你让开,让他打死我,把我打死,我就不用管他外面的高利贷了!” 孟静怡不敢置信,“娇娇,你、你说什么?高利贷?”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高利贷了!小孩子少胡说八道!” 南建安脸上很难堪,嘴上却还是一个劲的狡辩。 南初皮笑肉不笑:“没欠高利贷,没炒股,也没去澳城赌场赌.博,那你跟陆之律要的那些钱都填去哪里了!” 高利贷、炒股、赌.博。 这几个词,在孟静怡脑子里像是平地惊雷般炸开。 她迟疑的看向南建安,脸色血色尽褪,“南建安,你在外面玩玩儿女人就算了,公司的钱你也敢乱动!” “我本来炒股只是兴趣,谁知道市场不好,一下猛跌那么多,我只能咬咬牙去补仓!这点也怪你那好女婿,他家里那种地位,对股市的内部消息应该很灵通的嘛,我让他告诉我买哪只股票合适,他压根不搭理我!还讽刺我,说什么没这金刚钻少揽瓷器活!你说说这人,是不是冷血无情?他自己玩股票,带带老丈人怎么啦!他和他那兄弟薄总,都是股市的主力,他但凡透露一点消息,我跟着做庄的人走,怎么可能会亏的裤衩不剩?” 南建安做贼心虚,脸色僵硬的为自己辩驳。 他还在抱怨:“我去赌场不也是想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吗?要不是为了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我用得着去赌场吗?” 南初气笑了。 他说话像放屁,她一个字也不想反驳,只冷声问:“你到底在外面总共欠了多少?” 南建安含含糊糊的:“不算多吧,之前还了一些,应该还有几千万吧。” 到这时候了,还在不知悔改,满嘴谎言。 南初挑破:“你光欠陆之律的债,就不止几千万,南建安,你那些烂债我一笔都不想帮你还,我也还不起,你最好祈祷那些放你高利贷的人别找上我和我妈!不然我带着你一起去死!” “陆家那么大的家世,我在外面欠的这点债,对女婿来说不是洒洒水的事情?你去求求他,帮我这一次!娇娇,爸爸对你不好吗?你从小到大,要什么爸爸没给你买啊?爸爸现在遇到困难了,你帮帮我……” 南建安攥着她的手,恨不得跪在地上求她。 南初坐在椅子上,脸色情绪很淡,也很疲惫,“爸,我要跟陆之律离婚了,这次是真的。我帮不了你,陆家以后跟我们家,也会划清界限。” “这个节骨眼离什么婚!又是你要离婚是不是?” 南初眸子半垂着,长睫掩住了眼底情绪,“不是,是陆家觉得我们丢人,不要我们了。所以,你别再妄想陆家会帮我们了,我们就像是黏在人家鞋子上的脏,恨不得立刻擦干净,谁还要跟你有牵连?” 南建安腾一下站起来,义愤填膺道:“不能离!我不同意你和陆之律离婚!他家说离就离?现在离婚得双方都同意!你要是不同意,就是他爷爷官儿大又怎么了?他爷爷又不是管民政局的!” 南初哭笑不得。 她抬头看一眼这别墅,说:“你把这房子挂出去卖卖吧,还有公司,估计也没人愿意接手,你把能结清的账结了,然后宣布破产,我们家还有几台车,估计二手能值几个钱……” 话音未落,南建安急了。 “全部卖了拿去还债,也是不够的,这别墅现在就算挂出去,也不会有人立刻来买!而且全卖了,我们一家吃土喝风去?我欠的这点钱对陆之律来说,算个事儿吗?他怎么就这么冷血,就算不顾及我,那你呢,你跟他三年,难道离婚要你净身出户?” 第438章 忽然变乖 净身出户没什么难的,双面墙的稀有皮包包,满柜子的大牌成衣和高定,那些不能走长路的红底高跟鞋……本就不属于她。 她使用那些东西三年,的确用出了一点感情,但就算再有感情,她也不是这些东西的主人,物归原主罢了。 难的是,离婚之前要给陆家生下一个孩子。 原来所有东西都在暗地里明码标价了,享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等到有一天想要甩手清场走人的时候,那笔沉重的账单,直击眉心。 陆老爷子在书房对她提的这件事,她没跟南建安和孟静怡透露一个字。 若是南建安知道有这种事,只会求着她尽快怀孕,等她生下孩子再去跟陆家索要更多的东西,可陆家不会如他所愿的。 若是陆爷爷动怒,南建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初冷漠道:“我离婚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好好操心一下怎么还清外面那些高利贷吧。” 说完,她便径自上了楼。 南建安瞪着她背影,又气又急的喊骂:“把房子车子一卖,你可就要去睡大街了!你去求求陆之律怎么了?你们三年夫妻啊!” 南初站在楼梯上,扯唇好笑道:“我有什么资格求他?” 求就有用的话,她最后一次求他,是求他别再跟叶雪初联系。 有用吗? 以后,她不会再求任何人了。 南建安不死心的昂着脖子问:“你那闺蜜呢?她男朋友不是SY的薄总吗?我记得薄总比陆之律还有钱,你去问问人家?没准人家心善,随口就答应了!” 南初咬牙,猩红着眼骂道:“南建安,你打谁主意都行,你他妈少打乔予主意!我不会去跟乔予借这笔钱!我还不起,你也还不起!” 这不是几万块的小钱。 南建安这个畜生,在外面还不知道借了多少高利贷,那些贷款利滚利,如今不知道翻了几倍了,借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深渊,除了自救,别无他法。 …… 这一天心情像是过山车,猛上猛下。 她趴在枕头上,觉得好累,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隐约又梦到了被苏经年断崖式分手的那两年,她在路上发了好久的寻人启事,问遍了路上每个人,可这些路人都说,没见过这个人。 夏末下着雷阵雨,很快将她印的那些寻人启事打湿了,传单上苏经年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些梦很碎片,也很凌乱。 画面一转,她看见自己和陆之律身处冰天雪地的冰岛,在极昼中一起看着最绚烂的极光。 明明是和苏经年一起约定好要去定居的格林德瓦小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和陆之律出现在那里。 在雪山绵延的山脚下,陆之律在那儿买了栋小洋房,洋房里温暖如春,有一年的冬天,他带她去那儿旅游,在洋房里对她做尽占有之事。 三年婚姻,忽冷忽热。 唯独在格林德瓦小镇旅游的那阵子,他们很像正常夫妻。 也许是在那时候,她就已经先输了。 没办法,陆之律就是太会哄女人了。尤其在床上,他很不吝啬事后安抚,只要他愿意哄,嘴皮子一动,用一下钞能力,再看看他那张英俊浪荡的脸,能将对方哄得晕头转向,连家门都摸不着。 可他要是不高兴了,不耐烦了,也能将对方从高高的云上骤然拉下泥地里。 宠还是厌烦,全凭他一念之间。 南初就是太傻了,在苏经年那儿吃了那么大苦头,却还不知悔改,又在陆之律这狗男人这儿摔了一次又一次。 外面忽然打雷了。 冷风席卷敲击着窗户。 睡到昏沉中,手机不停地响。 她没睁眼,捞过手机直接接听了:“喂?” “在睡觉?” 电话那边的陆之律听出了她带着睡意的嗓音。 南初怔了几秒,伸手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眯着眼看了眼来电显示,确定是狗男人后,她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 陆之律问:“已经很晚了,我开车来接你?” “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开车回去。” 若是陆之律来接她,被南建安看见,南建安没准以为他们感情很好,又要张口要钱。 早晨还在跟他闹的人,这会儿忽然听话异常,陆之律觉得稀奇。 他挑眉:“忽然变得这么乖?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南初扯扯唇角,“没说什么,除了催生还能说什么。” 她语气里没什么异样情绪,很正常。 陆之律以为她自己想清楚了,便问:“那明早还是飞冰岛看极光?” 南初顿了下,说:“不用了,极光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年后还有很多工作,这些天就想休息休息。” 那边的男人嗓音一沉:“还在因为叶雪初的事情跟我闹脾气?” 似乎无论她怎么歇斯底里,陆之律都认为她是在闹脾气。 其实他只是忽视她的需求罢了。 对他来说,钱很容易给,这是他最不费劲就可以给到的东西。 除此之外,感情上的任何需求,他都会直接漠视,因为那东西对他来说很珍贵,也很危险,甚至……不愿意触碰。 他给的很吝啬。 也许在更久之前,他把珍贵的感情,全都给了另一个人。 所以,不愿意再给她一丁点了。 南初笑笑,“没有,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没错,叶雪初只是你的委托人而已,我不该生气。” 陆之律越发觉得怪诞,“才过了一天而已,觉悟突然变得这么高?” “……” 南初不知道说什么,随便敷衍了两句,把电话挂了。 她正准备起床,孟静怡敲门进来了。 “娇娇,你醒啦,是要回澜庭吗?” 南初应了声:“嗯,回去和陆之律商量一下离婚的事情。” 孟静怡坐到她床边来,担心不已的看着她,“真要离婚啊?就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了吗?” 南初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说:“妈,你那些能变现的贵重首饰,最好藏起来,免得让南建安拿去赌没了。” 如果他们家要沦落到卖首饰的地步…… 第439章 薄寒时老婆是大美女 孟静怡心慌的厉害,却仍旧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娇娇,你爸在外面欠的债,真的已经影响到你跟陆之律的婚姻了?” “他借的是高利贷,陆家最忌讳和这些染上关系。” “那我们把高利贷还清,你不能跟陆之律离婚,离了婚,你以后可怎么办?” 说到后面,孟静怡红了眼。 南初道:“我还年轻,忍忍可能就过去了,妈,你还是好好打算一下你跟我爸以后的生活吧,卖了房子,我们可能就要搬去很小的房子里了,以后你也不能在家过着富太太的生活了,帝都生活压力大,你可能也要出去找份工作。至于我爸,他要是还赌,你最好狠狠心跟他离婚吧。” 当南初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时,孟静怡怔了好半晌,似是一天的功夫,都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她甚至以为,南初白天说的那些不过都是气话,她不会跟陆之律离婚,陆之律也还会像从前那样,继续帮他们这一次。 孟静怡着急道:“陆家就真的见死不救?乔予,对了,乔予呢?你不是说薄寒时特别宠乔予,薄寒时又是陆之律最好的兄弟,让薄寒时去劝劝陆之律?” 南初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妈,不管是陆家、陆之律,又或者是乔予,薄寒时……不管是谁,他们终究是别人,我们已经趴在别人身上活了太久太久。” “他们的确可以暂时的帮我们一阵子,可你想一直过着和以前一样奢侈的日子,是不可能的了。” 南初眷恋的看了眼这房子,狠了下心继续说:“所以这次,不管是陆之律,还是乔予,他们都帮不了我们。你劝劝我爸吧,赶紧把这房子挂出去卖了,按照现在的市场,别墅很难成交,适当降价尽快卖出去吧。” “娇娇……” 南初头也不回的撑着伞上了车。 外面的雨很大。 车子开出一段路后,她停在路边,靠在驾驶座上,思绪放空。 自从结婚后,她就很享受待在车里那一阵。 南家是娘家,陆家是婆家,澜庭别墅是陆之律的家。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家。 只有待在车里这一会儿功夫,她才全身心的放松。 南建安那家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愿意把别墅挂出去,她手机里有那套别墅的房产证照片。 给之前帮她找房的那个中介发了信息:“帮我挂套房子出去,我要卖房。” 中介小王热情的发来一条语音:“好嘞姐!你把房子照片和房产证发给我,大致给我讲一下房子的情况,以及您这边的一个报价!我一会儿给您把房子信息录入库!” …… 大年初三。 薄寒时带着乔予和小相思回了帝都,先去了一趟乡下拜访薄峰。 薄峰住在帝都很郊区的乡下,从市区开车过去,起码两个小时。 薄寒时开的车。 一路上,小相思缠着乔予叽叽喳喳的,说累了,再去玩玩噜噜,很快就到了仙林村。 薄峰得知他们今天要来拜年,前一天就去集市上买了很多菜和水果,还有小孩儿爱吃的零食。 小相思拉着噜噜下车的时候,把薄峰吓了一跳。 小相思连忙说:“爷爷你别怕,噜噜可听话了,它不会咬你的!噜噜,这是爷爷哦,给爷爷拜个年!” 噜噜抬起前腿合十,笨重的跳了跳。 逗的薄峰喜笑颜开:“这狗还怪好玩!” 乔予从车里提了好多东西下来,“薄叔,这是买给你的。” “大小姐,你人来就行了,带这么多东西!” 薄寒时搂着乔予的腰,往屋里走,“爸,称呼该变变了,予予现在是你准儿媳。” 薄峰一拍脑门,调侃道:“我这不是嘴笨改不过来,以前叫惯了!” 到了屋子里。 桌上摆了好多零食和水果。 薄峰说:“你们自己招呼自己,我先去做饭,小相思,你要吃什么自己拿!” 小相思乖巧的点着脑袋,“知道啦爷爷!” “薄叔,我去帮你吧。” 说着,乔予刚要跟过去,就被薄寒时拉住:“农村做饭油烟很大,你别过去了,我进去打下手就行。” 薄峰把厨房门一关,“你俩谁都别进来,今晚你们就负责尝尝我的厨艺就行,什么都别干!” 乔予好奇的问:“之前不是说给薄叔找了个保姆,保姆呢?” “他不习惯,把人赶走了。” 好在薄峰身子骨还算硬朗,一个人在乡下在院子里还种了不少菜。 小相思和噜噜一到乡下,就放飞自我了,跑到门口麦田里撒野,因为这只狗太惹人注目了,很快引来了同村的其他小孩。 小相思得意的跟其他孩子介绍着她的大狗。 乔予有些担心噜噜见了生人会咬人,便说:“噜噜的防咬套在车上,你快拿过去给噜噜戴上。” “薄相思镇得住。” 薄寒时虽然这么说,可已经起身去车里拿了防咬套,出了院子。 走到路上,遇到隔壁三婶。 隔壁三婶眼前一亮,“你是寒时吧?哎呀,多少年没见,自从你去城里念书,就很少回来,这一眨眼都长这么高了!我印象里,你站你爸旁边,只到你爸的腰这么高!” 薄寒时失笑,“三婶,你说的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现在长得这么高这么帅!你快三十了吧?” 薄寒时:“三十一。” 三婶一拍大腿,“还没谈对象呢吧?我听你爸说,你工作可忙,根本没空谈恋爱!三婶给你讲一个?我侄女,大高个,大长腿,也在帝都城里上班!” “……” 乔予恰好从院子里也出来。 三婶目光被吸引过去,眼睛都看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哎呦玛雅!谁家新媳妇儿,没见过呢,这么漂亮!” 薄寒时目光掠到乔予身上,淡淡一笑,说了两个字:“我的。” 三婶瞪直了眼:“这、这是你媳妇儿啊?” 乔予走到薄寒时身旁,随薄寒时喊了声:“三婶好。” “你好你好,寒时可以啊,找的媳妇儿这么漂亮!” 没一会儿,薄寒时的老婆是个大美女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村。 第440章 再叫声老公听听? 吃完晚饭,薄寒时一家准备离开的时候。 薄峰拉住了乔予,朝她手里塞了个很厚的大红包。 乔予一怔,连忙拒绝:“薄叔,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薄峰笑着说:“能要,你跟寒时马上就要领证了,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不要就是嫌少?” 乔予看一眼薄寒时。 薄寒时唇角勾了下,“收着吧,这边都这规矩,你要不收,他今晚都睡不着。” 乔予这才安心收下,又说:“薄叔,下次我跟寒时再来看你,你就别准备这么多东西了,我们又不是客人,本来我们回来看你就是应该的。寒时让你去城里住,你怎么不去?” 小相思在一旁凑热闹:“9494!爷爷,你一个人在乡下不无聊吗?爸爸家的房子好大,有很多房间,就连土豆和噜噜都有单独的房间!” “嗐!我老了,就爱待在乡下,挺清净,你们也别担心我了,我身体挺好的!” 说着,薄峰又拿出一个之前准备好的红包,塞到小相思羽绒服口袋里,“小家伙,这是爷爷给你的压岁钱,不要给你爸爸收走了。” “谢谢爷爷!” 小相思来者不拒,眯着大眼嘴角翘的高高的。 薄峰站在村口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 村口坐着嗑瓜子的村口情报局。 “哟,老薄,你藏得够深呐!上回还说你儿子单着不肯结婚,这会儿就带回来这么一个大漂亮!” “难怪不跟我们说,老薄藏着掖着呢!” “老薄真有福气,孙女都打酱油了!”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惹得薄峰只好腼腆的笑笑。 …… 回御景园的路上。 和噜噜坐在后座的小相思,正低头认真的数着红包。 乔予坐在副驾上,回头看她小财迷的样子,莞尔道:“怎么数半天还没数完?” 小相思皱着小眉头,一脸认真,“哎呀,妈妈,先别跟我说话……这下完了,又要重新数。” “……这么多?” 小相思那叠看起来不比她的薄。 小家伙数了半天,终于数清楚了:“一百张!妈妈你有多少张?” 一万? “薄叔会不会给太多了,我这个该不会也是一万吧?” 乔予把那叠钱从红包里抽出来,数了数,有些狐疑:“我这里101张,也就是一万零一百,是不是薄叔数错了,多放了一张?” 小相思拿着红包凑上来,“那把多出来的还给爷爷?” 薄寒时挑眉,了然道:“应该不是数错,就是一万零一,万里挑一的意思。” 小相思一脸夸张,“哇偶~妈妈!爷爷说你是爸爸万里挑一的老婆!” “……” 乔予耳根一热,低头看着红包,心里也跟着热热的。 薄寒时淡笑着睨她一眼,忽然严肃的喊话后座:“薄相思。” 小相思小手一举,“到!” 薄寒时吓唬她:“你把你妈妈搞害羞了,作为惩罚,红包上交。” 乔予:“……” 小相思小脸立刻垮下来,把红包揣在怀里,倔强无比:“我不!爸爸你也太坏了,小孩儿红包都抢?” “我给你存着。” 小相思一脸不信,“我同学都说了,大人说给小孩存红包,都是骗人的!大人会把小孩的红包都花完!等小孩长大了,就没有红包了!” 乔予好笑道:“别听你爸爸的,他逗你玩儿呢,这红包你存到自己的小金库里,别乱花就行。” 小相思将红包装好,塞进口袋里,很是宝贝,“嗯!我要存起来!等我长大也要讨个像妈妈一样漂亮香香的老婆!” 找漂亮香香的老婆,要花很多钱,小相思都懂得。 乔予笑出声,“你不用讨老婆,当然了,你可以讨个上门女婿,像你爸爸这样的。” 小相思看看薄寒时,小眉头一皱,连忙摆着小手,一脸抗拒:“不要!不要!爸爸这样的太凶了!只会叫人做作业,好好学习!妈妈,我不想我的小孩跟我一样苦!” 乔予:“……” 这话竟有几分蛮不讲理的道理? 薄寒时:“你还挑上了?” 小相思把脸撅一边去,“我的老婆当然我自己挑,哼╭(╯^╰)╮” …… 回了御景园。 噜噜追着土豆,快把土豆吓懵了。 小相思双手叉着小腰,站在噜噜和土豆中间,阻止一狗一猫的大战:“Stop!” 休战几秒。 一狗、一猫、一小孩姐,厮打成一片。 客厅里传来各种嗷嗷叫声,有狗的,有猫的,还有小孩儿的。 原本生活气息很淡的别墅里,瞬间变得温馨又吵闹。 薄寒时趁着小相思不注意的时候,把乔予抱到了楼上卧室里,大手圈着她的腰,低头吻她侧颈,轻笑着问:“万里挑一的老婆,什么时候去领证?” 他嗓音沉哑,视线又深灼的过分。 乔予脸红到了脖子,视线落在他喉结上,“都没领证呢,老婆叫那么顺口。” 薄寒时垂眸看她,语气引诱:“你叫老公不是也叫的挺顺口?” “我什么时候叫过……” 乔予诧异。 就知道她穿上裤子不认账。 薄寒时摸出手机,点进录音。 就在乔予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 手机里,传来一道媚惑女声:“老公……我要……” 又纯又欲,暧昧至极。 男人声线低哑又磁性:“要什么?嗯?告诉老公……” “…………” 至于后面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乔予瞬间脸红到快滴血。 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抢手机。 可薄寒时似乎已经预判了她的动作,他握着手机,手臂一抬。 乔予跳了两下都没够着,恼羞成怒的瞪着他:“薄、寒、时!” 手机里的录音还没放完,他也不点暂停。 那暧昧声音便一直从手机听筒里传来,比喊老公更羞耻的,都有。 薄寒时低下俊脸来,笑意从眉眼漾开,直达眼底,明晃晃的欺负人:“再叫声老公听听。” “……” 乔予哪还能叫出口! 穿着拖鞋往他脚背上狠狠一跺! 刚要羞愤的转身离开,就被那双手臂拦腰抱起,丢到床上去。 男人倾覆下来,腕骨分明的大手握住她那只莹白匀称的小腿分开,“在床上叫也行。” “……” 乔予想去抢他手机,又被握着脚踝给拖回去。 薄寒时将手里的手机,扔到一旁的懒人沙发上,那手机里的声音,有她的,也有他的……混在一起,就在卧室里持续公放着…… 乔予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441章 欲求不满 就在薄寒时要进行下一步时,门外,传来乒里乓啷的敲门声。 小相思在门口哟呵:“妈妈!我要洗澡了!洗完澡我要玩一会儿大富翁!” 乔予伸手推薄寒时,“我要去给相思洗澡了,你先起开。” “……” 薄寒时直接倒在乔予颈窝边,叹息道:“等过了寒假,赶紧把她送回南城吧。” 乔予笑出声:“……” 卧室门一打开。 先落进小相思视线里的是薄寒时的一双大长腿。 小相思从下往上看,仰着小脖子问:“爸爸,你怎么又臭着脸,刚才不是心情好好的吗?” 薄寒时低头瞅着腿边的小屁孩,皮笑肉不笑,眼神恹恹的,轻描淡写的丢了四个字:“拜你所赐。” “什么???” 小相思一脸懵。 乔予赶紧裹好衣服,跑过来,“走,妈妈带你去洗澡。” 小相思白了一眼薄寒时,小手拉过乔予,朝浴室走。 她小声跟乔予嘀咕:“妈妈,爸爸真的一下开心,一下脾气好坏,我们要不要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乔予:“……” 欲求不满的男人,脾气都很差! 晚上,小相思缠着乔予,搂着乔予的脖子睡着。 睡到半夜,薄寒时才把乔予抱过来。 小屁孩儿手抱得紧紧,拉开的时候,还费了点力气。 这薄相思,七岁。 果真是到了狗都嫌弃的年纪! 还是甩给她南城的爷爷比较好! 乔予趴在薄寒时怀里,睡眼惺忪,忍不住发笑:“别人家的女儿不都是爸爸的小棉袄,怎么到我们家,你俩这么不对付?” 薄寒时把她放到床上,从后紧紧抱住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俩不对付。” “不是这句。” 乔予渐渐也搞懂了他的点,转头试探性询问:“我们家?” 她在转头的那一秒,薄寒时搂住她的后脑勺,顺势吻住她。 唇舌交缠了许久。 薄寒时抵着她的额头,哑声说:“明天去领证?” 乔予提醒他:“过年民政局放假。” “……” 有一种草,是植物。 见他脸色渐渐阴郁下来,乔予搂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蹭了蹭,“薄寒时,你现在脾气好差。” “予予,欲求不满的男人,脾气不可能好。” “……” 话落,男人握着她的后脖颈,倾身过来,吻的更是深入。 乔予被吻到微喘,双手抵在他肩上,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心跳怦然。 男人暗沉视线落在她红唇上,眉心微微皱了下:“不让碰?” “……大姨妈还没走。” “予予,你是懂折磨我的。” 薄寒时倒在她枕边,被迫清心寡欲。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死对头,那就是……大姨妈。 而薄寒时有两个,一个薄相思,一个大姨妈。 一个比一个更会折磨他。 …… 翌日清晨。 南初接到孟静怡的电话。 孟静怡声音很急:“娇娇,家里来了好多银行的人!他们说你爸爸之前就把房子抵押了,他们今天是来收房子的!” 南初浑身猛地僵硬,回神片刻后,她连忙下了床,“我马上回来。” 陆之律见她慌慌张张的,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话到了嘴边,南初吞了回去:“没什么,社里出了点突发情况,主编叫我过去一趟。” 陆之律电话也响了起来。 是叶雪初打来的:“我在你律所呢,有家杂志社造谣我们的关系,现在挂热搜了,我决定跟这家杂志社打官司。” 南初虽然没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却也能猜到是谁打来的。 只见陆之律神色冷沉的对电话那边说了句:“行,我马上过来一趟。” 接着,男人握着手机,径自路过了南初身旁。 比南初更快出了别墅。 南初掐了掐手心,发动车子,朝南家赶去。 第442章 彻底落败 南家别墅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和公务车。 南建安正赖在房子里不肯走。 “你们不能抢走我的房子!这是我的房子,你们凭什么说封就封?” 法院人员亮出工作牌,“南先生,之前你已经将这房子抵押给了银行,由于您拖欠债务一直没还上账,也给了你一定的宽限期,现在宽限期已过,所以我们有权收走你的房子!请你配合工作!” 南初下了车,匆忙闯进房子里,质问南建安:“你什么时候把房子抵押出去的?” 南建安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工作人员说:“南建安先生在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就把这处房产抵押给了银行,从银行借贷了五千万现金,如今五千万现金一分未偿还,已经产生了罚息,罚息按照贷款利率的130%来收取。” 百分之130的罚息…… 闻言,孟静怡和南初脸色皆是一白。 孟静怡对着南建安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哭着大骂道:“你个该死的!怎么能把我们的房子抵押出去!南建安,你真是越活越糊涂啊!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工作人员提醒道:“南先生,如果你现在有办法还清银行的贷款和罚息,我们就会离开,不对您的房子进行法拍。若是还不上,这套房子将进入法拍程序,拍卖金额用于银行还款。” 南建安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拖着南初说:“我记得陆之律的外公不是管法律这块的吗?你赶紧给陆之律打个电话,叫他找人帮我们通通人情!就算不帮我们还贷,至少让法院再宽限我们几天想想办法吧!” 南初瞪他一眼,“宽限几天你就有钱还了吗?” 都这时候了,南建安还死性不改,指望陆之律拖关系帮忙。 南建安焦急道:“至少再想想办法吧!” 见她不打电话,南建安掏出手机就打过去。 南初想把手机抢过来,南建安手一举,电话已经拨了过去。 可是,电话响了一会儿,都没人接。 只传来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南初讥诮的扯了扯唇,“人家八成是把你拉黑了,看见你的电话就觉得晦气!” 陆之律这会儿大概是跟叶雪初聊的正欢,哪还有时间接南建安这糟老头子的电话? 胸口,明明舒了口气,却莫名被揪紧了几分。 南建安不死心的打了好几通,却始终没人接。 孟静怡哭的泪雨梨花的,拉着南初的袖子问:“娇娇,就算他们要收走我们的房子,可我们东西都还没收,就算宽限哪怕一天,让我们收拾一下东西都不行吗?” 南建安和孟静怡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拖鞋,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南初深吸了口气,看着孟静怡哀求的目光,终是心软。 她拿出手机,手指划过陆之律的电话时,下意识停顿了几秒,很快又划过去,拨通了乔予的电话。 这边,乔予和薄寒时得知情况后,便匆匆赶到了南家。 薄寒时在来的路上,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句,在现场的法院人员,很快就接到了上面的电话。 “南先生,再宽限你们半个月时间,请你们尽快搬离这栋房子。” 法院人员揭了门口的封条,纷纷退场。 南建安看见薄寒时,暗淡的眼神倏然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薄总!多亏了你!关键时刻还得是您这种大人物!一句话就让他们走了!您要是再多说几句,这房子……” 南建安刚想打鬼主意,南初便冷声打断:“是宽限几天让你搬走!不是把房子还给你!吃白食的事情就别想了!” 家里一团乱。 孟静怡抹了眼泪,赶紧招待恩人,“薄总,予予,你们随便坐,我去给你们沏杯茶。” 乔予道:“伯母,别忙了,还是先把家里收拾收拾吧。” 南建安一个劲的想抱薄寒时大腿,谄媚的递过来一根烟,“薄总,抽一根?” 薄寒时冷冷拒绝了:“戒烟。” 南建安正想自己抽一根,南初直接把他烟掐灭了,“这里还有孩子,要抽出去抽!” 小相思牵着噜噜,一人一狗恰好瞪着大眼看着南建安。 南建安吓一跳,“哟,这大狗!不咬人吧?” 小相思抿着小嘴,一脸认真的说:“噜噜不咬好人,但是会咬坏人。” 噜噜朝南建安凶猛的低吼了一声:“嗷呜!” 吓得南建安往后退了好几步,讪讪笑道:“别误会!我可不是坏人!薄总,你家孩子胆子真大啊,养这么大的狗,真是、真是可爱!” 这哪里是可爱,恐怖还差不多! 这大狗,估计一张嘴能吃人! 薄寒时轻斥了声:“薄相思,别使坏。” 小相思“哦”了一声,牵好狗链子,乖乖坐在乔予身边。 孟静怡对南建安使了个眼色:“老南,你还愣着干什么,去给薄总他们沏茶,切果盘!让娇娇陪他们聊聊天!” “行行行,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说话了!娇娇,你替我好好招待这三位……四位贵客!” 就连这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狗,因跟着贵人,都变得贵气逼人,半分得罪不得! 他南建安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还不如人家一条狗呢! 南建安去了厨房。 南初这才说话,“予予,今天多亏了你跟薄总。” 乔予担心道:“时间一到,法院的人还是会来强制执行的,伯父到底欠了多少?” “南建安在外面欠的债,就让他自己去还,法院要收走房子,刚好也能抵掉一部分债务。予予,其实你们今天不该过来,南建安会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他就是个无底洞,谁黏上他都会倒霉。” 她和孟静怡倒霉就算了,再连累其他人,就是作恶。 乔予握了握她的手,轻叹道:“南建安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今天来是因为担心南建安欠的债,影响到你。” 薄寒时开口提醒道:“刚才我问了法院,南建安已经被列为失信人,这意味着他以后没法再继续做生意,可能连普通工作都很难找。如果你不打算带着你母亲躲起来,这辈子恐怕都很难和南建安断干净,国内律法就没有断绝血缘关系这一说,你若是不帮着他还债,那些债主有可能会找上你。” 第443章 逼债 “那些人催债都是不择手段的,也可能会闹到你工作的地方,到时候你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如果你处理不了,我建议让老陆出面替你处理干净。” 薄寒时每句话说的都很现实。 南建安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单单靠钱就能解决,要想永绝后患,还需要一定地位和人脉。 银行的债好清,顶多法拍房子,即使拍卖金额不够还贷,也只是烂账。 可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南建安把房子抵押去银行套现几千万是干什么。 八成是赌。 那些催债的道上大哥,可不会像银行那么守规矩,管你家亲情关系如何,老子欠的债,老子还不清,就追着女儿还,女儿也还不上……卸胳膊还是卸腿,选一个。 尤其是澳城那边来催债的大哥,一般人搞不定。 澳城无论是赌,还是催债,都是合法产业。 薄寒时的确有能力帮南家处理掉这些麻烦,可他的身份和立场,实在尴尬又敏感。 作为陆之律最好的兄弟,他不可能出面帮兄弟的老婆去处理家务事。 南初视线半垂,沉默了半晌。 乔予大概知道她的顾忌,便试探性的问:“这些事,陆律师知道吗?” 南初掩下眼底情绪,抬眸淡笑道:“他不需要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不过别担心了,陆爷爷答应了我,会帮我把这些事处理干净。” 乔予总觉得怪怪的,“那陆爷爷没提条件?” 比如代价是离婚?又或者是生个孩子之类的? 他们这些高位者,没多少感情,更喜欢等价交易。 南初扯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像以前一样催生,予予,我觉得我这烂样,给陆家生个孩子,把这些烂账给平了,也不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南初要在婚姻里摆烂,乔予自然选择尊重。 临走时,乔予背着所有人塞了张卡给南初,“这里面大概有十来万,密码是小相思的生日,你知道的。这钱不多,但是够应急,要是不够再跟我说,不要让你爸妈知道,如果你不想离婚,这阵子就尽量待在陆家吧,那些债主不可能敢去陆家闹的。有任何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南初没收,拒绝的很利落。 “这钱我不能要,予予,我现在不是光缺钱的问题,如果你一直帮我,南建安迟早会知道,到时候他又会利用我跟你借钱。我想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我不想因为这些烂事把你拖下水。” “初初……” 乔予伸手抱了抱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选择走上怎样的人生,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就像从前你陪着我那样。” 南初忍住眼眶酸涩,低声说:“好啦,一会儿我会赶你们走,让南建安觉得你们根本不愿意帮我们,这样,他才会断了念头。” “好。” 目送薄寒时一家离开时,南初背对着屋里的南建安和孟静怡,对着门口故意大吼。 “乔予!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真是喂了狗!你那么有钱借我点钱救救急怎么了!我真是看透你了!以后咱俩别来往了!” 南建安探着脑袋一直关注着这边。 等乔予他们走了。 南建安急吼吼的跑过来问:“什么情况,她真的一分不借?!” 南初摊着肩膀,很无奈,“钱是人家的,不愿意借,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去抢?” 南建安气的直摇头,“还闺蜜呢!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当初你对她那么好,现在咱们家一落败,她就不鸟你了!” 南初白了他一眼,“赶紧收拾东西搬家吧!半个月后,法院再来收房子,可没人帮你了!” 南建安瘫坐在沙发上,点着烟发愁:“那我和你妈搬去哪里呢?这帝都好点的房子租金可不便宜。” 南初道:“之前你给我那套公寓,我已经挂出去了,还有你的车子,快点卖了,以后别总想着发财的事情了,安生一点吧!” 南建安唉声叹气,一时间却也没有办法。 他觉得,还是得去求求他那好女婿! …… 君达律所,办公室内。 叶雪初带着她的经纪人珊姐,和陆之律说明情况后,将通稿和热搜摆在他面前。 这篇扭曲事实进行人生攻击的稿件,来源是一家叫星光的杂志社。 陆之律觉得眼熟,眉心不自觉蹙了蹙。 叶雪初很直接的问:“陆律,这名誉官司能不能打?这家杂志社写的稿子,不止一次诬蔑我,言辞极为恶劣,我不想再忍下去了。” “能打。” 叶雪初眸光微亮,却是客气的问:“真的?可我看到来源是星光杂志社,我记得你家属在这家杂志社工作,会不会有影响?” 陆之律不觉得这有什么影响,面色无澜道,“公是公,私是私,如果我不方便,可以让律所其他律师去打。” 名誉官司很好打,按照提点,赢了的话,律所收益不菲,没必要避开。 叶雪初红唇勾了勾:“不让你难做人就行。只是……我在想,这稿子会不会是你家属写的?她可能是误会我们了?” 陆之律眸光微沉,冷声说:“可能是为了kpi乱写的,到时候律所这边会派人去这家杂志社先谈判。谈判失败,再进行起诉。” “也行,都听你的。” …… 律所前台这边。 南建安正跟前台闹腾:“我要找你们老大陆之律!” 前台礼貌询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是他老丈人,还用得着预约吗?” 前台弯唇,“我们陆律的老丈人多了去了,您想认咱们老大做女婿,先去排排队!” “嗐!你这小丫头片子,不信我是吧?他真是我女婿啊!你要不放我进去,待会儿打脸可别怪我无情!” 前台抿着红唇,还是那副公式化的微笑:“即使你是陆律的委托人,也需要提前预约,今天哪怕是陆律的爸爸爷爷来了,没有预约,也一样进不去,谢谢配合工作。” 南建安不屑轻哼,“把狗眼看人低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一会儿我让我女婿把你开了!” 前台小姐姐根本不怕他,“你去呗,陆律一向公私分明,才不会把家务事带来律所。” 她可不信,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中年男人,是陆律的老丈人。 南建安正想着怎么绕过保安和门禁系统,直接溜进去。 电梯那边,陆之律正带着两个女人朝大厅走。 其中和他并排走的那个女人,身材高挑,极为漂亮,一看就是狐狸精! 南建安躲到角落的大绿植后面去,偷偷观察着他们。 这边,快走到门禁口的叶雪初,看着外面的雪天,忽然叹息道:“有时候真想再跟你去一趟冰岛,再去看一次极光。那会儿你教我滑雪,我还没完全学会呢,本以为……还会有很多次一起滑雪的机会。” 话音落下,她忽然凑近他,调侃了句:“冰岛是我们曾经在一起的记忆,不准带别人去哦。” —— 野:本书所有角色都会写到,也会有结局,写到谁是谁,主线也没写完,没有主线写其他人写不了,只看谁的自行养文,无法改变原定大纲。 第444章 狗咬狗 南建安躲在角落里,将这暧昧的一幕全都给拍了下来! 嘴里骂骂咧咧的:“这该死的狗崽子!难怪不接老丈人电话,原来是在这儿偷吃!” 要跟他家娇娇离婚,还想让他家娇娇净身出户是吧! 哼,这些都是他出轨的证据! …… 这边,陆之律听了叶雪初的话,肆意笑了笑:“我这人记性不大好,再深刻的过去对我来说都是一文不值的。” 冰岛有什么特殊的? 以前谈恋爱,不爱动脑子,出去旅游想不到去哪里,就带去冰岛玩一趟。 极光他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属实算不得什么深刻记忆。 要怪就怪,这世界不够大,玩儿来玩儿去,世界地图都被他跑完了,总结下来也就那么几个地方值得来回去几趟。 他喜欢跳伞、蹦极这些极限运动。 可女孩子想要浪漫约会,大多对极限运动也不感兴趣,他总不能带女朋友去迪拜跳伞吧。 人家不得呼他一巴掌? 闻言,叶雪初脸色略僵,但很快软下来,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可你的现在被婚姻绑架着,之律,你以前那么自由,现在不觉得烦吗?” 陆之律挑挑眉,戏谑道:“人总是犯贱的,自由惯了,总想找个坟墓躺躺。” “……” 打发了叶雪初。 前台这边看见陆之律的身影,叫住他:“陆律!刚才有个中年男人想闯进去见你,自称是你的老丈人。” 陆之律微微敛眉,“人呢?” 前台扫一眼四周,狐疑道:“刚才还在这儿,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 陆之律颔首,指尖点了点大理石桌面,提醒道:“以后自称是我老丈人的,下次直接让保安撵出去就行。” “好的,陆律。” 南建安的电话号码,他之前就拉黑了。 不为别的,一个只会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的老丈人,不认也罢。 南初是他的妻子,他是要管南初,但这不代表,他要管那不识数的老丈人。 南建安这种人,典型的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以前他给过他几次脸,现在就敢闹到律所来,简直了。 …… 叶雪初戴着墨镜和经纪人刚到地下车库,正准备上保姆车。 身后,忽然一道吼骂声叫住她:“騒狐狸!” 叶雪初和经纪人皱眉回头,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朝她冲过来。 南建安抓着叶雪初的头发就给了她两巴掌,“敢勾引我女婿!陆之律就是被你这种骚狐狸带坏的!” 叶雪初本想还手,可反应过来这疯男人是谁后,她忽然不反抗了,反而激怒他:“之律压根不喜欢你女儿,娶你女儿不过就是因为当初的舆论压力罢了!我告诉你,之律很快就不要你女儿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南建安一听“离婚”二字,更是火冒三丈! 抓着叶雪初的头发,就连着殴打了好几拳! “你这种騒货我见多了!我女婿顶多是玩玩你!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罢了!你还当真了!” 经纪人试图拽开南建安,无奈南建安蛮力太大,一下把经纪人推倒在地。 经纪人急中生智的掏出手机,对着这一幕一阵狂拍、录像。 叶雪初头皮一阵刺痛,但她咬牙忍着。 南建安听到相机“咔嚓”声,松了叶雪初,想过来抢手机! “拍你妈的照!给我删了!” 经纪人捏着手机,往后跑,“你无缘无故打人还有理了!” 叶雪初见状,连忙掏出手机给陆之律打了电话。 “之律,我在地下车库遇到一个中年老流氓!你快来救我!” 挂掉电话后。 叶雪初将自己的衣服从肩上扒拉下来,又撕开胸口扣子,将腰间的裙子纽扣也解开一颗。 等陆之律过来的时候,叶雪初仿佛受了惊的兔子,直接撞进男人怀里! 她双手抱着陆之律的腰,红着眼委屈道:“这个老流氓想强我,我不肯,他拽着我的头发打我!” 南建安双眼一瞪,震惊不已! 他抬手指着叶雪初:“我警告你啊,你少胡说八道!我?我、我想强奸你?!明明是你勾引我女婿,我才打你这个騒狐狸!” 叶雪初缩在陆之律怀里,瑟瑟发抖,泪眼汪汪的抬眸惊讶道:“之律,他、他是你岳父?” 陆之律拨开那双缠在他腰间的手。 叶雪初衣衫不整,脸上有被打的痕迹,的确让人遐想非非。 那边,经纪人很机灵的说:“陆律,我刚才不知道他是你老丈人,我已经报.警了!可他、他也太过分了!把我们家雪初打成这样!” 叶雪初躲在陆之律身后,双手又攥上他的衣袖,“之律,我刚才真的不知道他是你岳父,还好你及时赶到,反正他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珊姐,跟警.局打个电话撤销吧,算了。” “女婿,她就是个死绿茶!你别信她的!她胡诌!” 南建安气到吐血,怒火上头,冲上来又想揍叶雪初。 陆之律拦住了他,面色冷沉训斥道:“你再胡来几下,够你进去待一阵了!” 叶雪初躲在陆之律身后,红唇得逞的勾了勾,对南建安挑衅的笑了下。 南建安捏着拳头,“你这见人!” 叶雪初将脑袋往后一缩,惊呼一声:“之律,你看他!” 陆之律冷了脸,耐心全无:“南建安,你闹够了没有!” 南建安特憋屈,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闹?明明是这见人勾引你……好啊好啊,我算看透你了,我家南初在你心里就一点不重要是吧!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娇娇过来,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 叶雪初装作害怕的样子,“我现在这样怎么见外人?南初还是个记者,之前他们杂志社就一直盯着我黑,待会儿岂不是直接送她一个大独家?” 南建安吓唬她:“让我女儿赶紧曝光你这种见人!” 陆之律倒也不阻止南建安打电话,抽开被叶雪初拉着的衣袖,异常理智的说: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去警.局调查清楚,这边律所车库,是我的地盘,你和南建安在我的地盘上惹了事,还是查清楚吧。” 随后,他打了个电话给助理。 “让监控室调一下刚才在B区车库的监控,存下来发给我。” 南建安一听这话,又来劲了,隔着陆之律,指着叶雪初骂道:“有监控!我看你怎么诬蔑我!” 叶雪初脸色微怔,眼底迸射一道冷芒。 第445章 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 很快,几个人闹到了警.局。 南初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叶雪初肩上披着陆之律的大衣,楚楚可怜的站在陆之律身旁。 叶雪初一看见南初,便伸手拉上陆之律的胳膊晃了晃,“之律,她是记者,你让她别把今天的事情曝光出去。” 陆之律不动声色抽了手臂,将双手抄进西裤口袋里,掠过叶雪初,看向南初。 “这涉及到家务事了,南初不会曝光出去。” 叶雪初点头,“那就好。” “还装?死绿茶!娇娇,你过来给我评评理!她好意思说我强奸她!明明是她勾引别人的丈夫不要脸!” 南建安愤愤瞪着叶雪初,将南初拉过来。 叶雪初站在陆之律身后,委屈至极:“我和之律以前的确谈过两年恋爱,可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你少给我们泼脏水!” 南建安义愤填膺道:“你刚才都冲到我女婿怀里了!你还在这儿死装!你这种见人我见多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人家正牌老婆来了,你好好摆正自己的位置!” 警.察拍了下桌案,严肃道:“有话好好说,别一口一个脏话!这里是警.局!不是你们吵架的菜市场!” 从他们争吵中,警.察大致了解了一番情况。 警.察看着叶雪初,问:“你说南建安想强奸你,强奸未遂,所以在车库打了你是吧?” “他抓着我的头皮,打了我好几巴掌,对我动手动脚,我吓坏了,我经纪人全看见了。” 叶雪初知道有监控,便换了个说辞。 经纪人连忙附和:“是的,警察同志,我作证,这都把我们家初初的脸都打肿了!我家初初明早还有个广告要拍,要上镜的,这脸被打成这样了,明天可怎么跟广告商交代?” 要是违反了通告合同,是要进行一定赔偿的。 叶雪初脸上的伤,是南建安造成的。 经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明白,南建安得负全责。 警察看向南建安,训斥道:“不管怎么样,你动手肯定是不对的,先给人家道个歉吧!” 南建安哪能咽的下这口气,很不服气的嚷嚷:“警察同志,是这个女人先不三不四,我是生气啊!她抢我女儿老公啊!我可不得教训教训她!” 警察很无语:“你们这种家务事我不想听,也不想搅合,但有一点,你打人违法知道吧?人家要是去验伤告你,你得赔偿!” 比起南建安的胡搅蛮缠,叶雪初显得很“识相”。 她含泪看着陆之律,隐忍道:“之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们计较了。让他们给我道个歉,私了算了。” 经纪人第一个不同意:“初初,这怎么能行?明早我们怎么跟广告商交代?这只广告代言我们费了多大力气才拿到,你的脸被打成这样,明早肯定上不了镜了!广告商铁定要发火的!万一跟我们解约怎么办?” “发火就发火吧,也就是一只广告而已。” 叶雪初一副大度的样子,跟经纪人唱着双簧。 南初干狗仔的,这种戏码见多了。 该说不说,叶雪初果真是个合格的艺人,演技这么到位,不拿个奥斯卡小金人实在可惜! 南建安正要张嘴哔哔什么。 南初忽然抬手,一巴掌扇在南建安脸上。 南建安懵了:“???” 叶雪初和她的经纪人,也愣了下。 这父女俩……怎么忽然内讧了??? 南初冷着脸骂南建安:“还不赶紧给人家道歉!你看你把人家的脸打成什么样了!人家喜欢当小三咱们管不着!可你打人肯定是不对的!” 经纪人皱眉道:“你骂谁小三?” 南初:“我又没骂你,你急什么。” “你……!” 叶雪初拉住经纪人的手臂,小不忍则乱大谋。 南初继续说:“南建安,你还不赶紧给人家道歉?人家都说了,你道个歉,就过去了,还是你有钱赔人家天价广告费?” 一听到要赔钱。 南建安也没法发作了,瞪了眼叶雪初,低了个头,硬声硬气的说:“对!不!起!” 叶雪初:“……” 经纪人说:“你这什么态度啊?你把我们家初初脸打成这样……” “啪!” 南初又狠狠扇了南建安一巴掌! 南建安:“……???” 南初看着叶雪初,问:“我爸打你几巴掌?有监控吗?你要是觉得不够诚意,他怎么打你的,我就怎么打他帮你打回来。” 赔钱? 家里别墅都要被法拍了,赔钱是一分没有的,但是南建安的脸,可以随便打! 叶雪初:“???” 这走向不对劲。 南建安脸上被呼的有点痛,却连忙说:“我记得我就打了她两三巴掌!其他的也没干嘛她!她还污蔑我强奸她!我都不跟她计较了!女婿,她污蔑我强奸,对我名誉也造成一定损害了吧?你手里不是有监控,我真的没想过对她做什么龌龊事啊!我真是冤枉啊!” 南初道:“你名誉又不值钱,人家是国际大腕儿,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了……” 经纪人一下就听出意思了,冷笑道:“呵,狗仔就是狗仔,这会儿就威胁上了!” 在一旁一直隔岸观火的陆之律,越发觉得有意思。 他看看叶雪初,又看看南建安,倏然发了话:“他没想强奸你,打了你两巴掌,现在你要不接受他的道歉,要不也甩他两巴掌得了。” 叶雪初:“……” 经纪人:“可是陆律,我们初初的广告……” 陆之律问:“广告商谁家?” 经纪人说:“恒达。” 陆之律想了片刻,“恒达……应该有点交情,一会儿我让人跟他们老板吱一声,明早的广告安排到下周?” 说完,他又抬头看看叶雪初的脸。 “下周,你这脸,怎么着也好了吧?” 陆之律这么善后做的这么好,叶雪初自然不好撂脸子不买账。 叶雪初撒了个娇:“那你待会儿陪我去医院,我这脸肯定要去看一下。” 南建安连忙跑到陆之律和叶雪初中间,阻隔住他们:“叶大明星,我陪你去医院吧!我女婿工作那么忙,哪有空陪你!” 陆之律挑眉,还是那样漫不经心:“是个好主意,你打的人,你带她去医院。” “……” 叶雪初气到不行,做完口供和笔录,便踩着高跟鞋和经纪人气鼓鼓的走了。 南建安追上去:“叶大明星!等等啊!我陪你去医院啊!” 第446章 有人持证上岗,有人持证下岗 白色保姆车的车门“哗啦”一声,重重甩上,差点夹了南建安的手。 保姆车扬尘而去。 南建安在原地破口大骂:“赶着去投胎啊!这么着急!” 此时,陆之律和南初也从警局出来。 南初道:“刚才谢谢你帮我爸善后。” 要是叶雪初和她的经纪人真追责起来,天价的广告违约费,南建安是赔不起的。 陆之律微怔,眼底闪过一丝新鲜,“忽然变得这么见外?” 本以为,她又要闹。 现在南初这么平静,他反倒有些诧异。 南初扯扯唇,“以后我爸要是再找你要钱,别理他就行。” 南建安从陆之律这里拿走了太多太多,南建安还不起,她也还不起。 陆之律倒也不惯着南建安了,“南建安的手机号我拉黑了,以后他的事我不会再管。” 这家伙越管,越能惹事,比无底洞还无底洞。 他本想提醒南初,狠狠心,和南建安直接断了算了。 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他似乎没资格让人家断绝父女关系。 南初也猜到,陆之律给南建安收拾了三年的烂摊子,擦了三年的屁股,也早就烦了。 他帮南建安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碰上吸血鬼,本该退避三舍,容许南建安趴在他身上吸了三年的血,南初自认理亏。 可真的亲眼看见他这么淡漠,心尖还是被不轻不重的刺了下。 南初道:“之前南建安欠你的债,我会还给你。” 陆之律没当回事,“我不缺那点钱,砸在南建安身上那些钱,就当给你买包了。” 他语气轻飘飘的,似是在说多大的事儿,却很轻易地把南初刺的鲜血淋漓。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一笔勾销的债,她却要铆足了劲才能去偿还…… 如果从前她还妄想着,又或者试图踏入他的世界半步,那从现在开始,她才明白,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层薄薄的冰,而是一整座珠穆朗玛峰。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攀越过去,他也不可能放下身段俯身。 陆之律已经拿着车钥匙朝那辆库里南边上走,他扫了眼四周,没看到她的车,转头问:“没开车?我先送你回澜庭?” “不用了,我爸开车了,家里有点事,我得跟他回去一趟。” 南家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陆之律早已稀松平常。 他待会儿还要见个重要客户,便说:“行吧,那晚上回澜庭吗?” “再看。” 陆之律开了车门,正弯腰上车。 一直在旁边打量他们的南建安坐不住了,屁颠屁颠的想黏上去:“女婿,晚上去我家吃饭啊!” 黑色库里南已经飞驰出去,扬了南建安一嘴灰。 南建安“呸”了好几下,“这狗崽子,对老丈人什么态度啊!有钱了不起啊!” 南初走过来,轻嗤:“有钱就是了不起啊,你有本事像陆家那么有权有势,也用不着看他脸色,没权没势又没钱的话,你就忍着。” 南建安倒是不赞同了,“他再有权有势,那也是我女婿,你老公!他对家里人就这个态度?” “人家心里又没拿你当家里人看,没准觉得你是黏在他身上的一滩烂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有啊,你别总是在外面吹牛,说自己是什么皇亲国戚!” 南建安不以为然。 “那我现在的确是陆家的亲家啊,怎么就成吹牛了?你好不容易嫁到陆家,我还不能说了?” “而且,外面那些做生意的什么嘴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提陆国深的名字,那些人的态度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恨不得跪下来舔我脚!” “你啊,就是轴得很!有这关系不用,你要用了,你在你那杂志社早就升主编了!没准老板都让你当!” 陆国深啊,那可是陆国深!当年在位置上的时候,可是能出现在晚上七点正式新闻里的人! 他这闺女就是傻,捡了便宜还不知道卖卖乖! 他忍不住又吐槽几句:“要是换了别人,不知道哄得那陆之律多开心,你不主动就算了,还动不动跟他闹离婚,也难怪他出去找妖艳见货!” “你就是被我和你妈惯坏了,不知道外面社会多难混,才成天爱做梦,你抓着陆之律,这辈子还用得着愁?哎,给你机会真是不中用!” 南建安坐在副驾上叽叽歪歪的。 南初正开车,烦的不行,抬手按了按喇叭:“你行你上!” “我要是女的,有几分姿色,我早上了!还轮得着你上!你妈就记着把你生得漂亮一点,也没记着让你长长脑子!” 南初狠起来连自己都骂:“我要有脑子,投胎投成猪都不做你女儿!” 南建安:“嗐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跟你学的!” …… 晚上,南初没回澜庭别墅。 陆之律以为她还在介意他和叶雪初工作室合作的事情,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打第一通的时候,响了很久,没人接。 打第二通,那边南初才慢悠悠的接起来:“喂,什么事?” 陆之律气笑了,嗓音却是难得倦哑低柔,“还不回来?搁这儿跟我无声抗议呢?” 南初有气无力的:“我抗议什么?” 因为这两天家里遭遇巨变,整个白天她都在帮着打包东西,准备搬家,这会儿她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陆之律以为她在生闷气,哄了句:“不说了吗,跟叶雪初合作完这一年,以后不合作了。刚才专柜的SA打电话给我了,说来了几款春季限定的新包,明天去看看?” 要是以前,陆之律这么哄她,她会不争气的投降。 投降的意义是,让这日子继续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可现在,谁低头,谁投降,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有些事一旦撕开了口子,就再也止不住了。 南初沉默半晌,回了句:“我以后不买包了,谢谢你的好意。” “?” 陆之律叹口气:“还在生气?” “没有。” “没有说话还阴阳怪气?” 什么叫,谢谢他的好意?? 南初无奈道:“我没有阴阳怪气,我困了,先挂了。” 干了一天活,这会儿她困得只想睡觉。 果然,南建安说话是难听了点,但有些话也不是没道理,比如人太闲了会胡思乱想,多累累就好了。 这会儿,南初累得大脑根本没法转了。 直接把陆之律电话给挂了。 陆之律:“……” 春季限定款包都没兴趣? 当一件事的走向和反应,不按照既定思维往下发展的时候,陆之律反倒觉得新鲜,瞬间睡意全无。 他给薄寒时发了条信息:【老地方,出来喝酒。】 薄狗:【你老婆不在家?】 陆狗:【在家我找你?】 薄狗:【可我老婆在家。】 陆狗:【你出门喝个酒还要跟乔予打报告是吧??】 薄狗:【没办法,我老婆管得严。】 陆狗:【一口一个老婆,有证吗??】 薄狗:【等年后民政局一开门,有人持证上岗,也有人持证下岗。一样是证,一样值得庆贺。】 陆狗:【???】 第447章 烂桃花 晚上九点半,不夜港。 薄寒时姗姗来迟的时候,陆之律嘴里正咬了根烟在吧台那边瞎捣鼓。 捣鼓了两杯鸡尾酒出来,颜色鲜艳又诱人。 他将其中一杯推到薄寒时面前,“你瞅瞅你多大面子,来一趟,我亲自给你调酒。” 薄寒时轻嗤:“这玩意能喝吗?” 上次那什么中二的一腔孤勇,75度工业酒精,从入喉到下肚,差点把胃烧穿。 陆之律瞅他一眼,费解得很,“你一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喝毒酒?老薄,我说你跟乔予和好之后,怎么开始怂了?” 薄寒时只抿了口那鸡尾酒,味道还算柔和。 他慢条斯理的说:“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得惜命。” 陆之律把烟盒和打火机甩给他。 薄寒时没接,“回家予予要检查,不抽。” “……” 陆之律看他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乐了:“妻管严啊你!以后找你出来,烟不抽,酒不喝,外面的女人更别说了,片叶不沾身。” “老薄,你完了,以后你这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他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薄寒时不以为然的轻笑:“你不懂,在枪林弹雨里待久了,安定感和踏实感会有多可贵。” 他曾经过了七年那样孤魂野鬼的日子,早就受够了。 去他妈的枪林弹雨,刀尖舔蜜。 只要抱着乔予,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陆之律含了块冰在口腔里,烈酒漫过冰块,双重刺激。 他双眼轻眯了下,玩味道:“雪地里的火苗暖和,刀尖上的蜜够甜,什么狗屁安定感,在刺激面前一文不值。” 薄寒时轻品一口酒,薄唇蹦出两个字:“贱的。” “人活一辈子,不犯点贱还有意思吗?你跟乔予拉拉扯扯那么多年,你不贱?” 陆之律这话倒也言之有理。 他淡淡应了声,话题一拐:“听说陆老爷子在逼你离婚,你不离,是觉着和南初在一块儿刺激?” 本来今晚他是不打算来陪陆之律喝酒的。 小相思还缠着他玩桌游。 可乔予知道后,不仅让他来,还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帮忙探探老陆的底。 说实话,老陆喜不喜欢南初,别说乔予没看出来,就连他都没看出来。 男人看男人向来最准。 一个男人要是喜欢谁,爱上谁,绝对不会像老陆这般游刃有余。 这问题似乎问到了陆之律。 男人端着酒杯的手明显顿了下,随即轻笑道:“反抗老爷子是挺刺激的,他越让我离,我就越不想离,我的事儿,他越插手,我就越不如他意。” 很好,一身反骨。 薄寒时提了句:“你要不喜欢南初,尽早收手吧,人家姑娘和你不一样,你玩儿得起,人家姑娘玩儿不起。” 陆之律眉梢轻挑,语气散漫又淡漠:“玩儿不起?她这样的我见多了,黑卡给刷,包给买就行了,不付出真心有什么玩儿不起?” “不过,”他语气顿了顿,眼底闪过几分诧异,“这两天也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包都不感兴趣了,就因为我跟叶雪初合作的事儿,闹个没完,以前她也不这么轴。” 钱能解决的人和事,就不算难,对陆之律这种不缺钱的来说,是最简单的。 可要是有一天,这人不要钱了,也不要包了,跟你谈上情啊爱的,就难搞了。 情债,最难还。 薄寒时对这回答一点都不意外,只淡声提醒道:“别玩砸了,回头跪着哭。” 他眼神一亮,放话道:“谁能让我跪着哭,我认她做妈。” 他家老爷子都没这本事,南初有? 哦,在他穿开裆裤的年纪,老爷子还能打得他哭,后来么……他不跑他头上撒尿不错了。 至于这些年,他输过给谁?喊过谁爸爸? 也就薄寒时。 在719基地的练靶场里,十发子弹,枪枪打掉他的子弹,他不得不服。 七局和陆老爷子都在一边盯着,当判官,谁输了谁喊爹,赖也赖不掉。 他也就低了那么一回脑袋。 陆之律这人,自小跟着陆老爷子浸.淫在权利场。 身边的人为了攀点关系,对他点头哈腰,他甚至不用说话,别人自有办法弄清楚他的喜恶,在他周边的一切,几乎以他的意志为秩序。 习惯性去主宰、掌控,就像是刻在陆家人骨子里的基因。 权力是座山,没人能攀越过去。 要么服从它,要么像薄寒时这般强到打破规则,重新制定秩序。 喝完酒,薄寒时找了个代驾,刚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薄总!真的是你!” 薄寒时一转身,便看见那有些眼熟的女人,但脸和名字有些对不上号儿:“你是?” “我是周妙啊!薄总,你怎么都不记得我了?之前你还对我……” 周妙欲言又止,低着头一脸娇羞模样。 一旁陆之律咬着烟,看戏,“难得啊,老薄你出息了,居然有这种烂桃花。” 之所以说烂桃花,是因为这桃花,实在不够正点。 周妙…… 他想起来了,予予那室友。 周妙主动的说:“你喝酒啦,不如我帮你开车,送你回去?” 陆之律眉眼漾着戏谑:“人要给你当代驾送你回家呢,你倒是吭一声。” 薄寒时剜陆之律一眼。 他不喜周妙,冷声讽了句:“不必,回头你再掉根口红在我车里就说不清了。” 周妙连忙解释:“上次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送你回家,不会让予予知道的。” 她软着声,语气里带着很浓的撒娇意味。 薄寒时:“?” 他们很熟吗? 陆之律肩膀撞了下薄寒时,笑道:“可以啊老薄,刚还说你妻管严,这会儿就来个打脸的。乔予要知道了……啧,年后民政局的门也别进了。” 薄寒时脸色沉下来,盯着周妙的眼神也冷厉了几分,“全世界代驾死光了也用不着你送。” 他这话已经相当不给面子了,甚至是刻薄。 可周妙却很古怪的跟着他,“薄总,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冷淡?是予予不让你跟我来往吗?要是予予生气了,我可以过阵子再找你,但是……” 她把第一次给了他。 他总不能不负责吧? 第448章 听说你有第二个孩子了? 周妙话还没说完。 薄寒时找的代驾来了,男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周妙委屈巴巴的待在原地,恨不得伤心落泪。 陆之律八卦的问了句:“他怎么你了,你这么难过?” 周妙忍了半天,这会儿有个人来“关心”,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我、我的第一次都给他了,过年这几天他一直不理我,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他不该关心我一下吗?我知道乔予从大学就跟他在一起了,我没想着要拆散他跟乔予,可我也是第一次,我……” 陆之律都惊呆了,像是吃了个惊天大瓜,再三确认:“你是说,老薄……薄寒时,他睡了你?” 周妙抹着眼泪,哽咽道:“是啊,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跟他真的……” “你有证据吗?” 周妙脸一红,点了下头。 陆之律怔了怔:“……” 靠,老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这什么作风? …… 这边,御景园。 乔予陪着小相思玩了一晚上的桌游,帮小相思洗完澡后,小家伙裹着粉色的小浴袍抱着平板去自己房间了。 乔予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薄寒时还没回来。 她正准备打个电话问问,手机里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周妙发来的:【予予,我怀孕了。】 没头没尾这一句,把乔予搞懵了。 乔予:【?】 周妙看她漠不关心的样子,便说:【可以明天见面谈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怕你承受不住。】 乔予:…… 周妙怀孕,她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乔予:【孩子只要不是我的,就没什么承受不住的。】 要是周妙怀孕,是她导致的。 不止是她震惊,全世界都要震惊一番。 周妙:【那你别怪我,我、我也是情不自禁才……】 她每句话都在故意勾起乔予的好奇心。 可乔予本身是个不怎么八卦的人,她一点也不好奇周妙的事情。 乔予:【你不说我睡了。】 那边,周妙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可就是没消息发过来。 乔予气笑了。 她这欲擒故纵,以为自己在钓鱼呢? 乔予拿了套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周妙的重磅消息发过来了。 她发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光.裸着胸膛,闭着眼睡着了,女人靠在他怀里,一脸幸福满足的模样。 照片的男女主,她都认识。 女的是周妙。 男的是…… 乍一眼看,乔予还愣了下。 她正看照片,周妙的消息又发来了:【予予,你别生气,我不会去破坏你跟薄总的。】 乔予:【那你现在为什么找上我?】 周妙能言善辩:【我第一次怀孕,太害怕了,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她又发了验孕棒照片过来。 上面两条杠,一深一浅。 乔予:【这孩子是薄寒时的?】 周妙发了个“嗯嗯”的表情包过来:【我和薄总那天晚上都有点失控,对不起……我不知道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我不想让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乔予:【那你打掉?】 周妙:【可万一薄总想要呢?】 乔予:【等他到家了,我帮你问问他想不想要。】 消息刚发出去。 楼下院子里,一阵引擎声。 薄寒时回来了。 男人脱了外套上了楼,黑衬衫黑西裤,衬得面容冷峻禁欲。 他进了卧室,就抱住乔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洗过澡了?这么香。” 乔予应了一声,在他怀里转个身,面对着他说:“薄寒时,我听说你有第二个孩子了。” 薄寒时先是一怔,随后暗沉眼底划过一抹星亮,“多久了?” 可悸动过后,随即而来的是担忧…… 他搂着乔予的软腰,大手摸上她小腹,低头询问:“上次小产还没养好,再怀孕你身体架得住?” 而且,自从乔予流产后,他们就一直有做措施。 薄寒时以为是意外,“明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 乔予:“不是我。” 薄寒时愣了下,没缓过来,“不是你,还能有谁怀我的孩子?” “周妙。” 薄寒时:“???” 她是母体自产吗? 乔予拿出手机,将那张照片递给他看,“照片里的男人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照片里的男人,左胸膛处没有刀疤,也没有那道Y字母纹身。 薄寒时眸光一沉。 叶清禾的失踪,没准能从周妙这里找到一些突破口。 乔予笑问:“这怎么办,周妙要是拿这张照片出去曝光,你要是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真成了负心汉?这照片里的人,也太像你了,是P的吗?” “不是P的,是这个人假扮了我。独龙会很可能偷偷接触了周妙。” 乔予预感不妙。 他们先绑走了叶清禾,又接触了周妙……动作不少。 乔予许久不回消息。 周妙又发来消息:【予予,薄总怎么说?他不会狠心的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要吧?】 这事儿,是一定要处理的。 如果不处理好,周妙一定会拿照片去网上闹。 到时候,对薄寒时和SY都不好。 而且,叶清禾的失踪没准和照片里的男人有关系…… 独龙会的心思,可见一斑,即使离间不了她和薄寒时,这石子投下去,也能掀起一番风浪。 乔予回道:【明天面谈吧。】 那边的周妙还以为有了机会,相当爽快:【好。】 薄寒时想到明天又要见到周妙,一阵头疼,却又不得不顾虑:“这两天我带你去基地练靶场学打枪吧。” “基地?我能去吗?” 719是个高私密性的组织,不是组内成员,也能进去? 他捏了下她的脸,“你进去,的确是可疑人员,不过,薄寒时的妻子身份享有特权。” 719一直存在于薄寒时口中。 乔予从未真正接触过,真的要踏进他的世界,竟然有一丝兴奋,“组内成员多吗?我要给他们带礼物吗?” “……” 薄寒时轻笑出声,“予予,你在想什么?” 她以为她要去做什么黑.道大嫂? 基地里没什么人,如果运气好的话,会遇到几个没任务的在基地里训练。 但大多数人,隐匿在外面。 如果没有什么紧急任务,他们便像是普通人一样隐于市。 默了半晌。 薄寒时看着她,似是想起什么,深沉眸底有抹明显的波澜悸动,“带你去过719,以后就必须跟我结婚了。” —— 野:今晚写的不是太快,抱一丝,还有一更没写上,明天补吧啊啊啊啊! 第449章 虐渣(1) 乔予搂上他脖子,在男人薄唇上轻轻一吻,眉眼笑容明艳:“薄总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是害怕跟我领证吗?” 害怕? 薄寒时大手揽她后腰,垂眸笑看着她,“怕你跑算不算?” “……” “可惜民政局还没开门。” 而且,他还有个“礼物”没送给她,在领证之前,得签了它。 乔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想起今晚交给他的任务。 “对了,陆律师的底探得怎么样?初初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知道情况吗?” “提醒南初别指望他了。” 薄寒时话没说死,只提了个醒。 乔予大概也听出来话里意思了,只觉得陆之律比想的还要无动于衷,“结婚三年,一点感情也没有?” 是个狠人。 薄寒时淡声说:“钱权色,这三样老陆都喜欢。但这三样要是摆在他面前,只能选一个,那钱和色,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乔予思索几秒,忽然看着他问:“那你呢?” 似乎是没想到被反问。 薄寒时稍稍怔了下,“我和老陆不一样。老陆对权力的渴望来源于家族,所以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了谁背离家族志愿,除非有一天,他找到了比权力更令他贪慕的东西。” “至于我,我对权力的渴望全部来自于一个叫乔予的人,放弃乔予,我就失去了追逐权力的动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乔予成就了薄寒时。 “……” 乔予本想挖个坑给他跳。 结果……他不仅没跳下去,还反撩她一把。 没有谁不爱权力。 极致的权力几乎意味着一切。 陆之律那般出生,在陆家的耳濡目染下,贪慕权力是人之常情,他享受了太多权力带来的优越,感情之于他,是最不痛不痒的那一项。 他永远不可能背离家族,去为一枝无关紧要的纸玫瑰攀山越岭。 无论是纸玫瑰,还是野玫瑰,只会成为逐权路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所以他沾色,却又从不动感情。 乔予有些不解:“可他不是一直不想走仕途?” 薄寒时说:“那是跟他爷爷较劲,他有个亲哥,叫陆之放,三年前在金三角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陆之放当时的未婚妻怀孕了,所以不想冒险去金三角,陆老爷子逼他去的,若是成功了,回来就连跳几个级别。” “老陆跟他大哥关系很好,这事儿对他打击挺大的,也一直在心里恨着他爷爷。之后三年,就一直故意跟老爷子作对。老爷子让他朝东,他就朝西。老爷子让他干正事,他就开酒吧开游戏厅,专干老爷子不认可的行当。” 乔予微微皱眉,“所以,陆老爷子让他联姻,他就故意娶没背景的南初?” 薄寒时客观的说:“老陆这人是挺浑的,当兄弟够意思,但不是什么居家好男人。如果南初不图他的感情,也不图他这个人,只图钱权的话……” 乔予打断他:“你觉得南初图陆之律的钱权?” 薄寒时看着她,眸光认真道:“那我不清楚,我不会去关注、研究兄弟的老婆是个怎样的人。” 他这辈子只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也只研究过一个女人。 乔予:“……” 这是传说中的求生欲吗? …… 第二天上午,翠玉轩茶馆。 这家茶馆老板是陆之律,私密性极好。 雅间里,乔予和周妙面对面坐着,中间煮着茶,茶香气袅袅。 周妙耐不住性子,朝雅间门口看了好几次,“你昨晚不是说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了薄总?那薄总怎么没来?乔予,你骗我?” 乔予端起茶盏喝了口茶,不疾不徐道:“我帮你问了,他不要。” 周妙看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冷哼道:“不是薄总不想要,是你不想要吧!” 乔予淡声说:“不是他的孩子,他为什么要?” “你说什么?” 周妙先是一愣,随后又胜券在握的得意笑起来。 “乔予,你大概是没想到当初那个丑小鸭一样的周妙,有一天能把你未婚夫给睡了吧?所以你根本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承认我肚子里的种,是薄寒时的!” 乔予看她执迷不悟的样子,直接问:“你是哪天跟那个男人发生的关系?怀孕多久了?” 周妙勾唇:“就在你把口红还给我的第二天,薄总喝了酒,半夜亲自敲的我家门,他说你管他太严,他只能背着你来找我。” 她顿了下,又说:“还有啊,薄总说,你天天冷着一张脸,没劲还假正经,在床上跟个木头似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他说,他喜欢我这样的!” 乔予沉了口气,平静的骂了脏话:“你这样的?你什么样儿的?又騒又见又不正经的?” “乔予!你!” 印象中,乔予一直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清冷模样,鲜少会蹦出脏话。 可她现在骂出了最恶劣的词,她一定是觉得被威胁到了,所以动怒。 周妙忽然又舒坦了,越发得意:“乔予,你知不知道薄总那天晚上要了我几次?” 乔予静静等着她的自问自答。 周妙看着她,炫耀的笑,“他要了我三次。而且……没用套哦,要不是看我第一次,疼惜我,就不止是三次了。他要是不想让我怀孕,怎么会不做任何措施?乔予,你认了吧,男人都不喜欢你这款假清高假正经的,薄总也不例外。” 乔予无奈弯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是薄寒时?” 周妙像是听了个笑话:“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我告诉你,我手里不仅有那张照片,还有视频!你今天来如果是想威胁我,我会把手里的东西放出去,让大家都看看!” 乔予同情的看着她,真诚劝告道:“放出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你沦为全网的笑柄。” 周妙却觉得这是乔予和她博弈的话术。 “就算当笑柄,也是和薄总一起,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不能不管我,而且,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一样,都享有SY的继承权!乔予,你生的孩子,并不会更高贵一些!” 乔予兀自斟了杯茶,纤细指腹摩挲着茶盏边缘,嗓音清淡道:“薄寒时坐过三年牢,在里面挨过一刀子,他的左胸膛处有一道两厘米左右的刀疤。跟你睡的那个男人,左胸膛处没有刀疤。” 第450章 虐渣(2) “周妙,你被骗了,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根本就不是薄寒时。” 周妙哪里会信,“乔予,你又骗我!我知道,你跟薄总还没真的结婚,你怕我取代你成为真正的薄太太!你不是一向清高,不喜欢强人所难吗?你敢不敢跟我公平竞争薄寒时?” 乔予无奈失笑:“就算我愿意,你也得问问薄寒时本人愿不愿意被你黏上吧?” 周妙挑衅道:“他跟我做的时候,恨不得死在我身上,怎么可能不愿意?乔予,你要是不愿意相信呢,我可以把我们做的视频给你看。” 那天晚上,她怕薄寒时喝了酒不清醒,醒来不认账,便偷偷录了下来。 这些都是重磅证据。 乔予若是真的要逼她,她也不介意把这些证据,一点一点放出去。 乔予看她执迷不悟,忽然不想拯救她了。 她往椅背后一靠,平静无澜的看着周妙:“那些辣眼睛的东西我就不看了,你要是想让全网观摩,那就公开吧,我不拦着你。” “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应该去找它真正的亲生父亲,而不是赖在薄寒时头上。” 周妙念了薄寒时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和薄寒时攀上点关系,早已失去理智。 她压根听不进乔予这些鬼话,只捏着手指愤愤道:“乔予,你以为薄寒时还爱你吗?你十八岁就跟他在一起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对你早就没了激情和兴趣!男人都喜欢图新鲜……” 乔予起身,拎着包正准备走。 听到这句时,她打断周妙:“本来我也不想打击你,毕竟你被骗,又怀上父不详的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但你既然非要舔上来犯贱,那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你说你跟薄寒时在一起的那个晚上,真正的薄寒时就睡在我枕边,我跟薄寒时有过很多次,他身体长什么样我比你更清楚。” 周妙气急败坏,翻出手机里的视频,就径直亮在乔予面前! “你跟我说这不是薄寒时?你眼瞎了吗!” 视频里,真真切切的就是薄寒时! 她不会认错! 乔予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这种姿势,薄寒时最不喜欢。还有,真正的薄寒时左胸膛处不止有道刀疤,还有个纹身,是个字母Y。知道这个纹身的意义吗?” “那是我的名字。” “……” 乔予又说:“其实今天薄寒时也来了,就在楼下。” 周妙眼神一亮。 乔予语气淡漠的继续往她心里插刀:“知道他为什么不想上来吗?” 周妙:“你不给他过来见我!” 乔予淡淡一笑,最后一击:“他不想上来,是因为看见你,他觉得倒胃口。” “……” …… 乔予本不想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但周妙,实在太冥顽不灵了。 她走到茶舍楼下。 薄寒时从那辆黑色迈巴赫里下来。 他拉开副驾车门,笑看着乔予。 楼上的周妙,站在窗前,死死盯着这一幕。 乔予抬眸,与她隔空对视上,只短暂的几秒,她忽然对薄寒时说了两个字:“亲我。” 第451章 薄太太,你在调戏我? 薄寒时一怔,还以为听错了。 男人低头靠近她,眼角眉梢挂着淡淡笑意,“予予,你刚说什么?” “……不亲算了。” 乔予正要转身钻进车里,被薄寒时一把攥住了手臂。 她撞进男人怀里。 她一抬头,薄寒时恰好低头,两人嘴唇忽然磕到了一起,有些痛。 乔予下意识想退开一点,薄寒时已经把她压在车门边,唇舌侵占的彻底。 明明吻过那么多次,却还是情难自控的厉害。 薄寒时将她按在怀里,嗓音哑了几分:“你那舍友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 她把周妙欺负了一顿。 楼上。 周妙看着这一幕,揪着窗帘的指尖越发用力,恨不得将窗帘戳破。 那天晚上跟她在一起的分明就是薄寒时!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薄寒时又没有双胞胎兄弟! 一定是乔予怕她怀孕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撒谎! 至于薄寒时……既然睡了她,就别想甩掉她! …… 料理完周妙后,薄寒时便带着乔予去了719基地。 基地在远郊,他们中途换了三台车,有一段路上,全程没有任何摄像头和监控。 这个基地,在导航上也压根找不到。 即使乔予来过这一次,可要是下次没有薄寒时带路,还不一定能找到。 进基地之前,例行安检。 安检小哥特别识时务,打量一眼乔予后,朝她敬了个礼:“嫂子好。” 乔予:“……你好。” 里面守卫森严,场地极大。 薄寒时朝她伸出手,“别跟丢了,待会儿把你当嫌犯抓起来。” 乔予“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想拉手直说。” “薄太太果然明见。” “……” 薄寒时抓回她的手,十指相扣,带她去靶场。 去靶场这一路,乔予总觉着背后有人盯着她,可她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她背后阴恻恻的,不得不往那方面想,“这里是不是死过很多人?” 薄寒时被她问的一愣。 随即明白什么,沉声对身后说:“要看就出来看,不要鬼鬼祟祟,吓着你们嫂子!” “???” 乔予一转身,十来个年轻小哥哥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出来的,在她面前排排站,嗓音洪亮整齐的跟她打了个招呼! “嫂子好!” 乔予吓一跳,哪受得起,也赶紧朝他们行了个礼,“你们好!” 有活泼的小哥哥凑上来:“嫂子,我还没女朋友呢,你这么漂亮,还有闺蜜吗?能给我介绍吗?” 乔予笑出声:“有合适的介绍给你。” “好嘞!谢谢嫂子!” 见状,其他小哥哥也凑上来了:“嫂子,帮我也介绍一个呗!我也没老婆!” “嫂子,加个微信!” “嫂子,我下半辈子幸福就靠你了!” “……” 薄寒时将那几颗不安分的脑袋按回去:“瞎凑什么热闹!” …… 到了靶场,薄寒时带着乔予去挑枪。 基地里有上百款枪.械,各式各样的。 乔予一挑,就挑中一个火力最大的,“这把怎么样?” 薄寒时介绍道:“沙漠之鹰,一枪就能放倒大象,这枪的后坐力能让你这细手腕子扭伤。” “……” 乔予又重新挑一把,“那这把呢?” “这把啊……史密斯M500,威力是大,后坐力也能让你手腕脱臼。予予,你挺会挑。” 挑的都是威力过猛的。 乔予随手又拿起一把看起来比较轻便的92F,枪口放肆的顶了顶薄寒时眉心:“这把怎么样?” 薄寒时手把手抓住她,将枪口转了个方向,拉动套筒,对准远处的靶子。 在她耳边沉声说:“拿枪口对着我,要是走火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谁负责?” 乔予调侃,“以后再敢骗我,就拿枪对着你,怕不怕?” 薄寒时勾唇:“怕。” “开一枪,感受一下后坐力。” “砰!” 子弹飞射出去,正中靶心。 乔予第一次打,手腕力道不足,被后坐力冲的手腕抖了下。 薄寒时握紧她的手,意有所指道:“手腕这么不稳,晚上罚你好好练。” 乔予微愕,侧眸看他,“怎么练?” 男人声音四平八稳的,嗓音却染了一抹戏谑:“很简单,握着枪练。” “……” 乔予不知怎地,秒懂,耳根一下滚烫。 薄寒时已经收了笑意,握着她的手再次对准靶子,目光严肃又专注:“教你开三枪,习惯后坐力,第四枪自己练。” “砰!” 第二枪打出去,乔予手腕骨感觉一阵酥.麻,被震的。 薄寒时故意吓唬她:“今天目标是能打中靶子,打不中晚上跪着继续练。” 乔予僵硬的弯唇哼笑,“谢谢你,薄老师。” “不谢,严师出高徒。” “……” 不远处。 一双苍深黑眸正注视着这边,将这边的情形尽收眼底。 他看见乔予笑着拿枪对准薄寒时,眼底闪过一丝凌厉暗芒。 有手下路过,朝他打招呼:“七局好!” 这边,乔予正准备自己练第四枪的时候。 七局双手负在身后走过来,笑问:“枪好玩儿吗?” 乔予微怔,“这位是?” 薄寒时拉过她,介绍一番:“七局,这是乔予。” 七局的目光在乔予身上掠过一遍。 “这就是你九死一生也要去公海救的人?” 甚至为了她,接了719老大的位置。 薄寒时搂着乔予,没有避讳,承认了:“七局,我和予予准备领证结婚了,到时候给你发请柬。” 七局淡淡一笑:“第一次见面没准备见面礼,等你们结婚,我再送你们一个大礼。” 临走前,他又和蔼的嘱咐乔予,“好好练,以后没准能派上用场,保护自己。” 等七局走后。 乔予又单独练了几枪。 薄寒时在一旁指导了一会儿,和白潇去谈事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乔予已经能打中靶了。 她枪口一转,对准他:“薄寒时,举起双手!” “……” 这是教会徒弟,干掉师父吗? 见男人不动作,乔予眉心一皱:“老实点!” 薄寒时无奈的举起双手,明明是投降姿势,可男人一派从容镇定:“薄太太,你在调戏我吗?” “谁调戏你了?说!你和白潇在密谋什么?” 薄寒时微怔,“你还拷问上了?” “说不说?” 他轻笑:“不说又怎么样?” 话落,薄寒时出手速度极快,擒住乔予握枪的手腕,枪口翻转朝着地面,他手上力道一重,便轻松卸掉了乔予手里的那把枪。 他眼明手快的接住那把枪,枪口一转,对准乔予:“予予,嫩了点。” “……” 乔予揉着发痛的手腕,投降:“行,玩不过,不玩了。” 薄寒时将枪放回去,抓过她的手腕,“我看看,疼不疼?” 乔予点头,委屈道:“疼,快骨折了。” 薄寒时眉心一拧,低头仔细去查看她的手腕,“这么严重?” 乔予趁他不注意,左手一探,抓过枪,枪口对准他脑门,唇角弯了弯:“薄老师,你还是嫩了点。” “…………” 薄寒时气笑了:“连我都算计?” 乔予扬了下下巴,“这叫兵不厌诈!” 第452章 予予,越来越坏了 从基地回去。 乔予手腕上贴了副狗皮膏药。 到御景园,小相思好奇的问:“妈妈,你手腕怎么了?受伤了吗?” 薄寒时轻笑:“你妈妈又菜又爱玩,玩脱了。” 乔予:“跟狗打架,手腕扭到了。” 小相思眼神一转,怀疑到噜噜身上:“噜噜!你也太不听话了!揍你!” 薄寒时:“……” 晚上。 薄寒时的手机不停的响。 打开一看,微信消息快爆了。 大舅子严琛:“薄寒时!你他妈居然敢这么对小欢!给我等着!明早我就来帝都接小欢回南城!” 老丈人严老:“我把小欢交给你,你就这么对她?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小姨子严皓月:“薄总,你玩儿挺大啊!身材挺好!不过这很难评!祝你成功!” 陆狗:“老薄,不玩则已,一玩儿惊人啊!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乔予这都不闹?厉害啊!” 徐正:“薄爷,完了!!速速回电!!” 薄寒时看着这些没头没脑的信息,略怔。 他是干什么滔天罪行了,这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来讨伐他。 薄寒时大概猜到可能和周妙有关,点进社交平台。 热搜赫然高高挂起。 #SY!床照!爆# 乔予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见他面色过分阴沉,走过来问:“怎么了?” “周妙把照片曝光出去了,现在上热门了。” 乔予并不意外。 周妙狗急跳墙,一定会剑走偏锋,以此来逼迫薄寒时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拿过手机,翻了翻评论。 一水儿的吃瓜看戏。 甚至有网友在评论区@桥温暖。 “哈哈哈!桥温暖!你的劲敌来咯!!” “不是我说,SY喜欢桥温暖就算了,桥温暖德行不行,可桥温暖是真漂亮啊!” “SY又在陆家那位头上种草!陆家那位少爷该哭晕在厕所了!” “不是,SY怎么忽然眼瞎了?这女的和他好不配,都磕不下去无语!” “家人们谁懂啊!我现在瞬间能接受SY和桥温暖在一起了!” “是不是P的啊!感觉SY的审美一直是桥温暖那种又坏又漂亮又装冷淡的!这个姿色着实有点平庸了哈!” “拜托!现在重点是SY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不负责好不好?你们什么歪门邪道的三观?颜值就是正义吗??” “搞大了关我屁事,我只负责审判配不配!” “你也太单纯了!SY那么有钱,这女的明显是想利用孩子上位,就算SY不娶她,只要把这孩子生下来,也享有一定继承权!” “桥温暖在那儿拼命生儿子都没生出来,还给SY流了好几次产,这女的能把孩子顺利生下来?” “她是不是真怀孕啊!要是假怀孕,SY不得搞死她?” “我先去买一波SY股票,预计过几天要飞涨!” …… 薄寒时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评论,正想打个电话让徐正去处理一下。 乔予忽然伸手过来,解他衬衫扣子。 薄寒时没多想,抓住乔予乱动的手,垂眸笑了下:“这么急?不过我得先把这个烂摊子给收拾了,待会儿再做?” 乔予继续解他衬衫扣子,解了三颗,肌理分明的胸膛已经敞露。 男人冷白喉结动了动,黑眸暗沉的盯着她:“予予。” 乔予把他黑色衬衫又扒开一点。 薄寒时轻笑着扼住她乱来的手,“再这样我真不客气了?” “……” 男人正要低头吻她,乔予用手一把捂住他的薄唇,“先拍照。” 薄寒时很快反应过来,挑眉问:“公开?” 乔予拿着他的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他一顿拍。 薄寒时唇角微勾,一把拉过她,打开前置摄像头,拍了张合照,“晒合照,更能澄清。” 拍完后。 乔予思忖道:“不过暂时别发出去,先让子弹飞一会儿。而且,我看现在舆论虽然负面,但其实是偏向我们的,如果能用周妙把我洗白,我也不介意利用她这一回。等发酵到最厉害的时候,再甩出去澄清。这样,可以给SY的舆论造势,顺便涨一波股票。” 薄寒时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成就感。 他将手机摔到一边去,把乔予拉到腿上坐着,喟叹着称赞了一句:“予予,越来越坏了。” 乔予跨坐在他身上,将他一把推到床上去,“薄老师教得好。” …… 入夜,南家别墅,忽然闯进来一群穿着花衬衫纹着大花臂的男人! “南建安!给老子滚出来!” 第453章 答应生孩子 楼下客厅里,闯进来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他们嘴里叼着烟,有的手里拿着斧子和刀,凶神恶煞。 南建安一看见那几张面孔,吓得跟见了阎王似的,拔腿就往楼上跑! 为首的那个头子,往客厅沙发上一坐,下巴一抬,手底小弟立马会意,冲上去就把南建安给揪过来! “跑啊!这腿挺利索的哈!把你这腿给砍了!我看你下次还拿什么跑!”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锋利的斧子,在南建安右腿上比划两下。 南建安快吓尿了:“各位爷,我刚才真不是想跑!我是想上楼看看,家里还有没有现金,拿下来还给你们!” 那人嗤笑一声,不知真信假信:“算你识相!” 为首的老大看了眼这别墅,一脸可惜,“啧,欠这么多钱,还住着这么好的房子呢!看来兜里还是有钱,舍不得还是吧!” 南建安连忙解释:“不不不,这房子已经被法拍了!这房子要还是我的,我就算赖着银行的账,也不敢赖着钱老大你的账啊!你看,那法院封条还在门口呢!我真没骗你!” 钱老大朝门口看一眼,皮笑肉不笑,“行,你意思我懂了,就还是没钱还呗?” “你再宽限我一阵子行不行?我一有钱立马就还给你!” 钱老大伸手拍拍南建安的老脸,拍的啪啪响。 “我宽限你?谁他妈宽限我?你这债,本来过年之前就要结清的,这马上过完年都要开春了!你看看我这帮兄弟,都等着饭吃呢!你不还钱,哪来的饭吃?老弟,我上头还有人呢,你叫我难做,我要你命啊!” 南建安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可我现在是真没钱还呐!门口有辆车,你开走,卖二手估计值个几十万!” 钱老大像是听了个笑话:“几十万?牙缝都不够塞!南建安,你他妈搞搞清楚,你欠了多少!我要你这破车!” “兄弟们,这家里值钱的,直接拿走!” 钱老大一声令下,几个手下就朝楼上冲去! 值点钱的,他们拿走。 不值钱的,他们直接砸! 家里瞬间一地狼狈! 孟静怡和南初拦住他们! “你们半夜擅闯民宅!我马上就报.警!” 钱老大挠挠耳朵,不耐烦的说:“要报赶紧报,帽子来了你他妈也得还债!我看帽子能帮你一辈子不!” 南初立刻就要打电话,其中一个小弟劈手夺过她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钱老大朝南初身上睨一眼,指着她,笑说:“这屋里,我看能值点钱的也就你闺女了!带去澳城上咱们赌场做小姐把你利息免了!带走带走!” 那些人直接动手押上南初的手臂和肩膀! 南建安还算有点良心,冲到南初面前,挡住那帮人! “使不得啊!这房子里的东西你随便带走!我女儿不能跟你走!” 钱老大嗤笑:“你又没钱还,你不还,只好让你女儿还啊!不跟我走,我砍她一条腿怎么样!” “不行!她、她是陆家的媳妇!你不能动她!” 钱老大漫不经心的:“陆家?哪个陆家啊?” “陆国深!陆国深你知道吗?以前可能会出现在七点新闻里的人!” 钱老大这人最爱看新闻,陆国深的名字自然也听过。 他一笑置之:“陆国深啊……那么大的官儿,能跟你这种老赖扯上关系?你要真是皇亲国戚,还能欠钱不还?你真是一天一个拖欠借口!越来越扯淡了哈!” “带走带走!老的小的都打包带走!她妈我看去澳城洗个盘子也不错!” 手下问:“老大,这糟老头子也带走吗?” 钱老大呵呵一笑,“一起带走!卸他一条腿给兄弟们解解气!” 南建安差点吓晕过去! …… 巷子深处的小房子里,点着昏黄的灯。 钱老大的手下正在磨斧头。 南建安吓得屁滚尿流。 他抓住南初的手,哭天抢地的说:“你快找陆老爷子帮忙!或者找陆之律!求他们来救救我们呀!我少一条腿就算了!他们要把你卖去澳城赌场做小姐啊!” “娇娇,你不为我想想,总要为自己想想吧!” 南初脸色发白的僵在那儿,双眼红的厉害。 她咬牙问:“最后一次,你以后还赌不赌?” “不赌了!以后再也不赌了!我发誓!我要是再赌,就让他们砍死我!” 毒誓刚发完,南建安就被拖过去。 几个人像是杀猪一般按着南建安,黄毛握着斧头,抬手一挥! 南建安双眼瞪得和铜铃一样,满身冷汗:“我不赌了!以后再也不赌了!我还钱!我还钱!放了我吧!” “娇娇!救我!” 就在那斧子要落下去的时候。 南初攥着手指站了出来:“他没撒谎,我是陆国深的孙媳,你们如果不信的话,我现在可以打电话给陆国深。” 钱老大不动如山的坐在那儿,思忖两秒,权衡轻重后,手指动了动,示意手下把斧子放下去。 “这样吧,我给你半小时搬救兵!你要是敢诓我……你和你爸这腿都别想要了!” …… 二十分钟后。 一辆黑色的红旗L5穿过细雨蒙蒙,停在巷子口,威严又深沉。 车内。 副手说:“部.长,我过去处理吧,您别下去了。” 陆国深穿着中山装靠在后座,面色严肃道:“你待会儿把南初带到我跟前来。” “行。” 副手下了车,撑伞朝巷子深处走去。 那辆红旗L5朝远处开了一点。 没一会儿,副手单独将南初带到了车上。 后座。 南初坐在左侧位置:“爷爷。” 陆国深目不斜视,沉声问:“今晚你打电话叫我来救你们一家,看来你是想清楚了?” 南初垂下眸子,很轻地应了一声:“想清楚了,我给陆家生下一个孩子,之后会跟陆之律离婚。” “生孩子的事情,最好不要让陆之律知道。我给你两个月时间,尽快怀上孩子。这期间,我会让人护着你一家,但要是期限到了,你还没怀上,我不会再伸手去管你家的事情,你也别怪爷爷无情。” 南初手指揪紧,唇角牵强的扯了扯:“明白,爷爷。” “明白就好。” 第454章 瓜越来越大 南初是半夜回的澜庭别墅。 外面下着细雨,她打车回来的,从别墅门口跑进屋里,浑身沾了雾气朦胧的湿意。 别墅里安静昏暗。 南初没开灯,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拿了睡衣正想钻进浴室里洗个澡。 后背一热,贴上来一具温热结实的胸膛。 她背脊僵了下。 陆之律明显睡意惺忪,倦哑嗓音自她身后响起:“怎么大半夜回来了?” 南初吸了口气,手里睡衣忽然掉地。 她转身抱住陆之律的脖子,在昏暗中吻住他,声音含糊又坚定,“想你了。” “……” 闻言,陆之律倒怔了下。 随后又调笑了下:“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南初想要,他自然不会拒绝。 男人大手一把捞住她的腰,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剥掉了她的衣服。 “今晚嘴这么甜?吃蜜了?” 南初解他睡衣扣子。 陆之律抓住她猴急的手,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原来是这个想,我看看有多想?” 她热着脸,在昏暗中主动贴近他的身躯。 一触即燃。 陆之律单手扣着她动作,将她带到床边。 他另一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盲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套。 南初将他那只手臂拉回来,在他耳边轻喘着说了三个字:“安全期。” “回南家凉拌两天,这么热情?” 南初迎合他,“小别胜新婚,懂不懂?” 陆之律匪气笑了声,按住她的腰,没了忌惮,大手放肆的游走,“这么乖。” 南初勾他:“你不喜欢?” 陆之律挑眉,眉宇邪肆至极,“我更喜欢站着。” 他把她抱起来。 “……” 这人,坏透了。 …… 经过一夜的发酵,第二天一早,热搜闹得沸沸扬扬。 周妙开了个小号,在渣浪发小作文。 小作文的大致意思是—— 薄寒时说好对她负责,可睡了以后,拔吊无情,翻脸不认人。 可她已经有了孩子,初为人母,舍不得打掉孩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很恐慌,所以来网上求助,但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她这篇小作文,看起来真情实感,催人泪下,俨然一副受害者模样。 有热心肠的网友在评论区,义愤填膺的给她出谋划策。 “SY也太渣了!支持曝光!” “姑娘,你别怕,手里还有证据的话,直接放出来,继续锤死渣男!” “少误导人家了,SY那么有权有钱,她这么曝光占不到半分便宜!你应该拿着证据去跟SY私下谈,如果你想让SY认你和你的孩子的话。” “那个,我很好奇,像SY这种身份的人,如果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做的时候真的不戴小雨伞吗??别喷我,无恶意,纯好奇!” 也有一些网友觉得周妙就是玩的一手仙人跳。 “孩子既然是SY的,SY还能不认?你与其在这里发声情并茂的小作文,还不如去羊水穿刺,做个亲子鉴定!” “你猜她为什么不做亲子鉴定?第一种可能是怕月份太小,做羊水穿刺孩子没了,孩子一没就没了筹码。第二种是,这孩子压根不是SY的,玩儿仙人跳呢!” “emmm不站队,这种瓜经常有反转,坐等反转!” …… 乔予作壁上观,刚想退出渣浪,就收到周妙发来的微信消息。 【你要是再不让我见薄总,我就把那段视频发出去。】 一副威胁的口吻,明显耐不住了。 乔予很淡定:【你这么想让全网围观你的十八.禁内容,那就你发。】 反正视频里的男人,压根不是薄寒时,没什么丢脸的。 周妙看着乔予不为所动的样子,气疯了。 乔予把她和周妙的聊天记录截了个图,发给南初。 【你的kpi来了,帮我曝光出去。】 微信那边的南初,一看见这么劲爆的消息,直接给乔予打了个语音电话。 了解情况后,南初拿着这段聊天截图,便去干活儿了。 到了下午,不出所料。 聊天截图上热搜了。 网友都炸锅了—— “蛙趣!我就说有反转!搞了半天,是这个女的蓄谋已久,自己勾的SY!小作文里还说是SY引诱她!” “居然还有视频??这女的好强悍啊!做的时候还录视频??” “卧靠!SY那边怎么一点都不怕的样子?还让她曝光出去??” “不让她见SY的这个人是谁啊!正宫口吻好明显啊啊啊啊啊!” “难道是SY的未婚妻严家大小姐??” “天惹!桥温暖都没这女的作死!SY对桥温暖偏爱的不要太明显,桥温暖都没敢在网上逼宫上位,这女的哪来的自信啊??” “这瓜越来越好吃了……” …… 周妙没想到,乔予会无耻到把他们私底下的聊天截图发出去! 她不死心的给薄寒时发消息,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 【薄总,予予发现我们的事情,刚才骂我骂的好难听,她骂我是见人,骂我们的孩子是野种!我现在肚子好痛,好怕孩子会出什么问题!我痛死没关系,可这毕竟是你的骨肉,我不会跟予予争什么的,我只想生下和你的孩子。】 消息一发出去,聊天界面忽然冒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下面一排灰色的小字提醒: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周妙咬牙切齿的将手机摔在床上! 薄寒时怎么可能会把她拉黑呢? 那一晚,即使是露水情缘,她也能感觉到薄总是喜欢她的! 而且,她都怀上他的骨肉了,即使不管她,可她肚子里的可是他的血脉! 一定是乔予! 乔予偷偷拿薄寒时的手机,把她给拉黑了! 她上渣浪看了一圈舆论,发觉大家都在说什么南城严家的大小姐才是薄寒时的未婚妻。 搞了半天,乔予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她先前还以为,乔予是什么正牌未婚妻! 她就说嘛,薄寒时如今这般身份,怎么可能娶一个做过假证又落了毛的凤凰? 她又将那晚的视频看了几遍,再三确定,里面的男人就是薄寒时! 她名声臭了没关系,她不过就是个素人,只要把薄寒时和她绑在一起,薄寒时就不得不承认,他碰过她! 现在闹成这样,她也只能背水一战。 …… 御景园里。 薄寒时接了通电话后,面色略凝重。 他对乔予说:“有叶清禾的消息了,予予,我可能得去趟M国。” 第455章 婚前赠予 叶清禾失踪了快一周,能有线索是好事。 可乔予却担心他此行的安危,“如果独龙会抓走叶清禾是为了威胁你,那他们一定提前挖好了坑等着你跳。” 薄寒时看出她的忧虑,“不想我去?” 人都是自私的,她对叶清禾没多少感情,可薄寒时对她来说,却很重要。 乔予没否认:“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我知道你一定会以身涉险的去救她,我也没理由阻止你去救她,我只是怕……” 怕他回不来。 薄寒时握住她的手,温声承诺道:“我会平安回来。” 乔予看着他,许久没说话。 似是怕她太过担心,他又淡笑着说:“我不回来,怎么娶你?” “……” 乔予微垂了眸子,敛下眼底的湿热。 她伸手拨着他的衬衫扣子,有些惋惜道:“小相思还想趁着这几天放寒假,爸爸妈妈带她出去玩呢,计划又要泡汤了。待会儿你自己去跟她说?” 毕竟,之前她和薄寒时答应了小相思,这会儿又食言,小孩子会生气的。 薄寒时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轻捏了几下,垂着目光深深看她,“嗯,我去跟她解释,周妙那事……” “周妙的事我能处理好,你不用管了。” 薄寒时抱住她,下巴压在她头顶轻轻叹了声:“予予,这是最后一次,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以后不会了。” 乔予将脸埋在他肩窝里,“薄寒时,如果你敢不回来,我就嫁给别人了。” 她声线微哑,温柔至极,可说出的话,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薄寒时失笑,“那我哪敢不回来?” …… 晚上,薄寒时敲门进了儿童房。 小相思原本抓着平板在玩游戏,一听到动静,连忙将平板塞进了被子里,拿了本英语词典装模作样的背着单词。 “strawberry!草莓!” 她嗓音洪亮又激昂,生怕薄寒时耳背,听不到她在用功。 薄寒时好整以暇的睨着她,提醒了句:“你词典拿反了。” “……” 小相思急中生智,“爸爸,我在倒着背!” “……” 薄寒时嘴角微抽。 这小屁孩儿的鬼点子都用在了应付他身上。 薄寒时抽走她手里的字典丢在一边,“行了,别装模作样了。” 小相思努了努小嘴,“爸爸,你有事跟我说鸭?” “爸爸最近要去国外出差,没法带你和妈妈出去旅游了,等爸爸回来,再给你补上。” 小相思叹口气,小肩膀也塌下来,一脸失落:“爸爸,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好歹是嫡亲嫡亲的亲生闺女,薄寒时看她这样难过,多少有点愧疚,不自觉放软了声:“快的话一周左右。” 小相思鼓着小嘴:“一周以后我都回南城上学了,下次再放好几天,都要好久好久了。” 薄寒时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妈妈这几天会带你在附近玩玩儿,作为补偿,寒假我给你布置的课外作业,免了。” 小相思大眼一亮,却抿着小嘴,闷闷的点着下巴,一脸悲伤的说:“嗯!爸爸,你要快点回来哦,不然人家会超想你的!” 薄寒时张开双臂,抱了抱她。 等老父亲走了……儿童房的门一关上。 小相思把英语词典直接甩远,抱着平板在床上一边蹦迪,一边唱歌:“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等爸爸出差……” “咔哒。” 儿童房的门又被推开。 小相思利落的扑倒在床上,埋在被子里伤心的“呜呜呜”。 乔予一怔,“相思,怎么啦?爸爸训你了?” 一听是妈妈的声音。 小相思又可以了,从被子里爬起来:“哎呀,妈妈是你啊!吓死我了!妈妈,等明天爸爸走了,我们去哪里玩呢?” 乔予:“……” 好家伙。 她还以为小棉袄会难过呢,结果,老父亲和老母亲是白操心了! …… 书房里。 薄寒时正在拟合同,他随口问了句乔予:“小相思还在难过吗?” 这……叫她怎么回答? 乔予应声说:“有一点。” 但不多。 已经在提前狂欢了。 薄寒时心尖一软,不免内疚,同时又有些欣慰:“小马甲现在变成小棉袄了,跟她说,等我回来,带她去迪士尼。” 确实是小棉袄,没袖子的小棉袄,也是小棉袄。 乔予忍着笑,“那小相思要开心的翘小尾巴。” 薄寒时将手里那一叠合同递过来:“看看。” “这是什么?” 乔予接过来,翻了翻,脸色微变。 薄寒时将钢笔递给她,在她身旁说:“要是没什么需要补充的,就在上面签字,签完字我交给律师去做进一步的公证。” 这是一份转让协议。 他将他名下所有私有财产,都转让到她头上,自愿赠予。 可这些财产数目实在太大。 大到坐吃等死挥金如土十辈子也花不完,大到可以全款一次性买下风行集团,还绰绰有余…… 她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薄寒时是个多大的资本。 他的隐形财富实在太多,比如合同上写的矿山、度假岛这类资源。 乔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些我不能要。” “你不想嫁给我?” 乔予将手里的合同放回书桌上,认真道:“这些是你过去六年打拼出来的东西,那时我并不在你身边,SY成立的意义虽然和我有关,但我从没为你的事业奉献过什么。你把全部财产赠予给我,这太多了,也太重了,我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薄寒时眉心轻皱了下,“难道你以后还想跟我离婚?” “……” 乔予语塞,却坚决不签字。 可她什么都不收,薄寒时又接受不了。 最后,各退一步。 乔予说:“不如你给我一座矿山吧,就当做聘礼,这其实也很多了。而且,就算你现在把这些东西给我,我以后也是给小相思。我拿着你的黑卡就够了。” 是这个道理。 但…… “黑卡你也没刷过几次。” 乔予怔了下,忍不住莞尔:“你很希望我败家吗?” 薄寒时定定看着她,“你在刷我的卡、花我钱的时候,让我觉得,这一切变得有意义。” 乔予心尖动容,回他一句:“那我以后多刷刷。” 第456章 好姐妹,一起死 婚前赠与的协议,乔予最终没签。 薄寒时从保险柜里拿出来一把贝雷塔92F,塞进她手心里。 “我不在的这阵子,最好随身携带这把枪,子弹我上满了。上次在基地我已经教过你这把枪怎么用,还记得吗?” 乔予握着那把沉甸甸的枪,点头道:“记得。” 薄寒时嘱咐她:“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一定不能心软。要是真惹了事没办法处理干净,记得叫老陆帮忙。” “好,我知道了。” “你待会儿把枪藏好,我再教你几招防身术。” “好。” 不过乔予更担心的是他,毕竟要去涉险的人是他。 她抬手帮他理了理衬衫领口,视线落在他颈间喉结上,终是说:“薄寒时,我等你回来娶我。” 他深深看着她,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手臂收紧,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 乔予没推开半分,双手也紧紧地抱住了他宽阔的背。 他的吻,缱绻的落在她额头上,鼻梁上,唇瓣上……乔予微微仰头,承受他渐渐用力深重的吻。 …… 薄寒时走后,周妙依旧在网上瞎折腾。 乔予一直作壁上观,没采取什么措施,想等她真的狗急跳墙的时候再一棒子直接打死。 她带着小相思,在帝都附近玩了两天。 薄寒时不在,她怕有独龙会的人潜伏在她们身边,很快就把小相思和噜噜送回了南城严家。 这趟回去,严老另外又交给了乔予一个任务。 “帝都那边马上有个拍卖会,你代表我和风行出席,这次拍卖会里有件瓷器我比较钟意,待会儿我把图片发给你,你刚好去帮我把它拍下来。” 严老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拍卖会上,媒体一堆。 乔予代表严老和风行亮相,意味着在大众面前公开亮相。 这次,乔予没再推辞,她恰好想借机会打狗,顺便洗白“桥温暖”这个忘恩负义的拜金女人设,名正言顺的站到薄寒时身边去。 …… 一回到帝都。 乔予要置办参加拍卖会的行头,南初比较懂这些,便约了南初在国贸见面。 在专柜定好晚礼服后,南初拉着乔予去了一家睡衣店。 乔予还以为她要买睡衣,选了一套真丝的,中规中矩的,递给她:“这个挺舒服的。” 南初扫了眼这从头包到脚的睡衣,直接丑拒。 她摸着下巴思考道:“你就是穿尼姑装,薄寒时估计都有兴趣。可我要是穿这个……” 她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导购就热情主动的问:“美女是要买情.趣内衣吗?” 乔予:“???” 南初:“……有、有推荐的吗?” 导购眼神暧昧却很了然,“多得是,两位跟我来,这边全是。性感的、騒气的、纯欲的……要什么有什么。” 南初索性也不矫情的,看了一圈,挑了套性感的,在身前比划了下,问乔予:“这个怎么样?” 这套内衣……几根蕾丝带子,有还不如没有,上面重点部分还是镂空的,就这么看一眼,都觉得刺激。 乔予眼角微抽,客观评价了两个字:“够騒。” 南初直接拿下了,“那就这个了!” 乔予忍不住笑:“陆律师喜欢这种?” “我不知道啊,但直觉他这么騒包的人,应该就喜欢騒的!” 叶雪初就挺騒! 乔予古怪的盯着她,“怎么忽然想去迎合陆律师的喜好?你俩这几天发生什么了?” 南初轻咳一声,掩饰道:“没有,他爷爷不是帮我家解决了债务问题么?所以我想报答报答他!” 她撒的这个谎,有理有据的。 乔予自然信了:“这报答方式,真够特别。” 南初眼神一抬,又看中一套,岔开话题:“予予,这套好适合你,你穿上肯定贼漂亮!” 呃……这套更涩。 几根带子不说,带子中间还串着三颗珍珠。 要真穿这个在薄寒时眼前晃,他会不会搞死她?? 乔予只是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心惊肉跳。 她婉拒:“我现在还不想死。” 一旁的销冠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小死一回的感觉挺棒的!美女!买吧!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会买个幸福满满!” 南初直接往她手里一塞:“是好姐妹,就一起死。” 乔予:“……” 她真是栓Q了。 在南初的“摁头安利”下,乔予买了那套带珍珠的。 从商场出来,在外面的步行街又逛了会儿,路过一家纹身店。 乔予忽然顿住了脚步。 南初问:“你想纹身啊?这个可痛了,以后觉得不好看了,很难洗掉。” 独龙会的人既然可以假扮薄寒时,就可以假扮她。 如果她偷偷纹个纹身…… 第457章 手撕周茶茶 乔予果断进了纹身店。 纹身师是个穿着酷炫的年轻女人,极有绘画天赋,乔予看了一圈图案后都不怎么满意,纹身师拿了纸笔,按照她想要的想法,当场绘了出来。 浅粉色的烟花雨下,延伸出飘逸清新的S花纹。 看起来别致浪漫,很贴乔予的气质。 南初眼前一亮:“这个粉色纹身好看,我还以为纹身都是大青龙呢!” 乔予也觉得这个图案设计的很特别,颜色也漂亮,便说:“那就这个吧。” 纹身师问:“想纹在哪里呢?” “左胸口吧。” “好,那你躺下,我给你敷个麻药再纹。” 纹身师对这个司空见惯,纹在左胸口并不奇怪,还有的要求纹在更私密的位置,她也做过。 倒是南初,目光暧昧的在乔予脸上游弋:“薄总回头看了这纹身,不得兽.性大发!” 乔予:“……” 一个小时后,纹好了。 纹身师技术很精湛,纹出来的最终效果和之前画在纸上的差不多。 乔予很满意。 打算等薄寒时回来,给他个惊喜。 …… 三天后,博览中心馆。 国际拍卖会现场。 南初挽着乔予手臂入了场,拍卖场里展示着各种古董宝贝。 拍卖会还没正式开始,南初抱着手机在那边拍古董:“有个富婆闺蜜就是好,各种涨见识,予予,这把扇子居然是贝壳做的!好精致!” 乔予在会场里扫了一圈,正想去看看严老要的那个瓷器。 结果,眼一抬,瞥见个熟人。 准确来说是只苍蝇。 周妙竟然也来了,她身旁那位中年男士,乔予也相当眼熟。 周金胜。 当年她在卫视台实习的时候,这老油条利用上司之便,经常揩她油,对她进行职场姓騒扰。 那会儿,周金胜还不是台长。 没想到一晃多年,还能在这儿见到。 乔予一身银色鱼尾晚礼服,缎面上缀着无数碎钻,光芒随着步伐轻轻摇曳生姿,像是一条流动银河,极为耀眼。 周金胜和周妙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周金胜的眼神停顿在她身上,眼神明显的油腻下作。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色批还是老色批,半点没变。 至于周妙,倒是稀奇,非但没凑上来打招呼,在看见她的一秒,便开始东张西望。 似乎在找谁。 乔予反应了会儿,明白过来了。 她在找薄寒时。 周金胜朝乔予挥着手,“那不是乔予吗?她以前被台里开除,我还以为早就混不下去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儿碰见,小丫头是越长越漂亮了,现在这么有女人味,看起来,混的很好嘛!” 周妙眼底闪过鄙夷,讥讽道:“她连工作都没有,靠男人包.养的,何谈混得好这一说。” 乔予今天能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是求着薄寒时带她来的。 周金胜对周妙酸溜溜的话,置若罔闻。 他走到乔予面前搭讪,“好久不见啊小予予!这么漂亮!今天跟谁来的?” 乔予忍着想吐的冲动,礼貌的弯了弯唇角,冷漠回了句:“没跟谁来,自己来的。” 周妙轻哼:“你自己能来这儿?再说你来这儿能干什么,当交际花吗?” 乔予面色无澜,勾唇道:“我来这儿,是被人认识的,顺便看看你这样的交际花。” 语气淡淡的,可说出的话,又毒又狂。 “你!”周妙咬牙,冷哼,“你不是一向清高到与世无争吗?怎么,现在薄总不在,装都不装了?薄总要知道你这么放肆,还会被你温柔恬静的小白花表象给骗了吗?” “我骗他又怎么样?你骗他,他理你吗?” “……” 周妙气的,脸色又红又白。 周金胜在一旁当着和事老,“吵什么呀,妙妙,你和小予予不是同学吗?我现在升台长了,可惜了,小予予你不在了。小予予,你要想回台里工作……” 他邀请的话还没说完。 周妙立刻不淡定了:“干爹!她废了这么多年,就一花瓶,这会儿估计连台词都说不利落了,你找她回来干嘛?吃干饭吗?” 干爹? 没想到,周妙竟然认了周金胜这种老色鬼做干爹! 周妙下意识挽上周金胜的臂弯,摇了摇。 这动作实在亲昵,像是撒娇,暧昧过头了。 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认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做干爹,哪门子的爹?是只有干吧。 许是乔予目光太犀利。 周妙感觉到后,连忙将手抽开,和周金胜保持了一点距离。 万一薄总也在这里,被薄总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勾勾搭搭,就不太好了! 而且,她怕乔予会去薄总面前嚼舌根! 乔予一脸恍然的样子:“原来你们是父女啊,我说你们俩怎么一个姓。周台长,你外面这么大一个闺女,周夫人知道吗?” 周妙气急:“乔予!你胡说八道什么?” 乔予微微皱眉,表示不解:“不是你喊的干爹吗?你喊他干爹,你们不就是父女?难道不是?” 周金胜:“我们开玩笑喊着玩儿的!乔予,你别误会!” 乔予水眸一眯,认真极了:“哦……明白了,原来是玩儿父女.play!周台长,你挺潮!” 周金胜:“……” 周妙:“乔、予!你少胡说!” 南初挽上乔予的手臂,补了一刀:“搞了半天,跟干爹来的啊,我还以为多了不起?不像我,福气好,跟富婆来的!” 走过周妙身边时,南初细腰一摆,用屁股狠狠撞了下周妙。 乔予提醒道:“小心点,别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撞没了,待会儿赖上我们。” 南初惊了,一手捂着嘴不敢置信道:“父女.play这么带劲,搞出人命来了!” 周妙火冒三丈!!! 等乔予和南初走远。 周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干爹!你看她!一个没正经工作的情.妇而已!竟然这么狂!” 周金胜在会场里瞥见了自己老婆。 他是跟着家里那位来的,他老婆家里有点背景,所以今天才能跟着混进来见见世面。 他撇开周妙的手,低声说:“待会儿见了你师母,装点乖,别跟我动手动脚的,她要是知道你怀孕了,我和你都要完蛋!” 周妙咬唇,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忍:“我在她面前从来没漏过馅儿,死肥婆又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怕什么?” 而且,她现在已经怀上薄总的孩子。 这个周金胜,虽然是个台长,却怕老婆怕的要死。 她也就是在台里工作,贪他那点小权力,图个方便,拿他当备胎而已。 他要真愿意跟家里那个死肥婆离婚,娶她,她还不愿意呢! 薄总那样有钱有权有颜还活儿好的,才是她结婚的人选! 第458章 出气 拍卖会快开场之前,门口一阵小小的騒动。 叶雪初一身光鲜的进了场。 南初抬手在空气里挥了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空气里都是茶味儿!” 相较于周妙暗戳戳的卑鄙,叶雪初茶的更是落落大方。 她注意到南初后,便跟经纪人主动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南小姐来这里挖八卦吗?” 南初皮笑肉不笑:“那叶大明星来这儿是给我当八卦素材的?” “那倒不是,今天这个拍卖会有一副《骏马》图,陆爷爷一直都很喜欢字画,他老人家马上就快过八十大寿了,我是来拍寿礼的。” “这么有孝心?搞得我以为你是陆家孙媳呢。” 叶雪初挑唇,“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南小姐,如果你来这里不是当买家的,那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里不适合你。” 南初翻了个白眼,“我适不适合站在这里,来这里挖八卦还是挖黄金,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叶雪初不以为然,“你迟早会明白你跟陆之律不是一个世界的。” “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难道他是外星人?” “……” 叶雪初眼高于顶的从她身边走过去,轻飘飘的说:“其实我今天除了要拍《骏马》图,还要拍一个祖母绿胸针,那枚胸针,其实是以前之律送我的,后来分手,我在纽约怕睹目思人,便卖掉了。不过,属于我的东西,只要我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回来。” 那枚祖母绿胸针是这样,当然,人也是。 话落,叶雪初抬着下巴,从南初身边径直走过。 南初脸上有不易察觉的落寞。 乔予伸手搂住她的肩,灵机一动:“待会儿帮你出气!” 南初震惊,“我的予,你不会要冲冠一怒为红颜,怒拍好几个小目标送我吧!” 乔予嘴角轻抽:“那你把我卖了吧。” 南初玩笑道:“把你卖给薄总,这全场的宝贝直接打包带走,眼睛都不带眨的,比买菜还简单!” “……” 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叶雪初恰好和她们坐在同一排。 周妙跟着周台长夫妇坐在后面几排。 拍卖进行了十来分钟,直到台上大屏幕上展示出一枚伊丽莎白祖母绿胸针。 乔予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来。 台上拍卖师叫价:“伊丽莎白祖母绿胸针,起拍价四千万!有喜欢的吗?请举牌!” 南初瞪直了眼,低声骂道:“陆之律这个狗男人竟然对女朋友这么大方,送四千万的胸针???” 难怪给她这个陆太太买百来万的铂金包,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敢情是对女人一直这么大方! 乔予安慰她:“也许四千万对陆律师来说,跟四百块差不多。” “……” 叶雪初举牌:“4100万!” 拍卖师:“这位女士4100万,还有更高的吗?” 乔予握着南初的手,忽然举牌:“4500万!” “???” 南初快吓尿,用眼神对乔予说:朋友!我哪来4500万! 台上拍卖师眼神一亮,“有人出4500万!还有加一口的吗?” 叶雪初瞥了眼南初这边,继续举牌:“4600万!” “5000万!” 乔予攥着南初的手,淡定的喊出了一个价格。 拍卖师:“哇,这位女士给出了五千万的一个价格,有人继续加吗?” 叶雪初:“5100万!” “5100万一次!” 乔予淡定加价:“6000万!” 全场哗然。 这个人像是来砸场子的! 谁家好人加价是直接从最前面那个数字加的?? 别人喊一次,加一百万,这位姐一喊,直接加了快一千万! 叶雪初咬牙。 她知道这是那边在故意抬价。 可这枚祖母绿胸针,对她来说,意义特别。 台上,拍卖师已经在喊:“6000万一次!” “6000万两次!” “还有没有!” 叶雪初头一铁,举牌:“6100万!” 乔予淡定至极:“7000万!” 全场沸腾,将目光移到了乔予身上。 “这位小姐姐是谁?喊的好阔气!” “哪家千金?以前没见过啊!” 周金胜在后座看向乔予,纳闷道:“这乔予攀上什么豪门了?一下变得这么牛气!” 周妙眼底不屑,冷笑:“会花男人钱罢了,穷骄傲什么?等薄总不要她了,她连这个拍卖会场都进不来!” 而且,她并不觉得乔予敢花薄寒时那么多钱拍下这枚胸针。 在她看来,乔予不过就是为了出把风头罢了! 台上拍卖师:“今天竞争很激烈哦!哇,这枚祖母绿胸针喊到了7000万!还有没有加价的?” “7000万一次!” 叶雪初豁出去了,“7100万!” “来,7100万一次!” 南初都觉得肉疼了,小声说:“要不咱们让给她吧??” 这价格从起拍喊到现在快翻一倍了…… 乔予朝她眨了下眼,再次举牌:“八千万!” 南初:“……好家伙!” 叶雪初:“……” 草! 以叶雪初的身价,八千万绝对付得起。 乔予根本不怕她不要,她对陆之律那么一往情深,这没准是定情信物呢,叶雪初对这枚胸针一定会势在必得! 拍卖师都惊了:“八千万一次!台下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叶雪初虽然气的不行,但终究是按捺不住,想要再次举牌,被一旁的经纪人按住。 “她们就是在耍你!八千万比起拍价翻一倍了!她们自己喊得价,让她们自己高位接盘去!你不能再喊了!” 叶雪捏着拳头,头一铁,不顾经纪人的阻拦,再次喊价:“8100万!” “8100万一次!” “8100万二次!” 乔予往椅背后一靠,不喊了。 再往上喊,她怕叶雪初崩溃的放弃。 “8100万三次!” 拍卖师交易锤猛地一敲:“成交!恭喜叶雪初女士获得伊丽莎白祖母绿胸针!” 台下一阵唏嘘。 叶雪初脸都气青了。 这枚胸针起拍价4000万,成交价一路喊到了8100万,乔予当属功臣。 南初一路心惊肉跳:“姐妹,你可算给我涨见识了!” 乔予笑问:“爽不爽?” 南初:“我乳腺都通了!” 第459章 假薄寒时 接下来,乔予时不时喊两下,但都是假喊,为了混淆视听的。 直到严老指定要的那件瓷盘出现,她没有第一个喊。 这件瓷器,颜色鲜艳,配色和谐,是清末时期被掠去大洋彼岸的。 如今到了拍卖场里。 严老让她拍下来,捐给南城博物院。 起拍价600万。 场内有人喊:“650万!” 乔予跟着举牌:“660万!” 叶雪初本想用刚才抬价的方式,以牙还牙,给自己出口气。 可乔予这厮,次次都举牌,次次都不要! 像个混局的! 她要是真把价格喊上去,谁知道乔予接不接? 叶雪初这口气咽不下去,可又不敢加价追,怕又被乔予搞。 后座的周妙鄙视不已:“心机表!风头都给她出光了!她一件不拍!” 周金胜咂摸着说:“这乔予以前在台里,就一直挺有心机的!不都说漂亮胸大的女人都很无脑吗?” 周妙无语:“她哪里胸大了?你摸过?” 乔予那么瘦,顶多是个B! 周金胜讪讪道:“这曲线,目测的。” 话音刚落,周太太一巴掌呼过来,“都快萎了还这么不安分!” 周金胜怂道:“我看看嘛,看看都不行?” 当年乔予来台里实习,也就二十岁出头吧,看起来娇妍欲滴,穿上包臀裙的时候,从后面看,又纯又慾,光是看着,都让人馋得流口水。 可这死丫头一点不识抬举。 他想上手摸一下,她都跳到三尺远! 有一次好不容易摸了把她大腿,这死丫头穿着高跟鞋就往他脚背上狠狠一跺! 他脚背青紫了半个月才好! 他巴望了好几次,都没得手! 命根子倒是差点折她手里! 这边,乔予以七百万的价格,拍下那只瓷盘。 拍卖会结束后。 因为乔予今晚实在出尽了风头,瞩目至极,有大佬上前和乔予攀谈:“敢问小姐贵姓?以前从没见过你,认识一下?” 乔予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和他交握了下指尖:“姓严名欢,从前没见过,以后会经常见的。” 男人看了名片,脸色一惊:“风行集团?你是严老的千金?” “是。” 他将自己的名片也递过来,“我是唐氏集团的唐宇,难怪以前从没见过你,原来你是南城来的。” 那边,周妙看见乔予在勾搭唐宇,直接拍了下来。 见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到处勾搭男人! 这个唐氏集团的唐宇,周妙做过一番背调,之前想请他来她的节目做访谈。 可她打唐宇助理的电话打了十几通,都说没空。 今天她就是来结识大佬的,看见目标人物自然不想放过。 她快步上去:“唐总!真的是你啊!” 唐宇微怔:“你是?” 周妙将名片过上去,“我是帝都卫视台的编导,之前我一直想请您去我的节目做访谈,可您的助理说您没空,今天刚好遇到了……” “哦,我不上那些节目,抱歉啊。” 周妙:“那您留个名片给我,我们……” 乔予和南初抬脚刚要离开。 唐宇便追上去:“严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严小姐? 谁是严小姐?乔予身边那位吗? 周妙被晾在原地,连张名片也没要到。 哼,乔予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 就只会卖弄美色勾男人! 这边,乔予和南初甩了唐宇,去了趟洗手间。 乔予洗完手,先出来。 一抬眸,瞥见一张熟悉无比的脸,从那边过道疾步过去。 薄寒时! 不对,是假的薄寒时! 第460章 中计 乔予攥紧手里的晚宴包,追了上去。 追到博览中心的老停车场时,四周一片空旷,没停几部车子。 乔予蹲在一部车后,从晚宴包里拿出那把92F,警惕的盯着四周。 忽然,一道娇媚又造作的女声轻轻回荡:“我都怀孕了,你轻点儿,那个死肥婆呢?你不是最怕她了?” “我找了个借口让死肥婆先走了,让我摸一摸,想了我一晚上!” “你是想我?还是看见乔予那个见人起了反应?” “说什么呢!我可就你一个干女儿,干爹自然最疼你……让我亲亲。” 是周金胜和周妙,偷晴偷到这个地方来,也是脸皮够厚。 乔予躲在一辆落满灰尘的车后,吃着这烂瓜。 这里光线昏暗,她关了摄像头的闪光灯,给那对狗男女拍了几张艳.照,随手就发给了南初。 又点开手机录音。 录了好一会儿,那边像是老房子着火一样,战况逐渐激烈。 乔予:“……” 简直没眼看。 也不知道周太太看见这些照片,作何感想? 周金胜家里那位,对小三一向手段狠辣。 以前乔予在台里实习,周太太仗着自己父亲的权势,来台里捉.奸,以为她是周金胜的情人,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后来乔予帮她找到了真正的小三,这才给自己洗清嫌疑…… 那小三,是当时跟着周金胜的女徒弟。 听说,那个小三下场很惨,被拖进暗巷里,最后爬出来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周太太一点也不怕她严惩小三的事情传出去。 相反,她故意把风放去电视台里。 自那以后,周金胜安分了许久,那些想攀上周金胜图点小方便的糊涂女人,因这只“恶名在外”的母老虎,也不敢再去勾搭他了。 就连周太太自己都觉着,周金胜这个怂货,不敢乱来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周妙看着怂,胆子会这么大,敢勾搭上周金胜。 怕是活腻歪了。 那边,令人作呕的苟和声还在持续…… 周金胜摸着周妙的肚子问:“这孩子当真是我的?” 周妙故意激他,“是你的,你敢承认吗?不怕那个死肥婆打死你?” “要真是我的,我就算跟她离婚,也要保住这个孩子!哼!我怕她不成!她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准我找其他女人生?” 周妙笑了笑,“那她要是欺负我,你可要保护我!到时候别跟怂蛋一样躲起来!” “你是我的女人,现在还怀了我的孩子,我就是跟那死肥婆撕破脸,也要护住你们母子!” “讨厌,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女儿,你就不护了?” 周金胜自信满满,“肯定是儿子,我家几个兄弟,生出来的都是儿子,到我这儿,差不了!” 这让人倒胃口的狗男女,乔予也当够了吃瓜群众。 正想撤退的时候,背后一刺。 射.进一剂麻醉针。 …… M国,十九区。 凌晨一点。 薄寒时带着人搜捕到叶清禾的下落,一阵激烈对战后,将敌家杀了个片甲不留。 叶清禾蓬头垢面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同队的战友劲风正想过去解救人质。 凌乱发丝下,叶清禾眸光一凛,手腕翻转,一道暗器蓦然飞射过来! “小心!” 薄寒时扣住劲风的肩膀,将人猛然推开,躲过那道暗器,利落的朝人质开了一枪! 人质倒地。 薄寒时走过去,扒开那凌乱发丝,抬手撕下那人面具。 果然被算计了! 不是叶清禾! 薄寒时心跳一滞,意识到中计后,连忙命令:“马上撤退回国!” 调虎离山。 他们故意释放出假信号,引诱薄寒时来十九区,很有可能已经对乔予动了手。 撤退路上,薄寒时直接联系了陆之律。 陆之律收到消息后,便连忙赶往博览中心。 在门口撞上南初。 “陆之律?你怎么来了?叶雪初刚走……” 陆之律神色严肃,“乔予呢!” 南初道:“我刚才在给她打电话,但是关机了,我从洗手间出来也一直在找她!” 陆之律直奔博览中心的监控室,“乔予可能被抓走了。” “什么?!” …… A国,迷雾森林。 “予予,醒醒!” 乔予耳边传来一道模糊遥远的急切女声。 那人一直在喊她,摇晃她,试图把她叫醒。 可是她浑身酸麻沉重,似乎昏睡了许久……她缓缓撑开眼皮,眼前映入一张熟悉的脸庞。 叶清禾…… 是幻觉吗? 她中了麻醉针,一觉醒来,脑袋断片严重,缓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撑着脑袋坐起来,“这是哪里?” “迷雾森林,晚上会有野兽出没。” 叶清禾靠坐在大树旁,声音反常的很镇定。 乔予微怔的看向她。 叶清禾眼底光芒寂灭,整个人却显得异常清醒,相较于之前的精神失常,判若两人。 “伯母,你……” 叶清禾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笑了笑,“你很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很清醒吧?” 她撸起袖子给乔予看,那细弱白皙的手臂上,一片青紫,上面布满了尚未愈合的针孔。 乔予一惊。 叶清禾说:“他们把我抓来一周多,在我身上各种试药,不知道试了多少种,也不知道试了什么药,可能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大概是仇家想让我清醒的感受痛苦吧,这两天,我的思绪异常清楚,想起了很多陈年旧事。” 乔予还未理清思绪。 叶清禾目光柔软的看向她,“你小时候,我抱过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阴差阳错,你会跟我儿子相识、相爱。” “伯母,抓你的到底是什么人?” 叶清禾苍凉的笑了笑,“都是我当年作的孽,连累了你和寒时。” 乔予之前和薄寒时猜测过仇家的身份,但不确定。 “抓你的人,是温晴的儿子?” 叶清禾道:“当年我把温晴的儿子送去了小红花福利院,可我没料到,他会被这样可怕的国际组织收养,这些年,他吃了很多苦。” “因为我,他的人生被颠覆。” “他告诉我,他十岁那年,在这个迷雾森林里,经历了三天三夜的放逐和历练,差点死掉。” 乔予眼皮一跳,“所以,他为了报复你,也将你丢进这迷雾森林里,让你感受一下他当时所遭受的恐惧和痛苦?” “是。可我是凶手,你不是啊,他为什么会把你也一起抓来?” 第461章 二选一,活一个 独龙会做了一场局。 他们先抓走叶清禾,之后故意释放叶清禾在M国的消息,引诱薄寒时去M国救叶清禾。 但他们真正想抓的人,可能是她。 玩了一手调虎离山。 可是……如果温晴的儿子仅仅是为了报仇,为什么要抓她? 她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不是吗? 乔予琢磨道:“也许抓我是为了威胁薄寒时。伯母,当年你究竟是怎么把我和温晴的儿子调包的?又是怎么从张东元手里将我抱到帝都的?” “张东元?我不认识什么张东元。” 乔予解释道:“张东元是我亲生父亲在商场上的对家,当年就是他将我从南城抱走。既然您不认识他,又怎么会……” 叶清禾看着她,如实说:“如果不是他们在我身上试了这么多精神类药物,让我恢复清醒,可能我也快要记不清了。实在太久了,可不知怎么地,那么久远的一天,现在又像是昨天才刚发生的一样,很清晰,也很深刻。”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襁褓中,被一个中年男人沉在河里,也许你口中所说的张东元,就是当日我看见的那个男人吧。” “你当时差点溺水身亡,说来也巧,偏偏是我遇到了你,我把你救上来,发现你脖子上戴着一块紫翡翠观音玉佩。这块玉佩看起来价值不菲,我大概猜到了你是富贵人家的千金。” “但很抱歉,当时我没有将你送去警.局,而是抱着你,为了一己私利,将你和温晴的儿子对调了……你和温晴儿子的人生,因为我的仇恨,被彻底颠覆。” 她顿了下,愧疚的看着乔予。 “如果当年我把你抱去警局报案,你的家人应该能很快找到你,你也不用和你的亲生父母分别那么多年。予予,对不起。” 乔予心尖震颤,张了张嘴唇,一时间竟然哑了声。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叶清禾既救了她,又害得她和亲生父母失散多年? 入夜,迷雾森林里冷风飕飕。 倏然传来一只老虎低吼的声音…… 乔予浑身神经骤然一绷,捡起地上的92F,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叶清禾拉到身后去护住。 叶清禾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侧脸,“我去引开老虎吧,你躲起来。” 乔予拉动套筒,枪口对准那只老虎的头部,“不用,这只枪是薄寒时送我的,威力应该能一枪放倒老虎。” 只是,她是新手。 第一次实战,不一定能打得中。 若是第一次没打中,惊动了老虎,朝她们直接扑过来……那就死定了。 乔予伏在大树后面,双手紧紧攥着枪把,瞄准那只正在寻找猎物的老虎…… “砰!” “砰!” 连着两声枪响。 第一枪击中老虎的腹部,它呜咽着想爬起来,乔予又对着它开了第二枪。 那只老虎在挣扎低吼几下后,彻底倒地。 乔予怕引来其他老虎,拉着叶清禾躲到了远处的山坳里。 她用树木枝叶将四周挡起来做掩护,得来片刻的安宁。 叶清禾说:“予予,当年寒时的父亲被害死,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恨透了乔帆和温晴,是我作的孽,跟寒时没关系,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个五岁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因为我牵连到他头上……” “我知道。伯母,我不会牵连到他头上。” 得到回答,叶清禾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快结婚了吧?” 乔予敛下眸子,轻应了一声:“嗯,如果这次能平安回去的话。” 叶清禾将手腕间的玉镯摘下来。 她拉过乔予的手,将那玉镯套进乔予手腕上。 乔予微怔:“伯母?” 叶清禾笑了笑,“这玉镯是我在跟诚业结婚的时候,我婆婆送我的。现在你要跟寒时结婚了,我没什么东西送你们,这玉镯就当做是给你的见面礼吧。” “伯母,这太贵重了。” 这玉镯,看起来很透,很纯净,杂质很少,这么透的玻璃种,按照如今的市值,估计要几百万了。 叶清禾摇头,“是我欠你的,之前我把你的紫翡翠玉佩弄碎了,这个就当做是赔偿。以后……你要跟寒时好好的,我活不久了,你跟寒时要幸福。” “伯母,寒时会来救我们的,等我们从这里出去……” 乔予还没说完。 天空上方,一阵疾风卷起,巨大的直升机轰鸣声由远及近。 那直升机盘旋在他们不远处的上方。 喇叭里传来一道明显变过音的男声—— “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乔予,杀了叶清禾,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乔予心脏一紧。 她仰头大声道:“就算我杀了叶清禾,也一样在你手里!你是温晴的儿子?你为什么抓我来这里?我并没有伤害过你!” 萧衍冷笑:“你可不是我抓来的!不过,的确是我把你扔进这森林里的!叶清禾当年调包了你我,她是我们共同的仇人!杀了她!我带你离开这里!” “你会这么好心带我离开这里?” “谁让你还有利用价值呢!你不杀了叶清禾,那就留在这片迷雾森林里,等着活活被饿死,或者被野兽给吃了!我耐心有限!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 叶清禾握住了乔予拿枪的那把手。 乔予眼皮猛然一跳:“伯母你要做什么!” 叶清禾抓着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处。 “予予,开枪吧,只要杀了我,你就还有一线生机。当年,我抱走温晴的儿子,将他丢在大雨中,害得他颠沛流离,受尽非人的折磨,尝遍这世间冷暖,是我的罪孽……我认。” 乔予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抽开枪口,可叶清禾死死抓着不放。 “伯母……我不能开枪!” 她是薄寒时的亲生母亲啊! 当年如果不是叶清禾从河里捞起她,也许她早就被张东元淹死也说不定。 而且,这把枪是薄寒时送她的……她不能用这把枪对他的亲生母亲开枪! 她下不去手…… 真的下不去手。 叶清禾眼眶浸湿,对她温柔的笑了笑,“予予,你和寒时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我好想听未来儿媳提前喊我一声妈。在我死之前,可不可以喊我一声妈?” 那样,她也死而无怨了。 “伯母,我现在不能喊,你要参加我和寒时的婚礼,到那时,我才能改口,所以你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 PS:上一章叶清禾说把萧衍抱到了小红花福利院,是笔误。叶清禾是把萧衍从医院抱走后,又没忍心掐死他,所以把萧衍丢在了大雨中自生自灭。 第462章 你痛,他就更痛 萧衍拿着一块表正在计时,不疾不徐的提醒道:“还有最后一分钟时间考虑!乔予,你要不杀了叶清禾,今晚,死的就是你!” 直升机上,萧衍身旁的副手老鹰,手持一把远程狙击枪。 瞄准镜里的红点,锁定在乔予脸上。 叶清禾握住乔予发抖的双手,她缓声安慰:“别怕,孩子,就是一下子的事情。其实我早就想去见寒时的亲生父亲了,只是这些年,我一直稀里糊涂的,现在我清醒了,也不愿意活下去了。” 乔予拼命摇头,眼泪夺眶。 她的枪法是薄寒时教会的,这把枪更是薄寒时送的,可现在,她却要用这把枪对着他的亲生母亲…… “伯母,我不能……不能开枪……” “予予,叫我一声妈,好不好?我想听。” 还有最后十秒。 萧衍面无表情的报时:“十、九、八……三、二……” 叶清禾攥着乔予的手,大拇指按下她的食指,用力扣动扳机! “伯母!” 乔予大惊失色,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移开枪口。 可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声,响彻深夜的森林! 叶清禾左胸膛处,鲜血直冒。 她原本死死抠住那把枪的手,缓缓失了力道,朝后倒去。 “伯母!” 乔予一把抱住她,手心紧紧按住她冒血的枪口处,可那些鲜血疯狂的涌出来,止不住了…… 这些鲜血,烫的她手指发抖。 温晴也是这样在她怀里,一点点僵硬变冷的…… 她双眼猩红,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哽咽的不成声:“伯母,你再坚持一下,薄寒时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 叶清禾缓缓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莞尔道:“予予,还没喊我呢。” 乔予张着嘴唇,脸色苍白,一时间几乎失了声。 她吞咽了好几下喉咙,嗓音干涩:“妈……” 叶清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央求她。 “你要跟寒时,好好过下去,好好地……走完这一生,答应我。” 乔予哭着拼命点头。 那种坠入深渊的无力感,再次将她完全笼罩住。 她双手死死按着叶清禾冒血的地方,哑声哀求道:“别走,伯母,你还没看到我和寒时结婚,你还没见过小相思呢……薄寒时有女儿了……你还没见过她呢……” “我终于……能去见诚业了……” “诚业,我好想你啊。” 她靠在乔予怀里,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似是解脱一般,手臂骤然滑落下去。 “伯母……醒醒……薄寒时还没见到你最后一面……你醒醒……求你了……” 乔予摇着她的肩膀,试图叫醒她。 可叶清禾闭上眼,完全睡过去了,再也叫不醒了,再也叫不醒了。 她学会开枪,第一个杀的人,竟然是薄寒时的母亲。 她双手染尽了叶清禾滚烫的鲜血。 直升机上,萧衍靠坐在这儿,面色冷峻无澜。 他这整日在刀尖上舔血、颠沛流离的至暗人生,都是拜叶清禾所致。 叶清禾死了。 他竟感觉不到一丝痛快。 到底是让这个毒妇死的太舒服、太干脆了点。 乔予攥紧拳头,双眼猩红的瞪着直升机上的男人,“叶清禾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不自己杀了她?为什么要逼我杀了她!” “叶清禾让我的人生变成这般烂样,我摔进深渊里,和野狗抢吃的,和战友相残,我就是要让她感受感受,和自己人互相残杀的感觉。这过分吗?你们今天的相残,我经历过数百次。” 萧衍嘲弄勾唇,“她今天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你手里,太便宜她了。乔予,你若经历过我这样的人生,你会比我,更恨她。叶清禾没还够的,我便从薄寒时身上讨。” 他顿了顿,目光轻蔑又薄凉。 “至于你,谁让你倒霉,是薄寒时心尖上的人呢。你痛,他就更痛。” 乔予心一紧,“你真正的仇人叶清禾已经死了!你还要怎样?” 直升机缓缓往下停靠。 乔予抓起枪就对上萧衍和老鹰,还不等她开枪,老鹰速度更快的打掉了她手里的枪,直接缴了械。 萧衍居高临下的轻蔑目光,仿佛看着一只蝼蚁。 他蹲身拾起那把92F,把玩了两下,“薄寒时送的吧?拿这把枪杀了他母亲,还真是刺激。” 乔予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萧衍身后,站着两个戴着黑色面罩的雇佣兵,一人牵了一头野狼。 那野狼似乎饿极了,眼睛在暗夜里发出绿幽幽的光。 乔予下意识抱紧叶清禾渐渐冰冷的身躯,唇瓣发颤:“她已经死了!” 萧衍肆无忌惮的轻轻一笑:“我要她,死、无、全、尸。” “……” 在他示意下。 老鹰将乔予强行拖到一边去。 身后两个雇佣兵,牵着野狼上前。 野狼闻到鲜血的气息,张开獠牙,猛地咬在叶清禾身上,一下又一下,凶残到了极致。 乔予嘶吼道:“你这个疯子!畜生!变态!” 萧衍不以为然,只冷眼看着那两头野狼,活生生将叶清禾拆之入腹。 那具尸体上,鲜血淋漓,全是窟窿。 乔予胃里一阵翻滚,几乎作呕。 可萧衍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疯子?畜生?变态?” 他若不疯子,不畜生,不变态,又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他能变成今天的萧衍,都是拜叶清禾所赐! 他安稳顺遂的人生,在叶清禾偷走他的那一刻起,就彻底被改写了。 没人有资格骂他是畜生。 那两头狼还在继续啃着叶清禾的尸体…… 那画面,血腥残暴,乔予甚至不敢看过去。 一整晚,情绪大起大伏。 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463章 布署救人 A国,基地训练场内。 拳击台上,萧衍打趴了一个又一个,被拖下去的人,快被打残废。 少主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谁也不想撞枪口上。 台下预备上场的手下,胆战心惊,纷纷看向副手老鹰,目光充满了求助。 老鹰自小跟在萧衍身边,和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波折,即使称不上是莫逆之交,可他若是在少主面前奉劝几句,还是管用的。 萧衍拳拳击中对方要害,打得好几个兄弟都差点吐血,竖着上来,横着下去。 老鹰实在看不过去了,便出声说:“少主,你要练拳就打沙袋吧!兄弟几个这阵子都有任务要执行!要是因为身上的伤,任务失败,到了老家主那儿……” 萧衍冷笑一声,发了狠的一击,拳头挥上对方的右脸,打落他一颗牙齿。 “没用的废物!我打三拳都接不住,到了老东西那儿,还有活路?” 被打落牙齿的男人跪在台上,连忙求饶:“少主饶命!我这点身手,在少主面前就是三脚猫功夫!” “滚下去!” 手下屁滚尿流的退下去。 老鹰看了眼还没上场的陪打,吩咐道:“你们也出去吧!” “是!” 等训练场里都空了。 萧衍拆掉拳套,丢在一边,冷哼道:“你什么时候也敢做我的主了?” 老鹰敛下眸子:“不敢,但把自己兄弟打伤,于少主无益。可少主最痛恨的仇人都死了,我实在不明白,少主为什么不痛快?” 萧衍黑眸一眯,迸射一道锐利冷芒,“我最痛恨的仇人?叶清禾还排不上第一个。” 那个老东西,三番五次的置他于死地,在他身上甩过多少道蘸着辣椒水的鞭子。 他一一都记得。 老鹰询问:“叶清禾的尸骨,要挖个坑埋了吗?” 萧衍眉心蹙了蹙,“小灰小黑胃口什么时候变小了,这都没吃完?” “吃多了也腻得慌。” “那就埋了吧。” 那语气,淡漠的不像是埋尸首,倒像是埋个种子。 老鹰担忧道:“叶清禾是家主抓来的,家主明面上是说送少主一个礼物,实际上,是把叶清禾这条命,算到了少主头上。现在,少主不认也得认了。” “哼,老家伙不知道在搞什么,把乔予这个麻烦也给弄来了,行,又算我头上,反正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这老不死的,算在我身上的一分一毫,日后,我都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他!” 老鹰皱眉说:“上次我们只是给他和严铮下了毒,他就直接火力拉满炸了我们的重要基地,这次老家主把乔予抓来,他不得疯?” 萧衍咬牙,抬脚狠踹上旁边的沙袋,“这老东西,竟给老子惹官司!” “少主,家主该不会是想坐在暗中,看你跟薄寒时斗个你死我活,他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萧衍舌尖顶了顶脸颊,眼底现出抹阴戾来,“想借薄寒时的手,除掉我?他以为我萧衍是他妈吃干饭的?” “但薄寒时的势力不容小觑,少主,敌人的敌人就是同盟。我有个蠢办法。” 萧衍剜他一眼,“知道蠢还说?” “……” 老鹰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萧衍拿毛巾擦了擦脖颈间的汗,语气不耐:“说吧!” 老鹰低声说:“不如我们把乔予偷偷给薄寒时送回去,做个顺水人情,让薄寒时同我们联手,干掉老家主。” “……” 萧衍一脚踹过去! “还真是蠢办法!你有脑子没!现在叶清禾死在我们地盘上,乔予也在我们手里,人赃并获,你觉得薄寒时会信叶清禾和乔予不是我们抓来的?” 老鹰嘀咕道:“还是您心急了点儿,您要不那么快逼死叶清禾,这会儿没准还能用叶清禾乔予跟薄寒时谈判。” “谈你妈的判!我要不逼乔予弄死叶清禾,这会儿死的就是我!老东西在背后盯着呢!他把叶清禾交给我,就是想试探我罢了!何况……叶清禾死的不冤。” 他这烂蛆般见不得光的人生,都因叶清禾所致。 “可、可是,我们不跟薄寒时联手,何时才能扳倒老家主?” 老家主,一向深不可测,行事谨慎至极。 至今为止,萧衍都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 萧衍垂眸,拨了拨戴在腕间的那道红色发圈,目光不易察觉的落寞了几分。 杀了叶清禾这个始作俑者,他依旧不痛快。 是因为,他发现,即使杀了始作俑者,他的人生也早就被改写。 回不去了。 他这辈子,也只能继续当杀人不眨眼、有今朝无明日的恶魔。 像他这样烂泥不如的魔头,在叶小五那儿,他可以是老K,可以是萧五……可以是任何身份,唯独不能是萧衍。 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假面具,永远活在这假面之下,像只老鼠一般四处逃亡。 有手下闯进来:“少主!家主刚才带人来了!还带走了人质!” 萧衍眉心一凛,“带去哪儿了!” “实验室!” “这老家伙……简直疯了!” 萧衍疾步冲出去。 老鹰紧跟其后,“少主,家主要是对乔予做了什么,赖在我们身上……” “老子倒要去看看他作什么妖!” …… 这边,薄寒时一平安抵达帝都,便联系了陆之律。 陆之律道:“乔予昨夜一出事,我就联系了719的人去查各大交通关口,按理说,就算是独龙会有通天的本领,及时拦截,也能截住他们。可昨晚,719查线索的队友都巧合的被派遣出任务了,一个都联系不上!” 对此,薄寒时并不意外。 “局里有鬼。” 还是个大鬼。 陆之律后背一寒,“那接下来岂不是不能惊动719内部?万一被内鬼知道……” “不,得让内鬼知道我们的行动,丢出假消息,给他们放个烟雾弹才行。” 他们用调虎离山。 他就必须兵不厌诈。 正思索间,薄寒时搭在膝上的手,不可遏制的轻颤了下。 陆之律自然也发觉了,“独龙会就是捏准了你这点,知道抓走乔予,你会心急如焚,扰乱你的冷静,你现在躯体化反应都出来了,还怎么拿枪去救乔予?” 薄寒时不甚在意的捏了捏轻颤的手指,攥成拳头。 “老毛病了,乔予一离开,就这样。” “乔予是给你下了蛊吧!” 薄寒时没有心情和他说笑,起身打开电脑,开始定位,“别废话了,仔细想想该怎么布署救人!” 第464章 报复所有人 薄寒时熬红了眼。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内部软件群里白潇传来消息。 “老大,已经查到当年跟严皓月同时期,待在小红花福利院的那批男孩,温晴的儿子应该就在这批男孩里,但究竟是哪个,可能需要严皓月来指认。” 薄寒时回了消息:“叫上劲风他们,去南城捞人。” “是。” …… 南城,临山别墅里。 入夜,一声惨叫声! 严皓月双手双脚被绑住,双眼也被黑布蒙住,劲风人高马大的,扛起她就丢上直升机! 白潇调侃道:“劲风,你对人家姑娘也太粗鲁了!” 严皓月虽然被蒙着眼睛,却觉得这道女声耳熟的很。 “你们是谁?白潇?是不是你白潇?上次你把我脑袋砸成了脑震荡!又来抓我!我上辈子刨你祖坟了吗!” 薄寒时发话道:“给她松绑吧。” “???” 严皓月懵圈,“薄寒时?!” 白潇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一解。 严皓月眯了眯眼睛,终于看清了“绑架”她的几个人。 以薄寒时为首的……土匪头子。 她抿唇,微笑,内心MMP! “薄总!你可真能耐!连自己小姨子都绑!乔予知道吗!!” 薄寒时有些歉意,但不多:“给人质松绑。” 严皓月:“???” 她怎么成人质?! 薄寒时言简意赅:“抓你,救乔予。” “……什么?” “放心,我会尽量保护你的安全。” 严皓月:“……” 那她还得谢谢他? 严皓月大致了解一番情况后。 白潇从一台黑色厚重的笔记本电脑上调出资料,“你还记得当年和你在小红花福利院走得最近的是哪个男孩吗?” 严皓月盯着屏幕上那些照片,陷入沉思,“这么多小男孩儿,再加上又过去这么多年,我哪还记得?再说,我当时在福利院,跟所有小男孩儿都挺熟的。” 白潇:“没看出来,你还挺博爱。” “……” 严皓月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白潇将那几张照片放大,轮流在她眼前播放:“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关系特别一点的?或者说,你帮过他?” 眼前,忽然滑过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瞳仁。 严皓月眸光一顿,“等等,刚才那张,滑回去!” 白潇将照片滑到上一张。 照片上的小男孩,个头瘦弱矮小,大概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所以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可五官却很俊美。 尤其是眼睛,像是两颗琥珀色的琉璃球一般,小小年纪,虽然看起来羞怯又稚嫩,可眼底藏着一抹深邃阴郁的戾气,隐约能窥见长大后会有多妖孽。 这双眼睛……格外的眼熟。 严皓月盯了好半晌,似是回忆。 白潇扫她一眼,忽然说:“你上一个男助理老K,也是琥珀色的眸子。” “……握草!”严皓月惊叹,“不止,我还遇到一个叫萧五的人,也是琥珀色的眸子!” 难怪第一次见到萧五的时候,她会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薄寒时淡声说:“所以,小红花福利院的萧衍、你的上一任助理老K、包括你后来又遇到的萧五,这三个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他是温晴的儿子。” 白潇道:“他应该就是独龙会的少主。” 严皓月震惊不已:“……这么刺激?就这小男孩儿?这么厉害?” 薄寒时问:“在小红花福利院的时候,你们有过什么交集?” 这事儿,说来话长。 其实严皓月早就忘了这么一号人。 她单手支着脑袋,盯着那双琥珀色眸子,寻思了半天,缓缓回忆道:“我九岁那年到小红花福利院的时候,这个萧衍就已经在福利院待了好几年了,但因为性格孤僻,很少说话,所以没什么人愿意收养他。” 薄寒时询问道:“他为什么会姓萧?” “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是被人扔在大雨里,后来被一对生不出孩子的夫妻抱回了家,他的养父应该姓萧。可是,他六岁那年,他的养母意外怀孕。等那对夫妻生下自己的儿子后,便不喜欢他了,再加上养两个孩子的经济压力,就将他送给了另一户人家。” 薄寒时微微皱眉,“既然被另一户人家收养,又怎么会被送去福利院?” 严皓月摇头,“这其中原因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个小男孩儿当时在福利院经常被欺负,我帮过他几次。” 那群福利院的小孩儿,多是无父无母,缺乏亲情温暖和父母管教,所以大多性格也并不温纯。 包括她自己,性格也是锐利偏多。 当时有个小男孩,年纪比他们都略长一点,长得高高胖胖的,算是孩子王。 他带着那些孩子逮着萧衍一个人欺负,经常在院长看不见的角落里,把萧衍打得浑身蜷缩在地上。 萧衍不会喊,也不会哭,只会咬着牙默默忍受他们的拳打脚踢。 有一次,她亲眼看见—— 那群小恶霸把他的晚饭抢了,到了夜里,萧衍饿的不行,从被子里偷偷爬出去,和福利院养的野猫野狗抢吃的。 她晚饭的时候藏了个玉米面做的窝窝头,看他实在可怜,便将那个窝窝头送给他了。 还有一次,印象比较深刻。 是那几个小男孩儿,劣根性实在太强,竟然把萧衍骗到福利院的小树林里,脱了他的裤子,用小皮筋扎他JJ…… 当时的萧衍恨得双眼透红,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浸染杀意。 还是严皓月跑过去,谎称院长来了,才吓跑了那些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会再次跟这个萧衍相遇。 不,应该说,他是来找她的。 她心跳陡然一惊,连忙问:“福利院这些孩子的下落还能找到吗?” 白潇道:“应该能,顶多费点功夫。” “那你查一下,这个孩子王怎么样了,如果萧衍真的是回来报复的,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人。” 当年的孩子王,叫赵远。 白潇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着。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她查到了赵远的所有信息。 严皓月问:“怎么样了?” 白潇眸色一沉,“死了,上个月刚死。” 第465章 谈判(1) 严皓月呼吸一紧,有些后怕。 还好她当时没欺负他……若她也参与了霸凌,上个月死的恐怕就是她。 可这个大魔王,在她身边伪装那么久,当小助理经常被她骂,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拿着微薄的薪水,在她身边这么隐忍负重的,图什么呢? 按他有仇必报的狠戾程度,竟然没一枪噶了她。 严皓月半信半疑的看向薄寒时,“抓我跟这个萧衍谈判,你确定他会为了我,放过乔予??” 这事情走向,为何如此狗血……是大魔王爱上我的言情小说吗? “不确定,但只能试试。” “……” 薄寒时顿了下,又说:“委屈你了。” 严皓月:“……” 真是谢谢他全家了。 飞往A国的路途中,薄寒时一直在布署营救行动。 进入A国境内后,白潇攻进了独龙会的通讯系统里,秘密联系到了独龙会少主。 “老大,萧衍定了个位置,约你在黑教堂见面,不过他说,只准你和严皓月两个人去赴会。” 薄寒时没有片刻犹豫,“答应他。” 白潇提醒:“可黑教堂完全是他的领地,连老家主都未能踏足过,万一他在黑教堂设下埋伏,恐怕……” 薄寒时沉思道:“他邀请我去他的绝对领地,反而是暴露自己的老巢,你知道黑教堂在哪里吗?” 白潇摇头,“这个地方我只听说过,在地图上从未找到过,萧衍这个人狡兔三窟,就连老家主都没把握干掉他。” “那就更能证明,他是诚心想谈判,如果是想埋伏我,何必自爆据点?” 自爆老巢地点,是为了表达诚意。 再说,若不以身涉险,怎么能救下乔予? 直攻独龙会的基地,无论是困难程度,还是危险系数,都比单枪匹马去黑教堂高得多。 …… 基地,实验室内。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在乔予身上做了一系列的实验。 老家主戴着防毒面罩进了实验室内,“怎么样了?成功没有?” Simon博士对乔予进行一番检查,确认无误后,点头回应道:“已经将S1病毒成功植入乔予体内,等她醒来,一周内,S1病毒会达到传播峰值。” “暂时不能把她放回帝都,我需要动用她这张王牌去对付719的薄寒时。” Simon博士胸有成竹道:“S1病毒一旦进入C国帝都,以S1的传播速度,一定会引起全国恐慌,他们一旦实施防控,必定会引起长时间的经济瘫痪。到时候我们再手握S1的特效专利药和疫.苗,他们不听话也得听话。” 老家主看向一旁监控脑电波的精密仪器显示屏,询问一旁的催眠师CC:“你这边进展如何?” CC一筹莫展,如实说:“乔予的自我意志力很强,这两天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造成她的记忆混乱,可她在浅睡眠中,一直喊着薄寒时的名字。要想彻底控制她,还需要一段时间。” “尽快,务必在薄寒时赶来营救之前,将这把枪磨好。” 只要乔予成了那把枪,胜算会拉满。 …… 这边,薄寒时秘密潜入A国,和萧衍的心腹碰了头。 老鹰将薄寒时和严皓月带去了黑教堂。 黑教堂四周站着一圈手持步枪的雇佣兵。 在进黑教堂之前,薄寒时倏然扼住严皓月的脖子,另一手持枪抵在她太阳穴上,低声道:“得罪了。” “……” 靠!这家伙还怪有礼貌咧! 礼貌的用枪口对着她脑袋! 她是造了什么孽,认识这么多土匪头子! 薄寒时挟持严皓月进了黑教堂里面。 红色的耶稣十字架下,立着一道黑色凌厉的高大背影。 这背影,现在细细回忆起来,和老K的背影,的确如出一辙! 薄寒时用枪口用力怼了下严皓月的太阳穴,示意她卖惨。 严皓月会意,连忙惨叫一声:“老K救我!” 那人从容转身,是一张新面孔。 不是老K的面容,也不是萧五的面孔……又是一张假的人皮面具。 薄寒时冷声道:“你要想救她,就拿乔予来换!” 萧衍笑了笑,“乔予不是我抓来的,是独龙会的老家主抓来的,他抓乔予究竟什么目的,我不清楚。现在乔予也不在我手里,她在老家主手里。” “那我母亲叶清禾呢?是不是你抓来的?” “不是。” 听白潇说,独龙会里有两股势力,一派是以老家主为代表的老势力,一派是以萧衍为首的新势力,因为理念和拥护的头子不同,这两股势力经常明争暗斗。 老家主想干掉萧衍,但同时又希望这个家伙能听话、顺从,为他所用。 可养虎为患,小老虎成了大老虎,想要自立为王。 薄寒时道:“我知道你和严皓月在小红花福利院有过一段交情,今天你能约我来谈判,说明严皓月在你心里多少有点分量。你把乔予救出来,我就放了严皓月。” 萧衍勾唇,玩味道:“薄总觉得我是傻子吗?就算我不救出乔予,你也不会真的杀了她。” 严皓月:“……” 好你个老K,竟然一点情义不讲! 薄寒时冷笑,眼底划过一抹阴鸷,子弹“咔嚓”一声上了膛。 “我数三个数,你不答应,我就开枪。你可以试试,我会不会真的杀了她。” 严皓月:“!!!” 薄寒时的语气认真极了,不像是演戏! 严皓月当真吓到了:“薄总,你别乱来,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不了!三、二……” 萧衍打断他,“我有个条件。” 薄寒时眸底暗芒微闪,“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也知道现在独龙会里有两股势力,你跟我联手,帮我除掉老家主,等我坐上独龙会家主的位置,从此以后,719是719,独龙会是独龙会,我们互不干涉!” 这笔买卖很划算。 独龙会的势力一直浸润C国,如果这一次能彻底将他们的恶势力清除C国市场,以后会省心许多。 “独龙会在C国作了那么多恶,难道不是你的授意?” 萧衍看着他,淡笑道:“我要说不是,你信吗?” “不信。” “既然不信,你还问?” 薄寒时忽然说:“你把你那张假脸皮撕了。” 萧衍微怔,“薄寒时,没人告诉你,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吗?” “你想要我跟你联手,就得先拿出诚意来,连真面目都不露,我怎么信你?” “……” 见萧衍不动作。 薄寒时威吓道:“撕不撕?不撕开枪了!” 那枪口,恶狠狠的顶上严皓月的脑门。 严皓月欲哭无泪,可眼睛却是红了,不是装的,是真特么疼啊! 严皓月真怕了,真心实意的恳求道:“老K,看在我曾经对你不错的份上,救救我!薄寒时这个疯子为了乔予什么都能做出来!在他眼里,除了乔予,其他人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畜生事儿,他是真能干出来啊!! 第466章 谈判(2) 萧衍对上那双小狐狸一般微微泛红的眼睛,心尖,竟微微软了。 “我撕面具,你跟我合作,搞垮老家主,我帮你救乔予,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薄寒时薄唇吐出一个字:“撕!” 萧衍手一抬,从脸上撕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现在你已经看见我的真面目,往后你若想发布全球通缉令逮捕我,轻而易举!” 薄寒时轻嗤:“看样子你还是不老实,既然如此,我只好开枪了……” “薄、寒、时!” 薄寒时眼神锐利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命令:“再撕!” 萧衍气笑了,又从脸上撕下一层,“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薄寒时眸底清明,洞若观火,“狡兔三窟,你脸上的人皮面具应该也有三层,撕吧!” “……” 严皓月都惊呆了,一张脸皮上贴三层面具! 这家伙……还真是谨慎又狡猾! 萧衍站在那儿,犹豫片刻。 若是撕下最后一层,暴露真实面孔,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老鹰低声阻止:“少主,薄寒时就是在诈你,你若是真暴露了,等除掉老家主,他第二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他扯唇无所谓的笑了下,“我这烂命本来就是捡来的,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恩赐。” 话落,那双琥珀色眸子不疾不徐的看向严皓月。 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他抬手,撕掉了最后一层面具。 一副张扬的脸,俊美又邪气……五官隐隐有几分温晴的模样,的确是真面目。 严皓月看着那张脸,眼底有明显的惊愕。 老K本人居然是这般妖孽模样?? 这世界好颠。 薄寒时这才收了枪,勾唇道:“早这般识趣不就省事多了!” 接下来,双方坐下来“和和气气”的谈判。 半小时后,谈判结束。 薄寒时带着严皓月离开。 上了直升机,安全撤离黑教堂后。 薄寒时若有所思道:“萧衍似乎对你情有独钟,你对他那张脸还满意吗?” 为了严皓月,不惜撕开了三层假面具,暴露真实面容。 “……” 他还好意思问这个?! 她无端被搅进这场斗争中来,作为“人质”,还差点牺牲了! 哪还有心思看帅哥! 她皮笑肉不笑:“爷,大爷!您快放我回南城吧!” 薄寒时自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严皓月帮他这样一个大忙,他自然感激不尽。 “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你若有困难,我可以帮你一次。” 严皓月哼哼两声:“那你娶我吧。” “……你这要求过于无理,满足不了。” 薄寒时一脸冷酷无情。 严皓月抿唇微笑,“给我十个亿,打我卡上。” “可以。不过,你确定要把帮忙机会浪费在区区十亿上?” 区区十亿? 瞧瞧,这位爷说的是人话吗? 严皓月不以为然:“难道还有比钱更值钱的东西?” “当然有,比如你的命。要是有朝一日,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即使要百亿、千亿,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倒也是,那这个机会我暂时不用,等我想到或者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开口!” —— PS:乔予不会失忆,不用瞎着急! 第467章 埋伏(1) 基地,地下监狱门口。 萧衍下巴扬了扬:“开门,我进去挑几个货。” 守门的雇佣兵做事很是一板一眼,“老家主特意交代过我们,除了他不准放任何人进去,少主,我们也只是听命于人,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他捏了捏拳头,玩笑道:“最近我手痒,想练练拳,缺几个活靶子,你不让我进去挑?也行吧,你给我当活靶子,更合适不过。” “……” 雇佣兵脸色微变。 现在老家主不在基地。 少主若真的看他不爽,随时可以把他丢到迷雾森林秘密处置了。 萧衍见他动摇,凑近小声说:“我听说最近抓来几个女的挺漂亮的?我在这儿快憋死了,都是男人,男人的需求你应该也懂?让我进去挑挑,很快的,不会误事儿。” 雇佣兵瞬间了然,“少主,原来你是想这个啊!早说嘛!7号监狱有个尤物,昨晚刚送进来的,又纯又慾,但老家主吩咐下来了,这个女的不能动,少主,你悠着点!” 萧衍一脸会意模样:“还是你识趣。” 守卫先将萧衍放进去,却拦住了他身后的老鹰。 “你不能进去。” 老鹰微微皱眉,冷声骂道:“我也是男人,憋久了火气上来,小心我男女不分,连你都干!” 萧衍眼底划过邪肆笑痕,危言耸听:“你小心点儿,他男女通吃。” 守卫:“……” 老鹰一把推开守卫,大摇大摆的跟着萧衍进了地下监狱。 守卫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催促道:“那你们动作快点儿!” 地下监狱的石墨大门开启,又合上。 里面阴森又昏暗。 监狱很大,有很多间,里关着许多人,男女都有,甚至连小孩儿都有。 有些小孩儿,和小相思一般年纪,可他们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表情木讷,早已没了孩童的纯真和灵动。 他们明明都清醒着,可却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见了生人,没有半点反应,眼神空洞的像是失去了自主意识一般。 跟在萧衍身后的薄寒时,忽然注意到这些人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 “他们胳膊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针孔?” 萧衍道:“这几年,那个老东西一直在搞人体实验。” “这些人都是哪里抓来的?” “有些是俘虏,大多数是从金三角买来的。” 老家主在他们身上做着各种实验,这里,每周都有人死。 石墨大门一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这阴森的地牢,迎来的不是光明,而是恶魔和死期。 大门开开合合。 活生生的人被抓进来,死气沉沉的尸体被拖出去。 在这里,人命如蝼蚁。 萧衍带着薄寒时往里面走,路过16号监狱。 里面关着一个小女孩,双手抓着监狱铁门的栏杆,泪眼汪汪的盯着薄寒时:“叔叔,我和我妈妈走丢了,不知道为什么被抓来这里,这里好可怕,能放我出去吗?” 似乎是刚被抓来,还没来得及荼毒。 这小女孩看起来和小相思年纪差不多,她应该在父母膝下快乐长大,却被抓来这种炼狱一般的地方。 薄寒时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但眼下时间紧迫,救乔予要紧。 他跟着萧衍往监狱深处走。 7号监狱,乔予躺在里面的小床上,面色苍白,还在昏睡中。 她一条手臂无力的垂下来,雪白皮肤上有明显的针孔。 薄寒时心口处,像是被一把利刃快速搅动着。 一想到是那帮畜生干的,胸腔里更是又痛又怒。 “开门!” 萧衍用工具将锁撬开。 薄寒时疾步冲进来,一把抱住乔予,“予予,醒醒!” 萧衍提醒道:“直接装麻袋里抗走吧,看她样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两人利落装完人。 薄寒时直接将麻袋扛上肩,跟萧衍速速离开。 再次路过16号监狱时。 薄寒时终是不忍:“这个我也要带走。” “你还挺有爱心?” 萧衍眼底闪过嫌弃,觉得麻烦,却还是将锁链撬开了。 小女孩一下子就抓住了萧衍的裤子,仰着小脸用那双纯净的眸子看着他:“叔叔,救我出去!” “……” 萧衍将麻袋一抖,“钻进来,待会儿不准出声!听见没?” 小女孩乖乖的“嗯嗯”两声。 一人扛了一个麻袋,明目张胆的出了地牢。 石墨大门再次打开。 守卫见他们还真物色了两个,眼神下流:“少主和老鹰兄弟还真是风流!” 萧衍嘱咐道:“这件事别给我瞎传出去,基地里兄弟这么多,要是各个都学我来这里挑货去风流,就乱套了!” “懂,懂!” 就在萧衍和薄寒时扛着人离开时。 萧衍肩上的麻袋里,忽然传来一声喷嚏声:“阿欠!” 守卫闻声皱眉,叫住他们:“等等!” 薄寒时和萧衍背对着守卫,步子一顿。 薄寒时单手扛着人,另一手已经抄进作风衣内侧口袋里,握住了枪,伺机而动。 守卫追上来,狐疑的盯着萧衍肩上的麻袋。 “少主,我还是检查一下你们麻袋里的货吧!万一挑走了不该挑走的货,家主怪罪起来,我可担当不起!” 萧衍并不同意,“你还是别检查的好。” “少主,你就别为难我了。” 萧衍顿了顿,煞有介事的沉吟道:“我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上一个知道我这种癖好的人,已经去见阎王了。” “……” 守卫震惊。 看着萧衍肩上的麻袋,里面似乎很小只。 难道……少主炼铜?? 这也太…… 萧衍摸出一块沉甸甸的金子,塞进他口袋里,“我急着解决。” 守卫:“……” …… 薄寒时和萧衍顺利运走了两个活人。 可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顺利的薄寒时觉得诡谲。 到了安全据点后,薄寒时刚将人从麻袋里抱出来,忽然,一道冰冷枪口抵在了他脑门上。 乔予是装的! 不! 她不是乔予! “砰!” 一声刺耳枪响,陡然炸开! 这声枪响余音还未落下,四周蓦然涌出来好几道女人身影! 她们手里都举着一把92F! 更离奇的是,她们的打扮和面容出奇的一致! 第468章 埋伏(2) 薄寒时和萧衍抱着小女孩躲到了墙后。 他们中计了! 从地牢扛回来的女人,已经被萧衍一枪爆了头,倒在麻袋边。 在地牢里,光线昏暗,再加上救人心急,薄寒时眼神一时失误。 此刻,外面站着六个长相几乎一致的女人! 她们从身材、发型、穿着,再到那张脸,几乎和真的乔予如出一辙! 即使是真的乔予混在里面,也不一定能辨别出来! 萧衍看的眼花缭乱,问对面那堵墙后的薄寒时:“哪个是真的乔予!” 薄寒时眸光明锐的一番审视后,语气笃定:“乔予不在其中。” “你确定?那我可全杀了!要是误杀……” “砰!砰!” 薄寒时率先开了枪! 萧衍见状,直接将火力拉满,对着外面几个猎手一顿扫射。 埋伏在外面的六个女雇佣兵,倒了四个,还剩两个,握着枪冲了进来! 萧衍抱着孩子朝楼上快步跑去,将其中一个引上了天台。 薄寒时只身一人,没有拖累,在和女雇佣兵交涉一个来回后,便卸掉了她手里的枪。 枪口对着那张和乔予几乎一致的脸,质问道:“真正的乔予人在哪里!” “我就是乔予啊,寒时……” 女雇佣兵双手握住那只枪口,试图引诱。 “砰!” 一枪爆头。 鲜血噗嗤一声,有一抹溅在薄寒时冷峻侧脸上。 很快,楼上也传来枪响声。 萧衍解决女雇佣兵后,抱着小女孩从楼上下来,“一定是那老东西的套路!” 老家主故意让他们顺利进入地牢,将假的乔予救出来,又派了一群雇佣兵尾随追杀他们。 薄寒时问:“你对独龙会家主有几分了解?” “这老东西行踪诡秘,这些年,和M国政.客来往更是频繁,我怀疑,他不过是想利用独龙会,来挑唆国际纷争,让他和他背后的M国从中获利。” 若是涉及国际关系……独龙会老家主所做的一切惨无人道的事情,便有了合理解释。 人体实验,很大概率是想研制病毒,向各国投.毒。 予予……在他手里,很有可能已经成了牺牲品。 薄寒时心跳一滞:“立刻帮我联系这个老家主。” 若是再晚点,他怕予予有生命危险。 话音刚落,萧衍那台黑色的行动电话已经响了起来。 他冷笑,“说曹操曹操到。” 是老家主打来的。 约薄寒时去F洲会面谈判,八成是个鸿门宴。 电话挂断后,萧衍将怀里的小女孩儿塞给薄寒时,“你要救出来的人,自己解决!” 萧衍大步出去,钻进外面那台黑色悍马车内。 来接应薄寒时的直升机也到了。 萧衍道:“晚上十点,F洲不见不散!” 薄寒时带着小女孩上了飞机。 到了直升机上。 薄寒时吩咐手下:“再派一架飞机,将严皓月和这小女孩先送回国。” 严皓月问:“这小女孩哪来的?” “从独龙会地牢里救的,她跟她父母走丢了,被拐卖到了金三角,又被独龙会买回去当小白鼠做人体实验。” 他话音刚落,倏然想起什么,抓着小女孩的肩膀问:“你在地牢里,有没有看见一个很漂亮的阿姨被带走?” 小女孩怔怔的,点点头。 薄寒时心惊,“带走她的人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第469章 离间,三千字 “是一个爷爷。” 其他特征,小女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即使说出来,对方也可能是戴了人皮面具,不见得是真容。 在去F洲之前,薄寒时派人将严皓月和小女孩一起送回了南城。 严皓月没空带孩子,在帮小女孩找到亲生父母之前,将人安置到了严公馆。 薄寒时吩咐过,乔予被独龙会掳走这件事,暂时不要对严老提起。 严皓月便说这孩子和父母走丢,是自己捡来的,让严琛想办法帮着找亲生父母。 最开心的非小相思莫属了,白得一个玩伴。 小女孩内向,刚到严公馆并不怎么说话。 小相思围着人家转了三四圈,见对方始终不和她说话,便凑上小脸主动问:“你叫什么?多大啦?” “我叫钟敏敏,八岁。” 小相思有些无奈,“好吧,你比我大一岁。” 敏敏:“那你得喊我姐姐。” 小相思:“……” 一旁的严老语气和善的询问:“敏敏,你还记得自己是哪里人吗?” 敏敏表情恍惚,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小相思不信,“怎么会有人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呢?我本来是帝都人,但是我爸爸妈妈没时间带小孩,就把我丢给爷爷了,所以我现在是南城人了。” 严老也觉得古怪,“是啊,你既然记得自己的姓名,怎么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呢?” 敏敏说:“好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 小相思有些担心,“那怎么办?你爸爸妈妈如果一直找你找不到,他们会很着急。” 严老对严琛说:“先去报案,也许她父母也正在找她。” 严琛点头,“好。” 小相思伸手拍了拍敏敏的肩膀,自信的安慰她:“你放心,我爷爷和大舅一定会很快帮你找到爸妈的,要是我爷爷和大舅没有办法,我让我爸爸帮你找。” “真的吗?” “真的!”小相思从桌上捧过一盒零食,递给她,“你吃点东西,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在你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之前,你要长得白白胖胖!不然你爸爸妈妈会伤心的!” 敏敏问:“像你一样吗?” 小相思瞪大眼睛,“我很胖吗?” 敏敏如实说:“有一点。” 小相思强行挽尊:“可我妈妈说我不胖鸭!” 敏敏:“你妈妈是想让你多吃饭。” “好叭!我最近是多吃了一点点!” 小相思把零食都塞进敏敏怀里,“那我的零食都给你吃,你多吃一点,我不吃了。等下变成大胖子就不太好了!” 严老发话:“敏敏,在帮你找到亲生父母之前,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 “嗯,谢谢爷爷。” 严老吩咐道:“老杜,让佣人收拾一个客卧出来,给敏敏暂住。” 老杜:“好。” 在客厅待了会儿,小相思拉着敏敏上楼。 “去我房间玩,我房间里有好多好玩的!噜噜也在上面!” 敏敏好奇的问:“噜噜?噜噜是谁?” 小相思神秘一笑,“你别吓着昂!” 房间门一打开,只见一条雪白的大狗慵懒的趴在羊羔地毯上,正午休,听到动静,大狗困倦的睁开眼睛,甩了甩狗头。 噜噜脖子上挂着的两个大金铃铛,也轻轻作响。 敏敏一听到铃铛声,脸色煞白,眼神骤然一阴,猛地将相思扑倒在地,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呜……” 噜噜一个矫健的跳跃,将敏敏扑倒在地!正要张牙舞爪准备撕咬到手的猎物…… 小相思喘着气,连忙阻止:“噜噜!别咬!” 很快,楼下的大人听到动静赶忙跑上来。 噜噜刚对敏敏松口,敏敏就像是中邪一般,再次扑向小相思。 小相思拔腿就跑,撞上严琛的腿,“大舅!救命!” 敏敏双眼通红,像是疯了一般! 严琛眼疾手快的一擒,将敏敏制服。 半晌后,敏敏便像是情绪过激后,身体承受不住的晕倒了。 相思小手抓着严琛的西裤,躲在他身后,探着脑袋看过来:“大舅,敏敏怎么啦?” “她刚才做什么了?” 小相思诚实汇报着:“敏敏不知道怎么啦,忽然把我扑倒,掐我的脖子!然后噜噜就把她扑倒了!” 严老道:“看样子这孩子有点蹊跷,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 高端私立医院内。 专家团队帮敏敏做了个全身检查后,并没有发现异常。 敏敏醒了,喊头疼,可她的脑CT一切正常。 严琛觉得古怪,便给严皓月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片刻后,折回病房。 “义父,让懂催眠的心理医生过来看看吧。敏敏可能是被催眠过了,所以造成了部分的记忆缺失。” 这家私立医院,是严家自己投资开设的,医院里高薪聘请了各种顶级医生,医疗资源也远超普通三甲。 心理医生和精神科的团队进了病房,和敏敏单独谈了会儿话。 半个小时后,医生团队从病房里出来。 为首的医生看向小相思身旁的大雪獒,解释道:“应该是狗身上的铃铛声,很像当时催眠和控制她的东西,所以铃铛一响,刺激了她的大脑皮层,让她失去理智。” 为了验证推测,医生拿着从噜噜脖子上解下来的金铃铛,再次进入病房。 铃铛一响,敏敏便再次失控。 打了一剂镇定剂后,才安然睡下。 严老问医生:“有办法让她恢复正常吗?” 医生道:“可以是可以,不过需要顶级的催眠师对她进行记忆回溯和重塑。” 严皓月得知情况后,便第一时间联系了薄寒时。 薄寒时正在去F洲的路途上,联系上宋知,去南城查看敏敏的状况。 晚上,宋知便抵达南城。 刚进病房,便看见小相思正站在病床面前和敏敏说话。 敏敏此刻清醒了,靠在床头说:“相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掐你。” 小相思一下就被哄好了,“好叭!那你以后别掐我了昂!你把我掐死,我爷爷、爸爸、妈妈会伤心的!特别是我妈妈,我妈妈会哭死的!” 宋知进来,笑道:“芝麻汤圆,又见面了!” 小相思扭头看去,“宋阿姨?你喊谁芝麻汤圆?” “喊你呢!”宋知捏捏她白嫩的小脸蛋,“你可不就是芝麻汤圆?” 外白里黑,和她爸一样一样的。 小相思仰头嘱咐道:“宋阿姨,你要治好敏敏昂!不然她都不记得她爸爸妈妈了!” 宋知打趣:“行了,知道了,年纪小小,怎么和你爸一样爱命令人?你先出去吧,我跟敏敏单独聊会儿。” …… 一架直升机越过茂密森林和湛蓝大海,直达F洲。 F洲,是个完全独立的洲岛。 靠近A国边境,不属于A国,也不属于M国。这里常年战乱,几大势力的雇佣兵,在这里杀人放火,为所欲为早就成了常态。 这里辉煌时期,极致繁华,也可以因为一场战争,一夜返贫。 地下赌场,地下拍卖场,买卖人口的交易……更是应运而生。 独龙会家主约他们在这里交易,明显是为了掩藏罪行和身份。 直升机刚落地。 白潇便收到一条讯息:“老大,独龙会老家主发来的!” “他说什么?” “他让你今晚在F洲杀了萧衍,就把乔予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他还说,是萧衍杀了你母亲!” 虽然明显是挑唆行为。 可那老东西说萧衍杀了叶清禾这件事,却极有可能是真的。 薄寒时眸底阴沉,“先答应他。” 叶清禾若是真死在萧衍手里,他会好好跟萧衍算这笔账。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救出乔予。 …… 另一边,萧衍也刚带人抵达F洲。 他接到老家主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道机械变音:“薄寒时迟早会知道,是你杀了他母亲,我知道你想跟他联手做掉我,爬上家主的位置。但萧衍,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真的跟薄寒时联手干掉我,我一死,独龙会的势力会弱一半,到时候,薄寒时想向你报仇,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萧衍挑眉:“哦?那亲爱的义父,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独善其身?” “今晚在F洲做掉薄寒时,我便退出独龙会,将家主之位传给你。” 萧衍勾唇轻笑,“义父,你真舍得将王冠送给我?” 独龙会是A国最大的暗势力,它几乎可以完全左右A国的总统大选,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宝座,老东西真愿意这么轻易的拱手让给他? 老家主幽幽道:“我年纪到了,也是时候退位去享受田园生活了,你可以不信我,但代价,将是血的教训!萧衍,你也算是在我跟前长大,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真要毁了你,我还真的有点于心不忍。” 萧衍语调散漫,“行,比起薄寒时,我还是更信您一点。不过我把薄寒时干掉,您到时候可别食言!” 通话完毕后。 老鹰问:“主子,咱们真的要帮老东西做掉薄寒时?” “你脑子是糊屎了!一旦帮老东西做掉薄寒时,我们自己也飞不出F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东西在离间他们。 老鹰忧虑道:“可万一薄寒时要向你讨叶清禾的命呢?” 萧衍琥珀色眸子里,寒光一现:“那就一起杀。” 乔予在老东西手里。 薄寒时不得不和老东西交手。 等他们打个你死我活,他再去做黄雀,岂不更好? 第470章 玩的就是心跳 薄寒时和萧衍两队人,在F洲最中心的位置会面。 一个小时后,F洲中心发生暴乱。 枪林弹雨,大街上的民众如老鼠般四处逃蹿惊叫。 不远处的高楼上。 老家主利维坦正拿望远镜看着那边的战况。 硝烟四起。 他笑了笑,饶有兴致的看向身旁的乔予:“你猜,他们两个,谁会赢?” 立于一旁的乔予,看起来面无表情。 她说了四个字:“猜赢,给药。” 闻言,利维坦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对乔予的反应很是满意。 “这就对了,立于乱世,只关心自己的命。你的命,现在攥在我手里,我叫你往东,你就得往东。你若往西,便是死路一条。” 乔予机械点头,“是。” 利维坦继续问:“所以,若赢的人是薄寒时,我让你对他开枪,杀了他,你应该怎么做?” 乔予一字一句说了三个字,清晰又果决,“杀了他。” 利维坦朗笑出声,苍深眸底一抹杀意射出:“用你手里这把贝雷塔92F,杀了他。” 乔予伸出手,“药。” “好孩子,等你杀了他,我就给你药。” 半个钟头后。 有雇佣兵来报:“家主,少主提着薄寒时的人头来见你了!” 乔予攥着拳头,指尖不易察觉的嵌进掌心里。 利维坦笑道:“把薄寒时的人头带过来!” 老鹰将一个黑匣子打开,那个人头滚落出来,就在乔予脚边。 利维坦喟叹道:“像他这样一个人就能做垮一家M国银行的人,若能为我所用,必定是得力干将。可惜了,太厉害的人,若是在对方阵营,就是个威胁和祸害。” 说完,他看向乔予。 忽然命令:“拿起枪,对准薄寒时的脑袋,开一枪,试试你的瞄准度。” “他已经死了。” 乔予抓着枪,僵在那儿,片刻没有动作。 利维坦眼神倏然锐利:“看样子,改造还不够成功,你对他还有情义?” 他在试探她。 “砰!” 一声枪响。 乔予对准地上那颗脑袋,快准狠的开了一枪。 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利维坦哈哈大笑:“果然是张王牌!” …… 另一边。 薄寒时吩咐劲风清点机舱里的弹药。 劲风预感不妙,“老大,弹药不够!影子怎么干活的!回去我倒要问问他!” 这弹药,是薄寒时特地吩咐影子去安排的。 影子并没有跟随薄寒时来A国,原先是老七局的人…… 果然,验证了他的怀疑。 在719,能阻拦海陆空查询权限的人,除了薄寒时,就只有老七局了。 乔予失踪那晚,陆之律去719寻求支援,却被拖延了足足几个小时,足以可见,内鬼有多大。 刚才萧衍同他说,老家主代号“利维坦”。 这个名字,对薄寒时来说,并不算陌生。 他记得,七局家里养过一条看起来极为凶恶的鱼,便叫“利维坦”。 那鱼,身量很大,拥有坚硬的鳞甲,锋利的牙齿,腹下有尖刺。 当时,他还不明白一条鱼为何叫这个名字。 七局解释说—— 利维坦,在《圣经》中是象征邪恶的一种海怪;在基督教中利维坦是恶魔的代名词。 原来真正的敌人,一直潜伏在身边。 劲风焦急道:“老大,现在弹药不够,那老东西没准已经在整个F洲布下天罗地网来抓我们,虽然萧衍送了个假人头过去,但估计老东西很快就会识破,留给我们准备火力的时间不多了!” 薄寒时神色沉静,“即使我们在来F洲之前将弹药装满整个机舱,也很大可能会枪尽弹绝。F洲这片土地上,最不缺的就是弹药和势力,没有弹药,便去借。” 劲风一怔,“都这时候了,跟谁借?还来得及吗?” 话音刚落。 头顶上方,传来战斗机的轰鸣声,最新款的歼35,作战能力一绝。 劲风和白潇都呆住了。 “这是来干我们的吗?” 干他们几个散兵,出动这玩意儿? 该说不该,对方也太舍得了! 歼35一出动,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薄寒时淡声道:“是援兵。” 劲风震惊:“哪来的援兵?!” 薄寒时从机舱里找出作战服,丢给劲风和白潇,“跟老宋家借的。” 白潇怔了怔,很快恍然:“是那个一直在F洲做黑吃黑生意的老宋家?老大你怎么会认识……宋淮?他是……老宋家的人?” F洲的老宋家,因为舍不得金盆洗手,所以一直活在这片无人管辖的土地上,私备弹药军.火,生意做的很大。 白潇不解:“可宋淮身份这么复杂,怎么能进得了719?” 薄寒时勾唇玩味,“你身份不尴尬?” 白潇:“……” 也是,比起来,她比宋淮身份还尴尬。 劲风“卧槽”了一声,竖起一个大拇指:“难怪老大不带弹药和人手,原来F洲有个后备仓库!” …… 一架歼35嚣张的从利维坦头顶上方飞过。 利维坦挟持乔予站在高楼上,朝天空大喊:“赶紧炸!要死一起死!” 歼35飞来飞去,只是威吓作用。 乔予在利维坦手里,歼35不敢真的投下弹药。 一架直升机在顶楼降落,是来接应利维坦的。 乔予道:“药给我,我可以护送你离开。” 利维坦冷冷一笑,“护送我到M国边境,我就给你药!” 雇佣兵将乔予押上直升机。 直升机里。 劲风大喊不妙:“老东西押着嫂子准备逃回M国!歼35不能飞出F洲!” 薄寒时拿着望远镜,看向前面那架直升机,嗓音冷静道:“追上去,利维坦随身携带的人手不多。现在处于低飞,把那架直升机打落,让他们掉在F洲境内。” 若是利维坦逃回M国,以后想再抓到他,就很困难了。 白潇将狙击枪递过来,“可乔予还在里面,要是直升机坠落……” 她不敢狙。 要是真把老大的媳妇狙了…… 白潇看向劲风,眼神示意:你上?! “……” 劲风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他更不敢狙击! 那直升机里,还坐着嫂子! 薄寒时搭在膝上的手指,轻轻颤了颤。 他捏紧拳头,一把抓过狙击枪,“我来!” 第471章 获救 薄寒时端着狙击枪,瞄准镜对准前面那架直升机的尾旋翼。 快准狠的射出一发子弹! “砰”一声! 直升机在空中狠狠摇晃颠簸。 利维坦这边的几个狙击手,对准薄寒时的直升机也是一阵扫射! 两架直升机在空中摇摇欲坠! 劲风和白潇也操起狙击枪,正准备一顿无脑扫射,利维坦掐着乔予的脖子,将她半个身子推出了机舱外! 白潇通讯设备响了起来。 麦克风里传来利维坦的声音:“你们敢把我的飞机打落,我就把乔予扔下去!” 白潇抬手就掐了耳麦,看向薄寒时:“老大,现在怎么办?” 若是他们坐以待毙,不进行扫射,那被打下去的就是他们! 可双方如果一顿血拼,他们的子弹很容易击中乔予。 现在直升机尽管处于低飞状态,可距离地面一千米,利维坦要是真把乔予推下去,乔予一定会摔成肉泥。 再飞十几分钟,就要飞出F洲的境内。 留给他们的营救时间不多了! 利维坦随身的几个雇佣兵,火力很猛,很快就击中他们的机翼! 直升机陡然失去了平衡,朝一侧倾斜。 这边,乔予趁乱摸到了掉在机舱里的枪,枪口骤然对准了利维坦的眉心! “让飞机降落着陆!” 利维坦冷笑,“你不敢开枪!你一旦开枪,我的手就会松开!你往下看看,这可是一千米的高度,你的人摔下去,会粉身碎骨!” 可薄寒时那架飞机,眼看就要坠机了! 乔予双眼猩红:“我报三个数,你不停手,我们就一起死!” “叮铃铃……” 一道铃铛声钻进耳膜里。 乔予大脑一阵剧烈疼痛,手里的枪险些掉落。 利维坦一字一句的命令她:“杀了薄寒时!乔予,你不记得了吗?是薄寒时杀了你的母亲!” “不是……不是……你胡说!” 她的部分记忆被催眠师篡改过。 “杀了薄寒时!他是你的仇人!” 铃铛声不绝于耳,仿佛诅咒,强烈刺激着乔予的大脑和情绪。 她头痛的像是要炸开一般:“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 “砰!” 乔予枪口一转,对准前面开直升机的飞行员后脑勺就是一枪! 飞行员当场毙命! 直升机没了操控,两边晃荡,以直线速度往下坠! 利维坦瞳孔瞪大,恶狠狠的瞪着乔予,咬牙大喊:“快去操控方向盘!” 这边,薄寒时趁着他们下坠,对着飞机屁股又猛开一枪! 前面那架直升机下坠的更快! 眼见来不及了,利维坦松开乔予,直接跳了伞! 几个雇佣兵也纷纷跳了下去! 乔予身上没有跳伞装备,只能紧紧抓住扶手,避免自己被甩出去! 身后,薄寒时那架飞机也在不停下降,朝乔予这架靠近! “绳子给我!” 劲风将绳索递过来。 薄寒时将绳索用力甩出去:“予予!抓住绳子!” 乔予够到绳子后,将绳索紧紧缠在了右手手腕上。 薄寒时将绳子这边拴在机舱把手上,试过牢固程度后,看向那边的乔予:“别怕,往下跳,我一定会接住你!” 直升机又狠狠颠簸两下。 乔予双手攥住绳子,双眼一闭,朝下跳去。 巨大的下坠力,让手中的绳索滑出一大段,掌心磨破,上面沾满了鲜红血迹。 右侧肩膀因为手腕的拉扯,传来脱臼一般的痛意! 掌心火辣辣的温度,仿佛被烈火灼烧。 疼到甚至让人想放手。 这边,薄寒时和劲风两人一起拽着绳索,将绳索慢慢拽上来。 乔予被拽上机舱的那一刻,被薄寒时一把抱了个满怀! 耳边呼啦的风声,让人心惊肉跳的枪响声,在这一秒,仿佛都归于平静。 男人劲瘦强健的胸膛,紧紧压着她的胸口。 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 她感觉到抱着她的那双手臂,即使极力克制,却仍旧不可遏制的发抖。 就那样抱了一秒、两秒、三秒…… 乔予猛地推开他! 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薄寒时怔了下,似是没反应过来,“予予?” 刚要探过手臂靠近她。 乔予厉声呵斥:“别过来!” 她身上携带S1病毒,会传染给他。 薄寒时发现她的异样,依旧想靠过去。 可下一秒,乔予从一旁抓了把枪,双手发抖的攥着枪把,枪口对着他:“我叫你别过来!” 白潇:“???” 劲风:“……” 握草!嫂子用枪对着老大! 这是什么新情趣吗? 乔予的大脑记忆,极为混乱。 面前的薄寒时,像是仇人,又像是最亲近的挚爱之人。 她明明记得她是很爱很爱他的……可现在,身体里像是有另一股邪恶的力量在拉扯。 一半在说,不能对薄寒时开枪。 另一边却在怂恿着,让她杀了薄寒时。 乔予矛盾的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 他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予予,我是薄寒时。” 乔予茫然地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渐渐湿热。 她盯着他,用力拉扯最后一丝清醒,声音已然嘶哑:“我知道,你是薄寒时……我知道……” 身体超过了负荷。 大脑晕眩混沌。 她双手脱力,手心握着的枪滑落下去,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第472章 不敢认他 另一边,一架直升机飞过F洲的云雾森林。 机舱内。 萧衍拿着望远镜往下看去,“找到人没有?” 老鹰道:“薄寒时那边也派了宋家的人在找,但是还一无所获。” 萧衍咬了咬后槽牙:“这老泥鳅,八成是跑了!” “不过这下老家主成了内贼,少主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踢出独龙会的阵营了。正值A国总统大选,少主,我们得先清除会里的旧势力。” 萧衍扔下手里的望远镜,冷哼道:“这次算他走运!薄寒时那边怎么样了?” “乔予被老家主植入了S1病毒,这会儿,恐怕已经传染给了薄寒时。少主,我们要不要趁着现在杀过去?” 对老鹰的提议,萧衍并非不心动。 “但他们已经进了宋家的保护地,宋家在F洲的势力不容小觑,清除旧部会削弱独龙会原先的势力,这时候再跟薄寒时斗下去,就真的中了老东西的阴谋。” 如今看来,利维坦培养他这把刀,是为了对付719。 他的真正目的,是想挑起C国和A国的斗争,服务于他背后真正效忠的M国。 鹬蚌相争,互相制衡,渔翁得利。 老鹰担心道:“可现在乔予已经回到薄寒时身边,她要是把叶清禾的死告知薄寒时,即使咱们现在不想动薄寒时,可薄寒时会不会对我们起杀心?” 叶清禾,那毕竟是薄寒时的亲生母亲。 若是他知道,小灰和小黑将他母亲的尸骨拆之入腹,死无全尸…… 萧衍阴沉眼底漾出一抹诡谲笑痕,“真追究起来,我和乔予是共犯,即使把叶清禾的尸首挖出来,她身上所中的子弹也是出自乔予的92F那把枪。叶清禾调换改变了我和乔予的全部人生轨迹,害得我们吃了这么多苦,我和乔予联手逼死她,在情理之中,她死的也并不无辜。” “少主的意思是,乔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薄寒时?” 萧衍声音幽幽:“如果她还想和薄寒时顺利结婚的话,这个秘密就该永远烂死在心里。” …… 宋家基地。 医生团队戴着防护面罩给乔予做完全部检查后,从她血液里检测到了一种不停复制的病毒。 “应该是S1病毒,这种病毒传播力极强,薄爷,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薄寒时看着还在昏迷中的乔予,心脏抽痛,“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道:“现在还不好判断,不过从CT上来看,乔小姐的呼吸道和肺部均有感染,可能这两天病情会加重,可以针对情况进行治疗,但这些治疗方式都是治标不治本的,至于能不能熬过来……主要看个人免疫力。” 这话的意思是,目前对这种病毒缺乏研究,尚未获得任何有效治疗手段。 能不能挺过来全看命。 宋淮电话打了进来:“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内奸抓到没有?” 薄寒时没回答,直接问:“乔予感染了一种叫S1的病毒,有没有办法治疗?” 宋淮一听,有些兴奋,“S1病毒?它的祖宗好像叫SA病毒,F洲曾经因为饥荒乱吃东西,爆发过一场SA病毒。” 薄寒时眸光微亮,“所以,你有办法对付这种病毒?” “你把乔予带回来,我研究一下才知道,毕竟是孙子辈的病毒了,虽然一个姓,但孙子和他爷爷长得多少有点不一样。” 打完电话后。 床上的乔予醒了。 薄寒时让那些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暂时离开了。 他扶着乔予坐起来,倒了杯热水递给她,“有没有哪里难受?” 乔予思绪混沌了几秒。 一抬头,发现他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连忙往里退了退,“我会把病毒传染给你,你离我远点。” “如果你中了病毒,我就要离你远远地,那谁来照顾你?” 薄寒时不仅没后退,还端着水杯递到她唇边,示意她喝水。 乔予垂着视线,沉默好半晌。 她看着腕间的翡翠镯子,眼底闪过一抹沉痛。 薄寒时自然也看见了她手腕上的镯子,想必是叶清禾临死前,将镯子交给了她。 这么看来,叶清禾是真的不在了。 可人不在了,至少要把遗体带回去火化安葬。 他温声询问:“予予,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她的尸首在哪里?” 乔予一时哑然。 她反应有些怔忪,甚至迟钝,“我、我……我不记得了。” 薄寒时起初以为她是真的失忆了,便诱导的询问:“那你还记得你手腕上的镯子是怎么来的?” 乔予低着脸,摇头。 薄寒时又问:“那独龙会的老家主,对你做过什么?还记得吗?” “……都、都不记得了。” 一问三不知。 他不敢想,这阵子,她究竟经历过多少场地狱般的噩梦。 薄寒时也不舍得再盘问下去,只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抱近了一点。 “不记得那些也好,待会儿我们就回帝都,宋淮一定能把你治好。” 乔予挣开他的手臂,一字一句道:“我……不能跟你回去。” 那老东西就是想让薄寒时带她回帝都,让S1病毒在帝都乃至整个C国爆发。 到时候,S1病毒就很难控制了。 薄寒时看出她的忧虑,便说:“我们乘专机回去,穿好防护服,直接送你去719基地隔离,不会传染给别人。” 乔予这才点头,却也没有对薄寒时说更多的话。 说不清哪里不对劲,但气氛却很冷淡,僵凝。 他想伸手抱抱她,乔予却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薄寒时看着她,语气认真:“我不怕被你感染,到了719,我会陪你一起隔离。” “不要。” “为什么不要?” 乔予抿了抿唇角,“我……我现在记忆很混乱。” 薄寒时强势的将她抱过来,“予予,看着我。” 乔予缓缓抬头,忽然,唇上一热。 薄寒时低头便吻了下来。 大脑有一瞬的迟钝和空白。 反应过来后,乔予用力挣扎着,试图推开他。 可他单手扣住她的双手腕子,反剪在腰后,吻得更深、更重。 乔予被吻得气喘,胸口起伏的厉害。 薄寒时这才缓缓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哑声说:“现在只能一起隔离了。” 第473章 做回大善人 当天,薄寒时带着乔予全程防护,乘坐专机回到帝都。 原以为,只要隔绝乔予这边,就能防止S1病毒在帝都的爆发。 可他们刚到719基地进行隔离时,就收到一条热点新闻—— “南城全面爆发新.型病毒!” 薄寒时看见这条消息时,正想给严家打电话。 小相思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爸爸!爷爷、大舅还有杜爷爷他们,全都病了!” 薄寒时心跳咯噔一下:“你呢?你怎么样?” “我没事!家里来了好多医生!医生伯伯让我待在自己房间里不能出来!去客厅都要戴口罩!” 小相思嗓音一如既往的洪亮,听上去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薄寒时松了口气。 他想起从独龙会地牢里救回来的那个小女孩,便问:“敏敏怎么样?她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难道,那个小女孩,身体里也携带S1病毒?只是无症状? 薄寒时吩咐道:“尽量别跟敏敏接触,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小相思说:“爷爷最严重,发烧到39度,说看见奶奶了!” “这段时间,你就老实待在房间里,如果非要去客厅,就把口罩戴上,多洗手。” 小相思被关在房子里好两天了,之前给薄寒时和乔予打电话一直没打通,今天才打通:“好叭!爸爸,我想你和妈妈了!” “等病毒过去,我和妈妈去南城看你。有任何不舒服,要跟医生说。” “嗯!知道啦!” …… 南城爆发S1病毒后,很快封锁了城市,各地支援了很多医疗团队过去。 基地这边。 薄寒时和乔予被隔离在一间病房里。 乔予的血液化验里,的确化验出了S1病毒,可薄寒时和她同吃同住待了四五天,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宋淮直接把薄寒时当做研究对象,抽了好几管血液过去,试图化验出有效抗体。 之前给乔予用了两天治疗SA病毒的方式,但疗效不佳。 这一晚,乔予烧得稀里糊涂。 薄寒时扶她起来,吃了一粒退烧药后,又浑浑噩噩的睡过去。 他在她病床边守了会儿,乔予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哭腔。 她嗫嚅着干裂的嘴唇,不停的梦呓。 声音很哑,也很涩,细若蚊声。 薄寒时最先没听清楚,试图叫醒她:“予予?” 乔予反应很激烈,满头的冷汗,紧紧攥住薄寒时的手,嘴里喊着:“别咬了……别咬了!” 梦里,两只眼睛冒着绿光的野狼,撕咬啃食着叶清禾的尸骨,那尸骨上,没有一处好皮,全是鲜血淋漓的窟窿。 血肉之下,露出森森白骨。 野狼咬着叶清禾的骨头,咀嚼的津津有味。 在隔离的这段阵子里。 乔予几乎每晚都做同一个噩梦,反复说着三个字,别咬了。 有时候甚至又急又怒的喊着这几个字,惊醒坐起。 薄寒时一旦问起,乔予都是三缄其口,只说忘了做的什么梦。 …… S1病毒的爆发引起了全球的关注。 南城封锁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萧衍耳朵里。 利维坦的旧部撤离基地时,被老鹰抓住了几个骨干人物。 其中一个,便是研究S1病毒的Simon博士。 萧衍刷到风行集团的官方微博—— “南城目前是S1病毒的重灾区,集团员工已全体居家办公,不过我们坚信会很快战胜病毒,渡过难关,谢谢大家关心。” 萧衍眉心一跳。 南城沦陷的话……八成和他们救回去的那个小女孩儿有关系。 利维坦那个老家伙,还真是够老奸巨猾。 那叶小五岂不是也中标了? 正思忖间。 老鹰敲门进来:“少主,Simon这个贱家伙招了,他说他们打算离开A国之前,已经把所有特效药销毁。” 萧衍开了瓶香槟,倒进酒杯里,慢慢品着,嗓音散漫又阴戾:“去通知他一声,我只给他三天时间,重新研制出特效药。迟一天,就从他身上削下一片肉喂畜生。” 这种三心二意的走狗,最怕折磨。 恰好,萧衍最会对付这种走狗。 老鹰迟疑的问:“我们真要给薄寒时送大礼?” 萧衍挑眉,“就当体验一回做大善人的感觉吧。” 他其实很好奇,薄寒时有没有后悔过,救那携带S1病毒的小女孩? 老鹰看着萧衍,怔住:“少主,您……不是最讨厌当好人吗?” 这是……天上下红雨了?? 萧衍不屑轻嗤:“没当过好人,好奇当好人什么感觉。” “……” 就为了体验一把当好人,把S1的特效药拱手让给敌人? 这好人当的……够有格局。 第474章 那结婚的事? S1病毒在南城的全面爆发,引发了全国的恐慌。 网友纷纷猜测—— “听说这种病毒只会攻击黄种人,不会攻击白种人!” “细思极恐!一定是丑国干的!” “可为什么要选在南城投毒?” “你傻呀!南城经济好,又是南北来往的交通要塞!有国际机场和全球最大的高铁站!如果不是防控及时,S1病毒早就散播全国各地了!” “别在这儿阴谋论了!可能只是瞎吃东西吃出来的!” “南城人又不吃野味!怎么可能是吃出来的??” …… S1病毒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群众们甚至没了看娱乐八卦的心思,拧成一股绳都在讨伐丑国的恶行。 基地里,刚退烧的乔予接到南初的电话。 一接通,南初便像个炮仗一样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 “予予,我听陆之律说你和薄寒时都被隔离了!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烧得还厉害吗?对了,南城现在情况那么严重,小相思在南城怎么样了?” 这些天,乔予烧了退,退了烧,原本就记忆混沌,这会儿听到南初关切的声音,更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握着电话,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可她一开口,嗓音沙哑的厉害:“我……我现在不起高烧了,应该死不了,你别担心。” “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我听说这种病毒完全看个人免疫力,薄寒时免疫力比你好,他怎么样?你们隔离在一间病房吗?他有没有照顾你?” 薄寒时坐在一旁,拿着把水果刀正在削苹果。 这些天,除了每天进出的医护人员,全是薄寒时在照顾她。 虽然烧到浑浑噩噩,却也依稀记得,半夜烧到口干舌燥、神志不清的时候,有双手臂将她扶起来,将温水送到她嘴边。 更记得,她腰痛到仿佛腰斩,痛到根本没法入睡,有一双大手在她腰间轻轻按着。 他明明没感染病毒,可这些天陪她一起隔离在这里,却也憔悴了许多,就连平时一向光洁的下巴,也冒出了不少浅浅的青色胡茬没有刮。 乔予喉咙口莫名涌上一股酸意。 她咽了咽喉咙,对电话那边的南初说:“我没事,宋医生说在薄寒时的血液中查出一种T细胞,天生能阻止病毒的复制,所以他没有被我感染。小相思可能是因为遗传到了这种T细胞,也没有被感染。” 南初吃惊:“还有这么牛逼神奇的事情?我看网上说,现在只要路过一下,呼吸一下南城的空气,就会被立刻感染!” 乔予扯唇笑了笑,安慰道:“有团队正在研究特效药和预防病毒的疫.苗,到时候就不用这么恐慌了。” “予予,你是第一波中病毒的人,你现在害不害怕?” 害怕? 她差点以为,她烧到40度,可以去见太奶了。 当然害怕。 可是,薄寒时一直守着她,照顾她。 一个人跌进黑暗里,是恐怖故事。 可两个人一起身处黑暗,好像也不那么害怕了。 乔予挂掉电话后。 薄寒时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眼皮抬了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连南初都记得,偏偏不记得我?” 乔予垂着脸说:“我……我对你的记忆被人篡改过,也不太记得在独龙会发生的那些事了。” “先别想那么多,等你病好了再谈这些,先吃苹果吧。” 乔予听话的咬了一口。 被隔离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们交流很少。 即使是乔予清醒一点的时候,也时常是自己坐在床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薄寒时发现,她总是下意识的看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大概是跟叶清禾的死有关。 乔予低着头,吃完苹果后,默了好半晌,忽然抬头问:“我……我要是一直想不起那些事,那结婚的事……” 第475章 你活下去,我才能活下去 眼下,发生了太多事。 S1病毒正肆虐着。 乔予病着。 叶清禾的尸首还没找到。 利维坦又跑回了M国老家。 一堆麻烦事。 的确不是举办婚礼的好时机。 薄寒时说:“宋知是顶级催眠师,等隔离期结束,我带你去她那儿治疗,她一定能恢复你混乱的记忆。” 可如果,有些事,她就是不想记起来呢? 叶清禾的死,像是一场来自地狱的梦魇。 至今,乔予都不敢面对。 更不敢透露给薄寒时半个字。 可一抬头,看见他因为连日照顾她而布上红血丝的眼睛,乔予心里愧疚横生。 “我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你不用一直守着我,在这里,吃不好也睡不好,不如你让宋医生帮你做个检查,要是没问题的话,你先出去吧。” 他没染上S1病毒,其实不用陪她耗在这里。 薄寒时定定看着她说:“如果我能丢下你,放你一个人在这里隔离,一开始我就不会进来。” “可……” 他一字一句郑重道:“乔予,你活下去,我才能活下去。” 隔离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宋淮穿着防护服进来,学着薄寒时的口气:“哟哟哟~乔予,你活下去,我才能活下去。” 乔予欲哭无泪:“……” 薄寒时挖他一眼,冷道:“午饭没吃饱,来这儿吃狗粮?” 乔予:“……?” 宋淮:“……你骂谁是狗呢!” 回头他就不准宋知给乔予做记忆恢复! 乔予谁都记得,偏不记得他薄寒时! 虐死他,看他以后还怎么公然撒狗粮! 薄寒时也不跟他斗嘴了,直接问:“笑得这么贱,有什么好消息?” “我从你血清里面提取到了一种有效抗体!如果将你的血清进行处理,提取出有效抗体,注射到患有S1病毒的患者体内……” 宋淮话音未落。 乔予直接打断了:“不行!” 这办法,一旦宣之于众,薄寒时这种天生免疫者,就会格外危险。 这世界上,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宋淮微怔:“怎么不行?万一真的能成,在医学界就是一向巨大突破。” 薄寒时正想说话。 乔予却更快开口了:“像薄寒时这种对S1病毒的天生免疫者,放眼全球,可能也只是少数。宋医生的想法的确是好的,可是,如果一旦血清疗法真的有用,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就会抓很多人去做实验。而天然免疫者,就会成为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利维坦就是这样,抓了很多无辜的人去做人体实验。薄寒时的血清就算能救人,难道要把他身上的血抽干,全部拿去救人吗?” 说到后面,乔予有些气急。 薄寒时倒没说话,只垂眸看着乔予,眸光微闪。 不是已经忘记和他之间的记忆了,怎么一听到要抽他血,这么激动? 这些天,乔予很冷淡。 冷淡到薄寒时对她的说辞,没有半点怀疑。 宋淮勾唇笑了笑,看向薄寒时:“一听要抽你的血去救所有人,看把你老婆吓得!” 薄寒时狠狠挖宋淮一眼,“你吓她干嘛?” 宋淮:“我就开个玩笑,再说,血清疗法存在一定的排斥和弊处,也不全是好处。得做上千次万次的实验才能确定能不能用在活人身上,等我抽你的血做上千次万次的实验……你这血估计都被我给抽干了!” 乔予脸色一白,语气却格外严肃:“宋医生,你这笑话不好笑,下次别说了。” 宋淮这话,多少有点吓人。 这些顶级的医学天才,和魔鬼,也只有一墙之隔。 利维坦身边的那个医学博士,难道不是医学天才吗?可他也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既能研究出S1病毒,又能研制出S1病毒的特效药。 被独龙会抓去的那些天里,乔予见识到了太多的杀戮和残酷。 她宁愿全部都忘干净了,都不愿意再记起那些画面。 薄寒时看出她的惊恐,不着痕迹的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对宋淮冷斥一声:“你会不会说话?” 宋淮不小心踢到了铁板,“我待会儿就去把舌头割了!不过在割舌头之前,还有个好消息要说!” “说。” “独龙会的萧衍,联系上我们这边的人,说送我们一份大礼!我起初还以为他黄鼠狼给鸡拜年!结果你猜是什么?” 第476章 什么珍珠衣服? 薄寒时没心思猜,“爱说不说。” 这家伙,还真是半点不捧哏! 宋淮也不兜圈子了,直说:“萧衍竟然送来了一颗特效药,我化验过了,这药的确能有效阻止S1病毒在体内的复制。” 薄寒时倒是意外,“他没提条件?” “是白潇和他联系的。只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 宋淮也是格外不解:“说……以后他若是去南城向严家讨一个人,只希望严家人不要多加阻挠和为难。” 乔予也是一怔。 萧衍和严家,有什么渊源吗? 宋淮思忖了半晌,看向薄寒时,恍然大悟:“难道……那萧衍看上你老婆了??” 所以才愿意把S1的特效药无偿奉献给他们? 薄寒时:“……” 宋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怕大魔头是反派,就怕大反派是个痴情种!” 薄寒时无语:“你这脑洞,不该当医生,该去写书。” “……” 薄寒时言归正传:“如果确定他送来的药没问题,那就立刻进行量产上市。” “行,这样一来,南城就有救了。” 等宋淮离开。 乔予有些疑心:“萧衍送来的药,真的没问题吗?” 他因为痛恨叶清禾当年抱走他,害他颠沛流离,便逼她杀死了叶清禾,尸骨未寒,便让两头野狼扑上来撕咬个干净。 那是个面狠、心更狠的恶魔。 薄寒时说:“萧衍也是有私心的,他是为了你那义妹,严皓月。” 如果S1病毒是在帝都爆发,萧衍还真不一定会送这份大礼。 袖手旁观的可能性更大。 “皓月?他和皓月怎么会……” 薄寒时将萧衍和严皓月的渊源说清后,乔予神色复杂。 萧衍那般万恶不赦的魔鬼,他就算真的对皓月不同,可那又怎么样呢? 薄寒时看向乔予,忽然说:“我母亲当年为了报仇,将萧衍抱走,他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说起来,我母亲也是元凶。” “你不怪他?” “如果他从现在开始收手,以后我与他,桥归桥,路归路。” 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冤冤相报何时了。 乔予想问他,如果萧衍让叶清禾死的很惨,他还会愿意桥归桥,路归路吗? 可这话,终是咽回肚子里。 有些事,隐瞒也许比坦诚更好。 …… 一个月后,S1病毒风波终于过去。 乔予和薄寒时从基地解除隔离,去南城探望回来后,薄寒时带着乔予去宋知那儿治疗。 到了治疗室门口。 薄寒时想陪着她一起进去,却被乔予拒绝了。 宋知也说:“这种催眠回忆治疗,除了当事人以外,其他人还是在外面等着比较好。” 就这样,薄寒时成了“其他人”。 乔予跟着宋知进了治疗室里面。 她躺到椅子上,宋知对她进行了催眠。 乔予的确被人催眠过,记忆也确实明显被干扰过,大概是因为乔予自我意识比较坚定,所以催眠对她造成的影响不算大,缺失的记忆也却并不算多。 宋知对她循循善诱,进行了记忆读取。 宋知问,乔予答。 有一段记忆,连宋知都大为震撼。 两个小时后。 乔予从治疗室里出来。 薄寒时眼神探究:“怎么样?” 乔予一脸抱歉,“对不起,还没想起来。” 薄寒时虽然失落,却也知道急不来,只搂着她说:“没事,来日方长。” 只要她人在他身边,想不想起来那些事,其实也没什么。 乔予刚经历大劫,受到那么多刺激,薄寒时暂时也不想把她逼那么紧。 回御景园的路上。 薄寒时说:“对了,明天陆之律的爷爷办八十大寿,叫我们一起过去吃个饭。我想着你跟南初刚好很久没见了,便答应了。” “好。” 乔予知道,他是想带她多见见那些老熟人,让她尽早“恢复记忆”,好问出叶清禾的事情。 …… 晚上。 乔予洗完澡,抱着土豆刚上床,南初消息就发了过来。 【周妙和她那台长干爹偷晴的照片和视频,我还没曝光,想着等你回来再处理,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南初不提这事,她都差点忘了这号“大人物”。 周妙自然是要料理的。 乔予正准备回南初消息,薄寒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乔予最近总是心事重重,时常一个人发呆,两人语言交流本就不多,身体交流就更少。 至于负距离的深入交流,更是没有。 在基地隔离时,两人只在一个病房,却不同床。 时隔多日,重新躺到一张床上,竟然有些紧张。 左侧的床微微陷下来。 薄寒时过来了,随手将乔予怀里的土豆抱走,丢到了床下面。 土豆无语的瞪着薄寒时:“喵~” 薄寒时将土豆打发走,“回你猫窝睡去。” 乔予:“……” 卧室点了暖橙色的小夜灯。 薄寒时二话不说的翻身抱住她,将她困在身下,借着暖光目光深深地凝着她的脸。 他这眼神,对乔予来说,并不算暗示。 算明示。 因为见过太多次。 她心跳漏了一拍,“要、要做吗?” “给我做?” “……” 薄寒时看她脸渐渐红了,大手抚了抚她发鬓,目光怜惜:“逗你的,你身体还虚,不动你。” 乔予手机放在枕边,屏幕亮了下,进来一条消息。 她从薄寒时身下钻回去,抓过手机去看消息。 薄寒时靠过来,盯着她的脸:“谁的消息,这么急着回?” 不是急着回,是刚好打个岔。 乔予随口瞎扯:“南初的。” “明天不就要和她见面了,这么晚了还要发信息黏糊?” “……” 薄寒时平时不爱窥视别人的聊天记录。 但也许是乔予现在对他反应太淡,他心里多少有点吃味,目光忽然落在她信息上。 是串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严小姐,我是唐氏集团的唐宇,上次我们在拍卖会上碰过面,你还记得吗?你还在帝都吗?有空出来我请你吃个饭?】 头顶上方传来不冷不热的反问:“唐宇是谁?” “我不记得了!” 这话,也不假。 她确实不大记得唐宇是谁了……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那怎么请你吃饭?” 乔予镇定自若的乱回一通:“也许是想跟你攀关系做生意吧。” “?” 薄寒时正狐疑,乔予手机里又跳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这次,是南初发来的。 【对了,上次买的珍珠跟薄总用上了吗?好不好用?好用的话,我也去买一套/坏笑】 乔予:“……” 薄寒时更是云里雾里:“什么珍珠?” —— PS:从这一章后续基本是现实类三观了,后续不会写太多枪战啥的了。 第477章 这玩意怎么穿? 乔予想也不想就说:“就是一件带珍珠装饰的衣服。” 薄寒时:“……” 挺会解释,白说。 乔予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身子刚躺回来,就被薄寒时紧紧抱住。 不过男人只是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将她拢在怀里,关掉了灯,“睡吧。” 床褥松软干净,有淡淡的玫瑰精油香气。 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乔予太累了。 躺在他怀里,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 凌晨,一辆白色的保姆车开到山岛湾高档小区门口。 车内。 叶雪初对经纪人说:“珊姐,明早你就用这台保姆车来接我去陆家。” 珊姐隐隐担忧:“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虽然那个南初在陆总心里根本不算什么,可他们现在毕竟还没离婚,传出去会不会对你不好?” 叶雪初眼底闪过一道冷芒,“不好?如果得不到之律,我要这名声也无用,当初我去纽约环球,就是为了证明给陆爷爷看,我不仅能配得上陆之律,以后还会进他陆家的大门!既然早就上了赌桌,我就没想过空着口袋下桌!要是当初赶走我,之律娶了个比我条件更好的人,我倒也无话可说!可那南初,有什么?” 说起这个,她就一肚子闷火。 “这倒是!你让我查那个南初的背景,我查了一番,还以为她家好歹是什么做大生意的,结果,一塌糊涂!她爸爸现在都已经成实名制老赖了!至于她自己,也没什么事业,整天只知道拿着陆总的黑卡到处买买买,陆爷爷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人做他孙媳?” 珊姐一脸嫌弃的吐槽着。 叶雪初冷哼:“说起来,之律谈的那么多女朋友里,这个南初,真是条件最差的!她但凡有点本事,我倒对她刮目相看。不过,她那口气狂傲的闺蜜有点眼熟,你认识吗?” “好像是个大网红,叫什么……桥温暖?听风言风语,她好像是薄总的初恋,但也一直没结婚就是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名正言顺的薄太太呢,搞了半天,还没结婚,一小网红也敢在拍卖会上口气那么狂。” 珊姐嘲笑:“那些个小网红最爱打肿脸充胖子,反正她只喊价,又不敢真的出手!” …… 翌日清晨,御景园内。 薄寒时去洗漱了。 乔予一睁眼,就看见搁在床头地板上的白色纸袋。 那里面,是没拆封的珍珠小衣服。 上次薄寒时不在,她和南初逛街去买了衣服后,随手放那儿的,也还没清洗。 乔予一个翻身下了床,攥着那珍珠小衣服,想塞进看不见的柜子里。 毕竟,她现在还没那个勇气穿。 她还没来得及走到衣柜那边,薄寒时已经洗漱好从浴室神清气爽的出来了。 乔予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手背到了后面。 男人看着她,“手里拿的什么?” “没、没什么。” 那珍珠小衣服,捏在手心里,只有一小团。 她想不动声色的塞进睡衣口袋里。 可这真丝睡衣,竟然没有口袋! 这睡衣设计的多少有点不合理。 乔予捏着那一小团,从容自若的淡笑着,从薄寒时身边走过去,“我去洗漱了。” 薄寒时拉住她胳膊的同时…… 乔予头皮一麻,把手里那一团朝后一丢,扔进了床肚里。 “……” 薄寒时朝她身后看。 “你、你胡子没刮干净,我帮你再刮一下!” 乔予挽住他的手臂,巧妙的将他带去浴室。 薄寒时摸了摸下巴,“真没刮干净?” 乔予水眸澄亮的看着他,“嗯!” 进了浴室,薄寒时把刮胡刀递给她,噙着浅浅笑意的目光探究的盯着她:“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不然,怎么忽然对他这么热情?还要给他刮胡子? 乔予:“正在努力想。” 薄寒时也不跟她计较,只说:“这是你第二次给我刮胡子。” 第一次,是在大学热恋同居时。 她手生,不小心把他下巴划破了,难免愧疚,后来就再也不愿意给他刮胡子了。 乔予拿着剃须刀,听他提起过去的事情,手指微颤了下。 又一次……在他下巴上划破了一道小口子。 血珠子很快冒出来。 乔予:“……” 果然,她不适合干这事。 每次干,必有“血光之灾”。 …… 张妈和张大厨已经回来了,做了可口的早餐。 乔予被利维坦那个老家伙折磨了不少日子,身体虚弱,一大早,张大厨就炖好了人参乌鸡汤。 张妈说:“太太,这乌鸡是我从乡下带来的,吃稻米长大的,没吃过什么饲料,很滋补。怕您觉得油腻,我把上面一层油脂都刮掉了。我给您盛一碗,您喝喝看。” “好。” 乔予接过汤碗,尝了几口,并不油腻,挺鲜的。 张妈见她胃口不错,喜笑颜开:“等太太把身子养好一点,养胖一点,再跟先生要个二胎,给小相思做伴!” 乔予差点呛出来,耳根微热。 薄寒时面色淡定,回了句:“要那么多小电灯泡做什么?” 小相思现在也不缺玩伴,从独龙会地牢救回来的那个敏敏,听严琛说,还没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没准要养在严家了。 而且,他也不大想让乔予再为生育冒一次险了。 张妈解释说:“主要先生和太太基因这么好,瞧瞧小相思多可爱多机灵,再来一个,也怪好玩的!” 薄寒时不否认这一点,“这倒是。” 乔予:“……” 这人还真是和小相思一样受夸。 吃完早餐。 乔予正准备去衣帽间换衣服去陆家,土豆叼着东西从楼上下来。 “喵~” 土豆叼来的那东西,正是那件……珍珠小衣服。 薄寒时看着地板上那一团,先是探究性的眉心皱了下。 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 他捡起来,看向乔予,缓缓挑眉,眼底满是玩味:“这就是那件带珍珠装饰的小衣服?” “……” 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把玩那几根蕾丝和珍珠,他的手就长得欲,现在捏了这么个东西在手里,就显得更……涩了。 偏偏,男人还挺好奇:“就这么几根,怎么穿上身?” 乔予:“…………” 第478章 帮南初虐渣 他问她怎么穿? 怎么穿? 还能怎么穿……她不信他不知道! 乔予被问的面红耳赤,往衣帽间走去。 薄寒时也不难为她,只撸了撸土豆的脑袋,“从哪儿叼来的?” 土豆瞪着无辜的猫眼:“喵~” “干得好。” 土豆:“……” …… 衣帽间里。 乔予正穿裙子,背后的拉链因为拉的急,卡住了布料,她费了点力,更拉不上了。 薄寒时推门进来,却很有礼貌:“要帮忙吗?” “……” 他还挺客气! 问是这么问,可手指已经老实的替她拉上。 乔予穿好衣服,挑了件大衣挽在手臂上,正想出去,被薄寒时堵住了去路。 乔予:“?” 男人垂眸看她,“用完我,就不理我了?” 乔予:“??” 他哪只眼睛看见她不理他了? 薄寒时将手里的珍珠小衣服一松,长指只捏着那颗显眼的珍珠,亮在她眼前。 “晚上示范一下正确穿法?” “……” 那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极为正经的事情。 乔予感觉到脸上的热气直冒。 直接把那珍珠小衣服从他手里抢了回来! 薄寒时靠了过来,也不知见好就收,“予予,你哑巴了?” “……” 乔予瞪他一眼,“你想知道正确穿法,也行,我可以教你怎么穿。” 又没人规定,这个东西只有女的能穿! 薄寒时:“……” 乔予看他吃瘪的样子,唇角轻轻翘了下:“你怎么哑巴了?” “…………” 薄寒时跟乔予斗,薄寒时败。 …… 到了陆家老宅,正厅里已经坐了一堆客人。 薄寒时刚到,就被陆老爷子叫去书房谈事情了。 陆之律也去了。 陆家的朋友亲戚,乔予不大认识。 有一些好事的上来跟乔予搭话。 “这位小姐面生啊,是陆家什么亲戚?” 乔予礼貌淡笑:“不是陆家的亲戚,我是南初的朋友。” 一听是南初的朋友,那中年女人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从好奇到嫌弃,语气也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原来是来攀关系的。” 乔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平静开口:“是,陆爷爷想攀我们的关系,所以叫我们来玩玩。” “笑话!陆家还用得着攀你们这种人的关系?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那人正想对乔予一顿好骂。 南初从后厅出来,一眼看见乔予,“你来啦!我带你去院子里转转!” 省得和这些七嘴八舌、乱七八糟的人聊天。 那中年妇人又冷嘲:“果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人跟什么人玩,都是注定的。” 陆家最上不得台面的就是这个孙媳了,至于她的朋友……呵,更是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小门小户,还猖獗无礼! 南初小声对乔予说:“这人是陆之律的堂婶婶,平时一直都这样嘴贱,只要不跟他们陆家一个姓的,她都看不上,甭搭理她!” 乔予问:“她平时就这么对你说话?” 南初自嘲轻叹:“谁让我小门小户呢,走吧,吃饭还有一会儿呢。陆家这院子设计的很有水平,你还是头一次来,我带你去逛逛。等下次你再来,没准我就不在了。” “你没嫁到陆家,还不像这样憋屈。” 南初扯了扯唇角,无奈道:“高嫁太多都是有代价的,反正我也享受到了物质生活,就是精神吃点苦,其实也没什么,外面比我苦的人,多得是。” 南初要拉乔予去院子里。 乔予挣开了,直接怼了那位堂婶婶:“堂婶说的没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陆爷爷这么高风亮节,怎么有你这种踩低拜高的亲戚?” 堂婶婶赵茹珍愣了下,似是没想到乔予一个外人,敢在陆家的地盘这么阴阳怪气她。 “你!你骂我?” 乔予:“不敢,纯粹好奇而已。” 赵茹珍:“……” 南初偷笑,见赵茹珍气得不会说话了,连忙将乔予拉走了。 两人去了旁边的景观院子里,这里楼亭水榭,溪水哗哗,造景别致。 乔予和南初一人坐了一个秋千。 刚坐下准备说会儿话,一个皮球砸到了南初背上。 是个熊孩子,赵茹珍的孙子,陆艇伟。 他趾高气昂的指着南初:“你下来,让我玩会儿秋千!” 南初偏不挪位,“你想让我把秋千让给你,就用皮球砸我?谁教的你这么规矩?我可是你小婶婶!” “我奶奶说了,你马上就要跟我小叔叔离婚了!离了婚,你就再也不是陆家人了!我干嘛要叫你小婶婶!小叔叔马上就不要你啦!” 说完,还冲南初做鬼脸。 南初气到叉腰:“连你也欺负我是吧?你奶奶我对付不了,我还对付不了你这个小崽子!” “略略略!来打我呀!你敢打我!我就去跟小叔叔告状!说你欺负小孩!” 南初起身追过去。 熊孩子见状,朝空着的秋千跑去,一屁股坐在了秋千上:“嘿嘿!被我骗了吧!大蠢货!” 南初气到抓狂:“……兔崽子!” 乔予从地上拾起那个滚落在地上的皮球,朝那小屁孩狠狠砸去。 熊孩子昂着脑袋特别委屈:“你敢砸我?!” 乔予把皮球捡起来,又砸他一次,“你连长辈都敢砸,长辈砸你怎么了?” “她又不是我长辈!” 乔予冷声教育道:“不管她以后跟不跟你小叔叔离婚,现在都还是你小婶婶,那就是你的长辈,你都几岁了,还不知理?” “不是不是就不是!她不配!你是谁?你砸我两次!我待会儿就去告诉我奶奶!” 乔予无所谓的样子,根本不怕他,“你快去告诉你奶奶,我用皮球砸你了。” 这熊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娇生惯养,被他奶奶赵茹珍都宠坏了。 这下乔予不买他账,他更是恼火的满脸通红! 直接冲向乔予,脑袋和双手用力顶着乔予,一身蛮力,把乔予推到了身后的荷花池里去! 南初吓懵了:“予予!” 那熊孩子害得人落水了,却半点不怕! 站在岸上一阵拍手好笑:“哈哈哈哈!坏女人!这下成落汤鸡咯!我看你还怎么用皮球砸我!” 荷花池的水不深。 只到乔予的腰。 乔予衣服全湿了,站在池子里狼狈的很,质问那熊孩子:“你叫什么?” “陆艇伟!你有本事去跟我小叔叔告状啊!我才不怕你!” 乔予冷呵一声:“你待会儿别哭着求我。” 南初朝她伸手:“快上来,池子里冷!” 第479章 三千字 这边书房里,老爷子正和薄寒时、陆之律在谈利维坦的事情。 陆老爷子一脸愁容。 “真正的七局可能早就不在了,那个利维坦很有可能是混进来的内奸,不过好在他现在暴露了,719也肃清了奸细。” 薄寒时不解道:“我见过用人皮面具伪装成另一个人,即使那人皮面具做的惟妙惟肖,可如果对当事人熟悉,用心分辨,还是能分清。您跟七局以前是老战友,如果后来那个七局是假扮的,他瞒得过我们也就算了,可连您都没发现半点蹊跷?” 陆国深说:“可能是我们这几年见面太少,我疏忽大意了。还有一个可能是……利维坦就是他同卵的双胞胎弟弟。” 薄寒时和陆之律皆是一怔。 七局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他弟弟和他长得几乎一样,论个人实力,也不在七局之下,只是……他弟弟心术不正,一向争强好胜。” 话音刚落,书房外传来一道小孩儿的尖叫声。 荷花池边。 乔予上岸后,直接把那熊孩子推进了池子里。 熊孩子呛了一口泥水,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你疯了吗!竟敢把我推下水!” 乔予气笑了,“不是你先推我下水的吗?只准你推别人,不准别人推你下去?你不下去感受一下这池子的水有多冷,下次就还要以下犯上,没准还要把你小婶婶给推下去。你奶奶没教你怎么做人,我这个外人就僭越一下,今天教教你该怎么尊重你小婶婶。” 熊孩子冷的浑身打颤,狠狠瞪着乔予,命令道:“快拉我上去!” 乔予淡淡笑了笑,“叫我什么?” 熊孩子呸了一声:“坏女人!” “欸?你这小孩儿……既然这么不知好歹,那我跟你小婶婶,就先走了!” 乔予拉着南初,作势要走。 熊孩子急了,扯着嗓子吼:“这里可是我太爷爷家!你敢把我晾在这儿!待会儿我太爷爷、小叔叔、我奶奶、我爸爸、我妈妈……不会放过你的!” 乔予忍不住好笑,“你靠山还挺多。” “哼!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拉我上去!给我道歉!小爷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 熊孩子傲慢的朝乔予伸手,示意乔予拉他上去。 南初道:“还是拉他上来吧,他那奶奶太难缠了!” 说着,便要伸手去拉熊孩子。 熊孩子哼唧一声:“还是你识趣!” 乔予阻止道:“反正我们已经得罪他了,就算现在把他拉上来,他也一样要去告状,什么太爷爷、小叔叔、奶奶、爸爸、妈妈……这些人死活要找我们算账,那就让他在水里多泡一会儿吧!” 南初一想,收回手,“也对,还不如把罪名坐实!” 熊孩子攥着小拳头,那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活剥了乔予和南初。 “你们两个坏女人!” 他看向南初,咬牙切齿道:“我待会儿就让我小叔叔知道你有多恶毒!等他不要你了,你就去大街上要饭吧!” 两个女人,一个熊孩子,在荷花池边,一阵吵吵。 薄寒时和陆之律从书房里出来,便看见这闹腾的一幕。 陆之律眼底闪过吃惊,戏谑道:“这还是你那柔弱不能自理的予予公主吗?不是,她什么时候这么泼辣了?连小孩儿都欺负?” 薄寒时剜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欺负小孩儿了?” 陆之律嘴角微抽,“我自然是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呀!” 乔予这厮,向来两幅面孔示人。 在薄寒时面前,装的弱了吧唧的,让人好不心疼。 背着薄寒时,文能把他怼到火冒三丈,武能扇老江大耳刮子,好一个文武双全。 那边,还泡在荷花池里的熊孩子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救兵。 他指着岸上两个坏女人,大声控诉:“小叔叔!她们合伙把我推下池子里!还说要把我淹死!” 南初一怔,“你少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要淹死你了?” 这孩子,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 薄寒时疾步走到乔予身旁。 见乔予湿了一身,便将大衣脱下来,罩在了她肩上,搂着她说:“先去换衣服。” 陆之律将熊孩子从池子里拉上来,倒也了解这侄子的脾性。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熊孩子抢先说:“那边有两个秋千,小婶婶和她……她是谁?” 陆之律反应一会儿,说:“也喊……婶婶吧。” 熊孩子继续说:“两个婶婶一人霸占一个秋千,我在那边玩皮球等了好久,我让她们让一个秋千给我玩一会儿,小婶婶不肯,我就跟小婶婶吵了几句。” 陆之律审问着:“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婶婶,为了给小婶婶出气,跑过来想打我!我一还手,不小心把她推进荷花池里了,小叔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谁知道,这个婶婶竟然跟小孩儿计较,把我也拉下池子里了!还说要替小婶婶教训教训我!她自己不肯拉我上来,还不让小婶婶拉我上来!也太恶毒了!” 南初:“???” 好家伙!好家伙! 这颠倒黑白的临场反应能力,不愧是陆家人! 乔予看向熊孩子,“所以,你是承认,是你先把我推下荷花池的?” 熊孩子反击道:“那也是你先想揍我!我是正当防卫!你要是早点把秋千让给我,就没这些事了!” 正当防卫……专业名词都出来了。 乔予开眼界了,笑道:“你也太会编故事了。” 她知道现在的小孩儿聪明的不得了,可这熊孩子,生了八百个心眼子!也太会搬弄是非了! 陆之律吃瓜不嫌瓜大,故意说:“这里没有摄像头,我该信谁的?要不你们先去把衣服换了,免得着凉,等你们换完了衣服,我再来给你们当判官。” 乔予跟着南初去换了衣服。 换完衣服,两人还没走到前厅,就听见中年妇女的嚷嚷声—— “哪有大人这么不懂事,把一个十岁小孩推下水?!小伟不懂事,南初可是小伟的长辈!是小伟的小婶婶!她也这般不懂事?” “之律,不是婶婶说你,你看看你都把南初惯成什么样子了!” 乔予从后堂出来,看向熊孩子的奶奶赵茹珍。 “是我把你孙子推下水的,这事和南初没关系。” 赵茹珍眼睛都瞪直了,“你今天虽然是客人,可也太没有边际了,竟然欺负主人家的小孩!” 乔予看向站在赵茹珍身边卖乖的熊孩子,淡声问:“你怎么不跟你奶奶说,是你先拿皮球砸我们?” “我只拿皮球砸了一下!可你反手就拿皮球砸了我两下!谁更过分?” 乔予又看向赵茹珍,“你孙子都承认了,是他先挑的事,我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熊孩子:“???” 还敢学他的词! 陆之律憋笑,“咳。” 薄寒时挖他一眼,“成天吃瓜,怎么不撑死你?” 陆之律像个甩手掌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不是什么大事,让他们闹呗,今天人多,热闹。怎么,你心疼媳妇了?” 薄寒时目光一寒,“落水的是我老婆,我不心疼,难道你心疼?” 陆之律这会儿才瞥见他下巴上有道血痕,眼神琢磨,“我才发现……你这下巴是乔予划拉的?啧,还没领证呢,都敢在你脸上舞刀弄枪了,以后还得了?” 薄寒时横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你俩的闺房之乐还带血光?” 陆之律似笑非笑。 薄寒时故意刺激他,“床上玩刀,玩儿过吗你?” “……被刀划拉,还这么爽?老薄,你变态啊!” “玩儿过就知道爽不爽了,不过……也是,没人陪你玩儿。” 赵茹珍这边,正凶神恶煞的瞪着乔予:“你一个大人,把一个小孩推下水,像什么话!你给我孙子道歉!” 薄寒时也懒得跟陆之律打嘴仗了,走到乔予身边去。 “我还没让你孙子给我太太道歉,你倒先发作了!” 赵茹珍并不认识薄寒时,冷笑道:“大人欺负小孩,小孩要跟大人道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乔予道:“你孙子先目无尊长在先,用皮球砸他的小婶婶,我不过教育他两句,他就把我推下水,还在他小叔叔面前颠倒黑白。是该包容小孩,可小孩要是个熊孩子,再包容下去,可就是纵容了!” 熊孩子立马求助的看向赵茹珍,“奶奶,我没有!是她!她先动的手!不信的话可以问小叔叔!” 赵茹珍:“之律,你说呢?” 陆之律姿态闲散的坐在那儿,终于发话:“二婶,小伟以前挺可爱的,现在跟谁学的,那么多心眼子。以后您看宫斗剧的时候,别带上孩子一起看。” 赵茹珍坐不住了,“欸??之律,你什么意思呀!明明是这个外人欺负你亲侄子!你不给你侄子出头,反倒教育起我这个长辈来了!” 陆之律面色淡淡的,冷不丁说:“有些人是长辈,可有些人,就是年纪大而已。二婶,你要不会教孩子,刚好让我爷爷替你教育教育。” 赵茹珍脸色直接挂下来了,“纵使小伟有错在先,可他只是个孩子啊!那后院的荷花池那么深,大人个子高,倒还好说!小伟才这么丁点大,摔下去真有个好歹怎么办!你们简直太没有轻重了!” 乔予忽然咳嗽起来,咳的很剧烈。 她朝薄寒时身上一倒,一副娇弱模样。 “是啊,小伟只是个孩子,可我还是个病人呢!那荷花池的水,那么冷,我现在好像已经发低烧了。赵二婶,我才刚中了S1病毒,还没好全呢,要是复发了也是会人命呢!” 第480章 狠狠虐渣 赵茹珍盯着乔予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装,你再装,我就静静看着你装。 薄寒时一听起了低烧,立刻探手摸向乔予的额头,“很难受吗?” 乔予还没回答。 赵茹珍倒是冷哼一声:“你一个大人,还能比小孩子更娇弱?我大孙子摔进荷花池里,喉管子里都呛了泥水,到现在都还咳咳呢,你这点算得了什么?” 说着,赵茹珍给了熊孩子一个眼神。 熊孩子也相当机灵,连忙咳咳了好几下,小脸都咳红了! 一屋子的人看着这出好戏。 赵茹珍这话落在薄寒时耳朵里,自然不顺耳的很。 他搂着乔予,呛了赵茹珍一句:“赵二婶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太太自然是比你孙子娇弱。” “?” 赵茹珍眼睛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薄寒时。 不是,这男人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赵茹珍吸气,吐气,正了正脸色。 “我大孙子才十岁,你太太都多大了!谁家好人家的长辈大人欺负小孩的?!我看你们就是不懂规矩!” 乔予不留情面的说:“赵二婶懂规矩,教的你这大孙子连小婶婶都骂。” 陆之律看向熊孩子,眼神一冷,“小伟,你骂你小婶婶了?” “没、没有……她、她胡说!” 乔予补刀,“骂几句倒也无妨,顶多是这孩子被他奶奶教的狂妄了一些。可是陆律师,你侄子咒你们离婚呐!” 陆之律是不爱南初。 可谁不知道,陆家男人最烦离婚这件事。 尤其是在一屋子客人面前,提离婚,就是狠狠打到了他陆之律的脸上。 打蛇打七寸。 激陆之律生气,只需要提“离婚”二字。 果然,陆之律的脸色,从事不关己的混不吝模样,肉眼可见的变严肃了。 他盯着熊孩子拷问:“谁跟你说,我要跟你小婶婶离婚?” 熊孩子不敢说话,恐慌的眼神飘到赵茹珍身上。 每个熊孩子背后,自然有一个比熊孩子本身还要讨厌的熊家长。 陆之律看向赵茹珍,语气很差:“看来是二婶你说的,把孩子教的嘴巴这么碎,我看你也是不太会教育人,不如把小伟交给我爷爷,替你好好管管!” 提起陆老爷子。 赵茹珍都快PTSD了! 小伟六岁那年,犯了件大事儿,差点把家里的房子点着,事后被家族里的人知道,这事儿传到了陆老爷子耳朵里。 小伟的父亲陆泽仁想给这熊孩子一个教训,可作为亲生父亲,又打不下去手,便将小伟送到陆老爷子这个大家长面前。 谁知,陆老爷子听了这事,不打不骂的。 直接叫小伟面壁思过,跪了三天! 孩子两个膝盖肿的和馒头似的!老爷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赵茹珍心疼的哟! 那阵子,她没少在背后骂老爷子天杀的! 她公公和陆老爷子是亲兄弟,原先还想叫陆泽仁将小伟过继到陆老爷子这边。这样,陆老爷子就会着重培养小伟,以后走仕途会很容易。 原先她为了宝贝孙子以后的前途,是愿意的。 就是那次以后,她死活也不同意这事儿了! 陆老爷子未免太心狠手辣了一些! 赵茹珍不敢对陆之律发脾气,便对乔予撒气:“哪来的外人!我们陆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插嘴了?我看你就是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乔予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赵茹珍横她一眼,“我说你有娘养没娘教!” 乔予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 “我亲娘是过世了,可我没亲娘教,也不像你这老泼皮似的成天挑拨是非!还带坏孙子目无尊长!” 赵茹珍被这一巴掌给干懵了! 这是在陆家啊! 这女人……哪来的!竟敢扇她耳光! 活腻了!活腻了! 赵茹珍肺管子都快气炸了,大喊道:“警卫!警卫呢!赶紧把她给我轰出去!” 外面的警卫听到里面的动静,还以为发生什么暴乱了,闯进来询问:“怎么回事?” 薄寒时将乔予拉到身后去,“我看谁敢动她!” 陆之律自然向着薄寒时这边,对警卫说:“把这老泼皮轰出去。” 警卫:“老泼皮?少爷,你指的是……谁?” 陆之律眼皮抬了抬,语气不耐:“除了赵二婶还能有谁,我爷爷八十大寿,多喜庆的日子,全给她搅和了!拉出去拉出去!” 警卫看向赵茹珍,很有礼貌的问:“赵婶婶,您看您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我们这边拉你出去呢?” 另一个警卫提议道:“还是自己走出去体面一点!” 省得他们费劲巴拉的拖人了! 赵茹珍:“你、你们???!!!” 陆之律好歹也是她侄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把她给轰出去?! “陆之律!我可是你长辈!你目无尊长!我喊你爷爷来治你!” 前厅一阵闹腾。 陆老爷子在偏厅听了好一会儿的戏,这会儿才拄着拐杖姗姗来迟。 “别喊了,我就在这儿。” 一听到老爷子苍深威严的声音,赵茹珍气势立刻萎了大半。 陆国深是第一次见乔予。 他向来赏识薄寒时,对薄寒时的妻子,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新奇。 老爷子问薄寒时:“这丫头,就是你要死要活了这么些年的初恋?” 薄寒时:“……咳。” 老爷子看向乔予,笑了笑:“确实漂亮,难怪让这小子惦记这么多年。怎么看起来病怏怏的,是染了病气吗?” 薄寒时说:“予予被人推进荷花池里,她原本就是个旱鸭子,怕水,受了惊吓又着了凉,现在起低烧了,自然带了病气。” “哦?还有这回事?谁推的?” 南初趁势说:“是赵二婶的孙子小伟!” 老爷子最是知道小伟顽劣,脸色一沉:“小伟!” “太爷爷……” 小伟缩在赵茹珍身后,声音颤颤巍巍的,根本不敢到老爷子跟前去。 他最怕这个太爷爷了! 陆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拐杖敲了敲地面,见小伟闪闪躲躲的,眉头一皱:“到跟前来!” 赵茹珍也护不住孙子了。 小伟刚走到陆老爷子面前,吓得小身子一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老爷子面前,不打自招: “太爷爷我错了!您别罚我!我再也不敢了!” 第481章 呕 老爷子见小伟认错态度还算诚恳,便说:“孩子犯错很正常,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孩子。小伟,你可知道你推下水的这个婶婶,是太爷爷的贵客?” “不、不知道。” “给这个婶婶道歉。” 赵茹珍一听,不乐意了:“大伯,我家小伟也被这个恶毒女人推下水了,真要道歉,她也得跟我家小伟道歉才是!” 这老爷子的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 小伟可是姓陆啊! 老爷子剜了赵茹珍一眼,“你来我家,在我寿宴上作威作福,得罪我的贵客,我不叫你这个老的道歉,就算是给你脸了,再嚷嚷你替你孙子道歉!” “大伯,我……” “闭嘴!” 赵茹珍被禁了言。 小伟撅了撅嘴巴,不情不愿的跟乔予道歉,声音很小:“对不起。” 乔予目光温柔的看着他,弯唇笑了笑:“小伟,你说什么?婶婶没听清。” 赵茹珍咬牙切齿,小声哔哔:“得寸进尺的东西!” 陆老爷子眼角余光又挖赵茹珍一眼,吩咐小伟:“孩子,道歉要诚恳,不要学你奶奶成天油头滑脑的!” 赵茹珍:“……” 这胳膊肘是往外拐了十万八千里呀! 还有没有天理啦! 但赵茹珍不敢言也不敢怒,只心疼的看着自家大孙子。 小伟嗓音大了几分:“对不起!” 乔予笑,“你对不起谁呢?” “婶婶,对不起。” 熊孩子态度也还算诚恳。 乔予也不爱为难人,便说:“你既然愿意道歉,那就还是个好孩子。你刚才也骂你小婶婶了,还用皮球砸了你小婶婶,是不是也该跟你小婶婶道歉?” 小伟撇撇嘴,对南初说:“小婶婶,我错了,对不起。” 场面看起来婶慈侄孝。 结束这场小闹剧,餐厅那边已经开始上凉菜,众人正准备起身过去用餐。 门口一阵小騒动。 “这又是哪位贵客?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国际超模叶雪初!” “老爷子八十大寿,请歌手过来唱唱歌倒正常,请超模过来干什么?走秀吗?后院搭台子了?” “你说话真逗,人家可不是老爷子请来的,这个叶雪初,是陆少的白月光,当初差点要嫁进陆家呢!我估摸着,是陆少请家里来玩的。” 叶雪初和经纪人提着礼物,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正厅。 “陆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律以前跟我说,您喜欢骏马图,这次您八十大寿,我专门从帝都春季场的拍卖会,拍了一幅,为您贺寿。” 经纪人将保险箱打开,一幅栩栩如生的骏马图,赫然呈上。 薄寒时站在角落里看戏,调侃道:“你怎么不把你所有前任请过来,刚好陪你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打麻将。” 陆之律微微皱眉,“我是疯了才把前任请到家宴上给自己添麻烦。” 他甚至不知道叶雪初会来。 坐在主位的陆老爷子面色不惊,只淡声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不管谁请叶小姐来的,今天我做寿,你都可以留下来吃饭,也就是加个椅子多双碗筷的事情。这礼物,你还是带走吧。” 叶雪初话音一转,“不如之律帮着收下吧?我和之律从前这关系,旁人自然明白,这是我拿来孝顺爷爷的,并不是做其他用途。” 陆老爷子笑笑,也不明说,只将问题踢到孙子那边去。 “之律,叶小姐现在跟你有生意上的往来,既是你的客户,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陆之律站出来说:“爷爷说的是,叶小姐现在是我的客户,这礼物的确不好收,要是收了,倒真像是为了找您开后门给办事情,才把生意委托给我律所。” 爷孙俩这话,四两拨千斤。 叶雪初就算想送,也不好再送了,再送就是不懂规矩了。 她见好就收,弯唇打趣道:“那我今天空着手来吃爷爷的宴席,爷爷可别见怪。” 陆老爷子自然不会伸手去打一个笑脸人。 何况,这是他这混账孙子惹来的人,他不当回事就是最好的态度。 叶雪初穿着一身裁剪极好的白色西装,胸前别的那枚伊丽莎白祖母绿胸针,格外吸睛、刺眼。 席间,有人和叶雪初攀谈。 “叶小姐,你这胸针好别致!真漂亮!是什么牌子?我正想买个胸针。” 叶雪初手指抚了抚那胸针,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南初,红唇勾了勾:“你很有眼光啊,不过这个你应该买不到同款了。” “即使是全球限定款,也不至于只有这一只吧?” 叶雪初解释道:“这胸针,是当年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之律飞去英国看我,在佳士得拍卖会上拍下的。” “原来是古董啊,难怪看起来这么复古别致。这很贵吧?” “当初之律拍的时候,是以四千万的价格拍下的。” 后来,她又花了八千万,竞拍下来。 想起这个,就来气。 桥温暖那个小网红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她东西! 这桌人,闻言哗然。 “陆少对叶小姐,可真是一掷千金。” “只可惜啊,当初你们年纪还小,有情人不能成眷属。” 赵茹珍眼角余光瞥了眼南初,在一旁倒油:“可不是么?当初我那侄儿都把叶小姐领回老宅了,我一度以为,叶小姐会成为我的侄媳妇儿呢。谁知道后来闹成那样?要我说,老爷子和之律没准现在后悔呢,叶小姐可是国际超模,比什么登不得台面的狗仔强多了。” 话里话外,都在挖苦南初。 南初讽刺道:“二婶你这么喜欢叶小姐,叶小姐只当你侄媳妇哪够?你干脆把叶小姐娶回去供着,岂不更好?” “是,我喜欢怎样的侄媳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侄子喜欢。当初要不是老爷子阻拦,之律早就跟叶小姐结婚了,还有你什么事儿?该说不说,你运气还挺好,可算捡着了,偷乐去吧。” 这桌人赵茹珍辈分最高,没了忌惮,再加上刚才在前厅又和乔予南初闹了矛盾,这会儿说话跟下了砒霜似的。 南初被狠刺了下。 一块东坡肉刚塞进嘴里,还没咽下去,顿时觉得油腻、恶心。 “呕……” 第482章 你有了?? 那油腻感像是从胃部到喉管里,要溢出来一样。 南初捂着嘴,快速逃离了饭桌,刚跑到后院的花坛边,一阵止不住的干呕。 倒也没吐出什么来,就是不舒服的很。 一杯水,递到她眼皮子底下,“漱漱口吧。” 南初一怔,接过叶雪初的那杯水,“谢谢。” 叶雪初打量着她,眼神警惕,“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只是在饭桌上被你们的茶言茶语恶心到了。” 叶雪初不怒反笑:“只要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不择手段又怎么样?你呢,你既然不爱之律,留在他身边做什么?你那个什么白月光初恋,不是已经回国了,你跟之律离婚,回到苏经年身边。咱们,也算是各就各位了。” 各就各位? 错位的人生,既然已经错位,就算强行扳回到原来的轨道,就能正常运行吗? “叶小姐,如果陆之律真的爱你,即使你站在那儿,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到最后,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纵使需要翻山越岭。但如果他不爱你,就算我跟他离婚,他也不会属于你。” 叶雪初跑来和她争,争错了。 陆之律从来就没属于过她,她就算想让给叶雪初,都没资格让。 陆之律就只是陆之律,他向来是他自己,她根本左右不了他,何谈将他拱手让人? 叶雪初沉了口气,语气不耐:“离婚后,他属不属于我,不用你操心,之律这样的男人,本就不属于任何人,我只需要他心甘情愿的为我停留。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离婚,想不想回到苏经年身边?” “这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如果你想跟之律离婚,想回到苏经年身边,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能离开之律,离得远远地,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南初扯唇:“我还没以陆太太的身份赶你走呢,叶小姐倒先拿乔起来了。” 叶雪初没心思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不装,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那个老赖爹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我了解之律,他是不会管你爸那种烂事的!只要你愿意跟他离婚,离婚后再也不要见他,你想要多少钱,我给。” “我想要的价格太高,叶小姐恐怕给不起。” “你不开价,怎么知道我给不起?还是你心里根本就不愿意离开陆家?” “我想我没义务跟叶小姐交代我心里什么想法。” 南初眼底闪过一丝躲闪。 她从叶雪初身旁走过去,被堵住去路。 叶雪初高傲的看着她,“你不爱之律,为什么要霸占陆太太的位置,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你不会以为你跟之律离婚,能分走他一半财产吧?” “他那些财产,大多都是婚前财产,和你南初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南初给他的事业带去半点裨益吗?于情于理,你都分不到什么钱。做人别太贪心,小心到最后鸡飞蛋打,什么都得不到。” 这些话,很刺耳,却很中肯。 她不得不承认,叶雪初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叶雪初不知道的是,在这场游戏里,她已经将陆之律率先踢出了局。 这场赌局里,如今只有她和陆爷爷,甚至和陆之律本人无关。 要真说有点关系,那陆之律的作用,也不过是提供小蝌蚪。 南初笑笑:“我能得到什么,就不牢你操心了,我爱不爱陆之律,和你也没关系。总之,我和陆之律现在还没离婚,叶小姐要是一直这样纠缠他,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三者。你猜陆之律和陆家真的愿意为了你,不顾脸面吗?” “可你迟早要跟之律离婚,就当做点好事,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早点离婚不好吗?你不是喜欢苏经年?他回来也许就是为了你,你舍得让他等?” 她从纽约回来,就是为了跟陆之律破镜重圆。 难道南初不想和白月光和好吗? 南初说:“的确,我的身份配不上陆家这样的高门,离婚也许是迟早的事情,但至少,现在我名正言顺。叶小姐你跟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是一个不要脸皮的狗仔,本来就没什么名声可言,可叶小姐的名声要是碎一地,值得吗?” 叶雪初有片刻的迟疑。 她很快松开了南初,目光渐冷。 南初原路走回去,半路碰到陆之律。 她朝后面指了指,“叶雪初在那边。” 陆之律气笑了:“我找她干嘛?我来找你的。” 她微怔,“找我?找我干嘛?” 陆之律将手里那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你不是差点吐了?” “哦,就是胃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南初接过水,别扭的说了声,“谢谢。” 陆之律盯着她,有些玩味:“谢?你最近说话怎么总是阴阳怪气的?” “……” 这人还真是贱兮兮的。 谢他倒成阴阳怪气了,以前很不客气的把他的卡刷爆,倒不哔哔一句。 现在不刷他的卡了,还总觉得她奇奇怪怪。 她喝了一口矿泉水润润嗓子,谁知,这一口冷水下去,可能是刺激到了胃,那反胃感又往上冒。 “呕……” 陆之律见她控制不住的干呕,目光深了几分:“你不会是有了吧?” “有?没有,就是胃不舒服!” 陆之律目光探究,思忖片刻,又微微松了口气。 每次都做措施,应该不太可能。 只有一次,她在安全期,她主动缠着他,让他别戴套,只有那一次,应该不会这么巧。 南初怕他多想,连忙岔开话题:“饭局还没结束,先进去吧!” 要是陆之律以后知道,家里的避孕套,都被扎过……被她狠狠算计了,会不会想掐死她?? 陆之律淡淡应了声,若有所思道:“要是有孩子了,会比较麻烦。” 麻烦? 是啊,他不爱她,自然觉得她和她的孩子,都是麻烦。 南初敛下眸底的失落,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故意说:“放心吧,没怀孕,只是胃不舒服,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去验一验。”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怀孕,上次验,并没有。 不过陆爷爷给的两个月期限,很快就到了,再怀不上,一切筹谋就都白费了。 第483章 抓小偷 陆之律和南初刚进屋坐下,叶雪初也回来了。 她看起来有些焦急,问众人:“你们谁看见我的胸针了?刚才我去上了个洗手间,胸针就不见了。” 有客人问:“是那个四千万的祖母绿胸针吗?” “是啊,有谁看见了吗?倒不是钱的问题,只是那枚胸针对我来说,实在意义特别,要是弄丢了,就太可惜了。” 赵茹珍蹲在瓜田里,不嫌瓜大,意有所指的笑着说:“胸针别在衣服上,应该是很牢固的,怎么好端端的会弄丢呢?叶小姐,该不会是有人觊觎你那古董胸针,故意偷走占为己有了吧?” 说话间,她还用眼角余光睨了一眼南初。 南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眼神,正想说话,乔予一把攥住了她:“别去自证,看她想干什么再说。” 这就是个坑,叶雪初明显挖好了坑,就等着南初闹笑话。 自证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南初是小偷。 叶雪初果然开口了:“我刚才在洗手间和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南初,刚刚你也在院子里,你有看见吗?” “我没看见,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不保管好,我哪里知道你怎么丢的?” 叶雪初又看乔予一眼,淡笑道:“是吗?上次你的好朋友乔小姐在拍卖会上,为了这枚胸针,不遗余力的跟我喊价,一路喊到了八千万,不是你很喜欢这枚胸针,难道是乔小姐喜欢?” 此话一出。 在场客人,纷纷将“嫌疑人”锁定在了南初和乔予身上。 拍卖会上一路喊价,喊到八千万,可见对这枚胸针有多喜欢。 一路叫价,却没拍到手,再看到这枚胸针,依旧喜欢的紧,便起了歹心。 这猜想,极为合理。 赵茹珍早就看南初和乔予不爽了,便说:“这么贵的东西,要是在陆家弄丢了,陆家不好交代,照我看,不如搜身吧!” 薄寒时眼底不屑得很,冷沉开口:“笑话,我太太但凡真喜欢什么东西,别说八千万,就是八个亿、八十亿我都给她拍下来,为了一枚八千万的胸针做小偷?你在侮辱谁?” 乔予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男人。 心尖微动。 赵茹珍平日里不看财经,对薄寒时这号人物也不大了解,但就是再有钱,还能比陆家有钱吗? 她随口嘲了句:“好狂的口气,不过空口说大话谁不会说?” 陆之律有厌蠢症,瞪她一眼,“二婶,你要是不了解,就去看看SY集团今年Q1公布出来的营收是多少。这位薄总花八个亿,大概和你花八百块是差不多的感觉。” “……” 赵茹珍抿着嘴角,脸拉的老长。 叶雪初之前没想到薄寒时会这么看重乔予,脸色一改,说:“我自然不是说乔小姐偷胸针,只是……” 乔予打断她,“你是说南初偷了你那枚胸针?” 叶雪初狡辩道:“我没有,但院子里的确没找到,那枚胸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不至于掉在地上找半天也找不到吧?” “叶小姐说起我们在拍卖会上的事情,直接将我和南初锁定成了偷胸针的嫌疑人,让我和南初进行自证。叶小姐这构不构成污蔑?” 叶雪初为难道:“我只是想找到那枚胸针,不想污蔑任何人。要是实在找不到,那就算了,免得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赵茹珍见缝插针的挑拨:“既然你说你们没偷,又何必怕搜身自证?你自证了,胸针不在你身上,不就洗清嫌疑了?” 乔予道:“赵二婶此言差矣啊。搜身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即使真的丢失了贵重物品,那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也该警察来搜身,而不是你想搜谁的身就搜谁的身。” 陆之律也不赞同搜身,“这里是陆家,南初是陆家的媳妇,搜南初的身,就是打陆家的脸。” 南初微怔。 没想到,这狗男人,还有一天在叶雪初和她之间,选择替她说话。 陆之律吩咐警卫去各个角落找胸针。 警卫找了半天,回了正厅汇报:“陆少,草坪里都搜了,没看见胸针的影子。” 赵茹珍立刻说:“地上没找到,那肯定是在人身上!乔小姐既然说在场的都有嫌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侄儿,不如让警卫对在场所有人进行搜身,这样也不算区别对待。” 这话一出,有些客人同意,有些客人不同意。 赵茹珍倒是个积极的,率先将自己的包和口袋翻个底朝天,以证清白。 那枚胸针价值昂贵,的确到了报案的程度。 但这毕竟是陆家,在陆家遗失贵重物品,传出去是怎么也不会好听的。 陆之律发话:“在场的都是贵客,搜身实在不合适,叶小姐是在陆家丢的胸针,如果三天内实在找不回胸针,不如折算成钱,由陆家来赔偿。” 叶雪初第一个不乐意,“之律,那是你以前送我的胸针,我只想要找回那枚胸针,赔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要是你不想替我找,我只能报案了。” 乔予不动声色的挪到南初身边,挨得极近,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摸一下你大衣口袋。” 南初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在乔予眼神示意下,俏俏摸了下口袋,脸色一变。 乔予道:“给我。” 南初摇头,自然不能坑乔予。 乔予直接伸进了她口袋里,摸到了那枚胸针。 叶雪初眼尖的看见她们动作,笑问:“乔小姐和南小姐在干什么呢?” 乔予将那枚胸针攥在手心里,面色镇定如常,“没干什么,闺蜜说悄悄话你也要打听?” “是吗?那乔小姐手里拿的什么?” 乔予另一只手忽然摸向耳垂,看向薄寒时:“老公,我的钻石耳钉也丢了。” 薄寒时一愣:“?你叫我什么?” 乔予耳根微红,头皮发麻得很,却还是又喊一次:“老公,我说我钻石耳钉丢了,能不能也一起找找?反正要搜身了,不如一起搜搜?” 赵茹珍看出来有人想趁机乱来,便说:“你那钻石耳钉能值多少钱,还能比四千万更贵?” “叶小姐说,那枚胸针意义非凡,不是因为有多贵重,而是因为那是别人送的。我这钻石耳钉,也就百来万,但是,是我先生送的。叶小姐连前任送的礼物都能找,我岂有不找的道理?” 薄寒时唇角不自觉勾了勾:“谁家小偷,可真够大胆的,一偷偷两家。” 第484章 太太,你跟先生悠着点 此话一出,客人们就都明白了。 不是真有小偷,而是有人在搞事情。 要想脱清嫌疑,就先把这趟水全部搅浑。 有明理的客人站出来说公道话:“这是老爷子的寿宴,搞这出实在上不得台面,总要顾忌主人家的脸面,我看,这事儿不如等今天过去了,你们谁真丢了东西,私下再议吧!要是实在找不到了,陆家也不会赖账不赔给你们!” 乔予淡笑:“我丢的那枚钻石耳钉,可以之后再找,反正我也不着急。倒是叶小姐,急着找那枚胸针,刚刚还说要报案,恐怕就顾及不到陆爷爷的心情和脸面了。” 这话很识大体。 若是叶雪初不善罢甘休,便会显得很不懂事。 这个圈层的人,制定规则,他们自己可以不守规则,却讨厌别人不守规则。 在场的说到底都是陆家的客人,自然不好得罪主人家。 能和陆家有几分关系的,大多也都是人精,最是会见风使舵。 “这可是陆老爷子的八十大寿,报案多不吉利!” “在老爷子的生辰宴上,闹出两个小偷来,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 “行了,等办完大寿,你们再继续贼喊捉贼吧!” “今天老爷子叫人搭戏台子,是请人来唱京剧的,不是叫客人来唱大戏的!” “走走走,听戏去,已经开始了。” 这边看热闹的宾客,纷纷去后院听真的大戏了,没人再愿意看这出贼喊捉贼的戏码。 叶雪初捏了捏手指,看乔予的眼神都变了。 没想到这个桥温暖,心机这么深! 竟然倒打一耙! 她冷笑着讽了一句:“乔小姐果然有几分手段,难怪这么讨薄总喜欢。” 薄寒时耳朵很灵,自然听到了,怼道:“予予不需要讨我的喜欢,她就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我就很喜欢。” 当然了,要是乔予愿意花点小心思,讨一讨他的喜欢,他会很高兴。 乔予:“……” 这边,只剩下陆之律一干人等。 乔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那枚胸针还给叶雪初。 “叶小姐既然这么喜欢这枚胸针,就该妥善保管,小心呵护。老往别人口袋里乱塞,会显得你对这枚胸针,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喜欢。” “……” 叶雪初瞪着乔予,恨恨咬牙。 她从乔予手里一把夺过胸针,恼羞成怒的离开了陆家。 寿宴结束。 离开陆家之前,乔予看向陆之律,毫不客气:“叶雪初的胸针是完璧归赵了,可我的钻石耳钉还没找到,也就百来万,陆律师这么有钱,应该不介意赔我这三瓜两枣,记得打我卡上。” 陆之律:“……” 靠! 这乔予到底是来参加老爷子寿宴的,还是来搞诈骗的? 轻轻松松就从他口袋里撬走百来万。 什么丢了钻石耳钉? 她诓诓叶雪初也就得了,还想诓他? …… 当天晚上。 乔予洗完澡,收到一条银行转账信息。 一百万到账。 转账备注是:【钻石耳钉】 乔予又把这笔钱,转给了南初。 南初:【?啥情况?】 乔予:【就当逆子孝敬你的。】 南初:【可这是他赔给你的耳钉钱啊?】 乔予:【我耳钉没丢,你安心拿着吧。】 南初震惊,给乔予发了个大拇指点赞。 【我去!我的好龟龟,你是会洗.钱的!】 从结果来看,等于是南初拿了陆之律的一百万。 可从过程来看,南初拿到手的这一百万,和陆之律毫无关系。 乔予坐在梳妆镜前,正将两只钻石耳钉放回首饰盒里。 头顶上方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就为了给南初出气,连我都骗?” 一想起她喊的那两声“老公”,就为了南初才喊的,心口莫名的泛酸。 乔予一怔。 本想解释说自己没骗他,可一看着他的眼睛,乔予没来由的心虚。 从独龙会回来,她就不太敢直面他。 怕他问起叶清禾的死,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去伤害他。 她的确经历了重度的催眠,尤其是和薄寒时在一起的记忆。 之所以一直记得薄寒时,是因为在被催眠中,她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地告诉自己,她爱薄寒时。 在实验室被催眠的那些天,不知道是怎么扛过来的。 催眠师刻意淡化、篡改她和薄寒时之间有过的美好记忆,加深那些恶劣的、痛苦的记忆。 每次被催眠后,她一遍又一遍拼凑薄寒时在象牙山上跟她求婚的场景。 也许是那场粉色烟花雨,下到她心里了。 即使其他记忆模糊,可那场烟花雨,在她脑海里始终鲜明。 原来爱可以如此强大,强大到即使被催眠,也能记得手指插入他指缝,和这个人十指相扣时的感觉。 这阵子,薄寒时带她去宋知那边做治疗,勉强恢复了部分记忆。 乔予看向他,正想说什么。 张妈忽然敲门,“太太,你的小衣服我给你洗好烘干了,你现在要用吗?” 小衣服?? 乔予大脑一阵当机。 一开门,张妈便将那珍珠小衣服递给她,顺便好心提醒:“太太,你身体还虚着呢,跟先生……悠着点。” “…………” 乔予几乎石化在原地。 她面色滚烫烧红,“张妈,你、你干嘛给我洗这个?” 张妈一脸无辜,“是先生今早出门前吩咐的。太太,我手洗的,你放心,没弄坏。” 这小玩意儿,机洗的话,八成都坏了。 就几根带子,太脆弱了。 “…………” 不是,重点是手不手洗的问题吗?? 重点是……这么私密的东西,干嘛让张妈洗?? 乔予欲盖弥彰的解释了句:“这、这其实不是我穿的,这是先生的演出服!” “一样一样,谁穿都好看。” 乔予:“…………” 等张妈走了。 薄寒时气笑了:“我的演出服?予予,你怎么这么敢说?” 乔予将东西扔他手里,“你要用的。” “要我帮你穿?” “???” 薄寒时一脸理所当然,“你今天为了南初,把我骗这么惨,不该补偿我一下?” 这人,要不要脸?? 第485章 用战袍 薄寒时在其他事情上,其实一向顺着乔予。 但唯独在感情上,他不准乔予回避他。 正想剥掉她衣服,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宋知。 大概是要跟他谈乔予被催眠的事情。 他把乔予抱到床上去,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乖,我先去接个电话,待会儿过来陪你玩。” “???” 玩什么?玩穿着珍珠小衣服的她吗?? 乔予脸爆红。 谁要他陪她玩这个! 等薄寒时走出卧室去接电话,乔予直接把那珍珠衣服胡乱塞进了柜子角落里。 …… 薄寒时和宋知打了许久的电话,聊的都是关于乔予的情况。 再回卧室的时候,乔予迷迷糊糊的已经睡着了。 薄寒时靠在床边看着她,眼底闪过心疼。 宋知说—— 乔予的确被深度催眠过,要不是因为实在太爱他,在催眠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反复拼凑拾起他们的记忆,乔予早就沦为利维坦刺向他的利刃了。 乔予被利维坦的人抓去后,经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潜意识里不愿面对那些邪恶到暗黑的事情,更不想对薄寒时坦白。 想要乔予的记忆真正苏醒过来,愿意去面对和接受叶清禾的死,有一个办法,但得铤而走险一下。 …… 另一边。 陆之律和南初参加完陆爷爷的寿宴后,便回了澜庭别墅。 一路上,南初脑子里都在想,陆爷爷今天跟她说的那句——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眼看着,两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 南初不免焦虑。 刚到别墅,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孟静怡打来的。 她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关上门,将水龙头打开,才接了电话。 “娇娇,我和你爸爸身上的钱都拿去还债了,刚才房东跟我们要下个季度的房租,我们凑了凑,还差一万块,你这边还有钱吗?” 南初叮嘱道:“待会儿我把房租转给你,不过妈,你跟我爸,尽快去找个工作吧,以后租房、交房租,对我们来说就是常态化的事情,你们尽早习惯吧。” 孟静怡叹息道:“我和你爸吃点苦倒没什么,倒是你,可要跟陆之律好好的,要是你离婚了,咱们仨就都要过苦日子了。” 这个节骨眼上,南初也懒得反驳什么,只说:“知道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掉电话后,她给孟静怡转了两万家用。 这钱,还是今天乔予从陆之律那边坑来给她的。 不然,她也没钱给孟静怡。 想到以后得生计问题……不免发愁。 她从洗手间柜子最角落里,翻出一根验孕棒来。 测了一下,只有一条线。 明明有恶心想吐的感觉,例假也推迟了,怎么还是没怀上? 她不死心的又验了一根。 结果一样,还是只有一条杠。 她坐在马桶上看着验孕棒发呆,情绪复杂得很。 老实说,她的确很想怀孕,怀了孕,就可以把欠陆家的债一笔勾销了。 可这孩子,并不是一件还债的工具,若是真怀孕了,她挺怕到时候舍不得离开的。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响起一道敲门声。 是陆之律的声音:“吃坏东西了?在里面待那么久?” 南初连忙收拾了验孕棒,对外面说:“没有,我马上准备洗澡了。” 从浴室出去后,她去房间偷偷拿了之前买的“战袍”。 上次一直没勇气用。 这下,不用也不行了。 第486章 技术好,三千字 南初在浴室里墨迹了好一会儿。 洗完澡,穿上那件黑色的蕾丝小衣服,看向镜子里,差点喷鼻血。 这衣服……着实騒的过分了点。 比挂空档还要刺激。 她抬手扯下一条白色浴袍,裹在身上,以保证自己有脸走出浴室。 又从洗漱台柜子里找到一瓶香水,在手腕和耳后喷了点。 香水是桃子味儿的,很清新,也很特别。 做完一切色.诱的准备工作,她对着镜子深呼吸了好几下。 要是陆之律这都不上道儿的话,十有八九是他羊尾! 陆之律跟律所的同事开了会儿视频会议,着重跟踪了几个大规模收购的案子。 他刚推开卧室门进来,就看见南初光着一条长腿曲着摆在床边,正在“矫揉造作”的抹身体乳。 见他过来,南初弱柳扶风似的,一下跌进他怀里去。 陆之律低头看她,“抽什么风?” “……” 南初嘴角微抽,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学着叶雪初那死绿茶一样娇滴滴的语气喊他:“之律,你帮我涂身体乳吧,背上我自己抹不到。” 陆之律缓缓挑眉,眼神里明显打了个问号,“你叫我什么?” “之律啊……我不能这么叫你?” 叶雪初都这么叫他,她怎么就不能这么叫了? 虽然……刚才她喊的怪恶心的。 陆之律托着她的手臂,一脸玩味的看着她,打趣道:“能叫是能叫,就是不大习惯。” 别说陆之律不习惯,她喊的都快吐了。 陆之律眉眼抬了下,看着她说:“还有,你那语气,正常点,别跟个死绿茶似的。” “……”南初小声嘀咕:“叶雪初不也跟个死绿茶似的,整天之~律~之~律~的,她不是喊的你挺开心的?” 怎么到她这儿,他就骂她是死绿茶? 陆之律好笑的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开心?” 南初两只手指比划性的插插自己眼睛,“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啊,就算她是你的白月光,你能不能等我们离婚再跟她眉来眼去?” 白月光? 离婚? 什么跟什么? 越说越离谱。 他抓住她的手腕子,玩世不恭的脸色收敛了几分,“我头顶上的帽子戴的老高,敢情都是你给我扣的?” “你跟叶雪初这些都是事实,我可没给你扣莫须有的罪名。”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 陆之律笑了下,“吃醋?” “我不该吃醋吗?” 南初装也不想装了,她就是酸了又怎么样? 那可是他正儿八经的前女友,谁家老婆能这么大度?真的不在乎自己配偶栏另一半的情史? 她就是个俗人,也没那么识大体。 她就是觉得膈应。 面对她的反问,陆之律倒是怔了下,显然没想到南初会这么大方的承认。 在他印象中,南初并不太在意他的过去,也不太在意他以前那些前女友。 陆之律拿过身体乳的瓶子,挤了一点在手心,“转过去。” “转过去干嘛?” 她还沉浸在酸味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陆之律:“不是让我帮你抹身体乳?” “哦。” 南初坐在床上,乖乖转过去,但忘了脱浴袍。 “……” 他只好又说:“我抹你浴袍上?” “…………” 南初正想解开浴袍带子,忽然想起浴袍里的风景,手指蓦然顿住。 陆之律见她不脱,唇角勾了勾:“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什么?” 南初爬到床边,“啪”一下,关掉了头顶的灯。 卧室里,忽然一片黑暗。 陆之律:“?” 南初声线有些抖:“反正你抹身体乳,随便往我背上抹抹就好,也不用、不用看清楚。” 她背对着陆之律,解了浴袍带子,将浴袍褪下。 一片白花花的背暴露在男人眼底。 她身材很好,腰臀比自然也好,细腰往下,是稍稍丰腴的臀。 卧室里的灯是关了。 因为遮光窗帘没拉上,所以外面散进来星点的昏光,再加上陆之律视力极好,自然也看见了那几根根黑子蕾丝带子。 尤其是腰往下,有一根黑色蕾丝陷在中间。 陆之律目光不自觉暗了些许,“大晚上你穿T-back?” 南初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 虽然她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眼神,却感觉露在空气里的皮肤,痒的厉害,都起疙瘩了。 她听到自己抖成筛子的声音:“你、你不喜欢?还是……不、不好看?” 陆之律将手心的身体乳,抹到她背上去。 那坨身体乳很凉,激的南初颤了下。 但陆之律手心又很热,他大手抹着那身体乳,在她背脊游走。 抹到腰的时候,南初觉得心跳都快蹦出来了。 那只大手顺势往下,轻轻一勾,将她抱着转了过来,面对着他。 陆之律这才看清她前面的样子。 认真审视一番后,原本冷凌不羁的眼底也染了抹略浓重的慾气。 对比陆之律的游刃有余,南初全身烧红,几乎不敢看他。 他的气息逼近,热气朝她耳朵里吹:“穿这么騒,勾我呢?” “……” 南初浑身发软,羞到忽然想退缩,“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我去换掉!” 她怂啊,真上了战场,被他撩拨几下,又害怕的拔腿想做个逃兵。 她这些小手段,在陆之律这种情场老手眼里,嫩的不能再嫩。 只是……也不妨碍确实勾起了他的兴趣。 陆之律攥住她胳膊,将她一把抱回来。 这次,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喜欢,好看。” 是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似的。 明明也不算什么情话,却蛊的厉害。 大概是因为她看见他回答她的时候,眼底有认真。 陆之律在他们这段关系里,很少这么认真。 像今晚这样这么认真耐心的看着她,回答她的问题,更是少有。 他搂着她,一开始吻的很轻柔,大概是发现她浑身紧绷,过于紧张,所以起初吻的很浅,不疾不徐的。 渐渐地,他的手,往她腰下一捞,吻缓缓变重了,手也开始放肆了。 南初呼吸急促,双腿不稳,差点从他身上滑下去。 陆之律边吻她,边说:“搂着我。” 南初抬手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无力地几乎挂在他身上。 黑暗中,南初听到他轻笑一声,不知是错觉还是荷尔蒙作祟,低沉男声噙着一抹淡淡笑意,听上去很宠:“最近怎么这么热情?” “你不喜欢?” 男人笑意渐浓,戏谑着回答她:“一般。开灯让我看看,我会更喜欢。” 这狗男人! “……” 她羞的想钻地缝。 可她不说话,陆之律便问到底:“给不给开灯?” “……” 这叫她怎么回答! 陆之律当她默认愿意,手探到床头边上。 “啪”一声,将灯打开了! 卧室里,光线骤亮。 南初下意识抬手遮了眼睛。 陆之律在看清她全身穿搭的刹那,将她挡着眼睛的手腕骤然拉下来,扣在柔软的枕头里,翻身继续。 南初渐渐下沉,她看着陆之律,不知怎地,也许是刺激的,也许是悲喜交加……眼睛竟然湿透了。 陆之律咬她耳朵,笑了声:“这才哪到哪?小趴菜。” 不知出于什么醋意心理作祟,她突然问:“我和叶雪初,谁更好看?” “在床上提别的女人,不觉得膈应?” 南初缠着他脖子,忽然任性,“陆之律,你回答我。” 大概是语气过于较真了。 陆之律在她上方,单臂支着,另一手将她汗湿的发丝拨到耳后去,目光少有的缱绻温存,声线更是喑哑低磁:“这么在意叶雪初?” “可我现在跟一个叫南初的人结婚了,只要不离婚,我以后都是你的。” 可等她怀上孩子,他们就会离婚。 陆之律的以后,也不会是她的了。 他们本就两个世界,现在的交集,只是上天愚弄了她一下而已。 不属于她的,终究是要收回去的。 南初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 陆之律肆意笑了笑,“你好看。” 到了后半夜。 南初在他怀里累趴过去。 陆之律搂着她问:“抱你去洗澡?” 南初却还记着自己的目的,不由自主夹紧了双腿。 她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太累了,不想洗了。” 陆之律笑骂了声:“脏小孩。” 陆之律翻身起来,自己去冲了个澡。 冲澡回来,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叶。 腰间,缠上来一双手臂。 南初声音睡意惺忪的:“唔……快睡觉,好吵。” 陆之律低头看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将那来电挂断了,随后将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 他再上床的时候,南初钻进他怀里,咕哝着忽然喊了他一声:“陆之律。” “嗯?” “你技术这么好……到底谈过多少女朋友?” “……” 陆之律尴尬笑笑,倒也不隐瞒,只说:“不记得了。” 他谈一个忘一个,每个前任都要认真记得的话,那活着也太累了。 谈恋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社交行为,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美女主动跟他要微信,聊几次,吃几次饭,看个几场电影,觉得合适,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当然,分开也是自然而然就分开了。 别人说失恋很痛苦,对他来说,分手甚至没什么痛觉。 南初裹上被子,骂了一句:“渣男!” 第487章 陆狗不行?? 这几天,南初陷入了怀孕焦虑中。 验孕棒用了一大堆,却没一次出现两条杠的。 如果不是她买的这堆验孕棒假冒伪劣,那就是……她和陆之律,有一个真不行。 再或者,两个都不行。 可女人一般没有不行的啊,她又没什么妇科疾病。 难道是陆之律有男.科问题?? 她蹲在杂志社洗手间里带薪摸鱼,给乔予发了条微信。 【你跟薄寒时当初是不是一次就有了小相思??】 乔予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眉心皱了皱。 这什么鬼问题。 但乔予还是回答的很认真很科学。 【……算是吧,可能是基因吸引,比较好孕。】 南初:【?基因吸引?难道不是薄总太屌?】 乔予:【……】 南初很好学,刨根问底:【你们用的啥姿势啊,能一发入魂?】 乔予:【其实不是一次,是两次。第一次是常规姿势,第二次是背.入。】 但那天晚上她是初次。 做了两次后,太痛了,没法承受,薄寒时就放过她了。 南初:【好吧,我也去试试背.入。】 乔予:【你跟陆之律打算要孩子了?】 南初:【备孕备了一个月都没怀上,如果不是我跟他基因互斥的话,你说是不是他不行啊?】 乔予若有所思,回了句:【难道是弱.精症?】 南初:【…………吐血】 陆之律那人骄傲的跟个孔雀似的,要是检查出来没问题倒还好,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会愿意去男科丢这种脸?? 南初决定待会儿请个事假,先去医院自我排查一番,如果她的确没问题,再去想办法忽悠陆之律去做检查。 这边,乔予刚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她平时喜欢把微信挂到电脑上,这样回工作消息会比较快。 最近,她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要着手跟进风行在帝都这边的分公司事项。 刚把微信挂到电脑上,南初的消息又发来了—— 【他要是真有弱.精症怎么办啊啊啊啊?!】 这话后面,带了个【惊悚】的表情包。 乔予哭笑不得,安慰道:【弱精症又不是完全不能提供精.子,而且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孩子,实在没办法还可以试管。不过,你们不是一直不想要孩子吗?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是你忽然想要,还是他忽然想要?】 南初:【就想生个孩子玩玩。小相思就很好玩,可惜这娃已经被薄总发配到南城去了。】 “发配”这个词,用的极为恰当到位,可谓生动。 她看着屏幕,正想笑,头顶上方冷不丁响起一道发问—— “谁有弱.精症?” 乔予几乎是下意识的,“啪”一下就将笔记本合上了。 她和南初刚才的聊天内容,实在太……不干不净了,全是颜色废料,要是让薄寒时看见,还得了?? “没谁,反正不是你。” 薄寒时盯着她,眼底浮现浅浅笑痕:“我当然知道不是我。” 她都怀孕两次了,他能和什么弱.精症扯上关系? 她和薄寒时,只要偶尔不做措施,就很容易中奖。 就在乔予以为这个话题结束时。 薄寒时倒了杯水,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忽然说:“你到现在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用的什么姿势,看样子,记忆恢复的不错。” 乔予后背发毛,“……你、你是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 “你回答南初,我们第一次用的什么姿势的时候。” 薄寒时看着她,目光平静又正经。 “……” 乔予耳根渐渐红了。 薄寒时俯身靠近她,双臂自然的将她虚圈在怀里,说:“予予,你好像很喜欢回味我们的第一次,与其在这儿回味,怎么不直接找我?” 乔予看着他,眼睛都瞪大了,“我没有!” 薄寒时脾气好好的样子,也不反驳她,只说:“好,你没有。但宋知说,身体接触有助于恢复记忆,要不要试试?” 从F洲回来,别说是做,就连接吻都很少。 这一个月里,薄寒时忍的很辛苦,半夜也冲过几回冷水澡。 两人之间像是有层窗户纸没戳破。 乔予想戳破,又不敢戳,怕他问起叶清禾的事情,所以下意识的连薄寒时这个人都给回避了。 乔予顾左右而言他:“我们一直有身体接触啊。” 现在这样,他靠她这么近,难道不是? 她不懂是吧。 薄寒时说的直白的要死:“宋知指的是,负距离接触。” 宋医生还会给这方面的建议?? 乔予持怀疑态度。 但这不管是不是宋知的建议,她都看出来了,薄寒时挺想的。 成熟男女就这点事。 薄寒时平时工作压力大,除了他们分开的那七年,他旷了七年,只要跟她在一起,他需求就不小。 被独龙会抓走之前那阵子,他们蜜里调油,薄寒时这方面的胃口也被养大了。 这阵子,确实,苦了他了。 乔予垂着睫毛,支吾了一声:“那今晚?” 薄寒时得寸进尺:“穿珍珠衣服?” “?…………?” 看来还是装死比较好。 …… 这边,南初请了事假去医院,挂了个专家号。 就诊室内。 女医生看了眼检查结果,说:“你没有问题,可以正常受.孕。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但是……我备孕一个月了,到现在都没怀孕,医生,这正常吗?既然我没问题,会不会是我老公有问题?” 医生又问:“你们这个月同房很频繁吗?” 南初实话实说:“几乎……几乎每晚都同房。” “这……有可能就是太频繁了,才没怀上。” “???” 南初愣住了。 医生打量她两眼,“你是不是很想怀孕?” 南初认真点头,“越快怀上越好,医生,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快点怀孕?” 医生好笑道:“你这属于怀孕焦虑症,你越是想怀上,就越怀不上。即使是身体都没问题的夫妻,怀孕也是需要时机的。有时候你越想,就越要不上,等你哪天不想这件事了,正常同房,没准很轻松就怀上了。你放轻松,不要总想这件事。” 南初又怕是陆之律真有问题,便问:“医生,我如果一直怀不上,会不会是我老公有弱精症?” 第488章 自证清白 医生科学分析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果实在担心,可以带你老公一起来做个全面的检查。既然要备孕,孕前检查是要好好做的。” 见南初比较着急。 医生又安慰说:“不过你也不用太焦虑,怀孕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谢谢医生。” …… 君合律所。 陆之律刚见完两个重要的委托人,正准备休息下,再去开会。 手机跳进来一条信息。 他滑开一看,脸色直接黑了八个度! 薄狗:【听说你有弱精症?】 陆狗:【??????你他妈听谁说的??????】 一连串的问号。 他急了。 薄狗:【别急,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好好治疗应该还有得救。】 这下,陆之律跟应激了一样,连消息都不回了,直接电话问候薄寒时! 一接通。 陆之律便劈头盖脸的大骂道:“到底谁造的谣??我要告她名誉诽谤罪!我告不死她!” 电话里的声音,炸耳朵的很。 薄寒时微微皱了眉,将手机拿远一点,笑着反问:“你确定是诽谤你?而不是事实?” “麻的……我他妈有强精症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弱.精!我看起来像是弱.精症的人吗???” 这简直触了每个男人的惊雷区。 一点就炸。 陆之律也一样。 薄寒时嗓音淡淡的:“弱不弱,这玩意儿看是看不出来,我又没跟你上过床,我哪知道。” “…………草!!老薄你说的是人话吗??你兄弟被造谣造成这样,你还往我心里猛砍刀!咱俩绝交!” 这不绝交都说不过去! 薄寒时乐了:“行,那绝交吧,谁造的谣你也别想知道了。我还有事,挂了。” 对面很绝情。 陆之律在他挂电话之前,恶狠狠的叫住他:“绝交之前,先告诉我究竟谁造的谣!” 他不告死他! 他陆之律的名字倒着写! 薄寒时:“你老婆跟我老婆说的。” “什么?!” 陆之律都震惊了。 南初跟乔予说,他有弱精症??? 什么鬼! 薄寒时交代了句:“对了,我给你通风报信这事,别给我抖出去。” 陆之律一头黑线,咬牙切齿的说:“你让乔予别往外乱说!她要敢跟第五个人说,你的面子我也不会看了,一样告!” 薄寒时忍住笑意,“放心吧,予予没那么八卦,不会在外面乱说。” “……” 挂掉电话后。 陆之律胸腔一股火气! 觉得这事儿操.蛋的不行! 没忍住,给“造谣的”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边,南初刚从医院回杂志社。 坐在出租车里,正在想怎么诓陆之律去男科做检查。 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狗日的律。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问:“在哪?” 南初一头雾水,“我在杂志社上班啊,有事吗?” “……” 沉默片刻。 陆之律咬牙说:“没事!晚上早点回家!” “我下班一直都挺早的啊,还是晚上有什么事?” 也是,她通常六点就下班了。 早点下班回家这话,在她身上不适用。 陆之律语气很不善,硬邦邦的:“没事就不能让你早点回家?我有话问你。” “问什么?” “到家再说。” “……” 南初觉得对面莫名其妙。 这边,陆之律挂掉电话后,依旧觉得不解气。 他本想按内线,叫助理过来给他预约一个体检。 可一想,预约男科体检这种事,不太好外传,省得手底下人真以为他那方面有问题,回头在律所乱造谣! 他找到第一医院的挂号软件,男科检查下午刚好有号。 他直接预约了,拿了车钥匙就朝地下车库走。 妈的,他再不自证一下,外面就该传他不能人道了! 不是,这南初是有多颠,跟她闺蜜说自己老公有弱精症?? 疯了,简直疯了。 陆之律越想越来气。 一脚踩下油门,黑色库里南飞驰出去。 第489章 检查报告 陆之律一身杀气腾腾的到了第一医院男科。 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戴上眼镜,看他一眼,“小伙子,哪里不舒服?想看什么?” 男人在某些方面的尊严比他的命还重要一点。 “弱.精症”这三个字眼,像是戳了陆之律的肺管子一样,连挂在嘴边提一下都觉得相当晦气。 他嘴唇绷成一条线,脸色相当难看,但为了清白,还是咬牙问:“怎么证明我精.子正常?” “啊?”老专家一愣,品了会儿,反应过来,“你是有问题,想来做个经液检查是吧?” “……”陆之律脸黑了又黑,“我没问题,但想做个检查,证明一下。” 老专家听了这话,点点头,相当了然于心:“来男科做检查的,都像你一样死鸭子嘴硬。检查之前,都说自己没问题。” 要是真没问题,来做什么检查?何须证明? 陆之律眉心皱的能夹死只蚊子了,语气相当不悦:“你话怎么那么多,叫你开检查单子,你就开。我要是有问题,跟你姓。” 老专家气笑了,吓唬他:“你这年轻人!我这把年纪了,还叫我白捡一儿子?生气生多了,也会影响精.子质量的!” “……” 麻的!这嘴毒成这样…… 这老医生后面还挂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仁心仁术。 陆之律真想给他扯下来! …… 南初早早地下了班,她陪嫁的那辆卡宴已经卖了,交通工具从私家豪车变成了挤地铁。 帝都的晚高峰真是要人命,挤了好几次才挤上去。 她挤在地铁车厢和人群里,胸前C杯活生生被压成了A杯……脚上的细高跟也有点累脚。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狗日的律。 她滑开来电,接通:“喂?” “下班了吗?我来接你。” “???” 他脑子被门夹了吗?今天一连打了个两个电话问候她在哪。 还要专程来接她下班?? 不过,她两只脚快废了…… 南初抬头看了眼地铁行程,报了下一站的地址。 陆之律:“等着。” 南初在下一站下了地铁,长呼了口气。 大约等了五六分钟,陆之律那辆骚断腿的库里南便停在了她眼前。 她刚拉开副驾车门,便看见副驾上摊着一张医院的检查报告单。 南初一边拿起报告单,一边坐上去,还没来得及看报告单内容,随口问了句:“你生病了?” “没有,我很好。” 陆之律瞥她一眼,煞有介事蹦出这么一句来。 黑色库里南滑入车流里。 南初系好安全带后,才有空看报告单—— 精.液分析报告?? 南初:“……” 陆之律明知故问:“看得懂吗?” 南初:“你、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去做这个检查??” 她正在怀疑他是不是有问题!他就送上来一份报告! 陆之律面色愠怒,嗓音也冷的很:“不是你跟乔予说,我有弱.精症?” 南初嘴角抽了抽:“…………” 这事儿,怎么传到他耳朵里啦?? 南初全身毛孔倒立,咧嘴呵呵笑着:“不是我说的……” “乔予又没跟我上过床,难道是乔予说的?” 南初:“……” 咳,弱精症这个,还真是乔予怀疑的! 谁让人家薄总第一次就让乔予怀上,要不是薄总太强,那就是陆之律太弱啊! 乔予会由此推断,陆之律可能有弱.精症,也是合理推测! 南初仔细看了眼这报告。 排精量:高于判定标准,正常。 酸碱度:正常。 浓度:高于判定标准很多,正常。 存活率:很高。 总活力数值也很高。 所有参数看下来,简而言之,每一项都很正常,甚至优越。 南初:“……” 所以,她为啥到现在都还没怀上?? 难道是……小雨伞的孔,扎的太小太少了,根本没怎么漏出来?? 第490章 朋友圈辟谣 当天晚上,陆之律po了张照片在朋友圈。 那张照片不是别的,正是医院的检查报告单…… 陆之律:【老子好得很!谁再造谣谁羊尾!】 这条朋友圈,竟然嚣张的对所有人可见! 薄寒时:“已阅,但太高调,会让人以为这是掩盖真相的假报告。” 乔予:“恭喜发财,早生贵子【/吃瓜】” 叶雪初:“?羊尾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谈过就知道什么水平。” 姜岚:“就算精.子质量好又有什么用?你又不生孩子,好不好没所谓。” 陆爷爷:“删掉!像什么话!” 南初:“…………” 好了,这下全世界都知道陆之律的精.子是个什么质量了。 南初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陆之律正坐在床边,单手拿着手机怼薄寒时的评论。 “说的就是你,喜提羊尾。” 薄寒时:“别太破防。” 陆之律:“……” 草!这嘴是抹了什么鹤顶红吧! 陆之律狠狠出了口恶气后,将手机摔到床头柜上去。 一扭头,看见南初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站那儿。 陆之律扬眉吐气后,心情似乎不错,手拍了拍大腿,示意:“过来。” 南初想起刚才朋友圈那事儿,脸上发烫的厉害。 她慢吞吞的走过去,快走到陆之律面前时,被他一把拉到了腿上坐着。 陆之律盯着她:“你平时跟乔予都说些什么涩情话题?能谈到这种事?还有,我在床上是哪里没满足你,你要在外面这么黑我?” “……” 没有!她真没有! “我不是故意造谣你的,是……是予予!予予她好奇我们怎么还没有孩子,所以随口说了句,她说她和薄总一次就有了小相思,怎么你这么不行……然后就……” 南初大脑CPU高速运转,快烧糊了,才解释这么一出。 听上去,是闺蜜之间自然而然的调侃。 陆之律没多疑,只问:“你难道没告诉她,我们平时都戴.套?” 要是不戴,别说生一个,十个九个都生下来了。 南初支支吾吾,一脸抱歉的样子。 陆之律看她认错态度还行,便不跟她计较了,大手拍拍她的腰,示意她起来。 “我还有工作没处理,你先睡。” 下午光顾着去医院做检查、辟谣,正经工作还没干。 她挺会给他惹事儿。 南初没起来,双手忽然搂住了他脖子,红唇凑了过去:“我脚痛,你抱我到床上去。” “?” 陆之律邪肆眉眼漫开一抹戏谑,“床不就在这儿?” “……” 南初眼角轻抽。 抱一下会死?? “这么麻烦。” 说是这么说,但陆之律也不拆穿她小心思,一手抱着她的背,另一手勾住她腿弯,将她横抱到床上去。 他正要放下她,南初勾住他脖子没撒手,往下一拉。 陆之律那张英俊不羁的脸就低了下来…… 南初眼底的信号很明显。 陆之律勾唇笑了下,“又想要?都说女人三十才会如狼似虎,你这还没到三十,怎么……” 南初一把捂住他的嘴,打断他的话,狠狠瞪着他,“你别胡说!” “那我走?” 陆之律作势就走。 南初:“……” 不是,这家伙怎么半点不上道?? 第491章 你以前很喜欢她吧? 陆之律转身之际,南初靠在床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眉眼稍抬,一眼看见她被磨破的双脚。 还真是脚痛? 他又坐回床边,伸手握住她的脚查看一番。 南初下意识缩了缩脚,“你干吗?” 男人长指按在她伤口上,南初疼的“嘶”了一声。 “怎么弄成这样了?” “高跟鞋磨的。” 从前她有代步车,上下班也走不到几步路,穿高跟鞋没什么累的感觉。 可今天,她从杂志社走到地铁口,快一千米的路程,走到半路,脚就有点疼了。 陆之律挑眉:“磨脚还穿?” “我们总编是个事逼,总觉得我们社里会有大客户来,所以对我们着装有要求。而且,穿高跟鞋漂亮嘛,爱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运动鞋舒适,可她不喜欢。 就像这段乱糟糟的婚姻,明明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可看着陆之律这张脸,就很难不心动。 生理性喜欢,是最要命的,也是最难控制的。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她吐槽她领导,以为她不想待那儿工作了,便说:“讨厌领导就辞职,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那工作也没什么发展前景。” 南初垂着眸子嘟哝了一声:“你能养得起我,和我能不能养得起自己,是两码事。” 而且,他又不能养她一辈子。 就算他承诺养她一辈子,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他能保证一辈子只养她一个吗? 陆之律这种男人,哪儿哪儿都优越,就是又甜又渣,嘴巴没几句真话。 也许当下是真话吧,但过几天、过几个月、过几年……在新鲜劲褪去以后,他又能有几分耐心和留恋? 当初,他和叶雪初都要谈婚论嫁了,可一转身,不还是赌气娶了她? 他跟叶雪初谈恋爱谈了两年,都尚且如此绝情。 跟她……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她说要自己养自己,陆之律看她的目光微变,笑着调侃:“出息了,搞独立那套了。” 他这狗嘴里,蹦出来的话,阴阳怪气的。 南初白他一眼,低着脸说:“我爸欠你那么多钱,我知道你早就把我和我爸妈当成寄生虫了,但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陆之律自然没把这话当回事。 毕竟,她得发什么横财,才能还清上亿的资金? 他笑笑,语调懒散又不在意:“那点钱对我来说没什么,你嫁给我了,给你和你家花点钱,也实属正常,拿钱给你爸的时候,我就没指望他还,更没想过让你替他还。” 要不是南建安后面太过分,他不会拉黑他。 哪怕是看在陆太太的面子上,他也会给南建安一点颜面。 只是,南建安这老赖,实在太蹬鼻子上脸了,他不大想惯着了。 南初没说话。 她知道,他不会信,她会把这笔账清了。 陆之律看着她,揶揄了句:“你要真想还,肉.偿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南初:“想得倒美!” 陆之律这人,说话相当不含蓄,也相当不顾忌。 他把南初拖进怀里,垂眸看着她,扯唇笑的放浪:“还不还你不也一样给我干?” “……” 南初的脸,红到了脖子。 卧室里,气氛到了。 陆之律低头吻她。 他吻技很好,跟他接吻的时候,南初全身像是过电一样,电流漫到下半身,身体不受控制的酥.软,往下沉。 她不自觉去回应。 陆之律感觉到她主动,嗓音发出一声轻笑:“我还没洗澡,你这样缠着我,给你两个选择。” 南初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中。 只听他说:“一,你先放我去洗澡,自己冷静一会儿。二,你要是实在猴急,现在陪我再洗一次,去浴室做?” “…………” 南初脸色爆红,气呼呼的:“谁、谁猴急了!你才猴急!你全家猴急!” 陆之律笑的匪气,“你确定不要去浴室?” “不去不去不去!你快滚!” 她抱起一个枕头砸他身上。 陆之律自由自在的进了浴室洗澡,狗的不行。 南初靠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平复一下被扰乱的心绪。 陆之律手机响了起来。 她本来不想接他电话,但第一遍熄灭后,又响了第二次。 她以为是什么重要客户的电话,抓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叶。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鬼使神差的就接了。 她还没说话,那边的叶雪初便先开口了:“之律,你怎么去医院做检查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你对南初没感觉?” 南初无语:“他对我有没有感觉,关你屁事。” 听到她的声音,叶雪初语气瞬间变冷硬了,比翻书还快,“是你啊,你干嘛偷拿之律的手机,接他客户的电话?” 南初听了想笑,“首先,我是他老婆,我拿他手机,不叫偷拿。其次,哪个正经女客户会半夜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对他老婆没感觉?” 叶雪初压根不在意她这些讽刺,只勾唇道:“是,我的确不算他什么正经客户,严格来说,我和之律以前不仅谈过一段两年的恋爱,我们曾经还是高中同学,做过一阵子同桌。要不是陆爷爷阻止,当年高考之后,他早就跟我一起去英国留学了。所以我跟他,即使分手了,也还有这么深的关系。南初,我还是那句话,趁早离婚吧,对你,对她,对我,都好。” “是是是,你们曾经关系这么好,这么深,你现在还不是只有当小三的份儿。” 骂完这句,南初就直接掐断了电话,都没给对面反击的机会。 她看着那来电记录,觉得扎眼的很,一气之下就把那个姓叶的给拉黑了。 呵,高中同学,还是同桌,当年要一起去留学呢! 白月光的buff都叠满了,有什么用? 还不是没娶她! 可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吃醋嫉妒的时候,又觉得可笑。 她干嘛要跟叶雪初置气? 这狗男人一堆前任,她要是每个都这么生气的话,岂不是被气死? 而且,那是陆之律的过去……他人是混了点,可有些话,却说的大道至简。 比如他说:计较过去没有意义,每个人都有过去,过去没法改变,就算介意,也只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从床头摸过几个避孕套,把它们当陆之律的脸,拿针恨恨地又扎了一圈。 这要是还不中奖,陆之律一定有问题! 等陆之律从浴室回来的时候,南初想了又想,还是跟他坦白了。 “刚才叶雪初打电话给你,我帮你接了,她挑衅我,我没忍住把她骂了一顿,然后……” 陆之律:“然后什么?” “然后……然后我一个手抖,就把她、把她给拉黑了。” 说完,她有些心虚。 毕竟叶雪初是他的大客户,得罪大客户,总归是不好的。 谁知,陆之律反应很淡,只点了下头,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反倒是问她:“她挑衅你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南初有些意外,“她、她说你跟她关系很好,不仅谈过,以前还是高中同学,还做过一阵子同桌,要不是陆爷爷阻止,高考之后,你早就跟她一起去英国留学了。” 陆之律没否认,只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她要不提,我都快忘了。” 看来叶雪初说的都是事实。 南初心里刺刺的,“你以前,很喜欢她吧?” 第492章 以后还敢不敢造谣? 在没踏进婚姻的坟墓之前,陆之律有过几段情史,这些都是没法改变的不争的事实。 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跋山涉水坐着夜间航班,飞过五千多英里,脑门发热的去见一个人。 但那会儿,谁叫他闲呢。 人闲着没事干,又特有钱,满世界跑。 二十岁之前,他就看遍了世界,也看遍了形形色色的人。 搁现在,他会考虑时间成本,坐夜间航班飞这么远就为了谈个情说个爱,八成是脑子有泡。 谈过几任条件还不错的对象,以前也动过要结婚的心思,但当时彼此年纪尚小,他们这个圈子的二代三代四代又都比较权衡利弊,大多也都听从家里安排。 当然,他这软件和硬件条件,自然轮不着别人挑他,都是他挑别人。 和叶雪初谈那会儿,是他结婚意愿最强烈的时候,倒不是说叶雪初这个人有多想让他结婚,而是恰好时间到了,他想结婚了。 要说有多喜欢,他已经快忘了当初和叶雪初谈恋爱的感觉。 但在一起的时候,多少是有点喜欢的。 陆之律不屑撒谎,将南初抱到腿上,如实说:“喜欢过,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他这人从不往回看,他看重现在、以及未来。 南初眼底闪过一片暗淡,却被勾起了好奇心,“既然如此,当初你又想过和她结婚,为什么不跟爷爷抗衡到底?” 从他一气之下,赌气娶了她这个结果来看,若是陆之律执意要做什么,老爷子再怎么强硬,终究是强硬不过孙子的。 “人那会儿想着跑去纽约环球混名利场,美名其曰是为了跟我比肩而立。我这人很现实,只看我眼前能看见的东西,不信什么承诺未来的山盟海誓。我要的永远是这个人的当下,如果她给不了,那说明她也不是诚心想嫁给我,既然如此,我干嘛费劲巴拉的为了她,跟自个儿亲爷爷抗衡?” 南初越来越狐疑:“可我当初也不是诚心想嫁给你的,你为什么……” 陆之律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说:“你不一样。” 她愣住了,不明所以,“怎么、怎么不一样?” 她可不信什么他对她一见钟情这种鬼话。 陆之律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用看可怜小狗的眼神看着她,勾唇道:“我要是真不娶你,你家里会放过你?” 叶雪初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和退路,那些选择和退路里,也许和他陆之律并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南初不一样,当时他要是不娶她,按照南建安和那帮媒体的德行,会把他们的床照散播的到处都是。 他倒是没所谓,这世界本就对他这样身世优越、自身条件又好的男人,很宽容。 在世人眼里,南初就像是他花边绯闻里一枚不算“耀眼战绩”的小勋章罢了。 既然是无关紧要的小勋章,媒体和世人会怎么用舆论处置她,就不得而知了,毁了也无妨。 南初压下心尖动容,努了努唇角:“照你这么说,你强娶我,还是帮了我?” “你爸把你送上我的床,第二天全帝都都知道你是我陆之律的女人了,我要是不买单,谁还敢再要你?” 那个一穷二白的苏经年吗? 南初在当时的流言蜚语里,又能熬过多久?还能等到他衣锦还乡来娶她吗? 南初嘀咕了一声:“没人要就没人要。” 陆之律垂眸,眼底噙着一抹淡淡笑意。 “是吗,不怕被我睡了没人要,还拿着水果刀冲到律所想杀了我?要不是我躲得快,这会儿在床上怎么满足你?” 当时,她虎的不行,藏着一把水果刀跑到他律所,一看见他的人,对着他下半身就捅过来。 陆之律都懵了,不过就是不小心睡了一觉,做了个爱,至于这么激动的要砍人命根子? “……” 被揭了老底,她脸一热,羞愤道:“谁让你管不住下半身,随便乱睡?你不睡我,南建安不就没法逼你娶我,你干嘛要跟我睡?” 陆之律玩味又认真,“够水,好睡。” “???” 这狗男人!有一句正经的吗! 南初气的不行,一扬手想扇他耳光,陆之律截住她的手腕子,顺势将她抱到床上,压在了她上方。 昏光中,他好看的眉眼挂着一贯张扬的笑意。 “陆太太,家.暴可不好。想让我娶你,说几句好听的求求我就行了,犯不着这么激动。” 吊儿郎当的语气,嗓音却沉沉的,低磁的颗粒感漫过她耳蜗,一片酥麻。 “谁、谁想让你娶我……唔!” 这个吻深入的有些过分,她颤栗着挣扎了几下。 喉间溢出低吟:“陆之律……” 他腕骨分明的手,按着她腰下凸出的胯骨,一下比一下更重。 男人抬起眉眼直直的盯着她:“这不是你要的?” “……” 是,是她要的。 但……他也不用这么卖力吧! 陆之律手臂一伸,抓过床头柜的闹钟,报了个时间:“现在11点31分。” “?” “你不是在外面造谣我不行?” “??” 陆之律嚣张至极:“好好记住这时长、硬度、力度、热度。” “??????” 麻的……她想把他嘴巴缝起来。 他胜负欲怎么这么强! 南初眼泪快被逼出来。 凌晨两点的时候。 南初全身酸痛,快死过去。 陆之律抵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威胁的质问:“以后还敢不敢造谣?” 南初:“……”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要是现在有喇叭,她真的很想替他吼一嗓子,帮这狗东西澄清! 他行! 他很行! 行了吧! …… 翌日清晨。 南初一醒来,感觉到腿间粘粘的。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和“弱.精症”三个字没关系。 昨晚,陆之律没做措施。 想到这一层,南初脸爆红。 一下床,双腿无力发软的差点摔个狗吃屎。 她骂骂咧咧去了浴室。 洗漱好后,到了楼下,只见陆之律已经人模狗样的坐在餐桌边,相当悠闲的吃早餐。 纵使昨晚那般亲密,可这狗.日的脸皮堪比城墙厚实,看见她也毫不尴尬。 好吧……只有她一个人在尴尬。 陆之律只要别说话,别跟她有任何眼神交汇就好…… 南初装作眼盲耳聋的样子,想坐下来相安无事的吃个早饭。 可这人偏偏犯贱的要死。 他目光睨一眼她的腿,意有所指:“我还以为你要睡一天。” “…………” 踏马的! 就他长了张嘴! 就他会说话! 用完早餐,陆之律提醒她:“对了,记得吃药。” 南初抓着餐具的手指一顿,敛了眸子,低声“哦”了一声。 第493章 你给我起来,去领证 陆之律先用完早餐,起身离开时,又想起什么:“你昨天怎么在地铁口等我?最近好像没见你开车。车呢?” 他朝院子里看一眼,没看见南初那台颜色吃藕(丑)的卡宴。 似是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南初愣了下,说:“之前不是跟你吐槽过那台车颜色太丑,就给卖了。” “这就是你穿着红底高跟鞋挤地铁,把脚磨破的原因?” “……” 陆之律折回来,大手拖开餐椅,重新坐回她对面。 南初还在啃那块三明治,“你怎么还不走?” 陆之律淡声催促着,“快吃,我顺路送你去杂志社。” 她想也没想就说:“你律所跟我杂志社不顺路。” 隔着几条路呢。 陆之律:“你确定你这腿今天还能挤上早高峰的地铁?” “……” 这倒是真的。 南初速速吃完早餐,到了玄关处换鞋的时候,本想一脚踩进平时穿的红底高跟鞋里。 可一想,早上有豪车送她,晚上不也一样要挤地铁? 算了,红底高跟鞋就不适合走路,只适合贵妇走在软毯上,迟早要抛弃她。 她脚一伸,正准备踩进一双平底单鞋里。 陆之律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忽然说:“喜欢就穿,晚上我去接你。” 南初目光微亮,“你晚上没应酬吗?” 他不是一向忙到九十点才回家? 有时候,甚至是半夜才回来。 陆之律也不解释什么,只丢了句:“最近不忙。” 那……她就不客气了。 南初踩进那双红底高跟鞋里,低头看了会儿脚上的高跟鞋,唇角泛起了浅浅的弧度。 灰姑娘的水晶鞋,在零点钟响的那一刻,会被收回去。 但既然零点的钟声还没响,她为何不享受这最后一刻? …… 这边,薄寒时带着乔予又去了一趟宋知的诊疗室。 宋知给她做过几次治疗,但可能是乔予在独龙会里经受了太大的打击,留下的阴影太大,导致当事人潜意识里就想逃避,对叶清禾的死,根本不想宣之于口,效果不算好。 一番催眠治疗结束后。 乔予还在浅眠中,尚未苏醒。 宋知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治疗室,将门关上,和守在外面等候的薄寒时说:“你要是真想知道你母亲的死因,也想让乔予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话……死马当活马医吧,虽然是冒险了点,但能治根。” 乔予醒来时,耳边一阵刺耳的铃铛响声。 利维坦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在耳边回荡:“乔予,杀了薄寒时!他可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你忘了吗,他逼得你和小相思无路可走,还给你亲生父亲下毒!他是你的仇人啊!杀了他!” “不是这样的!不是他!你胡说!” “快!杀了他!” 乔予头痛欲裂,眼前像是看见了利维坦。 她一把推开他,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猛地插进他右肩! 锋利的刀子,噗嗤一声插入骨血里,鲜血飙了出来,溅在乔予鼻梁上。 她攥着水果刀,疯魔一般的死命往里面捅。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防备的瞪着他,眼泪却无助愤恨的落下来,声音嘶哑可怜:“薄寒时不是我的仇人……我不能杀他……我爱他……我不要杀他……不要杀他……你闭嘴……闭嘴!” 她双眼猩红至极,握着刀子往他肩骨里,旋转着深入。 薄寒时肩上传来撕裂般的钻心痛意,却伸手将她紧紧抱住。 掌心抚她发丝和发抖的背脊,黑眸直直的看进她张皇失措的眼底,一下又一下安抚:“予予……看清楚,我是谁。别怕,有我在,利维坦不能再对你进行催眠了。” “别怕,予予,我就在这儿。” 温热的血液,顺着刀刃,流在乔予手上,那鲜红,狠狠刺激着乔予的眼球。 她抬起模糊的视线,茫然的看着他,浑身发抖。 这是薄寒时的血…… 他……他是薄寒时。 是她的薄寒时。 她狠狠一震,连忙松了刀把,可双手却抖的更厉害了,喉间的哽咽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压抑多日的情绪像是巨浪一样,淹没了她整个人。 “薄寒时……伯母死了……是我杀了她……我亲眼看见两头狼在她身上撕咬……我想去救她……但他们拉着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薄寒时始终紧紧抱住她,吻着她额头,一次又一次跟她说着:“没关系,都过去了。” “予予,我就在这儿,不怕。” …… 乔予醒来的时候,入目,是一片刺目的白。 她是被惊醒的。 “太太,你终于醒了。” 徐正的声音传入耳朵。 乔予怔了几秒,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 她、她记得她不仅杀了叶清禾,手上还染了不少薄寒时的鲜血…… 乔予脸色一瞬惨白,仓皇至极:“薄寒时呢?他在哪?” “薄爷他流了很多血,刚手术完,就在隔壁病房。” 乔予掀开被子,想下床过去看他。 可昏迷之前,她接受催眠治疗,又遭受了很大的打击,耗尽了太多体力,双脚一落地,要不是徐正眼疾手快扶住她,她差点跌到地上。 徐正安慰她:“太太,你小心点,薄爷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 乔予一听这话,更焦急了。 什么叫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过了一时半会儿,难道会性命堪忧吗? 乔予忙不迭跑到隔壁。 病床上的男人,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看起来没什么血色。 乔予只记得自己拿刀插的很深,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重要部位。 下意识的,就以为他昏迷不醒。 她僵在那儿,忍了几秒不到,情绪如排山倒海般在顷刻崩盘。 浑身脱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薄寒时病床前。 她扑在床边,趴在他身上,哭的伤心至极:“薄寒时……你醒醒……都是我不好……你快起来……对不起……” 薄寒时麻药劲过去,乔予扑在他身上,脑袋恰好压到了他右肩的伤口,给痛醒了。 徐正刚想说:太太,这不至于下跪吧……人还有气儿呢,用不着现在就上坟。 只见薄寒时给了他一记眼神,示意他闭嘴。 乔予脑袋都哭懵了,只将脸埋在他身上,抽抽搭搭的说:“起来……薄寒时你给我起来……” 薄寒时:“起来干什么?” 乔予理所当然的说:“起来去领证,你说过要跟我结婚,要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这些都不算数了吗?” 不对……刚刚谁在说话? 乔予猛然抬起哭花的脸,对上薄寒时似笑非笑的目光。 第494章 上岗速度挺快 乔予情绪大起大落,一脸懵的盯着薄寒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你怎么醒了?” 薄寒时伸手去帮她擦脸上的眼泪,无奈笑道:“不是你哭着求我醒过来,跟你去领证?予予,人要学会说话算话。” “……” 乔予脸上两行清泪还没干透,就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她看向薄寒时受伤的右肩,慌张的问:“你伤口疼不疼?” 薄寒时有一说一:“本来不疼,现在挺疼的。” “为什么?” 乔予还在持续懵圈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薄寒时朝她伸手,好笑道:“先起来说话,跪着膝盖不疼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她在给他磕头。 “……” 囧了个大囧。 乔予双手撑着病床,慢慢站起来,但跪久了,双腿一麻,往前一栽。 薄寒时下意识伸手抱住她。 乔予撞上他肩头的伤口,疼的他倒抽了口凉气。 “你怎么样?” 乔予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想去看看他伤口。 结果,男人手臂一收,将她紧紧压在了怀里,哑声说:“疼,你别乱动。” 乔予一下就不敢动了,提议着:“那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打点止痛剂?” 薄寒时就那么抱着她,一直没松手。 他忽然问:“予予,先回答我,刚才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乔予抬起脸看他,脑袋像是一团乱麻,“什么问题?” 一旁的徐正都忍不住了,学着乔予刚才的哭腔,一时口快:“咳咳,太太,你刚才说——薄寒时……你起来……起来跟我去领证。” 徐正学的矫揉造作的,嗲的不行。 “…………” 薄寒时鸡皮疙瘩掉一地。 她刚才是说了这些话,可徐助理……学的也太恶心了点! 乔予脸上狂冒热气,尴尬的快要抠出三室一厅。 怕乔予当着外人的面,说不出口,薄寒时剜了徐正一眼:“滚出去。” 徐正:“得嘞!爷,我给你俩把门关上,亲个够。” 乔予:“……” 真是谢谢了。 等徐正出去,她刚对上薄寒时那副探究又深沉的目光,心尖瞬间塌陷成泥。 薄寒时双手搂着她后腰,嗓音低沉又缱绻:“予予,哑巴了?” 她点了头,说了一个字:“好。” “好什么?” 乔予唇角抑制不住的翘了翘,“你想什么时候去领证,就什么时候。” 薄寒时:“今天也行?” 乔予红着脸,还是点头,“嗯,行。不过……你失血过多,现在去拍结婚证,多不吉利,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等你把伤口养好了,再去?” 薄寒时笑意直达眼底,“好,依你。” 乔予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在起身之前,抱住他的脖子,凑上去,轻轻吻了下,“我去帮你叫医生。” 薄寒时没放她走,搂着她的腰,得寸进尺:“亲的这么敷衍就想跑,再亲一下?” “……” 乔予又主动亲了他一次。 这次,吻的深入。 倒是薄寒时先推开了她,失笑揶揄:“再亲下去,下半身就要失礼了。” 乔予赶紧跑了。 医生过来给薄寒时检查。 薄寒时问:“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说:“至少半个月。” 薄寒时微微皱眉,嫌时间太长,“这点小伤,没必要住这么久。” “薄总,你这右肩差点废了,要是刀尖再往里面捅一点,这右手就终生残疾了,您还是悠着点吧!” 闻言,乔予心跳一沉,连忙说:“医生让住多久,就住多久。” 薄寒时刚想说什么。 乔予就说:“反正我在这儿陪着你,照顾你,半个月不难熬的。” 薄寒时靠在床头,听乔予这么说,他又应了,对医生说:“那就听我夫人的。” 乔予:“……” 证还没领,上岗速度倒是挺快。 第495章 买车 因为薄寒时要住院半个月,惯用的又是右手,现在他右肩上被乔予凿出个窟窿,右半边肩膀整个没法动,起居饮食都需要人照料。 但体质好的人,在医院陪护个一周不到,也快累瘫了。 更何况是乔予这身体,在医院照顾他半个月,到时候他出院了,乔予倒下去了。 薄寒时吩咐徐正:“去找个护工。” 徐正问:“要男护工还是女护工?” 薄寒时正想说找个男的过来。 乔予说:“干嘛找护工,你还需要两个人伺候?” “白天你在这儿陪我,晚上你还是回御景园休息吧,这里睡不好。” 虽然是豪华病房,却也没有陪护床。 而且,医院二十四小时营业状态,病房外面的过道一直有人走动来往,会很吵。 乔予看一眼旁边的沙发,“那个沙发挺软的,我睡那儿一样。还是你想找女护工?” 她故意噎他一句。 徐正说:“男护工还真不好找,大多是女护工,薄爷你要是不介意……” 护工晚上主要也就负责扶着病人去上洗手间,帮病人脱个裤子什么的。 这要是真找个女护工过来,薄爷岂不是男德不保? 薄寒时冷剜徐正一眼,“再啰嗦让你留下来伺候。” 徐正摸摸鼻子,尬笑:“爷,我老婆会查岗,我彻夜留在这儿照顾你的话,许淼八成以为咱俩有基.情。” 这什么鬼话? 他随手抄起一橙子就要朝徐正身上砸。 徐正提醒他:“右手不能用力!爷,换左手砸!” “……” 薄寒时右手捏了捏那橙子,右肩一阵痛意。 乔予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和陆律师是一对儿,徐助理你得靠边站。” “???” 薄寒时眉心一蹙,盯着乔予,冷光嗖嗖的。 乔予:“……我开玩笑的。” 薄寒时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唇角,“好笑?” 乔予一脸严肃,“不好笑。” 就是有点好磕。 徐正下午抱来一堆文件和书。 工作狂到哪里也都不闲着,还给乔予讲了一堆金融的基础理论。 乔予哪里是来干陪护的,就是来听名师讲课的。 快傍晚的时候,乔予困意来袭,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薄寒时左手扯过一边的毯子,盖在她身上,低头拢她肩上毯子的时候,看到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拇指。 无名指上,还都戴着婚戒。 薄寒时唇角勾了勾,动作轻柔的抽走了她脸下面压着的书。 窗外春日清风吹拂进来,又暖又甜。 他这右肩,就是废了,倒也值。 …… 星光杂志社。 六点钟一到,隔壁同事雪雪就开始收拾包包,“初初,打卡一起走吧,走到地铁站还要走个十五分钟。” 南初没动作,“你先走吧,我再等一会儿。” 雪雪注意到她脚上的高跟鞋,坏笑了下:“昨天不是说地铁难挤,要穿平底鞋上班,今天怎么还穿高跟鞋,今晚有顺风车坐?” “人精啊你,这都猜出来了。” 雪雪眼底笑意暧昧,“男朋友?” “不是,就一普通朋友,在隔壁上班,刚好顺路带我一程。” 南初的婚姻状态一直没更新过,在同事眼里,她一直是未婚。 当初她和陆之律闹得沸沸扬扬的,主要是陆之律太招风,其实压根没人关注她这样的小角色。 陆之律答应娶她,他们的床照也没被媒体和南建安曝光出去,理所当然的,外界只以为陆之律这个花花贵公子被“仙人跳”了,睡了个雏,不得不负责。 饶是身边同事都是挖猛料的,可陆之律毕竟不是娱乐圈的,风头过后,大家只知道陆家那位“根红苗正”的,被小人物算计了一番,不情不愿娶了个老婆,搁家里当摆设。 也没人关注那个摆设是谁。 她几乎没有在特别大的媒体场合,和陆之律站在一起过,美美隐身,无人在意。 至于同事们,只以为她是有点家底的小富家女,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毕竟,作为陆之律的太太,就算再不济,也不太可能来和他们抢狗仔这碗饭吃。 就算从前当狗仔,高嫁以后,陆家也不可能让她继续当狗仔。 虽然大清都亡了,人人嘴上宣扬职业平等,可上流圈子永远有自己制定的那套规则,体面和脸面代表着他们的身份和尊严。 狗仔这个职业说出去,实在让陆家脸上没有光。 所以,陆之律和姜岚给她找了好几份看上去更体面也更有前途的工作,只是,她没承那份情。 她就这样等啊等的,同事一个个都走了。 大概一个小时过去,南初点亮手机屏幕,七点了。 她翻了一遍来电记录,又去看了眼微信,没有一条消息。 陆之律大概率是把她给鸽了,又或者是……忘了。 她起身慢吞吞的收了包,打了下班的卡,又去上了个洗手间,墨迹了好一会儿……等了又等,手机还是一响不响的。 她呼了口气,终是踩着那双红底高跟鞋出了杂志社。 刚到楼下,她看了眼脚上的高跟鞋,决定打个车。 那辆黑色库里南驶入眼底。 南初眼皮一跳。 车窗已经降下,见她愣着不动,陆之律坐在驾驶位上按了下喇叭,“杵那儿当门神?” “……” 南初拉开副驾车门上了车,系上安全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陆之律解释了句:“这条路太堵。” “哦。” 不知为何,心头压着的一片乌云,忽然又散了。 车子开出去,不是回澜庭别墅的路。 而是去了一家4S店。 南初狐疑:“来汽车店干什么?你的车要保养?” 陆之律停了车,解了安全带,丢了两字:“买车。” 到了店里。 有销售经理上来问:“陆总今天想看看什么车?” 陆之律看向南初,挑了下眉头,很轻松的说了句:“随便挑。” 南初:“……你要送我车?” “我车库那些都是跑车,不太适合日常出行,给你开也不太好开,你自己选一辆喜欢的,省得我每天绕几条堵的要死的马路去接你上下班。” 第496章 乱磕CP 哦,难得接她一回,体会到了接人上下班的麻烦,索性买台车给她,就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 这做事风格,就很陆之律。 这家4S店卖的都是保时捷,每台车都价格不菲,最低配也要大几十万。 南家已经欠了陆之律太多票子,他要送车给她,她自然不能再要。 南初说:“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接我上下班了,你不用觉得麻烦而选择送我一台车。” 陆之律怔了下,倒是开了眼,轻嗤一声:“送你台车,也能给我扣顶嫌麻烦的帽子?你这发散思维,都用在这上面了?” “……” 难道不是? 陆之律平日里气性就大,这会儿,他要送她车,还要哄着她接受,不由气笑了。 他俩谁脾气更差? 销售以为南初是陆之律在外面养的故作矜持的小情人,又害怕这单提成真黄了,赔着笑脸说:“美女,陆总给你买车,是想让你少点上下班的通勤时间,拿这多出来的时间睡会儿回笼觉不好吗?” 南初不想再用他的钱了,本就还不清,再用下去,得生两个孩子才能把这笔巨债还清。 但陆之律这人一向专横霸道。 他朝那边贵宾沙发上一坐,“快点选,不买不准回家。” 南初嘴角抽了抽:“……” 女销售笑眯眯的,态度特别好,给南初介绍着各种车型,态度特别好,嘴巴也甜:“陆总是我们店的常客,之前都是我接待他的,他还是第一次带女人来买车,看得出来陆总很喜欢你,你挑辆贵的,没准他还开心。” 呵,这是销冠吧! 情绪价值提供的妥妥的! 可惜,南初又不是他在外面的小三小四,不愿意花他的钱,也不是因为矫情。 以前以为一辈子不离婚,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刷他的黑卡,花他的钱用狠狠买包的行为,试图让他肉疼。 可后来发现,人太有钱了,饶是你把卡刷爆,人家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肉疼?只有她在犯蠢罢了。 离婚后,反正也不开走,花他钱买的,车子也还是他的。 这么想着,南初随便选了一辆,黑色的,配置一般。 销售问:“美女确定要这辆?” 刚才,这位美女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那辆冰莓粉的帕拉梅拉上。 陆之律走到她身旁,对销售说:“要那台冰莓粉的帕拉梅拉,几天能提车?” 销售笑道:“一周就可以,要是着急,我可以申请一下,三天提车。” 男人略点了下头,“行,就这辆了。” 南初:“?我要的不是这辆。” 陆之律无情拆穿她,“你眼睛都快长那台车上了,嘴巴这么硬,不拿去炼钢可惜了。” “……” 可是冰莓粉的车,等离婚了,她还给他,他大概率也不会开。 南初还愣在那儿。 陆之律已经跟着销售去刷卡买单了。 他帮她选了下配置,整台车落地价大概150个左右。 到了车里。 陆之律刷了下手机,看见薄寒时难得发了条朋友圈。 薄狗:【住院无聊】 嘴上这么吐槽,可他那张照片配的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乔予守在他病床边睡着了。 睡着了还不安分,手指头还勾在一起,要多黏糊就多黏糊。 照片视角,更是活脱脱的男友视角。 就这,还住~院~无~聊~? 陆之律评论了句:“怎么住院了,被家.暴了?” 发完评论。 陆之律油门一踩,对南初说:“买点果篮,去医院看看我大兄弟。” “大兄弟?薄总吗?他怎么了?生病了?” 陆之律笑笑,“谁知道真病假病。” 没准是装的。 …… 医院里。 刚才张妈从御景园送了晚饭过来。 因为术后不久,今晚只能吃点流食。 薄寒时右手不能动,乔予端着粥碗,拿着勺子正在喂他。 第一勺喂到他嘴边,某人嫌烫。 乔予吹了吹,“现在温度刚好了。” 薄寒时刚吃下那一勺粥。 病房门就被人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几天不见,成巨婴了?吃饭都要人喂?乔予给你惯的!” 乔予一怔,转头看到陆之律和南初都来了,笑着解释道:“他右肩受伤了,医生说最近几天右手最好不要动,免得扯到伤口。” 陆之律上来就朝他右肩捶一拳,“真的假的?” 薄寒时疼的脸色一白,骂道:“畜.生!” 乔予吓了一跳,“陆律师,他是真受伤了,肩上一个窟窿,你别乱来!” “一个窟窿?怎么回事?你凿的?” 乔予:“……你怎么知道?” 不是,陆之律是开天眼了? 一猜一个准。 陆之律勾唇,“除了你,谁能把他搞得这么虚?” 乔予:“……” 薄寒时:“……” 他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黄? 陆之律将手里的果篮放到桌上,“多吃点,补补。怎么就喝白粥,能有什么营养?” 乔予嘴角轻抽,“陆律师,你比我还关心他。” 陆之律:“那是自然,我跟他待一块儿的时间,比他跟你待一块儿的时间还长。” 薄寒时本想反驳。 可陆之律这话,倒是真不假。 他和乔予那七年,一直在分离状态,真算起来,他和陆之律待一起的时间的确更久。 乔予相当无语,“难怪别人写你俩是一对,看样子是不冤的。” 南初一惊,“别人?谁?” 难道她还有竞争对手? 乔予说:“我今天在医院无聊,就随便翻了本小说,可能是大数据推送,那里面的主角,就是他俩,写得绘声绘色的,有好多剧情都是真的。那作者名,我没看,但是那个书名,叫什么《他死后,他哭红了眼》。” 南初:“……” 薄寒时眉心一皱,眼底情绪难辨,“主角是谁?” “你和陆律师啊。” 陆之律:“难不成写我和老薄的创业史?” 乔予笑出声,“你俩创业史谁感兴趣?人家写的是你俩的情史。” 薄寒时:“什么东西?” 陆之律:“……不会是SY员工自己意.淫写的吧?” 南初:“咳,这个可能性很大!” 乔予点开手机,看了眼作者名,说:“哦,那个作者叫衣刀乱写。” 第497章 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陆之律觉得这笔名有些耳熟,琢磨几秒,忽然回想起来:“这兔崽子,我记得,是不是在书里侮辱我?毁我名声?” 南初着急的说:“你是不是看错了,人家吃同人这口饭的,怎么会侮辱主角?那她和端起碗骂娘有什么区别?” “把我写成小零还不算侮辱?凭什么老薄就是攻?” 南初尬笑。 搞了半天,他是计较这个啊! 她怕他真去举报,或者是告她,不免为自己开脱了几句:“也许下次你就是攻了,薄总成小零了。很多原耽小说里,其实攻.受不明,看起来像是小零的那个,没准是个攻呢!” 乔予略质疑:“我看了那本书,薄寒时怎么看都不像是小零,他要是真的变成受,人设就直接崩了。还是陆律师当零比较符合人设,又浪又渣甜。” 薄寒时:“???” 陆之律:“??????” 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陆之律脸都黑了,冲乔予叫嚣:“不是,乔予,我哪里看起来像是弱了吧唧的小.受?” 乔予:“……” 薄寒时脸一冷,“又不是予予写的,你吼予予做什么?你应该去告那个写书人。” 南初浑身汗毛倒立,“那个,人家就是娱乐一下,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你们要是真去告一个小作者,倒显得很小家子气!” 陆之律气晕了,咬牙道:“小家子气我也得告到他把书下架!” 光是想想,自己被人意.淫成小零,写在书里,给那么多人看……陆之律就一身恶寒。 乔予客观评价道:“其实写的还行,挺逗的,在线观看人数也挺多的。” 陆之律:“多少人看?” 乔予:“几十万人在看。” “什么???” 这么多人意.淫他是小.受? 陆之律脸色阴沉成墨,掏出手机就要给打着作版权方面官司的同事打电话。 他要不把那烂书给下了,压根咽不下这口气。 南初心跳蹦到了嗓子眼。 陆之律这一告一个准,她没有获得本人同意,就写薄荷绿的同人文,本就侵权,要是真告,别说书要下架,没准连之前发的那丁点稿费都要被追回。 她一个激动,劈手就抢走了陆之律手里的手机…… 陆之律目光古怪的盯着她:“?” “……” 南初咧唇,笑的又冷又尬,“哈哈,你别太生气,那人就是个沙比,你、你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有钱有颜、出身高贵的男子汉大丈夫!别、别和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那女作者,就是闲的!” 陆之律黑眸一缩,“你怎么知道那是个女作者?” “啊……写这种小说的,大多都是女的啊!一看你就不了解这个圈子!哪个男的会来写男.同小说??” 陆之律不以为然,“这可说不准,没准是个gay,总之不是什么正常人。不是,我告他,你激动什么?你喜欢那人写的?” 南初插科打诨:“啊哈哈哈!我也是她的读者之一,每天都在追更,图个乐子,你能不能别告那个衣刀乱写,你要是把她的书弄下架了,我就没得看了。” “那我更要告他了,这么毒的书,看多了让人丧智。” 陆之律无情的从她手里抽回手机。 这南初要是看多了,还真把他当小零了! 想想就恶心! 南初欲哭无泪:“……” 薄寒时被他们吵的头晕脑胀,“你们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吵架的?” 陆之律一门心思要去告那乱写一通的小作者,起身说:“回头再来看你,我先去抹了那毒书作者的脖子。” “……” 南初顿时觉得脖颈一痛。 这是踢到铁板了!! 他们正要离开时,乔予叫住南初。 “对了初初,卢卡斯来帝都巡演,我买了两张演奏会的门票,本来想跟薄寒时一起去听的,可现在他住院了,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他,不去就浪费了,待会儿我把电子码发给你吧。” “好。” 等陆之律和南初离开,病房再次清静下来。 薄寒时头疼的笑笑,“这个老陆和南初,实在太闹了,他们去看演奏会,没准都能吵起来。” 乔予坐回他身旁,“他们总说要离婚,可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要离婚的样子。” “不管他们,”薄寒时看向她说:“你不是最喜欢卢卡斯,其实你可以跟南初一起去,演奏会顶多两三个小时,你听完再回医院也不迟。” 乔予摇头,握住他的手,“上次在南城我跟严大哥一起去听了演奏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你猜当时我都在想什么?” 那会儿,乔予和严琛坐在前面几排。 薄寒时一身伪装,坐在他们后面几排的位置上,全程盯着她一举一动,心思也根本不在听演奏会上。 只看见,乔予当时哭了。 “在想什么?” 乔予抬眸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当时在想,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第498章 薄太太,新婚快乐! 薄寒时心尖震动,低下脸来与她额头相抵,“那时我不在你身边,在你身后,一直看着呢。当时为什么哭?” “想起你了,想回到以前却又不能回到以前,是我把那么好的薄寒时给弄丢了,觉得难过又遗憾,所以就哭了。” 如今看着他,失而复得。 乔予依旧热泪盈眶。 可这次,不是因为难过和遗憾,而是感慨和感恩——命运纵使曾经千般万般的为难他们,却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不分彼此,风雨同舟。 薄寒时指节分明的手一根根插入她指缝里,十指相扣的掌心中,暖意渐生。 他目光深深的凝着她,嗓音分明又掷地有声,他说:“予予,你从未将我弄丢过,无论再分开多少次,分离多久,我还是会找到你,抱住你,一次又一次告诉你,我爱你,只爱你。” 自始至终,乔予都是薄寒时唯一且坚定的选择。 乔予感动的眼泪滚落下来,笑了:“薄寒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 他的回答,一如八年前,简明却坚定,没有半秒迟疑。 她微微垂眸看向腕间那抹甜绿色的翡翠镯子,提议道:“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帮伯母选一块风水宝地,给她弄一个衣冠冢吧。” “还叫伯母?” 乔予脸一热,改了口。 薄寒时指腹摩挲着那翡翠镯子,沉思着说:“不用选什么风水宝地了,她一定最希望葬在我父亲身边,让他们合葬吧。” 如果叶清禾不是太爱陆诚业的话,也不会心生执念和那么剧烈的恨意,更不会抱走萧衍,将萧衍和乔予的人生调换。 “好,那我们一起去给爸妈合葬。” “予予,等我们百年之后,让小相思也将我们合葬,我怕我下辈子找不到你。” 他语气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可目光却很认真。 乔予笑话他:“薄总什么时候也搞迷信这套了?” 薄寒时低头吻她眉心,“不迷信,迷你。” “好,那就允许你,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待在我身边,长长久久。” 乔予很少说情话。 这一说,薄寒时便无法克制了。 他的吻从她眉心吻到她唇瓣上,嗓音哑了:“也不知道这个点,民政局关门没有?” 乔予一惊:“现在就去?都六点多了……” 民政局应该是五点半就下班了。 薄寒时一忍再忍,“那明天一早去?我让徐正去御景园取证件好不好?” “可你刚手术,医生都不准你乱动,要是明早查房,看见你不在,岂不是要骂人?而且你右肩上的伤口的确很严重,别真弄残了……” 薄寒时单手将她抱进怀里,半是揶揄半是认真:“再不领证,就不是残不残的问题了。” “什么?” 薄寒时轻笑:“再不领证,就快疯了。” 乔予耳根一热,看看头顶的输液瓶,无奈又觉得好笑,“明早还要输液呢,谁家输液的时候都要偷跑出去领证?” “我家啊。” “……” 薄寒时垂眸问她:“去不去?” 乔予:“……去。”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听他这一回。 …… 第二天一大早。 徐正从御景园带了两套比较正式的衣服,以及领证需要用到的证件。 乔予化了个全妆,还用卷发棒卷了下头发,穿着一身比较好上相的白色一字肩连衣裙。 她好久没这么精心打扮了,穿着高跟鞋站在薄寒时面前,被他注视的有点不自在,便问:“好看吗?” “好看,你怎样都好看。” 薄寒时的夸赞,毫不吝啬。 乔予忍俊不禁,拿过一旁的领带,帮薄寒时系上。 薄寒时配合性低头。 乔予给他打了个比较郑重、复杂的埃尔德雷奇结,薄寒时以前打领带,都是最简单的温莎结。 “这种打法很少见。” 乔予帮他打好领带,又替他理了理衬衫和西装外套的领口,“这叫埃尔德雷奇结,我新学的,比较适合重要场合,好看吗?” “好看。不过……薄太太,我们得赶紧溜了,不然待会儿医生过来了。” 说笑间,薄寒时拿了乔予的风衣罩在她肩上,单手搂着她,就俏俏溜出了病房。 两人一路做贼似的从医院逃出来,上了车。 …… 他们刚溜走没多久。 医生就来病房查房了,病人和陪护都不见了,就留个“无关人士”在场。 医生面色严肃的看向徐正:“病人呢?他怎么连管子都拔了?谁给他拔的?” 徐正实话实说:“病人自己拔的。” “他去干嘛了?那条胳膊真不要了是吧?” 徐正轻咳一声,“那个,病人去领证了。” 医生诧异,“什么??去干嘛?” 徐正:“去民政局领证了,一会儿就回来挂水了。” 医生:“…………” 他是见过准新娘,是漂亮得很。 可也用不着这么猴急吧!! 昨天才做的手术,右肩上那么大一个窟窿,听人说还是准新娘凿的。 这准新娘这么悍妇,竟还不逃? 居然一大早就溜去领证?? 这薄总……是什么极品妻管严体质?还是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症?越虐越爱? …… 乔予和薄寒时拿到结婚证,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外面一片春日大好。 温暖的阳光笼在他们身上。 乔予看着手里的小红本,激动难以平复:“这就合法了?” 前后流程不过十几分钟,像是做梦一样。 薄寒时忽然单手抱住她的腰。 乔予感觉到身体向上,连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着急慌忙的提醒:“快放我下来,会扯到你的伤口!” 他抱着她在民政局门口,肆意的转了好两圈。 乔予头都晕了。 薄寒时将她放下来,看她的目光灼热而悸动。 他低头吻了她,热烈至极:“薄太太,新婚快乐。” 乔予笑的清甜开心,“薄先生,新婚快乐,长长久久。” 领证这么大的事情。 似乎要通知一下大家。 回医院的路上,乔予在开车,薄寒时坐在副驾上,直接将刚才在民政局拿着手捧花拍的结婚证照片,po到了朋友圈—— —— PS:快随份子! 第499章 持证上岗 薄寒时:【持证上岗】 配图是鲜亮显眼的两本小红本,和戴着婚戒比爱心的两只手。 这条朋友圈一发出去,像是深水炸弹一样。 轰的一下,把蹲在瓜田里吃瓜的都给炸出来了。 陆之律:“八年长征,总算给你秀着了!” 宋淮:“我可是你俩救命恩人,要不是我,你俩哪有命去领证?快请我做主桌吃席!” 南初:“啊啊啊啊啊你怎么把予予骗进坟里躺着了!!我哭死!!” 严琛:“好好对我妹,你要敢欺负她,拳头伺候!” 严皓月:“姐夫,这么高兴的事,你该爆金币了!” 江屿川:“恭喜啊,如愿以偿。” 沈茵:“百年好合,祝99” 徐正:“爷,干完正事快回来,医生搁这儿骂人呢!我快顶不住了!” 我不想去上学:“挖~爸爸终于要跟妈妈结婚啦!嘿嘿爸爸我今天也结婚咯!” 薄寒时看见小相思这条评论时,黑眸猛地一颤。 乔予正开车,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薄寒时:“小相思说她结婚了。” “什么?!” 吓得乔予连忙将车停在了路边,给小相思打了个视频电话问情况。 那边,小相思正在学校,不过正在大课间,因为上的外国语小学,校风松弛有度,平时孩子们也都带着手机,方便跟家长联系。 小相思接了电话,脑袋凑到视频面前:“爸爸妈妈!我想看看你们的结婚证里面长什么样!” 乔予给她展示一番后,询问道:“相思,你刚才说你也结婚了?你跟谁结婚啊?” “跟我们班的盛凌洲啊!妈妈,我今天收了好多份子!我都记下来了!” 小相思拿出本子,亮在乔予面前,那上面幼稚的字体写着【随礼】—— 赵明明:5块。 戴晓婷:2块。 张悦:10块。 李书月:8块。 乔予:“…………” 薄寒时蹙眉问:“盛凌洲是谁?” 小相思一脸嘚瑟道:“我们班刚来的转学生!爸爸,他长得可帅啦!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都想跟他结婚!不过我是他的小组长!他要是跟别的组女生结婚,我就不收他作业!让他自己交老师去!爸爸我厉害吧!” 薄寒时:“……给你能的。” 乔予反应过来了,“所以,你们是在玩结婚的过家家游戏?” “是鸭!我们班好多人都结婚了!其实是盛凌洲没人要了,我看他太可怜了,才愿意跟他结婚的!” 乔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可你刚才不是说盛凌洲很帅,好几个女生都想跟他结婚?怎么就没人要了?” 小相思趴在书桌上,狗狗祟祟的小声说:“他虽然长得帅,可是他是转来的,而且年纪比我们大一点,上学太晚了,我们班好多同学会欺负他。” 霸.凌这种事,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其实很常见,因为小孩子三观尚未形成,不分轻重和善恶,如果不正确引导,可能会造成恶劣后果。 小相思也算是转学生。 乔予担心的问:“那学校里有没有人欺负你?” 小相思摇头,“没有,爷爷给我们学校捐了好多钱,老师都对他点头哈腰的,每次都很关注我,害得我都不敢调皮捣蛋,生怕老师给爷爷告状。” 薄寒时丝毫不意外。 小相思这样儿的小恶.霸,一张嘴什么不敢说?连他都敢顶撞,要是真被同学欺负了,早就咧咧了,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在南城,严老像是捧眼珠子似的宠着她,她在南城不得像个小螃蟹似的横着走。 乔予笑出声,“这样也好,省得你不好好学习。” 薄寒时吓唬她:“你要是不乖,敢早.恋,回头我就接你回帝都上学,24小时盯着你。” 相思努着小嘴说:“爸爸你也太狠了!我是你在垃圾桶捡来的吗?” 薄寒时轻哼一声,俨然一副严父模样,“不好好学习,就没好日子过。” 过了会儿,快打铃了。 小相思正要挂掉电话,视频里有同学递过来两个像模像样的小红本:“薄相思!你和盛凌洲的结婚证我画好了!你看看!” 小相思问:“多少钱一本?” “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要钱,免费赞助!但下次,你能不能跟我结婚啊?” 小相思:“那我考虑考虑!” 薄寒时:“……” 乔予:“……” 按照这个速度和小相思的受欢迎程度,她和薄寒时,得有多少女婿? …… 这边,星光杂志社。 南初如期收到网站编辑的消息。 她的书,果然被下架了,而且当月稿费一分不发。 气的她差点吐血三升。 熬夜写的那么多稿子,全都付诸东流了。 她想了半天,到底是不甘心,又在平台火速开了一个新马甲,笔名瞎取的,36D小姐姐。 把原先书里的主角名直接改了名字,但剧情一层不变。 这样,她就不算侵.权了。 就算再被陆之律发现,对号入座觉得书里写的是他,可名字不是他的,他再怎么牛逼拿她也没办法。 她用原先“衣刀乱写”的账号在评论区指了条新路—— “隔壁笔名36D小姐姐,重挖了坑,原汁原味,虽然改了人名但还是老配方,懂得都懂。” 下面有热心肠读者关心的问:“乱写姐,这本薄荷绿为什么被下架了?我还想看啊!” 衣刀乱写回复:“被疯狗举报下架了。” 读者:“谁啊!这么癫!敢举报我们薄荷绿!磕个CP怎么辣么难!” 南初嘴角抽了抽。 她真的很想告诉读者,就是“薄荷绿”里的“绿”举报的。 但她有苦不能言,只能憋着,毕竟当事人举报,是他合法权益。 她正走神间。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陆家老宅。 她意识到是谁打来的,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眸光僵凝了几秒,才拿着手机去了消防通道那边才接起。 “喂,爷爷。” 陆老爷子很直接:“有没有消息了?” 南初咬了下唇角,硬着头皮说:“爷爷,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第500章 你跟他还要继续下去吗? 陆老爷子气场太强大,即使隔着电话不出声,南初都能莫名感觉到压迫。 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有勇气,嫁进陆家来的? 再给她一次重开的机会,她就是去要饭,也不会再进陆家大门。 她吸了口气,说:“爷爷,就算您不愿意再多给一点时间,可我们当初约定的是两个月,现在两个月时间也没到,即使我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也不一定能验出来。” 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陆老爷子也没再多言。 她应付完陆老爷子,刚挂掉电话,这手机又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狗日的律。 南初:“……” 他们爷孙俩是商量好的?连打电话的时间都这么有默契? 她接了起来,语气冰冷冷的:“喂,干嘛?” 陆之律微微皱眉,“吃炸药了?” 他刚把她的书搞到下架,上个月和这个月的稿费全泡汤了,她还愿意接他电话不错了。 不过还在婚姻续存期间内,而且她还需要他交公粮。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软了点:“之律哥哥,到底什么事?” 陆之律:“……你叫我什么?” “之~律~哥~哥~” 她学着叶雪初的语气,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陆之律鸡皮疙瘩掉一地:“你正常点。晚上我一发小回国,一起吃个饭,六点我来杂志社接你。” 南初直接拒绝了,“我不去。” “你晚上有事?” 南初努了努唇角说:“结婚三年,你也没带我见你什么发小。” 这眼看着都要离婚了,带她见什么发小? 以后离了,发小问起来,还要解释一通,多麻烦。 有些事,既然没有开始过,那就不要开始了。 陆之律笑了声:“我发小这三年一直在纽约,我倒是想带你见,也没机会见啊。” 南初咬唇,吞吐道,“我……我不想去,晚上还有好几篇通稿要写。”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当借口。 陆之律的发小,想必是跟陆之律一样的大院子弟,非富即贵,和她压根也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不想去见,也没必要再去见。 这三年里,她试图融入过他的圈子,可最后发现,那句鸡汤说的很对——不是一个圈子的别硬挤,挤进去了也只是小丑而已。 陆之律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硬拖她过去,心不甘情不愿的,倒也属实没意思。 “那算了,下次吧。” 挂掉电话。 南初呼了口气,刚坐回到工位上,微信里就跳出来一条消息。 苏:【你的相机还落在我这儿,之前让你过来取,你一直没来,如果实在不方便,你约个地方,我送过去给你。】 她本来是没有苏经年的微信号的。 自从今年除夕跟陆之律在江边约定好,不再和前任联系,她便把苏经年的手机号给删除了。 只是后来发现,陆之律根本没把他们的约定当回事,依旧跟叶雪初有频繁来往。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报复心理,当苏经年来加她微信的时候,她直接通过了。 这是互加微信以后,苏经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彼此距离保持的很好。 她平时工作有两台设备,所以落在苏经年那边的,一直没去取。 只是那台相机里,还有不少没备份的照片,是需要拿回来的。 南初回了一个字:【好】 …… 晚上八点。 苏经年约了南初在国金附近见面,将那台相机还给了她。 再次重逢,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苏经年先开了口:“最近过得还好吗?” 南初捧着相机笑了笑,“挺好的。” 话没说到几句。 南初抬腕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她转身正准备走。 身后苏经年忽然叫住她:“娇娇,我想知道,你相机里为什么还有我们以前的照片?” 南初双脚一顿,定在了原地,“你、你偷看我相机?” “抱歉,我实在太想知道你这五年的生活,我发现,我们以前在一起的照片,你还存着,没删。” 南初抿唇笑了笑,“忘了删而已。” 苏经年太了解她了,看着她揪紧的手指,也不揭穿她,只说:“我送你回去吧,外面下雨了。”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苏经年垂眸看着她,问的很直白:“你是怕他误会还是害怕面对我?” “……” 南初一时给不出回答,只苍白的提醒着他,“苏经年,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也还能复合不是吗?就像你,结了婚,也能离婚,你跟他这种婚姻,还要继续下去吗?” 第501章 修罗场 南初嘲弄笑道:“跟他离婚,然后和你结婚吗?就算你看了我的相机,从这些照片里,得知我这五年来一星半点的生活,那又怎么样,这五年里,发生了太多巨变,我早就不是当初的南初了,你也不是当初的苏经年了。” “跟他离婚,你可以不嫁给我,可以跟任何人自由来往,这都是你的权利。陆之律的绯闻,我略有耳闻,你真要委曲求全的在他身边待一辈子?南初,你不爱我,难道就爱上这种人吗?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即使不是跟我在一起。他陆之律但凡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现在我就不会冒着把你和我的名声尽毁的风险来打扰你。” 苏经年一字一句,像是细细密密的针,刺在她早就溃烂的伤口上。 她难过,却又觉得麻木。 “陆之律是不好,也不算个合格的丈夫,可我在这段婚姻里,却也没对他付出过什么。自从跟他结婚后,我爸那些烂摊子都是他收拾的,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真说亏欠,是我欠了陆家一大笔债。” 陆之律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不爱她罢了。 不爱她,算不上什么过错。 等还清了,就一切回到原点了。 苏经年说:“如果是为了还债,欠陆家的,我替你还。” 南初眸光微颤,她笑看着苏经年,却比哭还难看。 “你用什么名义替我还?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你过来打扰我,不是毁我名声,而是毁你名誉。我一小狗仔,外面的人也并不知道我和陆之律的关系,没什么名声的,你的公司就快要上市了,离我远一点吧。” 她的红底高跟鞋,踩入泥泞不堪的雨水里。 苏经年撑着一把黑伞大步追上去,替她挡住头顶一片风雨,“如果以朋友的名义送你回家,都能被媒体拿来大作文章,那这上市CEO和陆太太的头衔,不要也罢。”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伞下,苏经年垂眸看她,嗓音淡淡的却很坚定:“我觉得值得就行。不管是以什么名义,我曾经亏欠你的,即使亡羊补牢,也该补回来。” 南初吸了吸鼻子说:“我早就不怪你了,后来想想,如果当初那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会逃得比你还快,没几个人能接受那样的巨变和打击。” 那时的苏经年,也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贫寒子弟。 而且,当时南建安,大概也对他说了不少难听刺耳的话。 “那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我没有兑现当初对你的承诺,是我亏欠你。” 雨势渐大,空气中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南初低头,眼前模糊。 这边,国金大厦门口的地下车库出口处,一辆黑色的库里南驶过。 坐在后座的叶雪初一眼看见了那边的南初:“之律,那不是南初吗?她旁边的男人怎么有点眼熟?” 坐在副驾的发小林慕北也朝不远处看去,“南初是谁?” 陆之律将车子停下,脸色阴沉的丢了三个字:“我老婆。” 林慕北一怔:“呵,好家伙,啥时候结的婚?难道丑国是2G网?” 陆之律连伞都没拿,下了车,高大挺拔的身影径直没入细雨中,长腿阔步的朝那边的男女走去。 雨水落在他脸上,英挺的眉骨和侧脸轮廓显得凌厉。 他站那儿,漫不经心的注视着他们,可语气却嚣张阴戾:“苏总这是要把我太太拐去哪儿?” 南初背脊僵直,“你、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黑眸盯着她,面色带着侵略寒意,“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搞了半天,不愿意跟我去吃饭,是为了跟前男友共打一把伞在雨里漫步?” 南初想说她没有。 可眼前事实就是陆之律说的如此,她再辩解,只是越描越黑罢了。 苏经年撑着伞,抬眸对上陆之律,从容冷静:“今天南初来见我,只是为了拿回上次落在我这儿的相机,我也不是要将她拐去哪里,下大雨了,你这个做丈夫的既然不来接她,作为朋友,我送她一程这不过分吧?陆、总?” “那敢问上次我太太又是怎么把相机落在你这儿的,苏、总?” 陆之律的嗓音,像是这乍暖还寒的春季,起初以为他是暖的,可真的凑近了,才发现是料峭春寒,比冬日也好不到哪去。 苏经年坦荡的说了两个字:“叙旧。” 呵,好一个叙旧! 陆之律脸色很冷,“都分手八辈子了,再来叙旧,不可笑吗?” “可笑什么,谁规定分手了不能做朋友?就像陆总,跟那位叶大明星分手了,不也还能时常见面?既然你可以,那为什么南初不可以?” 陆之律冷哼:“少来!我对前任可没有不轨之心,苏总你有没有,就不好说了。” 苏经年淡淡笑了笑,“君子论迹不论心。” 气氛一触即燃,硝烟四起。 南初抱着相机,终是从伞下走到陆之律身边,“回家再说吧。” 陆之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大步走向车边。 这边,黑色库里南上。 林慕北半降着车窗,吃着大瓜:“还没见过他为谁这么急,这南初哪家的千金?从前怎么没听说过?他俩结婚,怎么也没发个请柬给我?” 后座叶雪初攥了攥掌心,冷笑道:“不是哪家的千金,一老赖的女儿罢了,也不知道上辈子跟之律什么仇什么怨,这辈子她一家子可着之律一个人吸血。” 林慕北诧异,“还有这事?” 叶雪初义愤填膺:“老林,你跟之律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也帮着劝劝啊,跟谁结婚不好?跟这种吸血鬼纠缠在一起!” 林慕北笑笑,“我劝什么呀,劝他离婚吗?这坏人我可不做,你乐意你多劝劝。” “……” 叶雪初咬唇,一时被堵了嘴。 落了一程的雨。 南初高跟鞋里溅了点水,发丝也半湿。 走到车边时,陆之律绕过车头走向驾驶位,对南初说:“坐后面。” 南初拉开后座上去,看见叶雪初的瞬间,脸色僵住。 叶雪初倒是自在,得意的冲她笑笑。 林慕北从车镜里往后看看,笑着跟南初打招呼:“小嫂子好啊!” 陆之律将一块干毛巾丢给南初,介绍了句,“这我发小,林慕北。” 南初攥着毛巾心不在焉的擦湿掉的头发,跟前座的林慕北打了招呼。 “你好。” 第502章 暗戳戳的醋 林慕北微微颔首,提议道:“刚好接了小嫂子一起,我们还没吃上热饭呢,有什么餐厅推荐吗?” 叶雪初抢话道:“我知道一家餐厅还不错,刺身吃不吃?” 林慕北听到“刺身”微微皱眉,“我就想吃点热乎的中餐,你不也刚从纽约回来,你就甭推荐了,严重怀疑你推荐的能不能吃。” 叶雪初翻了下白眼:“……” 南初道:“和记的中餐口味挺好的。” 叶雪初嫌弃道:“和记?那不是用地沟油的小馆子吗?” 林慕北:“我都多少年没吃那种染着烟火气的中餐馆了,就好这口,律律,你说呢?” 陆之律:“律律你爹啊,恶不恶心。” “咱俩都多少年没见了,你结婚了我都不知道,可见你是真把我这发小给忘了!说,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跟那位薄总打得热乎?” 陆之律轻笑出声,“那家伙还躺医院呢,等他出院,我组个局,你们认识一下。” “听说薄兄弟以前也在华尔街做空头?” 林慕北早就对薄寒时有所耳闻。 陆之律说:“他呀,玩儿的也挺大,你俩加起来,在华尔街横扫的尸体,可以累成一座高楼。” 资本斗争下,家破人亡是常有的事。 名利场如战场,血腥和屠戮,永无止境。 林慕北朝后瞥了眼南初,问陆之律:“我还没问你呢,你丫什么时候结的婚?都不给我个信儿?” 陆之律解释道:“当初婚礼办的比较低调,没请什么亲朋好友。” 叶雪初顺着他的话说:“这个我作证,当初之律结婚,我都不知道。” 林慕北呛她一句:“给你知道还得了,你不得去抢婚呐?!” 叶雪初笑着,“老林,你别瞎说。” 他们说说笑笑的。 南初坐在后座一隅,看着窗外,少言寡语的。 陆之律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扯下椅背上的外套,朝后一丢,丢在她腿上,“冷就穿着。” 她身上衣服有点湿,又穿着裙子,没穿丝袜,光着腿,抱了抱手臂,扯着那件那套搭在了身上。 叶雪初咬了下红唇,撒娇道:“之律,我也冷。” 她也穿着裙子露着大腿呢。 陆之律不咸不淡的怼了句:“冷就扛着,这鬼天气露大腿穿裙子,怎么想的。” 叶雪初:“……” 林慕北调侃:“要不我把外套脱下来给你搭着?” 叶雪初硬声硬气的回了句:“不用了,你自个儿穿吧!” 很快,到了和记,定了个包间。 四人坐下后,点好菜。 陆之律在手机地图里翻了翻,忽然起身,朝南初伸手,“跟我出去一趟。” 南初不明所以,“干嘛去?” 陆之律抓过她手腕,直接带她出了包间,“换身衣服去。” “去哪里换?” “旁边有商场,去买一套。” 南初不想去,嘴硬的说:“我不冷。” 陆之律微微蹙眉,“我冷。” 他身上的衬衫湿了大半,看起来,确实比她要冷。 林慕北提醒他们:“你俩快点儿回来啊!省得菜都上齐了你俩掉厕所了!” “……” …… 旁边有个百货商场。 火速选了两套衣服,刷卡,付款,换上。 南初先去试衣间换的衣服,也是先出来的。 旁边有个彩票自助贩卖机。 她在等陆之律的时候,买了一打刮刮乐试试手气。 刮到一半的时候,背脊一热。 陆之律站在她身后,声音自她头顶响起:“想发财找我就行了,买这玩意儿能发什么财?” 刮出个三十万,就不得了了。 南初嘟哝:“我自己刮出来的钱,和你给的,能一样吗?你给的,都是暗中标着价码的。” 总有一天,要还回去的。 陆之律挠挠眉骨,不以为然,“怎么不一样?不都是钱?而且,我什么时候让你还过?” “总之就是不一样。” 她刮的起劲,刮出个五百块,开心的差点要跳起来。 陆之律好笑道:“才五百,你买这刮刮乐还花了一笔钱。” “你懂什么,这叫中奖,中奖的感觉你懂吗?” “不懂。” 也是,陆之律这样的人,从出身到现在,大概率一辈子都在中奖。 投了个顶级门楣的胎,他这投胎技术就是中了人生头等大奖。 不像她,连投胎都投了个烂的。 思及此,眼神不由落寞。 陆之律看看她,说:“这么想中奖?你拿我黑卡,想刷多少个五百没有?” “都说了不一样……算了,你这么有钱怎么会明白。” 她这就是鸡同鸭讲。 陆之律拿走她手里的刮刮乐,兑完奖后,便拉着她走了:“先回去吃饭,待会儿再来买彩票。” “待会儿还来?” “你不是想中奖?刚好,我运气一向好,有我在,你八成能中大奖。” 南初嘴角轻抽:“少自恋,待会儿一毛都刮不出来就搞笑了。” 陆之律挑眉,“那就试试。” 站在扶手梯上下去的时候,一旁的情侣黏黏糊糊的抱在一起。 陆之律牵着她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南初以为他们也是普通情侣。 想起叶雪初还坐在和记里,下意识挣开了他的手。 陆之律手心一空,低头看她,“又闹什么?” “没什么,就是咱俩这样拉着小手,待会儿被叶雪初看见了,她要是生气了,你还得哄她呢。” “……”陆之律皮笑肉不笑,“你倒挺会为我考虑。” “可不是?” 反正都快离婚了,她就当积德,撮合撮合他们这对痴男怨女。 陆之律脸色沉了沉,“你放我鸽子,跑来见苏经年,我倒没生气,你先醋上了?” 南初矢口否认:“我没醋,我醋什么?” 陆之律看着她泛白的侧脸,解释了句:“叶雪初不是我叫来的,老林刚回国,搞不清状况,就通知了她一声。” “哦。” 南初硬声硬气应了一声。 陆之律:“我交代了,你呢?你单独见苏经年又算怎么回事儿?” “我来拿相机。” “拿相机用得着撑一把伞?” 南初小声怼了句:“你跟叶雪初还坐一辆车呢。” 陆之律:“……这能一样?” 第503章 可惜啊,长了张嘴 南初:“怎么不一样?” 陆之律脸色不大好,“你跟苏经年是主动见面,而且你们只有两个人,叶雪初是老林喊来的。” 同打一把伞和同坐一辆车的亲密度,也完全不一样。 何况他副驾上,还坐着老林呢。 南初迟疑的看向他,“你是在吃醋吗?” “没有。” “那你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陆之律眉心皱了下,“我不想放火,但你是真想点灯。这就是区别,明白?” 南初下意识反驳了句:“……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点灯?” 她有点心思都写脸上了。 他自然是看出来了。 结婚三年,她何曾真的忘了苏经年? 躺在他身边的时候,有几回做梦还喊过苏经年的名字,这还叫不想点灯? 所谓日思夜想。 日不思,夜里怎会想? 想起这个,陆之律脸色就冷沉了几分:“行了,以后别再跟那个姓苏的见面了。” “……” 南初本想反驳他,他跟叶雪初还见着呢。 可转念一想,以后? 反正也没以后了。 以后他还见不见叶雪初,跟她也没几毛钱的关系了。 从扶手梯下来,商场里圈了块地方,搭了个舞台,好几个孩子穿着漂亮鲜艳的丝绸在跳古典民族舞,每个孩子看上去青春活力,热情洋溢。 南初看着她们,忽然想起小时候。 孟静怡古典舞也跳的很好,可惜后来心甘情愿的烂在家里了,现在再想跳,跳不动了,腰也僵了,体力也跟不上了。 要是年轻的时候,跟着舞团一直跳下去,捧成台柱子,没准现在都成舞蹈家了。 可惜呢,被南建安骗到手,恋爱脑上头,自掘了坟墓。 她也曾问过孟静怡,南建安到底哪里好。 孟静怡说,那会儿她娘家经济条件不好,她早早地进了舞团跳舞拿薪水,她资质好,跳了几年在圈里有点小名气。 南建安对她其实也是慕名而来,是她的粉丝,一来二去,南建安就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她娘家有好几个兄弟姐妹,父母让南建安拿出一百万的彩礼钱,就允许他们结婚。 在几十年前,张口要一百万的彩礼钱,无异于狮子大开口。 可恰好那会儿南建安吃到了时代的红利,在那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下海经商,挣到了人生中第一桶金。 他爽快的付了彩礼,把孟静怡这个美娇娘娶了家。 结婚前两年,蜜里调油,孟静怡很快就怀孕了,顺理成章的放弃了舞者生涯。 原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幸福的过下去。 可怀孕让她原本纤细的腰肢变粗,一日复一日的守在家,早就不修边幅,南建安很快对她失去了耐心和兴趣,在孟静怡孕期的时候,南建安在外面又找了个漂亮年轻的。 他们的日子就这样,好一程坏一程的得过且过着。 大概是报应吧,后来南建安的事业也越来越差,做什么赔什么。 如今想来,南建安是确确实实爱过孟静怡的。 只是这世间没什么无缘无故的爱意,他爱上的是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舞者孟静怡,爱上的是青春漂亮的孟静怡。 那爱意如一阵心血来潮的风,来过,也热烈过,却又不知不觉的吹走了。 可孟静怡呢,她为这阵心血来潮的风,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了进去。 大概是心疼孟静怡,南初眼圈不自觉泛酸发红。 陆之律一扭头就看见她在偷偷摸摸的哭,恨铁不成钢:“我不让你跟那个姓苏的见面,伤心成这样?” 当初那家伙为了自己的前程,一声不吭的就把她给甩了,一走就是五年,她哭什么?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满口仁义道德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君子。 可他陆之律从没让谁等过,需要等的人,多半也不是什么良配。 疯了吗,谁的青春不是青春,青春就不是用来等的,是用来肆意挥霍和爽快的。 南初也是傻,竟然会去等一个没结果的人。 南初:“……” 陆之律纳了闷了:“还瞪我?为一个临阵脱逃的男人哭,值得吗?” 南初:“我不是因为苏经年哭。” “还嘴硬。” “……” 陆之律看她眼圈红红的,本不想管,可心里又莫名涌上一阵烦躁来。 他伸手拉着她,将她拽进怀里,低头看她说:“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哭,像话吗?不是说待会儿吃完饭带你去买彩票?中了奖,晚上请我看电影。” 南初以为还要带着叶雪初那个“大客户”一起看,便说:“你自己陪你客户去看吧。” 晚上吃饱饭,她就不想再当受气包子了。 陆之律气笑了,凑近仔细端详她这张脸。 彼此呼吸,忽然靠近。 南初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我脸上有脏?” 陆之律若有所思的评价了句:“这脸长得倒是标致,可惜长了张会说话的嘴。” “…………” 南初嘴角轻抽,“彼此彼此。” …… 和记餐馆,包间内。 陆之律和南初回来后,菜刚好上齐了。 林慕北年少时就飞去丑国留学了,这些菜虽然在国内很常见,可对他来说却有些陌生。 其中有一道是川菜毛血旺,他没吃过。 林慕北尝了一口,感觉有些辣,“这什么菜?里面红色的块状物是什么?” 南初说:“这是毛血旺,红色的块状物是鸭血做成的。” 叶雪初眼底闪过明显的嫌弃,“鸭血?那么脏怎么吃?而且里面还有香菜和蒜,你不知道之律最讨厌吃香菜和蒜吗?” 南初一怔。 她还真不知道。 结婚三年,其实陆之律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陆之律。 她忽然想起来。 有一回去御景园作客吃饭,乔予告诉她,薄寒时说陆之律还不吃葱。 薄寒时知道他不吃葱,叶雪初知道他不吃香菜和蒜。 她这个跟他同床共枕了三年的陆太太,对他的口味一无所知,是讽刺了点。 这家中餐的口味,其实只有南初一个人吃得惯。 林慕北这个老留子,刚回来,是吃不了这么辣的,但他们这种人很会做面子功夫,绅士有礼,疏离又冷到了骨子里,和陆之律是一类人。 不仅看不出半点不愉快,甚至还夸南初选的餐馆不错,下次再聚。 等他们走后。 南初有些抱歉:“我推荐的中餐好像不太适合你发小口味,你回头帮我跟他说声招待不周。” 下次再让她推荐,她是不会再开口了。 陆之律站那儿,咬着一根烟,眉眼噙着散漫的淡淡笑意,“你都不知道我爱吃什么,还管我发小爱吃什么?走了,带你买彩票去。” “……” 这人,好像永远坦荡荡又无所畏惧的样子。 南初走在他身后,看着他招摇的背影,一时间甚至有些羡慕他。 陆之律像这个世界的强者,肆意游走在所有规矩前面,漫不经心,又从容自若。 第504章 陆之律,你是我的锦鲤! 她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他被拉长的影子上。 心里细细数着她跟前面那个人,有多少步的距离。 南初不傻,明白这个世界向来围着强者运转,至于弱者,谁会管弱者的死活,有些东西和差距,是生来就注定的,即使跑上八万里,也一样追赶不上。 她有幸无意间闯入陆之律的圈子。 不过,始终是要离开的。 脑袋一痛,撞上男人宽阔的背脊。 陆之律转身过来看着她,揶揄道:“偷偷摸摸跟我后面踩我影子出气呢?” “踩你影子又不会疼,也不会少块肉,不然你踩回来?” 陆之律被逗笑,泰然自若的抓过她垂在腿边的手,“小偷才跟在我后面走,陆太太应该跟我并肩走。” 南初咧唇笑了笑,“我穿着高跟鞋,你步子太大了,我跟不上你。” 跟不上,所以摆烂,不跟了。 反正,她已经攒好了往回走的勇气和回程票。 当初,南建安把她塞进了陆之律这艘豪华游轮里,现在,她要下船了。 陆之律拉着她朝那边商场走,路过人行道的红灯。 两人像是寻常情侣一般,站在斑马线那边等绿灯。 陆之律虽然没说什么,可拉着她的时候,步子却明显放慢了不少。 到了商场。 南初买了一堆刮刮乐和大乐透,刮的起劲。 第一张,刮了个一千出来。 第二张,刮了个五千。 第三张……刮了个十万块出来! 南初都震惊了:“陆之律,你是锦鲤体质吗??” 她以前跟乔予出来逛街,闲来没事也会买几张刮着玩儿,顶多中个几百,有时候买彩票的本钱都回不来。 从没中过这么多! 陆之律勾唇笑笑:“这才几个钱,继续刮,没准还有大奖。” 把手里那一打都刮完了,总共中了三十万! “啊啊啊啊啊!我中大奖了!陆之律我中了三十万!” 她激动的跳起来,一把抱住陆之律狂欢。 陆之律:“这不得请我吃顿大餐,说不过去吧?” 南初不敢置信,“跟着有钱人,难道财运也会变好??” 陆之律挑眉,嚣张得很,“说了我运气不赖,这回信了吧?赶紧抱好你老公大腿,以后带你发财。” “陆之律!你也太牛掰了!我以前从没中过这么多!” 她看他的眼睛里都在冒光,像是看金子的眼神。 南初跑去兑了彩票。 工作人员说,一到两个工作日钱就会到账。 她高兴的不行,不信邪的想拉着陆之律再去买点彩票试试运气。 陆之律却一把拉住她,提醒道:“买这种东西都是赌徒心理,中了奖就要学会收手。” 南初眸光亮晶晶的,“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下周再来买!” 陆之律:“……” 平时拿他黑卡刷百来万也不见她这么兴奋,中个三十万彩票,至于高兴的找不着北? 南初正沉浸在中奖的泼天富贵里,特别大方的说:“走,我请你看电影,喝可乐!” “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三十万的奖池,分我一半?” 南初吓得手一缩,“这些都是我刮出来的,你这么有钱,还要分我这点小钱?” 陆之律吓唬她:“可要是没我在,你能中奖?” 南初虽然不情愿,可还算上路子。 她说:“那我分你一半,你过两天再来陪我买彩票,要是又中奖,我还是分你一半,怎么样?” 陆之律轻笑出声:“你挺会来事儿。” 第505章 嘟来A梦的口袋都没你能装 南初买刮刮乐中了大奖,忍不住发了个朋友圈。 陆之律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猛子。 电话那边,猛子狗腿的问:“律哥,奖中上没?我给你弄了三十万在里头,够不够?不够下次再来,我再给你弄一手,看起来更像是真的。” 陆之律看一眼不远处正乐呵的南初,匪气笑了笑,“太多了,干的不错,有赏。” “律哥,活该你有老婆,你这哄女人的手段,也太6了!下次也教教我怎么追妹子呗!我还单着呢哥!” “行,挂了,待会儿钱转你。” “好嘞。” 猛子是他手底下兄弟,这附近所有商场的体彩机,都是猛子承包的活儿。 这种哄人的小把戏,陆之律更是信手拈来。 陆之律接完电话,走到南初面前,“这就高兴了?” “陆之律,你运气这么好,是不是自带什么锦鲤系统了?” 薄总事业很成功,可薄总看上去异常努力,他和乔予无论做任何事,都是很拼命的人,不成功也很难。 所以她从不嫉妒薄寒时和乔予的成功,那是他们应得的。 可陆之律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整天也没个正行的样子,就像是手持锦鲤系统一样,从小到大压根没遇到什么做不到的难事儿,轻轻松松就过了所有关卡。 他这种人,最遭人恨。 陆之律特嚣张的说了五个字:“命好,没办法。” 人比人,会气死人。 南初忽然心生好奇,“你从小到大就没遇到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钱权管不着的事儿,我也做不到。” 他回答的很真诚。 需要用真心去换的东西,才是最难权衡利弊的。 但在他生活的圈子里,他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对方便会巴巴儿的送到他眼前来。 远远用不着他用真心去换取。 南初:“那你还挺没用。” 除了钱权,一无所有,真是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全方位人生赢家。 陆之律拉住她的手朝楼上的电影院走,不怒反笑:“有用的人,请我看电影吃爆米花。” …… 医院,病房里。 乔予扶着薄寒时在走廊里活动。 收到一条微信。 南初发来的语音消息:【我今晚刮刮乐中了三十万!回头请你吃大餐!】 乔予都惊了,“三十万,这么多?什么体彩机这么会吐金币?” 薄寒时:“你这闺蜜,有奖是真敢中,有财是真敢发。” “有猫腻?” “那体彩机,十成是姓陆。老陆要是个人牙子,把她拐去金三角都不是什么难事。” 乔予:“……” 果然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小把戏。 乔予想了想,又说:“不过陆律师肯花心思哄初初开心,说明也不是完全没感情,当下开心就好了,以后的事,谁说得清。” “她不是忘不掉苏经年,怎么不跟老陆离了,跟初恋复合?” 薄寒时难得八卦一回。 乔予愣了愣,笑问:“你怎么忽然八卦别人的感情了?” 薄寒时目光深深的垂眸看她,很直白的说:“我有私心,希望所有破镜能重圆。” “但苏经年毕竟不是你,我也不是南初。如果分开以后,都已经从别人那里体会到了另一段感情的滋味,代表他们之前那段感情并没有什么排他性。既然没有排他性,那就不具有什么不可取代的地位。陆律师不一定是良配,但对南初来说,苏经年肯定是成为过去式了。” 真的很爱一个人,是不需要刻意去等的。 会陷在里面,甘愿沉沦,很难再去另眼相看其他人,也会将所有遇到的人不自觉的和他进行对比,并且结论始终如一。 只要他一出现,只要他站在那儿,便会夺走她所有目光,其他人会自动变成虚影和配角。 苏经年怎么样她不清楚。 但薄寒时,浓墨重彩,年少遇到,便是一生。 乔予扶着薄寒时准备回病房时,一道熟悉的女声自他们背后响起。 “薄总!你怎么住院了?” 乔予一转身就看见周妙,脸色不自觉冷了冷,“你呢,来医院干什么,看精神科吗?” 周妙手里捏着张B超单子,嘴角压着笑意:“当然不是,我来做孕检的!” 她将单子递到薄寒时和乔予面前。 乔予接过单子,扫了一眼。 八周大了,胎儿看起来很健康。 乔予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变化,只说:“恭喜你啊,要当母亲了。” 周妙讪讪的用眼角余光瞥着薄寒时,“应该要恭喜薄总,要当爸爸了。” 薄寒时冷声说:“我是给人当爸爸了,不过这辈子我只会给予予生下的孩子当爸爸。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没关系,你要是还不清楚,就去精神科多看看脑子。” 周妙愤愤咬唇,委屈不已,“我知道你是碍着乔予,才不敢承认这个孩子,不过我会生下这个孩子的。我不求什么,只希望你以后能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乔予拉着薄寒时正想离开。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 周妙拿着单子忽然跪在地上,冲着薄寒时的背影大声哭诉道:“我知道你想抛弃我,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可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不管我们的孩子啊!” 她这一歇斯底里,立马吸引了周遭的人停住步子围在一起看戏。 “这怎么回事啊?连自己孩子都不认?男人果然冷血无情。” “这很明显啊,你看那个男的身边站的那个女的多漂亮,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跪在地上这个估计是原配,怀孕了,但老公喜欢上大美女了,一时鬼迷心窍,抛妻弃子。” “啊?这么狗血?看着怎么怪怪的?不像啊。” “狗血什么呀,这种事一抓一大把。可怜了这原配,大着肚子还在这儿求渣男回头。” 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一时间朝乔予和薄寒时纷沓而至。 周妙看情势不错,想逼着薄寒时认子。 若是成功了,她便可以母凭子贵。 若是不成功……那就鱼死网破好了,反正,她一个光脚的,根本不怕他们穿鞋的。 她指着乔予,对薄寒时恨恨道:“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是我先喜欢你的!可她横刀夺爱,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去勾.引你!我好不容易怀上你的孩子,她凭什么、凭什么逼我打掉孩子!” 三言两语,活脱脱将乔予塑造成了恶毒白莲花。 薄寒时左手一拢,正想将乔予护到身后去。 乔予站了出来,看着跪在地上胡搅蛮缠的周妙,目光渐渐泛了寒意。 “你说你肚子里怀的是薄寒时的孩子,那好,我现在就带你去做羊水穿刺验DNA。怎么不起来?不敢吗?” 周妙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我现在才怀孕八周,还不稳定,做羊水穿刺,你是想让我小产吗?” “那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不怕小产吗?还是你想趁这个机会小产了,刚好赖上我们?” “你……!” 乔予摸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正是周妙和周金胜在博览中心的老停车场偷.情的画面。 “你不是跟你的好干爹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怎么一转眼,就又变成另一个男人的了?别人生活所迫做表子尚且还能理解,可你这人,怎么还上赶着做表子立牌坊?” 第506章 这么厉害的惊喜? 周妙死死盯着乔予手机里的视频,脸色瞬间煞白! “你怎么会有这个?你哪来的?” 乔予淡声说:“你在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人看见,就算现在没看到,以后也会看到,有什么可意外。” 周围的看客,看周妙的眼神瞬间从同情怜悯,变成了嫌恶嘲讽。 “原来是个公交车,还演这出苦情戏。”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吧?” “这年头,就爱找老实人接盘。” 周妙听着那些讽刺的声音,捏着拳头,一时恼羞成怒。 她伸手就过来抢乔予的手机。 乔予动作更快的将手机收到背后去,薄寒时更是疾步挡在了她身前。 男人眼神凌厉的审视着周妙,“我不打女人,但你要是再不识趣……” 话音未落。 周妙打断他的话,“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不能打我!” 乔予站在薄寒时身后说:“你跟周金胜那种关系,凭什么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薄寒时的?你想给你的孩子捡个爹,也不能在路上乱捡啊。周妙,你要是实在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做个羊水穿刺验一验,你为什么执迷不悟呢?” 周妙红着眼,愤恨的眼泪掉下来。 她瞪着乔予,像是看仇人一般:“执迷不悟?乔予,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我。你生来就长得漂亮,又是州长千金,你就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身后就一大堆追求者。你但凡朝那些男人勾勾手指头,他们就为你死心塌地。不是只有你爱薄寒时,大学的时候,明明、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他,明明每次都是我替你帮他去阶梯教室占位,明明每次你送给他的早餐都是我替你买的!” “有一次你说他发烧了,我二话不说就帮你跑去药店买感冒药,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凭什么到最后都是你抢走这些功劳?” “凭什么啊乔予!那么多人喜欢你,你随便挑一个不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抢薄寒时?” 乔予怔了片刻,缓缓开口说: “什么叫我跟你抢薄寒时?薄寒时又不是你的私有物。你给他占座,买早餐,买感冒药,这些事我从未请你做过,是你,非要抢在我前面去做。你说我跟你抢他,可那时,我跟薄寒时已经成了男女朋友,你又有什么资格为他做这些?你甚至故意演了一出栽赃嫁祸的把戏,替我说话,跟我成为朋友,成为饭搭子,就是为了接近薄寒时。说抢,也是你想跟我抢。” 薄寒时搂住乔予,嗓音沉冷道:“你帮我占的座位,我没坐过;你帮我买的早饭,我没吃过;至于你买的感冒药,我也丢了。予予没抢过你的功劳,而我,也从未接受过你的示好。” 他一字一句,击溃着周妙最后的防线。 周妙站在那儿,血色尽褪,身躯摇摇欲坠。 他的意思是……一直都是她在一厢情愿? 可那晚,明明他对她很热情的。 那……也是假的吗? 她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薄寒时冷情的羞辱,催化着她心里的愤恨。 薄寒时……他眼高于顶,一身清傲。 可他凭什么那样糟践她的一片心意?! 不过没关系。 等他跌下神坛,身败名裂,就和她周妙是一类人了。 她倒要看看,到那时,乔予还会不会这样爱他。 …… 这是薄寒时住院的第四天。 他右肩的伤口一直没恢复好,徐正送来的很多的文件,都是乔予帮他翻阅的。 晚上,薄寒时靠在她身后,左手臂自后往前环着她的腰,下巴蹭了蹭她发顶,忽然提议:“等我出院,就把婚礼的日子敲定,陪你去试婚纱怎么样?” “好啊,”乔予顿了顿,回眸看着他,调侃着:“不过我不信你的眼光,我穿什么你都会说好看,得叫上初初一起帮我参考才行。” 薄寒时吻了吻她的后颈,哑声轻笑说:“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涩?” 薄寒时黑眸警觉的眯了眯,“你们男人?除了我,还有谁跟你说这话?” 乔予想起什么,耳根一热,“没有,就随便一问。” 上次南初跟她说,穿了一起买的“小衣服”,陆之律差点弄死她。 乔予想起左胸口那个“S”纹身,那块皮肤忽然像是被灼烧一般的发热。 她一扭头,就对上薄寒时深灼探究的眼神,脸瞬间烫热。 薄寒时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度,“怎么这么烫?不舒服?” 她拉下他的手,尴尬笑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忽然想起之前给你准备了个惊喜,还没给你看呢。” “什么惊喜?” 乔予沉吟道:“嗯……还是等你伤口长好再看吧。” 薄寒时自然不解,“看惊喜还要等伤口长好?这两者,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 这让她怎么说? 乔予目光落在他颈间突出的喉结上,组织着措辞:“我是怕你看到了会大动干戈,到时候右肩上的伤口会撕裂。” “这么厉害的惊喜?” “……嗯。” 乔予越是这么说,薄寒时就越是被吊起了好奇心。 “予予,我现在就想看。”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意味。 乔予双手捂住滚烫的脸,发笑,“我没骗你,真的会让伤口撕裂,你耐心等等好不好?” 薄寒时拉下她捂脸的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特别不好相与的说了两个字:“不好。” “……” 乔予正想说:伤口撕裂,明天医生会骂人的。 薄寒时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徐正打来的。 乔予连忙拿过来,替他接通了:“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 薄寒时:“……” 徐正在电话里语气匆忙:“薄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情况?” “人事总监老郑,被人给仙人跳了,现在对方言之凿凿的说他是性.侵,公关部那边已经一压再压,可是这事明显有推手,根本压不住热度。” 薄寒时目光泛冷,“查出幕后黑手没有?” “暂时还没有,不过老郑跟我说,虽然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但是那个女的,是自己主动的,他确定以及肯定没有强迫对方。” “先派人暗中盯着那个女人,看看她跟什么人有来往。” “是。” 这个丑闻,明显是冲着SY来的。 薄寒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乔予看他脸色不好,握住他的手问:“怎么了?” “我怕这件事跟老江有关系。” 第507章 破产了,我养你啊 江屿川跟人事部的老郑,以前很熟,很了解老郑的脾性和喜好。 老郑虽然平时风流了点,可也不是完全胡来的人,对方能让他中招,明显对他很了解。 乔予问:“如果性.侵的丑闻一旦坐实,舞上热搜,会怎么样?” “高层性.侵和一般捕风捉影的绯闻不同,说严重点,这是社会头版,身败名裂也不在话下。” 如果真是江屿川,难道他是铁了心要给江晚报仇? 江屿川,曾是薄寒时并肩作战的兄弟。 如今走到这个田地,他心里多少是不好受的。 乔予怕他难过,故意揶揄道:“你要是破产了,我养你啊。” 薄寒时一怔,“养我?” 乔予手指戳戳他胸膛,打趣他,“怎么,扎到我们薄总的男性尊严了?” 她逗他,他自然心情好了不少,原本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我的予予会养男人了,本事不小。” “小白脸挑精拣肥的不好养,你这样的大狼狗还是很好养活的。” “我是大狼狗?” 他咬上她脖子。 乔予吃痛,“你还真承认自己是大狼狗?” “都要养我了,我还挑什么。” 乔予笑出声,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薄寒时,现在我们已经领证了,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你要是不小心败了,我陪你东山再起。” “要是起不来呢?” “那就回八年前的那个小出租屋啊,那会儿我们不是过的也很好?” 那会儿,江屿川和他关系也不像现在这般僵硬。 薄寒时这人,以前过得太苦,都是她那养父乔帆害得。 后来他们好不容易有了小家,有了土豆。 那时,他不止有她,也有关系极为要好的兄弟。 如今江屿川和他背道而驰,他嘴上虽然冷情,可心里却很难不在意吧。 薄寒时抱住她,脸埋进她柔软馨香的颈窝里,低笑一声:“真不怕跟我过苦日子?” 乔予摇摇头,“你曾经为我走上这条荆棘丛生的路,我失陪了那么多年,现在怎能缺席?” 薄寒时看着她,深沉眼底,爱意汹涌澎湃。 他吻落下来。 他现在要养老婆,养孩子,养土豆,养噜噜……养家。 那些爱意汇聚成塔,形成了坚强巨大的盾牌,纵使血槽被清空了,那些滚烫爱意却也能将血槽一下拉满。 …… 这边,陆之律和南初看完电影后,便回了澜庭别墅。 刚进屋,陆之律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慕北打来的,刚接通电话,那边人就吐槽道:“不是吧,你还没离婚呢,怎么跑来嚯嚯我妹?” 陆之律被说的一愣,“我什么时候嚯嚯小书遇了?你少血口喷人。” 他以前单身的时候,谈的女朋友是多了点,可从没吃过什么真正的窝边草。 好兄弟的亲妹妹,他更不可能碰。 “你爷爷下午来我家了,跟我家老爷子说,等你离婚手续一办,就立马敲定你跟我妹的婚事。小书遇搁这儿闹绝食反抗呢,她才不想嫁给你这种二手货。” 陆之律不敢置信:“我爷爷真去你家提了这事儿?” “那还能有假?你爷爷这一提,我家老爷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我说你可别同意,不然小书遇真闹自杀。” 陆之律笑骂:“多大点儿事儿,我婚都还没离呢,就是你爷爷我爷爷都点头了,当事人死活不乐意,他俩老头还能押着我们去离婚领证?” 理倒是这么个理。 但林慕北一向知晓老一辈杀伐果决的手段有多可怕。 “这要是寻常老头儿,是拿年轻人没什么办法。可你别忘了,那俩老头干什么吃的。” 话音刚落,陆之律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刺耳的碎裂声。 林慕北烦躁不已:“不跟你说了,我妹疯了,在砸老爷子的瓷器出气。” 电话里,林书遇骂骂咧咧—— “我不要嫁给那个臭黄瓜!他跟我哥一样都三十岁的老男人了!干嘛来耽误我?爷爷,你平时这么疼我,现在是老糊涂了吗?你自己嫁去陆家不行吗!呜呜呜……他是圈里最混账的东西!你怎么不给我去顾家提亲?我喜欢顾……唔。” 后半句被林慕北一下捂死,低声呵斥:“你闭嘴吧,少提点顾家,还嫌爷爷不够生气吗?” 林书遇那张娇俏生动的小脸看起来比喝了中药还苦,极为不情愿的努了下唇角,“我要离家出走!” 她不是嫌三十岁的男人老,三十岁的顾应深可以,但三十岁的陆之律不行! 绝对不行! 她从小可是跟在林慕北和陆之律身后长大的,别人不知道姓陆的有多混,她可是一清二楚! 而且,他们太熟了! 跟他上床没准都会咧个大牙,笑话他和他哥小时候在床上画地图。 陆之律:“……” 臭黄瓜,老男人,混账东西。 果然,他在帝都圈子里,名声差到没有边际了。 挂掉电话后。 陆之律直接打了通电话去老宅,是老爷子身边的钟叔接的电话。 “钟叔,我爷爷呢?” “老爷已经睡了,少爷,您有什么事?” 陆之律坐在沙发上,抬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语气阴郁:“我还没离呢,他就急着给我找小老婆是吧?”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包办婚姻那套? 钟叔闻言,笑道:“少爷您胡说什么呢,那林家千金嫁过来,怎么能是小老婆?你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比老爷还糊涂?” “我看是他老糊涂了!小书遇我一直拿她当自家妹妹看的,年纪也还小,就是我离了,也嚯嚯不下去啊!” 钟叔说:“那林家千金不行,还有其他家的千金,不过老爷说了,林家和陆家最为交好,您跟书遇小姐结婚,再合适不过。” “合适他爷爷的!人小姑娘现在搁家里闹自杀呢!这就是他老人家办的人事儿?” 钟叔声音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书遇小姐在家里闹,那是林家的事儿,林老爷子自然会劝说他孙女的,那不是我们陆家该操心的事儿。少爷,您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 陆之律咬了咬后槽牙,“钟、叔!” “我在呢,少爷,明天回来吃饭?” “……” 这通电话,陆老爷子直接给陆之律吃了个闭门羹。 一挂掉电话。 钟叔看向一旁提着紫毫毛笔写字的老爷子,回复道:“给他打发了。” 老爷子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就他那狗脾气,明天估计得回老宅跟我叫,就说我病了,不想见他。” 网也撒的差不多了,多撒点鱼食,这场闹剧就能收网了。 至于陆之律,他有本事就破网去。 …… 澜庭别墅里。 南初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陆之律一把将她拽到腿上,目光直直的锁着她问:“我爷爷最近有没有逼你跟我离婚?” 第508章 猜猜看,他选你还是选陆家 南初心跳一震,反应还算快:“没、没有啊,你也知道,爷爷就只会催我们生孩子。” 陆之律起了疑:“可他既然没想逼你跟我离婚,怎么会去林家提亲?” 她知道林家,和陆家是世交,老爷子一直想让陆之律娶林家的千金林书遇。 可他们还没离婚,她这肚子也还没消息。 爷爷究竟几个意思? 难道,是爷爷觉得她怀孕无望,单方面终止了他们的约定? 如果是这样,那爷爷便不会再庇护他们一家。 很快,那些从澳城来的追债的,会把他们逼上绝路。 南初心口堵得发慌,搭在陆之律肩上的手指,不自觉渐渐攥紧他的衬衫。 陆之律捕捉到了她不自在,促狭道:“我没答应离婚,也没答应娶林家那位,紧张什么?” 她怔怔的看向陆之律,“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灰姑娘而已,离婚,跟林家联姻,对你和陆家来说,才能利益最大化。比起我,爷爷也更喜欢林家千金,听说林小姐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隶书、楷书、草书……各种字体,样样精通,是长辈眼里的娇娇儿,你为什么……” 南初是个狗仔,每天都在扒这些名人的事迹。 林书遇是个世家千金,不算娱乐圈里的人,可是她的书法在网上很火,曾经还自创了自己的书法派系,年少一写成名,名冠全国,成了名副其实的书法家。 老爷子书房里,挂了很多字画,其中有几幅,就是林书遇的“遇体”。 陆之律手捏着她腰间的软肉。 他收敛了一贯的散漫,说:“无论当初娶你是因为什么,但娶你这件事,都是我的主动选择。我这人轴,自己选的,哪怕是错,也一错到底。若不是我主动选的,即使正确,我也不乐意。” “所以,南初,我会护着你。” “但有一点,别骗我,我最讨厌被人算计、被人背叛。” 他就那么认真清明的看着她,看的南初心底发虚。 她张了张嘴唇,强笑着问:“那、那要是我算计了你……” 陆之律肆意笑了笑,嗓音淡淡的,可说出的话,却透着股狠戾。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南初怔了好半晌。 陆之律忽然问:“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没有啊,就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下周陪我去买彩票。” “好。” 陆之律拍拍她的腰,起身去浴室洗澡。 他一走,南初呼了口气,像是紧绷的弦彻底松垮下来。 她抓过手机,查看了一下几张银行卡的余额。 上回,乔予从陆之律那边骗来一百万,全进了她口袋。 再加上今晚中了三十万的奖,扣掉税,入账应该是二十四万。 如果爷爷真的要跟她终止交易,这点钱,顶多给那些追债的大佬送点茶水钱。 她下意识伸手摸上了小腹。 她必须怀上孩子,才能彻底清债。 以前被催生,她还天真的觉得,是那些长辈太唠叨、太迂腐,将她当生子工具。 可现在呢,没人催生了,她却要利用怀孕,利用孩子,去做清债的筹码和工具,为自己去争取最后一张自由的船票。 真是讽刺。 …… 一家高档俱乐部里。 苏经年结束繁冗的工作后,坐在卡座上喝了点酒。 一杯威士忌见底,他拾起一旁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正准备走:“结下账。” 忽然,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伸过来,替他结了酒钱。 “苏总这杯,我请。” 叶雪初披着头发,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在昏光之中,笑看着苏经年。 苏经年回想起来了:“叶雪初?” “苏总原来认得我,看样子,苏总还是很关心南初的事的。” 苏经年认识她,对她有所了解,八成是去调查了陆之律。 他调查陆之律,自然不是对陆之律感兴趣,而是了解情敌。 “叶小姐是国际名模,很难不认识。” 苏经年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叶雪初无所谓的笑笑:“苏总怎么认识的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苏总目标一致,都想让之律和南初离婚。我愿意帮苏总一把,让南初回到你身边。” “南初选择谁,是她的权利,我不会跟你联手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话落,苏经年提步便走。 叶雪初在他身后说:“南初她待在之律身边,并不开心。据我所知,她父母原先住的小别墅已经被法院收走进行法拍了,如果之律帮他们家,就不会落魄到这样的地步。既然之律根本不愿意帮她父母,那苏总何不帮她一把?” “你说什么?” 叶雪初来之前,调查过南初的情况:“她爸妈之前经营的那个小公司已经破产了,她爸爸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果你还喜欢南初,不该帮帮她吗?之律是不会管她家里那摊子破事儿的。” 苏经年面色不惊,“我也不喜欢南建安,甚至跟南建安发生过过节,你怎么就肯定我愿意帮南建安?” “是,南建安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不心疼南初?苏总回来,不就是为了她吗?可惜,她当初被她爸爸强行塞给了之律,棒打了你们这对鸳鸯。可惜了,苏总也不愿意帮帮南初,看来往日情分,当真是一点都没了。” 叶雪初话音轻飘飘的激着他。 苏经年垂在腿边的手,握成了拳头。 他哪里是不想帮南初,可现在,他该以什么身份救南初跳出那个火坑? 末了。 叶雪初又提醒他:“就算我和苏总不出击,他们也一样是要离婚的。” “他们结婚三年,三年都没离婚,你怎么就确定,以后一定会离婚?” 叶雪初勾唇笑笑,“苏总到底是从底层厮杀出来的创一代,全然不明白像陆家这样的世家理念,之律从小跟着陆爷爷混迹于名利场,享受着陆家给他带来的一切特权和光环。” “你猜,他怎么可能愿意,为了一个毫无背景只是有点姿色的灰姑娘,放弃祖辈几代挣下来的荣耀和权利?南初这样的女人,除了将他拉下高台,让他爷爷对他的所有栽培付诸东流之外,一无是处。” “若是陆爷爷真的逼他在陆家和南初之间选一个,苏总猜猜看,他会选哪一个?” 叶雪初说话刺耳,却是事实。 在陆之律那儿,南初永远只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因为毫无价值。 叶雪初看见苏经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暗了暗。 她弯了弯红唇,笑的一脸无害:“苏总,南初若是跟你旧情复燃,一定会得到幸福的,我知道,你是爱她的。你就当……帮帮她,帮她离开陆家,离开之律身边,你带着她去哪里都好,她会感激你的。” 第509章 真乖,三千字 叶雪初压低帽檐,背对着苏经年,朝俱乐部偏门走。 两人背道而驰。 苏经年忽然开口问:“叶小姐现在这么想回到陆之律身边,当初又为何要离开?” 叶雪初纤瘦高挑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她说:“弱者乞求用眼泪获得强者的垂怜,可真正的强者,只会认准一条血路杀出去,走到强者身边,并肩而行。” 她从不后悔当初离开陆之律,去纽约环球混名利场。 如果当年她留下来,陆之律为了那样一个“羽翼尚未丰满”的叶雪初,和陆家、和陆爷爷对抗。 纵使成功了又如何? 过个三年五载,她和如今这个南初的结局,大抵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呢,当年的她,倒也没现在这个南初这么窝囊。 她让陆之律等她五年,高处相见。 可陆之律当场便拒绝了。 他说,他从来不是个会等谁的痴情种,要么结婚,要么滚蛋。 让她在纽约环球和他之间做选择。 二选一。 她花了一个小时做决定,果断跟纽约环球签了五年的“卖身契”,当天晚上就坐夜机闯名利场去了。 当初她没有为他留下来,是因为更早的明白丛林法则—— 没有能耐,即使依靠结婚手段站在了高处,也依旧会和今天的南初一样,高处不胜寒,迟早会被筛出去。 可她为何现在这般不甘呢? 若是之律身边站着的,是名门政.客家里的某位千金,姓林也好,姓赵也好,姓什么都好……她都会认,甚至会祝福他找到了门当户对的伴侣。 可偏偏,他身边站着一个比她当年还要一无是处的南初。 心里的不甘,像是泉眼一般,快要溢出来。 凭什么呢? 就凭她南初一无是处吗? 叶雪初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情侣对戒,眼眶微微浸湿了。 不知是悔,还是恨。 …… 第二天一早。 南初接到一通电话后,便匆匆出了门,连早餐都没顾得上吃。 孟静怡说,那帮澳城来的催债鬼又来了,租的房子大门上都被泼满了狗血。 她打了辆车便往雅居苑跑。 一到家门口,泼着狗血的大门大开着,里面坐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场面看上去很可怖。 南初沉了口气说:“你们要债归要债,在家门口泼狗血算怎么回事?” 带头的人一脸凶神恶煞,“我脾气算好了,下次换一个来,欠债不还,直接剁了你们一家!” 孟静怡吓得不轻,小声嘀咕道:“娇娇,我和你爸身上的钱,刚才都交给他们了,可他们还是不走,这怎么办啊?” 南初说:“你们想要钱的话,就跟我去银行取,在家里闹事,也拿不到什么钱。” 带头的说:“直接转账,去什么银行,要是金额太大转不了,没事儿,我们有POS机,想刷多少都行。” 就怕啊,她一毛钱没有,只是诈他们出去。 然后把门一锁,在屋里当缩头乌龟。 如果把卡里的一百来万都刷给他们,这帮人只会认定她有钱不还,想从她嘴里撬走更多,更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既然你们这么不给面子,那我也不给你们面子了!” 说着,南初掏出手机就作势要报.警。 带头的劈手就把她手机抢过来,还猛推了她一把:“臭娘们!搞这套!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南初一个踉跄,后腰撞上柜子边缘,步伐不稳的往后摔。 一只大手骤然扶住她的腰,稳稳托住。 南初仰头看去,神色瞬间僵凝:“你、你怎么……” 陆之律看她一眼,目光喜怒不明的,淡声说:“看你不对劲,就开车跟了过来。” 眼前这景象,根本不需要多解释。 陆之律一眼就明白这怎么回事。 带头的扬扬下巴,挑衅的看向陆之律:“你又是谁啊?要帮他们家还债不?不还就滚出去,别在这儿碍事。” 陆之律痞戾的笑了下,“的确有人要从这里滚出去,不过肯定不是我。” “哟,口气很狂嘛,他家欠了多少钱知道不?” “我不需要知道。” 陆之律摸出手机,点开电子版律师执照,亮在他们面前:“我数三个数,从这里滚出去。不滚,就等着吃官司。” 光是擅闯民宅这一条,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他们这帮人,天不怕地不怕,第一怕的就是狡猾的律师。 带头的抄着家伙,带着两个小弟,从南初身边走过。 放了句狠话:“今天算你走运!有本事,你天天把这律师带身边!” 南建安跑上来想抱陆之律大腿。 但那群要债的刚走,陆之律就拉着南初的手腕,二话不说的走了。 南建安:“他怎么那么嚣张?!见了老丈人也不打声招呼?” 孟静怡白他一眼,没好气。 “他不嚣张能把那群要债的吓唬走?行了,快端盆清水去擦大门上的狗血吧!怪晦气的!要是被房东知道,没准要赶我们走!” 楼下。 陆之律沉着脸,说了两个字:“交代。” 南初眼神游离,微微低着头,“交代什么?不是你说,不会再管我家里的烂摊子,你把我爸的手机号码也给拉黑了。” 陆之律垂眸看着她后颈,眉心皱了皱,心里有些烦:“怪我?” “没有,这种烂摊子,谁见了都不想管,你不帮我,正常。我爸那样的,活该。” 帝都现在的春意正浓,白天阳光好的地方,泛着热意。 陆之律眼底也染了一些躁意。 “我是说过不管南建安,一人渣我管什么?” 他顿了顿:“但我没说过不管你。” 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包括他们一家搬来这个老破小的小区,他一无所知。 南初抿着嘴唇,像是心虚的小孩,好久都没说话。 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已经有些沙哑:“那你打算怎么管我呢,还是你能管我一辈子?我爸欠你那么多钱,我有什么资格找你帮忙?” 就因为她是陆太太吗? 可很快,就不是了。 陆之律伸手一扯,将她扯进怀里,“哭什么,那群要债的不是被我赶走了?下次他们再来,打电话给我不会吗?我是把南建安的号码给拉黑了,但我没拉黑你吧,南初?” 自从南建安破产后,他们的别墅被法拍,搬家,忍受上门要债的。 南初独自撑了许久。 现在忽然有一个人跳出来,肩膀给她靠,不知怎地,喉咙口的酸胀,一股股的冒。 南初脸埋在他肩上,双手小心翼翼的攥住了他腰间的衬衫布料,“你为什么又忽然管我?” 陆之律气笑了,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以前当了三年和尚不让碰,你爸哪次打你,我没管?现在给碰了,我的人我不管,像什么话?” 南初将眼泪蹭在他肩上,“……那你还挺有责任心。” 给睡就负责,还带售后。 陆之律手落到她腰上,微微一收力。 南初疼的皱眉。 刚才后腰在柜子上撞了下,撞得不轻,估计已经青紫了。 陆之律搂着她到车边,拉开车门说:“上车,去医院看看。” 南初一时间没动作,攥在他腰间衬衫上的双手也紧了几分:“陆之律,今天谢谢你。” “真想谢,就别只嘴巴说。” “……那我请你吃饭。” 陆之律盯着她:“我不饿。” 南初心跳漏了一拍,看懂了他眼底的暗示。 攥着他衬衫,仰头吻上他。 陆之律看她吻的认真,单手捧着她后脑勺回应,另一手拉开副驾的车门,将她压进了车里。 吻完,他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真乖。” “……” 南初热着脸,别开了眼睛。 陆之律……实在太会。 以前他不挑拨她,倒还好。 现在他们睡上了,肢体接触越来越频繁,就连接吻也多了许多,陆之律的存在感更是越来越强。 以前还能用力去忽视,现在,反复心动。 甚至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如果他知道她算计了他,联合爷爷骗了他,他会不会……恨她? 可转念一想。 如果真的离开,以后还会不会再遇到都两说,他恨不恨她,又有什么关系。 …… 到了医院,挂了号。 医生帮南初开了点涂抹的药。 陆之律和南初正准备从医院离开,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陆之律的母亲,姜岚。 陆之律站在那儿,顿住了步子。 姜岚怎么会来医院,而且,她推着一个轮椅,跟轮椅上的男人正在交谈。 那中年男人,虽然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看起来病怏怏的,可看起来却很儒雅。 南初不明所以:“那不是妈吗?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陆之律脸色阴沉的像是结了冰。 他直接转身,绕道走了,“你看错了。” 他这样的反应。 南初好像明白了,上了车,才问:“那个叔叔是……” “无关紧要的人。” 他侧脸绷的厉害,俨然没了刚才的温和,甚至有些愠怒。 都是成年人,猜也猜得出来什么情况。 南初安慰了句:“可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个叔叔看起来,儒雅有礼,风度翩翩。 至于她这婆婆,虽然她和姜岚没有太多的婆媳相处,但姜岚知书达理,不管姜岚心里看不看得起她,可表面上一直是和和气气的,从没刁难过她,只嘱咐过她,要跟陆之律好好过日子。 可见,素质也不错。 而且,姜岚有职位在身,不可能做出什么过线的事情,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陆之律发动车子,冷哼:“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人也不见得多干净,看起来离经叛道、放浪形骸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大逆不道的渣滓。” 第510章 他是疾风骤雨,三千字 可刚才,姜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虽然相熟,却并没有多亲密的举止,更像是老朋友。 黑色库里南的车速快了许多。 南初能明显感觉到开车的人情绪上来了。 路过一个红灯,运气不好,等了足足几十秒。 绿灯亮起的时候,陆之律在走神。 后面一台出租车大概是赶着去接单子,见前面的车子还不发动,焦躁的按着喇叭,从车窗探出脑袋来,朝前面大吼一声:“好狗不挡道!不走就让道!” 陆之律性子高傲,行事又张扬,被这么怼脸骂,原本阴沉的情绪更是掀起了一阵盛怒。 接下来,那个出租车就被盯上了。 出租车开哪条道,陆之律就抄过去,挡在他前面,可劲让对方不爽。 就这样较量了十分钟。 出租车司机忍无可忍,冲库里南大骂:“你他妈有病啊!会不会开车!” 陆之律嗓音像是淬了冰:“不会,就是会挡你的道。” 司机:“……” 要不是看对方是库里南,他今天高低追个尾,治治这小子! 但这种豪车,有没有车险都两说,要是真跟他刮上了,不得赔死。 南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姜岚。 难道姜岚在医院也看见他们了? 她迟疑了下,问陆之律:“你妈打来的,接不接?” “接。” 接了电话,开了免提。 姜岚寻常又关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初初,刚才我好像在医院看见你跟之律了,是你病了,还是之律病了?” 南初看向陆之律,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撒谎。 陆之律已经冷冷开腔回应:“你看错了,我跟南初没去过医院。” “是吗?看来是我现在老了,眼睛不行了,总看错人。你跟南初不经常回老宅,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姜岚嘱咐的话还没说完。 陆之律直接掐断了电话,似乎连听到她的声音都觉得厌恶。 南初以前就知道他和姜岚的母子关系冷淡,但没想到,会这么不睦。 “你跟你妈……” 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小路牙子上。 由于惯性,南初身体朝前一冲,又被摔回座椅上。 受伤的后腰即使摔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还是有点疼。 她下意识抽了口凉气。 陆之律靠在那儿,一言不发,看起来阴晴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车开进一条小路里,将车子熄了火,解开安全带说:“去后座。” 她刚到后座。 陆之律忽然说:“脱衣服。” 南初瞪大眼睛,双手一把抱住胸口,“我不想在车里跟你玩。” 这青天白日的,朗朗乾坤。 在这儿?! 这条路看起来是挺僻静的,但不代表真的没有人和车子来往。 她知道陆之律一向喜欢极限运动,喜欢刺激的,可这种事也讲究你情我愿。 至少,这个点,她不想。 “……” 陆之律盯着她,好半晌,阴沉的脸上浮现玩味笑意:“脱衣服,抹药。” “…………” 他抓过医院袋子,将那两只药膏拿出来。 南初讪讪道:“我回去自己抹就行。” 陆之律挑眉,“你眼睛长后脑勺?往背上擦身体乳要我帮忙,这回干正经事反倒不要了?” “……” 她穿的是个连衣裙,腰间收紧,要脱得全脱。 陆之律已经身后摸到她后面的拉链,轻轻往下一滑,将裙子从她上半身褪下来,裙子布料堆叠在腰间。 南初热着脸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陆之律看着她雪白纤瘦的背脊,手指沾着药膏,抹在了她后腰那处淤紫处。 指腹按揉的力度略重。 南初皱了下眉心,“你轻点。” “疼?” “嗯。” 低沉薄凉的男声自背后响起:“知道疼就好,南建安那档子事儿,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他自然没什么资格和权利叫她和父母断绝关系。 国内,纵使是再人渣的父母,也没有断绝血缘关系这一说,法律上不支持,在道德上,顶多只能逃得远远地,躲到对方不知道的地方去,老死不相来往。 南初背对着他,抿唇说:“我爸是挺烂的,我有时候恨他恨的想要他去死,可有时候,他又不是纯烂。他对我真真切切的好过,也许在精神上,他没有富养过我,但在物质上,没嫁给你之前,他也让我和我妈,过得衣食无忧,小时候,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买。” 这父爱,屎里掺糖,时而有,时而没有。 她质疑过,一次又一次。 在南建安为她大骂叶雪初那个三的时候,在他逼她和苏经年那个穷小子分手的时候,在他费尽心思的把她送入陆家这样的高门的时候,在他给她添置一堆嫁妆的时候,在她小时候想要一个很贵的洋娃娃的时候……她分不清到底好不好。 陆之律听着这些,帮她抹药的指腹顿了顿,忽然嘲讽道:“做父母要是需要考证,这世上父母能刷下去大半。” 南初看不见他的神色,只从他话音里听出不满。 她微微侧眸说:“无论是你爸妈,还是你爷爷,都为你计深远,教你如何立足社会,如何留在金字塔的顶尖。他们就算再不合格,也不可能比南建安和孟静怡更差。” 南建安也为她计深远。 不过,他的观念是,让她去攀高枝,嫁入顶级高门,依靠丈夫,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陆之律闻言,似笑非笑,嗓音夹着轻嘲:“是吗,不顾你死活也要推你去上刀山下火海,仅仅是为了家族荣耀长久。如果这是计深远,那我爷爷是挺合格。” 至于姜岚,看起来温淑贤良,做事待人松弛有度,又出身极好,可她算哪门子母亲。 他父亲陆卓远,在他的成长道路里,仿佛是个袖手旁观的过路人,除了加官进爵与他有关之外,他的老婆、亲儿子,与他关系都不大。 他自小便被养在老爷子身边。 老爷子教会了他什么是杀伐果决,什么是面热心冷。 浸.淫在名利场,用什么语气跟什么人说话,怎样拿捏人心去攥牢一个人,让他即使有翅膀也自甘堕落的被囚于牢笼之中。 这些点,老爷子都手把手教会了他。 在大哥没死之前,他也认同并且谨遵老爷子那套理念,人生像是角斗场,强者制定规则,弱者服从规则,没什么可质疑的。 上位者更没有情爱可言。 在结婚之前,他谈了很多段感情,但又好像谈了个寂寞。 什么样的女人他都谈过,漂亮的、胸大的、腰细的、騒的、纯的、文青……只有一种,他没碰过。 钱权拿不下的。 送她铂金包、保时捷,她是真不感兴趣,拉着小手试图跟他玩纯爱的,每天定时定点要他报备行踪的,什么都不要只要他每天一句晚安的。 无欲无求,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极致的贪婪。 对面不要钱、也不要权,单纯图他这个人的感情。 惹不起。 他跟叶雪初谈了两年,恋爱期间其实一直很淡。 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吧。 他原本想着,跟自己一样的人结婚,照镜子总比去吵架作闹磨合来的省事。 可是呢,叶雪初跟他太是一类人了,骨子里情爱排在末位,所以在纽约环球和他之间,仅仅花了一个小时,便将他甩了,还大言不惭的让他等她。 凭什么? 南初听出他声音里的落寞,想起一件事来。 “可我觉得你爷爷,妈妈,对你不能算不好。我们结婚第一年的时候,你跟爷爷吵架,去瑞士雪山滑雪,被困在雪崩中。那天晚上爷爷在书房一整晚都没合眼,他书房的电话一直都在响,他不停地联络熟人联系大使馆,叫副手派救援去雪山救你。” “而你妈妈,也哭了一晚上。我嫁到陆家三年,没见过她顶撞爷爷,总是恭顺有礼,只有那一次,她哭着和爷爷争的面红耳赤,她说……” 陆之律眸光一顿,“说什么?” 南初如实说:“她说,她已经没了一个儿子,要是再失去你这个儿子,她也不想活了。她还让爷爷放过你,别再命令你去金三角执行任务,为国奉献的人一大把,可她就你这一个儿子了,她不想让你步上你大哥的后尘。也许你眼睛看见的,也并不都是事实。” 在陆之律的印象中,那次从瑞士雪山脱险回来,一到家,就狠狠吃了老爷子几个拐杖。 他骂他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将一条烂命栓在这些没正行的极限运动上,有这胆子,也不知道像他大哥那般为家族、为国家立功。 除了责备、训斥,让他面壁思过之外,没有一句关心和问候的话。 好像他就是死在了雪山上,这个家里也不会有人替他哭一哭,只会怨恨他,这般不争气,将性命丢在了玩乐上。 身后久久都没有回应,陆之律替她抹药的动作也停止了。 后座车厢里,安静至极,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南初狐疑扭头的瞬间,陆之律陡然欺身,将她按在车座上,密不透风的吻落了下来。 她想睁眼。 可很快,陆之律扣着她肩膀,将她压在了车门上。 他在她身后,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背后动作像是雷雨天的暴风,没有方向,却蛮横肆虐。 第511章 南初,别当叛徒,三千字 “陆之律……?” 她正要挣扎转身,身后的男人将脸埋在了她背上,嗓音低哑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走调:“别转身看我。” 在他既往的刻板印象里,无论是老爷子还是姜女士,他们或许是对他有高度期待的,但从未真正在意过他这个人本身。 可南初说的那些,是他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胸腔里有隐隐的烧灼感,分不清什么滋味,慢慢发酵着,在理智和动容之间,反复拉扯。 一方面他不信老爷子和姜女士有多关心他这个人,可另一方面,南初在这点上并没有骗他的理由。 感觉到背后的男人似在平复起伏的情绪。 南初没说话,在过了好半晌后,她转身抱住了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闭上眼,吻住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陆之律的脆弱,以前从未有过。 安慰也好,其他目的也好……此刻,她清晰的感受着他的难过、压抑。 他坚信了很多年的东西,像是一块顽固不化的厚厚冰层,被人用力砸了块石头,石头并不大、也不重,却在厚冰层上砸出了一丝裂纹。 幽密车厢内,暧昧层层堆叠,轻易着了火。 最后,陆之律的大手,不轻不重地卡住了她的脖子,暴烈的吻下来:“南初,别当叛徒,我会护你。” 黑色库里南隐约轻晃。 …… 车厢里暧昧气息不知持续了多久。 被一阵刺响铃声打破。 陆之律单手将外套盖在南初身上,另一手接了电话,嗓音是餍足之后的倦哑:“喂?” 是老宅打来的。 钟叔说:“少爷,老爷问你搁哪儿鬼混呢,他今天心情好,叫你带南小姐一起回来吃饭。” 陆之律眉眼恹恹的,轻嗤,“我是他的狗,他心情好了,就哟呵一声叫我回去吃饭,心情不好,就往我背上甩几拐杖是吧?” “少爷,别这么说,你要是狗,老爷成什么了?训狗的?” 钟叔并非陆家的管家,而是手下。 年轻的时候,陪在陆老爷子身边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大杀四方。 他对陆之律说话,向来不客气,老爷子犀利严厉的口吻,传达的特别到位。 要是换了旁人传达……口吻多少也会温和一些。 陆之律笑了声:“可不是么,他老人家和熬鹰训狗的有什么区别。行了,晚上只要不是什么鸿门宴,我给他几分面子。” 钟叔:“少爷您脸真大。” 陆之律:“钟叔第一天认识我吗?现在才知道我脸多大。” 钟叔:“……” 书房里,座机电话开着免提。 通话结束后。 陆老爷子冷哼,嫌弃不已:“这狗东西,听听他那中气不足的声音,不知道混在哪个女人堆里,混了这么久,一个种都播不出来!” 混就混吧,结果还是个只播种不丰收的家伙! 钟叔忍着笑意,“您也别急,无心插柳,柳才能成荫,这事儿急不来。而且,留给南初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您都安排了人去敲打,南初但凡稍微机灵点,就该趁早为自己筹谋筹谋。” 陆老爷子叹口气,“一个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林家兄妹打电话叫了没?” “喊了。本来书遇小姐不愿意过来,我再三说明,是老爷您想请她过来切磋切磋书法,说了半天,可能碍着她爷爷的面子,就答应过来吃晚饭了。” 陆老爷子点点头,“书遇是个好孩子,又知根知底,可惜咱们家这狗东西这些年太不爱惜自己的名声,贱名在外,大院圈儿的估计没几个瞧得上他的。” “少爷贱名远扬,没准是保护自己呢,您想陆家这样的,树大招风,他要是再不贱一点,不狗一点,那大院圈儿的都跑来跟少爷相亲,到时候利益牵涉复杂,麻烦的是老爷你。这南初呢,背景差是差了点,但至少,她本人底子还算干净,家里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陆老爷子喟叹:“可她爸爸是个烂人,但凡她家里不这么乱糟糟的,也用不着跟之律离婚。可现在,她爸爸成了失信被执行人,是再不能和她家扯上半点关系了。” “我估计事情也快成了,只要南初不受少爷的蛊惑,跟老爷您站在一条心上,这网,很快就能收了。” 老爷子摆摆手,“但愿吧!” 陆之律那狗崽子,从他这儿学了一手的拿捏人心,这南初能不能顶得住他蛊惑,堪忧。 …… 晚上。 陆之律带着南初刚到老宅,看见林慕北和林书遇这对兄妹也在的时候,笑了下。 “爷爷,你这鸿门宴摆的还挺大。晚上几个菜啊?” 陆老爷子哼笑:“几个菜不用管,反正管饱。来,南初,这是林家兄妹,年轻人都认识一下。” 林慕北,南初之前就见过了,还一起吃过饭。 他身旁站着的,大概就是他的妹妹林书遇。 穿着一身浅藕色定制旗袍,长发,扎着低的半丸子头,叉着一根古风十足的玉簪,虽然年纪还小,但看上去已经娇俏明艳。 南初跟她打了个招呼。 林书遇也很热情:“你就是律哥的老婆啊,第一次见,我带了份礼物送你,是我自己写的字。” 南初打开一看,就四个字:随遇而安。 写的洋洋洒洒,遒劲有力。 南初不由夸道:“林小姐的字果然爽利洒脱。” 林书遇眯眼笑笑,特别实在的说:“听说你是记者,你要是真觉得我字好看,就给我多宣传宣传,让更多的人来买我的书法。” 陆老爷子忽然接话:“你这鬼灵精,记得你半大点高的时候,来陆家玩,就站在我那青玉案上拿着我的紫毫毛笔在那儿写来写去,你这两个哥哥倒是不成器,在院子里斗蛐蛐。我说,要是你律哥赢了,你就到陆家来做你律哥的老婆,那会儿你还拍着手说好,可惜了,你律哥不争气,没娶着你。” 老爷子这话四两拨千斤。 林书遇看了一眼南初,无害的笑了笑:“陆爷爷,谁跟谁结婚都是命定的事儿,和争不争气没什么关系,月老瞧着律哥和嫂子般配,您就别抢月老的活儿了。” 陆之律在一旁无情拆穿老爷子的阴谋话术,“小书遇这话倒是中听,牵线是月老的活儿,您就别搁这儿瞎掺和了。” 他们只以为老爷子是在挑唆关系,并不接茬。 可只有南初知道,老爷子是在敲打她。 聊了会儿天,陆老爷子说乏了先去休息一下,南初借口上个洗手间,跟去了后院。 老爷子站在长廊下,正等着她。 南初敛下眸子,喊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正漫不经心的朝池塘里撒着鱼食,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觉得林家小姐怎么样?” “挺好的。” 她咬咬唇问:“爷爷,我们之前谈的事情还作数吗?” 老爷子欲擒故纵的说:“两个月马上就要到了,可你一点消息没有。你究竟是真在干实事,还是偷懒耍滑混日子耗时间,我又不能真拿个监控去看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你跟之律这段婚姻,三年了,现在我给你两个月时间,是我最后的耐心。不过我现在又觉得,你不生倒也好……” 南初急了,打断他的话。 “爷爷,你也清楚陆之律平时多有戒心,我已经让他放松警惕了,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如果这时候放弃,会前功尽弃。就算爷爷想让陆之律娶林小姐,就算真的成了,可林小姐愿意给他生孩子吗?爷爷,如果你真的想要孩子,想要陆家的继承人,现在就只能给我时间。” “爷爷,你没得选。” 她是第一次口气这么强硬的对他说话。 陆老爷子怔了下,探究的看了她一眼,“你在威胁我?” 南初扯唇淡笑:“我不敢。但爷爷,如果您现在真的要终止我们的交易,那也别怪我不信守承诺。” “你想干什么?” 南初抬头,直直的看着老爷子沧深的眼睛,鼓起勇气说:“如果您反悔,我可以现在就去告诉陆之律,您威胁我,逼我与您联手算计他。” 再软弱的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张出獠牙,朝老虎咬过去,即使可能被老虎生吞。 但若是连獠牙都不张开,就只能成为刀俎鱼肉。 第512章 嚯嚯你习惯了,三千字 末了。 老爷子朝池塘里撒下最后一把鱼食,沉声说:“别忘了,现在这条生路,是我给你的,不是陆之律给你的,我也不是在跟你谈判,更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若墙头草,两边晃,知道是什么后果?” 老爷子久居上位,浑身气魄压迫至极。 他有办法给她生路,也能将这生路在顷刻收回去。 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服从到底。 没有其他办法了。 南初唇瓣轻轻颤着,过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知道,谢谢爷爷。” “对了,你父母的签证大概率是办不下来的,他们都在失信被执行人名单里。不过答应你的,我会履行。事成之后,澳城那帮催债的不会再找他们麻烦。” “好。” 她原本也没想着拖家带口。 生下一个孩子,轻松平掉上亿的外债和高利贷,陆爷爷还答应送她出国生子,她实在赚了,已然不敢要求再多。 陆老爷子离开后。 林书遇刚巧也来上洗手间,撞见南初。 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闷闷不乐,便说了句:“嫂子,你放心,我不喜欢律哥,也不想嫁给他。” 南初笑了笑,“我知道,那是爷爷的想法,和你没关系。” 说起来,林书遇和她哥哥,跟陆之律也算发小,更何况殃及她这个鱼池,不免宽慰了一句:“就算陆爷爷真的想让你们离婚,可你嫁给的是律哥,只要律哥不打算跟你离,嫂子你只要坚定立场,就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陆爷爷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之人,若是他们情比金坚,陆爷爷到最后一定会妥协退让。 南初看穿她的小心思,故意打趣转移了话题:“你是怕我跟你律哥离了,陆爷爷逼你跟他结婚?” “……”林书遇尴尬一笑,“所以,嫂子你要坚持啊,千万别被陆爷爷的积威吓到。” 南初下意识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站在的位置和轨道,在一条错轨的道上坚持,也许是一错到底。” 话音落下。 林书遇看她的眼神明显变了变。 南初后知后觉自己跟一个还不算熟识的人,交浅言深了。 林书遇忽然说:“可人生不是轨道,是旷野。你遇到怎样的人,和怎样的人有羁绊,都是你的性格注定的,所以这么看,月老能把你跟律哥凑成一对,这不是什么错轨,看上去无厘头的交集,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你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口水,可能就遇不上这个人了。但偏偏给你遇着了。” 南初一震。 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口水,可能就遇不上这个人了…… 如果三年前,她没有陪南建安去参加银行为黑卡会员举办的高端酒会,也没有喝下南建安递过来的那杯香槟……但凡她少喝几口,也许都能逃走。 更不会被南建安抓住那次绝无仅有的机会,将她送上陆之律的床。 银行为黑卡会员办的那场高端酒会,是南建安托了好久在银行工作的亲戚,走后门拿到的帖子,他想混进去同这些精英大佬做生意。 又恰好,那天陆之律被几个狐朋狗友捉弄,在他酒里掺了点助兴的。 就这样……看上去这辈子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就这样身体火热的纠缠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南建安走的狗屎运,还是她太倒霉。 这一睡,竟然睡了个“太子爷”。 从此,南建安成了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若是当初他没得手,也许他们一家,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林书遇说的没错,时至今日发生的种种,皆有迹可循,置身因果之中,每一步看似随意,却是必然发生的。 就像她今天遇到的这个林书遇,她告诉她——人生不是轨迹,是旷野。 也许一直框住她自己的,不是陆家,不是南建安,更不是陆之律,是她自己。 南初道:“谢谢你啊,跟我说这些。” 林书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不是无缘无故跟你套近乎的。” “那你是?” “在来之前,我就知道你是记者了,我想请你帮我一点点小忙。” 南初诧异,她还能帮上大院子弟的忙? “什么忙?” 林书遇如实说:“最近网上有个求助帖子,当事人是H大的学生,他是贫困子弟,一直待在助学金名额里。可这次,助学金名额一公布,他发现他被踢了出去,而把他名额挤下去的人,实际上家里条件并不差,平时穿AJ,用苹果牌手机和电脑。他一发到网上求助,H大的校方怕事情闹大,便直接压了热搜。可至今为止,他要的公正并没有得到处理和解决。” 南初怔了下,“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书遇说:“这本来是和我没什么关系,但这个当事人,很喜欢我写的字,是我的铁粉,我还邀请过他来参加过我的书法展览。” “所以,你想帮他?” 林书遇点头,“本来呢,我是想自己去帮他处理这件事,但我的身份实在有点儿特殊,要是被我爷爷知道,少不了麻烦。而且……我爷爷跟H大的书.记,私交不错,要是知道我在里头捣乱,我爷爷会把我耳朵拧下来。但你不一样,你是记者,曝光社会真相,除暴安良是你的工作。嫂子,你看你要是方便,不如帮我报道发酵一下这件事?让舆论去给H大领导施压来处理这件事。” 南初倒是想帮,毕竟这也是新闻热点。 可惜,她不做社会新闻好几年了,现在不务正业,成天扒着娱乐圈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比如——今天哪个女明星走红毯走了光,明天哪个流量小生在酒店P娼,后天是谁家流量又在争番位。 真正的新闻稿,她已经很多年都不碰了。 “可我不是你想的那种除暴安良的记者,我现在……” 只是一个吃瓜看戏的狗仔。 话还没说完。 林书遇打断她:“我查过你的职业素养了,帝都大学新闻系毕业的。你不想帮我,是怕惹麻烦吗?” 她不明白,她这是在给她送一个社会热门。 她为何不要? 南初不知怎地,心脏处被刺了下。 她好像跪久了,连站起来的勇气都失去了。 大概是志气还没死透,便说:“这样吧,我们互加个联系方式,你让我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我给你答复。” 林书遇一看有戏,笑意粲然,“那我等着你好消息。” 南初看着她生动又明艳的笑容,忽然有一瞬的恍惚。 她记得,那会儿她和乔予还互相约定,以后她们都要去电视台做新闻,乔予做内场主持播音,她在外场做记者连线支援。 她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也会成为最好的事业搭档。 可后来……乔予和她身上都发生了太多,早就沧海桑田。 现在乔予有了新的人生目标。 而她呢,在和陆之律结婚以后,在她身上最重最具地位的头衔,是陆太太。 南建安和孟静怡说,做外场记者风吹雨淋,辛苦薪水又不高,还会把她晒得漆黑,有什么好做,辞职算了。 那会儿她年纪小,被家里物质娇养,像是药水里浸泡长大纸玫瑰,做了三个月的外场支援,便不干了。 婚后,陆之律不爱她,却给足了她物质。 被当金丝雀养久了,早就忘了当初的志向和斗志。 可她的专业课,明明也出色过。 她恍惚想起来,苏经年为什么会喜欢她,原来她以前不是一无是处,她以前也曾有过让人另眼相看的人生梦想。 就像她眼前的林书遇一样,鲜活、青春、充沛……在属于她的人生旷野里肆意奔跑,逐风。 刚加完微信。 陆之律便从前厅走过来,语调散漫的问:“我还以为你俩掉坑里了,搞半天搁这儿交头接耳,密谋什么呢?” 林书遇挑眉一笑,收了手机,“密谋怎么把你给卖了。” 丢下这句,小姑娘便拿着手机神采风扬的走了。 陆之律低头看向南初,轻笑:“到底是密谋卖我,还是撺掇你跟我离婚?” 南初:“你又不是香饽饽,人家可不想接盘。” “呵,说的我好像是烂菜叶子?” 南初顺势说:“贞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医美,可惜你没有。” 陆之律不怒反笑,牵起她的手朝前厅走。 垂眸看她一眼,戏谑了句:“你愿意接盘就行,我做个好人,就不嚯嚯别人了。” 南初嘴角抽了抽:“……你怎么不想着把我也给放生了,你自己嚯嚯自己?” 陆之律似笑非笑,语气松散又正经:“那不行。” “怎么不行呢?” “嚯嚯你习惯了,换个人,不适应。” 他眉眼笑意不羁又浪荡。 真是个……混蛋! 可她怎么就对这种混账东西心动了呢? 她爱过苏经年,但她爱的是苏经年爱她的样子。 陆之律不爱她,她却清醒沦陷了。 以前她不敢承认,也不敢深究。 可今天,她忽然明白了。 陆之律肆意、自我、离经叛道,和林书遇一样劲劲儿的,大胆的走在世界前面,也不在意别人用怎样的眼光看他……那些东西,她都没有。 他们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 她羡慕他活得张扬肆意。 第513章 给他什么甜头? 翌日,陆之律刚到君达律所,便接到前台打来的电话。 “陆律,迅达科技的苏经年苏总来了,要接待吗?” 陆之律眉心蹙了蹙,虽然不喜苏经年那个人,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总是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领他来我办公室吧。” …… 苏经年踏进办公室的时候,陆之律刚将丢在抽屉角落里尘封已久的婚纱合照摆到工作台上。 他动作慢条斯理的,很难不惹人注意。 苏经年自然看见了,淡笑说了句:“以前没在乎过、也没正眼瞧一眼的照片,现在拿出来摆上,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这话讽刺意味十足。 陆之律却完全没被攻击到,“我摆出来,不是给我自己看,是给苏总你看,有自知之明的人,即使不需要别人提醒,也会自觉地站在自己该站在的位置上,逾越是蠢人干的事。苏总白手起家,看着也不像什么蠢人。今天来,是想跟我们律所谈合作吗?” 苏经年单刀直入,“不是生意上的事。” 陆之律丝毫不意外,姿态闲散的靠在工作台边,挑眉说:“那我没什么可跟你谈的。咱俩不熟,不谈生意不谈钱,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再者,他没兴趣花时间去了解一个应该“死”在过去的情敌。 他不屑,也没必要。 苏经年目光冷静又锋利的看着他,“我知道南初的父亲南建安现在欠你一大笔债,你锁着南初不放,无非是觉得现在放了她不划算。只要你答应跟她离婚,还她一个自身身,她和南建安欠你的债,我可以还。” 闻言,陆之律微微一怔,随即轻笑起来:“苏总倒是个痴情种。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她跟我离婚了,也不一定会跟你……” 话音未落。 苏经年打断他:“她离婚后,要不要跟我在一起,那是她自己的事,我不会勉强她。至于我为什么愿意替她还这笔债,是因为我当初不辞而别,对她有所亏欠,无论有多亡羊补牢,我都愿意。” “不求回报的爱?”陆之律语气轻嘲,“可苏总知不知道,你今天主动来找我,就是邀请我上赌桌,上了赌桌的人,没人想空着口袋走。至于你的深情、你的不求回报,只是一种看起来更高手段的撩妹手段而已。” 他这话,拿去骗骗南初还行。 苏经年懒得与他辩驳:“你怎么想我,不重要。你对南初没什么感情,我把她和南建安欠你的债,还给你,你并不会失去什么。” 陆之律睨他一眼,语气淡而刺:“谁告诉你,她想跟我离婚?这么跟你说吧,她跟我结婚三年,提过几十次离婚,最严重的一次离婚协议都递到我眼前来了,只要她坚持,我会跟她离。但你猜猜看,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离成?” 弦外音很明显。 是南初不舍,是南初对他和陆家有留恋。 是南初……没有下定决心离,甚至,不想离。 苏经年垂在西裤边的手,渐渐攥成了拳头,指节青白。 “那么你呢?你对南初没感情,更不是非她不可,为什么不能放了她?” 陆之律思忖几秒,得出一个答案:“我确实不是非她不可,但少了她,多少会有点不痛快。” 什么样的女人对他来说最有吸引力呢? 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騒的。 是……得不到的。 只要南初心里还住着苏经年,他就越觉得有挑战性,征服欲也好,起了玩心也好,他们是夫妻,在婚姻里玩儿拉锯战,合法合情,有什么不可以? 他喜欢得不到的。 越是得不到,他就越是想要。 金钱、权力,对他而言,只要他愿意,便触手可得。 而这世界上不说百分之百,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事情,光靠钱权就能摆平。 他在南初身上砸了那么多钱,黑卡不限额度的刷,各种铂金包任她买,用中彩票这种小把戏来哄她开心……可这女人,睡着了,梦里喊得还是苏经年的名字。 陆之律语气不疾不徐的刺激着他:“苏总今天来,无非是想告诉我,你跟南初过去有多相爱,请我这个棒打鸳鸯的人高抬贵手。” “但我不在意你们的过去,你说这些,也只会让我有更强的征服欲。不如等我玩腻了,你再来跟我谈这些,没准,我就愿意放手了。” “嘭!” 苏经年一拳砸上陆之律的脸,面色盛怒,“你把南初当什么了?你的玩物?” 这一拳很重。 陆之律口腔里溢出一股血腥味儿。 他舔了舔,笑意还是像刚才一样的淡漠,轻嘲:“你爱她,还不是把她丢了?我对她感情再一般,也没把她丢了。苏经年,少他妈来我面前装圣人,你不是,你只是一个临阵脱逃的孬种。” …… 南初下班刚抵达澜庭别墅,收到林书遇发来的微信消息。 【嫂子,你考虑好了吗?】 白天上班的时候,她去网上了解了一下林书遇所说的那个贫困生新闻。 想报道应该不难。 她可以和负责社会新闻业务的同事,一起去做。 南初回了消息:【好,我可以跟我同事一起试试。】 林书遇很高兴,发了好几个飞吻的表情。 她刚换上居家服,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引擎声。 陆之律脸上挂着彩回来了。 一进门,陈嫂就瞅见了:“哟,少爷,你这脸怎么了?谁打的?” 南初也纳闷,谁敢打他? 不怕吃官司? 陆之律目光掠到南初身上,“你前男友挺仗义,要替你还债。” 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语气。 “……” 所以,是苏经年打的? 南初拿了个冰袋往他脸上一贴,“我没让他帮我还债。” “那他来我地盘,揍我一拳,算怎么回事儿?给他能的。” 南初抿唇说:“苏经年不是什么冲动的人,你……别跟他计较。” 言外之意是,能惹的苏经年出手打人,想必是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陆之律将她一把扯到腿上坐着,单手扶着她的腰,面无表情的笑了下:“他把我给打了,你让我别跟他计较?” 他要是真想计较,直接把苏经年打人的视频甩出去,他那迅达也别想上市了。 南初正想说什么。 陆之律已经开口:“不跟他计较也行,给我什么甜头?” 第514章 被辞退 南初眼角轻抽,“打你的又不是我,苏经年打你,你不会打回去?” 反倒跟她要甜头? 她作势就要起身,被陆之律一把攥住胳膊拉回来。 陆之律勾唇笑看着她,似在试探:“我是律师,打人犯忌讳。不如,你帮我把他打人的监控,曝光出去?帮你老公报个仇?” “……” 他语气明明懒懒散散的,轻松至极。 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挺好,帮我杀个人一样。 南初心跳骤然下沉,咽喉部像是被一只冰冷大手狠狠扼住,呼吸一瞬困难。 陆之律这种狼子野心的东西,真能干出这种不择手段的事情来。 苏经年的迅达,正在提交资料准备上市,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若是这个风口上出了什么差池,上市计划很可能就此破灭。 他不是陆之律,在家族底气的支撑下,永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和勇气。 就算她和苏经年曾经没有感情,她也不想无缘无故去毁掉一个好不容易从底层爬上去的人。 见她僵硬的看着他,一时间没有答案。 陆之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似有看穿她的能耐,“犹豫了?” “我……” “看样子,初恋果然难忘。” “……” 陆之律松开钳制住她的大手,“行了,逗你玩儿呢,别那么惊悚的看着我。” 南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陆之律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乍一眼看上去无害又热情,可靠近了看,又冷又狠,行事狠辣极端。 人面兽心。 和他的爷爷,一脉相承,是个混政.途的好苗子。 陆之律坐在沙发上,单手拿着冰袋敷脸,大概是冰块太冷,刺激的他眉心皱了皱,又把手里的冰袋扔在了茶几上。 陈嫂熬好了中药,端给南初:“少奶奶,药熬好了,趁热喝吧。” 陆之律闻到那难闻的味道,问:“这什么药?” 陈嫂道:“就是滋补助孕的药,老宅那边一直让我盯着少奶奶喝的。” 南初有时候会喝,有时候会偷偷倒掉。 因为喝了也没用。 那会儿,她和陆之律同房少,就算做了,也次次都用套。 就是吃十全大补丸,也生不出。 但现在,她不排斥喝。 她正要接过去,被陆之律截了胡。 男人直接将那碗药倒在了花盆里,“陈嫂,回去告诉爷爷,想要孩子,让他找个老伴儿,自己生去,生一窝,我都没意见。” 南初:“……” 陈嫂尬笑不已:“……少爷,老爷子都多大年纪了,就是想生也生不出啊!您说什么胡话呢!” 她看,少爷是脑子不正常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应该给他也来点药。 …… 当天晚上,南初联系了同事,了解了那则新闻的来龙去脉后,便撰写了稿子,编辑了视频,发到了网上。 用杂志社的关系联络了好几个大V和达人一起转发,很快,就挂上了社会版的热搜,引起了社会人士的注意。 下面的评论清一水的支持转发。 “这种底层的救济钱都要流向不缺钱的人,啧啧,黑暗!” “这世界根本没有公平可言!H大怎么还不出来澄清?是不敢吗?” “都压热搜好几天了,还好又有正义之士站出来了!” …… 眼见着这则新闻热度越来越高。 南初感觉到一丝做新闻的满足感,可第二天一早,事情就反转了。 她做新闻的微博账号底下一片骂声。 “辣鸡!为了热度什么职业操守都不要了!” “假新闻!假新闻!为了热度罢了!大家散了吧!” “这家星光杂志社还真是恬不知耻啊!以前天天抹黑明星,现在要吃普通人的血馒头?” “随便蹦个屁,就能让一大堆没长脑子的人义愤填膺!这钱还真是好赚呐!” …… 南初看着这些反转评论,眼皮一跳。 总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一阵破口大骂:“你不是做娱乐版的吗?你脑子抽了突然去做什么社会新闻!你调查了吗?就去随便乱发!谁准你这么做的啊!” 一大早,南初连忙赶去了社里。 和她一起做这个新闻的同事小A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 小A哆哆嗦嗦:“总编,这个稿子是初姐写的,我只是帮她发表了而已,我一早就觉得这个新闻有猫腻,所以一直没敢做,可昨天初姐跟我说,她要跟我一起做,我一时鬼迷心窍就……” 南初一进总编办公室,就听到小A在推辞责任。 总编见南初来了,气的站起来:“你、你赶紧给我交代一下,这假新闻到底怎么回事!” 她在来的路上,了解了一番情况后,抿唇说:“这件事的确几乎是我全责,我没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就擅自冒险报了出去,不过刚才我已经让公关部的同事发声明致歉了。” “致歉?你一个做娱乐版的闲的没事,跑来社会版搅混水?南初,你是不是嫌我事儿少,尽给我惹麻烦!你平时摸鱼也就算了,现在还犯这么大的错!刚才老板都来发火了!这个假新闻影响很恶劣!” “你辞职吧!” 南初一怔,僵在原地,像是经受了一道晴天霹雳。 第515章 我杀了你! 从总编办公室出去后,南初回到工位上。 同事小A说:“初姐,虽然罗楚那个新闻我也参与了,但主要还是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的。你也知道,我家境一般,不像你,开着帕拉梅拉、穿着红底高跟鞋、拎着铂金包来上班。对你来说,工作只是玩票心态,而且你是干娱乐那块的,不严谨正常。但是对我来说,这份工作实在……” 后面甩锅的话,南初没听下去。 她坐在工位上缓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去浏览罗楚那则新闻目前的情况。 林书遇的铁杆粉罗楚,在前些天发布一个视频,讲述自己在H大得不到公正待遇,助学金名额被一个家境还不错的同学骆伟抢占。 她昨晚去网上查了骆伟,当时骆伟的抖音号已经被网友扒出来,其中有个自拍搞怪视频里,他穿名牌鞋,用着水果牌的手机。 于是那则视频底下,清一色的一片骂声。 在她帮罗楚“伸张正义”的时候,义愤填膺的网友带节奏对骆伟进行网暴。 今早,骆伟不堪重负,在视频网站发布作品澄清。 视频里,他哭的声泪俱下,对着天地发誓,直言自己所穿的那双名牌鞋,是他亲戚穿旧了送给他的。 至于水果牌手机,是他在网上买的二手老款机,比普通牌子的新机其实要便宜。 并且还坦言自己是孤儿,虽然成绩不好,可他如果没有那笔助学金,很难再念下去。 至于H大,在昨晚的新闻舆论压迫中,直接撤销了骆伟的助学金资格。 这场闹剧,便从罗楚求救,变成了骆伟求救。 骆伟发声之后,那些带节奏的网友,像是回旋镖,全部击在了做“假新闻”的星光杂志社上。 南初正想着怎么挽回补救,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林书遇打来的语音。 她走到消防通道口才接起。 林书遇很抱歉:“嫂子,对不起啊,我当时一心只想着帮我那粉丝罗楚发声,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你有没有受到牵连?” 南初握着手机,缓缓蹲下来,将脸埋在了膝盖里,声音有些哑:“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太着急了。” 是她太想自证能力了,在这件事里,她当时更在意的也不是新闻本身的真相,而是更急于展现自己的能力和水平。 在娱乐版浑水摸鱼了好几年,黑的写成白的,白的写成黑的,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新闻”。 在林书遇央求她做这个新闻的时候,老实说,她心里想的更多的,依旧是做娱乐版一样的热点、噱头,一旦事成,可以跟总编申请调去新闻部。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欲速则不达。 对面的林书遇还没挂掉电话,南初握着手机,咬着唇不禁低啜起来。 压力和自责,像是潮水一样向她涌来。 她好像总是容易把事情搞砸,越是心急,就越是失败。 林书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事是由她牵的头,才让她搞砸了工作被领导骂。 “嫂子,你大概几点下班,我来接你,请你吃个饭,重新合计一下这件事?” 南初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浅浅泪痕,吸了下鼻子说:“好,我快下班的时候发消息给你。” 她惹得祸,总要收拾的。 没有强大的家庭和靠山做底气的小孩,该明白的人生第一课,便是,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它只会让情绪和事情变得更糟糕。 林书遇那边刚挂掉电话,便收到罗楚的消息。 【林老师,我之前真的不知道骆伟家里是那种情况,他穿名牌鞋用水果手机,还用助学金去吃几百的烧烤,我一直以为他家里条件还不错。对不起……我本意并不是让网友带节奏去网暴他,我只想得到属于我的公正而已。】 林书遇微微皱眉,觉得事情有点不简单了,便问:【罗楚现在怎么样?】 【他被校方从助学金名单剔除,刚才他来寝室找我,要不是舍友们拦着,已经动手了。】 骆伟现在情绪激动,很可能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要是骆伟找到星光杂志社去报仇…… 林书遇有些担心,直接给陆之律打了个电话。 中午。 南初解决了午饭后,便拎着包,想去H大,亲自去了解和采访骆伟和罗楚。 可人刚走到门口,一辆黑色的库里南驶入眼底。 她正诧异:“你怎么来了?” 还不等陆之律回答。 一旁巨大绿植后面,冲出来一个男大学生! 骆伟拿着一把水果刀刺向南初! “就是你!就是你害得我没了助学金!你个黑心记者!无良记者!我杀了你!” 第516章 遇到事怎么不找我? 那把锃亮的匕首朝她挥舞过来,南初下意识往后直退! 退的太急,双脚一崴,被卷入一具胸膛里。 那尖厉的刀尖刺向她的那瞬间,连躲都来不及,陆之律抱着她,一个转身。 刀尖划破男人的衬衫和背脊血肉。 南初被他压在怀里,背对着他,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声。 想象中的痛意并未传来,她白着脸睁开双眼时,陆之律已经松开了她,卸掉了骆伟手里的刀子。 骆伟红着眼死死瞪着南初:“都是你!你根本不了解真相乱报道什么!就因为我用二手水果手机所以我就活该被剥夺助学金名额吗?现在我的助学金没了!这学我也不用上了!” 南初急急地开口解释:“我承认,这件事我的确没有了解到位,但是,我写的那篇新闻稿里,也只是陈述部分事实,罗楚的助学金的确被一个用水果牌手机、穿名牌鞋的同学给顶替了,我很抱歉,没有去细致了解你的水果牌手机和名牌鞋是怎么来的。但我没有带着那些媒体大V去网暴你,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重新替你做个完整的报道,如果效果好,没准H大的校方会恢复你的助学金名额。” 骆伟半信半疑的僵在那儿,“你只不过是为了噱头的无良记者!我现在被网暴都是拜你所赐!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之律背后有股热流缓缓落下。 他只轻抬了下胳膊,便牵扯到背脊肌肉,疼的他咬牙冒火:“跟这种人废什么话,小子,知道你犯什么事儿了吗?这叫故意伤害罪,高低判你个三年。” 说着,陆之律便作势要报警。 骆伟胸膛起伏的厉害,猩红眼眶里,有委屈、倔强和惶恐的泪光。 一旦报警,他的一辈子就毁了。 南初一把夺过陆之律的手机,“这件事归根究底,是我没了解事情全貌导致的。骆伟,如果你还信我,我可以帮你跟罗楚一起做个专访。” 骆伟腮帮子咬的紧紧。 他不明白眼前这个无良记者为什么不报警抓他。 南初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是想通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双拳紧紧攥着,不知在心里挣扎了多久,从南初手里掠过了那张名片。 等骆伟走了。 陆之律唇色微微泛白,气笑了:“陆太太,你是不是忘了,这儿还有个替你挡刀流血的人?” “……你感觉怎么样?” “虚得慌。” 说完,整个人被径直倒在了南初肩上。 “……” 南初吓得一惊,以为他晕过去了,双手扶着他,用力摇他,“陆之律,你醒醒!” 陆之律:“你想摇死我?” “……” 南初连忙扶着他上了车。 陆之律背上受伤,只能歪着脑袋侧靠在副驾的车门上。 一路上他都紧紧闭着眼,似在忍受痛意。 南初眼角余光看他一眼。 他的衬衫被染的通红一片,那伤口血流不止,看着有些瘆人。 她担心的多看了几眼,握着方向盘的手心紧张汗湿。 陆之律像是长了第三只眼睛,皱眉吩咐她:“别看我,看路,开车。” 原本没事,来个车祸,他可真就没命了。 “……” 南初油门踩到底,不由得加快了车速。 很快到了医院,陆之律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一个多小时后,陆之律整个人趴在病床上,背朝上被推了出来。 南初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虚弱的陆之律,明明很担心,看见他这样被推出来,又忍不住笑。 陆之律扭头睨她一眼:“笑,好笑?” “……” 现在这睡姿,有点像一种姓王名八的物种,是有点好笑。 医生对南初说:“他背上的伤口有点深,虽然没伤到骨头,但术后不能沾水,需要好好静养。今晚最好就这样趴着睡,省得压迫伤口。” 陆之律自然不乐意,人刚被推回病房里,医生和护士离开后,便朝南初勾了勾手指头。 “过来。” 南初:“要喝水还是干什么?” “搭把手,翻个身。” 南初不动作,“可医生让你趴着。” 陆之律见她杵在那儿不帮忙,便自己借着手臂力量翻身,一下扯到了伤口,疼的眉心紧蹙。 南初连忙去扶他,“你可真够不省事的,住个院还不听医生的话。” “谁害得?” 陆之律躺过来。 南初眸光一顿,低着脸帮他将床摇高了一点,又在他背后塞了一个软和的枕头,抿了抿唇线:“你干嘛替我挨刀子?” “难不成我等着他把你捅死?你倒好,把捅我的罪魁祸首直接给放了,拿我的伤去感化你的采访对象?” 她以为他在怪她把骆伟给放了,不甘心,毕竟陆之律这人睚眦必报,何况伤的不轻。 看他脸色确实有些憔悴,南初不免愧疚,垂着眼睛说:“抱歉啊,用你的伤做了回圣人,但如果骆伟的事情不处理好,我会被强行辞退。” 陆之律掀了掀眼皮,安慰她一句:“工作没了就没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怕什么?” 这话很对,却又不对。 南初没说什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怎么会忽然来我杂志社?” “林书遇打电话给我,说骆伟有可能情绪激动找上你,对你实施报复。” 所以,他就立刻来了? 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酸又胀的感觉在胸腔里咕噜咕噜冒着小泡,慢慢发酵着。 “谢谢你来救我。” 不然这一刀,不知道会捅在她哪个脏器部位。 陆之律这一救,不止是救了她,也救了偏激行事的骆伟。 听到她这么客套的说“谢谢”两个字,陆之律觉得不中听的很,发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哪个远房亲戚,这么生分。” 南初:“你会跟远房亲戚上床?” 陆之律一阵不适,“……我有那么变态?” “……” 陆之律见她敛着眸子不说话,眉心蹙了蹙,硬着声问:“林书遇都知道打电话让我来救你,你遇到事儿,为什么不主动找我?” 南初沉默了好久,好半天憋出一句:“不知道。” 陆之律:“……不知道?” 其实她是知道的,只是…… “实话你不会想听。”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听?” 第517章 捡肥皂 南初故意说:“没有想找你帮忙的冲动。” 她太知道依赖一个人习惯成性后,当这个人忽然离开甚至是断崖式失联的时候,每天比戒.毒还难熬。 她是对陆之律动了心,喜欢他,可她还有理智。 明知道没有结果、身份差距又过于悬殊的两个人,就不该放任自己去依赖他。 可他今天偏偏要以身涉险的救她。 陆之律不愠不怒的,看着她陈述一个事实:“可你不想麻烦我,到最后还是麻烦我。你在林书遇面前哭,是觉得林书遇比我更可靠?你跟林书遇才认识几天?” 南初如实说:“你以前就说过,讨厌女人哭,觉得烦。” 她跟林书遇是才认识几天,最起码一见如故,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是欣赏她的,是为了她好的,罗楚和骆伟那件事,是她自己着急了,和林书遇无关。 可陆之律,她永远琢磨不透他。 不过很快,她也不用琢磨他了。 陆之律被这话弄得一噎,好半晌气笑出声:“南初,你是不是成天在小本子上把我随口一说的话,恶狠狠地记下来,在心里问候我祖宗?” 否则,怎么会把他每句话记得这么清楚? 连他自己都忘了说过这些话。 “……” 他真是开天眼了。 有一阵子,她还真的这么干过。 不止在心里问候他和他祖宗,还在日记本里骂他,给他脸上画乌龟王八蛋。 她略心虚,抿了下嘴唇:“我没有。” 陆之律也不追究她“责任”了,这会儿麻醉过去,背部伤口从隐隐作痛到痛的有滋有味。 他疼的脸色变了变。 南初连忙说:“我让护士过来给你加点止痛剂?” 陆之律伸手拉住她手腕,面色虚弱的看着她,却还有心思逗她:“这次我为你吃这么大苦,说吧,怎么感谢我?” “……床上感谢?” “……” 陆之律嘴角抽了抽,似乎无语住了。 南初实在想不出什么感谢方式,试探性问:“姿势你定?” 陆之律这人就是个禽.兽。 床上感谢,简单粗暴,又很符合他脾性。 “……” 陆之律抬手就在她额头上弹了个爆栗,似笑非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脑子里颜色这么重?能画向日葵了。” “……” 能画向日葵的,难道不是他?? 大哥还嘲笑起二哥了。 南初热着脸甩开他的手,“不要算了。” 她转身要去找护士。 陆之律嗓音沉沉的从她背后响起:“下次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学会第一时间找我,你找林书遇也好,找乔予也好,最后你的摊子,还是会到我手里。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找我,省时省力。” 南初步伐一顿,“你让我感谢你,就是让我第一时间找你帮忙?” 陆之律看着她,并未否认,只是挑眉夸她一句:“南小姐,你难得听得懂一回人话。” “……” 这哪是夸她,明明是骂她! 南初抄起一个枕头就往他脑袋上砸去,“骆伟怎么没捅死你?不科学。” 她刚才还内疚,内疚个鬼。 陆之律头一偏,那枕头就掉到地上去了,没砸中。 男人气定神闲的看着她,“我要是死了,你现在不就成寡妇了?” “……” 也是,他要死了,她上哪儿弄孩子还债去? 南初刚打开病房门,差点撞到薄寒时和乔予身上去。 “你们怎么来了?” 乔予笑说:“他还没出院,我们刚才从楼下上来的。” 薄寒时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这对兄弟真是一对儿,连受伤都是前后脚,如此默契。 南初先去叫护士了。 薄寒时进来,一脸嫌弃的看着陆之律,“叫我过来干嘛?这不是还好好的进气出气?” “叫你来开茶话会行了吧?” 陆之律随手丢他一个苹果。 薄寒时:“我不吃。” 陆之律嘴角轻抽,“没让你吃,我午饭还没吃,快饿死了,帮我削个苹果。” “……我又不是你媳妇,找你媳妇削去。” 薄寒时不愿意。 陆之律:“我媳妇不是去找护士了吗?” 而且,南初削的苹果能吃? 等她削完,那苹果整个都氧化发黄了,看着就怪没食欲的。 薄寒时嘴上烦他,到底是拿起水果刀坐一边,帮他削了。 乔予站一边,忍不住调侃:“你俩干脆把病床挪一起睡,这样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陆之律:“这提议不错,老薄,你干脆来给我削苹果吧。” 薄寒时将削好的苹果甩他手里,骂了句:“你给我捡肥皂差不多。” 捡肥皂这个词,在大学的男生宿舍很常见。 但乔予还是头一次听闻这个词,“捡肥皂什么意思?” 陆之律咬一口苹果,嘎嘣脆。 他不嫌事儿大的看向薄寒时,“给你媳妇儿解释解释呗。” 乔予一脸求知欲的看着薄寒时。 “……” 薄寒时正想找话题糊弄过去。 南初恰好回来了,解释道:“捡肥皂的意思是,两个男人在浴室中洗澡的时候,肥皂掉在地上,一个人弯腰去捡的时候,可能会将自己的屁股朝向对方。一般指同.性行为。” 乔予:“……” 薄寒时:“……” 不是,她百度百科啊,解释的这么绘声绘色。 听着都开始恶心了。 乔予回味了一会儿,看向陆之律:“所以,陆律师你真给薄寒时捡过肥皂?” “咳……” 麻的……她在问什么国际鬼问题? 陆之律一口苹果呛在了喉咙里,猛咳嗽。 乔予又看向薄寒时,去求证。 薄寒时直接否认:“没有的事,别听他胡说。” 第518章 他还会耳朵红?(1) 在乔予眼神注视下,薄寒时澄清和解释的态度显得过于正经和严肃。 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陆之律靠在病床头,笑得很欠:“老薄你没良心,咱两一块儿洗澡的时候,乔予还不知道搁哪儿玩水呢。” 薄寒时冷冷剜他一眼,“吃苹果也堵不上你的嘴!” 他本科读法律专业那会儿,和陆之律是同门,大一就一起睡上下铺了,那会儿乔予还没考来帝都大学呢。 一起去大澡堂子洗澡,是常有的事情。 乔予震惊的看着他们俩,“你们还真互相捡过肥皂?” 薄寒时矢口否认:“捡肥皂是没有的事。” 陆之律乐了,“捡肥皂是没有,但一起洗澡洗过很多次,不过自从他跟你谈恋爱之后,守身如玉的一塌糊涂,连跟哥们一起洗澡也避讳。是吧老薄?” 薄寒时:“是什么是,少败坏我名声。看样子伤口还是不够疼,还有力气瞎叭叭。” 刚才就该在那苹果上下点毒,把他毒哑算了。 省得他那张嘴,口无遮拦。 乔予忍不住揶揄:“要不我和初初出去,把空间单独留给你们俩斗嘴?” 南初:“要是没有予予出现,国内允许同.性领证的话,你俩合该在一个证上待着。” 薄寒时:“……” 过了会儿,薄寒时和陆之律留在病房里谈公事。 乔予和南初去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聊天了。 帝都这会儿的天,正是春和景明的好时光。 南初晒着太阳,眯眼问乔予:“薄总什么时候出院?” “估计大后天就能出院了。”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乔予道:“就算一出院,就全身心投入准备婚礼,也最起码要准备一个月吧,光是试婚纱、试礼服、拍婚纱照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一大堆。而且这阵子SY出了一点问题,我也要接手风行在帝都这边的业务。婚礼的琐事细节太多,得准备一阵子。” “SY出问题,是和那个性.侵事件有关系吗?” 乔予应声:“嗯,SY必须开除性.侵的高层,人事部的老郑带着自己的人去投靠江屿川了,这个局,是江屿川做的。所以处理起来,会有点麻烦。” “江屿川……他是为了给他妹妹江晚报仇?” “是吧,不然还能有什么理由,江晚是他亲妹妹。虽然薄寒时没跟我说过后悔什么的,即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但我能感觉到,他心理上也的确觉得有点愧对江屿川,所以呢,一直没反击。不过,他不想做的事,我可以替他做,我不欠江屿川。” 乔予看向她,“对了,到时候我试婚纱和礼服,你陪我一起去吧,你的眼光比薄寒时的直男审美要好。” 南初点点头,若有所思,淡淡开口说:“我是想帮你弄婚礼的事情,可我怕等你结婚的时候,我恰好不在国内了,错过你的婚礼。” 乔予目光一滞,“不在国内?你们杂志社要外派你出差吗?” 她轻叹着摇摇头。 看着乔予时,不知怎地,眼眶渐渐湿了。 大概是乔予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看见最亲的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委屈和情绪外露。 乔予隐隐感觉到什么,“到底怎么了?” 南初吸了吸鼻子,苦笑道:“予予,这次,我是真的要跟陆之律离婚了,不是口嗨,我和陆爷爷已经达成约定,只要我给陆家生下一个孩子,跟陆之律离婚,不管是南建安在外面欠的高利贷,还是欠陆家的,都一笔勾销。” 乔予看她的目光有片刻的怔忪,“如果是因为欠债,你要还钱,我可以……” 南初打断她,坚定道:“你帮不了我,这是钱的问题,但又不是钱的问题。你帮我还清这么多钱,我又拿什么还你呢?这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事情。如果你替我还了这么大一笔债,我根本还不清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我们之间变得不平等,更不想因为步调不一致,而渐渐走散。” 一旦借了这么大一笔钱,所有关系都会随之变味。 就连她和陆之律的婚姻都是这样的。 一段由钱权带来的关系,最终也会因为钱权而结束。 万事皆有因果。 因为什么开始,就因为什么结束。 乔予心疼的看着她,“可你想清楚了吗?用孩子去还债,以后恐怕陆家也不会再让你见这个孩子,初初,你真的舍得吗?我怕你以后会后悔啊。” 南初勾唇笑了笑:“我没什么后悔的,这么做是我唯一的选择,至于孩子,生下来就扔给陆家了,我不爱陆之律,自然也不会多爱他的孩子。而且,孩子待在陆家,会受到最顶级的精英教育,就算以后不认我这个亲生母亲,也无所谓。毕竟是我这个妈妈不好,拿他当还债工具。不过陆爷爷大概率也不会同孩子说这些,他只需要随便说个善意的谎言瞒过孩子就好了。” “那陆之律呢?他知道这一切吗?” 南初还是轻轻摇头,“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其实不管有没有南建安欠债这事,我和陆之律迟早也都会离婚的,本就是飞鸟和鱼,殊途也不同归。” 乔予不想劝她什么,只提醒道:“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可初初,我太知道疼的滋味了,所以我不想你也走上我以前的路。” “生下一个孩子,就会有羁绊,即使你掩埋所有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也存在痕迹。不管是陆之律,还是被当做还债工具生下来的孩子,也许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真相,也可能会恨你,到那时,你能承受得了吗?” 她太了解南初了。 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里不知道多在意。 若是南初够冷情、够狠,生下一个孩子还债,从此远离陆之律和陆家,甚至丢下南建安和孟静怡,完全去过自己的生活,做单亲妈妈很难,可想要养活自己却很容易,只要有手有脚,便可以四海遨游,彻底自由。 第519章 他还会耳朵红?(2) 南初无谓的笑,“我愿意为我所做的一切决定付出任何代价,予予,我想好了,就算摆在我面前的是道南墙,我也愿意去撞,现在不撞,迟早也会撞,别人替不了我。当初的苏经年替不了,你替不了,陆之律也替不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只是,他若是知道我算计了他,别太恨我,也别把恨意带到那孩子身上,我希望,他能对那个孩子好。” 她说的很决绝。 乔予不太确定的问:“你对陆之律真的没有一点不舍吗?初初,我想听你心里的实话,不想听漂亮话。” 南初低着头,沉默了好半晌。 她抬头笑的比哭还难看,“不舍得又怎么样,予予,我和他,实在差距太大了啊,他不弯腰,我就算踮脚跳起来也根本够不着他。我跟他之间,谈爱太可笑,谈钱又太浅薄,迷迷糊糊的,总像是一团雾,既然是雾,迟早得散。”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说实话,一旦离婚,我就没想过退路和回头,也没有退路和回头路让我走,陆家那样的门槛,我太明白踏出去意味着什么。” 当初是南建安走“歪门邪道”抄几百条捷径,才把她送进陆家。 踏出去,就不可能再有回来的机会。 在小花园聊完后,两人回楼上病房。 南初不由嘱咐了一句:“我的事,你别跟薄总说啊,薄总跟陆之律关系好,我怕他会……” 乔予点头,“我会替你保密的,不过这条路你要是实在走不下去了,也别觉得跟别人伸手有什么丢脸的,我更不会去看你笑话,要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我知道,我会的。” …… 陆之律住院,南初留下来陪护。 术后四小时后,便拔掉了尿管。 晚上,陆之律吃了点流食,又一直在挂水,想上洗手间了。 他靠在那儿,脸色不自然的看了好几次南初。 南初最初没明白过来,“你渴了?” 她正想帮他倒水。 陆之律按住她的手,“我挂了这么多水,还会口渴吗?” “那你是……” 陆之律薄唇抿了抿:“你帮我把老薄叫过来。” 南初都纳闷了,“……你对薄总是真爱啊,都这个点了,你喊薄总过来陪你睡觉?” 就是薄总同意,乔予能同意吗? 陆之律硬声硬气的回了句:“我找老薄有事。” 南初更是一头雾水,“这都十一点多了,你叫薄总干嘛?薄总没准都已经抱着予予睡觉了,陆之律,你别跟个小.三似的插足薄总和予予的婚姻,他俩现在都领证了,别去打扰人家好吗?” “……谁他妈当小.三。” 陆之律径自抓过一旁的手机,给薄寒时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 踏马的……关机了!! 还真是抱着老婆睡觉了?? 南初哼笑:“我说吧,你单相思可以结束了,薄总真不爱你,陆总,别挣扎了,放弃吧,做小.三多不光彩。” 陆之律眉宇间渐渐染上烦躁,“扶我起来。” “你身上还有伤口,不能乱动。你乖点,大少爷,也就几天,熬一熬很快过去了。” 陆之律无奈至极:“我尿床上好吗?” 南初:“……” 搞了半天,他想叫薄寒时过来,是想上洗手间?! 其实她能明白陆之律的顾忌。 他们虽然结婚三年,但除了床上交流之外,其实不算太熟。 上床能看见的东西,正常也不会觉得尴尬。 可在床下看见那东西,有一种说不清的奇怪和诡异的亲密。 要她扶他进洗手间,看着他站在马桶边……光是脑补一下那画面,南初就觉得尴尬到脚趾抠地。 似是有感应一般。 陆之律似乎也脑补到了那个画面,两人视线倏然在半空中交汇。 南初心跳一慌。 陆之律……竟也耳尖微微泛了红。 他一情场老油条,居然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南初轻咳一声:“你早说嘛,要是不习惯,我去找个男医生来帮你?” 她刚转身要去找人,陆之律一把扣住了她手腕。 男人沉思几秒说:“算了,床上什么没看过。找陌生男医生过来,更恶寒。” 南初:“……” 对陆之律来说,他很少有这种“不堪”的时候。 他向来习惯将自己藏的很深。 受伤住院,需要人扶着去洗手间,这种时候,对他来说,是失控的,甚至是不自在的。 薄寒时是他兄弟,他们从大一就认识,现在算起来,已经做了十来年的兄弟,对方最不堪、最狼狈、最没有姿态和风度的时刻,都见过。 可他和南初,在床上熟,下了床,实际上半生不熟。 他见过南初的狼狈,但南初,从未见过他的狼狈和不堪。 不过,有些事,总有第一次。 陆之律那只修长的手,搭上她手臂。 大概是躺了一天,又失血过多,一起来,他步伐竟然有些虚,往后踉跄了下。 南初连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陆之律脸色微白,“……没事。” 南初把他扶到洗手间后,到了马桶边,也还一直扶着他。 陆之律迟迟不动作,一向吊儿郎当的散漫嗓音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你出去吧。” 南初:“可你失血过多,今天又没吃什么,刚才差点摔了,你这伤是因为我才受的,我要是出去了,你摔晕了……” 陆之律觉得别扭极了,“我又不是瓷人,一摔就晕。” “我扶着你,我不看你,真的!” “……” 她是故意跟他作对是吧! 陆之律嘴角轻抽,“你,转过去。” 南初一边扶着他,一边转过去,撇唇吐槽:“你又不是什么小C男了,装什么纯情?” 陆之律懒得反驳她。 单纯是被女人看着撒尿,谁特么撒的出来?! 要是兄弟之间,一起上洗手间,还有点胜负心,比谁更厉害。 可这旁边的人一旦换成了异性……就成了说不尽的尴尬和丑态。 南初背过去了,这下是看不见了,可她还有耳朵,能听见。 她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你这是憋了多久?” 陆之律:“……你闭嘴。” “…………” 这男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南初忍不住想笑,但她用力憋着。 第520章 怀孕了,三千字 这一晚,南初睡在陪护椅子上。 春季时分,医院里没开空调,入了夜,稍微有点凉。 她睡着了,前半夜闷,后半夜有些冷。 原本盖在腰间的薄毯已经歪歪斜斜的移了位,上衣下摆蹭的往上卷了几公分,露出一截腰。 骆伟那一刀,虽然没刺中什么要害部位,可陆之律背上的伤口挺深的,口子又大,差点见了骨。 半夜,止疼剂的效果褪去后,陆之律疼的睡不着。 一翻身,便看见挤在陪护椅上睡觉的南初。 这女人,平时咋咋呼呼的,还会口不择言,现在睡着了,看起来还挺乖。 本想叫她搭把手,扶他靠一会儿,可她似乎累了,睡得还挺香。 陆之律懒得叫醒她,手臂用了点力,撑坐起来,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缓了会儿痛意。 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有家属陪住院。 他体质好,成年后很少生病。 只记得念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烧得快晕过去,还是家里的佣人把他送来医院的。 那会儿,老爷子还没退下来,公务繁忙。 他爸妈,陆卓远和姜岚呢,忙着升迁,也根本没空管他。 查出来是急性肺炎,这病要是不注意,也能要了小孩儿半条命。 可他住院一周,除了老爷子晚上得空来看一趟之外,白天,陪在他病房的就只有护工和家里的佣人。 有一天,他在病床上待不住,跑出病房,看到隔壁病房的小孩子,爹妈在一旁全心全意的伺候着。 他还以为是得了什么大病,便问身后的护工:“他爸妈那么紧张兮兮的,他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大病?” 护工吓得不轻,连忙提醒说:“小少爷,你小点声,怎么能咒人家呢?那孩子就是普通的发烧感冒,还没小少爷你的病严重呢。” 要是被人家爹妈听见了,可不得闹矛盾。 当时的他站在别人病房门外,很不解,“他这点小病,爸妈都陪着,我爸妈怎么不来陪我?” 护工也是个机灵的,干笑着说:“小少爷,你爸妈那可是掌权的,哪有空来做陪护的事情?他爸妈一看就没钱请护工。” 在“精英教育”下成长的小孩儿,早熟。 这种早熟,并非穷人家孩子在生活自理上的早熟,而是思想、见识、知晓人性、看透人性的早熟。 那时的他,只冷漠的瞥一眼护工,说:“你的意思是,我并没有他们手里的权力重要。” 后来,护工为了讨好他,说了许多哄他的废话。 但他在心里认定了这件事,旁人说再多,也只是无济于事的废话而已。 再后来,他就很排斥住院这件事了,不是医生强制性要求住院,他不会住。 他讨厌看见别人病床前,家属陪护、其乐融融的样子。 有些家庭很夸张,一个生病住院,全家来陪,要是来包瓜子,病房里跟开茶话会一样热闹。 陆之律倒也不觉得自己缺失陪伴的童年有多可怜。 他生来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优越,从小到大,一路绿灯,畅通无阻,享受陆家带来的特权,已经比普通人幸运太多太多。 享受到了比普通人更多的权力,也意味着要付出牺牲一些东西。 甘蔗没有两头甜的道理,他从小就明白,所以也并不记恨抱怨陆家长辈在他成长里缺乏细致的关心。 只是…… 他睨一眼陪在他病床边的女人,胸腔处竟然微微发热。 这种轻微失控的感觉,他不喜欢。 所以偏过头,闭上眼,忽视了几秒。 但过了会儿,他又睁眼,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腰,眉心皱了皱。 秉着她要是着凉肚子痛明天没法照顾他的想法,陆之律纡尊降贵的挪了下身子,伸出手臂够到毯子,重新搭在了她腰上。 他背上有伤,手臂一动,便扯到伤口附近的肌肉,重新躺回来的时候,多少有些费力,动静更是不小。 南初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的看向他,下意识问:“你是要上洗手间吗?我扶你去……” “不用,睡了。” 陆之律躺回去,将身子侧了过去。 南初看着他的背,嗓音带着睡意:“你要是想干嘛,叫我就行,省得乱动伤口撕开。” 陆之律没回应,只闭着眼,唇角弧度很浅的勾了下。 …… 第二天一早。 病房里。 乔予闲着没事,在网上选结婚请帖的款式,挑来挑去也没找到满意的。 薄寒时目光掠过来,“在看什么?” “我在选结婚请柬的款式,你看哪个好?” 乔予把手机递给他看。 薄寒时倒是意外,乔予做事一向不疾不徐的,他还没出院,她就挑起了结婚请柬的样式,这么积极,挺少见。 他抱住她的腰,垂眸看她,“薄太太,你很急着跟我举行婚礼?” “怎么,不行?” 她语气淡淡的,又有些霸道。 薄寒时心尖一漾,“行,怎么不行。” “那你看看这些请柬,哪个好看?” “都不好看。” 薄寒时觉得这些网上大众化的款式很没诚意。 乔予略怔:“啊?我挑半天。” 挑个结婚请柬都这么费功夫的话,那其他的,岂不是更耗时间? 就是再赶进度,也不一定能让南初赶上了。 薄寒时自然不知道她心思,只说:“别看了,回头我找人设计一个。” “请柬也要设计?不用这么麻烦吧。” 薄寒时挑眉,不以为然:“怎么不用,长跑八年,好不容易娶到你,一生就一次的婚礼,自然每个细节都要让你足够满意。” “我还想着,随便办一下算了,太盛大的婚礼,需要耗很多心思和精力。” “予予。” “嗯?” 薄寒时目光熠熠的看着她说:“我们已经是先上车后补票了,虽然我这人也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但我不想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也不想让外界认为是你求着要嫁给我。” 乔予吻了下他的下巴,开玩笑说:“求着要嫁给你又怎么了,你那么好,我管他们说什么。” 说笑间,乔予目光落到他下巴冒出的浅浅青渣上。 她伸手摸了摸,有些扎手了,“我帮你刮胡子吧?” 薄寒时:“又要有血光之灾?” “……一回生二回熟。” 薄寒时无情拆穿她:“你二回还是生的。” “……咳,三回保熟。” 说着,乔予便跑去浴室拿家伙了。 …… 陆之律这人嘴巴挑剔,不爱吃医院食堂的大锅菜。 医院附近一家私厨的菜还不错,没有外卖,南初便趁着中午跑腿买饭的功夫,去抽了个血检测HCG值。 陆之律昨晚没睡好,吃过午饭没一会儿,垫了个枕头,睡了会儿午觉。 南初俏俏溜到了一楼大厅,去自助机上取报告。 一取到报告,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便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 薄寒时黑眸缩了缩,“那不是南初吗?” 乔予反应很快,意识到什么,找补说:“应该是在给陆之律取报告吧?” 可薄寒时一向严谨睿智,哪里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他低眸看乔予一眼,淡声说:“住院报告,不用家属取,会有人送到病房。” “……” 乔予面色不改,“可能是初初自己不舒服。” 薄寒时目光扫过去,很轻易的捕捉到了不对劲。 南初一看见他们,便下意识的将手里的报告藏到了身后去,脸色有一瞬的僵硬和不自在。 “薄总,予予,你们怎么……怎么这个点下来?” 薄寒时说:“予予中午吃多了,下来走走,消食。” 乔予一把挽住薄寒时的手臂,试图带他朝另一边走:“初初还要上去照顾陆之律呢,我们去那边转转吧。” 薄寒时低头看她,“你刚说想上去了。” 乔予:“……我现在又想再转转了,不行吗?” 薄寒时没说什么,只说:“行。” 南初连忙攥着报告,快步离开。 薄寒时回眸,在南初将背后的报告单收回去的刹那,隐约看见“HCG”三个字母。 但乔予很快挡住了他的视线,“你看别人做什么,看我。” “……” 不对劲。 …… 南初抓着报告单,跑到一个没人的消防通道口才敢慢慢摊开去看。 她心跳又快又急,紧张的一塌糊涂。 她攥着那单子,翻过来,又翻过去,一时间,心情复杂至极。 她明明很想怀孕的,可真的事到临头……她又害怕自己真的怀孕了。 此刻,脑海里,情难自控的闪过很多片段。 陆之律对她,似乎不能说不好。 结婚三年,他其实做过很多事,让她反复心动。 如果这次怀上了,她就要找时间,跟他再次提离婚……她不清楚他会不会答应,但无论是再提离婚,还是现在查看这张孕检单,她都需要足够多的勇气。 她坐在楼梯上,平复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去看结果。 HCG值:450 一旁的参考数值上写着:孕一周到两周,HCG值50-500…… 南初呼吸一紧。 她……她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心里仿佛海啸一般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想笑,又想哭。 捏着那张单子,一时间悲喜交加。 怀孕了…… 她终于可以离开陆家,离开陆之律,甚至是摆脱南建安……可为什么,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第521章 薄太太,我的新婚夜呢? 这边,薄寒时回到病房后,拿起手机在浏览器里搜了下“HCG”。 HCG——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是由胎盘的滋养层细胞分泌的一种糖蛋白。 他目光落在重要的信息上。 HCG的检查对早期妊娠诊断有重要意义。 收了手机,他看向乔予,淡淡问了句:“南初怀孕了?” “……!!!” 乔予瞪大眼睛望着他,差点被口水呛到,但反应敏捷的绕过了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别的女人怀不怀孕的事情了?” 但她这套说辞,并未让薄寒时打消疑虑。 薄寒时这人一向八百个心眼子,也只有在面对乔予和小相思的时候,心眼子会不自觉减半。 但就是八百个心眼子减了半,也还有四百个心眼子啊。 他盯着乔予,“你跟南初在密谋什么?” 或者说,是南初瞒着老陆,在做什么? 而乔予,就是那个放风的而已。 乔予面色不惊,已读乱回:“没什么,对了,明天你就能出院了,江屿川都快把SY人事部挖空了,我们要不要……” 薄寒时完全不受干扰,打断她的话,继续试探道:“所以,南初背着老陆怀孕,你帮忙瞒着,难道那孩子不是老陆的?” “……啊?” 乔予都被他说懵了,唇瓣翕张,对他的推断表示震愕。 薄寒时继续深入沉思:“她肚子里的,该不会是苏经年的孩子?” 他记得,之前他们一起参加过一起晚宴。 那一晚苏经年和南初刚重逢,在露台吻了南初,乔予跟个保驾护航的“死士”一样守在门外给他们放风。 陆之律来“抓奸”的时候,还狠狠推了乔予一把。 他要不推,乔予真不会让开。 乔予哭笑不得:“薄寒时,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狗血伦理三角恋?南初怎么会怀上苏经年的孩子?” “孩子要是老陆的,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何况,他们即使感情再不好,也还在婚姻续存期间,有孩子怕什么? 薄寒时这分析,有理有据的。 乔予一时间无言以对。 见她沉默,薄寒时以为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伸手就去拿手机:“老陆人是混了点,但婚姻期间没做过不忠的事情,南初直接把他给绿了,做的有点过。” “……” 乔予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孩子是陆之律的!” 薄寒时不疾不徐,平静的看着乔予,嗓音逸出一抹淡笑:“交代。” “交代什么?” 薄寒时眼底明显起了玩味,“交代这怎么回事,既然孩子来源根正苗红,那藏着掖着怕成这样又是为什么?” 乔予好笑道:“薄总,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不说我直接告诉老陆了?” 薄寒时语气温柔的“威胁”她。 “……” 无奈之下,乔予和盘托出。 薄寒时听了这事的前因后果,倒也不意外,沉默几秒后,忽然拧眉说:“这事儿,还是有必要让老陆知情,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乔予直接将他手机收到身后去,“薄寒时,你刚才还答应我,只要我交代了,你就帮忙保密。我看出来了,你跟陆之律是真有基.情,就算你要得罪我也要爱护他?” 她故意将话说的酸溜溜的,显得事态很严重。 谁知,薄寒时并不吃这套,只缓缓挑眉说:“也不是非要给他通风报信,不过得看夫人诚意。” 乔予从独龙会基地回来,直到现在,薄寒时一直都旷着。 一个三十岁的已婚男人旷久了,身体会憋出毛病的。 以前生离那么多年,这荤口没打开就算了,五指姑娘勉强过活。 可现在……他为什么还要忍? 住院这阵子,他快被乔予折磨死。 因为是独立病房,每晚查完房,乔予把门一关,洗完澡,睡衣底下空荡荡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晃。 他就靠在病床上,看似冷静地看着她一双莹白匀称的腿,不自知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快要忍废了。 乔予微微皱眉:“什么诚意?” 不是都领证了吗?她诚意还不够吗? 薄寒时黑眸灼灼的看进她眼底,嗓音低沉了几度,霸道至极:“薄太太,我的新婚夜呢?” 被狗吃了吗? “……咳。” 乔予呛了下嗓子,热着脸看了眼病床,抿了抿唇:“在病床上过新婚夜?这也太……” 新婚夜不该是在铺满玫瑰花瓣的柔软大床上进行吗? 医院病房,实在不适合做这档子事。 陪护这些天,乔予睡得不太好,根本没心思也没精力想那些,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薄寒时那方面的需求。 薄寒时见她还记着他们的新婚夜,唇角勾了勾:“不急,等出院到家再补。不过,次数、姿势、地点得我定。” “……” 这是憋到想玩儿死她的节奏? 乔予抬眸撞进他深沉视线里,心头一漾,“那你不能把南初怀孕的事情告诉陆之律。” “好,守口如瓶。” 薄寒时握住她的手,揉.捏把玩着她的手指,承诺的很爽快。 他这人一向说话算话。 乔予松了口气,“等他们离婚,南初就自由了。” 薄寒时不以为然:“等老陆知道南初背着他,跟老爷子联手耍了她,我不认为南初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乔予隐隐忧虑,“可再怎么算计,也是给陆家和他陆之律生的孩子,陆律师当真那么心狠?” “被当猴一样耍,换谁都会生气吧,何况南初是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做交易,这性质就变了。” 乔予到底是对陆之律欠缺一定了解,“如果你是南初,你会怎么做?” 薄寒时笑了下:“我?我不会在处于劣势地位的时候上赌桌,让自己原本就一滩烂泥的生活,雪上加霜。” 就像是当初,他刚出狱那会儿,他不会去找乔予。 他很确信,他这样的疯子,极致的天赋加上极致的努力,只需要几年时间,便可以强大到无人匹敌。 至于乔予……她若是在那几年里嫁了人,也不要紧。 一旦涉及到乔予的事情,他道德底线很低。 不是没有设想过,她会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毕竟,六年时间太长,长到可以磨灭一个人最初的样子和心性。 他更想过,她若结了婚,如何逼她离婚,将她抢回身边。 势在必得的野心家,向来不会去遵循世俗礼教的规则。 道德、规矩,是用来约束自诩好人的胆小鬼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可惜的说了句:“这孩子竟然不是苏经年的,老陆运气真好。” “???” 乔予:“要是苏经年的,那才乱套。” 薄寒时无谓笑笑,没说什么。 他要是苏经年,回国第一天就会把人给抢了睡了,老陆不离也得离。 他说老陆运气好,是因为,老陆遇到的对手是苏经年,而不是他薄寒时。 他要得到一个人,想跟一个人永无止境的纠缠下去,婚姻枷锁又算什么,强取豪夺未尝不可。 …… 另一边。 南初藏好孕检单后,在外面平复了好久,才回了病房。 陆之律午睡已经结束,嗓音有些倦懒:“去哪儿了?” “我……我在这里坐的实在难受,就去外面溜达了一圈。” 她默了几秒,抬眸看向他,忽然喊了他一声。 “陆之律。” “怎么了?” “我……” 第522章 我会安排你离开 她顿了好一会儿,漫不经意的笑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我刚才离开那么久,你要不要上洗手间?” 陆之律嘴角微抽:“我又不尿频。” “……” 南初回来后,魂不守舍的。 陆之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 “三天后,我和团队得去欧洲出个差,辅助甲方客户去完成一个跨国并购案。” 南初微怔,“可你的伤还没好,医生也没说具体出院时间。” 陆之律动了动胳膊,感觉即使牵扯到背部肌肉,也不像昨天那么痛了,便说:“后天出院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还得去甲方公司开会。” 跨国并购案,这种大型商业案子,作为总法律顾问,大概率要从头负责到尾,直到并购案彻底结束为止。 至于并购时间,也不会太短。 南初问:“出差多久,你多久能回来?” “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主要看并购进展推的顺不顺利。” “这么久……” 陆之律眼皮掀了掀,状似无意的提议:“跟我一起去?” 南初一愣,随即婉拒了,“你去工作的,我跟着去干嘛?” “这种冗长复杂的并购案,不可能每天都锁在会议室里工作,工作一周也会放个假,可以趁着空闲时间带你去周边邻国转转,像奥地利,风景还行,我记得,你没去过奥地利。” “算了吧,我手头还有罗楚和骆伟的新闻没处理。” 要是真跟他去欧洲,朝夕相处……可太危险了。 怕他起疑心发现她怀孕是一点。 可她更怕的,是她把持不住自己,自由意志不断地沉沦。 陆之律太会了,也不怪叶雪初跟他分开五年,还恋恋不忘的跑回来找他。 就算这男人没了钱权光环的加持,他也还有一张脸,一副好身材,一双但凡认真起来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在床上温柔的时候,也会给女伴提供足够的after-care,对撩妹手段,更是深谙其道。 老实说,若是只和这种人谈恋爱,不求长久,也不求未来的话。 长得够帅,花钱大方,睡起来也很舒服。 陆之律是个相当合格的男伴对象。 见她拒绝,陆之律倒也没强求。 “行,那乖乖留在国内,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之律,等你回来,我……” 话音未落,陆之律手机响了起来。 是甲方打来的:“喂,陆律,听说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还能跟我们一起去欧洲参加并购吗?” “吴董放心,这点小伤不会耽误行程和并购进度。” “那就好,不过陆律你还是得注意身体啊。” 对方得到满意答复后,随便寒暄了两句,便挂掉了电话。 南初方才的冲动被这通电话打断,一瞬湮灭。 …… 晚上,南初趁着下楼去买饭的功夫,给陆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爷爷,我怀孕了,应该是两周左右。可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陆之律提离婚,他三天后要去欧洲出差,可能一两个月之后才会回来。” 陆老爷子行事谨慎,提议说:“等陆之律一离开帝都,我就安排你去国外,我给你几天时间,把国内的事情安顿好,我这边也需要做准备。至于离婚,离婚协议我已经找律所拟好,临走之前,你在上面签字就行。” 南初握着手机,心脏不自觉的发抖,“可、可陆之律会签字吗?” “我会有办法让他签字,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你只需要去国外安心养胎就好,一切由我安排。” 她低头看着脚尖,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 她在难过什么呢? 这明明是她求来的结果。 可人就是犯贱。 十分真情里,若是掺杂一分虚情假意,便感到厌弃;可若是十分利益里,但凡动一丝丝的真心,便觉得可贵稀有。 她压抑着喉咙口的哽咽,张了张嘴唇,说了一个字:“好。” …… 晚饭后。 南初电话响了,这次是孟静怡打来的。 她看了眼陆之律,说:“我妈打来的,我去接一下。” 她走到这楼的消防通道才接起。 孟静怡细细碎碎的跟她说了好多事情,说南建安终于有点样子了,虽然成了失信被执行人,找不到正式工作,但这几天跑去工地搬砖拎泥桶,一天也能挣个百来块。 南初坐在楼梯上,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自己要离开的事情。 她不知道陆爷爷会把她送去哪里,也不知道归期,像是一脚踏进了重重迷雾里,看不见前路,掉入了对未来完全不可控的巨大恐惧里。 孟静怡说了好久,南初一句话没回。 那头的孟静怡以为她心情不好,柔声问:“娇娇,你怎么了?是跟陆之律吵架了吗?” “没……没有。” 她一出声,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了:“妈,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惯着我爸,你要多为自己考虑。” “嗐,我正想跟你说呢,这几天我去跳广场舞,有人说我跳得好,让我做她们领队,还给我发工资那种,我想着也不累,就答应了。” 南初眼泪啪啪掉,强笑着说:“妈,我接下来一阵子可能会比较忙,你有事的话,直接给我发微信吧,打电话不一定能接到。” “这样啊,我刚才还想让你回家吃个饭,我做了好多南瓜甜羹,你刚好带回去,给陆之律尝尝。” 这一次,她没拒绝,“好,我这几天找个时间回去。” 等陆之律去出差那天,她得回去看看孟静怡。 她从小到大生活在帝都,除了旅游和出差之外,从没离开过这片土地,现在她只身一人离开这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生孩子,她忽然好害怕。 “娇娇,你在哭吗?” 南初咬着发颤的嘴唇:“没有,妈,我就是忽然想你了。” “傻孩子,你不是过两天就回来了吗?妈给你做你爱吃的香炸藕夹怎么样?” 南初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妈,原来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你这不说的废话,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你哪次回来,饭桌上没有香炸藕夹?” 只是之前,孟静怡总是刻意提陆之律爱吃的东西。 她想着,对女婿好,这女婿也能对她家娇娇好一点,高嫁嘛,总是要吃点精神上的苦,难以避免,人不能既要又要,只要娇娇能跟陆之律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什么爱不爱啊,没那么重要。 她和南建安当初也相爱。 可相爱,在她这种过来人眼里,不过就是一时的荷尔蒙作祟而已。 她的娇娇,要嫁,就要嫁给最有钱,最有权的男人,至少在物质上,也能一生无忧。 挂掉电话,她坐在那儿抱着自己的双膝哭了好久。 消防通道的门倏然被推开。 一道修长高大的阴影落下:“躲在这儿哭什么?南建安又跟你要钱了?” 南初茫然的抬头,模糊视线里,看见陆之律的脸。 大概是要离开了吧,这一刻,她看陆之律,比从前三年的任何一天,都要更顺眼。 眼泪不听话的掉。 她哭的好厉害。 陆之律还以为南建安又在外面赌了,伸手帮她擦着眼泪,到底是心软了几分:“他又作什么妖?要多少钱,一会儿我转过……” 话还没说完。 南初忽然起身,一把抱住了他。 第523章 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了 她几乎是撞进他怀里的。 冲劲不小,陆之律没准备,脚步往后错乱的退了退。 南初站在一节台阶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眼泪无声的流。 陆之律身形微微僵了下,张着双臂迟疑了片刻,缓缓回抱住她。 他微微侧头去看她,嗓音难得温柔:“南建安到底又干什么混账事了,能让你哭成这样?” 南初趴在他肩上,只一个劲的摇头。 这次和南建安没关系,真的。 以前老觉得自己讨厌陆之律,讨厌他过分理性,对感情漠视,讨厌他嘴巴坏,讨厌他外面绯闻一大堆。 可朝夕相处三年,离别在即,她脑子里竟然该死的全是他的好。 她想起结婚第一年,她过生日,他准备了一个三米高的巨型生日蛋糕,人摔进去会淹没在蛋糕里。 结婚第二年,她过生日,他问她想去哪里玩,她说想去瑞士的格林德瓦小镇。 生日前一天,他便带着她飞了瑞士。 她说喜欢那里,想在那里养老,他便在那里买下一栋小洋房。 那栋小洋房,房主是她。 南建安跟他要了那么多次钱,其实他没跟她抱怨吐槽过。 她喜欢什么,即使不说,只要陆之律在场,就一定会知道她的心意。 就像上次买车,她选了一辆黑色商务款,可陆之律知道,她喜欢那台冰莓粉的帕拉梅拉。 也许这些察言观色的手段,并不是因为关注她,也不是因为多喜欢她,而是他本身就够聪明,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面在想什么。 平心而论,这场婚姻是从南建安的算计开始的,他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可现在,她又要像南建安那样,再次算计他,不过这一次,不是算计嫁给他,而是算计怎么清掉负债,一身轻松地离开他。 南初面上浸湿。 她想说对不起,可最后,只哭着说:“你干嘛要给我挡刀,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陆之律好笑道:“刀刺过来的时候,哪有空想值不值得?我替你挡,顶多是背上挨一刀,疼个几天,但我要不替你挡,你这会儿没准都去见阎王了。” 南初死死咬着嘴唇,不想发出太剧烈的哭声。 她双手紧紧攥着他身上的衣服布料,心里情绪巨浪般的翻滚。 她在他怀里,压抑的颤。 陆之律伸手揉揉她后脑勺,“感动成这样,傻不傻?” “……” 即使忍着哭腔,却已经哭到不能自已。 陆之律感觉到肩上湿湿的,笑问:“你是不是把鼻涕也蹭我衣服上了?行了,别哭了,我看看……” 他正要推开她,去看她的脸。 南初再次用力抱住他,紧紧闭着眼睛说:“陆之律,别推开我,我想抱一会儿。” 就一会儿。 好奇怪,为什么人总是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早已炙热的感情。 她好难过啊…… 原以为,自己不喜欢他的。 可是真的要失去了,心脏处,竟然一阵阵的发麻,连手心都开始跟着发麻。 要是南建安没有不停地跟他借钱就好了…… 要是陆家只是一个普通豪门就好了…… 要是……她和他的身份,不是天壤之别就好了。 要是……他也爱她,就好了。 陆之律感觉到她哭的越来越悲恸,正想推开她去问什么。 南初站在一层台阶上,快和他一样高,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哭着吻住了他。 她好想告诉他——她喜欢他。 这一刻,她无比确定,她喜欢他。 动心无数次,像是无声的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来,再往回看,已经成了厚厚的一片。 她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他了。 第524章 她就是喜欢你 南建安点着手里刚领到的三百块,眉心皱的紧紧:“累一天,就这点钱敷衍老子!” 照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带着老婆女儿回以前的别墅住。 这娇娇,也是被他和孟静怡教废了,成天脑子里不知道拧巴什么劲,不知道抓住男人的钱,只知道闹离婚。 他正愁于生计,一辆白色保时捷从他面前飞驰而去,扬了他一脸灰。 “我tui!拽什么拽!老子以前也开保时捷!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站在那辆车后骂骂咧咧,正准备离开。 前面那辆车停了下来,车窗内,伸出来一只纤细的素手,朝他勾了勾,示意他过去。 南建安眼神一亮,跑上前朝车里一看。 叶雪初摘掉墨镜,抬眸看向他,“聊一聊?” “原来是你这个騒狐狸!怎么,我女婿瞧不上你,你看上我了?我告诉你啊,我现在是落魄了,可我也是有节操的……” 叶雪初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冷声打断他的话:“如果想过回以前的日子,上车谈谈。” “我知道了,你想给我钱,让我劝我女儿跟我女婿离婚!我告诉你,你休想!” 叶雪初冷眼笑看着他,“还不笨,不过,你还是猜错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雪初拿出一本财经杂志,亮在南建安眼前,“你应该还记得这个人是谁吧?” “苏、苏经年?!” “看来你记性还不错,当初被你赶走的穷小子,现在已经成了英国金融时报的封面人物。我是之律前女友,和他从高中就认识了,有十几年的交情,他什么性格我最清楚。南先生,陆之律是不会管你死活的,他更不会帮你回到从前住的别墅里。尤其现在你成了失信被执行人,对陆家来说,有你这样的亲家,不仅丢人,还会被人传出闲话。你也知道陆家比做单纯做生意的豪门更看重名声,名声对陆家而言,甚至比他们的命还要重要。陆爷爷现在的确从位置上退下来了,可之律的父母还在位置上,包括他们的旁系,也大多走的仕途。你这样有污点的人,他们避之不及。” 南建安脸色一僵,咬牙道:“可我女儿现在还没跟陆之律离婚!只要我女儿不同意,就算他陆之律要离,也离不掉!” 叶雪初嘲弄轻笑。 她真不知道这个南建安是单纯还是蠢。 她好心提醒道:“大概从你成为失信被执行人的那一刻起,陆爷爷就已经绞紧脑汁的在想,怎么让之律跟你女儿离婚了。陆国深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那样的雷霆手段,别说是你女儿南初是否能扛得住,就连他的亲孙子陆之律在他面前,也不过是颗嫩姜。” “陆家是有钱有权,可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也知道,之律不爱南初,自然更不会顾忌你这个老丈人。但苏经年不一样,南初是他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他爱南初,自然对你,也会更好。” 提起这个,南建安倒是洋洋得意:“哼,当初那个苏经年喜欢我家娇娇喜欢的要死,我都不愿意!他倒是个厉害的,几年一过,穷小子成大财主了!” “苏经年的公司叫迅达科技,马上就要上市了,他现在身价几何,你可以查查。” “都要上市?!” 南建安明显心动了。 叶雪初挑眉淡笑,给他指了条明路:“以苏经年如今的身价,帮你还清那些债务,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关键是,苏经年愿意,陆之律不愿意。” 提起这个,南建安就一肚子火! 陆之律那小子,仗着自己家世好,眼睛长在头顶上,从没尊重过他这个老丈人! 跟娇娇结婚后,没喊过他一句爸! 还世家子弟呢! 一点尊老爱幼的精神都没有! 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陆之律那么有钱,居然还那么吝啬,在他成为失信被执行人后,翻脸无情的直接拉黑了他的电话! 想要靠陆之律东山再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辆白色保时捷离开,却掉下一张名片。 南建安捡起一看。 正是苏经年的名片,上面有电话。 他脑筋一转,连忙去网上搜了苏经年如今的情况。 苏经年竟然在财富榜前三十名,最新统计的身价,960亿! 他的公司还没上市,一旦上市……若是顺利,这身价没准会直接翻倍! 南建安看着“960亿”那个数字,双眼冒光,看着手里的名片,像是饿极了的狼,终于找到了食物。 “960亿……960亿……我家娇娇命真是好!” 哼!他早就看陆之律不爽了! 要不是看他有几个臭钱,谁愿意在他面前装鳖孙。 南建安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拿着手机,认真的输着苏经年的号码,生怕搞错了。 直到他输完最后一个数字,点到拨通键的时候,手指头激动地发颤。 一定要接啊! 别像陆之律那个龟孙似的不接电话还搞拉黑那套! 电话响了一会儿。 对面接了。 一道沉稳低磁的男声传来:“喂,哪位?” “……” 南建安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直到对面再次开口询问:“你好,哪位?” “我、我……我是娇娇的爸爸!小、小苏,你还记得我吧!” 这次,换成了电话那头沉默。 南建安不自觉发慌,连忙辩驳道:“小苏,我知道你可能还有点记恨我,但是当初你一无所有,伯父对你放狠话,也是为了你好嘛!你看你现在,被这么一激,功成名就!我家娇娇,你也知道,被我和她妈惯坏了,从小锦衣玉食的,你那会儿条件不好,就算我不阻止,娇娇跟着你,也是吃苦受累,贫贱夫妻百事哀,那会儿你们就算结了婚,可能感情也会被鸡毛蒜皮的生活磨灭。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回来了,娇娇马上要离婚了,你……” “你说什么?南初决定离婚了?” “是啊!哎呀,我老实跟你说吧!当初也是我糊涂,我想着那陆家门第高,想着娇娇嫁过去能享福,谁知道呀,那个陆之律真是……除了有钱,其他的一塌糊涂!跟小苏你,嗐,真是不能比!我家娇娇也不喜欢他,也是为了我和她妈,看他有几个臭钱,才委曲求全的跟他过了三年。” 南建安怕苏经年不信,又找补:“不瞒你说,那次你回国,娇娇知道我当初逼你走的事情,她可伤心了,跑回家跟我和她妈算账,打碎了一地东西!她还当着陆之律的面说,她就是喜欢你!忘不掉你!” 苏经年微微怔忪,心尖像是被狠狠掐了下。 “她……真是这么说的?” 第525章 你现在最像陆太太 南建安直言不讳:“真的啊!我家南初一直想着你,当初你离开,她情绪抑郁了好久呢,还吃了两年的舍曲林。舍曲林你知道是什么药吧,抗抑郁的!她拉着她那闺蜜乔予,到处找你,不知道多急……” 南建安后面的话,苏经年一句都没听进去。 耳朵嗡嗡的,像是灌了水一样。 他坐在那儿听着电话,可周遭一切,像是静止了一般。 吃了两年的舍曲林,为他…… 心跳震颤,发麻。 南建安啰啰嗦嗦说了很多,“小苏啊,现在伯父遇到低谷了,我吃苦没事,可娇娇要是离婚了,真的一无所有,她从小过惯了好生活,我哪里舍得她跟我和她妈一起吃苦?你要是还想着她,还爱着她……” “你能帮我和南初见一面吗?” 如果在南建安说这些之前,他还能克制自己,保持理智和君子风度,不去打扰她。 可现在……他只想见到她,再问她一次,要不要跟他走。 南建安一听,连声说好:“我一定想办法让初初来见你,你放心!她还喜欢你,要是你们还能重新在一起,也是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挂掉电话后,南建安兴冲冲的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就问孟静怡:“你给娇娇打电话没有,她哪天回来吃饭?这孩子,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真是被陆之律那个兔崽子给教坏了!家也不回了!” 陆之律那家伙,指不定在背后撺掇,让娇娇和他们断绝关系呢。 这祸害……还是趁早离了的好。 孟静怡正在做晚饭,笑道:“我问过了,她说她这两天就回来吃饭。老南,你嘴刁,你来帮我尝尝,这个南瓜甜羹熬到这个程度口感怎么样?” 南建安洗了手,舀了一勺喝,“稍微稀了点,还能再熬一会儿。不过你做这个干嘛,娇娇又不喜欢吃这玩意。” 孟静怡白他一眼,“女婿爱喝这个啊!” 南建安一怔,心里打着小九九,“陆之律跟她一起回来吃饭啊?” “不来吧,娇娇没提。我到时候做好,用保温桶装好,让娇娇带回去给他喝。” 南建安暗暗松口气,随即轻嗤:“嘁,你还一口一个女婿呢!那兔崽子眼里有咱们吗?跟娇娇结婚三年,爸妈都不喊一声的狗东西!我看咱们娇娇也别受那气了,跟他离了算了!” 孟静怡瞪他:“呸呸呸,什么离不离的!别乱说!我看你现在真是老糊涂了!” 南建安抿了抿嘴唇,转身出了厨房,满不在乎的丢了句:“这世上也不是就他陆之律有钱!看得起咱家的多得是!离了没准还有更好的!” 孟静怡只骂他,“闭上你这狗嘴吧!这话你可别在娇娇面前说,省得又惹她生气!” “哼,她又不喜欢那个姓陆的狗东西。” …… 两天后。 陆之律去欧洲出差前一晚。 他今天硬要出院,医生没办法,便给他开了口服药和创面愈合贴,刚回到家,手机便响个不停,全是工作电话。 接完一个,便行色匆匆的进了书房开视频会议。 南初看着他带伤工作都那么拼的样子,忽然相信,他跟叶雪初合作,可能真的是为了钱。 不过,那不重要了。 晚上十点多,陆之律结束工作后,从书房出来,去收拾出差的行李。 但他背上的伤口实在没长好,动作几下后,扯到伤口,脸色疼的微微泛了白。 南初走进衣帽间,从他手里拿过衣服。 “你去躺着吧,我帮你收。” 陆之律怪不自在的,勾唇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温柔了?” “你这伤是为我挡的,我总不能当个白眼狼。” 南初平时很少做家务,这些收拾的事情,一般是陈嫂做。 但陆之律每次出差的行李,陈嫂搞不清,也不太方便替他收,都是陆之律自己收。 南初还是头一次帮他收行李,在他衣柜里,看了一圈,拿不定主意。 “你要带什么颜色的衣服?” 陆之律懒散的靠在那儿,看着她收,“正式一点的就行,你看着配吧,这方面,你不是挺在行?” 南初挑了两件拿出来,一开始还给他看一眼,“这个行不行?” 陆之律拿着手机低头回工作消息,头也不抬,就说个“行”字。 南初也不管他了,按照自己的喜好和他平时的穿衣风格,配了好几套出来,坐在地板上,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不知道沉浸式收纳了多久。 陆之律蹲到她身旁,忽然戏谑了句:“结婚三年,你现在最像陆太太。” 第526章 陆之律,再见 南初双手一顿,默了一秒,继续整理行李。 最像陆太太。 那也只是像而已。 对陆家和陆之律而言,真正的陆太太,是在他们争名逐利的上位之路,能为他们助上一臂之力的人。 纵使没有这样势均力敌、相辅相成的家世背景,那最起码也不能低于陆家太多。 可陆之律,偏偏赌气选了个最没背景的。 有些鸿沟,可以靠努力填平。 可有些鸿沟,只会把人淹死,自知之明让她选择退到了安全的岸边。 南初叠好箱子里那几件,起身,站在柜子面前,去找其他衣服。 陆之律从身后覆上来,低头看她侧脸,沉声问了句:“真不跟我去出差?” 南初怔了下,故意调侃道:“跟你去干嘛?提供床上服务?” 陆之律吻落在她耳边和侧颈,哑笑了声:“也不是不行。” 高强度的工作,连轴转,很需要性来解压。 “我不去。” 南初缩了缩脖子,躲着他的吻。 陆之律抓住她的手,控在她身前,将她整个人桎梏在怀里,眼底情绪不明:“不让碰?” “行李还没收好……” “别收了,明天下午的航班,早晨来得及收。” 他直接抽走了她手里的衣服,丢回衣柜里,把她身子扳过来,面对着他。 看她耳根和脸色渐渐泛起薄红。 陆之律恶劣的笑了下:“在医院消防通道里胆子不是挺大,这会儿怎么成鹌鹑了?” “……” 呵,呵。 消防通道里顶多是亲亲,他还能干什么? 可这是在家里,在衣帽间里,他可以为所欲为。 南初刚要从他怀里钻出去,被陆之律一把拖回来,重新抵在了衣柜上。 “我不想……唔。” 他一手扣着她吻,另一只手已经触到私有领地,嗓音溢出笑意,带着蛊惑的慾气。 “都回南天了,还要口是心非?” “……” “乖,站着,别乱动。” “…………” …… 翌日清晨。 陆之律被工作电话叫醒,光着上半身坐在床沿,压低声音说着电话。 似乎有“疑难杂症”需要他去律所处理。 他背脊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薄肌,宽肩,窄腰。 光是这么看着,就想让人睡。 南初觉得自己一定是色慾熏心到无可救药了,到了这个节骨眼,还在依恋他的身子。 可一想到他这一走,从此便是一别两宽。 还是不可避免的,心抽疼了下。 陆之律挂掉电话,刚要起身去浴室洗漱,身后那双手臂倏然缠住了他的腰。 他身形一怔,回身问:“改主意了?要跟我一起去出差?” 南初仰头冲他笑笑,语气显得很不在意,“我才不去,就是想到这么多天不能睡到身材这么好的男模,难免会想。” 陆之律对这騒话倒是满意的很,大方的说:“想了就去找我,机酒我包了。到了那边check-in后,我把酒店地址发给你。” 南初诧异:“你什么时候喜欢报备了?” 他以前出差那么多次,从来不报备,更别提什么发具体的酒店地址给她。 这话说完,别说是南初,连他自己都愣了下。 一抹莫名的情绪,占据心头,轻微失控,算不上好。 他勾唇,匪气道:“不是怕你心血来潮跑去找我,结果连地址都不知道。” “……” 他又随口问了句:“有钱吗?” “啊?” 南初怔愣。 他话题跳转太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之律从一旁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放在床头柜上,“没钱刷这张,有事打我电话,不过有时差,我不一定能接到。” 他对陆太太,实在好。 有那么一瞬间,南初的愧疚感,涌了上来。 但转念一想,他是对陆太太好。 管她是南初还是北初、东初西初,总之与她这个人本身无关。 那抹愧疚感,像是潮水,涌上来,又安然无恙的褪下去。 她表现的比平时还要正常,像以前那样心安理得的收了卡,又欠欠的怼他一句:“我可不会忽然飞过去查你岗,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去商场刷这张卡,多买几个包。” 陆之律倒也不生气,笑说:“随你。” 他起身进了浴室后。 南初脸上笑意缓缓褪去。 她将那张卡,放回了抽屉里。 陆之律的车子开出别墅时,南初站在窗边,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尾,在心里说—— 陆之律,三年,终于结束了。 再见。 …… 陆之律一走,她便收拾一番回家吃饭。 这次回家,南建安态度很好,还说自己在工地干了半个多月,等回头攒够了钱,再买一台车,去载客做生意。 孟静怡做了她爱吃的香炸藕夹,还准备了一桌菜,中午她吃了不少。 饭后,南建安说:“娇娇,你能不能带着你的相机跟我去趟工地,我是临时工,他们本来说给我日结工资,但这都拖欠我好几天了,你是记者,我带你去吓唬吓唬他们,他们没准就立刻给我结钱了!” 南初下午没事,便跟着南建安去帮他要钱。 南建安打了车,车子开出一段路后,南初有点不舒服,伸手扯了扯衣领,很快,脑袋越来越晕沉。 南建安一脸关心的轻轻推着她,“娇娇?娇娇?” 南初感觉身体里像是有团火在乱蹿,皱眉问:“怎么还没到?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去了……” “很快就到了,等要到工资,晚上爸请你吃大餐。” …… 洲际酒店,520套房。 南建安把南初扶到床上躺着,“娇娇,到家了啊,你好好休息,不舒服就先睡一觉,爸先出去。” 南初意识越来越混沌,眼前视野也变得模糊。 南建安将她手机摸走。 她的手机密码,一般都是她生日,南建安输入进去,很快就解锁了。 他拿她手机,用她的语气,直接给苏经年发了条信息。 【我在洲际酒店520房间等你,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 酒店门外不远处,一辆黑色面包车内。 司机戴着口罩和帽子,拿着望远镜盯着酒店大门,看见南建安的身影时,他对坐在后座的叶雪初说:“南建安出来了,不用我们出马,他自己办成了。走吗?” 叶雪初红唇勾了勾,但到底不放心:“南建安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等苏经年真的来了,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再撤退。这么有意思的捉奸场面,得让之律亲眼看到才好。” 要是不能让之律亲眼看见,乐趣实在少了一大半。 第527章 南建安被雷劈 帝都机场。 陆之律和团队刚上商务舱,飞机还没起飞。 他收到林慕北的微信消息。 【我来洲际这边接朋友,刚才好像看见你老婆了,跟一个男人上了五楼,但我不确定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林慕北还不嫌事儿大的发了个“吃瓜”表情。 陆之律眉心蹙了蹙,回了句:【你看错了吧。】 【我帮你去看看?】 【……滚蛋。】 【那我走了哈,你多保重。】 此时,飞机上广播提醒:“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本次航班……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请将手机关机或者调成飞行模式……” 他给南初打了三个电话,皆是无人接通。 有些事情,一旦怀疑,便不可能停止。 陆之律起了身,对空姐说:“我要下飞机。” 坐在他后面的同事问:“老大,你怎么了?” 陆之律头也不回的丢了句,“心脏不舒服。” “老大你不去了?” “去,我晚上赶过去。” …… 一个小时后。 一辆黑色库里南杀气腾腾的冲到了洲际酒店门口! 不远处黑色面包车内。 叶雪初得逞勾唇:“我还想着怎么不脏自己的手,又能让之律来观看这出大戏,看来,一旦偷.情,事情总会败露。就算我不说,也有人会看见。” “叶姐,走吗?” “走什么,好戏正开始,再等等吧,我实在想知道结果。” …… 另一边。 南建安又激动又惶恐的将南初的手机放在一边,眼睁睁看着陆之律打来了三个电话,他硬生生忍着没接。 这狗崽子……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但很快,他又理直气壮起来。 抓起南初的手机,隔空骂陆之律:“哼,就准你跟其他女人搞,不准我家娇娇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吗!就算发现又怎么样!反正要离婚了!快离吧!以后有苏经年娶我们家娇娇!你就哭去吧!” 骂完,南建安像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他又兴奋的想着,等他成了苏经年的老丈人,可以很快买回原先的别墅,过回以前的生活。 他正想买只烤鸭回家庆祝,可天公不作美,原本阴沉的天,渐渐雷电闪烁,狂风骤雨。 他指着天谩骂:“真是触霉头!这么大的好事你给我打雷下大雨!我告诉你啊!我女儿马上就要脱离苦海,嫁给她最爱的人了!有了苏经年这样的好女婿,以后我们全家的日子都会蒸蒸日上!” 他手机响了,是孟静怡打来的。 “老南,钱要到没有?外面下大雨了,你快带娇娇回来吧!” 南建安美滋滋的:“要到了要到了!不过娇娇现在有点事,我们晚一点回来!老婆,我跟你说,我们娇娇命真好,就算她跟陆之律离了,也有大把人喜欢她!” “你胡说什么呢!”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你不懂!” “轰隆——” “劈!啪!” 一道闪电骤然劈下来!击中了南建安! “啊——!!” 孟静怡忽然听见一声尖叫,“怎么了?老南?!” 路上行人吓得不轻,纷纷凌乱。 “有人被雷劈中!” “那个人刚才好像在对着天骂!” “难道是报应!” “别废话了,快找个地方避雨!雷能劈中人不太平啊!” “赶紧打救护车!” “被劈成那样还有得救吗?看起来好像已经死了!” 第528章 离婚 陆之律跨出车门走了几步,又大步折回来。 从车内小型保险柜里摸了把枪,抄进风衣口袋里,甩上车门后,疾步朝酒店走去。 一身戾气! 在来的路上,他联系了这家酒店的负责人,直接把五楼给空了。 此时,负责人亲自下场交代监控室和运营部门:“把五楼监控全部切断,所有人不准进出五楼。” 酒店内部人员八卦。 “五楼闹鬼了吗?” “屁咧!好像是哪个有权有势人家的老婆出.轨被捉!” “这么狗血精彩?!” “可惜五楼被封了,这会儿电梯都不通了!想吃瓜也吃不到了!” …… 陆之律踩在酒店走廊的软毯上,步步靠近那间套房。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的画面。 高中的时候,姜岚幽会初恋,在他眼皮底下,上了初恋的车,他没有追过去,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可现在,他不想知道,却又必须要亲眼证实。 他夹着房卡面无表情的刷上去。 “咔嗒”一声,门打开了。 套房内,男女纠缠,南初已经衣衫不整,她整个人几乎挂在苏经年身上。 苏经年恰好背对着门,“娇娇……” 陆之律重重的提了口气,大步冲了进去,捏着拳头就狠狠砸在苏经年脸上! 这一拳打得太快,太重! 苏经年没有防备,整个人朝一旁猛地踉跄。 南初被拨开扔到床上去,这一摔,意识有片刻的清醒。 她撑开沉重的眼皮,只看见两道男性身影。 苏经年……苏经年怎么也在这儿? 不对……不对。 和她抱在一起的,和她接吻的,不是陆之律,就是苏经年。 南建安……是南建安! 苏经年被陆之律抓着衣领子,按在地上发狠的打了好几拳。 他目光血红的瞪着苏经年,抬手指着床上的女人,声音几乎是从齿关里咬出来的:“你他妈敢睡有夫之妇!苏经年,以前是我小瞧你了,够有种!” 苏经年嘴角溢出鲜血,耳边被打的嗡嗡作响。 相较于陆之律泼天的怒火,苏经年显得格外冷静和冷漠。 他没回手,而是平静的看着陆之律,缓缓开口说:“南初和南建安欠你多少钱,我替她还,你放了她吧,陆之律。” 陆之律攥着苏经年的衣领,盛怒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诡谲森然的笑意。 “你当我这儿是妓.院,要给她赎身?苏经年,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今天干的下流事,只要我放出去,你那公司这辈子都他妈别想再翻身!” 陆之律摸出一把枪,拉动套筒,子弹上膛的瞬间。 枪口已然对准了苏经年的头。 他脸色冷沉的结冰,声音听起来毫无情绪波澜:“我这人,有仇必报,眼里揉不得沙子。说吧,废你一条胳膊,还是废你的公司,选一个。” 床上的南初,在经历一个多小时的昏沉后,意识清醒了大半。 她吓得不轻,看见枪的那一秒,几乎尖叫。 她抓过外套裹在自己身上,想过去解释,可下了床,浑身近乎软泥,她几乎是用爬的爬到了陆之律身旁。 她抓着陆之律的西裤,声音发抖不成句:“我和苏经年是清白的!是南建安!南建安给我下了药!是南建安设计了我和苏经年!你别开枪……别开枪……你让苏经年走吧……和他没关系……我求你了……” “清白?” 陆之律听到这个词,忽然觉得可笑。 他垂眸看向匍匐在地上的南初,笑意远不达眼底,那笑,像是冰刃,一刀一刀在她血肉上凿着窟窿。 “南初,我给你算算。咱们结婚三年,你在我枕边,梦里喊了三年苏经年的名字,你告诉我,这叫清白。” 陆之律眼底起了阴戾,“好,你心里不干净,你控制不了,我不计较。婚姻和谈恋爱不一样,心里有个数就行,以后日子还得过。有些事我不说,不问,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就你那破相机里,留着跟他的照片、视频,盘的都包浆了吧?” “南初,这就是你他妈说的干、净!” 他咬咬牙,一身的阴鸷,可说出的话轻松又可怕:“要我信你,行啊,让开,苏经年一条胳膊换你清白。” 南初睫毛细细密密的颤,浑身血液仿佛僵凝。 苏经年一把拉开她,对陆之律说:“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今天的事情南初是无辜的!是我想要南初跟你离婚,我不想她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困在你身边!” 其实是不是南建安设计她,在陆之律心里,根本不重要。 他早就认定,她和苏经年是有奸情的,即使不在这一刻,下一刻,也一样会背叛他。 他没信过她,从没信过她。 南初攥着他西裤的手指,苍白,发抖。 她脸上的血色,更是一寸寸褪下去,煞白至极。 她想解释什么,可又……无言以对。 这段婚姻,开始的不纯粹,结束在这不纯粹的时刻,似乎也算一种善始善终。 她忽然不那么心惊胆战了,也不再畏畏缩缩了。 她缓缓抬头看向他,眼波死寂至极。 “陆之律,我们离婚吧。” 陆之律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冷笑:“之前我还在想,我问了你三次要不要跟我去出差,你都果断拒绝了,搞了半天,你就是想等我出差,私会你这白月光。” 南初唇角无声地牵了牵。 声音嘶哑而坚定:“是,我早就想跟你离婚了,我喜欢苏经年,当初我是为了替南建安还债才嫁给你,我不爱你,你放了我吧。” 在这段从头到尾都不纯粹的婚姻里,她最不该的,就是对他动心。 如果她不爱他,今天这一切,就是皆大欢喜。 她该高兴,陆之律也该高兴。 不情不愿捆绑在一起三年的两个人,终于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彻底分开了。 难道不是脱离苦海? 陆之律面无波澜,一成不变,冷到了骨子里,“南初,我给了你机会,你不要。” “咔嚓!” 一声枪响! 苏经年一把抱住南初,试图护住她,“娇娇!” 南初直接挡在苏经年身前,可却没有想象之中的痛意。 只有枪响,没有子弹。 南初迟疑的看向他。 陆之律站在那儿,冷着眸光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对“落难鸳鸯”,仿佛他是那个棒打鸳鸯的局外人,见证着他们这段久别重逢的海枯石烂。 烂,烂透了。 他勾唇笑了笑,嘲弄:“提了这么多次离婚,你累了,我也听累了。离婚协议我会签好。南初,以后别他妈再出现在我眼前,跟你的奸夫有多远滚多远。” 下次再见,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弄死她。 第529章 化为灰烬的爱 陆之律摔门而去。 南初腹部一阵痉挛,双手抱住肚子。 苏经年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送到了医院。 做完一切检查后。 苏经年问:“医生,她到底怎么了?” “你是她丈夫吧,别紧张,孩子没事,孕前期不稳定正常现象,肚子痉挛可能是孕妇情绪波动导致的。” 苏经年僵在那儿,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怀孕了?” “是啊,你不知道吗?孕四周,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 躺在病床上的南初,看向医生,解释了句:“他是我朋友,不是丈夫。” 医生恍然大悟,“哦,这样啊,难怪。不过刚才从你的血检里,检查出一种残留物质,初步化验结果,这种物质应该是麦斯卡林,所幸剂量不多,对胎儿没造成什么影响。” 南初皱眉问:“麦斯卡林?” 医生以为她不知道这种物质,便解释道:“麦司卡林,是从仙人球毒碱中提取的,是一种天然致幻剂,服用后,会让人出现幻视和幻听。南小姐,你怎么会接触到这种药物呢?” 南初感觉到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往下拽,浑身渐渐发寒,发怵。 南建安……他还是个人吗?? 他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了两次这种药,一样的下作手段,一样的物质! 三年前,他用“麦斯卡林”把她送上陆之律的床。 那时,她将陆之律当成是苏经年,生米煮成熟饭。 三年后,依旧是这样……只是对象调转。 南建安用这种物质和手段,将她送到了苏经年的床上。 这一次,她却把苏经年……当成了陆之律。 只是这一次,南建安得逞了一半,没有完全得逞。 如果不是苏经年反复推开她,如果不是陆之律冲进来……她和苏经年,就真的犯了不可原谅的原则性错误。 医生离开后。 南初怔忪出神,病房里陷入沉寂。 她将脑袋埋进了双膝里,哑声开口说:“你走吧。” 苏经年垂在腿边的手渐渐捏成了拳头,指骨青白可见。 心跳随身体,僵硬,麻木。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缓缓说:“抱歉,今天的事,是我情难自控。你当时缠着我,是把我当成了……” 南初苦笑着轻轻摇头,打断他的猜测,“一切都结束了,如果不是你,换做是别人,我现在的处境,只会更惨。” 也只有苏经年,会在一个小时里,反复推开她这么多次。 她忽然想起五年前,他们恋爱那会儿,苏经年总是推开她。 那会儿,她年纪小,南建安和孟静怡又讨厌苏经年,一直阻止他们在一起,有时候回了家,孟静怡甚至会查她的身。 南建安对女儿那套教育理念,异常的传统。 他自己可以在外面乱来,但对女儿却很苛刻。 因为在南建安眼里,宝贵的第一次,是她最好的嫁妆,是攀附和取乐权贵的手段。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被南建安自己给毁了。 至少在陆之律看来,她南初,已经脏了。 忽然有种反叛的快.感,从心底升起,从心脏蔓延到尾椎,酸麻却爽快。 苏经年看她苍白的笑意,心脏撕痛,“南初,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帮你?” 在这之前,他以为帮她离婚,就能助她脱离苦海。 可现在,他看不清。 “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等我们结婚,你也不想怀孕生孩子,因为怀孕生孩子会变胖变丑,你讨厌变胖变丑。” 可现在,她怀了陆之律的孩子。 如果不是很爱很爱,那又是什么呢? 苏经年的脸,隐没在阴影之中。 他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爱上了别人。 五年,就像是一场水月镜花,石头砸下去,激起浪花,他以为是希望。 可他忘了,五年太长了。 长到足以让对方忘记他,长到……足以爱上别人,为别人怀孕生子。 他眼底暗淡无光,眼睛却渐渐红了。 他恨自己。 “是不是……我早点回来,你还会愿意跟我走?是不是……我来的太迟太迟了?” 南初忍着喉间的酸胀,一时间,又哭又笑:“最开始,你不辞而别,其实,我特别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不说一句,就丢下我……” “后来我嫁给陆之律,第二年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又想起你了。” “他问我,想去哪里玩,那一刻我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报复欲,我想报复你。我跟陆之律说,我想去格林德瓦小镇。” “苏经年,你看,你跟我约定的唯一,我也可以不当做是唯一。在你丢下我的那一刻起,你跟我之间的所有约定,就作废了。” “那时候我心里恶劣的想,你跟我约定去的格林德瓦小镇,我也可以跟别人去。” 她红着眼,眼泪砸下来,却抬头笑看着他,沉着又清晰的说—— “苏经年,现在……你不欠我了,我也不欠你。” “你不用觉得亏欠我,而伸手帮我,我不需要了。” “你和陆之律,都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人,除了自救之外,别无他法。靠别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苏经年胸腔处像是压着一块铅石,沉重到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爱陆之律吗?” 南初勾唇笑笑,“爱?我连自己都不爱,我又能爱得了谁?我恨南建安,我恨你,你们让我产生依赖,让我总是有一种只要待在你们身边,我就可以一辈子安然无恙。” “可实际上呢,你们转头就能丢了我。” 不过,最该死的呢,还是南建安。 南建安一手将她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扼杀她的性格,将她骨子里仅剩的叛逆和匪气,全部抹杀。 可南建安又不够能耐,倘若他能从原生提供优渥的资源让她岁月静好,倒也罢了。 可他折断她的翅膀,扼杀她唯一能从底层厮杀出去的匪气,将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花瓶玩物。 再摔碎她,告诉她,她一无是处,只有攀附权贵,才是唯一出路。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亲生父亲,如此愚昧恶毒。 她用了二十六年时间,反复质疑南建安对她的父爱,那时有时无的父爱,在今天,彻底化为灰烬。 爱? 不过是以爱为名的下作罢了。 …… 苏经年刚把南初送回家,孟静怡就从楼道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跑到南初面前时,差点摔跤。 “娇娇,不好了!刚才医院打来电话,说、说你爸爸……你爸爸他被雷、被雷劈死了!” 第530章 重获新生,三千字 苏经年将孟静怡和南初送到医院,去确认遗体。 孟静怡看着那被白布盖着的遗体,大气不敢出,去掀白布时,手指发抖又收了回来。 南初木着脸直接揭开了。 南建安被雷劈的外酥里焦,浑身发黑,面目狰狞。 孟静怡怔了下,吞咽着喉咙,却没哭,只一把抓住南初的手,瞪大眼睛看着遗体,问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娇、娇娇,他死了,他欠的债……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还了?” 南初眉心皱了皱,狐疑的看向孟静怡。 她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与往常那个懦弱到看似不敢离婚的孟静怡,判若两人。 一时间,南初差点分不清到底是以前的孟静怡在做戏,还是现在的孟静怡在努力掩饰悲伤。 陌生至极。 南初冷眼看了遗体一眼,又将白布重新盖上,“他倒是死的干脆利落,不过澳城那帮放贷的人会找上我们。” 孟静怡紧紧抓着她的手说:“那怎么办?娇娇,我们赶紧把你爸给火化了,连夜逃吧。” “逃去哪里,我们能逃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我们需要活下去,就要工作,只要有了工作,那些人就很容易查到我们。” 说完,南初眼角余光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苏经年,没把计划对孟静怡全说出来。 孟静怡一脑门子生计问题,眼里,没有一滴泪。 南初道:“这里太平间多待一天就要多花一天钱,连夜火葬了吧。妈,你觉得……” 她还没问完。 孟静怡已经斩钉截铁的点头:“好!现在就去火化!可是事发突然,我们没买墓地,难道要带着他的骨灰盒去我们出租屋?我怕房东知道……” 苏经年说:“墓地,我可以联系人现在去买。” 南初想了下,看向孟静怡,“墓地太贵了,帝都偏远一点的墓地也要好几万。” 苏经年刚想说,这笔钱他来出。 孟静怡却更快开口:“那不买了,把骨灰撒进江里吧,什么墓地啊,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你爸快活了一辈子,家里背了一大笔债,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没人比他更好命。” 南初怔怔的看着孟静怡。 她原以为,南建安死了,孟静怡会崩溃的大闹大哭。 可眼下,孟静怡仿佛在甩掉一个烂透的烫手山芋一般,迫不及待的和南建安斩断一切牵连。 似乎多等一刻都是煎熬的。 苏经年替她们联系了一辆灵车。 灵车开出去一段路。 苏经年的车子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 灵车里。 南初对孟静怡坦白:“妈,现在爸死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了。家里欠的外债,还有欠陆家的债,陆爷爷会替我们摆平。” 孟静怡迟疑的看着她,“陆国深……会有这么好说话?还是你答应他什么了?” “妈,我要跟陆之律离婚了,这也是陆爷爷希望的。” 孟静怡并不奇怪,“我知道,陆家一直看不起我们家,但离婚……是陆之律要离的吗?” 南初应声说:“嗯,他已经签好离婚协议,应该会很快派人寄给我。妈,我爸死了,以后就剩下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我不敢说我们以后日子有多滋润,但总不至于去路边乞讨,活着其实很容易,一个碗一双筷子几个菜就够了。我可以养你,也愿意养你,但你得听我的。” 一路上都没哭的孟静怡,抓着她的手,忽然哽咽了出来。 她拼命点头:“娇娇,我知道,你恨你爸爸,也恨我,都怪我不好,我要是有能力,我早就跟你爸爸离婚,带你离开这个家了。但你爸爸以前,好歹有几个臭钱,我们跟着他,也过了不少年的优渥生活。你以为我想听他的吗?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他手里,我不听他的,也没用。他破产的时候,我真希望他赶紧去死,可我又怕他死,我怕他死了,债务全都落到咱们娘俩头上……” 孟静怡抬手用力抹掉眼泪,又恨恨道: “这个老东西终于死了,你不知道,我以前就盼着他死,盼他在外面猝死,家里的财产全都留下来给咱们娘俩,谁知道他现在死是死了,一分不剩,还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南初看着她,情绪复杂至极。 一时间,竟然悲喜交加。 她好像是第一天认识孟静怡一般,眼前的母亲,好陌生。 她以为孟静怡爱惨了南建安,才愿意在这段婚姻里苟且,可她想错了,错的离谱。 也许在南建安睡着的时候,孟静怡有无数次冲动,想掐死他。 孟静怡抹干净眼泪,又提醒南初:“哦,对了,待会儿火化完选骨灰盒,你记得选最便宜的。以前你外公去世,工作人员故意卖一个最贵的,你爸一毛钱都没留给我们,生前有钱的时候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女人,我们这般对他,都是他活该。” 女人真正心狠起来的时候,狠而不自知。 南建安死了,孟静怡忽然改头换面,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似乎装累了,装了几十年的贤妻良母,欣赏她表演的唯一观众终于死了,她快活的甚至想要拍手。 到火葬场这一路上,孟静怡脑子里只有对以后生活的精打细算。 仿佛失去丈夫的,根本不是她。 三个小时后。 南初捧着骨灰盒从火葬场出来,让灵车开到了江边。 她和孟静怡,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将那骨灰,一抔一抔的撒向江里。 撒完最后一把。 孟静怡低头忽然笑出来。 南初看向她,“妈,你笑什么?” 孟静怡也看向她,“你不是也在笑?” 解决完南建安的后事。 孟静怡拍拍手,看向站在不远处一直守着的苏经年,喟叹一声:“五年了,他还念着你,倒是个痴情种。” 南初努了努唇角:“妈,我还没离婚呢。” “没了你爸那个祸害,你以后,想干嘛就干嘛吧。” 苏经年走过来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南初挽着孟静怡的手臂,拒绝了:“算了,今天你能送我们母女一程,明天我们还是要自己回家。现在不算晚,公交和地铁也都没停运,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苏经年没纠缠,只说:“好,路上注意安全。” 走时,孟静怡还高兴地扭头对苏经年说:“小苏,回头有空去我家吃饭,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 南初挽着她往前面的公交站台走,好笑的问:“你怎么不做南瓜甜汤了?” 孟静怡不是最爱给陆之律做南瓜甜汤? 怎么一转眼,又要给苏经年做饭了? 呵,孟静怡果然是个会变脸的。 孟静怡白她一眼,轻哼道:“你都要跟那个姓陆的离婚了,我干嘛还要做南瓜甜汤给他?你傻不傻,真以为我是喜欢陆之律那女婿?还不是为了你好。南瓜甜汤,我早就做腻了。你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我就做给谁吃,至于他姓陆啊,还是姓苏啊,我才不在乎。” 南初低头裹了裹风衣,笑出来,“看来我爸是死的太晚了,要是他早点死,你这会儿没准都有第二春了。” 孟静怡也笑出声:“你别说,我去做广场舞领队,中年男粉一大堆,你妈只要略施手段,别说是第二春,第三春,第四春都有。” 说笑间。 公交车来了。 母女俩上了公交车,并排坐在后座的位置上。 孟静怡一直在说着回家要扔了南建安所有东西,最好重新找个房子,去去晦气。 南初忽然说:“妈,我怀孕了。” 孟静怡愣住了,瞪大眼睛望向她,“陆之律的??” “嗯,生下来会给陆爷爷,这孩子跟着我,也只会吃苦,我们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不带它吃苦受罪了。” 陆家没道理帮她还上亿的外债,所有交易,都是有筹码的。 孟静怡叹息道:“你考虑清楚就好,人这辈子,就得自私一点,自我一点。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还年轻,千万别去为了做世人眼里的好母亲去道德绑架自己。带着孩子东奔西跑,忙于生计,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陆家那样的门第,那陆国深别的我不敢说,对这孩子,恐怕是千娇万宠的。” 南初点头,“我也这么想的,我没那么大的勇气去做什么单亲妈妈,也不想再去为了任何人消耗自己。这孩子,就当我对不起他吧。” 她伸手摸了摸小腹,情绪难言,却很坚定。 孟静怡安慰说:“人生在世,谁能对得起每个人?瞧瞧你爸,他活一辈子,多爽快,他对得起谁了?可到头来,他吃的苦最少,活得最快活,我真羡慕他。” 窗外,昏光的光斑掠进来。 南初看向窗外,很轻很轻地对孟静怡说:“妈,恭喜我们,都重获新生了。” “待会儿到了家门口,我得去超市买几瓶啤酒,买一斤鸡爪,我今晚得庆祝庆祝。” 这一路上,孟静怡笑的次数,比印象中这几十年里的笑容,加起来的都要多。 她一路都在笑。 是真的开心。 …… 另一边,陆之律连夜赶往法国。 甚至连时差都没倒,就被拉去开会。 开了一个多小时,甲方那边的人忽然问:“陆律,这条这边的证券法能通过吗?” 陆之律走了三秒的神。 直到旁边的同事掩拳轻咳一声,用肩膀推了下他:“老大。” 陆之律回神,看了眼问题,说:“这条可以过。” 开了两个多小时下来。 坐在他身旁的左杨,明显感觉他状态不在线,低声说:“老大,你要不要去补个觉倒下时差?” 不然,这工作效率够低的。 第531章 他丢下签好的离婚协议 陆之律拿过那一沓合同,往身后真皮座椅靠了靠,调整了下姿势,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不用,我来晚了,进度已经滞后,现在跑去睡一觉的话,得熬一个大夜才能跟上你们的进度。” 同事左杨略点头:“那我让人送杯咖啡过来。” 收购谈判会议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中场休息的时候,陆之律手机里跳进来一条消息。 是夏浔发来的:【我看你的Twitter地址变了,来法国出差了?】 夏浔,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他大哥陆之放的未婚妻。 陆之放在金三角执行任务牺牲后,怀有身孕的夏浔一直定居在欧洲,未曾回过陆家。 陆老爷子也不曾知道,自己还有个三岁的小曾孙在法国。 碍着大哥的缘故,陆之律对夏浔母子尤为照顾。 陆之律:【待会儿我这边结束,去看看瑾言。】 夏浔:【行啊,他念着小叔叔好久了。】 夏瑾言,是陆之放的孩子,也是陆之律的亲侄子。 过了会儿,夏浔又问:【对了,弟妹来了吗?她爱吃什么,晚上我请私厨来家里,多做几个菜。】 陆之律看着信息,打字的手指一顿,眼底一片冰凌。 过了好半晌,才回复:【大嫂,我准备离婚了。】 …… 帝都,下午。 一辆低调的红旗L5驶过这片市井气浓郁的街道,停在一棵巨大古榕树下。 车内,后座的陆国深抬腕看了眼老款机械表,车镜里倒影一道身影,正往车边走,渐行渐近。 开车的副手瞥了眼后视镜,提醒道:“老部.长,南小姐来了。” 副手下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南初弯腰坐了进来,“爷爷。” 虽然不是第一次跟陆国深谈话了,但陆国深在极致权力下浸.淫几十载,不怒自威,即使不说话,威慑力和压迫感便足够让对面的人难喘大气。 南初上车后,陆国深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将两份“离婚协议”递给她。 “这离婚协议是那狗崽子去欧洲出差前拟的,他已经签好字了,让我转交给你。原以为你们要走到离婚这一步,没准还需要我这个老的做回恶人,逼他做决定。没想到你们的感情,比我想的更加薄弱。协议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南初没什么意外。 在陆之律眼里,她彻头彻尾背叛了他。 他本就厌恶他母亲姜岚对陆卓远的背叛,更不可能忍受陆太太的背叛。 明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也在心里无数次设想过离婚的场景,可狼真的来了,胸口却像是被针扎一样,细细密密的痛。 那痛意,不算剧烈,甚至可以忍受,只是……根本没法忽视。 清浅又持续。 南初捏着离婚协议,深吸了口气说:“这协议我可以签,不过陆爷爷你之前答应我的……” “南建安虽然死了,但那群澳城来的放贷的大概率也不会因此放过你和你母亲。你既然已经怀孕,那我们的约定,照旧。你和那狗崽子之间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我不管。你手里唯一的筹码,一直是你肚子里陆家的后代,这点,我想你很清楚。” “我明白。” 她顿了顿,说:“不过我不想去国外养胎,我爸死了,我妈的签证办不下来,如果我走了,国内就只有她一个人。” 陆国深面色无澜,嗓音平静又威严:“你应该清楚,你没资格跟我提额外的条件。” “是,但现在孩子在我肚子里,决定它去留的,也只有我,陆爷爷您就是权势再大,再有手段,现在也抢不走这个孩子。我若是去流掉,也是合法的。” 她声音淡淡的,可话里话外,全是威胁。 陆国深不以为意的笑笑,“跟那狗崽子在一块儿待了三年,你跟他学到的一手就是威胁我?” “不敢,我这些小伎俩顶多是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而已。” 陆国深倒也并不紧逼,从中山装胸前口袋里抽出那只别着的钢笔,旋开笔帽,在一张硬质卡片上写下一个号码和一个姓。 “你不去国外可以,但帝都不能再待。你和你母亲去舟市,找这个姓周的人,他以前是我的老部下,现在舟市归他管。纵使那狗崽子出差回来,心血来潮的又想找你这号人,只要你跟你母亲老实待在舟市,他不会找到你。” 南初低头看着那张卡片。 舟市,是南方一个小城,那里靠着海,生活节奏比大城市慢得多,很宜居。 她挺喜欢舟市的。 “好,谢谢爷爷。” 陆爷爷一向金口玉言,有了这个姓周的做庇护伞,陆之律就算缓过劲来想要报复她,大概率也找不到她这号人。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肚子里的孩子吧。离婚协议看看吧。” 南初翻了翻离婚协议,看到补偿一栏时,目光停滞。 陆老爷子将钢笔递给她:“有什么问题?” 南初不确定的又看了几眼,生怕自己看错,“这协议里给女方一千万当做离婚补偿,这……” 陆国深如实说:“这是他的意思。” 南初怔在那儿,攥着钢笔,迟迟没签字,“这钱,我不能要。” 结婚三年,她花了他许多钱,如今想来,在物质上,他本就不欠她什么。 陆国深道:“撇开其他的不谈,你跟了他三年,他要给你这钱当做青春损失费,也没什么不能要。以后的日子还长,拿着这一千万,为自己日后好好打算吧。” 南初低着脸,唇角很浅很浅的弯了下,轻嘲道:“如果是遣散费的话,未免多了点。” 她已经不想再欠陆家任何。 况且,谁的青春,不是青春呢? 他也在这段乱七八糟的婚姻里,耗了足足三年。 现在,她只想友好的、平静的,好聚好散。 她眼眶微微湿了,只哑声说:“爷爷,这钱我不要。” “你自己想清楚吧。” …… 和陆国深谈完,南初从那辆红旗L5车上下来,拿着签好的一份离婚协议往家里走。 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澜庭别墅的座机号码打来的。 她迟疑了几秒,终是接了:“喂?” “少奶奶,是我。” 陈嫂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南初眸光不自觉暗了暗。 “陈嫂啊,有事吗?” “少爷去欧洲出差前,交代了几句,他说你们要离婚了,你之前买的那些奢侈品,包包、首饰、成衣、高跟鞋,都可以带走。留给他也没什么用。” 南初站在路边,咬着嘴唇,不知为何,眼眶湿透。 她捏着那份离婚协议,缓缓蹲下来,就在路边接着电话说:“那些我不要了。” “可我都给你打包好了,还有一张银行卡,少爷让我交给你,里面应该有不少钱。” 南初咬着手背,缓了好一会儿,声音沙哑的问:“他……他还说什么了?” “少爷还说……算了,少奶奶,那些话你没必要知道了。” 也不是什么好话。 都走到这一步了,再知道那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南初固执道:“他说都说了,你就告诉我吧。” “少爷说,他不想再看见关于你的任何东西,让你全部打包带走,有多远滚多远,下次别让他再撞见你……” 南初抿唇笑了下,一点也不意外。 她低头看着泪珠子砸在地上,缓缓说:“陈嫂,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卖了或者扔了吧。” 那些,都是属于陆太太的。 并不属于她南初。 第532章 你提的离婚,现在你不痛快 晚上九点半。 巴黎六区,一套高档复古建筑公寓内。 陆之律被三岁的亲侄子缠着用积木搭小房子,虽然不耐烦,但被小瑾言双手抱着大腿求了半天。 那双乌黑澄澈的黑琉璃一般的瞳仁,就那么盯着他,再板着小脸奶声奶气的一直喊“uncle”,那模样像极了陆之放的缩小版。 想起大哥,他就是再不愿意带孩子,也弯腰将小瑾言抱了起来,温声问:“好久没见了,瑾言想不想uncle?” 小瑾言皱眉问:“想!为什么aunt不来?” 夏浔刚从酒柜里取了一瓶红酒过来,对陆之律说:“柏图斯酒庄去年刚酿的干红,知道你好这一口,特意为你留的。瑾言,快带uncle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小瑾言牵着陆之律的大手,开心的带着陆之律去洗手间洗手。 吃饭时,小瑾言问夏浔:“妈咪,今晚uncle住在我们家吗?” 夏浔给孩子剥着虾,笑着说:“不住哦,uncle待会儿还要回去工作呢。” 小瑾言抓着饭勺,闷闷不乐。 陆之律安慰道:“待会儿等你睡着了,uncle再走。” 夏浔看他一眼,轻叹道:“你不用惯着他,你来出差的,要是实在忙,还是工作要紧,下次再来看他也不打紧。倒是你自己,说小也不小了,你对瑾言这么有耐心,怎么就对自己的婚姻半点耐心都没有?” 这小叔子,她接触多了,也算了解。 陆之放和陆之律,名字取反了,性格更是南辕北辙。 除了陆家人刻在骨血里的“逐权”二字之外,其他方面,半点不像。 大哥深情、内敛、专注。 这个弟弟,性格外放却冷情,对感情也大多是三分热度,像是一阵风,吹过就散。 小瑾言敲敲饭勺,冲陆之律喊:“uncle,鱼!” 夏浔瞪孩子,“之前妈咪跟你说过什么,吃饭不能敲碗,坐好!” 陆之律对侄子倒宠溺得很,“长大自然就懂规矩了,小瑾言才三岁,大嫂你别太严厉。” “不严厉很皮的,他就是看你来了才卖乖。” 陆之律不以为然,对小瑾言温柔至极,“要吃鱼是吧,uncle给你挑刺。” 他用公筷夹了一大块鱼肉,耐心好好的挑着鱼刺,细心极了。 小瑾言眼巴巴的望着鱼肉,小声跟陆之律控诉道:“妈咪不给挑刺,不给瑾言吃鱼。” 夏浔:“……我是怕鱼刺挑不干净,卡着他。” 陆之律被逗笑,边弄鱼刺,边调侃了句:“瑾言毕竟是陆家人,难伺候正常。” 夏浔见他跟孩子相处这么融洽,每次来见瑾言,都把瑾言带的妥妥帖帖,以前还会给瑾言换尿不湿。 她好笑道:“我一点也没看出你讨厌小孩,你对瑾言这么好,干嘛不自己生一个玩玩?刚好老爷子一直催,你也没必要非要跟他老人家对着干,故意丁克。你离婚,是因为一直不生孩子,老爷子生气?” 陆之律眼神稍暗,“离婚是我想离的,这次和爷爷没关系。” 夏浔试探的问:“不喜欢人家?不喜欢还能待一块儿三年?还是又腻了?你要是这回又腻了,那大嫂可就要拿出长辈身份,多说你两句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腻,那就不是人家女孩的原因了,你得找找自己的原因。结婚三年都腻的话,你还是不要结婚了,你这个状态,跟谁结婚,都过不到一起去。” 他微微蹙眉:“大嫂,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看看瑾言,你怎么又跟爷爷似的,训起我来了。” “我可不敢训你,要是你大哥在,他倒是敢训你,没准还敢打你。” 想起大哥,陆之律目光划过一抹沉痛:“我倒是愿意让大哥训我打我。” 夏浔眼底也闪过一丝落寞,“你跟老爷子,还在因为你大哥的死较着劲?” “大嫂你一直不回帝都,也不让老爷子知道瑾言的存在,你心里也是恨他老人家的吧。” 夏浔勾唇笑笑,眼里有微微的湿润,“我不恨老爷子,但我也实在……做不到跟老爷子和解。之律,你跟我不一样,别为了你大哥跟他老人家赌气,用自己的婚姻去做抵抗他的筹码,老爷子再怎么样,也许方式错了,他那个位置,一向强权惯了,但说到底,他还是为了你好,他忍受不了你因为你大哥的死而一蹶不振,也是人之常情。” 陆之律灌了一大口红酒入喉,喉结滑动几下,悉数咽下那些红酒。 他低头看着小瑾言,朝椅背靠了靠,嗓音倦哑显得疲惫:“我一面对老爷子,脑子里总是想起我大哥和小瑾言,他年纪大了,有基础病在身上,实际上我也不想激怒他,但总是口不对心。” “你和你大哥不像,可口不对心这一点,还是挺像的。明明很关心老爷子,每次都要吵,好像只有跟他吵,才能让你们的爷孙关系继续下去。他年纪大了,不可能再去改变自己,之律,你没必要跟他老人家硬着来,伤人又伤己,何必呢?” 一瓶干红,夏浔没怎么喝,几乎都是陆之律喝的。 他没怎么提离婚的事情,但情绪明显不好。 把小瑾言哄睡后,夏浔拿着烟盒递给他,烟盒里只剩一半的烟了。 这是薄荷味的女士烟。 陆之放过世以后,夏浔抽烟也很厉害。 陆之律点了火,抽了根,只是他抽不惯女士烟,抽了一半便没怎么抽,一直夹在指间,让它静静燃着。 大概是走神,烟灰燃了一大截,掉落下来,烫了下手指,他才皱着眉将那根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夏浔猜出几分:“你提的离婚,你想离婚,现在你不痛快?我记得你以前分手都不带失恋的,第二天就把人姑娘给忘的一干二净,怎么这次跟丢了魂一样?” “这次是不一样,以前是我腻了分的手,这回,人能耐,直接把我给绿了。” 陆之律面无表情,可声音却像是淬了冰一样的冷。 夏浔还以为他在讲冷笑话,愣了好几秒,忽然忍不住笑出来:“能耐啊,还有人敢绿你?” 第533章 玩弄感情,也被感情玩弄 陆之律脸色阴沉,“大嫂,你也看我笑话?” 夏浔抽完最后一口女士烟,将烟蒂掐灭,拿了瓶四十度的龙舌兰过来,笑起来:“早说是情伤,我拿什么干红给你喝?简直糟蹋了我的好酒。” 人在难过的时候,舌尖味觉没什么敏感度,嘴里发苦,根本品不出干红的风味。 她拿了两只水晶杯,加了两块冰,倒满龙舌兰。 其中一杯推到陆之律面前。 夏浔看着那金灿灿的酒液,幽幽开口说:“喝冷酒就像是失恋,最开始没觉得难以下咽,可喝着喝着,随着时间推移,后劲渐渐上来,你觉得不在意的,无所谓的,像是穿过时光的利刃,全部射在你胸膛上,等后知后觉感觉到痛意的时候,已经快痛麻了。” 陆之律端着那杯子,仰头一下喝了大半杯下去。 酒液是冰的,不辣嘴,也不呛嗓子,跟喝冰饮料一样。 “大嫂,你跟我大哥是真爱,我大哥死了,你往后余生可能都在哀悼他、惦记他。可我和南初,毕竟是不一样的,我没法去原谅一个在我头上戴绿帽的女人。” “既然不能原谅,那就向前看,把这号人彻底忘了,你又在不爽什么?” 陆之律攥着那冰杯,指节用力发白,眼底现出一抹寒意和戾气来:“她有种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弄死她。” “你恨她?” 陆之律咬牙冷笑,“我不该厌恨她吗?” 在被他捉奸在床的那一刻,她甚至都不知悔悟。 他给她选择。 只要她从苏经年身前让开,不管她和苏经年有没有发生过关系,他也不至于那么厌恨。 朝苏经年开的那一发空枪,就是试探和考验。 但结果很明显。 南初挡在了奸夫面前。 夏浔靠在沙发上,晃着酒杯里的龙舌兰,仰头沉吟道:“我也厌恨过老爷子,我恨他为什么要在我跟你大哥快结婚的时候,还要逼你大哥去金三角执行任务。如果你大哥没死,现在我和你大哥还有瑾言,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恨了三年,瑾言一天天长大,他越来越像你大哥了,除了工作,我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瑾言身上。你说,我不该恨老爷子吗?可我现在不想恨了,太累了,我只想看着瑾言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想起陆之放的死,陆之律到底是愧疚:“大嫂,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如果当时我愿意听爷爷的,爷爷就不会让大哥去金三角,是我不好,是我的叛逆和反骨,间接害死了大哥,抱歉。” 如果当初他代替大哥去执行任务,也许他不会死,大哥也不会死。 夏浔苦笑着摇头,“都是命呐,这就叫命数。之律,听我一句,你要是恨这个人,被这个人主宰了情绪,那你会陷在里面,越是挣扎,越是下陷。倒不如一把灰,扬了它,来的干净。” 陆之律将口腔里的冰块狠狠咬碎,“大嫂,我不是你,做不到不计前嫌。扬灰可以,但在那之前,我得把她挫骨扬灰。” 夏浔一脸明了的笑笑,“还说不在乎,都恨成这样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种手段和德行,人姑娘敢背叛你?也是个狠角色。” 陆之律冷哼一声:“倒是我小看她了。” 一瓶龙舌兰,夏浔喝了一杯。 其余的,全是陆之律喝的。 他平时酒量不错,但今晚,酒不醉人人自醉,很快倒在了桌边。 夏浔叹息呢喃:“浪子还有受情伤的时候,都是报应啊。” 在感情里,负了太多人,也许本身就是一种孽债,在某个特定时刻,像是回旋镖,全部偿还报应回来。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情场的强者,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可是玩弄感情,最终呢,也被感情戏弄。 夏浔拿了条薄毯,正想披在他身上,却看见他白衬衫上,映出了斑驳血迹。 “……” 好家伙,伤成这样,还敢喝这么多酒? 简直不要命。 她伸手推他:“之律,醒醒,你背上的伤,得去医院看看。” 陆之律已经醉死,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夏浔正想去打家庭医生的电话,陆之律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串陌生号码。 下面区域显示来自帝都。 夏浔怕是什么重要电话,便帮他接了:“喂?找陆之律吗?他喝醉了,你……” 她话还没说完。 那头就一声不吭的匆匆挂断了电话。 夏浔纳闷,再回拨过去的时候,已经无人接听。 再看看趴在桌上睡死过去的男人。 夏浔头疼。 这小叔子,真够给她添麻烦的。 背上伤成这样不说,还醉死在她家。 她将薄毯盖在他身上。 喝醉的男人忽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质问:“苏经年到底哪里好?” 夏浔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弟弟,好好睡一觉吧。” …… 帝都。 南初握着手机,心跳抑制不住的发抖,下沉。 她刚才打电话给陆之律,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去领离婚证。 可电话那边,那道年轻好听的女声,却像是巴掌一样狠狠甩在她脸上。 也是,本来就要离婚了,现在也不用装了,可以在外面光明正大的喝酒玩女人。 她难过什么,又接受不了什么? 陆之律本来就如此,一向就如此,不是吗? 可她浑身不自觉的发寒。 过了好久,她才重新拿起手机,给对面发了条短信—— “离婚协议我签完了,你不欠我,那一千万的赔偿我不需要。什么时候把离婚证领了?” 可这条信息,就像是石沉大海。 迟迟得不到回应。 …… 在离开帝都之前,南初将骆伟和罗楚那条新闻,重新更正了报道。 因为热度很大,纠正了错误,也公开进行了道歉,反应良好。 杂志社总编是个两面三刀的领导,看南初表现不错,便提议:“你不是一直想去新闻部,你这次做的不错,我给你调过去,那边比较累,不过暂时没法给你涨薪,要三个月之后看看你的业务能力和综合表现再谈。” “总编,我在这里工作五年了,谢谢你这五年的照顾。不过我因为个人原因,决定辞职了,谢谢你这几年的栽培,辞职信我已经发你邮箱了,你可以查收一下。” 说完这些,南初摘掉了脖子上的工牌,抱着整理好的纸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杂志社。 她要去舟市了。 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 法国,巴黎。 陆之律背上伤口没长好便出了院来出差,连轴转的高压工作,加上酒精刺激,那伤口很快发炎溃烂。 开会的时候,直接起了高烧,被人送去了私立医院里。 薄寒时打电话过来“庆祝”他离婚恢复单身的时候,陆之律躺在病床上正奄奄一息。 他烧得稀里糊涂,听着那边兄弟的恭喜,人都躺不住了。 薄寒时还煞有介事的咨询他:“对了,你说我在哪里办婚礼比较好?草坪?教堂?沙滩?不行,予予有深海恐惧症,不能去沙滩。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陆之律咬着后槽牙。 “卧槽尼玛!薄寒时你还是个人吗?我都病成这样了,还要给我塞你跟乔予的狗粮!” 第534章 新婚夜 电话那头,薄寒时嗓音沉懒,悠闲的像在度假:“什么狗粮,日常罢了,别少见多怪。” 陆之律:“……” 这家伙向来喜欢在兄弟伤口上撒砒霜。 平时这行为倒也算了,可现在,他前脚为人挡刀子,伤口还没好全,转头就被人给绿了。 绿了还不算,主要人还挡在奸夫面前,在他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出“苦命鸳鸯”的大戏,你护我周全,我再为你挡一挡枪子。 陆之律一闭上眼,脑子里一旦浮现那个狗屁倒灶的画面,就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背上发炎的伤口,像是撒了盐一样的疼。 跟那段即将结婚的婚姻一样,已经烂了。 陆之律有气无力的骂:“我他妈快痛死了,你还给我添堵,川子都把你整个人事部的骨干拐走了,你不去嚯嚯那塑料兄弟,来嚯嚯我这个亲兄弟?像话?” 提到江屿川,薄寒时似乎有意避而不谈。 只淡淡戏谑:“你还会痛啊,以前你让多少姑娘痛,现在换你痛一痛也公平,你应得的。” “……草!” 薄寒时:“别草了,你现在头上都是草。” “…………” 实锤了,亲兄弟无疑。 陆之律没好气:“打电话过来干嘛,就为了跟我嘚瑟一下你跟乔予要举行婚礼?瞅你这八辈子没办过婚礼的样子,就这么恨娶?” “你办过,你倒是给点意见。” 那边的薄寒时,手边摆满了各种款式的纸质结婚请柬,设计师设计了好几款出来,都不满意。 “光是挑结婚请柬,就卡住了,你那会儿结婚请柬是找谁设计的?有合适的设计师可以介绍给我。” 陆之律靠在那儿,抬手揉揉眉骨,有些纳闷:“结婚请柬还用设计?当初我的婚礼,全部交给婚庆团队去办的,你这么闲,这种事也要亲力亲为?我那婚庆团队是top级的,推给你,这种事让他们去办就行。” “难道人要跟你离婚,你这是半点心不带。我要是南初,不选苏经年是傻叉。” 薄寒时云淡风轻的甩出这句话,直接点了陆之律两个雷区。 南初,苏经年。 这两人名字,合在一起,就他妈是核弹,时刻点着陆之律的胜负欲和自尊心。 这南初,也合该在他人生笔录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谁有她这胆子,敢在绿了他以后,还为奸夫挡子弹。 陆之律咬咬后槽牙,气的胸闷:“你怎么不去跟苏经年当兄弟?” 这苏经年,一个两个还高看上他了。 “我要是给苏经年当兄弟,这会儿有你哭的。对了,你那收购案什么时候结束?” 陆之律想起还有一大堆工作积压在那儿,又是一阵头疼,捏捏眉心说:“二十天左右吧。怎么,想老子了?回帝都找你。” 薄寒时看一眼旁边比着“噤声”手势的乔予,喉结滚了滚,到嘴的话,顺利咽回去。 只似是而非的说了句:“二十天,你小心点。” 陆之律微怔,轻嗤:“我小心什么?让那对苦命鸳鸯小心点,给我滚远点,不然我回了帝都,有他们好看!” 薄寒时:“那我会让予予带话,让南初滚远点。” “……我谢谢你。” 挂掉电话后。 陆之律做不到完全的视而不见,终是扫了眼那串号码的未读短信。 呵,好大的口气,一千万都不要。 好啊,现在是跟苏经年这号新贵好上了,一千万也不放在眼里了。 一股无名火从心里滚滚燃烧。 陆之律习惯了要什么有什么,更习惯了“赢”的感觉,他的人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没当过一天的输家。 他当惯了大庄家,习惯了主宰别人,胜负由他定。 可在南初这儿,他狠狠栽了个跟头。 苏经年又让他尝到了一回在情场上“输”的滋味。 这让他很不爽。 他眉眼恹恹的,戾气丛生,一甩手把手机给砸了。 …… 另一边,御景园内。 乔予刚接完南初的电话。 薄寒时垂眸问:“要去给南初送行?”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偷听了?” 薄寒时:“猜也猜出来了,现在这个情况,赶紧跑路是最明智的,不然等老陆回来,就不好说了。” “陆之律什么时候回帝都?” 薄寒时很大方的告诉她:“二十天后吧,要跑赶紧跑。” 乔予好笑道:“你当双面间谍呢?” 薄寒时从后揽住她,低头调侃道:“我这不是给薄太太探听消息?” 乔予侧眸笑看他,“陆律师要是知道你这么见色忘义,该难过了。” “我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乔予一时狐疑:“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是为了新婚夜,才没把事情透露给陆之律吗? 薄寒时眸中暗芒微闪,“老陆当初知道小相思的存在,不也联合南初瞒着我?他迟早都要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不过,比起我告诉他,还是他自己发现比较有意思。” 他一向不喜欢掺和别人的恩怨情仇。 乔予盯着他,“好啊薄寒时,你怎么这么狡猾?” 薄寒时看向她,一向深沉锐利的目光变得无辜:“不是薄太太让我守口如瓶?” “……” 薄寒时手臂圈着她的腰,抱住她,俯身下来,将头压在她肩窝里,沉声提醒她:“薄太太,我肩上伤口好全了。” 乔予心里想着南初的事情,思绪有些游离。 一开始还没领会到这句话的深层含义,等慢慢回神的时候,几乎是秒懂。 她还没回应。 薄寒时已经明着问:“予予,我的新婚夜呢?” 乔予大胆的迎上他深灼视线,“今晚?” 薄寒时:“荣幸之至。” 嗯……他还怪礼貌,怪绅士。 …… 到了晚上,乔予洗了澡,穿上那套之前准备好的珍珠小衣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顿时火辣辣一片。 又低头看了眼胸口上的粉色纹身,心跳不由加快。 这样穿出去,今晚她还用睡觉吗? 她裹着浴袍出去,薄寒时不在卧室里,又去书房处理公事了。 最近,江屿川点了他后院,集团的烦心事不少。 乔予推门进书房的时候,薄寒时刚关掉电脑,在研究那些纸质请柬。 她刚走到他身边,就被他拉到大腿上坐着。 她洗了澡,身上有自然的沐浴露香气,四目触上的那一秒,薄寒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第535章 S纹身 楼下张妈他们都去睡了,土豆乖乖待在自己房间的猫床上。 电灯泡小相思在南城没回来。 这一刻,他们抛开所有身份,只属于彼此。 薄寒时吃过晚饭后,便早早的洗了澡,就等着此刻,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将乔予彻底包围。 浴袍掉落在脚边的刹那,几乎没有迟疑,四片唇瓣触碰交缠在一起。 掌下触感让薄寒时微微睁开眼,探究的往下看。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太阳穴突突直跳。 乔予脸上发烫的厉害,硬着头皮问:“好、好看吗?” “……” 长久的沉默。 薄寒时几乎是屏息凝神的将她一寸寸看进眼底,迟迟没有动作。 乔予还以为他对这种没兴趣,解释道:“很早之前随便买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你要是不喜欢……” 话音还未落下。 薄寒时目光暗沉,视线落在她胸口那处粉色纹身上,黑眸骤然轻缩。 手指已经摩挲上去。 他眼底是明显的惊喜,“什么时候纹的?” “你去M国之后,我怕独龙会的人会假扮我利用你,恰好路过纹身店,就纹了。” 粉色纹身,一场烟花雨,一个“S”字母。 狠狠刺激着他的眼球。 他将她一把竖抱起来,乔予没有防备,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以维持身体平衡,惊呼声陡然被淹没在深吻里。 这个抱法,她比他高出小半个头,吻了不知道多久,她渐渐往下沉,被他拢在了怀里。 从后面看,男人宽阔劲瘦的背脊将她的身形几乎遮住,唯有缠在他脖子上的素手……以及两条纤细匀称的小腿架在他臂弯处。 乔予脑袋靠在他胸膛处,背脊在墙上磨的发痛,指尖陷进了他肌肉里。 甫一抬头,四目相撞时,彼此胸膛起伏的厉害,心跳同频的顷刻,唇瓣再次交缠。 怦然心动。 …… 欲望一旦开了口子,便像是洪水猛兽冲出闸门,怎么也止不住。 从床下,到床上,从站着,到躺着。 这场新婚夜,不算温柔,也不算唯美,甚至有些淋漓尽致的蛮横。 像是将八年的喜欢和爱意,全部宣泄在此刻。 到了下半夜,乔予虚弱无力的背靠在他怀里,被他拢着。 薄寒时手臂探到她身前,指腹细细的摩挲着那处纹身,“疼不疼?” 乔予闭着眼,大脑放空,没有反应:“嗯?” “纹的时候疼不疼?” 原来是问这个。 乔予摇了下头,嗓音懒懒的:“敷麻药了,纹的时候只有一点麻麻的感觉。” 薄寒时抚着那纹身许久,低头吻她微微汗湿的额头,哑声笑了:“傻气,没有纹身我也不会认错你。” “……我就是想纹。” “很喜欢那场粉色烟花雨?” 乔予默了几秒,“嗯”了一声。 她永远记得他在山顶跟她求婚的样子。 就算再过几十年,那一幕也会在脑海里鲜明绽放。 人生不需要太多的时刻,一刻就够。 薄寒时单手揽着她,另一手将她耳边浸湿的发丝拨到耳后去,垂眸说:“那等婚礼的时候,再给你放一场更盛大的烟花雨。” “薄寒时。” “嗯?” “下次能不能温柔点?” 薄寒时要懂不懂:“你指的是哪方面?” 乔予:“……” 薄寒时黑眸沉沉的看着她,瞳孔里倒影的满满都是她,看起来深情又真诚:“我以为你会喜欢。” 腹黑至极。 乔予:“…………” 好吧,也不得不承认,多少是有点喜欢。 温柔有温柔的滋味,强势掠夺的时候……好像是另一重刺激。 …… 第二天下午。 南初跟孟静怡要离开帝都了,乔予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送,但昨晚被弄得太狠,开车双腿都打颤。 薄寒时早就猜到南初和陆之律那些事的前因后果,避讳着也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便送乔予去了长途汽车客站。 南初和孟静怡没选择乘坐航班,是因为客运站的长途汽车买车票,可以非实名制,就算陆之律要找她“报复”,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她的行踪。 她们打算坐长途汽车到另一个城市的码头,再坐轮船去舟市。 离别之际,乔予还是忍不住抱住了她,“如果遇到麻烦,或者是想我了,我可以过去找你。你怀孕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南初眼圈也微微泛了红,吸着鼻子说:“放心啦,陆爷爷帮我打点过了,到了舟市那边,会有人照应我的。予予,你说像我这样帝都大学新闻系毕业的,去舟市那种地方台,我要是去面试,铁定一面一个准吧!” 乔予不疑有他:“当然,只要你真的想做,就一定可以回到老本行。南初,我不祝你一帆风顺,因为没有人的人生可以一帆风顺到底。我祝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乘风破浪。” 南初看着多年好友,仰头,眼泪却还是掉了下来。 她和孟静怡往前走了几步。 到底是念旧。 回身跑过来,再次一把紧紧抱住乔予。 乔予抱着她,安抚着她,鼓励着她:“初初,我等你回来,我等你做回帝都卫视台的首席新闻记者。” 南初哭着笑着打趣:“那到时候你得跟我同台报道,我们约定好的。” 乔予伸出小拇指,莞尔:“拉钩上吊。” 就像当初一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南初勾上她的手指,看向站在不远处候着的薄寒时,笑说:“那你可得好好练口条,别等我回来了,你不中用了。” “好,等你回来的时候,我的新餐厅应该也营业了,到时候你得帮我报道宣传。” 南初:“好,我走了。” 等她和孟静怡走远。 乔予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叫了她一声:“初初,一路平安!” 这次,南初没再回头。 只是扬手朝她挥了挥,尽在不言中。 那边,薄寒时抽完了一根烟,将烟蒂捻灭。 等身上烟味随着风散了散,他走到乔予身边,“这里风有点大,走吧。” 乔予定在原地许久,“等她们的车子走了。” 薄寒时替她拢了拢风衣,安慰她:“相遇终有时,不会太久的。” 第536章 离婚快乐 前往舟市的轮船上。 孟静怡有些晕船,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南初坐在船舱窗户边,从包里摸出一本红色的小本子,离婚证。 三年里盼了无数个日夜的离婚证,终于到手了,比她想的简单太多。 站在权力顶尖的人,连离婚手续都不需要拖拖拉拉,只要双方签了离婚协议,资料齐全,即使有一方不到场,这离婚证也下来了。 这就是陆家的富贵迷人眼。 明明已经结束了那场无厘头的婚姻,明明应该感觉轻松,可胸膛处更多的是空荡,像是一团棉花,没了压力,轻飘飘的,踩不着地,有些不真实。 南建安死了。 婚也离了。 债务在一夜之间清空。 她该狂欢才对。 可现在,她捧着那本离婚证,也只是拍了个照,安静的发了个朋友圈—— 【离婚快乐。】 很快,收到好几条朋友和同事的评论。 同事A:“初姐,你结过婚啊???” 同事B:“牛逼,你结婚和离婚的消息我同时得知。” 朋友1号:“单身啦啦啦!文案应该改成恢复单身可撩!” 朋友2号:“离职加离婚!炒了老板顺便踢了渣男老公!好嗨哟!走上人生巅峰!” 薄寒时:“6” 乔予什么也没说,只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船舱外的碧蓝海水,掀起白色浪花,划过玻璃。 她看向窗外海景,刚把离婚证收进包里,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苏。 她怔了几秒,接听了:“喂?” 电话那边的苏经年鼻音有些重,像是感冒了,声线低磁:“我看到你朋友圈发的离婚证,你现在怀孕了,是他要跟你离婚?” “不是,是我们双方都想离婚。” “那孩子呢?” 南初淡声说:“孩子生下来,我会给陆家。” “这到底是为什么?既然想离婚,又为什么要怀上他的孩子?如果他是单方面因为之前的误会想跟你离婚,我可以去帮你解释,但娇娇,无论我们以后有没有可能,至少我们现在还算是朋友吧,你有什么难处不能跟我开口?” 苏经年口吻强势。 南初笑了笑,“五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可你变了。” 南初敛下眸子,眼底划过一抹暗淡,“人总是要长大的嘛,你比我先成长,所以我被你抛在了身后。” “我没打算抛下你。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我去找你。” 他感冒很严重,在电话里一直咳嗽。 南初轻轻叹息一声:“生病就好好休息吧,我已经离开帝都了。” “娇娇……” 他还没说出口,南初已经打断他:“苏经年,我刚离婚,也知道你想跟我谈什么,但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说那些。也许有一天,我会重新回到帝都,但那是也许,那是未来。现在,我不想见你,也不想见姓陆的。如果你真的当我是朋友,我怀孕的事情,麻烦你替我保密。” 她现在只想去舟市安安静静的生下这个孩子,将孩子抱回陆家,然后和陆家断绝所有牵连。 至于苏经年,那也许就是个心结吧。 五年过去,物是人非,她对苏经年仅存的爱意也许早就在漫无边际的等待里被消磨的所剩无几。 若是他永远不回来,也许她会永远惦记他。 人总是忘不掉没有结果的遗憾,会下意识去美化自己没走过的那条路,没坚持下去的那个人。 可苏经年还是回来了。 在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心结不复存在,她的确爱过苏经年,可后来呢,她缅怀无数次的,更多的是那时跟苏经年在一起的自己罢了。 苏经年听到电话那边传来隐约的海浪声,“你在海边?你现在不想跟我谈以后,好,那就不谈以后,我们谈谈现在,现在你怀着孕离婚,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我不是一个人,我妈也在,她会照顾我的。苏经年,不管怎么样,我从不后悔遇到你,因为跟你在一起的那两年,让我自觉矜贵,谢谢你。” 她的父母并没有让她自觉矜贵。 苏经年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什么是“自觉矜贵”的人。 海上信号差,很快,电话便断了。 苏经年再打过来的时候,南初没有再接。 苏经年打不通她的电话,便直接在微信上转了钱。 微信转账限额一次两万,个人账户单日限额二十万。 苏经年转了十笔两万。 苏:【把钱收了,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钱不够的话告诉我,或者把银行卡号发过来,我转给你。】 南初一笔没收。 现在南建安死了,只有她跟孟静怡两个人,光是日常开销,花不到几个钱。 她账户里还有一百来万,足够日常生活。 至于生孩子,陆爷爷安排的很妥当,在舟市最好的私立医院一早替她找好了人,拖好了关系,大概率也不需要自己掏钱生孩子。 她这人说起来运气挺烂的,投胎给南建安当了女儿。 可她运气又挺好的,有苏经年这种拿得出手的前任,嫁给陆之律,物质上富得流油,生活上没苦过,她的公婆也是素质人,没刁难过她。 即使是手握强权的陆爷爷,逼她和陆之律离婚,却也不为难她,相反,还帮她铺好了所有退路,帮她清了上亿的债务。 她知足了。 下意识伸手摸摸尚且平坦的小腹,轻声调侃道:“宝宝,你要离开爸爸跟妈妈过九个月的苦日子,怕不怕?” 不过呢,这只是短暂的。 因为这孩子,生来就是享福的,他也会和他的爸爸一样,一生享受高人一等的特权。 唯一要怕的……是孩子的爸爸,会不会不喜欢他。 想到这儿,南初忧心忡忡。 但她摸着腹部,安慰呢喃:“不怕,爸爸不疼,还有爷爷奶奶,太爷爷呢。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 远在法国的陆之律,结束会议后,刚回到酒店,洗了个澡摔到床上正准备补觉。 拿手机定闹钟的时候,跳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薄狗:【离婚快乐】 陆之律微微皱眉,回了句:【恭喜早了】 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凭什么成全那对苦命鸳鸯双宿双飞? 他不爽,凭什么让那南初跟她奸夫爽? 等他回了帝都,就把离婚协议给废了。 想到这儿,他情绪舒畅了一点,跟对面兄弟开了句玩笑:【你还婚着,我不做你的三。】 薄寒时一脸嫌弃:【做你大爷的三】 陆之律笑笑,也没空再跟他斗嘴,正想扔了手机补觉,薄寒时又发来一条消息。 是一张截图。 他眼眶骤然猛缩了下。 离婚快乐?? 是南初发的,这也不是P图。 陆狗:【她什么时候发的朋友圈?】 他怎么没看见? 薄狗:【今天下午,估计人把你微信给删了。】 陆狗:??? 陆之律找到南初的微信,点进朋友圈一看。 一条灰色横线。 陆之律脸色骤然阴云密布,当场骂出一个字来:“草!” 第537章 陆家出事,三千字 他头一次被女人给狠狠耍了,一时怒急攻心。 在通讯录里搜了一圈,没找到那女人的号码,反应几秒,才想起来,那天捉完奸,甩下离婚协议后,一上飞机就把那女人的号码给删除了。 她发过一条短信给他,谈离婚的。 但他未读短信太多,大多是一些服务商发来的,手指在短信页面划拉半天,才找到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正想打电话过去质问,可骨子里的冷漠、理智和倨傲,终究战胜怒火。 凭什么? 她把他给绿了,挡在奸夫面前,是她在这段婚姻里犯了原则性错误。 他去质问什么? 质问她为什么要出.轨苏经年? 够傻逼的。 那股怒火一瞬间无处宣泄,在体内像是一团滚烫焰火,越烧越旺。 离婚证。 南初这女人是该死了点,但还没那么大本事在他本人没到场的情况下,能把离婚证给领了。 十成概率是老爷子的杰作。 陆之律深吸一口气,按捺一番情绪后,给老宅打去一通电话。 电话一通,他就冷声问:“那离婚证什么情况?” 老爷子毫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什么什么情况?不是你签了离婚协议,让我替你解决?怎么,你不满意?如果是那一千万的事情,是她自己没收,我总不能强塞给她。” 陆之律耐心快被磨光,皱眉说:“和一千万没关系。” “那你现在不满意什么?我帮你妥善处理了这段没有必要续存的婚姻,现在你在质问我?陆之律,你不是三岁了,你已经三十岁了,如果你做任何事还是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总是心血来潮,我告诉你,你以后不会有好果子吃。” 陆老爷子语气强硬至极。 陆之律重重吐出一口气,似是不满:“我是要跟她离婚,但你凭什么擅自做主替我放了她跟她那个奸夫?” “我告诉你,陆之律,现在你已经大祸临头不自知,要不是你现在人在国外,现在你已经被证监会带走调查!” 陆老爷子被气得不轻,声量不自觉又高了几度。 “你别他妈成天跟我扯这些南初北初的事情!要是早知道你那老丈人这么不省心惹麻烦,三年前你就是把我气死,我也不会准你娶这个南初进门!你现在应该庆幸,你跟南初已经拿到了离婚证,脱清了所有干系!否则,你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之律目光一怔,嗓音迟疑:“什么意思?” 陆老爷子气的血压高,心脏很不舒服,他捂着胸口说:“南建安在世的时候,时常把我们家的名号挂在嘴边,跟他那群炒股的狐朋狗友吹嘘,你是不是透露过内幕消息给他?” 陆之律的怒意渐渐被冷静取代,他快速思索回忆了一圈,很坚定的否定了。 “没有,我从没跟他说过这些事。” 陆老爷子轻轻松了口气,又说:“南建安之前跟他那帮炒股的朋友说,他从你这儿得到内幕消息,有一只股票会暴涨,他的朋友听信了他的吹嘘,买了那只股票,结果输得一塌糊涂。现在南建安死了,那群人没处说理,没地方要钱,愤恨不平,直接写了实名制举.报信,举报你爸爸透露内部消息违.纪。不过我估计,这其中可能有你爸爸的对手掺和在里头搅动风云。” 陆之律浑身一僵,急声问:“我爸现在怎么样?” 陆老爷子缓了口气,沉稳道:“你爸爸刚被带走谈话,等他回来才知道情况。你现在不要回帝都,暂且在国外避避风头,陆之律,你以前不听话也就罢了,这个关头,你不要再给我惹事了。” “……” 陆之律怔在那儿,没开口。 陆老爷子又说:“你现在最好祈祷,南建安生前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他顶着我们家的名义,所做的每一桩生意,都有可能害得你爸爸和陆家万劫不复!” 老爷子的声音,有些疲惫,沧桑感扑面而来。 这是第一次,陆之律这么直面的感觉到自己的爷爷真的老了。 他心跳往下沉,手指不由握紧电话,难得的顺从:“好,我知道了,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你心脏不好,赶紧休息吧。钟叔在不在你旁边?” “你就别操心我了,只要你不让我操心,我就没什么事!记住,这阵子千万不要回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爸爸顶多是违.纪,在留.置室反思一阵子也许就过去了。但你,这期间,千万不要再跟那个南初联系,之律,爷爷以前从来没求过你什么,现在算爷爷求你,行吗?” 陆之律沉默了好半晌,再开口时,嗓音都哑透了:“好。” …… 挂掉电话后,陆之律又看一眼那串号码。 手指在那串号码上方,停留了几秒,左滑,删除。 他将手机摔到办公桌上,往身后的大床倒去,周身气压颓废又沉重。 没想到有一天,家里会因为他而出事。 也没想到,一向对他严厉至极的爷爷,如今为了保全他,殚精竭虑。 一时间,深深的自责感像是海啸一般,将他吞没。 三年前,赌气娶南初,到底是他错了。 陆之律闭上眼,仿佛一叶孤舟,在汹涌海面随波逐流,这一刻,所有东西失去了掌控,像是猛兽一般,朝他反噬。 他的爷爷,他的父亲,甚至是整个陆家,都在为他不自量力的行为买单。 睡意全无。 在法国出差这段日子,他每天准时打电话回老宅,询问情况,但陆卓远一直没回来,情况比想的要复杂。 但陆老爷子到底是疼这个独苗孙子,在电话里不停地叮嘱他,叫他别回来,哪怕是去周边国家散散心也好,等风头彻底过了再说。 这阵子,陆之律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疯狂工作,酗烟酗酒,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和浪荡不拘。 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 他结束并购案的合作后,没接到老爷子的回国通知,在法国像个孤魂野鬼。 这日,接到一通电话。 他起初不知道是苏经年的号码,如果知道,他不会接。 电话一通,苏经年问他:“你把南初逼去哪里了?” 陆之律听了觉得可笑,“我和她已经离婚了,她去哪里,你不该来问我,更不是我逼得她。是你和她,在逼我。” 苏经年找了她许多日子,但一无所获,如今语气有些冲:“你一点也不关心她去哪里吗?” 陆之律冷笑了声:“我不找你们算账,你们就该烧高香了。现在你来质问我?” “可她还怀……” 陆之律现在没半分心思听他说这些,直接掐断了电话。 苏经年再打过来的时候,他看着那串号码,眼底全是冷漠和厌弃,直接将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陆家要是真出什么事儿,南初,她最好绕着他走。 …… 一个月后,御景园内。 薄寒时和乔予正在布置婚房,小相思也从南城过来凑热闹,不停地吹气球,家里一片喜气洋洋。 门外,来了几个穿着便服的人员。 他们亮出工作证:“你好,我们是证监会的,有人举报,你违规操纵股价,请配合我们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乔予一怔,担忧的看向薄寒时,下意识攥住了他的手。 薄寒时安抚她说:“没什么大事,我跟他们走一趟,你跟相思在家等我。” 这阵子,陆家出了点事儿,他都知道,所以没什么意外。 查陆之律,捎带着也调查到他头上了。 不过,能查到他头上,八成是有人背后搅动。 小相思跑过来,“爸爸,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薄寒时揉揉她小脑袋,说:“不确定,你在家要照顾好妈妈,跟妈妈要好好吃饭。” 等证监会的人把薄寒时带走。 乔予站在门口,手指攥紧了门框,面色泛白,细细想了一圈,想到江屿川头上。 一定是他。 刚想吩咐张妈看着小相思,她要出去一趟,找江屿川问个清楚。 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南初打来的。 “予予,我进舟市当地的电视台工作了!面试通过了!” 她听上去心情不错。 乔予也为她高兴,只是薄寒时被证监会的带走,聊天中,她有点心不在焉。 被南初发觉了:“予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乔予说了原委。 南初也怔住了,“你是说,陆家也被查了?” 乔予应声道:“嗯,陆之律的父亲已经被留置了小半个月,现在还不清楚什么情况。薄寒时刚才被证监会带走,我以为是江屿川举报的,可又不太对劲,这件事是从陆家开始查的,江屿川要报仇的话,应该会直接冲着薄寒时来,不该冲着陆家去。” 南初听出事情严重性,也有些着急了:“留置?这么严重?那……那陆之律呢?他也被证监会的人带走了?” “陆律师在国外,陆老爷子没准他回来,暂时没事。只要他父亲那边没什么,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但现在薄寒时也被带走了,这样吧,我现在去陆家一趟,我去问问陆老爷子什么情况。” 南初隐隐感觉不安,“那如果你问到情况,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 挂掉电话后,南初也走神了。 孟静怡做好饭,叫了好几次,她置若罔闻。 …… 这边,乔予到了陆家,在书房跟陆老爷子谈了半个多小时,弄清原委后,便急匆匆的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大概是饿了有一阵子,又心急,怕证监会那边出事,真的给薄寒时来个什么量刑,脑袋一阵晕眩,眼前黑了过去。 背后,钟叔惊呼:“乔小姐!” 乔予醒来的时候,姜岚正端着红糖鸡蛋羹喂她。 见她脸色好一点,姜岚松了口气:“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乔予刚想说什么,看见那碗中的白鸡蛋,一股腥气浮上鼻间。 “呕……” 第538章 是祸躲不过 见她干呕,姜岚神色一凝,伸手拍着她纤瘦的背脊:“怎么了?反胃?” 乔予按着胸口处,寻思几秒,心里有了答案。 只对姜岚说:“伯母,这鸡蛋我有点吃不下去,能冲杯纯糖水给我吗?” 她应该是空着肚子,低血糖犯了。 “好,我马上去让人冲。” 姜岚刚去吩咐,乔予手机就响了。 南初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 “喂,初初。” 南初试探性问:“到底发生什么了?现在薄总回来没?” 乔予唇角牵了牵,戳破她小心思,“你是想问薄寒时,还是想问陆家?” “……我是担心薄总要是又进去了,你和小相思该怎么办。违规操纵股市最高量刑也是很可怕的。” 她嘴犟。 乔予也不反驳,想起事情起因,脸上笑意还是黯淡下去,沉声说:“应该没事的,就是被人举报了。” 这话,一半实话,一半隐藏。 南初问:“是江屿川吗?江晚都过世多久了,也套现百亿离开SY了,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乔予有些犹豫,该不该跟她说实话。 毕竟南初怀孕初期,要是知道实情,情绪难免波动,少不了愧疚。 乔予正想着措辞。 南初已经狐疑发问:“不对啊,江屿川干嘛要搞陆家,就算讨厌陆之律,恨陆之律站薄总这边,可是,陆爷爷他们和江屿川没仇没怨啊。是陆家牵连到薄总的对吗?” 陆之律手里也有SY的股份,他和陆家头上一被查,自然查到了所有关联人员。 姜岚端着红糖水来了。 乔予慢慢喝完后,脑袋的晕眩感减轻了不少。 她舒了口气,对南初说:“这事儿你别管了,现在没动静其实就是最好的动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大概率是雷声大雨点小。” 南初隐隐感觉不对劲,“予予,事情是不是很严重?你别安慰我。” “你跟陆之律已经离婚了,他家的事情与你无关,你现在还关心陆家的事情,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陆之律?” 南初咬唇:“这有区别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孩子的爸要是出事了,我也该关心的。” “如果你是因为我而关心这件事,薄寒时是被捎带查到的,他即使有问题,也不会比陆家更严重,因为现在被举报的主要人,是陆之律的父亲陆卓远。如果要保全其他人,陆伯父大概率会被降级处分,也可能会被革.职,但这种可能性不好说,所以你不用过分担心。” 乔予分析完后,南初沉默许久。 她叹口气,又说:“初初,如果你真的想逃离这一切,就别再关心这些事。你已经自由了,别再回来蹚浑水了。” 理论上,她希望南初回来作证,虽然不一定有用。 但她乔予不仅是薄寒时的妻子,也是南初最好的朋友。 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希望她进来蹚浑水,尤其是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 南初心里有些乱。 她如今担心,是因为乔予更多,还是陆之律更多。 她给不出答案。 …… 舟市的夜晚,海风习习,五月晚上的天,还有些凉。 南初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乔予说的没错,她和姓陆的已经离婚了,在法律上,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她好不容易从帝都逃离,现在担心这些无妄之灾,又有什么意义? 她马上就可以入职舟市电视台工作,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新天地和新生活,南建安死后,她和孟静怡的一切都在变好…… 她不该关心陆家的事情,更不该关心陆之律。 她有她自己的人生要走的…… 就这样,在心里无数遍的说服自己。 拿起手机,看着陆之律的号码,迟疑几秒,又放下……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了。 她给乔予发了条微信:【薄总回来了吗?】 原以为乔予睡了,结果对面很快回复:【没有。】 有一根弦,在她脑子里,悄然崩断。 主要被查的是陆家,可薄寒时到现在都没回来,这说明什么? 事情不小。 这一夜,迷迷糊糊。 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梦到陆家倒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南初眼皮一直跳,她用力按了按,手机就响了。 是来自帝都的座机号码。 她愣了下,连忙接起:“喂?” “你好,我这边是帝都调查组,你是南建安的女儿南初吗?” 心跳咯噔一下,沉到底。 “我是。” …… 接完调查组电话后,南初僵在原地,好半晌没回神。 孟静怡做好早餐,喊她吃。 她木讷开口:“妈,我得回帝都一趟。” …… 陆家老宅,一大清早,老爷子书房里的座机也响个不停。 “喂?什么情况了?” 电话那边透露:“查到新证据,南建安顶着陆老板的名义,送了规.划局刘科两根金条压箱底,如果没有办法撇清关系,怕是难办,现在刘科一口咬死和陆老板有来往,等着陆老板这边的人捞他。” 老爷子握着电话,脸上血色一瞬全无。 手里的电话,从手心骤然滑落。 他甫一起身,胸口骤然绞痛,“老钟……” 老钟刚匆忙跑进来,老爷子捂着胸口,陡然倒下去。 …… 与此同时,远在法国的陆之律,接到姜岚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之律,你爷爷倒下去了,正在军.区医院抢救,说是心梗,需要做手术。他八十岁了,我怕他……” 挺不过来。 话音未落。 陆之律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急忙翻护照,“我马上回来。” “你不能回来啊,万一……” 陆之律双眼猩红,极力克制的冷静嗓音也有轻微的颤:“要是爷爷真有个万一,我见不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我才是该死。” 他过了三十一的平顺日子,享受了三十一年的陆家特权。 他曾经年少任性、自我,全当这一切是应该的。 大哥陆之放在的时候,陆家的担子从来不在他身上。 爷爷、父亲、大哥,他们走在他前面,顶在他头上,风雨未曾殃及过他半分。 可现在大树倾倒,风雨摇曳,他若不回去撑着局面,躲在这里做逃兵,便是该死。 他取了护照,随便收了行李,让助理订了最快的航班,便匆匆赶往机场。 中途手机响了。 是一串没备注的号码。 他眼熟,也知道是谁的。 之前他怒意上头,把她号码给删了。 眉心下意识皱了皱。 第539章 哭吧 电话响了很久。 陆之律将手机直接静了音,锁定,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没再管那未接来电。 他现在没心思更没心情跟她讨论那些有的没的,另一方面,和南建安有关的人,他一早该听爷爷的话,彻底撇清干系。 若是他不那么纵容,若是他不任由南建安吸血,陆家也不会因为南建安那些烂事儿遭遇今天这个劫难。 他之前总以为他能掌控住的。 可结果,陆家还是因为他的任性和嚣张行事,遇到了坎。 南建安该死。 可他现在更恨的,居然是自己。 为什么要不顾家族荣誉,去和那种人沾上关系。 大哥死了……爷爷若是再没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陆之律闭着眼,喉结滚动的厉害。 胸腔里,仿佛下着滂沱大雨,悔恨叠加,快要泛滥。 …… 十个小时出头的直飞航班,抵达帝都。 陆之律几乎没有休息,落了地,便给调查组打了电话,在等调查组的专车来之前,他打电话给姜岚问了老爷子情况。 刚做完介入手术,手术是成功的,但老爷子因为高龄,又有三高基础病,心脏情况不好,还在ICU待着进一步观察。 陆之律被调查组的专车带走。 密闭的单人审讯室内,长达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的问话。 轮番换了几波问话的人。 就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审讯室接到一通消息,把问话的同志叫走。 陆之律靠在审讯室里,在里面几乎没了时间意识,一分一秒都过得相当漫长。 他很疲惫,也很累,很困。 但是没有星点睡意。 不知等了多久,审讯室有人过来开门。 “小陆总,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 陆之律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那我父亲呢?” “陆老板还需要做一些口供和笔录。” 对面没明说,但听语气,似乎无大碍。 陆之律紧绷的弦,微微松了松。 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薄狗。 他眼神一亮,这会儿薄寒时能给他打电话,代表安全了。 他连忙接起:“喂,怎么样?” 薄寒时道:“幸亏南建安够傻逼,那金条是沙金,不是真的。” 算虚惊一场。 陆之律皱眉问:“那证监会那边呢?” 薄寒时沉声说:“违纪,警告一次,但没什么大碍。不过我估计陆伯父得降职查看一阵子。还有,SY会被盯一阵,不好做任何操作了。” 陆之律轻轻吐出口气,“能保住就行,其他的,不重要了。” 薄寒时又说:“对了,有人在大门口等你。” …… 离开审讯室,走到大门时。 一抹身影蹲在角落处单手支着下巴,背对着大门,正静静等着。 陆之律步伐顿在那儿,距离她一米远,没朝她继续走过去,沙哑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冷淡:“苏经年找不到你,急的焦头烂额,你不去找他,在这儿等我?” 南初听到声音,背脊僵了下,缓缓站起来,转身看向他。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皱的不成样子,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浅浅的青色胡茬,整个人显得颓废,萧条,阴戾。 她好像没有见过陆之律这副狼狈样子。 他永远穿着熨帖得体的手工精良衬衫,看起来肆意又洒脱,漫不经心又高高在上。 可这一刻,他好像摔下来了,摔得很惨,也很痛。 南初咽了咽喉咙,没敢朝他走过去,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原本以为再见到他的这一刻,她能有条不紊的把事情说清楚。 但她张了张嘴,好久没发出声音。 陆之律站在那儿,一双猩红至极的眼睛,就那么没有情绪的看着她,等着她。 南初攥了攥手指,吸了口气说:“我、我跟他们解释清楚了,陆家不会有事了。” 她准备了很多话,可最后,也只有这样一句。 说抱歉和对不起,都太苍白无力。 南建安死了,却再次祸害了一群人,包括她在内。 她恨透了这个生物学父亲。 她的解释,并没有得到陆之律的任何回应。 像是一拳砸在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上,她手上出血,可对方,纹丝不动。 在看见陆之律极为漠然的眼神时,一股巨大的委屈,朝她席卷,将她震的粉碎。 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滚滚落了下来。 她以为他在生气和膈应她和苏经年的事情,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为自己辩解: “陆之律,我跟苏……” 可陆之律,一点也不想听。 他打断她,嗓音没有一丝温度:“南初,就到这儿吧。以前我试图跟你就那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甚至是过一辈子,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 他话里的意思,她明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比离婚的时候还要难过。 明明早就接受了不是吗? 南初双手揪着裙摆,压抑着浑身的颤栗。 她站在那儿,眼泪簌簌的流,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被抛弃的感觉。 但是,怎么这次更痛了。 明明应该麻木的。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大概是知道彻底完蛋了,她忽然不顾一切的朝他冲了过去。 她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就那么几秒的功夫。 陆之律几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初已经彻底松开了他。 三年,这是唯一一次,敢这么用力主动地拥抱他。 不过,结束了。 她坚定地往后退了几步。 在巨大的空洞中,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面上湿润,可却笑着说:“好,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陆之律喉结翻滚着,双眼透红的盯着她。 此刻,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思考他们的关系何去何从,但他遵循这一刻的内心。 所有压力压在他胸腔里,等待一个彻底爆发。 他站定在那儿,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是痛吗? 从法国直飞回来的这一路,早就痛麻了。 他手机响了,是姜岚打来的。 他心跳紧了几分,接了。 那边说:“之律,你爷爷要见你,你快过来!” “好,我马上过来。” 他收了手机,径直路过南初,疾步上了车。 黑色的库里南,将她甩在身后。 …… 另一边,薄寒时刚从证监会出来。 乔予从车里快步冲出来,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三天,足足72小时。 第540章 生气是肯定的 被关了整整三天,薄寒时下巴上冒出的青渣在她额头上轻蹭着,有些扎皮肤。 可就是这清浅的痒和痛,让她整个人着了陆。 乔予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薄寒时稍稍推开她,轻笑着说:“我三天没洗澡了,现在挺脏的,回家洗了澡让你抱个够?” 他嗓音听上去倦哑又温柔。 乔予心尖像是被掐了下,抽疼。 这几十个小时里,她沉着冷静,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此刻看着他疲惫又红透的眼睛,乔予吸了吸鼻子,眼圈微微湿了,却是百感交集的笑了:“我想着这次你要是再进去的话,我就每天给你送牢饭。” 他伸手揽着她,朝车边走,低头问:“然后呢?” “然后?” 乔予没多想,很自然的说,“等你出来啊。” 那语气轻飘飘的,却格外的重。 薄寒时明显感觉心脏处震动了下。 他看着她眼下的乌青,指腹轻轻抚上去,“夫人替我担惊受怕,辛苦了。” 他向以前那样,朝她张开双臂。 乔予紧绷了几十个小时的神经,终于在这个结实的拥抱里渐渐松懈下来。 …… 这边,陆之律将车开出去一段路后,终是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那抹单薄身影被遗落在黑夜中。 陆之律打了个电话出去:“喂,老薄,帮我接个人。” …… 薄寒时搂着乔予刚上车,便接到这电话。 徐正开的车,迈巴赫一拐,十来分钟,接到了人。 薄寒时自觉地坐到前面去了。 乔予从车里拿了条披肩,裹在南初身上,搂着她上了后座。 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经此大劫,虽然有惊无险,却也是在激流上博弈,若是翻了船,便是深渊。 至高无上的权力,像是悬在头顶的剑。 既可以威慑别人,却也能在不经意间,刺向自己。 乔予只默默地握住了南初放在腿上的手,轻声安慰了句:“没事了,都过去了。” 迈巴赫驶入御景园。 小相思还没睡,穿着史努比图案的睡衣,小脸贴在落地窗上瞪大眼睛往外使劲瞅着。 一看见车灯亮,摆着小手,激动的呐喊:“爸爸妈妈回来啦!张奶奶,快让张大厨做饭!爸爸要饿死了!” “好嘞!我马上去!” 等薄寒时他们进了屋。 乔予吩咐道:“张妈,你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今晚初初住我们家。” 小相思好久没见到南初了,凑热闹的说:“干妈可以跟我睡!我的床也很大!” 乔予摸摸小相思的脑袋,拒绝了:“干妈需要好好休息,需要安静,你睡觉太吵了。” 南初却说:“好啊,我可以跟相思睡,我现在也不想太安静,相思陪我说说话,挺好的。” 乔予应声,“那行,张妈你再抱一床被子过去。小相思爱卷被子,会把你弄着凉。” 薄寒时一到家,休息了片刻,便去洗澡了。 张大厨做了不少夜宵。 南初没什么胃口。 乔予还是把筷子递了过去,柔声劝道:“多少吃点吧,你现在有身孕了,晚上又没吃,半夜容易饿醒。” 小相思眼明耳聪的,一边吸溜着燕窝粥,一边听着这个大瓜,大眼睛好奇的扫过来询问:“干妈有小宝宝啦?” 乔予:“……你吃你的粥。” 相思皱皱小鼻子,“哦。” 他们大人真奇怪,自己八卦的很,不准小孩八卦。 大人不说话,小相思乖乖吃了会儿粥,沉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跟南初“搭讪”:“可是干妈,你不是跟干爸离婚了吗?小宝宝跟谁呢?” 乔予:“……你吃饱了就上楼睡觉吧。” 南初倒是开口了:“没事,相思,你觉得小宝宝跟爸爸好,还是跟妈妈好?” 小相思是小朋友,也经历过这种选择爸爸还是妈妈的问题。 但再次面对这个问题,她还是头疼的很,蹦出一句:“这件事应该问小宝宝本人。” 乔予:“……小宝宝还在干妈肚子里,怎么问?” 南初又问:“如果我在不征求小宝宝的意见下,把小宝宝给爸爸,你觉得小宝宝以后会难过吗?或者……如果你是它,你会讨厌这样的妈妈吗?” 小相思琢磨了会儿,坚定地摇头:“我妈妈要是把我丢给爸爸,肯定是养不起我,或者是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养不了我了。我不会讨厌我妈妈,因为我知道妈妈很爱我。” 南初听了觉得有被安慰到,下意识抚上小腹呢喃道:“希望小宝宝也能跟你一样想。” “这么说,干妈,你要把小宝宝给干爸?” “嗯,生下来给干爸,你觉得怎么样?” 小相思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吗?” 南初诧异:“怎么了?” 相思伸手挠挠脑袋,不失礼貌的尴尬一笑:“我觉得,干爸虽然也挺好的,但是比我爸爸,还是有一丢丢不靠谱!” 小孩儿总是觉得自己的亲爸爸最厉害,看别人家的爸爸,总是少了层滤镜。 乔予:“咳,相思,怎么说话呢!” 虽然她也这么觉得。 小相思童言无忌,又小大人似的问:“干妈,干爸现在同意吗?他想不想带小孩,带小孩很头疼的,你看我爸爸,现在把我丢到南城爷爷家了,我偶尔才回来打扰他,他还看我不顺眼。” 这话音刚落,小相思耳朵一痛。 薄寒时洗完了澡,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伸手拧住了她耳朵:“说谁坏话?” 小相思缩着脑袋,秒怂,“爸爸!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和阿飘一样!” “……” 薄寒时白她一眼,拉着椅子坐下。 乔予怕南初听了这些话多想,便说:“小相思就是个小屁孩,别听她乱咧咧,这孩子怎么说也是陆律师亲生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说完,乔予在桌下,用脚踢踢对面薄寒时的腿,示意他宽慰两句,毕竟最了解陆之律的,当属薄寒时。 薄寒时端着水杯怔了下,看了眼乔予,淡声说:“这孩子是瞒着老陆有的,他一开始会生气,是肯定的。” 别说是陆之律,是个人大概都会觉得自己被耍了。 乔予拿了块刚煎的脆饼塞进他嘴里,“……你饿晕头了,话都不会说了,先吃饭吧。” 薄寒时:? 第541章 他动了心思,但也只是这样了(3000+) 薄寒时顺手接了那块脆饼慢条斯理的吃着,有半句话没往下说。 老陆嘴上说不喜欢孩子,可实际上,喜不喜欢,只有他自己心里门清。 但有些话说的太直白,无非就是给一个不死心原本就蠢蠢欲动的人再下一剂猛.药,鼓动人心罢了。 但结果,也许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过程却更惨烈了。 老陆和南初之间,从来就不是单单的误会。 阶层这东西,一个下不来,一个上不去,再怎么纠缠,都是徒劳。 尤其陆家现在都被调查组盯上了,南初其实并不方便逗留在帝都太久。 但薄寒时毕竟是局外人,他只客观的说着每句话,并不去掺和他们,只随口问了南初一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其实薄寒时问她这个问题,在她意料之外。 因为薄寒时这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永远只专注自己和乔予,现在多了个小相思,除此之外的人,对他来说,像是过客和炮灰。 他的精力异常集中,除了家人就是事业,是世俗意义里那类顶级精英的脾性,对于无关或者是不那么重要的人,一眼都不屑给。 并不像陆之律那种天生的权贵子弟,喜欢游戏人间,纵情享受。 他似乎对玩乐没有兴趣,如果有,那“玩”大概是对钱权的玩,对股市的操控,“乐”大概是源自乔予。 南初和乔予交好这么多年,在薄寒时眼里,她也一直是个隐形人一样的存在,忽然被问到仅仅事关自己的打算,一时愣住。 乔予以为她想在帝都逗留一阵子,便说:“不着急回舟市的话,你住这里刚好帮我把关一下婚礼琐事。” 小相思冲她眨巴着大眼,“干妈,我们一起帮我妈妈布置婚房,好多装饰我都弄到头大了。” 她们很友善,甚至给她找了理由让她有落脚之地。 可她知道,她不该在这里逗留太久。 调查组有可能还会来个回马枪,再次查上陆家。 她应该体面又快速的离开。 南初摸摸小相思的脑袋,笑说:“我还要回舟市工作呢,刚找的工作,总不能不去。不管怎么样,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小相思重重的点头,郑重其事的“嗯”了一声:“干妈,你还有小宝宝呢,以后要开心一点,你不开心,小宝宝也不开心,大家都不开心,多亏鸭!” 孩子用最纯净的眼睛看待事情,也总是最直接,往后长大,染上世间俗气,被世俗裹挟,还不见得比孩童清醒。 南初目光微滞,也朝小相思重重点了个头:“嗯,你说得对,我以后得开心一点。” 小相思端起果汁,咧着小嘴,跟南初的杯子碰了碰,“干妈,cheers~!只是离婚而已啦,我也离过呢,你哭一哭就好啦!” 南初被这话弄得一惊,“你离过婚??” 小相思认真的点头,一脸真诚,像是要将自己的痛苦暴露出来,让南初开心一点。 乔予发笑:“他们班里玩结婚的过家家游戏,自制结婚证和离婚证,小相思有三本结婚证,两本离婚证,是个小渣女。” 小相思傲娇轻哼:“我才不是渣女,是他们整天缠着我,我觉得烦,才答应跟他们结婚的。不然一直闹,影响我学习。” 薄寒时气笑了,冷哼:“你还知道学习?我还以为你在南城玩儿疯了。” 乔予目光宠溺的看着小相思,八卦的笑问:“那个盛凌洲呢?你跟别人结婚,他没跟你生气?” “他为什么要生气呀?我生气还差不多,他被老师调到最后一排坐着,都不理我好久了,他不理我,跟其他组的小组长说话,那我也不跟他玩了。反正喜欢我的人从这里排到了法国,没了他,还有很多人。” 小相思语出惊人,夸张的比划着,说的眉飞色舞。 三个大人目瞪口呆:“……”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逆天吗? …… 深夜,军.区医院里。 陆之律匆匆赶到时,老爷子戴着氧气面罩躺在病床上,醒来没多久,气息细若游丝。 明明虚弱的没有半分多余的力气,却还是用尽全力朝陆之律伸手:“之律……” 陆之律几乎是冲上去,跪在了老爷子病床前,一把抓住了他布满风霜的手。 “爷爷,我在这儿,您想跟我说什么?” 老爷子重重喘息着问:“你爸爸……怎么样了?” 老爷子顶了陆家几十年,如今倒下,好不容易再醒过来,第一个关心的,不是自己还能活多久,而是陆家后辈的情况。 这一刻,陆之律无比痛恨自己以前跟他对着干,总是气他的放浪行径。 他收了身上所有不着调的秉性,红着眼认真回答道:“我爸没事了,您明天就能见到他了,爷爷,你先别管这些,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行吗?” 老爷子手指轻轻回握了下他的手,声音沧桑又缓慢的说:“你大哥走了……我们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 陆之律愧疚的将脸埋低,只不停地应声:“我知道……我知道,爷爷,等您好了,不管你给我安排哪家的千金,我都愿意去看看,但我就一个要求——” 他抬头定定看着已然老去的陆国深,一字一句近乎恳求:“您得好好活着。还记得吗,你以前答应过我,我们要一直吵到你一百岁。你要是食言了,陆家被我给败光了,你能安心合眼吗?” 陆国深缓缓笑了起来,气虚的骂出三个字:“混小子。” 姜岚在一旁,也捂着嘴默默流泪。 陆之律陪了老爷子好久,直到老爷子再次睡过去。 姜岚才低声说:“之律,你先回去补个觉吧,这里我来守着。” 他从法国回来就直接进了调查组,被连续问话了四十八小时,几乎没怎么休息,脸上尽是倦意和疲惫,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 姜岚实在心疼。 她这儿子,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老爷子虽然对他严厉,但实则也是宠爱过分,期盼过高,不敢爱的太明显,总怕这孩子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可这一遭,别说是老爷子,就连她都能感觉到,陆之律收敛了不少。 陆之律没肯走,只坐在病床前的藤椅上守着,哑声说:“我是我爷爷一手带大的,平时就够不孝子孙了,现在我走了,又算什么?” “你几天没合眼了,你爷爷已经倒下了,要是这会儿你也垮了,陆家就更乱了。” 陆之律执拗的时候,也没人能劝得了。 他说:“等我爸明天回来再说,今晚我陪爷爷一晚上,再撑一晚上死不了。调查组估计这会儿还有盯梢的在医院附近,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姜岚想再劝劝,可又知道劝了没用,便不再多言,只拿了条薄毯子放在一边,“你要是困了,就躺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别勉强自己。” 他淡淡应了一声。 母子两,再无话。 过了许久,姜岚还是忍不住关心他,柔声问:“你外公也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了,说是现在不方便来看你爷爷,等过阵子风头过了再说,那个南初……” 提起这个名字,陆之律打断她:“都离了,就别提了。你跟外公最近也少联系吧,免得拖累他。” 姜岚点头,“好,听你的。” 又过了好半晌。 姜岚坐在不远处,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发现他这一个月来,他瘦了许多。 他说别提,她还是想问:“之律,你是不是对南初动了点心思?” “动心思没什么了不起的,时间久了,都会淡忘。” 这是实话。 对他而言,爱情占心里的比重不高,至少,不是第一位。 那段三年的婚姻,全当荒唐的儿戏,以后会慢慢忘掉。 他本不甘心,觉得南初蓄谋已久的背叛他,想要报复泄恨。可现在,那些事情都变得无足轻重,他不会蠢到用家族的前程再去跟她有私密来往,那样,就太不负责了。 后半夜,姜岚回老宅了。 陆之律很累,却没有半点睡意,走出病房,靠在那儿点了根烟。 在审讯室那四时八小时里,勾心斗角的脑细胞几乎被抽干了,现在大脑自觉进入了休停模式,乱糟糟的,却又一片空白。 无端的琢磨起姜岚那个问题,问他是不是对南初动了心思? 其实他活了三十一年,因为生在陆家,生来就站在权力旋涡的中心,自小就明白情爱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只能是无聊的时候用来增加生活乐趣的调剂品。 他要什么有什么,得不到的就显得珍贵稀有。 对南初动心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可能是她那次陪他住院的时候吧,也可能是那次在车里,她用自己破碎的原生和他的作对比,用自己的原生伤口安慰他,告诉他——其实他已经站在了少数人的幸运里。 也是,像他这样的人,就是命好到连中彩票大奖这么低概率的事件,也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就能轻易做到。 他并不像薄寒时那般,对一个女人有近乎偏执的情绪,很多时候,他不太需要爱情,谈恋爱也只是为了打发无聊,像是一桩消遣活动。 跟他谈的女人,也默认彼此只是玩玩而已,没谁真的会傻乎乎的掏出真心。 至于南初,在今晚之前,他一直认为她和别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她仰慕或者是对他有心思,无非是因为他的身份,权力,世人都有慕强心理,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可她跑回来为他和陆家作证……甚至在今晚,试图重新跟他纠缠,他是个老手,完全能看穿她那点心思。 但同时,又有些看不清的模糊。 她或许在那场十分的利益婚姻里,有过一两分的真心吧,不过,太晚了,也太微不足道了。 他单手拿着手机,另一手夹着烟,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 只有一条未读消息。 薄狗:【今晚你前妻暂时在我家安顿下来了】 像是受人所托,完成任务后的汇报,连标点符号都不带一个。 陆之律没来由的气笑了,单手打字回过去:【我谢谢你】 第542章 快要忍不住犯贱了(3000+) 陆之律这消息回过去一会儿,懒散的靠在那儿抽了半根烟。 薄寒时消息又弹进来:【你爷爷怎么样了】 陆之律:【醒过来了,但虚得很】 薄狗:【黑手是谁】 陆狗:【想让我爸下位的人,就那两三个,等风头过了,陆家回血了,再治他们】 陆之律打完这串字的时候,一向散漫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噙着抹让人发寒的阴戾。 被权力浇灌长大的小孩,无论表面看起来有多热情,他们的骨子里,终究是冷血阴暗的。 薄寒时到底是提了句:【你前妻明天估计要离开帝都了】 他看着这行消息,默了几秒,终是回了句:【帮我送送】 如今,他不便再跟和那件案子有关的人见面。 薄狗:【行吧】 清冷月色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漫进来,笼在陆之律身上,冷透了,显得薄情又寡义。 他懒懒的靠在窗边,抽了小半包烟。 …… 这边,御景园内。 南初从舟市回来的时候,因为事关重大又着急,所以连行李都没带一件。 乔予拿了套干净的新睡衣递给南初,“好好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明天都会好的。” 南初坐在床边,忽然拉住她的手。 乔予微怔,“怎么了?要我陪你吗?” 她坐到南初身旁,仔细端详她脸色和情绪,“还是哪里不舒服?” 南初看着她,摇摇头,也没哭,只是问:“那会儿你跟薄总分手,是怎么熬过那六年的?又是怎么忍住不去找他的?” 那会儿她跟苏经年分手,苏经年消失了,没有音讯,直接断了她所有念想。 但她如今知道陆之律在哪里,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有多不可能。 可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动物,就是因为有情绪,有感情,她害怕自己会去不由自主,所以她宁愿找一些办法,强迫自己不去犯贱。 乔予失笑,“他进去那三年,就算我想见他,他也不会见我,后来么……他出来了,其实我有偷偷去看过他,不过那时我欠他太多了,也知道他不想见我,所以也只能远远地看他一眼。我心里想的是,如果那时我出现在他面前,只会让他生恨和厌恶,这么想着,也能忍住了。而且那会儿我有小相思了,小相思就像是小太阳,就算是为了小相思,我不能熬也必须熬。” 提起这个,乔予伸手摸摸南初平坦的小腹。 又说:“也许这个孩子也是你的小太阳呢,也不一定是坏事。初初,人有了精神寄托,就会有奔头。当然了,如果你真的忍不住,太想太想跟陆之律纠缠,我也不会阻止你,纠缠到死心,耗干净最后一点期待,自然也就愿意离开了。你越是逼迫自己去忘记,越是忘不掉,还不如从心,记住就记住呗,你喜欢他更多一点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如果他不愿意或者不珍惜,那也没什么,爱错人而已,总不能说真心多的那个人就是输家。” 南初狠下心说:“可我不想再去找他了。” “那就走吧,离他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忙于生计和工作的话,会淡化很多事。” …… 第二天一早,南初便离开了帝都。 依旧是上次离开时的路径。 乘长途大巴到海市,再从海市码头坐轮船去舟市。 可天气不好,原本阴沉沉的天,转瞬滂沱大雨,海上路况差,轮渡晚点了。 她坐在等候室等,可雨势越下越大。 到了下午,广播里播报,今天的所有轮渡取消。 南初给孟静怡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告诉她,她今晚在海市住一晚上,等明天早晨天气好了,再坐船回舟市。 从码头出来,南初跑到附近的便利店去买了把雨伞,又搜了下酒店,定了个三星级的套房,就在附近,一千米的路程。 这是一家连锁的快捷酒店,但地理位置有点偏,在巷子深处,七弯八绕的。 雨夜深深。 她跟着手机导航走,遇到两个醉汉,她低头快步走了过去,可很快,背后莫名发寒。 似乎有人尾随她。 她警觉地往身后看,可点着昏黄路灯的巷子里,除了她和地上被拉长的身影之外,再没别人。 她以为是她太疑神疑鬼,又埋头朝前走。 那两个酒鬼忽然从前面蹦出来! 南初吓得拔腿往后跑,雨路泥泞,她连伞都顾不上撑了,一边拼尽全力的跑出去,一边点开手机去打电话求助。 她看不清手机,胡乱点了一通电话拨出去…… 电话一直在响,却无人接听。 身后的酒鬼明显喝的醉醺醺的,步伐沉重又悍然,像是魔爪一般如影随形。 她不知道随手点了多少电话,最终,电话通了。 是乔予的声音:“初初,你到舟市了吗?” “予予,我被人尾随了,他们跟着我,我好害怕……” 她跑得快,钻进一个角落棚子里,躲在后面,拿着手机在微信上给乔予发了实时定位。 乔予连忙说:“我马上帮你报警!” 就在此刻,她手机里忽然切进来另一串号码来电。 没有备注。 是今早离开帝都之前,她逼迫自己不再联系他,强行把这个号码给删除了。 一时间,她浑身发抖。 那两个醉汉听到响铃声,嗅到了动静。 南初手忙脚乱的把电话给掐了,将手机开了静音。 恐惧难过的眼泪,顺着雨点,汇聚成河。 …… 帝都,军.区医院。 陆之律刚才手机快被南初打爆了。 这个时候,他不太能接电话,现在太敏感了,有人等着他和陆家出错。 但看着那好几通红色的未接来电,他还是回了一个过去。 被掐掉了。 一来一回,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正猜测着,薄寒时电话打了过来:“刚才予予说,你前妻在海市遇到麻烦,被两个醉鬼尾随,现在已经报了警,但是联系不上你前妻了。” 陆之律眉心渐渐蹙起。 病床上,老爷子醒了,在喊他。 陆之律挂掉电话后,进了病房照顾人。 手机里,跳出来一条弹框新闻—— 【海市一名妇女在仁德路被醉汉尾随遭强.暴……】 陆之律黑眸骤然一缩。 他走到窗边,看了眼医院楼下角落里的两部黑车,眉心越皱越深。 老爷子看他有些不定心,便问:“出什么事了?” 陆之律没回身,只看着楼下说:“没什么,我爸都回家了,调查组的还在盯着我们这边。” “这回,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可能是上面想敲打一下你爸爸和陆家吧。之律,你最近别乱跑了,就在这儿陪着爷爷,免得出问题。” 陆之律眸光暗了下,应了一声说:“好。” 老爷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拿着手机,出了病房,换了一张电话卡,又打了几通电话过去,那边已经关机。 毕竟做了三年夫妻,陆之律也从不否认他对南初有意思,要是真出事了……可他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便衣,一时陷入两难。 这会儿去外地,风险很大。 他习惯了权衡利弊,女人一定没有陆家前程重要,毕竟,陆家要是翻了船,他们一家都会跌入深渊,粉身碎骨。 现在每分每秒,不过都是在和后面的力量进行无声的博弈。 有那么片刻,在心里,他彻底放弃了南初这个人。 乔予他们会去救她吧。 他靠在那儿,闭了闭眼,逼自己放弃最后一点怜悯之心。 他这一点点心软,有可能会让陆家所有人跟着陪葬。 他输不起,也无法将爷爷他们抛诸脑后,置之不管。 …… 海市,凌晨两点。 南初在警.局做完笔录后,坐在休息椅上瑟瑟发抖。 警.察同志见她吓得不轻,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她,“没事了姑娘,你看你是叫你家人来接你回家,还是我们送你回去?” “我……我家有点远,不用送了,我待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她在帝都的家,没了。 和孟静怡在舟市的家,实在太远,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同志看她脸色发白,不放心:“你一个人真可以?你家里人电话多少,我们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接你。” “不用了,我……” 她刚想说她没有家人,在这里缓一缓,就能自己离开。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我是她家人。” 南初浑身猛然一僵。 那声音,近乎幻听。 她迟疑的缓缓抬头看去—— 陆之律黑衬衫黑西裤,披着风雨而来,他眉骨上,还落了一些雨渍,看起来凌厉冷彻。 她像是石像一样僵在那儿了。 一定是她出现幻觉了,陆之律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伸手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傻了?还不走?想在这儿过夜?” “……” 南初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麻掉了。 陆之律弯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感觉到她僵硬的厉害,他低头看她一眼,眉心皱了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南初心跳如雷。 这里有监控,又是警.局,他实在不便在这里逗留太久,抱着南初匆匆离开了。 他开了一辆不是陆家牌照的车,是辆揽胜。 他把她抱到副驾上,自己也上了车,沉默的将车子开出一段路后,才停在一个相对隐秘没监控的小路上。 南初摔了一跤,膝盖都破了。 陆之律瞥了一眼,似是无奈吧,去车里取了一只小的医药箱过来。 还是像以前那样冷冷丢了句:“去后座。” 她没动,浑身都麻了,根本没有力气下车,情绪在崩溃边缘徘徊。 陆之律以为她膝盖疼,走不了路,走到副驾这边,拉开车门,将她一把横抱起来,“南初,你真的挺麻烦的。” 南初将脸埋在他胸膛的刹那,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衬衫,没用的哭了出来。 她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干嘛来救我?!我情愿你别管我,陆之律,我现在快疯了,我已经决定远离你,你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出现在我眼前?!” 她宁愿他丢下她,可现在这样…… 她快要坚持不住的……犯贱了。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 也明知道,他给不了她任何结局。 有些东西,她知道的,生来就注定了。 他的身份,他的家族,他的立场,不可能再容许她和他有什么过深的牵扯了。 —— 野:今天也就是周末晚上无更新,夜里提前发了这一章,白天有事出门忙。 第543章 陆之律,别对我好 黑色揽胜,后座内。 陆之律把南初的裤腿卷了起来,从医药箱里取了碘伏和棉签棒,替她清理着伤口。 南初弓着一条纤细的腿在真皮座椅上,膝盖破皮蹭的有点深,棉签棒刮上去的时候,有明显的痛意。 她抱着腿下意识缩回去,被那只腕骨分明的大手一把扣回来,“能安分点吗?” 这次,她那条腿被按在了他大腿上搁着。 南初隐忍着喉间的酸楚,缓缓抬眸看向他—— “你为什么来海市找我?” 那天在监.察机关大门口,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她什么都明白。 现在时局模糊动荡,他也不该来找她。 陆之律低着头,清理那些伤口,声音淡而哑的说:“不是你一直给我打电话?” “……当时我被两个醉汉尾随,一边跑,一边点开电话,自动进入的是通讯记录的页面,情急之下,随便点的,你在我的近期通讯记录里,所以不小心点到了。” 她没想纠缠他,真的。 也知道他们没可能,只是心理上会不舍,会难过,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控制不住感情,想要去纠缠他。 可这些都是正常情绪罢了,时间久了,其实都会麻木和淡忘的。 似是怕他不信吧,她又补充说:“我当时随便点了几十通电话,也打给了乔予,如果不是情急,我也不是太想误触到你的电话。这个时候,我跟你联系,对你和陆家不好,对我也不好。陆之律,我也很害怕坐牢的。” 陆之律没说话,只沉默的处理着她膝盖上的伤口。 他侧脸看起来比平时冷峻,这些天大概是身心俱疲,看起来有些颓靡落寞。 他明明就坐在她面前,帮她清理着伤口,可明显的心不在焉。 他心里装了太多事,似乎人能来海市找她,就已经是花尽了最后一丝精力。 更多的,他给不了她任何反馈和回应。 即使是拒绝和说明,都完全没了心力。 南初知道得不到答案,也或许,永远都得不到什么肯定答案。 有一类人,爱情在他心里永远排末位,能不顾时局来找她,就已经是他的全力以赴了。 还要怎么样呢? 他给不了更多。 至于她自己呢? 其实也做不到不顾一切的坦诚,害怕会被伤的惨不忍睹,所以有些话,宁愿深埋在心底,也不愿意宣之于口。 在陆之律来之前,乔予已经帮她报了警,虽然过程惊心动魄,可她也只是膝盖破皮被安全带到了警.局。 她害怕归害怕,却不想他再管她,这样纠缠下去,除了遗憾,就只是更多的遗憾和不甘心罢了。 如果他今天只是一个普通富商家里的继承人,只要他心动,即使不是像她喜欢他那样多,也没关系的,她可以拉着他去私奔。 可他不是啊。 他的外公,他的爷爷,他的父亲,他的母亲……几代从.政,阶层的枷锁和束缚,像是厚厚的茧,裹得严严实实。 那些压抑的心动,在达到“爱”这个字眼的路上,就已经被掐断了。 陆之律不能。 南初其实也不能。 陆之律帮她清理完伤口后,将她裤腿放下来,手机响了。 是钟叔打来的。 “你在哪儿呢,跟谁在一起?老爷子又醒了,见不着你,有点不放心。” 陆之律暗沉眸光顿了下,语气平静如常:“我跟林慕北最近做了一只基金,有点不顺,现在和他在谈事。” “这时候停手吧,免得再出事情,林家和陆家平时走的就近,这阵子少见面,对谁都好。”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对钟叔说:“行,跟爷爷说,我大概还有几个小时就能回去,叫他别担心,好好休息。” “早点回去,来医院也好,回老宅也好,总之这阵子别在外面乱晃了。” “行,挂了。” 陆之律这种人,他要是想应付谁,就很有一套,语气真诚的撒着谎,真话假话叫人分不清。 在他挂掉电话后,南初刚想让他回去,陆之律已经淡淡开口: “你定的哪家酒店,我送你过去。” 车外,一片深浓雨夜。 凌晨这个点,一个年轻姑娘走在外面的确不安全。 他这人在感情里,称不上多好多体贴多投入,但良心和忠诚,还是有的。 以前单身时,跟他谈过的女人,现在过得都不差,几乎每一个,都是和平分手,给足了分手费。 他们这种人,是很怕被人从后面捅刀的,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和女伴闹得太僵硬,被女人背刺,事情可大可小。 因为身份过于特殊和敏感,很多时候,他面上都是嬉皮笑脸的,吊儿郎当,总给人一种不会生气的感觉。 今晚他能来海市,算是对这段三年的婚姻,一种善后吧。 南初唇角扯了下,说:“好。” 决定完这件事,陆之律又给林慕北打了个电话。 一点也没背着南初,相反,他连找人撒谎都找的那么落落大方。 他对电话说:“我爷爷估计待会儿会给你打电话,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们谈事喝了点酒,我在你那儿睡着了,明早酒醒就回去。” 林慕北也不问多余的话,只笑说:“行了,还用得着你教,我还不知道怎么应付?” 也是,他们这一圈人,谁不是人精。 林慕北又提醒:“对了,回来记得把车还给我,这车我打算送人的。” 陆之律说了个“行”,就挂掉电话去开车了。 这一路上,揽胜行驶速度并不快,在大雨夜里,也很平稳。 明明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好像还是那副从容沉着的模样。 刚才,还那么冷静地拉着他发小一起帮他圆谎。 南初在想,他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呢? 会不会有时候连生气和不经意间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凌晨三点的时候,揽胜开到酒店门口。 外面还在下大雨。 南初解开安全带,平静的跟他道了谢,便一瘸一拐的下了车。 她的伞早就在躲醉汉的时候弄丢了。 陆之律从车里抽出把黑伞,撑开伞面,跟着她下了车,但他脸上也没什么温情,像是例行公事一般:“送你进去吧。” 不知为何,南初低头的时候,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在顷刻爆开,鼻间一阵酸胀。 她低头看雨夜里路面上的坑坑洼洼,轻声说:“陆之律,既然道不同,就别对我好。” 她会忍不住犯贱的。 第544章 抱住他 南初转身想快步进去,但无奈膝盖受了点伤,走起路来,并不利索。 陆之律将手里的黑伞伞柄递给她:“拿着。” “……” 她没伸手,也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 直到他说:“都这样了还犟什么?” 他拨开她的手,把伞柄塞进她掌心里,南初下意识握住的同时,身体倏然一轻。 陆之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丝丝雨珠下,那把黑伞在她手心里不稳地晃了晃。 陆之律垂眸看她一眼,问:“腿受伤了,手也没力气了?” 南初用力捏好伞柄,将那伞牢牢遮在两人头顶上方。 这家低端的快捷酒店在巷子深处,大概是为了租金便宜,地段不大好,车子不太好开进来,有一小截路要走。 他有点高,南初被横抱着,举着手臂撑伞有点费力。 黑伞随着他的步伐,晃了好几次,伞上有滚落的雨珠旋转着溅到他脸上,弄得皮肤有些痒。 陆之律微微皱眉,冷声吩咐:“把脑袋靠在我肩上,两只手抱着我脖子,在后面抓着伞把。” “……” 南初倒也不矫情,抱都抱了,省点力抱着何乐而不为。 她按照他的方法,双手抱在他脖子上,两手握着伞把勾在他脖子后面,借着他肩上的力气,伞果然稳了不少。 只是这样的话,两人几乎是交颈姿势,她微微乱掉的呼吸悉数喷薄在他露出的脖颈皮肤上,他皮肤表面因为风吹的缘故,有些冷,但她呼吸微热。 一冷一热,比刚才雨点洒在脸上,还要痒一点。 南初埋在他肩窝里,没抬头看他脸上情绪,只说:“你不该来找我。” 陆之律一如往日那般坦荡,没什么情绪的说:“来都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既然来了,他就送佛送到西。 如果他今天不来,也不会再回她一个电话。 就这样,陆之律把她抱到了酒店前台,才将她放下来。 南初拿出身份证做登记。 酒店前台看向微微侧身背过去的陆之律,提醒他:“先生,您的身份证也给一下,入住一间的话,也是要登记的。” 陆之律解释:“我不住这里,只是送她过来,待会儿就走。” 他尽量避开摄像头,只微微低着头。 南初办理完入住后,拿着房卡过去。 到了房间里。 陆之律看了一眼这垃圾的酒店房间,问了句:“怎么不订好点的酒店?” 以前她还是陆太太的时候,他什么时候让她住过这种不上档次的酒店? “我就是附近随便找的,而且,对你来说垃圾的酒店,对我来说,这就是正常的普通的酒店,没什么不能住的。” 何况,她现在总要为以后打算,她卡里是还有一百来万,但如果她和孟静怡生病了或者是有点麻烦,这一百来万也是很容易花光的。 从奢入俭虽然困难,但其实忍一忍,什么都会过去的。 兴许是习惯吧,即使离婚了,陆之律还是问了一句:“既然缺钱,那一千万怎么不要?拿着那笔钱,你以后至少在生活上,能过得好一点。” 南初淡淡道:“你也不欠我钱不是吗?” “犟什么呢,南初,过得好一点,不是罪,没必要自讨苦吃。” 陆之律这人很现实,现实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南初也找不出这话有任何不对。 她扯唇笑了下,更像是苦笑:“那你就当我又穷又清高吧。” 陆之律淡淡应声:“嗯,还犟。” 以前还没发觉她这样拧巴。 南初:“……” 那他呢? 又有钱又现实又不犟? 陆之律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从西裤口袋里摸出钱夹,拿出一张卡来:“这是张储蓄卡,里面有多少我记不清了,不太多,但应该也不少,你如果缺钱,就从这卡里提现金出来用,尽量不要刷,会有明显的交易记录。” 现在这情况,他俩不太好有什么金钱上的来往,也不大好光明正大的联系,会被人当做是贿.赂顶罪做伪.证。 “我不要,上次中的彩票钱还没花,而且,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以后会有收入。” 陆之律勾唇笑笑,对她的话并没反驳什么。 她要是知道中彩票那钱,是他塞的,要不要也还给他? 不过她拒绝了这卡,陆之律倒也不强人所难,他不喜欢推来推去的。 最终,他将那张卡塞回钱夹里,也只幽幽叹了句:“你啊,这么自讨苦吃,小心以后一直吃苦。” “……那也跟你没关系了。” 陆之律懒散的笑了下,“前妻也是妻,在外面过不下去了,跟我伸手也不丢人。” 南初:“……你怎么这么爱帮前女友,前妻?” 难怪会跟叶雪初合作,原来一直有爱帮前任的癖好。 陆之律玩味:“我怕你回头过得惨兮兮的,回头举报我,我可不想给自己埋雷。”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南初也是佩服他。 陆之律朝门口走。 南初坐在床头,看着他背影,以为他要走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忽然全灭了,骤然一片黑暗。 “陆之律?” 她不解的喊他一声。 陆之律把门口边上的房卡给拔了,点开手机背后自带的灯,好心的帮她检查了一下房间。 这种垃圾快捷酒店,最多的就是针头摄像头,有些镜子背后,就是另一个房间,没准还有一双眼睛盯着。 独身的年轻姑娘住着挺危险的。 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之后,南初心脏处像是被一只大手牢牢揪住,连心跳频率都由不得她。 无论他是习惯性照顾她,还是真的离婚后想善后……这种举动,对她来说,就是恶狠狠的撩拨,残忍又温柔的拉她陷入沼泽里。 陆之律检查完房间里的镜子,路过她旁边想走到电视那边去检查插座里有没有红点时,南初忽然起身,在黑暗中,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她将脸抵在背上,紧紧闭上,任由自己清醒沉沦:“陆之律,你说我犟,我刚才都说过了,别对我好,你为什么不听?还是你非要这样故意吊着我?你以前也经常这样吊着其他女人吗?来海市找我,给我卡,帮我检查房间,这也是前夫该做的吗?我……” 第545章 算了吧 “南初。” 黑暗中,陆之律背对着她,沉着嗓音打断她,冷静又理智:“今晚我会来海市,是因为看见一条不太好的新闻,我以为里面的受害者是你。如果我提前知道你没事,我不会来。” 南初交缠在他腰间的手指,打了个结,她靠在他宽阔的背上,轻轻笑了。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呢?如果今晚出事的是你其他的前任,你也会来?” 陆之律喉结滑动,违心的说了一个字:“会。” 他不想再给南初任何希望。 他对她的确动过几分心思,如果放纵自己,他也许会爱上她。 在爱情里,如果他愿意的话,也的确可以做到百分百。 体贴和温柔,他不是不会。 但那又怎么样呢? 即使是百分百的爱情,在他全部的人生里,也只能占到百分之十。 他和她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也许曾经他肆意妄为觉得自己能够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他和他的家族也依旧不受影响。 但他错了,越是至高的权力,越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他的家族过于显赫,太多人盯着了,并不能因为他的婚姻,而出现丁点偏差,即使爷爷允许他那么做,他自己也不会允许自己那样做。 在他准备拨开她的手时,南初先松开了,像是认了。 昏光中,她眼睛不受控制的模糊了,却是强颜欢笑:“原来是这样啊。” 她不知道的是,对陆之律来说,她的确是特别的。 但也只是特别而已。 陆之律转过身,目光很淡,淡到看不清悲喜。 他说:“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找我,不过最好别给我打电话,不太好。” 他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这是我同事左杨的电话,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打给他,我会找人替你解决。”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他尽力了。 陆之律检查完酒店房间后,替她重新插上房卡,屋子里的灯再次亮了。 刚才陷入在黑暗中,此刻双眼忽然遇到光,南初被刺的下意识眯了眯眼。 她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也没转身去看他离开的样子。 只听见房间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而后又被关上。 陆之律走了。 南初攥着手里那张名片,眼泪砸下来。 她颤着手指,把名片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 她并不需要这样妥帖到温柔的善后。 这对她来说,其实是另一种折磨和凌迟。 如果不是为了联系他,她联系他的同事干什么呢? 她摸出手机,点进通话记录里,把陆之律的通话记录也全删除了。 现在彻底干净了。 没存他的电话号码,通讯记录里也没他了。 陆之律把她仅存的最后一丝天真和幻想,也给抹杀了。 温柔是表象,冷漠才是底色。 乔予说的没错,陆之律,实在太不好了,或者说,太不适合她了。 可人好奇怪,总是被不适合自己的狠狠吸引。 手机响了起来。 她怔了几秒,低头去看,是乔予打来的。 接通电话。 乔予声音焦急:“初初,你怎么样了?我和薄寒时正赶去海市……” “我没事了,你们别来了。陆之律来了。” “什么?这时候他……” 南初:“不过现在走了。” …… 陆之律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回到帝都的时候,是清晨六点半。 帝都的天灰蒙蒙的。 他开了一晚上车,没怎么休息,靠在座椅上连呼吸都觉得累。 他打电话把林慕北给叫醒,让他自己过来取车,林慕北骂骂咧咧的。 他本想直接回陆家老宅休息,但为了给老爷子一个安心,还是到了军区医院。 车里有消毒用的酒精。 他朝身上喷了不少,那味道散了一些后,和酒后气味区别不大。 到了医院病房里。 老爷子睡得不深,听到推门声音,微微睁开了眼,其实这一晚上也没怎么睡着。 老爷子嗓音沙哑的问候了一句:“回来了。” 陆之律拎着喷了酒精的西装外套,抖了抖,状似无意的应了一声:“嗯,太累了,待会儿我回老宅补个觉。” 一股酒精气味萦上老爷子鼻尖。 老爷子淡淡笑了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试探性对话:“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你还有心思喝酒,看样子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 陆之律一如往常落拓不羁的样子,“可不是么,难不成我赖您怀里哭成三岁小孩?那您得嫌弃死我。” 老爷子看看他,眼底意味不明,忽然说:“其实你爸爸不像我,你大哥也不像我,反倒是你更像我一点。” 陆之律笑:“我可是您一手养大的,能不像吗?行了,这么虚,还不多睡会儿。” 老爷子实话实说:“睡不着。” “怎么了,我爸不是放出来了吗?” 老爷子看向他,盯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说:“我不担心你爸,我现在担心你,你们总是让我有操不完的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怕我喝酒P昌被抓?” 老爷子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给气笑,很自然的说了句:“你要是真喜欢那南初,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就留在身边,她不在帝都的话,应该不会太麻烦,但是什么名分……” 这是老爷子能想到的,最两全的办法了。 陆之律打断他,语气淡淡的近乎不在意:“爷爷,我可没有包.养情.人的癖好。再说,人也不见得愿意。算了吧,一个女人而已。” 他安慰着老爷子。 爷孙俩彼此沉默许久。 心照不宣。 过了好久,老爷子说:“我和你外公那一辈,光环太大,又后继无人。本想着你大哥顶上就好了,至少我们家,你还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你大哥没了,你外公那边也没孩子,我们两家就你一个后辈了。” 陆之律笑笑:“那会儿应该让我爸妈多生几个的,压力分摊,现在也不会压力这么大。” 陆老爷子嗓音沧深,如暮鼓晨钟:“我现在八十岁了,但凡我再年轻个十来岁,也不会这么逼你。我怕我哪一天不小心走了,陆家就真的垮了,到时候谁也跑不掉,所以我才那么迫切的希望,你爸爸能快点坐稳,你也能快点成长起来。”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陆之律弯腰靠过来,握住老爷子布满纹路的粗糙大手,微微低头,比以往都要认真的回应了一句:“爷爷,我都明白,也没怪过你对我严厉。” 第546章 你要跟她结婚吗? 陆之律回到老宅后,洗了个澡,穿着柔软的睡衣一头栽进了大床里。 连日的疲惫,让他睡得很沉。 可这些天的巨变,又让他在昏沉中做了好多不切实际的绮梦。 他梦到大哥穿着那一身军.服活着回来了,大嫂带着小瑾言也回了陆家,日子又回到了从前。 他没心没肺的在圈子里浪迹,今朝有酒今朝醉,恣意又自由。 还梦到南初了。 她和苏经年结婚了,他求她再陪他一段路。 她却问他:再耗下去,你就能娶我吗? 他放了手。 他心知肚明,他永远不可能冒着赔上整个陆家的风险,只为给她一个名分。 他做不到。 睡意沉重,手机嗡嗡作响。 他被吵醒,抓到手机接听了电话,但语气带着明显的起床气:“谁?” “补觉呢?昨晚开我的车干什么去了?副驾上有女人的头发,你不是在车里跟小姑娘大战了三百回合吧?” 林慕北语调轻松,打趣着。 陆之律抬手揉揉酸重的太阳穴,撑着手臂靠在床上,阖着眼,声音倦哑的说:“我他妈都快困死了,哪有力气做这种事,少诬赖我。” 林慕北把问题甩给他,“那这头发我怎么解释?” 陆之律皱眉,不耐道:“你这车送给谁的,那人怎么那么事儿?靠头发丝儿抓奸?” 林慕北笑,“当然是送女人的,在丑国留学认识的,你倒是说啊,那头皮丝儿到底谁的,我好跟人解释,不然人一直跟我闹。” 陆之律不情不愿回答:“我前妻的。” “哦,那没事了。” 陆之律:“怎么,这个认真的?要结婚?” 不然这么费劲巴拉的解释。 林慕北哂笑一声,语气薄凉又真实:“你没睡醒吧,我们这圈的,结婚对象一定是大院千金,或者是国内龙头企业的千金,她又不是。哦,你是个例外,跟一普通身份的姑娘有段婚史,挺神奇。” 别说林慕北,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当时还是太年轻,搁现在,经历过这样的变故,他不可能再那般意气用事。 林慕北又问:“对了,你家里怎么样了?” 陆之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目前稳定。” 林慕北叹息:“你要不是我兄弟,我要不知道你什么德性,两家身份是合适的,我是愿意促成你跟小书遇的。但谁让咱俩太近了,远香近臭,你要做我妹夫,我真睡不着觉。” 陆之律哭笑不得,“你他妈把我形容成了一坨。行了,我拿小书遇当妹妹的,这婚事成不了。” 林慕北想起一人来,“我记得能源.局的许仁有个女儿,叫什么来着,许灵曦?你好像见过的,要不要试试?” 陆之律嗓音里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淡淡回应道:“等过了这阵子再接触吧。” “也行,你先养精蓄锐吧。” 挂掉电话后,他靠在床边醒了会儿思绪。 他现在睡得这个房间,之前是姜岚给他和南初布置的婚房。 这张床也是,他们在这张床上一起睡过也做过。 其实他并不是个太会念旧的人,但婚姻三年,突然结束,胸腔里难免空荡荡。 床头柜上还摆着他们的结婚照。 陆之律伸手将那结婚照直接扔进了抽屉里。 此刻已经是傍晚。 他起床后,去前厅碰到今天刚回来的陆卓远。 难得,喊了一声:“爸。” 陆卓远脸上也尽是疲惫,这场风波,让陆家所有人都蜕了一层皮。 但身为长辈,身为父亲,陆卓远还是拍了拍陆之律的肩膀,“都过去了,我一会儿去医院看看你爷爷,你去不去?” “嗯,一起。这次究竟怎么回事?” 陆卓远眸光深远,“背后有人拿捏住了我们家的把柄,从南建安入手,筹谋很久了。到底是我们不够小心,让别人钻了空子。” 越是高处,越是不胜寒,随便摔一下,可能便是粉身碎骨。 陆之律坚定又冰冷的说:“以后不会了。” 陆卓远应了一声,往前走。 这是陆之律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父亲的背影,印象中,陆卓远即使人到中年,平时一直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 可经过这阵子,像是一下子老了五岁。 他忽然叫住陆卓远:“爸。” “怎么了?” 陆之律问:“许家的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陆卓远眸色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可眉心却是皱了皱,“我说好,你要跟她结婚吗?” 陆之律语气没什么情绪:“怎么不行呢?” 他当初对南初也没什么感情,不也结了婚。 是啊,怎么不行呢? 许久,陆卓远没有回应,只是脸色更深沉忧虑了。 陆之律身为陆家人,能从这次事情里获得成长,变得成熟,愿意挑起家族的担子,这对长辈和陆家人来说,是个好事情。 可身为他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被迫成长,更多的是心疼。 但他们在一条船上,只要一个人出事,其他人都会跟着沉船。 陆家固然强大,可享受到的特权越大,也就意味着要牺牲部分东西,比如婚姻自由,比如无法随心所欲的将真心暴露,不知道何时就会被人从身后狠狠捅一刀,随时提防别人已经成了习惯。 陆之律往后也许会成为陆家的掌舵人,但这艘船实在太大了,每个掌舵人,都会异常艰辛。 身为他的父母,在希望他成为这个掌舵人的同时,又奢侈的希望,他能轻松一点。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能量守恒。 …… 和陆之律在海市分开后,南初回到舟市,日子恢复了平静。 乔予说的没错——其实不见面,忙于工作和生计,她通常不太会想起以前帝都的事情了,不刻意去想,也不太会想起陆之律。 在舟市地方台的工作,很顺利,她也很努力。 时间久了,和陆之律那段失败的婚姻,像是做了一场梦,异常的不真实。 她怀孕快三个月了,肚子并不明显。 这天下班,乔予给她打来视频电话。 她说,她要举办婚礼了,问她回不回来参加。 —— 野:其实这对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带球跑火葬场的故事,有狗血剧情但是整体核心是偏现实的,不太想写和男女主一样的爱情。这样会有明显重复的观感,作为写作角度来说,作者也想尝试不同的类型。后面还会写其他副线CP,也是每对类型都不一样,但我认为都是不一样的好看。这世界上爱情有很多种,每一种都是不能拿来比较的,也许在有的人心里爱情只占百分之十,但就是这百分之十,也胜过普通人的百分百爱意了。至于结局,我一般不会预设结局,就像是沈茵和江屿川,大概率不会he了,顶多是个oe,写到最后其实投入写是人物带着作者跑,并不受作者主宰,所以一切随缘。在我看来,阶层差距巨大下的感情,魅力就在这儿,不应该爱,却动心了,即使没有结果,还是有过奔赴,即使没有未来,但在这里有过一刻就够了。我还是希望我能给读者一个百态人生的阅读感,即使笔力有限,最近遁了很久,但这就是我想写的故事,我对副线目前的完成度都很满意。阅读愉快~ 第547章 他去,她就不去 南初其实有些犹豫,她想去是因为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不想去是因为势必要遇到某个人。 她对陆之律的态度其实很矛盾,想遇到的同时,又害怕见面。 怕他过得不好,也怕他过得太好。 她迟迟没回答。 乔予看出她的踟蹰,便说:“反正还有一阵子,你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时间吧,实在没空的话,就算了。反正我们的关系也不是你不参加婚礼就会怎么样。” 南初应了,说:“好。” 没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乔予只问:“对了,你身体怎么样?有孕吐反应吗?” “有点反应,但是不大,也不影响日常工作。” 她在舟市这一个多月里,气色看起来挺好的,离开帝都,不被那些人和事裹挟,看起来清爽多了。 后面两人又互相寒暄了几句。 一个欲言又止的想问一些零碎,一个明知她想问什么但是不太想对她提起,挑起回忆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最终,南初还是忍不住问:“陆家怎么样了?” 真正想问的人和事,总是在嘴边兜兜转转好几次。 “那阵子风声鹤唳的,最近好一点了,但还是挺谨慎的,薄寒时每次跟陆律师见面,也都是尽量避人耳目,不像从前那么明目张胆的来往了。” 南初顺势问:“那到时候你和薄总的婚礼,他还去吗?” 要是他去,她就不一定去。 要是他不去,她就去一趟再回来。 陆之律严格来说,是薄寒时那边的兄弟朋友,乔予说不好情况。 她最近忙着餐厅开业,也没问过这些事,“我也不清楚,回头问问,你跟陆律师最近……一次都没联系过?” 南初摇头,“没有。” 像是两条相交过也缠绕过的线,甚至打过死结,但又解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乔予提了句:“陆律师来不来我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江屿川是肯定不来了。” 提到江屿川,难免会想起出国的沈茵。 南初问:“我记得你跟沈茵关系还不错,她来参加你的婚礼吗?” “我给她发了电子请柬,她说这阵子刚好要回国出差,公司外派她过来参加一个峰会,需要她做同声传译。” 南初微微怔住,“我记得她才出国一年多左右?” 乔予笑道:“是啊,拔情绝爱的女人总是先上岸,她离婚后就考到了同传证,然后拿着江屿川给的那笔补偿款,在国外又深造了一年的同声传译。现在已经进入卢森堡的CSA全球百强语言服务供应商工作。” 南初眼底划过欣羡,“好厉害啊,我记得她本科一般?” “是啊,你本科比她好,你要是心里不想男人,拔刀也自然神,没准也一样这么出色。” 南初失笑调侃:“予予,你的特长是给人提供超强的情绪价值吧,你也太会安慰人了。” 笑归笑,乔予还是正了色说:“你要是回帝都的话,我请你跟沈茵吃饭吧,刚好我那餐厅开业,一起去剪彩,试试菜品,给点意见。” 话音刚落,视频这边薄寒时拿着几束娇艳欲滴的鲜艳玫瑰花束过来问:“婚礼上想扎哪种鲜花?” 乔予对这些也并不讲究,顺便问了句:“到时候陆律师来不来我们婚礼?” “他刚离婚,看别人结婚不爽,大概率不来,不过份子准备好了。” 薄寒时没注意到乔予手机在视频通话中,很直接的说了这么几句。 乔予再三询问:“那你确定他真不来啊?” 薄寒时笑,“他要真来了,我还能给他撵出去不成?南初来,和他来,也不搭界吧,以后总要见面,这都受不了的话,原地锁死算了。” 乔予:“……” 视频那边的南初:“……” 挂掉视频后。 乔予问:“你不是说陆律师最近在接触许家的女儿?” 薄寒时没否认,“是在接触,但还不熟。” 乔予原本想打探一下,不熟到什么地步呢? 但转念一想,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没上过床的异性都可以称之为不熟。 …… 此时,偌大的电影院里。 正中央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单手支着脑袋,没情没绪的低头玩着手机,偶尔看一眼屏幕,但看上去百无聊赖的样子。 女的呢,正被爱情电影感动得稀里哗啦,一扭头看见旁边男人那么冷漠,登时皱了眉。 电影院是包场的,只有陆之律和许灵曦两个人。 许灵曦大小姐脾气,被家里宠惯了,脾气很冲,怼了陆之律一句:“你一直玩手机什么意思?” 她之前也在圈里听说过,陆之律脾气不咋滴,一身公子哥儿臭毛病,但看在他脸帅身材好的份上,也就忍了。 陆之律语调松散,一点没被激怒,淡淡敷衍道:“不是你叫我出来看电影?” 他这话的潜台词是——我都陪你出来了,人也坐你旁边了,你还要怎么样。 许灵曦差点气炸了,一把夺过他手机,“你这破手机这么好玩儿?跟谁聊天,这么起劲?” 她点亮屏幕,光明正大且理所当然的翻他聊天记录。 陆之律眼底的戾气一下就翻滚上来:“把手机给我。” 可许灵曦已经翻了一圈,发现一个没有备注的“特别”账号,对方昵称叫“南死了”。 许灵曦眼明手快的点进“南死了”的朋友圈,发现是一条灰杠。 对方要么就是屏蔽了陆之律,要么就是删除了他好友。 可陆之律却没把这人给删除。 明显有猫腻。 许灵曦像是发现他的小秘密一样,耀武扬威的笑着:“这是谁?前任?白月光?还是朱砂痣?” 陆之律眉宇皱了皱,明显的不悦,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手机,冷声说:“我以前的情史,没必要跟你交代吧。还是你要查户口,联姻还需要问候对方跟几个女人上过床?” “陆之律!” “啪”一声! 许灵曦结结实实的扇了他一巴掌,因为他的口不择言。 许灵曦这样的千金小姐,脾气实在太不好,一点就炸,还翻他隐私。 她像是被激怒的小孩,咬牙切齿的警告着陆之律:“是你先接触我们家的,你要心里有人别跟我联姻啊。你爷爷头衔是比我爸的大,可再怎么说你爷爷现在也退了,你要是不会给我面子,那我也不用给你面子。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跟我爸说,咱们互看不顺眼!这事儿算了吧!” 说着,许灵曦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陆之律沉着脸,一把夺过她手机,“你幼儿园吗?遇到一点事就要告家长?” “……” 第548章 婚礼再遇 许是陆之律神色太过冷凝,像是淬了薄冰一般。 一下把许灵曦给吓着了:“你干嘛这么凶?吃炸药啦?算了,不看了,够没劲!” 她以前在国外读书,谈的男朋友哪个不是顺着她的,这陆之律也是有意思,既然决定跟她接触,出来玩又是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架势。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僵持着,闹了一出后,彼此都有些不情不愿的。 陆之律开了口:“送你回家吧。” 许灵曦努了努唇角,“行吧,下次你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就别叫我出来玩儿了。” 挺扫兴的。 陆之律置若罔闻,没反驳,也没回应。 两人从扶手梯下去的时候,看见商场过道里立着几台体彩机。 他目光浅浅的看过去,有好一阵的停留。 许灵曦也注意到了,以为他想买彩票,便说:“我好久没买刮刮乐玩了,去不去?” 陆之律哂笑,不咸不淡的丢了句:“对你来说,中不中奖的有意思吗?”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刮个手气,刮着玩儿不行吗?” 陆之律没说什么。 走到那边,许灵曦跑去买了,买了一沓出来,坐在那边用硬币刮着,但是都没刮中。 陆之律像是给孩子泼冷水的大人,语气凉凉道:“走吧,刮也刮不出几个钱来,浪费时间。” “哼,你一点意思都没有,跟个老头儿似的,尽会打击别人。” 陆之律嗤笑,“你见过这么帅的老头?” “你长得是跟老头没关系,可你这灵魂,和入棺材的没两样。算了,懒得跟你计较,送本小姐回家吧。” 这话刚说完。 陆之律遇到个熟人,他念书时认识的一兄弟,猛子,管附近所有体彩机的。 “律哥,又带嫂子来买彩票呢?这回中了多少呀?上回那三十万,嫂子你还没中爽快呢?” 猛子明显是把他身边这位许小姐和之前的“嫂子”,混为一谈了。 许灵曦一脸狐疑:“三十万?你还带过其他女人来买彩票呢?” 猛子一听,吓了一跳,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记性,我铁定记错了,嫂子。” 陆之律倒没有半分被揭穿的慌张,反而沉着淡定的很。 他跟猛子交代了句:“你喊错人了,这不是你嫂子。” “哦……啊哈哈哈哈这样啊!” 猛子一阵尴尬,笑嘻嘻的又说:“我来查体彩机的,不打扰你们约会啦!走了走了!” 许灵曦八卦的很,“他口中那嫂子,不会是你前妻吧?” “是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这种小儿科的刮刮乐,能刮出三十万来?我怎么不信?” 陆之律不置可否,“你不信还来买?” 许灵曦轻哼:“你不也不信,还带前妻来买,用这种把戏来哄你前妻高兴,看样子你也不是没情趣,现在怎么不哄了?” 他冷淡的瞥她一眼,那脸上仿佛写着三个大字:懒得哄。 许灵曦倒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他们这圈的二代三代,离过婚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他长得帅,家世也好,她并不介意他二婚。 但是,他要是心里有个惦记的人忘不掉,她可就膈应死了。 “喂,你还念着你前妻呢?” 陆之律没正面回答,只不着调的回了句:“你审讯犯人呢?” “切,不说算了,你要是想跟我结婚,心里有人也给我烂死在肚子里,你要做不到,咱俩就算了。” 他有他的家族底气。 她许灵曦也有,她爸爸手底下一堆青年才俊想跟她相亲,她不愁嫁,更不恨嫁。 开车送许灵曦回去的路上。 陆之律脑子里莫名闪现他和南初一起买彩票那会儿。 其实离婚个把月,不刻意的话,他也很少想起她,但这会儿,那记忆有些霸道的占据在他脑子里。 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清晰。 也就南初傻气,相信他运气好真能替她中三十万的大奖,抱着他脖子乐呵。 这阵子,她应该过得挺好,有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 另一边,舟市。 南初和电视台的几个同事聚餐,从商场吃完晚饭出来,也看见体彩机了,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和陆之律中的三十万大奖。 她和同事告了别,去买了一沓刮刮乐。 一个人坐在那儿刮了好久,刮了一百块钱出来,兴致缺缺。 果然啊,锦鲤不在身边,手气都差了。 舟市靠海,雨天总是很多。 快到夏季,更是时不时一阵雷阵雨,走出商场,外面又下雨了。 旁边一对年轻小情侣,站在商场门口,看着雨幕小声抱怨。 “我刚买的高跟鞋,出门约会才穿的,这雨一泡,估计废了。” 男生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直男,居然问女朋友:“那怎么办?咱们要不在这儿过夜?” 那语调明明是认真的,却有些幽默。 女生气笑了,抬手打他肩膀一下,“你蹲下。” “干嘛?” 女生吩咐:“抱我不会吗?伞给我。” 男生还真听话的弯腰,将女朋友一把横抱了起来。 南初看他们走进雨幕里,忽然想起那天在海市—— 他们也是这样。 他抱着她,她打着伞。 只是,陆之律不像是那个愣头青男生,她却是愣头青女生。 离开陆之律以后,她的日子过的平平顺顺,普通又忙碌,像是每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人,穿梭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 只是当初的红底高跟鞋,换成了舒适的平底鞋,走路也比从前步伐快了许多。 有多难过吗? 其实没有。 甚至不如当初和苏经年分手时,来的那么剧烈和轰轰烈烈。 他们像是心照不宣的不再联系彼此,结束了一段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只是偶尔,比如看见体彩机,看见小情侣,也会想起一些回忆,心脏处泛着淡淡的窒闷感。 再次遇到陆之律,是在乔予和薄寒时的婚礼上。 他身边站着新人,那新人也不清楚她的身份,甚至笑眯眯的跟她招呼好:“姐姐好。你是新娘的闺蜜吧?” 南初脸色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笑了笑,伸手跟许灵曦握了下手,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当然,只说了她是新娘闺蜜的这个身份。 南初找了个借口,说要帮乔予去藏婚鞋,便匆匆去了婚房。 在她转身的瞬间,陆之律眸光暗沉的在她背影上停留过几秒,掐了手里的烟,对许灵曦说:“我去个洗手间,你自己玩。” 许灵曦眨了下眼睛,五分开玩笑,五分认真:“行吧,别背着我偷偷勾搭美女哦,今天婚礼上,来了不少漂亮姐姐呢,你可别鬼迷心窍了。” 新娘漂亮,新娘团也漂亮。 许灵曦一点也不信陆之律这种浪子,能在一段关系里有多忠贞。 她决定再考察他一阵子,要是他乱来,她就拜拜下一个。 第549章 盛世婚礼(1) 乔予是严家人,因为南城距离帝都太远的关系,乔予又不想因为婚礼多奔波,所以将新娘婚房设置在了新买的巨大庄园里。 婚礼也在庄园举行。 严家人在前一天晚上便乘坐专机到了这里,帮忙布置,主要是维持婚礼上的秩序。 SY和风行两家结秦晋之好,婚礼上来了许多大人物,这些贵宾都是政界的、商圈的……非富即贵。 严老一早和女儿寒暄过后,现在正在庄园里接待贵宾。 此刻,新郎还没到场。 布置漂亮喜庆的婚房里,热热闹闹一堆人。 乔予一早就被造型团队给拉了起来,现在化着精致又高级的妆容,着一身繁复华丽的婚纱,手捧玫瑰花束,正端坐在婚床上。 她早晨吃的很少,一番折腾后又饿了,偷偷吃了几口可颂垫肚子,口红吃花了点。 化妆师又细心的给她补了补。 乔予看向身旁伴娘团的严皓月,摇了摇手里的新娘捧花,“待会儿我把捧花丢给你?” 严皓月作怪的肩膀一抖,“你果然疼我,这种事也能想着我。” 乔予好笑道:“那能怎么办,跟我关系好的女朋友里,就你单着,你要不接,都没人接。” 小相思穿着白色的小婚纱,头顶一个鲜花花环,手里一直拎着花篮晃悠。 她开心的举着小手说:“妈妈扔给我,我也是单身狗!” 乔予哭笑不得,伸手捏着小相思的脸,“你现在就会结婚离婚了,我要是再把捧花扔给你,以后岂不是要翻天,待会儿不准跟这些阿姨抢捧花,知道吗?小孩儿不准早恋。” “哼!” 小相思懂个屁的早恋,她就是爱凑热闹。 沈茵也来了,穿着和伴娘团一样的一字肩礼服,很轻松的说:“扔给我啊,我快订婚了。” 乔予微微诧异的看向她:“和谁?” 不是江屿川吧? “我在国外工作认识的,他今天刚好有公事没能跟我一起来,回头有空介绍给你认识。” 乔予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茵茵。” 敢爱敢恨,也敢放手,接受新生活。 这时候,严皓月拿着乔予婚鞋偷偷摸摸的去藏。 小相思一双大眼紧紧盯着她:“小姨,你藏太深,爸爸会找不到的!” “就是要让他找不到,不停发红包!” 严皓月嘀咕,又转身警惕的盯着小相思,“你这小叛徒,转过去,别盯着我,待会儿你要是敢告诉你爸爸婚鞋在哪里,小心我胖揍你一顿!” “略略略!”小相思朝她做了个鬼脸,“哼,不看就不看!” 反正爸爸那么聪明,肯定能找到。 藏完婚鞋,严皓月对门口的严琛说:“大舅哥待会儿拦门强势一点,别那么轻易把他给放进来!他要娶的可是咱们风行的大公主!” 严琛比了个“OK”的手势,语气凶狠:“还用着说吗?待会儿我堵不死他。” 乔予忍不住笑,“你们意思意思得了,别闹太凶。” 严皓月瞪她,“还没开始呢就心疼!你今天就做好你的哑巴新娘,待会儿新郎来了,一个字都不准说!” 乔予:“……” 她真不是心疼薄寒时怎么样,主要是她自己经不起闹腾。 虽然和薄寒时领证有一段日子了,可当真正的盛大婚礼来临时,乔予心跳还是加快了几分。 她看向落地窗外,入目是一大片修理保养极好的嫩绿草坪,开放式的户外婚礼场地上,铺满了鲜花。 草坪上摆着巨大的造型蛋糕,悠悠旋转着,蛋糕上方做了卡通版的一家三口,新郎新娘和小花童。 她轻轻摸上小腹,以后就是一家四口了。 不过,她还没告诉薄寒时这个消息。 严皓月又想起来:“严琛,庄园大门派人把手没有?” 严琛胸有成竹,“都堵上了,除非他长了翅膀会飞进来。” 乔予:“……” 他们防犯罪分子呢? …… 另一边,南初在偶遇陆之律以后,疾步离开了那边的主场。 但这个庄园太大,她又是第一次来,问了两个侍者,还没找到婚房那边。 待会儿新郎能找到新娘的房间就不错了。 她感觉到后面有人跟上来,大概是陆之律,但她很怕和他单独相处,脚步便又加快了几分。 走过一个弯道檐廊台阶,许是太想甩掉身后的男人,脚下一崴。 一道身影阔步上前,稳稳地扶住她的手腕,“小心!” 南初狐疑抬眸,微微怔住了:“你怎么也来了?” 是苏经年。 “迅达和SY最近有些业务上的来往,所以我收到了婚礼的邀请函。” 南初点头。 也是,帝都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来来回回的生意关系,也正常。 苏经年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新娘婚房,这庄园太大,找半天了。” 苏经年淡笑了下,“我刚从那边过来的,带你过去吧。” “好。” 南初跟苏经年离开时,微微转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 那人似乎还在。 莫名的,如芒刺背。 想起站在他身边那位许小姐,不知道是什么复杂心理,南初虚虚的挽上了苏经年的手臂。 她承认这一刻自己有些自私,自私的想用别人来摆脱他。 又或者是,逼迫自己那颗狂跳的心,即使再面对他,也能无动于衷。 陆之律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一双背影,眉心皱了皱,眼底有明显的不悦。 他刚想伸手摸烟的时候,许灵曦来了。 “你躲这儿干什么,外面来了好多贵客,好多叔叔伯伯我都认识,这薄总和严家面子也够大,这么多大佬过来参加。我记得你跟薄总是好兄弟?” 陆之律情绪很淡的应了一声:“嗯。” 许灵曦说:“我爸今天也准备来的,但我来了,可以代表他,他让我给新人当面替他道个喜。你知道婚房在哪儿吗?” 她自然的揽上他手臂。 陆之律垂眸,冷眼瞧了眼,想起方才那一幕,心底莫名升腾起一股郁气来。 他抽了手,说:“我是新郎那边的人,婚房你自个儿去吧。” 许灵曦打趣他,“那你怎么不跟新郎来,提前跑来场子给新郎做间谍呢?” 陆之律扯了下唇角,“这不是陪你吗?” 明明是句撩人的情话,却敷衍至极,又冷又无情。 许灵曦白他一眼,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儿,揉了揉鼻子:“我有鼻炎,跟我一块儿烟掐了。” 本不想抽。 这下,陆之律倒是从西裤口袋里摸出烟盒,长指拿起一根就点燃抽起来,特别的欠揍:“那你离我远点。” 许灵曦:“……你不能戒烟吗?” 陆之律不假思索,嗓音凛冽又刺人:“不能,我前妻都没让我戒过烟,怎么着,到你这儿就不行了?” 许灵曦自小也是娇惯长大的,父亲在高位上,也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 她怼道:“我不是你前妻,我爸现在享受的待遇和你爷爷是一个级别的,即使实权没有当初你爷爷在职的时候大,可还是那句话,退下来到底是退下来了。你在你前妻面前摆谱,我管不着,但你现在接触的是我,我是许灵曦,跟你以前随便玩玩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你有的底气,我也有。所以……” 陆之律打断她,抬起的眉骨冷冽,度了层寒霜,嘴里咬了根烟,笑意讥讽:“所以,你在跟我摆什么谱?” 第550章 盛世婚礼(2) 许灵曦也是个硬茬,吃软不吃硬。 这段关系会开始,一开始就是陆之律要接触她的。 她傲慢的冷笑一声:“你既然没想清楚,就别在我们大院圈找结婚对象,你都打算出来联姻了,又何必这样一副被强人所难的样子,没兴趣就散啊,你觉得你那前妻好,去找你前妻呗。干嘛来接触我?” 她许灵曦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揉捏搓扁的面团。 找门当户对的人结婚,没有爱情也能因为利益捆绑,相敬如宾的过完一生,这种形式的联姻,在他们这个阶层里,稀松平常。 倒也不是谁家攀附谁家,只是强强联合后,未来遇到狂风骤雨,会更有保障。 越是像他们这样庞大的家族,越是经不起丝毫的轨道偏离。 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 许灵曦的脾气,和他有的一拼,针尖对麦芒,话说不到三句,便互看不顺眼。 这种性格,在他们这个圈,其实很常见,原因很简单—— 他们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受不得半点委屈,更不会削足适履的去适应谁。 见他沉着脸吞云吐雾,却没反驳她的话。 许灵曦又体面的笑了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这人也不是不好相处,你别对我撂脸子,我自然也不会去冲你。” 与其说是给陆之律本人面子,不如说,她是看在陆爷爷的面子上,在忍受他的脾气。 当然了,她也清楚的知道,陆之律也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在忍受她。 互相不爽,却又互相忍着对面的臭脾气。 原因无他。 他们这种身份,即使真的谈不来,也不会真的撕破脸,闹得两家不合。 小事上他们猖狂肆意,可真的牵扯到利益和家族,却又权衡利弊的谨慎,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给自己的家族,无端树个强大的敌人。 陆之律冷眼看许灵曦一眼,那是一种打量和重新审视。 他也在试,试自己能不能和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在一起,甚至是共度余生。 说来也是奇怪,当初和南初也没多少感情,不过算顺眼,却能维持三年之久的婚姻。 若不是她跟苏经年弄出那档子事儿,在陆家出事之前,其实他并没有要跟她离婚的打算。 看顺眼,真的是件很奇妙的感觉。 他也希望他能把眼前这个许灵曦给看顺眼,可看了也小半个月了,就是不顺眼。 也不是她长得不漂亮,可一看到她的脸,他就给不出什么好态度,更别谈什么生理性喜欢。 男女之间,能否对彼此有感觉,最重要的有一点,就是看着对面这人,要有性.欲望,这很低俗,却很现实。 他对许灵曦,没有这种欲.望。 或许是她太傲慢太强势了吧,他对铁板一样的女人实在没兴趣,觉得枯燥,连撩拨的兴趣也没有。 指间夹着的烟,静静燃烧到一半。 他烦躁的把烟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方的灭烟器里。 许灵曦以为他乖了,睨他一眼,退了一步:“下次你别再我面前抽就行。” 她爸是个老烟枪,她从小就讨厌烟味,总觉得抽烟的男人都是厅里厅气的老头。 “结束吧。” 陆之律忽然平静的冒出这三个字来。 许灵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陆之律站在那儿,语气散漫又郑重:“我说,我实在没办法把你看爽,所以算了。” 许灵曦:“……?” 他是个深井吗? 许灵曦感觉自己被狠狠耍了,从没人这般践踏她的自尊,难免生气,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你有病吧!自己屁颠屁颠来接触我,现在说看我不爽,这么长时间在逗人玩儿是吗?很好,我看你也不爽!你自己想想怎么跟你爷爷和我爸交代吧!” 陆之律没还手,让她尽管泄了愤,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 南初刚走到热闹的婚房里,外面的天空上方忽然一阵巨大的螺旋轰鸣声。 婚房里的所有人都朝窗外看去—— 六架螺旋直升机越过庄园大门,停在半空中。 飞在最前面那一架,明显是新郎乘坐的那一架。 守门的严琛都惊呆了:“卧槽!这家伙真的飞进大门的!” 严皓月快爆粗口了:“离谱!这新郎犯规!犯规!作弊!” 小相思小脸扒在落地床上,呆呆地看着外面,“爸爸真的长翅膀飞进来了!好厉害!” 乔予似乎显得很淡定,没什么意外。 严皓月头一扭,用怀疑犯人的眼神盯着她:“之前不是说好的车队吗?怎么变成直升机了??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乔予憋笑,一脸无辜:“你冤枉我了,月月……” 严皓月一听月月这肉麻称呼,狠狠瞪她一眼,“少贿.赂我!待会儿新郎进来你不准说话!” 乔予乖乖点头,手指无声的拉上嘴上的拉链。 现在她就当个哑巴,好吧。 严皓月作为今天伴娘团最会活跃气氛的主力干将,必须嚣张起来,她准备了一堆难题等着那位爷。 窗外,六架直升机缓缓降落在空地草坪上。 薄寒时从直升机下来,一身昂贵笔挺的精良西装,单手抱着一束巨大的花束,长腿阔步的朝婚房走来,矜贵沉稳。 伴郎团也来了不少人,宋淮、徐正、陆之律、林慕北…… 乔予觉得这阵仗不对。 她看一眼屋内的人,宋知对宋淮,许淼对徐正,南初对陆之律……难怪刚才月月急着让这些女朋友快进婚房! 这下完了,新郎能进这道门,不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没一会儿,婚房门外就有了剧烈的动静。 新郎和大舅哥严琛在门口较量。 严琛刁钻的一塌糊涂:“新郎唱首今天你要嫁给我吧!” 乔予:“……” 薄寒时五音不全。 他哪里是会唱歌的料子,便说:“伴郎团唱,可以吧?” 徐正今天有备而来的,而且也结过婚,这种场面对他来说是小case。 他刚想开口。 大舅哥就打断了:“叫别人唱算怎么回事儿啊!伴郎唱今天你要嫁给我,新娘嫁给伴郎啊?” 严琛平日里一向古板严肃,这玩笑一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婚房内的朋友也跟着起哄。 “新郎你没诚意啊!大舅哥叫你唱歌你都不唱!” “就是就是!别放他进来!” 就连小相思也在叫:“爸爸快唱!我还没听过你唱歌!” 这女儿,真的是嫡亲的,坑爹一把好手。 严皓月大声对着门外说:“歌不会唱也行!红包呢!” 门外,薄寒时朝徐正使了个眼色。 徐正提着一大袋贿.赂用的东西。 薄寒时从里面直接拿出两根沉甸甸的金条来,对里面说:“红包没有,金条要不要?” 严皓月吹了个口哨:“芜湖~姐夫大气!门口的大舅哥,先替我收着金条!” 第551章 盛世婚礼(3) 徐正在外面拍门:“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速战速决!我们新郎昨晚一晚上都没见到新娘!开个门缝!让新郎看一眼新娘!” 严老某些方面有些特别的小迷信,说是结婚前一晚,新郎和新娘见面不吉利。 所以昨晚乔予便睡在了这处庄园的婚房里,没回御景园。 严皓月和几个伴娘一起堵在门后面,大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一开门,你们直接就闯进来了!才两根金条就想收买我们?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哦!” “来!新郎不会唱歌,情话总会说吧!说到我们肉麻为止!”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竖起了耳朵。 就在大家都等着这位爷开口说肉麻话的时候,门外薄寒时忽然冒出一句:“给我开门,我看着新娘才能说出口。” 套路! 都是套路! 严皓月根本不上当:“姐夫你这就有点假了!快说几句听听!新娘等着呢!” 坐在婚床上的乔予,笑而不语,安心做个哑巴。 薄寒时的高冷掉在地上,拿着喇叭开金口了,第一句就是暴击。 他说:“予予,我爱你。” 整个房间乌泱泱的人,在听到这句直接又利落的表白时,一阵沸腾。 严皓月誓不罢休:“就这一句啊?还有没有?多来点!” 薄寒时又说:“予予,我很爱你。” 严皓月:“……” 众人:“新郎你要不要这么省事儿!犯规!重来!” 薄寒时无奈笑道:“我现在词穷,老婆,救我!” 严皓月:“喊老婆没用!你老婆被我们绑架了!十根金条来赎!” 乔予捂脸,哭笑不得:“我已经被肉麻到了,他平时真不这样,放他进来得了。” 门外薄寒时大气的不行,“也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了,二十根金条直接开门吧,见了新娘再整我也不迟!” 严皓月点了点婚房里堵门的人头,二十根金条够大家分了。 “行!还是新郎财大气粗!那我开门啦!” 她稍稍将门一拧开,外面的人便强势破门而入。 乌泱泱的闯进来一群男人。 伴郎团将婚房里的人排挤到一边去,薄寒时趁乱大步走到乔予身边,抱起乔予就准备走。 乔予急急地开口:“我光着脚的!婚鞋还没找!” 薄寒时根本不在乎,“我抱着你还要穿什么鞋?” 严皓月冲上来按住乔予,“新郎你又不守规矩!婚鞋是必须要找的!” 薄寒时眉头稍皱了下,这什么破规矩。 直到乔予将双脚从婚纱底下伸出来,那双皓白纤细的脚腕上,还戴着一双银色脚铐! 乔予失笑:“我真走不了现在。” 薄寒时:“你们绑架犯人呢?” 徐正瞅这情形不对,“钥匙不会在伴娘身上吧!” 大家装死。 严皓月发话:“你们自己找啊,反正就在这房间里,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找,找不到新娘就走不掉咯!” 伴娘团就那么几个人,严皓月、沈茵、南初、宋知、许淼…… 徐正第一个把魔爪伸向自己老婆。 许淼气笑了,拍他手:“不在我这儿!你别乱摸!” 严皓月这么高调,也一定不在她身上。 薄寒时开口:“最起码给点提示吧。” 严皓月伸出两个手指,大方给了提示:“藏在一个名字是两个字的人身上。” 伴郎团:“……” 这提示属实卡了什么不得了的bug! 这特么伴娘团除了严皓月自己,都是两个字名字。 其实这些伴娘自己也不知道钥匙在哪里,是严皓月偷偷塞的:“你们别想着贿.赂伴娘,只有我知道钥匙在哪,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甜言蜜语的哄骗没用!” 她越这么说,其他人就越是好奇。 南初站在婚床旁,在看见陆之律的刹那,下意识往人群里退了退,刚想转身,陆之律忽然大步上前,双手一把摸到她后腰处。 南初吓了一跳:“你干嘛?” 陆之律手往上一探,从她礼服背后的繁复束带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找到了。” 南初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陆之律转过去,背对着他。 陆之律从那礼服束带里取出钥匙,丢给薄寒时。 那边,徐正和宋淮在柜子角落里找到婚鞋。 薄寒时单膝跪在乔予面前,一手拿着婚鞋,一手握住她的脚腕,替她穿鞋。 严皓月招数很多,小游戏做了一大堆,薄寒时还被迫喝了一杯“特调饮料”,里面是各种厨房佐料的混合液体,生抽老抽盐巴芥末酱混在一起。 在一旁拎着小花篮的小相思尖叫怒吼:“新娘新郎快亲亲!” 薄寒时倾身俯下去,抱着她的腰绵长拥吻,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一片哄闹中轻声又郑重的说:“爱情长跑彻底结束,予予,娶到你,是我此生之幸。” 乔予搂上他的脖子,弯了弯红唇:“我也是。”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婚纱太重又太大,抱的时候不太方便,他将她往上颠了颠,抱的更紧。 乔予低声吩咐:“动作轻点。” 薄寒时以为她怕摔跤,沉声说:“放心,不会摔着你。” 乔予小声嘀咕了句:“不是,我肚子现在很脆弱。” “什么?” 耳边太吵,他一时没听清,再加上乔予说的模棱两可,他也没深想。 乔予在他耳边说:“晚上再说。” 薄寒时勾唇笑了下,目光深灼的睨着她,满是玩味:“新婚夜只有做,没有说。” 乔予:“……” 那他恐怕要失望了。 她现在刚好前三个月,上次去医院,医生特地吩咐了一句,不要进行夫妻生活。 …… 盛大的婚礼在庄园正式举行。 在宾客满棚中,薄寒时走向乔予,身后的小相思从花篮里抓了一把又一把的玫瑰花瓣朝他们身上扬。 “爸爸妈妈结婚咯!” 婚礼进行时,天空上方忽然布列了几百架无人机,整齐划一的摆出造型,阵仗浩大。 宾客纷纷抬头朝天空中看去—— 是“新婚快乐”四个大字,接着,好几架无人机出列,环绕在字体周围不停旋转,后尾喷射粉色烟花雨,绚烂盛大。 乔予刚想说什么,后颈已经被他大手握住,薄寒时认认真真的吻了下来。 宾客们在看阵仗霸气的无人机表演,新郎在盛大的烟花雨下面拥吻新娘。 唇齿相依之间,他抵着她的额头,哑声说:“昨晚你不在御景园,失眠了一晚上。” 乔予握住他腕骨分明的手腕,感觉到他手臂在轻微颤抖,担忧的看向他:“是躯体化反应吗?” 薄寒时看着她,轻笑:“是娶到你太激动了,薄太太。” 乔予笑着圈住他脖子,婚纱太重,高跟鞋太累,她靠在他身上借了点力,吐槽了一句:“薄寒时,我好累。” “那怎么办,现在甩了这些客人,抱你回家帮你脱婚纱?” 乔予连忙拒绝了。 他虽然是提议,但她要是真应了,按照他的性格,是真敢做出来。 这么万众瞩目的婚礼,留下一堆贵客,新郎新娘却消失,实在太不像话。 第552章 江屿川,恭喜我吧 婚礼持续到了晚上,没有采取传统式的挨桌敬酒。 在婚礼仪式结束后,乔予早早地换掉了婚纱,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挂脖鱼尾晚礼服,曳地的裙摆下,偷懒的穿了双舒适的小牛头浅色平底单鞋。 也有宾客想适当闹一闹新郎和新娘,增加婚礼的热闹气氛,但乔予现在滴酒不能沾,薄寒时替她全挡了。 晚上的庄园夜空上方,一场又一场的烟花秀,没有停歇。 户外的LED大屏幕上,播放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照片和视频,在这一刻,就连那些难过的、曾经觉得遗憾的瞬间,也变成一种酸甜苦辣的美好。 宾客尽兴而归,各回各家。 …… 沈茵离开婚礼从庄园出来,正低头玩手机回工作消息,一辆黑色古思特在她眼前停下。 车门打开,江屿川绕过车头朝她走过来:“回国了怎么不联系我?” 沈茵一怔,抬头看向他,有片刻的恍惚,他的语气,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裂痕那般,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一年多没见,他看上去落寞清寂了不少。 沈茵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屿川淡淡笑了下,“想知道总有办法知道,而且,他们的婚礼消息很隆重,我和薄寒时生意场上的共友也不少,打听一下具体举办地址,不是什么难事。” 他看着她。 虽然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可她变化很大,以前的长发剪成了利落精致的短发,目光也变得自信坚定,比当初更漂亮也更有气质了。 如今的沈茵,身上没有半点乔予的影子,就只是沈茵自己而已。 她们从来都不像。 江屿川拉开副驾的车门,绅士自然的说:“我送你回去吧,这处庄园附近比较荒芜,很难打车。” 沈茵本想拒绝,但她发现,她已经能平静的和他相处,说话。 拒绝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她大方的上了车。 古思特平稳的行驶在路上。 江屿川看她一眼,问道:“婚礼好玩吗?” 沈茵点头,“嗯,挺好玩的,第一次亲眼看见几百架无人机的造型表演,很震撼。” 江屿川应声:“他是最爱乔予的那个人,有时候我很羡慕他,来来回回、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也只跟乔予一个人纠缠。他们结婚,他自然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 他曾经对乔予有过的心动和喜欢,不及薄寒时对乔予的万分之一。 所以,他没什么不甘心的,也没什么遗憾的。 但是对沈茵,他的确有许多亏欠和不甘。 沈茵无声地转了转中指上的订婚戒指,目光直视着挡风玻璃说:“他们足够相爱,所以能抵得过隔阂和风雨。不过这世上大多数的恋人,都无法解决矛盾和隔阂,只能被矛盾和隔阂给解决。” 再遇到他,她心跳还是漏了半拍,也还是会舍不得拒绝,会习惯性的给他台阶下。 但那又怎么样呢,过去就是过去了。 江屿川不想再谈不好的话题,问她:“在国外这一年多还习惯吗?” 她偶尔会在朋友圈发一些照片动态,看上去状态挺好的。 他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但有时候夜深人静失眠的时候,会特意去翻她的朋友圈。 他看过很多次,如果有访客记录的话,她会发现他像个小偷。 一开始不爱的那个人,竟然成了最放不下的那个。 沈茵说:“挺好的,我外语好,去国外没什么语言沟通困难,而且人衰到谷底之后,会触底反弹,这一年多,我过得很好。” 江屿川眸色暗淡下来,胸腔里有些酸涩发酵。 可他却苦笑着打趣:“所以遇到我,是你人生最坏的时候吗?” 沈茵弯唇,也不想搞得那么苦大仇深,淡笑着说:“没有,我能出国留学,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天使轮投资人呢。” 只是,这场天使轮投资,是没有任何回报的。 他本想故作轻松的回应点什么,比如大方的说——我愿意啊,再给你投A轮、B轮,我也愿意。 投一辈子也行。 可他微微侧眸看向她时,顺着她的目光,落在她左手中指上。 那是一枚钻戒。 他眸光剧烈的颤动了下。 在她抬头时,他近乎仓惶的将视线收回来,胸口的那抹酸涩,在顷刻淤积,发堵。 就在他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沈茵看向他,更先一步开口—— “我订婚了,江屿川,恭喜我吧。” 她笑着,眼神也足够坦荡和干净,眼底有轻微闪烁的泪光。 江屿川喉结剧烈翻滚着,吞咽酸楚困难。 他也想像她这样大大方方的面对她,甚至笑着说句“恭喜你啊”,可他酝酿了许久,发现根本没法说出口。 话锋一转,他更好奇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对她好。 “他是做什么的?” 沈茵吸了下鼻子说:“他是个华裔,在旧金山一家技术公司做高管,刚好有工作接触,就认识了。他人挺好的,绅士,温柔,也居家。” 江屿川消化了好一会儿,与其说是消化,不如说是努力让自己承受。 “那他知道你……” 话还没问完,沈茵便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点头说:“他知道我有段婚史,也知道我可能没法再生孩子,不过,他说如果到时候真的想要孩子,可以去领养一个,这在国外很常见,我也不排斥。” 而且,她现在事业上升期,也并不想有孩子。 国外丁克一大把,有没有孩子,其实也不重要,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起她跟江屿川那个没留住的孩子,也会难受一会儿。 但人生哪有永远开心的时候呢,难受一会儿也是人生体验,接受就好了。 允许自己难受,其实是一种豁达。 车子开的再慢,却还是会到目的地。 沈茵入住在市区的一家四季酒店里,到地方了,她解开安全带,跟他告别。 在她开车门准备下去的时候,江屿川一把攥住了她手臂。 他看她的眼神里,有太多的不舍和遗憾,“茵茵。” 沈茵其实是个专情却也绝情的人。 第553章 你能放我走吗? 江屿川多情又柔情,比绝情,他明显不是她的对手。 她拨开他的手,还是那样自然的冲他笑了笑,“江屿川,你也快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别总是陷在过去里,也别总是爱上不爱你的人。” 她顿了顿,说:“在我这儿,过去了。” 可他没过去啊。 沈茵下了车,朝酒店走去。 他对感情一向隐让克制,可在今晚,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终是大步追了过去。 他想告诉她——茵茵,我过不去。 在他疾步要走到她身边时,酒店旋转玻璃大门那儿,走出来一道男性身影。 那人看起来谦谦如玉,温厚绅士。 他揽住沈茵的肩膀,低头问她:“怎么不让我去接你?朋友婚礼好玩吗?” 沈茵淡声回:“你不是说晚上有视频会议,反正我自己回来也不麻烦。婚礼……挺好玩的。” 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注视着他们,难免心不在焉。 那是和她有过一段婚姻史的男人,她曾一头扎进去,陷进去,深深爱过的人,即使分开,却依旧有动容。 江屿川步伐停顿在原地了。 他知道,他不该再向前,也不该再去纠缠和打扰她现在已经开始的新生活—— 可是茵茵,怎么就不爱他了呢。 他站在那儿,站了许久,失去的痛感,在此刻清晰扩大,从心脏蔓延到尾椎和四肢百骸里。 又酸又胀,堵成了烂泥。 酒店里,沈茵跟着未婚夫上电梯。 男人朝外面看了一眼,“是那个人送你回来的吗?你朋友?我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沈茵摇头,唇角泛起淡淡的弧度:“不是,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朝外面看了最后一眼,目光复杂至极。 但最终,她微微低头,进了电梯里。 再也没有回头。 ——江屿川,我曾为你豪赌过一场,再也赌不起了。 …… 这边庄园里,南初和乔予攀谈许久后,最后才离场。 她在帝都定了个酒店,打算住一晚,明早一早再回舟市。 宾客散尽后,庄园内到处需要清理打扫,侍者来来回回的穿梭。 有两个端着空盘子的服务生一边朝后厨走,一边八卦。 “我今天看到了好精彩的一出大戏!” “什么大戏,还能比主人公的婚礼还精彩?” “就在这儿,我看见一女的狠狠扇了一个男宾客的耳光,还把那男宾客给甩了,那男宾客后来入座的时候,我又瞅见了,是伴郎团里的,大概是新郎的好朋友。” “哈?新郎这大喜日子,伴郎被扇耳光甩了?我记得好几个伴郎,哪个伴郎啊?” “好像姓陆吧。” 南初从他们身边走过,几乎难以置信。 陆之律还有被人甩耳光的时候? 不过那位许家千金,她今天从乔予那儿听说了,许家如今步步高升,许小姐本来脾气就横,陆之律那不驯的性格,跟那人交往,就跟照镜子似的,不见得能合得来。 这可不就一语成谶了。 不过呢,人家也许扇耳光只是情趣罢了,两家门当户对,可能只是闹一闹。 她刚走到出口的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苏。 苏经年问:“你人走了吗?” “还没。” “我在门口等你,这附近没什么车,送你去酒店吧。” 南初刚想说“好”,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臂,被猛地一拽。 手机“啪”一下砸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被拖进昏光中的转角里,正想尖叫,一道黑影笼罩下来。 男人冷冽森然的目光剜着她,“刚离婚,就跟苏经年这个奸夫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南初,我说什么来着,叫你滚出帝都别再回来,就是不听。怎么,现在又要跟苏经年厮混去酒店?” 他本不想报复。 可今天一整天,她跟苏经年有说有笑,几乎黏在一起。 他发现,他咽不下这口气,胸腔郁结躁怒。 南初先是心惊了下,然后下意识要去捡掉在地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陆之律直接一脚把那手机踢进了花丛里。 南初睫毛颤了下,“你疯了吗?” 她想去找手机,被陆之律的大手扣住肩膀,一把按回来,“我已经决定放过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跟苏经年一起挑衅我?是你疯还是我疯?” 南初觉得可笑,“陆之律,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我就算要跟苏经年在一起,你也管不着!哦,我知道了,你在许小姐那儿受了气,所以现在撒在我身上是吗?” “我跟许灵曦可没有在婚内厮混去酒店接吻上床!” 他几乎是咬牙吼出的这句话。 南初肩头微微一震,抬头看向他—— 他脸上覆着一层冷冷的薄霜,阴戾,盛怒,不痛快极了。 如果在这之前,他这样质问,又或者是这样介意,也许她会有想要解释的冲动。 可今天她看见他跟许家千金站在一起,觉得他们挺配。 她清楚的知道,他和她之间有无法跨越的鸿沟,解释成了最苍白的事情。 她跟苏经年之间干干净净,就能和他陆之律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吗? 南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在情绪上涌的瞬间,她又用冰冷的理智把自己的冲动浇灭了。 “那你想怎么样?如果不是你现在揪着我不放,我现在就已经滚出你的视线里。” 她看起来无动于衷,可心里却惶恐不安。 她怕陆之律像个疯狗一样真的狠狠报复她。 许久,陆之律只阴沉着脸色,凌厉的盯着她。 南初不看他,眼睛始终微微垂着,对他视而不见,深吸了口气问:“我能走了吗?” 他不说话,阴晴不定。 南初试图离开,刚抬步走出一步,被陆之律发了狠似的猛然拖回来,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 那股酒气覆盖下来。 他在婚礼上喝了不少酒,此刻周身覆着烟酒气息,语气又狠又沉:“你他妈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要跟苏经年背叛我?!” 南初双臂被他用力扣着,几乎动弹不得,她怕了,眸光微颤的看向他:“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就能放我走吗?” —— 野:周末外出有事,晚上无更新,不用等。 第554章 我不光彩,你更无耻 “我会跟苏经年在酒店,是被南建安设计,但你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承认,在我们结婚的这三年里,一开始我的确心里想的都是苏经年,那对我来说就是个遗憾,但我没做过什么实际上背叛你的事情。” 哦,也许有,她找上他的爷爷,和他爷爷同气连枝,瞒着他有了一个孩子。 但孩子是给陆家生的,他有什么好气的呢? 还是说,他连她生的孩子都厌弃? 陆之律整个人笼在阴影里,唇角泛冷,显得讥诮:“我对苏经年开那一枪,让你选,你奋不顾身的挡在他面前,这也是南建安设计的?” 在那种危险时刻,在他们的婚姻续存期间,在她选择苏经年的那刹,她的行为,对他而言,依旧是背叛。 “如果是因为这个,你要报复我,那我无话可说。至于现在,我跟谁聊天,跟谁打电话,甚至跟谁在一起,那都是我的自由,我们离婚了,现在你没权利约束我。” 可陆之律活了三十年,每一天都在享受特权。 她这话,于他而言,就像是笑话。 他冷哼一声:“你觉得我现在扣着你,你很委屈?谈权利是吧,在这场利益交换的婚姻里,我付出了我该付出的,你呢,你付出过什么?我想想……你付出的,是半夜在我耳边喊苏经年的名字?还是在我出差的时候,跟苏经年厮混在一起?我他妈养条狗都知道冲我摇尾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他的话过于刺耳扎心。 南初身形颤了颤,“你这是在秋后算账吗?” “你他妈别跟苏经年搅和在一起恶心我,我就不会找你算账!” 他不是在寻求什么回报,他只是单纯的不爽,究竟不爽什么呢,他发现他忍受不了她跟苏经年搅和在一起,即使是离婚后。 苏经年像是他们那段已经分崩离析的婚姻里的一根刺。 那根刺,刺的太深,拔不出来了。 就像是每次他看见他母亲和她那初恋一样,即使彼此之间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过分的亲密,但他依旧膈应,浑身不适。 南初觉得可笑:“陆之律,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离婚了。无论是苏经年还是赵经年,和谁来往都是我的权利。就像我不会管你身边站着许小姐还是赵小姐一样,就算现在是叶雪初,我也不会管。” 陆之律咬牙,哼笑:“那我也明白告诉你,你跟赵经年搅合在一起,我懒得管,但苏经年就是不行。” 这让他异常的不爽,不爽到了想报复她和苏经年。 她想挣扎离开,可陆之律根本没放她走的意思,似乎得不到那个肯定答案,就善不罢休。 也是,他从小到大什么要求不被满足? 即使是那些不合理的、过分的,只要他需要,点个头,就有人替他鞍前马后的去摆平。 别人跑断腿都做不到的事,他只需要使个眼色。 在陆之律三十一年的人生轨迹里,周边所有的人和事情,几乎都在按照他的意志决定和执行。 即使是他爷爷当初不同意他娶她,可他就是赌气,最终也把她给娶到手了。 他几乎事事如意,唯一的不如意——也不过是前妻离婚后和他极度不爽的男人有牵扯。 所以他怒。 不过他权利大,手段多,南初惹不起。 她只能认栽摆烂装着孙子:“好,我不跟苏经年在一块儿,我能走了吗?” “……” 她的态度很有一种渣男“随你怎么想”的意思。 陆之律胸口那股郁结积压的更深了。 他看着她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越看越烦躁。 就在他决定让她滚蛋的时候,余光里出现一道颀长身影。 很明显,苏经年找过来,是因为那通戛然而止的电话,所以他来找南初。 陆之律刚要放开的手,再次攥紧,直接将南初拖进怀里。 南初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那强势的吻便辗转在了她嘴唇上,恶狠狠的、蛮横的,近乎掠夺的撕咬。 她感觉到唇上骤然一痛,口腔里蔓延一股血腥味。 可她无论怎么用力都推不开面前的男人。 陆之律像是疯了一样的长驱直入。 她被抵在墙壁上,心跳随那股悍然的掠夺感飞快加速,她整个人仿佛被他拖着往下坠…… 那种感觉让心跳失控,身体失重,刺激却也恐惧。 她快要哭出来。 苏经年大步上来,捏着拳头就狠狠给了陆之律一拳。 他将南初拽到身后去,护住她,警告陆之律:“你们已经离婚了!陆总也是做律师的,应该比我更懂自己现在这种行为算什么!” 强.奸吗? 陆之律不甚在意的顶了下右脸颊,舌尖尝到血液的腥甜味。 他笑笑,脸上讽刺意味很浓:“你勾搭有夫之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行为?现在凭什么来指教我?” 苏经年嗤笑,“在你看来我不光彩,在我看来你更无耻!” 陆之律根本不在乎他什么想法,目光里满是轻蔑。 男人眉骨耸动了下,抬起傲慢的眉眼看向苏经年身后的女人,用近乎命令的口吻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南初,你过来。” 她哽咽着,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陆之律,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也跟许小姐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我们结婚那三年里,算我对不起你,行吗?” 她会滚出他的视线,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 见她迟迟没过去,连脚步,都往后退了退。 陆之律笑意寡淡又阴沉:“不过来是吧。” 行,她非要跟苏经年扯在一起,那她就别想什么好聚好散。 陆之律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初在草丛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擦了擦上面的泥土,蹲在那儿,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了碎裂的屏幕上。 苏经年缓缓蹲下身,温声去安慰她:“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哭,我送你去酒店。” …… 陆之律右脸挂着青紫回了老宅,他躺在靠椅上,给一个之前给他做事的老朋友野子打了个电话。 “野子,是我,帮我盯一人。” “谁?” “我前妻。” 第555章 讲不听是吧 他挂掉电话后,老爷子便信步进了他书房。 他单手枕在脑袋后面躺在靠椅上,正出神。 老爷子忽然笑了声,开口问:“你这脸,是许家小姐打的?” 陆之律怔了下,眉心蹙了蹙,坐起来,“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许家晚上给我打电话了。” 陆之律不奇怪,许灵曦大概和她爸爸倒了一堆苦水,把他贬的一文不值。 他并不在意许灵曦对他什么想法,只对老爷子说:“人家没看上我。” 老爷子说:“这种事也讲究眼缘,实在不情愿那就算了,你要是愿意,除了许家也还有其他家。可你要是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就是再相一百个一千个,结果都一样。” 陆之律看向老爷子,“那您怪我吗?” 老爷子轻叹:“我怪你又有什么用,你真不愿意,我也不能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相亲。” 陆之律坐在那儿,双臂搭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我爸跟我妈结婚,是您逼得吗?” 老爷子白他一眼,“什么叫逼,做长辈的难不成还能按着他们去领证?顶多是牵个头,不过你爸爸一向拎得清,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我逼他。倒是你,浑身都是倔劲,从小到大都不服管教。” 陆之律扯唇笑笑,“我这不是隔代遗传的您吗?您自个儿跟头倔驴似的。” “我打你!” 老爷子扬起手里的拐杖,眉头一横,作势要打他。 陆之律不躲不闪的,就那么欠揍的笑看着老爷子。 那一拐杖,到底是没落下来,反而是喊了一声:“老钟,拿个冰袋过来。” 等冰袋取过来,老爷子将那冰袋摔到狗崽子身上去。 “把脸敷一敷,省得明天跟被蜜蜂蛰了的狗似的。” “……” 陆之律拿着那冰袋敷到脸上,笑说:“爷爷,你心疼你孙子的时候,还要损上你孙子一句。” 老爷子凶巴巴的剜他一眼,哼声骂道:“我看许家的就该多扇你几个巴掌。” 陆之律挑眉,“你是真不拿你孙子当人。要不是看您跟她爸交好,我能让那悍妇扇我两巴掌?” “行了,好男不跟女斗,你难道还想打人家姑娘两巴掌?再说,你本来就欠打,那许家丫头就是一个翻版的你,你看见了吧,你平时有多遭人恨,多讨打。” 陆之律眼角轻抽:“…………” 末了,老爷子又突然举起拐杖。 陆之律下意识抬起胳膊去挡。 老爷子顿了下,那拐杖最终也只轻轻的敲打了下他的胳膊,说是打,不如说是逗他玩儿。 “狗崽子早点睡吧!” 陆之律朝他挥挥手,送老爷子出去,“老狗崽子也早点睡。” 老爷子:“……” 这家伙! 果然一不打就又没个正行! 老爷子刚离开没一会儿,盯人的野子便发来几张照片。 南初从苏经年的车上下来。 苏经年送她去酒店。 陆之律咬牙,脸色骤然阴沉下去,差点又把手机给砸了。 他盯着那些照片,眼底布满淬了冰一样的寒意。 讲不听是吧。 行,讲不听那就别怪他心狠。 第556章 生个蛋我也喜欢 深夜十一点半。 陆之律又收到对面传来的几张照片。 苏经年从酒店出来了,进去的时候是十点五十。 他在里面待了足足四十分钟。 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跟前女友四十分钟的叙旧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边野子问:【他走了,还继续盯吗?】 陆之律眼底寒意四射,单手拿着手机回了两个字:【撤吧】 将手机扔一边后,他抬脚把书房内的小圆桌给踹翻了。 …… 另一边。 薄寒时和乔予结束一天的婚礼后,载着小相思回御景园。 乔予开的车,薄寒时喝了酒不能开车,坐在副驾上。 小相思左手勾着噜噜的大狗脑袋,右手搂着土豆坐在宽敞的后座。 到了院子里。 坐在副驾上的男人绕过车头,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作势弯腰要抱她。 乔予不明所以的笑:“干嘛?喝醉了?” “新郎抱新娘回家。” 薄寒时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家门。 今天婚礼,小相思作为小花童也出了不少力气,到了家洗完澡,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热闹和喧嚣褪去,别墅里安静美好。 薄寒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便看见乔予穿着一身舒适的睡衣坐在床上清点份子钱的明细。 他笑着走过去,单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手里的账本拿走丢到一边。 乔予:“我还没算完呢,江屿川没来参加婚礼,但是礼金簿上有记录他随的份子。” 薄寒时勾起她腿弯,将她一把抱到腿上,低头去吻她嘴唇和脖颈,明显的心不在焉:“嗯,这些事明天再说。” 乔予轻轻推他脑袋,笑道:“我还有事要说。” 但她睡衣都被这人剥到一半了。 乔予拉扯衣服,拒绝这种亲密行为,“不行。” 薄寒时微微诧异的盯着她,嗓音含着戏谑笑声:“不行?予予,你说谁不行?” 乔予不打自招:“我,我不行。” “你不行?那没事了,继续。” 乔予忍不住笑出声,“……我是真不行!” 薄寒时只以为她是单纯嫌累,便体贴好心的握住她的腿放到腰上,挑了个最不费力的姿势。 他没想放过她,在绵长拥吻后,抵在她耳边哑声诱哄着:“陪我熬个夜?” “……” 熬不动啊。 但她的嘴唇被堵住,被他肆意深灼的吻着,乔予双手下意识抵住他胸腔,往后退。 薄寒时温柔却也强势:“你想体会被我顶在床头的感觉?” “……不想。” 他大手扣着她后脑勺,匪气的笑,“那你躲什么。” 乔予攥上他睡衣领子,直接回吻上去,已经在隐隐期待待会儿他被迫中断是怎样的表情。 而此刻,薄寒时对她主动很是满意,甚至受用至极。 男人专注的吻她,掌心落到她腰肢上轻轻揉着,感觉到她腰肢比之前稍稍圆润了一点,但不明显。 他笑了下,还以为是家里伙食好,好不容易给她喂胖一点,挺有成就感:“终于长了点肉。再吃胖一点,予予。” 乔予扣住他作乱的手,水眸氤氲狡黠的看向他:“才十周就能感觉到腰粗了?” “嗯?什么十周?” 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乔予:“不出意外的话,小相思有伴了。” 她语气淡淡的,却像是平地惊雷。 薄寒时心底涌动巨浪,愣在那儿盯着她,好一会儿没回神。 乔予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薄寒时,你想什么呢?” 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目光复杂,看不出喜忧,“你是说,你肚子里,又有一个小电灯泡了?” 乔予气笑了:“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我?” 前阵子,她还跑去盯着餐厅装修施工。 集团事务繁忙,他也没怎么关注到她整天在干什么,这个把月,她甚至比他更忙。 就这样,她怀里还揣着一个,迟迟没告诉他。 乔予说:“想着稳定了再告诉你,免得你白开心一场。” 现在十周,马上就要足三个月了,一切都好。 当初在R国流掉的那个孩子,是个遗憾,那会儿她身体不好,他们感情也不稳定,又危机四伏,那个孩子和他们实在没有缘分。 当初在薄寒时得知她怀孕的时候,又在同一时间,得知她流产,她忘不掉那天晚上他守在她楼下,在天寒地冻里,给她堆了一夜的雪人,近乎自虐。 薄寒时单手搂着她后颈,额头相抵,紧绷的呼出口气来:“予予,你实在太会吓人了。” 乔予:“……你不喜欢?” 喜欢,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只是惊大于喜。 现在回想起今天在婚礼上,那么草率的将她打横抱起来,还各种往上颠……甚至有些后怕。 乔予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双手捧住他的脸,转移了他的担心:“你希望这次是女孩还是男孩?” 薄寒时捏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心思实在不在这上面,丢了句:“你生个蛋我都喜欢。” “……” 乔予哭笑不得。 过了半晌,薄寒时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这阵子我请假居家办公吧。” 乔予不解:“为什么?S1病毒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什么病毒,你怀孕了,我不看着你,在公司上班也上不安稳。” 乔予:“可你请假在家办公,我还要去风行上班。” 薄寒时退了一步:“嗯,我给薄太太当保镖。” 乔予:“……” 说完,薄寒时已经拿起手机,给徐正打电话了:“喂,这个月所以会议转到线上开,嗯,我有事,得居家办公。” 徐正还以为怎么了,担心的问:“薄爷您生病了吗?” “没有,予予怀孕了。” 乔予一把捂住他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小声说:“前三个月不稳定,别到处说。” 薄寒时拉开她的手,对电话那边徐正说:“对了,你知道就行,别外传。” 这一晚,薄寒时如珍似宝的将乔予轻轻搂在怀里,根本不敢动弹,生怕胳膊压到她肚子。 在零点来临之前,乔予掐着点抱住他的脖子,说:“薄寒时,生日快乐。” 今天婚礼,他都忙忘了。 这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今晚告诉他怀孕的消息。 原来这是礼物。 嗯,这份礼物,很贵重,贵重到他惊喜的同时,甚至会战战兢兢。 …… 第二天一早,南初回到舟市。 刚投入工作没两天,便收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苏经年的迅达科技上市失败,披露负面消息,某款科技软件涉及侵犯大量的用户隐私,并兜售给各行各业。 国内证监会驳回上市资格,半年后,重新审查资质。 如果是巧合,那这也太巧合了,负面新闻恰好掐着要上市的点大爆发。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心有不安,结束一个采访后,去了楼道间,直接给苏经年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有一阵,才被接起:“喂?” 他声音沙哑低迷,显然连夜在处理公司的负面消息,即使没看见他的脸色,却也能感觉到疲惫不堪。 南初问:“证监会驳回的理由是什么?” 苏经年苦笑着打趣:“你现在是以朋友身份在关心我,还是在用记者身份调查我?” “苏经年,我没跟你开玩笑。” 她也希望是她自作多情,他公司上市失败仅仅是时运不济,和她没什么关联,可她真的担心,这件事和陆之律有关系。 苏经年收了笑意,语气严肃了几分:“信息披露不准确。” “就这样?” “嗯,就这样,别多想娇娇,不予通过其实很常见。” 可这太巧合了。 南初挂掉电话后,又去查了一下迅达科技的负面新闻,她在圈内认识不少同行和同学,忍不住去打听了一下。 第557章 陆之律绝非善类 迅达科技上市失败的负面消息高高挂在热搜上,背后似乎有人在推波助澜。 对于窃听用户隐私并兜售用户信息的丑闻,他们公关部出面回应的相当迅速。 迅达V发布一则道歉和通告。 内容大致意思是—— “我司将配合工信部一切调查,并未主动利用技术层面去窃听用户隐私,而是这类软件在用户授权时会自动开启麦克风权限,可能会导致录入部分隐私,但我司从未兜售用户信息。 软件研发部门、技术支持部门、产品管理部门以及信息数据管理部,正在积极配合调查,如发现兜售用户信息等违规行为,一经发现,立马肃清。” 也就是说,事情还没有彻底盖棺定论。 但这个负面消息,的确阻挠了迅达上市的动作。 这类软件,在用户授权登录以后,大多主动或被动的会收集到不少用户信息,其实挺常见的,但一旦有人将这一点放大拿到台面上谈,那就成了另一码事。 迅达没有否认这一事实,但直接否认了向外兜售用户信息的消息。 南初手指划拉着热评—— “迅达进帝都圈没交保护费,窃听隐私的软件多了去了,也没见其他的被调查。” “水土不服啊,不该在大陆上市的,在港板上市,屁事儿没有。” “你们是当牛马当惯了吗?被窃听隐私还帮资本说话。” “你不想被窃听隐私就不要用任何软件啊,也别来上网,这个时代,你只要有一台能上网的手机,你就是透明的。”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只想知道,迅达得罪了京圈哪位大佬,就这家公司,上市资格绝对是够的,要是在港板,分分钟上。迅达这种科技公司都不能上,那有些创业板小盘股压根不能看……这是能说的吗?坐等半年后再杀回来,我要买一千份。” “这次都上市失败了,那迅达和荣创的对赌协议大概率也输了,迅达创始人有可能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他是有二次上市的机会,可还能撑到半年后的重新审核吗?对赌失败需要支付的巨额赔偿金就够他喝一壶了,还上市呢,能挺过这波撑下去活着就不错了。” …… 南初消化着这些复杂的消息,心里木木的。 她和苏经年的确分手了,但往日情分也算深厚,她更不想看到苏经年因为她而走下坡路。 他是第一个让她“自觉矜贵”的人,也是第一个让她尝到什么是爱的人,年少感情纯粹浓烈,他们一起奔过青春浪漫的岁月,即使结果不好,即使往后各奔东西,她也会将这段感情珍藏在心底,经年不忘。 那是一段毫不掺杂利益,无关身份高低,就只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么简单的感情罢了。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想从乔予那边打听一下,看有没有突破口,能帮苏经年度过这次难关。 毕竟陆之律有什么动作,薄寒时可能会知道,他们的关系有时候近到不分你我,像穿一条裤子的。 她和陆之律结婚三年,却不及薄寒时对陆之律了解的十分之一。 这边,乔予收到南初信息的时候,刚开完部门会议。 初:【迅达上市失败了,你那边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乔予早晨也看见这个消息了,不过风行和迅达没合作,所以她没过分关心。 【我去问问保镖】 初:【?保镖?你们公司看门的大爷这么厉害?百晓通?】 她寻思,这保镖是不是有点神通广大。 乔予调侃了句:【高薪外聘的,还挺牛】 此刻,她口中那个高薪外聘的“保镖”,正坐在她办公室里,帮她完善刚做完的市场数据分析PPT。 乔予狗腿的做了杯咖啡端过来,笑眯眯的说:“薄大神,辛苦了。方便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薄寒时喝了口咖啡,单手解开衬衫扣子,锁骨若隐若现,暗示明显:“涉及商业隐私的话,这点贿.赂不够。” 某人看起来高冷至极,一副很难搞也不想开尊口的样子。 乔予靠在办公桌边站着,不由好笑:“那你要多少贿.赂?” 薄寒时往办公椅后面靠了靠,脖颈仰起看她,手伸过来捏捏她手指,“看你诚意吧,予总。” 乔予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捧住他的脸,俯身在他嘴唇上用力一吻,玩味道:“没见过你这样得寸进尺的保镖。” 薄寒时嗓音里溢出轻笑:“你想知道什么,除了迅达上市失败的内幕消息,其他的随便问。” “……那我不是白亲你了?” 薄寒时头疼,“南初不是早就跟苏经年分了吗,前任公司上市失败她也管?” 乔予微微皱眉:“那我们分手之后,我还怀了你的孩子呢。” “……”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毕竟爱过,前任死活还是做不到不管,就算当个八卦听,也总想问一问。 但薄寒时又觉得不同,“我们和别人不一样。还是说,南初脑子忽然通了,要跟苏经年旧情复燃?” 乔予没被带偏话题:“你先回答我,迅达上市失败和你那姓陆的好兄弟有没有关系,不说也行,点头,或者摇头。” 薄寒时思索几秒,点了下头,过了几秒,又摇头。 含糊至极。 乔予:“……到底有关系没关系?” 薄寒时:“你猜。” 乔予瞪他,“薄寒时,你结婚后,对你老婆越来越没有信任度了。” 薄寒时笑,“扯淡,明明是对你那闺蜜没有信任度,她可是记者,万一她头脑发热要干什么伸张正义的事情,这世界不是只有黑白,也不是只有对错,还有五彩斑斓的灰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性。” ——哦,这话潜台词是,迅达科技上市失败多少跟陆之律沾点关系。 沾多少关系,这就不得而知了。 乔予又问:“迅达上市失败,苏经年接下来日子会有多不好过?” “可能会失去对迅达的掌控权,割让手里部分股份,也可能会被迫离开迅达,创始人被踢出阵营其实是常有的事。总之,会不好过到没空跟前任再续前缘。” “……” 搅局者,可谓不择手段。 能跟薄寒时在一起共事的,果然没一个善茬。 陆之律,绝非善类。 …… 陆家老宅。 陆之律接到一通电话。 第558章 对着他一顿输出 电话对面说:“律哥,我马上飞泰国了,他们不会查到我头上,就算查到,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他们内部有内鬼,出售用户隐私是他们自己人干的。” “行,一路平安。泰国那边,我有个酒吧,盈利还行,一会儿我让人转移到你名下。挣钱了算你的,亏了算我的。” “谢谢律哥!” 挂掉电话后,陆之律拿起手边的那杯威士忌喝了一大口,冰冷的酒液入喉,有一股蓄意报复的爽快从尾椎蔓延。 他咬碎嘴里含着的那块冰。 过了会儿,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没有备注,但他眼熟。 真可惜啊,他挺想放过她的。 可她怎么又站错队。 他挺想认为她只是单纯的蠢,可他知道不是,她就是单纯想替苏经年打抱不平而已。 他没有立刻接,任由那电话响了很久。 现在他一点不着急,像是拿捏住了她的把柄,就想看看她能为苏经年急成什么样。 他喝完那杯威士忌后,将手机调了静音,浏览了好一会儿股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大概是觉得吊够了,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三个电话,还挺孜孜不倦。 哼,叫她过来的时候,不是挺倔。 怎么着,现在知道打电话找他了? 他慢悠悠的回拨过去。 那边的人倒是很快接了:“喂,是我。” 他明知故问:“找我有事?” 南初从乔予那边得知一点消息,便鼓起勇气给他打了这通电话。 她解释道:“我跟苏经年没什么,如果你是因为痛恨我身体出.轨苏经年,那我没有,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 陆之律笑笑,嗓音没什么温度:“好,你没有。所以呢?” 所以? 南初几乎像是第一天认识他,又或者说,她是第一次看见权贵子弟的真正面目和秉性,那像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掠夺,没有温度,却很瘆人。 南初深吸了口气,咬牙说:“苏经年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把怒意撒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陆之律,如果你有脾气,冲我来好了,弄垮苏经年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之律轻轻讥笑一声:“没什么好处,觉得爽算吗?” 他也就是派了个商业间谍去暗访,结果谁知道迅达有内鬼,算起来,苏经年也够倒霉,要不是他手底下人没管好,至于阴沟里翻船? 他唯一做的不厚道的地方,不过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举报了他。 某种意义,他还是给社会做了大好事。 陆之律这人一向理直气壮,即使做了一些世俗意义上的“坏事”,他也不认为自己作了恶,他有自己独特的一套为人处世的框架。 南初握着手机的手指甚至在发抖,被气的。 发现好好说话也没用之后,她开始炮轰他—— “你当然觉得爽,只要不遵守你规则的人,你都可以捏死他。我们离婚了,但只要你想,你依旧可以控制我。你可以跟叶雪初走得近,也可以在跟我离婚之后马上跟许灵曦相亲,一样的事情,你做可以,我不可以。即使是离婚后,我也不能跟苏经年走得近,因为你会不爽,所以我要被迫照顾你的情绪。” “我们没离婚的时候,我哭着闹着让你别跟叶雪初合作,我说了我不喜欢你单独见她,你说那只是生意。我去见苏经年,却不行。” “你说我跟你结婚三年里,没付出过什么,是,我的确没对你付出过什么,可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想好聚好散。” “我跟苏经年现在怎么样,究竟碍着你什么事了呢?就像你现在就算要跟叶雪初或者是许灵曦结婚,我也不会管你,因为现在你是自由的,我也是。” “还是说,跟你有过关系的女人,即使分开了也该为你守活寡一辈子?” 南初一连输出了很多,音量比平时大很多。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质问强势的语气跟陆之律对话,以前从来没有过。 在他面前,她总是习惯性的忍耐、妥协,因为不自知的喜欢和心动,所以总是不争气的被他几句话哄好。 一鼓作气的说完这些,大概是觉得太委屈了,她眼眶酸涩的不行,眼泪也不自觉的掉了下来,声音里含了抹明显的哽咽。 “陆之律,我们已经离婚了,是你扔的离婚协议,我按照你的要求签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满意?” 许是没想到她会软硬兼施的跟他说这些。 电话那边,陆之律有瞬间的怔愣和沉默。 他听着她在那边低低的啜泣,不由心烦,她字字句句无非就是为苏经年开脱,脾气也上来:“是,我就是不满意。在我面前扑到苏经年身上去替他挡枪,你告诉我,你跟他清清白白。我他妈让你过来,你选择站在他身后。现在他公司上市失败,你又要替他伸冤是吧?” “你说我没顾及过你的感受,你呢,你顾及过我的感受吗?什么叶雪初,我没在跟你睡觉的时候,喊叶雪初的名字吧,至于许灵曦,早他妈吹了。” “别他妈说我报复你,不放过你,现在是你为了苏经年上赶着找我吧。我宁愿你今天没给我打过电话,而不是为了苏经年那点破事一直跟我对着干。” …… 南初知道这事无解了,握着手机平复了好半晌的情绪。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也开始强硬:“陆之律,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我们离婚了,我跟谁来往,是我的自由。我和苏经年如今是否清白,你是信还是不信,其实我根本没义务对你澄清。就算我明天要跟苏经年结婚,也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你问我为什么总是选择苏经年,那我告诉你,跟苏经年在一块儿,我永远被尊重、被爱护,而这些你永远都学不会,跟苏经年在一起,会让我自觉矜贵。而跟你在一起,我只会自行惭秽。” “我是喜欢你,也对你抱有过一些根本没法实现的期待,但再喜欢我也不会因为你,去跟一个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断绝来往。就像你,不会为了我,跟叶雪初断绝来往一样。你做不到的事情,就别要求我去做。” “……” 南初很有骨气的一顿输出后,直接把电话给掐断了。 第559章 苏经年是不是完了 她说什么? 跟苏经年在一起让她自觉矜贵,跟他在一块儿就让她自惭形秽? 这什么鬼话!公主号毒鸡汤看多了是吗? 说什么喜欢他,喜欢他还更乐意跟苏经年待一块儿是吧? 等等……喜欢他? 陆之律怔了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在拥塞的胸腔里荡漾。 但很快,又被盛怒盖过去。 女人是耳听动物,可男人不是。 比起听到的,陆之律永远更信自己看见的、感觉到的。 他回拨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不接他的电话。 陆之律情绪被弄得烦躁,骂了声草,微信跳进来一条消息。 薄狗:【你前妻问我,迅达上市失败跟你有没有关系】 陆狗:【告诉她,就他妈是我干的!】 他承认,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地道,可那又怎么样,商场沉浮输赢,不择手段,背后使诈,都是常事。 尤其还是面对一个敌人,他凭什么要手下留情? 他顺了好一会儿的气,回想着刚才他和南初的对话,眉心始终难以平复下去。 陆狗:【你能感觉到南初喜欢我吗?】 薄狗:【……我又不是你,我怎么会有感觉?】 他要是感觉到了南初的喜欢,这就乱套了。 就像陆之律永远感觉不到乔予对他的爱意一样,他冷眼旁观,也不觉得陆之律和南初之间有什么感情,更不要谈什么深厚。 但作为好兄弟,他还是不得不提醒一下陆之律:【你要是还想跟这个人有牵扯,就别把事情做的太绝,比如你弄苏经年这事儿,太过了。】 苏经年兢兢业业打拼了五年的心血,在他的心血来潮的蓄意报复下,全部化为乌有。 这几乎等同毁了一个人。 当初他也想报复乔予,看不爽那个呼吸科的医生谢钧,本想找人废了他,但最终,也只是把谢钧调离了帝都,去了S市的第一医院做医生。 后来他和乔予关系缓和,也确定乔予心里一直都是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谢钧又回了帝都第一医院。 他从来都不怕江屿川对乔予有什么想法,再多的想法也不过就是杂念。 可谢钧不同,那人憨厚耿直,是真想跟乔予搞纯爱,他不得不防那一手。 陆狗:【怎么着我还错了?】 薄寒时向来犀利,也不惯着他:【自己想】 …… 这边,南初在恢复情绪后,伸手抹干了眼泪。 她给乔予打了一通电话:“喂,予予,你帮我问问薄总,迅达这次上市失败,苏经年唯一的退路,是不是离开迅达?” 乔予说:“最坏打算,应该是苏经年将自己手里所有股份转让给其他大股东,然后彻底退出迅达。我听薄寒时说,苏经年那份对赌协议签了八百个亿,一旦上市失败,就没有再回头的余地了……” 南初心跳震动的厉害,她伸手紧紧捂住嘴唇,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就、就没有其他的补救办法吗?” 她太知道苏经年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怎样的心力。 陆之律弹指一挥间,把苏经年的一切全毁了。 从前,她对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个词,只是觉得遥远,可现在,她深刻感觉到了权力的恶。 原来他们这样的人,不过就是蝼蚁,死不死的,全看握着权力剑柄的人。 乔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这事儿,实在太大了。 薄寒时的声音介入:“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支付高额的赔偿金,但如果是用这种代价来守住手里的股份,那没必要,回报率低,风险却很高。” 南初死死咬着发颤的嘴唇,眼泪从指缝流下来,“那、那苏经年是不是完了?” 乔予和薄寒时互相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薄寒时想了下措辞,说了一个相对中肯客观的结果:“目前来看,他退出迅达是大概率事件,但苏经年本人倒不至于完了,迅达上市失败,对他来说,只是他职业生涯里第一个产品易主,以他的能力,东山再起不是什么难事。” 可傻子都知道,薄寒时在说安慰话。 苏经年不是薄寒时,有那样绝对强悍的实力站在顶峰屹立不倒,帝都大学百年才有一个薄寒时。 他也不是陆之律,拥有那么坚实的背景和厚实的家族底气。 南初好恨自己,毁了一个人的感觉,比毁了她自己还要令她难受,她就这么成了陆之律作恶玩弄别人的工具和借口。 这一刻,她忽然好恨他。 他连毁掉一个人,都那么毫无负担和理所当然。 看着那好几通红色的未接来电,南初再也没有任何眷恋,她把那个号码彻底拖进了黑名单里。 像他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理解她为何要为苏经年抱不平。 结束通话后。 她颤着手,拨通了苏经年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那边才接起:“喂?” 他声音听上去异常的疲惫。 南初一开口,情绪便崩掉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经年,对不起。” 她说了无数遍对不起。 可这些都太轻了。 这对普通人而言,相当于人生大洗牌,甚至是从头来过。 这个教训,太重了,重到绝大多数人会不负重荷。 苏经年听着她哭,嗓音却还是一贯的温柔,他说:“我只是离开迅达而已,别那么不高兴,我不想你再因为我陷入抑郁里。” 南初无言以对,她说再多,在此刻都是无力又无用的。 苏经年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回大陆上市吗?” 南初握着手机,坐在那儿,任由情绪排山倒海的吞噬自己:“为什么?” “还记得五年前的约定吗?” “……” 南初捂着嘴,快把嘴唇咬破。 可隐忍的哭声,还是逸了出来。 她记得。 那会儿他们在市区逛街,她指着商场外面最大的LED屏幕,骄傲的说—— “苏经年,以后这块广告牌上一定要全天播放你的公司广告,哦,对了,还要在大A上市,让我爸狗眼看人低,到时候把他狗脸打的啪啪响,还要吭哧吭哧买你公司的股票!” 即使是回忆起来,苏经年还是笑了。 他说:“抱歉,南初,五年过去了,还是没打到你爸的脸。” 第560章 你找她干嘛,复婚? 以后,也打不到了。 南建安死了。 他们之间像一场水月镜花,全成了空。 南初咬着手背,哭的不能自已:“苏经年,你当初……当初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电话,哪怕是让我等一等你也好,为什么……” 为什么就这样生生的错过了。 遗憾在胸膛里,肆意的铺满,南初感觉自己像是一粒渺小的浮尘,被风吹到了这里。 她和苏经年在风里飘着,飘着……就这么飘散了。 苏经年含笑的嗓音里有一丝颤抖:“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想着,好歹要混出点人样来,才有脸联系你,不然哪好意思让你等我。” 他刚去国外那会儿,在伦敦的穷人区和流浪汉抢吃的。 抱歉,生而为人,他也有不能承受的生命最低谷,在那个最低谷里,他不想把任何人拉进来,看他最落魄最失败的样子。 尤其是南初,他最最不愿意面对。 南初收拾了很久的情绪,鼻音却还是很重,她问:“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交代好一切后,我应该会回英国。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想当面见见你,总觉得不见面,会少点什么吧,你说呢?” 南初捂着嘴,眼泪再次落下来,她勉强发出一个“嗯”做回应。 苏经年问:“你在哪?我这边残局收拾完了,去找你。” “我在舟市。” “好。” 南初情绪坍塌后,请了一下午的假,没回家,而是在舟市逛了一圈。 她来舟市也有好些日子了,第一次找到舟市市立医院的位置。 有那么片刻,她想跟所有关系做告别。 包括肚子里这个孩子。 她甚至去挂了号,排了人流的队。 在等候厅的椅子上坐着的时候,她随手翻了翻手机,不小心点进相册的人物与地点里,一眼就看见了在瑞士那个小框里,有一百多张照片合集。 其中有一张,他们在绵延的雪山下,陆之律拿着她的手机,微微俯下身,和她头挨头,拍了张合照。 看起来,很像是寻常夫妻。 那会儿他教她滑雪,她第一次滑雪,显得很笨拙,他教了她好多遍,开玩笑说——她是他教过的最笨的学生,还手把手教的都教不会,以后别说她的滑雪技术是他教的。 她摔了好几跤,他还骂她笨,她气哭了,在雪场里漫无边际的找出口要回去。 陆之律最后大概是妥协了,大步跟上她,一把将她拽怀里,伸手替她擦着眼泪说:“快别哭了,你这眼泪快结冰了。” 她喷他:“你骂我笨。” 他一把拉住她,往回走,声音懒散又调笑:“确实是不聪明,雪场出口不在这个方向,你走到晚上也走不回你那小洋房。” 提起那个小洋房,她还煞有介事的问:“那个小洋房真送我了?” 他像是送一个包那么简单,淡淡点了个头,“嗯,不要啊?不要算了。” “要要要,不要白不要。” 可笑吧,那么不对等又充满利益的三年婚姻里,他们之间,竟然也有美好的曾经。 就是十分利益里的那一分情动,甚至是半分情动,竟然显得弥足珍贵。 等候厅里的广播响起:“56号患者南初,请进3号诊室……” 她甚至面诊完了,排到了手术号。 可躺在操作床上,医生准备给她打麻药的时候,她还是落荒而逃了。 她想要自己变得心狠,再心狠一点,可这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待了三个多月,她到底是不舍得。 她为自己的软弱大哭一场。 手机微信里,蹦出来一个红色的好友添加消息—— 【回电话】 【把我加回来】 这两句话,没有任何标点符号。 可不知道为什么,南初从这两句话里,感受到了无可奈何和止不住的烦躁。 她忽然觉得爽。 陆之律是能轻易捏死她,可她不在乎了,她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她再也不怕他了。 她没通过好友验证,却回复了验证消息:【我不想再看见你,别来找我】 这句话,并非赌气。 而是真心实意的。 她希望陆之律永远活在她看不见的某个地方,永远这样嚣张肆意,张狂自由,随心所欲的做着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永远不要再跟她的人生有任何交集。 回去的路上。 她又在体彩机上买了最后一次刮刮乐,刮了五百出来。 以后,她要自己做自己人生的锦鲤。 …… 一周后。 某天周末。 陆之律派人找了一圈,也没有南初的任何消息。 那天消火后,他又换了一个号码给她打电话,但那张电话卡被注销了,成了空号。 微信再发验证消息的时候,已经发不出去,被她拉黑。 他单独问了两次乔予,乔予装死,说不知道。 他还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又不是被什么独龙会抓了。 他拿了车钥匙,冲到御景园去。 大周末的,乔予和小相思正拿着花洒水管在院子里悠闲的浇花。 他刚进门,乔予手里的水管滋了他一身水。 “……” 陆之律淋成落汤狗,脸色刚要阴沉下去。 乔予已经在他发作之前,笑着说:“哎呀,不是专业浇花的,果然浇到了人身上,陆律师不好意思啊,你要不去跟薄寒时借套衣服换一下。” 她脾气好好的样子,根本挑不出错儿来。 可傻子都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陆之律捏了把衬衫,上面的水顺着布料哗啦流下来。 他凶巴巴的瞪了眼乔予。 乔予才不管,又拿起水管若无其事的浇花,好心的告诉他:“薄寒时在楼上书房。” 陆之律没动,盯着她背影说:“我来找你的。” 乔予揣着明白装糊涂:“哈?这可不兴找,陆律师,薄寒时什么人你也知道,他能割了江晚的舌头,你的话……也能废了你。” 陆之律懒得兜圈子,上前堵住她,开门见山的质问:“你知道南初在哪儿。” 乔予一转身,手里水管又滋上他。 “……” 陆之律没躲,站在那儿,抹了把脸上的水。 乔予不解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找她到底干嘛,复婚吗?” 第561章 干爸,你喜欢小宝宝吗? 乔予滋完他一身水后,把水管扔在了地上,和不远处穿着黄色卡通小胶鞋的小相思说:“相思,去把水关了。” 小相思努着小嘴:“可是妈妈,我还没玩够呢,干爸,要跟我一起打水仗吗?” 她全副武装,穿着同色系的黄色小雨衣,在水里踩来踩去,抓着水管的小手一抖,那水管喷头好死不死的又喷到陆之律身上。 乔予:“……” 陆之律脸色臭到底:“……” 乔予重重咳了下,训了一句:“相思,不准没规矩。” 小相思:“哦,我是不小心的。干爸,对不起。” 被妈妈训了一句后,小孩也不贪玩了,扔了水管,踩着小雨鞋跑去把水给关了。 陆之律从进御景园,眉头就没松过,越皱越紧,果然,他跟乔予是天敌,磁场不合。 他冷声说:“我找南初有事。” 快要六月,帝都的天渐渐热起来,外面阳光热烈,花园里的花也开的茂盛鲜艳。 乔予摘了一朵瑞典女王,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可你们已经离婚了,还能有什么事?而且你要见她,不代表她想见你。陆律师,你觉得这朵月季好看吗?” 陆之律微微不耐,他跟她说人,她插科打诨是吧。 正想开口,只听乔予说:“这朵月季它开在枝头上,本来好好的,你非要摘回家,摘回家了又不好好供给它水和养分,那很快就会枯萎了。你既然不能好好对待,就别把它择下来又随时可能丢了它。仁慈一点,让它开在枝头上,别去干扰它自己的生长周期。” 陆之律黑眸眯了眯:“我从来就不是个仁慈的人。” 乔予乐了:“那我更不能告诉你,它开在哪里了,免得你辣手摧花。” “……” 这女人的嘴,和薄寒时是共用的一个吗? 陆之律擦了下脸上滚落的水渍,知道从乔予这儿大概率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湿着一身大步走进别墅里,去找薄寒时。 从别墅大厅上楼时,他发现墙角处堆着一堆母婴用品,而且都是两份。 他轻微起了疑。 刚进书房,薄寒时笑话他:“你怎么淋成落汤狗了?” “你老婆干的好事!” 陆之律一副“你还有脸问”的样子,硬声说:“借我套衣服。” 薄寒时去了衣帽间,找了一套没穿过的丢给他。 陆之律去浴室换上干净舒爽的衣服后,原本阴着的脸色放了点晴,但不多。 他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你家怎么摆着一堆母婴用品?” 薄寒时:“予予怀孕了,所以看到合适的产品会随手买一点。” “一样的东西买两份?” 薄寒时伪装的无懈可击:“怀了双胞胎,看不惯?” “……”草。 陆之律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着湿掉的头发,用闲聊的方式打探:“乔予最近没跟你提过她那闺蜜?” 薄寒时:“哪个闺蜜?” 陆之律把手里的毛巾直接甩他身上去,“少特么跟我装!还是不是兄弟?” 薄寒时不为所动的把毛巾随手丢回去,答非所问:“沈茵?听说她跟老江彻底掰了,现在已经跟新人订婚了。” 陆之律:“我说南初。” 薄寒时恍然,语气特别淡:“哦,她啊,不知道。她不是你前妻吗?你问我?” “我派人找了一圈,也没半点消息,总不能人间蒸发了。” 薄寒时勾唇调侃:“跟苏经年回英国了?你可以去英国找找。” “……” 陆之律直觉南初联合他身边的所有人瞒着自己去向。 薄寒时和乔予这两人,铁了心的守口如瓶,问不出半点东西。 你问东,他说西,打太极的顶级好手。 陆之律靠在那儿,有片刻的怔神和失意。 薄寒时从书桌抽屉里拿出烟盒,取出根烟来,轻轻将烟管揉松了点,插了根沉香条进去,扔给陆之律。 “别搞得自己像个情种。怎么着,南初真回来了,你要娶她?老爷子能同意吗?” 陆之律抽了口烟,这烟插了沉香条,入口柔和清香,几口烟下去,那股郁结稍稍散去。 他的脸沉在寥寥烟雾里,有一丝落寞,身体懒散的陷在沙发里,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回了句:“习惯真的挺可怕的。” 就像薄寒时永远爱抽插了沉香条的烟,没插沉香条的烟,他不抽。 陆之律呢,他好像早就全盘接受了那段和南初的婚姻,刚分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回了澜庭别墅,看着她没带走的那整面墙的包、高定成衣、红底高跟鞋……心脏处难免有一丝落陷。 离婚之后,他很少回那栋别墅了,总是在陆家老宅住着。 薄寒时姿态闲适的靠站在书桌边,特理智的劝了句:“你和南初不适合。” “我对不起她?” 薄寒时:“倒也不是,感情也不讲究什么对错,单纯不适合,除非你愿意为这段关系削足适履,或者她愿意,也行。受不得半点委屈和退让的人,不适合谈感情,更不适合进入婚姻。” “你跟乔予呢,谁让着让?算了,当我没问,肯定是你没底线。” 薄寒时不以为意,走到落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一大一小,眸光不自觉柔软,“人都愿意给我生孩子了,让一让怎么了。” 陆之律思考了一下:“我还不够让着南初吗?” 薄寒时顺着他的话故意说:“嗯,是她太作。” “……那倒也没有,但我跟叶雪初合作那事儿,闹得的确挺不痛快的,她总拿我和叶雪初跟她和苏经年类比,有的比吗?我跟叶雪初谈钱,她跟苏经年谈旧情,这能一样?” 薄寒时:“我认为不一样没用,她认为一样,那就是你的问题,你要么就去解决你的问题,要么就直接放弃。但我劝你算了,折腾来折腾去,老爷子也不可能再让她进陆家了。没结果的事儿,少费力气。反正没了她,你也照样活。” 是啊,照样活,可就是不痛快的很。 陆之律留在御景园吃了午饭。 小相思是个小话痨,看他一脸悻悻然,忍不住安慰他:“干爸,离婚而已啦,我也离过呢。反正你跟干妈在一块儿一直吵架,还不如离婚呢。” 她真搞不明白大人的脑袋,在一起那么不开心,分开了还是不开心。 陆之律面无表情的哼笑一声:“小屁孩儿,你很懂哦。” 小相思骄傲的扬着小下巴,“嗯呢!比你懂。干爸,你喜欢小宝宝吗?” 第562章 她的IP地址 陆之律:“你这样聒噪的小宝宝吗?我不喜欢。” 小相思一脸无语,伸手拍上小脑门,轻轻叹了口气,刚张着小嘴要说什么,乔予夹了块牛肉塞进她小嘴里。 “吃饭别说话,你看干爸都嫌弃你聒噪了。” 之前乔予再三嘱咐过小相思,别把南初怀孕的事情说漏嘴。 但小相思这个小漏勺,不得不防。 小孩子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她嚼着嘴里的牛肉,听话的开始认真干饭。 陆之律手机忽然响了,是澜庭别墅的座机号码。 他接了:“喂,陈嫂?” 陈嫂说:“少爷,你上次让我把少奶奶那些包都给处置了,我联系了人今天过来收走,可我孙子突然病了,我现在去医院了,人也不在别墅……” 陆之律揉了下眉心,忽然怔了下,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他陈嫂说:“暂时不用处置了。” “那也行,我打个电话让收包的先离开。” 他淡淡应了声,挂掉电话后,看向乔予:“乔予,你要包吗?” 乔予:“?” 她知道陆之律爱送人包,哄女人开心都是送个铂金包解决,一个不行,就两个。 但是,送到她头上?这不对劲吧。 薄寒时已经拿着一包抽纸砸他身上去,“用着你送?” 陆之律说:“别误会,之前我不是给南初买了一堆包吗,现在我联系不上她,可她包太多了,搁家里占地方,要不送你这儿来,反正她喜欢跟你联系,那些包她要是需要,就拿走,不需要的话,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 呵,搁这儿套路她呢。 乔予果断的说:“我不要,那些包有点晦气,如果你实在觉得占地方,扔了呗。” 反正他陆之律也不缺钱,扔几个包也不算什么。 陆之律以为她是故意推脱,“怎么着,你闺蜜用的包也晦气?” 乔予淡声直言道:“和谁用过没关系。那些包都有故事,我知道那只鳄鱼皮的冰川白Birkin25,是你跟叶雪初开房上热搜的时候买的。” “什么?” 陆之律先是没反应过来乔予什么意思。 直到乔予又说:“那只比较贵的喜马拉雅,应该是你在国外和一个珠宝设计师打的火热的时候买的,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跟我说过好几个,我也记不清了。” “……” 乔予笑笑,夸了他一句:“陆律师,你绯闻真够多的,能让她买这么多包。我想她离婚后没带走那些包,估计是不太想看见那些包,免得一看见就想起你那些桃色绯闻。” 陆之律愣了片刻,迟疑了许久才缓缓问:“她买那些包,不是因为单纯喜欢买包吗?” “倒也不全是,主要还是每次你出绯闻,她生气,所以就拿着你的黑卡去血拼消费。不过她太傻了,这点消费对你来说,根本不疼不痒,你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走了之,没有任何音讯,让他干着急来的爽快。 乔予心想,南初应该早点走的。 可惜了,她可能没机会再见到陆之律现在这样微微诧异又茫然的复杂表情。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思绪:“你是说,她买那些包,都是因为吃醋难过?” 小相思举着小手:“我也是,我难过的时候也喜欢买东西!不过我买的是水彩笔!” 陆之律脸色有些木,怔然道:“她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 陆之律开车回了澜庭别墅。 他已经很久没回这边住处了。 自从南初走了,专门放包的那个衣帽间也没人进去。 他看着那些打包好放在地板上摞成小山高的包装盒,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有那么一瞬间,一直在走神。 乔予这人挺坏的。 知道怎么拿捏人性,让一个人心里生出愧疚来。 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他那些绯闻了,有些是逢场作戏,有些是被她气到了,有些是懒得澄清什么……但和她那三年的婚姻里那些绯闻,也仅仅是绯闻,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她不在意。 她没问过,他也不会刻意去提。 和叶雪初开房故意被拍那次,是她跟苏经年初次重逢接吻被他撞见。 那次,他真的挺不爽的,也很生气。 就想让她也感受一下,那是什么滋味。 他承认,他这人从小嚣张肆意惯了,谁让他半点不舒服,他都会报复回去。 但她如果真的质问他,他也会好好跟她解释。 可她不问,在他看来,无非就是不在意。 她手机号换了,微信把他拉黑。 他坐在那儿,翻着手机,想了一圈——微博。 她之前做娱记的时候,经常用微博,大概率还不止一个微博号,可能还有微博小号。 但他不清楚她的微博昵称,搜了半天相关的,翻了很多用户,都不是。 问乔予,乔予三缄其口,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老薄更不可能知道南初这种小事。 南初的前公司……星光杂志社。 他托人联系了一下这家公司,几番打听后,从她前同事那边要来一个账号。 陆之律搜到这个账号,头像还真是她的自拍。 他眼前骤然一亮,目光扫到IP地址那一栏…… 第563章 各自安好(3000+) 陆家老宅这边。 老钟汇报一番情况后,老爷子差点气背过去。 “混账东西!上次咱们家出事儿,我还以为他成长了不少,怎么还是这么不知收敛的狂放!” 老钟道:“要不我打电话让少爷回来一趟,让他亲自跟您解释?没准,有什么隐情?” 老爷子冷哼:“狗屁的隐情!不过就是为了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给自己惹一身腥!把他给我叫回来!” 但凡对他管教宽松一点,他就又开始在外面惹事儿了。 …… 澜庭别墅。 陆之律坐在衣帽间里,翻着南初的微博。 IP地址显示依旧在帝都。 大概是她太久没上这个微博号导致的,而且她换了手机号,这个微博账号绑定的手机号,应该是注销的那个手机号。 这个账号,她最新日期的一条微博是:【要去冰岛看极光啦/开心】 陆之律眼神顿住了,有种奇妙又窒闷的感觉在胸腔里缓缓蔓延。 那是过年那会儿,他们因为鸡零狗碎的事情闹得有些僵,他低了个头,说带她去冰岛看极光散散心。 本来机票都定好了,结果她又因为叶雪初跟他合作的事情跟他闹离婚,原本定好的旅行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单说那行为还是挺作的。 可看着这条微博,好像突然能理解了,他没想过随口提的去冰岛看极光,她原来这么期待。 正怔神间,手机响了起来。 陆家老宅的座机号码。 陆之律被叫回了老宅。 人刚到老爷子书房,那拐杖又猛地打在了他背上。 这回,老爷子气的不轻:“你爸爸还在降职被监察中,你就为了你那点私心和嫉妒,又去惹事!陆之律,你挺会啊,还学会干举报这种下作的事情了!” 陆之律没狡辩,而是说:“我没顶着陆家的名头去干这事。” “既然没有,那我怎么知道的?” “爷爷您神通广大,你想盯着我的话,什么事儿查不到。” 老爷子脸色沉下来,“少来这套!为了你心里那点小心思,费尽心思的搞了迅达的创始人,这种事损人不利己,你最好别叫旁人知道这是你干的,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跟你来往!你搞什么不好,搞这些歪门邪道!” 他怼了句:“倒也没费尽心思。” 老爷子嗤笑,“你如果不是陆家人,你以为你举报这点有的没的根本无关痛痒的事儿,会让人家上不了市?陆之律,你还是太天真了一点!” “不过就是卖你爸一个面子,但这面子也不是白卖的!陆之律,我早就说过,你姓陆,你干的每一桩事情,都是家族为你兜底!你在外面办事,不需要求任何人,人家冲着你姓陆,上赶着给你做事,但这些人情有一天都是需要偿还的!你还得起吗?” 他还不起,便是陆家替他还。 陆之律身形微怔了下。 老爷子继续拆穿他:“混进迅达给你做事的那个小子,飞泰国了吧?” 他扯唇笑了下,无奈打趣道:“爷爷,您是不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消息这么灵通。” 老爷子狠狠瞪他,“叫那小子永远别再回来了。” “知道,早就交代好了。” 老爷子:“……哼!还知道把屁股擦干净!” 气死他算了! 老爷子扔掉手里的拐杖,坐到太师椅上平息怒意。 大概是做完手术,心脏还是不太舒服,老爷子捂着胸口眉心锁的很紧。 陆之律上前去扶他,“很不舒服吗?我送您去医院。” 老爷子固执的挥开他的手,“去什么医院,你少给我惹麻烦,我就能多活十年!” 举报迅达那事儿,的确是他冲动过火了点。 陆之律倒也不是完全不反思的主儿,尤其是牵扯到陆家了。 他声音放柔和了点,哄老爷子:“我错了还不行吗?药呢,吃了没?我去帮你拿。” 老爷子没好气的白他几眼,硬声硬气的回:“左手第一个抽屉里。” 陆之律拿了药,又给老爷子倒了杯温开水,修长手指从锡纸里拨出颗药来,笑问:“要不要我喂你啊?” “混账东西,还有心思开玩笑!” 陆之律不以为然,“到时候您躺床上不能动了,还不是要我给您喂饭,就现在那保姆,虐待老人的一大堆,尤其是你这种脾气又臭又硬的老人,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对你呢,到头来,还不是我给你撑腰?” “……用得着你给我撑腰?陆之律,你脸怎么这么大?” “我爸工作那么忙,他哪管得着你,也就我这个浪荡子,有空还愿意管着你。” 老爷子气笑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浪荡子。” 哄了老爷子一会儿。 见他吃完药,脸色好了不少,也不再那么生气了。 陆之律忽然说:“爷爷,其实我想了下,大院圈的那些千金脾气都傲的很,我自个儿也是跟您一样臭脾气,和她们就算看对眼了,也很难过下去。我从小就是您带大的,跟我爸妈也不算多亲,您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您要是走了,我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体己人,到时候我得多孤独。” 他说了一堆,兜兜绕绕的。 老爷子哼声道:“你想说什么?要去找个体己人?” 他那点心思,老爷子看的明明白白。 陆之律也不遮着掩着,说:“我想把南初找回来,她没什么坏脾气,也一直挺尊重您的,虽然她爸不是个东西……” 他话音未落,老爷子便皱眉打断他:“你要在这个时局上去找她?陆之律,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上次你连夜去海市找她,因为你识时务的回来了,也没把她带回来,所以我也懒得跟你掰扯。” 陆之律当然知道这时候太敏感,不适合。 “我没说这时候找她,而且现在我也找不到她,等我爸官复原职……” 老爷子冷声道:“够了,你还不嫌你自己胡闹吗?我说了,等风波过去,你要真喜欢她,我不反对你暗地里跟她来往。” 陆之律看着老爷子,眼底有些寂寥,“爷爷,我要的不是暗地里来往。” “现在我没心思跟你谈这些,你暂时管好自己,不要再惹是生非。等过了这个节骨眼,你再来跟我谈这些有的没的。但是现在,就是不行,不管你怎么软磨硬泡也不行。” 陆之律思绪被撞了下,忽然恍然:“爷爷,是你把南初藏起来了是吧?我说呢,难怪我派人找了这么久,根本找不到。” 老爷子也懒得否认:“是,我反对你现在去见她,给家里添麻烦。还嫌我们家这阵子不够乱是吗?” “那要怎样,您才肯告诉我,她在哪里?” 老爷子捂着心口,觑他一眼,沉了口气说:“你进719这几年也没干什么实事,但凡你身上有几件功劳加身,我们家也能在遇到风浪的时候,多一层保障。这几年各地局势动荡,上面很看重719,在719也是距离实权最近的地方。上次你爸被斗那事,把薄寒时牵扯进来了,但因为事情还不算特别严重,所以也没亮出他在719的底牌,就给放了。他在719的身份很好使,你知道吗?” 那都是实打实的战功,怎么会不好使。 陆之放以前也在719待过,719虽然是个秘密组织,却很核心重要,和国.防部联系紧密。 这么说吧,719老大的位置,和当年陆老爷子的地位,平起平坐。 陆之律自然知道。 只是,大哥去金三角执行任务牺牲后,他便一直逃避这种事。 老薄好几次出任务,他都没去。 见陆之律沉默。 老爷子也不勉强,只说:“你想清楚了再跟我谈,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实力够强,和你大哥那样,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反对。就像你大哥当年和夏浔在一起一样,我不会反对,你应该明白我不是在诓骗你。” 老爷子一向不爱管小辈那些情情爱爱的纠葛事,有时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就一点,不能让那些小情小爱影响大局。 从书房出来。 陆之律坐在庭廊里发了好一会儿呆。 自从三年前大哥过世以后,他的确一直浑浑噩噩,没干几件正经事。 他摸出手机,给薄寒时发了条信息。 【老爷子说,只要我去719干点动静来,他就不管我跟谁在一块儿。】 薄狗:【老爷子还是疼你,变着法儿的激你。】 陆狗:【我这是离流放的日子不远了。】 薄狗:【你现在就算找到南初,也根本没什么意义,你不可能离开陆家跟她在一起。】 而且陆家现在这个情况,谈这些都不合适。 陆之律靠在那儿,思忖了许久。 …… 舟市。 最近,南初有点孕反。 十五周了,下周就满四个月了。 她撩开T恤下摆,看了眼镜子,肚子稍微大了一点,但因为腰原本就细,所以穿宽松休闲的衣服,其实也并不太明显。 乔予视频打了进来:“你在舟市怎么样了,下周我有空,我带小相思去看看你吧,刚好买了一堆孕妇用的东西,带给你。” 她和孟静怡在舟市无亲无故的,南初自然想见她。 “但你不是也怀孕了吗?你来舟市,舟车劳顿的,算了吧,我挺好的,在这里吃得好睡得香,工作也还算顺利。” 乔予笑了笑:“只是怀孕了而已,坐个车过去看看你还是没问题的。” 视频那边,小相思一听要去舟市,特激动:“妈妈,我们要去舟市玩吗?我还没去过呢!听说舟市有好漂亮的大海,我想去看看!妈妈,我们一起去坐大轮船好不好!” 大海……大轮船…… 乔予听了头晕。 第564章 可疑的朋友圈 小相思叽叽喳喳完了,抱着水彩笔和画板去一边画她的大作了。 这边清净下来,乔予跟南初提了句:“陆之律最近在跟我打听你的消息,他在找你。” 南初怔了怔,心里还是起了一丝波澜,却很怕再见到他,“你没说吧?” 乔予摇头,“没有,如果你想的话……” “我不想。” 南初快一步打断了她的话,“予予,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永远高高在上,不会懂我这种人的感受。当然了,高高在上不是他的问题,他生来便是如此,如果我有他那样的家世,也许我会比他更拽吧。我羡慕他有那样的底气,也想成为他那样肆意的人,但我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纠葛了,太累了。” 他找她干嘛呢? 若是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一份和陆爷爷的“交易”,只会更厌恶她吧。 她以前是奢望过他的喜欢的,但现在,她不期盼了。 他对她厌恶也好,喜欢也好,都不重要了,反正生完这个孩子,完成这场交易,这一切都会结束。 乔予知道她这不是在说赌气的话,便说:“你不想让他知道你在哪里,我肯定会为你守口如瓶的。哦对了,他跟我提了你买的那些包,我把实话告诉他了。” 南初没所谓的扯了下唇角:“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他怎么想我已经不重要了。要不是南建安,我也不会有机会嫁给他,我真希望那场婚姻从没发生过,我不想记得那些包,也不想记得他这个人。” 挂掉视频电话后,南初收到苏经年的信息。 【我上飞机了,再见,南初。】 南初回了句:【一路平安】 想了想,末了又回了一句,算是祝福。 【希望有一天,你能成立新的公司,到时候再次接受我的采访。】 那边过了好久好久,才回应了消息。 只有一个字:【好】 再多的话,他终是克制的留在了心底。 苏经年将手机打开了飞行模式,他抬眸看向机窗外的阳光和蓝天,五年的执念,在这一刻,彻底释然。 第一次坐飞机去英国的时候,他坐的是最廉价的小飞机和经济舱,身无一物,和逃难没区别,是他的人生最低谷。 这一次,他乘坐昂贵的商务舱,却依旧是失意。 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起起落落。 但他还是期待和她再遇,只是他希望,下次再遇,她能笑着说,她过得挺好的。 那样,就行了。 身旁女助手发现老板眼睛隐隐泛红,她还以为是机窗外的阳光太刺眼,照的他眼睛不舒服,便体贴的说:“苏总,我这边有一次性眼罩,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 女助手默默将遮光板拉下来一点。 苏经年忽然开口问:“Elsa,你觉得我们还会再回来吗?” Elsa愣了几秒,自信的笑着说:“当然,以您的能力,大陆上市并非难事,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如果这次迅达是在港板上市,现在已经成了最炙手可热的科技股之一。 像苏经年这样白手起家的精英,给他十年时间,一定所向披靡。 Elsa说:“苏总,老实说,我挺佩服您的,迅达是您一手创立养大的孩子,被迫出局,您现在的心态居然还能稳得住,这已经是寻常人企及不到的高度了。” 这就是“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魄力吧。 苏经年不以为意,“我过过更难的日子,所以现在没什么。你在伦敦东区跟流浪汉抢过法棍吗?” Elsa茫然的摇头,“没有,您……” 苏经年淡淡一笑:“我抢过。” 尝过人间疾苦的人,破碎过,又自我重塑过,会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魅力。 Elsa眼底闪过一丝愕然,对眼前这个温润的上司,莫名有了几分敬仰。 …… 这一周里,陆之律一直在工作,开了三次庭,胜诉了两场官司,还有一场未裁决。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老爷子的提议,但那提议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陆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以前因为大哥的死,总是逃避面对那些责任,爷爷说的也没错,人总不能因为畏惧风浪,所以选择缩头缩脑的过一辈子。 那跟他的脾性不符,陆家人,骨子和血液里,也都刻着“追名逐利”的基因,他不是不想。 他拿起手机,给薄寒时发了条微信:【我去边境之前,出来喝一杯呗,有空没?】 薄狗:【没空,等你回来请你喝孩子满月酒。】 陆狗:【我都要被流放了,你还搁这儿秀幸福,到时候这二胎也必须认我做干爸。】 薄狗:【那麻烦你准备一个大红包,不够大不认。】 陆狗:【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气了,跟兄弟也谈钱?】 薄狗:【我不像你,孤家寡人,我得挣钱养老婆,养两个孩子,压力自然大一点。】 “……” 他信他个锤子的压力。 就他那身家和资产,就是从现在开始躺平,吃老本,养十个八个孩子加十个八个老婆,也不成半点问题。 陆之律笑,不耐烦的催他:【在哪儿呢?别他妈废话,出来陪我喝一杯,不然去找你了。】 过了好半晌,薄寒时都没回,不知道跟乔予厮混去哪儿了。 陆之律拿着手机,靠那儿,不免有些无聊,点进朋友圈,随便刷了刷。 忽然看见一条动态。 我不想去上学:“爸爸妈妈带我出来玩啦啦啦!开心转圈圈~” 配图里,小相思戴着一副粉色的爱心小墨镜,泼猴儿似的一手勾着乔予的脖子,母女俩笑的大咧咧的,对着镜头用手指比了个“耶”的照片。 是在车里,车后座还坐了一只大狗。 拍摄者不用猜,一定是薄寒时。 难怪没空陪他出来喝酒,搞了半天,带老婆孩子旅游去了。 他刚想划过去,忽然看见车窗外有蓝色的海际线。 不对啊,乔予不是一直有什么深海恐惧症吗?连带着老薄都对大海有点怵得慌。 这两人找虐啊,去临海城市玩儿? 陆之律又给薄寒时发了条消息:【你俩怎么跑海边旅游了?不恐惧了?】 薄寒时:【?你怎么知道的?】 陆狗:【你女儿发的圈啊!】 “……” 这边,薄寒时看向玩手机的小相思。 小相思眨巴了几下大眼:“爸爸,你盯着我干嘛?” 薄寒时:“你有你干爸微信?” 小相思点点头,一脸困惑:“不能加干爸吗?” 靠,他和乔予怎么会生出这种社牛e人来的。 “你没跟你干爸说,我们去哪里吧?” “没有。” 现在删朋友圈已经来不及了,陆之律已经看见了,要是起了疑…… 第565章 找上门了 薄寒时思考之际,乔予忽然扭头过来问他:“要不要去坐游轮?” 他眼皮轻跳,“……你确定?” 乔予感叹,似乎有些可惜:“这么好的海景,我们居然怵得慌,试试吧,薄寒时。” 薄寒时:“……” 他不太想试,不过如果是跟她,试试也行。 至于老陆那边……他也懒得欲盖弥彰的再去解释,越解释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就当作为兄弟,送他个顺水人情。 但凡敏锐一点,就能从那张照片里查出地址。 这小子命是真好,对手虽然强劲却是个不争不抢的温润君子。 后院起火都快烧没了,他还在那儿点根烟抽上了。 薄寒时几不可察的笑了下,收了手机,没再回陆之律的信息。 乔予和小相思趴在车窗边看外面的海景。 他身子微微侧过来,从后圈住乔予,没有任何征兆的亲了下她的耳朵。 乔予感觉耳边轻轻痒了下,转头看他,“你干什么坏事了?” 他握住她的手,将手指自然地插进她指缝里,在她耳边低语:“亲你也叫干坏事?那昨晚做的,岂不是能让我进去喝一壶?” 他嗓音里分明噙着浅浅的笑意。 乔予想起昨晚,唇舌不免有些干燥,面上却很义正言辞:“以后不准那样了。” 他明知故问:“哪样?” “禽兽那样。” “薄太太,你明明昨晚也很享受——” 乔予下意识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说:“小相思还在。” “她听不懂。” 薄寒时相当敷衍的把她的手拉下来,放在唇边亲了下,没什么前兆的说了句:“予予,突然很庆幸你能坚定的等我六年,没被其他男人中途拐跑。” 乔予身边向来不乏优质的追求者,这点,大学的时候他就知道。 即使她那会儿处于人生低谷期,带个娃当单亲妈妈,也有谢钧和严琛那样的男人想跟她谈最纯粹的感情,愿意给小相思当后爸的男人不少。 可她还是风雨不动的站在了原地。 乔予转身过来,双手捧住他的脸,很快速的偷偷亲了下他的嘴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别把我说的那么高尚伟大,我只是吃过最好的了,所以将就不了一点了。” 吃过最好的? 这话,落在薄寒时耳朵里,特别的具有歧义。 他视线落在她嘴唇上,嗓音含笑:“刚才还说以后不准那样,薄太太,你究竟几个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 “……别问了,薄寒时,人贵在自知之明。” 她学他语气说了一句他常说的座右铭。 薄寒时被逗笑,偏头亲她脸颊一下:“那我的自知之明告诉我,你很喜欢,喜欢的不行。” “……” 好吧,她承认,在外面高冷禁欲又雷厉风行的男人,被她弄到沾着欲气轻微失控的样子,的确很性感。 …… 这边,陆之律拿着手机,没来由的越想越不对劲。 他点开跟薄寒时的对话框,视线扫在薄寒时那句“养老婆和两个孩子”那条信息上。 乔予不是怀了双胞胎吗? 加上小相思,应该是养三个孩子才对。 老薄要么是口误,要么就是不识数。 可老薄这人向来严谨,学法律的,当年还是政法系top级别的学神,几乎不可能发生口误现象,更不可能不识数。 除非他婚后色令智昏,开始愚钝。 陆之律预感不对劲,又刨根问底的回了条消息:【你究竟养几个孩子?】 薄寒时:【自己想】???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陆之律让人去查了小相思那张照片的拍摄地址,不出半小时,就查出来了。 【律哥,应该是舟市。】 舟市……他忽然想起来,那次南初在海市遇到尾随的醉汉,那会儿,她是想从海市的码头坐轮船去舟市? 这些天,他派人去查航班和高铁,没查出半点消息来。 他查不到她的交通,是因为她本就没乘坐需要实名制的交通工具。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脑子里,逐渐连成一个完整的网,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呵,难怪,他一顿好找。 可老薄为什么要骗他乔予怀了双胞胎? 除非…… 堆在老薄家过道里那些双份的母婴用品,其中有一份是买给南初的? 她……她怀孕了?! 陆之律被自己这个推断吓得不轻。 …… 舟市。 乔予带了一堆孕妇用的东西给南初。 叙旧后,晚上南初找了个当地特色的海鲜馆子,请了乔予一家吃饭。 晚饭过后,又待在一起闲聊了会儿,乔予一家去了酒店入住,南初独自到了家。 因为乔予来看她,她心情还不错,在网上搜着攻略,想着明天带乔予和小相思去舟市哪里玩儿,在微信上讨论一会儿后,外面居然下大雨了。 孟静怡匆匆忙忙收了挂在阳台外面的衣服,提醒她说:“娇娇,把你那边的窗户关起来,免得大雨刮进来,把地板泡坏!” 南初应了声,丢下手机从床上爬起来。 因为租住的是老小区,所以房型也是老式的那种,她这边主卧也自带一个小阳台,正准备走过去关窗户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孟静怡纳闷了:“谁啊?是不是予予他们落什么东西了回来取?” 她正要去开门。 南初制止了:“妈,先别开门,予予他们要是落东西了,肯定会打电话告诉我,这么晚了,万一是什么坏人。” 老小区安全性没高档小区那么好,而且舟市临海,治安方面没有内陆城市那么好。 南初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在看见那张脸时,心跳骤然一滞,连带着浑身都震了下。 陆之律……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是……是薄寒时告诉他的吗? 大脑的思绪在顷刻炸开,乱哄哄的被炸成了一团。 孟静怡见她脸色僵凝,皱眉问:“怎么了?谁啊?要报警吗?” 南初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妈,你先别说话,把屋里的灯都关了。” 孟静怡稀里糊涂的搞不清状况,只能照做。 南初拿着手机躲进了卫生间里,将门反锁起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这一刻,无数个想法在脑子里跳跃。 她抱着手机,翻到了陆爷爷的电话…… 对,打给陆爷爷,他有办法。 第566章 你要为了孩子对我负责? 电话响了一会儿,打通了。 南初声音都在发颤:“爷爷,是我。” 陆国深怔了下,询问:“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陆之律来舟市了,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现在就在我家门口外面,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情……如果他知道我和您一起算计了他……” 陆国深眉心紧锁,沉稳道:“无论他是否接受这个孩子,都不影响你我之间的交易,先别慌,他既然已经找到你的住处,你一直躲着也没用,去会会他,探听一下他的意思。” “可是爷爷,如果他气头上要抓我去流产呢?” 陆国深思忖片刻,说:“那就让他以为这个孩子没了。” 南初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陆国深的意思。 过了好久,陆国深再次开口。 “如果他因为孩子想带你回帝都,你也应该清楚,那不过就是他一时头脑发热,现在他甚至没有资格在你和陆家之间做选择,即使他这一刻为了你背弃家族,他在未来也一样会后悔为你放弃了权力。还是,你甘愿让你们之间这么一点点感情将他腐蚀成一个普通人?” 老爷子苍深用力的声音,顿了顿,又说—— “你们大可以在今晚私奔,别再回帝都,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我甚至不会插手去管。因为我知道,他陆之律忍受不了平庸,也不甘沦为普通人。跟你过那样的普通日子,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会跑回陆家。” “如果你不信,非要试试,我们打个赌便是。” 老爷子对陆之律了如指掌,在这一点上,南初出奇的认同老爷子的看法。 她垂着脸,哽咽着摇头。 她一点也不想打这个赌。 因为她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陆之律这样的人,她甚至想象不出,他沦为普通人是什么样子。 她好像也根本接受不了陆之律会变成普通人,普通人不是什么贬义词,可放在陆之律身上,却让人难以接受。 这世界上有一类人,他待在属于自己的高地里,便永远是他自己。 一旦跌下来,便失去了一切吸引力。 就像是陆之律,他姓陆,待在陆家,才是陆之律。 如果陆之律不是他自己了,她还会喜欢他吗? 答案是不会。 她爱他这个人,爱他的肆意、自由,甚至是自我和张狂……可这些,都是由陆家带给他的底气和光环,他身上的一切,都由陆家和名利场浸染。若是真的沦为普通人之后,还会有吗? 刚才从猫眼里,就那么看了一眼。 他即使是站在这栋老破的楼道里,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突兀至极。 他不属于这里。 南初用手背抹了下湿润的眼眶,轻声说:“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但需要你的帮忙。” “当然,我会帮你。” …… 挂掉电话后,南初从洗手间出来。 孟静怡也懵了:“是陆之律,他来找我们干什么?要、要开门吗?” 他一直在敲门,对面邻居出来骂了几句。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陆之律嚣张惯了,他对门内说:“南初,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怕这栋楼的邻居投诉,就别开门。” 南初靠在门后,终于出了声:“你来找我干什么?我说过了,我不想见你,别再来烦我。” “为什么不想见我?”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见你。” 陆之律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不想见我也行,谈谈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又冷又怒。 他也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吧,所以才这么生气。 南初鼓足了勇气,扯唇说:“孩子不是你的,和你没关系,你可以走了吗?” 他冷嗤,讽刺道:“苏经年的?那他怎么不带你去英国养胎?” 南初背靠在门后,微微仰头闭了眼,说出最不耐烦的话。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走?我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陆之律态度强硬:“这个孩子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处置权,我也有,把门打开。” 南初酝酿了许久,终于提了口气,转身缓缓地拧开了门锁。 “咔哒”一声。 门打开了,陆之律冷沉着脸,整个人浸在昏光里,周身阴戾。 他眼睛赤红,怒意磅礴:“既然处心积虑的算计我,有了孩子,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一层楼,有四家住户。 因为吵架动静闹得太大,其他三家人都有了意见,穿着睡衣出来骂骂咧咧。 “大晚上能不能讲点公德?别在楼道里吵,要吵去外面吵!” “就是啊!夫妻吵架别嚯嚯其他人睡觉好吗?” 南初对那几家人,说了句抱歉,然后看向陆之律说:“去外面说吧。” 南初换了鞋,交代了几句孟静怡,然后拿着钥匙,便转身下楼。 反倒是陆之律,气的不轻,铁青着脸色站在那儿,瞪着她背影好久,才大步跟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刚到楼下,陆之律就忍耐不了一点的攥住她手臂质问:“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他很气。 气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南初没隐瞒,大方告诉他了:“马上就要四个月了。” 四个月……她竟然隐瞒了他这么久。 呵,好样的。 陆之律咬了咬腮帮子,双眼怒红又嘲弄:“既然怀孕了,为什么要签离婚协议?” 她不懂吗? 在女方怀孕期间,男方不仅不能离婚,即使提离婚也是不应该的。 “还是说,在你心里,我陆之律就这么不是东西,即使你怀孕了,我也会不负责任的跟你离?” 南初笑了笑,特别残忍的说:“我没必要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我怀孕不是为了跟你继续婚姻的,而是为了还债。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很久了,终于能告诉你了。所以你不用对我负责,这个孩子出生后,会交给你们陆家。如果你愿意,以后能让我看几眼这个孩子,我会感激你,当然,如果你和你爷爷不愿意,那么我尊重你们,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孩子面前。” 她看似镇定的说完这些话后,心脏处不停地颤抖,像是有锤子在重重的击碎她的防线。 陆之律近乎愕然的看着她,“南初,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女人?” 南初忍着眼底的酸胀,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那我来告诉你,你是怎么遇到我这样的女人的,因为南建安的下作手段,所以我遇见你。我们的婚姻,败絮其中,你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陆之律,你现在来找我干嘛呢,为了孩子要对我负责吗?” “好啊,你要怎么对我负责?要跟我复婚吗?你爷爷同意吗?还是说,你可以抛弃陆家的一切,跟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平庸又普通的日子?” 她几乎没有喘息和停顿的,反问了一通,脖颈处的青筋明显凸起,胸膛起伏的厉害。 陆之律整个人被阴影笼罩,眼底的赤红和戾气,让他看起来可怕极了。 他脸上淬了层厚厚的寒冰,只是冷漠又盛怒的盯着她,始终不说话。 南初心里打鼓,却故作轻松又满不在乎的刺着他—— “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离开陆家,沦为普通人的陆之律,那就不是陆之律了,我也不会喜欢那样的陆之律。我们的开始是因为南建安的下作,结束也是因为南建安的下作,当然,即使没有南建安的下作,我们也迟早会离,因为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从头到尾,这段婚姻就是下作、肮脏、可笑的。” 第567章 你比我狠 她一字一句像是带着冰霜的利刃,残酷、冷厉,一改之前的软弱。 陆之律好像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一面。 自私的、冷漠的、现实的。 如果论薄情,他也许比她厉害。 但如果论绝情,也许南初更胜一筹。 见他迟迟不开口,只是绷着脸凌厉至极的盯着她。 南初觉得这场游戏终于可以结束了,心脏窒闷的同时,又莫名觉得松了一大口气。 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再有多余的、无用的纠缠。 “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她转身就走。 手腕一凉,陆之律紧紧攥住了。 他眼底阴沉的像是狂风骤雨来临前的平静,“既然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牵扯,就把这个替你还债的工具给打掉!南初,你凭什么拿这个孩子当工具?我同意了吗?” 字句铿锵坚定。 他双眼猩红,眼底的盛怒像是要吞噬她。 南初挣扎着试图甩开他的手,“这是你爷爷要的孩子!你把这个孩子打了,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几乎是用拽的,想将她塞进车里。 南初低头在他桎梏她的手臂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大概是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她会突然变得这么带刺,陆之律疼的手上力量松了点,她趁机往回跑。 陆之律一个健步追上来,再次扣住她。 两人拉扯推搡之间,陆之律也不清楚是碰了她哪里,南初忽然抱着肚子一阵喊痛。 她惨白着脸缓缓蹲了下来,她甚至伸手攥住了他的西裤,“好痛……送我去医院……陆之律……求你了……” 陆之律有一瞬的错愕。 愣了片刻后,将她一把抱起来,送去了医院。 南初被推进了舟市市立医院里。 陆之律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等着结果,此刻心里五味陈杂,胸腔悲怒剧烈翻滚,可情绪却是不明。 他弓腰坐在那儿,双手攥成了拳头,指骨捏的咯吱咯吱响。 他陆之律的孩子,应该在父母甚至是整个陆家的期待下降临,就如他和他大哥那般。 南初把他当成什么?提供精.子的工具? 又把孩子当成什么?获取自由的船票吗? 那这张船票,属实贵了点儿。 他直起身子,将后脑勺靠到墙壁上,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胸膛起伏。 快被气炸了。 可闭上眼,脑海里闪现她刚才抱着肚子喊疼的样子,心口又像是被一口钟,重重的撞了下。 两种惊涛骇浪的情绪在他胸膛撕裂、混杂、发酵。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西裤口袋,摸出烟盒。 路过的护士提醒了句:“先生,这边不能抽烟哦,要抽去外面。” 他简直是被气糊涂了,动作一顿,将烟盒用力关上,塞回了口袋里。 …… 老爷子安排好了一切。 手术室内,医生接到了紧急电话。 了解完大致情况后,看向病床上的南初,询问:“南小姐,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南初摇头,“我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就好,待会儿……” 南初明了的说:“我会配合你们演好这出戏。” …… 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喊了一声:“谁是南初的家属?” 陆之律像是被人点开穴道一样,怔了半秒陡然站起来,大步朝那边走去:“我是,她怎么样了?” “很抱歉,孩子……没保住。” 医生的话,像是淬了冰的利刃,从陆之律耳边划过去,划得太快又太深,一时间,竟然没有痛感,只剩钝钝的麻木。 他僵在那儿,好一会儿没说话,耳边像是灌了水一样的,周遭的声音很是模糊。 “你、你刚说什么?” 医生还是那副公式化的态度:“很抱歉,孩子没保住。” “大人呢?” 他感觉到喉咙发紧,艰难的找到自己的那抹声音,沙哑至极。 “大人没什么事,只是刚小产,会很虚弱,需要静养。” 似是看陆之律难以接受。 医生又解释了几句:“孕妇本身孕酮就低,胎象也不怎么稳定,加上情绪波动太大,送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出血了。先生,您跟您太太还这么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别太伤心。” 不会有了。 他们已经穷途末路,走到了真正的分叉口。 没想到,他陆之律有一天,会这样跟一个女人分开,以这么惨烈、剧痛的代价。 从现在起,他的人生,不是一路绿灯了。 南初被推进病房挂着点滴。 陆之律始终没进去看她,靠在病房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脑子里明明很乱,可此刻,情绪却异常的平静。 他去外面抽了好多根烟。 可越抽,却越烦。 滚烫的烟灰燃烧了一截,掉落下来,烫到了手指皮肤,灼烧的痛感让他眉心紧蹙,他狠狠抽完了最后一口烟。 大概是抽得用力又有些急,这口过了肺的烟,呛得他猛咳嗽,眼睛被熏的通红。 他扔掉烟蒂,皮鞋捻灭星火。 所有的郁结、痛苦,那些过于复杂又阴郁至极的情绪,都被堵在了胸膛里乱蹿,根本没有发泄口。 他靠在椅子上,像是被搁浅濒死的鱼,连呼吸都觉得累。 到了下半夜。 陆之律才进了南初的病房。 他浑身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脸色麻木的看不出情绪。 南初靠坐在病床上先开了口:“现在孩子如你所愿的没了,你走吧,以后我们各走各路。” 陆之律过来,只想问清楚一个问题:“南建安欠债,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而是背着我,跟我爷爷擅自做交易?” 南初唇角轻轻扯了下:“很明显,我没信过你。比起你,我甚至更信任你爷爷。你把南建安的电话拉黑,你也很厌恶帮我处理他那些破事不是吗?我没有立场甚至没有资格让你帮我。” 即使他帮了她,他们的婚姻就能安然无恙的继续粉饰太平下去吗? 其实不会。 她一直都知道,或早或晚,她有一天都会离开陆家。 她骨子厌恶婚姻,因为南建安和孟静怡,所以她对婚姻毫无期待,对婚姻的态度也一直很消极、摆烂。 明明没什么感情,也不是必须要在一起的两个人,却要被迫捆绑约束在一起,其实她早就累了。 所以当她的婚姻出现一点崩裂的痕迹,她第一想到的不是去修复关系,而是提离婚。 她有问题吗? 当然有。 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她处理不好任何亲密关系,也难以在任何亲密关系里获得安全感和信任感。 因为她不曾在亲密关系里被积极地回应、善待过,所以自始至终,她都学不会。 陆之律喉结翻滚的厉害,面上躁郁难压。 可他只是那样冰冷的看了她好久,喉结翻滚,嗓音溢出抹冷笑来:“南初,你比我狠。” 第568章 丢下这句。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流星大步,没有半点停顿。 南初靠在那儿,重重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可眼眶,却缓缓地变得湿热。 她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给老爷子打了通电话过去。 “爷爷,一切都摆平了,孩子也没事。” 老爷子淡淡应声,似是满意,提了句:“舟市的电视台,发展机会不大,等你生完孩子,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其他省会城市的卫视台。” “谢谢爷爷,但不用了。舟市电视台的工作……还要跟您说句谢谢。” 她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履历好,所以即使怀孕,舟市电视台也录用了她。 可后来真进去了,发现领导对她格外的包容,甚至像是供祖宗,她察觉异样,又在茶水间里听到了一些议论,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陆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只说:“安心养胎吧。” …… 三天后,帝都。 薄寒时晚上接到一通电话。 陆之律打来的,没任何前奏,很直接的丢了四个字:“出来喝酒。” 这会儿,乔予还没睡,穿着睡衣坐在化妆镜前正在抹护肤品。 薄寒时微微皱眉:“现在?” 他看一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陆之律情绪很差,口气也阴郁的很:“你兄弟我马上就要被流放好几个月,你暂时见友忘色一下,不过分吧?” 薄寒时笑骂:“服了你,等着。” 陆之律很不爽,“干嘛?还要跟乔予打报告?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怂了?” “怂你爸。” 乔予没回头,只听他骂了这么一句,问道:“你骂谁呢?” “除了陆老狗还能谁。” 他挂掉电话后,走到乔予身边,弯腰环了下她的腰,在她腰侧摩挲了下。 “这家伙过几天要走了,我今晚过去给他送个行。你自己先睡,别等我。” 乔予很大方,点了个头也就嘱咐了一句便放人:“胃不好,少喝点儿。” “还是薄太太会心疼我。” …… 不夜港。 陆之律喝到一半的时候,薄寒时姗姗来迟。 人刚到坐下,陆之律觑他一眼:“你那雷厉风行的速度呢?以前可不这样。” 薄寒时点了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嗓音沉稳又闲适:“有家庭了,出来喝酒之前总要哄下老婆。免得回去跟我闹。” 他说的过于日常,又过于自然了。 陆之律都信了他的邪,“乔予什么时候这么作了?” 薄寒时:“人当然只跟我作。” “嘁,少嘚瑟,不是,你都出来跟我喝酒了,就点这玩意儿?” 鸡尾酒算什么酒? 逗他玩儿呢? 薄寒时端着酒杯喝了口,睨他一眼:“陪你出来喝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 陆之律算是看出来了,“乔予还规定你喝多少酒呢?老薄,我真心疼你,结了婚后过得这么惨。” 薄寒时气笑了,“我他妈胃不好。” 也对,他刚出狱那会儿,三天两头喝高度数的酒,还跟个工作机器似的连轴转,早把自己的胃喝烂了。 薄寒时比他惨多了。 陆之律忽然心里舒坦了一点,他突然问:“乔予流产那会儿,你什么感觉?” 第569章 半年后 好端端的,被人揭了老伤疤,薄寒时脸色沉下来:“你来找我喝酒的,还是来找我提壶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酒入喉管,陆之律笑意很浅薄:“这不是想踩着你的痛苦让我好受一点吗?” 苦难并不能比较,但是安慰人最好的方式是,你比我还惨。 薄寒时淡淡扫他一眼,“我痛苦了八年,你这才哪儿到哪儿,边儿待着去。” 陆之律:“谢谢,有被安慰到。” “……” 薄寒时气笑。 喝到凌晨两点半的时候,薄寒时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叫个代驾。 陆之律喝了不少酒,半醉不醉的,“才几点,就要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说着,他伸手去按住薄寒时的肩膀,不准他走。 “喝多了你,别闹。” 薄寒时拨开他胳膊,本不打算管他,可看他喝的有点不清醒了,拿起他的手机扫了脸,操作一番:“给你叫了个代驾,你回哪儿?老宅还是澜庭?” 陆之律醉醺醺的趴在吧台上,喝醉了反倒没什么脾气了,嗓音又轻又哑的说了句:“我哪儿都不回。” “你打算趴这儿睡一夜?” 不过这个不夜港酒吧,是陆之律的地盘,楼上有套房,他在这儿过夜也确实没什么问题。 薄寒时将他手机丢回到吧台上,看他这萎靡不振的样子,也不给他叫什么代驾了。 就他喝成这样,回澜庭没人照顾他,回老宅也只会被训一顿。 他搭了把手,把陆之律扶到了楼上的套房里。 刚把人摔到床上去,转身正准备走,这家伙忽然从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我有那么差劲吗?” 薄寒时:“……?” 他好奇的笑问:“南初,你怎么腰变粗了?最近吃挺好,呵。” 印象中腰挺细挺软的,也不像这个腰这么硬邦邦的。 薄寒时一阵恶寒的猛然推开他,“……你有病吧!” 陆之律就那么大喇喇的被推倒在床上,但这家伙贼心不死,上手扯住他西裤,“谁有病?你他妈有病!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会管你啊!” “谁他妈要你管!哭错坟了兄弟!” 薄寒时黑着脸拽开他的手,要不是躲得快,这会儿大腿已经被这家伙抱住了。 想到那画面,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陆之律折腾一番后,浑身瘫软,没了多余的力气,躺在床上也不翻腾了。 他下楼离开的时候,床上的家伙正在诈尸似的破口大骂—— “南初你给我回来!听见没!” “……” 他还在那儿吼:“人呢!” 薄寒时下楼的脚步更快了,“连夜坐飞机跑了!” 陆之律:“草!” …… 半年后,帝都。 军.用停机坪。 陆之律一身黑色作战服从直升机上下来,单肩挎着一个行囊从里面出来。 机场外停着一辆眼熟的迈巴赫,在等人。 薄寒时站在车边,正低头回着工作消息,一个包袱朝他重重砸了过来。 他反应迅速的一手接住,一抬眸,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陆之律站那儿浪荡的笑:“算你丫有良心!还知道来接我!不跟兄弟抱一个?” 他张开双臂。 薄寒时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把他的包随手丢进车里,一如既往的嫌弃:“抱什么抱,上车,带你吃满月酒去。” “满月酒?乔予孩子生下来了?” 薄寒时发动车子,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陆之律系上安全带,吐槽道:“搞这么神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外的私生子办满月酒。” “去你大爷的!老子没私生子,少造谣!” 陆之律微微狐疑,“那还能是谁的需要咱俩参加?川子的?他不是跟咱们闹掰了吗?” 薄寒时还是那句:“自己想。” …… 黑色迈巴赫一路开到陆家老宅。 陆之律一脸懵:“来我家喝什么满月酒?难道我爸在外捡了个私生子回来?” 薄寒时气笑了。 这家伙骂起人来,连自己爹都要骂两句。 在边境流放了整整半年,这半年里,一次没回来过,再次站在陆家老宅门口的时候,门口警卫都快不认识他了。 “少爷,您黑了好多!” 陆之律嘴角抽了抽:“……你去边境待半年试试。” 警卫是个年轻小伙儿,挠头嘿嘿一笑:“也不止是黑了,看起来也沉稳了不少,您快进去吧,老部.长等您开席呢!” 陆之律下意识以为,是为他接风洗尘的,长腿阔步的刚进老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哪来的婴儿? 该不会真是他爹不老实,“老来得子”吧? 他丢下肩上的包,循着婴儿啼哭声朝里面走,“老薄,你听到哭声了吗?” “听到了。” 薄寒时一派淡定的跟他后面。 不远处的庭廊里,围了好几个人。 老爷子被他们围在中间,双手抱着个襁褓,正小心翼翼又一脸慈爱的颠着怀里的小婴儿。 婴儿睁着细细小小的眼睛,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太爷爷,过了会儿,忽然“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老爷子急的不行,“不是刚吃过奶,怎么又哭了呢?” 乔予大着肚子在一边询问:“会不会是今天陌生面孔太多了,吓着孩子了?” 老爷子连忙哄着孩子:“不哭不哭,太爷爷叫他们都滚蛋。你们走开点,别搁这儿吓着我们家孩子。” 众人:“……” 老爷子抱着个孩子爱不释手,别的长辈想抱一下,老爷子不让。 “你别给我抱坏了!” “……?” 抱一下会死? 就在众人其乐融融逗孩子的时候,一道久违的熟悉男声传过来。 陆之律:“这是谁家孩子?” 老爷子一怔,抬头缓缓看过去—— 陆之律身高腿长的站在那儿,风吹日晒后,黑了不少,但比起半年前,看上去刚毅沉稳了不少。 这半年里,他没有跟家里联系过,就连平安也没报过一次。 都是老爷子自己联系人打听的。 这半年里不算危险,可边境条件艰苦,对人的耐力极为考验和磨砺。 他似乎被磨得像了点儿样子。 老爷子目光如炬的看着他,苍深眸底渐渐发酸湿润。 陆之律在他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来,“爷爷,我回来了。” 第570章 羊水破了 老爷子欣慰至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之律低头看向老爷子怀里的婴儿,“您从哪儿抱来的孩子?” 这孩子,看起来有点皱皱的,丑了点儿。 老爷子颠了颠怀里的婴儿,将他送到陆之律手里去:“你小心儿抱着,这可是你儿子。” 陆之律第一反应是嗤笑:“您开什么玩笑,这孩子哪里长得像我?” 老爷子兀自给孩子介绍着:“来,宝宝,认识一下,这是你的混蛋爸爸。” 那孩子原本哭的口水流了一嘴,看见陆之律后,眯了眯小眼睛,渐渐收了哭声,好奇的盯着陆之律。 一种微妙的血缘关系,在他们之间流窜着。 陆之律看着那孩子,越看越不对劲……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像是闪电般的跃过。 他迟疑了:“爷爷,您、您说这是我儿子?!” 老爷子眉心一皱,横他一眼,“那不然呢,难道是我儿子?你看这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 庞大的信息量,砸得他几乎石化在原地,只怔怔的看着怀里的孩子,一时间措手不及。 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算合理。 电光火石之间,那些碎片化的信息和画面像是织成了一张网,朝他铺天盖地的席卷。 耳边,回荡着过往记忆里的各种纷杂声音—— “你不用对我负责,这个孩子出生后,会交给你们陆家。如果你和你爷爷愿意让我看他几眼,那么我会感激你,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尊重你们,不会再出现在孩子面前。” “你把这个孩子打掉,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陆之律……我肚子好痛……求你送我去医院……” “很抱歉,孩子没保住。” “陆之律,现在孩子如你所愿的没了,以后我们各走各路。” …… 南初……他被同一个女人,狠狠耍了两次! 呵,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他还没消化完这个巨大的信息量,老爷子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姜岚,把陆之律叫去了书房谈话。 半小时后,书房内传来一阵剧烈的争执声。 “爷爷,您把我当什么!如果有一天这个孩子知道自己是被当做还债工具生下来的,你猜他会怎么想!” “啪!” 老爷子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你闭嘴!什么还债工具!这是你儿子!他是我们陆家的后代,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谁敢告诉他这件事,我一枪崩了他!” 陆之律冷笑,“等孩子长大,他问您,他妈妈呢,您要怎么回答?” 陆老爷子握了握拐杖,抿唇道:“难产过世了,没什么不好回答的。” “是你把孩子从南初手里抢过来的?” “这只是我和她之间谈好的交易,她生下孩子,就给我打了电话,我亲自去舟市把孩子抱回来的。你刚回来,说话别那么冲,小心吓着你儿子!” 陆之律咬了咬后槽牙,面色铁青的厉害,“你跟南初真是双赢,孩子不是工具,但我的确是你们之间交易的工具!” 一个提供精.子的工具! 老爷子皱眉,冷斥道:“……今天是你儿子满月酒,你好好说话!少给我发脾气!” “……” 陆之律气得不行,大喇喇的坐到一旁的藤椅上,眼底盛怒渐渐平息,放空游离……这一切,来的太突兀,太猝不及防。 像是在做梦! 他就这么无痛有了儿子?? 他当……爸爸了?! 就在他怔愣出神之际,老爷子的拐杖敲了敲他的小腿。 “你儿子名字还没取呢,我想了好几个晚上,想了个名字。” 陆之律本能的嘴硬,不爽:“您要的孩子,您自个儿做主,用得着问我意见?” 老爷子重重叹气,面色绷了绷,到底是稍稍退让一步:“你有儿子你还不高兴了?惯得你!当初以为这孩子没了的时候,你不是难过的去买醉?” “那您也不能骗我吧!爷爷,您这什么行为?您怎么不去搞诈骗,像您这样的团伙头目,绝对是高手。” 瞧瞧这混账话。 “……” 老爷子举起拐杖就想打他,可拐杖挥到半空中,硬生生又给收了回去。 这会儿,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当真黑了不少,人瘦了点,但是胳膊上微微隆起的肌肉,明显更结实了。以往那浮躁的性子,也确实收敛了不少。 想到这混小子平时金尊玉贵的日子过惯了,这半年待在边境,表现不错,干得也不错,就是吃了不少苦。 老爷子锐利如鹰隼的眼神,不自觉地软化了不少。 他终是叹了口气,降低了自己的长辈身份,语重心长道:“当初你跟南初天天胡闹,两个人动不动就是提离婚,怎么,现在真离了,你又不高兴了?” 陆之律冷哼,将脸瞥到一边去,“我没有不高兴。但您瞒着我,欺骗我,忽然弄出个孩子来,也太过分了!” 老爷子轻哼,对他的态度置之不理,只说:“生都生下来了,也塞不回去了,反正这孩子是我陆家的种,你不要,我要!你不养,我养!你不疼,我疼!” 陆之律一头火:“……” 老爷子问:“你还有事吗?没事出去喝你儿子满月酒!” 陆之律咬牙骂了声“草”。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老爷子沉浸在喜得重孙子的高兴里,根本懒得搭理他。 直到老爷子红光满面的走到门口。 身后,陆之律嗓音很冷沉散漫的叫住他,丢了两个字:“名字。” 老爷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眉心微微皱着,看起来还是不太耐烦,但明显接受了这个事实,“你不是给我儿子取了名字?叫什么?” 老爷子笑了,“如琢,陆如琢。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希望这个孩子在经过千锤百炼的雕琢之后能成大器,也希望他像精美的玉器一样被整个陆家疼着。 陆如琢。 陆之律在心里反复咀嚼和品尝这名字背后饱含的期待和深意,没反驳,特别嘴欠的评价了两个字:“难听。” 老爷子气笑了:“你行,你取一个。” 陆之律起了身,朝前厅走,语气状似随意:“就这样吧,名字难听好养活儿。” 老爷子:“……” 真想一拐杖甩上去! 这嘴,怎么没捐给边境?硬的能去造子弹。 …… 前厅,正要开席。 老爷子抱着孩子爱不释手的很,乔予给陆如琢拍了几张照片,刚想入座,肚子一阵坠痛! 小相思站在她旁边,原本在逗着陆家的小弟弟,一扭头,忽然尖叫! “爸爸不好啦!” 乔予羊水破了。 第571章 随着小相思的一声尖叫,众人也慌乱起来。 “薄太太羊水破了!” “快!送医院!” …… 原本乔予预产期到了,应该待在医院等分娩,但因为陆如琢满月,所以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来了陆家。 薄寒时方才和陆之律在院子里聊天,听到内堂动静,疾步穿过人群,将乔予一把横抱起来。 “来不及等救护车了,老陆你开我的车,送我们去医院!” “好!” 小相思拿上乔予的包,小跑着跟上他们大人的脚步。 去医院的路上,乔予整个下半身的裙子布料都被羊水浸染透了,再加上宫.缩带来的不规则疼痛,脸色苍白不停地冒着虚汗。 薄寒时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联系之前约好的医生团队,感觉到她手指不自觉的掐进他手臂肌肉里痛苦坚持的时候,他忍不住催促前面开车的陆之律:“再开快点!” 陆之律一连闯了三个红灯,开的属实快,在紧绷气氛中还不忘打趣了句:“我替你们飞过去行不行?” 乔予宫.缩厉害,实在没心思开玩笑,湿漉的眼睛看着薄寒时,声音有气无力:“还有多久到?” 薄寒时这一路除了联系医院,其他心思都在担心乔予,对时间根本没了概念,只记得自己不停地让陆之律开快点,也只能安慰乔予:“马上。” 乔予脸上的汗水涔涔,连呼吸都失了节奏,“马上是多久!” 陆之律将油门踩到底,扫了眼导航,给了个具体时间:“三分钟。” 匆匆赶到医院后,乔予躺在病床上全身汗湿,身下的裙子也被羊水染的脏兮兮的,看起来很是虚弱狼狈。 人在这种时候,通常姿态不会太好看,饶是乔予这样坚强的人,也一样会抓着薄寒时的手臂惨叫,失控难受到面目扭曲。 陆之律扫了一眼,似是联想起什么,眉心稍稍皱了下,便没再看下去。 乔予被推进病房待产。 薄寒时把小相思丢给了陆之律看管,兀自跟了进去。 小相思也想跟进去看看,被陆之律拽回来:“你一小屁孩儿跟进去干嘛?好好坐这儿等着,别进去添乱!” 小相思坐回椅子上,抿着小嘴说:“我担心我妈妈。” 陆之律随口安慰一句:“她不会有事的。” “之前干妈生孩子的时候,我跟妈妈去了,干妈叫的比我妈妈还大声,还吓人,我还以为干妈会死。” 陆之律心跳滞了下,默了好半晌,缓缓问出一句:“她还好吗?” 小相思如实说:“医生叔叔说,干妈的宝宝长得有点大,又是第一次生孩子,所以会比较痛。生完就睡过去了。” 陆之律眉心蹙起,“这么严重?” 小相思张着大眼点点头,又祈祷着说:“希望我妈妈肚子里的宝宝能小一点,让我妈妈别那么痛。” 陆之律从边境刚回来的这几个小时里,接受了太多的信息,此刻坐在这儿,耳边全是孕妇分娩前的纷杂惨叫声,一时间思绪混沌,微微出了神。 直到小相思问他:“干爸,你之前说你不喜欢我这样爱说话的孩子,那你会喜欢干妈给你生的小宝宝吗?” “陆如琢吗?” “嗯。” 其实刚开始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第一反应是生气,觉得自己被骗了,而且是狠狠地被骗了。 那滋味并不好受,因为愤怒情绪无处宣泄,所以只能靠自己消化。 可真的看着陆如琢那张小脸,那些火气又莫名的烟消云散。 人的情绪总是如此复杂,愤怒的同时,又觉得庆幸和高兴。 他靠在那儿,想了想,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应了小相思的问题:“嗯,喜欢。” 小相思摊着小肩膀,重重叹了口气:“行叭,可是干爸,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爱说话。” 陆之律好笑道:“知错不改是吧。” “虽然我话多,但是我爸爸妈妈爷爷不会因为我话痨就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就算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但是你要对陆如琢好一点哦,要是陆如琢话多,你也不能不喜欢他,虽然我不会因为你不喜欢我而伤心,但是陆如琢会,因为你可是他亲爸爸!” 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嘱咐他。 陆之律伸手摸了摸她小脑袋,笑着答应:“行,我会喜欢陆如琢,不会因为陆如琢话多就不喜欢他了。” 小相思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儿,点头说:“那就太棒了,这样干妈也会开心。” 陆之律眸光微怔,“她……怕我不喜欢陆如琢?” “当然啦,就像我妈妈以前担心我爸爸不喜欢我一样!但我爸爸说,大人的事情和小孩没关系,他会对我好,我妈妈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对我可好可好了,还总是给我说睡前故事,虽然他说的一点也不好玩。不过也有不好的时候,他盯着我写作业和布置课外作业的时候,可讨厌了。干爸,你以后要少给陆如琢布置作业哦,小孩都不爱写作业。” 陆之律:“……那不行,小孩不写作业成天玩泥巴,岂不是直接废了。” 他虽然一直对老爷子过分严苛的教育不太赞同,但也不是完全不支持,就他从前那浪荡性格,老爷子要是管的不紧,他早飞国外纵情享乐去了。 高中毕业那会儿,他打算跟叶雪初一起出国留学的,倒不是多纯情的为了叶雪初,就是觉着到了国外能脱离老爷子的掌控,可以彻底放飞自我的玩乐堕落。 国外比国内开放,什么都能玩儿。 现在想想,那会儿老爷子要是真松口让他去国外读书,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成什么败类了。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劣根性,老爷子对他的管束,也的确有必要。 如今,他自己成了父亲,对陆如琢……自然也有了老父亲一般的期许。 他诧异的发现,他明明上午还在抗拒这个孩子的突然到来,可现在,竟然跟小相思坐在这儿,讨论着该怎么教育小孩儿。 待产房里,乔予的惨叫声更大了。 医生说:“目前开到六指了,送分娩室吧。” 第572章 分娩室对无菌要求比较高。 本来,薄寒时是打好了招呼准备穿无菌衣去陪同,但乔予想想还是算了,当初跳海带给他的阴影到现在还没消,要是生孩子再留下什么阴影…… 上次南初生产,薄寒时也去了,在外面陪她等候的时候,忽然没头没脑说了句。 他说:“生完这个,以后不生了。” 要是孩子能退回去的话……当时他八成想退回去。 生小相思的时候,薄寒时不在,也没见过别人生孩子,从一个月前见识南初生孩子的场面后,回了帝都,经常大晚上的坐在书房里查分娩资料和分娩风险。 包括这次找的产科医生和助产士,在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乔予被推进分娩室和薄寒时分别的时候,她发现薄寒时攥着她的手,攥的紧紧。 乔予又哭又笑:“我想快点生完,你快松开。” 他比她更怕。 因为尝过真正失去的滋味,所以对失去本能的恐惧。 松开乔予的瞬间,他心脏处有一种猛烈的失重感和落空感。 在外面等待分娩的时候,薄寒时坐在椅子上,微微弓着腰,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颤了好几下。 小相思和他说了好几次话,他都没听见。 直到小相思在他耳边喊了一声:“爸爸,你怎么一直在发呆?” 他转头看到小相思那张稚嫩小脸时,忽然想起乔予是十九岁独自生下的孩子。 那么年轻的姑娘,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在十九岁的时候为他生子,而那时,他在狱中,他们也许没有未来。 薄寒时眼睛里渐渐泛红,“没什么,就是有点后悔让你妈妈再次承担生孩子的风险。” “爸爸,你不喜欢宝宝吗?” “喜欢,你妈妈生的孩子我都会喜欢,但是……我更喜欢你妈妈一点。” …… 舟市。 南初刚做完月子,穿着一身职业装,踩着高跟鞋进了舟市卫视台。 同事们见她休产假回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南初路过办公区,朝总编室走,跟同事说:“我刚才给你们点了咖啡,每个人都有。” 同事欢呼:“初初给力!刚回来就请我们喝下午茶!” 南初笑了笑,没解释。 她是来辞职的,请他们喝下午茶,算是感谢他们这大半年来的包容和照顾。 以前她对职场这些人情世故不屑一顾,可现在她渐渐明白什么叫“好聚好散”,感情应该如此,职场也该如此,体面总不会错。 她敲门进了总编室。 总编一看到她,笑容和蔼甚至慈善:“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再回来?其实也不用急着回来复工……” 她将辞职信递过去:“总编,我是来辞职的,当初您能在我怀着孕的情况下,给我过面试,我已经很感激了,生育津贴我就不申请了。总之,谢谢您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 总编一愣,“为什么忽然要辞职?你在这儿不是做的挺好?你是对薪酬不满意吗?还是有什么另外的打算?” “没有对薪酬不满意,就是想要离开舟市,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她知道,那会儿她怀着孕,能进舟市电视台,是托陆爷爷的关照。 可现在,她和陆家算是一笔勾销了,陆爷爷的关照,她没法心安理得的一直接受。 离开总编办公室之前。 她说:“刚才给您点了一杯咖啡,加糖加奶的。” 总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没想到她居然记得他的口味。 “既然你执意要离开,那我祝你前途无量。” “谢谢。” 第573章 薄隽行小朋友(3000+) 这边医院里,乔予顺利诞下一子。 产房里瞬间被婴儿的啼哭声充斥。 乔予生完孩子后,像是从水里被打捞出来,浑身湿透,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说:“让我看看孩子,男孩女孩?” 助产士将孩子抱到她眼前,笑着恭喜:“是个小男孩儿,3.1KG,很健康。” 刚出生的孩子,脏兮兮,身上还带着白色的胎脂和羊水,小脸皱皱的,像个小老头。 实在谈不上什么好看。 乔予:“健康就行。” 其他的,不要求了。 她倒下去,实在没有力气去抱孩子了,几乎虚脱的晕过去。 分娩结束后,乔予和孩子一起被推出产房。 薄寒时快步走到乔予面前,看见她失了血色的憔悴脸庞时,喉间莫名一哽:“辛苦了,予予。有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 乔予躺在推床上,朝他无力的笑了下,连声音都是飘的:“薄寒时……好累。” 说完,她眼前渐渐黑了过去。 耳边隐约传来男人紧张又压抑的低唤。 她很想回应他,但连撑开眼皮的力气也用光了。 她想和他说——薄寒时,怎么办,儿子长得有点丑。 …… 一个多小时后,乔予刚醒过来,严家人已经从南城飞了过来。 他们围着病床看孩子,沉浸在喜悦的同时,又不免好奇。 严琛:“这娃长得像谁?” 严老:“反正不像小欢,小欢出生的时候长得很漂亮。” 小相思:“妈妈,我刚出生的时候,也和弟弟一样丑吗?” 乔予:“没有,你一出生就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很漂亮。” 严琛:“那我小外甥怎么回事,基因突变啊?” 严皓月:“你们够了啊,对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进行颜值攻击。男人么,长得丑点儿无所谓,幽默和绅士风度会是他最好的医美。” 乔予:“……” 也没有这么丑吧? 难道是亲妈滤镜?她这会儿看着怀里的孩子,好像比在产房刚出生的时候顺眼不少。 丑归丑,看久了,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 她看向坐在一旁始终没说话的薄寒时,手指戳了戳他:“你刚出生的时候什么样?你要是一生下来也很丑,那说明这孩子养养还能变成大帅哥。” 薄寒时:“……” 严老提起正事来:“孩子取名字没?再丑也要取个名字吧。” 小相思皱着小眉头思索,一本正经的说:“叫丑丑吧!丑丑听上去好可爱!” 还不会说话的小弟弟:姐,我谢谢你。 乔予忍住笑,看向襁褓中的小孩儿,“薄丑丑,姐姐给你取的名字喜不喜欢?” 薄丑丑:丑拒一万次。 玩笑归玩笑,名字还是要好好取的。 乔予看看薄寒时,再看多少次还是会被他的颜值给惊艳,即使是吵架的时候,对着他这张极为优越英俊的脸,还是会心动,气头上,最起码赏心悦目,怒气能少大半。 她看向小丑孩,眼底饱含温柔的期许:“我希望我们的丑丑能像爸爸一样长得清隽优越,雷厉风行。叫隽行怎么样?” 薄寒时搂着她说:“也希望他能像妈妈那样温柔坚定。” 乔予眉眼弯弯,“欢迎薄隽行小朋友来到我们家。” 小相思在一旁兴高采烈,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薄隽行小朋友快快长大!跟姐姐一起写作业!” 病房里,大家被逗笑。 乔予刚顺产完,体力不支,需要静养。 严家人看完乔予和孩子后,也不便在病房多逗留,便离开了。 小相思被严老一起带走出去玩耍了。 原本热闹的病房里,一下安静下来。 薄隽行在单独的小床上酣睡。 薄寒时低头吻吻她的额头,哑声问:“还累不累,睡一会儿?” 乔予笑说:“本来很累,现在躺下又根本睡不着,薄寒时,你开心吗?” 开心? 他是担惊受怕更多,他握着她的手,目光沉沉的凝着她:“谈不上开心,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放松。” 难怪……他刚才坐在她身旁,一直少言寡语,也没什么笑意,只是目光一直紧盯着她,生怕她出什么差池一样。 乔予莞尔,安慰他:“我没事了,比生小相思那会儿好多了。” 生小相思那会儿是头胎,比二胎更艰难,再加上那会儿年纪小,那时薄寒时不在她身边,也没年长的亲人陪着,羊水破了的时候,整个天都像是塌了一样的慌张恐惧。 可她这话没安慰到薄寒时,反而让他难受,“以后不生了。” 乔予点头,为了让他好受点,便说:“薄隽行小朋友交给你负责了,我只管生,不管带。” “好,我带。” 刚才趁乔予睡着,他就已经在研究,怎么抱孩子,怎么冲奶,怎么换尿不湿。 在乔予临睡之前,薄寒时又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他嗓音很哑,又一次说:“薄太太,真的辛苦了。” 乔予没什么力气,声线清冷却软软的:“薄寒时,我挺开心的,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又多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就是丑了点儿,不过养养总会变帅吧。” 薄寒时眼睛很酸,又被逗笑,“你生的,再丑我也不会嫌弃。” …… 晚上,陆家老宅。 老爷子对陆如琢很是疼爱,猫着老腰亲力亲为的摇了好一会儿摇篮,把陆如琢哄睡着才放心。 一旁老钟扶他起来,笑说:“这种哄孩子入睡的事情,让月嫂和保姆来就行,您这腰以前就有腰伤,总抱孩子哄孩子,也不嫌累。” 老爷子缓缓直起腰来,确实有些酸疼,刚想离开儿童房,陆之律过来了。 老爷子看一眼他手里拿着的奶瓶,说:“你儿子刚睡着,这会儿喝不上奶了。” 他叫住老爷子:“爷爷,您当初为什么要联合南初骗我孩子没了?” 老爷子目光深沉的看看他,说:“来书房谈吧,别吵着陆如琢睡觉。” 陆之律放下手里的奶瓶,跟老爷子去了书房。 “你在边境这半年,感觉怎么样?过得还充实吗?” 陆之律坐在那儿,起初语气不免有些刺:“托您的福,每天过得苦哈哈的,能不充实吗?” 老爷子横他一眼,“我是问你,在边境的日子,跟你以前在帝都养尊处优、纸醉金迷的生活比,有什么不同。” 陆之律陷入沉思。 有很大不同。 他在边境干了好多事儿,和队友一起从人贩子手里救下被拐卖的小女孩,也阻止了很多非法入境,摆平了大大小小的暴乱分子。 有一次雪灾,雪崩阻路,他开着直升机去山上解救当地边境村民,其中一个孕妇,差点难产而死,生命的重量压在他肩上,在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大哥曾说的“沉重的责任”。 在边境,他见识了大大小小的生死,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好像没有任何身份是高高在上的,唯有生命和责任,高高在上。 这大半年来,他守在边境,一次也没给家里打过电话。 一开始是抱着赌气心态,想要跟老爷子证明,他的能耐,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跟大哥一样肩负起所有。 可渐渐地,他从高处走到泥地里,走到大雪里,越走越坚定,前面的路,也越来越清晰。 后来真的忘了那些赌气的幼稚初衷,在边境,没有声色犬马,没有灯红酒绿,没有夜夜笙歌……但他好像真的能感觉到自己在清晰并且用力的活着。 从前他恐惧的,不愿意面对的,现在好像都能承受了。 老爷子缓缓开口说:“一个人真的强大,不看他能掌控什么,征服什么,而是看他能承受什么。我从来都不愿意我陆家的孩子浑浑噩噩没有追求的过一辈子,人活着,总要有点目标和奔头,如果你就单单因为你大哥的死,而摆烂一辈子,这是一叶障目,因噎废食。的确,我们陆家可以养得起一个废人,两个也养得起,但我们家出事的时候,你无能为力的时候,你被迫放弃的时候,你还恣意吗?” “以前有你大哥顶在你前面,你没吃过苦,拿着父辈的权力当通行证,你自以为过得自由潇洒,可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你爸爸也不在位置上了,如果那时候你还不成熟的话,你连你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我已经八十岁了,实在老了,我陪不了你和陆如琢多久了,陆家的伞,得由你来撑。” “当初故意欺骗你,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的人生之所以一帆风顺,是因为有人在不停的托举着你,你踩在爷辈和父辈的肩上,肆意妄为,以为那是你自己的能耐。可其实我只要轻轻一摔,你就碎了,你像个瓷器,根本不经事。我不阻挠你,不历练你,你毫无韧性。” “陆之律,你年少轻狂的时候,跟我叫嚣过,你要反抗我,要比我更厉害,我希望你继续反抗我,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要做出实际成效来,直到有一天,你能赶上我,甚至能成为与我匹敌的执棋人。” “只有这样,你才能护得住你想护的人,也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恣意。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 老爷子的话,在耳边振聋发聩。 陆之律走回婴儿房,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小孩,轻轻叹息道:“陆如琢,你长得挺像你妈妈的。” 第574章 他受伤了(1) 这一晚,陆之律守在儿童房,陪着陆如琢睡了一夜。 小家伙挺乖,一晚上没怎么闹腾。 清晨时分,陆之律的行动电话响了,陆如琢被这急促紧绷的电话声吓哭。 老爷子带着保姆匆匆赶过来:“怎么回事,孩子饿了吗?” 陆之律目光怜爱的看一眼摇篮里的孩子,抓起电话往外面走,“爷爷,你先照顾一下他,我出去接个电话。” 老爷子大概猜到是组织上打来的电话,便应声说:“快去处理,孩子我来哄。” 五分钟后。 陆之律拿着黑色的卫星电话回来。 老爷子和保姆刚把陆如琢哄好,保姆去冲奶了。 陆之律说:“爷爷,我马上要走了,陆如琢拜托你照顾了。” “出什么事了?” “查到有一批大型走.私正在非法入境,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抓到长期盘踞在金三角的大毒.枭冰刃。” “冰刃?” 谈到这个名字,饶是从无数惊涛骇浪中披荆斩棘过的老爷子,目光也是一震。 老爷子并非第一次听说这个冰刃了,在三年多以前,陆之放作为领头首.长潜入金三角去调查缉拿冰刃,任务失败,被冰刃反杀。 他的遗体被带回帝都的时候,浑身多处枪眼和针孔,临死前,冰刃给他注射.了大量的毒,那是对他最赤裸的侮辱和虐杀。 想起过分残忍的往事,老爷子那双一向苍深不见底的平静眸子,波涛翻滚。 如果他年轻个三十岁,或者是二十岁,他一定会冲到阵前去布署,手刃强敌,亲自为自己的大孙子陆之放报仇。 可他没有机会了,他早已是耄耋之年,老态龙钟。 陆之律感觉到老爷子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伸手握了下他的手臂,“爷爷,我准备走了,你跟陆如琢,要好好的。” “等等。” 老爷子不放心,冰刃的手段他清楚,他说:“你把薄寒时叫上,他应该也接到消息了,有他在,把握会更大,毕竟他经历这样的事情更多。” 陆之律笑了下,拒绝了:“爷爷,人乔予昨天才刚生完孩子,这会儿你让他离开老婆孩子,去给我保驾护航?我没那么弱。” “这个时候不要逞能,别任性。我去问他,他一定会愿意跟你同行作战的,就算不是为了你,他目前是719的老大,他和你一同前行没有任何问题。” 说着,老爷子便要去打电话。 陆之律一把扣住老爷子的手臂,目光坚定的看着他,说:“我早就想亲手给大哥报仇了,我不想再做噩梦了,爷爷你说的对,我所畏惧的东西,只能自己去面对和解决。我当初愿意去边境历练,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遇到冰刃,亲手帮大哥报仇。” “薄寒时跟我一起去的确没什么问题,但那样,便成了他带队去围剿冰刃,那我立什么功呢?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成长吗?那就给我一次信任,彻底放手让我去做,我不会比老薄做的差。” “您总夸我大哥和老薄做得好,把我当小孩子,又想让我成长,又舍不得我真的去摔跤。爷爷,您也该正眼瞧瞧我了。” “从小到大,我几乎活在我大哥的光环之下,后来我大哥走了,您又见识了薄寒时的厉害,每次他干成大事,您总在我面前夸他,我知道您特别欣赏他,也说过他更有您年轻时候的杀伐果决,好像您理想中的亲孙子应该是他那样的。我也知道您心里更喜欢我,也更宠我,但我也知道,您对我其实从没满意过。” “我也一样,对自己从没满意过,一直用大哥的死来逃避一些该承担的责任。” “这次,我想让您对我满意一次,也想让我自己对自己满意一次。” 他第一次这么正经严肃甚至是郑重的跟老爷子谈心底深处的真实想法。 老爷子镜片后面的眼眶发酸发涩,渐渐地红了。 他微微垂着苍眸,伸手握住了陆之律的肩膀,喉间压抑着轻微的哽咽:“不管能不能给你大哥报仇,你都要平安回来,遇事不要逞强,爷爷在家等你归来。” 这一次,老爷子没有劝阻,也没有鼓励,只是完全的尊重他的想法,放手让他去做。 陆之律怕他太担心,方才沉重的语气又再次轻松,故意调侃道:“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凯旋,你再哭,激动的哭。” “……混小子!” 都这时候了,还要耍下嘴皮子。 陆之律朝他张开双臂,笑了笑:“来,老头儿,抱一个,抱一个真走了。” “没大没小!叫谁老头儿呢!” 他面上还是那副浪荡模样,“爱称懂不懂?抱不抱?不抱我走了。” 老爷子鼻子酸的不行,却忍住了去抱他的冲动,背过身,不再看他,老泪纵横,只冲他摆了摆手:“快走吧,等你回来再抱。” “也行,那我走了,帮我照顾好陆如琢。” 陆之律目光深长的看一眼老爷子微微弯曲的背,眼角有些湿。 八十岁的老头儿原本应该儿孙绕膝,颐享天年,可他却为他这个不懂事不成熟的家伙撑了那么久的伞。 从今以后,这把伞,他来撑,陆家的风雨,由他来挡。 钻进悍马车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薄狗。 电话里传来散漫闲适的询问:“真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冰刃挺难搞的。” 陆之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怕你去了跟我抢功,所以你还是不要去了,在家好好当奶爸吧。” 薄寒时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只说:“行,注意安全。老规矩,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等我回来给我办庆功宴吧。” 结束通话后。 陆之律翻到南初的微信,上一次消息记录依旧是在大半年以前,那边也没把他的微信给重新加回来。 他终是把私人手机丢到了中控台上。 回来再说吧。 …… 又一个月后,深市电视台。 大屏幕一切,切换到现场,一个身穿蓝色衬衫的短发女记者映入画面。 “你好主持人,我是本台记者南初。我现在是在荷园路西街的交叉口,今早八点左右,附近有居民报警称,荷园路西街177号一家仓库发生火灾,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差不多是九点左右,距离我们一公里的地方,就能看见我身后的滚滚浓烟。我们的消防部门也是在第一时间出动了各种消防力量……据我们从附近居民了解到的情况,起火的这个仓库,是一个综合性的大仓库……” 第575章 他受伤了(2) 晨间新闻播报连线结束后,现场收工。 南初手机响了起来。 乔予打来的:“喂,电话居然打通了,南记者现在收工了吗?” 南初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对电话里笑说:“下次你十点给我打电话,我肯定收工了。” “刚进深市卫视台工作,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南初道:“挺好的,刚开始还担心面对镜头卡壳,但好在孕期的时候也一直在舟市电视台上班,产后休息了两个月回到职场,还不算脱节。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乔予说:“薄隽行不是要满月了吗?你这个干妈有没有空回来参加?你要是实在忙就算了,反正还有抓周。” 乔予分娩的时候,她刚做完月子,恰好又忙着跟孟静怡搬家来深市发展,所以一直没回帝都看她和孩子。 作为朋友,她是想回去看看乔予和孩子的,但同时她又不想回帝都。 她好不容易开始的新生活,不想再被任何人打乱阵脚了。 乔予大概是从她片刻的沉默里得到一些答案,便宽慰她说:“不来也没事的,等我出了月子能自由行动的时候,我带小相思和薄隽行去深市玩儿,一样的。” 过了半晌。 南初抿了下唇瓣,笑了下,问:“予予,我是不是有点儿自私啊?” 生完孩子,就把孩子扔给了陆爷爷,她一点也不愿意去想那个孩子,因为除了痛苦和庸人自扰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有时候,彻底断了,对自己,对别人,都好。 藕断丝连,拉拉扯扯更痛苦。 也许别人不能理解她,会觉得她绝情。 但乔予能理解她,因为她也被迫丢下过小相思,人在绝境的时候,是很难顾及到其他任何人的,能靠着一口气,继续挣扎着、拧巴的活下去,已经实属不易。 乔予说:“没什么自私不自私的,陆如琢待在陆家,对孩子来说,的确是最好的环境,就像当初我把小相思交给薄寒时。离婚或者是已经分开的两个成年人,总不能仅仅是为了孩子,就要强迫自己绑在一起。这世上也有很多父母强行绑定在一起几十年,就像是你爸妈,他们那样,你也不觉得幸福,只会想着让他们快点离婚。小相思虽然年纪小,可她说的的确没错,要是大人总是吵吵吵,也没法解决矛盾,那还是分开比较好。” 南初吸了吸鼻子,淡淡笑说:“话是这么说,但有时候还是会自责,不过无所谓了,我妈说的也没错,人生在世,也不可能对得起所有人,对得起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乔予安慰她:“初初,别想那么多,你又不是圣贤,谁不自私呢,允许和接纳自己的自私。至于以后的事,顺其自然吧。再说,你不光是陆如琢的母亲,最要紧的,你得先是你自己,如果为了陆如琢,你就不是你自己了,甚至需要委曲求全的话,那没必要。” 话音刚落。 乔予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男声,是薄寒时的声音:“老陆回来了,好像中了几枪,我得去军区医院看看。” 乔予愣了下,“啊?这么严重?在抢救吗?” “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陆老爷子已经过去了,好像挺严重,不知道醒没醒,我给他发消息,还没回。” 乔予问:“要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吗?” “别了,你躺着吧,薄隽行要是闹你,敢咬你,回来我收拾他。” “……” 靠在妈妈怀里的薄隽行,眨巴了几下眼睛,无辜至极。 小相思拿着奶瓶在喂奶,提醒了句:“爸爸,丑丑还在喝奶呢,别吓着他,待会儿要呛到了!” 本来薄隽行是喝母乳的。 但是这家伙不听话,明显不太乖,会咬乔予。 每次喂奶,乔予都会疼好久。 薄寒时一点儿也看不下去,直接狠心的给这家伙断了母乳,薄隽行嗷嗷哭了两天,抗拒奶粉。 但是他心狠手辣的创一代父亲根本无动于衷,于是他见好就收,从此喝上了高端的配方奶粉。 薄寒时走后。 乔予这才发现,电话还在通话中。 那边的南初大概是听到了,“陆……他怎么会受伤?” 乔予如实说:“一个月前,去边境查一批毒P走.私,应该围剿过程中,被敌方伤到了。” 南初不免心惊。 刚才听薄寒时的意思,伤的很严重,很可能还在昏迷中。 她迟迟没说话。 乔予问:“你要回来看他吗?如果回来的话,顺便来看看我和薄隽行,你还没见过薄隽行。这家伙吃母乳的时候总咬我,薄寒时直接帮他断了母乳,现在惨兮兮的喝上奶粉了……” 她正想用其他话题分散南初的注意力。 结果说了一堆,那边始终没声音,也不挂电话。 乔予看破不说破,揶揄道:“陆如琢好像挺乖,陆爷爷说他喝奶粉从来不挑。欸?你回帝都吗?你想回帝都见孩子的话,我把陆如琢偷来我家给你看看。” “……什么?” 南初一个字没听见。 乔予淡笑着叹气:“我说这么多,你在开小差?” 过了好半晌。 南初忽然问:“薄隽行满月酒什么时候?我看看我有没有时间。” “下周六,你要过来吗?” “再看吧,到时候联系。”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一番后,南初挂掉了电话。 她心绪不宁,翻了下手机,找来找去没找到对方的电话号码和微信。 这才想起来……在很多个月以前,她把陆之律的电话和微信拉黑删除了。 她也没有记号码的习惯,现在找不到,眉心稍稍皱了皱,莫名有些烦躁。 算了,薄寒时总会知道陆之律什么情况。 到晚上,她再问问乔予情况。 要是人醒了,也不严重,那就只是虚惊一场。 要是真严重……她再买机票飞回去看看。 那必须是陆如琢的亲生父亲,要是真的出事,陆如琢以后怎么办? 或许这一年来,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在得知陆之律受伤的消息后,她虽然心神不定,却还能顺利的写完几个新闻稿。 只是,回头一看,稿子里好几句话重复了。 她删了写,写了删,最后重重吐了口气,把电脑关上了。 给乔予发了条微信:【等薄总回来,帮我打听一下陆如琢爸爸的情况。】 乔予:【好,我帮你问问薄隽行他爸爸。】 南初:…… 第576章 嗯,瘫了 军区医院里。 陆之律像个半瘫一样躺在病床上,右腿裹着夹板和石膏被吊着,脖子上套着一个颈托,病号服松垮的穿在身上,看起来病怏怏的。 老爷子抱着孩子进病房,看他靠在那儿玩手机,劈手就夺走他手里的手机,不免教训了一句:“脖子都成这样了,少看点儿手机,先把脖子养好。” 话音刚落。 薄寒时正好推门进来,看他惨兮兮的样子,不免戏谑:“你脖子也跟人干架了?” 陆之律嘴角轻抽:“我这是睡落枕扭到了好吧。” 头一次知道,落个枕脖子也能疼得需要上颈托。 老爷子道:“刚才我已经打电话叫老钟把你平时睡惯的那个枕头带过来了。” 薄寒时扫一眼他被吊着的右腿,眉头轻佻:“废了?” 陆之律懒洋洋的,往后靠了靠,“运气好,膝盖上面三公分,还用不着截肢。” 要是子弹打到膝盖关节,会把关节打穿,就不是瘸不瘸的问题了。 薄寒时淡声安慰了句:“活着回来就行。” 陆之律:“你是真不心疼你兄弟啊?回头我真瘸了找不着老婆,可就赖上你给我当拐杖了啊。” 薄寒时不以为然,“就你这样活蹦乱跳的,还要再弄个人形拐杖,直接跨栏去吧,走什么路。” 陆之律好笑起来:“我这参加残奥会拿个金牌不成问题。” 老爷子道:“我已经联系了全国最好的复健专家团队,明天过来给你会诊。” “爷爷,我运气好,一般瘸不了,别那么紧张兮兮的。回头下地了,我蹦一个给您看看。” 陆之律这人一向自大,运气好惯了,无比坚定自己的运道。 老爷子特严肃,瞪他一眼说:“少贫,这回给我把院住够了再出院,半个月,一天都不能少。” 半个月…… 陆之律躺在床上有些无望:“您干脆把我憋死在床上得了。” 老爷子脸色相当认真,“这半个月,我每天都会带陆如琢过来盯你,你别想跑出去撒野,给我好好养伤。” 陆之律叹气,开玩笑说:“爷爷你这宠爱我有点涝的慌,少管我行不行,哪个老头儿上次说以后再也不管我了,您说话不算话啊?” “其他的可以不管,什么时候出院这事儿必须听我的。抱着陆如琢,我再去问问医生你这腿什么情况。” 等老爷子把陆如琢放在他手边离开后。 薄寒时坐在病床边的藤椅上,瞥一眼孩子,说:“你还是注意点你的腿吧,免得真瘸了,到时候想给陆如琢找个妈都找不着。当然,你要想当单亲爸爸,当我没说。” 陆之律看着孩子那张纯真小脸,默了两秒,忽然问:“你要瘸了,乔予还愿意跟你吗?” “……你如果是想问,你瘸了,南初还愿不愿意跟你,那我答案是不知道,这得问她。” “她俩不是闺蜜吗?” 薄寒时特官方:“我不了解我太太的闺蜜。” 这是实话。 他不了解乔予以外的任何女人,也没兴趣去想乔予以外的任何女人是个怎样的人。 …… 薄寒时从军区医院看完陆之律回御景园。 薄隽行正在乔予怀里哭闹,小手无意识的去抓乔予胸口。 喝了一阵子奶粉,还是在馋母乳。 薄寒时把在她怀里一直闹腾的薄隽行直接抱起来,沉声警告:“趁我不在家闹腾,看你妈妈温柔好欺负是吧,再闹奶粉也别喝了。” 薄隽行抿着小嘴盯着他,父子对峙几秒。 忽然,一阵嗷嗷大哭声。 乔予快疯了:“我好不容易哄好他!” 薄寒时:“……他故意的。” 平时他单独带孩子的时候,他怎么凶他,这小混蛋都无动于衷。 偏偏在乔予面前,特会卖乖,一凶就哭给她看。 乔予把孩子抱回来,根本不信薄寒时:“他才刚满月,怎么会故意,薄寒时,你是不是对你儿子意见太大了。” 旁边的小相思也点头,暗戳戳给自己报仇,“我好几次都看见爸爸在欺负丑丑,凶的嘞,比对我还凶。” 薄寒时有理说不清:“……” 他有吗? 乔予把薄隽行放到床上,小相思拿了个拨浪鼓在他眼前摇,没一会儿,姐姐就把弟弟给哄好了。 乔予说:“你看,相思哄人多厉害。” 薄寒时不信邪,“不就是摇拨浪鼓吗?” 他拿走小相思手里的拨浪鼓,给薄隽行摇。 结果,不出三秒,薄隽行“哇”的一声,再次大哭! 薄寒时:“……” 这小混蛋天生跟他不对付是吧! 小相思撇撇小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亲爹:“爸爸,丑丑好像不怎么喜欢你。” 乔予说:“他看见你就哭,你先别在他眼前晃。” 自从有了薄隽行,他教育两句薄隽行,好像就成了这个家里的公敌。 现在乔予竟然为了薄隽行,要赶他走。 薄寒时很难不生气,他丢下拨浪鼓,起身出去。 乔予感觉到气氛不太对,盯着他背影喊了句:“薄寒时你回来。” 薄寒时脚步顿住,但心里多少不舒服,语气有些冷淡:“不是不让我哄他了?” 乔予还不忘替南初问他一句:“我是想问陆之律怎么样了?伤的很严重吗?” “……” 草。 就为了问这个。 薄寒时吐出口气,心里忽然升起一抹躁郁来,但脸上没什么情绪:“嗯,瘫了。” 乔予怔住了,“啊……这么严重?那以后都要在病床上度过余生吗?” 陆之律和薄寒时一样的年纪,这时候正意气风发,这么年轻就……瘫了。 乔予不免惋惜。 要是南初知道这件事,会很难过吧? 薄寒时嗓音很淡:“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去开个视频会议。” 乔予看他兴致很低的样子,还以为他在为陆之律伤心,温声安慰他说:“没、没了,你别太伤心,也许还有转机,可以请全球最好的复健团队帮他会诊。” 薄寒时什么也没说,就应了一声:“嗯。” 乔予:“……” 伤心成这样了,都不想说话了。 乔予拿起手机,想了老半天,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南初。 毕竟,陆之律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 要是真瘫了,往后怎么照顾陆如琢? 第577章 南初收到乔予微信消息的时候,刚好是下班。 她看着屏幕里的“瘫了”那两个字眼,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瘫、瘫了? 是在开玩笑吗? 她打字想回乔予消息,结果发现手指在微微发抖,最终直接回拨了一个语音电话给她。 响了一会儿,乔予接了。 南初嗓音不自觉的紧绷:“瘫、瘫了是什么意思?” 她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只是一个玩笑。 乔予轻叹,尽量在说实话的同时又能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也许没薄寒时说的那么严重,而且不是还在住院治疗吗?也许个把月以后,通过康复训练,还能正常生活呢?” “所以……现在他是半个植物人状态码?” 南初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心都凉了半截。 她的确跟陆之律离婚了,也没打算再跟他有任何交集,可这不代表,她能无动于衷的接受他成为植物人的噩耗。 乔予默了半晌,大概是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她想了半天,迟疑的说:“植物人应该不至于吧,可能只是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 “……” 陆之律骄傲自大,要是真的成了瘫子,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那还不如杀了他。 这比死了还要让人难以接受吧。 南初沉淀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他现在醒了吗?” 乔予:“我也不清楚,薄寒时好像很难过,已经不愿意提这件事了,等晚一点他情绪平复好了,我再去问问。” “好……” 南初木楞的挂掉了电话,在工位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旁边同事叫她:“南初,我们晚上打算去附近新开的火锅店搓一顿,要不要一起?” 她思绪游离出窍,讷讷的拒绝了:“算了,我今天胃不太舒服,下次吧。” 坐地铁回家的路上。 南初用手机不停地在浏览器搜—— 【如果一个好好地人忽然瘫痪了,会是什么心情?】 【瘫痪的人下半辈子还能好好过吗?】 浏览器里的回答,一个比一个触目惊心。 “一个好好地突然瘫痪,接受不了的话,大概率会抑郁自杀吧!” “能有什么心情,想死的心情。” “说实话,比起瘫,我宁愿去死。” …… 她本来是想在网上找一点心理慰藉。 可是越看越烦,越看越慌,越看越丧。 手指不听话的点进了订机票的APP里,像个被牵引的木偶一样输入着出发地和目的地。 看着那些航班,她点进去,又退了出来。 深呼吸了好几次。 始终难以接受这个噩耗。 飞去帝都看到他那样,又能怎样呢,除了更难过,好像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 夜幕降临。 御景园里,晚餐桌上一片寂静。 只要土豆偶尔“喵”一下,又或者是噜噜“汪”一声。 就连一向钝感力十足的小相思,也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她扒了几口饭,张着大眼看着薄寒时:“爸爸,你别难过,干爸会没事的昂,吃块肉。” 她夹了块肉放进爸爸碗里。 薄寒时:“……” 乔予也夹了他平时爱吃的菜放进他碗里,“这也是天意,没办法的事情,你别太自责,就算你当初跟他一起去金三角,可能结果也是一样的……对了,南初问我,陆之律醒了吗?” “乔予。” 他忽然放下筷子,连名带姓的喊她。 乔予愣了下:“嗯?怎么了?” 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似要说什么,但又止住了,起身离桌。 乔予看看他没怎么动的饭菜,“你不吃了?” 薄寒时头也不回的丢了两个字:“饱了。” 小相思撅撅小嘴:“爸爸是伤心饱了吗?” 乔予伸手拈下小相思脸颊上黏着的一颗饭粒,也没什么心情了,“可能吧,待会儿我去看看他。” 书房里。 薄寒时给陆之律发了条消息:【你儿子看见你哭吗?】 陆狗:【不哭啊,看见我笑得跟花儿似的。】 薄狗:【薄隽行果然跟我不对付。】 陆狗:【是不是本身就爱哭,还是只对着你哭?】 薄狗:【只对我,对乔予和小相思笑得花枝招展。】 陆狗:【哈哈哈哈哈!我干儿子干得漂亮!】 “……” 薄寒时头疼,伸手捏着眉骨。 更糟心的是,自从有了薄隽行,乔予动不动就为了那小混蛋,把他赶出主卧。 说是薄隽行看见他就哭闹,根本没法睡。 短短一个月里,他在客卧睡了大半月,快疯了。 只要小混蛋在的地方,他就要腾空间,有好几次,他想把薄隽行扔到单独的婴儿房去。 薄寒时重重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扔一边,企图用工作消化情绪。 耳边莫名响起那道声音:“薄寒时,等以后我们就算有了孩子,你也要把夫妻关系放在第一位。行吗?” 呵。 他行啊,怎么不行。 可说这话的人,是不是早就把这话抛之脑后了? 生什么二胎,二胎就是来打乱夫妻生活的。 乔予现在眼里还有他吗? …… 深市直飞到帝都,也就两小时不到。 南初下飞机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一边走出机场去打车,一边在微信上跟领导请明天的假。 军区医院距离机场打车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南初一路忐忑的找到住院部,在导诊台询问一番后,便朝七楼的病房走。 她不清楚这会儿陆家其他人在不在,找到病房的时候,她犹豫了会儿,刚想敲门进去,里面传来一道女声。 “你这晚上没护工在这儿,自个儿一个人真的行吗?” 陆之律的声音一如往常懒散轻快:“行啊,怎么不行,我这都插了尿管了,还用得着护工在这儿吗?” 女人笑了声,调侃他:“能让你插尿管也是不容易。吃橙子吗?我给你剥一个。” 陆之律也很不客气,似乎跟对方特熟,“我不吃那橙子,酸了吧唧的,不知道谁买的。帮我削个苹果吧。” “你样子还挺多。” 他们相处很自然,也很愉快,病房里时不时传来家常的聊天。 南初站在门外,透过那小小的透明窗,看了他们一眼。 女的,她眼熟,也见过,不过是在娱乐八卦里。 国际上知名的珠宝设计师,夏浔。 忽然想起来,陆之律曾去纽约陪她产检过。 他们之间……好像也有过孩子,只是那孩子有没有留下来,她不清楚。 陆之律好端端的躺在病床上,虽然不是生龙活虎的模样,可看上去状态不错,好像也没什么大碍,哪里是瘫了。 南初自嘲笑了下,白担心了。 病房里,夏浔说:“不早了,你一个人好好的,我先回酒店了。” “行。” 里面的夏浔要出来,南初连忙快步走到了前面的转角处。 …… 此时,御景园里。 乔予敲门进了书房。 薄寒时面上沉闷有一丝冷漠,“有事?” 乔予柔声说:“你还在难过吗?今晚要不要我陪你?” 闻言,男人眉骨这才稍稍抬了抬,不以为然的冷哼:“你不用哄薄隽行睡觉了?” 乔予起初没听出他这话里刺儿,走到他身边说:“我刚让张妈和月嫂带他去婴儿房睡了,今晚你可以回主卧睡。” 他最好的兄弟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难过是正常的,乔予也没多想,就想着陪他度过低迷期。 可薄寒时似乎不买账,“是吗?半夜薄隽行要是醒了哭,我一样会被赶去客房睡,别折腾了,不用陪我。” 他话音刚落,乔予手机响了。 南初打来的。 她怕有什么急事,直接接了。 南初问她:“陆之律不是好好的吗?他只是伤了一条腿,没瘫啊。” 能吃能动,哪里瘫了? 哦,还能跟女人拉家常,有说有笑,证明心情也不错。 他到底哪里不好了? 乔予:“?你怎么知道的?你回帝都了?” 南初倒没隐瞒,说:“嗯,我刚从医院出来,本来想今晚回深市的,但刚才一看没航班了。” “你还没订酒店吧?不如你来御景园住一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刚好来我家看看薄隽行。” 南初想了想,不免心动,“那行,我马上打车过来。” 挂掉电话后…… 乔予质问薄寒时:“你为什么骗我陆之律瘫了?” 薄寒时丝毫不心虚,“心情不好,随便说的。” 事实也是如此。 “???” 这种事也能胡说? 乔予哭笑不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随便说的一句瘫了,南初坐夜班机从深市赶回来看陆之律,结果是个乌龙……” 她的话还没说完。 薄寒时忽然抬眸看她,眸光格外认真冷肃,打断她:“乔予,是不是现在对你来说,我是最无关紧要的?” 乔予被问愣住了。 薄寒时鲜少对她生气,他一向对她很包容,自从他们结婚后,也没发生过什么过夜的矛盾。 但薄隽行出生后,她的注意力有限,这一个月来,的确根本没关注过薄寒时。 她缓缓回味过来。 难怪他这一晚上,一直连名带姓的喊她。 乔予下意识就想反驳:“我没有。” 但是她的反驳很无力。 薄寒时很轻松的就推回去:“乔予,你知道我这个月在主卧睡了几天吗?” “……几、几天?” 他沉着脸连名带姓一板一眼的叫她的时候,特严肃,特威严,乔予没来由的心虚。 薄寒时气笑了:“五天。” 乔予微微皱眉,努力回想,“有、有这么少吗?我怎么记得……” “你记得什么?你记得薄隽行几点要喝奶,几点可能会哭醒,几点需要换尿不湿,我说过这些我来,可你不愿意,觉得我会欺负薄隽行。而关于我的一切,你不记得。” 乔予试图给自己找补,“你也知道一孕傻三年,我现在生完孩子记忆力不如从前,所以才……” 薄寒时冷冷拆穿她:“你昨晚做PPT不是做的挺起劲?我帮你检查了一下,做的挺好,一个数据都不少,你记忆力没差。” 乔予到底是理亏,支吾道:“我承认,最近我的确对你有一点儿冷淡,但那是因为……” 薄寒时起身站起来,挺拔身影在她身前笼下一道黑影,有些压迫:“你确定只有一点儿?” 乔予硬着头皮,“嗯,再多一点儿?” 他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看着她,质问:“是哪个小骗子说就算有了孩子,也要把夫妻关系放在第一位?” “我……吗?” 她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薄寒时:“不是你吗?” 乔予头皮一阵发麻,认输:“是我,我不对,我过分。” 他冷笑:“认错挺快,但这样没用。” 乔予一阵苦恼:“那怎样才行……” 男人高大身形陡然罩下来,捏住她的下巴,骤然吻下来。 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纤薄的肩膀,抵到墙壁上,吻得得寸进尺而强势。 乔予有片刻的僵硬。 直到他的手揉皱她胸前的睡衣布料,彼此呼吸乱了。 乔予胸口起伏厉害。 她微微皱眉,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眼睛里泛了雾气,“有点痛。” 昏光中,薄寒时低头看她泛红的脸,滚烫的气息落在她唇畔,嗓音喑哑而低磁:“那小混蛋咬的?不是断了吗?” “刚停,会涨疼……” 她说这话时,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似是委屈。 薄寒时好像根本没法和她继续生气下去,就这样已经心疼,他低头轻轻地吻她:“需要我帮你吗,薄太太?” “……” 乔予脸发烫的厉害。 薄寒时得不到回应,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强迫她与他视线对视上:“说话。” 乔予气息不稳:“初初要来了……不太好。” 薄寒时已经将她肩头的睡衣褪下,道貌岸然如同斯文败类:“没什么不好,你舒服就好。” “…………” …… 半个小时后。 南初赶到御景园。 乔予穿好睡衣,先薄寒时一步下了楼。 南初看她脸色发红的厉害,伸手就去摸她的额头,“予予,你生病了?” 乔予连忙挡住了她的手,“没、没有,大概是热的!” —— 四千字合并。 第578章 明明刚才什么也没做,甚至只是“好心”的帮她解决涨.奶问题……她胸口却像是揣了个兔子一样,跳的很厉害。 她调整了下呼吸,面上热气渐渐褪去,问南初:“对了,你晚饭吃过没?我让张妈给你做点宵夜?” 南初道:“我坐晚班机来的,在飞机上吃了点机餐,薄隽行呢?睡了吗?” 刚提到薄隽行,楼上忽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哭声。 乔予整个人都不好了,在楼下屁股还没坐热,不放心的要上楼去看看。 南初恰好跟她一起去看孩子,随口问了句:“他是每天都这么哭吗?” 乔予头疼的说:“小相思那会儿很乖,很好带,跟谁都挺亲近的。这个孩子不知道怎么了,薄寒时搞不定他,月嫂和保姆也只能帮我看一会儿,只要他醒了,就要找妈妈和姐姐,其他人都不行。” 南初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陆如琢会不会这样成天哭,陆之律那么娇生惯养又不会照顾伺候人的人……陆如琢要是把他给哭烦了…… 不过,好在有陆爷爷,陆爷爷那么疼陆如琢,一定会亲力亲为的带着。 到了楼上婴儿房。 月嫂、保姆和薄寒时,三个人围在那儿哄着一个孩子。 可孩子哭声不止,也不知道是哪一步出错了。 乔予从薄寒时怀里抱过孩子,“我来吧,你哄不好他。” 薄寒时:“……” 果不其然,孩子一到亲妈手里,哭声渐渐就收了,只是张着一双染了湿意的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乔予和南初。 乔予柔声哄着孩子:“薄隽行,看谁来看你了,这是干妈。干妈长得漂亮吗?让干妈抱抱好不好?” 见薄隽行对南初并不排斥,也不认生。 乔予便说:“你抱抱他。” 南初还没抱过别人家这么小的孩子,有些诚惶诚恐,“我真能抱吗?我怕他认生又要哭……” “好像不怕你,你抱抱看。” 南初小心翼翼的抱过薄隽行,轻轻颠了颠,小孩儿只眨巴着眼睛盯着她,没有继续哭。 一旁的月嫂都纳闷了:“咱家这小少爷是不是就喜欢美女啊?爸爸抱不行,我和张妈这种中年人抱也不行。之前我还以为小少爷是跟妈妈、姐姐待久了,所以亲昵,看来不是,只要是长得漂亮的就行。” 乔予也觉得神奇:“初初,你抱他他好像真的不哭。” 薄寒时受到一万点的暴击,微微皱眉说:“所以,我怎么哄他都不行,就因为我不是漂亮女人?” 这么小就喜欢漂亮女人了,长大还得了? 南初笑道:“难怪他们都说,对孩子来说,颜值即正义。小隽行你这么看脸,让你妈妈好辛苦啊。” 乔予灵机一动:“要是真这样就好办了,专门找几个漂亮的月嫂轮流抱他,他是不是就不哭了?” 南初觉得这主意不错,“如果这样能让你多睡点儿觉,也不是不行啊。” 原本薄隽行出生后,薄寒时包揽了一切带孩子的活儿,可他被这孩子弄得乱七八糟,他那么有条理性和秩序性的一个人,却根本对付不了一个孩子。 原因无他,只要这小混蛋稍微一哭,乔予便坐不住的从他怀里抱走孩子,久而久之,薄寒时几乎失去了和薄隽行相处的机会。 这一个月来,薄寒时像是这个家里的外人,不停地被隔绝在外。 乔予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抬眸看了眼站在边上的男人,他自动和孩子隔了一段距离,甚至不敢往前。 之前她也一直以为是薄寒时凶孩子,所以孩子在他手里总是哭,也总是为了薄隽行不哭闹就把他赶走,可现在看来,是她误会了。 她忘了,曾经她把小相思托付给他,他对小相思有多好。 莫名的,心里浮上了一丝愧疚。 她把哄到安分的薄隽行从南初怀里抱回来,小声教育他说:“可不能只喜欢漂亮阿姨漂亮姐姐抱,也要喜欢爸爸抱,知道吗?” 薄寒时心尖被戳了下,面上无澜:“他不喜欢就算了,回头给他找几个漂亮的阿姨也一样。他不累着你,其他的没所谓。” 这人嘴硬惯了,也就跟她低头的时候能偶尔说点软话,就连和小相思也是互怼模式,更别提跟这小混蛋了。 乔予知道他嘴狠心软,把孩子抱过去,“爸爸抱抱他。” 薄寒时没伸手,僵在那儿,“我一抱他就会哭。” 薄隽行一哭呢,乔予就会赶他走。 这几乎成了一个闭环,似乎无解了。 乔予说:“之前是我不好,不该他一哭,就不准你抱,可你是他的亲生父亲,总要和他相处的。还是,你后悔答应带孩子了?” 自然不是。 只是人在一件事上受挫多次,得不到一点正面回馈后,信心难免丧失,即使是薄寒时,也不例外。 薄寒时打着预防针,“他哭的话……” 乔予心态也调整好了:“抱习惯了就好了,孩子哭一哭其实也没什么。” 薄寒时这才伸手抱过薄隽行,果然,换了人抱,的确又在哭。 他没有抱得不好,抱姿也很正确,挑不出错儿来。 这回乔予没从薄寒时手里把孩子抢过来,只站在他身旁对着孩子说:“这是爸爸,以后爸爸都要抱你,不许哭。薄隽行,你喜欢妈妈和姐姐,但是也要喜欢爸爸,爸爸很喜欢你,之前半夜总是给你冲奶粉,你怎么能总是排斥爸爸呢?” 乔予这语气,刚柔并济的。 薄寒时看向她,眼底柔软了许多。 南初分析道:“会不会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啊?薄总气场太强了,薄隽行害怕?” 乔予跟他站在了同一阵线上,这会儿薄寒时堵在心里一个月的郁结也烟消云散了。 他看着怀里的小混蛋,笑的有些无奈,温声叹息道:“他哪里是怕我,分明是故意哭给妈妈看,在这一月里,他潜意识做了无数次试探,实践表明,只要他在我怀里一哭,妈妈或者姐姐就会把他抱走。但如果哭久了,妈妈真的不来抱他,他也就消停了。” 乔予微微愕然,“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我之前说了,你信我吗?” 第579章 薄隽行的到来打乱了他们原本的生活节奏,甚至是彼此信任。 最初,乔予无条件的站在了看起来最弱势的那一方,可没想到,这小混蛋是个“绿茶”小孩儿。 张妈说:“我还奇怪呢,之前先生喂奶喂得好好的,太太你只要一来,小少爷就开始吐奶,你不抱就不喝。” 月嫂解释道:“不过这也是正常表现,婴儿刚出生后,脱离熟悉的母胎环境,会下意识的去寻找妈妈,对妈妈也有一定的依赖性和独占欲。” “再加上之前先生看孩子咬太太,强行把孩子抱走给他断了奶,估计孩子把他当仇人了。等再过几个月吃奶粉吃习惯了,自动就好了。太太应该让先生多抱抱孩子,父子接触多了,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就好了。” 薄寒时嗓音淡淡的,可看乔予的眼神却很温柔,“带孩子太过亲力亲为,不愿意脱手,累的是自己。听见没?” 乔予重重“嗯”了一声:“听见了,以后爸爸带,我不管了。” 薄寒时唇角扬了扬。 看怀里的小混蛋,好像也没他们说的那么丑,越养越顺眼了。 哭起来,鼻子红红的,还挺可爱。 嗯,就是茶了点儿。 乔予真的不去抢着哄了,薄隽行在薄寒时怀里闹腾一会儿后,便趴在爸爸怀里睡着了,还挺安分的样子。 乔予如释重负,笑着拉上南初的手,“这里交给薄隽行爸爸吧,我们去床上聊聊天。” 南初推着乔予走,一脸抱歉的对薄寒时说:“薄总,予予今晚借我。” 薄寒时沉声嘱咐:“别聊太晚,她还没出月子。” “知道知道。” 等乔予和南初离开。 薄寒时抱着孩子坐在婴儿床边,手指轻轻点了下薄隽行的鼻子,低喃道:“之前我好像确实没办法太喜欢你,谁让你之前总咬你妈妈呢,你妈妈胸口上到现在还没恢复好,我都没那么欺负过她。你凭什么?” “不过……因为你妈妈,我会爱你。” 他眸光软化,“所以,薄隽行,咱们打个商量,以后爸爸抱你,能少哭点儿吗?就算要哭,也别在你妈妈面前哭,她会心疼的。” …… 这边,客房里。 乔予和南初洗漱完后,一人顶了张贵妇面膜在敷。 乔予弄了下脸上的精华液,终于松了一大口气:“之前我奶孩子,什么都不敢用,就算是孕妇专门用的,也很小心和仔细。现在不用奶孩子了,突然感觉解放了……初初,你尽量别生二胎,我就这一个月,都快被搞疯了,孕激素太可怕了,现在反思一下,我抱着孩子不撒手,不让薄寒时碰孩子,真的有点儿过了。” 南初苦笑:“你忘啦,我都离婚了,还要什么二胎。” 乔予叹气,轻捶了下额头:“瞧我这脑子。对了,陆之律知不知道你来帝都看他了?” 她摇头,面上没什么太难过的情绪,大概是在和陆之律那段关系里早已习惯了失望,也已经接受了他身边总是站着不同的女人,所以看见他和夏浔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老实说,没什么太意外和太心痛的感觉。 南初道:“本来想进病房看看的,不过有人在陪着他,看他也不像是什么重伤的人,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他要是真瘫了或者是植物人了,我还真担心陆如琢没人照顾了。” 老爷子就算再疼陆如琢,到底是隔了几代,而且他年事已高,能陪陆如琢的日子是有限的。 乔予问:“你好不容易回趟帝都,要不要见见陆如琢?” “可是……陆家不太方便吧,而且也不清楚这样贸然的去见对孩子来说好不好,毕竟如果等陆如琢长大一些,知道有我这个妈妈的存在,却不和他爸爸在一起……” 乔予提议道:“或者你可以问问孩子的爸爸?他要是愿意的话,就算你们离婚了,你也依旧是陆如琢的妈妈。” 南初没拒绝,却也没肯定,只说:“我再想想吧。其实今晚我才知道,原来你跟薄总那么相爱,竟然在婚后也会吵架有矛盾。是不是所有婚姻,即使再完美再幸福,也有一百次想要掐死对方的冲动?” 乔予淡笑道:“我们这个月,几乎都零交流,如果不是薄寒时闹脾气提醒我的话,我可能会一直这样无视他,然后继续抱着孩子不撒手。其实这样对夫妻关系很不好,对亲子关系也不好。他说的对,就算有了孩子,也不能因为孩子而直接忽视真正陪伴自己一生的另一半。在一段健康的婚姻里,夫妻关系应该才是第一位。” 她说完,看向南初,忽然问:“你在跟陆之律那段婚姻里,有想要掐死过他的冲动吗?” 南初往后一倒,无奈笑道:“太有了好吗?你不知道他那人脾气多差,睡觉都能把我踢下床去,不知道什么臭毛病,我见过他最没有风度最可恶的一面……” “尤其啊,我跟你说,他微信上一大堆女人,当我不知道呢,前女友1号,前女友2号,前女友3号……这些人甚至没有名字的,能理解感情过去了,懒得删除,或者是没必要删除。” “但我没那么大度理智,能忍受他跟他高中的白月光在一起工作。不过只有想继续维系那段婚姻,才会无数倍放大那些事,现在离婚了,再回想,当时因为那些事跟他吵架什么的也都挺无聊的。” 她噼里啪啦吐槽了一堆。 乔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笑说:“那你现在还吃他前女友的醋吗?” 南初不假思索:“当然不吃了,现在吃什么,吃隔夜饭吗?” 乔予语气淡淡的问:“那为什么他病房里有其他女人在,你就不进去?反正你又不吃醋,你只是去看陆如琢爸爸的。” “……” 南初默了几秒,说:“我进去了,岂不是打扰他跟别的女人发展关系?那没准是他给陆如琢找的后妈。老实说,比叶雪初好多了,最起码夏浔看起来挺面善的,不像是苛待孩子的那种。叶雪初是真不行……” 第580章 加更 乔予“哈哈哈”笑出来,脸上面膜快笑皱了。 “初初,你发现没,你真的很爱提叶雪初。” 南初抿唇:“……” 哪有? 她没有,她只是就事论事。 乔予笑归笑,又认真问她:“那你明天到底要不要见陆如琢?” 南初支吾了会儿,如实说:“我不想惊动陆家,也不想跟陆之律打什么照面,我就单纯想见见陆如琢,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儿了,予予,你有办法吗?” “有倒是有。” 南初又说:“不过你要是难做人的话,就算了。” 乔予道:“不难,最近陆之律在住院,陆如琢一直是他爷爷带着的,我可以让薄寒时去陆家把陆如琢接过来,就说跟我们家两个孩子玩一会儿,回头再给他送回陆家。陆爷爷挺信任薄寒时的,刚好我们也可以替他带一会儿陆如琢,老爷子年纪大了,现在带孩子也挺费劲的。” 南初有些犹豫,“这样真的好吗?” 乔予宽慰她说:“我觉得没什么吧,陆如琢只是来我们家玩儿,你顺便看看他。” 这一晚,乔予跟南初睡一起,她们头挨头,说了好多话。 谈婚姻、谈孩子、谈男人、谈人生、谈理想……好像又回到了大学那会儿。 …… 第二天上午。 薄寒时不费劲就把陆如琢接到了御景园里。 南初从楼上下来,看见孩子的刹那,僵在那儿,迟迟没有动作。 乔予从薄寒时手里抱过陆如琢,走到南初身边说:“快抱抱你儿子啊,陆如琢,看这是谁呀,亲妈妈抱好不好?” 南初颤着手,从乔予手里抱过孩子。 她低头看那张小脸时,眼圈发酸泛红。 隔了两个月,再见面,陆如琢长开了一些,眉眼之间其实是像陆之律的,下半张脸,又有点像她。 南初就这么看着孩子,已经知足。 小相思拿着美图手机在给陆如琢和南初拍照,“干妈,你别伤心啦,待会儿我把陆如琢的照片发给你,就算你回了深市工作,以后也能看见他。” 南初笑着说好,配合小相思摆了好几个pose,和陆如琢拍了好几张合照。 三个孩子到了一起,有了小相思这个孩子王,其乐融融。 中午,乔予让厨房准备了烤肉。 小相思吃的最欢快,夹着一块香喷喷的烤肉,放到薄隽行和陆如琢鼻子边上,给他们闻闻,“香不香!弟弟!” 然后,在两个弟弟流口水渴望的目光下,将那块香喷喷的烤肉塞进了自己嘴里。 小相思一边吃,一边说:“可是你们太小了,只能喝奶,等你们长大一点,姐姐再带你们去吃烤肉!别馋哭了昂!” 大人们:“……” 有小相思在,大人们几乎不需要怎么操心带孩子,小相思把两个弟弟逗得太开心了。 …… 医院病房里。 陆之律无聊刷着朋友圈。 他这朋友圈里,除了一些做公司宣传的之外,发动态最勤快的,当属小相思。 这会儿午餐时间。 小相思发了一张餐桌图。 配的文字是:【吃烤肉啦!】 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刚滑过去,又觉得不对劲,滑回来一看,这桌上有四双碗筷。 另外,为什么有两双成年女性的手? 老薄家里来了客人? 等等,这其中一双手是乔予,另一双手……手表和手链一起佩戴在左手腕上。 怎么……那么像南初的手? 早上老爷子又跟他说,老薄把陆如琢接去他们家玩儿了。 他越发狐疑,直接给薄寒时打了通视频电话过去。 这边,御景园里。 薄寒时正吃饭,看见视频电话,直接掐了。 陆之律的消息紧跟其后的发来:【怎么不接我视频?你在干嘛?做什么亏心事了?】 薄寒时:【?有病吧,你是我老婆吗?我吃饭必须接你视频?】 这消息刚发出去。 陆狗视频电话再次弹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文字消息:【接!你不接我马上杀你家去!】 薄寒时半点紧迫感也没有,风轻云淡的又给掐了:【有种来,坐轮椅来】 这家伙半点分寸感也没有,一个劲儿打扰他吃饭。 薄寒时这会儿被吵得想把他拉黑了。 乔予见他眉心不耐的蹙了蹙,手机也一直在响个不停,便问:“怎么了?谁打来的?” 薄寒时脸色很平静:“一疯狗。” 不接电话就疯狂轰炸的疯狗。 陆之律的消息不停地跳进来。 【南初是不是在你家?】 【她回来偷偷见陆如琢?】 【不是她什么意思啊,见陆如琢不跟我说,让你把陆如琢带到你家去见?】 【回我消息姓薄的!】 薄寒时淡淡扫一眼消息。 懒得回疯狗。 反正他腿瘸了,他要能坐轮椅杀过来,算他厉害。 …… 一个半小时后。 南初正准备和陆如琢道别,离开帝都回深市。 她买了下午四点飞深市的机票,算算时间,也该去机场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库里南开进了御景园院子里。 一阵汽车引擎声。 薄寒时单手拿着拨浪鼓,正在逗躺在婴儿车里的薄隽行,他靠在沙发上,朝外看了一眼—— 呵,疯狗还真来了。 不过不是坐轮椅,是拄着拐杖。 屋子里最惊慌失措的要属南初,她根本没想到陆之律会来这里,这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让她想也没想抱着陆如琢就准备上楼。 情急之下,她又退回来,连忙将陆如琢塞给乔予,“哪里可以躲一下?” 她第一念头就是躲,躲过去就好了。 乔予指了指楼上,还没开口,南初撒腿就跑,跟受惊的兔子一样。 可到底是来不及了。 陆之律在助理的搀扶下,拄着框架式拐杖,已经进了屋。 他目光笔直犀利的盯着南初的背影,冷笑道:“来都来了,躲什么呀?” 他是洪水猛兽? 南初背对着他,浑身猛然僵硬,脸上血色都褪了几分。 她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缓了好几秒,才缓缓收回已经跨上楼梯的脚。 ——是啊,有什么好躲。 身后的男人再次不冷不热的开腔:“想见陆如琢,让我兄弟偷偷把孩子带过来算怎么回事?南初,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陆如琢的爸爸?” 南初深吸了口气,压下那些慌乱情绪后,摆好表情,转身,强笑着对上陆之律的视线。 “我没忘,我只是想单纯见一面孩子,没有告知你,是我想的不够妥当。如果你不想让我再见陆如琢,以后我不会再见,这点契约精神我还是有的,希望你能相信我。” 她还算镇定的说完这些话后,拎起摆在沙发边的包,跟乔予打了个招呼:“我走了,予予,下次再见。” 别墅里,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南初拎着包,径直路过陆之律身边时,心脏狂跳,连步伐都加快了。 陆之律一把攥住南初的手臂,脸色阴沉的厉害:“你又要去哪里?” 南初试图挣开他的桎梏,“陆之律,我们离婚了,你没权利限制我去哪里吧?” 第581章 你懂不懂关爱残疾人 陆之律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加重,“我是没权利管你去哪里,但你是陆如琢的亲妈吧,你拿他当什么?你换取自由的工具?” 他的话很刺耳。 但可笑的是,结果导向的事实便是如此,她无法反驳。 南初面色一寸寸苍白,她紧抿着唇角,始终没说话,却很坚定地挣开了他的手。 当初既然做了那样的决定,就算是跪,也要把这条路跪下去。 她快步走到门口。 陆之律没追,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继续说:“既然陆如琢是你换取自由的工具,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偷偷看他?刚才不是说自己很有契约精神?” “你现在要去哪里,我的确管不着。但你现在如果执意要踏出这个门,那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见到陆如琢。如果这是一场交易,那你已经提前破坏了规矩。” 南初呼吸渐渐凝重,但她似乎并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 她没转身,背脊僵直的挺在那儿,说:“这次是我不对,以后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再见孩子。” 陆家帮她解决了上亿的债务,她就算把牙齿咬碎,也只能含着血泪吞下去。 就在她踏出大门的那一刻,陆如琢忽然哇哇哭了起来。 南初脚步下意识一顿,胸腔传来尖锐的痛意,孩子的哭声像是无形的绳索桎梏,在背后拼命地拉扯着她。 她在门口犹豫了很久。 陆之律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如果你以后还想见到陆如琢,那就谈谈。” …… 乔予他们把客厅这边的空间让给陆之律和南初了,带着孩子去了餐厅那边吃下午茶。 小相思拿着一片西瓜探着脑袋看客厅那边的情况:“妈妈,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乔予:“……在酝酿台词吧。” 小相思:“这样干看着多没意思,快吵起来吧。” 乔予:“你真是蹲在瓜田里不嫌瓜大。他们要是吵起来,把我们家房子给点了怎么办?” 小相思:“我们家房子多,点一个没事。爸爸对吧?” 薄寒时气笑了:“我看想点房子的人是你。” 小相思努了下小嘴,捏着手里那片西瓜转头回来问婴儿车里的小弟弟:“陆如琢,你是希望你爸妈在一起,还是分开呀?” 陆如琢盯着她手里的西瓜:姐,我听不懂,但你手里的东西看起来挺好吃的。 客厅那边,气氛古怪。 陆之律扔了手里的拐杖,跌坐到沙发上。 看她抿着嘴唇倔强的立在那儿,跟个人形牌似的,陆之律眉心稍稍皱了下:“要谈就有个要谈事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我在罚站你。坐下不会吗?” “……” 南初捏了下手指,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忽然面对面,也不知道该如何谈起。 陆之律抬着眉眼看她,想起当初她联合爷爷骗他的事情,不免有情绪。 大半年没见,她其实变化不算大,只是剪短了头发,大概是产后三个月还没彻底从生育中彻底恢复,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沉了口气,压下那些复杂情绪,还算冷静地问:“你既然回帝都来见陆如琢,为什么不通过我?难道你以后都想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来见你儿子?” 南初坐在他对面,因为心虚和理亏,始终垂着眸子,并不看他。 但听到这句时,像是点了她穴道。 她抬头说:“如果可以光明正大,没人会想偷偷摸摸。再说你忘了吗?不是你叫我滚远点?我是想挺想见陆如琢的,但我又不想见你,就这么简单而已。” 陆之律冷呵一声:“那你以后还想不想见孩子?” 南初咬唇:“……想。” “想见孩子就必须通过我。” 他语气虽然不大好,但南初却为之一震。 她怔了好半晌,才不可置信的缓缓开口问:“你同意我以后见孩子?这……这是你爷爷的意思吗?他也同意?” “他同不同意我不清楚,我没想过让陆如琢刚出生就没了妈。” 南初在欣喜的同时,又感觉被泼了盆凉水,垂着眼睛嘀咕了一声:“你爷爷不同意有什么用。” 陆之律一口气吸上来,差点忍不住发飙。 这什么话? 她把他看扁成什么样了?爷宝? 但最终,他压下情绪,沉着脸没好气的说:“现在你跟我谈事,别把我爷爷搅进来。我才是陆如琢的爸爸,陆如琢的事情我说了算。” 南初稍稍迟疑,但是陆之律最起码同意了。 她松了口气,说:“那好,以后我要见陆如琢之前,会跟你打招呼的,你同意的话。” 她没想到陆之律会这么轻松的同意,事情比她想的还要顺利。 谈完了,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 南初坐在那儿,低头拨弄着左手的腕表,再不走的话,要赶不上飞机了。 她正准备起身。 陆之律问:“你回哪儿?” 似乎没想过他突然问她这个,南初怔了怔,想着以后还要见孩子,便如实告诉他了:“我要回深市上班。” 深市? 怎么跑那么远? 陆之律眉心皱了皱。 他是叫她滚远点,也没叫她从北方直接滚到南方去啊。 南初道:“我买了四点的飞机,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她只跟领导请了今天的假,明天还得上班,而且有个重要的采编。 她正准备打车。 陆之律忽然说:“我刚好要回医院,送你一程。” 南初拒绝:“不麻烦了,你住的医院距离机场还有点距离。” 陆之律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哪个医院?” “啊……予、予予说的……” 她想绕开话题,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腿上,装作不知道情况的问了句:“你的腿怎么回事?” “中了一发子弹。” “那以后还能正常走路吗?”这个问题是诚心问的。 陆之律:“不清楚,可能会落下残疾。” 这也是实话。 南初脸色僵了僵,“这么严重……那还有机会康复好吗?” 陆之律:“不知道。” 南初目光里有一瞬间的落寞。 其实她对陆之律的情绪很复杂,复杂到什么地步呢,她有时候很讨厌他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样子,可又真诚的希望他永远骄傲自负,不带一丝晦暗。 要是他的腿真残了……像他这么自以为傲的人,有可能会自暴自弃,很难过吧? 毕竟,他当人生赢家当惯了,这种打击对他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就在南初思绪出神之际。 陆之律说:“把拐杖递给我。” 南初把一旁的拐杖拿过来,递给他。 陆之律看她这么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出,拄着拐杖往前走。 助理上来扶他:“陆律,你小心点。” 陆之律见她还不跟上来,扭头看她一眼:“不想走了?” 南初不自觉看一眼那边的孩子,“陆如琢不带走吗?” 陆之律:“待会儿老薄会把他送回陆家,你不是不想让我爷爷知道你回来看陆如琢。” 她反应过来,跑去跟陆如琢和乔予一家打了个招呼,这才跟上他。 御景园院子里铺了一些鹅卵石。 陆之律用拐杖用的不熟练,撑着拐杖单腿跳着走的时候,差点摔一跤。 南初连忙伸手扶住他。 陆之律毫不客气的单手压在了她肩上,指责这条路:“老薄什么鬼,铺什么鹅卵石。” 南初嘴角抽了抽:“你摔跤怪路不平?” 陆之律:“你懂不懂关爱残疾人?” 南初:“……” 第582章 前夫有病(1) 到了车里,助理在前面开车,南初跟着陆之律坐在了后座。 车内氛围古怪,安静的好像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前面助理擅作主张的放了车载音响,英文抒情歌,节奏舒缓。 一路无话,快进机场路的时候,陆之律瞥她一眼,忽然问:“以后怎么联系?” 南初其实是发懵的,“什么?” 陆之律真想把她脑子剖开看看里头装的什么,一半面粉一半水吗? 还在坐在他身边,魂就不在。 “你不是要来探望陆如琢,难道你以后想继续麻烦老薄和乔予跟我确定具体的探望时间?你不怕麻烦,他俩不烦吗?” 南初抿唇:“予予不会嫌我烦的。” 陆之律重重叹了口气,“乔予不嫌你烦,老薄呢,他也不嫌你烦?你以后来帝都看孩子都要住他们家?还要霸占着乔予过夜?你看以后老薄待见你吗?” “……” 南初无话可说。 乔予不怕她麻烦,可她跟薄寒时其实没多少交情。 就比如,陆之律一向看乔予不顺眼。 也许薄寒时也看她不顺眼,只是薄寒时那样的人,比陆之律更深沉、更会伪装真实情绪罢了。 而薄寒时今天帮她把陆如琢“偷”到御景园来,也并不是真的看在她的面子上,而是因着乔予,他只是不想让乔予为这些琐事劳心劳力罢了。 经他提醒,南初也觉得老麻烦别人不好,打开手机通讯录说:“那我记一下你的手机号,我要看陆如琢之前,会先跟你确定时间和地点,你方便我再来看。” 陆之律直接拿过她的手机,手指噼里啪啦输入一串号码,接着拨通。 他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把手机还给南初,南初在他眼皮子底下保存了一下号码,备注:陆。 陆之律眉心皱了皱:“你通讯录里就我一个姓陆的是吧?” 这样备注,确定不会弄混淆? 南初实话实说:“除了你,就是你爷爷,不过我给你爷爷备注是老爷子,所以不会弄错。” 陆之律咬了下牙,笑了一声:“行。” 他也给她新号码备注了一个字:南。 车子汇入机场路,在这儿堵了一会儿。 南初朝前看了看路况,终是开口问:“陆如琢好带吗?他乖不乖?” 陆之律:“比你乖。” 南初:“……” 他是会聊天的,一下把天聊死。 陆之律身子往座椅后靠了靠,目光掠过她侧脸:“之前不是在舟市吗?怎么跑去深市了?” “之前去舟市是你爷爷安排过去生孩子的,那边虽然挺宜居的,但只是地级市,舟市的电视台没什么发展前途。刚好我一个大学同学也在深市,说他们电视台在应聘出外场的记者,我就去了。” “你打算在深市长期发展?” 南初表情很淡,对他的问题句句有回应,却句句都不深入:“先安定下来再说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似乎是为了让聊天变得有来有回,更像是为了纾解尴尬,她还反问着关心他一句:“听乔予说,你去边境工作了大半年,以后不开律所了吗?” 陆之律其实根本不想在这些没意义的问题上打转,故意说:“律所当然要开,不过现在给陆如琢找个温良淑德的妈更重要。” 南初脸上的表情,有半秒的僵硬,但很快,她扯唇笑了笑:“那你要好好把关。” 气氛紧绷几秒。 陆之律冷声应了一个字:“嗯。” 车子到了机场门口。 南初跟他打了声招呼,拎着包准备下车。 陆之律开口问:“你这班是必须要上吗?既然以后想探望陆如琢,为什么不回帝都工作?深市发展机会比帝都多?” 南初很淡的笑了下,有些无奈吧,“我好不容易靠着自己面进深市电视台,如果我频繁跳槽,只会让履历变得糟糕,任何电视台都不会想要一个三心二意的人。我不是你,说放弃什么就放弃什么,根本没有后顾之忧,永远有一大堆退路。” 她现在,没什么心思去想别的,人想要活下去,最先考虑的是生存,其他的在生存面前,显得无足轻重。 就像大多数人没什么爱情一样,爱情不庸俗,但昂贵又稀有,柴米油盐和种种生存压力,让大多数人支付不起那份激情。 南初现在就没那份激情和心思。 她下了车,交代一句:“陆如琢麻烦你和老爷子照顾了。” 她转身离开之际。 陆之律说:“你想回帝都的话,我自然可以帮你一把,你不是没有退路……” 他话音未落。 南初打断他说:“你的退路是陆家,但我不是陆家人,你给我安排的退路,都是动用陆家的特权,但我回馈不了你同等的东西,我永远只能欠着你。” 陆之律嗓音冷了几分:“我说过必须要你回馈吗?” 南初太明白他是怎样的人了,不带一丝恶意揣测的,仅仅是她所了解的真正的陆之律。 她说:“你的确不需要我明面上的回馈,但你需要隐形的。比如你为什么当初会娶我呢,我对你来说也并不特别,只是因为我家里没什么背景,好掌控。” “而你享受掌控别人,你觉得我喜欢铂金包,所以给我买了那么多铂金包。无论是送包还是给黑卡,你只是享受你利用钱权物质,站在主导者的地位上。” “你喜欢别人对你低头、妥协,你享受那样的快.感。以前你帮了我家很多,也为我家填了很多债,我不是白眼狼,我是感激你的。”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如果我也能帮得上的话,我愿意帮。” “但很抱歉,我实在不想再欠你什么了,无论是你给我买的铂金包,还是替我家还的债,我都需要用尽全力才能还得上。以前靠着你,我过了一段极为优渥奢侈的生活,那样的生活不能说不好,毕竟我比很多人都要过得好,但我实在谈不上有多开心。” “也许这么说,你会觉得我很作,或者不知好歹,但我现在每天挤地铁过着朝九晚六的普通人生活,只需要对我自己和工作负责就行了,老实说挺轻松的。” 所有话的言外之意是,她不愿意再妥协自己,对他低头。 说完这些话,南初头也不回的进了机场。 第583章 前夫有病(2) 陆之律靠在那儿,盯着那女人离开的背影,心底升腾起一抹无端的愤怒。 他愤怒什么呢,她说的这些话很赤裸很直白,也很不给面子,可他竟然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其实他很享受和南初那段婚姻关系,因为南初浑身上下没什么太凌厉的傲气和野心,他本就不太喜欢铁板一样的女人。 南初呢,有时候嘴巴硬一点,可其实很好哄,他像是拉风筝的人,稍微扯一扯,风筝便轻易靠近。 可现在,拉风筝的线,忽然断了。 对面彻底不接招了。 …… 自那天回到深市后,南初又回到了生活的正常轨道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她以前觉得自己很脆弱,可现在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想的那么脆弱,就算离开很重要的人,花了很大的力气去放弃,可只要吊着一口气,却依旧能好好活下去,随着时间,心里再多的褶皱其实也能被抚平。 某种意义上,她其实是顽强的。 日子过得不咸不淡,也渐渐习惯深市电视台的工作节奏。 某日晚上,她和电视台的同事聚餐,心情还不错,喝了点小酒,挽着外套和同事一起从料理店出来的时候,手机微信里跳进来一个红色的添加消息。 请求验证消息很言简意赅,就五个字:【陆如琢爸爸】 他是通过她的新手机号添加的。 其实就算他不写这个验证,她也知道他是谁。 他的微信昵称很简单,就一个字母,L。 L嘛,叶雪初跟他恋爱期间,还把这个字母纹在了锁骨上。 她很难不记得。 她喝了点酒,嗓子里热热的,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来,点了同意。 同事和她住的小区很近,于是便一起打了个车。 等车的时候,手机响了,微信里打进来视频电话。 L打来的。 南初人在外面,本不想接,但一想可能是和孩子有关系,还是接了。 “喂,有事吗?” 陆之律面色也很寻常,有些刻薄的说了句:“你不是要看孩子,孩子病了,你不看看?不看挂了。” 南初心里一紧,担心的问:“病了?” 陆之律把视频画面切到陆如琢身上,说:“这两天换季着凉了,有点拉肚子。” “去医院看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去过了……” 陆之律话还没说完,南初这边出现一道年轻男声。 “初初,咱们车来了,走吧,上车回家。” 南初这边拿着手机,对同事应声说:“哦,好。” 她和一男人一起上了车,特自然。 上了车后座。 南初这才调整好手机角度,看向视频里,继续问:“孩子怎么样了?现在还拉肚子吗?” 陆之律脸黑了下来,语气也硬的跟坨冰似的:“拉,快把肠子拉出来了。” “什么?这么严重?” 南初刚想说,要不她请假回帝都去看看,结果,视频直接挂断了。 “???” 是不小心碰到挂断键吗? 她回拨过去,对面拒接。 她很担心,以为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再打过去的时候,陆之律的文字消息弹了过来。 L:【你不是跟男人在约会?这时候还给前夫和孩子打视频?不太好吧。】 南初:“……” 什么鬼? 这边,陆之律气的快把后槽牙咬碎了。 这女人,才给他生完孩子几个月,这会儿就跟别的男人谈上了? 还一起回家? 这才多久,这么光速的就同居了? 深市那边城市节奏比较快,也比较西化,可也不至于这么光速吧! 这和上午离婚下午结婚有什么区别?? 草。 一股莫名的火气盘踞胸膛,但没理由发作。 因为人的确跟他离了,可这比无缝衔接还他妈过分! 这和踩烂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手机里跳进来一条消息。 南:【那是我同事,陆如琢到底怎么样了?】 只是同事? 她视频又打了过来。 这回,陆之律接了,脸色也好了不少,却阴阳怪气的问:“你跟你同事谈恋爱约会?” 因为在车里,视频声音是外放的,坐在她旁边的同事也听见了。 南初颇为尴尬,抱歉的对一旁同事说:“不好意思啊,我前夫脑子不太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同事:“哦,没事没事,难怪离婚了。” 陆之律:“……?” 说的什么屁话。 南初:“我、我等到了家再给你打视频吧,先挂了!” …… 到了家,南初洗了手,进了自己的卧室,才给陆之律拨回去。 南初着急的问:“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这回,陆之律倒正常了,他嗓音定定的:“没什么,医生让多喝温水,补充电解质,做好腹部保暖工作。” “那你刚才说什么肠子快拉出来了?陆之律,你有病吧!” 南初气急,甚至想掐掉视频。 她又说:“以后你能不能别不分青红皂白不顾场合的跟我说一些有的没的,会让我很尴尬,我不想让我同事知道我太多的私事,而且你刚才那样,会让我同事很尴尬,很不舒服。” 她语气有些冲。 陆之律火气也上来了,冷声笑说:“让你同事知道你离过婚,有个前夫和孩子怎么了,南初,这对你来说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吗?还是说,你刚好想跟那个男同事发展关系,结果被我打断了?” “离过婚有个前夫和孩子,的确没什么丢人的,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在同事面前炫耀的事情吧!你难道喜欢在职场被人议论你这些私事?” 陆之律:“我不在乎。” 南初:“我在乎!” 她完全不接招,知道陆如琢没事后,便果断的掐断了电话。 但平静了许久的情绪被突然挑起来,一阵烦躁。 南初对着空气骂了句:“深井冰深井冰深井冰!” 这边的陆之律被挂断电话后,火气直冒。 对陆如琢说:“你妈厉害啊,在帝都跟个包子似的,现在滚远了,才去深市几天,气焰倒不小。” 吐槽完以后,他深呼吸了几次,情绪稍稍平静。 转念一想。 不对劲。 以前再怎么着,她也不会对他这么不耐烦。 难道,真在深市遇到什么第二春了? 第584章 再试试? 陆之律从来不是个会去纠缠前任的人,在这段婚姻之前,他过往谈过很多段感情,散了就是散了,也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他和南初弄到今天这步,很难说谁对谁错,理性上,他并不愿意去纠缠一个已经结束关系的女人,更不想去纠缠一个并不想和他纠缠的女人。 可看着陆如琢那张小脸,心思隐隐动摇。 手机里跳进来一条工作消息,律所同事左杨发来的:【老大,我们和华科的合作还有半个月到期,业务部那边这几天跟他们接触想进行续约,但都被婉拒了,华科似乎想在深市本地委托一家律所。】 陆之律:【谭律没飞过去面谈?】 左杨:【飞了,也面了,华科嫌我们代理费太贵,而且还在帝都,每次开会只能线上,所以拒了,他们更愿意找本地的小规模律所,成本低,还随叫随到。】 华科是他们合作的大企业之一,而且这家公司是做芯片的,常打专利官司,是块肥肉。 陆之律正在脑海里搜索深市那边的人脉关系时…… 左杨说:【不过华科的季总说,要是老大你过去一趟陪他多喝几杯,没准他考虑考虑。】 这话,挑衅味儿十足。 陆之律回了两个字:【傻×】 左杨没忍住,发了个笑哭的表情:【这季总对您是情有独钟,要不咱降低一下身段,试试?】 陆之律:【滚】 那季扬是个双,陆之律怪恶心他的,但因为业务关系,本着有钱不赚是傻比的原则,合作两年,没少恶心自己。 可华科的确是块大肥肉,丢了怪可惜。 过了会儿,陆之律说:【给我订明天下午的机票,让季扬晚上空出来,我陪他喝,喝不死他。】 左杨:【行/笑死】 …… 第二天晚上,深市。 南初整理完采访笔录后,正准备收拾一下下班回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L发来一个定位。 文华东方酒店,距离她不远。 陆之律来深市了? L:【我来深市出差了,你要见见陆如琢吗?】 南初有些困惑,他出差还把孩子带着? 南初问:【你哪天走?】 L:【谈完业务就走,顶多两三天。】 南初:【套房号给我,我看情况。】 L:【7501,我让助理在前台留了张房卡,交代过了,你报名字就行。】 南初其实很犹豫要不要去。 现在大晚上的去酒店,看孩子倒没什么问题,可她毕竟跟陆之律离婚了,孤男寡女在一间套房里,再加上那尴尬的关系,想想那画面就够诡异。 距离上次见陆如琢,已经快一个月了。 时间过得很快,也不知道陆如琢有没有长开一点。 她点开打车软件,搜到下目的地,距离很近,十公里不到,不堵车的话,十来分钟就能到。 孟静怡的电话打进来:“娇娇,你还回来吃晚饭吗?我刚做好饭菜。” 南初思忖几秒说:“妈你自己先吃吧,我今晚要加班,在外面对付一下就行,可能……晚点回家。” “好,那你注意安全啊。最近新闻报道附近有强.奸犯出没,还没抓到呢,你小心点。” “嗯。” 呵,她能遇上什么强.奸犯? 强.奸犯不一定会遇上,花心大萝卜今晚倒是能遇上一个。 现在才八点。 她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晚饭,坐在窗边的座位上不慌不忙的吃着。 陆之律说大概十点结束应酬,她现在去酒店也是干等,吃完饭,她悠闲的压了会儿马路,坐在公共座椅上,看了好一会儿窜流不息的车流和人群,耗了会儿时间。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打了个车去酒店。 到文华东方门口的时候,是十点一刻。 从前台报了名字顺利的拿了房卡,上了75层。 刷卡进行政套房的时候,里面黑乎乎的,她刚准备去插房卡,身体骤然被卷入一具胸膛里,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嘴唇直接被堵住。 男性大手扣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墙上,吻得用力而霸道。 南初第一反应是挣扎,手里的包砸在地上,双手拼命去推抵他的肩头。 “陆……之!律!” 一股浓郁的酒精气息浮上鼻尖,他喝醉了! 他的气息很烫,嗓音被酒精浸过后有些沙哑:“叫我干嘛?你不是也有感觉?” 他在试探。 试探南初,也在试探自己,到底对她有多少喜欢。 用最简单最原始的方式。 对成年男女而言,生理性吸引,很重要。 南初胸膛起伏厉害,被吻到气短,面上恼羞成怒:“你这么亲我,我没感觉才有病!” “陆之律,你喝醉了,放开。” 她试图推开他。 昏光中,他迷醉又暗沉的目光盯着她,气息凌乱,却很直接的问:“南初,要不要再跟我试试?” 如果她说不要,那他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也不会再用这种拙劣蹩脚的借口把她骗到这里来。 老实说,这样挺没劲的。 南初心脏震了下,有片刻的怔忪。 见她没立刻拒绝,陆之律再次吻了下来,伸手脱掉她的衣服,咬她唇角说:“试试,如果你也喜欢,那我们就继续,如果对我没感觉,你就只是陆如琢的妈妈,我也只是陆如琢的爸爸。” 他吻技很好,因为喝了不少酒,所以嘴唇很热。 这个吻,刺激又浪.荡。 老实说,很勾.人,她有那么一刻不由自主的心动。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对陆之律有生理性的喜欢,也被他吸引。 可这样算什么? 呵。 他就像是临时来出差,刚好她也在深市,所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她骗来酒店,在这个行政全景套房的大床上,再来一场没有结果但刺激又热烈的欢.愉? 于他而言,更多的也许只是在酒精作用下的单纯X行为。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南初浑身一寸寸凉下来,她目光冰冷的看向他:“这算离婚事后炮吗?还是你跟每个女人分手以后,都会来这样一出?然后第二天提上裤子,冠冕堂皇的说一句,试了下,我们还是不合适,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挺像他能干出来的事儿的。 陆之律这人道德底线很低,只要不违法,他没什么顾忌。 南初深吸了口气,在昏暗中自嘲的笑了下:“如果你只是想要上个床,那没必要编这么多借口和理由,我的确对你有感觉,纯生理性的,如果你现在特别想,我乐意奉陪。但别用这种冠冕堂皇到恶心的理由。” 为了上床,编一个爱情谎话,挺膈应人的。 她说话很呛。 陆之律咬了咬牙,所有兴致在此刻被浇灭。 他松开她,声音刺而冷:“如果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我没必要必须找你,更不用说这么废话来哄骗一个女人上床。” “南初,有时候你说话真的挺没劲的。” 第585章 生了孩子谈什么两清 没劲? 是啊,她没劲,没劲得很。 南初很淡的笑了下:“陆少可以去找有劲的人陪你玩这种随便试试的游戏,我没劲奉陪。” 陆之律晚上灌了季扬那个傻叉不少酒,自己也不可避免的喝了许多,酒精在体内作祟发酵上涌,他步伐有些虚浮的跌坐到床边。 腿上的石膏和夹板虽然拆了有一阵子,但因为恢复时间不够长,在酒精刺激下,伤口隐隐作痛。 房间内只点了一小排小射灯,光线昏淡,暖色的光芒笼在他周身,脸上却没有多少温情。 他抬头看看她,嘴角挂上一抹讽刺:“随便试试?你以为我跟每个分手的前任都想试试?我承认,我的确不是什么善类,但还不至于下作到单方面去玩弄一个女人的感情。” 感情这种事,有来才有回。 陆之律这人很现实,如果面前这个女人对他真的已经没什么感情,那他就算再喜欢,也不情愿去纠缠,因为没意思也没意义,更不擅长也不愿意当什么深情舔狗。 但有些事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不吐不快:“结婚三年,我有玩弄过你吗?这三年里,我自认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唯一亏欠可能就是叶雪初回来,我和她有业务来往你不高兴,而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顾及你的感受。但南初,你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吗?” “跟爷爷背着我接二连三的欺骗我,隐瞒我,拿我们的婚姻当做一场交易,甚至连孩子也成了你还债的工具。行,你家里有困难,你迫不得已,但这些问题并不是我造成的吧。你甚至只要动动嘴皮子,态度放软一点告诉我,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会帮你解决你家里那些烂摊子。” “我们结婚的确不是因为感情,但三年,就算养条狗也养熟了。你呢?你说我混蛋,行,我混蛋,你他妈又有几分良心?就因为我拉黑南建安,你就觉得我不会再帮你是吗?” “南建安那个德行,我拉黑他不过分吧。可我没拉黑你吧,你呢,你把我给拉黑,觉得我不会再管你,所以转头跟我爷爷合作算计我们这场婚姻。” “可你摸着良心问问,结婚三年,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如果是说我不爱你,那三年我心里也没有其他人,你所知道的那些绯闻,买的那些包儿,每一个都是扣在我头上莫须有的罪名。” “我曾经的确是打算跟你好好过下去的,可你呢,你想过跟我好好过吗?” 他语气平静又汹涌,像是浪潮,重重击打着她。 南初怔住,无数的质疑在脑海里像是深水炸弹一样炸开。 不等她开口。 陆之律沙哑的嗓音再度传来:“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不清楚,只是我觉得那是过去,只要别再干涉到我们现在和以后的生活,所以不计较。” “结婚第二年,你过生日,让我带你去格林德瓦小镇度假,那是你跟苏经年曾经约定厮守终生的地方吧?” “……” 她身形有一瞬的僵直。 他怎么会知道…… 陆之律嘲弄的轻笑了声:“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吗?你那相机里,留了很多和他的过去,你在澜庭别墅的台式电脑里导过相机里的照片和视频,你忘清除了,我恰好看见了。每个人心里都有过去,你有,我不介意,毕竟我们从前根本不认识,相对的,我也有很多过去,我过去的感情也并不是一片空白的。你跟我在格林德瓦小镇度假的时候,心里想着谁,我没逼问过你。” “我觉得这种事,只要你有个度,没什么。但后来你跟他搅和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就算那是南建安设计你,可你为苏经年挡枪的那一刻,我实在受不了。” “老实说,那阵子我挺厌恶你和他的,也很想报复你们,凭什么你能跟他背叛我。有不甘也有嫉妒,也有自尊心和胜负欲作祟,我没那么宽容伟大,能忍受这些。” “所以我派人潜进迅达调查,也刚好被我的人抓到了一些小证据,举报和阻止迅达上市那事儿,的确是我干的,也的确不太道德。但我本来就没自诩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如果你是因为苏经年,连一个试试的机会都不想给我,那我无话可说,我们之间也可以就此断掉,我没什么异议。” “如果是因为曾经那些绯闻,或者是跟叶雪初合作那事儿,那我跟你道歉。但你,是不是也欠我一个道歉?” 他说了很多很多,全是他的心里话,没有一丝掺假。 他也不屑去伪装什么正人君子,真正能长久走下去的两个人,一定是看清了对方本质后,却还依旧愿意跟他走下去。 他远远称不上是什么世俗意义的好人,可也绝对不是个大烂人。 他是谈过不少段感情,可他每段感情都谈的明晰,他谈过的那些前任没有一个会在背后骂他不好,因为他在感情里一对一,给足情绪和物质,从没真正对不起对方什么,结束的也很干净,并没有什么藕断丝连。 唯独跟南初这段,剪不断理还乱,是真的乱,乱到说不清谁对谁错,乱到他这样从不回头看的人,居然还想回头试试。 南初垂着脸,隐没在昏暗中,情绪复杂的伫在那儿,消化了好半晌,沉默了许久许久。 她也理不清他们这段关系到底应该要怎么样处置。 说喜欢,的确有,谈深爱,又太遥不可及,纵使过去那些是误会,可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好不容易挣扎着爬出来了,如今还要主动选择陷进去吗? 和他分离这大半年里,她渐渐明白,与其渴望被人爱,远远抵不过自给自足的自爱。 还要陷进去难过、崩溃、甚至是像之前那样互相厌恶吗? 不要了。 她不想了。 她深吸了口气,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这一刻彻底遵从心里的决定:“我们没必要再试,和苏经年无关,和叶雪初也没关系。陆之律,跟你在一起,我很累,甚至会自厌。离开你之后,我过得挺轻松的,我不想跟你道歉说什么对不起,我们互相对不起,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两清。” 陆之律喜怒不明的轻哼一声:“两清?那陆如琢怎么算?给我生了孩子,你跟我谈两清?” “那你想怎么样?” 其实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跟他谈这些纠葛。 就一个字,累。 像是马拉松跑了一大半,疲惫不堪,对终点的角逐失去了所有兴趣。 陆之律大概也看出她的敷衍,他想进一步试试,她却直接将自己封闭,连试试都觉得没必要。 他实在不喜欢这种不情不愿的事,挺没劲的:“我想怎么样你也不会配合,你走吧。” 南初咽了咽喉咙,既轻松又失落,现在走只会难过一晚上,但留下来纠缠,可能是永无止境的痛苦。 所以她坚定地转身就走。 “下次我再回帝都看陆如琢。” 她拧开门锁,正准备离开时,坐在床沿的男人骤然起身,忍着腿部的隐痛,大步跟上来,一把拉住了她手臂,将她顺势锁进了怀里。 他的气息有些急,嗓音压抑低沉却带着质问:“既然不想再跟我继续,为什么得知我受伤要去军区医院偷偷看我?既然去了,又为什么不进去?是因为病房里有其他女人吗?” 第586章 你离开陆家,跟我在一起? 南初背对着他,闻言浑身一僵。 他带着酒精迷醉的气息滚落在她耳畔,又热又酥麻。 陆之律有一点说的对,他们对彼此的确有生理性的喜欢,她不排斥和他有身体接触,接吻或者是上床,一触即燃。 但那种独属于成年人的性欲.望,不该在不适当的时机发生,会变得一团糟糕。 南初被挑起的情绪,又轻轻缓缓地放下来,她愣在他怀里没动,只淡淡开口说:“你不是在给陆如琢找后妈吗?我进去岂不是打扰你们?” “再说,是我没弄清楚情况,予予从薄寒时那儿得知你瘫痪的消息,我以为你在昏迷中会变成植物人,我怕陆如琢失去亲生父亲,所以才会连夜赶回去看一眼。你也说了,我们毕竟有过三年的婚姻,即使离婚了,我也不希望你发生那么惨的事情。” “如果一早就知道你只是腿受伤,没有生命危险,我不会赶回去看你。” 她没有赌气,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陆之律没松开,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的侧脸,问:“分开之前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南初没否定:“是真的,是喜欢过,也动心过,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我现在继续和你在一起。陆之律,我们本就不同路,我也不可能跟你回帝都,算了吧。” 实在不想再跌回那个容易越陷越深的深潭里。 陆之律这个人,对女人永远三分热度,感情也无法在他心里占据多重要的地位,他现在对她耿耿于怀,更多的不过就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她没那么爱他。 不甘心在他提出试试以后她果断拒绝。 不甘心他都低头了,为什么她还是不愿意。 更不甘心,他陆之律凭什么会输给苏经年那样没有背景的人。 呵。 有时候男人的胜负欲和自尊心,还真是比他们的命都重要。 也许此刻他的确喜欢着她,可真心真的到手了,新鲜感一过,他还会像今晚这样有耐心吗? 他一向没什么耐心。 南初此刻脑袋无比清醒,缓慢又坚定的用力挣开了他。 “陆之律,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手臂垂下来,目光冷寂又不解:“我从没要求过你跟我一条路,如果我喜欢跟我一条路的女人,那我现在已经跟许灵曦结婚。” 南初转身镇定的看着他,“许灵曦适不适合跟你结婚,我不清楚,也不感兴趣,但我南初,适不适合跟你陆之律结婚,我试过了,你也试过了,不是吗?” “陆之律,我们不适合。我就算以后再有心思谈恋爱,也只想找个和我差不多的男人结婚,过平平淡淡的一生。” 她一字一句,像是巴掌一样,响亮的甩在他脸上。 什么时候,他的优越,在感情里成了一种阻碍? 他觉得可笑又无奈:“因为我姓陆,因为我享受特权,因为我出身优越,所以你连一个试试的机会也不愿意给我?南初,你是这意思吗?” 南初很残忍的笑了下:“是,你在我这里,的确不如一个普通男人更适合我。或者,你离开陆家,跟我在一起?要不要?” 陆之律近乎困惑的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你看,你迟疑了不是吗?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陆家,你不会那样做。所以,我们别再继续,对你、对我都好。” 陆之律喉结滚动的厉害。 他轻嘲出声:“如果你是要我为了你背弃家族,那我的确做不到。一个连生他养他供他享受权力平顺无虞过了三十年一直托举他的家族,他都能轻易背弃的话,那你凭什么觉得,这样的人有一天不会如同抛弃垃圾一样无比轻易的抛弃你?” “南初,你这问题,实在太荒谬。” 第587章 认真试试,不是玩玩 南初并不意外陆之律的回答。 就是因为太清楚太了解了,所以才知道如何逼他放弃那一点不甘心。 没必要为了那一点点的不甘心,再次上赌桌all-in,输到倾家荡产。 她输不起,陆之律也一样输不起。 “陆之律,比起你是我配偶栏另一半的这个身份,其实我更喜欢你是陆如琢的爸爸这个身份。” 前者可能会变,而后者永远不会变。 其实她不喜欢太多的变化,可和陆之律在一起,就永远充满着刺激和瞬息万变,他的世界里有太多复杂的关系和权衡利弊,那些都是南初疲于应付的东西。 如果彼此足够相爱的话,也许尚且可以抵御,可像他们这样毫无信任可言的两个人,不用大风大浪,随便一吹就散了,若是再试图去考验,那就糟糕透了。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陆之律再一次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声音染着一点醉意,有轻微的走调:“我的确没办法抛弃陆家跟你在一起,但我为什么就非要在你和陆家之间做选择?感情在我的生活里的确不是全部,我肩上天生有需要去担起的家族责任,那是我生来就无法推卸的东西。但我可以保证,我的感情里,以后只有你,这还不够吗南初?” “我说试试,是认真试试,不是玩玩而已。” 他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和从前的吊儿郎当判若两人。 握在她手腕的力度,收的很紧。 南初背对着他,好不容易坚定的心,又有一丝地动山摇的裂痕。 她眼眶渐渐发热,视线模糊:“陆之律你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些?我已经打定主意不想再回头了,我好不容易过上我想要的生活,你为什么又要来吊着我、折磨我?!” 她声线发抖,溢出哭腔。 “你想要的生活就是跟一个普通男人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吗?你当初跟苏经年谈恋爱,是因为他普通吗?这种谎话你自己信吗!” 南初摇头,想说苏经年不普通,可他们那不一样,但眼泪涌出来,喉咙发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陆之律双眼赤红着将她一把抵在门板上,低头吻住她,所有的哽咽和拒绝被这个吻堵了回去。 他吻的很用力,也很霸道,最初她抗拒着想推开他,甚至用齿关咬了他,可这个吻却越来越汹涌,快要把她所有反抗都吞没。 最后一丝理智和清醒被惊涛骇浪拍碎。 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妥协的往下坠,甚至不由自主的回应他,那种生理性的身体喜欢实在太难以抗拒了。 她闭上眼,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两人在门口愈吻愈烈,步伐凌乱交错的往房间里走,陆之律一手搂着她的后腰,另一手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随手丢在地毯上。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水到渠成。 南初被他推到床上,彼此身躯纠缠在一起,一触即燃。 成年男女的情慾来的直接又澎湃,也可以完全跟责任分开。 她放纵自己沉沦最后一次,却也在试探,陆之律在今晚之后,渐渐对她失去征服欲和兴趣,很快,他的三分热度就会冷却,再也不会像今晚这样有耐心的和她纠缠。 他们的感情不足以抵御异地和分离,也抵御不了争吵,一旦涉及他的家族利益,她永远都是被毫不犹豫抛弃的那一个。 阔别大半年没见,这期间她的生活平顺,即使偶有波澜却也还算安稳,不见面的日子里,谈不上多想念,可真的见面了身体这样热烈的纠缠在一起,那些平淡的想念像是洪水一样倾闸而出。 南初胸腔的空气被抽干,像是濒死的鱼,双手缠在他肩上用力划下一道道指痕。 陆之律在床上有些狠,谈不上温柔,感觉到她主动地回应后,更是放肆。 ……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陆之律喝了不少酒,再加上运动消耗,手臂裹着她的腰躺在她身侧睡着。 丢在地毯上的包包里,手机发出一阵闷闷的嗡响。 南初侧身弯腰,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孟静怡。 她看了眼熟睡的陆之律,将横在她腰间的手臂轻轻挪开了,裹着衣服拿着手机进了浴室才接电话。 孟静怡担心的问:“娇娇,你怎么还没回来?在哪儿呢?” “哦,我待会儿打车回来,一个同事今晚搬家,我去帮她搬家了,搞到现在,她过意不去,又请我吃了火锅。” 她这么一解释,孟静怡便信以为真,没再怀疑。 只吩咐说:“路上注意安全。” “嗯。” 挂掉电话,南初从浴室出来,捡起卧室地毯上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从文华东方酒店出来的时候,凉飕飕的夜风吹拂在脸上,把刚才的一头脑热和全部冲动吹的一干二净,凉了个彻底。 不远处有24小时大药房。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天雷勾地火的画面,做的太急又忘我,没做措施。 她买了一盒避孕药,又买了一瓶水,吃下药之后安心多了。 今晚就是头脑发热的犯了个错,但这个错误不能延续发展成更严重的错误。 从那场失败的婚姻里退出,她学会了自保和留有退路。 …… 翌日清晨。 文华东方酒店,全景行政套房里。 陆之律手机响个不停,他闭着眼乱抓过来。 放在耳边接听,晨起嗓音惺忪沙哑:“喂?” 是同事左杨打来的:“老大,我们被季扬给耍了,他们华科今早跟深市当地一家律所签了两年的委托协议。” 陆之律眉心蹙了起来,脸色格外不善,“麻的,真当我吃素的!” 这里的确不是帝都,陆家爪子伸的没那么长,深市有深市的圈。 但这不代表他被那季扬给狠狠恶心一通后,能做到心平气和,完全不计较。 不给那傻叉一点教训,他不姓陆。 左杨问:“业务是吹了,老大,今天咱们订机票回帝都吗?” “回个屁,先把季扬干一顿再说。” 左杨会错意,踟蹰道:“啊?老大你要对他那个啥吗?不至于吧!你没必要为了教训他把自己搭进去……” “你有病吧,我睡谁不好,睡他那种男女通吃的娘炮?我是说给他点颜色瞧瞧,你有事可以先回律所。” “那老大你悠着点儿,这毕竟是深市,季扬在深市还挺有势力的。” 陆之律应了声:“嗯,我有数。” 挂掉电话后。 陆之律闭着眼疲惫的靠在床头,脑子有点断片,回忆咂摸一番后,昨晚的记忆渐渐拼凑完整,耳边回荡此起彼伏的喘声…… 第588章 昨晚出力了 他靠在那儿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摸了下身侧,一片空。 再睁开眼,昨晚的一切好像是一场绮梦,梦过无痕。 南初连根头发丝儿都没落在这里。 …… 这边,南初晨间新闻的现场连线播报结束后,掏出手机一看,有几通未接来电。 都是【陆】打来的。 她没想回,收拾了东西正准备回台里,电话又打进来了。 犹豫两秒,接了:“喂,有事吗?” 陆之律听到这冷漠语气,一开始是不悦,但很快又以她的方式还击过去:“有事,昨晚那事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你三十二岁,我二十七岁,都成年了,自己可以为自己的X行为负责,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同样的,我也不用对你负责。” 陆之律闻言嗤笑一声,电话里传来打火机的咔嚓声。 他点了根烟抽上,慢条斯理的反问:“你的意思是昨晚我们这是一.夜情?” “你觉得是就是。” 陆之律:“我以前确实谈过不少段恋爱,但不玩一.夜情。” 419这种事,特没边际,他是浪荡,但不是随便的人。 南初几不可闻的轻叹,筹措着说辞应付道:“昨晚……就是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会忘了。” 陆之律哼笑,觉得不可思议:“意外?意外一次还算合理,做三次也能叫意外?南初,你给我重新定义了‘意外’这个词。” “……” 南初被戏谑的脸颊发烫,抿了下唇角说:“就算不是意外,那也是个错,一晚上犯三次错,还不够吗?陆之律,你现在不用打电话来提醒我,昨晚我没当回事,如果你当回事,你……” ——你打算怎么样?认真的谈?没有结果认真的谈恋爱?不可笑吗? 她语速很快,这些话差点脱口而出。 她咬住了舌尖,把后半段咽回去,有些话说直白了,没意思。 对面语调还是懒散:“如果我当回事,怎么样?” 南初不想谈,找了个借口说:“不怎么样,我同事叫我有事,你没事的话回帝都吧,我工作了。” “嘟嘟嘟……” 电话被掐断了。 南初在深市,是越来越能耐。 陆之律吸口气,多少有些憋屈。 大多情况,拔吊无情的不都是男人吗? 这女人把他给睡了,现在倒是高高挂起了。 什么错,能在床上犯三次,还犯那么久,脑子抽了吗? 他脑子没抽。 拿起手机,啪啪打字发消息过去:【昨晚我没在玩,如果不是抱着认真试试的态度,我不会睡你三次。】 “……” 即使是文字消息,看到这么不含蓄的字眼,南初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来。 旁边同事朝她手机上扫一眼:“看到什么爆炸性新闻了?惊成这样?” “没有没有!就是一个地产销售,不停地给我发豪华大平层,吓得我以为我卡里有几千万。” “给你发豪宅,说明你离暴富不远了!” 南初把手机反扣回去,尴尬一笑。 原本以为不回,那边就消停了。 结果,她在工位没一会儿,对面消息又跳进来。 【你当昨晚我们是一.夜情是吧?我不白睡女人。】 南初还没理解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对面已经发起一笔转账:【一万】 陆:【一次一万够不够?】 南初:“……” 有病。 陆之律又连续转账,总共转了三次,每次都是一万。 陆:【一夜情不是吗?怎么不收钱?】 南初咬牙,也发起一笔转账:【一毛】 发了三次一毛。 陆之律:【???】 南初:【鉴于你昨晚表现一般,一次一毛,爱收不收。】 陆之律咬牙气笑了:【三毛就想打发我?】 接着,他发来一个定位,一家私人料理店。 陆:【你电视台旁边,请我吃。】 南初:??? 【我凭什么要请你吃饭?】 陆:【昨晚你没出力吧,出力的是我,当然你请我吃。】 他那语气,格外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南初跑去搜了一下这家店的价格,两眼一黑,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这家店很贵,换一家!】 这一吃,能把她半个月工资吃没。 陆之律就不:【就这家,便宜的吃不下。】 南初:“……” 她决定中午只喝水。 不对,她凭什么要答应请他吃饭? 就因为他昨晚出力了? 神经吧……怎么不去抢。 第589章 南初后知后觉凭什么要请他吃饭,想临阵脱逃的时候,中午人在电视台门口被陆之律给堵住了。 两人到旁边那家私人料理店里坐下。 陆之律拿着菜单点了一堆价格不菲的海鲜刺身,大澳龙、吊桥石斑、蓝鳍金枪鱼、鱼子酱、帝王蟹……什么贵点什么,这能把她吃垮。 南初拿着水杯战术性喝水,“差不多行了吧,你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 陆之律毫不客气的点点点,抬眸说:“什么叫我一个人吃,你不是人?” “我不饿。” 她打算一口不吃,待会儿找个借口上洗手间,然后一去不回。 就陆之律点的这些,别说是半个月工资,一个月工资都够呛,下个月她还要交房租呢,哪有闲钱请他吃这些海鲜刺身。 等刺身上桌,陆之律见她久久不动筷子,夹了块蓝鳍金枪鱼放进她盘子里。 南初油盐不进的夹回去:“我最近胃疼,吃不了这些生冷的东西。我,多喝热水。” 说完,她又端着水杯喝了好几口。 陆之律:“……” 她低头瞅着眼腕表,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又喝了这么多水,借口就来了。 “我去个洗手间,你慢慢吃。” 她顺手拿起包就想离座。 陆之律挑眉:“你上洗手间带包干嘛?” 南初撒谎也不打草稿,脱口而出:“我来大姨妈了,去换卫生棉,然后再补个妆什么的,东西都在包里。” 他无情拆穿她,“你大姨妈说来就来?昨晚也没见你大姨妈?” “……今早来的,尿急,我先去了。” 说完,她也不管他说什么了,拎着包就朝洗手间方向走。 陆之律将筷子丢桌上,忽然没了心思吃东西。 这边,南初在洗手间墨迹了两分钟,见时机差不多了,拎着包包匆匆走到电梯那边下了楼。 但很不巧的是,某人就大喇喇的站在门口守株待兔。 南初想掉头回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陆之律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是不想跟我吃饭,还是嫌饭太贵想逃单?” 有没有一种可能,两者都有。 南初:“我刚才一口没吃,也没什么理由请你吃饭,是你硬把我拉来餐厅的。” 实话很伤人,但这是事实。 陆之律眼底闪过不悦,“你的意思是,我在騒扰你?” 她抿着嘴唇,一时无言。 像是一种默认。 陆之律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老宅。 是老爷子打来的:“深市遇到什么事了,哪天回来,陆如琢这两天有点闹腾。” 陆之律眉心轻轻皱了下说:“下午处理完事情就回帝都。” 这话说出来的同时,他抬眸看了眼一旁的南初。 南初并没有什么情绪。 甚至等他挂掉电话后,她说:“你下午就回帝都啊,路上注意安全,我不送你了,我下午还要上班。” 这话格外客套,疏离,巴不得他马上就走。 陆之律眉心蹙的更深了:“昨晚我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 南初装傻,唇角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什么?什么怎么样?” 不是不记得,这话的潜台词是——考虑的不怎么样,不想谈也没什么好谈。 陆之律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她这么充楞装傻的拒绝,也的确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 …… 下午,陆之律跟华科的死对头蓝润科技达成两年的委托合作,他特意发了个圈。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季扬耳朵里。 季扬恨蓝润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儿陆之律的律所跟蓝润合作,无疑是故意报复他耍他的事情。 季家在深市是个地头蛇一样的存在,背景也挺深的。 季扬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这会儿被陆之律这个外地来的狠狠踩了脸,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朝助理腿上踹一脚:“我让你这两天盯着姓陆的,你他妈怎么盯梢的?” 助理无辜至极:“我是派人盯着的,但是盯梢的探子说那姓陆的这两天也没干正事啊,哪儿知道他一眨眼功夫跑去找蓝润签约了?他中午还勾搭了一个女人去料理店吃饭……昨晚这女人还去他入住的文华东方酒店了,估计是跟我们合作没谈成跑去约.炮放松了,凌晨才从酒店跑出来……” 季扬闻言目光忽闪,“女人?” “就这个。” 助理将探子拍来的照片拿给季扬看。 季扬看着照片嘲讽一句:“不跟我睡,去跟这种平平无奇的女人约P?看样子,他审美眼光也不咋滴。” 因为隔着距离拍摄,照片有些糊,正脸也不是太清晰。 季扬又打量几眼,目光放荡,“啧,好像身材还不错。陆之律睡过的女人也不知道滋味儿怎么样,把她给我弄来。” 助理稍稍迟疑:“真要弄来?万一不是约P对象怎么办?” 季扬一听,血液都沸腾了,“这要是他正儿八经的女朋友,那我更想试试了。” “可那姓陆的背景不简单,在帝都圈子里……” 季扬丝毫不怕,“就因为他是帝都圈的,更不该来我们深圈搅浑水,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一下,在深圈谁家说了算。” “好,我这就去找人办。” …… 傍晚,陆之律处理完和蓝润的合作协议后,便赶到了机场。 登机之前,他看了眼手机,发了条微信给南初:【你什么时候回帝都看陆如琢?】 对面并未立刻回应。 登机播报响了起来,他正准备收了手机朝VIP通道走,手机里收到季扬发来的好几张照片。 照片里,季扬手扯着南初的头发,她嘴角挂着血迹,很明显被季扬扇了巴掌,双眼通红。 陆之律心脏狠狠震了下。 接着,季扬消息再次发来:【这女的,你什么人啊?滋味一般。】 陆之律怒意一下冲到头顶,他转身大步走出候机室,给季扬打电话。 季扬不接。 陆之律只能给他打字发消息,打字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你他妈不想活就尽管动她!】 季扬特别淡定:【动了怎么样?】 【我他妈弄死你!】 【你来啊,来求我,我没准把这女的放了。】 第590章 打我老婆是吗?(1) 【云顶会所,等你过来。其实我对她不感兴趣,你知道的,我对你更感兴趣。】 …… 云顶会所是季扬名下的私人产业,私密性相当好,季扬这人在深圈背后势力牵扯不小,左手白右手黑。 顶层老板大包里,遮光性很好的厚实窗帘里挡住落地窗外的一切光明。 男人大手扯着南初的头发,让她的脸被迫仰起。 季扬细细打量她,拾起她脖子上忘了摘下的工牌,嘲弄出声:“哟,还是个新闻记者呢,我这是摊上大事儿了?” 南初嘴里一股血沫味儿,她瞪着他,朝他脸上淬了口:“你有种让我的小命落你手里,否则,只要我能活着走出这里,你绑架我殴打我的事情就被弄得人尽皆知!” 季扬用纸巾擦掉脸上的唾沫,阴恻恻的笑了声,做恐惧状的靠近她。 “呵,我好怕啊……你看这里,全是我的人,悄无声息的弄死你,好像也不太难。” 他气息靠的太近,几乎喷薄在她脸上。 南初闻到一种不太寻常的味道,从他口腔里发出来的,那种味道她闻过一次。 一个多星期以前,她跟着警.方去报道一宗案子,在一个密闭民房里,闻到过这种气味。 这是……大嫲味道。 这个私密会所里,一定藏着或多或少的大嫲,也不排除季扬在自己的地盘里聚众.吸食。 难怪她一进这个房间,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猪油味。 南初心惊了下,沾血的嘴角又缓缓勾起来:“你弄死我好了,等姓陆的来了,刚好叫他替我收尸,不过,你抓我,实在是蠢!那姓陆的没准已经上飞机回帝都了,你想利用我把他引入狼穴,你觉得可能吗?”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陆之律这个人最是薄情寡义,我不姓陆,你就是弄死我,也是给自己惹一身腥!你还不如放了我,花花心思去帝都抓陆家的人来钳制他报复他!” “你口气还挺大,我劝你识相点,如果以后还想在深市混下去的话。” 南初哼笑:“我怕什么?该怕的人应该是季总!我不过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到哪里不能活,倒是季总,你干这些违法的事儿一旦被抖出去,华科的总经理位置还坐得住吗?甭管是深市还是哪里,哪个圈的天都有可能变,但我这样的老百姓不会变,谁看谁笑话还不一定呢!” 季扬拍着她有些青肿的脸,“嘴挺硬啊!脾气倒是挺烈,我挺喜欢,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真没什么兴趣,够他妈扫兴!” 扯着她头发的大手一松,猛地将她扔开。 南初双手撑着地面,和他谈判:“陆之律不会来的,你没必要跟我这种麻烦的小记者过不去,你把我放了,以后没准我还会歌颂季总你的光辉事迹。” 季扬哈哈大笑起来,“刚才不是说要曝光我绑架你的事情?这会儿嘴怎么不硬了?” “我这种小老百姓干嘛要跟季总这样的大人物抬杠?” 季扬饶有兴趣的问:“你不是陆之律的女人吗?不帮着他对付我?” 南初嘴角扯了扯,故意说:“季总可别说笑了,上过几次床就是他的女人,那他女人一大堆,你不如全绑来威胁他,季总跟他合作这么久,不知道他这人什么德行吗?而且,我被季总绑来,起因是他,我一点也不想掺和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争斗,他害得我都要在深市活不下去了,我不恨他不错了。季总你今天要是放了我,我没准还愿意帮你对付他,我知道他一些比较劲爆的料,季总感兴趣吗?” 话音刚落。 门口“砰”的一声发生巨响! 陆之律踹门而入,胸膛起伏剧烈,一身肃杀的站在那儿。 他双眼赤红的盯着地上的南初,声线略喘的说:“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比较劲爆的料?搁这儿骂我呢,也好,看样子也没被欺负的太惨。” 南初心脏几乎停滞,怔怔的看着他,眼底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陆之律……” “叫我干嘛,不是来了吗?” 陆之律大步朝她走过去。 季扬下巴一抬,身旁几个打手抄着家伙立刻挡住他的去路。 陆之律冷笑了声:“要打架啊?单挑还是一起上?” 他抬手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领带,缠在右手上,打了个结,又把左手的腕表给摘了,径直丢在地上。 “为难女人算怎么回事,季扬你要是个男人,就把她放了。” 季扬手里把玩着一把军工小刀,在南初脸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刀刃轻轻在她脸上一划,一道浅浅的血口。 陆之律目光一寸寸阴戾:“找死是吗?” 季扬:“把桌上那杯给你准备的威士忌给喝了,喝了我就放这女人走,不过你得留下陪我玩儿,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一向说话算话。你也知道,我对她没什么兴趣,毕竟我随便找找,就能找来一堆美女。但你不一样,帝都圈的子弟,多带劲。” 季扬根本不怕用这种事得罪陆家。 一是,这样侮辱了陆之律,陆之律百分百不好意思说出去,顶多往后给他使绊子,可他一帝都圈的,能在深圈掀起什么风浪来? 二来,他陆家的手,实在伸不到深市来,山高皇帝远,他在深圈耀武扬威惯了,根本不怕外来的。 “喝不喝?不喝我也不为难你,可惜了这女人的脸。” 季扬手里的军工刀正要往南初皮肤里深入。 陆之律端起那杯加了猛料的威士忌,仰头大口饮尽,喝完最后一滴,他将杯子反扣,砰一声砸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他一句废话也没有,语气铿锵的说了三个字:“放她走。” 季扬手里的刀停下来,一把甩开南初。 他邪笑:“不着急,我不动她,倒是你,刚喝了那杯酒,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感觉身体里有一团火?躁得慌?” 南初得了自由,在跌撞着跑到陆之律身旁时,被陆之律一把护到了身后去。 他指腹摩挲了下她唇角的血迹:“他打你了是吗?” 不等南初回答。 男人捏起右拳,抬脚就快准狠的踹倒几个打手。 他扯着季扬的领带狠狠勒住对方脖子,手臂牢牢锁着他:“喜欢刺激是吗!” “喜欢窒息感是吗!” 他左手狠揪一把季扬的短发,迫使他涨得通红的脸仰起来。 第591章 打我老婆是吗?(2) 陆之律手上狠劲十足:“喜欢虐打是吗!” “喜欢变态驯服是吗!” “现在还喜欢吗!” “叫门口的人滚蛋!不然我废了你!” 季扬被勒脖,额角青筋狂跳:“这是我的地盘,就算我放你走,你也跑不掉!” 电梯被封控了。 楼下安排了几十个看门狗。 今天陆之律能带着这女人离开,他季扬名字倒着写! “那就试试!” 他拿着那把沾了血的军工刀,在季扬脸上狠狠一划! 鲜血直流! 门口抄着家伙的打手,进退两难,“季总……” 季扬恨恨咬牙:“他妈的还愣着干嘛!给我抓住那个女的!” 几个打手挥着家伙朝南初砸过来! 陆之律将南初一把拽进怀里死死护住,那钢管重重抡在他背上! 被他护在怀里的南初也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震。 “陆之律!” “砰!” 又是一钢管,朝他大腿抡去! 陆之律双腿一折,直愣愣的跪到了地上,骨头仿佛碎裂一般巨疼无比。 南初瞳孔一震。 他的腿还有枪伤未愈! 在那钢管再次落下时,南初一把扑过去挡在他腿上,近乎失控嘶吼:“别打他的腿!” 陆之律眼明手快的扼住朝南初背脊落下的钢管,狠狠一抽,将钢管从对方手里骤然掠过来! 手臂和手腕劲猛发力,一钢管“哐”的一声抡上对方的脑门! 南初双眼透红的迟疑抬头,那打手已经直愣愣的倒在了她身后。 地上躺了好几个打手。 季扬淬了口大骂:“妈的!人呢!给我上!” 陆之律攥紧了手里的钢管,垂眸看了眼南初,唇角牵了下:“你还知道护着我的腿?” 南初咬着唇,眼眶泪花打转。 陆之律低声对她说:“今天是我连累你,一会儿我把门口的人解决,你跑出去,别走电梯,从楼梯跑,跑到消防通道的一楼从窗户爬出去。” “那你呢?” 他刚才喝了那种酒,算算时间,估计要发作了,季扬这么变态,一定会…… 陆之律勾唇一笑:“你不是说过,我这种人,天生的命好。你要是有点良心,跑出去叫人来救我就行,我可不想被季扬恶心。” 门口只剩两个打手,握着钢管虎视眈眈的盯着陆之律,要上不上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忌惮。 陆之律出手又快又狠,钢管两下抡倒门口的打手! 几乎是在同一秒,他把南初用力推了出去! “砰!” 这层包间的门被用力甩上! 接着落锁! 反锁! 动作一气呵成。 包间里,瞬间人被清空了,只剩下陆之律和季扬两个人。 陆之律手握钢管,转身蔑视的看向季扬,活络了下脖子,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想玩儿是吗?我陪你玩儿!” 季扬嘴唇翕动着,脚步往后退,想去抄家伙。 陆之律如修罗一般疾步走向他,一钢管朝他后脑勺致命一击! 季扬脑袋一阵晕眩! 但很快,头皮传来清晰尖锐的扯痛! 陆之律俯身抓住了他的头发,拎着他的脑袋厉声道:“就你这种垃圾,弄死你我都嫌脏!” “男女通吃是吧?” “打我老婆是吧?” “下面那根管不住是吗?” “我替你管!” 他拾起地上沾着血迹的军工小刀,朝季扬冷冷笑了笑。 季扬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浑身发抖:“你想干什么!” 没有男人不怕这一招。 他吓得屁滚尿流,双手撑着地面,如败家之犬一般往后直退! 陆之律指腹轻轻刮了下刀锋:“不想干什么,帮你试试这把刀快不快。” “噗嗤”一声! 尖刃插.进季扬裤裆! …… 南初一边跑一边打电话。 “你好,我这边实名制举报云顶会所聚.众抽嘛!请立刻派人过来搜查!” …… 南初逃出云顶会所没一会儿,云顶会所便被警.力骤然冲入,楼下大厅乱作一团。 她正想着陆之律会不会受到牵连也被带走调查,忽然一道身影从二楼的空调机上,跃下来。 黑暗中,有人扑了下来。 两人同时摔进草地里。 “啊——” 下意识的尖叫声被一只大手捂住,“别叫。” 南初瞪大眼睛看着他,看清来人后,乱掉的心跳渐渐平息。 她扒开他的手,“你的腿……” 陆之律:“还能跑,跑不跑?” 南初怔了下。 陆之律:“你报的警拖不住季扬多久,他会派人来追我们,深市是他的地盘,南初,今晚我们可能要做亡命之徒了。” 南初看着他的眼睛,心惊了下,“我在季扬身上闻到了大嫲味,他可能涉嫌贩卖……” “我也闻到了,先逃命,再一锅端了他。” 他们跑到市区打了辆车,到机场时,季扬派来的人已经在那儿守株待兔了。 身后传来一声令下:“给老子追!” 陆之律拉着南初的手,骤然返回那辆计程车里:“上车!” 他拉开驾驶位将司机一把拽下来。 南初迅速坐进副驾。 车子在黑夜路段飞快奔驰。 后面两台黑色奔驰追着他们。 陆之律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油门踩到底,沉声吩咐一旁的南初:“抓住扶手。” 黑色大众在车流里猛蹿。 南初握紧车顶扶手,朝后担忧的看一眼:“他们快追上来了!” “导航!去海滨大道的码头坐轮渡离开深市!” “好!” 南初掏出手机,进行导航。 二十分钟以后,陆之律在市区嘈杂的车流里甩掉了后面两台奔驰车。 车子往空旷的海滨大道上行驶。 一路惊心动魄。 南初后怕的朝车后看了好几次,确定真的甩掉他们了,才重重的吐出口气。 她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心跳狂跳,一路奔波,心惊肉跳,此刻胃部翻江倒海,她捂着嘴:“我想吐……” 车子骤然刹住。 南初打开车门,干呕了好几下,海风吹拂到她脸上,她蹲在那儿缓了好久,才渐渐平息。 陆之律蹲身,单手拍着她的背:“好点没有?” 就是这一声问候,南初忽然绷不住了。 一夜惊险,全是因为他。 她抬手猛地推着陆之律,拳头在他肩上揍了好几下,实在忍无可忍,发泄道:“我好不容易过上我想要的平静生活,你为什么又要出现!” “现在得罪了季扬,我再也没法在深市混下去了!”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第592章 打我老婆是吗?(3) “陆之律!你为什么就是这么坏!我已经放下你了!你为什么又要在我眼前晃!” “你凭什么搅乱我的生活!你根本给不了我想要的!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 她嘶吼着,和他对峙着,眼泪滚滚的落下,所有委屈和压抑都在此刻宣泄。 陆之律没让开,任由她推了好几下,踉跄的摔坐在地上。 他倒也不起来了,就那么曲着长腿坐在地上,随她打,随她叫。 南初用手背用力抹着眼泪,哭的双肩颤抖:“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又要没了……又要没了……都是因为你!” 陆之律抬手帮她擦眼泪,被她一把挥开。 他僵了半秒,轻叹了声有些无奈:“你不是说季扬可能贩卖大嫲?” “那又怎么样?胳膊拧得过大腿吗?半个深市都跟他有关系!他想捏死我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 陆之律定定看着她,气笑了:“我不是你的大腿吗?” “你开什么玩笑,这里是深市,不是帝都,不是你们姓陆的说了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这里是深市又怎么样,如果真的能掌握季扬的犯罪证据,端了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你都发现他抽大嫲了,这么劲爆的新闻,你不想报?” 南初大哭完以后,思绪渐渐拉回来,哽咽着声音说:“想啊,刚才闻到味道就在想。” 毕竟,季扬那么作恶多端。 “那不就得了,你把季扬端了,在深市的工作就保住了。” 南初:“……” 他轻松地好像在说——洗洗睡吧,梦里都有。 南初恨恨的瞪着他,骂了句:“还是把你端了比较容易。” 陆之律微怔,倏然笑出来:“你舍得端了我?” “怎么不舍得?我现在只想咬死你!” 陆之律眼底笑意收了,眸光渐渐认真下来,就那么凝了她几秒,将她一把拽进怀里,“想咬死我还护着我的腿?” “怎么不咬?咬啊,我不反抗,朝大动脉咬。” “……” 他不怕是吗? 南初张嘴作势要朝他脖子咬下去,但最终,没咬下去。 陆之律几乎在同一时刻,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嘴唇,唇瓣用力厮磨辗转,吻的深入又热烈,嘴唇磨的甚至有些痛。 南初双手推着他压下来的肩,可陆之律却强势的越压越近。 他喝的那杯威士忌加了东西,现在正是发作时候,喷在她皮肤上的呼吸都如火焰般灼热。 他把她推进车里。 两人身躯纠缠在后座,吻得难舍难分。 可南初止住的情绪忽然又上涌,眼泪不争气的溢出来。 陆之律感觉到她的颤抖,单手捧着她的脸看向她,“不愿意?” 南初哭着说:“我是不愿意,我很不愿意……这算什么呢,第二次一.夜情吗?” “我说了不玩一.夜情,你怎么听不进去我的话?”陆之律调整了下姿势,压着身体里那团火,缓缓坐起来。 他盯着她:“你刚才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见她不说话。 他顿了下,又说:“如果你是要求我必须是个普通男人,那我的确没法符合你的要求,就算是现在的苏经年,也不符合这个要求,我是讨厌他,但能白手起家的人也并不普通吧。难道你喜欢一个人,是因为这个人普通?” “你要不要去问问乔予,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老薄?是因为老薄普通吗?” “……” 他这话逻辑满分。 南初怼不了。 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因为喜欢这个人优秀的一面,只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能接受和包容这个人相对不好的那一面。 有谁会喜欢一个人普通呢?一定是在那个人身上发现了什么闪光点,而那个闪光点,足以盖住他其他的不足。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陆之律再次说:“以前你跟我要感情,我给你黑卡,给你铂金包,既然你现在要的不是黑卡也不是铂金包,那我把我在感情的那部分,全都给你,行吗南初?” 他语气很轻,轻到让她有一丝错觉——那语气里有一丝乞求和退让。 南初坐在那儿,垂着脸,紧紧抠着双手,心里仿佛在地震。 她压抑的哽声说:“我好不容易彻底死心,你为什么又要来挑拨我……看我挣扎你很开心吗?” 陆之律抱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彼此鼻尖相触。 他再次吻住她,哑声说:“看你挣扎我并不开心,你挣扎的时候,我也在挣扎和考虑,到底要不要继续纠缠下去。” “但今晚,我忽然有了答案。” “南初,要不要再跟我冒一次险?我不敢百分百保证你以后在我们这段感情里完全不受挫,毕竟跟谁谈都会遇到麻烦,即使对面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你也会和他有争执。” “但我能做到的是,以后我会像今晚这样护着你。” 南初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今晚竟然一起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生死。 现在竟然是劫后余生。 她看着他,脑海里想到的是今晚他替她挡的那几下钢管。 钢管抡在他腿上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她眼泪无声的落下来:“你不怕落下残疾吗?” “什么?”陆之律没反应过来。 南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你的腿要是因为挨那几下钢管废了,你爷爷会恨死我吧?” 陆之律笑了下,“真废了,你不负责吗?” 彼此视线再次对上时,笑意都收了。 陆之律再一次问:“所以,要不要再跟我冒一次险?” 这话落下,车后一阵动静。 又有车追上来了。 南初紧迫的说:“快开车甩开他们!” 陆之律卡着她的腰:“给个准话。” 南初焦灼喊话,“现在不就是在冒险!我有的选吗!” “……” 倒也是。 陆之律浑身不对劲,油门踩的和风火轮似的。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心惊肉跳,他们甩开季扬的人,终于到了一处偏僻的旅店落脚。 刚进房门。 门锁落下的那一秒,陆之律把南初抓进了怀里,两人如胶似漆的吻在了一起。 第593章 信他一次(1) 他身上的气息很烫,烫的像是要把她融化。 安静密闭的小套房里能听见唇齿交缠的声音,南初连挣扎都显得多余,星火点燃的瞬间,正以燎原之势将她全部理智吞噬,没有男人会在这种时候愿意戛然而止。 尤其,在陆之律喝了那种东西后。 彼此连衣服都没脱完,就已经被占据。 南初指尖掐在他肩胛肌肉里,在昏暗中目光湿润迷离的看向他,眉心微微皱了下,动作大的有些疼。 “你说认真试试,就是这样试?” 陆之律嗓音沉闷又含糊的笑了声:“不然应该怎么试,在床上拉小手吗?” “……” 不知持续了多久,她在浪潮里紧紧抓住他,用尽最后一丝勇气问:“陆之律,你真的喜欢我吗?” 陆之律顿了下,很轻又很认真的说:“我没吃过回头草,你是第一个,如果你愿意,也可能会成为唯一一个。试试吧南初,给我也给你自己一次冒险的机会。” “说不定,一眨眼就一辈子了。” 一辈子……这三个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梦幻又违和。 原来他这样的人,也想过天长地久。 这一刻,她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环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就试这一次。” 不问结果,不问以后,哪怕是为了此刻的享受,也值了。 …… 旅馆环境一般。 陆之律体内药效褪去后,抱着她去冲了个澡,再回到那张小床上,又吻了一会儿。 一晚上的惊魂未定在此刻得到安放。 南初靠在他怀里小憩,想起他刚才腿上的淤青和行走困难,睁开眼睛问:“你的腿会不会落下腿疾?” 受过很严重的伤,以后即使恢复得再好,可能也会在阴雨天犯腿疾。 陆之律垂眸看看她,“怕我瘸了?” “你瘸了,你爷爷会放过我吗?” 陆之律靠在床头,调侃道:“不会。” 南初叹了声:“所以你还是不能瘸了。” “老薄的腿也受过枪伤,比我还严重,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南初不太清楚这件事,“什么时候的事?” 陆之律:“去公海救乔予受的伤,很久了,好像并没有什么后遗症。” 南初有片刻晃神。 陆之律看看她,笑了声:“担心什么,怕我瘸了没法满足你?” “……” 陆之律搂着她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南初不由担心:“明天怎么办?” 陆之律:“什么怎么办?” 南初:“季扬的人不是还在追我们?” 陆之律气定神闲的:“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好好睡一觉。” 南初:“对了,我妈……” 她真够混蛋的,被男人迷得五迷三道,这时候才想起她还有个妈……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她连忙抓过手机,给孟静怡打电话。 但不知道是出意外了还是因为半夜的缘故,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就在南初心跳到嗓子眼的时候,孟静怡接了起来:“喂?娇娇吗?你跑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家?我在家等你等得睡着,都想报警了。” “妈,有没有人上门找你啊?” “没有啊,谁半夜上门找我,你人呢?” 南初轻轻呼了口气:“那你这两天尽量别出门了,把家里的门反锁起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啊?” 南初不敢说太多,怕孟静怡一个人在家会害怕,便说:“没什么,我应该明天就能回家,要是有人上门敲门找你,千万别开门,直接报警就好了。” 孟静怡见她不说,也只能应声说好,只提醒道:“那你快点回来。” 挂掉电话后。 南初说:“如果搞不垮季扬的话,我和我妈就在深市待不下去了。” 陆之律睨着她,“跟我回帝都不是一样?咱俩都这样了,你干脆跟我回去算了。” “……” 南初怔了几秒。 可能是他语气太寻常了,寻常的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从来都不存在阶层差距,陆家会轻易同意他们在一起一样。 她其实没那么天真,会觉得陆家能轻易接纳她,陆家的身份地位都太敏感了。 “跟你回去,如果被你爷爷知道你又跟我搅合在一起……” 他总不可能为了她,连他爷爷都不顾。 陆之律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允许自己那么不孝。 陆之律定定看着她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法说服我爷爷让他重新接纳你?最起码,你是陆如琢的亲生母亲,就算他再不喜欢你,也不会多难为你。而且,你都说了是我爷爷,我去搞定就行,至于他喜不喜欢你,没所谓吧,你是要跟我过日子,又不是跟我爷爷,面上过得去就行。” 他没什么把握跟她保证说,他能让他爷爷在顷刻之间从不喜欢南初到喜欢南初,这很不现实。 但他能保证,至少能让他爷爷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实际上,他上次去金三角执行任务,为大哥陆之放亲手报了仇,解决了冰刃那个大毒.枭,回来又受了伤,别看老爷子平时对他厉声厉色的,其实对他这个独苗宠得很,只要他不犯浑,对自己的人生有清晰的认知,承担起他该承担的那份责任,其他的,对老爷子来说其实都是小事。 就像他要跟怎样的女人在一起,这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儿。 老爷子呢,严厉归严厉,但风雨一生,位高权重,还不至于管他这些爱恨情长的小破事儿。 南初自然有些质疑。 陆之律却放话说:“我乐意,我爷爷就乐意。” 南初咬唇:“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之律觑她一眼,笑她天真吧,“以前没那么喜欢,自然不乐意,要是男人说他家里反对,那八成也不是他家里多反对,是他自己多少有点犹豫。说句难听的,你在考察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考察你。” 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骨子里的现实。 相当真诚的说:“南初,我从不否认我权衡利弊,我对你也的确犹豫过,甚至也有过想要跟你割断的念头。我出生在这样显赫的家族,没法不考虑那些事,也没法因为一段感情去拖我全家下水,何况以前我们也没什么感情。但现在有了,既然认定了,我会对你负责。” 第594章 信他一次(2) “何况,现在不谈我爷爷什么态度,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态度不是吗?你信我,我就去认真试试,万一他不反对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反对,我去认真谈谈,你死活也就等那么几天,还差这点时间吗?你也不亏啊,到时候他真不愿意,你不想跟我没名没分的纠缠下去,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一字一句,并非花言巧语,真实又现实。 如果他说的话太漂亮,也许她还会怀疑,但此刻竟然莫名的心安了。 就试试,不试怎么知道结果。 如果失败了,那就算了,倒也没有遗憾和懊悔。 先前的一切内耗和猜忌,在此刻成了累赘。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 第二天一大早。 南初手机狂响,是孟静怡打来的。 她声音很急很慌张:“娇娇,外面有人砰砰撞门,是什么人啊!” “妈,你千万不要开门,我们马上回去!” “你们?你跟谁在一块儿啊?” 南初没时间解释那么多,说了几句便匆匆挂掉电话。 陆之律早晨已经联系了一些关系,刚和他合作的蓝润已经派人在来接他们回市区的路上。 他说:“我们暂时不能回你家。” 南初皱眉说:“可我妈万一被季扬的人抓走怎么办?要我妈报警吗?” 陆之律提议道:“别报警,先撑着吧,现在报警只会打草惊蛇。我们先回你台里。” 南初诧异,“回台里?” “潜回台里拿你的设备。” 他话落,南初反应几秒,忽然意识过来:“我们要去找季扬吗?可他会所里的大嫲肯定处理掉了……” “昨天他会所被举报,如果他真的私藏大量大嫲,今天一定会耐不住性子去藏货点检查和转移,我们跟着他,八成能得到线索。” 陆之律的想法很冒险,也很大胆。 她好像从未见过他这样一面。 许是她盯着他有些晃神,陆之律微微皱眉:“盯着我干嘛?” 南初收了视线,“没什么,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陆之律:“不一样?你指哪方面?床上吗?” 南初:“……” 算了,当她没说。 还是一样,一样的不要脸。 …… 蓝润的人,秘密赶到这里,来接他们回市区。 他们藏在后座,全程戴着帽子和口罩,摄像头也拍不到他们的脸。 回到深市卫视台大楼底下,南初托了个可靠的同事,把她那些设备送下楼。 陆之律又重新租了台黑车,跟踪季扬的人。 他们迟迟没有动作,陆之律和南初在车里待了一下午,那几个心腹才开始动作。 那两台奔驰朝季家的私人码头开。 陆之律换了路线,没再跟着他们,导航从另一条路周转到季家码头。 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南初和陆之律躲在一艘坏掉尚未维修的轮船后面,暗中观察他们的行动。 码头附近有巨型仓库,他们的人员正要一箱一箱的运输不明物体。 南初小声说:“那里面难道都是大嫲?” 陆之律:“不确定,但现在不能报警,万一打草惊蛇,偷鸡不成蚀把米。” 南初:“可他们快要把东西运走了,一旦运走,岂不是没了物证?” 陆之律摸出一把银色打火机。 南初惊了:“这时候你还要抽烟?” 陆之律:“……打火机是只有点烟的作用吗?” 南初恍然,“让仓库起火?这样一来,他们运货的进度就会变慢。” 而且这种仓库起了大火,势必会引起方圆几百里的注意,也会把该引来的人引来。 大火一烧,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自然会有人来调查。 这把大火,也势必会引起舆论,上今晚的热门。 到时候,调查会永无止境,纸也包不住火…… 如果里面都是大嫲,这么多大嫲,够让季扬牢底坐穿了。 陆之律看一眼天,码头风大,一把火烧起来,风吹不尽,恐怕救火都来不及。 今晚夜色很暗,没有月亮,夜黑风高,是个作.案的好环境。 陆之律道:“拿着你的设备在这儿等我,我去点火。” 他正欲起身离开。 南初似是犹豫,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陆之律……” “怎么了?” 南初有些担心,“他们人很多,万一你被发现,要不还是不要冒险了。” 这要是被发现,多半是丢小命的事情。 季扬那厮做事又狠又绝,尤其是陆之律让他受了那样的伤,季扬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陆之律回身笑笑,“这算什么,我在金三角见过的场面比这大多了。南初,我发现你总是不信我、质疑我,这是你的本能吗?” “……” 咳。 刻板印象太深,一时间很难转变。 但这次,南初难得说了句好听的:“我……我信你,你注意安全。” 陆之律唇角笑意加深,“今晚你会拿到大独家。” 南初心尖猛烈颤动。 有些人就是命好啊,连出风头都出的这么招摇。 …… 陆之律从小路抄过去,三秒解决一个落在队伍最后面的运货人员。 他将人拖到了草丛里,把他外衣扒了下来换上。 然后,动作迅速的扛起他那箱货,低着头重新跟上他们的大部队,将货搬去船上。 不远处的南初,一直紧紧盯着这边的动静,看着陆之律踩着甲板上了船,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这边,陆之律将货物送上船,在整理货物的时候稍稍墨迹了下,就在前面的运货人员都转身去搬下一趟的时候,他点了下打火机,将一旁的麻袋点燃了,但最初火势很小,没人发现。 他又跟着那群人回了仓库。 当搬运第二趟的时候,船上起火了。 那群人乱了:“不好了!起火了!” “谁他妈点的火!” “快去救火!” “那里面可都是价值千金的东西!烧掉赔不起啊!” 码头上,瞬间乱成一团。 陆之律趁乱潜回仓库,解决了守在仓库里的两个人员,开始做着大事…… 南初拍了一堆视频,在这边焦灼的守着。 等了约莫十几分钟,忽然,仓库那边也大乱。 她手机一亮,收到一条信息。 陆:【现在报警,说起火,请求灭火。】 南初配合的报了警。 很快,外面传来“呜呜呜”的警笛声。 第595章 以后只有你(1) 消防警.力来了,码头上的人群瞬间大乱,纷纷扔掉手里的箱子开始逃蹿。 如果被查出来这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季扬一定会把他们推出去,所以他们除了趁乱逃跑别无选择。 仓库那边火势渐大,陆之律还没出来。 蹲在这边守望的南初按捺不住,也趁乱跑了过去。 “陆之律!陆之律!” 完了,火这么大,不会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吧? 就在她拔腿冲过去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从仓库冲出来,两人迎面撞上。 陆之律正呛得咳嗽,一把攥住南初的手臂,“不是让你待在那儿等我?这里太危险,快走吧。” 南初被他迅速拖走。 消防队很快冲进来灭火。 走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陆之律提醒她:“还愣着干什么,快架设备拍啊,这么大的新闻你不要?” 南初一怔,也没功夫说别的了,一边给台里的同事打电话,一边弄设备。 但现场人手有限,也没带摄像大哥。 她问陆之律:“你会用摄像机吗?” 陆之律道:“勉强会。” 单纯操作不是问题。 南初拿起麦克风,站到距离火灾现场的百米距离开始现场报道:“我是本台记者南初,我现在是在滨江路东街临海的私人码头,今晚八点左右,这里无端起了一场火灾,就在我身后一百米的地方,是一个小型仓库,路上丢了很多封闭的箱子,现在我们看到码头上有很多搬运工正在慌张逃生。目前这个仓库的用途和储存的物品品类,尚未得知,有待进一步调查……” 十几分钟后,台里的同事也赶了过来,进行深入报道。 摄像组的大哥替上了陆之律。 南初继续报道。 陆之律站在码头边,迎着风,摸出打火机双手笼着点了根烟,夜风将那些烟雾很快吹散,他抽了几口烟,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女人。 就那么盯了片刻,似乎有了一个肯定答案。 他摸出手机,给薄寒时发了条微信消息出去—— 【你说,我离了又躺回婚姻墓地里,是不是有病?】 薄狗:【不躺也可能是孤魂野鬼。】 陆狗:【有道理】 薄狗:【要跟南初复婚?】 陆狗:【怎么样?】 薄狗:【复呗,复了还能离,离了还能复。】 那边明显的戏谑语气。 陆之律看着屏幕好气又好笑,亲兄弟说话不带拐弯抹角的。 那边,南初结束报道后,解了身上的麦克风,走到陆之律这边。 只见他拿着手机在笑,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想起他那么多前女友,这会儿没准正跟某个前任聊,南初原本挺好的心情就丧了几分,硬声硬气的说:“我结束了,警方那边可能需要我们配合调查,你方便吗?” “方便啊,没什么不方便的。” 说完,陆之律将手机放回西裤兜里,手臂就自然的搭上南初的肩。 南初下意识避开了。 陆之律手臂一怔,有些不理解:“又闹什么,刚才不是还挺担心我的?” 这会儿大新闻拿到手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他记得,他们好像和好了吧?这是又要跟他闹分手的意思? 但总得有个理由吧。 南初道:“没什么,你没事就好,刚才箱子里的东西被翻出来了,相关调查人员在赶来的路上,我们要对好证词。” 陆之律伸手直接把她拽过来,“所以你现在又在不高兴什么?拿了大独家还不高兴?” 南初:“高兴,挺高兴的,没准明天开会台里能给我发奖励。” 可她这样像是高兴的样子吗? 陆之律以为她就是犯作病了,把她抓过来低头亲了口,“既然高兴了,跟我回帝都?” 南初:“……我现在不想回帝都。” 陆之律不解,“昨晚不是还答应了,出尔反尔?” 见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的样子。 南初忽然赌气的丢开他的手,“出尔反尔又怎么样,不耐烦我们还是算了。” 她快步往前几步。 陆之律大步跨上来,再次抓住她胳膊,“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什么算了,就是算了,也得给个理由吧?” 南初说:“你前女友太多,而且各个保持联系。这理由够吗?” 陆之律愣了半秒,气笑了,“我前女友多你是第一天知道吗?那是过去的事情。要是我有穿梭时光的能耐,我坐时光穿梭机回去给你改写我的情史,但有这玩意儿吗?我要穿梭回去改写情史,你刚好也穿回去,把跟苏经年那段也给改了,你能吗南初?” “……” 好口才,好逻辑,她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陆之律被人质疑,语气也并不大好:“我什么时候跟前女友各个保持联系了?你哪只眼睛看见的?南初,要是给人扣帽子罚款的话,能罚得你倾家荡产信不信。” 就像她买的那些包一样,那么多,竟然全是她对他无中生有的揣测。 也够能耐的。 南初也气笑了:“你刚才笑的那么开心,难道不是跟你前女友聊天?难道你跟你客户聊天也能笑成这样?哦,想起来了,除非那客户是叶雪初……” 她话音刚落。 陆之律骂了句:“扯淡!你是不是以前当娱记当习惯了,天天给人编无中生有的小故事?” “……” 陆之律掏出手机打开自证,“我刚才在跟老薄聊天,不是,我跟老薄聊天笑几下怎么了,他又不是女的,你这醋劲儿是不是有点儿大了?” 他垂眸看她,实在被气笑,眼底染了玩味笑意。 南初瞥了一眼,最新聊天记录的确是跟【薄狗】。 跟兄弟聊什么能聊那么开心?笑成那样? 她真的怀疑陆之律是不是真的暗恋薄寒时,可他好像性取向又没问题,毕竟谈过那么多女朋友不说,跟她上床也挺有劲的。 同志的话,对女的没那么大性趣。 南初理亏,抿着唇角不说话了。 陆之律占据道德高地,勾唇笑看着她,却又认真的说了句:“咱们打个商量吧,下次有疑问直接问,别动不动就给我扣屎盆子,行吗?” 南初努了努唇角,嘀咕了句:“给你扣屎盆子,也是因为你有前科。” 第596章 以后只有你(2) 陆之律轻叹口气,伸手揽在她肩上,把她勾到怀里,解释道:“我以前跟叶雪初联系是因为她把工作室的法律相关事宜委托给了我律所。” 南初本来就对这个耿耿于怀,索性也不装大方了,控诉道:“那也是联系了。” 陆之律盯着她,故意刺激她:“是联系了,离婚之后,她还找过我呢。” 南初恨恨地丢开他搂在她肩上的手臂,冷笑一声:“她来找你,我看你也挺开心的,挺好的,你去找她,跟她复合。” “我要是跟她复合了,现在站在这里跟你闹腾什么?你当我在陪你玩儿呢?谁跟你玩,冲到大火里去?” 南初抿唇:“那是因为我们要对付季扬。” 陆之律:“那我为什么要对付季扬呢?因为我没事儿找事儿干吗?” 南初:“因为季扬想睡你,还给你喝了那种药,你觉得恶心要报复他。” 陆之律也不否认:“是有这个原因,但当时我在云顶会所都把他弄残了,也没必要再兜圈子报复他了,我大可以飞回帝都,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至于冒险跟你来码头搞这么大一出?” 南初咽了咽喉咙,一时无言。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是想把心里对叶雪初的气撒在他身上,原本也是因他而起。 陆之律笑:“怎么不说了,没话可说是吧?” 南初指责他:“但你的确有前科。” 陆之律把人再次拽怀里来,应声说:“行,我有前科,以后不管是公还是私,我都不跟叶雪初联系了,行了吗?” 他语气甚至有些随便。 但说出来的话,让南初心尖一颤。 她不敢置信,“你是说……你以后不跟叶雪初合作了?工作上也不来往了?不是私底下不来往?” “回帝都就跟她解约,你要不信,当着你的面跟她解约。你总因为她跟我吵架,我也够烦的,这钱我不挣了好吧?” “……” 南初有些发懵。 以前怎么吵他都不愿意的事情,现在居然这么轻易的同意了? 她本来都做好,他不同意,骂她作,再次吵架分道扬镳,这样她也彻底没什么念想了,反正已经经历过离婚了,没什么能比离婚更差的情况了。 可现在…… 南初久久出神。 陆之律低头探究的看她,“答应你还不高兴?你不会要我把叶雪初丢到非洲去吧?这我可做不到。” “……倒也不必。” 就是有些缓不过来。 陆之律以为她还在介意他那些前女友,便说:“以前的事情我没办法改变,我一路走过来,感情上的确不是一片空白,我不像老薄,在感情上运气那么好,一早就能遇到想要过一辈子的人。” 他顿了顿,还是选择真诚:“而且,就算我在过去更年轻的时候遇到你,也不一定就能跟你怎么样,我并不觉得我们遇到的时机太晚,如果太早,也许也没有结果。” 他永远活在当下,眼前就是最好的。 没结婚之前,再年轻几岁,说句难听的那会儿他没个定性,也不可能愿意被一个人困住进入婚姻,若是那时候遇到南初,他们的结果不会好。 反而是现在,只要她愿意,他就有把握,他们会有好结果。 见南初始终不说话。 他又说:“跟你结婚后,只有过你,没跟别人乱来过。你总不能说,我以前谈过恋爱,就该死吧?” 南初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迟迟没说话,也不是因为他说的这些,而是……他这么轻易就答应跟叶雪初解除合作了? 以前馅饼吃多了,现在吃起来,总有些本能的不确信。 不过陆之律这人一向懒得撒谎。 似是怕她不信,陆之律打开手机递给她,“你自己删吧,看哪个女的不顺眼你就删吧,我删你也不放心。你总不能因为我跟老薄聊天笑了几下,把老薄也给我删了。” “……” 南初没接,心虚的笑笑,“算了,我信你。” 嘴上是这么说的。 但她眼神又不自觉往他手机屏幕上飘。 说到底还是好奇他微信上有多少条鱼。 陆之律看出她心思,笑着叹气,把手机塞她手里,提醒她一句:“有些中年女客户别给我删了。” “……” 她有那么是非不分吗? 南初还是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检查他手机。 她翻了下通讯录名单,看到叶雪初的微信,手指顿了下,似是在犹豫自己究竟有没有权利这样做。 头顶传来男声:“想删就删。” 南初迟疑:“真的?你不生气?” 陆之律:“刚才都答应你跟她解除合作,现在删微信还有什么生气的,你不删今晚睡得着吗?” “……” 南初头皮一硬,把叶雪初给拉黑了,然后又删除了,双重步骤。 陆之律笑出声:“你是真怕我出.轨啊。” 不是,他这么像是会出.轨的人吗? 以前他谈恋爱,也没劈过腿啊。 删了一个最介意最膈应的人之后,接下来,删人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那些备注为前任1号、前任2号、前任3号的……南初通通给他删除了。 本来删的挺舒服的,可越删越郁闷。 不是,他以前怎么谈过这么多人? 删除完,南初把手机恶狠狠地塞进他手里。 陆之律看着她,“删了还不解气?” 南初往前走,越想越憋闷,转身瞪着他,眼睛红了:“你以前可真没闲着啊,谈那么多,陆之律,我怎么就会喜欢上你这种人了呢?我明知道你那么不好,明知道你以前有过那么多女人……” 她抱怨委屈的话还没说完。 陆之律低头直接堵住了她的嘴,舌尖探进去,吻得很深。 南初也知道,那是他的过去,他过去也没有遇到她,她不该介意他的过去,也没资格介意。 她接受他的过去,但这不影响她想起来会生气,可他就这么吻着她,在这个吻里明显地安抚她,心里堵住的好像又疏通了。 南初止住眼泪的时候,陆之律的吻也停了下来。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以前的我没法改变,以后,我保证只有你。” 他都这么说了,她好像也没有道理不同意。 毕竟刚才她也理亏,是她先给他扣屎盆子在先。 陆之律把她拉进怀里,抱了会儿,哄了哄:“好了,你看旁边的人都盯着我们,在这地方打情骂俏,还要不要对证词?” “……” 南初连忙一把推开他,脸上发烫。 第597章 那是我大嫂(1) 很快,相关调查人员到达现场。 陆之律和南初配合调查去做了一番口供和笔录。 因为涉事重大,如此体量的大嫲,引起了深市头头的注意,连夜逮捕季扬。 季扬连夜卷包袱跑路,却被拦截。 这半夜,波澜起伏。 等陆之律和南初赶回出租屋的时候,孟静怡正躲在柜子里瑟瑟发抖。 “妈……” 南初连忙将她从柜子里拉起来。 孟静怡脸色吓白了,一时间张着嘴唇竟然说不出话来,直到她看见陆之律,吓了一跳。 “娇娇,我是见阎王了吗?” 南初安抚着她,“妈,没事了。” 孟静怡盯着陆之律:“那他怎么在这里,我在梦游吗?” 南初解释一番后,孟静怡也没听进去几个字,只稀里糊涂的点头。 很晚了,孟静怡这样必须得好好睡一觉才能恢复精神和理智。 南初把房门关上后,看向坐在客厅的陆之律,说:“要不你先回酒店吧,我妈这样,我得看着她。”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走到门口,陆之律拽着她亲了口才离开。 …… 第二天,季扬走.私、贩卖、运输大嫲的新闻被彻底曝光,舆论哗然。 晨间新闻结束后,南初收到工作群里的@消息。 “南初同志来我们台两个月,报上这么大新闻,可喜可贺!” “总编别光说啊,申请奖励!这么危险的事,要是没奖励以后谁愿意报?” “行,申请!报大的都有!” “南初你牛啊,这都敢跟?胆子挺肥。” 群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开着玩笑,偶尔夸几句她。 她也不敢多揽功劳,只谦虚的回了句:“运气好给我碰上了。” 总编发话:“今晚庆祝一下,请你们聚餐!” 刚从群里返回微信主界面,【陆】的消息就跳进来了。 【怎么说,要跟我回帝都看陆如琢吗?】 可明天不是周六周末,是工作日。 南初:【今晚我们部门总编请吃饭。】 这句发出几秒后,她又问了句:【你今天就要回帝都吗?】 陆之律在深市耽误了好几天,律所那边有几个棘手的委托客户,正疯狂给他打电话。 另一个,他要回去跟老爷子谈南初的事,也不想在外面逗留太久,免得老爷子不高兴,不高兴了事情更难谈。 要老爷子松口,总得哄哄,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陆:【我订了下午回去的票,午休见个面?】 因为她是报道晨间新闻,所以在晨间新闻结束后,下午事情不算多,中午午休时间挺长。 上次吃海鲜刺身,她逃单了,这次他帮她捡了个大独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了想,决定好好请他吃顿饭。 【中午去哪里吃饭?你选家餐厅,我请你。】 陆:【你确定?我只吃贵的。】 南初:【不能超过五千。】 陆之律也就是逗她,他哪天不吃山珍海味,都吃腻了,对那些餐厅也没什么兴趣。 【外面太晒了,昨天累了一晚上,腿还疼着呢,你来酒店找我,我在酒店订了双人餐。】 他入住的那家文华东方酒店距离电视台不远,打个车很快就到了。 看他说腿疼,南初有些愧疚。 【要去医院吗?我陪你去医院?】 陆:【不想去,就这么着吧,躺着呢。】 南初:“……” 陆之律这人好像永远懒懒散散的,多数时候是真懒啊,也很怕麻烦的一个人。 到了中午,南初打车抵达文华东方。 刚到行政套房里,陆之律正坐在床边微微弓着腰讲电话。 不知道对面是谁,他脸色很柔和,语气也相当温柔有耐心:“快睡,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回头空了,我飞去巴黎看你。” 见南初来了,他一边哄着对面,一边对南初笑了下。 南初:“……” 同时哄两个吗? 等他挂掉电话,随手抱住她说:“饿吗?我让人把中午餐送上来。” 南初挣开他,“你在巴黎还有姘.头?” “……” 陆之律愣了下,笑出声:“什么姘头,我哄孩子呢。” 南初瞪大眼睛一脸震惊,有些愤怒,“孩子?你在巴黎还有孩子?陆之律,你在耍我玩吗?” 她想起来了,夏浔。 是他跟夏浔的孩子吗? 一种后知后觉再次被玩弄的愤怒,在胸膛里燃烧,南初拿起床上的枕头朝他身上砸,“陆之律,你怎么这么渣!在国外都有孩子了还来纠缠我!你跟夏浔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你……” 陆之律劈手抢走她手里砸人的枕头,丢回床上,“你怎么会知道夏浔这号人?” 南初气的不行,“我知道很奇怪吗?你不花心,我怎么会知道,我真是看透你了,从今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 她转身就要走。 陆之律上去拉她,谁知道她脚一抬,狠狠踢到他的腿。 陆之律疼的低咒了声。 南初一怔,看见他弯腰揉腿,心头一慌。 “我踢的很重吗?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扶他去那边坐着再说。 陆之律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你可真会踢啊,专往伤口踢。” 南初想推开他,可他手臂收的很紧,将她半拖半抱到床边,两人跌坐在床上。 南初特别义愤填膺的说:“这两天是我一时冲昏了头脑,忘了你在国外还有个孩子,陆之律,我们算……” “又要算了?” 陆之律直接打断她,又好气又好笑的叹气:“我在你心里,就是乱的随时能搞出个私生子来的形象是吗?” 南初:“……我没这么说。” 但几年前,他陪夏浔产检,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这么高高挂起的人会好心的陪人产检? 陆之律看着她,想起一件事来:“上次你去军区医院看我,看见夏浔在我病房了是吧?” 南初抿着唇角,没否认,也没应声。 陆之律淡淡丢了句:“你当时应该进来,跟人打一声招呼。” 南初皱眉,语气有些讽刺,“打什么招呼?大房跟二房打招呼吗?” “……你把我想成什么烂人了?按辈分,你该叫夏浔一声大嫂。” 南初呆若木鸡,“什么?大、大嫂?!” 第598章 那是我大嫂(2) 南初久久没反应过来。 她僵硬的问:“那你刚才哄得孩子是……?” 陆之律开口说:“我大哥的儿子,一直跟着夏浔在国外,老爷子还不知道这个曾孙的存在。” “……” 陆之放不是过世了吗?竟然还留了个遗孤。 南初被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之律以为她疑神疑鬼觉得他在扯淡,便说:“你要不信,我给夏浔打个电话?刚好让你们妯娌见见面。” 南初连忙说:“不用!” 见他真的要打电话,南初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去跟夏浔证实这件事,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吗?而且,会显得她很小肚鸡肠爱吃飞醋。 妯娌? 她更正道:“我现在跟你没有婚姻关系,那是你大嫂,但跟我不是妯娌关系。” 陆之律服了她,勾了下唇角说:“这不是早晚的事情?” “……你爷爷还没同意呢,就算你爷爷同意了,我也还要仔细考虑考虑。” 毕竟跟他上一次婚姻,的确失败得很,他有问题,她也有问题。 陆之律倒也懒得吓唬她,尾音懒散拖长:“行,等复婚了,再带你光明正大的见大嫂。我那侄子挺可爱的,和我大哥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提起这个,南初问:“那你侄子以后都不回陆家吗?一直跟着你大嫂在国外?” 陆之律轻轻叹了声,“我大嫂对我大哥的死,还没释怀,等她想通了自然而然就愿意带孩子回陆家给老爷子见见了。要是我爷爷见了小瑾言,会开心的,也会疼他的。” 只是,这毕竟是夏浔生的孩子,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没立场多劝什么。 他当然希望小瑾言回陆家,最起码让老爷子知道,大哥还有个后代在,但夏浔不愿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一直替她保密着。 南初若有所思,“陆爷爷好像很喜欢孩子的样子……” 陆之律嗯了声说:“他就喜欢儿孙绕膝,我小时候,他也经常抱着我坐在他膝盖上玩耍,只是后来我长大了,他觉着我不好玩了,也到了该管教的年纪,对我也就严厉起来了。” “你爷爷看起来是很严厉。” 陆之律瞥她一眼,笑道:“怎么,害怕跟我回陆家见他?” 南初努了下唇角:“我现在还不想跟你回陆家见你家长,再看看吧。” “再看?你跟我说说,什么叫再看?” 他玩味的盯着她。 南初如实说:“我们已经离过一次婚了,你也不想复婚又是一场闹剧吧?那还不如多考察一下对方,没准时间久了,你觉得没劲了,也就不想复婚了。” 陆之律算听出她意思来了:“合着你还是觉得我在逗你玩儿?” 南初摇头,“我没这么觉得。也许你现在是真心的,也上头了,但谁知道过阵子什么情况呢?如果真的草率的复婚了,兴趣又很快过去,那到时候不是还要离?” 真心瞬息万变,尤其对他这种人来说,当下的真心,永远都不是永远。 陆之律默了半晌。 她的质疑也不是没道理,他就算说再多保证,她不信的话,他也没办法。 他说了句:“看样子你对情史丰富的人就是有偏见。” 南初白他一眼,“好男人本来就不怎么在市场上流通,人家谈一个就婚了,你参考一下薄总,会在市场上流通成二手货甚至是三手、四手吗?在市场上频繁流通的都是烂黄瓜!” 陆之律被她骂笑,“你对我意见是真大啊。可男人哪有不坏的?你又不了解老薄,他对乔予没准坏着呢。” 南初不以为然,“那他也没对别的女人坏。” 不像某些人。 “……” 陆之律讪讪,这话没法反驳,只伸手抱了抱她,说:“复婚以后,我不就落你手里了,以后都不在市场上流通了。” 南初:“……” 陆之律搂她腰,把她拉进怀里亲,“我下午就要回帝都了,没准好一阵见不到,你现在就打算一直跟我吵这些没意义的?” “我没有。” 陆之律气息靠近,温温热热的落在她耳畔,伸手脱她衣服,把她带床上去,“比起吵架,我更愿意在床上跟你交流。” 南初耳根一红,恍然:“你不是叫我来陪你吃饭的?” 陆之律挑眉笑了下,“怎么不是,现在要吃饭吗?还是做完再吃?我随意。” 南初:“……” 第599章 南初肚子一阵咕咕。 两人对视怔了半秒,异口同声:“还是先吃饭吧!” 陆之律打了前台电话,叫客房部的人送餐过来。 这家酒店的午餐还算丰盛,米其林新港式菜市,黑松露走地鸡、蚝皇叉烧包很对南初的胃口。 她正切着惠灵顿牛排大快朵颐的时候,嘴角沾到了酱汁。 陆之律拿着餐帕替她擦了下嘴角,状似无意的问了句:“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在深市的工作?” 她嘴里的牛排还没咀嚼完,眼底闪过不解,“结束在深市的工作?为什么?” 陆之律侧眸看她,“你不回帝都怎么看陆如琢?而且,我们现在不是往复婚的路上走?婚后总不能分居两地吧?” 南初其实根本还没朝后想这些,她答应了跟他试试,但是并没有想过真的要落实复婚的事情,至少目前是。 她放下餐叉和道具,吸了口气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就这样挺好的,我周六周末可以飞去帝都看孩子,或者你空了,也可以把孩子带到深市来玩。” 这回换成陆之律不解:“那这样算什么?开放式关系?既然你决定这样,何必管我爷爷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如果你要这样,我爷爷根本不会管我们。” 说起这个,南初微微垂了眸子,手指捏着餐布说:“我现在本来也没所谓你爷爷同不同意。不同意也没什么,不复婚就不复婚。我妈在婚姻里待了几十年,南建安死那天,她才解脱,我觉得不结婚挺好的。”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有空我也有空的时候,我们就约个会,谈个恋爱。” “等你不喜欢我,或者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没空我也没空的时候,就结束,也没什么不好。不管我们的关系再怎么变,你依旧是陆如琢的爸爸,我也是他的妈妈。”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们这样算正式谈恋爱,我不能接受你同时有其他女人,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 陆之律看着她,默了好半晌,缓缓问出一句来:“你是赌气还是认真的?” 她说:“认真的。我现在没法为了你或者孩子辞职回帝都,我刚来深市卫视台两个月,刚有起步,跟这边同事相处的也挺好,我不想再被迫的频繁跳槽。” “我以前做娱记摸鱼了好多年,除了有一个像样的本科毕业证之外,没什么履历,这你也知道,深市卫视台算是我起步的地方,我才干了个把月,要是现在跟你回帝都,我很确定,我面不上帝都卫视台,帝都卫视台的要求也远比深市卫视台的要求高,我打听过了,那边的首席新闻记者,学历都在硕士以上。” “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跟你回去,你们陆家随口一句话就可以把我塞进帝都卫视台里,可等你不高兴的时候呢?等我们分开的时候呢?因为你和陆家找到的工作,到时候我还有脸继续干下去吗?” 这几天因为季扬的事情,他们一直在惊心动魄的路上。 她也没有这么认真的跟他谈过心里的想法和以后,但现在,她说的一切都是心里话。 陆之律说:“我们复婚以后,不会再分开,南初你是没有安全感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才会有安全感?还是需要时间考验?” 南初摇了下头,“这跟有没有安全感没关系,就算你现在给足了我安全感,我也不可能辞职跟你回帝都。” “陆之律,我们分开这大半年里,我发现我可以没有你,但是我不能没有工作。你现在要我为了你放弃我现在干的还不错的工作,抱歉,我做不到。” 她这番话说完后。 陆之律深吸了口气,气息变重了不少,但久久都没回应。 南初看看时间,午休快结束了。 她起身说:“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算了,我要回去上班了。” 又是“算了”这两个字眼。 陆之律靠坐在那儿,看她拎着包离开套房,脸色沉了沉,终是大步追上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除了说‘算了’你还会说什么?以前是离婚,现在是算了,你是真想跟我算了是吗?” 南初迎上他质问的目光,“我是喜欢你,但我不想辞掉我的工作跟你回帝都,如果你非要我这么做,那我的确想跟你算了。” “就像你喜欢我,也没法抛弃陆家一样。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你说爱情不是你的全部,现在我也发现,生存远比爱情重要,谢谢你教会我这一课。” 丢下这些话,南初离开了酒店。 陆之律站在套房里,僵硬了大半晌,最终,跌坐在床边,眉心皱的能夹死只蚊子。 …… 陆之律下午的航班,飞回了帝都。 原本他这趟回来想跟老爷子谈一谈跟南初复婚的事情,可现在还有谈的必要吗?人压根都没想过复婚这事儿。 谈个屁。 去婴儿房抱了会儿陆如琢,给陆如琢冲完奶,孩子喝了奶睡着后,他情绪才好一点。 转身出来,坐在后院秋千上抽烟。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对着手机回了会儿律所的工作消息。 回完工作消息,又想起一事儿来,点开了老薄的对话框:【我记得之前好像乔予有阵子一直待在南城不肯跟你回来?后来怎么回来的?】 薄寒时:【?没有不肯,你记错了。】 陆狗:【我没记错!】 薄狗:【不是,你问这个干嘛?南初待在深市不想跟你回来?】 陆狗:…… 陆狗:【你说不说?】 薄狗:【转账。】 陆狗:【???】 薄狗:【秘诀不能白教,我不当免费的老师。】 陆狗:……踏马的这是亲兄弟! 【姓薄的,你差这点钱吗?】 对面特别气定神闲:【差啊,薄隽行奶粉钱不嫌多。】 “……” 陆狗:【转账一万】 薄狗:【少了点儿?】 对面狗的不行…… 陆狗:【转账两万】 薄狗:【后来予予在津市出差,我去找她,陪了几天,她解决完津市的事情,自己回帝都的啊,没有不愿意回来,咱两情况不一样。】 陆狗:【???你踏马耍我】 第600章 薄狗:【你跟南初什么情况,不是说要复婚,又闹掰了?】 陆狗:【人在深市当记者不愿意辞职回来,说生存比爱情重要。】 薄狗:【言之有理。】 “……” 陆狗:【不是兄弟你哪头儿的啊?现在是给我出主意,不是点评这件事。】 那边薄寒时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下:【你急什么,你跟南初才多久,我跟予予八年长跑,都没急成你这样。】 陆狗:【乔予不回南城继承风行吗?她怎么一直待在帝都?还是说,她放弃继承权了?】 乔予能为薄寒时做到这样? 陆之律心里不免吃味。 薄狗:【别造谣,予予什么时候放弃继承权了?】 陆狗:【那她不回南城?】 薄狗:【风行在帝都有分部,严老给了她五年时间用风行分部试水,而且,直飞南城也不过两个小时,她最近没回去是因为生完孩子没奔波。】 但乔予即使坐月子期间也没闲着,还让他帮忙看过几回数据分析的PPT。 陆狗:【是你让乔予回帝都管风行分部的吗?】 薄狗:【不是,我没插手过她的工作计划,除非她请我插手。她怀孕期间要去公司开会,其实我也会有顾忌,毕竟她身体不好,但人要那么干,我能怎么办,只能给她当保镖陪她去,顺便给她打打杂。】 陆狗:【可你的时间每一分钟都是按照美金计算的……跑去给她打杂??】 薄狗:【怎么不行?】 大学的时候,他还给她做过作业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陆之律服了他,问了句:【要是乔予当初一直赖在南城不回来,你能忍受一直分居两地?】 薄寒时:【长期分居两地是不大行,总要有一方妥协委屈一点。但你跟南初也没到谈这个的地步吧,又没复婚,现在直飞深市两小时就到了,你有空就直飞不就得了,时间久了,人自然而然就看出你的诚意了,知道你不是玩玩而已,也会认真考虑和正视你们这段关系的。】 陆之律转着手机,思考半晌。 搞半天,其实南初还是觉得,他现在态度不认真,所以不愿意想和他以后的事情。 可事实上,他知道自己态度有多认真,但南初不知道。 他抽完手里的烟,朝书房走。 趁着陆如琢睡觉,老爷子得点空,在写毛笔字。 老爷子头也没抬的随口问了句:“在深市这几天干什么了?我听说深市的季家出了点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有,那事儿是我干的。” 他承认的很爽快很大方。 老爷子轻哼一声:“你倒是闲不住,尽会到处树敌。” 陆之律拿起旁边的墨条给老爷子研墨,“我又没干坏事。” 老爷子瞅他一眼,“你献什么殷勤?” 这家伙抬下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老爷子实在太了解他。 陆之律顿了下,索性也不装了,笑眯眯的问:“爷爷,您之前说,从今往后不管我的事儿,这话是真的吗?” “你要敢搞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那自然不行。” 陆之律:“我至于干那些吗?您还不了解我,就嘴巴贱了点儿,其他的我也算根正苗红吧。根在您这儿,我能歪哪里去?” 前半句具有迷惑性,但后半句倒是真的。 这狗崽子混是混了点儿,但触及底线的事情也没干过。 老爷子冷哼:“说吧,什么事?” “我之前就跟您提过,我想跟南初复婚,之前问您,您让我去边境待一待再谈这些事,现在我也有资格跟您谈这件事了,您呢,说话还算话吗?” 老爷子握着紫毫毛笔的手顿住,他将毛笔架回到砚台上,没什么情绪也很如实的说了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就是我不支持,以前也是你赌气要娶的,我勉强答应了。” 陆之律心脏滞愣几秒,正想开口说什么。 只听老爷子又说:“你如果现在执意要跟她复婚,我依旧不支持,但现在,我不反对,这是你自己在感情上的事情,我没那么封.建,也没那闲心去插手你这种事。” 陆之律确认道:“所以,爷爷您是同意了?” “你觉得是就是吧。” 说完,老爷子又拿起毛笔,继续写起来。 陆之律笑起来:“您就是同意了,爷爷,要是我把南初带回来,我不求您别的,您就一点,别对她摆脸色,行吗?” 老爷子横他:“要不要复婚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这个做爷爷的不管,但有一点,就算复婚了,也别给我荒废。” “我知道。” …… 晚上,陆之律抱着陆如琢给南初打了个视频电话。 但南初正在和部门同事聚餐,便挂断了。 【我在聚餐,等回家再说。】 陆之律丢下手机,瞅着怀里的儿子,“你妈现在是真忙啊,可惜了,我明天律所还有事,不然带你飞深市。” 南初到家后,给陆之律回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陆之律接了。 南初喝了一点酒,脸颊有些红,但人是清醒的,“有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打视频?” 他们虽然还没复婚,但的确在交往吧。 陆之律将视频摄像头对上陆如琢。 南初看着孩子,眼神温柔下来,“上次看他眼睛还不太能睁开,现在眼睛长大了好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说话?” “说话还早呢,可能等你回帝都,他也不会说话。” 南初:“……” 彼此沉默一会儿,陆之律把陆如琢又重新放回摇篮里,拿起手机认真的和她说:“今天回来我跟老爷子谈了下跟你的事情。” 南初微微一怔:“其实我们现在这样,暂时没必要跟你爷爷说。” 免得白吵一场,到最后根本不用继续那一步。 陆之律扬眉:“怎么没必要?你现在不想谈复婚,那以后呢,你就那么确定你不想跟我复婚?” “我没有,但我昨天说的也不是气话,我现在的确没法辞职回帝都。就算你不愿意干等我,接受不了异地,也是人之常情。” 陆之律叹了声:“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等你?你问过我吗?你只会说算了。南初,很多时候我说一些话都是无心的,我希望你能回帝都,所以我才理所当然的觉得你会辞职回帝都,毕竟你上次也没拒绝我,我并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是吗?但你可以跟我好好说,而不是一口一个算了。” 第601章 直飞深市 他态度软化,语气也温顺很多。 南初道:“可我现在的确不会跟你回帝都,也不知道会在深市工作多久,这个时间也许是以年为单位的。你……你能接受这么久的异地恋?” 他不假思索,“你能我怎么不能?” 南初想了几秒,似乎联想起什么来,说:“也是,你异国恋都谈过。” 两个小时的直飞算什么。 “……”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巴掌扇他脸上。 他笑起来,求她:“能不能别拿我过去的情史说事儿了,都老黄历的事情了,我忘了。” 南初倒也没执着于翻他过去那些情账,只轻叹着说:“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没把你忘了不就行了。” 他看她,直勾勾的笑。 南初心尖一漾,似乎还不太能接受突然转变的关系,微微收了视线,避开他的眼睛,打了个岔:“陆如琢睡着了吗?” 陆之律将镜头转过来,让她看孩子。 陆如琢含着奶嘴在摇篮里睡的很香。 南初静静看了会儿,当陆之律把镜头转回来的时候…… 南初低声说:“挺晚了,我先去洗漱了,明早还要上班,先挂了。” “……” 陆之律叫住她:“等等。” 南初问:“还有事吗?” 陆之律想起重要的事来,“我已经跟我爷爷说了我们的事情,也跟他坦白了想跟你复婚,你不好奇他怎么说?” 南初大概是没想到他真的在这个不确定的节骨眼上和陆爷爷去谈了这件事,毕竟她也没答应要跟他复婚。 其实她现在没所谓陆爷爷同不同意,毕竟只是在恋爱,他们只要不重新步入婚姻,陆爷爷什么态度,和她关系不大。 所以并不好奇,但还是配合性的问了句:“你爷爷怎么说?” 陆之律盯着她,眸光试探:“如果他反对,你还会愿意跟我纠缠下去吗?” 南初被问愣住了。 随即轻笑着说:“这话好像不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才对。如果你爷爷反对,你还会跟我纠缠吗?” 陆之律没有迟疑的回答:“会。不过之所以问你,是因为如果我爷爷反对,可能我给不了你名分,你会觉得委屈,我不想……你因为委屈跟我散了。” 南初一怔,这时候忽然又有点好奇陆爷爷怎么说了,“所以你爷爷反对了?” 这样也好,不用进入婚姻,只是毫无负担的谈恋爱,等到了该散的时候,连麻烦的离婚手续也不用办,说一声分手就可以结束。 “没有,他没反对,同意了。” 南初没想到陆爷爷会同意的这么爽快,思绪微微出神。 陆之律顿了下,又问:“所以,你想不想跟我复婚?我爷爷这边不会为难你,你不用考虑陆家和我爷爷的因素,只需要考虑我这个人就行。” 他直接的让南初愣住。 南初沉默许久,才说:“我……” 她想说,现在可以不回答他这些问题吗? 许是她犹豫的态度很明显,陆之律打断了:“不是说要去洗澡,去洗澡睡觉吧。” “啊?” “不去洗澡想煲电话粥啊?” 南初:“……哦,那我去了,拜拜。” 陆之律:“晚安。” 挂掉视频后,南初坐在玄关处的坐凳上,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换掉鞋。 孟静怡在那边看相亲节目,看的哈哈大笑:“欸?娇娇,好多女嘉宾去电视上参加节目,又能挣钱又能相亲,我看这上面女嘉宾长得还没你好看,你要不要也去试试?就算凑个热闹也行,当去认识新朋友社交了。” 南初好笑道:“那都是剧本,再说我现在刚进电视台,哪有空去这种节目相亲,妈,你自个儿上吧,不也有花哨老头儿来相亲吗?没准看对眼了。” 孟静怡:“我都徐娘半老了还上节目,不丢人现眼了。” 南初踩着拖鞋进了洗手间。 孟静怡坐在客厅沙发上,探着脑袋朝洗手间方向望了望,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对了,那个陆之律什么意思啊?他怎么跑来深市了?特意来找你的吗?” “不是,他来深市出差。” “就算他来深市出差,不特意跟你联系,你俩能碰一块儿去?” 南初洗好手,出来拿换洗衣服准备洗澡,问孟静怡:“妈,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是想问,他是打算跟你复婚吗?” 南初问:“你是不是挺想我跟他复婚的?” 孟静怡连忙说:“我可没有啊,以前我是觉得他有钱,能给你提供好的物质,现在我们自己在深市生活,这日子过过好像也还过得去,没想象中那么不能忍受。你要不想跟他复婚,就少招惹他,他那人脾气不大好。” 南初:“妈,你好像挺怕他的。” 孟静怡抿着嘴唇,表情有些僵,“说实话,你跟他结婚那三年,他每次来我们家,我对着他脸都快笑烂了,恨不得给他鞠躬,就跟供祖宗似的,我印象中他没喊过我妈,也没喊过你爸。他哪里像是我们家的女婿,就是一大爷。” “……” 孟静怡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南初忍不住笑出声:“你以后不用供着他了,更用不着给他鞠躬。” “那你意思是,不打算跟他复婚?” 南初目光暗了下,应了一声:“嗯。” 至少现在,没这个打算。 她不太想以后的事情了,以前总是会内耗的想着很久远的事情,现在不会了,她就想把每天的日子都过好一点,更好一点,即使那些日子和陆之律都无关。 …… 周五准备下班的时候,南初点开【陆】的微信。 刚在消息栏编辑:【我明天放假,想去帝都看看陆如琢,你方便吗?】 刚编辑完,消息还没发送出去。 对面的消息忽然弹出来。 【下班没?】 南初删掉了原来的话,回了句:【刚要下班。】 陆:【我在你单位楼下。】 南初看着这条消息时,呼吸一滞。 他、他怎么突然又来深市了? 带陆如琢来的吗? 南初收拾了东西,拎着包下楼,从电视台一楼大厅的电梯处往大门走,只看见一道熟悉的男性身影站在已经暗淡的夜色里。 他逆着背后路灯的光芒,身上丝毫没有奔波疲惫的风尘仆仆感,看起来也不像是从另一座城市飞来的深市,倒像是闲庭散步到了她工作的大楼底下。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寻常的问了句:“吃饭没?” 第602章 我想你了行吗? “我……还没吃。” 陆之律说:“走,带你去好吃的。”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 这人好像到了哪里都跟回了家似的自在,丝毫没有身处外地的感觉。 明明……他对深市好像也不熟吧。 南初扭头问他:“陆如琢呢?你没带他来深市?” 陆之律侧眸睨她一眼,轻笑:“他现在还不太能坐飞机,而且,那么小得抱着出门,不带保姆和司机,很麻烦。” 南初说:“明天周六,我明天和你飞帝都去看他吧。” 陆之律:“那我今晚来干嘛?” 南初刚想说,她哪儿知道。 陆之律已经开口:“下周吧,你下周飞帝都去看陆如琢,刚好,这次我飞,下次你飞,就这么轮着来吧。” 他说的特别顺理成章。 南初后知后觉:“每周都要飞来飞去?” 陆之律:“嫌累?” “不是,我的意思是,一个月我飞两三趟帝都,去看看陆如琢就行了,至于我们俩,不用每周都见面。” 陆之律眉心皱了皱:“咱俩现在不是在谈恋爱吗?” 南初:“是吧?” 陆之律气笑了:“什么叫是吧?难道不是?” 南初:“……是。” 陆之律安排道:“这样吧,现在孩子还不能坐飞机,所以得麻烦你多飞几趟帝都,一个月四周,你如果飞三趟帝都,剩下那趟,我飞深市。” “那如果我有一周想自己待一会儿,或者我有事……” 陆之律丢了四个字:“提前报备。” 南初思忖几秒,“哦”了一声,又反问一句:“那你有事……” 她话还没说完。 陆之律说:“我也一样,会跟你报备。” 南初:“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吃饭?” 陆之律:“你想吃什么?” 南初:“火锅?” 陆之律:“走啊,哪家?” 他摸出手机,准备定位打车,但这个点,前面几百号在排队,车很难打。 陆之律很少遇到这种需要等的时候,看着这几百号排队,脸渐渐地黑下来,突然抬头问南初:“这附近哪有4S店?” 南初嘴角抽了下:“你想干嘛?” “买台车放你这儿,你可以上下班开,省得以后来深市跟你约会还要排队等打车。” “……” 为了省去打车时间直接买台车,好特么奢侈。 这很陆之律。 但今天就算买了车,也提不到车。 南初看看他手机上显示的排队号数,前面还有206位在等车。 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他手腕,带他朝一旁的地铁口走:“那家火锅店坐地铁三站路,坐地铁吧!” “……” 陆之律八辈子没坐过地铁。 他刚满十八岁就去考了驾照,上大学也是直接开车去的,至于小学、中学、高中都是家里的车接送。 他活了三十一年,其实没坐过地铁……只看过地铁跑。 他被南初带进地铁站里。 南初有地铁卡,但陆之律没有。 陆之律:“我怎么进去?买票吗?” 南初这辈子没见过陆之律这么蠢的样子。 她实在想笑:“你在手机上领一张电子地铁卡,可以刷二维码进地铁。” 陆之律:“手机上哪里领?” 他摸出手机,眉心皱起来,一脸无语。 南初:“……陆少,你平时不吃饭的吗?” 陆之律:“吃饭我也不坐地铁啊。” 南初直接拿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没ZFB这个软件,一脸震惊:“你平时都是刷黑卡活着吗?” 陆之律:“不然刷什么卡?” 南初无语的白他一眼:“花呗。” 她一顿操作,下载ZFB,又让他扫脸,绑定银行卡。 陆之律眉心皱了下:“这么麻烦?要不还是出去打车吧?” 南初:“地铁才三站路,十来分钟就到了。要不你出去打车,我先进地铁?” 陆之律:“……我对这儿不熟,你也不怕把我弄丢了。” 南初:“???” 他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能丢? 等陆之律好不容易绑定好银行卡,南初给他领了深市的电子地铁卡。 她指点着陆之律:“拿这个二维码对着这里刷。” 陆之律:“我是白痴吗?” 南初憋笑:“我哪儿知道,你一个地铁都不会坐的人。” “……” 陆之律刷二维码进了地铁,但一路不爽。 因为南初一路都在笑话他。 草……被她逮着傻逼短板了,够她笑一阵子了。 他跟个盲人似的,被南初拉着在地铁站的人群里东奔西走。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点,地铁站里人山人海,又正值夏季,人头攒动之间,香水味、汗味、烟味、炸鸡味……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 前面有男人往后退了一步,挤到南初身上,陆之律把南初往怀里拽了拽。 南初没穿高跟鞋,脑袋刚好到他下巴,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挨得很近。 男人单手握着上方的扶手,另一手揽在她后腰处,低头看着她若有所思了一句:“难怪离婚的时候没把那些红底高跟鞋带走,离开我这么久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拥挤车厢里,早晚高峰里,前胸贴后背,能把人挤扁。 陆之律垂着眼睫看她,眼睛里没有一贯的傲慢和匪气,眼尾看起来竟然有一丝温柔。 南初努了下唇角:“我穿过的那些红底高跟鞋,你嫌占地方可以扔了。” 陆之律:“没扔,你之前不是嫌有几双没贴底走路打滑,我让陈嫂拿去店里帮你贴了底,等你回了澜庭再试试。” 南初心口滞愣了下,甚是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会记得?” “想记得就记得了。” 说完,他淡淡笑了下,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居然记得这种小事。 也没有刻意去记,只是她离开澜庭别墅那阵子,他耳边偶尔会回响起她无意中小声吐槽的话,也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都是很琐碎的事情。 地铁停站,微微晃动。 南初没抓把手,往他怀里一栽,脸靠在他脖颈处。 陆之律单手搂住她的后背,忽然收紧了手臂,低头在她耳畔说:“待会儿吃完饭去买车吧,每天挤地铁不累吗?” 因为彼此气息靠得太近,南初心跳漏了一拍,又镇定的说:“不累,大家不都在挤?” 早习惯了。 “大家的事儿我管不着,但你,我心疼。” 他嗓音很轻。 就那么垂着眼睛看她,她一抬头,就对上了那温温淡淡的视线,不争气的心动了。 地铁停站,一拨人下车,一拨人上车。 陆之律把她按在怀里。 南初脑袋抵在他肩上靠着,眼睛看着地面,忽然喊他一声:“陆之律。” “嗯?” “你今晚为什么来深市找我?” 陆之律微微侧眸,看她后脑勺,问:“你不想我?” “……你上周末还在深市。” 才分开五天。 陆之律看着她白嫩后颈,默了好半晌,说:“我想你了行吗?” 南初始终没抬头,也没吭声,只是唇角不自觉轻轻勾了下。 她伸手缓缓抱住了他的腰。 三站地铁很快就到了。 陆之律拉着南初出地铁,两人像是寻常情侣一样走在人潮里,他走在前面一点开路,南初抬眸看他。 婚姻三年,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一刻,她感觉陆之律距离她好近。 人头攒动间,陆之律紧拉着她的手,偶尔微微侧眸朝后看一眼,“吃完饭看电影吗?还是想干嘛?” 南初说:“买彩票。” 陆之律:“……你确定?” 南初不解:“确定啊,不能吗?反正你是锦鲤体质,彩票钱我出,中奖了我们一人一半。” “……” 她算盘打得挺好。 可是……他在深市可不认识什么体彩机老板。 第603章 今晚陪陪我? 两人吃完饭,在商场里随意转着,南初一眼就看见摆在角落里的自助体彩机。 她脚步朝那边走,“去买刮刮乐。” 陆之律跟在她身后,忽然头疼。 南初买了一堆,刮了半天,也没刮出什么大奖来,探着脑袋去看陆之律在刮的那沓。 “有大奖吗?” 许是她目光过于期待,把陆之律都搞心虚了。 他这沓……只刮出了二十块…… 他将手里这沓扔一边去,忽然岔开话题说:“去看电影吧。” 南初狐疑,把那沓刮刮乐捡回来,“还没兑奖呢,我手里这沓中了五百,你这沓多少?” “……” 陆之律没报数,她便细细兑了一番。 结果让她略微诧异。 “居然只有二十,陆之律,你怎么不锦鲤体质了?” 都没她刮出来的奖多。 陆之律为自己辩驳了一句,强行挽尊:“深市这地方和我气场不合,犯冲。” 南初:“……” 这什么破理由。 他无意说了句:“回帝都,带你中个大的。” 南初忽然品出什么,眼神古怪探究的盯着他,“回帝都就能中奖?你那么确定?” “……” 见他脸色微微一僵,有些许不自然,就像是小时候考试作弊被抓包一样。 南初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作弊!” 哪里是他锦鲤体质,分明就是开的外挂! 陆之律脸上一尬,笑着拉她走,“这种事怎么能叫作弊,充其量叫暗箱操作一下。而且中奖不就图一乐呵,当时你不是挺开心的?深市的刮刮乐刮不出来,回帝都让你刮个够。” 南初哭笑不得,细细回想起来,这都是他撩妹的小把戏。 她当时居然就这么信了! “你每次谈恋爱都是靠‘暗箱操作’哄姑娘高兴吗?” 难怪姑娘被他骗得团团转! 甘蔗男! 陆之律冤枉得很,手臂把她勾到怀里,“怎么就成每次了?我可没用这招哄过别人。” 南初轻哼:“那谁知道?” 像他这样又渣又甜的甘蔗男,嘴里真真假假,谁分得清! 陆之律好笑道:“不然你把我那些前女友加回来,挨个儿问问?我总不至于跟她们对供词。” “……多无聊,我才不干这种事。” 似是看出她眼底那抹晦暗。 陆之律收了面上笑意,语气认真起来:“真没有,我以前接触的那些姑娘,都是伸手跟我要铂金包,要大平层的。谁会带我来买刮刮乐?这玩意儿能刮出几个钱来?” 南初听着像是夸奖,但回味一番,又觉得他这话不像是褒义,她伸手去掐他胳膊:“你意思是说我单纯,我好骗?” 陆之律:“那带你去买包?” 南初:“去你大爷的!” 她丢开他胳膊,朝前走。 陆之律大步跟上来,低头看着她说:“你之前买的那些包,也都还整整齐齐的放在澜庭别墅里,没扔。” “那些又不是我的包,那是你的包。” 陆之律把人拖怀里来,沉声哄着说:“等你回澜庭别墅,那些包我一个个跟你解释。” 但大多数,他真记不清了。 那些捕风捉影的绯闻,他没想到她会那么当真。 南初看着他还算真诚的眼神,说:“反正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我都忘了你能记得?” 陆之律难得一噎。 两人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孟静怡打电话过来问:“娇娇,怎么还不回来?平时你们不是周五没什么班要加吗?” 南初想也没想就说:“哦,我们同事聚餐呢,待会儿我就回去了,你先睡吧。” “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她感觉到一道凉飕飕的眼神扫到她身上。 陆之律:“我是你同事?你跟同事拉小手出来约会吃饭看电影?” 南初嘴角轻抽:“我就是随口一说,省得她问东问西。” 陆之律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问东问西怎么了,我见不得人?” “我没说你见不得人,可现在我们不就谈个恋爱,也不用通知所有人吧,低调一点好,省得结束的时候,闹得大家都来问。” 陆之律学她没所谓的口气:“不就谈个恋爱?” 南初顿了顿,干笑道:“而且……我们之前都离过一次婚了。” 他理所当然道:“离过一次婚怎么了?复合很丢人?” “不、不丢人。” 就是再次通知家属和身边的朋友,挺麻烦的,要挨个解释。 从电影院出去,时间不早了。 南初打了车,准备回家,对陆之律说:“你住哪个酒店,你也回吧。” 陆之律:“……” 合着他飞来找她,她就这么打发他? 他陪着她等了会儿车,等她的车到了,南初刚拉开车门准备上去,陆之律骤然拉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我把今晚的时间腾出来给你,你要回家?” “你明天不是不走吗?我们明天再见……” 话还没说完,陆之律手臂揽着她的腰,将她裹进怀里,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唇吻:“真不想我?” 他嗓音有些喑哑,气息也很热,南初脸烫了下。 一旁的出租车焦躁的按了按喇叭,司机探头看向窗外问:“你们到底走不走?” 陆之律将人搂进怀里,对司机说:“不走了,打错了。” “真服了!自己记得取消订单!” 司机骂骂咧咧的开着车走了。 南初埋在他肩窝里,脸上烧红:“我不回去我妈那边怎么交代?” 陆之律:“说你一同事在追求你,你答应了。你都快三十岁的老姑娘了,有点夜生活不稀奇吧,这也要管?” “陆之律!你说谁老姑娘!” 她抬头瞪着他。 只见他笑吟吟的看着她,目光里满是调侃。 陆之律重新把人勾怀里来,“我老,我比你老。那请问老姑娘,你现在到底是要回家,还是要跟老男人回酒店?” “回家!” 她转身就走。 陆之律一把攥住她后衣领子,把她扯回来,拢进怀里的一瞬间,唇瓣也贴了上来。 在深市夜晚的大街上,肆意热吻。 吻了许久,他嗓音沉哑诱哄道:“看我飞过来找你的份上,今晚陪陪我?” 第604章 钻戒和工作,都属于你 文华东方酒店,行政套房内。 一双男女身影纠缠在全景落地窗前。 准备更近一步的时候,陆之律手机响了,本来不打算管,但那电话一直响。 南初推开他肩膀说:“会不会是什么重要客户?” 陆之律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一串未备注的手机号,号码归属地是帝都。 刚接起,电话那边便传来一道女声:“之律,我们现在还在委托合作期间吧,你把我微信拉黑什么意思?我最近有几个代言纠纷,需要你这边处理一下,明天有空吗?我去你律所一趟。” 是叶雪初的声音。 南初自然听见了,眸光不自觉黯淡几分,正想转身去浴室洗个澡,被陆之律握住了手腕。 然后,他开了免提。 对电话那边的叶雪初说:“我不在帝都,等回了帝都,约个时间解约委托的事宜。” 叶雪初有些诧异:“什么?解约?可我委托给你律所的时间还没到……” “我知道还没到时间,提前解约,违约金会赔付给你,具体的等面谈吧。” 陆之律语气不容置喙,单方面下了决定,并非在同她商量,更像是一种通知。 叶雪初纳闷了:“之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理智了?委托期间,我们并没有因为原则性的问题闹过矛盾吵过架吧?我哪里得罪你了?或者说——” “你就算要跟我单方面解约,现在我也是你客户,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和理由吧!” “比较官方的理由是——跟你合作影响到了我的私生活。之前也提醒过你,半夜不要给我打电话,你的确是我客户,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在非工作时间擅自打扰我的休息时间。” 接着,他更明确的说了句:“叶小姐,你越界了。” 不止是电话那边的叶雪初噎住,一旁的南初眸光也颤了下,几乎难以置信的看向陆之律。 即使在这之前,在陆之律的同意下,任由她拉黑删除了叶雪初的微信,也说了会跟叶雪初终止合作。 可他毕竟没有真的和叶雪初割断合作,对南初而言,那更像是一种哄,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哄她了,以前也有过,可到底是泡沫。 但现在,这是第一次,在她和叶雪初之间,陆之律的天秤明显倾斜到了她这一头。 叶雪初沉了口气,忍着脾气提醒他:“陆之律,你这样没有职业素养,中途和我终止委托协议,不仅会得罪我,你应该清楚,你还会损失一大批优质客户。”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提醒。” 他态度很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大概是知道这合作终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叶雪初沉静了几秒,嘲弄的哼笑了声:“你刚才说了官方理由,那真正的理由呢?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要跟我终止合作,是因为你那个前妻?” 原以为陆之律会照顾一下叶雪初的情绪,会婉转的回答,又或是不回答。 但他竟然说:“是又怎么样?” 语气很淡,却有种没所谓的猖獗。 南初怔忪住,心跳如雷。 也就是在这一秒,话音落下后,陆之律掐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大手扣着她脑袋重新吻了上来。 唇瓣纠缠许久后,彼此轻微气喘,呼吸滚烫。 他问:“现在感觉到我对你的偏爱了吗?” 南初像是躺在虚无缥缈的云朵里,没有着陆点,不真实的像是下一秒会被狠狠摔进泥潭里。 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深深地不安感让她下坠,甚至莫名的热泪盈眶。 他曾经……那么明确的,不要过她。 理智和清醒,挣扎着让她和面前的人割开距离,可又矛盾的难以抗拒。 她哭了,哽咽着说:“陆之律,我可能……永远也逃不过南建安给我带来的阴影和伤害,我总是会下意识质疑你对我的感情,有时候我觉得你喜欢我,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根本不喜欢我,我分不清,也会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里,对你丧失全部信心。所以,我一步也不想朝你走过去,甚至想后退,总是准备离场。” “那样也许对不起你,但如果真的离场,我能保证自己不会像上次那样痛苦。对不起……我没有太多退路,我的退路只有我自己,所以我只能拧巴的走一步看一步,看着风向不对的时候,我可能就退缩了。” “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我确定,这样我不会受伤。我甚至不是一个适合进入婚姻的人,因为南建安和孟静怡,我也不渴望婚姻。而且曾经,我们那三年的婚姻,很失败,我不想重蹈覆辙了……” 她说了一通退缩的话,暴露自己的短板。 她其实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不该在这时候这样“扫兴”,可怎么办,如果对面不是太坚定的话,她宁愿现在就割舍退场。 她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沙哑又清晰的问:“即使是这样,你还愿意继续跟我试下去吗?” 陆之律用指腹擦着她脸上的眼泪,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小盒子。 在南初迟疑的目光下,他打开丝绒小盒子,里面嵌着一枚钻戒。 他将那枚钻戒摘出来,戴到她无名指上,回应她说:“愿意啊,没什么不愿意的。就算再冒着一次离婚的风险,我也愿意。” “你不喜欢冒险,可我和你相反,我喜欢冒险,就算你往后退也没关系,老实说,我还挺喜欢角逐的。你退,我就进,这样,也平衡了不是吗?” 他嗓音很轻,很淡。 可说出的这些话,却很郑重,也很实际。 南初看着左手上面的钻戒,眼泪簌簌落下来,哭着笑了:“这是求婚吗?随便把戒指往人手上一戴,虽然这个钻戒很大,但是你问我意见了吗?” “你不是要我的态度?这钻戒迟早是你的,现在只是提前让你戴上。至于求婚,你如果非要那么俗套的单膝下跪,我当然愿意配合。” 南初捂着嘴哭,半天憋出一句:“可我还是不会放弃工作和你回帝都的……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把钻戒还给你,但我不能没有工作了。” 她好不容易从那三年的婚姻里爬出来,就算再摔进婚姻里,也不要以曾经那样难堪的姿态躺进去了。 她需要工作,需要底气,即使陆之律喜欢她,可这些东西陆之律都给不了她,她只能也必须自己给自己。 听到这句,陆之律怔了下,失笑:“行,钻戒和工作,都属于你,周末夫妻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分居两地吧?” 南初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忽然蹦出一句:“我还要读书……” “读书?读书干嘛?” “考个学位,才能进帝都卫视台,才能回帝都……我没想着一直在深市……但是……” 陆之律这才反应过来,心脏一震,定定看着她问:“所以,你是有计划为我回帝都的?” 第605章 叫什么?老婆? 南初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陆之律盯着她:“到底是不是?” 南初嗓音带着哭腔,诚实的说:“主要不是为了你……” 就算帝都没有他,她也还是这个计划,又或是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只是在这个计划里,他恰好希望她回到帝都。 陆之律:“主要?那就没有一点是为了我?” 南初干笑了声:“……有一点儿。” 但不多。 她被抱着扔到床上去,陆之律的身躯覆下来,堵住她的嘴唇:“在我这儿,就是因为我。” “……自恋!” “说谁自恋?自恋的人为了你跟叶雪初半途中止合作,赔偿一大笔违约金,你说说,这笔账怎么算?” 南初睁大眼睛,一瞬间清醒:“我没钱赔你,要不你还是继续和她合作吧。” 陆之律气笑,“罚你下周飞帝都。” 她本来下周也想回帝都看看陆如琢,点头说:“那我周六早晨飞回帝都,你来机场接我吗?还是我打车去哪里跟你汇合?” “周六早晨不行。” 南初还在疑惑周六为什么不行。 陆之律已经霸道的说:“我周五晚上来深市找你,你不得意思意思?” “意思什么?” 陆之律:“周五晚上一下班就飞帝都,来找我,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你。机票我帮你订?还是你自己订我帮你报销?” 南初笑起来:“我自己订,机票没多少钱。” 陆之律眼底噙着戏谑,“你刚不是说你没钱?这么有钱,回帝都请我吃饭,上次的海鲜刺身你逃单……” 他话还没说完,被南初一把捂住了嘴。 南初咬牙切齿:“你上次吃的那顿比我一个月工资还多!陆之律你做个人吧!” 他拨开她的手,另一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腰,将她猛地带进怀里,用力吻住她:“现在做什么人?这个点做人的,多半羊尾。” “唔……” 纠缠着接吻。 南初抱住他的脖子,有一瞬恍惚和幻梦,明明刚离婚不久的两个人,又准备着复婚了。 许是有片刻怔神,被他捕捉到。 陆之律吻着她哑声问:“在想什么?” 南初问:“你以后会后悔吗?” 他曾经不是没有后悔过,在陆家深陷囹圄的时候,他明确后悔过当初赌气娶了她。 就像是陆爷爷说的,他可以在一时上头的时候,为了她暂时放下对权力的渴望,如果有一天,她成为了他逐权路上的障碍呢? 也许那一天不会到来。 但若是有那样一天,她一定是无足轻重的。 陆之律扣住她的手指,压在床上,两人的身体陷进柔软大床上。 他停下来,目光认真的凝着她说:“我愿意为我的一时上头买单,何况我知道我现在并非一时上头。南初,我想过我们的一辈子,虽然你可能不信,但在我的人生里,这样的一时上头其实很少,所以我不会后悔。” 至于曾经…… 陆之律还是说了句“抱歉”,为曾经他对她的权衡利弊和抉择,他无话辩驳。 过去的不会重来。 亏欠就只能弥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最终,他说:“以后我的爱,只给你。” 南初没有骨气的咬着手背,眼泪又从眼尾溢了出来,她侧着脸埋进枕头里。 他低头过来柔声哄她,开着玩笑逗她:“哭什么,你再哭下去,我真的要尾了。” “……陆之律!你这人嘴里到底有没有一点正经的!” 但这个人是没有正行惯了的,他在她耳边笑得很坏:“现在我还没做什么,你哭成这样,待会儿还有眼泪吗?” “……” 南初捏着拳头锤他,被他一把扣住,重重压下来,继续。 南初眼泪收不住,被弄得眼睛通红。 陆之律盯着她的脸,幸灾乐祸的笑了下:“现在是感动的哭,还是……舒服的?” “……!” “好了,别哭了。” 他在她耳边叫“初初”。 南初膈应不已:“别叫我初初!” 陆之律:“那叫什么?” “宝贝儿?” “南南?” “还是……老婆?” 南初鸡皮疙瘩掉一地,没一个爱听的。 最后一个,还行。 第606章 给她安全感 一周后的周五晚上,南初刚下飞机,从出口出来,便看见站在车边边抽烟边等着她的男人。 南初不免步伐加快小跑过去,朝车里巴望:“你带陆如琢来了吗?” 陆之律掐了烟,下巴朝她扬了下,示意道:“上车吧,今晚不带孩子,带你做点别的事。” 南初上了车,扣上安全带问:“去干什么?去酒店吗?” 陆之律发动车子,偏头看她一眼,勾唇说:“你怎么脑子里净想这些事,不过你要是真想去酒店,我现在就带你去。” 南初:“……” 想这些事的难道不是他吗? 每次飞深市,吃完饭都是直奔酒店的。 他去深市好几趟了,只要他们腻在一起,就没怎么下过床,没什么娱乐项目,就是主打一个吃了做,做了吃。 南初也能理解,食色性也,没有人能逃过这个。 “所以现在到底去哪里?” “去律所。” 他今晚约了叶雪初到律所谈解约事宜。 …… 陆之律拉着南初到律所会议室的时候,叶雪初和她的经纪人已经到场了,会议室里还有其他接待她们的法务部同事。 叶雪初看见陆之律身旁的女人时,锐利的眸光明显一怔。 她近乎嘲弄的阴阳了句:“陆律什么时候谈工作也爱把家属带身边了?另外,我提醒一下你,我们工作交涉的内容都是保密的,她似乎不能站在这里参观我们的工作。” 南初说:“要不我去外面等你?” 只是一个解约,她全程盯着的话,实在没必要。 “我们只是解约不涉及什么保密内容。” 陆之律回答的也很官方。 他让南初坐到这间会议室比较远的座位上去,“你就在这儿等我。” 解约过程里,叶雪初全程臭着脸。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这个过程里还打翻了一杯咖啡,陆之律又让法务部的同事重新拟了解约合同过来。 在等待过程里,叶雪初瞥了眼不远处坐着的南初。 她问陆之律:“你打算跟她复婚了?” 陆之律没否认,语气不冷不热的怼了句:“这好像是我的私事吧,跟叶小姐关系不大?” “是关系不大,只是纳闷,为什么偏偏最后是她呢,我以为你哪怕是跟林家的联姻,也不会回头的。” 陆之律低头翻着协议,状似无意的应声说:“感情的事不谈为什么。非要谈为什么,那就是我想这样。” 叶雪初高傲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吃惊和隐隐的落寞,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勾着红唇凉薄笑了声,说了三个字:“你变了。” 从前的陆之律,不会说出这句——感情的事不谈为什么。 他所有的感情和情绪,都不是无因无果没有缘由的。 他这个人权衡利弊习惯了,什么事都谈得失,谈结果。 就像是当初她要飞纽约混名利场,让他等等她,他怎么说的,他说他不愿意为一个不确定的以后去空虚等待,没意义,他也等不起。 很快,法务部那边送来新的合同。 陆之律将钢笔递给她:“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违约金会在一周之内打到你工作室账户上。” 叶雪初翻了翻,没什么问题,从他手里掠过钢笔。 笔尖停留在签名处上方,顿了几秒,她抬眸问:“你确定要为了私事,跟我解约?赔偿我这么一大笔违约金?其实没意思,还有半年,我们的合作本来就要结束了。” 这么做,明显的得不偿失。 陆之律淡声说:“是没意思,但有些事不谈有没有意思。签吧,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不爱跟前任搞成敌人模式,好聚好散吧。” 叶雪初扯唇轻蔑一笑,大概知道没法挽回了,陆之律这人下定了决心,便再也动摇不了,拿着钢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 她把签好的其中一份递给他。 陆之律去接的时候,她忽然将那份合同一抽,问出一个问题:“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你,我挺想知道的。” “问。” “如果当初我没走,真的留下来答应跟你结婚,如果你爷爷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会为我争取到底吗?” 陆之律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很快给出了答案:“我的人生里没有如果。” 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她也不装了,直接问:“好,那我换个问法,你当初喜欢我,有像现在喜欢她那么多吗?” 陆之律:“没有。” 这两个字眼,很确定,几乎没有迟疑。 叶雪初唇角笑意很牵强,似乎真的认了,她把合同丢在了会议桌上,拎着包起身离场。 声音不大不小的丢下一句:“虽然我不看好你们,但我还是祝你们,百年好合。” 临走时,她挑衅的看了眼南初。 可却看见,南初手指上的钻戒,那是陆之律给她的承诺,这承诺,没给过其他人,只给了南初。 她忽然觉得可笑。 这就是陆之律最后“权衡利弊”挑选的另一半,权衡在哪里,利又在哪里。 她甚至在这一刻反思,是因为当初她不够爱陆之律吗? 但她发现没有答案,因为她甚至不清楚,南初对陆之律究竟有怎样的感情,因为不清楚,所以没法比较。 叶雪初从会议室出去后,戴上了墨镜,但眼眶酸涩,有温热的液体涌动,她恶狠狠的憋了回去。 这边,陆之律把解约合同递给南初:“要不要检查一下?” 南初好奇的问:“你跟她半途解约,要赔多少违约金?” 陆之律:“五千万。” 南初嘴唇翕张,一时无言:“那她还这么生气?她应该高兴啊,白得五千万,这钱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该说不说,五千万,能买好多个铂金包了…… 陆之律打趣道:“那我现在把她叫回来,重新合作?” “别。” 南初一把拉住他手臂,嘀咕道:“解都解了,还是算了吧。” 而且,她的确不喜欢叶雪初这个人总在陆之律面前晃悠,烦得慌。 陆之律抽走她手里那份解约协议,丢到桌上,又拿了份新的协议过来:“仔细看看这个吧,这个跟你有关系。” 南初翻开一看,婚前协议。 她眸光猛然一颤,脸色微微白了下:“什么意思?” 陆之律道:“别误会。之前我们结婚,结的很随便,没有拟过这样的婚前协议,当时我大多数财产都是婚前产生的,在法律上,那些财产跟你的确也关系不大。不过这次,在这份婚前协议里,明确标明了属于你的那部分,一旦复婚,立马生效。” 她翻了协议,里面详细标注了几块价值比较高的财产。 比如陆之律手里的SY股份分红部分和增值部分,有一半属于她。 还有几处稀缺地段的房产,在婚前无偿赠予给她。 第607章 协议里面清晰写了多处收入来源,其中很多小产业例如小酒吧小影院之类的,是南初以前根本不知道的投资。 陆之律在明面上的大头,一个是来自SY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另一个是他合伙制的律所。 但像是多处房产,一些零散的投资,这都是隐形的,他完全可以不告诉她,因为那些东西,本身也与她无关,她并没有为他那些投资付出过任何心血和精力。 南初认认真真看完后,陆之律已经将签字笔递了过来,询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或者需要跟我协商的?” 南初没接笔,“没什么要补充的,这份婚前协议也很全面,但其实你这些资产和我关系不大,你并不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才拥有的这些。” 换句话说,这些东西本就属于他,如果她也有如此多的资产,那么资产重组,五五开,是公平的。 陆之律似乎没理解她的话。 南初笑着说:“我卡里,现在只有一百来万,即使我要跟你复婚,也不是用婚姻来掠夺你原有的财产的。如果我有和你一样多的资产,这份协议我愿意签,甚至我也会找人拟定一份婚前协议让你签。” “但陆之律,你跟我结婚,得到我的一半,也就只有几十万而已,这里面每一项资产都远不止几十万。如果我们复婚,婚后共同的部分,属于我的,我会拿着的,不属于我的,我也不想用婚姻的方式从你这边掠走不属于我的东西。” 她并非清高,只是不想再把这段婚姻弄得像当初一样那么复杂,掺杂着十分的利益,即使有过一分真心,可那一分真心在十分利益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又不占道理。 陆之律将这些隐形的资产开诚布公的摆在她面前,以为这会成就她的安全感和底气,其实不然,安全感和底气若是由更上位的人来给,那么他也可以在顷刻间轻易毁了这份安全感和底气。 所以南初拒绝了。 但同时,她接受了属于她的那部分:“即使不签这份婚前协议,复婚后,你手里的所有股票增值和分红的部分,在法律上都有我的一半,还有你的律所和大小营业项目在婚后的营收部分,也都有我的一半,这已经足够了。” 其他的,不用签了。 陆之律看着她,默了好半晌,忽然调侃着吓唬她:“别忘了我是干什么吃的,你不签,如果我使点手段或者钻点空子,可能连应该属于你的那部分也能洗成和你没半点关系。你不怕?” “如果我不跟你复婚,我和你的这些资产也毫无关系,我一个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吗?” 她这么说,很有道理。 陆之律点头说:“也是,不过你真不签?一套房子也不要?” “以前这些东西像是困住我的笼子,现在不需要这些反而轻松很多。就算我签了,你真的使坏,这些东西一样不会属于我,既然如此,还不如赌你的良心。” 她顿了下,又很客观的说:“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具体的这些隐形资产,这至少说明你不是狼心狗肺那类人。” 闻言,陆之律笑起来,搂住她肩膀说:“你分析的很准确,行,签不签没两样,法律和道德也不一定就能约束得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人的良心。” 他把拟好的那些婚前协议扔去了一边,也不再叫她签。 原本想让她签这些,其实也带着一点私心,用这些约束她,或者是约束他自己,他这人不喜欢空口白牙谈以后,也不太想去考验对方或者自己的人性。 但南初明显不想要这层束缚。 大概是怕了,从前他拿物质和经济豢养和掌控过她,也锁住过她,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去过上从奢入俭的生活。 他也不明说,只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尊重你。” …… 另一边,保姆车内。 叶雪初上了车后,摘掉眼镜,眼眶有些泛红。 经纪人珊姐拿了一管次抛的舒缓眼药水拆开递给她,安慰道:“陆之律对你来说已经是个过去了,初,别为了一个过去的男人掉不值得的眼泪。晚上还有场比男人更重要的大秀,如果这次成功了,可以拿下蓝血顶奢代言。” 叶雪初滴完眼药水,眼里的红血丝褪去不少。 “我知道,为了今晚这场秀,我准备了一个多月了,不会因为他陆之律出错的。” 保姆车开往秀场的路上。 叶雪初从随身包包里摸出那枚祖母绿胸针,“珊姐,你帮我把这个卖了吧。” 经纪人狐疑道:“上次你花大价钱从乔予手里拍来的,真要卖了?” 叶雪初指腹摩挲着那胸针,尽管极力克制着,声线还是有些哑了:“以前是觉得我是他陆之律第一个想结婚的人,那时候我其实挺自信的,我自信的觉得,就算他嘴上说不等我,但他应该不会忘了我。” “我和他在一起那两年里,他对我真的很好,我在英国留学那会儿,有一次半夜打电话给他说想他,他二话不说就值机飞来看我了。这块胸针也是那次他飞来看我,我们一起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拍的,那时候我觉得我可以成为他心里最特殊的存在。” “不过现在看来,我在他心里并不具有特殊性,既然如此,这块胸针,我也不要了。” 经纪人抚着她的背脊说:“人得朝前看。” 叶雪初无奈笑了下,有些自嘲:“他也总这么说,可现在他居然回头了。” 止住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她和陆之律认识十多年,从高中便认识,一直断断续续联络着,以朋友,以情侣,以前任……以前就算分手了,也不觉得他是别人的。 可现在,他真真切切的属于另一个人了。 …… 晚上十点钟。 陆之律带着南初刚吃完饭,准备回澜庭别墅的时候,南初曾经的八卦娱记群里忽然爆炸式刷屏。 “哇靠!叶雪初摔了!” “我滴麻……热搜沸了!” “她之前台步一直超级稳啊!怎么会摔了??” “这一摔职业生涯算是芭比Q了!” “这下别说蓝血顶奢代言了,就是其他品牌方恐怕也要跟她解约吧……” “她被下降头了吗?还是失恋了?不然怎么会摔?” “谁知道……这消息绝对要在热搜震惊好几天!” 第608章 我想你 南初看着这个爆炸消息时,第一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愣住了。 连她都觉得突然。 陆之律见她盯着手机脸色僵硬,低头问:“怎么了?” 南初缓缓抬头,语气有些机械的说:“叶雪初在今晚C家的亚太区发布会大秀上摔了一跤。” 闻言,陆之律也微微皱了下眉头,但目光却没什么波澜,仅仅是狐疑,“她怎么会出现那么大失误?” “我也不知道……我看过她的秀,台步的确很稳,按理说不应该。” 难道…… 南初猜测性的看向陆之律。 陆之律挑眉:“不是吧,这也能把锅甩我头上?” 南初道:“可能她还念着你吧,今天解约,刺到她了。” 回澜庭别墅的路上。 南初翻了翻微博,叶雪初这一摔,是彻底把自己的职业生涯葬送了,以后想要再爬起来,很难。 其实她挺讨厌叶雪初的,毕竟是情敌,这女人心眼子也多,利用当初陆之律对她的冷眼旁观也欺负过她。 可说到底,是陆之律当初对她没什么感情,叶雪初不过就是借威作势罢了。 男人没边界感惹得祸,凭什么让两个女人斗来斗去呢。 现在看叶雪初这副下场,南初很难去拍手叫好,只是觉得人生无常吧,在T台上那么风光高傲闪闪发光的女人,竟也因为男人摔下了自己的职业神坛。 抛开她和叶雪初的私交,单是今晚这重大性的失误一摔,很难不惋惜一句。 南初看看正在开车的陆之律。 他没再过问叶雪初在T台上摔跤的事情,可能多半是冷漠吧,其实她挺佩服陆之律的,曾经真真切切喜欢过的人,真的断开了,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清醒又现实,魅力在这儿,可怕之处也在这儿。 黑色库里南很快开到了澜庭别墅。 阔别这里一年多,再回到这里,南初有些怅然。 陆之律停好车后,见她站在门口没进去,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从后一把抱住她,“在看什么,不认识自己家了?” 南初指着院子里一处角落,回忆着说:“我记得那里本来有一口大缸,里面开了几朵荷花,还养了好多鱼,怎么不见了?” 陆之律老实说:“离婚之后,这个家就没人了,我一般都住在老宅那边,陈嫂也放假回家了,一个夏天过后,缸里都没水了,荷花死了,鱼也死了。” “你怎么不打理一下?也就加个水的事情。” 陆之律看着她,笑了声:“人在难过的时候,是注意不到这些事的,就算注意到了,也懒得打理这些琐事。这不是等着你回来打理,女主人?” 南初耳根微微发热,被他那一声“女主人”哄得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那我暂时也回不了帝都。” 他学她语气:“知道,你还要读书嘛。” “……” 这人,没个正行。 陆之律拉她手进屋,“回家吧,家里没怎么变,知道你这周要过来,我让陈嫂回来请人打扫了一下,你那些东西,我也没动。” 进了门,南初换鞋的时候,发现鞋柜里摆着的,还是成排成排的红底高跟鞋,一双都没扔。 走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那样。 她换好拖鞋,陆之律已经拉着她朝楼上走:“去看看你那些包?” 南初:“……” 到了饰品间里。 那些包都还整整齐齐的放在每一个专属于它们的小隔间里。 南初随手一指,指着一只自己都不太记得来源的圣杯蓝银扣的小菜篮子,“猜猜这只是因为你干了什么?” “……” 这下轮到陆之律无语。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就在他手指挠眉心努力回忆的时候,南初见他想的那么艰难,笑出声:“其实我也不记得了!” 陆之律一把抱住她,掐她腰间的软肉,“耍我是吧?” 南初被弄得很痒,扭着躲了好几下,四目触上的时候,陆之律眼神暗了下来,将她抵在柜子上吻。 房间里的气氛暧昧因子迅速释放着。 南初被吻得气喘,软在他怀里几乎没有抵抗力,她惩罚性的咬了下陆之律的下唇,嗓音很轻的说:“以后我不想再买包了。” 陆之律心尖一软,应声说:“这些包以后都别背了。我给你买新的,赋予它们新的意义。” “不过——有一只没必要扔。” 南初正好奇是哪一只。 陆之律已经从她头顶上方的隔间里取了出来,是那只鳄鱼皮的嫩芽黄银扣Mini-kelly。 “这只包是你喝醉跟我要的,我背着你走了好多路到商场买的,这不能扣我帽子吧?” 南初记得那次。 那次她和乔予出去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到了家还吐了他一身,陈嫂说的。 她抱着这只,嘟哝道:“为什么我跟SA要,SA就说断货了,你去买就有?” 陆之律略夸张的戏谑着说:“她不卖我就把她的店买下来,看看到底有没有,要是有的话,那她就是欺诈客户,我就有理由把她开了,她能不卖?” “……” 这真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南初正在低头打量那只包,陆之律将她怀里的那只包拿开,随手放到一边去,大手搂着她的腰,哑声说:“一只包有什么好看的,这周有没有想我?” 南初偏不说:“我想陆如琢了,明天你能把他从陆家接过来让我看看吗?” 陆之律自有办法治她的避而不答:“行啊,但是你现在得告诉我,你想不想我?” “……说不想怎么样?” 陆之律:“你试试。” 他眼神怪会威胁人的。 南初怂了,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踮脚吻上他,很小声地承认了,说了一个字:“想。” “我没听见,你属蚊子的?就会嗡嗡一声?” 南初:“……” 去他大爷的。 她脸红了,“你光问我想不想你,那你呢?你想我吗?” 陆之律一把抱起她,低头就吻,吻的特别涩。 “感觉不到吗?还用问?” 南初浑身发烫,“我想听你说。” 陆之律:“想,我想你。” 第609章 漂亮媳妇儿 澜庭别墅里没人,两人纠缠着一路从衣帽间吻到了主卧大床上。 陈嫂昨天请人换过干净的床品四件套,被子上是淡淡的馨香干燥气息,很好闻。 擦枪走火之间,衣服已经脱下来掉了一地。 陆之律自然而然伸手去拿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正准备去拿套。 原本这是个很正常也很合理的动作。 但不知道是触了南初哪根弦,她倏然睁眼,被吻得游离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在昏光中盯着他问:“这、这……那个抽屉里的套,什么时候的?” 陆之律没搞懂她在想什么,回忆一番:“以前的啊,怎么了?不能用?” 他缓缓反应了几秒,以为她是在膈应什么。 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看似完整包装的套,在昏暗中笑了声,解释道:“放心,你离开一年多里,我没其他女人,这东西也是以前我跟你用剩的。” “……” 就是用剩的才麻烦……他懂不懂! 就在陆之律拆开那玩意准备用的时候,南初忽然抵住他的胸膛,近乎大条的喊了一个字—— “停!” 陆之律:“……???” 搞什么,这时候喊停,逼人羊尾吗? 南初一把抢走他手里的套,呵呵一笑:“大概率过期了,不能用了!要不你忍忍?” 男人在这时候被冷不丁打断,不免有些烦躁:“怎么不能用?这不是好好的吗?” 思忖几秒,他又笑起来。 “还是,你想再要一个孩子?我能接受再要一个,不过你再怀孕的话,还有精力工作考研吗?不是说要读书?” 南初自然不想这时候再要孩子,她才刚生完几个月,哪有体力再去生?就是母.猪产仔,也还要休息休息。 何况,她好不容易才应聘上的工作,开始了新的人生轨迹,如果这个节骨眼再怀孕,那么这一切会前功尽弃。 就是因为不想中奖,才更不能用他手里拿的那只套…… 南初没好意思说,之前放在床头柜的那些套……都遭过她的毒手。 她推开陆之律,翻身下了床,找了个借口:“我先去洗个澡,有睡衣吗?” “……” 陆之律低头看看,一脸哀怨。 靠,这时候停下来去洗澡,故意整他呢! 南初在衣柜里翻到了睡衣,很快就跑去浴室冲澡了。 陆之律穿好居家服,抬手开了灯,细细打量起手里的东西。 到底怎么不能用了? 起初以为是过了保质期,可一看日期,还有一年才过期。 可指腹捏了许久,渐渐地感觉到有一丝油润黏在手指上,陆之律定定一看,才发现这包装是漏的! 背面有好几个细小的不起眼的针孔。 他努力回忆一阵,前后文终于联系上了,瞬间恍然。 一拉开抽屉,那里面放的套,没有一个是好的。 陆之律嘴角抽了抽:“……” 好啊南初! 原来那时候就开始耍他了! 他拿着“证据”,大步走向浴室,一边走一边喊:“南初,你给我说说这是你干得好事儿?” 南初听到男人提高音量质问的声音,正想去锁门,他已经推门进来。 南初光着:“……” 陆之律看着,怔了有几秒,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扣着她脑袋就继续吻了上去。 南初推他,“唔……我还没洗完!” 陆之律一边吻她,一边脱身上的衣服,“我也没洗,正好一起。” “你别乱来!没那个……” “我刚下了外卖单,洗完澡估计就送到了,待会儿我去门口拿。” 南初:“…………” 这也行? 这些男的脑子里只有这些颜色废料吗? …… 洗完澡没一会儿,果然楼下响起了门铃声。 陆之律穿着睡衣去拿了外卖点的单。 再回来的时候,特别放肆。 抵着她说:“你挺能耐啊,哪学来的,在这上面做文章?” 南初羞愤至极,双手捂脸投降:“奇葩民生新闻里看见的……” “搞了半天,咱们陆如琢是漏出来的。” “…………” 陆之律这人说话特别的不含蓄,特别的!要命! …… 结束后,陆之律搂着她躺在床上,嗓音带着情慾过后的沙哑:“明天要跟我直接回老宅吗?” 南初这次飞回帝都主要是想看看陆如琢的,没想着去见他家长,不免有些忐忑:“这么突然跑上门,你爷爷会不会不高兴?” “心里会不会不高兴我不清楚,表面上——我跟他谈过,不高兴也不准撂脸子。” 南初笑起来:“你是你爷爷的克星吧。” 陆之律没反驳,只问:“去吗?去的话,我现在打个电话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这样也不用我再回趟老宅把陆如琢接过来,来回折腾了。” 南初其实挺怕上演一出激烈场面的,“会不会闹得掀桌子?” “不至于,他们维持惯了体面,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掀桌子,顶多互相尴尬吧。” “……” 这话说的。 见她有些不安,陆之律攥住了她随意搭在腰间的手,将她揽进怀里说:“别怕,我爷爷再凶也不能吃了你,何况,不是还有我在你身旁吗?” 见她不语。 他又打趣道:“要是他真不同意,我们就带着陆如琢一起走,他三天见不到陆如琢就忍不住了。” 他给南初吃了颗定心丸。 南初也不是怕陆爷爷不同意,只是不想再去经历剑拔弩张的场面,也不想逼陆之律在她和他爷爷之间做什么抉择。 南初抬眸看他,眼神有一丝温存:“陆之律,你现在是在对我进行after-care吗?” “怎么不是呢,不过——我是真心的。” 他低头吻了吻她,卷上被子盖住两人。 他说:“南初,和我回家见家长吧,丑媳妇也总要见公婆的。” 南初:“谁丑??” 陆之律笑出声:“漂亮媳妇儿。” …… 第二天一早。 南初收到铺天盖地的消息,全是有关叶雪初的。 昨天夜里,叶雪初一个人霸占了五六个热搜。 有些见风使舵的品牌方已经在今早宣布和叶雪初解除合作。 叶雪初很可能会暂时失去在国内市场的名声和号召力。 她的工作室出来发文致歉了,大致意思是——因为失误摔伤,暂时养伤,暂停一切工作,给品牌方造成的困扰和损失,会尽力弥补。 热搜下面的评论也很激烈。 “她是故意摔跤博眼球吗?” “多摔几次,摔出超模圈吧!” “反正娱乐圈也不差她一个,没有职业素养的滚出圈吧!” 第610章 见家长 黑色库里南驶入陆家大院。 南初坐在副驾上一路忐忑,到了陆家门口,陆之律叫了她两次,她才反应迟钝一般的下了车。 但一下车,陆之律绕过车头,就牵住了她的手:“别那么紧张,又不是没见过他们,没离婚之前,那会儿你不是挺横的吗?” 那会儿是在婚姻里,也没想着跟陆之律长长久久的过下去,甚至想着趁早离婚,没有软肋和期盼,自然没所谓他们的态度。 不过,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他们始终也不是市井泼妇,不能骂她也不能打她,顶多没什么好脸色,只要能让她正常探望陆如琢就够了。 这么想着,南初握紧了陆之律的手,说:“进去吧。” 刚进大厅,只见姜岚在吩咐佣人去切果盘,“我记得那个初初好像喜欢吃葡萄,你多洗点葡萄过来。” “好,我马上去。夫人,少爷跟少奶奶到了。” 佣人在姜岚身后看见陆之律和南初,顺嘴提醒了一句。 姜岚转身看过去,随口问候了一句:“来的还挺早,你们吃早饭没?” 南初一怔,没想到姜岚的态度会这么自然,像是以前她跟陆之律没离婚一样。 她正想开口说:“伯母,不用麻……” 话还没说完,陆之律说:“我们起得晚,陈嫂也不在澜庭别墅,没人做早饭,还没吃。” 姜岚一听,连忙吩咐佣人说:“小桃,你去盛两碗红豆莲子羹过来给他们垫垫肚子,午饭还早呢。” “好,我马上去。厨房还有酥油饼,少爷,少奶奶,你们要吃吗?” 南初也不好不给面子,应声说:“好,吃一点。” 没一会儿,陆之律的父亲陆卓远拿着书从书房出来。 南初忐忑不安的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正想喊一声伯父,还没喊出口,陆卓远已经看见她,很自然很淡定的说了句:“来了啊,坐着吧,老爷子好像在婴儿房哄小如琢,你们不过去看看?” 南初翕张着唇瓣,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陆家人反应自然的像是他们根本没离婚似的。 她呆住了。 陆之律替她回答说:“等着吃早饭呢,待会儿再去。” 陆卓远抬腕看看手表,也很自然的吐槽了一句:“都快十一点了吃早饭?你们这帮年轻人真是作息混乱。” 姜岚道:“你儿子你还不了解,以前从来不吃早饭。” 南初默默坐回来,紧张的情绪松快了一大半。 他们怎么好像忘了她跟陆之律已经离婚这件事似的? 南初古怪的看看陆之律。 陆之律笑:“干嘛这么看着我,他们没给你脸色看,你不舒服了?” 南初:“……” 什么话。 只是纳闷。 难道是因为她给陆家生了个儿子?母凭子贵?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大家族很看重后代和传承。 佣人很快端了早餐过来。 南初坐在餐桌边吃了没两口,姜岚问她:“合口味吗?我吃着有些甜,里面加了不少桂圆和红枣,你刚生完没多久,多吃点。” 南初说话还是恭谨的,不敢太放肆:“嗯,是有点甜,不过挺好吃的。” 姜岚平时在单位也是身居要位,虽然长相温婉大气,但举手投足之间也难免有领导的压迫感,他们一家子看起来都厅里厅气的。 哦,除了陆之律。 吃了早餐,南初其实有点急着去看陆如琢。 姜岚给了台阶:“别坐着了,之律,带她去见见你爷爷,你爷爷在婴儿房奶孩子呢,他那一把老腰了,让他别总是自己带孩子,非不听,一抱孩子抱一下午,然后又抱怨腰疼。你们俩个还不赶紧去给他抱抱孩子。” 南初一听,欣喜道:“那下午我带孩子吧,免得爷爷腰疼。” 姜岚没说什么,就笑了笑,“你跟他抢去吧,他不一定乐意。这陆如琢到了我们家,我没抱几回,都落老爷子手里了。” 陆之律带着南初去了婴儿房。 老爷子正在亲力亲为的握着奶瓶喂陆如琢吃奶,“别呛着,慢慢喝。天天喝,你怎么还跟三天没吃奶似的,小馋鬼。” “爷爷。” 陆之律先喊了他一声。 老爷子听到声音,也没回头,就淡淡轻哼了一声,对孩子说:“哟,你那整天不着家的爹回来了。” 陆之律:“……谁整天不着家了?您少造我谣。” 南初正想着怎么打招呼,陆之律把她肩膀一揽,带到孩子面前,“陆如琢,你妈回家看你了。” 陆如琢喝完那瓶奶,老爷子把孩子塞给陆之律:“你自己抱,我腰疼,去躺躺。” 南初喊了老爷子一声:“爷爷。” 老爷子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很寻常的“嗯”了一声,什么废话也没说,转身出了婴儿房。 南初一口大气一直没敢喘。 直到老爷子离开,她重重的呼了口气,不确信的问陆之律:“爷爷是同意我来看孩子了吗?” 她如置梦幻之中。 陆之律抱着孩子,往她眼前一凑,“你这不是已经看上了?” 南初心思这才放下来,好好端详起孩子的小脸,看着陆如琢恬静可爱的模样,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我想抱抱他。” 陆之律将孩子递给她,南初抱着孩子坐在了床边,就那么静静看了好一会儿,眼眶发热。 “陆如琢,你想不想妈妈?妈妈很想你,以后妈妈经常来看你好不好?” 孩子盯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陆之律单手搂着她肩膀,看看孩子,又看看她侧脸,“现在能放心了吧?” 南初没反应过来,困惑的问:“放心什么?” “放心跟我复婚啊,还是,我搞定了家里,你又要耍赖?” 南初目光柔软的看着孩子,弯唇说:“我没想耍赖。” “那下午咱去民政局把证给扯回来?” 南初有些发懵:“……这么快?” 总觉得离婚好像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这么快就又要躺回去了吗? 陆之律想起什么来:“靠,今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 南初道:“我本来也没带户口本过来,就算现在民政局上班,也领不了。” 陆之律手指轻轻拨了拨陆如琢的小脸蛋,轻笑:“可让你妈找到借口拖上了。” 南初:“……” 在陆家吃了午饭,吃了晚饭,南初陪了陆如琢整整一天。 临走的时候,姜岚问:“你们不在老宅过夜吗?” 陆之律说:“南初今晚得回深市,明天还要上班呢,下周再过来。” 姜岚有些狐疑,提了一嘴:“在深市什么单位工作?” “深市卫视台。” 姜岚道:“干脆我找人给她调回来算了,这样看孩子也方便一些,而且你们……” 南初正担心姜岚会不会插手她的工作,她又不太好拒绝。 陆之律已经开口打断了姜岚:“深市直飞帝都也就两个小时,不麻烦,行了,我送她去机场,您回屋吧。” 这话点到为止。 姜岚自然也明白,也就没再说下去,只跟南初说:“初初啊,要是需要帮忙,直接跟我说就行了,我跟电视台那边挺熟的。” 南初笑说:“好,谢谢伯……谢谢妈。” 第611章 复婚 南初订的夜间航班,陆之律送她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其实南初谈起恋爱来也不算黏人的那种,但相处了整整两天,这会儿忽然要回深市,多少有点不舍。 她解开安全带,拉着陆之律亲了下:“那我走了,我下周再回帝都看陆如琢。” 很寻常的过了安检,上了经济舱,在飞机起飞前玩了会儿手机。 就在她打开飞行模式靠在座位上闭着眼小憩一会儿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动静,身旁的座位有人落座了。 她没睁眼,只将脑袋歪了歪,调整了下睡姿。 结果一只大手按在了她脑袋上,传来一道熟悉男声:“靠我肩上睡。” “???” 南初仿佛幻听一般的睁开眼睛去确认。 陆之律就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她眼里写满震惊:“你、你怎么也上飞机了?” “去深市有事。怎么,不喜欢我跟你同行?” 南初道:“没有,不过你去深市什么事啊,你刚才怎么不说?” 陆之律看着她笑,“去深市领证复婚,你不是说你户口本没带过来?” “……” 南初有一瞬脑袋晕眩,栽进陆之律怀里,抱住了他,埋在他颈间小声问:“就为了扯证吗?” “你刚才不是想跟我多待一会儿?现在不要了?” 陆之律低头看她的时候,南初心尖狂跳,鬼使神差的仰头去吻了他。 这架飞机是个中小型飞机,这排位置都是两座的,空间较小。 陆之律抓着她手腕,转头回吻她的时候,亲的有些用力,沉声说:“待会儿到深市跟我去酒店?省得你明早上班赶早高峰。” 他常住的那家文华东方酒店,距离她工作的电视台很近,比她租的房子要近得多。 他又提了句:“明早可以多睡会儿。” 南初秒懂,脸颊滚烫,“那今晚是不是很晚才能睡?” 闻言,他笑起来多少有点浪荡:“你想很晚我就满足你。” “……” 过道里,空姐路过。 “这位先生请系上安全带哦,飞机准备起飞了。” 南初一把推开陆之律,正襟危坐回去。 陆之律应了声,睨了南初一眼,慢悠悠的系上安全带。 直飞深市两个小时,但陆之律平时坐惯了大飞机和商务舱,这小飞机的经济舱,双腿憋屈的伸不开。 不自在的调整了好几下坐姿和双腿,有些累。 南初说:“你怎么不坐商务舱,下了飞机找我也一样。” 陆之律把她脑袋按在他肩上:“睡觉吧,下次直接用我的卡升舱吧,待会儿把卡给你。” 南初腿没那么长,而且飞行时间才两个小时,升不升舱其实对她来说没什么感觉。 “你腿太长了应该锯一截,我就不会觉得坐着累。” 陆之律听乐呵了:“腿长还是我的错了?我那张航司终生白金卡升舱不花钱,全是送的免费升舱券,不用也浪费。” 这是实话,航空公司每个月都给他送券儿,像他这种人需要免费券吗? 南初倒也不矫情,听他这么说,那好吧,不升白不升。 飞了两小时,陆之律腿就动了两小时。 他的腿还受过枪伤。 最终,南初手放到了他大腿上,帮他捏捶了几下,“这样舒服点吗?” 陆之律看着她,眼神噙着戏谑:“挺舒服的,用力点。” “……” 明明是挺正常的一句话,但怎么嗅出了一丝涩情的味道。 南初正准备听话的朝他腿上用力一捶的时候,陆之律拽着她手臂把她拖进了怀里,调侃道:“你看这经济舱没点隐私,打情骂俏都要顾及四周环境,跟偷.情似的。” “……这也是你坐商务舱的理由之一?” “怎么不是呢?” 他没否认。 南初很自然的想到了他和他那些前任们,瞪着他说:“你跟你前任也在飞机上打情骂俏?” 陆之律:“……” 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坑。 “我可没委屈过自己陪前任坐经济舱。” 南初笑着白他一眼:“我谢谢你。” 陆之律也笑了,把她拉过来哄了老半天,“以后我都是你的。” 他这人要是愿意的话,是真的很会哄人,也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南初挺招架不住的,就算想找理由发作脾气都被他哄得没脾气了。 到了酒店,陆之律拉着她熬夜。 垃圾桶里扔着两个套。 南初靠在他怀里,拿着他户口本在看,嘟哝道:“竟然还真的把户口本带过来了……” 陆之律搂着她笑说:“不然呢,你以为我跟你过家家?明天下班你回家拿户口本?” “可我下班都六点了,再回家拿趟户口本,民政局已经关门了。” 陆之律挑眉提议:“那你下午请个假?领证这种大事,请半天假不过分吧?” 南初道:“要不后天吧,我明天跟总编请后天下午的假,明晚再回家跟我妈说一下,跟你复婚这件事,她还不知道。” 虽然孟静怡不大可能多反对,但毕竟是长辈,还是要知会一声的。 陆之律:“也行,明晚我去拜访一下你妈?” 南初:“不要吧……她好像很怕你。” …… 第二天晚上,南初一下班,就看见电视台楼下停着一辆招摇的银色兰博基尼Urus,陆之律新提的车。 上次他抱怨来深市没车开,排队打车浪费时间,回家没多久就去订了一台,这会儿牌照都上了。 南初小跑过去:“你今晚真要去拜访我妈?” 陆之律拉开副驾车门,“上车,去买点礼物,我不知道你妈喜欢什么。” 南初挑了两套孟静怡平时用的护肤品,还有一些可能吃的保健品,路过卖首饰的专柜时,陆之律又让她挑了一串大澳白珍珠项链和一对耳钉。 陆之律拎着那些东西摆在孟静怡眼前时,孟静怡坐在沙发上没敢动。 孟静怡一脸懵的怔在那儿,看看南初,又看看这忽然冒出来的陆之律,迟疑的笑着问:“这、这几个意思啊?” 陆之律特别直接:“意思就是……我和南初准备领证复婚,希望你能同意。” “……啊?这……” 这么草率的吗? 她怎么记得,他们刚离婚没多久?? 孟静怡眼神试探性的看南初,懵了好半晌,才起身把南初拉到房间里去单独谈。 孟静怡也不是毫无顾虑,“陆之律是认真的吗?他家里同意你们复婚了?” 南初如实说:“没反对,周末我去他家了,他家里态度挺好的。” “真的啊?” 南初点点头,“真的。” 孟静怡也没什么话说,只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既然自己都考虑好了,我阻止也没什么用。不过我可得提醒你,陆之律这个人脾气不大好,就是复婚了,以后多半也是你多忍让,你受得了就行。” 南初自然想过了:“嗯,我知道。” 想了下,也不可能比以前脾气还坏了。 从房间出来时,孟静怡把户口本拿出来,递给了陆之律,又怂又硬气的说:“喏,以后好好对我家娇娇,虽然我们没权没势,但现在我们也不靠你们陆家的权势吃饭,你要是对她不好,她也是随时可以离婚的。” 第612章 Marry-me 征求完丈母娘同意后,陆之律要回酒店处理一下工作。 从南初家离开后,陆之律给薄寒时打了个电话。 “上次你婚礼上那无人机哪找的?” 薄寒时:“你要求婚?” 陆之律眉头一挑:“明天下午领证复婚。” 薄寒时:“嘚瑟。” ……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南初在微信上收到陆之律的一个定位。 南初不明所以,这么晚了约她去深市公园干什么? 陆之律:【吃撑了压马路】 南初:【我能不去吗?】 陆之律:【不能】 二十分钟后。 南初打车到了深市公园,海风迎面拂来,海对面的不夜港灯红酒绿。 她趴在海岸栏杆这边,找了一圈,没见着陆之律的人。 拨了通电话过去:“你在哪?” 电话里男人提醒道:“抬头。” 南初握着手机正纳闷,只听见头顶上方一阵嗡嗡作响的噪音,卷起一阵不小的风浪。 晚上公园里散步的行人很多,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夜空上方数百架无人机亮着灯成排结对的飞过来,训练有序的组成了好几个字母,Marry-me。 嫁给我。 “卧靠!是谁家霸总在求婚!” “男主角和女主角人呢!” 路人纷纷掏出手机录像拍照。 南初看着夜空亮起的“Marry-me”,整个人震在了原地。 电话里传来陆之律的声音,若远似近:“南初,嫁给我。” 南初懵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线带着一点感动的走调:“你在哪?” “你回头。” 她握着手机,一转身,便看见陆之律站在距离她身后的不远处,正拿着手机笑着跟她对话。 他脸上笑容肆意匪气。 走到她身边时,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下跪了。 钻戒戴在南初手指上,他又去买了一副对戒,拿出女款那只—— “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这一次,我会护着你,说到做到。” 明知道明天就会跟他去领证复婚。 也明知道,这只是个形式。 但上一次婚姻,陆之律并未和她这样真诚的求过婚。 南初心尖压抑不住的狂跳。 她捂着嘴,眼底热意四起,一时间无言凝噎。 周遭围观的在呐喊。 “嫁给他!嫁给他!” 陆之律仰头看着她,笑说:“我想听你说。” 南初热泪涌出来,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哽咽着说了三个字:“我愿意。” 俗套又美好。 在众人激动又欣羡的目光和狂欢中,陆之律握着南初的手,将戒指缓缓套入她的无名指上。 南初双眼泛着感动的湿热:“你不是说跪地求婚很俗套?” 陆之律低头看着她,“你不是喜欢?” 她抱着他的腰,眼底悸动情绪翻滚,埋在他怀里低声叹息:“陆之律,我不是喜欢俗套的求婚,我是喜欢你。” 好喜欢。 他们在海边夜色下,拥抱,热吻。 陆之律捧着她的脸说:“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俗套。” …… 第二天下午,南初请了半天假,去深市民政局把证给扯了回来。 陆之律把结婚证照片甩去了朋友圈,文字更是言简意赅——老子复婚了,请送上掌声和祝福。 南初:“……” 这么发真的好吗? 很快,陆之律就收到薄寒时的调侃。 “谁说的不吃回头草?这不是吃的挺香?” 陆之律:“你自己吃八百次回头草,还不准别人回头吃一回?” 他和乔予分分离离、拉拉扯扯八年才修成正果,来来回回吃那棵草。 薄寒时:“回头草好吃吗?” 陆之律理所当然:“不好吃我回头吃干嘛?” 薄寒时:“摸摸你的脸。” 陆之律:“?” 薄寒时:“疼吗?” 陆之律:“…………” 南初还没发朋友圈。 陆之律催促她:“都复婚了,怎么不发朋友圈?你不发,别人会一直误会你是离异状态。” 南初说:“我没什么太多朋友,重要的朋友都知道我们复婚的消息了,至于工作上的同事,知不知道没所谓吧?” 陆之律脸黑了黑,问了句:“苏经年知道吗?” “啊?” 陆之律:“啊什么啊?你不是还留着苏经年微信没删?” 南初:“你要是介意,我就把他微信删了。” 说着,南初便去删微信。 陆之律一把夺过她手机:“等等,别删。” “???” 南初一脸纳闷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陆之律点开【苏】的对话框,直接发了个结婚证照片过去。 并用南初的口吻打了一串文字发过去:“我和陆之律复婚了。” 一旁看着他骚操作的南初:“……” 这也太欠了! 原以为苏经年会很快回复。 可陆之律等半天,对面半点动静没有。 不应该啊,国内虽然和伦敦有七个小时时差,可现在伦敦应该是上午,正是工作时间,不可能看不到消息。 陆之律得出一个结论,苏经年大概是真的对南初释怀了。 他把手机还给了南初。 原以为苏经年再也不会回复了,可到了晚上,南初收到一条邀请消息。 苏:【我开了新公司,如果你方便也愿意的话,可以来参观参观,以朋友的名义。】 这是苏经年离开帝都时,他们之间的约定。 苏经年被迫离开迅达,主要是陆之律的手笔,说起来,南初对他到底有点愧疚。 还没想好怎么回复。 陆之律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把她抓过来问:“要不要我在深市多陪你几天?” 南初看着他说:“那个……苏经年回我消息了。” “他说什么?” “他请我去英国参观他的新公司。”南初说着,注意着陆之律脸上的情绪变化,“不过你要是实在介意,我就不去了。” 毕竟现在到底是复婚了,他跟那些前任关系和叶雪初都断干净了,她自然也愿意避嫌。 陆之律目光落在她微信界面和苏经年的聊天记录上,忽然挑眉说:“去,我陪你一起去。” 南初:“???” 这架势是去打架吗? 南初尴尬的笑:“我觉得,还是别去了吧?” 省得他们打起来……她也拉不动架。 陆之律:“为什么不去,我之前举报他那事儿,是我做的不地道。” 南初震惊,“你要去给他道歉吗?” 道歉? 道歉是八辈子不会道的,不过,如果苏经年生意上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不介意伸一把手。 南初再三确定后,便在微信上回了苏经年,说去。 第613章 结婚快乐 一周后,陆之律和南初抵达伦敦希思罗机场。 苏经年身边的两个得力助手郑东和Elsa来接的机,郑东开车,Elsa坐在副驾,陆之律和南初这两个外来客人坐在后座。 苏经年的新公司在伦敦金融城,位于泰晤士河南岸的碎片大厦里,依旧是个兴新科技公司,做智能服务的。 Elsa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笑着说:“我还以为只有南小姐自己过来,没想到陆总也来了,我定的午餐位置少一个。” 陆之律和苏经年之间,很难说没有仇,苏经年被迫离开迅达,陆之律是头号功臣,如果举报人不姓陆,迅达会在大陆证券交易所顺利上市。 努力多年的心血,败给特.权子弟。 Elsa多少为自己老板鸣不平,语气虽然彬彬有礼,却不免有些敌对。 陆之律不是蠢货,自然听出了一些尖锐,淡笑回应:“虽然来伦敦,苏总是东道主,不过中午那顿饭,应该我来请。” Elsa和苏经年是剑桥校友,跟随苏经年多年,应变能力一流,面不改色的说:“没关系,我让餐厅多加个座儿就行,不过伦敦中餐比不上帝都,要是味道不好,陆总多担待。”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车流流窜。 明显是不对付的。 南初自然也感觉到了,岔开话题说:“Elsa,你在伦敦很多年了吧,我们打算参观完苏总的新公司,在伦敦转一转,你有推荐的景点吗?” Elsa说:“等会儿我写个旅游攻略发给你吧,主要下午我还有点公事在身上,得去见两个风投人,不然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做导游。” 南初:“就不麻烦你给我们做导游了,我们自己随便转转。” “也行,要用车吗?我的车可以借给你们。” Elsa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递给后座的南初。 陆之律这人一向敏锐,视线落在车钥匙标上,劳斯莱斯。 Elsa这样的员工,即使业务能力再出众,单靠自己也不可能开上这个级别的车子,再加上她无名指上戴的情侣对戒…… 陆之律忽然反应过来她方才语气怎么那么不友善,原来是夹带私心掺了私人感情。 就在南初想说不用的时候,陆之律接过了车钥匙,大概是八卦心理吧,忽然问了句:“Elsa伦敦腔很足,是从小移民过来的?” Elsa如实说:“陆总耳力不错,我祖父那辈就移民伦敦了。” 陆之律把玩了一下那车钥匙,“Elsa跟苏总很多年了吧?” “是啊,我和苏总是校友,他能力很出众,我从剑桥毕业后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就跟着苏总一起创业了,苏总对员工不薄,挺愿意教手底下人做事的。” 一旁开车的郑东调笑道:“Elsa在苏总这边偷师,偷完了还要回家继承家业呢。” Elsa:“胡说,我家里做酒业的,和苏总做的行业完全不同。哦对了,刚得知陆总和南小姐复婚了,我从我祖父那边薅来了两瓶好酒送你们当结婚礼物。” 陆之律大概摸了个透,“那就谢了。不过我和南初只准备了送苏总新公司开业的礼物,没给你准备礼物。等下次吧,等你跟苏总结婚的时候,再备个大的。” 这话一出,别说是Elsa,就连坐在他身旁的南初也怔了下。 南初用目光和他交流:“???” Elsa略讶异,讶异陆之律敏锐的嗅觉和看人眼光,随后笑了笑,大方承认:“陆总不仅好耳力,还好眼力,我和苏总刚谈没多久,就算要结婚也还早着呢。不过谢谢陆总的提前祝福了,我也觉得那一天不会太远。” 陆之律狗嘴里难得蹦了句漂亮话:“你和苏经年,挺登对。” Elsa弯唇一笑:“谢谢。” …… 苏经年的新公司在碎片大厦的三十层,在落地窗边能俯瞰到泰晤士河的风光。 Elsa和郑东带着陆之律和南初进了公司会议室后,Elsa去给他们准备喝的了。 苏经年开完会后,便来接待他们。 在看见南初手指上的钻戒时,他还是相当绅士的祝福了一句:“复婚快乐。” 他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温润的,即使再见到害他离开迅达的陆之律,眼神里也没什么太多戾气。 陆之律揽着南初的肩膀说:“当初我举报你那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经年语调轻松的调侃道:“陆总大概没机会还这个人情了,除非陆总在伦敦也有过硬的关系?” 很难说这玩笑话里不带讽刺。 “……” 陆之律一噎,轻笑出声:“看样子你以后都不打算回国了。” 苏经年:“国内没什么牵挂的人了,当初执着的大陆上市,如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有些事留在过去被封存可能是另一种美好,纵使遗憾,但何尝不是人生?只有甜的人生,也很无趣不是吗?” 陆之律依旧不喜欢苏经年这个人,但他回味一番这话,认同无比。 只有甜的人生,太无趣了,也太单薄了。 南初去上洗手间,会议室里只剩下苏经年和陆之律两个人。 陆之律忽然好奇:“当初你明明有机会,为什么不抢?” 南建安给南初下了药,苏经年更早到场,明明可以得逞的。 如果那时候苏经年狠一点,那么他跟南初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 可他偏偏没有那样做。 苏经年看着洒在泰晤士河面上的金光点点,阳光刺的他眼睛有些许的晦暗,他说:“那时候,南初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喊得是你的名字。” 也许他不是后来才渐渐放下南初的,更不是因为南初和陆之律复婚,而是在那时候,在南初喊着陆之律的名字时,他就已经放下了她和那段感情。 闻言,陆之律眼神一震,有片刻的怔愣。 “我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卑劣,卑劣到去抢一个心里装满别人的女人。如果那时她真的不爱你,我会带她走,即使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也并不希望她在那段婚姻里不甘不愿的吃苦。” 他顿了顿,有些自嘲的说:“可是她爱你,我便没有理由那么做,有些苦头,是甘之如饴的,我拉不了她,就只能放弃她。强迫在我这里,没有意义。” 陆之律忽然庆幸。 庆幸自己运气好,遇到苏经年这样清高到了骨子里的敌手。 …… 吃完午饭后,他们道别时,苏经年在陆之律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拥抱了南初。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男女感情色彩,是彻底道别。 苏经年说:“以后要好好爱自己,要过得开心。” “结婚快乐,娇娇。” 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喊她了。 南初眼眶发热,她看看苏经年,又看看站在不远处温柔等着苏经年的Elsa,笑着说:“你也是,要向前看,要过得幸福。” 她转身走向陆之律。 这边,Elsa走到苏经年身旁,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揶揄道:“我本来挺烦陆之律这个人的,他害得你失去迅达,可今天我忽然有点感激他。” 苏经年挑眉:“怎么说?” Elsa狡黠笑起来:“这样你才能回伦敦啊,你只有跟过去真正告别,我五年的陪伴才能见得天光。” 苏经年失笑:“五年时间,拿来陪一个男人忘掉过去,会不会太傻?” “所以啊,你的下一个五年,得是我的,苏总的新公司得在伦敦皇家交易所上市。” 苏经年目光温柔又深邃的看着她,终是开口说:“好,我的下一个五年,是属于你的。” Elsa伸出手指:“一言为定。” 苏经年伸手勾住她小拇指,盖了个章,随手握住她的手,转身走向碎片大厦,淡淡开口说:“这周去见你祖父吧。” “啊?这么快,你上次不是说再等等?” 苏经年若有所思:“这周和最大的风投人谈妥了,这时候去见他应该不会给你丢人吧?” 她眸光一顿,勾住苏经年的脖子就亲了上去,笑意明艳晃眼,“果然是我看上的男人,苏经年,你也太给力了!陪你熬低谷期,我一点也不亏!” 苏经年也笑了,低头问她:“ROI(回报率)五百的爽感?” “回报率一千好不好!我祖父一定喜欢你!” —— 野:南陆还没写完,今晚不更的话,明天继续写一下。 第614章 衣刀乱写是你吧? 陆之律和南初下午在伦敦转了一圈。 到了晚上,他们选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吃了点欧洲菜,便跑去夜游泰晤士河。 河面晚风习习吹来,他们站在观光游轮甲板上,河岸上的大本钟和伦敦眼从他们眼前越过,塔桥夜景衬得泰晤士河面波光粼粼,像是黑色的波浪绸缎。 南初拿着单反,拍了好多照片。 陆之律将脑袋凑过来,入了镜:“明天还要在伦敦玩儿吗?不玩儿的话,我们下一站。” “去哪里?” “都到伦敦了,直飞巴黎两个小时不到,带你去看看我那大嫂和小侄儿。” 南初眸光一亮,先前他们虽然是夫妻,可从未这样真正走近过陆之律的生活圈子,如今他主动告诉她大嫂和侄儿的事情,这感觉很微妙。 “你大嫂的孩子,连你爷爷都不知道,你现在告诉我,不怕我……” 南初开玩笑的话还没说完。 陆之律半是威胁半是认真的说:“你敢,再倒戈到我爷爷那边去,我弄死你。” 最后四个字,明明该恶狠狠,可他眼角眉梢却含着一抹调情笑意。 南初耳根发烫,小声问:“你要怎么弄死我?” 陆之律扣着她的腰,把她圈怀里,塔桥夜景的光亮笼在他们身上。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床上这个死法不错。” “……”就知道没什么正经话! 她正要扭头去瞪他,嘴唇已经被堵住。 船上游客来来往往,但在国外大街上接吻的一大堆,倒也没什么人刻意关注他们,即使看见了,也司空见惯得很。 大概是在国外,陆之律的身份被淡化和隐藏了,在这里没人关注他是谁,更没人知道和关注什么帝都陆家。 南初胆子大起来,伸手抱住他的腰回应起他的吻。 一双男女在塔桥夜景下的游轮上,肆无忌惮的热烈拥吻。 亲太久了,陆之律微微推开她,低笑了声:“跑船上来是看风景的,还是来跟我接吻的?”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她嘴唇被亲的泛红。 陆之律无端又想起苏经年跟他说的那件事,眼底暗沉深邃,将人揽到身前抱着,垂头问:“那时候很希望是我?” 他问的很突兀。 南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直到陆之律皱眉思忖着打量她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喜欢我?南初,你以前挺能装啊?” 南初拧他腰间的肌肉,愤愤然的辩解:“谁装?我什么时候装了?再说,我以前哪有那么喜欢你,少自恋了!” “行,行,以前不喜欢我,那怎么那会儿在喊我的名字?” 陆之律一脸探究的盯着她,似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南初被他盯得脸上不自觉发烫,支吾道:“我怎么知道,不对,你怎么知道的?苏经年告诉你的?” 他没否认,应声问:“所以,那时候心里到底在想谁?” 南初敛了眸子,嘀咕:“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想让你亲口告诉我,苏经年的话对我来说,没什么说服力。” “……” 谁装? 现在死装的人是他吧! 南初倒也没那么小气,将脸埋进他怀里后,低声又清晰的回答:“那时候把苏经年当成了你,满意了吗?高兴了吗?” 陆之律把人从怀里微微拖出来,四目相对,他笑着说:“满意,高兴。” 泰晤士河面上的晚风轻柔的拂上来,南初看着他,笑得张扬得意,却又发自内心。 陆之律见她发怔,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下,“看什么呢?整天看,还没看腻?” “陆之律,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比得过你的。但有一样东西,我很确定我比你多。” 她语气忽然郑重起来。 即使还没下文,陆之律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也渐渐收了起来。 她看着他说:“我比你先喜欢上你,我喜欢你也比你喜欢我,要多。” 陆之律微微一震,抱住她,脑袋低下来轻哄她:“可是我很喜欢你喜欢我,千万不要离开我,我会难受死。” 南初白他一眼,“你最好是会难受死。” 陆之律轻笑出声:“怎么不会呢,离婚那会儿,我都快疯了,不信的话,你到时候问问大嫂?” “那时候我让你陪我去法国出差,问你三遍,南初,我不是个喜欢死缠烂打、刨根问底的人。你不跟我去法国,却跟苏经年在酒店,那时候我快气疯了,才开了那一发空枪。”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惹得南初鼻头酸了。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侧轻声问:“现在还气吗?” “本来想到还是会气,但现在知道你那时候把苏经年当成我,忽然不气了。现在该气的,应该是苏经年?” “…………” 南初气笑了:“人家现在不喜欢我了,有新女朋友了。” 陆之律难得没和她唱反调:“嗯,那个Elsa和他挺般配。” “对了,明天我们还要把车子给Elsa还回去,你干嘛要借她的车?” 其实他们今天也没怎么开那台车,在市区游玩的时候,大半时间是坐双层巴士观光的。 陆之律:“我这不是想八卦一下?” 南初:“八卦什么?八卦Elsa的家世?” 陆之律这人不算什么好人,却也不屑伪装,他坦荡的说:“我欠苏经年一个人情,所以多管闲事的帮他把关了一下未来老婆。” 南初忽然无言以对:“……那你的结论是?” “Elsa开的那台车是劳斯莱斯曜影,目前已经停产了,她那台落地价差不多六百个,能开上这级别车子又能把这车子随随便便外借给别人的,家里资产至少百亿英镑了。再加上她的谈吐和学历背景,的确配得上苏经年。” 南初:“你是以这些物质条件来谈配不配得上吗?” 陆之律低头看她,眸光难得认真:“对别人是,对你不是。” …… 伦敦飞巴黎,又从巴黎飞帝都。 回帝都那天,乔予新餐厅正式营业,取名“人来人往”。 南初和陆之律去捧场。 宾客散尽后,薄寒时和陆之律,还有林慕北,三人在包间里谈公事。 乔予在薄寒时的“帮助下”早就给薄隽行成功断奶了,这会儿身体早已恢复的差不多,大概是酒瘾上来了,又菜又爱喝,拉着南初跑去这条街最热闹的酒吧。 两人点了几杯平时爱喝的鸡尾酒。 乔予吐槽她:“你跟陆之律复婚,怎么没告诉我?” 她还是从薄寒时那边得知的。 南初讪讪的笑:“我自己都不敢发朋友圈,以前信誓旦旦的跟你说再也不结婚了,结果……现在脸好疼。” 乔予也不是不能理解,点头很赞同的说:“这倒是,你原谅陆之律了,我还记着你因为那些包伤心涕零的样子。” 南初笑起来,“那些包我全都卖给中古店了。” 乔予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帝都?” 南初道:“我打算这两年把证考完,然后去面帝都电视台,有了深市电视台的工作履历,应该不难面上。” 乔予端着酒杯和她碰了碰,“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两人聊了会儿,不知不觉就喝了不少酒。 都不太胜酒力。 乔予表面上内敛安静,是个清冷美女人设,可骨子里……喝多了属于胡言乱语那种。 哦,糟糕的是,南初也是。 乔予忽然勾着南初的肩膀问:“你那个《他死后,他哭成狗》怎么不更新了?” 南初:“哈???” 乔予:“不是你写的吗?那衣刀乱写,衣刀合起来不就是个初字吗?而且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写小说?” 南初震惊不已:“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 乔予脸颊微微泛红,很淡定的说:“很早就发现了啊,你那作者头像和你一个微博小号,用的头像一模一样。我都没好意思质问你,你怎么把我家薄寒时写成那样了,我告诉你,他平时不那样,你那人设OOC了……你知道吗?” 南初下巴快要惊掉了,都不敢吭声:“你、你一早就知道,怎么不拆穿我?” 乔予特严肃特认真的说:“我怕薄寒时和陆之律告你啊,你把他们写成那样,而且姿势、姿势不对!” 身后恰好赶到酒吧的两男人,面面相觑。 什么跟什么? “???予予,你喝醉了!别胡说!那作者不是我!” 南初伸手想去捂住她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 乔予一把挥开,自顾自的说:“你干嘛,我跟你说,薄寒时他应该在上面,而且得是背.入!你写的太烂了……还有陆之律,他做小零怎么都那么贱!你把他写死吧!给薄寒时换一个深情人设的官配!” 站在她们身后的陆之律,微微挑眉,扫了一眼身旁兄弟:“你平时喜欢背.入?” 薄寒时面不改色:“听见没,你做小零都犯贱。” 这他妈什么奇葩关注点! 这边,南初一听,不乐意了,酒劲上头:“不是,凭什么把陆之律写死!薄荷绿最配!写死了我磕什么!不对……凭什么把我老公写死!我一会儿就把你老公写死信不信!” 乔予哈哈大笑起来,嘲笑她:“我说呢!你这几次回来都不找我玩儿!你现在复婚了怎么那么见色忘义!” “……明明是你先提议让我写死陆之律!他是我老公欸!我怎么写死他!” 乔予撑着昏沉脑袋站起来,“哦,你意思是,死的必须是薄寒时?” “那书名注定了必须死一个,我只能写死薄寒时……” 乔予捏着南初肩膀大放厥词:“敢写死我老公!绝交三分钟!不!一晚上!” 第615章 予总,你在玩火 在酒精作用下,乔予和南初吵着吵着互掐起来。 场面一度激烈。 乔予:“你见色忘义!有了老公忘了闺蜜!” 南初:“我什么时候忘记你了!就因为这几个月我回来没找你吗!那我每周只休两天!一天陪孩子一天陪老公!自然没空找你!” 乔予:“你连复婚都没告诉我!我还是从你老公兄弟那儿得知的!现在你还要把我老公写死!” 南初:“谁让你讨厌陆之律!你之前总说他不好不好!我哪敢告诉你我和他复婚了!” 乔予:“他本来就不好!陆之律!臭甘蔗!欺负你!” 南初:“你骂谁呢!他也是你老公兄弟好不好!” …… 场面激烈到陆之律大跌眼镜:“乔予喝醉这样?这厮的清冷人设呢?不是……她骂谁臭甘蔗!” 薄寒时剜他一眼,“这还叫骂?你难道不是臭甘蔗?” 陆之律站不住了:“乔予!你骂我什么!” 乔予挑衅的哈哈大笑:“我骂你烂黄瓜!” 陆之律撸起袖子作势上去,“你再骂一遍!” 薄寒时眸光一冷:“你干什么?打女人?” 陆之律委屈的不能更委屈,瞪着自家兄弟:“我打她了吗?薄寒时,你搞清楚状况!是她先骂我!” 薄寒时特无语:“骂你又不会掉块肉,你老婆不是还要把我写死?” 陆之律:“……草!” 那边,乔予和南初快打起来。 薄寒时和陆之律大步上去拉偏架。 拉扯之间,陆之律护着南初时,无意中推了一把乔予。 薄寒时眼神一凶,也开始动手护短:“不要命了是吧!你打谁呢!” “你眼瞎啊!乔予指甲划拉我!我才上手!薄寒时你他妈讲点道理!” 薄寒时一手抱着乔予往后拖,一手去挡架:“你讲理?你讲理帮你老婆打我老婆?你他妈讲的哪门子的歪理!” 陆之律拽着南初也往另一边走,“草!这兄弟爱做不做!” 薄寒时:“快抱着你老婆滚!” 乔予和南初被自家男人拖着,一个朝左边,一个朝右边。 乔予抓着薄寒时勒在她腰间的手臂挣扎,腾空朝那边踢了两脚,脚上高跟鞋甩掉了:“南初!你竟然为了姓陆的冷落我!你以后再也别找我了!” 南初也朝这边踹:“你跟那个南城的严皓月打得火热的时候我有说你吗?!还有!你跟沈茵什么时候那么好了!是是是!我为了陆之律冷落你!你跟严皓月怎么回事啊?你最好的朋友是她吧!” 乔予:“你扯淡!月月是我妹!” 南初:“呵!月月都喊上了!你跟她好去吧!” 薄寒时:“……” 陆之律:“……” 吵得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两男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一人扛一个连忙将她们分开的彻底,逃离战场。 薄寒时扛着乔予走了没几步,又回头去捡了她的高跟鞋,拎手里。 塞进车里后,乔予双眼半睁半眯的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嘟哝着:“南初我跟她没完!” 薄寒时看她脸颊绯红的样子,伸手摸了摸温度,很烫,但她脖子上并没有起疹子,看上去只是喝醉了,过敏症状并不明显。 他托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抱了抱,抵着她的额头笑起来:“因为她要把我写死,所以你要跟她没完?” 乔予把脑袋搁在他肩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胡咧咧:“No No No!她污蔑我!” “污蔑你最好的朋友是严皓月?” 乔予皱着眉心轻哼:“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像话吗?” 薄寒时:“……不像话。” 乔予拍着胸口,“她受委屈受欺负的时候,姓陆的在哪里?是不是我……是不是我帮她出头了?她怎么能……怎么能为了姓陆的冷落我?本来还想下周带着小相思和薄隽行去深市找她玩……啊……她说什么……她说她下周得跟陆之律出去旅游!没空!没空!气死我了!” 薄寒时轻轻捏她滚烫的脸颊,很赞同的说:“是不太像话,你都抛弃我,跑去找她了,她居然没空。” “是吧……呵……想当初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就算你不高兴我也跟她一起看电影的……她怎么能这样?” 薄寒时回忆一番,也替乔予抱不平:“那会儿她总当我们的电灯泡,现在你要当她和老陆的电灯泡,她怎么能不同意?” 乔予靠在他颈侧拼命点头,“还有更关键的……她怎么把你写成那样了!一点也不像你!你怎么可能去舔姓陆的!就算要舔也是舔我才对!怎么能去舔别人!” 薄寒时没看过“衣刀乱写”那小说,完全不知道在南初笔下,他是个怎样的人设。 但听乔予这么一吐槽,沉声笑了,低头去问她:“你说什么,舔你?” “不舔我难道你还想去舔别人?你真要去舔陆之律啊……不行……你是我的。” 乔予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素手捧着他的脸转过来,身体微微撑坐起来,沾着酒精香气的红唇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吻了上去。 乔予骨子里很疯,尤其是在喝醉的情况下,语出惊人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行为也很大胆。 她舌头主动的探了进去,薄寒时有片刻的怔忪。 自从生完薄隽行后,他们很少再有这样的交流,乔予也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孩子和工作上,风行的业务部工作很繁忙,有时候她比他下班还晚。 这样的触碰有些陌生,同时也更加悸动。 薄寒时有几秒的僵硬,情愫和慾望在顷刻被唤醒后,他伸手按住了她乱动的后脑勺,嗓音暗沉沙哑:“予总,你在玩火。” 乔予醉醺醺的闭上眼,咬着他嘴唇,哼声:“予总?你以前不这么叫我,你不爱我了。” “……” 喝醉的乔予还挺难伺候,角度蛮刁钻的。 乔予憋屈:“你喊姓陆的都比喊我亲热!” 薄寒时一怔,揉她脑袋,安抚的问:“我喊他什么了?” “你喊他,律律,小陆子。” 薄寒时迟疑:“……我有这么喊过他?” “嗯,南初写的!她怎么能写的这么肉麻……你哪里有这么肉麻?!你都不怎么喊我老婆!怎么会喊陆之律老公!” 闻言,薄寒时脸色很不自在:“……” 这么恶心? 幸亏他一个字没看。 乔予似乎想起什么,又满意的笑起来,抱着薄寒时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口,颇有些嚣张的说:“不过你跟我结婚了,你也只能是我的,什么律律!滚他丫的!你只有予予!” “薄寒时,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婚的,对吧?” 第616章 直不直你不清楚? 薄寒时半调侃半认真的回答她:“不会,不是说好如果离婚,我净身出户?我又不是老陆,结的随便,离的也随便。” 乔予噗嗤笑出声:“净身出户那也太惨了点,还是给你留点儿路费和创业钱吧。” 多少有点酒精过敏症状,她头晕目眩的躺下来,脑袋枕到他大腿上。 他敛着眸子,就那么看着她被酒精熏红的脸,指尖不自觉捏了捏她滚烫的脸颊,“路费就不用了,我哪儿也不想去。” 乔予闭着眼昏昏沉沉,“不行了,头好疼……” 薄寒时指腹揉上她太阳穴,眉心不自觉皱了下,眸光却软下来,“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喝了?喝酒谁提的,是你还是你那好闺蜜?” “我想想……”她插科打诨:“头好疼……不记得了。” 薄寒时:“不记得?真不记得?喝成那样还知道跟别人透露你老公爱用的姿势?” 乔予:“……” 薄寒时不免质疑:“有经常背.入吗?” 怎么记得也没几次? 她印象怎么那么深刻? 乔予:“……啊没有吗?” 她绸缎般浓密的长发铺在他腿上。 薄寒时不自觉伸手轻揉了几下她的发鬓,指腹再次按住她太阳穴时,手掌也控制住了她枕在他腿上乱动的脑袋。 嗓音隐隐含着几分警告意味:“别乱蹭,快起反应了。” “……” 她正想睁开眼去看看他此刻被迫禁.欲无奈的样子,双眼上已经轻轻覆上一只大手,遮住她的视线。 她听见他沉声说:“快睡,不舒服带你去医院。” 乔予:“南初在书里把你写的很冷血很暗黑,明明很温柔。” 薄寒时靠在后座,喉结动了动。一手覆在她眼睛上,另一手帮她揉着太阳穴,也闭上眼,唇角泛起淡淡弧度,不置可否:“也许我仅仅是对你温柔。” 因为太多太多的不舍得,所以才会温柔以待。 只是那样顺着她的话想一想离婚这件事,他刚才竟然在脑子里已经把她所有的退路想好,也想好了自己的。 他哪儿都不去,也不要什么路费,待在她身边才是归路。 …… 另一边,南初喝醉被带回澜庭别墅。 一路上也不安分。 被陆之律丢到床上的时候,她正要爬起来,又被男人按下去:“敢把我写成小.受?” 南初酒量比乔予好一丢丢,其实醉的不厉害,还有一丝丝的求生欲,她干笑道:“没有……我……我本来是想把薄寒时写成小零的!真的!但是你也看见了,我要是把薄寒时写成小受,乔予得弄死我!” “你刚才不是和乔予掐的挺厉害?你都跟她互掐了,敢写死老薄了,还怕把他写成小.受?” 南初试探性问:“……那我后面把他写成受?他要是不爽起诉我……” “他起诉你,我帮你打官司。” “好……” 原来他介意的只是攻.受问题? 但回味了片刻,陆之律咂摸出不对味来:“不是,我是不是直的你不清楚?!” 南初隐隐感觉到风暴,试图跑进浴室躲一会儿,结果人还没踏进去,被抓回来,按在了床上。 陆之律咬着她耳垂,危险至极:“看来我应该身体力行的证明一下我的性.取向!” “……我知道!你是直的!” “真知道?” “真知道!特别直!” 不直能让她怀孕生孩子?? 陆之律:“我觉得你不太清楚我有多直。” “……” 他已经将她剥了个干净,拆之入腹。 一面占据,一面威胁:“以后还这样写吗?” 南初指尖掐进他手臂肌肉里,“写……不……不写了!” 一下点头,一下摇头。 陆之律:“还敢把我写成小.受?” 南初:“不敢了不敢了!下次换你在上面!” 陆之律:“…………” 疯了。 最后,南初被他抵着哭着喊了无数次“老公”,这事儿才算过了。 第二天一早,双腿打颤。 她发誓,再给她一百个胆子,以后也不敢乱写了! …… 暑假过去,小相思回了南城上学。 薄寒时和乔予因为工作关系,所以聘请挑选了好几个保姆和月嫂来带薄隽行,都是漂亮的,能入孩子眼的。 薄隽行乖了好一阵。 因为全球经济斗争,局势紧张,SY突然被华尔街空头盯上,欧洲那边的评级机构HY突然下调了SY的美元债评级,SY的境外美元债立刻遭到大量的抛售,造成了踩踏出逃。 对方来势汹汹,面值二百多美元的SY美元债,一度跌到了四五十,在垃圾债附近游荡。 薄寒时和SY高管守在集团会议室里日夜不休,应对这次具有极强目的性的扰乱国内市场的金融围剿。 几个公共平台上,SY的危机高高悬挂在热搜上。 人心惶惶。 乔予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外面要下大暴雨了。 也不知道今晚薄寒时什么时候回家。 外面响雷,乖了好久的薄隽行大哭起来,乔予连忙将他从摇篮里抱起来哄。 她捂住孩子的耳朵,孩子听不见雷声了,消停了一会儿。 正当她准备去给薄寒时打个电话问一下今晚的情况时,薄隽行浑身起了高烧,小脸无精打采。 乔予心惊了下,连忙让保姆把温度计拿过来,一测,39度的高烧。 保姆也懵了:“这两天没着凉啊,怎么好好地发高烧了?” 乔予心乱如麻,“去医院,拿伞和车钥匙!” “太太,外面这么大雨,要不要通知一下先生?” 乔予顾不上太多,“我们先去医院再说。” 这会儿,薄寒时那边估计忙的焦头烂额,美元债踩踏出逃太厉害,如果不妥善解决,能毁了SY所有声誉,而对方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SY,还有整个市场的经济秩序。 保姆连声说好,给乔予和孩子撑着伞,上了车。 乔予找了熟人谢钧,谢钧现在已经是第一医院呼吸科的副主任。 谢钧在检查孩子情况时,薄隽行流了鼻血。 乔予心口一紧,脸上血色都褪了几分:“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发高烧流鼻血?” 谢钧略狐疑,有一些猜测,但不敢下定论,怕吓着乔予,便安慰她说:“予予,你先别着急,我们先带小隽行去做血检,婴儿这个时期,发高烧很常见,可能只是普通发烧感冒。” 谢钧越是这么说,乔予越是不安。 做血检的时候,乔予都不敢看,抱着孩子将脸转到了一边,薄隽行哭的惨兮兮,惹得乔予也快哭了。 第617章 起杀心 做完血常规一些检查,在等结果的时候,谢钧给小隽行贴了退烧贴,看乔予身边只有一个保姆陪着,便询问道:“薄寒时呢?怎么没陪你一起过来?” 乔予看着孩子恹恹的小脸,心疼的不行,眼圈有些泛热。 “他有事,可能还在忙,刚才让保姆给他打电话,电话繁忙占线了。不过如果不是大问题的话,也不用他特意过来一趟,一会儿等宝宝退烧了,没什么大事的话就能回去了。” 谢钧没敢多言,也不想吓唬乔予,只说:“我那边还有急诊接待,你在这里等一会儿,结果出来有任何问题直接过去找我。” “好,麻烦了。” 她看着抱在怀里的小隽行,脸烧得白白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不过好在退了一点烧,额头不那么烫了。 但他时不时流鼻血,看起来有些严重。 乔予不免心慌,抱着孩子又问了一次保姆:“先生电话还没打通吗?” “一直在通话中,会不会是在处理公事?” 这个点,帝都是晚上,纽约是上午,正是纽交所开市的时间段。 乔予今晚从热搜上得知,SY在下午时间段朝境外一次性打了一笔巨款,足足800亿美金,提前连本带息偿还了整整三个月的美元债,消息立马放开,但自证方式仍旧显得不够清白,只能暂时减少踩踏出逃。 今晚,他们内部高层大概率是没空回家休息了,也许会联系各大银行进行规模性和紧急性的资金流支持。 薄寒时的电话在这会儿占线,实在正常。 保姆问:“太太,还要再打几个电话问问吗?” 乔予叹息了声:“先别去打扰他了,看看检查结果再说吧。” 就在她抱着孩子靠在座椅上稍许疲惫的时候,耳边掠过一个有些刺耳的女声。 “哟,这不是予予吗?怎么一个人抱着孩子坐在这儿?薄总不是很爱你吗?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来看病?还是说,你这孩子根本不是薄总的?” 乔予抬眸看去。 是周妙,她怀里也抱着个孩子,似乎也是来看病的。 乔予唇角勾了勾,淡淡讥讽道:“有病就去看病,少在这儿煽风点火。快滚吧,我今天没心思也没心情跟你啰嗦。” 可周妙一向不识抬举,尤其是看见乔予这么蔫蔫的样子,哪能放过耀武扬威的机会。 她看了一眼乔予怀里的孩子,挑唇一笑:“这孩子看起来病怏怏的,好像快要死了一样,不是生什么大病了吧!好像连哭声都不太响亮了呢,你说等你儿子没了,你还能继续母凭子贵吗?我儿子看起来可比你儿子健康多了,也不知道等你儿子没了,薄总会不会……” 她恶毒的话还没说完。 乔予眼神已经彻底冷凝下来,像是结了冰一样的:“你说什么?” 周妙怀里的孩子看起来要比小隽行大几个月,生龙活虎的,还在冲着乔予笑。 稚子无辜,可周妙实在太恶毒了,连带着看那孩子的笑意也觉得刺眼。 周妙说:“我说啊,你儿子看起来像是生了什么大病,就算薄总更喜欢你的孩子,可他看起来病怏怏的,还能活吗?哪像我们家康康好养活儿。康康,你这个做哥哥的第一次跟弟弟见面,来,跟弟弟打个招呼。” 乔予将怀里的薄隽行塞给一旁的保姆。 她缓缓站了起来,冷笑着盯着周妙,那眼神似带着寒刃:“你刚才说谁看起来快死了?” 周妙还是头一次看见乔予这副表情。 在她印象里,乔予一直冷冷淡淡的,好像她做什么都很难挑起她真正的情绪,一副清高又在上的样子,从没把她放在眼里,从大学便是如此。 可现在,乔予好像真的被她激怒了,双眼又冷又红的剜着她。 她有一丝惧怕的同时,又觉得兴奋:“当然是你儿子啊,他看起来……” 乔予一把攥住了她的头发,指骨用力揪紧,扯的周妙头皮刺痛,尖叫一声。 “乔予你干什么!” “周妙,你挑衅我没什么,你这般恶毒的诅咒我的孩子,如果我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让你好过!你最好祈祷我的孩子没事!”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警告。 乔予此刻发怒的样子比平时有趣太多。 周妙笑出来:“终于不装了,薄总见过你这样吗?我恶毒,你又比我好多少呢?乔予,薄总见过你这么扭曲的时候吗?在他面前,你永远装的那么温柔,只有我知道你真面目!” 乔予双眼通红的凝着她,随即也轻轻笑了,那笑意冷到了骨子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恶毒给你看。” 一旁薄隽行哭了起来。 她顾不上去教训周妙,一把甩开她:“快滚!别他妈找死!” 乔予将孩子抱回怀里时,心尖像是被狠掐了下,眸光也彻底软化下来。 这里空气太污了。 乔予在自助机上取了检查结果单后,带着孩子和保姆去找谢钧。 径直掠过周妙身旁时。 周妙盯着她背影,挑衅了一句:“希望你这个病怏怏的儿子能平安长大,毕竟,他跟我的孩子,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呢。” 乔予没回头,唇角无声勾了下,声线清冷严厉:“我们家小隽行只有一个亲姐姐,哪来的哥哥?少他妈乱认亲!” “还有,你最好是在心里祈祷我的孩子没事,如果我的孩子真的有事,我全部算到你头上!新账旧账一起算!” 周妙心跳咯噔一下,隐隐后怕。 但很怕,她又安慰自己,乔予能把她怎么样?她连康康都生下来了,要是乔予的儿子真的是个病秧子,薄总难道还会不要她的儿子吗? 那么大财团的继承人,总不能是个要死不活的病秧子吧。 思及此,周妙更加恶毒的在心里咒骂着那个孩子,逗着怀里的儿子说:“康康,你那小弟弟可能快死了,刚才他鼻血流了好多。没了那个孩子和那个女人,我们很快就能被爸爸接回家咯!以后啊,整个SY都是你的,高不高兴?” 这边,谢钧办公室内。 谢钧看了血检化验单,脸色有些深沉:“白细胞计数怎么会这么高……” 乔予一听更焦急了:“那怎么办,他刚才一直不舒服在哭,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舒服一点?” 说到后面,乔予声音里含了哭腔。 谢钧连忙安慰她:“予予你先别慌,可能还要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乔予急的眼泪从眼眶滚了下来,“还要继续检查?小隽行到底怎么了,他不是普通发烧吗?为什么会一直流鼻血……谢医生……他是不是真的……” 越想越怕。 周妙刻薄恶毒的诅咒在耳边魔咒一般的不停响起:“你儿子看起来要死了,还能活吗?” 乔予抱着孩子,心里不知道怎么地,忽然起了一抹可怕的杀心。 第618章 控制不住的恨 另一边,矗立在黑夜中的SY大楼,灯火通明。 偌大的会议室里,气氛紧张的像绷紧的弓弦,座机电话不停地响。 薄寒时正紧盯着几个电脑屏幕,密切关注着对面的美股市场,对面正在恶意做空,几乎是股债双杀。 他脖子上的领带早就解开丢到一边,身上面料精贵的黑色衬衫袖子,挽起几道略微发皱。 衬衫扣子也开了三颗,不似平时那般衣冠楚楚,看起来颓然欲气,可目光却是格外凌厉的。 他问一旁徐正:“Q2和Q3的财务报表是不是还没对外公布?” 徐正:“Q3的财务报表还在整理。” “多久?” “刚才财务部说,明天下午能提交。” 薄寒时语气不容置喙:“对方这架势就是要把我们做空,现在就两个对策,一个信息对抗,一个资金对抗。距离明天下午还有十几个小时,知道这十几个小时里,会蒸发多少吗?” 徐正自然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连忙说:“我马上去通知他。” 薄寒时看了一眼屏幕时间,手里钢笔在桌上不自觉敲了敲:“现在是晚上11点,凌晨一点之前,把Q3的财务报表整理出来,让公关部宣发出去,利好消息各平台全部撒出去。现在立刻把Q2的发出去,能阻止多少踩踏就阻止多少。” “行。” 薄寒时看向正在密切联系各大行和风投人的融资业务部:“明早之前能拨到多少现金流?” 融资筹划部的汇报道:“今晚联系了全市所有银行,他们在全力支持的情况下,数目也不足我们要求的五分之一,薄总,明早之前我们恐怕凑不齐那么多的现金流。” 薄寒时眉心蹙了蹙,眸光冷静凌寒:“在明天美股和美债闭市之前,必须回购部分回来,再任由他们杀下去,会套在里面被玩儿死。” “可我们今天财务部刚走了800亿的美金,提前还了三个月的美债,就算明早各行一大早给我们拨款,资金够我们赎回部分美股已经够呛。如果按照薄总的计划,明天继续朝境外汇款……” 薄寒时沉思几秒,发话说:“我现在联系南城所有银行和风投人,让他们进行放贷,在明天美债闭市之前,必须至少提前还清半年,否则自证不了,必须打破HY的违约评级,才能止血稳定。” 融资筹划部的眼神微亮:“南城所有银行加起来,预计资金体量不比这边小,如果真的能谈妥拨款条件,薄总想赎回部分美债美股,应该有希望。” 刚好对方做空杀的这边快跌底,抄底赎回部分,去打脸市场,也是个夹缝丛生、铤而走险的机会。 薄寒时盯着屏幕上美债的走势,眼底现出一抹阴戾来。 冷嗤一声:“三百美元杀到四十,这笔账,就是人给逼死了也还要拖他们一起下去。空头,看看谁空谁。几个重要股东那边怎么说?” 董事代表说:“陆总那边为代表的几个股东,全力支持。陆总说他这边可以用信用替SY背书,这点没有任何问题。再加上薄总您这边的信用背书。等明早资金到了,再加上信用背书,应该能打脸到HY的降级评级,这次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薄寒时看向融资部的:“我去和以南城为中心包括四周城市的所有银行谈拨款,你们去把以帝都为中心的四周城市所有银行能调动的资金全部调过来。”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面面相觑,脸上有略微的惊恐。 “薄总,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就算利息谈到最低……” 薄寒时周身气场压迫至极:“打金融围剿仗就是不破不立,不干票大的,之前的自证,全是打水漂,砸下去的石头不声不响的被他们吞了。既然对面要逼死我们,那我们就赌把大的。” 被逼到这个境地,不死也不能生,那就向死而生。 他曾经也混迹做过华尔街空头,那帮人有M国政.府的支持,胆子极大,野心十足,只有比他们胆子更肥、野心更大、手段更狠,才能震慑他们。 融资部的稍许迟疑。 薄寒时下巴微抬,眸光审视看向他:“帝都以及四周城市所有银行的资金,很难借?” “这倒不是,只是在想薄总会不会太冒险,万一……” 薄寒时忽然问对方:“结婚了吗?” 融资部负责人一怔,“还没。” “你都没成家怕什么,我结婚了,有妻子也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如果在明天美股闭市之前,这背水一战失败了,这所有失败,也用不着你来背。我和整个经济市场担着。” 他嗓音淡漠沉静,却格外坚定。 融资部对薄寒时的魄力大为震撼。 大刀阔斧的野心家,也不过如此。 难道当年这位薄总做空了M国几家知名银行,也难怪对面总是处心积虑的要除掉他。 薄寒时这样的人物,大概在对面看来,是不能为己用的大祸害。 “好,如果帝都和四周城市的所有行筹备资金不足,我再往外继续扩,薄总觉得呢?” 薄寒时微微颔首:“明早资金到账越多越好,股债双杀,一旦让对面得逞,就不止是试探了。” “行,我明白了。” 会议室里一阵忙碌。 徐正做完事情回来的时候,薄寒时转头问:“这次突然被盯上的原因,查出来没有?” 徐正扫了一眼会议室里正低头干活的人,俯身在薄寒时耳边低声说:“查到江总最近有频繁的出境记录,都是去M国的,我怀疑,这事儿,是他勾搭的一些势力干的。” 闻言,薄寒时并不意外,却客观的说:“老江还没那么大能耐,顶多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这事儿,和他有关系,但估计不大。” 徐正轻叹:“我说薄爷,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呢。” 当初都扔打火机断义了。 薄寒时多少烦躁,点了根烟咬着,也没再提江屿川什么,只按了下徐正的肩膀吩咐:“替我盯一会儿,予予好像给我打了不少电话。” …… 医院里。 薄隽行做完了血涂片,谢钧找血液科的同事加了个急,结果在凌晨的时候出来了。 乔予问:“这个结果,我看不明白,医生,我们家孩子到底……到底怎么了?” 谢钧看了一眼血液科的同事。 血液科专家掂量着措辞,相对委婉的说:“血涂片可见原始及幼稚细胞,血红蛋白及红细胞下降,血小板呈不同程度降低。之前的血检白细胞计数又异常上升,再加上B超和CT……初步判断……是急性的白血病。不过也不用过分担心,小儿急性白血病实际上挺常见的,而且听谢医生说,你家经济条件没任何问题,如果不存在治疗费用方面的问题,这种小儿急性白血病治愈率还是很高的,只要五年内不复发,几乎不影响寿命。” 乔予站在就诊室内,头顶冷白光照下来,衬得她面容苍白憔悴。 她嘴唇张了好几次,喉咙里都没发出什么声音来,整个人木在了那儿,浑身发寒的甚至起了皮肤疙瘩。 孩子由身后的保姆抱着的。 乔予伫立在那儿,几乎摇摇欲坠。 谢钧一把扶住了她,“予予,这种病真的不罕见,你别担心,一定有办法的。” 乔予死死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失态,可眼眶瞬间就止不住的红了:“我知道……我知道不罕见……可为什么是我的孩子……他出生以后真的没生过什么病……除了血型比较罕见之外……真的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会这样……”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急诊室的。 保姆抱着小隽行坐在椅子上,乔予实在控制不住情绪,哭着哭着胃部一阵牵扯的痉挛。 她扶着墙无力地缓缓蹲在了地上,即使捂着嘴克制至极,可那哭声却仍旧越来越大。 大概是母子连心吧,乔予哭的站不起来,消停好一会儿的小隽行又开始哇哇哭。 乔予看着孩子,眼泪簌簌直掉。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她做了恶事,可以直接惩罚她,为什么要让小隽行承受这样的痛苦。 周妙的诅咒好毒啊,竟然应验了。 …… 这边,薄寒时拿着手机出去回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他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乔予压抑的哭声。 她颤栗的声音很激动,带着恨意:“薄寒时……我想杀了周妙……我本来真的想放过她了……为什么……” …… 薄寒时行色匆匆的赶到医院时,乔予抱着肚子蹲在那儿发呆,没有哭声了,可眼泪却无声地啪嗒啪嗒往下掉着。 一旁保姆抱着小隽行坐在那儿,也不知所措。 “先生,你可算来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太太哭的胃疼……” 薄寒时看着这一幕,胸膛起伏的厉害,眼底通红。 他几乎是疾步走到乔予身边,蹲身下来,去揽住她的肩膀,唤她:“予予,到底怎么回事?” 在电话里,她泣不成声,没细说。 他听到她哭成这样,什么都顾不上问,便直接赶到了医院。 乔予听到他的声音时,抱着膝盖缓缓抬头看他,看到他的刹那,眼泪再次溃提:“为什么我们的孩子要生这样的病?薄寒时……我好难过……小隽行还那么小……为什么会这样……” 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把额头抵在了他右肩上,低着头哭的浑身发抖。 薄寒时思绪有片刻的僵凝,他看着保姆怀里的孩子,揽着她哑声问:“儿子怎么了?别哭予予,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乔予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急性白血病,真的有办法吗?薄寒时……周妙诅咒我们的孩子……我真的没想过要报复她……可现在我好恨她……控制不住的恨她……” 第619章 幕后阴谋 乔予靠在薄寒时肩上平复了许久的情绪。 得知事情前因后果后,薄寒时从保姆手里接过生病的小隽行,和乔予一起去问医生后续的治疗方案。 身后的保姆下意识要跟上来的时候,薄寒时找了个借口支开对方:“太太哭的胃疼,你去楼下买点热粥上来。” 保姆笑说:“先生,楼下好像没有热粥,太太胃很疼吗?要不忍忍,到了家……” 薄寒时越发起了疑心,声音也冷了几分,带着一丝命令:“没有热粥,就去买点水。” 迫于对面的气场和积威,保姆只能说好。 乔予脑袋哭的晕眩,却还有一丝清醒和理智。 她嗓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薄寒时,家里那些保姆是不是不能继续用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隽行不是无缘无故得病的,我们两家亲属三代以上并没有谁患有急性白血病,即使携带隐性遗传,可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小隽行之前体检都很好的……” 她尽量去消化这个噩耗,可消化了半天,还是难以接受。 之前小相思出生有动脉导管未闭的情况,但这只是小问题,很多孩子都有,动脉导管未闭也不算什么大病。 再加上薄寒时的父亲生前心脏不大好,有可能会存在隔代遗传的情况。 可薄隽行这急性白血病…… 薄寒时眼底泛起一抹寒光:“现在还不能遣散那些保姆和月嫂,如果想调查清楚,还得用她们一阵子。” …… 医院楼下。 保姆离开医院大楼后,四周张望一番,快步走向一条没有监控的小道里,和对方碰面。 “周小姐,那薄家小公子已经得了急性白血病了,我看着估计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就是勉强救活了,以后长大也是个病秧子,恐怕是不能和你的孩子竞争什么继承权了。” 周妙戴着帽子和口罩,阴冷笑了一声:“这不是还没死吗?死了,才能尘埃落定。” 保姆后背不由发寒,有些犹豫,“可那薄家小公子都那样了,还要继续往他奶粉里加那个东西吗?” 加入的物质,是一种苯的衍生溶剂,无色或微淡黄,但有味,闻起来微甜,加了苯衍生溶剂之后的奶粉,孩子并不排斥,反而喝的挺香。 再加上每次她加入的剂量很小很小,小到孩子最开始也没什么异常反应,所以没人发现奶粉的异样。 薄寒时和乔予夫妇平时工作很忙,对孩子即使再疼爱,也不免会疏忽,所以她得手的并不难。 这种苯溶剂,是有毒的化学物质,被身体吸收后,会影响骨髓造血功能,直接导致和诱发白血病。(如有科学依据bug,随便看看) 保姆起初被收买,拿钱办事,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真的看着孩子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一时间,有些慌了,想退缩。 周妙白她一眼:“坏事都已经做了,现在装什么好人,于心不忍的想收手?” 保姆战战兢兢,“那就是个孩子,也不至于真的弄死他吧……而且,我怕做的太过,薄先生和薄太太会起疑,查到我们头上。反正、反正他已经得病了,我们要不现在停手吧?” “网都撒出去了,现在收网,一条鱼都没有,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眼底迸射一抹森寒杀意。 只有乔予那孩子死了,才没人能跟她家康康争。 大学的时候,她就争不过乔予,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要继续做乔予的手下败将吗? 保姆声音哆嗦:“那万一事情败露……” 周妙很有底气的轻哼了声:“放心,有人会保你,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背后的人物,后台很硬,薄总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保姆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稍稍安心,可胆子又小,不敢再继续下去,只嘴上敷衍着周妙:“好,要是真出事了,周小姐你一定要保我啊!” 之前她真的不清楚那种化学剂这么厉害,能让一个健康的小孩儿患上这么严重的病,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 这边,薄寒时找了血液科的专家,仔细询问一番。 医生沉思着说:“现在有三个治疗方案,第一个是常规化疗,但孩子太小了,这个方案肯定不适合。第二个是分子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但是有一定风险,靶向药也不见得管用。治标也治本的最佳治疗方案,一定是骨髓移植,也是最适合孩子的。现在孩子小,配型移植成功后,只要五年内不复发,几乎不影响寿命和后续生活。” 而且这对夫妻的背景,刚才他从同事谢钧口中得知一些,可以请最好的医疗手术团队来医院替孩子做配型移植手术。 缺的,就只是合适的骨髓了。 医生看了眼血检单,微微皱眉说:“孩子是RH阴性血啊,这可能很难在骨髓库里找到合适的,你们家里有谁是这个血型吗?” 说来也稀奇。 薄寒时和乔予并非稀有血型,小相思也不是,可小隽行中了隐性基因的“彩票”,竟然是个小熊猫。 刚出生的时候,薄寒时因为薄隽行的熊猫血,甚至花巨款去成立了一个“熊猫血基金协助会”,怕的就是以后孩子出事,需要血源的时候医院血库缺血供不上。 可如果只是需要捐血,这还好说,涉及到骨髓捐赠这么大的事情,就是花大价钱,无亲无故的陌生人也不见得愿意捐献。 而且,骨髓库里不一定有人能配得上。 薄寒时说:“我们家里没有人是这个血型,先看看骨髓库里有没有合适的配型。” 如果没有,他只能动用势力和关系尽快派人去寻找。 但因为是夜里,医生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血液科专家在给薄隽行退了烧以后,薄寒时和乔予才带着孩子回御景园。 SY那边还一团乱,但小隽行突然被查出急性白血病,薄寒时也不放心离开。 乔予在回家的路上,情绪一度崩了几次,她咬牙忍着哭腔跟薄寒时说着抱歉:“我知道我这时候应该坚强,应该马上接受这件事,我也很用力很努力的在接受这个噩耗……但很抱歉……薄寒时……我好像还是软弱了一点……如果是我自己生这种病,也许我还能忍着情绪,可是……” 她声音颤抖,难以克制。 薄寒时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沉默的抱了她很久,双眼也泛着红:“不是你软弱,是太突然了,你不能接受,其实我也不能。” 乔予坐在沙发上,看着摇篮里昏睡的孩子,双手捂着嘴压抑着声音问:“要是没有合适的骨髓怎么办……” 她多希望她是熊猫血。 薄寒时坐在她身旁,倾身过来帮她擦着眼泪。 他眼底也隐有破碎的泪光,语气却很坚定沉稳的对她说:“还记得我们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吗?那么多风浪,我们都踏过来了,所以这一次也一定能过去。” “予予,不管怎样,我一定会给小隽行找到合适的骨髓,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失去任何生的机会。” 第620章 引狼入室(3000) 一整晚,乔予都待在婴儿房里陪着小隽行。 半夜孩子饿醒了要吃奶,保姆正要起身去冲奶。 一旁的薄寒时说:“你就在这儿陪着太太,我去冲。” 保姆也不敢多言,只好应了,与此同时又轻轻松了口气,轮不着她冲奶,自然也不用再去下毒。 做亏心事的时候,难免有些良心不安,尤其是知道这薄家小公子得了急性白血病以后。 乔予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胃疼了好久,虽然吃了点胃药,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憔悴。 保姆说:“太太,你要不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帮你看着小少爷?” 乔予态度固执,“你去休息吧,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这里我盯着就行。” “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小少爷生病也不是一天半会儿就能好的,你要养精蓄锐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才能好好照顾小少爷啊。” 其实这个时候,乔予不太能听进去她这些话,只有些冷淡礼貌的回应:“嗯,我知道了,去休息吧。” 这女主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平时挺好相处的,但实际上说一不二,也没准她留下来。 保姆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然的离开婴儿房。 乔予根本没有睡意,精神也紧绷的厉害,时不时就伸手去摸小隽行的额头,怕他又起高烧。 薄寒时去冲奶粉的时候,去打了几个电话,联系719的宋淮去找合适的骨髓,又回了几个集团那边的电话。 徐正说:“薄爷,银行那边大部分都谈妥了,资金预计明早就会到账。虽然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情况,但至少还有点赢的机会。” 薄寒时没什么情绪,淡淡应了声:“嗯,帮我继续盯着那边的情况,我今晚可能抽不开身回集团,不过电话会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有任何问题,随时电话和视频会议吧。” 徐正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询问道:“薄爷,您和太太那边……还好吗?” 他轻轻吐出口浊气,“不太好。” “薄爷,您还能撑得住吗?撑不住就休息一下吧。” 薄寒时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拿着勺子挖着奶粉放进消毒过的奶瓶里,“勉强还能撑得住。” 如果不是小隽行突然被查出来生这么大的病,他不至于这么筋疲力竭。 大型的金融围剿战,他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和处理了,虽然其中险象环生,踏错一步便是悬崖,可即使摔,摔的也只是他自己罢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在商场上真的失败了,却也还有重头来过的机会,他在一片废墟中爬起来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高楼大厦,即使坍塌,也不会比从前更差。 可小隽行呢,他那么小,走在生死的悬崖边缘……薄寒时心脏处钝疼钝疼的。 冲好奶粉回了婴儿房,手机没调回静音,又进来电话。 薄寒时将奶瓶递给乔予,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也没急着出去接电话。 乔予一边给小隽行喂奶,一边轻声说:“你有事的话先回集团处理吧,我不困,也不想睡,一个人能看好孩子的。” 薄寒时坐到她身边来,看着摇篮里病怏怏的小孩儿,又看看乔予。 她说不哭了,还真的忍住不哭了。 其实他宁愿她抱着他,放肆的任性的大哭大闹发泄一场,这样懂事又镇静,甚至还考虑着集团那边的棘手麻烦,他胸口更闷更疼。 “明天一早,我带你和小隽行去找宋淮,他在医学上的造诣颇深,是个医学怪才,没准小隽行的病情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薄寒时半真半假的安慰着她。 乔予也并不质疑,只说好。 小隽行明明饿了,可这奶粉喝的并不香,喝到一半还不乖的给吐出来。 乔予有些纳闷:“之前我抱着他喝奶粉都很乖的,怎么又吐奶了呢?你刚才冲的奶粉是新牌子的吗?” “不是新牌子,就是他一直喝的那款。” 难道是不舒服,所以没什么食欲? 小隽行只喝了三分之二不到,便十分抗拒的不再喝了,还在乔予怀里哭闹个不停。 乔予急了:“怎么回事啊,之前他很爱喝这个牌子的奶粉,是不是你刚才奶粉放少了,味道太淡了不爱喝?” 薄隽行出生后,乔予带过一阵子,后面一直是薄寒时在带,冲奶粉也不是新手了。 他对奶粉的剂量把控很严谨也很苛刻,是完全按照说明书上来的。 薄寒时不免生疑:“之前保姆冲的奶粉有吐过吗?” 乔予细细想了一番说:“没有,保姆冲的奶粉他喝的很快……对了,有两次我亲自去冲的奶粉,也是这样,喝到一半吐奶,喝不下去。难道保姆冲的奶粉有什么不一样?” 家里除了卧室和浴室里没有装针孔摄像头,婴儿房和公共区域都装有摄像头。 薄寒时起身说:“我去查查监控。” 乔予也坐不住了,抱着孩子跟他一起去了书房。 可那些监控,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来,保姆在冲奶粉的时候,无论是把控的奶粉剂量还是操作流程,都挺标准的。 小隽行还在哭闹,通常这时候他就是饿了,想喝奶,但奶瓶递到他嘴边,他又倔强的扭过了小脸,一点不吃。 薄寒时和乔予越发觉得怪异。 薄寒时揣测着:“难道是保姆冲的奶粉有特殊的气味?” 乔予狐疑,“可监控里并没有看见保姆往奶粉里加什么啊,她总不会在奶粉里面加糖吧?” 薄寒时眸光一震,似有什么推断呼之欲出:“会不会是一种和糖一样有甜味和香味的东西?小隽行出生后,我们给他做了疾病基因的筛查,并没有显示患有急性白血病的风险,如果不是疾病基因筛查不准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乔予心跳骤然咯噔一下,目光僵直:“你是说……有人给小隽行下……” 薄寒时定定看着她说:“先别打草惊蛇,明天一早就会知道答案。” 乔予发懵的同时,后背发毛的厉害,她周身仿佛被一股阴森森的寒气给罩住,“如果……如果真的有人给小隽行下毒……” 薄寒时眸底沉寒,眼底现出一抹阴戾。 这一晚,无论是薄寒时还是乔予,都没有任何睡意。 期间,薄寒时的手机虽然调成了静音,屏幕却不停地亮起来,有无数的电话打进来。 他陪一会儿乔予和小隽行,便会去接电话,处理事情。 乔予看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或者专心去处理你的事情,小隽行现在也没起高烧,没事的。” 薄寒时忽然看着她问:“那你呢?你有没有事?” 乔予扯唇苦笑,“我能有什么事,生病的又不是我。” 薄寒时却一眼洞察她的伪装,“是不是怕自己引狼入室了?” 乔予一怔,背脊绷的笔直。 如果真的是保姆在奶粉里面动了手脚……她不清楚,她会后悔成什么样子。 她既想查出真相,又怕真的查出什么过于恶劣的。 乔予好不容易伪装好的情绪,再一次有了崩裂痕迹。 她垂着眼睫,嗓音有一丝克制的颤抖走调:“如果真的是我引狼入室,如果小隽行以后都好不了了……他因为我遭了这么大的罪,我会恨死我自己,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急着去风行工作,好好在家看着他,就不会这样了。” “薄寒时,你骂我吧,狠狠骂我,也许那样我会好受一点。” 她低着头,愧疚不已,眼泪不停地滚下来。 薄寒时就那么看着她,过了好半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说什么责备的话,只温声说:“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为什么不怪我?” 乔予没听明白,哭着说:“怪你?怪你什么?漂亮保姆都是我提议找的,我知道,你本来是不太愿意的,觉得家里多了杂七杂八的人,不太好。可你还是由着我来了,是我不好。” “你急着去风行工作,这没什么错。如果说是没看好孩子这件事,那也是你跟我一起的责任,不是只有你没有看好孩子,我也一样。留在家里看孩子的,也不一定必须是你,我也没留在家里看孩子,不是吗?” 他一句重话都没有。 乔予眼泪止不住的肆意涌动,她抬起手背用力擦了擦,声音哽咽至极:“你好歹骂我几句,我还能好过一点。” 薄寒时将她拉进怀里抱住,手掌安抚性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很清晰也很坚定地对她说:“你在我们的感情里坚定的守了九年,爱了我九年,给我生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乔予,我拿什么指责你?又应该怎么骂你?” 他没法指责她,也骂不出口。 乔予抱着他的背,一瞬间,心里压抑的所有情绪,排山倒海的涌上来:“我好难过……真的对不起……如果小隽行真的怎么样了,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 【科普小知识:即使父母血型成阳性,生下来的孩子也有可能是阴性血,父母双方如果携带隐性RH阴性有可能会遗传表现。孩子血型和父母血型也不一定是一样的,三个人三种血型也很常见。】 第621章 找到了合适的骨髓 另一边,江屿川从心理师那边离开后,去酒吧喝了点酒,才回到天誉别墅里。 他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即使有酒精麻痹,却依旧难以入睡。 耳边有一阵莫名的刺耳嗡鸣声,江晚双手是血的抓住他衣袖,凄惨的恳求他:“哥,帮我报仇……” 他弓着腰坐在床沿,脸色紧绷发白,皮肤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挣扎着试图让那些过于惨状的画面从脑海里挥走。 可他越是抵触,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就越是深刻。 “哥,我真的没有杀乔予的母亲,凶手不是我!” “是乔予!是乔予和沈茵联合起来冤枉我!他们去寒时哥那边揭发我!” “哥,救我……” 他仿佛看见自己的亲妹妹满身是血的缓缓爬向他,伸手拽住了他的西裤裤脚,苦苦哀求着寻求最后一丝生机,可作为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却彻底的放弃了她。 她的眼泪渐渐变成红色,成了血泪,声音嘶厉的控诉他:“哥,为什么连你……连你都要抛弃我!” 她像是从阴水沟里爬出来,浑身脏极了,薄寒时连最后死亡的尊严都没给她。 薄寒时……薄寒时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江屿川仰头靠在床头,那些凄厉的声音和画面越来越挥之不去,他的理智和冷静被撕裂,汗水沿着他脸颊下颌流下来,痛苦至极。 为什么弄死晚晚的人……会是他最好的兄弟…… 陆之律为薄寒时打抱不平,义愤填膺的指控他,说他背叛了薄寒时,可薄寒时呢,他毫不留情的害死了他的亲妹妹,他应该要怎样才算不背叛他呢? 薄寒时又何尝不是背叛了他们的兄弟感情? 他陷在悲惨的记忆里,思绪越来越混乱,仿佛行走在重重迷雾之中,眼前被厚重的黑色蒙蔽,向前不了半步。 耳边突兀的出现一道唤醒他声音:“薄寒时不义在先,他害得你失去最亲的亲人,江屿川,你看看你,好人当久了,你得到了什么?” “你曾经帮着乔予,可乔予感激过你吗?她有正眼看过你一眼吗?” “薄寒时那么不顾及你们之间的情分,让你妹妹死的那么惨……沈茵也离你而去……你做了那么久的滥好人,到底得到了什么?又有谁在意过你的处境?又有谁感激过你一丝一毫?” “既然他们都离你而去,别再懦弱下去了,自私一点吧!你忍让到最后,留住了什么?你什么都留不住!亲妹妹死了,沈茵走了……你什么都没了!” “别再为那点凉薄的情分挣扎了……薄寒时他早就背叛你们的友谊,让他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吧!” 电话在深夜突兀的响起。 江屿川抓紧手机,脑袋晕眩了好几秒,眼前幻影重叠,平静了好半晌才滑开接听:“喂?” “江总,还在犹豫吗?再加一把力,也许SY会直接破产重整,到时候我们以债权转化股权,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成为SY最大的股东……” 电话那边是使用变声器后的机械男声。 江屿川和这个组织势力接触过几次,但这个势力中途割裂成了两派,而现在联系他的,是这股势力的元老派或者说是保守派。 激进派,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从原先的独龙会独立出去。 江屿川大概了解过这个组织,他们并不神秘,与M国势力挂钩,联合了一帮华尔街空头,时常在国内金融市场搅动风云。 现在……他们的目标是吞掉经济背景很强的SY财团。 江屿川对SY其实没什么兴趣,“你是想让我成为你手里的那把刀吗?” 对面冷笑:“你已经成为那把刀了,不是吗?你以为薄寒时会信你没有背弃他?你之前从他手里挖走了SY高管,江屿川,你的嫌疑已经洗不清了。他那么残忍的对待你妹妹,你一点血性也没有,还要唯唯诺诺到什么时候?” 江屿川:“我之前已经帮过你一次,你还要我帮你做什么?” “薄寒时的儿子患上了急性白血病,急需合适的骨髓配型移植,他儿子的血型很不巧和你一样,是熊猫血,也许你们的骨髓可以匹配。” 江屿川眸光骤然一僵:“你说什么?” “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找上你,请求你捐献骨髓给他儿子。你可以用这个和他谈条件。” 江屿川:“你想干什么?” “让他交出手里所有股份,离开SY。” 江屿川不由嗤笑,“我是跟你合作过一把,但这不代表,我愿意一直做你手里的刀。” 对面不由嘲讽:“难道你江屿川又要继续做个滥好人,给薄寒时的儿子无偿捐献骨髓?他可是害死你亲妹妹的人,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江屿川,你简直是个大圣人!” 江屿川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我对SY没兴趣,但我对报复薄寒时,挺感兴趣的。” SY? 这对薄寒时来说,只不过是他给乔予画的蓝图罢了,毁了又怎样,他可以继续画蓝图,继续重新建立高楼。 他太了解薄寒时了,对薄寒时这样的人来说,苦中的那一点点甜,才会要他的命。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妹妹、妻子、兄弟、还有那出世的孩子,全部都离他而去,他时常在想,凭什么他做了这么久的好人,却还是被不停地背弃! 也许人都该自私一点,他应该像薄寒时那样去掠夺和厮杀,而不是隐忍和不停地逼自己放手。 挂掉电话后,他迟迟没有睡意,点了之前心理师给他的安神香,这才有了一丝睡意。 梦中,凌乱而血腥。 他又梦见晚晚了,也梦见沈茵了。 他看见所有人都站在薄寒时的身后,用一种冷漠又不解的目光看着他,而他孤零零的一人,立于悬崖峭壁之上。 可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要抓住一点点温情,有错吗? …… 这一晚,薄寒时陪着乔予和小隽行睡了一夜,小隽行睡在他们中间,薄寒时一直守着他们母子。 第二天一早,薄寒时吩咐保姆去冲好奶粉,便打算带着乔予和小隽行去宋淮的私人诊所。 保姆正要跟他们一起上车,被薄寒时阻止了。 “今天我陪着太太,我们一家需要独处,你不用跟着,在家休息就行。” 保姆不敢多言。 薄寒时将她手里的奶瓶拿过去,便开车离开了御景园。 开车中途,薄寒时接到医院的电话。 “薄先生,我们在骨髓库里给孩子找到了合适的骨髓!” 薄寒时晦暗的眸色擦过一道亮芒,不免惊喜:“麻烦你立刻帮我联系捐献者!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花多大代价都可以,只要他愿意捐献!” “这个捐献者的名字好像有点眼熟呢!好像之前是您集团的股东呢,姓江……” 第622章 替小隽行报仇 之前SY的股东?姓江? 薄寒时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叫……江屿川?” 电话里的医生声音欣喜:“是啊,这位是薄先生的朋友吧?如果私交好的话,那小隽行很快就能手术了!” 薄寒时心跳明显滞了半秒,好半晌没回应。 坐在后座陪着小隽行的乔予,见他脸色紧绷的厉害,不由问了句:“怎么了?江屿川是不是报复你了?这次SY的危机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薄寒时已经挂掉了电话,终是掩下所有波澜情绪,平静从容的说:“没什么,今早各大银行已经将资金汇进来,情况不会太凶险。” 乔予问:“需要风行帮忙吗?” 薄寒时理智的说:“这时候不能再把风行卷进来,否则就真的被套进来走进了对方设下的陷阱。” 车子很快抵达宋淮的诊所。 薄寒时和乔予带着孩子到宋淮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紧闭着,里面有压抑暧昧的喘声。 薄寒时敲门的手顿住,“……” 乔予不免愕然,“……宋医生平时作风都这样吗?” 她跟宋淮虽然不太熟,但也见过好多次宋淮,曾经在719基地养病的时候,和宋淮也有不少接触。 那男人穿着白大褂,身形优越,看起来清冷禁欲的模样,还挺衣冠楚楚的。 没想到……在自己办公室里会这么放.浪? 正在门外人尴尬又不知道该不该敲门提醒一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可千算万算,乔予没想到出来的女人会是宋知! 宋知脸上泛着红晕,看见薄寒时夫妇的时候,也明显愣了下。 就在三人面面相觑的尴尬静默之际—— 办公室里的宋淮特别淡定的提了句:“下次治疗时间在周五,晚上八点,别忘了。” 这话,是对宋知说的。 宋知不轻不重的回了句:“知道了。” 然后,又跟薄寒时和乔予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的就匆匆离开了。 薄寒时和乔予心系在孩子身上,倒也没心思在这时候调侃什么,抱着孩子就进了办公室。 倒是宋淮不要脸的说:“你们俩真会挑时间,我前一个病人还没走,你们这就到了。” 薄寒时这时候没什么好脾气和耐心,“你那是正经给人治病?确定不是假公济私的泡妞?” “我泡谁都不会泡宋知。” 宋淮挑眉,慢悠悠的坐下来,给小隽行看病。 薄寒时将奶瓶递给他,“你最好是。别他妈废话了,这奶粉去化验一下有没有问题。” 宋淮按了内线电话,叫了助手过来,把奶粉带去化验了。 宋淮给小隽行做了一系列检查后。 乔予问:“宋医生,小隽行是不是很严重?” 宋淮看着孩子,眼神有些深沉,正抬眸去看薄寒时,想问问能不能对你老婆说实话。 乔予已经着急的说:“你跟我说实话吧,我能承受。” 这个节骨眼上,被友善的虚假的安慰并不能让她真的安心。 宋淮很客观的说:“孩子太小,又是急性白血病,病情一旦起来,严重的话很可能会浸润到肝脾,还可能会合并出血,到时候就很高危了。” 乔予喉咙一哽,声音微微发抖:“那、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宋淮说:“最好立刻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这是最立竿见影的方式。而且这个手术我来操刀的话,应该没任何问题。现在就缺合适的骨髓。” 薄寒时问:“黑.市那边有资源吗?” 宋淮微怔。 他和薄寒时做兄弟做了好多年了,也清楚薄寒时的性格和脾性,不是万不得已和十分紧迫,不可能会碰黑.市这块。 宋淮道:“昨晚就派人替你去找了,找到了几个资源。” 乔予眼神瞬间一亮,“那是不是……” 她话音未落,宋淮又微微皱眉说:“不过找到的几个骨髓资源,都不太好。” 薄寒时:“什么叫不太好?” 宋淮:“我看了那几个资源的白细胞抗原,有一半以上的相合,如果找不到全相合的,将就用的确可以考虑,但可能后期会出现比较明显的排异,尤其小隽行实在太小,后遗症可能会有不少,你们敢冒这个风险吗?” 很多患者因为条件有限,等不到白细胞血型全相合的骨髓,只能将就,全相合的自然最好,风险最低。 乔予看着怀里的小隽行,眼圈泛酸,“可是我们还有时间等到全相合的骨髓吗?” 薄寒时想起刚才那个电话。 他对乔予说:“你先跟小隽行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去回个集团电话。” 乔予点头,没多想。 薄寒时走到办公室外面,才给医院那边回了电话。 “赵医生,江屿川的骨髓和我们家孩子的骨髓,白细胞血型全相合吗?” 赵医生道:“看上传的数据,的确全相合。全相合的话,配型移植的风险也会降到最低,术后排异几乎不会发生,这对小隽行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薄寒时沉静了许久,才回复道:“好,我知道了。” …… 没一会儿,助手送来奶粉的化验结果。 就连助手都忍不住谩骂:“淮哥,这奶粉谁冲的,好他妈毒!” 薄寒时和乔予皆是一惊。 薄寒时问:“奶粉有什么问题?” 助手骂骂咧咧:“这奶粉里掺了苯的衍生物溶剂,这奶粉就是大人多喝几瓶也小命不保啊!何况是给几个月大的婴儿喝!” 乔予全身如置冰窖,心里发怵的厉害:“这个苯溶剂……会导致白血病对不对?” 宋淮开口说:“这种苯溶剂被吸入体内后,会很大程度的破坏骨髓造血功能,的确很容易诱发和导致急性白血病的发生,和你们常听到的甲醛致癌差不多。” 乔予太阳穴晕眩至极,脸色苍白如纸。 她身形晃了晃,差点站不稳。 薄寒时揽住她。 乔予喉咙咽了好几下,一把抓住薄寒时的手,双眼通红,又恨又愧疚:“薄寒时,真的是我引狼入室……如果不是我,小隽行现在就不会生病!”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真相了,而且小隽行也有了保底的骨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用不全相合的骨髓进行移植,但这样小隽行至少能活下来不是吗?” 乔予哽咽着摇头,无比自责的说:“可他本来可以健健康康长大的……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引狼入室,小隽行就不会得这种病,薄寒时,我们不要放弃,再去尽快找一找全相合的骨髓,好吗?” 薄寒时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情绪涌动翻滚的厉害。 最终,他说:“好,我一定会给小隽行找到全相合的骨髓,予予,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健康、平安的长大。” 乔予点头,声线颤栗又透着恨恨的冷意:“保姆……保姆背后的人一定要揪出来,他们竟然对这么小的孩子都下手,我不会放过他们。”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即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乔予也要替小隽行报这个仇。 第623章 追查真凶 因为家里已经入了贼,薄寒时和乔予便将小隽行留在了宋淮的诊所里,由专门的医护人员照看。 薄寒时匆匆回了集团处理危机,乔予则是赶回御景园去引蛇出洞。 她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换鞋,办事最利索的那个保姆珊珊已经关心的问她:“太太,小少爷呢?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乔予在回来之前,坐在外面公园的休闲椅上收拾了好久的负面情绪,她一直安慰自己小隽行已经有了保底的骨髓,所以心理压力小了不少。 此刻,纷乱的思绪也清晰了许多。 她定定打量着眼前的保姆,说:“南城那边找到了合适的骨髓,小少爷被他爷爷带回南城治疗了。” 保姆诧异:“那您和先生不一起跟过去吗?毕竟小少爷生这么大的病,做那么大的手术……” 乔予说:“先生集团出了点大状况,我必须留在这儿陪着他度过集团难关,小少爷有爷爷、大舅、小姨,还有姐姐陪着,不会出什么大事。” 就在保姆纳闷之际。 乔予淡淡看她一眼,忽然说:“小少爷要留在南城养病,在病好之前大概率不会回帝都了。珊珊,这个月你做了多少天,我把工资结算给你吧。” 保姆一愣,“太太……您要辞退我?” “我请你来,本来就是来照顾孩子的,其他的事情有张妈在打理,继续留着你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虽然这个月你没做完,但我可以按照整月工资结算给你。” 乔予这话滴水不漏,保姆也没怀疑,只以为孩子真的送去了南城,不需要保姆了。 见保姆有些迟疑。 乔予微微皱眉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保姆也暗暗松了口气,她对小少爷下了毒手,但看太太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情,将她辞退还给她补全了整月的工资。 这样也好,刚好跑路,免得出什么岔子。 她笑笑,冠冕堂皇的说:“太太,您人真好,要是以后你这里还需要做事的,可以联系我。” 乔予应了:“好,我给你结算一下工资吧。” 等辞退完保姆。 乔予站在二楼的窗帘后面,拿着一副望远镜看着她离开别墅,上了一辆计程车,她记下了那辆计程车的车牌号,动作迅速的开车跟了出去。 她跟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傍晚,这个保姆的一切行踪都还是格外正常的,回租住的房子放行李,又去附近的快餐店吃了晚饭。 等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保姆站在车流涌动的交叉路口,行色鬼鬼祟祟,她张望着打量着四周的动静,好像在等什么人。 乔予怕行迹暴露,特地找了家附近的私厨甜品店,在包间的窗边用望远镜盯着她。 等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一辆白色的宝马3系小轿车开到保姆面前,保姆贼眉鼠眼的左右前后观望一圈,确定没人跟踪她以后,便钻进了后座里。 很快,那辆宝马3系便汇入了车流里。 乔予记下车牌号,立刻出了甜品店,动身驱车跟上。 为了避免前面的车子发现有人跟踪,中途时而岔开三五辆车子,不紧不慢的跟了好久,但实际上她很焦急,因为那辆宝马3系里坐着的,很可能是给小隽行下毒的幕后真凶。 她精神极度集中的盯着前面那辆车,生怕跟丢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由于状态高度紧绷和专注,不自觉张开,又握紧,掌心有微微的汗湿。 薄寒时此刻正在集团和华尔街那群空头打金融战,这个节骨眼她实在没办法再去打扰他,但又怕自己遭遇突发情况,于是直接将自己的行程同步共享给了徐正。 并给徐正发了一条语音。 【徐特助,如果我九点半之前没有给你报平安,你就派人来找我,在这之前,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薄寒时。】 徐正没多问,只说没问题。 他和乔予虽然接触不多,但乔予不莽撞胡来的人。 尤其是这时候,薄寒时太忙了,根本没办法再分心,所以徐正选择了听乔予的,没将乔予的事告诉薄寒时。 快到九点的时候,白色宝马3系竟然开到了一家婚纱店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和保姆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约莫三十左右,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保姆笑着钻进男人怀里,和他高高兴兴的进了婚纱店。 看样子是情侣,快结婚了。 乔予有些懵,一度质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这个保姆。 她戴上米色的棒球帽和口罩,将望远镜和一把家伙揣进了包里,跟进了婚纱店一探究竟。 保姆和男人上了二楼试婚纱。 乔予被店员拦下。 “小姐,你是来选婚纱的吗?” “是。”她随便指了一套婚纱,说:“就那款,我想试试。” 很快,店员带着她也上了二楼试衣间里,就在保姆隔壁的试衣间里。 隔壁试衣间里,传来男女对话声。 男人:“珊珊,你哪来这么多钱,一下就把我们的首付给凑齐了,这下房子有了,我们在帝都终于有家了。” 保姆:“你忘啦,我刚去一家特别有钱的人家里带孩子,那家太太人不错,给我开的薪水特别高。” 男人:“可就算这样,你怎么能这么快凑到一百多万?” 保姆:“哎呀,你别管啦,我又跟我爸妈借了点,总之现在凑齐了,我们可以安心结婚了!” 男人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珊珊,你真好。” 乔予仔细听着,心又提了起来。 所以,那一百多万,是不义之财,是有人买她作案。 等他们试完婚纱,他们又各自回了住处,那男人似乎住公司宿舍,把珊珊送回了租住的地方。 她租住的地方是个胡同,路灯时好时坏,她往里走的时候,嘴里正嘀嘀咕咕抱怨,忽然,后腰被重重抵上一个冰冷的类似金属一样的武器。 她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背后那道女声凉薄响起:“别叫也别动!” “谁?你是谁?你、你干嘛……” 乔予一把将她拖进暗巷里,枪口又重重怼上她脑门。 保姆惊骇至极:“太、太太……你、你想干嘛?” 乔予拿出一只录音笔,里面传来她和她男朋友的对话。 乔予问:“是谁指使你给小少爷下毒的?” “太太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乔予拉动套筒,子弹上膛,眉目清寒泛着冷泽,水眸微微眯起盯着她:“听不懂是吗?这枪口装了消音器,你会死的悄无声息。” “你杀了我,你也会受到制裁!” 乔予冷笑:“你把我的孩子害成那样,我杀了你再去坐牢也是划算的,你要不要试探一下一个母亲替孩子复仇的决心?我给你三秒钟,不说我就开枪。三、二……” “一”还没落下。 保姆吓得面目扭曲:“我说!我说!” 第624章 亲手送她下地狱 就在保姆快吓尿想全招了的时候,胡同口打过来一道大灯。 乔予连忙将人捂住嘴按到了角落里,蹲在黑暗中窥伺着一切。 那车里下来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朝这边快步走过来,身形看起来有些熟悉,直到那身影走近了,乔予瞳孔不自觉剧烈的缩了缩。 周妙……居然是周妙! 她正往胡同里面走,大概是去找保姆的。 乔予按着保姆从另一条岔路钻回了自己车里,将车子迅速开出去后,在僻静路段停了车,将保姆按进了后座里。 此时,保姆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面对那把抵在她太阳穴的枪口,保姆掏出响起来的手机直哆嗦:“太太,是那个女人……是那个指使我下毒的女人打来的!” 乔予吩咐:“接电话,语气正常点,别被她听出来。” 保姆脸色惨白的问:“我、我要怎么说?” 乔予问:“她是不是还不知道你被我辞退?” 保姆点头,“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因为她说事成以后再给我一百万……可现在,太太,就是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了!您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乔予眸光轻缩了下,告诉她:“你跟对面说,一切照常进行,不要让她察觉到任何异样。另外,告诉她,小少爷病情加重,被送到急诊抢救了。” “好,好。” 保姆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接起电话。 电话里,周妙脾气有些焦躁,语气有些冲:“你人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遇到什么情况了?” 保姆压低声音,故作偷偷摸摸的说:“小少爷晚上又流了好多鼻血,病情加重,被送去医院抢救了!周小姐,那个孩子……那个孩子都这个情况了,我还要继续给他下毒吗?” 电话那边的周妙,听到这个好消息,喜出望外的笑了声:“做都做了,还怕多做几回吗?你现在没有退路了,弄死那个孩子,大功告成后,别说一百万,二百万也好说。记住,动作要快,不要拖拉,免得夜长梦多!” “好吧,周小姐,如果真出事了,你一定要保我啊!” “放心,不会出问题的!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吧!对了,你那边还有剂量吗?” 保姆求助的看向一旁的乔予。 乔予无声的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保姆会意后,说:“快没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周妙道:“我来你家了,你家里没人?” 保姆说:“我今晚和我男朋友去试婚纱了,好久没约会了,所以今晚在外面过夜……” 周妙:“明天有空吗?” 保姆迟疑的看向乔予,用眼神询问。 乔予听着她们的对话,点了个头。 保姆回复周妙:“好,明天你把东西带给我。” 等电话挂断。 保姆满头大汗的从车座上跌坐下去,重重的喘着大气,她哭着一把抱住乔予的腿:“太太,我发誓,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这种东西会害得小少爷得白血病!如果知道会把人害死,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对、对了!这个周小姐,一开始告诉我,说这个东西只是会让孩子变成低智能儿,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她说她只是想让小少爷变成傻子呆子,失去继承权……” 乔予胸腔的怒意和恨意,波涛汹涌的翻滚着。 攥着枪的那只手,手背指骨因为用力而突出苍白,像是一把冷质的玉扇骨。 乔予目光笔直凌厉的盯着扑倒在她面前哭诉的保姆,忍下杀意,开口说:“明天去跟这个周小姐接头,拿到东西交给我。” 保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着说:“太太,我可以配合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我真的不想死啊……” 乔予眸光下垂的看着她,眼底冷泽蔑视又宽恕。 “你应该清楚,现在你除了配合我引出幕后真凶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如果你做得好,我不会杀你,只会把你交给法律。你只是他们害人的一把刀,如果小少爷手术顺利,你不会被判死刑,最多十年,你就能出来重新做人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的再次提醒:“但如果你要继续跟那个周小姐联合起来害人,你也知道结果是什么。” 保姆这时候只想保住小命,全部招了:“对了太太,那个周小姐说,她背后有人!” 乔予目光颤了颤。 所以,周妙并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周妙的背后,还有更大的老虎? SY陷入金融危机,几乎同一时间小隽行被害,太巧合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同一个人做的? 乔予在警告保姆以后,放她离开了。 她拿枪的那只手,在极度用力克制和紧绷之后,开始微微发抖。 金属武器从手心滑落,“啪嗒”一声砸在了脚边。 乔予靠在后座,大口大口呼吸着,平息着波澜起伏的复杂情绪。 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响起来。 她迟钝几秒才接起,是薄寒时打来的。 手机上的时间,刚好显示九点半。 “喂?” 一开口,她整个嗓音都哑了。 电话那边,薄寒时声音很急:“予予,你怎么样?在哪?” “我……我没事了,我马上开车回御景园了。” 听到她说没事,那边才松了一大口气。 但很快,薄寒时越想越后怕,压抑不住的音量提高了不少:“我知道小隽行生病你很想抓住幕后凶手,但乔予,你能不能不要擅自冒险?这次有惊无险也就算了,下次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多危险的事情!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出事了……” 薄寒时很少用这样的口气教训她。 这是头一次。 他一向平静沉稳的嗓音里,明显失去了镇定,甚至有些发颤。 乔予一手捂住潮湿的眼睛,用力擦了擦,沉默了好半晌。 她声音压抑带着一丝轻笑,挤出一句:“我这不是没事吗?” “……” 一时间,薄寒时也哽住了。 过了许久,他终是重重的叹息了声,说:“定位给我,我现在去接你。” 她在后座坐了好一会儿,从窗外看见周妙的车子,从不远处一滑而过。 周妙……竟然这么狠毒的对一个孩子下手。 这一次,她得亲手让她尝尝地狱的滋味。 第625章 用最贵重的换骨髓 乔予开车再次追了上去。 那辆红色宝马X6朝一处市区高档公寓开去。 她看见周妙下车后,和卫视台的台长周金胜搂搂抱抱在一起,两人高高兴兴地进了单元里。 乔予曾在卫视台实习的时候,这个周金胜就揩过她油,在职场上看见有几分姿色的下属,都会进行不同程度的性.騒扰。 他绝不是只跟周妙有这种皮.肉关系。 不过现在,周金胜大概以为周妙生的那个孩子是他的,毕竟周太太不能生,他又迫于女方家里的权势,不敢多言。 可像周金胜这种男人,繁.殖慾是刻在基因和骨子里的,让他不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比野猪会上树还困难,挂墙上才会老实。 乔予一连又拍了好多照片作为证据。 正想驱车离开时,薄寒时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这一次男人的声音更急,口气也不太温柔友善:“乔予,你又跑去哪里了?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 “……我回原地?” 薄寒时跟着她分享的行程,一路追过来。 在看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时,用力一把将她按进怀里紧紧抱住,他手臂收得很紧,快要把她勒进骨血里。 就那样抱着平复了许久,他轻叹一声松了好大一口气:“小隽行已经病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乔予抿唇,双眼微微酸胀,唇角却弯了弯:“你已经很久没凶过我了。” 他沉着的脸色微微转了晴,却依旧算不上多好,曲着手指作势要在她额头上弹个暴栗,乔予用力闭上眼睛,还以为会很疼。 可真的弹下去,他手指力道却变得很轻,象征性的惩罚了一下,没有预想中的疼。 “不准再单独行动了。” 教训完这句,他握住她的手,手指插入她指缝里,将她拉进车里。 乔予忍不住问:“对了,全相合的骨髓找到了吗?有消息了吗?” 薄寒时敛下眸子说:“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今晚,他打算去会会老江。 …… 原本要把乔予送回御景园,但乔予想去宋淮诊所看看小隽行。 于是,薄寒时将人一路护送到宋淮诊所,又叮嘱她好几句晚上别乱跑。 乔予只以为他回SY加班,处理危机。 临走前,薄寒时站在车门边,看了眼不远处正准备进诊所的乔予,忽然唤了她一声:“予予。” “怎么了?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小隽行吗?” “等处理完事情再回来看吧,我晚一点来接你。” 乔予朝他点头,“好,快去吧,注意安全。” 薄寒时上了车,边发动车子,边给江屿川打电话。 对面的江屿川刚从心理师那边做完心理治疗出来,坐在车里缓神,看见来电时,怔愣了许久才接起。 他语气并不友善,甚至有些冷漠:“找我有事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不夜港酒吧门口的江边,我们就已经割袍断义了。” 薄寒时也并不弯弯绕绕,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见一面吧,我有事求你。” “求?” 从大学时便眼高于顶的薄寒时,竟然有朝一日,会对他说“求”这个字眼? 江屿川蔑笑。 老实说,他挺期待薄寒时会怎么求他。 毕竟这个人,即使在大学没权没势的时候也清高倨傲的要命,要他薄寒时为了求人而低头折腰,这就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 为了避开耳目,薄寒时约了江屿川在一家私密性极好的茶室见面。 江屿川在侍者带领下来到包间时,薄寒时已经到了。 等侍者倒好茶退出去。 江屿川端起小茶碗喝了口,直截了当:“我不认为我们再有什么见面的必要,说吧,找我什么事?” 薄寒时眸光凌厉而复杂的审视着对面坐着的人,“既然没有再见的必要性,又何必赴约?” 江屿川勾唇,显得特别没所谓:“我来赴约,单纯想看看你求人的样子,顺便落井下石一番。” 他对他的怨念和恨意,不加掩饰的表现在脸上。 薄寒时竟也没愠怒,轻嘲道:“你想让我怎么求你,又或者,你想怎么落井下石?我都随你,只要你愿意给小隽行配型移植骨髓,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江屿川丝毫不意外他会来求他这个,事情正往他预料的方向一步步发展,没什么奇怪的。 他笑看着薄寒时,无比爽快对面一向强大如斯的薄寒时此刻正处于下位。 “你有没有设想过今天这一出,你薄寒时有朝一日也会在谈判桌上任人鱼肉,处于下风?” 薄寒时脸色平静,眸底深处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没想过,我更没想过的是,坐在对面和我谈判的人,是你江屿川。” 江屿川不甚在意的淡淡笑着:“你亲手杀死了我妹妹,那是我亲妹妹,你没给她留一点点活路和尊严。你要给乔予和自己报仇,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非要那么残忍?如果你只是把她送进去,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你。” 薄寒时目光清明的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看透看穿。 “知道上位者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是什么吗?老江你天生缺乏这种特质,就算你现在装没所谓,可你还是赴约了。你不会斩草除根,你永远优柔寡断,所以即使现在我处于下风,你完全有资格不跟我谈判,可你依旧坐在了这里,和我把这局谈下去。” 江屿川冷漠的大声哼笑,指骨捏着茶盏掷在了地上,茶盏碎裂,里面的温茶溅在彼此西裤角上。 他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薄寒时,猩红眼底似有一丝失控:“你自以为很了解我是吗!你杀了我妹妹,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求我给你儿子捐献骨髓?!” 薄寒时始终平静的看着他,在静默几秒后,他丢出一个极大的诱惑或者说是筹码。 “你想要SY是吗?只要你愿意给小隽行捐献骨髓,我愿意将我手里所有股份无偿转让给你,自动退出SY。”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条不紊、冷静从容的跟他谈判。 江屿川气笑了,笑的胸腔震动起伏:“SY?你真当我稀罕什么SY!薄寒时,我不要SY,我要你用你最贵重的来跟我换这骨髓!” 第626章 我要你跟乔予离婚(1) 他最贵重的…… 薄寒时瞳孔剧烈缩了缩,目光寸寸僵住:“你究竟……想要什么?” 江屿川故作轻浮的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跟乔予离婚,这条件很简单,你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你要我给你儿子捐献骨髓,我提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他太了解薄寒时了,长达十一年的同窗兼兄弟关系。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刀子该往他哪里捅才最痛、最致命。 在不夜港的江口岸,扔掉的那个打火机,割断了他们长达十年的友谊。 他时常在想,如果薄寒时别那么不择手段,此刻他是不是就不会站在对立面和他为敌呢? 薄寒时指骨不自觉渐渐收紧,他看着对面一张一合的口型,仿佛听不到真切的声音,耳边犹如被铺天盖地的海水漫过,诡谲的寂静。 他坐在江屿川对面,缓了许久,说出三个字眼来,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而是问他:“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江屿川微微扬起下巴,猩红双眼里透出一抹恨意来:“你大概不知道吧,曾经我真的挺羡慕你的,你和乔予虽然原生都不好,可你们很幸运的遇到了彼此,又很幸运的组建了一个小家。那会儿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俩能长长久久的走下去,我也希望……我以后也能遇到相知相伴的另一半,我也一样会有那样的家,有孩子,有猫猫狗狗。” “薄寒时,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明知道我只有江晚这一个亲人的时候,却完全不顾及我们长达十年的兄弟情分,让她死的那么惨!但凡你心慈手软一点,我现在都不会这样恨你。” “后来我不停地在想,你真的有把我当做过最好的兄弟吗?如果犯错的人是陆之律或者是你其他好兄弟的亲妹妹,你还会这样对她吗?我想了很久很久……发现我得不到答案。” “薄寒时,我们十年的友谊,到最后,我身边唯一值得信任的人竟然也站到你那边。你叫我怎么不恨你?” “我们曾经在一起做事的时候,你也总说我心慈手软,我的确不像你,你擅长野心家的那套掠夺。不过呢,现在你终于亲身教会了我这一课,原来温暖和幸福不是靠旁人施舍来的。” 兄弟十载。 其实他很少这样对薄寒时袒露心声,或者是这样毫不掩饰的剖析自己。 但今天,他不加一丝掩饰的、完完全全的将自己暴露,这是原本的他,他不是只有软弱而已,他江屿川也有脾气和血性。 薄寒时一向从容无澜的眼睛里,有一丝隐忍的波动,他眼睛也有些轻微的泛红,随即却讽笑了一声:“所以你觉得,我们这十年的兄弟感情,全是我在施舍?” “难道不是吗?薄寒时,别他妈装大度,我从SY套现百亿离开的时候,其实你特厌恨我吧,甚至觉得是我背叛了我们的友谊。可实际上在那之前,是你薄寒时,先不顾我们的兄弟感情!” 薄寒时不屑解释,更不屑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推脱责任。 他说:“如果你是为了给你妹妹报仇,尽管冲我来就好,这件事跟乔予、跟小隽行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如果你非要拿他们来威胁我,那江屿川,我只能说你到底是在恨我,还是根本卑劣到连你自己都看不起?!” “我看不起自己又如何,薄寒时,谁都有资格这样指责我,只有你没有,死的不是你妹妹,也不是陆之律的妹妹,陆之律甚至好意思为了你来打我,他凭什么?你们没有穿着我的鞋子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你们只是高高在上的逼我体谅、原谅你们一切过线的行为!你说我们兄弟十年,你们真的有把我当做过兄弟吗?” 他声音哽咽了下,更激烈的指责道:“你在弄死我妹妹之前,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打。哦,你打了一个招呼,让我去收尸。薄寒时,你当初那么狠,现在又凭什么找我给你儿子捐骨髓!” 这场“谈判”陷入紧绷又无境的僵局。 薄寒时敛着眸子,在沉默半晌后,终是哑声说:“你要我跟乔予离婚,这件事我做不到。” 江屿川没有丝毫的意外。 “我知道你做不到啊,你把婚姻和家庭看得比谁都重,你跟乔予长跑八年才结成正果,现在要你亲手毁了它,比要你的命还让你痛苦。”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薄笑意:“可越是让你痛苦,我就越是痛快。薄寒时,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该让你尝尝我失去亲人的滋味。只有你跟乔予离婚,我才会愿意捐献骨髓。全相合的骨髓很难找吧,这也许就是天意。” 他笑看着对面,一向冷静自若的薄寒时在此刻情绪一寸寸的崩裂。 迄今为止这是第一次,薄寒时摔进深渊里粉身碎骨,好像再也爬不起来了。 …… 这边,宋淮的私人诊所里。 小隽行被各种仪器监控着,小小的手指头上夹着探测夹。 他抿着小嘴睡着了,大概是因为不太舒服,所以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严肃可怜。 乔予想起他刚出生的时候,整张小脸皱巴巴的,又丑又可爱,现在渐渐长开了,眉宇间和薄寒时越来越相似。 即使他这么小,乔予却好像能看见他和小相思一起长大站在一起的模样,姐弟俩也不知道谁的性格会更外放一点,但估摸着长相一定招摇的要命。 此刻,她又有点想小相思了。 不知道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她手机竟然响了,是小相思打来的视频。 她怕说话声吵到小隽行休息,便去了病房外面接视频电话。 视频一打开,小相思可爱明媚的小脸就无限放大在摄像头里,“妈妈,你怎么好久了也不给人家打电话?有弟弟不疼我了昂?居然把我给忘了,哼!” 乔予看她鼓着小嘴撒娇的模样,心口发软,笑着说:“怎么会不疼你,只是弟弟生病了,所以才……” 听到弟弟生病,小相思很着急:“丑丑怎么啦?妈妈,让我看看丑丑!” 乔予不想瞒着她,也不想让她看见弟弟那样虚弱的模样,小相思一定会难过。 “弟弟得了急性白血病,不过我和爸爸正在找合适的骨髓,不会让弟弟有事的。” 小相思听到这个病,懵懂又不安:“很严重吗?花很多很多钱也不行吗?” 乔予被她这个形容弄得笑起来,“会没事的,相思,别担心,弟弟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和小相思视频后,乔予沉重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她想再去问问宋淮关于小隽行病情的事情,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从门板底下的门缝里滚出来一枚银色的铂金戒指,看尺寸是男士的,应该是宋淮的。 第627章 我要你跟乔予离婚(2) 她刚捡起来,准备敲门去物归原主,办公室里又传来男女暧昧声。 门内。 宋淮掐着女人的腰,似笑非笑的看着缠上来的人,“不是跟你说了周五晚上?这周这么古怪,连着找我两天?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还是痒了?” 女人霸道的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给撸下来,扔到了地上,不知道滚去哪里了。 与此同时,在他脖颈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语气又冷又嘲弄:“三哥不也有感觉吗?在周一和周五除外的晚上,不推开我是因为三哥犯贱吗?” 她仰起脸,眼角眉梢似有隐隐的挑衅。 宋淮轻哼一声,语气不冷不热:“所以今晚过来是故意弄丢我订婚戒指泄气?找不到你说怎么办?” 宋知搂住他脖子,踮脚,嘴唇压上他的嘴唇,纠缠上去:“反正你对禾欣恬有一百种交代,不用管我死活的,三哥。” 男人嗓音低冷,被情慾裹挟后又有一丝欲气的性感,“我好心好意的给你治病,就把你治成这么狼心狗肺是吗?” 宋知故意激他:“你是狼心,我是狗肺,挺配。毕竟谁家好人三哥会睡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三哥,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快跟禾欣恬订婚了,却还不愿意终止我们的关系,任由我睡,禾欣恬知道你这么坏这么渣吗?” 男人挑眉,没所谓的笑,像是逗一只随手就可以捏死的小蚂蚁那般,“怎么,你要揭发我?” “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可不干。” 话音落下后,腕上手表传来计时的“滴滴”声。 治疗一小时,到时间了。 宋知在他唇角亲了口,随即利落离开,“治疗时间到了,拜拜,三哥,下周一就不打扰你了,今晚当提前治疗。” 宋淮气笑,在她离开之际从后一把扣住她,嗓音危险的落在她耳畔:“谁教你计时的?” “一个小时我够了,你不够?” 宋知微微侧眸看他高挺优越的鼻梁。 都说鼻梁高挺的男人,挺行,一个小时一次都不够的话,那是挺行吗?那是很行。 宋淮没说话,忽然冷淡的松开她,拿起桌上的腕表重新扣上,特别衣冠楚楚的丢了句:“下周五晚上治疗时间延长一小时。” 宋知还是讲究的,他这间办公室里面虽然有休息室,但终究没酒店那么舒服。 她不太愿意:“在这里?有点憋屈。” 男人玩味哼笑:“你还讲究上了。” 宋知微微皱眉:“这方面我很在意是不是舒适,毕竟我是来治病的,也算在三哥这儿消费不是吗?” 消费? 这词,听着特膈应,怎么搞得跟P他一样。 男人淡淡睨她一眼,丢了句:“下周五晚上去浅水湾找我,密码你知道。” 浅水湾是宋淮在帝都置办的一处豪华大平层。 那处房子,快要跟他订婚的禾欣恬也知道。 宋知:“你确定?要是跟禾欣恬撞见就不太美妙了。” 宋淮嗓音平静回了句:“禾欣恬不会在周五找我。” 如果这点趣都不识的话,他根本不会同意跟禾欣恬订婚,门当户对的利益关系,各取所需罢了。 宋知扣好衬衫扣子,“哦,那订婚戒指……” 宋淮没什么所谓:“丢了就丢了,不值几个钱。” “……” 宋知推门刚出去,没走几步,在走廊里遇到乔予。 她们两个之前也算有点交情。 乔予对于宋知和宋淮的关系,多少有点惊愕,但她倒也不随便打探别人的私事,刚才在门口听到宋淮办公室有暧昧的男女声音,她便坐到一边去等了,没偷听。 她问宋知:“这枚男戒是宋医生的吗?我刚好在门口捡到,本来想去问问他关于小隽行的病情。” 宋知倒也不遮掩,没什么被人发现的难堪,也知道乔予不是随口乱说话的人,接过戒指打量了眼,勾唇道:“是他的戒指。他现在已经空下来了,你可以去问他关于小隽行的病情了。” “……哦,好。” 乔予正准备往前走。 宋知顿住步伐,唤她:“对了,刚才……” 乔予回头,镇定解释:“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宋知笑了,没来由的解释了一句:“我和他不是什么亲兄妹,你不用这么震惊。” 乔予眼神特别真诚的看着她说:“我不震惊,真的。” “哦,对了,我是想说,如果你跟薄总还需要心理治疗的话,尽管找我,我最近生意还挺凉的,你有朋友需要心理咨询和心理疏导的话,记得帮我推一下。” 宋知掏出一叠名片,递给她,活像个拉.客的。 乔予接过名片,忍俊不禁:“好。” 宋知:“介绍成功,回头请你吃饭。” “行。” …… 乔予问完病情后,守在小隽行病床前很久。 自从小隽行生病后,她好几个晚上没怎么好好合过眼,此刻轻轻握着宝宝的手,趴在床前浅浅的睡着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 还是小相思打来的。 她起了身,睁开惺忪疲惫的眼睛,接了电话问:“相思,怎么啦?” 小相思稚嫩的声音无比雀跃:“妈妈,我问凌洲哥哥了,他说白血病可以移植亲人的骨髓,可以移植我的给弟弟!这样弟弟的病就可以好起来!” 乔予怔住了……随即而来的,是心脏钝痛,深深地心疼。 她久久都没法开口回应。 电话那边的小相思一个劲的问:“妈妈,你怎么不说话?我说的不对吗?” 乔予红着眼眶,柔声笑说:“小傻子,要是移植亲人的骨髓能救弟弟,还有爸爸妈妈顶在前面呢,无论如何也不能移植你的啊,你的骨髓也不适合弟弟啊。” 小相思有些不解,叹气的问:“真的吗?可我跟丑丑可是很亲很亲的姐弟!我的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就算你的骨髓合适,也还要考虑考虑呢。别瞎想,很晚了,快睡觉宝宝。” 她的小相思还那么小,却这般勇敢赤子。 乔予坐在走廊靠椅上发呆走神。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薄寒时温柔又揶揄的低沉嗓音:“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偷偷掉金豆子?” 第628章 和他离婚,嫁给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予连忙吸了吸鼻子,下意识抬头看过去:“集团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薄寒时不慌不忙的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来,偏头看着她,应声说:“嗯,集结了各行的资金,勉强撑过去了,踩踏也暂缓了,虽然后面不能掉以轻心,也花了一大番力气跟对方纠缠和抵抗,不过也不算做无用功。” 乔予莞尔,“我就知道,SY的危机一定会渡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小隽行找到全相合的骨髓。对了,我们再一起去看看小隽行,看完回家吧,明天我们都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她拉起他的手,两人一起去病房看了孩子。 小隽行睡深了,睡得挺香。 乔予柔声呢喃道:“宝宝,爸爸妈妈一定会给你找到全相合的骨髓,你再坚持一会会儿,很快就可以健健康康的了。” 薄寒时看着乔予和孩子,目光深沉又沉重。 回家的路上。 乔予想到明天就可以抓住周妙犯罪的证据,心情还算不错,自然而然和薄寒时闲聊了几句今天在医院看见的八卦。 “对了,宋知和宋淮究竟什么关系?他们好像不是普通兄妹关系?” 薄寒时说:“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宋知十岁那年就跟着她母亲嫁给宋淮的父亲了,宋知原本也不姓宋,只是入了宋家的门,她母亲给她改了姓。” 乔予想起今天在医院撞见的那幕,微微诧异道:“所以,他们是瞒着家里正在谈恋爱?” 薄寒时细思几秒,觉得“谈恋爱”这个词,不太适合他们。 “应该称不上谈恋爱,但具体我没过问,不太清楚。不过老宋最近好像要跟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相亲对象订婚。可能关系要结束了吧。” 乔予倒也不惊愕那些复杂的男女关系,毕竟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感情事,最难分出个对错,不是当事人很难谈立场。 乔予问:“所以宋淮还没订婚?” 薄寒时:“拿不准,真订了才能落地。那相亲对象,听他提过一次,好像是他爸派来监视他的,很难推辞掉。” 乔予纳闷:“监视?父亲监视儿子?” “嗯,宋家的根基在F洲,背景不太寻常。宋淮和他父亲关系很僵,他爸安插这么个人来他身边,是为了软化协调他们的父子关系,更多的是想掌控他在帝都的生活。” 话落,薄寒时微微侧眸看她,有些好奇:“怎么忽然对宋淮和宋知感兴趣?其实他们的关系早就不单纯了。” 乔予拿出一叠名片来,“宋知让我帮她介绍顾客。之前多亏了她给你做心理疏导,再加上之前我记忆错乱,也是她帮忙催眠恢复的,对了,你从独龙会基地救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儿敏敏,也是她赶去南城治疗的。这样想起来她帮了我们不少大忙,等小隽行做完手术,身体恢复好了,我打算找个时间请她吃饭,好好感谢一下。” 提到小隽行的手术,薄寒时想起今晚江屿川提的条件,有片刻的晃神。 很快,车子抵达御景园。 乔予奔波了一天,先去洗了澡。 薄寒时在书房又处理了会儿集团的事务后,才去浴室洗漱。 她坐在床边正想躺下去的时候,薄寒时的手机亮了起来,是赵医生发来的微信消息。 薄寒时手机的密码是她的生日,以为是赵医生那边有骨髓的消息了,便解锁打开一看。 赵医生:【薄总,我今天给江先生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似乎不愿意给小隽行捐献骨髓,冒昧问一句,你们之间有过节吗?】 江先生? 乔予下意识就打字过去问:【江屿川?】 赵医生似乎刚好看见消息,回的很及时:【是啊,我打电话问他,他拒绝的态度很强硬,并且还说,叫你亲自去和他谈,否则免谈。】 乔予心跳猛颤:【是全相合的骨髓吗?】 赵医生:【是啊,之前不是跟您说过了吗?】 手机里的字眼,在乔予眼前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所以,江屿川的骨髓和小隽行的全相合?! 乔予僵在那儿,僵了几秒,随即拿起手机,快步冲了出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和江屿川谈判。 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乞求。 她没有办法了,所有故作坚强和冷静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小隽行越早接受全相合的骨髓移植,风险就越小,孩子等不了太久。 她颤着手,拨出了江屿川的电话。 对面接的不疾不徐,却很明显,对她的来电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的声音甚至是温和的,可这温和里,透着一抹以前从未有过的冰冷:“乔予,好久不见。” 乔予不确定,给小隽行下毒这件事,和江屿川有没有关系。 她不敢打草惊蛇,只深吸了口气,放低姿态说:“我有事求你。” 江屿川微怔。 乔予啊,那么清高的一个人,竟然也对他用了“求”这个字眼。 他淡笑:“还挺巧,薄寒时今天和你一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求了我,你们求的……应该是一件事吧?” 所以,今天薄寒时已经跟江屿川见过?他甚至求过江屿川了? 乔予大概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听对面的语气,也猜出薄寒时没求出什么结果来。 莫名的,胸口泛酸窒闷。 她大方承认了:“是,我想求你,捐献骨髓给我的孩子。我知道你还在恨薄寒时弄死你妹妹,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我们怎么补偿你都行,只要你答应……” 江屿川轻嘲着笑了一声,嗓音很淡又很轻的打断她的妄想:“我想要的你恐怕不一定能给得起。” “你……你要什么?是SY集团吗?” 江屿川轻嗤:“乔予,你跟薄寒时……还真是很像,连想法都差不多。你们真以为我那么稀罕SY集团?那不过就是薄寒时用六年时间给你们打造的未来蓝本,SY更像是送你的一封情书。” “你觉得我会稀罕那东西吗?” 乔予眉心渐渐蹙起,不解道:“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愿意立马捐献骨髓给小隽行,我什么都答应……” “是吗?我要你跟薄寒时离婚,我要你嫁给我,就算这样也答应吗?如果你答应,我也没问题。” 他语气轻飘飘的,甚至像在开一个黑色玩笑。 乔予浑身血液却因此僵凝,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发麻冰凉,不自觉的颤,“你……你说什么?” 江屿川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的从电话里传来:“我说,你跟薄寒时离婚,然后嫁给我,领证后,小隽行也算我半个儿子,这样我才能说服我自己给你跟薄寒时的儿子捐骨髓,也算顺理成章。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原谅一个杀死我亲妹妹的凶手。” “乔予,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做不到那么毫无私心。也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做什么滥好人。这次我就想自私一点,为了自己,总得图点什么对不对?” 第629章 予予,别离婚(3000+) 江屿川的语气很温和,温和到没有任何攻击性,无害至极。 可他字字句句,却像是淬了毒一般的阴寒。 有一瞬间,乔予握着电话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敢置信。 她张了张唇瓣:“你以骨髓要挟我,是为了给你妹妹报仇?” “要挟?”江屿川不以为然。 “这怎么能算要挟呢,只是等价交换罢了,没有人必须围着你跟薄寒时转的,薄寒时是我的仇人,我没法去原谅他,更没法这么大公无私的给你们的儿子捐骨髓。说句恶毒的话吧,你们的孩子需要骨髓,关我什么事呢?可我唯一的亲人是真的是被薄寒时弄死了。” “乔予,你凭什么,让我无条件的捐献骨髓给你的孩子?” 乔予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让你无条件捐献,可你提出来的条件实在……” 强人所难。 这四个字还没落下。 江屿川说:“可我对你提出来的其他条件一点兴趣也没有,谈条件也讲究你情我愿,你不愿意,那也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 就在对面要挂电话的时候,乔予急急地开口问:“你想让我跟薄寒时离婚,让我嫁给你,无非就是想让薄寒时痛苦。可如果你真的跟我结婚,若是沈茵知道,你不怕她……” 他打断她,冷静到寡漠没有情绪:“我和沈茵已经彻底没可能了,她在美国领证了。” 茵茵啊,是他对不起她,他也没脸再出现在她面前。 乔予在刹那似乎明白了什么。 江屿川的人生,已经彻底陷入黑夜,跟一个穷途末路的人谈什么都是徒劳的,除非你能陪他一起坠入黑夜里。 他甚至连生的念头都没了,怎么还会担心沈茵怎么看他? 刚结束通话。 身后突然传来薄寒时的声音:“怎么连拖鞋也不穿就跑出来?” 乔予怔住,眼睛都红了。 薄寒时提着那双拖鞋,微微弯腰摆在她脚边。 见她没动作。 他眼底浮现浅浅的缱绻笑痕,“要我帮你穿?” “哦,没……” 她低头刚想去穿鞋。 身体骤然一轻,被他打横抱起来。 他看着她,笑了下:“算了,抱回去更简单。” 他刚把乔予放到床上,脖子被那双素手用力抱住。 薄寒时微微顿住:“怎么了?” 乔予没松手,趴在他肩上,说:“要是一周内找不到全相合的骨髓,我们就跟江屿川赌一把吧。” 这个抱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但薄寒时还是听到了她声音里的决绝,他搂着她背脊的手臂渐渐僵硬,“怎么赌?” “我们离婚。” “只是这样?” 他根本不信现在被恨意蒙蔽的江屿川,会这么好说话。 乔予缓缓松开他脖子,看向他的目光里闪着隐忍的泪光,好半晌,她说不出口。 如果江屿川是要她去死,也许她还比较好张口。 可江屿川要的,是她嫁给他。 乔予说:“小隽行太小了,耗不起也等不起,薄寒时,我们不能拿小隽行来赌,只能用我们自己来赌。” 薄寒时大概猜到了:“所以,你是打算用我们的婚姻,来换江屿川的骨髓?” “如果现在能很快找到全相合的骨髓,我自然不愿意这么做,可现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全相合的骨髓,小隽行血型又太罕见……我……薄寒时你知道吗,今天小相思打视频问我,她的骨髓能不能捐给弟弟,那时候我就觉得,如果现在有全相合的骨髓,我一定要去给小隽行争取,无论让我付出什么。” “江屿川还提了什么要求?” “……” 乔予静静看着他,无言。 薄寒时其实是难以接受,所以明知故问:“他让你跟我离婚……嫁给他,对不对?” 问这话时,他已经不再那么冷静。 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昏暗。 薄寒时背对着她跌坐在床沿,寂静至极。 他整个人陷入昏暗中,看起来颓靡而消沉。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乔予,你要我怎么亲眼看着你嫁给别人?” 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克制的颤音。 从她的角度看去,能清晰的看见他喉结翻滚的厉害。 乔予也在忍,忍受煎熬和胸口剧痛,再出声的时候声音也哑的很:“这、这就是权宜之计,暂时的。你继续派人找全相合的骨髓,我这边去和江屿川周旋,如果真的迫不得已,我和他结婚,等小隽行手术一结束,我就跟他离婚……” “我不答应你这么做,乔予。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不想答应,更不能答应。” 乔予唇瓣发白,“可小隽行等不了太久了……这种稀有血型的全相合骨髓,短则两个月,长则半年甚至更久。薄寒时,那是我们的孩子……你要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他承受那么久的痛苦和风险,他甚至可能会熬不住的……” 薄寒时打断她,黑眸深沉的凝着她的眼睛,情绪不明:“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约定过什么吗?” 乔予一时愣住。 薄寒时提醒她—— “我们之间,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可现在,予予,你不仅要跟我离婚,还要嫁给别人,我不同意。” 他否决的很果断,也很强势。 乔予快挣扎疯了:“可短时间内找不到全相合的骨髓怎么办,薄寒时,我不敢拿孩子去跟时间和危急的病情赛跑,要是中途出事,我这辈子都会后悔放弃了这个机会!我们离婚只是权宜之计,我嫁给江屿川你也当做这只是一场戏,你知道的,即使跟你离婚了……” 话音还没落下。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来,在安静夜里有些刺耳。 是宋淮的诊所座机电话打来的。 “不好了,小隽行刚才高烧不退,皮下和黏膜多处出血,皮肤多处发生紫癜!你跟乔予快来一趟医院吧!” …… 薄寒时和乔予半夜匆匆赶到宋淮的诊所。 小隽行在经过抢救后,勉强维持住了生命体征,可病情实在危急。 宋淮说:“不能再等了,现在不管有没有找到全相合的骨髓,都必须尽快手术,我看用半相合以上的骨髓进行移植吧……” 乔予问:“半相合的骨髓排异情况有多大?” 宋淮实话实说:“半相合的骨髓,适合八岁以上进行移植,小隽行太小,排异情况可能会比较……不乐观。” 他思来想去,也不敢告诉乔予太精准的数字,只说不乐观。 如果是这样,那以后的后遗症可能会一大堆,即使吃着最好的排异药,何况他还那么小,吃排异药也不合适,到时候大概率排异,小小婴儿能挺得住两次鬼门关吗? 而且,她不甘心她的孩子就那样不健康又痛苦的活着。 她看着保温箱里的孩子,白嫩娇弱的皮肤上布着紫癜,实在太触目惊心了…… 乔予深吸了口气,做出一个决定:“如果一周之内,能找到全相合的骨髓呢?” 宋淮说:“那自然最好不过,总之不能再拖了,主要孩子太小,身体各个器官都没发育完全,很容易出现衰竭!” 乔予隔着一道玻璃,看看里面的孩子,心里的某个决定更加坚定了。 她对宋淮说:“宋医生,你能先回避一下吗?我和薄寒时商量点事情。” 宋淮刚好也有其他病人要去看看,便带着助手离开了。 薄寒时看着她,眸光晦暗翻涌,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予予,你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也许这周就有全相合的骨髓出现呢?” 乔予被他勒在怀里,泛白指节紧攥着他的衬衫,埋在他怀里哽声说:“你看小隽行身上的紫癜……薄寒时,不是我不想给你时间,我也想给你时间,给我们时间!” “可是……宋淮也说了,小隽行等不了那么久了!如果在这期间小隽行真的出事,就因为我们的犹豫,那这段婚姻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她挣扎着,用力又狠心的推开他。 薄寒时对乔予向来不设防,以至于她那么用力推他的时候,他脚步甚至往后趔趄了下,看上去落寞又颓然。 乔予咽下喉咙口那股发堵的酸胀,决心已下:“薄寒时,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吧。” 他盯着她的眼睛问:“如果我不愿意呢?” 乔予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可以试试你不愿意,我有没有办法让你愿意。现在就算是用我自己来胁迫你,我也觉得不失为一种权宜之计。” 她看起来很弱,可骨子里又狠,下了决定,就再也拉不回来。 这一夜,薄寒时没睡,一直在打电话,联系各种人不停地询问找骨髓的进度。 没有消息,还是没有。 他颓丧的坐在那儿,周身气压郁结而低迷,快要被逼疯了。 他咬着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从前乔予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不抽,可今晚,实在是控制不住。 他甚至没有办法去阻止乔予这样做,因为没有理由和立场。 她是为了小隽行。 乔予回了御景园后,便去找结婚证。 之前结婚证是由薄寒时保管的。 她翻箱倒柜了一圈没找到,跑去他书房找。 即将拉开那抽屉时,薄寒时终是按住了她的手,将她骤然拽进怀里死死抱住:“乔予,你听清楚,我不同意离婚!” 乔予心尖刺痛,却没回应。 薄寒时残存的理智只不顾一切的告诉他——无论用怎样的方式,只要留住她就好。 他单手扣着她的脑袋,偏执强势的吻了下去,这个吻纠缠的很用力,并不温柔,可他的声音却含着一丝少见的乞求:“予予,别离婚……你要我怎样都行,但别跟我离婚。” 第630章 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离,可薄寒时,现在我们的时间紧迫,宋淮也说了最好马上做手术,否则小隽行很可能会死的……如果我们的婚姻继续下去的代价,是以放弃救小隽行的机会为前提,我不确定以后还能不能毫不愧疚的、坦然的过下去。给小隽行下毒的保姆也是我引进家里的,我没法眼睁睁放弃救他的机会,那也许是短期内唯一的机会。” 她和薄寒时八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要她结束这段婚姻,比割她的肉、放她的血还痛苦。 可小隽行呢,他那么小,皮下出血导致全身出现可怖的紫癜……急需全相合的骨髓来救命,她怎能不去争取? 狠心地拨开薄寒时按住她的手,就在她拉开抽屉要去拿两本结婚证的时候,他掌心再次覆上来扣住她。 薄寒时眼底又红又痛,声音急促而悲怒:“不是只有你想救小隽行,那是我和你的孩子,我也想救!可乔予,我不准你以身为诱去和江屿川做这种冒险的交易!” 他一把抽走她手里的结婚证,扔到一边去,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冰冷的枪塞进她手心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薄寒时已经握着她的手攥着枪对准了自己的胸腔—— “你要跟我离婚,嫁给江屿川是吗?我现在同意。如果我死了,你甚至不需要跟我离婚,就可以嫁给江屿川。” 他双眼通红的直直盯着她,手指压着她的骨节缓缓用力。 “开枪啊。” “乔予,你要跟我离婚嫁给别人,跟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就那么冷静地看着她,眼眶里滚出一行泪坠下,可声音却是诡异的异常平静。 他扣着她的手部力道很大。 乔予拼命地想将手从他掌心里挣开,可男女力量悬殊,她挣不开,也移不开枪口,急的快要崩溃:“薄寒时你别这样……你松开……求你松开!我只是想跟江屿川周旋给小隽行拿到全相合的骨髓!你别再逼我了……” 极度的惧怕和紧绷中,她脑海里乍现被迫杀死叶清禾的那一幕,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不要……别开枪!” 她几乎使出全身所有力量去偏开枪口。 “嘭!” “哗啦——!” 一道枪声响起的瞬间,也响起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乔予削瘦的身躯如惊弓之鸟般猛颤了下,浑身的力气在顷刻被这两道刺耳可怖的声响全部抽走,四肢发软无力的倚靠在书桌边。 她吓得不轻,瞳孔剧烈收缩着看向薄寒时的胸膛,没有鲜血涌出来,没有伤口。 绷着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出,又将视线木讷的移到他身侧不远处碎掉的花瓶上,确定一件事——打偏了。 幸好……偏了。 薄寒时缓缓松开她的刹那,她发抖的手指彻底脱力,枪重重砸在脚边。 头顶上方传来悲凉喑哑的声音:“予予,哪里是我在逼你,我舍不得这样逼你做选择。我也想救小隽行,可我不想跟你离婚,更不想让你嫁给江屿川。” 乔予快把嘴唇咬破,才勉强忍住酸胀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她甚至不敢去看薄寒时的眼睛。 只听他轻嘲的说:“现在我更恨我自己,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另一个全相合的骨髓。” 乔予低着脸,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不知道在安慰他还是对自己说:“薄寒时,我们的感情,即使没有那一张婚姻证书,也不会变质和流逝。但小隽行的病每个小时都在加重,你说得对,他不仅是我的孩子,就因为小隽行是我和你的孩子,所以我才更想刻不容缓地去救他。”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鼻音很重的说:“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更要去救小隽行。薄寒时,你究竟明不明白?” 第631章 薄太太还是江太太? 现在摆在她眼前的,江屿川是唯一机会,即使冒险,她也要去抓住这机会。 捡起地上那两本结婚证,她重重呼了口气:“如果你同意,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把婚离了。” 他能不同意吗? 眼下似乎所有路都被堵死了。 他和乔予被迫跟江屿川上了一场all-in的赌局里,没有退路,只能被逼着向前。 彼此冷静过后。 薄寒时攥住她的手腕,最终妥协:“为了小隽行、为了这个渺茫的机会,我愿意陪你把这场戏唱完,但乔予,你要答应我,如果江屿川真的不愿意捐献骨髓,不要跟他纠缠下去,我要你立刻回到我身边。” 乔予眼睛红红的,应声说:“好。我会记录下他所有胁迫我和他结婚的证据,胁迫婚姻可以撤回,婚姻关系无效。我记得你以前打官司很厉害的,到时候如果需要起诉离婚,你愿意当我的律师吗?” 她以为薄寒时介意的会是她跟另一个男人有过婚姻关系。 可薄寒时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说:“胁迫婚姻撤回很容易,只要你掌握被胁迫的证据,即使证据不足,我也有办法从他身边把你抢回来。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 “予予,你在以身涉险。从前的江屿川我或许有几分了解,但现在的江屿川,我不清楚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伤人伤己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的江屿川,背后是独龙会。 薄寒时的疑虑很有道理。 乔予说:“如果遇到危险,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到时候真的遇到危险,你怕是连手机都碰不到。”薄寒时转身走到保险柜,指纹解锁后,从里面拿出一只黑色的长方形丝绒盒子。 乔予问:“这是什么?” 他打开那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条白金项链,吊坠是个钻石镶嵌的贝壳立体形状。 取出项链,绕到她身后去帮她戴上。 他说:“吊坠中间是空心的,里面有全球最先进的微型跟踪监听器,自从你被独龙会抓走那次,我就让人设计了这款项链。” 乔予微微侧眸,“那之前怎么没送给我?” 他温热的指腹微微划过她后颈细腻的皮肤,戴好后,将她长发从链子里拂起。 薄寒时眸光顿了顿,如实说:“怕你觉得我用这个监控你,所以一直没送。” 乔予手指捏着脖子上的吊坠打量,不免好奇,“它防水吗?洗澡需要摘下来吗?” “防水性很好,不需要摘下来,也不能摘下来。” 薄寒时语气很认真也很严肃。 她点头问:“那我是不是干什么你都会知道?” 薄寒时应声:“到时候我会跟白潇他们几个24小时轮流监听,也会在江屿川常住的房子附近安插眼线,如果江屿川敢欺负你,你大喊我的名字就行。” 乔予想起什么,耳根微热:“那岂不是连洗澡都被……” 他很淡的笑了下,“放心,除了我,其他轮岗监听的我会安排女同志。” 而且……她要是真到江屿川身边,他恐怕坐立难安也难以入睡,到时候估计大多时候都是他在监听着。 说这话时,他消沉阴郁了一晚上的脸色,竟然有丝松动的柔和。 不知道怎么地,乔予心脏处像是被巨大的钟椎重重撞击着。 她看着他,双眼通红的承诺:“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薄寒时摸摸她的脸,忽然想起什么,自嘲的挖苦了句:“你要是真跟江屿川领证了,我岂不是得做一阵子的三?” 乔予哭笑不得,眼泪掉下来,“委屈你一阵子了。” 彼此额头轻轻抵着,视线再次交缠时,谁都苦笑不出来了。 乔予保证:“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捐献骨髓,我们至少也为小隽行努力过了,至少不会后悔和遗憾。” 明知是场戏,可这大戏却要入戏的演下去,即使短暂,却也不免心疼难捱。 薄寒时一手捧着她的脸,吻她柔软唇瓣,声音却又冷又凶的警告:“一周时间,无论江屿川同不同意捐献骨髓,你都得回来。不回来,我就去抢人。” 乔予开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去抢江太太吗?” 薄寒时用力咬了下她嘴唇,痛的她“唔”了一声。 他目光压迫又凌厉:“你刚说你是谁的太太?” 乔予吃痛的努了下唇角,“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薄寒时沉着脸,“不好笑。” 乔予双手抱上他脖子,讨好的去哄他,吻着他嘴唇,很轻却很坚定的对他说:“我是薄太太,只会是薄寒时的妻子。要做一辈子的薄太太。” 他看着她,终是无奈轻叹一声,一把将她抱到腿上,吻落在她鼻梁上,“乔予,就一周,一天都不能再多。” “嗯。” 她双手按着他的肩,微微仰头和他唇舌纠缠,薄寒时扣着她的腰,吻得很重,快要在这个吻里让破碎负面的情绪灭顶。 他抱起她,陷进书房沙发里,恶狠狠的、惩罚性的:“以后还开不开玩笑?” 乔予被填满,眉心不自觉皱了皱,大脑有顷刻的空白和迟钝。 “什么玩笑?” 他咬她脖颈嫩肉,嗓音欲气又凶横:“薄太太还是江太太?” 快气死了。 也快醋死了。 虽然怀里的人还没跟他离婚,到别人身边去。 乔予指尖掐进他肩胛肌肉里,被这情慾搅动的快要灭顶,说的断断续续:“薄……我是……薄太太。” 薄寒时逼着她说了无数次,才稍稍消气满意。 后半夜才抱着她去浴室冲洗放过她。 …… 第二天一早,天誉别墅里。 江屿川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他并不意外。 他接起电话说:“看样子你是考虑好了?” 乔予开门见山的问:“我可以跟薄寒时离婚,也可以跟你结婚。你什么时候能给小隽行捐骨髓?如果一周之内你不能给小隽(jùn)行捐骨髓,我们之间就免谈,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江屿川笑了笑,也很爽快:“只要你能在一周之内嫁给我,我就能在一周之内给你的孩子捐骨髓。” “成交。” 说完,乔予便挂断了电话。 江屿川轻笑一声,一股酸意从胸腔漾开,说不清什么滋味。 乔予她为了和薄寒时的孩子,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样也好,这场报复既然开始了,那就继续吧。 他任由自己走向深渊。 …… 乔予挂掉江屿川的电话,便给保姆珊珊打电话。 但电话一直没人接。 乔予预感不妙,怕是人证和物证都已经被毁了,但她还藏了一手证据。 她翻到“周太太”的电话,拨了过去:“周太太,还记得我吗?我是乔予,以前给你做过事的。” “乔予?我想想,好像有点印象……你有事吗?” “我手里有一些可能你会感兴趣的东西,关于你老公周金胜和他那女徒弟的。” 闻言,周太太目光一凛:“那个狗东西又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这次你老公胆子有点大,可能还闹出了一条人命。” “……” 和周太太通完电话。 乔予正准备给她发那些照片和视频。 薄寒时沉默着离开家门。 乔予抬头看着他背影:“你去哪儿?” “去集团。” “那我换个衣服,跟你一起。” 薄寒时装傻:“你跟着我干什么?” 乔予:“不是昨晚说好了今天去离婚?江屿川答应了,一周之内捐献骨髓,无论真话假话,试试便知。” 薄寒时没好气:“……给你三分钟,过时不候。” 第632章 一出好戏(3000+) 乔予换好衣服后,便拿上证件匆匆跟上薄寒时。 一路上,车子开的很慢。 帝都这时候还在早高峰中,在路上堵了一会儿。 虽然昨晚便谈好要离婚,姑且一试,也想好了以后的退路。 可真到了这一步,薄寒时胸腔里不免生出一抹躁郁来,趁着等绿灯的空档,他偏头睨了眼副驾上沉默的乔予,终是不轻不重的吐出口浊气来,情绪不明的淡声问了句:“真要离?” 谁会想离婚? 乔予自然不想,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一试。 全球寻找全相合的骨髓,速度就算再快,也最少需要一两个月才能找到完全合适的,而且活体捐献也许还有一些人际之间的磕绊,中间兜兜转转,说半年也是保守估计。 可小隽行已经感染出血,身上出现触目惊心的可怖紫癜,躺在ICU病房里,随时都会丢了小命。 乔予不敢再耽误下去:“现在还有其他办法吗?” 薄寒时陷入漫长的思考和沉默,没有答案,如果有,昨晚他不会同意离婚的决定。 他很少在一件事上反复,这么的不干脆不利落,完全是在和她的感情上。 车内安静,可气氛并不宁和。 前面绿灯亮起的时候,前面那台白色的现代车反应有点慢,顿了有一会儿不走,薄寒时不知怎么地,胸腔里堆积的郁结忽然喷涌而出—— 他按了下喇叭,按得很用力,眉目间有说不清的凛寒。 他很少会在这种小事上发脾气,大多时候冷静又沉敛,也很少情绪明显外泄,除非是情绪极度负面阴郁的时候。 一种极度的无奈感拖着他往下坠,他不想对乔予发脾气,也没有理由对乔予发脾气,更像是在对自己不满。 乔予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还没想好说什么才能让彼此不那么压抑难过,又或者是去安慰他几句。 他直视着挡风玻璃,喉结动了动,忽然说了两个字:“抱歉。” 不知道是在对刚才没按捺住情绪按喇叭发脾气的行径道歉,还是对他当下没法在短时间里找到全相合的骨髓,只能任由她去江屿川身边道歉。 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这种感觉其实对薄寒时这样的强者来说,挺糟糕的,是糟糕透顶。 不知道气她,还是气自己更多一点。 到了民政局,他们去了离婚登记处。 乔予将所有证件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看他们,例行公事的问:“离婚原因?” 乔予说了个最普适的理由:“性格不合。” 工作人员目光看向薄寒时,眼神似在询问:是这样吗? 薄寒时沉了口气,下意识反问:“怎么性格不合,我没感觉。” 离婚不是他的本意,所以这样由着本心脱口而出的时候,让乔予一时顿住,接不了茬。 工作人员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巡视:“现在什么情况,女方想离,男方不想离?” 乔予:“不是。” 薄寒时:“是。” 两道不同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乔予看向他,桌下的手指攥住他衬衫,轻轻拽了下。 薄寒时眉心皱了皱,对工作人员丢了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语气里明显不情不愿。 工作人员自然也听出来了:“你们是在赌气吗?赌气的话,还是回去再冷静冷静吧。” 乔予连忙说:“不是赌气,我们的确要离婚。” 离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在这里看见的夫妻多了,很会察言观色,明显感觉男方不想离,便说:“你们要想好啊,离婚证一打,就很难回头了。” 这话刚落下。 薄寒时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起身:“我先去接个电话。” 是宋淮医院打来的。 “老薄,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全相合的骨髓?小隽行刚才高烧不退,免疫治疗对他紫癜效果不是太大,刚才孩子难受的哇哇大哭,你们人呢?这时候还上什么班,快来医院看孩子吧!” 宋淮没敢说,这孩子现在就靠精贵仪器吊着呢。 薄寒时听着那边的催促,眉心皱的更深了,又烦又心疼。 他甚至能想象出小隽行这会儿哭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这孩子出生后,被他和乔予捧着,金贵的要命,可现在却要在鬼门关和阎王对峙。 想一想,眼睛都红了。 宋淮:“问你话呢?” 薄寒时:“在离婚。” 宋淮:“……卧靠怎么回事?” 薄寒时扯唇,无奈又嘲弄:“为了江屿川身上全相合的骨髓离婚。” 本来还在犹豫反复。 可现在,他单手握着手机跟宋淮讲着电话,抬起眉眼又朝乔予那边看了一眼。 乔予似乎也感觉到了,回头看他一眼,用眼神无声地问他“怎么了”。 薄寒时很难过。 他甚至不敢告诉她,宋淮又在下病危。 也就是这一刻,那动摇的心思终于停摆坚定,他对宋淮说:“帮我保住小隽行,无论用什么方式,花多少代价,一周时间,一定会找到全相合的骨髓。” 他挂掉电话,大步走过来,重新坐下来说:“办吧,我同意离婚。” 乔予心口震了震。 前后不过十分钟,他们从合法的夫妻关系,变成了前夫和前妻关系。 拿着和结婚证一样颜色的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薄寒时实在压抑到了极限,从西裤口袋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时,又意识到乔予在他身旁,动作顿了下。 他垂眸看她一眼说:“去车里等我会儿,我去抽根烟。” 乔予内疚,“要我陪你吗?” 薄寒时没什么情绪的笑了下:“先提前适应一下吧,就当入戏了。乖,去车里等我。” 她一步三回头的看看他,但他好像还是对她平静的淡笑着。 彼此都很难过,但又不得不这么做,最终她深吸了口气,上了车,也兀自去消化情绪。 薄寒时走到民政局外面的花坛边,摸出一根烟和一只银色打火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推着打火机上盖一翻,“咔”一声,蓝色火苗窜出,手背青筋明显,他咬着烟点燃。 乔予闲着没事的时候,会帮他把烟丝揉松,细心地插好沉香条,再放回烟盒里。 这烟没来得及插沉香条,他平时又抽惯了插沉香条的,入口柔和惯了,再加上戒烟好久了,这第一口吸进去的时候居然呛得不行,烟雾很快熏的他眼睛通红。 他一边咳着,将烟从嘴唇边拿下来夹在指间,指腹点着烟弹了弹烟灰,适应了一会儿。 但再抽第二口、第三口的时候,还是适应不了,眼睛和嗓子被熏呛的发疼,连带着心脏都一抽一抽的疼。 又自虐的抽了大半截,实在难以将就,腕骨用力,将那半截烟屁股按灭在了花坛里。 薄寒时再回到车里的时候,乔予正坐在副驾上弓着细腰将脑袋垂的很低,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拿着手机,好像在和谁交涉。 但交涉到一半,眼前视线就模糊了。 不过她忍着没让泪珠子掉下来,再抬头的时候对薄寒时说:“你集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如果不急的话,我们先去宋淮诊所一起看看小隽行?” “好。” 薄寒时看她一眼,见她忘了系安全带,倾身过来给她扣安全带的同时,在她嘴唇上亲了下,似哄:“这戏才开始,要是退缩后悔了,我们现在回去把证扯回来?” 乔予摇头,“我没退缩,也没后悔,只是没法避免去难过。不过如果真的能给小隽行弄到全相合的骨髓,一切都是值得的。你说呢?” 薄寒时不可置否:“嗯。” …… 他们一起去诊所看完小隽行后,便分头行动了。 乔予让薄寒时派人去找保姆的下落,又联系上周太太见面。 她把周妙和周金胜的所有视频和照片都抖在了周太太面前。 人至中年膝下无子又掌控欲极强的周太太,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雍容微胖的脸上明显划过一抹厉色和狠辣。 她甚至没忍住脾气淬了一口:“贱.蹄.子!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勾搭这个狗东西!亏我还对她那么好!” 周太太娘家有点背景,最是热衷打小三小四,处理起周金胜的小情人来,精神头格外的足,也格外的狠。 乔予当年在卫视台实习那会儿,就见识过周太太的手段,现在恐怕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顺便推波助澜了一把,指着照片里的孩子故意说:“周太太,这孩子有可能是你老公的,你可以带去验一验。” 她其实也不清楚,周妙那孩子究竟是谁的,周妙和周金胜的确苟.且是事实,但那孩子,她也好奇生父究竟是谁。 若是周妙背后有人,现在以她的身份不便去打草惊蛇,太明显,但周太太这个局外人就很合适。 周太太看着那孩子,眉头一横:“哼,都这么大了!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管他了是吧!贱货东西!” “周太太,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希望你不要对外说,你尽管去找他们撒气就好,就当时你自己发现的。” 周太太也不是蠢的,应声说:“当然,我只想处置了这个贱人,其他事我不会对外说。” …… 乔予离开后,坐进车里,缓了好一会儿。 摸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冷声对那边说:“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跟薄寒时离婚了,我们现在能谈谈骨髓的事情了吗?” “是吗?这么爽快。” 乔予轻嘲:“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 第633章 江屿川,你活该 另一边,SY集团。 整个财务部门在这些天核算好整体净负债率后,情况不容乐观,一大早的会议室里弥漫着紧绷和低迷。 财务部CFO程峰说:“薄总,经过这一轮围剿,虽然我们提前还清了将近半年的美债,并且争取回购了部分股债,但我们向各大行暂时筹借了大量资金,拉升了原先相对稳定的负债率,要是资金短时间没法回流,可能会造成内部恶循环,最新负债率一旦曝光出去,外界舆论也很难再压下去。” 薄寒时问:“现在负债率拉升多少?” 程峰汇报道:“上升了百分之三十左右,整体净负债率如果持续上升,可能会踩线。” SY这家集团,在创立最初,的确存在财务杠杆较大的情况,但这三年,资产负债结构很健康,也很具有可持续性。 可这次对面来势汹汹,他们几乎是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暂时渡过了眼下相对激烈的危机。 可更长远的,可持续的,却依旧存在很大的质疑和风险。 这场会议开的冗长,财务部代表做了详尽的集团财务情况。 薄寒时看着前方PPT上挂着的偿债能力分析报表,平时一向专注的思绪,在此刻忽然有片刻的游离。 债偿能力指标、流动比率、速动比率、现金流量比率……这些字眼和词汇,在他眼前变得模糊虚幻,浮现那两本和结婚证一样颜色的离婚证。 程峰继续说:“目前虽然没达到最恶劣的负债比,不过……” 坐在薄寒时身旁的徐正,跟了薄寒时好几年,早就学会察言观色。 见他微微走神,徐正靠过去小声说:“爷,咱要不要歇会儿?让程总也下来喝口咖啡吧。” 薄寒时这人天生精英体魄,最高效的时候,连续工作长达48小时,中途总共只需要四五个小时,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状态格外不佳。 他淡淡应了声,竟然同意了休息。 徐正有些许诧异。 薄寒时说:“让程峰把财务报表分析发我一份,我一会儿再看看。” “好。” 会议中止后,薄寒时起身回了办公室。 程峰喝了一大口咖啡,快步上来问徐正:“老徐,薄总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这会儿不该很急吗?咱这财务负债率快踩线了啊。” 徐正白他一眼,“急有用吗?再说咱又没到破产清算的地步,急个锤子,咱薄爷什么厮杀场面没见过,你入职的时候,咱薄爷不是承诺过你,死活能让你拿着股票分红颐享天年?你淡定点儿!” 程峰笑,打趣道:“我才多大你让我颐享天年,不是,咱薄爷平时吃的啥,怎么那么淡定,我这咖啡喝的我越来越慌……” “多喝点儿,小心猝死。”他把开会用的笔记本拍在程峰怀里,“我先去打听打听到底为什么走神儿!你等着!” 程峰啧啧两声:“老徐你可真是我们集团八卦大V!打听到了跟我分享分享!” …… 徐正拿着财务报表分析进来的时候,薄寒时正坐在沙发上,嘴里叼了根烟,一只腕骨随意搭在膝上,左手指骨捏着只银色打火机,正垂着眸子看微微发抖的左手。 指骨用力发白,捏成拳头,似是试图抑制住那丝抖动。 徐正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关切的询问:“薄爷,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太累了,所以又有点躯体化反应?” 薄寒时控制不住这躯体化反应,眉宇蹙了蹙,眼底不免躁郁,将手里打火机扔回桌上。 “没什么,上午离婚了,需要调整。” 哈??!! 徐正石化在原地,震惊至极:“……” 他愣在那儿好久都没有动静。 直到薄寒时抬起眉骨漠然的扫他一眼,没事人一样的朝他伸手:“报表给我。” “……” 这么淡定的吗?! 难道说,薄爷和太太之间也存在七年之痒?七年一过,感情淡了,连离婚都如此镇定自若。 徐正缓了好一会儿,觉得不对劲:“薄爷,不会是因为那个在网上一直蹦跶的周妙吧?今早一个小流量娱乐号刚发了一份模模糊糊的亲子鉴定报告,我估计就是那周妙干的。太太是因为这个误会您吗?但不至于啊,您这么洁身自好,太太应该知道的啊……” 薄寒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加密号码。 是白潇打来的。 薄寒时问:“找到保姆下落了吗?” 白潇:“疾风还在全城搜索,但八成被灭口了。” 薄寒时眸光一凛:“尸首就更要找到了,乔予那边怎么样了?” 白潇那边正在对乔予和江屿川进行监听。 她汇报道:“我看见嫂子在和江屿川谈话,一切正常,没有异样,附近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眼线。不过……刚才江屿川要求,明天去领证登记结婚,嫂子还在和他周旋,没有立刻答应,说需要去做婚前财产公证手续,需要延迟一下。” 薄寒时眼底的寒霜越积越厚,气的不轻,咬牙道:“把监听切到我这边。” “好。” 薄寒时戴上蓝牙耳机,耳机里传来几秒的沙沙声,很快变得清晰,声音透了进来。 …… 茶馆里。 乔予和江屿川面对面坐着。 她将离婚证推到他面前:“你不就是想要利用我报复薄寒时吗?我可以配合你,但前提是,你得给小隽行捐骨髓。” 江屿川视线落在她左手无名指的钻戒上,嘲弄道:“都离婚了,还戴着他送你的婚戒,予予,你这算有诚意吗?” 乔予怔了两秒,气笑了:“我都跟他离婚了,戴什么钻戒你也要管?江屿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事儿?” 江屿川不以为然:“难道你跟他在一起,他会允许你戴着其他男人送的钻戒?” 乔予低头看了眼那枚钻戒,顿了两秒,从无名指上将钻戒拔下来,但又忍不住讽刺他:“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靠这种可笑的方式试图得到感情和女人。难怪,沈茵头也不回的离开你,江屿川,你活该。” “沈茵?” 提起这个名字,江屿川微微皱了下眉,眼底流露出一抹陌生。 乔予一开始没在意,只当他装傻,只问:“现在我钻戒也摘了,你……” 沈茵……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江屿川用力想着,大脑剧痛无比。 脑海里断断续续出现一些凌乱的记忆和画面,对……就是这个叫沈茵的人,联系薄寒时杀了晚晚! 他们都是凶手! 他额角沁出冷汗,突然起身,语气一反常态的躁怒:“别跟我提沈茵!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 乔予用一种厌恶又极度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江屿川,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你会变成这样?江晚的死,我和薄寒时都有责任,你恨我们,我没意见,可你现在的手段是不是太恶心了一点?” 江屿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眸光冷漠至极。 他嗤笑:“你要我的骨髓救你和薄寒时的儿子,我要你,乔予,我们谁又比谁更高贵?难道我就活该给你儿子捐骨髓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屿川没再废话,丢下一句:“明天下午三点领证,来不来随你。我没什么阴招要耍,领了证,我给你儿子捐骨髓,当然,你可以选择质疑我,不信我,你可以自己决定。” 乔予暂且答应了:“好,明天下午三点,你最好说话算话!”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桌上那枚钻戒上,冷笑了声:“但如果你是要决定跟我领证,这玩意儿,可留不得了。” 他捏着桌上那枚钻戒,直视着乔予的眼睛,随手一抛。 钻戒轻轻“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滚落一圈后,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里。 —— 野:不会真领证的,别一天看点剧情一惊一乍的,也不算虐,只是个局中局罢了。 第634章 谁特么是前夫! 接下来,江屿川说了更过分的话。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证件,要求道:“反正你已经答应明天跟我领证,证件也都在这儿了,不如今晚就跟我回天誉别墅,提前适应一下,免得你明天领证之后会后悔。” 在另一边正监听的薄寒时,脸色瞬间绷紧,阴云密布。 他手里攥着一只银色打火机,修长手指快速翻拨着打火机盖帽,躁郁难安,被对面挑衅的快要冒火。 吐气,吸气……反复好几次,胸腔里的怒火不仅没压下去,反而越烧越旺。 提前适应? 乔予需要适应他什么! 只是这样随便想一想,薄寒时已经快要受不了,指节用力,将那打火机攥的紧紧,恨不得捏碎。 江屿川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甚至像是在替乔予考虑一般。 乔予指尖掐进掌心,摒了一口气忍着不扇他耳光的冲动,硬着声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怎么,都离婚了,去谁家还要跟你前夫打报告吗?” 江屿川这话很欠,欠到什么地步呢? 欠到让那边正在监听的薄寒时直接把手里的打火机,狠狠掷在了电脑屏幕上,因为力度过大,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圈蜘蛛网般的碎裂痕迹。 他快要听不下去,抬手就摘了耳边的蓝牙耳机摔在桌上。 搭在膝上垂着的左手手指不自觉又抖了两下。 他重重吐了口浊气,将那些阴郁又躁怒的情绪,用力压下去。 过了几秒,他又抓起蓝牙耳机戴回去。 他必须继续监听下去。 要是江屿川这个家伙对乔予干出更离谱的事情来……他弄死他。 这边,乔予也气得不轻,冷笑着说:“我是答应了跟你结婚,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至于今晚,我要去见谁,跟谁打报告,这都跟你江屿川没关系吧?” 江屿川恶劣至极:“如果我说,我不准你今晚再去找你前夫呢?” “……” 江屿川口口声声称他是乔予的“前夫”。 他跟乔予的确暂时离婚了,可“前夫”这两个字眼,怎么越听越不顺耳,尤其是从江屿川口中说出来! 这边乔予反唇相讥:“那我只能说你够贱,够无耻。” 她骂的很直白,但江屿川丝毫没被激怒,只挑了下眉头,不甚在意。 他甚至一脸大发慈悲:“算了,今晚就让你跟你前夫,好好告个别吧。” 乔予:“……” 薄寒时咬牙,面色阴沉铁青:……草!谁他妈是前夫! 江屿川这张嘴什么时候吃砒霜了! 江屿川潇洒离开后。 乔予连忙在茶室里找钻戒,蹲在地上找了半天,终于在桌肚底下够到了,钻戒上沾了点灰尘。 她连忙用指腹抹去擦干净,将钻戒重新戴回无名指上时,清冷妍丽的脸上才露出一点松快的笑意来。 还好,找回来了。 …… 江屿川和乔予见完面后,开车去了一家心理咨询室。 私密性极高的咨询室内,心理师米希尔在他身旁点上熏香,那熏香味道带着一股淡淡的焚寂松香,说不清有多好闻,却能让人在顷刻安下心神来。 江屿川躺在治疗床上,米希尔走到他身后,伸手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江先生最近感觉怎么样?” 他闭着眼,微微皱眉有丝困惑:“有些事忽然变得很模糊,我不由自主去想的时候,头会很痛。” 米希尔拿起小摆钟节拍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她轻声说:“让你觉得难过的、痛苦的人和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你现在可以尽量去抓住自己能得到的幸福。” “你要往好处想,江先生,其实你很幸福。你马上就要跟多年前暗恋的初恋结婚了,你们会相爱,会有一个温暖的家,说不准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爱的孩子? 孩子…… 他耳边骤然响起那些模糊的对话—— “我给这个孩子取了名字,叫贝贝。在我心里,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宝贝。是我做的不好,没好好保护你,也没能留住这个孩子。是我亏欠你和孩子。” “只可惜,我再也不会有贝贝了。” 江屿川眉心不安的蹙紧,额角沁出冷汗,呢喃自语道:“贝贝?贝贝是谁?” 似是那些记忆太过痛苦,他情绪激烈,一把抓住心理师的手腕,从治疗床上惊坐起来。 米希尔镇定的反握住他的手背,继续进行治疗:“别太激动江先生,那些痛苦的都已经过去了,忘了吧,重新开始。” “还记得乔予吗?你暗恋了她那么多年,一定很喜欢她吧,多想想你们之间曾经的美好回忆,就不会痛苦了……” “滴答,滴答……” 进行催眠的节拍器富有节奏的慢慢摇晃着,空气里的安神香令躁动的情绪和神经,缓缓放松下来。 江屿川再次闭上眼躺回去,痛苦的记忆画面切换到很多年前—— 那个闷热的暑假,外面的灼日阳光透过蒙尘发灰的玻璃漫进来。 她刚洗过澡,穿着一件白色小吊带和一条牛仔短裤,长发湿漉漉的随意披散在肩头,整个人雾蒙蒙的,柔软光晕笼罩在她周身,滴着水珠的雪白皮肤上泛着一层梦幻柔光。 吊带很短,露出一截纤白细腰。 她转过身看向他,冲他笑,又纯又欲。 这个画面他记了很多年……乔予,他暗恋了她很多年,很快,就要如愿以偿了,他像是抓住了什么,紧皱的眉心渐渐舒缓放松下来。 …… 薄寒时刚回御景园,就发现乔予在收拾东西。 视线落在她空荡荡的无名指上。 再想起今天监听到的那些内容,语气里不免染了几分冷意和愠怒:“江屿川让你摘戒指,你就摘?乔予,你挺听话。” “……” 乔予正坐在地毯上整行李箱,他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 她辩解了句:“今天他把戒指给丢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回来,万一他再丢一次……” “你不去他身边,就不会让他有这种机会。” “可我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难道要半途而废吗?而且……” 薄寒时脸色冰冷,冷哼了声:“也是,现在我是你前夫,你自然不会听我的话。” “……” 前夫? 乔予反应过来了,“你还是让白潇监听我吧,免得骨髓的事情还没谈成,你先把自己给气死了。” 是,是快气死了。 薄寒时一把将人给抓到怀里来紧紧扣住,重重呼了口气,盯着她警告道:“不准让江屿川碰你,就算为了骨髓也不准!” 乔予抱住他的腰,“我知道,如果他敢动我,我会跟你求救的。不过,江屿川性格大变,会不会是被人给控制了?” 她若有所思,喃喃道:“等明天我去了他那边,就可以盯着他,应该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话音刚落。 下巴忽然被捏起。 第635章 处理周妙(3000+) 薄寒时目光冷冷睨着她,“乔予。” 又喊全名是吧。 乔予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说气话之前,堵住了他的嘴唇:“我又不是真的想听江屿川的话,你急什么?” 薄寒时稍稍缓了口气,但也没缓过来多少:“我急什么?乔予,我都成你前夫了,我还急什么?” 乔予哭笑不得:“江屿川说你是前夫,你真把自己当前夫?” 薄寒时质疑得很:“难道我现在不是?” “在法律上是……”她顿了顿,思忖几秒,哄他:“但在我心里,你不是前夫。” “不是前夫是什么?” 乔予踮脚,主动吻他嘴唇,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声:“当然是老公~” 就这一声老公,让薄寒时眉心舒展了不少。 在监听器那边的白潇:……靠!震惊她全家八百年!嫂子那冷冷清清的模样还会说土味情话? 她赶紧切断了监听。 原以为,今晚乔予已经去了江屿川身边,所以她才进行监听。 因为老大说了——他心脏不大好,以后晚上的内容,他不听。 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谁知道……今晚嫂子还在老大那边,她再听下去,估计声音都是嗯嗯啊啊的。 …… 深夜,一辆黑色加长版奔驰疾驰到一处高档公寓面前。 周太太衣着华贵的坐在后座,臂弯里抱着一个抢来的婴儿,精致的长甲轻轻划过婴儿柔嫩的小脸蛋。 她眼帘掀了掀,睨了周妙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问:“这孩子,真是我家那狗东西的?” 周妙一向知道这个“母老虎”的手段,她惊悚惧怕的强笑着解释:“师母,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孩子是我男朋友的!我怎么可能会跟干爹……” “是吗?可我怎么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 周妙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周太太已经拿出一只录音笔,点开,播放录音—— 周妙:“我都怀孕了,你轻点儿!那个死肥婆呢?你不是最怕她了?还不回家?” 周金胜:“我找了个借口让死肥婆先走了,让我摸摸,想了我一晚上!让干爹疼疼你……” 接着,录音笔里传来令人作呕的苟合声。 周金胜:“这孩子当真是我的?” 周妙:“是你的,你敢认吗?不怕那个死肥婆打死你?” 周金胜:“哼!我怕她不成?要真是我的,我就算跟她离婚,也要保住这个孩子!她自己生不出,还不准我找其他女人生?” 周妙:“那她要是欺负我,你可要保护我!到时候别跟怂蛋一样躲起来!” 周金胜:“你是我的女人,现在还怀了我的孩子,我就是跟那死肥婆撕破脸,也要保护你们母子!” 周太太面无表情的收了录音笔,眼底露出一抹厉色:“小贱人,我待你不薄,你竟敢跟我玩儿阳奉阴违这一套!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周妙刚要挣扎,就被两个保镖按住了肩膀,丝毫动弹不得。 她瞪着眼前的中年妇人,恼羞成怒的嘲讽道:“你不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年轻漂亮还能生孩子,你连孩子都生不出,要怪就怪你自己守不住男人!这个孩子,干爹可是喜欢得很,一口一个乖儿子的喊着,你要是敢对他怎么样,干爹不会放过你!” 周太太吃药打针多年,却因为身体原因始终怀不上孩子。 周妙这些话无疑是戳了她肺管子。 她捏住周妙的下巴,尖尖的长指甲在她脸上重重划下一道血痕,周妙尖叫一声。 “你真以为,周金胜那狗东西会为了你这种小贱人跟这个小杂种,跟我离婚?” 周太太从包里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传来周金胜的声音。 “喂,老婆?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家?” 电话开了免提。 还不等周太太说话,周妙尖叫求救:“干爹,快来救我和儿子!师母她说要弄死我们的孩子!” 周太太一把揪住周妙的头发,往后粗暴一拽,冷笑着对电话说:“周金胜,给你个机会过来英雄救美。看来是我这些年对你放任了些,你竟敢在我眼皮底下跟这小表子弄出个孩子来!你能耐啊!” 周妙装着柔弱,颤巍巍的哭:“干爹,师母打我!你快救我!” 周太太笑意森森:“周金胜,要不我们离婚,你跟这小贱人和这小杂种过?” 周金胜吓得声音发抖:“老婆,你胡说什么呢!我、我跟这小表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她那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贱种!就她那么騒,不知道跟多少人上过床!” 周妙脸色大变,没想到对方会变脸这么快! “周金胜!这可是你儿子!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和康康!” 周金胜连忙否定:“你你你别胡说!当初是你发騒勾.引的我!老婆,你千万别听这个小贱人嚼舌根,她就是想挑拨我们!” 周太太勾唇一笑,丝毫不意外,只问:“那这孩子呢,你真不要了?” “你处置吧,我全听你的,老婆。” 周金胜回答的格外干脆,干脆的甚至没有人性。 周妙愤恨大喊:“周金胜!你不能这么对我!” “嘟——” 周太太掐断了电话,攥着周妙的头发让她的脸被迫仰起来,面对着她凌厉嘲弄的视线。 “现在知道男人是多现实的东西了吧,该说你贱还是蠢,周金胜这样的男人,一旦离了婚,他什么都不是。你还真以为他会为了你这小贱蹄子和这小杂种,跟他的金主老婆离婚?” “知道他那台长位置是怎么坐上去的吗?要不是我爸,他算个什么东西!给老娘提鞋都不配!老娘留着他,给他处理这些烂事,不过就是拿他当条狗一样的使唤!” 周太太顿了顿,嗤笑:“你睡上老娘的一条狗,还真以为自己沾了光,踩了什么高跷!” 周妙双眼猩红的愤恨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实话告诉你吧,这孩子不是你老公的!这孩子是SY薄总的种!” 周太太一怔:“你是说薄寒时?” 她家里有点势力,恰好,她陪她父亲去应酬,也跟薄寒时那号人物在帝都圈层里打过照面,有联系方式。 周妙以为这老女人是害怕了,得意的笑了下:“是,你敢动我和孩子,就是得罪薄寒时!” 周太太皱眉,纳闷:“薄总能看上你这种货色?” “……你少狗眼看人低!我有亲子鉴定报告!就在公寓里,你不信的话,可以去跟我取!” 周太太想起乔予给她看的那些浪.荡视频,蔑笑的看着她:“这孩子要真是薄总的,你还用跟着周金胜那狗东西?” “都是乔予那个贱人!” 想起乔予,周妙眼神一颤,连忙问:“是不是乔予,是不是乔予在你面前嚼舌根?” “这就跟你没关系了。你说这孩子是薄总的是吧?我现在打电话问问薄总,认不认识你这号人。” 周太太冷着脸,拨出电话。 御景园里。 薄寒时刚接完白潇的加密电话后,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薛红英。 其实他不大记得这号人了,正想挂断的时候,怀里的乔予翻身抱住他,看见他的来电显示,有些诧异。 “你也认识周太太?” 薛红英,是周太太的大名。 乔予又说:“你快接,可能是周妙的事情。” 但她不清楚周太太为什么会打到薄寒时这里来。 薄寒时接了电话。 那边周太太语气很客气:“喂,是薄总吗?我是薛红英,薛洋的女儿,不知道薄总还记得我吗?” 薄寒时问的很直接:“请问有什么事?” “这么晚了为这点小事打扰薄总休息,真是不好意思呢。不过呢,我又觉得这事儿得跟薄总核实一番,我才能放心去处理。我有个不懂事的干女儿叫周妙,犯了点惹人烦的破事儿。我呢想给她点教训,她口出狂言的说认识薄总。她要真是薄总你的人,我自然要给点面子的。” 周太太在名利场混惯了,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薄寒时垂眸看看乔予,很快反应过来,疏离冷淡的开口说:“抱歉,不认识这号人。”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就在周太太要挂电话的时候,薄寒时又忽然开口说:“周妙,我好像记起来了。” 周太太一愣,差点以为这小贱蹄子真认识薄寒时,不敢置信的盯着周妙。 周妙听到薄寒时这句,眼底立刻燃起了莫大的希望,一时间春心荡漾。 她连忙叫嚣:“薄总,是我,周妙,救救我!周太太要弄死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 电话那边的薄寒时,眸光一寒,无情开口:“想起来了,这个周妙,欺负过我太太。” 周太太又是一愣,但反应更快的说:“没想到这小贱蹄子本事这么大,竟然还敢欺负薄总的太太。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教训她了,为我自己和薄总的太太,好好出口恶气!” 挂掉电话后。 周太太红唇一勾,冷笑的抓起她头发,对前面的司机说:“开车!去东郊工厂!” 那是个早就废用的工厂,在东郊乡下,没有任何监控。 周妙瞳孔恐惧震动:“你要干什么!” 周太太笑得犹如毒蝎:“你不是喜欢被男人睡吗?我给你多安排了几个,好好享受吧!” 第636章 薄总搂着江太太什么意思? 黑色的加长版奔驰,开到漆黑不见五指的东郊废旧老化工厂附近。 这里是乡下,周围只有偶尔起伏的狗吠声。 周妙被两个保镖按着丢到老工厂的一处仓库暗室里,她嘴上被贴着胶布喊不出求救声,只能发出“呜呜”的紧促惶恐声。 她双手被麻绳勒紧捆绑着反剪在身后,身体重重摔在布满灰尘的坚硬水泥地上。 按压她的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好好享受吧!” 丢下这句,保镖便离场了。 还不等她在地上扭曲挣扎,密闭的暗室再次被推开,看样子是几个被灌了东西的老乞丐,面部表情狰狞而失控的朝眼中的猎物扑过来。 周妙惊悚嫌恶的瞪大眼睛,双脚用力蹬着地面,身体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往后挪,可她被绑着,那几个老乞丐像是几头眼冒绿光饿极了的野狼……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经将她捕捉! 他们轮番上阵,没有尽头。 周妙双眼猩红的死死瞪着上空,恨意和屈辱将她吞没的片甲不留。 …… 不知过了多久。 保镖上了车,对后座的周太太点了个头说:“薛姐,办妥了,这孩子要扔给她吗?” 周太太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勾唇道:“她不是说这小野种是周金胜那狗东西的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因为身体原因,生不出孩子。 这孩子,她养着倒也不错。 她抬头吩咐:“还愣着干嘛,开车去医院,把那老东西也给我叫过来,跟这孩子做个亲子鉴定。” “好的,薛姐。” …… 外面下起雷阵雨,惊雷声闷闷的传递到暗室里。 周妙四叉八仰的躺在水泥地上,身上只有几根被撕烂的布条遮掩,浑身没有一块能入目的皮肤和好肉,暗室里弥漫着难闻的尿.味和腥味,恶臭至极。 她像条被宰割完毕的死鱼,目光空洞麻木的盯着上方。 那个死肥婆怎么会突然知道她和周金胜的关系……她又是哪里搞到的录音?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未免太巧合了一点。 是乔予! 那个保姆珊珊,没有按照约定来找她拿苯溶剂,而是悄无声息的失踪了……一定是乔予发现了猫腻! 她死寂没有波澜的晦暗眸子,倏然燃起一抹奇异的光亮,像是淬了毒一般。 暗室的门“吱呀哐当”一声被踢开,漏进来一丝丝亮芒。 她眯了眯眼睛,费力的看过去—— 暗芒中,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那个人长得好像薄寒时。 她正狐疑中,那人已经迈着腿朝她走过来,一件外套落下,随意的搭在了她已经肮脏赤.裸身躯上。 “你……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想报仇吗?” 这一次,周妙看清了。 这个人伪装的很像薄寒时,却不是薄寒时。 她破了的沾血嘴角,无声地勾了勾,觉得可笑又讽刺:“是你……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背着光的男人,撕下脸上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他双眼漆黑,眼底杀气很浓,刚毅的脸上,一道明显的大疤痕横从额角穿过鼻梁,划破了半张脸,看起来凶狠而狰狞。 是个破了相的男人。 周妙眼球颤动,干涸的眼睛里忽然有滚滚的热意,她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疯了一般:“原来真的不是薄寒时……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她算什么?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她不要活得跟个笑话一样! 都是乔予……那个贱人联合死肥婆,把她害成这样。 她成了阴沟里的老鼠,可乔予呢,却还高高在上的维持着她的清高! 凭什么! 她陷进脏泥里了,把乔予一起拖起来才比较有意思。 她挣扎着,双手趴在地上像条苟延残喘的狗一般朝那人慢慢爬过去,攥着他的裤脚,咬牙切齿的哀求道:“帮我!我要把乔予和薄寒时也一起拉下来!让他们尝尝我现在的滋味!” …… 外面的天蒙蒙亮的时候,御景园里响起嗡嗡的电话声。 这一夜,薄寒时和乔予都没什么睡意,睡得很浅。 他起身接了电话。 白潇打来的:“老大,疾风刚传来消息,保姆的尸体找到了,被丢到西郊一个正在开采的矿坑里,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就被矿石埋了。” 薄寒时眸光微震,“尸首身上还有其他物证吗?” “有,有一小包化学剂。” …… 第二天一早。 周太太这边拿到亲子鉴定报告结果。 结果显示:【根据采集样本对比,周金胜与周康排除亲子关系。】 周太太一口咖啡差点呛出来,将那报告“啪”一声恶狠狠的甩在周金胜脸上。 “搞了半天不是你的种!老娘还以为便宜得个孩子!结果现在什么也捞不着!” 周金胜仔细看看报告,一张老脸都快气绿了:“妈的!这臭娘.们竟敢骗老子!我喊这小野种喊了好几个月的亲儿子!这贱.人跟我玩儿这套!” 周太太翻着白眼淬了他一口:“这小野种是哪儿来的,给我塞回哪儿去!免得说我偷孩子!想想也是,你都尾了多久了,我居然信你能耕出什么种子来!” “老婆,你听我解释……都是那小见蹄子惹得祸……” “你最近给老娘滚远点!免得我看见你这张老脸就生气想扇你!” …… 这边,乔予收到周太太的信息。 【乔予,你消息不灵啊,那小野种压根就不是我家这狗东西的!】 周太太还附赠了一张亲子鉴定报告的照片。 乔予放大一看,结果显示的确不是。 如果不是周金胜的,那孩子的父亲大概率是……伪装成薄寒时的那个人。 她正陷入沉思,薄寒时蜷着手指敲了敲门板。 乔予回神:“你怎么还没去集团?” 薄寒时眉心蹙了蹙,语气却是妥协无奈:“你今天都要跟别的男人领证了,我还有什么心思上班?” “……” 薄寒时:“换衣服,我送你去。” 乔予:“???” 他说什么? 乔予再三确认:“你是要送我去领证吗?” 薄寒时眼皮撩了下,眸光不喜不忧的没什么情绪:“趁我还没后悔,速战速决。” 下午两点五十,距离和江屿川约定的三点,还差十分钟。 薄寒时和乔予坐在后座等着。 乔予看看他,莫名觉得画风诡异。 有谁家前夫会护送前妻来跟别的男人领证的? 薄寒时明明是来当保镖的,可当江屿川开车抵达的时候,这男人竟然跟她一起下了车。 隔着不远的距离,江屿川视线看过来,眯了眯眸子——视线落在薄寒时骨节分明的修长手部。 他的右手扣在乔予腰胯和大腿之间,那是一个足够明目张胆又极度嚣张的、宣誓主权的占有姿势。 江屿川收回视线,目光迎上对面,勾唇:“薄总现在这样搂着即将成为江太太的人,是什么意思?” 薄寒时:“没什么意思,想搂就搂了。而且,现在予予也不是什么江太太,不是吗?” 他腕骨用力,手背青筋微微突起。 乔予明显感觉他搂得更紧了一点。 照薄寒时这架势,是送她来领证的吗? 怎么感觉,他是来跟江屿川干架的? 第637章 激怒他(3000+) 江屿川抬腕看了眼时间,提醒乔予:“三点了。” 薄寒时看着乔予和江屿川进去后,站在车边拨了个电话出去:“他们进去了。” 白潇:“收到。” …… 十来分钟后,薄寒时刚抽完一根烟,又点了一根。 乔予和江屿川刚从里面出来,薄寒时便已经长腿阔步的直接走到乔予面前,伸手替她勾了下耳边滑落的发丝,说:“去别人家要注意安全,小心点,别被欺负了。” 江屿川拿起手里的红本晃了晃,勾唇嘲弄:“薄总对江太太说这话合适吗?有些事,不适应也得学会自觉。” 薄寒时垂眸凝着乔予,唇角甚至挂着一丝笑意,语声淡淡却强势从容:“巧了,我没什么自觉性。尤其是,对面也不按常理出牌没有什么自觉性的时候。” 这时候谈自觉谈道德,就是放屁。 江屿川理所当然的攥起乔予的手腕,“江太太,是不是该跟你的前夫道别了?” 还不等乔予张口说话。 薄寒时说:“我刚联系了宋淮,他说小隽行两天后可以结束第一周期的靶向治疗,应该能顺利稳定下来,进入移植手术环节。” 乔予眼神一亮,“也就是说,两天后就可以进行移植手术?” 薄寒时话里有话:“江总提醒我要有自觉性,同样的,我也希望江总能有自觉性。” 目光交锋之间,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乔予挣了两下手腕子,没挣开,他手指收得很紧,捏的她甚至有些疼。 江屿川明显是故意的,故意在激怒薄寒时。 他等着薄寒时一拳头挥上来。 但薄寒时还是那副冷静克制的模样,只是嗓音清寒的刺了他一句:“最没用的男人获得女人的方式是用先天比女人更强的身体武力和力量来压制和得到。” 他顿了顿,锐利视线落在江屿川扣着乔予的手上。 意有所指:“比如现在你用最粗暴的方式强制予予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就够差劲。” 江屿川:“我差不差劲,用不着薄总来提醒。” 他拉着乔予离开,可攥着乔予手腕的力道,明显松了点。 他提醒:“江太太,走了。” 乔予抿唇,这次很轻易的就能甩开他的桎梏,“我自己会走。” 薄寒时咬着烟,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白色烟雾弥漫,熏的他黑眸微微眯起,说话也难听了点:“你以前就这么对待沈茵?难怪沈茵离开的那么干脆。” 沈茵? 江屿川眉峰渐渐蹙紧,其实这个人在他脑海里的影子,已经很模糊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旁人每次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胸口会忽然地一窒,闷痛压抑。 乔予侧眸看他,见他脸色发白,总觉得古怪。 …… 到了天誉别墅,已经是傍晚五点多。 江屿川平时一个人在家,家里也没有找保姆。 乔予灵光一现,想了个法子:“事先声明,我不做饭,如果你也不做,可以找个保姆过来。” 江屿川不太信她的话,“你跟薄寒时在一块儿的时候,没给他做过饭?” 乔予:“我给谁做饭是我的权利,我们现在的确领证了,但这不代表我要给你做饭。当然了,如果给你做饭也是跟你交换骨髓的一项条件,那我没办法,我只能给你做饭。” 而且,即使是大学那会儿,她跟薄寒时同居,因为肺不好,闻不得太重的油烟,所以薄寒时也没让她做过几顿饭。 后来结婚在一起,只做过没有油烟的煮面条。 江屿川睨她一眼:“我不会斤斤计较到用这一点小事来威胁你,但你要找保姆,是真的不想做饭,还是方便薄寒时安插眼线?” 乔予糊弄过去:“……谁会想做饭?可以不找保姆,但既然我们领证了,没人做饭,难道要天天吃外卖?” 江屿川卷起衬衫袖子,洗净了双手,问她:“你要吃什么?” 乔予想了几秒,报了一堆过于抽象的菜名。 “一杯白开水、猪八戒背媳妇、蚂蚁上树、绝代双骄、火山飘雪、开水白菜……” 江屿川微微皱眉:“你确定有这些菜?” 乔予:“江总见多识广难道没听过这些菜名?” 他自然没听说过,就开水白菜听说过,可听说过也不代表会做。 “你跟薄寒时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刁钻难伺候?” 乔予开口说:“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觉得女人要求多、难伺候。你跟沈茵在一块儿的时候,沈茵是不是跟保姆一样一天三顿把你伺候的太好了?” 她语气很淡,可说出来的话却很呛。 又是沈茵。 在江屿川的记忆里,沈茵是背叛他的人,她联合薄寒时一起害死了晚晚。 提起这个仇人,他面色沉寒,将手里的菜刀蓦地剁在木头砧板上,“你说够没?” 这个节骨眼上,乔予自然不会再去惹怒他。 她故作轻松的伸了个懒腰,朝楼上看看,“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我睡哪间房?” 她很想知道,今晚她在哪个房间过夜。 “既然我们领证了,自然睡一间房,上楼右手的房间就是主卧。” 坐在车内正监听的薄寒时,将手里的银色打火机盖帽翻拨的啪嗒啪嗒响。 男人目光肃杀凌厉,周身寒气压着怒火。 后槽牙却是越咬越紧。 睡一间房?去他妈的睡一间房! 他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快速打字,给乔予发了条微信,几乎是以警告的语气。 【不准和他睡一起!】 乔予上了楼,拿出手机一看,便看见这条消息。 正想回什么。 薄寒时的消息再次发来:【去客房睡,把门反锁。】 乔予:【那万一他有客房钥匙,结果不也是一样?】 她发誓,她只是习惯性往下思考了一下,而已,仅此而已。 但薄寒时被这句明显给点了脾气:【要不我现在把你掳回来?】 隔着手机,仅仅是看着文字消息,她都能想象出他咬牙切齿的冷硬语气。 但乔予,还是进了江屿川主卧,本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现在江屿川准许她光明正大的进来,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一进这间主卧,她就敏锐的闻到一股古怪的香气。 那香味,算不得多好闻,带着一股焚寂的松木香气,让人闻到便能瞬间放松宁静下来。 她寻着香味,找到了那焚香,打开扩香器的盖口,凑近闻了闻,眼前骤然出现一道幻影,大脑不受控制一般的晕眩。 这香有蹊跷…… “你在干什么?” 乔予手里捏着的扩香器盖子,哐当一声骤然掉落在地。 江屿川用防备阴沉的目光盯着她:“你是犯困想睡觉,还是在我这里给薄寒时做眼线?” 乔予反应还算机敏:“不是你让我来主卧休息?我闻到有香气,这香气和一般的香氛不一样,我觉得特别,就凑上来闻闻。” “我看你是不困。” 他步伐忽然逼近她,乔予下意识往后退,腿弯撞上身后的床,跌坐在床沿。 江屿川手掌按住她肩膀,将她压下去,俯身靠近她,目光危险的盯着她侧脸说:“算起来,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要不把夫妻义务给履行了,这样我也能更心甘情愿的给小隽行捐骨髓。” 那边监听的薄寒时,大拇指和食指指腹,用力捻灭烟蒂,眸底怒红。 新婚夜? 哪门子的新婚夜? 履行夫妻义务? 去他妈的夫妻义务! 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乔予只做过他薄寒时的妻子。 江屿川是熊心豹子胆吃多了,敢这么欺负乔予。 就在他忍无可忍,拿出手机要给江屿川打电话的时候—— 监听器那边却并未传来乔予的尖叫声。 这边,乔予正冷静不带一丝慌张的盯着江屿川。 她侧眸瞥了一眼这大床,忽然冒出一句:“你跟你前妻应该也在这里滚过床单。” 江屿川正要解她衬衫扣子的手指,骤然一顿。 “你说什么?” 乔予提醒他:“我说,你跟你的前妻沈茵,也在这张床上睡过,你不介意,我介意,我讨厌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床是这样,当然了,男人也是。” 连忙伸手推开他,从一旁钻到另一边,和他隔开距离。 她正低头检查领口的衣服扣子。 江屿川目光笔直的审视着她,眼底有莫大的质疑:“沈茵……跟我有过婚姻关系?” 乔予好笑道:“你跟谁结过婚,你自己不知道,问我?你是失忆了还是不想承认?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 如果乔予没撒谎,可他为什么不记得这件事了? 江屿川正用力想着,可他越是想记起来,大脑就越是疼的要爆炸一般,他抱着脑袋跌坐在床沿,面色青冷,额角冷汗涔涔。 乔予发现他不对劲,“江屿川,你怎么了?” 江屿川蓦然起身,动作粗鲁用力的按着她肩膀,低吼质问:“沈茵究竟是谁!” 乔予被吓得一惊,诧异道:“你真的不记得沈茵了?你妹妹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这辈子都亏欠她,你怎么会不记得她?” “不对!不对!乔予你又在撒谎!我明明记得沈茵是害死晚晚的凶手!是她……是她和薄寒时联手弄死了我唯一的亲人!他们全是罪魁祸首!” 他情绪极度失控,冒着冷汗的面部甚至有些扭曲,看向乔予的那一瞬,眼底再次起了掠夺的慾望。 “还有你!你是薄寒时眼里最珍贵最稀罕的人,要是毁了你,他是不是才能感受到我失去至亲的滋味?!” 江屿川的手,一把卡住乔予脆弱的脖子! 第638章 要不要跟我回家? 脖颈处被那只手寸寸勒紧,吸入的空气稀薄至极,快要窒息。 乔予拼命扒着江屿川的大手:“你跟沈茵……有过一个孩子……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那个孩子叫……叫江贝……” 江贝? 江屿川头痛欲裂,手部力道轻微卸力后,乔予猛地推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江屿川被推的跌坐在床沿,微微弓着身,脸色苍白而紧绷。 那些如同碎片的记忆,像是一张不透气的网,将他死死箍住,画地为牢。 “江贝……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 乔予在平复片刻后,防备的看着他说:“是你妹妹江晚买凶亲手害死的,那个孩子在沈茵肚子里不过三个月大,就因为那场蓄意谋杀的车祸,差点一尸两命。孩子没了,沈茵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却被害得终生不孕。”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的记忆里,沈茵成了害死江晚的凶手。大概是因为,沈茵在车祸恢复记忆后,把江晚害死我养母的事情告诉了薄寒时。” “沈茵很聪明,她也的确有私心,也知道按照薄寒时的性格,如果知道这件事,不会让江晚好过。她借了薄寒时这把刀,替自己和你们的孩子报了仇。” “因为江晚是你的亲妹妹,她知道你心软,下不去手,在她和孩子跟你妹妹江晚之间,江屿川,你扪心自问,有没有一次、哪怕是一次,你毫不犹豫的坚定地站在沈茵和孩子这一边?” “如果你不包庇江晚,坚定地站在沈茵这边,我想当时沈茵不会孤立无援的去给薄寒时通风报信,她跟薄寒时并没有多少交情。如果你能替她做主,替她和你们的孩子报仇,哪怕是押着江晚去自首,那沈茵也许不会跟你离婚,更不会离开你。” “至于江晚,她即使身上背着几条人命,如果你当初不那么纵容的放她走,提前逼她去自首,她大概率也不会死在薄寒时手里。” “江屿川,你走到今天这步,是你自己选择的,没有人逼你。你现在众叛亲离、孑然一身,不是你身边的人要走,是你自己亲手逼走了他们。” “沈茵在最爱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她的呢?你包庇差点害死她的凶手,欺骗她结婚,亲手抹灭了她对你最后的感情。你总说羡慕我跟薄寒时,可沈茵也那样爱过你,是你自己抓不住。” “是你自己逼走了沈茵,又推开了薄寒时。我不知道你跟薄寒时彻底决裂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但我很清楚的记得,薄寒时其实很难过,即使他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甚至在心里后悔过,如果当初对江晚留有一丝余地,你们之间是不是就不用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知道也许你不会信。但在你跟他割袍断义之后,套现百亿从SY离开却安然无事,你以为是因为你做的够干净吗?后来你又使手段挖走SY的高管,你觉得薄寒时会不知道是你干的吗?” 她不带情绪的陈述着这些事实,一字一句像是利刃一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扎的江屿川连呼吸都是刺痛的。 他僵在那儿,好半晌没有回音,死寂一片。 乔予又说:“就是因为心里对你有愧疚,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就像现在,你即使这样对我,他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因为在他心里,你曾经是他用心维系了十余年的兄弟,他嘴上对你再狠,可依旧给了你背刺他的机会,他把刀递给了你,如果你捅他,他会选择受着,直到他认为,他不欠你为止。” 江屿川弓腰坐在那儿,陷在一片昏暗之中,消沉而颓靡。 他的脸,垂的很低。 乔予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深吸了口气说: “你现在当然可以不计后果的毁了我,你毁了我,就等于毁了薄寒时。但江屿川,你确定,你在把跟他十余年的友情全部葬送以后,你会得到一丝一毫的高兴吗?” 他不知道消化了多久。 大概是并不愿意接受这些事实,逃避又或者是不敢,试图逼自己将错就错下去。 他抬起暗淡苍白的脸,冷冷看着乔予嘲弄道:“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自以为能打动我,觉得我会念着一丝旧情放过你是吗?” “我没想过你会放了我,你可以拉着我和你烂死在一起,可这样的话,沈茵又算什么呢?你说你曾经喜欢过我,你喜欢一个人就是去毁了一个人吗?所以你爱沈茵,你就让她在你们的感情里变得支离破碎、失望透顶。江屿川,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心软懦弱,可现在我又觉得,你像条可恨的可怜虫,用这种肮脏下作的方式来挽留身边人对你的感情,可你越是这样,就越是什么都握不住。” “你说够了吗!说够了滚出去!” 乔予这些话像是戳了他的肺管子,他手一挥,床头柜上的东西掉落,包括那罐来历古怪的安神香,粉末散了一地,香气漂浮,浓郁。 乔予暗暗松了口气,快步离开主卧,刚摸出手机,就收到薄寒时发来的信息。 【出来,我在附近。】 他一直在那头监听着,知道现在的情形。 乔予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卧室门,快步出了别墅,刚要问薄寒时他在哪儿,眼前忽然落下一道黑影,她整个人被强势卷入一具胸膛里,都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脸,已经被裹挟着塞进了车里。 闻到那抹熟悉的冷冽气息,乔予紧绷惧怕了一晚上的身躯在顷刻放松下来,她将脸埋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了薄寒时的腰。 头顶上方响起薄寒时冷不丁的声音:“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激怒老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失手掐死你?” 尽管乔予极力克制着,可浑身还是止不住的在他怀里轻抖。 刚才江屿川要是再下一点死手,她就会窒息而亡。 说不怕是骗人的。 薄寒时责备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抱着她的双臂不自觉收紧了一点,将她按进怀里,给足她安全感。 他低头去查看她的脖子。 泛着一丝凉意的指腹贴上去,落在她脖颈处的红色勒痕上,再想开口责备的时候,看见她仓惶未定的眼神,终是轻轻叹气:“疼不疼?以后还敢不敢?” 见她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指腹稍稍用力按了下那勒痕,乔予微微皱眉:“疼。” 薄寒时轻轻握着她后颈,又仔细查看一番,叹息:“知道疼,那要不要跟我回家?” “……” 乔予从口袋里摸出一小袋东西,塞进他手心里,“也还是有点收获的,在江屿川卧室发现的,点燃之后会有一种特殊的香气,闻久了好像会让人产生幻觉,也会干扰记忆。你让宋淮化验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第639章 他还欺负你哪儿了? 乔予正微微皱眉看着那一小袋来历古怪的粉末状木质香粉,思考着这到底什么东西,又是从哪儿来的。 浑然不觉薄寒时盯她的眼神。 他指腹落在她脖颈处微微泛紫的勒痕上,眼睛都红了,又心疼又愠怒,压抑的声音几乎从齿关里咬出来:“那个姓江的还对你干了什么混账事?” “你不是一直在监听着?除了说了一些混账的话,倒也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把你勒成这样?” 越想越火大。 胸腔里那股怒意翻滚着,往上涌。 这口气似乎难以下咽。 薄寒时动作着正欲起身,乔予一把攥住他手臂,“你干什么去?” 薄寒时绷着脸,“我干什么去?我.干.他去!” “可他并没有拒绝给小隽行捐骨髓,我们再忍忍吧,而且你现在去揍他,除了给我出一口气之外,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会让江屿川猜出你可能在监听。” 薄寒时当然明白这道理。 可也不妨碍他想干.他。 乔予双手拉着他的胳膊不放,故意说:“等他给小隽行捐完骨髓,我们再找他算账,到时候你就是一枪崩了他,我也没话说。最好再把他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去喂鲨鱼,或者扔去乱葬岗,让他死无全尸……再不然,让他生不如死,或者,把他化学腌割了也行。” 她越说越过分。 说完,还侧头问他:“你觉得我这些提议怎么样?” 薄寒时脸上的情绪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相对客观的说:“江屿川最近的确混蛋,干的也确实不是什么人事儿,但应该是受人蛊惑,这香粉就是最好的证明。” “哦,这么说,要是他真强迫了我,你也舍不得真把他弄死。” 听到强迫这两个字眼,薄寒时目光阴沉的厉害:“他敢!” 乔予调侃:“他晚上还让我跟他睡一张床呢,有什么不敢?” 薄寒时一口气没顺过来,太阳穴猛烈跳着,隐隐眩晕。 他转头紧紧盯着乔予,目光逼仄压迫:“除了脖子,他还欺负你哪儿了?” 乔予随手一指。 薄寒时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向她胸口,差点气背过去:“我他.妈弄死他!” 这次,他是真要杀人了! 乔予从后一把抱住他的腰,阻止他下车,但因为动作幅度有些大,她的脸撞上他宽阔劲瘦的背脊。 薄寒时拨她的手:“别拦着我,这你受得了,我他.妈受不了!” 乔予冲他笑。 薄寒时脸色结着厚厚的冰霜,眉心蹙的很深:“你还笑?” 她抱住他脖子,嘴唇凑上去吻他,“骗你的,别激动。” 薄寒时被气的不轻,低头用力纠缠住她的唇齿,握着她细细的双手腕子反剪到她腰后,将人整个抱到他腿上,轻易掌控了她的全部。 惩罚性的咬了她的下唇,“气我高兴吗?” 她眼眸星亮的看他沉着的脸色,讨好的说:“刚才挺高兴的,现在有一点心疼。” 薄寒时眸色晦暗的紧盯着她,说不上多气,就是深呼吸一口气以后,还是气得很。 语气自然有点凶:“拿这种事开玩笑来气我。乔予,你属黄瓜的是吗?” 乔予不解:“黄瓜?我又没长黄瓜,怎么会属黄瓜?” 薄寒时:“欠拍。” 乔予:“……” 他暗沉视线落在她唇上:“不过我现在不想拍你。” 只想……让她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昏光中,他单手扣住她后脑勺,另一手托住她的腰臀,重重纠缠上来,算不得多温柔,带着一丝故意恶劣的“欺负”。 她缩在他怀里瑟缩了下。 薄寒时轻哼:“不是胆子很肥吗?不是不怕吗?现在躲什么?” 他目光深邃的像是一片黑夜的海域,快要将她吞没。 乔予怕了:“以后不敢了。” 薄寒时:“我看你以后还敢。” 不然,今晚该吓得跟他回家了。 乔予干笑:“江屿川哪有你可怕?” 薄寒时:“你说什么?” 那眼神分明在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乔予:“我说……江屿川哪有你可爱……唔……” 唇上气息再次被掠夺。 这一次,吻的极深,乔予被他箍在怀里喘着微微发抖,怕擦枪走火,双手抵在他双肩上试图推开他。 薄寒时微微顿住,嘴唇若即若离的轻轻碰着她的,气息交融:“怎么了?” 乔予揪紧他肩上黑色衬衫的布料,有些顾虑:“我现在的身份……我不想让你坐实小.三名分。” 薄寒时反问她:“你现在的身份?什么身份?” 乔予:“江……” 薄寒时:“想好再回答。” 乔予:“……” 江太太还是薄太太这个问题,她实在不想再回答一夜了,索性装死闭了嘴。 薄寒时气笑了,她还真以为自己跟江屿川领证了? 但又想让她吃个教训,长个记性。 抵着她的额头,故意轻蔑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 “这还不要紧吗?” 虽然是江屿川那个混蛋先欺兄弟妻。 但乔予觉得薄寒时这种男人呢,虽然优越,也疼老婆,可骨子里却也是传统的,大概率是接受不了太有背德感的关系。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语声淡淡道:“如果是别人,我的确不愿意背这种烂名声。但如果是你,那我道德被狗给吃了。” “……” 他单手搂住她后腰,轻轻一托,将她更紧的贴上自己的身躯。 两具胸膛之间,贴合的严丝合缝,接吻喘气时两颗心脏仿佛也被无数藤蔓牵连缠绕在一起,连心跳都是同频共振的。 江太太? 去他妈的江太太。 她只能是薄太太。 薄寒时一边吻她,一边伸手去解她脖子上的项链。 乔予抓住他的手:“干嘛解项链?你不是说要一直戴着?” 薄寒时:“晚上一般是白潇值班,你确定不摘?” 乔予:“……!!!” 虽然没干什么,可这接吻的声音,就已经够…… 正在那边值大夜班的白潇:……我在哪?我是谁?我听到了什么?! 不是,平时那么冰冷冷的老大,在嫂子面前,怎么那个騒样?!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乔予靠在薄寒时怀里,安心的小睡了会儿,待会儿回了天誉别墅那儿,就别想再睡着了。 她得跟江屿川大眼瞪小眼的互相防备到天亮。 她回去的时候,薄寒时站在暗夜里,一直目送着她进别墅里面。 这一晚,薄寒时没走,一直守在附近,看着别墅的窗户。 他抽着烟,站在车边,一边守着她,一边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守了整整一晚上,生怕她真的被江屿川那个混蛋给欺负了。 第640章 结局篇1:黑暗前的救赎(3000+) 而事实上,乔予回到天誉别墅后,便闻到一股浓郁至极的酒精味。 江屿川躺靠在沙发上,面色潮红又苍白,右手捂着胃部的位置,眉心皱的很深,额角有细密的冷汗冒出。 茶几上歪歪倒倒躺着几个空掉的酒罐子。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语气不善的警告了一句乔予:“你别忘了,现在你是江太太,你现在跟薄寒时见面叫私会。纵使这是一场交易。” 乔予并不意外他会知道,“你现在还有力气怼我,看样子是还没喝醉。你是想起沈茵了吗?” 江屿川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默半晌说:“我有没有想起沈茵,和我们现在的局面没半分关系,还是你以为,我想起沈茵了,就会大发好心的成全你和薄寒时?” “我没想过让你无条件捐献骨髓,你大可以直接拒绝我们,可你用骨髓作为代价胁迫,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说的没错,这是一场交易,但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江屿川冷哼:“若我现在后悔又怎么样?” 乔予无奈的笑笑,“我本身就是在跟你赌,赌你的良心未泯,赌你对薄寒时还有一丝情谊,如果赌输了,我也无话可说。” 他颓靡的靠在那儿,没看乔予,只看着窗外哑声问:“今晚我差点失手掐死你,他既然来了,怎么不来揍我?他那么护着你。是为了骨髓所以忍着吗?” 乔予说:“我说要把你大卸八块,扔到海里去喂鲨鱼。他舍不得了。我答应你的要求,做这一切,的确只是为了你的骨髓,你我之间也没多少情分可言,当初你妹妹绑架小相思,你挡在她面前包庇她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什么情分了。但薄寒时对你不是。他绝对不会希望有朝一日你被人当做一把刀利用,落得不好的下场。” 江屿川听着这些话,不知为何,胃部牵扯绞痛的更厉害了。 但他仍旧是硬着声音说:“乔予,为了骨髓,你真是什么煽情的话都能说出口。你跟薄寒时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当初怎么会对你这种女人心动?” 乔予轻轻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不信我和薄寒时,还是根本不信你自己能在薄寒时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地位?江屿川,你口口声声说要感情,可真的有人把感情送到你跟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信?” 是啊,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茵怎么会走。 他和薄寒时又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 他脑袋很乱,乱的快要炸开,胃部痉挛的更厉害了,疼的他快要直不起腰,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衬衫。 乔予本不想管他,但转身走开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两眼:“你家里有没有胃药?” 江屿川嘴巴闭的紧紧,像个哑巴。 乔予冷声道:“你想被疼死吗?” “我疼死跟你也没有关系,还是你怕我疼死,没人给你儿子捐骨髓?” 他说话很难听,每一句都带刺。 不过乔予也不在意,顺着他的话故意刺激他说:“是啊,你疼死了,谁给我儿子捐骨髓。再说,你要是真疼死了,你那兄弟薄寒时岂不是也要心疼?他心疼,我就难受,所以药呢,在哪里?我去拿。” “……” 他以前就知道乔予这张嘴厉害,也领教过,但没想过会这么厉害。 他横眉冷对:“用不着你假惺惺。” 乔予发现这人是真的对人没什么信任度,在任何关系里也很自卑,自卑的不认为对方会在意他、珍视他。 只好硬声硬气的和他谈交易:“我现在为了骨髓是真心实意的想给你拿药,我不会害你的。你也说了我不择手段,为了骨髓,现在我愿意不择手段的对你真心实意。” “……” 江屿川咬牙,面色紧绷:“乔予,你……” 乔予倒了杯温白开,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快喝吧,你家有蜂蜜吗?胃疼喝蜂蜜水好像会缓解一点。” 江屿川没接那杯水,只是冷冷瞪着她:“为了骨髓,你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干。” 乔予懒得解释,见他不接,便将那杯温白开直接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又转身去开放式厨房里翻冰箱。 冰箱门的位置上,摆着一小瓶蜂蜜。 她拿出来,挖了一勺,又倒了一杯温白开,用搅拌勺搅匀。 重新递到他面前。 见他还是阴沉着脸,就是倔强的不接。 乔予叹气,将杯子直接塞进他手心里,“能跟薄寒时做十余载兄弟的人,果然都有共通性,比如犯倔。江屿川,你倔起来怎么也跟个倔驴似的?你现在不喝,到底是在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胃疼的可不是我。” “……” 江屿川捏着那杯子,别扭至极的喝了一大口,蜂蜜的清甜润着被酒精烧灼过的嗓子和胃部,他看着那蜂蜜水,忽然触到了心底某根弦……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好像也是在他酒后不厌其烦的给他冲蜂蜜水,但他记忆混乱,快记不清了。 是沈茵吗? 印象中,他没有买过蜂蜜。 就在他思绪游离之际,乔予已经起身去厨房找医药箱,在医药箱里翻到了一盒胃药,又简单的看了看说明书,应该是对症的。 她把药盒拿过来,江屿川却不动。 乔予微微皱眉,“沈茵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是不是也得这么伺候你?” 她从药盒里抽出一板药,剥开锡纸,扣出两粒出来,放进他掌心里。 江屿川有片刻的怔忪,迟迟未动。 乔予:“你胃不疼了?” 江屿川蹙着眉心,语气还是不大好,但已经缓和了许多,至少不是敌对语气:“你不用做到这种地步,这是一场交易,你既然按照我的要求做了,我也会遵守约定,捐献骨髓。” 乔予没所谓他怎么看她,只淡声说:“你如果愿意捐献骨髓,怎么说也是救了小隽行,这只是附赠感恩,你应得的。” “你不是跟薄寒时说要把我大卸八块,扔去喂鲨鱼?”他目光落在她脖颈的淤青上,心底有一丝不自觉的愧疚:“我今晚差点掐死你,你不恨我?” 乔予:“你这不是没掐死我吗?我是想把你丢去海里喂鲨鱼,薄寒时不舍得,我能拿你怎么办?而且要是真把你丢去海里喂鲨鱼,谁来捐骨髓?” 江屿川一噎:“乔予你是嘴巴一直这么毒,还是跟薄寒时待久了,传染的?” “你现在说话不也挺带刺的?以前那个假装温和的江屿川呢?你不装,我也不想装了。” 她看看他手心里还没吞下去的药,催促:“快吃药吧,再不吃你疼死了,我去哪里找全相合的骨髓。” 江屿川嘴角抽了抽:“……你平时关心薄寒时,也这么夹枪带棒吗?” 乔予:“不是你先说话夹枪带棒,所以我才夹枪带棒?” 江屿川咬牙。 行,算她厉害。 他仰头,吞了那两粒胃药,吓唬她:“你不怕两天后我反悔逃跑?” 乔予如实说:“怕啊,但那又有什么办法,我怕你就不跑了吗?” 江屿川视线落在她脖子勒痕上,停顿了几秒,再开口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听不出喜怒:“医药箱里有活血化瘀的药膏,你去拿过来。” 乔予起初没反应过来,问:“你受伤了?” 江屿川:“你是在怕我受伤没法做配型移植?” 乔予:“……” 她把药膏拿过来,递给他。 “给你自己的脖子抹。” 说完,他起身朝楼上走。 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眸光骤然一暗,快步走到卧室,将门反锁,才接起。 电话里传来那道变音过的机械男声:“江屿川,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要你利用乔予去威胁打趴薄寒时,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想给你那惨死的妹妹报仇了吗!乔予和薄寒时对你凉薄如此,你还在心软什么!” 江屿川:“我没有心软,但你得给我一点时间,薄寒时要是那么弱,你那么神通广大,之前怎么好几次都没弄死他?你都做不到的事情,让我在短时间就完成,你开玩笑吗?” 电话那边冷笑:“听说你要给薄寒时的儿子捐骨髓?你不会真打算救那孩子吧?” 江屿川嗓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去救仇人的孩子?两天后,我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下去,薄寒时和乔予,包括那孩子,一个都别想活。” “你最好是。你要是敢骗我……” 江屿川蔑笑:“死无全尸嘛。老家主,你不用拿这些话来吓唬我,我说了我会做,就一定会做。” …… 第二天一早,宋淮将那包粉末化验出了结果。 薄寒时问:“这究竟是什么?” 宋淮道:“是海棱香,这种香料盛产在南部,燃烧后有致幻的作用,可用于辅助催眠。” 薄寒时眸光一怔。 所以,独龙会的人很可能接近了江屿川,对他进行了催眠,导致他的记忆混乱颠倒,继而利用他做那把捅向他的复仇利刃? 薄寒时道:“我记得宋知是催眠的高手,能不能请她帮我一个忙?” 宋淮微微皱眉,吐槽一声:“你不也认识她?用得着我请?” 薄寒时:“比起我跟她,你跟她不是关系更近?” 宋淮轻咳一声,面色有些不自在:“可能你找她,比我找她有用。” 第641章 结局篇2(3000+) 手术安排在后天。 在手术前一晚,薄寒时约了江屿川在勤业路的一处小酒馆见面。 这家店是个老店,在这条熙熙攘攘的小街上,开了几十年了,生意不咸不淡,几十年如一日。 当年薄寒时他们仨刚一起创业的时候,SY最初的公司地址就在这条街上最末尾的一栋商厦里,算不得多光鲜亮丽的大楼,也不是整栋大楼都是他们的,只租了其中一层,门面只能算得上干净敞亮。 那会儿,他们时常结束工作,就近来这家小酒馆临窗的餐桌上,喝点小酒,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纷杂世界,肆意畅想一下未来。 薄寒时先到的小酒馆,他坐的位置是从前经常坐的那个位置。 这家小酒馆的老板姓高,他认得薄寒时,和薄寒时也有几分交情。 当年他们仨创业初期因为常来光顾这家小店喝酒,熟络以后,老板总会送他们一份花生米,不过萍水相逢、点头之交。 后来车马变快,网速变快,人心浮躁,周遭的小店关的关,转让的转让,转型的转型。 唯有这家小酒馆还保持着原样,既不网红,也不快餐,久而久之,中间有几年其实难以经营下去。 薄寒时伸了把手,投了一小笔资金进来,其实那笔钱于今日的薄寒时而言,连零花钱都算不上,但对这家小酒馆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老板老高是个五十岁左右男人,两鬓微白,面容祥和,性格温和谦逊又慢热,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他年轻的时候和从前的江屿川有几分相似。 薄寒时照往常一样点了酒,老板老高也照往常一样端了份花生米和小菜过来。 见他独身一人坐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一直看着窗外,不由问了句:“薄总,今天约了人啊?” 窗外的街道散着昏黄的光,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他看了几次腕表,但要等的人一直没来。 老高问:“是客户还是朋友?” 薄寒时没隐瞒,“一个老朋友了,你也认识。” 老高思忖道:“让我猜猜是哪位。肯定不是陆总。” 薄寒时兀自斟了杯酒,淡笑道:“怎么那么肯定?” 老高笑:“陆总一直风风火火的,要是跟你约好了,肯定来的比你还快。你要是十分钟之内不到,他该打电话催你了。但薄总你都坐在这儿等了一个小时了,也不打电话催对面,对面也没有给你打电话,说明是心照不宣。是江总吧?” 薄寒时端起那青花瓷的小酒杯,轻抿了一口说:“猜对了。再点一份酱牛肉吧。” “欸,好。我记得江总最爱吃我家的酱牛肉。” 薄寒时指腹摩挲着杯沿,笑了下:“我也记得。” 老高从后厨端了一碟酱牛肉上来,薄寒时一杯酒喝完,又枯等了一会儿,雨幕中的街头始终没出现那道身影。 老高找补的说:“估计下雨天,堵车塞路上了。” 薄寒时拾起脱下的外套,随手挽在手臂上,正起身:“他应该不会来了,结账吧。” 就在薄寒时背对着酒馆入口在柜台前准备结账的时候,老高看着门口眼前一亮:“薄总,江总来了。” 薄寒时眸光微微一顿,转头看过去。 江屿川正巧从雨幕中推门而入,他穿着一件浅色的风衣,肩上落了点雨,掠过薄寒时,径直坐在了老位置,对老板说:“老高,再上一瓶酒,要白的。” 他坐下来什么都没说,自斟自饮了三杯。 薄寒时坐回到他身侧的位置,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江屿川轻蔑冷哼:“明天我就要给你儿子捐骨髓了,你不就是怕我跑吗?说吧,你又要给我什么好处诱惑我,老婆都能送给我,怎么,连集团也要送给我?” 他说话很刺,难以入耳的刺。 薄寒时这脾性自然也忍不了,他端起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冷声回击道:“如果你赴约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宁愿你爽约。” “怎么,听不得这些难听的话?也是,你跟陆之律一样,总喜欢别人顺着你们,当上位者当惯了,一旦别人不顺着你们了,你们自然不高兴。可怎么办,薄寒时,你现在有求于我,就忍耐一下当下位者的滋味吧,毕竟像你这样的野心家也没多少次机会当下位者。” 薄寒时将酒杯重重掷在桌上,里面残余的一丝酒液飞溅出来,他握着酒杯,因为用力手背青筋明显。 他眼底有被挑起的愠怒,但很克制:“你是觉得在我们这十余载的关系里,你江屿川一直是忍气吞声的那个下位者,很不好受是吗?” 江屿川看着窗外丝丝的雨,颓然笑了下:“难道不是吗?我算你兄弟吗?我他妈就是你一条狗而已,薄寒时你和陆之律从没正眼瞧过我,你弄死我亲妹妹都不带跟我打声招呼的,陆之律还因为这事揍我。是,我没管好我妹妹,我的错,全他妈是我的错。失去亲妹妹的是我,她纵使有错,可你们为什么那么残忍?” 他声音很低,也很轻,可一字一句却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薄寒时默了几秒,沉声说:“如果是江晚的事,的确是我过了,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不过别去欺负乔予,她不欠你。” 江屿川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嘴上狠硬:“现在乔予是我太太,你只是个前夫,没资格教我怎么对她。” 薄寒时捏着指骨,气的太阳穴直跳,差点要揍他,最终只恶狠狠回击了一句:“活该没人爱。你就是把乔予绑在身边一百年,你这副样子,她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江屿川哼笑:“我就是对她再好,她也不会看我一眼,这是她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薄寒时仰头闷下一杯酒,听到这句气消了点。 这句说的倒是没错。 乔予不爱江屿川,不是江屿川的问题。 薄寒时摸出一张名片,从桌上推给他,冷静下来说:“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跟你吵这些的,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记忆被篡改过,这个心理师是催眠恢复记忆的高手,如果你想完全记起那些过往,可以找她。是自己人。” 江屿川嗤笑:“你的自己人,又不是我的人,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篡改我的记忆,让我忘记你是杀害我妹妹的凶手?” 薄寒时气的冷笑,怼他:“你确实提醒了我,你最好别去,别被我逮着机会,否则我真这么干。” “……” 江屿川咬着腮帮子,“你想让我恢复记忆,无非就是想利用我容易心软的心理给你儿子捐骨髓,我已经答应了,你用不着跟我兜圈子。” 薄寒时指骨捏的微微作响,“江屿川你是被催眠把脑子也给催坏了吗?还是给嘴巴上了砒霜总是口不择言?” “近墨者黑。薄寒时你以为你不毒?” 薄寒时坐在那儿,叹了口气,他不屑解释,但终是开口说:“宋淮今早打电话告诉我,他新研发了一种特效药,马上就通过试验,可以缓解急性白血病,也就是说,即使你不捐骨髓,我也还有时间去全球寻找全相合的骨髓。至于明天的手术,你爱来不来,爱捐不捐。” 说罢,薄寒时拿起椅背上挂着的黑色风衣,沉着脸径直离开。 江屿川捏着拳头,将杯中的酒悉数喝尽,他面色铁青的看在溅在桌上的酒液,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那一年,他们刚创业。 他作为公司代表去跟进一个大客户,那客户挺刁钻的,看他初出茅庐好欺负,上来就让他喝,他喝了小半斤下去,但进程依旧推不动。 那客户吊着他,耍他玩,花招用了一套又一套。 老实人也有脾气,当时他大概年少轻狂吧,到底是忍耐力不够,不轻不重的冲了对面一句,说:“不签就算了。” 结果,那客户是个黑手套,脾气很大也很冲,抓着他脑袋往一盘凉拌菜里按。 江屿川已经不太记得是怎么走出那个包间的了,屈辱又狼狈,他一点也不想去回忆。 可为什么会想起来呢。 乔予说的没错,薄寒时总是最护短,那会儿,他也在薄寒时的护短名单里吧。 薄寒时知道这件事,二话没说,带着他冲回那个包间,把那人狠狠胖揍了一顿,也把对方脑袋按进凉拌菜里。 他们两人从会所跑出来,甩掉那些黑保镖,跑到暗巷里,气喘吁吁。 他那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后怕无比的问薄寒时:“咱们这样揍了他,回头找咱们算账怎么办?那可是个黑手套。” 薄寒时说:“黑手套才好办,搜刮点证据攥手里,还怕他告我们?” 江屿川说:“其实他没揍我,我也就是受了点气,咱们刚刚揍的是不是狠了点儿?” 当时的薄寒时怎么说的? 他眉头一挑,目光凌厉,特别的护短:“谁叫他欺负我兄弟。” 说完,朝暗巷里走去。 江屿川愣在原地,愣了有几秒。 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嘱咐他:“算了,下次应酬你还是叫上老陆吧,他比你会应酬。” 那天晚上,昏黄里的暗巷里,江屿川跟上去,和他并肩而行。 他们迎着昏光,并肩的身影在潮湿肮脏的青石板上,拖的长长的,少年身长玉立,傲骨铮铮。 江屿川永远记得那个晚上。 第642章 结局篇3:晴海一战 他喝完最后一杯酒,起身结了账,正准备推门离开。 老高收拾桌子的时候看见丢在桌上的那张名片,递给他,“江总,这名片你不要了吗?” 江屿川视线落在那名片上,怔了一秒终是收下,塞进了风衣口袋里:“谢谢。” 他没撑伞,身形没入细雨中。 上车后,在车里坐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掏出名片看了看。 脑海里无端的闪过一些很碎片化却很真实的画面和声音—— 一个年轻女人提着两双款式不同的高跟鞋,巧笑倩目的看着他,问他:“屿川,你觉得这两双高跟鞋哪双做婚鞋比较好看?” 那张脸沉浸在柔和光影里,有些模糊,却很美好。 是沈茵吗? 有些记忆足以让人弥足深陷,即使被勾起一个小角,就很难再停止遐想了。 他盯着那张名片,发动了车子。 …… 第二天一早。 薄寒时刚到宋淮诊所,小隽行就不见了。 薄寒时问:“你仔细想一想,早晨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过?” 宋淮看着空荡荡的病床,脸色大变:“是江屿川!他刚才就到诊所了,说答应了你来捐骨髓!” 薄寒时眸光一凛,“去看监控!” 监控里,江屿川抱着孩子从诊所后门跑了,但后门没有设置监控,并不清楚是从哪个方向跑的。 宋淮咬牙大骂:“妈的!他不想捐骨髓就不捐!干嘛拿这么小的孩子来报复你?” 薄寒时目光深沉的盯着监控,隐隐觉得不对劲。 昨晚他见过江屿川,总是江屿川后悔了,不愿意给小隽行捐骨髓,按照他那秉性,也绝不会拿一个孩子来开刀。 他正忧虑沉思间,手机响了起来。 乔予打来的,声音有些焦急:“不好了,江屿川不见了,我打他电话也打不通,他去医院了吗?” 薄寒时:“小隽行也不见了。” “什么?!” 乔予匆匆赶到诊所的时候,薄寒时正在调监控,安排人手封锁路段和查找可疑车辆。 乔予越想越疑惑,心跳突突的跳:“昨晚半夜我记得他是回来过的,但我在另一间房间睡着了,今早一起来他人就不见了,昨晚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薄寒时想起昨晚给江屿川递了宋知的名片,直接给宋知打了个电话确认情况。 宋知说,昨晚江屿川的确来找过她,并且接受了治疗。 薄寒时冷静分析道:“如果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就更不可能绑架小隽行。” 乔予盯着那监控,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缓缓道:“这个江屿川,是不是假的?” 当初独龙会的人假扮薄寒时,让周妙误会,并且利用周妙的野心和恶意,害得小隽行生病。 恰好江屿川和小隽行的骨髓全相合,这一点,制造背后阴谋的那个人应该一早就查到了,与此同时,做空SY的美债和美股,造成踩踏和恐慌,让薄寒时心力交瘁。 再利用江晚的死,勾起江屿川的复仇之心,用江屿川来做刺向薄寒时的那把刀。 江屿川也的确利用自己全相合的骨髓,逼她和薄寒时离婚了。 按照这场阴谋的计划,江屿川应该利用他这全相合的骨髓和薄寒时谈任何条件。 逼他们离婚的同时,再趁着SY资金虚弱之际,夺走集团。 可江屿川这把杀人的刀做的不够彻底,也不够果决…… 薄寒时似是也想到了这一层,很快得出一个结论:“老江很可能也被绑了。” 白潇的电话打进来,那边,她正在快速定位:“老大,在半小时前晴海岸口拍到一艘可疑游轮,岸口监控里显示江屿川的确抱着一个孩子上了游轮。” 疾风的消息也传过来:“目前这艘游轮航行在北纬39度、东经120度的位置,已经派出快艇追踪。” 薄寒时吩咐道:“务必在他们驶出这段海域之前截捕,一旦过了内海,就难办了。” 话音刚落,一个未知归属地的号码打了进来。 电话那边是变音过的机械男声:“薄寒时,想救你儿子,用你老婆来换!” 薄寒时心跳陡然一震。 对面真的很会挑地方做交易。 晴海,那是他和乔予都有巨大心结和阴影的海域。 对面是想团灭。 想到这一层,在挂掉电话后,薄寒时握着乔予的肩膀嘱咐道:“你就留在这儿等我的消息……” 乔予靠的他很近,自然也听见了电话里的交易,打断他说: “就算你现在为了我的安危不让我跟你一起去晴海,可我真的不去,对面一定会用小隽行要挟我们,逼我过去。如果真的是独龙会的人,他们做事心狠手辣,如果没按照他们的要求做,杀掉一个孩子彻底撕票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薄寒时,我们必须一起去。而且,我在利维坦身边待过一阵子,如果这个人是利维坦,我至少是了解他的。” …… 三个小时后,晴海。 江屿川是被一阵尖锐刺耳的孩子哭声吵醒的,他醒来时,后脑勺钝痛,大脑断片空白了好半晌,才记起来。 昨晚,他从宋知的心理咨询室离开后,接到独龙会的电话,对面让他把小隽行带过来。 当时他假意答应了,但不知是暴露了还是对面已然对他失去了信任度,竟然将他也绑了过来。 空气中弥漫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道。 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正在哭泣的襁褓婴儿。 他浑身酸软,用力撑起身子,脚步虚浮跌撞的朝那婴儿走去。 小隽行哭的眼睛鼻子通红。 江屿川被这哭声弄得微微皱了眉,也不太会哄孩子,只哑着声音有些不耐烦的安慰:“别哭了,待会儿你爸妈就要来救你了。” 小家伙从地上被人抱起来,忽然止住了哭声。 他哭的泪眼朦胧,瞪着大眼盯着江屿川。 江屿川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单手抱着孩子往游轮室外走,“你安分一点,咱俩能不能活,就看你乖不乖。” “哇——” 小家伙果然是不乖的。 和他爸一样,特别不按常理出牌。 让他别哭,他越是哭的洪亮。 江屿川头疼欲裂,正想在这艘大游轮上找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眼前忽然扫过来一道红线。 一把狙击枪对准他脑门。 游轮上的海风刮进来,吹的他睁不开眼。 一个气场十足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身形魁梧的狙击手身后,定定看着江屿川,命令道:“杀了这孩子,进我的阵营,我放你条生路的同时,保你荣华富贵。” 江屿川微微眯起眼睛,看清来人后,勾唇笑起来:“是笔上算的交易。说吧,想让我怎么弄死这孩子?又要给我怎样的荣华富贵?” 第643章 结局篇4:火势(3000+) 这是一艘中大型游轮,总共有十层甲板。 薄寒时和乔予带着人手坐快艇登上这艘游轮时,听到二层传来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乔予站在一层,抬头望去—— 只见周妙抱着一个孩子,对她挑衅一笑:“想要孩子吗?拿自己来换!” 她身旁也站着一个薄寒时,不过是假扮的,那男人拿着狙击枪,扫描镜的红点正对准乔予眉心。 乔予瞳孔缩了缩,眼底渐冷,却是讽刺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那天晚上的男人不是薄寒时了,你的孩子康康跟薄寒时更没有血缘关系。骗你的不是薄寒时,也不是我,而是站在你身边假扮薄寒时欺骗你感情的这个男人!” 周妙恨极的瞪着她:“乔予,你少特么装无辜!我和周金胜的事情是你故意透露给那个死肥婆的吧!你真是玩得好一手借刀杀人!” 她说完,目光投向站在乔予身旁的薄寒时。 “薄寒时,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清高又清白的初恋!她利用周太太派人羞辱我,将我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可她自己呢,双手干干净净,一副什么都没做的样子!把自己摘得好不干净!” 薄寒时嗓音清寒冷厉:“你买通保姆在我儿子奶粉里下毒,予予借刀杀人对你的惩罚实在太轻,如果是我亲手料理你,你现在根本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开口说话!” 周妙脸色微变。 薄寒时一身黑色作战服,利落束在腰间的腰带上别着弹匣,黑色战术皮手套露出一截修长有力的冷白手指,攥着一把黑枪对着她。 身形挺拔落拓,周身气场凌厉压迫。 他比大学那会儿看起来更加成熟冷静,也更加有男性魅力。 他终于肯认真看她一眼,可他看她的眼神里,是明显的冷漠和厌恶,带着高高在上的蔑视,犹如看阴沟里的一团脏垃圾。 他觉得她很脏是吗?他以为乔予又有多干净? 周妙勾唇:“薄寒时,你很想救你这病秧子的儿子是吗?用乔予来换!你也知道我只是痛恨乔予!你替我杀了乔予!我就放这孩子一条生路!” 见薄寒时不动作,周妙残忍的掐了下襁褓中的孩子,那孩子嗷嗷大哭。 乔予整颗心狠狠一揪,正要上前被薄寒时一把扣住了腕子拽进怀里,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骤然扼住她脆弱纤细的脖颈,一把冰凉枪口顶在她太阳穴处。 似乎是这个举动过于突然,连被扣在他胸膛前的乔予心跳都咯噔了下。 更别说周妙,目光明显愣了下,但她多少质疑:“做戏谁都会……” 她话音未落。 薄寒时手骨明显用力,整个扼住了乔予的脖子,他嗓音冷漠无情的自她背后响起:“老婆没了可以再娶,一个女人罢了,漂亮女人一大把,老子不缺她一个。” 他话音里带着高傲的狂妄和轻谩,乔予听了都想揍他。 似是怕周妙存疑,薄寒时又用枪口明显怼了下她太阳穴。 乔予被迫仰头,是真的吃痛的轻.吟了一声,大骂道:“薄寒时你个负心汉!我为你生儿育女,甚至至今无名无分的跟着你,现在你竟然要杀了我?!” 她眼角溢出猩红泪渍,柔弱可怜。 周妙眼神都亮了。 她特别乐于看见乔予被薄寒时狠狠抛弃的场面,这让她兴奋。 也只有在这一刻,她觉得乔予与她,对于薄寒时而言,并无任何不同。 薄寒时盯着周妙,目光寡漠残酷,话却是对乔予说的:“不杀你怎么换我们的儿子,一命换一命,予予,别怪我,我会让你死的足够值当。” 他喊着最亲密的名字,声音却冰冷的没有情绪,温柔又残忍。 ……草。 原来即使深情专一如薄寒时,说着大沙比渣男语录的时候,也如此的……欠揍。 乔予配合无比,大概是入了戏,眼泪真的从眼角滚出来。 她带着哭腔恨恨道:“薄寒时,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的儿子问起妈妈,你要怎么回答?” 薄寒时没所谓的轻笑一声说:“我会告诉他,他的母亲为了救他,牺牲了。我会跟他一起用一生来祭奠你。” “……” 靠。 她想扇他耳光了。 薄寒时演的太真,别说是周妙,就连乔予都有片刻的心梗。 周妙看他们互相利用、互相痛恨对方,恨不得要将对方弄死,哪还有半点恩爱的模样,不由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来。 乔予越惨,她就越得意。 人在得意的时候,容易失态和忘形。 周妙眼底有不加掩饰的洋洋得意:“乔予,看清楚了吧,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在薄寒时眼里,你也不过如此。你我并无不同。” 乔予凄凄惨惨的笑着:“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也一般坏。我早该觉悟的……” 周妙哈哈大笑起来:“晚了!薄寒时!杀了她!杀了她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薄寒时冷冷扫了一眼乔予,和周妙谈判:“我可以杀了她,但我同样不信你,我怎么知道在我开枪以后,你还会不会把孩子给我?” 周妙显然放松了警惕,“不如你带着人质上来和我慢慢谈。” 薄寒时一口应下:“可以,不过让你旁边那个和我脸皮一样的家伙滚远点!” 周妙眉心一皱,“那不行!你想耍什么花招!” 薄寒时轻嗤:“不想耍什么花招,只是觉得他用了我的脸皮,看着膈应!” 周妙瞥一眼旁边的男人。 那男人没离开,只是撕掉了面具,露出真容来。 一个刀疤男,提醒道:“别上他们的当!” 乔予连忙可怜兮兮的叫唤:“薄寒时你勒疼我了……” 她双手扒着薄寒时扼住她脖子的手,一脸痛苦。 薄寒时没有半点怜惜,只说着最狠的话:“都快死了,疼不疼也没所谓了,予予,你忍耐一下吧,一枪爆头,来不及感受痛感的。” 薄寒时押着乔予上二层甲板。 海风锋利的吹在乔予脸上,犹如刀割,莫大的恐惧完全将她笼罩,她在薄寒时怀里发抖。 周妙以为这是她在临死前终于怂了,唇角笑意扩大:“乔予,你也有今天!” 薄寒时胸膛贴紧乔予背脊,试图让她靠一靠,皱眉不耐的对周妙说:“别废话了,你把你手里对着孩子的枪扔了,我就杀了她!” 周妙倒也爽快,将枪放到地上去,她身后还站着一个持枪的刀疤男对着他们,所以有恃无恐。 她更激动的是,马上薄寒时就要一枪崩了乔予! 这场面,令她兴奋的双眼冒光。 不由催促:“快开枪啊!你不是要杀了乔予救孩子吗?!杀了她!我不会害你的孩子的!” 薄寒时膝盖用力顶向乔予腿弯,乔予双腿一软,跌跪在甲板上。 他右手攥着的枪口对准她。 她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微微颤着。这不是装的,是因为身处晴海,被海风一吹,吹出了尚未克服的心理恐惧。 在周妙激动专注的目光下,薄寒时右手大拇指按下扳机的同时。 左手握着一把枪,快准狠的“砰”一声,枪口迸发子弹。 几乎是同一秒,另一道枪响同时响起。 两道枪响。 周妙眉心中了一枪,瞳孔蓦地瞪大,身体直愣愣的朝后倒去,她脸上甚至还挂着尚未褪去的得意笑容。 而她身旁的刀疤男,脑门也开了一个洞。 是疾风潜伏在三层甲板用瞄准镜瞄准的。 而薄寒时右手握着的那把枪里,弹匣早就被卸了,扳机按下后,只是一发空枪。 薄寒时连忙去扶跌在甲板上的乔予。 乔予借着他手臂力道站起来,疾步走向倒地的周妙,刚从周妙怀里抱过孩子,定睛一看,狠狠怔住:“不是小隽行!” 周妙太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用来当做棋子利用! 与此同时,游轮最上面那一层,也就是第十层的甲板,忽然冒出黑色浓烟。 起火了! 薄寒时警惕的仰头往上一看。 利维坦站在第十层的甲板上,冲他挑衅一笑:“薄寒时,我的好徒弟,后会有期!” 很快,利维坦抱着襁褓的身影消失在第十层。 薄寒时带着人手立马去追踪利维坦和孩子。 而乔予和白潇冲到游轮的第十层上。 …… 此时,游轮的第十层,火舌舔着汽油,正放肆燃烧蔓延,浓烟滚滚。 火势即将燃烧整个游轮! 江屿川抱着孩子被困其中。 他右肩上中了一枪,左手紧紧抱着大哭的孩子,试图朝外面冲。 “咳咳……咳咳!” 他正磕磕绊绊的往外逃生,头顶上方骤然砸下来一个冒着火星子的灯管,他抬手挡住了怀里的小隽行! 灯管砸在他手臂上,狠狠烫了一下,被他用力挥开。 但没走几步,一个火柱朝他们摇摇欲坠! …… 乔予和白潇赶到第十层的时候,一个打手缠住了白潇。 两人缠斗之间,起火的船舱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是小隽行!他在里面! 乔予想也没想就单枪匹马的冲进了被大火吞噬的内舱里。 “小隽行!” 她捂着口鼻,跌跌撞撞的冲到里面,寻着哭声四处查看。 “小隽行你在哪?” 那哭声若隐若现,时强时弱。 乔予害怕极了,生怕下一秒彻底没了哭声。 就在孩子哭声渐弱的时候,她听到男人剧烈的咳嗽声。 江屿川看到了她的身影:“乔予!在这儿!” 浓烟中,江屿川抱着孩子,靠坐在角落里,他的右腿被砸下来的火柱子灼伤,根本站不起来。 乔予连忙跑过去,江屿川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她:“快出去!” 第644章 结局篇5:共患难 火光浓烟中,襁褓中的小隽行被呛的猛咳嗽,乔予顾不上太多,第一反应是带着孩子冲出去。 她抱着孩子疾步闯出一段路,发现身后的江屿川并没有跟上来,下意识回头看过去,边咳嗽边大喊:“江屿川!你在干什么!再不跑来不及了!” 这游轮上被浇的遍地是汽油,很有可能到了一定温度会爆炸。 但事发情急,乔予关注点都在更弱的小隽行身上,并未发现江屿川的腿受了伤,难以站起来。 隔着滚滚浓烟。 江屿川视线模糊的看向不远处的乔予,“我走不了了,别管我,快带孩子走吧!” 乔予刚想抬步回去,怀里还生着病的小隽行被浓烟呛的快要承受不住,实在不能继续逗留在这里。 而且以她一个人的力量,就算回去扶江屿川,估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乔予理智的止住了步伐,隔着火光对他说:“我出去叫人来救你!你小心点!” 江屿川没有应答。 看着乔予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他淡淡笑了下,没什么喜怒情绪。 其实他并不认为乔予会叫人来救他,也不怎么期待会有人来救他……时至今日,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期盼和希冀。 乔予应该期盼他死才对,他死了,她甚至不用跟他离婚,就能和薄寒时重新在一起。 这样也好,人死债消,功过相抵,也能抹灭前半生犯过的错。 他无望的靠在那儿,微微闭上眼,脑海里浮现沈茵的脸。 他和沈茵的记忆画面,走马观花似的掠过他脑海里。 他既想忘记,又想牢牢铭记。 这一生,到死了,他最最对不起的,还是茵茵。 是他包庇妹妹,欠她太多太多。 永远都还不清了。 他左手撑了撑身子,调整了下靠坐的姿势,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来。 右肩中了一枪,右手臂垂着,几乎不能动弹。 他左手握着手机,开机,手机邮箱里弹出一封未读的信件。 是一封结婚请柬。 发送人:沈茵。 他点开那封邮件,看见结婚邀请函上的结婚照,笑了笑。 他一直忘了告诉她——她穿婚纱的样子,其实挺漂亮的。 只是太遗憾了,这婚纱不是为他穿的,站在她身边要和她结婚的男人,也不是他。 不过她身旁站着的这个男人,看起来英俊谦和,和她也挺般配的。 大火浓烟熏的他眼睛通红酸涩,有一抹温热从眼眶滑落。 他看见邮件里的婚礼日期,就在下周。 抱歉啊,他好像要缺席了。 不过礼会送到。 他自私的……把自己划分在了沈茵家人的那一栏里,给她准备了一笔嫁妆。 这是他唯一能够补偿她的东西了,还不清的太多,如果她还愿意遇见他的话,下辈子吧。 下辈子也许他不会再选择和江晚做兄妹,有很多事,是命定的,太难逃脱。 乔予说的对,走到现在,是他自己一步步选择的。 如果他心狠一点,不放走江晚,江晚不会死在老薄手里,茵茵也许不会那么失望的离开他……对谁都好。 可他偏偏,心软的选了最差的那个决定。 是他活该。 为自己泛滥的心软和纵容包庇而买单。 不过不要紧了,很快就要结束这趟旅程,这一切都会过去。 他左手艰难的操控着手机,点开语音信箱,说了一句最简单最真心的祝福。 “茵茵,结婚快乐。” 虽然这一次,不是跟他结,但他还是由衷的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她是个好姑娘。 是他不配。 说完后,他将这条语音保存,设置了定时发送,就在她婚礼那天发送。 她人在国外,收到这条语音消息,也不会觉得他出什么事,她和乔予他们联系应该也不多。 就这样吧,让她觉得他还好好的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一切安好。 …… 另一边,薄寒时折返回来后,和从游轮内部逃生到甲板上的乔予撞见。 乔予脸上和手臂上擦了好几道黑痕,急忙说:“江屿川还在里面!” 薄寒时一把扶住她,吩咐道:“你先带小隽行跟白潇上快艇。” “那你呢?” 薄寒时拨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快步冲回去:“我去救老江!” …… 大火越烧越旺。 江屿川颓然的靠坐在那儿,毫无挣扎的等着死神的宣判。 火光中,他眼前渐渐出现不真切到近乎虚幻的画面,一道身影迎着火光冲了进来。 他嘲弄嗤笑了下。 大概是临死了吧,竟然出现幻觉,薄寒时怎么可能会冲进来救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是当年那般了,在这些年里,变得面目全非。 好像也不能全赖到江晚身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心生隔阂,渐行渐远……可能是在薄寒时知道他喜欢乔予的时候,也可能是更早他对乔予心动的时候。 这世界上有一种关系,就是一边远离,又一边不舍。 人太矛盾了,时常矛盾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 到临死了,他发现他还是忘不掉他和薄寒时一起并肩招摇的奔跑在暗巷里,迎着昏光,酣畅淋漓的少年恣意时光。 够了。 人和人之间,有过那样恣意潇洒、结伴而行的那一刻,足矣。 “嘭!” 一声响动。 空气中的火苗星子乱蹿,划破薄寒时的脸,他踢开障碍物,逆着火势冲进来:“江屿川!” 是幻听吧。 可接着,薄寒时挨个房间查找,喊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那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在游轮内饰被大火烧的摇摇晃晃带着火苗朝他砸下来的时候,并没有预感中的疼痛和烧灼,耳边只响起轰隆的声响。 薄寒时将砸下来的东西踢开了。 弯腰一把扶起江屿川,将他左手臂架到他肩上紧紧扣住,咬牙大骂:“你他妈在干什么!等死吗?!” 江屿川皱眉:“你干嘛进来救我!是为了骨髓?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儿子捐骨髓!” 这里火势太大,他能冲进来已经很不可思议。 要是再带一个受伤的累赘,很可能一起死在这场泼天大火里。 薄寒时扶着他朝外面逃生,沉着脸冷声道:“捐不捐骨髓你都得先活着!” “你就不怕带着我这个累赘,跟我一起葬身在火海里?你不管乔予和孩子了?” 火苗飞溅在薄寒时高挺鼻梁上,灼烧出浅浅的黑痕。 他扶驮着江屿川,没空搭理他,只争分夺秒的找着逃生出口:“你废话怎么那么多!闭嘴少说话!还没被烧死先他妈氧气不够!” 他们从房间逃到游艇过道里,身后猛烈的火舌仿佛猛兽以飞快的速度在他们身后吞噬,朝出口涌来。 乔予抱着小隽行在不远处的快艇上,紧紧盯着这边的动静。 游轮整个都烧起来了。 就在她整颗心悬到嗓子眼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游轮甲板上,出现两道男性身影。 薄寒时扶着江屿川站在甲板上,往回看了一眼游轮里冲出来的火势。 来不及了! 可能要爆炸了! 只能往海里跳! 他往下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海面,太阳穴晕眩的厉害,那深海恐惧感再次笼罩他。 一咬牙,他带着江屿川一起跳了下去! 他们跳进海里激起浪花的同时,游轮被火势彻底吞没,“嘭”一声,爆炸了! 第645章 结局篇6:这篇翻不翻? 游轮爆炸,碎片和火苗四处飞溅,最终在波涛汹涌的午后海面,一切归于平静。 乔予抱着小隽行,看着远处的海面大声呼喊:“薄寒时!” 疾风他们几个已经带潜水设备下海打捞。 很快,海上救援也到了。 直升机在海面上方卷起波涛和风浪,巨大的轰鸣声吓得小隽行哇哇哭。 他们带了医疗团队。 乔予将小隽行教给医疗团队后,一直盯着海面情况。 没一会儿,疾风从海水里浮游上来,朝这边大喊一句:“找到一个!受伤了!快来帮忙!” 乔予攥紧了快艇的栏杆,连忙问:“是薄寒时吗!” “不是!是江总!” 乔予莫名的心慌,薄寒时因为她的缘故,连带着也有深海恐惧症,会不会……想到这一层,她脸色瞬间煞白。 江屿川被救援上来。 他虽然中了枪声也呛了水,但都不是致命伤,医护人员在几次胸外按压后,江屿川将淹进喉管和胸腔里的水吐了出来。 他左手臂强撑起来,看向海面,慌张焦急的问:“老薄呢!” 乔予心跳慌乱:“还没找到。” 江屿川看着海面,双眼渐渐泛红,不禁喃喃:“跳下去之后,他知道我中了枪伤,一直托着我往上,后来我呛了水意识不清……” 乔予一点都不意外薄寒时会这么做。 可他把江屿川救上来,他自己呢? 乔予看着波澜起伏的海面,身体力量仿佛渐渐被抽走,眼泪砸在了手背上。 江屿川无措至极,内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那么舍身救他。 乔予靠在快艇壁上,蹲坐在那儿,不敢再去看海面,只压抑的喃喃着说:“他还要跟我复婚呢,还要带小相思去迪士尼玩,他还说以后我们要看遍河山大海,直到我们都不再恐惧为止……他不会甘心就这么死的。” “予予……” 江屿川想安慰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乔予心灰意冷之际,传来呼声:“找到了!找到老大了!” 乔予目光骤然被擦亮。 疾风他们几个把溺水的薄寒时救上来。 救援医生正在给薄寒时做胸外按压。 乔予跪在薄寒时身旁紧张的问:“他怎么还没醒?” 医生说:“估计是溺水时间过长,把纯氧设备拿过来!” 医生又拼尽全力的按压了好半晌,替薄寒时戴上吸纯氧的面罩。 可过了好一会儿,薄寒时都没反应。 连医生都纳闷了。 乔予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扑到薄寒时胸口哽咽的求着他:“你醒醒……薄寒时……别丢下我……小相思和小隽行你也不要了吗?起来……我们去复婚……” 似是想起什么。 乔予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江屿川:“江屿川,你会同意跟我离婚的对吧?” 江屿川愣了下,点了个头:“同意。” 他本来就是因为想报复薄寒时才娶的乔予,现在闹成这样,也没立场再拖着乔予不放。 乔予:“薄寒时你听见没有?江屿川同意跟我离婚,你快醒过来……” 就在她哭的脑袋发懵的时候,薄寒时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进怀里紧紧抱住,皱眉哑声说:“离什么婚?又要离婚?” “我说我要跟江屿川离婚……” “你跟他又没结婚,离什么?” “……” 乔予狠狠一怔,抬头猛然看向他,“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薄寒时缓缓撑坐起来,乔予连忙去扶他。 他靠坐在快艇壁上,一条腿曲着,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哭的双眼通红的乔予,伸手摸着她的脸,指腹擦着她的眼泪:“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 “还没跟你复婚,我舍不得死。” 乔予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就这么彼此对视了几秒,劫后余生的大起大伏在胸腔激荡着,乔予心有余悸。 薄寒时自然明白,像往常那般朝她张开双臂:“抱抱?” 乔予没忍住,鲜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失态,这一次,却紧紧抱住了薄寒时的脖子,哽咽道:“以后再也不来晴海了!” 薄寒时紧紧搂着她背脊,顺毛:“好,以后不来晴海了,我们去夏威夷看海、去英吉利海峡看海、去马代看海、去塞班岛看海……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是不来晴海了好不好?” 他尾音拖长,嗓音格外的温柔低沉。 乔予绷不住了:“我不想看海了……” 十八岁许下的生日愿望,没想到会在日后成为这么大的阴影。 薄寒时搂着她,将她转过去,看向快艇外的海水和风景,海风吹拂他们的发丝和脸颊。 午后的海面,金灿灿的,远处的海平线蔚蓝深邃。 薄寒时在她耳边说:“以后真的不想看海了?现在看着好像风景也不错,这样抱着看,会不会恐惧少一点?” 乔予一侧脸,嘴唇差点撞上他的,这么近的距离,他恰好低头看她,那些过往觉得恐惧的东西明明就环绕在她周围。 可这一次,劫后余生的澎湃悸动似乎早已盖过那些恐惧。 薄寒时还活着,他好好活着回到她身边。 这令她恐惧的海面,似乎也连带着顺眼了不少。 她激动落泪,忘了周遭还有别人,抱着他的脖子在快艇上吻住了他,“你敢死我就真的嫁给别人!不对……你刚刚说,我和江屿川没领证?” 她缓过神来。 薄寒时看向靠在一旁的江屿川。 医生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薄寒时捏着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中枪的右肩一拳,问的直白而直接:“我骗你一回,救你一回,这篇翻不翻?” 江屿川吃痛,多少有些别扭和不自在,咬牙道:“兄弟,我这没上麻药,你不会轻点儿?” 薄寒时微微皱眉,丝毫没被带偏:“我问你翻是不翻?少转移话题。” 江屿川靠在那儿垂着眸子,默了几秒,最终抬头冷声说:“你说翻就翻?” “那你想……” 怎么样? 薄寒时的话还没问完,江屿川已经一脸正经的看着他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 两人视线对上,沉默片刻,终是释怀的笑起来。 江屿川仰头靠在快艇里,看着刺目阳光,微微眯着眼睛淡声说了句:“我说翻。” 凝视深渊太久,自己差点被深渊吞噬。 他是真的想放过自己了。 薄寒时:“行——你说了算。” 乔予还在疑惑:“我跟江屿川明明领证了,怎么会……” 第646章 结局篇7:我爱你多一点 薄寒时:“你们的结婚证连钢印都没,甚至没有登记在案。” 而且就是真登记了,胁迫婚姻,无效,随时可以撤销。 当时她和江屿川草草走了个过场,根本没人管结婚证。 乔予扭头看他,“那我跟你到底是真离婚还是假离婚?” 薄寒时:“这是真的。” 乔予皱了下眉头,属实不解:“你既然能让我和江屿川领不成,为什么不让我们假离婚?” 薄寒时解释道:“若是一开始就假离婚,对面一定不信,但如果真离婚了,会让对面掉以轻心的以为我们主动走进了他们设下的圈套和陷阱里。人一般第一次会特别的设防,发现对方按照自己规定的计划在走,这时候潜意识里会放松警惕。” 乔予恍然:“所以,你现在真的是我的前夫。” “……” 薄寒时一口气没顺下去,这两个字几乎是在他雷区蹦迪,手指捏她脸,警告:“好好喊,不然今晚罚跪。” 乔予一时没反应过来,调侃道:“薄寒时,你今天用枪顶着我脑袋,还勒我脖子,我不让你跪榴莲就不错了,你……” 他的手轻轻握住她侧颈,低头以吻封缄,亲到乔予沉默。 一旁江屿川轻咳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你们够了啊,这儿还有一个伤患。” 乔予耳根热了下,从薄寒时怀里扭过脑袋,看向晴海。 她背靠在他怀里,好像不知不觉的实现了一个十八岁的愿望——和薄寒时一起去看晴海。 虽然现在,身旁除了薄寒时,还有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堆电灯泡。 江屿川睨一眼薄寒时,忍不住问:“你冲回火海里救我,没想过后果吗?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乔予,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你要是没了,在意你、爱你的人会痛不欲生。” 薄寒时姿态闲适的靠在那儿,单手圈着乔予的腰,很淡却很坚定的说—— “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想太多,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如果不冲进去救你,我会后悔一辈子。我这人什么都不怕,最怕后悔,因为没有后悔药可吃。” 乔予替他翻译一句:“他的意思呢,是说,如果你死了,他会哭。” 薄寒时捏她脸,“……” 过了很久,江屿川才对薄寒时说了两个字:“谢了。” 依旧是过了很久。 薄寒时看着江屿川,忽然沉声说:“我们是不一样,但这不影响我们做兄弟。” 江屿川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下。 他别开脸,看向蔚蓝无际的海面,眼睛有点发酸。 乔予背靠着薄寒时,唇角弯了弯:“你们别肉麻了,薄寒时我一直很好奇,你是爱陆之律多一点,还是爱江屿川多一点?” 薄寒时还真的思忖了几秒,得出一个结论,侧眸认真看她:“我爱你多一点。” 乔予心跳怦然:“……犯规回答!” 这答案,超纲了。 江屿川:“我说,你俩别肉麻了,照顾一下我行不行?” 咸涩又爽朗的海风亲吻过他们。 快艇穿梭在晴海海面,在海面上掀起长长的白色浪花。 死一回,生一回,现在仰头享受扑面而来的海风、炙热的阳光,此刻江屿川才有了真正活着的实感。 …… 小隽行进行二轮免疫治疗后,病情稳定。 宋淮说:“现在是最佳移植时期,你们和江屿川商量过骨髓捐赠的事情没有?他还不同意?” 薄寒时道:“你不是研制出了延缓和控制病情的特效药,再帮我拖一拖,下个月应该能在全球找到全相合的骨髓。” 老江真不愿意,他也不能把人给绑了,直接取骨髓,他做不到。 他们正谈话间。 江屿川站在ICU的玻璃可视窗外,看着脆弱到奄奄一息的小隽行,无端的,想起他和沈茵那个尚未出世没来及看一眼这世界的孩子。 老实说,他特别能理解乔予为了小隽行,甚至不惜愿意和薄寒时离婚嫁给他。 如果当时有一丝丝机会能救活他和沈茵的孩子,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薄寒时和宋淮谈完后,折返回来,撞见江屿川。 “老江?你腿上的烧伤还没好,怎么下床了?” 江屿川转身看向他,“我可以给小隽行捐骨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薄寒时脸色骤然一僵。 就在他以为江屿川又要提出什么欠揍的条件时。 江屿川看向病房里的孩子,缓缓开口说:“上次在游轮上,我抱过小隽行,觉得和他挺有缘的,我可以给他捐骨髓,不过他得认我做干爸。” 就这样? 薄寒时舒了口气,紧绷神经放松下来:“你是中气不足吗?” 江屿川没反应过来:“什么?” 薄寒时:“说句话大喘气,我还以为……” 江屿川:“你以为我又要跟乔予结婚?” 薄寒时:“打住。你属核桃吗?” 江屿川不解:“?” 薄寒时:“欠捶。” 说着,他攥着拳头正下意识想捶他一拳,又想起一件事来,中途勾着拳头收回来,收了脸上的笑意说:“予予说她收到了沈茵的结婚请柬,婚礼就在下周。” 江屿川眸光暗淡了几分:“嗯,我知道,如果赶得上的话,我会去参加。” 沈茵那封结婚请柬,大概率是邮件群发的,并不是特意发送给他的。 不过,他还是想作为她的家人,去见证她收获幸福的那一刻。 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她往后能平顺无虞,一生幸运。 …… 一周后,小隽行的骨髓移植手术特别成功,术后几乎没有任何排异反应。 乔予这阵子特意亲手炖了滋补的鸽子汤,照常带到医院,和薄寒时去探望江屿川。 这天走到VIP病房时,里面已经空了,护士正在收拾床铺。 乔予问:“这间房的病人呢?” 护士道:“今早就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原本应该再多住几天的,但他恢复的不错,又说自己还有重要的事,医生也拗不过他,就放他出院了。” 乔予和薄寒时对视一眼。 薄寒时判断道:“今天是沈茵的婚礼,他应该是去旧金山参加婚礼了。” 第647章 结局篇8:风起四海,各自珍重 沈茵的结婚对象是个华裔,在美国旧金山一家技术公司做高管。 沈茵在CSA全球百强语言服务供应商外派旧金山工作时,在业务对接中和对方相识。因为双方业务能力极强,彼此欣赏。 男方原生家庭条件也比较优渥,从小在国外长大,思想外化并且健谈。 婚礼是在旧金山山顶一个酒庄上举行的,简约却奢华。 是露天美式田园派的婚礼。 江屿川抵达的时候,新郎新娘正从内场酒庄出来,山顶草坪上正在举行一场After-party,宾客们玩的很嗨,有华人也有金发碧眼的老外。 沈茵正明媚大笑着朝后抛手捧花。 她穿着婚纱,沐浴在阳光下,比从前更自信更漂亮,光芒四射。 江屿川站在不远处,像是一个局外人静静分享着她的幸福和喜悦。 After-party进行到一半,氛围松弛,宾客自由交谈时,新娘拎着婚纱正打算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一坐,一瞥眼,就看见不远处注视着她的男人。 她明显怔了下,目光里闪过意外。 站在那儿对他笑了笑,随后跟身旁的新郎说:“我有个老朋友过来,我去聊聊。” 年轻英俊的新郎正举着香槟和周围宾客攀谈,低头问:“要我陪你吗?” 沈茵道:“不用,是我前夫。” 新郎会意,朝江屿川的方向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照面。 沈茵拎着裙摆落落大方的朝他走去。 “没想到你会来旧金山参加我的婚礼。” 江屿川看着她,淡淡笑着:“所以那封请柬邮件,真的是群发?” 沈茵微怔,轻笑出声:“被你发现了。” 他们并肩站在旧金山山顶的树荫下,山风拂过,眺望远方,山下是鳞次栉比的壮阔城市天际线,被笼罩在一片金灿橙红的夕阳下,遥远而清晰。 江屿川侧眸看看不远处正在和宾客攀谈的新郎,很客观的说:“他看起来挺不错的。” 沈茵应声:“是挺不错的。” 江屿川:“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想来抢婚的。” 他不是个直白又热烈的人,说出这句已然违背了他的性格。 沈茵水眸微微瞪大,明显一愣。 江屿川调侃:“开个玩笑。” 沈茵低头整理了下婚纱,弯唇笑笑:“你这玩笑不太好笑。” “你知道我不会说笑话,本来就不是个幽默的人。” 他顿了顿,看着她沉声说:“茵茵,新婚快乐。” “谢谢。” 江屿川目光深深的仔细看了她一番,似是放心了:“我也不是特意来旧金山参加你的婚礼的,我刚做完一场小手术,准备飞拉斯维加斯度假,航班在旧金山转机,所以路过……来看看你。” 看见她过得好,就够了。 沈茵:“手术?严重吗?” 江屿川摇摇头,“不严重。” 沈茵:“你这个身价,还用得着坐转机?国内不是早就开通直飞拉斯维加斯的航班?” 彼此心照不宣,也不戳破。 江屿川说:“没买到直飞的票。对了,我以你的名义,给你办理了一份个人婚前财产信托,当做恭喜你结婚的礼金了。” 沈茵调侃:“太大额的礼金我不收。” “我没有缘分和福气跟你共度一生,那就当你的家人吧。这笔礼金,就当做娘家人给你备的陪嫁和底气吧。” 似是怕她不收,他又故作轻松的说:“我孤家寡人一个,这辈子都花不完那么多钱,你收下那些钱,就当我赎罪了,余生我会好过一点。” 沈茵看着他,默了好半晌。 他似乎很怕被她拒绝,眼底有若隐若现的暗淡。 沈茵忽然心软了,应了他一个字:“好。” 江屿川看看腕表时间,说:“时间不早了,婚礼我也见证了,该走了,信托我已经让律师联系你,你空了看一下手机,他会告诉你手续。” “好。” 他朝她张开双臂,“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以抱一下吗?” 沈茵还是说“好”,她和他相互释怀又落落大方的拥抱。 她说:“拉斯维加斯好玩的地方挺多的,旅途愉快。” 江屿川拥抱了她好一会儿,不舍得却也不得不放手,“茵茵,如果……外面待的实在不高兴了,就回来。不过,我不希望你不高兴。” “作为你的家人,我希望你余生恣意。” 沈茵眼眶微微泛酸,还是浅浅淡淡的笑着:“你也是,江屿川,以后要过得开心一点,别总是把别人放在第一位,你最重要的,是你自己。” 江屿川就那么注视着她,许久才应:“好,听你的。”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等待她的新郎。 他说:“去吧,新郎在等你。” 沈茵点头,“一路珍重。” 她提着婚纱裙摆,转身奔赴她的下一趟人生旅程。 她和江屿川爱过彼此,却没有那么幸运的彼此相爱过。 不过没关系了,他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家人。 江屿川朝山下走,沈茵提着婚纱裙摆朝山顶走。 他们越走越背离彼此。 山风吹的江屿川双眼泛疼,旧金山飞往拉斯维加斯的航班每天都有,但他今日的行程里,没有这一项。 风起四海,各自珍重。 …… 沈茵点开手机,曾经给她和江屿川办理离婚手续的翟律师在一小时前联系过她。 五十亿的个人资产信托,是江屿川送她的新婚祝福,也是对这段感情的遗憾补偿。 她握着手机看着屏幕,有片刻的怔神,心脏处有浅浅的钝痛。 但人生嘛,哪能处处圆满,错过就是错过了。 遗憾常有,赶路要紧。 她在很多祝福和欣羡的目光下,完成了婚礼,奔赴她的下段旅途。 从今往后。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 江屿川从旧金山离开后,也没有再回国内,他在夏威夷度假休息恢复身体后,独自开启了一段全球旅途。 从前被困在那方小小天地里,在觥筹交错间处理着复杂的人际关系,跟在别人身后随波逐流,任由自己的人生沉浮,可后来啊,他看遍山河,没有人能联系上他。 再再后来,沈茵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 她和她的丈夫领养了一个小孩儿,在旧金山的房子院子里,他们在阳光下玩着水枪。 那个孩子中文名,也叫贝贝。 江屿川笑了笑,在那条朋友圈下面,点了个赞。 —— 野:江沈的结局到这里结束了,后续还有男女主的一些事情交代,正文结束以后,开启皓月和萧衍的故事线,依旧是甜虐刺激剧情。后续还有男女主的校园篇,以及后代薄家姐弟的感情故事。后续的这几对CP故事线都很完整,也很精彩,即使不看正文,也可以无脑入坑看。另外这章不是正文大结局。 第648章 他薄寒时的妻子叫乔予,足矣。 小隽行在移植配型手术病情稳定后,薄寒时和乔予才想起一件没完成的大事。 他们现在好像还不是合法夫妻。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他们重新领了证。 当天晚上,SY集团企业蓝V官方号发布最新消息—— 【SY集团全体员工祝福薄总和薄太太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桥温暖有点冷】 配图正是最新领到的结婚证。 这消息一发出,跟深水炸弹似的,全网沸腾。 网友纷纷热议—— “不是,为了桥温暖放弃门当户对的严家大小姐?” “桥温暖厉害啊,靠孩子顺利转正上位了!” “歪个楼,他们结婚证拍的好好看,好有夫妻相!” “严家大小姐哭晕在厕所……居然输给了一个小网红!” “抱走美强惨爱而不得大小姐!桥温暖不配和大小姐相提并论!” “祝SY股价绿到发光!” …… SY集团发布的消息刚刚发酵到热搜上。 风行集团的蓝V紧跟转发了SY集团的那条祝福微博—— 风行蓝V:【我们大小姐不是早就跟薄总领证了吗?你2G网?大小姐这是咋回事啊?@桥温暖有点冷】 SY蓝V回复:【小风你才是2G网,前阵子大小姐和薄总吵架已分,现在复婚了,懂?】 平日里画风极为严肃正经的两个蓝V,跟营销号似的在那儿吃瓜。 网友脑回路快烧糊了! “不是,什么意思啊?桥温暖是风行大小姐?!” “居然是复婚?!” “我CPU快烧糊了!这是什么绝世瓜中瓜啊!这世界果然魔幻!” “所以真相就是,桥温暖是严家大小姐活跃在网上的马甲?!” “卧靠!老奴震惊了!” “啊啊啊啊我不磕桥温暖和薄总,我磕小风和SY蓝V!” “桥温暖对不起!骂你是三是我眼瞎了……emmm藏那么深干嘛!” 很快,SY蓝V回复其中一条热评:“我们薄总和薄太太从校园到婚纱九年长跑超好磕的,入股不亏!” 就在全网炸开锅的时候。 乔予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问:“是你让集团官宣的吗?” 薄寒时一脸不知情,拿过她手机端详了一会儿那消息,蹦出一句:“这结婚证照片拍的不错。” 明天得去给“自作主张”的公关宣传部发喜糖涨工资。 干得不错。 很快,薄寒时收到陆之律的微信消息。 陆狗:【你和乔予什么时候离的婚???怎么不告诉我!】 薄狗:【告诉你干嘛?让你乐一乐?】 陆狗:【离婚的感觉爽不爽!】 薄狗:【觉得爽你可以再离一次试试。】 陆狗:【……】 薄狗:【下次别给我发离婚这两个字。】 陆狗:【这就怕了?】 薄寒时微微皱眉,回了四个字:【看着碍眼】 这边,乔予也收到南初的消息。 南初:【你们什么情况?!】 乔予:【说来话长,还是先睡觉吧。】 刚回完消息,乔予左手被薄寒时抓住,指节微微一凉,无名指套入一枚钻戒。 离婚的时候,因为江屿川的要求,她把这枚钻戒摘了一直忘了重新戴上。 薄寒时:“以后不准再摘下来了。” 乔予点头,“对了,我们这阵子抽空去一趟南城吧,皓月她要去南洋开拓接管酒店业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得给她送送行。” 薄寒时倒是诧异:“南洋的项目不是一直严琛在做?那地方不太平,严琛身手不错,有武力自保,项目怎么会到皓月手里?” 乔予道:“月月跟我说,南洋有她亲生父母的消息,要亲自去看看。她调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后,很可能就回来了。” 南洋……薄寒时沉思几秒。 乔予问:“怎么了吗?” 薄寒时道:“没怎么,南洋最近崛起了一股新势力,叫月亮盟,在南洋当地行事异常嚣张,占地皮做兵工厂、开赌场,什么都干。不过这在南洋不是什么稀奇事,那里就是个文明洼地。让皓月前往南洋多带几个人手,不要独行,只要不去红.灯区,应该问题不大。” “好,我会嘱咐她的。” …… 小隽行康复的特别好。 有一天晚上,薄寒时和乔予难得清闲,窝在家里看那部老片子《赎罪》,乔予依旧被电影里的男女主罗比和塞西莉亚的爱情故事感动得稀里哗啦。【这段伏笔在260章,前后呼应,感兴趣可以往回翻一下。】 电影最后,男主罗比在梦里和塞西莉亚携手奔跑在白崖绿色草地上,他们在海边的小白房子里共度一生。 可罗比和塞西莉亚的结局,却是罗比的死前梦境。 乔予特别喜欢这部电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拉着薄寒时陪她看,和她哭一哭。 于是,一家四口坐专机前往英国白崖旅游,她和薄寒时工作繁忙,结婚后连蜜月旅行都一直被耽误下来。 他们运气不错,那天的英国白崖整个天际都是梦幻的紫粉色。 入目的绿草地和白色悬崖连绵起伏,蔚蓝清澈的海面一望无际,成群结队的海鸥飞过竖着烟囱的小白房子。 薄寒时单手抱着小隽行,信步走在乔予和小相思身后。 海风吹拂,一切浪漫。 小相思此趟出行,为了拍美美的照片特地穿的花里胡哨。 她把挂在脖子上的小相机摘下来塞给薄寒时:“爸爸!给我们拍照!丑丑也拍!” 乔予抱过小隽行,和小相思一起大喇喇明媚笑着,摆着各种搞怪造型。 薄寒时在白崖附近置办了一套白色小城堡,他把钥匙递给乔予的时候,乔予发懵。 “这是什么?” 薄寒时道:“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罗比和塞西莉亚在白崖附近的那套小白房子?以前你问我,我们会不会和他们一样BE,我可以一遍又一遍反复告诉你,予予,我们不会。” 他不是罗比,乔予也不是塞西莉亚。 小相思抱着丑丑在草地上玩耍,乔予看着风景,跟着他们姐弟在拍照。 薄寒时站在不远处,海风将他的风衣吹的微微扬起。 他看着那边嬉戏玩耍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清隽凌厉的眉眼漾开温柔笑意,想起九年前—— 他在雨天捡回来的豆芽菜,竟然在日后,给了他如此完整的一个家。 十八岁的乔予说的没错:“薄寒时,养我和土豆,你不亏的。”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热烈,水波温柔,他薄寒时的妻子叫乔予,足矣。 —— 野:到这里正文差不多结束了,下一章就开启皓月和萧衍的CP故事了,在正文里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再写下去也只是吃饭睡觉无聊的水字数剧情。就在这里正文结束刚刚好。 谢谢一路陪伴支持的你们,其他煽情的话不说了,每本书都会有多多少少的遗憾,遗憾就留在这里吧,赶路要紧,我也要继续往下赶路。 后续要写的皓月VS萧衍、时予的校园篇、后代的薄隽行VS姜隐、薄相思VS盛凌洲,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可以在这里拜拜了,特别感兴趣的可以继续看下去,微博也有发关于他们故事的简介和剧情。 最后,大家江湖再见,明天开启萧衍和严皓月的南洋线。 第649章 番外时予小剧场 多年后的暖冬傍晚。 年纪很大的土豆寿终正寝了,享年25岁。 这一年的薄相思,23岁。 这只橘猫,是18岁的乔予在公园捡来的流浪猫,捡到它的时候,它才2岁。后来在爱意肆意生长和浇灌中,从瘦骨嶙峋到日渐丰满。 土豆这一生,也算享尽了荣华富贵。 在猫界,单独拥有一个豪华房间的猫,也是不多见的。 薄寒时一家四口厚葬了土豆,没有采取火葬,而是将土豆埋在了御景园后院的合欢树下。 土豆走后没多久,乔予总是梦到年少时分,她和薄寒时蜗居在出租屋里,一起养着土豆的场景。 某日清晨。 御景园别墅里忽然传来一声“喵”。 薄相思坐在沙发上,逗着橘猫。 那只橘猫,胖乎乎的,两只眼睛提溜圆,和土豆竟有七八分相似。 薄相思咧嘴:“妈妈,你看土豆又回我们家啦!” 乔予愣住了,“哪来的橘猫?” “土豆走了,爸爸怕你伤心,去帝都所有宠物店看了一圈,才找到这只和土豆很像的小猫。你看它是不是跟土豆很像?” 乔予一时动容,坐过来和女儿一起撸着猫,“是挺像的。” 可再怎么像,终究是宛宛类卿。 乔予目光怜爱的看着小猫,忽然感叹:“猫走了,还能找一个相似的猫来代替。可要是人走了,剩下的那个人,去哪里找相似的人?” 薄相思瞪大眼睛:“妈妈,你别吓我,你跟我爸爸还年轻呢,爷爷现在身体也不错,谁都不会被剩下,干嘛要让活人去找相似的人?” “我昨晚梦到我死了,灵魂站在角落里,看见你爸爸守着我,哭的好伤心,我想上前去安慰他,抱抱他,可我根本触碰不到他。” 薄相思这才明白:“所以,爸爸说昨晚你做梦做哭了,是因为梦到这个?” “是啊,人都会有死的那天,要是我先走了,不知道你爸爸会有多难过,我宁愿有个像我一样的人,继续守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终老。” 薄相思说:“可爸爸就只喜欢你,就算有个像妈妈一样的人,他也不会喜欢。听说很恩爱的夫妻,其中一方走了,另一方会因为思念成疾,很快也跟着去了。” 乔予叹了一声:“如果我跟你爸爸都走了,你们姐弟办理我们的身后事,记得把我和你爸爸合葬在一起。” “妈妈,要是人真的有来世,有奈何桥,也有孟婆汤,你下辈子还想遇到我爸爸,还想做我爸爸的老婆吗?” 乔予没有半点迟疑的说:“想啊,要是真的轮回转世,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是想遇到你爸爸,还是想跟他在一起。我和你爸爸这辈子只爱过彼此,我舍不得把他弄丢。” 薄寒时太好太好了,好到,她不愿意再去遇到别人,也不愿意再去爱别人。 她只想遇到薄寒时,也只想爱他。 “我爸离开你一周,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一走,他脾气就差的要死,估计也没人能受得了他。” 乔予笑笑,“要是他愿意,很多人都能受得了他,长那么帅,脾气差点就差点吧。” “也是,毕竟又帅又有钱还大方的老男人,还是挺吃香的。” 薄相思这话刚说完。 一道沉冷威严的男声响起—— “薄相思,你骂谁是脾气差的要死的老男人?” 薄相思下意识脖子一缩:“……不是我,我没有,我没说!” 况且……她还夸了父亲大人又帅又有钱还大方啊!! 他怎么选择性耳背呢!! 第650章 番外:油盐酱醋醋醋醋醋醋 乔予因为风行海外的业务前往欧洲卢森堡出差,薄寒时眼下着手一个并购案,没空陪同老婆前行。 和乔予一起前往卢森堡出差的还有薄寒时曾经的情敌兼大舅哥严琛。 薄寒时开完并购案会议后,其实不太放心,刚想打个视频电话问问乔予在卢森堡的工作进度,一刷手机,严琛发了条特别“潇洒快乐”的朋友圈。 严琛:【卢森堡的轻轨又快又干净/比耶】 配图照片是他和乔予一起坐在轻轨座位上,被窗户外洒进来的阳光笼罩着,笑着面对镜头比剪刀手的模样。 薄寒时和严琛之间有不少合作伙伴和生意上的共友。 不知道哪个健忘的加不长眼的家伙,在严琛这条朋友圈下面评论了一句:“严总终于谈恋爱了?女朋友真漂亮!恭喜恭喜!” 薄寒时看着那条共友评论,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噼里啪啦打字,一顿操作回了这个赵总:“这是我太太,眼睛不好就捐了吧。” 回完之后,又觉得不太解气,反复思考别人为什么会觉得乔予跟严琛是一对?? 可能是他朋友圈发的太少导致这些人是鱼的记忆?? 没一会儿,薄寒时在朋友圈莫名其妙的发了一张和乔予在R国大雪里的合照。【这张照片来源在第306章。】 照片里,他背着乔予,乔予趴在他肩上,搂着他的脖子比耶,两人脸颊贴着,背景是R国的雪夜。 看起来比严琛在轻轨上那张合照唯美亲密多了。 那个没事瞎评论的赵总闻着味儿就来了,瑟瑟发抖。 【薄总,我眼真瞎啊!待会儿就去把眼睛捐了!】 薄寒时冷笑:哼,这会儿才知道谁是合法的。 此刻,在卢森堡的严琛和乔予,还没来得及看朋友圈这一顿操作。 他这边是下午三点,乔予那边是早晨九点左右。 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乔予才接。 视频一通,薄寒时就问:“哪儿呢?” 这语气充斥着火药味儿,不大妙。 乔予自然感觉到了,揶揄道:“这边早晨九点,薄总,谁家老公大早晨查岗?” 薄寒时脸色一正,嗓音也沉了几分吐出一个字:“我。” 特别嚣张。 那边,轻轨到站了。 严琛的声音传过来:“予予,别玩儿手机了,下车吧。” 接着,严琛的手很自然的就伸过来,准备拉她。 薄寒时忍无可忍,冷声道:“严琛,你把手撒开。” 严琛脑袋一歪,凑到屏幕前,特欠的说:“妹夫,你在国内中午吃什么了?吃炸药了?” 薄寒时:“我马上就点了你。” 严琛:“可惜我在卢森堡。” 薄寒时咬牙:“给我等着。” 严琛特淡定:“行,我等着。” 卢森堡距离帝都快一万公里,航班飞行约莫十一个小时,他怕个der。 …… 当晚回到酒店休息的乔予,翻着朋友圈,看见薄寒时和赵总的“对线”,快笑岔气了。 不是,他多大了,吃起醋来怎么还这么幼稚。 刚想打个视频过去安慰安慰正在开醋厂的男人,瞥见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不早了,帝都这会儿应该是凌晨。 乔予想着他最近在收尾一个比较复杂的并购案,大概率很累,放下手机,没再去打扰他休息。 她睡到半夜,门外有人咚咚敲门。 乔予被吵醒,有些心惊,她抓着手机走到门口,用英语问了句:“谁在敲门?” 外面响起一道熟悉低沉的男声说着中文:“客房服务。” “!!!” 这声音…… 乔予蒙着惺忪睡意的眼睛,顿时星亮。 她拉开门栓,拧着门把手一开门,就看见薄寒时站在门外。 还不等她说话,男人已经一把扣住她将她带进怀里的同时,另一手反手带上了门,接着,按着她后脑勺狂风骤雨的吻。 乔予甚至没睡醒,像是在做梦。 但也还尚存一丝理智,在最后关头提醒:“唔……没套。” 薄寒时按着她的后腰并未停止。 “我结扎了。” “……!” 过后。 乔予和他额头相抵,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薄寒时:“不欢迎我来?” 乔予听他这口气,一下就想到朋友圈那乌龙事件,噗嗤笑出声:“薄寒时,你几岁了?” 薄寒时:“我几岁你不知道?” 乔予在他唇角吻了下,安抚:“薄三岁,你来卢森堡是想我了吗?” 薄寒时将被子一拉,拢着她躺下去睡觉,闭眼丢了句:“单纯好奇卢森堡的轻轨有多快多干净。” 乔予:“……” 嗯,这理由够充分。 过了会儿,彼此不说话,她还以为他睡着了。 薄寒时忽然翻身过来,掐她腰,越想越酸:“你都没跟我一起坐过轻轨。” 乔予:“那……明天我陪你去坐轻轨?” 薄寒时:“很勉强?” 乔予:“没有,我特别乐意,我们也去轻轨上拍合照,怎么样薄三岁?” 薄寒时:“…………” 倒也不至于。 但她既然提了,他自然不会拒绝。 薄寒时:“行——你想的话,配合你。” 乔予:死傲娇。 第651章 皓月VS萧衍篇:给我生个孩子吧 【楔子】 这是严皓月来南洋的第二个年头。 花灯节,南洋大街上张灯结彩,萧衍难得的放下戒备,只带了老鹰一个手下陪同出行。 敏锐如萧衍,隐隐嗅到潜伏在人群中的杀机。 跟在身后的老鹰也察觉到了,上前在萧衍耳边低语:“爷,咱回吧,不对劲。” 可叶小五却百年难得一见的拉住他的手臂,指着街边一处摆摊卖花灯的,明眸皓齿的冲他笑:“阿衍,我想要那个小老虎花灯!” 萧衍摸枪的手骤然一僵,“你叫我什么?” 她笑的无邪又真诚:“阿衍啊,你不是我未婚夫吗?再说,你之前不是让我别总和老鹰似的叫你萧爷。叫阿衍不行吗?” “……” 萧衍摸枪的那只手收回来,一把扣住她的细腰,将她紧紧带进怀里,“随你怎么叫。” 严皓月眼角余光看见他轻勾的唇角,弧度很浅,却被她捕捉到了。 她敛下眸子的瞬间,眼底笑意顷刻敛去,瞬间冷静。 今晚,她要从花灯节逃出去。 她给萧衍的死对头苏察通风报信了。 苏察的人手会找到适当时机对萧衍下手。 等萧衍陷入火并,她就可以趁乱逃走。 老鹰还是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提醒:“爷,买完花灯我们回吧。” 萧衍买下那个小老虎花灯,叶小五玩的起劲,又指着另一处摊位,自然而然的再次拉住他的手臂,说:“阿衍,我还想要那个小狐狸面具!” 她兴高采烈的看着他。 她来南洋这么久,这是待在他身边的第七百天,却没有哪天像今晚这般,笑意明艳直达眼底。 看得出来,她今晚是真的高兴。 萧衍垂眸看向抓着他手腕的那双皓白素手。 严皓月还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跳打鼓。 花灯节的街上熙熙攘攘。 一旁走过一对父女,爸爸给小女孩买了一只小兔子面具,小女孩高兴的在父亲脸上吧唧一口:“谢谢爸爸!” 萧衍走到摊位前,给她买了那只小狐狸面具。 他骤然把人拽进怀里,挑眉道:“叶小五,我也给你买面具了,怎么感谢我?” “哦,谢谢。” 男人眉心一皱,“就这样?” 严皓月也看见那对父女之间的互动了。 就在萧衍沉脸之际,她仰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一个稍纵即逝的吻。 其实这个吻挑不起任何慾望,清淡到寡淡,却无端的,在他心湖使劲撩拨。 他在悬灯结彩的明亮灯火里看她,低头覆在她耳畔,痞气的问:“叶小五,你几岁?” 她理所当然的回:“我二十六啊。” “小孩儿才这样亲别人,二十六岁的成年人都伸舌.头。” “……” 灯火下,她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 萧衍勾唇笑,手指轻捏她滚烫的耳垂,他常年握枪,指腹早就磨出薄茧,耳垂被他弄得很痒,尾椎过电似的泛麻。 萧衍拿过她手里的小狐狸面具,正准备替她戴上。 她抓起摊子上另一只狐狸面具:“要不你也戴一个?” 萧衍微微皱眉,拒绝。 他以前戴惯了面具,来南洋总算不用戴面具,以真实面目嚣张的活着,他讨厌所有面具。 有那么一刻,严皓月有几秒的犹豫要不要坚持,但这个想法跟方才那个吻一样,稍纵即逝。 她终是放下手里那副狐狸面具,任由萧衍替她戴上狐狸面具。 他们牵着手,像寻常情侣一般走在人潮里。 严皓月透过狐狸面具,微微仰头看他,眼底有浅浅的动容——上天在赋予萧衍残缺悲惨的人生经历和身不由己时,却给了他最好的头脑和极致的皮囊。 他明明连大学都没读过,单论学历,其实算半个文盲,却精通多国语言,残暴时一枪一个,优雅时却能和她四手联弹一曲肖邦的《幻想即兴曲》。 在遇到萧衍之前,她从未想过残暴和优雅能如此复杂的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矜贵又放肆,单看外貌和气质,萧衍绝不像一个亡命之徒的浮萍浪子。 这个男人在这片身为文明洼地的南洋土地上,用武.装、智谋以及鲜血,站在了权力最顶尖,成为了南洋最大的组织幕后掌权人。 她不得不防备,不得不怕。 片刻后,街上大乱。 鱼贯而出的狐狸面具脸从人潮汹涌蹿出,那些人手里各个持有武器。 老鹰大惊,连忙抄家伙:“爷!有情况!” 萧衍冷眼望去,身旁熙熙攘攘的人流撞过他的肩膀。 严皓月趁机用力甩开他的手,戴着狐狸面具混进了人潮里。 萧衍不是这时候意识到不对劲的,拔枪的同时,朝人流里往回看一眼,满眼狠戾和失望。 叶小五! 她还真是想他死啊。 不过要让她失望了! 他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能活。 木仓声在大街上刺耳不绝,那群戴着狐狸面具的人,很快被萧衍埋伏在暗处的人包围。 他之所以敢只身带着叶小五在大街上招摇乱晃,是因为早有设防。 足足十来个戴狐狸面具的人,被制服后,匍匐在地。 萧衍散漫松弛的坐在那儿,骨节分明的手指提着一盏小老虎花灯轻晃。 他睥睨着地上的蝼蚁。 下巴微抬,示意手下卸了这群人的面具。 一个个揭开,没有一张脸是叶小五。 萧衍冷笑。 跑的挺快啊。 下一秒,他脸上笑意骤然阴戾收起,指骨用力收紧,几乎要将花灯手柄捏碎。 “把叶小五给老子抓回来!” …… 严皓月是逃到南洋码头被抓的,她被两个雇.佣兵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朝她走来,他踩碎地上的狐狸面具,几乎将她笼罩。 他提着那盏小老虎花灯,在她眼前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挑眉问:“刚才不是缠着我给你买小老虎花灯,这会儿不要了?” 严皓月脸色惨白,水眸颤动的盯着他:“你、你想怎么样?” 他站在那儿,打量她半晌,似乎真的在思考该怎么办。 片刻后,他微微一笑:“你联合我的死对头要杀了我,我是命大,还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我要是死了,这会儿你可就见不到我了,谁给你送小老虎花灯?” 他明明在笑,可那笑意渗人又狠戾。 “小狐狸,你说怎么办?” 那地上被踩碎的狐狸面具,仿佛是她的下场。 严皓月平时胆子极大,可此刻,牙关止不住的打颤:“你……你杀了我吧。” 萧衍轻轻叹息:“那我可舍不得,你要杀我,便是欠我一条命。不如这样吧,给我生个孩子。” 一命换一命。 公平。 公平至极。 可他太坏了,她浑身发抖。 萧衍已经示意那两个手下松开她的肩膀,在那一瞬间,她浑身脱力,差点跌跪在他面前。 萧衍拨开她冰凉的手指,将那小老虎花灯的手柄塞进她手心里,“好好拿着,再丢就不礼貌了。” 严皓月握着花灯手柄的手,指节苍白、发颤。 萧衍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还是漫不经心的笑:“抖什么?只是生个孩子,又不是杀了你。” 她来南洋的第七百天,双脚上了一副铁链镣铐,彻底被囚困在这方天地里,好像……再也逃不掉了。 —— 【排雷:这章是皓月篇的楔子,下一章回到皓月刚来南洋故事的最初。这对是强制爱,不要带入现实三观,不好这一口的不要因为强制爱和病娇这个类型上升现实三观。另外,这篇设定背景里是在架空的南洋,这里是个文明洼地,世界观是以暴.力和武力来获得权力。还是再次说明,这篇不要带入现实三观,萧衍这样的人现实里有多远跑多远就行。阅读愉快~】 第652章 嫁给我,不用处理婆媳矛盾 严皓月出发去南洋的一周后,被牵扯到南洋唐人街的爆炸案中,至今下落不明。 身处帝都的乔予收到这个噩耗时,双腿一软,险些趔趄。 薄寒时扶住她说:“我和严琛刚才已经联系南洋那边的警.署和当地势力的探子去寻人,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乔予唇瓣颤动:“南洋那地方那么乱,我是怕她已经……” 如果是被那边的绑匪抓了,对方图财,花钱都好说,只要不撕票就行。 可若是已经在爆炸案里被炸死…… …… 南洋。 严皓月感觉这一觉睡了很久,睁开眼醒过来,躺在一家装修极好的私人医院病床上。 这是一间VIP病房,对面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性—— 仅仅是坐着,也能发现那男人身形极高,腿很长。 穿着上好绸缎质的黑衬衫,纽扣只扣了四颗,露出一片劲瘦又结实的胸膛,看上去落拓不羁。 再往上看,那张脸俊美又邪性,看起来很坏,但长相无可挑剔。 他青筋凸起的右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和一只红色小发圈,手里正捧着一本全英版的莎士比亚在打发时间,痞气而优雅。 矛盾极了。 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盯着她,很随性的问了句:“醒了?脑子还好使吗?” 视线在半空撞上。 她发现她大脑一片空白混沌,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是谁?” 面对这样的质问,男人没什么意外,丢下手里那本全英版的莎士比亚,起身自我介绍:“萧衍,你的救命恩人,刚从一场大爆炸里救了你。” 严皓月:“萧……衍?” 他应声,“萧瑟的萧,衍变的衍。”【这段可以参考第318章】 严皓月努力寻思半天,比起对方的名字,她更好奇自己是谁。 “那你知道我是谁?” 萧衍默了几秒,直视着她探究的眼神,告诉她:“你叫叶小五。” 她琢磨着这个名字,微微皱眉:“怎么那么像阿猫阿狗的名字?” 萧衍:“是挺随便的名字,不过合理。” 严皓月纳闷:“什么合理?” 萧衍:“你从小被亲生父母遗弃,是个孤女。” 她听到自己这么惨的身世,眸光闪过失落和晦暗,“那我是不是没有家了?” 萧衍并不可怜她,而是说:“我可以带你回家。” 她微怔,记忆空白后,有很强的不安感,问题很多:“你为什么救我?我们之前认识吗?” 萧衍面色如常,琥珀色的眸子,眼波平静极了。 “你是我未婚妻。一周前,你在唐人街附近逛街,很不幸的遭遇爆炸案,严重的脑震荡伤到了海马体,导致你记忆缺失。” 他顿了顿,又平静陈述一个事实:“你昏迷了一周,我守了你一周。” 她还没适应过来她的名字和身世,又遭遇一个暴击,惶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我……我结婚了?!” 比起她的惊愕。 萧衍镇定到几乎看不出情绪来:“淡定点,只是未婚妻。” 她还在苦于自己失忆的事情,越想脑袋越痛,下意识捏着拳头去捶脑门。 萧衍控住她乱捶的手,提醒她:“脑震荡只会越捶越糟糕。” “……” 她这个未婚夫相当会体谅她,给她倒了杯水,慢条斯理的宽慰她:“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没所谓。” 呵,他说的好轻松,失忆变成傻子也没所谓吗? 她正绞尽脑汁的试图记起什么来,一个华人医生敲门进来。 医生对萧衍的态度毕恭毕敬到了不寻常:“萧爷,叶小姐的病情已经稳定,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萧衍若有所思,侧眸看对方一眼,目光压迫:“确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瑟缩和惧意,强装镇定道:“确定,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位叶小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永远都记不起来了。 萧衍点头,嗓音浅淡又礼貌:“要是有个万一,我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万一。” 医生浑身瞬间紧绷,不寒而栗。 看医生对她这位未婚夫的态度,这男人应该很有权势? 不等她暗暗观察,身体一轻,被萧衍打横抱起来。 “回家了。” 严皓月有些怔忪,定定看着他那张皮相和骨相都生的极好的脸,就是没有印象。 “我们是因为互相喜欢才订婚的吗?我只知道你叫萧衍,除此之外对你一无所知。你是做什么的?你有爸妈吗?我如果嫁给你,要不要处理婆媳关系?” 她一股脑儿的问题,问出来后,又觉得问的太多了。 他们好像还不熟。 萧衍抱着她,往医院外面走,逐个回复她的问题:“互相喜欢;做点小生意;父母双亡。” “……” 他垂眸看她,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嫁给我,不用处理婆媳关系。” 她寻思着点头,这样啊……听上去还挺简单的一个人。 萧衍:“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她甩出一堆相亲问题。 “请问你年纪多大?” “二十七。” “你经济条件怎么样?” “有一点钱。” “学历呢?” “文盲。” 严皓月:“……文盲能看懂全英版的莎士比亚?” 他刚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的那本书,就是全英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萧衍:“半个文盲。” 严皓月:“…………” 她费劲巴拉的还想再问点什么,萧衍已经抱着她到了医院门口。 门口停着一辆明显改装过的银顶迈巴赫S680,她是脑震荡失忆了但不是傻。 她偏头看他:“这是有一点钱?” 给他们开车门的手下老鹰说:“这是长租车,一天三百,包月八千。” 严皓月古怪的看向萧衍去寻求答案。 萧衍挑眉,似笑非笑:“他跟你开个玩笑。” 接着,抱着她上了车后座。 老鹰开的车,车子在南洋大街上招摇的行驶着。 后座车窗半降。 严皓月趴在窗边新奇的看着窗外的一切风景,这里好陌生啊,陌生到她像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萧衍靠在后座,锐利目光扫到不远处商场的广告牌上,竟然在放着一则寻人启事。 大屏幕上,放的照片正是严皓月的。 前面开车的老鹰也发现了,从后视镜里和萧衍对视一眼,将后座隔板升起来。 严皓月正看着窗边沿途景象,手腕被骤然扼住,被一股力量桎梏,重重摔进他怀里,还不等她反应,萧衍已经翻身将她压在怀里。 男性冷冽清淡的松木香萦上鼻息,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将她顷刻包围。 唇舌掠夺,肆意深入。 她被吻到发抖。 —— 注:萧衍就是老K,之前萧衍为了做任务潜伏在皓月身边做保镖,化名老K,后从独龙会独立出去,逃到南洋,在南洋开拓事业线。皓月原名叶小五,从小被遗弃,是被乔予的亲生父亲严老从福利院领养的。 关于萧衍和皓月从小在福利院的渊源,感兴趣可以着重回顾一下第318章和464章,其实不看也行,这个故事可以当做全新的新书看。 第653章 这么说,你打算陪我一辈子? 唇上气息被掠夺,陷入短暂的窒息,那只卡在她腰间腕骨分明的手收得很紧,牢牢控住她的挣扎。 一分钟不到,银顶迈巴赫从那巨大的广告牌下飞驰而过。 萧衍松开了怀里的人,从她身上镇定自若的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与此同时,安静的车厢内“啪”一声。 他右脸结实的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瞪着他,耳根又烫又红,快红到了脖子。 她大骂:“流.氓!” 萧衍不怒反笑,幽幽提醒她:“我是你未婚夫,亲你是正常操作。” “未婚夫就可以随便强吻吗?” 这话说的其实很没有底气,但她一向歪理多,梗着脖子说:“而且,我现在根本不记得你,我对你没有感情,你这样跟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前面开车的老鹰也听见了争吵,这巴掌打得够响,够……他.妈不要命的。 很快,他如愿以偿、理所当然的听见了拉动套筒的机械声。 嗯,该出人命了。 该说不说,这妞虎了点? 后座。 萧衍把玩一把枪,眉眼漫不经心:“不给亲?” 子弹“咔嚓”上膛的时候,严皓月感觉自己的脖子也被狠狠咔嚓了一下。 做点小生意的人,手里会有枪吗? 她瞳孔不自觉放大,后背发毛的厉害,肃然起敬。 特别特别识相的结束了喋喋不休。 小声哔哔:“我是说……你看啊,你虽然是我的未婚夫,但我现在完全不记得你了,你亲我,我也没什么感觉,你跟亲木头似的,有什么意思?” 萧衍冷冷看着她,手指灵活的将枪口随意一转,对准她。 男人轻轻挑眉:“没感觉你脸红?” 严皓月看着那枪口,倒抽口凉气,俏丽明动的脸上堆着狗腿的笑:“我是说,下次你要亲我的话,能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他一脸玩味的睨着她,反问:“让你有心理准备扇我耳光?” 不不不,他有武器,他是老大。 她笑嘻嘻,狗腿的要死:“当然不,亲我之前跟我打好招呼,这样我才更好的回应你,这种事,如果对方跟木头似的一点回应都没有,多没劲啊!” 萧衍靠坐在那儿,微微皱了下眉头,似在思忖她这话的道理。 严皓月脸都快笑烂了,心里疯狂的MMP,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想跳车! 她这未婚夫是哪路大佛!这么吓人! 好半晌,大佛慈悲为怀,应了一声:“言之有理,你跟木头似的,确实没劲。” 皓月小心翼翼的把那对准她的枪口缓缓推回去。 她咧嘴,谄媚极了:“这玩意儿太危险了,小心走火,我要是挂了,你看你本来就父母双亡,要是再失去我这个未婚妻,多可怜啊。我可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世上。” 萧衍静静看她演,“这么说,你打算陪我一辈子?” 她想也不想的就点头,特别的真诚:“当然,我不是你未婚妻吗?以后我们还会结婚,还会生小孩……还要白头偕老……我自然要陪你一辈子。” 她想留着小命活到七老八十!发髻斑白! 结婚? 生小孩? 白头偕老? 一辈子? 这些词汇,萧衍还是头一回听说。 新鲜,新鲜极了。 像他这样游走在黑白之间刀口舔血的人,还有机会结婚生小孩? 他能活到现在,和他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有很大关系。 他没有软肋,手段够狠,所以能活。 有一瞬间,他看她的眼神有抹异样的深沉,但稍纵即逝,半真半假的说:“有些人,是没有一辈子的。” 更没有白头。 因为大概率活不到白头。 当时的严皓月并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当他在威胁她。 大概是太怕自己被咔嚓了,她竟然双手主动抱住了他的手臂,笑的比花还灿烂:“别人有没有一辈子我不清楚,但我们之间,肯定有一辈子!” 萧衍视线下移,落在抱着他手臂的那双白皙素手上,眼底戏谑极了:“叶小五。” “我在,宝贝儿。” 演起劲了是吧? 萧衍勾唇笑,“你拿过奥斯卡吗?” 严皓月:“……” 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讨好的时候,萧衍再次翻身压在她身上。 他扣着她后脑勺,目光落在她唇瓣上,玩味至极:“这一次会回应我?” 她睫毛扑腾的厉害,纤瘦的背脊往后直退,直到退无可退,紧紧贴在真皮座椅上,笑的比尸体还僵。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沙比极了。 居然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回应……回应他个der! 但,求生欲让她说出了这世上最动听最真诚的情话来。 她眯眼干笑:“必须狠狠回应。” 她鼓起了这辈子的勇气,丢掉了全部的矜持,与其被动的任人宰割,不如先发制人。 她一仰头,唇瓣贴在了他唇角,很生硬的啃着。 牙齿好几次磕到萧衍的嘴唇。 这哪里是接吻? 萧衍反客为主,手掌托着她细细的腰肢,将她一把抱到腿上,另一手掌控住她后脑勺,嗓音又冷又慾的吩咐:“要亲就好好亲,敷衍了事不是成年人行为。” 她找借口:“我吻技差,你多担待。” 萧衍看着她唇瓣,眸光暗了暗:“差就好好练。” 接着,他教了她好一会儿怎样才算是成年人之间的接吻。 折腾好一会儿。 她脸烫的冒热气,小心翼翼的坐到了车窗边,尽可能的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她正襟危坐背脊绷直一脸严肃,可耳根却是通红通红的。 萧衍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唇角,被大大的愉悦到了。 前面又路过一个大型商场。 萧衍朝她身上看一眼,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不伦不类的,是老鹰临时去买的。 老鹰是个粗人,品味很差,差到没有。 给她买的这一套衣服,是一条死亡芭比粉连衣裙,款式也很土。 不过胜在她皮肤白,个子高挑,这么丑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倒也不算太难看。 她脚上穿的,还是医院的一次性拖鞋。 萧衍眉心皱了皱,他的女人,不能穿的太穷酸。 他抬手敲了敲车后的隔板。 隔板降下,对老鹰吩咐一句:“前面商场停车。” 老鹰应声:“好。” 严皓月跟着萧衍进了商场后,才从一面全身镜里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她脑门上缠着一圈白纱布,身上穿着一条死亡芭比粉的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一次性拖鞋。 跟个女精神病一样。 她嫌弃的看看身上的裙子,一脸困惑的看向萧衍。 以为是他买的。 萧衍不背锅,解释:“你身上这条丑裙子,是老鹰买的。” 老鹰:“咳,柜姐说这条最适合性.感女人穿。” 严皓月:“你傻啊,柜姐把卖不出去的裙子卖给你了!” 第654章 就为了她,你拒绝我? 有些女人似乎一出生就是逛街的一把好手,比如严皓月。 她从商场的一层逛到七层,再从七层逛到一层,从这个专柜跑到那个专柜,来回好几趟,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 甚至忘了自己脑袋上还缠着一圈白绷带,刚从病床上下来。 严皓月原本是穿着一次性拖鞋跟在萧衍身后的,逛着逛着,萧衍和老鹰俨然成了跟在她身后的保镖。 老鹰看看时间,提醒道:“老大,我们答应了苏察下午一点半在香港街33号谈事,再逛下去,要晚点了。” 南洋分布好几股帮派势力。 苏家世世代代在南洋混了上百年,在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势力不容小觑。 上个月,萧衍截胡了苏察一笔大的跨境生意,苏察这会儿气还没消干净,正想找茬发.泄。 要是这回谈事去晚了,恐怕要出事。 萧衍冷哼:“老子怕他不成?” 刚来南洋那会儿,这苏察没少给他的人下马威。 萧衍早就跟他不对付。 前面,严皓月已经摸清了这个商场的品牌分布位置,轻车熟路的跑到一家高奢店门口,这完全是下意识的。 钻进去之前,其实她没考虑过萧衍的钱包够不够鼓。 大概是因为她的衣着打扮看起来有些“低.俗奇特”,专柜的SA很自然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我们现在需要排队预约。” 严皓月看看空荡荡的门口,“可现在没有人排队啊。” SA并不想接待她,“您要是不愿意等……” SA的话还没说完,萧衍已经信步走到严皓月身后,声音冷戾而寡漠:“等什么?等阎王还是等投胎?” SA看见萧衍,呼吸一滞,连带着脸色都白了几分:“萧、萧爷……” 南洋最繁华的香港街尽头,有一个超五星的豪华酒店,老板就是萧衍。 萧衍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个普通商人,但他来南洋和苏家的人来回厮杀了那么久,在香港街33号更是一战成名,在香港街这一片想要混下去的人,没人不知道萧衍。 南洋这地方,落后却富有,是块肥肉,不讲究文明和法律,可以一战成神,也可以一败粉身碎骨。 这里很乱。 能立足于此的人,手段可想而知,暴戾仅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柜姐瑟瑟发抖的赔笑:“萧爷说笑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小姐是萧爷的人……” 老鹰硬声硬气的对柜姐说:“既然知道,还不让我们进去?” 柜姐有些为难:“萧爷,我自然是不敢得罪您的,但苏娜小姐包场了,正在里面挑东西呢,苏娜小姐的脾气,您也知道……” 苏娜,是苏察的亲妹妹,出了名的骄横跋扈。 因为苏家势力很大,苏娜在香港街和螃蟹一样横着走。 老鹰眉头一横:“照你的意思,我们萧爷的面子还没有苏娜的大?” 柜姐吓得腿软,急忙解释:“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皓月从他们的交流方式和柜姐的态度中,大概了解她这未婚夫,身份是如何的“简单”。 她只好奇一点——她是怎么和这尊大佛搅和在一起的? 难道……是嫌命长吗?? 老鹰也不废话,大手按住柜姐的肩膀,一把拨开她,“识相点,别找事,今天我们萧爷赶时间,否则这会儿送你去投……” “投胎”二字还没说完。 萧衍冷睇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他——说话注意点。 为什么要注意呢?平时他们行事更过。 老鹰这才发觉他们今天身旁还带着一个“多余又麻烦”的女人。 哦,注意给皓月小姐看,免得留下不好的印象。 老鹰双手交握负在身前,微微低头,立马乖了。 萧衍倒不说狠话,只是带着皓月直接进店,柜姐也不敢阻拦,只能头皮发麻的跟在他们身后。 很快,正在店里挑选包包的苏娜也注意到了萧衍。 她最初看见萧衍的脸,眼神是明显的一亮,在看见他身边站着一个陌生女人时,目光瞬间变得不善。 女人的直觉告诉皓月——苏娜看她的眼神,显然是看情敌的眼神。 她们互相打量几秒。 苏娜率先开口:“你之前跟我说你肾不好,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没想到,你是喜欢这款啊。” “就为了这个女人,你拒绝我?” 这话是对萧衍说的。 皓月却从苏娜这番话里捕捉到重要信息。 一,苏娜明显没见过她,也就是说,她之前大概率不在萧衍身边。 所以,她这个未婚妻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萧衍难道是人.贩子正在拐.卖她? 二,萧衍肾不好? 他那拽样,中看不中用? 就在她疑虑之际。 萧衍吩咐她:“去挑你喜欢的东西。” 皓月“哦”了一声,特别识相的去那边挑衣服了,把空间留给了萧衍和苏娜。 苏娜瞪了眼皓月,莫名气急:“这女人究竟是谁?我以前怎么没在南洋见过她?” 萧衍淡淡回应:“一个小孤女罢了,你没见过正常。” 苏娜不信:“你带小孤女来奢侈品店买衣服买首饰?萧衍,你当我是傻子好忽悠?” “苏大小姐对我新收的小跟班也有意见?我给小跟班置办几套行头,这事儿归你管?” 他语气很淡,也很平静,却说出的话很拽很刺。 眉骨稍稍抬起,目光扫向苏娜的那一秒,冷的像是看一具尸体。 苏娜背后起了一抹寒意。 可她没在怕的,她背后的苏家在南洋权势滔天,是她蛮横霸道的资本。 她又仔细瞧了几眼那边正在挑选衣服的年轻女人。 哼,新收的小跟班? 萧衍的鬼话谁信? 苏娜打直球:“我看她不是你新收的小跟班,而是你新养的情.人吧?” 萧衍散漫的靠坐在贵宾沙发上,手里把玩一只银灰色打火机,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重要,玩玩而已。” 苏娜勾唇,这才满意。 他最好是玩玩而已。 苏娜今天逛街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买了几个包便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开。 走到店门口时,恰好听到里面传来的女声—— “未婚夫,这件怎么样?” 皓月拿着一件裙子在身前比划,转头笑看向萧衍,问萧衍的意见。 男人的意见不重要。 可掏钱包付钱的男人的意见,就很值得参考。 毕竟,她现在寄人篱下,得识趣。 苏娜听到“未婚夫”那三个字的时候,脚步一顿。 坐在沙发上把玩打火机的萧衍,眸光更是一怔。 他抬头,看向皓月,冷声提醒她:“饭可以乱吃,近乎别乱套。” 在外面这么叫他,是嫌命长。 想要他命的人很多,想捏住他软骨的人也很多。 这没什么感情的话音不大不小,恰好足够门口的苏娜听见。 女人很满意,转头走了。 第655章 带你了解一下我的世界 皓月结合他方才对苏娜说的话,顺驴下坡:“所以,你不是我未婚夫,那你为什么骗我?” 刚开始和她套近乎的,难道不是他吗? 很突兀地,她想起在车里那深入到让人发抖的吻。 她为自己鸣不公:“你不是我未婚夫还强吻我?哦——我知道了,你想白.嫖?” 萧衍起身走到她面前,抓住她指控的手指,“我不白.嫖,以后在人前你的身份就是我的小跟班。” 她骨子里的高傲让她第一反应是极度的不情愿:“凭什么?” 萧衍:“在人后,我给你当跟班。” 皓月:“你给我当跟班,我有什么好处?” 天大地大,保住小命最大。 除此之外,万事“利”字当头,是刻在商人血液里的东西。 商人? 她被自己下意识的心里独白弄得起疑,难道在没失忆之前她是个商人? 就在她思忖之际。 萧衍说:“在香港街,我排老几,你就排老几。但在人前,你是我手下。” 口气这么狂? 她这会儿刚认识她这“未婚夫”,还摸不清这人到底有怎样的势力和底牌,便问:“具体点儿的好处?” 萧衍喜欢给对方眼下最具有诱惑力的饼。 他淡淡扫一眼这专柜,“看上的全要了。” 皓月:“靠!!!” 出手真够阔绰的! 短短半小时内,她在各大品牌的柜姐带领下,扫荡一圈。 拿下十个稀有皮的铂金包,五双CL红底高跟鞋,五双华奴天伦,不计数的时装、化妆品和护肤品…… 老鹰看着那堆成小山的名牌,小声吐槽:“老大,你捡回来的哪里是失忆小孤女,这分明是活的吞金兽啊!” 老鹰对女人用的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奢侈品所花的钱,可以去地下拍卖场竞拍最先进的武器。 他认为,钱得花在刀刃上,比如买武器、买工厂、开赌.场、买地皮。 皓月站在那些名牌旁边,冲萧衍挑衅的扬扬下巴:“我可是很难养活的,不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告诉我,我的真实姓名、真实身份,放我回原来的地方。这些东西我可以全退了。” 萧衍静静看着她,朝柜姐说了两个字:“刷卡。” 相当的干脆利落。 “……” 玩儿真的? 皓月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这下是真纳闷也是真吓到了:“不是,我真是你未婚妻啊?” 如果萧衍是为了白.嫖一个漂亮女人,没必要费尽心思的兜一圈谎话,更没必要在她身上花这么多真金白银。 毕竟买这些名牌的钱,可以去包十个八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了。 而且,这家伙长成这样,那身材那肌肉……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没有钱权光环,想必也不缺恋爱脑和颜控跟在他后面打转。 比如刚才那个苏娜小姐,就挺喜欢他。 萧衍在一家男装店门口顿住脚步,半是玩味半是认真的提醒她:“想早点见阎王就在外面多喊我几次未婚夫,大声点儿,越大声越刺激。” 皓月凑上来,特好奇:“那我小声点儿,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萧衍攥住她的手腕,走进那家男装店,丢了句:“阎王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 这么刺激! 她扭头问他:“你要买衣服啊?” 萧衍吩咐柜姐:“给她挑几身合适的男装。” 皓月一开始是抗拒的,“我是女的,干嘛穿男装?不会吧,你口味儿那么重?” 喜欢女扮男装的? 萧衍:“想要活得久,就听我的。” 她一点就通,很快明白过来—— 做萧衍的女人是一份随时都可能会跟阎王打交道的差事。 她伸手将长发一拨,一派自恋:“也对,像我这么漂亮招摇的女人,走在大街上是挺危险的。” 她单手扶在全身镜旁,摆了个妖娆的pose,但很显然,她忘了她身上还穿着那条死亡芭比粉的连衣裙。 这画风,看上去,清奇极了。 萧衍睨她一眼,很客观的说:“你现在这样走出去,会成为流浪汉的香饽饽。” 她挺不服气,“为什么是流浪汉?难道我就不配吸引年轻英俊的钻石王老五?” 萧衍看向镜子里的她,犀利的点评了一句:“因为,你现在很像一个脑干缺失的漂亮女神经。” 她嘴角抽的厉害,怼了句:“漂亮的女神经,那也是漂亮的!” 很快,柜姐挑了几套小尺度的全套男装过来。 “小姐,您试试,不合适的话还可以量身定做几套。” 她接过衣服,钻进试衣间。 没过几分钟,她穿着一身男装出来,白衬衫、黑西装,172的高挑个子,带着英气的明艳御姐脸,飒爽英姿。 女扮男装不是问题,可能还会成为这条街最靓的小白脸。 只是有一点不雅观。 她一手扶墙,一手拽着腰间的西裤,尴尬道:“其他都合适,西裤腰太大。” 萧衍道:“拿条皮带过来。” 柜姐选了一条比较有设计感的黑色细皮带过来。 她西裤裤腰太大,一松手就可能掉下去,导致没有手去系皮带。 萧衍朝柜姐伸手:“皮带给我。” 柜姐递上后,萧衍倾身去给她系皮带。 她尬笑:“这、这不好吧?” 萧衍将皮带穿进西裤扣内,大手卡着她的细腰将她扳到怀里,面对着全身镜,劲瘦修长的男性手臂从她腰后穿到前面,将皮带一勒,勒到最里面那颗扣眼里,啪嗒一下扣上,动作利落而流畅。 他在镜子里和她视线撞上。 他的目光放肆而直白:“有什么不好?替你系皮带,也迟早替你解皮带。” “……!” 皓月吓得不轻,谄媚笑着:“迟早……迟早是什么时候?” 别太早。 萧衍垂眸看她,“你很期待?” “……” 他眼底戏谑很浓:“既然你这么期待,那就今晚。” 期待……期待个锤子! 她冷汗直冒:“你不是肾不好吗?” 萧衍:“分人,有时好,有时不好。” 皓月嘴角狂抽:“这玩意儿还能自由调节?” 萧衍:“能不能自由调节,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语气正经的一塌糊涂。 可说出来的话,要多流氓就多流氓! 他勾住她的肩,俨然对待跟班小弟的模样,“西装不错,就是头发长了点。” 她抱住脑袋,一脸抗拒:“这头发我不剪!” 枪指着她脑袋,她也不剪。 呸……枪指着她脑袋,就商量商量。 萧衍看看她这一头发质极好的浓密长发。 长发在床上比较有感觉,剪了的确可惜。 于是她给自己选了一顶合适的假发,又用眉笔把眉毛描的粗.硬了一点,打了一点鼻影,片刻后,一个英姿飒爽的小白脸站在萧衍面前。 她衬衫扣子上面两颗没扣,露出细细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又英气又性.感。 萧衍眸光稍暗,抬手过去,慢条斯理的替她将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颗。 皓月瞥他一眼,他胸前开着三颗衬衫扣子,特别的风流。 她皱眉吐槽:“全扣上像个傻帽儿。” 萧衍不管她死活,抬腿朝商场外走,丢她一句:“系上领带就不傻帽了。” 上了那辆银顶迈巴赫后。 老鹰开车,询问:“老大,先回酒店还是直接去谈事?” 萧衍看一眼腕表时间,已经一点二十五分了:“来不及了,直接去谈事。” 老鹰从后视镜里顾忌的看一眼后座的女人,“带叶小姐一起?” 萧衍拿起丢在后座的一条黑色细领带,套她脖子上。 皓月见他这动作特别的随便,皱眉道:“你栓狗呢?” 萧衍侧眸看她,手指利落的替她打好领带,“你见过谁家小狗穿这么人模人样?” “……”她问:“去哪?” 萧衍:“带你去了解一下我的世界。” 第656章 泡上瘾了?(3000+) 香港街33号,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俱乐部。 这里不分昼夜,二十四小时营业,娱乐项目丰富多姿。 在这里三分钟可以谈完一笔大的跨境生意,赚的盆满钵满;也可以在三分钟之内在这里的赌桌上输得裤衩不剩,要是还不起,剁手跺脚是常有的事。 这里很吵,喧嚣的空气中充斥着强烈的烟味、酒味、廉价刺鼻的香水味,还有一些不能明说的像烟味却不同于寻常烟味的烧焦的酸臭味。 皓月女扮男装跟在萧衍和老鹰身后。 前面两个男人气场十足,萧衍狠戾桀骜,老鹰魁梧威严,他们一路进来,路过的人群自动让路,为他们开道,不敢靠近。 唯有她张着新奇的眼睛东张西望,看起来像是很好得手的小白脸。 妖娆性.感的女荷官穿着短短的吊带紧身连衣裙,扭着水蛇腰和翘.臀路过严皓月的时候,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她小白脸上狠狠揩了一把。 “萧老大新收的小跟班长得真俊俏!” 萧衍将严皓月猛地拉到身侧来,眼底漫过寒霜,“手不想要直说,别他.妈到处乱摸。” 女荷官一向很怕萧衍,只是没想到萧衍对一个新收的小跟班都如此护犊子。 连忙赔笑娇嗔着道歉:“人家手贱嘛,哪里知道这是萧老大的新宝贝。萧老大要是剁了我的手,我以后还怎么给客人发牌呀?” 萧衍今天来谈生意的,懒得和这些小角色斤斤计较,见了血不吉利。 老鹰会意,打发道:“今天萧爷有正事,不取你的手,还不赶紧滚去发你的牌,少在这儿叽叽歪歪。” 女荷官也不敢多言,只谄媚道:“鹰哥要是有需要,叫我呀,不要小费的。” 老鹰硬朗的眉头一横:“滚不滚?” 女荷官诚惶诚恐的跑开。 萧衍仰头,看向二楼,苏察站在那儿朝他招了下手,嘴里叼了根雪茄,明显恭候多时。 他阔步上去,朝真皮沙发上一靠,朝一旁侍者说:“满冰,威士忌。” 皓月这会儿嘴巴也干了,对侍者说:“我也要一杯。” 侍者:“什么酒?” “和他一样,满冰,威士忌。” 萧衍一怔,拧眉道:“脑震荡还没好,喝什么酒?” 皓月:“我就喝一点。” 萧衍没再阻止,却也没同意。 苏察靠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夹着雪茄,皮笑肉不笑:“萧衍,你真是越来越懂规矩了,来的挺早,挺好。” 现在已经是一点五十分,距离约定的时间一点半,足足晚了二十分钟。 苏察一向要面子,这晚点的二十分钟势必和他掰扯、算账。 比起苏察的动怒,萧衍态度轻慢不屑的很:“我赴约是来跟你做生意,不是来听你发脾气的,你要是改不掉这臭脾气,我看这生意也别做了。” “现在谁手头有那么大的资金,能吃得下你这批货?萧衍,别当我不知道你以前的经历,背叛国际组织逃到南洋来的过街老鼠罢了,你真以为你军伙商的身份了不起?” “跟过街老鼠谈生意,委屈你了。” 萧衍不怒反笑,幽幽起身,走到苏察身边,单手按住他肩膀和手臂的同时,另一手抽走了苏察嘴里叼着的那根燃烧的雪茄,将那冒着火星子的烟头用力按在了苏察手背上! “滋滋”一阵烤肉味。 “萧、衍!” 苏察痛的龇牙咧嘴,身旁小弟拔枪对着萧衍脑门的同时,老鹰也拔了枪对准苏察。 一瞬间,气氛剑拔弩张。 雪茄火星子被按灭了,苏察右手背上烫出一个巨大的血泡来。 萧衍将那截按断的雪茄随手丢在桌上,慢条斯理的坐回沙发上:“苏老板要是脾气还没发完,我这个过街老鼠就帮你再泄泄火。” 他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夹在指间徐徐抽着,丝毫不顾对着他脑袋的枪口。 苏察被搞得冒火,摸出枪对着他:“萧衍!这里是南洋!你别欺人太甚!” 就在这时,萧衍的手下按着一个女人上来。 苏娜哭哭啼啼:“哥哥救我!” 苏察一惊,“萧衍!你竟敢绑架我妹妹?” 萧衍勾唇,笑的很轻,修长手指挪开苏察对准他的枪口:“我这人追求公平,你搞我,我就搞你。” 苏察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现在搞我家人!” “苏老板刚才还骂我过街老鼠呢,我都没发脾气,你发什么火?消气了就坐下来好好谈谈生意,和气生财的道理苏老板应该比我懂,见血光对谁都没好处。” 搞来搞去挺没劲。 苏察看看被按住的妹妹,压下胸腔暴怒,将手里的枪重重扣在桌上,“把我妹妹放了!” 萧衍下巴抬了下。 手下给苏娜松了绑,苏娜跑到哥哥身后去。 皓月规规矩矩的站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喘,生怕他们开枪,子弹不长眼的蹦她脑瓜上。 她这未婚夫……这么带劲?! 苏察仰头喝了一大口冰镇过的威士忌消火,语气依旧很凶:“萧衍,今天是你迟到在先,你还绑我妹妹,你哪来的道理?” 萧衍不以为然:“翻旧账没意思,我刚来南洋那会儿,苏老板没少教我做人的规矩,非要算账,这旧账算不完。不是只有苏老板有规矩,我萧衍也有规矩!” 苏察现在就两个选择。 要么坐下把生意谈完,刚才就当一场闹剧过了。要么……互相开枪,大家一起死。 比起萧衍的嚣张,他略逊一筹。 苏察咬牙把这口恶气忍下去:“谈正事吧,这批货什么时候能到?” “下周一。” 侍者将一杯满冰的威士忌递给萧衍。 又将一杯鲜榨的桃汁递给严皓月。 她纳闷:“我点的不是桃汁。” “那你问萧老大,我不清楚。” 侍者看她虎的厉害,好心提醒她一句:“小兄弟,萧老大让你喝什么你就喝什么,话别太多。” 皓月咬着吸管,吸了一口桃汁,挺甜的。 她本着“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的原则,跑到旁边的台球桌充耳不闻的捣台球。 苏娜也被吸引过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我以前怎么没在萧衍身边见过你?你新来的?” 皓月拿起巧克粉磨着台球棒,忍着好笑说:“咳,苏小姐,你好呀。” 她们中午在商场专柜就见过了。 不过那会儿她还穿着女装,这个苏娜大概也不记得她了。 “我还以为萧衍身边只有老鹰那种大老粗,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俊俏的小白脸,你手机号码多少?” 苏娜喜欢帅哥,对帅哥没什么抵抗力。 皓月一脸懵:“啊?手机号?我没手机。” 苏娜皱眉:“萧老大对手下这么抠门,你跟着他做事不发薪水的吗?连个手机也买不起?还是你不想给我你的号码?” 皓月连忙摆手,“不不不,苏娜小姐这么漂亮,我怎么会不想给手机号呢,我是真没手机。” 苏娜朝她抛了个媚眼,“回头我送你一只手机。” 这苏小姐,人还怪好咧。 皓月礼貌婉拒:“这不好吧?无功不受禄。” 苏娜趁机问:“那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萧衍今天带了个漂亮女人回家?那女人是谁啊?” 搞了半天,是想贿.赂她打探消息。 她刚想装死,苏娜盯着她的脸,微微蹙眉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这个小白脸跟那女人怎么长得有点像? 苏娜正疑惑。 皓月直接打消了她的疑虑:“那女人是我妹妹!” 苏娜:“亲妹妹?” 她点头,“嗯,我妹妹惹到苏娜小姐了吗?那我这个做哥哥的,给她道个歉。” 苏娜的哥哥苏察看起来很不好惹,要是苏娜把萧衍身边的女人视为眼中钉,那她迟早遭殃。 在敌人出手之前,她得先策反敌人。 苏娜挺好哄,抱着手臂看她,“你看起来比你妹妹顺眼多了!你叫什么?下次一起出来玩儿呗,我请客。” “我啊……我叫……叶小四。” 苏娜被逗笑:“小四,那你妹妹该不会叫小五吧?” 皓月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苏小姐你神机妙算啊,我妹妹确实叫小五!” 苏娜扭头看向一边和她哥哥谈事的萧衍,心尖一动,旁敲侧击的问她:“小四,萧衍是不是喜欢你妹妹?我看见他带着你妹妹去奢侈品店买了一堆东西。” 皓月连忙否定:“不可能吧!萧老大要是看上我妹妹,我就该做梦笑醒了,到时候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能跟着飞黄腾达。但是……哎,不说了,我跟我妹妹就在萧老大手底下混口饭吃,苏小姐,你千万别跟我们过不去,我和我妹妹都是可怜人。” 苏娜见她脸色暗淡下去,不由得被她勾起了兴趣:“萧衍对你们兄妹很不好?” “我不敢说。” 她一手挡着嘴,凑到苏娜身边,小声哔哔:“我有个赌鬼爸爸,欠了萧老大一堆高利.贷,萧衍看我妹妹长得漂亮,打算把我妹妹卖去做小.姐抵债。你中午看见萧衍带我妹妹买衣服,大概就是萧老大想把我妹妹打扮的漂亮一点,好卖个好价钱!” 苏娜从小过得金枝玉贵,苏家在南洋极有威信和权势,别看苏家的生意复杂,可苏察很保护这个亲妹妹。 苏娜骄纵,却也单纯。 她虽然见过黑暗的一面,却没真的经历过底层生活,震惊道:“萧老大对手底下人这么差?还不如我哥呢!小四,要不你带你妹妹来我哥手底下做事吧,我哥给手下开的工资很高,只要你好好干,迟早能把欠萧衍的债给还了。” “那我回头找个机会,看能不能跳槽。苏小姐,你真是菩萨心肠,以后我在南洋,就要仰仗你了。” 皓月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摸了摸,感动的热泪盈眶。 就在她演的渐入佳境之时,萧衍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叶小四,在这儿泡.妞泡上瘾了?” 第657章 跟他住一间 “谁准你在这儿摸鱼泡.妞的?” 萧衍攥住她后衣领子,拖小鸡似的把她往身后一拽。 她和苏娜交握的双手就这么华丽丽的被强行分开了,苏娜敢怒不敢言的瞪着他,萧衍俨然成了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 这个萧老大,没想到如此不近人情。 手下摸个鱼而已,都这么凶,还不如她哥仗义呢! 苏娜用同情的眼神看向皓月:“小四,有空出来玩!” 才短短几分钟,她们就已经熟络到这个地步? 萧衍拽着严皓月下楼,冷声提醒她:“在南洋,到处留情对你没好处。” 她努努唇角:“我这不是不想给自己树敌吗?苏娜的哥哥苏察很厉害吧?万一苏娜看我不爽,让她哥哥干.我怎么办?” 干.她? 这两个字特别的具有歧义。 萧衍目光顷刻阴戾,“他敢!” 苏察要是这么做,他直接废了他。 严皓月一时还没理解过来他会错意了,不以为然道:“刚才苏察都敢用枪指着你脑袋了,怎么不敢干.我这个小菜鸟?” 这一次,萧衍倒是明白过来了。 他盯着她,阴沉眼底骤然浮现一丝玩味笑痕:“干.你这件事,只有我可以,其他人不行。” 话落,萧衍大步走在前面。 皓月跟个小马仔似的,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那你真的能保证别人不会干.我?” 她尚未理解另一层意思,问的一脸坦荡。 萧衍侧眸看她,眉心皱了皱:“我口味没那么重,会喜欢跟别人共享一个女人。” “……”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严皓月足足反应了三秒有余。 她耳根一瞬间红透,“你……” 萧衍挑眉看她:“我什么?除了我,难道你还想被其他人……” 她打断他:“当然不想!” 可是,她也不想被他那啥啊…… 但她不敢哔哔,毕竟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认怂的跟在他身后,走到人潮杂乱的一楼大厅时,迎面一个发传单的人,给走在前面的萧衍随手塞了一张“寻人启事”。 那寻人启事的照片,不是别人,正是身后低着头走路的严皓月。 萧衍眉心一凛,眼明手快的将对方手里那一沓传单劈手夺过来,卷成一团。 “这里不是你乱发传单的地方,滚出去。” 严皓月还没搞清楚状况,发传单兼职的小伙子就已经被老鹰丢出去了。 她这未婚夫对其他人,还真是又狠又没人情味。 出了香港街33号的娱乐城。 走到门口,萧衍随手将那一沓寻人启事摔进“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一把扣住严皓月的腰,搂着她上了车。 站在门口盯着他们离开的苏察,低头看看手背上被雪茄烫出的血泡,面露狠厉:“故意迟到不给老子面子!萧衍!给老子等着!” 这笔账,迟早要算。 苏娜见哥哥如此生气,便问:“萧衍难道是因为陪那个女人逛街,所以才耽误了跟哥哥谈生意的时间?” 苏察皱眉思忖:“陪女人逛街?萧衍身边出现过女人?” 萧衍刚到南洋立足没多久,苏察就想安插眼线过去,挑了几个女人想送给他,都是顶好的品相,一个比一个水灵。 可萧衍一眼没瞧上。 他怎么说来着,说自己肾不好,无福消受。 一个男人不贪色,就很难有什么软肋和把柄。 再加上,那萧衍,孤魂野鬼一个,又出了名的不怕死,不好拿捏得很。 苏娜道:“今天中午我在商场逛街,看见他给一个女人买衣服了,那个女人长得挺漂亮的。” “知道叫什么吗?” “她哥哥叫叶小四,她叫叶小五。” 苏察朝手下勾勾手指:“去查一下这个叶小四和叶小五,看看是什么人。” “是,老大。” …… 到了车里。 萧衍看一眼“叶小四”,叶小四这张小白脸似乎很讨女人喜欢,招蜂引蝶的。 他吩咐:“下次记得把胡子贴上。” 严皓月第一反应是拒绝:“贴胡子多麻烦,还容易掉。” 萧衍:“随你,南洋好男.风的人一大把,尤其喜欢你这样俊俏的小白脸,比如刚才那个苏察,就挺喜欢你这样的。” 皓月下意识双手环抱住自己,龇牙咧嘴一脸恶寒:“这么恶心?苏察看起来很爷们儿啊,他居然喜欢男的?” 萧衍淡淡应声:“刚才谈事,他跟我要你来着,我没松口。” “!!!” 她眼睛瞪大,瞳孔地震,着急的很:“你可千万别把我卖给他,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萧衍闻言,饶有兴致的侧眸看她,“当牛做马用不着,但你得乖点儿,否则……” 他吓唬人的话还没说完。 严皓月已经点头如捣蒜的发誓:“我肯定乖乖的,不给你惹麻烦,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要……别嘎了她。 落这个大魔头手里,她也没什么指望了,能活就行。 很快,银顶迈巴赫开到香港街的街尾,在一处看起来很奢华的酒店门口停了车。 皓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小声八卦:“不是回你家吗?怎么来酒店了?” 萧衍道:“我没有家,这里就是我的住处。” 他每晚都会换一个房间住,很难得知他今晚住哪间房,这也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他的安全。 跟在他身后的人下意识说:“整天住酒店,怎么会有家?” 萧衍微怔,转身看她,“你想住什么房子?” 她说:“我刚才沿街看了一路这里的建筑,都好特别。那种南洋风的小洋房,种满绿植,住起来肯定特别惬意。要是带个院子,就更舒服了,有事没事还能晒晒太阳。” 萧衍听完没说什么,只微微点了下头。 他们一起进了酒店后,萧衍刷卡上顶层行政套房。 严皓月一脸真诚的问:“我今晚住哪间房?” 萧衍出了电梯,头也不回的丢她一句:“跟我住一间。” 严皓月骨寒毛立的强笑道:“我睡觉磨牙打呼,会吵到你的。” “嘀嗒”一声。 萧衍刷卡进了行政套房,眉眼桀骜戏谑:“我就喜欢听磨牙打呼的声音,助眠。” “……” 晚上,她洗好澡,才发现今天在商场血拼一圈后,忘了买最重要的东西! 换洗的内衣物,一件没有。 光顾着买那些贵的放他血,没用的买了一堆,必需的一件没买! 她裹着宽大的浴袍,真空从浴室出来。 萧衍正在打电话,讲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像是意大利语,她虽然不精通意大利语,却能听出萧衍说的特别流畅。 他这文盲,文盲的还挺有讲究。 等他和生意伙伴打完电话。 严皓月坐在床边,正纠结的想着怎么跟他说忘记买内衣的事情,男人身影逼近,走到床边,隔着一层西裤布料,膝盖顶在她光裸的膝盖上。 第658章 送走她,或者除掉她 他俯身,膝盖顶开她的膝盖。 “有事要说?” 严皓月感觉浴袍下凉飕飕的,脸上却是冒着热气,双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干笑道:“我说……你别靠那么近。” 她退到床上,想从床上爬走,纤细皓白的脚踝被那只大手牢牢控住,用力一拖,将人猛地拽回来—— 她的脸撞进他结实的胸膛里。 浴袍下摆因为这番动作被蹭上去,熨在她大腿上的掌心仿佛有一簇火苗。 萧衍站在她双腿之间,目光风流又痞气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精彩表情:“不穿是什么小把戏?” “考验我,还是考验你自己?” 她笑的比僵尸还僵,“有没有一种可能,既不想考验你,也不想考验我自己……单纯是没有内衣穿……” 边说,身体边往后用力的挪,但是退不动,他的手紧紧攥着她大腿。 他暗沉炙热的目光缓缓下移。 春.光一览无余。 就在她羞愤的想撞豆腐的时候——很好,外面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 她伸手去拨萧衍的手,用商量装乖的语气:“未婚夫,有人来了,咱们先停一停?” 萧衍逗弄她,“待会儿还想继续?” “……” 门外,传来一道淡雅清冷的女声:“阿衍?” 萧衍松开她的一瞬间,严皓月麻溜爬起来,理好浴袍,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先去里面的卧室。” 这间行政套房很大,有两个卧室,一个主卧,一个次卧,还有客餐厅和开放式厨房。 严皓月跑了之后,萧衍这才动身去开门。 来人是一个拎着医药箱的年轻女人,她医术很不错,在美国读完医后,就一直跟在萧衍身边,也是会里的一份子。 一周前,萧衍在唐人街那场爆炸案里,为了救一个女人,背部被弹药灼伤。 创面不大,却也不小。 陈安然今晚过来,就是给他换药的。 在换药之前,她先进洗手间仔细洗了个手,在浴室角落的脏衣篓里看见女人换下来的内衣物。 她抿了下嘴唇,从洗手间出来,随口问了句:“把她带在身边,会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场爆炸,她和老鹰赶到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萧衍将那个女人死死护在怀里,弹药和火势仅存的威力,几乎全被他用背部挡去了。 而那女人当时正陷入昏迷,对此一无所知。 萧衍已经将上衣脱掉,露出背上的灼伤,薄肌线条流畅而富有力量,背对着陈安然:“会不会带来麻烦未知,但是带来的乐子倒不少。” 陈安然将双手消毒,戴上医用手套,坐在他身后处理背部创面。 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深邃立体的侧脸,说这话时,他唇角是微微扬着的,弧度很浅,却难以忽视。 陈安然没什么情绪的笑了下,笑意暗淡,轻声刺了句:“她要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忆留在你身边,还会有乐子吗?” “安然。” 这一声,冷厉压迫,是警告。 陈安然一面上药,一面说:“放心,我现在可以不说。除非有一天她的存在对你来说实在危险,那到时候,就算你反对,我也会想方设法的替你送走她,或者除掉她。” 萧衍侧眸,“送走她或者除掉她,不需要假你之手。陈安然,你要是敢,我们也到头了。” 他声音寻常,没什么温度,可目光阴沉逼仄的像是要刀了她。 陈安然有片刻晃神,很识趣的自动结束这个话题,看看他背上尚未结痂的灼伤,提醒道:“半个月后去意大利和亚当交易,免不了磕碰擦伤,我陪你……” 萧衍打断她:“我带老鹰就行。” “只带老鹰吗?” 他沉默。 陈安然失笑,“你把叶小五带在身边,她能帮你什么?” 严皓月听到低声争执的声音,踩着拖鞋轻手轻脚的从主卧出来,靠在那儿听着墙根。 给萧衍处理伤口的这个女医生,似乎把她当情敌了。 她这未婚夫还真是只花花蝴蝶,一天之内,给她树了两个情敌。 苏娜也许对萧衍是三分热度,单纯对他的脸犯花痴。 可这个女医生,好像真的很喜欢萧衍……他们是什么关系?看起来关系匪浅。 她又为什么会失忆,难道不是因为脑震荡? 这个女医生,似乎知道的不少。 就在她趴在那儿想继续偷听下去,令人胆寒的男声隔空响起。 “躲在那儿偷听,爽吗?” 严皓月头皮一麻,懊恼的对着墙撞了两下额头。 这萧衍,是什么千里眼顺风耳。 她只好认命的站出来,狡辩道:“我口渴,想去喝杯水,路过,真的路过。” 萧衍眸光冷冷扫过她。 那眼神犀利通透,静静看她鬼扯。 她把视线落在陈安然身上,试图转移话题:“我打扰到你们了?要不你们继续……” 萧衍丢了句:“你回吧。” 严皓月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松了口气,抬步就想转身:“好好好。” 陈安然拎着医药箱离开,路过严皓月时,叫住她:“叶小姐。” 她笑脸以对:“你好。” 陈安然伸出手,“初次见面,陈安然。” “陈小姐,你好。” 陈安然看看她额头上裹着的白纱布,笑道:“要是头还疼,可以找我,我是医生。之前你的脑震荡……” “陈安然。”萧衍明显不悦了,“不早了,你可以回了。” 陈安然一走。 严皓月下意识也想拔腿跑回卧室里,被男人攥住浴袍的后衣领子一把扯回来,压进沙发里。 她在下面。 萧衍没把上衣穿回去,光着上半身,掌心熨着她的大腿,寸寸上移。 比起萧衍掠夺性悍然坚定的眼神,她的眼神乱飘。 可他肩胛、胸膛、手臂的肌肉,蕴藏着满满的张力,她移开眼睛,又不自觉的飘回去。 “你、你背上还有伤,不太适合做剧烈运动!” 她用力推开他,挣扎着坐起来。 又被那只大手赫然按住肩膀,强压下去—— “你的意思是,等我背上的伤好了,就可以跟你剧烈运动?” “……” 不是,他这什么理解能力? 她猛然瞪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之际,找到一个突破点:“那个陈安然,是不是你养的情.人?” 第659章 你赢了,我放你走,你输了…… 胡言乱语的问题。 萧衍捏着她的下巴嗤笑:“你转移核心问题很有一套。” 她脑袋发懵,极力去寻找下一个问题,转移矛盾:“你背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是怎么回事?” 他语调不疾不徐,“救你受的伤。现在既然知道了,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两人身形陷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 严皓月感觉心跳在乱舞,“你、你要我怎么感谢你?除了……” 以身相许。 这四个字还没说完,萧衍眼底噙满玩味:“我不太介意你用一场剧烈运动作为回报来感谢我。” “我介意!” “我也不太介意你介意。” 他语声很淡,深灼视线落在她瑰色唇瓣上,再直白的看进她微微震动的瞳孔里,极强的侵略性,不加一丝掩饰。 萧衍这人向来不是说说而已…… 一手将她双手腕子扣住反剪到头顶,另一手掬起她的后脑勺,压下去,去捕住属于他的猎物。 身下的人在片刻的怔忪之后,像是笼中雀扑腾挣扎的厉害。 “萧衍!” “我是你未婚夫。” 这恶劣又拙劣的谎话,谁信。 她是记忆空白,但不是傻子,从出院到现在她都不信这凭空冒出来的未婚夫。 “未婚夫也不行……我不愿意!你这是强……” 尾音戛然而止,被他用力堵住。 她的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换来的是萧衍的更强制。 在萧衍以暴制暴、以恶制恶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强取豪夺更快速、更高效。 如果先前严皓月还能有心思跟他兜圈子、玩小把戏,但眼下她感觉到对方是来真的,就算她不愿意,他也会继续下去。 他是真的没打算放过她,也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恐惧感瞬间将她笼罩,浑身连带着心尖发颤,情急之下,她张开齿关又快又狠的咬了他下唇,血珠子在顷刻冒出来,血腥味在彼此口腔蔓延。 但这掠夺性极强的吻并未因为这一点反抗而停止。 相反,这点反抗对萧衍这样游走在刀刃之下的人来说,像是枪口舔蜜。 所有恐惧在严皓月脑子里汇聚成一个想法——她要逃。 可现在她双手被他牢牢扣着,双腿被他紧紧压住,如同搁浅的鱼任他宰割。 万念俱灰之际,她又拿出看家本领,开始反常的回应他,她舌尖生涩的试探时,萧衍背脊一僵—— 扣住她手腕的指骨,也下意识的跟着松了力道。 就在那修长指骨再度想收紧,想更强制的回应时,那双纤细的手腕子已经如两条滑.腻的蛇,利用他不足三秒的怔忪,从他掌心挣开桎梏。 纤手利落往下,从他腰间枪套里摸出那把枪,直直的对上他眉心。 她怒吼:“再乱来我开枪!” 萧衍不怒反笑,唇角笑意浪.荡又不羁,“你开一个试试。” 他脸上哪有半分惧怕的样子? 严皓月被挑衅的气急,双手握着枪把,狠狠怼他脑门:“你以为老子不敢!” 她食指用力扣动扳机,以为胜券在握。 萧衍慢条斯理的坐起来,从面前的花梨木小茶几上摸过烟和打火机,拇指指腹利落翻盖,“叮”一声,蓝色火舌舔上烟头。 他咬着烟抽了口,左手食指和中指又将烟夹走,淡定的不像个正常人。 他的脸被白色烟雾模糊,似笑非笑的提醒她:“保险没拉,子弹没上膛。” 严皓月:“……” 靠! 难道这家伙这么淡定! 她面上镇定,“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握着那把枪,一面机灵的往后撤退,一面去找保险在哪里。 但枪口,被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把握住,拽过来,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渗人模样:“要我教你?” “……”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但萧衍是真特么不要命! 他二话没说,真帮她把保险打开,还给她子弹上了膛,怪好心的……好心到她不忍心朝他开枪了。 但仅仅是几秒的不忍心。 她不开枪,就会被强,开枪和被强之间,傻叉才选后者。 她自诩是聪明人。 于是,她果断扣动扳机,开了人生中第一枪! 萧衍头一侧,躲了过去。 再加上她握着枪的手部核心力量很不稳,第一枪,很该死的打偏了,从萧衍耳边擦了过去! 比起她开枪的速度,萧衍更迅速的翻身藏到了沙发后侧。 第二枪,打在真皮沙发里,在漂亮的牛皮上击出一个冒着烟的洞。 严皓月双手攥枪,站在沙发对面,心尖狂跳。 她呵斥:“出来!不然我开第三枪了!” 萧衍靠在沙发后面,抽了口烟,懒洋洋的开口:“叶小五,你是真没良心啊,对你的救命恩人开枪?像话?” 严皓月被逼到暴走边缘,她咬牙:“你特么少道德绑架!谁知道你是不是人.贩子!你拐了我,还要强我,没准之后还要挖我器官拿去卖!我告诉你,我可没少看这种新闻!你现在举起双手,跟我去J署好好交代,我留你一条小命!” 萧衍哼笑,仿佛听到个什么乐子。 这南洋的J署,敢不敢收监他,还两说。 她倒是口气狂得很。 对面似乎不屑跟她谈判,严皓月又甩出条件:“我直觉我在失忆之前,是个商人,应该挺有钱,你把我的身份证件给我,等我回了家,我可以重金酬谢你。” 萧衍嗓音慵懒:“我看起来像缺钱的人吗?叶小五,我不差你那三瓜两枣。” “我看你是死性不改,非要鱼死网破?” 严皓月轻手轻脚,握着枪步步逼近。 在她迈出第一步朝这边走来时,萧衍就已经敏锐的听到动静。 第三枪、第四枪,追着萧衍,两发子弹却都击在了地板上! 萧衍毫发无损! 哦,除了他被子弹擦破的左耳耳廓边缘,在轻微冒血。 就在严皓月准备开第五枪的时候,萧衍漫不经心的提醒她:“你手里这款枪是M500转轮手枪,它的优点是杀伤力巨大,一枪可以干倒一头大象,原因是它匹配的子弹比平常的要大。知道它有什么缺点吗?” “我管它什么缺点!能杀大象就能杀你!” 萧衍缓缓挑眉:“因为子弹大,弹匣只能装得下五颗子弹。而你刚才已经连开四枪,也就是说,如果第五枪,你还没击中我,你就失去杀我的机会了。” 严皓月脸色一僵,但完全不信邪:“鬼话连篇!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 但她也不敢再冒险的随便开枪,万一真是最后一发子弹,就尴尬了…… 萧衍幽幽开腔:“叶小五,不如我们打个赌。” “都什么时候了,谁有心情跟你打赌?!”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她活! 没错,她一定会活!死的一定是他! 萧衍:“你不跟我赌的话,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你跟我赌,兴许还能有一点赢面。” 严皓月烦躁的很:“赌什么?” 萧衍道:“就赌——你的第五枪。如果你第五枪击中我,即使没击中要害,我也放你走。” 严皓月冷笑:“那你就等着死吧!” 萧衍话锋一转:“如果,你的第五枪没击中我,你躺下。” 严皓月:“躺下干什么?” 萧衍:“随我玩。” 第660章 跑啊,怎么不跑了? 淦他爹的…… 严皓月咬牙,一忍再忍:“行,反正你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但这最后一枪,她还真的不敢贸贸然的开枪。 万一没打中他,她后半生很可能真的被困在这方天地里,任由这人.贩子未婚夫搓扁捏圆。 可比起打中他,她更想逃出去。 她同他商议着:“现在枪在我手里,怎么看都是我胜算更大一点,不如你老实把我的身份证件给我,再借我一点路费,咱俩扯平!” 扯平? 萧衍像是听了个笑话,嗓音懒散又透着股狠劲儿:“叶小五,你今晚朝我一连开了四枪,你有资格跟我谈扯平?” “看样子你是不想回头是岸了!” 萧衍勾唇,眉眼桀骜不驯:“老子没岸可回,回哪门子的岸?” 像他这样刀尖舔血的浮萍浪子,回头也得有岸可回。 除非…… 严皓月握着枪,警惕的朝他的方向觑一眼,见他暂时没有动作,才稍稍放心。 又在这间行政套房里巡视一圈。 质问他:“你钱包在哪儿?” 萧衍扬扬眉,“书桌上有现金,够你来回八趟的路费了。” 严皓月轻嗤:“算你识相。” 她走过去,拿起一卷美金,正想揣兜里,忽然发现她还真空穿着浴袍,没有口袋。 她忍着面上的臊意,又质问:“你、你有没有新内裤?” 萧衍愣了下,随即调笑,“你喜欢这么玩儿?” “……” 玩他个头! 她总不能真空逃走! 萧衍特别好心的提示她:“那边衣柜,第三排第二个抽屉里。” 她一手执枪,一手去翻抽屉,找到一条明显没穿过的新的内裤,也不讲究了,先套上再说。 又在那堆名牌里,找了条裙子。 正想褪下浴袍换衣服,又想起那边地板上斜倚着个男人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握着枪隔空狠狠威胁他:“你!老实点儿!转过去!” 萧衍:“我转过去你朝我开枪,你当我傻?” 严皓月:“……” 她真没这么无耻! 这人什么思想,够无耻。 萧衍目光就这么坦荡的直视着这边,盯的严皓月发毛。 也不指望他转过去了。 她抱着衣服,躲到沙发那边去,快速换上。 枪口重新对上不远处的萧衍时,她没浪费最后一颗子弹,而是一面指着萧衍,一面往后退。 她的目的是要逃走,而不是给自己惹麻烦。 她问:“距离这里最近的码头在哪里?” 萧衍也不隐瞒,而是告诉她:“这条街走到头,右转五百米,就有个集中码头。” 严皓月:“买票要身份证件吗?” 萧衍:“不需要。” 严皓月防备的盯着他,一路退到套房门口,接着,快速撤离。 她跑到电梯口,刷房卡,抵达一楼,用尽全身力气跑,跑出了人生中最快的跑步速度。 那是逃命的速度。 萧衍没追下去,只是慢条斯理的套上衬衫,拨了个电话出去:“穿小黑裙手里拿枪那个,拦住她。” 他顿了顿,又提醒:“动作温柔点儿,我的人。” 忘了提醒叶小五。 她现在正努力奔向的那个码头,是他的码头,那里面,全是他的人手。 这边,跑到码头的严皓月,气喘吁吁。 她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呢? 身后的萧衍压根没派人追过来。 她又不是傻的,自然发现了大大的不对劲。 夜间,海风吹拂,巨大的码头在海岸边,彻底明亮。 她意识到什么,忽然不敢进去了,往后退了几步,背脊骤然撞上一具梆硬的胸膛! “跑啊,怎么不跑了?跑累了?” 严皓月吓得差点跳起来,握着枪就“砰”一声! 萧衍扣着她的手腕子,朝天上开了一枪! 枪声在南洋码头刺耳响起,惊动了这一片的人手。 那些人鱼贯而出的涌出来。 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结果,萧衍面无表情的挑挑眉,丢了句:“我这未婚妻不懂事,扰了兄弟们的清梦。” 跟随在身后的老鹰,朝手下们摆摆手,“都回吧,萧爷搁这儿陪人玩儿呢。” 严皓月又气又怕,脸色红白相间。 萧衍垂眸看她,手腕力道一重,轻松卸了她手里的枪。 那卷美金一同掉落在地。 萧衍俯身,慢悠悠的捡起来,拍她掌心里,喜怒不明的丢了句:“路费留着,下次再跑。” “…………” 严皓月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是认怂了,还是迫于现状不得不低头,肩膀塌下来:“我不跑了。” 这次是她疏忽大意了。 下次,她一定会计划到周全再逃跑! 萧衍夹着烟,修长手指点了点烟身,掉下一截滚烫烟灰,指间那抹猩红,在海风摇曳下,半明半暗。 他笑:“真不跑?” 严皓月现在甚至想跪下来求他,放她一条生路吧,大爷。 在不要脸和不要命之间,她选择前者,不要脸。 “我错了。” 萧衍还是那副混笑,“错哪儿了?” 严皓月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小学生,“我哪儿都错了。” 他是大爷。 草他大爷的! 再给她一次机会,等她学会一枪毙命,就是她翻身做主人的时候! 凌晨,空旷的南洋码头上。 萧衍招摇的走在前面,海风将他黑色的衬衫吹的微微鼓起。 他身后跟着一个垂头丧脑逃跑失败的小狗。 严皓月:“我不逃了,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总不能跟个流浪狗似的,连自己的过去都一无所知。” 萧衍头也不回:“说了你叫叶小五,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她原来的确叫叶小五,这一点,他没骗她。 但萧衍这句,就跟渣男那句“说了你又不信”、“随你怎么想”一个效果。 严皓月自然不信得很,在他背后翻了个大白眼。 CL的红底高跟鞋踢在石板路上,发出“笃笃”声,前面萧衍无端的停步,严皓月撞到他背上去。 还不等她反应,身体已经一轻。 萧衍将她拦腰横抱,顺便问她:“第五枪的赌注,还作不作数?” 严皓月头铁一把:“能不作数吗?” 萧衍无情的回了她两个字:“不能。” 呵。 呵呵……既然不能,他多此一举的问她干什么? 躺下,随他摆布。 卧靠……这赌注,真特么够恶毒。 第661章 以后没有严皓月,只有叶小五 从码头被抓回酒店的路上,严皓月绞尽脑汁的在想怎么躲过这一劫。 被萧衍扛在肩上丢回床上的时候,他欺身而上的瞬间,有温热的血液滴落在她颈间。 他被子弹擦破的左耳伤口,正涓涓往外冒着血珠子。 她眼神瞬间一亮,推开他,一脸谄媚:“我干的,我负责,医药箱在哪里?” 搁平时,这点小伤萧衍根本不会管。 但她既然这么爱献殷勤,他懒得拒绝,“厨房柜子里。” 严皓月正庆幸着自己暂且逃过一截,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这次是老鹰。 萧衍眉心沉了沉,扫了一眼在厨房故意墨迹的女人,嗓音隐含警告:“老实点儿,今晚我没心情再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严皓月倒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儿,萧衍今晚的耐心大抵已经被磨光,要是她再跑,万一被抓回来,恐怕要出事。 权衡利弊后,她老实得很,笑眯眯的:“我不跑,现在我都跑饿了,只想给自己煮点东西吃。” 这开放式厨房,很大,很漂亮,也很好用,就是要啥没啥,一点生活的痕迹也没有。 萧衍起身朝门外走去,跟老鹰上了酒店最顶层的空中花园谈事。 露台上夜风拂过,吹皱无边泳池里清澈的水面。 萧衍靠坐在无边泳池旁的藤制躺椅上,点了根烟,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老鹰站在一旁,点头汇报道:“已经找到一具和皓月小姐身形差不多的女尸,脸被炸的面目全非,刚好省了麻烦。今晚就送去南洋中心医院的太平间了,相信严家人很快会接到中心医院的电话派人来领人。” 严家人一旦认定严皓月死在那场大爆炸里,以后都不会再托当地的查子四处寻人,那些寻人启事,飞的大街小巷都是,够麻烦的。 萧衍解决了一个麻烦,阴沉的眉心稍稍放晴,“要你找的房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香港街的后面,位置比起香港街来说,稍微偏了点,不过胜在安静,不像香港街这么闹腾,挺适合居家入住的。我拍了照。” 老鹰打开手机相册,将照片递过去。 萧衍瞥一眼,便瞧见照片里沐浴在阳光下的南洋复古风小洋房,二楼三楼的露天小阳台上,种满了绿植,一派生机盎然。 和她描述的房子,大差不差。 “什么时候能收拾好?” 老鹰道:“顶多后天,快的话明天傍晚就能搬进去了。不过……老大,从酒店搬出去住,会不会太危险?” 香港街原本最大的帮派头目是黄龙王,萧衍在香港街33号一枪干掉他之后,在这里一夜成名,快速拥有了自己的势力。 黄龙王一死,南洋当地的J署忙着跟萧衍打成一片。 比黄龙王还狠的狠角色,一定能帮南洋当地ZF将时常发生暴.乱的香港街,治理的井井有条。 在南洋,以恶制恶是常态,因为大小帮派势力太多,当地J力薄弱,难以管辖。 打不过,就让这些帮派互相制衡,新的大佬出现,就可以遏制底下无数乱蹿的小头目,他们作壁上观,只要跟势力最大的大佬达成一致目标,南洋这片土地就可以安生许久。 J署很乐意和萧衍这样“有文化讲道理”的大佬来往,因为萧衍不像黄龙王动不动就发疯,一发疯香港街就没个清净日子。 萧衍跟南洋J署来往,互相利用,只谈利益。 利益谈不妥才动武。 萧衍从黄龙王手里夺下香港街的管制权,如今,苏察搞不清大小王,又要跟萧衍争这条街的管制权。 最近,苏察的人挺不安分的。 整个南洋,想弄死萧衍成为下一个香港街老大的人也根本数不清。 老鹰担忧道:“要不等过段时间安定了再搬过去?” 安定? 听了这两个字,萧衍嗤笑:“我这样的人还有安定那一天可等?” 等不到,所以不必等。 老鹰抿唇,纠结着开口道:“我已经把能证明皓月小姐的身份证件,全都丢给了那女尸,严家人应该不会起疑。可是老大,你真要把皓月小姐一直留在身边?万一她想起来了恨你……” 萧衍像是听到什么乐子,“我看起来像怕被人恨?” 他被多少人恨的做梦都想杀死他,他最不怕被人恨。 恨挺好。 总比得不到强上千倍百倍。 他又问:“那些乱七八糟的寻人启事处理干净了没有?” 老鹰:“都按下去了。” “挺好。” 萧衍抽完那根烟,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起身,朝电梯走,吩咐老鹰:“叫餐饮部送份餐上来。” 老鹰:“是皓月小姐吃吗?有什么特别的忌口吗?” 萧衍回想几秒,说:“不吃洋葱。” 他曾经蛰伏在南城,易容在她身边当过一阵子保镖。 有一次在餐厅吃饭,她不知道是耍他还是真的讨厌吃洋葱,把面前的法式奶油蘑菇浓汤一推,让他把里面的洋葱碎全给挑出来。 当时萧衍都想拔枪了。 有刁难人的,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 他脾气其实挺坏的,硬生生忍着脾气挑完了。 老鹰点头,“行,我吩咐厨房不加洋葱。” 南洋这边的饮食,加洋葱的东西挺多的。 萧衍眸底闪过一丝暗芒,“不,我是说,多加点。” 他挺好奇,她是真讨厌洋葱还是故意耍他。 抵达行政套房那一层。 电梯门打开,萧衍冷冷吩咐:“以后没有皓月小姐了,只有叶小五,死人的名字别再喊。” 老鹰感觉到压迫,微微低头颔首,“是。” 萧衍回套房的时候,叶小五在开放式厨房里跟饿死鬼一样东翻西找,愣是找不出一点食材。 所以当厨房送来那一桌大餐的时候,她眼神闪闪发亮。 但一打开菜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十道菜里,有八道菜有洋葱,还有两道菜,她不感冒。 萧衍坐旁边打量她,“看样子你不饿。” 严皓月拿着刀叉磨了磨,咬牙切齿:“这厨房的厨子家里是种洋葱的吗?我最讨厌吃洋葱,你是什么牌子的未婚夫,这么不合格,连我讨厌吃洋葱也不知道。” 萧衍勾唇:“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点一堆洋葱给我吃?” 萧衍拿起筷子,边耐心地挑着洋葱,边说:“你以前也让我给你挑洋葱。”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很心机。 严皓月一下就好奇了:“所以,我们以前是真情侣?” 萧衍说出了一句更令她震惊的话,“你喜欢喝奶油蘑菇浓汤,但是不喜欢吃里面的洋葱碎。” “这你都知道?” 皓月瞪大眼睛,快要分不清他的话真假几何。 他如果和她不熟的话,怎么会知道她这么私密小众的口味? 没一会儿,萧衍把蘑菇浓汤里的洋葱碎尽数挑了出来,朝她面前一推,“喝吧。” 严皓月古怪的看看他,但太饿了,她还是决定先吃饱再思考其中的蹊跷。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 萧衍坐到床边,按下床头柜摆着的座机电话内线,呼叫前台:“送盒套上来,要特大号。” “咳咳咳!” 严皓月被食物呛到了食管,疯狂咳嗽。 什么鬼? 她还以为她已经安全了,至少今晚安全了! 结果……这是吃饱干活儿吗? 第662章 萧先生,今晚愉快(3000+) 五分钟后,客房部送来一盒超薄冰爽款,XXL的。 递到萧衍手里的时候,酒店工作人员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特别礼貌含蓄的祝福了一句:“萧先生,今夜愉快。” “……” 严皓月嘴角狂抽。 这家酒店工作人员培训的真到位,小嘴真特么……甜。 听到关门声,她心尖猛地一颤,惊觉自己“死期”到了。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她干笑道:“那个赌注,也不一定非要今晚完成吧?” “今日事,今日做。” 他平时握枪的右手,此刻正把玩着一只小小的粉色盒子,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那盒小玩意儿,在指间转了转,漫不经心的。 偏偏那只腕骨分明的修长手腕上还戴着一串墨色的佛珠和一只红色小发圈,平添禁.忌。 严皓月感觉脸上蒸汽腾腾。 高大身形靠近的刹那,她腾地站起来,明显慌了:“我……我以前有过吗?” 她搞不清以前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看萧衍对她的态度和反应,他们至少不是陌生人,兴许以前还挺熟络,否则不可能知道她讨厌吃洋葱。 萧衍:“你有过什么?” 严皓月目光瞥到他手里那盒小雨伞上,“有没有做过这种事。” “跟我没有过,”他顿了下,又说:“跟别人有没有,不清楚,得试了才知道。” 这是实话。 她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姑娘,在他以前,就算谈过、有过,实属正常。 他曾经闲来无聊,调查过她的感情史,空白。 但她最高记录一晚上点过八个男模陪她过情人节,纯东方的、纯西方的、混血都有,且都是年轻帅气的。那有没有,他就不清楚了。 当然他私心偏向没有,但对此不抱期待。 “那你有没有过?” 严皓月在这种事上惯性的严于律人,如果无法避免,她希望对方干净,她不想生病。 但问完,又觉得问的很没逻辑。 别看萧衍是个亡命之徒,可他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身材有身材,还长得那么祸水,年纪轻轻就坐在了西欧地区最大的军伙商位置上,有自己的基地和雇佣.兵,如今又在“三不管”的南洋地带嚣张的壮大着自己的事业版图。 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当然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眼前的萧衍,对眼前的叶小五来说,只是个危险人物。 但往往越是危险的东西,就越是引人迷迭深陷。 萧衍盯着她,一半玩笑一半认真:“肾不好,没有过。” 肾不好是开玩笑。 没有过,是认真的。 “那你现在……” 萧衍打断她的顾虑,“那是以前,现在很好,试试?” 严皓月强笑,“你的肾还真是可强可弱……宝贝儿,我、我先去洗个澡!” 她抓起浴袍就从他身旁飞快的掠过去,生怕被他抓到床上一顿漕。 萧衍根本不急,也懒得戳穿她那些拙劣的借口。 喜欢的饭,他乐意细嚼慢咽。 严皓月在浴室待了足足两个小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闹自杀。 萧衍踹门进来的时候,里面水汽蒸腾,她恰到好处的晕了。 萧衍把她抱起来,丢到床上去。 她双眼闭着,睫毛不自觉地乱颤,晕的很假。 但脸颊上染着两坨绯红,看起来挺可爱,萧衍不跟她计较。 男人洗过澡后上了床,床的右侧微微塌陷,接着,把她腰一拢,带进怀里,房间里的灯暗下去的瞬间,他在她耳边说:“好梦。” 于是,拖他的“好梦”,严皓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全是萧衍这个恶人。 第二天一早,前台送上来一个快递。 收件人:叶小四。 萧衍一向谨慎,正想叫她别动,严皓月已经大喇喇的把快递打开了,得到一个全新的最新款手机。 她想起来了,略震惊:“苏娜可真是个小天使!手机说送就送!” 萧衍微微皱眉,“叶小五,我缺你的了?” 她收到新手机,心情格外好,“生什么气,是因为苏娜没送手机给你吗?别吃醋哈尼,谁让叶小四长得比你讨女人喜欢……” 萧衍不听她油嘴滑舌,把一套男装甩过来,“换衣服,出门。” 严皓月抱着衣服,发现有成套干净的内衣物,颜色素净,鬼知道她昨天真空了一晚上有多尴尬。 今早睁眼的时候,她跟个八爪鱼似的黏在萧衍身上,就更尴尬。 “你既然买了内衣,为什么昨晚不给我?” “昨晚托陈安然去给你买的。” 今天一早送到的,洗了,也烘干过了。 严皓月在浴室穿衣服,发现这内衣出奇的合身,不经感叹:“陈医生不愧是女人,眼光这么精准,选的内衣尺码超适合我!” 外面响起一道戏谑男声:“叶小五,你夸错对象了。” 严皓月:“不是陈医生还能有谁?” 萧衍:“尺码是我给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34C?” 萧衍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主打一个坦荡直接:“用量的。” “用什么量?” “手。” 严皓月:“!什么时候量的?” 她怎么浑然不知! 萧衍眼底漫过匪气笑意,“你睡着。” 严皓月:“!!!” …… 严皓月女扮男装跟在萧衍和老鹰身旁,身后还跟着数十个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手下。 萧衍的一天,要从早晨开始。 八点,将香港街大大小小的商铺巡逻一圈,再进每个赌.场查一下前一天的流水账,当然这些小事不必他亲力亲为,今天之所以出来巡一圈,主要是带叶小五溜达一圈,这里是她的出生地。 “这里是你的故乡,还记得吗?” 严皓月想了半天,对这里的记忆一片空白。 她摇摇头,问道:“那我亲生父母呢?他们还在南洋吗?” 萧衍:“在。” 她眼底有明显的好奇和期待。 萧衍问:“你想见他们?” 她说:“没有人会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不好奇。” 萧衍提醒她:“他们以前用一个廉价的价格把你卖了。” 严皓月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因为缺钱吗?” “你有个弟弟,长大后需要花钱讨老婆。在这里,卖女儿很寻常。就算这样,你还想见他们?” 正说话间,从赌场里冲出来一个年轻小子。 赌场保镖追出来:“抓住他!输了就想赖账!赢的时候怎么不跑?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小子冲出来的时候不长眼,撞上严皓月。 萧衍一脚踹上那小子的腿弯,“长了眼睛却不看路,挖了吧。” 对面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来,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话,想爬起来腿都吓软了。 赌场里的保镖追出来,按住那小子:“叶泰!你还敢跑!只敢赌不敢输的孬种!” 萧衍目光一顿,看过去,“他叫什么?” “老大,他叫叶泰,您认识?” 叶泰,叶小五血缘上的亲弟弟。 …… 不远处的酒楼里。 苏察拿着望远镜观察这一幕。 一旁的手下张麻雀看着萧衍他们带着叶泰进了赌场问话,笑着说:“看样子叶泰这张牌很快就能使上用处。” 苏察抽着雪茄,哼笑:“这个叶小五,查的好,没想到她还有个亲弟弟。娜娜的手机送过去没有?” 张麻雀说:“我看三小姐一大早就喊跑腿送去萧衍的酒店了。” 那手机苏察让人改装过了,加了定位芯片。 若是这个萧衍真这么看重叶小五,将叶小五成天带在身边,那他的一举一动,就尽收眼底了。 没一会儿,苏娜的电话打进来:“大哥,二哥今天中午的飞机落地,你人呢?我们说好一起去接他回家,你不会又要耍赖?” 苏察笑着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哥怎么会忘记。对了娜娜,你说你晚上给你二哥办了个接风宴,要找几个朋友过去热闹热闹?” “什么接风宴呀,别这么老土,那叫轰趴。” “是是是,大哥落后了。你都叫了哪些朋友?我看你刚认识那个叶小四,就送她手机,这么喜欢她,晚上是不是也请了她来玩儿?” 苏娜以为苏察是要限制她交友,因为叶小四是萧衍的手下,便皱眉道:“大哥,叶小四只是个小马仔,我跟他交朋友,和你跟萧衍都没关系吧!” “大哥不是要阻止你交朋友,就随口一问,你别总那么应激。” “行吧,你别啰嗦了,快过来一起去接二哥!二哥在C国读书好多年不回家了,估计都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苏察对兄妹很是和善宠溺,“行行行,大哥马上过来。” …… 苏娜挂掉电话后,想起晚上的泳池别墅轰趴,就想请叶小四一起过来玩,顺便见见她二哥。 她二哥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博学最有眼光最儒雅的男人,让他给自己把关一下叶小四,准不会错。 这边,香港街33号的包间内。 严皓月看着面前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不敢置信的问萧衍:“他真是我亲弟弟?” 叶泰被两个手下按着肩膀,见状求饶大喊:“姐,救救我,别让他们挖了我的眼睛,断了我的胳膊!我还没娶老婆呢!” 叶泰的确是她亲弟弟,这毋庸置疑。 但她对这个弟弟一来没有记忆,二来萧衍说她父母早就把她卖掉,可见没多少亲情感情。 但毕竟是亲弟弟,断胳膊断腿,会不会有点太残忍? 严皓月问:“他欠赌场多少钱?” 赌场经理查了下账本,说:“十万美金。” 这么多? 严皓月:“还是拖出去吧。” 叶泰哭爹喊娘的,趴在地上拽住她的西裤,“姐,看在我们一个肚皮出来的,你帮帮我吧!就帮我这一次!我可以留在赌场打工还债!不要断我手脚!我还这么年轻!没了手脚以后怎么活呀!” 第663章 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 严皓月倒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试探性的看向萧衍:“把他手脚砍了对你而言也毫无意义,不如把他留下来打工还债?” “照你这个收留方式,赌场很快就会变成收容所。” 萧衍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升腾起的袅袅白烟模糊他轮廓深邃的五官,看不清喜怒情绪,眼底寒光却凌厉如刃,全然没有松口的意思。 大发慈悲的放过一个赌徒,给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显然不是萧衍的做事风格,这甚至违背他的行事规矩。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每一个赌徒都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一个,即使输光了,也还能全身而退,得不到教训,就永远死性不改。 永远会有下一次。 就像有些规矩,立了就不能破,破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这个口子不能开。 萧衍真办起事儿来,阴刻狠戾,完全收了和她浪荡调笑的样子。 严皓月自己还踩在刀尖上看不见出路,哪还敢继续求情。 大义灭亲的小声应和了一句:“那算了吧……” 老鹰跟在萧衍身边多年,很快会意,大手一摆,示意手下将地上的叶泰拖出去处理。 叶泰嘶声竭力的大叫着:“姐!救救我!我们是亲姐弟啊!我手脚被砍咱们爸妈怎么活!” 眼看见人被拖出去。 严皓月不可避免的产生恻隐之心。 她惧怕的不是如今叶泰的下场,而是如果有一天萧衍对她失去耐心和兴趣,她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 萧衍余光瞥见她微微泛白的侧脸,自然捕捉到她那抹不安的情绪,终是松口说:“他是你亲弟弟,你看着处理吧。” 严皓月眉心一松。 就连老鹰都为之一震,没想到老大会为了皓月小姐破这个口子。 欠赌场十万美金不是什么大事,十万美金对萧衍来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可规矩比钱重要,今天叶泰可以安然无恙的欠赌场十万美金,明天就会有赵泰、魏泰、李泰,闻风而来,每个人都可以嚷嚷在赌场输了钱,没钱还就打工抵债。 长期以往,赌场的生意还做不做,赌场生意也是小,但萧衍在这条香港街的威望还立不立。 萧衍和老鹰越过地上的叶泰,抬脚刚出去。 严皓月手机就响了起来,这个手机是苏娜送的,目前知道这个号码的也只有苏娜。 接通电话。 “小四,我是娜娜,晚上我组织了一个泳池轰趴,有空的话一起来玩儿呗!我二哥从C国的南城回来,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C国?南城? 她记忆缺失,可隐约对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归属感,她对南洋就没有这个感觉。 人的直觉很强大,一旦开始猜测,就不会停止。 好奇心使然,她自然想去,可是…… 苏娜是苏察的亲妹妹,苏察跟萧衍又是那种上一秒可以谈生意、下一秒就拿枪指着对方脑袋的复杂关系。 她为难道:“可我如今在萧老大手里做事,不太方便去参加你的私人聚会。” 苏娜吐槽道:“给萧衍做事这么没有自由和人权吗?连交朋友的权利也没有?小四,你想来吗?” “想啊。” 她需要独自出门,去打听许多心里的疑惑,那些疑惑,萧衍不会帮她解开。 忘记自己是谁,世界空白到只剩下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可以依赖,这其实会让人陷入无尽的恐慌和无奈之中。 她很想恢复记忆,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就算她的过去并不美好,那也是属于她的人生。 电话那边的苏娜灵机一动:“我让我大哥晚上找萧衍去谈事,这样你就可以溜出来了,你一个小马仔总不至于需要跟着他去谈事吧?” 严皓月骨子里就有冒险的精神,她本就想逃,直觉告诉她,她不属于这里,萧衍不是个好人。 苏家在南洋势力不容小觑,如果她跟苏娜这个小天使交好,也许真的能调查出自己的身份。 从赌场离开后,银顶迈巴赫从香港街掠过南洋中心。 她朝车窗外随意一瞥,就看见南洋中心医院门口停着一辆灵车,有医护人员将一具盖着白布的遗体往灵车上抬。 而站在一旁脸色肃穆的男性家属,让她莫名觉得眼熟。 银顶迈巴赫飞快的掠过去。 严皓月依依不舍的回望着车后的景象,不知为何,心里钝钝地很闷。 萧衍循着她的目光,扭头向后看去——是严琛来南洋领遗体了,今天火化之后,大概就抱着骨灰盒回南城给严皓月举行丧礼了。 往后,这世上,再无严皓月。 他握住她搭在腿上的手,轻巧的转移了话题:“你上次说的房子我找到了,去看看,不满意的话,再重新找。” 严皓月已经忘了这一茬,她就随口一提,没想到萧衍还真的找到了一栋和她描述的八九分相似的小洋楼。 面前的小洋楼复古又现代,银顶迈巴赫驶入院子里,入户门口是一口轻法式的小型喷泉,白色的窗户和半露天充斥阳光的长廊,里里外外种满了各种绿植,二楼长长的绿植藤拖曳下来,生机勃勃。 这栋房子原本是个南洋老钱的,品味很好,房子里面的装修大多是名贵的木制深色家具和独一无二的手工藤制椅,墙上挂着的壁画很多是国外名家的孤品,中西结合的恰到好处,贵气而优雅。 原主人在这里挣得盆满钵满后移民欧洲了,这一处房子装修完一直没怎么住过,转手到萧衍手里,老鹰昨天找了帮佣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现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一楼大厅的拐角处,除了绿意盎然的大绿植之外,还摆着一架百万级以上的施坦威D型三角钢琴。 这栋房子里的陈设和装修,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好品味,和萧衍这个痞子,没有半点重叠的地方,甚是违和。 严皓月做梦都想不到,这处看似敞亮又温馨贵气的房子,在不久的以后竟会变成囚困她的牢笼。 就在她充满新奇的四处打量时,萧衍垂眸看她,声音低沉的落在她耳畔:“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喜欢吗?” 她对房子很满意,“喜欢,不过窗帘的颜色有点暗。” “那你换。” “我能做主?” “你现在是这套房子的女主人。”他拉过她的手,递过去一张卡,“这张卡也是你的。” 她不敢置信:“我花多少钱都行?”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只要我给得起。” 他定定看着她,琥珀色眸底似蕴藏漩涡,清亮却幽深到深不见底,能将人吸附进去,一向凌厉不羁的目光此刻有种温和的诱捕。 她心跳恍惚漏了一拍,捏着那张黑卡的手指也像是被烫了一下,连忙缩回去。 萧衍电话响了起来。 是苏察打来的,怕是有事,他走到露台接起来,背影对着她。 她趴在那儿偷听了几句,大概是苏察约他谈一笔大买卖。 萧衍应下赴约后,那边苏察刚挂掉电话,又接到一通。 是他买通安插的那个眼线叶泰打来的。 叶泰说,萧衍本来要断他手脚,但看在他那亲姐姐叶小五的面子上,竟然松了口。 足以可见,这个来历莫名的叶小五对萧衍来说,非同一般。 今晚,他便要试试,叶小五在萧衍心里,有多重的重量。 要是够重,以后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人没有软肋,是最强的无懈可击。 萧衍从前就是这样一个怪物一样的存在,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一切在乎的东西,包括他自己的命,都看的很轻。 他骨子里也不信任何人。 这样的人,很难拿捏。 可他既然想从南洋这个地界里分走一块大蛋糕,就得割点肉放点血才行。 香港街的管制权,迟早得是他苏察的。 第664章 芳心纵火犯 晚上的活动,萧衍不便带着叶小五,留下一群手下守在门口看家。 严皓月在几个手下的眼皮底下,早早地上楼睡觉,这也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她用床单裹成绳子,从不高的二楼翻下去,摔到后院的草地上溜了。 她离开的时候,那些手下在一楼客厅悠闲地打着扑克牌,根本没想过她有逃出去的打算。 到了苏娜给的别墅地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炸耳的重金属音乐。 她一到,苏娜立刻关掉音乐,拉着严皓月给几个朋友隆重介绍:“这是我刚认识的新朋友,叶小四!以后谁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喝着香槟的朋友打趣道:“娜娜罩的,谁敢欺负?” “娜娜,你是看上人家了吧!” “小四,你爽了,要成苏家的乘龙快婿了!” 苏娜被打趣的脸一红,“二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四。” 苏娜的二哥苏放长相儒雅,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睛,看起来像是搞学术的。 在苏娜介绍下,他们很快熟络起来。 严皓月得知,苏放的大学是在C国读的,一路跳级读到博士后,是个搞化学的,毕业于C国南城大学,那是C国的顶尖学府之一。 苏放给她和苏娜讲了一堆在C国南城的所见所闻,还有那里的美食和文化。 严皓月越听越觉得熟悉,大脑里像是有什么记忆被勾了勾,那些记忆模糊却存在,像是藏在厚厚的浓雾之中。 她越想拨开,脑袋越疼。 苏娜担忧的扶住她,“小四,你是不是香槟喝多了头疼?” 她紧紧盯着苏放问:“南城小笼包是不是很出名?” 苏放眼神愕然,“你怎么知道,你也去过南城?” 严皓月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这个。” 难道她在失忆之前,在C国南城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她正疑惑,苏娜无心说了句:“小四,你要是想去南城玩儿,让我二哥带你去啊,他在那儿读书好多年,对南城很熟的,可以给我们做导游!” 严皓月眼神瞬间被擦亮。 苏放和苏娜兄妹二人,可能会帮助她获得一张离开南洋的船票。 “不过这阵子不行,我刚回来,得帮大哥打理一些业务。”苏放说完,又对妹妹摇头,无奈笑道:“娜娜,你呀,成天想着玩儿,什么时候才会真正长大?” 苏娜小心机的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严皓月,又故作掩饰的喝了一口香槟,努着小嘴细若蚊声的说:“等结婚后就长大了嘛,是吧小四?” 严皓月看小姑娘这一脸纯情模样,心里已经跟佛祖忏悔,真怕踏碎少女一片芳心。 叶小四,芳心纵火犯,真该死啊。 …… 香港街某茶馆包间内。 苏察和萧衍的谈判陷入僵局。 苏察摔茶盏,冷斥:“萧衍,别给脸不要脸,我借你的工厂生产货,给你抽成,是看得起你!这么大好赚钱的生意,你不干多的是人干!” 萧衍波澜不惊的,兀自斟了杯茶继续喝着,“苏老板真是狡兔三窟,抽点成给我,用我的地盘制毒,等出了事,工厂是我的,锅是我的,苏老板一甩手两袖清风。” 他微微蹙眉思忖着,身形散漫的往藤椅后一靠,啧舌:“这种好事我无福消受,既然多的是人愿意,苏老板何必找我?” 苏察见萧衍不愿意,咬了咬牙,压下脾气语重心长的试图说服他:“萧老弟,你我在南洋强强联手,谁敢捅我们篓子?这糖霜我们一起做,你出地盘,我出钱出力,我那亲二弟学成回来了,搞化学的博士后。南洋这块的市场还没人大批量的做,一旦我们拿下,什么含金量你懂?” 萧衍似笑非笑的睨着他,“苏老板事儿还没做呢,生怕自己摔死,要拉个垫背的。你确实找对人了,我萧衍的确不怕死,也不怕给人当垫背的。就是可惜了,我什么都碰,就是不碰这玩意儿。” 苏察眉头一横,“算我抬举你了,这么好的生意找你这么个瞎比。你真不干是吧?” 萧衍懒散往后一靠,没说话,却不动如山得很。 这态度明了。 苏察把手机丢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看你那小马.仔在我别墅里玩的多开心,这模样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这东西好啊……” 照片里,叶小五脸上泛着绯色,贴着白纸条,正坐在桌上和苏家兄妹打牌。 看表情玩的很嗨。 萧衍眸底寒光一凛,一把勒住苏察的脖子,另一手拿枪重重顶着他太阳穴,“她要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你苏家三兄妹,一条全尸也别想留!” 苏察被勒的脸红脖子粗,快要窒息。 萧衍拿着枪一身杀气凛然的大步跨进车内。 …… 这边,别墅的聚会还没结束。 苏放去上洗手间的时候,苏娜趁着酒精上头,大胆热情的抱住严皓月的脖子,在她脸上狠狠吧唧一下,这一亲,直接把严皓月亲懵圈了。 “叶小四,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严皓月风中凌乱,战术性喝酒:“这个……那个……咱们说这个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见她如此犹豫,苏娜不高兴了,噘嘴道:“你不喜欢我啊?” 严皓月:“喜欢!怎么不喜欢!宝贝儿,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性.感的女人!” 苏娜年纪小小,又因为生在苏家,从小到大,除了接触最多的两个亲哥哥是异性之外,无论是男同学还是男性朋友,都对她敬而远之。 就因为她是苏家的小公主,大哥苏察在南洋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主儿,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跟她交往,她连真心朋友都没几个,那些环绕在她身边对她点头哈腰的人,只是迫于她大哥苏察的积威,对她曲意逢迎,没意思透了。 除了钱和权势,她一无所有。 可叶小四不一样,叶小四不在意她的身份,她叫叶小四出来玩,叶小四说到就到,还敢往她脸上恶狠狠的贴纸条。 而且,没有男性朋友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夸她,叫她宝贝儿。 叶小四却敢。 苏娜一阵感动,抱着叶小四就扑下去,嘴唇正要吻上叶小四的嘴唇时。 萧衍这个煞风景的恶人就出现了。 “你们在干什么!” 第665章 叶小五,滚过来 沙发上,苏娜扑在严皓月身上,双手捧着她的脸,正要下嘴。 而严皓月呢,酒精上头,脸颊绯红,右边脸颊上印着一个醒目招摇的大红色口红唇印。 萧衍咬牙,一字一句喊她:“叶、小、五!” 严皓月抓抓头发,还以为是幻听:“啊我现在是叶小四!哪个兔崽子在乱叫?” 萧衍:“……你骂谁兔崽子!” 她们扭抱在一起,因为萧衍这一声震怒,齐齐看过来—— 苏娜喝的醉眼朦胧,意识不清。 此刻好事被打断,眉心快打结,“萧衍!我泡你个跟班小马仔你也有意见!叶小四现在是我的人!有我罩着他,他现在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你休想抓他回去做苦工!” 严皓月定睛一看,这下才看清来人,“呸……兔崽子是我!” 萧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手里握着枪,正一身杀气凛然的站在那儿,用看一堆死物的眼神睥睨着她。 酒精上头的热意瞬间冷却,她狠狠打了个冷颤,一把推开扑在她身上的苏娜,立刻撇清干系:“我是被迫的!苏娜喝醉了把我当成了你!” 这只是个误会! 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泡他的妞啊! 苏娜双手还不要命的去抱她脖子,不满咕哝:“小四你在胡说什么呀!我喜欢的就是你!你比萧衍长得对我胃口!” 姑奶奶!你别说了!再说咱两都得死! 严皓月瑟瑟发抖,一把捂住苏娜的嘴,对萧衍笑眯眯:“哈哈,娜娜是被猪油蒙了心!” 萧衍耐心游走在边缘,枪口敲了敲一旁的桌面,“叶小五!” 她骨子里的奴.性就这么被激(吓)发(唬)出来,下意识举手:“到!” “给我滚过来。” 她哪敢耽误,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 苏娜不要命的抓住她的手,“小四!我不准你走!今晚你得陪我!” 严皓月微醺的脸都给吓白了,用力拨开苏娜的手,“虽然你很可爱,但他有枪啊!你清醒一点!” 她连跑带滚,双腿是软的,步伐是飘的,跌撞到萧衍面前时,一个大趔趄。 萧衍拦腰将人一把扛到肩上,在苏娜愤愤然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了别墅。 苏放从洗手间回来。 苏娜捏着拳头恨恨地捶沙发,瞪着萧衍背影控诉咆哮:“他跟我抢男人!” “萧衍!我跟你势不两立!” …… 严皓月被强行塞进后座内,倒立的脑浆还没回流,稀里糊涂之际,下巴就被捏住。 男人拇指和食指用力,捏的她两颊变形,嘴唇被迫微微张开。 她刚要挣扎。 萧衍手指已经更加用力,命令道:“嘴巴张开。” 下颌骨被捏的像是要脱臼一样的疼,她怂了,讨好道:“要接吻你直说,别这么暴.力!” 她正要凑上来。 萧衍捏着她下巴推回去,仔细看看她口腔和齿关里,脸色冷凝深沉:“有没有吃什么?” “吃很多啊……” 不仅吃了一堆,还喝了酒。 萧衍眸光狠狠一缩,她和苏娜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实在像是磕了。 “磕了多少?” 严皓月半醉半醒,耳朵也不大好使了,以为他是问“喝了多少”。 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不多不多,就一点点。” 一点点会疯成这样? 萧衍面色阴沉的厉害,把她拖下车,捏着她下巴迫使她张开嘴,要去扣舌头,给她进行催吐。 “吐出来!” 严皓月一脸懵,“唔……我吐什么!我不想吐!” 只是喝了几杯酒而已,被催吐会更难受。 萧衍见她挣扎的厉害,冷声道:“不吐也行,去洗胃。” 她吓得不轻,“洗、洗胃?!我就喝了几杯酒至于要去洗胃吗?!” 萧衍怔了下,眸光锐利的盯着她,“没吃糖霜?” “糖霜?什么糖霜?” 就在她还发懵之际。 萧衍已经攥住她的手腕,将她衬衫袖子往上一撸,检查一番后,没有发现针孔。 一路到了家。 萧衍直接把她扛到卧室里,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把衣服脱了。” 她下意识双手抱住胸口,笑嘻嘻:“能、能不脱吗?” “我不介意帮你脱。” “……” 好嘛,她还是自己来吧。 正解纽扣,萧衍将卧室里的灯全部打开,暗淡的卧室里一下明亮如昼。 她下意识抬手挡住那些刺眼的光。 这是什么癖好? 开灯会让他更爽? 她磨磨唧唧的,萧衍没了耐心,把她抓过来,直接扯掉了她上半身的衬衫。 莹白纤细,因为酒精缘故,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粉光。 傲人美好的事业线随着呼吸起伏。 她脸一下红到了锁骨。 偏偏,萧衍很过分,清明锐利的眸光在她身上面无表情仔细扫了一圈后,吩咐她:“转一圈。” 第666章 未婚夫,玩点特别的 她上半身已经这么清凉,还要在他如此赤裸直接的目光下,转一圈?? 这爷折磨人有一手。 深吸一口气,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不转行不行?” 那人朝沙发上一靠,修长有力的大手把玩一把枪,一双琥珀色眸子直直的盯着她,要笑不笑的样子,又痞又狠,仿佛她不转一圈,下一秒子弹就会正中她眉心。 严皓月心尖发颤,在他眼皮底下听话的转一圈。 卧室内,灯光亮的如白昼。 萧衍视线凌厉如鹰隼落在她每寸茭白的皮肤上,莹润的肩,纤瘦的背部蝴蝶骨微微凸起,形状漂亮,细腰窈窕柔软却不失韧劲,往下,臀线仿佛线条流畅的廓形花瓶骤然打开,腰臀比极好,瘦而不柴。 一一掠过,未见针孔。 她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目光,却隐约觉得他目光扫荡的每一寸皮肤,都被点燃了一小簇火苗。 酒精后劲正在持续放大,体温逐渐攀升。 他看的太久。 萧衍这样的人,要是真贪她的色,应该不管不顾的直接拉着她大战三百回合,而不是钝刀割肉似的,用眼神不轻不重的凌迟她,却什么也不做。 严皓月侧目皱眉,不免好奇:“你、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你啊。” 男人的嗓音轻飘飘的落在她背后,再寻常不过的回答,莫名的蛊惑。 眸光稍抬,灯光下,她耳垂红的快滴血,萧衍勾唇:“挺好看。” 果然,她整个耳朵瞬间红透。 也就是这时候,萧衍放下手里的枪,将人一把拽进怀里牢牢锁住,低头吻住她的嘴唇,长驱直入,悍然又强势。 严皓月胸口像是被揣了好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样,心跳剧烈到心悸,大脑有短暂的缺氧。 她晚上喝了不少青柠莫吉托,酒精醉人又混着青柠的清新香气,在舌尖漫开。 等她反应过来想挣扎,萧衍的嘴唇已经微微离开她,一字一句似警告似命令:“不准再让苏娜亲你。” 她下意识反驳:“苏娜没亲我的嘴。” “亲脸也不行,任何地方都不行。” 她脸颊上那个大红唇印实在令人不爽,萧衍抽了张纸巾,恶狠狠擦掉,“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行。” 严皓月发怔,“你难道不是怕叶小四把你的妞勾走?” “苏娜不是我的妞,”他顿了下,眸光直直的锁着她,“你才是我的妞。” 她呼吸一滞,脸上烧的血液快沸腾。 但又纳闷,萧衍真的喜欢她? “我……我真的是你未婚妻?” “我看起来像是会冒着生命危险救无关人士的大善人?” 他没什么烂好心,更不善良。 这点说得通。 可如果她真的是他未婚妻,他们之前有感情,那她之前朝他开了五枪,子弹还擦伤他的左耳,倒显得她没良心。 她还在思忖什么。 萧衍问:“还有什么问题?” 她弱弱的问:“你既然喜欢我,可以成全我吗?” 萧衍:“成全你什么?” “我现在不记得你了,对你也没什么感情,我们可以解除关系吗?” 萧衍轻笑,不甚在意的挑了下眉头,还是那句话:“我看起来像是什么大善人?” “可不情不愿的关系又有什么意思?” 萧衍玩味的盯着她:“你不情,我愿,我觉得有意思。” 严皓月嘴角轻抽,“这、这有什么意思?强扭的瓜不甜。” 萧衍:“甜瓜齁嗓子,苦瓜就刚好。你越是不情愿,我就觉得越带劲。” 哦,她明白了。 这种人俗称“犯贱”,越是得不到,就越是翻江倒海。 男人大多有这种劣根性和贱性。 严皓月是个机灵的,很快找到了解决方法:“那我要是情愿了,你是不是很快就腻了?” 萧衍:“不清楚,你可以试试。”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她改还不行吗? 萧衍眼底噙着戏谑,“喜欢你不情愿,要不你改改?” 严皓月:“…………” 他的吻再次压下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还是想挣扎,但又想着他可能真的是越得不到越騒动的那类人,于是便大着胆子回应。 走向越来越不对劲。 他手指灵巧的挑开了她后背的扣子,逐渐掌控她的心跳。 呼吸急促之际,她抓住了他的手腕,眼底有明显的恐慌。 萧衍大手抚着她发颤的光滑背脊,吻她唇角,“怕什么?我又不会弄死你。” 她鼓起勇气说:“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适应我们的关系?”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多久?” “等我恢复记忆,想起我们的从前……” “你要是一直都想不起从前呢?我一直当和尚?” 她小声说:“你可以找别人……我不介意的。” 萧衍:“你越不介意,我就越介意。” 严皓月:“为什么?” 萧衍:“天生反骨。” 话落,他单手捧着她的脸,又吻了上来,他的吻有种独特魔力,让她整个人往下坠。 她手摸到他腰间的皮带扣上,萧衍任由她抽走皮带。 她被吻得发颤,越来越慌,却还保持最后一丝理智:“等等。” 萧衍皱眉:“叶小五,你事儿挺多?” “就这样做完多无聊啊,未婚夫,我想玩点特别的。” 呵,未婚夫都叫上了。 血本下挺大。 “你想玩什么?” 她面上害羞,可行为却很狂野,将那条皮带卷成两个圈,像是手铐。 她费尽心思的诱导着他:“你把两只手放进这两个圈里。你看平时都是你强迫别人,多没意思啊,不如体会一把让别人强你的感觉?肯定很刺激。” 嗯,被她强的话,是挺带劲。 萧衍静静看着她作妖,倒也配合的把两只手放进了皮带卷好的那两个圈里。 他一放进去,严皓月猛地一扯,皮带收紧,将他两只手腕牢牢绑住。 她又美滋滋的把皮带扣子锁上,拿过一旁的枪,将保险拉开,子弹上膛,顶在他眉心,胜利在握的得意让她笑得明晃晃。 她挑唇:“未婚夫,刺不刺激?” 萧衍靠坐在床头,没有半分挣扎,气定神闲的挑挑眉示意她:“你坐上来,才刺激。” “……” 靠!騒不过他! 她轻咳一声,连忙进入正题:“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你要是回答不上来或者骗我,我就朝你身上开一枪,如何?” 第667章 想活就抱紧我 萧衍嗓音淡淡:“那别废话了,直接开枪吧,我讨厌回答问题。” “……” 麻的! “你是油盐不进是吧?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开枪?” 她气急,要动真格的。 萧衍幽幽提醒她:“这枪口没装消音器,你开一枪,楼下的会立马听到动静,我死了,你也跑不掉。” 她面色一滞,很快恢复如常。 “我可以绑了你,威胁他们。萧衍,现在的形势是,我在上,你在下,你必须听我的!” 萧衍看看他们的姿势,不得不认同:“你要在我上面这一点,可以听你的。” 混蛋! “我指的不是这个!少废话!给我准备十万美金,安排一趟航班送我去C国的南城!” 闻言,萧衍眸光一凛,“为什么要去C国南城?” 严皓月感觉到事情不简单,故意诈他:“以前的事情我都记起来了!我要回南城!” 萧衍轻笑:“以前的事情都记起来了还舍得拿枪对着我?” “为什么不舍得?” “我可是救过你两次的恩人,就是让你以身相许,也不过分。” 她皱眉:“我可以换一种方式感激你,但你这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萧衍不以为然,“我对除你以身相许之外的任何感激,都不感兴趣,要不,你把你的命还给我?可我救了你两次,你有两条命还给我?” “……” 她这辈子没见过能有人这样无赖到强词夺理,还振振有词的。 “你救我,是你心甘情愿的主动行为,我用怎样的方式感激你,也是我的事,你不能强迫我必须用什么方式来感激你。” 萧衍一字一句的否定她:“好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人,不求回报。但我不是好人,我费那么大劲救你,本身就是对你有所企图。我不单纯,但叶小五,你也不能吃着揣着走。” 她退一步,说:“行,十万美金的跑路费我不要了,你放我回原来的地方,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萧衍冷漠无情得很:“我凭什么送你离开?你打算怎么感激我?在心里念阿门,诅咒我早点死?” “嗐你这人怎么把别人想的那么坏呢!我就不能在心里念阿门,保佑你一生平安?” 萧衍压根不信她的邪,“我不需要一生平安,也不需要你这点碎碎念的祈祷,来点实际的感激。” “比如?” 他挑了下巴,掠过放在一旁尚未拆封的粉色小盒子,眼底尽是玩味,“比如,用现在这个姿势,跟我把那盒套用完。” 这感激方式……真特么够实际够要命的! “这个不行!除了这个!” 萧衍油盐不进:“我只要这个。” “……” 谈崩了。 严皓月索性用枪顶着萧衍的脑袋,将他当人质押出去。 楼下一群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傻眼了! 嫂子是在和老大玩儿什么绑架play游戏吗?! 就在他们不知道该拿枪干活还是吃瓜看戏的时候,严皓月暴躁了:“看什么看!想要你们老大活命,把我的身份证件还给我!” 萧衍泰然自若的说了两字:“烧了。” 严皓月一愣,“烧什么?” “你的身份证件,全烧了。” 她狠狠警告道:“再开玩笑我开枪!” “我看起来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叶小五,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不是说说而已,你现在就算对我一枪爆.头,你也走不出南洋半步。” 严皓月胸腔一股悲愤油然而生,咬牙道:“那我就先杀了你!” 老鹰拔枪对上她,“叶小姐,别激动!有事好商量!” 她看看周遭形势,再看看萧衍,说:“你这样的人一定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吧?送我回南城!” 她说的没错。 萧衍这样的军伙商,不仅有自己的私人飞机,还有自己的航线和海权。 苏察费尽心思的想和他合作,原因很简单,他拥有东方十字路口海峡的海权,苏察要制毒,要卖货,航运成本太高,也不是所有货都能走航运,更大的市场需要通过货船运输到世界各地。 如果搞定萧衍手里这张通行证,世界生意的交易将畅通无阻。 老鹰道:“私人飞机的确有,但停机坪不在附近。” 严皓月要求道:“给我准备一台车!” 老鹰看向萧衍,寻求指示。 萧衍放话:“按她的照做。” 很快,严皓月绑架了萧衍上了一台悍马,并让萧衍勒令他的手下不准跟过来。 萧衍双手腕子还被皮带紧紧捆在身前,姿态却是闲适的靠在副驾上,倒也还算听话,一一应了她的要求。 不过这人纵使被人用枪抵着脑袋,也没什么恐慌的样子,反倒像是在陪她玩一个游戏。 严皓月不管他,只顾将车子开的极快,只是刚开出南洋市区没多久,悍马车后便跟来好几辆黑车,如豺狼虎豹一般紧跟不舍。 “砰”一声! 悍马侧窗陡然被狙了一枪! 因为改造过,车窗防弹防爆,那枚子弹并没有击穿,只在车玻璃上留下一个蜘蛛网般的碎裂痕迹。 严皓月踩下油门,大恼着呵斥:“让你的手下别再跟着!否则咱俩都别活!” “我手下还没蠢到敢对我开枪!” 他侧头朝窗外看一眼,悍马左侧,一个狙击手正在瞄准,子弹再次射出。 “低头!” 萧衍被皮带捆绑的双手腕子利落一抬,勾住严皓月的脖子往下一按,子弹击穿蜘蛛网车窗,从他们头顶掠过去。 一缕长发断在空中。 失去方向控制的悍马车横冲直撞出去。 被牢牢按住脑袋的严皓月呼吸一紧。 萧衍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想不想活命?” 严皓月想骂人,这不问的废话吗! “当然想!” 她一抬眸,就对上他似笑非笑的匪气目光,他淡定的很:“想活命就把皮带解开。” 皮带一解开,他会不会第一个把她干掉?! 她正犹豫半秒不到,极速往前的悍马车明显一震。 又是一枪打在车门上! 她整个人被颠了两下,感觉脑浆都快晃出来。 萧衍睨着她,还在那儿漫不经心的笑:“不解开也行,死一块儿做对亡命鸳鸯。叶小五,你有什么遗言?” “我他妈没有遗言!我要活着!” 她伏在车里,手忙脚乱的去解开束缚在他双手腕子上的皮带。 萧衍双手一释放,翻身在后座提过一把狙击步枪,活络了几下腕骨关节,便举着枪对车窗外一顿扫射。 并提醒她:“别松油门,控住方向盘!” 严皓月爬上来,再次握住方向盘,一枚子弹再次射过来。 萧衍一手端枪狙击,另一手将她脑袋往下一按,悍马车子再次剧烈颠簸,她不受控制的往右边摔过去。 身子一倒,脑袋撞到他大腿上! 她刚要爬起来,又被那只大手按回去,萧衍冷声警告:“想活就别乱动!” 这一次,她脸颊隔着一层裤子布料,紧贴在他的大腿上。 她的脸很软,他的大腿肌肉却很硬很烫。 萧衍左手握着一把手枪,右手端着一把狙击步枪,一顿狂扫。 车子被子弹冲击的疯狂颠簸。 严皓月后脑勺撞上中控台。 头顶上方传来夹着呼啸风声的凛冽男声:“不想撞成傻子就抱紧我。” 第668章 羊入虎口(3000+) 被击破一侧车窗的悍马车直飙到环岛公路上,盘山公路险峻而陡峭,一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一面是波涛汹涌的壮阔海岸线。 紧跟在他们车后的总共有四台车。 其中两台车被萧衍的子弹精准爆胎后甩开,还有一台车的司机被爆了头,车子失去方向,冲进大海里。 原本只剩一台黑车穷追不舍,可不消片刻,忽然又冲出来十几台没车牌的黑车! “嘭嘭嘭!” 夜色中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冒着橘黄色的火焰,擦亮黑夜。 一瞬间,悍马车被枪林弹雨紧紧包围。 严皓月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油门踩到底,“什么情况!你仇家怎么那么多!” 萧衍脸上半点慌张都没有,将装满子弹的弹匣往上一推。 严皓月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要去打电话。 萧衍:“你干什么?” 严皓月:“我报.警啊!找人来救我们!” 萧衍劈手夺过她的手机,朝车窗外用力一丢,抛成一个弧线落进大海里。 “你干嘛扔我手机!” 萧衍声音裹着冰渣:“知道这些人谁招来的吗?” “当然是你啊!他们的目标是你又不是我!” “把他们引来的,是苏娜送你的手机。” 否则不会前脚刚出南洋街,后脚就被盯上,还半路冲出来这么多杀手,各个枪法精准,又快又准,显然是事先跟踪埋伏好的。 他端着狙击枪朝车窗外扫射,抽空睨她一眼,眼底试探意味浓郁而危险:“叶小五,这件事你最好没参与。” 严皓月咬牙:“我他妈有病参与杀我自己的事情!” 萧衍:“你把我交出去,能保自己狗命,你不交?” 叶小五的良心和人性经不起试探。 她连忙冲车窗外的狙击手大喊:“我是友军!我可以把萧衍交给你们!子弹扫他别扫我!” 后颈一痛。 被一只大手猛按下去。 萧衍端着枪掠过她头顶,朝左侧猛开火,怒骂一声:“脑残!你还真信!” “……” 有万分之一的活路,她都不会放过,没办法,她这人惜命得很。 萧衍掏出卫星电话拨出去,面不改色的沉声对电话说:“环岛路遇到状况,派人过来接应。” 老鹰:“收到。” 萧衍将手机扔掉,扫一眼后面十几台黑车,握住叶小五的后颈,半真半假的说:“这下你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愿意什么?” “跟我做亡命鸳鸯。” 扯过刚才束缚他双手腕子的皮带,再次套入左手腕,又攥着她的右手塞进另一个圈里,用力一拉.皮带尾部,两只手腕被紧紧捆绑在一起。 严皓月挣扎无效,瞪大眼睛:“你想死别拉着我一起死!” 她左手慌张的去解皮带,被萧衍直接按了,将她从驾驶位猛地拽过来,单手抱住她,将右侧车门的安全锁打开。 他低头看她,勾唇,邪性至极:“会游泳吗?” 严皓月一点也不想跳车,更不想跳海! 她撒谎:“不会!你快松开我!” 谁料,这人更疯了:“不跳被子弹打死,抱紧我跳下去你还有几成活路。” “几成?!” “两三成?” 她欲哭无泪,看一眼高高的环海公路下那汹涌莫测的海面,脸比苦瓜还苦,一骨碌扑进他怀里,求生欲使她紧紧抱住他。 “你别松开我!” 男人胸膛轻震,低笑了声:“这是投怀送抱?” 严皓月将脸埋在他脖颈处,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她还想苟活着,于是抱得更紧:“还跳不跳!” 萧衍在她耳边戏谑道:“这么高,我也怕得很,不如你亲我一下,给我点勇气。” 悍马车失去掌控,冲向环海公路的护栏。 再不跳来不及了! 她头皮一硬,仰头就吻住他。 萧衍将右车门一拨,抬脚踹开,抱着她往下一跳。 与此同时,被皮带紧紧捆绑的那只手,紧紧扣住她的,十指相扣。 狙击手对着空中又是一阵扫射。 他们摔进海里,很快被浪花卷走,淹没。 …… 半小时后,严皓月被浪花冲到另一边岸上。 她只身一人醒过来,手腕上空空如也,那条皮带不见了。 萧衍是掉进海里没上来吗? 她从海滩上爬起来,对着大海大声喊了好几声:“萧衍!萧衍!” 这家伙真死了? 她身份证件还在他手里压着呢,他要死了,她怎么离开南洋? 正陷入沉思,半喜半忧中,身后蓦地贴上来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叶小五,这一刻你在想我死还是想我活?” “啊——!” 她惊的一抖,跳出三尺远,抱着双臂呈防备状:“你还活着啊!干嘛吓人!” 萧衍被她愉悦到,勾唇道:“你没想亏心事,看见我怕什么?还是你刚才在心里念阿门咒我死?” 她嘴角抽了抽,“你干嘛总把别人想的那么坏?” 不是他把别人想的坏,而是…… “我没遇到过好人。” 他语气很淡,没什么情绪,只是很寻常的陈述这件事。 就在她思考他这话的真假之时,他抬头看了眼她,似是想起什么来:“倒也不是完全没遇到过,以前遇到过一个。” 严皓月走过去,好奇的问:“是你那个手下老鹰吗?他看起来对你很忠诚的样子!” 萧衍回味着“忠诚”二字,有些玩味:“为什么觉得老鹰对我忠诚?” “他看起来对你很熟悉,应该跟你很多年了吧。” 萧衍不以为然:“跟我很多年,对我熟悉,这听起来更要命更不能信。” 所谓忠诚,不过就是一种明智的跟随罢了。 是否忠诚和人性一样,经不起试探,尚未背叛大概是因为还没有一个契机,或者别人给的利益诱饵还不足以令对方背叛他。 海滩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去那边找!” 严皓月心跳咯噔一下:“会不会是刚才那些人找过来了?” 萧衍拉住她的手臂,“我刚才在那边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 “那过去躲躲吧!” 她下意识回握住他的手。 萧衍微怔,看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将她骤然带进怀里。 山洞里寒飕飕的,有些冷,但搜捕的动静渐行渐远,那些人似乎走远了。 萧衍在山洞里找到别人丢弃在这里的火柴,又捡了几根木头架在一起,引火成功后,湿冷的黑暗山洞里才有一丝明亮和温暖。 萧衍抬手解着衬衫扣子。 严皓月举着一根没点火的木头,防狼似的防着他,“你、你干嘛脱衣服?” 萧衍本来没想逗她,但看她这么紧张兮兮的样子,玩心忽起。 长腿阔步的跨过那簇小火堆,逼近她,轻松卸了她手里的“防狼武器”,往旁边随手一扔。 “刚才不是还投怀送抱,现在又矜持上了?叶小五,女人都像你这么善变?” 她耳根发烫:“我、我刚才是迫不得已!是你让我抱着你跳车,我不抱着你,我怎么活?” 萧衍好笑道:“你还知道刚才是我抱着你,你才能活下来?” “……” “你就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 “那、那你想怎样?” 她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此刻正紧贴在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曲线该纤细的纤细,该饱满的饱满,毫不含糊。 轻熟性感,却一点也不艳俗风尘,相反,叶小五劲劲儿的,看起来朝气、鲜活、蓬勃,明艳又攻气,带着野性难驯的少年气。 她挺会长的,每一寸都长在他审美点上。 萧衍淡淡扫她一眼,“把衣服脱了。” 她双手立刻抱住胸前,“我不脱!” 他眉头一挑,没得商量:“要我帮你脱?” “……” 行叭,这人可真是个暴.君。 她磨磨唧唧的脱掉湿掉的上衣,还以为萧衍要对她做什么少儿不宜的,结果,这男人只是扯过她脱下来的衣服,拿到火堆边去烘烤。 她脱了衣服,没多久就打了个喷嚏。 萧衍:“过来。” 她没动。 现在上衣都脱了,只穿了个Bra,去他那边,岂不是羊入虎口? 她蹲在山洞的小角落里,双臂抱着膝盖,在那里受冻。 “我不冷,阿欠!” “……” 萧衍气笑了,“你过来我能吃了你?” 严皓月:“这还真说不准……” 萧衍难得好脾气:“你过来,我不吃你。” “我不信。” 他这个人鬼话太多。 萧衍微微皱眉,声音也冷了半截:“叶小五,我数三个数,三、二……” “来了来了,你看你,咱们和平相处不好吗?你数什么三二一?” 她抱着胸口,屁颠屁颠的挪过去。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萧衍这阎王数三二一。 刚走到火堆边,萧衍就一把将她勾到怀里去,紧紧抱住,胸膛贴着,坚硬贴柔软,他身上的温度比她高好多,她一面想拒绝,一面又舍不得松手。 这男人的肌肉又漂亮又结实。 身材比她见过的男模都棒,关键男模可能是吃蛋白粉吃出来的花架子,但萧衍这一身绝对是货真价实的。 这种男人肾会不好? 他应该很行吧! 她没忍住,将脸埋过去不看他,手却不老实的攀上去,轻轻捏了捏。 唔……又热又结实,真他爹的好摸。 就在她摸的越来越起劲的时候,手腕被控住。 萧衍盯着她,眸光晦暗不明:“摸的挺爽?” 她尴尬的想撞豆腐,“哈、哈哈……一般一般。” “一般?” “世界第三。” 萧衍捏她手指,往她腰后反剪,“你摸爽了,是不是该我爽了?” 第669章 是救赎也是囚笼 带着薄茧的粗粝手掌扣在她柔韧腰间。 哧哧燃烧的火光笼罩在他们身上,皮肤上的轻微寒意被驱走,他指尖从她腰线往上滑,轻轻按过她每一截脊椎骨,过电似的掀起酥.麻。 就在萧衍低头要吻下来的时候,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脸颊上。 她怔了下,指腹一抹,是鲜红的血。 视线循过去,才发现萧衍额角磕破了,冒着血珠子,“你的额头……” 她恍惚想起来,他们跳车之时,他将她几乎整个护在怀里,沉入大海的瞬间,她感觉到他身躯很剧烈的震了下。 难道是他为了护住她,自己撞上了暗礁? 她朝他背后一看,血肉模糊,心惊又诧异:“你不疼吗?” 丢在一旁烘烤的黑色衬衫,因为染了血迹,氤氲暗黑,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吭都不吭一声?” 萧衍似乎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所谓,“吭一声能止疼?” “……” 严皓月拿起刚才脱下的白色小吊带,拧干了海水,蹲到他身后去帮他擦伤口附近的污血。 纯棉的布料刚触到伤口附近,男人背脊明显疼的颤了下。 “就这样还说不疼?萧衍,你属什么的?” “没记错的话,应该属虎。” 严皓月调侃:“我还以为你属乌龟的呢。” 萧衍:“我哪点像乌龟?” 严皓月:“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能忍,都不叫一声的,难道不是忍者神龟?” 他轻笑了声,满不在乎:“叫给谁听?” 都说会叫的孩子有糖吃,那也得有人听啊,四周黑漆漆的空无一人,就是叫破嗓子,也无人回应。 “你没有家人吗?还是……你跟我一样,也是被父母卖掉的?不对啊,你是男孩儿,父母一般不会卖男孩儿吧?” 萧衍没隐瞒,如实说:“我一出生就被人调包抱走了,被扔在大雨里自生自灭,恰好被一对生不出孩子的夫妻抱回家。” “那你应该有养父养母啊。” 萧衍继续说:“我六岁那年,养母意外怀孕,他们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便把我送给另一户人家了。我第二个养父是个老光棍,讨不到老婆没孩子,便收养了我,他在建筑工地搬砖为生,喝了酒喜欢打人,恰好他几乎天天都喝酒,于是我每天都过着被拳打脚踢的生活。” 在他身后替他处理伤口的严皓月,目光一怔,不由好奇的问:“那后来呢?” “逃过几次,被抓回来之后,打的更狠,有一次被打断了腿,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不过就是腿折了,也逃不过挨打,有一晚他喝的太醉,又开始拿我出气打我,我推了他一把,他被绊倒,后脑勺着地……” 说到这儿,他声音顿了下。 严皓月抬头看他,他侧脸明明被那么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却没有半分的温度,阴恻深寒。 “他死了?” 萧衍淡淡应了声,情绪不明。 “那再后来呢?” 萧衍道:“再后来,我就被一家福利院收养。” 严皓月理所当然道:“那应该日子好过一点了吧?” 萧衍说:“是好过一点了,从被酒鬼大人拳打脚踢,变成了被同龄小孩欺凌,小孩的力气没有成年人那么大,自然打起人来,也没那么疼了。” 她怔住。 想过萧衍过往人生坎坷,没想到会苦成这样。 目光这才细细看向他的背,全是伤疤,大的小的、刀疤和枪孔,新的旧的叠在一起,那宽阔背脊上几乎找不出一块好皮肤,看起来狰狞却有张力。 又想起他刚才那句“没遇到过好人”,现在看来,不是随口开的玩笑,但他轻飘飘的,听上去像在开玩笑。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成为……” 萧衍的身份复杂危险而强大,他能跟苏察谈军伙生意,就隐约窥见,能爬上如今一方霸主的地位,这些年的经历大概次次要命、惊心动魄。 萧衍道:“我在福利院过了两年还算不错的日子。” 她微微惊愕:“你管这叫不错?” “和野狗野猫能抢到吃的,那些小孩子的拳打脚踢,也比起我以前受的,轻多了。” 也是在这所福利院里,他遇到了唯一一个对他好过的人。 只是没想到,从此一生,会因为贪恋那一点点的好,画地为牢。 身处在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里,泻进来一小缕的光,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是救赎也是囚笼。 他顿了下,又说:“不过这种好日子也没过多久。十岁那年,我被一个神秘组织的幕后掌权人从福利院带走,带去A国从小培训成雇佣兵。在那个组织里,所有人都要经历一次迷雾森林的的放逐考验,为期三天三夜,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杀人的刀。” “我这人没什么特长,就是命特硬,特能活。” 为了活,他不怕死,更可以不择手段。 严皓月看着他背上这处被暗礁划破的模糊血口,叠着不久前被炸弹火力灼伤后新长出来的肤色偏浅的那块皮肤,心尖像是被轻轻撞了下。 这下这家伙真成她救命恩人了。 她喉咙口莫名涌出酸胀感,“你干嘛要这么拼命的救我?” 明明自己活得也挺不容易。 萧衍微微侧眸说:“反正我烂命一条,很难死掉。” “每个人的命都一样,没什么烂不烂的,像你这么不惜命的,也实属少见。” 萧衍道:“不过我也不是白救你的,总要从你身上讨点什么。” 她努了下唇角,没什么意外,“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接受。” 萧衍微微皱眉,“我没问你能不能接受。” “你这人……” 胳膊一痛,被他大手牢牢攥住,从后往前猛地扯进怀里,他抵着她,不管不顾的重重吻下来,他的吻像是枪林弹雨一样激烈刺激,冒着火焰。 严皓月感觉胸腔气息被抽干,被顶在冰冷潮湿的山洞壁上,两重温度交叠,他带佛珠和红色小发圈的那只右手,紧紧扣着她的压在身后坚硬的石壁上,几乎动弹不得。 被吻到全身软化轻颤,眼底泛起薄薄的雾气。 昏暗的火光中,她抬头看他,“你要讨的就是这个?” 他目光侵略性十足,“当然不止,我要更多。” 第670章 你多抱我一会儿又不会死 就在他的脸再次低下去要继续这个吻的时候…… 严皓月从他胳膊下水蛇似的钻出去。 她脸上冒着热气,轻咳一声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 话还没说完,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她脚边一跃而过。 “啊——!” 山洞里骤然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转身一跳,萧衍利落接住她,她吓得双手紧紧扒住他的脖子。 他垂眸,难得看见她脸上这么五彩缤纷的表情,勾唇笑了下:“怕老鼠?” “老、老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比蟑螂、蛇、癞蛤蟆都要可怕多了! 萧衍抱着她,朝老鼠那边走。 她土拨鼠尖叫:“萧衍你你你再这样我真在心里咒你死!” “哦,是吗?” 他抱着她,继续靠近。 那老鼠个头真大,严皓月只瞥一眼,后背发毛的厉害,将脸连忙埋进他怀里。 萧衍作势要松手。 她连忙死死缠着他身上,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萧衍一生平安!你你你抱我离它远一点……求你了……” 她快哭了。 萧衍唇角挑了挑,邪笑:“叶小五,你求人就这点诚意?我松手了。” “啊——!” 炸耳朵的很。 萧衍冷瞪着她,“你再叫。” “呜呜……它跳过来了,快去火堆边,别逼我跪下求你。” 她吓得要死,赖在他身上死活不肯下来,模样比平时可爱多了。 萧衍单手托着她的腰臀,“再给你一次机会,从我身上下来。” 她坚决至极:“我不下来!你敢把我丢下来你就不得好死!” 老鼠比萧衍还可怕。 “你再不下来,我就……”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被堵回去。 她抱着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吻了他,一边吻,还一边不专心的用眼角余光看地上那硕鼠走远没有。 萧衍一手抱着她,另一手强势的扶正她脑袋,哑声吩咐:“再分神就把你丢下去和老鼠作伴。” 严皓月紧紧闭上眼睛,一脸痛苦。 不知道吻了多久,她睁开眼睛,发现那老鼠跑远了。 伸手拍拍萧衍的肩膀,“好像不见了。” 萧衍闷笑,“那你怎么还不从我身上下来?” 她咕哝:“万一那老鼠再回来怎么办,我又不重,你多抱一会儿又不会死。” “你下来会死?” 她苦着脸,“不会,但我会被吓死。” “……” 萧衍抱着她,坐下来。 严皓月将长腿缩起来,双脚绝不沾地,踩在他大腿上,她低头时刻注意着地上的动静,萧衍垂眸看着她被火光笼罩的漂亮脸蛋。 他伸手将她一把拢进怀里,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他怀里睡着。 扯过烘干的衬衫,盖在她身上。 叶小五这人挺没心没肺的,就这样还能睡着,他没什么睡意,垂着目光就那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想起在小红花福利院那两年。 叶小五其实是个挺坏的小女孩,时不时也会欺负他,自己干了坏事被院长发现不敢承认,就把他推出去顶锅。 不过,她不准别人欺负他,会捅马蜂窝把那些霸凌他的熊孩子蛰成猪头,也会把自己的馒头分一半给他。 坏的时候挺坏的,可爱的时候也挺可爱。 被利维坦那老家伙从福利院带走时,叶小五拉着他的手,哇哇大哭,她说:“小哑巴,你要是有钱了,别忘记我!” 他在福利院那两年,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别的熊孩子以为他是自闭,叶小五以为他是哑巴。 她也天真的以为,带他走的人,能给他荣华富贵。 他如她所愿,没忘了她。 从死人堆里杀出一身荣华来找她了,可她却好像忘了当年的小哑巴。 他捏捏她的脸颊,手指用了点力气,算惩罚,惩罚她忘记小哑巴。 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掌支在脑后,刚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第一次杀人的场景—— 那年,他刚满八岁,杀了那个喝醉酒总是对他拳打脚踢的养父。 那个酒鬼把他按在地上使劲揍的时候,他握着小刀,精准的扎进对方左胸膛的心脏,鲜血滋了出来,滋在他脸上。 他永远忘不掉那一幕。 原来人死之前,瞳孔会骤然无限放大,像是死鱼的眼睛,即使那么大块头的一个人,也能在顷刻断气。 他骗了叶小五。 他的第二个养父,不是被他失手推倒摔到后脑勺死亡的。 那时候,那个酒鬼白天在工地搬砖,他偷偷看电视,从一档医学科普的电视节目里,看见介绍人体构造和人体器官的位置。 心脏的位置他感受了好几遍,最终确认。 那不是一场正当防卫的意外,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杀多了和杀牲畜是一样的。 第一次会惊恐不安到失眠做噩梦甚至是发烧,第二次会发抖,第三次还会害怕,第四次就只是有些不安,第五次没有感觉。 第六次会觉得,这个人真该死。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该不该死。 …… 第二天一早,苏家公馆。 苏察正在破口大骂:“你们总共二十四个狙击手,萧衍就一个人,还他妈带着个拖油瓶,就这样还让他跑了?!” 为首的手下唯唯诺诺,小声辩解:“老、老大,本来我们眼看着都要得手了,结果萧衍抱着那女人跳车坠海!谁知道他胆子那么大,那么不怕死!不过也不一定就跑了,也许已经葬身大海了!” 苏察反手一巴掌狠狠甩过去!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被白白浪费掉!这次打草惊蛇,以后想要萧衍的命就更难了!” 正发火间,外面的手下进来通报:“老大,叶泰来了。” 苏察眸光倏然一亮,“带进来!” 叶泰进来后,苏察问:“你在萧衍赌场待的这几天,发现什么没有?萧衍和叶小五究竟什么关系?” 叶泰肯定的说:“别的不敢说,但我感觉萧衍一定是在意我那姐姐的!” 一旁被扇肿脸的手下,跟苏察说:“老大,虽然萧衍难杀,但我们现在知道他的软肋,可以从这个叶小五入手。” 苏察狡诈的笑了下,“这个萧衍,不肯跟我合作,敬酒不吃吃罚酒,是时候给他点教训!” …… 叶泰前脚刚出苏家大门,后脚就被掳走。 老鹰把人带到萧衍面前时,萧衍手里正把玩一把军工刀,冰凉刀刃贴着叶泰的脸轻轻划着。 男人邪妄又俊美的脸上,噙着阴戾的笑意:“你好像不太清楚我的规矩。” 叶泰嘴里塞着的布团被老鹰抽开,匍匐在地上一把抱住萧衍的腿,“姐夫,我没有背叛你!是苏察、苏察逼迫我!” “姐夫?” 萧衍回味这个称呼,微微挑眉,军工刀在他脸上拍了拍,“嘴挺甜,舌头可以留着,不过其他的,我看就不必留了。” 叶泰瞪大眼睛,吓得额角冷汗直冒,“姐夫,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是被苏察逼迫的!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 萧衍做人还算大度,爽快的答应:“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可以给你留条全尸。” 第671章 叶小五,你乖一点 叶泰浑身汗毛孔子倒立,双手双脚已然吓软,按着地面往后直退,“姐、姐夫,我真的没做什么,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没记错的话,在赌场我已经放过你一次。” 萧衍指腹摩挲着军工刀刀刃,似在试探刀刃够不够锋利,一刀下去能不能让人断气。 他蹲身下来,对上叶泰颤抖的瞳孔,仁慈无比的轻笑道:“看在你跟叶小五还有些许沾亲带故的份上,死法你选,让你痛快点。” “不要……我真的没做什么!我只是告诉苏察,姐夫你对我姐姐很好,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让你选死法,不是让你求饶。” 萧衍眉宇间溢出不耐,一把勒住叶泰的脖子,锃亮的军工刀刃寒光一闪,鲜血从脖颈大动脉噗嗤喷出来,一刀封喉,三秒不到,利落干脆到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温热鲜血溅到他脸上,手上,他眼底无波,像一口深邃枯井,深不见底到阴恻发寒。 右手手腕的佛珠被染成暗红色。 老鹰递过来一张白色干净的帕子,萧衍慢条斯理的擦净脸上和手上的血,将脏掉的帕子和军工刀,连同尸体一起遗弃在地上。 他睨一眼尸体,声音无澜:“找个风水宝地埋了。” 老鹰手一挥,两个手下将尸体拖出去。 “哗啦——” 花瓶碎了。 萧衍循声抬眸,叶小五站在门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被拖走的尸体,在精致复古的花纹地砖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这一切看起来寻常到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诡异极了。 她大气不敢出,第一反应是想跑,可双脚却像是被强力胶钉在了原地。 尸体被拖着路过她身旁时,那股血腥气更浓了,浓到她想吐。 萧衍丝毫没有做坏事被撞破的慌张,相反,他目光直戳戳的射在她身上。 视线隔空撞上,杀人的是他,惊悸到呼吸凝滞的人却是叶小五。 萧衍没动,只说:“过来。” 她眼底的厌恶、惊悚、抗拒,昭然若揭。 隔着不远的距离,鲜血和杀戮骤然将他们割裂成两个世界,隔着天堑。 叶小五距离他遥远。 一缓过神来,她拔腿就往外跑,跑的不遗余力。 萧衍心空了一块,刺骨寒风呼呼的吹进来。 第三次了吧。 他不疾不徐的开口:“给你十分钟,往前跑还是回来,自己选。” 她自然拼命往前跑。 他又好心提醒一句:“第十一分钟,子弹可就不长眼睛了。” “……” 她全身像是被雷劈下,双脚霎时一定,定在原地。 老鹰带着手下处理完现场后,从屋内退了出去。 偌大的小洋楼里,一切恢复如常,刚才仿佛只是一个插曲。 萧衍把她抱回来,往那架昂贵的施坦威钢琴琴键上一放,琴键按下,骤然发出质感醇厚的悦耳琴声。 她抖成筛子。 男人身长玉立的站在钢琴前,垂眸笑了下,笑意温柔,眼底却布满寒气:“抖什么?” “我、我不跑了……” 她嘴上这么说,可身体却很诚实,在那股血腥气逼近的时候,全身止不住的抗拒。 他大手掐住那只乱扭的腰,将她猛地按回去,牢牢钳制在钢琴上,琴声乱飙激昂。 萧衍到底是有些失望吧,轻轻叹息:“说不跑了,还是跑。你数数,这是第几次?” 她快哭了:“我真的不跑了,你放我下来,我以后再也不跑了……” “真的?” “真的……我真的不跑了。” 萧衍淡淡笑了下,眼底纵容,却又吝啬:“可这是第三次了,事不过三是原则,做人可以坏,但不能没原则。” 他顿了下,看着她血色尽褪的脸说:“你看叶泰,我给过他一次机会,他不珍惜。你就比较幸运,就算三次机会都用完,我也不会像对他那样对你。” “不过……不吃点教训,你又不会长记性。叶小五,你说怎么办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微凉的手掌不轻不重的卡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似在惋惜她用完了“事不过三”的信任。 她抖的更厉害,连带着睫毛都在抖,但还保持一丝急中生智,咧着嘴冲他笑,笑的挺难看的:“我、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没想跑,真的……如果我下次还跑,你再给我教训,我现在真的长记性了,以后都不跑了……” 她语无伦次,表着衷心。 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没反驳,只说:“那你得让我信才行。” “怎么、怎么才能让你信?” 她眼底压不住的惧意和抵抗,乱颤的声音早已走调,呼吸短促。 他看着她的眼睛,视线寸寸下移,落在她唇瓣上,声音浅浅的,略感可惜:“原本想等你心甘情愿,但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 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心甘情愿。 那就不要心甘情愿了。 没所谓。 他将她乱动的双手反剪在腰后,压在那架施坦威钢琴上,呼吸被夺走,她所有挣扎像是被困在蜘蛛网上徒劳振翅的蝴蝶,脆弱又没用。 被剥干净,衣服掉了一地。 萧衍一手钳住她,另一手绕到她背后去翻琴谱,吻她苍白漂亮的脸颊,再到嘴唇,彼此呼吸缠绵,他笑的轻飘:“就这首,克罗地亚狂想曲怎么样?” 疯子。 她真的哭了,这次不是装的,声音抖成筛子了还在求饶:“我以后不跑了,萧衍,你放过我吧,我以后会心甘情愿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不跑了……” 她每一个字说的都挺真诚的,就是这悔悟晚了点。 落在他耳朵里,也没什么可信度,信不了半分。 对她的求饶置若罔闻,他抵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人不吃教训就不会长记性。不过你可以选曲子,少吃点苦头,免得我心疼。” “……” “不选是吧,那就先从这首狂想曲开始。” 她从小到大很少哭,更没怎么被吓哭过,可现在,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他手背上,可眼泪似乎无效。 他指腹抹了她的眼泪,“别哭了,越哭越不想放过你。叶小五,你趁早乖一点,哪用吃这种苦头?” 声音磁性又温柔,甚至带着蛊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哄人,可说的话禽.兽不如。 他扣着她脖颈,气息逼仄的压下来,寸寸深入,不留余地。 她张嘴咬他,血腥气在彼此口腔蔓延,但这次萧衍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捞起她的后腰,身躯严丝合缝的顶着。 琴音断断续续奏响,激烈肆意。 第672章 疯狂 激扬的钢琴声从小洋房里断断续续飘出来。 守在屋外的一众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想探着脑袋八卦一下里面是什么情况。 老鹰一脚踹过去:“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弹钢琴?” 弹钢琴看过,也没什么稀奇,但用哭声当伴乐弹钢琴还是头一遭。 他们老大真是天才,拿枪的手也能弹钢琴,还弹得这么抑扬顿挫,渐渐地,隐隐约约的哭声被彻底淹没。 那首克罗地亚交响曲更是汹涌跌宕,没有止境。 空气里,血腥气渐浓。 中途换了一首更激昂的《加勒比海盗》钢琴曲,不知弹了多久,久到老鹰怕皓月小姐被玩儿死,音乐终于变得舒缓。 换曲目了,切成了肖邦的夜曲系列,相对舒缓,却一直持续。 …… 严皓月指甲缝里全是干涸的血。 是萧衍将她压在钢琴上,她在他肩背和胸膛上划的。 她恨不得将他肩上的肉咬下来,一双泛着水汽的大眼睛死死瞪着他,恐惧又忿恨。 男人掌心一遮,略轻狂的低笑了声:“别这么看我,我知道你想让我不得好死。” 他的怜惜不多,肖邦的夜曲就是他的怜惜。 外面的暮色黑沉沉的压下来,洋房内尚未亮灯,钢琴声戛然而止的刹那,萧衍肩头一重。 叶小五不争气的晕倒在他怀里。 他把人横抱起来,钢琴白键被几缕血色染红,似在无声叫嚣方才的疯狂。 …… 叶小五晕睡过去好久,凌晨起了高烧。 陈安然带着医药箱上二楼时,一楼角落里那架施坦威钢琴脚下,原本散落的皮带和被撕坏的衣服已经被佣人收拾干净,狼藉的战场不复存在。 萧衍靠在卧室门外的长廊上姿态懒散的夹着烟在抽,周身覆着尚未褪去的慾气,他凸出的喉结上还残留一道长长的指甲划痕,平添暧.昧和色气。 陈安然本想问一句叶小五怎么病的,可看看萧衍那副模样,又觉得再问多余,拎着医药箱的手指,不由揪紧。 她不得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她回C国?” 他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她走?” 香烟燃尽,白色烟雾还飘散在空气里,那双琥珀色眸子澄亮却深不见底,一个杀人不眨眼行走在深渊里的杀神,瞳孔竟不带丝毫混沌和浑浊,也是少见。 善恶两极。 大约恶到极致,以恶制恶,亦是纯净。 陈安然侧眸看他,提醒:“她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还以为是什么,不屑得很,“那又怎样?” “我给她催眠只是对她的过往记忆进行了模糊,她迟早会记起来她是谁,又来自哪里,等她记起来……” “陈安然。”他忽然冷眼睨她,声音里淬着冰:“现在你也学会跟我玩阳奉阴违这套了。” 当初,他让她把叶小五过往的全部记忆封锁,她搞这套。 他目光过于压迫和威慑,陈安然立在那儿,有些喘不过气:“我先进去看看她。” 她手刚搭上门把手。 身后男人凉凉开口:“你要不想待在南洋了,我让人送你回意大利,那不勒斯那边刚好新开了几个诊所,你随便挑。” “你就这么怕我坏你的事?” 萧衍一贯嚣张,“你大可以告诉叶小五她的身份和来历,她今天见了我全部面目,我也不介意再暴露的更多一点。” 这阵子,他耐着性子陪她玩猫捉老鼠、徐徐图之的游戏,老实说已经烦了,叶小五趁早认清他的真面目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接下来他也不打算装绅士了。 让一个杀神装纯良装温柔,实在难为。 陈安然断言:“如果她知道,不会心甘情愿的待在你身边。” 萧衍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眸光邪性至极,“我又不需要她心甘情愿,心不甘情不愿又怎样,那也是待在我身边心不甘情不愿。” 这世上的感情又不是只有你情我愿这一桩。 多的是不甘不愿。 他只想强.占。 陈安然推门进去,床上的人其实已经醒了一会儿,听到门锁的声音,以为是萧衍,连忙缩着脑袋钻进被子里装睡。 只要她睡得足够死,对方就不能把她怎么样。 除非萧衍喜欢强.尸体。 陈安然看一眼她不自觉颤动的睫毛,边开医药箱,边说:“萧衍叫我过来看看你,先量个温度吧。” 严皓月这才睁眼,撑着手臂缓缓坐起来,抱着被子靠在床头,“他、他人呢?” “在外面,你要见他吗?” “不,我不要。”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拒绝,她眼底抗拒很深。 陈安然有些好奇,萧衍究竟怎么对她的,能让她怕成这样。 她看看她,也没少胳膊少腿,如果是那方面,再狠又能如何? 但很快,陈安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除了高烧三十九度,她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她支吾半天,陈安然也是女人,很快明白过来,检查完了陈安然都想骂萧衍混蛋。 因为是初次,擦伤严重,出血嘶裂。 但陈安然诧异的是,这么疼她竟也没哭,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叶小五的眼泪在钢琴上用完了,已经哭不出来。 陈安然将几种药开给她,吩咐道:“退烧药和消炎药现在就可以吃,药膏一天两次涂抹。” 她对这些不太关心,盯着陈安然低声说:“你还漏了一种药。” “什么?” “避.孕药,有没有?” 她眼底含着希冀,陈安然微怔,顿了好半晌说了一个字:“有。” 她诧异的不是叶小五跟她要避.孕药,而是萧衍……没做措施,没做措施就意味着不排斥让对方怀孕,而对萧衍这种人来说,要孩子意味着什么? 萧衍很疯也很不要命,同时也很严谨周密,他绝对不会是忘记做措施这件事。 他是故意的。 如果叶小五真的怀孕,就再也没可能离开他了。 陈安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理防线被击溃。 叶小五一拿到避.孕药,水都没喝,直接干咽了下去。 陈安然看着她,低声问出一句:“你想回C国吗?” 第673章 你自己过来,我不动你 “所以,我真的是C国人?陈医生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情?” 陈安然的立场不便透露太多,只说:“你回答我想还是不想,我只能告诉你,只要你逃回C国,你的家人一定会找到你,你也能过回你从前的生活。” 严皓月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你是萧衍的人,为什么帮我?” 陈安然看着她的眼睛,坦诚道:“你没出现之前,萧衍身边就算不是我,也不会出现其他女人。但叶小五,你对他来说太特别了。而他对我来说,也很特别。你在他身边,迟早会成为他的拖累,所以我希望你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更不要去打破这份平衡。” 她刚想问,她和萧衍之前到底有什么渊源,能让萧衍这么强制的将她留在身边,外面就响起一道敲门声。 “咚咚咚。” 是佣人:“叶小姐,陈医生,萧先生让我进来送吃的喝的。” 陈安然不敢暴露太多,拎着医药箱准备离开,只匆匆嘱咐:“只要你别对他动心,他腻了迟早会放你走。” 萧衍现在对这个叶小五正上头,再加上他们儿时有过一段渊源,是不可能放她走的,就是她的家人来找她,要强行带她走的话,这个节骨眼,按照阿衍的性格,也是来一个杀一个。 这里不是C国,这里是南洋。 萧衍在这里的权势比这里的法律还大,他刚来这里,就组建了自己的武.装基地,就连扎根在这里的苏察如今明面上也不敢真的跟他对着干。 强悍如萧衍,他这样的人没有软肋和感情,也没有太多婆婆妈妈的纠葛人性,不爽就杀,连对方是谁也不管不顾,必将永远站在权力顶尖,立于不败之地。 就像是今天白天,她听老鹰说,萧衍在家里就处置了一个叛徒,那人还是叶小五血缘上的亲弟弟。 饶是萧衍现在对叶小五正新鲜,可他处置起她亲弟弟,也毫不犹豫。 叶小五会起高烧,恐怕也是被那场面给吓到了。 陈安然离开后。 她就着佣人送来的温水喝下退烧药,正准备裹着被子休息,眼角余光便瞥见一条长腿跨进房间,萧衍身上的侵略气息太强,她几乎反射性往床头缩,连装睡都来不及,只能木讷又紧绷的抱着被子僵在那儿。 萧衍没想难为她,只瞥了一眼放在床头柜的那只涂抹药膏,还没拆封,“怎么不用?需要我帮忙?” 她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拒绝:“我、我待会儿自己抹。” 他没松口,往床边一坐,严皓月下意识往后挪了“三尺远”。 萧衍侧眸看她,眼波沉静,“陈安然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只说、只说这阵子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她胡扯的,陈安然根本没说过这件事。 但她现在一看见萧衍这张脸,脑子里就会浮现在那架施坦威钢琴上发生的种种,她并不抵触这种事,都是成年人了,男欢女爱很正常。 但她没想到,这种事能做到让人后怕和留下阴影。 老实说,在这件事之前,她看着萧衍这张脸和这副身材,还会不自觉地起色心,现在,就只剩下害怕了。 萧衍盯着她,明显是审视的眼神,“她只说了这个?” “是、是啊。” “她没告诉你,你是C国人?没告诉你,过几天我要去意大利谈生意,会带上你,届时你只要趁机跑到大使馆就有逃回C国的机会?” 萧衍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她却浑身猛僵,“没、没说,真没说。” 陈安然是真没告诉她这些。 正震撼惊愕之间,萧衍说:“没说那怕什么,你不乱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不会对她怎么样还把她弄到三十九度高烧? 她扯唇,不知哪来的勇气顶了一句:“你的不会把我怎么样,只是不让我缺胳膊少腿。” 说完,她感觉到周遭气压都变低了。 就在她为这逞口舌之快而懊悔的时候,萧衍握着她纤细的脚踝,指腹有意无意的轻轻摩挲着,“过来,我看看。” 她逃跑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甚至挟持了他,他也没发火,导致她误以为萧衍是个挺好说话脾气也不错的和善大佬,可今天的场面,让她一秒清醒过来。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杀神。 现在他的目光和语气都是温柔的,可叶小五背后发寒,僵在那儿不敢动,弱声说:“我以后不跑了,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能不能别再那样对我?”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只想在他手里好好活着,等到时机成熟再彻底逃脱。 她和他好声好气的商量着,一点逆鳞也没有。 萧衍抬眸看她,她眼睛里只有惧意和瑟缩,这一下比刚来他身边的时候还要防备,之前他们一起跳车落海在山洞那一晚,她看他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她不主动,萧衍本想直接将人拉到怀里,但他刚伸手,她又止不住的瑟缩,那几乎是本能的抵触。 按照他平时的脾性,早就把人直接给抓过来了。 但看在她发高烧的份上,萧衍收了手,压着几分耐心说:“那你自己过来,我不动你。” 就像是今天,他让她过来,她掉头就跑,不知道是怎么一下激怒他的,哪怕是之前她朝他连开五枪,他也不像今天这么动怒。 大概是她当时眼睛里流露出的厌恶和强烈的抗拒,她看他,像个异物和魔鬼。 谁那样看他都可以,独独叶小五不行。 她小心翼翼的朝他挪过去,动作很墨迹,快到他身边,萧衍将她一把抱到腿上,“床上有蚂蚁给你踏?” “……” 床上是没蚂蚁,可床上有他啊。 她双腿并得紧紧。 萧衍的手拨她膝盖,但没用力,只等她没那么抵触,“打开,我看看。” “陈医生都给我看过了,没怎么……” 可一触到他强势压迫的目光,她又从心的缓缓分开了,但耳朵红的快滴血,将脸转到了他肩上。 萧衍查看一番后,拧开那只药膏,挤出一点在指腹。 严皓月呼吸一紧,手指死死抠着他肩膀,“你干嘛?” “上药。” 第674章 乖一点,我什么都给 上药过程,心惊肉跳,叶小五伏在他肩上有几次差点叫出来。 萧衍侧眸看看她,“疼?” 她先是老实的摇头,随后又连忙点头,但她脸上浮红,热气腾腾,出卖了她。 那种感觉很奇特,说疼也不完全是。 萧衍绷着的脸色稍稍转晴,勾唇在她耳边沉声说:“难受可以咬我肩膀。” 她现在哪里敢咬,他腰间还别着枪,这家伙喜怒不定,要是给他惹火了,他有一百种折磨她的办法。 萧衍感觉到那抹视线一直注视打量着他。 他侧头,直勾勾的对上她眼睛,“看什么?” 她缩回视线,又贼心不死,铁着头皮问:“你为什么非要把我留在你身边?陈安然说了,我留在你身边,可能会成为你的拖油瓶,你还不如把我放回C国。” 他嗤笑一声,声音冷质玩味:“没看出来你挺为我着想。” “……” “不如你再多为我着想一下,老实待在我身边,等我腻了,我亲自护送你到关口放你回C国。在那之前,别瞎折腾了,省得自己吃苦。” 她这么想回南城,是因为放不下风行的产业? 他记得,她之前在风行年薪也就几百万,再加上百分之几的股票分红,一年不到两千万吧。 他手底下的产业遍布全球,就南洋这几家赌场的生意,半年不到流水就能达到上亿,她喜欢钱的话,他不缺,给得起。 比她在风行要拿的多,在他身边如果对她来说算一种高风险,那他给她高回报。 萧衍这人没什么底线,自然说话也足够直截了当:“叶小五,你要多少钱愿意留下来。” 这明明是个问句,可他却是陈述语气,摆明了,钱要多少都可以给,但他不松口,别想走。 他对叶小五势在必得,至于如何得到,是利益诱惑还是强取豪夺,不重要。 他能在南洋这块繁华又萧条混乱的版图里,迅速拥有自己的武.装势力,成为香港街的主人,靠的不是别的,就是暴力和不择手段。 她怔了怔,“什么?” 萧衍以为她耳背,直接说:“一年五千万够不够?” 这比她给风行打工高出一倍还多。 见她沉默,他以为她嫌少,“你说多少。” “不是,我就算拿了这个钱,也花不出去吧……” 这人的钱,大抵都来历不明。 萧衍看穿她心思,说:“放心,给你的都是干净的。” 她试探性的问:“那你什么时候会腻?” “看心情,可能你运气差,也挣不到五千万,几个月不到就放你走。” 她嘴角轻抽:“你的意思是,这工资日结?” “一次性结清也行,不过拿了年薪,就必须待满日子,结账方式你选,我没所谓。” 一年五千万,按照一年365天来算,每天日结就是13万多到账。 她果断道:“日结,日结好清账。” 萧衍挑了下眉头,尾音懒散拖长:“行,给你打个折,整数吧,日结14万。” 打折还能越打越多? 就在她满脑子凌乱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老鹰在门口说:“老大,刚才苏察的人打电话过来,邀请我们明晚去参加拍卖会,说是他莫沙的矿坑开出了满翠玻璃种的帝王绿翡翠,找你过去玩玩。” 萧衍看着怀里的人,眼神渐渐冷下来,“他挺带种,前脚搞暗杀,后脚还敢找我去他的场子玩,叶小五,你说给他点什么教训好?” 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生杀予夺感,再次侵袭叶小五全身。 她呼吸凝滞,干笑着应和:“你、你也带人暗杀他?” 一报还一报。 萧衍捏着她下巴,调侃:“你之前对我连开五枪,我是不是也该对你连开五枪?” “……” 她吓得屁股缓缓往后挪,瑟瑟发抖得很,“我我我之前不是故意对你开枪的。” “不是故意还能连开五枪,叶小五,你的不是故意,也太不故意了。” 她瞳孔缩张的厉害,嗓音在颤:“那、那你要怎样才能解气?” 萧衍静静看着她,没什么情绪,但就是压迫十足:“过来。” 她不清楚过去会不会被他一把扼住脖子,拧断。 毕竟他白天杀叶泰的时候,就是一刀封喉,比寻常人杀鸡还简单利落。 但不过去,恐怕下场更惨。 她谨小慎微的靠近,萧衍攥着她的手腕一把捞进怀里扣住,手掌轻握着她后颈迫使她仰起脸,面对着他。 “下次让你过来,动作利索点。” 这要是遇到什么紧急状况,让她过来,她跟个二愣子似的不听指挥,不知道要吃多少子弹。 叶小五有一点好,就是不管心里如何想,嘴上永远知错就改:“我下次一定改进。” 他抱着她滑.嫩的身体,朝床上躺去,尽管日结十四万,她刚经受那可怕的初次,免不了对他有下意识的抵触。 敏锐如萧衍,自然能感觉到。 男人手臂一紧,将她彻底圈进胸膛,“抱都不让抱了?” “没、没有。” 她哪敢有意见。 但叶小五不知道的是,对萧衍连开五枪的人,下场无一不是身首异处,她还能躺在这里和他扯皮,实属罕见。 她发烧了,浑身也很热,萧衍将被子一卷,盖住彼此,说了第一句人话:“以后叫你过来你就过来,你乖一点,我不动你。” 她微怔,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只要我听话,你真的不动我?” 只要她不跑,也不触他逆鳞,他不会再像今天这么狠。 萧衍倾身过去,呼吸喷薄在她耳鬓和颈间,“完全不碰不可能,你也会有需求。” 她现在对这件事毫无兴趣,“我没有……” 他盯着她泛红的侧脸,那双眼睛直勾勾的像是会洞察人心,“那刚才靠在我肩上叫什么。” “我那是唔……” 他一手掰过她的脸,吻上她干涩的嘴唇,勾着她的舌头吻了好一会儿,吻得很深,但也只是吻。 若即若离的贴着她唇瓣,哑声问:“怎么这么苦?” “吃、吃药了。” 他没说什么,搂着她闭上眼,没再做任何。 叶小五战战兢兢地用眼角余光瞥他。 萧衍闭着眼,嗓音懒懒的吓唬她:“不想睡别睡了。” “……” 她连忙拉起被子,脑袋晕乎乎的,但睡多了此刻又没什么睡意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之前苏娜送我的手机被你扔进大海了,你要是外出谈事,我想给你打电话怎么办?” 她话说的漂亮,可她哪里会想给他打电话? 萧衍喉间溢出冷哼,毫不留情的拆穿她:“想要手机直说,只要你乖一点,要什么我都给。” 第二天一早,叶小五就收到一台全新的最新款手机,并且,收到了二十八万。 萧衍告诉她:“昨天的和今天的工资,一并给了。” 吃早餐的时候,老鹰查到一些事,阔步冲进来要汇报,但又碍于叶小五在,不便开口。 萧衍把餐叉一丢,大概是猜到了,直言问:“那二十四个狙击手都找到了?” 老鹰颔首:“都在基地摆着,现在怎么处置?” 萧衍起身出了门,“给苏察送礼去。” 第675章 见鬼啦! 莫沙矿坑开出一大块近乎玻璃种的帝王绿翡翠,苏察高兴的一宿没睡,连夜让人举办珠宝拍卖会,给一大堆南洋老钱名流、政要人士发了邀请函。 今晚就连南洋警.署的总督查昂山都会到场。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一辆银顶迈巴赫在嘈杂又纸醉金迷的红灯区停下,这条街名叫芽庄,是远近闻名的合法欢场,有很多外国人为了一晌贪欢也会来这里寻乐子。 芽庄附近,便是三步一庙,十步一寺,淫.乱荒诞和庄严肃穆在这里和谐共生。 更诡异的是,供奉这些寺庙的财主,多半是手染杀戮的杀神,他们参佛礼佛,一半恶魔,一半慈悲。 在去参加苏家拍卖会之前,萧衍路过芽庄来谈一桩纺织出口生意,这谈生意的地点是C国来南洋做生意的李老板定的。 跟他下车的老鹰嗤之以鼻:“哪里不能谈生意,来芽庄这种脏地方!我看那个姓李的来南洋正事不干,光顾着泡在温柔乡了。” 萧衍倒不排斥来这地方谈生意,反正哪里都能谈,倒是老鹰被旁边的站街女碰了一下,像是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连忙甩开,那模样格外滑稽。 他调侃:“你不好色,总不能让全天下男人都跟你一样不睡女人。” 老鹰撇撇嘴角,默不作声的跟萧衍进去。 萧衍感觉不大对劲,身后少了个人,他转身望去,一身男装的叶小五被三个漂亮的大.波站街女团团围住。 “帅哥,进去玩玩嘛,不爽不要钱的!” 叶小五被三个女人拉拉扯扯,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很难拒绝的样子,其实是被拽住了衣袖,一时缠住。 萧衍咬牙顶了下腮,站在不远处的灯红酒绿下,阴恻恻的盯着这边:“叶小五,你挺忙啊。” 她连忙甩开门口那些站街女,小跑跟上来,“我这不是被她们绊住了吗?你生什么气,她们都是女的……” “女的也不行,知道这什么地方?跟丢了你就留这儿跟她们作伴。” 芽庄的妓.女是没有任何人权的,和任人割宰的牲口没有两样,在这儿跑丢了,一晚上过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玷污。 萧衍这一吓唬,她连忙拽住他手腕,“那我跟紧点,谁让你走那么快?” 腿长了不起? 萧衍垂眸看看紧攥他手腕的那双素手,反握着她手腕将她一把拽到身侧,沉声问了句:“腿还疼?” “还、还好。” 他意味不明的勾唇笑了下:“还好就好,跟紧点儿,丢了概不负责。” 这里的男男女女都很混乱,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难以言喻的味道,情慾混着浓郁的劣质香精味,还有烧猪油的味道,令人反胃。 萧衍走在前面,叶小五拽着他一只手腕跟在中间,老鹰走在她身后。 在外人看来,三个男人这个组合穿梭在芽庄,奇奇怪怪得很,尤其中间那个小白脸,四处东张西望。 到了里面,那个内地来的李老板,正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沙发上坐了一圈女人,玩的不亦乐乎。 萧衍一行人到了,刚往真皮沙发上一坐,李老板吩咐:“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伺候萧老板和他兄弟。” 萧衍把身着男装的叶小五往身侧一拉,对李老板说:“我好这口。” 李老了然的笑起来,“我懂,我懂,你们年轻人信奉同性才是真爱。” 叶小五嘴角狂抽:“……” 李老板笑眯眯:“小白脸长得不错,萧老板眼光真好。”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马屁拍的溜溜的。 很快,他们进入正题。 原本谈好的一起做纺织生意,结果今晚真碰头了,姓李的改了口,递给萧衍一根电子烟和一份合同。 他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萧老板,这可是个好东西,就这个电子烟,咱们生产出来,成本也就几块,一只卖四位数都不是问题!” 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把玩着那根电子烟,颇为认同的说:“这是比纺织出口利润高。” 一旁的叶小五也很震惊,什么电子烟能卖这么贵,这妥妥的暴利。 萧衍问:“李老板怎么保证,卖这么贵会有人买?” 李老板低声说:“这里头随便添加什么雾化物,咱们加点小成瘾的东西,还愁没人买?到时候回头客一大把!比做什么纺织出口挣钱快多了!” 萧衍倒没直接拒绝,勾勾手指头,示意李老板靠近点,淡笑着问:“李老板去哪里搞成瘾的东西?” “南洋的苏察苏老板说了,他能提供给我和萧老板这种东西,只要萧老板同意,加上萧老板的海权运输,咱们这电子烟分分钟畅销世界各地。” 萧衍默了几秒,转着手里那根电子烟,“是个好生意,这烟李老板自己抽过吗?” 李老板一脸嫌恶:“我可不沾这东西,我还想着老来得子呢,沾了这个就不能要孩子了。” 老鹰耐不住性子先开了口:“李老板要是已经被苏察拉入伙了,咱们这纺织出口生意也就算了,我们萧爷什么烧杀抢夺的生意都干,就是不沾这玩意儿。” 李老板皱眉不解:“不是,这多来钱的生意啊……我、萧老板再加上苏老板,咱仨联手,要什么有什么,而且我们这是电子烟,就那玩意儿的一点副产品,不加多少,问题不大的。萧老板你怕什么,你在南洋这儿有自己的武.装,我都不怕,你怕?” 在南洋这地界,大嘛都是合法的,路边自动贩卖机里瓶子上印着树叶图案的饮料,都有成.瘾性。 这生意在这地界其实不稀奇,萧衍也不是怕。 他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眼,只是…… “这生意我不做,你找别人吧。” 话落,萧衍丢下那根电子烟,起身便走。 叶小五愣了愣,没想到这阎王还挺有底线。 萧衍回头叫她,眉心皱了皱:“叶小五,还坐那儿,屁股被胶水黏住了?” 她连忙跟上来,好奇的问:“那电子烟的生意听上去很挣钱欸,你真不做?” 萧衍冷睨她一眼,“你怎么底线比我还低?” 那倒不是,她纯属好奇,他又不是遵纪守法的人,杀叛徒和杀鸡似的,做生意倒讲究起来了。 他把人往怀里一拉,边朝芽庄外面走,边掐着她后脖颈警告她:“我不碰那玩意儿,你也不准碰。” 苏察那伙人没个数的,不知道搞了什么纯度的,受不了的抽一口能死人。 当然了,死人对萧衍来说也不是什么多震惊的事,只是他心里有块旧疤,不可能碰这块的生意。 叶小五跟小鸡仔似的被萧衍捏着后脖颈,从芽庄提出来,塞进银顶迈巴赫后座,男人长腿一跨,也靠坐上来。 老鹰开车,前往苏家的拍卖会。 此刻,南洋最繁华的顶级酒店门口,一派热闹。 苏家今晚包了这家酒店做拍卖会,苏察的宾利车刚到,门口小弟脸色煞白的跌撞跑过来。 苏察刚下车,还未看见异样,只黑着脸骂道:“见鬼啦!这么慌张!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少触我霉头!” 小弟气喘吁吁,脸色大惊:“老大、老大不好了!真他妈见鬼了!派去暗杀萧衍的二十四个狙击手尸体,一个不落的摆在酒店门口!把咱们好多客人都给吓跑啦!” 第676章 明知是局,他却偏要入(3000+) 斯特兰大酒店门口,横陈二十四具尸体。 就连苏察这样见惯大世面的人,看见这般骇人景象,瞳孔亦是震了震:“妈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晦气东西搬走!” 今晚还有大生意要做,现在还没开张呢,先凉了半截。 一堆手下匆忙去挪尸体。 酒店门口豪车无数,引来一堆围观和尖叫,胆小的富商客户已经溜走。 苏察暴躁的撸着头皮,火冒三丈,“一定是萧衍!” 银顶迈巴赫稳稳停在酒店门口。 后座男人气定神闲的下了车,目光轻慢的扫过去:“苏老板叫我呢?” 他受邀来参加苏家的拍卖会,穿着随意,领带也不打一个,黑色的绸质衬衫扣子开着三颗,劲瘦结实的胸膛肌肉若隐若现,冷白突出的喉结和锁骨上还刮着几道暧昧红痕,轻佻又极具张力。 懒懒散散的往那儿一站,枪都没拔,那张邪肆俊美的脸上还噙着一缕和善笑意,却压迫十足。 “苏老板怎么这个表情,这大礼不喜欢?” 苏察被气个半死,吸气,吐气,火气压了一小半:“萧衍你故意的吧!送我二十四具尸体什么意思?存心找我晦气!” 他挑眉,点了根烟,悠悠开口:“苏老板这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二十四个狙击手为苏老板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死外边孤魂野鬼的飘着那也是苏老板的心腹。我费了好大力气,帮苏老板把人一个个找回来,还全须全尾着呢,没少条胳膊少条腿。” 这么说,他还要谢谢他不成? 苏察气笑了:“萧衍,你少血口喷人,暗杀你的不是我!你仇家多着呢,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萧衍也笑,没反驳,只说:“也行,那就等昂督查来了,让他给我好好查查,这二十四个狙击手到底是谁的人。” 那边,二十四具尸体收拾干净,酒店门口恢复平静,但客人跑了一半,气的苏察腮帮子咬的一鼓一鼓。 “你吓跑我的客人这事儿怎么算!” “待会儿有相中的,多拍几个给苏老板捧捧场就是。” 他顿了下,眸光一凛,嗓音依旧不咸不淡的,“不过这二十四个狙击手要真是苏老板的人,我请你吃子弹。” 苏察一怔,“今晚昂督查在,萧衍,你敢乱来?” 萧衍带着老鹰和叶小五路过苏察身侧,伸手按按他的肩,腔调玩味:“开个玩笑,别太紧张。” 也是,他就带了两个人,那个叶小五丝毫没有战斗力,在他的场子,他怕个der! 苏察将西服外套一正,前一秒还臭着脸,半路遇到贵客,立刻笑意逢迎。 进了拍卖会现场。 萧衍坐在贵宾席位,叶小五坐在他身边东张西望,脸上憋屈。 萧衍侧眸看她,“你干什么?” “我……我尿急,能去个洗手间吗?” 她双腿夹得紧紧,脸上憋红,不像装的。 萧衍倒也不是完全没人性,手一摆,松了口。 她麻溜跑去洗手间的方向,萧衍盯着她背影,吩咐老鹰:“跟上去看看她搞什么鬼。” 叶小五刚走到洗手间门口,撞上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面目慈善正义,是这里的警.察。 她眼神一亮,压低声音说:“警.察大哥,我遇到麻烦了,能帮帮我吗?” 那人倒没拒绝,象征性询问了一句:“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被人抓来这里限制了人身自由,还被强了,我要报案,你能带我去J署做笔录吗?” 只要进了局子,应该就安全了,萧衍总不至于能去局子抢人。 届时,她只要让J署的人联系上C国的大使馆,确定身份,她就能逃离萧衍的魔爪了。 昂山此刻正有要事要谈,哪有空搭理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摆摆手:“J署就在岔路口16号,你自己过去报案就是。” 对方挥挥衣袖,不耐烦的走了,不大搭理她。 叶小五上完洗手间,垂头耷脑的回来,刚落座,还没看清形势,身旁萧衍就笑着说:“听说你要举报我?昂督查在这儿,你要举报我什么?” 她心跳一紧。 刚才在洗手间门口遇到的那个J官,竟是他们口中的昂山。 昂山和萧衍似乎很熟,拿出烟盒递过来一根烟,看了叶小五一眼,笑说:“苏察说你不喜欢女人,看来是真的!这小兄弟抽不抽烟,来一根?” 昂山又递了根烟给叶小五。 叶小五连忙摆手,吓得额头直冒冷汗,“不抽不抽。” 昂山还颇有耐心的劝了叶小五一番:“跟着萧老板有什么不好,是不给你吃了还是不给你喝了,还是让你住狗窝了?萧老板要是这么抠门,你来找我,我给你讲讲他。” 萧衍夹着烟的手揽上叶小五的肩,一副浪.荡随便玩玩的样子,“她啊,不听话,不过等她哪天听话了,我也不好这口了。” 她微怔,眼角余光瞥他侧脸。 他说的是真的? 昂山似是信了,笑了几声:“搞了半天,你喜欢难以驯服的,改天让苏察选一些这样的给你送过去不就得了。” 短短数句,叶小五背脊发寒,直咽唾沫,总算是看清了,南洋的J察黑吃黑,和他们是一丘之貉。 他们坐在高台上言笑晏晏,香烟半截还没燃尽,三言两语便谈完一个大生意,但这只是开胃菜,昂山要的更多。 她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仔细。 昂山是来当说客的,想劝萧衍和苏察冰释前嫌,加入他们的阵营,干一票大的。 苏察的产品,配上萧衍四通八达的运输海权,昂山这把大伞为他们保驾护航,堪称完美。 没道理不做。 台下的拍卖会开始,展出的第一件是一只帝王绿翡翠手镯,昨天苏家刚从自家的莫沙矿坑挖出来的原石都没抱热乎,连夜就做了精美的成品,拿出来卖。 此刻,昂山正追着萧衍问:“萧老弟,别考虑太久,机会不等人的。” 萧衍笑着打了个岔:“那镯子不错,昂督察的夫人喜欢翡翠吗?” “这年纪的女人,谁不喜欢翡翠,今天幸亏没带她来,不然我这钱包可遭不住。” 萧衍漫不经心的,“这好办,我拍下来送昂督察。” “欸,萧老弟,这多不好意思。” 萧衍勾唇:“小事一桩。” 话落,他眼神示意老鹰举牌。 这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起拍价一百万美金。 老鹰举牌三次,最终以一百五十万美金的价格成交,期间,萧衍声色不动。 一千万人民币就这么洒洒水挥霍出去了。 叶小五侧眸打量他,被捉个正着。 萧衍低头看她一眼:“你也想要?” 她刚想摇头。 他将牌子塞她手心里,“看上哪件自己举。苏察人是差了点儿,不过他矿上出的东西确实能看看。” “……这还叫能看看?刚才那只帝王绿翡翠镯子,全体通透,起胶感很强,水头又足,市面上很少有这么好的货。” 萧衍不予置否,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单手支着后脑勺靠在那儿闭上眼休息。 叶小五对这些珠宝挺感兴趣的,台上展出一件又一件,每件都喜欢的不行,但她又不敢真的举牌。 直到台上出了一件满钻的项链,中间那颗眼泪形状的吊坠是最大的主石。 台上拍卖员正在讲解:“这条项链的主钻石50克拉,D色,IF净度,3EX切工。旁边的镶钻也都是一克拉以上的镶嵌。来,起拍价五百万美金。” 那条白钻石项链,就连镶嵌在链子上的小钻石都折射着闪耀光芒,看起来熠熠生辉,珠光感极强。 坐在前面的苏娜举牌了:“550万美金!” 叶小五很难不心动,捏着手里的牌子犹豫不决,毕竟不是她自己的钱,而且……她刚刚跟昂山举报了萧衍,虽然没成功。 但按照这家伙睚眦必报的性格,一会儿指不定把她扣回家怎么报复。 这会儿,她更是不敢触他逆鳞,也只能干看着台上的宝贝。 就在台下有人喊到六百万美金的时候,她胳膊被举着向上一抬,萧衍嗓音散漫清淡:“七百万。” 她眼底一震,缓缓扭头看他。 是萧衍拎着她手臂举了牌。 男人原本躺靠在那儿闭目养神,这会儿将交叠的长腿放下来,坐起来。 他淡淡扫她一眼,“叶小五,我缺你的了?把口水擦擦。” 她连忙擦擦嘴角,其实也没流下来,不过再不举牌就快垂涎欲滴了。 咕哝着好心提醒他:“这是美金。” 一加加一百万,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萧衍稍稍不耐,“你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 苏娜回头看了眼叫价“七百万”的声源,竟然是萧衍和小四。 她举着牌子朝叶小四笑,笑得灿若星辰,眼睛里都是高兴和爱慕。 萧衍薄唇靠近,目光逼仄的盯着她侧脸:“叶小五,你挺会在外面给我招蜂引蝶。” 人体的呼吸明明是三十七度,可她只觉得耳边凉风飕飕。 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她干笑道:“苏娜喜欢的是叶小四,又不是叶小五,等她知道我是女的,哭都来不及。” 此时,场内有人再一次喊高价格:“八百万美金!” 全场唏嘘。 叶小五都觉得贵了,虽然花的不是她的钱,但她爱财如命是刻在骨子里的,觉得钱应该花在刀刃上。 “我看算了……” 萧衍抓起她胳膊,再次举起来:“九百万!” 对方很可能是替苏家人在做局,毫不犹豫的就举牌,喊到了一千万! 就连叶小五都看出猫腻了,小声提醒萧衍:“那个人不会是给苏家做事的吧,看你在拍这条项链,就故意抬高价格。” 第677章 帮他搞死萧衍(3000+) 台上的拍卖师叫价:“来,一千万一次!还有没有更高价格?” 萧衍捏着她细手腕子,又是往上一举,男人眉眼凌厉张扬,声音却是在一阵喧哗里沉静的定定响起:“一千一百万。” 叶小五耳边仿佛响起“叮当”一声,美金哗哗划走的声音。 台上拍卖师眼冒星光,嘴角翘起:“哇哦~有人出到一千一百万!一千一百万一次!还有没有更高价?” 苏家安插在内场的眼线,再次举牌,“一千二百万!” 老鹰啐了口:“妈的,苏察把我们当傻子耍!给他几分薄面,染坊开起来了!” 叶小五以为萧衍是故意的,一路喊高价格,最后收手不拍,让那条项链砸在卖家自己手里。 可萧衍又举牌了,喊出了1300万! 叶小五颇为迟疑:“真拍啊?” 萧衍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就一句:“我看上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就像她这个人,就算不情愿,他也要强.占。 老鹰跟在他身边多年,最清楚他的心思,起身道:“我过去教教他怎么做人。” 萧衍又是往后一靠,明显默许了,倒不是没底气跟他继续叫价下去,而是漫天叫价叫下去,没个头,他耐心不多了。 他今天心情还不错,不想请全场吃子弹,在他耐心到底之前离开这个场子,对大家都好。 省得又把叶小五吓出高烧。 另一排座位上,苏家的眼线刚要喊价,被坐到身旁的老鹰按住肩膀,力度不轻不重的,恰好能让对方既感觉到疼又喊不出声。 老鹰淡笑着:“我们衍哥今天心情好,拍下这条钻石项链就走,喊个几次热热场给你们苏老大捧场,应该的。但你要再这么不识数的哄抬,那大家就都不好了。” 那人被吓得不轻,哪里还敢再举牌,视线瞥向不远处的苏察去请示。 苏察点了个头,算允了,各退一步。 今天昂督查在,萧衍这人又是个疯子,不太好真的撕破脸,那糖霜的生意还有待合作。 最终,萧衍以1300万美金的价格拍下那条主钻为五十克拉的钻石项链。 老鹰拿卡去付了款,把东西拿回来。 叶小五眼睛都长在那钻石项链上了,刚才隔老远看着就闪闪发光,现在拿近一看,更是漂亮奢华的不像话,直戳她心巴的满钻项链。 修长遒劲的大手把叶小五那副椅子往身边一拖,两把椅子挨着,自然人也靠近了不少,连呼吸都近了。 叶小五痴痴地还没反应过来,“干嘛?” 萧衍已经解开那项链扣子,倾身过来,戴到她脖子上,“不是你要的吗?到手了不高兴?” “高、高兴。” 但是,这么奢华的项链,就这么明晃晃的戴脖子上,会不会太招摇? 她连忙将那项链塞进衬衫里遮住了,在这地方还是财不外露的好。 萧衍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勾唇轻嗤:“你老实待我身边,没人敢抢你的。” 苏娜将他们的亲密举动尽收眼底,不由攥紧拳头。 萧衍这个死变.态!口味竟然这么重!连男人都不放过! 白瞎他那张帅脸了! 一定是他强迫小四,看看小四都给他吓成什么样了! 苏娜本就觉得叶小四身世悲惨,现在越发心生怜悯,发誓要将小四从魔鬼身边救走。 从酒店出来,银顶迈巴赫穿过繁华热闹的香港街,路过岔路口的警.署,叶小五眼神飘忽上去,眼底隐有希冀。 如果这里的警.察不可信,也帮不到她,那谁能帮到她呢。 敌人的敌人就是友军。 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苏察视萧衍为眼中钉,梁子早就结下,这会儿萧衍又不答应跟他合作,派出去杀他的二十四个狙击手全被萧衍干掉,还把尸体罗列在酒店门口给苏察下马威坏他生意。 现在关系更是火上浇油。 她对苏察来说没什么价值,如果她利用苏察绊住萧衍,那么……正沉思间,胳膊一痛,被拽到一个坚硬胸膛里。 萧衍按住她一只肩膀,长腿一跨,压在她身上,另一手掰着她下巴,身躯笼罩下来,眸光如鹰隼犀利的审视她的脸,“想什么,想怎么搞死我逃回C国?” 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她背脊紧贴真皮后座,退无可退,浑身寒意四起,力持冷静的强笑道:“怎么可能,你每天给我日结14万的工资,还给我买了这么贵的钻石项链,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走?” “是吗。” 他目光锋利如刀,一寸一寸剜过她的脸,最终落在她因为呼吸轻轻起伏颤动的纤细锁骨上,那上面还印着一颗草莓,他吮的。 指腹轻轻按上去,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叶小五,你嘴里有几句实话。” “我、我真没骗你……我哪有那个实力搞死你?” 他眼底噙着浅浅的愉悦,“你情人节点八个男模都是烘托气氛的?还是他们各个肾衰羊尾?” 之前潜伏在她身边做保镖,她大言不惭的说,姐睡过的男人从南城排到法国。 搞半天,白纸一张。 话题跳跃度太大,叶小五大脑当机几秒,视线撞上的时候,他目光又深又灼,低头就吻下去,绵长又极具掠夺性,她稍稍挣扎一分,他便逼得更紧,吻到她舌头发麻,那股悍然又强烈的过电感,直冲天灵盖。 脑子里想起他说喜欢难以驯服的,要是她真乖了,没准也就烦了。 她躲也躲不过,索性卖乖谄媚了好几天,萧衍不知道是对她满意还是放松警惕了,竟也没再强迫她,更不限制她的自由,任由她跑出去放风。 她在南洋认识的人不多,苏娜当属第一个朋友,苏察和萧衍不对付,但苏娜不参与苏家的家族生意,萧衍对她和苏娜的来往并不干预。 这日她们从赌场玩了几把出来,准备去看电影,赌场一侧的暗巷里停了两辆小货车,后面的铁笼里圈着人。 这些人都是在赌场里输了钱又还不起,以身抵债的。 苏娜趴在墙根处探着脑袋嘀咕:“小四,你说他们抓走这些赌徒干什么?” 叶小五思忖:“难道是挖了他们的器官卖去黑.市消债?” 苏娜是个好奇宝宝,拉着她一路跟踪到目的地,是个新开的工厂,装着人的铁笼从车里卸货,运到工厂里去。 一笼子一笼子的人,像是鸡鸭家禽一样,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制药员拿着针管,细细的针头刺进他们的静脉。 起初他们只是面部肌肉颤抖,瞳孔收放剧烈,药效发作,笼子里的人像是失去理智一样,露出野兽般兴奋的癫狂,发疯般的往笼子上撞。 渐渐地,他们开始浑身抽.搐,双眼空洞的迅速放大,一阵剧烈猛抽后,口吐白沫。 半小时不到,死了一个又一个。 这些人都是试.毒的。 制药员颇为可惜的摇头,“看来纯度太高,身体负荷不了。二少,我们要不要降低一下纯度?” 为首的那个二少戴着银丝边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嫌恶冰冷的扫过那些试毒的小白鼠,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是他们无福消受,拖出去处理了,别搁这儿发烂。” 等手下将那些试毒死掉的小白鼠拖走,为首的那个才摘下口罩。 是苏放! 躲在暗处的苏娜猛然一惊:“二哥……” 不,不是她二哥,她二哥是世界上顶好顶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 就在她惊惶失措又不敢置信之际,后脖颈一痛,被人劈晕过去。 叶小五险些低呼:“娜娜……” 一转脸看见苏察。 两个手下立刻按住叶小五。 苏察可憎的笑了笑:“来都来了,总不能让萧衍的女人空手回去,这些赌徒无福消受好东西,我倒要看看萧衍的女人是不是跟萧衍的命一样硬。” 苏察一个招手。 制药员拿着针管要刺进她静脉。 叶小五拼命挣扎着,连忙道:“萧衍最憎恨这个东西,你要是给我注.射这东西,他会把你这个制药厂都给炸没!你放我一马,我帮你弄死萧衍!” 前面有的没的,苏察懒得听。 但这最后一句,倒是让苏察来兴趣了:“你说什么?你要帮我?弄死萧衍?呵,你不是萧衍的女人吗?你会帮我?” 她大骂道:“呸!谁是他的女人!他强女干我还把我囚在他身边,我是C国人,我要回C国!” 苏察听了来劲,手一挥,拿着针管的制药员退下去。 针管没推进去,她松了好大一口气,迎上苏察的目光:“我知道萧衍的所有行踪,就算他在暗处设有埋伏,也不可能任何地方都有武.装,他马上要出南洋去别的地方谈生意,不会带多少人,如果要动手,就是最佳时机。” 萧衍一死,香港街的管制权一定会到他手里。 苏察求之不得:“哦?他去哪里谈生意?” 叶小五吐了口气,彻底镇定下来:“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萧衍的女人要跟我做交易?这可真够新鲜的,说来听听?” “我对苏老板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你给我注.射这个弄死我,也无非是多死一条小白鼠,萧衍要是知道我死你手里,你也只是惹一身腥,萧衍什么做事风格,想必苏老板比我清楚。你想要萧衍这样的人死,要么别做,要么就做绝。如果你做不绝,没有绝对把握,就会和你派出去的那二十四个狙击手一样的下场。” 苏察一听,眼神亮了,“不是说胸大的女人都挺无脑,你倒是个有脑子的。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助我搞死萧衍,条件你随便提。” 第678章 叶小五,认命吧,你改不掉 她没有额外条件,她只想顺利回到C国。 达成一致目标后,苏察一摆手,“你走吧。” 她没动,“我不能就这么走,萧衍会起疑。” 苏察精锐的眸光微微闪了下,眼前这个女人,也许真的是他弄死萧衍的一把好刀。 苏娜再次醒来时,和叶小五待在车里,叶小五开的车,按照原计划还是去了电影院。 只是先前定的那场电影过时了,她又重新定了两张最新的票。 是悬疑片,本就冷门的片子,再加上是吃晚饭的点,场内除了她俩没别人。 苏娜哭的一抽一抽的,像是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大哥和二哥会做那种生意。” 她以前只以为大哥虽然人粗鲁了点,但也只是在街上打打架,收收租金和保护费。 至于她二哥苏放,是个温文儒雅学富五车的博士后学霸,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制毒的垃圾了。 他们提炼的D品害死了那么多人,脸上却并无半点愧疚和害怕。 苏察和苏放无恶不作,却把这个唯一的亲妹妹保护的天真烂漫。 叶小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将纸巾递过去,顺利圆着谎言:“你大哥和二哥也不是完全无药可救,你看,他们因为你,把我放了。” 昏光中,苏娜红着眼看她,哽咽道:“他们是坏人,我也不无辜,我花着他们做坏事赚来的钱。” 大哥和二哥是魔鬼,她在外人眼里也很可怕吧。 她在南洋横着走也没人敢料理她,因为她仗着苏家的势,她也坏透了。 叶小五很想违心的告诉她:你大哥和二哥做的事,与你无关。 可真的能毫无瓜葛吗?如苏娜所言,她花的每一分钱,都和那些勾当有关。 她哭的鼻子都塞住了:“小四,你以后还愿意跟我出来玩吗?” 和她玩,风险挺大的,就像刚才,她差点被注.射读品。 一想起她来南洋这地界,记忆全无,被萧衍强行困在身边,每天如履薄冰,而唯一对她真诚的便是眼前这个姑娘。 即使她两个哥哥不是善茬。 她哭的那么伤心,只因别人的恶。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坏的是他们,不是你。” 那天晚上,苏娜很伤心,她很焦灼,害怕回去面对拷问被看穿什么,看完电影在街边的一个酒吧灌了适量的酒壮胆。 苏娜喝的浑浑噩噩,被苏家的车子接走,上车之前耍酒疯,指着苏察的鼻子骂他是个大恶人。 叶小五刚被老鹰接回小洋房,眼前就被一盏突兀亮起的聚光灯罩住,强烈的光源刺的她睁不开眼,像是拷问。 萧衍面无表情的审视着她:“出去玩了一天,高兴吗?” 她身上酒气不浓不淡,醉意恰到好处,壮胆又理智。 熏醉的眼睛隔着光看他,很轻易的就泛红,她嘴角向下一撇,委屈又害怕:“不高兴,差点被抓去当小白鼠,要不是苏娜,我可能已经因为被注.射高纯度独品死了。” “哦?这么害怕还有心情跑去喝酒?” 萧衍摘掉她的短发头套,一头长发倾泻,她脸蛋喝的薄红,一双勾人的狐狸大眼泛着水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因为我难过,我想家了,我在这里举目无亲。” 起初,她还咬唇克制着委屈,可渐渐地,声音呜咽,不装了,这都是她的心里话。 眼泪狂掉,心里极度恐慌被发现端倪,但这恰好是她最好的伪装武器。 哭着哭着身躯也发抖,看起来单薄极了。 萧衍将那盏聚光灯扔开,把人抱起来,坐在钢琴上,“抖什么?有把你怎么样?” 他拨开她那碍事的男装外套,又抽掉她腰间的皮带,随手一丢。 皮带金属扣砸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剥的七七八八了,看起来顺眼多了。 不然他真快要有一种自己是基.佬的错觉。 她看着他,眼泪夺眶,委屈的不能再委屈:“如果我今天运气不好被注.射怎么办,萧衍,你为什么就是要把我强.占在你身边,你已经把我睡了,我现在也听话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 “你是没把我怎么样,被你强.睡,没少胳膊没少腿。可我原本不属于这里,是你强行把我拖进你血腥又暴力的阴暗世界,承受我原本不该承受的。” 已经踏出博弈的第一步,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她胆子极大的踩他雷区,转移重点,试图挑起他少的可怜的人性。 萧衍站在她身前,捏她下巴,暗沉视线笔直盯进她眼睛里,“待在我身边就这么委屈?” “我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觉得委屈,但现在,我的确委屈的不能再委屈。萧衍,我害怕,针管已经扎进我静脉,如果不是苏娜,那些东西就已经注.射在我身体里……” 她尾音发颤的厉害,眼泪克制又可怜的落着,一点演戏的成分也没有。 她在工厂里和苏察的对话,萧衍即使派人去调查,也查不到。 他顶多能查出她今天一天的行踪,去了什么地方,干了哪些事,可对此,她无一撒谎,只是选择部分隐瞒。 萧衍掰过她手腕一看,白到泛着冷青色的手背,的确有一个很小的血点,针扎的,已经闭合。 操.他妈。 苏察现在跟昂山达成一致,昂山正任职,他们两个势力勾结,苏察最近行事越发不知死活,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小打小闹没事,不动真格不会撕破脸火拼。 南洋的警.力不小,昂山现在天秤倾斜苏察更多一点。 物极必反。 萧衍势力太强,他在南洋岛山上的武.装让昂山忌惮,势必需要另一把刀来制衡这局面,三足或是四足可以鼎立,两足就一定会争个你死我活。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眼底杀气压迫密布。 这天晚上,叶小五的演技天衣无缝,因为她没有在演。 拳头重重砸在他胸膛上,她对他又咬又踢,边哭边控诉:“如果你放我回C国,我现在就不会经历这些事,更不会这么害怕,都是你,都是你害得……为什么是我,你明明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你对我哪一点感兴趣,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她脸上泪痕斑驳。 他手掌拢住她后颈,额头压下来,直视着她泪光闪烁的眼睛:“叶小五,认命吧,你改不掉。” 可能永远都改不掉。 因为他就是要她。 自私又贪婪的将她拉入他的世界,是他抱歉,但也只能抱歉了。 心里的愧疚有,但被更强的占有欲取代,指腹抹掉她眼泪,“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给我点时间,我会把他们全清了。” 这一晚,叶小五明明对他又咬又踢,眼泪流的很凶,还对他发了很多脾气,但是有什么微妙的变了,萧衍抱着她连亲都没舍得亲一下。 因为她说害怕,他揽着她,等她哭睡着,指腹抚着她手背上那个小红点,久久不能平息。 叶小五就是有本事,他一个做惯坏事从来不会愧疚也不知道愧疚是什么的人,竟然诡异的生出了一点愧疚情绪。 那一点点,死死吸附在胸腔里,难以忽视。 叶小五不动声色的在他怀里动弹两下,不舒服的轻哼了声,缠抱住他脖子,嘴唇无意轻蹭过他喉结。 那双手臂明显将她抱得更紧了。 她知道,萧衍不会再怀疑她,信任取了一半。 第679章 原来他还做善事(3000+) 翌日一早,小洋楼门口一阵哀嚎,是昨天在工厂差点给叶小五注.射制药员。 苏察为了息事宁人,交了个背锅的出来。 萧衍俯身捏着那人两颊,锐利眸光扫过叶小五:“看仔细了,确定是他吗?” “是,是他吧。” 昨天厂里光线太暗,当时又差点被当小白鼠注.射独品,实在吓得不轻,只看了个轮廓,记不大清晰了。 萧衍手一松,眼波无澜,“报之以桃,投之以李。他请你吃那玩意儿,咱们大度点,请他吃小榴莲。” 吃榴莲?这是要把他吃吐吗? 她还在想,萧衍什么时候变仁慈了,老鹰会意,让手下将人拖到一边处置。 中等大小的榴莲,尚未剥壳,整颗往那人嘴里塞。 塞不下,硬塞。 那人嘴里被堵的严严实实,嘴角撕裂,发不出一点惨叫声,只有闷闷地呜咽声。 榴莲在他嘴里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血肉模糊。 她惊得倒抽口凉气,不自觉往后退,背脊撞上一具结实宽阔的胸膛。 腕骨分明的修长大手握住她双肩,萧衍站在她身后,微俯身在她耳边说:“怕什么,吃榴莲的又不是你。” “放心,给你吃的榴莲,一定是我亲手剥好的。” “……” 这么说,她还要谢谢他。 “解气吗?”他把枪塞她手里,嗓音还是漫不经心的:“不解气的话,避开要害,多打几枪。” 那仿佛不是一条人命。 只是一只蝼蚁罢了。 她指尖发抖,忙说:“解、解气了,你把他放了吧,毕竟我也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萧衍觉得这主意不好,否决的毫不犹豫:“那不行。人在遭到轻微伤害不足以威胁生命的时候,会千方百计的想着报复回去。但如果是致命的伤害,他们无能为力会选择自我妥协。” “知道《君主论》里为什么说乱世先杀圣母吗?稳坐上位者的逻辑是斩草除根。今天饶他不死,给予他的这点小报复都是助他强大。” “而你助他强大就是自取灭亡。” 他顿了顿,盯着她泛白侧脸:“所以,你要么不报复他,要报复就出手重到让他无力还击。” 如果萧衍发现最大的敌人,正做戏伪装在他枕边,她的下场是吃榴莲还是下油锅? 他说的没错,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尤其是对付他这样的狠角色。 她咽了咽喉咙,再开口声音有些虚浮:“那就让他死的痛快点吧。” 这次萧衍答应的爽快:“行,当做善事了。” “……” 消音器下的枪声并不刺耳,闷闷地一声枪响,震在她心脏。 …… 苏娜在得知两个哥哥做的勾当后,和家里“决裂”,两个哥哥做坏事,她偏要去做好事。 她身在苏家,吃穿不愁,也受过高等教育,一家名叫天使孤儿院的在应聘老师。 她叫上叶小五一起去面试。 南洋这地界,文盲和地痞比较多,没几个有文化的,苏娜和叶小五的文化水平轻松面上。 苏娜教英语,叶小五负责教数学,语文两人轮流来。 天使孤儿院的孩子身世惨淡可怜,好多是芽庄妓.女生的被抛弃。 最无力的不是投胎到妓.女肚子里,而是妓.女在怀孕期间沾毒,胎死腹中算好的,侥幸活下来的天生带毒.瘾。 这种侥幸,是幸运中的万分不幸。 叶小五在孤儿院教书一周,一切都有条不紊的秘密进行着。 萧衍并不限制她在南洋的自由,只要她不离开南洋,不离开他身边,一切好说。 但自从上次差点被注.射之后,那些人都在暗处盯着,但也只能盯她安全与否,更多的细节盯不到。 萧衍也只当她寻了个差事当幌子,逃避和他多接触,但他一点都不急,只要人待在他身边,他多的是时间跟她耗。 这家孤儿院的孩子数目不少,却不愁吃穿,乞巧节这天,院长慈善,拨了一笔钱给叶小五和苏娜。 “今天乞巧节,也叫女儿节,孤儿院里女孩不少,你们俩出去买点散装巧克力回来分给孩子们,他们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这些小零食。” 苏娜拍拍胸脯,“放心院长,我再添点钱给孩子们买点小蛋糕回来。” 叶小五早晨看到院长在对账,孤儿院一年的开销不大,却也不小,多问了一嘴:“院长,咱们孤儿院的钱是哪里筹措的?” 就他们这家孤儿院,还能请得起教书先生,证明南洋还是有好人在做慈善。 女院长刚要开口,小桃子跑过来,抓着院长的裤子仰头问:“院长奶奶,今天是女儿节,那大哥哥会来看我们吗?大哥哥都好久没来我们了,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吗?” 上次大哥哥来看他们,还是半年前了,带了好多吃的喝的还有礼物。 小桃子每天抱在怀里视若珍宝的洋娃娃就是大哥哥送的。 院长摸摸小桃子的头,“你大哥哥很忙,他不来,肯定是有事情在做。” 叶小五问:“院长,小桃说的大哥哥是谁?” “就是给这家孤儿院投钱的人。” 叶小五点点头,若有所思:“那这大哥哥还挺有爱心。” 等叶小五和苏娜从孤儿院走出来,准备去买巧克力,小桃追出来。 小桃一脸期待的看着叶小五,恳求道:“小四哥哥,我知道大哥哥的电话,你能偷偷帮我们打个电话吗?” 叶小五犹豫了一下,“要是被院长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那大哥哥能无偿捐钱给孤儿院,平时应该工作很忙。 小桃眨眨眼睛:“不告诉院长就好啦!” 叶小五笑着瞪她,教育道:“小孩儿不能撒谎。不过,你真的很想见那个大哥哥的话,等我和娜娜姐姐给你们买完巧克力回来,再给你打电话怎么样?” “好。” 小桃开开心心的跑回孤儿院里。 苏娜看她对孩子这么温柔,不免春心萌动,和叶小四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越来越喜欢他。 小四人长得俊俏,心还善良,身上还香香的有股茉莉清香,不像那些个臭男人。 最关键的是,即使他知道她两个哥哥的恶行,依旧没有远离她,依旧能和善平等的和她做朋友,完全没有将她当做是坏人或者是异类。 换了别人,早吓跑了。 她很确定,她喜欢叶小四。 苏娜靠近她,手指头悄悄勾住她的小拇指,“小四,你知道乞巧节、女儿节,还有其他别名吗?” 叶小五理所当然的点了个头,“知道啊,不就是七夕吗?情人节,你有约啊,有约的话你先走,巧克力我去买就行。” 苏娜连忙说:“没约!我今天就想着跟你过呢,我刚才定了两张晚上的电影票,我们一起去看?” 她打算今晚跟他表白,看完电影把叶小四勾去酒店,她里面有穿新买的战袍,不怕拿不下他。 叶小五倒是愿意,但是呢……晚上不回去,估计得跟那阎王报备。 她没一口答应,只说:“我待会儿打个电话跟我老舅报备一下,省得他晚上不给我留门。” “老舅?小四,你还有舅舅啊。” “咳,是啊,我和我妹,都是我老舅养大的,爹妈死的早嘛。” 苏娜道:“那你舅养大你们兄妹很辛苦吧,我下次买点补品去看看他老人家。” 叶小五挠挠头,“这……不用了吧。” 萧衍这年纪,正年轻力壮,这家伙身体好的要死,挨个几枪都很难死的样子,用不着吃补品。 再吃补品,岂不是强的可怕。 甜品店距离孤儿院也就一千米的样子,他们一起走路过去的,挑了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和蛋糕。 甜品店店员推销今天的新产品:“这一款是情人节限定巧克力哦,两位要买一盒尝尝吗?” 叶小五还挺爱吃巧克力的,看玻璃展柜里那盒巧克力造型做的精致,便自己掏腰包拿了一盒。 苏娜心跳狂跳,睨着她手里的那盒,“小四,你买这个是送人吗?” 他是要对她表白吗! 这些天,他们在一起,他从不拒绝她的亲密举动,有几次,甚至还搂着她的肩。 叶小五说:“哦,我自己吃。” 苏娜没放心上,觉得他是在打马虎眼,定是给她准备惊喜呢,开心了一路。 他们买完东西回到孤儿院的时候,苏娜心情立刻不好了。 “那不是萧衍吗?他怎么会来这里?” 在苏娜看来,萧衍如今和她两个哥哥是一样的,一样的混蛋,她痛恨他们。 叶小五也纳闷,心里腹诽,难不成是来找她的? 可这些天,她在孤儿院当老师,都是自己回去的,萧衍几乎没过问过这件事。 苏娜气冲冲的跑过去:“他来孤儿院干什么!是想吓着孩子们吗!小四,我们去把他赶走!” 叶小五在后面踏蚂蚁,抓耳挠腮,她哪有那胆子。 南洋的天本就热,七夕这天温度更高,孩子们人手拿一个冰激凌。 萧衍懒懒散散的站在那儿,长腿旁边坐着几个孩子手拿冰激凌舔着,那画面和谐又诡异。 小桃吃的嘴上糊了一圈白色,见叶小五他们回来,麻溜跑过去:“小四哥哥!娜娜姐姐!你们终于回来啦!大哥哥来啦!” 第680章 叶小五,我是你舅? 叶小五顺着小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再三确认——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小桃心心念念盼来的慈善家大哥哥? 院长给她们介绍:“小四,娜娜,这位就是创办天使孤儿院的萧老板。” 苏娜震惊不已:“这么说,给我发工资的是萧衍?” 叶小五:“萧老板什么时候有做善事的癖好了?” “谁规定坏人不能开孤儿院?”萧衍眼皮撩了撩,瞥见她手里那盒巧克力,劈手夺过去,“送我的?” 还不等她开口,他扬扬眉,已经挑剔上:“我不爱吃甜的,不过你买的,勉强笑纳了。” “……” 能说这是她买来笑纳自己的吗? 苏娜炸了:“这是小四送我的,萧衍你能别自作多情吗?” 苏娜伸手就去抢,她个子娇小,162,哪里抢得过萧衍。 萧衍轻轻松松手一抬,苏娜蹦多高也抢不到。 萧衍挑唇,目光促狭睨了眼叶小五,对苏娜说:“你问她,送谁的。” 给她一百个胆子,答案也是一样,送萧衍的。 苏娜气急,“小四,你说句话啊,这是不是送我的?他厉害也不能随便抢人礼物吧?” 叶小五端水大师,“哎呀就一盒巧克力,我们大家分着吃!” 苏娜眼看着叶小四送她的礼物被瓜分完,第一颗巧克力还是萧衍那家伙吃的,心里滴血。 但又想着晚上还可以一起看电影,恨恨咬着巧克力提醒:“小四,我晚上电影票都买好了,就上次你说你爱看的惊恐片,你快给你老舅打电话报备一下啊。” 到时候鬼片一放,她就可以尖叫着钻进小四怀里,然后趁机表白。 电影院那里面黑乎乎的,最适合搞这些有的没的。 老舅? 萧衍觑她:“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南洋还有老舅?” 叶小五刚想措辞,苏娜大聪明的抢先说:“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你跟小四有很熟吗?你不过就是小四的老板罢了,而我,才是小四真正的朋友。” 苏娜手一勾,搭在叶小五肩上,一副宣誓主权的姿态。 萧衍轻笑,抬抬下巴,示意叶小五:“快打电话报备,省得你老舅担心。” 苏娜也催:“电影八点开始,现在都五点多了,待会儿我们还要去吃个晚餐呢,小四,你快打,免得来不及。” 叶小五攥着手机,头皮发麻,“其实不打也行……” 她手机里就两个人的电话,一个是萧衍平时用的号码,萧衍自己强行输进去的,另一个就是苏娜的。 萧衍:“还不打?我替你打。” 叶小五:“……我自己来。” 她迟缓的拨出号码,萧衍手机响了。 当着她和苏娜的面坦荡荡的接起来,瞅着叶小五笑的邪肆:“怎么不说话?我不是你老舅吗?叫声舅听听,好外甥女。” 叶小五:“…………” 苏娜:“!!!” 那群孩子舔着冰激凌,吃着巧克力和小蛋糕,在院子里玩跳皮筋正玩的不亦乐乎,忽然一声惊叫。 小桃喊道:“不好啦!小麻子抖症又犯了!” 叶小五和苏娜还没反应过来,萧衍已经大步过去,抱起地上浑身抽搐的小孩。 叶小五问:“他这是怎么了?” 萧衍:“毒.瘾犯了。” 小麻子是妓.女生的孩子,因为母体在孕期染毒,生下来的胎儿也天生带二手.毒。 院长拿来戒断药,萧衍捏着小麻子嘴巴服下药物,缓解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平静。 萧衍问:“戒断药为什么停?” 院长正想解释。 小麻子瘦弱如柴的身躯靠在椅子上,白着小脸说:“衍哥,你别怪院长,是我自己不吃的。我以为忍忍就能过去。” 萧衍眉心一沉,声音也不自觉冷了:“你以为戒读光靠忍就能成功?” 院长说:“萧老板,你别怪小麻子。小麻子这孩子懂事,你刚收留他,给他强行戒了半年的毒,这孩子知道那半年花销不小,后面吃了一年多的戒断药,他觉得没事了才停药的。” 萧衍眸光暗了暗,语气没变软,反而更强硬了:“这药还得继续吃。彻底脱.毒三年才算成功,你要是又犯瘾,纯粹给我找麻烦。” 小麻子眼圈酸涩,却强忍着泪光,低头愧疚的认错:“衍哥,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苏娜看不过去,摸着小麻子的脑袋冲了他一句:“萧衍,小麻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凶孩子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小麻子也是不想让你花太多钱啊。” 他冷哼,没什么好脾气:“因小失大,以后这种蠢事别做了。” 撂下这话,萧衍便大步出了孤儿院。 院长看看萧衍背影,叹气道:“萧老板其实对孩子们挺好的,就是那张嘴不好,起初刚创立这家孤儿院,他第一次来这儿看孩子,腰间还别着枪,把好几个孩子吓得哇哇哭。” 叶小五怔了怔,说:“他今天来,腰间枪包里没有枪。” “是呀,第二回来孤儿院就不带枪了,和孩子们亲近很多,后来熟悉了,孩子们虽然还怕他,但也知道萧老板是他们的依靠。” 小麻子低头拨弄着手指头,倔强的说:“我以后长大,一定会好好报答衍哥的,衍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闻言,叶小五眸光一震。 那样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会有这般大善之举,属实令人震惊。 苏娜亦是茫然:“我哥他们不是正在跟萧衍合作做独品生意吗?他怎么会……” 小桃子吃巧克力糊的门牙全黑,小脸贴在那台银顶迈巴赫的车窗上,大咧咧的冲着里面的男人笑:“大哥哥,你在里面吗?” 车窗贴了防窥膜,外面看不见里面。 萧衍靠坐在后座抽烟,瞥那熊孩子一眼,脸色不耐:“吃你巧克力去,别搁这儿烦人。” 小桃子比其他孩子胆子都要大,每回他来,都抱着他腿,哭着闹着不让走,萧衍有时候烦的不行,一手拨开,小桃屁股摔地上去,哇哇大哭,闹腾的不行。 小桃脆生生的说:“小麻子以后不敢了,我会盯着他吃药的。大哥哥,你别生气了。” 萧衍轻哼:“你挺会做事。” 小桃傻兮兮的贴在冰冷的车窗上,咧着脏兮兮的小嘴笑了笑,跑开了,撞上叶小五的腿。 “小四哥哥。” 叶小五看一眼,车子还在,不见人,“你大哥哥呢?” 小桃手一指,“没走呢,坐车里生气呢,小四哥哥你去哄哄他。” 她人刚走到车边,后座车门就开了,一只修长手臂将她骤然拖到后座去,撞进他怀里。 “怎么,来跟你舅报备晚上给你留门?” 第681章 想死老子了 鼻息间,裹上淡淡的烟草气。 叶小五侧身被按在他腿上坐着,她一动作,萧衍将手里点燃的烟拿远,避免烫到她,索性掐了。 “那我晚上能跟娜娜一起去看电影吗?” 萧衍想也不想就无情蹦出两个字:“不能。” 巧克力都分给苏娜吃了,还要把人留给她去看电影? 苏娜脸多大? 叶小五:“可她电影票都买好了。” 萧衍这人不按套路出牌:“所以呢?” 他电影票也买好了。 叶小五:“……没所以。” 看她有点憋屈的样子,萧衍气不打一处出,大手掌着她后颈压下来,语气不善:“情人节不跟我过,还想跟谁过?” 跟苏娜那种青菜白粥在一起,比跟他在一块儿带劲? 他忽然冰冰冷冷的叫她一声:“叶小五。” “嗯?” 她抬头的瞬间,唇上呼吸也突然被夺走,他一手按住她后颈,一手掐住她细腰,舌头深入,吻得悍然。 声线喑哑喟叹,语调却是放肆恣睢的:“想死老子了。” 恶狠狠的咬她嘴唇一口。 这一周多她早出晚归,避他如蛇蝎,自第一次过后,他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他忍过谁? 今晚再不碰,就不礼貌了。 呼吸很热滚在她耳鬓,灼的她耳尖通红。 她缩了缩脖子,萧衍不准她后退半分,覆在她后颈的大手扣上她后脑勺,深灼视线从她眼睛扫到柔软唇瓣上,几乎没有迟疑的,又吻上去。 忍什么,他本就不是君子,更不是好人,就是想亲她。 车窗外砰砰砰。 “萧衍!看见小四没!” 苏娜这一声,太过突然。 吓得叶小五连忙往座位下面钻,她蹲在萧衍膝盖之间,几乎是下意识的。 萧衍低笑:“你做贼呢?” 她尴尬,“那我现在出去跟她看电影?” 萧衍脸一沉,“你敢。” 车外,苏娜还在吼:“萧衍,你是不是把小四藏起来了?我告诉你,小四不喜欢你,你把他给我放了!” 萧衍靠在后座,特别淡定的拨出一个电话。 打给苏察的:“你妹在我这儿闹事,给你十分钟派人来接走。” 十分钟不到。 苏家的车就来了,苏娜不肯走,被两个保镖架着双臂抬上车。 苏娜双脚腾空踢着:“萧衍你卑鄙!有本事咱俩公平竞争叶小四!你玩不过通知家长算怎么回事!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弃小四的!小四在你身边的每一天都是屈辱的!” 屈辱? 萧衍低头看向蹲在他腿间的女人,捏住她下巴:“你在我身边每一天都感觉屈辱?” 叶小五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特别开心。” “你最好是。” 七夕晚上,南洋大街上特别热闹。 萧衍先带叶小五回去换衣服。 换完女装,她狐疑:“之前你不是说人多眼杂,穿太漂亮在大街上晃,会给你惹事?” “我口味还没重到和基.佬过七夕。” 提起这个,叶小五忍俊不禁。 自从萧衍在苏家的拍卖会上为她一掷千金,拍下昂贵的钻石项链后,萧衍喜欢男人的名声就在南洋传开了。 隔天,不知道是谁投其所好,给他送了一堆俊俏的小白脸,上门供他挑选,他脸黑的要死。 之后一周多里,叶小五在孤儿院做老师,萧衍身边每天安排了不重样的漂亮女人跟在他身边,在香港街走街串巷。 现在,也没人搞得清他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也许是个双.插头。 更没人搞得清他到底宠着谁。 叶小五可能只是他后.宫之一,幌子打得极好。 所以现在叶小五就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跟他出去约会,也没人会另眼看她。 只是…… 172的身材高挑,她穿一条迪奥赫本风的吊带掐腰小黑裙,肩背锁骨线条极美,细腰柔韧不盈一握,脚下一双CL的红底高跟鞋。 大波浪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后,耳朵上别着两颗澳白珍珠耳钉,红唇潋滟。 明明只是换下男装,随便打扮了一番,只涂了一层薄薄的粉底液,描了个眉毛,抹了个口红,连眼妆都没化,却张扬明艳的要命。 叶小五,漂亮的有点不知死活。 萧衍把人拽过来,邪妄的笑着打趣:“是去约会,不是参加晚宴,隆重了点。” “……那我去换一套?” 她只是凭着喜好随便穿的,管他爹的什么场合,都多少天没穿女装了。 萧衍拉她上车,语气特拽:“就这样,跟我在一起,招摇就招摇。” 他们看了恐怖鬼片,叶小五跟疯子一样在他耳边一惊一乍,典型的又菜又爱看。 南洋这地方,因为乱,贫富差距巨大,来电影院消费的都是有钱人,底层人劳于生计。 所以电影院里的人,清清冷冷。 光听叶小五叫了。 萧衍被叫烦了,侧身笼罩过来,一手掌住她脸颊,低头就吻上去堵住她嘴巴:“留着点力气回家叫。” “……” 她一下就乖了,朝嘴里疯狂塞爆米花。 只是看到恐怖惊悚的地方,手又忍不住去抓萧衍胳膊,指尖掐的萧衍肌肉好几个月牙印。 “……” 看到快结束,萧衍接到一个电话,山上基地打来的。 老鹰今天上山和基地的兄弟们喝酒去了,他们基地里有各种奇人,跟在萧衍身边的小豆子是个维修军伙器材的兵械小天才。 小豆子年纪小,把他当亲哥哥,想他了,在电话里问:“衍哥,你怎么不跟鹰哥一起上山喝酒?都好久没见到你了,死哪儿去了?”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 这边,叶小五看到电影屏幕上忽然冒出一个鬼脸,吓得一惊。 电话那边的小豆子自然听到了,坏笑起来:“衍哥,我听到女人叫声了。” 萧衍挑眉,“听到还问?给你泡嫂子呢。” 小豆子操心得很:“那哥你温柔点儿,别给嫂子吓跑了。” “啰嗦,挂了。”顿了下,他又说:“对了,下周跟老鹰陪我去趟意大利,有个大客户的军伙设备需要维修。” “行。” 听到要去意大利,一旁的叶小五眼神飘过来。 萧衍已经挂掉电话。 叶小五小声问:“你要去意大利啊?带、带我吗?” 萧衍:“你想去还是不想去?” 叶小五:“意大利卡普里岛的蓝洞和果冻海特别漂亮,还有这个季节岛上柠檬树全结果了,开的正茂盛。” 昏暗光线里,她眼底期待满满。 萧衍轻笑一声,“叶小五,挺会蹬鼻子上脸。我是去做正事的,不是带你去旅游的。” “哦,那算了……” “也不是完全没空,抽出时间可以带你去玩玩。” 他对那块其实挺熟的,意大利的那不勒斯是他第二故乡。 卡普里岛是意大利老钱爱去的度假岛。 他还没去过,他这人对旅游不感兴趣,不过要是跟叶小五的话,也不是不行。 那小破岛,好像还号称什么“白色蜜月岛”。 看完电影,他们去吃了米其林,就在叶小五以为约会结束的时候,萧衍开着车带她上了山。 南洋这里山靠海,海连着山,景致壮观。 叶小五看一眼山顶,是个寺庙,“大晚上拜佛?” 这什么癖好? 萧衍单手控着方向盘,姿态闲适:“我不拜佛。” 今晚南洋有一场盛大的烟花。 山顶寺庙的观景台,是最佳的观看点。 晚上九点,山下的城市上方绽放漫天烟火。 萧衍和叶小五站在寺庙的露天观景台上。 她看烟火照亮整个夜空,脸上笑意吟吟。 他侧眸看她—— 叶小五,七夕快乐。 第682章 报应都是报你最在乎的 漫天七彩的烟火在叶小五明亮澄澈的眼睛里,绽放的无比绚烂。 她看烟火。 他看她。 烟火璀璨,却也昙花一现,喧闹绚丽过后,熄灭的刹那,迎来的是更深长的黑夜和寂静。 这里是南洋最高的一处山,可以俯瞰整个不大不小的南洋,而山顶的净恩寺白天香火旺盛,夜晚无香客,只偶见一两个穿着僧服的和尚值夜打坐,寺庙里点着橙色昏光,寂静庄穆。 叶小五不信佛,但秉承着C国人刻在骨血里的“来都来了”,便想去上香许愿。 萧衍把她往怀里一拉,淡淡调侃:“想让佛祖保佑你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 靠,他是不是文盲不清楚,但估计读了心理学,且是个心理学博士后。 叶小五一向巧舌如簧,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不愿意和苏察一起做独品生意?是因为怕吗?” 他轻嗤:“我看起来像是会怕的人?” 那是有底线?有三观? 其实都不算。 他游走在黑白之间,做着各种冒险的生意,多一桩少一桩的,其实对他没差。 见她眼底有明显的好奇,分明对他的事感兴趣了,萧衍勾唇笑笑:“我是个坏人,但坏人也有想做的事和不想做的事。” 白有白的规矩,同样,黑也有黑的规矩。 坏规矩的不是坏人,而是烂蛆。 他是坏,不是烂。 叶小五抬眸看他:“那开孤儿院是你想做的事情?” 萧衍眼底闪过一丝隐晦,似乎这事的背后另有渊源,因为沉痛,他不想提起。 只微微皱眉,不耐道:“不进去拜佛许愿就回家弹钢琴。” 弹钢琴…… 她应激的拉着他连忙朝寺庙内堂走,“来都来了,拜个佛上个香,给自己积积德总没错。” 他步调懒洋洋的跟在她身后,“叶小五,就你这种满嘴跑火车的,佛祖多半懒得搭理你。” 当然了,佛祖更不会搭理他。 他们两个去拜佛,就像是去机场等轮船一样的瞎。 叶小五这人脑回路是个清奇的,“佛祖不理我,我就求菩萨。” 求菩萨让她趁早离开这鬼地方。 萧衍:“……” 她跪在殿前,上香许愿,连叩三个头,看起来虔诚无比,像那么回事儿。 萧衍站一旁,不上香也不跪,一身的桀骜,只悠悠道:“佛说众生平等,结果愚蠢的世人又来三拜九叩,既然平等,何必拜佛。” 叶小五还未从莆垫上起身,身后传来语重心长的声音。 “施主此言差矣,佛本无相,世人叩拜,既跪佛,又不跪佛,他们通常实在无能为力的事情,才会求佛祖帮忙,跪的是心中不可能的信念。” 萧衍嗓音寡漠:“佛祖搭理吗?” 要是佛祖愿意帮忙,这世间就不会有南洋这样的人间地狱,也不会有小麻子、小桃子那样身世悲惨的孤儿。 说白了,求佛无用,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慰藉。 天道不公,以万物为刍狗。 佛祖还是菩萨,高高坐于高台,心安理得的接受世人跪拜,却不理世人疾苦。 什么天道,什么佛祖,什么菩萨。 都是狗屁。 他只信拳头和枪弹下的以恶制恶。 僧人没恼也没怒,只目光温和的看着萧衍,慈悲淡笑:“佛本无相,六根清净,自然不会去介入凡人的因果轮回,若是伸手介入,那便不是佛。” 萧衍对此没有意外,抬脚踢踢叶小五的高跟鞋,语调轻慢不驯:“听见没,求佛求菩萨,不如求我,我比它们管用。” 她要是受到不公,他去替她讨。 要是想发财,他给她撒钱。 这人是真狂。 叶小五一阵瑟瑟,许完愿站起来,小声说:“大师还在这儿呢,你收着点杀气,免得菩萨显灵,真的要你好看。” 当然了,菩萨要是真显灵,要萧衍好看,她拍手叫好来不及。 可惜了,菩萨不显灵,也不送她回C国。 他痞笑着低头看她,“我倒想让菩萨显灵,看看是它厉害,还是我的枪子厉害。” “……” 这真是个不要命的,什么封建迷信到了萧衍这儿,都成了绝对的虚无。 叶小五却是个胆怂的,伸手朝萧衍要钱,“我没带零钱,借点零钱。” 她穿这一身衣服,没口袋,自然没带钱。 萧衍从口袋摸出钱夹。 叶小五说:“多来几张。” 她拿了钱,跑去功德箱那边捐钱,又真诚无比的闭着眼双手合十的拜了拜。 心里默念—— 菩萨,这可是美金,您保佑我平平安安的回国,以后我每天都给您捐。 僧人目光瞥见萧衍右手腕上的佛珠,“施主如此不信佛,却还手戴佛珠,又是为何?” 这位施主,腰间别枪,一身戾气杀戮,是个不要命的主儿。 他站在殿内也并不稀奇,南洋多得是杀神参佛礼佛,但像他这么不恭敬的,倒是少有。 萧衍扯扯唇,声音无谓:“我戴佛珠杀人,不是为了自求平安,而是挑衅佛,它坐于高台但凡睁睁眼有求必应,我就放下杀戒。” 僧人摇头但笑:“即使是恶人,众生平等,自有报应,施主何必手执屠刀,介入他人因果,世人皆有自己的苦难要受。介入他人太多因果,手染血腥,势必要遭报应的。” 这么说,他不该救生来就染毒.瘾的小麻子,也不该收留那么多孤儿。 介入他人因果嘛,他该死。 他嗤笑,满不在乎:“不如你叫佛祖显显灵,让它赶紧送我上西天。” 什么生死报应,他要信那套,早挂了。 僧人苦口婆心:“施主不在意生死,又怎会被生死这东西报应?世事反常,你越不怕死,就活得越长。” 他嘲弄,声音冷冽:“死都不怕,还能用什么报应我?老和尚,你这话忽悠忽悠叶小五这个怕死的还行,忽悠我,我看不怕死的是你。” 僧人也不露怯,只意味深长的看一眼他身旁站着的叶小五,对萧衍说:“报应嘛,都是报你最在乎的,你不在乎的,自然没法报应。” 啰嗦一堆。 萧衍没耐心再跟老和尚扯淡下去,扭头问叶小五:“你好了没?” 叶小五忙点头,跟着萧衍离开。 她走在后面,路过僧人的时候,双手合十,一个劲的作揖:“大师,抱歉抱歉,他不敬佛是他的事,我还是特别信佛敬佛的,惩罚他的时候,别捎带上我。” 僧人也朝她作了个揖:“女施主既来之,则安之。” 叶小五也没多想,只狗腿笑着:“安之,安之,大师拜拜。” “叶小五!” 前面男人等不耐烦了,等她走近,一把将她拽走。 僧人隐约听见男施主嚣张的说:“这破寺庙,是南洋几个黑老鬼做贼心虚修的,有什么好信。你刚许什么愿,说来听听,我心情好就替你圆了。” 第683章 是萧衍洗了你的记忆 南洋潮湿闷热,树木繁盛,蚊虫很多。 孤儿院的小桃子被蚊虫叮咬后寒战高烧,感染疟疾,叶小五叫来陈安然给孩子看病。 检查一番后,陈安然开了一张药单子:“你按单子上的药品去街上的药店买就行。” 叶小五道:“我对这儿还不太熟悉,不知道药店在哪里,不如陈医生跟我一起去吧。” 陈安然没拒绝,大概猜到她有话要问,刚好,她也有话要问她。 最近的一家药店距离孤儿院有三四公里,她上了陈安然的车。 车子开出去。 陈安然问:“昨天七夕节阿衍跟你在一起?” 叶小五特别坦荡的回答了:“是。昨天萧衍带我去看电影吃大餐了,还带我去山上的净恩寺观景台看烟花了。” 语气里隐含小小的炫耀。 陈安然觑她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明显收紧。 人的妒心最好利用。 见对面被勾起了情绪,叶小五眼角眉梢扬着一种胜利者的嘚瑟,甚是挑衅的看着陈安然。 继续说:“哦,对了,他说了,要带我去意大利,还要带我去南部的卡普里岛玩一圈,我做攻略发现,那个岛号称蜜月岛呢。” 她做个死绿茶,语气表情都相当欠扁。 陈安然的嘴角果然往下抿了抿,但对面性子沉静,还需要再来一把火候助燃。 她随手支着下巴,看似无意的问:“陈医生,你跟在萧衍身边有些年头了吧,他带你看过电影吗?昨晚的烟花好漂亮,我们还一起去净恩寺拜了佛,萧衍许愿了,你知道他许的什么愿吗?” 陈安然嗤之以鼻:“阿衍向来不信那些神啊佛的,叶小五,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许愿? 这么傻兮兮的行为,萧衍会干? 陈安然从各个角度出发思考,在心里极力否定叶小五这些话的可信度。 可人越是想力证什么,往往越是害怕什么。 叶小五对她的反驳置若罔闻,挑着下巴兀自说:“萧衍许愿,希望我能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陈安然攥着方向盘的指节明显苍白。 她不信。 “陈医生,我要是留在萧衍身边一辈子了,你可怎么办啊,以前我不在萧衍身边,他都看不见你,现在更不会看见你了。” 她语气颇为惋惜,似在为她考虑何去何从,没有半点善意,纯欠。 车子猛地刹车。 陈安然冷盯着她,语气很冲:“你说够没!” “你不是认为我在撒谎吗,那你激动什么?” 她像是拿捏住她的命门,一点一个准。 陈安然果然炸了:“叶小五,我和他之间经历的远比你和他多的多!你少拿一副正宫的姿态对我耀武扬威!” 她语气轻飘飘的勾唇说:“可他说我是他的未婚妻啊,不是正宫又是什么?你又是他的谁?” 陈安然嘲讽冷笑:“未婚妻?什么狗屁未婚妻?在你失忆之前,你和他八竿子打不着,请问你是他哪门子的未婚妻?” 叶小五心中微震,“我既然不是他未婚妻,那他为什么要骗我?” 看到她眼中有轻微的慌乱和无助,陈安然顿感爽快,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刻薄:“谁叫你这张脸和他心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呢,叶小五,你活该的,活该被他洗了记忆困在身边。” 她面色猛然一滞,“你骗我……萧衍说过,我失去记忆是因为在那场爆炸里脑损伤导致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直面的欲海,陈安然也有。 她享受此刻将叶小五方才引以为傲的宠爱,撕的片甲不剩。 于是她更刻薄了一点:“他不那么说,怎么好让你乖乖待在他身边让他玩呢,你失忆不是因为脑损伤,你的海马体完好无损,唐人街大爆炸发生的时候,你命好,遇着他了,他几乎帮你挡去了所有火药爆炸的威力,要是因为脑损伤失忆,那该失忆的不是你,而是他。” “叶小五,你失忆,不记得从前的事,是因为他让我对你进行了催眠。你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记得,只能待在他身边。” 陈安然的一字一句,像是惊雷。 她后颈冷汗直冒,如置冰窖。 想过萧衍是欺骗,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可怕,她一个好端端的人,因为他的一己私利被洗去所有记忆,只能像个禁栾一样待在他身边取悦他。 她僵硬在那儿,痴痴开口:“所以……我到底是谁?” “你是谁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是C国人,前不久你的家人应该来南洋找过你,不过很可惜,这里是阿衍的地盘,他不想让你家人找到你,就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藏住你。” 陈安然留了一手,怕叶小五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会联络严家人带人来布署救人,到时候难免摩擦,她不想因为叶小五而把阿衍置于任何险境,即使在这里阿衍有绝对的势力。 只要叶小五自己逃回C国,这事儿就算了了。 她顿了顿,又用话术安慰她:“不过你也不必着急,等阿衍腻了,自然会放你走。他右手腕上戴的那个红色发圈,你看见了吧。” 她现在大脑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被人强行催眠洗去记忆的事情,萧衍心里想着谁喜欢谁,她其实并不关心。 但这件事已经牵扯到她的自由和安全,于是她问:“那个红发圈,是他心上人的吗?” 陈安然应声:“那个女人死了,他没办法,只能抓来你这个赝品留在身边代替。” 萧衍……实在是个无恶不作的恶人。 南洋太乱,萧衍在这里的势力又太大,她逃不出去的,必须抓住这次意大利之旅。 原先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给苏察透露萧衍的行踪,可现在看来,萧衍说的没错,乱世先杀圣母,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凭什么把她当物件一样洗去记忆囚在身边,做别人的影子。 她的家人找不到她,甚至以为她死了,又该多难过。 她不是叶小五,她要离开那个恶魔,她要回家。 陈安然说:“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觉得你原本可以过普通人正常的生活,你跟阿衍是两个世界,他强行把你留在身边不合适,你该回C国过原本属于你的生活。” 叶小五不是蠢货,自然知道陈安然在提醒她什么。 她点头说:“陈医生放心,我不会跟萧衍说不该说的。” 毕竟,她也想离开这鬼地方。 她坐在副驾上血色尽褪,陈安然瞥她一眼:“药店到了。” 叶小五缓了一会儿,独自下车去买药。 陈安然开车离开,但开到一半,思绪凌乱紧绷,骤然刹车停靠在路边。 她手指轻抖。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真正违背阿衍的意愿行事。 算是背叛吗? 真是可笑,她陈安然有朝一日也会因为这种丑恶的嫉妒,去做这种她根本不屑的事。 她抬头看向车镜里照出的自己,虚弱又卑鄙。 可怎么办呢。 她和萧衍一样不认命,一样喜欢强求。 如果两情相悦这件事是通过强求和努力获得加分,那她和阿衍,在这一项里,应该是满分。 他仰头望着月亮。 而她呢,跟在他背后,看着他仰望月亮。 那一年的金三角好乱,几个独枭在边境抢生意火并,她也就刚满十八岁,被沾了毒.瘾的畜生父亲抵给独枭,换了十包糖。 她就那样廉价的沦为年过中旬的独枭玩.物。 不过她运气好,那样屈辱的日子没有过太久,因为生意纠纷,几个独枭厮杀,她委身的那个独枭黑冰死了。 她像个赤.裸的物品一样被关在金丝笼里进了地下拍卖场。 参加这种拍卖会的能有什么好人,将她拍回去,也只是想尝尝独枭玩过的女人。 她对比不抱希望,无非是从一个深渊,掉进另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狱。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是注定的,什么时候遇见,什么时候缘尽,都是上天说了算。 她遇到萧衍,是用尽一生的运气和幸运。 她被萧衍从令人作呕的地下拍卖场带走,那一年她十八岁,萧衍也就二十岁。 她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拍下她,是为了让她委身于他。 如果他存的是和其他人一样肮脏的心思,那她现在不会妒火中烧,更不会在之后长达七年的时间里将自己画地为牢。 他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他们之间,永远是上下级关系,永远是共患难的战友。 后来她百思不得其解,问他那天为什么要带她走。 他说,你身上纹着月亮。 第684章 靠!死渣男! 傍晚五点,孤儿院下班。 苏娜和叶小五挥手说了拜拜,来接苏娜的司机一直是同一个人,那是苏察的心腹昆叔,他们眼神稍纵即逝的交汇一下后,便错开了。 就连苏娜也未曾察觉他们秘密接头多日。 这几天,叶小五一直在网上做卡普里岛的旅游攻略,把那不勒斯那座城市和岛上所有路线研究的透透彻彻,上岛和离岛的轮渡分别是几点开始,几点停船。 从陈安然那儿得知自己是如何失忆后,背后一直罩着一股寒意。 今天萧衍可以抹去她的记忆,烧掉她的身份证件和护照,让她凭空变成另一个人。 那明天呢? 他可以将她碎尸之后,抛尸荒野。 萧衍应该对这种事流程很熟悉,他干过无数次。 孤儿院距离小洋楼不远,她脑袋乱轰轰的徒步在大街上,若是卡普里岛逃跑计划失败,她不敢想象再次被抓回来,会遭到怎样的惩罚。 身后响起喇叭声,她心里装着事,并未注意。 直到与她同行的银顶迈巴赫后座车窗降下,一道男声传来:“叶小五。” 她吓得一跳,反射性的往后退,但目光触及他微微蹙起的眉宇,又强忍着惧怕刹住脚步,不带喘的跨回来。 “你、你什么时候在我旁边的?” 萧衍侧眸盯着她:“喇叭按几次都听不见,耳聋了?” “……” 见她杵着不动。 萧衍招呼:“上车。” “哦。” 她没多想,拉开内侧车门准备上车,男人就坐在右侧座椅上,也没个礼让的自觉朝里面坐坐。 萧衍哪会让座。 叶小五认命,正准备从车后绕过去从另一侧上车,手臂被萧衍一把攥住,猛地拽上车。 一屁股跌坐在他大腿上,身子都踉跄的倒下去。 萧衍一手托着她背脊,另一手甩上车门,喉结滚动痞笑了声:“我腿上有钉子不能坐?” 她被摔得七荤八素,手掌撑着他结实的大腿爬起来。 “我这不是怕、怕把你的腿给坐麻了吗?我挺重的,我坐一边去。” 她试图挪到左侧座位上去,被那只大手强势的按住。 拷问突如其来:“跟我说说,陈安然今天去孤儿院干什么?” 他嗓音淡淡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浅浅的匪气笑意。 可就是恐怖的很。 也许他在这里审问她,只是随口问问,他一早就知道陈安然去孤儿院干什么了。 她自然不敢欺瞒:“小桃子疟疾,我让陈医生来看看,顺便让陈医生带我去药房买药。” “就这些?她没跟你说点别的?” 萧衍盯着她的眼睛好半晌,修长的指尖在她手背上有意无意的轻敲了敲,那力度不重,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一种调情。 可她心里像是被油煎一样的慌,那像是一种敲打。 他仿佛在说:给你个好好说话的机会。 她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面色失落下去,煞有介事的“嗯”了一声:“是说了点别的。” “她说什么了?说来听听。” 萧衍一手拢着她细细的腰,另一手搭在车窗边,姿态闲散随意,明明是审问犯人,搞得跟女朋友唠嗑儿似的。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多熟,实际上他就是一人贩子。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又敢怒不敢言,只垂着眼睫盯着他右手腕,不大高兴的说:“这个红色发圈是你白月光的?” “算吧。”萧衍垂眸看她,漫不经心的捏玩她手指,顿了下又说:“我怎么听陈安然说,我昨晚在净恩寺为你拜佛许愿,许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 她心跳猛地一滞。 靠……陈安然怎么这话都交代了?她是告密了吗? 不,她没立场也没道理这么做。 她一定是藏一半说一半应付萧衍,避免萧衍对她起疑心。 一定是这样。 陈安然待在萧衍七年,肯定足够了解他,不会露馅。 她一时没说话。 萧衍已经去捏她脸颊,“叶小五,我怎么不知道我昨晚还干了这种蠢事?” “……” 她急中生智,甩他一个惊雷:“你不知道陈安然喜欢你?” 呵,陈安然给她挖坑,她就挖回去,互坑总比被萧衍埋了好。 抬眸看他,发现他眸光明显怔了下。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你真不知道啊?那么明显。” 无意者装傻,有心者何必猜。 看样子,萧衍是真的对陈安然没兴趣。 不过,他得多喜欢这个红发圈的主人啊,竟然把她抓来洗掉她的记忆都要把她强行囚在身边当这个人的替身。 哎,倒也是个痴情种,只是他太不择手段。 她装作好奇的样子,嘟哝着问:“你跟陈安然那么多年交情,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又补一句:“她还叫你阿衍,叫那么亲热,看起来她跟你比较熟。” 萧衍一把掰过她下巴,直直的看进她眼底,“吃醋了?” 她没直接回答,而是说:“她说……你跟她经历的,比跟我经历的,要多得多。” “的确,她是我下属,我们经历过无数次枪林弹雨。但论熟不熟……” 他沉吟,勾唇玩味:“还是坐我大腿的跟我比较熟。” 叶小五伸手去拽他腕间的红色发圈,嗔怪中带着不解:“那这个呢?你忘不掉她又要睡我?” 萧衍看她蠢兮兮的样子,捏捏她的脸,乐了:“叶小五,开醋厂了?” 叶小五大着胆子,挑眉:“我不能酸?” 他逗她:“你没听过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想着她,也不妨碍我睡你。” 靠!死渣男! 萧衍眉眼漫开愉悦轻笑,“真醋假醋?” 叶小五:“难道还能加水?唔……” 他笑着,忽然吻住她。 唇瓣若即若离。 男人的爱和性,果然是可以分离的。 叶小五试探性的问:“等你白月光回来,你会不要我吗?” 她眼神懵懂,演技丝滑的像是真的怕被抛弃的小狗。 萧衍对她这个问题似乎特别满意,连唇角笑意都加深了。 薄唇再次压下来:“她死了,以后只有叶小五。” 不会不要她。 萧衍永远不会不要叶小五。 第685章 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出发去意大利的前一天。 叶小五从孤儿院下班,身上原本穿着男装。 萧衍叫她换了,穿漂亮点。 叶小五摸不清头脑,还以为他要带她去参加什么拍卖会又或是晚宴,结果,他带她去了山上的基地。 训练场拉练的,维修兵器的,射击场打枪的……全停下来了,对这位嫂子频频侧目。 叶小五不仅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的要命,血气方刚的年轻寸头兵一不小心视线就在那傲人事业线上多停留了一眼。 萧衍一脚踹上他膝盖,“没见过女人?” 踹的不轻。 小罗抱着膝盖疼得直跳。 小豆子打趣道:“罗哥当然见过女人,只是没见过嫂子这么漂亮的女人!” 罗哥拍小豆子脑袋,“坏小子胡说什么,我见过,当然见过!现在不就见着了!” 众人哈哈大笑。 男人堆里混进来一个女人,还是个大美妞,萧衍带着她走在基地里,招摇的要命。 她穿裙子,裙摆下那一双又白又直的长腿就足够吸睛。 到了射击场。 他把人拽胸前来,教她打枪,他盯着靶心在她耳边说:“待会儿把男装穿回来。” 叶小五困惑,侧眸看他,“不是你让我穿漂亮点?” 萧衍唇角勾了下,浪荡又坦诚:“叫你穿漂亮点是想显摆。”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换回去?” 萧衍:“显摆是为了爽,不是为了不爽。” 她微怔,“你不爽什么?” 他大手掰过她的细腰一把抱过来,朝她胸口瞥一眼,痞气又直白:“他们看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 他唇息撩在她耳畔,气息蛊人。 她耳根温度上升,“有、有那么夸张?” 他看着她侧脸,喊她一声:“叶小五。” “今天很漂亮。” 该死的漂亮。 她感觉到心跳明显一抖,酥麻的不行,脑袋跟着变迟钝。 那天晚上,她跟他在基地和那群雇佣兵吃饭喝酒,玩真心话大冒险。 萧衍对这些不感兴趣,吃完饭就出去抽烟了。 叶小五运气点背,总是输。 那些糙汉,对这位嫂子和衍哥的感情,可好奇死了。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 “嫂子,你喜不喜欢我衍哥?” “你在给嫂子放水吗?这什么破问题,嫂子能不喜欢衍哥吗?” “就是,你他妈浪费问题机会。” “行行行,重问,重问。” 那人换了个更有意思的问题:“嫂子,你喜欢衍哥什么?” 咳,还不如上一个问题好回答。 众人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叶小五绞尽脑汁,掰着手指细数:“他有钱,人长得帅,身材好,还能干,关键是他大方,很愿意给我花钱。” 她又从衣服领口里掏出那条钻石项链,在众人面前显摆。 “我这条钻石项链,就是他给我拍的,一千三百万美金呢。” 那些雇佣兵眼睛都亮了。 “卧靠,说的我都想当衍哥的女人了!” “你这个糙样,说的跟衍哥能看上你似的!” 转酒瓶,瓶口又指向叶小五。 她不服气了:“你们作弊吧!怎么次次都是我?” “那下把嫂子你来转。” 叶小五不耐烦的挥挥手,“行行行,真心话,快问。” 他们又八卦的问:“嫂子你说衍哥能干,是一晚上几次?” 叶小五随手一比,吹牛不打草稿,掐了个七。 众人下巴都快惊掉了。 “一晚上七次?” “这么能干!” 萧衍抽烟回来,站她身后,“一晚上七次我没问题,但叶小五,你确定你吃得消?” 这冷不丁的声音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仰头尬笑,“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指尖夹着的烟,还没抽完。 萧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底笑意不羁:“回来听听你怎么说我坏话。” 她立刻叫冤:“我说的都是你的好话,不信你问你兄弟。” 他勾唇:“嗯,我听见了。” 所以决定好好奖励一下她。 随手掐了烟,把人一把掳走。 身后手下喊:“嫂子不玩了啊?” “玩什么玩,没看见衍哥拉嫂子办正事去了!” 叶小五被丢在床上。 萧衍解着衬衫纽扣,朝她逼近,“你想体验一夜七次?” 她双手按着床面,屁股不安分的往后挪,“我……我就开个玩笑。” 别说七次,她一次也不想体会了。 萧衍不是能干那么简单,他是……太能干! 她往后直退,那只大手攥住她脚踝,将她一把拖过来,顺势就捞住了她的腰,牢牢控住。 “跑什么,又不会弄死你。” 她心惊道:“你上次说过,只要我不逃跑,就不会再强迫我。” 萧衍解她纽扣,视线落在她纤细漂亮的锁骨上,漫不经心的:“是说过,但正常的需求不可能没有。” 她眸光颤栗,虽然极力克制,但依旧有明显的后怕。 萧衍指尖顿住,逗弄她:“不是说喜欢我能干吗?现在又怕了?” 她预感逃不过去,硬着头皮和他商量,“你能温柔点吗……” “看你表现。” 他没什么人性的样子。 她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不少,索性抱着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他,吻的毫无章法,又乱又痒。 萧衍扣住她的双手腕子压下去,“教这么多次,怎么还是不会。” 她睁开眼,“有什么问题?” “接吻不伸.舌头都是耍流氓。” 她卖力的讨好,但也一样拙劣。 被她乱七八糟亲到一半,萧衍似乎忍耐到了极限,沉吸了口气,扣着她后脑勺就压上去,重新掌控了主导权,舌头缠住她的,纠缠到底。 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他吻技太好,她被亲到腿软。 萧衍要不是个人渣。 浑身都在她审美点上。 她被吻到发抖下坠,攀在他肩上的手甚至也不听话的主动抱住他。 萧衍感觉到了,动作顿住。 捞起她的腰,睁眼在她耳边呵了口气,妖孽似的:“叶小五,说喜欢我的那些点,是不是真的?” 她愣了下。 他笑看着她,“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在他审视的锐利目光里,双眼迷蒙的点了个头。 是真的。 谁不喜欢一个男人多金大方、长得帅又能干呢。 喜欢他这些点,又不代表她喜欢他这个人。 真正的喜欢反而不需要任何理由,即使知道他是个人渣。 第686章 那不勒斯,暗巷热吻(3000+) 第二天一早,启程出发意大利的那不勒斯。 半年前,低价卖给黑手.党一批设备,那些设备都是M军淘汰下来的,老胳膊老腿的,他们低价拿走当时还挺高兴,但后续维修费用昂贵又繁琐,小豆子这半年往返意大利多次,早就跑熟了,海鲜意大利面也快吃吐了。 这趟出行,格外寻常。 小豆子晃着手里的果汁,好奇的问:“衍哥,是有什么新业务要去开发吗?” 修个报废战机,收取一下合理的维修费,这种小事儿萧衍一般不会亲自去。 除非这趟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趟是专机,豪华宽敞的机舱里只有他们几个。 老鹰低咒:“有不要命的家伙打着衍哥的名号,低价卖给M军一批设备,那些设备验货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实际上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全是仿真武器。” 小豆子震惊:“靠,遇到对手了,我还以为全球就我一个人能做出那么逼真的破铜烂铁。” 老鹰拍少年脑袋,哭笑不得:“豆子你这什么莫名其妙的关注点。” 现在M军被搞火了,找萧衍这边的代理方算账,可东西根本不是从他们手里出货的。 小豆子问:“所以,衍哥这趟是去抓贩子的?那贩子现在在意大利?” 老鹰:“那小贩子估计正混在那不勒斯哪个赌场里纵情声乐呢。” 萧衍和叶小五坐在前面一排的沙发上。 叶小五捧着本飞机上的杂志挡在脸前,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没想到萧衍这商贩子业务那么广,和M军都打交道。 她正听的认真,萧衍一把扯下她手里的杂志,“你挺有精神。” 飞了七八个小时了,她眼睛都没闭一下。 他靠过来,眼神犀利危险,“我昨晚是不是不该放过你?” “马上睡,已经困了!” 她吓得捂着胸口,翻身背对着他,紧紧闭上眼。 想到昨晚,也是纳闷。 萧衍把她亲的七荤八素之后,居然什么也没做,就那样抱着她睡了一晚。 这完全不符合他强盗的人设和逻辑。 不过没所谓了,她再坚持几天,就能逃出他的魔爪回C国了。 萧衍和南洋的一切,将跟她再无瓜葛。 今早她洗漱的时候跟苏察秘密联系过,信息是发往苏娜一个不用的老手机号码上,他们的对话日常,全是暗号,每次联络完也会删除记录,不易察觉。 她靠在那儿迷迷糊糊的睡着,带着心思入睡容易做噩梦,感觉有一只大手拨过她脑袋,扭断了她的脖子。 “别杀我!我错了!以后都会乖乖的……” 萧衍刚将她歪倒在一边的脑袋拨到自己怀里靠着,就清晰的听到这些梦呓。 叶小五惊叫着醒过来,骤然对上那双凌厉逼仄的眸子,吓得脸上血色尽褪,瞳孔放大震颤。 那张俊脸倏然逼近她,手压着她出了薄薄冷汗的后颈,淡淡笑问:“做什么好梦了,谁要杀你?说出来,我替你做了他。” “……” 梦里,她给苏察通风报信被萧衍逮到,没跑掉又被抓回来,他没有一枪解决她,而是拿着一把刀,将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慢慢折磨。 此刻,萧衍那张俊美邪肆的脸,令她汗毛倒立,一阵阵寒意压覆在她身上。 萧衍握住她冰块一样的手,“怎么不说话,吓傻了?” 怕被看出破绽,她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小声哽着:“是苏察,我梦到苏察要杀我……” 萧衍微怔,适应这个突兀的投怀送抱后,大手抚上她纤瘦颤栗的背脊,“他要是敢动你,我把他全家送下去给你陪葬。” 用最轻飘的口气,说着最狠戾的话。 萧衍正要拨开她想去看看她的脸色,她却死死缠住他,将脸埋在他肩上不肯离开,“萧衍,我好冷,别推开我。” 她声音可怜兮兮的,却很得寸进尺。 “叶小五,毯子不盖,抱我?怎么跟牛皮糖似的。” 他嘴上嫌弃,扯过一旁的毯子裹住她,却也没推开她。 相反,手臂收的更紧了。 还心情不错的低头亲了下她冰凉的额头。 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后半程都是闭目养神的,降落那不勒斯机场的时候,是中午。 他们四个人先去了家星级餐厅吃饭。 龙虾意面、玛格丽特披萨、炸海鲜、鹅肝马卡龙,还有各种意大利炖菜,叶小五吃饱喝足后,被萧衍带去他在那不勒斯的海滨别墅,倒时差补觉。 老鹰陪着小豆子去接触黑手党的人,去维修战机。 萧衍的别墅管家费叔,开着一辆深蓝色的加长版古斯特来接他们,车子穿过狭窄混乱的街区。 这座城市的法律一般无效,不成文的规定远比明面上的规范要重要。 叶小五看向车窗外,老破的建筑墙壁上满是涂鸦,路上随处躺着流浪汉,街角深处滋生暴力无人管制,喧闹的人群,到处飞驰的摩托车……破旧嘈杂,又矛盾的彰显蓬勃的生命力。 前面开车的费叔用意大利语问:“Vincenzo,这次回来待多久?” 萧衍看一眼远处的维苏威火山,同样说的意大利语:“具体待几天不清楚,我这几天得外出抓个人,你帮我看着她,别让她乱跑。” 费叔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叶小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问萧衍:“女朋友还是女伴?” 萧衍挑眉:“有区别?” 费叔:“区别很大,这完全决定了我该怎么招呼她,又该怎么盯着她。” 萧衍胳膊肘随意支在车窗边,思忖几秒,挑唇笑了:“不是女朋友也不是女伴。” “那是?” “妻子。” 他顿声:“给我好好招待,过几天要带她去卡普里岛度假。” 费叔应着,眼前一亮,又从车镜里郑重其事的打量了一眼叶小五,脸上笑意更慈善了。 他们叽里咕噜的说着意大利语,叶小五费劲巴拉也听不明白,以为萧衍在防着她跟费叔说什么机密任务。 只捕捉到一个名字。 她扭头看他,“Vincenzo是你的英文名?” 萧衍道:“是意大利名,这些天你就喊我这个名字。” 他有很多本护照,其中一本护照就叫这个名,国籍是意大利,Vincenzo在意大利语里,意为胜利、战胜邪恶的征服者。 到了别墅,叶小五呼呼大睡补觉,醒来的时候,整个那不勒斯已经沐浴在橙色的夕阳里,远处的维苏威火山巍峨又危险。 费叔推着一个银色的小餐车上阳台,招呼她:“叶小姐,我刚才叫厨房做了提拉米苏和咖啡,你尝尝。” 她正站在露天阳台上,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和火山。 听到费叔的声音,转头一怔:“你会说中文啊?” 费叔:“……” 她问:“萧……Vincenzo呢?” “他去赌场查账了。” 她有些惊讶:“他在这儿还有赌场?” 费叔没隐瞒,坦白道:“Vincenzo在意大利的产业很多,赌场只是其中之一,我平时也会替他管管那些产业。而且,那不勒斯是他的第二故乡。” “第二故乡?那他的第一故乡是……” “他其实是个C国人,但他永远都回不去他的第一故乡了。” 叉子上那块提拉米苏掉在盘子里,她颇为震惊。 萧衍竟然也是C国人? 费叔看着她,笑了笑:“不过没关系,现在有叶小姐了,叶小姐在的地方,就是他的故乡。” 叶小五不知道说什么好,笑呵呵的敷衍:“只要开心,在哪里都是故乡,不重要。” 末了,费叔又说:“叶小姐眼光很好,Vincenzo是个好男人,至少感情上绝对是。” 她当时面上赞同着,心里鄙夷着。 什么好男人呀,哪个好男人强迫女人,还洗掉她的记忆搞替身这套,好男人可不这么干,这些都是人渣做的事。 晚上,叶小五闹着要萧衍带她出去逛逛,实际上是想实地勘察一下这座城市的路线。 那不勒斯的白天不安全,晚上就更不安全了,这座城市处处充斥着炙热疯狂,和萧衍这个人一样,高雅又暴力,矛盾危险。 她之所以能大喇喇的摇晃在这片粗犷混乱的街区里,完全是因为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危险的同时,又安全感十足。 一路上,她要这个要那个,在路边的便利店里买到一款当地的柠檬汽水,好喝到眯起眼睛。 萧衍盯着她,撩了撩唇角:“这玩意儿这么好喝?” “不信你尝尝。” 她将那瓶递给他,萧衍不接,捧过她后脑勺低头就吻了上去,在她口腔里扫了一圈,酸甜的柠檬味,在舌尖蔓开。 这款汽水,他以前也不是没喝过,喝过好多次,没觉得有多好喝。 这回,味道倒还行。 不自觉地加深了这个吻。 昏黄的灯光笼在他们身上,叶小五左手端着瓶柠檬汽水拄在那儿,双手无处安放,他们在混乱又深长的嘈杂巷口,肆无忌惮的热吻。 吻到窒息。 旁边有轰轰的摩托车声,飞驰而过,对他们吹口哨。 她微微睁开眼,萧衍身后极快的晃过一道人影,腰间的最新款限量镀金手枪被顺走。 她吓得不轻,大喊:“小偷!” 萧衍勾唇,慢条斯理的折身看向跑进巷子里的人,猎物终于上钩。 他大步迈过去,在巷子尽头堵住对方,目光张扬睥睨着那黄毛小子:“在这里混了一周,路线还没摸熟,就敢偷我的枪?” 他逆着昏光路灯,那黄毛小子迎着灯光,举起手里的枪对准萧衍。 第687章 我只是想哄你而已 枪口对着他,萧衍不急不慌,点了根烟抽起来,眯眼笑问:“冒充我跟美佬交易的就是你?” 黄毛小子武器在手,胆子肥了不少,“是我又怎么样,现在你身上的枪已经在我手里,我劝你让路,让我离开,我不想杀你。” 萧衍眸光不屑的睨着他,“你是不想杀我,还是不敢杀我?” “砰!” 一声消音器枪响,划过萧衍耳边。 萧衍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儿,笑容嚣张诡谲。 黄毛惊了,暗骂了句:“草!你是人是鬼?” 子弹划过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都敢冒充我卖仿真设备,你胆子也挺大。那些仿真枪.械,是你自己做的?” 黄毛小子得意轻哼:“不然呢,知道你佩服哥,但你,还是下地狱去佩服吧!” 对面瞄准他,又准备开第二枪。 叶小五从巷口追过来,见状双眼瞪大,正想上前去拉他,但理智让她步伐顿住,甚至想转头跑。 如果这个小子杀了萧衍……那她不就自由了? 脑海里莫名浮现在山洞里他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在爆炸中为了救她导致的灼伤,还有落海时他为了护着她背脊被暗礁撞得血肉模糊。 她犹豫了。 好在她犹豫了。 因为,黄毛小子压根没开第二枪。 对面特别烦躁:“卧靠!你到底是不是人,大哥,我就冒充你做了一回生意,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杀了你被你的人和警.察通缉!” 萧衍无情的告知他:“美佬已经发现你那批设备是仿真,现在要找你算账,你落他们手里不会比落我手里更好过。” “所以?” “给你两个选择,一,誓死不从,但就凭你手里那把枪,你也干不掉我走出这个巷子,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黄毛没反驳,而是问:“第二个选择呢?” 萧衍扯唇,“你的手艺还不错,就这么干掉你有点可惜,不如加入我的阵营。” 黄毛微微皱眉:“你是想让我做仿真,然后你再通过你的渠道卖出去?出了事,把我推出去顶着?” 萧衍轻嗤:“你之前跟的哪个老板这么坑你,我可不要什么仿真玩具,要做,就做真的。” 黄毛自惭形秽:“……我没做过真的。” 他那仿真,萧衍见过,当真的使也能伤人,原理和构造没问题,就是致命性和威力不够。 萧衍指尖弹弹烟灰,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叫什么?” “fake” 萧衍皱眉:“真名,不是网名。” 黄毛一脸认真,“我真叫fake!”【fake:冒充者、假货】 萧衍:“……” 叶小五噗嗤笑出声,这黄毛小子是做假货做到连名字都改成假货了吗? 从暗巷出来,萧衍话锋一转:“刚才fake拿枪对着我,你愣在那儿是想跑?” 凌厉视线仿佛刀刃,寸寸剜过她的脸。 她喉头发紧,“我、我只是吓到了,没想跑。” 瞧把她吓得。 萧衍骤然轻笑:“跑也没事,要是真枪子打过来,一定要跑。” 一时间分不清他这话是真心话还是试探。 连忙说:“我不跑,你给我买了那么贵的钻石项链,我怎么好意思丢下你一个人跑路。” 这谎撒的不煽情,却很有理有据。 萧衍不知信了还是没信,眼神放荡肆意的觑着她:“给你买钻石项链你就对我不离不弃?” “那要是其他男人也给你买钻石项链呢?你选谁?” “……” 这么为难人的问题,他那张三十七度的嘴,究竟是怎么问出口的。 她头一铁,说:“选不了。” 萧衍皮笑肉不笑,“怎么就选不了?你都想要?” “当然不是。”她舌若灿花,“我至今为止还没见过比你长得帅的,不过世界之大比你长得帅的也许有,但长得比你帅的肯定没你有钱,比你有钱还比你大方的又没你长得帅,如果比你有钱比你大方还比你长得帅的,八成羊尾。” 萧衍走在嘈杂混乱的街道上,她跟上他,还主动拉住他的手,继续叭叭。 “而且,你有钱长得帅还年轻,还有还有,我是手控,你的手长得超级符合我审美!” “所以,就算再有一个男人给我买钻石项链,我还是选你!” 她吹了一路的彩虹屁。 这些话,听着倒挺真诚的,事实如此。 但……他怎么就被气笑了。 大手拢着她后脖颈,将她圈到身侧来,他偏头看她,“叶小五。” “到!” “你挺会哄男人。” “我不会哄男人……”她垂着眼睛支吾:“我只是想哄你而已。” 他脸色滞了下,“你说什么?” “你不是耳朵挺好的嘛,怎么关键的就选择性耳聋。” “……” 她吐槽归吐槽,那双狡黠的大眼睛触及到他似信非信的质疑目光时,还是决定以身为诱饵去获取信任。 踮脚,嘴唇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很轻却很撩,她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说,我不会哄男人,也不喜欢哄男人。” “我就只是想哄你而已。” 萧衍八辈子没听过这么狗的话。 骗他也认了。 掐着她的腰,就强悍回吻上去:“叶小五,以后只准哄我。” “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男人声音瞬间冷沉。 她轻咳一声,双臂圈住他脖子,笑的明动,“万一我们以后有孩子了呢,孩子哭的话,我不得哄哄……唔。” 萧衍掐着她脖子从别墅门口亲到屋内。 他扯她衣服。 她慌了,下意识阻止他的手。 萧衍将她丢到床上,颀长身影笼罩下来,“你不是已经在想以后我们会有孩子?那不如今晚就开始要孩子?还是,编鬼话用来骗我?” 他目光陡然一凛,夹着冰凌审视着她。 这戏一唱,就停不下来了。 如果今晚再不愿意,他一定不会再信她。 若是主动给他了……那到了卡普里岛,行动会方便很多,逃跑的成功几率也会大大提升。 她呼吸紧促,看着他直咽喉咙:“不是……我只是怕疼。” 话音刚落,男人一手卡着她侧颈,另一手掐她腰将她勒进怀里紧贴自己,再次吻下来:“这次不会,我保证。” 保证个鬼。 男人在床上的保证,都是鬼话。 不过这一次,萧衍特别的有耐心,甚至会停下来哄她。 他压着她的手十指相扣,窗外那不勒斯的夜景犹如下坠到陆地的点点繁星,她偏头瑟缩了下又被某人强势掰回来,再次狠狠纠缠住。 心跳快的仿佛有一万只蝴蝶的翅膀在震动。 第688章 带她去卡普里岛度蜜月 那不勒斯的黑夜并不长,可这一晚像是永无止境。 她活了死,死了活,像是快要濒死还剩一口气的鱼。 混沌昏沉中,有几次被人攥着脚踝拖回去,至死方休的架势。 这一觉睡到下午,萧衍不在卧室。 之前陈安然给过她一板避孕.药,她扣下来放进一个维生素的小瓶子里,一直揣在随身包里。 她是要离开的人,要是真不幸中招,和萧衍的关系这辈子都割不断。 包里摸了个空。 她又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可明明就是放在这只包里的。 难道…… “在找这个吗?” 背后冷不丁响起一道低沉男声。 心惊了下,扭头看过去,萧衍手里正拿着一只小瓶维生素。 她面上镇定,战战巍巍的笑着:“你怎么知道?” “既然有要孩子的打算,这些乱七八糟的药片以后就别吃了。” 萧衍眸光淡淡的,没什么戾气,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她连忙解释:“这、这就是普通的维生素,我到南洋后水土不服,得增加抵抗力。” 他竟然没反驳,只是“嗯”了声,甚至还把小药瓶还给她,提醒说:“这种药瓶装的维生素多半是工业化合物,吃多了没什么好处。” 他好像真的不知情。 庆幸的接过来,她拧开瓶盖倒出一颗,脸色微微僵住。 瓶子是一样的,可是里面的药片,不对。 她吃的那款避孕药,比这个药片要大一点,瓶子里的避孕药被替换掉了。 萧衍垂眸看她,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不吃,不是要增强抵抗力?” 她干笑着,后背发凉,就着水吞了一颗。 他究竟还知道多少事? 刚吃完维生素,萧衍手机就响了,他出去接电话。 她朝阳台看一眼,估计在谈事,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重重呼了口气,丢下药瓶就跑去浴室清洗泡冷水澡。 避孕药被换了,泡冷水澡管不管用不知道,但至少不能让自己易.孕。 这边,萧衍接到老鹰的电话。 老鹰说:“昆克那边打过去赔偿但不顶事,那死美佬摆明了想靠fake卖仿真的事情狠狠敲我们一笔,幸亏没把fake交出去,就算交了,昆克也一样会将fake屈打成招,逼供fake让他承认他跟我们是一伙儿的。” 萧衍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敲着栏杆,“他想怎么样?” “他让我们帮他从那不勒斯运一批货去M国。” 萧衍轻嗤:“告诉他,要是运那不勒斯披萨,我可以考虑考虑。” 老鹰:“……” 昆克那个美佬,萧衍没放眼里,很快结束话题,吩咐老鹰:“给我弄一艘私人游艇。” 老大什么时候爱出海旅游了? 老鹰琢磨着:“大的还是小的?” “能装下我和叶小五就行,动作快点儿,明天就要。” 这是没打算带上他和小豆子一起? 老鹰不放心:“老大,我弄个中型的,我和小豆子跟你一起。” 又怕萧衍拒绝,找补一句:“我去给你开游艇。” 萧衍挺烦他婆婆妈妈的,“我是去度蜜月,不是带你去团建的,你跟小豆子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总之别跟着我。” 老鹰:“可我和小豆子刚好也想去卡普里岛看蓝洞。” 他跟叶小五上岛玩儿,后面跟一大块头保镖,像什么样子。 萧衍冷嗤:“你他妈……干脆再把新收的fake也带上。” “好啊,只要老大你同意。” “边儿凉快去。” 他语气明显不耐了,老鹰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问:“那老大你要在岛上待多久?” 他没离开过老大超过一周。 萧衍像个渣男似的随口丢了句:“看心情。” 高兴了待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不高兴了,三天就回了。 老鹰还是担心,他不是担心老大,老大就算一个人遇到点什么突发情况,也能顺利脱身。 他是担心叶小五这个女人拖后腿。 老大又不可能为了自己独活舍弃她。 不过,叶小五只要不搞幺蛾子,他就谢天谢地了。 这女人之前可是敢对老大连开五枪还屁事没有的狠人…… 也不知道这女人给老大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次来意大利连陈医生也不带了,现在去卡普里岛不带小豆子就算了,连他也要甩了,像什么话。 …… 第二天一早,那不勒斯海岸线一片晴好,很适合私人游艇出海。 萧衍戴一副墨镜,穿着休闲雅痞,揽着叶小五准备上游艇的时候,老鹰像个老妈子一样将一个大的战术背包放上去。 萧衍气笑了:“我是去度假,不是去爆人头的。” 老鹰啰啰嗦嗦:“万一有情况呢,带着有备无患,老大,你真不带我啊?我开游艇技术还挺好的。” 叶小五还真怕老鹰跟上,老鹰要是跟上来,战斗力双倍,到时候苏察安排的人,不见得能拖他们多久。 萧衍玩味挑唇:“这么大太阳还需要带个电灯泡照亮?” 老鹰就这么被遗弃了。 这片第勒尼安海在烈阳下清澈碧蓝,运动艇启航,掀起两道白白的浪花。 叶小五抹了防晒霜,穿着布料很少的泳衣,萧衍扔过来一个白色浴巾:“太阳太大,会晒伤。” 船上还有个开快艇的不相干人员。 萧衍也会开,但他懒得亲自开,坐在沙发上喝香槟。 叶小五屁股长了钉子闲不住,披着浴巾跑到船员那边学怎么操纵快艇。 船员是个年轻的意大利男人,蓝眼金发,五官深刻,长得有点姿色,叶小五正用英文跟对方交流,学的起劲的时候,身体也不注意的倾过去,胸口和那船员胳膊挨的很近。 她刚想试着掌舵,腰间横过来一只修长手臂,勒着她腰往后一抱,“学这个干什么,想开快艇跑啊?” 男人声音不咸不淡的,听不出试探还是开玩笑。 不过这种情况经历多了,应付起来也就行云流水了:“开车是门技术,开快艇也是,做你的女人连开枪都要会,何况是开快艇?万一要是遇到情况,我好歹还能开快艇带你离开。” 这话中听。 萧衍朝船员说了句意大利语,意思很简单,让他滚去休息。 他的女人他自己教。 船员进去休息后,萧衍把人拉到胸前来。 叶小五心跳一震:“干什么?” 他低头看她,一手揽她腰,一手抓着她的手放到操纵盘上,“你不是要学开游艇吗?” “……” 学开游艇用得着抱着吗?还抱得这么亲密。 第689章 老婆,傻子 叶小五脑子还行,学了半个多小时,自己把这艘运动艇开到蓝洞海域附近去了。 但是要进蓝洞看蓝色的玻璃海,必须下游艇去排队乘坐当地人工划的小船只,否则进不去。 萧衍哪有这个耐心排队,平时都是走贵宾通道的。 叶小五屁颠屁颠的跑去买好门票,又跟旁边旅客交流一圈,跟萧衍说:“等小船最起码半小时以上,前面有个阿姨等了两小时了还没坐上小船,确定要等吗?” 这会儿海面日头正大,她真怕萧衍晒热了不耐烦拔枪干人。 萧衍靠在游艇上,懒懒道:“你不是想玩?” “可是要等很久,排三个小时也是有可能的……” 他听出意思了,这妞想进去玩,但又不想排这该死的队。 拿出卫星手机拨了个电话给老鹰:“卡普里岛这个景区的航运是不是卡萨垄断?” 卡萨,是黑手党如今的教父。 前几天小豆子就是去给他维修设备,他们有生意来往。 老鹰道:“我记得是,老大你在岛上出什么状况了吗?” 萧衍回道:“不是,叶小五要进蓝洞,这儿的小船被垄断,把卡萨的副手电话给我。” 在这儿晒个把小时,叶小五得晒成黑妞,还要脱几层皮那种。 “……” 老鹰一愣一愣的。 这种芝麻大点儿的小事,用着去找卡萨的副手? 不过倒也是,他们也只认识卡萨和卡萨的副手,黑手党其他的虾兵蟹将也不认识。 萧衍收到号码,直接拨过去。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萧衍懒散闲适的靠在那儿,笑看着叶小五,跟电话里说:“带老婆来度个假,排队排的想骂人,跟我闹呢。” 谈笑风生说着意大利语。 对面打了个包票:“萧,你放心,五分钟,马上小船过去接你们。” 萧衍挂掉电话,五分钟不到,就有一个晒的黢黑的当地船夫划船过来,跟他们确定身份。 “Vincenzo?” 萧衍点了个头,揽着叶小五上小船。 叶小五好奇的要命,“你刚打电话说什么了?哪来的小船?” 他嘴角挂着戏谑,贴在她耳边没头没脑说了个意大利词:“moglie” 莫里耶? 这什么鬼词,到底什么意思? 他刚才在电话里好像也说了这个词。 “你故意说意大利语,是怕我偷听吗?” 萧衍痞笑,把遮阳帽扣她脑袋上,“傻子。” “莫里耶?茉莉哎?茉莉耶?” 她喃喃好几次,越反复越走调。 后来,严皓月因为生意接待一位意大利大客户,他也这么笑着对他的妻子,动不动就喊“moglie”,眸底深邃温柔。 和方才萧衍在她耳边说“moglie”的神态很像,只是萧衍这人矜痞张扬了点。 moglie,莫里耶。 老婆,妻子。 …… 来之前心心念念的蓝洞,真进去了,也就那么回事。 透明如蓝宝石一样的暗芒,笼在她身上。 她抓着小船穿泳衣下去游一圈的时候,萧衍鬼迷心窍的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她游了会儿,想上船,身体陷在海水里,自己爬不上来,恰好求助的回头看他,笑容大咧又讨好。 萧衍收了手机,腕骨修长的手搭在膝上,轻佻看她,偏不搭把手。 “叶小五,你求人也得有个求人的样子。” 就这么讨好谄媚的冲他笑笑,就把他给打发了? 她抓着船的边缘,仰头看他,“搭把手而已,还要怎么求?” 某人意有所指:“昨晚我没爽。” 靠。 昨晚都把她搞晕了,还要怎么爽? 她不一定会死在逃跑路上,但绝对有可能死在他床上。 她撒气的拍着海水,海水溅到他脸上去,“你干脆把我扔在这个洞里淹死好了。” 那可不行。 “你死了,我今晚爽什么。” “……” 爽死他算了。 看她气鼓鼓的,他这才笑着倾身,将人从蓝海水里捞起来,轻松抱上船。 离开蓝洞,他们又坐回自己的快艇,上了卡普里岛。 这个季节岛上的柠檬树结满了果实,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咸涩的海水气息和清新的柠檬果味,上岛后他们去悬崖酒店办好入住,放完行李就去一家柠檬树餐厅吃饭。 地图显示餐厅不远。 本着走走逛逛熟悉岛上路线,为明天逃跑计划做准备的意图,她拉着萧衍就这么穿梭在各个小巷山路里。 地图显示的是直线距离,而那家柠檬餐厅在山顶。 萧衍体能完全没问题,这对他来说不是爬山,是走小坡。 但叶小五就不行了,昨晚被他折腾到早晨才昏睡过去,现在又要爬山,爬到一半,上不去下不来,一屁股坐在那儿,饭也不想吃了。 要是今晚再被他折腾,明天还跑得动吗? 她狗狗祟祟的眼神看向他。 这是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去了。 他倒也大方,挑眉:“背你上去也不是不行,不过总得有点好处。” “你不是我未婚夫吗?背一下也要讲条件,没见过这么小气的未婚夫。” 萧衍好笑,朝旁边看一圈,“你看谁跟你似的累了就坐在地上耍赖。” 周围有不少对情侣,还有穿着高跟鞋往山上爬的强悍女人。 叶小五白他一眼:“你去问问谁家男朋友知道今天要爬山,昨晚还能把人折腾那么惨的?” 反正她决计保存体力,不再往上爬了,否则明天根本跑不掉。 男朋友三个字落萧衍耳朵里,别有一番风味。 他难得好脾气的蹲下来,大手用力拨一下她脑袋,揶揄道:“平时不是挺能跑的吗?这会儿喘上了,以后还跑不跑?” 她巧言令色,缠住他脖子说:“你不背我,待会儿我累趴了,今晚你睡尸体?” “尸体无聊了点,也不是不行。” “……” 口味可真变太啊! 说是这么说,萧衍背过去,不耐催促:“快点。” 她识趣的立刻跳上去,趴在他肩上盯着他侧脸,撩人而不自知,“萧衍,你以前背过别的女人吗?” 他侧眸淡笑:“调查感情史?” “不说算了。” 反正她也就随口一问,不想冷场罢了。 萧衍背着她朝山顶走。 渐渐地,他们的身影穿过时光隧道,恍惚变成年少的小哑巴,背着爱哭又爱闹没个消停的叶小五。 萧衍散漫的开着玩笑:“以后有了孩子,我是背大的还是背小的?” 趴在他肩上的叶小五,扭着头往山下看,视线循着码头的方向,在想明天是坐大客船走,还是开他的快艇走。 第690章 叶小五,你是真要我死 叶小五趴在他背上,藏着心事,规划逃跑路径,一时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大腿一痛,被狠狠捏了把。 萧衍将她往肩上颠了颠,洞若观火的:“东张西望什么呢,找码头?” 语气轻飘又寻常,不夹杂一点凌厉质问。 可她就是心慌,力持镇定的轻巧转移话题:“我看码头距离我们多远啊,下午不是还要出海玩儿,可我脚痛。” 萧衍淡淡道:“那就不去了。” “好不容易出来度个假,才玩了一上午,下午就在酒店待着会不会太虚度?”她语气听上去颇为可惜。 男人挑眉:“你不是脚痛?还是你想让我背着你环岛玩?” “……” 她没有,绝对没有这个大胆的想法,“我只是怕你觉得在酒店待着没劲。” 事实上她多虑了。 萧衍享受的度假流程是,在顶奢酒店里随便看看风景,喝着最好的酒,躺在沙滩椅上没所事事的睡一下午,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背着一个女人跑这么大老远顶着大太阳爬到山顶,就为一口什么柠檬甜品。 当然了,现在度假对他来说,多了一项享受,睡叶小五。 到山顶大快朵颐完午餐,下山的时候,热的要命,她一直撩着颈后没扎起的长发,视线落他腕间的红色发圈上。 她一个眼神,萧衍已经了然:“想要?” “……能借一下吗?”又想起这是他什么死去的白月光的发圈,恐怕宝贝的不行,又补充一句:“不借也没事,待会儿下山我去买一个。” 男人已经特大方的摘下来递给她。 就这么借给她了? 借的挺随便。 看样子,这死了的白月光,也没那么重要。 男人通常用怀念死了的白月光这个方式,来凸显自己的深情,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一边怀念白月光,一边和其他女人谈情说爱。 嗯,果然够渣的。 她拿起那红色发圈,随手扎了个高马尾,海风吹拂,刮过没有遮挡的后颈,舒爽凉快,连下山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她走在前面。 萧衍看着她头上的红色发圈和一晃一晃的马尾,唇角轻轻勾了下。 十五年过去了,叶小五也就是缩小版放大了,那性子半点没变,还是那么招人烦。 到了山下,环岛的小商店一路都是。 她为了彻底打消萧衍的多疑,捧着解暑的柠檬冰沙,在看纪念品。 挑了好几样。 明信片带回南洋送给苏娜的。 贝壳风铃是送给小豆子的。 柠檬发卡是送给小桃子的。 画着海边风景的瓷器小盘子是给小麻子的。 …… 就连老鹰都有礼物,一只绘画着柠檬图案的酒杯。 她几乎想到了所有人。 萧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的呢?” “你人都在这儿了,还用得着我带纪念品给你?” “怎么用不着?” 叶小五手一挥,大方的要命:“衍哥全场随便挑。” 萧衍睨着她,要笑不笑,挺瘆人,“叶小五,你还能再没诚意一点。” “……” 某人发话:“你给我挑。” 她在小商店里挑挑拣拣,一眼相中一个做旧的银质小铃铛上,那铃铛串着一条黑绳,很适合男人戴在手腕上。 旁边有介绍铃铛来源的小卡片,英文介绍。 牧羊男孩在丢失唯一的羊后,听到铃铛的召唤,遇见圣人米歇尔并获得铃铛保佑的故事。 二战期间,这种铃铛很受士兵欢迎,当做幸运符佩戴的。 叶小五拿起一条,“就它了。” 替他系到腕间,轻轻晃动间有清脆的铃铛声,但不聒噪也不刺耳。 萧衍垂眸看了眼,微微皱眉:“叶小五,我是你的狗?” “什么?” 他嫌弃:“狗才系铃铛。” 她纠正他:“人家写了,这明明是幸运符。” 萧衍好笑道:“现在卖东西都要编个背后故事。” 最好是煽情的、悲情的故事,这样才有大把的人买单。 叶小五随口哄着:“哎呀,宁可信其有,万一它真能带给你幸运呢?而且,这店里也就这个好看特别一点,不然我送你明信片?” 萧衍礼物到手,大手一抽:“就这个了,去付钱。” 嫌弃归嫌弃,还是戴在腕间没摘下来。 他这个幸运铃铛,起码比苏娜那个随大流的明信片要贵不少。 叶小五在后头付完钱,拎着那一袋子纪念品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回南洋?” 萧衍偏头,不咸不淡的睨她一眼:“你是真不跑还是歇歇再跑?” 语气打趣,闹着玩儿似的。 她嗔怪着故意发作:“我跑不跑,你不都能把我抓回来,既然如此,我废那个劲跑什么?还是说,我不跑了,想长长久久的待在你身边了,你又觉得无趣腻了?” 萧衍静静看着她,唇角挂着玩味。 叶小五表演欲愈发:“你们男人都是越得不到才越騒动是吗?你要是喜欢欲擒故纵那套,我天天跑,跑断腿你负责。” “但有一点,我要是跑了,你把我抓回来也不能生气。” 萧衍:“凭什么?” 她挑眉,理所当然得很:“我是为了迎合你的口味,我才跑的啊,不然我跑什么?我有病我才跑。” 他笑意更甚,一双眸子清明犀利,“为下次跑路做铺垫呢?” “……!” 她竖起手指头,真诚无比:“我没有,我发誓,我要是再跑,你把我腿打断。” 萧衍攥着她发誓的手指头,将她一把扯怀里,“腿打断我舍不得。” 这家伙还算有点人性。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萧衍笑看着她,平静的丢了个炸弹:“再跑,抓回来给我生个孩子,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还是把她腿打断吧。 她僵住的时候,萧衍已经一身愉悦的朝前走,男人背影嚣张又肆意。 刚才的话,真假不明。 叶小五跟上去的时候,心跳噗通,想给他跪了。 他们吹了一天的海风,在悬崖酒店看着蔚蓝的果冻海,在露台上就开始接吻,吻到房间里,萧衍把她推进已经放好水的大浴缸里。 提前结束户外行程,回了酒店不是休息的,是来睡她的。 总之,叶小五不能闲着。 一闲着就会跑。 晚上,岛上没了日晒,海风一吹,凉爽惬意。 叶小五在岛上的bar里喝了好多冰镇饮料,回酒店路上一路找厕所。 这个状态维持到了第二天晚上。 她说自己水土不服,从昨晚开始,在岛上上了好几趟厕所,最后一趟是在晚上的八点。 萧衍站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人群里有隐隐的杀气。 天空中炸开信号。 敏锐的警觉度让他大步冲进了女厕,里面尖叫几声,只抓到一个和叶小五调换了衣服的女人,而叶小五穿着别人的衣服,混迹在人群里,在几分钟之前就跑了。 他抬头一望,从女厕上方的玻璃窗翻过去,暂时甩掉刚才在人群里跟踪他的杀手。 从窗户轻松跳下去,码头那边的叶小五刚逃上快艇。 海浪席卷,快艇驶离的那一瞬,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和萧衍凌厉的视线撞个正着。 那人站在不远处,脸上还挂着笑意,令人浑身森寒。 她不由加速,快艇后面拖出的浪花更为激烈。 萧衍捡起地上的战术背包,冷笑一声。 人跑了,还知道把弹药留给他。 这是要他死,还是不要他死? 他利落收拾,右手腕的铃铛作响,与其同时,一道枪响划破夜色。 子弹射过来。 迅速扑倒后,滚到坡下。 他暴戾的一把扯掉腕间铃铛,眼底杀气密布。 叶小五。 铃铛也是坑他的! 第691章 萧衍,你犯贱(3000+) 萧衍动作迅速的穿上黑色防弹马甲,将短刀、子弹和指南针一些必备物品丢进防弹背心的多功能口袋中。 装满子弹的弹匣咔嚓一声利落推上。 他伏在暗处,军用望远镜朝不远处的山头扫一圈。 妈的! 周围山上埋伏了十个重狙手! 潜伏在岛上和巷子里混在人群中持手枪的数目不明。 但既然对方连重狙手都能安排十个,那持手枪的最起码翻倍甚至更多。 刚才从远处山上射来的那一枪,通过距离和子弹力度,应该是巴雷特重狙,有效射程2500米左右,最大射程可达6800米。 要不是距离远,岛上夜风呼啸,弹道偏离不稳定,刚才那一枪射中的是他喉结。 呵。 叶小五,是真要他死。 攥在手里的铃铛快被他捏扁,男人手背青筋暴起。 他将铃铛一抛作为引诱,山头的狙击手果然耐不住,又是一枪射过来。 这回是TAC-50,有效射程在两千米。 对方真是下血本来买他人头,用的全是最精准最先进的枪。 巴雷特这种反器材武器,用来猎杀他,的确不算大材小用。 摸清对方大致的武器和人数后,萧衍蛰伏在暗处,掏出指南针看一眼方位,眼底现出一抹阴戾。 铃铛回头再来找,得先把这些碍事的狙击手给灭了。 十个狙击手占据四面山头,将他重重包围,他手里没有狙,必须从对方手里抢一把作战。 他朝下方的峭壁看一眼,翻下去抄小道跑向最左侧的山头,那是地势最高的地方,作为据点很合适,底下小路有上方的岩石遮挡,是视线盲区。 萧衍十二岁就被利维坦那丧心病狂的老东西,迫降在环境险要、危险重重的迷雾森林里,三天三夜的放逐和厮杀,他是那群少年雇佣兵里唯一幸存的人。 从迷雾森林成功猎杀出来的时候,手里的狙击枪已经像是死死焊在了他掌心。 那张少年气尚未褪去的脸上沾着干涸的腥血,浑身浸满浓烈杀气,麻木的没有一丝人性的残存。 而利维坦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得意猖獗。 他说,萧衍将会成为北美洲最顶级的雇佣兵,是继承他衣钵的最好人选。 卡普里岛的地势和作战环境,远没有迷雾森林那么恶劣,山上更没有猛兽,这对萧衍来说,作战难度不算大。 他一跃翻下去,动作干脆迅速的包抄上去。 这个季节山上植被繁盛,再加上是晚上,他穿着暗色衣服,隐藏性很好,很快爬上高树,眼前的夜视镜精准发现匍匐在底下的狙击手。 蠢货还在对着刚才留下的空背包隆起的形状猛狙。 底下用通讯设备联络同伴:“没动静了,目标射杀成功了吗?” “目标可能逃蹿,全山搜捕。” 趁着他们通讯的档口,萧衍放轻动作跃下,与此同时沉闷的砰一声,趴在那儿的狙击手一怔,连忙警觉地将枪口对准左侧,刚才声源来自左侧。 他还没反应过来,脖颈骤然一寒,身后笼罩死亡气息。 一把短刃快准狠的割破他的大动脉,鲜血噗嗤一声滋出来,连叫都来不及。 瞬息归于宁静。 左侧草丛里,丢下来的是一块声东击西的石头,蠢东西。 调试了一下死人手里掠过来的重狙,架在尸体身上准备将剩余的九个逐个干掉。 通讯设备里传来蠢货的同伴声:“猎鹰一号,听到请回答。” “猎鹰一号。” 很吵。 萧衍将通讯设备扔远点,继续监听。 就拿距离他最近的那个蠢货先试试手好了,刚才那座山上的两条狗吠的最厉害,朝他脖子连开两枪是吧。 哼。 狙击镜中快速瞄准,因为距离近,一枪一个,精准命中。 两枪都是从对方的喉结射穿。 他这人不记仇,只是别人怎么对他,他就怎么还回去。 这两枪击出去,另外山头发现动静,齐力朝左侧山顶狙击。 但岛上风速太大,距离远,命中率被拉低。 十条狗,挂了三条,还有七条在吠。 而他这把抢过来的狙击枪里,十发子弹也只剩下七发子弹。 必须一枪一个,对精度要求极高。 他用小拇指当做探测仪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风速和风向,将子弹头部在砂纸上快速磨尖,尽可能的减少风速阻力,以确保弹道的稳定性。 他躲在植被后,从草丛缝隙里瞄准中间山头的,尚未开枪,那边枪口火花一呲,射过来一枚,萧衍利落扑倒,子弹从他发顶擦过去。 海风大,增加了狙击难度。 但他的子弹经过改装后,瞄准位置后,在对方准备下一枚子弹上膛的瞬间,狠狠射击过去。 这一枪,打烂对方的脸,贯穿后脑勺。 还剩六条碍事的狙击狗。 频繁开枪已经暴露位置,原本潜伏在岛上的手枪杀手们,从人群里分队上这边的山头。 夜视镜下,他粗略清点。 叶小五。 真是好样的。 十个狙击狗不够,还安排了四十个手枪党。 上次苏察安排了二十四个,这回翻倍。 可惜,苏察忘了——这回,他身边可没有叶小五那个小拖累。 手枪党上山,他没有浪费狙击枪的子弹,而是大喇喇的坐等他们到了包抄上来的时候,用手枪一枪一个。 这些小喽啰用重狙子弹实在太浪费。 有命大的从悬崖峭壁的后山翻上来,蹿到他跟前,攥着对方手腕狠狠一掰,咔嚓一声,手臂脱臼,往脖颈猛勒,右手生生被卸断,短刀一刀封喉。 萧衍将那条手臂朝草丛里随意一扔,将尸体踢过去当防护盾。 可惜他养的小灰和小黑不在这儿,不然又是饕餮盛宴。 解决完一批后,卫星电话传来震动。 灭了屏幕亮度接起。 老鹰打来的,声音略微紧迫:“不好了老大,叶小姐被美佬昆克的人带走了,叶小姐没跟你在一起吗?” 萧衍轻啧,替叶小五略微惋惜。 看来还是没跑掉啊。 他被她的信号弹招来的这些狗东西缠住,刚想腾出时间通知老鹰去抓她,结果被昆克的人抓了。 叶小五,你说这是不是命。 是不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难得站他一次。 老鹰大致了解情况后,心中一紧,连忙说:“我马上带人上卡普里岛来营救!” 萧衍嗓音没有波澜,依旧懒散松弛,口吻却坚定不容置喙:“你去把叶小五给我带回来。” 老鹰一顿:“那、那你这边呢?” 老大的作战能力他是亲眼见识过的,哪怕是在精锐雇佣兵中都是罕见的断层战斗力,但是……一对五十,会不会太冒险? 萧衍没有迟疑:“这五十条狗都是叶小五给我招来的,她要是跑了,你也别来见我。” 语气凌厉阴鸷。 这到底是担心叶小五的安危,差遣他必须把人捞回来,还是……要把她抓回来报复杀身之仇? 老鹰道:“昆克说放人可以,他要我们在意大利的运输路段特权。” 萧衍不屑嗤笑:“他不会真以为叶小五对我来说是什么命根子吧。告诉他,人,他随便玩儿死,刚好替我报仇,意大利的路段,他休想。” 话音落下,电话切断。 萧衍对着上山的几条狗一顿暴戾的输出,子弹砰砰砰,腥血气息蔓延山顶。 男人脸色阴戾冷寒,胸膛的郁气和怒火澎湃掀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暗地里和苏察联手? 是那次哭着抖着缩在他怀里,委屈的控诉苏察的人差点将独品注.射到她身体里? 她演技爆棚,抱着他的脖子说害怕,成功触发他的愧疚和心疼,那一晚他甚至可笑的不舍得碰她,她压麻了他整条手臂他都没舍得动一下,就怕把她弄醒。 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她联合苏察招来的这五十条猎杀他的狗。 胸腔里的恨意和怒火快要吞噬全部理智。 身后一道杀气扑上来。 找死。 他冷笑一声,将那人下盘猛地一绊,萧衍更快的扑上去用力钳制住,刀刃寒光一凛,尖刀狠狠插入对方持枪的手腕中。 手枪掉落在地。 就在对方要喊出声时,萧衍短刀犀利一划,从他脸颊划开嘴角,短刀生猛插入对方喉咙里。 他的怒火泄了一半。 思绪却诡异的偏离,耳边充斥某人聒噪讨好的声音—— “我不会哄男人,我只是想哄你而已。” “万一我们以后有孩子了呢,孩子哭的话,我可不得哄哄……” “我不跑,我想长长久久的待在你身边……” “萧衍,我害怕……” “小哑巴,你以后一定要回来找我啊,小啰嗦会永远等你的。” …… 他靠在那儿,喉结翻滚着,双眼猩红。 萧衍,你怎么那么犯贱,爱上一个不惜要杀了你都要逃离你的女人。 趁着山上片刻的安稳,他抓过卫星电话,再次拨出去。 一字一句的对电话那边咬牙说:“把叶小五给我带回来!” 是杀是刮,那都是他的人,轮不着昆克那个美佬动手动脚! 老鹰迟疑:“那我们要把意大利的路段运输权给昆克使用?要是出了纰漏,都是我们担着……” “他做梦。” 那…… 萧衍冷声放话:“叶小五要是少一根头发,直接做了他。” “他是美佬上.校。” 做了恐怕有甩不掉的麻烦。 那又如何。 萧衍目光狠戾嗜血,“把心思动到我的人头上,他该死。” 叶小五和路段权力,他都要。 第692章 断了六根肋骨! 射击多次,暴露目标位置后,萧衍转移阵地。 那些杀手很快会嗅到动静追缉上来。 虽然方才一场激战已经解决部分狗东西,但是还剩下六个狙击狗和无数手枪党,逐个弄死,弹药不够,作战时间太长。 他没那么多耐心和这群人周旋。 老鹰随手丢上快艇的战术包里,麻雀虽小,一应俱全。 烟雾弹三发,POM-2绊发地雷两只。 呵。 老鹰这家伙是真怕叶小五作妖。 那小狐狸也是好本事,句句哄骗,以身为诱,身体主动对他臣服,可那心比石头还硬。 嘴里愣是没有一句实话。 当初说什么来着,一语成谶。 他这哪里是来度蜜月的,分明是来渡劫的。 草! 想想火气又翻滚着更剧烈的冒上来。 撞上他枪口的这些狗东西有福了。 在翻上山的必经小路上,萧衍快速布下绊发雷,然后继续深入丛林后方。 他在地形中发现一个天然凹坑,军用铲刀极快的将凹坑继续刨大、刨深,以做单人小战壕。 挖到一半的时候,不远处“嘭”一声炸开,绊发雷炸开,手枪党伤亡四个,狙击狗死了两个。 这种雷虽然威力小,但小片伤亡不成问题,绊发一个地雷后,敌方阵脚大乱。 还剩四个狙击狗是对方火力的重点。 领头的紧绷着声音低声命令:“手枪党走前面扫雷,狙击手保持距离跟后面!” 就在狙击手发现目标动静,端枪射过去。 萧衍甩出一个烟雾弹后,动作闪电般扑进挖好的小战壕里,躲过狙杀。 “滋啦——” 趁着烟雾刺啦迷漫的瞬间,萧衍端枪,子弹砰砰砰一顿扫射。 对方力量灭了大半。 萧衍并不恋战,一则是他的弹药所剩无几,二则是他还要去捡那该死的破铃铛。 三则是,他赶着去收拾叶小五。 撤退的时候又甩出一个烟雾弹,趁乱冲下山。 山下,老鹰派来救援的直升机已经在悬崖边就位,铺下云梯。 直升机上的队友抓着望远镜,一脸纳闷。 “衍哥在干什么!” “日.狗了!直升机在这儿啊!衍哥往反方向跑!” “是找东西吗?” “他妈的丢了金条也犯不着这时候回去找吧!” “你对衍哥说他妈的,你完了。” “别急,这也许是衍哥诱惑敌人的方式。” 高倍军.用望远镜下,手下好奇:“那是打开什么宝藏的钥匙吗?” 旁边队友淬了一口:“卡普里岛有个屁宝藏!” …… 敌方在慌不择路中恢复战斗力的时候,萧衍抓着指南针跑回铃铛的位置。 他方位记得清晰。 再加上眼前的夜视镜,轻松找回了那破铃铛。 但因为找铃铛,给了敌方二次猎杀的机会。 “目标不死,这单白做!” “决不能让他离岛!” 萧衍抓起悬梯快速爬上去。 山头还卧着最后一只王牌狙击狗。 通讯仪滋滋作响:“目标已瞄准!” “嘣——” 一发巴雷特射出的子弹,隔着五千米的距离,重重击上萧衍身穿防弹衣的背。 他攥着软梯,咬牙向上继续攀爬。 但隐藏的狙击手,又以最快的速度一枪射中盘旋在空中的直升机。 直升机上的狙击手发现敌方目标,迅速扫射。 对方杀心已决,已经不管自身安危和岛上的游客。 “丢云爆弹!” “目标必须死!” “嘭!” 巨大的火光在悬崖“轰隆”一声骤然炸开,直升机快速从火光中冲出重围。 同时,萧衍从半空中的云梯上,猛地坠下波涛暗涌的海面。 卡普里岛附近的海域,暗礁和白色岩石极多。 萧衍从高高的悬崖坠落,背脊撞着坚硬的石头一路擦下去,炸药波及的范围,身躯震了好几次。 轻微的咔哒声。 胸腔锐痛。 是什么断了。 冰冷的海水像是长了触手一般将他重重席卷,窒息感从未如此深刻。 呵。 可能该死了。 只是没想到,是这个死法——为一只不足十美金的破铃铛死的。 还是叶小五厉害,比这些顶级雇佣兵狙击手都厉害,一只破铃铛能算的这么准。 他张开手臂,轻嘲着闭上眼,毫无挣扎的堕落的沉下去。 叶小五,你自由了。 …… 两个小时后。 那不勒斯高端私人医院里。 萧衍被推进手术室之前,身上被炸穿的防弹衣全被扒下来,老鹰抓着衣服一抖,有东西从多功能口袋里掉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他眉头一皱,蹲身捡起来。 “……” 老大在撤退时没有第一时间上直升机,就是回头去找这该死的破铃铛? 叶小五被老鹰从昆克手下捞出来,身旁两个雇佣兵一左一右的看押,她坐在医院椅子上瑟瑟发抖。 今晚的逃跑计划,原本万无一失,可临门一脚,竟然被萧衍在生意上来往摩擦的美佬给抓了。 萧衍若是醒了,一定会把她挫骨扬灰。 如今她只能祈祷,萧衍能让她死的干脆痛快一点。 就在她绝望之际。 一个冰冷冷的硬质金属小挂件砸在她脸上,哗啦一声又滑到她脚边。 老鹰脸色紧绷阴沉:“叶小姐,你跟老大的感情怎么样原本我不该多嘴,你不爱他也好,想逃跑也好,我都能理解你,这是你的个人感情,我没权对你指手画脚。” “但是,你联合苏察在卡普里岛对老大进行疯狂的猎杀行为,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叶小五垂眸,看向脚边的铃铛。 这铃铛的背后寓意是带来幸运,可却给萧衍惹来杀身之祸,挺讽刺的。 老鹰话锋一转,冷道:“其实苏察请来的那些雇佣兵,无论多厉害,都不如叶小姐你厉害。” “本来已经可以安全撤退了,我也不知道老大中了什么邪,非要回头去找你这个破铃铛!” “我寻思是金条呢,还是宝藏钥匙呢,用得着这么拼!” “这次火力对老大来说,其实不算什么,更危险的情况也遇到过,但没有哪一次,伤成这样!” 就是在刚果雨林和非洲佬交易被反水的时候,他也能轻松撤退。 可现在算什么。 这回就是死了,都是个笑话。 做到萧衍这个位置的,为贪欲死,为权力死,那都叫死得其所,谁他妈会为一个破铃铛死! 老鹰叉着腰。 越想越替老大不值。 干脆越界的一阵输出。 “你恨不得老大死是吗?” “可你知不知道,你来南洋第一天,要不是老大救你,你早死在那场大爆炸里了!” “救你回来,你还对他连开五枪!对他连开五枪还安然无恙活着的,也就数你了!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他多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在你这儿犯了蠢!现在就为了捡你这个破铃铛,断了六根肋骨躺在里面做手术!” “而你,连眼泪都不愿意为他掉一颗!” 第693章 关起来,我亲自收拾 叶小五盯着脚边那只铃铛,浑身僵凝。 她想狡辩什么,但一张嘴问出的问题是:“他、他为什么要捡这个铃铛?” 这个铃铛只是她在卡普里岛小商店里随便选的纪念品而已,价格她记得很清楚,九美金。 如此廉价,并不值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捡。 老鹰对眼前这个“苏察的帮凶”没什么好气,按往常,这样的叛徒早就被他一枪崩了,又或是用一些残忍手段折磨而死。 但无奈,叶小五不是普通的叛徒。 她是老大的心头肉。 老大就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她死。 他皱眉道:“叶小姐是真不明白为什么,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对他连开五枪,他不杀你,还花1300万美金给你拍下你一眼相中的钻石项链。南洋那个小洋楼也是按照你喜好买的。” 她不爱老大没什么,可她是要联合苏察置他于死地啊。 老鹰说话直来直去:“你问我为什么,我倒想问问叶小姐,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她蜷在那儿,声音发抖,害怕自己接下来会被怎么报复,心里又升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苏察……” 老鹰并不觉得她无辜,只觉得她在狡辩。 “你不知道什么?是不知道苏察想杀了老大,还是不知道苏察会下这么狠的手?” “这也不是苏察第一次派人猎杀老大了,上一次在环岛路,那阵仗叶小姐不是见过吗?” “若是叶小姐是个蠢人,叶小姐说自己不知道苏察会这么干,我姑且信。” “可叶小姐,你有八百个心眼子,老大好不容易出了南洋,被你拐去卡普里岛孤军奋战,你那聪明的脑子能猜不到苏察会对他下死手?” “还是叶小姐当真那么天真,觉得苏察是闹着玩儿!” 老鹰对她苍白的狡辩不以为然得很,最后一句,音量不自觉提高,当真怒了。 叶小五纤瘦的肩膀止不住瑟缩了下。 这时候,眼泪掉下来了。 是吓得。 怕老鹰掏枪崩了她。 饶是叶小五平时再怎么巧舌如簧,可如今她藏了一肚子为自己辩驳的台词,毫无说服力。 老鹰现在看她和看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似的,更不会听她任何辩解。 心跳发抖,被恐惧笼罩。 叶小五揪着衣角,指节泛白,“你、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她给萧衍的死对头通风报信,害得萧衍命悬一线,按照他们的做事风格,她死十次估计都不够他们泄恨的。 “我无权处置你,等老大醒了,他说怎样就怎样。” 老鹰顿了顿,冷哼:“不过,如果老大有个什么万一,那就是我来处置你了。” “……” 叶小五吓得脸色苍白如纸。 她捏着拳头坐在那儿,身侧和门口都有提着枪的雇佣兵把手,不可能有机会逃走的。 萧衍要是在术中死了,老鹰一定最轻给她一枪,最重……想不到的各种折磨手法。 但要是萧衍没死。 那个经常要笑不笑的男人……比老鹰更加的狠戾阴鸷。 他对要杀死自己的仇人,多半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一刻,叶小五绝望的靠在那儿,感觉生路渺茫,莫大的恐惧将她全部笼罩,那是死亡的味道。 …… 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替萧衍做手术的是外聘到医院的全球顶级胸外科专家。 主刀摘掉口罩出来,老鹰和小豆子连忙大步上去询问。 叶小五睫毛颤了颤,也屏息凝神的竖着耳朵听结果。 主刀说:“六根断掉的肋骨已经全部固定住,内部出血不大,也全部止住了,接下来需要四周到八周的休养。” 没有生命危险。 叶小五眼眸一亮,心口有抹轻微的雀跃。 不知道是为自己能死得快活一点而高兴,还是为萧衍脱离危险而高兴。 埋在胸口的情绪又乱又复杂。 她默不作声的捡起地上的那只铃铛。 老鹰回头看她一眼,吩咐道:“你们两个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雇佣兵会意点头。 老鹰领着小豆子去病房守着萧衍。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萧衍浑身麻药劲过去,彻底苏醒过来。 男人面色微微苍白,枪林弹雨这么多年,体魄素质和武力都是顶级的,鲜少这般虚弱。 断六根肋骨,不比中六发子弹好受。 萧衍躺在那儿,犀利的目光朝老鹰和小豆子身后望了望,“人呢?” 自然问的是叶小五。 老鹰:“在外面坐着呢,没少一根头发,要把她叫进来吗?” 萧衍沉默几秒,面上情绪不明,“先带回那不勒斯的别墅关着,等我能起来了,再收拾她。” 这会儿,他气还没消下去。 叶小五要是进来,再不知死活的继续对他撒谎,他能气到肺炸。 当然了,她要是对他说一些难听的真话,更是不知死活。 小豆子努唇,“衍哥受伤了不能动,鹰哥去解决她不就好了,哪用得着衍哥亲自动手。” 在小豆子看来,叶小五已经必死无疑,只是死的痛快一点还是惨一点。 毕竟,要杀衍哥的人,无一例外,都去见阎王了。 “老大,小豆子不懂事。” 老鹰拍了下小豆子的脑袋,示意他闭嘴。 萧衍冷沉的脸,稍稍缓和,不咸不淡的发话:“让费叔盯着,在我处理她之前,谁都不能擅自处理她。” 老鹰颔首:“是。” 萧衍面无表情。 人是肯定舍不得杀掉的。 但心里又恨又痛的火气,也是要泄的。 她乱跑,差点被昆克抓走,更该长点教训。 想起那烦人的美佬,萧衍问:“昆克呢?” 老鹰道:“昆克本人不在意大利,抓走叶小五的是他派来的雇佣兵,那些人都解决了。还要杀昆克吗?” 这次已经和昆克彻底闹掰,M国的部分生意需要重新连线新的人。 昆克不能留了,留着也是绊脚石。 不过,眼下距离他比较近的麻烦,不是昆克,而是已经对他痛下杀手的苏察。 萧衍眼底闪过狠戾杀意,“派人在南洋暗中盯紧苏察,先不要打草惊蛇。” 老鹰问:“需要直接做了吗?” 萧衍轻哼:“他好大的胆子,联合我身边的人,这回我给他点脸,等肋骨长好了,亲自做了他。” 交代完这些事后,萧衍靠在那儿,闭上眼准备休息。 门口有轻微的动静。 萧衍耳力极好,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皱眉睁眼,嗓音冷然:“杵那儿干什么?” 叶小五吓得一抖,手里的铃铛再次掉在地上。 见她磨磨唧唧的要进来也不像进来的样子,要离开也不是离开的样子。 萧衍气不打一处出,“不是让小豆子带你先回别墅,又跑回来干什么,看看我死没死透?” “……” 他像是受重伤的人吗? 她没见过谁断了六根肋骨,说话还这么有力气的。 感觉他就是肋骨全断了,也还能坐起来一拳打趴她。 一时间,她更不敢过去了,哆哆嗦嗦的:“你、你不是喜欢这个铃铛吗?” 铃铛? 他差点忘了。 就是因为回头去找那个破铃铛,现在才要死不活的躺在这里。 男人锐利的视线掠过她,挑眉:“所以?” “我拿过来给你,你、你还要吗?” 第694章 完了完了,索命来了 萧衍目光笔直的剜着她仓惶发白的脸,声音冷硬讽刺:“这破铃铛差点要我命,你说我还要不要?” 完了,真的没活路了…… 她攥着铃铛的手心冷汗直冒,浑身如置冰窖,木木的说了句:“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最后一丝求生欲也被彻底浇灭。 也许,这是最后一面。 她马上就要去见真正的阎王了。 正当她转身之际,身后男人发话:“回来。” 她顿住脚步,折身回来,却不敢朝他走过去,只定在门口,心跳打鼓。 萧衍果然开口盘问了:“在岛上行动的信号弹是你放的吧?” 说实话会死,撒谎会死得很难看。 所以她抿着嘴唇,在死和死得很难看中,选择沉默不答。 萧衍好心提醒她:“不说话代表默认。” “……” 一阵死寂,没有任何辩驳。 其实他不必问,就她那点小伎俩,他都看在眼里。 想过她会在卡普里岛实施逃跑计划,这一点,在他意料之中。 但他没想到的是,叶小五宁愿联合苏察来杀他,也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他又怒又气,面上却是平静笑了:“为什么是卡普里岛这个地方?” 他一笑,叶小五更是害怕,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棉花,难以发出声音。 萧衍耐心不多,声音更冷沉:“说话。” 她靠在门边站着,一手死死抠着门框,还是不争气的哽了出来:“你不如给我一枪,直接杀了我吧。” 说实话,只会让他更恨,火气更大。 男人目光凉凉的睨着她,冷哼:“你想得挺美。” “……你、你想怎么样?” 萧衍盘问到底:“不说实话也行,我让老鹰把你的肋骨一根根敲断……” 话音未落。 叶小五眼泪像是开闸的水龙头一样,一下滋出来。 她哽咽着,着急开口:“卡普里岛距离那不勒斯最近,而且这个岛面积小,苏察说你的丛林作战能力很强,而卡普里岛的丛林不算多,最高的山也不过六百米不到,相对大岛和森林来说,植被不算多,隐藏性不会那么好,这对狙击你的狙击手来说,减少了难度……” 她不仅要逃跑,还要他死。 是真的要他死。 呵。 什么白色蜜月岛。 去他妈的蜜月。 合着这全是她和苏察精密的猎杀计划,她甚至查好了卡普里岛最高的山有多高。 萧衍靠在那儿,麻药劲似乎彻底过去,胸腔痛意骤然加重。 断肋骨似乎比中子弹还痛。 叶小五的一字一句都像是砒霜。 她眼泪不要命的掉,声音断断续续,几乎被哽咽声淹没,近乎哀求:“实话你不会想听的……能不能不说了……唔……” 让她痛快的去死吧。 而不是这样钝刀割肉,让她一步一步凌迟般的靠近死神。 但萧衍没有就此罢休。 他这个人就是死,也想死的明白。 “继续说,说清楚。” 叶小五呜咽着:“你、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脑袋此刻一片空白,根本无从说起。 萧衍一个一个问:“去卡普里岛之前,在那不勒斯那一晚,对我主动是为什么?” “不主动的话,你对我会更警惕,但如果主动了……” “行了。” 他冷声打断。 没有一个字是他想听的。 那一晚,他们漫步在那不勒斯混乱又风情的小巷中,她说了一堆好听的话,还说什么不会哄男人只是想哄他而已。 回了别墅,他们很自然的就亲在一起,主动给他睡,其中有一次她缠着他的脖子索.吻。 既然这些都是假的。 那么…… 他盯着她:“说要给我生孩子也是假的是吧?” “……” 她不敢回答。 昏暗病房内,回应他的是长长的沉默和低低的抽噎声。 萧衍仰头靠在那儿,喉结滚动,讥笑出声:“叶小五,你说我是该扒你的皮呢,还是抽你的筋呢?” 好像都不怎么解恨。 一股根本散不开的浓重郁结,堆积在胸腔里,压抑着快要喷薄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突然问:“铃铛呢?” “……什么?” “那破铃铛也是计划里的一环是吗?” 她吸着鼻子,声音哑了:“这个不是……” 萧衍轻嘲:“叶小五,你说我信吗。” 一个人谎话说太多,再说真话也很难信了。 她还是忍不住求生:“铃铛真的不是……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他蔑笑,“没想到我会为了这个破铃铛断六根肋骨,还是没想到计划这么周全,我还是没死?” “……” 她站在那儿,快要把自己嘴唇咬破才找回一丝理智,抬手解掉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那钻石项链放在了病床边的柜子上。 “这个还给你。” 反正她也要死了,即使再贵重的东西,对她来说也没有意义了。 萧衍脸色绷紧阴郁,没搭理她。 叶小五等了几秒得不到回声,便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呵。 她还挺会关心人的。 刚转身。 萧衍冷声放话:“铃铛留下,项链戴回去。” 语气强硬,是命令。 她怔住。 难道是看着生气,索性给她当陪葬品吗? 但这个节骨眼,她又实在不敢再问什么,只默默将铃铛放到柜子上,又把钻石项链拿走。 萧衍闭了闭眼,一眼都懒得看她,只说:“滚出去。” 她攥着钻石项链,深呼吸快步走出去。 其实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知道哪天死,怎么死,这种感觉是惨无人道的凌迟。 接下来的一个月,萧衍留在那不勒斯养伤,叶小五被关在别墅里,屋子里里外外都把手着雇佣兵。 她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这栋别墅的管家费叔。 一开始被困在这里,她每天诚惶诚恐,饭都吃不下,就怕某天睡着就被老鹰拖起来拉去枪毙。 但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个月过去,无论是老鹰还是萧衍,都没个踪影。 她侥幸的想,他们这些人都是做大事的,应该是把她当个屁给放了。 于是,萎靡下去的食欲渐渐恢复正常,费叔对她的态度和之前没什么变化,每天端到她眼前的食物,都是各种花样。 但好吃的意大利菜吃久了也腻。 她小心的问费叔:“有中餐吗?我想吃火锅了……” 如果一定会死在这里的话,那么,她想做个饱死鬼。 费叔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恐怕你得等等。” 哦,那估计就是没戏了。 费叔思忖道:“找厨艺好的中餐厨子最快也要一两天。” 她眼前一亮,眉开眼笑,“没关系的,能吃上就行。” 听费叔的口气,好像他们没有打算在短期内弄死她,还能好吃好喝的活一阵子。 知足了,真的。 费叔办事效率很高,中餐厨子第二天下午就找来了。 叶小五坐在电热锅边,涮着牛肉、毛肚、土豆片……吃的不亦乐乎。 吃饱喝足后,她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实在无事可干,一边看着窗外美好的日落,一边无意识的弹着手里的皮筋。 忽然,手指一痛。 手里那根红色发圈,就这么……断了。 她吓得不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可是萧衍白月光的发圈。 不是,他怎么没要回去,他若是要回去,这发圈也不至于折她手里。 这不是祸害吗。 就在她大脑高速运转着怎么补救的时候,另一边—— 躺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月的萧衍看着监控,眉心渐渐皱起来。 “她在干什么?” 怎么上蹿下跳的,难道别墅里有老鼠? 监控里,叶小五将那红发圈攥在手心里,懊恼的抱着膝盖,坐在那儿越想,越觉得人生灰暗。 什么倒霉事儿都给她遇到了。 一旁的老鹰看着监控,皱眉分析道:“难道是肚子疼?” 她这个姿势,刚好像是抱着肚子。 没一会儿,叶小五开始委屈巴巴的抹眼泪,更是坐实了老鹰的猜测。 一定是吃火锅吃的。 就在这时,萧衍手机响了起来。 费叔打来的:“叶小姐跟我要针线,我寻思她该不会是想吞针自杀吧?给不给?” 萧衍眉心皱的更深,“什么?” 费叔实话实说:“这阵子,她跟我聊天,聊的最多的就是,人死了是不是真的没知觉了,会不会还有灵魂意识。我一开始以为她在跟我讨论哲学和科学,就没告诉你……” 差点把他弄死,现在要畏罪自杀? 这边,叶小五不敢告诉费叔,她把那只红发圈给弄断了,跟费叔要针线,费叔摇头不给。 她攥着那断掉的发圈,又乱又怕,最后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睡至半夜,别墅院子里忽然闪过来大灯,接着汽车引擎和车轮辘辘声由远及近。 她惊起,跑到窗边看一眼,心跳到嗓子眼。 完了,萧衍回来锁她命了。 她抓着那断掉的红发圈,在别墅里慌张的找藏身之所,只想死的慢一点。 被关了一个月,她一直毫无反抗,乖到让周围的看守都懒得盯她了,再加上这栋别墅很大,有一处的露台现在好像根本没人盯着……她连忙飞跑过去。 人的求生欲很可怕,叶小五的求生欲更是猛的惊人。 即使知道逃不出对方手掌心,即使知道要死,也想徒劳挣扎一下。 万一还有生存机会呢。 只是她长腿刚卖力的跨上栏杆,后颈一寒,被一只大手握住。 “吞针自杀不成,现在又要跳楼?” 第695章 叶小五,找死 萧衍一把勒住她的腰,将人从栏杆上抱下来,摔到床上去。 叶小五本能的往后瑟缩,目光落在他胸膛,“你、你怎么都出院了,这么快就好全了吗?” 男人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我好全了,你看起来很失望很难过?” 死到临头,她垂头耷脑也不做挣扎了,只恳求道:“你要是想杀我,能给我一个痛快吗?” 杀她? 他玩味轻嗤:“所以你刚才是想自己寻死,为了死得痛快一点?” 原本想撒谎说是,但又想起他如今大概不会信她任何一句话,而这个男人洞察人心。 于是老实的说:“不是。” “那是又想逃跑?” 他眸光一凛,身躯笼罩上来,大手卡住她脖子,两条长腿跪在她身体两侧,将她死死钉在床上。 “不、不是……我只是害怕。” 看她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子。 萧衍哂笑:“又来这套?” 上次她用这个表情跟他说,她害怕,挑起他的愧疚和心疼,转头就联合苏察要弄死他。 这当,他可不上二次了。 叶小五哆嗦:“你都要杀我了,我害怕是本能。” 他盯着她的脸,看穿她,“一害怕就想跑是吧?这也是本能?” “……” 她不敢吭声,的确如此。 萧衍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别人伤他一分,他便要还回去十分。 叶小五这样的,按理说是杀了也不为过。 他幽幽戏谑的视线一寸寸剜着她的脸,“我想了一个月该怎么处置你,你说我是把你先奸后剐呢,还是断了你肋骨把你放油锅炸?” “……” 怀里的人抖成筛子,失了声音,成了小哑巴。 萧衍恣睢轻笑,低头去咬她微颤的唇瓣,“不选?不选那就从第一步开始。” “…………” 他手掌覆在她侧颈上,不轻不重的力度足以控住,吻的她舌头发痛。 萧衍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圣父。 在这个暴戾的吻里,掌下的人像是困兽一般挣扎,他拨开她攥成拳头的手,手指强势的插.进她指缝里,十指相扣压在床上。 掌心有东西摩擦。 他怔了下,看过去,是那根红色发圈。 叶小五更害怕了,语无伦次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断了,可能是年数多了,我跟费叔要针线想帮你缝上,但是费叔……” 她一堆话,眼泪都吓出来了。 萧衍微微皱眉,语气轻淡:“断了就断了,哭什么。” 他指腹揩去她脸上的眼泪。 叶小五懵了。 这发圈不是他白月光的吗? 他之前一直戴在手腕上,不是说很重要吗? 吓得她发癫。 可是……他还是要先歼后杀。 萧衍被她这一哭,弄的没什么兴致了,翻身摔到床上,也不太搭理她。 过了好久。 男人单手垫在脑后,另一手大喇喇的随意敞着,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 叶小五为了求生无所不用其极,屏住呼吸,盯着他腰间的枪,一秒、两秒、三秒……飞快的扑过去一把抽走了他腰间的枪,双手死死攥住枪把,对着他。 萧衍勾唇,很轻很轻地蔑笑一声,垫在后脑勺后的手甚至没动。 轻敌蔑视到了极致。 该说什么好呢。 他肋骨还隐隐疼着,原本今晚过来就想单纯的好好睡一觉,并不想弄哭她。 现在看来,她是找干。 子弹咔嚓上膛,她扣动扳机—— 萧衍出手快如闪电,单手就卸掉了她手里的枪,攥着她手腕子狠狠压在床头,“叶小五,我是真想放过你,但你是真会找死。” 他眼神阴戾刻骨,落在她发颤的唇瓣上,毫不客气的吻了上去。 第696章 你哪门子腿疼? 另一边,南洋。 苏察正陷入焦头烂额中,打算买设备自保。 贴身心腹昆叔紧急汇报:“问了一圈,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我们这边愿意花更高的价格购买,也没有一个军伙商愿意将武器卖给我们。” 是萧衍,一定是他搞的鬼! 这家伙12岁通过炼狱式选拔和层层考验,正式成为北美地区的雇佣兵。 13岁迫降在刚果雨林,单人执行完成第一次交易。 14岁接受中美洲北部的萨尔瓦多政.府为期三个月的雇佣,配合当地武装从H帮手里成功解救遭暗杀的总统。 15岁协助北美自治区州政府,击杀向北美每年走.私数吨D品的印尼大D枭沙汀。 16岁在克里米亚冲突中,凭借商业头脑,发了第一笔战争财。 17岁在也门内战中,再次提供热武,在一众军伙大佬中崭露头角。 之后,凭借获得的高昂佣金,持续扩大渠道,因为售后服务到位,维修费用相对良心,从不坑蒙拐骗,客户忠诚度极高,久而久之占据小规模的零售市场。 22岁在第二次纳戈尔诺-卡拉巴赫战争中,挣得盆满钵满,跻身北美上流。 23岁在以色列-哈马斯冲突中,挣得盆满钵满。 24岁在俄乌战争中,身家暴涨,一跃成为北美地区最大的军伙搬运工,当年身家达600亿美金。 25岁在巴以冲突中,持续扩张事业,声名远扬。 26岁从M国独龙会分裂独立,来到南洋这个三不管地带,继续淘金,建立自己的基地,走向权力。 27岁,近乎垄断北美地区百分之九十的军伙零售和经销生意,身家达千亿美金。 …… 苏察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萧衍一定是跟从他手里拿货的大小经销商说好了,不准卖给我们武器!” 昆叔担忧道:“算算日子,萧衍估计快回南洋了,我们如果真的跟他火拼,他是军伙商,弹药充足,有用不完的先进武器,不管是快打还是慢拼,我们都耗不过他。” 而且,这萧衍当初一来南洋,第一件事不是做利润多高的生意,而是收购当地的糖厂。 说句难听的,他囤的白糖都够做炸药,炸了南洋J署都不成问题。 苏察越想越懊恼,咬牙道:“他妈的!卡普里岛计划怎么会失败!” 他可是支付了一亿美金去买萧衍的人头,被雇佣方派出的雇佣兵素质都是最好的。 这萧衍的命,可真是比金刚石还硬! 他思来想去,大骂道:“一定是那个不成事的叶小五!坏我好事!” 昆叔问:“那现在怎么办?” 苏察目光一沉,冷道:“萧衍一旦回了南洋,我们全得死!现在只能去找昂山商量对策,我要是死了,昂山也不一定能睡得着!” 昆叔点头,“我马上去约昂督查。” 苏察并不着急这个,而是问:“娜娜出国的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澳洲的永居证已经办下来了,现在要送小姐走吗?” 苏察道:“萧衍这个人心狠手辣,我差点杀死他,他是不会放过我们全家的,这两天就得把娜娜送出去。” 站在角落里的苏娜,双手死死捂住了嘴。 完了,叶小五竟敢联合她哥哥暗杀萧衍,萧衍那个活阎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叶小五要是死了,她唯一的好朋友小四也会消失…… 她背后尚且有苏家力保她,可是叶小四没有。 除了她,没有人会向小四伸手了。 她不能离开南洋,必须留在这儿等小四的消息。 …… 意大利,那不勒斯。 叶小五双手被皮带系着束在身前,就跟当初她用皮带套住萧衍手腕一样的方式,萧衍这人把以牙还牙做到了极致。 老鹰跟在她后面,跟看管犯人一样。 她不情不愿的墨迹走着。 老鹰用狙击枪枪口顶顶她的肩膀,粗声粗气的催促她:“今早没吃早饭吗?动作快点,我们赶时间。” 今早早餐是吃了,吃的还不错呢。 但他也不看看,昨晚他们老大对她干了什么。 叶小五努了努唇角,小声嘀咕:“凶什么,我走着呢,不然安个翅膀让我飞?” 老鹰哼道:“你昨晚又对我们老大开枪,你说我凶什么,叶小姐,做人做到你这么不厚道的,我也头回见。” 更诡异的是,都到这份上了,老大还没弄死她,今早还好吃好喝的供着这姑奶奶。 叶小五大概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萧衍对她没杀意,于是胆子大了不少。 “我腿疼走不快,你们要是赶时间,把我扔这儿关着好了。” 这大别也里待了一个月,其实日子过的挺滋润,除了无聊点,也不算难过。 老鹰不近女色,对这方面不太了解,纳闷问了句:“在别墅这一个月里,你不是吃就是睡,我看叶小姐都圆润了一圈,气色都红润了,你哪门子腿疼?” 少诓他。 这小狐狸一张嘴,没句真话。 叶小五气笑了,低声说:“我有没有撒谎,你问你老大啊。” 她要是撒谎腿疼,证明萧衍不行。 老鹰一头雾水。 叶小五反应过来一件事,惊恐地瞪着老鹰:“你看起来都三十了,不会连个女人都没有吧!” 五大三粗的老鹰,耳根诡异的泛红:“你胡说什么!” 天啊。 居然还是个老处.男? 老鹰憋闷,喊话道:“老大,她污蔑我!” 萧衍兀自走在前面,看起来神清气爽的,听着他们的吵闹,唇角玩味。 走到车边时,回身看他们一眼,交代老鹰一句:“你是该找个女人了。” “……!” 叶小五正好笑,肩膀微重,被老鹰“公报私仇”的推进车。 “还笑?麻利点!” 叶小五双手腕子被皮带捆着,这一推,身体就倒进了后座,自然而然摔到萧衍腿上去了。 “好痛,你会不会怜香惜玉?” 她抱怨着老鹰,手肘正撑着萧衍的大腿要爬起来,被男人大手按回去:“行了,吵什么。” 她抬头眼巴巴的盯着他,“还要这样绑多久,我现在不仅腿疼,手腕也疼,我保证不会再对你开枪了……” 萧衍长指捏着她下巴,迫使她仰头,仔细瞧了瞧她这张脸。 好像一个月没见,是长圆润了点。 那不勒斯果然养人。 就这么垂眸睨着她,疏懒轻笑:“我看你哪儿都疼,就是嘴巴还是不老实。” 她苦恼的问:“不解开的话,待会儿到了飞机上,我怎么吃午饭?” 总不能让她跟狗似的舔盘子? 西方即使是最坏的阶下囚,也还有人权呢,她罪不至此吧。 萧衍往座椅上一靠,一手圈着她,闭目养神。 手指捏捏她枕在他腿上的脸,唇角勾了下:“别操这些没用的心,饿死谁都饿不死你。” “……” 第697章 给肋骨报仇 长达十二个小时的飞行,专机准备降落南洋机场时,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是基地的座机打来的。 萧衍接通:“说。” 电话那边的奥斯卡汇报道:“衍哥,南洋机场被昂山布署的警力包围,据说要请你去J署喝茶。” 闻言,萧衍不由嗤笑:“他抓人也得有理由,什么理由,说来听听。” 奥斯卡蹦出一句:“昂山说要逮捕恐怖分子。” 男人面上笑意加深,戏谑至极:“这么说,他是承认自己接受恐怖分子的贿.赂?” 奥斯卡问:“衍哥,你还有多久降落?我这边还没动手,一旦动手,预计十分钟清除对方火力。” 萧衍嗓音轻漫:“用不着这么麻烦。告诉他,送他夫人的翡翠发票我还没扔呢。” 奥斯卡:“收到。” 他现在懒得对付昂山,但今天,苏察必死无疑。 “苏察呢?” “昨晚就跑到波浪大峡谷待着了,在营地一晚上没出来,峡谷附近全是武装和武器。” 萧衍有些讶异:“胆子挺肥,还不跑?” “我看峡谷附近的武装,他应该是花重金雇佣了一批人,又把营地设在峡谷,估计是已经设好火力埋伏引我们过去。” 奥斯卡汇报完情况后,坐等指挥。 男人微微皱眉,轻嘲:“他以为打峡谷游击战呢。” 引他的人过去,他们占据峡谷两边高地的据点,手榴弹一扔,端枪团灭是吧。 想法倒是不错。 可惜了,他没准备和他打浪费时间的峡谷游击战。 对那边奥斯卡说:“把那架长弓阿帕奇喂饱,给我开到机场。” 长弓阿帕奇,是经过升级的波音AH-64武装直升机,漂亮国制造,价格约4000万美元。 至今服役三十多年,在武直中依旧断层扛造,对付苏察那群人,绰绰有余。 吩咐完之后,萧衍挂掉电话。 一旁的叶小五支着耳朵听完,知道他又要干架去了,试探性的问:“我、我待会儿要陪你一起吗?我挺想陪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肚子有点疼,可能是刚才水果吃多了……” 她话一堆。 就是不想去,这妞惜命的很。 萧衍吓唬她:“你不陪我去,我死了谁给我守寡?” 语气轻飘飘的,却吓得她小心脏一抖。 她满脸惊恐和为难,“我、我在家也能给你守寡……” 不一定非要陪他去火力点吧! 男人大手捏住她后颈,轻笑着逗弄:“叶小五,你这么不老实,我怎么信你?” “我发誓……” 他要是死了,她在逃回C国的飞机上就得开香槟庆祝吧。 老实守寡? 不存在的。 接下来,她问题一堆。 “苏察那边多少人,我们这边多少人?” “会不会打不过他们?” “要不服个软吧,还是别打了。” “或者……现在叫飞机返航,我们回意大利吧!” 她是真怕死啊。 萧衍玩味:“我们?我们就两个人。” “你和老鹰吗?虽然你跟老鹰很厉害,但是——” 她话音未落。 萧衍打断她:“我是说,我和你,一会儿老鹰还有其他事,得先走。” “我、我能跟老鹰一块儿先走吗?” 她脸色比苦瓜还苦,却腆着笑,满眼哀求讨好的看他。 男人无情开口:“不、能。” “……” 她跟他去干什么?去给他举白旗吗? 提心吊胆了一路。 等到降落,从客机出来,耳膜震动。 停机坪上正停着一架黑色炫酷的阿帕奇,螺旋桨飞速转动发出巨大的嗡嗡噪音,剧烈的风将叶小五的裙裾吹的鼓起飞扬。 奥斯卡从直升机上下来,跟萧衍具体汇报了一下苏察在峡谷那边的火力情况。 并说:“昂山的人在机场门口,还没撤退。” 萧衍勾唇:“老子又不用走门口。” 他拿走奥斯卡手里的装备,钻进一旁黑车里。 须臾间,已经利落换上军绿色的飞行服,单手提着头盔从车里下来,吩咐老鹰:“你带叶小五先回基地。” 老鹰不放心:“苏察那边火力不明,万一有重武器什么的。” “用不着,长弓阿帕奇单人操作就行。” 叶小五一听,原本晦暗的眼神都亮了,还假模假式的客气了一下:“真不用我陪你?那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该说不说,换下常服穿上飞行服的萧衍,收敛了平日里的浪荡邪气和懒散,看起来英气凛然,都不像是个大坏种了。 最关键的是,他此刻大发善心,不拉她一起去送死,看起来更帅更顺眼了。 她又狗腿的补一句:“加油,我等你凯旋!” 生怕他要带她一起去死呢。 萧衍好笑的睨着她,“你就这么没诚意的祝福两句?” 她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一紧,被卷进他胸膛里,唇上气息瞬间被夺走。 他重重吻了她:“废话一堆,还不如给个幸运之吻。” 一旁的老鹰,将脸悄悄转过去,不想看。 奥斯卡这个色胚看的起劲,坏笑着凑到老鹰耳边说:“衍哥怎么那么会鬼扯,幸运之吻,这么肉麻!” 以前作战那么多次,也没听到衍哥出发前要什么幸运之吻啊! 叶小五面上一阵滚烫,还在懵圈中,萧衍已经松开她,大步上了直升机。 男人坐上驾驶位,戴上飞行头盔,将战术风镜从头顶拨下来。 黑色的武装直升机缓缓起飞,萧衍看一眼下面仰着头被风吹成傻狗的叶小五,唇角轻勾。 …… 这边,老鹰带着叶小五还没回到基地,车开出去没多久,不远处一阵轰隆。 叶小五降下车窗,将脑袋弹出去。 只见,黑色炫酷的直升机像是矫健的猎鹰一般,猛地拉高越过一个山头,接着机身倾斜俯冲,冲向山谷中,格外的游刃有余。 坐在副驾的奥斯卡用着无线电对讲机,时刻与萧衍保持联络。 无线电中,萧衍正与基地地面指挥联络。 冷静磁性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预计两分钟抵达。” “三点钟方向俯冲。” 武直迅猛冲向峡谷。 “锁定目标,低飞,准备射击。” 低沉好听的男声刚落下,峡谷一阵猛烈火力覆盖。 火焰和烟雾从武器系统中喷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刺目光轨。 蹲在峡谷至高点的雇佣兵正持枪以待,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弹药一阵扫射。 “快跑!” “是阿帕奇!” 一瞬间,峡谷间被炸的火光猛蹿,巨石乱飞。 不足一分钟的绝对火力压制。 萧衍娴熟的操作着武装直升机,清除大部分火力后,直升机从峡谷火光中涅盘,猛地拉高飞至半空。 底下,一辆黑色宾利正不要命的冲出去。 车上坐着落荒而逃的苏察。 萧衍勾唇。 跑的还挺快。 直升机再次倾斜冲下山林。 无线电中再度传来气定神闲的冷静男声:“波浪大峡谷火力清除。” “现在——低飞尾随一号目标苏察。” 话音落下好半晌。 无线电中都没有传来刺耳的轰炸声。 车里的奥斯卡不由皱眉:“衍哥,你玩儿呢?” 那架阿帕奇,不紧不慢的低飞,尾随在苏察车后上方,就是不发射弹药。 无线电中传来男人散漫的声音:“我喜欢慢慢来。” 黑色宾利里。 苏察满头大汗,破口大骂道:“快!冲到公路上去!” 到了公路上,萧衍不敢轻易开火。 但是那绝对压制的火力就盘旋在他屁股后面,时而拉远,时而靠近,跟逗人玩儿似的,吓得他心脏病都快犯了。 比起一秒钟就被炸死的死法,萧衍这种缓慢地凌迟,堪比酷刑。 第698章 出息了,一次比一次能跑(3700+) 萧衍驾驶着那架武直,将苏察一路逼到莱佛大路上。 苏察坐在宾利车后座,一左一右两个雇佣兵持着狙击枪,对身后上方那架武直进行扫射。 但是普通的狙击枪根本不可能打穿阿帕奇,带着火舌的子弹,砰砰砰的击在阿帕奇机身上,像是给对方挠痒。 苏察放话道:“一路往前开!开到市区人多的地方!” 萧衍不会开着阿帕奇在市区开火,会伤到无辜的平民。 低飞尾随在车后的阿帕奇,忽然越过宾利头顶,撤离火力。 居然就这么飞走了? 苏察慌不择路,眼下根本顾不上那么多,逃脱阿帕奇的火力魔爪后,一路向南。 直升机上,萧衍和奥斯卡联络。 “五分钟到达基地,你跟鹰子准备一下,跟我去拦截苏察。” “收到!” 奥斯卡隐隐兴奋。 衍哥这是要亲手料理苏察,不准备让他好死。 …… 老鹰和奥斯卡将叶小五送回基地,随手丢进一间屋子关起来后,两人抄着家伙开车就下山前往市区去了。 叶小五手腕上还束着皮带,正想着如何解开,陈安然进来了。 卡普里岛的事情她在不久前已经得知。 阿衍在意大利养了一个月的伤。 她脸色不冷不热的,看不清喜怒,只说:“人果然是有预知能力的,我一早就知道你会给阿衍惹麻烦,但我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大,竟敢联合苏察暗杀他,差点把他害死。” 她知道,陈安然这是为萧衍打抱不平,“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想给萧衍报仇解恨吗?” 陈安然一巴掌扇过去。 她双手被捆,没法反抗,下意识紧闭双眼,可痛意并没有落下来。 陈安然怒意未消的瞪着她,却是克制的收回了快要贴上她脸的手,转而去解开束缚住她手腕的皮带。 低声说:“我知道你是想回C国,阿衍刚才带着人去料理苏察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我护送你到机场。” 叶小五诧异,心跳不由加速:“可是,我没有护照怎么上飞机?” 陈安然早有准备,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只要他们想,拿着假护照过安检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手里有一张飞C国帝都的机票,一个小时后起飞,你现在考虑还来得及登机。” 萧衍处理苏察,怎么着也要一个小时,等他回了基地,即使发现她跑了,飞机也起飞了。 叶小五心头雀跃,但又不免多疑:“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安然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萧衍于她而言,是足够特别的存在。 在叶小五没出现之前,她尚且觉得自己清高,从未和萧衍真正挑破过什么,她觉得烂俗的情人关系,怎么能比得上他们同舟共济、生死相随的知己友谊。 可是叶小五一来到他身边,全都变了。 “叶小五,你不爱阿衍,不是你的错,但我,绝对不允许你再有机会伤害他。” 若是上次陪阿衍去意大利办事的人是她,阿衍不会受伤,更不会断六根肋骨。 叶小五微微一震。 被陈安然眼中的坚定所撼动。 她选择相信陈安然,那是一种女人天然的直觉,陈安然是真的想帮她逃走,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安然打心底里希望她能回C国。 …… 陈安然对基地每个人都很熟悉,再加上心思缜密,很快就带着叶小五从基地溜出来。 叶小五一路忐忑不安。 直到顺利进了机场,用陈安然给的那本护照顺利过了安检,成功值机,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回去。 这趟航班还有四十五分钟就要起飞了。 她就要离开这地方,和那个叫萧衍的男人永远告别。 太好了,马上就可以把这一切当做一场光怪陆离的梦留在这儿。 南洋飞往C国帝都,大概需要七个小时,只要一落地帝都,她就可以去报案,她的家人会很快找上来,将她带回原来的世界。 不知道帝都的空气有没有南洋这么好,但她原来的世界应该是美好又富有的。 如此想着,心里那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空落,全被期待和喜悦冲走。 …… 另一边。 苏察逃到岔路口想去找昂山保自己一命,被老鹰和奥斯卡两台车逼到香港街的尽头,进退两难。 他抱着一把狙击枪从宾利车里冲进小巷。 小巷尽头,萧衍一身黑衣,漫不经心的站在那儿,恭候他已久。 “苏老板,好久不见。” 他吐了个烟圈,挑唇笑得轻慢又温和。 可苏察却感觉到阵阵阴寒,他一笑,露出的像是森森獠牙,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萧衍是个瘟神! 几乎当机立断的,他举枪就要射击,扳机还未来得及扣动,“砰”的一声,子弹射穿他端枪的右手腕。 手里的枪砸落在地上。 苏察疼的大叫。 老鹰大喇喇的坐在巷子右侧的房顶上,完成射击后,从矮房轻松跃下,一脚将苏察踹跪下。 萧衍指尖夹着一抹猩红,不疾不徐地朝苏察走过来。 他每走近一步,苏察便离死神近了一步。 萧衍睥睨着他,笑得轻挑却礼貌:“一个月没见,苏老板见到我怎么这副表情,我以为你会想我呢。” 苏察抓着涓涓冒血的右手,浑身发颤:“你想怎么样!” 萧衍轻啧,“这话问的,不是你苏老板先把我怎么样,我怎么会把你怎么样?恶人先告状啊。” 成王败寇,他也认了,咬牙道:“萧衍,你命硬,干不过你我认了!但是……” 他左手抄起地上的枪。 老鹰一脚踹翻他。 枪支摔远。 萧衍轻笑着,抬脚踩上苏察的脸,“死到临头了还是不老实,本来想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可惜了。” 他脚下用力,狠狠碾着。 苏察挣扎的脸色涨红,脖颈青筋暴起,却反抗不了半分。 “萧衍!要杀快点杀!” “别着急,少不了你的。生到这个世界活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死亡该有个死亡流程,先交代遗言吧。” 他唇角依旧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像个矜贵的痞子。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苏察。 “卡普里岛暗杀你的计划,我跟叶小五是主谋!苏家其他人并没有参与!我死可以,但是我弟弟妹妹是无辜的!萧衍,你放过他们!苏家的产业我可以让出一半给你!” 男人弹弹指尖,滚烫的烟灰掉落下来,烫在苏察脸上。 他若有所思:“你不说我都忘了,对了,苏家除了你,还有两个祸根。” 苏察又怒又怕,奋力嘶吼着,“他们是无辜的!” “我不斩草除根,留着他们替你报仇啊。” 萧衍油盐不进。 苏察求他:“你放过他们!我保证他们不会报仇的!我那妹妹你也知道,很单纯,她不会杀你的!” 萧衍没应声,只微微皱眉道:“鹰子,你说为什么每次到了这个环节,总是一成不变的打亲情牌?” 老鹰想了几秒,不清楚,摇头。 “可惜,我没有亲情,不能体会。苏老板讲这些煽情的,真是伤到我了。” 他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些不着调的。 苏察冷汗涔涔,“你要是敢动我弟弟妹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等你做了鬼再来找我。” 然后,话锋一转:“苏老板知不知道断肋骨有多疼,记得没错的话,人体总共有二十四根肋骨?我断了六根,该断你几根呢?” “……” 苏察牙关打颤,面目恐惧的狰狞。 萧衍耐心也差不多了,淡淡笑着发话:“全断了吧,我疼得很,苏老板不疼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暗巷中。 阵阵惨叫,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最后,消音器下一声沉闷的声响奏响死亡的乐章。 萧衍掐了烟,从暗巷离开,轻飘飘的丢下句:“把人送回苏家,省得他弟弟妹妹找不到他,伤心的哭鼻子。” “是。” 本来这个时候,萧衍心情不错。 老鹰不想扫兴的,但思来想去还是开口了:“老大,刚才小豆子去送晚饭给叶小姐,发现人从基地跑了。” 萧衍不急不忙的问:“跑哪儿去了?” 老鹰抿唇:“她坐的那趟航班,这会儿恐怕快飞进马六甲海域了。” 萧衍微怔,大概是有些意外吧。 “出息了,一次比一次能跑。” …… NY880航班上。 陈安然给的这张机票是个头等舱,空姐服务态度一流,送了瓶香槟和晚餐过来。 叶小五看看前方的屏幕,顺道问了一嘴空姐:“请问大概还要飞多久能进马六甲海域?” 只要飞进这片号称东方十字路口的海域,萧衍再手眼通天,大概率也追不过来吧! “预计还有十分钟吧,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吗?” 叶小五眉开眼笑,摆摆手,“没有了,谢谢。” 空姐帮她开完香槟倒好一杯,便离开了。 她将遮阳板推上去,朝窗外看一眼,此时夜幕降临,不远处的马六甲海峡深邃宽广,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海面上飘着密如繁星的大小货船。 窗外景色壮观绚丽。 叶小五晃着香槟,喝咂一口,13年份的唐培里侬香槟口感也不差呢,再挖一勺鱼子酱,开始享用她丰盛的晚餐。 喝了半瓶香槟下去,她感觉身体暖烘烘的,拉上小被子准备睡一觉。 可一闭上眼,脑子里奇异的浮现萧衍那张脸。 现在真的离开那个恶魔了,说实在的,抛开别的不谈,那张脸和身材,绝对是顶级中的顶级。 不知道回了C国,还能不能找到这个级别的帅哥。 不过没关系,她在萧衍身边待得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日结14万美金,从他那里也赚了小几百万的美金。 她这么有钱,回国多包几个,十个八个她都包的起。 要是依恋他的身子,空虚了,就找一个身材比他好的,找不到的话,凑合也行。 觉得他声音好听,偶尔寂寞了想听听,就找个声音和他差不多的,过来说话给她听。 要是怀念他那张脸,就找个长得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多看看。 完美。 她高高兴兴地计划着,不知为何,耳边又响起老鹰那家伙的话。 “叶小姐,你刚来南洋的第一天,要不是老大,你早就死在那场大爆炸里了!” 嗐。 萧衍这人再坏,也救过她的命。 她多少对他还是有点不忍的,飞机航行到现在,是不可能再被追回去了。 做人也不能太白眼狼。 抓过他送的卫星电话,思来想去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给他—— “萧衍,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想了想,又继续编辑说:“还有,谢谢你带我去卡普里岛看蓝洞,真的很漂亮。也谢谢你知道我和苏察联手,你没杀我。” “你人挺好的,谢谢你,真的。” “再见!” …… 另一边,南洋。 萧衍打了个电话给昂山。 昂山接到他的电话诚惶诚恐,以为萧衍刚把苏察做了还不过瘾,要把他也一起做了。 结果,男人气定神闲的说:“昂督查,我要举报NY880这趟航班。” 昂山一脸懵,“什么意思?” 萧衍勾唇:“这趟航班上混进了恐怖分子,保险起见,现在应该立刻联系航空公司,要求返航,抓人。” 第699章 叶小五,给我发好人卡? “萧老板有什么有力证据证明吗?” 截停一次航班,并非小事。 萧衍嗓音平缓散漫:“听说昂督查想竞选总署长的位置?” 昂山讪笑,“是有这个打算,但我野心不大,能选得上最好,选不上也无妨。” 他话说的保守又谦虚。 萧衍是个很直白的人,懒得和他弯弯绕绕,“昂督查之前想拉拢我和苏察在一起做糖霜生意,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钱?” 昂山沉吟着,一时没说话。 只听萧衍淡淡开腔:“你现在联系南洋机场让NY880这趟航班返航,昂督查竞选的费用,我全包了。” 昂山略微犹豫。 “这……不太好吧?”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我不急,昂督查慢慢想。” 萧衍不紧不慢的抽了根烟。 打火机冒出的蓝橙色火舌刚点上烟。 昂山说:“若是抓不到恐怖分子,怎么安抚那些被返航的乘客?” 这对萧衍来说是最好解决的。 无非是钱嘛,如果解决不了那些乘客的烦躁,无非是补偿不够大。 达成一致后,昂山立刻去办事了。 萧衍挂掉电话,坐在基地监控室里,看了一眼监控画面。 陈安然推门进来。 萧衍声音极冷:“你是来请罪的?” “叶小五她不爱你,甚至联合苏察要杀你,你放她走吧,对你对她都好。” 再这样纠缠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要等着叶小五来杀他第二次吗? 可萧衍但凡愿意进一点油盐,在卡普里岛断了六根肋骨之后,就该直接杀了叶小五。 不杀又不放,他要定了。 男人置若罔闻的起身。 陈安然堵住他,抬眸看他说:“你没有叶小五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为什么就是非要她,她若是愿意也就罢了,可她不愿意,为了从你身边离开她甚至不惜杀你。” 如果不是叶小五在他身边待的这一程,她不会知道原来他可以为了一个人打破底线和原则到这种地步。 即使叶小五背叛他、要杀他,他也不过是固执地把她囚在身边。 以前对萧衍来说,最大的是生意,是钱,是权势,谁挡他生意和财路,他便做了谁。 可现在叶小五也妨碍他的生意,可她听小豆子说,他甚至想做了和他们生意来往的美佬昆克。 他不惜断了这条生意线,不为别的,就因为昆克绑了叶小五。 “你到底喜欢叶小五什么?她有的我也有,是我不如她漂亮,还是身材不如她好?” 她一向克制自持,在萧衍面前,从未如此失言过。 萧衍看着她,大概是觉得陌生,微微皱眉道:“别发疯。” 发疯? 如果她是发疯的话,那他呢,把一个想杀了他的人留在枕边,比起来,他不是更疯? 萧衍绕过她,执意要去拦截,陈安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 “阿衍,我求你,你放了叶小五,别去找她……” 从前她还能假装清高的在他身边,努力扮演着一个什么都不图的知己、战友,可叶小五出现后,她心里的那片欲海彻底掀起了风浪。 她终于可笑的发现,以前能坐得住,无非是觉得,萧衍身边除了她,还有谁呢,萧衍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只是彼此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就连跟随萧衍多年的奥斯卡他们,也半是玩笑半认真的喊过她“嫂子”。 他每次受伤,也都是她在照顾。 就连小豆子都问过,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个孩子。 可为什么……叶小五一来,全都变了。 再也维持不了半分冷静,就连仅剩的矜持也被撕成了碎片,只要有一点希望能留住他,她都不想放过。 这一刻理智全无。 身上的裙子掉落在地上,她站在他面前,双眼都红了:“叶小五能让你睡,我也能。” 萧衍目光淡漠的没有一丝起伏。 他说:“别作践自己。” 话落,男人便转身离开。 屈辱和不甘交织在一起,眼泪不停地流。 她盯着他的背影嘲弄苦笑道:“如果我是作践自己,那你呢,你非要叶小五不是作践自己吗?” 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强求一个要杀了他的女人,这不是作践,又是什么? 可她使出浑身解数,萧衍也没有回头,他还是去强求他的苦果。 陈安然哭着哭着,苍凉的笑起来。 这就是命吧。 …… 此刻,NY880航班上。 因为名义上是为了抓恐怖分子,为了不打草惊蛇,广播静悄悄的,飞机上一切如常,并未通知乘客飞机在返航。 叶小五小睡一会儿,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将剩下的半瓶唐培里侬香槟也给喝了,微醺的感觉不错,朝窗外看了看夜景。 底下依旧是一片汪洋海域。 奇怪,飞了这么久还在马六甲海峡上空飘着吗? 她抓过手机,看看之前给萧衍发的那些信息,对方没回。 估计是已经放弃了吧! 两个小时后,飞机下降,正在着陆。 叶小五计划着先去帝都逛一圈,吃点夜宵,再去报个案,然后开间行政套房,叫个上门服务的SPA放松一下。 落地后,飞机广播响起:“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已经安全到达目的地,请各位旅客带好行李依次下机……” 叶小五没什么行李,就挎一只香草色的鳄鱼皮Brikin20,还是刚到南洋萧衍给刷的行头。 她跑的太急,就顺走这一只,那只最常用的奶昔白没带回来,待会儿去专柜给自己刷一只,也不知道要不要配货。 她一手挎着包,一手拿着手机在找酒店。 这破手机,还卫星电话呢,落地了还定位在南洋,反应够慢的。 一会儿重新买个手机就扔了它。 她手动调好定位,打算在金融街附近定个丽思卡尔顿住一晚,这家配备米其林餐厅,上次和萧衍去意大利吃的米其林口味超绝。 她捣鼓着手机界面,磨磨唧唧的从贵宾通道下了飞机。 起初没抬头,一阵夜风舒爽的刮过来。 哇,帝都是个好地方,没回来错,这仲夏和南洋那个靠海的海岛一样凉快。 可是…… 她一抬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帝都机场怎么和南洋机场一模一样?? 她又朝前走,以为那瓶唐培里侬香槟给她干醉了出现了什么幻觉,伸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不对,不对。 刚意识到什么,正想拔腿往机场里冲。 出口处,停着一辆招摇的银顶迈巴赫。 男人一身黑衣站在那儿,嘴里咬了根烟,眉骨轻抬的瞬间,像是捕住猎物一般锁定她的身影。 掐了手里的烟,冲她笑的漫不经心:“叶小五,上哪儿溜达呢?” “……” 他一喊她,她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钉在原地根本不敢动。 萧衍也不急着朝她走过去,隔着短暂的几步,他晃晃手机,玩味勾唇:“短信什么意思,给我发好人卡?” 第700章 总要有人替你承受怒火 天……天杀的! 她坐了四五个小时的飞机,喝了一整瓶香槟,然后……又被送回了原地?! 大脑高速运转着,几乎烧糊。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她乘坐的那趟航班明明马上就要飞到C国边界了! 老鹰拉开后座车门。 萧衍面上平静,瞧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格外的渗人。 “到马六甲溜达一圈还不够过瘾?要我过去抱你?” “……” 叶小五呼吸困难,隐隐晕眩。 她拖着灌铅的两条腿,不知道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萧衍面前的,垂着脑袋似鹌鹑,先发制人的从心道歉:“听、听说马六甲海峡很壮观,我只是想去看看,看一眼就回来……” 萧衍一本正经的读着她发的短信:“萧衍,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 “这短信不是你发的,难道是鬼发的?” 她头快埋到胸口,声音细若蚊声:“……手、手抖,发错了。” 男人扯唇冷嗤:“你信吗?” “……” 萧衍冷睨她一眼,刚靠近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气。 ……草。 “叶小五。” 她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格外的识相:“老大,有什么吩咐?” 萧衍气笑了:“半途开香槟庆祝了?” 叶小五唯唯诺诺,嘟哝着为自己狠狠辩解一番:“头等舱送的香槟,13年的唐培里侬,有点小贵,不喝浪费,没、没庆祝……” 真的没有。 只是小小的嗨了一下,还没嗨过头,就被遣送回来了。 萧衍这会儿没什么好脾气给她,下巴抬了下:“上车。” 叶小五把脸埋的低低的,面目扭曲的认怂上车。 完了,真完了。 这回会不会旧账新账一起算,把她腿都给打折了? 到了车里,气压极低。 她快喘不过气来,硬着头皮道歉:“我以后不敢了。” 呵。 低头道歉比他妈乌龟缩头还频繁,说的比珍珠还真。 萧衍皱眉,脸色极差:“说给谁听?你自己?” “……” 她头皮一麻。 死死咬住嘴唇,闭嘴。 叶小五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第一次她从酒店跑到码头,跑了一条香港街的距离。 第二次,联合苏察围剿他,拖住他,从卡普里岛跑到那不勒斯大使馆门口。 这一次……呵,穿过马六甲海峡,快摸到C国边界了。 挺能耐。 一路上,车内气氛安静的诡异。 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两只手紧紧攥着裙摆布料,掌心冷汗濡湿。 到了基地,夜幕四合。 萧衍兀自下车,颀长挺拔的高大身影,没入暗夜中,周身隐隐压着一股肃杀。 她心慌的小步跟上去,看见陈安然身后站着两个基地的雇佣兵。 萧衍面上还是那般风轻云淡,挑眉看了眼叶小五,说:“陈安然帮你跑出去的是吧?” 她想说不是。 可萧衍并不是在质问,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象征性的随便问问。 她刚想替陈安然辩解。 陈安然看着萧衍,直接承认了:“是,是我放她走的。” 萧衍就是这样。 他有他的规矩,谁坏了他的规矩,就得吃点苦头,长记性。 “还挺敢作敢当。” 他轻笑一声,话锋忽转:“你既然这么友爱,敢帮叶小五逃跑,那应该也做好了替她折一条腿的准备。” 话音落下。 陈安然脸色泛白,并无意外。 叶小五慌忙说:“和她无关!是我逼她放我走的!你放过她!我以后真的不跑了!” 她抓着萧衍的手臂,使劲求情。 可是…… 萧衍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晚了。保证有用的话,能跑三次?” 他拨开她的手,对她的求情无动于衷。 一旁雇佣兵拿着一根打人的钢管,挥向陈安然的膝盖,但碍于陈安然的身份,不敢打实。 萧衍微微皱眉:“用点力,晚上没吃饭?” 第二下,力道加重。 陈安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叶小五吓得腿软,脸上血色尽褪,她跌跌撞撞的爬过去,一把扑倒陈安然腿上,大喊道:“我再也不跑了!别打了!” “萧衍!你信我一次!我真的不跑了!” 他嘲弄道:“跑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现在哭什么?” 她红着眼睛,又怒又怕的死死瞪着他,“是我自己跑的,和陈安然没关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打折我的腿好了!” 萧衍看着她,夸了一句:“还挺讲义气。” 可惜了。 她的义气没处使。 他把地上的叶小五拖起来,“不用急着领罚,该你的少不掉,但陈安然她坏了规矩,坏了规矩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她眼泪直冒,疯狂摇头,想扑上去护住陈安然的腿,却被萧衍用力拽回来,扣在了怀里。 他在她耳边说:“叶小五,你看着,帮你逃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她怒极了,一张嘴用力咬在他手臂上,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他皮肤上。 她与陈安然并无交情,可陈安然却因帮她逃走而被卷入其中,即使对方目的并不单纯。 叶小五松开嘴的时候,门牙上都是他的血,萧衍勒着她的腰将她抱到房间,压到床上去。 她双手双脚都在挣扎,踢他,打他,指甲在他脸上划下好几道血痕。 萧衍单手扣住她双手腕子往头顶一束,长腿压在她身体两侧,完全掌控住。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是不咸不淡的口吻:“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联合苏察要杀了我,我也没这么瞪着你。委屈什么?” 她双眼红透,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滚入发鬓。 那眼泪,看的人莫名心烦。 指腹擦了几下,一直源源不断的冒,擦不完。 干脆把她翻个面,眼不见心不烦,推高裙子,抵在她耳边说:“上次答应你要温柔,是不是说好了以后不跑。” 他嗓音低沉喑哑,听上去温柔又暴戾。 她抽噎着:“我以后都会乖乖待在你身边,再也不跑了,你放了陈安然吧……” “叶小五,你跑再多次,我都不会折你的腿,但总要有人替你承受怒火,免得你总是以为,我惯着你,你做什么我都不计较。” 他是可以跟她不计较。 哪怕是她跟苏察联手做出那么过的事情,他再气,面上吓唬吓唬她,也就算了。 但帮她跑的那些人,他没法不计较。 她是她。 别人是别人。 第701章 他坏疯了 萧衍带着叶小五离开后,外面的雇佣兵就停了手。 陈安然跪在那儿,脸色苍白。 老鹰走过来,皱眉说:“陈医生,你跟在老大身边做事七年了,基地什么规矩你比谁都懂,为什么还要违背?” 放走叶小五事小,更关键的是,陈安然违背萧衍擅自行事,这是最重的背叛。 要是这事儿是基地其他人干的,早就被杀鸡儆猴了,还有命跪在这儿? 陈安然垂着睫毛,缓缓笑了:“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想看看,我坏规矩,和叶小五坏规矩,究竟有什么不同。” 老鹰眉心皱深,提醒道:“你和我一样,是老大的部下,我们必须遵守基地和老大的规矩,忤逆和背叛,下场是死。” 陈安然轻嘲着扯唇:“那叶小五呢?” 老鹰道:“叶小五不是基地的人,和老大更不是上下级关系,她是老大的女人,自然不同。” 呵。 自、然、不、同。 这四个字,比刚才打在她膝盖上的钢管还要痛上百倍千倍。 老鹰本不该多言,但陈安然毕竟是基地老部下,与他们一起枪林弹雨,多少有些情分。 “你替她逃跑,是你找死。以后这么蠢的事,别干了。” 不过他看出来了。 老大也不想把陈安然怎么样,否则她现在还能跪得住? …… 叶小五被抵在床上,凌乱惊悸间摸到萧衍腰间的手枪。 男人反应更迅猛的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卸。 在昏暗中盯着她,阴沉冷笑:“叶小五,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拿枪口对着他。 她到底是为陈安然抱不公,还是恨他把她抓回来? 身下,她唇瓣苍白颤抖,一双湿漉的眼睛又怕又惊的死死瞪着他。 萧衍捏着她下巴,轻嘲嗤笑:“刚才说以后都会乖乖待在我身边,看样子又是谎话。” “叶小五,你这张嘴,是不是说不出半句真话?” “你想听真话是吗?”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泛红的双眼直视着他,一字一顿道:“真话就是——” “就算我真的学乖了待在你身边,也是因为我不敢再跑!” “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怕你,谁愿意待在你身边!” 萧衍盯着她,瞳孔很轻微的震动,几乎不易察觉。 她每个字都在激怒他,试图用极端的方式,逼他放手。 一团火焰猛烈烧灼,烧的胸腔灼痛。 男人大手掐住她侧颈牢牢钳制住,冷笑一声:“叶小五,你真以为我舍不得弄死你?” 可真的舍得吗? 卡住她侧颈的指节力度,也仅仅是令她呼吸轻微不畅,连片刻的窒息都没有。 她更加确定萧衍不会杀她。 陈安然同她说过,她是那只红色发圈主人的替身。 他心里真正的白月光死了,看着白月光的影子,即使再愤怒,也舍不得痛下杀手。 而她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只要萧衍不杀了她,只要她还活着,一有机会她就会跑,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只要死不了,就都不算什么代价。 嘴唇锐痛。 口腔里蔓延一股血腥气。 萧衍狠狠咬了她。 他是不会杀她,但会不会死在他床上,两说。 她不是初次,没那么难熬,适应之后,被他掰过脸,纠缠着强制接吻。 唇舌深吻不知道多久,久到舌头都快麻了。 感觉到掌下的人渐渐软化。 他终于满意。 抵在她耳边作恶的恣肆轻笑,嗓音沉冷却慾气喑哑:“谎话再多,叫声总是真的。” 她咬唇,努力不让那些羞耻声泄出唇齿。 可萧衍坏疯了。 长指捏着她下颌,微微用力,紧闭的嘴唇立刻撬开,那些暧.昧的声音不自觉的就从喉咙里溢出来。 她拿枪对着他脑袋几次,他就在床上报复了几次。 一次都不少。 最后,她体力透支,昏睡过去。 …… 陈安然被关进了基地的禁闭室里。 她的腿没有真的骨折,钢管落下的时候有点痛,但这点痛很快就消失了。 比起腿伤,更持久的是心里的痛,一点一点发酵,叠加。 右腿膝盖上已经进行了伤口处理和包扎,她弯着双膝坐在那儿晃神。 直到禁闭室的门打开,看见那抹熟悉身影时,她才缓神。 萧衍开口第一句便是说:“现在看来,上次的避孕药也是你给叶小五的?” 是质问,可口吻却是言之凿凿。 陈安然扯唇笑了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呢,我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我做的事,我认。” 她没想过能一直瞒着他。 毕竟萧衍这样的人,太过了解人性,工于心计。 有些小把戏,你以为瞒住了,不过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真的出了纰漏,又或是被背叛,他绝不手软。 “陈安然,你好大的胆子,敢背着我两次。” 他的脸隐没在半明半暗中,声音冷的没有温度。 她抬头看过去—— 他身上穿着件真丝面料的黑衬衫,扣子一如既往的随意扣几颗,懒散松弛,周身残存的欲气,看起来更具张力了。 锁骨和喉结上的红痕扎眼极了,那是叶小五弄的吧。 他把叶小五拖进房间那么久,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陈安然垂眸掩下晦暗落寞,轻嘲道:“我知道基地的规矩,更知道你的规矩,杀剐随便。只是我想知道,你今天这愤怒里,是因为叶小五跑了你不爽,还是因为……放走叶小五的人是我?” 萧衍看着她,“陈安然,我把你当过自己人,但从今天开始,不是了。” 他总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没有转圜余地的话。 她紧紧抿着嘴唇,忍了好半晌,终于绷不住,眼泪滚滚落下的瞬间,嘲弄的笑出声:“你的确把我当做自己人,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其实我和老鹰在你这里的位置是一样的吧。” “可阿衍,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位置。” 自从叶小五出现后,她发现她远比自己想的更贪心。 也许在她十八岁那年,在他把她从金三角的地下拍卖场带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只想占据他心里唯一的位置。 而不是和谁平起平坐,无性别差异的当着他的心腹亲信。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自己人”。 这样的念头一旦动了,就再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止步在原来的关系了。 基地的规矩是,谁背叛谁死。 她认了:“你杀了我吧。” 她和老鹰一样,都为他枪林弹雨过多次,大生大死面前,她和老鹰从未动过背叛他的念头。 他背过身往外走,没什么情绪的丢下句:“鹰子在我这儿有三次机会,你也一样,事不过三。” 第702章 闹绝食 叶小五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尤其是腿间。 她照例泡了快两个小时的冷水澡。 始终担心这样的方式没法有效避孕,所以她必须想办法再去买一点避孕药藏好。 但这次逃跑,严重了点,她暂时被关在基地的房间里,出不去。 小豆子守在门口,小孩儿家家的,手里举着一把狙击枪,看起来怪有气势的。 她趴在窗边喊小豆子,喊了好几声,小孩儿也不搭理她,于是用力敲着窗户,制造噪音。 小豆子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性子,不耐烦地说:“你别敲了,没有衍哥的允许,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他可不是安然姐,会冒着违背衍哥的风险帮她。 叶小五说:“没让你放我出去,姐只是想跟你打探点事情。” 小豆子横眉冷对:“得了吧,鹰哥说你一张嘴全是圈套,叫我别听你胡诌。” 她气笑了:“我就是想问问你,陈安然怎么样了?” 倒不是她多善良多有仁义道德,会为了一个毫无交情、怀有其他目的的人冲锋陷阵,为了别人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她也做不到。 而是,像陈安然这样帮她逃跑的人若难逃一死的话,那往后,不可能再有人敢帮她一点。 小豆子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还知道关心安然姐啊,就是为了帮你,安然姐被打断了腿,现在关在禁闭室呢!一上午过去了,都没人去送饭!” 到底是帮她逃到马六甲海峡的人。 叶小五不免内疚,将手边没动过一口的午餐隔着窗户递给小豆子,“你把我的饭送过去。” 反正她想闹绝食的,也没打算吃。 小豆子警惕的盯着她:“你是不是想支开我,从窗户爬出去?” “……你这小孩儿心眼子怎么那么多,我都没吃饭,哪有力气跑?” 她的腿现在又酸又软。 而且这窗户这么高,她就是跳也跳不出去。 小豆子打量她好几眼,见她真的没异心,这才答应。 叶小五抱着肚子蹲在墙根,她是想闹绝食饿到胃疼,逼萧衍送她去山下的医院就医,这样,她才有机会去买避孕药。 可被逮着做了快一晚上,一上午滴米未进,她现在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那些虐文狗血小说里的女主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闹绝食的? 她现在饿到面目狰狞能吃人。 …… 另一边。 苏娜原本被大哥苏察安排前往澳洲。 但真的上了飞墨尔本的那趟航班,在起飞之前,她心里还惦记着小四,于是逃了。 她打了一辆车,原本是想去香港街找一些马仔打听叶小四的消息,可车子路过苏家时,昆叔站在门口一脸肃穆悲伤的吩咐佣人布置灵堂。 是谁去世了? 她忙不迭下了车,冲回家里。 二哥披麻戴孝,正跪在一旁抹眼泪。 而灵堂中央,摆着一副苏察的遗像。 手里的箱子砰一声摔在地上。 “大、大哥……” 她跑过去,不敢置信的僵笑着问苏放:“二哥,大哥怎么躺在这里!你跪着干什么!” 苏放双眼猩红,目光冷锐,布满泼天恨意和怒火。 他一字一句的告诉她:“是萧衍!是他杀了大哥!” 她不信,摇头说:“大哥怎么会死,他不会死的,昨天我走的时候,他还跟我说,过阵子要去澳洲陪我看袋鼠,他还嘱咐我到了墨尔本大学要好好读研,不能再贪玩了……” “他还答应我,只要我好好念书,以后有出息了能挣钱养他,他以后就不做毒了。” 从小到大,大哥答应她的事情都会做到。 她扑在苏察遗体边,痴痴地喊:“大哥你醒醒!二哥,大哥一定是睡着了!你帮我一起喊!” 她情绪失控的去晃苏察的遗体,试图叫醒他。 苏放一把拽住她,嘶吼道:“大哥已经死了!他的二十四根肋骨被萧衍全部打断!死之前不知道被萧衍折磨了多久!”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她根本不能接受事实。 苏放捧住她几乎呆滞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的恨道:“娜娜,我们一定要给大哥报仇!大哥死得太惨了!” “可是、可是大哥死了,我们拼不过萧衍的……” 苏放冷笑道:“单凭我们自己的力气,当然拼不过他,但我们可以利用叶小五。” “叶小五……” 她呆呆地呢喃着。 苏放说:“叶小五就是女扮男装的叶小四,你一直担心她会被萧衍欺负,娜娜,你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她是萧衍的情人,之前答应跟大哥联手除掉萧衍,可她临时反水掉链子,才让萧衍有机会在卡普里岛暗杀计划里侥幸活下来!” “我们要利用她来除掉萧衍!” “如果不是她掉链子,现在死的就不会是大哥,而是萧衍!” 苏放说这些话时,恨得面目狰狞,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斯文温润。 他像野兽一般露出嗜血的獠牙,看起来阴鸷可怖。 这样完全撕开面具的二哥,她只在制毒工厂见过一次,但那时,他远没有现在这般癫狂。 她被吓到,脸色木讷又惨白,哽咽着说:“二哥,我害怕,别报仇了好不好?我们处理完大哥的后事,离开南洋去澳洲吧!都是因为你和大哥制毒,才会出事,这都是报应……” “报应?就算是报应,也自有天收!可是娜娜,你看看大哥啊,他是被萧衍害死的!” 苏放一把扯开盖在遗体的上衣,逼迫苏娜去看。 “二十四根肋骨,每一根都被打断了!我请来尸检的法医说,大哥五脏六腑全被震碎了!” “娜娜,平时大哥最疼的就是你,你说不报仇,如何对得起大哥!” “大哥就是把你宠坏了,导致你身上没有一点苏家人的血性!可苏娜,你始终都姓苏,就算你逃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们不找萧衍报仇,你以为萧衍会这么好心的放过我们吗?!” “大哥已经死了,往后没有大哥给你遮风挡雨了!你必须成长起来!” 苏娜怔愣地盯着苏察没有一处皮肤完好的遗体,眼泪簌簌,哭的大脑缺氧,四肢麻痹。 她过了二十二年舒服又轻松的日子,差点忘了,她也姓苏。 她享受着大哥带来的一切,自私的过着偷来的与世无争,假装着纯良善意,懦弱的逃避仇恨和纷争。 曾经掩耳盗铃的以为,她去孤儿院给那群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当老师,做一点点好事,就可以让自己继续心安理得的花着苏家的钱,享受着苏家以罪恶带来的一切财富。 更可笑的是,她给南洋的戒D所捐钱,可苏家却是制毒大户。 这一刻,苏娜好像只能杀死原来的自己,别无选择。 第703章 行啊,我放你走(2700+) 苏察死了,可苏家的生意还要继续。 灵堂前,昆叔接到一通电话后,脸色微变,将电话递给苏放:“二少,是钱爷的电话。” 钱爷,垄断着金三角地带百分之五十的D品出口生意,在金三角地带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更是苏家准备合作的重点对象。 “苏二少,节哀顺变啊,真是可惜了,咱们的生意还没开始就要停摆了。” 以前尚且有南洋政.府给苏家做背书,可苏察一死,苏家怕是在南洋再无立足之地,生意怕是很难再进行下去。 钱爷话说的委婉,可意思却并不含糊。 这是要取消合作。 苏放勾唇道:“我大哥的确不在了,可钱爷有所不知,这生意的核心人物在我,我们苏家的制毒厂也一直是我在背后全权操控和运营。” 苏察是个莽夫,只懂用枪杆子抢地盘的事儿,苏家的产业之所以能在苏察手里放大一倍,几乎全靠苏放这个工于心计的军师。 会读书的人不稀奇,但能把书读到顶尖的,一旦误入歧途进行高智商犯.罪,那是可怕的存在。 苏放便是这样的疯子。 电话那边,钱爷对一个毛头小子的话,自然懒得听进去,只觉得他空有少不更事的狂妄罢了。 苏放轻轻叹息:“钱爷今天若是取消和苏家的合作,我也没有任何怨言,生意嘛,讲究个你情我愿。只是我怕,钱爷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哦?我为什么要后悔?” 对方明显起了一丝兴趣。 苏放说:“据我所知,钱爷在金三角收的那些货色,纯度只有百分之六十。” “年轻人,你口气挺大啊,百分之六十还不高?” 苏放轻狂的笑了声:“如果我告诉钱爷,我提取的货,能达到百分之九十的纯度,并且给钱爷的价格,和纯度百分之六十的价格一样。” “我自然知道钱爷你钱多路子广,但这个纯度,这个价格,你就是在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家来。” 钱爷暗暗唏嘘:“你这个纯度,这个价格,没点其他条件,我哪敢拿?” 天上不会无端掉馅饼。 这么大的利润给他,苏放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有更苛刻的合作条件。 苏放也不说暗话,直说:“我大哥是被一个叫萧衍的军伙商虐杀而死的,我知道钱爷在金三角的势力不小,只要钱爷能助我除掉萧衍,往后从我苏家工厂出的货,仅供钱爷一家,这样的纯度,不出三年,我就可以助钱爷垄断整个金三角的市场。” 钱爷心底微微震撼,面上却淡淡笑着:“年轻人,你口气不小啊,我做了几十年,都没垄断,你跟我说三年垄断金三角的市场?” 苏放眼底现出一抹阴狠,“说到做到,只要钱爷帮我除掉杀兄仇人。” “我可以帮你除掉仇人,但你的承诺若是兑现不了呢?” “三年时间,若是垄断不了金三角百分之九十的市场,我的人头,是钱爷的。” 钱爷哈哈大笑,心情颇为愉悦:“好,好!没想到苏二少比苏大少更有魄力!” …… 山上基地。 叶小五绝了一整天的食,肚子饿到咕噜叫,萧衍也没出现。 不是,他不怕饿死她这个白月光的替身? 外面暮色降临,天渐渐黑下来。 小豆子坐在门口,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上面铺着大块大块的卤牛肉。 一抬头就看见叶小五那渴望的眼神。 小豆子端着面条从她眼前使劲晃了晃,香味扑鼻。 她忍不住吞口水。 小豆子风卷残云的吃着那一大碗牛肉面,口齿含糊的无情说道:“衍哥说了,你想绝食,他很赞成,多饿几天,也就没力气跑了!” “他真这么说的?” “那不然呢!” 叶小五趴在窗边有些气馁:“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这里的床太硬了,我睡的腰疼,想回市区的洋房住。” 被关在基地里,没有内部人员帮忙,连这间房都出不去。 难道她真的要被圈禁在这个房间里? 小豆子吃完那碗面,连汤汁都喝光了,舒服的打了个饱嗝,说:“床硬是吧?你这个诉求我一会儿会转达给衍哥。” “……” 她一阵气急:“我不跑了,但总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间小房间吧!” 小豆子老神在在:“那待会儿我转达一下,给你换个大房间,基地房间多得是,你随便挑。” 靠。 这孩子和萧衍一样,油盐不进是吧。 小豆子看她有些抓狂,提醒道:“你要是不跑,也不至于被关起来,长点记性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 衍哥对她够温柔了。 要是别人三番五次的挑衅衍哥,还用枪指着他,早被大卸八块拿去喂小灰小黑了。 她才被关了一天,光是昨晚就跟萧衍有过好几次,而且次次都……没做措施。 这样下去,即使她天天泡冷水澡避孕,也可能会不幸中招! 如果怀孕……萧衍就更不可能放过她了。 别说她不爱萧衍,就算她爱萧衍,也不想怀孕生孩子当妈啊。 她是个不婚主义者,恋爱可以谈,但婚是不想结的。 对孩子,就更不喜欢了。 越想越觉得天塌了。 绝食引不起他的注意,那如果……她自杀呢? 这个房间里,没什么利器,但是浴室里好像有萧衍用过的刮胡刀! 她将浴缸放满水,躺了进去,拿着刀片在手腕上比划了好几下,龇牙咧嘴的不敢下手。 可不这么做,萧衍不可能放她出去,要是在这期间真的怀孕就更麻烦了。 一咬牙,刀片划拉下去,鲜血冒出来,她哭着心疼自己。 萧衍破门进来的时候,叶小五穿着白色的睡裙躺在染红的浴缸里,已经半昏迷状态。 浴缸外面掉着一片沾血的刮胡刀片。 “叶小五!” 他一把将她从浴缸里捞起。 她意识浑浑噩噩,眼前忽暗忽亮,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萧衍一向冷静到无澜的眼底,似乎掀起惊慌的巨浪。 和平时判若两人。 基地里有医疗团队。 医生给叶小五包扎好伤口,又仔仔细细的检查几遍,才敢断定:“手腕伤口不深,没有割到要害。晕过去也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一天没吃东西,血糖太低晕了过去。” 刚才医生已经给叶小五灌了几小瓶葡萄糖饮剂下去。 萧衍坐在床边,握住她缠着纱布的手腕,指腹不自觉轻轻摩挲了两下。 床上的人渐渐苏醒。 萧衍将覆在她手腕上的手抽走,没半句废话:“说吧,想要什么。” 叶小五惜命得很,自然不可能是真自杀。 割手腕闹自杀,无非就是想威胁他,谈条件。 叶小五撑着坐起来,因为刚醒,脸蛋茫然泛白。 整整一天没吃饭,再加上流了点血,割手腕的时候又狠狠哭过,所以现在叶小五那张脸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惨兮兮的模样,让萧衍看了就烦。 越烦,就越心疼。 他对她自残的威胁行为没什么好脾气,冷硬的声音里隐隐压着一抹愠怒:“要提条件就快点提,不提……” 叶小五混沌的脑袋一瞬清醒,打断他问:“什么都可以吗?” 她眼泪汪汪的,看起来乖乖的,又很脆弱,一下就击破他的防线。 面上还是冷戾的,却又不自觉“嗯”了一声。 叶小五眼睛一亮,急功近利的试探:“你、你能放我回C国吗?” 一提,就提了个大的。 还是直踩他雷区的那种。 萧衍盯着她,面上阴晴不明,过了好半晌才说:“看样子你还是不死心。” 下次一有机会,她还是会逃。 这次的威慑,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叶小五颇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气,无非是因为,他没对她下过什么狠手,以至于让她一再肆无忌惮。 她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不要命的又问一遍:“可以吗?你如果放我离开,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你烧香祈福。” 她用自杀威胁他,等同于告诉他——萧衍,你不放我走,我就死给你看。 他看着这张和他白月光相似的脸,应该会心软吧。 萧衍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忽而勾唇轻笑:“行啊,你为了离开不惜割腕自杀,再这样下去也没意思。” “真的?”她几乎不敢置信。 萧衍大方的点了个头,“嗯,我放你走。” 第704章 别哭着回头找我(2600+) 萧衍好说话到一反常态。 叶小五再三确定,男人皱了眉有些不耐:“再啰嗦干脆别走了。” 她蹭的从床上爬起来,饿了一天,起太猛眼前一黑,腿都是软的,摔到萧衍怀里。 男人垂眸睨着她,唇角戏谑:“就你现在这样,下山都是个问题。” 她战战兢兢地问:“那……那你能派辆车送我下山吗?” 萧衍气笑了:“叶小五,你全身上下最安全的地方是脸皮。” “什么?”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衍捏捏她的脸皮,毫不客气的说:“太厚,防子弹没问题。” “……” 呵,呵。 他真是骂人不带脏字,骂的真高级呢。 不过她也承认自己脸皮不薄,便问:“我能吃碗牛肉面再走吗?” 小豆子那碗牛肉面,她馋一天了。 萧衍好人做到底,善意提醒她:“现在太晚了,你刚割了手腕流了血,可以休息一晚把精神养足再走。” 也是哦。 这个基地建在山上,下山路途还要经过一段密林,晚上这里经常能听见野狼嗷呜的声音。 万一把她吃了就不太好了。 她要离开萧衍回国,目的是为了远离危险保住小命,而不是送死。 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但又怕他出尔反尔,试探道:“明天一早你不会就改变主意了吧?” 萧衍朝床上一躺,单手垫在脑后,闭目养神,“与其担心我会不会改变主意,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后悔离开我。” 切。 真自恋。 叶小五偷摸摸白他一眼,又不敢真的开口怼,只敢在心里腹诽。 谁后悔谁小狗! 她顶多会舍不得他每天给发的14万美金,顺便再可惜一下以后可能再也摸不到这么棒的腹肌。 毕竟那些夜店少爷的腹肌,哪有他的硬。 很快,厨房送来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和白天小豆子吃的那碗一样,不过好像牛肉铺的更多了。 她得多吃点,牛肉补血,今天流了不少血,疼死她了。 吃饱喝足后,她洗漱完,萧衍闭着眼拍拍身旁:“过来睡觉。” 她有点犹豫。 明天一早她就要走了,萧衍这是想跟她打个分手.炮? 也不对,这不是分手.炮,毕竟他们这不叫谈恋爱,准确来说这叫离别炮。 万一最后一趴,他又馋上她身子,那就坏事儿了。 叶小五穿了一套特别保守的睡衣,长衣长裤,从锁骨武装到脚踝,小心翼翼爬上床,裹着被子防备的注意着身旁男人的动静。 可他就躺在那儿,一点过分的举动也没有。 还真老实了? 她有些诧异,下意识扭头去打量他。 该说不说,这男人是真他爹的有种不知死活的帅。 她看着他侧脸,从侧面看鼻梁更挺了,面部折叠度恰到好处的立体,不说话的时候五官英挺凌厉,因为好看的过分,所以即使不张嘴说话,也显得有些张扬。 如果颜值即是正义的话,那萧衍是正派中的顶级正派。 但他一说话……嗯,妥妥的大反派,又坏又嚣张。 这家伙上辈子一定是救了女娲娘娘的命,才把他捏的这么好看。 她暗搓搓偷窥这张脸半天,轻叹一声,真他爹的帅啊,要是能把这张脸皮扒下来打包带走就完美了。 当然,他的脸她稀罕,他这个人就算了,她没胆子要。 身旁男人忽然开腔:“叹什么气,现在就后悔了?” 叶小五嘴角轻抽。 后悔他大爷。 她转个身,背对着他,懒得再看,该睡觉了。 那只手臂横亘到她腰间,骤然一紧,背脊贴胸膛,两具身躯严丝合缝的贴到一起。 好硬。 她脸泛红。 不过好在他只是搂着她,没有得寸进尺的举动。 就这么抱着单纯的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 她醒来的时候,萧衍早就不在了。 小豆子来送早饭,丢了句:“吃完你就可以走了。” 叶小五如置梦幻中,不知道萧衍是怎么突然想通的。 但也许是因为她割腕自杀,他终于发现强扭的瓜实在没意思,再加上睡也睡了好几次了,没什么新鲜的了,时间一久也腻了。 这么一想就不奇怪了,逻辑也瞬间通畅了。 吃早餐的时候,没忍住试探了一嘴:“你衍哥呢?他不送我吗?” 小豆子轻哼一声,鄙夷的看着她,“你脸怎么那么大,还想让衍哥亲自送你?衍哥一早就带着鹰哥去工厂谈出口项目去了,哪有空管你。你赶紧吃完,趁着天亮自己下山去吧。” 果然,男人就是拔吊无情,无一例外。 好歹让他睡了这么久,送都不送的。 她吃完早饭,临走之前,又央着小豆子带她去看一眼陈安然。 总觉得仪式感不够。 想起还有个东西忘了给萧衍,回房间写了张便利贴。 【上次在那不勒斯不小心把你白月光的红发圈给弄断了,我买了一只新的赔你,一直忘了给你,不过没有你原来的那只有意义,你要是嫌弃就扔了。我走了,你多保重,祝你我都做生活的高手。】 她把新买的红色发圈放在便利贴旁边,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以前都是坐车上下山的,这次徒步下山,差点喘成狗。 偏偏这附近,根本叫不了车,这是武装基地,外来车禁止入内。 走了快两个钟头才走到山脚。 好不容易到了机场,在人工窗口选了一张时间最近的头等舱。 刷卡付钱的时候,被告知,这张卡内的全部资金已经被冻结,刷不了一点。 叶小五不信,又让柜台多刷了几次,依旧无果。 一股火气冒上来。 她给萧衍打电话,准备了一堆质问的话,比如,他凭什么把她挣到手的工资给冻结了?那之前岂不是都让他白睡了? 可对方根本不给她一顿问候的机会。 电话打过去,直接被掐断。 那边的态度似乎是嫌她烦人。 叶小五瞪着被秒掐断的电话,眼睛都瞪直了,这家伙好横好牛逼! 但偏偏她再生气,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回去跟他要钱,要是他真不耐烦了,一枪给她,game-over。 不过叶小五一向顽强,阿Q的想着,虽然没钱,但好歹萧衍已经放她自由。 她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借钱? 可她在机场借了一圈,即使告诉对方她回国后会双倍还,也没人愿意借她,只当她是骗子。 于是她又跑到警署求助,可这里的警署压根不管她这种屁事。 跟个无头苍蝇一样跑了一上午,也没飞出这座城。 她想把手里这只铂金包给当了换点现金,可二手店老板摇头说,这是假包,不收。 无论她怎么证明这是真包,也没人愿意收她的。 她又去当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毫无悬念的,没人收,理由一样,说她这钻石是玻璃做的,随手就把她打发了。 她在大街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肚子饿的咕咕叫,站在一家甜品店门口,盯着那里面的蛋糕直吞口水。 老板看她不买东西,嫌她站门口挡生意,直接把她轰走。 到了下午,她饿的发晕,实在受不了,蹲在墙角不信邪的给萧衍打了第二通电话。 但对方依旧秒掐,理都不理她。 她这才感觉走到绝境了…… 可是,最糟糕的还不是饿死。 到了晚上,南洋大街上又乱又繁华。 不远处的高档场所里出入着一晚上消费几十万美金的富人,而街边躺着衣不蔽体的老乞丐,敲着手里的碗,跟来往的路人乞讨。 她看看老乞丐半满的碗里,不由心动。 于是,她也不要脸的蹲下来,想着要不要装可怜骗个机票钱。 可她衣着干净昂贵,还拎着一只铂金包,谁会当她是乞丐。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头顶响起一道油腻的中年男声:“美女,一晚上几百美金?” 对方明显是把她当做南洋街上随处可见的站.街女了! 第705章 这下真成流浪小狗了 对方的侮辱让叶小五一下就怒了:“我是乞丐,不是站街的,只乞讨不陪睡!” 那中年男人无故被冲了这么一嗓子,脸都臭了:“你不陪睡大晚上蹲在这儿,谁知道你干什么的!” 叶小五虽然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但架不住脾气火爆。 中年男人也不想惹麻烦,骂了句“神经病”就走远了。 一旁的老乞丐一晚上下来,已经挣得盆满钵满,在附近的快餐店买了份超豪华的双层肉堡,大口大口啃着。 叶小五像只流浪小狗似的,眼巴巴的望着他,一口又一口,吃的贼带劲。 她今天只吃了顿早餐,现在晚上十点,肚子又开始不争气的叫。 人在很绝望的时候会心生歹意。 她看向不远处的烧饼摊,摆满了圆的长方形的芝麻烧饼,以生活经验来说,圆的肯定是甜烧饼,长条带葱的是咸味儿的。 好香啊。 完了,甜的咸的都想来几口。 肚子叫嚣的更厉害了。 读书人的事儿,应该不能叫偷吧。 就在老板转过去和面的时候,叶小五麻溜跑过去,随机抓了个烧饼风驰电掣的跑了。 老板在后面追着大喊:“小偷!给我站住!” 叶小五一边跑,一边拔下左耳的澳白耳钉,往后一抛:“这珍珠能买你一摊烧饼!江湖救急!” 老板留在原地,气喘吁吁,风中凌乱,捡起那珍珠耳钉,根本不信。 要是假的,明天他就去报.警! 叶小五蹲在亮着昏光的巷口,捧着那块圆烧饼,一边呜呜呜一边啃烧饼。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咸烧饼没偷到。 太好吃了,就是有点噎,要是能来口果汁就好了。 刚才只顾着偷烧饼跑路,一溜烟跑到了这条街最穷最乱的棚户区。 头顶的路灯忽明忽暗,旁边下水道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道,几只硕鼠从破烂棚子上爬下来,差点跳到她头上去,吓得叶小五连声惊叫着跳脚。 巷口冲进来一个只穿着短裤的小男孩,野蛮迅速的抢走她手里还剩一半的烧饼,飞快的消失在巷尾。 烧饼,她的烧饼! 头顶的路灯“滋啦”一声,骤然熄灭,巷子里陷入黑暗。 她这辈子最怕的四件事:怕死、怕没钱、怕黑、怕老鼠。 眼下一下遇到了三件。 崩溃的哭出了声。 她缩在墙角哭到发抖,大脑混乱的闪过好多可怕又熟悉的碎片记忆—— “把她关在这里!” “叶小五最怕老鼠了!” “我们去捡几只大老鼠丢进去!” “谁叫她帮那个小哑巴!还喜欢给院长告状!” “就她胆子大!给她点教训!” 漆黑的小房子里,地上跳来跳去的灰色大老鼠,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呜呜的哭。 不知道呜咽无助了多久,“刺啦”一声,火柴划开了亮光,照亮了小哑巴和小啰嗦。 那些碎片像是碎掉的玻璃渣,每一片都折射着光,却怎么都拼凑不完整。 脑袋钝痛。 “叶小五。” 一道低沉熟悉的男声在暗巷响起。 她蜷在那儿哭的脑袋发懵,黑暗中轻微的“咔嚓”一声,打火机点燃,燃起一缕火光,照亮彼此的脸。 萧衍在她身旁蹲身。 叶小五从膝盖中抬起湿润发白的脸,迟钝地缓缓看向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呢喃出一个名字:“小哑巴。” 萧衍怔了怔。 昏暗的小巷亮起摇曳的火光,在下水道附近跳来跳去觅食的大硕鼠也一下映入了眼帘。 叶小五啊啊啊尖叫,三下五除二跳上了萧衍的背,把双脚翘的高高的,生怕碰到那些老鼠。 她顾不上那么多,使劲招呼萧衍:“快走!快走!它要跳过来了!” 这下跟牛皮糖似的怎么也甩不掉了。 萧衍没起身,侧眸问背上的人:“走?走去哪里?” 她几乎没有迟疑:“回基地!回洋房!都行!” 回哪里都好,就是别在这儿待着了。 男人挑眉,嗓音含着调笑:“你确定?回了可就跑不掉了。” 那大硕鼠在眼前蹦跶来,蹦跶去。 叶小五头皮发麻,心跳骤停,龇牙咧嘴的趴在他肩上呜呜:“不跑了,以后再也不跑了!” 天知道她有多怕老鼠,多怕黑。 多半是小时候落下过什么阴影! 萧衍一点也不强迫人,不紧不慢的背着她起身,“你自己选的,选了就不能反悔了。” 那双手臂,紧紧抱着他脖子,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你凭什么冻结我的钱?” 钱是她的命根子,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萧衍背着她往暗巷外走,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哄:“待会儿到家给你解冻。” 叶小五:“我还想吃烧饼……” 他微微皱眉,“回家吃好吃的,吃什么烧饼。” 叶小五吸了吸鼻子,诚实道:“想尝尝那个咸的。” 没偷到的果然就是香。 萧衍好笑:“没偷到的那个咸烧饼,还惦记呢?” 叶小五惊讶,泪汪汪的看他侧脸,“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开车跟她一天了。 在南洋,一身华贵又漂亮的走在这种小巷里,像个可怜小狗似的,她以为那些路过的乞丐和流浪汉,为什么不敢对她动手动脚? 因为她脾气大? “叶小狗。” “我不叫叶小狗。” 萧衍不以为然:“你不是后悔了吗?” 叶小五:“……” 萧衍:“你刚叫我什么?” 叶小五不记得了,经历一晚上跌宕起伏的流浪记,人在饿着的时候,大脑停转,只想着如何填饱肚子。 此刻脑子里只惦记咸烧饼。 萧衍背着她,回到那个烧饼摊位,给她买了咸烧饼,把人放下来,坐在摊位的椅子上吃。 她吃的太急,噎了好几下,萧衍让老鹰去买水。 叶小五嘴里包着东西,口齿含糊的不忘提醒:“我要喝葡萄汁!” 老鹰:“……” 真是够够的了,吓成这样,还要吃吃喝喝,毫不亏待自己。 她捧着烧饼啃,左耳一凉。 萧衍将那枚澳白耳钉戴回她耳朵上,“澳白珍珠换烧饼,叶小五,你怎么想的?” 也不是换。 是硬换。 她幽怨轻飘的瞥他一眼,“铂金包说是假包,钻石说成玻璃,你能信口开河,为什么我不能用澳白换烧饼?” 都快饿死了,还有什么不能。 越想越委屈,止住的泪珠子再次掉下来,一边恶狠狠地把烧饼当萧衍啃,一边哽咽道:“我就算是小狗又怎么样,都是被你逼得,我宁愿当小狗也不想再看见老鼠了。” 南洋这傻杯地方,怎么那么多阴沟老鼠。 回头撒点老鼠药,毒死它们。 萧衍气笑了,可看见她蓬头垢面又怕又怂又可怜的模样,和流浪小狗没什么两样,可就是这样,还敢跟他叫嚣呢。 窝里横是吧。 但这两天,她又是绝食,又是割腕,还流浪一天,都没回头,最后还是败在了老鼠身上。 想起小时候在福利院,她被锁在小黑屋里,那群坏孩子拎着老鼠尾巴追着她霸凌,她被吓得哇哇大哭。 儿时落下的阴影,就像是一片乌云暴雨的阴翳,如影随形的追随一辈子。 就算不记得以前了,还是那么怕老鼠、怕黑。 他抬手擦掉她嘴角的烧饼屑,“叶小狗。” “干嘛?” “以后再跑,就把你丢老鼠堆里去。” 他说着最狠最恶毒的话,面上却噙着纵容的淡淡笑意。 第706章 有了就生下来 眼见着车子往山上基地的方向开。 叶小五坐不住了:“山上的床太硬了,我睡不习惯。” 要是又回小黑屋关着,那她绝食割腕岂不是白折腾了? “睡不习惯还睡那么死,外面打雷都叫不醒你。” 叶小五憋屈,垂着脑袋眼角余光斜他,小声蛐蛐:“昨天说什么任何要求都答应,还说放我走……” 结果全是印度飞饼。 萧衍玩味:“我没放你走吗?不是你怕老鼠自己跳到我背上要跟我回来?” 还跟个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背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如果有诡辩赛的话,萧衍这人能拿断层第一。 叶小五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之前说好的日结工资,你转给我了就是我的钱,你有什么权利冻结不让我花?如果是这样,我要不要都一样,反正只是给我看看的。” 萧衍自然不是不想给她花钱。 “你别乱跑,想花多少都行。” 意思就是,她要是真逃回了国,这钱还花不了呗? 叶小五嘴巴一翘:“那我不要了,反正你可以随时冻结账户。” 萧衍偏头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好笑:“你意见挺大。” 她不吭声,就低着脸已读不回。 出息了,都敢不搭理他了。 后座安静几秒。 萧衍说:“你要是不嫌麻烦,明天开始,给你现金或者等额金条。” 叶小五心里乐呵,但憋着,嘟哝道:“你要是不爽了,现金也可以抢走。” “……” 实际上他真不会跟她计较这两个钱,她要多少,他都给。 但这妞对他根本没信任度,又是个爱钱如命的。 于是便用交易的方式同她说:“给你的就是你的,我不会无缘无故收回来,但有一点,我没腻,你不准走。” 叶小五脸色为难得很,又不得不屈服,只好继续跟他谈条件:“你没真的放我走,那这个要求已经作废了。” 言外之意是,她可以待在他身边,但有别的要求要提。 “说。” 她思忖道:“我不想再被关在山上了。” 萧衍不意外,本身也没想一直关着她,爽快松了口:“行,除了不能跑回C国,去哪儿随你。” 叶小五微怔,“去国外也行?” 她那点小心思,他门清。 萧衍也懒得看她瞎折腾了,便好心提醒道:“叶小五,你就是跑回国了,我不放手,也有的是办法让人把你送到我面前来。” 她颇为迟疑。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破坏力总比保护力大,害一个人总比救一个人更容易。 就算二十四小时派保镖跟着,也不可能分分秒秒都没有遗漏,而且,那样的话,回国也一样没有自由。 看样子,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萧衍腻了她,二是萧衍死了。 她轻叹口气,勉强妥协道:“那好吧,我不跑了,但我还有其他诉求。” 萧衍应声:“说。” “我们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要是搞出个孩子不太好,所以以后你能不能做措施,或者别限制我吃避孕药。” 闻言,男人眉心皱了皱:“如果在你的观念里,只有夫妻才能有孩子,那我们可以结婚。” “……” 啊! 疯了!简直疯了! 她着急的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单纯不想跟我有孩子?” 萧衍就这么散漫的睨着她,目光释放的讯息却危险得很。 那种从背后不自觉升腾起的压迫寒气,又熟悉的笼罩上来了。 “我、我现在还年轻,不想怀孕生孩子。” 男人静静看着她,沉默几秒后,忽然勾唇问:“叶小五,要是我说,给我生个孩子,你就能自由,愿不愿意?” 她明显惊了下,脸蛋都白了。 别说是她,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无端闪过大脑的想法,荒唐又足够恶劣。 但怎么办呢。 他不是好人,本就劣迹斑斑,就是强迫她生个孩子,又怎么了,他做的坏事又不多这一件。 于他而言,这甚至称不上什么离经叛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么抗拒,又觉得没劲透了。 “不愿意就算了。” 叶小五暗暗松口气,不死心的问:“那我可以吃药吗?” 萧衍没什么情绪:“随你。” 这一晚,没回基地住,萧衍带她回了香港街后面的洋房。 回来的路上,叶小五跑去买了72小时紧急避孕药,因为前天晚上没做措施,很怕中招。 萧衍一度想扔了她的药,其实不是不能那么做,但她一定会哭个没完,挺烦人的。 算了。 他人性不多,在叶小五这儿,快用完了。 叶小五吃完药,像是有了安心的保险,坏心情一扫而光,回来的时候,去超市买了一堆吃的喝的,她晚上没吃饱,也不想吃大餐,抱着一桶热腾腾的泡面盘腿坐在地毯上吃的很香。 没心没肺的要命,好像在哪儿都能活得挺好。 等她吃完洗漱好,萧衍提着医药箱过来,拆掉她手腕上脏兮兮的纱布。 刮胡刀划的不算深,但她皮肤白,伤口看起来很明显,药膏敷上去有些疼,她不自觉缩了缩手,又被他强硬拽回来。 “割腕的时候不嫌疼,现在缩什么?” 她咕哝:“割的时候也疼啊,都疼哭了。” 萧衍:“……” 刚帮她裹好干净的纱布,叶小五忽然“呕”了一声,她爬起来冲到浴室,抱着马桶干呕好几下。 萧衍微怔,“怎么回事?” 叶小五蹲在马桶边,倏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脸色唰白。 她、她这个月例假还没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脑子里有根弦,顷刻崩断。 完了。 全都完了。 她中招了,一定是中招了! 一瞬间,她跌坐在地上,感觉天都塌了。 萧衍见她这副这样,也猜到了,抚着她背脊沉声说:“有了就生下来。” “……” 他说这话时,轻飘又坚定。 上天似乎在眷顾他,他前脚提出给他生个孩子,这会儿就来了。 叶小五急疯了,理智凌乱口不择言:“我、我不要,对、对了,我刚才吃了避孕药,对胎儿不好,可能会致畸,安全起见,还是打掉吧!” 萧衍目光渐冷:“你说什么?” 第707章 有孩子就有爱? 她不是不想怀孕,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他有孩子,更怕和他有更深的牵扯和瓜葛。 萧衍盯着她,嗓音冷透的轻嗤:“别担心,要是真有了,直接把刚才那颗避孕药催吐出来就行了。” 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将她瞬间拉进地狱,浑身血液僵凝结冰,阵阵发寒。 要是真有了,萧衍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逼她生下来。 去诊所的这一路,她心慌如麻,整个人都是游离状态。 直到检查结果出来,萧衍刚拿过去,叶小五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径直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目光急切的一目十行,直看结果。 阴性,未检测到孕激素。 医生说:“想吐可能是因为吃了避孕药又吃了泡面,两样都是刺激胃的。” 她紧绷苍白一路的脸色,掩饰不住的骤然笑开,“我没怀孕!真的没有你看!” 她似乎忘了,在跟谁说话。 一抬头,就撞上那道凌厉锐利的视线,笑容一瞬僵住。 她高兴得很,比中了什么泼天大奖还要高兴。 可她越高兴,他就越不高兴。 从诊所回去,萧衍把人抓到怀里,在客厅就把她剥了个干净,重重的吻她:“没怀孕就这么高兴?” “要是真有了,你是不是打算弄死它?” 他在昏暗中视线如鹰隼犀利的牢牢盯着她,嘴角还勾着一抹弧度,要笑不笑的样子令人胆寒。 她被抵在墙壁和他胸腔之间,明显的轻抖。 萧衍笑出声:“抖什么,问你话呢,哑巴了?” “不会、不会弄死它。” 她尾音发颤的说着违心话。 萧衍冷嘲:“你是不会弄死它,还是不敢弄死它,还是不能弄死它?说清楚。” “……” 她抖成筛子,身体因为恐惧下意识的挣扎。 被萧衍攥着胳膊一把扯回来,“怎么不说?” 平时不是挺能撒谎? 现在怎么就撒不了? 他一身的阴鸷笼罩。 叶小五哆嗦着说:“我不会弄死它,真的不会……” 她是不敢,不能,而不是不会。 在她毫不犹豫的说打掉孩子的时候,答案就是显而易见的。 萧衍冷笑出声,嘴唇压下来:“你最好是不会。要是敢,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今晚萧衍特别狠。 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明明买了套,他好像也默认以后会做措施。 可现在,他根本没有要用的意思。 叶小五又怂又大胆,一边发抖一边提醒:“我、我去拿套……” 就在那边桌上,只有几步的距离。 萧衍一把将她抱起,根本没给她抗拒的机会,咬着她嘴唇恶劣至极的说:“叶小五,给我生个孩子。” 她脸上血色尽褪,连被挑起的一点点情潮也彻底褪去,萧衍的要求像是一盆刺骨的冰水,将她从头浇到底。 除了恐慌,就是抗拒。 几乎是本能的喊出两个字。 “不要。” 真的不要。 她拒绝的干脆。 萧衍轻狂的笑起来,声音低哑却冷戾:“你说不要就不要?” 在她身上重重留下痕迹,强制的将她拖进足以淹没和覆灭彼此的惊涛骇浪中,狠狠纠缠,不死不休。 …… 这一晚很漫长。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四肢百骸像是被卡车撞散架,安上胳膊和腿,拼拼凑凑还能用。 去洗漱的时候,全身镜里一身的痕迹,腿根都是。 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正腹诽,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苏娜。 自从去卡普里岛之后,就没再跟苏娜联系过,上次萧衍从意大利回来后就去料理苏察,当时她赶着坐飞机逃跑,只知道苏察被萧衍盯上,但更具体的她并不清楚。 苏娜毕竟是她在南洋的第一个且是真正意义上唯一的朋友,她还是接了电话。 苏察是苏察,苏娜是苏娜。 苏娜说:“小四,我要跟我二哥离开南洋去澳洲了,临走之前,我想再见你一面,我还有话没对你说。” 她的声音听上去憔悴又难过。 叶小五连忙问:“去澳洲?以后都不回南洋了吗?” 苏娜:“嗯,我大哥死了,不出意外的话,去了澳洲,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临走之前,我还想再跟你看一次电影。” 是跟叶小四看一场电影。 即使她爱上的那个叶小四,根本不存在。 苏娜挂掉电话后,眼泪掉了下来。 苏放问:“她答应了吗?” 苏娜点头,不放心的说:“二哥,杀死大哥的是萧衍,和叶小五没关系,你答应我,用叶小五引诱萧衍上钩以后,把叶小五给放了。” 苏放不解道:“叶小五她欺骗你的感情,你不恨她?” 苏娜摇头,“我活了二十二年,只有叶小四一个朋友,我讨厌叶小五,但我不想叶小四消失。” …… 傍晚,山上基地。 奥斯卡喝了点酒,正跟远在瑞士的老婆通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奥斯卡抓着手机在原地蹦起来。 老鹰斜他一眼:“影帝,你又在飙什么演技?” 奥斯卡扔掉手里空掉的易拉罐酒瓶,兴奋的抓着老鹰肩膀说:“我老婆怀孕了!老子有孩子了!老子有孩子啦!” 老鹰对他近乎癫狂的情绪一脸嫌弃。 奥斯卡兀自话痨:“你知道孩子是什么吗?是爱的延续!” 老鹰:“你肉不肉麻!” 奥斯卡鄙夷他一眼,“哦,你不懂,你个老处.男,连女人都没碰过,怎么知道什么是爱的延续!” 老鹰:“……” 奥斯卡激动地不行:“衍哥肯定懂!我要跟衍哥……” “嘭!” 一个空铝罐精准砸到奥斯卡脑袋上。 萧衍靠在躺椅上,闭上眼假寐,挺烦他的。 就他有老婆,就他有孩子。 还他妈爱的延续,鬼扯什么呢。 叶小五给他生个孩子,就能爱他了? 奥斯卡掩不住的兴奋,迫切的想跟所有人分享,屁颠颠跑过来说:“衍哥,我老婆怀孕了!我下个月,不,这个月吧,我得请几天假,回去陪陪她。” 萧衍皱了皱眉,冷道:“我不是聋子。” 他那声音大的跟个喇叭似的。 奥斯卡憋笑:“哦,衍哥,别羡慕我,你跟小嫂子很快也会有爱的延续的。” 萧衍睁眼,阴晴不明的看看他,忽然古怪的问了句:“有孩子就有爱?” “昂!”奥斯卡特真诚的点点头,“孩子就是爱情和婚姻的延续啊。” 萧衍眉头一挑,漫不经心又令人畏惧:“你的意思是,没爱情没婚姻就不能有孩子?” 奥斯卡理所当然的说:“当然能有,强迫别人搞大别人肚子,生下来的也是孩子啊,但是那孩子生的有意思吗?” “嘭!” 又是一个易拉罐砸他脑袋上,这回是老鹰砸的。 奥斯卡扭头骂道:“老处.男,你是不是嫉妒我!” 老鹰冷哼:“你闭嘴吧!” 奥斯卡无语的看向萧衍,“衍哥,你看你给他惯的!” 萧衍勾唇,爽到了:“叫你闭嘴就闭嘴。” 强迫来的孩子难道不是孩子? 还是他萧衍和叶小五的孩子会低人一等? 什么屁话。 老鹰接了个电话,脸色一僵:“老大,不好了,叶小姐被人劫持已经飞出南洋。” “跟着她的雇佣兵呢?” “被甩开了。” 萧衍手指一收,手背青筋虬起,易拉罐瞬间被捏扁,“废物!” 第708章 叶小五,你对老子这么没信心?(3000+) 老鹰道:“这回真不是咱们的人蠢,是苏家那小子太过狡猾。” 萧衍脸一沉,“有区别?” “……” 男人大步走到信息房里,“飞机飞到哪儿了?” 主攻信息技术这一块的麦伦已经通过GPS讯号进行定位。 汇报道:“那趟UB078专机已经飞出南洋,目的地应该是缅北密支那。” UB开头的航班,是缅甸的,苏家扎根在南洋,即使和缅甸的老板有生意往来,也很难调动一架缅甸的商务专机飞入南洋来帮助劫持。 萧衍挑眉:“这是傍上缅北的老板来报杀兄之仇了?” 斩草不除根的坏处就在这儿。 苏察那人还算老实厚道吧,实际上他要是不蛊惑叶小五在卡普里岛设下埋伏,他看他还算顺眼。 苏察杀他两次,他杀了苏察,也算一报还一报。 难得发回善心,想着给他和叶小五未出世的孩子积点德,给人苏家也留个后吧。 结果,又他妈不识相。 一个爹娘生养的,这大哥粗莽老实,这二弟嘛,身上抹了麻油,倒是滑头得很。 老鹰道:“苏放最近似乎在跟缅北的老板钱万宝做生意。” 钱万宝? 萧衍想了几秒,“有点耳熟。” 老鹰抿了下嘴唇,负手在一旁,犹豫开口:“陈安然应该比较熟悉这个人的底细。” 陈安然十八岁的时候,被畜生父亲卖给缅甸当地的大D枭,对整个金三角的老板都略知一二。 可是,现在人还被萧衍关在禁闭室,面壁思过呢。 老鹰打量一眼萧衍,说:“我去叫陈安然过来。” 萧衍没阻止。 据陈安然所说,这个钱万宝在缅北挺有来头的,他娶了克钦武装军首领的女儿,借着克钦军在缅北的武装势力,在当地明面上禁D,打压小贩子,背地里搞垄断,玩得一手暗度陈仓。 没多久,就垄断了金三角百分之五十的出口市场。 陈安然思虑道:“所以,这个钱万宝的背后是克钦军,现在他们一定是把叶小五劫持到了缅北密支那,那里完全是克钦帮的地盘,胡康河谷和野人山那一片,地势险峻复杂,防守容易,救人撤退太危……” 话音未落。 萧衍直接问:“密支那有熟人吗?给我弄两台越野车。” 克钦军部分驻扎在野人山附近,飞机降落停在密支那,人质不可能大喇喇的就摆在密支那城镇上等着他去解救。 所以,叶小五这个倒霉蛋十有八九会被拉到野人山营地。 弄两台越野车不是难事,但问题是…… 陈安然问:“你要亲自去救?” “我的女人当然我救。” 萧衍将夹在指尖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已经起身,冷声下命令:“鹰子,麦伦,再挑两个全能的跟我走。” 奥斯卡冲过来:“我也去。” 这单救的可是老大的女人,佣金可观,搞不好干这一票,别说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就连他孩子的孩子,一辈子的吃穿用度挥霍都不愁了。 萧衍不让,将战术背包扔上直升机,“你留在基地听从调遣,需要接应你再配合。” 奥斯卡不服:“我怎么又做后勤?” 老鹰路过他,安慰性的拍拍他肩膀,低声说:“谁让你有老婆有孩子,戳着老大肺管子了,该。” “……?” 他嗅到一丝丝八卦的味道。 难道小嫂子不愿意给衍哥生孩子? …… 萧衍一行人降落在密支那,陈安然联系的当地熟人很快开来两台越野。 老鹰开一台,萧衍开一台,前往野人山。 麦伦坐在萧衍的副驾,一直在捣鼓电脑,负责定位带路。 密支那城镇到野人山这一带,雨季缠绵,河流纵横,山高林密,环境更是复杂。 之所以叫野人山,因为它是密支那以北一片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瘴疠横行,山区里至今还居住着一些原始部落的野蛮克钦族。 越野车在山路丛林小道里颠簸,萧衍车子开的游刃有余。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叶小狗。 萧衍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手接了电话。 苏放用叶小五的手机打来的。 对面男声猖獗:“萧衍,你女人现在在我手里,你不来救她,我就弄死她。” 萧衍嗤笑:“我要是来了,死的就不是她了,而是你。” 看对方这么冷漠无情,苏放扯着叶小五的头发,疼得她叫了一声。 苏放威胁道:“我再留她三个小时的命,三个小时后,见不到你,我就真的弄死她。” 萧衍冷哼,“随意。” 丢了两个字,直接挂掉电话,将手机扔一旁。 此刻,野人山营地里,叶小五心都凉了。 萧衍坏事做尽,根本没人性,他说不来,大概率是真不来! 这难道就是报应吗?报应她和苏察联手杀他。 若是苏察没死,她也不会被苏放抓来这鬼地方。 正绝望,苏娜推门进来说:“哥,钱爷找你过去谈事,叶小五我帮你看着!” 门口也守着两个持枪的武装军,苏放并不担心叶小五能跑了。 就是跑了,在这片地形复杂、毒虫遍地的山谷中,她也跑不远,死在路上可能性最大。 苏放离开后。 苏娜缓缓蹲下来,看着她。 她短发头套早就被扯掉了,一头浓密长发披散下来,即使还身穿着男装,却已经从叶小四变成了叶小五。 叶小五面对苏娜,到底是心虚愧疚:“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那会儿我刚到南洋,为了安全起见,才女扮男装的。” 苏娜扯唇笑了笑:“我不是瞎子,也不是真的傻。” 她只是不想拆穿的私心更多,自欺欺人也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本事。 叶小五怔愣住,“那你为什么……” “因为只有叶小四愿意跟我做朋友,如果叶小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我唯一的朋友也消失了。” 她曾一度希望,叶小五永远做叶小四。 而她永远无忧无虑的做着苏家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可人生总是不如意,大哥死了,二哥为了生意和复仇,他们来了缅北。 叶小五垂着眸子说:“娜娜,对不起。” 苏娜坐在她身旁,靠着墙,问她:“萧衍会来救你吗?” 叶小五摇头,“不清楚,我和他其实不太熟。” 这是真话。 非要说熟的话,只有在床上,才能称得上熟。 苏娜道:“如果他不来救你,你会死在这里。” 叶小五越想越难过,有点后悔刚才没在电话里哭天抢地的求求他,但是他挂电话也太快了,她根本没机会跟他说话。 要是昨天真的查出来怀孕,萧衍没准真的会来救她,可现在……她算个屁啊。 外面的克钦军看起来训练有素,背靠着环境复杂的野人山,进可攻,退可守,萧衍怎么可能会冒着这么大风险来救她。 完了。 八成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她开始想遗言,可却发现,她连过往的记忆都没有,给谁交代遗言啊。 …… 两个小时后。 萧衍一行人藏在附近密林中,夜视仪探视着营地情况。 老鹰道:“这处营地武装军人数预计在四五百,我们只有五个人。” 此刻,营地里的克钦军正在休息,警戒力并不高。 趁乱救人,得先把池子里的水搅浑。 萧衍命令道:“鹰子负责射击正面,麦伦左侧开火,科瑞斯、查德从右侧突击。” “收到。” 萧衍提醒道:“目的是搅乱他们,引走他们的火力,一旦救出人质,立马撤。” 解救人质的时间定在三十分钟以内。 科瑞斯问:“要是出状况,衍哥,咱能直接炸吗?” 他们带的弹药虽然不算多,但足够炸掉他们这个小阵地。 这里只是克钦军的其中一个小营地,要是炸掉,往后,他们就是缅北的黑名单,想再来缅北做生意是不可能了。 萧衍眉目泛冷:“他们抓我的人在先,不好讲话就都不要讲话了。各自撤退,明晚6点之前抵达本帕本山脉集合。” “分开行动。” “收到。” …… 6号帐篷里,叶小五掐着时间,在心里默数。 来,不来,来,不来…… 死,活,死,活…… 外面忽然响起阵阵枪声,阵地里拉响了警报。 老鹰架着狙击枪,伏在营地周围的山林制高点,朝正面连开数枪,就在一队克钦军朝枪声方向冲来时。 左侧的麦伦开始第二波袭击,一部分人手被引去左侧追击。 就在科瑞斯和查德的枪声在右侧响起的时候,萧衍从后方山林里轻松翻进了营地,一个克钦军正守在帐篷旁,萧衍从后袭击,迅速勒住对方脖颈,短刀一抹,一刀割喉。 他将人迅速拖到后方,剥掉对方的衣服随便套上,伪装成克钦军,微微低着头跟在他们队伍的最后。 经过6号帐篷时,悄无声息的调了个方向。 6号帐篷门口守着两个人,萧衍大喇喇的走过去,用缅语对其中一个说:“钱爷让我把人领过去问话。” 因为生意,他精通多国语言,恰好,缅语他说的也很地道。 守在帐篷两侧的克钦军,面面相觑几秒,互相点了个头,确认没什么问题。 萧衍低着脸,大步走进去。 叶小五正垂头丧脑的靠在那儿咕哝:“来,不来,来,不来……” “算命呢?” 谁? 谁在说话? 这声音……靠! 她猛地一抬头,就看见萧衍穿着克钦军的服装,正垂眸戏谑的盯着她。 “叶小五,你对老子这么没信心?” 第709章 你死了,谁给我生孩子?(3000+) 萧、萧衍! 居然来救她了! 她满脸的不敢置信:“你、你不是说不来?” 萧衍蹲身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气笑了:“我说不来你就信?脑子呢叶小五?” 心思都用在如何对付他和怎么逃跑了,是吧? 她脸上染着灰土,不知道哪蹭来的。 萧衍伸手揩了一把。 算了,擦不干净,就这么丑着吧。 叶小五眼睛都瞪直了,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狠掐一把她的脸。 真实的痛感! 叶小五眼泪骤然飙出来,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激动的,双眼一红,终于能继续活着了! 趋于本能的猛地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声呜咽:“好人,大好人,你真的来救我了……” 强烈的求生欲告诉她,这个人是救命稻草,要紧紧抓住。 跟着他,她就能活。 萧衍微怔,又迅速把她的手扒下来,调侃道:“要抱待会儿给你抱个够,顺便,再用你这颗脑袋瓜好好想想,要怎么报答我这个大好人。” 这人……还真是受之无愧得很! 叶小五吸溜一下鼻子:“时间宝贵!我们还是快跑吧!” 她爬起来,拉上他就要跑。 萧衍将她一把拽回来,低声道:“就这么跑出去,你身上会被子弹打成马蜂窝。” 他动作利落的将身上的克钦军服装随手扒掉,扔在一边,脱下身上唯一的防弹衣往她身上一套,快速穿好。 叶小五愣住了:“那你呢?” 萧衍命令:“别问废话,跟我后面。” 叶小五也不啰嗦,立刻听话的猫着腰跟在他身后。 萧衍先出帐篷,快准狠的干掉门口两个克钦军拖进帐篷里,动作快的也就花了二十秒左右。 “把他们的枪拿着。” 萧衍一边警戒的盯着外面的情况,一边吩咐身后的人。 “好的老大!” 一回头,就看见叶小五从那两个倒下的尸体上搜刮两把枪,递给他,模样忠诚到狗腿。 他勾唇,也不废话,蹲身说:“跳上来,要抱紧点,摔下来我不捡你。” 待会儿他两只手都会很忙,没空托着她。 生死关头,叶小五特麻利,一下就跳上去了,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双腿牢牢缠在他腰上。 萧衍:“你可以松点儿。” 也没必要这么紧,脖子快勒住了。 叶小五:“……这样?” 她改变了一下抱脖子的姿势,这下又紧又不会勒人。 “聪明。” 萧衍将她往上一托,随后双手持枪冲了出去。 此时,前面已经起火,老鹰一行人将大部分火力都引过去了。 萧衍对着通讯耳机说:“人质解救成功,撤退!” 叶小五趴在他背上,扭头去替他看后面的火力情况。 后方来了三个克钦军! 她连忙低声说:“后面三个!” 萧衍背着她,迅速躲到另一个帐篷后,端枪快速瞄准扫射。 三个全倒。 萧衍沉声吩咐:“我胸口侧方口袋里有小手雷,拿一个出来,待会儿我让你扔,你把上面的保险栓拔了,扔快点。” 她一手伸过去,在他作战服口袋里摸出一个,仔细问了一嘴:“这个是保险栓吗?” 怕拔错,待会儿都得死翘翘。 “对。” 叶小五在他肩上研究那小手雷,点头说:“明白。” “……” 这妞怕死的时候,是真他妈乖。 让干嘛就干嘛。 …… 前面,苏放被火力困住,脱不开身,连忙吩咐:“别管我,先去后面追人!一定要捉到萧衍!” 前面这么热闹。 萧衍肯定是从后面跑! 玩得一手声东击西! 此时,萧衍甩上绳索钩,稳稳固定住,攥着绳子快速往上攀爬,快爬到顶的时候,后方来了一队人手,发现他们的踪迹。 对方正要射击。 叶小五拔掉保险栓,迅速将手雷扔出去,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 “嘭!” 剧烈的一声爆炸。 萧衍已经翻墙爬了出去,迅速捡起之前掩藏在丛林里的战术背包,背着她跑进野人山里。 身后子弹声,不绝于耳,枪林弹雨。 但很快,他们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通讯耳机里传来老鹰的声音:“老大,我撤退成功,已潜入密林。” 接着。 麦伦几个也成功撤退。 为了躲避分散后面追进山里的克钦军,他们一人一条路径,分头跑路,前往本帕本山脉汇合,进行撤退。 萧衍背着她在密林里走了很久,几乎甩开了那些人。 叶小五虽然怕死,但也还是有良心的:“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一会儿。” 这会儿安全了,他把她放下来,将手里提着的战术背包往背上一挎,把她拽到跟前来,仔细查看。 “受伤没有?” 刚才最后一波子弹打的太多,不清楚有没有击中她的背。 虽然她穿着防御系数最强的防弹衣,但被子弹震几下,她这样没受过特训的普通身体素质,恐怕也受不了。 叶小五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盯着他,一时间没说话。 萧衍古怪的看着她,“干什么,吓哑巴了?” 还是,受伤了? 萧衍按着她肩膀,直接把她转过来,看一眼她的背。 黑色防弹服上,没有枪眼。 叶小五背对着他,忽然开口说:“我之前给苏察通风报信,差点把你害死,你为什么救我?” 还把唯一的防弹衣给她穿。 搞得她好像里外不是人。 萧衍反应过来,她刚才为什么用又防备又愧疚还特别疑惑的复杂眼神,盯着他。 他轻笑了声:“你死了,谁给我生孩子?” 叶小五低着脸,嘀咕道:“……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应该挺多的。” 她待在他身边这些日子,也大致摸清楚了,这个人,有钱有权,身份复杂,很不一般。 上次在那不勒斯抓她的人,是美佬上校,和他竟然也是生意伙伴。 他随便打个电话说两句,在卡普里岛就有小船专程来接他们进蓝洞,前后十分钟都不到,卡普里岛幕后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产业。 意大利黑手党,在意大利的权势滔天,甚至可以操控选举政权。 有句话叫在意大利反对黑手党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这话并不夸张。 而他和那些人似乎都很熟,那些人也挺愿意为他做事。 叶小五闷声说:“你这样的,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何必勉强我这种给你找不痛快的。” 她承认她很漂亮,身材也相当不错。 但是,全世界那么多女人,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的,还愿意喜欢他,给他生孩子的,一定还有一大把。 但为什么偏偏就要强迫她。 萧衍垂着看着她耷拉的脑袋,半是玩笑半认真:“我就喜欢给我找不痛快的女人。” “……” 这癖好是不是也太特别了点! 她刚抬头要说什么,萧衍一把拉住她手腕,打断她:“行了,废话我不想听。” “……” 她也没说废话吧。 行吧,现在正在逃命路上,这些比起小命,确实是废话。 现在暂时甩开那些追击,她双手垂着,冷淡的很,一点也不像刚才那样缠着他了。 萧衍不悦皱眉,幽幽提醒她:“叶小五,现在还没脱离危险,知道这个野人山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吗?” 叶小五好奇,“叫什么?” “死人山。” 野人山,在缅语里的意思是——魔鬼居住的地方。 他冷冷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这里豺狼猛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各种毒虫、瘴气疟疾蔓延,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很难活着走出这片山。” 这里曾经多次行军打仗,因为极度恶劣的环境,死了不少士兵,所以这片密不见阳光的丛林里,脚下到处都是尸骸和骷髅头。 叶小五脚边就是一个白色骷髅头。 她啊啊啊尖叫起来,连忙蹦到萧衍怀里去,双手再次死死抓住他胳膊,颤声说:“你快把它踢走!踢走!” 怕成这样还敢松开他? 萧衍匪气笑了笑,任由她那么抓着,也不抱她。 脚下倒是不含糊,随便一踢,将那骷髅头踢进草丛里。 “行了,踢走了,别一惊一乍的,把那些追兵引来怎么办。” 他淡淡提醒她,后面追兵还在搜捕他们呢。 叶小五抓他手臂抓的更紧了,从他胸膛探出脑袋,龇牙咧嘴看一眼脚下,又怕又好奇那玩意儿还在不在。 “快、快走吧!” 萧衍声音懒散:“行,听你的。” 左手臂被她死死拽着,像是拖了个小拖油瓶。 萧衍回眸瞥她一眼,唇角轻挑。 怂成这样,离了他可怎么办啊。 他走在前面,感觉到她不老实手松一点了,就提醒她:“叶小五,我好像看见老鼠了。” “啊?真的?我怎么没看见?在哪里啊?” 她原本就悬着的心,快悬的从嗓子眼冒出来了。 吓得甚至指尖不自觉的往他胳膊肌肉里掐。 他好心的指给她看:“那儿,看见没?” “没有啊,哪里?” 她瞪大眼睛看半天。 萧衍淡淡丢她一句:“你眼睛也不大行。” 叶小五哼唧一声:“你行,你浑身上下哪儿都行。” 他一顶级雇佣兵的体魄素质,打他十枪都死不掉的样子,跟她一菜鸡比,合适吗? 他笑,手臂一收,将身后的人直接揽怀里。 语气还带着点凶冷:“快点儿,你踏蚂蚁啊。待会儿那些克钦兵追上来,我可干不动了。” 叶小五烦躁:“哎,我这不努力走着呢嘛,总要喘口气,我又不是你,你、你别推我,前面要是有老鼠……你走前面。” 她扯着他胳膊,推他往前。 他气笑了:“叶小五,我是你探路避鼠的工具?” “反正你又不怕老鼠。” 她正骂骂咧咧,身后一阵窸窣动静。 萧衍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敏锐至极地将她快速拖进一旁草丛中蹲下躲起来。 隔着草丛,叶小五张大眼睛去看四周,距离他们十米的地方,有几个克钦兵提着枪过去。 萧衍一手捂着她嘴巴,蹲在她身后,呼吸就落在她耳畔,灼烫又发痒。 她扭头去看他,萧衍也正盯着她,视线撞个正着。 男人眼底是促狭,压低声音在她耳畔玩味:“耳朵怎么红了?” 第710章 乖,很快就好了(3000+) 那几个克钦军渐行渐远。 深夜,密不透风的密林里,静谧诡谲。 男人修长劲瘦的手臂将她箍在怀里,纤瘦背脊紧贴他胸膛,滚烫的男性气息蛊惑包围着她,危险又莫名的心定。 扒开他捂着她嘴的大手,她长长的舒一口气,不知道是闷的还是什么,耳朵连带着脸蛋都泛了红。 “那些人好像走远了,我们走……” 她正警惕的盯着外面动静,下巴忽然被掰过去,扭过头被他强制堵住了嘴唇。 极强的攫夺。 无论是他这个人本身,还是他的吻,都带着汹涌的侵略占据,没法忽视一点。 叶小五瞪大眼睛,心跳怦然,快的不像话。 她几乎被亲懵了,没回应,却也没挣扎。 萧衍吻完,心情不错的放开她,目光扫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腕和手背,雪白的皮肤上已经被小毒虫蛰出几个红点,没肿也不算太红,毒性应该不强。 卸下战术背包,从里面翻出高浓度盐水,抓着她的手对着那些小红疹着重冲了冲。 又拿出驱虫剂在她和自己身上都细致的喷了一遍。 交代道:“我们距离撤退点还有很远,这里地形环境恶劣复杂,快的话明天下午才能到,要是坚持不住了,别嘴硬,背着你走比拖着你走,要省事得多。” 叶小五一时走神,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就很随便的“嗯”了声。 萧衍忽然靠近,恣意调笑:“还在回味那个吻呢?” “谁、谁回味了!我只是在想,得罪了克钦军,是不是以后都不能来缅北了?” 哦,原来是在想这么无聊又无关紧要的事。 萧衍背起战术背包起身,朝她伸手,满不在乎:“这是什么好地方,你还想再来?来干什么,干电话诈骗?” 就她这骗人技术,还想骗谁的钱,骗骗他得了。 叶小五嘴角轻抽,抓住他的手爬起来,担心道:“再这样下去,我不会跟你一样成通缉犯吧?” 他轻嗤:“你以为那些克钦军是什么正派军?” 还通缉? 那些克钦军自己就是边境反叛头目,弄了个名头叫独立军,在密支那当着土皇帝,干着各种非法交易。 见她还在惆怅自己的未来,萧衍把人一拉,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说:“好了,别烦那些有的没的。老实跟紧我,你干什么都死不了。” 真够狂妄的。 她抬眸,高大挺拔的男人身穿迷彩作战服,作战服中塞满了真枪实弹,他一手提着狙击枪,一手牵着她,偶尔回头看她一眼确保她的身体状态。 惜命的某人不自觉握紧他的手。 两人十指牢牢相扣,走在危险四伏的原始森林中。 走了好一会儿,萧衍怕她犯困,便和她闲聊。 “叶小五,喜欢哪个国家?” “C国。” 萧衍没好气:“除了C国。” 身后的人没吭声。 萧衍问:“意大利行不行?或者北美地区随便挑。” 那些地方是不错,景色更是好,但他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打算放她走了,去哪里都要跟他在一起。 意大利很好,北美发达地区定居当然也好,可她可以自己去。 没得到回答,萧衍转头看她,“那么多国家没一个喜欢的?” 迫于积威,她嘟哝道:“那就意大利吧。” “什么叫那就?卡普里岛不好玩?” 上回,她不是玩儿的挺开心的吗? 就算卡普里岛不好玩,也还有西西里岛,撒丁岛,布拉诺岛……意大利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岛屿。 她不是特别喜欢做酒店生意吗?每个岛都给她开一个度假酒店,她是老板,钱有了,自由有了,男人也有了,这还不高兴? 为什么就是要回C国,因为不想跟他在一起是吧。 他把人往怀里一搂,抬起狙击枪指向野人山的东侧,低头跟她说:“忘了告诉你,这里是C国和缅北的交界,只要一直往东走,翻过山岭,穿过江心坡,就到C国的滇城了。” 也就是说,如果甩掉萧衍,是有机会回国的。 她脸色微变。 他自然敏锐的捕捉到了,也不生气,唇角勾着哂谑:“可惜了,你要跟我一起往南边走。” “……” 这会儿她明显有些失落,牵着他的手都松了不少。 气氛微变,有些紧绷。 萧衍懒得跟她置气,却也不代表他高兴。 她松手,他也松手。 反正待会儿碰着老鼠或者骷髅头,会主动缠上来。 他人高腿长,无论是体魄还是精力都超普通人百倍千倍,单独走,没了这妞牵着,步伐不免恢复正常。 他在这种恶劣深林里的正常行走速度,是常人的四五倍速度。 很快,叶小五距离他好几米远。 他隐约听到身后的人在蛐蛐他,说什么——还说走不动可以背着呢,自己跑的比兔子还快。 哼,待会儿走丢了正好,她调转方向朝东边走,他朝南边走,刚好一拍两散。 她低头走着,觉得这计划也不是不可行。 这妞不知道又在嘀咕什么东西,看那速度八成也是走不动了。 萧衍没好气的叹了下,已经回头朝她走过去。 很细微的一道“咔嗒”声。 就在叶小五要抬步往前,萧衍脸色大变,立刻喊话:“别动!” 叶小五一下就僵住了,“怎、怎么了?” 萧衍看向她脚下,确定一件事:“踩到地雷了。” 叶小五心跳咯噔,又以为他吓唬她,狐疑道:“可是没炸啊,我、我知道你刚才不高兴,但你也不能拿这种事骗人吧!” 话虽这么说,可她真的不敢动了。 萧衍冷静道:“没炸是因为你踩中的是松发式地雷,只要你一松脚,地雷上方的弹簧压力消失,立刻就会炸。” 地雷分三种,绊发式、压发式、松发式。 叶小五见他不是在开玩笑,脸都吓白了:“这里怎么会有地雷?” 萧衍倒不紧张,还笑了声,气定神闲的说:“刚才不是跟你说了,这里曾经打过好多仗,压发式和绊发式地雷估计早就排掉了,但你脚下踩的这种松发式地雷不踩到很难发现。” 这里又是深山老林,不打仗的话,谁会进来?还运气那么好的踩中它。 叶小五快哭了:“你别说风凉话了,快想想怎么办啊,你花了那么大力气把我救出来,不会想看见我被这颗地雷炸死吧?” 萧衍轻啧:“怕什么,就是炸了也死不了。” 叶小五半信半疑,苦着脸问:“真的?” 男人观察着她脚下,面上漫不经心的应声:“嗯,顶多炸断一条腿。” 她欲哭无泪:“……你说的还是人话吗?那还不如炸死我!” 萧衍安慰她,“别发抖,越抖越不安全。放心,少条腿老子也要你。” 叶小五忍不住呜呜呜,她还不想毁容变残疾啊! “萧衍,怎么办啊?” 他好笑道:“这会儿知道叫萧衍了,刚才不是挺横,以后还撒不撒手?” “……” 服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 叶小五只好说:“不撒手了,你快想办法,一直踩着不走,待会儿那些人追上来怎么办?你不是说你干不动了吗?” 萧衍兴致不错的吓唬她:“那些人追上来,你脚一松,刚好,直接团灭。” “……” 叶小五额角热汗直冒,没一会儿,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更多还是泪水更多。 萧衍将战术背包卸下来扔在地上,打着亮光伏身去看她脚下的地雷样式。 叶小五颤声问:“我、我还有救吗?” 萧衍嗓音轻佻,“刚不是跟你说了,老实跟紧我,你干什么都死不了。” 小地雷的杀伤力其实都不大,尤其这颗松发式地雷看样子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 打仗的时候埋地雷,目的不是为了把人给炸死,而是炸伤,失去战斗力,或者拖慢行兵速度。 像叶小五脚下这颗,一个人踩中了,就能连累好几个队友一起过来拆弹,还能搞得人心惶惶。 他拿着军工刀和铲子,将地雷边缘的土和石头挖空。 但叶小五毕竟不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踩到地雷已经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再加上普通的身体素质,顶着巨大压力原地踩在这里,那条腿很快就麻掉了,不自觉的开始生理性发颤。 她腿抖,就加大了拆弹难度。 时间拖得越长,失败概率就越高。 萧衍放下工具,忽然起身,脚下细致小心的轻挪过去,双手环住她说:“我叫你松脚你再松,听见没?” 叶小五一怔,泪汪汪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你腿抖成这样,还不如我踩着自己拆。” 他声音冷静地不像话,像是在说——你让一让,别妨碍我做事。 叶小五哑声说:“这不好吧,是我踩中的,要是爆炸了……” 还算有点良心,知道顾及他了。 他定定吩咐道:“别废话,集中注意力配合我。” “哦,好。” 她抹掉眼睛上的雾花,双手也攥在他腰上,两只脚几乎同步在挪,一只向危险移走,一只向危险靠近。 “萧衍……” “又怎么了?” 她一脸抱歉的看着他,“腿好像真的麻了,没有知觉,感觉不到了……” 萧衍难得好脾气,语气不自觉放软几分:“乖,再坚持一下,越紧张越发抖,很快就好了。” 第711章 萧衍,我们就此别过! 两人身躯紧紧贴在一起,脚下每个细微的动作变化都有引爆地雷的风险。 叶小五呼吸紧促,整个后背都湿了。 萧衍面上风轻云淡,精神亦是紧绷的,这个时候,不能出一丁点的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叶小五那条腿整个僵麻的时候,萧衍成功替换掉她,单脚踩在松发式地雷上。 叶小五成功撤下去后,重重地吐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现在怎么办?” 相比她的如释重负,萧衍显得平静,吩咐她:“从背包里拿两把军工刀出来。” “哦,好。” 她正从战术背包里翻工具,翻着翻着,眼角余光瞥见那只黑色战靴踩在地雷上,一时半会儿都动不了。 翻包的动作倏然顿住。 求生的本能几乎刻在叶小五的骨子和血液里。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并非善类,这短暂的几秒里,她竟然动了“歪心思”。 一直往野人山的东侧走,穿过江心坡,那里就是C国的滇城。 这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就摆在她眼前。 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 萧衍垂眸,看着蹲在地上正走神的人。 叶小五也下意识抬头看他,四目对上的瞬间,彼此心思明了清晰。 人性经不起考验,尤其是叶小五这样从小就被亲生父母卖掉的小孤女。 一早就在孤儿院经历了太多的人间冷暖,即使被好心人资助收养,长期的寄人篱下,早熟的戴上谄媚讨好、适应生存的讨喜面具。 感情方面淡薄又凉薄,几乎没有进入过任何一段深入关系,更别提对谁信任。 她只对利益和自己忠诚。 遇到危险,也比一般人更敏感,更趋利避害。 萧衍似笑非笑:“想跑?” 生出“恶念”想跑的人,被看穿后,不免窘迫仓惶。 将她轻松看穿的那个人,倒是冷静又从容。 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还说:“这的确是个绝佳的机会。” 叶小五怔了半晌,从背包里翻出那两把军工刀摆在他脚边,然后……朝后退了几步。 被看穿后,她也不装了:“对不起,我不想跟你回南洋,你的确救了我好几次,可如果你一早就放我回国,这些危险我不会遇到。” 这些危险,几乎都是他带来的。 “我知道,我刚来南洋第一天,是你在大爆炸里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也没有命跟你经历这些。但是……对不起。” 她连说两声对不起,可干的事情却很冷血果断,从他背包里摸了把手枪,顺走。 她看着他,又坚定地往后退了几步,距离他更远了。 这就是叶小五。 嘴甜心狠。 萧衍冷笑一声,嗓音无澜:“叶小五,你有本事跑,就要有本事别被我抓回来,否则,我弄死你。” 隔着一段距离,她遥遥看向他。 “你救过我,可你也擅自洗掉了我的记忆,强迫我留在你身边。”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我想活得轻松一点。” “我不愿意跟你经历这些,更不想给你生孩子。” “萧衍,我们就此别过吧!” 一字一句,像是刀凿,尖锐残忍。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转了身,调转方向朝东边跑。 萧衍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一抹白色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和黑夜中。 呵。 叶小五。 一次比一次更狠。 …… 她一路往东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没有听到爆炸声,稍稍心安。 这就意味着,萧衍尚且安全。 她下意识回头看看,但刻在骨子里的自保本能驱使着她往前,心里却不自觉地分裂出两个声音。 一个在说:“叶小五,他那么厉害,肯定能安全拆除地雷,脱离危险。你与其担心他,还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顺利走出这片山。” 另一个在说:“叶小五,你没良心,他闯进缅北,闯进野人山,是来救你的。就在刚才,他还替你踩了地雷。你就这么丢下他,也太不是东西了!” 双腿麻木地往东走。 脑子里,却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和他经历的每一幕。 失去记忆刚醒来的时候,他告诉她,他是她未婚夫,带她去买衣服,置办她喜欢的洋房。 在南洋环岛路,他们被苏察的人追杀,他抱着她从车里跳海,用自己的背护住她,他的背血肉模糊,可她毫无无损。 苏家拍卖会上,她多看了几眼钻石项链,他托着她的手数次举牌,明知是苏家安排的局,却还是拍下那条钻石项链,戴到她脖子上。 卡普里岛,他教她开快艇,带她去蓝洞看蓝玻璃一样的海。 那只不足十美金的铃铛纪念品,是她随便挑的,他却因为那只廉价的铃铛断了六根肋骨。 现在,萧衍踩在原本她踩中的地雷上。 而她身上……还穿着他唯一的防弹衣。 转眼间,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惊心动魄又难以忘怀的事。 人的感情复杂又矛盾。 在她叶小五的世界里,生存第一,利益第二,其余的,都要靠边站。 为了生存和利益,她可以卑躬屈膝,奴颜谄媚。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活着的,并且活得很好。 什么狗屁的感情,她不信,也不屑。 继续往前走…… 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这可能是仅有的唯一的逃离机会。 可眼前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顿住了脚步,胸腔不受控制的震动哽咽,愧疚感和某种微妙又难以忽视的担心,快要将她淹没。 她用袖子用力擦擦眼泪,逼自己往前。 可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怎么擦都擦不完。 萧衍踩在地雷上,万一那些克钦军发现他,他又动不了,防弹衣还穿在她身上……越想越烦。 她是不爱他,可她也没坏到想让他死。 正一边抹眼泪,一边往东走。 不远处,传来窸窣前往的动静,她连忙躲进草丛里,窥伺着那边的情况。 完了,那个不是克钦军吗? 那家伙去的方向,没记错的话,正是萧衍所在的方向。 而萧衍现在肯定还被困在原地。 她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钻石项链,头一铁,擦干了眼泪。 算了,看在萧衍给她那么多的份上,回去救他一命,也算两清。 她爬起来,原路折回。 这边,萧衍正蹲在地上拆地雷,一道枪口对准了他脑袋! “砰!” 一道枪响,在深林响起,飞鸟惊起。 眼前的克钦军,骤然倒地。 萧衍一怔,抬头看去—— 第712章 我不想让你死(3600+) 萧衍一怔,抬头看去—— 叶小五站在不远处,双手发抖的攥着枪把,脸蛋惊惶泛白。 “他、他死了吗?” 那个克钦军就倒在萧衍脚边。 这不是她第一次开枪,却是第一次开枪之后把对方真的撂倒在地。 萧衍眸光骤缩,锐利复杂的盯着她,“回来干什么,看看我死没死透?” 她还处在第一次拔枪杀人之后的仓惶不安中,没有多余的大脑去撒谎,微颤着声,说着地地道道的大实话:“我、我看这家伙朝你这边过来,我就跟过来了……” 不过,她是打算帮他解决这个危机之后,再离开。 她的注意力还在那个倒地的克钦军身上,“他到底死没死啊?” 刚才一着急,随便开了一枪,她都不知道打中的是对方哪个部位。 那家伙就直愣愣地从她眼前倒下去了…… 萧衍阴沉冷戾的目光,笔直犀利地盯着她。 不知道盯了几秒,确定她说的是实话,忽然哼笑出声,指挥她:“你过来看看。” 她满脸抗拒,不敢过去,怂的要命。 萧衍一直审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为什么回来?” “是走到半路遇到的障碍太多,发现还不如跟着我安全?” 他顿了顿:“还是,担心我?” 叶小五僵在那儿,张了张嘴唇,一时无言,闪躲的目光落在倒在他脚边的克钦军身上,骤然惊叫:“啊!他在动!” 萧衍目光一凛,动作又快又狠的劈手夺过克钦军手里的枪,枪口猛地调转,“砰”一声,对着他脑门补了一枪。 鲜血炸开,溅在萧衍冷白凌厉的侧脸和鼻梁上。 解决掉麻烦,他把枪一丢,目光再次锁住叶小五,“下次打准点,打不准就多打两枪。” 叶小五老实的说:“怕打偏了,打到你。” 那不是帮倒忙吗? 窝窝囊囊的废物样子,还挺可爱。 萧衍勾唇,轻笑出声,吩咐她:“去那边的大树后面蹲着。” 她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哦”了一声,往后跑了好远。 萧衍皱眉:“行了,躲鬼呢。” 让她跑,不是让她跑出他的视线范围。 她顿住脚步,想跑来着,现在见着他了,他脸上还染着鲜血,整个人看起来邪妄又可怕。 不太敢跑,生怕他追上来抓住她一顿揍。 虽然他脚下还踩着地雷,但看那样子,似乎要拆成功了。 这一回头,这次是跑不掉了。 她认命的蹲在一棵几人抱的粗壮大树后面,探着脑袋看他那边的情形。 萧衍利落地将两把锋利的军工刀左右同时插向鞋底和地雷之间,又将细绳裹在一根细钢条上,缓慢仔细的插进土里,利用细钢条从地雷底部将细线穿上来,青筋虬起的手背攥着细线用力一扎,用两把军工刀和细线牢牢压住地雷上方的弹簧。 固定好之后,他没松脚,看一眼大树那边:“叶小五。” “啊?我在这里。” 大树后面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臂朝他挥挥。 怂成这样。 萧衍气笑了,提醒她:“背部不要靠在树干上,也不要趴在地上,好好蹲着,把耳朵捂住。” 地雷炸掉,地面震动,大树可能也会有轻微的晃动,会震到她。 她说“好”之后,萧衍将地上的战术背包扔远,松脚的同时,利落矫健的起身,朝叶小五的方向迅速跃过去。 “砰!” 一道震耳的爆炸声,火光和碎片在密林顷刻炸开! 萧衍一把抱住她,将她的脑袋紧按在怀里。 爆炸结束。 她从他怀里抬起脸,恰好撞上他深灼的视线,莫名被烫了一下,连忙爬起来说:“快走吧,克钦军听到爆炸声肯定会追过来。” 萧衍一把攥住她手腕,起身盯着她:“往哪走?” “往、往南走……” “你说的。” “……” 她倒是想往东走,他让吗? 左手腕微微一重。 萧衍将他手腕上那串佛珠,戴在了她手腕上。 只听他说:“这佛珠染过很多血,不算特别吉利,但我戴着它这么多年,的确一直安然无恙。” 叶小五不知道在想什么,正想摘下来,说:“我不要……” 他声音一寒:“你敢。” “……” 捡起地上的战术背包挎到背上,萧衍拉住她戴着佛珠的左手,继续往南走。 “回来了就别乱跑了,你一个人是走不出这片山的,要是走丢了,或者遇到麻烦,我还得去找你。” 身后的人没应声。 萧衍回头去看她,“听见没有?” 叶小五低着脸闷声说:“我刚才好歹也救了你一命,咱们也算两清了吧,等出了野人山,你能不能放我回C国?” 搞了半天,还在打这个主意。 萧衍嗤笑一声:“两清?谁跟你说的两清?” “我……唔!” 他把人一把扯怀里,那些废话他一点也不想听,想亲就亲了上去,唇舌重重地掠进去,勾着她舌头吻得深入。 直到她气喘,他才微微把人放开。 看着她被吻到微微泛湿的漂亮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叶小五,我们之间没有两清,只有纠缠。” 他一个恶徒浪子,没多少善心和人性。 大发慈悲的放她走? 做梦。 绝不放手。 他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问:“还没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回来?” 叶小五一时郁闷上头,嘀咕道:“早知道不救你了。” 他死了,她就自由了。 她对那些克钦军和苏放来说,根本没价值,只要萧衍死了,他们也不会再搜捕,就算野人山惊险万分,她也还有机会侥幸能逃出去。 可现在…… 萧衍也不恼,冷笑道:“越想越后悔是吧?” 她不作声。 萧衍说:“可你除了后悔也只能后悔,你还是回来了。” 这就够了。 他们走了一段路,克钦军没追来,爆炸声倒是把野人山的原始部落住民给招来了。 四个人穿着古早朴素,脸上轮廓很深,四肢健壮修长,但手里没枪,拄着铁锹和铁锄,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他们弹药不多了,开枪容易暴露位置,这四个原住民估计连枪都没抓过,对付他们萧衍也不屑用枪。 将战术背包丢给叶小五,说:“我去撂倒那四个,你乖乖躲在这儿别出来。” 不撂倒,他们会一直跟着,得威吓威吓他们。 对方说的族群小众景颇语,听不懂,萧衍一脚踹过去。 近身搏击讲究技巧,不靠蛮劲。 一个原始民抡着铁锹朝萧衍劈过来,男人身手矫健利落,快速闪躲后,一把钳制住铁锹把手,猛地一拽,挥向右侧挥来的铁锄。 两个原始民的武器掉落。 萧衍左右手各抓一个脑袋,互相一撞,晕倒两个。 身后铁锹挥上来,萧衍蹲身,迅猛的一个扫腿,下盘被攻破,那人握着铁锹脸朝地,摔个狗吃屎。 还有一个……握着铁锄跑向叶小五的方向。 还没碰到叶小五,脑后一阵剧烈疼痛,萧衍从后一脚将人踹翻了。 最后一个原始民倒在叶小五身旁。 叶小五抱着背包,连忙跑到萧衍身边去,紧紧攥住他,“这些人怎么那么像野人?” 萧衍看着她缠上来的手,那手腕上还乖乖戴着他的佛珠,情绪稍稍放晴,把背包挎回来,将她捞进怀里。 “本来就是野人。” 不是像野人。 走了几步,他想起什么,低头跟她说:“这些野人部落里,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漂亮媳妇,刚才那个野人过来抓你,估计是想把你抓回去,给他当老婆生孩子。” 他语调幽幽地吓唬她:“你要是不乖,干脆我就把你丢这儿。” 叶小五一听,赶紧抓住他,急死了:“不要不要,还是跟你在一起比较好。” 比起这些野人,她还是更喜欢他一点。 萧衍睨着她,玩味:“那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回来。” 明知故问。 他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叶小五嘟哝道:“虽然我不爱你,但我不想让你死。” 萧衍眉眼挑起恣意的笑,直白的嫌弃:“后半句挺悦耳的,前半句是废话,下次不用说。” “……” 萧衍:“所以,重说一遍。” 服了。 这什么狗屁要求。 叶小五一生从心,声音要死不活的低迷:“我不想让你死,行了吗?” 萧衍把人往怀里一拉,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沉声应着:“行了,知道了。” “……” 密支那这一带是热带季风气候,降雨量充沛,尤其是在这种仲夏季,密林里能遮住炙热的阳光,却挡不住雨水。 脚下湿滑又难走,她被绊了好几次,体力也快用完了。 纵使急着赶路,萧衍也不硬拉她走了,都需要保存体力,因为这路程只走了三分之一不到,更艰难的还在后面。 他把她安置在一个树叶相对茂密的大树底下,“我去附近找找躲雨的山洞,包里有罐头,你自己吃。” 这会儿深夜了,周围漆黑,又不能打手电会引来敌人和猛兽,叶小五最怕老鼠和黑暗,在萧衍转身走的时候,她本能地攥住了他的手。 “你、你不要走远。” 她是真的走不动了,双腿跟灌了铅一样的发抖,这个时候下雨了,让他背着她一起去找山洞浪费体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但是又怕他真的会把她丢在这里,又或者走太远找不到她的所在地。 萧衍拨了下她脑袋说:“二十分钟就回来,不会走太远。” 她讪讪提醒他:“那你要记得回来的路啊……” 她这担心属实多余了。 “我不会找不到你。” 更不会丢下她。 男人高大挺拔的迷彩服身影没入黑暗和雨幕中。 不知道为什么,刻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仿佛地震一样摇摇欲坠。 虽然失忆了,但人总是会对一生中最阵痛的画面记忆深刻。 那些稀拉的碎片,拼凑起来,她大概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小时候亲爹亲妈把她丢给人.贩子,数了数钱,印象中是不多的,虽然是美金,然后……他们就美滋滋的转身走了。 那个天,也是像现在这样黑漆漆的,也下着让人雾燥讨厌的雨。 被狠狠遗弃过的小孩,是不会期待任何人回头的。 从那被遗弃的那一天起,那个小孩的所有童真就已经死在了被遗弃的那个夜里。 早熟和凉薄可以在一夕之间疯狂的滋长出来,并牢牢黏在她身上,成为她一生她以为的最坚硬的铠甲。 纵使他们嘴上说的再好听再动人,她也不会信,对方要是真不回来了,她也不会意外。 因为生她的亲爹亲妈,在那个黑暗的雨夜里,都没有回头。 何况是其他人呢。 叶小五抱着膝盖缩在那儿,战战兢兢地想着,不会有老鼠跳出来吧。 她下意识摸着左手腕的佛珠,想着—— 算了,二十分钟一到,他还没回来的话,她就朝东走吧。 烂命一条,闯闯没准还有救。 第713章 主动吻他(3000+) 三十分钟后。 萧衍回来的时候,叶小五已经不见了,战术背包还留在这里,打开的鸡肉泥罐头吃了三分之一掉在地上。 不像是主动逃走的,像是…… 不远处的密林里,传来说话声。 叶小五被一个克钦军紧紧勒住脖子扣住,枪口顶着她脑门,“萧衍呢!” 苏放和钱爷放话了,谁能活捉萧衍,奖赏佣金一千万美金! 叶小五故意大怒道:“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他跟我说二十分钟后回来!这都超时了!八成是为了逃命把我丢这儿了!” 呵。 这妞还怪他超时。 当他干什么的,给她跑腿儿的? 萧衍躲在暗处,看一眼四周,隔着一段距离,提着狙击枪轻巧的翻上一棵大树。 密林里到处是百年老树,大树粗壮,树桠也不细,萧衍一条长腿抵在一根相对坚固的树桠上,保证狙击点的稳固性。 叶小五骂骂咧咧:“你把我放了吧!他是铁定不会回来找我的!说什么二十分钟回来都是骗人的!” 克钦军似是嫌她聒噪,粗暴的一脚踹上她腿弯。 叶小五噗通一声,膝盖重重跪地,磕在泥石混合、杂草丛生的地上。 疼的眼泪一下飙出来。 腿像是断了一样。 她不敢再说话,一双泛红的乌黑眼睛小心的张望着四周,似在企盼什么,但同时颇为绝望。 那家伙恶狠狠的说:“萧衍连战术背包都没带走,他不回来?” 叶小五膝盖疼的要命,特别真诚的说:“是我怕他不回来,才让他把背包留下的,但是人可能真走了……你就算不信,把我杀了也没用,我直觉很准,他不会回来。” 萧衍说二十分钟回来,却足足迟到了十分钟。 再加上,她有被遗弃的后遗症直觉。 对这种情况,异常的敏锐。 所以她很确定,萧衍是丢下她这个拖油瓶跑了。 这边。 萧衍靠在树上,这里距离狙击目标将近一千米。 他手里这把M200高精狙,有效射程在2300米左右,但是,密林里层层树叶阻碍,现在还下着雨。 最关键的是,那个该死又狡猾的家伙在把叶小五踹跪下之后,似乎是怕附近有同伙狙击,蹲在叶小五身后用她的身体当防护盾,四处张望着。 不过他和叶小五的体型差距比较大,叶小五纤瘦的身躯没法彻底挡住他。 夜里太黑。 萧衍端着狙击枪,手指收紧,瞄准之后,没有立刻射击。 不行,这样射击出去,可能会误伤叶小五。 他拆掉夜视仪上一个单眼,卡在M200狙击枪上,漆黑暗夜在夜视仪中一目了然。 就在那家伙扬手要扇叶小五的时候,子弹利落射击出去,精准击中克钦军的左肩。 对方身躯一震,正要提枪找目标,第二枪又快速射击过去。 这一枪,击中克钦军的左胸膛,距离心脏的位置,偏离一点,人后仰着倒地了,失去战斗力但没死,还有知觉。 叶小五双手按在地上,忍着双膝的尖锐疼痛,爬起来就往前跑。 萧衍从大树上轻松跃下,朝叶小五的方向大步过去。 叶小五边跑边往回看,扭头瞬间看见前方那道熟悉的男性身影正立于她眼前。 男人堵住她去路:“不是说好了往南走,怎么又往东跑?” 她僵住,胸口起伏的厉害,眼眶一下滚烫。 所有积压的恐惧在这一刻像是洪水出闸,汹涌奔腾出来。 “萧衍!” 她冲上去,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萧衍微微怔住。 只听她伤心至极的哭着说:“你为什么才来!你超时了!说好的二十分钟,我还以为……” 话音未落。 他扣住她脑袋按进怀里,打断她的话,“不会不要你。” 热泪肆意溃堤。 她这辈子都没这样狼狈的大哭过。 就算是亲爹亲妈把她丢给人.贩子的时候,她也没哭过。 人在感觉到被真正遗弃的时候,是不会大哭大闹的,因为不敢,知道越不乖,就越会被嫌弃,会让对方抛弃的更坚定。 萧衍丢下她,她不会哭,也没多难过。 但是……他回来了。 一大股的酸涩感,堆积在胸口,快溢出来。 抱了一会儿。 萧衍拉下她的手,“在这儿等……” 他话还没说完,叶小五的手又攥上他衣服,怂包的哽咽道:“别了吧,万一又被抓了。” 萧衍伸手用指腹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还能走?” 刚才克钦军踹她腿弯,踹的挺重的。 叶小五点头,“刚才不是还跑呢吗?” 疼肯定是疼的,但小命要紧,这点疼她能忍。 反正她不想又被抓走踹跪下。 鬼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害怕,说句难听的,都快吓尿了好吧。 看她照旧没心没肺的样子,萧衍眸光定定地看着她,勾唇笑了下,拉住她的手,往那个倒地的克钦军身旁走。 刚才萧衍留了这家伙一口气。 走过去,他一脚踹上去,先把人踹醒。 克钦军还有知觉,痛苦申吟着。 叶小五站一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听萧衍吩咐她:“叶小狗,转过去。” “哦。” 她照做,背过去。 萧衍蹲身,捏着这家伙的膝盖,手上用力一掰。 叶小五听见清脆的骨头咔嚓声,还有克钦军的惨叫声。 萧衍向来不记仇,有仇现报罢了。 接着,又是一道咔嚓声。 两只膝盖都折断了。 让那家伙享受了一会儿撕心裂肺的痛意。 他摸出军工刀,按住那人脑袋,面无表情的从颈间割开。 死透了。 一脚踹进旁边的草丛深处去。 …… 他背着叶小五进了山洞。 折腾了一晚上,四面环敌,几乎没怎么闲下来。 这妞跟着他,刚才还吓得哭出来,现在拿着一条烤鱼大快朵颐,吃的眉飞色舞,连哄都不用哄了。 挺好,够瓷实。 萧衍手里转着第二条鱼在烤。 叶小五一边吃,一边问:“所以,你刚才回来晚了,是去叉鱼了?” 萧衍抬眸,好整以暇的直直看向她。 散漫轻嘲:“不然?又要找山洞,又要找河流,还要叉鱼,还不准超时。叶小五,你想累死我?” “……” 手里的烤鱼忽然不香了,她也不是完全没心没肺。 萧衍挑眉:“怎么不吃了,不好吃?” 刚才不是吃的挺起劲,还说比军装罐头好吃。 叶小五把吃了一半的烤鱼递给他,“你体力消耗比我大,你吃吧!” 萧衍没拒绝,接过来就着她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根本不跟她客气。 叶小五坐在一边,眼巴巴的盯着。 萧衍喉间溢出一丝笑,也不逗她了,把烤鱼还给她:“行了,快吃。” 本来就体力不济,要是再不喂饱点儿,明天这妞可就废他手里了。 吃完烤鱼和罐头,他们身上落了雨,还是湿的。 萧衍头也没抬弄着火堆,吩咐道:“脱下来。” 叶小五一愣,“不、不用。” 萧衍懒得跟她烦,走过去就扒了她身上的防弹衣,又剥开她那件白色的长袖衬衫,拿到火边去烘着。 她身上还穿着一件白色的小吊带。 萧衍睨她一眼:“杵那儿脸红什么,坐过来啊。” 又不是没干过。 “……” 叶小五再没脸没皮也是个姑娘,被他这么直白的说,难免羞恼。 这家伙根本不懂给人留点面子。 眼角余光白他一眼,墨迹走过去,正要在火堆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 萧衍攥住她胳膊,将人一把扯腿上坐着,眉眼漫开桀骜不驯的轻笑:“蠢不蠢,让你坐这儿。” 石头那么硬那么冷,有他的腿舒服? 叶小五摔他怀里,努唇:“我又不知道……” “下次知道了?” 他搂着她,靠在火边。 不知道是火光照的,还是被逗的,这妞耳朵连带着脸蛋,越来越红了。 萧衍直勾勾的盯着她,视线碰上的时候,叶小五耳根红的滴血。 她以前应该是见过很多男人的吧,是没见过帅哥吗,盯着他嘴唇,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想亲下去。 亲就亲吧,她奉行及时享乐,反正都不知道亲过多少次了。 鬼使神差的亲了上去。 她双手按着他宽阔的肩膀,就这么磨磨叽叽的随便亲着,亲的萧衍有些躁,一把推开她,眸光深邃锁住她,眼底噙着戏谑。 “叶小五,几个意思?” “什么、什么几个意思,想亲……就亲了。” 不能亲? 他不是经常把她随手抓过来,想亲就亲了? 亲人需要理由吗? 他上.床都不需要理由。 萧衍的大手按住她后颈,嗓音有些哑:“谁准你这么亲的?” 她刚想说不亲算了。 他已经扣着她侧颈,强势的吻上来,“主动亲上来就要敬业一点。” 敷衍成那样,也叫亲人? 她一脸懵,“敬业?” “伸舌头。” 他盯着她微张的嘴唇,重重吻上去,吻得极为“敬业”。 骨节分明的大手肆无忌惮的揉着她。 觉得这遭缅北没白来。 至少现在这妞一边跑,一边会惦记他了。 叶小五被亲的气息凌乱。 两人抱在一起,靠在石壁边休憩。 她很累,但累过头了,其实没多少睡意,睁着眼睛盯着他的脸。 长得是真他爹的帅,就是太危险了。 危险又迷人的东西,上头快,后劲大,可是一不留神,就容易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 她正感叹着。 腰间一紧,萧衍翻身压上来:“不想睡别睡了。” 盯他半天,不亲不摸不抱,光叹气几个意思,他长得很败兴吗? 第714章 有光,有她(3000+) 那道直白又欲气的邪妄目光,烙在她脸上。 拨开她膝盖,把她捞进怀里,正要做点什么。 叶小五“嘶”了一声,倒抽口凉气。 萧衍差点忘了,这妞膝盖的伤口还没处理。 把她裤腿卷上去,两只膝盖都磕破了,他从背包里翻出碘伏倒上去,简单处理后,用纱布裹了两圈。 “忍一忍,明晚到家。” 处理好,把她裤腿放下来,什么也没做,就抱着她说了这么一句。 她微怔,想着他怎么转性了。 谁知,原本已经闭上眼睛休息的男人,倏然睁开,促狭的盯着她:“你要是喜欢在这种地方,我也不介意,不过——” “我要是不忍了,你明天不可能走得动路。” “……” 她脸刷红。 再回想起那句——忍一忍,明晚到家。 配上他眼底那抹逗弄,怎么都不对劲。 靠在他怀里,连忙将眼睛闭上,赶紧睡吧,待会儿凌晨没准就要被他拖起来赶路。 大抵是太疲惫,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重。 凌晨四点左右,怀里的人睡得正香。 萧衍通讯仪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滋啦声,那边正在尝试联络—— “喂,喂?老大,听见吗?” 萧衍眉心一皱,压低声音说:“鬼叫什么。” 老鹰:“……老大,你们到哪里了?” 既然现在能联络上,就代表他们距离不算远,密林附近有信号干扰器,信号极差。 萧衍说:“找了个山洞在睡觉。” 老鹰:“???” 睡觉? 这种情况睡什么觉? 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了? 哦,想起来了,八成是叶小五那个菜鸡要睡觉。 老大独自带一个拖油瓶也是不容易。 老鹰问:“那些克钦军应该不会再深入追进来了,现在要汇合吗?” 他报了个经纬度位置。 萧衍瞥一眼抱着他脖子睡得正香的人,说:“不用等我,叶小五还得睡会儿。” 叶小五要是给他整报废了,可就没了。 老鹰无语。 服了。 这叶小五跟着老大,吃过最大的苦,就是自己逃跑路上吃的苦。 除此之外,又吃又睡,养的结结实实。 …… 凌晨五点多。 叶小五翻个身,想抱点什么继续睡,手抓到冰冷的石壁,缓缓清醒。 她一睁眼,山洞里就她一个人。 萧衍不见了,背包也不见了。 她连忙跑出去,在山洞外面的溪流边看见男人蹲身在那儿,用便携的净水装置在净水。 净水装置里内置压泵,一边管子插进溪流里,另一边管子压出来的水能直接饮用。 叶小五蹲在那儿,双手接着干净的水,简单洗漱,感叹道:“你那背包里怎么什么都有?这也太厉害了。” 就跟哆啦A梦的百宝口袋一样。 要是世界末日,以萧衍的战斗力和生存能力,绝对是那种能活到最后的强悍角色。 萧衍轻飘笑着,视线淡淡落在她脸上:“谁厉害,背包厉害,还是我厉害?” “都、都厉害。” 叶小五心跳一慌,白净明动的脸上还挂着水珠,抢走他手里的活儿。 岔开话题:“让我玩玩,你去洗漱。” 萧衍:“……” 她饶有兴致的压着水泵。 等洗漱好后,萧衍刚收了净水装置,叶小五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惊呼:“萧衍!快看!” 是丁达尔效应。 清晨的日出透过云雾和层层密林,穿过树叶缝隙,形成一道道光柱。 昨晚下过大雨,雨后密林内的空气格外爽朗清新。 那些光,散落在清冷薄雾中,有了最清晰最梦幻的形状,布满整片森林,像是半虚半实的仙境。 在城市里,洒水车路过,运气好的话,偶尔也会看见一抹丁达尔光。 但远远没有眼前的光象壮观绮丽。 叶小五眼底星亮,全是震撼。 这样的景致对于叶小五来说是新鲜又极为罕见的,不亚于极光。但对萧衍来说,实则是家常便饭。 但今天这一出,的确漂亮。 萧衍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抬眸望过去。 视线落在那些光柱和那道纤细身影上—— 这是他们一起看过的第一个有了具象形状的日出。 有光,有她。 …… 接下来一路虽然艰辛,但好在甩掉了那些克钦军,天公作美,也没再下雨。 快到本帕本山脉附近时,萧衍陆续收到了老鹰他们几个的通讯消息。 老鹰、麦伦那几个已经抵达撤退点。 就等着萧衍和叶小五了。 他们关掉通讯仪,忍不住哔哔。 麦伦:“衍哥墨迹什么呢,不会是在山洞还打了一炮。” 查德:“少胡扯,一炮能虚成这样?我猜,最起码三炮!” 科瑞斯:“简直了,咱也不敢问还有多久能到,别待会儿直升机来了,衍哥还没影子!自从摊上这叶小五,成废柴昏君了!” 他们骂骂咧咧。 唯独老鹰不吭声。 查德捶他一拳:“鹰,你说呢,几炮?” 话音刚落。 老鹰通讯仪里就传来一道凶冷骂声:“干.你大爷的炮!活腻了直说!” “……” 除了老鹰,其余三个噤若寒蝉! 用眼神瞪老鹰:麻的!这老滑头故意不关通讯仪是吧!难怪刚才嘴巴闭得紧紧一句不说! …… 当晚,他们从本帕本山脉成功撤退,回到南洋。 苏家的势力逐渐离开南洋。 缅北野人山那一遭,叶小五乖了不少,萧衍也并不限制她的自由。 她又回了孤儿院当老师,但这次,少了苏娜。 孤儿院重新面了一个男老师进来,叫黎远,年轻、绅士、渊博,对全球各地都很了解,时常给孩子们讲一些外面世界的见闻。 叶小五也坐一边听,发觉他对C国特别了解。 “黎老师,你在C国读过书吗?” 黎远说:“是啊,那儿很好,太平又繁华,我本来想留在那儿当老师,但我爸妈年纪大了,我放心不下。叶老师也喜欢C国?” 叶小五说:“我可能是C国人,但我不记得了。” “那叶老师怎么不去C国看看?回到故土,也许很快就会想起来了。” 叶小五无奈干笑。 她没那能耐飞出萧衍的手掌心。 上回都在C国和缅北交界了,距离C国那么近,还不是没跑掉。 越想越颓丧。 她没有从前的记忆,只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被亲生父母卖掉,后来难道是被人.贩子卖去C国了? 陈安然和萧衍都承认她来自C国,也就是说,她在C国一定有家人朋友,比如养父母什么的? 人都会对自己的过去产生极度的好奇,越是空白,越是想要记起来。 黎远问:“叶老师是怎么失忆的?你的家人没来找你吗?” 叶小五垂着脑袋说:“我的家人好像以为我死了。” 黎远思忖片刻,想到一个主意,“我有留在C国的同学,不如我拍张你的照片传给他,让他在C国报案,看看能不能替你联系到你的家人?” 叶小五眼神一亮,“真的?你、你真的愿意帮我?” 她的整个人以及手机什么的,都被萧衍监控着,根本不可能越.狱跨网去国内的信息平台发布寻人启事。 但黎远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并且成功几率很大。 黎远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叶小五激动的同时,又害怕会拖累黎远,便说:“你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怕你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黎远很聪明,会意道:“不会泄密出去。” 叶小五这一天都是振奋的,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是谁。 从孤儿院下班之后,她还跑去买了份芒果糯米饭,买了一只烤鸡,又买了各种水果沙冰,哼着小调就回洋房了。 最近萧衍都在山上的基地忙活,根本不在市区洋房里,据说他最近要亲自去墨西哥送批货,估计也没空盯着她。 到时候,她只要装病,他应该也不会带她一起去墨西哥。 她拎着吃的刚回洋房,门口两个雇佣兵一直杵那儿,她塞了杯沙冰给他们。 那两个雇佣兵面面相觑,怕这沙冰里有什么小料,一会儿干倒他们,又把人看跑了。 叶小五已经挥着手朝房子里走:“不用谢,放心喝,没加泻药!” 她只是心情好,沙冰店刚好买一送一,西瓜和菠萝的她都想尝尝,于是买二赠二。 她老实很久了,其实不管是萧衍还是看门的雇佣兵也都松懈了。 进了屋,洗好手,将桌上那些吃的喝的都拆开,又选了个爱看的电影放着,正享受着呢,浴室走出来一个氤氲高大的身影。 一只腕骨分明的修长大手,理所当然的拿走桌上多出的那一杯沙冰,喝了一口:“还知道给我带沙冰,长出息了。” “……” 叶小五嘴巴一哈,手里抓着的烤鸡腿,掉在桌上。 他、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男人端着那杯沙冰,往一旁沙发上一靠,刚洗完澡,男性气息清冽好闻,浴袍松松垮垮随意穿在身上,结实劲瘦的漂亮胸膛若隐若现。 这时,叶小五大脑正当机。 萧衍已经靠过来,打量她:“看见我不高兴?” 快一周没见,不想他? 叶小五狗腿笑着:“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早知道我就多买点吃的了。” 这么说,这杯沙冰不是买给他的? 他看一眼那标签。 啧,买一送一。 门口那两雇佣兵也一人拿了一杯在喝。 萧衍一把将人拽怀里,“突然吗?我回自己家也叫突然?” “不突然。” 就是有点惊吓。 萧衍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坐着,圈着她,漫不经心的丢了句:“跟孤儿院那位男老师处的挺高兴?高兴的快把我忘了是吧?” 第715章 那告诉我,想不想我? 提到黎远。 叶小五背脊僵了僵,连忙说:“我和黎老师就是正常的社交关系!” 萧衍审视着她,那目光幽缓而锐利。 难熬的几秒过后,男人轻笑一声:“既然正常,紧张什么?” 正担心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了。 那张噙着笑意的俊脸倏然靠近,沉吟道:“还是,你跟那个姓黎的,背着我做了点什么?” 这话具有歧义。 叶小五第一反应是为自己伸张正义:“我没有!” 萧衍双手箍在她腰后,将人压进怀里,慢悠悠的问:“你跟他是正常的社交关系,叶小五,你说说,咱俩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强迫关系。 她垂着眼睛嘀咕一句:“你知道。” “我不知道。” 他和姓黎的总不能是一样的。 她不说,他就不放人吃饭。 叶小五破天荒的想出一个极为荒诞的词来形容:“负、负距离关系。” 他唇角笑意浪荡,“这算是邀请吗?” 讨好谄媚的成分挺多。 但他爱听。 她耳根也渐渐红了。 萧衍手一松,意有所指:“快吃,省得待会儿没力气。” 知道他回来是干嘛的,也没指望能混过去。 正慢吞吞吃着芒果糯米饭,只听靠坐在沙发上的男声幽幽开腔:“那个姓黎的——” 他阴晴不定的笑了下,“离他远点。” 她点个头,答应的爽快:“嗯,明白。” 面上听话,背地里么……那就不知道了。 不太过,他懒得管。 叶小五吃完晚饭没一会儿,外面晚霞火烧,傍晚的天还亮着,人就被萧衍横抱起来进了卧室。 “我、我还没洗澡。” 她刚从他怀里跳下来,就被扯回去,萧衍几乎没给她任何拖拉的余地,捏着她后颈,低头就吻上来。 他洗过澡了,身上清冽好闻,裹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攥着她的手轻易拉开他松垮的浴袍带子。 一边吻她,一边睁眼看她渐渐迷失的样子,还算满意。 拉着她胳膊圈到他脖子上,那只细胳膊不知有意无意滑下来,又被他抓回去,搂在他脖子上。 这回,她乖了,双手在他颈后打了个结,不松了。 被吻到泛湿的眼睛微微睁开看着他,憋出一句:“去、去床上。” 她不想站着,太累。 他笑了下,潮湿细吻,带着引.诱的口吻:“那告诉我,想不想我?” 说了就带她过去。 她脸红到脖子,一个“想”字,憋老半天也没说出来。 平时那张嘴不是挺能叭叭? 现在怎么老卡词? 萧衍兴致阑珊,耐心渐无:“就这么站着也行。” 他没所谓。 叶小五哑巴是哑巴了,嘴巴还算甜,凑上去主动吻住了他。 他大手一揽她后腰,更密更深的回吻上来,把人带到床上了。 …… 叶小五做梦都没想到,事情进展会如此顺利。 三天后,黎远告诉她:“叶老师,我已经把你的照片发给我在C国的同学了,他也去当地警局报案了,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叶小五止不住的兴奋:“太好了!黎老师!你简直是我的再造恩人!” 如果顺利的话,她很快就会知道她到底是谁,包括以前经历的事。 但高兴的同时,理智还在。 万一萧衍发现是黎远在暗中帮她…… 她心一紧,连忙提醒道:“黎老师,安全起见,你还是赶紧收拾行李去C国躲躲吧!” 黎远似乎不意外,已经更早规划好:“我买了今晚的机票。” 没想到他考虑的这么周全。 黎远又说:“我既然要去C国,等我跟你的家人联络上,他们如果要派人来南洋找你,不如我给他们做向导?但到时候,你得配合我。” 里应外合,才能杀了萧衍。 叶小五微怔,觉得这个黎远人好的有些过分了,一时间不敢置信。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退路,便答应了。 …… 山上基地。 麦伦那边查到点东西,唏嘘道:“这个苏放有点本事啊,人都离开南洋了还贼心不死,安插了个人到小嫂子身边。” 老鹰说:“黎远今天下午五点的飞机,飞C国,这家伙好拦,但是……C国那边可能已经联系到了严家人。” 万一严家派人来南洋要人…… 萧衍脸色笼上阴沉,靠在那儿嗤笑一声。 前些天说什么来着,别太过。 就是不长记性。 转头给他捅个大摊子。 这严家人要是真来了……要带她走的话,是杀呢,还是杀呢。 闭了闭眼,胸腔有些躁烦。 莫名想起前些天,她抱着他脖子,埋在他颈侧意乱情迷的样子,甚至中途会凑上来吻他。 不屑地哼笑一声。 合着又骗他。 几回了? 不记得了。 老鹰带人去机场抓人,前脚刚走,萧衍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叶小狗。 他不紧不慢的接听了,倒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他不开口,就耐心等着。 对面的小骗子坐不住了:“那个,你、你今晚回来吗?” “想让我今晚回家?想我了?” 萧衍嗓音定定的,没有一点起伏。 叶小五说:“烤了好多蛋挞,一个人吃不完。” 这理由,倒是编的天衣无缝。 但凡蠢点,还真给她骗了。 他懒懒散散的应了一个字:“行。” 她不挂电话。 萧衍挑眉,“还有话要说?” 她问:“我、我想吃香港街那家现烤的榴莲披萨,你能给我带一个回来吗?” 那家榴莲披萨很火,每天一堆人排队。 拖他时间,打马虎眼是吧。 她这脑子倒是挺聪明的,就是用不对地方,总把心思花在这些有的没的上。 那黎远,她还真处出感情来了是吧。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叶小五心尖发紧:“你、你要是怕麻烦,就算了。” 萧衍轻哼:“叶小五,我对你好不好?”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嗯”了一声:“好,你对我挺好的。” 那怎么总是喂不熟呢? 见鬼了。 不过,他舍不得她去见鬼。 但总要有人去替她见鬼。 …… 一个小时后。 叶小五已经早早地到洋房了,烤了一堆蛋挞。 萧衍拎着榴莲披萨回来的时候,身后还带了几个人。 叶小五朝他身后一看。 是老鹰押着黎远! 她吓得脚步踉跄,脸都白了,僵在那儿默默盯着萧衍。 萧衍把披萨随手扔桌上,笑看着她:“你要的,给你带来了,怎么不高兴?” 第716章 你为谁下跪,谁就得死 叶小五浑身发抖的往后退,被萧衍一把攥住胳膊带到黎远面前。 萧衍站在她背后,钳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不冷不热的笑问:“见了熟人不打个招呼?你们不熟?” 不熟的话,还合起伙来算计他。 他还以为在孤儿院半个月不到,都处出感情了呢。 叶小五拼命摇头,颤声说:“我和这个人不熟!是真的不熟!” 只有否认,才能保黎远一命。 萧衍对她的回答似乎挺满意,轻叹着说:“不熟更好,待会儿也不用掉眼泪。” “……” 他要干什么? 叶小五僵硬迟疑的缓缓看向他,萧衍摸出一把枪,强制的拨开她手心,把她手指硬塞进扳机扣内。 还是那样平静又散漫的笑着。 低头看着她,说:“在野人山那一枪开的不错,就是不够熟练,我教教你,指哪打哪。” 说起来,野人山那一枪,真是够抓住他一辈子了。 她这脑子和心思,但凡用在他身上,现在哪用这样? 她使劲的挣扎,想要把手指从扳机扣内抽开,可萧衍牢牢控着她。 她用尽全身力气,他却纹丝不动。 萧衍在她耳边说:“知道你心疼,那就不要一枪打死,先从……腿开始。” 避开要害,死不了的。 黎远被押着站在那儿,双腿直打哆嗦,尖叫着喊:“小五救我!” 萧衍眉心一皱。 他喊什么? 小五? 这也是他配叫的? 不等叶小五求饶,萧衍攥着她的手,朝黎远左腿利落开了一枪。 黎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叶小五双眼通红。 眼泪被逼出来,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棉花塞住一样,好半晌才嘶哑出声:“别、别开枪……我真的没想跑……你放了他……求求你了萧衍……” 他嘲弄轻笑:“没想跑,那他替你去C国干什么?旅游?” 不说实话也行。 “砰”一声,按着她的手,又一枪打在黎远右肩上。 黎远痛苦惨叫着,朝前倒下。 叶小五抖的更厉害了,哭的浑身一抽一抽的。 萧衍语气轻飘的安慰她:“慌什么,死不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让他死痛快点。” 她苍白嘶吼着:“我只是想知道我以前是谁!只是想找回我以前的记忆!你这个疯子!凭什么洗掉我的记忆!凭什么不让我知道我从前的人生!” 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过去。 她有错吗? 萧衍冷笑:“找回以前的记忆目的又是什么呢?” 说白了,目的还是跑。 这个黎远,虽然是苏放派来的人,却还是真正帮到她了,这会儿严家人估计已经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 但知道又怎么样呢,从他手里抢人? 那也得抢得过。 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如果不是萧衍在背后箍着她,她此刻一定苟延残喘的瘫软的跪在他脚边。 萧衍握着她的手,枪口对准黎远的脑门。 她歇斯底里大喊着:“不要!我不想知道以前了!不会再跑了!你放了他!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那是帮她的人啊! 就要死在她枪口之下!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张嘴狠狠咬在萧衍桎梏住她的手背上! 她门牙上沾染了他的血。 手指从扳机扣滑下去的同时,她整个人也失去了支撑点,浑身又僵又虚脱的跪倒在他腿边。 她呜咽大喊着求他:“看在野人山那一枪的份上,你别跟我计较行吗?我只是想知道以前自己是谁……我跟黎远真的不熟!这次我真的没想跑!求你放过他!” “我以后……我以后都乖乖地在你身边!” 她哭到窒息,快要喘不过气来。 可萧衍不为所动,只冷声命令她:“起来。” 跪他干什么,他既不是佛祖,也不是菩萨。 为了一个黎远,搞得这么狼狈,至于吗? 眼见着求什么都没用了,她挣扎着爬到黎远面前,用身体挡住他。 “你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这像什么? 像一对痴男怨女,被一个大坏蛋逼到绝境,开始打感情牌,试图感化他这个大恶人,求他放他们一丝生路。 可惜了,他又不是电视剧里演的愚蠢反派。 她跪在那儿的样子,真他妈可怜。 枪口指了指。 老鹰上前,也不敢拖抱,只屈身说:“叶小姐,你护不住他的,别惹老大生气了,地上凉,快起来吧。” 人不听劝。 啰嗦什么呢。 萧衍眉心不耐,一把将人拽起来,控在怀里,“叶小五,你以后为谁下跪,谁就得死。” 他的女人用不着跪任何人。 包括他。 最后一枪。 也懒得借她的手了。 黎远眉心正中子弹,伴随着枪声,直直地倒下去。 叶小五瞳孔放大,疯了一样的惊叫:“黎远!!” 她要跑过去,被萧衍一把勒住腰。 死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个疯子!疯子!” 叶小五对他又踢又打。 萧衍啧了一声。 杀了个想杀死他的,这叫疯? 行吧,他疯。 她愤怒地死死瞪着他,眼睛红的像是泣血,“只要我活着,还有一口气,我一定要离开你!” 萧衍不以为然,指腹擦擦她的眼泪,“那你就好好活着,像刚才给无关紧要的人挡枪这种蠢事,以后别干了。” 看起来可怜的快碎了。 她越可怜,那个姓黎的,就越得死。 半拎半抱起她,她情绪太激动了,对着他疯狂扭打,指甲划过他脖子和脸,留下好几道划痕。 “啪”一声。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他右脸上。 叶小五狠狠扇了萧衍一耳光。 老鹰那几个,呼吸一滞,静静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这……不得断一只手? 叶小五双眼猩红,愤怒至极的瞪着萧衍,胸口起伏剧烈。 萧衍盯着她,脸色阴鸷沉寒。 好半晌,气笑了:“叶小五,你就仗着我舍不得杀你,为所欲为。” 萧衍扣着人,拖进房间里。 希望她在床上也能像她扇他耳光的时候,这么硬气。 不知道纠缠了多久,把人折腾快报废了。 有时候他是想折腾死她算了。 但怎么办呢。 叶小五就一个。 没了就没了。 …… 黎远死了,但严家人八成是知道了严皓月还活着的消息。 苏放这一手借刀杀人玩得挺巧妙。 借着严家人要从他手里捞走叶小五的心思,一起来杀他。 来就来吧,多一个少一个的,没差别。 叶小五被关在洋房里,现烤的榴莲披萨也不香了,送什么吃的都被扔出来,睡着了还在给死掉的黎远呜呜呜。 不是惜命得很吗? 现在为了一个黎远,小命也不要了是吧。 她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叫了医生过来打营养针。 一周后。 萧衍要去北美送批货,本来不打算带她的,但严家人最近可能会派人过来寻人,再加上她这副德行,放是放不下,只能把人打包带走。 飞机上,还对他横眉毛瞪眼睛,一句话也不跟他说的,倒是恶狠狠地吃着机餐。 一副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他的样子。 第717章 严家来救人 C国,南城。 警局那边刚联络上严家。 两个同志出示那张照片,严老和严琛一看,震惊又欢喜。 “这的确是我养女严皓月,她真的还活着?” 警员点头说:“应该是的,来报案的人说严小姐被困在南洋一个歹徒手里,但南洋那地方和金三角一样,是个三不管地带,势力混乱,恐怕我们这边救人很麻烦。” 像是那种混乱的三不管地带,其实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当地可靠的地头蛇,给他们一笔昂贵的佣金,联合那边的势力一起把人捞出来。 但饶是如此,这人也不是说救就能简简单单的救出来的。 风险极大。 待两个同志离开后。 严琛说:“义父,要不我带人去联络当地的势力,去把月月救回来。” 严老懊悔叹息道:“当初就不该让月月去南洋那地方,这几个月过去,她就是还活着,也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那地方,三不管,战乱、D品、抢劫……你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灰暗交易,应有尽有。 在那里,人命比草芥还不如。 严琛和严皓月打小一起长大,虽然总是拌嘴不对付的多,在集团里也总是有工作上的意见分歧,但到底也做了十来年的兄妹,情义总是有的。 他到底是心疼这个义妹的,思忖道:“要是对方要钱还好说,要多少给多少,把人赎出来就行,好歹保住一条命。就怕……” 撕票就完了。 严老想了半天,说:“刚才那两个同志说的没错,要想把人救出来,必须联合当地的地头蛇势力,甚至要花重金去聘几个雇佣兵一起展开捞人。” 话音刚落。 严琛手机就响了。 接完电话后,严琛说:“是在C国报案的线人打来的,他说抓走月月的人叫萧衍,他那边有南洋当地的势力是萧衍的死对头,愿意合作帮我们捞出月月,但他要我们帮他一起做掉萧衍。” 严老一怔:“萧衍?是之前独龙会那个给我下毒的幕后主谋吗?” “是他。” 严老气不打一处出,大骂道:“他们怎么还不死心!这群坏种,现在还在打我们严家的主意!” 严琛道:“我记得妹夫跟这个萧衍交手过,我问问他。” “行,快打电话给薄寒时,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会儿,薄寒时远在欧洲出差。 得知这件事,也是颇为震惊。 没想到萧衍竟然找了具假尸体替代严皓月,将他们所有人蒙骗了。 也就是说,现在严皓月在萧衍手里。 薄寒时沉思半天没说话。 严琛皱眉道:“你想什么呢,到底有没有办法?” 现在的情况,晚去一天,皓月就要在对方手里多遭罪一天。 在那群恶种手里,不知道过的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那姑娘之前多傲啊,折腾这一遭,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薄寒时冷静分析道:“皓月可能暂且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我们这边想捞她出来,萧衍那边可能不会轻易放人。” 严琛是个直性子,“不放人难道就不救了?萧衍就是个坏种,月月不能留在他身边。” 薄寒时也没反驳,只说:“我现在人在欧洲开会,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我手里有个人对萧衍有几分了解,我让白潇跟你一起去,白潇清楚去哪里找雇佣兵可靠,你们得多雇佣点人手。” 不过,这个他不必提醒,白潇对她曾经的老大实力如何,更加清楚。 严琛应声说:“行,我们这边一股势力,再加上萧衍的死对头那股势力,就算做不掉萧衍,捞个人应该能捞回来。” 薄寒时想了想,有些不放心:“萧衍那人很狡诈,之前我们说好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太好出面。” 他身份特殊,要是出面了,和萧衍打个你死我活,不管谁败了,都很难收场。 严琛自然能理解,说道:“你赶紧让白潇跟我汇合吧。” 快挂电话的时候,薄寒时还是忍不住提醒:“尽量先谈判吧,不要硬碰硬。” 且不说萧衍的实力有多强,南洋是萧衍的地盘,严琛他们对那个三不管的地界根本不熟。 要是真的硬碰硬,他都没把握。 上次救乔予,好在是萧衍那家伙想弄垮利维坦独立出去,他们目标一致,站在统一阵线,少了很多麻烦。 如果那会儿萧衍不倒戈,这人,难救。 没一会儿,白潇跟严琛联系上。 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严总,咱这人是非救不可吗?” 严琛狐疑:“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潇如实说:“我曾经这位老大,是北美最顶级的雇佣兵,实力断层第一,他团队里的其他人无弱兵,就是我现在的老大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而且,萧衍是个坏种,狡诈没人性,几乎无弱点,他曾经可是火大了直接炸掉了SY大楼。 做事疯起来根本没边界。 严琛皱眉:“你意思是让我妹妹就这么折他手里?” 白潇:“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我们得聘多少雇佣兵才够,而且我们得秘密进入南洋,这样才能把人捞出来。” 严琛说:“萧衍死对头可以拖住他,我们只要带月月走就行。” 白潇点头,“这个方法可行。” …… 另一边。 专机飞往墨西哥,刚入境没多久,被一架美佬战机追踪。 老鹰道:“有可能是昆克记仇,这次联合了他上级的人想找我们茬,我们这一飞机的货,要是停下来……” 人赃并获。 倒不至于伤筋动骨,就是少不了要随他们回去接受调查。 身后那架战机一直在警告。 萧衍这架专机并未停下,后面那架战机毫不客气,上来就是一弹发射警告。 专机剧烈晃动一下。 一旁的叶小五栽进他怀里。 萧衍揽住人,轻啧:“现在美佬都这么干事,也不管飞机上有没有无辜的人?” 老鹰问:“现在怎么办,昆克这回八成是要抓我们小辫子报复。” 萧衍瞥一眼窗外,发话:“迫降。” 专机紧急迫降,安然降落在一片北美大草原上,附近居住了很多印第安原住民,那些孩子们面黄肌肉的,并不富裕。 趁着战机还没追上来。 萧衍打开后机舱,拿着喇叭对那群玩耍的小孩,说着印第安语:“南瓜节,免费赠送玩具,一人十把,先到先得。” 此话一落下,那些孩子蜂拥而至,从舷梯爬上来,兴致勃勃的搬货。 这些枪,拿去随便卖了,够他们当地一家一年的开销。 一批孩子领完大玩具,欢呼着又叫上同部落的其他孩子。 很快,一机舱的武器全被搬走了。 叶小五被眼前这幕弄得目瞪口呆,而萧衍靠在一边,特别气定神闲的点了根烟,坐等战机追过来。 战机上下来两个身穿制服的美佬,向萧衍出示了搜查令:“萧,我们怀疑你非.法贩卖军伙武器,请配合我们调查。” 机舱大开。 萧衍让开身体,双手一摊,眉眼散漫,语调幽幽:“随意,查仔细点儿,免得冤枉我这个好公民。” 第718章 谁帮你逃跑,谁就得死 两个穿着制服的美佬在机舱内一顿搜查,却没找到任何物证,踩着舷梯下来。 看向萧衍,例行为难:“虽然没在飞机上找到证据,但是,萧,你入境墨西哥难道是来玩的?” 这会儿,萧衍指尖夹着的那根烟已经快燃尽,随手掐灭了,把一旁的叶小五往怀里一拽,语调松散玩味:“带着妞呢。” 谁交易带着妞? 他扬扬眉,示意美佬朝远处看,“瞧见没,热气球。” 不远处,天空上方大片热气球,漂浮在暖色夕阳下,五彩斑斓。 两个美佬面面相觑。 萧衍笑说:“我带个妞来墨西哥坐热气球,半路被你们战机晃了一弹,这妞都吓懵了。要不我找律师问问,两位Sir的行为妥不妥当。” 赤裸裸的警告语气。 其中一位Sir和萧衍打过不少次交道,对他脾气还算了解,再多问几句,抓不住萧衍的小把柄,还容易把自己给套进去。 于是口气圆滑的说:“看来是个误会,我们也不打扰你度假了。” 他们先开火,总归理亏。 正当他们决定当做一场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萧衍慢悠悠的叫住他们。 眉眼还挂着轻傲的匪气:“Sir,误会归误会,但刚才随便射过来那一弹,不是误会吧?” 他耐造得很,倒是没什么。 就是晃得叶小五脸都白了,一周没怎么好好吃饭,又被这一弹晃狠了,瞧着多可怜。 美佬长官皱眉,“你想怎么样?把我们告到联邦法庭?” 萧衍沉笑几秒,眼底冷寂锋利,面上却轻飘:“以我们的交情不至于,帮我给昆克代个好。” 那两个美佬以为这事儿就过了,前脚刚开着战机离开,萧衍脸上笑意就收了。 老鹰骂道:“这昆克之前拿了我们多少好处,现在因为一点小矛盾就找他上级过河拆桥。” 每年给他们那联邦政.府贡献多少,竞选要烧钱的时候会张嘴得很,选完了又硬气起来了是吧。 这一单,一毛不挣,这架飞机的机翼还被轰了一弹。 萧衍倒是不恼不怒的。 “A网发布悬赏令吧,昆克……”他哼笑一声,“喂不熟的留着没意思。” 这话轻飘落下的同时,叶小五汗毛孔瞬间倒立。 这话外音,她听的仔仔细细。 萧衍看一眼不远处的热气球,来都来了,这单生意黄了,但总不能白来。 目光刚扫向她,发现叶小五一脸警觉防备的盯着他。 萧衍微怔,不太明白又是哪里得罪这妞了,“干什么,热气球不想坐?” 她还在反复咀嚼那句“喂不熟的留着没意思”,越想后背越发寒,一时间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萧衍缓缓回味过来,倏然发笑,将人一把拽怀里,逗弄她:“你也知道你喂不熟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叶小五如履薄冰,脑子里又想起黎远死的那一幕,呼吸一紧。 那危险的男人更加靠近,笑问:“叶小五,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喂熟一点?” 他耐心有,也不大多。 也不知道最后是他把她逼疯,还是她够有种,能把他气疯。 她闭着嘴不搭理他。 手腕已经被攥紧,他垂眸问:“坐热气球能不能喂熟点?” 她微微一震,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好像永远猜不到这个男人下句话是什么。 上一秒说喂不熟的留着没意思,下一秒又要带喂不熟的去坐热气球。 疯子。 他们的飞机一侧机翼被打烂,暂时飞不了。 老鹰联系了其他专机,说:“最快明早过来接我们,我们今晚得在这里住一夜。” 萧衍并不急,他现在最烦的就是回南洋,那严家人吧,软骨头还好说,吓唬吓唬也就走了,怕就怕是个硬骨头,又菜又硬,弄不走又烦人,到时候逼得他耐心全没。 叶小五这儿呢,他喂都喂了这么久,喂不熟也不能放她走。 刚才拿了萧衍免费礼物的那些孩子们,兴冲冲的跑回来拉住他的大手,咧着嘴用印第安语说:“叔叔,我大姐姐结婚,我爸妈说拿了你的礼物,想请你过去参加婚礼用酒席招待感谢你。” 那一机舱的大玩具,对于这里的印第安族来说,的确是价值不菲的昂贵手笔。 萧衍看向叶小五:“饿不饿?” 闲着也是闲着,拉着人就跟那群孩子去吃人家婚宴了。 草原旁边的小镇上,一处大的木屋旁,左邻右舍正在见证一场婚礼。 印第安人虽然平时热热闹闹,能歌善舞,但在婚礼上相对静默。 站在萧衍腿边的印第安小孩,眼珠转了转,小声问:“叔叔,你跟阿姨结婚了吗?” 萧衍伸手拍一下小孩后脑勺,用印第安语回着他:“小小年纪,挺八卦。” 叶小五听不懂,还以为他在欺负小孩。 小孩啰嗦得很,刨根问底:“到底有没有嘛?” 萧衍没好气:“没有。” 小孩从饮料罐上把拉环扯下来,塞给萧衍,“这个戴阿姨手上,就能结婚,我大姐夫就是这么干的。” 萧衍勾唇:“你大姐夫倒是挺会泡妞。” 小孩捂着嘴偷笑,伸手戳戳萧衍,鼓动他也这么干。 萧衍还真抓起叶小五的手,把那个易拉罐拉环套在她手指上。 叶小五一脸不解。 萧衍笑看着她,“小孩儿说,他大姐夫把这玩意儿戴在他大姐姐手上,他们就结婚了。” 叶小五反应过来,耳根热了下。 正要摘下来,被萧衍扣住:“小孩儿看着呢,给我点面子。” 叶小五:“……” 真幼稚。 吃了婚宴,一群小孩在草原上打滚玩耍,拉着叶小五一起去滑草。 玩了几把,叶小五玩嗨了,坐在滑草器上从高高的草坡上乘着风一路滑下去。 抱着滑草器回来的时候,萧衍在草坡上调解着两个小孩的矛盾。 他们在抢一把枪。 萧衍说:“打一架吧,谁赢了就是谁的。” 那两小孩真打起来了。 叶小五拖开他们,忍不住吐槽:“哪有大人怂恿小孩打架的?” 萧衍挑眉:“你说怎么办?” 叶小五:“猜拳吧,谁赢了就是谁的。” 萧衍用印第安语翻译一遍,那两小孩听话的猜拳。 胜负已分。 输掉的小男孩嚎啕大哭。 萧衍被哭烦了,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他,“行了,男子汉哭成这样,丢不丢人。” 那小孩拿了奶糖,眼泪挂在脸上,嘴巴翘起来了。 叶小五有些震惊。 这家伙杀人不眨眼,还挺会哄孩子,好像现在看着也不是太可怕。 萧衍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打量他,一侧眸就对上她视线,“盯着我干什么,你也想吃糖?” “……不吃。” 她把脸撇过去,侧脸冷淡,又不太理他了。 啧。 还在为那个姓黎的,跟他打抱不平呢。 萧衍皱眉不耐道:“姓黎的死都死了,饿了一周还不行?” 语气轻飘又毫不在意,仿佛死的是只蚂蚁。 叶小五捏着手指,愤恨的情绪一下涌上来,“就因为他帮我,所以你杀了他。” 萧衍冷嗤:“谁帮你逃跑,谁就得死。” 一字一句,骇人听闻。 她身躯轻晃,却瞪着他:“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在野人山回头救了你。像你这样的人,才该死。” 闻言,老鹰脸色一变,忍不住出声:“叶小姐,话不能这么说。” 第719章 快要坚持不住的心动(3000+) 萧衍目光沉静的盯着她,太阳穴突突的跳,面上轻嘲:“我该死,姓黎的不该死是吗?” 他掐了她最后一点回国的渺茫希望,还强迫她朝帮助她的人身上开了枪,叶小五是恨的。 她的整个人生都被他以一己之力,硬拉着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几乎没有犹豫的吐出一个字:“是。” 他该死。 他无恶不作那是他的事,她管不着,但他凭什么擅自洗掉她的记忆,夺走她原本的人生? 她看他的眼神,愤愤不平。 萧衍眼底戾气横生,皮笑肉不笑:“姓黎的不该死,那也死透了,我该死,可我还活着。叶小五,你再后悔,再厌恨,现在还不是只能跟我待一起。” 这些话似乎刺激到她了。 一旁的印第安小孩跑上来扯扯萧衍的手,好奇的问:“叔叔,你们怎么吵架了?热气球还坐不坐了?我二姐也想跟你们一起……” 坐他头的热气球。 萧衍冷嗤:“滑你的草去。” “……” 小孩委屈巴巴,抱着滑草器,拉起叶小五的手,“阿姨,去滑草。” 叶小五被拉走。 萧衍气得不轻,往飞机那边走。 老鹰看他背影一眼,又看看那边的叶小五,眉心皱了皱。 叶小五滑了一趟草上来,老鹰堵住她去路:“黎远是什么好东西,黎远不该死,我们老大就该死?黎远比老大对你好?” 老鹰是个粗人,说话很直白。 她纳闷:“黎远他帮了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该死?” 不过这个老鹰是萧衍的头号粉丝,肯定站他老大,萧衍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对的。 老鹰冷哼:“黎远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是因为不想做吗?他是苏放的人,来你身边,帮你只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然后联合你,一起来杀老大。” 见她有些诧异。 “他都要杀老大了,老大凭什么不能杀他?” 老鹰嘲弄:“不过也是,你本来就想让老大死,对你来说,黎远有没有什么其他目的,没差别。反正老大死了,你就能回国了。” 视线落在她左手腕上。 佛珠都戴她手上了,怎么就是捂不化一点? 也不对。 他费解的问:“既然你这么想让老大死,在野人山回什么头?你不回头,现在已经回国了。” 她也想知道自己在野人山抽什么风,竟然回头去救他。 低头看着无名指上易拉罐拉环,拔下来,狠狠扔了。 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和热气球,各种情绪复杂的涌上来,她不愿意想那些矫情又遥不可及的事,可她的过去被洗掉,未来又是一片迷茫。 眼下除了被迫的依靠萧衍,似乎别无选择。 走到飞机那边时,机舱门大开着,萧衍靠坐在真皮座椅上,小孩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抱着他的膝,萧衍嫌弃归嫌弃,也不扔开小孩,任由他抱着。 他们在用印第安语交流着,不知道说了什么,站在一旁的年轻姑娘脸颊羞红的睨着萧衍。 萧衍倒不看姑娘,就笑着跟趴在他膝盖上的小孩说:“叔叔有老婆了,娶不了你二姐。” 年轻姑娘说:“没关系,我们这里一夫多妻。” 啧。 印第安人还挺奔放。 萧衍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纤细身影,挑眉朝印第安姑娘开玩笑:“你问她行不行,她能接受我就能接受。” 印第安姑娘当了真,看向走过来的叶小五,问了句:“我想嫁给他,在部落举行婚礼,你同意吗?” 叶小五听不懂,问萧衍:“她说什么?” 萧衍轻佻笑着:“她想嫁给我,问你行不行。” 叶小五一怔,下意识反应是不行,她接受不了这么炸裂的关系。 “她、她想嫁给你也行,不过,你得放我回国。” 算盘打得还挺好。 萧衍笑意一敛,“那不行。” 放她走,想都不要想。 叶小五皱眉,咕哝道:“那她嫁给你也不行。” 他倦懒看着她,“怎么不行?” 她接受不了三个人的世界,太拥挤,太变态。 叶小五说:“我不想被迫当三。” 萧衍饶有兴致的逗弄她:“他们这里一夫多妻,不存在三不三。” 这…… 叶小五震惊的望着印第安姑娘,真怕这事儿成了,连忙大着胆子一鼓作气的说:“你要么放我回国,要么只能跟我一个。” 还跟他讲起条件来了。 萧衍目光耐人寻味:“刚才不是还觉得我该死,现在又只能跟你一个了?” “……” 印第安姑娘不死心的看着萧衍。 叶小五连忙询问:“热气球还坐不坐了?” 再不坐,天就黑了,那么漂亮的日落就没了。 萧衍根本不急,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小孩儿和他二姐,也想跟我们一起去坐热气球。” 晚上还住在这家人开的旅馆呢,应该给人家点面子。 但不知为何,叶小五有点烦躁:“那你带他们去,我不去了。” 这印第安姑娘,刚满二十岁的样子,五官深邃漂亮,年轻又热情,身材也好。 萧衍八成是看上了。 还好意思问她行不行,她看他就是起了色心,想要左拥右抱。 越想越淡疼,虽然她没有淡。 她这会儿脾气越差,萧衍就越兴起。 直到她扭头想走,他伸手把人扯回来,散漫笑着:“好了,不带他们,就我跟你,但坐了热气球,把姓黎的忘了。” 姓黎的算什么,跟他闹一周还不行? 叶小五想起老鹰说黎远是苏放的人,说:“我不知道黎远要杀你。” 如果知道,她刚才不会指责他该死。 萧衍看着她,捏了下她的脸,“行,原谅你了。” 轻轻飘飘的,像是本就不在意。 叶小五怔了下,手已经被他攥住。 印第安姑娘还不知道他们的决定,带着弟弟跟在他们身后。 叶小五护食的朝他们摆摆手,“不带你们。” 要是萧衍真娶了这印第安姑娘,又不放她回国,这关系多膈应。 那印第安姐弟听不懂,叶小五说:“萧衍,你跟她说,你不跟她结婚,叫她回家吧。” 萧衍垂眸看她,好笑道:“她不跟我结婚,我没老婆,你补上?” “……” 一转头对上他调侃深热的目光,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 晚霞将整个草原的上空晕染成热烈的火橙色,远处密实层叠的云朵,一团又一团的。 绵延清新的草地绿色在一望无际的远方,和天空连成一片,巨大的热气球缓缓升腾到半空,一伸手仿佛能抓到云。 眼前日落像是浸在童话世界里。 叶小五打开摄像头,拍了几张美照,其中有一张不小心把萧衍侧影拍了进去,她想删掉,又鬼使神差的没删。 顶级帅哥配顶级日落。 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坏,很难不心动。 热气球下方这个吊篮位置很宽松,原本可以容纳十来个人一起坐,但此刻除了掌控热气球的飞行员之外,这里就他们两个。 叶小五在吊篮右侧,拿着手机正欣赏自己拍的美照和迎面吹来的舒爽晚风。 萧衍接了个电话。 基地打来的,说严家人来南洋了,正在秘密打听严皓月的消息。 那边问:“衍哥,要直接做掉他们吗?” “先晾着他们,有动作再说。” 挂掉电话。 萧衍靠在那边,遥遥看向她:“叶小五,咱俩看起来很不熟。” 这意思是让她过去。 她“哦”了一声,把手机收起来,扶着吊篮侧边朝他走过去。 萧衍就这么看着她,一步一步缓慢而清晰的走近他。 严家人这会儿来了,想带走她,门都没有。 草原上空风很大,热气球也有些晃。 快走到他面前时,她还在注意脚下的路,人已经被拖进他怀里紧紧抱住。 头顶上方响起低磁男声:“以后不跑了好不好?” 就这样一直乖乖的待在他身边,她想干什么都行,不生孩子也行。 叶小五在他怀里僵硬了几秒,没吭声。 她是人,不是玩具,她会不由自主的好奇自己被洗掉的记忆,更好奇在来南洋之前,她是谁。 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感觉,其实很可怕。 叶小五的世界从一睁眼就空白到只有萧衍,但叶小五其实并不只是叶小五。 眼前这个人很坏,坏到是个恶种,坏到洗掉她的记忆,强迫她。 可他又对她好,好到好像只要她不跑,他就什么都不计较,就连她联合他的死对头要杀他,他也能轻易原谅。 她明明能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可到了萧衍这里,好和坏,复杂纠缠在一起,她快要理不清了。 她想要他死,又在缅北野人山回了头。 她厌恨他强占她,又在一次次讨好求生里把自己搭进去做戏,入戏入了一半,一半还在奋力叫嚣着反抗,另一半……快要沉默着试图妥协。 从没像现在这样迷茫无望过,好像瞎子一样走进半明半暗的灰色暗巷里,四周危险,她除了抓住他,其他变得虚无又无用。 对于一个向来方向清晰又求生欲很强的人来说,空白的过去像是一个深渊,她抓住萧衍,像是抓住一根危绳。 这感觉像是走在悬崖峭壁上,稍有不慎,就摔得粉碎。 就像现在,草原上的风骤然刮大,热气球不稳定,被吹到草原深处去,好死不死的刮到大树上。 天也黑了,飞行员没有办法,热气球被大风刮偏本身也是常事,等直升机过来最起码一个小时。 此刻距离地面五六米高,跳下去不会死。 萧衍顺着树,直接翻下去了,在下面张开手臂,让她跳下来。 叶小五墨迹好一会,跳下去的时候五官吓得扭曲,落进那个结实怀抱,眼泪就这么滚烫的涌出来,打湿他的肩。 她就这么哭了出来:“萧衍,我真的好想回国,好想知道自己是谁,你放我走吧。” 太危险了,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她极度惜命,却又被极度的危险源强制吸引。 他是个坏种,却又对她不要命的好。 复杂又矛盾的激烈情绪在心里撕扯,快要……坚持不住了。 第720章 叶小狗,醋劲好大(3000+) 从热气球上跳下来,叶小五有些绷不住。 萧衍还以为怎么了,“摔哪了?” 把人拉起来坐在草地上,握着她的脚踝和膝盖捏了捏骨头,她不喊不叫的,骨头也是好的。 之前虽说也想回国,但面上从没这么哭着求他放她走。 眼睛都红了。 别说,他还真有点心软。 心软归心软,人么,还是留在他身边哭好了。 萧衍看看挂树上的热气球,以为是热气球坐的不满意,又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给人吓得呜呜呜。 “热气球挂树上是个意外。” 也不是他故意让热气球挂到树上去吓唬她的。 叶小五哽咽道:“跟你在一起总是有意外。” 还都是差点要小命那种。 他就是个巨大的危险源。 萧衍气笑了:“是有意外,可哪次你不是好好的。” 他扯扯她的好胳膊好腿。 这哪个零件不好? 完完整整,一个不缺。 但床上确实是个废物。 没几下就累趴了。 叶小五瞪着他:“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想说什么?” 萧衍一副看戏的态度,等着她后话。 准没好话。 叶小五真诚的说:“真正的喜欢是让对方开心快乐,让她去过想过的日子,不是像你这样一味强迫。爱是成全,是放手。” 扯淡呢。 哪个爱情鸡汤书上搬来的鬼话? 她以前在风行工作的时候,也这么给她手底下的员工洗脑、灌鸡汤? 骗人蛮有一套。 可惜了,他不吃这套。 萧衍眼底尽是促狭:“刚在热气球上不是笑的挺开心?这会儿又不是你想过的日子了?” 还有心思偷拍他呢,是吧? 叶小五试图和他掰头:“我想回国去过属于我自己的日子。” 萧衍不以为然,“现在的日子怎么就不属于你自己了?你被夺舍了?” 她眼泪给气没了。 “我想知道我自己以前是谁,能自由的去任何地方,我有权利选择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她说的是有几分道理。 但她要是知道自己是谁,让她完全自由的去任何地方,给她权利选择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结果不用想,她能给他跑得无影无踪,头都不带回的。 那怎么行呢。 她哭,也不是无缘无故。 萧衍看着她,直截了当:“放你走免谈,过去的记忆没了就没了,也不要再想。其他的,你想干什么都行。” 他语气随便得很,话却是认真的。 看这架势,让他主动放她走是铁定没希望了。 于是她退了一步:“我可以待在你身边,但我不想生孩子。以后……你要戴.套。” 她吃了一段时间的短效避孕药,例假有些不规律。 萧衍爽快应了:“可以,但我遵守你的这些规矩,前提是,你也不能坏我的规矩。” 叶小五问:“你的规矩是什么?” 萧衍:“我的规矩就是你得待在我眼皮底下,除此之外,其他随便。” 她“哦”了声,虽然脸上还有些不情不愿,但也勉强达成一致了。 萧衍捏捏她的脸,“还有别的吗?一次说完,省得白哭。” 她想了想,说:“以后能不能一周一次?” 不准他碰,是不可能答应的。 一周一次,意外怀孕的概率也会小很多。 虽然眼前的日子是苍蝇狗苟的,但人要为以后的日子打算。 萧衍漫不经心丢了句:“答应你没问题,但到了床上不会作数。” “……” 服了。 他的规矩完全是自由定义的。 萧衍看看她,“要求提完了?” 她如实说:“嗯,暂时没想到别的。” 萧衍笑起来,声音懒散纵容:“行,想起来再说吧。” 反正,跑不掉。 他把人背到背上,两人行走在陌生又漆黑的大草原上,一边朝目的地走,一边和救援车汇合。 叶小五不自觉抱紧他的脖子,温温热热的呼吸就落在他侧颈和脸颊边,酥酥痒痒的。 萧衍偏头看她一眼,忽然说:“这边热气球一般,等回南洋料理完麻烦,带你去土耳其坐热气球。” 她好奇地问:“什么麻烦?” 苏察不是死了吗? 萧衍玩味:“出息了,会关心我的事了。” 她抿了下唇角,也不再问。 萧衍倒是自己交代了:“不是什么大事,就几个又菜又烦的牛皮糖,估计得黏上一阵子。” 黏烦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他提醒叶小五:“这次回了南洋,跟我去基地待着,这期间不能乱跑下山。等料理完那些牛皮糖,你想去哪儿撒欢都行。” 她问:“会有人抓我威胁你?” 萧衍笑一声,不予置否,只说:“所以你得乖一阵子。” 免得跟严家人跑了,撕破脸就难看了。 …… 坐着救援车回到那家印第安人的旅店。 下午扬言要嫁给萧衍的那个印第安姑娘叫塔曼莎,老远看见萧衍的身影,就扬手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用印第安语告诉他:“我们一家都在等你吃晚饭。” 萧衍送给他们一家那么多枪,拿去卖了换钱,足够他们好几年的生活开销。 塔曼莎一家看出萧衍出手阔绰,非常想让这个二女儿嫁给萧衍去过富裕的好日子。 因为萧衍,晚餐比平时要丰盛的多。 他们这里盛产玉米、豆类、小麦,平时晚餐吃的很随便,玉米饼或者做一些面包,再拌个蔬菜沙拉,一顿就凑合过去了。 今晚却罕见的上了一只大的烤羊腿,菜盘子摆了一桌。 还拿出了自家酿造的龙舌兰酒,招待他们。 塔曼莎的父亲端着一杯酒敬萧衍,先是感激萧衍送给他们的昂贵礼物,接着切到正题,要给女儿说媒。 大致讲了一堆,就是说他这个二女儿聪明能干,很会做家务,也很会伺候人。 还笑着看了眼正啃玉米的叶小五,说:“叶小姐不能干的,都可以交给塔曼莎。” 叶小五虽然听不懂印第安语,但塔曼莎的父亲奎帕正盯着她,话明显是对她说的。 叶小五问萧衍:“他跟我说什么?” 萧衍:“他让你多吃点洋葱咖喱。” 叶小五连忙笑着冲奎帕摆摆手,“我不吃洋葱,我吃别的,谢谢你的热情款待!” 一个劲挥手不要,她这辈子和洋葱势不两立。 奎帕以为她不同意,面上笑意渐渐淡下去。 老鹰忍着笑。 听不懂人话的人,怪有福气。 塔曼莎热情洋溢,并不轻易放弃,坐到萧衍身边,时不时和他搭话。 叶小五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塔曼莎看萧衍的眼神爱慕中又带着羞涩,明显春心萌动了。 叶小五咬着一块玉米烙饼,目光不善的斜着他们,恶狠狠的扯着饼。 聊挺开心的嘛,还有来有回。 干脆留这儿享受一夫多妻。 这烤羊腿真他爹的腻,周围还铺了一大圈可恶的洋葱,吃了两口,不想吃了。 叶小五恨恨地想,有什么了不起,等她回了国,点八个男模,一个塔曼莎算什么。 但萧衍跟塔曼莎说的越来越多,从起初偶尔应一声,到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萧衍已经跟塔曼莎说了十句话。 饭桌上,只有叶小五听不懂印第安语,她像个呆子一样和他们格格不入。 偶尔幽怨的瞥一眼萧衍,问:“你们在说什么?” 萧衍敷衍得很:“没说什么。” 嗐! 她吃饱了! 正起身离桌往外走。 萧衍叫住她:“干什么去?” 叶小五头也不回,“去飞机上拿行李,我要洗澡。” 萧衍扫一眼那赌气背影,结束了跟塔曼莎的聊天,桀骜眉眼挂上戏谑。 啧。 这就醋上了。 …… 飞机这边黑漆漆的。 叶小五打着手机灯,刚上飞机找到行李,后腰就被一只大手捞住,身后贴上来一具坚硬胸膛。 她吓了一跳。 一转身,就看见萧衍噙着散漫笑意的脸:“怎么吃一半就跑了?我惹你了?” 叶小五硬声硬气:“没有。” “那是烤羊腿不好吃?” 她垂着眼睛,应付他三个字:“还行吧。” 都丧里丧气成这样了,还行?哪里行? 萧衍好笑道:“烤羊腿还行,那玉米饼呢?” “嗯,还行。” “龙舌兰酒呢?” “还行。” 他废话怎么突然那么多。 萧衍:“那塔曼莎呢?” 她惯性回答:“还行。” 萧衍:“还行我就娶她了。” 叶小五一激灵:“这个不行。” 萧衍听到想听的答案,眉眼笑意更甚:“叶小狗,醋味好大。” “谁、谁醋……唔!” 他将细腰一把扣进怀里,低头就吻上去,晚上喝了不少龙舌兰酒,带柑橘果木风味的,酸酸涩涩,在彼此口腔蔓延。 昏暗中,吻了一会儿,叶小五心跳快的像是要蹦出来,脸烫的要冒热气。 也不是没吻过,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感觉不太一样。 双手不自觉抱住了他的腰,舌尖也勾了下他的舌头。 萧衍感觉到这回应,两人抱在一起,纠缠更深。 塔曼莎还挺好使。 不知道吻了多久,快要气喘,要不是这里黑漆漆的,她现在脸上脖子肯定都烧红了。 出机舱的时候,附近黑的要命,眼前架上来一个夜视仪。 萧衍在她耳边提醒:“叶小狗,抬头。” 人眼最佳的97度全景视野,一仰头,在她眼前骤然打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布天空,豁然明亮。 她惊呼:“好多星星!” 明明刚才还一颗星都看不见,现在整个天空,星罗棋布,在深邃夜空中璀璨而灼亮。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夜空,在眼前明晰可见。 她痴痴看了好一会儿,眼前忽然划过一道星亮。 “萧衍!快看有流星!” 萧衍笑看着她,“嗯,我看见了。” 她仰头看星星。 他垂眸,看他的月亮。 第721章 下红雨了,这么热情? 看完草原星空,萧衍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叶小五。 回到旅馆,老鹰迎上来,面色有些异样,有事要说。 萧衍把行李箱递给叶小五,“先上去洗澡。” 等叶小五进了旅馆。 老鹰才开口说:“严琛那边的人联系到我们,说想跟你谈谈。” 萧衍挑眉,觉得新鲜:“谈什么?” “那边说,只要把严皓月放了,赎金什么的,都好谈。” 赎金? 萧衍品咂这两个字眼,恣笑起来:“让他把整个风行给我,我考虑一下。” 不过,小狐狸那个愣头青义兄好像做不了这个主。 就是能做得了主,严家人能为小狐狸做到这种地步? 他不大信。 人心么,总是温情又冷情。 老大这玩意开的有点逼真。 老鹰差点信以为真,“要搭理他吗?” 萧衍点了根烟,轻慢哼笑:“告诉他,我开口他给不起。” “至于人……在我这儿吃得好睡得香,看在严家养了叶小五那么多年也没苛待的份上,我不动手,让他自觉滚吧。” 老鹰皱眉说:“恐怕是不会轻易滚的,基地那边打探到消息,严琛已经带了三十个雇佣兵过来,现在就住在南洋的风行酒店里。” 这架势,明显是想谈判不成的话,就动手。 萧衍轻叹一声。 麻烦。 怎么有人生门不走,专挑死路走。 这么看来,小狐狸比她那又菜又硬的义兄,识趣太多。 果然不是亲的,两个样。 那边就是要带走严皓月,萧衍这边决计不会放手。 人都养的今晚会主动抱他亲他了,放手? 去他妈的。 死局。 萧衍吐出口烟圈,轻飘丢了句:“要么滚,要么死。” 烟雾模糊他的脸部轮廓,半分情绪不显。 掐了烟。 进屋之前,萧衍难得好脾气,又给了第三个选项:“或者,让他开个价,严家在严皓月身上花了多少,双倍还他,拿了钱,给我滚。” 以后就当严家没严皓月这号人。 这不难吧。 …… 萧衍上旅馆二楼之前,从前台买了盒套,只有一款,没有尺寸什么的挑选。 能不能套上,全凭运气。 进房间的时候,叶小五已经洗好澡,正拿着干毛巾在擦湿漉的头发。 他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黑色小方盒。 在她眼皮底下,就这么随手丢在桌上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他进房之后,也就是睨她一眼,那目光漫不经心的,也没释放什么信号。 就是叶小五脑子有颜料,看什么都脏脏的。 趁着他去洗澡,她吹完头发,看了一眼。 M码? 这玩意几天不见,还能变小? 还是买错了? 她正好奇,背后一抹温热的水汽缠绕上来。 萧衍站在她身后,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干嘛,想拆了帮我戴?” 他一说话,都是欲气,连带着那小方盒上像是着了火,烫到她手指,连忙松了。 “没、没有!我累了!先睡了!” 她从他怀里钻出去,麻溜上床盖上被子,将背留给他。 萧衍瞥她一眼,勾唇:“不用这个也行。” 其实是迁就她,才买了这玩意,他当然更想要个孩子。 像她的,男孩女孩都行,话多一点也行。 萧衍把她抱到腿上,亲她的时候,她脸红的不对劲。 还支吾着问:“能不能关灯?” 萧衍微微皱眉,“之前不是都开着灯?” 今晚怎么羞成这样? 而且,她不是怕黑? 叶小五也不管他,爬起来探过身子就“啪”一下把开关按了,灯光瞬间熄灭。 房间里暗下来的一瞬间,叶小五飞扑过来。 萧衍牢牢接住她,低笑了声:“天上下红雨了,这么热情?” 她抱住他脖子,唇瓣主动吻上来,提醒他:“戴.套。” 哦,搞了半天是怕他不遵守规矩。 所以搁这儿讨好他。 她拿过来,他也不拒绝,就是…… “叶小五。” 他抱歉的坏笑一声:“戴不上怎么办?” 倒不是他故意。 是真的戴不上,买小了。 叶小五一头黑线:“那你为什么要买中号?” 萧衍:“只有中号啊。” 买来试试,结果是他低估自己,原以为将就一下能用。 “……” 男人把手里的东西一丢,“下次你买好带上,今晚将就一下。” 将就? 这玩意还能将就? 算了,她在服用短效避.孕药期间内,算算日子,有效安全期也还没过,应该没事。 她还在想着安全,萧衍已经扣着她脑袋重新吻上来,淡淡威胁:“再走神今晚别睡了。” 她抱住他,嘀咕一句:“不睡就不睡。” 萧衍怔了下,轻笑出声:“你说什么?” 她凑上来,在黑暗中浅浅的回应他。 见鬼了。 这妞今晚主动的像是有什么阴谋一样。 他微微推开她:“叶小狗,又想干什么?” 叶小五怔忪,“亲你啊,不亲算……唔。” 按回来狠狠地亲,在萧衍看不见的地方,叶小五被吻的脚趾头都翘起来了。 还颤着声喊了好几声“萧衍”。 声音比平时软,喊得好听极了。 …… 第二天上午,叶小五在浴室洗漱。 萧衍开了电视,美国的24小时全天候CNN新闻网,正实时播报—— “空.军上校布莱昆克的私家车于今早八点突然爆炸起火,很不幸的是车毁人亡……” 叶小五洗漱好出来的时候,萧衍随手关掉电视。 “把你的东西收收,吃个早餐回南洋了。” 想起他昨天说的这次回南洋要去基地待一阵,她问:“回南洋之后,能先回趟市区洋房吗?我东西没带够,想回去拿洗漱用品和衣服。” 萧衍“嗯”了声,提醒她:“把家里的套也带上。” “……” …… 落地南洋后,车子一路从机场准备开回香港街后面的洋房。 但还未抵达目的地,穿过观音堂那条必经小道时,坐于后座的萧衍敏锐察觉杀气,大手利落按下叶小五后颈。 “嘭”一声! 狙击枪子弹扫射左侧窗户,第一枪尚未击穿防弹玻璃,留下一个蜘蛛网碎痕。 车内人紧急地进入戒备状态。 萧衍从座位底下迅速抽出枪,子弹咔嚓上膛,锐利警觉的扫一眼四周。 老鹰端着枪粗略估计:“两边全是埋伏。” 话音刚落,银顶迈巴赫的后车胎就被爆了,车子剧烈晃动一下。 蹲在他腿边的叶小五脑袋朝后,撞向座椅,萧衍用手垫了下她后脑勺,冷静吩咐她:“抱住我的腿,别乱动。” 第722章 想把人带走,除非我死(3000) 观音堂这条小道紧挨着古巷,南洋政府重点保护的,平时这里不禁止出入车辆,也有不少外来游客观光打卡。 但今天……呵,整条巷子清空的挺干净。 银顶迈巴赫像是开入敌人提前布好的天罗地网了。 天上,两边矮巷蹲满狙击手。 地上,道路尽头被石墩封住了,车子开不出去。 这是要他命啊。 老鹰临危不变,左手端一把巴雷特,右手架一把PKM机枪,准备大干一场。 可对方射来两枚狙击子弹之后,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继续动作。 老鹰皱眉质疑:“老大,这些人似乎不是南洋帮派。” 尽管对面只击出两枪,但看枪法的精准度、作战方式,以及使用的枪械来看,比南洋那些收保护费的土匪草台班子强太多。 埋伏在两侧的暗枪,清一色的德制枪械,一看就是团队作战,不是散兵。 挺像他打过交道的黑狐雇佣兵团的,这个团队始终保持在三十个人,成员都是各国退伍的特种兵精英,因为没有君队条律的束缚,执行起任务来肆无忌惮。 只要给的够多,什么都干。 名声不大好,但战斗力算业内的王者。 “完了啊,叶小五。打个商量,待会儿我干不过他们,就把你交出去,怎么样?” 萧衍语气悠哉,嗓音里还带着笑意。 按叶小五对他的了解,这人笑着开玩笑说的话,不见得是假话。 她心一紧,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腿,脸都白了:“别别别,把我交出去他们也会杀了你,既然如此,还是生死相随吧!” 生死相随? 呵,还挺感人的。 坐在副驾的老鹰回过味来,面色一怔:“这些人该不会是……” 碍着躲在后座的叶小五,老鹰没将话说全。 谈判不成,果然是想来硬的,逼他放人。 可惜了,软的他不吃。 硬的么……他更不吃。 严琛没渠道和人脉能花重金雇到这样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团,那么…… 接下来的话,叶小五不能听了。 萧衍拿了只隔音耳麦,丢给叶小五:“乖乖戴好,待会儿机枪一响,耳膜能震烂。我可不想跟个小聋子过日子。” 叶小五不疑有他,连忙戴好耳麦。 她蹲在车座下面,紧紧抱着他的腿,戴上耳麦后,世界一片安静,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像是张望的小狗。 乖死了。 就是她招来的这些人,太烦了。 萧衍冷声问:“昨晚联系我们这边,要求谈判的人是谁?” 老鹰道:“应该是那个叛徒,白潇。她不会是给她那老相好贺临来报仇的吧?” 想起来了,她进了薄寒时的阵营。 萧衍轻啧一声:“我懒得教训她,她倒送上门来了。” 搞这么大阵仗。 很难不说,是有什么私心。 至于这私心,是薄寒时的,还是白潇的,难说。 薄寒时一直没机会报杀母之仇,可他又知道白潇的心思,面上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自己不来,倒是出了把好刀来要他的命。 说起来,是白潇想要他的命,严琛是为了救妹妹迫不得已想要他的命。 实际上呢,薄寒时也想要。 也是,杀了他,和救叶小五,两者并不矛盾。 甚至是顺带的事,两全其美。 他低头,笑看一眼叶小五。 这妞现在戴着耳麦,啥也听不见,失去记忆,又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她知道,养她的严家一家,都想杀了他,她站谁呢。 银顶迈巴赫被爆了一只轮胎,还在朝前开。 对方迟迟没有再开枪,一则是怕车里坐着他们想要的人质被误伤,二则是想等这台车到达这条巷道的尽头,直接包剿上来。 能清空这条路,绝对不是严家一个外来人能做到的。 而是严家八成已经暗中联合了南洋当地的相关势力,甚至是警力。 又是花重金雇黑狐兵团,又是联系当地的势力,花尽了心思,给尽了好处。 绝了。 他不想杀严家人,严家人倒想杀了他。 以对方如此不紧不慢的攻势,十有八九是认为,现在拦截这辆车已经是瓮中捉鳖。 这条路之所以叫观音堂,是因为有座观音庙。 萧衍面色不起一丝波澜,冷静发话:“撞进观音庙。” 短短五个字。 开车的司机老沙立刻会意,临危不惧,方向盘瞬间猛打,油门踩到底,车头一调,骤然撞出第二个方向来。 车厢猛烈震了震。 尽管叶小五紧抱萧衍的腿,还是颠簸了好几下。 银顶迈巴赫就这么冲进了观音庙里。 巷道两侧建筑物上方蹲守的狙击手,大多是老外,用对讲机说着英文。 “狙击目标潜入建筑物内部,应该是想用观音庙作为据点,谈判还是强攻?” 白潇闻言,略迟疑几秒,看向一旁的严琛。 严琛说:“现在萧衍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要是聪明,应该认清形势,和他谈,让他现在把皓月放了,我们这边可以留他一命。” 白潇微微皱眉。 实际上,这趟她冒着风险愿意来,另有私心。 薄寒时虽没明说,但既然派她来,虽然不一定想要萧衍死,但要是活不了,那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萧衍这人狡诈难以驯服,要小心再小心倒是真的。 此行第一目的,依旧是营救严皓月。 其他的是顺带,能干掉自然要干掉,干不掉也不亏。 白潇会意点头,联络老鹰。 这边。 萧衍他们已经安全冲进观音庙里。 这条观音堂,是他从外面回来的必经之路,既然是必经之路,怎么可能毫无准备? 观音庙就是他在这条看似死胡同的巷道里,准备的第二撤退点和通道。 萧衍进入观音庙后,在右侧墙体上摸到一块砖,猛地一按,端坐在那儿低眉笑看众生的巨大菩萨像,缓缓移位。 菩萨像的身后,是一道暗门。 里面藏满了弹药枪械,全是猛货。 叶小五虽然戴着耳麦,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都说狡兔三窟。 萧衍的命硬,绝不是简单的运气好,而是缜密策划、步步为营的无数生路。 智多近妖,便是可怕。 高高在上的菩萨依旧完好端坐在那儿,慈祥、温和,又淡漠。 菩萨低眉,见的不是众生杀戮,饶是最大的恶种,众生平等,菩萨不渡,却也不刁难。 萧衍朝叶小五甩过来一件防弹衣,一扭头就看见她戴着耳麦,默不作声的乖乖穿上。 他笑了下,其实她不穿也没事,她不是外面那群人的目标。 不过这妞太惜命,要是不给她穿,得跟他急。 他和老鹰迅速换完一身装备后,朝M32发射器里填装榴弹。 外头的人既然想要他死,他也不打算手下留情。 老鹰手机响了,“是白潇他们,要接吗?” 萧衍愿闻其详:“接。” 电话一通,严琛开门见山的说:“你现在把皓月放了,我们这行人安全撤退南洋,留你一命。” 擦。 这愣头青口气还挺狂妄。 也是,雇了黑狐这只王者之师,以为胜券在握,确实合理。 闻言,萧衍非但不慌,唇角扬起张扬兴奋的笑意:“我的命你能不能留,有没有资格留,不好说。但人呢,别想了,再问一万次,也是一个答案。” “不放。” 严琛被激怒:“萧衍,你已经被我们的人彻底包围了,识相点,不要找死!” 萧衍轻嘲起来:“是我找死,还是你们想我死?” 外面三十个顶级雇佣兵,这他.妈哪里是不要他死,是太想他死了。 严皓月对于严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个养女罢了,是有点恩情在,但也就是普通资助,风行也没她的继承权,回去干什么? 给严老头送终的人不缺一个严皓月。 可他萧衍,就他妈缺个叶小五。 他真的没想让他们死。 可他们各个都要他命啊。 严琛怒道:“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放人就得死!” 萧衍端着榴弹发射器和老鹰翻上观音庙的二楼,轻蔑一笑:“行啊,想把人带走,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对面就是要他死。 说这么多废话。 他愿意当那个先开火的恶人。 反正,他萧衍当惯了恶徒,多一次,没所谓。 电话刚刚挂掉。 “嘭!” 剧烈一声轰响。 一颗榴弹精准投射到左侧巷道的一个狙击手上,就那个方向,刚才朝他窗户开一枪那位,炸的粉身碎骨。 —— 野:这是番外独立故事,是非善恶复杂,每个角色立场不同,但是站在角色自身立场上,他们的出发点,都是符合自己立场的。这不是大团圆仇家之间还能坐下来哥两好,薄寒时和萧衍,始终有很大的仇恨,表面和平已经很那啥了。严家也不可能去接受萧衍这样的人,严家的人就是一定要带小五走,衍子这边就是不可能放人,所以死局,打起来就是必然的。 第723章 叶小五,你想让我活是吗? 白潇这边立刻进入应战状态,剩余的29名黑狐雇佣兵,齐齐朝观音庙二楼一顿扫射。 但观音庙墙体很厚实,再加上萧衍和老鹰作战能力太强,擅长掩护和遮蔽。 一顿扫射过后,对面丝毫无伤亡。 倒是萧衍和老鹰朝他们精准投射了六枚榴弹,灭了六名黑狐雇佣兵。 白潇隐约听见远方传来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响声。 不行,再耗下去,等萧衍的援兵和火力就位,别说报仇和救人,他们这伙人会全部死在这里! 白潇眼底冷芒锋利闪过,通过对讲机命令:“爆破手,准备榴弹爆破观音庙的墙壁!” 话音刚落。 严琛在对讲机里大声道:“你疯了!万一皓月在观音庙里被误炸怎么办!要是萧衍拿她当防护盾……” 白潇冷声打断他:“萧衍不可能拿她当防护盾!” 当初在严家执行任务的时候,萧衍明确知会过她,谁都可以动,别碰严皓月。 当时她还纳闷,为什么不能动严皓月。 后来,她才明白,这毫无人性可拿捏的战斗力天花板的前老大,也不是丝毫没有弱点。 萧衍的弱点,甚至是致命点,就是严皓月。 严琛皱眉:“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若是真的误炸,救什么人质!” 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这个节骨眼,白潇没空跟他废话,厉声道:“严总,我是配合你来救人的,现在我是 这个营救组的最高指挥!你想救人就必须听我的!” 像他这么婆婆妈妈下去,既杀不了萧衍,也救不出人质! 白潇直接掐断了严琛那条通话线。 最高指挥一旦下达命令,便是不可违逆的。 爆破手精准投射一枚榴弹,迅速将观音庙二楼的掩体墙壁,破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来。 萧衍和老鹰利落撤退到观音庙里面,左右各自占据一个点进行防守。 老鹰端着巴雷特狙,侧着趴伏在地上透过对方破开的洞,瞄准人头,但迟迟没开枪。 “老大,还留情面吗?” 白潇带领的那队人,并不想给他们活路。 即使他们交出叶小五这个“人质”,若是对面火力可以压制,按照这个打法,绝对会置他们于死地。 这不是一场解救人质的行动。 对面的第一任务,并不是救人,而是…… 他能看清的形势,老大不可能看不出。 萧衍不屑冷笑:“他们要我死,那就先送他们去见阎王。” 话音落下的同时,萧衍瞄准,快速射出一枪! 这一枪击中白潇身边的黑狐兵。 白潇立刻撤退,端着枪躲到另一侧掩体旁。 这边爆破手再次投射,观音庙整个房体微微震了下。 躲在菩萨像身后的叶小五,也感觉到了震幅,她一摘下隔音耳麦,枪弹声立刻密实的轰着她耳膜。 完了,萧衍不会已经阵亡了吧! 外 面那么大阵仗,像是要一锅端了他们! 她再也无法坐以待毙,爬起来从侧面楼梯冲上观音庙二楼,“萧衍!” 此刻,白潇正朝这边射来一枚子弹! 萧衍目光骤然一颤,扑过去抱着叶小五滚到内侧去,子弹从萧衍头顶滑过去。 “你跑上来干什么!” “我、我怕你死了,所以……” 四目相对,耳边枪弹不绝,萧衍在昏暗中寂静又锋利的盯着她。 他目光定定捕捉着她脸上所有情绪,不放过一丝一毫。 “外面的人都想让我死,叶小五,你想让我活是吗?” 她眼底的担心和惶恐,一览无余。 叶小五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如实点了个头。 他绷紧的脸忽然笑了:“躲在我身后不要动,一会儿带你回家。” 所有人都想让他死,没所谓。 叶小五想让他活,这就够了。 原以为外面那些人不会对她怎么样,但现在,他不太能确定,那些人会不会利用他的这个弱点,对他进行攻击,从而误伤到叶小五。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外面的人很确定他不会拿叶小五当人质威胁,所以,外面的人肆无忌惮。 但现在,他要活,谁挡他活路,谁就得死。 他盯着瞄准镜,冷静命令:“武直来之前,把九点方向全扫了。” 老鹰隐隐兴奋:“收到!” 正左方,是敌方爆破手的所在地。 萧衍负责三点方向,他换了把MG42重机枪,有效射程八百到一千米,虽然比狙击枪精准度差,但射.速高,每分钟可发1200至1500发子弹。 像观音庙这样的小型撤退点和弹药仓,他在南洋有数个。 至于弹药,这是他老本行,要多少有多少。 他快速卡好弹链,并吩咐身后的叶小五:“把耳麦戴上。” 明明他们火力来往如此频繁危险,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蹲在他身后,竟然比刚才一个人待在菩萨娘娘身后还心安。 叶小五戴上耳麦,枪声和危险似乎在顷刻变得遥远。 昏光中,她抬眸看向火力全开的萧衍,他枪口形成了火花直冒的子弹雨,机枪的强后坐力在他的驾驭下,似乎消失。 他架枪的手和身体,稳到可怕。 子弹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频频击出,他的目光凌厉专注到了极点。 他右脸和利落短发上还沾着一点灰尘,是刚才帮她挡子弹在地上滚的时候沾上的。 枪声和子弹近乎疯狂,可他冷静镇定,临危不迫的从容游走在生死之间。 这是叶小五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和生存力,令人畏惧的同时,又让她完全移不开眼。 他要活,阎王也得给他让道。 仅仅一分钟的火力战斗时间,萧衍枪口的消音器已经起火,枪管像是烙铁一样发红。 啧。 这就报废了。 他连换枪管的时间都省去,把废掉的枪一丢,换新枪,型号不同,可他游刃有余,完全不需要时间去适应和上手。 那些陌生的枪械在他手里像是玩过几百次的大玩具,不是他去适应武器,而是武器听话的由他主宰。 巨大的轰鸣声盘旋在观音庙上方。 空中救援到了。 萧衍和老鹰同时收枪,丝毫不恋战。 在武直螺旋桨掀起的强风中,萧衍单手一把抱起她,将她紧紧护在胸膛,另一手攀上武直放下的软梯。 此时,武直上的狙击手和地面打成一片。 武直内,奥斯卡骂骂咧咧:“直接用武直一炮轰了他们不就行了?在墨迹什么?” 麦伦操控武直,笑呵呵:“衍哥的命令,我哪敢违抗,要不你来?” 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古巷。 衍哥有保护南洋历史遗迹的优良美德。 地面。 白潇端一把狙击枪,瞄准快上直升机的萧衍。 这是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错过这次,也许这辈子都杀不了萧衍! ——贺临,我终于能手刃害死你的人了。 …… 野:对衍子和白潇的渊源仇恨不清楚又好奇的,可以去翻一下的321章,另外再提醒一下,这是强制爱类型,雷这个类型最好方式是避开,这个番外开始也给排过雷了,强制爱类型文和现实三观本身就背道而驰。在这个番外里,衍子小五就是男女主。国庆快乐~ 第724章 菩萨知道我有没有动心 距离千米以外,萧衍怀里还抱着严皓月,有误伤可能。 但不得不试。 严琛见状,大吼道:“白潇!你干什么!” 就在严琛大步过来要阻止她时,白潇利落一枪射击。 正往云梯上方攀爬的萧衍身体猛地一侧,子弹轻擦叶小五扬起的发丝和他右脸划过去。 怀里的叶小五也随着他躲避的动作晃动一下,双手更紧地缠抱住他脖子,生怕掉下去。 温热鲜血顺着萧衍的右脸,滴落在她额头上。 叶小五心惊的看向他。 萧衍用力托住她,低声说:“没事,别怕。” 子弹一射出,白潇手里的枪也同时落地,她整个人剧烈震了下,往后踉跄。 是坐于直升机舱门处的奥斯卡开的枪,击中白潇的左肩。 奥斯卡啧舌:“哎呀,躲得够快!打偏一点!” 萧衍已经抱着叶小五顺利上了直升机。 他搂着人没放手,朝地面的残局看一眼,不怒反笑,唇角笑意轻蔑挑衅。 要他死是吧。 可惜了,阎王见了他也害怕,不收。 今天放他们一马,就当给叶小五报严家的养育恩情吧。 再有下次……叶小五也保不了他们。 一偏头,叶小五还紧紧抱着他没撒手,估计是吓得。 刚才那子弹不仅擦破了他右脸,还贴着她发丝,但凡他反应慢一点,那子弹就击中她了。 这群人比他还 疯狗。 利用人质来射杀他,还差点把要解救的人质给误杀。 就这种发癫水平,能完成目标,拿到佣金? 除非他们这次高价聘请的黑狐雇佣兵,目标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那么……一切合理。 怀里的人还在止不住发抖。 萧衍扒了下她手臂,没扒开,索性搂紧她,沉声说:“安全了。” 她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心悸中,声音发颤:“再抱一会儿行吗?” 吓死了。 她头发都断了一截。 感觉到她的依赖,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在观音庙那一幕。 菩萨娘娘在上,低眉见证他们生死相依。 叶小狗,她就是撒谎,也还有菩萨为他作证。 萧衍肆意笑着,吻了下她额头,语调悠缓,纵容至极:“行,抱多久都行。” 就这样放什么人? 放他爸的人。 他可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对她权衡利弊。 他要真是歹徒,真让严家拿出整个风行来赎她,严家愿意吗? 实在太未必。 这世上大多数人呢,不是大善,也不是大恶,人心冷暖各半,阴面阳面共生共存。 恶人也有柔软落陷,大圣人也会为利益道貌岸然的站队。 无关善恶对错,有的只有立场。 别人的立场如何站,他不清楚,也懒得清楚。 但他萧衍的立场,永远无条件偏向叶小五。 …… 这边。 严琛怒火冲冲,大声质问白潇:“你刚才为什么开枪!没看见皓月还被萧衍挟持着吗!” 那子弹差点就击杀了严皓月! 第一次行动失败,打草惊蛇后,再进行第二次行动难度大.大增加。 这时候白潇没好脾气,强忍着枪伤的痛意,冷声道:“我说了,萧衍不会让她死。你想要救出严皓月,只要听从我指挥就可以!” 按照严琛拖泥带水那一套,萧衍连严皓月的影子都不会让他看见。 严琛脾气也被激上来:“退一步说,刚才你的子弹即使击中了萧衍,可他们在高空中,萧衍一旦被击中,严皓月也会从高空中掉下来!” 白潇看着他,勾唇道:“可事实是没有,萧衍抱着严皓月安全撤退了。如果不狠一点,你以为你能从萧衍手里把人抢过来?” 他对萧衍的了解太浅。 浅到肤浅! 严琛沉着脸说:“黑狐雇佣兵的确是你牵头安排的,你也的确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但你这些举动太疯狂太冒险了!你这么做,你的老大同意吗!” 不知道该笑他天真,还是笑他傻呢。 白潇声音铿锵:“我所有行动的方案和计划,薄老大都认可。如果严总觉得,靠你的方式能把严皓月救出来,那么你尽管试。但以我对萧衍的了解,严总你做不到。” 萧衍会不会煽情的为爱放手,她不知道 ,也没兴趣知道。 反正,死人一定会放手。 所以,这个计划的重点和目标,从来就不是营救严皓月。 而是……杀了萧衍! 只要达到各自想要的目的,即使他们三方各怀心思,立场不同,又有什么关系? 开拖拉机还是开迈巴赫,殊途同归就行,没人在乎过程。 …… 萧衍这边,安全撤退到基地。 陈安然已经得知事情始末,也知道萧衍中了一枪,所以他们一回来,她就准备好医用设备。 萧衍人没事,右脸挂彩,那道子弹擦痕伤口冒出的鲜血还未彻底干涸凝结,看起来流了不少血。 而他身旁的叶小五,照旧屁事没有。 陈安然多少有些不忿:“这次又是因为你吧?是不是你透露的行踪?” 叶小五有前科,陈安然会怀疑倒也正常。 “不是我。” 说完,她下意识看了眼萧衍,怕他不信,又补了一句:“真的不是我。” 现在她就算再想跑回国,再想知道以前的记忆,也不会联合别人去杀他了。 她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今天在观音庙,对着菩萨娘娘,她说的都是真话。 她发誓。 萧衍进了医疗室,陈安然帮他处理着右脸上的伤口。 叶小五站在门口巴巴望着,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萧衍挡开陈安然伸过来清理伤口的手腕,偏头看向门口的 人,“杵那儿干什么,面壁思过啊?” 叶小五下意识反驳:“我又没透露你的行踪,也没想着逃跑,面什么壁,思什么过?” 还会顶嘴了。 萧衍被逗笑,眉眼挂着匪气,“那还不过来?” “我又不是医生。” 她也不会处理伤口,进去干什么,盯着陈安然对他深情款款吗? 这算什么,吃醋? 萧衍倒是喜闻乐见,起身朝她走过去。 陈安然扭头看着他背影,提醒:“阿衍,伤口还没处理完。” 萧衍拉着人,头也不回:“死不了。” 叶小五被他攥着手腕子,跟在他身旁,一个劲的说:“可是这个伤口看起来还是挺严重的,还是处理一下吧!” “房间有医药箱,你处理。” 叶小五惊讶:“可我不是医生,我处理的话,会不会搞破相?” 萧衍侧眸看她,玩味道:“现在挺会操心,还怕我破相?” “……” 这么帅的一张脸,破相太可惜了。 不过现在右脸一道鲜红擦痕,看着还挺有战损那味儿的。 她老实说:“还是让陈医生来吧,留疤就不好了!” “不行,就你了。” 萧衍抓着人离开。 陈安然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背影,无声勾了勾唇,凉薄一片。 严家都来要人了,观音堂一战闹成这样,那些人各个都要他的命啊。 阿衍,还是不放手吗? 第725章 你爱上阿衍了对不对? 进房间后,萧衍往床边随意一坐,把叶小五拉到他叉开的腿间站着。 叶小五不是专业的医生,但常识也不是盖的。 先用酒精把双手和镊子消好毒,用镊子夹着医用棉球浸润碘伏,按到他右脸伤口上轻轻擦了几遍。 她俯身靠的很近,还问他疼不疼。 他鬼迷心窍的应了一声,说疼。 她朝他右脸认真的伤口吹了吹。 萧衍对这迷惑行为其实不太明白,盯着她侧脸问:“干什么呢?” 叶小五一脸理所当然:“你不是说疼,吹吹就不疼了啊。” “……” 要命。 吹什么。 她腰间一紧,被大手捞过去跌坐在他大腿上。 萧衍笑看着她,“叶小五,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 “吹出反应了,你说怎么办?” 凉拌! 她脸一热,连忙探身去拿抗生素药膏,顺便岔开话题:“今天要杀我们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我们? 这个词听上去新鲜又亲密。 萧衍盯着她,她眼神莫名有些飘忽闪躲,目光下移打量她手里拿的药膏,调侃:“激素药膏抹枪伤?你是真怕把我治好。” “……” 拿错了。 谁让他一直盯着她,她慌得很! 萧衍那张祸水的脸骤然凑近她,忽然煞有介事的唤 她:“叶小五。” “干、干嘛?” “这两天怎么老魂不守舍的,背着我干什么亏心事了?” 他锐利幽灼的目光一寸寸看进她眼底,似要看个彻底。 叶小五:“没、没有……” 真没有。 犹记得第一次在医院醒来,看见萧衍这张脸时,也会心动,但那种心动更像是一种对顶级帅哥的不自觉凝视和纯欣赏。 惊艳又过分耀眼的,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很容易就能吸引所有目光和注意力。 但那种欣赏,不带什么私心和隐秘的情愫。 可现在,那张脸还是那张脸,坏还是和以前一样坏,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人的气息一靠近她,心跳快的怦然,第一反应依旧是想躲。 以前想躲是因为害怕,怕他杀了她。 现在想躲,是因为……不躲开的话,心跳声会越来越大,大到她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心脏撞击胸口的微微震动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是缅北野人山他替她踩地雷? 是在墨西哥草原他们一起坐热气球,用夜视仪看星星? 还是今天在观音庙躲在他身后? 好像是,又都不是。 叶小五一边往他脸上糊药膏,一边问:“那些人是苏放的人吗?” 是因为上次他把苏放的眼线黎远 给杀了,所以苏放坐不住来报仇? 那些人也太心狠手辣了,连她这种也躺着中枪。 比萧衍还坏种。 提起苏放,萧衍忽然想起什么。 难怪观音堂那条路能清空,八成是严家这批人联合了苏放。 苏家在南洋毕竟有过根基,即使倒台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关系随便用一用,再用金砖敲门,愿意替苏家做事的还是一大把。 …… 另一边,酒店会议室内。 白潇这行人正在复盘方才那场失败的火拼。 三十个黑狐雇佣兵,被萧衍和老鹰灭了一半,无论是火力还是人手,又或是实战力,都在萧衍之下,他们不得不和南洋当地的势力联手。 苏放看看白潇和严琛,开门见山的说:“我可以动用我背后的势力帮你们救人,我的目的也很简单,这个萧衍杀了我大哥,是我苏家的死敌。我需要你们跟我联手,杀掉萧衍。” 白潇没有异议,“除掉萧衍和解救人质,并不矛盾,这两者是一条线上的问题。也只有杀了萧衍,才能成功解救人质。” 苏放点头说:“白指挥说的没错。说起来,你们要解救的人质,也曾和我大哥联手,想要杀了萧衍,但失败了,事情败露后,萧衍把我大哥杀了。” 严琛一怔,有些震惊:“你 是说,皓月曾经和你大哥联手,试图杀了萧衍?” “是,据我所知,她被萧衍多次强.奸和殴打,想要逃回C国,但屡次被萧衍抓回来折磨。机缘巧合之下,她和我大哥结识,达成一致目标。但遗憾的是……还是失败了。” 苏放说完,喟叹一声,脸上有隐隐的难过和悲伤。 他三言两语说的轻巧,可作为严皓月的半个亲人,严琛听了很不适,眉心下意识蹙紧。 严皓月性格算不上多讨喜,多数时候总是尖锐的、带刺的,作为她的义兄,日常生活和工作里,意见有分歧冲突的时候,他也的确看她不顺眼,甚至烦过她这个义妹。 可她再如何耀武扬威,也只是个年轻姑娘,被那样对待……轻则留下心理阴影,重则抑郁自杀。 心疼担心之际,严琛又不免疑惑:“她联合你大哥一起杀萧衍,事情败露,萧衍既然杀了你大哥,为什么还会留着她?” 苏放最懂得拿捏人心,不着痕迹的说:“她要是个男人,按照萧衍的做事风格,肯定杀之而后快。可偏偏,你妹妹是个漂亮的女人,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与其杀了她,倒不如留着当个玩物折磨。毕竟,一个毫无武力的女人,留着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反倒能增添不少乐趣。” 苏放所言,让严琛极度不适的同时,又让他深信不疑。 垂在西裤边的手,不自觉捏紧。 苏放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温声安慰他:“严总,只要我们配合,相信很快就能救出令妹,我也能报杀兄之仇。萧衍一死,我们双方皆大欢喜。” 谈到此处,严琛已经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白潇道:“我们和萧衍观音堂一战输的彻底,苏少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布署和主意?” 苏放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和杀气,缓缓说:“可能这次我们还得和令妹里应外合。” 严琛道:“可是现在我们根本联系不上皓月,而且联系到她,也很容易被萧衍发现。” 苏放故作为难的说:“这个必须从长计议,我得好好想想。只要二位信得过我,我必定为我们达成的一致目标,竭尽所能。” 他朝严琛和白潇一一伸手。 双方握手。 “结为盟友,合作愉快。” …… 入夜,叶小五趴在基地山顶的围栏边,摆弄着手里的夜视仪。 今晚南洋的星空,比那天晚上在大草原上看的星空差远了。 叶小五正叹气,收掉夜视仪。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女声:“看你现在这么乐哉的样子,是不想回C国了吧?” “叶小五,你爱上阿衍了对不对?” 第726章 用所有圆满换一个叶小五 叶小五回头看着她,“我爱不爱萧衍,好像不需要跟你汇报。” 陈安然语气似嘲非嘲的:“的确不需要跟我汇报,但你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算不算一种变相……” “没有。” 她径直打断陈安然的话,“我永远都不会爱上萧衍这样的人。” 萧衍从来就不在她权衡利弊的选择范围内。 与他是好是坏无关,她叶小五也不是什么纯良人士,这世界原本就黑白灰交织。 萧衍这样的人,实在太复杂,又难以掌控。 她不知道还要在萧衍身边待多久,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有朝一日她会找回自己过去的记忆,回到原本的生活轨道里去。 陈安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抹挺拔身影,看似随意的问:“所以,如果有机会,你还是会逃跑?” 叶小五扯扯唇角,“怎么,你还有胆子再帮我跑一次?” 她轻嘲:“叶小五,你果然喂不熟。” 叶小五离开后。 陈安然视线瞥向不远处,淡声提醒:“如果她知道这次来杀你的,是想带她回国的严家人,那她还会站在你这边吗?” 萧衍掐灭手里的烟,不屑轻嗤:“心里站谁不重要,待在谁身边才重要。” “可严家人现在不仅要把叶小五救走那么简单,他们还要杀了你……” 他明明完全可以利用叶小五,威胁严家人,让他们带着叶小五离开南 洋,这件事就此作罢。 可他偏偏选择最危险最不利己的方式,将叶小五强留在身边。 陈安然忍不住劝说:“就算你把叶小五强留在身边一辈子,她也不会爱你。阿衍,人各有命,你认命吧。” 在感情里不认命,得到的只有伤人伤己。 萧衍扬眉,乐了:“认命的话,我早就躺在棺材里变成一抔土了。” 他这种肆意妄为的坏种,见了菩萨都懒得跪一个,认什么命? 什么强求来的感情没意思,没意思又怎样。 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是感情。 可谁XX妈规定,只有那样的感情才算是感情? 人分三六九等是为了维护利益秩序和巩固当权者的阶层。 感情也他妈分上三六九等了? 在观音庙,他问叶小五,外面的人都想让他死,她是不是想让他活。 她对着观音菩萨点头。 那一刻,他和菩萨交易,拿走他所有圆满都行,他只要叶小五。 …… 晚上,针对严家人联合苏放的这次突击行动,萧衍他们在基地会议室布署相应作战计划。 叶小五刚洗完澡,手机就响了,竟然是苏娜打来的。 自从缅北之后,她们之间已经决裂,这通电话来的蹊跷。 但好奇心促使,她还是接了。 苏娜直截了当的说:“叶小五,你的家人来南洋寻你了,如果你还信我的话,想办法离开萧衍的基 地,下山会有人接应你。” 她自然不信得很:“苏娜,你已经骗过我一次,凭什么让我再信你?” “你知道今天白天在观音堂和萧衍火拼的那帮人是谁吗?” 叶小五微微皱眉,“不是你哥的人吗?” 苏娜道:“你是C国南城严家的养女,你的义兄严琛带着人来救你了,在观音堂和萧衍火拼的,就是你义兄。” 她不敢置信,觉得这个谎话未免拙劣。 在观音堂伏击他们的杀手,来势汹汹,手段狠辣,在萧衍抱着她攀上直升机软梯撤退的时候,那些子弹没长眼睛的朝她射击。 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家人? 就在叶小五质疑之际,苏娜电话那头切过来一道男声。 严琛急切的说:“皓月,是我,苏小姐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那个人渣把你弄失忆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杀了萧衍,把你救出来,你再忍忍。” 声音格外的陌生。 不知为何,叶小五莫名的抵触。 许是白天在观音堂他们的子弹差点扫到她,又或是这个陌生男人说要杀了萧衍。 她的确失去过去的记忆了,可谁在真真切切的保护她,她却能分得清。 还有,她的家人怎么会跟苏放这种烂人搅在一起,还说要救她? 荒诞又讽刺。 叶小五乱成麻,一时间大脑混沌极了,不知道该信谁的。 门外传来渐行渐近的熟悉 脚步声。 她连忙说:“我不认识你!你别再打电话给我了!” 匆忙掐断电话,将通话记录给删除,怕对方再打来电话败露,她把手机关机了。 没一会儿,萧衍推门进了房间。 叶小五正坐在桌前,拨弄着左手腕的佛珠,神色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是说永远不会爱上萧衍这样的人? 现在对着他的佛珠,发什么呆? 他扯扯唇,不以为然的走过去,将人一把抱怀里,“有现成的人不看,看佛珠干什么?” “你刚才不是不在吗?” 真真假假在此刻变得模糊。 她甚至分不清,究竟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应付他,还是真的在和他调情。 有时候谎话撒多了,演着演着好像都成真的了。 萧衍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佛珠,玩味笑说:“真想我了?那怎么不去找我?” 她怔怔地看着他,“我怕打扰你们谈事。” 他没所谓的直白口吻,狂而恣意:“打扰就打扰了,打扰一会儿又不会死。” 萧衍这个人随性又专横惯了,他的世界完全以他的意志主宰前行,很多时候,他一点也不关心别人怎么想,他乐意就行。 叶小五垂着眼睛,视线落在左手腕那串温润佛珠上,不禁问:“你为什么把庇佑自己的佛珠给我?” 萧衍理所当然的说:“问的什么废话,当然是希望你待在我身边, 岁岁有今朝。” “那、那我要是不待在你身边呢?” 萧衍勾唇逗弄她:“不待在我身边啊,那戴着我的佛珠,岁岁有噩梦。” 他眉眼挂着恶劣的不羁笑意。 坏到坦荡。 他是很坏,可对她,的确好到没话说。 一边是真真切切为她挡子弹、屡次舍命救她的好,一边是口口声声说来救她回国却对她开枪的家人。 几乎分不清谁好谁坏。 她试探性的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市区的洋房?我的换洗衣服快不够了,而且孤儿院的小桃子他们说想我了。” “你要什么,写下来,明天我派人去取一趟。” 这么说,一时半会儿真的不能离开基地了。 叶小五不免多问一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好像一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萧衍语气随意:“他们啊,一群自以为是的牛皮糖。等处理完他们,想去哪里玩?” “不是说去土耳其坐热气球吗?” “就这个啊,没别的地方想去了?土耳其待个三五天就腻了,多想几个。” 话落,他揉揉她脑袋,放下她就去洗澡了。 看这样子,萧衍是不会告诉她那些人究竟是谁的,就算那些人真的是来带她回国的,萧衍也肯定不会同意。 那个号称她义兄的人,口吻强硬,像是一定要杀了萧衍。 她摸着腕间佛珠,陷入无尽的矛盾和纠结。 第727章 叶小五,再见了 另一边,酒店会议室内。 他们几方已经达成一致合作,杀萧衍,救出人质。 白潇和苏放这边的人连夜布署,最终从苏娜口中得知一个突破点,天使孤儿院。 带一队人手去假意围攻天使孤儿院,将萧衍的部分火力引诱过去。 严琛再假意邀请萧衍进行谈判,拖住他。 白潇和苏放带上全部人手攻上萧衍的基地。 但这样没了严皓月的配合,杀萧衍的成功概率很低。 严琛敛着眉心说:“皓月似乎被萧衍那个歹徒蛊惑了,不太信我们这边,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找机会逃下山和我们里应外合。” 白潇道:“保险起见,我们的计划不能告诉严皓月,如果她实在不配合,就找机会强行将她掳走,若是萧衍真的在意她,一定会追上来拦截我们,只要设好圈套,等着他跳进来就行。” 苏放赞同道:“白指挥这主意虽然冒险,可行性却很强,但你们打算如何离开?南洋航空并不稳妥,萧衍在这里权力很大,随时可以动用关系要求返航。” 航班上也没法设下请君入瓮的圈套。 白潇思忖道:“要是有开往C国的货船就好办多了。” 一方面,可以利用货船在南洋海域设下埋伏,只要严皓月在那条货船上,萧衍就一定会上船劫人,主 动走进埋伏里。 苏放眼神一亮:“这个好办,苏家的势力虽然已经撤离南洋,但码头还在,货船也还在。” 严琛不免质疑,“皓月对那个萧衍,真有那么重要?他劣迹斑斑,搞我们严家不说,曾经还炸掉SY大楼,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甘愿跳进敌对阵营设下的圈套?” 白潇神色一凝,“萧衍狼子野心,不确定,但我们可以赌一把。” 苏放对这一点并不怀疑,因为,他实践过一回,成功了。 唯一遗憾的是,没在缅北处理掉萧衍。 不过现在有了钱爷增派的人手和火力,加上严家雇佣的黑狐兵,货船上再布下天罗地网,等萧衍上套,射杀成功的概率大了不少。 布署会议结束后。 白潇左肩枪伤虽然已经取出子弹,但肌肉扯到伤口,白色衣服上隐隐氤出血迹来。 如今严琛和她是一条船上的战友,关切问了句:“还能坚持吗?” 白潇点头,“我没事,错过这次机会,恐怕这辈子都杀不了萧衍。” 严琛对她的执念有些狐疑:“虽然我也想让萧衍死,但对我来说这只是顺便的事,你似乎对这个恶人恨得更加咬牙切齿,为什么?” 她眼底闪过凛冽杀气,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和他有血海深仇,薄老大跟他也有 血海深仇,严家和他也一样有仇,所以,无论是从我们任何一方角度考虑,萧衍都该死。” 萧衍这个人的劣迹,严琛自然有所耳闻,曾经还亲身经历过他制造的风行风波中。 那会儿严老中毒,严家上下乱成一锅粥。 他叹息道:“我对杀萧衍没意见,就是可能要委屈一下我那个义妹。” 白潇说:“你下不了手,我来做,若是严皓月怪罪,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就行。” 严琛其实有些迷茫。 他们打着救严皓月的名头,却不得不利用她去杀萧衍,得出一条生路,这件事真的正确吗? 即使萧衍与他们对立,是个恶人。 他犹豫,但他顶着正义,利用恶人的软肋除掉恶人,救出自己人,似乎是个不二之选。 而眼下,他们也的确别无他法。 …… 叶小五做了一夜噩梦,她梦见在观音堂朝她扫射子弹的那些人,打着救她的名号攻上了基地,基地成了血海,所有人都死了。 惊醒过后,萧衍已经不见,她抓起手机,一打开,就收到几条匿名短信。 是昨晚号称她义兄的那个人。 她去网上搜了下他所说的名字,输入严皓月、风行、南城这些关键词,关于严皓月的词条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风行旗下酒店项目负责人。 这是严皓月的身份。 新闻底下的照片,是一张合照,其中的确有她的脸。 狠狠动摇了一下。 但他们在观音堂的所作所为,却不像来救她。 陈安然是最希望她走的人。 她连忙去找陈安然,“在观音堂和萧衍火拼的那些人,是来救我的人?” 陈安然略怔,“他们联系你了?” “是,他们希望我下山与他们汇合。” 陈安然看一眼房间外,没有旁人在,便低声问:“你想让我帮你?” 叶小五也不强人所难,“如果你不敢,或者怕牵连,不用勉强。” 陈安然却很爽快,“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 “你主动跟严家人走,让他们放弃射杀阿衍。” 叶小五自然答应:“好,我现在就跟他们说。” 她想回国找回记忆,却也不想萧衍死。 他强迫她留在他身边,却也多次生死相依,如果没有他,她来南洋的第一天就死在大爆炸里。 她联合苏察想要他死过,可后来呢,却也真真切切的依赖过他。 在缅北野人山,他毫不犹豫的将唯一的防弹衣裹在她身上。 他们走在危险四伏的深林里,一起躲过克钦军的追击,一起见过壮观的丁达尔日出,更是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换下她踩上地 雷。 至于在观音庙…… 有些事一旦掺上感情,是非对错,就会变得模糊。 他不好,却又很好。 她再利己凉薄,也做不到对萧衍无动于衷。 她打电话过去,那边很惊喜。 严琛说:“你想办法逃到山下,有人会来接应你和我们汇合。” 叶小五沉声说:“你们既然是来救我的,只要我跟你们离开南洋回到国内就够了,能不能不要再像观音庙那样和萧衍火拼?” 严琛正想反驳她,别被萧衍迷惑了,他不是好东西。 电话那边。 白潇也正听着,用眼神阻止了严琛,朝严琛点了个头。 严琛抿了下嘴唇,应声说:“可以。” 达成一致行动后,立刻展开原先安排好的行动布署。 以前叶小五演戏,总被萧衍看穿。 可如今她不用演,也能让萧衍对她放心。 萧衍被严琛他们两边的布署调走。 临走前,她把左手腕的佛珠摘了下来。 跑了那么多次,这次距离成功似乎最近。 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发酸的厉害。 叶小五短暂的人生里,酸甜苦辣,充满了萧衍的身影。 严皓月的人生她不记得了。 可叶小五这短暂又刺激的人生里,浓墨重彩到像是要刻在脑子里,再也挥之不去。 叶小五,再见了。 第728章 好恨,好恨 基地靠山,易守难攻,即使部分人手调出去,山上弹药充足,只要不轻易离开,人身安全是有充足保障的。 叶小五来萧衍身边,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大半年过去,基地里的人各个喊她嫂子,早已不设防。 排除特殊期间,萧衍也不限制她的自由。 按照平常,她这会儿应该在孤儿院和孩子们玩泥巴。 在陈安然的掩护和帮助下,这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和严家安排的人接了头。 来接她的是白潇。 上车后,叶小五摸着空荡荡的左手腕,思绪有些游离。 做了大半年的叶小五,起初没那么想做叶小五,可她跟着叶小五这个不知道真假的身份尝遍酸甜苦辣,酸也好,甜也好,苦也罢……所有滋味都是被放大的,太过刺激又浓郁的人生体验,危险又上瘾。 烈酒浸润,后劲发酵,突然要与这个身份割裂,胸腔里大股大股的酸胀诡异涌上喉咙。 她做回严皓月,那叶小五呢,叶小五体验过的一切都是热烈澎湃的,她见过最糟糕的黑暗,见过黑白善恶之下的挣扎,也见过最明亮干净的日出。 断崖式的震荡告别冲散了所有回国的雀跃情绪。 叶小五,已经深刻烙印在她的人生轨迹里,滚烫至极。 手机图库里,在墨西哥南部草原,那张热气球日落照片的边缘,是萧衍落拓不羁的侧影。 她没有什么记录的习惯。 只有这张照片,是唯一牵连。 放在膝上的手轻微发抖。 白潇看她一 眼,劈手夺过手机,直接扔出了窗外。 叶小五失措的瞪着她:“你干嘛?” 白潇冷道:“你的手机会被定位,安全起见,扔了最好。” “我可以关机!” 她眼睛泛红,音量不自觉提高。 但白潇并不理会她的愤怒,自然也不是怕被定位,他们设好了埋伏还要等着萧衍跳进来呢。 她只要单纯怕叶小五这会儿会跟萧衍通消息,出卖他们。 毕竟,现在这个叶小五,完全没有严皓月的记忆,连半个自己人都不算。 车子开的很快,越开越远,但窗外的道路越来越不对劲。 叶小五防备的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不是去机场的路,好像是去苏家码头,难道他们准备坐苏家的货船撤离?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管睡一觉,很快就结束了。” 她倏然抬手,朝叶小五颈后一劈。 …… 昏沉醒来时,周遭黑暗晃动,好像不在陆地上。 被困在一间狭小至极的隔间暗室里,她用力拍打着锁死的门板,没有任何回应。 什么情况? 那些人不是来救她的吗? 为什么要劈晕她,将她关在这里? 直觉不妙。 她侧耳紧贴在门板后,试图听到外面的动静,有海浪声,她在轮船上。 渐渐地,有一串脚步声,还有一道耳熟的男声。 “白潇他们呢?” “在陆地面的射击点处。” “叶小五人呢?” “被关在里面。” 苏放冷然开口:“打开,我进去问候一下。 ” 手下迟疑:“这不好吧,二少,外面有严家的人手,万一看见……” 苏放笑笑,不以为然:“紧张什么,我只是想和她聊两句,得知一点关于萧衍的行踪,也是为了一致目标。自己人,我动她干什么。” 密闭狭窄的暗室门一打开,叶小五爬起来就要冲出去,“救……唔!” 苏放死死捂住她嘴巴,将她拖回来,一脚踢上暗室门,反锁。 “唔唔!” 她挣扎的剧烈,昏光中,漂亮的脸蛋都涨红了。 苏放邪恶一笑:“难怪萧衍心疼你,你联合我大哥杀他,他都舍不得弄死你。” 她死死瞪着他,扭打之间,脖子里的钻石项链滑落出衣领。 苏放眼尖,手指一勾,把玩着那钻石,调侃道:“哟,这不是在我们苏家拍卖会重金拍下的吗?搞半天,戴你脖子上了,萧衍是真疼你啊。” 用这叶小五给萧衍下套,实在是明智之举。 漂亮女人他见多了,这么值钱有价值的,他还头回见。 叶小五张嘴狠狠咬他虎口,苏放没想到她这么烈,手一松,叶小五退到暗室角落里,大叫几声,外面毫无反应。 苏放揉揉虎口,好心提醒她:“别喊了,你那义兄和我联手了,咱们要一起杀了萧衍,你配合点,我不动你。” 杀萧衍? 他们明明答应了她,不会再跟萧衍火拼! 她死死瞪着他:“你们想怎么样!” “萧衍这么疼你,不知道会不会愿意为了你去死。” 苏放若有所思的笑看她。 似乎很期待那画面。 “他不会的!你赶紧放了我!若是我义兄知道你这么对我……” “你义兄啊,他都不在这条船上,知道个屁。” 叶小五背后笼上寒意,大喊道:“白潇呢!” 苏放脸上笑意猖獗兴奋,“白潇在陆地面的狙击点,等着萧衍上套呢!叶小五,你可真是个宝贝!” “我想想,萧衍最讨厌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你要是沾上那好东西,我真好奇,他还能不能这么坚定地不做那糖霜生意。” 苏放从口袋里摸出一剂,拔掉针帽,推了一下针剂,邪恶看向她,“叶小五,你命好,这是我新研发的,纯度适中,适合你这样的小白鼠。” 那针头靠近她。 叶小五瞳孔剧烈收缩,退到角落,退无可退,蜷缩着身躯瑟瑟发抖:“不要……不要过来……” “一针下去,不知道多快活,怕什么。萧衍不识货,他跟你讲这东西很烂是吗?别听他的,现在整个北美市场谁不喜欢?你试试,错不了。” 细细的针头扎进她手臂里。 无论她如何歇斯底里挣扎,都无法阻止苏放。 “才一次,死不了也上不了瘾,怕个屁。” 他拽着她头发,迫使她的脸扬起来对着他。 苏放张狂的说:“你可是萧衍的心肝宝贝,我大哥就是又蠢又心软,上次你落我们手里,就该给你享受一下这好东西。你要是沾上了,萧衍会不会来找我买这玩意?哈哈哈哈……好好享受吧。” “人渣!” 叶小五一巴 掌甩上去,被苏放狠狠丢开。 她蜷在角落里,双眼猩红的忿恨瞪着他,像是受伤倔强的困兽,惧怕又烈性。 眼泪无声的簌簌落下。 外面的人不是来救她的吗? 他们不是她的家人吗? 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大烂人手里? 静脉注.射效果很快,因为是初次,并不会上.瘾,但头晕恶心。 她用力掐着手背上的红点,试图将那些罪恶又令人厌恶的东西挤出来,皮肤掐破了,流出来的只有鲜红的血渍。 乏力感渐渐席上来。 她不该信那些人,那些人都是骗她的! 萧衍再坏,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种人渣手里! 她靠在暗室墙壁上,不停地敲着门板,“萧衍!萧衍!萧衍……” 过山车一般的汹涌情绪澎湃在胸口和喉咙,她浑身发抖的干呕。 哭到生理性恶心,四肢都麻了。 好黑,好暗…… 她又一次被抛下,这一次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扬言要带她回家的亲人……他们利用她,将她困在这里,坐等萧衍上钩。 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想看着萧衍救她,一步步走进他们设好的圈套里,死在这艘轮船上? 然后呢? 带她回国?还是回家? 可笑又讽刺。 愤怒、恐惧、悔恨……各种极端激烈的情绪,在此刻犹如雪花叠加,撕扯,崩裂。 她无力的靠在那儿,眼泪溃堤。 以前每一次,她都希望萧衍来救她。 唯独这一次,她希望萧衍来救她,又不希望。 第729章 怒火:都给我去喝孟婆汤 苏家码头附近靠着千岛矮山。 此时,白潇一行人正埋伏在矮山上时刻准备狙击目标。 但目标人物迟迟没有出现在码头附近,海面空域也没有直升机出入。 已经三个小时过去。 难道……萧衍放弃严皓月了? 她联系严琛那边,“你那边情况如何?” 严琛带着人潜伏在孤儿院附近,本以为萧衍会杀过来,结果等半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更别说分散部分火力。 严琛鄙夷道:“你们太高估这个恶徒的人性了!他对孤儿院的孩子们根本坐视不理!你们利用皓月想引他上钩,我看根本是天方夜谭!” 虽然她对此番言论抱有迟疑,但眼下的确不见萧衍踪迹。 难道,这绝佳的报仇机会就这么白白错失吗? 若是今晚等不到萧衍,以后更绝无可能。 忽然,“轰”的一声,山体一阵剧烈摇晃,仿佛地震。 白潇和几个狙击手被震的猝不及防。 “什么情况!” “完了!山下有定时炸弹!” 他们团队里,排爆手在观音庙一战就被灭了。 而且如此紧急意外的情况,也根本来不及排爆。 就在他们自乱阵脚的时候,不远处的海域上方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掀起一阵强风。 白潇端稳狙击枪,冷静命令:“炸弹在山下,即使点爆,我们暂且也不会有 危险!盯紧目标!” 现在直升机即将靠近货船,既然萧衍来了,他一定会跳到货船上,这个间隙,无论他动作多快,从软梯下来,五秒也是要的。 五秒,瞄准目标,狙击成功,不是难事。 尤其是现在没有开出第一枪,潜藏在山上树林里,并未暴露射击点。 瞄准镜中。 直升机舱门处伸出来一只男性的手,挑衅似的朝他们招了下,还未反应过来,萧衍拇指一按手心遥控。 那边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萧衍在明,白潇在暗,可糟糕的山体震动环境令他们难以瞄准目标。 更难搞的是,他们不清楚山上有没有炸弹,明显不止一组炸弹,萧衍丧心病狂的看心情遥控引爆。 所以,萧衍带着人手假意离开基地,看上去像是被他们的调虎离山计给诱惑上钩。 她跟严皓月汇合的那么顺利,一路畅通无阻,也完全是在萧衍的掌控之中。 可其实萧衍是在他们埋伏的圈套之外,设下一个更大的圈套,以此框住他们。 他们被困在山上,失去作战力,不硬闯下山也是坐以待毙。 白潇收起枪,快速改变策略,联系严琛:“萧衍出现!立马带人赶到码头!” …… 这边,直升机靠近货船,先狙了船尾两个站岗的。 萧衍一行人顺着软梯动作迅速的降落到船上 。 双脚刚落,枪声一片。 萧衍举着枪半蹲在集装箱的后面,对着通讯耳机发话:“先找到人质,鹰子搜船艏和生活区,奥斯卡跟我去货仓。” 老鹰、奥斯卡:“收到!” 麦伦:“衍哥,我呢!” 萧衍:“船上搜一圈,进行排爆。” 麦伦:“这里还有定时炸弹?苏疯子想团灭?” 萧衍冷哼:“鬼知道。” 这帮人最好是把叶小五放在这艘货船上了,否则……送他们一起去喝孟婆汤。 临近货仓附近,敌方一名雇佣兵持枪冲上来,双方子弹连发射击,火花直冒。 近身枪战。 萧衍右手持枪射击,左手猛地擒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拖,枪口调转,子弹猛烈射向侧边突袭的雇佣兵。 对方被钳制的右手一松,手枪掉落的同时,左手迅速接住。 正要开枪,萧衍迅猛一脚踹上对方胸腹,伴随一声尖叫,一道人影弧度坠入海里,浪花四起。 抬脚刚要进入货仓搜人,暗处一枚小手雷扔过来。 萧衍迅速伏地扑过去闪躲,却还是被榴弹的碎片划破侧脸。 他伏在集装箱侧面,被震了一下,脑袋有一秒的晕眩。 用力甩下头,保持清醒。 草他妈! 快速填充弹匣,枪口从集装箱侧面探出去,一枪射击击倒,黑色身影矫健冲过去,枪身一横,勒住 对方脖子,在地上猛拖。 那人哈着嘴,脸色红白相间,脖颈青筋血管快爆开。 萧衍面无表情的笑了下:“晕吗?” “啊……” 还有力气叫。 看样子是不晕。 重重一脚踹上对方天灵盖,呜咽声戛然而止,晕到奈何桥。 他沉了口气,嫌弃地将尸体踢海里去。 花了点力气进入货仓,几百个大的集装箱出现在眼前。 萧衍耐心真的快被磨没了。 别告诉他,叶小五被绑着扔在其中一个集装箱里。 猜猜乐是吧……猜他妈的。 本来想给这帮疯狗留个全尸,现在看来保守了。 他翻上集装箱,走在箱顶上,枪口轻敲集装箱,一个个查。 目光扫遍四周所有动静。 橙色集装箱附近,掉落一条钻石项链。 眸光一凛。 端枪步步靠近,随时准备扣动扳机,不确定里面是叶小狗还是敌方伪装。 直到橙色箱子里传来气息微弱的呜呜声和碰撞声。 几乎确定。 萧衍连忙收枪,一开箱,只见叶小五双手双脚被粗的麻绳捆绑,嘴上贴上胶布,因为激烈挣扎过,长发凌乱的不像样子。 因为想要制造出求救动静,大概是用额头撞过几次箱子,已经破皮流血。 萧衍的脸陡然映入眼帘。 叶小五以为是注射带来的幻觉,泪汪汪的看着他,看起 来像是被严重凌.虐过。 妈的…… 萧衍呼吸一窒,行动比心疼更快一步,连忙把人抱起来,一把撕开她嘴上的胶布,解绳子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 是气的。 快气疯了。 可更气的,是她双手从背后解开束缚无力的垂落下来。 她左手有过被注射的痕迹,右手被胶布裹着,被迫捏着一枚已经拔掉安全针的榴弹。 萧衍浑身血液直冲头顶,喉结翻滚厉害。 她眼睛里泛着泪光,却很木,像个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就那么无望的看着他。 “叶小五。” 他将她长发拨脑后去,摸摸她的脸,喊她一声。 她通红的眼球转的很慢,好像短暂的失去知觉和思觉。 萧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叶小五脑袋埋在他胸口处,闻到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迟疑的缓缓抬头,看到他下巴,接着是鼻梁,眉眼…… “萧衍……好疼。” 嗓子也破了,哑成这样。 丢下佛珠,跑就算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那群沙X是吃的太饱了,该上路了。 他咬咬牙,眼底戾气猩红,却笑了下:“知道了,待会儿让他们更疼。” 他就这么牢牢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的,平静又汹涌。 握起她被注射掐破的左手,将佛珠重新戴上她左手腕,一字一句的命令:“以后不准再摘下来。” 第730章 以后都不跑了(3000+) 货仓门被萧衍暂时用集装箱顶住,他得空出时间解决一下叶小五手里的榴弹。 萧衍对通讯耳机说:“人质已经找到,鹰子,去驾驶台控制监控,看看苏疯子他们躲在哪,实时汇报。” 老鹰:“收到!” …… 温润坚硬的佛珠贴到腕间皮肤的那一瞬,叶小五介入虚实之中的混沌思绪,才真正清醒。 不是思觉幻象,更不是妄想。 是萧衍,真的是萧衍……他还是来了。 叶小五眼泪滚下来,嗓音干涸沙哑:“他们要杀你。” “嗯,我知道。” 很轻的一声回应。 他低着头,正专注的拆她右手的胶布,感觉到她手腕的绵软无力,问了句:“还有力气握紧吗?” 这枚榴弹已经被拔掉安全针,拉环孔被刻意弄变形,保险插销插不回去,只能死死握住才不会爆炸。 注射剂的后劲还没过去,疲软乏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已经死死捏着这枚榴弹好几个小时,手指早就僵了,如实说:“我不知道,你退远点。” 万一炸了,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 萧衍心疼又好笑:“退去哪里,你以为我来这里是兜风的?” “他们不会杀我的,他们只是想利用我,来杀你,你把胶布裹回去吧。” 尽管她很怕小命呜呼,尽管她自私凉薄,可她好像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替下她这种事,就像在缅北野人山那样。 萧衍不以为然,“把胶布裹回去,然后呢?你抱着这颗榴弹过一辈子?还是说那些来救你的人,愿意替你接下这颗榴弹?” 指望白潇吗? 一会儿她杀起来,自己都管不了,还有空管叶小五的死活? 还是指望那个没用的义兄? “他们是不会杀你,但把你搞成这种鬼样子,跟只留一口气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萧衍说话真的很难听,很扎人,偏偏那是真话。 就因为是真话,才更让人心寒。 她有些崩溃 ,似想找补:“严琛不是我亲哥,他没义务事事考虑我。” 萧衍轻嗤:“护不了就别来救你,一边来救你,一边利用你,还是直到现在,你还想跟那些人回去?” 叶小五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死他算了。 不过这时候他没空跟她生气,脱下身上的防弹服裹在她身上,将她搂紧在怀里,右手握住她的,垂眸看她一眼,沉声吩咐:“乖,现在别想那些狗屁倒灶的人。” “集中注意力,手指慢慢松开,把榴弹转移给我。” 他好像根本不会犹豫,干脆到有种随意的态度。 可她手里握的是一个已经半激活的榴弹啊,稍有不慎就会炸掉。 连她所谓的家人都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替下她。 是他强留她在身边,可他也的确做到了用尽一切去护住她。 黑白分明的人生大道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唯独感情不是这样算的,不是他救她一回,她救回去,就可以两清的继续保持在原点不动。 她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动心。 可她到底不是铁石心肠,哽咽出声:“萧衍,你别对我那么好。” “说的什么废话,别发呆了,专心配合我。” 叶小五左手抹了下泪花,眼前稍稍清晰一点,被他裹住的手指其实在不受控制的轻抖。 她哑声问:“防弹服能防这个榴弹吗?” “不能。” “那干嘛把防弹服脱给我穿?” 他半认真半玩笑:“怕把你炸太碎,留个全尸。” 在观音庙那群人的子弹不长眼,现在,也依旧不会长眼。 不识数的人,永远都不会识数。 他右手手指灵活又细致小心的和她手指进行交换,另一手箍住她背脊,两人抱在一起,胸口几乎紧贴。 感觉到她身躯紧绷,萧衍颇有耐心的鼓励道:“不用着急,慢慢交给我。” “萧衍……” “嗯,说。” “苏放给我注射了独.品,会不会上 瘾?” 她在孤儿院见过小麻子毒.瘾发作,看起来很难受,也很难戒。 “一次不会,连续一周会。” 他顿了下,又安慰说:“真上.瘾了也没关系,陪你戒。” 那只戴着佛珠的手,不自觉抱住了他的腰。 她在家人那里也没得到的偏爱,在萧衍这里,得到的完完全全,她该怎么公正客观的去站那些道理和正义呢。 好像做不到了。 萧衍很坏,来救她的严家人说他是个恶种。 可现在自诩正义的人无极不用的利用她来解决这个恶种,恶种明明可以不上钩,也可以完全不搭理这场荒唐。 可恶种明知是局,却依旧入局。 她松开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危险的榴弹彻底转移到萧衍手里。 萧衍揉揉她后脑勺,朝后看一眼,说:“抱着我的枪躲到最后一排集装箱后面去。” 叶小五点头。 萧衍看着她小跑过去,小心地蹲在那儿,探出一点脑袋看他这边动静,刚才还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好像活络过来一点。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钻石项链。 还知道留记号给他,聪明的时候也挺聪明,就是有时候用不对地方,总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人。 她那个愣头青义兄不管她死活,她倒会替那家伙找补两句,到他这儿就变了,他吓唬她一下,她能跟他怄气怄几天,还动不动离家出走。 也是,就他妈仗着他惯她。 萧衍也懒得计较,勾唇提醒她:“看什么呢,马上扔了,把脑袋缩回去。” “……” 萧衍握着榴弹快步走到最前排,掀开一个集装箱,里面装的全是独.品。 这不巧了吗,全是苏放的心头爱。 右手快速投放榴弹,左手同时将盖子往上一压,迅猛跑向叶小狗的位置。 剧烈的声响,碎片炸的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萧衍已经紧紧抱住叶小五,“左手的注射伤口是苏放干的,右手的榴弹也是他塞的?” 令她 安心的男性气息将她整个包裹住。 她点头。 萧衍把她额头上的发丝拨开,一一询问:“额头的伤口是自己撞的?” “对,和严琛他们没关系。” 都这时候了,还在替他们讲话。 萧衍冷嘲:“怎么就没关系?不是他们骗你走?” 叶小五垂着眼睛:“是我自己要走的。” 萧衍沉了口气,微微皱眉:“严琛他们要带你走,这总是事实吧?” “你想杀了他们所有人吗?” “不然呢。” 把她搞成这个鬼样子,还讲什么恩情? 上次在观音庙那一枪,他没计较。 结果呢,这些人变本加厉。 仁慈的讲道理果然没什么用,还得用子弹教他们做事。 他拿起枪,另一手拉起叶小五,从集装箱里捡了几只高纯度的针剂。 叶小五刚被这东西荼毒过,明显一抖。 萧衍纵容看向她,“别怕,不是给你用的。” “我以后不跑了,你放了严琛他们吧。” “不行。” 这两个字刚落下,刚才还拉着他的手,缓缓就松开了。 萧衍皱眉,压着脾气:“他们有什么好?” 叶小五说不出他们有什么好,但是,他们利用她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来救她的。 尽管动机不纯。 萧衍看她不讲话,对他又冷淡下来,退了一步,没好气的说:“严琛只要不作妖,我可以放了他。白潇那些人,不行。” “真的?” “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再有下次,谁都不行。” 叶小五脸上松快不少,唇瓣苍白却笑了笑,“没有下次了,我以后都会待在你身边。” 为了一个严琛,甘愿的这么彻底? 萧衍有些诧异,不爽的同时又妥协,把她拽怀里抱了抱,叹了口气:“待会儿我让奥斯卡带你先撤离,回基地先处理伤口。” “好,那你要注意安全。” 她留下来没有作战能力,也是拖累他,还不如先走。 萧 衍笑了下,就那么看着她。 答应她放了严琛,都会关心他了,有长进,但不多。 不过没所谓,她人在他这儿,够了。 通讯耳机里传来声音。 老鹰说:“老大,严琛他们带人上船了。” 萧衍:“知道了,先别管严琛,集中火力干掉苏放那群人。” 老鹰端枪躲在甲板过道上,一脸为难。 干架他会,干架还要留着对方命,这不是纯纯刁难人吗? 他咒骂一声,快速翻栏杆,躲过严琛,去干苏放那帮人。 萧衍对着耳机喊话:“奥斯卡,死哪去了?” 奥斯卡:“衍哥,我在11号仓库,刚撞上苏放他们了,这小子狡猾的要死,全身绑着炸弹,都不敢对他开枪!” 萧衍吩咐:“立马来8号货仓,你先带叶小五撤离。” 奥斯卡:“收到!” 叶小五正要脱下防弹服。 萧衍瞥她一眼:“你干什么?” 叶小五:“你不是让奥斯卡带我先走,那防弹服还是留给你吧。” 萧衍没有废话,直接命令:“穿回去。” 马上要冲出去,那些子弹压根不长眼。 她那身板中一枪,还能活? 再无二话。 萧衍言简意赅的吩咐:“躲我身后,尽量跟紧我。” 他带着叶小五躲在集装箱一侧,朝门口开了一枪,以确定外面有没有伏击。 果然,一阵动静,门被破开。 一左一右两个雇佣兵齐齐对里面开枪扫射。 萧衍掩护在集装箱后面,一顿开火。 叶小五捂着耳朵看过去,正好看见他右脸轮廓,在观音庙撤离时子弹划破的那道还没好,又多了一道新划痕,像是榴弹碎片划破的。 不仅没破相,看上去还更加具有张力和矛盾了。 极度冷静理性的同时,危险又暴力。 子弹一顿扫射过后,咔嚓一声,萧衍一秒填充弹匣,他没回头,只严肃丢了句:“待会儿见了严琛,别跟他跑,否则刚才说的都不作数。” 第731章 团灭 带着叶小五冲出去之前,萧衍为了保证她的绝对安全,对通讯耳麦快速下指令:“鹰子,15秒爬上烟囱台占领狙击点。” “收到!” 这边,老鹰轻松摆脱严琛的死缠烂打,将攀登绳索快速甩上最高的烟囱台栏杆,确定固定完毕,攥紧绳索,应机立断的开始攀爬。 这艘大货船的烟囱台20米高,一般特种兵的记录大致是在19秒到30秒之间。 在秒表从15走到16秒之时。 通讯耳机里传来老鹰沉稳的声音:“已抵达!” 萧衍:“8号货仓附近情况?” 老鹰伏击在烟囱台的最高点,端着高精狙,汇报道:“三个雇佣兵潜伏。” 萧衍:“十秒。” 老鹰立刻会意:“没问题。” 子弹一秒上膛,一秒瞄准,一秒爆头。 连发三枪,一气呵成,没有喘气。 老鹰:“目标已解决,现在可以冲出来。” 萧衍:“收到。” 萧衍端枪带着叶小五冲出来。 萧衍在前正面冲击,奥斯卡端枪跟在叶小五身后,解决后侧袭击。 叶小五抱着头猫着腰只管快跑,跟紧萧衍。 枪声不绝。 耳膜震动,大脑嗡乱。 眼前晃动的男性背影,他端枪右手腕上戴着的红色发圈,陌生又熟悉。 像是第一次见,又像是久别重逢。 萧衍的脸缩小,渐渐和一张稚嫩倔强的脸重叠…… 小哑巴? 小哑巴是谁? 模糊极了。 那些冗杂的记忆碎片像是一摊 废墟,凌乱如乱麻。 耳边子弹砰一声,将她思绪击碎,震回现实。 救援快艇抵达船尾。 萧衍带着叶小五从右侧狭窄的甲板过道闯过去。 暴露在室外的上层建筑台上,严琛一眼扫到萧衍! 同一时间,烟囱台上,老鹰对底下的战况一览无余。 瞄准镜中。 严琛枪口对上冲向船尾的萧衍!正要射击! 妈的! 留他几回命!这家伙怎么还执迷不悟? 更要命的是,老大没穿防弹衣! 老鹰行动快于大脑,端枪迅速瞄准严琛,眼下已然顾及不了任何! 当机立断的一枪! “嘭!” 严琛感觉到胸膛猛地一震,痛感还未传达到大脑皮层,全身脱力,人随着枪,一起摔入海里。 货船激起的浪花,很快将人淹没,一切无影无踪。 烟囱台上,老鹰怔了下。 这是第一次没有遵循老大的命令。 这边,叶小五被掩护着,跟奥斯卡跳上快艇。 快艇驶离的刹那,叶小五也将身上的防弹服脱了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扔向船尾。 “萧衍!接住!” 防弹服在空中划过弧度,被萧衍快准接住。 啧。 没白养。 萧衍迅速套上防弹服,与此同时对着耳麦呼叫:“鹰子,清点敌方人头。” 除了严琛,一个都不能留。 现在叶小五走了,萧衍肆无忌惮。 好几秒,那边没有传来回复。 耳机通讯是正常的。 以老鹰的作战能力,也不可能对付这些个 菜鸡还能挂掉。 没断联,也没死。 那么,就是蹲在烟囱台上,发呆划水。 萧衍皱眉,对他的反应迟钝很不爽,冷斥一句:“聋了!” 老鹰缓缓回神,哑声说:“老大,我……” 萧衍这时候没空让他墨迹,再次命令:“清算人头!苏放在什么位置!” 老鹰连忙恢复作战状态,回答道:“所有暴露位置尚未发现苏放踪迹,应该是在机舱。” 甲板上方交给老鹰。 萧衍端枪快步走向机舱入口,对着耳麦呼叫:“麦伦!” 麦伦惊呼:“衍哥,船上真的定时炸弹!我还在拆雷管!” 萧衍没好气:“你XX妈拆一个小时了!佣金减半!” 都怪苏疯子这个炸弹引爆机制做的太精巧,不愧是理工科顶级学霸,害他研究半天,差点想把苏疯子抓来和他谈谈技术。 麦伦委屈巴巴:“……衍哥我错了。” 废物。 今天各个状态不在线。 麦伦偏技术,年纪小,不太紧急的时候,的确会被一些新奇的东西吸引,划水墨迹。 但鹰子今天破天荒的发颠走神。 给他找个媳妇儿就老实了。 萧衍快速下了机舱,机舱遮蔽处极多,小舱门一道又一道,很容易冲出来敌人。 里面传来一阵枪声。 萧衍侧身靠在关闭的小舱门旁边。 就在舱门开出一条缝隙,探出来一个枪口之时,萧衍快准狠的攥住对方枪身,狠狠一拽,迅猛一个过肩摔。 连人带枪被猛甩到 地上。 对方连开枪都来不及,就已经被击毙。 萧衍端枪前进,伏击在金属镂空的楼梯口下方,缝隙之间发现苏放身影。 苏放一手持枪,另一手捏着定时炸弹的遥控器,疯狂至极。 萧衍快速瞄准他左手,果断一枪射击过去。 炸弹遥控器掉地。 正面火力交锋。 子弹砰砰砰一顿狂扫。 弹匣打空,近身搏击,萧衍将遥控器踹远,腿快速踢回来,狠踹苏放膝盖,将他绊倒。 苏放正面朝地。 萧衍死死压在他身上,一手狠掐他脖子,桎梏住他,另一手从作战服口袋里摸出针剂,牙一咬,拔掉针剂盖帽。 细针狠扎进苏放大动脉,推进去。 萧衍冷笑:“你研制的最高纯度,好好享受。” 苏放双手抓地拼命挣扎。 萧衍又是一针猛扎下去,戴着红发圈的右手抓着苏放的后脑勺和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朝地面摔砸,摩擦。 脸骨几乎碎裂。 他特意从那批货里挑的最高纯度孝敬他。 苏放很快口吐白沫,翻着眼睛剧烈发抖,没几下,就咽气。 萧衍嫌弃的扔开他脑袋。 啧,果然是没用的东西。 自己研制的好东西都无福消受,还敢给叶小五用。 他扛起枪,捡起地上的炸弹遥控器。 耳麦里传来老鹰的声音:“老大,甲板人手已清空,白潇还有一口气。” “留着,我有话问她。” …… 萧衍回到甲板。 甲板上躺着很多碍眼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呼吸的时候,可都是要来杀他的。 他看向被捆绑住跪在地上的白潇,懒懒质问:“我们家叶小五的手机,你扔的吧?” 白潇冷声道:“是又怎么样,你赢了,要杀要剐随便。” 萧衍坐在栏杆上,扯唇蔑笑一声:“你倒是挺不怕死,难怪薄寒时派你来。” 怕死? 白潇痴痴笑了:“贺临被你害死,如果不是为了给他复仇,我早就不想活了。” 老鹰皱眉道:“那也是你背叛在先,叛徒什么下场你不清楚?你就算要报仇,也该去找利维坦,这规矩是他定的!” 白潇哈哈大笑起来,苍凉看向他,“萧衍,我们曾经同为别人手里的刀,你做刀比我做刀,更彻底,更合格。” 做刀仁慈,就会断。 做刀彻底,是为了成为执刀人。 只有执刀人才有权利决定,刀刃挥向谁。 萧衍懒散轻笑:“你是女的,我们家叶小五也是女的,所以我不难为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做别人手里的刀了。”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利落一枪,击中要害,几乎没有痛感,便断了气。 萧衍通知还在吭哧拆雷管的麦伦:“别拆了,滚出来。” 收了枪,扫视一圈。 不对,少个人。 萧衍看向老鹰:“那个愣头青呢?” 老鹰头皮发麻,狠狠咬牙:“不知道。” 萧衍跳下栏杆,猛踹他一脚,“你再给我说不知道!人呢!” 老鹰硬着头皮说:“估计是……死了。” 第732章 一命换一命(3000+) 话音落下。 周遭气压明显低了好几度,死寂一般的紧绷压迫。 老鹰连忙解释:“当时严琛的枪口已经瞄准你,我没法放任他杀你!他脑子拎不清,被白潇苏放那些疯子摆布,他要杀你,我就必须杀他……” 还没说完,脸上骤然迎来重重一拳。 老鹰的脸被揍偏过去,嘴角出血。 他不躲也不闪,只低着头坚定地说:“严琛是我杀的,如果叶小姐问起来,这事和老大没关系。” 萧衍冷斥:“你杀的跟我杀的有什么区别?” 老鹰唇线绷紧,皱眉道:“事情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大,你给我一枪,一命换一命,也好跟叶小姐交代。” 萧衍差点气背过去,“说的什么狗屁话!” 默了好半晌。 萧衍沉了口气,冷静下来问话:“那一枪击中的是什么部位?” 老鹰仔细回想一番:“当时情况紧急,严琛枪口已经锁定你,我顾不上那么多,随便打了一枪。击中的应该是他胸膛。” 要不是有老大的嘱咐,这种情况,他一般会一枪爆了对方的脑袋。 萧衍冷声问:“左胸膛还是右胸膛?” 老鹰:“左……左边。” 萧衍咬了咬后槽牙,没忍住,一脚踹过去:“跳下去给我捞人!” “是!” 老鹰二话不说,扔下枪,脱掉厚重的作战服和防弹衣,立刻跳下去找人。 萧衍打电话给基地那边的人,让联系救援队过来打捞。 是死是活,也得见尸。 十五分钟后,接他们撤退的快艇过来。 老鹰找了一圈,浑身湿漉的爬上来,喘着气说:“他摔下去大概有半个多小时了,这边浪大,估计早就被卷走,不在这附近的海域了。” 这样捞也不可能捞到什么人。 萧衍也不做无用功,皱眉看向他,没好气:“先回,没捞到人之前,你XX妈给我闭嘴。” “要是叶小姐问起来……” 萧衍往快艇上一靠,就丢了一句:“这不是你关心 的事,回基地,自己面壁思过,别再我眼前晃悠。” 烦得很。 快艇开远。 萧衍按下苏家货船上尚未引爆的炸弹遥控。 远处嘭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货船和苏家码头被炸的七零八落。 萧衍面无表情。 将手里失去作用的炸弹遥控器朝脑后一丢,扔进海里。 一切动荡澎湃,被汹涌浪花吞噬的无影无踪。 …… 与此同时,帝都。 薄寒时接到一通电话,来电显示令他预感不妙。 是海外黑狐雇佣兵公司打来的:“薄总,任务失败,我们的人在南洋全军覆没。” 薄寒时询问:“严琛和白潇呢?” “白潇死了。严琛应该是落海了,至今生死不明,已派人秘密搜寻。” 薄寒时脸色沉着,并未多言,只说:“稍后剩下的佣金会直接打到贵司账户,一有严琛的消息,立马联系。” “没问题。” 挂掉电话。 薄寒时靠在座椅上,胸膛压着沉郁,面上情绪却是不动声色。 书房门被推开。 小相思攥着门把手,眨着大眼朝里面瞧了瞧:“爸爸,下楼吃饭啦!” 一向察觉敏锐的薄寒时,坐在那儿,一时间没有反应,置若罔闻。 小相思音量提高:“爸爸!你怎么傻坐在那里?” 真是的,怎么有人吃饭都不积极? 薄寒时回神,偏头看向门口的小相思,嗓音无澜:“你们先吃,爸爸先处理手头的事。” 工作比吃饭还香? 小相思“嗐”了一声,叫不动也懒得叫了。 吃饭不积极,脑壳儿有问题。 她晃悠晃悠的离开,回了餐厅。 乔予往楼上看一眼,问:“爸爸呢?” “爸爸叫我们先吃,他现在有事处理。” 乔予也没多想,“那我们先吃吧,吃完你去把书包收一收,明天送你回南城上学了。” 小相思点点脑袋瓜,“妈妈,下周末我就不来帝都了。” 乔予问:“学校有活动?” 小相思:“下周末 爷爷要带我去他一个老朋友的马场学马术,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 乔予点头,“也行,那骑马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不过严老带孩子,一向妥帖,把小相思养的好好。 吃完饭,薄寒时依旧没下楼。 小相思去自己的房间收拾书包了。 乔予则是去了薄寒时书房。 “严琛和白潇他们带人去南洋找皓月,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消息?” 薄寒时抬眸看向她,沉声说:“皓月没事,严琛可能有事。” 乔予微微皱眉,“是在救皓月的过程中受伤了?” 薄寒时如实说:“皓月不需要救,我也不确定她想不想回来。” “什么情况?” 薄寒时握住她的手,捏捏她手指说:“萧衍就是之前潜伏在皓月身边的那个保镖老K,他们不仅有这段交情,小时候还在同一家福利院待过,所以萧衍不会对她怎么样。” “那严琛呢?” “严琛在和白潇击杀萧衍的过程里,落海了,下落不明。” 薄寒时凝着她的目光,晦暗不明,情绪隐约压抑翻滚。 乔予几乎是瞬间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所以,你们是……是利用皓月,去杀萧衍?” 她记得当初皓月异常欣赏她那保镖老K,在她面前提过几次,新找的男助理比起老K的能耐差远了。 说那些话时,皓月眼底分明是亮色。 皓月想不想要萧衍死,未知。 但白潇想要萧衍死。 薄寒时……也想要萧衍死,因为杀母之仇。 叶清禾的墓碑盖板里,至今只有衣冠,连骨灰都没有。 当初她被利维坦抓走,薄寒时联手萧衍救她,并未报仇。 他们各取所需,却又天生对立,从叶清禾将她和萧衍从襁褓中调包的那一刻起,薄寒时和萧衍就注定敌对。 在这场牵连上一辈的恩怨里,唯有乔帆是罪恶源头,其余人都是被罪恶牵连的牺牲品。 乔予深吸口气说:“我自然可以理解你,站在我角度上,萧衍 也该死。可是皓月呢,如果她知道这些,会不会寒心?” 如果皓月对萧衍没感情,那还好说。 可若是她爱萧衍呢,这些仇恨和纠葛,原就与皓月无关,却将她牵涉进来,让她成为了击杀萧衍的那把枪。 …… 南洋。 萧衍他们回到基地的时候,叶小五刚在陈安然那儿处理完伤口。 她快跑出来,“你们没受伤吧?” 看向老鹰的时候,老鹰神色凝滞了下,很快闪躲过去,说:“老大,我先去了。” 去领罚了。 萧衍看着叶小五额头贴着的纱布包,拇指轻轻按上去:“疼不疼?” 叶小五受的是皮外伤,比较严重的是被注射的那一剂独.品,但因为苏放要和严家联手,所以只给她注射了低纯度的。 现在后劲过去,也没有其他不适。 她休息了好一会儿,看上去鲜活不少,人也有精神了。 叶小五把他胳膊拉下来,“不疼,我那义兄呢?他是不是回南城了?” 萧衍面色如常,语气轻淡问了句:“你还想跟他回南城?” “我不是跟你说好了,你放他走,我以后都不跑了。” 叶小五撒过很多谎。 也对萧衍承诺过很多次不跑了,但以前都是假话,唯独这次,是真的。 萧衍看着她,似笑非笑:“为了一个严琛,这么乖?” 的确有因为严琛的原因。 但也……不全是。 叶小五看见老鹰全身湿透的进了那边的暗室,问了句:“老鹰全身都湿了,他不换衣服就去暗室待着?他做错什么事了?” 萧衍挑眉:“怎么这么八卦,他的事你也管。” “……” 他手臂一伸,捞着人去房间,“别管他了,我的脸快破相了,你管不管?” 语气懒散恣睢,没半点异样。 叶小五跟他身后侥幸的想着,他好像忘记陈安然了。 他应该是忘了! 刚要进房间,萧衍脚步一顿,侧眸看向她,“这次又是陈安然帮你下的山?” 叶小五 浑身一激灵,连忙说:“是我逼她的,你别动她……” “行,你说不动就不动。” 萧衍答应的特别爽快,爽快到敷衍又随便的样子。 叶小五看看外面的天,也没下红雨。 她不太信,“你不是在骗我吧?” 萧衍睨她一眼,坦然说:“你再多问几遍,我就想找她算账了。” 叶小五连忙闭嘴。 这几天,还是不要提陈安然的名字比较好。 叶小五在医药箱里翻碘伏和药膏。 萧衍看她忙碌的背影,伸手把她拽过来,“累不累?” “不累。” “我累了,睡会儿。” 脱掉身上厚重的作战服和防弹衣,随手往边上一扔,抱着她径直倒在床上。 叶小五看看他的脸,“伤口还没处理。” “不用管。” 他每次对待她的伤口都很郑重其事,可对待他自己的,随便到并不在意。 叶小五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的手机丢了,我记得就在……” 她话还没说完。 萧衍已经闭着眼说:“在我作战服口袋里。” “你帮我捡回来了?” 叶小五眼底闪过惊喜,下床去从他扔在地上的作战服里摸手机。 真的捡回来了。 她点开图库,看看那张在墨西哥草原热气球上的日落侧影照片,唇角不自觉翘了翘。 还好找回来了。 就这一张。 萧衍盯着她蹲在那儿看手机的背影,漫不经心问了句:“这手机里有什么宝贝,着急成这样?” “哦,我懒得再换手机。” 他轻嗤。 又在鬼扯。 难道不是因为这手机里,有她和严琛联系的号码? 严琛……想起这号人,睡意去了大半。 真够麻烦的。 他问叶小五:“想好去哪里玩没有?” 叶小五想了想说:“萧衍,我现在愿意待在你身边,但是,我不能这样待在你身边。” 闻言,萧衍睡意清空的更彻底。 又想了什么鬼主意。 他坐起身,懒懒道:“说来听听。” 第733章 离开坏蛋去过新生活 叶小五犹豫片刻,一时没开口。 萧衍幽声说:“不说就别说了。” 看这架势,也不是什么中听的好话。 虽然知道他听了可能会生气,但一个念头和主意冒出来,如果没有得到实施,就会越发疯长。 叶小五忍不住,连忙说:“陈安然既然能对我进行催眠,洗掉我的记忆,那应该也能帮我恢复记忆吧!” 她没有私下请求陈安然这么干,是一旦被发现,陈安然势必活不了。 她只是要恢复记忆,没必要让别人为此丢掉小命。 两者对于个体的意义和重量,并不能相比较。 萧衍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去:“你不提陈安然,我都忘了,这是她第二次帮你离开基地吧。” 叶小五连忙打住,把话咽回去,又换了条思路。 “那你可以放我回南城看看吗?我就想知道我之前的生活是怎样的,你不是说我是严家的义女,跟他们感情也不算深,那等我回去了在那边待几天就腻了,我会回来找你的。” 萧衍看她真诚的眼神,伸手摸摸她脑袋,淡淡发笑。 叶小五纳闷的看着他,异常不解:“你笑什么?” “叶小狗,你来我身边,别的没学会,逃跑手段一套又一套,演技也练得越来越炉火纯青,特.情局的卧底,也没你演得好。” “我没有!我真的……” 萧衍倒不愠怒,就是不想再听这些不中听的废话,“行了,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去哪里玩实际。” 让她回南城,她不回来,他有一百种一千种手段,让人把她带到他跟前来。 只是,让她回去,发现严琛遇害,再把她捞回来,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 何必吃苦折腾? 叶小五胸腔里莫名涌起一团怒火来,她鼓起勇气的一拳仿佛重重地打在一团棉花上。 她示弱,他更弱。 她示强,他更强。 为达目的,他的软硬态度随意切换,几乎没有任何攻破点。 萧衍再一次诠释什么是不择手段。 等她缓过劲来的时候,纵使理智还尚存清醒,可感性和身体已经陷在温水攻势里,费尽心思的爬上来,他一拂手,她又摔下去。 她一次比一次爬的高,又一次比一次摔得更重,陷得更深。 她摆烂的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背靠着床,后脑勺对着他,一言不发。 啧。 脾气真是越来越大。 不就是不让回南城,比南城好玩繁华的城市多了去了,就非要执迷那个地方? 说白了,她也不是非要回什么南城,不想跟他在一块儿才是真的。 萧衍睨着她后脑勺几秒。 还不理人是吧? 他淡淡开腔:“加州迪士尼的跨年烟花要不要看?” 叶小五默了几秒,颇有骨气的拒绝了:“我对迪士尼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谁小时候因为一张迪士尼的贴画纸,跟别人大打出手? 还拍着他的手,老神在在的嘱咐他—— “小哑巴,你以后要好好挣钱,等你有钱了,带我去迪士尼玩行吗?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萧衍颇有耐心,散漫问:“纽约中央公园的penthouse,也不要?” 纽约中央公园的豪宅? 那是位于曼哈顿的全球最贵住宅。 据说,顶层penthouse光是中介费就高达一千万美金,每年豪宅房产税大约要交上百万美金。 叶小五心里默念清心寡欲咒,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萧衍看着那颗脑袋动也不动。 还挺把持得住的。 “不要算了,省得办手续。” 叶小五连忙扭头看向萧衍,“办手续?什么手续?给我的吗?我能去随便住?” 萧衍挑眉:“那你还要不要去迪士尼看跨年烟花?” 叶小五盯着他,一脸真诚:“加州迪士尼那是在洛杉矶吧,可以先去洛杉矶逛一圈,顺便再从洛杉矶直飞到纽约,不远,直飞就五六个小时。” 顺便? 不远? 直飞就五六个小时? 这是人话? 萧衍气笑了:“那现在能上来好好睡觉了吗?” 叶小五没有二话,吭哧爬上床。 被萧衍一把抱到怀里。 他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蹭两下,闭上眼说:“叶小狗,你想干什么都行,除了回南城。” 叶小五也退了一步,趁热打铁的问:“那、那我能在纽约常住吗?” “能,怎么不能。” 那儿比南洋安全,也比南洋繁华,她一直跟他待在南洋,是不大行。 她有些讶异,他居然同意了,“你也离开南洋去纽约常住吗?” 萧衍睁眼看着她,“我在这里还有很多生意要继续下去,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里,等这次带你去纽约兜一圈,你要喜欢,就在那儿待着吧,我让费叔过去陪你。” 他知道,她想要所谓的自由,在南洋整天待在他身边,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她觉得不自由,成天想着回什么狗屁的南城。 放风哪里不能放? 他给她圈一个更大的地方,随便放。 人越想得到什么,越是得不到,就越是翻江倒海。 既然如此,他给她放个够。 叶小五怔住了,几乎不敢置信:“那、那我能在纽约找工作吗?” 正常生活那种? 萧衍懒散丢她一句:“随 你,想干什么都行,不过——” 本以为他下半句话一定是附加什么限制自由的条件。 结果,他说:“北美独.品泛滥,僵尸城一大堆,你敢给我碰那玩意,就滚回来,乱糟糟的酒吧少去。” 就这样? 叶小五眼睛都瞪大了。 他好心提醒她:“前提是,不准再耍花样回什么南城了。” 再把什么严家人招来,他一点情面都不会留了。 叶小五诧异到出神发呆。 萧衍还以为她要求没提完,微微皱眉说:“还有什么要求,要提赶紧提。” “没……没有了。” 萧衍大手一伸,将她腰肢捞进怀里,几乎是在话音刚落下去的瞬间,唇瓣就贴上来辗转深入。 感觉到她伸手抱住了他脖子,甚至主动对他张开了唇齿。 萧衍吻完,抵着她额头,勾唇调侃:“叶小五,马上要离开我去纽约常住,开心坏了是吧?” 终于要离开这个坏蛋,去过新生活了。 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可惜了,坏蛋每个月会去查岗的。 叶小五想说不是,可是他看着她没一会儿,目光冷静又汹涌。 强势悍然的吻再次滚烫落下,那么长驱直入。 霸道到不问是非对错、不留余地的将她拉进他的世界,攻陷她的防线,闯入她无人问津的禁地。 第734章 生个小小五(3300+) 由于热带季风气候,即使是十二月的南洋,温度也依旧保持在二十度以上,这里没有冬天,也不会降雪。 叶小五待在这里大半年之久,几乎跑遍南洋大小角落,真的要离开这里去纽约,竟会心生留恋。 孤儿院打来电话说小麻子的戒断药快吃完了,叶小五跟着萧衍买了一堆吃的喝的穿的,去看孩子们。 叶小五还挑了一个超大的蛋糕,在离开之前给孩子们提前过个新年。 分蛋糕的时候,小桃子围着她,眼巴巴的盯着站在蛋糕上面唯一的巧克力小人。 这玩意并不如蛋糕好吃,但小孩不懂,小孩只想要别人都没有的东西。 叶小五看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徒手摘掉那个巧克力小人递给她,“好啦好啦给你!” 小桃子抓着巧克力小人,舍不得吃,就舔了舔,“小五姐姐,你跟大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如果我的爸爸妈妈是你们就好了!” 叶小五哭笑不得,转头看她乐津津的舔着巧克力小人,仿佛看见自己,她也是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孤女。 “你这么可爱,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你?” 小桃子叹口气说:“可爱又不能当饭吃,他们要养弟弟,他们说弟弟小还要喝奶,我已经长大了,不能留在家里吃闲饭,就把我给卖了。” 本来她是被卖到香港街的赌场后厨去洗盘子的童.工,撞见萧衍,就把她弄来孤儿院了。 叶小五喉咙微哽。 她们还挺像。 小桃子小手指了指她左手腕的佛珠,张大眼睛问:“这不是大哥哥的吗?” 小团子狼吞虎咽的吃着蛋糕,“小桃子你好笨!这肯定是定情信物!” 小桃子好奇的问:“小五姐姐,你跟大哥哥在一起啦?在一起是不是要生孩子?你们也会生个小弟弟吗?” 小麻子:“小五姐姐和衍哥生的孩子肯定特别漂亮!” 叶小五:“……” 竟然被一群小鬼七嘴八舌的说红了耳朵。 她看向不远处的 萧衍。 他靠坐在那儿,懒垂着眼睛看趴在他膝上的小孩儿,一向冷静压迫的目光难得松懈,柔软的像团云。 敏锐感觉到那道注视目光,他一抬头,就撞上。 萧衍痞坏扬眉:“看我干嘛?想生小孩儿?” 胡扯! 叶小五连忙收回视线,心跳却怦然,乱了。 围绕在她身边的孩子们和她打成一片,在院子里追逐打闹,他们脸上沾着白色奶油,笑容大咧。 很吵,也很闹。 头顶的阳光很热烈。 萧衍鬼使神差的想,生个小小五也不错。 男女都行,孩子的母亲是她就行。 …… 在孤儿院待了一下午,傍晚回小洋房没坐车,徒步经过寺庙时,被门口端着钵的僧人拦住。 叶小五以为他日子难过,随手掏了几张票子丢他钵里,手一挥:“不用谢。” 僧人慈善笑笑:“女施主误会了,今日我寺开放素斋,只要入寺添一份香火,便可享用。” 素斋? 叶小五还没吃过素斋饭,下午在孤儿院陪孩子们吃了一堆零食和蛋糕,这会儿到了晚饭点,吃点素斋刚好解腻。 这样,晚饭就解决了。 她认真问:“我们两个人,添一份香火,能不能吃两份素斋?” 萧衍:“……” 僧人看看她身旁的萧衍,笑道:“当然可以,添香火不在几份,在于诚意。不过佛渡有缘人,男施主还是不要进去的妥当。” 哦,她知道了,一定是觉得她只添一份香火钱,却要两份素斋。 老和尚是觉得不划算了。 叶小五摆摆手,不以为意:“我添两份香火钱还不行?我们一起来的,总不能我进去吃,他在外面等着。” 僧人也不阻挠:“遇到便是有缘,请便。” 她拉着萧衍就进了寺庙。 叶小五琢磨道:“这寺庙还挺会做生意,添一份香火吃一份素斋,这里还摆了这么多做手工的摊子,萧衍,在南洋开寺庙很挣钱吗?” 这里十步一寺,佛像随处可见。 萧衍被她拉着,漫不经心的:“不挣钱。” 叶小五不信:“不挣钱还开那么多。” “有些是横财发多了怕死,撒钱建寺庙给自己求个心安。大多数背后是所谓慈善基金会,洗.钱用的。” 瞥她一眼,顿声问:“想开寺庙?” 叶小五果断摇头,“你都说不挣钱了,那还开什么,我只想开挣钱的。” “……” 也是。 添一份香火,想吃两份斋饭,才是叶小五会干的事。 让她做赔本生意,比割她的肉还疼。 萧衍好笑道:“怎么那么爱钱?” 爱钱正常。 爱成她这样的,是痴迷,是钱串子。 所有痴迷的背后,都有一定的成迷原因。 叶小五耸耸肩,“估计小时候穷怕了,钱再多也不觉得多。” 就像是饿怕了,就总想着吃很饱,免得吃完这顿没下顿。 “不过……”她扭头笑眯眯看他,“你钱是真多。” 多到她都舍不得走了呢。 他把人往怀里一拉,手臂搭她肩上,淡淡玩味:“钱我多得是,你要走了,一分都不是你的。” 他们走在曲折庭廊里,寺庙里烟熏火燎的都是香火气。 两人身上匪气都过重,和周遭清幽净地显得格格不入,他们俨然像是来混斋饭的。 混就混吧。 两份香火钱,吃两份斋饭,觉得有点亏。 白拿一个免费佛珠手串。 叶小五拉起萧衍左手腕,给他戴上去,“我刚才看见那个老和尚对着这串佛珠叽里咕噜,应该是给这串开过光了,应该也能保平安吧。” 灵不灵不知道,反正开过光就是大师之作。 萧衍一搂她的腰,目光直直看进她眼底,勾唇问:“怕我死?” 身后有僧人路过。 叶小五连忙拨开缠在她腰间的大手,“去上个香吧!” 纽约应该很难看见寺庙,她得在这里多许几个愿望,不然香火钱捐的太亏。 两人都不是善茬,在殿前举着三根香,不像敬畏神明,也不像祈愿, 更像是勒索交易。 这是他们第三次一起踏进寺庙佛堂。 第一次是在净恩寺,他带她去山顶看七夕烟花。 第二次是在观音庙,菩萨娘娘见证他们生死相依。 第三次…… 萧衍的愿望简单又实际,他要叶小五的愿望都能实现。 但如果是要离开他这种狗屁愿望,那就见鬼去。 叶小五偷偷睁一只眼,侧眸看他,在心里许愿——希望萧衍的钱,全是她的。 初听无缘之人不能一起去寺庙礼佛,不信,后来真走散了。 再后来,叶小五想,当初那份素斋饭,不吃也罢,人总要吃点亏才能顺遂,事事上算……哪有事事上算的事情。 输点钱,输点心,总要输点的。 …… 严家人来南洋救人这一遭,像是一场荒唐闹剧,南洋再次恢复平静。 叶小五重新住回了市区的洋房,在去洛杉矶跨年之前,日子照旧,往返于洋房和孤儿院。 她偶尔会带小桃子他们来家里烤蛋挞,教他们弹钢琴,和他们一起看动画片。 以前觉得孩子挺烦的,甚至有点厌孩症,现在居然和这帮孩子相处得还挺融洽。 手机里一堆他们的照片。 这天,孩子们在家里玩了一下午,送他们回孤儿院时,发现院长正在从外往里运家具。 桌椅什么的都有。 叶小五一边帮忙搬,一边问:“院长,这些都是新买的?” 院长笑说:“新买得花多少钱啊!这都是街上一个酒店不要的,他们要退出南洋市场了,酒店里的家具都带不走,一些比较便宜的东西,免费捐赠了,直接去搬就行了。” 叶小五:“还有这种好事?哪家酒店?” “叫什么风行酒店?他们这边的业务负责人听说遇难了,开不下去了。” 风行? 叶小五一怔,不确定是巧合,还是严家那个风行。 风行酒店基本停止营业了,门口挂着巨大的转租牌子。 里面只有稀疏几个工作人员在安排清货转卖,酒店里一 些比较贵的设备,没法送人,只能找同行买家。 叶小五站在酒店门口仰头注视好一会儿,对着刺目阳光,脑袋隐隐晕眩。 好熟悉的酒店风格…… 里面有眼尖的工作人员,见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不走,可疑的看着她:“女士,我们现在已经停止营业了,你是来退卡还是……” 叶小五回过神来,打听起正事来:“这家酒店怎么好端端的要关门?你们以后都不做了?” “我们要退出南洋市场了,我们这边酒店的业务负责人,连换两个了,第一个负责人来这边,第一天就在大爆炸里遇害了。第二个好一点,维持了几个月的事务,现在又遇害了。欸……来一个死一个,总部老板不想做这边的生意了,觉得划不来。” 她知道,其中一个讲的应该是她。 两个? 另一个是谁? “是谁死了?” 反正他们也不做这边业务了,随便打听一下都知道,所以工作人员索性说了:“我们大老板的义子啊,小严总,前阵子刚出事。” “是不是叫严琛?” “对,就是他。” 可是严琛怎么会出事? 萧衍不是已经答应她,放严琛回南城了? 不对,不对…… 她找了个理由,说进去看看有哪些需要的设备,工作人员便领着她进了酒店。 “你自己看吧,这里都是要卖的,你看上哪个直接跟我说,我帮你问问我们经理价格。” 叶小五随口应了一声。 走在酒店大堂里,陌生的酒店装潢,却诡异的有种迎面而来的熟悉感。 她每往里面走一步,脑子里混乱的记忆画面,就越是清晰。 “您好,尊贵的客人,欢迎您入住风行旗下新罗酒店!我是这家酒店的经理严皓月,很荣幸为您服务。” 她怔怔看着不远处,浮现一道穿着黑色制服套装的年轻女性身影。 她的脸,和叶小五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狡黠,一样的明艳。 但她不叫叶小五。 她叫……严皓月。 第735章 怀孕(3000+) 被尘封的记忆一旦轻启一角,便像是无数飞溅出来的火星子,往外直蹿,它燃烧掉覆盖在记忆之上的薄纸。 越烧越旺。 回到洋房的时候,门口的两个雇佣兵照旧对她微微点了个头。 院子里的喷泉水流声不断,大片的绿植沐浴在傍晚的夕阳之下,她走进屋内,角落里那架施坦威钢琴静静立在那儿,墙上的每一幅名贵挂画,她看过无数次。 很陌生,也很熟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小五已经把这里当做“家”。 游离出神的思绪,让她的听觉和感官变得迟钝。 一楼最里面的洗漱间里,拉门打开,冲澡水声戛然,高大修长的身形抓着干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懒懒散散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反应。 脸色木木的,像是以往不高兴他回来一样。 萧衍将干净毛巾甩她头上,嗓音冷冷地带着哼笑:“三天没见,我又成陌生人了是吧?” 拽下遮住视线的毛巾,目光迟疑地看过去—— 男人个高腿长,近一米九的身高,随意套了件宽松浴袍,腰间带子松垮系着,锁骨之下,胸膛肌肉劲瘦而结实,就是这样一具优越的身材,又顶着一张极为优越的脸。 松弛懒散的矜贵,落拓不羁。 但长期的生杀予夺和杀戮沉淀在骨血里,异常的冷静和沉着,有明显的压迫感。 倏然想起叶小五第一次在私人医院醒来,看见这道身影和这张脸的时候,也怔了好几秒,就这样被强制吸引了。 他一本正经胡诌是她未婚夫的时候,她在想,她挑男人的眼光真他妈不要命的绝。 他右手腕的红色发圈,刺的她眼睛疼。 之前那个被她在那不勒斯的别墅里扯坏了,现在这只,是她后来新买的。 这么廉价的东西,他也一直戴着。 “这红发圈该不 会是你白月光的吧?” “算是。” “等你白月光回来你会不要我吗?” “她死了,以后只有叶小五。” 叶小五…… 这个随意到如同阿猫阿狗的名字,真的是她的原名。 除了她的亲生父母之外,记得她原来叫叶小五的,只有一个人…… 在福利院跟在小啰嗦身后快两年的小哑巴。 在南城潜伏在严皓月身边的助理兼保镖,老K。 在南洋、缅北,和叶小五共度生死的萧衍。 他们都是一个人。 红色发圈是严皓月的,更是叶小五的。 死在南洋唐人街大爆炸里的,是严皓月,活下来的,成了最初的叶小五。 她是严皓月,也是货真价实的叶小五。 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却足足交汇了三次。 原来会让她始终多看一眼的,从来不是同一款,而是同一个人。 小哑巴装作不会说话,没关系,这本来就不是大事,小啰嗦也不会计较。 老K不打招呼就走,也没关系,严皓月顶多是失去一个便宜又能干的助理。 可萧衍……这次该怎么没关系? 她也不想计较,她甚至没多喜欢严琛那个义兄,她心里的天平自私的倾斜萧衍。 可严琛再蠢再不好,也是打着救她的名义啊,他怎么能杀了他。 她抬头看向他,眼睛已经通红,“是你杀了严琛?他根本没回南城对不对?” 忽然被质问,萧衍怔了下,但也没多意外。 只是看见她在哭,下意识伸手过来拉她,“我还以为什么事,他自己专挑死路,能怪谁?别哭了,晚饭吃了没?” 他语气平静又随意,像是死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甚至不屑否认。 清脆的“啪”一声。 他的掌心刚要触到她,被她用力打开。 “你明明答应过我放他走,为什么 要骗我?谁死都行,为什么是他死了!” 萧衍被打开的手顿了下,在她闪躲后退之际,牢牢攥住她的手腕子,将人扯回来:“死就死了,又不是亲哥,难道还要为他哭七天坟?” 他眉心皱了皱,不是不满她质问,而是不满她为了一个严琛又要抵触他。 他把人强硬的拽到怀里,想给她擦眼泪。 她崩溃的紧攥他肩上的浴袍,咬牙切齿的嘶吼着说:“我已经答应留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萧衍……你可以杀很多人,为什么要杀严琛……” 叶小五已经愿意长长久久的留在他身边了啊。 他为什么要动来救她的严琛! 萧衍任由她动手发泄,眼睛眨也不眨的平静看着她,说:“他该死。” 眼泪模糊视线,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说什么?” 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漠然,“严琛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他是你?你杀我,我不跟你计较,因为你是叶小五。” “他杀我,他就得死。” “我是答应过你放他走,前提是他不作妖,还是你觉得,他的命是命,我的命不是命?” 要不是老鹰那一枪。 现在死的就是他。 萧衍忽然好奇得很,目光笔直看进她眼底,“严琛和我就只能选一个,你要他活,我就得死。叶小五,你要我死,还是他死?” 她哭着笑看他,嘲弄道:“严琛该死,你更该死。” 他不会明白,严琛死了,到底意味着什么。 严皓月再也不可能跟萧衍在一起了。 他强制她留在身边,对他心动,对他依恋,甚至……已经想要和他的以后。 可来救她的严琛死在他手里。 他让她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里。 萧衍身边没法再心安理得的待下去。 严家也不是她的归路了。 全都变了。 叶小五不能顺从感情继续待在萧衍身边。 严皓月也没法洒脱的回严家,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胸腔像是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寒风呼啸往里面钻。 她哑声说:“萧衍,你放我走吧……” 萧衍抄过来一把手枪,子弹上好膛,硬塞进她手心里,咬牙冷笑着说:“我该死是吧,那一枪击中的是严琛左胸口,你要不同样的位置给我一枪,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对我开枪了。” 冰冷的枪把被迫裹在掌心里。 她拼命的想要张开五指,他掌心却如铜墙铁壁一般紧锁住她整个手。 松不开,也挣不开。 枪口对准的是他左心房的位置,一击毙命。 食指被他强硬的顶进扳机扣内。 眼泪簌簌砸在枪身上,她抽噎出声:“不要……” 萧衍轻笑:“不要什么,刚才不是说我比严琛更该死?你想走也行,我死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别人想杀他,挺难的。 叶小五比较有能耐,她想杀他,容易得很。 他戴着红发圈的那只手,罩住她整个手,逼迫她开枪。 叶小五疯狂摇头,脸都吓白了。 是真的不想开枪,也不舍得对他开枪。 萧衍把枪一抽,扔到一边去,将人一把抱起来,连脾气都没有,就说:“严琛我真没想杀他,他自己撞枪口上来,这不能赖我吧?这件事算我处理的不妥当,但闹也闹了,总不能为了一个严琛不吃饭。” 严琛死了就死了,叶小五给他哭成这样,还不够? 之前为了一个姓黎的,一周没吃饭,这次难道要为这个严琛,一个月不吃饭? 萧衍想想都觉得烦,微微皱眉看她,“哑巴了?想吃什么,吃完再给那个严琛哭也不晚。” 他根本不在意严琛的死活。 于他而言,死了一个严琛,只是 死了一个要杀他的人,他不放炮竹已经是莫大的哀悼。 萧衍没错。 严琛也没错。 只有夹在中间的严皓月,站谁都错。 她没有再跟萧衍提关于任何严琛的话题,也没有告诉萧衍她恢复记忆了。 她忘记自己是严皓月,本能的继续扮演着叶小五,这一次饶是反侦察能力极强的萧衍,也没有将她看破。 情话和谎话都很动听,一旦入戏,根本分不清。 在萧衍眼里,叶小五似乎把严琛的死,翻篇了。 他们也顺其自然的和好了。 那天晚上,她还躺在他怀里,开心的做着去加州跨年的旅行计划。 计划做到一半,扔掉她的手机,纠缠悱恻。 她被他弄哭,抱着他脖子像是永远不会离开。 叶小五和萧衍,即将迎来属于他们的第一个新年,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 去洛杉矶跨年之前,叶小五的例假已经一个多月没来。 从墨西哥草原,他答应她戴.套,后来他们每次都有措施。 只有在墨西哥塔曼莎家的旅馆那晚,他买了一盒中码的套,用不上,只有那次。 当时她隐约记得在短效避.孕药期间内,事后便没有吃药。 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中途发生了太多事,在苏家货轮上,她还被苏放注射了一剂纯度不高却也不低的独.品。 如果真怀孕了,这样都没流掉,但这孩子能要吗? 她坐在马桶上,讲不上什么情绪,连求证都不想去求证。 在南洋做检查,很容易被萧衍查到。 要是有了孩子,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他身边。 很快就要去纽约了…… 她希望在做叶小五的最后时间里,叶小五能开心,能如愿以偿。 严皓月在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里,没有得到过的,叶小五得到的完完整整,这就已经很好了。 第736章 小哑巴,新年快乐 加州南部。 一月份的洛杉矶温暖如春,落地LAX机场后,刚出航站楼,便有一辆银色的布加迪超跑停在他们面前。 驾驶位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老外,将车钥匙扔给萧衍,张开手臂热情的拥抱过来:“萧,欢迎回来。” 抱完萧衍,要抱叶小五。 萧衍把人往后一拖,避开,跟叶小五说:“Alex,帮我打理资产的金融顾问,你们互加个联系方式。” Alex已经兴致勃勃的掏出手机。 叶小五略微狐疑的看向萧衍,不太明白其中意思。 “不是做梦都想继承我的财产?你不要做第一继承人?” 他语气随便得很,墨镜后的眼睛染着匪气笑意,像极了开玩笑。 叶小五还在震惊中。 Alex用蹩脚的中文手舞足蹈的调侃:“萧没有其他情人,也没有任何私生子。叶小五!幸运女士!你将会成为萧的第一且唯一的财产继承人!你简直捡到大便宜啦!” “……” 叶小五扒下鼻梁上的墨镜,看他比她还激动。 萧衍这是有多少钱,让天天跟钱打交道的理财师都颠了。 他们互加上联系方式。 萧衍让Alex把他们的行李箱先带回山庄,打算开车带叶小五去她旅行计划的第一打卡点,日落大道。 看一眼不远处的粉橘色天空,再过半小时,日落最佳。 飞机上只吃了中餐和下午茶。 叶 小五指着机场旁边的IN—N—OUT汉堡店,加州特色,她要吃。 买了两个不同款的汉堡,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其中一款里面居然有烤洋葱,吃一口嫌弃的塞给萧衍,萧衍不挑,照单全收。 她抱着那个芝士双层牛堡吃的津津有味,又点两个冰激凌,最近嗜甜的厉害。 萧衍偏头看她一眼。 这妞胃口好的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先前还担心她要给严琛哭坟绝食,看样子是多虑了。 他笑了下,“还要不要吃别的?” 叶小五咽完最后一口汉堡,客观点评:“我又不是猪,这加州特色汉堡就一般。” 萧衍玩味:“一般还吃那么香?” “……” 银色的布加迪穿梭过公路,停在日落大道的路牙子上。 橙橘色的夕阳笼罩着整个洛杉矶天空。 道路两旁是高高的棕榈树,伴随海风轻轻摇曳,宁静公路的尽头是碧蓝的果冻海面。 六点二十分左右,日落大道的夕阳余晖绚烂的笼在她身上。 萧衍穿一件印着各种树叶图案的古巴领休闲衬衫,扣子松散扣着,步伐恣意地跟在她身后。 看上去欲气又不羁,没什么男德的样子。 起伏的公路,路边停着各种车子,远处的山城星星点点,天空上方偶尔掠过白色客机,而她的身影是天光和落日之间的唯一亮色。 他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叶小五跑到前面, 发现一个巨好的机位,正想扭头喊他时,一回头恰好撞上他视线,“你怎么走那么慢?” “你跑那么快,显得你腿长?” 叶小五抻抻腿,毫不谦虚:“本来就长。” 不过没他的长。 萧衍垂眸戏谑看她,“那在野人山怎么走不快,还要人背,野人山没这儿好玩是吧?” “……” 那能一样吗? 他任由她抓住手腕,懒懒跟着她,看她晃动的后脑勺和侧脸,忽然喊她:“叶小狗。” “嗯?干嘛?” “出来玩或者是逃跑,你有使不完的牛劲,床上怎么那么菜?跟我装是吧?” “……” 在他床上可比出来玩累多了! 那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体力活。 叶小五怼他一句:“你没有自知之明。” 萧衍:“?” 叶小五如实说:“是你太能干。” 啧。 讲的什么荤话。 走到前面的最佳日落机位,海风吹向两人,情侣衬衫微微鼓起。 叶小五打开手机摄像头,抬头看看他。 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要我帮你拍?” 叶小五把手机塞给他,说:“你把手机拿高一点,拿远一点,我们拍张合照。” 他右手拿手机,另一只大手搂着她侧腰,将她一把捞到身前来抱着。 下巴压在她肩上说:“拍合照站那么远,中间留给我们孩子站?” 这么想象完,他似乎觉得那画面不错。 唇角笑意 更肆意了。 一家三口来看日落,除了小孩儿会闹点,其他的也还行。 叶小五侧眸看他,怔了怔。 他似乎很喜欢小孩儿。 萧衍掰着她下巴转回去,“别看我,看镜头。” 咔嚓一声。 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照片里,加州的黄昏落日,路边的棕榈树,玻璃一样的蓝海……成了他们的背景色。 加州落日让人迷恋。 让人忘不掉又疯狂心动的又何止是加州落日。 后来萧衍再回忆起那天,无比后悔没过分解读她看向他的发怔眼神。 他说中间给他们的孩子站。 那张合照里,又何尝不是一家三口。 …… 他们在洛杉矶逛了三天。 将棕榈大道,好莱坞环球城,星光大道,格里菲斯天文台……逛了个遍。 在加州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叶小五和萧衍一起迎来的第一年。 加州迪士尼乐园里,人山海海,无数人头蹿动。 萧衍始终拉着她没放手。 零点的跨年烟花蹿上夜空,一月的洛杉矶晚上好冷。 萧衍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叶小狗,新年快乐。” 人潮汹涌,烟花乱炸。 叶小五攥住他衬衫领口,将他脑袋拉低,吻了上去。 ——小哑巴,新年快乐。 开车刚回到山庄。 还在车里,萧衍把人按在车座上亲。 来洛杉矶这几天,她主动的不像话,又是合照又是 新年吻,不知道闹哪样。 唇舌纠缠没一会儿,她双手抱上他脖子,手指在他侧颈有意无意的轻划撩拨。 感觉到她很喜欢这个吻,他笑了下,将座位调后,单手搂紧她后腰,将她抱过来。 面对面坐在他腿上,她前面是他胸膛,后面抵着方向盘。 也不做别的,就是接吻。 这样你情我愿的接吻,和以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萧衍中间克制的停下来,抵着她额头,看着她泛红的唇瓣,眸光尚存清明和冷静,“为什么忽然要拍合照?” 叶小五在他这里是最好的棋手,时刻需要警惕。 因为她以身入局。 她说:“过完年你不是要回南洋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耳朵都是红的,双手还缠在他脖子上,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干净。 不干净到什么地步呢,好像下一秒,她就要亲上来解他皮带。 他怎么会不信。 “在纽约会想我?” 她就“嗯”一声。 萧衍全信了,捏捏她滚烫的脸颊,挑眉笑说:“那也用不着看合照。” 打视频或者直接飞过来都很简单,看什么合照。 照片哪有真人看着有劲? 她重新吻上来的时候,萧衍几乎能感觉到她心跳震颤,没有一处是假的,就连泛湿的眼睛里也是浓郁的不舍。 他觉得,他和叶小五的第二年会更好。 也许那时候,他们真的会有个孩子,她会完全心甘情愿。 第737章 我们也生个孩子玩玩 这趟旅行长达十天,转了一圈洛杉矶后,萧衍又带着叶小五去了夏威夷大岛。 深海潜水的时候,她被小鲨鱼追着跑,要是水里能尖叫,一定叫疯了。 后来那段潜水视频,不管看多少次,萧衍看一次笑一次。 她对着鲨鱼疯狂挥手,甚至双手合十的认怂,就是不敢上去推一把,推一把谁会吃她。 最后三天是在纽约度过的。 直升机掠过纽约上空,自由女神像,帝国大厦,世界贸易中心一号楼,布鲁克林大桥……在他们脚下。 她要跳伞,选了直升机双人跳。 吃了一嗓子的风,喉咙都叫哑了,落了地还要吐槽几句他为什么降落伞打开那么慢,质疑他很不专业,应该找男教练。 妈的,鬼知道他当时有多无语,男教练那种跳伞业余水平也能跟他比? 她叽里呱啦的啰嗦一堆,他把人拽到跟前来,气笑了,就问:“你是不是还好好活着,还有力气骂人呢。” 这种极限运动对萧衍来说完全是小菜,像是在陪她过家家,叶小五玩的兴致勃勃,一点力气全部耗在尖叫和骂骂咧咧上了。 玩极限运动又惜命得要死,保险买一堆,恨不得跳伞之前立个遗嘱。 跟她讲不用怕,就算飞机爆炸需要紧急迫降都能罩住她,讲不听,反复问他之前跳伞跳过几次,会不会挂树上、掉河里。 实在怕就别跳了,又菜又爱玩,还是要 跳。 回家的时候,她要坐纽约的地铁,说是想体验,也是,来都来了,能不坐吗。 但丑话说前面,跟她讲纽约地铁对她这种人不太友好。 她立刻就恼了,问他,她哪种人? 讲也不听。 地铁里遇到老鼠就老实了。 纽约地铁是出了名的脏乱差,久居纽约的人对老鼠也见怪不怪,偏偏叶小五怕老鼠怕的要死。 怕什么来什么,从进站到出站,遇到两次。 她尖叫着跳到他身上的时候,旁边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老太眼睛朝他们一翻,这时候神态比语言更有力量。 那眼神仿佛在说:第一天来纽约啊,这么大惊小怪。 老鼠是纽约的特产之一,随处可见。 以至于后来叶小五一个人在纽约,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地铁不会轻易坐。 这些天玩的很疯。 以至于到了家,一洗漱完,她沾着枕头,倒头就睡。 能吃能睡能玩。 甚至在结束旅行的第二天,在Indeed网站上找起了工作。 问她要不要帮忙,她靠沙发上浏览网页,简历都没有,就说,不用,她找得到,要是找不到呢,就让他投资开个店,赚了算她的,赔了算他的。 她找不找得到是其次,这架势是完全不想跑了,还对以后有了规划。 费叔还在意大利处理赌场的一些边角事。 刚找好的私人厨师也还没上门。 叶小五嫌纽约的东西 难吃,拉着萧衍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回来,要动手自己做。 她生存能力挺强的,照着食谱没一会儿出来几个漂亮大菜。 芝士焗大虾做的最好。 他也是吃上叶小五亲手做的饭了。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叶小五拿着他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在给自己转账。 现在她已经不等萧衍每天发钱结账了,今天甚至自作主张的多转了点,晚上做饭了,得加钱。 萧衍有时候应该是知道的,有时候好像真的没在意,比如前天她自己给自己转完,当天又收到第二笔。 他似乎没看账单。 自从恢复记忆后,她就将叶小五卡里的钱,一笔一笔的慢慢转入原先严皓月在国内的银行账户里。 除了不让跑回南城之外,萧衍根本不管她干什么,更不会查她的账。 奥斯卡最近回瑞士看老婆去了,晚上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摄像头一转,画面落在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身上。 他笑得贱兮兮的,很是嘚瑟:“九个月了!就要卸货了!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好奇死我了!” 奥斯卡老婆在视频那边笑话他,说:“你都跟人嘚瑟一圈了!衍哥要是想要孩子,多得是女人给他生一堆,你穷嘚瑟啥呀!” 奥斯卡啧舌:“这不是衍哥还没有吗?回头我们孩子出生了,让他认衍哥当干爸,让衍哥也体会一下做爸爸的感觉!” 奥斯卡老婆很会说话:“衍哥这么年轻,再过几年当爸爸都不迟,倒是你,也没比衍哥大几岁,看起来跟衍哥差了一个辈分。” 奥斯卡话题又扯回来,加入催生大队:“衍哥,你跟小嫂子赶紧也生一个,像你们俩颜值这么高,生下来的宝宝不知道漂亮成什么样,不生可惜了基因。” 叶小五不在他身边,在餐厅里敲核桃,家里没有开核桃的工具,她用椅子腿砸。 只要不在床上,她永远有使不完的牛劲。 奥斯卡和他老婆在视频那边吵吵闹闹。 萧衍把手机放一边,随便听一耳朵,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她细细的腰上。 要是那儿有个小小五……他几乎想不出叶小五怀孕的样子,大着肚子还会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吗? 叶小五搬着椅子砸完几个核桃,把肉挑出来,一边吐槽自己眼瞎了没拿袋装的纸核桃,一边把手心里的核桃肉扔嘴里,扔了三分之二。 还有三分之一,准备去孝敬孝敬萧衍。 捏着核桃肉一转身,撞上他胸膛。 她低呼一声:“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是你砸核桃声音太大。” 他伸手把人拽怀里一把打横抱起来。 忽然失重腾空,她搂紧他脖子,随口关心了一句:“奥斯卡老婆要生啦?” 萧衍挑眉,“你没聋啊。” “……” 奥斯卡炫耀的声音那么大,比她砸核桃的声音还大。 萧衍抱着人往卧室里走,踢开门时,吻已经落下来:“叶小五,我们也生个孩子玩玩。” 有些心思一旦动了,就很难再压下去。 就像她有了逃跑念头,就从来都不肯好好待在他身边。 人在靠近幸福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抓住,抓不住,就想使手段作弊。 也许有个孩子,是捷径。 睡衣被他剥干净。 叶小五捏着拳头身体往后退了退。 萧衍一把将人捞回来,哪里给她退,气息喷薄在她耳鬓,嗓音蛊惑性感:“跑什么,在加州不是挺热情,这会儿又不行了?” 她张开拳头,“核桃肉……给你吃的。” 啧。 搞半天是捏着这玩意。 他把她手里的核桃肉都放到床头柜上去,折身回来就含住她嘴唇,似笑非笑:“现在不吃那个。” 她怎么那么会煞风景。 现在吃什么核桃,吃她差不多。 手指插.入她指缝里,压在枕头上,不给她再想什么核桃肉,唇舌更加强势的侵夺。 原本吻的是嘴唇,后来一路往下,没完没了…… 叶小五双手捂住脸,眼前闪过白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扣着她手腕,拿开她捂脸的手,看她红到滴血的脸和耳朵,痞坏的笑了下,问她:“舒不舒服?” 点头不是,摇头不是。 她不说话。 他就抵在她耳边恶劣的笑问:“叶小狗,你舒服完了,是不是该我了?” 第738章 报应是报他最在乎的(2700+) 一月的纽约下雪了。 霓虹灯下的摩天大厦,被白色雪花亲吻包裹。 鳞次栉比的冷硬钢筋水泥丛林也陷入一分少见的温柔。 外面尚存天光,阴沉泛白。 床上纠缠火热。 单面可视的冰冷落地窗上,泛起薄薄的雾气。 叶小五刚伸手抹过一片,眼前出现小块清晰的世界,底下的中央公园在雪中显得寂寥。 “下雪了唔……” “还有力气走神?” 身后滚烫如岩浆的温度瞬间笼罩上来,下巴被掰回去继续接吻。 她戴着佛珠的手,被一只腕骨分明的遒劲大手牢牢控住,十指紧紧交缠,压在玻璃窗上。 床上很乱,被子垂下一半掉在地毯上,还有一半搭在两人腰间。 她体力实在凑合,没一会儿就跟不上。 萧衍体会到这种你情我愿的滋味以后,不爽也觉得爽,也不逮着她疲惫继续。 一手拢着她靠在他胸膛平复,另一手扯过滑下去的被子,裹住她肩膀以下的光裸身躯。 低头看她的时候,她也刚好看他,萧衍想也没想就亲了下她额头,然后把一边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她。 叶小五一时不解,“嗯?” 萧衍把手机塞她手心里,开了锁,“要多少自己转。” “……” 见她不动。 他垂眸玩味:“前几天不是转的挺开心的,现在又不要了?” 还是说,偷偷转比较有偷感乐趣? 叶小五迟疑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装一下?” 萧衍:“?” 叶小五:“一般事后转账很像付嫖.资,清高拧巴的狗血文女主应该对你这种不尊重人的行为表示嗤之以鼻,并且恶狠狠的放话,你在侮辱 我。” “……那算了。” 他还真配合。 叶小五连忙抓过手机,脸皮特别厚的给自己转了个大的,“别算了,请狠狠侮辱我。” 转了一百万,美金。 按照汇率,带回国内,单就这一笔,可是她在风行忙活大半年的税前综合收入。 无论是严皓月还是叶小五,她们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明天萧衍就要回南洋了。 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叶小五从来就不是拧巴的人,她屈服于眼下的快乐和温暖,也擅长享受短暂的当下。 脑子里莫名浮现刚才他取悦她那技术,侧头古怪的看他一眼。 “你技术那么好,以前真没其他女人?” 她不是醋,真的就是纳闷。 萧衍接收到她那质疑的眼神,轻嗤:“我不像你,有空点八个男模。” “……” 点八个男模都是严皓月做的事了,那会儿她和他也没什么交集。 严皓月做的事,还要记到叶小五头上来,印象中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八个男模的事情了。 而且,点归点,她啥也没干,也就摸了几下腹肌。 叶小五挑刺:“有空?意思你没空,你要有空应该也好好享受一下?” 毕竟,挣那么多钱,不用来纸醉金迷实在白活一趟。 萧衍咬她脖子,轻佻促狭:“我是没道德,男德么,有一点。” 在顶级军伙商眼里,法律也许是顶层权力约束平民的废纸,道德是束缚人性野心的枷锁,但顶级军伙商心里认定的交易方,绝不会轻易反水。 他在很早之前就认定叶小五,再去找别的女人,这等同于谈好的一手货卖两家 甚至三家,这是犯大忌。 如果一个男人说他想忍却对这种事忍不住,那他的话和狗叫没区别。 除非他压根没想过忍。 叶小五背靠在他怀里,指尖在起雾的玻璃窗上写写画画,画了两个卡通人。 萧衍攥着她手又在下面写了两个人的名字。 叶小五扭头好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你跟我?” 萧衍这人霸道的根本不留余地,“我说是就是。” 她在旁边画了一条大狼狗,“这才是你。” 萧衍轻啧:“那刚才算怎么回事,你在跨种族交换基因?” 叶小五:“……” 哎呀,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给骂了。 他抱着她说:“明天费叔就来了,有事直接跟他说,他会替你办。” 叶小五“嗯”了声,又偏头看看他。 下一秒,她抬手在玻璃窗上两人的名字中间,画了个爱心。 萧衍微怔,看了好一会儿那爱心。 就两笔,画的歪扭,但在两个人名字中间,怎么看怎么顺眼。 视线移回来落到她脸上的时候,没忍住,大手扣住她后颈,把她脸掰过来亲了好一会儿。 这场强制交易,似乎渐渐变成了你情我愿的甘愿沉沦。 她像是真的打算好好待在纽约,甚至开始规划自己在他身边的未来。 萧衍觉得,叶小狗开窍了。 纽约的大雪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整个曼哈顿的天际线都是银装素裹。 萧衍回到南洋的第三天。 纽约雪停。 叶小五跟费叔说,她在Indeed网站上找到一份面试,要去看看。 费叔打电话问萧衍。 萧衍想了几秒,脑子里想起那天玻璃窗上她画的爱心 ,就说:“以后她爱干嘛干嘛,不用盯着。” 叶小五裹着大衣从曼哈顿57街出来,地上的雪还没化。 她随便找了家咖啡馆,搜了下相对远一点的私立产检机构,打了辆Uber。 在世界任何地方,只要有足够的钱,事情会很好办。 如果不好办,那就是钱不够多。 恰好,严皓月很擅长用钱办事。 她提了很多现金塞进BK包里。 产检过程她一直在走神。 记不大清楚了,就记得医生跟她说:“6周半,胎儿形态异常。” 在M国大嫲和一些独.品种类是合法的。 抽血血检里,还在她体内抽到少量的可咔茵没有代谢掉。 医生断言,大概率是这个原因导致。 这在她意料之中。 算算时间,的确是在墨西哥塔曼莎家里那次。 有时候是天意。 这个孩子,像是在给严琛抵命。 也恰好是她离开的机会。 如果萧衍知道这个胎儿畸形是因为严琛他们把她骗到苏家货船那次,是严琛他们打着正义名号和苏放联手,导致苏放有机会对她下手。 那么,他会疯,更会疯狂报复涉及这个环节的所有人。 身处南城的严家人以及薄寒时,一个都跑不掉。 萧衍和薄寒时,他们谁会赢,她不确定。 但她知道,萧衍会把这些人全部当做是杀死他孩子的“刽子手”,真的打起来,谁都不会好过。 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 忽然想起去年七夕那天,萧衍带她去南洋的净恩寺观景台看烟花,他们顺便去拜了下神佛。 那时候,她一心想着要离开南洋,疯狂的朝功德箱里塞美金,菩萨果然将她 送来了纽约,她也如愿得到了自由,如今萧衍几乎不限制她的任何。 当时那大师对萧衍说,报应都是报他最在乎的。 果然,这不就应验了嘛。 她坐在那儿,低着脸,浑身麻木,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甚至也利用这个意外在心里买定好了单程机票。 她有强烈的直觉和预感,只要狠心的下完这一局,马上就可以回南城了。 她应该高兴。 可眼泪却从指缝里不要命的漏出来。 什么都变了。 她一向不喜欢的严琛死了。 这个意外来的孩子并不像是礼物,而像是帮她彻底割断和萧衍关系的利刃。 六周半,在七周以内,医生建议药流。 纽约在去年就成为M国首个按需提供堕.胎药的城市,所以药流很容易也很常见。 整个过程分三天。 第一天到第二天遵循医嘱自行口服米非司酮片。 第三天去医院检查,如果顺利没有特殊情况,无需住院。 开完药回去,她把那些检查报告全部撕了扔进了垃圾桶里,照旧打了辆车。 不过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坐在附近一个温暖的咖啡馆里,看了好一会儿人来人往。 她不明白,为什么人反而是会和没有结果的人在一起经历太多刺激又难忘的事。 手机图库里。 在加州落日大道的合照里,他们穿着印花的休闲情侣衬衫,像是真的要过一辈子。 跨年那晚,他们在车里吻了好久。 他问叶小五,明年想去哪里跨年。 她说,还来加州,她喜欢这里,这里的阳光不要钱。 他笑着说,好。 可是,萧衍,我们没有第二年了。 第739章 先让他赢,再让他死(必看) 雪后的纽约好冷。 从咖啡馆出来,冷风刺骨。 手机响了,萧衍打电话过来,漫不经心的很:“哪儿溜达呢?” “快到家了。” “行,面试呢?” 她随便扯了一嘴:“就一般,谈的月薪没有你给的日薪高。” 不知道是哪句话愉悦了他。 散漫低磁的声线里明显勾了抹笑。 他也不安慰她,就半玩笑半认真的说:“我这儿不辞退你,摸一辈子鱼也行。” 冷风把她鼻尖吹红,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哑:“你会不会有一天没钱了付不起工资?” 他哼笑:“没钱了就不要我了是吧?” “嗯。” 啧。 她还敢给他“嗯”。 人不在跟前,就是硬气,回头到了纽约去床上让她嗯都嗯不出来。 萧衍懒声吩咐:“别瞎嗯了,外面冷,快回家吧。” 面试哪天不能面,非挑个雪还没化的大冷天出门,让费叔开车接送,估计还不乐意,觉得费叔是他的眼线是吧。 行,就冲她在玻璃上画的那个爱心,暂时把脑子丢了,信她一下。 省得盯太紧,又搞成在南洋那副敌对的鬼样子。 原本以为享受过你情我愿的滋味,也就腻了,不仅没腻,还有点上瘾。 莫名又想起那天,纽约飘着雪,起雾的落地窗上写着画着一些有的没的,事后她浑身软的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他怀里,身上沾满他的气息,还动不动侧眸看看他。 人的慾念是真的会被养大,养刁。 在某个瞬间感觉到了,就贪婪更多。 …… 第一天服用米非司酮片,肚子 只有微痛的感觉,就连照顾她的费叔也尚未发现什么异样。 除了一日三餐,她就在卧室待着。 到了第二天晚上,药流过程基本结束,在她肚子里那个六周半的胚胎应该已经彻底死亡。 那天照B超,胚胎长出了胎芽,胎心发育不全,它甚至不算个完整的胎儿,她也不喜欢小孩儿。 可眼睁睁看着它化成一滩滩血水,一点点排出她体外的时候,不知道是生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的加剧,肚子好痛。 像是有冰冷的刀刃在里面搅动,再生生把那些碎掉的残渣一点点剥离干净。 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那就只是一个畸形的、没有发育完全的胚胎而已。 它甚至不在她的期许下到来。 所以有什么好难过?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边的厚羊毛毯上,越这样安慰自己,眼泪就流的越凶。 左手腕的佛珠被砸下来的眼泪打湿。 可是严皓月,你该高兴,很快,你就可以利用这一点结束这段强制关系。 有些关系就像是扣纽扣,第一颗扣错了,后面怎么扣都是错。 可是叶小五怎么办。 她扎根在她身体里,也能像这个畸形的胚胎一样,混着血水流出体外吗? 雪后的纽约,寂寥又阴沉。 相册里,加州的阳光热烈,落日迷人,萧衍和叶小五,还有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似乎永远留在了那儿。 …… 药流的第三天早晨。 她对费叔说:“费叔,我发烧了,想去医院。” 费叔连忙伸手探探她额头,“是有点烧,是前天出门面试冻得吗?” 一边问,一边穿大衣,准备出 门。 叶小五摇摇头,哑声说:“可能是吃打.胎药导致的。” 费叔愣住,“你说什么?” 这无异于是平地惊雷。 可叶小五格外的平静,很坦诚的说:“前天我不是去面试的,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买药了,今天是药流的第三天,得去医院做个检查。” 费叔还算镇定,就说:“先送你去医院检查吧,一会儿……我给Vincenzo打电话。”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药流的挺干净,低烧只是因为刚经历药流体虚导致的,问题不大。 医生开了补铁的药剂和恢复子.宫的相关药,交代完以后,费叔就带着叶小五回了家。 从南洋飞到纽约,最起码十三个小时的机程。 这十几个小时里,叶小五像在等待宣判。 哦,不,应该是严皓月。 …… 萧衍抵达曼哈顿57街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夜里。 纽约这座城市没有黑夜,繁华又罪恶。 她吃过晚饭就一直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无意识的拨弄着左手腕的佛珠。 身体很疲惫,却没有一点睡意。 眼前覆下一道阴影时,叶小五要等的人来了。 萧衍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光晦暗不明:“那个孩子多大了?” “六周半。” “为什么?”萧衍倾身扣住她肩膀质问:“是不是严家人又找上你,跟你说了什么?死了一个严琛还不知道消停,是不是他们要你打掉孩子?” 他眼里有明显的凛冽杀意。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哽声说:“跟严家人没关系,是我,我不想生你的孩子。 ” 六周半。 六周半……是墨西哥草原那次?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 她没有隐瞒,如实说:“在去加州跨年之前。” 萧衍怔了下。 忽而嗤笑。 奥斯卡说,他老婆怀孕第一个月的时候,连床都不会下,就为了保胎。 叶小五明知道自己刚怀孕。 深海潜水、高空跳伞,什么运动危险就干什么。 呵。 她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萧衍不信,捏着她肩膀的手指寸寸收紧,看进她眼底:“在加州落日大道为什么要跟我拍合照?” 既然她连他的孩子都不想要,又为什么要主动? 她笑了下,似是嘲弄,打开手机翻出那张落日合照。 问他:“是这张吗?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只是我想让你放我绝对自由的第一步棋。” 她现在就可以删了。 连带着最近删除里面,也删个干净彻底。 萧衍还是不信:“加州的跨年吻,玻璃窗上画的爱心呢?” 这些也都是骗他的? “是,无论是加州的跨年吻,还是玻璃窗上画的爱心,都只是我骗取你信任的手段。如果不这么做,我不会有机会单独出门买到堕.胎药。” 她抬头笑看着他,就笑,眼泪都没有一滴。 风轻云淡的补了一句:“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好骗。那个玻璃窗上的爱心,随手两笔的事情,你也信。” 她摘掉左手腕的佛珠。 啪嗒一声,随手扔在地板上。 “就这个佛珠,是你在缅北野人山强迫我戴上的,后来严家人要带我走,我好不容易摘下来还给你 ,我终于可以回南城了,可是……” 她吸了下鼻子,字字铿锵的说:“你在苏家货船上,又把这破佛珠戴到我手腕上,我一点都不稀罕。如果不是你,我已经跟着严琛回了南城,你居然还杀了严琛。” 她每句话都很清晰、犀利。 每一个字都像是尖锐的利刃,狠狠搅着他五脏六腑,搅的稀碎。 他就那么极度冷寂的、一瞬不瞬的审视着她。 “所以,你就杀了我们的孩子,给严琛报仇?” “是。” “严琛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的孩子相提并论?!” 他捏着她肩膀,几乎要捏碎。 “叶小五,你干什么都行,为什么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告诉我,是严家人骗你,你是一时糊涂。你说,你说我就不跟你计较。” 别人怎样都不行。 她叶小五,做什么都行。 她张了张嘴唇,声音轻飘,对他说出了最狠的话:“萧衍,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孩子。” 气氛死寂而压抑。 他就那么看着她,一向冷静到极致的眼睛里似乎有片刻的怔忪。 有什么东西,平静又彻底的崩裂了。 呵。 呵呵。 他冷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底起了猩红的阴戾。 她明明可以继续像从前那样对他不主动,他们的关系也会一直像从前那样,只要她乖乖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可是…… 她偏偏以身入局,诱敌深入。 落日大道的合照,加州的跨年吻,玻璃窗上的爱心……全他妈是他犯贱! 先让他赢。 再让他死。 叶小五,是最好的棋手。 比他残忍多了。 第740章 老子再要你,就是犯贱! 严琛,严家人……他们各个都重要,比他们的孩子还重要。 萧衍跪在地毯上和她平视着,浑身血液沸腾乱蹿,没有半点发泄口。 双手握在她侧颈上。 指骨力量缓缓收紧,只要他随便一折,就能轻松折断这纤细脆弱的脖子。 可他的手指始终只是比平时虚搭在上面仅仅多了一分力气。 这一刻,他是真的想弄死她算了。 可更恨的是,他竟然还在奢求她收回那些残忍的话。 甚至给了她最后一个机会:“叶小五,你说,是严家用那些股份逼着你打掉孩子,我知道你一直都放不下风行那点三瓜两枣,你一直要回南城,不就是为了那点股份。” 他逼着她承认,杀死他们孩子的人,不是她。 可要是她承认孩子不能要,是因为严琛他们和苏放合作,她在苏家货船上被注射独.品,才导致这个胚胎畸形。 他会杀了严家所有人替他们的孩子陪葬吧。 哦,还有薄寒时,他也逃不掉。 薄寒时和严琛杀他就算了,连带着间接杀了他的孩子。 萧衍那么眦睚必报,拿薄寒时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开刀也说不准。 小相思那么可爱,她好歹也是人家的小姨,虽然不是亲的。 但有些事,到她这里,就停止吧。 再继续下去,没有一个人能从这场硝烟里轻松离场。 她眼尾湿 红,就那么寂静的看着他,说:“我不是叶小五,萧衍,我恢复记忆了。” 叶小五可以毫无负担的生下萧衍的孩子。 但严皓月不能。 萧衍轻笑出声,觉得讽刺又荒唐:“你怎么不是叶小五?我他妈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叶小五!” 她扯唇说:“我一点也不想当叶小五,你是唯一记得并且强迫我重新当回叶小五的人。” “我后悔……后悔在福利院认识你,小哑巴。” “如果不是你,我可以继续做严皓月,做严家风光的千金,可现在,因为你,什么都变了。” “萧衍,每个人都想活得更轻松一点,我也想,求求你,放过我。” 她字字泣血又决绝。 他怔怔看着她,笑意苍凉越发扩大,“可你杀死的不止是我的孩子,不管你XX妈是叶小五还是严皓月,那也是你的孩子!” 她平静看着他,不为所动,眼睛里连挣扎的迹象都没有。 萧衍大笑起来,胸膛震颤。 他觉得他现在像什么呢。 像一条狗。 像一条被抛弃还要被狠狠捅上几刀没人要的流浪狗。 他早就没什么人性了,不会恐惧也不会难过。 可为什么现在心脏处会阵阵发麻,撕痛。 哦,想起来了,他把仅剩下不多的、一点点残存的人性,全用叶小五身上了。 活该的。 他该死。 输成这样,还再跟她啰嗦。 真他妈贱的。 那串佛珠像是垃圾一样被随手扔在地板上。 他捡起来,攥在掌心快要捏碎。 眼睛明明在笑,却红的要泣血:“叶小五,老子再要你,就是犯贱!” 她以为她谁。 他用不着非她不可。 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一大把,只要他想,多得是。 叶小五这肚子也并不多金贵。 这一次,他没有再把佛珠强硬的戴到她手腕上。 她不要,那就算了。 他起身,再没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了卧室。 门被甩上。 只听见萧衍冷声命令费叔:“给我看好她!” 他在气头上,决计不会放她走。 萧衍就是这样,眦睚必报,总要报复够了,报复累了,毫无指望了,也就放手了。 叶小五抱着自己蜷缩在床边,摸着空荡荡的左手腕。 戴习惯了,忽然摘了,还真有点空落落的。 不过没关系,总会习惯的。 变成什么样,都会习惯。 叶小五,你坚强一点,很快就过去了。 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却在低头的瞬间,一颗颗砸下来。 砸在加州日落上。 手机相册里那唯一的“一家三口”合照删干净了,那心里的呢。 …… 她被暂时困在纽约的房子里。 萧衍来过,也就待了两天,两天身边换了两个女人,还都 是好莱坞的年轻女明星。 萧衍懒懒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就笑着跟旁边的女人调情,讲一些有的没的。 眼前的女明星,胸大腰细,身材火辣,还会真心实意的讨好他,哪点比叶小五差。 可是,讲不出哪里没劲。 来回十几句话以后,就没劲透了。 到了晚餐点。 叶小五被费叔叫出来吃晚饭,偌大的客厅像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那女明星曲线饱满的胸口快贴上萧衍手臂的时候,叶小五快速划拉完了最后一口饭,一眼没看,吃完扭头就回了卧室。 萧衍烦躁的抽开手臂,也没什么心思玩这种把戏了,走过来扫一眼那餐盘。 啧。 胃口挺好。 这种时候还能把饭吃完。 看样子也不难过。 他随手点了根烟,咬在嘴边。 身后女明星贴上来问:“萧,今晚陪我去加州玩,怎么样?” 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北美地区的顶级军伙商,站在钱权顶尖。 要是能抓住他,她可以利用他的权力和人脉在好莱坞很快站稳脚跟。 萧衍看看那扇门。 加州啊。 他挑眉,语气放浪的应着:“行啊。” 和谁去不是去? 加州有什么特别,又不是她叶小五的秘密基地。 卧室里。 叶小五靠在门后,静静听着。 萧衍答应以后,没一会儿 ,就传来开门声。 萧衍带着妮娜走了。 去加州了。 他们会不会去落日大道不一定,但他们今晚肯定会上床。 像萧衍这么偏执极端的人。 他看顺眼一个人,就可以把胳膊肘无限度的拐向你。 他要是爱你,可以给你这世上最明目张胆也最偏的偏爱。 恶徒浪子对待感情的方式很极端。 爱就是爱。 不爱就是不爱。 抽离的彻底。 可能再过一阵子,她就能回南城了。 叶小五顺着门板缓缓蹲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胃疼。 可能是刚才吃太快了。 可是他们去哪里玩不好,为什么非要去加州。 有什么东西,碎的彻底。 那天以后,萧衍没再出现,可能躺在好莱坞女明星的温床上,也可能回南洋搞事业去了。 叶小五不问,费叔也不说。 半个月后,纽约还是很冷。 费叔接了一通电话,看向叶小五说:“叶小姐,Vincenzo让我带你回南洋。” 那边,萧衍挂掉电话,靠在那儿,眉眼懒怠厌倦。 指尖夹着的烟燃了大半截,滚烫的一截烟灰轻轻掉落下来,烫到他手指也没反应。 就嗤笑一声。 真他妈够贱的。 半个月没见,身边晃着一堆女人,竟然名字一个记不住,脸也记不住。 脑子里就记着一个名字。 叶小五。 第741章 将所有偏爱移走(3000+) 费叔领着叶小五回南洋那天,昂山竞选总署长位置成功,萧衍被邀请去参加他的庆功宴。 因为是私密派对,所以作风浮夸又纸醉金迷。 晚上直接成了酒池肉林,奢华偌大的泳池边,长夜醉饮。 来参加派对的全是南洋位高权重的大佬。 一水儿的年轻漂亮妞,穿着性感比基尼,成了派对无关紧要又必不可少的乐趣和点缀。 萧衍见惯了这些,意兴阑珊,喝了几杯香槟,身侧被推过来一个人,撞了下他手臂。 香槟一半洒在他衬衫上。 一双素白的女人手趁机上来在他胸前擦拭。 萧衍随手一捏,把那手腕子扔开,眉眼挂着轻佻嘲弄:“这手段是不是拙劣了点?” 昂山上来笑着质问:“月月,你怎么伺候的萧老板?” 原本萧衍倒没看那女人一眼,听到这名字,像是来了点兴趣但不多:“叫什么?” 年轻的小姑娘脆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萧老板,我叫月月。” 昂山凑近他,笑说:“萧老板喜欢就带回去养着,让人特意给你物色的,干净得很,算帮我竞选成功的礼物。” 搁平时,别说她叫月月,她就是叫叶小五,萧衍也不可能带这种眼线回去。 萧衍将杯中香槟一口饮尽,看出昂山话后还有话,直白问了句:“昂署长还有交代?” 昂山给那个叫月月的使了个眼色。 月月很机灵的又端来一杯新的香槟,“萧老板。” 本想趁着男人接香槟,手指触碰,蹭上去欲擒故纵一下。 结果,男人往旁边的软沙发上大喇喇的一靠,特没眼力见的挑眉吩咐了句:“放那儿。” 听着挺随便一句,又隐含命令。 昂山见状,也懒得继续搞这套了。 坐过来,搭上萧衍的肩,低声说着正题:“萧老弟,你刚来南洋的时候,就收了好几家糖厂,那些糖厂又不多 挣钱,我们上面想让你腾出一两家来。” 白糖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在和平地方,也许白糖的地位不起眼。 但在南洋这种经常暴乱的地方,糖厂收归公营就很重要,那会儿几个大的糖厂都在有钱的私人老板手里,南洋政.府的预算都紧着买军伙弹药,没有多余的钱从私人老板手里收回糖厂。 这两年,南洋治安好了不少,有萧衍一点功劳,开火少了,军伙弹药买的不多,自然有余钱干别的事了。 萧衍冲他笑笑,“昂署长听过一句话没,人不能吃太饱,狗不能喂太好。” 这不,刚帮他竞选上总署长的位置,还没消停两天,开始咬人了。 还是喂太好了,恃宠而骄,得寸又进尺。 可昂山又不是叶小五,在他这儿,既得不了寸,也进不了尺。 他点了根烟,指尖弹弹烟灰,兴致寥寥,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昂山脸色一变,刚要说什么。 站在萧衍身旁的老鹰适时站出来岔开话题:“老大,费叔刚打电话过来说落地了。” 萧衍起身,就说:“昂署长,先把位置坐热再讲别的。这个月月,我领了。” 拒了昂山,又笑纳了昂山的人。 分寸拿捏恰当。 昂山也不好咄咄逼人,只好从长计议:“行,那今天就先这样,萧老板慢走。” 萧衍将冒着猩红的烟蒂扔进那杯没喝的香槟里,气泡滋滋浮上来。 他和老鹰快步离开。 那月月连忙扯了件浴袍,一边穿上,一边跟上去。 到了门口。 萧衍已经坐到车后,老鹰问:“要让她上车吗?” 指的是那个月月。 萧衍嗤笑一声,开了个玩笑:“带回去,给你当老婆。” 老鹰:“……” …… 时隔半个月,再见到叶小五,她站在那儿,像根不会动的木桩子。 人瘦了点,眼睛也不那么亮了。 活该的。 萧衍没朝她走过去,目光很轻的扫她一眼,很快移开,喊了一声身后的女人:“月月,自己去挑个房间。” 起初听到那声“月月”,叶小五本能的以为是在喊她,眼球不自觉朝他转过去。 只看见他身旁站着一个穿着浴袍的年轻女人,那穿着像是事后。 可更刺眼的不是这个。 是她左手腕戴的那串佛珠。 叶小五呼吸倏然一滞,此刻连装都装不下去,抿紧唇线,可脸色还是寸寸崩裂发白。 大脑隐隐晕眩,身形有轻微的不稳。 加州不是叶小五的专属。 佛珠也不是。 他在明确告诉她——叶小五,我不是非你不可,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别人。 一切的专属变成了碎裂的玻璃片,一片又一片,漫不经心又快准狠的向她划过来。 那个月月去挑房间了。 她挑中的不是其他房间,就是叶小五住的那间,因为这间在基地里最宽敞也最明亮,朝阳。 她指着那间问萧衍:“衍哥,这间可以吗?” 萧衍点了根烟,面无表情的笑看着叶小五,话却是对月月说的:“眼光不错,那间的确最好。不过那间有人住,别问我,问她愿不愿意搬出来。” 下巴扬了下,意有所指的看着叶小五。 叶小五感觉全身血液缓缓凝结,连带着思绪也僵了。 她破天荒的问了个可笑的问题:“她怎么叫月月?” 太巧合了。 萧衍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吐出口烟圈,烟雾模糊他张扬恣肆的脸,他笑的轻狂不屑:“我哪儿知道,人家天生叫这个名。不然你叫她改个名?” 说完,又轻飘讽刺一句:“严皓月是吧,你会不会太霸道了点,名字也是你专属啊?” 她站在那里,怔了怔,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了。 有些许的脱力。 萧衍这张嘴,会蹦刀片。 划 的她皮开肉绽。 那晚之后,月月住进了她原本住的那间房,左手腕戴着原本她戴的那串佛珠。 原本在南洋跟在萧衍身后当小尾巴的叶小五,也变成了月月。 一切都变了。 她想跟他谈判,但又是一连半个月没见到他的人。 她被困在基地,又这样度过了好久,有吃有喝,甚至陈安然偶尔还会过来跟她说说话。 日子不算难过,却漫长难熬。 被困久了,人身上的灵动和光彩一点点褪下去,像是蒙了层灰,暗淡又无光。 身体是好的,可灵魂像是枯萎了。 南洋四月份,天气已经变得炎热,她被囚了将近三个月,期间几乎没有见过萧衍。 他不见她,也不放她走,像是拉锯战一样,彼此耗着,耗到没力气耗了才行。 宋干节是南洋最为重要的节日,这天他们会举行泼水活动,清除邪恶,跨向新的开始,相当于新年。 听说萧衍带着那个月月下山去宋干节玩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路过一家寺庙,为了躲雨进去拜个佛,许个愿。 可事实上,萧衍跟老鹰去了孤儿院。 那群孩子围上来分吃的喝的。 小桃子问:“大哥哥,小五姐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看我们?” 他们上次见叶小五,已经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 萧衍摸摸她脑袋,笑的寡淡:“她不高兴,我也很久没见她了。” 小桃子好奇的问:“为什么不高兴?你们吵架了吗?” 吵架? 那算吵架吗? 萧衍说:“她不想跟我在一起,她想离开我,离开这儿。” 小桃子不明白,眼睛睁得大.大的,“为什么?是大哥哥不好吗?还是这里不好?” 他怔了下,失笑出声:“可能是我不好,所以我身边也不好。” 老鹰看向他,有片刻失神。 “那小五姐姐真的会离开这里吗? ” 小桃子问他。 他问谁呢? 他也不知道。 也许他们的关系,在纽约就该结束了。 是他执迷不悟。 三个月了,叶小五丝毫没有主动。 她就是这样,别有目的,才会对他主动。 看着小桃子那双纯真的大眼睛,和叶小五小时候还真有点像,话多又闹腾,还爱抱着他的腿哭。 那个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女孩,应该是翻版叶小五。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明白,她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严家人尚且如此袒护,为什么独独对他们的孩子,那么残忍。 呵。 他怎么忘了。 她对他也一样残忍。 今天他才偶然发现,一月份在纽约,她还缠着他装作蜜意浓情的时候,就已经把叶小五账户卡里的钱,一笔一笔的往严皓月国内的账号打。 她是真的想离开他。 宋干节这天晚上,基地庆祝,所有人围在一起吃饭喝酒。 只有叶小五被困在屋里,还没吃晚饭。 小豆子盛好饭菜,准备送过去,月月截过去说:“我去送吧。” 月月这个人也挺厉害,竟然待在衍哥身边这么久。 也不知道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有叶小五看着顺眼,也没有叶小五漂亮,但是呢,比叶小五识趣乖巧。 月月端着饭进来的时候,屋内没开灯。 “怎么不开灯啊?” 她随手给叶小五把灯打开,将饭菜送过去。 叶小五一眼就看见她头发上扎的那根红发圈。 佛珠给她了,红发圈也给她了。 好像真的是把所有偏爱都釜底抽薪的移走了。 就在叶小五木讷机械的吃着饭菜时。 月月问她:“小五,你之前怀孕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想吐?” 她连这件事都知道。 看来,萧衍真把她当枕边人了,什么都告诉她。 叶小五没说话。 月月继续说:“我可能怀孕了。” 第742章 乖,最后一次 她被困在这里的三个月里,萧衍一直和这个月月在一起,会怀孕,在意料之中。 他好像在用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告诉她——叶小五,你看,别人也可以为我生孩子,你唾弃的,你不要的,自然有大把的人要。 月月说:“这三个月里,他对我特别好,还带我去拍卖场,我看中的东西,他都会给我拍下来。” 她摸着脖颈上的钻石项链,若有似无的炫耀,没有叶小五那条项链上的主钻石大,却也不小了。 叶小五味同嚼蜡的吃着晚饭,冷嘲道:“既然他这么喜欢你,那你让他放了我,留着我是为了膈应你吗?”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反唇相讥。 月月语塞几秒,却底气十足的说:“你放心吧,他很快就不要你了。” 衍哥说了,只要她帮他拿到昂山与人来往的电子账本,可以娶她。 她原是昂山收的义女,在昂山手里,她不过是贿.赂大佬的一枚棋子。 但若是攀上萧衍这艘大船…… 思及此,月月越发得意,看叶小五的眼神都变得和颜悦色,因为眼前这个叶小五,根本不是她的威胁。 这三个月里,衍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怎么可能还放不下她? 月月没有再跟一个丝毫构不成威胁的废物多争口舌之辩,转身就走了,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蔑视。 …… 此时,萧衍 难得喝多了酒,咬着根烟站在山顶上吹风。 今晚的星星特别亮,像是叶小五笑起来的眼睛。 可她很久不笑了。 以前即使是别有目的,好歹还会对他笑一笑。 老鹰走到他身旁,说:“我刚才看见那个月月去叶小五房间了,不知道讲了什么。” 萧衍指尖点点烟,烟灰被冷风一吹,香烟露出一点猩红来。 他眼底无澜的没有情绪,泛着冷芒,“管她讲了什么,叶小五又不会在乎。” 何况,跟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 这三个月,他是越发看不透老大了,明明念着叶小五,却又成天带着那个月月到处瞎晃。 要说真的移情别恋了,他是要拍手叫好的,总算不吊死在叶小五那棵歪脖树上了。 但是,也用不着这么不挑食吧,那个月月,可是昂山派来的眼线。 总之看不顺眼。 对了,眼线…… 他恍惚明白过来。 那个月月是棋子,利用完可以随手扔掉。 可叶小五呢? “老大,你要一直这样关着叶小五吗?” 要是能关出个结果来,那也行。 可叶小五现在这样,像是能关出什么结果的人吗? 她丝毫不主动,无非就是铁了心的要回什么劳什子的南城,铁了心的……不要老大。 这样耗下去,两个人都要疯……不如放了算了。 当然,这后 半句他是不敢讲出口的。 萧衍扬眉看向他,云淡风轻的:“你也觉得关不出结果?” “我……不敢讲。” 萧衍轻蔑笑了下:“那什么是结果?” 老鹰抿唇说:“我不清楚,但现在这样,这种结果……不如不要。” 她连他们的孩子都杀。 这样的结果,是太坏了,也没劲透了。 …… 叶小五洗漱完,摘下脖子上那条钻石项链,刚准备关灯睡觉,紧锁的门忽然开了。 她循声望去,萧衍立于昏光中。 彼此视线触碰上的那一秒,三个月没见,叶小五心跳发悸。 她抿着嘴唇,一副很不待见他的样子。 人都坐到床上去了,还下意识往后挪挪,他是鬼吗? 萧衍心里冒火,把门一甩,大步上去就把她扯进怀里,根本不问三七二十一,那滚烫又强势的吻就落了下来。 吻的很重,又毫无章法。 她怔愣几秒后,剧烈的反抗,恶狠狠地瞪着他。 萧衍低头看她受惊又抗拒的模样,失笑了声,不想利用他的时候,还真是半点都不装。 这么厌恶他,是怎样忍辱负重的完成那三件大事的? 日落大道的合照,加州的跨年吻,玻璃窗上的爱心,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如置梦幻,她以身入局的演技好到爆炸。 不是都说即使专业素养再好的演员演到深处,都会动几分真 情吗? 她呢,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纹丝不动。 但在他掌下的身躯,倒是挣扎的厉害,单手扣住她细细的两只手腕子,反剪到背后去,另一手轻轻一抱,将她连人带被子都抱到怀里坐着。 唇舌纠缠的深吻丝毫没有停止。 她不愿意,重重的咬他,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萧衍非但没停止,反而侵.略的更重,更深。 不知道这样纠缠了多久,嘴唇被他吻到发麻,她哽声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声线是发颤的。 可语气呢,是冰冷的。 三个月没见,她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萧衍好像被扎习惯了,老实说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气,气的胸口疼。 大手一挥,把她身上裹着的被子扔开,两根细细的睡裙肩带往下一拨,真丝面料就轻松滑落下去,堆叠在她细细的腰上。 小腹平坦。 那里,原本该孕育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现在什么都没了。 萧衍发恨的在她锁骨和肩膀上留下深红烙印,掐着她腰的大手也愈发收紧。 感觉到她还在做无畏徒劳的挣扎,埋在她颈间无奈又妥协的轻叹:“你乖一点,最后一次。” 掌下身躯僵了僵,果然不乱动了。 他甚是嘲弄的笑了下。 还真是想离开他,装都不装了。 他也没所谓了,沾着酒精气息的唇 舌吻上她耳鬓,声音低磁蛊惑:“想把叶小五的钱带回南城是吧,主动一点,这个你会。” 等了半天,她也没主动抱他一下。 耐心用尽。 他眼底起了抹烦躁,抓着她细细的胳膊往他脖子上一环,这样吻起来,也算是你情我愿。 吻着吻着,他尝到了一丝温热的咸甜,是她的眼泪。 “哭什么,还没碰呢,就委屈上了?” 三个月没碰她了,现在碰一下就这个鬼样子,抱都不情愿了。 最后一次了,他想得到一点爽快,这不过分吧? 把她翻过去,不想再看她的眼泪,可这妞的后腰硬邦邦的。 萧衍气笑了,大手不轻不重的按下去,抵在她耳边用一种近乎诱惑的口吻撩拨:“叶小狗,你腰有后台啊?” 太硬了。 她怔了下,扭头去看他,湿红的眼睛里似是困惑。 萧衍吻她侧颈,近乎温柔的戏谑:“三个月没碰该硬的不是你。” 她还是僵在那里,像个小聋子,没听见他的话。 以前她逃跑,最多也就关个一星期,舍不得就给放出来溜达了。 这回,关了她三个月。 啧。 人都给关傻了,眼睛不亮了,表情也不生动了。 确实没意思极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温存的捏捏她的敏感处,又哄了一句:“乖,腰塌下去一点,明天……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第743章 回到南城(3000+) 背朝他,三个月没碰过,很难进行,谁也不比谁好过。 一场厮磨煎熬又极致。 中间她几乎晕过去,浑浑噩噩中,大梦一场,又梦到那场加州落日。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只有她一个人,看了四十四次加州落日。 一次是真实的,剩下的四十三次,是因为眼泪模糊看见的落日幻影。 她仿佛身处南洋,又仿佛已经回到南城。 虚实不清,脑袋昏胀。 下意识寻找支撑点,用尽力气抓住了他掐在她腰间的右手腕。 有东西阻隔在掌心,有清晰的纹路感,好像是那根红发圈。 她近乎脱力,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感觉到怀里的人滞顿,连带呼吸都弱下去。 萧衍把她捞回来,额头相抵,目光从她眉眼一寸寸扫到她唇瓣。 滚烫的唇息靠近,嗓音是低哑的,那句话冰冷又不真实。 他说:“月,我不要你了。” 可能是幻听。 但好像……又不是。 一切结束了,好像……又永无休止。 …… 叶小五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很亮。 锁了三个月的门,竟然豁然大开,外面的阳光刺眼,她伸手遮了遮,指缝间看见一道闯进来的人影。 有一道轻快的声音传来:“衍哥说了,从今天开始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你要走了吧,我送你啊。” 叶小五闭了闭眼。 看见这个月月就烦得要命。 她让陈安然送,也不会让月月送。 月月见她不动,以为是她又想赖在这儿不走了,便笑里藏刀的好心提醒:“叶小五,你还是快点走吧,我很快就要成为这个基地的女主人,你这种身份,留在这儿,挺尴尬的。都是女人,我也不想让你自取其辱的太难看。” 叶小五冷冷扫向她:“我走不走,跟你有关系吗?你也不过就是个草鱼,都是鱼,你还高贵上了。” 月月一口气急,但又觉得没必要,索性按捺下去,挑衅的笑着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很快就要跟衍哥结婚了,所以,我当然有资格叫你走。” 叶小五面无表情。 却感觉有一根锤子在重重敲击着她,让她身体不自觉往下沉。 …… 萧衍在基地射击场,子弹毫无虚发,次次命中红点。 眼角余光扫到叶小五的身影时,并未停下射击。 他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叶小五耳膜被震的发痛,却还是问出了口:“你真的要娶那个月月?” 萧衍顿了下,收了枪,偏头看她,似笑非笑的:“你都要离开这儿了,你管这个?” 她视线落在他右手腕的红发圈上,原来昨晚不是错觉,那根红发圈还戴在他手腕上,和月月头上那一根不是一个。 沉默几秒,很轻又很执着的说了四个字:“我想知道。” 萧衍轻飘笑了,嘲弄道:“严皓月,你一个从来都不肯好好待在我身边的人,问这种狗屁问题有意义吗?” “还是说,你严皓月就是走了,一辈子都不回来,我也不能跟别人在一块儿?这是什么道理?我给你惯的是吧。” 她站在烈阳下,却觉得浑身潮湿。 萧衍就那么寡漠的看着她,挑眉说:“你不想让我跟别人在一起,行啊,你留下来,给我生个孩子,我立马让那个月月滚蛋。” 什么狗屁月月,长什么样都没记住,不过就是个替他拿到账本的工具人罢了。 即使没有叶小五,一旦拿到账本,这个吃里扒外的眼线连存在都不配。 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叶小五这里,犯那么多次贱。 已经决定不要她,现在又在不遗余力的用别人逼她留下来。 可是她抿着嘴唇,好半晌没说话,根本没有答案。 呵。 就这个态度,还要来问他,想得到什么回答? 萧衍目光锐利笔直的审视进她眼底,“你想听我说什么?要我告诉你,即使你走了,走一辈子,我也为你守身如玉,永远不要别人,永远只要你?” “严皓月,我他妈不是你的狗,就算是,你连喂都不喂,就想让这条狗永远跟你?” “你要我只要你,行啊,拿你的一辈子来换。” 他嗓音甚至噙着星点笑意,却冷寂无比。 每一个字都仿佛厚厚的寒霜,覆在她身躯上,灼热的太阳晒都晒不化。 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睛。 萧衍讽刺笑意更甚:“怎么不说话,不是挺霸道吗?做不到是吧?做不到就滚蛋。” 气氛紧绷到窒息。 叶小五站在那儿像木桩子一样,迟迟没说话。 他说的对。 这世上从来只有血亏的事情,从来没有血赚的生意。 她是一个要走也该走的人,不该问他这些,更没资格也没权利要求他怎样。 她一个字都没说,吸了吸鼻子,转身就走了。 守在不远处的老鹰忍不住阻挡叶小五的去路,正想张嘴说什么。 萧衍一枪从他耳边精准削过去,毫不留情:“你想跟她一起滚蛋?!” 老鹰抿唇,屏气凝神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只微微避开身体,让叶小五离开。 叶小五背对着萧衍,却面对着他,他看见叶小五哭的好惨。 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没心没肺甚至联合苏察要杀老大的叶小五,竟然会哭成这样。 可她一边哭,一边又走的很决绝。 老鹰看不透她。 …… 这是第三次陈安然送她离开基地。 和前两次不同的是,以前是偷偷摸摸,提心吊胆,这一次是光明正大。 车子驶离基地,往山下开了半个多小时后。 老鹰实在忍不住,低声问:“要、要我去把人追回来吗?现在……” 萧衍面无表情,声音冷透了:“你再讲一句,就去吞枪。” “……” 再也不敢说半个字了。 叶小五一走,那个月月似乎坐实了萧衍的某种心思,更加肆无忌惮。 她走上来就挽住萧衍的手臂,巧笑倩目的说:“衍哥,我们今天要不要去香港街玩?山下还在过宋干节……呃!” 她脖颈骤然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抵在墙上。 力度很大,掐的她脸色狰狞青紫。 绝对力量之下,她连挣扎都是徒劳。 萧衍命令她:“我再给你三天时间,拿不到账本,就去死。” 男人眼睛里的阴鸷一览无余,像是会吞人一样的可怖,全然不像之前那般宠着她。 那平静到骨子里的深邃眼睛里,除了野心,就是杀气,再无其他一点情绪。 …… 另一边。 陈安然将叶小五送到机场门口,看她满面浸湿的脸,终是抽了点纸巾递给她:“这次……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放你走,机票我没买,今天应该有飞帝都的航班,你进去自己买一下。” 叶小五坐在副驾上点点头,抹干眼泪后,哑声说:“谢谢你。” “不用,一路平安。” 叶小五拎着包下了车。 车窗降下,陈安然叫住她:“叶小五。” 她扭头,“怎么了?” 陈安然冲她笑笑,也没多说什么,就说:“缘若未尽,必有重逢,希望……我们还有重逢的那天。” 叶小五也没说什么,回了她一个微笑,“再见。” 进了机场,到窗口买了最近一趟航班,刷卡的时候,她想起上次,那时候她过来买机票,银行卡被冻结,刷不了。 但这次,很顺利刷完。 柜员将机票递给她,“小姐,您的机票,请拿好。” 她拿着机票发怔的厉害,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她坐上飞机,都觉得不真切。 陈安然说,缘若未尽,必有重逢。 可她觉得,不会再有重逢那天了。 因为,缘分尽了。 这一次,她顺利的买到机票,这趟飞机顺利的飞过波澜壮阔的马六甲海峡,没有遣返,没有截停。 南洋的天气好潮湿。 潮湿到她一个不怎么爱哭的人,眼睛反复湿了好多次。 手机里,墨西哥的热气球落日侧影照片还在,加州的落日合照也还在。 只是,没有萧衍和叶小五了,更没有一家三口。 只有严皓月一个人了。 飞机落地,落在帝都机场。 她没有去找薄寒时和乔予,也不知道用什么立场去面对他们,尤其是薄寒时,他杀过叶小五,也杀过萧衍。 平静的在帝都机场直接专了机,悄无声息的回了南城。 从南洋飞到帝都,再从帝都飞回南城。 整个飞行时间,也就用了十个小时左右。 十个小时,彻底飞出了萧衍的世界,回到了严皓月原本的世界。 落地南城,没有惊喜,没有激动,只有一点久违。 她好累。 连严公馆都没去,回了自己原来的单独住处。 世界好乱。 她逃避的没有立刻去面对那些事,只想洗个澡,大睡一觉。 如果这只是大梦一场就好了,没有挣扎,没有痛苦,更没有眼泪。 可为什么,连睡着了,都在哭。 不知道睡了多久,又热又冷,浑身发抖着惊悸。 梦里面,她又被困在了苏家货轮上,只是这一次,她提前预知了自己怀孕。 那根细细的针管朝她手臂扎过来的时候,她疯了一样的嘶吼挣扎,可是没有用,周围很暗,那些扬言来救她的人都不见踪影。 她想喊萧衍。 可大梦醒来时,她一头冷汗的惊坐在床上,看着有些陌生的房间,就这样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过来一个事实。 她已经离开南洋,回了南城。 萧衍不要她了。 第744章 缘起缘灭,皆有心生(2600+) 三天后,香港街尽头停着一辆银顶迈巴赫。 将近五月的南洋,烈日炎炎,车外知了声聒噪。 车内冷气开的很足。 老鹰坐在前面驾驶位上,萧衍靠在后座,咬着根烟,等人。 迟到了半小时,也是够带种的。 老鹰从后视镜里看见月月的身影,说:“我还以为她又被策反回去了。” 萧衍眉眼挂着痞气,嗤笑:“你不懂女人。” 这倒是,老大懂除了叶小五之外的所有女人。 不,应该说是懂人性,可叶小五是个没良心的,所以他不懂。 月月看见眼熟的车子,快跑过来。 拉开车门坐上来,满脸雀跃:“衍哥,你要的东西。” 她将一个小U盘递给他,冒着被昂山发现的风险偷来的。 萧衍拿过U盘,在指尖转了转,就一句:“干得不错。” 还未等她开口,男人话锋一转,冷声命令她。 “下车。” 她怔然,下意识伸手攀上他右手臂,柔声提醒他:“衍哥,上次你说,我帮你拿到账本,你就娶我……” 萧衍这人根本没人性的,男的女的只要跟他作对的,他都杀,只是他不刁难女的,哪怕是这种最没人权的女眼线。 他垂眸看看缠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面无表情的轻笑,下巴抬了抬示意她:“你先下去。” 月月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看他现在也没脾气的样子,便乖乖下了车。 右侧车门开着,月月站在外面,刚要转身看他的瞬间。 一道利落清晰的“咔嚓”声,子弹快速上膛。 萧衍唇边还叼着一根烟,戴着佛珠和红发圈的右手腕笔直的端手枪,冷淡扫一眼,一枪击中左心脏。 人在车外倒下。 连车子都没脏。 冷寂无澜的视线没有多停留一秒。 月月? 呵,他这儿既不是收仿品的回收站,他也没有收劣质品的癖好。 漫不经心收了枪,车门甩上,银顶迈巴赫平静驶离。 车子开出一段路。 老鹰从车镜看一眼,“现在要去找昂山吗?” 萧衍靠后座,转着手里的U盘,“等他找上来,一回生二回熟,多交往一阵子就老实了。” “那现在回基地还是再转转?” “去趟净恩寺。” 靠,刚杀完人,去寺庙。 给人超度吗? …… 工作日的净恩寺,人烟清冷。 萧衍在这里给那个孩子点了盏长明灯,牌子上写着小小五。 供了三个月了,烧的还挺旺。 他照例添了酥油。 一向无风无澜的大殿里,忽而一阵风刮来。 那盏长明灯,眼睁睁就灭了。 萧衍眉心忽蹙起,刚摸出打火机,固执的想重新点燃。 身后传来僧人的苦口婆心:“施主,逝者已逝,惟愿安息,万事不可强求。” 萧衍不信这些,轻傲看向他,“那我家小小五的灯就这么灭着?” 僧人扫到他腰间配枪,一身杀戮,狂放不羁。 淡笑道:“施主既不信这些,何苦自欺欺人,长明灯寂灭,再点燃也不是原来那一盏。” 呵。 这倒是。 再点燃,也不是原来那一盏。 不是原来那一盏…… 算了,算了。 等萧衍离开。 僧人走到那盏寂灭的长明灯前,又续上香火。 笑着喃喃:“长明灯灭,心灯不灭,缘起缘灭,皆由心念。” 由心而灭,由心而生。 …… 八个月后,南城又进入一年寒冬。 严皓月照例从风行下了班,开车去医院。 严琛被击杀落海后,被薄寒时安排的秘密救援队救走,但身负重伤,多处肋骨骨折,脑袋撞到暗礁,在病床上像个活死人一样的躺着,迟迟没有醒过来。 医生之前下达过几次病危通知书。 让他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躺这么久,多半一辈子也醒不过来,当初能抢救回一条命已经是难得。 那边安排了最好的护工,一天二十四小时照料着。 严家人轮流会去看看,偶尔跟他说说话。 严皓月每周五会去探望一趟,再多的,也做不了什么。 为了避开晚高峰,她特地在办公室多加了会儿班,这会儿都九点了,路上车子和人怎么还那么多? 等红灯的时候,打开车窗朝外面看一眼。 人行道上,有几个结伴而行的年轻女孩穿着靓丽,头上戴着圣诞帽。 哦,想起来了,今天圣诞节。 外面刺骨的冷风吹进来,漆黑的上空飘起白色的雪花。 想起在纽约那场雪。 手机屏幕亮了,弹出来几条微信。 是她的小助理秦瑞发来的。 【老板走了吗?我刚买了圣诞蛋糕!】 【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圣诞礼物!】 【明天不上班,要不明天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请你,顺便把礼物带给你?】 一连好多句。 严皓月靠在那儿,不知道先回哪句,就回一句:【好好上班,别老想着泡你上司。】 刚好绿灯亮了。 她回完信息,就把手机扔一边去了。 这个秦瑞,还纽约大学回来的呢,干活儿干了两个月,试用期还没过,就整天花花肠子。 富二代出来实习,就跟玩儿似的。 但凡有那个人在她身边做助理的十分之一能耐,再聒噪她都愿意留着他。 那个人……话少,手段狠,霹雳手段。 也是,但凡有那个人十分之一能耐,也不至于跑她身边来做个小助理。 是她太贪心,总想着物美价廉。 一路开到医院。 外面的雪下大了点。 她照例问了一番医生关于严琛的情况。 医生还是那个说辞,醒来的可能性不大,醒过来也可能是植物人。 明明问过好多次了,但每次听到,都难以承受。 她深叹了口气,走进病房里,坐在床边拿热毛巾给他擦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讲讲话。 “以前总嫌你做事不懂得变通,但你的业务分了一半到我手里,我发现我做的还不如你。” “你快醒过来吧,这么多工作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完,我不想永远留在南城,你体谅体谅我。” “大哥,看在我这声大哥的份上,你醒过来吧,求你了。” 她苦笑着,语气无奈。 可病床上的严琛,除了心脏跳动,其余纹丝不动。 她颓丧的坐在那儿,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全英文短信。 来自纽约one57住宅的物业信息—— “冬日的美好,是平安夜的甜蜜,是圣诞响起的钟声。尊贵的业主,祝您圣诞快乐。” 后面还附赠管理费账单。 往下滑拉,还有一条未读的全英文信息,是纽约当地税局发来的新一年街道地税。 曼哈顿是世界中心,每年要收取的地段税在全球也是最高的。 以第五大道为中心扩散的周边,安保极好。 当然了,在纽约,好的安保,也意味着极高的地税。 乱七八糟的费用加一起,竟然超过了百万美金的保养费。 难怪都说老美买房是一笔钱,养房子又是另一笔钱,买得起不一定能养得起。 她靠在那儿,叹一口气。 账单吓人。 这就是她收到的圣诞节礼物? 她这大哥再不醒,她不是难过死的,是先交这些乱七八糟的地税穷死的。 从医院开车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严公馆打来电话。 她怔了几秒,才接起:“喂,严老?” “皓月啊,明天周六,你姐姐姐夫带着小隽行来南城,小相思也在,你也一起回来吃个饭吧?” 她从南洋回来后,其实去严公馆的次数不多,和薄寒时乔予联系的就更少。 严老有问过她一次,她摇摇头,没怎么提过,看上去也不想再提的样子,严老是聪明人,自然也没再提过。 很多事,大家默契的避而不谈,像是没事发生一样。 她应声说:“好,中午还是晚上?” 严老说:“他们下午才能到,吃晚饭。对了,你过来,我还有个事情要跟你说,我最近物色了几个年轻人,都挺适合你的,你过来,我恰好给你看看他们照片,你看看有没有相中的。” 第745章 我没法原谅你(4400+) 回到南城的这八个月里,她过得不好也不差,日子平淡无奇。 严琛那部分工作转接了一半业务量到她手里,还有一半移交给了乔予,工作很忙,常常加班到夜里才回家,洗个澡倒头就睡了。 其实很少有时间悲秋伤感,所有情绪被压抑尘封在心底深处,专门锁了个盒子存放,没有人触碰锁扣,就不会轻易开启。 周五夜里飘了点雪花,并不持续。 周六下午天气阴沉,飘落在建筑物上的雪花很薄一层,几乎快化了。 她开车到严公馆,乔予一家已经到了。 九岁的小相思还是那么爱玩,戴着防冻小手套去院子里的树叶枝丫上搜刮干净的积雪,攒了一小桶,又不够堆雪人,颇为苦恼,拿着她爸爸的打火机在烧雪水玩。 在室外玩了好一会儿,小孩儿鼻尖冻的通红,流着两条鼻涕。 她爸爸似乎笑骂了一句“鼻涕虫”,她满脸不高兴,小眉头皱的深深的。 但她的苦恼很简单,在看见客人身影时,已经烟消云散,惊呼一声:“小姨!” 她特别热情,拉着小姨进屋看弟弟。 路过薄寒时身侧时,严皓月和他眼神交汇,点头打了个招呼。 她和乔予倒是因为工作经常视频会议,但与薄寒时,这是回南城后的第一次碰面。 他们去医院探望严琛的时间,也是错开的。 不是严老有意撮合团聚,她和薄寒时可能几年也见不上一面。 如果没有那个人,她也许跟这个城府深沉、手段雷厉的姐夫相处不错,老实说,薄寒时是她在生意场上会钦佩崇拜的那类大佬。 可人嘛,心里的天平永远端不平。 她被小相思冰冷的小手牵着进屋时,乔予和严老正在泡沫地垫上扶着薄丑丑学习走路。 打过招呼后,乔予指着她,让薄丑丑喊小姨。 孩子刚学会说话,咿呀半天,喊成了“小鸭”,惹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严皓月抱着他的时候,细看发现孩子五官长开了,眼睛亮晶晶的,哪里还丑,和他姐姐一样完美继承了他父母的美貌。 要是她和那个人的孩子还在,这会儿刚好满月了,不知道刚生下来是如何的皱巴巴,但长开,一定也漂亮的要命。 那个人很坏,但那张脸的颜值,没得说。 小相思特别讨人喜欢,是哪怕有厌孩症都想偷来养一养的小孩儿。 她看着小相思,想起小小五……目光不自觉深了几分。 她从没用这种眼神这么关注的看过小相思,这是头一次。 就连小相思都察觉了,小手在她眼前挥挥:“小姨,你饿了吗?要不要吃我的零食?” 乔予看看她,直觉有事。 严家人并不知道她在南洋跟萧衍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晓她跟萧衍有过一个孩子…… 乔予正想开口试探。 严老拿来几张照片,递过来:“皓月,你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这些都是南城当地我那些老朋友家里的孩子,知根知底的,和你年纪也都差不多,就算谈不来也能当个普通朋友处处。” “义父,我现在这么忙,哪有空谈恋爱?” “时间挤挤都会有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能因为一点过去就否定你的未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严老理所当然的以为她在南洋受到什么重创,无法开始新生活,一向不爱给人说媒催婚的长辈,也开始亲自给她物色人选。 “义父,我……” 乔予打了个岔:“咱们先吃饭吧,还没吃饭呢,挑什么男人,吃完再看!” 她抓过那些照片,朝旁边一丢,揽着严皓月去餐厅那边了,聊一些无关紧要的题外话。 吃晚饭时,大家都喝了点酒。 桌上缺个人,严老不免叹息:“就差你们那大哥了,躺这么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了。皓月啊,当初我真不该让你去南洋,没这一遭,你跟严琛都好好的……” 本来不该提这些沉重的,难过的。 可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就会滔滔不绝。 严老像是普通长辈一般絮叨着:“那个萧衍真不是东西啊,当初给我下毒就算了,还绑了你,现在又把严琛搞成这样,这种坏种让他下地狱都是轻饶他……” 人都是这样的,难过起来的时候,只顾着自己难过,难以观察和照顾到旁人的心思。 她坐在那里不知道是怎么做到一言不发的。 闷了一杯白酒,喉管辛辣,忽然抬头哑声反驳了一句:“不是这样的。” 桌上的人都怔了下,目光明显的迟疑不解。 因为她这句话,听上去很没头没尾。 脑袋乱极了。 她张了张嘴唇,却失声了。 根本做不到坦然自若的告诉他们,她和他们口中该下地狱的坏种,有过一个孩子。 更没法跟他们解释,萧衍是坏种,也许在他们所有人眼里萧衍都该死,可在她这里不是这样的……不是。 坏种很坏,可坏种对她很好。 她知道这么说,他们不会理解,会和严琛一样觉得她被坏种蛊惑了,因为萧衍于他们而言,既陌生又够坏。 算了……有些事不是靠反驳就能得到感同身受的。 他们不是她。 她把胸腔迸发的千思万绪,咽回去,认真又无奈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救我,严琛就不会躺在医院里,抱歉。” 乔予坐在她旁边,很清晰的看见她低着的眼尾泛了红,伸手抚了抚她背脊,说:“这怎么能怪你呢,不是那个意思。” 严老解释说:“皓月,义父没怪你,你落在南洋那种恶徒手里,但凡知道你还活着,一定是要派人去救你的……” 薄寒时终是沉声开口:“爸,严琛躺在那儿,我也有责任。” 不知道是怎么结束这顿晚饭的。 她喝了好多杯白酒,严老他们让她今晚干脆留下来住一晚。 她婉拒了:“我那助理已经打车过来接我了,再让人家回去不太好。” 没一会儿,助理打车到了严公馆门口,已经钻进她车内,发动了车子。 薄寒时说:“外面冷,我送皓月出去,你们在家吧。” 严皓月攥紧包,刚好,她也有事要问他。 走到院子旁边,地上还有一些积雪,踩上去有轻微的吭哧声。 她喝了酒,一双眼睛被酒精熏的通红。 不同于在屋内的隐忍,相反,她很直白的挑明了:“薄总,当初,你派严琛和白潇去南洋救我,到底有没有私心?” 他们互相审视着对方。 明明喝了酒,目光有轻微混沌,却又格外的清明。 薄寒时也很坦然的承认了:“我有,我的确想借救你的机会,杀了萧衍。抱歉。” 她深吸口冷气,笑着说:“没事,你不用跟我抱歉,你不欠我,也没有义务全心全意的去救我。我能理解你,真的。” “但是……我可能没法原谅你。” 薄寒时并不意外,“我接受你的不原谅。” 聪明人之间说话丝毫不费力气。 很轻松的达成一致。 一向少言的薄寒时,在她拎着包转身之际,还是提了一句:“严家人是想救你的。” 不过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恨你,更不会恨他们,严老毕竟资助了我,这份恩情我会记得的。” 她永远都不会告诉萧衍,那个孩子是如何不能要的。 回家的路上。 助理秦瑞开的车,她靠在后座,开了一点窗户,冷风刺骨拂面,灌进脖子里,才吹走一丝高度白酒带来的燥热。 秦瑞从后视镜里看看她,“老板,你跟家人吵架了?” 严皓月摇头,“没有,就是不太想回家一个人待着,你多开几圈,别管我。” 打开手机,图库里两张落日照片,一张在墨西哥热气球上,一张在加州落日大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再看,还是会不自觉笑起来。 眼泪也砸下来。 严琛好像永远不会醒了。 从南洋回来她几乎没有爆发过情绪,那个被锁死的盒子一旦被开启,居然这样撕心裂肺。 她翻到一个私密号码,点上去的时候手指头都在发颤。 酒劲之下,她清醒的自私。 竟然就这样发疯的把电话拨出去了…… 庆幸又不幸的是,关机。 她隐约猜到什么,砸在手机上的眼泪更密。 萧衍……他可能永远都会耿耿于怀那个孩子的死。 而她,永远都不能说出口。 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啊,冷静又极端,要的时候不顾一切,纵容是真的,偏爱是真的,不会轻易跟你计较,就连她联合苏察杀他,他也可以风轻云淡的抛到脑后。 可真的踩到他底线了,回头路都给炸断了。 手机亮了下。 严老发来的微信,是他亲自挑选的相亲对象照片。 严皓月随便选了一个,眉眼有点桀骜,不过比那个人差远了。 严老发来语音说:“你选的这个,是南城二把手家里的独子,叫任舟,明天周末,他有空的,要不你们明天就见一面看看?” 她没再拒绝,这一刻可能太难过了,连拒绝都要花费很大力气。 怎么办呢,人得朝前看,她劝自己朝前走。 …… 周末下午,她开车到约定的相亲地点。 严老精选的人,的确优越。 南城二把手家里的独子,长相、条件、家世门楣,无可挑剔。 只是对方姗姗来迟,说:“抱歉,市区堵车,等很久了?” 骗鬼呢,她刚从市中心穿过来的,堵个屁。 她体贴的笑笑,像是对待客户那样:“没有,我也刚到。” 严老精选的人,不好驳面子,而且,对方的确是个人脉。 不过呢,她也的确能理解,任公子这样的子弟,生意场上常见到,他堵车迟到,无非是觉得,在这场相亲里,他是来挑人的,而她严皓月是来掐尖的。 要是今天来跟他相亲的是严老的亲生女儿呢,姿态又要变一变。 这群人,各个都是变色龙,看菜下碟,当然了,她严皓月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个。 混惯了名利场和生意圈,这些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羞辱。 这群人就是这样的,权衡利弊习惯了。 权衡对方的出生、家庭背景、履历、个人资产、性格是否可控。 利弊什么呢,两人结婚能否一加一大于二,最不济,也不能拖后腿。 一见钟情在他们这类人眼里只能保持一晚上的新鲜,他们绅士的外壳下,算计清明。 她没什么看不起对方的,因为她也是这类人。 任舟打量她几眼,笑着说:“严小姐长这么漂亮,听说业务做的也不错,怎么一直没谈婚论嫁?” 她就讲了一句官话:“没遇到合适的。” 任舟若有所思,“我还以为跟那件事有关。” 她不解,“哪件事?” 任舟坐直了身体,拉近一点距离,眼神略带心疼的看着她。 用一种朋友的亲近口吻和她说:“我也是听我朋友说的,要是消息有误,严小姐你别见怪。” “不见怪,你说吧。” 任舟低声说:“听说你去年去南洋遭遇不测,被当地的势力扣了一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漂亮,落他们手里,还能死里逃生,属实不易。欸?你怎么那么聪明,怎么、怎么能逃出来的?” 他仿佛老朋友一样,和她谈着这些,脸上一派同情困惑。 实际上是在套话。 她的伤痛与旁人无关,所以旁人拿来当饭后茶余聊一聊,倒也正常。 她没觉得难堪,只是好奇:“我在南城很出名吗?我这点破事都能成八卦?” 任舟被反问,怔了下,大概觉得她脸皮够厚吧,就失笑了下,挠了挠额头,识相的不再继续话题。 后面又随便聊了半个多小时。 她全程游刃有余。 对面要加微信,她也不甩脸子,大大方方加了。 从餐厅出来,冷风一吹,她觉得不大有戏,如释重负。 一口气还没沉下去,任舟拉开911的副驾,问她:“要不赏个脸,一块儿看个电影?” 她其实不大理解。 这个阶层的人要说贪图美貌其实很梦幻,她是严家义女,身份与他高干门楣的独子身份不对等,谈恋爱没问题,结婚八成没戏。 何况,她如今还背着一段看起来已经人尽皆知的南洋经历。 她不清楚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但想在这个圈层混下去,驳面子是最不好干的事情。 看个电影而已,她不少块肉,大方坐进了车里。 到这里一切还是正常的。 电影乏善可陈,剧情平庸到她打瞌睡。 从电影院出来,天已经黑了,冬夜的风很冷。 任舟睨她一眼,目光含笑,还算绅士,说:“我送你。” 可他把她送去哪里啊? 这不是回她家的路。 银色的911停在丽思卡尔顿酒店门口。 她镇定的侧眸看看他,“任少什么意思?” 任舟轻微讶异:“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你应该也……也谈过好多段吧,咱们这种不必故作保守吧?” 他哥大留学回来的,在纽约玩的就比较疯,谈过太多,数不清了。 严皓月这样的,脸蛋漂亮,胸大腰细,背负着那种见不得光的经历,还是个义女,却根本没有一点自卑和羞耻,看起来就挺海后的。 估计私底下也玩烂了,已经没什么道德廉耻了。 所以,装什么? 任舟不以为然,以为她在故作矜持,倾身过来给她解安全带,“我们试试?” 这家伙人模狗样,还挺渣的。 她差点气笑,挑衅看他一眼,也不装了,就狂妄的说:“试?你有十八厘米?没有十八厘米不配跟我试。” 第746章 我找人把她带回来(3200+) 许是她讲的话太露骨太挑衅,像是一种无中生有的较量。 任舟不怒反笑:“你前男友各个十八厘米?来来来,甩出来我看看。” 严皓月将他胸膛推回去,白他一眼,“我前男友可不止十八厘米。” 任舟靠回驾驶位,眼角余光藐视至极。 这女的伶牙俐齿得很。 可实际上呢,就是个义女,又不是严家亲女儿,继承权没有半点的,傲慢个什么劲呀。 他高看她一眼,是她的福气。 有些男人的可耻之处在于,吃不到葡萄,于是狠狠踩上一脚,才能证明自己多优越。 任舟也没耐心了,语气格外冷漠的说:“不愿意就下车,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严皓月一向识趣,甚至懒得跟他计较,拎着包就下去。 往前走两步,实在忍不住。 她折回来,敲敲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任舟那张略带嘚瑟的脸:“怎么着啊,又觉得错过我这条大鱼可惜了?” 她弯唇,皮笑肉不笑:“任少,没有十八厘米不丢人,丢人的是,你自己没有,就以为全世界男的都跟你一样又短又小气。” “哦,对了,你好奇我那南洋经历是吧,告诉你,我在南洋遇到的歹徒都比你这种烂黄瓜干净。” 她撩一下头发,干脆利落的走了。 草他妈…… 任舟气的脸色红橙黄绿蓝,直拍喇叭! 严皓月充耳不闻,头也不回一个。 像是前面有她金主爹。 …… 相亲结束的当晚。 任舟家里果然给严老打了电话。 说什么呢,说姑娘长得是很漂亮,个高条顺的,谈吐也不错,就是严家人底气太足,讲话有点傲,他们家小舟可能架不住。 拒绝的委婉又礼貌。 借口体面极了。 究竟是谁看不上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辈那边有交代。 日子就这样无悲无喜的继续过着。 严老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也不知道薄寒时有没有跟他说什么,一向从不给人说媒的严老,不停地给她物色。 陆陆续续又相几个。 最满意那个呢,是南城龙头企业之一的谢家独子,谢安。 什么都好,什么都跟那个人相反。 性格温顺谦让,是个暖男,就是有点妈宝,嘴边总挂着“我爸妈说”。 人和人之间要是没有太浓烈的感情牵扯,就要讲究条件适配。 就像是货架上明码标价的商品,你能消费起什么,就拿什么,太好的你吃不消,太差的你又咽不下去。 谢安站在太好和太差中间,好的不明显,也讲不上哪里不好。 他很暖,不仅暖现任,也暖他七大姑八大姨,还暖他英国留学认识的女同学。 严皓月不在乎。 就像谢安自己说的,现在他父母掌管大权,总要听父母的,等他父母退下来,谢家产业都是他的。 他说:“月月,你别那么强势,等结婚了,有了孩子,我爸妈自然就放心你了。” 他还说:“其实像我们这种家族,婚前都要签协议的,不过我家就我一个,我爸妈已经算特别开明的了,我跟他们好好说过,他们也说了,你不想签就不签,我喜欢就行。” 是啊,他喜欢就行。 他父母说的是——义女就义女吧,我们谢家也不比严家差,不肖想严家那点继承权,他们小辈谈的好就行。 仿佛他爸妈能接纳她,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她再不伏低做小,已经是不识抬举。 憋屈。 讲不清哪里憋屈。 就是讲不清哪里憋屈,才更憋屈。 严皓月心想,这就是世俗最现实的婚恋。 和对方吃个饭,约个会,聊一聊,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条件合适又不排斥的话,一段感情就开始了。 吃的饭可能是和上一个相亲对象吃过的。 逛的街和上一个相亲对象也逛过。 聊的话题永远从自我介绍开始,流程雷同的仿佛是从一个工厂出来的。 就连这个人,也是别人分手换下来,重新放到婚恋货架上的。 没有哪里不好,也没有哪里好。 就是索然无味。 …… M国,华盛顿特区。 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越野停在五角大楼附近。 坐在驾驶位的老鹰等了一会儿,视野里出现一道桀骜难驯的挺拔身影,大步朝车边走来。 跨进后座,甩上车门,踹了一脚前面副驾座椅。 老鹰会意,将副驾座椅放下去。 男人靠躺在后座,单手垫着后脑勺,一双大长腿大喇喇的搭上放平的副驾,闭上眼补觉。 例行配合调查资质一周,眼睛几乎没怎么合过。 老鹰尚未发动车子,朝后看一眼,询问:“俄国的订单还送吗?” 萧衍没睁眼,就懒懒的问:“具体送哪儿?” “鄂霍次克海。” 俄国附近的公海。 萧衍笑骂:“脑子有病,这会儿鄂霍次克海都他妈结冰了,怎么送,滑冰送?” 老鹰说:“那群俄佬黑帮一贯蛮不讲理。” 早点不下单,快过年了想起来下单,完事儿还不管你是游过去还是滑过去。 对面霸道。 萧衍更霸道:“跟俄佬讲,要不等开春,要不取消订单,老子累死了,要休息。” 八辈子也没从他嘴里听过“累”这个字眼。 老鹰微微震惊。 特勤局的头儿都说,萧衍是个智力体力超乎常人的奇人。 黑色大G开出一段路。 他不知道往哪开,就问:“回哪里?” 一堆破事要干。 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呢,大半年都没管了,交上来的电子账,一塌糊涂,全是糊涂账。 萧衍靠后座补觉,想起那堆烂账烦得很,就说:“瞎转,睡够了再说。” 老鹰开着大G在路上瞎他妈晃。 过了好一会儿,华盛顿DC的天空上方飘起雪花。 老鹰将车子停到一处车流很少的路牙子边,回头看看靠那儿补觉的男人,没忍住,说:“那谁好像在跟别人相亲。” 萧衍微微皱眉:“谁?” “叶小五。” 萧衍像是听了个笑话:“叶小五?叶小五不死了吗?” 从她离开南洋那天,叶小五就死了。 她要当严皓月,就没有叶小五。 老鹰抿唇,沉默几秒,从后视镜里仔细打量男人的神色,问了句:“真不要我找人把她带回来?” 简单的很,估计三天不到就能带回来的事。 萧衍冷哼:“滚是她要滚的,严家好,待那儿呗。” 前些天是不是给他打一电话? 是纽约的房子地税交不起了? 滚都滚了,还指望他给她交地税呢。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 一提,更烦了。 手机直接摔到老鹰头上去,命令道:“老子要睡觉,学不会闭嘴就去死。” “……” 老鹰抿嘴,噤声。 …… 周五,严皓月在风行旗下的新罗酒店接待了一个意大利大客户。 Renzo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妻子。 严皓月帮他们办理酒店入住的时候,他妻子跑到一旁去看酒店景观。 拿了房卡准备上楼,Renzo对着他老婆喊“moglie”,讲了一句意大利语。 moglie,那个人也这样喊过她,他这样喊她的时候,和Renzo表情差不多,只是那个人笑得更张扬一点。 整个接待过程,Renzo就这样喊了他老婆好几次。 她多少好奇,就问一旁的小翻译:“‘莫里耶’什么意思啊?” 小翻译说:“老婆的意思,Renzo刚才对他老婆说,先上去放行李,待会儿再下来逛。” 她僵住。 像是有什么回旋镖射中了她,又重又疼。 随即又笑了笑,喉咙却是哽住。 那天晚上,结束工作,她买了一打啤酒回来,刚到家门口,接到谢安的电话。 谢安问她:“我和我朋友在聚餐,你过来吗?” 临时喊她,去当司机吗? 她随口扯了一句:“我来例假了,肚子疼,不去扫兴了。” 谢安也没讲什么,就说:“那多喝热水。” 电话里,传来他那个英国女同学娇滴滴的声音,“谢安,打什么电话,找援兵呢?你输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她当聋子一样没听见,把电话挂掉。 回了家,换睡衣,卸妆,点了一堆外卖,选了个外国黑帮电影,开了听啤酒。 电影看完,那黑老大死了,女主怀孕一个人去了他们约定好一起看的冬海。 她惆怅的靠在沙发上,被麻辣小龙虾辣麻了,提着冰啤酒猛灌下去。 眼睛有点浸湿。 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眼角。 卧槽,剥小龙虾的一次性手套没摘,辣的她眼泪直飙。 妈的有病。 什么破电影,她要看爽片。 一脚踹翻茶几上的平板,跑去洗手洗脸了。 看了一堆烂片,茶几和地板上扔着几个被捏扁的啤酒易拉罐,歪歪倒倒的躺在那儿。 严皓月也像个尸体一样躺在沙发上,吃饱喝醉,懒得挪窝了,把毯子一扯,今晚就凑合在沙发上睡吧。 睡了没一会儿,肚子好他妈疼。 跟谢安随口扯的谎,报应一下就来了,她这乌鸦嘴,以后不能再咒自己。 右下腹疼的要死。 她脸色煞白,冒着冷汗,灯也没开,摸手机的时候,绊倒一瓶开盖没喝完的啤酒……妈的,要多衰有多衰。 沾了啤酒的黏腻手指,按到紧急联系的快捷键。 喝了六瓶啤酒,她脑袋嗡嗡的,属实也晕头了。 电话一通,她求助道:“谢安,你那个饭局结束了吗?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她这鬼样子多半要去医院了。 对面沉默。 没有声音。 她咬牙皱眉,哑巴了吗? 刚想开口喷他。 电话里传来一道熟悉低磁的男声:“谢安?谁?” 十个月了。 整整过去十个月。 仅仅是三个字的质问,她一下就听出对面是谁。 浑身如遭雷击,心悸发颤,连呼吸都停滞了。 第747章 又落他手里(3600+) 空气仿佛凝结。 连右下腹的拉扯痛感都变得麻木、迟钝。 隔着电话,那么远,却又这么近,感官全被他的声音强制占据。 那三个字的质问以后,得不到回答,彼此僵在那儿,谁也没讲话。 相较于严皓月的紧绷。 萧衍冷静至极,就那么等了半天,似是不耐的叹了口气:“再给你三分钟,不讲挂了。” 三分钟,如果她想,可以妙语连珠。 叶小五那张嘴,甜的时候和抹了蜜一样,当然了,也会下刀子。 她死死捂住嘴,颤声匆忙一句:“打错了,抱歉。” 很轻的一句,却用尽力气。 “嘟——” 电话被挂断。 远在纽约的萧衍,看着被掐断的电话,冷嘲一声。 打错了? 抱歉? 抱她头的歉。 草。 他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 一股怒火在体内燃烧,咬牙问老鹰:“谢安是谁?” 叶小五回南城这九个月里,萧衍一直是放养模式,他不闻不问。 但老鹰跟在他身边多年,再愚钝也知道自作主张的暗中观望一下叶小五在南城的情况。 钱在这个世界上几乎万能,安排一两个线人盯着叶小五,轻而易举。 “她相亲新交的男朋友。” 老鹰顿了顿,看看男人阴沉的脸色,还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正式交往半个多月了,之前想告诉你,你说当她死了,不要再汇报死人的情况。” 萧衍皮笑肉不笑,“你现在汇报的不是挺仔细?” “照片呢?” “照片?” 老鹰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将线人发来的照片递过去。 谢安长什么鬼样子,才半个多月,都能进她家了? 萧衍皱眉看着。 长得也不怎么样,戴着个眼镜,四眼仔一个。 叶小五这眼睛多半也是瞎了,审美降级成这样。 长得丑,那是有钱? 总得图点什么。 他冷声问:“这家伙什么来历?” 老鹰说:“谢家在南城也算是龙头企业吧,做医疗器械的,他是家里的独子。” 独子? 就这一脸妈宝样,独子又怎么了,他家他说了算? 就是他说了算,那又有几个钱。 老鹰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问:“要把她直接带回来吗?” 萧衍把手机一扔,懒得再看,晦气得很。 “她和那个姓谢的谈的这么起劲,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谈啊,就这妈宝样,能谈超过一个月,算她狠。” 连他都不要。 她要这种货色? …… 这边,严皓月挂掉那通乱人心智的电话后,抱着肚子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打电话给谢安。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她直截了当的问:“我肚子疼的厉害,可能是阑尾炎,能送我去趟医院吗?” 电话里传来微重的呼吸声,谢安像是喝多了在睡觉,声音惺忪:“啊……我晚上喝酒了,开不了车,你要不找你其他朋友或者自己叫个救护车?” 她本想喷几句,但又觉得算了,没必要。 话到嘴边,只是很冷静的回了两个字:“行吧。” 肚子疼,也不至于惊动救护车,小题大做了点。 她打电话给她那助理秦瑞。 很快到了医院。 压右下腹,有明显痛感,阑尾炎犯了。 暂时不想做手术,开了两瓶消炎水挂着。 凌晨的急诊室,又乱又清冷。 秦瑞坐在她旁边候着,问她:“老板,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热的?” 她摇摇头,视线一垂,看见他穿着睡裤。 一时间,眼眶发涩的厉害,笑着说了句:“你办事能力一般,还挺热心肠的。” 秦瑞乐呵呵的开玩笑:“你是我老板,你一句话,我肯定赴汤蹈海,在所不辞。” 她唇角翘了翘,垂着睫毛说:“我上个助理对我也很好,办事能力也很强。” 后来她试图找到和他一样的。 但是没有。 差一点就是天壤之别。 秦瑞问:“那他为什么不干了?” 她抬头笑笑,目光笔直的看向秦瑞:“可能工资太低了。” 秦瑞再好也不是他。 所以她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 秦瑞看她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不免生出怜惜,可人总是要离别的,恰好现在有机会谈心,便说:“老板,我可能……也得离职了。” 严皓月不意外,挑眉问:“回家继承家产?” 秦瑞笑说:“我还以为你会挽留一下我,给我画画饼,说下个月涨工资什么的,咱们相处两个月了,好歹有点感情吧。” “你要是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当助理,才是真的废了。” 秦瑞目光也认真起来,说:“我要回纽约啦,我爸的公司要在纽交所敲钟上市,我得过去帮他做事。” 其实他这次回南城老家,是回来看看他外婆,为了不闲着,才随便找了个实习岗。 她点点头,再听到纽约这座城市,心情复杂,垂眸叹了口气:“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有家业可继承?” “羡慕你能去纽约。” 秦瑞不解:“你想去纽约也可以去啊,一张机票的事情。” 她失笑,“对你来说是一张机票的事,对我来说,不是。” 严琛可能永远不会醒。 而她,甩不掉手里的摊子,也永远去不了纽约。 秦瑞第二天就离职了。 他走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拥抱,目光熠熠的送了一句最好的祝福给她:“老板,希望你有一天能去纽约,我们纽约见。” 世界很大,聚了散,散了聚,就像天上的云,捉摸不定。 秦瑞走后不久。 严皓月给谢安发了一条微信:【我们分手吧】 简单到连个标点符合都懒得打。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谢安电话打了过来,一顿劈头盖脸的问。 “是因为昨晚你例假痛我没陪你吗?昨晚我喝了很多酒,没法开车,你叫救护车比我去你家接你效率要高,我也不是医生,月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至于这么计较吗?” 严皓月连跟他争辩的想法都没有,就说:“我要开会了,你说完了吗?” 谢安是被父母宠坏的小孩,得不到回应就会纠缠不休。 “我马上来你公司见你,我们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我知道你来大姨妈,情绪不稳定,我能理解的。” “你别来我公司,我情绪很稳定,分手。” 谢安越说越气:“我爸妈今晚还约了我们和严老一起吃饭,估计是双方父母要给我们谈订婚的事情,你现在分手怎么跟他们交代啊?难道要跟他们说,你来例假肚子疼,我没陪你,你在跟我闹分手?我爸妈说,订婚聘礼看你,你现在闹这样,我爸妈……” 她沉了口气,觉得窒息,直接打断他:“你他妈是不是除了我爸妈说、我爸妈说之外,就不会说话了?” “你……” “谢安,你听清楚,我要跟你分手,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没几分钟。 严老的电话就打进来。 呵。 分个手立马给长辈打小报告,自己的事情永远不会自己独立处理,出了一点问题,不是他爸妈来找她,就是让严老来找她。 她受够了,得冷静冷静。 这次,连严老的电话也没接。 到了下午,开完会。 她冷静地也差不多了,正准备给严老回个电话把事情讲清楚,结果就看见谢安轰炸式消息。 【你是不是嫌弃订婚聘礼少?】 【昨晚你例假肚子疼,我没去照顾你,是我不对,下次你例假,我一定陪你。】 【月月,我们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不用这么作吧?】 【你跟我闹分手,是不是有更好的人选了?】 【是不是因为你相册里那个男的?他到底是谁?你跟他好了?】 …… 她看着这些消息,面无表情,一点也不想反驳。 可能是太想摆脱谢安了,她回了一句:【对,我和你分手就是因为相册里那个男的,我忘不掉他,可以了吗?】 实在不想再收到这样纠缠不休的微信。 她把谢安拉了黑。 世界一下安静。 离开南洋明明自由了,可为什么现在身处南城,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又像是另一座牢笼。 谢安之后,严老没再立刻给她安排相亲对象。 眼看着过年了,年底忙的起飞,好不容易熬完了,她实在吃不消,趁着年假给自己定了一套长达二十天的豪华游轮旅行。 皇家海洋标志号,航线从墨西哥到古巴到加勒比海。 离开南城之前,她去医院看了一眼严琛,还是那样老样子,要死不活的。 她平静的崩溃。 …… 新年,豪华游轮上人满为患。 前五天,游轮在墨西哥各个港口停靠。 下船后,自由行,在墨西哥城她又坐了一次热气球。 热气球慢慢升腾到半空,飞跃底下的日月金字塔,落日余晖笼罩,她差点哭出来。 人的一生是不可能为几个浓墨重彩的瞬间和片段而活的。 却会不停地、不由自主的、反复无限的去缅怀和回忆那几个深刻到根本忘不掉的瞬间。 故地重游,就像是刻舟求剑。 热气球每天都会升起来,日落几乎天天都有,墨西哥她可以来无数次。 但只有那个瞬间,胜过所有瞬间。 回到港口上了船,到了约定时间游轮驶离,继续飘向下一个港口。 夜晚,甲板栈道上海风很大,她坐在那边吧台上,喝了几杯香槟,偶尔被陌生男人搭讪,兴致缺缺,付了小费,拎着厚外套准备回房间休息。 穿过游轮大厅时,那边人头攒动,他们在庆祝新年夜,热闹非凡。 百无聊赖的往前走两步,一道醒目挺拔的男性身影,从乌泱泱的人群中快速掠过去。 她定在原地,目光如炬的随着那道身影汇入人潮中。 那是……萧衍? 几乎来不及思考,她抬腿就追了上去。 人太多,那道身影步伐又快,很快消失不见。 周遭人头攒动,她在人潮里没有方向的左顾右盼。 不见了。 被高高悬起剧烈狂跳的心跳,一点一点回归平静……看错了吧。 她不抱希望的转身,刚要折回去,身后骤然惊起一道枪响! “砰!” 整个大厅都乱了,尖叫声疯狂。 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被慌乱的人流裹挟着往前,在经过船头海景房时,后腰骤然一紧,被猛推一把。 房间门迅速打开,合上,只有短暂三秒,什么都没看清,就已经被重重顶在了房间门板后。 一下子隔绝了外面的混乱。 熟悉的男性气息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从头罩下来,灼热又清晰,冷静而嚣张。 黑暗中,耳边响起一道恣睢轻笑:“墨西哥?跟你那相亲对象一起来坐热气球?” 心跳疯狂到窒息,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她完全呆住了。 嘴唇微张着却讲不出半个字。 萧衍目光凌厉又散漫的盯着她,似笑非笑:“11个月没见,有了新欢就不认识我了?” 真巧了。 快一年过去,竟然在这儿,又落他手里。 第748章 疯了,又搞在一起 他脑袋一低下来,那股压迫灼热的气息顷刻包围。 她明显紧绷。 背抵在坚硬门板上,退无可退,指尖抠着门板。 两人视线在昏暗中撞上,空气似乎变得黏湿,有什么在拉扯。 心悸的厉害。 胸口起伏,微喘:“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喉结在动。 从她眉眼寸寸扫到唇瓣,视线定住:“你说呢。” 难不成…… 外面响起断断续续的枪声。 拉回一点清醒。 她看见他唇角勾起的玩味。 萧衍骤然松开她,轻嗤:“你以为我来找你?” “……” 通讯耳机里传来老鹰的声音:“老大,已经找到雷克斯,他手臂中了一枪,没有生命危险。” 严皓月这才看见他耳朵上别着的通讯耳机。 还真是巧合。 要换届了,雷克斯是重要的议员,有人花重金暗杀他,萧衍受人所托来救人的。 萧衍对耳机说:“暗杀分子抓到几个?” 老鹰:“两个,他们招供邮轮上潜伏了十个。” 也就是还有八个暗杀分子埋伏在人群中。 萧衍说:“他们的目标只有雷克斯,先安排快艇把雷克斯送走。” 目标一旦撤退,暗杀分子也就自行撤了,邮轮上人太多,他们不会明目张胆的乱开枪暴露身份。 这批暗杀分子应该是在墨西哥港口中途混进来的。 老鹰:“快艇还有十五分钟抵达。” 萧衍:“行,我马上过来。” 话落,他提着枪准备离开。 严皓月一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去。 萧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倏然回头,吩咐的语气不容置喙:“乖乖待这儿,乱跑不救你。” 从出现到离开,不足三分钟。 忽如一阵强风。 搅得她混乱不堪。 被压抑了足足11个月的情绪,此刻犹如野草芜杂,肆意疯长。 萧衍这个人,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她坐在这间豪华海景房的床上,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的混乱似乎逐渐平息。 走到门口,侧耳仔细听了会儿动静,应该安全了。 解开门栓链,刚拉开门。 眼前就罩下来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身影,“去哪儿?去找你那相亲对象?” 他刚杀戮过,周身有血腥气。 极为嚣张的朝她步步紧逼。 他进,她退。 打开的房间门,被重重甩上。 萧衍将手里的枪扔到一边,手臂一伸,一把捞过她后腰,仔细打量她这张脸。 越打量,眉心皱的越深。 严家那么好,怎么还瘦了? 那边伙食很差? 下巴都尖了点。 还是做叶小五的时候,可爱,可爱又漂亮。 不像现在,漂亮,但一点也不可爱。 “萧衍,我……” 颤音被吞没。 强势至极的深吻,毫无预兆的落下来。 右手被重重按在墙壁上,强制的十指相扣。 很轻松就卸掉她整条手臂的力量。 如狂风骤雨的滚烫掠食。 唇息交融。 近乎逼问的架势:“你跟你那相亲对象谈到哪步了?” “这里?” “这里?” “还是这里?” 他的手所到之处像是起火一样。 可他盯着她的眼神,似是拷问,锐利、刻骨、野性。 最后把玩她一处敏感,危险的漫不经心。 贴在她耳畔放浪轻佻:“不说我检查了。” 她连忙说:“都没有……” “我不信。” …… 不知道是怎么从墙边接吻,吻到床上去的。 她右手被他控住,十指相扣压在头顶上方,左手缠在他颈后,柔.嫩的指腹被他颈后硬到扎手的短发刺的酥麻。 就只是接吻,贯彻全身的过电感却强烈的要淹没她。 生理性的眼泪被逼出来。 听到轻微的哽咽声。 萧衍顿了下,看她一眼,以为她在委屈,偏不停,反而更嚣张了。 要是在他床上还想着别的男人,那她找死。 手掌掐在她腰间,平坦小腹一览无余,自然而然想起被她弄死的小小五……不免,更没人性了几分。 温柔和暴戾同时施加在她身上。 酣畅淋漓。 …… 阔别十一个月,在这艘邮轮重逢,是意外。 明明放手了,却又跟她搞在一张床上,更是意外。 至死方休过后,床上的人半晕沉。 海景房的阳台门敞开着,船外微凉的海风徐徐吹进来,吹走一室的欢愉气息。 外面是黑夜,里面也没点灯。 萧衍套上衣服,懒散靠到一边的双人沙发上,曲着的长腿大喇喇的岔开而坐,点了根烟。 隔着薄薄的烟雾,视线幽沉的盯着床上的人。 真是够没用,随便弄几下就废了,还没那会儿待在他身边的叶小五厉害。 叶小五生龙活虎的,跟着他能穿过地形那么复杂的野人山。 这严皓月就差远了。 果然啊,办公室坐久了,身体虚不说,还一身的丧味,笑都不会笑一个了。 不过,刚才对他哭起来,还挺好看。 她哭什么呢。 分开11个月,又把他当大坏蛋了是吧。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没看时间,就坐那儿不急不躁的等着。 抽第二根烟的时候,点着了,床上的人轻咳了声,他叼着烟起身,微弯腰,跨过阳台,去了露天甲板,反手关上了玻璃门。 没过一会儿,严皓月醒了。 隔着玻璃门朝外面一看,萧衍松松散散的靠在甲板栏杆上,背对着她,右手夹着根冒着猩红的烟。 点开手机一看,凌晨一点了。 她下床去了趟洗手间,好死不死竟然来例假了,没有卫生棉。 几秒踌躇过后,她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脑袋探出去喊他:“萧衍,你有空吗?” 男人想也不想就说:“没空。” “……” 某人肩膀塌下去,很轻地叹了声,脑袋也缩回去了,似乎不指望他了。 萧衍掐灭手里的烟,看她这丧样觉得好笑,弯腰从阳台进来:“干什么?” “我来例假了,没有卫生棉。” 邮轮上有小的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 “哦,要我跑腿?” 顿了顿,他皱眉轻嗤:“你那相亲对象呢?怎么不叫他去买?” 严皓月僵了下,被气笑:“你还知道我有相亲对象,那你刚才怎么睡的那么理直气壮。” 问完又觉得白问。 他眼里都没法律的,想睡就睡了,还管她有没有其他男人? 于是又说:“你刚睡完我,给我跑个腿又怎么了?” “没怎么。” 萧衍扬扬眉,把她放在柜子上的手机扔过去,也不着急,就朝沙发上一坐,指挥她:“你打电话给那男的,跟他分了,分完我就去给你买。”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有相亲对象?” 萧衍冷哼:“我怎么不知道,我不能知道,还是不该知道?” 第749章 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 既然知道她在南城有了相亲对象,怎么不知道她已经分手? 看样子他这情报网也不咋滴…… 她站在床边,距离他远远地,低着脸嘀咕了一句:“早分了。” 闻言,萧衍倒也不意外,就问:“早分了,那是谈多久?” “记不清了。” 谁有病记这个。 男人危险的目光轻缩,轻飘又冷沉:“再给我记不清。” “……” 想了一会儿,她说:“十来天吧。” 反正没多久。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朝外走,轻蔑丢了句:“就那种货色也能忍受十来天。” 靠。 讲话怎么那么毒。 不过,那十来天,她的确是在忍受。 他讲话毒是毒了点,但用词,还挺精准。 眼见着他要开门离开,她又想起一个重要的东西,连忙提醒:“对了,再买个避孕药,那个小药房里应该有卖。” 之前在墨西哥塔曼莎家里,就是因为一时疏忽,才…… 她宁愿吃药也不想再发生那样的意外。 男人身形顿住,嘲弄冷笑:“你都来例假了,还用着吃避孕药?” 她没有多想,不经大脑说了句:“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呵。 这么担心,生怕怀了他的孩子。 担心死她算了。 周遭气压明显低了。 她咬唇,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 萧衍已经大步出去,门被甩的很响。 她靠在衣柜那儿,狠狠拍自己脑门,看着那张凌乱的床,懊恼至极。 妈的,男色昏头。 就这么又搞在一起,明明分开十一个月了,再见到,竟然心动的更厉害。 重逢那一秒,他吻上来那一刻,她不争气的发抖,不是害怕,是……久别重逢的颤栗。 可是严琛和风行怎么办。 严老似乎知道了萧衍的存在,之前谢安八成给他告状了,但是严老并未表态,明显是不支持她和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的。 手机响了一下,弹出微信消息。 现在这边是凌晨,南城应该是白天。 严老又发来几张照片。 【皓月,我又让你姐夫给你物色了几个大好青年,等你度假回来,再去看看,不成也没关系,就当交朋友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像严老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虽然开明,却也不能接受像萧衍这样站在黑白之间的危险人物。 尤其他和薄寒时有仇,还对严家干过这么多坏事。 严琛不醒过来,她就是长篇大论,讲上三天三夜,也无法在严老面前帮他洗白。 严老如果知道…… 她正跟他口中那个该下地狱的大坏蛋在一起,还鬼迷心窍的滚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床单,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阔别十一个月的强烈悸动,就这样,在这些残酷冰冷的现实面前,一点点褪下去。 没一会儿,萧衍把东西买回来,朝她面前一扔。 她拿起那盒东西瞅了瞅,皱眉问:“只有卫生棉条吗?” 她几乎没用过卫生棉条,只有一次晚宴,要穿礼服,又刚巧来例假,没办法,手生,硬塞半天。 萧衍不懂这个,还在气头上,没什么好气:“店员拿的,说只有这种了,不能用?” 这艘邮轮是国外航线,老外游客很多,国外用棉条的确频繁常见。 似乎看出她不太想用这个,萧衍说:“先凑合用吧,下一个港口下去可以去陆地超市买。” 不过得明早了。 她只好拿着卫生棉条去洗手间弄。 这玩意呢,用习惯了会很方便,不会用的,塞十来分钟也弄不进去。 尤其是……刚做完,用这个会明显不适。 她在里面搞了半个小时,也没搞好,一头的汗。 最后,她实在放弃了,直接垫了一堆纸,才墨迹出去。 她怪怪的,总是去洗手间。 萧衍发现那盒东西她一个也没用,就问:“这有什么问题?上面沾毒了不能用?” “……不是。” 她不知道是怎么在他注视下,说出塞不进去这几个字眼的。 总之,尴尬到能钻地缝。 他愣了下,拿起那盒东西,看看背面的英文说明,挑眉问:“要帮忙?” 她耳根红到滴血,又不太信他能帮忙,“你又没用过这个,我都弄不好……” 萧衍似是看出她的震惊和狐疑,眼底隐含欲气和戏谑,意有所指:“不就是塞进去,我当然比你有经验。” 塞棉条而已,不会比塞别的更考验技术。 他比她更了解她的某些身体构造。 也更清楚,怎么塞,让她舒服。 她捂着发烫的脸,尖叫冲进洗手间。 萧衍这个人,坏的太坦荡,以至于说话毫不含蓄。 …… 不过他说话浪荡归浪荡,做事毫不含糊。 十分钟不到,就帮她搞定了。 就是……整个过程,她羞愤的想死。 他还在那边教她做事。 她直接捂住他的嘴,就差把“求求你别说了”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短暂的友好相处,就因为这个荒唐的卫生棉条。 等她拆药吃的时候,甜夜就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样。 萧衍冲完澡,就那么凉飕飕的盯着她。 十一个月没见,严皓月还是严皓月,到底不是叶小五。 所有欢愉的甜蜜被打翻,冷透后,更是糟糕。 他电话响了。 老鹰打进来的:“老大,下个港口得下船了。” 他们是来做任务的,只是不巧遇上她,又不巧的跟她睡了一觉。 挂掉电话后。 萧衍将人一把扯腿上,直截了当的说:“下个港口下去,把东西收收,跟我回南洋,不喜欢待在南洋,你待纽约也行。” 只要这次她愿意跟他走,过往一切,包括小小五的死,他都不计较了。 “严琛……严琛还没醒……我……” 她不提还好。 一提,萧衍目光彻底冷透,扣在她腰间的大手也松开了。 今晚种种,他够克制,也够顺着她了。 如果是搁以前,他连避孕药都不会给她吃。 现在,又是为了那个狗屁的严琛。 他嗤笑出声,凉薄又凌厉的盯着她:“严琛要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我们是不是就这么完了?” “他的命是命,我的命不是命,他们可以轻易毁掉我的人生,也可以打着正义的名号来杀我,我杀他们就是有罪。” “我们家小小五已经给他赔命了,我不欠他们。” “萧衍……” 她想说什么,又哽住,似乎说什么都无力。 萧衍也不想听她说任何,目光冷寂,就问她:“你到底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 她没说话。 彼此陷入长久的沉默。 不说话就是答案。 他知道了。 呵。 他垂眸看着她,眼底无波无澜,一字一句道:“严皓月,你但凡拿出对那些人的十分之一,对我和小小五……” 顿了下,他冷嘲。 “算了,我和小小五,本来也是你不要的。” 第750章 结束,他说结束(2600) 来接应的快艇已经抵达邮轮附近。 萧衍拨开她的手,头也没回的出了房间,大步朝船外甲板方向走。 她要留在这儿,她要一辈子待在南城,不惜用小小五来逼迫他,摆脱他,他成全她。 严琛? 严琛就该死。 要不是那些狗屁倒灶的人,他们家小小五也不会死,最后连那盏长明灯也灭了,什么都没留下。 他没去杀了他们,他们就该跪谢。 萧衍步伐生风,周身凌厉的像是覆着带刺的寒霜。 老鹰在一层甲板等候,看他孤身一人出来,匆忙跟上:“老大,叶小五呢?” 萧衍面无表情,“死了。” 老鹰狐疑:“她不是跟她那相亲对象分了吗?” 又怎么了? 萧衍眸光一凛,“你知道这件事?” 老鹰微怔,点了个头,实话实说:“那阵子你听了叶小五这个名字就让我去死,后面我也不好再提……” 他冷哼:“你倒是会看脸色。” “……” 他们正准备离开。 一道纤细身影冲出来。 老鹰眼色一亮,这叶小五总算长点心了,会追人了。 甲板上海风很大,她逆风朝他的方向跑过来,发丝和裙摆朝后飞扬摇曳。 “萧衍!” 随着一声呼喊,一股不小的冲击力猛地撞上他的背。 那双细白的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她哭花的脸埋在他宽阔的背上,哽声说:“这十一个月我一直在想你,我没有……没有不要你,但是……” 她眼泪流的很凶,抽噎着快要说不出话来。 萧衍拨开她的手,转过身,盯着她的眼睛,替她说下去—— “但是严琛比小小五重要,比我重要。你可以为了帮严琛报仇,弄死小小五,也可以为了回南城无所不用其极的骗我。” “你没有不要我,只是你也不愿意跟我走。既然不愿意走,就别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被我丢下。严皓月,是你,不要跟我走。” “我对你没要求,就只是乖乖待在我身边做叶小五,这很难吗?” 也不愿意生他的孩子。 明明都来例假了,却还是固执的吃避孕药,因为害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也是,第一次在他眼皮底下搞死小小五,是他放松警惕,太过疏忽。 要是第二次再怀孕,他怎么可能还会让她有这种的机会。 要是有了孩子,生下来,她就再也没有机会逃离他了。 难怪这么害怕怀孕。 难怪在纽约那么卖力的骗取他的信任,费劲心思也要弄死小小五。 他不屑哂笑:“待在我身边做叶小五觉得难,难就不要做了。我强迫过你待在我身边,不过你比我更不择手段,所以你赢了。现在,你自由了。” “我们,彻底结束。” 她从没见过萧衍用这副冷戾绝望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只要她跟他走,除此之外,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结束…… 他说的结束,就是永远结束。 她站在甲板上哭的不像样子,眼泪被海风吹干,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那艘快艇没有犹豫的、没有停顿的,驶离了她的世界。 是她不要跟他走。 是她不要他。 可为什么,她会哭的这么惨。 他曾那般暴烈的、强制的偏爱她,一次又一次,他们相互堕落,相互救赎。 野人山…… 墨西哥草原…… 观音庙…… 苏家货船上……他偏执的把佛珠重新戴到她手腕上。 加州日落…… 纽约窗前的雪花…… 千千万万次的心动和沉沦,失控又猛烈地燃烧。 阔别的那十一个月里,太阳升起的次数越多,和他一起经历的那些瞬间就越清晰。 她每天都在更想他。 直到此刻重逢,后劲巨大的快要摧毁她。 她想他。 是真的想他。 可是爱有时差,她曾口蜜腹剑、满嘴情话,那是一次又一次的心口不一。 后来她心口如一,支支吾吾。 可她的信用,在他那里,早已被刷爆。 就连她犹豫的片刻,他也觉得,她是在费尽心思的想着如何圆谎。 他不信她了,也放弃……爱她了。 …… 二十天的豪华邮轮旅行结束,什么都没记住。 那天晚上金风玉露一相逢,撞翻了所有应走的轨迹。 他们短暂重逢,又更彻底的诀别。 严皓月似乎自由了,又彻底被框在了南城,在这间小小的格子间里,永远有干不完的工作。 因为业务对接,她去帝都分部出差,和乔予一起共事,难免碰上偶尔来接人的薄寒时。 周五傍晚,落日正好。 薄寒时来接乔予下班,顺带捎上严皓月。 严皓月坐在后座,说:“送我到酒店门口就行。” 乔予坐在副驾上,扭头看她一眼,“一起吃个饭吧,不然你到酒店也一样要点餐。你想吃什么菜?” 她靠那儿,想也没想就说:“南洋菜吧,帝都有吗?没有就随便。” 乔予怔了下,没想到她还在怀念南洋。 皓月一向没心没肺的,能记住一个人那么久,也是稀奇。 她搜了一圈,搜到了,“有,有一家南洋风的,评价还挺高,柏悦酒店的,要不就吃这家?” 严皓月没意见,应声之后,转头看向窗外。 恰好一辆洒水车路过树荫下,扬起的水雾散射出斑斓的光柱。 乔予一抬头也看见了,下意识拍了下正在开车的薄寒时,“快看,那边有彩虹!” 严皓月看看乔予,从她脸上似乎找到了某种共鸣,不自觉笑了下说:“那不是彩虹,那是丁达尔效应。” 叶小五在缅北野人山里,见过比这壮观一万倍的光效应。 那场日出,像是南洋旧梦。 乔予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提了句:“你跟萧衍一起看过?” 回来这么久,也不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萧衍的名字。 严老也提过,不过多半语气不好。 她顿了顿,倒是没避开,在别人骂他之前,她先骂了:“是跟坏蛋一起看过。” 她有经验。 在对面要开喷之前,先喷一句,对面能更快的偃旗息鼓。 她做不到和他们一起骂他,骂太多,她又忍不住反驳,所以从不跟任何人主动提及萧衍。 乔予倒没说什么,就很体贴的调侃了句:“那你又忘不掉坏蛋。我爸还让我们给你继续物色相亲对象,物色再多,你看不上,也是白费劲。” 气氛缄默片刻。 乔予第一次直白的问她:“你们……后来有联系过吗?” 她果断摇头,“没有,他这个人世界各地乱跑的,也没个固定号码,我哪联系得上。” 薄寒时自然窥见了她的心思,从后视镜瞥她一眼,说:“你不用担心予予是在向你打探他的行踪,即使我得知了他的行踪,就算我对他有杀心,也很难杀掉他。” 萧衍是个智力和体力绝杀的天才。 这一点,薄寒时从不否定。 抛开所有私仇,他甚至比严家人更能理解,严皓月为什么会对这个坏蛋念念不忘。 因为坏蛋除了坏之外,各方面都太优越,萧衍是绝对的强者。 如果不是隔着叶清禾的死,他觉得,他和萧衍也许会成为惺惺相惜又互相博弈的知己。 坐到他们这个位置,没有人是干净的,无非是黑,还是更黑。 游走在黑白之间的强者,易燃易爆炸,是共性。 严皓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白的说:“我跟你谈他,很奇怪,如果我是叶小五,我潜意识会防着你,因为你杀过叶小五。如果我是严皓月,我也不站你,因为我站叶小五。” 跟那个人处久了,她讲话也特别直接,装也不想装了。 反正这里没严老。 薄寒时派去的人差点在观音庙杀了叶小五,她现在就是看他不爽,又怎么了呢。 待会儿要把他吃穷。 这一点,薄寒时倒没怼她,不怒反笑:“你真的挺爱那个坏蛋的。” 第751章 严琛醒了 萧衍整个二月的上旬都在拉斯维加斯处理赌场的生意,费叔协助打理,中间乌七八糟的破事也挺多的,不过费叔是个老法师,两人配合,杂乱无章的事情处理起来倒也游刃有余。 他离开拉斯维加斯那天,费叔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 “你的东西,你自己拿着,我年纪比你大两轮还多,你给我收着遗嘱差不多,我给你收着算怎么回事?” 萧衍没接,一贯不按套路出牌,随口说:“先放你那儿吧,开春了我得去趟鄂霍次克海,来回少说一个月。” 费叔目光深长的看看他,他们虽是主事关系,眼前的青年一手大权,冷静果决,也不过才28岁,按年纪,他是长辈。 总要关心几句:“这个遗嘱,叶小姐知道继承人是她吗?” 萧衍搞不清,轻飘回着:“知道吧,也可能忘了,这很重要?” 他讲话呢,叶小五左耳进,右耳出,不带听的。 她知不知道,记不记得,他也不知道。 都一年过去了,八成忘干净了,在南城快活着呢。 费叔镜片后的眼睛横他一眼,“她是这笔巨额遗产的唯一继承人,无论她是否接受这笔遗产,她都该有知情权。” 他玩味,眼底情绪不明的:“小钱串子怎么会不愿意?” 待在他身边也许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做他的遗产继承人,她绝对第一个效劳。 叶小五从小就喜欢钱,小时候在福利院里,他们两人一起在地上看见的一块钱,按说见者有份。 这妞死死攥手里,一脸真诚的看着他说:“小哑巴,你五毛,我五毛,但是你的五毛先放在我这里可以吗?” 他能说什么。 只好装傻子一样点头。 二月十四号那天,情人节。 纽约难得又降雪。 公务机降落专属泊位,刚从贵宾通道出去,车窗外雪花渐大。 雪天,塞车。 萧衍靠后座,目光轻淡的扫向窗外。 第五大道周边特别热闹,路上全是不打伞乱晃的小情侣。 年轻的情侣淋着雪,手里还抓着情人节的限定冰激凌,在雪中甜蜜的共白头。 萧衍莫名觉得这些碍眼。 视线飘到另一处吵架的情侣身上。 两人明显闹矛盾了,男的大步走在前面,女的抱着一束花走在后面,各走各的,眼见着分开的距离越来越远。 男的故意放慢了步子,女的加快了步子,距离再次拉近,不知道讲了什么,两人又牵上了。 忽然想起在野人山那次。 叶小五走在后面骂骂咧咧,明明是自己松开他的手,踩到地雷了才知道抱着他,抱就抱了,怎么又松开。 佛珠是在缅北戴上的,后来又在纽约扔给他。 他这个人不太信别人嘴里说什么,在军伙商心里,没有任何完全值得信赖的人,无非是核心利益是否一致。 可他怎么就信了叶小五那个小骗子。 玻璃窗上趁着雾气画的爱心确实不可靠,一个小时不到就消失的干干净净,骗就骗了,连骗他久一点都不屑。 纽约的家里,门口还摆着她的粉色拖鞋,看着烦,一脚踹远。 那双粉色拖鞋被踹到沙发底下去,不见踪影。 萧衍闲适松散的靠坐到沙发上,仰起头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在想——情人节不知道又约着哪个歪瓜裂枣在相亲。 在邮轮上分别,哭着说分开的十一个月里一直在想他,可相亲不停。 萧衍被搞得没脾气,头一偏看见角落里她养的发财树。 跑一年了,没人浇水,叶子凋萎枯黄,看起来垂头丧气的,也不知道死没死。 都这样了,还怎么发财? 一壶水浇下去,涝死算了。 手机里两段视频。 一段在意大利卡普里岛的蓝洞里,她下船游泳无意间回头看他。 一段是在夏威夷大岛的深海里,她被小鲨鱼追着跑,疯狂的指挥他快点过去营救她。 这个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小五……想到这个,眼底星点的笑意渐渐褪下去。 …… 三月初,万物复苏。 萧衍和老鹰押了一船货去鄂霍次克海。 海上情况复杂,一是海上天气,二可能会遇到不要命来抢货的。 到公海附近,需要警惕,那几天不睡在船员生活区,晚上就靠在仓库集装箱附近。 萧衍靠在左侧,刚准备眯一会儿。 靠坐在右侧的老鹰忽然开腔:“老大?你睡了吗?” 他们距离挺远的,看不见对方。 萧衍没睁眼,没好气的应着:“干嘛?” 老鹰缄默几秒,忽然提起不该提的那两个名字,“叶小五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一枪其实是我朝严琛开的,老大,你要是想,我……” 叶小五离开的这一年里,虽然老大也没说什么,但是他在老大身边这么多年,自然能感觉到老大不高兴。 以前老大说一件事不要提,他是坚决不会再提的。 唯有这件事,他旧事重提。 萧衍打断他:“谁开那一枪有区别?” “没有是没有,但是,毕竟是我开的枪。” 萧衍冷声说:“严琛他朝我开枪,你不开枪,死的就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开不开枪?” 老鹰没有半点犹豫:“我当然会开枪!” 萧衍轻哼:“那不就结了。” 老鹰难得话多:“我一定会开枪,严琛他在我这里什么都不算,但是我永远忘不掉,在刚果雨林,老大你驮着我走了三天三夜……” 像他们这种雇佣兵,遇到这种紧急情况,是随时都可能抛弃队友的,在鬼门关面前,人性一向如此。 他的右腿被敌方射击一枪,刚果雨林险峻恶劣,在最艰难的时候,萧衍从没放弃他。 他自然也不可能看着别人对萧衍开枪。 “老大,我从不后悔对严琛开枪,但是叶小五……真的不要把她弄回来吗?” 萧衍再次闭上眼,没回应,就懒声说:“睡你的觉,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 南城。 下午,严皓月正在准备开会的材料,接到医院的电话。 严琛……醒了。 她赶过去的时候,严老他们还没到。 病床上严琛刚醒,很虚弱,看见她的身影,声音沙哑到发不出。 第752章 离开南城(2500+) 严琛在病床上躺了一年,所有记忆像是断掉的链锁,空白一片。 医疗团队过来检查完身体后,严老和杜管家也赶到了病房。 严老关切的问:“严琛,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严琛虽然清醒了,但反应还有些木。 眼珠子迟钝缓慢的转向严皓月,颇为狐疑:“皓月,你、你回来了?是薄寒时救你回来的?” 她在南洋经历的种种,在严琛没醒过来之前,几乎没怎么跟人提起过。 她看看一旁在场的严老,摇头说:“不是,是……是萧衍自己放我回来的。” 其实对于这一点,严老一直也很纳闷,那坏蛋怎么可能轻易放人? 他并不清楚其中曲折,只知道严琛中枪落海,是萧衍那帮人干的。 严琛顿了好久,想半天问:“跟我一起去南洋的那些人呢?白潇呢?还有,萧衍死了吗?” 严老一无所知:“白潇?白潇不是当初假扮我亲生女儿给我下毒的那个人吗?她不是跟萧衍一伙儿的吗?怎么会跟你一起去南洋救皓月?” 他只知道薄寒时拨了手下给严琛,但具体是谁,又是雇佣了何等组织,他没有过问。 这些事说来话长,关系又是错综复杂。 严皓月开口说:“这些事都说来话长,严琛刚醒,义父,我们还是让他先休息吧。等休息够了,再说也不迟。” 严琛沉思许久,所有细枝末节在脑海里渐渐清晰。 他叫住严皓月:“皓月,在观音庙,我没能阻止白潇冲你开枪,差点误伤你……” “大哥,你好好休息吧,你醒过来就好。” 严琛怔住。 她对他从来都是直呼大名的,好一点的时候,也就叫一句琛哥,多半还是故意调侃他老大不小没个对象。 严皓月在他眼里,脾气很不好,人又凉薄,在集团做事投机倒把的,手段也不光明,说难听点,像个反派。 远远不如乔予对人恭谨温柔。 像今天这样一句郑重的“大哥”,是头一次。 严琛太想知道当初他落海后,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便说:“皓月,你留下陪我说说话吧,我现在脑子混乱的厉害。” “也行,皓月,你在这儿照顾他,他毕竟刚醒。” 严老离开后。 病房里就只剩下严琛和严皓月。 严琛问:“白潇是不是死了?” 她没隐瞒,点头说:“跟你一起去南洋救我的那些人,基本都死了。” “是萧衍那个混蛋干的吧!我们带去的人手还是不够多,你后来怎么逃出来的?真是萧衍……” 他义愤填膺的话还没说完。 她打断他,平静的说:“大哥,谢谢你当初去救我,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你都是去救我的。我小时候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其实感受到的亲情很少,我们的关系,也的确算不上多亲热。” “但就是这样,你能去救我,我真的感激你。可能在你看来,我严皓月也没什么道德心,但如果不是救我,你也不会在这里躺一年。” 她鲜少和严琛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多数时候,严琛并不认为她这个人有心。 忽然煽情,严琛愣了愣,不解又有些动容:“我也没救上你,再说,我们都是孤儿,也都在严老的资助下长大,也算有缘,你这个义妹,我还是认的。” 她抬头冲他笑笑,“口头感激可能很假,也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回报,你也知道我手里呢风行股份也不多,百分之十。其中百分之五,我无偿转给你,算对你去南洋救我又身受重伤的回报。” 严琛真是开眼界了,几乎石化:“那些股份都是你在风行工作那么久应得的回报,你、你真要转给我?” 还是无偿? 之前就是让她转手卖给他,她也不肯的。 她知道他不敢置信,也没多啰嗦什么,就说:“本来我打算把手里全部股份都抛给你的,但严老对我有资助的养育之恩,剩下的百分之五我打算回馈给他。我这人你也知道,以前的确没心没肺,金钱至上,当然了,现在我也依旧金钱至上,只是……我现在好像渐渐明白人和人之间的那种羁绊,那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东西。” 在她被亲生父母廉价又狠心的卖掉之后,她的所有感情主动或被动的也几乎渐渐泯灭掉。 金钱至上,是她的亲生父母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给她上的最沉重最深刻的一课。 可南洋那一遭,无数次的生死相依,石头做的心也软化了。 也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严家对她的亲情,虽然不浓烈,却也细水温润,从前她对这些,其实不屑一顾。 严琛依旧处于懵懂之中:“皓月,你、你到底怎么了?你把手里的股份都抛掉,是要离开风行?” “我会等你休养好了,把我手里的业务顺利接过去再离开。” 纽约那套在她名下的房子,新一年的地税还拖着没交,她打算呢,过去找个投行工作,这是她一向擅长的。 华尔街的金融狗一堆又一堆,竞争很激烈,要是实在进不了特别拔尖的金融公司,就去纽约大学读个金融博士再说。 她硕士学位是在南城大学取得的,南城大学的金融专业只能说一般,那会儿严老还没找到亲生女儿,她就想着在家门口,离得近,好和严琛争一争。 回想起来,难怪严琛老说她坏,她的确不那么纯良,也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之人。 在萧衍那儿挣得美金外块,再加上她这几年的存款,足够支撑她这一程的过渡期。 叶小五经历的那一程,实在陆离光怪又轰烈,让严皓月的人生阈值也被无限拉高,再回到南城,似乎什么都变了。 人就是这样,近乎偏执的得到了某种结果,可真的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好像也不过如此。 严琛越发困惑:“你从南洋回来后,好像变了很多,到底发生什么了?” 严皓月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世上也没有感同身受,她并不期待谁会支持她的决定,笑问:“你应该很厌恶萧衍吧?” 严琛说话很直率:“当然,他对严家和薄寒时都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他是个坏人,我自然厌恶他,去南洋救你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可以杀了他。他死了吗?” “不知道。” 她没反驳什么,起身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公司替你干活了。” 严琛微微皱眉问:“皓月,你是真的决定离开风行吗?严老知道这事吗?” “还没跟严老说,不过严老一向开明,他就算不支持,也不会反对我这种决定,我只是去纽约读博。” “去纽约读博也不一定要离开风行啊,等我康复了,你的业务我可以替你管着,等你读回来……” 严皓月不想过多解释,就说:“我可能去读了博以后,会一直生活在那里,你也知道,我这人的人生理想,一直是想过得更好。纽约对金融狗来说也是更大的池塘。不过,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她从没想过将自己和萧衍的事情完全铺开在严家人面前,让严老他们被迫的去接受什么。 人生从来就不是完美的大团圆,她和萧衍的人生,从开局就凉薄的一点都不圆满,他们手拿反派剧本,所以一点点的圆满,就足够圆满。 …… 从医院出来,手机响了。 是一个国际跨境号码。 意识到大概是谁打来的,心跳突突,竟然愣了会儿才接起来:“喂?” 第753章 在纽约等他 “是叶小姐吧?” 电话那边传来不急不缓的中年男人声音,是费叔。 “费叔?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萧衍出事了? 费叔说:“是这样,Vincenzo现在外出交易了,他这支号码的所有业务由我暂时接听,纽约one57的住宅地税你是不是还没交?地税和物业催款的打电话打到副属人这边来了。” 就为这事啊。 还以为……活着就好。 她吐口气说:“哦,我回南城之后一直很忙,又没搞清上哪儿交,所以拖了一下……” 相较于她的尴尬,费叔笑了下,颇有耐心的告诉她:“地税的话,你上纽约市政局DOF官网在线支付就可以,这个你在每年12月就该缴纳的,不过迟了就迟了,第二年的四月份之前缴纳二期也没问题,要是缴迟了,会多出部分罚金。” 严皓月悬起的心悄无声息的落回去,“谢谢费叔,我一会儿回去就交。” 费叔和善的问:“你钱够吗?那套房子每年杂七杂八的持有费用加起来不低,确实是笔开销。” 她当然交得起,只是肉疼罢了。 沉默几秒,她试探道:“费叔,是萧衍让你问我……?” “那倒不是,这些小事一般是我代为处理,他没有精力管房子交税这些杂事。你如果找他有事,我可以替你转达。” “没事,只是想问问他去哪儿了?” 费叔讳莫如深的笑笑:“Vincenzo的行踪我也不清楚,他这个人行踪一向不定的,我和他有时候一年也见不到一面。他没个家,自然到处飘。” “不过……他这次临走前,我们有碰面,他交给我一份遗嘱,继承人是你。这事你之前知道吗?” 她怔忪片刻。 之前去加州跨年,在洛杉矶机场,萧衍让她加了那个金融顾问Alex。 知道是知道,但当时也没当回事,只当甜言蜜语的玩笑话听了一耳朵,过后也就忘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立了份遗嘱。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她嗯了一声。 费叔不免多嘴:“叶小姐,我和Vincenzo虽然是主事关系,但私底下,我把他当儿子看的。” “我遇见阿衍那一年,他才14岁,当时我都40岁了,在意大利和法国交界处的蒙特卡罗赌场,生意做的有声有色,自认什么人物没见过,但像他那样14岁的少年,一身的伤,冷静异常的不像个人,说难听点,像个怪物。” “我跟他共事这么多年,只见过他两次真动情绪。一次是在意大利那不勒斯,我开车去接你们,你们两个坐在后座,我问他,你是什么人,他说你是他妻子,可能你没发现,那时候他眼睛都长在你身上。” “还有一次就是一年前我去纽约照顾你,你瞒着他把孩子打了,你睡在卧室里,门关着,那一晚,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你知道他问我什么吗?” 她自然不知道。 只听费叔说:“他问我,是不是他这样的坏人,真的不配有孩子?” 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想起来了,在纽约的家里,她扔掉佛珠,字字泣血的如同诅咒,她说—— “萧衍,像你这样的人,不配有孩子。” 似乎有一只锋利的箭,穿过光阴和记忆,狠狠扎在了她身上。 她一把捂住了嘴,喉间的哽咽堵住,情绪却夺眶而出,眼泪无声的砸在方向盘上。 费叔长叹道:“伤的多重都没哭过一回的人,那天晚上竟然稀奇的掉了一回眼泪。我本来还觉得震惊,可后来想想,又不觉得奇怪了。” “可以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一开始我纳闷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出来做枪口舔血的雇佣兵,像他那个年纪,应该在学校好好念书的。他跟我说,他没念过一天书,多国语言是为了生存自学的。” “后来相熟,我才知道,他一出生就被人抱走,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四处流浪是常态,10岁那年被迫进了利维坦的组织,承受各种非人的大强度训练,12岁那年,被放逐在迷雾森林进行最惨无人道的人性试炼,同伴全都死了,他也差点死了,靠着吃狼肉勉强活下来。” “他的人生不是他自己选的,这个世界并没有善待过他一天,也没人爱过他,他身上的人性也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试炼里被强行抹杀掉了,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但跟你在一起的那一程,应该是他潮湿灰暗的全部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和快乐,尽管这是他一厢情愿强迫来的,他有多高兴跟你有这个孩子,失去就有多难过,所以那天晚上他哭。” “叶小姐,我不知道你对阿衍有没有感情,他自以为是的爱人手段偏执极端,也许伤了你。可他,确实爱惨了你。”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去找他,而是想说,既然你们现在已经彻底结束,如果你对他没感情,就别再招惹他了,免得他又……那样对你对他,都不好。” 严皓月坐在车里,死死咬住唇间的呜咽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潮湿极了,像在下大雨。 末了,她缓过情绪,哑声对电话那边说:“费叔,如果他联系你,麻烦你转达他,就说……就说,我在纽约等他。” …… 费叔的那通电话过后,日子又恢复正常。 她将手里的业务渐渐转移出去,同时提交了纽大的申博材料。 两周后,纽大通知她面试,恰逢她有空,便飞了一趟纽约面对面面试。 飞过来当晚,她拖着行李箱站在one57的公寓面前,录入指纹顺利开了锁。 一股沉闷的味道,久不住人了,清冷冷的大房子,没有一点人烟气。 她一进门,就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圈拖鞋。 奇怪,她鞋呢? 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累死人了,也顾不上那么多,她脱了鞋就光脚踩在地板上,洗完手,把内衣一脱,甩上沙发,准备点个吃的喝的。 眼神一扫,角落里的发财树居然还好好活着。 不对,她离开一年了,按理说该枯死了,这盆里的土,竟然不干,有人中途浇过水。 难道那家伙近期来过这儿? 正蹲在那儿思忖,余光一瞥,沙发边缘的底下,有一抹粉色。 她趴下来,伸手够出来。 靠,谁把她拖鞋踹这儿来的,真够没道德。 咳……那坏蛋本来就没道德。 one57公寓立于曼哈顿中城,从这里能俯瞰整个壮丽的中央公园和曼哈顿天际线的全夜景。 趿拉着拖鞋去阳台那边开窗时,高楼冷风呼呼吹进来。 四月初的纽约还有些冷,晚上就只有几度。 她双臂撑在露台栏杆上,冷风拂面,看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夜景,一点也不觉得冷。 这里是叶小五喜欢的纽约。 故事在这里鲜活,在这里枯萎,也在这里结果。 第754章 跳海,炸船(2500+) 此时,鄂霍次克海在深夜笼罩下,波涛汹涌。 货船上买卖双方正在进行交易。 俄佬头目托克塔夫让身边手下去验货,验了足足一个小时。 老鹰察觉对方要作妖,微微皱眉,低声说:“老大,他们难道想吃霸王餐?” 托克塔夫今晚带了几十号人手上船。 正常交易,双方只会带两三个得力手下,不会这么大阵仗和派头。 这是第一次和俄佬黑.帮交易,早就听闻他们不讲规矩又心狠手辣。 萧衍轻嗤:“霸王餐吃别人的可以,吃到我头上,找死。” 那帮人对着货一番挑拣。 萧衍耐心渐渐磨没,用俄语冷声问:“要不要?不要支付毁单金。” 托克塔夫眉心适时的皱起来。 他旁边的手下配合性回答:“这单货我们要,但是货一般,有点旧,结账方式得变一变。” 老鹰吼道:“你挑刺呢!这批货外观旧,但性能使用完全没问题,而且来之前,我就问过你们,要新货还是旧货,你们嫌新货贵,自己要的别人剩下的老古董,怪谁?” 眼见着双方起了争执火焰。 托克塔夫站出来做和事老,虚伪温和的笑笑:“萧,我们各让一步,你这批货有点旧,我不是嫌弃,这批货我可以带走,但是美元现金结算的方式得换一换。” 搞了半天,对面是想坐地讨价还价。 萧衍倒也不是小气人,点了根烟徐徐抽了口,散漫笑问:“你想以什么方式结算?说来听听。” 托克塔夫打了个响指,手下递过来一包东西,打开,是白色糖霜。 托克塔夫说:“你有货,我也有货,我们货物交换,一样的。” 这算盘打的倒是精明。 萧衍啧了声,还笑着挑眉问了句:“什么纯度?” 托克塔夫以为他感兴趣,回道:“百分之三十。” 萧衍将手里还冒着火星子的烟头,朝那白糖上一杵,懒声讥笑:“用这么烂的货,换我的货?你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还挺会做梦。” 别说这种低货,就是高货,他也不要,他就不做这玩意。 对方不讲信用。 萧衍脾气自然也差得很,耐心没了,直截了当的说:“我的规则很简单,你拿货,美金结算,没美金也行,支付毁单金,你下船,我们离港。” 他语气强硬,没有婉转余地。 托克霸道惯了,哪能容得下别人比他霸道,仗着人多势众,阴恻恻的哼笑:“这恐怕由不得你,这里不是北美。” 言外之意是,萧衍人在他地盘上,得识趣。 而且,托克一上船就打量过了,萧衍就带了一个手下,撕破脸火拼的话,他们处于下风。 萧衍唇角冷笑骤然消失,戴佛珠的右手迅速拔枪,枪口正对托克眉心:“再给你三秒思考,要,还是不要?其余废话我一个字不想听。” “三!” “二!” 双方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举起。 托克那边枪口对准的萧衍更多,所以他胜券在握的奉劝:“萧,别那么大火气,对你不好。” 萧衍不屑嗤笑。 这趟来鄂霍次克海,他不想大开杀戒的。 小小五刚没一年,这一年里,他很少开枪,当给天上的小小五积点德。 结果,这帮人蹬鼻子上脸。 萧衍不耐的叹口气,左手按着一只小的遥控器:“你再讲一遍,对谁不好。” 他跟老鹰两个人敢来公海交易,这船上就不可能毫无埋伏。 定时炸弹布了一圈,只要他们敢滑头,他就敢按下去。 托克眉心皱深,好心提醒:“你敢按下去,这一船都会炸掉!包括你自己!” 萧衍平静张狂,扬眉道:“那你试试,我敢不敢。” 话音落下,对面枪口朝他手腕扣动扳机。 萧衍迅猛躲开,双方同时开火,子弹一阵噼里啪啦。 老鹰一手端步枪,一手持手枪。 短暂交火后,萧衍和老鹰各自靠在两边集装箱后侧。 托克从未被人如此挑衅,怒吼道:“给我杀了他们!抢货!” 老鹰骂道:“妈的!这趟白来!” 早知道这群俄佬这么野蛮不讲理,他们不会蹚这趟浑水。 一番疯狂的枪林弹雨之后,萧衍的杀欲彻底被激发。 “老大,现在怎么办?” 萧衍迅速更换掉空弹匣,满弹上膛,冷哼一声:“当然是杀。” 对面人多。 托克手下战斗力也很强。 一顿猛开火扫射,托克左肩中了一枪,手下灭了一半,还剩二十号人头左右。 萧衍看一眼不远处的老鹰,询问:“还有多少子弹?” 老鹰说:“还有七发。” 船上虽然有弹药,但在集装箱里,这种危急情况,不可能有空去取弹药填装。 按照往常萧衍的性格,他不仅要杀光这群不讲规矩的人,还要将这船货带回去。 他孤家寡人一个,倒没所谓。 鹰子还没娶老婆,不能跟着他一起造。 他冷静命令:“穿救生衣,跳海,炸船。” 老鹰问:“那这一船货岂不是可惜了?” 萧衍冷笑:“就当送他们下地狱的陪葬品。” 快速撤退到甲板上。 子弹彻底打光。 跳下海的瞬间,萧衍按下定时炸弹,追出来的托克朝萧衍后背猛开一枪! 与此同时,剧烈的“砰”一声,爆炸声震耳欲聋! 暗黑波澜的海面,瞬间火光四射。 整艘货船都被炸烂了。 冰冷又被火药炙热的海水,裹在萧衍周身。 残存的清醒意识令他微微睁开了眼,被海水冲击漂浮的右手腕举在上方,模糊视线里,他在火光中看见右手腕的红发圈和佛珠。 不屑的笑了。 身不由己的来到这个乌糟浑浊的世界。 都说众生平等。 既然如此,菩萨怎不渡他? 他张开双臂,任由汹涌骇浪击打,将他毁灭。 …… 一个月后。 回到南城处理手头工作的叶小五,收到纽大的面试结果。 一面结果不好,被拒了。 她打电话给远在纽约的秦瑞,想总结经验教训。 秦瑞去年刚在纽大申博成功。 叶小五最纳闷的就是:“我GPA3.8,其他成绩也都够了,推荐信我带了三封,面试的时候回答的也很流畅生动,为什么还是被拒?” 秦瑞笑说:“老板,我面三回呢,你急什么,本来你本科和硕士都在国内读的,录取率就不高,金融专业又是纽大的热门专业,一面没录上正常,明年继续加油。” 叶小五咬牙切齿骂了句“可恶”,说:“等我去了纽约,再找你总结一下经验。” 秦瑞:“行啊,等你请我吃饭呢,我面三回,那面试问题我都记住了。不过你什么时候过来?” “估计还有一阵子,我手头工作还没交接完。” 严琛还在休养中,最快也得下个月才能上岗。 秦瑞说:“那你过来,我们再联系。” 挂掉电话后。 她翻翻手机来电记录,没有被遗漏的越洋电话。 无论是费叔还是萧衍,至今都没联系她。 她正思忖间,手机就又响了。 是之前费叔联系她的那个国际号码。 她接起:“喂,费叔?” 费叔沉默几秒,声音苍深沉重:“叶小姐,阿衍出事了。” “出、出事?受伤了?” “不是,他和老鹰一起去鄂霍次克海跟俄佬交易,跟俄佬起了冲突,一船货全被炸毁,他和老鹰一起跳海,老鹰在半个月以前就已经平安回来。阿衍落海之前,后背中了一枪,至今没有消息。” “什、什么……” 叶小五握着手机,脸色瞬间僵白,心脏似乎有片刻停滞。 费叔担忧道:“一个月过去了,没人联系上他,恐怕……” 第755章 众生平等,菩萨渡你 仿佛有一个锤子,在她胸腔重锤,快把她敲碎。 叶小五喉间溢出哽咽:“以前不是都好好的吗?这次怎么会……他为什么一直要干这么危险的事,不是有钱了吗?” 小时候他们都没钱,所以爱财如命,钱和他们的命一样重要。 因为没有钱,就活不下去。 费叔哑声说:“其实阿衍原本想干完这单传统交易,就关闭这类私人交易,以后不把军火倒腾给私人势力,只做正规的零售以及给大型战场提供武器。没想到俄佬会这么凶残……” 眼睛模糊的厉害,忽然想起那份遗嘱。 她声音紧绷又发抖:“费叔,他为什么会在这次交易之前把遗嘱交给你,难道他知道这次会出事?” 遗嘱这件事,在一年多以前去加州跨年的时候,他就提过。 遗嘱应该是那个时候立下的,就算不是,可他年纪轻轻,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她曾亲眼见识过他的战斗力,在野人山和观音庙,几乎是雇佣兵战斗力的天花板。 怎么会突然把遗嘱转交给费叔保管? 费叔解释道:“那是因为刚好我们在拉斯维加斯赌场为了生意碰面,他……他那会儿已经决定跟你结束,也不打算再跟你见面,可遗嘱的受益人是你,这才把遗嘱交给我保管,若是他真出事,我替他出面,将遗产转交给你就行。” “老鹰在鄂霍次克海附近带人找了他半个多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落海之前中枪,血腥气会把鲨鱼引来……” 费叔的一字一句,让她浑身冰冷到四肢发麻。 “在、在卡普里岛苏察派了五十个人去杀他,他也活下来了……” 费叔残忍的打破她的设想,“这帮俄佬,比当初苏察找的那批雇佣兵,要凶残的多。” 电话通着,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克制的低声抽噎。 费叔悲恸叹息:“叶小姐,抱歉啊,你让我转达的那句话,始终没机会转达给阿衍。可能他就是生来命苦,万般皆是命。” 他到死也不知道叶小五会在纽约等他。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费叔挂掉电话后,又回想起和萧衍初相识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正在摩纳哥的蒙特卡洛经营赌场,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一身染血的14岁少年找到他,大言不惭的要与他做交易。 少年让他教他整个赌场的运营流程。 他轻视的笑笑,反问少年:“你能给我什么?” 这一年,他40岁,已到不惑之年,什么人物和怪物没见过,跟一个14岁的小毛孩做交易,也不知道是折煞谁。 少年冷静异常的说:“你在那不勒斯开赌场惹了人,有人要杀你,所以你不敢回意大利,你教我赌场怎么做,我无偿护你一生安全。” 他自然不信,嘲弄:“就凭你?” 少年不急不躁,看一眼赌场各个角落站的安保人员,“你让他们一起上,我输了,断一根手指给你,我赢了,按照我们的交易,你不亏。” 眼前少年寸头,右边眉毛靠近眉尾的地方划下一道犀利刀痕,断眉,面相狠戾,目光阴刻入骨,一身的桀骜野性。 十个身手相当不错的保镖,八分钟,全部撂倒。 打架招式里,没有半分花架子,每一拳每一脚都落在狠处,摧毁性极强。 他自认见过许多狠人,也见惯风浪,却还是被眼前这幕震慑到。 滚烫鲜血滋在少年鼻梁和左脸上,一身的腥血,他全然不顾,只扬起下巴看他:“怎么样,这交易做不做?” 他怔住:“你、你要做赌场干什么?” 少年字句坚定:“我要钱,要很多钱。” “要那么多钱又做什么?” “我不想做刀,我想做人。” 有很多钱,就能够到权,有了权,才能逃离做刀的下场。 他要钱,他要权,他得活。 “你叫什么?” “我叫萧衍,萧瑟的萧,衍变的衍。” “萧衍……你叫我费叔就行。” 在赌场,费叔教会阿衍的第一课,是输。 教会他的第二课,是在赌桌上找一盏灯。 赌桌上,找一个一直输的人,他买大,你买小。 教会阿衍的第三课……是意大利语。 费叔想教他的第四课,是教他在14岁的年纪,如何去做一个孩子。 可惜,阿衍今年28岁,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做过一天小孩。 这一课,费叔永远教不会他了。 阿衍,下辈子别再走进这暗巷,也不要温和的走进那良夜,要清清白白又轰轰烈烈的活。 —— 野:要看BE(悲剧)结尾的可以把这一章当结局,下一章不要点进来了,后面全是爽文,要看其他结局的,接着看就行,晚上有第二更。 第756章 拿他遗产泡小奶狗(2800+) 又过三个月。 已是这一年的八月,盛夏蝉鸣。 萧衍依旧毫无音讯,没有生还消息,也没有确切死讯。 叶小五向严琛和乔予交接完了所有在风行的工作,离开南城时,那天烈日刺目。 从南城到纽约,十几个小时的机程,从严皓月12岁到26岁的人生站点里下车,带着叶小五奔向下一段旅程。 她没有急着在纽约金融街找工作,而是给自己放了一个长途假期。 这一年,她跑了许多城市和国家,见过无数的风景。 纽约的帝国大厦,加州的日落,夏威夷大岛的海,意大利的卡普里岛蓝洞,墨西哥的热气球……她走遍所有和他去过的地方,却未曾发现他半点踪迹。 费叔让她节哀。 节不节哀的,也就那么回事儿。 生者如斯,她不可能去殉情,也不可能从此一蹶不振。 顶多喝点酒,然后洒脱又失意的陷入回忆。 要是人和人之间的瞬间,可以没心没肺的转头忘掉就好了。 可萧衍这样的人,给的太满,摧毁式又足够暴烈的偏爱,和死一样强大。 怎么也忘不掉了。 她喝的半醉半醒,想着也许他是真的死了,否则费叔为什么会把遗产转移给她。 遗产数额巨大,里面的财产种类看的眼花缭乱,有些是现金,有些是产业,有些是房子和私人岛屿,还有少部分是债券、股票、虚拟币。 其中有几张存现金的银行卡,她问密码,费叔也不知道,只知道密码是她在玻璃窗上画爱心的日期。 她醉醺醺的倒在沙发上,又哭又笑,把那几张银行卡从指尖弹到地板上去。 草他妈。 她哪儿记得那天了,他故意的是不是。 哦,想起来了,他一定是怕她拿他的钱去点十个八个男模,包小白脸。 啧啧,这心思。 死了还要她给他守寡呢。 呜……可是再也遇不到他那样的人了啊,不想守寡也看不上其他人了。 萧衍,他真的好绝,她好不容易来纽约等他,他竟然给她死了。 哈……哈哈……居然死了。 早不死晚不死,死在她对他最心动的时候,真会挑时间死啊,绝,真够绝的。 她不知道流泪流了多久,醉意褪去一点,脚步虚浮的跳下沙发,又把躺在地板上的那几张银行卡给捡回来。 这可是巨款,等她没钱花了,再好好想想玻璃窗上画爱心究竟是哪天吧。 现在,她太难过了,一点也不想去回忆什么破爱心。 更不想记起那天。 裹着蜜的刀,她不想舔。 呀? 她浑浑噩噩看向左手腕,佛珠呢,那不是遗产吗?怎么没留给她。 算了,佛珠不值钱,不要了。 眼泪越流越凶,快要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干净。 这一刻,她恨萧衍,死在她最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真他妈会死。 …… 这一年,很快要到头。 十一月,从上到下换届大选。 叶小五不关心这些屁事,她比较关心明年开春的纽大面试还能不能过,总不能比秦瑞那家伙衰。 而此刻—— 墨西哥,坎昆。 由于热带草原气候,十一月的坎昆依旧炎热,白色海鸥飞过椰树和透明果冻一样的加勒比海面。 海风吹进一家规模不大却清爽养眼的小民宿里。 一只戴着红发圈和佛珠的男性手腕,搭在藤椅扶手上随意垂着,修长指尖夹了根点燃的烟。 男人靠在那儿,听着CNN实时新闻报道,大选结果似乎让他很满意,唇角勾了勾。 刚关掉网络电视。 手机就响了。 懒散接听起来,电话里传来略微兴奋的中年男声:“萧,莱昂纳多今天结束了在联邦调查局的十年任职,新总统一上任,我们力推的克林特就任职了调查局老大位置,这钱烧的真值!” 十亿美金,要是再烧不上位,这克林特也真够废物的。 相较于对面的激动,萧衍平静挑眉:“卷宗呢?” “已经拿到,等你回纽约,我们会面。” 莱昂纳多在调查局任职时,一直派人在调查那名上校昆克的死,他与昆克是私交好友,对那起突然的汽车爆炸案一直表示质疑,一整年,他都在追查萧衍,并且,他私心认为,昆克的死一定与萧衍有关。 恰好,这是他任职十年的最后一年。 四月份,萧衍跟老鹰去鄂霍次克海交易,那时莱昂纳多已经准备对他发出通缉令。 萧衍将计就计,索性诈死在鄂霍次克海,并让莱昂纳多相信,他确切死亡的消息。 跟他交易的俄佬托克击中他后背的那一枪,击在防弹衣上。 他坠海之后,从鄂霍次克海几经辗转到了附近的挪威,在挪威待了将近半年,那里的冬天漫长且难熬,那半年里,他几乎与世隔绝。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包括莱昂纳多。 莱昂纳多任职的最后一个月里,也就是一个月之前,下一任的调查局局.长人选名额已内定克林特。 莱昂纳多失权后,萧衍便从挪威飞到墨西哥谈生意。 军伙的传统私交,总遇到不守规矩的脑瘫,他懒得再跟那些不识数的人打交道,也做烦了,不打算再做。 这次来墨西哥是来挑雇佣兵的,打算成立雇佣兵公司,只承接联邦相关的生意。 南洋那边一直是三不管,没法律没政.府,手底下的出口生意一直做的很顺畅,也没什么需要洗白的产业,他并不打算放弃在南洋的生意。 毕竟,南洋那儿,劳动力太廉价,像是糖厂和纺织厂的工人,劳动力的市场价格,一个月只要五百,单位还不是美金。 指尖的烟,快要燃尽,他随手杵灭在烟灰缸里。 对电话那边的议员埃德说:“我今晚的飞机,俱乐部见,我要的东西……” 埃德说:“一定带过来。” 电话挂断。 他拨出一个电话:“喂,费叔,是我,从赌场那边抽一笔钱打过来,我待会儿要用。” 他报了个数目。 失联近八个月,费叔接到萧衍的电话,并不意外,反而很镇定。 他笑说:“没问题,估计一个小时。我看大选结束了,你现在人在哪里?” “墨西哥。” “需要我告诉一下叶小姐你……” “用不着,一会儿谈完生意,晚上就飞纽约了。” 从坎昆飞到纽约,也就四个小时。 萧衍又问:“我离开的这八个月里,生意情况怎么样?” 费叔说:“我这边一切正常,南洋那边,你不在,老鹰一直在维持,没出过什么乱子。” 门外响起敲门声,谈生意的来了。 萧衍很满意,“行了,不说了,我这边来人了。” …… 晚上九点。 纽约,中央公园附近。 萧衍从埃德那边拿到卷宗销毁后,刚从俱乐部出来坐进车里,马路边一对男女相谈甚欢的从公园出来,他们手里还拎着一瓶没喝完的鸡尾酒。 叶小五喝了点酒,步伐摇晃,“我来纽约也好几个月了,逛吃那么久,都没发现中央公园里面居然有这么漂亮的船屋餐厅!” 秦瑞笑看着她:“喜欢吗?喜欢这周末我再带你去别的餐厅,纽约漂亮又好吃的餐厅还是挺多的,没你说的那么难吃,只是你没发现。” 她的脸连带着耳根泛红,不是害羞,是酒精上头,顺便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秦瑞,你真够意思,给我讲一下午题,下周我请你,你再给我讲讲面试技巧。” 秦瑞笑着的眼睛,渐渐认真起来,眸光有些深邃的看着她,“好啊,我周六周末都有空,其实我对你,工作日也有空。” 叶小五不以为然:“秦瑞,你忘啦,你已经不是我的助理了,别那么奴性。” 秦瑞:“……我不是,我没把你当老板,我现在陪你吃饭逛街送你回家,都是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叶小五愣了下,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小瑞子,天黑了,该说梦话了。我也要回家了,你跪安吧!” 她摆摆手,就往前走。 这边距离one57公寓不远,走路的话四十分钟,坐地铁11站,但她明显有点醉。 秦瑞不放心,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有点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远处停在路牙子的黑色大G里,驾驶位车窗降下。 男人腕骨分明的修长左手夹一根冒着猩红的烟,随意搭在车窗边,探出来掸掸烟灰。 他偏头从一侧车镜里,睨着车后那对黏黏糊糊的男女。 锐利眸光微微眯起,噙着冷冷的戏谑。 啧。 他死了八个月而已,这妞拿着他的遗产,泡上这种小白脸了。 真出息了。 第757章 好久没亲了(2600+) 萧衍坐在车里,左手搭在车窗边,抽完了一根烟。 后视镜里那对男女,还在拉拉扯扯。 叶小五不知道真醉假醉,咧着个嘴对那男的笑得那叫一个明眸皓齿,中途还发出鸭子嘎嘎的欢快笑声。 还给那男的竖大拇指。 两人看上去情投意合极了。 呵。 掐了烟,萧衍踩下油门,一手随意支在车窗边,另一手控着方向盘。 黑色大G从那男的身边猛擦过去。 秦瑞吓了一跳,要不是他脚收得快,那车轮子就碾上他脚背了! 叶小五甩甩脑子,嘟哝道:“刚那个司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那人车窗开着,车子开的又猛又快,野蛮极了。 不过那黑色大G一眼就滑过去了,太快,没看清。 秦瑞骂道:“怎么开车的啊!没长眼睛吗!” “就是!纽约人就这么开车的!小瑞子你快躺下!他没素质我们就狠狠碰瓷!” 叶小五自然帮着朋友,边骂边朝那开远的黑色大G狠狠竖了个中指! 此刻,车内。 萧衍侧眸看一眼后视镜。 啧。 为了那个小白脸,都冲他竖中指了。 出息得很。 这边,秦瑞看叶小五为他义愤填膺的样子,火气也熄灭了,笑着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 叶小五看看自己竖起的中指,“竖中指可爱?你品味真独特。” 秦瑞拉住她手腕,脸上笑意止不住:“你喝醉很可爱,为我骂人更可爱。” 叶小五一拳捶到他胸口,力气大得很,“姐不是你能钓得上的鱼。” 秦瑞捂着胸口,半真半假的笑说:“靠,你捶人真疼啊,要是咱俩真谈了,你不会家.暴我吧?” 叶小五翻个大白眼,“谁要跟你谈,虽然是晚上了,你做梦也不要太离谱。行了,小瑞子,扶本宫回宫。” 她手臂一伸,手指一翘。 秦瑞抬起胳膊,让她搭在上面,“嗻,皇后娘娘,摆驾回宫。” …… 叶小五晚上喝的有点多,被秦瑞扶到家门口的时候,她趴在门边朝他挥挥手。 “小瑞子,你退下吧,我到家了,下次再约。” 秦瑞不想走,笑着问:“我送你回家,你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叶小五摇头拒绝:“我家里钱太多,你进去,我怕你入室抢劫,你快走,别看我按指纹。” 她左手挡着开门按钮,生怕被盗取密码的样子。 秦瑞无奈笑道:“好好好,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就不信,下次她还不让他进去。 男女那点拉扯事,从普通朋友到确定情侣关系,一下满足倒差点了意思。 今晚气氛很好,暧昧点到为止,秦瑞见好就收,也不继续耗下去。 等秦瑞进了电梯。 叶小五指纹也按了下去,门一开,她靠着玄关处的墙壁,缓缓滑到地板上,又醉又困,靠在那儿不想挪窝了。 屋子里没开灯,她这个烂醉如泥的样子,也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双男士鞋。 萧衍冲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门口瘫着一个女酒鬼。 走过去,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就这么端详审视了片刻。 酒鬼不带动的。 压根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大活人。 萧衍抬脚轻踢她躺在地上的腿,踢了两下,动都不动。 只是身体歪倒,脑袋和肩膀靠到了他腿上,叶小五下意识伸手抱住,发现是个人腿,还是个男人。 她醉的恍惚,抬头去看他,其实根本看不清脸,只能在昏暗中大致看见个轮廓。 “秦瑞?你怎么还没走?奇怪……你怎么好像变高了……” 男人刚洗完澡,身上只套着白色浴袍,浴袍带子松散系着,露着大片结实胸膛,清冷的沐浴露香气很好闻。 她闻了闻,眉头皱起来,吐槽道:“你怎么在别人家乱洗澡,我准你在我家洗澡了吗?啊?算了……洗就洗了,懒得跟你计较,扶本宫起来。” 理所当然的手一伸,等着秦瑞拉她起来。 但她只听见一声冷哼。 叶小五眉心皱深,“你哼什么,这是我家,兔崽子!” 萧衍唇角冷谑:“你骂谁兔崽子?” “骂你啊。” 她撑着墙壁,动作虚浮无力的爬起来,想把这个在别人家乱洗澡没素质的兔崽子撵出去。 还没等她咬牙切齿,手腕一重,被男人骤然拽过去,摔进他怀里,脸和手心都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叶小五摸了摸,好硬。 手感真好。 她呵呵笑了声,重重的拍一下他胸膛,夸赞道:“小瑞子,没看出来啊,你身材这么棒!哎呀……可惜姐喝多了,无福消受,现在只想睡觉。” ……呵。 ……呵呵。 她还想消受? 找死。 “啊!” 一声尖叫。 她被男人单手扛上肩,头朝地。 “你疯啦!放我下来!秦瑞!秦瑞!我要报警!” 不顾她的喊声,萧衍把她扔到床上去。 听到那个碍事的名字不耐极了,冷斥两个字:“闭嘴。” 叶小五摔上柔软的大床,脸往被子里蹭了蹭,睡意来袭,没有半点清醒的嘟哝:“小瑞子,姐要睡觉了,今晚没劲翻你牌子,出去吧,帮姐把门关上。” “……” 她还想翻牌子? 她怎么不上天? 此刻叶小五钝感力十足,丝毫感觉不到床边男人的低气压。 两只脚打架,在踢高跟鞋,踢不掉,防滑贴可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唔……帮我脱下鞋。” ……草。 她还指挥上了。 萧衍毫无温度的冷盯着她,恶狠狠的将她脚上高跟鞋脱下来,扔在地上。 她双脚得到放松,脚趾头翘了翘,开心的拱进被子里,翻了个身,美滋滋的睡了。 他死的这八个月,看样子她过得相当惬意。 惬意到基本把他忘干净了。 也是,她就没念过他。 叶小五浑浑噩噩的睡到半夜,口渴的不行,扯着嗓子咳了几声,没人应。 欸……一个人生活就是这点不好,也没人递个水。 她撑着无力的身体爬起来,像是一道幽魂,光着双脚虚浮的晃悠到客餐厅,手刚摸到杯子……昏暗中就响起一道语气不善的压迫男声。 “跑出来干什么?” “口、口渴。” 萧衍冷瞥她一眼,“你知道水在哪?” 叶小五手里的空杯子被他劈手抽走。 萧衍转身去岛台那边的净水器出口接水,背对着她。 叶小五站在那儿,睡过一觉后,酒劲稍稍退去,虽然也没清醒多少,但眼前这背影越看越不对劲。 秦瑞好像没这么高,肩膀也没这么宽。 声音……声音好像也很不一样。 她脑袋歪了几下,左看,右看。 头脑西昏,视线也混,虚实难分。 男人把水杯塞进她手里,没半点好脾气:“看我干什么,要我喂你?” 叶小五低头接水杯的同时,看见他手腕上的佛珠和红发圈,目光怔住。 萧衍刚转身。 那双纤细手臂从他背后结结实实的抱了上来。 这是把他当那个小白脸抱了? 越想越烦躁。 他伸手扯了一下,没扯开,她抱得还挺紧。 “松手。” 叶小五一怔,是这个声音。 手臂抱得更紧了。 她很不爽的说:“萧衍……我从来都没梦到过你,好不容易梦到你,你叫我松手。” 呵。 这回倒是没认错人。 但是,她没梦到过他不是很正常? 所谓日思夜想。 日不思,晚上怎么会梦到? 他轻嗤,不屑搭理她:“叫你松手,听不懂人话是吧?” 啧啧,这人在梦里说话都这么凶巴巴。 叶小五这回倒是听话的松开手臂了,但她只是太渴了,所以腾出手去端水杯喝水。 喝完之后,她转到他身前来,眸光星亮的细细打量他。 “萧衍,你在那儿过得好吗?我之前想烧纸给你,怕你在下面没钱花,又要过苦日子,但是纽约好像没烧纸的地方,不然我肯定给你烧别墅,烧跑车……” 说的什么鬼话。 萧衍眉心渐渐皱起,想把人推开。 叶小五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色。 他不管做人还是做鬼,长得都这么好看。 她光着的双脚,踮起来,去吻他:“好久没亲了。” 第758章 萧衍,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一夜似真似假,睡得迷糊。 叶小五揉着酸胀的脑袋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外面太阳明晃晃的刺眼。 攥着领口闻了闻,一身的难闻酒味儿,连她自己都嫌弃的五官扭曲。 连忙冲去浴室,从头到脚都认真洗了遍,过夜的酒精气息被清爽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冲走。 洗洗刷刷的时候,断片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诡异的画面。 下意识摸了下嘴唇,总觉得昨晚喝大了,乱亲了什么人。 依稀记得是秦瑞送她回来的,难道……她强吻了秦瑞? 不至于吧……秦瑞长得比较小白脸,压根不在她审美和性.癖上。 但她并不信任自己的酒品。 洗漱干净后,她立刻给秦瑞打了个电话。 一接通,秦瑞就笑说:“算算时间,这个点你应该刚酒醒,一清醒就给我打电话,看样子你已经被我迷住。” 叶小五鄙夷道:“是是是,我现在已经被你迷得鬼迷日眼,说点正事,我昨晚喝醉了,有过激行为吗?” 过激行为? 秦瑞很肯定的说:“有啊,当然有,你都不知道你喝醉了多热情,多奔放。” 叶小五心脏咯噔一下,“我……我干嘛了?” 难道不止是乱亲人,还有更严重的情节? “你打人啊!打人的力气老大了!捶的我胸口到现在还疼!” 她暗暗松了口气:“就、就这样?” 那还好,没干太脱轨的事情。 秦瑞反应过来,哈哈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们睡了吧,昨晚你连你家门都没给我进,我只好绅士的离开。不过,你把我胸口捶的那么疼,作为补偿,这周末是不是该请我去你家做客,顺便做顿饭给我吃?” “你想的还挺美。” 确定无事发生,她懒洋洋的回了句,眼神一瞥,发现餐桌上放着两只杯子。 昨晚喝太醉,妆都没卸,那只有明显口红印的水杯肯定是她用的。 另一只杯子里也有水,但杯沿没有痕迹。 她一愣,问电话里的秦瑞:“等等,你刚才说,你昨晚没进我家?” 秦瑞应声说:“是啊,我倒是想进去喝杯水,你不让我进,下周怎么着也得让我进去讨杯水喝吧。” 所以,这另外一只杯子,是谁用的? 难道家里进贼了? 叶小五盯着那只杯子,后背发毛,安全考虑,她立刻开了电脑,去看这层楼的入户监控。 看了半天,就在她快进到昨晚九点半左右—— 电梯门打开,走出来一道挺拔桀骜的男性身影。 她眼眶骤缩,心跳都停滞了。 连忙点了暂停键,画面停留在那儿。 监控录像画质并不清晰,但足以让人看清那具身形和那张脸,极致的醒目。 将笔记本电脑拉近,不敢置信的反复看了好半晌。 消失了整整八个月的男人,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不仅活着,在昨晚,他还进了这个房子。 可他人呢? 她盯着监控屏幕,下意识去摸手边的手机,结果碰倒了旁边他喝过的那只水杯,里面的水漫过手机。 她连忙抽纸擦干,翻到那个私密号码,拨出去的时候,她手指头跟着心尖一起颤。 是真的还活着吧? 电话响了好久,比起这边的紧绷,接电话的人似乎漫不经心:“喂?” 仅凭一个“喂”声,叶小五几乎立刻确定对面的人是活的萧衍! 她呼吸滞住,声带像是卡壳一样,好半晌发不出半点声音。 萧衍等了半天,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声:“有事吗?” 她还沉浸在他活着的巨大震惊中,尚未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只高兴的说:“你、你……你真的还活着!那、那这么久你去哪儿了,既然你没死,为什么要让费叔把遗产转交给我?” 还有,他现在人在哪里? 昨晚明明来了,为什么现在又不见了? 有太多的疑惑和问题,在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炸开,根本不知道该先问哪个好。 相较于她的愕然和雀跃。 萧衍平静异常,连声音都没什么起伏:“里面的事太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叶小五以为牵扯了太多机密,他不便在电话里说,便问:“你昨晚是不是来纽约了?你来……” 萧衍淡声打断她:“我来纽约办事。” 也的确是办事,主要是从议员埃德手里,拿走上校昆克那个案子的调查卷宗。 现在事情办完了,他自然就走了。 叶小五隐约听见他那边有飞机飞行的轰鸣声,“你去哪里了?” “在飞机上,回南洋。” 叶小五渐渐感觉到不对劲,越发纳闷:“你、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萧衍懒声说:“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那口吻,特别没所谓,好像他们不太熟。 但是,她可是他巨额遗产的唯一继承人,可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他们既亲密又陌生。 叶小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哦,对了,别扭。 就是别扭,一种特别不自在又难以言喻的别扭。 因为他们的关系,其实在皇家标志号邮轮上,就已经明确结束了。 可是呢,结束归结束,实际情感上并没有断掉,而萧衍出事失踪后,她又成了他巨额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像是分手了,又像是在继续纠缠,这就是这段关系的别扭之处。 她琢磨半天,嘟囔试探:“那、那你还活着,我要不要把遗产……还给你?” 萧衍没有情绪的轻哼一声:“随你。” 随你? 什么叫随你? 那么大一笔遗产……随你? 叶小五心里起了无名火,“随我?我当然不想还给你。” “那你问我干什么。” 对面似乎要挂电话了。 叶小五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我……我想问一下,银行卡密码。” 萧衍沉了口气,似乎不耐:“想不起来就别花。” “……你、你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对,我不记得了。” 如果刚才只是觉得气氛不对劲,又或者是阔别太久,彼此有些陌生,那现在,她是真的感觉到,萧衍态度有多冷漠,有多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 莫名被刺了一下。 渐渐从他还活着的震惊喜悦中,脱离出来。 叶小五深吸一口气问:“萧衍,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萧衍没有犹豫,直接说:“结束的关系。” “那遗产……” “遗产你想还给我就还给我,不想还,就当做是我强迫你留在我身边一年的精神损失费。” 叶小五实在不明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死了,你不是也过得很好,还是你愿意跟那个姓秦的小白脸彻底断掉联系,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秦瑞……秦瑞只是朋友。” 朋友? 可以摸腹肌的那种朋友?还是可以帮她脱高跟鞋的那种朋友?还是可以翻牌子一起睡觉的朋友? 他冷嗤:“严皓月,我跟你之间,是我强迫来的,小小五也死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开启新生活了。” 叶小五从慌神到缓缓镇定,她哑声问:“是不是除了我之外,其实费叔、老鹰他们都知道你没死?” 萧衍极为轻嘲的笑了声:“他们知道,但不是我通知他们的。他们只是足够了解我,所以认定我没死,又或者说,他们不像你,能这么快接受我已经死亡的消息。” 第759章 真的自由了(3000+) 萧衍怼的她哑口无言。 她没什么可解释的,只说:“我的确不会为了你寻死觅活,就算你真的死了,时间久了,我也会开始新生活。我跟秦瑞出去喝酒,只是恰好,我在纽约认识的朋友不多,和他最熟。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萧衍冷笑:“普通朋友?想跟你上床的也算普通朋友?” “萧、衍!” 萧衍特别平静的刺她一句:“怎么,被我说中了,又舍不得断?” 叶小五火气冒上来,“萧衍,你凭什么让我跟他断?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他就是普通朋友,还是你又要像以前那样强制我?” 萧衍嗤笑出声,嗓音冷淡而轻飘:“在我这儿没有凭什么。当然,你现在已经自由了,我也不会再强迫你做什么。你爱断不断。” 她对他,感情并不深,或者说,几乎没有。 即使是一个秦瑞,她也不舍得为他放弃,哪怕是口头上的放弃,都不愿意。 以前是严家人。 现在是秦瑞。 也对,一直都是他强迫她,她也只会觉得被强迫待在他身边是煎熬。 他没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叶小五握着手机愣在那儿,过了好半天,似乎气不过,将手机狠狠砸在桌上。 熄灭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她眼前微闪,拿起来打开一看,是秦瑞的微信消息。 【这周我朋友开轰趴,邀请的几乎都是纽大的学生,要不要一起去?】 她叹口气。 有些人主动的一天几十条信息,有些人八个月没有一个消息。 她还没回,秦瑞又发来消息:【你不是老说你在纽约没什么人脉吗,刚好这次去认识一下人脉。】 叶小五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回了一句:【那你到时候把轰趴的地址给我】 秦瑞殷勤献得很麻利:【到时候我去你家接你呗,你不是嫌你家附近总是堵车不好打车?】 叶小五:【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小助理】 秦瑞:【那请问严皓月小姐,什么时候给小助理转到正式的男朋友岗?】 叶小五:【……下辈子】 秦瑞:【渣女啊你,把我钓成翘嘴】 叶小五:……神经。 秦瑞喋喋不休:【你心情好的时候,给我转个正呗,要不这周六我去你家给你做饭?刚好周日一起去轰趴。我跟你说,我这辈子都没给人做过饭。】 他消息一堆一堆的。 叶小五看着手机屏幕,眼神游离。 人就是犯贱。 舔上来的不喜欢。 好不容易等到死了八个月又活过来的人,结果那人干脆利落的说什么结束。 结束还把遗产给她? 他钱多烧得慌是吧? 而她对他在这八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他的世界复杂又不可言说,充斥着血腥的杀戮、极致的野心和顶尖的权力。 费叔和老鹰,是他的左膀右臂,在他身边做事多年,的确比她更了解他的性子和做事风格。 而她从未真正触碰涉及过他的生意,自然像个局外人,又如何能比费叔和老鹰更了解他? …… 这一周里,他们没有再联系,像是各自恢复自由的开启了新生活。 萧衍回到过去没有叶小五的生活,回到南洋后,就野心勃勃的去处理丢了八个月的生意。 他离开的八个月里,老鹰作为基地的最高指挥官,将一切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萧衍在看几个厂交上来的出口总份额,越看眉心皱的越深:“我离开的这八个月,白糖出口量为什么少了一半?” 萧衍当初来南洋,收走了当地大部分的白糖厂,还用超低价征用了一堆农民的土地,用来种甘蔗和甜菜。 这几年全球经济萧条,大宗商品的价格走势上升明显。 他几乎包揽了南洋所有白糖的出口量。 再加上南洋超低廉的劳动力,每年光几个普通的白糖厂,出口收益就不菲。 近年全球的战争模式从热战到冷战,他靠军伙事业起家的,虽然全球对热武器的需求下降,但他并不打算放弃。 无非是从热武器卖到科技武器,对他来说没区别。 提起这个,老鹰就不爽,粗声粗气的说:“昂山那鬼东西之前看我们白糖厂挣钱,想用南洋政.府的势力施压收走我们的白糖厂,那会儿老大你让那个月月偷到账本威胁他,他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你出事后,昂山以为你死了,立马翻脸。” 啧。 狗东西就是不能喂太饱,吃撑了连谁是给他烧钱竞选的主子都搞不清楚了。 萧衍将手里那些报表朝旁边一丢,也懒得看了,再看产量也是低了,出口量更是低,这八个月的损失回不来。 看报表没用,但这怒火可以泄。 他懒散靠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面上徐徐笑问:“仔细讲讲,那个狗东西怎么轻举妄动的,能让我这几个白糖厂产量砍了一半。” 他越是轻飘的笑,越是要人头落地。 饶是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老鹰,有时也有轻微的不寒而栗,那是一种对绝对强者的不自觉屈服,恐惧和敬畏是发自内心的。 除了叶小五那厮,敢反复挑衅老大,至今还能活蹦乱跳,美美继承他的遗产。 比八大奇迹还神奇。 老鹰立于一边,微微低头汇报:“老大还记得之前要跟苏察合作卖电子烟的李老板吗?当时我们在芽庄红.灯区和他也见过。” 萧衍指尖轻掸烟灰,“有点印象,那个姓李的又闹什么幺蛾子?” 老鹰说:“你一出事,昂山又来咨询收购白糖厂的事,我直接拒了。昂山倒没死缠烂打,但没过多久,李老板就牵头带来一个叫庞德的人物,金三角来的,很快就跟昂山勾搭上了。庞德来南洋,是来收地种罂粟的,他给那些种植户开的价格是我们的一倍,那些农民自然不愿意种甘蔗和甜菜了,纷纷种上罂粟了。甘蔗和甜菜没收成,白糖产出自然也就少了。” “我本想带几个人手过去直接枪杆解决,但不愿意种甘蔗和甜菜的是那些老百姓,我们要是把庞德赶走,那些老百姓没准还觉得我们断他们的财路,我也不好武力压制他们,就想着等老大你回来再议。” 他死了一回,鹰子非但没贸然行事,做事反倒冷静成熟了不少。 萧衍挑眉,还算满意:“种罂粟无非就是做毒,利润高,就是开的工钱比我们高三倍,他依旧赚。”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那些老百姓各个都跑去种罂粟当烟民吧?原本他们种甘蔗甜菜,拿上工钱,我们白糖厂这一块挣的也不少,大家双赢。现在被昂山和庞德这一搅合,怎么想都不得劲。” 白糖厂可以倒闭不做,丝毫不影响萧衍的收入,原本最大的收入来源就不是白糖厂,但这都被人踩脸上了,萧衍能咽下这口气就有鬼了。 烟雾模糊的眉眼,泛着轻佻却凌厉的笑,冷意瘆人。 “他们既然会拔甘蔗苗,那我们就烧罂粟田。” 老鹰眼神一亮:“我今晚就带人去放火。” 萧衍勾唇:“别烧太多,意思意思就行了。” “明白。” 谈完公事。 老鹰又汇报私事,脸上稍稍柔和:“对了,老大,奥斯卡回瑞士看他老婆孩子了,那孩子都会叫我叔叔了,快两周岁了,长得好结实好讨喜,和奥斯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萧衍微怔。 这么快,都要两周岁了。 也是,奥斯卡家那小孩儿是他和叶小五在南洋快离别之前出生的,后来叶小五回了南城,中间分开快一年,邮轮短暂邂逅再分别,他又诈死在鄂霍次克海,这一分别又快一年。 要是当初小小五能顺利来到这个世界,这会儿也一周岁多了,要是会开口,应该也会喊爸爸了。 男人脸色不自觉暗沉下去。 老鹰自然感觉到了,抿唇说:“老大,我听费叔说,叶小五去纽约等你了,你从墨西哥飞过去,没见她吗?她也好久没来南洋了,怎么不把她带来南洋?” 萧衍冷哼一声:“她在纽约过得挺好,来南洋干什么?” 她在纽约是等他吗?有没有他,她不是都跟那个姓秦的小白脸到处约会到处玩? 老鹰试小心试探:“可这样,你们不是分居两地了吗?” 那还怎么要孩子啊? 萧衍眉心皱了皱,往后一靠,烦得很:“你是老妈子吗?问这些有的没的,出去站着。” “……是。” …… 叶小五熬夜看了几篇纽大金融学博士论文,因为是全英,再加上她没有在国外长期生活的语言经历,语言思维逻辑至今还未转变,面对复杂生涩的专业术语,一时头疼,一篇论文读老半天,很难进行深度阅读。 瘫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时,忽然想起那个姓萧的是个语言天才,精通几十个国家语种,关键人还是个文盲,没上过半天学。 文盲……犹记得,刚在南洋私立医院醒过来,叶小五失忆后,遇到萧衍的第一面。 那人就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原版《简爱》,也不大像正经看书的样子,更像是无聊随手翻翻。 她问他年纪、家庭背景、文化学历。 他回答的异常随便,说什么——二十七,有一点钱,文盲。 没想到都是真的。 只是有一点钱是有亿点美金。 至于文盲,是精通几十个国家语言,并且格外会玩弄人心和权术的文盲。 她正走神。 门外响起敲门声。 难道是文盲来了?刚好给她翻译一下这些专业词汇。 门一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束玫瑰花,秦瑞从那束花后面探出脸来:“噔噔噔!你怎么呆了?是不是特别惊喜?前几天我可跟你打过招呼的啊,说周六来你家吃饭,还不快请我进去?” 第760章 出事打电话给他(2700) 叶小五回神:“原来是你啊,这么大束红玫瑰,土不土?” 秦瑞将那束玫瑰花塞进她怀里,“那你喜欢什么花?” 叶小五理所当然回了句:“我不喜欢花啊,我喜欢发财树。” “那我下次买盆发财树给你。” 秦瑞一边开玩笑,一边进屋,问她:“有没有拖鞋?” 叶小五扭头招呼他一句:“没有多余的拖鞋,你直接光脚进来吧。” 秦瑞脱了鞋进来,朝她家里看看,“那我下次过来是不是得自备一双男士拖鞋?这么大房子你一个人住?不嫌空旷?” 叶小五在水池边剪玫瑰花根茎,准备插进花瓶里,“是有点空旷,不过我在这儿一个人住好久了,习惯了。” 秦瑞扫到她桌上亮着的电脑屏幕,发现她在看论文,旁边的平板上做了很多标记,明显是有疑难杂症需要解答。 他坐下来,撸起袖子准备好好表现一番:“你信不信你划的这些疑难杂症,我全会?” 叶小五笑话他:“你要真那么牛,面三次才申博成功?我看你就是个学术流氓。” 秦瑞一本正经的反驳她:“说真的,纽大虽然QS排名靠前,但实际上你肯烧钱的话,一面就面上了,可我不是个流氓富二代,我爸对我从小的教育还是比较中式严苛的,不准我当绣花枕头,我这才凭自己的实力面了三次!” 要是他爸愿意掏钱,哪用得着面三次啊。 叶小五半信半疑:“看不出来你还挺上进的,烧钱真能进?” 秦瑞言之凿凿的说:“当然,哪怕是剑桥那些藤校,也就收两种人,一种是财阀的后代或者继承人,另一种就是按照藤校标准判断的具有才华和潜力的人。很不巧,我既是前者,又符合后者的标准。更不巧的是,你认识我,所以我确定,在我的帮助下,你第二次面试绝对能过。” 一抬头,看见她若有所思。 秦瑞问:“你不会想烧钱进去吧?” 叶小五努唇道:“那多没意思,我申博读这个金融博士,是为了以后能进高盛和摩根大通这类顶级投行工作。要是烧钱进去水个博士,就算运气好能进顶级投行,估计也留不下来。” 秦瑞拍拍胸脯说:“你放心,有我在,包你第二次面试能过。” 叶小五想起明天的轰趴,询问道:“明天去那个轰趴的都有哪些人?” “我跟你说,你真的请我吃饭不亏的,就是今晚把我留在你家过夜你都不会亏。明天去轰趴的有一个是纽大董事会成员的儿子,和他混熟了,以后纽大交际圈很好打进去。” 秦瑞看看她,凑近问:“不过你不会跟他混熟了,就抛弃我了吧?话说我跟你认识这么久,好像没见过你谈恋爱,反正你身边也空着,不如咱俩试试?” 叶小五敲敲平板,“我身边位置确实空着,但你不是我的菜。快干活,不干活晚上是没饭吃的。” 秦瑞也没纠缠这个话题,对于他们这种情场老手来说,没有明确拒绝就是还有机会,而且他们相处挺融洽的,她又单着。 他打趣:“我来你家是想找你玩的,结果你把我按在这儿给你答疑解惑,那晚上你打算做什么大餐报答我?” “我好久没认真做饭了,平时就做点沙拉或者意面,家里也没什么菜,晚上请你出去吃吧。” 秦瑞试探性说:“这几个月我们每周都在外面的餐馆吃,也都吃腻了,我想尝尝你的厨艺,不如待会儿看完论文,我们一起去超市买菜回来做饭?晚上顺便小酌几杯。” 叶小五兴致不高,“前阵子喝多了,到现在头还疼呢,明天轰趴肯定又得喝,今天还是早点结束吧,我今晚得早点睡觉。” “也行,那今晚饶过你,下周我过来,你可得在家做顿饭好好报答我这个人情。还有啊,下次家里放双男士拖鞋,我穿43码。” 叶小五好笑道:“你这人还挺事儿。” 下午,他们看完几篇论文后,秦瑞在她家转了转。 这房子目测有五六百平,秦瑞好奇的问:“你这套房子成交价多少?” 叶小五愣了下,“我不清楚这个。” “不是你自己买的吗?难道是严家给你买的?我记得你之前是严家的义女,照这么看,严家对你也不错啊,据我所知,这房子的成交价最起码六千万美金朝上了,还不含乱七八糟的税,我爸之前也买了一套差不多的,放在我名下,改天带你去我家参观参观。” 叶小五没多解释什么,就说:“严家对我是不错。” “那你以后还回南城生活吗?” “不回了吧,我打算在纽约生活下去。” 秦瑞狐疑:“你在纽约也没个亲人,为什么忽然从南城移居到纽约啊?” “没为什么,这里有最顶尖的学校,最顶尖的投行,所以就来了。” 秦瑞调侃:“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上人在这里呢,所以大老远跑过来。” 叶小五把他推出去,“时间不早了,去外面吃饭吧。” …… 周日下午。 叶小五睡了个懒觉,秦瑞开车来接她去了那个别墅派对。 别墅是在纽约郊区,一个超大的法式庄园里,院子里泳池巨大。 秦瑞带着她进了屋,里面吵吵闹闹,电音炸耳朵。 秦瑞端着一杯酒,靠在她耳边说:“坐在沙发中间那个就是纽大董事会成员的儿子,他叫迈克尔,也是去年刚读博的。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叶小五端着香槟过去。 迈克尔是个白人,坐在那儿抽烟,一番介绍过后,他们熟稔的聊天。 迈克尔看一眼叶小五,问秦瑞:“新朋友?” 秦瑞大方承认:“严皓月,我新交的女朋友。” 迈克尔笑着夸了两句:“你女朋友很漂亮,待会儿一起玩桌游。” 叶小五有些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没反驳,落落大方笑着跟迈克尔打招呼,谦逊道:“我打算明年申请纽大的金融学博士,听说你已经被录取了,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之后我可能想请教你一些专业上的事。” 迈克尔倒没拒绝,留了个联系方式。 轰趴很热闹,但也很空虚,一群人吃喝玩乐,在一个比较昏暗又炸耳朵的屋子里蹦来蹦去。 这种美式派对,是邀请制,熟人朋友带过去的,到了派对一锅乱聊,就是社交和喝酒,再刺激点,就是聚.众干点什么。 空气中有明显的烧猪油气味,角落的吧台上还有注射针。 这在M国很常见,这种场合有些白人和留子会吸.点或者打点什么,用来兴奋。 叶小五虽然心里抵触这玩意儿,但她不碰也没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喝了好几杯shot,有点上头,跟一个白人女一起去上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准备上楼时,忽然,一个白男蜷缩着身体仿佛僵尸一般,抽搐着从楼梯上猛地摔下来! 后脑勺着地,地上全是血。 别墅里发出恐慌的尖叫声。 有胆大的过去探了鼻息,吓得往后一摔:“死、死了!” 很快,警察接到消息赶到,将一屋子轰趴的人都带去了警局。 死者就是迈克尔,初步判定是由于注射过量的芬太泥,失足摔下楼,致死。 死者的父亲很快赶到警局,始终怀疑是蓄意谋杀,并非意外,要求尸检调查。 由于对方社会地位很高,轰趴派对这一行人又牵涉的是命案,所以被扣押在审问室里,挨个审问。 迈克尔是从叶小五眼皮底下摔下来的,滚下来的时候,他的脑袋还碰到了她的脚。 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吓得失魂,哆嗦着问:“我、我能打个电话吗?” 纽约警局对黄种人没有歧视,但态度也就一般。 警员皱眉凶神,压根不搭理她,审讯完一堆后,才公式化的说:“你暂时没法摆脱嫌疑,不过可以打电话让你的家人过来保释你。” 叶小五脸色惨白,抖着手指按下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她几乎哭出来:“萧衍,我被抓进警局了。” 第761章 这是第一次真正失去他(3300+) 电话那边的萧衍怔了一秒。 她现在能哭着给他打电话,几乎可以确定,人是安全的。 又一贯冷静至极的问:“发生什么事?” 叶小五坐在审问室外面的椅子上,老老实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 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了好几分钟,萧衍不打断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听着。 话音落下后。 电话还在通着,萧衍却没有回应,与往常每一次都不一样。 叶小五莫名有些发悸。 过了好半晌,萧衍才极为轻飘的笑了声,甚是无奈又冷嘲:“所以,你跟小白脸去派对玩,现在出事了,要我去捞你?” 她连忙解释说:“不是这样的,那个派对上有纽大董事会成员的儿子,是邀请制的,必须要秦瑞带我去,我才能认识那些人,我……” 萧衍轻叹,似乎完全没有脾气了,连星点的愠怒也不屑有。 他不想听这些借口和托词,只冷淡至极的说:“谁带你去的那个派对,就去找谁捞你。你跟那个姓秦的小白脸在一起,就不要来找我,听明白了吗?” “不是的,我没有跟秦瑞在一起,我就是想留在纽约,才去那个聚会的……” 这种嘴上功夫的托词,萧衍从她这里,最起码听了上百次。 从前是为了逃跑。 现在呢,现在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他去捞她。 如果她和那个小白脸没在派对上出事,她现在会打电话给他? 萧衍极度冷静,又极度聪明。 他一字一句的平静道:“你跟费叔说,你来纽约等我,你等的不是我,有没有我,你的日子都没差。” “之前在邮轮上,你跟我说,分开的那11个月里,你一直在想我,你一边想我,一边在南城相亲。你跟那个谢安谈过一段,我不计较了,我就当是严老头按着你的头跟他谈的。” “你拒绝严老头给你安排的相亲,是你会死,还是严老头会死?” “谢安那段,我可以理解为,你回了南城是想重新开始新生活,只是发现新生活没有那么好,所以又想起我。” “现在这个姓秦的小白脸,更没有人按着你的头去和他接触,你跟他这几个月出去吃过多少次饭,约过多少次会。也许你跟他玩儿腻了,又会觉得还是萧衍好。你他妈仗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仗着我对你始终放不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我的底线!” 萧衍的话像是冷寂又锋锐的尖刀,迎面直直的刺过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会这么以为,抽噎着哭出声:“不是这样的,和谢、谢安相亲,的确是想用别人忘了你,那时候严琛还没醒,我不知道以后……” “秦瑞,我对秦瑞没有一点感情,我只是想跟他去那个派对,我也的确加了很多人,包括那个纽大董事会成员的儿子,我也加了,只是他、他吸D,神志不清的摔下楼意外身亡了。” “萧衍,我不喜欢他们,对他们更没有感情,你信我……” 萧衍沉沉的叹了口气:“你对他们没有感情,对我,也一样。” 男人不是耳听动物,而是视觉动物。 他们通常不信女人怎么说,而是看女人怎么做,尤其是面对叶小五这样巧言令色又谎话连篇的。 在萧衍眼里,她撒了太多的谎,又做了太多背叛他的事,填不上了。 他不清楚,以后还会不会放不下她。 至少在这一刻,他的极度冷静和极度理智,很确定的告诉他—— 他要放弃她。 彻底的,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他不愿再去强制她,她可以开启新生活,和任何人都可以。 但他可以决定,她的新生活里,没有他。 叶小五大概还支支吾吾在说什么,在萧衍看来,那都不算解释,只能叫辩解,徒劳的辩解,目的是为了让他捞她出来。 萧衍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也没有再说任何,只是面无表情的,挂掉了这通电话。 纽约那边现在是深夜十点。 南洋这边是白天的中午,外面阳光灼目。 可他靠在沙发上,像是陷进了黑夜里。 这是他第一次,对叶小五这样的毫无情绪,连怒意都没有。 失去小小五的时候,还会觉得心痛、难受。 现在,已经彻底麻木了。 …… 一个小时后,深夜11点。 纽约警局。 在萧衍挂掉那通电话后,叶小五抱着手机又打过去几次,但是无人接听。 眼泪砸在手机上,她脑子一片混乱,想编辑短信给萧衍,讲清楚,可是眼下这个情况好像根本讲不清楚了。 一名高大的白人警员朝叶小五走过来,温和的笑着说:“叶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是刚才凶神恶煞审问她的那个警员。 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她擦干眼泪,还在纳闷。 对方以为她没听清楚,就又耐心的重申了一遍:“叶小姐,你可以回家了。” 叶小五浑浑噩噩的走出警局。 在门口遇上刚被家里律师保释出来的秦瑞。 秦瑞看见她,脸色稍稍缓和:“你出来了啊,我刚想求我家律师去保你,但我爸刚才得知这件事,发了大火,把我骂个半死……” 叶小五怔了怔。 这么说,不是秦瑞这边捞她出来的,那是…… 秦瑞见她有些滞愣,以为她被吓坏了,便说:“出来就行,哎呀,我也没想到带你去那个派对,会出这种事,这些白人吸D都没点数的,吸.嗨了往死里吸,我送你回家吧?” 纽约深夜不太好叫车。 叶小五坐上他的车后,抱着手机在给萧衍编辑短信,但删删改改,看上去全是他不会信的废话。 以前的每一次,只要她遇到事情,不管大小,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的就赶过来。 只有这一次,她好像真的失去他了。 这种失去感,从刚才到现在,像是山崩一样,越来越剧烈,剧烈到她再也没法按捺和忽视下去。 他活着回来,跟她说结束的时候,那时候她只觉得是他心里气不顺,所以在赌气,毕竟谁跟谁真的结束了,那么大一笔遗产都不拿走,这算什么结束。 她以为,她拿着他的遗产,还在管着他的钱,等他气顺了,过阵子就会来纽约找她。 可这次,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对她连最起码的情绪也没有了,没有哄她,也没有指责,电话的最后,只是一言不发的平静挂断了电话。 更不会来纽约找她。 在今晚之前,她还觉得,他们只是吵架而已,可现在,好像……不是。 这是第一次,这么剧烈的、清晰地、毫无防备的,感觉到,他真的在抽离,也真的……可能不再属于她了。 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手机上。 秦瑞看她一眼,以为她还在害怕,“你不会吓出问题来了吧?其实他们这种派对吸死人,也不少见。” 叶小五低着脸,忽然哑声说:“对不起。” 秦瑞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你……” 叶小五说:“其实我有喜欢的人,只是他人不在纽约。” “啊……你、你不是单身啊?” 叶小五承认了:“我隐瞒了你,是因为我想跟你去那个派对混进纽大那个圈子,还有你身边的人脉,我想接触。我也说过我不喜欢你,但你依旧带我去认识那些人,我也的确因为你,加了很多圈内人。后来我发现,你是觉得我单着,再追一阵子迟早会跟你谈。” “我原本是想,去了这次派对,搭上迈克尔这层关系,再跟你彻底说清楚。但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我家里有男士拖鞋,我不想给你穿,对不起。” “one57那个房子不是我买的,也不是严家买的,是……”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萧衍。 又说:“我之前总是跟你出去喝酒吃饭,一是因为想接触你身边的人脉,二是因为你能帮我看看论文什么的。其实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都会跟你接触,只是恰好你是个男的。” “对我来说,你和我以前做生意遇到的那些客户,是一样的,哪怕你是个油腻中年男,只要你不做太过分的事,我只要表面招待好你,你就会回馈给我相同的利益。” 秦瑞微微怔住,但很快又理解过来。 其实他们这个圈子,严皓月这种操作,属实也稀松平常,只是他没想到,他追她好几个月,她都纹丝不动,竟然没有一点动心。 他还以为她已经半推半就的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结果……这个圈子果然大家都一样,都是出来玩的,也是出来认识人的,利益交换,谁也不多半点真心。 人都现实,尤其是站在他们这个圈层的,一物换一物是常规操作。 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帮衬你,总得图点什么。 恰好她分寸拿捏到位,把他钓的既不至于放弃,又不至于急攻猛进,就这样几个月下来,他带着她认识了一圈人脉。 难怪呢。 难怪他总觉得,严皓月给人感觉很矛盾,那些操作跟玩的很开的海后似的,明明钓着你,又说不上哪里钓着,但你想跟她讲点更深入的,她恰时的打了岔,明明快要到手就要签字的合同,转眼又飞了。 这不是钓男人。 这是钓客户。 秦瑞有一瞬间羞恼,他自认他的身世和长相,追一个女人好几个月,对方一定会心动,结果,她说什么他就算是油腻中年男,她也一样的态度。 生意场上这种利用,他不奇怪,他也利用过别人,只是没想到,老油条遇到对手,对方竟然没被他的魅力折服。 不免尴尬:“咳,你不用说那么直白,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 怪尴尬怪晦气的。 叶小五点点头,“谢谢你这几个月带我认识的人,前面那个地铁口把我放下来吧,麻烦了。” 纽约地铁24小时运营。 从秦瑞车上下来,她进了地铁口,好死不死又碰到大老鼠。 一边跑,一边哭的好大声。 这一路她都在想,她真的错了吗? 可她以前就是这么做生意生存的啊,为什么萧衍会那么生气。 第762章 去南洋找他 回one57公寓的地铁上,叶小五坐在那儿麻木的思考着。 无论是当严皓月还是当叶小五,她生命里出现最多的就是匆匆过客,她几乎没有和人深入过一段关系。 和萧衍那段唯一的深入关系,还是因为他强迫的。 明明是他强迫的,可他现在说不要了,她也想和以前一样,洒脱的挥挥手离开这个场子。 但这次,好像很难做到。 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黑暗,忽然想起来,即使是从南洋开始,她和萧衍竟然也纠纠缠缠拉扯了快三年。 时间过得那么慢,又那么快。 有些东西像是慢性毒药,慢慢渗透在身体里,她好像早就下意识的把萧衍当做了最亲密的家属,以至于今晚被困在警局的时候,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这份感情也许病态、沉重,里面充斥着许多令人不悦的阴暗面,强烈的羁绊感却又让她深陷。 好像所有人都是她生命里的过客,唯有萧衍不是。 她蹲在门后,抱着自己默默哭了好一会儿,坐到沙发这边,看见茶几下面压着的护照和银行卡。 不知道是哪根弦动了下,她开始收拾东西,护照、银行卡、笔记本、平板,还有申博的资料……全塞进了行李箱里。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一场怎样的结果,但她清晰的感知到,如果再不去南洋找他,可能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 她和很多人都结束过,那些人匆匆得来,匆匆得走,未曾在她心里停留过片刻。 凉薄又初次进入深度关系的人,似乎总是后知后觉。 这一晚,叶小五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背着一个小方形牛皮双肩包,从纽约JFK机场,坐了十九个小时的飞机,赶往南洋。 一路上,她脑子空空,本想把解释的话写在备忘录上,免得自己到了南洋又卡词忘了。 说实在的,她这人没感情的时候,妙语连珠,逢场作戏一套又一套。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萧衍,有些话就总是说不出口。 好像人总是更容易去伤害最亲密的人。 别人给她喂刀子,她半点不在意,自然也就不疼。 在萧衍之前,她没有经历过任何太深刻的感情,也没有真的依赖过谁,总是想着多赚点钱,多吃点饭。 其实秦瑞那些人对她来说,就像是生存在世界上赚取货币的工具,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她一点也不关心。 可萧衍在意。 昏昏沉沉的靠在座椅上,一边哭一边看着生涩难懂的博士论文,想转移点注意力,也在心里设定了最坏结果。 即使接受不了,也得拼命接受的最坏结果。 …… 十九个小时的机程,是她坐过最远的一趟航班。 纽约和南洋时差将近14个小时。 落地南洋机场的时候,这边是第三天的清晨,天蒙蒙亮。 11月的南洋清晨,海风吹过,有拂面的寒意。 叶小五拖着大行李箱,好不容易叫到一辆车,先去了一趟市区的洋房。 将近两年没回南洋了。 她坐在后座,看着路边已然变化的道路风景,车子穿过香港街的时候,她爱吃的那家披萨店还没开门,隔壁卖炒冰的铺子不见了,成了卖板栗的。 一切模糊又清晰。 好不容易到了洋房门口,洋房关着,久不住人的样子,以前门口会站着两个持枪的雇佣兵,现在没有了。 院子里的绿植好多都被晒死了,死气沉沉的。 这边暂时没叫到车,她就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随着记忆朝基地方向走。 基地离市区好远。 天还不亮,她拖着大行李箱形单影只的身影很是惹人注目,路边有几个骑摩的的混混,围着她转。 摩的声轰轰响。 “美女,去哪里?十美金载你一程!” 叶小五不搭理他们,拖着行李箱低着脸想装死的走过去,可那几辆摩的不罢休的围着她。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孤身一人,拎着这么大的行李箱,看穿着打扮也根本不是本地人,八成是从异国他乡来的。 自然逮到就想狠狠敲诈欺负一番。 萧衍自从那晚之后就不再接她的电话了,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就说:“你们要多少钱才能让我走?” 那群小混混很嚣张:“你有多少钱啊?” 不给钱是走不掉的。 叶小五把身上现金掏出来,“就这些了。” 她没带多少现金,身上只有卡。 小混混不满足:“才几百块,没钱也行,陪哥们玩玩!” 其中一辆摩的停下,小混混拽着叶小五要上车,叶小五尖叫大喊,可路上没什么人。 小混混一把捂住她的嘴,“再叫弄死你!” 叶小五对着他虎口恶狠狠一口咬下去,也顾不上行李箱了,慌张的拔腿就跑。 完了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就在她冲进香港街一家全天候运营的赌场时,迎面撞上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胖男人,一身刺鼻浓重的烟酒味,气场十足。 庞德被撞,自然不悦,凶神恶煞道:“没长眼睛!拖下去,把眼睛挖了!” 他旁边的小弟立刻按住叶小五肩膀。 叶小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挣扎大叫:“我认识萧衍!你挖了我眼睛你会没命的!” 庞德听到萧衍的名字明显一愣,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不长眼撞到他的女人。 他眼底有几分不信:“你是萧衍什么人?” 叶小五说:“很亲的人,所以你、你最好立马放了我,我也许失去一双眼睛,但、但你可能失去一条命。” 她胆战心惊又没有气势的威胁着对方。 庞德盯着她:“很亲的人?我来南洋有阵子了,没听过萧衍还有亲人呐?难道你是他女人?那就更奇怪了,没见过他身边出现女人。” 叶小五努了下唇角:“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你、你赶紧把我放了,不然你全家都会倒霉。” 庞德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还有人敢冒充萧衍的女人呢!我打电话给他,他要是说没有,我不仅要挖你的眼睛,还要割了你的舌头,省得你乱说话!” 叶小五一面期待,一面又暗暗担心,连忙说:“你、你电话打通,让我说几句。” 庞德愣住,一个凶眼扫过来:“你在教我做事?” 萧衍一周前,刚派人烧了他的罂粟田。 他正想着怎么报仇呢。 这小妞要是萧衍的女人,那就有意思了。 庞德电话刚打出去。 电话一通,庞德笑说:“萧老弟,我刚在赌场遇着新鲜事了,有个自称是你女人的妞,说要灭我全家。” 萧衍冷声说:“我没女人。” 叶小五连忙尖叫:“萧衍!是我!我是叶小五!” “啪!” 庞德一巴掌狠狠甩她脸上:“谁准你乱插话!” 第763章 我想见你(3200+) 明明三天前才跟她通过电话,可这道女声穿过电话落在他耳边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庞德甩了叶小五一巴掌,甩的很重,那巴掌声砸进电话里,伴随着一道疼痛的呜咽声。 萧衍眉心微微动了下,沉声说:“她的确不是我女人。” 庞德粗声粗气的说:“既然不是萧老弟的女人,还敢信口开河,那我就替萧老弟处置了她!” 叶小五周身一瞬拔凉拔凉。 “拖下去——” 就在庞德发话之际。 萧衍轻慢哂笑:“她冒充的是我女人,不是你女人,我都没计较,你凭什么替我处置?” 庞德一怔,眼底染上趣味,粗糙大手一抬,示意手下松开叶小五。 “可这女人大清早冲撞到我身上,跟没长眼的狗似的,既然不是萧老弟的女人,何必管我如何处置?还是说……” 庞德用力捏住叶小五下巴,凶狠目光起了算计,“这真是萧老弟养的狗?” 萧衍声音冷静又压迫:“以前图新鲜是养过一阵,不过丢了。但庞老板处置我养过的女人,传出去,我脸往哪搁?” 电话里传来很轻微的一道“咔嚓”声,应该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漫不经心的。 仿佛是真的不太在乎,只是在意是否失权和有损脸面。 庞德咂摸一番,觉着扣着这女人大概也威胁不到萧衍,那萧衍杀起来神佛不敬,还能被一个女人威胁? 但也不能轻易放了她,既然养过一阵子,多多少少是有点喜欢。 庞德话锋一转:“萧老弟,你之前干的那事儿不厚道,种植户要种我的罂粟,是因为我给他们的工钱高,咱们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你要是想让他们种甘蔗苗和甜菜,你出的工钱比我高,他们自然就不种我的罂粟了。” 萧衍像是听了个笑话,“你之前拔甘蔗苗的时候,怎么不讲厚道。” 庞德凶神:“我那几个罂粟大田产出的罂粟,提炼出来的成品,保守价值五十万刀,你那破甘蔗苗压榨出来的白糖才值几个钱。” “怎么,你不爽啊。” 那边慢悠悠吐了口烟,极为的轻飘不屑。 庞德胸腔冒火:“你要想保住你的脸面,就带一百万刀过来把这女人赎走!” 萧衍轻啧:“哪来的一百万刀,你哄抬物价也不是这么抬的。” “你不带钱过来,我就让我那些兄弟也玩玩你玩过的女人。” 萧衍冷哼:“一百万刀她不值那个价,但是呢,你也知道我养过她,我就是养条狗也容不得你来羞辱。” 话落,电话直接被掐断。 对方丝毫不被威胁。 庞德不爽的大骂一句,抬脚就朝叶小五纤瘦的肩膀踹过去,“没用的东西!滚!” 庞德身形魁梧,一身的武力,踹上来这一脚又带着威胁失败后泄愤的怒火,力度不轻,叶小五感觉右肩像是散架一样的疼。 眼泪一下飙出来。 但她也顾不上哭,左手撑在地上连忙爬起来,捂着右肩跑出去,那群骑摩的的小混混不见了,她的箱子也不见了。 萧衍对庞德说的那些话在耳边打转,他似乎真的不想再见到她。 她的理智告诉她该回纽约,可是更为复杂的感性告诉她,来都来了,不见一面真的甘心吗? 在冷风中进退两难的站了很久。 一面想着萧衍会不会来找她,一面想着能不能找回混混抢走的行李箱,那行李箱里,一堆重要的东西,护照、银行卡,还有她快要写完的论文…… 就在她失魂落魄之际,身侧掠过一道车影。 那辆银顶迈巴赫停在她面前。 一路长途跋涉又几经波折的凶险和委屈,在看见那道熟悉的男性身影时,在胸腔里疯狂呼啸和汹涌,掀起足够吞没她的骇浪和剧烈心跳。 所有理智都被抛到脑后。 眼泪瞬间涌出来,叶小五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冲劲不小,撞得萧衍也有片刻的怔神。 天蒙蒙亮的香港街街头,清冷而寂寥。 萧衍没抱她,也没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抱了好久,直到怀里的人埋在他肩上呜咽够了,他才稍稍推开她。 推的刚好是右肩,叶小五疼的眼泪又掉出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告状:“他打我还踹我……” 庞德那巴掌扇的不轻,她左脸有微微的浮肿,嘴角有干涸的血渍,肩上又被踹一脚,背着一个方形的小牛皮双肩包,一路的风尘仆仆,此刻站在他面前垂头丧脑的掉着泪珠子。 惨兮兮的。 委屈死了。 萧衍眉心动了动,冷声问:“谁让你一个人来南洋的?” “我自己。” 她声音哽了下,低着脸说:“你不接我电话,我想见你。” 一周多以前,他活着回来,在她醉酒的情况下在纽约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她酒还没醒,他就离开了。 四舍五入等于没见着。 现在真正见到他,其实已经阔别了快九个月,重逢的强烈心跳和悸动,像是一万只蝴蝶在心脏振翅。 这时候毫无理智可讲。 几乎是从心的又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肩上说:“我坐了十九个小时飞机,被庞德打了一顿,原本想好跟你解释的话,全都忘了……” “不是跟你说结束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想要的时候,我让你放我走,你不放。那凭什么你想要结束,我就要听话的按照你的意见结束?” “……” 任由她在车边抱了好久。 她发丝蹭的他侧颈有些痒,那种痒,从脖颈一路延伸到心脏。 萧衍垂眸看她一眼,眼底情绪隐藏很深,看不出什么波动,伸手想再推开她的时候,顿了下,收回去,拨开她没受伤的左肩。 一言不发的扯下她肩上背着的双肩小背包,随手扔后座去。 他没说什么,叶小五自觉地上了车。 车门被甩上,萧衍没上来。 她看向坐在驾驶位的老鹰:“他去哪里?” 老鹰:“你都告状了,你说他去哪里。” 叶小五看见萧衍走进不远处的赌场,扭头看看老鹰:“你怎么不下车帮他?” 老鹰:“你也太小瞧老大了。” 又不是枪战火拼,随便打个架什么的,用不着帮忙。 叶小五觉得老鹰比较了解他,忽然想起来问:“你一直都知道他活着的消息?” “嗯,我一直都相信老大活着。” 叶小五话锋一转:“那你觉得我还能追到他吗?” 老鹰:“这我不知道。” 叶小五:“你不是很了解他?” 老鹰:“我是了解老大的作战实力和能力,但我不了解感情。你还没卖力呢,就问结果,偷懒偷成这样,我看你别追了,还是快回纽约吧。” 叶小五一身反骨:“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 刚抱了下,还没抱热乎。 而且……她行李箱还没找回来。 老鹰笑问:“你是不是怕分手之后,老大把遗产收回来?” 叶小五为了反驳而反驳:“我其实没有那么爱钱。” “不是,你说这个话,你自己信吗?” 叶小五:“……” 好吧,她又爱钱,又想要他。 …… 此刻,赌场里。 几个小弟倒在地上,人仰马翻。 萧衍一脚踹翻庞德,踩在他肩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跟你讲我就是养一条狗也由不得你来处置,我讲话你不听是吧?” 庞德瞪着他,目眦欲裂:“萧衍,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我和昂山?” 庞德这人之所以横,是因为在金三角也有武装势力,所以他并不觉得萧衍敢把他怎么样。 但萧衍这人一贯不按套路出牌,单手掐住他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另一手抄着把锋利的军工刀在他脸上拍了拍。 像看垃圾一样不屑看着他。 “你放心,我这人一向讲道理,你烧我甘蔗苗,我烧你罂粟田,扯平。现在你打我的人,我踹了你,你告诉我哪只手打的,我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伤了我们的和气。” 庞德被掐的快要窒息,右手颤了颤。 萧衍面无表情的笑了下:“右手打的是吧。” 猛然一声嘶吼大叫! 他脸上那道笑意还没落下,军工刀直直贯穿庞德的手掌,从手背插入,钉在地上。 庞德抓着那只被插着刀子的右手,疼的直打滚。 萧衍轻飘勾唇:“行了,扯平。下回惹我,下回再算。” “……” …… 那道身影刚从赌场出来,迈巴赫后座的叶小五眼神一亮,看过去。 但男人显然懒得搭理她,上车后,靠坐在一边,全程没跟她眼神交流一下,只是吩咐老鹰:“开车。” 车子刚要启动,叶小五连忙说:“等等。” 萧衍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冷声说:“要滚赶紧滚。” “……不是,我的行李箱被几个开摩的的小混混抢走了,里面除了护照什么的,还有我的论文,最关键的是、是里面还有你给我的遗产。” 银行卡没关系,但是那些房产和私人岛屿的产权书……要是丢了,补办也挺麻烦的。 萧衍微微皱眉:“你逃荒啊,出门带这些?” 叶小五低着脸,有些不自然的支吾着:“我……我想着用、用遗产威胁你一下。” 萧衍还以为听错了,挑眉问:“威胁?你想怎么威胁我?” “你、你要是跟我和好,我就把遗产还给你,你、你要是……还是那个态度,那么大一笔遗产,我是真的不会还给你。” 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认真的。 “虽然你挣钱快,但是那么多遗产,你一时半会儿也挣不回来,我可以、可以拿着这笔遗产去泡其他男人。” 说完最后一句,她明显感觉到气压有些低。 萧衍气笑了:“用我给你的钱,来威胁我,你脑子怎么长得?你觉得我会在意?” 叶小五眉心皱起来,抬头瞪着他说:“那你不在意,为什么那天晚上让我别找你,又把我从警局捞出来?” 第764章 使劲搭话 见他靠坐在那儿,抿着薄唇不讲话,侧脸凌厉倨傲。 一贯的冷漠。 她也不是没见过高冷的人,比如她那姐夫薄寒时,也挺高冷一人,但薄寒时的心肝似乎是热的。 可萧衍不是,萧衍的冷静刻骨,生杀予夺习惯了,人性的一切弱点在他身上都被抹杀干净。 软弱、犹豫、慌张……他身上没有半点,但凡沾一点,他活不到今天。 又想起费叔和她说过的那些事,叶小五竟然有点心疼。 手伸过去,抓住他修长的小拇指。 萧衍这才有点反应,“又想干什么?” 叶小五眼巴巴的望着他说:“你失踪之后,费叔让我节哀,我才相信你死了的,可是……可是我就算相信你死了,也还是去了很多国家和城市找你,把我们以前一起去过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可我找不到你,就只能在纽约等你。” 她讲完之后,萧衍还是面色无澜的靠在那儿,只不过喉结滚了下。 叶小五盯着他侧脸好久,他好像真的完全不想搭理她。 她丧气的坐回去,手指也松开了,趴在窗边看看外面的商铺和街道。 萧衍侧眸,看一眼她圆圆的后脑勺,又将视线收回去,冷哼道:“你在纽约等我,等着等着等到小白脸了是吧?” 叶小五一怔,扭头看过去,一五一十的说:“不是,那个秦瑞以前在南城做过我助理,不过时间不长,就两三个月而已,后来他回纽约了,我去纽约等你那会儿,你失踪了,我一个人在纽约人生地不熟……” “然后你就跟他熟了。” 还当过她助理,那就更暧昧了。 他也当过她助理,助理转正成她男人,这种事,他熟。 叶小五无语的努努唇角:“也不算熟吧,就、就……吃过几次饭喝过几次酒。” 就? 萧衍气笑了:“你确定?” “什么?” “是几次,不是几十次?” 她用的他副卡,后面他拉了一下那八个月她在纽约的账单,某些餐厅和酒吧的账单明显是双人份。 他没细数,一眼扫过去,不说几十次,十来次是有的。 她买单的次数都有十来次,他不信那个小白脸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一次不买单? 就算两人整体AA,她这边十几次,小白脸那边也得有十来次。 这接触是不是过于频繁了点? 当初他和那个墨西哥的塔曼莎,说了十句话,她都蛐蛐他半天。 他讲她几句,她不冤吧。 叶小五小声给自己辩驳:“哪有几十次,很多次都是去参加聚会,认识那些圈子里的人的……不过去多了,好像也就那样,事后再给那些人发消息,想问点什么事情,好像也爱搭不理。” 听她嘟哝吐槽着。 萧衍越发好笑,忍不住指点了两句。 “你以为那些精英圈的傲慢白人会跟你这种给不出他们价值的人啰嗦?你是小白脸带进去的人,你身上的符号在他们眼里就是那个姓秦的小白脸。他们事后不搭理你,就代表小白脸的利用价值也不大。” “以前你在南城能吃得开,是因为你身上最重的符号是严家和风行集团。在上一辈打好基础的江山里,你是严皓月还是严皓星,对那些人来说区别不大。” 人与人之间的本质就是利益交换。 每个人既是主体,又是客体,无非是在谁面前,充当怎样的角色。 叶小五当然懂这样的道理,但是…… 她嘀咕道:“那多认识点人脉总没错吧。” 萧衍不予置否,只冷声说:“按照你和那个小白脸参加派对的方式,认识的人就只是人,不构成能利用的人脉。” 叶小五坐在那儿把眼珠子转到他脸上,“那怎么认识才能成为可以利用的人脉?” 萧衍没好气:“自己想。” 搭话是吧,没完了。 车内又陷入沉默。 外面天际线慢慢升腾日出。 叶小五赶了十九个小时飞机,又一番折腾,抱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看向外面的小餐馆。 萧衍锐利的视线在前面的车镜里,和老鹰对上一眼。 老鹰立马会意,停下车说:“今天起太早,我一个不怎么吃早餐的人都饿了,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叶小五一听,很是赞同:“我想吃那家牛肉面!” 她都闻到香味了。 三个人一起下了车,坐在小面馆外面支起的桌椅上,等着牛肉面。 那铺着卤牛肉的汤面一上桌,热气腾腾,叶小五食指大动。 她大快朵颐的低头吃着面。 萧衍看她一眼,左脸肿那么高了,眉心不自觉皱了下,吩咐道:“快吃。” 叶小五嘴里还包着面条,含糊问:“你有其他事急着处理吗?要不你把我跟老鹰丢这儿,你先去忙,待会儿再来找我们。” 她已经吃的很快了,再快会噎死。 萧衍懒得搭理她。 吃完面,车子开到医院门口。 找了个女医生给叶小五处理右肩和脸上的伤。 处理完了,开了几支活血化瘀的消肿药膏。 萧衍拿着一个冰袋,往叶小五脸上一贴:“自己拿着。” “好冷……” 她被冰的五官都皱起来,拿着那个冰袋贴一秒,抽着凉气又挪开,披着的长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又惨又好笑,惹得萧衍唇角勾了勾,心里的气好像也消了不少。 萧衍走在前面。 叶小五拿着冰袋跟在他身后。 老鹰断后,手里拎着药膏。 很奇怪的三人组,又莫名和谐,看上去都坏坏的,不像好人。 银顶迈巴赫开往基地。 车子往盘山小径开上去时,山头被薄雾笼罩的清冷日出,若远似近,火红一片。 后座车窗半降,山间凉风滑入车内,吹走沉闷。 叶小五趴在那儿看着那么漂亮的日出,想喊他看,看看他,又没说话,把脑袋重新转过去。 萧衍瞥她后脑勺一眼,不动声色的笑了下。 到了基地。 萧衍就被奥斯卡叫去会议室了。 老鹰带着叶小五去房间,“你那箱子我派人去找了,估计一会儿就追回来了。老大最近比较忙,我们要去墨西哥建一个基地,成立一个雇佣兵公司。你要愿意待这儿就待这儿,回纽约就回纽约,反正老大的意思是,随你。” 到了房间门口。 叶小五忽然想起什么,止住步子:“我不住这间。” 这间,那个月月也住过了。 老鹰说:“这个房间里面的床什么的,全部换过了,还有你之前说基地的床垫硬,现在你这间里面的床垫,是比较软那种。” “还有啊,老大和那个月月,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月月是昂山塞来的眼线,当时留着她,只是为了拿到昂山的账本。他们可没像你跟那个小白脸似的,一起吃几十次饭。” 第765章 我是来泡你的 叶小五安顿下来后,临近中午,老鹰把她的行李箱推过来。 “你查查里面有没有少东西。” 她的箱子上设置了密码,那群混混似乎带回去之后还没来得及撬开,她查了几遍,重要的东西都在。 长途跋涉过后,此刻一身疲惫和放松。 她洗了个澡,连午饭都没吃,躺在床上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14个小时的时差不好倒。 床是很软,越睡越沉。 日暮西山的时候,才醒过来。 这中途,没有人来找过她。 她穿好衣服爬起来,刚出房间就撞上快两年没见的小豆子。 小豆子长高了不少,见到她的时候明显一震:“叶小五,你怎么回来啦?” “我、我早晨就回来了,萧衍没跟你说吗?” 小豆子摇头,“没有啊。” 看来,他是真的对她闭口不谈。 叶小五问:“萧衍呢?” “衍哥带着安然姐下山去了。” “陈安然?他们一起去哪儿了?” 小豆子说:“去山下采购医药用品了吧。” 让老鹰或者其他人跟陈安然一起去不就行了,这种事,也轮得着老大做? 她看他就是想跟陈安然待一块儿。 她不在的这两年里,他跟陈安然朝夕相处,关系可好了吧……也是,陈安然一直很喜欢他。 正思忖间,一道车影开进基地。 他们回来了。 陈安然从车上下来,看见叶小五,眼神也是颇为惊讶:“叶小五,你、你怎么回来了?” 所以,他们清早回了基地,谁也不知道她回来了。 萧衍没跟任何人说。 有种被轻视的感觉在心里蔓延,人就是这样,被偏爱或者重视惯了,很难接受突然的冷落。 但陈安然还是帮过她的,她没好气还是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借你吉言,我们有缘又见面了。” 陈安然反应过来,当初送她去机场,跟她说的那句——缘若未尽,必有重逢。 她打趣道:“你走都走了快两年了,怎么又回来了?有缘是有缘,不过你跟阿衍这种缘,估计是孽缘。你走了,没人给阿衍惹麻烦,我这两年都没给他处理过伤口。” 话里话外,煽风点火。 “孽缘也是缘。” 而且,很多男女能走到最后,根本不是什么正缘,就是因为孽缘甩不掉才能一直纠缠下去。 叶小五不是什么脾气温顺的人,自然不乐意听。 说完之后,视线扫到萧衍脸上。 他对陈安然那番话置若罔闻,脸上更没什么表情,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径直吩咐陈安然:“列出药品清单,墨西哥那边也得入一批,刚过去估计少不了麻烦。” 墨西哥很乱,离美国太近,离天堂太远。 在那个国度里,存在各个帮派势力,警察几乎是摆设,不过也正是这样,有些边缘交易才更方便处理。 陈安然应声说:“行,这次我也跟你一起去墨西哥吧。” 萧衍没拒绝,那边一堆摊子,多一个帮手自然会提高效率。 叶小五按捺不住了,打断他们的对话:“墨西哥坎昆的加勒比海特别漂亮,我也想去……” 萧衍冷冷回了句:“我们是去搞基地的,不是去旅游的。” 她嘀咕一句:“我又不是只会玩,我还会管钱。” 这是真话。 她好歹也是个金融硕士。 陈安然笑说:“我们有管钱的人,用不着你这样的编外人员。万一你再背叛我们,把我们的机密都泄露出去,那就麻烦了。” 这人说话是阴阳怪气了点。 但叶小五有这样的前科,所以无力反驳,吃瘪得很。 她看看萧衍,似是寻求怼人帮手。 结果,萧衍不咸不淡的丢了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比陈安然还阴阳怪气。 叶小五踢着地上的石子,把一颗石子当做萧衍一样踹飞。 晚上吃饭的时候。 陈安然坐在萧衍左边的位置,老鹰坐在他右边。 叶小五走过去,推推老鹰:“你坐旁边去。” 老鹰不动,理所当然道:“我一直都坐在这里,那儿不是有空的位置吗?你随便坐下来吃就是。” “……” 叶小五看看萧衍。 那人无动于衷。 她垂头丧气的坐到一边去,边吃饭,边瞪着那边的萧衍。 吃完饭,叶小五回了房间,看了会儿论文消消气。 都一个小时过去了,萧衍怎么还没来找她? 她看看时间,都九点了,还不睡觉? 她有些气,把笔记本电脑啪一声合上,跑去隔壁房间找他。 房间里就他一个人,拿着一张基地的图纸在看。 他对她视若无睹。 叶小五开口说:“我有事想问你。” 萧衍头也没抬,就回她一个字:“问。” “我看论文,有些特别生涩难懂的专业词汇翻译不过来,你、你能过去帮我一下吗?” 萧衍直接说:“你不会的我也不会。” 叶小五:“你看都没看就知道你不会?你外语语言逻辑比我好,词汇量也明显比我多。” 萧衍爱搭不理的样子:“你自己不会上网查?” 叶小五:“那些词汇太少见了,查不到。” 他压根不搭茬:“你查都查不到的词,我更不可能看得懂。” 麻的……他怎么那么会反驳人。 叶小五想激他一下,便说:“秦瑞都能看得懂的词,你难道会看不懂?”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 提到这个名字,萧衍的视线,倒是从图纸上移到她脸上了,似笑非笑的,格外不在意:“那你去问他,跑来问我干什么?” “我、我和他掰了。” “小白脸遍地是,掰了一个,还能再找一个。”他顿了下,又好心提醒道:“不过南洋没什么小白脸给你泡。” 他还在生气秦瑞那件事。 萧衍放下图纸,拿着烟盒和打火机出去。 叶小五跟在他身后,“我不泡小白脸。” 他无动于衷,“跟着我干什么?” “你去哪里?” “我去哪里需要跟你汇报?” 每个问题都被他怼回来。 这种感觉格外不爽。 叶小五深吸一口气,一把拉住他手臂,“现在很晚了,别乱跑了,回去睡觉。” 她两只手拉住他手腕,攥的很紧,把他往她房间带。 她心虚的解释了句:“刚好帮我看看论文。” 萧衍甩了下她的手,没甩开,被她拉着过去,垂眸戏谑道:“你确定是看论文不是看别的?” 叶小五心跳漏了几拍,耳根微热,“你、你想看什么?” 要看别的,也不是不行,但得跟她和好。 她鬼鬼祟祟的目光瞥他一眼。 萧衍气的想笑:“你跟那个姓秦的小白脸也这样一起看论文?” 刚把他拉进房间。 叶小五心跳噗通,不知哪来的勇气,转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拉低,直接吻了上去,微喘着说:“我不泡小白脸,我、我是来泡你的。” 第766章 花样挺多 萧衍没推开她,任由她抱着脖子吻,舌尖探进去,企图勾起他的情慾…… 就在她越吻越投入之时,萧衍喉结动了动,握着她左肩将她拨开。 这还是叶小五主动吻他第一次被推开,最先的反应是怔忪不解,甚至不是失落,因为在叶小五的世界里,谁都可能会推开她,但萧衍永远不会推开她。 这几乎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两人视线在昏暗中撞上,一个委屈困惑,一个目光暗沉翻涌却带着清明的审视。 僵持几秒后,气氛有微妙的紧绷。 萧衍眼底冷静下来:“拉我进来不是翻译论文词汇?还看不看?” 叶小五决定先把人拖住再说,看论文也行,反正看论文也能看一夜。 她把平板塞给他,指了指屏幕上划线的那些生涩词汇,特别正经的说:“就这些,你先看,我、我先去洗个澡!” 接着,她去行李箱里翻东西。 萧衍拿着她平板,坐到她床边,静静看她翻来翻去,也不知道在翻什么。 翻出一瓶香水? 啧。 大晚上喷香水,花样还挺多。 掩耳盗铃的往那一坨真丝睡衣里藏,当他眼瞎呢。 叶小五抱着一堆东西从他眼皮底下掠过去的时候,活像个干坏事的小偷,“你、你看平板,别等我洗好了,你还没看完!” 等她麻溜跑进浴室,萧衍扫了眼平板上的词汇,也没多看,把平板往桌上一丢,将她枕头拽过来,高大的身躯往那张床上懒散一靠。 虽然不知道这次她能演几天,不过这暂时没被劝退的架势,倒是值得夸奖两句。 浴室里,叶小五捣鼓好久,穿着真丝吊带睡裙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萦绕淡淡的香气。 睡裙很短,两根肩带很细的挂在肩上,细到萧衍能随手扯断那种,裙子长度也只堪堪到大腿的位置。 白色真丝贴合曼妙曲线的同时,又有点纯欲。 叶小五刚才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漂亮死了。 将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往后一撩,正自信满满的想象萧衍移不开眼的目光。 结果,一走过去,那男人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叶小五一阵无语,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试探一番。 毫无反应。 不应该啊,警觉度这么差的话,早被别人拿枪爆头无数次了。 叶小五得出一个结论。 他在装死。 一定是。 ……要不把他摇醒? 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装睡是吧。 胆大妄为的视线落在他腰间系着的皮带上,叶小五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手摸向他腰间的皮带扣上…… 既然他能强制,她为何不能强制? 把皮带抽下来,像以前那样用皮带把他双手捆绑,让他挣不开。 好像是个可行又不错的方法。 就这么办好了,她耐心也不太多,再追不上,也想暴躁跳脚了。 正从他腰间慢慢抽走那条皮带,眼见就要成功,靠在那儿闭目养神的男人陡然翻身,将她一把压到身下。 萧衍一手垫在她背后,另一只手扼住那只抽他皮带的纤细手腕,牢牢盯住她泛红到耳根的脸:“你来南洋找我,就因为想这事?” 鼻息之间,全是她身上清爽好闻的茉莉香气。 锐利痞坏的目光,从她眉眼寸寸扫到微启的唇瓣上,空气忽然变得氤氲黏湿。 如果说刚才在门边那个足够拙劣的舌.吻,勾起了一点兴致和情愫。 那么现在,由爱欲和性.欲共同主导的某种潮热,在身体里轻微却不容忽视的冲击到下.腹。 叶小五心跳大的快要跳出来,却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那你帮不帮?” 萧衍轻佻挑眉:“怎么不找小白脸帮你?” 叶小五气恼道:“你强迫我用惯你了,现在又觉得我缠上来麻烦,可这是你应得的。”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真诚。 他就那么看着她,自上而下的用眼神欣赏片刻。 吊带睡裙短的恰到好处,折腾一番,这会儿裙边已经从大腿滑上去。 啧。 够卖力。 真空。 她凌乱的呼吸像是无数根羽毛,在他颈侧乱撩。 萧衍腕骨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腿,蛊惑气息灼在她耳畔:“找干是吧。” 素了九个月。 上一次还是在邮轮上。 她也敢缠上来。 这把细腰不要,小命也不要了是吧。 心跳快的像是走在陡峭的悬崖边,刺激而窒息。 叶小五左手勾住他脖子的时候,回馈她的是更凶悍的掠夺。 …… 一晚上过去。 叶小五浑身快散架。 醒过来的时候,快中午了,萧衍早已不见,空气里却是尚未散尽的暧昧气息。 昨晚事后,萧衍抱着她去冲了澡,还在浴室吻了她,还说——她想怎样就怎样吧,随时可以走,也可以随时来找他,遗产他不会收回去,给她就是她的。 明明是纵容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像是和好了,又不像。 因为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温存的笑意,更像是妥协。 讲不出哪里不对,可就是不对。 这个点,基地里的人都去食堂吃饭了,叶小五起床后,路过那间医务室。 里面没人,陈安然不在。 想起来昨晚一切发生太快,又是那种情况,自然没做措施,他们之间关系如何还不好说,而且……接下来她还要读博。 她看一眼四周,没人。 在那面摆着各种药物的货架角落里,找到了她想要的。 刚准备离开,门口立着一道男性身影:“你在干什么?” 突然响起的熟悉男声,吓得她一抖。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那个……我来找冰、冰袋,我左脸还肿着,有点丑。” 萧衍冷静地审视着她,“冰袋在冰箱里,不在货架上。” 叶小五手背在后面,捏着那盒药无处可藏,只能继续扯谎:“哦,对,我刚、刚在货架上找消肿药膏。” “昨天去医院,给你开了消肿药膏,在你房间的桌上。” “哦……我忘了……我那个……” 萧衍没走进来,只站在门口,冷冷看着她,似乎懒得再看她演下去,打断她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叶小五怔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她和萧衍现在关系本来就僵在那儿了,之前打掉的那个孩子,更是他心里的芥蒂,如果这时候他看见她手里的药…… “萧衍,我这次来南洋,是想跟你和好的,我们分开这么久,我真的很想你。” 萧衍似笑非笑,置若罔闻:“是吗,那你手里拿的什么?” 第767章 叶小狗,和好(4000+) 叶小五攥紧那盒药,看着他脸上轻飘的冷笑,掌心里像是起了火一样,扔不掉,又藏不住。 她连忙解释说:“我马上就要申博,之后我想进高盛或者是摩根的投行工作,所以……” 萧衍似乎对这类托词毫不意外,目光直视着她,不愠不怒的,只是轻笑着说:“你欺负我没读过博是吧,纽大金融博士要读五年,大多数人拿到学位已经三十几,还是你觉得博士生都是孤家寡人打光棍的?嗯?” “行,读博很累,不想要孩子,能理解。进入高盛或者是摩根工作,和你要不要怀孕,要不要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恰好是高盛和摩根的客户,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们公司有这种规定和制度,不准女员工怀孕生子?还是说高盛和摩根的工作人员全他妈是单身?” “总之,你永远都有借口,任何人、任何事,都比我和我们的关系更重要。” 严家。 姓秦的小白脸。 现在又是读博。 就连想进高盛和摩根工作,也成了借口。 他是真的想信她,对他有一点感情。 可是没有一次,她选择过他,哪怕是犹豫过后的选择。 没有。 看他微微泛红的眼睛,叶小五眼泪不自觉滚出来,哑声说:“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太适合……” 他像是听到一个笑话:“那什么时候适合,等你读完博,等你进了高盛或者摩根升职加薪,当上管理层?” 他不是非要孩子。 但现在,好像只有要个孩子,他才能确定,她是真的想待在他身边。 他已经很克制的不去强制她,他也狠下心说过结束,可她又来招惹他。 招惹了又做不到,或者说,就是不肯给。 他喉结翻滚,有些无奈嘲弄吧。 唇角笑意凉薄却加深:“严皓月,你下次找借口,做做背调,或者,多了解我一点,再来骗我。我很想让我自己相信你,但你的谎话和借口,实在太拙劣了。” 他也不想装了,直接摊牌。 “你手里那盒避孕药,是我昨天下山买的,我就是想试试,有没有那么一次,就一次,你会考虑一下我。” 叶小五哽咽道:“不是这样的,不是……等我面试完,等我……” 等,等。 全是等。 原因很简单,她对他没有感情,自然任何人任何事都排在他前面。 他冷哼,打断她:“等你熬过第一年的全日制在校是吧?我告诉你,第一年和第二年没什么区别。美国读博什么时候不能读,你就是四十岁了也还能去申博。严皓月,生孩子只需要一年,生下来自然会有人帮你带,我只要你一年的时间,这很过分?” 他可以不强制,但他们之间想要继续下去,总得有什么羁绊吧,孩子是最好的羁绊。 不过,她既然选了,他也不想再强迫下去了。 他几乎预判了她的所有借口,再往下说下去,只会更没劲。 他沉了口气,冷静至极的说:“你来南洋找我是因为我说了结束,所以你慌了,怕我把遗产收回去,我也跟你说了,给你的就是你的,我不会收回去。” “那几张银行卡的密码是八位数,前四位是你来南洋在医院醒来,恢复叶小五的身份和我重逢的那一天,0619,后四位是你在玻璃窗上画爱心的日子,我知道你想不起来了,是0122。” 去年1月22号那天的纽约,one57公寓落地窗外,飘着大雪,她靠在他怀里在起雾的落地窗上潦草的画了两笔。 就是那两笔,他什么都信了,小小五也没了。 他冷声说:“药你想吃就吃,随你。后天我要去墨西哥拓建基地和开发雇佣兵公司,这边的核心成员也都会过去帮忙,你自己留在这里不安全。” 意思就是,要她这两天回纽约。 什么解释在此刻都成了一种托词和谎言,她深吸一口气说:“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墨西哥。” “墨西哥很乱,刚过去事情也多,我很难照顾到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强迫来的,所以我不会真的不管你。” 他对她说的话向来算话。 唯有说结束,总是一再食言。 她可以做任何事,到最后他都会无条件的包容,但这需要时间,他是没什么人性,也足够冷静,但他是人,是人就会心累。 叶小五喉咙口冒着酸胀,哽声问:“是不是现在只有我回纽约了,你才能不那么烦我,或者我们静一静就好?” “吃过饭我让陈安然送你去机场。” 毫无挽留。 冷漠至极。 叶小五抬手抹掉眼泪,吸着鼻子说:“不用了,我现在自己走。” 外面是中午,可是天却很阴沉。 好像要下大暴雨了。 叶小五跑回房间,草草的收拾了行李箱,拖着行李箱就往基地外走。 撞上吃完饭回来的陈安然。 陈安然看她脸上全是泪痕,微微一怔:“你怎么了?跟阿衍吵架了又要走?” 不是昨天刚来追人,才给她使了下脸色,这就待不下去了? 这有三分热度吗?半分都没有。 叶小五一想起萧衍要带陈安然去墨西哥,气不打一处出,红着眼睛丢了句:“不关你的事。” 陈安然也懒得跟她计较,皱眉说:“估计要下大雨了,你就算要走,我去跟阿衍说一声,我送你去机场。” 不然下山路那么曲折,下大雨滑了摔断腿,又是一番闹腾。 叶小五没理她。 阿衍、阿衍,听着烦死了。 他是没有全名吗? 叶小五拖着行李箱径直走了。 天上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大雨在远方迅速落下,很快起了一层烟雾。 陈安然看一眼这大雨,到底是找萧衍汇报了一句:“叶小五刚走,我开车去送她,还是把她接回来?” 萧衍靠坐在沙发上,面色冷的看不出一点情绪和反应。 房间里弥漫白色烟雾,他指尖的烟燃到一半,滚烫烟灰掉下来的同时,外面起了一阵闷雷声。 陈安然抿抿唇,见他不为所动,说了句:“我刚看她哭的挺厉害的。” 他要是真打算放手,她当然支持,她本来就不觉得叶小五适合他,可他放得下吗? 只要他活着,他就会跟叶小五纠缠到底,无论是用硬手段还是软方式,无论他们吵的有多厉害,无论叶小五伤他多少次,无论他有多气,到最后还是放不下。 萧衍不发话,没人敢去追。 外面的阴冷大雨砸在房顶上,砸在摇晃的树木上,砸在泥泞的土地上……砸在他皮肤上。 他将烟蒂攥在掌心直接掐灭。 骤然起身,一句废话也没有,大步踏进雨幕里。 连伞都没撑。 大雨打湿他桀骜挺拔的身形,豆大的雨珠顺着他凌厉阴沉的脸滑下来,他步伐越来越快。 叶小五拖着行李箱走的很慢。 萧衍长腿阔步,很快就在泛起烟雾的雨幕里追上她,“叶小五!” 前面那道纤细背影明显一僵,攥着箱子拉杆的手指骤然一松,那只白色的大行李箱重重砸进泥泞雨水的同时。 叶小五转身飞奔跑向他,脏兮兮的泥水溅在她的裤脚和鞋子上,可她再也顾不了任何,只莽撞用力的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脖子。 萧衍牢牢托住了她后腰。 所有情绪像是堆积到了一个突破口,在此刻势不可挡的喷涌而出。 她把脸埋在他肩上呜咽出声:“我不要遗产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风行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还给严老和严琛了,我是真的想在纽约和你重新开始,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和一个人羁绊这么深过。” “被带去警局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你的名字,所以才会给你打电话,并不是没有其他人可找了,不是这样的。” 她也可以打电话给严家,让他们看看纽约这边有没有熟人律师,保释她,虽然过程会很麻烦,但总不至于找不到一个熟人。 可是那一刻,她下意识的只想找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他当做了最亲密的人。 “萧衍,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脸上的雨水混着眼泪疯狂落下。 叶小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是撒过很多谎,可是现在,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萧衍贴在她额头的喉结微微震动,抱紧她沉声说:“好,我信你。” 两人在雨中抱了会儿。 萧衍微微推开她左肩,低头看她哭红的眼睛,指腹心疼的摩挲了下她的脸,“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叶小五点点头。 萧衍单手托着她,将她背到背上,另一手推着箱子,朝基地方向走。 叶小五背着小牛皮的双肩包,双手紧紧圈着他脖子,趴在他肩上,泛着雾花的湿红眼睛一直盯着他侧脸。 萧衍微微偏头问:“刚才是不是没吃饭?” 她“嗯”了声。 “没吃饭还跑那么快。” 叶小五嘴角轻抽:“我已经走的很慢了。你为什么不开车来接我?” 这样,现在就不用背着她淋雨了。 萧衍又心疼好笑:“这点路,开车出来比我直接追上来慢。” 而且,刚才快把他气疯了。 哪还有耐性去找车钥匙。 开她头的车。 很快,到了基地。 不远处,老鹰和陈安然站在长廊里。 陈安然手朝他一伸,手指动了动:“你输了。” 他们打赌,叶小五会不会回来,赌注是一根沉甸甸的金条。 老鹰无语得很,把那根金条拍陈安然手里:“服了,你怎么看出叶小五会回来的?” 陈安然拿着金条离开,丢一句:“女人的直觉。” 就这? 老鹰摸不着头脑。 刚才都那样了,这才几分钟,居然又他妈回来了? 还是背回来的。 也不知道是叶小五没出息还是老大没出息,一时间觉得很难评。 …… 进了房间,萧衍把她放下来,卸掉她肩上的双肩包,连同脏兮兮的行李箱一起扔那儿。 握着她手臂查看一圈,身上没有大块的泥水,说明没摔跤。 萧衍问:“想吃什么,我去拿,你先去冲澡换衣服。” 叶小五一把抱住他,“我、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萧衍大手揉揉她后脑勺,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哑声说:“嗯,我知道。” 想起什么,微微推开她。 握起她左手,将那串佛珠重新戴到她左手腕上。 她刚想摘,萧衍皱眉:“你敢摘。” 她吐槽道:“那个月月也戴过。” 萧衍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那个月月是谁,勾唇玩味道:“我都不记得了,你还记得?她戴的不是这串。” “真的不是?” 萧衍垂眸定定看着她,拉她手腕把她抱怀里,轻笑了声:“叶小狗,开醋厂了是吧。” 怎么不叫严皓月了?刚才吵架还一口一个严皓月。 叶小五努努唇角:“跟你学的。” 好的不学,光学坏的是吧。 萧衍将她一把竖抱起来,忽然向上的失重感,叶小五双手连忙按在他肩上:“干嘛?” “我看你也不饿,先洗澡。” 他单臂抱她进浴室,另一手剥她湿透的衣服。 叶小五耳根热了下,低头去看他。 他凌厉桀骜的眉眼上还有湿漉的雨珠,戴佛珠的左手腕圈在他后颈,腾出的右手指腹落在他脸上,替他擦掉那些雨珠。 很细微很痒。 彼此视线再对上,气氛一下就变得黏热,分不清是谁先主动的,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吻在了一起。 叶小五右手捧住他的脸,细软指腹摩挲在他耳廓和侧颈上,轻轻撩拨一会儿,两人吻得更深更重。 萧衍抓住那只细白的手,顺着他侧颈往下,落在衬衫纽扣上。 无需多言,叶小五自然而然去帮他解扣子,小声提醒他:“我还没吃饭。” 会不会被他弄晕。 这人体力是真的好。 萧衍眉眼染上匪气,将她抵在墙上吻:“刚才放你去吃饭,谁让你抱上来的?” 叶小五催促他:“那你快点。” 快? 哪有催男人快的。 萧衍扔掉她衣服,咬她唇角:“快不了。” “……” “叶小狗。” “嗯?” 他占有欲作祟:“我好,还是小白脸好?” 明明就知道她和那个秦瑞什么都没发生,却还是要故意这样问。 恶劣得要命。 缠在他腰后的圆润泛粉的脚趾头都绷紧了,颤声说:“你、你好。” 小白脸没法和他比。 “我谁?” “萧衍……” 第768章 你跟陈安然不一样 冲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叶小五坐在椅子上抓着一个炸鸡腿在啃,萧衍拿着吹风机站在她身后帮她吹头发。 腕骨分明的修长大手揉狗头一样拨着她脑袋,叶小五被拨的摇头晃脑。 外面大雨阴沉潮湿,房间里干燥温馨。 萧衍挑唇看她一眼。 刚才还惨兮兮的哭成那样,现在又怡然自得上了,叶小五毛病一大堆,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点,倒值得夸两句。 吹干头发,萧衍把吹风机扔一边,坐到一边散漫开腔:“明天下午送你去机场?” 叶小五手里的鸡腿掉进餐盘里,困惑的看向他,“我为什么要走?” 他们不是和好了吗? 难道他还是不信? 萧衍说:“墨西哥那边很乱,带你过去不方便。” 叶小五气鼓鼓的,“你当我没去过墨西哥吗?我之前一个人去墨西哥,也没觉得多危险。” 虽然是有抢劫、勒索的,也见过当地警察随便搜身,但整体还是安全的。 萧衍眸光促狭的看着她,“你去的是墨西哥城,还是以游客身份去的,你玩儿的那些景点都是当地黑帮自己的产业,你要在景区出了事,等于直接砸他们金蛋,他能让你这种游客出事?” “而且我去的不是墨西哥城,也不是坎昆,是锡那罗亚州的库利亚坎,那地方不是什么旅游城市,帮派势力随处可见,街上大大小小的D贩,绑架案、谋杀案每天都有,你敢去?” 叶小五退缩了一下,又挽尊道:“不是有你吗?” 萧衍好笑道:“你要去了,那我还有空做正事?” 什么意思? 成天做她吗? 她脸上冒热气,眼神略羞涩,“我、我也没那么缠着你吧。” “叶小五,你脑子里想什么颜色废料?” 大手拉着她椅子连带着她一把拖近,近看她表情,傻了吧唧的。 萧衍戏谑:“你成天给我乱跑,我跟你后面救你,还做不做事了?” “……” 哦,他是说这个啊。 叶小五苍白的力证:“我不会乱跑了。” 萧衍:“腿断了再来保证。” “……” 叶小五不满道:“带我不方便,那怎么带陈安然就方便?她很厉害?” 萧衍:“确实比你厉害,我手下成员没有菜鸡。” 就之前敲晕她两次的那个白潇,人不大行,但手段和能耐没得说,不然薄寒时也不会把她策反过去。 不是,她不要面子的啊? 叶小五拿着一个牛肉干,恶狠狠的撕扯,一边承认一边阴阳:“陈~安~然~确~实~比~我~厉~害~” 醋缸子翻了,酸成这样? 萧衍气的想笑,将人一把扯怀里坐着,“你就是比她厉害,我也不带你去。等库利亚坎那边忙的差不多了,我再带你去坎昆玩,坎昆海景还行。” “你去过坎昆?” “上次我在坎昆一家小民宿里待了一个月,没干别的,每天就听听新闻看看加勒比海。” “是你失踪那段期间吗?” 萧衍嗯了声,主动交代说:“那期间,在挪威与世隔绝的待了大半年,想滑雪的话,挪威是个好去处。” 叶小五嘟哝道:“这些地方你都去过了,那再跟我去,岂不是很无聊?” 萧衍指腹刮刮她脸蛋,直白道:“跟你去不一样。” 想到明天要走了,她难得不舍,毕竟他们才刚和好,一天还不到。 从前她还觉得伴侣粘人是件很麻烦的事,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就有点粘人,“那你什么时候去纽约找我?” “快的话一个月,那边生意接触的人很杂。你不是要申博吗,好好看书吧。”萧衍揉揉她脑袋。 一个月,那么久……那不就成了长期的异地恋? 叶小五问:“那要是我想你了呢?” 萧衍微怔,像是听了个乐子,挑眉笑说:“你还会想我?” “为、为什么不会?你怎么还是不信我?” 萧衍耐心的说:“没有不信你,只是你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般无脑听。” 他愿意信,也就信了。 叶小五越发迟疑,“那你是信还是不信?” “信啊,但不会去细细推敲。” 因为经不起什么推敲。 萧衍是个极度理性也极度冷静的人,于他而言,说的话永远不如做的实际行动来的真实。 她为他放弃了风行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比她说什么“我喜欢你”要更令他相信。 放弃风行那点股份在先,继承遗产在后,所以排除她是单纯走向更好的选择这一点。 她对他的确有一些感情,但这个感情究竟有多少,有待勘察。 不过他没所谓,有一点也就够了,至少她是愿意的。 在她身上,他一般不太想带脑子去思考她说的一些甜言蜜语,照单全收就行,一旦推敲,那些甜言蜜语的支撑点,实在太薄弱。 比如她说不是不想给他生孩子,可和好之后,刚才照样吃了药,于他而言,这就是单纯不想要,至于画个未来,那是生意人干的事情。 生意人为了圈资本的钱,通常会画个未来的规划,有些的确有点前景,但有些纯纯就是大饼。 萧衍太理性又太清楚人性,所以对这些一览无余。 叶小五画的饼,他愿意吃,但前提是,丢掉脑子。 叶小五低着脸,兴致忽然低落下去。 说白了还是不信……只是他单方面愿意下台阶妥协了。 萧衍圈着她的腰把她抱过来,靠到床上,失笑道:“又怎么了,不想要孩子就不要了,我让你好好看书,不带你去墨西哥,又惹你了?” “没有。只是我在你这里扯谎太多,现在怎么解释都像是陷入自证怪圈一样。” 听她发这句牢骚,萧衍越发玩味。 纵容的看着她说:“用不着你自证什么,你愿意待在我身边,对我也有感情,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让时间去证明,空口证明,是最没劲的事。 她追来南洋那天,他就准备下台阶了。 他并不苛求她跟他爱的一样多,也知道这很难做到,甚至一辈子也做不到。 但是没关系,他不需要她做到那种地步。 叶小五有一种自己使劲发愤图强,却一无所获的空荡感,好奇的问:“你刚才为什么去追我?” 他握着她左手腕,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那温润的佛珠。 “外面下大雨,你一个人下山不安全。就算不和好,我也不会不管你。” 叶小五眼圈莫名发酸,“就只是这样?” “不然呢,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放弃风行的股份,不过你为我放弃的,我会补偿给你。” 叶小五哑声说:“遗产就够多了。” 比风行那点股份多太多,用不着再补偿了。 不过,他要是非要给,她也不是不能要。 他轻啧调侃:“谁刚才抱着我说,萧衍,我不要遗产了,我只要你。” 她皱了下鼻子,“刚才是刚才,现在和好了,我得管你的钱。再说……陈安然都比我清楚你的生意,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诈死失踪八个月,是因为躲我吗?” 萧衍搂着她,笑说:“我躲你干嘛,你又不是洪水猛兽。不过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跟陈安然不一样。” 第769章 老婆?(3300+) 陈安然,陈安然……陈安然比她了解的萧衍多一百倍。 叶小五翻个身,背对他:“不说算了。” 啧。 她还气上了。 萧衍把人拽过来,看到她微微气红的眼睛,怔忪玩味:“我抢你钱了,你这么瞪着我?” 叶小五深吸口气问:“你可以带陈安然去墨西哥,为什么就是不能带我?我说了我不会乱跑,不会给你惹麻烦。” “你不是要申博,要自由,库利亚坎也没有任何好玩的地方,头顶飞过的飞机随时有可能被击落,真到那儿觉得无聊了,再想跑,库利亚坎都没有直飞纽约的航班。” 他说的每个字都挑不出毛病,冷静地要命,甚至不带丝毫的情绪化,完全占据了道理本身。 申博、自由、金钱……要多少给多少,他甚至可以妥协到一直不要孩子。 现在她想怎样都可以,可她一点都不觉得满足。 她突然觉得心塞:“萧衍,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没有留下那个孩子……” 萧衍抱住她,下巴压在她发顶上轻叹一口气:“以前的事不提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接受。你回纽约好好看书准备申博,要是卡面试,到时候告诉我,打个招呼的事。” 他似乎妥协到底。 叶小五闷在他怀里,双手抓着他胸膛上的衬衫布料,明明什么都如愿了,可又感觉不到一丝高兴和爽快:“我没有不想要孩子,我是打算读完第一年博,适应博士生生活了,再要……” 他手掌托住她后颈,轻轻捏了捏。 不甚在意的促狭:“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读博是很累,不用急着给我什么承诺,免得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什么都接受了,对她毫无要求。 连她的感情也不需要、不期待了。 他毫无底线的全盘接受她所有决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小五埋在他胸膛,迟迟没应声。 “萧衍,我感觉……” 你没那么爱我了。 话到了嘴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她不占理。 他说库利亚坎很危险,他说她和陈安然不一样,这些她既能接受,又不太能接受。 明明他们才和好一天,如果是以前,这种时候,不管去哪里,他一定会带她去。 她知道这么想,会显得有些矫情,可有什么东西真的变了。 现在他对她是挑不出半点错的包容,可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知道他对陈安然没有男女感情,她也不是吃陈安然的醋,只是这一刻,她忍不住嫉妒陈安然和老鹰,某种程度上,她不如他们靠得他近。 他信老鹰,信陈安然,信费叔……独独不信她,可他明明对她最好。 她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一段感情由谎言开始、由谎言结束,就再也没法真诚的重新开始? 可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判了死刑。 …… 第二天一早,基地的核心成员都在去库利亚坎做准备。 叶小五睡不着,难得起了早,去食堂吃饭时路过医务室,看见陈安然正在朝摊开的行李箱里扔药品。 她站在那儿注视了一会儿,陈安然也发现了她,扬眉问:“要换药还是什么?” 叶小五:“不是,我想问你一些事。” “关于阿衍?” 陈安然一猜就中。 叶小五无声点头。 陈安然放下手中的活儿,拿起一旁的女士烟盒,抽了根细烟出来,夹在指尖,“你不会想问我,他爱吃什么喝什么吧?这些你问我,你自己去观察啊……” 懒到家的人才会照抄别人的答案,而且她的答案还不见得正确。 叶小五做贼心虚的说:“不是,我、我是想跟你们一起去库利亚坎。” 陈安然拿着打火机点烟的动作一愣,像是听到新鲜事了,柳眉一挑:“你想去那地方,你跟阿衍说啊,你跟我说,我说话还能比你有用?” 叶小五嘴角轻抽,有些无奈:“我说话也没用了,他不信我,也不想带我去库利亚坎。” 陈安然略带惊讶的淡笑:“他还有这么放得下的时候,干的漂亮!” “……呵,也是,我走了你不知道多开心,算了,当我没找过你。” 她扭头正准备走。 陈安然夹着烟盒递给她,“要不要抽一根?” “我不抽烟。” 算了,烦都烦死了。 据说一起抽烟能打开话题。 她接了陈安然的那根薄荷女士细烟,薄荷清凉味还挺浓郁的。 陈安然纤手夹着点燃的烟说:“他既然不带你去,你干嘛非要去,库利亚坎又不好玩,那边生活很枯燥的,你待不到两天估计就想回纽约了。” 这是实话,那边别说比不上纽约,就是跟南洋也比不上。 叶小五嘀咕道:“我又不是因为那里好不好玩才想去。” 陈安然瞥她一眼,“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自觉。不过他不想带你去,是因为那边确实挺危险的,你劝你还是别跟他对着干。” 叶小五垂眸道:“现在我干什么都行,反正他毫无反应。” 不拒绝,也没有回应,像是一面冰块做的墙。 陈安然好笑道:“他毫无反应还不是继续跟你纠缠。” “可我不想只是这样。” 人就是这样,从五分饱进入十分饱可以,但让她从十分饱退回五分饱,要她的命。 尤其是像叶小五这么贪心的人。 再难搞的客户,她也会孜孜不怠的跟着,更何况是萧衍呢。 陈安然说:“我提醒你啊,库利亚坎真的比南洋危险,你那么怕死……” 叶小五打断她,眸光星亮的看着她问:“所以你愿意带我去库利亚坎?” 陈安然发懵:“……我、我有答应吗?” 叶小五钻空子说:“我刚才跟你说了萧衍不带我去,那他不带我去,你干嘛还提醒我那边危险,你意思不就是你愿意带我去?” “叶小五,你别得寸进尺。” 叶小五眼珠转一圈,落在地上的大箱子上,冒出一个想法:“你还有没有更大的箱子?” 陈安然警惕的盯着她,“你想干嘛?” “我可以躲在箱子里。” 陈安然:“可阿衍今天下午不是要送你去机场?” 她还能送阿衍眼皮底下溜回来? 叶小五把烟扔了,不好抽。 手臂一勾,勾上陈安然脖子,笑眯眯的说:“我哪次走不是你送我,用得着他送?” “你的意思是……” 陈安然是聪明人,算起来,之前帮叶小五逃走,她俩也算一起干过不少次“坏事”,就论干坏事的配合度,还是相当高的。 所以一点就通。 叶小五做贼似的低声跟她说:“待会儿我跟他说,我要你送,然后我再躲在你车子后备箱里跟你一起回基地,躲在你房间,今晚跟你一起睡。然后明早我躲在你箱子里,你把我带上飞机。” 陈安然是女人,基地里没有人会随便进入她房间,叶小五躲在她房间里,很难被发现。 飞机是专机,没有安检,很好混过去。 尤其是大家都以为她今天已经回纽约了,明天那么匆忙的行程,不会有人关注细节。 只要上了飞机,她不信,萧衍还能把她从飞机上丢下去。 陈安然惊讶的看看她,“叶小五,你还蛮有脑子的。” 她毫不谦虚:“那是。” 除非她不想干成,真决定干什么,脑子还是够用的。 陈安然挑眉:“我帮你有什么好处?万一阿衍怪罪我……我又不是你,有免死金牌。” 叶小五竖起一根手指。 陈安然:“才一万?我不干。” 还不够挨顿基地责罚的。 “十万!” 陈安然掸掸指尖烟灰,“没诚意别出来混。” 叶小五一咬牙:“一百万!” 这对爱钱的人来说,实在是放血。 陈安然跟她击了一掌:“美金,谢谢。” 靠! 狮子大开口啊她! 陈安然已经出了医务室,朝食堂方向走。 叶小五追过去,“单位换一下,我没同意呢喂!” 到了食堂。 大家都在吃早饭。 陈安然刚要坐过去,叶小五端着一碗粥,小声哔哔:“你都那么坑我钱了,还不识相点?” 屁股朝她侧身一撞,把她顶旁边位置去。 萧衍刚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靠得很近。 啧。 现在女的也不放过了是吧。 萧衍把人拎过来:“大早上浪什么,好好坐这儿吃饭。” 叶小五连忙闭嘴,拍拍身边的位置,拉着萧衍坐下,殷勤道:“我给你盛了粥,你快喝。” 她夹了一堆小菜放在他碗里,夹得太多。 萧衍挑眉:“你想咸死我?” 叶小五又从他碗里夹走一点小菜放进自己碗里,边喝粥边状似无意的说:“下午我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她偷偷瞥他一眼。 脸色阴下来了。 萧衍冷声问:“不麻烦什么?” 叶小五故意找死,“不麻烦你送我,陈安然送我。” 萧衍轻嗤:“你还挺会给我省事。” 叶小五剥了个鸡蛋递给他,特别的乖,“可不是吗,像我这么省事的老婆,你还是好好珍惜吧。” “老婆?” 这词头一次听。 真他妈新鲜。 叶小五凑上来盯着他:“你喊我?” 萧衍:“……” 靠。 真有她的。 她夹了一筷子凉拌菜放进粥里,夹过来才发现里面有凉拌洋葱,眉心皱了皱。 萧衍低头看她一眼,把她那碗粥换了过来,“吃我这碗。” 叶小五开心的要死,本想开口问他有没有讨厌吃的东西,但忽然想起陈安然在医务室提醒她那句,有心人会自己观察。 他好像知道她的一切。 但她对他知之甚少。 咬着筷子走神盯着他。 萧衍丢她一句:“要我喂你?” 叶小五耳根一热,低头划粥。 萧衍睨她一眼,想起下午这妞就要走了。 也不知道怎么跟陈安然好上了,昨天不是还跟陈安然横眉冷对的。 反正他不理她,她就使劲调戏各种人。 “叶小五。” “嗯?” 他语气冷沉:“回纽约给我老实点。” 第770章 做什么吃什么(4000+) 她撇撇嘴:“不老实又怎么样?” 似乎是起了一种逆反心理,他越是无底线的包容她,她就越想激起点什么水花,来证明他还在乎。 全盘接纳一个人所有的所作所为,那不是偏爱的纵容,而是不抱希望的心死。 当初她联合苏察杀他,在卡普里岛他断了六根肋骨,虽然他不计较,却很生气。 那种生气是因为足够在意导致,远远不像现在这样死水无澜。 萧衍面无表情的冷哼:“想找死你告诉我,给你个干脆。” 别搞那么花里胡哨。 叶小五脖子一凉,轻微的压迫感席上来,有种久违的熟悉。 他好像生气了。 叶小五嘴角抑制不住的翘了下,看样子还有救。 …… 下午五点的飞机,她特意挑的白天最晚的那一趟,其实选几点根本没所谓,反正她不走。 吃完早餐,基地的核心成员都去开会了,讨论这次去墨西哥的任务。 她打算中午做点好吃的给萧衍,之前他们在纽约的家里,她给他做饭,他很高兴。 她把小豆子拉过来,戴着手套一起处理大虾。 小豆子惊讶的问:“你还会做饭?我还以为你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叶小五说:“我哪里是大小姐,我只是擅长把自己养的比较好,我以前一个人生活,肯定会做饭啊,只是有时候懒得做。” 上次秦瑞让她做饭,她一是懒,二是不想。 她被亲生父母卖掉之前,个子能够到灶台的年纪,就要每天给父母和弟弟做饭了,因为父母在外面忙于生计,做饭的任务自然交给了她。 后来呢,她父母把她卖了,她从人贩子手里逃了,在福利院待了几年,12岁那年,严老来福利院行善事,想选个义女,进行一对一的资助。 为了从那么多孩子里脱颖而出,她装乖卖好的主动跟严老说,她会做饭,会很乖,也不会打架闹事。 严老看她听话乖巧,大概是想起自己被抱走离散的亲生女儿,不免多了几分怜悯,就收了她做义女。 那时候,严老空闲的话,周六会派杜管家来接她去严公馆玩一玩,她会偷偷溜进厨房,给严家的大厨打下手。 一来二去,严老真觉得这孩子不错,懂事又质朴。 其实呢,要是当初严老就知道她那么顽劣又自私,大概率是不会选她的,她确实不好,长辈大多喜欢严琛那样的孩子,老实忠厚又孝顺。 大多时候她不爱做饭,只是想讨好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讨好别人讨好惯了,所以看起来的确不够真诚。 不过现在给萧衍做饭,只是单纯的希望,他能高兴,因为他高兴,她也会跟着高兴。 小豆子提醒道:“基地人很多,你真要做饭的话,得做一大桌,中午之前绝对忙不完。” 叶小五嘴角轻抽,“我什么时候说过给所有人做饭了?我就做我自己和萧衍的,不过你帮我处理大虾,可以带你吃点。” 小豆子:“衍哥都不对基地的人搞区别待遇,你居然搞区别待遇?” 叶小五不以为然:“我又不是你们基地的内部人员。” 小豆子纳闷:“你以后嫁给衍哥,不就是我们嫂子吗?你不想嫁给衍哥?” 这倒是。 叶小五嘴角一咧:“有道理,你人小,嘴巴还挺甜,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 基地有专门做饭的厨师,但做的都是基本菜,开小灶的情况也有,但不多。 小豆子年纪小,爱吃乱七八糟的,“你会炸鸡翅和薯条吗?” 叶小五自信满满:“当然会,我还会炸年糕呢。” 基地冰柜里什么都有,大厨每日都会下山采购新鲜菜。 小豆子眼冒星光,一个上午都围着叶小五,帮她忙这忙那,就等着中午的大餐了。 …… 这边,会议室里。 这次去墨西哥任务量很重,总共要做三块事情。 在库利亚坎开拓新的基地、挑选新的雇佣兵、拿下米却肯州的坦西塔罗镇的牛油果种植园。 这三块事情又是在一条线上。 墨西哥米却肯州的这个坦西塔罗镇,产出的牛油果,供应了美国百分之八十的牛油果出口市场,亦是全球牛油果出口量最大的地方。 别看这就是个水果,还是个不怎么好吃的水果,可这玩意预计在两年后的全球市场,能达到上千亿的市场规模。 早些年,墨西哥当地的毒.枭种大嫲,成品走私供应给美国,但随着美国各类毒品的合法化政策推行,美国内部开始自己种植大嫲、罂粟等植物。 墨西哥的毒.品供应市场就这样被削弱,当地毒.贩日子不好过,就盯上了这种叫鳄梨的水果。 鳄梨这个名字听上去不值钱,改名叫牛油果,是为了让它卖出更高的价格。 墨西哥的米却肯州,是全球的牛油果之都。 在那里,牛油果2美元一公斤。 但在美国,一个牛油果可以卖到3到7美金的价格不等,品相极佳的,可能7美金朝上一个也不是问题。 即使是走正常路线出口到美国市场,刨去种植、摘果、打包运输的所有成本之后,净利润依旧可以达到三倍。 若是走水路,免除运输关税和部分交易成本,利润比贩D还大。 就因为这一块足够挣钱,所以当地毒.枭大嫲也不种了,改做牛油果,他们不一定自己承包种植,而是直接拦截种植园的运输车,拿着AK明抢。 萧衍这次要去米却肯州和当地最大的地主哈耶谈生意,哈耶年纪大了,一直在寻找合适的甲方脱手产业。 这块“绿色金子”,盯着的人太多,哈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压制当地黑帮,每年光是交给当地黑帮的保护费高达几百万美金,在种植到收割果子的每一步,都被他们压榨,再加上被劫走的货,一年劳心劳力,损失极大。 如果有金主能开到理想价格,哈耶会迅速脱手这块足够挣钱却又足够烫手的绿色金子,然后带着全家移民去美国,颐享天年。 谈成这笔生意不难。 麻烦的是谈成这笔生意之后,要面临的各种问题,刚接手,和当地劫匪火拼是肯定的,而且需要杀鸡儆猴。 萧衍要做这个生意,就绝不可能像哈耶那样交保护费,别说是保护费,就是路段费,他也不会交一毛钱。 路段的运输,代表着绝对的权力。 没有路段运输权,就只是别人刀下待宰的羊。 最麻烦的不是谈生意,而是谈完之后,把附近的路段和地盘从那些劫匪手里抢回来,以保证绝对的掌控权和话语权。 所以墨西哥必须搞一个基地去对抗当地毒.枭势力。 挑选新的雇佣兵成员,也是为了保证这笔生意可以尽快走上正轨。 基地设在较远的库利亚坎,是因为库利亚坎地处美墨边境线,是出口运输的最重要关口之一。 另外,基地设在库利亚坎,米却肯州的黑帮势力无法得知基地具体位置,就没有机会炸毁基地。 整条线理清楚后,下午继续开会,再进行明确的分工。 这块生意,关键点在于从果子发芽到装箱运输,整个流程,必须军事化管理。 中午开饭之前,那边总算散会。 叶小五和小豆子刚炸完好吃的,炸了一小盆乱七八糟的,炸鸡翅、炸年糕、炸薯条…… 她抱着东西刚走过来,奥斯卡他们那群人刚从会议室出来,一阵香气扑鼻。 纷纷围上来。 “好香啊!” “小嫂子还会给我们整点心吃呢,这鸡翅炸的金黄!” “给我尝尝!” “我也要我也要!” 叶小五倒没小气到不想给他们吃,但你拿几个,他拿几个,东西也不多了。 “哎呀快没了,下次再炸给你们吃,不多了别抢了!” 她连忙挥开那些手,将东西护住。 闻言,奥斯卡眼睛瞪大:“还有下次?小嫂子你不走了?” 叶小五总是跑。 基地的人并不觉得她这回能待住几天。 叶小五说:“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 陈安然也拿了块炸年糕在吃,不客气的嘱咐她:“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下次买点刷年糕的酱料回来,再往上面撒点芝麻。” 叶小五白她一眼,“有的吃不错了,你还挑上了。” 她抱着东西去会议室找萧衍。 萧衍懒散靠在椅子上,修长手指松松的夹了根点燃的烟,正盯着旁边白板上的布署规划,查漏补缺。 如果一半走正常运输关口,一半走库利亚坎的水路,这样不少赚,还能极大的掩人耳目。 种植园附近为了保险和避人耳目,最好也采取一半明路,一半暗路。 所以,从种植园里面,得挖出一段地道连接外面的路,让部分运输车暗渡一段路,这样会减少附近的打劫和火拼。 余光瞥见那道身影,他把烟杵灭在烟灰缸里。 叶小五抱着东西过来,淡淡吐槽:“我炸了好多吃的,他们抢走很多,下次还是不让他们看见了。” 她拿起一个炸鸡翅递给他。 萧衍看看她,握住她手腕,白皙手背上起了几个小泡,“谁让你干活的?” “我自己,炸东西会蹦油,很正常……” “疼不疼?” 刚想说不疼,又抬眸看看他,话到嘴边就改了口:“有、有点疼。” 萧衍没说什么,捏着她手腕,朝医务室走。 叶小五另一只手还抱着那个小锅,“你还没吃……” “待会儿吃。” 陈安然去食堂了。 萧衍翻到烫伤药膏,“手给我。” 叶小五乖乖把手伸过去。 他一手托着她的手,另一手拿着棉签棒抹药,也没说什么重话,就吩咐:“下次别炸东西了,想吃让厨子做,听见没有?” “我、我是炸给你吃的,我还给你做了饭。” 上次这么给他做饭献殷勤,还是在纽约,没过几天就干出石破天惊的事情。 棉签棒在她手背顿了半秒,很快恢复如常,萧衍懒声问:“又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呀,你不是说我做的饭好吃,你上次说我做的芝士焗大虾不错,我今天又做了。” 都两年过去了,她还记得这话。 能耐了。 其实他不爱吃虾,只不过她做什么他就吃什么。 涂好药,拉她离开:“把锅抱着,去吃饭了。” 叶小五边跟着他往食堂走,边说:“你们去开会的时候,我就在忙着处理活虾了,挑虾线挑了好久,也就做了五个菜,做了一上午……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下次你可以点菜。” 他不挑,“做什么吃什么。” 拉着她的手腕,萧衍走在前面一点。 他侧眸扫一眼旁边倒影出两人身影的玻璃窗。 啧。 后面那个,嘀嘀咕咕的,盯着他邀功劳的样子。 萧衍唇角勾了下。 到了食堂。 叶小五把做好的五个菜端过来。 圆桌上其他人纷纷傻眼。 “不是,一起吃饭怎么还开小灶?” “小嫂子,你居心叵测啊!故意馋我们!” 有筷子伸过来。 叶小五一把打开。 她把那五个菜盘子往萧衍面前拖了拖,“刚才炸的东西都快被你们抢光了,这个菜不准夹!” 萧衍看她护食的样子,玩心忽起:“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还有我呢。” “你跟我加起来也吃不完五个菜。” 叶小五:“那也不能带别人吃。” 啧。 霸道得很。 陈安然看看那芝士焗大虾,做了十来个呢,“阿衍又不怎么爱吃虾,我爱吃虾,分我两个,吃不完也浪费。” 叶小五脑袋一转看向萧衍:“你不爱吃虾?” 萧衍扬扬眉,“看什么虾吧。” “这个虾呢?” “还行。” 叶小五夹了一个芝士焗大虾放进他碗里,“那你多吃点。” 想起陈安然会帮她去库利亚坎,叶小五大方的分了她两只。 陈安然意有所指的开玩笑:“周扒皮还挺大方。” 叶小五瞪她一眼,“你骂谁周扒皮,我哪有那么抠?” 一百万美金啊! 那可是一百万美金! 叶小五气道:“陈安然,你良心不会痛吗?” 陈安然吃着虾,不回答,只举手投降,特敷衍的丢她一句:“虾不错。” 她最讨厌别人叫她周扒皮,因为以前在风行老有人背后这么黑她。 虽然一半是事实。 萧衍看她冒火的样子,手搭在她椅子上,把椅子往身边拖近,懒声纵容:“快吃饭,小周扒皮。” 叶小五:“……” 行吧,他说还能接受。 第771章 心疼了一下(3000+) 按照计划,陈安然送她去机场。 下午她要走的时候,萧衍他们正在会议室开会。 老鹰看着白板上的布署,支着下巴思考道:“我觉得整盘计划没有问题,但是老大,如果我们挑选新的雇佣兵去压制当地势力,成天在种植园附近巡逻,这样一来,雇佣兵的开销也是一笔。” “我当然不支持认怂被他们敲诈勒索,但是雇人的开销成本、以及弹药的消耗会不会高出保护费?”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挣钱,而不是火拼。 做生意最需要考虑的就是成本问题。 萧衍懒散歪靠在椅子上,掸掸烟灰,反问他:“你是想从别人指头缝里赚一点漏出来的油水,还是想独裁垄断整个牛油果的出口生意链?” 老鹰:“当然是垄断,任何不值钱的东西,一旦垄断,那就是黄金。” 萧衍挑眉,“前期的军事化管理是必要且起到震慑作用的,任何抢劫和偷盗果子的人,哪怕偷一个,也得杀,不仅要杀,杀了还得挂在种植园门口以儆效尤。前期比挣钱更重要的,是把这整个生意链彻底垄断。” 他嗓音淡淡,可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垄断代表了极致的权利。 “军事化管理的确会增加管理成本,但这个成本投入是必须的。钱可以铺路摸到权力的入口,但有了权力,钱会源源不断的自动进口袋。” 而控制权力的,是拳头。 别说做生意,就是世界大国,也一样是这样运转的,地位由军事力量决定,拳头代表一切。 米却肯州这块土地由于得天得厚的地形、维度、温度,孕育的牛油果树木,一年可以收获四次结果。 全年不间断供应出口,这是任何地方都做不到的产量。 墨西哥牛油果最大的出口市场虽然是旁边的美国,可即使远在亚洲的C国,近年每年也要从这里进口七万吨,且交易量数据还在不断上升。 叶小五拖着行李箱躲在门边,趴在那儿偷听了会儿,原来这次他们去墨西哥,是为了垄断牛油果生意。 萧衍的计划,她听了个大概,稍微一细想,顿时觉得可怕。 以前她还觉得自己在风行那点手段算狠的,可跟他的比起来,她那就是过家家。 更可怕的是,风行也算个大盘子了,那么大盘子,竟也没有高层胆大妄为到试图垄断某条产业链,或者说,也做不到彻底垄断。 萧衍做事极端且狠厉,这样垄断式的产业链,不知道有几条,难怪那么有钱。 正常企业家谈的是身价几何,而非口袋里实际拥有的净资产,身价千亿的老板,实际掏不出一百亿现金的比比皆是。 可萧衍给她的那份遗产,是实打实的几百亿美金,且是洗干净之后的。 在洗干净之前的数额……那就更可怕了。 她突然明白费叔为他打理的赌场主要用途是干什么的了,细思极恐。 脚不小心碰到行李箱,发出轻微的晃动声。 她连忙贴到墙根去,可会议室里的人各个警觉性很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萧衍都不用看,就知道那儿站的什么人。 整个基地里,也只有叶小五敢躲在那儿偷听,听了不知道多久,待会儿赶不上飞机就知道哭了。 陈安然看看腕表时间,起身跟萧衍说:“到点了,我去送她。” 离开之前,叶小五探着脑袋朝里面又看了一眼。 那男人靠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的,也不说送送她。 她远远觑他一眼,然后跟着陈安然离开了会议室。 就在她准备上车之际,余光瞥见一道黑色身影朝这边走来。 萧衍吩咐:“回去乖一点,再被关进局子,我不捞你。” 叶小五心里一喜,伸手抱住他,仰头在他嘴唇上落下一个吻,“知道了,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啧。 主动地要命。 必有妖。 萧衍把她扯回来,警告她:“再作妖,之前答应你的所有,都作废,听见没有?” 自由别要了。 博士也别读了。 叶小五冲他摆摆手,“听见啦,再见。” 明天就再见了。 上车之前,又凑上来,在他脸上亲了口,然后转身就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萧衍盯着裙摆下那双匀称纤细的长腿。 好笑的轻嗤一声。 那双腿,缠他腰上的时候没什么力气,还会滑下来,一到跑路,就他妈有使不完的牛劲。 要是给她打断,不知道哭几天。 想起那哭起来的鬼样,就烦。 萧衍眉心皱了皱,转身回会议室,眼不见心不烦。 …… 陈安然载着叶小五到了机场,溜达一圈,叶小五躲进后备箱,又跟她的车回了基地。 回来之后,叶小五就钻进了陈安然房间里,把窗帘都拉上。 她脱下身上的背包,看看那张单人床,看来今晚要跟陈安然抱一块儿睡了。 可是她睡相不好,希望她不要介意。 打开行李箱,摸出笔记本和平板,准备休息一下刷会儿论文,陈安然桌上放着一堆本子,她刚把那些本子理到一边去,其中一本掉到地上,摊开了。 不想偷看的,但是已经摊开了,一眼就看见了那些字眼。 上面全是她观察到的萧衍的日常习惯,然后根据自己的判断和分析,得出的喜好结论。 某种酸意从心里泛滥,不是嫉妒,而是……她好像看见另一个女人如何真诚又踏实的喜欢着他。 自己的喜欢,好像瞬间被比了下去,有些黯然。 陈安然说他不爱吃虾,大概率是真的。 她刚要捡起那本子,门被推开。 “你在干什么?”有种心事被偷窥的感觉,陈安然将本子从她手里劈手夺过来,语气也不善了点:“谁让你翻我东西的?” 叶小五抿唇说:“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掉在地上,所以……” 陈安然倒也没和她计较,把那些本子都塞进抽屉里,锁起来,没好气的说:“我是答应帮你去墨西哥,没说要跟你做朋友,如果有一天你不要阿衍,我还是会争取他。” 无论叶小五要不要跟萧衍在一起,这都不妨碍她喜欢萧衍,每个人的喜欢都是自由的。 叶小五努唇说:“我又没说不让你喜欢他,而且,我说不让,你就不喜欢了吗?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比我更了解他。” 这一点,陈安然并不否定,反而承认的落落大方:“那当然,我喜欢了他九年,你才喜欢他多久。” 叶小五反驳不出来,这时候也没法对陈安然冷嘲热讽什么,更说不出什么你再如何喜欢也没用这种话。 因为陈安然的喜欢并不廉价,甚至比她的喜欢要更厚重一些。 九年,没有任何回应,却还依旧喜欢,这份喜欢纯粹又持久。 叶小五自叹不如,有些落寞道:“跟你比起来,我好像一下就输了。” 陈安然轻哼:“你知道就好,我退出不是因为输给你,我只是输给阿衍而已。所以……你对他好点,别动不动就放弃。” 叶小五无话可反驳,只问:“你会不会后悔当初送我去机场,跟我说,我们还会重逢?” 她说那句——缘若未尽,必有重逢。 “我有什么后悔的,我说不会再见,就真的不会再见了吗?叶小五,我们会不会重逢,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 她顿了下,有些轻嘲的笑看她,又很确定的说:“只要阿衍活着,你们就一定会重逢,他不会放手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他想,就有一百种一千种的办法把你弄回来,只是时间间隔长短罢了。” “所以,我从来都不是信你会主动回来找他,而是我确定,到最后,他一定会去找你。” “他比我更执着,所以,我输。” 说完这些。 陈安然把从食堂偷偷带来的一份饭,丢在桌上,语气还是冷冷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带了一份,凑合吃吧。” 叶小五说了声谢谢。 陈安然把桌边收拾了,说:“我们会议还没开完,待会儿我还要去开会,反正,你……里面有浴室,可以洗澡,要是困了,就自己睡。” 叶小五张大眼睛盯着她问:“你们什么时候结束会议?” “不确定,估计九点吧,也不会太晚,你干嘛?” 叶小五说:“我可以等你回来,你能跟我说说萧衍的事吗?” “他的事一大堆,我说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你想听什么?” 叶小五思忖道:“我想知道他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陈安然像是听了个好笑的问题,就丢她一句:“还能怎么过来,苦过来的呗。叶小五,你真的命好,我时常羡慕你的生命力。” 叶小五撇嘴说:“我命也不好,小时候也过得很难。” 陈安然不以为然,不甚在意的说:“正常日子能有多难啊,我刚满十八岁就被畜生亲爹卖给中年毒.枭做情妇了,什么没经历过。不过,好在我遇到阿衍,现在虽然也不算圆满,但比我从前过得日子,实在强出太多。” 以前根本不是人,现在至少活出个人样。 叶小五怔怔地看着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风轻云淡的像个局外人,仿佛那么惨的当事人不是她。 苦难虽然不能比较,却的确有轻重之分。 陈安然随口补了一句:“阿衍也很惨。” 叶小五心疼了一下,心疼陈安然,更心疼……萧衍。 第772章 坏死他算了 晚上,叶小五洗完澡,敷着面膜刷了会儿论文。 洗完脸,陈安然开完会回来了。 她凑过去问:“萧衍没发现什么端倪吧?” 那家伙一向敏锐,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陈安然用头绳把长发扎起来,准备去洗澡,“他现在的心思应该都在筹划墨西哥的生意上,估计没怎么注意你的事。” “要是真注意了,以他的洞察力和反侦查力,你从我车子后备箱爬出来的时候,就被他逮个正着了。” 陈安然这么说,本该让她安心。 可又莫名的让她有些低落:“看样子墨西哥的生意真的很重要。” 陈安然忍不住调侃:“你在他身边那一年,是他最荒废的一年,你用尽法子的跑,他光顾着抓你了。” 叶小五嘴角轻抽,双臂支在桌上好奇的问:“他具体有哪些生意啊?我就知道军火和赌场。” “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作为基地的核心成员,如果私自跟叶小五透露这些东西,算严重的违规违纪。 而叶小五,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就光她目前知道的这些,死十次都是不够的,也就因为她是叶小五,所以还在这儿活蹦乱跳。 叶小五想起这个就有点冒火,“他不告诉我。” “他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他手里的生意半黑半白吧,涉及的势力和人脉也很复杂,那种复杂和你过去在风行和几个老板周旋的小打小闹,不是一码事。说直白点,他要是死了,最急的可能不是你。” “那是谁?” “一些不能说的名字。阿衍野心很大,他手里有些卷宗和证据,阎王看了都嫌晦气,所以,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就是和政要当权者有关。 他被迫靠近权力,权力又使他走到这里,野心像是滚雪球,只会越滚越大,不可能停止。 陈安然看看她,又说:“有时候我都会觉得他的野心可怕,所以他不告诉你,应该是怕你害怕。不过等你们有了孩子,他可能会适当的离权利的风暴中心远一点。” …… 第二天一早,南洋机场的公务机机坪上。 老鹰他们几个正把大件行李放进货舱内。 见陈安然手里还拖着一个银色的超大箱子,老鹰顺势拉过去,准备扔进货舱内。 陈安然连忙把箱子拖回来,“这个我要带上飞机的。” 老鹰皱眉:“这么大的箱子,很占地方,待会儿往哪放?” 陈安然一贯冷着脸,“女人的事,你少管。” 老鹰:“……” 女人了不起,女人就可以不讲理。 快到起飞时间,萧衍也不搭理他们吵吵闹闹,兀自踏着舷梯,身形懒散悠哉的上了飞机。 陈安然看见他们陆续进了机舱后,最后一个上。 叶小五虽然纤瘦,可172的个子,骨架也在那儿,九十多斤也是有的。 陈安然虽然有武力,但想要提起和自身差不多重量的,还是有点难度,再加上登舷梯,要是把这姑奶奶摔了…… 她喊一声走在前面的老鹰:“搭把手。” 老鹰直接扛着箱子哐哐上去,虽然扛的轻松,但也不得不吐槽两句:“这里面装的金子吗?怎么那么重?” 陈安然提醒道:“里面是玻璃瓶的药水,你轻点安放,免得碎了。” 刚将那箱子放下,箱子里传来一声异响,声音不大,但老鹰耳力好,盯着箱子狐疑开口:“陈安然,你里面不是装贼了吧?” “胡说什么,我装贼杀你啊。” 老鹰倒不是真的怀疑她装贼,就说:“开箱看看,别是药水瓶碎了。” 陈安然攥着拉杆把箱子往身边一拖,“我待会儿自己检查,你别多管闲事。” 老鹰觉得不对劲,冲坐在前面位置上的萧衍汇报:“老大,陈安然这个箱子很可疑。” 他们做事一向警惕缜密,绝不放过一丝可疑之处。 陈安然横了眼老鹰,语调犀利:“我里面还放了女人用的小玩具,你也要看?” “小玩具?” “你一三十岁的老处.男当然不懂,滚一边去。” 老鹰显然一怔,反应过来什么,耳根都起了红,“陈安然,就事论事,你行动可疑,干嘛恼羞成怒的进行人身攻击?” 陈安然笑话他:“我这算什么人身攻击?我说的不是事实嘛。” “你!” 他们在这里掰扯。 前面萧衍终于不耐烦了:“吵什么,再吵滚下去。” 老鹰和陈安然这才闭嘴。 这是公务机,每个人的座位都是一个小仓位,隐私性不错。 陈安然正想推着箱子进自己的座位。 前面的萧衍往座位上随意一靠,眼睛都没睁开,就不咸不淡的说:“箱子推过来。” 陈安然愣住,一时间没动作。 萧衍不耐烦地更重,冷冷命令:“耳聋了?耳聋了滚下去把耳朵治好再上来。” “……” 陈安然头皮一麻,她只能帮叶小五到这里了。 那只箱子推到萧衍腿边。 男人大手搭在箱子上,叩着修长指节有意无意的轻敲几下。 没动静。 啧。 还挺能忍辱负重。 抬脚踢了踢,箱子在他掌控之下,特别有分寸的滑了一段,手臂一收,又慢条斯理的拖回来。 一来一回。 里面的叶小五快被晃晕了。 还是没动静。 别是憋坏了。 萧衍也不急着逼她出声,散淡戏谑:“不吭声就在里面待着,待到吭不出声为止。” “……” 叶小五吓得连忙敲箱子,传来闷闷的喊声:“放我出来!” 萧衍靠那儿,挑唇一笑:“你谁啊?我要放你出来。” 自己躲箱子里,现在倒要出来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坏,坏死他算了。 “我、我是叶小五。” 啧。 这不是违禁品吗,敢带她上来的人胆子也挺大。 “箱子里待的爽不爽?” “不爽……” 萧衍被逗乐,“下次还这样干吗?” “不了……你放我出来。” 闷闷地声音,很小。 后座的奥斯卡听的模糊,蹙眉问:“衍哥,你在跟谁讲话呢?” 萧衍痞坏:“跟箱子讲话。” 衍哥真是越来越逗了,奥斯卡:“箱子还会讲话?” 萧衍:“箱子里的违禁品成精了。” 叶小五捏着拳头捶箱子,以表示不满:“快闷死了,放我出去。” 萧衍挑眉:“箱子你自己钻的,现在脾气还挺大。” “不是让你回纽约,偷摸跟过来干嘛?” 叶小五:“你把我放出来,我就告诉你。” 真是越养越出息。 还学会威胁他了。 萧衍不吃这套,漫不经心的:“不说也行,老实待里面。” “不要,”默了几秒,她憋屈道:“我就是想跟你去墨西哥不行吗?如果不行,你也不用把我送回纽约,把我送回南城一劳永逸。” 咔哒两声。 箱子被打开。 叶小五瞬间呼吸到新鲜空气,还不等反应,人已经被扯出箱子。 轻轻一抱,她人已经坐到萧衍腿上。 萧衍盯着她:“你刚才讲什么?” “没、没说什么。” 他目光危险压迫,大手捏着她后颈,“不让你去墨西哥,你就要回南城是吧?” 第773章 你死了,我也不活 叶小五深吸一口气,嘀咕:“你都听见了还问我。” 萧衍靠那儿审视着她,冷嗤:“飞机会在洛杉矶中转,你要回南城,就下飞机。” 他倒要看看他什么都不管,她有多大胆子。 给她惯得。 要干嘛就干嘛,什么都满足,结果换来的是更加蹬鼻子上脸。 欠揍是吧。 她闷在箱子里这么久,原以为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他至少会惊喜。 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种空落感加重,一股委屈涌上来:“下飞机就下飞机,你干嘛那么凶。” 说完这句,眼睛不争气的红了。 但她的行为比较有骨气,从他腿上下来,起身就要走。 萧衍扣住她手腕,“干什么去?” “反正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只会觉得烦,我坐到陈安然那边去,到了洛杉矶我会自己下飞机。” 什么纵容,妥协,狗屁。 他只是不那么爱她了,也不怎么在意了,所以即使是和好以后,也一直很冷淡。 墨西哥危险,会比野人山还危险吗? 怎么野人山能去,墨西哥就不能去? 越想越委屈,她硬声硬气的说:“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草。 现在讲都不能讲了。 讲两句就要跑,还不如以前乖呢。 萧衍眉眼压着阴鸷寒霜,“不找我,回南城是吧?” “你都让我下飞机了,你管我去哪?我离开南城去纽约是为了等你,既然你现在嫌我是个麻烦,我只要离开你眼前就好,我回纽约,还是回南城,都跟你没关系。” 抬手就摘了左手腕的佛珠,扔在桌上。 她喉咙冒着酸胀,哽咽声听上去格外的委屈,可做出的事又特别的气人。 萧衍气得不轻,冷声命令:“戴回去。” 她红着眼瞪他,有些怕,但又委屈的厉害,硬逼着自己僵着不动。 长本事了。 萧衍盯着她,那目光笔直压迫过来,没有一丝迂回,似是冒着寒气的凌厉刀锋,要将她的皮肉,一片一片,片下来。 “我再说一次,戴回去。” 他照旧懒散靠坐在那儿,唇角那抹漫不经心的冷笑,危险渗人。 一股凌厉逼仄的阴寒从叶小五头顶罩下。 叶小五感觉有一把枪顶在脑门上,呼吸发紧的厉害。 她显然没想到会把萧衍彻底激怒。 眼泪掉的更凶了。 手指发抖的去捡那串佛珠,乖乖给自己戴回去。 又怂又委屈。 萧衍目光阴刻扫过她,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稍稍消气,“还要不要回南城?” 她嘟哝:“是你让我下飞机……我才故意那么说。” 萧衍嗤笑一声,把人直接拽进怀里坐着,“我还让你不要去墨西哥,你听了吗?” 还不是躲进箱子里跟上来了。 她下意识反驳:“野人山都能去,墨西哥为什么不能去?” 萧衍就那么看着她,指腹擦掉她眼泪,气笑了:“又不怕死了是吧?” 叶小五将脸埋进他怀里,抱紧他说:“有你在,我才不怕死的。” “那还扔佛珠气我?” 叶小五抱怨道:“我躲在箱子里快闷死了,想着出现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不仅不惊喜,还让我下飞机。” 萧衍捏捏她的脸,“恶人先告状是吧,刚才谁先气我说要我把你送回南城?” “你让我下飞机,我就敢回南城。” 呵。 她还挺有骨气。 “你又行了是吧。” 萧衍没好气,半真半假的说:“你敢回南城,我就安排无人机给风行投炸弹。” 叶小五没当回事,从他怀里爬起来想去拿水喝,刚才哭,嗓子有点哑,丢他一句:“你威胁人真有一套。” 握住她后脖颈,往后一扯,彼此目光又直直对上。 萧衍玩味挑唇:“你那姐夫没告诉你,他那SY大楼是怎么被炸的?” 叶小五瞪大眼睛,“你、你炸的?” 当时这件事被压下来了,没有什么媒体报道。 他唇角笑意云淡风轻,却恶劣至极:“你说呢。他不找干,我就不会搞他。你也一样,老实点儿。” 叶小五撇撇唇角,“我没有不老实,我好不容易跑来南洋找你,刚和好,你就赶我走,我们都分开好久了。” 萧衍低头看她憋屈的样子,心里一软:“这就是你非要跟我去墨西哥的原因?” 她往他怀里蹭蹭,闷声说:“萧衍……分开这两年,我好想你。” 没有不想。 萧衍心里多少还有点气,但看她依赖他的样子,大手按按她脑袋,说:“行了,原谅你。” 什么都原谅。 叶小五微微发怔的看着他,“原谅我什么?” 是小小五的死吗? 萧衍似笑非笑:“还要我给你列举你的罪状是吧,就你跟陈安然,都背着我,干多少回坏事了嗯?” “这次我让你回纽约,给你自由,我总没错吧,是你要的自由,你要不想要,以后就别要了。” 叶小五更正他:“我要自由,但……但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没有人脑子有病,不喜欢自由,可是,也很想跟他在一起,不想总是聚少离多。 她渴望眼下的温暖,也屈服当下的温存。 以前她一个人过惯了,但经历他这一程之后,她也开始贪恋。 萧衍带给她的感情很复杂,远远不止是男女之间的心动和爱情那般简单,还有相依为命的亲人归属感。 那是她在别人身上从来没有获得过的一种深层次羁绊。 萧衍目光渐深的看着她,嘴上却是吓唬:“墨西哥老鼠也不少,你不怕?” 叶小五怕老鼠怕到什么地步呢,听到老鼠汗毛孔子都立起来的地步。 她有些恶寒:“……怕。” 萧衍抱着她,心情极好,手指勾着她头发玩,讲的话也越来越没有边际:“那边黑帮都是大毒.枭,干人火拼都很厉害,我要是打不过他们怎么办?” 他说的太真诚,叶小五都信了,又怂又蔫的看着他:“真的打不过吗?” “打不过。” “那你还去那边做生意?” 萧衍恣意勾唇:“谁叫我又菜又爱钱。” 这说的是他吗? 怎么感觉是在骂她? 可是她没有证据。 萧衍沉声问:“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叶小五无力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又觉得难过,“非要说这种沉重的话题?” 萧衍根本没打算停止,就要问出想听的答案:“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叶小五蔫头耷脑,“我都跟你一起去了,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也活不了,那就只能死一块儿了。”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萧衍按着她后颈,滚烫的吻落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恶狠狠的威胁:“叶小五,以后再敢乱扔佛珠,就把你手给剁了,听见没?” 后座的老鹰和奥斯卡面面相觑。 不是,老大大白天喝了多少酒,一路都在说不着调的鬼话。 什么打不过,什么又菜又爱钱,什么死啊活的,这是萧衍本人? 第774章 没你会咬人(2800+) 公务机抵达的目的地是米却肯州的首府机场,莫雷利亚机场。 长达二十个小时的机程,叶小五腰都麻了,中途在床上抱着萧衍睡了一觉,飞行噪音轰轰的,把公务舱门关上后,萧衍把她摸了个遍。 叶小五全身跟着火一样,几乎挂在他身上,埋在他颈间差点叫出来。 萧衍收了手,还不至于那么禽兽,就抵在她耳边浪荡坏笑:“想叫换个地方让你叫个够。” 这飞机上全是自己人。 他没人性惯了,没什么所谓。 叶小五以后还得见人。 落地莫雷利亚机场后。 陈安然拖着行李箱路过叶小五身边,丢她一句:“佣金别忘了打给我,账户我一会儿发你。” 叶小五这才想起一百万美金的事情,瞬间肉疼,吹毛求疵的说:“你这任务干的也不怎么成功,佣金还那么高。” 陈安然这边没得商量:“我能把你塞上飞机就已经相当成功了,一百万美金,一分不能少。” 叶小五正想追上去评评理,后颈被一只大手捏住。 “行了,吵什么,看不出来啊叶小五,这回下血本了。我值一百万美金呢?” 触及他玩味暧昧的眼神,她被陈安然惹的毛躁的脾气瞬间熄火,耳根微微发烫。 她也不全是大冤种吧。 失去一百万美金,但她的确得到了萧衍。 行吧,原谅陈安然的狮子大开口。 老鹰他们正在取行李。 萧衍丢她两个选择:“你是要跟陈安然他们去库利亚坎基地等我,还是跟我去坦西塔罗镇谈生意?” 他们分工明确。 一路人去库利亚坎基地做事,他则是带老鹰去跟当地的地主哈耶谈生意。 至于叶小五跟哪边,给她机会不要不中用。 飞机上甜言蜜语讲那么多,到了行动上如果又他妈是个矮子,以后自由都别要了。 他耐心也快磨干净了,刚在飞机上搞得他蠢蠢欲动,现在不把她带着,哪儿哪儿都不爽。 萧衍的试探很随意,随意到叶小五根本没感觉那是试探。 就仰头说了两个字:“跟你。” 萧衍还算满意,扬扬下巴,笑着指挥她:“那去把你行李箱拖过来,跟我走。” “哦。” 叶小五过去拿箱子,实际上老鹰已经替她推过来。 萧衍就他妈想看她主动推箱子跑过来的样子。 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唇角笑意恣肆晃眼,把箱子从她手里收过来,另一手握住她戴佛珠的左手:“叶小五,你总算做了件对事。” 叶小五一脸懵,什么事啊? 让陈安然带她来墨西哥? 不过看他心情不错,什么事也不重要了,只是握紧他的手,跟他一起出了机场。 …… 从莫雷利亚开车到乌鲁阿潘市的坦西塔罗镇,大概需要四个小时左右。 本来想直升机飞过去,省时省力,但直升机目标太显眼,到了小镇上空,容易被扫。 这次他来找当地地主哈耶谈生意,原本是密不透风的行动。 结果,哈老头猜出他想垄断这笔生意,作死的把消息故意放风出去,想找二家、三家一起抬价。 当地那几个有名的小黑帮,哪里坐得住。 知道这生意一旦交到他手里,往后别说保护费,就是过路费也一分敲诈不到了,恐怕这会儿正急着联手想要拦截他。 直升机目标太大,很容易猜出是他。 开车过去,他们没见过他这张脸,倒不是怕和那帮人起冲突,只是带着叶小五,打起来也束手束脚的,能混过去就混过去。 萧衍靠在后座,偏头看身边的人,捏捏她手指,逗弄她:“一会儿到了镇子里,估计有狙击枪瞄我们,你要不要待在乌鲁阿潘的市区等我?” 叶小五自然害怕:“比野人山还危险?” “差不多吧。” “这牛油果生意可以不做吗?” 萧衍挑眉:“那不行。” 叶小五沉默几秒,破天荒的问:“我以后少花点不行吗?” 啧。 现在都想着给他省钱了。 萧衍抬手拨拨她脑袋,放纵道:“那哪能苦了你。” “你带着我,方便吗?” 如果实在不方便,那她就在那什么乌鲁阿潘市区等他。 萧衍出的考题,但她填的答案,多少让他有些惊讶。 惊讶她第一反应是为他考虑。 他把人搂怀里,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她脸蛋,懒散恣意:“你乖一点,就没什么不方便。” 叶小五扭头看看他,“今晚我们住哪里?” “住地主家里。” 住别人家啊…… 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萧衍挑眉问:“怎么了,觉得不方便你叫?” “……” 她热着脸不说话。 他气息逼近,“你想住哪儿,你要住哪儿就住哪儿,听你的。” “镇、镇上没酒店吗?” 叶小五问的声音很小,是看着萧衍问的。 可回答她的却是前面开车的老鹰:“我查了有一家,星级不高,可能还不如哈耶家里环境好。” “……!” 叶小五如遭雷劈,耳尖红的快要滴血。 她和萧衍交头接耳说的话,老鹰全部都听见了! 简直了! 老鹰感觉后背一震。 萧衍朝他座椅背上踹一脚,“知道你耳朵好,不想要回头帮你割了。” “抱歉,老大。” 老鹰正襟危坐,专注开车,接下来一路选择性耳聋。 …… 黑色悍马沿着起伏绵延的破旧公路,进入坦西塔罗镇。 窄窄的主干道公路上,有不少白色的运输车路过,里面装的应该都是牛油果。 车内,气氛微妙的变了。 萧衍显然收了方才的松散,开始注意四周动静。 只有这一条主干道,绵延到小镇里面,道路左侧有一些破烂的低矮建筑,不构成隐蔽的狙击点,右侧大多是铁丝网围起来的农田,一览无余。 前面有几个端着AK蒙着头套的黑帮在拦截检查过往车辆。 他们的车子过去,也理所当然的被拦住了。 两个端AK的黑帮分子分别用枪口敲敲前窗和后窗。 两面窗户降下。 看见萧衍那张陌生又高调的脸时,对方明显警惕了几分,枪口指着他,用西班牙语问:“外地人,来干什么的?” 这里不是旅游小镇。 来这里的外地人,只可能是来做生意的。 至于做什么生意,不用问,这里就是牛油果之都,最值钱的也只有牛油果。 萧衍会西语,但为了不引起注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捏捏叶小五手腕,说:“用英语跟他说,我们是国内来的水果经销商,来批发果子的。” 叶小五没问为什么,就乖乖按照他的话,跟对方说了。 对方明显听得懂英语,又打量几眼萧衍,好像没撒谎,枪口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车窗关上,黑色悍马顺利驶离。 叶小五扭头看看车后那几个黑帮分子,问萧衍:“你刚才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 他明明会西语,也会英语。 萧衍毫不掩饰的说:“我本身看起来就不简单,如果我能流利的说一口西语或者英语,就更可疑了。” 而且,他刚才说中文,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都知道他说的是中文,那么,就会自动进一步验证他所说的国内来的水果经销商的身份,消除对方的怀疑。 没想到短暂几分钟里,他会有那么多心思,如果……以后他撒谎,她应该会被骗的团团转吧。 她正有些骇然。 萧衍笑着把人扯怀里,“放心,骗谁都不会骗你。” 抵达哈耶家附近,黑色悍马没有贸然的开进去。 而是在路边停下,静等观察了会儿。 果然,没一会儿,别墅大门出来一个肤色较黑体格健壮的中年男人。 老鹰扫了一眼,沉稳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奥迪斯,我们这次最大的竞争对手。” 萧衍点了根烟,嗤笑:“我要真不谈了,这个奥迪斯更不会收哈老头的产业。他手里总共就那点钱,全砸这上面,不活了是吧?” 老鹰反应很快,“哈耶明知道我们这个点来,故意叫这个奥迪斯来家里谈生意,故意做给我们看?” 萧衍冷笑,“哈老头为钱,能理解,但是净给我整幺蛾子,待会儿先治治他再谈别的。” 真以为自己手里拿着块黄金,他得求他呢。 奥迪斯的车子离开后。 萧衍他们才下了车。 眼前是一栋西班牙风格的白色小别墅,房子前面一大片绿色草坪,有两条墨西哥无毛犬,见了三个陌生人,立刻围着他们警觉的汪汪叫,看起来有点凶。 叶小五怕被狗咬,双手攥着他胳膊,躲在他身后,脑袋张望着。 萧衍将夹烟的右手拿远点,差点烫着她。 看她闪躲那两条狗,玩味轻笑:“这种狗一般不咬人,还没你会咬人。” 第775章 心情好就更狂放(3000+) 叶小五嗔怪着斜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咬人了?” “那我肩上的牙印是小狗咬的?” 她理亏,“……下次不咬了还不行吗?” 萧衍漫不经心笑了声:“给你咬,咬肩膀多没劲,今晚换个地方咬。” 对上他直白又欲气的坦荡目光。 叶小五神奇的秒懂,脸蛋一下爆红。 老鹰有些拘谨的往后退了一步,装聋作哑。 好在没尴尬几秒,别墅主人听见动静就迎了出来。 哈耶面上很热情:“嗨,萧,你终于到了,你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来的路上还顺利吗?这边坐。” 萧衍还是那副随性的样子,但已经收了玩心,跟哈耶打了个招呼后,朝草坪右侧遮阳伞下的躺椅上一靠。 将手里快燃尽的烟蒂杵灭在烟灰缸里。 偏头朝哈耶轻哂哼笑:“你要是嘴巴闭紧一点,我还能来的更快,哈老板,你要是嫌钱进账太快,这生意我也不是非做不可。我这人不喜欢抢不属于我的东西。” “你要是想换买家,直说,我不拦着你。” 他态度不温不火的,对这生意有些索然的样子。 哈耶心里警钟一响,失笑道:“萧,你误会了,奥迪斯来我家里只是随便坐坐,抽根雪茄而已,生意么,我还是要跟你谈的。” 说完,哈耶递过来一根雪茄,“这是我们当地产的雪茄,你试试。” 萧衍手一伸,接了,但没抽,只是放在指间把玩,懒声说:“我对有些新鲜东西的确感兴趣,不过呢,兴趣归兴趣,当不得真,眼下图一时爽快,买单也就买了,你要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我还就不要了。” 他把手里雪茄一扔,明显的不吃这套。 “赶了二十个小时的飞机,时差还没倒,现在困的要死。哈老板,这生意能谈就谈,不能谈就算,我还急着回酒店睡觉。” 萧衍这是对他找其他买家一起抬价的行为不满,所以给他下马威。 哈耶脸色微变,但依旧老谋深算,于是放软姿态,笑着说:“萧,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成这笔生意,你看我年纪这么大了,实在经不起腥风血雨了,我只想尽快料理完这一切,去加州养老。” “你抬抬手,放点价,我也干脆一点。而且你又不缺钱,拳头又硬,这生意到你手里,和在我手里,利润完全不是一码事。” 他每年要给当地黑帮缴纳大量保护费,从果子开花到结果,每一步都要被吸血,尽管有的赚,可整体都是在为那帮打家劫舍的黑帮做嫁衣。 州政府几乎不管,管也管不动,那群黑帮手里有武装,有装甲车。 这牛油果的产业,在他手里,就像是鸡肋。 他实在太清楚这条产业链的利润上限究竟有多可观,价格卖低了可惜,可放手里高风险又得不到同样的高回报。 所以很纠结。 萧衍哪能不清楚他那点心思,直截了当的问:“你想要多少?” 哈耶用手指比了个数字,一派真诚:“七千万美金,树木果子和土地你全拿走。” 多少? 萧衍嗤笑一声:“哈老板,之前谈的价格是五千万,你现在一下加两千万上来,是你疯还是我傻?” 哈耶不死心。 “萧,马里奥你认识吧?他开了7500万,只是他现金流不像你这么充足,需要分期五年支付。跟你开一样价格的买家更是好几家。只是你资金充足,可以一步到账,所以我优先选择你。” 呵。 还威胁上了。 什么马里奥,奥利奥。 萧衍朝躺椅上大喇喇的一靠,没得商量:“4500万,一笔到账,谈就签合同,不谈就算。” 怎么还越报越少? 哈耶愣住:“萧,七千万对你来讲洒洒水,对我来说却是养老钱……” 道德绑架上了。 他轻啧,懒得听下去:“打住打住。我是有钱,但你凭什么让我加价,凭你老?” 哈耶面露难色,“萧,我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然我早就跟马里奥谈成了。” 萧衍随手点了根烟,扬扬下巴,示意他看不远处的女人,开玩笑的说:“你要像她那么漂亮,我就加价,跟你交个朋友。” 跟他一老头儿,交什么朋友,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这笔生意真正的交易价就在四千万到五千万之间浮动。 直接报价五千万,是他懒得费口舌议价,别说马里奥,就是奥巴马来了,也加不了一分钱。 谈判僵住。 哈耶不甘心:“六千万,土地也转给你,你就算不想种牛油果了,还能种别的,你一旦整个生意链垄断成功,一年利润就能达到上亿美金。支付我这一点钱,又算什么?” 萧衍懒得跟他兜圈子,挑明说:“报价五千万是我心情好,现在废话那么多,4500万算给你脸。就你这土地,四五年一过,都被牛油果树榨干了,还能种什么?地底下能挖出矿来,再跟我谈加价的事。” “实话告诉你,这生意我也只打算做四五年。四五年以后,这果子还卖不卖得动两说,它叫鳄梨的时候,喂猪,这玩意儿目前的售价还处在疯狂期,但时间一长,真正的市场价格回归,到时候别说贱卖,你就是把这生意送我,我也不要。” 本质上,它只是一种可吃可不吃的水果,没有任何成瘾性。 它不是白糖,更不是军火,不具备长期持有的价值,风一吹,零售价能卖出7美金一个的单价,风不吹,一毛不值。 因为这果子脂肪含量太高,当年FDA食药监督管理局将它从健康食品名单移除,那之后出口量一落千丈。 要不是靠伟达公关长达三十年的营销计划,利用“单不饱和脂肪酸”的名词再次将它和健康挂钩,背后利益集团到处收买专家发表研究写抗癌抗衰的软文,再加上铺天盖地的健美广告,它哪能有这么大的出口量? 哈耶皱眉道:“我们不谈四五年之后的事情,至少现在,它是绿色黄金,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萧,你不用拿那些话术套我,各退一步,5500万,我们共赢。” 萧衍态度坚决,口吻散漫道:“再啰嗦,4500万也没有。你大可以去找马里奥,奥利奥,我随意。” 哈耶这么老谋深算,不可能不清楚,马里奥所谓的五年分期付款,有可能仅仅只支付第一年,往后四年都是空头支票,钱很难要。 否则,在这儿跟他废话什么,早跟那个马里奥穿一条裤子了。 哈耶知道价格谈不上去了,不由叹气:“那至少按照原来的报价吧?” 萧衍抽口烟,看向不远处——叶小五长途跋涉、时差混乱,似乎是累的不行了,趴那个桌子边枕着手臂在睡觉。 其实这生意,再磨下去,就是四千万,哈耶也只能卖给他。 不过萧衍不想把人逼得太狠,再不起眼的人,被逼急了,也能干出疯事儿来。 他挑眉直说:“五千万可以签合同,把你手里的种植团队和所有客户资源打包给我。” “我急着回酒店睡觉,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其他废话别说了,不想听。” 话落,他掐了烟,起身朝叶小五那边走。 哈耶看着这男人嚣张的背影,眉心紧锁。 原本五千万的报价,是没有这个附加条件的。 萧衍显然脾气不好,应该说很差,容不得别人得寸进尺。 闹腾这一圈,加点筹码进去,才能让他舒坦的把这合同给签了。 这边,萧衍看她睡得正香,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这么一弄,她也醒了。 “你谈完了?” 萧衍没放她下来,抱着她往外走,“去车里睡,等鹰子跟他签完合同,就去酒店。” 叶小五纳闷:“不是要住在哈耶家里吗?” 明天不是还要去种植园看看果子? 这边的生意光是接手下来,最起码也要一个月才能上正轨,所以,在过年之前,他们大概都要留在这里。 萧衍扯唇,笑得很坏:“在别人家里你放得开?” “…………” 叶小五惺忪的睡意一下子被吓跑。 隐隐腿软。 萧衍心情一般的时候,很厉害,心情好的时候,那就更……狂放了。 要命的是,她感觉他今天心情极好。 他抱着她到了车上,把她按到腿上,手指插入她发间拨了拨,好心提醒:“怎么不睡,现在不睡,待会儿到了酒店还想睡?” 叶小五脑袋枕在他大腿上,瞪着眼睛看看他,他看上去神清气爽的,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 见鬼了。 这人什么体能,米却肯州这边和南洋时差十几个小时,又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还能脑袋清醒的把生意谈完,但凡身体素质差一点,都不能这么成功。 萧衍身体好到什么地步,他都不头疼脑热的,也没有胃病。 她刚才本想旁听一下他们谈生意的细节,结果实在太困了,脑袋重重的,只想趴那儿睡觉。 见她一直盯着他。 萧衍靠那儿按按她脑袋,眼底挑起恶劣的捉弄笑意:“再看硬了。” 第776章 人坏,嘴更坏(3000) 二十分钟后,老鹰脸色严肃的拎着公文包上车。 这架势一看就没签成。 叶小五脑袋枕在萧衍腿上,躺在车后睡着了。 萧衍指腹摩挲着叶小五下巴,面上没半分愠怒,也不意外的样子,只懒声问:“又闹什么幺蛾子?” 老鹰瞥向车镜,对萧衍说:“快签字的时候,哈耶接到一通电话,说是圣法士集团打来的。” 圣法士帮派,是米却肯州当地最为出名的利益集团,每年会从整个牛油果产业链里,剥削获利近两亿美金。 这个获利数目,甚至超过了他们如今贩.毒的年利润。 圣法士的老大卡萨,是不可能允许萧衍断他财路的。 所以,萧衍想要垄断这门生意的最大阻碍,就是这个圣法士集团。 老鹰一字不差的汇报:“哈耶说,他不敢得罪圣法士集团,再加上我们开的价格,还不足以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萧衍不屑玩味:“他不敢得罪卡萨,倒有胆子敢得罪我。要钱不要命的我见多了,哈老头胃口未免大了点。” 老鹰问:“要我留下来盯着他吗?卡萨的人也许会来找他。” 萧衍冷笑:“不用,现在哈老头就是利用我和卡萨都不想正面冲突这一点,进行两边制衡,周旋,以此张口跟我要更多的价格来主张他站队。” 要是卡萨赢了,哈老头照旧和从前一样,赚卡萨指缝里漏出来的油水。 要是萧衍赢了,哈老头拿着收购金,按照原计划美美跑路加州,还能利用萧衍这把劲枪给他狠狠出口积压多年的恶气。 他算盘打得倒是又响又稳妥,看似两边都不得罪,其实是两边拱火,坐收渔翁之利。 想法再猖狂一点,最好萧衍和卡萨火拼同归于尽,哈老头躺赢。 老鹰目光一凶,“那现在我杀回去给他点教训?” 比如断他一根手指什么的,让他知道一下利害关系。 这倒不是不行。 但是……打蛇打七寸。 萧衍眼底闪过轻傲蔑笑,面上却是悠哉:“哈老头在米却肯州与虎谋皮这么多年,典型的要钱不要命,不怕死的人你断他一根手指能顶什么用?” “那总不能干晾着他。” 这生意晚一天接手,损失就多一天,现在正是丰收季,树上结的果子每天都被采摘运输。 自然是晚接手不如早接手。 萧衍语调凌厉又轻飘:“一七旬老头儿把脑袋挂裤腰上,跟我们玩儿,他自然不怕。他不是有个刚上大学的小孙子吗?耶鲁大学这会儿还没放寒假呢。” 老鹰立刻会意:“我让查德去办。现在去镇上的酒店吗?” 萧衍低头看看腿上的人,真是到哪儿都能吃能睡,心大的很。 “镇上酒店太差,回乌鲁阿潘市区。” 乌鲁阿潘不大,从坦西塔罗镇开车过去,也就几公里,十来分钟的车程。 短暂的路程里,遇到一次伏击。 一辆黑色越野追在他们车后,死咬着不放。 这显然是卡萨派来的人,来给他下马威,警告他尽快放弃这门生意,否则会有无尽的麻烦。 对方只派了一辆车追击,不下死手的原因,多半是掂量和不敢,知道萧衍有武装,所以在试探他的实力。 老鹰面不改色的将油门踩到底,单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已经架起满弹狙击枪。 询问后座:“老大,绕道甩掉,还是直接干掉?” 萧衍挑眉,“枪都支起来了,你问我?” 老鹰:“……” 自从把叶小五带在身边,他总有一种老大跟着叶小五一起变怂的感觉。 可萧衍野心那么大,他今天不杀人,明天也要杀的,让他改邪归正,不如叫他去死。 萧衍拍拍腿上的人,漫不经心的吓唬:“叶小五,打雷了,起来收衣服,收完再睡。” 叶小五一骨碌爬起来,还没从混沌睡意中彻底苏醒,耳边就响起一道闷闷的子弹声和玻璃碎裂声。 同时,后颈被一只大手快速按下,头顶传来冷静命令:“趴到车座下方。” 玻璃碎片溅在萧衍挡在她后颈的右手背上。 男人毫无感觉,端枪瞄准偏后方的越野车前轮胎,快狠准的一枪下去。 对方车子被迫降速。 老鹰猛地加速,黑色悍马快速拉大距离,接着方向盘一转,出乎意料的将车子横停三秒。 萧衍的子弹在这瞬间射击出去,击破对方越野车的挡风玻璃,正中司机眉心,一枪爆头。 与此同时,老鹰也开了一枪,击中副驾驶的狙击手。 对方越野车失去控制,冲断马路护栏,撞向山地。 利落解决后。 老鹰方向盘猛打,快速调转,黑色悍马疾驰而去。 整个过程,也就十五秒不到。 这惊心动魄尚未惊到她,就已经结束。 叶小五还躲在他岔开的双腿下方,脑袋被轻拍一下,男人戏谑:“现在可以继续睡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让她清醒。 脑袋一抬,就看见他戴着红发圈的右手背上有鲜血溢出,玻璃渣划的。 “你受伤了。” 叶小五这声惊呼,让前面开车的老鹰也惊了下,朝车镜里观察一眼:“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开车回酒店吧。” 萧衍把叶小五从车座下抱起来,旁边车座上落着很多玻璃渣,坐不了,就这么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想起还没吃饭,问她:“想吃什么?” 叶小五捏着他受伤的右手说:“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再吃饭吧。” 老鹰将副驾上摆着的医药箱递到后面去。 叶小五接过来,用酒精消毒镊子后,捧着他的手,把他手背上小小细细的玻璃渣给夹出来。 夹完之后,又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没有残余玻璃渣了,这才用碘伏擦两遍,上了点创伤药,裹上干净纱布。 全程细致又认真。 萧衍也不看她怎么弄,就盯着她的脸。 叶小五坐在他腿上,说:“你、你明天还是把我送回基地吧,或者……我先回纽约也行。” 萧衍眉心一皱,最烦听这个,当即回绝:“不行。” “可是……” “没可是。”他打断,“吓着了?不会让你受伤。” 她自己跟来的墨西哥,这会儿又想跑是吧,哪有那么好的事。 还是—— “刚才受伤了?” 萧衍正要检查。 叶小五按住他的手,嘀咕道:“我没受伤,只是感觉你带着我,会有点拖累。” 刚才他的手是护在她后颈上,才被玻璃渣扎到的,如果她不跟着,会省去很多麻烦。 萧衍笔直的盯着她眼睛,“真话?” 叶小五点头,没撒谎,诚恳的说:“我不回南城,就待在纽约。” 萧衍大手圈住她的腰,恣肆轻笑:“那也不行。” 之前气头上,由着她,他们分开两年。 赌了两年,赌了把大的,好不容易赌赢一点,她愿意回来待在他身边,还没待够日子,就又要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上了赌桌的人,贪欲十足,根本没赢够。 放她回哪儿?回哪儿也不行。 叶小五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走神。 又在三心二意什么? 萧衍一掐她的腰,恶劣至极的说:“老实待着,不然读博的事别想了,听见没?” “听见了。” 得到回答,萧衍这才满意。 如今他半点不屑装什么好人,身心都要,得不到就遵循本能的强制,他本来就坏,再坏一点又怎么样。 找了家还算像样的餐馆,吃了夜宵。 都是当地特色菜。 吃饱喝足后,从餐厅出来,旁边有一家便利店。 叶小五想起什么,看看萧衍,提醒他:“买那个。” 萧衍随口说:“哪个?想买什么进去拿。” “套。” 萧衍眉骨抬了下,反应过来,把人一把抓怀里,抵在她耳边说:“做措施也不是不行,但是不是得给点福利?” 孩子她实在不想要就不要,但福利得要。 叶小五撞上他暗沉欲气的揶揄目光,耳根滚烫:“什、什么福利?” 萧衍邪笑着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字:“咬。” “咬、咬哪儿?” 萧衍笑意晃眼,坏透了:“你说呢。” 还没回答,他抓着她进了便利店,站在货架前,随她挑。 叶小五热着脸,选了几盒。 萧衍好心提醒她:“看清楚尺码,别像以前,戴不上。” 上次也是在墨西哥。 叶小五反驳:“我、我看清楚了。拿错尺码的是你,不是我。” 萧衍坏的坦荡,就挑眉说:“哦,忘了,你还记得呢?” “……” 萧衍人坏,嘴更坏。 怼也怼不过。 待会儿亲死他,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乌鲁阿潘市区也没什么特别上档次的酒店,只有一家凑合的入门四星级,勉强能住。 门卡一刷,刚进房间。 还没来得及将房卡插进门口的通电卡槽里。 萧衍抬脚踹上门的同时,将叶小五一把扯过来。 心跳陡然加速,手里的房卡掉落。 在他微俯身吻下来的时候,叶小五双手抱上了他脖子。 两具身躯紧密贴合,如胶似漆的吻在了一起。 萧衍捏着她下颌,暧昧低笑:“叫,我想听。” 第777章 啧,爽了 房卡没插,房间里尚未通电,黑暗中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 萧衍一手抱着她,一手抽掉皮带,随手朝地上一扔,接吻没停。 皮带的金属扣子砸在地毯上,沉闷又色气的声响重击在她心跳上。 她心悸强烈,偏头想缓一缓,脸又被掰回去。 男人心情极好的痞笑:“躲什么,又看不见。” 看见又怎么了,哪儿没看过。 不过,关灯好像也有关灯的乐趣。 比如,某些声音被放大,掌下皮肤更热,还有,怀里的人更主动了。 关灯带套陪她规规矩矩的玩了一次。 爽没爽到。 不过他不计较,下半场爽回来就行。 插上房卡,倒没急着开灯,刺着眼睛待会儿这妞容易闹罢工,抱着人去冲了澡,才开始索要谈好的福利。 浴室里,也是黑的。 叶小五几乎挂在他身上,被他哄着往下滑。 萧衍大手扣着她后脑勺,半哄半强制的得逞之后……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按下开关。 啪一声。 头顶的灯……骤然亮起! 黑暗里的一切,此刻清晰无遗的袒露在他眼皮底下,所有细节都令他满足。 ……啧。 爽到了。 叶小五眼睛被刺的一眯,仰头就看到他极为恶劣轻狂的笑。 疯了。 怎么会坏成这样! 恼羞成怒之下,唇齿一松,直接罢工。 只是还没来得及跑,戴着佛珠的左手腕就被用力扼住,一把扯回来,在她耳边蛊惑玩味:“跑什么,伺候你的时候,我有中途罢工?” “叶小狗,做人要讲良心。” 她欲哭无泪:“……唔……我良心被狗吃了。” “被狗吃了也不行,乖,继续。” 萧衍坏的毫无人性,吻她哄她,把她按下去继续。 她撒娇,要关灯。 灯? 不关,没得商量。 …… 玩到快天亮,才放她去睡觉。 在一块儿分分合合三年,没哪次像这一晚这么餍足。 结束之后,他大手按着她头顶,俯身在她唇角吻了吻。 视线落在她嘴唇上,眸光渐暗的同时,又起了一抹兴致,不知道这张嘴什么时候能对他脱口而出“萧衍我爱你”这种真心话来。 不过,来日方长。 他不急。 躺下后,手臂一拢,刚把人抱怀里准备好好睡一觉,手机就响了。 哈老头打来的。 啧。 查德做事还挺快。 才天亮呢,事儿就办成了。 萧衍把那通急吼吼的电话给按掉,不接,手机调了静音,朝旁边一扔。 让他急。 …… 叶小五睡了好长一觉,整个人往下陷,骨头都是酥散的。 醒过来,喉咙都是涩哑的。 萧衍那个禽兽,玩的太疯了,下次再也不会傻乎乎的答应他什么福利。 一边的垃圾桶里,扔着三四个套。 叶小五隐隐头晕,掀开眼皮看看坐在床边背对着她打电话的男人。 他洗过澡了,一身的神清气爽,体力好到爆。 叶小五翻了个身,滚过去,抱着他的腰,蹭了蹭,萧衍左手臂抬起来,把她圈过去,大手有意无意的拨拨她脑袋。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闭眼听他在说什么。 萧衍右手拿着手机,在跟哈耶打电话,忽然嗤笑一声:“你怎么那么断定是我干的?你看见了?” 哈耶声音有些慌:“萧,价格我们还可以商量,你拿小辈开刀不合规矩。” 萧衍轻嘲:“谈价格出尔反尔的时候,你怎么不讲规矩?现在你跟我讲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也是他先不合规矩在先。 他自己不合规矩,别人比他更不合规矩的时候,他倒抱怨上了。 哈耶装着可怜,为难道:“你也知道,我这边还要顶着卡萨给的压力,卡萨威胁我,如果把产业卖给你,就要逼我全家去死,我哪里敢违抗他?” 萧衍挑眉,完全不吃这套,“卡萨让你去死,我不会让你去死是吧。” “你……”哈耶气急,却又不得不低头:“萧,你把我孙子放了,生意的事情我们好谈。” 还要谈是吧? 萧衍倒不是得寸进尺的人,懒散冷谑:“谈也谈过,不是谈不成么?谈不成,你还泄露我的行踪给卡萨,昨晚差点要我半条命,把我吓得,哪还敢跟你做生意?” 叶小五睁眼看看他。 就他右手那点皮外伤,要他半条命? 把他吓得回酒店逮着她做了好几次……果然是吓着了。 哈耶拿他没办法,叹口气问:“萧,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衍哼笑一声:“我说过,不喜欢抢不属于我的东西,要抢,太费劲。” 叶小五心想——有道理,他不喜欢抢,他喜欢逼着人送上门。 那边哈耶眉心皱的很深,咬牙说:“我跟你签还不行吗?你把我孙子放了,我立马跟你签。” 萧衍半点不着急,“你不是怕卡萨报复?这会儿不怕了?” “我孙子在你手里,我有什么办法?” 萧衍气定神闲的说:“可我怕啊,我出钱又出力,还要被卡萨追杀,我花五千万是为了爽的,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你、你什么意思?” 萧衍挑衅一笑,将他的话甩在他脸上:“我的意思是,五千万成本太高,不值得我冒险。” “……” 哈耶脸都快气绿了。 没想到自己说过的托词会像回旋镖一样击在他眉心。 萧衍什么做派,睚眦必报到这个地步。 哈耶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4500万,你现在就来签合同。” 萧衍左手指尖在叶小五手背上敲了敲,他不是难说话的人,也松了一口:“3500万。” “这……一下降一千万,萧,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衍挑挑眉,半真半假的吓唬:“卡萨的人也在找你孙子,我扣着你孙子,他至少安全。” “我还得感激你?” “也不是不行。” 说完,萧衍就挂断电话,扔了手机,揉一把叶小五脑袋:“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紧我。” 叶小五起来洗漱,有些懊悔的踹一脚床:“我就不该跟来墨西哥。” 谁知道这破牛油果生意搞这么复杂。 该死的,也不知道能挣几个钱。 萧衍把人往怀里一圈,餍足之后心情极好,都不太管她说什么狗屁话,就笑得很混:“怎么不该跟来,昨晚没爽?” “……” 他眼底暗示太明显。 想起昨晚他在浴室突然开灯,恨到牙痒痒,冲回去跳到他身上,狠狠咬他脖子一口。 咬完就跑。 萧衍笑骂她:“属狗的是吧,昨晚还没咬够?” 第778章 大坏蛋养小坏蛋 叶小五昨晚被折腾惨了,一觉睡到下午这个点,洗漱完以后,对着镜子朝脖子和锁骨上的吻痕拍粉遮掩。 萧衍将窗帘微微拉开一点,站在窗边注意楼下有无异样动静。 他的行踪已经被哈老头暴露给卡萨,昨晚那次小规模的袭击仅仅是个警告,对方不想与他大规模交火,但也表明了确切态度。 逼他放弃这块生意。 米却肯州当地百分之九十的生意和经济都掌控在圣法士集团手里,如今的掌权人卡萨是当之无愧的土皇帝。 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绕道走。 偏偏,萧衍是最没那个眼力见的,他看中的生意,就是在死神手里压着,也不妨碍他夺过来。 老鹰在隔壁房间,打电话过来问:“老大,几点出发去哈耶家?” 按照平时,他们一大早就会出发干正事,绝对没有把将近一整个白天浪费在酒店的情况。 萧衍扫一眼不远处对着镜子的女人,跟老鹰说:“叶小五在化妆,等一下。” 声音是餍足之后的欲气懒散。 昨晚动静闹得挺大,估计爽到了,现在心情极度的好,也极度的有耐心。 老鹰不好讲什么,只敢打个电话过来象征性询问一下,以免误了正事。 叶小五嘴巴微微翕张着,在刷睫毛,听见他的话,有心无心的说一句:“很急吗?急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她也就是随便化化,不是非要化。 萧衍不催她,朝椅子上一靠,慢条斯理的点根烟,“晚都晚了,让哈老头等着,化吧。” 等得越久,哈老头越着急上火。 叶小五面对着全身镜,背对着他,还没换衣服,身上穿着一条真丝的白色吊带睡裙,长发随意拢在脑后。 萧衍咬着烟,带着欣赏的随性目光,自她纤细脚踝往上,寸寸扫视,匀称莹白的小腿上还有明显的掐痕。 啧。 混账事干猛了点。 难怪赖床赖到现在。 要不是他打电话把人吵醒,估计到晚上也醒不过来。 叶小五快化完了,在涂口红,纳闷的问:“那牛油果生意值得冒这么大风险去做?” “比贩.毒暴利,又比贩.毒合法,你说呢。” 叶小五觑他一眼,“你还知道法呢。” 萧衍眼底不禁浮上促狭,夹着烟说:“怎么说话呢,大坏蛋挣得钱,不是用来养小坏蛋了?” 叶小五嘴角轻抽:“我哪儿花的了那么多钱?” 萧衍挑唇玩味:“花不完就留着养小小坏蛋。” 婚都没结呢,就想着要孩子了。 这人,游走在黑白之外,制定规则的人不负责遵守规则,自然也没什么规矩意识和世俗观念。 不过他都不守法的,还会遵守婚姻法吗? 这个想法冒进脑子里时,叶小五自己都愣了半天。 萧衍见她杵那儿发怔,以为又在那儿因为要孩子跟他不情愿,就纵容的说:“不生就不生,发什么呆?” 他没所谓,也就调侃那么一句。 反正惯着她,想干嘛干嘛。 在酒店随便吃了个简餐,车子停在路边。 萧衍问老鹰:“弹药装备送到乌鲁阿潘的备用点了吗?” “今早奥斯卡他们已经把装备运输过去了,如果打起来,武直从乌鲁阿潘的弹药仓启动飞到坦西塔罗镇,三分钟不要。” 老鹰顿了下,不免担忧:“不过卡萨也有重武器,不管是在乌鲁阿潘市区还是坦西塔罗镇打起来,恐怕都会惊动第三方。” 而米却肯州的州政府,一定是偏向本地帮派的圣法士集团。 卡萨在这里扎根已久,从上到下想必打点的妥妥当当,很难动摇第三方的立场。 萧衍不以为然,轻嗤道:“利益使然罢了,没有永远的同盟,只有更大的利益共同体。” 卡萨做的是剥削整条产业链的利润,然后拿这条线的利润去打点该打点的第三方。 但他要做的,比卡萨大。 他要垄断整条产业链,然后和州政府签署一份可以拿到明面上谈的协议,按照每年的出口量,给州政府三个点的返利。 并且让州政府支持,和他一起成立一个“墨西哥牛油果协会”,全球各地想要培育,就必须要从这个协会申请,才有资格拿到认证的树苗。 而资格评判,由协会全权定夺。 以此确保绝对的产业垄断性。 有一件事,他对哈老头撤了谎。 四五年之后的果子,是否值钱,不由市场说了算,而由他这个觅价者说了算。 协会就是为了方便全球的统一抬价。 除他以外对墨西哥牛油果进行销售的所有批发商和经销商,只能跟随他这个绝对的觅价者,进行受价。 不过,只做四五年也许是真的,可能四五年之后,又有更加挣钱的产业出现,他也就抛手了。 至于圣法士黑帮那套抢劫剥削的老路子,过时了。 他不信,米却肯州政府对每年固定三个点的返利,会不心动。 叶小五大致了解他的计划之后,只觉毛骨悚然。 萧衍要做的东西,比她脑子里想的还要大。 他要做这东西的唯一觅价者。 学过经济学的,就知道这有多可怕。 三人快要靠近车身时,萧衍敏锐的闻到一股硫磺味。 叶小五还未反应,就已经被抱着朝前用力扑倒。 轰的一声。 那辆黑色悍马瞬间被点爆,刺鼻的二氧化硫气味蹿向鼻尖。 叶小五被萧衍护在怀里,扭头望去,身后一片剧烈火光。 萧衍行踪暴露后,车底被事先安放了定时炸弹。 老鹰警觉:“附近有卡萨的人!” 话音未落,一道枪响。 萧衍抱着叶小五迅速滚到路边另一台车的后方,冷静命令老鹰:“分两路走,我带叶小五去州政府,你去坦西塔罗镇找哈老头签合同。” “好!”老鹰警惕扫一眼四周,“刚才那一枪是九点钟方向射来的,但估计不止一个狙击手。” 萧衍一手揽着叶小五,另一手快速将子弹上膛。 看一眼埋在他怀里只剩下个后脖颈露在外面的人,萧衍不免戏谑一句:“缩着脑袋子弹就打不到你了是吧?” …… 上一章看不见的关注微薄:陆尽野野野,今晚写的有点慢,明天多更点。 第779章 我还想跟你结婚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刚才他们差点上了那辆黑色悍马,差点被炸的尸骨无存。 老鹰说:“奥斯卡和科瑞斯还有五分钟到。” 奥斯卡和科瑞斯在上午从库利亚坎基地送货到乌鲁阿潘之后,并未撤离弹药仓,而是留在乌鲁阿潘随时备战。 此刻卡萨安排的狙击手占据狙击的制高点,除了九点钟方向朝他们开枪的那个暴露位置之外,其余都在暗处。 而萧衍他们在明处。 对方不会容许他们耗上五分钟,等到援兵。 再不出击,转移注意力,敌方可能会不顾后果的朝这边扔榴弹,尽管他们的隐藏点贴着路边一处教堂。 到时候,活蹦乱跳的叶小狗可就被炸成灰头土脸的烤乳狗了。 必须扔个靶子出去让他们打。 他们三人,只有叶小五穿着风衣外套。 萧衍拍拍怀里的怂包,声音照旧轻慢从容:“嗳,小狗,衣服脱下来。” 叶小五猛抬头看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脱衣服?” 又想什么黄色废料? 萧衍勾唇逗弄:“那我把你扔出去当靶子?你要没意见,也行……” “不、不行!” 她识相的赶紧脱下外套。 萧衍将她的风衣扔出去,枪声四起。 趁着对面所有枪口扫射那件衣服的同时,萧衍和老鹰的枪口迅速瞄准暴露位置的狙击点,快准狠的一枪下去。 九点钟方向和三点钟方向的狙击手,爆头身亡。 很快,奥斯卡和科瑞斯开着两台车接应成功。 老鹰上了科瑞斯的车,前往坦西塔罗镇去找哈老头签合同,并负责引走卡萨的注意力。 萧衍则是带着叶小五上了奥斯卡的车,前往地处莫雷利亚的州政府。 一上车,萧衍与老鹰的电话便通上。 老鹰汇报道:“卡萨果然以为老大你在我这台车上,身后有四台车死咬着我们不放,估计所有重武器都在坦西塔罗等着。” 从乌鲁阿潘开车到莫雷利亚,最快也需要一个小时。 萧衍靠在后座,思考几秒,说:“你们那台车绕几圈再朝坦西塔罗方向开,能耗多久是多久。” “明白。” 老鹰立即会意,是让他们带着卡萨的人多耍几圈,拖延时间的同时,又让卡萨以为萧衍真的在他们这台车里。 电话刚断,萧衍手机又响起。 不用猜,一定是卡萨打来的。 萧衍不紧不慢的接听。 电话里,卡萨胜券在握的威胁:“萧,如今哈耶在我手里,他是不可能跟你签合同的,你趁早放弃这门生意,我考虑考虑,留你个全尸。” 闻言,萧衍嘲弄勾唇:“又想让我死,又想让我主动放弃生意,你人长得丑,倒是挺会做美梦。” 他们在用英语交流,叶小五听的一清二楚。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说这话时,脸上极度的不屑、嚣张,非但没被威胁到,还像是听了个冷笑话。 卡萨被激怒,狠踹一脚被绑的哈耶。 电话里传来子弹上膛的咔嚓声,以及一声刺耳的枪声。 哈耶尖叫:“萧,我不跟你做这笔生意了!你放弃吧!不然卡萨会杀了我们的!” 我们? 哪来的我们。 萧衍耳朵被刺,嫌弃的皱了下眉心,这种威胁手段他听多了,也见多了。 “你要杀人,用不着电话通知我,哈老头你爱杀杀,至于我……” 他冷笑一声,连狠话都懒得放,不耐烦地掐断了这通电话。 完全的油盐不进。 叶小五目不转睛的注意着车外动静,生怕被突然袭击,放在腿上的手也捏成了拳头。 萧衍握住她的手,格外松弛镇定:“紧张什么,现在卡萨还没发现我们出乌鲁阿潘市了。” 叶小五不免紧张:“那如果他待会儿发现了呢?” 那个卡萨也有很多重武器,如果半路拦截到他们,会不会一个炸弹投下来直接轰了他们? “发现了啊……”萧衍顿了下,若有所思:“发现就发现了,打不过就求他给我们留个全尸。” 他倒是云淡风轻得很。 可把叶小五吓得脸色发白,“我不想死……” 萧衍半玩笑半试探:“那我求他把你放了,我手里有一些资源,可以跟他置换给你一条生路。” 叶小五还是不高兴,唇角向下沉:“可不可以置换我们一起活?我想我们一起活着。” 萧衍玩味:“你人长得美,想的还美,哪能便宜都给你占了?要么活一个,要么一起死。” 叶小五:“……” 一个都不想选。 等半天,没等到答案。 萧衍偏头笑笑,抬手揉她脑袋安抚:“行了,包你死不了。” “那你呢?” “我?我死了你会难过?” 叶小五点头,握住他的手,委屈巴巴的说:“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我还想跟你结婚呢,我们放弃这笔生意,现在逃回纽约吧。现在逃跑,应该还来得及?” “或者,你现在打电话给卡萨,跟他说,不做这个生意了,他可能会放弃对我们的追杀。” 她叽里咕噜一堆。 在萧衍听来全是废话。 只隐约捕捉到一句有用的,“你说什么?想跟谁结婚?” 别说是萧衍。 就是前面开车的奥斯卡,也怔了下,朝车镜里瞥一眼后座,笑说:“小嫂子,你想跟衍哥结婚啊?” “不过,衍哥他不守法的,领证结婚有意义吗?” 即使领了证,和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话音刚落,驾驶位椅背被猛踹一脚。 萧衍恣肆一笑:“老子别的法不一定遵守,婚姻法还是愿意守的。” 奥斯卡轻咳,提醒他:“衍哥,婚姻法也包括离婚部分……” 萧衍眉心一皱,似乎对离婚二字颇为不满:“那算了,离婚部分不守。” 第780章 啧,你养我?(3700+) 萧衍手机再次响起。 老鹰打来的:“老大,我和科瑞斯在坦西塔罗镇附近被他们追着兜了几圈,山上停着一台履带式坦克和轮式的装甲车,其他武器不明。” 萧衍眉心微皱,“现在还有几辆车追踪你们?” “解决两台,还有两台。” 萧衍当机立断的吩咐:“甩掉他们,回乌鲁阿潘的弹药仓原地就位。” 若是卡萨将坦克派下山,以老鹰和科瑞斯的战斗力,不是不能逃生,但坦克轰车的风险太大。 老鹰:“可是哈老头的合同还没签,没有合同怎么跟州政府谈?现在土地和树木还在哈老头名下。” 米却肯州政府的州长——佩洛斯,是个中年女人,果决又犀利,想必不会信什么空头支票。 萧衍没有二话,冷声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现在命令你,回弹药仓原地待命,没有我的指令,不准擅自行动。” 口吻强硬,没有余地。 “是。”老鹰又问:“老大,你们到哪儿了?我这边甩掉他们,可能会让卡萨察觉你的行踪,然后阻止你。” 奥斯卡看一眼导航,回应:“已经上高速,还有半个小时可以抵达莫雷利亚市区。” 老鹰提醒道:“卡萨在莫雷利亚似乎有武装基地?” 萧衍蔑笑,咬了根烟点上,“有本事他在首府市区炸路,刚好让佩洛斯烦他,我么,顺便替佩洛斯料理一下恐袭分子,表个态度。” 米却肯这一任的州长佩洛斯还挺有背景和来头的,墨西哥联邦安全局的老大是她丈夫。 卡萨不怕州长,联邦安全局总要忌惮几分,他做那D品生意,安全局虽然从中获利,可想端他也是真的,灯下黑,拿不上台面说话。 挂掉电话。 萧衍眉骨一抬,就看见叶小五古怪的瞥他。 恐怖分子还要帮州政府去料理其他恐怖分子? 听上去诡异至极。 “看我干什么?还没回答,刚才你说要跟谁结婚来着?” 叶小五凌乱不已,“我现在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你结婚。” 萧衍咬着烟不怒反笑:“觉得自己摊上事儿了是吧?” 她竟真的“嗯”了一声,但轻重缓急她分得清,不会在这种紧急关头随便闹脾气,无论如何,现在保命第一。 至于萧衍,结不结婚的,他倒没所谓,或者说,压根也没那个概念,婚书对他来说就是多一张赏心悦目的感情证据。 法度对他来说是废纸,何况是渺小的婚姻法。 叶小五是否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压根不靠婚姻法说了算,而是他说了算。 婚姻法,保障更多的仅仅是婚前婚后财产的分割,以及划分婚姻责任,它不负责对感情保质。 即使是针对普通人,婚姻法也无法约束瞬息万变的人心,更保证不了什么永恒的忠诚度。 所以比起法,他更信自己那套,强权控制人心,比狗屁的废纸有效。 当然了,她要乐意,废纸他也愿意表着,起码看着心情愉悦。 一路上,叶小五都瞪着眼睛窥伺周围动静。 萧衍看看她,想笑:“你这样干瞪着,是能把子弹瞪走,还是能把敌人瞪死?乖了,车座底下有防弹衣,自己穿上。” “……” 他的嘴和他的枪一样,杀伤力十足。 说这话时,他已经架起高精狙。 松弛归松弛,反侦查力半点没懈怠,快下高速驶入莫雷利亚市区入口时,从高速岔路冲出来一辆轮式装甲车。 车顶装着迫击炮,对着他们车尾就是猛烈一炮。 迫击炮的威力,一半击在马路上,一半轰在快速行驶的黑色军用悍马车尾。 车身剧烈震了震,萧衍将叶小五一把拽到腿上趴着,将自己那件防弹衣盖到她脑袋上。 叶小狗身上穿着防弹衣,脑门再盖一件,这样,万无一失。 腿上的人下意识要掀开,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按住,言简意赅的命令:“不想死就乖乖趴着,乱动不保你。” 萧衍眸光锐利的扫一眼后面那台装甲车。 #8204;法国VBCI装甲车,最大行驶时速100千米每小时。 果断对奥斯卡下达指令:“前面的收费口横杆,撞过去。” 冲过那个横杆,就是莫雷利亚的市区道路。 奥斯卡将油门踩到底,双手控着方向盘,脸色镇定的提醒后座:“衍哥,坐稳。” 叶小五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感觉背脊被一只大手牢牢控住,固定在他腿上。 即使车速很猛,有明显的冲击感和震荡感,可她丝毫没有从他腿上滑下来半分。 萧衍从车反里观察到后面的装甲车炮击手,正准备轰第二弹。 迫击炮锁定他们的车辆,角度偏左。 “朝右开。” 军用悍马迅速变化方向,躲开第二发迫击炮。 第二弹击在莫雷利亚路段上,炸出一个深坑。 萧衍满意勾唇,不紧不慢地拨出一个电话:“佩洛斯州长,我要举报,有人在米却肯的首府对我进行迫击炮恐袭,试图阻止我与贵政府生意合作,并炸断市区入口路段,这么恶劣的情节,再不解决,想必明天就会上全球热点新闻。” 语气礼貌却嚣张,隐含施压。 佩洛斯沉思片刻,冷静道:“萧,我方现在雇佣你,原地反击解决恐袭。” 萧衍唇角笑意更甚,挂断电话后,枪口瞄准被甩开很远的装甲车炮击手。 高精狙射程范围内,一枪下去,击穿大动脉,炮击手升天的同时,第三发迫击炮发射出来,军用悍马灵活躲开大半威力。 但弹片和破片依旧裹着热浪席卷而来。 轰—— 哗啦—— 两道震动异响。 萧衍手臂迅速一抬,扯过盖在那儿的防弹衣挡住叶小五和自己。 黑色悍马车窗全被震碎。 彻底甩开装甲车后。 萧衍将盖在他们脑袋上的防弹衣一扯,直起身子,甩了甩头,砸在他后背的玻璃碎片哗啦啦掉下来。 被他按在怀里和防弹衣下的叶小五,上半身没有一片玻璃碎片。 奥斯卡朝后瞥一眼:“衍哥,没事吧?” “没事。” 萧衍把叶小五拉起来,检查一番:“受伤没?马上就到州政府了。” 她怔忪着没回答。 他轻拍她的脸,“吓傻了?” 叶小五喉咙一哽,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这要命的生意就非做不可吗?” 萧衍和前面开车的奥斯卡,皆是一怔。 奥斯卡则是轻抽口凉气,还没人敢这么质问衍哥,衍哥一向看重生意,折腾半天中途收手的可能性为零。 萧衍捏着她胳膊,仔细瞧瞧,“这也没少胳膊少腿,怎么就要命了?” 叶小五气结:“现在没少胳膊少腿,你能保证,一直都好好的吗?还有你自己……我本来想忍着等你做完这笔生意再和你谈,但、但我实在忍不住了。” 她是很爱钱,可命没了,钱再多也没用。 叶小五在他面前,一般能认怂就认怂,跑不过就老实待着,一向识时务。 此刻低着脸,竟然在跟他犯倔。 眼睛还红着。 简直稀奇。 萧衍没觉得烦,反而有些享受她的质问,挑眉问:“担心我?” 她没回答,算默认。 丧着一张脸,这回倒不气人,摸摸她的脸说:“怎么不信我说的话,叶小五,我能保你安全,就有能力陪你活到一百岁。” “作什么都行,但生意是生意,就算要脱手这些生意,也不是现在,你见过谁三十不到就退休的?” “我让你别读博,你是不是要跟我闹?放弃生意,是比你读博更大的事情,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叶小五无话可说的同时,又小声反驳:“读博又不用命读。” 萧衍气笑了:“那我不干了,你养我?” 前面的奥斯卡被狠狠幽默到,故意说:“衍哥,那我们回去就解散基地。” “欠抽是吧。” 后背猛震,又被踹一脚。 叶小五皱着鼻子冷哼:“又不是养不活,等我读完博,进了高盛证券部,你就可以退休了。” 高盛也就一个证券部工资高点儿。 他轻啧:“能耐啊叶小狗,都在给我计划退休的事情了。” 叶小五没好气的斜他一眼。 倒也不是真的要他放弃所有生意,就是刚才被震了好几下,吓着了,好在她这人没心没肺,够扛造也够瓷实。 军用悍马抵达州政府。 刚把她吓着了,萧衍下车后,朝她伸手。 叶小五也不是拧巴的人,手刚搭上去,就被他一把捞怀里去。 萧衍难得在谈正事的节骨眼上,还花精力去哄人,“叶小五,想读博就读博,读多久都行,觉得累也可以不读,用不着你苦哈哈的读博挣钱养我,听到没?” 是哄她,也是真话。 叶小五仰头看看他,看到他短发上还沾着一粒不起眼的玻璃渣,不知怎么的,眼眶忽然发热,招呼他:“你头低下来。” 萧衍戏谑:“干什么?要亲我?谈完正事再亲好不好?” 话虽这么说,还是配合的微微俯身。 叶小五伸手把那粒玻璃渣小心翼翼的取下来,萧衍看着她,眸光微暗,搂她腰的大手收紧几分。 好不容易戏弄到他,逮住机会当然要怼一句:“谁在州政府门口发情。” 萧衍就那么定定睨着她,坏笑的喉结在颤,心情极好的逗她:“那我发情遭殃的是谁?” “……” 一句话堵得叶小五瞬间老实。 到了州政府会议室。 佩洛斯和州务卿前来洽谈。 双方没有废话,很快切入正题。 佩洛斯穿着一套白色西装,中年女强人一身的干练,目光犀利带笑的看向萧衍。 “你的意思是,你连合同都没签,现在跟我空口谈合作?萧,你的能力我认可,但这是不是太玩笑了?” 佩洛斯眼底一派精明,又说: “而且,坦西塔罗镇现在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就算你的生意方案我很满意,愿意跟你合作,这也不代表我会增派任何火力和人手给你,帮你去压制对抗卡萨。” 卡萨的重武器不少。 若是州政府出动警方,帮助萧衍压制卡萨,这属实本末倒置,结果不谈,成本太大。 萧衍靠坐在那儿,在别人的地盘上,毫无拘谨,点了根烟,懒散笑说:“我不需要你派人帮我压制卡萨,我只需要佩洛斯州长跟我共同成立一个墨西哥牛油果协会。” “你负责表态支持州法院为这个协会颁布相关保护条律,以此保护绝对的垄断性。其余脏活累活用不着你插手。” “当然,这个协会,幕后也由我全权做主。州政府每年进账三个点的利润,出口量越大,利润就越多。” 他语气轻飘又随性。 可说的话,让人惊诧。 佩洛斯不敢置信的皱眉,“为这个牛油果产业链,我要让州法院成立相关条律?卡萨可没这么干。” 她认为他在开玩笑。 萧衍不屑轻嗤:“卡萨没这么干,也没那个脑子和能耐这么干,所以整条产业链单纯敲诈剥削下来,能喂进你们州政府嘴里的,又有多少?” “就那几个钱,够佩洛斯州长的丈夫竞升?” 说这句时,男人咬着烟,偏头,目光狂妄又挑衅的笑看她。 第781章 用不着憋着 整个谈判时间不长,短短数句,双方就已经拿捏对方需求痛点。 萧衍要的是垄断权利的最大化。 佩洛斯的需求,本质与他一致,是和他积极合作以后带来可观的垄断利润收益。 饶是核心需求如此一致,佩洛斯仍有疑虑:“卡萨在米却肯州横行多年,曾经与他作对的帮派组织,尸体被挂到桥下恐吓示威。萧,你就这么肯定,能打得过他?” “再者,卡萨如今已经得知你来找我合作,如果你赢了,我们一切好谈。如果你输了,我和卡萨之间的关系也会闹僵,他也许会对我进行报复和恐袭。” 这时候说空话没意思,佩洛斯不会信。 萧衍直击重点:“所以,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做保障?” 佩洛斯锐利精明的目光,在会议室轻扫一圈,最终定格在坐于萧衍身旁的女人身上。 如此紧要且私密性极高的生意谈话,他这个女伴一直待在身边,从未避讳过半分,而且从眼神来看,萧衍身旁这个女人,完全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可见,关系亲密至极。 佩洛斯刚要开口。 萧衍已经更快地读懂她的意思。 手臂一抬,松散搭在叶小五椅背后,面上笑得轻飘又无谓,开口却是不容置喙:“她不行。”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否决。 佩洛斯摊手,脸色略带遗憾笑意,显然也没有让步。 他们全程讲的英语,叶小五自然听的明白,桌下伸手扯扯萧衍,小声跟他说:“我待在这里也不是不行,州政府应该挺安全?” 安全? 随便一个航弹就给炸了。 墨西哥军方都不见得有什么能耐,何况是这缺乏警力和火力保护的州政府。 佩洛斯想扣下叶小五,无非是看出了叶小五对他来说很重要。 若是卡萨暴怒,派人袭击州政府,萧衍就一定会来救场。 佩洛斯不信任何空头支票,她需要一个相当有价值的人质,以此来约束和保障萧衍的一言一行。 而且,叶小五是身边人,自然知道他很多秘密,即使他输了,佩洛斯也可以将叶小五交给卡萨,以此稳定州政府和圣法士集团的关系。 这招的确心机颇深。 萧衍问:“真敢一个人待在这里?” 她倒是不怕,“你们回坦西塔罗和卡萨火拼,带着我也是麻烦,我还不如在这里等你。再说,我不留在这里,这个州长不是不愿意跟你做生意吗?” 佩洛斯把她扣下,也只是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做设想,只要萧衍赢了卡萨,这个最坏的设想就不存在。 萧衍定定看她,淡淡吓唬:“不怕我输了?留在这儿,一旦我输了,你下场会很惨。” 叶小五如实道:“没见过你输,我看见的每一次,你都是赢的。” 跟在他身边,经历那些枪林弹雨,害怕是本能,可安全感也是真的,她没见过萧衍输,也是真的。 根据过往经验次数和零失败的结果,得到他一定会赢的结论,好像也没毛病。 她不怕,他自然就没顾虑。 萧衍揉一把她脑袋,好笑道:“那把我号码报一遍。” 叶小五不记得,去掏手机,“手机里有。” “背下来,把手机里的删了,一分钟够不够?” 问是这么问,不等她回答,男人已经掐表,朝她扬扬眉:“别看我,快背,背熟了我走人。” 叶小五坐那儿默默背号码。 他们在用中文交流,声音又低,佩洛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再抬头,萧衍还是那副散漫样,说的话却让人惊悚生畏:“我的人可以留在这儿,等我来接人要是发现少一根头发,我就炸了州政府。” 佩洛斯暗暗捏把汗,面上从容朝他伸手,“萧,合作愉快。” 萧衍懒得装客套握手,视线落在她椅背挂着的卡其色风衣上,下巴扬了扬:“风衣借一下。” 叶小狗的风衣在来的路上当靶子扔出去了。 他没穿外套。 莫雷利亚即将进入12月,早晚温差大,眼见着天快黑了,不能让叶小狗做冻死狗。 佩洛斯身处高位,被萧衍的狂放恣肆搞得怔愣。 一旁的州务卿,脸上堆笑,“萧老板,我的风衣借你吧。” 这隐约是权力博弈。 对方扣下他的人,那么,他自然也要扳回一城。 佩洛斯自然知晓萧衍不会去接她秘书的衣服,面上一松,将披在椅背上的风衣抖了抖,递给萧衍:“我这件厚实一点,拿我的吧。” 萧衍没搭话,懒得替她找补,三个点的利润还要把他的人扣在这儿,实在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靠坐在那儿,随手就接了风衣,朝叶小五露在外面的腿上随便一盖。 风衣袖子挂到地上去了,无人在意。 随意到嚣张,显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气的佩洛斯领着州务卿离开了会议室。 萧衍这才偏头去问:“背完没?” 叶小五说背完了。 他还真抽查起来了,“那背一遍我听听。” 这个号码,外界不知道,是他的私密号,且这个号码会转接到费叔那里去,无论他是否出事,叶小五将这个号码告知,都可以保一命。 她背了一遍,没错。 萧衍看她乖样,眼底起了玩味兴致:“记牢点儿,别一慌,什么都忘了。” “我记住了,你还不走?” “啧,越来越出息了。” 按按她脑袋,还是交代一句:“要是怕了,就打这个电话,会有人来接你。” 叶小五好奇道:“可你不来,佩洛斯不会让我走吧?” 萧衍轻傲挑眉,“谁说一定要她同意。” 把叶小五放在这儿,是为了促成生意,但要是闹到那种地步,还用着给佩洛斯脸吗? 临走前,萧衍握着她手腕摩挲几下,“有什么需求直接跟佩洛斯提,她要是不满足你,或者苛待你,回头告诉我。” “叶小狗。”他忽然喊她一声。 “嗯?” 他低头吻她额头,“实在怕了,就打电话,用不着憋着,听见没?” 第782章 抓住人质(3500+) 夜幕下,坦西塔罗镇荒僻又破旧。 长期处于休眠状态的奥里萨巴火山支脉上,靠着镇子的最高山顶早早设好火力埋伏。 山脚下,两台履带式重坦蓄势待发。 卡萨亲自坐镇这场火拼,静等萧衍落进布好的火坑。 等了一整个白天,也不见对方半个人影,更没听见什么重武器的轰鸣声。 “这萧衍该不会已经临阵逃跑了吧。”卡萨抽着雪茄,眼底蔑视,“先前派出暗杀他的狙击手,都被反狙了,我还当他有两把刷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鼠辈。” 副手马丁嘲笑道:“那个姓萧的,虽然是个军伙商,可军伙商又怎么了,之前跟我们做生意的军火商,还不是看我们脸色吃饭。” “老大,我就说你多虑了,如今我们占领整个镇子的制高点,易守难攻,他就是开武装直升机过来,我们也可以一举歼灭。” 卡萨并不掉以轻心,却也极为赞同手下所言,狞笑一声:“佩洛斯那个蠢女人,站队都不会,没她老公半分眼力劲。” 马丁面上一狠:“等解决了萧衍,我去给那蠢女人一点警告,省得她以后再敢反水。” 之前抬举她,每年五千万美金打点到佩洛斯的私人口袋,竟还不知足。 卡萨抽着雪茄,微微眯眼:“听说萧衍押了个女人在州政府?那女人是他什么人?” 这消息是他安插在州政府内部眼线传来的,可信度极高。 马丁汇报:“之前派去暗杀他的三个狙击手,任务期间,反馈回来的消息都说他身边带了个女人,在追击暗杀过程中,他对那女人屡次保护,应该是比较看重的情人。” 卡萨将冒着火星的雪茄杵灭,颇为可笑:“我还以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结果是个分不清大小轻重的家伙。一个女人都舍不下的话,他还想抢我的产业?” 之前通过一次电话,他当萧衍是个狠角色。 现在看来,妇人之仁罢了。 一旁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哈耶,缓缓仰头,往最高的山顶看去—— 那萧衍作风强悍、极度自我,难道真的会还没打就放弃这笔生意? …… 此时,乌鲁阿潘弹药仓。 临时指挥部。 简易的会议室内,十几个身穿作战服的雇佣兵坐在一起,正在讨论如何夺取坦西塔罗镇。 奥斯卡看着坦西塔罗的地形图,皱眉说:“卡萨他们的人现在蹲在山顶的制高点上,我们如果从陆地面进攻,基本就是炮灰,只能开武直进行高空投弹轰炸,但是……” 老鹰说:“但是,武直噪音太大,还没靠近呢,对方已经察觉,卡萨既然有重型坦克,就一定有防空导弹,虽然白天没看见大型的防空导弹发射器,但单兵便携式防空导弹一定有。” 而且,背靠镇子的最高山脉,高达3000米。 而阿帕奇武直最大飞行高度6400米左右,且想要飞到这个高度,几乎装载不了什么重武器。 那么,实际达到的这个高度差,即使放射干扰弹,山顶射出的防空导弹也依旧有击中武直的风险。 所以,武直不能率先飞入卡萨的防控射程范围。 科瑞斯飞行经验相当丰富且老练,提议道:“由我来操控武直,被击落的概率不高,但是这种情况,武直想要进行绝对精准的投弹,有一定难度,悬停三秒就有被击落的风险。” 这个山脉,制高点、次高点、侧翼点,几乎被卡萨的人所控制。 萧衍眉骨轻抬,扫一眼地形,说:“这一整片都是种植园,敌方会利用地形和树木做极好的掩护,投弹不精准,可能伤不到敌人半分,只会将这一片的果树和果子炸烂,这样成本增加,拿下这笔生意的意义不大。” 牛油果树从种植到真正能结果,这个过程需要六到八年,一旦炸药将大片成熟的果树炸死,即使赢了,也得不偿失。 火拼也要计算弹药、武器装备的实际消耗,这些成本加一起,并非小数目。 萧衍分析的异常客观。 麦伦脑子动得快,嘴巴也快:“那衍哥,我们放过牛油果?” 嘚,这趟白来。 可这玩意比贩.毒还挣钱。 让萧衍放弃,简直违背他的一切意愿和野心。 他沉思片刻,想起一个点子,看向麦伦:“由你操控无人机到山脉上方侦查,一旦发现目标人员,实施精准投弹。” 麦伦是个技术控,闻言恍然拍头,“对了,当初对付薄寒时那套!” 不过当初炸SY大楼的重弹,得换成简易小炸弹,把果树炸坏了,任务一样失败。 这次无人机的侦查和投弹操作,更需要精细的技术和绝对的耐心,因为目标人物分散隐藏在树木和草丛里。 且目标人物具有绝对的反击实力。 无人机在两次投弹之后,很可能就会被发现击落。 大致理清战斗方案后。 萧衍吩咐:“先由麦伦操控无人机到空中进行侦查和投弹,为了降低果树损失,投射轰炸力相对较低的简易炸弹,精准投弹将目标人员炸伤,搅乱敌方的作战计划,拖慢他们的步骤,将他们赶下视野制高点。” “降低埋伏在制高点的作战人员水平以后,我方由鹰子和奥斯卡带人,从镇子正面发起地面火力攻击。” “我跟科瑞斯负责空中火力支援,主要解决那两台重坦。” 萧衍下完指挥命令。 老鹰补充提醒:“卡萨手下的作战人员,也许和我方单兵作战实力相当,大家要小心,不要过于恋战。” 卡萨的武装基地成员,有一部分来自金三角,金三角的雇佣兵极为擅长丛林和山地的小团体作战; 还有一部分是来自阿富汗战场的退役兵,实战经验相当丰富,对于重武器的操作也是熟练至极。 这就是卡萨能在米却肯霸凌横行多年的重要原因。 上一任米却肯州长与他作对,一上台就想铲除圣法士集团,结果上任第三天,十九个身穿警服的尸体,就被挂到莫雷利亚市政门口示威。 挂在最中间的,就是那名上任三天要铲除他的州长。 连身体都没有,只有颗脑袋悬挂。 …… 夜间十一点。 坦西塔罗镇一片静谧。 就在卡萨快要放松警惕之时,靠着镇子的最高山顶,忽然一道小火光蹿起,接着一声轻微的爆炸声! 卡萨迅速进入戒备,对着通讯仪大喊:“上方有无人机投弹袭击,立刻击落!” 麦伦操控无人机,快速进行三发的精准目标攻击后,无人机虽然被敌方的强电磁干扰击落,可埋伏在山顶上的作战人员被火药波及,尚未从突袭中找回作战的主动权。 就是在这片刻的慌张中。 老鹰和奥斯卡控制两台装甲车,迅猛攻进镇子。 奥斯卡那台装甲车开在前面,控制迫击炮火力压制前行,发射角度极为精准、快速,几乎炮炮无虚发。 老鹰端着一把重机枪,对着山脚下的敌方武装分子一顿扫射,清理战力。 卡萨的战略防线被攻破,但也迅速找到阵脚,在对讲机里命令:“立刻轰炸那两辆装甲车!” 坦克履带缓缓行驶,在地面压出深深的齿轮痕迹。 两台主战坦克,对装甲车进行包围火力轰炸。 两台装甲车快速分开,引走火力。 卡萨的副手马丁掌控的那台T-84坦克,一炮轰向老鹰的装甲车侧面。 装甲车侥幸闪过大部分火力的同时,老鹰快速将手里的重机枪换成高精度狙击枪,一枪射中坦克的观察窗。 就在两台坦克快速调整角度,准备对装甲车重新发起火力攻击时。 上空一阵轰鸣。 一架阿帕奇武直悬于上空。 科瑞斯作为飞行员坐于后座,配合炮手指挥操控机身。 萧衍作为武器操控员坐在前座,冷静指挥:“低飞,侧悬停一秒,准备射击。” 一发高爆弹,命中即将攻击奥斯卡的那台T-84主战坦克的弹药架。 弹药架被狠狠击中,高爆弹的大量破片和冲击波“轰隆”一声,其中一台坦克起火爆炸。 就在武直要命中另一台坦克时。 卡萨的副手马丁迅速从坦克上跳下来,躲过炮轰,掩护卡萨上车。 黑色越野车飞驰下山。 卡萨坐于后座,朝后面的山顶看一眼,对着通讯仪命令山顶的炮击手:“把那架武直给我击落!” 命令下达不到一秒,山顶作战人员立马瞄准,对着那架武直连续发射针式SA-24防空导弹。 武直迅速投射热诱弹进行干扰防空导弹的红外。 导弹擦着机身尾部旋翼,险险错开之时,武直加速撤离战场。 这边,老鹰和奥斯卡带着人手将山上的残余火力全部扫清之后。 对通讯仪汇报:“老大,火力全部清除,卡萨跑了。” 果然。 萧衍命令科瑞斯:“绕着山脉和树木,进行低飞隐蔽。” 卡萨在乌鲁阿潘有武装基地,这会儿,应该派遣了一堆人手和火力在拦截围堵他们。 而卡萨,应该会逃到莫雷利亚的武装基地。 毕竟,他在首府的武装基地,火力设备更加先进。 萧衍眸光一凛,想起还有个小人质在州政府,对通讯仪下令:“鹰子带一队人跟我集合前往州政府,奥斯卡带一队人守在坦西塔罗镇。” …… 此刻,那辆黑色越野车内。 卡萨果断命令:“乌鲁阿潘基地派出的人手和火力,拦截不了萧衍他们多久,立刻开车到乌鲁阿潘私人机场,乘飞机撤退。” “是。” 马丁将油门踩到底,立刻打电话联系私人机场进行准备。 即使萧衍开直升机追他们,也不可能比客机更快。 卡萨想起州政府的佩洛斯,眸光一厉,冷笑道:“我们赶在萧衍前面,总要做点大事,化被动为主动,才能掌控主导权。” 他拨出电话到莫雷利亚的武装基地。 下达指令:“立刻派人去州政府,无论用什么手段进行袭击,务必抓住女人质和佩洛斯。” 佩洛斯要反水,与萧衍合作。 很好。 挟持双人质,牵制萧衍,一起端了。 —— 野:这个番外我是为了自娱自乐写着玩的,只想写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接下来收尾高潮阶段,想写的完美一点,保质就很难保量,所以不保证定时定量的更新,已经尽量了。这个故事的很多细节需要查阅大量的资料和武器参数,很耗时间和精力,所以不会写的很准时,强迫更新量只能潦草结局,但达不到我心里对这个故事的要求。事业线的战斗部分写作难度也比单纯写点颜色的暧昧戏要难多了。如果不想等更新,可以等这个故事完结再来看。12月结束之前,整本书会完结。 第783章 狙中叶小五就完了 深夜,米却肯州政府。 佩洛斯给她安排了一个安静独立的房间待着,门口站着两个持枪警员。 叶小五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后,觉得这里挺安全,服务也算周到。 捧着平板刷了会儿经济与金融的论文,肚子有点饿,掏出手机看看附近有没有外卖可点。 正打算点个没有洋葱的牛肉塔可。 头顶的灯,骤然熄灭。 整个州政府的电路被人恶意切断。 门外传来几道枪声。 还没来得及藏身和求救,房间门已经被大力撞开。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 …… 阿帕奇武直上。 萧衍甩掉陆地面发射来的防空导弹后,给叶小五打电话。 果然失联了。 墨西哥州政府的警力居然弱到和国王的新衣一样。 连拖上卡萨片刻的能耐也没有。 乌鲁阿潘到莫雷利亚直线距离大致100公里出头,不算远。 阿帕奇最大飞行速度大约360公里每小时,直线飞过去十六分钟左右,中途被卡萨在乌鲁阿潘的人手和火力牵绊,又耽误了十分钟。 卡萨乘坐私人小客机,速度本就比武直要快,这个时间差,足够他抓住叶小五。 后座科瑞斯控制操纵杆,将武直拉高,加速飞往首府。 无线电通讯里,传来奥斯卡的吐槽声:“该说不说,佩洛斯那老妖婆心机真够深的,她应该是料到卡萨一旦活着逃走,一定会抓她威胁泄愤。扣着小嫂子,这下我们费多大劲都要救她。” 萧衍侧脸阴沉,询问耳机那边的麦伦:“卡萨具体定位查到没?” 麦伦说:“两分钟前,定位到他那辆越野车出现在州政府门口。现在正沿着城市主干道朝东边的马德雷山脉方向开。” 坐于另一架直升机上的老鹰说:“他的基地就在那附近,八成是要把叶小五和佩洛斯掳去他基地。” 萧衍眸色一缩,下指令:“鹰子,奥斯卡,在卡萨进基地之前的路段进行埋伏拦截。” “收到。” 如果让卡萨劫持叶小五成功逃到他在首府的基地,会加大解救难度,风险也会成倍增加。 三分钟后。 还未开出城市区域的黑色越野,后车轮遭遇一枪暴击。 被绑在后座的叶小五,身体狠狠一颠,耳边隐约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 她眼神刚放亮,卡萨就掐住她后颈,把她拖近,一面拿她当人肉防护盾,一面用枪口抵着她脑袋。 叶小五嘴巴被黑色胶布封着,呜呜挣扎,说不出话。 越野车被击中一只轮胎,却并未停下,依旧不要命的朝前冲。 两架直升机盘旋在黑色越野车上方。 老鹰端枪瞄准,却不敢轻易再开枪,只在通讯电台里问:“卡萨看出我们不敢对车辆进行轰炸,老大,现在怎么办?放任他逃回基地吗?” “等他逃到基地,叶小五对他来说就没用了。” 而没用的人,只配吃枪子。 萧衍身穿黑色作战服,坐于另一架直升机的舱门口,一条长腿稳稳支在脚踏板上,端一把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通过瞄准镜,瞄准朝前飞驰的越野前车头。 很有把握的一枪。 这个距离和射击面,也没有任何狙击难度。 但他沉着脸,仅是瞄准用了漫长的三秒,比他平时开枪的速度慢出太多。 大口径子弹一旦击中发动机,越野车会立刻熄火。 车内人员也会因为车子飞快骤停带来的极大惯性,遭受程度不等的撞击,叶小五身上绝对没系安全带。 小人质得吃点苦。 眼看着那辆越野车就要开出城区。 无论如何,必须拦截。 萧衍眉心微微皱起,手指扣动扳机,屏息—— 当机立断的一枪,射向越野车头的发动机部位。 越野车瞬间熄火的同时,叶小五身体猛震两下,脑门重重撞上前车座,不自觉闷哼一声。 后座的卡萨,看一眼旁边的大教堂,迅速反应:“押着人质下车,先撤退到大教堂里进行防守,等待援兵火力抵达。” 援兵还有十分钟抵达附近。 到时候,援兵从外面一层包围,他押着人质从里面突袭,将萧衍夹击。 卡萨持枪顶着叶小五脑门,警惕地盯着头顶上方两架直升机,将叶小五完全挡在身前做肉盾,面对面向后一步步撤退。 叶小五稍一抬头,就看见悬于夜幕下的直升机,萧衍坐在舱门口端枪对准他们。 下意识想开口喊他,可是嘴巴被胶布封住。 低飞悬停的直升机舱门口。 萧衍不动声色的将瞄准镜倍率放大。 卡萨几乎和她贴在一起,脑袋也完全藏在叶小五脑后,两人身形都在不停的移动,难以瞄准。 即使瞄准,也无法开枪。 误射概率太高。 尤其是卡萨的反应速度很快,这种情况,一旦开枪,吃枪子的一定是他家叶小五。 通讯电台里,奥斯卡破口大骂:“妈的!这卡萨够鸡贼啊!现在枪都不敢开!” 老鹰也在尝试瞄准,眉心不自觉皱深,“这角度太刁钻。” 老鹰对自己的狙击水平有极大的信心和绝对清晰的认知,可以尝试,但他万万不敢。 马丁和佩洛斯那一组,只要老大一声令下,他说狙就狙。 佩洛斯的确有极大的利用价值,但就算狙击误伤了,再怎么着,也还有回旋余地。 要是狙中叶小五……那完了。 别说是把人狙挂了,就是狙残了……那也相当要命。 这边,萧衍专注力高度集中,那只戴着红发圈端狙击枪的右手腕,虬起的青筋脉搏跳动快速、明显。 呼吸微重。 放大的倍率瞄准镜中。 他清晰的看见叶小五苍白恐惧的脸,额头撞破了,嘴巴被胶布贴着,一双眼睛红红的。 越观察,他脸色就越凌厉。 操他妈的。 卡萨把他的人搞成什么鬼样了。 两架直升机上,狙击水平最为顶级的狙击手,只敢瞄准,不敢狙击。 地面,卡萨挟持叶小五快要成功撤退到大教堂里面。 通讯电台里,老鹰略急:“老大,再不狙击,卡萨就要进去了。” 等卡萨的支援火力来了,只会更麻烦。 萧衍面无表情,声音极冷,冷到阴戾:“老子有眼睛,看得见。” “……” 老鹰嘴巴立马上拉链,再也不敢哔哔半句。 老大这是……怒到极限了。 第784章 想我了是吧 直到卡萨拖着叶小五撤退到大教堂内,萧衍也没有开枪。 直升机内,老鹰和奥斯卡互换一个眼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哪怕隔着通讯电台,都能感觉到对面极为窒息的压迫感。 极度冷静的同时……又极度冒火。 这样僵持对峙,迟迟不开枪,即使是在以前更危急的情况下,也从未发生过。 萧衍锐利扫一眼大教堂尖尖的房顶。 此刻,从教堂彩色的玻璃窗格中,隐约观察到人影晃动,卡萨他们还未抵达教堂顶层。 想躲在教堂里等稍后抵达的火力支援,再用他家叶小五当盾牌撤退是吧。 萧衍盯着那教堂,不屑冷笑:“鹰子,准备投榴弹,把教堂顶轰了。” “收到。” 这座教堂目测70米高度,武直机载的155mm加榴弹爆炸,摧毁建筑物直径大致在6米。 一发榴弹不够。 奥斯卡和科瑞斯作为两架直升机的飞行员,收到指令后,立刻调整直升机角度。 老鹰瞄准教堂尖顶。 萧衍瞄准次高层。 两发榴弹,几乎在同一秒投出去。 奥斯卡啧舌:“这大教堂似乎是景点,老妖婆会不会给扣个损坏景点遗址的大锅,狠狠敲咱们一笔。” 萧衍冷哼,语气轻飘:“这不是为了从恐怖分子手里解救佩洛斯州长么。” 相当剧烈的两道轰炸声,教堂上方火光滚滚。 整座建筑体晃了又晃,仿佛地震。 也就是在这无比震荡之际,趁着里面的人员方寸大乱。 一架直升机迅速拉高,飞到被轰炸的教堂上方。 萧衍抄起一把比巴雷特M82A1精度更高的M200狙击枪,沿着机降绳索利落滑到教堂上方。 榴弹刚刚炸完,教堂上方的黑烟还未散去。 那道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矫健身影,已经悄无声息的迅速隐没在教堂楼梯拐角。 冲锋果决迅猛。 直升机上。 科瑞斯狐疑发问:“衍哥做任务一向如此保守吗?” 老鹰和奥斯卡跟着萧衍的时间更长。 科瑞斯是三年前才进的基地,对于今天保守到有些拖沓的作战,略微惊讶。 老鹰实事求是的回答:“如果被挟持的人质只有佩洛斯,别说让老大下直升机亲自去解救人质,恐怕这会儿整座教堂都直接被火力全面覆盖,夷为平地了。” 还救呢? 救个屁。 把老大惹怒成这样,按以前,就不是解救人质了,而是连带敌方和人质一起咔嚓解决。 奥斯卡无比赞同的嗳了声:“所以说,这佩洛斯还是走了一步好棋,要不是小嫂子在里面,这会儿她跟卡萨已经被炸的不分敌我了。” 衍哥什么脾气。 谁惹他,谁就得去死。 人质? 管他爹的人质。 不爽就炸。 今晚……咳,属实克制保守,完全不像衍哥平日的做派。 教堂内。 萧衍端着M200红外狙击枪,谨慎快速的找到一处狙击掩藏点。 刚才榴弹破开二层的部分地面。 此刻他透过那个不大不小的洞,正好居高临下的狙击卡萨头顶。 枪口距离卡萨头顶,只有短短的四五米高度。 这么短的距离,将狙击风险降到了最低。 M200的红外瞄准点,精准落在卡萨头顶正中央,这个角度,一枪下去——子弹会从头顶进,下巴出。 极好。 死的够难看。 他满意勾唇的同时,果断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 卡萨倒地的同时,他的副手马丁正戒备举枪。 又是砰一声! 一枚狙击子弹,擦过佩洛斯的耳朵,击中马丁向上观察状况扬起的脸。 子弹击中嘴巴,从后颈大动脉射出。 啧。 这货死的更难看。 叶小五尚未反应,只觉后颈一阵热血喷洒,钳制在她后方的强硬力度陡然松了。 两具死相极为难看的尸体,倒在她身后。 吓得她狠狠一僵。 脸色煞白的下意识看向射来子弹的上方—— 被豁开的天花板洞里,她清晰的看见一张张狂又恣肆的俊脸,正低着头,冲她挑眉一笑。 几乎在刹那,双腿比大脑更快的行动,跑向他。 萧衍! 在心里喊出声。 萧衍则是更快的从炸断的楼梯口翻身一跃下去,稳稳接住撞过来的人。 低头查看她的同时,伸手轻轻揭掉她嘴上的胶布,心疼好笑:“跑什么,小人质,那么高你爬的上去?” 萧衍一手紧紧抱住她,几乎把她按在怀里。 另一手探到她身后,去解她被绳索捆绑的双手。 灼烫熟悉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头顶,得到解放的双手,立刻紧紧环到他脖子上,几乎成了求生本能。 强大的安全感将她笼罩,之前因为恐惧而压抑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 “萧衍……你为什么才来?” 萧衍心疼的不行,指腹抚上她湿润的脸,垂眸看她,觉得不够,又低头吻她额头,极有耐心的哄着说:“可把我们家小人质给吓坏了。” “以后还敢不敢自告奋勇的当小人质?” 她埋在他侧颈,呜咽着没吭声。 萧衍揉她脑袋,嘴唇贴在她额头,吻了好几下:“怎么不说话呢,小人质?” “想我了是吧。” 直到这句,叶小五嗓音含糊的“嗯”了声。 教堂外,卡萨和马丁一死,援兵没了指挥官,一半跑了,一半被两架武直火力压制。 解决完摊子,两架直升机悠闲的悬停在低空。 里面三个吃瓜群众,在通讯耳机里听的一清二楚。 奥斯卡声音发嗲,故作肉麻:“小~人~质~!哎哟我的天!” 老鹰清清嗓子,皱眉嫌弃:“老大喊的正常,你快闭嘴,你一喊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科瑞斯啧啧:“想我了是吧?嗯!” 老鹰:…… 教堂里,两人还紧紧抱在一块儿。 “到飞机上再抱行不行?”萧衍低头看她,将她凌乱的鬓发拨到耳后去,满意勾唇:“不撒手是吧。” 不撒手也行。 单手将她一把抱起,另一手提着枪,朝前走两步,才想起忘了什么。 啧。 还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质。 佩洛斯嘴巴还被胶布贴着,眼球瞪大,用力发出呜呜声。 萧衍回头睨她一眼,多少有些不耐烦,冷冷丢了句:“走啊,杵那儿给卡萨收尸?” 她是被绑了手,又不是绑了腿,没法走。 还要他请她走? 当自己是他们家叶小五呢。 佩洛斯:“……” 第785章 老公 解决完卡萨,当夜,萧衍就和佩洛斯签署了一份“墨西哥牛油果协会”的承办协议。 以3500万美金的价格,拿下米却肯州百分之八十的牛油果种植园和所有销售渠道。 按照计划推行实施相关垄断条律,顺利的话,就这条产业链,接下来的每年保守估计四亿美金的纯利润进口袋,完全不是问题。 哈耶和萧衍签完合同后,他一家并未立刻离开镇子,正值丰收季,带着萧衍他们在山上转了好几圈。 日暮笼罩整个高低起伏的山脉,放眼望去,悦目清新的绿色和天空的赤橙色,在远方连成一片。 这半个月,生意渐渐上手。 上山巡逻期间,叶小五自发自动的背起小箩筐,摘的那叫一个欢,俨然成了勤劳小女工。 她看这些果子的眼神,也不像在看牛油果,倒像在看黄金。 甚至有一瞬间,萧衍睨着她,感觉她看那些牛油果,比看他的目光还真切。 萧衍拎着她后衣领子,把人连带箩筐拎到身边,微微皱眉:“别摘了,这是你该干的活儿?” 半个月了,说她不听,人都累瘦了,还晒成了小黑狗。 叶小五不以为然:“就随便摘几个,待会儿带回去榨牛油果奶昔喝,今晚不是要在哈耶家聚餐办庆功宴吗?” 萧衍将那一箩筐随手往左肩一挂,挑眉吓唬她,“榨一箩筐的牛油果奶昔,喝不完都灌你嘴里。” “……” 她连忙放过树上的果子,忍着手痒。 跟他上山转悠,看见这些“绿色黄金”,就忍不住想摘。 没办法 ,不摘老觉得亏大发了。 下山时,哈耶跟萧衍用西班牙语在交流。 叽里咕噜的也听不懂,叶小五跟在后面时不时扭两个成熟度还不错的大牛油果下来,扔进箩筐里。 哈耶问:“我记得你们华人很看重新年节日,萧,你要在这里过新年吗?” 最近一直忙生意,倒是忘了这茬。 萧衍回头,直接问:“叶小五,新年想去哪儿玩?” “最近偷抢果子的人那么多,我们不用留在这里防贼吗?” 之前预计,最起码要在这儿待三个月,等大丰收季过了再走的。 而且,运输的暗路还没挖好,整条生意链要完全走上正轨,是需要时间的。 萧衍说:“贼当然要继续防。这山洼洼虽说风景还行,也不能委屈你在这儿过新年。” 叶小五眼神一亮,“哪里都行?玩多久?” “嗯,哪儿都行,到时候半个月时间都是你的。”顿了下,又觉得不太对,补了句:“除了南城。” 叶小五跑上去,高高兴兴的挽上萧衍手臂,“那我得好好想想,我想玩的地方可多了。等我仔细想好,晚上再告诉你。” 萧衍享受被她抱着手臂,她胸口的柔软不要命的贴着他手臂,眸光染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暗,勾唇:“行,晚上告诉我。” 叶小五浑然不觉,双手还抱着他手臂问一些有的没的:“对了,晚上库利亚坎的基地成员是不是也来庆祝?陈安然也来?” “嗯,他们过来帮忙。” 她人凑得很近,发间香气随着山间清风飘向他。 最近这妞摘果 子摘上瘾,把人都给他摘瘦了,晚上查查瘦哪儿了。 快到山脚下,恰好有个小高坡。 缠在他手臂上的两只手不自觉更紧了点,胸口也更紧的压在他手臂上。 他们对彼此的动作暗示都很熟悉,熟悉到,叶小五不用说,萧衍就知道,这是让他搭她一把的意思。 萧衍被她缠的有些躁,恰好从她胸口抽开手臂,改为单手一圈,勒在她腰上,将她直接提下坡。 到了哈耶家里。 叶小五抱着自己摘的牛油果去榨奶昔了。 萧衍和哈耶他们坐在院子里抽烟,谈生意交接的事情。 到了晚饭,一堆人围在桌边喝酒吃饭。 哈耶一家平时说西语说习惯了,叶小五坐在萧衍旁边一边吃菜一边听,时不时问他们在说什么。 萧衍微微侧头,极有耐心的给她翻译,倒也不是一五一十的翻译那些无聊的,经常夹带私货的调戏她两句。 她喝了两口龙舌兰酒,让萧衍教她两句西语。 他夹烟的手松散搭在她椅背后,偏头看她,“真想学?” “随便学两句玩玩。” 叶小五吃着一个被萧衍挑完洋葱丝的牛肉塔可,声音含糊。 那教点有用的。 他靠近她,说了句:“marido,说一句听听。” 叶小五没在意,下意识跟着读:“marido?麻利zo?” 萧衍玩味看着她,“嗯”了声。 “marido,什么意思?” 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全桌人都能听见。 大家看看萧衍,又看看叶小五,目光暧昧,憋着笑。 叶小五隐隐察觉不对,抬头看看饭桌上的其他人,“笑什么?” 萧衍痞坏,也不告诉她什么意思,“求知欲这么强,自己查。” 叶小五翘了下嘴,一边用手机查,一边不屑:“是什么很贱的词,都不能告诉人了。” 奥斯卡端酒杯,突然翘起兰花指,对着老鹰故作妖娆:“marido~” 怎么不是很贱呢。 老鹰一口酒,呛在嗓子里,差点喷了,“你恶不恶心。” 被奥斯卡他们一乱搞,叶小五越发觉得不是什么好词,低头咕哝:“听着就怪贱的一个词。” 手机页面刚搜出意思。 头顶上方就传来戏谑:“叶小五,骂谁贱呢。” 她盯着翻译,猛反应过来,脸色热气直冒,看都不敢看他了。 marido,西班牙语意思是——老公。 坏蛋。 坏蛋。 坏疯了。 偏偏,男人没打算就此放过她,笑的更扎眼:“再喊一遍听听。” 还喊? 刚才喊几遍了都。 她低头喝着奶昔,不说话,整个耳朵都红了。 啧。 害羞了。 也不继续逗她了,再逗,要闹脾气了。 晚上庆祝拿下这笔生意,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叶小五也跟着喝了好几杯龙舌兰调制的鸡尾酒,中间手机响了,是南城的号码。 她离席,去接电话。 严老与她寒暄一番,继而问:“既然还没考上,也没入学,那今年过年回来吗?刚好小相思过年要过十岁生日。” 叶小五愣了下。 小相思都要过十岁生日了。 可 是,这是她和萧衍真正在一起之后,要过的第一个年,她原本是打算陪萧衍一起过的。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就说:“那到时候再定。” 严老很自然的提起另一茬:“你一个人在纽约难免孤独,我有几个朋友家的孩子,和你年纪差不多,你们可以当朋友认识认识。” “严老,我……我有男朋友了。” 严老略微诧异:“啊?什么时候的事?在纽约认识的?是做什么的?” 叶小五既不想把事情复杂化,又想有个挡箭牌,于是说:“对,他、他在纽约开一家金融小公司,我们处的挺好。” “那刚好啊,过年带回来看看,让严琛和薄寒时替你把把关。” 有句话说的没错。 男人看男人,总是最准。 她眼皮狂跳,胡乱扯了一嘴:“这、这不好吧,我男朋友是个老外,没有见家长的风俗。” 严琛和薄寒时要是见了萧衍。 那就不是把关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打起来好不好! 严老皱眉说:“老外就不用见家长?哪来的说法?” “可是我男朋友可能脾气有点大。” “那就更要给你把把关了,脾气太大的男人不能要。” 不是对她脾气大。 是……对薄寒时他们脾气大,大到随便会点炸弹那种。 叶小五又推辞一把:“其实我和他谈的还不够熟,还没到见家长的地步。” 就在她这口气还没松下去之际。 背后,骤然响起一道凉凉的散漫男声。 “叶小五,你跟谁不熟呢。” 她一咬舌,想自杀的心都有了。 第786章 在接吻,滚远点 “你哪个男朋友开金融小公司?” “哪个男朋友是老外?” “又是哪个男朋友脾气这么大?” “……” “叶小五,看不出来啊,够出息,背着我同时谈好几个是吧?” 背后一连串轻佻冷谑的发问。 叶小五如芒在背,连忙掐断电话。 萧衍手指松松夹着一根烟,没点,玩味睨她,嗓音不紧不慢:“来,一个个报名字,报清楚,免得下错人头,冤鬼去阎王面前参我一本。” 叶小五头皮发麻,转身拉住他的手,忍着笑说:“我保证……” “以后再也不撒谎了。”萧衍替她说完下半句。 “…………” 不是,真够强盗啊,怎么还抢她台词。 晚上喝了几杯鸡尾酒,现在抬头看着他,心跳越发怦然。 叶小五脸色认真起来:“我的确不想把我跟你的事情告诉严老他们,也没想过带你回南城见他们。” 萧衍没发作,盯着她眼睛,颇有耐心的等着她下文。 不过还是幽幽提醒一句:“好好说话,别瞎找死。” 此刻酒精微微上头,既清醒又涌动爱欲,眼前的男人宽肩窄腰,他叫萧衍,她想抱。 于是走近一步,双手从他腰间穿过,紧紧抱住。 仰头看他说:“我不想带你回南城去见他们,你们之间的仇恨是不可能化解的,更不是一笑就能泯的恩仇,更不可能单单因为我,严 家、薄寒时就能跟你坐下来好好吃饭,这不切实际。” “你也不用因为我,去原谅薄寒时他母亲对你所做的,这无法原谅。” “萧衍,我不想带你回南城去见他们,甚至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因为,我不想他们来审判你,我也不想听他们提及你,总是说你坏种。”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也自私,我把风行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全部还回去,也不全是为了你,还有一点原因是为了满足我自己。” “如果我继续拿着严家的股份,却又跟他们眼中不能容忍的仇人在一起,多少显得不厚道,即使你们曾经那些仇恨与我无关,看似不需要我站队,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站队的,哪怕中立,中立也是一种态度。” “而我很清楚,我心里的态度是什么,也做不出违背自己意愿的态度。” 此刻叶小五被酒精微微熏过的眼睛里,倒影全是他。 萧衍垂眸定定看着她,明知故问:“那告诉我,你的态度是什么?” 叶小五一字一句道:“我的态度,是你。” “在我心里,你早就比所有人都重要,我想把你放在所有人前面。” 她微微仰面注视他。 她的呼吸、她的香气,缠绕在他怀里,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更近、更粘。 萧衍毫无迟疑的俯身吻下来,戴红发圈 的那只右手青筋迸起,扣住她后脑勺,舌强悍侵入。 叶小五唇瓣微微翕张着,承受他激烈而深入的吻,抱在他腰间的双手,无意识的缠到他脖子上,将舌主动喂给他。 心口像是撒了跳跳糖一样,难以控制的狂跳。 仅仅是一个热吻,萧衍吻的很涩情,手掌控着她脑袋,将她抵进更黑的地方。 后脑勺隔着他的大手,被紧紧压在墙壁上。 高大的身躯将她几乎遮挡,院子里的昏光斜斜的落在萧衍宽阔的背上,而叶小五陷在黑暗中,被他顶在墙上吻到腿软,发抖。 缠在他后颈的那双素白纤手,五指渐渐收紧,攥住他黑衬衫布料,不抓点什么的话,她可能会控制不住的,伸到前面来,脱他衣服。 而萧衍,仗着她陷在黑暗中被他挡住,更肆无忌惮,大手隔着衣服覆在她胸口。 不远处,奥斯卡喝多了,去上洗手间,恰好路过,从侧面看,只看见萧衍微微弓腰俯身站在那儿,完全看不到在干什么,更看不到他怀里还藏了个人。 他喊了声:“衍哥,你干嘛呢?” 说着,奥斯卡要走过来。 萧衍微微松开怀里的人,丝毫没有被撞破的紧张,反而促狭盯着叶小五红透的脸,不仅没停,手指还胆大妄为的去捏玩她滚烫的耳垂,嚣张的回应奥斯卡:“在接吻,滚远点。” 叶小五:“…… ” 奥斯卡:“……行,我滚,你们……慢慢来。” 奥斯卡刚转过去。 头顶上方,灼气再次笼罩。 萧衍心情极好,喉结溢出轻笑:“再说一遍,我比谁重要?” 叶小五声音都是颤的:“非、非要在这里说吗?” 萧衍这人不择手段惯了的,没商量:“非要,我想听。” “……” 叶小五抱住他脖子,踮脚凑到他耳边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她呵气如兰的呼吸,酥酥麻麻的钻进他耳蜗里,很痒。 痒的下腹血液炙热直涌。 一把抓过她,又狠狠吻了好一会儿,最后抓过她戴佛珠的左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没做什么更深入的事情,却餍足至极勾唇笑了,继而调侃:“叶小五,今晚你想我怎么伺候你都行。” “我喊停就能停那种?” 萧衍直接驳回:“除了这个。” “……” 萧衍扬眉:“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只哄不停?” 她吸气,这人讲话太直太荤了,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严老说今年过年,小相思要过十岁生日。他提了,我不去好像不太好。” “小相思谁?比我重要?” 他从来不花脑子和时间去记不重要的名字。 “那肯定没有。”叶小五没提他不喜欢的那个名字,就说:“小相思就是薄相思。” 萧衍很快反应,“哦,薄寒时那女儿。” 叶小五说: “不过今年是我们正式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我肯定更想陪你。” 萧衍挑眉看她,“但是?” 叶小五:“没有但是,就是会陪你。” 都说过了,他是最重要的。 没有他预判的不爽下文。 萧衍唇角笑意更恣意,满意死了。 把人一把扯怀里抱住,吻她的额头和鼻梁,“今晚吃什么了,嘴巴这么甜。” 还他妈乖的要命。 叶小五勾着他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眯眼笑的妩媚又灵动:“喝酒了,好想睡帅哥。” 萧衍气笑了,又纵容:“睡,想怎么睡怎么睡。” 在南洋医院醒来,看到他的第一面,就觉得他一定很好睡。 就算萧衍干了再混账的事情,一看到他那张脸和那副身材,瞬间就能体谅了。 生理的喜欢和心里的爱欲,在此刻爆棚,叶小五搂着他脖子,往他怀里随便一跳。 也不是凭力气跳上去的,她一跳,萧衍自然而然就接住她往上一抱。 大手按住她,轻啧一声:“叶小狗,再乱蹭,待会儿到了酒店就用这个姿势。” “……” 她脑补一下,有些慌,以他的体力,这样会弄死她。 挣扎着想跳下来,“你不是人。” 萧衍哪里给她跳下来,对她这句嗔骂满不在乎的轻嗤,极为混蛋的说:“我本来就不打算做人。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做禽兽爽多了。” 第787章 萧衍,你爱不爱我? 在哈耶家聚餐庆祝到一半,桌上少了两个人。 老鹰扫一圈,皱眉问:“老大和叶小五呢?” 奥斯卡用火机烤着白糖柠檬片,再闷一口龙舌兰,享受至极,损了一句:“掉坑里了吧,不会回来了,别管他们,喝我们的。” 好不容易不在作战期,不用禁酒了。 老鹰诧异瞪着他,“掉坑里?哪个大坑能困住老大?” 陈安然从奥斯卡那边接过一块撒着白糖的柠檬片配着酒喝,一眼看透:“还能是哪个大坑,叶小五那坑呗。” 老鹰:“他俩不会先回酒店了吧!” 科瑞斯啧啧:“你们猜这会儿他俩进行到哪步了,按照衍哥打直球的风格,踹开房门,直入主题。” 老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嫌弃道:“你年纪不大,成天满脑子黄色废料,就这样怎么开得好战机?” 科瑞斯:“鹰哥,你跟在衍哥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有个词叫天赋异禀吗?” 老鹰哼哧:“就你,还天赋异禀,自动脑补黄色废料的天赋异禀。” 当然了,科瑞斯这小子飞行技能的确拔尖。 但论全能型作战实力,他只服老大。 老大的各项训练是异常严苛的,体能开发、飞行训练、狙击技能,几乎从未落下,严苛到非人。 培养其中一项顶尖作战 实力的人才,就需要花费大几百万美金,钱还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稀有的天赋。 所以每次作战,拥有顶尖飞行技术的单兵比战机还可贵,战机可毁,人毁了损失更大。 科瑞斯白他一眼,不以为然,“衍哥比我还黄。” 不仅黄,还浪呢。 衍哥这是没兴趣拈花惹草,他要是浪起来,有其他男人什么事儿。 老鹰眉头一横:“别胡说。” 奥斯卡作证,“科瑞斯说的没错,当年我跟我老婆求婚,不知道怎么求,衍哥给我支一招儿,让我开战机求,我天,那白色战机在天空炸一圈,尾巴放烟花,别说我媳妇儿被迷晕了,我都被自己帅死了!” 科瑞斯惊掉下巴,“我靠!这求婚方式够带劲!以后我也这么求!” 老鹰相当无语:“你们当战机是耍浪漫的小玩意儿随便开是吧!” 知不知道开一次损耗多少钱! 奥斯卡不给面子的说:“鹰,你啥都厉害,就是呢,你这种人吧,不配有老婆。” “……嘁,我还不稀罕你有老婆呢。” …… 酒店里。 萧衍正准备抱着叶小五去洗澡,手机响了,是基地成员打来的。 他皱眉接起,“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科瑞斯哆嗦的声音:“衍哥,鹰哥问现在能开个视频会吗? ” “开你大爷的会,滚远点!” 对面屁股一抬,萧衍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二话不说,直接掐断,扔开手机的同时,叶小五凑上来问:“他们在干嘛?” “八成在打赌。” “打什么赌?” 萧衍挑眉:“赌我现在事前还是事后。” 赌注么,估计是各出一根金条,买定离手。 叶小五:“……” 这群人也太无聊了! 那边,老鹰骂骂咧咧:“你们自己好奇,拉我垫背,是不是人!所以……到底什么情况?” 科瑞斯琢磨,客观分析:“刚才好大的一股烦躁冲过来,这肯定不是事后。” 奥斯卡:“可也不一定是事前。” 科瑞斯:“那不然是什么?” 奥斯卡:“也许……是事中……” 陈安然最关心一个问题:“那咱这金条怎么分?” 众人看着桌上画的两个圈,一个事前圈,一个事后圈,陷入沉默。 …… 刚才随她怎么墨迹,他不动,任由她摆布。 可她墨迹起来,是真他妈墨迹。 亲半天也没下一步,萧衍多少有点躁,扔开手机后,就将人一把拽到怀里扒了衣服。 他站在她背后,双臂紧锁住她整个人,潮热灼气喷薄在她耳畔,撩她,“小狗,你想我怎么伺候你?” 叶小五气息犯喘:“你才小 狗。” 他在她耳边吹气,忽然“汪”一声,喉结滚动,眉眼挂着不羁轻笑:“我是大狗。” 叶小五被撩的腿软,转身抱住他,埋在他颈间闷声说:“先去洗澡。” “行,你让我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他将人打横一把抱起来,脸上一股子坏劲。 叶小五双手圈着他脖子,提醒他:“明天还要早起去摘果子,不能太凶。” 否则,她起不来的。 萧衍拧开花洒龙头,好笑道:“摘什么果子。明天休息,一整天都是你的,明晚也是你的。” “那明天去莫雷利亚的景点逛逛?” 萧衍吻住她,“你起得来再说。” 用尽方式愉悦她,最后,叶小五蹭着,身体主动挤入他怀里。 萧衍对她的投怀送抱特别受用,竖抱着她,随手扯过一条浴巾裹在她背上,就这样不分彼此的走出去。 她靠在他肩上,气息凌乱的一塌糊涂,稍一挣扎,那只大手就强势的按回去。 上面接吻不停,空气都变得甜腻。 叶小五几乎溺毙在这样的交颈中,也不能免俗的在这种时刻问了一个最俗套却最常见的问题。 她呼吸很热,也很颤:“萧衍……你爱我吗?” 以前没那么爱,所以不会情难自控的去问这种情侣间的常见问题,可现在她爱了, 所以她出于本能的自私希望,他更爱。 萧衍将她汗湿的鬓发拨到脑后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匪气笑着:“问的什么鬼问题。” 这不废话吗。 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够满意,见她扁了下嘴。 萧衍抱紧她,亲亲她发顶,又垂眸纵容看着她,哑声调侃:“不爱你,立遗嘱把那么多财产给你,我钱多烧得慌是吧?” “不爱你,干嘛给你踩地雷,我贱的?” “不爱你,费老大劲把一惹祸精留在身边,我闲的没事干?” 叶小五忿忿叫冤:“我怎么就成惹祸精了?” 萧衍捏她的脸,玩味笑了声:“还不能讲了是吧。” “惹祸精我也爱。” “……” 叶小五的炸毛一下被捋顺,双手穿过他腰间,紧紧抱住他,埋在他胸膛,唇角不自觉翘高。 “萧衍。”她甜腻腻的喊他一声,“我还好奇一个问题。” 萧衍把她抱到腰上坐着,大手揉她脑袋,目光浪荡看她,“还有力气问问题,不累是吧。” “我累,但想问。” “问,问完继续。” “……” 叶小五问:“既然你很早之前就喜欢我,那为什么没有更早的去找我?” 他把她强留在南洋那会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得到。 那之前空白那么多年,又是怎么忍得住? 第788章 爱没爱?有多爱?不许躲。 萧衍似乎没想到她会好奇这件事,手指有意无意勾着她长发把玩,想了几秒,笑了声:“好问题。” “你想听梦幻回答还是真实回答?” 叶小五毫不迟疑:“当然是真实想法。” 她不喜欢满嘴花言巧语的人,因为她自己就很会这套,对方有没有真心,她很清楚。 萧衍直视她眼睛说:“在一个人没法保证生存之前,他是不配谈生存以外的任何需求的。” 言简意赅。 叶小五竟然感觉心脏被一发子弹击中,锐疼了几秒,看他的眼睛也不自觉轻微泛红。 早知道就不问了。 陈安然也跟她说过,以前他过得很苦,那种苦,不是普通人会遇到的缺钱、父母偏心、工作不顺利等等那些常见问题。 而是,他连活的机会,都是从阎王手里一次又一次抢过来的。 而这一切的开端,并非他本意,他的人生开局,是由他人一手颠覆的。 于是,他以野心为食,这是生存的本能。 “你仅仅是因为小时候在福利院我帮过你,所以才非我不可吗?”她问完,补一句:“想听真实想法。” 就那点儿时的感情,能抵御长达将近二十年的磋磨? 萧衍这人一向打惯直球,“是也不是。” 那时候他们年纪都很小,只觉得在他一片漆黑的世 界里,出现了丝丝裂缝,有细微又难以忽视的碎光照进来。 但那时,要说有什么很深入的男女感情,那就是扯淡。 纯粹觉得,这妞还挺逗,他不说话就把他当小哑巴,怂起来真怂,勇起来还能不顾后果的一拳胖揍欺负他们的人。 可爱死了。 要是能那样一直相依为命的留在福利院,也许会多点快乐和慰藉。 但真正的男女感情,落到实质,肯定不是小时候。 小啰嗦在他这里是特别的,但真正的男女心动,应该是他伪装身份、潜伏在南城给利维坦完成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 足够成熟的男女,经年一别后的初次重逢。 叶小五瞪大眼睛盯着他,好奇的要命:“那你当时再看见我是什么感觉?” 一见钟情吗? “实话?” “当然。” 萧衍挑眉,讲话又直又混:“啧,鼻涕妞长大了,真够辣的。” “……” 叶小五一顿无语的同时,面上又止不住冒热气。 他这副风流坏样,他说的长大了,实在太有意味不明的欲气。 长大了……到底指的是年纪,还是什么地方。 又觉得根本不用怀疑,萧衍就是又浑又荤,没准那会儿,他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个。 一抬头,只见他品咂目光从她脸上往下,轻轻扫了眼,眼底分明 是满意。 萧衍暧昧勾唇,逗弄:“没见面那些年,我们小狗吃什么了,长这么好。” “…………” 叶小五晕死。 怎么会有人这么直白,他大可以包装一下语言,说,看见你第一面就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他连掩饰都不屑掩饰。 沉默几秒,叶小五又凑过去问:“那你当时看见我,什么想法?” 有没有觉得,竟然这么巧,时隔多年,又遇见儿时玩伴了? 萧衍这人没有一点多余的煽情因子,坏的直截了当:“在想怎么睡比较爽。” 第二步他在想,结束任务,要不要把人掳走。 第三步他在想,怎么掳走比较合适。 但当时,他正和利维坦割裂分权,一是那会儿时机不合适,二是那两年恰好是他野心最盛、扩充势力最忙的时候,的确也没有太多的余力去承担把她掳来之后带来的种种麻烦。 直到后来,她机缘巧合的去了南洋,在那场唐人街的大爆炸里,他救下她,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 真他妈巧了。 打包带走。 “……” 完全的强盗逻辑。 ……真他妈够萧衍。 叶小五皱眉咕哝:“谁是鼻涕妞?我小时候哪里天天流鼻涕了?” 萧衍没所谓,把人扯怀里紧紧抱住,“鼻涕妞怎么了,鼻涕妞可爱死了。 ” 叶小五这才满意翘唇,又嘀咕:“你还是没回答我问题,那么多年都忍住了,为什么现在离开一下都不行?” “小啰嗦我可以放在心里珍藏一辈子,得到最好。但在野人山为我开那一枪的叶小五,就他妈必须得是我的。” “没尝过的话,就只是一个虚无的念想,那份念想再怎么强烈,也只是一个没有落到实处的念想,不会有人傻到靠一个儿时的念想过一辈子。但尝过了,体会到滋味和深浅,那才是真正让人上瘾的东西。” 他是喜欢小啰嗦。 可真正的男女感情,是他们一起真正经历的每一个当下和片刻,一点一点化成刻骨的爱意,在血液里扎根、羁绊。 这份不可取代里,当然有她是小啰嗦的原因,但不全是,那太片面,也不切实际。 他也知道她想听什么,想听他对她靠一个念想将近二十年多么不可自拔的想念,的确在那么多年里,在他这里,小啰嗦足够特别。 但要说仅凭一个念想,有多么一发不可收拾,那就是自导自演,人在枪口刀尖上,哪有空想那么多。 如果有,那不过就是男人自我感动的表演,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是靠虚无念想的。 在这么多年里,他们甚至一面未见,所以她 对小哑巴没什么太多情绪,很正常。 她爱上的也不是小哑巴,而是真正的萧衍。 你也无法指望一个由一半兽性、一半野心构成,站在权力顶尖的男人,他是天真梦幻又不切实际的。 就像萧衍永远不信那套,爱是放手,他的爱就是身心都要据为己有,就算要成长,也得站在老子身边成长。 能放手,就没那么爱,只是对方聪明的营造出一种状态,让你觉得,依旧很爱,可这他妈太遗憾了。 萧衍咬她耳朵,放浪笑了声:“小狗,你想知道的,我都乖乖回答了。那我想知道的呢?” “你……你想知道什么?” 恶劣的占有欲让他掐住她的腰,再次全部占据,她攀在他肩上的指尖,被那一下激的发颤,险些叫出声。 “你说我想知道什么?” “你爽完了,是不是得让我也爽一爽?” “叶小五,爱不爱我?” 他滚烫如岩浆的暗沉目光牢牢锁住她,盯得她全身起火,那呼吸近在耳边,热的像是要融化她。 “爱没爱?” “有多爱?” “一个字一个字给我说清楚。” 她微微一缩,就被更强制的掐住腰,身躯抵得更近。 退无可退,周身全被他的气息包裹。 他的声音低磁强势,放浪痞坏:“不许躲,好好回答。” 第789章 萧衍,我们结婚吧 “爱不爱我?” “答不对就用它惩罚。” “爱我还是爱它?” “爱我?不爱它?” 男人恶劣轻笑:“又撒谎,小骗子。” …… 折腾到窗外渐渐泛白。 一整晚,不是惩罚就是奖励。 更要命的是,惩罚和奖励竟然是一样的。 后半程,叶小五连骂“混蛋”的力气也没有。 晕睡过去时,体力消耗殆尽,萧衍吻吻她发顶,“想吃什么早餐?” 她闭眼靠在他怀里,“芝士玉米饼。” “就吃这个?” 其实这时候意识也不太清醒了,随便“嗯”了声就睡过去。 浑身酥软到像是骨头都被碾碎一样,失去知觉,只觉得重重的、钝钝地,往床垫下沉的疲惫。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隐约响起闷闷的水流声。 萧衍洗完澡,随便套了衣服,正习惯性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随意叼在嘴边,银质的打火机蹿起火苗时,想起床上还躺了只小狗在睡觉。 火舌没有舔上烟头,熄灭。 打火机被扔回桌上。 门外响起敲门声,老鹰拎着早餐站在门口。 门一打开,一抹难以忽略的甜腥气席上鼻尖。 只见萧衍身上的黑衬衫扣子草草扣了两三颗,露出的肌理胸膛和锁骨上还印着几枚深浅不一的红痕。 腰间没系皮带,嘴里叼根没点燃的烟,整个人松散恣肆,周身散发狠狠餍足过后的色气。 放浪形骸又风流到没边。 老鹰拎着早餐愣了愣。 萧衍劈手掠过他手里的早餐袋子,微微皱眉:“看什么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 猪跑?” “好看吗?” “好看自己找一个去。” 老鹰连忙不自在的将眼神移开,他尴尬的想抠地。 但萧衍呢,萧衍一股子邪性坏种样,根本没所谓。 直白嫌弃:“还愣这儿干什么,后转,回你自己房间。吃早餐或者去找女人,随你,总之,今天一天都别来烦我。” 吩咐完,房门被他随手丢上。 站在门口的老鹰:“……” 他知道老大在某些事上确实混蛋得很,以前就在施坦威钢琴上差点弄死叶小五,但昨晚……那叶小五还有呼吸吗? 萧衍将早餐丢在桌上,去捏她的脸,“小狗,起来吃饭,吃完再睡。” 叶小五累得不行,拽上被子,将整颗脑袋都蒙进去,无声抗议。 萧衍不怒反笑:“不理我是吧,那芝士玉米饼我全吃了?” 叶小五不想起,又饿得前胸贴后背,竖着耳朵听动静,萧衍也不叫她了。 就是想吃她的芝士玉米饼,哪有人喊起床只喊一遍? 脑袋探出被子一点,撑开惺忪的眼皮张望过去。 萧衍靠在椅背上,正好整以暇的睨着她,视线撞个正着,“不肯起是要我抱?” 叶小五小声抱怨:“腿都没力气了。” 这话似是愉悦到他,二话不说的就把人从被子抱起来。 叶小五身上一凉,连忙叫唤:“穿衣服。” 萧衍扬扬眉,“除了我又没别人,哪儿没看过。” 不看还好,一看……一身的痕迹。 啧。 把人搞成这样,难怪不理他。 叶小五捏着拳头揍他,“以后不准再那样。” 萧衍不躲不闪的,也不疼,就逗她:“不准哪样?不准惩罚,还是不准奖励?” “……”她抓过一件睡裙套上,胡乱瞪他一眼,找了个借口:“老鹰还在隔壁,他会听见的!” 其实她就是想让萧衍,收敛一点,他……他体力实在太他妈顶了! “听见就听见了,他还敢笑话你?” “他可以在心里笑话。” 叶小五郁闷,跑去浴室刷牙。 萧衍将她背后长发从睡裙里捞出来,在她耳边戏谑:“酒店不就是让人睡觉的,人家打呼打到穿墙的还没觉得自己丢人,我们小狗叫两声丢什么人?” “……” 晕倒。 那是叫两声?绝对不止两声。 叶小五牙膏沫子糊到嘴上,声音含糊:“谁家好人睡觉动静那么大?” 萧衍混的不行,“我啊,我又不是好人。” “……” 好吧,他赢了。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太累了,我腰疼,而且这个酒店床也很硬。”她幽怨眼神飘向他。 乌鲁阿潘市区很小,也相对落后,即使是市区最好的酒店,也不算多好。 萧衍手掌落在她腰间,轻揉了把,“山腰的玻璃观景房快造好了,之后睡那儿,设施比这家酒店好。” 哈耶原本在种植园山腰有个小木屋,从那个视角看去,整个山脉连绵,入目都是清新的绿色原野,叶小五说像度假小屋。 萧衍让人把小木屋拆了,建了个苍穹顶的玻璃观景房,还带小露台,里面通水电,设备完善。 叶小五嘀咕:“主要也不是床 硬的问题,是你、你……” “我怎么了?我硬是吧?” 他说这话时,嗓音分明调笑,蛊惑气息钻进她耳朵里,一阵酥痒,烘的她耳根直冒热气。 她手里还拿着牙刷含在嘴里,一侧头,呼吸黏在一起,被他圈在怀里,调侃:“床硬不喜欢,人硬你敢说不喜欢?” “昨晚谁说爱死了,现在又不爱了是吧?” 她红着脸反驳:“我是爱你又不是爱那个,而且……昨晚是你逼我说的。” 他气笑,没半点含蓄,“那个是哪个?那个不是我?……嗯?” “叶小五,你什么床品,爽完就不爱是吧?”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这嘴还是别说话了,一说话,她想发作都招架不住。 萧衍拨开她的手,没商量:“床硬换床,人硬不能换,听见没?” 她认怂:“听见了。” 吃过早餐,叶小五也不想去莫雷利亚景点逛了,正准备上床睡回笼觉,手机收到严琛发来的微信。 【你去纽约是为了跟萧衍在一起?】 叶小五眼皮跳了下,回了句:【谁说的?】 严琛:【严老觉得不对劲,你既然没入学,为什么不回南城过年,都跟你说了小相思要过十岁生日,谈到带男朋友一起过来也是支支吾吾,其实之前他就怀疑了,但一直没好问。昨天薄寒时和予予刚好来南城,严老让他说实话。】 叶小五也没什么意外他们会知道这件事。 她放弃风行百分之十的股份来纽约的决定本就突兀,他们恐怕早就起疑了 。 严琛:【就为了那么一个人,跑去纽约,真的值得吗?皓月,你从小到大一直明白自己要什么,我以前甚至觉得你很功利,怎么这次就犯糊涂了?】 严琛又说:【严老说了,人走错一次路没事,最重要的是,不能错到底,也不怪你被萧衍一时蛊惑,现在改过自新,回南城,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们还给你。】 叶小五看着这些消息,情绪复杂,迟迟没回应。 她有点想哭。 不是因为严家人不理解她,而是……在他们眼里,萧衍真的很坏很不堪。 不堪到,她和萧衍在一起,在他们看来,是一时糊涂走错路。 严琛似乎觉得她听不进去,于是电话打进来。 萧衍恰好从外面抽了根烟回来,从餐厅带了份松饼和咖啡,随手提着,“晚上出去吃,酒店餐厅没什么好东西。” 叶小五看到他身影的瞬间,果断掐断了电话,朝门口飞奔过去抱住他。 萧衍反应很快的将手里的热咖啡放到一边去,差点洒出来烫着她,他一手揽着她,低头笑笑:“我才出去一会儿,就想我了?” “晚上想吃什么?” 她脸埋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没吭声。 萧衍感觉不对劲,握着她肩膀微微推开她,仔细打量,皱眉问:“怎么丧着脸,谁惹我们小狗了?” 她摇头,还是没说话。 萧衍以为昨晚凶过头,把人弄难受了,轻轻一抱,“腿疼?我看看。” 叶小五握住他手腕,就这样看着他,某个想法渐渐清晰:“萧衍,我们结婚吧。” 第790章 我的人,只能我训 她声音不大,萧衍微怔了下:“你说什么?” 他耳力一向好到没朋友,这会儿怎么就聋了? 叶小五激荡的情绪瞬间平静下来,努了努唇角,“算了,结婚也不比现在对我有更多好处。” 反而受了约束,多了风险。 之前,她粗略通读了一遍纽约州的婚姻法,倒也没什么特别稀奇的条律,婚姻法内妻子所享有的各种权利,她在萧衍这里,一直享受到的是更多。 婚姻法还讲究婚前个人财产、财产分配呢。 而萧衍这人眼里根本没法律,他守不守婚姻法的,也照旧按照法则之外、自己独有那套态度一如既往的对待她。 财产她要,就全是她的。 要是没感情了,婚姻法又顶什么用。 他这种人为了垄断一个牛油果生意,能和州政府一起推行相关垄断条律,所以,他遵循个屁的法度,颠覆还差不多。 叶小五如是想,扔在床上的手机又开始狂震,转身想去接电话,被萧衍一把攥住胳膊扯回来。 单手揽住她的腰。 不让人走。 男人挑眉,一如既往的霸道:“算了?什么算了?叶小五,你讲话是空气是吧,说一句赖一句。” “刚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要跟谁结婚?” “我没听清。” “……” 他煞有介事,跟真的似的。 叶小五眨眨眼:“我说,跟狗结婚。” “……” 操。 萧衍气笑,大手一掐她的腰,把人搂更近,气息逼近:“骂谁狗呢?” “说你狗,是骂你,那你天天喊我小狗,你天天 骂我?” 啧。 还会顶嘴了。 萧衍把她下巴掰过来,俯身亲了一口,一脸纵容:“行,你老公是大狗,你是小狗。” 叶小五脸热了下,目光嗔怪飘忽,“都没结婚,哪来的老公。” “刚是哪个小狗在跟我求婚?” “你不是没听清?” 萧衍坏的要命:“巧了,刚才耳朵又好了。” “想结婚是吧,想结婚还不简单?马上新年去一趟纽约,把证书给领了,然后挑两个相框,给它裱起来,挂墙上,你要高兴,就天天看。” 叶小五被他逗得面红耳热的:“我才不天天看,结婚证书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是刚才想了一遍,觉得……结不结婚的,对我们的关系没有任何本质上的改变。” “是没什么屁用,也不会改变任何。”他直言不讳,却挑眉,轻狂笑看她,“但不妨碍我爽。” “所以,图爽,也得结了。” “……” 叶小五嘴角狂抽。 她没吭声,萧衍就皱眉,大手拍一下她臀,语气强势:“叶小狗,说出口的话就要执行,听见没?” “听见了。” 乖死了。 “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结婚?” 萧衍抱着人,抵在房间玄关门口腻歪,看见她雪白皮肤上缀着好几个昨晚留下的草莓,目光染上欲气。 讲话更是撩拨:“结婚了,以后你得叫我什么?” 叶小五刚要开口。 那手机又在煞风景的震响。 萧衍嫌弃的不加掩饰:“谁这么没有眼力见,比我还不道德。” 严琛的电话孜孜不倦,大概是想劝她 回头是岸。 可现在,她要是敢回头,萧衍就直接炸岸。 她走过去刚握起手机想先挂断,回头再跟严琛说清楚,可手机已经被萧衍抽走。 男人扫一眼那来电显示,啧了声,眉眼略带不屑:“这愣头青吃子弹还没吃怕,现在想干什么,劝你回南城?” “……”叶小五说:“只是打电话随便问候一下近况吧。” “随便问候,一直打不停?” 萧衍何其敏锐,在几秒时间里,就把叶小五的反常和这通不罢休的电话联系上了。 他替叶小五直接接了。 电话里,立刻传来严琛开门见山的教诲声—— “皓月,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我们虽说不亲,但作为你的义兄,还是有必要提醒你,萧衍那样的恶种实在太危险。当初他能一枪打中我,给严老下毒,指不定哪天他的枪口就对准你了,到时候你想跑都来不及。” “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当初是如何残忍杀害薄寒时母亲的?他让两头野狼把尸体吃了个干净,一点残渣都不剩。你跟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和权利,但你最起码也要找个称得上世俗意义的好人吧,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严老怎么可能理解接受。” “严老说了,担心你的安全,不要跟这种恶人搅在一起,希望你赶紧回南城。以前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你不喜欢,还可以安排新的,多的是青年才俊,别再被那个萧衍蒙蔽了。” 啧。 这愣头青废话连篇的,没一句中听的。 电话这边一直没回应,严琛拧 眉:“皓月,你有没有在听?” 萧衍握着手机朝椅子上一靠,不紧不慢的,散漫出声:“听着呢,话够密的,训完了?” 对面明显不屑一顾。 严琛愣住,苦口婆心的语气开始变厉:“萧衍,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把电话给皓月。” 呵。 还命令上了。 萧衍嗤笑一声:“我的人,只能我训。你谁啊,就想训她。” 严琛怒道:“我是她义兄,她就为你这样的人,放弃百分之十的股份跑去纽约,是她一时拎不清,她将来一定会后悔。” 被当枪使的人,还知道拎不清这个词呢。 真够稀奇的。 “你拎得清,就不会打这通电话当这个恶人。你有空在这儿替叶小五……”他顿了下,轻嗤:“知道叶小五谁吗,你连叶小五都不知道,就在这儿妄想指导她的人生。” “她的人生你做不了主,别老妄想从恶徒手里拯救纯良姑娘。” “别说现在是叶小五愿意,就是她不愿意,我不放人,你狂躁也没用。南洋那次,你不是吃过枪子了?还不长记性?” 他挑眉,轻傲又懒散:“你跟薄寒时不是关系挺好,他不教你怎么做人的啊?” 还是,薄寒时也叫他多管闲事? 严琛吼了句:“萧衍,你少在这儿挑拨!” 声音炸耳朵。 萧衍不耐的微微皱眉。 不过看在叶小五的面子上,他倒是耐着性子接受严琛的无能狂躁,就云淡风轻的丢了句:“严琛,你是个好人,但你也就是个好人。” 除此之外,真他妈够烦 人的。 “我要是你,在质问和插手别人的人生之前呢,至少会把前因后果搞搞清楚,再来劝人回头是岸。你以为的岸,别人也许当那是泥坑呢。” “别误会,我不是说严家是泥坑,打个比方而已。就像你年纪老大不小,爱打光棍,你高兴,没人管你。总不能逼着别人也跟你一样打光棍?” 严琛脸色发黑,越发气结:“我什么时候让皓月跟我一起打光棍了?萧衍,你别混淆概念,严老是憎恶你这个恶徒,不是不满意皓月交男朋友。她只要回南城,严老会介绍一大把青年才俊给她认识。” 萧衍不以为然,恣意扬眉,“你让她回南城,这不就是逼她打光棍?她现在看不上除我之外的任何男人。” 严琛冷笑:“还不是受你蛊惑欺骗!你是不是又洗她记忆了!” 这人真他妈够轴的。 他纯把叶小五当傻子呢,还是说,只有把叶小五当傻子,才能比较容易忽略她本人的意愿,以此来满足自己拯救他人的成就感? 萧衍今天才发觉自己脾气真够稳定的,稳定到和一愣头青掰扯到现在,他居然还没挂电话。 一针见血的好笑道:“她三岁啊,就是被骗,也不是被一根棒棒糖给骗走的,比你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可多多了。所以,你与其担心她被骗,还是担心一下你们风行未来的发展转型趋势吧。” “最后,还是感谢你关心叶小五。她在恶徒这儿,过得挺好,当然你不信的话,随你的便。我也没有义务和兴趣向你自证。” 第791章 老子只泡叶小五 最后,严琛气急的说:“皓月不接电话,那转告她一句,严老说了,她如果非要跟你这样的人待一块儿,我们也没有权利阻止什么,毕竟严老曾经也就是赞助她上学而已。” “但严家不愿跟你这样的人扯一块儿,她要愿意跟你扯一块儿,以后就别回南城了。” 萧衍面色冷下来,倒也没愠怒,就语气很淡的丢了句:“行,我会如实转达叶小五。她以后要是敢回南城,我给她腿打断。” “……” 说完,萧衍直接挂断电话,眉骨一抬,就看见叶小五发愣的望着他。 “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 还是严家这个电话打过来,她又动摇了? 叶小五略吃惊:“你刚才说了一大堆话,居然没挂电话。” 萧衍把手机扔给她,好笑道:“你也知道啊,我跟严琛讲一堆有的没的,还不是看在你面子上,他也太闲了,有这空不去给自己找个媳妇儿?” 叶小五诚然开口:“他以前喜欢乔予。” 萧衍轻啧调侃:“就他这么爱长篇大论念紧箍咒,一板一眼、教条成这样,姑娘早被他烦跑了。” 关键,长篇大论也不在点子上,对着叶小五把她男人贬的一文不值,他不会觉得叶小五会高兴吧? 叶小五忍不住想笑,又帮严琛说了句:“他一直这样古板直拗的,而且这个电话应该是严老让他打的,只是那些说辞是他自己的想法,你别跟他过不去。” 萧衍挑眉看她,“我要想跟他过不去,还能在电话里挨他训那么久?” 谁这么训过他。 训第一句的时候,就该请他吃枪子了。 “叶小五。”他盯着她,突然郑重其事的喊她一声。 “干嘛?” 萧衍脸色严肃下来,“要是严老头亲自打电话给你,你敢给我临阵倒戈。” 叶小五实事求是的说:“严老不会亲自来阻止我什么的,顶多是透过严琛这个直肠子来表达一下他 的立场和态度,也许严琛被你怼到自闭还需要严老去开导他呢,严老讲话就讲一遍,不听就算,毕竟我也不是乔予。” 有很轻微的低落情绪在空气中隐约流动。 轻微到如果不是萧衍洞察力过强,旁人几乎无法察觉。 “过来。”萧衍抱住她,低头问:“怎么别人讲话讲一遍就能放心里,我说话说几遍,也没见你放心里琢磨。” “不回南城就不回呗,世界这么大,哪儿不好玩?” 叶小五倒不是真的难过,谈不上。 只是人在触及一些过于现实的情感和人际关系时,即使自洽,也难免有一点负面的轻丧。 与失不失望无关,她也没资格失望什么,只是单纯感慨,每个人都有更重要的人和事。 而她叶小五,以前一直是别人世界里的匆匆过客。 不过现在,她也有了最重要的人和事,她看看萧衍说:“可能是因为,不管你说什么气话,我都知道,那是气话。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真的跟我计较。” “但别人对我失望,说的气话,大概率就是真话。” 即使他到现在为止,也还以为是她单纯不想要小小五,可这篇,却也轻易揭过去了。 萧衍气笑,捏一把她的脸,“就仗着我惯你是吧。” 叶小五想起一件事来,“萧衍,新年我们回一趟南洋吧。” “不是要去纽约领婚书,回南洋干什么?” 叶小五说:“想去一趟净恩寺还愿。我发现南洋寺庙都挺灵的,以前我在菩萨面前许愿,想继承你所有财产,结果还真的应验了。光许愿不还愿的话,下次菩萨就不应我了。” 她确定是菩萨应她,不是他应她? 萧衍勾唇:“行,小钱串子,还想干什么,领了证,总得度蜜月吧,想去哪儿度蜜月?加州?” 叶小五摇头,第一个排除加州,“我才不想去你和妮娜去过的地方。” “妮娜?”萧 衍皱眉,反应好几秒,也没记起来,“妮娜谁?” 叶小五认真瞥他两眼。 他好像真不记得了。 可一旦提起妮娜,就会难以避免的会想起小小五,叶小五打个预防针:“那我说了,你不准生气。” 萧衍笑得浪荡,“都要结婚了,生什么气。” 他现在心情极好。 别说严琛那么罗里吧嗦的训他,他不计较,最近就是让他吃斋念佛不开杀戒都行。 叶小五这才提醒:“我们在纽约家里吵架那会儿,你带了个好莱坞女明星回来,她问你要不要和她去加州玩,你说去。” 哦,有点印象了。 她说的在纽约家里吵架,就是她打掉小小五那会儿,他快气疯了,就不免干了点混账事。 他这辈子都没那么气过,气到完全失去冷静,那是仅有的一次。 眉心动了动,心也跟着动了动,如今回想起来,好像还有点扎疼。 只听她委屈巴巴的说:“那个女明星叫妮娜,胸超大,性感得很。” “……” 萧衍怔了下,侧眸看她,好笑得很:“你还记得人胸超大?叶小五,你挺色啊,专盯着人胸看。” 她撇撇嘴角,“好看的东西大家都想看啊,你没看么?我怎么不信。” “去加州一起度过美好的夜晚,不脱衣服的吗?” 什么阴阳怪气的口气。 萧衍哭笑不得,抬手弹她一个脑崩儿,“胡说什么呢,什么美好的夜晚,刚才不是还说相信我说的都是气话,现在又不信了?” 叶小五垂着眼睛说:“那会儿你气成那样……人在气头上,有时候会发疯。” 萧衍笑出声,大手圈住她的腰,盯着她脸看,“叶小五,你还知道人会被气的发疯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成天气我。” “都被你气成那样了,哪有心思和女明星去什么加州,减州,还脱衣服?叶小五,我要真脱别的女人衣服了,你现在还能坐在我腿上,跟我这么 好好说话?” 得把整个地球给掀了。 她什么炸毛脾气,当他不知道? 叶小五盯着他,明知故问:“真的没去加州?” “你不是问过鹰子了,我要真脱了妮娜衣服,你还能来找我,来气我差不多。” 叶小五耳根一热,更正道:“没,没问这么仔细,就问有没有脱衣服,没问去没去加州。” “……”萧衍谑笑:“叶小五,没看出来你平时这么严谨。” 脱衣服不行。 去加州也不行。 她把他给气个半死,还霸道上了。 叶小五有些气急,“到底去没去?” 萧衍掰过她的脸,吻她一下,收了一贯的混不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说:“衣服只脱你的,胸只看你的,加州只跟你去。妞,老子只泡叶小五。” 他说话又直球又欲气。 把叶小五说脸红了,双手捂住滚烫的脸。 萧衍将她手拨开,“想笑就笑。” “……” “叶小五,现在满意了是吧?” 她点头,“嗯。” 满意。 满意死了。 萧衍:“你满意完了,是不是到我了?” “什么?” 萧衍挑眉:“你老实告诉我,从南洋回南城后,跟我分开的那11个月里,究竟相了几个歪瓜裂枣?” “……” 他给她记着:“那个妈宝男谢安算一个,还有呢?” 叶小五试图浑水摸鱼过去,支吾道:“不记得了,脑子里都是你,你不提谢安我都忘了。” 萧衍阴恻恻哼笑:“脑子里都是我是吧,愣头青不是说严老头给你介绍大把的青年才俊?大把就一个?” 叶小五缩缩脖子,“严、严琛说话够不严谨的,就那么一两个,哪来的大把!” 萧衍眸光缩了缩,逼问:“一两个?” 叶小五竖起手指,老实交代,“就、就两个。” “就两个?你还想相几个?” 叶小五转移话题:“那你既然都知道我在相亲,还这么不爽,怎么没来 搅局?” 按照萧衍的脾气,极度不爽的情况下,搅局算轻的。 他那么强的占有欲,分开那两年竟然没来掳人,也是稀奇。 萧衍也不是真没所谓,揉着她手腕说:“你不去接触一下歪瓜裂枣,怎么能比较出谁好。” 而且当时他还在气头上,气头上,谁都会想重新开始,但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叶小五想起陈安然对她说的话,定定看着他问:“如果,我没来纽约,你是不是放弃我了?” 放弃? 他轻嗤。 就连分开的那两年,都是在打赌,赌她对他有感情,想明白了,自然会来找他。 最后不来找他也行。 反正,迟早有一天,他会去掳人。 上了赌桌的人,没人会想空着手离桌,如果有,那是圣人,而他萧衍,恶徒浪子一个。 什么狗屁的放手。 他连放手,都只是为了连本带利的赢回来。 他摩挲她左手腕的佛珠,“叶小五,在野人山给你戴上这串佛珠,我就说过,恶徒对待感情的态度,是绝不放手。” “你是我用命救回来的人,就是死,也得死我身边。” 叶小五眼圈有些发热,埋在他怀里闷声说:“萧衍,从前我不被强烈爱着,在我最需要爱的时候,并未得到过什么爱意。所以从不觉得爱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也会觉得不需要它,但实际上,真的有人深深爱着我的时候,我还是会热泪盈眶。” “我想去看加州落日,想去卡普里岛再看蓝洞,想去坎昆看加勒比海,想跟菩萨许新的愿望,还想去你之前待过大半年的挪威滑雪。” 萧衍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满足,笑的轻狂恣意:“我随口说的挪威,你都记得?叶小五,你还有多少惊喜要给我?” 叶小五没心没肺惯了,此刻却很认真。 “我想说的是,我们之间的一切,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萧衍,我也很爱你。” 第792章 就勾你一个行吧 一个月后。 基地成员利用定向爆破技术,着手挖一条长达三公里的暗道,从种植园内部通往外部公路。 无人机盘旋在奥里萨巴火山山脉上方六千米的高空,来回侦查。 运输车走了一车又一车,起初山脉西侧的种植园每天都会新增尸体,渐渐地,周边小打小闹的小势力也不敢以身涉险去抢劫偷盗果子了,打不过就加入,寻求经销合作。 经手一个月不到,坦西塔罗镇出口牛油果带来的每日利润,就高达百万美金。 等到库利亚坎的美墨边境通道挖好,一半货走水路,关税大幅度降低,利润会更可观。 生意逐渐上轨道。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全体核心成员休假,去墨西哥坎昆团建度假。 十二月底的坎昆,天气依旧温暖,白沙细软,加勒比海清澈如果冻。 海风吻过高高的棕榈树,轻晃摇曳。 陈安然和叶小五准备下海冲浪,去女更衣室换泳衣。 叶小五提前就知道今天会来坎昆玩,挑了一套超性感的比基尼,白色的,上面印着红色波点,三片式的,腰间系着的带子细到孱弱,看起来性感又俏皮。 本来是想穿给萧衍一个人看的。 结果……他居然耍她! 在今天之前,她还以为他只带她一个人来坎昆度假,没想到,带了那么多超大瓦数的电灯泡。 哼哼。 团建,还真是团建,她才是被顺便带来玩的那个。 越想越忿忿不平。 琢磨着问陈安然:“你们以前经常组织团建吗?” “很少,一般直接分钱,拿了钱爱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谁搞这么傻的团建,一点也不符合萧衍的做事风格。 陈安然穿的黑色比基尼不是系带款,很快穿好,见叶小五双手勾在背后系的困难,绕到她身后去:“我帮你。” 叶 小五嘀咕道:“那他这次搞团建,看样子,垄断这破牛油果,他很开心。” 也是,每天那么多钱进账,能不高兴吗? 别说萧衍,就是她现在看见牛油果,也跟看见财神爷一样。 陈安然瞄她一眼,笑笑,“垄断这笔产业链,确实该庆祝一下,不过应该也不全是因为生意。” 叶小五扭头随口问:“还能因为什么?” “谁知道,他不按套路出牌。” 她可不敢泄密。 叶小五这会儿还在蛐蛐他们这些人是超大瓦数的电灯泡,待会儿到了晚上,就知道他们这些电灯泡是起什么作用的了。 换好泳衣。 出于同性之间的欣赏,陈安然朝她胸口扫了扫,“叶小五,你多大啊?34C?” “……” 叶小五起初被她瞄的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手捂着胸口,瞅两眼陈安然。 好家伙,她也够波澜壮阔的。 面对情敌多少起了点好胜心,叶小五傲娇的挺挺胸膛,吹牛不打草稿:“你高度近视吗?什么C?明明是D。” 陈安然还真研究起来了,“你这怎么可能有D?当我没见过D?你这顶多和我一样是个满C。” “你那比基尼里还有海绵垫。” 叶小五抱着一个冲浪板朝沙滩走,“陈安然你可真够较真的,你要不要拉着我,去沙滩上问一圈,咱俩谁大?” 陈安然:“问破天,你也没有D杯。” 叶小五撇撇唇角,斜她一眼,“你那海绵垫也超厚的,还好意思说我。” 她俩站在这边捆腿伸腰的,活动筋骨,有笑有骂的。 不远处,抱着椰子在喝的科瑞斯将墨镜往鼻梁下一推,看呆几秒,伸手拍拍懒散躺在太阳椅上的萧衍,“衍哥,看那边。” 萧衍戴着墨镜不以为然看过去,微微皱眉:“那谁?” 穿的什么鬼衣服? 几根带子? 这泳衣怎么越看越像情趣内衣。 “陈安然和小嫂子啊。” 奥斯卡坐在遮阳伞下,朝那边吹个口哨。 萧衍阴着脸,起身一脚踹上奥斯卡肩膀,语气极为不善:“再他妈瞎吹。” 奥斯卡捂着肩,一脸冤枉的笑起来。 那边,女人之间的共同话题来的莫名其妙,聊着聊着就上高速了。 陈安然坏笑的睨着叶小五,“不过说实在的,叶小五,你这也够有料的,那谁一手能握住?” “……” 她还认真补一句:“不过那谁手也大。” 麻的。 平时陈安然那么冷酷一人,讲话突然带那么大尺度。 叶小五抓起一把沙子朝她脖子上扔,“陈安然你在意.淫什么!自己谈一个去!” 陈安然笑出声,相当坦然的说:“不是,我就好奇,真好奇,那谁活儿好吗?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想睡他,好奇死我了。” “咳咳……”叶小五被她的坦诚和直接,呛得脸红脖子粗。 陈安然这人真够直的,八卦到底:“他到底行不行?行的话有多行?” 叶小五被追问的实在憋不住,开始大说特说:“行……特别行,宇宙无敌爆炸行。他人有多嚣张,那方面就有多嚣张。” 叶小五毫不吝啬的分享,反正说再多,陈安然也睡不着,馋馋她怎么了。 越说越放肆,双手还带比划的。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在看见萧衍站在叶小五背后时,陈安然立马跳车。 想让叶小五这个司机别开了,可已经来不及。 叶小五正一脸嘚瑟:“你没体会过就觉得我在夸张,你试过就知道我可没吹牛。” 她还打算让别人试他? “叶小五。” 背后突兀的响起一道压迫男声。 惊得叶小五跳脚,“哈?你、你什 么时候在我身后的!” 萧衍冷笑,将手里的浴巾扔她身上去,“给我过来。” “哦。” “……” 陈安然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憋着笑。 叶小五回瞪她两眼,裹着浴巾吭哧吭哧踩在沙子上,跟在萧衍身后:“去哪里啊,我还想冲浪。” 萧衍把人扯到跟前教训:“你穿这样冲浪?是你冲浪,还是浪冲走你的比基尼?” “……”叶小五倒没考虑这个,“我系的很紧,不会松。” “你确定?” 她刚“嗯”一声,人就被拖进独立更衣室里,被他掰过身体,背对他抵在门板上,带着薄茧的粗粝手掌一路从腰际摸索到背后,轻轻一扯,带子立刻松开。 前面重量失去承托,叶小五下意识伸手去抱胸,手臂却被萧衍扼住束在头顶。 他俯身咬她耳朵,似笑非笑:“这不就松了?浪的力气可比我手劲大。” 叶小五颤了颤,小声怼他一句,“浪花上又没长钩子,还会勾走我比基尼。” 萧衍气笑:“穿这样冲浪容易受伤。” 这不是假话,否则冲浪专业服干嘛吃的,除非她冲浪技术好到爆炸。 就她那玩水的技术,待会儿上了冲浪板,只顾会不会走光了。 本来的二人世界突然变成多人团建,她早就不爽了,撒着气说:“沙滩上一大堆女人都这么穿,陈安然也这么穿,我怎么就不能穿?” 叶小五想起被他耍的事,出发来坎昆,她乐颠乐颠的跑上车,抱着萧衍一顿亲,自作多情的问了句:“亲爱的,这算是度蜜月吗?” 结果下一秒,老鹰极为煞风景的打开车门,一脸抱歉的冲她笑笑:“不好意思,我们都去。” 鬼知道当时她有多裂开。 越想越咬牙切齿,存心对着干:“我就想这么穿。” 啧。 还挺横。 穿 这样还想出去溜达? 想气死他是吧。 萧衍不愠不怒的,大手一掐她腰肢,作势去扯她腰间的细带,散漫开腔:“那就耗在这儿,刚好让陈安然品一品,你说的宇宙无敌爆炸行,是有多行。” 啊?这句他都听见了? 身后气息很灼。 他动作越来越恶劣,在她锁骨下方重重咬出红痕,坏的要死。 叶小五胡乱推着他的头,轻哼求饶:“唔我不穿了……” 这就乖了? 他掰过她的脸,低头咬她嘴唇,恶狠狠的,嗓音溢出戏谑轻笑:“刚才不是挺横?这就怂了?” “我嚣张是吧,嚣张还敢挑衅我?叶小狗,故意招我呢?” 叶小五叫冤:“我哪有。” 萧衍想起刚才沙滩上其他男人的眼神,就极度不爽,占有欲十足:“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穿这样。” 只在他面前,想怎么穿怎么穿,不穿都行。 她酸溜溜的:“你穿五分泳裤就可以,我穿比基尼就不行,刚才还有个比基尼妹妹去搭讪你,我都看见了。” 他浑身上下就穿一条黑色的五分长度平角塑型泳裤。 虽然沙滩上一堆男人这样,但萧衍的脸,看起来就不太守男德,再加上那身材,宽肩窄腰,塑型泳裤收着呢,某处都特别扎眼,一股子不羁风流。 “我又没理她。”他啧了声,捏她脸,“不是你吵着要去冲浪,我才穿这样?” 不然,他穿着衬衫和沙滩裤,躺在太阳椅上不舒服吗? 他不陪着冲浪,她就要跟陈安然一样去点男教练,教冲浪的男教练他还不清楚?揩油一揩一个准。 他还不想把好好的沙滩变成枪击案现场。 叶小五咕哝:“你的脸和你的胸肌不守男德,会勾人。” 萧衍浪荡笑出声,将人一把搂怀里哄:“就勾你一个行吧,陪你冲完浪就换衣服。” 第793章 不跪神佛,只跪她 下午冲完浪,叶小五就跟萧衍回了酒店房间冲澡。 冲浪本就体力消耗大,冲完澡,她几乎挂在他身上。 他哄着说随便玩一会儿。 这妞真信。 理所当然就把人搞到累晕。 一觉睡到日暮时分,外面的天微微泛黑,海景房外面赤橙色落日掉进不远处的蓝色海平面。 叶小五撑着脑袋坐起来,萧衍不在房间里。 快到吃晚饭的点了,他怎么不叫她? 她穿了条浅色的吊带碎花沙滩长裙,趿上凉鞋出去找大部队,陈安然住对面的房间,敲了半天也没人应。 打电话给萧衍,竟然没人接。 又给陈安然打电话。 陈安然倒是接了。 叶小五问:“你们在哪儿?萧衍怎么不接电话?” “萧衍?我没看见他人,他没跟你在一块儿吗?估计跟老鹰他们待什么地方抽烟吧?你来私域沙滩这边找我吧,这边提供自助晚餐。” “下午冲浪那个沙滩吗?” 陈安然说:“不是,下午那个冲浪沙滩是对外的公共沙滩,你让酒店管家带你过来吧。” 叶小五跟着管家去酒店的私域沙滩,走了好一会儿呢。 管家说:“前面就是了,您自己过去就行。” 私域沙滩的沙子更细软更干净,海水也更透蓝。 不过天又黑 了点,不远处的赤红色夕阳快要完全掉进海里,这附近没点灯。 她尚未走近,也没见着熟人,心里稍慌,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来。 是萧衍打来的。 一接通,叶小五就问:“萧衍,你在哪呢?我这里好黑……” 他应着:“嗯,我知道你这里好黑。” “你在哪里啊?陈安然他们也不见了,我还没吃饭。”她略急,也有点委屈,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想见到他。 萧衍定定喊她一声:“叶小狗。” “嗯?” “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去加州迪士尼跨年看的那场烟花?” “记得。” 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跨年,怎么会不记得,那天的洛杉矶很冷,他们在零点的新年烟花里拥吻。 就是因为记得太清楚,以至于在和他分开以后,念了加州很久很久。 他又问:“喜不喜欢那场烟花?” “喜欢。” 萧衍勾唇:“那抬头。” 叶小五握着手机,抬头的刹那,暗掉的天空瞬间炸开火树银花,那些烟花像是一条条密集的流星从天空洒向加勒比海面。 耀眼的火花星芒流泄而下。 照亮所有。 萧衍站在烟花下。 她看向烟花,也看向他。 所有绚烂夺目的烟花,此刻都成了他背后的陪衬。 在烟 花绽放里,他一步步朝她走来,握着手机说:“叶小五,虽然你跟我求过婚了,不过求婚这种事,还是男人来做比较合适。” “我不会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不准你不愿意。” “叶小五,跟我结婚,我疼你一辈子。老子人是你的,钱也是你的,你要什么都行,说到做到。” 叶小五有一种不真切感,脚底轻飘飘的,像是踩在绵云上。 谁求婚都不稀奇,萧衍求婚就太稀奇了。 而且本来都说好过几天就去领婚书,谁也没透露过会有求婚,这几乎毫无征兆,像是在做梦。 可她扭头看看旁边的陈安然、老鹰、奥斯卡……他们举着手机和相机在录像拍照,一切又格外真实。 萧衍把她的脸掰回来,一贯霸道:“看他们干什么,看我。” 她仰头看着他,鼻尖酸透,热泪盈眶到快要说不出话来。 太意外了。 “萧衍,你怎么、怎么还会求婚啊?我都没想到……不然就打扮漂亮一点了。” 就素着一张脸,没化妆,连口红也没抹,还捂着嘴巴快哭成狗。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烟花雨虽然很绚烂,可这求婚场景也并不新奇,可能是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是萧衍。 因为是他,所以一切都变得格外特别。 萧衍捏捏她哭花的脸,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很大,很闪,泛着微微的冷蓝光。 “这枚钻戒的矿坑在南非的库里南小镇,矿坑的所有产权我以你的名义买下来了,钻戒是你的,矿坑是你的。” 说完,唇角又挑起一抹痞笑:“老子也是你的。” 他握住她戴佛珠的左手腕,正准备将那枚钻戒戴进她无名指。 叶小五忽然出声:“等等。” 萧衍一怔,还以为她要后悔,皱眉说:“干什么,不愿意也得戴上。” 霸道的要命。 叶小五眼睛里冒着泪花,哽声纳闷:“不是,别人求婚都下跪的,萧衍……你怎么不跪啊?” “下跪?跪祖宗啊?” 萧衍身上毫无世俗条框,他真没关注过这个。 一旁的奥斯卡好心提醒:“咳,衍哥,给祖宗磕头是双膝下跪,求婚是单膝下跪。” 他这人狂妄桀骜惯了,见了神佛都不跪的。 但叶小五一脸期待的盯着他,脸上写满“你看别人都跪”的表情。 她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他,萧衍心都软了。 伸手擦擦她脸上的眼泪,纵容极了:“行,你让我跪,我就跪,祖宗,别哭了。” 叶小五可不就是他的小祖宗。 萧衍单膝下跪的瞬间, 别说叶小五,就是旁边录像的气氛组都惊呆了。 奥斯卡抽口凉气,小声嘀咕:“说跪是真跪啊,我这辈子还能看见衍哥下跪,我站在这儿,这不等同于,衍哥也给我跪了。赶紧找个角度拍下来,我看道上以后谁敢惹我。” 老鹰手里的手机也差点惊掉:“老大这辈子唯一跪过的人,叶小五,真有两下子。” 就这样,死人不跪,活人不拜,神佛不敬……一身傲骨不驯的人,单膝跪在叶小五面前。 萧衍抬头看她,勾唇问:“叶小五,现在能不能把手给我了?” 她右手捂着嘴,又哭又笑,将左手主动搭到他掌心里,钻戒戴上无名指,叶小五情不自禁的俯身去抱他的脖子,萧衍起身,双手抱住她的腰,抱着她在沙滩边转了好几圈。 叶小五头晕目眩,紧紧抱着萧衍的脖子,低头看他:“萧衍,你爱不爱我?” “你说呢,我刚给哪只小狗下跪来着。” “我想听你亲口说。” 萧衍笑得匪气又放纵,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说:“叶小五,老子爱死你了。” 沙滩上插满了长径玫瑰花,海浪卷上来,又退下去,海面上方不断炸开星河一样的烂漫烟花。 叶小五双手捧住他的脸,不顾旁人的吻上他,“萧衍,新年快乐。” 第794章 结局篇:萧衍,我想抱一会儿 在墨西哥坎昆跨完年后,萧衍带着叶小五回了一趟南洋。 南洋冬季也照旧温暖。 白日山顶上的净恩寺,香客零零散散的从殿内进出。 萧衍和叶小五并肩而立在殿前,持香举高,香火缭绕间,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将香插入香炉后。 他抬头看菩萨,叶小五侧眸看向他。 萧衍一个不信神佛也不敬神佛的人,一向漫不经心的淡漠目光里此刻竟染上几分庄穆。 叶小五不由好奇:“你刚才跟菩萨还什么愿了?” 他看看她,半真半假的挑笑说:“感激菩萨,把你还给我。” 叶小五心尖一漾。 萧衍来了个电话,是老鹰打来的,八成是坦西塔罗镇种植园的琐事,他出去接电话。 叶小五兀自在殿前虔诚的磕了三个头。 再抬头,看见佛像前供着不少长明灯。 长明灯既能给已逝的人点上用来指引和安息灵魂,也能给活着的人供一盏祈福。 她起身过去,叫住一个僧人,想给萧衍也供上一盏,希望他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交完香钱,在佛龛前找位置安放时,目光掠过一个不起眼的木制小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小小五。 心口一震。 这不可能是巧合。 发怔之际,立于一旁的僧人温声唤她:“叶施主,把灯供奉到佛龛上,用香点燃即可。” 叶 小五回神,将手里这盏长明灯轻放到小小五旁边,点了灯,看小小五那盏灯里香油不多了。 她又续了一份。 僧人问:“叶施主认识这小小五?” 她心里泛起轻微的褶皱,“我是小小五的母亲。” 僧人恍然,和善告知:“这灯是小小五的父亲供的。” 叶小五朝僧人恭敬作了一揖,“谢谢大师。” 从殿内出来,萧衍正懒散靠在石雕栏杆旁听着电话,看到叶小五走过来,另一只空着的手自然而然就张开了。 看见萧衍身影的刹那,刚才心里泛起的那点波澜,像潮水一样再次涌上来,眼眶发热。 原本正常的走速变成小跑着奔向他。 叶小五扑进他怀里,被他单手揽住,萧衍电话还没打完,交代老鹰事情的时候,手臂自她肩后环上来,捏捏她的脸。 她没反应,反而将脸直接蹭进他胸膛里,抱在他腰间的双手,缠得更紧了点。 看她依赖的样子,萧衍唇角轻微勾了勾,对电话那边说:“让偷果子那小孩儿的父母给种植园免费干一天活儿。” 老鹰问:“那小孩儿呢?” 萧衍:“果子不准带走,小孩儿放了。” 按他们之前定下的规矩,只要偷果子,无论是谁,无论偷几个,抓到一律枪决。 值钱的不是果子,而是说一不二的绝对垄断权。 但他最近结婚心情好,就当 放生给自己积德了。 挂掉电话后,埋在他胸口的叶小五动都没动。 真他妈稀奇了。 萧衍匪气啧了声:“干嘛呢叶小五,佛门净地赖我身上找刺激是吧?” “……” 叶小五将微微泛湿的眼睛在他衬衫上蹭了蹭,再抬头,已经恢复如常:“谁找刺激,萧衍,你怎么那么涩!” 她松开他,就往前走。 萧衍攥住她胳膊,笑着将她一把扯回怀里。 叶小五瞪他,“谁刚才说佛门净地?” 萧衍挑眉,混的很:“抱都抱了,多抱一会儿又怎么样。” 从净恩寺上完香,刚上车,萧衍正倾身过去给叶小五系安全带,一靠近,叶小五双手顺势捧住他的脸,仰面就吻上去。 舌尖探进勾着他,主动的要命。 萧衍怔了下,长指插入她发间扣住她脑袋,重重回吻一会儿,彼此鼻尖碰了碰,粘热气息缠绕,萧衍又轻啄一下她唇瓣:“怎么了?嗯?” 叶小五摇摇头,双手搂抱住他脖子,胸口朝他怀里贴上去,“就是突然有点想你。” 这话落在萧衍耳朵里,格外不言而喻。 大手捏捏她的腰,他眼底含着意味不明的戏谑和色气:“老子不就在你身边,你想我?” “说清楚点,想我什么?” “没、没想什么。” 她有点后悔刚才勾他,勾他的后果很严重。 但看见他给小小五点的 长明灯,不免难过,难过的想抱抱他,甚至是做点更激烈的事情来抚平。 萧衍才不信她轻飘飘的糊弄,笑得欲气勾人:“没想什么?没想我,刚才伸什么舌头?没想我,单纯找干是吧?” 他荤话连篇,讲的她脖子里都在冒热气,眼神稍稍闪躲一下,小声说:“我没有。萧衍……我想抱一会儿。” 后半句声音更含糊了点,像撒娇。 要抱还不简单,大手在她腰间拍拍,挑眉说:“前面不好抱,去后座。” 叶小五心里还在惦念着小小五那件事,略懵,嘀咕说:“不用这么麻烦,我就这样抱一会儿。” 萧衍不乐意,“这么抱着老子腰快废了。” 这算什么抱?抱这么素,有什么劲。 叶小五:“那不抱了。” 萧衍没应,而是直接下了车,径直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车门,朝她伸手:“下来。” 叶小五:“下车干嘛?” 他随口丢一句:“看风景。” 他们车子刚好停在山间小道上,不远处有个平的小眺望台,往下俯瞰,整个南洋尽收眼底。 叶小五“哦”一声,解开安全带就下车,双脚刚沾地,就被萧衍扯怀里,前面车门砰一声甩上,后腰一紧,他的吻就落下来。 单手搂着她,另一手拉开后座车门,将她按进后座。 后座车门一关上,萧衍更是放肆,把人抱到腿 上坐着,唇舌纠缠很深,叶小五快喘不过气来。 他不温柔,一贯汹涌,她眼睛里被激起雾花。 指腹触在他后颈坚硬扎手的短发上,声音都在颤:“嗯……不是看风景吗?” 他眼底暗涌,勾起玩味:“这不是在看?” 眼前风景比车外风景更吸引他。 叶小五双手抵在他肩上,想推开又推不开,“会有人路过……” 他毫不手软,“刚要抱的时候使劲招我,现在乖乖受着。” 她被弄得低声呜咽:“唔……骗子!这算什么抱!” 他大手一收,完全圈住她的腰,又坏又邪气的往上颠了下腿,“你确定不算?啧,叶小狗,看不出来啊,胃口挺大,抱这么荤还不够?” “那再荤点儿?” “……” 真他妈坏死了。 喉咙差点溢出声音,叶小五张嘴咬在他肩上。 车顶树木繁盛遮蔽,天气阴沉,香客极少,不远处的天空乌云压下来。 叶小五闷哼:“萧衍……快下雨了。” 说起下雨,他想起雨伞,那玩意儿好像在前面的储物格里。 老实说,他不想戴,但之前不戴,叶小五就会闹,一闹就会三天不理人,挺烦的。 这句下雨,像是提醒。 萧衍拍拍她大腿,染着欲气的低磁嗓音不满又纵容:“我去拿行吧。” 叶小五搂着他脖子,泛着雾气的眼睛有些迷离,“拿什么?” 第795章 结局篇:备孕 “你说拿什么,那我不戴?”刚好,懒得拿。 叶小五反应过来,做了个决定,哑声说:“今天开始你不准抽烟了。” 基地作战期间禁酒,所以酒喝的不多,但是烟不离手,能理解,他这人野心那么大,一不赌,二不嫖,三不酗酒,精力又旺盛,得不到满足,再不给他抽烟,干脆让他别活了。 萧衍尚未读到另一层含义,用力捏下她的脸,哼笑一声:“叶小五,出息了,现在烟也不让抽了,欠你的是吧,这么折磨我?” “备个孕就是折磨你?那不要了。” 他怔半秒,眸光涌动暗芒,掰过她的脸,细细打量,确定她在说什么,唇角渐渐勾起扎眼的笑意,“什么不要,戒烟是吧,现在开始就不抽了。” “不过——” 他又觉得她多此一举,将她抵在车门边,腕骨分明的遒劲大手覆在那只戴佛珠的细白手指上,十指紧紧相扣,压在车窗上,手背青筋偾张,萧衍色气的吻她脸颊和侧颈:“老子身体好得很,还用着备孕?” “……” 只听他在她耳边笑的轻狂得意:“叶小五,厉害了,要给我生孩子了。” 窗外下起淅淅沥沥 的雨,雨势渐大,雨幕中银顶迈巴赫晃动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 车窗内起了薄薄的雾气。 叶小五被他搂抱在胸膛前,偏头看他,发觉他也正盯着她,眼底都是笑,高兴的不行。 他亲亲她,“再玩会儿?” 她没他脸皮厚,也没他体力好,“萧衍,你再这样,一会儿就怀孕了。” 之前是每次都有措施,所以没动静。 按照他这个厉害程度,一旦不做任何措施,可能很快就中奖了。 明天就飞纽约领婚书了,是可以顺其自然,但他这是顺其自然吗?她突然有些后悔提出来,感觉接下来,她会被他硬拖着造人。 萧衍不以为然,“那不是挺好?” 叶小五提醒他:“我怀孕了,你就不能碰我了。” 咳。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事后,萧衍一向耐心好的不像人,她说什么是什么。如果现在她说外面现在下着红雨,他也会嗯一声,说,确实下红雨,眼神挺好。 当然了,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也一样不像人。 禽兽。 相当割裂。 粗暴又温柔。 比如现在,他轻轻捏着她手腕,指腹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她手腕的佛珠,耐 心极好,心情也极好,总之,哪儿哪儿都好。 他不免纳闷:“之前不是非要等考上博?” 叶小五看看他,“你不是觉得这是给你画大饼?” “……”萧衍低笑出声,“难道不是?” 叶小五也没反驳,诚实的说:“之前可能有这个嫌疑,但也没有不想要孩子,直到最近想法的确变了。” 他扬眉,“我干什么好事了,能让你这么快改变想法?” “就是觉得我们两都没真正的亲人,纽约家那么大,就我们两个人的话,日子久了,可能会有点清冷孤独。” 他低头盯着她,“所以想搞个孩子出来玩玩?” “……”叶小五嘴角轻抽,好笑道:“什么玩玩。” 她脸色渐渐认真下来,“我想过了,现在决定要孩子,今年才刚开始,我三月准备资料申博,资料上次就准备好了,九月跟博导邮件套磁,就算录取了,明年四五月才能拿到offer,然后可以选择秋季入学,那时候,月子都做完了。” “我们本来就打算要孩子,如果等读完博再要孩子的话,年纪太大了,精子质量也不好。所以,如果决定要孩子,那就现在要。” 时间规划做的倒是挺好。 萧衍当然没意见,就有一点不满意,捏着她下巴问:“你说谁精子质量不好?就我这种身体素质,再过十年质量也没问题。” “……行行行,是我年纪上来身体不好恢复行吧。” 对他身体行这件事,她没有异议,实在太深有体会。 叶小五就一点担心:“那等有孩子了,萧衍,你就要做爸爸了,可你那么忙,我又在纽约读博,到时候……” 他吻吻她太阳穴,打消她的疑虑说:“要是有了孩子,我就渐渐把手里的产业洗白,钱呢,当然还要赚,让我彻底毫无野心的闲在家里也不可能,但平衡还是能做到的。” “到时候你要读博就去读,那会儿生意应该不会比之前忙,大多数产业链都上正轨了,也不会成天出什么大纰漏,不忙的时候我就在纽约家里逗逗小孩儿,要是带不过来,就让费叔来帮忙,再不行,找个厉害点可靠的保姆,总不至于养不好。” 他没有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彻底放弃南洋、墨西哥那些生意,也不可能为了看个孩子就真的什么也不干了,这不现实。 叶小五也清楚萧衍这样的人 ,要他真的放弃野心很难,比起来,他那些生意比她读博回报高多了,她读博要读,自然也不可能去要求他放弃生意。 但他说渐渐洗白手里的产业,然后去平衡,这反而是深思熟虑过的,也完全可以实现。 叶小五安心的靠在他怀里,弯了弯唇角,说:“萧衍,等我怀孕了,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本来这辈子都不打算说的。 但在净恩寺看见小小五的长明灯时,又觉得那是他心里一块旧疤。 萧衍以为她要提什么要求,就大方的说:“现在说也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她真怕他知道发疯。 “还是想怀孕了再说,就当给你个惊喜。” 萧衍惯着她,捏捏她脸,“行,想干嘛干嘛。” 人在很难过的时候,知道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会想要报复。但如果等他很幸福了,时间又过得够久,就算知道真相,也只会感慨一下,不会真的去做什么破坏当下幸福的事情。 叶小五觉得,在怀孕之后,再告诉他关于小小五的死,即使他再生气,也不会再迁怒到任何人头上。 顶多在家里恶狠狠骂一句:操他妈的,别让我再见到这孙子。 第796章 结局篇:生两个宝宝 一周后,纽约one57公寓。 某天晚上。 叶小五趁着萧衍去接生意电话,钻进洗手间里,想给严老打个电话。 其实在很多事上她一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本不想知会严老,怕气着他,可结婚是大事,如果这都不知会一声的话,可能那点情分在双方眼里也算断干净了。 这会儿南城是白天,她打的是严公馆的座机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来接电话的是杜管家,“喂,哪位?” “杜叔,是我,皓月。” “哦,皓月小姐啊,有什么事吗?” 她莫名有些忐忑:“杜叔,我、我有点事想跟严老说,能让严老接下电话吗?” 老杜说:“真不巧,老爷带着小相思出去上马术课了,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这样啊,那……严老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老杜大概猜出她的电话来意,便问:“皓月小姐,你要跟严老说的事情,有关那个萧衍吗?” 她“嗯”了声。 老杜低叹:“皓月小姐,我说句实话你也别生气,老爷是不可能接受那个萧衍的,前阵子得知你跟那样的人在一起,其实老爷挺生气的。” “老爷很不喜欢独龙会的人,他之前差点害死老爷夺走风行,他还绑过大小姐,逼大小姐杀死姑爷的母亲,大小姐为此还落了严重的阴影。后来萧衍又害得严琛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差点要当一辈子植物人。老爷是很讨厌萧衍的。” “之前严琛跟你联系过,他的态度,也是老爷的态度,这点你也清楚。” 那些恩怨,没法一个个去解释。 就算解释了,萧衍也不是全然无辜的。至于严老的态度……人只愿意站在自己立场上,站自己想站的人。 就像如今她和萧衍情感和利益得失捆绑在一起,如果有一天萧衍和薄寒时再起什么恩怨冲突,她会毫不犹豫的站萧衍。 每个人的关系网里都有不可避免的亲疏远近,也有自己那套为人处世的规则,她很能理解严老的态度。 叶小五垂着眼睛说:“嗯我知道,杜叔,麻烦你帮我转达一下,就说,是我对不起严老的资助恩情。” 老杜沉默几秒,诚心劝了劝:“你现在跟那个萧衍彻底断了,回南城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你还能回来做严家的义女,老爷也会一如既往的待你,还会给你介绍一堆青年才俊。” “就算老爷选的人没相中,还能让薄总给你介绍,他认识的精英那么多, 哪个不比萧衍好啊?” 她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杜叔,我做不到。” “皓月,你小时候挺机灵的,怎么长大就犯糊涂了,跟那种人在一起,有比做严家义女更风光更快活?” 她咽咽喉咙,提起勇气告知了一个消息:“杜叔,我跟萧衍结婚了。” “这……”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会祝福我,只是我觉得结婚是件大事,严老算我的长辈,该通知一声。” 老杜片刻无言,终是说:“我会转告老爷的。” “谢谢杜叔。” 挂掉电话后,叶小五坐在马桶上平静了会儿。 上次严琛给她打电话说的那些话,绝不是一时气头上,也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并不意外。 有多难过谈不上,但些许低落是必然。 萧衍在阳台这边,刚跟老鹰打完电话,下意识摸了根烟咬上,银质的打火机盖帽翻上去,正要点燃。 忽然想起小狗的提醒。 啧。 备孕。 他拿下嘴边的烟,将打火机扔回去,自觉得很。 真他妈折叶小五手里了。 她一句话,烟说不抽就不抽了。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其实还挺乖? 烟不抽了,自然要找点别的乐子代替,比如上床,搞人命去。 “叶小五。” 喊两遍没人应。 他不耐烦地去找人,洗手间门居然还敢给他反锁。 “叶小五,搞什么呢,开门。” “不开是吧,不开我踹门了?” “咔哒”两声,洗手间门从里面被打开,叶小五蔫蔫的耷拉着脑袋。 萧衍微怔:“怎么成丧气小狗了,谁惹你了?” 叶小五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垂头丧气的说:“萧衍,我就只有你了。” 萧衍第一反应是不行,“怎么就只有我了?不是说好要生个孩子玩玩?又后悔了是吧?” “……”他真能脑补。 不过他这话,竟然特别能安慰人。 也对,以后不只有他,还会有他们的小孩儿,从肚子里突然出来一个小家伙,可能像他,也可能像她,又或者既像他又像她,这感觉还挺神奇。 她没有感受过血缘亲情的纽带和捆绑,萧衍也没有,如果有了孩子,她觉得他们俩应该都会很喜欢那个小孩儿。 因为那将是他们真正意义上唯一的亲人。 萧衍捏捏她脸,皱眉问:“想什么呢,刚背着我在洗手间里干什么坏事了?” 叶小五那点灰暗的心情在这片对未来的憧憬里,渐渐消散,摸着脸坐到窗景软沙发那边去,“你以后别总是捏我脸 ,脸皮都给你捏松了。” 萧衍好笑:“橡皮泥做的是吧,捏捏就变形了。” “……” “过来,我看看,脸皮松了没。” 他微微俯身盯着她,逗弄似的又捏两下,“这不挺紧的吗,还挺厚。” 叶小五笑着捶他,“谁脸皮厚,你脸皮才厚,你全家脸皮厚。” 萧衍一把将人拽怀里,笑得喉结轻滚:“我全家就他妈两个人,确实脸皮都厚。” 哎呀,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给骂了。 叶小五骂不过,就跳他身上去,萧衍一把托住她,摔到沙发上,随她打闹一会儿。 她高兴了,就从沙发上滑下去,盘腿坐在厚实的地毯上捣鼓她那口小锅。 切橙子煮红酒,往一半橙子上插丁香,旁边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香叶、桂皮、话梅、冰糖……一起丢那口小电锅里煮。 很快,锅里红酒咕噜冒热气,角落立着的巨大圣诞树上亮着星星点点的橙色柔光,沙发旁边的边柜上,还支着相框镶起来的一纸婚书。 萧衍悠闲坐在沙发上,手臂随意搭在腿上,弓腰看她瞎忙活,特别像小时候过家家做饭。 叶小五煮好橙子红酒,倒了一杯递给他。 他看那一锅黑暗料理,微微质疑:“这能喝?” 问是这么问,问完不等回答就喝了一口。 叶小五扭头眼睛星亮的看他,“好喝吗?” 橙香馥郁,还挺好喝。 有一说一,他们家叶小狗做饭还挺有两把刷子。 叶小五给自己也倒一杯,端着热红酒坐到沙发上,跟他碰了碰杯,眯着大眼说:“萧衍,新婚快乐。” 萧衍把人圈怀里,偏头亲她太阳穴,低磁冷质的嗓音里难得染上缱绻温柔,“叶小五,新婚快乐。” 喝了橙子热红酒,全身都暖烘烘的。 叶小五捧着那张婚书相框,靠他怀里,还觉得有些梦幻不真切,“这婚书怎么跟假的一样,跟国内的结婚证完全不一样,这跟营业执照似的。” 说起来纽约州的婚书还挺难拿,当天拿不到婚书,至少得跑两趟市政中心,填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申报材料,花了35美金才拿到这结婚许可证。 A4大小的一张彩打纸,上面有他们俩手签的名字,萧衍和叶小五的名字,紧紧相依在这张纸上。 哦,35美金全是叶小五掏的,这婚算是叶小五请萧衍结的。 萧衍:“营业执照可以吊销,我们这婚书能吊销?” “离婚不就等于吊销了……” 叶小五咬舌,想说她错了,后脖颈已 经被那只大手捏住。 萧衍恶狠狠咬她耳朵,灼热逼人:“叶小五你胆子挺大啊,刚结就敢想离婚的事,昨晚没被收拾够是吧?上赶着找干。” 她缩着脖子认怂,“我错了,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萧衍挑眉:“那说点对的听听。” “?” “叫老公。” 叶小五抱他脖子,凑他耳边去,笑眯眯盯着他:“老公~” 她喝了不少热红酒,呼出的气息也有点热,还有点黏,萧衍心尖动了动,某处也跟着动了动。 一把将她捞到腿上,吻得霸道又蛮横:“再敢提离婚就弄死你,听见没?” 叶小五喝了酒有点上头,胆子也大了,“你舍得吗?” 萧衍散漫哼笑:“床上弄死,应该还挺爽。” “……”踢了个铁板,这事他真舍得。 玻璃窗外的纽约天寒地冻,天气预报今夜有雪。 叶小五一点也不困,靠在萧衍怀里等外面下雪,“萧衍,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他懒散靠坐在沙发上,一手揽着她,勾着她头发玩,另一手支着脑袋偏头看怀里的人,“我喜欢什么你就给我生什么?” “生男生女是你决定的。” 他讲话很混:“那多决定两次不就都有了?” 叶小五:“……” 是这个理。 叶小五不是没想过要两个宝宝,连带着小小五那份,她和萧衍在这世上实在过于凉薄,有两个孩子的话,会热闹一点。 叶小五侧眸看看他,“那我们要两个宝宝?” 萧衍目光稀奇,没想到他随口开的玩笑,她竟然真的认真考虑了。 她认真起来,他也认真起来,别说生两个,就是生十个八个,他也养得起。 但有件事值得考虑,“生两个会不会很疼?” 到时候别疼得又他妈哭成鼻涕妞。 叶小五也愣了下,没深入了解过这方面,“我也不知道,我看乔予生了两个,那个薄丑丑刚出生的时候挺丑的,后来我回南城又见到他,长开以后,巨好看。” 叶小五拿过手机,翻开照片给他看,“这是薄相思,这是薄丑丑。” 萧衍瞅两眼照片,不屑轻嗤的同时又夸了句:“薄寒时这人讨人厌,他两个孩子看着还挺讨喜。” “是吧,是挺可爱,萧衍,你说我们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吗?” 萧衍这人傲惯了,理所当然的挑眉:“那当然,比他们可爱。” 叶小五乐不可支。 孩子的影子还没看见,他就开启亲爹滤镜。 笑着笑着,纽约又下雪了。 落 地窗上又起了朦胧的雾气。 叶小五想起两年前,他们在这里接吻,在这里做尽激烈的缠绵,在这里让爱意压抑又疯狂。 玻璃窗上的爱心,不是只有他记得,她也记得。 她抬手在落地窗上一笔一划的写—— 叶小五爱萧衍。 后面画了个爱心。 明显感觉锁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像是要将她勒进骨血里。 萧衍从来都不是一个纠结过去的人,但现在他就是要问,且是气息逼近的逼问:“之前那个爱心,到底是不是骗我的?想好再说。” 他眼底有光有她,还有放肆的爱意汹涌。 叶小五眼眶泛热,仰头吻他一下,声音有些哽:“那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你了,没有骗你。” “那现在呢?” “现在好爱你,萧衍。” 萧衍冷绷着的唇角,忽然挑起恣睢笑意,他握起她的手,在“叶小五爱萧衍”这五个字之间,又霸道的硬加了一个字。 然后就变成……叶小五好爱萧衍。 叶小五哭笑不得:“萧衍,你怎么连示爱都这么霸道。” 萧衍不以为然,“你第一天认识我?” 叶小五叹息着钻进他怀里,闷声说:“萧衍,你有家了,我也有家了。” 他低头亲她,“是我们家。” 她眼睛红红的,抬头看他,想起晚上给严公馆打的那通电话,“小时候在福利院,院长总是跟我说,叶小五,你要做个乖孩子,只有做个乖孩子,懂事听话,才有大人愿意资助你。” 她无奈笑了下,“小哑巴,你走了以后,我装了好久的乖孩子,终于有人愿意资助我了。但是本来就不乖的人,是装不下去的。我一不乖,别人就会不要我。” “你会不会不要我?” 萧衍指腹擦掉她眼泪,与她额头相抵,一字一句的说:“永远不会不要我们家小狗,不乖也行。” 叶小五笑起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萧衍,你要陪我活到一百岁,那天去净恩寺,我给你点长明灯了,夸我。” 还说自己不乖。 这他妈都乖死了。 萧衍把她脸掰过来就亲,色气把玩:“叶小五,你胸大,以后你说什么都对。” “……” 靠。 谁让他这么会夸。 今晚特别冷。 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又是一年寒冬季。 这是叶小五和萧衍的第四年,是他们新婚的第一年。 这里是纽约。 是小狗和她的萧衍,重新开始又锁定余生的纽约。 一辈子那么长。 萧衍愿意为她死,也愿意为她活到一百岁。 第797章 结局篇:老子要当爸爸了(6100+) 因为墨西哥的生意刚上手,走水路的货出了点麻烦,临近除夕的时候,萧衍从纽约飞了趟墨西哥。 这回没带叶小五,不是什么大问题,处理个三四天也就回了,没必要带着这妞来回奔波。 萧衍打电话跟她说下午能到家,今天又是小年夜,她准备做顿大餐。 可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了,她开着萧衍之前在纽约常开的那台黑色大G去附近超市买食材。 一月的纽约经常下雪,皑皑白雪覆盖中央公园,路面也结了冰。 等红绿灯的时候,后面一辆白色福特车就跟溜冰似的滑上来,她背部感觉一震。 靠。 被追尾了。 她被这么一撞,第一反应不是想下车骂人,而是……想吐。 从背部顶到胃,再涌上食道的生理不适。 在等警察的过程里,因为反复想吐,她感觉自己肯定是被撞坏了,说不定有什么内脏出血所以才会恶心。 以前她看过车祸导致内脏出血、就地去世的新闻报道,顾不上太多,连忙给自己叫了台救护车。 …… 萧衍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下飞机,火速赶去医院。 他到的时候,叶小五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神情有些凝滞恐慌,看见他身影时,各种情绪一下就涌了上来。 萧衍大步过来,握着她肩膀反复仔细查看,紧张又愠怒:“哪儿不舒服?撞哪儿了?那家伙呢?他把你撞了不陪同就医?” 追尾她的福特司机是个中年白男,极为傲慢无礼,交涉过程很不友好,纽约叫一次救护车很贵,对方的福特车一万多美金,大概也没买多少保险,所以很排斥带她就医。 叶小五快气哭了:“他不给我叫救护车,还说我声音大,看起来没问题,上帝会保佑我,不需要就医……他是医生吗?就给我下诊断?他知不知道我是孕妇?” 萧衍眸光震了震,整个人愣住:“你说什么?孕妇?你怀孕了叶小五?你确定?” “我也是刚知道的,如果之前就知道怀孕,我就不开车出门了,谁知道会遇到追尾……” 她气呼呼的哽声吐槽:“都怪那个福特司机,我还闻到他身上的大嫲味,肯定是抽多了兴奋,才开车失控。” 她急的冒了一堆话。 萧衍又惊又喜的紧紧盯着她,胸膛心跳震动的剧烈,好像有什么要扑腾出来。 “做检查没?医生怎么说?肚子疼不疼?刚才撞到肚子了?” 想到这,萧衍脸色一下就变了,冷到阴戾,“他妈的怎么开的车!要是你跟孩子出问题,我弄死他!” 想起那傻X司机,萧衍就冒火的厉害,语气也凶得很。 怕吓着叶小五,他握着她肩膀的双手,连忙松了几分力气,怕把她捏疼,可又不敢完全松开,怕彻底松开她又会被哪个路过的傻X给磕了碰了。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好,只好轻轻抱着她,往旁边坐了坐,尽量离人群远一点。 谁知道那人群里,有多少不长眼的傻X。 叶小五慌得眼睛也有点泛红。 “萧衍,我现在感觉我哪儿哪儿都不好,刚才上厕所,看见内裤上有血……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我感觉我肚子也开始疼……怎么办啊萧衍?” “肚子疼?医生怎么不给你看,干什么吃的,都出血了还他妈让你在这儿等?” 萧衍气得要死,起身就要去找人。 这长老会医院的董事成员,不久前还找他投钱,他没搭理,现在看来,叶小五住曼哈顿这附近,是需要投资个医院。 叶小五一把拉住他的手,“刚才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但是要等结果出来才知道,现在找医生也没用。” 萧衍折身回来,半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说:“那你肚子疼怎么办,不管它?我去找人给你看看,或者躺到病床上,坐在这儿不累?” 叶小五低头看着他,嘀咕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疼,又感觉疼,又像是心理作用的疼……之前被撞还想吐。我太害怕了萧衍,你别走。” 因为有过一次流产经历,这次看见轻微出血,生怕是重蹈覆辙。 感觉到她格外的不安和惊慌,萧衍将她的两只手完全裹在掌心里,轻轻揉捏两下,沉声应她:“好,我不走,疼就告诉我。” 在等检查结果的过程里,叶小五想了好多很坏的结果。 最坏的就是,这个孩子又没法留。 萧衍坐到她身边,一手从后揽着她,另一手圈在她身前,将她完全护在自己怀里。 刚才凶到要砍人的脸色,也不自觉温柔下来:“不是说了我下午就回来了,外面那么冷,开车出去瞎溜达什么?” 她扁扁嘴,委屈得很:“家里没菜了,等你回来再去买不知道多晚了,而且今天是小年夜,想给你一顿大餐来着。谁知道就被追尾了,我开车技术绝对没问题,我又没抽大嫲,是那个傻X撞得我。” 想起那肇事的家伙,萧衍就没好气,声音一横:“待会儿揍死那傻X。” “有警察在,揍他会惹麻烦……” 他嚣张挑眉:“我还怕警察?先揍他一顿解解气再说,不服告我去。” 这是叶小五怀孕了,他不想让她和孩子见什么血光,所以说话还算保守。 叶小五和孩子有惊无险的话,那傻X算捡回一条命。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请他吃子弹算轻的。 以萧衍如今在北美的权势,踩死一个这样的傻X,比踩死一只蚂蚁轻松。 半小时后。 一堆检查终于出了结果。 怀孕三周,HCG值有些高。 见医生看着检查结果微微皱眉,萧衍眉心则是皱的更深:“我太太和孩子有什么问题?哪儿不好?” 叶小五也跟着紧张起来,不自觉攥紧萧衍的手。 萧衍把手抽出来,直接搂住她,往怀里抱了抱,低头看一眼叶小五发白的脸色,故意用英语跟她说:“别怕,他治不好换人治,换人还治不好,拿枪顶他脑袋上,他肯定有办法。” 这话,不是说给叶小五听的,是说给老外医生听的。 警告医生说话注意点,别吓着孕妇。 老外医生是个中年男医生,听了这话,看看萧衍,心里打鼓,抿唇思忖道:“HCG值太高……高了一点,可能有异位妊娠的风险。” “异位妊娠?”叶小五略慌。 萧衍听不懂这些词,但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一个冷刀子就射向医生。 医生连忙补充:“但不绝对,也可能是因为多胞胎导致。主要是妊娠三周,B超也看不出什么,你可以再过一周,也就是四周以后,再来做其他医学检查进行排查。” 闻言,叶小五更惊诧了:“多、多胞胎?” 医生点头:“有这个可能,双胞胎的话,HCG值水平在前期是有可能偏高,但都不绝对,需要四周以后进一步检查。” 萧衍最关心的不是这些,就问:“我太太说肚子疼,出血又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怀孕初期,轻微出血不持续也不频繁的话,问题不大,应该是受精卵着床出血。按照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看不出什么太大问题,回去静养一周,再进行下一步检查。” 萧衍又问:“那肚子疼呢?肚子疼不用管?” 医生:“我之前询问过您太太了,她描述的肚子疼,我感觉更多的是心理作用,车祸受惊吓到了,回 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考虑到叶小五的安危,萧衍还是决定撕开那个不太想提起的口子,略微质疑:“你确定?我太太两年前有过一次流产,会不会影响这次怀孕?” 又或者说,现在肚子疼,是不是因为有过流产哪里不好,所以才疼? 医生目光一沉,细问起病史来:“两年前是怎么流产的?因为异位妊娠?” 萧衍没好气,但现在再提起也没什么戾气和怒意了,就有点无奈的直接说:“那会儿不想要孩子,吃打胎药流产的。” 叶小五突然说:“不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萧衍一怔,转眸看向她,微微皱眉说:“叶小五,现在是看病,不要跟医生撒谎。” 她努唇,“本来就没有不想要孩子,是因为……” 医生在场,说私事不太方便。 叶小五扯扯萧衍手腕,小声嘟哝:“我们回家再说行吗?这次肚子疼,应该就是被车祸吓得,和上次没关系。” 都两年过去了,她也一直有做妇科检查,子宫卵巢都是正常的。 萧衍倒没说什么,就关心一件事:“你确定现在能回家了?肚子完全不疼了?” 她刚出车祸,一个人在医院做检查等结果的时候,特别慌,肚子好像也跟着心跳牵动的疼。 但是萧衍来了以后,没那么慌了,也没那么疼了。 直到现在,虽然还惊魂未定,但萧衍这人往她身边一站,就有种莫名的强大安全感,也不怎么怕以后会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了。 叶小五说:“不疼了,就是有点累,想回家睡觉。” 萧衍这才稍稍松口气,搂着人离开就诊室,“那先送你回家睡觉?我揍那傻X司机去。” 他心里的火还没灭下去。 车子还在第五大道那带停着。 叶小五不想他去揍人,也不想把好好的小年夜搞成血光之灾夜,粘着他说:“你才刚从墨西哥回来,我们都好几天没见了,待会儿把交通事故处理一下,就开车去超市买吃的吧,我饿了,等你揍完他再跟警察掰扯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揍傻X用不着跟警察掰扯什么,实在要掰扯,让律师跟他们掰扯。 但看她今天受了惊,萧衍难得仁慈了一回,手臂从后环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勾唇:“行,看你面子上,今天不揍人,一会儿骂他几句总行吧,那家伙不是骂你了?” 叶小五还想着萧衍今天高兴,人都变和善了。 但实际上…… 到了车祸现场,那傻X司机全责,一靠近,一嘴的大嫲味儿。 萧衍也懒得要他那几个赔偿,警察一走,他让叶小五先上了车,车门刚关上,萧衍折身回去,一拳猛挥上去,揍的那老外鼻血直冒。 本来都走到车边了,大概是心有余悸吧,重重吐了口戾气,转身一脚把人踹翻到雪地上。 这一脚很重,踹的那老外感觉肋骨都断了。 “他妈的抽多了眼睛也瞎了是吧?” “知不知道自己撞得是孕妇?!” 妈的,好久不踹人,踹完舒坦多了。 他爆了句粗口,特别脏那种,实际上平时萧衍懒得骂人,比起无效骂人,他一般直接请人吃子弹。 但今天接连骂了好几句傻X。 气死了,也担心坏了。 就这样,叶小五还没忘记要逛超市买菜,她想吃饺子,又不想吃速冻饺子。 买了一堆食材回家,要和面、揉面,这些花力气的活儿,就变成萧衍的了,萧衍这手拿枪、开战机倒是天生能手,但和面他不在行,倒水的时候,叶小五坐在旁边盯着的,可他手快,一下就倒多了,好好的面粉被和成烂泥巴了。 萧衍一 边重新和面,一边冷脸盯着她,痞气邪性的侧脸上还蹭着白色的面粉,那画面割裂又好笑。 叶小五在旁边拿着擀面杖敲打他的手,一下这不对,一下那不对,像个小老师一样皱着眉心指导他。 萧衍阴恻恻挑眉哼笑:“叶小五,仗着自己现在怀孕了我不能收拾你,这下翻身做主人了是吧,可劲儿搞我是吧?” 叶小五一手拿着擀面杖,另一手叉腰,乐不可支,用擀面杖敲敲他手背,“揉面很重要,面皮揉的不好,饺子就不好吃,萧衍,你用点心,你这么聪明,战机都会开,还能揉不好面?” 萧衍看着她,浪荡勾唇,意有所指:“比起揉面,我更会揉别的。” 叶小五被反调戏一把,在一旁老实不少。 萧衍手指沾着面粉,在她脸上揩一把,把人抓过来抱在怀里,四只手一起揉,当然了,出力的是萧衍,叶小五就起个指导作用。 揉好面,绞肉机绞好馅儿,包饺子其实很快。 煮饺子自然也成了萧衍的活儿。 叶小五原本坐在沙发这边看那些检查报告,也很担心HCG值太高是因为异位妊娠,一抬头看见萧衍穿着居家服,身高腿长的站在开放式灶台前在煮饺子,那画面虽然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却不违和。 还有点顺眼,顺眼到好看哈哈。 她走过去,从后抱住他,把脑袋凑过去笑说:“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做饭,我也是吃上萧老板亲手包的饺子了。” 萧衍偏头看她,挑眉戏谑:“笑这么高兴,叶小五,被我伺候爽到了是吧?” 她竟然真的“嗯”一声,埋在他背上,眼眶有些发热,“萧衍,我之前说,等怀孕了,我要跟你说件事。” “现在能说了?” “嗯,现在能说了,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不能生气,也不能迁怒别人,更不能去点炸弹。” 闻言,萧衍觉得新鲜,转身搂着她,挑眉问:“多大事能让我去点炸弹?谁欺负你了?” “你先答应我,我就说。” 萧衍一贯对她好说话,“行,说吧,我什么不答应你?” 她说:“那天回南洋,去净恩寺烧香,我给你点长明灯的时候,其实也看见你给小小五点的长明灯了,我添了份香油。” “当初我没有不想要小小五,真的,是因为在苏家货船上被苏放注射了毒.品,后来我来纽约做检查,发现……发现胚胎畸形,只能打掉,那时候我也很难过。” 萧衍胸腔重重一顿,“那当初为什么骗我?” 叶小五垂下眸子,又抬头看向他,“那时候我以为严琛死了,还有就是……那时候的确有执念,想离开你,也以为自己能割舍这段感情,那会儿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完全离开南城和严家的勇气,也不敢想跟你在一起以后是怎样的生活,也想象不出来。” “还有……那时候我的确已经很喜欢你了,但喜欢和爱,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喜欢一个人更多的是欣赏,就算不舍,也能权衡利弊着离开。那时候我对你的感情也没有经历过分离的发酵,我不清楚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只知道,我不该和你在一起。” “种种情况之下,那是我当时想到的最好的分开办法。只是我没想到……” “后来我回南城,也遇见一些人,我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起你,也会下意识的用他们和你比较,我发现就算时间过了很久,我还是忘不掉你,反而会在不见面的日子里,越来越想你,和你经历的那些片刻,也越来越清晰。” “那时候我才发现,萧衍,其实你不是我权衡利弊的选项,你是我在爱情里唯一的 填空答案。只有你才是标准答案,别人都不行,差一点儿都不行。” 锅里的饺子水煮沸了,快扑出来。 萧衍却没管,只是定定看着她。 从前不愿意去回想、细思的细枝末节,此刻在脑海里渐渐清晰,连成一条线,有一团浓雾被强烈滚烫的阳光照耀,起初有些灼痛。 慢慢地,阴郁浓雾散开,有无数的光线照进来,那间锁了两年的暗房子,开始变得明亮、轻盈。 那些事其实没有多难联想。 但他当时气疯了,事后一点也不愿意去回想一丝一毫。 人在面对极度痛苦的时候,不想接受,索性就关起来,上一把砸都砸不开的重锁,不闻不问不想。 萧衍就是如此,他说小小五那事翻篇了,就是翻篇了,锁住,以后再也不提,他是多干脆的人,说不提,自己也绝不会再带脑子去回忆痛苦。 “叶小五。” “嗯?” “你不让我点炸弹,是不想让我炸谁?” 叶小五咽咽喉咙,从他手里拿走盛饺子的漏勺,说话都结巴了:“……吃、吃饺子吧,饺子好了,我来盛。” 想起来了,这事幕后主导是那个姓薄的,他们和苏放那种烂人合作,用叶小五当诱饵来杀他。 萧衍唇角笑意很淡,很冷,平静的毁灭感,“薄寒时是吧,他怎么那么会找干。” 叶小五哆哆嗦嗦:“……” 完了,这是又要去炸SY大楼的节奏。 这一晚。 叶小五吃过饺子,有点累了,想洗澡睡觉。 她刚拿着睡衣进浴室,萧衍也径直闯进来。 叶小五抱着刚脱下的上衣捂在胸前,警惕的看着他,“怀、怀孕了,不能做。” 萧衍气笑了,抬手在她额头轻弹一下,“想什么呢叶小五,脑子里怎么全是黄色废料。” “那、那你进来干嘛?” 一起洗澡不就是为了擦枪走火? 萧衍将她怀里的衣服扯走,扔一边去,“还洗不洗?不洗我抱你出去了。” 她一头雾水,“你进来就是为了盯着我洗澡?” 洗澡有什么好盯的。 这浴室里,又没第二个男人。 她嘀咕:“你出去,被盯着洗澡好奇怪。” 他解扣子,放浪得很,“那一起洗就不奇怪了。” 结实的胸膛一下贴到她背上,他打开淋浴,热水洒下来。 叶小五呼吸不稳:“你别勾引我……” 他笑,“我他妈哪里勾引你了,这不是伺候你洗澡?” 叶小五拿开他大手,“……那你别乱摸。” 萧衍倒也不坚持,说不摸就不摸,就是一只大手,一直牢牢攥住她左胳膊,准确来说,是扶。 叶小五几次挥开,他又抓回来,皱眉警告:“别乱动,地滑,摔了怎么办?” 这房子这么贵,浴室的地砖竟然不太防滑,真他妈够垃圾的。 叶小五怔住,“你进来就是怕我摔倒?” “不然?” 他好笑挑眉,贴她耳边去,讲话又混又正经:“你当老子进来干嘛?我有那么禽兽?” 他是想,但舍不得。 为了一时的爽,拿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冒险,他没那么畜生。 “……” 一只大手轻抚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这里竟然又有了他的孩子。 萧衍双手力度不轻不重的握住她细腰两侧,俯身在她面前,低头亲了亲她小腹,不带任何情欲,却怜惜至极。 他张扬英俊的脸上,是扎眼恣肆的笑意。 “叶小五,真够厉害,老子要当爸爸了对不对。” 今天过得真他妈跟做梦似的。 叶小五又怀孕了,是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叶小五眼眶发热,双手撑在他肩上,一字一句的回应他:“对,萧衍,你要当爸爸了,我要当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