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只是个跑龙套的》 第1章 南海裸女 2022年12月底。 刚带着华国银川舰从丑国西海岸溜达一圈的远洋海军上校聂杨看着船舱里从天而降的女子,神色莫名。 “首长,有没有可能是间谍?”旁边的副长凑过来小声嘀咕。 “不大像。”聂洋用手摩挲着下巴。 谁家间谍是空投过来的? 更何况眼前这名女子看起来20出头,神色仓皇,全身一丝不挂,落到甲板上的时候身上只有一条破旧的毯子。 副长思索片刻:“难道是丑国的下马威?我们不声不响探到人家家门口,对方便绕过探测扔过来一姑娘。” 聂杨瞥了一眼不着调的副长,紧锁眉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女子刚经历过匪夷所思的事件,又认出对方穿着军服,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瑟瑟发抖。 “What is your name?Where are you from?”聂杨用英语又问了一遍。 女子有些害怕,开口道:“我叫顾拾酒,我从......” 嗫喏半天,顾拾酒说不出自己从哪里来,急中生智:“我是华国人,我找时柒。” “顾拾酒......时柒......”聂杨咂巴这两个名字,总觉得像是假名。 “时柒?”副长发出疑惑的声音,“难道是那个演员?” “你认识?”聂杨面无表情。 “嗐,我儿子喜欢他,说是挺红。”副长挠了挠头。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聂杨又问顾拾酒。 “有的有的。”顾拾酒连连点头,“189****032额——” 背着背着,她发现自己忘记了最后一位数。 “我明明背得很好啊。”顾拾酒锤了锤脑袋,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聂杨,“忘了一点点。” 聂杨太阳穴青筋直跳,吩咐副长:“找个房间把人关起来,禁止随意走动。” 副长犹豫半晌:“那要审吗?” “暂时不用。”聂杨想起之前那个诡异的从天而降的场景。 转身进入船舱,和政委商量后,向上级汇报此间情形。 一周后,聂杨得到了回复。 国家机器的效率惊人,一周的时间足以让时柒祖宗八代的详细资料都铺至聂杨办公桌。 姓名:时柒 年龄:30 职业:演员 过往经历:...... 祖辈是地主家的贫农,解放后分到了地。 成分好,动荡年代家中损失不大,又因为村里有山,村民淳朴,饥饿年代也没饿死过人。 到了时柒这辈,运气不好,父母亲人都因为一场地震失去了生命。 只有16岁的小时柒因为当时在外地求学,躲过一劫。 成了孤儿的他没能继续学业,去了横店当群演。 从群演到龙套,拍了十来年戏,演技进步很快,目前是国民度不错的当红小生。 这经历在聂杨看来平平无奇。 看完了时柒的资料,聂杨继续翻顾拾酒的,却没有只言片语。 怎么可能?聂杨的眉头锁得更厉害了。 以现在的科技,只要这个人过往有经历,就一定有痕迹。 难道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和时柒的资料一起到的还有上面的指示:“让顾拾酒联系时柒。” 聂杨不知道的是,国家核心决策层在同一天收到了南海的另一个消息。 有一处无法捕捉即时位置的空间波动曾出现在南沙群岛附近。 随后,聂杨关于顾拾酒的报告就到了。 最终,一位老者拍板:“若真有阴谋,不让对方动,我们怎么接招。 我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更何况,这个时柒...... 老者心中沉思,想起自己从另一个渠道得到的消息。 “那个顾拾酒,这几天可有异动?”聂杨询问在监控室值守的战士小刘。 顾拾酒不知道,自己门口虽然没人,但房间里是有监控的。 卫生间虽然没有摄像头,但有几个采用最新科技的窃听器。 “不是吃喝就是发呆睡觉,似乎对目前的处境并无不适。额只除了每天都要问几次时柒。” 小刘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发呆?”聂杨看了眼屏幕,顾拾酒果然两眼发直,呆愣愣地坐在床上。 “除了棉麻的衣服,其他材料的衣服有些过敏,吃喝没什么异常。” 小刘继续补充道:“还要点菜呢,点的都是好菜。” 好在银川舰上伙食好,这阵子满世界乱窜补给了不少好东西。 “对了,她还要吃可爱多。”这个船上真没有。 “可爱多?”这个词从聂杨将军的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 “一款外国的冰淇淋。”小刘解释道。 “外国的......”聂杨若有所思,“船上有吗?” “没有。不过她说,没有就算了。” “嗯,你们继续盯着,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聂杨离开监控室,带着副长走到顾拾酒房间外。 隔着窗户顾拾酒看到他,没认出这是自己第一天见到的人。 不过是谁都差不多。 “我什么时候能见时柒?” 好吃好喝养了几天,顾拾酒比起刚出现那会儿镇定不少。 这些人虽然是军人,但是说话和气。 虽然不搭理自己,但也没什么额外的动作,还给自己好吃的。 想起时柒说过的话,顾拾酒的问话中甚至显出几分理直气壮来。 “喏,这是电话,你会用吗,给时柒打电话吧。”聂杨掏出一部直板按键手机。 顾拾酒接过手机,有些嫌弃:“不是说你们人人都能用智能手机么,我想跟时柒视频。” “嘿,你还挑起来了。”副长挑起眉,“你一个不明身份的人——” “李副长!”聂杨比了个手势,制止副官,心里却在思索顾拾酒的话。 她这话有些意思,聂杨能在052D驱逐舰上担任舰长,自然不是个粗人。 只说智能机,当然人人都能用,但顾拾酒现在拿不到。 聂杨手里的这个,唯一的功能就是给时柒打电话。 “不好意思,你现在只能用这个。”聂杨将手机从送饭的窗口递进去。 顾拾酒嘴上嫌弃,手却不慢,一把抢过手机。 许久没用过按键机,她的动作有些僵硬。 “最后一个数字是什么来着?”不出聂杨所料,按到最后一位的时候,顾拾酒抬起头求助。 聂杨看着好笑,但还是好心提供了帮助:“是9。” “哦哦,我怎么忘记了。”顾拾酒嘟囔着,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对面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您好,哪位?” 第2章 我被抓了 二十分钟前,横店影视城某摄影棚内。 “时老师,杀青大吉。” “时老师,感谢您的照顾,希望以后还能向您多学习。” “时老师,我们下部戏再见。” 工作人员友好地与时柒道别。 棚外是粉丝震耳欲聋的声音:“祝哥哥顺利杀青!” 不远处放着粉丝送的应援物,特地为新剧做的布景和时柒的等身立牌。 还有一小撮采访的记者:“时老师这部戏拍完是暂时休息还是继续进组?” “目前打算休息一阵子。”时柒笑着回话。 在对着娇小的记者说话时半蹲着身子,语气谦和。 “哇,是又打算海钓吗?”有稍微熟悉一些的记者开着玩笑。 “海钓啊。”时柒脸上笑意加深,“确实有这个打算。” “时老师,明明附近就有海,您怎么总往边境跑啊。” “哈哈时老师,粉丝们都猜测您是不是想钓个美人鱼呢。” “哈哈哈。” 场面一时十分热闹。 这个问题时柒不打算回答,照例和在场的粉丝拍了大合照后,上了一辆商务车。 “不好意思啊,时老师后面还有行程,不能和大家聊了。” 工作人员笑着和在场的媒体记者解释。 助理小周熟练地拦住汹涌的粉丝:“大家过来拿下午茶,柒哥请大家喝奶茶吃蛋糕。” 几百份纸袋子整整齐齐摆在台子上,在场的人见者有份。 远处趴在几十米高大树上扛着长枪大炮的代拍工作结束,嘴角流出羡慕的泪水。 不过没关系,回去整理整理视频和相片,再编个小故事,不愁卖不出去。 “柒哥,我们去哪?”司机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板不拍戏的时候一直是副死人脸,虽没见过他发火,莫名地就让人不敢造次。 “回家。”时柒换了个放松的姿势。 司机领命,更加小心地绕过粉丝。 夭寿啊,做时老师的司机几年,不光驾驶技术突飞猛进,还多了心律不齐的毛病。 毕竟时不时飞扑过来一个狂热粉丝,有时高速上还有跟车的,这谁遭得住啊。 手机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时柒看了眼界面,是陌生号码,但还是按了接听。 不知为何,他的胸口忽然一窒,有些喘不过气来。 “哇哇哇——”电话里传来嚎啕大哭的女声。 司机和坐在副驾驶的助理小周双双愣了一下,没见时老师有女朋友啊。 至于家人,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再没底线的黑粉都不敢拿这个当话题。 如果两人往后看,就会发现向来稳重得不像年轻人的时柒,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阿酒?”时柒听出了电话那端的声音,“是阿酒吗?” “呜呜呜。”顾拾酒只顾着哭。 “阿酒你怎么过来的,受伤了吗,现在在哪,旁边有谁?” 时柒眼圈发红,嘴唇发抖,问了好几个问题。 顾拾酒擦了擦眼睛:“呜呜呜,旁边都是海,我被人抓了!” 时柒心脏猛然一沉,怕不是遇到了海盗,好在对方还让她打电话。 那就是有的谈。 “你把电话给旁边的人。” “你不想和我说话吗。”顾拾酒有些委屈。 时柒安抚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在哪,我要怎么去找你吗?” 顾拾酒环顾四周,期期艾艾将手机递给聂杨。 “Please refrain from touching her. I am willing to pay any ransom you request.” 时柒开口是流利的英文。 聂杨嘴角抽动:“同志,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们是正在海上服役的华国军人。” 时柒心中有了猜测:“领导,这是我妻子,我能把人接走吗。” 助理小周惊得从座位上弹起来,回头去看时柒,差点扭到180度。 只听咯吱一声,果然扭到了脖子。 “你在厦门等着吧,具体时间和地点会有人联系你的。” 聂杨得到过指示,十分爽快:“只是,这位姑娘是个黑户,有些问题可能需要你们共同配合调查。” 时柒连忙答应:“领导,有任何需要我们都会配合的。这个电话可以随时拨吗?” “当然可以。”聂杨心想,多联系好哇,话说得越多透露的信息越多。 “对了,顾拾酒的身体怎么样,她没有打过我们的疫苗。” 时柒犹豫片刻,还是合盘托出:“我担心咱们这的病毒和细菌,她不耐受。” 嘿,这姑娘难道以前在无菌房住的不成。 副长面上平静,心里暗自琢磨。 聂杨脑子迅速转了八道弯:“我知道了,暂时无异状。” “那我能和她视频吗。”时柒顿了顿,“照片也行。” “这我要向上级请示一下。”聂杨没有拒绝。 顾拾酒好不容易拿回手机,嘴里一直在告状:“他们把我关起来。” 时柒温声哄劝:“主要是为了保护你,你情况特殊,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恐龙的故事么。” 顾拾酒歪着脑袋想了想:“不记得了。” 时柒习以为常,又重复了一遍:“有一只恐龙,从侏罗纪沿着时间线往现代走。 渐渐地,它感觉到有些胸闷,因为空气中的含氧量越来越低。 又走了一阵子,它感觉骨骼有些不舒服,心脏也越来越闷。 接着,它感觉自己似乎生了病,这种病在侏罗纪时代从未出现过。 因为它感染了未知的病毒或者细菌......” 顾拾酒听着听着想起来了:“我记起来啦,后来恐龙死了。可是我都来这么久了,还没事呢。” “你还好意思说,怎么这么大胆,也不怕一来就爆炸。” 说到这时柒就后怕。 “你不是说过两边的什么物理环境都一样吗,怎么会爆炸。”顾拾酒不信。 “总之还是得小心点,你乖乖听话好好配合。” “哼哼。” 又嘱咐了半天,时柒不敢耽误聂杨他们的时间,挂掉了电话。 五分钟后,时柒收到了几张照片和一个视频。 裹着一块小毯子,勉强蔽体,浑身湿透,用惊恐眼神看着周围军人的顾拾酒; 穿着纯色睡衣,坐在房间大口吃饭的顾拾酒; 和送饭的军人聊天的顾拾酒。 时柒放下心来,捂着脸无声笑了,笑着笑着有眼泪从指缝中落下。 第3章 我穿越了? 民国97年6月15日(也就是公历2008年6月15日),首都南京。 “我这是在哪?” 16岁的时柒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睡在一个欧式装修的小楼里,二楼是卧室和生活区,一楼是金碧辉煌的客厅。 外面有一个大院子,许多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男女在忙碌。 看着像是......佣人? 难道我在片场昏迷了?怎么还失去了一段记忆。 导演、场记、灯光呢,怎么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难道自己在换场景的时候被落下了。 时柒越想越着急,连忙翻身下床,开门出去。 “剧组去哪了?”迎面看到个演花匠的群演,正在摆弄走廊上的绿植。 “少......少爷在对我说话?”花匠有些疑惑。 “对啊,老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剧组其他人呢?”时柒很客气。 “啥?”花匠愈发疑惑。 时柒觉得对方有点傻,不过他很有礼貌。 闻言只是又问了一遍:“老师,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个镜头都没看见啊。 “少爷,我在浇花。”花匠虽疑惑,却不敢怠慢。 “请问剧组其他人呢?” “少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花匠突然大步离开,留下发呆的时柒。 “不得了了,少爷和我说话了。” 时柒清楚地听到,院子里花匠和另一名中年男子的对话。 “真的假的,你确定?”中年男子有些激动。 其他佣人打扮的人也纷纷围过来打听。 “这我怎么敢瞎说。”花匠手舞足蹈地把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时柒的CPU有点烧,难道是什么新技术,不用导演也能拍戏了? 什么VR、全息之类的词在他的脑子里转。 我不就是一跑龙套的群演么,还能用上这技术? 还没开始思考,中年男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时柒面前:“少爷!” “你又是谁?”时柒看着身着西装的男子,摸不清他的身份。 “我是时家的管家啊。”男子涕泪横流,随意指了个佣人,“谢天谢地,快去报太太。” “太太,大少爷开口说话了!” 大宅子里,佣人向主院的中年女性报喜。 “什么?!怎么回事?”女人面前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打开的炒股软件。 “管家让我报给您知道,刚才少爷和花匠、管家说了话,神志清楚。” 佣人口齿清晰地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去请刘医生过来一趟。” 太太顾不得看今日的行情,合上电脑快步朝里面的院子走去。 她赶到的时候,时柒正一边和佣人们说话,一边观察周边的环境。 自己所处的小院里有一栋两层小楼和几间平房,外面是茂盛的花园。 周围有几个类似的院子,最外面的看起来是主院,主院里那栋楼是三层的。 屋里有电脑、电视、智能马桶等现代化设施,院里的人却称自己是少爷。 “我的书意啊——”太太走上前,抱住时柒抹眼泪。 时柒有些不自在,虽然还不算入行,也看得出这人演技一般。 “您是?”时柒退后两步,挣脱了女人的怀抱。 太太目光微闪,扯了两张抽纸拭泪:“看来你是真好了,我得立即告诉你父亲。” 说完,太太拿出一部翻盖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大致就是说书意认人了,病似乎也好了,让电话那头的人赶紧回来。 看来我现在的名字叫书意。时柒默默地想。 太太挂了电话,和时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时柒什么也不知道,太太不以为忤,安排厨房晚上的菜单。 不多时,刘医生也来了。 经过一番询问,医生很快有了结论:“时太太,时少爷的自闭症似乎突然好了。” 时柒接收到了信息。 哦原来我演的是个自闭症痊愈的人,姓时。 等等,时柒瞄了眼手机。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妻子还要从夫姓。 难道我是跟母姓? 正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男声:“快让我看看,我儿子病真好了?” 声音伴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时柒的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高目测1米8朝上的健硕男人。 男人穿着便服,看着快60了,和面前这位太太差了十多岁。 看来这就是时书意的父亲了。 “时将军,自闭症患者的确诊除了要填写量表、医生面诊外,还要做一些脑部检测和代谢检测。 虽然时少爷目前看起来很正常,我这边还是建议您去医院整体检查一下。” 刘医生只是时家的家庭医生,无法做出具体诊断。 半小时后,时将军、太太带着时柒坐上了一辆吉普车,准备去医院。 时柒在车上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所处的位置绝不是影视城。 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和他曾经去过的南京有些相似。 只是街上的人更多,道路更加宽敞,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倒没那么多。 “难道我是穿越了?”时柒想起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看过的小说。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如果是一个月前,那他肯定哭着喊着想要回去。 时家虽然不算有钱,但家庭氛围很好。 时柒有十来个堂兄妹、表兄妹,他排行第七。 父母亲戚很多从农村出来,在县城打工。 两个家族人丁旺盛,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彼此之间反倒亲近。 要不是那场地震...... 时柒想到这,顿时心如刀绞。 地震发生的时候时柒正在杭州的某个艺术学校读书,准备参加两年后的艺考。 从小时柒就有个演员梦,家里虽不富裕却也尽力满足他。 也正因为这个,整个家族只有他躲过一劫。 “上个月地震了吗?”时柒轻声询问。 “你怎么知道,唉可惨了,死了不少人呢。”太太又掏出一张抽纸。 “刚才听人谈起。” “好在鹰国和樱花国及时救助,那边现在正在做灾后重建。”时将军接过话茬。 “鹰国,樱花国?”时柒又是一震。 这是什么国家? 时柒记得,在他穿来前,华国政府拒绝了脚盆鸡的帮助。 因为脚盆鸡名义上来救灾,实则是想探查军事、地质情报。 更何况两国有血海深仇,不可能让他们深入四川这种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地方。 第4章 群演生活 时柒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在车上被晃睡着了。 “哎,那边那个小子,发什么呆呢,到你了,过来吧。” 时柒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了现场导演的催促声。 怎么回事,我又回自己的世界了,还是刚才在做梦? 原来时柒这会正在一部电视剧里做群演,演一具尸体。 今天等了快十个小时还没轮到上场,他刚才坐在墙角睡着了。 这个梦,好真实啊。 来不及多想,时柒赶紧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妆是早就画好的,穿着满是汗臭和补丁的不合身戏服,几个群演倒成一团。 这是一部古装剧,讲大侠成长的故事。 时柒演的是被反派一刀毙命的无辜路人。 大侠一路追踪反派,反派一路杀人挑衅。 高兴了也杀,不高兴也杀。 被随手杀掉的路人,没有台词,只等大侠和反派说完话戏份就结束了。 演尸体在结束后会额外有个红包,时柒很满意。 地震之后他们家什么都没了,房子政府重建后会给他一套。 家里的存款还在,毕竟银行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塌了,不是倒闭了。 只是失去了进项,家中的存款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学艺术。 对他这种孤儿,只要考上大学,学杂费全免,政府还每月补贴1200块钱。 他要愿意继续读,考研考博都供。 可惜时柒读的是艺术,政府不可能供一个孤儿读艺术。 他要么走文化生的路参加普通高考,要么去职业学院学技术。 想想自己不算优秀的成绩,时柒放弃了高考。 又因为不想放弃演员梦,最终选择到横店当横漂。 花300元/月租了个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单间,在演员公会办张演员证,时柒就过上了每天晚上在QQ群里报戏的日子。 运气好的时候能报上戏,一天能挣80,运气不好的时候就网上找材料学习。 今天原本是很普通的日子,时柒同往常一样,来群组当群演。 这批群演从早上8点一直等到下午,才终于等来了戏份。 手机是事先收走的,中午的盒饭不算好吃,就餐环境也很恶劣。 时柒靠着睡着的墙角旁边就是垃圾桶,之前他就捧着盒饭在这吃的。 刚睡醒就上场,他腿都麻了,一时有点懵,不知该做什么。 好在事先已经有工作人员教过他们站位和卡时间点倒下,不算难。 这条拍了5遍,算是过了。 好容易等到一天的拍摄结束,时柒从群头手上拿过80块钱。 每个群头手底下都有不少群演,每天在群里发布消息的就是群头。 “你今天表现不错,身形很好。”群头把选角导演的夸赞转述给时柒。 群头挺高兴,手下演员被选角导演夸了,下次再有戏,选角导演说不定就会优先想起他。 时柒也挺高兴,虽然连脸都没露,居然也能被剧组的人注意到。 “主要是感谢王哥的栽培。”他在横店时间不长,成长得倒很快。 以前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群头每天听的都是类似的好话,闻言只笑笑,示意下一个演员拿钱。 拿到钱的时柒和一位群演大叔结伴回宿舍。 “小伙子啊,你长这么好看,怎么不考电影学院?” 演时柒伯父的大叔扯开话匣子。 “没钱,读不了艺术了。”时柒闷声道。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家人是那场地震的罹难者。 “嗐,从电影学院毕业的学生能拿到跟组演员的证,可比群演机会多。 我儿子要是有你这么好看,我怎么也得供他考电影学院去。 不过你这模样,说不定很快就能当上特约了,啧啧......” “什么是特约?”时柒还并不太了解横店群演。 “这你都不知道啊。群演也分好多种,你看刚才露脸的那几具尸体,叫前景,一天能拿180呢。 特约更进一步,他们有台词,一天能挣几百上千。” 时柒有些向往:“怎么才能做前景呢?” 大叔挠挠头:“要去演员公会考试呢,考什么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考了两次都没过。 反正第一轮就是进去站成一排面试,被挑中的进入第二轮,考不上要等半年才能再考。” 时柒点点头。 也就是说这个大叔起码在横店待了一年,还是个每次挣80块的群演。 “叔叔,你为什么来做群演?” “嗐,从小身体不好,家里不让上班,趁着还能走得动,多出来看看。 你还这么小,应该读书啊。” 难怪时柒觉得他和其他群演不一样。 因为竞争激烈,群演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 路上的人大多步履匆匆,很少有人聊天。 想到这,时柒对未来的生活有了一丝茫然。 群里每天晚上8点报名,任何一个角色都有几十上百个人同时报名。 想做前景和特约都这么难,自己真的有机会当上演员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时柒回到了自己的蜗居。 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张小桌子。 他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的亲人。 自己再也不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了。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前总会偷偷给自己塞好吃的。 弟弟妹妹,他们还那么小,还没认真看过这个世界...... 时柒越想越难过,哭着睡着了。 “书意,醒醒,我们到了。” 感觉自己被人摇了两下,时柒吓得不轻,顿时惊醒。 这横店治安也太差了吧,怎么还有人大晚上入室? 睁开眼睛的时柒看到了三张关切的脸——时将军、太太和司机。 刚才摇他胳膊的正是太太。 “这孩子,怎么又愣住了。”时将军皱着眉,“可别是空欢喜一场。” 时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我刚睡蒙了,到了吗?” “好好,我们这就去医院。”太太眼含泪花,拉着时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柒一脑门问号,却一句话不敢多说。 医院和他见过的差不多。 门诊、急诊、住院部、特需部等几栋楼挨在一起。 第5章 初次相见 时柒一行人刚到,就被迎到医院最里面一栋没有挂牌子的小楼。 在那里面,他接受了一系列检查和评估。 几个小时后,医生得出结论:“从检查结果来看,时少爷确实没什么大毛病,身体也很健康。 只是病情转好的原因我们也不太清楚,建议再观察一阵,或者去鹰国看看。” 又听到了ying国,时柒心中猜测,大概是英国。 “太好了!我总算能和祖宗交代了。”将军哈哈大笑,抱起他转了两个圈。 太太更是双手合十,满口感谢菩萨。 晚上,太太白天吩咐的菜单果然派上了用场,时将军赞了两声。 饭后,将军将管家叫来,当着太太和时柒的面公布了一件事。 “既如此,书意明天就回上海吧。” “怎么如此匆忙?书意刚醒,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没跟他培养感情呢。” 太太不同意。 “上海到底是大本营,那里更安全。以往书意不晓事,在南京方便照顾。 如今可就不一样了,若是让人知道我有了继承人,怕是有人会动手脚。 尤其是最近政局不稳,总统刚就任不久,我怕有人利用书意逼我站队。” “那要搬去上海哪里?”太太很懂事,没有再闹。 “这你就别管了。”时将军心里有数,“你把书意的行李收拾好,今晚就不住家里了。” 太太有些不舍,却并未阻拦:“也不知道书意能不能适应。” 将军也觉得有些突然:“书意,你怎么看?” “我都听父亲的。”时柒乖巧地低下头。 “哈哈哈,到底是我儿子。”将军拍打着时柒的肩膀。 太太安静下来,摩挲着时柒的头发,猜测将军可能否会将少爷安置在江宁的公馆。 时家紧锣密鼓地动起来。 时柒看着佣人和士兵两拨人乱中有序,每个人都令行禁止。 不过两个小时,他便坐上了出城的汽车。 和太太所料有些出入,将军带他来的是藏花雅苑。 “今晚我们先在别苑住下,明天一早我送你回上海。” “好的。”时柒低声应下。 “缺什么你就找管家要。” 对于儿子的沉默寡言,将军不以为意。 医生也说了,时少爷以往很少说话,更不会主动对特定的人讲话,还需恢复一阵子。 除了管家,还有后勤队和警卫队跟着,负责时柒路上的安全。 等到了上海,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晚上,时柒被安排在将军隔壁。 躺在床上的他满脑子胡思乱想,难以入眠。 后半夜的时候,依稀听到几声抽泣和厉声责骂。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高,才12岁都1米58了,再长下去怎么办!还偷吃?” “呜呜,嗯,我饿了——”被骂的人抽抽噎噎。 “简直要气死我,你就差这一口吃的吗?”责骂的女声听起来有些年纪。 回应她的是越来越大的抽泣呜咽声,仿佛哭的人立马要背过气去。 “你给我跪到那边去,手伸出来。”上了年纪的女声又起。 后面没有人再说话,只听到板子和皮肉接触的啪啪声和吃痛的哼哼。 时柒再也躺不下去,循声出了院子。 “少爷,吴老师在管教不听话的女孩子而已。”管家跟在他身后。 那也不能体罚啊,更不能因为饥饿。 看这别苑的配置,这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吃不上饭的样子。 时柒越走越快,最后竟小跑起来。 “将军——”佣人敲了敲将军的门。 “我儿十六了,不必过多干涉。”将军听完佣人的话并不在意,翻身睡去。 时柒很快在一个小院子里找到了声源:“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少爷。”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适时补充。 之前上了年纪的女声来源正是吴老师,她穿着套装裙,拿着根细板子。 对面跪着一名少女,伸着手挨打。 听到时柒的声音,抬起了头。 少女鼻梁不高,显得眼距稍宽,漆黑的眼珠盯着他转了几圈。 并不显得机灵,反倒有点呆。 “少爷,藏花雅苑里的女孩子都归我教养。”吴老师欠欠身,算是行了礼。 “她犯了什么错?” 眼前的女孩子身形瘦弱,似有不足之症。 因个子不低,更像根竹竿,风一吹便倒。 “她都这个身高了,还每天吃不够,日后可怎么办?”吴老师理直气壮。 时柒一怔,他所在的省份身高普遍不算太高,但女孩子长高也是好事,为什么要饿着。 再说,这12岁1米58,算高吗?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问了。 吴老师听说过时少爷的毛病,嗤笑两声:“少爷,您高高在上,自然不惧个高。 我这里的女孩子可都是要送到各家权贵府上的,若是被鹰国来的贵人看中,那更是前程远大。 如今民国女子,以娇小柔弱为美,鹰国人也喜欢。 她条件这么好,若是因为身高坏了前途,岂不可惜?” 吴老师的话甚至显得十分真心实意。 时柒瞳孔巨震,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为何要培养这样的女孩子,为何这个ying国可以随意挑选这些女孩子,我国女子又什么时候以矮小为美? 他满心疑问,看身边人习以为常的态度,却又不敢发问。 管中窥豹,不敢想如今的局势。 无论如何,既然遇见了,不能袖手旁观。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这个和堂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时柒不由放低了声调。 女孩子瞪大了眼睛:“我叫Nettie。” 这个名字......时柒英文一般,听着像是个昵称。 只是,国人被问名字的时候,怎会如此作答? “你的中文名字呢?”他蹲下身来,平视女孩子的眼睛。 “中文?”女孩不解。 吴老师替女孩作答:“时少爷,您说的不会是汉语名字吧。 民国的官方语言是不列颠语,您连这个都不知道? 您是上等人,才有汉语名字。她们下等人,哪里来的汉语名字。” “怎会如此......”时柒喃喃自语。 他混乱的脑子里似乎对这种情形有些印象。 在他所在的世界,棒国自从全盘西化后抛弃了汉字,改用表音文字。 但表音文字做名字容易重名,为了确定名字,该国人在身份证上用汉字标注。 只是棒国人不懂汉字,只会挑选自己觉得读音好听的字。 如今不仅国民读不懂历史,连身份证上的名字都不解其意,闹过不少笑话。 第6章 前景演员 可这样的国家连主权都没有。 国内由财阀作主,财阀由丑国人作主,整个国家不过是替丑国赚钱的子公司。 难道这里的所谓民国竟也是如此境地? 连中华都不许用么。 四方之中,称之为中华。 这是在做什么? 时柒英文不好,路上看到一些标语里面有“Republic of China”的字样。 应该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民国,他暗暗记了下来,想着有机会查一查。 时柒迫切地想要接触外界,只是他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眼前这个和堂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Nettie是吧,你愿意跟我走吗,每顿饭都可以吃饱。”时柒有些难过。 “少爷,她才12,还没长成。”吴老师大惊失色。 “吴老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缺个,嗯陪读。” 时柒想着自己总要读书的。 吴老师再次嗤笑:“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越来越好笑了。找我这的姑娘陪读? 不好意思,Nettie只会唱歌,不会读书。” 时柒问Nettie的意思:“你愿意离开这吗?以后你每顿都能吃饱。” “能吃肉吗?”Nettie的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 “那我跟你走。”Nettie满脑子只有肉。 “Nettie!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吴老师恨铁不成钢。 “我觉得他是好人。”或许是想到了肉,Nettie的眼睛发亮。 时柒看了眼管家:“叔叔,您看这?” 管家连连摆手:“少爷这可使不得,您叫我管家就是。” 他有些头疼,这是少爷清醒后第一次提出要求。 将军的态度似乎颇为纵容。 念及此,管家正色对吴老师道:“既然少爷喜欢,那就放人吧。你要记得,这个院子姓时。” 吴老师十分不满,却无力阻拦,只能眼看着管家命人将Nettie的身份证件和个人物品打包带走。 说是个人物品,其实只有几件衣服,几本乐谱和一个襁褓。 “走吧。”时柒去拉Nettie的手。 Nettie跪在地上给吴老师行了礼,顺从地牵住了他的手。 “少爷——”两人临走时,吴老师欲言又止。 时柒和Nettie回头看了眼吴老师,没再说话。 “管家,不要为难吴老师。”回去的路上,时柒吩咐道。 “放心少爷,吴家和将军沾亲带故,虽说现在没落了,将军也还是给他们面子。” 管家失笑道。 时柒闻言并不觉得好笑:“Nettie,你喜欢吴老师吗?” “吴老师是为我们好。”半晌,Nettie稚嫩的声音传来。 是啊,时柒也很清楚,吴老师只是希望这些女孩子能过得好一些。 今晚他救了一个出来,那里面的院子里,定是还有无数个和Nettie一样自称下等人的女孩子。 将军决不会允许他把人都放了。 就算是都放了,也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孩子再进来。 就连Nettie,时柒都不知道她的未来在哪里。 假如自己不能再回来了呢。 这一闹已经到了后半夜,16岁的少年怀着重重心事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天大亮。 时柒这次对和入睡前完全不同的场景习惯了不少。 人可真是容易习惯的生物啊。他自嘲地想。 那边是将军的儿子,这边是落魄的孤儿,居然也不影响他跑龙套。 糟糕!昨晚8点前就睡着了,没来得及在群里报名。 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早上6点。 今天是没有工作了。 时柒有些沮丧,暂时也不想学习,出门在影视城里乱逛。 走着走着就到了演员公会,恰好那边在进行前景演员面试。 要不就去考一次试试? 就当是积累经验了,不行的话还可以半年后再考。 回去洗了澡还打理了头发,换了身衣服,他排到队伍最后。 前面已经排了几十个人。 看到前面的人有的拿着水壶,有的拿着扇子,时柒有些后悔没多问些前辈。 果然等排到自己的时候,已经是口干舌燥。 公会门口有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在喊:“女的低于155,男的低于170不要排了,过不了的。” 还好,时柒虽然年纪小,但身高还可以,在老家那个南方城市,走到哪都算高挑。 面试前的第一关便是量身高和体重。 排在时柒前面的是名20出头的女生,穿着超长的阔腿裤踩上身高秤,却被眼尖的工作人员拉下来。 “鞋和袜子都脱了。” “我这是平底鞋。”女生把脚抬起来。 因为裤子长,只能看到鞋底。 “平底鞋也不行,这是规定。” 女生无法,只得脱掉鞋袜,上秤一量,才153。 看到这个数字,女生瞬间哭出声:“我昨天自己量是够的。” 工作人员有些不屑:“那你穿什么内增高。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不光鞋里有内增高,有的还放袜子里呢。” 女生抹着眼泪跑开。 时柒连忙脱掉鞋袜站上去。 “身高179,体重136,达标。你才16?”工作人员看了眼他填的表。 “嗯是的,老师。”时柒有些紧张,不会还筛年龄吧。 “那你还能再长两年,也别太高了,不好搭戏。去那边排着吧。” 出乎意料,工作人员态度还算和蔼,指了个方向。 “哦哦好的,谢谢老师。” 时柒不知道,他这个长相在横店群演里相当出众了。 对于这种看起来能出头的,普通工作人员并不吝啬给点善意。 不知道等了多久,时柒那队终于进入了第一轮面试。 房间里坐着一排老师,看到他都是眼前一亮。 头一个便挑中他进入下一轮。 也不知是对比太惨烈还是其他人相貌实在不合格,这一组只有他一个人通过。 那位大叔没通过的第二轮面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做一个自我介绍。 主要看看普通话和表达能力。 时柒从小想当演员,普通话自然练得不差。 很快,第二轮面试结束,又被安排到另一个房间录了一段自我介绍的视频。 直到进到前景一群,他才有了些真实感,这就过了。 以后每次开工的收入就会从80块变成180块。 一起录完视频的还有几个人,时柒这才发现原来每个人进的群是不一样的。 进什么群主要是看个人的长相和刚才面试的表现。 一群是机会最多、最好的那个。 第7章 出发上海 一起通过面试的演员在旁窃窃私语。 “凭什么他进一群啊,该不会是谁的关系户吧。” “长得也就那样吧,小小年纪不读书跑这来。” “听说他很会巴结人呢......” “看那清高的样子,瞧不起谁啊。” 时柒面对这个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咬着下嘴唇。 周围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工作人员觉得有些吵。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考完的赶紧散开。” 时柒第一次接触到如此近距离的恶意。 没有人替他说一句话,周围除了充满恶意的议论,就是看热闹的人群。 他没说话,独自离开了。 回到房间的时柒抱着一台老旧的笔记本开始刷片。 连继续学艺术的钱都没有,更别说报辅导班、请表演老师了。 他现在要么跟着网上搜到的课程学习,要么就是看经典影视剧。 揣摩、模仿前辈的表演方法。 时间过得很快,吃过晚饭的时柒怀着莫名的心情进入睡眠状态。 之前每次进入另一个世界都没有心理准备,这一次却不一样。 惶恐中又有些期待。 那边的混乱令人惶恐,然而他救了一个人。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消失让这个刚被解救出来的女孩子又回到原来的生活中。 要是能让Nettie过来就好了。 带着这个想法,时柒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果然又回到了藏花雅苑的院子里。 这个别苑和将军他们住的房子风格类似,都是园林里藏着若干小别墅。 别墅里使用方便的现代装修。 看来这里的有钱人喜欢这种风格。 时柒坐在智能马桶上出神。 还没用过这么高级的厕所呢,咱们那边的华国有吗? 时柒在华国不过中下层学生,现在更是沦落到底层了,自然没见过。 7点左右,佣人通知他去将军院里吃早饭。 “昨天我领回来的女孩子呢。”时柒问了一嘴。 “已经等在门口了。”佣人东南亚长相,态度恭敬,说着生硬的汉语。 “你是哪里人?”时柒又问。 “少爷,我是菲国人啊。”佣人有些疑惑,还有人不知道吗。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便宜又尽职的菲佣。 时柒咋舌,在老家没见过的都在这见了。 走出房门,果然看到站在台阶上的Nettie。 昨晚带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时柒便安排她住在自己院子里。 院子里除了他住的一栋别墅,角落里同样有一排平房。 原本时柒想让Nettie住别墅,结果这栋小楼里只有一间卧室。 觉得影响不好,他便让Nettie住在那排平房里。 Nettie低着头,看不清神态。 时柒拉过她的手:“等了多久?” “很久。”Nettie睁着大眼睛强调。 时柒莫名就被逗笑了:“下次你可以敲门找我。” Nettie看了眼菲佣,小声告状:“她不让。” 菲佣皱着眉:“少爷,这不合规矩。” 规矩二字从菲佣的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好笑。 时柒实在疑惑,看起来这里是发达的现代社会,怎么时家却像封建家族。 连菲佣到了时家工作,都被教成这样。 时柒没再和菲佣纠缠,拉着Nettie去隔壁院里找将军。 将军满脸笑意,示意时柒坐下,并没有多看Nettie一眼。 “儿子早啊,来来来,吃完早饭我便让人送你回上海。” 时柒一路都在做心理建设,终于开了口:“父亲,早。” 父母都是普通的打工人,他很难把这个位高权重的将军和自己联系起来。 将军顿时笑开了花:“哎,哎。” 这还是儿子第一次开口叫爹呢。 见将军态度和蔼,时柒再度鼓足勇气开口:“父亲,昨晚——” “嗐,不是什么大事。” 将军心情很好,不打算计较儿子把他重金培养的女孩子要走的事。 “我儿再过两年都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要个姑娘算什么事。” 时柒大惊:“过两年我才18啊。” 18岁结婚,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 对大部分华国孩子来说,18岁才刚上大学。 谈恋爱都还瞒着家里人呢。 “哈哈书意你不知道也正常,按《婚姻法》规定,我国法定结婚年龄男的18,女的16。” 将军这才上下打量了Nettie几圈:“我儿这看女人的眼光有问题,才12就这么高了。” 时柒不想和将军讨论审美的问题,他也不是因为觉得Nettie好看才带走她的。 “父亲,我还想多读几年书,让Nettie跟我一起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以后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就是。来来吃饭。”将军拿起了筷子。 时柒把Nettie拉到身边的椅子上坐好,给她拿了双筷子。 将军瞟了一眼,不置可否。 “我不会用筷子。”Nettie有些惧怕将军,小声和时柒说话。 时柒有些不解:“怎么连筷子都不会用,那你平时吃什么?” “早上一般是吐司夹鸡蛋、生菜、火腿,再喝点牛奶,吃点水果; 中午有时候是炸鸡、汉堡和薯条,运气好有牛排、鱼排、虾饼和意面; 下午吃点甜品;晚饭一般是蔬菜水果沙拉和汤。 如果是过节,还会有烤鸡、披萨和一些说不出来的菜。” Nettie歪着脑袋,掰着指头数。 时柒看着桌上的中式早饭,没多说什么,给Nettie换了勺子和叉子:“你用这个吧。” 将军笑笑,继续吃饭。 一顿饭很快吃完,时柒也踏上了回上海的行程。 “书意啊,现在总统就任不久,我不好随意离开南京,就不送你回去了。” 对着刚恢复正常的儿子,将军其实很不舍,但也不知该说什么。 “父亲您保重身体。”时柒看起来很乖巧。 “哎,我儿真的懂事了。”老父亲心怀大慰,目送车队离开。 因为怕出事,总共五个车队分三个方向离开。 带着时柒的那辆一路七绕八拐,走的全是小路。 第8章 车中问答 Nettie抱着自己那个襁褓样的毯子,坐在后座不声不响。 毯子包着Nettie不多的行李,时柒越看越觉得毯子上的花纹眼熟。 这不是90年代他那边流行的格纹绒面吗? 小时候妈妈还挺爱穿。 “Nettie,你这毯子哪里来的?”时柒开口问道。 “吴老师说我被捡到的时候,身上就只有这个襁褓。”Nettie回忆了一下。 时柒似乎对她的身世很感兴趣:“你是在哪里被带回来的?” “据说我刚出生没几天,在南海的小岛上被时将军捡到,当时他在那边出任务。” Nettie说着听来的话。 其实还有很多别的话,只是她忘了。 “什么任务?”时柒顺势问下去。 “我怎么会知道。”Nettie诧异地看了眼他。 也是,时柒尴尬地笑了笑:“能把这个襁褓给我看看吗?” Nettie犹豫了一会,将襁褓递给他。 时柒接过仔细翻看,上面用线勾了一行字:Gu. 1996.2.19。 “这是你生日?”他想起将军和吴老师都说Nettie12岁。 Nettie也不确定:“可能吧。” “你是哪天被捡到的?”时柒试图推测她的生日。 “1996年2月29日。”这个Nettie倒还记得。 时柒一拍大腿:“那就是了,绣在前面的该是你的姓氏吧。” “你们上等人才有姓氏。” Nettie的语气很正常,时柒却有些心酸。 他掏出临走时将军给的手机,打出几个字给Nettie看。 “辜、古和顾,都能做姓氏,你喜欢哪个?” “看不出来,汉语我只会说,不认识字。”Nettie看了一会摇摇头。 “怎么会,你读过书吗?”时柒看她不像是没读过书的样子。 Nettie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读是读过,不过我成绩不好。” “你们用的什么教材?”时柒追问道。 “当然是鹰国人给的啊,全民国学的不都是吗?”Nettie有些疑惑。 “平时都用不列颠语吗?”时柒想起吴老师说的话。 Nettie摇摇头:“少爷,得先看对方说的什么语言。有些上等人爱说汉语,我们就用汉语回复他,但这样的人很少。” 时柒又问车队上的其他人:“你们认得汉字吗?” 一名警卫员接过话:“少爷,民国的官方语言和文字是不列颠语,汉字是少数您这样的人才有机会学的。” “为什么不让全国人都学呢?”时柒满脑袋的问题。 将军派来保护他的警卫员都知道这位少爷以前有病,或许很多事都不知道。 对于他的各种问题,警卫员答得很积极。 “少爷,汉字比不列颠语难学得很,笔画多,又不表音,平民根本学不会。 平时要么说不列颠语,要么说当地土话,只有少数人才会说字正腔圆的雅言。” 回话的是警卫长,他有些得意。 时柒又问:“我看Nettie说的话和我们没什么区别啊。” 这里的雅言听起来和普通话差不多。 “额少爷,有些守旧派喜欢说雅言彰显尊贵。” 警卫长没明说,但时柒听懂了。 Nettie这样的女孩子以后是要送到权贵或者鹰国人那里的。 对于有些权贵来说,家里有个会说雅言的歌舞伎是很体面的事。 时柒实在憋不住疑问:“以前的人不都用汉字吗?” “少爷,以前也只有少数读书人认字啊。” “表音文字是最发达的文字,我们有现成的用为什么要学落后的呢。” “以前才多少人认字,民国成立后,我们都能读书写字了,这是天大的功绩啊。” “是啊,要是100年前,我只能在家给地主种地呢。” 车上的警卫员和司机七嘴八舌操着各地方言,最后开始歌颂民国。 时柒有些愤怒:“那为什么要送女孩子给鹰国人?” “少爷,能被鹰国人看上那是天大的福气啊,以后说不定就是鹰国人了。” “是啊少爷,虽说能跟着您也很好,但到底比不上去鹰国。” 警卫员们七嘴八舌说着令时柒难以置信的话。 “可这是人口买卖啊,这些女孩子和奴隶有什么区别?”时柒脱口而出。 “少爷,本来她们只能在底层过一辈子下等人的日子,如今却有机会和上等人一起。 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是奴隶呢? 民国早就彻底废除了奴隶制。” 警卫长自有一套逻辑。 时柒想起那些明显被调教过,态度恭谨、穿着统一制服的人。 “那菲佣呢,家里的佣人呢?” “菲佣拿的可都是工作签证。” “虽说工资和民国人比起来不算高,但在菲国,可是少有的高薪。” “对啊对啊,干几年就能回去结婚生子了。” “佣人也都是雇佣的啊,少爷,您家里的那些高级佣人,薪水比我们还高呢。” 警卫员们甚至有些羡慕。 时柒心知不该如此,却也知道说什么都是白搭,还有暴露自己的风险。 转头看Nettie,依旧是睁着漆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车上的人聊天。 “Nettie,我教你写字吧,写汉字。”他摊开襁褓,把Nettie的东西重新包好。 “好。”Nettie并不抵触。 “我觉得顾这个姓不错,你以后姓顾好不好。” “好。” “你想叫什么名字?汉语名字。” “不知道。” “那我给你取一个?” “好。” 一路上,时柒都没想好给Nettie取个什么名字。 在车里其他人看来,这只是少爷的一时兴起。 反正身份证和护照上都只会有不列颠名,只有少数人的证件上才有汉字名。 这样的民国人出国也会多受一些照顾。 因为他们在本国身份相对较高。 像Nettie这样的人,即使有汉语名字也是取着玩的,不必当真。 谁知道这位刚病愈的少爷什么时候就腻味了呢。 这一点,车里的司机和警卫员都很清楚,Nettie也很清楚。 对时柒来说,取名是件大事。 名字是父母的期许,许多人相信名字和本人的命运息息相关。 关于名字,他听说过很多说法。 比如不能和帝王将相重名,怕压不住; 比如也不能用一些有凄惨、凋零之意的字,会命不好; 比如身体不好也可以用看起来不好的字,会好养活; 比如名字的谐音不能太难听,会被取奇怪的外号; 比如名字笔画不能太复杂,不然其他小朋友考试做到第三题了你还在写名字 ...... 时柒从来没有参与过为别人取名这种大事。 直到到达目的地,Nettie还是没能有个汉语名字。 “等我找些书来翻翻。” 下车之前,时柒郑重向Nettie承诺。 “好。”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 第9章 通共大罪 管家比时柒早到一会,正在给宅子里的佣人们训话。 “想来你们也知道少爷一会儿就到了,以后说不定要在这里住多久。 你们首先要做好分内的工作,其次将军不在,凡事少爷说了算,记住了吗?” 佣人们连连点头:“听明白了。” 管家和佣人说的都是不列颠语,时柒其实没太听懂。 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他头有点痛。 看到他到了,管家连忙过来开门:“少爷,您到了。” “麻烦您了。”时柒同车上的司机道谢后再下车。 “这可使不得。”中年男司机憨厚笑笑,说的是口音很重的方言。 “Alex,你去停车。”管家给司机指了停车的地点。 又嘱咐时柒:“少爷,以后Alex专门给您开车,我让他稍后给您发条消息。” “至于这个。”管家指了指站在队列最前面的一个小个子男孩,“他叫Ben。” “Ben是负责帮您跑腿的,您有事吩咐他就是,他会安排佣人做的。” “不是有手机吗,我直接打电话就好了。”时柒觉得多一个人反而麻烦。 管家将他拉到一边:“少爷,我过段时间要回南京的,您得有个自己的管家。 别看Ben年纪小,但他是吴家人,有个汉语名字叫吴本,人很机灵。 您的手机号码,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不然您整天不是光接打电话了? 还有很多人没有手机,家里的佣人是不配用这个东西的。 他们若找您,就得进院子,多麻烦,这些琐事交给Ben就好。” 管家的语气称得上是循循善诱,接下来他又说了一段令时柒大受震动的话。 “最重要的是,您不能直接对上这些佣人。 他们都是底层刁民,每天看着不属于自己的金山银山,容易心生嫉妒,又不能控制情绪。 离他们太近,对他们太好反而会让他们不知感恩,容易出大乱子。 您需要有个中间人,去严格地管理他们,安排他们干更多的活,给他们发微薄的薪水。 而您作为主家,只要稍事安抚,就会令这些底层人感恩戴德。 即使他们有不满的情绪,也只会朝着这个中间人发作,主家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慈善人。” 时柒猛然看向他:“那叔叔您?” 管家倏然一笑:“少爷,我们这些管家都是在不列颠国进修过的,读的书说实话着实不少。 难道这样的道理还有谁不明白吗,但我们做不了主家,这个国家的主人就那么些人。 我们只能担起主家和底层人之间的责任,做主人的防火墙。 否则,岂不是得和底层人争食? 少爷,您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上等人。 但有时候,天鹅站在鸭子群中,特别就是罪。” “就不能改变吗?”年仅16岁的时柒从没有听过这样不加掩饰的剥削。 “少爷,这样的话千万别再叫别人听见了。”管家看了眼Nettie。 “目前的民国已经是几千年来最好的时代了,顶上还有鹰国人呢。 闹过了叫鹰国人知道可要出大事。 您之前生病,可能不记得了,当年的吴家可是总统的姻亲,那叫一个烈火烹油。 就因为家里出了个离经叛道的,后来被判了死刑,鹰国人亲自监刑。 整个吴家都倒了霉。 虽说现在不搞连坐,但吴家自此就没落了,几代人没能再进入政治中心。 这不,直系的吴老师给将军养歌舞伎,旁系的给您开车。” “那人犯了什么罪?”时柒嘴唇发抖。 管家靠近他,声音几不可闻:“通共。” 时柒心神大震,吓得后退半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甚至怀疑若此时拉个心电图,指定是个心律不齐。 “这......这......”他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少爷,您说的话做的事总让我觉得和那些人有些相似,难道您接触过共匪?” 趁着时柒心门失守,管家小心试探。 “怎么会?我以前那个样子,什么人也不认得啊。”时柒第一次感谢原主的自闭症。 过去十几年,时书意从未离开过南京,更不会搭理外人。 也只有每年清明给亲生母亲扫墓时,将军才会带他出门,平时他连院子都不出。 管家对时书意的情况很了解,这才信了,点了点头:“也是,少爷您大概是过于心善。 总之如果有人给您灌输一些不好的思想,一定要及时通知将军。” “那是当然,只是我也分辨不出来啊。”时柒露出为难之色。 管家的态度有些轻蔑:“少爷,那些人和他们的思想可太好认了。您只要接触必然能认出。”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时柒连连点头。 管家又对着站在门外的佣人训了半个小时的话。 最后,事先得到过提示的时柒朝众人点点头:“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天气又热,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哦对了我给大家买了些西瓜和冰淇淋,你们下去分了吃。” 佣人们果然露出高兴的神色,管家一脸的孺子可教。 那个叫Ben的男孩子负责给佣人们分吃的,第一次见少爷就被安排了重要任务,也很激动。 只有时柒,觉得毛骨悚然。 一直站在身边的Nettie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安,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16岁的时柒和12岁的Nettie就这样站在佣人们面前,接受众人的欢迎。 除了Nettie,没有人知道,时柒的手握得很紧,还隐隐有些发抖。 觉得似乎只有握紧身旁这只手,才能减少一些害怕。 也不知道如果死在这里,会不会影响那边世界的自己? 还有Nettie,自己逞一时之勇把她带出来,总该让她有个着落。 “少爷,您不要害怕。”耳边突然传来细弱的声音,时柒几乎以为自己在幻听。 Nettie虽有问必答,但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话。 “你说什么?”时柒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 “您不要怕。”Nettie低头看着他的手,重复了一遍。 声音还有些稚气。 时柒的心情忽然平缓不少,摸了摸Nettie的头顶,轻声应了句:“好。” 第10章 安顿下来 “少爷,您和这位小姐的屋子都安排好了,Ben等会带您过去。 将军那边离不开我,我还得立即赶回南京。” 管家见这边没什么事,不敢耽搁片刻,打算动身返程。 “马上就到中午了,吃个中饭再走呗。” 这些人时柒一个不认识,心里其实有些害怕。 “少爷,您迟早要独当一面的。现在通讯发达,真有什么事您也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将军和我。” 管家安抚道。 时柒其实还想问问家里有没有其他亲戚,爷爷奶奶叔叔舅舅姨妈姑姑什么的。 但他怕露馅,不敢多问,想着日后再打听。 管家说走就走,佣人们也回到各自的岗位。 跟着时柒过来的警卫员们倒是都留下了,主要负责保卫他的安全。 时柒记下了警卫长Greg的电话之后,给将军打了个电话。 将军刚接完管家的电话,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 “父亲,我已经顺利到达老宅了。 同行的警卫员都很尽职,一路也很顺畅,没有遇到危险。 管家安排地很好,给我找了个帮手叫Ben,目前他在返回南京的路上。” 虽然时柒很客气,但将军还是很开心。 将管家汇报的另三路车队伤亡情况隐去不提,迭声叮嘱。 “好好好,那你先休息。Ben是自己人,你放心用。 那些佣人你不必和他们多说,有任何问题你只管告诉吴本。 再有什么事你给我或者管家打电话都行。 过两天我再给你派个财务教你管账,别的都好说,账你可以不管,但是得会。” 将军一片慈父心肠,可惜时柒却浑身不自在。 这些都是时书意的,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偷。 可又实在想学,这些老师在自己那边的世界可都是收费的,自学又有难度。 “谢谢父亲,我这边先吃饭了。”时柒还是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他想了想,又给那位太太打了电话。 太太完全没想到还能接到这通电话,着实有些新奇,心肝宝贝叫了一阵。 很快,双方便默契地结束了通话。 太太正在和姐妹们打麻将。 “你那个便宜儿子?”上家碰了碰太太的胳膊。 “可不,居然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太太撇撇嘴。 “看来真是好了。”下家看了看太太的脸色,笑道。 “现在在哪呢?”对面一边碰牌一边不经意问了句。 “我也不知道呢,老头子的心头肉,藏起来啦。”太太挑眉,“哎,自摸,胡啦。” 话题就此结束。 Ben很是殷勤,安排佣人接过时柒和Nettie的行李:“少爷,我带您和这位小姐去您的院子。” “她姓顾。”时柒把Nettie拉到面前。 Ben心里不知怎么想,面上倒很恭敬:“我记下了,顾小姐好。” “你是叫吴本吗,以后我叫你汉语名字可以吗。” 时柒觉得这么多英文名实在难记。 吴本很高兴:“当然可以。少爷,很少有人叫我的汉语名字呢。” “你的身份证上就有汉语名字吗?”时柒听出吴本的意思。 “是的呢,少爷。”说到这,吴本显得有些自豪,掏出身份证给时柒看,“我是吴家人。” “真不错,那你知道怎么才能在身份证上加上汉语名吗?” 时柒想起Nettie的身份证明。 她年纪小,还没办过身份证,只有一页纸质的户籍证明。 “少爷,身份证上有没有汉语名字,是出生就决定的事,这恐怕有些难。” 吴本摇了摇头:“除非——” “怎么,不能说吗?”时柒生怕又问到什么不该问的。 “额除非顾小姐嫁给一位有汉语名字的贵人,那她也可以加上。” 时柒想起自己看过的清宫戏,懂了,合着是抬籍呢。 “先吃饭吧。”Nettie才12岁,他觉得得从长计议。 “好嘞。”吴本连忙掏出对讲机,按了个键,联系上厨房,“把菜端到主院吧。” 老宅外面没有门牌,看起来有些萧条,里面倒是别有洞天。 和时柒住过的两处宅院都不同,这处宅子里面全是中式建筑。 园林也是中式的,只有房间里面重新装修,装了现代家居。 主院是五进院落,牌匾上写着红宝院。 红宝院东边就是时柒的院子和韵院,目字型的三进院子。 院门开在东南角,西边沿着墙面一排倒座房,是男性佣人居住的地方。 倒座房最西边是公用的卫生间,东边有个休息室。 正对着院门的是一座影壁。 穿过影壁就到了垂花门。 垂花门分出内外,过了垂花门才是时柒住的地方。 东西两边分别是连通厢房和正房的抄手游廊。 东厢房是书房,西厢房则是办公、会客的场所。 正房坐北朝南,共三间,东西边各有一个耳房,“三正两耳”结构。 正中的房间是会见重要客人的地方,也有卧室、餐厅和卫生间。 两边的房间除了面积稍小,和正中的房间差不多。 东西耳房则用来储物。 正房东北处是穿堂,穿过去是后罩房,女佣的住处。 “你睡哪间?”时柒指着正房东西两间问Nettie。 Nettie看过房间后回答:“都可以。” 两个房间压根没什么区别。 “那你睡那个吧。”时柒指了指东边。 “好。” 房间早已打扫干净,吴本正安排人把行李放下,刚好菜也开始上了。 “少爷,饭摆在哪里呢?”吴本征求时柒的意见。 时柒拉着Nettie落座一起吃饭:“就放在我房间吧。” 菜一盘盘端上来,他却被Nettie背后的一面墙吸引住。 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有一首题诗。 “咦,Nettie,你看这句。”时柒心中一动,指着诗中的两句,“采拾酿新酒,酣醉恒不醒。①” “少爷,我不识字。”Nettie面无表情道。 时柒这才记起这茬,颇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Nettie没有回答,歪着头看他,似在等下文。 第11章 你的名字 “你看,你的生日是2月19日,你又叫Nettie,不如汉语名就叫拾酒如何?” 时柒兴致高昂,这古人的诗总好过自己瞎翻书找出来的。 两人正准备吃饭,这诗就挂在Nettie背后,不正是缘分吗。 他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 给这个女孩子取和自己相似的名字,就好像又有了一个亲人。 在所有亲人离世之后,在这个离谱又危险的世界,有了牵绊。 “顾拾酒?”Nettie念了一遍。 “我觉得挺好,吴本你觉得呢?”时柒问旁边上菜的吴本。 “少爷,我识字不多,光听着是个好名字呢。”吴本笑着回答。 虽然他也品鉴不出这个名字的好坏,但这点小事,自然不能扫少爷的兴。 “你觉得呢?”时柒用期待的眼神看着Nettie。 “好。”新出炉的顾拾酒认下了这个名字,还破天荒地懂了礼貌,“谢谢少爷。” “不用叫我少爷啊,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时柒沉浸在喜悦中。 “时书意?”顾拾酒眨眨眼。 吴本嘴唇动了两下,并未阻拦,他也以为顾拾酒是时柒养着以后做妾的。 许多人家的宠妾仗着宠爱也会没大没小的,毕竟新时代了嘛。 等失了宠就知道轻重了。 时柒听了顾拾酒的话,忽觉一盆冷水浇下来。 这是时家少爷的名字,不是他的。 “吴本,我在家里排行第几?”时柒忽然问了句。 “少爷,您是老爷的独生子啊。”吴本有些诧异,连这都忘了? “哦?你给我说说吧,我以前也不清楚这些。”时柒语焉不详。 吴本想起时家那位太太,表示理解。 “将军子嗣艰难,您的母亲是现在太太的堂姐,嫁到时家十几年也未生育。 好在现在医学发达,又过了几年,总算怀上了一个,生出个男婴,也就是您。 或许是先太太身体不好,您几个月大便与其他孩子有些不同。 六岁的时候先太太因病过世,将军守了三年孝,这才续弦。 只是现在这位太太也再未生育,将军还有两个妾室,也没有孩子。” 吴本挑挑拣拣,把能说的说了。 任谁都知道不能生的是将军,有小道消息称是将军弱精。 第一任老婆做了几年试管,把身体搞坏了,强撑几年还是走了。 就这也没能生下个健康的孩子。 当年人人都知道,时将军的独子是个傻子。 没想到老天有眼,居然治好了。 虽然还有些傻气,但终归看起来是个正常人了。 吴本自觉前途有望。 “什么东西,怎么还有妾室?” 时柒的三观又一次被刷新,他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受到冲击了。 “就住在新街口的大平层里,您或许没有见过。”吴本解释道。 有意忽略了时柒刚才疑似对将军不敬的话。 “不是,这什么年代了,还能纳妾呢。”时柒简直难以置信。 “少爷,据说刚建国的时候也曾制定过一夫一妻的法律,只是这法律在咱们民国不太适用。 许多下等人宁愿没名没分地跟着上等人,也不愿嫁给同阶层的人。 下等男人娶不着老婆,就像胀满气的热气球一样,随时要爆炸。 那些年,不光社会治安差,不结婚的下等男女也多得不得了。 后来民国便改了法律,上等人可以娶4个回家,也省得下等男人惦记。” “哎不是,那底层女性数量不是更少了,治安应该更差啊。”时柒搞不懂。 “这就要说政府英明了,我们从南边暹罗引进了先进技术,将下等男人变成了招待鹰国人的利器。” “什么技术?” “人妖。”吴本以为他不知道,还准备详细解释,“可不是妖怪——” “噗——”时柒已经一口水喷了出来,“什么玩意儿?” 吴本露出有些猥琐的微笑:“少爷没想到您连这都知道。” 对于国民政府的底线,时柒已经不做预设了:“所以人人都能纳妾吗?” “下等人自然不能纳,但像您这样身份的,可以纳4个。”吴本比出4根手指。 呵呵,这骚操作。 女性不愿意嫁人,就让有钱有势的男人娶4个; 大量男的娶不到老婆,就让他们成为性交易的消耗品。 时柒简直要给出台政策的政府鼓掌叫好。 “所以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划分依据是?”他又问了个问题。 “那我也不知道,出生就定好了的,父亲身份证上有汉语名字的就是上等人。” 这么多年约定俗成的,吴本也说不清楚。 一时间弄不明白,时柒打算等会查查资料。 他已经看到了,办公的东厢房里有台电脑。 “那堂兄妹呢,我在他们中排行第几?”时柒刚才就想问这个问题。 “少爷,现在很少有家族还这样续齿,您让我算算。”吴本掰着指头。 “时县长的女儿在鹰国,时主任的儿子在樱花国......算起来您排行第七。” 吴本回忆半天,终于有了结论。 那就是了,时柒又发现了自己和时书意的另一个共同点。 除了长得像,姓氏、年龄一样,两人在家族中都是排行第七。 时柒有些激动,拉着顾拾酒说话:“以后你就叫我时柒吧。” “时七?”顾拾酒没有反对,“好。” 吴本这次没有刚才淡定:“少爷,这有些过于亲密了。” “没关系。” 时柒很高兴自己有借口用回自己的名字,掏出手机打出“柒”字,边说把手机递给顾拾酒看。 “你看,柒是七的大写,你叫我时柒就行。” “这是你的名字?”顾拾酒扫了一眼便还给了时柒。 “对!这就是我的名字。”时柒看着顾拾酒,脸上全是笑意。 “时柒?” “顾拾酒。” “时柒。” “顾拾酒。” “嗯,可以吃饭了吗?” 时柒还沉浸在喜悦中,顾拾酒看着满桌的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哈哈哈快吃快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时柒哈哈大笑。 吴本一脸懊恼:完了完了,少爷又犯傻了。 他都不敢想外人听到会怎么说时家。 第12章 中餐好吃 顾不上考虑吴本的心情,因为时柒此刻也完全被桌上的菜色吸引。 这些菜看起来真漂亮啊,林林总总十几个盘子摆满一桌。 以往他顶多和家里人去平价饭店吃过饭,哪里见过这些。 “这都是些什么菜啊?”时柒叫住最后一个上菜的佣人。 自从家里人不在了,他再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要么自己胡乱做点凑合,要么随便找个快餐店吃个盒饭。 也就勉强填饱肚子。 佣人张口就是不列颠语,时柒没听懂:“你会说汉语吗?” 吴本接过话茬:“少爷,这种厨房干活的只会说不列颠语和当地方言,勉强能听懂雅言。” 时柒不敢暴露自己不列颠语不好的事,让佣人接着介绍。 佣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完了期待地看着他。 时柒连声夸赞:“挺好挺好,你先忙吧,我们吃饭了。” 佣人心满意足地离开。 麻溜地拖出一把椅子,时柒熟练地招呼吴本:“你也过来一起吃啊。” 吓得吴本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少爷,我去那边。您有什么需要叫我就行。” 他指了指外面倒座房的方向,又指了指正房后面第三进的院子。 “或者找后罩房的人,她们一直在的。” “额,好吧。”时柒根本不知道这些房间和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 等吴本走了,他才悄悄问已经吃开的顾拾酒:“刚才都说了什么菜?” 看着桌上的菜,有的认识,有的说不上来是什么。 顾拾酒指着一盘冷菜:“这是鹅肝红酒秋葵鱼子酱。” 咦,这个名字,好奇怪啊,时柒想。 “这几个是樱桃虾、刺身拼盘和辣的鲍鱼片。” 额,好吧。 “这几个热菜呢?”时柒又指着饭桌中间问。 “大的鱼翅、芝士低温牛排、龙虾流汤饭、花雕酒蒸蟹,汤是莲子百合鸡汤和金华火腿豆腐汤。” 不待他继续问,顾拾酒指着几盘点心继续介绍:“黑芝麻卷、杨梅糖和椰子味的陈皮豆酱蛋糕。” “啥?”时柒有些迷糊,“这不驴打滚吗。” 他指着顾拾酒口中的黑芝麻卷,这是道有名的传统小吃,很多人都吃过。 还有旁边两个糕点,分明是中式糕点啊。 奶绿色那个一看就是绿豆糕,红色的时柒尝了下,酸甜口的。 “驴打滚?”顾拾酒眨巴着眼睛,“black sesame roll,那个人就这么说的。” 她指指外面,上菜的佣人离开的方向。 大概是翻译的问题了,顾拾酒不认汉字,哪里译得出好听的菜名。 这些菜的汉语名字肯定很好听。 时柒想起自己听到过的那些名菜。 也不知道,这里的普通民国人还有没有机会听到见到。 时柒的情绪有些低落,满桌的菜都不香了,放下了筷子。 抬眼去看顾拾酒,女孩子端坐在桌旁,脸上看不出情绪,但时不时吞口水的动作出卖了她。 “你吃你的呀。”时柒觉得有些好笑。 “吴老师说,得等主人家先吃。”顾拾酒偷瞄了一眼樱桃虾。 “没关系,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计较这些。” 时柒话音刚落,顾拾酒飞快地用叉子叉了一只虾。 “你得学会用筷子啊,筷子多好用。”时柒又给她夹了一块。 看人用叉子叉菜,他总觉得有种茹毛饮血的美感。 顾拾酒放下了叉子:“没学过。” “你先吃,等会我教你。”时柒给她盛了一碗龙虾饭。 顾拾酒吃相很好,动作却不慢。 拿着叉和勺,一口吃菜一口喝汤的。 食物在嘴里鼓鼓囊囊,被小口咀嚼着下了肚。 见饭搭子吃得香,时柒的胃口竟也好了不少。 他拿着汤勺要给顾拾酒盛鸡汤:“来,再喝点汤。” 对方摇摇头:“吃不下了。” “哈哈,终于吃饱啦。” 时柒给自己撕了条鸡腿,另一条腿早在顾拾酒肚子里了。 他正是最能吃的时候,顾拾酒食量也不小,两人竟是把一桌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样,我说能让你吃饱饭,没骗你吧。”时柒嚼着鸡腿道。 “我第一次吃饱饭。”顾拾酒的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是不是比炸鸡汉堡土豆披萨好吃?”时柒得意地问。 “嗯,我从来没吃过这些。” 顾拾酒捧着肚子,遗憾地看着剩下的菜,颇有些望洋兴叹。 “来,我教你用筷子吧?”时柒递给她一双筷子。 “叉子方便。”顾拾酒摇摇头。 时柒坚持给她:“你是民国人,怎么能不用筷子呢。再说,筷子其实更好用。” “为什么民国人就要用筷子?”顾拾酒没有在意时柒说筷子更好用的话。 “我们几千年都用筷子啊。”时柒一脸理所当然。 “大家都说用刀叉更文明。”顾拾酒想到自己学过的课程,“你们上等人也是用刀叉的。” “将军不是也用筷子吗?”时柒想到自己的便宜父亲。 “他这样的是少数。”顾拾酒很肯定。 “你先试试嘛。”时柒轻声哄她。 顾拾酒没有再反对。 时柒给她做示范:“喏,先把筷子对齐,后面留大概这么长的距离; 拇指和食指夹住筷子,中指垫在两根筷子之间; 无名指的指甲垫在筷子下面,用的时候只动筷子上侧。你看,夹起来了。” 顾拾酒点点头:“好像会了。” “你先夹这个硬的,好夹。”时柒指了指绿豆糕。 顾拾酒听话照做。 见她伸手就是最常见的错误拿筷子方式,时柒连忙纠正。 “哎这个手不对,中指得垫在这。” “要是一开始筷子拿错了,以后就再也改不回来了。” 试了好多次,顾拾酒终于做对了,时柒长舒一口气。 “这样就对了,你动这根筷子试试。对,两根筷子分开,夹住绿豆糕,放到碗里。” 额,意料之中,没夹住。 “掉了也没事,我们再来一次。” ...... 二十分钟后—— 绿豆汤表皮碎成渣渣铺满了盘子,形状也从规整的正方形变成不规则多边形。 时柒看着惨不忍睹的绿豆糕,不忍直视,坐在一边呆看着手忙脚乱的顾拾酒。 顾拾酒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一直在与绿豆糕作艰苦卓绝的斗争。 第13章 我会骑马 又过了十分钟,顾拾酒依然没能夹起来。 绿豆糕中间倒是被掏出了几个洞。 “没关系,一时半会学不会也正常,我们下次再来嘛。” 时柒示范了不知道多少次,无果后瘫在桌边研究手机。 手机是Nokia的,和他在自己的世界看到的型号差不多。 功能也很相近,不过默认都是英文界面。 想打汉字得在输入法里更换输入模式,据说这还是特制的,只有少数人有。 绝大部分人压根没没见过汉字输入法。 更要命的是键盘没有拼音,全是注音。 要不是时柒的曾爷爷曾经教过他,他连字都打不出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套注音符号最早是北洋政府1918年开始使用,以北京音为准。 直到1958年才被大陆废除,现在只有某个地区在使用。 有些版本较老的字典里还收录了注音符号。 时柒的曾爷爷曾经是大户人家的长工,偷偷学过。 后来大陆搞扫盲运动,曾爷爷因为识字,倒没学过拼音。 他小时候被养在农村老家,跟着曾爷爷、爷爷住到小学毕业。 曾爷爷前几年去世了,活到九十。 如此倒还算好,没受什么罪,不像其他亲人...... 想到这,时柒的眼眶又湿了。 思绪越飘越远,突然感觉衣服被人拽了两下。 回过神来看见顾拾酒一手举着筷子,一手提溜着自己的衣角。 竟是把那块绿豆糕夹起来了。 “哎呀,顾拾酒你可真厉害。” 顾拾酒把绿豆糕举到时柒嘴边:“不要不开心啊。” 女孩子的衣服上沾了点碎屑,仰着脸笑。 “这是要给我吃吗?”时柒拍了拍她的衣服。 “好吃。”顾拾酒神色认真。 时柒看着她抬起的稚嫩的脸,接过筷子,吃下了那块面目全非的绿豆糕。 “顾拾酒,谢谢。”时柒抱着顾拾酒,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哭了。 “嗯,不好吃吗?”没过多久,顾拾酒感觉肩膀湿哒哒的。 “好吃的。”时柒哽咽道。 “那为什么哭?”安静了一会,顾拾酒又轻声问。 “没事。”时柒根本没法说。 顾拾酒扭了扭身子,湿衣服粘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抱歉,我们休息吧。”时柒松开她,擦干眼泪。 等佣人把一桌狼藉收拾好,已经是下午3点了。 时柒和顾拾酒分别回自己房间洗澡、收拾,都弄好后天都黑了。 因中午两人吃得都挺多,晚上没吃正餐,只用了些顾拾酒喜欢的甜口点心。 “今天太累了,早点休息,晚安。”吃完点心,时柒把她送回房间。 一大早舟车劳顿,中午又情绪激动,时柒有些没精神。 “晚安。”顾拾酒也困了。 躺到床上的时柒没一会儿就进入了睡梦中。 醒来之后果然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天已经大亮。 虽说前景一群里的机会好,但竞争更加激烈。 昨晚群头发布了两条消息,几乎是刚发出来,就被人抢下了。 时柒又没报上戏。 难道是自己网速太慢了,还是设备不行了。 时柒看了眼用了几年的手机和刚买的二手电脑。 因为在外求学,所以初中的时候家里就给买了手机方便联系。 电脑是想着可以用来学习才买的,光开机就要五分钟。 除了登QQ、上网页和看电影,几乎啥也干不了。 等赚到钱了一定换个好的。 他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做早饭,几个奶香馒头,蘸点炼乳。 泡了杯豆浆,又煮了个鸡蛋。 刚吃完的大餐好像还在嘴边,时柒倒也不嫌弃自己这边简陋的早饭。 “嘀嘀嘀!”QQ突然有消息音传来。 他连忙查看,原来是前景一群里有新消息。 “有古装大戏招5名前景,180/日,要求男性,相貌出众,20岁以下,身高175以上,骑马技术娴熟。” 因为是白天,不少人去了片场,群里的回复没有晚上那么激烈。 时柒看了要求,来不及多想,立即报了名。 堪堪排在第六个,有些遗憾。 “报名的都看清楚条件啊,要求20岁以下,能熟练骑马。 不符合的抓紧时间说,要是到了现场掉链子,以后就别在我这报戏了。” 群头发了一条消息。 不多时,刚才报上戏的一名演员发了条消息:“实在不好意思啊李哥,我没看清楚,这次就不报了。” “下次看清楚了再报,别耽误大家时间。”群头态度不算太好。 “明白明白。”演员赶紧表态。 “那就第六个接上吧,@时柒,你会骑马吗?” 时柒的天人交战只维持了3秒:“我会骑马,李哥。” “那就这样,后天就是周二上午5点在服务部集合。”群头发完这句就没再说过话。 这可怎么办?时柒有点慌,只有两天时间。 之前他从来没有摸过马。 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马来现学啊。 虽然刚来横店,但也听说了,马可是很金贵的东西。 身价比他们这些群演高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能有匹马练习就好了。 时柒打开电脑,试图找些骑马的视频来学习。 视频动辄一两个小时,很枯燥,看得人昏昏欲睡。 没过多久,他真就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糟糕,怎么睡着了。 睁开眼的时柒盯着房间顶上的豪华欧式吊灯发呆。 等回去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本来时间就少,结果自己还睡着了。 懊恼的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起来洗漱。 外面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时柒,时柒。”是顾拾酒的声音。 周围有吴本和另几个女佣在哄她:“等少爷起床我们再来啊。” 时柒应了声:“洗脸呢,马上就好,你怎么不多睡会?” 匆匆抹了把脸,他赶紧打开房门。 “饿了。”顾拾酒瘪着嘴。 “以后饿了就让她先吃呗。”时柒看向吴本。 吴本连忙回话:“少爷,是顾小姐要等您一起吃早饭。” “行吧行吧,摆饭。”时柒捏了捏顾拾酒的脸。 “少爷,您今天打算做什么?听说过几天就会有好几位老师来给您上课呢。” 趁着厨房摆饭,吴本征求时柒的意见。 第14章 西郊马场 “请老师来家里,我不上学吗?”时柒以为自己会和以前一样去学校。 吴本解释道:“少爷,将军怕您进度跟不上,专门请了老师来给您补课。 学校马上就放暑假了,等假期结束后您可以去学校,也可以接着在家里学。 但是高考是要参加的。”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快7月份了。”自从去了横店,时柒日子都快过忘了。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他问吴本。 吴本恭敬地低下了头:“您是将军的儿子,自然想做什么都行。” 时柒愣在原地,既然如此—— “我想学骑马,可以吗?”他内心有些忐忑,害怕被拒绝。 这么点小事,吴本自是一口应下:“好嘞,少爷,那您先吃饭。 稍后我就替您安排好。对了,顾小姐也一起吗?” 时柒也不知道对方想不想去:“顾拾酒,你想骑马么。 或者你想做点别的什么,我让Greg陪你去?” Greg是那天送他们回来的警卫长,时柒觉得把顾拾酒交给他应该没问题。 顾拾酒愣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去骑马。” 时柒挠了挠头:“嘿嘿,骑马很有意思的,你肯定喜欢。” 吴本在旁帮腔:“是呢顾小姐,马场里还有西南边来的矮马。” 顾拾酒抬眼看他,没有说话。 “那我先去准备了,少爷。”吴本也不生气。 “麻烦你了。”时柒客气了一句。 “少爷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吴本笑着回了一句。 吃早饭时,时柒和顾拾酒聊天。 “顾拾酒,你今天的头发是谁梳的啊。” 还挺别致,和前两天随便绑了两条辫子不太一样。 “住在后面的Tess。”顾拾酒指了指后罩房。 时柒有点印象,一个年纪有点大,皮肤很黑的女佣。 看起来有些老实,做的是打扫的工作。 “你喜欢这个发型吗?” “还行。”顾拾酒摸了摸自己的辫子。 “那你有没有跟她说谢谢,告诉她你很满意啊。”时柒觉得自己的语气和带孩子的姨妈很像。 “为什么要说谢谢?”顾拾酒反问道。 “别人帮助了你,你就该说谢谢啊。她原本可以不帮你梳头的。”时柒没有责怪她,温声说着道理。 “这样吗?”这个道理吴老师还没有教过顾拾酒。 “当然。还有别人和你说话,你应该礼貌回复他。” “啊?”顾拾酒没听懂。 时柒给她夹了个水晶虾饺:“刚才吴本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他。” 顾拾酒立即放进嘴里:“我和他没有话说。” “那你也要回应一下。”时柒颇有耐心。 “说什么?”顾拾酒随口问了句。 “如果你对他的话题感兴趣,你就说,原来是这样啊,还有呢? 若你不想继续,你就笑一下,或者点点头,说声知道了也行。” “知道了。”顾拾酒点点头。 “额......”时柒没想到自己成了教学后的第一个实验对象。 早饭刚吃完,吴本便兴高采烈地出现了。 “少爷,我刚从耳房里找到两套全新的骑装和护具,西郊马场那边也联系好了。” “这么快。”时柒有些佩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 “少爷,喜欢骑马的权贵很多,这些东西本就是现成的。 西郊马场按理要预约,但以您的身份自然是不必了。 我一开口,马场经理就应下了,还给您和顾小姐留了两个最好的教练。” 吴本很清楚,不是自己能干,人家是给时家的面子。 “那我们这就出发吧。”时柒有些迫不及待。 “少爷,您和顾小姐把防晒霜涂好啊。”吴本递给他一个黄色的小瓶子。 “哦哦,差点忘了。”时柒以前从没涂过这个。 不过顾拾酒是女孩子,皮肤白白嫩嫩的,晒伤可不好。 自己也是,以后要当演员的话,防晒可得做好。 以后在自己那边的世界一定要进行严格的自我要求,维护好外貌。 出门果然还是Greg带着几个警卫员跟在他身边,开车的司机正是Alex。 都是老熟人,时柒感觉轻松不少。 “少爷是要带着顾小姐去骑马吗?”Greg恭敬地和时柒打招呼。 “是的呢,想尽快学会。”时间不等人啊。 Greg表示理解,不少民国的富家子弟,都爱好骑马和高尔夫球。 谁要是不会,就容易被排挤。 一行十来个人,分了两辆车。 沿路有大片的绿地,景色很好。 “吴本,我们这是在上海的哪里?”两个世界中,时柒都没来过上海。 吴本看起来很自豪:“在松江呢,这可是上海的发源地。现在在西南角,西郊马场离得不远。” “我看那宅子这么大,怎么没别的时家人住啊。” 时柒这两天也在宅子里逛了逛。 像和韵院那样的院子还有好几个,宅子正中是个五进的大院子。 整个宅子占地面积极大,但主人只有他一个。 “这是时家的老宅,老太太在的时候,宅子里住了您和您叔叔伯伯好几家,只是他们后来都去外地工作了。 老太太一去世,时家便分了家,这宅子就空了下来。 宅子位置隐秘,一般人找不到,过来也不方便,您现在住着正好。” 吴本对这里很熟悉,他就是在这个宅子里长大的。 “那时家别的亲戚呢?”时柒来这么长时间,一个亲戚都没看到。 “少爷,这是时家的老宅,但并不是祖宅,时家祖籍在北边。 只是您祖父在上海发迹,这一支就搬到了上海。” 原来是这样,时柒还想再问,司机操着浓重的方言说话了。 “少爷,前面就要到了,我要怎么停车?” 吴本早就问好了:“你把我们带到那边马场的门口,跟着工作人员去停车。” 西郊马场面积很大,也不是所有人都用一个场地。 有的场地是对外开放的,市民可以花不多的钱过来体验; 有些场地则藏在马场深处,平时不对外开放,专门接待特定人群。 第15章 初次尝试 教练、助教和两名接待人员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时少爷、顾小姐二位好,我是您的马术教练Mark,第一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Mark身材高大,是个金发的英俊外国男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Mark老师好,这段时间麻烦您了。”时柒笑着道。 “自当竭尽全力。”Mark老师还会说成语。 寒暄之后,便进入正式教学。 了解到时柒和顾拾酒之前从未接触过马匹,Mark给两人挑了温顺的母马。 两人已经换好骑装,带上护具。 “两位,一定要保持心态平和,不要害怕它们。 马是非常敏感的动物,它能感受到你是不是害怕。 如果它觉得你在害怕,就会欺负你,不听你的话。” Mark拉着缰绳说着注意事项:“不要站在马屁股后面或者右侧,一定要带好护具......” 说了一大堆,时柒连连点头。 Mark又将一匹黑马拉到他面前:“来,您先摸摸它,感受马的情绪。” “这是什么马?”时柒摸着油光水滑的皮毛,很是喜欢。 “它叫Abner,是一匹摩根马,以善良和勇敢而闻名。 它们特别渴望取悦主人,并会努力理解骑手对他们的要求。 很适合初学者。” Mark慢慢摸索着Abner的后背,笑着介绍。 他的助教也牵出一匹白色的健壮矮马。 “顾小姐,这是Clement,今年11岁了,是一匹成熟稳重的母马。 品种是康尼马拉小马,身高不过140cm,对孩子温柔而有耐心,是年轻骑手的首选。” 顾拾酒慢慢靠近Clement,伸了伸手,却不太敢摸。 “喜欢吗?”时柒走过去。 “喜欢。”顾拾酒眼睛发亮。 “你可以伸手摸摸它呀。”时柒鼓励道。 顾拾酒抿了抿嘴,低下头:“怕它踢我。” 助教连忙解释:“Clement从未有过伤人记录,您放心。” Mark一旁补充道:“通常我们不会给初学者准备过于年轻的马,它们性格过于活泼不太好控制。 年长的马会更加平静并且已经接受了许多训练。 5-15岁是马匹工作能力最好的时期,Clement目前11岁,正值盛年。” 顾拾酒回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时柒。 “你想摸摸它吗?”时柒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顾拾酒抬起的手又放下。 时柒失笑,拉起她的手,贴在Clement的背上,帮它顺毛:“是不是很顺滑?” “嗯!”顾拾酒一脸新奇,一遍遍给马顺毛。 时柒见状,放下了自己的手。 顾拾酒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完全被Clement吸引了。 见两匹马都不排斥今天的客人,Mark和助理分开教导两人。 在正式上下马之前,时柒和顾拾酒还接受了冗长的理论教学。 包括基本骑姿、持缰控缰训练、认识鞍具等等。 “时少爷、顾小姐,你们听明白了吗?下午我们就正式上马喽。” 助教给两人上完课,正好到了午饭时间。 “嗯嗯,明白了。”时柒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想要赶紧正式学习。 “......”顾拾酒没有说话。 “顾小姐,您有什么不明白的还需要我再讲解吗?”助教笑容可掬。 顾拾酒连连摇头。 时柒看得很清楚,她刚才差点睡着了。 不过她又没有紧急任务,学不会也没什么。 这么多人,总不会让她受伤。 午饭是吴本从家里装好带到马场的,比不上昨天,倒也算丰盛。 下午开始训练,时柒决定先学全骑坐和轻骑坐。 一个在慢步、快步压浪、慢速跑步中会使用,一个用于快速奔跑。 他分析了一下,剧组总不至于找个前景演马术比赛选手。 这两种基础骑姿基本能满足剧组骑马的需要了。 顾拾酒则跟着助理在另一边慢慢和马接触。 时柒也分不清是自己的悟性高还是时书意的身体素质好,很快就掌握了上下马和调整马鞍、马镫的方法。 接着Mark教了他坐姿和控制马匹的基本方法,又替他牵着马慢慢往前走。 时柒逐渐能在马匹上控制住身体的平衡,渐渐适应了马儿从一开始的慢步,到后面的小跑。 虽然都是Mark在前面牵着,但已经算是进步飞快。 两个小时后,时柒累得腰酸背痛,Mark让他稍作休息。 他坐到遮阳棚下,看到顾拾酒正在和马镫作斗争。 “顾拾酒,休息下呗?”时柒朝顾拾酒招手。 被叫的人从善如流,立即小跑着过来,苦着脸坐下。 吴本适时送上冰的绿豆汤,顾拾酒咕咕咚咚喝了半杯。 “怎么了这是?”时柒看着她苦大仇深的表情,觉得挺新鲜。 “学不会。”顾拾酒又拿了杯西瓜汁。 时柒被逗笑了:“怎么就学不会呢,是不是没认真学啊?” “认真学了!”顾拾酒虽然面无表情,时柒却在上面愣是看出了生气。 “时少爷,顾小姐年纪还小,再练练就好了。” 助教怕他责怪自己不尽力,小心翼翼地解释。 “没事,不怪你。”时柒好脾气地笑笑,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教了这半天连上下马都不行,该不会是看不上顾拾酒,没认真教吧。 Mark看了眼助教,助教连忙低下了头。 “要不等会我们换换?”Mark提议道,“时少爷那边只要有人负责牵绳就行。” 时柒问顾拾酒的意思:“要不要换?” “都行。”顾拾酒无所谓。 “那就换换吧。”时柒觉得换个老师或许会好点。 半小时后,他想着得抓紧时间练习,带着助教又上场了。 助教顿时觉得天都蓝了。 这边不是学挺好,那边咳咳,简直不敢回想。 看着时柒、Abner和助教配合良好,Mark放下心来,专注和顾拾酒聊天。 “顾小姐,您是不是不喜欢骑马?”Mark试图找到她学不好的症结。 第16章 快虚脱了 “没有不喜欢。”顾拾酒摇摇头。 “那您是不喜欢我那个助教吗?”Mark再接再厉。 “也没有。”顾拾酒继续摇头。 Mark见问不出什么,便打算亲自看看对方有什么问题。 “那要不要再尝试一下?”Mark鼓励道。 顾拾酒慢慢站起来,扥了扥衣角。 这一试,Mark就看出了问题。 顾拾酒四肢不太协调,也不会发力。 腿放上马镫,手就忘了要干嘛; 手握住缰绳,腿又不知道该在哪; 就算是被人托上马,也坐不稳,摇摇晃晃随时要掉下来。 非得是有人在旁边扶着,才能勉强慢步走。 Mark在旁口干舌燥:“顾小姐上半身既挺直又放松,用下半身发力; 大腿放松贴着,小腿发力;腰部挺直,胯部放松; 前臂端着、手稳,肩膀放松;脚后跟向下踩,脚尖抬起来; 臀部也往深坐,不能颠起来;抬头看前方,不要低头看马; 还有腿贴稳,不要乱晃。” 一小时后依然毫无成果。 他只得垂头丧气地承认,顾拾酒是自己教过最差的学生。 再看时柒那边,已经开始打浪了。 “顾小姐,没关系,第一次学都是这样,以后就好了。” Mark忍住骂人的冲动,他不敢。 “都这样?”顾拾酒疑惑地看了眼时柒那边。 “额,要不时少爷怎么是时将军的儿子呢。”Mark擦了擦脸上的汗。 顾拾酒不再说话,捧着吴本给的杨梅汁吸溜起来。 吴本小心觑着她的神色:“顾小姐,等会还练吗?” “累,不练了。”顾拾酒摇摇头,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 见她面容呆滞,但并无不快之色,吴本放下心来。 “那我去给您拿两块酒酿桂花糕?” “好。”顾拾酒顿了顿,补充道,“谢谢。” 吴本顿时笑开了花:“顾小姐真客气。” 时柒见这边偃旗息鼓,还过来溜了一圈:“怎么了?” Mark面带惭色:“是我水平有限,回去我再研究研究,保证下次教会顾小姐。” 时柒哄了顾拾酒两句。 见她只顾着吃点心,并没觉得受打击,便又回去练习了。 Mark见状也连忙跟上。 这一练就练到了傍晚。 顾拾酒已经吃了两块桂花糕,一块花生酥,三块绿豆糕。 “顾小姐,再吃晚上吃不下饭了。”吴本劝道。 “晚饭是什么时候?”顾拾酒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小蛋糕。 “额,这得看少爷的意思。”吴本也不知道。 因没想到时柒会练到天黑,他只带了中饭。 顾拾酒没说话,小口将手中的蛋糕吃完了。 那边Mark也在劝:“时少爷,今日练得太久了,明日要吃大苦头。” 学马有几个过程:打浪、前倾、控缰、压浪、推浪。 每个过程做到勉强熟练差不多要4-5小时。 因此一般初学者的马术课是12天、24个课时左右。 时柒心里也清楚,剧烈疼痛的大腿和隐隐作痛的后腰骗不了人。 可是他没有时间啊。 那边的世界是周日,睡醒若是周一,就只剩一次机会了。 无论如何,要在周二之前学会。 每一次机会都很重要,说不定哪次被人看上呢。 更何况群头也不是好惹的,得罪了他以后就再也接不上戏了。 “再练一会儿。”时柒咬紧了牙关。 吴本在一边急得团团转:“哎哟,这祖宗哎,何必急成这样。 这要是伤着哪了可怎么得了。 顾小姐,要不您去劝劝?” “为什么要劝?”顾拾酒面带不解。 “少爷这么拼命练,非得受伤不可,明天可就糟了。” “Mark没告诉他吗?”顾拾酒又问。 吴本站起来又坐下:“嗐,那指定是说了,少爷不听啊。您去劝他说不定会听呢。” “那是他自己的决定。”顾拾酒站起来又坐下,“我不去。” “唉,这俩祖宗。” 吴本早就去劝过好几回,这会儿也只能垂头丧气坐在场边。 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偷偷观察顾拾酒。 少女只端坐在椅子上,盯着场内的几人,不言不语。 她倒是坐得住,吴本心里直哼哼。 最后时柒是被抬着上车的。 “唔我的腰。”他平躺在后座上哼哼唧唧。 “我说少爷啊,您这是何必呢,以后有的是时间学。” 吴本在前面念叨:“您要是喜欢,回头自家建个马场,买几匹养着就是。” 时柒心里反驳:哪里还有时间。 只不过他没法解释。 “哪里有靠谱的按摩师傅,我想去按按。” 时柒觉得浑身像被车碾过一般。 “早就备好了,家里等着呢。” 顾拾酒突然插话:“我也要按。” 时柒笑着逗她:“你连马都上不去,怎么还累着了?” 顾拾酒不知该如何反驳,坐在一边不吱声。 吴本连忙接话:“都有都有,请了两个全松江最好的按摩师傅。” 晚上时柒和顾拾酒都没怎么吃饭。 顾拾酒是下午吃多了,晚上什么都吃不下。 心里暗暗后悔,晚上的菜看起来比下午的糕点好多了。 时柒是累的,胃里翻江倒海得想吐,只勉强啃了点水果。 洗澡的时候他可受了大罪。 裤子脱掉的时候才发现两边大腿都磨破了,血凝固后衣服粘在皮肤上脱不下来。 拿温水敷了半天才把粘着的布揭下来。 还好吴本早有准备,时家的医生给抹上了上好的外伤药。 按摩师傅的手艺果然精湛,时柒感觉自己快虚脱的身体舒服了不少。 没一会儿就和顾拾酒一起,被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时柒赶紧看了眼时间:“呀,居然才中午11点!” 没想到才过了1个小时。 这让他有些惊喜,晚上再睡着岂不是可以有多一次学习骑马的机会。 两边的时间是怎么回事呢? 时柒打开记事本,记录下来。 第一次在片场睡着,回来的时候只过去一小会儿; 那边是在车上睡着,回去的时候也只过了一会儿; 第二次...... 这次在宿舍睡着,那边过去大半天,这边才1个小时。 有什么规律吗? 第17章 再次练习 时柒看着几行记录暗暗猜测,似乎睡眠时间是根据不同的场景变化的。 比如自己刚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不可能睡太久,醒来后就只过去1小时; 如果是晚上正经躺床上的睡眠,那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 还有每次醒来其实都接着睡前的事,不会有断片的情况。 这是好事啊。 不然自己要在宿舍睡几天,叫都叫不醒,那不得饿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两天定个闹钟,每次睡一会儿就把自己闹醒,那岂不是能多好几次机会? 时柒觉得自己可太聪明了。 定多久好呢?就1小时吧。 给每个整点都定好了闹钟,他继续趴在桌前等待入睡。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3点。 闹钟都响了3次,他却毫无睡意。 这可如何是好,时柒有些焦急。 眼看今天就过去了。 他在网上找了很多方法,什么数羊、数水饺、喝牛奶、泡脚,都无济于事。 最后决定去药店买点安眠药。 特殊情况,就吃半粒,应该问题不大。 药店在影视城外,时柒问了好几个人,跑了大老远才找到一家。 只是进去一问,他未成年又没有处方,根本没人卖给他。 这下他可傻眼了。 没办法,只能继续回去睡觉,心中暗暗焦急。 偏偏越急就越睡不着。 天又热,宿舍里连个空调都没有。 时柒睡得满身是汗,又懒得做饭,索性下楼去买点吃。 面馆里有几名群演在喝酒聊天。 “听说了吗,《临江仙》说是要拍了,马上要搭景。” “毕竟是古装大戏,上次拍那个啥,横店一半的场景都被用过。” “那应该会招不少群演吧。” “你可说吧,要是能被大导看中就好了。” “你就做梦吧。” “那梦想还得有啊。” “哈哈哈哈哈。” 时柒记下了这个信息。 折腾半天,最后他还是到晚上才辗转睡着。 “我的腰啊......”清醒过来的时柒已经很熟悉这盏吊灯了。 昨天过量运动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 时家医生用的药,确实不错,一晚上伤处便结了痂。 昨晚全身推拿的时候也没忘记上活血止疼的药。 即便如此,这会他依然是胳膊疼腿疼腰疼屁股疼。 没办法,还是得撑着腰爬起来,时柒先给吴本打了个电话。 “吴本,你能帮忙安排一下吗,今天我还想去骑马。” “少爷,您要不还是休息两天吧。”昨天时柒上药的时候吴本可就在旁边。 “不能休息啊,我没事,你快去吧。”他怎么敢休息。 “少爷——”吴本还想再劝。 时柒当然不听:“快去快去,拜托了。” 他现在心里只有尽快学会骑马这一件事。 吴本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应是。 迅速洗漱好,还没看见顾拾酒。 “少爷,顾小姐还没起床,需要叫起吗?”被询问的女佣恭敬回话。 时柒觉得自己又不是非得叫孩子按时起床的家长:“不用,不用,让她睡吧。” 只是等他吃完早饭,顾拾酒还没有动静。 忍不住去敲她的门:“顾拾酒,你今天还去不。” “不去。”房间里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 “那你在家休息?”时柒想她可能是累狠了。 “嗯。” “那我先去,你记得吃早饭。” 时柒把警卫长Greg和司机Alex留在家,又让吴本安排了女佣。 “要是顾拾酒想出去玩,你们就带她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明白了,少爷。” 马场里,Mark收到信息吓了一跳。 原以为是公子哥儿一时兴起,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这到底是图啥? Mark虽不解,但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地指导时柒。 今天虽然腰酸背痛,但骑马的状态比昨天还好上一些。 “时少爷,您可真厉害,明天就可以试着学习快跑了。” 今天又是练到天擦黑,结束的时候Mark这么说。 “我明天肯定会来的。” 时柒对周二的戏信心满满。 虽然是又累又痛的两天,但成果斐然。 现在说自己会骑马,也没那么心虚了。 “得给顾拾酒也买个手机。”时柒躺在后座上突然想起这茬,“吴本,买手机该去哪?” “少爷,很少有人给宠妾或者歌舞伎买手机的,经常和外界联系就容易心大。” 吴本好言相劝。 “这叫什么话,顾拾酒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时柒有些生气。 吴本心知顾拾酒的来处,却不敢反驳。 “少爷,明天我让人把时下最流行的手机都拿过来,您挑一个。” 时柒想着自己也不知道女孩子会喜欢什么类型的手机:“是顾拾酒用,让她挑。” “好的,少爷。” 少爷到底是年轻,对这个歌舞伎也太优容了点,吴本不赞同地想。 “吴本,你们私底下不要欺负她。”时柒突然说了一句。 吴本连连摇头:“少爷,顾小姐是您的人,这我们怎么敢。” 时柒想跟他说些道理。 譬如大家在人格上是平等的,譬如不能欺负顾拾酒不是因为她是谁的人。 张开口却还是放弃了。 没有意义,还有可能带来危险,他颓然地想。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时柒一路都在胡思乱想。 吴本以为少爷在生气,大气都不敢喘。 回去看院子黑洞洞的,时柒连忙问女佣:“顾拾酒在干嘛呢?” “顾小姐已经睡了。”女佣口音很重。 时柒觉得有些不对:“怎么睡这么早,今天出去了吗,吃的什么?” 女佣记得很清楚,用浓重的方言回话:“少爷,顾小姐今天没出门,中午起来吃了饭。 中午吃了肴肉、蒜蓉蒸扇贝、蒸石斑鱼、炒芥蓝、山药卷和米饭; 下午吃了点心,晚上喝的是百合莲子粥,还吃了点水果。” 看起来还行啊。 “挺好,怎么不出去玩?” “说是累了。”女佣一五一十交待。 时柒这才放下心来:“也是,昨天折腾一整天。我就不去找她了,让她睡吧。” 回到房间,又是一番按摩上药。 今天的精神倒比昨天好些,夜深人静时,时柒一直在与自己的瞌睡虫战斗。 他想着若是今晚能不睡,那不是明天又多了一天练习? 可惜,人力有时尽。 他把自己胳膊都掐肿了,最终还是沉沉睡过去。 第18章 被人议论 顾拾酒今天起得很晚,她太累了。 时柒身体真好啊,她很有些羡慕。 中午睡醒的时候听人说少爷一大早又去骑马了。 难怪院子里有些吵。 主人不在家,佣人们也自在许多。 顾拾酒把衣服穿好,感觉有点饿。 门外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位还没起呢?” “啧啧,谁家女人能睡到大中午啊,少爷也太惯着她了。” “听说才12,还不算女人呢嘻嘻。” “12岁长这么高,以后还得了。” “少爷可真没眼光,看那平板样的身材,还不如我女儿呢。” “你女儿有人家好看不?” “她那身高根本就不像女人。” “就是,迟早要被扫地出门。” 顾拾酒坐在窗台边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好像是在说自己。 众人嬉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后罩房突然传来个大嗓门。 “你们有完没完,背后议论一个小女孩。” “Tess阿姨,宅子上下谁不知道这小女孩可是歌舞伎出身,你替她说什么话。” “就是啊,Tess你昨天上赶着去给人家梳头,人家搭理你了吗?” “照我说少爷对她也就那样,连唱歌跳舞的老师都没有请呢。” “也没安排人伺候,衣服都是自己穿的。” “不过话说回来,少爷也是自己穿衣服啊。” “快少说两句吧,回头Tess要告状的。” “哎呀,那可吓死人了。” “嘻嘻,我好怕啊。” ...... 声音渐渐走远,顾拾酒在屋子里翻了好一阵子。 找出了自己带来的乐谱。 吴老师曾经说过,唱歌这技艺,一天不练声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听歌的知道,三天不练全世界都得知道。 顾拾酒掰着手指计算,自己几天没练了来着。 得让时柒找老师啊。 她拉开北边的窗户:“Tess,你在吗?” 说的是不列颠语,她听不懂那些奇奇怪怪的口音。 对了,时柒为什么不会不列颠语? “在的,顾小姐。”Tess应得很快。 “今天能给我梳头吗?”顾拾酒扒拉着头发。 两天没洗,有些毛躁。 “当然可以,顾小姐。”Tess立刻答应,“您今天想梳什么发型。” “我吗?都可以。”顾拾酒没什么想法。 “那您都喜欢哪些发型呢,我会很多种哦。”Tess殷勤道。 顾拾酒歪着脑袋:“我不知道。” “那我给您在两边各扎一根蜈蚣辫可以吗?”Tess比划了一下。 “可以的。”顾拾酒没什么意见。 Tess手脚麻利地把她的头发平均分成两股,边忙活边夸:“您的头发可真好。” “刚才他们在说我吗?”顾拾酒捏了捏左边已经扎好的辫子。 “额——”Tess的手顿了顿,“顾小姐您听见了啊。” “是在说我吗?”顾拾酒又问了一遍。 “嗐,那帮男的每天闲着没事就喜欢造谣,您别放在心上。” 顾拾酒这下听懂了:“看来是在说我。” Tess有些无措:“顾小姐,编好了,您看看。” “嗯,谢谢。”顾拾酒看着镜子,还算满意。 Tess连连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中饭好了吗?”顾拾酒早就饿了。 “我帮您去问问。”Tess快步走出来,往厨房去了。 路过倒座房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在阴阳怪气:“呸,就她会巴结。” 吃过了中饭的顾拾酒还是没什么精神,本想去其他院子逛逛,也没走成。 吴本留下的女佣还请了医生过来看。 医生看过只说是累着了,休息两天便好。 顾拾酒百无聊赖地睡了一天。 本来想等时柒回来说几句话来着,也没等到。 明天再说吧,半梦半醒的顾拾酒彻底进入梦乡。 这边时柒醒来,果然是周一早晨,和自己预计地一样。 他想着这样也挺好,起码心里有数。 给自己煮了两个荷包蛋,冲碗藕粉,再打开电脑,时柒想找找附近有没有马场。 横店影视城里头他已经问过了,只有给剧组提供马匹的。 急等着马用的剧组都在排队,哪里有提供给散客的。 他在网上找了半天,最后查到距离横店30公里处,有一间马场。 这已经是最近的了。 也不知道贵不贵,时柒按照网页上提供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好,请问您那边可以骑马吗,价格多少?”他磕磕绊绊地问。 对面老板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可以啊,200块一小时。” 这么贵!时柒被这价格惊呆了,这可是他大半个月的房租。 不过他还是问了句:“那什么时间可以去呢?” “上午6点-10点,下午3点-5点,都行。” 大概是现在天热,老板避开了最热的时间。 想到自己还得穿着古装戏服在大太阳下走戏,时柒觉得过得还不如一匹马。 “好的,谢谢老板——额。” 他话还没说完,老板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30公里的距离不算近,打车价格贵,骑车有点慢,自己还没买自行车,公交又到不了。 骑马的价格也很昂贵,时柒在犹豫要不要去。 明天就要去片场了。 虽说已经连着狠狠操练了两天,但到底不是自己的身体。 银行卡里还有2万多的余额,这就是自己全部家当。 原本家里就不富裕,时柒还要给全家族办葬礼。 父母、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的遗产加起来也没多少,葬礼办完就剩这么多了。 至于其他亲戚的遗产,有些有其他的继承人,而他不在继承序列中。 有的可以代位继承,但要确定父母和其他亲戚的死亡顺序。 他不想折腾,政府目前也没有精力处理,也就算了。 除了卡里的,身上还有几百块钱。 时柒想了又想,最后心一横,还是决定去。 不舍得打车,他先是坐公交车到镇上,又转车到另一个镇。 最后坐中巴到达距离马场3公里的村子,再步行前往。 3公里不算短,还好路上遇到个赶驴车的村民,时柒花5块钱蹭了车。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第19章 面试开始 时柒到的时候老板正在和几个人谈生意。 “你们放心,我们这里的马可都是有血统证的,各个膘肥体壮。 你看看这结实的肌肉,这油光水滑的毛发,租我们家的马准没错。” 老板拉着一匹马说得唾沫横飞,对面几个人用审视的眼光看着马。 “哎哎哎,你是哪里来的小子,一边儿去,别妨碍我做事。” 他看到时柒,挥手赶人。 时柒连忙开口:“您之前说这里的马可以骑来着。” “哦,是你啊,你等会吧,我这正忙呢。”老板有些不耐烦。 时柒看看天色,有些着急,要是等到天黑,就没车回去了。 “小兄弟,你怎么想到要来骑马?”说话的是个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 刚才老板介绍自己的马时,他一直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我在横店当群演,明天有个戏要找会骑马的,我先过来熟悉一下。” 时柒老实交代。 “你以前会骑吗?”中年男人又问。 时柒这回没说实话:“以前会的,就是有阵子没练,怕生疏了。” 他怕说实话老板不让他骑。 “那你骑两圈我看看吧。”中年男人指着老板手里那匹马对时柒道。 “啊这——”时柒转头看看老板。 心想这人好大的派头啊,他能做老板的主吗。 老板却没有生气,反而把缰绳给时柒:“去吧。” 时柒故作镇定,接过缰绳,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 一开始果然有些不习惯。 这匹马远没有之前骑的好控制,尤其是在跑起来之后。 时柒不仅要控制马儿的起步停止、方向速度,还得根据颠簸情况正确使用骑姿。 好在跑了两圈后,他找到了感觉,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只是没能骑到一个小时就被喊停,老板和这些人还有事谈。 控制着马停下来,时柒看了眼中年男人,想听听他的评价。 中年男人却再没多看他一眼。 时柒心中忐忑,刚想开口问,却被老板催促着离开。 交钱的时候他鼓起勇气讲价:“说好的一个小时200,我才骑了半小时,是不是只要付一半?” 老板懒得计较,收了时柒一百让他赶紧走。 时柒不知道他走了之后,老板的生意并没有谈成。 “杨导,之前谈好的马出了岔子,这个是最近的马场。” 从马场出来,中年男人身边的人有些焦虑。 “这家的马不行。”被称作杨导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确实和之前的比差了点,但目前只能找到这家。”工作人员解释道。 “那就再去找,找到再说。”杨导只在意戏的质量。 “那就要影响进度和预算了。”工作人员有些着急。 “那是你们的事。”杨导说得云淡风轻。 工作人员只好给制片打电话。 回到宿舍,时柒今天吃了点好的。 外面买了些卤猪头肉,煮了碗面,面里加点青菜、平菇和肥牛。 面上还卧着俩荷包蛋。 明天一定要好好加油。 一觉醒来,时柒回到老宅,决定今天要跟着Mark练好快跑。 毕竟拍戏不可能都是慢慢踱步。 想着昨天一天都没看到顾拾酒,又敲了敲她的房门。 “顾拾酒,你怎么这么能睡啊。”时柒的心情很好,“要不要看我骑马去?” “不要。”顾拾酒脸埋在被子里,眼都睁不开。 “真不去啊。”时柒有些遗憾,“我已经会跑了。” “知道了。”顾拾酒迷迷糊糊道。 时柒只好放弃喊她起床:“等我熟练了,我带你一起啊。” “好。”应得很敷衍。 今天时柒又练了一天,顾拾酒没等到他回来,自己先睡了。 听完佣人的汇报,时柒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 原本还想分享一下来着。 他今天让马跑到了50码,这可是了不起的进步。 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让人非常着迷。 周二如期而至。 到了片场,时柒才知道原来今天的前景也要面试。 而且来的不止群里5个人,足有20多号人。 原来是他的群头只分到5个名额。 片场有位老师一一看过这20多人,在各人的名字后面画勾。 这一轮面试淘汰了几个人,剩20个人被直接拉到了马场。 不是昨天的那个,是位于横店内部的马场,专供剧组租马。 工作人员牵来马匹:“你们谁先上?” 众人面面相觑。 任谁都知道第一个骑马可能面临更多的突发状况。 这些人都是普通前景演员,也就勉强会骑马,哪里敢上。 选角导演正要发火,听到人群里传来声音。 “我来吧。”时柒举起手示意。 及时地扑灭了选角导演的怒气:“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时柒。” 选角导演在他名字上画了个勾:“抓紧开始吧。” 时柒调整好呼吸,慢慢靠近马匹。 比起昨天的马,这匹马性格更加温顺,体型也好看些。 复习一遍Mark说过的工作要点,他不再犹豫,直接翻身上马。 从马场师傅手里拿过缰绳,轻蹬马肚,很快慢跑了一圈。 “能跑快点吗?”选角导演站起来问。 “当然。”时柒肯定道,策马飞奔出去。 刚刚热身结束的马也兴奋起来,一人一马配合默契。 顺利跑完一圈后,时柒控制着马慢慢停下来。 “下一位。”选角导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拿缰绳的师傅对着他笑了笑。 时柒见状,便等在一边。 20个人全部展示完,选角导演心里有了数。 第二场面试又刷下来几个人,选角导演照着本子上画的勾念名字。 选中的跟他去剧组,没选中的只能回去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张伟、李三平、陈大勇......时柒。”选角导演从后往前念着名字。 选上我了!时柒心里十分兴奋。 几天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你们几个跟我来吧。”选角导演没再看几名落选者一眼。 临走前他想了想,在时柒画勾的名字后面又打了个五角星。 被选上的演员自然是喜滋滋地跟着走了。 没被选上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可能也是习惯了。 第20章 拍摄现场 片场,选角导演将名单拿给导演过目:“林导,人已经选好了。” 只是件小事,导演并不在意,这是选角导演表示尊重的方式。 林导是名中年女性,正在调试机器:“你定就行了,定下就赶紧拍吧,辛苦了。” “林导客气了。”选角导演把选上的前景送到工作人员处。 很快,时柒等人开始接受培训。 这是个古代庄园场景,前景演员需要骑着马从庄园里跑出去。 旁边有洒水车将地面打湿,这样拍出来地面显得干净,打光效果也好。 时柒安抚着身边的马匹,试图和它熟悉起来。 没一会儿,他觉得可以了,便上马试着跑一下指定路线。 副导演皱眉:“你这个速度有些慢。” 时柒赶忙解释:“先让马热热身,等会我会按要求的速度跑的。” 副导演点点头。 除了一堆群演,这场戏的灯光、道具等都一一到位。 两名主演在旁边走戏。 时柒他们是不需要知道剧情的,只要做出规定动作即可。 “林导,都准备就绪了。”工作人员一路小跑着通知正在看监视器的导演。 “《神剑无影》第十场第二镜第一次。” “Action!” 场记和导演分别给出指令。 时柒接收到信号,立即骑马按照既定路线飞奔出去。 这种经常拍戏的马操控难度远小于时柒骑过的Abner,它们可能比他更熟悉片场。 “Cut!”林导皱着眉,示意场记这场NG。 “前面那个怎么回事,你不会转弯吗?”林导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人。 “导演我会的,就是和这匹马可能还需要熟悉一下。”被点名的前景有些忐忑。 他们群头和选角导演关系不错,所以他才能站在最前面。 “你和那位换一下吧。”林导指着时柒的方向。 “啊?”时柒有些不敢相信,“我吗?” “嗯,都快点。”林导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时柒不敢再问,只好站了过去。 被换的前景瞪了眼他,也不敢说话。 现场秩序井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 时柒陡然站到最前面,有些紧张。 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到了场记的声音:“《神剑无影》第十场第二镜第二次。” 他赶紧调整好状态,在导演指令发出后一马当先,跑了出去。 这一次感觉比前一次更好。 前面没有遮挡,不用担心撞到别的马。 转弯的时候,他控制着速度,马跑得又快又稳。 这一遍拍完,林导没有发火,换了机位又拍了几次。 休息的时候选角导演找到林导。 “林导,这个时柒我早上面试的时候也发现了,他在马上的样子很好看。” 选角导演指着自己画的五角星。 林导点点头:“确实,他骑术一般,但骑得很有精神,长得也好。” 这就要说起Mark的教导了。 他教的都是富家子弟,骑术怎么样不说,身形那必须潇洒优美。 和经常拍骑马戏的演员比起来,时柒的技术当然不算好。 好就好在他们这是在演戏。 “那导演您看他合适吗?”选角导演点了点男主的名字。 林导看到这个名字就头疼:“让这个群演试试吧。” “小马,你说让这个人给我做替身行吗?” 另一边,一直躺在房车里看剧组拍戏的男主楚星宇,和助理聊着天。 “那是他的福分。”马助理积极捧场。 “你去和杨导说吧。”楚星宇从冰箱里掏出一盒冰淇淋。 马助理叫苦不迭,却不敢反抗。 果然,林导大发雷霆:“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偶像明星,是不是得用80个替身。” “林导言重了,实在是我们星宇身体不好,不适合骑马。” 马助理心想林导说得对,嘴上却只能说好话。 “身体不好回家休息,演什么戏啊。”林导满身火气。 却到底没提不让用替身的事。 谁让人家背后是投资商呢。 现在明星流行多栖发展,唱歌出名就去演戏。 演戏出名就去唱歌,还能兼做主持呢。 偶像明星身上有资本投注,背后有粉丝撑腰。 导演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个楚星宇,某歌手选秀节目出道,本事不大架子不小。 片酬是天价的,演技是没有的,戏是天热天冷都不能拍的。 林导这戏从3月拍到6月,还没拍完,有一半原因在这位少爷。 奈何人家投资商撒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呗。 因为是古装戏,有不少骑马戏,林导他们早就做好找替身的准备。 刚才在马助理面前发火更多是发泄,其实心里想的是这人眼光倒还不错。 想到这,林导反而怕楚星宇这边打退堂鼓。 “行,我知道了,让你家艺人后面的戏给我好好拍,少搞事。” 得到肯定的答复,马助理点头哈腰:“一定一定,那就麻烦导演了。” 选角导演收到林导的信息,立即安排起来。 “让我做替身?”时柒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机会。 今天之前自己也就只有几次群演的经验而已。 “是这样的,你的身材和男主差不多,马上姿态也好看。 男主有几场不露脸的骑马戏,需要替身。 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导演看你不错,你要同意咱们就试试。” 选角导演游说时柒。 很多群演宁愿做前景也不愿做替身。 前景毕竟能露脸,有时候还有两句台词,假如被谁看中了呢。 替身则完全是为人作嫁了。 没有台词不说,做得好观众也以为是主演自己做的。 若是总做替身,以后业内对你的定位就是谁谁的替身。 谁还会请你拍戏呢。 替身有时还很危险。 一般演员都是在自己实在完成不了的情况下请武替。 要完成的动作自然是高难度,搞不好有生命健康风险的。 时柒觉得自己似乎没这个能力:“我也是刚做群演,怕是完成不了。” 选角导演让他放心:“嗐,你这个没有难度,和刚才动作差不多。” “那为什么需要替身?”时柒瞪大了眼睛。 选角导演有些为难,他以前也没遇到过。 第21章 替身演员 武替的酬劳要高一些,但楚星宇要的这个替身只需要完成简单的骑马动作,预算有限。 替的重点也不是复杂危险的动作而是好看的形态。 所以这个替身难找。 选角导演不知道,未来十几年,随着资本的进场,自己将陆续见到光替、笔替、吻替、手替、脚替等一系列替身。 甚至主演的戏份分AB组,演员在A组演替不了的戏份,替身在B组演不露脸的戏份。 想要绕过主角给配角加戏,就在B组疯狂飞页。 现在是因为客观困难用替身,后来成了压缩时间、节约成本的利器。 楚星宇的这个要求现在令选角导演头秃,将来不过是常规操作。 面对时柒的疑问,选角导演只能支支吾吾糊弄。 “哎总之是男主暂时拍不了,你接不接啊。” “接接接,我这不一时没反应过来嘛,谢谢导演。”时柒兴奋地接下了。 实践经验和理论知识自己一个都没有,但凡有活哪有不接的道理。 “好嘞,那就这么说定了。”选角导演很高兴。 终于完成了任务。 “那我要做什么呢?”时柒一脸抓瞎。 “就之前你们拍的路线,你和女主并肩跑一次; 然后你单独再跑一次,最后是和刚才那些群演一起跑。 注意单独跑的那次你不需要跑到大门外,在这个位置就要停下来。” 换了和男主一模一样的造型,时柒仔细听工作人员给他讲戏。 “好的,我明白了。” 一般剧组按场景拍戏,一个场景的戏拍完了再换下一个。 这个场景里男主骑马的戏总共三场,时柒需要一次把这三场拍完。 整整一天,他都在拍这三场戏。 拍完他的部分,导演再给男主拍特写。 因为男主太难请,时柒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等待。 比起楚星宇,女主夏澜倒是很好说话。 哪怕是休息时间,也没上过房车。 时不时还和剧组的工作人员聊天。 “你条件很好,怎么不去面试特约?” 夏澜快30了,看时柒就像是看晚辈。 “夏老师,我才来横店一个月不到,还没遇上特约演员面试呢。” 时柒小的时候也看过她的戏。 “你的马骑得很好。”夏澜鼓励他。 “谢谢夏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时柒的态度把夏澜逗笑了。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准备艺考呢,现在的孩子真了不得,这么小就出来闯荡了。” 时柒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到了顾拾酒这个真孩子。 两天没见,也不知道她恢复过来没有。 不会还赖在床上叫累吧。 夜幕降临,今天的戏终于拍完了。 虽然只拍了三场,但因为是重头戏,成果勉强算过得去。 收工的时候选角导演把今天的工钱发给时柒:“明后天还有几场骑马戏你能来吗?” 足有1000块! 再加上从群头李哥那拿到的180块群演收入,今天时柒挣了1180块。 看在钱的份上,也是必须去的:“当然要来了,您有需要随时找我。” “那你给我留个电话。”选角导演把手机递过来。 时柒连忙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输进去:“导演,好了。” 选角导演挥挥手:“明天5点集合,稍后我把地址发你。” “谢谢导演,谢谢李哥。”时柒开心地回去了。 “这小子运气倒是不错。”李哥在一边看到了,有些羡慕时柒。 来横店的,谁没有个明星梦呢。 很多人经过几年的蹉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就放弃了。 索性在横店做点别的工作。 别看李哥就是个群头,他一天能送出去十来个群演。 每月到手收入比普通群演高多了。 “羡慕你也来试试啊。”选角导演揶揄道。 他看起来和李哥关系不错。 “谁叫爹妈没生给我这好长相呢。”李哥也不生气,点了根烟抽上。 “对头,在横店当群演的来来去去,有几个成明星了?” 选角导演像是在开导李哥,又像是说给其他群演听。 “能成角儿的,那是他们就该吃这碗饭。” 有群演似乎是刚来不久,充满好奇心:“横店的群演多吗?” 李哥吐着烟圈笑了:“说多算多,说少也少。 我在这里当群头三年了,见过的年轻人就没几个能待超过半年的。 半年到了,这批来了;半年过了,这批走了,下一批又来了。 当群演,没前途的,不如去干点别的。” “都去干别的了你怎么挣钱?”选角导演打趣道。 李哥哈哈大笑:“话是这么说,但这横店它就少不了群演。” 人人都知道群演很难出头,却仍有无数人怀揣着梦想在这里耗费青春。 “话说以那小子的条件,怎么来当群演了?”选角导演有些好奇。 李哥立即明白他说的是谁:“您说的是时柒吧,他父母都不在了呢。” 时柒的简历,李哥是看过的。 “难怪了。”选角导演摇摇头,“本来该在电影学院的,这下可难喽。” 李哥戳了戳选角导演的胳膊:“他就是该吃这碗饭的吧?” “谁知道呢。” 双方聊了一会,李哥和选角导演各带着一名漂亮姑娘回了房间。 “那是他们女朋友吗?”刚才提问的女群演问旁边的人。 “天真,他们这样的位置,可是夜夜做新郎。”不知是谁嬉笑着回答她。 女群演有些惊讶:“怎么能这样?!”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他们睡过的女人指不定比大导还多呢。” “就是,群头手底下那么多群演,他想让谁进剧组不容易,但想不让谁进那可太简单了。” “他要看中你,你难道敢拒绝他?” 女群演听着其他群演的话,顿时脸色惨白。 她刚刚中专毕业,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不想进厂打工,便来横店碰碰运气。 “或许......可能......大概已经得罪了他。”女生垂头丧气。 “你都来横店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呢。”旁边的人调笑道。 ...... 第22章 病得不轻 这一切时柒都不太清楚,他正在宿舍数钱。 来横店这些天,做群演的收入加起来也比不上今天。 而且明天后天还有,三天就是3000块! 如果能每天都有这个活就好了。 他一边给自己做饭一边白日做梦。 每天挣1000,一个月就是3万。 天哪,妥妥的高收入人群。 直到躺到床上,他都还沉浸在喜悦中,很晚才睡着。 ...... “少爷,少爷——”这回来异界,时柒是被人叫醒的,外面是吴本在敲门。 天还黑着,拿起手机,正是凌晨3点。 “怎么了?”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 吴本立即汇报:“顾小姐发高烧了!” “顾小姐......顾拾酒!”时柒猛然清醒过来,自己又换地方了。 顾不得还穿着睡衣,他随便套了件外袍,拉开了门。 “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都说好好的吗?” 吴本擦了擦额头的汗:“少爷,之前只说是累,也请医生看过,没什么大事。” “再去请医生来看看。”时柒三步并作两步,蹿到顾拾酒房间。 吴本赶紧跟上:“已经请了,马上就到。”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Tess和吴本安排的女佣Hailey。 “烧到多少度了?”时柒坐到顾拾酒床前,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 烫得吓人。 脸上也是红彤彤的,嘴唇干裂。 Tess和Hailey一个拿着湿毛巾给顾拾酒物理降温,一个捧着十字架祈祷。 “这是在做什么?”时柒指了指跪在床边的Hailey。 “少爷,Hailey是一名忠诚的基督徒。”吴本解释道。 时柒没有管她:“能不能催催医生?” “医生就住在宅子附近,应该很快。”吴本叫的是时家自己的医生。 “中医还是西医?”时柒想起那天给自己上药的医生。 药膏确实不错,但路子看起来像中医。 这种突然发烧,应该看西医吧。 时柒有些不确定。 听说小孩子发烧容易烧坏脑子,还会得小儿麻痹症。 他没什么医学知识,胡乱猜测。 “少爷,中医是什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少爷怕不是急糊涂了吧,哪有什么中医。 “给我涂药的是什么医生?”时柒问道。 吴本恭敬回话:“少爷,是全科医生。” “全科医生?”时柒还没听过这么时髦的名词。 “少爷,家庭医生一般都是全科,主要是治疗一些小毛病和诊断早期疾病的。 时家在北京有一所医院,里面倒是有不少知名专家。 这里之前没什么人住,便只配了个全科医生。” 吴本仔细介绍给时柒听。 “那怎么不送医院挂急诊?”时柒听懂了。 这所谓的全科医生其实就是给个初步判断,真要治病还得去医院。 “少爷,没有您的吩咐,我们不能擅作主张。” 吴本低着头解释。 时柒想发火,却又找不出理由,只得忍下火气。 “我这就带顾拾酒去医院,吴本,你让Alex开车,带我们去最近的医院。 Tess,你也和我们一起,方便照顾。” 吴本连连应是。 时柒把顾拾酒从床上抱起来,又拿了个薄毯子裹好,带她上车。 Alex已经把车停到了大门口。 “快快快。”时柒连声催促。 刚赶来的医生只吃到一口汽车尾气。 就医的过程和时柒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印象中,孩子发烧应该挂急诊。 拥挤的大厅里到处是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叫骂声。 他们一行人来的地方倒是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几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在急诊区,而是呼吸内科。 “医院晚上还有门诊呢?”时柒大为惊讶。 这个世界哪哪都说不上好,没想到医疗资源还挺丰富。 吴本有些得意:“少爷,我临时让医院抽调了医生,还开了医疗设备。” 邀功的语气。 原来是将军儿子的特权,时柒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接待的医生、护士都很客气,笑容满面地给顾拾酒做检查。 “时少爷,顾小姐有些扁桃体发炎,吃点抗生素,挂两瓶水就好了。” 经过细致的检查,医生得出了结论。 “和韵院里有人生病吗?”时柒询问吴本。 这季节并不是呼吸道感染的常发时间,这他还是知道的。 吴本早就问过了:“少爷,生病佣人们会请假的。” “扣工资吗?”时柒追问。 “那自然是扣的。”吴本说得理所当然。 时柒有些无语。 这么家大业大的,还扣佣人请病假的钱。 怕被扣钱,那佣人们得了小病自然是能忍就忍。 吴本似乎看出了时柒的想法。 “少爷,带病上工是大错,尤其是可能传染的病,要是被发现会被辞退的。 医生每天都会给佣人们检查身体,不太可能让他们带病工作。” 这也太严厉了,时柒暗自撇嘴。 哪里是管员工,简直是管奴隶。 护士给顾拾酒挂水的时候,人醒了:“疼——” “顾小姐,稍微有些痛,马上就好。”护士急忙安抚。 顾拾酒睁开眼睛。 时柒拉着她另一只手:“你醒啦,刚吓死我了。” “好疼啊。”顾拾酒哼哼唧唧,声音嘶哑。 时柒把她炸开的头发捋顺:“你这是扁桃体发炎,好好吃药挂水,几天就能痊愈啊。” 顾拾酒哼哼两声。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时柒又问。 “哪里都不舒服。”顾拾酒晃晃脑袋。 时柒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生病总是有些不舒服。困吗,要不要睡会?” “不困。”顾拾酒摇头。 “那饿不饿,给你弄点粥?”时柒很有耐心。 “不饿。”顾拾酒还是摇头。 “那你要玩手机不?”时柒想起哄孩子利器。 说好要给她买个手机来着,最近忙忘了。 “对了!”顾拾酒突然想到一直没机会和时柒说的事,“院子里有人骂我。” “怎么回事?”时柒问的是吴本。 没想到顾拾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告状,想来肯定特别生气,。 吴本汗流浃背:“少爷,我不太清楚。” “就是倒座房里那几个,昨天说了些不好听的话。”Tess当时正在场。 顾拾酒那会儿没什么反应,她还以为对方不在意。 原来居然是在意的吗? 可看起来又不像。 “都说了什么?”时柒皱着眉。 “无非就是身份的事。”Tess把脑子里的想法抛开,一五一十回答。 第23章 手机游戏 时柒明白了。 顾拾酒的出身,瞒不过别人。 难道是被气病了? “顾拾酒,要不然我认你当妹妹吧。”时柒突发奇想。 没想到顾拾酒却断然拒绝:“不要。” 时柒逗她:“当我妹妹有啥不好的?” “反正不要。”顾拾酒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好好好,不当就不当,怎么还哭鼻子呢。”时柒连忙哄她。 吴本也一脸不赞同:“少爷,这可是大事,将军不会同意。” “怎么呢?”时柒想起自己的同学们。 整天哥哥妹妹奶奶大姨的乱叫。 父母在的时候也经常张口干儿子、闭口干女儿呢。 说的是好朋友家的孩子。 灾难之后各家也是自顾不暇,时柒便没有去打扰他们。 吴本急于打消他不靠谱的想法。 “少爷,您的妹妹就是将军的女儿,这是要开宗祠的,可不能开玩笑。” “开宗祠?”这个词对时柒来说有些陌生。 “少爷,开宗祠记族谱啊。”吴本有些意外,怎么少爷这都不知道。 “哦哦,我的意思是口头上认一个。”族谱时柒是知道的。 “少爷,您这样随意,外人更要乱说了。”吴本劝说道。 “随意?”时柒有些不理解,怎么就随意了呢。 “一个人的身份是与生俱来的,不能随意变动,得有凭证才行。”吴本苦口婆心。 好吧,这里对身份极其看重。 大概就是随口说说是很不尊重的做法,得上户口才行。 时柒放下这个念头。 他只是想抬高顾拾酒的身份,并不是真的想给将军弄个女儿。 莫名地他也并不想让顾拾酒做他亲妹妹。 “那你也别生这么大气,回去我把那些人辞了好不好。” 时柒看了眼吴本:“能辞么?” 内心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权力。 “但凭少爷高兴。”吴本觉得只是件小事。 时柒心里有些慌。 他在自己世界,给人打工都难,在这居然说辞人就辞人了? 他没感觉到生杀予夺的快乐,只反复告诫自己,两边不一样,千万别膨胀。 顾拾酒这才高兴起来,找时柒要手机玩。 她早就对这个东西很好奇了,以前庄园里只有吴老师和外院的管家有。 “手机可以给你玩,但你以后不要自己生闷气。”时柒把手机递给她。 “我没有生气。”顾拾酒不知道时柒这话从哪里来。 “那怎么病这么厉害。”时柒不相信。 “我从小就这样。”顾拾酒打开一个小游戏。 “从小就容易生病?那怎么还长这么高。”时柒半个字都不信。 “不然你去问吴老师,我不能剧烈运动,一跑步就生病。” 顾拾酒玩着游戏,心情很好,话都变多了。 “那你这身体也太差了,回头做个全身检查吧。”时柒让吴本去安排。 半小时后,顾拾酒把手机摔在床上。 时柒看着GAME OVER的提示,不由失笑。 “你也太笨了吧,第四关都过不去。”这是个动作类游戏。 前三关是教学关,第四关只要按提示在一定时间里按上下左右键即可。 “哼哼。”顾拾酒裹着被子,“不玩了,我要睡觉。” “真不玩啦,要不要我教你?”时柒点了再来一次。 顾拾酒把头蒙在被子:“不来了。” 时柒把她挂水的手扯出来:“小心点,不疼吗?” “不疼的。”顾拾酒几乎已经忘了手背上还有针。 “那刚才护士扎针的时候你哼什么。”时柒笑话她。 “我就是有些不习惯。”顾拾酒的声音细弱。 “不是经常生病,怎么还不习惯?”时柒戳破她的谎言。 顾拾酒无言以对,只好用沉默表示抗议。 时柒轻笑出声,开始玩她刚才玩过的游戏。 顾拾酒本不想搭理,但实在忍不住想知道后面的关卡。 在时柒连过三关后,她还是悄悄探出头,假装不经意地看屏幕。 她以为自己很隐蔽,实则刚动就被时柒发现了。 时柒脸上笑意更浓,手指上下翻飞,一连过了十几关。 嘴里还不时发出声音:“哎呀,这关好难啊,哎哎哎不行了不行了; 好险,差点没过去;救命——” 时柒好厉害啊,自己一关都过不去呢,手也好看。 原来手机游戏这么好玩啊,好刺激啊。 顾拾酒正看得聚精会神,手机突然被塞到她脸前。 “你要不要再试试?我教你。”时柒笑得很温和。 “要要要。”顾拾酒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连连点头。 时柒做场外指导:“你得先按这个键,再按这个,要快一点,按照这个的顺序。 你看,这不就过了。” “真的过了哎。”顾拾酒终于过了一关。 “哎呀阿酒真厉害。”时柒看了眼吊瓶里的药水,还剩半瓶。 “嘿嘿。”顾拾酒在时柒的指导下艰难地又过了两关。 第七关怎么也过不去了。 不是手慢了就是按错了键,手忙脚乱半天,毫无成果。 劳心费神地顾拾酒终于撑不住眼皮,睡了过去。 时柒看着磨牙的顾拾酒,有些忧虑。 自己12岁的时候是什么样来着? 快上初中了,经常逃课去游戏厅打游戏。 整天跟个猴子似的到处乱窜。 顾拾酒怎么玩个益智小游戏都慢半拍。 平时她也不爱说话。 时柒原以为是环境变化不敢表达,或者性格内向。 但这样的人会理直气壮地告状吗? 他虽然年纪小,也感觉到顾拾酒似乎有些不正常。 “吴本,等阿酒病好了就做检查。”折腾了这么久,时柒也有些困。 给顾拾酒掖好被子,他躺在旁边的床上睡觉。 “别忘了找护士换水,回血就麻烦了。” 临睡着前,时柒迷迷糊糊地提醒吴本。 “少爷,我和Tess轮流照看着,医院的人也会帮看着的。” 在吴本看来,时柒刚骑了一天马,半夜又被薅起来。 实在是辛苦。 ...... 再次醒来,时柒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 咦?居然没感觉到疲累。 他有些奇怪。 按道理昨晚忙了半晚上,醒来虽然在这边世界,也该觉得累才是。 想了想,自己一直两边跑,但只要一边睡够了,醒来就很正常。 第24章 住院两周 也是很奇怪了。 毕竟自己的意识这段时间压根就没休息过。 顾不得想这些,时柒随便吃了点早饭,就赶着去当替身。 今天的工作也很顺利。 收工后,时柒找了个ATM,把2000块钱存到卡里。 这样,就补上了到横店之后的花费。 掏出记账本,他仔仔细细把最近的收入和支出记下来。 因为穿越两个世界这样离奇的事情,时柒最近账都忘了记。 明天再做一天替身,自己身上就有1000多块了。 房租之前押一付三,暂时也不用交。 1000多块足够过两个月。 这两个月总能再找到活干。 要是能考上特约就好了。 特约演员不愁没有戏拍,收入稳定。 横店有几个知名的特约,比很多正经演员收入还高呢。 日子越过越好,时柒枕着记账本安然入睡。 ...... 醒来的时候隔壁床的顾拾酒已经醒了。 “烧退了吗?”时柒最关心的是这个。 “少爷,已经退了。”Tess手脚麻利地给顾拾酒换衣服。 时柒咽下了想说的话。 阿酒还是小孩子,又在生病,大人帮忙换衣服也没什么。 他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吴本也想凑上来的时候,时柒则连连摆手拒绝:“我自己来就好。” 他拿着衣服,躲到内间,飞速换好。 出来的时候Tess还在给顾拾酒梳头。 “顾小姐,今天还要住院,头发就挽个攥儿吧。”Tess提议道。 “什么是挽个攥儿?”顾拾酒没听懂。 Tess先是给她在后脑勺下方束一条低马尾,又把马尾在手上圈了个圈。 随后不知怎么动了几下,就挽好了。 “你就是之前给阿酒梳头的人吗?果然手巧。”时柒连声赞叹。 以前妈妈上班的时候也是这么弄的。 Tess点点头:“是的,少爷。” “你本来在院子里是做什么的?”时柒又问。 “少爷,我以前是给先太太梳头的。 自老太太去世后,宅子里的人就越来越少,只将军和先太太偶尔回来看看。 先太太心善,一直留着我们这些人,没赶我们出去。 也不必我们做什么,主要就是些洒扫的工作。” Tess回答道。 “出去另找工作不好吗?”时柒多问了一句。 他还没意识到先太太说的是原身时书意的亲生母亲。 Tess原以为他要问母亲的事,没想到他关心的是这个。 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说出来,Tess噎了一下才找回话茬。 “少爷,我们在时家做了半辈子佣人,出去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的。” “怎么会,你们工作经验丰富,还在时家打过工,不是应该很多有钱人想要你们嘛。” 时柒虽然年纪小,也听说过现在华国有经验有技术的阿姨非常紧缺。 做得好的雇主都不愿意放人。 难得有出来的要么是照顾老人的,老人去世了;要么是照顾孩子的,孩子长大了。 这样的阿姨供不应求,市场上根本不流通,都是雇主相互介绍。 直接背着包就去了下一家任职,工资也很高。 Tess笑得有些勉强:“少爷,条件好的人家怎么敢接手时家的佣人。 尤其是在将军和太太跟前工作过的,那岂不是有打听时家秘密的嫌疑。 做普通人家的佣人,那还不如留在时家呢。 虽说工资比以往低了,但好歹吃喝住都不差。 普通人家一般雇的都是菲佣,能有个床板睡觉就算雇主厚道了。” “菲佣?”时柒记得自己之前见过一次。 “她们便宜好用,不受民国法律保护,睡觉给块板就行。 一天工作12小时以上,一周工作6天。 只有特级菲佣才有机会到咱们这样的人家当佣人。 即便如此,也不会在雇主身边工作,一般都是去别苑什么的。” 时柒想起来了。 在南京的时候,一开始住的地方,里面佣人都是民国人。 只在那什么藏花雅苑见过一次菲佣。 南京的佣人说的都是所谓的雅言,比上海这边的说得好多了。 听了Tess的解释,时柒有些犯愁。 那几个嘴上不老实的佣人,要是被赶出去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虽说他们乱说话确实讨厌,但就因为这断了人家饭碗...... 时柒有些犹豫。 要是说的是他也就算了,可是他们骂的是阿酒哎,自己不能替阿酒原谅他们。 说到哪,也是佣人不对。 就算是在时柒的世界,员工背后说老板坏话也该被开除。 他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打定主意。 正想着心事,顾拾酒这边也收拾好了。 因她正在生病,只喝了些清淡的粥,吃了俩小包子。 时柒陪着吃了病号餐,又带她玩别的手机游戏。 一天很快过去。 顾拾酒白天看着精神还行,到了晚上病情却有些反复。 又烧到了38℃。 就这么反反复复地,一周后,顾拾酒才完全康复。 虽然用了留置针,但胳膊上还是留了好几个针孔。 时柒看着心疼得不行,想着出院前一定要好好做个检查。 不过一个简单的扁桃体发炎而已。 这种病要是时柒得,吃点药两天就好了。 顾拾酒被硬按着又住了一周医院。 这两周横店也越来越热。 时柒做完最后一次的替身,离开了《神剑无影》剧组。 做前景演员果然比普通群演收入高,他现在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前景的活。 有时候还能参与一个剧组的好几场戏。 虽然剧组一般会要求同一个前景演员最好不要出现在不同场次的戏里,但其实一群演员站在那,每次被挑出来的还是那几个人。 但凡时柒报上戏,每次都能被挑上。 因此尽管前景没有替身收入高,他还是挺满意。 不仅能温饱,还能存点钱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 这么些天,时柒逐渐开始学着习惯每次醒来都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一边当群演,一边陪顾拾酒住院。 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顾拾酒在医院住了一周,又休养了一周,终于出院。 第25章 整顿宅院 因为时柒想让顾拾酒养养再做检查,便决定先回家。 来的时候四个人一辆车匆匆忙忙的,回去的时候又加了一辆车。 因为住的时间长,吴本和Tess回宅子里拿了不少生活用品。 再加上时柒有时去医院附近溜达,给顾拾酒带了好些吃的玩的。 两辆车回老宅的时候正是早上。 守门的保安早就得到了消息,提前开门迎接。 “少爷,顾小姐,你们回来了。”保安很殷勤。 Alex将车开到停车场,时柒牵着顾拾酒回自己的院子。 和韵院里一切如常。 时柒给自己打了打气,安排吴本:“把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集合吧。” 吴本觑了觑他的脸色,小声应是。 不一会儿,和韵院里站满了人。 吴本递给时柒一个本子:“少爷,总共252个人,都在这了。” 200多人!时柒被这个数字砸得眼晕。 他和顾拾酒总共才两个人,居然需要200多个佣人吗。 “怎么会这么多人?”时柒也是读过书的。 古代大户人家也没有这么奢侈的,更何况是生活便捷的现代。 吴本捧着厚厚的一叠册子汇报:“原先有七八百号人呢,只是跟着各家主人离开了。 这才只剩下这么些人。” 时柒翻了翻册子,额居然是不列颠语的。 艰难地翻看,大致认出厨房有十来个人,警卫员二十几人,司机三名,采购两人,财务三人。 管家六人,以一个姓王的老管家为首,分别管着这些佣人。 原来吴本是将军早就培养好,空降的。 来上海快一个月,时柒愣是没见过以前的管家。 剩下的佣人就是在各个院子里打扫卫生、伺候花草和维修房屋家具。 整个老宅有十几个院子。 其他院子即使没住人,也各留了好几个人。 至于时柒院子里,男佣和女佣加起来有将近三十个。 男佣挤在倒座房,女佣都住后罩房。 之前背后说顾拾酒的是那群男佣。 这些人都是走了各个管家的路子,才能进到少爷的院子来。 本身就比别的佣人底气足些。 女佣倒大部分是先太太留下来的,难怪老实一点。 时柒这才知道原来这权贵家里是这样过日子的。 他来之后,不光自己身边没人,也没给顾拾酒指人。 和韵院的佣人们私下早就议论过好几回。 “吴本,我想裁掉一些人,但是又不想他们吃不上饭,你有办法吗?” 时柒不喜欢院子里这些人,却不清楚该怎么处理。 “少爷,您把他们的雇佣合同送到南京,将军的管家会解决的。” 老太太走后,这个宅子归将军所有。 就像公司易主一样,员工自然归新任老板管理。 管理层是中层干部,走不了。 其他时家人去别的地方生活,带走了一大部分得力的员工。 像Tess这种前任老板去世的和剩下没人要的,就留了下来。 所以除了少数人可以用,剩下的都不靠谱。 将军让南京的管家给自己留了吴本和警卫员,大概也是清楚这边的情况。 或许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理事的能力。 时柒按照自己的理解理顺了其中的关系。 他清了清嗓子:“你们也看到了,家里现在就两个主人,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人。 以后每个院子留两个打扫的人即可。 到退休年龄的吴本帮你们办退休手续。 其他人我会把你们的雇佣合同送去南京,是重新分配还是解聘由那边决定。” 时柒把册子递给顾拾酒,密密麻麻的英文名看的他头疼。 “后罩房里留三个,你喜欢谁就留谁。”他又拿了一支笔给顾拾酒。 顾拾酒在Tess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再随便挑了两个。 之前倒座房里那些男佣,全被她把名字杠掉,意思是不要。 时柒看着好笑,但并未阻拦她。 顾拾酒歪着脑袋思考片刻,又圈出两个厨师的名字。 “这两个,做菜好吃。” 她冲时柒点点头,把册子和笔还回来。 时柒对她选的人并不发表意见,又多留了一些人。 “每个院子还要留两个打扫,我也不大认得你们,大家抓阄吧。” 凭运气决定,这应该算是公平吧。 管家有两个到了退休年龄,剩下的时柒也不打算留。 厨房里除了三个厨师,他还留了三个小工。 至于警卫员和司机,时柒没打算动。 这二十几个警卫员可是安全保障。 顾拾酒圈完名字,下面立即炸开了锅。 尤其是和韵院倒座房那些个男佣,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老太太留下的人。 “老太太您走得早啊,这宅子如今竟愈发不像话了。” “当年您还夸过我跳得高呢。” “真是叫人寒心啊,我们犯了什么错,竟被个丫头处置了。” 时柒这阵子在横店见过不少不讲理的人,他也没打算和这些人说理。 反正有将军这面大旗在后面撑着。 “你们要么等南京的安排,要么自己辞职,其他话就不要说了。” 他把这些人的雇佣合同交给吴本,让人置办抽签。 有那机灵的开始围着顾拾酒说好话。 “顾小姐,我可以陪您聊天,大家都说我会说话。” “顾小姐,您这包真好看,是HERMES新出的吧。” “顾小姐,我还会自己做裙子呢。” “顾小姐......” 时柒被叽里呱啦的不列颠语和各式各样的方言吵得头疼。 “阿酒,你有喜欢的吗?”他问顾拾酒。 对方摇摇头:“没有。” 时柒和警卫长Greg说了两句话,Greg迅速带着警卫员们将这些人架开。 面对荷枪实弹的警卫员,佣人人数再多,也不敢造次。 吵吵闹闹好一阵子,才终于解决了这些佣人的事。 令人惊讶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主动辞职的。 管家反应倒不是很大。 以他们的本事,南京那边肯定会给他们指个新去处。 说不定还能去外头的公司呢。 “吴本,你把名单和合同寄过去,我给父亲打个电话。” 时柒检查了一下信封里的内容,封好口递给吴本。 第26章 历史拐点 “父亲,我觉得老宅这边人太多了,在我这也是浪费,不如您重新安排下吧。” 许久没和将军联系,时柒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便宜父亲。 将军早就知道这边的事,自然一口答应:“管家会处理好的,吴本用得可还顺手?” “挺好的。” “你亲生母亲还有些嫁妆,在库房里,密码是你生日,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好的,谢谢父亲,那个——”时柒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开口。 “怎么了?”将军立即追问。 “这事我是不是做得不太合适?”时柒从来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事情。 “哈哈哈我的儿,你病才刚好,能做到这已然不错了,不愧是我的儿子。 要说不合适,以后这种小事,你让吴本出面就可以了。 其他有什么合不合适的,你是主人他们是佣人,你想辞谁就辞谁。 处理个下人还你来我往地打太极,无不无聊。” 继管家之后,将军又给时柒上了自己的用人之课。 “我就是怕他们怀恨在心,给大家惹麻烦。”时柒想起自己看过的小说。 “放心好了,饭店、酒店、工厂,在哪干活不是干,我们家缺人的地方多着呢。” 将军打着包票。 时柒这才挂掉电话。 等等,他爹一个将军,怎么家里还有饭店酒店和工厂? 这与时柒长期以来接受的教育直打架。 不过他也管不了。 他要趁着这段时间和顾拾酒好好学习不列颠语,顺便教顾拾酒认汉字写汉字。 原本吴本还说有补习老师会来,测试下他的进度。 没想到他一问,居然是全不列颠语授课。 这还得了。 自己只会汉语的事情岂不是要暴露。 于是他最近除了一周去一次马场外,其他时间都在家里和顾拾酒学习。 横店因为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开工的剧组减少,时柒最近的工作也减少了一些。 不过问题不大,他翻了翻账本,已经攒下了三千块钱。 足够下一次交房租了。 时柒就这么一边学不列颠语一边拍戏,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除了学不列颠语,他还用书房里那台电脑,搜索了不少东西。 终于弄明白这些国家对应自己的世界都是哪国了,还拼凑出了一些所谓的历史。 两个世界之前的历史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这边少了几个时柒熟悉的名字。 出于不知名的原因,二战后,当时的执政党顺理成章地接管全境。 现在不光在民国,世界范围内,通共都是大罪。 91年苏维埃联盟解体后,鹰国在民国、樱花国、棒国等国都建立了军事基地,全世界的基地足有800多个。 和时柒所在的世界不同,这里的东亚各国关系相当融洽。 无论是民间还是政府,似乎都忘记了当年的战争。 偶尔有些龃龉,也都不算大事。 也是,大家都为鹰国马首是瞻嘛。 在东南亚,南边的越国自认老大,管着一堆小国家。 有时越国还会和民国产生矛盾,鹰国就来调停。 在南亚,充当管理者的是印国。 鹰国让渡了部分利益给不列颠国,不列颠国则保证欧洲的太平。 起码那些大大小小的欧洲小国家不会给鹰国找麻烦。 北美是鹰国的大本营,至于南美,就是它的后花园。 非洲则由欧洲、鹰国共管。 嗯,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除了苏维埃联盟解体后,积极向欧洲靠拢却不受待见的东欧国家。 不光过得有些惨淡,时柒压根没找到多少关于这些国家的资料。 失去制衡的鹰国在全世界的动作更加大刀阔斧。 如今,不列颠语已经是全球任意国家的通用语。 当然,以上是时柒自己理解的。 历史书上说的是政府在鹰国的帮助下赶走侵略者,取得二战的胜利。 又击溃国内其他武装势力,维护了国家独立和主权。 之后几十年,亚洲各国手牵手,共同繁荣发展。 至于更多的,时柒不敢查。 尤其是那些他迫切想知道的消息,怕被发现,心下有些沮丧。 更多的资料他也查不到了,就算是查到,也无济于事。 难道他还能振臂一挥,带领国人搞革命? 时柒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只得暂时放下这些,专心应付眼前的事。 下个月就要开学,他想到就头痛。 没想到在自己的世界算是经济独立了,到这里又要学习。 把所有的教材翻出来,时柒想着先把以前的知识复习一下。 再看看进度能不能跟上。 按道理开学应该上高二了,但作为艺术生,本来成绩就不咋地。 又脱离学校两三个月,可想而知现在的程度。 将军的儿子成绩不好,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笑话。 既然以前有自闭症,那休学半年再去也很合理吧。 这段时间他的不列颠语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可能是语言环境好的关系,毕竟到处都是讲不列颠语的。 要不花半年时间请老师回来补习,下学期再去学校? 正好也教教顾拾酒。 时柒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好老师。 教了顾拾酒汉字快俩月,成果一言难尽。 认读还好,本来就会说,写字成了大麻烦。 顾拾酒那手,一到写字时候就成了鸡爪子,扭来扭去握不好笔。 12岁的人了,还在汉字读写的阶段。 时柒有些发愁。 两人就这么泡在宅子里,和知识作斗争。 好在将军同意了他的请求,许他休学一学期。 宅子里经过整顿,就剩下几十个人,清净许多。 也再没人敢当面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无论时柒在不在,顾拾酒走到哪都是一片恭维声。 对此,时柒很是骄傲。 夸赞才能增强孩子的自信心。 自己就是在打击教育下长大的,父母永远只会夸别人的孩子。 时柒觉得他之所以时常胆怯都是因为小时候没被夸过。 所以对顾拾酒,时柒决定一定要给她营造个好的成长环境。 就这么养到9月中旬,顾拾酒的脸都胖了一圈。 时柒自觉喂养效果不错,可以做体检了。 第27章 全面检查 因为时柒要求做全面检查,医院开出了几页纸的项目。 检查要做三天。 第一天早上,抽血的时候顾拾酒闹了脾气。 “怎么了这是?”时柒一直陪着,见她不肯抽血,连忙询问。 在他看来,抽血只是体检中必须要做的一点小事。 “要抽8管。”顾拾酒皱着脸。 “你看那个紫色的管子,是2ml的,另外几个,喏,红黄绿的,5ml。 加起来不到40ml,没事的啊。” 时柒耐心跟她讲道理。 “40ml是多少?”顾拾酒没有概念。 “你喝的盒装牛奶,1/6不到点。”时柒比划了一下。 “1/6是多少?”顾拾酒还是不明白。 旁边的吴本适时递给时柒一个40ml的注射器。 时柒让顾拾酒看:“额,你看,就这么多。” 顾拾酒大惊失色:“这么多!不抽不抽。” “你好好配合,出院了我送你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时柒拿出本来就准备送给她的手机当奖励。 Tess欲言又止,记起自己学过的育儿课程,想说不能这样教孩子。 只是这是主人家的事,Tess到底没敢多嘴。 顾拾酒闻言果然乖乖伸出了胳膊。 时柒蒙住了她的眼睛:“阿酒别怕哈,一会儿就好。” Tess心说要遭。 果然,原本没什么反应的顾拾酒,一听这话,立即扁着嘴哭起来。 时柒这时候还不知道,有些时候是千万不能这样哄孩子的。 本来好好的,越哄越委屈。 没有经验的他被吓了一跳,拍着顾拾酒的后背安慰。 “一下子就好了呀,不疼的啊。” Tess听得眼皮直跳。 果然顾拾酒越发大声,哭得直抽抽。 时柒急得眼尾都红了。 他实在不明白,抽个血怎么能哭成这样。 “阿酒你别哭了啊,等会我们吃好吃的去。” 时柒有些哽咽。 “你怎么也哭了。”顾拾酒抽噎两声。 “我也不知道。”时柒被顾拾酒哭得心慌。 顾拾酒反倒安静下来,偷偷抬眼瞄了下时柒。 时柒抹了把眼泪,发现怀里的女孩子突然停止了哭泣。 “咦,你好了?”他后知后觉道。 “嗯,已经抽完了。”顾拾酒眨巴着眼睛,指了指护士。 护士一边把针头拔出来,一边麻利地给顾拾酒按上医用棉花。 “按5分钟,期间不要拿开看,不要按得太重,也不要揉。” “好的好的。”时柒帮顾拾酒按着棉花,警告她,“你不要动,不然等会胳膊又青又肿,还鼓一大包。” 顾拾酒听完果然不敢动,安分地坐着。 后续的检查中,她安生许多。 依次做了各个部位的B超、CT、核磁共振,还填了许多量表和测试。 最难受的是胃肠镜。 虽然是全麻,但顾拾酒还是遭了大罪。 做肠镜之前要先喝一天泻药清肠。 药很难喝,顾拾酒边喝边呕,只喝下去四分之三。 时柒叫吴本问医院怎么办。 医院的反馈说没关系,他们医院为了防止病人喝得不够,特意多给了一倍。 算下来喝下去一半就行。 喝完4l的药,顾拾酒已经是灵魂出窍的状态。 再加上拉了一天肚子,第二天顾拾酒两腿发软,发誓再也不要做胃肠镜。 等到了内镜室,她又被喂了一小支药,还好这是甜的。 躺到病床上的顾拾酒时隔一个多月后,又被挂上了吊瓶。 这是要做静脉注射麻醉。 她强撑着不想闭上眼睛,然而身体根本不受她控制。 几分钟后,人便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已经被推了出来,时柒蹲在床边。 “嗯?”顾拾酒的意识有些模糊。 “阿酒,你还好吧?”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我不是该跟着吴老师练声了吗? 我是谁,我在哪? 她的脑子乱七八糟的。 “医生,她这是怎么了?”时柒拉住推着病床出来的护士。 “时少爷,没事的,过会儿就好了。”护士态度非常亲切。 顾拾酒还在说胡话:“唔,要抱抱。” 时柒从善如流,抱了抱她。 “嗯嗯,回家。”顾拾酒伸手抱住时柒。 时柒把她从病床上抱起来:“来,等会就回家喽。” 护士出声阻止:“时少爷,最好是让顾小姐自己走。” 时柒只好放下人。 顾拾酒本来赖在时柒怀里撒娇,突然被放下地很有些不高兴,嘴里直哼哼。 “别耍赖,你好好走路。”时柒怕她摔着,伸着胳膊给她借力。 顾拾酒走得歪七扭八:“走不动。你太坏了,都不抱我。” 时柒连声叫屈:“医生说让你自己走的哎,得遵医嘱啊。” 顾拾酒还没完全清醒,走了几步后一头栽到座位上,怎么也不肯再起来。 半小时后,她才找回自己的脑子,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老老实实跟着时柒回了家。 三天后,检查报告都出来了。 “少爷,顾小姐的报告都出来了,目前来看没什么大毛病。额......” 医生欲言又止。 “怎么了?”时柒翻着顾拾酒的各种报告。 “主要就是些许有些营养不良。还有就是智力发育似乎,额似乎有些慢。” 医生说得很艰难。 营养不良好说,比起刚被时柒领回来的时候,顾拾酒已经健康多了。 不再是瘦骨伶仃、一副饿得吃不饱饭的样子。 再养养应该就好了。 就是这智商—— “什么意思,顾拾酒是个弱智?”时柒大为震惊。 “时少爷,不是这个意思。”医生指着几张片子示意他来看。 “您看,这是顾小姐的头颅CT、TCD、DSA、MRI、MRA和MRV; 另外我们还做了一些脑干听觉诱发电位、视觉诱发电位和躯体感觉诱发电位。 目前来看,顾小姐并没有脑干受损、脑部外伤或肿瘤的情况; 也没有发现甲状腺或者垂体功能减退、中毒或者严重的慢性病; 结合量表,并没有多动症、自闭症的症状,目测也不是21三体综合征。” “目测?”这叫什么话,时柒有点懵。 第28章 去游乐场 “时少爷,我们怀疑导致顾小姐目前状况的原因有三种: 一是在母体的时候受到伤害,比如药物或者辐射作用; 二是存在染色体方面的异常,这需要进一步查DNA序列; 三是婴幼儿时期没有受到过合适的教育。 21三体综合征有很明显的面部特征,目前看顾小姐,并没有特别明显。” 医生耐心地解释道。 “你不觉得她眼距略宽了些吗。”21三体综合征,时柒还是学过的。 医生笑了起来:“时少爷,顾小姐这是正常的,甚至没有影响美观。 真正的21三体综合征面容,您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为什么不做基因检测,你们医院不能做吗?”时柒追问道。 医生摇头:“时少爷,不光我们医院,整个民国都做不了染色体筛查,更不用说基因检测。” “有什么区别吗?”这触及到时柒的知识盲区了。 “染色体是一段DNA序列,包含了生物体的所有遗传信息。 基因则是指特定染色体上的一小段DNA序列,控制着一个或多个特定性状的表现。 染色体分析通常用于诊断一些与遗传相关的疾病,如唐氏综合症、帕金森病等。 基因测试则更加专注于个人的遗传信息,并提供更深入的了解个体可能面临的健康风险。 这种类型的测试包括基因突变、遗传性疾病的风险评估等等。” 时柒听得云里雾里,只能关心最简单的问题:“那去哪里能做呢?” “鹰国或者欧洲几个国家。”医生摊开手。 “是不是这种DNA的问题即使查出来了也没办法治?”时柒询问医生治疗方法。 “只能缓解症状。”医生开了些营养神经的药物和钙片,“建议您带顾小姐去专科做评估。 看在运动功能、语言功能、认知、社会交往等方面哪里存在发育落后,针对性地训练。”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从诊室出来,时柒的脸色有点沉重。 顾拾酒没在意:“结果怎么样?” “都挺好的。”时柒强颜欢笑。 吴本看出来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把报告给我也看看。”顾拾酒朝时柒伸出手。 “你看得懂吗?”时柒抽出几张结果正常的报告单给她。 顾拾酒果然看不懂,颠三倒四看了几眼,又还给他。 “都收好了。”时柒把报告放回袋子里,交给吴本,又牵着顾拾酒的手,“走,今天带你出去玩。” 顾拾酒有些疑惑:“不是还要回去学习,进度赶不上了。” 虽然进度从来也没赶上过。 想着顾拾酒缓慢的学习进度,时柒心里难受,只能强行压下。 “阿酒,你去过游乐场吗?”时柒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有。”顾拾酒果然摇头。 “是我的疏忽,这么长时间都没出去玩过。”时柒有些自责。 他自觉是个大人了,又突逢巨变,没有玩乐的心情。 但阿酒还是个小孩子啊。 “玩?”顾拾酒的日程里,从来没有这一项。 “嗯,今天我们不学习了,去游乐场玩,好不好?”时柒期待地看着她。 似乎被时柒的态度感染,顾拾酒突然觉得去游乐场玩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好!”顾拾酒连连点头。 “少爷,要清场吗?”吴本总是这么周到。 时柒摇摇头:“不必,人多热闹。” 与此同时,上海市市长办公室。 “市长,时将军那个儿子今天又出门了。”秘书汇报道。 “这祖宗又出来做什么?”市长本就秃的头更秃了。 “带着那位顾小姐去了游乐场。” “呵呵,他倒是惬意。清场了吗?”市长抿了口茶。 “没有。” “!!他在整我吗?”市长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快快,加强游乐场安保。 严格控制人流,禁止可疑人员入内,坚决杜绝恐怖袭击事件。” “明白了,市长。”秘书立刻进行安排。 市长暗暗叫苦。 之前时将军的儿子在回来的路上遇袭,幸亏命大没什么事。 将军大发雷霆,当天过来找他这个市长问责。 那都是南京大人物的角力,他能知道什么。 据说这阵子将军把南京搅得天翻地覆。 这宝贝疙瘩要是在自己手上出事,那岂不是要糟。 市长越想越怕,又亲自调了一队人,暗中保护时柒。 时柒并不知道这些。 他这会和顾拾酒正站在游乐场门口。 “时柒,这怎么念?”顾拾酒第一次对汉语感兴趣。 “锦江乐园。”时柒念给她听。 果然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大门开了四五个闸机 ,上面有四个拱形的装饰,“锦江乐园”四个字分别写在四个装饰里。 下面是一排更大的长方形门头,写着不列颠语的招牌。 因为园内控制人流,人没有时柒想象中多。 过了游客中心,左手边是海盗船,右手是鬼屋。 “阿酒,你想先去哪个?”他示意顾拾酒看。 “哇!”顾拾酒先看到了海盗船。 像个超大型摇篮,载着人前后摇晃。 十来排座椅都坐满了人,船身摇晃地频率越来越快。 上面有人发出尖叫,看起来很刺激。 顾拾酒两眼放光:“我想玩这个。” 时柒转头安排吴本等人:“你们也去玩吧,不想玩就找个地方休息。 今天所有消费回去找吴本报销,不用跟着我。” 他突然想起来,吴本也不过只比自己大两岁而已。 “好的,少爷。”吴本嘴上答应。 其实留了两个脸生的警卫员跟在时柒附近。 自己则带着司机Alex和Greg守在不远的地方。 “一旦有事,立即向我汇报。”Greg嘱咐留下来的警卫员。 “明白。” “阿酒我们坐中间那排。”时柒拉着顾拾酒上了船。 “为什么?”顾拾酒想坐两头。 “两边会晃得很厉害一些。”时柒解释道。 顾拾酒并不害怕:“那我要坐最后面那排。” “好吧。”时柒其实也想坐最后。 等座位坐满后,工作人员来检查游客的安全带。 第29章 鬼与未知 “安全带都系好,中途不要解开。停稳后听到指示音再打开安全带。” 工作人员是一位年轻的女生,态度很热情。 顾拾酒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 “你害怕吗?”她悄悄问时柒。 “有一点点。”时柒握住她的手。 其实时柒并不害怕,父母还在的时候偶尔也带他去游乐场的。 虽然当地的没这个大,但海盗船他坐过好多次了。 随着音乐声起,海盗船摇了起来。 起初还好,船身摇得很慢很低。 渐渐地,速度越来越快。 顾拾酒觉得有些不舒服。 “难受。”她晃了晃时柒的手。 “这是失重,没关系的。”时柒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对面那两个人好奇怪啊。”顾拾酒被晃得晕晕乎乎。 确实,时柒也发现了。 对面第一排两个中年男人身体绷直,面无表情。 两个人的手都插在口袋里,四处张望,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的确很奇怪。”他给出肯定的答复,“不过和我们没关系。” “哦。”顾拾酒不再关注那两个奇怪的男人。 周围叫起来的人越来越多,时柒也加入了兴奋的大军中。 “阿酒,你看那边,好热闹啊。啊——” 又一次被抛到高处,两人看到了远处的人群。 顾拾酒听着时柒的叫嚷声,悄悄用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呕——”从海盗船上下来,顾拾酒不争气地吐了。 时柒一边用工作人员提供的袋子接呕吐物,一边拍着她的背。 “怎么吐这么厉害,还好吗?”时柒有些后悔,“等会不玩这些了吧。” 早知道就带她玩点没那么刺激的了。 “要玩的。”没想到顾拾酒边吐边表示还要玩。 “额,这么好玩吗?”时柒有些无语。 “好玩。”顾拾酒连连点头。 “你先漱了口、喝点水,休息下再说。”时柒递给她一杯刚接的热水。 “想喝可乐。”顾拾酒想喝饮料。 “等会才能喝,现在喝水。”时柒断然拒绝。 顾拾酒眼巴巴地望着海盗船:“还想玩。” 时柒有些心软:“里面还有好多别的,比这还好玩。” “就想玩这个。”顾拾酒倒在时柒身上哼唧。 “等你出来,要是还想玩这个,就去玩。”时柒许诺道。 顾拾酒果然开心起来:“那去玩别的。” “漱口,喝水。”时柒铁面无私,把水递过去。 “哦。”顾拾酒一一照做。 时柒这才带着她走到对面的鬼屋——步步惊魂。 “里面有鬼吗?”顾拾酒看着名字有些害怕。 “你见过鬼吗?”时柒故意逗她。 顾拾酒摇头:“没见过,吴老师说人死了就会变成鬼。” “不会的。”时柒否定道。 不然,怎么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从来没来找过他呢? “那鬼是是什么变的?”顾拾酒又问。 “我也不知道。”时柒掏钱出来。 步步惊魂是合作项目,不在联票范围内,需要单独买票。 “你去买呗?”时柒把钱递给顾拾酒。 顾拾酒连连摇头:“我不知道说什么。” “你就说‘阿姨你好,我要买两张步步惊魂的票。’”时柒教她怎么说。 顾拾酒脸上浮现出惊慌之色,往后退了两步:“不要。” 时柒不再勉强:“不去就不去,那你跟我一起,行吗?” “行吧。”顾拾酒跟在他身后。 掀开帘子,时柒带着顾拾酒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好黑啊。”顾拾酒拉住了时柒的衣角。 时柒握紧她的手:“小心脚下。” 两人前后各有一波人,隐隐约约能听到女生的惊叫声。 顾拾酒陡然紧张起来,脚下像是生了根,怎么都挪不动。 “没事没事啊,要不你闭着眼睛?”时柒觉得有些好笑。 “......”顾拾酒试图组织语言,描述现在的心情。 然后失败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柒等了一会儿,试探着把她往前拉:“要不咱们往前走走?” 顾拾酒点点头,小心地往前走。 时柒走在前面,替她探路。 两人摸着黑往前走,走到一处拐角处。 突然墙里钻出半个人,配上音效,确实有些突然。 “咝——”顾拾酒倒吸一口凉气,“那、那那那是什么?” 时柒也看到了,是鬼屋里的NPC。 NPC一身破烂衣服,衣服上满是血迹。 后半截是固定在墙壁里边的,从游客走的过道这边看起来就像是半个人。 NPC一边怪叫,一边挥舞着手臂要抓顾拾酒。 “这是鬼屋的工作人员,不用怕啊。”时柒温声哄着她。 顾拾酒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还好,这个NPC只是固定在那,没有钻出来。 过了这一处,后面他们没再看到人,只有鬼屋的道具和音效。 比如这里突然腾起火焰,那里一堆尸体等等。 两人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有惊无险地穿过了鬼屋。 出口处有个女孩子在哭,她的男朋友站在旁边笑话她。 “咦,阿酒你不害怕吗?”时柒有些惊讶。 “还行吧。”顾拾酒没觉得特别害怕。 “那你刚进门就不敢走。”时柒记性还可以。 顾拾酒想了想:“我是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知道是这些就不怕了。” 时柒懂了,害怕的不是鬼,是未知。 后面他又带着顾拾酒玩了过山车、激流勇进、空中飞舞、单轨脚踏车、碰碰车和双层木马。 顾拾酒从过山车下来之后又吐了,但她坚决不承认自己不适合玩这些。 上午很快过去,中午时柒带着她在位于游乐场中心的美食广场吃饭。 食物不怎么好吃,顾拾酒已经被时家厨师喂刁的胃并不怎么满意。 倒是吃了些烤肠、冰淇淋之类的零食。 下午很热,两人玩了些室内项目就打算回家。 吴本收到时柒的消息,出现地很快:“少爷,准备走了吗?” “嗯嗯,你还有想玩的吗,其他人呢?”时柒热情地和吴本聊天。 “少爷,大家都玩好了。”吴本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记得找财务报销啊。”时柒又重复了一遍。 “好的,少爷。”吴本笑着回应。 第30章 吴家小姐 上次处理完内务之后,南京方面很快送来了新的财务和管理。 宅子里现在人不多,时柒有吴本帮忙,管得还算顺畅。 顾拾酒那边有Tess,生活上的琐事也井井有条。 如今时柒已经有了一些管理经验,比如适当给员工发些福利。 “哎呀,这是时少爷?”正准备上车,时柒听见有个声音在叫自己,说的是英文。 回头一看,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 “你是?”时柒也不确定原主以前认不认识她。 女孩子挑着眉:“都说时大少爷不理人的毛病好了,看来这记性倒是变差了。” 吴本凑上前小声提醒:“少爷,这是孔家的私生女,吴伊云。” “不好意思,我确实忘记了许多事情。”时柒好脾气地笑笑。 “你带这位小姐出来玩?”吴伊云有些好奇。 “嗯,顾拾酒。”时柒介绍道。 “姓顾,顾家不是在江苏吗?”吴伊云想不起来这是顾家哪位小姐。 时柒哪里知道江苏的是哪个顾家:“你可能误会了,她应该不是你说的那家人。” “她好高啊,是北方人吗?”吴伊云不再追问。 “吴小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时柒并不想和这位小姐讨论顾拾酒的身世。 “见到就打个招呼喽,你女朋友啊。”吴伊云显然并不想放过时柒。 “不要胡说八道,她还是个孩子。”时柒皱了皱眉头。 “还是小孩儿吗?长这么高啦。”吴伊云凑到顾拾酒身前比了比。 她差不多才到顾拾酒眉毛那。 “那是你长得矮。”虽然大街上都是矮个子女性,但时柒不想让顾拾酒觉得自己太高了。 “矮怎么了,我们女生本来就要比男生矮一点的。” 显然,时柒的话并没有攻击到吴伊云。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时柒摸不清对方的意图,想早点离开。 “哎等等,顾小姐美貌又可爱,我送她个礼物。” 吴伊云掏出个精巧的链子送给顾拾酒,“你有手机吗,我们留个电话呗?” 一直没说话的顾拾酒看了眼时柒。 时柒接过链子:“吴小姐有事就找我吧。” “没意思,我要和顾小姐交朋友,找你做什么?你不会连手机都不舍得给人买吧。” 吴伊云嗤笑出声。 “吴小姐,这是我们家的事。”时柒并不受激将。 倒是顾拾酒掏出一款大红色的翻盖机:“买了的。” 时柒把手机塞回顾拾酒的口袋:“如果你不想给她号码,就不用给。” 顾拾酒不知道自己想还是不想,没再动作。 “小里小气的。”吴伊云回到一群朋友中,“顾小姐,咱们回见。” 原来刚才时柒和顾拾酒坐海盗船的时候看到的人群就是吴伊云一行人。 他们今天来游乐场拍照,人比较多,租了个大巴车。 这会正在停车场准备离开。 时柒有些莫名其妙:“吴本,这个吴伊云是怎么回事?” “少爷,这是孔家现在的当家人孔德炎的私生女。 因孔家自认孔圣人后代,对血脉看重,并不承认吴小姐的身份。 吴小姐目前还住在外面,跟着母亲姓。” 吴本早就把上海这些事打听清楚了。 “我跟她以前认识吗?”时柒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听说是见过几次,都是些公共场合,并不熟悉。”吴本回复道。 “那她今天这是?”时柒有点懵。 “少爷,吴小姐行事颇有些怪诞,替孔老爷得罪了不少人。 人家不好和一个年轻的小姐计较,也不好去吴小姐母亲那兴师问罪,便都去找孔老爷。” 吴本也觉得有些好笑。 “孔老爷是做什么的?”时柒觉得这个姓氏有些熟悉。 “孔家祖籍山西,民国初立时也是权倾一时,还和曲阜孔子一系续上了。 只是孔家如今没落了,现在的这位孔老爷只做生意,不再干涉政事。 倒是有个兄弟在南京,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孔老爷花边新闻不少,家里有两个姨太太,三个孩子,还有个女儿就是吴小姐。” 吴本娓娓道来。 “不是不认吗?”时柒有些奇怪。 “以前不想认倒是可以不认,现在不是有那个亲子鉴定嘛。 吴小姐的母亲拿去鹰国鉴定过,孔老爷不认可结果,但又不愿意通过法庭再测一次。 人人都知道吴小姐就是孔老爷的孩子,孔老爷抚养费还付着呢,每月300万民国币。 就这还不够,吴小姐时不时就去孔家门口哭钱不够花。 这不都快20了,还没找到婆家。” 吴本说到孔家的丑事,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时柒默默算了下,这里的300万民国币差不多购买力相当于好几十万人民币。 确实是好大一笔钱。 “哎不是,怎么20岁没结婚很晚吗。”时柒记得刚来的时候似乎将军也提过。 “少爷,女子16岁就可以结婚了,吴小姐可都快20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办成年礼了。” 吴本又想到自家少爷:“少爷,您也16了,将军说不定也在替您张罗呢。” “等等,16岁可以结婚,但是20岁才成年?”时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爷,确实如此。”吴本觉得少爷又在犯傻了。 “为啥?”时柒难以置信。 “法律就这么规定的。”吴本说得理所应当。 时柒暗想,回头得和将军说说,别给他找老婆。 难以想象,这个词会和现在的自己扯上关系。 经过这个插曲,时柒直到回家都还在琢磨,怎么让将军同意自己不结婚。 想到这,他不淡定了,赶紧上网Google了相关的法律。 还好,明面上法律规定的是恋爱婚姻自由。 真怕看到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条款。 时柒又查了一些关于智力发育的资料,打算有空带顾拾酒再去医院看看。 “Tess,你觉得阿酒怎么样?”趁着顾拾酒在洗澡,时柒找来Tess询问。 Tess不太明白:“不知少爷您是指哪方面?” “随便哪方面都行,你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不太爱说话,反应有点慢算吗?”Tess小心观察时柒的脸色。 第31章 特约演员 时柒正色道:“没事,你发现什么说什么。” Tess谨慎斟酌着用词:“顾小姐似乎过于孩子气了,理解能力可能不是很强,不太擅长运动。” “你早就发现了,怎么之前不报?”时柒并不十分了解小孩子。 他根本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该是什么样的表现,只隐约有些猜测。 Tess有些慌:“我也不太确定,想着再观察一阵子。” “下次有什么异常,你要及时告诉我。” 时柒没法跟她计较,毕竟只是个佣人,这并不是她的工作,只能亡羊补牢一句。 “好的,少爷。”Tess立即应下。 “你先回去吧。”时柒打发她走。 Tess却有些迟疑:“少爷,顾小姐只是反应稍微有些慢而已,您会赶她走吗?” 时柒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少爷,这种事并不稀奇。”Tess低着头,态度很恭敬。 时柒突然福至心灵:“你是怕我把阿酒赶走才不报的?” Tess没有说话。 “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了。”时柒叹了口气,没再追究,“我没有这个意思。” 顾拾酒洗完澡,只见到另两个女佣,便问Tess在哪。 “被少爷叫走了。”女佣一边麻利地替顾拾酒穿好衣服一边回答。 顾拾酒循声摸到时柒房间。 “阿酒,你怎么还不休息?”时柒见是她,挥手让Tess离开。 “你在骂她吗?”顾拾酒声音有些紧张。 时柒轻笑:“我骂她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顾拾酒玩着手指。 时柒有些吃味:“你担心我骂她?” 顾拾酒不太明白什么是担心:“Tess是好人。” “嚯,她是好人,我要骂她,那我是坏人喽?”时柒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这么容易就被人给笼络了。 “你也是好人。”顾拾酒一本正经道。 “那我和Tess吵架了,你帮谁?”时柒提出致命一问。 顾拾酒真的被难倒了,好半天才弱弱地回答:“帮你。”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去睡觉吧。”时柒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那你骂她了吗?”顾拾酒还在执着刚才的问题。 “没有,没有,快去睡觉,不许玩手机。” 时柒把她拎到房间,顺手又帮她把被子掖好:“晚安。” “晚安。”顾拾酒闭上了眼睛。 睡前时柒默念计划,他在横店已经锻炼了两个月。 虽然再没有遇上别的机会,也算积累了一些经验。 如今,他想要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争取再进一步。 明天,正是横店特约演员面试的日子。 特约面试要求拿到演员证满三个月,时柒刚好够时间。 他想去试一试。 一大早,时柒便赶到了面试现场。 和设想中不太一样,现场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原来前景演员有身高体重的限制,但特约没有。 很多过不了前景面试的群演会来碰碰运气。 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折戟沉沙,没有下文。 因为还有很多专业院校毕业的学生,也会来参加特约演员的考试。 他们才是通过考试的大头。 普通群演能通过特约面试的基本都是千里挑一。 时柒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过他并没有气馁。 这次不过就等下次机会,好歹自己是个艺术生,还上过一年的表演辅导班。 再不济,去求求将军,给自己找个表演老师? 时柒第一次觉得这个穿越的机会用好了,或许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他一边排队一边胡思乱想,还看见了第一次穿越后回来遇见的大叔。 “小伙子,又遇见啦。”大叔笑得很和蔼。 时柒也记得这个来体验生活的大叔:“叔叔,早上好啊。” “好好好,你也来考特约啊,嗐,我这都第三次了。”大叔递给他一根烟。 “叔叔,我不抽烟。”时柒连忙摆手拒绝。 大叔也不劝,给自己点上烟:“小伙子你给我签个名呗?” “哈?”时柒有些手足无措,“您要我签名有什么用。” “嗐,你还不知道呢。横店的群演来来回回每年不知道多少人。 能待半年的那是凤毛麟角,能待上三个月的都很少。 你才来仨月,就过了前景演员面试,这次我看你也没问题。 日后指不定成大明星呢。 我提前要个签名,以后跟人家显摆去。” 大叔掏出个本子,还有一支笔。 “我还没练过签名。”时柒工整地签上了名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那我这就是绝版哈哈哈哈。”大叔笑呵呵地收回本子。 旁边等待的群演噗嗤笑出了声:“做什么白日梦呢。” 时柒没有理会旁边的群演,和大叔交流了一些经验。 排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轮到他。 初试和时柒事先了解的差不多。 主要考的是台词基础和肢体表达。 台词还好,时柒之前学艺术的时候学过声乐,练过朗诵。 普通话也是标准的。 这三个月他跟着网上的视频又纠正了语气、语速、重音、断句、节奏等,每天练习经典台词。 自觉进步明显,通过的问题不大。 但这个肢体表达,听说通常是考无实物表演。 这就有些难了。 时柒才16岁,之前一直是个学生,没什么生活经验。 他问过其他特约演员,都是说考些缝衣服、吃药、搬东西、打电话之类的。 时柒不知该如何练习,只能模仿影视作品里的片段。 有空就坐在台阶上观察路人,还事先准备了几套题。 不过这次他拿到的考题并不在准备的范围里。 至于台词,并不算长。 时柒通读一遍后,分析了说台词的角色,所在的场景和角色此时的心情。 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台词划了重音,怎样断句以及说台词的语速。 十分钟后,准备时间结束。 排在时柒前面的正是刚才笑话他和大叔的小哥。 小哥分到的题是缝衣服。 题不难,但小哥似乎没有缝衣服的经验,第一步直接穿针。 甚至忘记给线打个结。 穿好针,小哥就开始缝,动作夸张,看起来非常好笑。 缝好之后,小哥似乎知道要打结了。 但他不会打。 磨蹭了半天勉强能看出他在打结。 第32章 复试环节 台词环节中,小哥的普通话也不是很好,时柒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哦,这勾起了他糟糕的回忆。 他想起刚穿越到异世时每天听的都是佣人们各式各样的方言。 也就是他现在不列颠语交流基本无障碍了,才敢到处乱跑。 果然,小哥初试没有过。 这也很正常,很多来当群演的都是附近的村民。 南方人说普通话本来就更难一些。 时柒也是下了大力气练的。 小哥倒也无所谓,本来就没抱着希望。 下一个就是时柒。 考官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你可以开始了。” 时柒拿到的考题是被困水缸。 这个题在一堆常规题里显得有些难。 表演的难度主要在演出水缸的边界感和呼吸逐渐困难的窒息感。 时柒看过很多电影,这种场景并不陌生。 他直接坐在了地板上,闭上了眼睛,想象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 慢慢睁开眼睛后,四下张望,脸上满是惊慌。 接着他开始拍打玻璃,并张口喊叫。 这里的难点主要要用手掌的位置制造出平面感。 包括整个人的身体,也只能在一定区域内活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缸里的氧气越来越少。 时柒活动得越剧烈,情绪越激烈,窒息感就越重。 只见他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厉害,脖子上青筋暴露,眼底开始充血。 原来时柒早在开始表演的时候就开始憋气。 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个理论,无实物表演的精髓在于有实物。 这和表演老师常说的手中无心中有,无物似有物是一个意思。 无实物表演不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竭力的去表演手里有东西,身边有东西。 最重要的是演员要演出合适的情绪和感觉,要让观众相信你处在这种状态。 而不是调用各种表情包去告诉观众这里有东西。 时柒为了演出这种在水里窒息的状态,以及紧张、恐惧的心情,从表演一开始,便没再呼吸。 两分钟的表演时间很快结束,他调整呼吸,准备开始念台词。 考官相互看了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对于专业演员来说,这种表演不算特别精湛。 但在一堆文化水平有限,面试全靠撞大运的群演里,时柒的表演简直鹤立鸡群。 更何况,无论是专业院校招学生还是横店各种群演考试,甚至外头的各种新人选秀,占据绝对位置的,永远是外表。 当然,这里的外表不是超过路人一点儿,而是在演员堆中都忽视不了的水平。 只要有足够出众的外貌,哪怕只会做广播体操,也可以考上录取率低得吓人的影视学院。 但如果外貌没那么出众,那想要做演员可就得靠天分了。 时柒,不光拥有出众的外貌,还很有天分。 念台词的环节也很顺利,跟着稿子念就好了。 时柒已经很熟悉这段台词了,不过他并没有尝试脱稿。 一是脱稿可能会影响状态,二是万一忘词磕巴,失分只会更严重。 老老实实念完台词,初试就结束了。 “你之前上过演员培训班吗?”一名考官问时柒。 “来横店之前上过。”时柒点点头。 考官点点头:“你演得不错,形象也很好。恭喜你,通过初试了。” 时柒克制住内心的激动,礼貌道谢:“谢谢老师。” 走出房间,他跟着指示标识,找到了复试的房间。 复试是考察演员的综合表演能力,也就是演一个片段,需要搭档。 刚才通过特约初试的十几个人都在一个大房间里。 大家两两自由组合。 “你好,你是叫时柒吗,我能和你组队吗?”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迟疑道。 时柒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女孩点点头:“你上次给《神剑无影》当前景的时候,我也在。” “哦哦,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时柒对女孩没什么印象。 “我叫顾梦。” 姓顾?时柒瞬间想到了顾拾酒。 不过眼前这人看起来和顾拾酒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好的啊,我们等会搭档吧。”时柒无所谓对手演员是谁。 “上次你拿钱走了之后,那些群演还讨论你来着。” 等待发放考题的时候,顾梦打开了话匣子。 时柒笑了笑:“哦哦,是嘛。” 见他没什么好奇心,顾梦只好自顾自地说:“他们说你长得好看,肯定能红。” 时柒摇摇头:“前辈们太客气了。” “我刚才看到你初试了,演得真好。”顾梦有些羡慕。 “你只要努力,也不会差。”时柒礼貌客套。 “我没有机会了。”顾梦低下头,眼眶发红,“我得罪了群头,根本接不到戏。” 这话时柒不知道怎么接。 顾梦也不在意:“本来想着要是能当上前景演员,就能再加个群。 结果我身高不够,只能来特约这边碰碰运气。” 时柒没说,有可能换个群还是那个群头。 横店的群头不多,每个人手上都好几个群。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得罪群头的吗?”见他一直不说话,顾梦主动提起这个。 “额......”时柒其实心里有数。 一个漂亮女孩子,能怎么得罪群头。 但这事在横店太正常了,也不是他能管的事。 时柒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梦见他不答话,明白对方的意思,也不再开口。 很快,有工作人员来发放试题。 时柒和顾梦分到的是杀手头领同相爱女孩告别的戏。 拿到试题后思索片刻,时柒开始在心里默默勾勒着人物小传。 “天哪,这要怎么演?”顾梦惊叫出声。 这与她的生活相去甚远。 “其实这种悬浮的剧情会更好演,因为不贴近现实。你可以试着自己补足人物的细节。” 时柒好意提醒。 顾梦不太明白。 时柒猜测大概她连人物小传怎么做都不知道。 虽然他也没有接受过学校的专业教导,但总算是自己摸索过。 算了,对手演员也很重要,帮了她也算是帮自己。 时柒到底没忍住,决定帮帮这个倒霉的姑娘。 看着一脸愁容的顾梦,他开口说出自己对人物的刻画。 第33章 面试成功 “阿一出生在西南的村子里,村子很封闭......五岁那年,全村被屠,他被带入一个组织...... 阿一被打造成了一把最好用的剑......每次出任务都要路过一个山下集市,见到那个卖胭脂的姑娘...... 这一次阿一要去完成一桩有去无回的任务......他从姑娘手里买了一盒胭脂,送给了她...... 如果你觉得这个思路可以的话,可是顺着想想这个卖胭脂的姑娘该是什么样的。” 虽然只有几句台词,但时柒还是迅速地刻画出一个故事。 如果没有架构出一个自己相信的角色,那就只能用表情包表演了。 “你好厉害......”顾梦怔怔地看着时柒。 “抓紧时间,马上到我们了。”时柒见她还在发呆,提醒道。 果然,没等多久,工作人员来叫:“下一组,准备上场。” “我要走了。”时柒念着台词,或者说是杀手在说着告别的话。 顾梦还没有入戏:“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台词念得有些生硬,时柒判断不出她的情感状态。 不过这种水平的演技时柒在剧组见得多了,并没有被打断节奏:“这次走了,或许就不回来了。” 他看着顾梦的眼睛,继续往下念。 “不回来了啊......”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顾梦的语气有些怅然若失。 状态好上不少。 ...... “能卖我一盒胭脂吗?”杀手从胭脂姑娘的竹篮里拿出一盒胭脂。 “要哪一盒呢?”胭脂姑娘将篮子里的胭脂展示出来。 杀手随意翻了翻:“我不知道哪盒好看,你替我挑一个吧。” “是要送给喜欢的姑娘吗?”胭脂姑娘有些好奇。 “嗯。” “年轻姑娘们,买这种的最多。”胭脂姑娘挑出一盒胭脂,放到杀手掌中,“希望你能达成愿望啊。” “多谢。”杀手接过胭脂,付了钱,将胭脂盒塞进行囊中,转身离开。 胭脂姑娘看着杀手的背影,悄悄抹了眼泪。 转头却看到刚卖出去的胭脂安静地藏在竹篮底下。 一场戏演完,顾梦还在哭。 幸运的是,两个人都通过了特约面试。 “时柒,你也太厉害了。”从复试房间出来,顾梦腿都软了。 还好时柒捞了一把,不然她非摔倒不可。 “恭喜。”时柒已经从戏里的情绪抽离。 “呜呜呜,要不是你我肯定过不了。”顾梦在演员公会门口哇哇大哭。 “顾老师,客气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时柒并没有打算寒暄。 “你知道吗,刚才我差点真的以为我有这么个爱人。” 顾梦追了上来,跟在时柒身后:“呜呜,谢谢你啊。” 这是还没出戏,时柒了然。 “顾老师,我们做演员,出戏和入戏同样重要。 一个演员要演很多不同性格的角色,若是出不了戏,自己的日子就别过了。” 时柒说的是肺腑之言。 “怎么出戏?”顾梦擦了擦眼泪。 “这个没用具体的方法的,每个演员都不一样。有的人是打游戏,有的是和家人打电话。” 时柒把自己看到的知识分享给顾梦。 “那你呢?”顾梦有些好奇。 时柒叹了口气:“给自己一个锚点。” “什么是锚点?”顾梦仰头看向他。 时柒的语气带着些温度:“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特殊的标记,看到它,你就能立刻跳转回现实。” 顾梦追问:“那你的锚点是什么?” “保密。”时柒没有告诉她答案。 和顾梦道别之后,他去饭店叫了几道菜,算是给自己加餐。 今天开始,自己就是一名特约演员了。 整个横店也不过几千名特约。 当上特约,每次的报酬几百到几千不等,起码生活不用发愁。 下午,时柒准备给自己放半天假。 吃完午饭,他就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床边是时柒买的并没有什么作用的空调扇。 天气实在炎热,其实不太适合午睡,但他迫切地想和别人分享这份快乐。 上个月时柒就想换个房子住,正好房租交了三个月,九月换正好。 没想到未满合同期限,退房不退押金的。 他不舍得那几百块钱,就没退。 好在已经九月,再撑几天,冬天总比夏天好过。 前两个月那么热,不都过来了吗? 等合同到期,一定要换个带空调的房间。 似梦似醒之间,时柒迷迷糊糊地想。 早上7点,顾拾酒的房间。 前一天回来的还算早,玩得尽兴但并不疲惫。 顾拾酒一早就醒了,也没什么不适。 忽视掉奇奇怪怪的吴小姐,她觉得昨天的行程很不错。 于是一大早她就去敲时柒的门:“时柒——” 时柒是被敲门声叫醒的:“嚯,怎么了,顾小姐?” 被吵醒也没有生气,他现在又兴奋又激动。 “今天还去游乐场。”顾拾酒在门外念叨。 时柒已经快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拉开了门:“今天老师就要到了呢。” “老师?”顾拾酒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 “阿酒,我要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时柒把她拉到饭桌前。 吴本指挥着厨房上早饭。 “嗯?”顾拾酒还沉浸在老师来了的悲痛中。 “我离我的理想,又近了一步!”时柒强行抑制住手舞足蹈的冲动。 “你的理想......”顾拾酒喃喃道,“是当将军吗?” “怎么会。”时柒断然否认,“你哪里听说的,我的理想才不是那个。” 吴本眼皮直跳:“少爷,菜上齐了。” 完了,少爷又在犯傻。 “你也吃饭去吧,我们吃完了叫你。”时柒支开其他人。 吴本带着佣人走得飞快,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阿酒,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时柒在顾拾酒耳边悄声说。 “好。”顾拾酒夹了一筷子牛肉。 “那你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时柒把椅子往她那边拉。 顾拾酒点头答应:“好,我不说。” 虽然她不是爱多话的人,但时柒还是有些不放心,伸出右手小拇指:“来,我们拉钩。” 第34章 辅导老师 “这是什么?”顾拾酒没见过这个。 “拉了钩就不能反悔,做不到鼻子会变长。”时柒勾住她的右手小拇指。 “鼻子变长的是匹诺曹。”顾拾酒听过这个故事。 “这个也会变长。”时柒开始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拾酒一脸惊恐:“还要上吊?” “额,那倒不用,就是个说法。”时柒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哦。”顾拾酒似懂非懂。 “来,盖章。”时柒又用大拇指对上她的。 一套仪式做完,他终于告诉顾拾酒:“阿酒,我的理想是做一名演员。” “演员,电视上那些?”顾拾酒指了指房间里的电视。 “差不多吧。”时柒神秘兮兮地把头凑近,“现在我已经完成第一步了。” 顾拾酒歪了歪头:“是什么?” “我成了一名特约演员。”时柒终于开口和别人分享了这个消息。 “什么是特约演员。”顾拾酒顿了顿,“你什么时候成的?” “嘻嘻,这就牵扯到我另一个天大的秘密了。”时柒挑了挑眉,“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哦。”顾拾酒也不纠结。 “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告诉你。”时柒也不在意她的态度。 “好。”顾拾酒又夹了块肉。 她现在已经能熟练地使用筷子了。 时柒见状,又给她剥了只虾。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时柒和顾拾酒靠在一起看电视,主要是顾拾酒想知道什么是演员。 可惜没一会儿,闲暇的饭后时光就被吴本的声音打断。 “少爷,老师们很快就要到了。” 不说顾拾酒,就连时柒都有些沮丧。 又要学习了呢。 “阿酒,走吧我们去门口迎接老师。”时柒尽力调整状态。 不能让阿酒发现自己也不想学习啊。 顾拾酒皱着脸,不作声。 “好啦,阿酒,学习可以明智。”时柒给顾拾酒画大饼,“你好好学习,明年我带你去新开的游乐场好不好?” 吴本消息灵通,听他说明年在附近会开一座更大的游乐场。 顾拾酒没听懂时柒说的前半句,但后面的许诺她听懂了。 “去更大的游乐场!”她有些兴奋。 “你先别急啊,还没开呢哈哈。要好好学习才能去啊。”时柒连忙重复。 “好好学习!”顾拾酒两眼放光,一路小跑着去门外。 可惜小腿无力,运动能力欠佳,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 时柒被顾拾酒的态度逗笑,似乎连即将到来的学习生活都没那么烦闷了。 老师来得很快。 寒暄过后,时柒邀请他们去书房就坐,还上了点心。 总共来了七位老师,分别教授国文、数学、物理、化学、历史、地理和生物。 令时柒难以接受的是,国文老师其实是教不列颠语的。 “时少爷,您按年龄该读高二,不知意向是选几类组?”国文老师笑眯眯地问时柒。 国文老师姓李,看起来是这几个老师中领头的。 “额,总共有几类组?” 可能是灯下黑,时柒在自己的世界受过系统的教育,完全没料到两个世界的教育方式有这么大的区别,也就没事先查询资料。 李老师神色看不出变化:“指考的科目里,国文和数学是必考的; 如果选一类组,就考历史和地理;选二类组,考物理和化学; 还有三类组,在二类的基础上多学一门生物,通常偏向读医。” 时柒更懵了:“指考是什么?” 李老师的脸上依然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心里是否在吐槽就不好说了。 很少有学生到了高二还不清楚高考考什么的。 联系到这位少爷以前的情况,李老师勉强保持镇定。 “时少爷,您可以参加每年1-2月的大学入学测验,也可以参加7月初的指定科目考试。 学测共考4科:国文、数学、社会、自然;指考就是考我刚才说的那些。 如果学测成绩不够理想,就可以再拼第二次机会。” “哦哦,原来是这样。那我选一类组吧。”时柒原本是艺术生,属于文科类。 等等,在这里选历史等于要重学一遍啊。 李老师也不太赞同:“少爷,如今普遍重理轻文,您确定要读文吗?” “额,我再想想。”时柒想着要不读理科? 自然科学类的知识应该差不多吧。 对了,理科能不能学艺术啊。 “李老师,读理能考艺术院校吗?”要不还是重操旧业吧。 “时少爷,民国没有艺术院校。”李老师为难道。 “啊?”时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民国人不适合学习艺术。”李老师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又是什么?哪里来的论调。 时柒大为震撼,试探着说了句:“我喜欢表演。” 李老师有些意外:“您居然喜欢表演吗?玩票倒无伤大雅,从业怕是不太合适。” 难怪领了个唱歌的回来,这少爷居然爱唱歌演戏。 李老师这么想着,脸上控制不住得露出些不解。 “时少爷,演员是低下的职业,您要是做演员怕是过不了将军那关。” !!!低下! 时柒被这个词震惊了,演员在这里居然是这么被人瞧不起的吗? 虽然在他那边的世界,艺人在某些权贵政要眼里确实不算什么。 只是怎么会有人理所应当地说出来,演员是低下的职业。 就像说出上等人、下等人那么自然。 时柒不敢再说什么,他怕被人看出破绽。 “李老师,我就是这么一说,我还是学理吧。”时柒做出决定。 反正在这里也没有升学的压力。 李老师果然满意:“挺好,那先把这几份卷子做了吧,我看看你的程度。 还有这位顾小姐,快念国中了,也做几张卷子吧。” 救命!时柒在心里哀嚎。 他突然想起来,这里都是纯不列颠语作答,也没有简体字。 自己要怎么答卷子? 时柒转头看向顾拾酒,女孩一脸无所谓。 因为时柒和将军要老师的时候提到她的教育问题,这批老师便被安排顺带着也教教顾拾酒。 将军也无所谓,在他心里,就是多教一个人罢了。 此时,顾拾酒对未来的苦日子还没什么意识。 第35章 满脸菜色 拿到卷子的时柒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本就不多的文化课知识经过几个月的遗忘,早就所剩无几。 要不是高二要参加会考,他连物理、化学学什么都快忘了。 这几张卷子除了所谓的国文和少量的数学、地理题,其他时柒压根不会。 即便是国文,也比他曾经做过的英语试卷,难太多了。 毕竟时柒所在的世界,英语只是作为工具语言在考,考的是基本的听、读、写。 这里的国文,那是当语文在学啊。 时柒拿着卷子感叹,大概比上海的英语试卷还要难吧。 坐在对面的顾拾酒倒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啥也不会。 将试卷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除了国文卷子,其他试卷全是空白。 原定需要一天的考试在午饭前就结束了。 考完之后的时柒满脸菜色,欲哭无泪。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比他那边世界的难多了。 有的题目他都看不懂,因为是全不列颠语的。 吴本觉得书房里的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请示顾拾酒:“顾小姐,饭好了。” 顾拾酒一直在拿着笔发呆,闻言立即放下笔:“时柒,吃饭了。” 她早就想玩手机来着,但是时柒不让。 李老师面部肌肉抖动了两下。 时柒颇有些不好意思:“李老师,阿酒不太懂事,您不要与她计较。”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放下笔:“老师们辛苦了一上午,吃点饭吧?” “哪里的话,顾小姐天真烂漫。”一直没开口的化学老师夸奖了一句。 化学老师姓蔡,看起来比那位国文老师和蔼许多。 时柒知道蔡老师看在将军的面子上才如此可亲,但心下还是有些高兴。 面上便带出一些来。 李老师看见,冷哼了一声。 刚要开口,时柒连忙请各位老师去正中的那间正房吃饭。 这个房间平时都空着,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又有其他老师打圆场,李老师这才作罢。 在时柒的授意下,午饭格外丰盛。 顾拾酒两眼发直,只顾着往碗里夹菜。 时柒想到两人的表现,有些心虚,不停地劝各位老师多吃菜。 席间勉强算是宾主尽欢,只有李老师面色冷凝。 饭后,没有休息时间,直接开始下午的学习。 “时少爷,您目前的进度可能不能从高中学起,明日我们会把国小的教材带来。届时请您用心。” 李老师肃着脸通知时柒。 时柒苦着脸点头,从小尊师重道的习惯让他没办法拒绝一位负责任的老师。 李老师见他虽不学无术,却并无骄娇二气,面上没那么冷硬了,又给他制定学习方案。 时柒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就是这位顾小姐,她似乎......”李老师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要说有什么大毛病,似乎也没有。 但总觉得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反应有点慢。 时柒害怕顾拾酒受打击,连忙打断李老师:“阿酒的学业您不必过于担心,能学进多少都随意。” 顿了顿,他还补充了一句:“她若学不进,千万别逼着她学。” 把孩子搞得厌学就不好了,尤其是有些特殊的孩子。 最近他也看了不少干预特殊儿童的书,他想着还是得抽空带阿酒再去一趟专业机构,进行针对性教育才是。 李老师以为他只是带着家中歌舞伎玩闹,点头表示明白。 虽心中有些不屑,但权贵的孩子,哪个没点坏毛病呢。 时少爷这样已经算好的了,李老师自我安慰道。 按照李老师的计划,时柒每周只有半天休息,顾拾酒倒可以休两天。 下午,课程正式开始。 尽管时柒还是不适应全不列颠语授课,但因为学的是小学知识,倒也能跟上。 就当是练习口语了,他想得挺开。 在那边世界,华国的演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技能。 时柒越想越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态度也越发端正。 李老师心里暗暗点头,态度渐渐和缓起来。 倒是顾拾酒那边,各科老师都遇上了大麻烦。 时柒对她别的科目没有要求,唯独希望她能把汉语读写学会。 这些老师都是权贵家庭专用,将军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会汉语。 时柒一次只能跟着一位老师学,其他老师便来教顾拾酒。 很快,老师们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顾拾酒对数字很不敏感,个位数相加还要掰手指算。 两位数的计算就开始错漏百出。 短时记忆力倒还可以,但稍过一会儿就忘记了。 除非是特别熟悉的事情,否则怎么问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 社会和自然更是一窍不通。 这几位老师常年教导纨绔子弟,对他们的学识浅薄程度都心里有数。 像顾拾酒这样,简单的汉字要教几十遍还是转头忘的,也是没招。 好在她态度还可以。 教她什么她也学,让她背什么她就背,既没哭也没闹。 就当是带孩子了,看在工资的份上,老师们顺了顺气。 一下午,时柒和顾拾酒分别在书房的内外间学习,相安无事。 这么安排,主要是怕相互打扰。 比起顾拾酒,时柒简直算得上突飞猛进。 李老师认定,时柒肯定是以前生病,被耽误了学业。 只是没听说自闭症还能好的。 联想到时将军现任太太,李老师脑补了一场宅斗大戏,脑子里的阴谋论就没停过。 “时少爷,您只要用心学,肯定能把之前落下的课业补回来。” 下午补习结束,老师们没留下来吃饭。 临走时李老师言辞恳切地对时柒说了这番话。 至于那位顾小姐,那就是榆木疙瘩,不提也罢。 时柒的斗志燃起:“李老师,我肯定好好努力。那个顾拾酒她——” 李老师倒吸一口凉气:“顾小姐也很听话。” “额,老师辛苦了。”时柒有些不好意思。 当天晚上,时将军便收到了两份汇报。 一边是李老师向管家汇报情况,一边是时柒的电话汇报。 虽然还是有些生疏,但时柒已经习惯有事向这位将军说一声。 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也该替他尽份孝。 他是这么想的。 第36章 是个天才 将军很高兴:“果然我们书意之前是被耽误了,这不,挺聪明的。” 太太一旁奉承:“那可不,到底是您的儿子呢。” 南京这边,将军宅子里的这顿晚饭吃得很是融洽。 时柒也在吃饭,和顾拾酒一起。 他已经从老师们那得知了顾拾酒的状态。 前阵子教认汉字的时候时柒已经发现了,十分焦虑。 不过现在知道了顾拾酒的情况,自然没什么好愁的。 所幸时家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顾拾酒能不能自立。 时柒只怕把她搞厌学了,以后再教什么会更难。 虽说不需要工作,但最好还是有个一技之长。 “阿酒,今天学习感觉怎么样?” 趁着顾拾酒大快朵颐的时候,时柒关心了一下她的学习感受。 “还行吧。”顾拾酒看起来没什么感受。 “明天还想学吗?”时柒又问了一句。 “都行吧。”顾拾酒想到被她遗忘了好久的事,“我不学唱歌了吗?” 时柒一时语塞。 他确实在顾拾酒的包裹里看到过基本乐谱。 只是时柒有些不愿意让她继续学习唱歌。 一来会让人联想到顾拾酒之前的身份,时柒怕她被人看不起; 二来在这个民国,艺人地位和他所在的华国完全不一样。 时柒在电视里还看到过民国演员,但从来没见过一位民国歌手。 凡是唱歌的,基本是白人,偶尔也能看到黑人。 这让他有很不好的想法。 搜索了一番,果然,民国人被认为是不会唱歌的。 这里的民国只有权贵豪商们家里养的歌舞伎会唱歌跳舞。 民国女孩在外头唱歌会被认为是不体面的行为。 这让时柒觉得非常割裂。 明明国外的演员和歌手都是很正常,还会受人追捧的职业,到了民国就成了下等行业。 还有汉语,明明高层多半会说汉语,民众却只说不列颠语。 既然民国摒弃了汉语,既然汉语不如不列颠语,为什么高层要学? 明明已经全盘西化,为什么高层还吃着中餐用着筷子? 为什么所谓的上等人会有汉语名字,下等人却只有不列颠语名字,汉字到底是高级的还是低端的? 这些问题时柒在搜索引擎里是注定找不到答案了。 顾拾酒见他只顾着发呆,也没有催促,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时柒晃晃脑袋,把那些疑问暂时抛掉,想起顾拾酒刚才的问题。 “不好意思走神了。”他抱歉地笑笑,“阿酒,你喜欢唱歌吗?” 这倒把顾拾酒问住了:“我从小就学唱歌。” 她不知道怎么算是喜欢唱歌。 “那阿酒,唱歌的时候你觉得开心吗?”时柒换了种问法。 顾拾酒仔细回想唱歌时的感觉,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唱得好的话,会奖励我吃顿饱饭。”她只记得这个。 时柒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滋味:“那阿酒,你还想继续学唱歌吗?” 顾拾酒卡壳了:“我不知道......” “阿酒,你先想想好不好,得想清楚啊。”时柒哄着她。 其实他也是想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想,反正顾拾酒年纪还小,也不急于这一时。 顾拾酒点点头:“好。” 吃完饭,时柒让她把乐谱找了出来,总共三本。 一本是少儿练声用的,另两本是《When A Child is Born》②和《茉莉花》的乐谱。 “阿酒,这就是你以前练的?”坐在正房门口的台阶上,时柒问她。 “嗯。”顾拾酒点头,“吴老师说我快要变声了,不能练高音和复杂的歌曲。” “你几岁开始学唱歌啊,以前都练什么呢?”时柒翻着乐谱。 “4、5岁吧,记不起来了。一开始是学怎么呼吸,再学节奏、音阶和识乐谱之类的乐理知识。” 顾拾酒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来之前,已经开始学唱简单的曲子了。” “哟,那还是我耽误你了。”时柒仔细看乐谱,确实是简化版的。 顾拾酒不太能分辨出玩笑话,仰着头睁大了眼:“才没有,在这儿天天都有好吃的。” “哈哈哈。”时柒敲了敲顾拾酒的头,“阿酒,你能给我唱一段吗?” “当然可以。”顾拾酒张口来了一段。 “A ray of hope, flickers in the sky, A tiny star lights up way up high, All across the land dawns a brand new morn, This comes to pass when a child is born......” 唱的正是《When A Child is Born》,声音清脆,音色好听,气息、音准都很稳定。 最令时柒惊讶的是,这个版本横跨两个8度,顾拾酒轻轻松松就能唱上去。 对此,顾拾酒的解释是:“因为还没有变声,吴老师说不能练高音。” “这还不算高音?”时柒指着C6的音满脸震惊。 “还行吧,不算太高。”这对顾拾酒来说似乎稀松平常,“我能唱两个半8度。” 时柒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他学籍所在的学校没有专业的表演班,只有特长班。 所有艺术生,不管是学美术的还是学声乐的都是去外面自己找老师学。 之所以时柒在杭州求学,是因为家里听说那里的培训班比较好。 但其实那里也没有太专业的表演学校,都是私人开的辅导班。 时柒正经学的其实是声乐,乐器选的是钢琴。 所以他很清楚顾拾酒的基础条件。 虽说还没变声,但女生不比男生,变声期变数大。 只要科学练习,时柒几乎可以断定,顾拾酒在歌唱上可以达到极高的水准。 “阿酒,我们来练个声吧。”时柒想听听她的真声到哪里。 顾拾酒很配合。 五分钟后,结果出来了,顾拾酒真声就能唱到E5。 时柒更纠结了。 若是在华国,必是被业界疯抢的好苗子。 但是在民国,甚至可能没有登台的机会。 第37章 台阶夜话 难道这样的天才要断送在我的手里? 怀揣着复杂的情绪,时柒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之后才进入睡眠。 醒来之后,果然如他想得一样。 之前他在宿舍午睡,这次睡眠时间便不算很长。 一看手机才过了两个小时。 时柒睡得满身是汗,洗了个冷水澡才感觉舒服点。 好在过几天就降温了,他从冰箱里拿出根雪糕边吃边想。 今天没顾上学习,半个下午都在想顾拾酒的事。 直到晚上8点闹钟响,他才想起报戏的时间到了。 特约报戏群依旧是粥少僧多,抢不抢得到全看手速。 “仙侠剧需特约3名,要求:男2名,女1名,20岁左右,身高175(男)、165(女)以上,相貌端正,普通话标准,需吊威亚,500元/日,有意者请报名并提交资料。” “抗战剧需特约5名,要求:女,20-35岁,身高162以上,面容姣好。” ...... 8点一到,群里连着出现好几条信息。 时柒急里慌忙,抢到了第一条。 500块一天呢,就是需要吊威亚。 也是,毕竟仙侠剧。 他还没拍过需要吊威亚的剧,心里有些没底,上网搜了许多注意事项。 看了一个多小时后,感觉差不多了的时柒关掉电脑,上床睡觉。 第二天依旧是在民国进行紧张地学习。 早上8点,李老师他们便抵达老宅,十分敬业。 顾拾酒继续跟着老师们认字,效果肉眼不可见。 不过她胜在安静肯学,老师们也没什么意见。 倒是各位老师对时柒都很满意,说他一学就会之类的。 时柒心里清楚,这是沾了再学一次的光。 现在学的都是基础知识,他的主要障碍在全英文授课而不是知识的难度。 等再过段时间学到初中高中知识,怕是没这么容易了。 到时候说不定得得个伤仲永的评价。 因为白天都在学习,中午又和老师一起吃饭,时柒和顾拾酒一天几乎没什么交流。 晚饭后,两人便照例坐到正房门口的台阶上聊天。 “阿酒,今天学得怎么样?”时柒依旧先关心顾拾酒的学习状态。 顾拾酒这次答得很干脆:“挺好。” “是嘛,今天学了什么?”时柒有些高兴。 “学了好几个字。”顾拾酒在地上画给他看。 时柒一看,都是之前他教过的字。 尽管如此,他已然很满意了。 毕竟他教了好几次,顾拾酒都记不太清楚。 今天再学,居然会了,真是可喜可贺。 可见顾拾酒只是学得慢了一点,不是一直都学不会。 只要老师有耐心,总会有进步。 时柒夸赞他:“阿酒你可真聪明,这就学会了。Tess,麻烦帮忙拿袋薯片。” 仓库里东西不少,他自己是找不到的。 Tess听到吩咐,从用作仓库的耳房里找到一袋薯片拿给顾拾酒。 顾拾酒果然很高兴,立刻拆开袋子。 时柒伸出手:“阿酒,我能吃几片不?” 顾拾酒连连摇头:“只有45g,你再拆一袋。” “哎,真是令人伤心啊。”时柒用手捧着胸口,“这还是我让人给你拿的呢。” “仓库里还有啊,干嘛吃我的?”顾拾酒双手护住袋子。 “可是我觉得你手里的比较好吃啊。”时柒笑着凑过去。 顾拾酒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信。 不过她看着时柒期待的脸,莫名地不想拒绝他,掏出一片放到对方手上。 “哟,阿酒你怎么这么大方啊。”时柒的称赞显得格外真诚。 顾拾酒看见他笑得开心,鬼使神差地又给对方倒了一把。 “天哪,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酒居然不护食了。” 时柒用干净的那只手摸了摸顾拾酒的脑袋。 圆溜溜的脑壳手感很好,时柒心下感叹。 顾拾酒只顾着吃薯片,并不搭话。 “阿酒。”时柒看着天上的月亮,还差个角就是满月,“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顾拾酒想了想,“我想天天吃饱饭。” “这个愿望太简单了,你现在不就天天吃得饱吗?换一个呗。”时柒不以为意。 “不简单的。”顾拾酒摇头,“吴老师说要不是我被将军捡回来,肯定天天吃不饱。” “你在她那也一样吃不饱。”说到这时柒就生气。 好好一小姑娘养得骨瘦嶙峋的。 “那不一样。”顾拾酒抿了抿嘴唇。 怎么个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怎么现在还有人吃不饱饭?”时柒问Tess。 “少爷,民国人口多,有些偏远山区的村民确实还在挨饿。”Tess倒是知道的。 “政府不管吗?”时柒很震惊。 “会有很多慈善机构,包括国际人道主义组织去救助。” Tess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居然是这样吗?”时柒喃喃自语,叹了口气,“阿酒,总有一天,民国所有人都能吃饱的。” “哦。”顾拾酒并不在意。 “阿酒,昨晚问你的事,你想清楚了吗?”时柒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都可以。”顾拾酒低下了头。 时柒立即看出她的言不由衷:“阿酒,在我面前,你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想要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顾拾酒的嘴唇翕动,看了眼Tess。 “Tess,你先去休息吧。”时柒明白了她的意思。 Tess点头应是,面上并无不快,迅速地离开了。 顾拾酒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话:“我想学的。” “为什么之前不说?你找我要这要那的时候可理直气壮的很。” 时柒突然想起来,顾拾酒可不是那种有什么事闷在心里的性子。 只是大部分事情她无所谓。 “我是你的人,不找你要找谁要。”顾拾酒一脸理所当然。 “阿酒,你不是任何人的,你只属于你自己。”时柒严肃道。 “啊?”顾拾酒没听明白。 时柒知道她现在无法理解:“阿酒,等你再大点就懂了,你不是谁的附属品。” 第38章 你的价值 “你不要我了?”顾拾酒有点着急,差点哭出来。 这么多好吃好玩的,这么安逸的生活。 她觉得自己简直掉进福窝了。 要是就这么没了,那......想到这,顾拾酒真哭了。 时柒被这脑回路惊呆了:“哎哎哎阿酒,你别哭啊,我没这个意思。” “是我不够乖吗。”顾拾酒两眼泪汪汪。 时柒瞬间被击中,觉得自己真该死,手忙脚乱抱住她。 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哄:“我的意思是你是个独立的人,应该有自己的价值。 你存在的意义绝不是做谁的附庸,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你若不要我,我就只能去别人家了。”顾拾酒满脑子自己未来的凄惨生活。 运气不好被卖给年纪可以做自己爷爷的老头子,挨打受罚都是常事。 运气好被羡慕富豪生活的中产带回去当老婆,仿佛这样他们就可以上升几个阶层。 “没有别人家,你就在这好好待着。”9月的晚上,愣是把时柒急得满头大汗。 “呜呜呜我会好好练歌的,不要赶我走。”顾拾酒哭得直打嗝,一句话也听不见。 果然还是吴老师说得对,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要想过得稍微好点,就得好好努力,尽量让更优秀的男人看到自己。 顾拾酒以为自己之前的懒散惹恼了时柒。 时柒叹了口气,掏出手帕纸,替她拭泪。 顾拾酒哭了足足半个小时才逐渐停下来。 “阿酒,你先别哭。先听我说行吗?”时柒看着小脸通红的顾拾酒。 “嗯。”顾拾酒还在小声抽噎。 “你放心,只要你自己不想走,我永远不会赶你走的。”时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定。 “永远?”顾拾酒好半天才想起永远的意思。 “嗯永远。”时柒接着解释,“我说那个不是要赶你走,你理解错了。” “我理解错了?”顾拾酒有些疑惑,“我理解能力很差吗。” 糟糕,说差就打击了孩子的自信,那难道说对? 时柒一时间陷入两难。 眼看顾拾酒瘪着嘴又要哭,时柒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是我说错了,我表达能力差。 还有我忘记了你年纪小,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等你再大一点就明白了。” 时柒说得颠三倒四,顾拾酒也没听出来:“所以你没要赶我走吗?” 她只在意这个。 “当然没有。”时柒立刻保证,“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真的?”顾拾酒举起了右手小拇指,“拉钩。” “来来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时柒连忙伸出手,“对了,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也要保密。” “好。”顾拾酒并不在意拉一次钩约定两件事的行为。 确认盖好章,她这才破涕为笑。 时柒松了一口气:“你以后不要老是这么哭,怪吓人的。女孩子怎么能动不动哭呢。” “啊,那谁能哭?”顾拾酒发出灵魂拷问。 “额......”时柒无言以对,他一不小心把姨妈教育表妹的话说了出来。 他无法解释这种与主流观点截然不同的说法,默默转移了话题。 “阿酒,既然你想学唱歌,回头我给你请个好老师。 你很有天分,不能被被埋没了。以后,你一定会成为优秀的歌唱家。” 顾拾酒摇头:“我不能登台。” “阿酒,民国人不比外国人差,他们能做的事我们也能做。”时柒自然不赞同。 “说是我们人种不一样,天生不适合做这个。”这是顾拾酒长久以来的认知。 “谁说的呢?”时柒脸上晦暗不明。 “都这么说啊。”顾拾酒一脸天真。 “阿酒,别人说的未必都是对的。”尤其在这种环境下,时柒在心里补充。 “那我也不能出去唱,别人会瞧不起的。”顾拾酒支支吾吾道。 “所以是害怕别人嘲讽,才不敢说喜欢唱歌的吗?”时柒终于明白了。 顾拾酒敢和自己要任何东西,但不敢说喜欢唱歌,她甚至从没有在院里唱过歌。 作为专门被培养的歌舞伎,她也不能表达对唱歌的喜爱,必须摆出一副被强迫的样子勉强接受命运的安排。 “阿酒,以后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我不会笑话你,也不会告诉别人。好不好?” 看着一脸天真的顾拾酒,时柒有些心酸。 “好。”顾拾酒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 “话说,那你会跳舞不?”时柒想着要是会跳舞,一并请老师教了。 “不会,我骨头硬,拉不开筋,劈叉都做不出来。”顾拾酒吓得打了个冷战。 当年为了学跳舞,可是吃过大苦头,最后吴老师实在没办法,选择了放弃。 “哈哈好吧,那就好好唱歌。”时柒觉得她实在是有趣得很,“阿酒,你想不想成为第一位登台唱歌的民国人?” “我可以吗?”顾拾酒猛然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做到,但我们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阿酒,这就是你的价值。”时柒的语气很积极。 “嗯!”顾拾酒重重点头。 “那我回头给你找个老师,你可要好好学。”时柒捏了捏她的脸。 可不能像学文化课这样了,这是时柒的未尽之意,可惜她听不出来。 “我学什么都好好学的。”顾拾酒一脸诚恳。 “好的好的,未来的演唱艺术家,可真棒。”时柒连夸带捧。 顾拾酒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时柒又打开库房,翻箱倒柜地找礼物。 今天把小姑娘弄哭了,他觉得有些抱歉。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也该赔礼道歉才是。 电脑里有仓库的库存明细表,但许多东西时柒也不认得。 时间不早他也不想惊动别人,便自己动手了。 时柒翻了许久,翻出一个会动的八音盒。 这个阿酒肯定喜欢,时柒想到她收礼物的样子,开心地笑了。 想起下午吴本说到明天是教师节,他顺便又找了些给老师的礼物。 最后给自己打了打气。 这一觉睡醒,就要第一次完成特约演员的工作了呢。 希望吊威亚不要太痛。 临睡前,时柒这么想着。 第39章 浑身是伤 天刚亮,时柒就被闹钟叫醒,看了眼手机正好4点。 5点要在演员公会集合,今天的戏会比较早。 他随便啃了两口昨天买的三明治,喝了两口牛奶,洗个澡顶着素颜出门。 5点半,时柒已经被大巴车送到了剧组。 车上除了几个特约演员,还有几十个群演。 这一次,时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待遇变好了。 几个特约的座位都是靠前的,旁边也没有其他人坐。 其他群演则挤在后面,物理上和特约隔开了一排位置。 车上的群演要么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几个特约,要么和他们搭讪,想学习些表演的经验。 时柒知无不言,态度很好。 另几个特约即便被搭话,也只是端坐着闭目养神,一声不吭,也没有群演会介意他们的态度。 等到下车之后,其中一个特约嗤笑两声:“跟这群人做老好人,不会以为他们会念你的好吧。” 时柒莫名被怼,还来不及说话,那人便走远了。 再看身后的群演,神情如常,仿佛这种事是家常便饭。 “我先去化妆了,你们好好演。”时柒一时语塞,指了指化妆的区域。 “嗐,没事没事你去吧。我们都习惯了。”一名群演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还反过来安慰他。 化妆间自然是没有的,一块布隔了个简易的隔间,时柒就在里面换衣服化妆。 这次的衣服质量比之前的好多了,也没有汗臭味。 时柒又一次感受到特约的好处。 化妆的速度很快,他们是跑龙套的,肯定不会有人来细致地画。 化妆师给每个人用得都是同样颜色的粉底和遮瑕,道具组提供的头套也是一致的。 时柒头小脸小,头套戴着有些不合适。 不过他也不在意,重要的是锻炼的机会。 这场戏他演的是反派身边的小喽啰,每次反派带着大批人马攻打仙宫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叫阵。 总共有三场戏有他,其余时间没有出现过。 最后一次叫阵的时候被男主一箭穿心,死了。 时柒有些无语,又死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在横店死过多少次了。 不过也正常,死亡是龙套下线最常见的方式之一。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带上威亚,时柒有些紧张。 “第一次吊威亚?”工作人员看出来了。 “嗯,是的。”时柒笑了笑。 “紧张难免的,一会儿自己注意控制,要是动作太丑导致NG,可能会被换掉的。”工作人员好意提醒。 “谢谢老师,我会尽力的。”时柒做了几次深呼吸。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这种双脚离地腾空而起的感觉还是令时柒有些不适应。 没事的没事的,时柒你要加油,要是被换掉多丢人啊。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之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控制着浑身的肌肉,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些。 男主和女主正在对话,他们说完就到时柒的台词。 台词不多,总共5句,时柒一拿到手就背得滚瓜烂熟。 虽然是个龙套,但开拍前他还是习惯性地在脑子里给角色写了个简单的人物小传。 “Cut!”整场戏还没结束,导演一声喊,时柒一激灵。 不会是因为我吧,他有些害怕。 “你搞清楚你是反派,你现在的样子活像被反派绑架了。”还好导演骂的是演反派的演员。 只能重来一次。 “Cut!”导演又喊了一次,这次是男主忘词了。 导演没说什么,只让再来一条。 “Cut!你皱什么鼻子,谁让你乱动的?TM再动滚出去。”导演对着一名群演破口大骂。 ...... 这场戏拍了15条。 时柒的腰早就酸了,胳膊也有点疼,但是他不敢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终于演完了,后面接着拍的场次暂时没有他,时柒得以落地休息。 中午吃的是剧组盒饭,老实说档次比之前当群演的时候高不少。 就是时柒的手一直在抖,筷子都有些拿不住,人也没什么胃口。 因为还有两场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他只能在这等着。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下午3点。 又过了3小时,拍摄终于结束。 从起床到收工,时柒今天工作了13个小时。 成果是喜人的。 除了收获500块钱,他还得到了一身伤。 腰部大片的青紫,看着有些渗人,难怪下午感觉腰都抬不起来了。 胳膊肘有块挫伤,隐隐有些血迹渗出,已经干了。 这是拉威亚的师傅不小心,让他撞在旁边的道具上。 腿上也有些红肿,不知道哪里弄的了。 在这边他可不敢去什么按摩店,一天的收入得扔出去大半。 只随意抹了点演员必备的跌打损伤药膏,就算完事儿。 药还是剧组工作人员看他第一次吊威亚就受伤不容易,送给他的。 以后还是得常备点,时柒疼得龇牙咧嘴。 即便如此,他还是掏出了自己的记账本,仔仔细细地把今天的收入支出记下来。 又打开笔记本,写下第一次做特约演员的感悟。 包括给那个龙套角色的设定,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演戏有什么问题,哪里没做到位; 吊威亚的经验教训,下次怎么避免受伤; 看老戏骨演戏后的心得体会等等,林林总总写了上千字才作罢。 这一切做完,时柒看了部经典电影。 虽然已经看过好几遍,但每次看完又有新的体会。 今天他没有抢着报戏,这个伤可能需要休息两天。 受了伤状态不好,影响动作完成被赶出剧组就糟糕了。 时柒突然想到昨晚害怕被赶出去的顾拾酒。 昨天还笑别人杞人忧天,原来当处在弱势地位时,大家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剧组之于自己,是无情的甲方,掌握着绝对权力,而自己不会这样对顾拾酒。 可是阿酒不知道啊,在她眼里,我就是那个掌握她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时柒这么想着,真正理解了顾拾酒。 理解了她突如其来的软弱和无助,害怕和恐惧。 我应该对她再好一些才是。睡前,时柒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第40章 聘请老师 翌日一大早,时柒拉着顾拾酒在门口迎接李老师等人,身后跟着几个人,每人都捧着一束花。 李老师他们来的时候,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老师们教师节快乐。”时柒声如洪钟,顾拾酒气若游丝。 她想到以后每天都要学习就难受。 李老师他们显然也受到了惊吓,教书这么多年,收到的礼物不少,但列队迎接是头一次。 几位老师对此很受用。 不过才三天,他们已经发现时家这位少爷和其他纨绔子弟不太一样。 不光格外尊师重道,脾气很好,学习也很努力。 再一次感叹这么好的苗子真是被过去耽误了,老师们教得更加卖力。 一天下来,宾主尽欢。 结束时时柒又特意把挑选好的礼物送上,老师们更加满意。 “李老师,周日是中秋节,我可能周六要去南京。” 时柒每周只有一天休息,他得提前同李老师请假。 早上将军打来了电话,问他中秋节的安排。 时柒虽对南京没什么想念,但毕竟承人家的好,又占着人亲生儿子的身体,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李老师表示理解:“那是应该的,这周六就休息吧。” “好的,谢谢老师。”时柒把李老师等人送出去,门外司机已经等着了。 今天的晚饭时间晚了一点,因为时柒在书房和吴本谈话。 “少爷,您昨天安排的事情,我已经在办了。”吴本向时柒汇报。 “嗯嗯,一定要找方法科学的,不然坏了嗓子很难补救; 还得有耐心,脾气得好,性格不能急躁,最好是个女老师......” 时柒絮絮叨叨补充了一大堆,原来是让吴本给顾拾酒寻声乐老师。 吴本有些为难:“少爷,这老师怕是有些难找。” “怎么了?民国人难找,在鹰国人里找应该不难吧。”时柒不太理解。 民国人不敢公开唱歌,只有权贵家里养着歌舞伎,老师也都是各家养着的,这时柒知道。 他让吴本找老师,是去鹰国找,重金聘请,难道来请不来一个靠谱的? “少爷,鹰国人听说是教民国人,都拒绝了。 一来他们不愿意远渡重洋,二来他们觉得民国人唱不好歌,让他们教是浪费。” 吴本顿了顿:“国内倒是有教唱戏的,这些人本就是下等人,日子过得也不算好,找他们来应该可以。” 这肯定是不行的,吴本不懂,但时柒很清楚,戏曲和声乐的发声方式、咬字、表现形式都完全不同。 在系统学习声乐之后,或许可以尝试将二者结合,丰富音乐的形式。 时柒所在的世界就有不少人在进行这种尝试,也出了一些成果。 既帮助了处境尴尬的戏曲,也创作出独立于西方之外的具有华国特色的流行音乐。 固然是好的,但那应该是具备深厚声乐基础之后的事情。 若直接学戏曲,再接受声乐训练,可就来不及了。 顾拾酒也从未表现出对戏曲的喜爱。 还有个问题。 “如今,民国人不能唱歌,倒能唱戏吗?”这又令时柒惊讶了一次。 “少爷,戏曲是民国自来就有的,外国人很喜欢,便保留了下来。 民国倒是不待见,所以没有外国人来的时候,戏班子只能靠着以前的积蓄勉强度日。” 吴本解释道。 “那戏曲表演也能登台演出吗?”时柒又问。 “少爷,这自然是不能的。外国人不过是觉得稀奇,怎会让他们登上大雅之堂。” 时柒听了吴本的话,有些愤怒。 说白了,这和看动物表演一个意思。 他们不是喜欢民国的传统文化,他们喜欢的是所谓落后文明的猎奇。 想到这些人还曾经把黑人放到动物园里展出,时柒瞬间懂了。 然而他的愤怒却无法宣之于口,没有人会理解他。 “乌国呢?”时柒想到另外一个在艺术上取得极大成就的国家。 吴本压根没想到这个国家:“少爷,这个国家不过是欧洲和鹰国的人口贩卖地,哪里会懂唱歌。” “不可能。苏维埃联盟解体不过十几年,以前他们不是这样。 那些歌唱家总不至于十几年就没了,你尽管去找,找到合适的就高薪聘过来。” 时柒让吴本换个方向。 吴本从未听说过乌国有什么灿烂的艺术,但不敢反驳,只好应下。 时柒也在电脑上搜索,关于苏维埃联盟的消息。 有效信息很少。 大部分的资讯就是曾经这一巨大体量的邪恶联盟在世界为非作歹,最后被欧洲和鹰国联手打败后解体了。 没有人分析那个联盟,也没有人在意解体后的国家。 更没有人关注这些国家创造出的成就。 只有对鹰国和欧洲的歌功颂德和苏维埃联盟如何作恶。 都是些时柒在另一个世界从未听过的恶行。 单看这些信息,这个苏维埃联盟简直是反人类。 而鹰国,就是救世主。 时柒再一次陷入到深深的无力感中。 这种无力感一直持续到晚饭后和顾拾酒的台阶夜话。 “阿酒,如果哪天你遇到了无能为力的事情怎么办?”时柒摸了摸她的头。 “无能为力是什么意思。”这个成语对顾拾酒来说有些复杂了。 “就是你很想做什么,力量却达不到。”时柒解释道。 顾拾酒答得很快:“那就找你帮我。” “如果我也做不到呢?”时柒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这块料。 “那你再去找别人啊,你不是将军的儿子吗?”顾拾酒睁着双大眼睛,有些疑惑。 时柒却根本想不到谁可以做到:“如果将军本人也做不到呢?” “那为什么要做?”顾拾酒觉得她在没事找事。 “但有些事非做不可。”时柒叹了口气。 “这件事只对你非做不可吗?”顾拾酒看着他。 “不,对所有人来说都非做不可。”时柒摇了摇头。 “那总会有人能做到吧,等他去做。”顾拾酒想了想,这么回答。 时柒被逗笑了:“等他去做?” “既然是所有人都非做不可的事,那为什么是你做,等到那个能做到的人出现不就好了。” 顾拾酒说得天真。 第41章 准备礼物 时柒看着顾拾酒扬起的脸,觉得似乎又没那么烦闷了。 既然无能为力,那不如就再等等? 自己才来这个世界三个多月,对很多事情都还不了解,或许再等等会有转机呢。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那边的世界是提高演技、寻找机会,在这边则是尽快融入。 这么想着,他的情绪平复不少。 “阿酒,你可真聪明啊。”时柒笑着晃了晃顾拾酒的胳膊。 “那是当然了,吴老师教我唱歌的时候也总这么说。”顾拾酒扬起嘴角。 “对了,中秋节将军要我去南京吃团圆饭,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时柒是肯定要去的,他想顾拾酒陪他一起。 “我也要去吗?”顾拾酒有些疑惑,时家的团圆饭,和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你也是我的家人啊。”时柒的大脑未经思考,就说了出来。 “家人?”顾拾酒的眼中满是疑惑,“我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我不管,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家人。”时柒说不出道理,开始耍赖。 这个时候的他暂时摆脱了阴影,展示出16岁少年的样子。 顾拾酒还没有学会如何应对耍赖的人:“哦。” “你想回去看看吴老师吗?”时柒摆弄着她的辫子。 “可以回去吗?”顾拾酒有些意外。 她在藏花雅苑待了12年,自有记忆起,从来没见过谁回去过。 时柒戳了戳她的脸:“当然可以了。” “我要回去看看。”顾拾酒点点头。 “那要准备礼物的。”时柒提醒道。 顾拾酒不以为意:“让Tess准备。” 时柒连忙纠正:“阿酒,送礼物送的是自己的心意,不能让别人代劳的呀。” “这样啊。”顾拾酒并没有接受过这些教育。 “当然了。”时柒表情严肃,“别人怎么知道你想给吴老师什么礼物呢。 Tess不知道吴老师喜欢什么,送的礼物再贵重也没什么意义啊。” 他还拿自己举例子:“你看我只是送了李老师他们一束花和钢笔、茶叶什么的,老师们是不是很高兴?” 那是因为时柒注意到了,李老师写的一手好字,教数学的Emma老师喜欢电子产品,教化学的蔡老师喜欢喝茶...... 他给每一位老师都送了他们喜欢的东西。 “吴老师喜欢什么?”顾拾酒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名堂。 “你还有两天时间可以想嘛,先去睡觉。”见时间不早,时柒把她送回房间。 早上,时柒是被浑身的疼痛叫醒的,一看手机已经11点了。 几处外伤加上乳酸堆积,他连床都爬不起来。 最后促使他艰难挪动身体的是饥饿。 昨天体力消耗过大,再加上昨晚回宿舍之后他太累了,连饭都没吃。 算下来已经快24小时未进食了,难怪又饿又痛。 时柒强撑着身体起床,淘米煮饭。 从冰箱里拿出昨天早上没喝完的牛奶,切了包袋装的鸡胸和牛肉。 这是他从别的演员那学来的。 饭店的纯肉菜很贵,自己一没时间做二没那烧菜的技术。 又不能长期光吃炒饭、汤面这种碳水啊。 买些开袋即食的肉类,虽然不好吃,但可以补充蛋白质,还方便便宜。 时柒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小番茄和两根黄瓜,最后给自己煎了俩荷包蛋。 饭后,又吃了一个苹果、一根香蕉。 他还是很注重营养均衡的。 毕竟想当好演员,必须得有个好身体,看来应该把锻炼健身提上日程了。 昨天吊威亚的经历让他发现自己的又一薄弱之处。 身体太单薄,肌肉量少,核心力量就弱,在空中控制身体就更费力,还容易受伤。 晚上时柒在剩饭里加了鸡蛋、火腿肠,放了着名的辣酱,做成炒饭吃。 饭后还去楼下买了半个西瓜,一边看电影一边用勺子挖着吃。 一天花了不到50块钱,挺好。 这样的日子时柒过了两天。 醒了就跟着民国的老师们学习,顺便看顾拾酒把库房翻了个底朝天。 再醒的时候就在横店的宿舍待着休息。 习惯真是可怕,时柒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适应了这种一睁眼就空间转换的生活。 到第三天,除了腰上的淤青,其他的伤算是不影响行动。 时柒又开始蹲守在QQ群里,等着报戏。 因为临近节日,横店的游客增多,有些游客也想要体验群演生活。 最近的群演接戏明显更加困难。 倒是没影响到特约。 反倒是有些收入稳定的特约不差这两天的收入,提前回家过节去了。 时柒这样的横店留守特约接戏比平时还容易些。 当天晚上,他便又在群里报上了戏。 还好,是普通的现代戏,没有头套没有威亚没有动作戏。 甚至都不用早起,早上7点集合即可。 当然,收入就会低一些,一天400。 时柒也很满意了。 早上一睁眼,又是熟悉的吊灯。 推开门时柒就看到了呆坐在库房门口的顾拾酒。 “怎么,还没想好送什么?”他捏了捏顾拾酒的包子脸。 最近养得好,女孩子的脸也鼓了起来。 顾拾酒学着时柒以往的样子叹了口气:“不知道呢。” 她脑子里全是浆糊。 时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乐谱递给她。 乐谱包装精美,上面还有大师签名:“这个怎么样?” “可是,不是说要亲自准备吗?”顾拾酒脑子里的想法在打架。 “你努力了好几天,那心意就已经付出过,这礼就算是送过了。 只是最后没想出来送什么,努力没有结果,这不是你的错。 你年纪小,事情又比较突然,没来得及提前做好准备,以后就知道了。 这次我先帮你准备,下次你就要自己来了,好不好。” 时柒试图用她能听懂的话让她理解。 “好!”顾拾酒似懂非懂,接过乐谱,向时柒道谢,“谢谢。” 她已经学会向帮助自己的人道谢了。 这不是教得挺好吗,时柒颇有成就感:“客气了,不用谢。” 他非常有仪式感地回复,不然顾拾酒得一直等着这句。 第42章 南京家宴 吃过中饭,时柒带着顾拾酒踏上了去南京的路,吴本则在家里留守。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和Alex、Greg熟悉了,大家聊着天时间过得快,还是换了条路。 时柒感觉这次回南京用的时间比上次短很多。 第二次见到这个不太熟悉的宅子,他比上次放松多了。 将军立即发现了儿子的变化:“书意,最近看来过得不错。” “还行,一直在跟着老师学习。”时柒是知道家长们爱听什么的。 果然,将军脸上笑意更深:“老师们都说我儿子聪明呢。” 时柒谦虚道:“主要是父亲请的人好,老师们教得都很认真,吴本也很能干。 还有宅子里现在工作的人,都很不错。” 他把能夸的人都夸了一遍。 站在将军身边的管家神态有些许的变化,吴本是他精心调教出来的。 时柒夸吴本,管家也与有荣焉。 果然将军闻言,立即夸了管家。 见过将军,时柒又跟太太问好:“太太好,要给您添麻烦了。” 虽然言简意赅,也没叫母亲,但没人挑他的礼。 “嗐,哪里的话。”太太自己也是笑容满面,“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将军揽住时柒的肩膀:“就是,这是她应该做的,你想要什么只管说。” 边说边带着他往里面走。 时柒顺从地顺着力道走到自己的小别墅里,并没有挣脱将军的胳膊。 安排顾拾酒倒是有些麻烦。 时柒早就和将军说了要带顾拾酒一起,但太太没在意,只备了一间佣人的房间。 就在时柒院子的那一排小平房里。 这会儿在将军家里,顾拾酒不敢多说话,跟着佣人走了。 等时柒找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乖乖洗漱好,等着去大厨房排队拿饭了。 “走,你跟我住去。”时柒帮她把行李箱又拖出来。 顾拾酒摇了摇头:“将军和太太安排的。” 吴老师说过,在时家将军的话得放在第一位。 “没事,我去和将军说,你先跟我走。”时柒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她往外走。 行李箱的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划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午饭设在主院那栋三层的别墅里,吃的是西餐,看起来规格很高。 时柒接受度很高,只要好吃的他都吃。 顾拾酒就更习惯了,她从小吃的就是西餐,只不过没这些昂贵和好吃。 是的,吃饭的时候时柒把顾拾酒也带来了。 刚才佣人房里发生的事将军、管家和太太都知晓了。 只不过时柒没主动来说,他们便也装作不知道。 “父亲,顾拾酒不是我的佣人,她在上海都是跟我一起吃饭的。” 时柒觉得还是应该解释清楚,以免日后再有误会。 一边安排佣人们上菜的管家,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太太瞥了眼丈夫的神色,也没有开口。 将军上下扫视顾拾酒,下了判断:“实在普通。” 顿了顿又补充道:“似是又长高了些?” 顾拾酒动了两下,时柒握住她的手:“父亲真是明察秋毫,确实长了2公分。” 前几天才量过,已经1米6了。 将军看了眼时柒和顾拾酒握着的手,摇了摇头:“我儿这眼光没有随我,不过一个——。” 时柒连忙打断:“父亲,我看阿酒很好。” “阿酒......你给她取了汉语名字?”将军记得之前是叫什么Betty还是Neva来着。 “她现在叫顾拾酒。”时柒回答道。 将军似乎并没有很在意:“哈哈,行吧,你开心就好。来来来,吃菜吃菜。” 太太见此,才笑着出声:“哎呀,难怪书意喜欢,我见了都喜欢。” 边夸边吩咐身边的佣人拿来一条金手链,和时柒道歉。 “怪我没弄清楚,这手链适合小姑娘戴,算我给书意赔礼了。” 顺便丢给将军一记眼刀:“都怪你爸,他也没告诉我啊。” 时柒连连推辞:“太太这是哪里的话,都是我没说清楚。” “嗐,不收就是不愿意原谅我了?”太太故作生气道。 时柒看了眼将军,将军点点头。 “既是太太给的,你们就拿着吧。” 时柒这才接过手链,给顾拾酒戴上。 顾拾酒悄悄把胳膊伸过去展示给时柒看,用她以为的没人听到的声音和时柒说话:“时柒,你看,好看。” 时柒立即夸奖:“确实好看,你是不是忘了说谢谢。” 顾拾酒这才想起,自己一直处在紧张中,忘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忙冲着太太笑:“谢谢太太。” “不用谢不用谢。”太太连连摆手,在心里吐槽,怕不是有点傻。 将军也被逗笑了:“倒是有点意思。” 饭桌上的气氛立即好起来,将军一边吃着饭一边和时柒聊天。 主要是询问他在上海的生活。 太太偶尔在父子间凑个趣儿,偶尔和顾拾酒说话。 顾拾酒一边和满桌的好菜作斗争,一边回答太太的话,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是长桌,有些菜够不到。 她不知道使唤旁边的佣人,便拉时柒的袖子。 时柒给她夹了好几次菜。 将军也注意到了这边:“这姑娘看着似乎胖了不少?” 顾拾酒杏眼圆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太胖了吗?” 时柒赶忙解释:“阿酒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正常的。” 将军大摇其头:“回头长成个小胖墩可怎么办?难以想象,我这藏花雅苑里居然要出个胖子。” “父亲,你不要这么说。阿酒这身材不是正好吗。”时柒担心顾拾酒伤心,连声反对。 “哈哈哈哈,好好好,多吃点。”将军又被逗乐了。 “我真得太胖了吗?”顾拾酒十分担心。 她记性不好,关心的事情不多,但禁止发胖是吴老师从小耳提面命的。 早就被刻进骨头里了。 以前在吴老师那也只是饿得狠了才会偷偷去厨房找点吃的。 现在天天大吃大喝,说不定真胖了。顾拾酒想到这,勉强放下了刀叉。 时柒怕她没吃饱,又偷偷往她碗里夹了些菜。 顾拾酒最后还是没忍住食物的诱惑,悄悄吃了。 第43章 中秋佳节 晚上,顾拾酒住进了时柒的小别墅里,别墅二楼有两个房间。 “太太,少爷这是对您不满呢。”睡前,太太的佣人正与太太说着悄悄话。 太太一挑眉:“所以呢?” “您该给他点颜色看看才是。”佣人献策道。 “怎么给啊。”太太一脸玩味。 “自然是教教他规矩,让他知道长幼尊卑的道理,不如就从他带来的那个歌舞伎入手。” 佣人忙着出谋划策,没看到太太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你说得有理,先下去吧。”太太随意挥挥手。 佣人见她意兴阑珊,便没有多劝。 “Alana,把这个人交给将军吧。”佣人走后,太太叫来门口守着的另一名佣人。 “好的。”Alana并不多话,说完便行礼离开。 不多时,将军着人送来一套珠宝,说是太太今天送出去一串手链,补给她一些新的。 “哼,也不知道是谁,想拿我当枪使。”太太喜滋滋地把珠宝戴上,“连将军都不舍得打了这个儿子的脸面,我算哪根葱。” 佣人Alana站在她身后,似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并不说话。 太太也习惯了,自顾自地说起来:“将军这家里,越来越跟个筛子似的了。” 不多时,房间里的灯便关了。 Alana走出房间,睡在外面的隔间。 第二天便是中秋节。 一大清早,时柒和顾拾酒就被薅了起来。 时柒刚在自己的世界完成了第二次特约,这次比上次轻松多了。 没看到熟悉的吊灯,他差点以为又穿越了。 看到顾拾酒才想起来,这是到了南京。 “阿酒,你们以前中秋节都怎么过?”时柒其实是想知道两个世界的过法有没有不一样。 顾拾酒回忆了许久:“就晚上一起赏月,吃个披萨,再唱歌跳舞什么的。” 时柒愣了一下,吃个披萨,好吧,也是圆的。 白天将军还有政务要处理,时柒便带着顾拾酒出去溜达。 看着熟悉又不熟悉的街道,时柒有些感慨。 南京他是来过的,这里的南京作为首都,多了许多高楼大厦。 道路更宽,行人更多。 时柒看到过的南京国民政府旧址和总统府等历史建筑也和这里的完全不一样。 毕竟这边还在用。 南京也少了一些东西,比如那座着名的遇难者纪念馆。 时柒去过一次之后就不敢再去第二次,但在民国的南京,这件事却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记,仿佛从未出现过。 历史书上分明记载了二战时南京被樱花国攻破的事件,他不觉得这里的樱花国会更有人性。 只能是有人替民国忘记了。 “时柒,我们去吃那个吧。”顾拾酒经过夫子庙的时候走不动道了。 时柒回过神:“那你中午还回家吃饭吗?” “我想吃这个。”顾拾酒眼巴巴地指着入口的糖葫芦。 “这个你未必爱吃。”时柒嘴上这么说,还是替她买了一串。 果然,糖葫芦因为是山楂做的,虽然裹了一层糖,但里面还是酸的。 顾拾酒吃不了这种,脸皱成一块抹布,最后还是时柒解决的。 还好里面的小吃更加丰富,顾拾酒先后吃了萝卜丝鸭油酥烧饼、莲子赤豆元宵、鸭血汤、凉粉和馄饨。 回去的时候是捧着肚子的。 中饭自然是吃不成了,太太一个人吃的饭。 饭桌上还有加餐,是时柒带回来的葱油饼。 太太觉得有些好笑。 她就是南京人,早就不会去这种游客多得要命的地方。 里头的小吃从小吃到大,也没什么稀奇的。 “还真是有点意思。”太太啃着葱油饼,做出了和将军昨天一样的评价。 旁边有佣人上前凑趣儿:“少爷孝敬您呢。” 太太听得牙酸:“快别了。” 要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休息了一下午,时柒和顾拾酒总算把胃空了出来。 晚上还有大餐。 时柒想着吃的是披萨,并不怎么期待。 令人意外的是,桌上满满当当放的都是中餐,还有月饼。 桂花鸭、水八鲜、毛豆烧仔鸡、老菱烧肉、糯米莲藕、桂花糖芋艿...... 都是南京本地菜,配得酒是桂花酿。 月饼有甜口,有咸口,每块都不大,放了一盘子。 将军眼中有些怀念:“今天中秋节,这些菜如今吃的人也不多,来尝尝味道怎么样吧。” “嗯好吃。”时柒很给面子。 再看顾拾酒,先夹了块桂花糖芋艿,还想喝桂花酿。 “这个你不能喝。”时柒把酒壶拿到边上。 “好看。”顾拾酒看着玻璃瓶里的桂花酿,有些心痒。 晶莹微黄的酒液里点缀着一些桂花,确实好看,闻起来还有一些香味。 “父亲,这个酒多少度啊。”虽然看起来像是酒酿,但时柒不敢大意。 将军也不太清楚,管家问了厨房才知道:“也就30多度。” 就知道!时柒庆幸自己先问了下。 “你才多大,哪能喝这么高度数的酒。”他不光不让顾拾酒喝,自己也不想喝。 “哦。”顾拾酒噘了噘嘴。 “哈哈哈。你快17了,来点吧没事。”将军给他拿了个杯子。 时柒摇摇头:“喝酒伤身,您也少喝点。” 顾拾酒想倒酒喝,被时柒死死按住,只得作罢。 太太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厨房是不是还做了桂花糕和酒酿圆子,吃那个吧。” 酒酿时柒和顾拾酒在上海也常喝的,不过两边的做法稍有区别。 南京的酒酿里面放了许多桂花,看起来只是比酒浓稠一些。 顾拾酒见状果然不再要酒,捧着碗安静地吃饭。 将军又被逗笑了:“这姑娘虽外貌不佳,倒也算有趣。” 时柒有些不好意思:“让父亲见笑了。” 想想不对,连忙反驳:“没有外貌不佳,这不挺好的。” “五官倒还可以,就是太高了。”将军露出遗憾之色。 顾拾酒总被人嫌弃身高,已经习惯了。 时柒放弃和这里的人争论女孩子高好看还是矮好看,只悄悄在她耳边说话。 “你别听他们的,高点好看。” 第44章 讨论婚事 饭后,还有歌舞表演。 将军养着那么多歌舞伎,这时候便派上用场。 时柒有些不舒服,扭头看顾拾酒,她倒只顾着吃月饼。 抬头看了眼满月,时柒十分想念亲人。 在自己来的世界,横店这两天很热闹。 有人拖家带口来旅游,有演员的家人过来探亲。 只有时柒,什么都没有。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有人一起赏月。 他眨了眨眼,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顾拾酒却看到了:“时柒,你怎么了?” 放下手中的月饼,递给他一张抽纸。 时柒擦了擦眼泪:“没事,就是想到还有很多回不了家的人。” 顾拾酒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哭的,默默地又拿起了月饼。 “呵呵。”时柒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今天晚上将军没有去找妾室,毕竟是重要节日。 “阿茹,你说书意是不是对那个歌舞伎过于在意了。”躺在床上,将军和太太说话。 太太一时没摸清将军的意思:“我看将军也挺喜欢那姑娘。” “确实好玩,看起来有点傻。”将军沉吟,“若是书意喜欢,做个妾便是。” 太太明白了:“将军说的是,少爷年纪还小,年纪再大些便好了。” “也不小了,过两年都能结婚了,你觉得哪家闺女合适?” 将军盘算着儿媳妇的人选。 太太不接这个茬:“将军,如今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咱们觉得合适恐怕不成。” “什么自由恋爱,他要给我找个傻子难道我也捏着鼻子认?”将军想想都头皮发麻。 太太敷衍他:“回头我问问娘家亲戚。” “年纪不能太小,得能干,性格稳重大方,漂亮倒是其次,最重要是脑子不能太差......” 将军恨不得给自家儿子娶个仙女。 太太连连点头,把顾拾酒的条件和将军的要求对比一番,心里呸了一声:你儿子不喜欢,还不是白搭。 “将军的要求我记下了,明天我就搜罗起来。” 太太一边说着阳奉阴违的话一边睡下。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将军果然和时柒提及婚事。 时柒看了眼顾拾酒,对方正吃着小笼包,吃得满嘴流油。 “父亲,我才16,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时柒理所当然地拒绝。 救命,谁家好人16岁结婚啊,我不还是个孩子吗? 他心里叫苦。 “那些靠谱的姑娘,很早就被定下了,你找晚了就剩不下几个好的了。”将军苦口婆心道。 主要是和自家差不多实力的家庭里,不靠谱的后代太多了。 “民国好几亿人呢,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了。”时柒震惊脸。 将军希望自己的儿媳妇是个名门闺秀:“那不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啊。” 显然时柒没这觉悟,他就是乡下长大的农民孩子:“父亲,那还是得找喜欢的吧。” 初恋还没交出去的他十分惊恐。 “你喜欢的,就那样?”将军不忍直视。 时柒顺着将军目光的方向看去,因为没有人管着,顾拾酒偷偷喝了一口桂花酿。 现在脸颊通红,目光清澈,肩膀似乎撑不住脑袋,一直在晃。 “父亲,她还是个孩子。”时柒反驳将军,又扶住顾拾酒的肩膀,“谁让你喝的?” “好喝。”顾拾酒只觉得晕晕乎乎的,还想再喝。 被时柒一把夺过杯子:“不能喝了。” “再喝一口。”顾拾酒习惯性地耍赖,她在上海要零食的时候也经常这样跟时柒磨叽。 “一口都没有。”时柒断然拒绝。 “哈,还是个孩子。”将军被气笑了。 “父亲,我看过《宪法》了,恋爱婚姻自由啊,您要违宪吗?” 时柒手忙脚乱拉着顾拾酒回房间,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话。 “呵。”太太没忍住笑了一声。 将军朝太太望过去,后者立即收起了笑:“孩子大了就好了。” “你刚才笑什么?”将军一脸郁卒。 太太正襟危坐:“咳咳,将军或许是看错了。” 将军有些狐疑:“真的?” 太太露出真诚的脸:“确实没笑,将军,我们吃饭吧。” ...... 时柒拎着顾拾酒的衣领丢回床上,气得不轻:“那酒就那么好喝呢?” 顾拾酒嘴里念念叨叨,听不清在说什么。 “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喝出问题怎么办?”时柒可还记得上次发烧的事。 “好喝——”顾拾酒还在嘟囔,这回时柒听清了。 更气了,但又没有办法。 回来的路上在心里想了许多责问的话,一句都没用上。 安排佣人们仔细照看着,他想了想,认命去主院请罪。 “父亲、太太,实在是抱歉,刚才突然离席。”时柒老实道歉。 将军摆摆手:“算了算了,过来再吃点吧,顾拾酒呢?” 时柒听话地拿起筷子:“喝醉睡下了。” “书意啊,你喜欢这种傻的,我也不拦你,但是她顶多做个妾。” 将军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时柒大惊失色:“父亲,我没打算让她做妾。”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犯法吗。 “难道你还真想让她做正妻?”将军满脸不赞同。 “我也没这么想。”时柒还从来没想过这个。 “那你上哪都把人带着,日后她还能嫁给谁?”将军质问道。 时柒不明白:“阿酒才12,以后和谁结婚得看她自己的意思啊。” “天真,她和你吃睡都在一处,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你的人。” 将军怀疑儿子和顾拾酒一样,也是个榆木疙瘩。 时柒从小带着弟弟妹妹玩,从未想过12岁的小女孩也会被人这么想。 “这......”他一时语塞。 “这事不重要。”将军大手一挥,“先说你的婚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父亲,我不想这么早结婚。”时柒正色道,“我还想读大学,出国留学,以后的路还很长,不想这么早定下来。” 他又不能说实话,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不会是想找个白人吧。”将军听儿子说想留学,不禁这么猜测。 “父亲,我打算20岁之后再考虑结婚的事。”或许到时候已经不再穿越了呢。 时柒打算先拖着。 第45章 赠送礼物 许是觉得时柒想找个白人,将军倒没有继续强迫。 “书意你年纪不大,心气儿倒挺高啊。只是白人虽好,真娶回来难免低她一头。 算了,你自己看吧。” 时柒并没有这个意思,也不知道白人好在哪。 但既然暂时过关,就没有反驳将军,免得再生事端。 “谢谢父亲体谅。”时柒低声道。 “你是我儿子,说这做什么。唉,就是可惜了,等你20岁的时候,老婆可没现在好找。” 将军遗憾地捶胸顿足。 时柒心有余悸,差点要被推销出去结婚。 这感觉太新奇了。 只是阿酒该怎么办...... 时柒听了将军的话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把她当做自己未来的妾室。 若是因为自己顾拾酒以后没法结婚,那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一时想到她要和别人结婚,时柒又浑身不舒服。 顾拾酒身体不好,脑子也不算聪明,又没脾气。 这里的男人这么坏,还能娶妾。 这要是落到别人手里,不得被欺负死? 时柒一时心乱如麻。 回到别墅的时候,顾拾酒还在呼呼大睡。 时柒看着她毫不设防的睡姿,想着干脆一直养着她好了。 很快,又因为这个自私的想法羞愧难当。 顾拾酒清醒过来的时候,时柒还在床边纠结。 “嗯,怎么回事?”醒过来的顾拾酒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过什么。 时柒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偷酒喝的?” “我没偷。”顾拾酒坚决不认,“酒就放在桌上,怎么能说是我偷的?” 看着对方通红的小脸,时柒的语气软下来:“喝醉了还不是自己难受吗?你还小,不能喝酒。” 顾拾酒摇摇头:“不难受。” “嘿——你还挺得意?”时柒越想越气,“你才多大,喝酒影响身体发育。” “你在生气吗?”顾拾酒悄悄瞄了眼他的脸色,在衣服口袋里摸来摸去,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 “这又是什么?”时柒没好气地问。 “送给你。”顾拾酒把瓶子打开,一股异香立即散发出来。 时柒赶紧盖上盖子,仔细一看是桂花香露。 “你从哪弄的这个?”时柒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早就缓和下来。 “昨晚铺被子的姐姐送的。”顾拾酒脸上露出不舍之色,“送给你,不要生气嘛。” 时柒一低头,正撞上她的眼神:“可以啊,都有人给你送礼了。” 顾拾酒眨巴了两下眼睛。 “不要以为贿赂我有用。”时柒将香露收好,“你得跟我保证,以后不喝酒了才行。” “知道了。”顾拾酒闷闷不乐道。 就喝了一口,还损失一瓶香露,这下亏大了。 “来,拉钩才行。”时柒伸出手。 “以后都不能喝吗?”顾拾酒还在回味那桂花酿的味道。 “至少得等你成年。”时柒笑着回答。 “还要等8年啊。”顾拾酒叹了口气。 时柒突然想起来,之前吴本跟他说过。 16岁女生就可以结婚,但是20岁才成年...... 好离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午时柒带着顾拾酒去了藏花雅苑,他们晚上回上海。 这次中秋节在周日,所以周一补休一天。 明天周二,又要开始上课了。 吴老师还是那副样子,脸上表情严肃,唇边有很重的法令纹。 顾拾酒见到吴老师并不亲近,反而有些怯怯的:“吴老师,中秋节快乐。” 一边说一边把时柒准备的礼物递过去。 吴老师倒是有些惊讶:“Nettie?你怎么回来了。” 顾拾酒嗫喏不言。 “吴老师,昨天是中秋节,我带顾拾酒回来过节。”时柒帮忙解释道。 “顾十九?”吴老师皱着眉,“你给她取了汉语名?” “是这几个字。”时柒指着礼物包装上写着的顾拾酒的名字。 吴老师收过礼物:“你们过来做什么?” 时柒笑着和她说话:“感谢吴老师对顾拾酒的照顾,这次正好有空,特地过来看看。” “谈不上照顾。”吴老师依旧板着脸,“将军的吩咐罢了。” 时柒不以为忤:“吴老师,我能看看阿酒以前的屋子吗?” 吴老师没有阻拦的理由:“过来吧。” 上次过来是晚上,来去又匆忙,时柒都没来得及参观。 这次白天来看,果然是别具匠心。 每一栋小别墅外面都种了不同的花卉,同茂密的绿植一起,将屋子巧妙地藏了起来。 顾拾酒之前和另三名姑娘合住。 “想来你也看出来了,Nettie有些特殊。这几个姑娘都是老实人。” 吴老师指着顾拾酒的房间。 虽然年纪都不大,但为了抢夺更多的资源和吴老师的喜爱,这里时有霸凌事件发生。 “吴老师费心了。”时柒转了一圈。 屋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净,还没有别人住进来。 吴老师抬着头,脸上露出不耐的神情。 “倒也没别的意思,若是被退回来了,也省得再找别的地方。” “放心,阿酒现在跟着我念书,过得还不错。” 时柒和吴老师聊了几句顾拾酒的学习进度。 “确实,这又高又胖的样子,和当初大不相同了,少爷兴趣独特。”吴老师张口就是打击的话。 饶是时柒做过了心理建设,也有点生气。 “吴老师,你等会儿不要当着阿酒的面说这样的话。” 吴老师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向来这么说话。” 时柒觉得有些没劲,便给顾拾酒打电话:“阿酒,你见过朋友了吗?” 顾拾酒对参观自己住过的屋子没兴趣,她去厨房串门了。 “刚到呢。”顾拾酒在厨房有个朋友,她给这位朋友也带了礼物。 “你在哪,我过来找你呀。等会我们一起走。”时柒不想再和吴老师聊天。 “哦哦,我在厨房,你让何叔带路。”何叔是藏花雅苑的管家。 时柒按下火气,找来何叔:“麻烦您带我去厨房吧。” 又友好地与吴老师打招呼:“吴老师,您先忙,我去看看阿酒在做什么。” 吴老师冷哼一声,扭头离开。 第46章 她的朋友 何叔见两人不欢而散,对吴老师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这又是何必。” 后者不以为然:“得罪了又怎么样。” 何叔明白她的意思,吴家都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唉,我不跟你说。”何叔叹了口气,急匆匆迎着时柒去厨房。 吴老师手里拿着乐谱,看着时柒的背影许久,最后竟扯开嘴角笑了一下。 “阿酒,这就是你的朋友吗?”时柒找到顾拾酒的时候,她正坐在地下和一个男孩子聊天。 “嗯,他以前总在厨房拿肉给我吃。”顾拾酒点点头。 时柒原以为她的朋友是小姐妹,没想到是厨房的学徒。 学徒看起来比年纪和顾拾酒差不多,个子不高。 见到他躬身问好:“少爷。” “不必客气。”时柒露出自认和蔼的微笑,“你们聊什么呢,我能加入吗?” 学徒的脸上顿时露出慌张之色:“少爷,我们没在聊什么,就是说了几句闲话。” 时柒知道,对方害怕的是自己的身份。 不想打扰他们,他在不远处找了个亭子坐下:“你们先聊,阿酒,你想走的时候叫我。” 顾拾酒点点头。 时柒靠在亭子里发呆,远处有细碎的声音飘来。 “你不必怕他。”这是顾拾酒的声音,“他是好人。” “Nettie你胆子可真大,那可是将军家的少爷。” “叫我顾拾酒。” “你不喜欢Nettie这个名字吗?” “我现在叫顾拾酒。” “好吧。” “喏,给你的。”顾拾酒把一罐红烧肉递给学徒。 “这是什么?”学徒提着罐子有些懵。 “据说是以前上海的特产,特地带给你的,和这边厨房做的味道不一样,你尝尝。” 顾拾酒很喜欢这红烧肉,可惜现在上海的特产都是樱花菜。 已经很少有人听说过红烧肉了。 “我就在厨房,还能少口吃的嘛。”学徒有些得意。 “不一样,你吃了就知道了。”顾拾酒把罐子塞过去。 “好吧。Nettie,不是,顾拾酒,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学徒收起罐子,关心起她最近的生活。 “挺好的。”顾拾酒伸出胳膊,“我都长胖了。” 学徒点点头:“确实。他们都说少爷把你要过去是要吃小孩呢。” “他为什么要吃小孩?”顾拾酒有些疑惑。 “大家都这么说,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学徒没说,顾拾酒被带走的那晚他哭了一宿。 “以后你出师了可以来上海找我。”顾拾酒承诺道。 “这你能作主吗?”学徒将信将疑。 顾拾酒说的时候没过脑子,这会儿也不自信起来:“应该......可以吧,我去和时柒说。” “顾拾酒。”学徒期期艾艾道,“你以后是要给少爷做妾吗?” “那不然呢?”顾拾酒答得理所当然。 “如果少爷不要你了,你可以来找我。”学徒掏出个红色的发夹递给她。 顾拾酒没有接:“这个我不能要。” “你不是也给我礼物了吗?”学徒有些着急,“我虽然没有少爷有权有势,但我不能纳妾。” “反正我不能要。”顾拾酒摇头。 “你是嫌弃便宜吗?”学徒有些伤心,“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最好的了。” 顾拾酒想说不是,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时柒坐不住了,这民国是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净想着早恋呢。 何叔脑门上流下汗来:“少爷,这是大厨的孩子Jim,从小在厨房帮忙,今年才14。” “他没读过书吗?”时柒关注的点让何叔有些摸不着头脑。 “少爷,他日后接替大厨的职位即可,倒也不必念书。”何叔斟酌着回答。 “我知道了。”时柒点点头。 “那这孩子......该怎么处理?”何叔小心翼翼道。 也是他倒霉,居然肖想少爷的人,这谁能救他。 时柒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处理他?倒是应该送他去读书。” 何叔记下他的话,连声应是,心想少爷实在是大度。 这Jim也是,人家如今攀上了高枝,又怎么会和厨房的学徒混在一块。 顾拾酒还在和Jim僵持,时柒见状,连忙过去解救她。 ““你叫Jim是吧。”时柒温声道,“这礼物如果是送给朋友的,我就替阿酒收了。 但若是有什么附带条件,那你还是收回去吧。 追求女孩子,送礼是为了增加她的好感,而不是必须达成某个目的。 更不能强迫她收,你明白吗?” Jim摇了摇头:“不明白。” “不明白是因为你读书少,我让何叔送你去上学。等你读过书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时柒当然不会和Jim计较。 “您肯送我去读书?”Jim有些难以置信,“我真的能去读书吗?” “当然,这么多人听见了,难道我还能反悔?”时柒把顾拾酒拉到自己身边。 顾拾酒并不关心时柒让谁读书:“时柒,我想回去了。” “等等我们就回去。”时柒还在等Jim的回答,“现在你能告诉我这个发夹还要不要送了吗?” Jim摇了摇头,把发夹收回口袋里:“少爷,我不送了。” 时柒看了眼顾拾酒的脸色,见并无异样,放下心来。 “阿酒,我们走吧。”时柒拉过她的手。 “嗯嗯。”顾拾酒拔腿就要走。 “还想去看吴老师吗?”时柒问她。 顾拾酒歪着头想了想:“已经看过了。” “那我们回家?”时柒提议道。 “我还想吃那天吃的赤豆糊。”顾拾酒胃里馋虫发作。 “走,我们带两份回去吃。”时柒欣然同意。 “好哒。”顾拾酒把刚才的事全抛到了脑后。 何叔一路小跑着将人送出去,直到看不见车屁股为止。 “你今天也太胆大了。”何叔回别苑将Jim提溜出来教训。 “何叔,少爷真的允我去读书吗?”Jim还在惦记这件事。 何叔点头:“少爷既然说了,将军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驳他的面子。 放心,等我回过将军和太太,你应该就能去读书了。” “太好了!”Jim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你反正要继承你爸的衣钵,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何叔弄不明白。 这么好的工作,别人抢破头都不一定能进。 “等我读过书,我就可以娶更好的姑娘了。”Jim高兴道,“说不定日后也能娶两个妾呢。” 何叔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 第47章 接二连三 Jim的话很快就传到时柒和顾拾酒耳朵里。 “阿酒,不是每一个说要娶你的男人都值得相信。”时柒怕她难过,有意开导。 “你为什么要让他读书?”顾拾酒更在意的是这个。 “他这个年纪,本来就该读书。我帮不了所有人,能帮一个就是一个了。”时柒说的是实话。 “为什么要帮他?”顾拾酒瞪着双大眼睛。 时柒以为她因为Jim的话在生气:“阿酒,他和你一样,都是小孩子。 从来没有人教他什么是对的,他的所有想法都是周围人灌输的。 所以才更应该送他去读书。” 很难说Jim读了书是否会更明理,毕竟这里的男人在时柒看来都是沙文主义者。 但他还是愿意给这个男孩子的生活带来一点希望。 顾拾酒一路都在生闷气。 时柒说了许多话。 “阿酒,我答应他读书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有这种想法。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好反悔。” 这也是实话。 若早知道那个孩子是这样的,时柒未必会帮他。 顾拾酒没有反应。 “我们开回去,让他给你道歉好不好?”时柒反思了一下。 自己觉得Jim14岁,还是个孩子,不跟他计较。 阿酒也才12岁啊,她计较是应该的。 顾拾酒摇摇头,她对Jim的话并没有什么感觉。 “那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时柒路边看到卖的,赶紧给她买了一个。 顾拾酒拿着,有一搭没一搭吃着。 时柒暗道糟糕,连吃的都没兴趣了:“阿酒,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想什么,得告诉我啊。” 顾拾酒扁着嘴:“你以后还会让别的孩子去读书吗?” 时柒不明白:“怎么一直计较读书的事。” 沉默许久,顾拾酒终于说了实话:“你还会领别人回家吗?” “这叫什么话。”时柒听不懂,“我什么时候领别人回家了?” “我不是你领回家的吗?”顾拾酒要哭不哭的。 时柒看着她委屈巴巴的脸,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反应过来的时柒感觉心脏突然被扎了一下。 “阿酒,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时柒停住了,后面的话他没办法说。 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帮助的第一个人; 你陪我一起在陌生的环境度过了忐忑不安的三个月; 我们相互依靠,在这个荆棘密布的危险世界; 你让我觉得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哪里不一样。”顾拾酒拽了块,泄愤般塞进嘴里。 时柒轻轻抱住了她:“你是自己人,他们是外人,谁能越过你去了?” “你要娶老婆了。”顾拾酒想起自己听到的话。 “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时柒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听佣人说的。”顾拾酒也不记得在哪听说的了。 “我不娶老婆。”时柒拍了拍她的后背。 且不说年纪还小,这里到底不是他的世界,怎么结婚。 顾拾酒很快开心起来,一口接一口飞快地把吃个精光。 低头一看,两人衣服上蹭得全是糖。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时柒气急败坏。 顾拾酒无辜摇头,眼睛里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中秋节过后,便是接二连三的节日。 10月10日是国庆节,12月24-27日放了圣诞节。 国庆照例是阅兵的时间,只放假一日。 将军作为国防部举足轻重的官员,理应出席。 圣诞节是很重要的节日,很多学校会连着元旦一起放寒假。 元旦既是新年,也是开国纪念日。 和国庆一样,这些日子将军都要出席在各种重要场合,根本回不了家。 时柒便也没带着顾拾酒折腾,只安心待在上海的宅子里。 其他学生放寒假,也轮不到他放。 他想趁着寒假期间再多学点。 如今他已经学到了国中知识,顾拾酒学业也有所进步。 尤其是时柒找机会请了专门针对特殊孩子的老师之后,顾拾酒的进步非常明显。 如今已经能写不少常用字了。 学到国中知识之后,时柒放缓了脚步。 主要是在自己的世界成绩一直普通的他,害怕在这里跟不上进度。 现在他早上学习,下午只学到3点,后面跟着健身教练锻炼身体。 晚上吃完晚饭再写作业。 实在是在自己的世界找私教,那可太贵了。 时柒舍不得花这个钱。 再说,那边的教练水平良莠不齐,以他现在的实力也不一定能找到靠谱的。 不科学的锻炼指不定要伤害身体。 不如靠着将军蹭一个,顺便帮原主也锻炼身体了。 时柒很快说服了自己。 每天下午他跟着老师锻炼,一觉睡醒回到那边横店再练一次。 每周还有一节礼仪课,他带着顾拾酒一起上。 每天晚上再抢着报戏,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收获也是非常喜人的。 除了学业的突飞猛进,身材的变化也很难忽视。 时柒如今已经在横店小有名气。 180的身高,搭上一层薄肌以及良好的气质,很难令人忽视。 有些剧组甚至会指名要他。 而这一切改变都是在半年多的时间完成。 只是从小有名气的特约到真正的演员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一步看似容易,很多人却始终未能踏过。 横店有名气的特约不止时柒一个,有些人已经当了几年的特约。 眼看青春越来越短暂,特约们也只能一直熬着。 时柒不知道自己的机会在哪里,他也只能等。 一边积攒力量一边等待那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来的机会。 每天说着几句话的台词,为台词的主人写人物小传。 时柒翻了翻word,已经写了十几万字的内容。 眼看2009年的春节即将到来,时柒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还是打算回家里看看。 距离那场灾难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华国在灾难三个月后圆满完成了奥运会,以一种崭新的姿态踏上国际舞台。 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民一样,无论历经多么大的苦难,仍然能够爬起来,爆发出顽强的生命力。 踏上家乡的土地时,时柒如是想。 第48章 灾后重建 其实之前时柒已经收到了街道办的信息,说是他家的房子盖好了。 只是他每天两个世界忙活,一直没回来。 或许他心里也不愿意回去,再一次接近那些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临近春节之际,时柒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回来看看。 没想到,政府重建的速度如此之快。 因为优先建设居民用房,大半年的时间,需重建的29.12万套城镇住房,已完工近1/3。 其次是学校、医院等公共服务机构,时柒看到他们镇上的医院已经重建完成了。 还有交通、通信、能源、水利等重大基础设施项目,也在稳步建设中。 这次他回去,没有再看到断壁残垣。 “哎,你是时柒是吧,之前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街道办事处的阿姨热情地接待了他。 “工作的地方不能带手机进去。”时柒解释道。 “理解理解。”阿姨给了他一页纸,上面写着安置房的手续办理。 房子建在新区,按照原面积进行补偿。 时柒花了两天的时间,办好手续,拿到了家门的钥匙。 这是一套完全陌生的屋子,里面没有一点人气儿。 家具也不完善,只有一些基础的硬装。 时柒买了些工具,花半天时间将家里打扫一遍。 又去家装城买冰箱、餐桌、椅子、床垫、被子枕头和锅碗瓢盆之类的。 这个房子,春节之后他肯定不怎么住,先将就几天。 当然,供桌是不能将就的。 他在横店已经攒了3万块钱,花了一半买了张实木供桌。 供桌又长又宽,摆到客厅后,占了大半的位置。 送家具的工人原以为对方住的是别墅,没想到只是个70多平的小房子。 这得是多想不开弄这么大的供桌。 “小伙子,你买这么大的桌子做什么?”几个工人累得哼哧哼哧。 “我要供的人多。”时柒没说别的。 年轻的工人还想问,被一位中年工人用手肘重重示意了一下。 工人走后,时柒将带回来的牌位拿出来。 挤挤挨挨放在一个大盒子里,整整二十几块。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我带你们回来了。” 之前灾民都住在临时搭建的安置房里,时柒办完葬礼,一直将牌位随身带着。 还好家里亲人有他认领,不然只能集体下葬了。 恭恭敬敬将牌位立好,又摆放好贡品,上了香磕了头,仪式才算完成。 做完这些,时柒坐在一边发呆。 他什么也没想,任由思绪到处飘荡。 直到隔壁邻居家来敲门,送了他一串腊肉。 “我们已经搬来一个月啦,老家杀的年猪做的腊肉,你尝尝。”邻居大婶非常热情。 时柒从行李箱里拿出几袋浙江特产:“我刚从外地回来,也没带别的。” 大婶伸手接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楼上楼下的邻居纷纷带着腌腊鸡、腌鱼、腌兔肉、腊肉、灌香肠、洋芋糍粑和豆腐干来串门。 时柒带的特产都不够分了。 原本他买这些特产的时候只是出于习惯,出完远门回趟家,哪能不带点什么呢。 即便无人可分,仪式感也该有的。 没想到邻居这么热情,时柒的眼眶有些湿润。 “唉,孩子大过年的可不许哭啊。日子还要向前看呢。”一位老人看到了一排牌位。 “那可不,咱们住了几个月板房,能在春节前搬进新家,已经算好的了。 还有好些人还住在板房里呢。”最开始来的大婶用雀跃的语气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相互鼓励的话,还问他这个月干嘛去了。 ...... 时柒看着眼前这些从前并不认识的人,笑了笑:“谢谢邻居们,大家新年快乐。” “哎好,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啊。”说话的大叔拄着拐杖。 “一年更比一年好!”这是小孩子清脆的声音。 时柒看到他少了一只眼睛。 “孩子过年来我们家吃年夜饭啊。”有邻居邀请他做客。 “家里事情还挺多,就先不去了。”时柒并不想出门。 邻居们走后,家里重新安静下来。 时柒把堆在客厅的年货分门别类放好,走出门去再买点年货。 街道上熙熙攘攘,虽没有往年热闹,但也有了几分过年的样子。 时柒买了些坚果和糖果,又买了猪肉、牦牛肉,猪蹄、藏羌牛排、岷江鱼和一些蔬菜。 手里一大袋的食物,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些满足感。 回家的路上还遇到了以前的一个同学。 “时柒?”同学有些不敢相信,“你回来啦?” 时柒有些不认得这个同学,点点头:“嗯过年回来看看。” “哎你是不是不认得我了,我是小胖啊。”同学拍了拍时柒的肩膀。 “小胖?”这下轮到时柒震惊了。 小胖名叫杨肸,从小长得又矮又胖,名字又和胖很像,小时候大家不会读都叫他杨胖。 熟悉的朋友就叫他小胖。 只是这小胖现在既不胖也不矮了。 “嘿嘿,没想到吧,我也有逆袭的时候。”杨肸有些得意。 因为身体抽条,他本就瘦了不少。 再加上家里没人操持,他爸养他是没死就成,小胖现在几乎成了瘦猴。 以前时柒和他关系不错,他家里的情况时柒是知道的。 时柒去外地读书后,两人许久没见面,灾难后便断了联系。 “走吧,去我那吃饭?”时柒主动邀请杨肸。 “走呗。”杨肸说走就走。 晚饭是时柒做的,在外半年多,他做饭的手艺算不上好,倒也能弄出几个菜。 “时柒你现在可以啊。”杨肸大口吃着腊肉。 “还行吧,在外面总不能天天吃饭店。”时柒给他拿了瓶饮料。 杨肸吃得头都不抬:“你真不读书啦。” “嗯。”时柒眼神微暗,“家里积蓄本就不多,以前全靠爸妈辛苦工作供我。” 若不是父母过世,他根本不知道,原来家里供自己这么吃力。 “不能卖了房子吗?”杨肸觉得还是得读书。 “这是安置房,一定年限内卖不了的。”时柒已经了解过了。 第49章 春节假期 杨肸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开口:“我妈没了。那会儿我妈在上班,饭店塌了。 我爸在外面广场跟人打牌喝酒,反倒躲过一劫,受了点轻伤,养了几天。” 时柒一直没敢问。 杨肸母亲每天辛苦干活,挣得钱得有一半被丈夫花了。 要不是在饭店上班,杨肸未必能长成胖子。 杨肸的父亲自小就游手好闲,既不挣钱也不管儿子和家里的事。 偶尔打个零工,没几天就喊累。 没事就在外面和朋友喝酒,没钱了就找父母和老婆要。 “那你以后怎么办?”时柒有些担忧这个朋友。 杨肸吸了吸鼻子:“还能咋办,先把高中撑完呗。 要是能考上大学我就贷款去读,以后再不回来了。 要是考不上我就学门技术,到广东上海打工去。 哎,话说横店好混吗,我这样的去行不?” 不忍骗他,时柒对相貌普通的杨肸说实话:“横店有几万群演,几乎半年就要换一批人。 能坚持超过一年的极少,能出头的目前我一个都没见过。” 时柒想起那个前景一直考不过的大叔,他年前来打招呼,说是要离开横店,年后也不回了。 “嗐,我看你肯定行。”杨肸和时柒碰了一杯,“你长得好看,还练出这一身肌肉。” 经过几个月的锻炼,时柒现在结实了不少。 “横店长得好看的可太多了。”时柒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只能尽量多学多练。 杨肸突然高兴起来:“你比电视上的很多明星还好看,肯定能红! 等你成了大明星,我去给你当助理,当司机也行,你可别忘了兄弟啊。” “哈哈好的。”时柒开着玩笑,“为了兄弟,我也得当上大明星,到时候你来当我经纪人。” “说好了啊。”杨肸举起杯子。 “一定一定。”时柒和他碰了杯。 晚上,杨肸磨磨蹭蹭不想回家。 “要不你没事就住我这?”时柒把钥匙给他,“不想回去的时候就过来睡。” 杨肸摇了摇头:“还得靠我爸养两年,惹怒了他没好果子吃。”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在我这住几天?”时柒掏出手机。 “算了,他酒喝多了随便瘫哪都能睡,我怕他死在外头。”杨肸摇摇头,站了起来。 虽然这个爹不靠谱,但他已经没妈了,不想再失去爹。 时柒将杨肸送下楼:“路上慢点,回去给我打个电话。” 杨肸点点头:“外面冷死了,你快回吧。” 时柒目送着他消失在远处后,回去收拾残局。 没多久杨肸悄悄用他爸的手机给时柒打电话,说是安全到家了。 时柒透过手机,还能听到他爸发酒疯的声音:“你小心点,要帮忙吗?” “嗐,没事,习惯了。”对面是杨肸憨憨的笑声。 接下来的几天,时柒感受了两个世界不同的春节气氛。 在这边,杨肸除了自己时常过来,还又带过几次同学。 只是长时间不联络,时柒和这些同学都生分了不少。 不过对同学们来说,劫后余生能遇见谁都是好的。 邻居们时常来串门,留下些吃的,时柒也把买的坚果和糖果分给小区的小孩子们。 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还来给他发过一次春节慰问。 因为是孤儿,时柒不仅每个月补助能拿到18岁,还有节日慰问金。 尽管举着红包一起拍照让他有些不自在,但在热情的基层干部面前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镇上的节日氛围很浓,走到哪都能看到卖春联的、卖年货的、走街串巷的,还有办各种集会的。 除夕那天时柒没有去谁家里,自己弄了几个菜,边吃边看春晚。 手机里收到一些祝福短信,他一一回复。 就这么吃吃喝喝过了初七,许多人准备复工了。 时柒告别邻居和杨肸,回到横店,继续打工生涯。 按照一般的算法,过了年就又长一岁。 虽然生日还没到,但他已经可以算作是17岁了。 那边的民国和时柒想象中有很大不同。 法定假是除夕加上初一到初三,共四天。 因为除夕1月25日是周末,便在29日初四补了一天假。 初六1月31日又到了周六,索性初五也放假。 这样可以从1月24日一直休到2月1日。 多放的一天假在1月17日周六补班。 然而假期时间虽然长一些,节日的氛围甚至不如圣诞节和元旦。 将军和太太在1月23日的时候来了上海老宅。 他们每年春节都在这过。 因为老太太,也就是将军的母亲去世,分出去的其他亲戚便没有回来。 大家工作的地方天南地北,不太方便。 年夜饭便依旧只有将军、太太、时柒和顾拾酒四个人吃。 宅子里人少了许多,却更加井井有条。 再加上太太带回来的佣人,这个节过得很顺当。 只是时柒带着顾拾酒出去玩的时候,却发现街道上并没有什么年味。 上海是国际化大都市,有很多外国人,他们对春节没什么兴趣。 街上原本还有很多外地人,现在过年似乎也并没有回老家。 看来看去,年味最浓的地方居然是在宅子里。 除了贴春联,吃年饭,将军还不知从哪找来舞龙舞狮的,给大家耍了一段。 这几天顾拾酒看着时柒,就像在看个骗子。 因为时柒在圣诞节的时候就许诺她春节会有很多更好玩的东西。 为此顾拾酒发奋图强,元旦后超额完成了学习任务。 时柒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之前看大家过圣诞和元旦的兴致如此高涨,街上各种庆祝活动,持续了小半个月,还以为这里的民国人特别爱过节。 那春节不得更加热闹? 没想到和平时差不多,远远没有上个月的圣诞节过得隆重。 时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后来他到处找商家,做了许多灯,挂在各处院子里。 灯里放了谜语,凡是猜出来的都能得到礼品,这才安抚了顾拾酒。 虽然她一个都没猜出来,但奖品在她手上发。 这个新鲜的活动让她很快忘记了不快。 没想到将军和太太也很喜欢,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第50章 稳中向好 春节过后依旧是紧张繁忙的学习和工作。 半个月后,顾拾酒的生日2月19日快到了,时柒的生日则在她后两天。 巧的是,时书意的生日和时柒是同一天。 春节假期结束后,吴本便向他请示两人的生日要怎么过。 “您和顾小姐的生日只隔了一天,是放在一起过还是分开过?” 时柒不懂这些:“还能放一起过,过20号吗?” “自然没有要您迁就的道理,21号您过生日的时候让顾小姐一起过就可以了。” 吴本提议道。 时柒有些不高兴:“仪式很复杂吗?” 只是过个生日而已。 “将军那天没空,可能过不来。”吴本已经打探清楚了,“您可以请人过来做客,有什么活动主要看您的意思。” “不必了,就做个蛋糕吧。”又不是整岁,时柒以前也就是和父母一起过。 有时候时间不凑巧,在学校,那就和同学过。 同学送点小礼物,他买个蛋糕,吃吃喝喝也就过去了。 时柒来民国大半年了,也没结交什么朋友。 倒是不停有人打电话给吴本,或是递请柬过来,不过时柒谁都没见。 去年正值大选,政坛暗流涌动,出了不少暗杀事件。 多地出乱子,上海和南京这种民国的中心城市更是动荡不安。 5月新任总统就任后,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局势稳定下来。 回上海许久之后,时柒才听将军说当初他回来时也出了些事端,吓得他再不敢乱跑。 如今局势已经稳定,他想着自己倒是可以带着顾拾酒出去走走了。 不过这次生日不算好时机。 他谁都不认识,请些陌生人到家里来庆祝生日? 多少有些不正常。 时柒想到这,吩咐吴本:“以后还有请柬的话,先送到我这里来。” 吴本见少爷总算愿意出门,喜出望外:“明白了,少爷。” “阿酒的生日不跟着我过。”时柒又道,“给她做个蛋糕,和我的一样。” 吴本口中应是,去厨房安排。 来了这么长时间,时柒发现这里的人很喜欢人为地制造出阶级差距。 哪怕只是一个蛋糕。 若是不事先说好,为了显示出自己这个少爷的地位,肯定要么给他做个特别夸张的,要么给顾拾酒弄个寒酸的。 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包括顾拾酒在内。 想到这,时柒决定到时候再带顾拾酒出去转转,送个礼物。 果然,生日当天,顾拾酒非常高兴。 “阿酒,你以前怎么过生日?”过生日前,时柒其实问过她。 若是以前过得隆重,那这次也不能过于简陋。 “生日?”顾拾酒想了又想,“我们不过生日。” 在她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关于生日的记忆。 时柒猜想她是不是忘记了,又联系了藏花雅苑的管家何叔。 “少爷,别苑的姑娘大部分都不知道生日,没办法过呢。一般都是集中过,半年一次。” 何叔回复道。 时柒心里有了数。 19号那天,他先是带着顾拾酒逛了大半天街,又给她买了首饰。 回到宅子里之后还吃了蛋糕。 “这么大的蛋糕!”蛋糕足有三层,顾拾酒看得眼睛发亮。 “因为每个人都有份啊。”时柒笑着给她切了块最大的,“吃了蛋糕的都能沾到福气。” 有那机灵的私下里也备上了礼物,顾拾酒没兴趣,也记不住,都交给时柒处理了。 等到两天后时柒过生日的时候,顾拾酒又吃到了蛋糕。 这次她记住了,提前从库房里给时柒选了支钢笔,说是祝他学业进步。 时柒怀疑是Tess教她的,也没计较她用库房里的东西给自己送礼的行为。 因为他突然发现,顾拾酒是没有零花钱的。 除了春节的时候得了几份压岁钱,顾拾酒在宅子里住了这么久,居然没有钱花。 其他佣人都有工资,时柒自己也有南京那边规定的支出额度。 只有顾拾酒,来的时候时柒什么也不懂,连佣人都没给她分。 更没想过还要给钱给她花。 他不给,顾拾酒也没要过。 时柒得知后自责了半天。 还好每天跟着自己吃饭,衣食住行吴本都安排了两份。 顾拾酒也不怎么爱出门,不然怕是要遭人嘲笑的。 问了下其他小姐们的花销,时柒从自己的份额里分了一部分给她。 南京那边知道后,将军还给老宅又增加了费用。 说是家里不差这点,让时柒别抠抠搜搜的。 将军虽说不喜欢时柒把顾拾酒当小姐养,倒也不会克扣她的生活费。 待到2月底,吴本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他派去的人在乌国那边,真的找到了声乐老师。 “少爷,派去的人带着老师就等在外头。”一大早,吴本就兴高采烈来汇报。 “快请进来。”时柒大喜,去敲顾拾酒的门,“阿酒一起见见,我从乌国请回的老师。” “乌国?”顾拾酒有些疑惑,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国家。 收拾好进了正房正屋,顾拾酒有些好奇地打量来的老师:“和欧洲人长得差不多。” 她说的是汉语,来自乌国的两位老师没听懂。 “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时柒约束她,“这两位说不定以后就是你老师了。” “李老师、蔡老师都是我老师。”顾拾酒觉得老师没什么稀奇。 “这个不一样,这个是吴老师那种。”时柒拉着她坐下。 “吴老师?!”顾拾酒一脸不情愿,“可以不要吗?” “放心,不会让你吃不饱饭,也不会体罚你,还教你唱歌。”时柒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顾拾酒这才想起,时柒之前说要给她找声乐老师,这是找到了。 除了两位老师,一起来的还有个外国人。 “少爷您可真是睿智,乌国果然是艺术的天堂,以往我竟不知道。” 外国人神采飞扬,叽里咕噜冒出一串不列颠语。 吴本给时柒补充:“少爷,这位是从鹰国来的Henry,在南京路上开乐器行。 我没找到精通声乐的民国人,便请了Henry帮忙。” 第51章 有些面熟 原来在民国有不少欧洲和鹰国人,亚洲人不能唱歌,他们可以。 这些人也有听音乐会、看歌剧的需要,很多剧团会常年留在民国。 Henry便是为这些人服务的,他本身的声乐水平也不低。 “时少爷,这两位是夫妻,Анатолий和Маргарита,您可以称呼他们为Anatolia和Margaret。” Henry兴致高涨地向时柒介绍两位:“Margaret是乌国着名的花腔女高音,Anatolia也是知名男高音。 不知为何,以往我从未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乌国人会唱歌。” Henry扼腕,他决定把时少爷这件事办好,就去乌国多搜罗一些艺术人才。 供到各个剧团去,又便宜又好用。 时柒请两位老师表演了一小段,果然相当惊讶。 尤其是那位花腔女高音。 技术相当扎实,各种断音、跳音、装饰音信手拈来,气息稳定,声音婉转清澈,非常灵活。 即便是那位据说是名气略低一筹的男高音,也是时柒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水平。 两位还带来了自己的专业证书,个人简历、职业证明等,诚意十足。 时柒暂时将两人留了下来,让吴本前去验证。 “技术非常重要,一个不好弄出声带小结什么的,搞不好要失声的。 这事你亲自去查,万万不能坏了阿酒的前途。” 吴本连连点头。 时柒又给将军打了个电话。 将军照例说了一通不可过于宠爱一人的话,不过还是答应帮他去大使馆问问。 时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嗯嗯啊啊挂了电话。 “两位为何愿意来民国教一个普通女孩子唱歌?”时柒问Henry。 对比华国的顶级歌唱家,很难想象他们会漂洋过海去外国教书。 “少爷,他们每个月的收入不过1万民国币左右,听说您给他们承诺的是8万还包吃包住? 他们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想要多挣点钱呢。” Henry解释道。 没想到苏维埃联盟解体后乌国的经济这么差。 时柒这才注意到,两位老师外面的衣服还算得体,但看起来也有些年头。 里面的毛衣隐隐约约有些脱线,脸上也满是愁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大十岁。 时柒有些不好意思,若真是顶级歌唱家,8万民国币也不过折合人民币的购买力2万不到点。 在上海算高薪,但比起他们的歌唱水平实在不算什么。 “当然,如果他们确如你所说,工资待遇不是问题。”时柒肯定道。 因为顾拾酒要学声乐,他把附近一座院子收拾了出来,取名梁尘院,取声动梁尘之意。 梁尘院里按照顾拾酒的需求改造了下。 正房改成了琴房,东厢房用来做练歌房,西厢房甚至搭了个录音棚。 至于两位老师,便暂时住在隔壁的悬风院里。 两天后,将军和吴本那边都收到确切消息,两位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歌唱家。 目前都在乌国一所着名的音乐学院任教。 时柒这才放下心来,让吴本抓紧去跑聘用外国人的手续。 两人的劳动关系就和宅子里雇佣的人一样,挂在同一家公司。 说是专门的劳务公司,其实就是时家自己开的人事派遣公司,法人挂了别人的名字而已。 手续办得很快,一周后,两位乌国老师的工作就算确定下来。 当然,早在住下来的第二天,顾拾酒就已经开始跟着老师学习。 老师在检验完她以往的学习成果后,连声夸赞其天赋异禀。 时柒跟着健身教练练习三个月之后,换了个拳击教练。 如今两人早上学习,下午一个练唱歌,一个练拳击。 晚上时柒还要写作业,顾拾酒是不写的,有时候去他那捣乱,日子过得倒也算充实。 在横店,时柒特约演员的工作也做得还不错。 直到有天晚上,他看到这么个信息。 “大型古装戏《临江仙》招特约演员10名,1000/日。男6名,身高172以上,年龄20岁左右;女4名,身高160以上,年龄20岁左右。 另需男女群演若干,100/日,有意者请发送简历报名。” 这个名字,时柒似乎在哪听到过。 把脑子里的记忆翻了个遍,他想起来了。 刚来横店不久,有次他下楼买面的时候听到有群演说到这个戏。 这都大半年过去了,才开啊。 时柒脑子里在思考,手也不慢,迅速报上了名。 因为在横店待的时间不短,又迅速当上了特约,如今他和群头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毕竟群头只要推他,就没有剧组不满意的。 剧组满意,下次就可能继续找这个群头,群头就能拿更多抽成。 推别人,假如演砸了,有可能会得罪选角导演。 选角导演一生气,指不定以后就不找这个群头了。 群头为了多挣钱,自然就也愿意多给时柒机会。 所以但凡时柒按照先后顺序报上名,群头一般不会卡他。 这次也一样,早上5点,时柒就和黑压压一群人在演员公会等着车来拉。 听着大家的聊天,他才知道这个《临江仙》之前筹备了将近一年。 都说临近开拍的时候,又出现一大堆问题。 资金不到位、道具出问题、原男主辞演、资方塞人改剧本啦,又拖了半年。 如今翻过年到了4月,才终于开拍。 和许多戏不同,《临江仙》筹备这么久,都没有人知道拍的是什么,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 今天这么多群演都在这聚集,想来一定是部了不得的大戏。 时柒有些欣喜,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大场面的戏呢。 要是能上,也算丰富了简历。 直到被拉到面试地点,他都在查阅与《临江仙》有关的资料。 只知道这是个词牌名,不少着名诗人词人都以这个词牌写过词。 时柒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诗人名字,便记了下来。 只是这个词牌下的词实在太多,时柒背了几句便作罢。 很快,拉着群演的大巴停了下来。 时柒下车后,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人。 在哪见过呢? 第52章 机会来了 时柒冥思苦想,也没找到答案。 看那人坐在监视器后面,似乎是个导演。 脾气看起来很大,一直在骂天骂地骂空气。 周围人对他毕恭毕敬,说明在剧组地位很高。 难道是以前去过的剧组? 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的剧组在拍摄的时候导演几乎不到场,就是挂个名。 如果只是偶尔过来看一眼,那没什么印象也正常。 时柒不知道,他在看导演的时候,导演也在看他,并且导演已经认出了他。 “杨导,那位是你认识的特约吗?”旁边的助理也注意到了导演的视线。 杨导点燃一根烟:“哦,已经是特约了啊。你忘了?我们在隔壁镇的马场见过。” “嚯,还真是。”助理这才想起来,“变化挺大的嘛。” 原来《临江仙》剧组之前的马不合导演的要求,杨导亲自到各大马场选马。 时柒为了一次前景的机会,辗转几十公里去马场练习。 当时遇到的人就是杨导和他的助理。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能演少年苏轼吗?”杨导问助理。 “确实挺好,杨导您觉得合适就行。”助理当然只会说着导演说话。 杨导捋了捋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等会让他试一段。” “好嘞。”助理立即点头,“哎杨导,真让他试啊——” 助理话还没说完,杨导已经走开了。 原来《临江仙》是一部大制作的电影,讲的是苏轼的故事。 苏轼写过很多《临江仙》,电影里的词指的是《临江仙·夜到扬州席上作》。 这首词借杜甫怀念李白来表达与友人的感情,含蓄地倾诉自身的不幸遭遇。 之所以选择这首词作为电影名,主要是这首词中苏轼以杜甫乱中幸得生还自比。 宦海沉浮数十年,苏轼大半生都在被贬,到扬州写这首词时,已是54岁。 剧本里这段戏有个虚实相生的剧情,54岁的苏轼和20岁的少年苏轼有一处对话。 苏轼年少成名,20岁进士及第,可谓是春风得意,夺尽天下灵气。 当时谁能想到这个名动京城的少年苏轼,身负治国之志,却三起三落,一生坎坷,一生坚守。 电影从苏轼第一次被贬谪开始,刻画了其三次被贬、三次起复仍不改初心的过程。 演苏轼的演员需要两个,分别扮演少年苏轼、中年及老年苏轼。 其中演中年和老年苏轼的演员经过换角风波后已经到位。 少年苏轼的人选却一直没有定下来。 这个角色只在一个场景出现过,戏份很少,算是客串。 对演员的要求却很高。 对手戏演员是一位老戏骨,两人有大段的对话,一个不小心少年苏轼就要被压。 同时演员年纪要小,还要演出少年进士神采飞扬、志得意满的光彩。 又因为苏轼从小跟着四川眉山道士张易简读书,所以他骨子里有洒脱的一面。 正是这种性格,他才能在几十年的贬谪生活中苦中作乐。 不止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还留下许多关于吃的故事,丰富了华国人的菜单。 演这么一个人对青年演员来说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导对手上目前的人选,都有或多或少的不满意,这个角色便一直没有定下来。 这次见到时柒,杨导突然心中一动,觉得可以让这个新人试一试。 时柒这会儿正和其他特约排队,接受杨导的面试。 尽管只有几句台词,但杨导向来对电影精益求精,要求严格。 就连特约,也都是他亲自面试。 群演则排在另一个队伍,由选角导演面试。 轮到时柒的时候,工作人员递给他一页纸,上面是一场戏。 “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准备,我和你搭戏。”工作人员面无表情道。 时柒顺手拿过A4纸,立即发觉了不对。 这不是特约的戏份。 有些剧组会招跟组特约,因为这个角色可能会出现好几场戏,但每次只有一两句话。 剧组便会和一名特约演员签合约,按月或者按剧给报酬。 拍摄期间,跟组特约必须一直在剧组,确保随叫随到。 这种特约时柒也做过,一个月赚了8000,收入还是可以的。 所以现在,他很确定,这不是特约该有的台词量。 居然还有对手戏演员,时柒拿着台词的手有点抖。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浏览过台词。 经过半年多的针对性训练,时柒现在的短时记忆能力很不错。 给到他的并不是这场戏的完整台词,这一段台词根本看不出对话的两个人是谁。 也就是说,完整的台词不止这一页纸。 时柒迅速浏览剧情,找到适合这段戏的情绪和状态。 最后他还要简单记对手戏演员的台词,不然可能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下一句。 五分钟时间过得很快。 “直接开始吧。”时柒被带到了内间,才看到对面坐着好几个考官。 “我这一生,躬耕自省,针砭时弊,错了吗?”对戏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读着台词。 “你看淡荣辱,忧国忧民,自是无错。”时柒轻笑出声,在堂中踱步,冲淡了几分悲愤之气。 “我论辩是非,直言进谏,错了吗?” “你不畏强权,不与尸位素餐者同流合污,不做投机钻营之事,自是无错。” “我为民请命,深交百姓,错了吗?” “你抗洪护城,抗旱灭蝗,抓捕盗贼,厉行法度,重开漕运,减免税赋,自是无错。” ...... “既如此,为何我落到如此下场?” “知君怀仁义,厚德书墨中。你的情怀不容于世俗,你的正直不容于政坛。 难道你在开口前不曾料到结果吗?你明知如此,却依旧做了,可曾后悔?” ...... 时柒的神情专注,在对戏的一瞬间,便进入了这个角色。 几分钟的戏结束后,考官没有说话,只让他回去等通知。 时柒试完戏出来后,发现其他选上的特约都已经在化妆了。 内心有些忐忑,想上前问问又不知该问谁。 怀揣着不安,他带着七上八下的心返回宿舍。 第53章 各方意见 时柒不知道,在他走之后,几位考官进行过激烈地讨论。 制片有些犹豫:“这个演员连新人都算不上,他去年6月来横店,目前只是个特约。 没有人气,更没有票房号召力,用这个人风险很大。” 杨导却很喜欢:“本来戏份就不多,要是用个人气高的演员,说不定要骂剧组挂羊头卖狗肉。 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演员年纪虽小,但气质很好,很有种潇洒豁达的气度。 同时又很接地气,有亲和力,演员有亲和力是很难的,可能和他农村出身有关系。 苏轼是什么人,幼承庭训、家境殷实,却能深入百姓之中,这个孩子的气质恰好相合。” “可是他没有粉丝,电影在宣传的时候就得多花不少钱。”代表出品方的面试官有些疑问。 “我也觉得他不错。”编剧表达自己的看法,“这里的少年苏轼是晚年的苏东坡幻想出来的,所以他不该只有20岁春风得意的样子。 少年苏轼和老年苏轼的对话,实际上是苏轼与自己的内心在对话。 刚才那位演员演技虽然还稍显稚嫩,但把握住了这一点。” 编剧的话无人理会,但杨导的意见大家必须斟酌。 毕竟杨导是个非常任性的导演,又大牌。 要不是他坚持,这部片子在去年就已经开拍了。 “还有个问题,这个角色之前定的是楚星宇,现在要是换人,怕是要惹来不小的风波。” 制片人心中还有别的疑虑。 说到这杨导就来气:“到底是谁放出的消息说角色定下来了?” “额,大概是楚星宇公司那边。”选角导演立即推锅。 不过他也不算说错。 这个角色,咖位大的年轻演员要么自己看不上,要么导演觉得不合适。 像楚星宇这种偶像出身,还没正式踏入大银幕的演员却很想要。 片子演技有领衔主演的老戏骨保证,自己则在宣传的时候出点力。 票房若是好,能蹭点实绩,在电影圈也算有了名字。 票房不好,和一个客串角色有什么关系呢。 楚星宇是资方推过来的人,他早就料定这个角色是他的。 剧组这边还没定,楚星宇的公司就把消息放了出去。 这也是在倒逼剧组。 难道要为这么个角色得罪那么多粉丝和资方? 粉丝可是很容易失控的群体。 要是知道他们捧在手上的哥哥被人给替了,那抢角色的演员别想好过。 被网暴那都是轻的。 剧组更是别想安生,电影从拍摄到上映,一路名声都得臭大街。 除非在票房上打个翻身仗,否则就会成为粉丝口中资方塞人,影响电影质量的证据。 粉丝还会自发抵制电影,众口铄金,难免对宣发造成影响。 偏偏杨导是个不信邪的导演:“陈总难道会因为楚星宇撤资?让这个时柒再来面试。” 陈总就是楚星宇背后的投资商,这部片子预计能赚钱,他当然不会因为一个艺人撤资。 不过不影响他为了哄好自家艺人,把责任推出去。 “什么意思?我消息都放出去了,粉丝都在庆祝了,现在说不让我演了?” 不出所料,楚星宇在办公室又砸又闹。 经纪人和助理都在旁边劝:“这是杨导决定的事,陈总只是投资方之一,做不了主。” “抢我角色的是哪家的?”楚星宇气得牙痒痒。 “额,还不知道,据说是横店的群演。”经纪人小声嘀咕。 “你们是说我还不如那群村民是吗,乡下人也能演苏轼吗?你们在逗我玩吗?” “这,我们还在与剧组沟通啊,你先消消气。” 横店的群演确实很多都是附近的村民,经纪人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楚星宇更生气了,随手将博古架里的瓷盘子扔到地上。 助理眼皮直跳,陈总就是这时候进的办公室。 “哟,这是谁得罪了我们当红小生啊。”陈总似乎没看到地上的碎片。 “陈总,您之前可是答应好的,《临江仙》那个角色得归我。” 看到陈总,楚星宇的脾气收敛了一些。 “谁叫你没能打动杨导呢?”陈总脾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不太好听,“杨导看中了一个群演,你说怎么办?” “咱们公司不是投资方吗,塞一个客串都不行吗?”楚星宇也很委屈。 “这可不是普通的客串,戏份虽然不多,却很重要。你当时好好演,说不定就成了。” “就几句对话而已,我都背下来了。”楚星宇不服气。 陈总知道跟他说不出道理:“这部戏的投资方不止我们一家公司,杨导已经说服了另外几家。” “肯定是他们没有合适的人选,又不想让我上。”楚星宇开始阴谋论,“说什么横店群演,指不定就是谁家要签的新人。” “也不是没有道理。”陈总其实早就打听清楚了,不过他没打算告诉这个草包。 “等着,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楚星宇满脸愤恨,带着助理离开。 “阿明。”陈总叫住了经纪人。 “陈总,您说?”经纪人恭声等着吩咐。 “这个盘子,500万,从楚星宇的收入里扣。”陈总指着地上的碎片。 “明白了。”经纪人记在心里。 “另外,楚星宇的所有收入,你和工作室的财务对接好了。”陈总多嘱咐一句。 “陈总您放心,他什么都不懂,财务方面他从来不管的。”经纪人连连点头。 “公司这么多艺人,我哪里能放心呢。”陈总叹了口气,“都太难管了。” 经纪人脸色遽变:“都是我没带好楚星宇,让您操心。” 陈总连忙安抚:“不怪你,你做得很好。” 说完揿下桌上一个铃,很快有阿姨进来收拾满地的狼藉。 经纪人这才带着一身冷汗离开。 几天后,杨导终于摆平各方意见。 时柒在做完两个剧组的特约后,接到一个电话。 “时柒是吧,我是《临江仙》剧组的选角导演,麻烦你明天上午5点半来进行二次面试,地点就在上次那个地方。” “好,好的。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时柒握着电话的手有些抖。 第54章 就是你了 上次回来之后,时柒还以为剧组没看中自己,连特约都没选上。 虽然有遗憾,但日子还得照过。 没想到在这时候接到邀请他复试的电话。 “耶!”时柒开心地在宿舍里跳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成,这都是对他的一个肯定,是他现在非常需要的肯定。 打开电脑,他开始搜索关于《临江仙》的信息。 首先,这是一个屡遭打击、郁郁不得志的人;其次,是写词的。 但是,这人很乐观...... 时柒没有拿到角色的信息,只能根据这些碎片去猜测,《临江仙》大概是个什么戏。 再给自己可能饰演的角色撰写人物小传。 复试的现场出现了更多人,时柒扫一眼看到大概有十来个。 里面甚至还有大满贯影帝方睿,正是今天跟他对戏的人。 深吸一口气,他开始准备今天拿到的这场戏。 直到二十分钟后走出面试的房间,时柒还有些难以置信,感觉浑身都在飘。 “回去等消息吧。”选角导演的态度比之前更好。 “谢谢老师。”时柒感觉心脏在扑通乱跳。 “怎么样?”杨导问其他面试官。 “确实不错。”方睿笑着说了句,“就是有些紧张。” “确实。”杨导点头赞同,“没有他上一场放松。” “已经不错了。”坐在最边上的编剧插话道,“毕竟是和影帝对戏,他才17岁。” “你好像很喜欢他?”方睿问编剧。 “我觉得他就是我心中的苏轼。”编剧点点头。 “你们觉得呢?”杨导身边坐着的都是各个资方派来的人。 “反正比那个楚星宇好,我们公司没意见。”这家公司历来和陈总不对付。 “杨导觉得合适就行。”这是话语权不大的小公司。 “我主要就是过来看看杨导看中的新人,至于选角,我们公司向来尊重导演。” 这家公司叫先锋影视,主要业务是影视剧制作,过来考察这个新人配不配让他们抢先签下来。 陈总派来的人如坐针毡,最后并没有发表反对意见。 “既然这样。那就通知他准备进组吧。”杨导一锤定音,定下了少年苏轼这个角色。 时柒这次回去后没等多久,当天晚上就接到了选角导演的电话。 “要我明早8点去签合同?”他被这个消息击中。 “当然,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很重要,你现在是个人还是签了公司?” 选角导演笑眯眯地问时柒。 “我是个人。”时柒有些茫然。 “没有签在演员公会?”有些特约会签到演员公会,可能会被推荐一些好的机会。 “没有。”时柒给出肯定的答复。 “那就要签劳务合同,你明天早上8点过来,没问题吧?”选角导演再次确认时间。 “当然没问题,麻烦老师。”时柒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 ...... “阿酒,你起床没有啊。”顾拾酒头一次被时柒的叫声吵醒。 抬头看了眼床对面的座钟,才6点。 平时他们都是7点起床吃早饭、洗漱,8点半开始学习。 顾拾酒不想搭理他,用被子蒙住头。 时柒见顾拾酒不搭理自己,居然开始敲门。 砰砰砰,砰砰砰。 他把门敲得震天响。 顾拾酒皱着脸,一脸怒气起床穿衣服,哗啦一声打开了门。 “嘻嘻,阿酒,我有一件天大的好事。”时柒满脸笑意。 顾拾酒没有搭腔,等他的下文。 时柒却没法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总之是大好事。” 有病吧,这绝对是有病吧。 顾拾酒冷着脸,心里第一次浮现出攻击性的词汇。 一直到坐在饭桌前,她全身都还在泛冷气。 “哎呀,阿酒,你不要生气,等以后我一定告诉你。”时柒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厚道。 顾拾酒面无表情。 “那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时柒伸出小拇指。 顾拾酒伸出手指钩上去,完了盖章。 “阿酒,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要做演员吗?现在有进展了。” 时柒让佣人都离开,悄声道。 顾拾酒满脸疑惑:“什么进展?” 明明天天都在一起,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我要进组演戏了。”时柒实在忍不住,想要分享喜悦。 “什么是进组?”顾拾酒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哎呀,总之就是大有进展,开心呐。”时柒没有回答她的话,摇头晃脑地哼着歌。 “你跑调了。”顾拾酒忘记了刚才的话题,被另一件事吸引。 “啊我跑调了吗?”时柒给她剥了只虾。 顾拾酒没再介意跑调的事,专注吃虾。 刚吃完,时柒又笑眯眯地在她碗里放了块点心:“厨房新开发的,山药卷,你尝尝。” “嗯,好吃。”顾拾酒连着吃了三个,还想夹第四个。 “哎不能再吃了,吃多了消化不良。”时柒连忙把碟子拿走。 “再吃一个吧。”顾拾酒绷着小脸。 “下午再吃,中午有大龙虾。”时柒诱惑她。 顾拾酒担心中午吃不下,这才放下筷子。 时柒一天都沉浸在快乐中,晚上还抽空搜了许多苏轼的资料,背了苏轼的若干首诗词。 他再一次切实感受到了,这离奇的穿越带来的巨大好处。 拥有了两倍的时间,可以比别人做更充分的准备。 晚上睡觉前,他第一次感谢穿越大神。 一睁眼天还没亮,时柒不是被闹钟叫醒的。 可能是兴奋过度,手机上的时间才刚到6点。 签合同、进组,后面的流程都很顺利。 合同比较简单,是份格式合同。 时柒花几分钟做了无用的研究,很快签下字。 到了现场,才知道今天9点有个开机仪式。 剧组没有对外放过消息。 只有方睿几个消息灵通的粉丝,此刻正站在警戒线外。 “方睿,看这边!”这位粉丝拿着相机在拍照。 “方睿,可以签名吗?”这位手里拿着小卡。 “方睿,开机大吉。”这位全身都是方睿代言的产品。 ...... 粉丝数量不多,因为行程没有公开,粉丝也不会特地过来。 这些都是住在附近的粉丝。 第55章 飞页加戏 时柒有些羡慕。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被人看到。 开机仪式之后,就是紧张地拍摄。 时柒只有一场戏,看了未来一周的通告单,都拍不到他的戏份。 因为租场地价格高昂,布景、设备、道具也必须一次弄好,不可能拆了装,装了拆。 所以拍戏都是按照场景来拍,剧组通常会集中时间把一个场景内所有场次的戏拍完。 尽管暂时没有戏份,时柒还是老实待在剧组,观摩其他演员工作。 这部戏里除了方睿,还有不少经验丰富的老演员。 时柒有空便向他们请教,还真就解决了一些问题。 顺便还能蹭剧组的盒饭。 两个月后,他终于等到自己的戏份。 早上5点,时柒便来到剧组化妆。 这次,他没在布围起来的简易空间,而是有了一个和其他小演员共用的化妆间。 化妆老师化得非常细致。 之前定妆的时候,妆面就改过三四次,好不容易才符合导演的要求。 今天光化妆戴头套换衣服就花了三个多小时。 时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没认出来。 “《临江仙》第129场第四镜第一次。”场记一声打板,拍摄正式开始。 “你是谁?”54岁的苏东坡和友人相会,喝得大醉,趴在案前。 “我就是你呀,苏东坡。”20岁的苏轼语气轻快,挑了挑眉。 “不,你不是我,你如何会懂......” ...... 这场戏是一镜到底的拍法,这不光要求演员把台词全部顺下来,而且表情、站位、动作都一点不能错。 情绪更要连贯,前后衔接要合理,推进要符合逻辑。 和其他导演不同,杨导爱用单机位拍摄。 “cut!”杨导声音洪亮,“再来一条。” “再来一条!”杨导提出了新的要求。 “再来一条!”杨导手把手地教时柒在某个位置需要做什么反应。 ...... 时柒已经记不清自己演了多少遍了。 单机位顾名思义,就是现场保持摄影机位置不变,通过移动镜头、调整焦距和角度等手段来捕捉画面。 而多机位用多台机器从不同的角度拍摄同一个场景,可以同时拍到特写、中景和全景。 从时间和经济成本上看,多机位无疑更符合影视剧拍摄的需要。 因此现在大部分剧组都使用的多机位拍摄。 杨导却唯独爱用单机位。 在单机位拍摄下,导演对每一个镜头有更精细的控制,包括构图、光线、演员的位置和动作等。 演员也会被拍得更好看。 由于只有一个摄影机,导演和演员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深入沟通,对每个镜头的表演细节进行调整,得到最佳的表演效果。 同时单机位拍摄有助于保持镜头之间的连贯性。 因为所有镜头都是按照导演的意图连续拍摄的,这有助于构建故事的流畅性和情感的连贯表达。 缺点也很明显,演员得一遍一遍地拍。 还要保证每一次的细节都一致。 不是每个演员都愿意花费宝贵的挣钱时间这么折腾,也不是每个导演都有这样的艺术追求。 时柒无疑很幸运,在第一次拍电影就得到了这样的指导。 “ok,过了。”当终于听到杨导这句话之后,时柒简直如听仙乐。 在拍到第五条的时候,他以为是自己表现太差,差点吓哭。 还好方睿及时安慰,告知他杨导就是这个风格。 在拍到第十条的时候,看现场工作人员都没什么异样,时柒稳定下来。 在拍到第十五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了。 果然,人的适应能力就是这么快。 一场戏拍了一上午,中午剧组放饭的时候,编剧找到了杨导。 “杨导,我觉得少年苏轼这个角色可以再丰满一些。”编辑递给杨导几页纸。 “你刚写的?”杨导拿着和演员一样的饭盒,将A4纸放到一边。 编剧点头:“杨导,之前我觉得少年苏轼只能起到坚定老年苏轼内心的作用。 但是通过时柒的表演,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所以又加了两场戏。” “先放这吧。”杨导继续埋头吃饭。 编剧知道杨导的习惯,并不催促。 远处方睿和时柒坐在小马扎上,围在一张临时拼起来的小桌板边吃饭。 杨导那边的事并没有避开现场其他人的视线。 “小时,我猜编剧要给你加戏了。”方睿脸上并无不快,笑着打趣道。 时柒不大相信:“怎么可能,我已经拍完了。” “哈哈,我和杨导是老搭档了。他肯定有别的想法,还没宣布你杀青呢。” 方睿边吃边说。 时柒有些手足无措:“方老师您别开玩笑了。” “嗐,没事。编剧也是他一直合作的,他们俩向来品味相投,能想到一块。 小时,你很努力,也很真诚,又有天分。 横店困不住你,你放心,我没有意见。” 方睿笑得很和气,他一向乐于给新人机会,也好说话。 果然,杨导吃完饭后细致地看了编剧改的剧本,主要给少年苏轼加了两场戏。 一场是进士及第后,正准备大展身手的苏轼却遭遇母亲逝世,回家守丧三年; 另一场是老年苏轼临终前,又有一场与少年苏轼的对话。 此时的苏轼早已看透世事,却仍不改其拳拳赤子之心,一生坚守一个“真”字,真正做到了说真话,做真人。 “好!”杨导读完之后觉得剧本改得很好。 少了许多郁气,多了一些旷达,只是还需要打磨一番。 时柒收到消息的时候简直喜出望外,没想到方睿的猜测是对的。 下午杨导继续拍这个场景的其他戏份,编剧就坐在一边打磨剧本,还看了时柒写的人物小传。 “你表达能力还可以啊。”编剧见多了话都说不出几句的演员。 “还行吧。”时柒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你写得很好,我都受到不少启发。”编剧很客气。 时柒没有真信:“老师您看看我哪里理解得不对,教教我呗。” “倒是没什么不对,就是这一处有些不够......”编剧果然指点了几句。 第56章 我要死了 7月即将过去,时柒虽然只有三场戏,却实实在在在剧组待了四个月。 这几个月他每天跟着剧组,只缺席了在外地拍摄的场次,主要是没有安排他一起去。 要是想去,得自己掏腰包解决交通、住宿问题,还给剧组添麻烦。 杨导和编剧将剧本改了又改,终于赶在最热的天气到来之前,完成拍摄。 7月底,《临江仙》杀青。 结束的时候,杨导的助理记下时柒的电话。 剧组结给他将近3万块钱。 这简直是一笔巨款,时柒因为过年期间花大价钱买了张供桌,身上早就没剩下什么钱。 又在横店待了半年,去掉换房子的租金,差点就要动用父母的存款。 这3万块钱立即缓解了时柒的经济压力。 结束这次的工作,他又回到特约的身份中。 横店的消息走得飞快,不少人都知道他刚演过大导演的片子。 很多人来取经,时柒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经验分享出去。 其实说出来无非就是努力、勤勉、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那些,但说得容易做到难。 时柒做到了,再加上一些天赋和运气,这才得到这次的机会。 有人试探剧情,都被他以保密规定糊弄过去。 当然,还有人在暗中嘲笑他,说些什么拍过大制作回头还不是要当特约的风凉话。 也有一些小公司试图签下他,说得天花乱坠,一看合同全是霸王条约。 时柒谁都没签,他想等片子出来再说。 见他一直没动作,这波仅限于横店的热度,又像风一样慢慢吹走。 稳住,不要慌。 一个个没报上戏的夜晚,时柒这么对自己说。 不过他很快就没精力想这些了。 顾拾酒最近天天晚上都睡不好,一直叫痛。 这也痛那也痛,胳膊痛腿痛。 时柒带她去医院看过,都说是正常的生长痛,让多补钙。 9月的某个晚上,时柒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顾拾酒在门外哭:“呜呜呜,时柒,我要死了。” 后罩房的Tess并另两个女佣也被惊醒,赶紧去院子里。 倒座房现在只住着几个打扫卫生和修剪花木的佣人,他们也听到了声音。 不过他们并不负责雇主的生活,只竖着耳朵偷听,并没有出房间。 时柒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穿着睡衣下来开门:“阿酒,你怎么了?” “我要死了。”顾拾酒哭得天昏地暗,“呜呜呜时柒,救命。” “你先别慌。”时柒一边把她拉进房间一边吩咐外面,“Tess麻烦进来一下。” “呜呜我流了好多血。”顾拾酒让时柒看自己的衣服。 时柒吓了一跳:“哪里流血了,怎么这么多!” 衣服裤子全都染红了,尤其是裤子,湿了一大片。 Tess已经反应过来:“少爷,不是什么大事。顾小姐,我不是告诉过您吗?” 顾拾酒想不起来了:“什么?” 时柒听明白了,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脸刷的一下变色,瞬间红到耳朵根。 “顾小姐,女孩子从12-14岁开始,便会来月经,每个月都会流几天血,不要紧的。” Tess又给顾拾酒说了一遍。 顾拾酒当初听得时候就没在意,早就把这事抛到了后脑勺。 “以后每个月都要流这么多?”她指着裤子。 “是的呢,顾小姐。这说明您长大了,是大姑娘了。”Tess笑道。 “呜呜呜我不要长大,我不要流血。”顾拾酒被这么多血吓到,一把抱住了时柒的腰。 对于这种事,时柒也无能为力,只能小声哄着:“这是好事啊,阿酒。” “流了这么多血,哪里好了。”顾拾酒立即反驳。 “额......”时柒也说不出哪里好,“这说明你的人生进入了新的阶段。” “呜呜呜,肚子痛。”顾拾酒抱着他直哼哼。 “咱们先把衣服换了呀,容易滋生细菌。”时柒让Tess去拿卫生用品。 这些Tess早就和吴本报过,都是备好了的。 “顾小姐,我们去换衣服吧,我教您怎么用卫生巾。”Tess手里拿着干净衣服和一袋卫生巾。 顾拾酒抱着时柒不撒手:“时柒,你教我用。” “我也不会啊......”时柒很是为难,翻看着卫生巾,“这我教你也不太合适。” 也不知是他和Tess联手的劝说起作用,还是身上湿哒哒的难受,顾拾酒终于还是放开胳膊,跟着Tess走了。 时柒Goole搜索了一堆靠谱不靠谱的经期注意事项,连夜打电话给厨房。 一是让他们煮碗红枣姜汤端过来; 二是这周上菜都不要有冰的,把冰淇淋、冰饮和冰的甜品换成燕窝、桃胶、雪蛤之类的补品。 一顿折腾后,时柒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沾到了血,两个房间更是和凶案现场似的。 “Tess,她流这么多血合理吗?” 顾拾酒洗完澡又换上干净衣服出来,正看到时柒皱着眉,指着地下的血问Tess。 Tess觉得还算正常:“少爷,年轻的时候血是会多一些,等到年纪越大,血量会越少。” “还有这种说法——”时柒有些狐疑。 “少爷,血量和卵巢功能、体内雌性激素含量都有关系。”Tess一板一眼地回答。 “哦哦,最近看着点她,别让她吃凉的,也别碰冷水。”刚上网查过,时柒现学现卖,“她要找你麻烦,你来找我。” Tess应下:“我明白了,少爷。” 厨房到得很快,端菜的是个年轻的男孩子:“少爷,您要的红枣姜汤。” 上菜的男孩看了看顾拾酒,又看看时柒。 要不是三更半夜,平时这活还轮不到他。 “麻烦你了。”时柒有些不好意思。 “少爷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男孩没有提大厨被半夜叫醒的抱怨。 “你叫什么名字?”时柒问他。 “少爷,我叫Wilson。”男孩恭恭敬敬回复。 “名字很好听。”时柒夸赞道。 Wilson显得很高兴:“多谢少爷夸奖,那我先回去了。” “你会做菜吗?”时柒叫住了Wilson。 “少爷,我只会做些简单的,还在跟着大厨学。”Wilson有些腼腆。 “不必跟着大厨,我送你去学厨艺,你愿意去吗?”时柒想在和韵院弄个小厨房。 “少爷,我愿意!”Wilson喜出望外。 第57章 浑身都痛 一来宅子里原有的厨房离得远,很多菜得放在保温设备里送过来; 二来大厨仗着技术好,人有些懒散,还有些赌博、嫖娼之类的恶习。 时柒还不敢太得罪他们,万一饭里弄点什么多恶心。 因此他早就打算送几个年轻人去学厨师,培养些自己人。 回头把和韵院的小厨房收拾出来,让Tess管着。 正好她现在没什么事,每天就只带带顾拾酒。 顾拾酒读了一年书,比以前懂事许多,以后年纪也越来越大,也就不需要人照顾了。 想到这时柒在心里念了几个名字。 都是这一年他在宅子里见过的觉得不错的孩子。 做厨师,也不需要多机灵,人品好、老实、干净就行。 “时柒,今晚我能跟你睡吗?” 时柒正在思考厨房的事,收拾干净的顾拾酒在旁磨磨蹭蹭不想走。 手上还捧着没喝完的红枣姜汤。 “你先把姜汤喝了。”时柒温声道。 “好难喝。”顾拾酒皱着脸,勺子怎么都送不进嘴里。 “喝了对身体好。”似乎是能促进血液循环什么的。 时柒也不太清楚,不过大家都这么说,应该有些道理吧。 顾拾酒绷着脸撒娇:“真得很难喝啊,你自己来尝尝,喝得下吗?” 边说边拿勺子敲了几下碗。 “哎,阿酒,不可以敲碗,你是要做乞丐吗?”时柒记得,小时候家里就这么教他的。 顾拾酒不懂敲碗和乞丐有什么关系,选择性地忽略。 “你喝!”她把勺子递给时柒。 时柒接过来尝了尝,就正常生姜的味道:“我觉得还行啊。” 可能是不习惯刺激性地味道吧,他心想。 顾拾酒这一年多被时柒养得只吃爱吃的,闻言皱了皱鼻子,明明这么难喝。 “那你喂我喝。”她不情不愿道。 时柒叹口气,认命地接过碗:“祖宗,来喝吧。” 说完,舀了一勺汤,送到顾拾酒嘴边。 好容易折腾完,时柒送她回房睡觉。 顾拾酒突然想起了刚才提的要求:“时柒,我今晚想跟你睡。” 时柒有些惊讶,记性似乎变好了一点? 按道理她该忘记刚才的提议才对。 “你是大姑娘了,不能跟我一起睡。”时柒断然拒绝。 “我腿疼胳膊疼肚子疼,浑身都疼。身上还黏糊糊的。”顾拾酒哭哭啼啼道。 这种事时柒肯定不会由着她:“那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顾拾酒赖着不想走。 “你是女孩子,怎么能和男的睡一张床。改天我得让老师好好教你。” 李老师他们已经不教顾拾酒了,时柒给她另寻了专门的老师。 顾拾酒还想耍赖,被时柒强硬地送回了房间。 “好好睡觉,不然以后长不高。”时柒给顾拾酒掖好被子,威胁她。 可惜这种威胁在顾拾酒这里毫无作用:“我已经够高了。” 她指了指贴在墙上的身高尺,已经1米62了。 现在顾拾酒走出去,几乎比街上看到的所有女孩都高。 时柒薅了把她的头发:“高点好看,快睡觉,晚安。” “哦。”顾拾酒噘着嘴,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房间。 她睡眠质量很好,时柒以为她很快就会睡着。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对面房间竟传来抽抽噎噎地哭泣声。 Tess过来问过几句,被顾拾酒打发了回去。 时柒知道她又在作怪,本不想管,躺在床上自顾自睡觉。 只是这哭声越来越凄惨,还伴随着哽咽地控诉,在夜里听着越发明显。 时柒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呜呜呜,腿好酸,睡不着。” “呜呜呜,胳膊也酸,快来个人砍了吧。” “呜呜呜,肚子要爆炸了。” “呜呜呜,要死了。” ...... “顾拾酒!”时柒一把推开了顾拾酒的房门。 他有些疑惑,当初自己长身体的时候有过吗? 时柒坐到床边不说话,顾拾酒紧闭着眼睛,脸上满是泪痕。 叹了口气,时柒心中默念“我捡的我捡的”,抽了张湿巾,给她擦干净。 顾拾酒感觉脸上被清理干净之后,迟迟没有人发出声音。 实在忍不住,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偷瞄床头。 刚好与时柒的眼睛对上,吓得她赶紧又闭上。 “怎么不装了?”时柒又气又笑,“到底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一边说一边把顾拾酒的胳膊拿过来,准备给她按摩。 “好多地方都疼呢。”顾拾酒嘀咕道。 “你先睡,腿疼胳膊疼肚子疼是吧,我给你揉到你睡着。”时柒轻捏她胳膊上的软肉。 “还有别的地方更疼。”顾拾酒眼巴巴地看着时柒。 “一并说了,都给你按了。”时柒好脾气道。 顾拾酒拉起时柒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胸上:“胸好疼,你也帮揉揉呗。” 时柒着火般把手抽回来:“顾拾酒!你——你你你......你不要胡作非为!” 顾拾酒疑惑地抬头,只看到时柒的后背和蔓延到耳根的脸红。 “真的很痛啊。”她有些委屈,“你凶什么。” “你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干。老师没给你上生理卫生课吗?” 这老师怎么回事,时柒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 “上过的啊。”顾拾酒老老实实道,“吴老师和陈老师都教过的。” 陈老师就是现在给她上课的老师。 “都上了什么?”时柒怀疑顾拾酒怕是都忘了。 “就说这里、这里和这里不能让别人碰,女的也不行。”顾拾酒指了几个地方。 “那你还让我给你揉......揉胸。” 时柒两眼一黑,感觉自己要么是低血糖要么是高血压,也可能二者皆有。 不然他怎么头晕脸热的。 “你不是别人啊。”顾拾酒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眼神清澈。 时柒一怔,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记住,我也不行。” “可是真得很痛啊。”顾拾酒强调。 “明天我来想想办法。”时柒接着给她按摩手臂,“今晚给你揉胳膊,你先睡觉。” 顾拾酒见时柒态度坚决,耍赖也没用,嘴里哼哼唧唧念叨好一阵子,才终于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便呼吸均匀,睡着了。 第58章 突然生分 时柒见她终于睡着,松了一口气,收回手,准备回自己房间。 恰巧这时,顾拾酒翻了个身,抱住时柒的胳膊。 时柒想把她手拉开,却怎么都掰不掉。 看着顾拾酒红彤彤的脸,睫毛上还有湿意,到底是心软,便靠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觉。 ...... 蒙着面的少女看不清脸,只看到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有漫天星光,欲语还休; 过了一会儿,她的头愈发后仰,白皙的脖子细致如美瓷,完全显现出来; 少女宛如大海中随波涛起伏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要被打翻。 她只能用手紧紧抓住男子上臂虬结的肌肉,有细密的汗珠落在她的身体上。 一阵微风吹过,面纱被掀起了一个角,男子好奇地揭开,看到了她的脸...... “呼——”时柒从睡梦中惊醒,盯着宿舍墙壁上的空调内机发呆。 熬到6月后,之前的租房合同终于期满,他退掉了之前卫生间共用还没空调的单间宿舍。 现在租的是间一室一厅,每月贵了300块钱,胜在五脏俱全。 不用大清早和别人抢卫生间,夏天还有空调续命。 往事不堪回首,时柒都不敢想去年夏天是怎么熬的。 房间面积不大,30㎡左右,被他收拾得很干净。 往常这个时间点,他早就该起来了。 要么去剧组当特约,要么起来学习。 今天有些反常,被梦中场景震惊的时柒甚至没去管黏糊糊的裤子。 为何竟是顾拾酒? 时柒猛烈摇头,想把刚才的画面从脑子里赶走。 自从年纪到了,以往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一般都看不清楚对象。 家里突遭变故之后,时柒很久都没有再遇到过这种情况,都快忘记还有这种事。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昨晚梦里的对象居然是顾拾酒。 时柒在心里唾骂自己:她才13,你可真该死啊。 或许是因为过早地进入社会,他完全忘了自己也才17岁而已。 怀着满腹心事,时柒爬起来洗裤子。 因为是夏天,又只有一件衣服,他没用洗衣机。 一边打着肥皂手搓,一边捋清楚有些混沌的脑子,只觉得异常羞愧。 怎么办,没脸回去见顾拾酒了。 一时又在心里责怪她。 哼,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顾拾酒瞎胡闹,才害得自己夜有所梦。 这是个意外,是个巧合。 时柒自我安慰道。 想到顾拾酒说胸痛,他又打开了百度,仔细研究了一番。 好吧,百度说是正常现象。 “女性乳房发育时,乳腺也会发育,会有肿块和胀痛感。 可用热毛巾热敷缓解,或可适当的轻微按摩。 应当注意规律作息,保持好的生活习惯,保持好的心态。 不能过于劳累,不要熬夜,不要给自身过大的心理压力。 如疼痛感强烈或有其他症状,则考虑乳腺增生,可服用逍遥丸进行调理。” 时柒边读边记,要不带顾拾酒去医院看看。 想想还是算了,让吴本和Tess带着去吧。 好半天,他终于平复好心情,继续着紧张忙碌的生活。 只是顾拾酒发现,自从那天之后,时柒就变得特别忙。 早饭吃得飞快,说不到两句话就要去学习。 以前中午还有休息,现在也不休了,说是9月要去学校读书。 这会儿趁暑假时间再多学一点。 时柒不光自己去学校,还要把顾拾酒送去。 他觉得应该让顾拾酒多认识一些朋友。 问过老师,说是不用送特殊学校,反正也不需要她成绩有多好。 将军那边得知时柒已经学到高中课程时非常高兴,连说儿子聪明。 对他的要求自然一概答应。 顾拾酒对去学校也有些期待,便没有反对。 只是已经快两周只和时柒打过一次照面,连晚上的台阶聊天都被取消。 她虽不敏锐,也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以她的脑子,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只记起吴老师曾经说过的话:“若是失了宠,千万不要大吵大闹,惹得主家厌烦。 他们这些人,要面子,你老实待着,不会少你一口饭吃。 你仗着从前的宠爱瞎作,迟早被赶出门去,那过得才真叫苦日子。” 顾拾酒也没想到,居然还能记起这些话。 她数了数时柒去年给自己送的首饰,安静地过起自己的小日子。 因那天晚上和韵院动静太大,整个宅子的人都知道顾拾酒初潮来了的事。 原本大家都在猜少爷什么时候纳了顾拾酒,甚至厨房师傅还开了赌盘。 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的居然是两人疏远了的消息。 一直到过了年,都没有缓和的迹象。 虽说时柒愿意送顾拾酒去学校读书令人不解,但这不是他第一次送人读书了。 或许少爷就好这一口呢,喜欢让人读书。 顾拾酒的零花钱还是那么多,甚至因为上学还涨了一些,那是因为时家是体面人,不能苛待任何人。 中秋节少爷还是把顾拾酒带去了南京,那是顺便让她回趟藏花雅苑。 春节比去年还隆重,不光贴了对联发了压岁钱,挂了灯舞了狮,还请了国外乐团过来唱歌。 教顾拾酒唱歌的两个乌国人也在,还把几个孩子带了过来。 Wilson带着几个人学成归来,在和韵院弄了个小厨房,专门给顾拾酒做好吃的 厨房新来的帮工听大厨们盘点完觉得不对:“哎呀,那听你这么说,少爷对顾小姐还是一样好啊。” 大厨轻蔑一笑:“你懂什么?总之这宅子上上下下都看出来了,少爷和顾小姐啊不对劲。” 连将军都知道了消息,和太太谈论此事。 “阿茹,你听说了么,那个歌舞伎失宠了。” 太太噗嗤一笑:“老宅每个月的支出您不是都过目过吗?那位顾小姐的支出足足是少爷的两倍。” 将军不赞同:“书意是个体面人,花些钱罢了,算不了什么。” 太太心里有数,嘴上却附和着将军:“说得也是。” 心中不屑:爱在哪钱就在哪,你要不要看看自己那个年老色衰的妾室过的什么日子。 听说连一年四季的新衣服都不能按时准备。 还花些钱罢了,心意没了钱从哪来,谁会给她们钱花。 这些臭男人知道什么,太太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59章 今年生日 眼看着顾拾酒要过14岁生日,时柒让她请几个同学来家里玩。 两人上的都是国际学校,一个在国中部,一个在高中部。 令时柒意外的是,顾拾酒的成绩居然不是最差的那波。 勉强算是中等偏下的水准。 这让他对民国这帮纨绔子弟的学习态度算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为此,时柒时不时就找老师了解情况,反复叮嘱Tess,千万要注意,不能让顾拾酒跟着学坏。 Tess以前跟着先太太时,见惯了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实在不明白什么叫学坏。 “抽烟打架吸毒早恋的不许接触,乱七八糟的KTV、夜总会不能去,别人给的不明食物不能吃。” 时柒对Tess多次强调。 “少爷,我毕竟是个佣人,不如您亲自和顾小姐说?”Tess有些为难。 什么时候佣人还能管到主人家的事情了。 时柒一想也是,便想找机会同顾拾酒谈谈,放学后特地在学校门口等人。 然后他就发现,顾拾酒变化很大。 身高又往上蹿了几公分,目测有1米65。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顾拾酒似乎不像之前那样亲近他了,这让时柒有些不习惯。 当时顾拾酒正和几个女同学结伴,在学校外面吃垃圾食品——奶茶。 看到时柒略怔了一下,便和他打招呼:“少爷。” “你怎么这么叫我。”时柒愣了一下,“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啊。” 几名女同学相互看看,站到了一边。 “以前是我不懂事。”顾拾酒低着头,给时柒也点了一杯奶茶。 时柒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阿酒,你怎么了?” “少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顾拾酒眨巴着眼睛。 明明还是一样的神情,但时柒就是感觉到不舒服。 “你别这么叫我。”他立刻意识到,顾拾酒肯定是在生气。 顾拾酒低着头没说话。 时柒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宅子里的人给她气受了,还是在不知道的地方被谁欺负了。 虽然最近确实有些回避顾拾酒,但时柒担心别人给她脸色,在物质上反倒对她更宽松。 衣服首饰都是最时兴的,吃的用的也都是最好的。 虽然表面有些冷淡,但他其实几乎每天都要私下询问Tess顾拾酒今天去哪玩了,吃了什么,开不开心。 除了关心生活,还要关心学习。 开学一个多学期,时柒起码找过5次老师,了解顾拾酒在学校的状况。 没办法,她没爹没妈,这些事只能自己多关心。 时柒觉得以顾拾酒的性格,可能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疏远她。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可女孩子到了年纪,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便搂搂抱抱的。 更何况,还有之前的事。 不只是因为顾拾酒长大了,也是因为......他自己。 时柒不能接受梦里那次出现的是顾拾酒的脸。 不光有些不好意思,还觉得十分不道德。 他有些自责,不该一声不吭就疏远顾拾酒,现在对方肯定是生气了。 时柒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和一个只有13岁、从小还被扭曲价值观塑造成雇主附属品的女孩子过于亲密; 但在感情上,他看到顾拾酒照他设想的那样避嫌,并没有觉得好过。 时柒勉强控制住低落的情绪:“阿酒,就是想来问问你,过生日要不要请些同学来家里庆祝?” “不用了,我和同学在外面庆祝。”顾拾酒摇摇头,拒绝他的提议。 时柒有些失望,但还是选择尊重:“那阿酒,你到时候不要玩太晚,记住我下面说的话啊。” 他这才想起本来找顾拾酒是为了告诫对方要注意安全来着。 于是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什么不能喝酒啦,不能喝离开自己视线的水啦,不能超过9点还不回家啦之类的。 “我让Alex来接我了。”顾拾酒没太听懂,只是几个女孩子去烘焙店做蛋糕而已。 “你让Greg和吴本也一起。”时柒补充道。 顾拾酒觉得没必要,但并没有拒绝他:“好。” 想着他们三个大男人坐在车里等她做蛋糕,一定很有趣。 顾拾酒突然就笑出了声。 时柒不明白眼前的少女为何突然发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他张了张口,并没有问顾拾酒发笑的原因。 孩子长大了,也不是每件事都要向我汇报,时柒这么对自己说。 不过她笑起来真好看啊。 坐在回家的车上,时柒的脸色变来变去。 Alex小心开着车,生怕惹得心情不好的少爷生气。 “阿酒,你们少爷找你做什么?”刚才跑开的女孩子们又跑回来。 “问我生日怎么过。”顾拾酒把时柒没喝完的奶茶接着喝掉,“你们想去我家吗?” 她虽然喜欢好东西,但从不浪费。 圆脸女孩有些期待:“时家的老宅吗,据说有两百多年历史了呢。” “确实有些木头烂了。”顾拾酒回想了一下,“有点旧。” 朋友们已经习惯她的脑回路,不以为意。 “只是我们去有些不太合适吧。”瘦长脸的女孩迟疑道,“烘焙店已经约好了,去时家能做什么呢?” “哈哈哈,就是,顾拾酒生日,我们去参观古宅吗?”另一名个子很矮的女孩子开着玩笑。 “也是,那我们还是去烘焙吧。”圆脸女孩总结道。 不然顾拾酒可能听不懂她们到底想去哪。 “嗯嗯。”果然,听了圆脸女孩的话,顾拾酒才点头表示赞同。 时柒一直担心她不能很好地适应校园生活,没想到这么快就交到了好朋友。 哪怕学校的老师和吴本反复保证没有人欺负顾拾酒,相反喜欢她的人还不少。 Tess也报过,说顾小姐过得很愉快,除了成绩不算优秀,其他没什么不好。 时柒却总是时不时想到校园霸凌之类的故事,害怕她挨打挨骂不敢说。 如今看来,顾拾酒确实过得还不错。 时柒有些骄傲,这么好的女孩子,是他养出来的。 随即又有些惆怅,顾拾酒有了别的好朋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朋友。 过不了几年,就会离开他独立生存。 第60章 你的蛋糕 2月19日那天正好是周五,顾拾酒放学之后果然没按时回家。 平时Alex会和吴本一起,把时柒和她接回来。 今天接时柒的司机换成了另一个,Alex和吴本都被派去跟着顾拾酒。 可能这辆车平时不怎么用,时柒坐在后座上浑身不自在,司机也不是熟悉的。 尽管Alex大力保证,这名司机的驾驶技术不亚于他。 时柒却总感觉有些颠簸。 肯定是这具身体的原因。 不然怎么在自己那边的世界都好好的,大巴坐得,三轮坐得,骑自行车也行。 到了这边的民国坐着这么好的车都觉得哪里不对。 都怪原身太娇贵,时柒颠三倒四想着心事。 “少爷,到了。”替补的司机小心查看时柒的脸色。 今天这位少爷全程脸色凝重,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开得不好。 “麻烦你了。”时柒这才发觉,已经到到达老宅。 司机轻舒一口气,工作暂时是保住了。 晚上8点,顾拾酒仍然没有回家。 时柒吃过饭、洗完澡,开始写作业。 高二的题还是有些太难了,他盯着数学卷子,似乎要把试卷看出一个洞。 时柒选的是理科,数学会难一些。 说起来,这些知识在华国都学过一遍,到了民国又学一次。 现在再学,已经是第三次了。 再笨的人也该有些起色,更何况时柒不算笨,只是以前学艺术不怎么重视。 他又不用学历史,所以成绩倒还可以。 只是今天的数学题格外难一些,时柒心浮气躁,扔下了笔。 周末再写吧,他躺倒在床上,玩着手机。 鹰国新出了一款智能机,还挺好看。 他摆弄着自己的按键手机想:要不要给阿酒买一个? 女孩子应该会比较喜欢这种款式吧。 半个小时过去,时柒终于忍不住,给吴本打了个电话。 “少爷,您找我?”吴本一如既往地恭敬。 不知为何,时柒却听出一丝笑意:“阿酒在干嘛呢?” 怎么还不回家,这句话被他咽了下去。 “少爷,顾小姐和几个同学在蛋糕店做烘焙呢。”吴本看了一个晚上。 “做烘焙?”时柒想不出顾拾酒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怎么能做出蛋糕。 “是的,少爷。”吴本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回复,“快要做好了。” “你笑什么?”时柒有些疑惑。 “少爷,您看到就知道了。”吴本卖了个关子。 “他们几个人啊。”时柒又问。 “四个人呢。”吴本回答。 时柒状似随意地问了句:“男生女生啊。” 吴本强行忍住笑意:“都是女生,少爷。” 时柒满意地放下电话。 ...... 蛋糕店里很热闹。 这家店主打就是手工制作,周五晚上正是人多的时候。 顾拾酒和朋友几个占了个台子,在店里老师的指导下艰难地工作。 这几个朋友不是大富大贵的小姐,也算是家境殷实。 平时并没有干过活。 “啊啊啊又塌了。”圆脸女孩一声惊叫。 “没事没事,再试一次。”老师温柔指导。 瘦长脸女孩和矮个子女孩做得倒还可以,两个4寸小蛋糕初步成型。 至于顾拾酒,蛋糕坯是老师帮忙做的,她正在抹上面的奶油。 因为坚持要做个大的,奶油从打发到抹匀,还是相当费力。 顾拾酒抹了半小时也没抹匀,最后依然是老师帮忙的。 接着是用奶油在蛋糕上裱花。 动物奶油很难塑形,老师建议她用乳脂奶油,也就是加点植脂奶油。 植脂奶油颜色更白,质地更硬,好塑形,而且能维持较长时间不塌。 很多店家出于美观和经济的考虑不用纯动物奶油,而是添加一些植脂奶油,取了个乳脂奶油的名字。 顾拾酒摇摇头,坚持要用纯动物奶油。 顾客最大,老师当然不会阻拦她,而且动物奶油更贵,用得多店里赚得多。 只是顾拾酒本身精细手工作业的能力就很差,动物奶油又不好用。 最后在老师的帮助下,才完成一个差强人意的蛋糕。 “得尽快吃哦,时间久了会塌掉。”老师帮她把蛋糕打包好,提醒道。 “知道了。”顾拾酒点点头,不忘说一句,“谢谢老师。” 四人忙到晚上9点多,总算完成了各自的大作,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烘焙是顾拾酒请的,另外三个女生便每人送了她一个小礼物。 Alex将三人送回了家。 回来接顾拾酒和吴本、Greg时,尴尬地发现蛋糕太大,后座有些不够放。 只能塞到后备箱。 等到顾拾酒到家,已经11点了。 她很少这么晚还不休息,刚才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 时柒还没睡着。 听到院子有声音便出来看看。 “回来了啊。”时柒打着招呼。 “嗯回来了。”顾拾酒让吴本把蛋糕放到冰箱。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时柒呆了几秒。 “我做的蛋糕,你要吃吗?”顾拾酒歪了歪脑袋。 “这么大啊。”时柒没想到不仅做了出来,还这么大。 他咽了咽口水,有点想吃。 只是,11点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少爷,纯奶油蛋糕,不能放太久。”吴本小声提醒。 既然是这样,那肯定要吃了。 和韵院里想吃蛋糕的人都起来了。 难得顾拾酒亲自动手,在场的还没有一个尝过她的手艺呢。 时柒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盒给顾拾酒:“阿酒,生日快乐!” “谢谢。”顾拾酒把礼盒和三位同学的礼物放一起。 “你不打开看看吗?”时柒鼓动她。 顾拾酒很听劝,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只生日蛋糕的黄金摆件。 “好精致啊。”顾拾酒拿出来放在手上,有点重。 果然,这种金光闪闪的东西她肯定喜欢。 时柒很高兴:“我今天路过一家金店,想着你喜欢这些,就给你带了一个。” 同样是蛋糕,顾拾酒做的就有些不够看了。 原本她带回来是想显摆来着,看到时柒这个礼物又有些泄气。 “要不还是不吃了吧,我想去睡觉。” 顾拾酒磨磨蹭蹭不愿意打开带回来的蛋糕。 第61章 我的秘密 吴本猜到原因,连声劝说:“顾小姐,您做的那个比少爷买的好多了。” 顾拾酒不信:“你肯定在骗我。” “真的,我怎么敢当着少爷的面骗您。”吴本朝时柒挤眉弄眼。 时柒意会,接过话茬:“我这虽然精致,那都是机器做的,怎么比得上阿酒的心意。” “真的吗?”顾拾酒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 大家均连连点头。 时柒见状,又添了一把火:“哎呀,晚上饭没吃饱,就等着吃你的蛋糕呢。” 顾拾酒这才打开包装。 卖相确实乏善可陈。 蛋糕有些朴素,蛋糕坯里夹了些水果,周围抹了层奶油,面上有几个裱花。 裱花四周几个可食用的珠子等装饰。 没了。 最主要的是,经过一路的颠簸,裱花果然有些塌了。 奶油有些蹭到了盒子上。 顾拾酒忐忑不安地等待评价。 “哇!这是阿酒做的吗?你好厉害啊。”时柒立即竖起了大拇指,“真不错。” “大部分都是老师做的。”顾拾酒说了实话。 “那肯定要老师动手教的嘛。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时柒不停地输出彩虹屁:“我都一点不会呢,阿酒你很有天分啊。” “嘿嘿。”院子里的人都在夸她,顾拾酒开心起来。 虽然大家总夸她,但毕竟是第一回做蛋糕,她也怕做坏了。 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时柒,你快尝尝味道。”顾拾酒忘记要和他保持距离这件事了。 时柒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拿着餐盘和刀,切了裱花最多的一块,送到自己的嘴里。 “嗯还不错。”顾拾酒点点头,又给时柒切一块。 “嗯,也太好吃了吧。天哪,手艺堪比家里的糕点师了。” 时柒立即尝了一大口,并夸奖一通。 确实还行,毕竟调味都是老师做的。 院子里的人分食蛋糕后,还特地给隔壁的乌国一家留下几块。 “你不是后天生日吗?这就当我的礼物啊。”顾拾酒舔了舔嘴唇。 时柒这才知道,这是她特地给自己做的。 “那谢谢阿酒了。”时柒欣然接受。 去年顾拾酒是从库房里找的礼物,今年能动手做,是巨大的进步。 时柒非常满足。 众人吃好蛋糕散场之后,他叫住顾拾酒:“阿酒,我们聊聊呗。” “12点了。”顾拾酒的眼睛有点睁不开。 “就一会儿嘛。”时柒先坐到台阶上。 这是他们以前每天晚上聊天的位置。 顾拾酒盯着台阶看了好一会儿,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是坐过去。 “阿酒,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时柒开门见山,态度诚恳。 明明是自己心思龌龊,和人家小女孩有什么关系呢。 “啊?”顾拾酒虽然不明白,还是本能地回复,“没,没关系。” 她既不明白时柒为什么突然态度疏离,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后还是对她很照顾,更不明白现在为什么要道歉。 “怎么会没关系呢。”时柒没像以前那样摸她的脑袋,“是我不能接受你长大了的事实。 是我情绪不稳定,有很多顾虑,对你忽冷忽热,惹来许多猜测。 是我......心思不纯。阿酒,你听懂了吗?” “不太懂。”顾拾酒摇摇头,突然就有点委屈。 时柒待她冷淡的时候她没哭,院子里的人笑话她的时候她没哭。 学校里有人猜测她和时柒关系的时候她也没哭。 但是现在,顾拾酒莫名就哭了出来。 “阿酒,你不要哭。对不起,我错了。”时柒抑制住把人揽到怀里的冲动,声音也有些哽咽。 嘴上说着一如既往地关心,其实心里也是明白的。 时柒觉得自己实在是虚伪。 明明就是故意地,故意躲着顾拾酒,故意待她冷淡,故意......欺负一个小姑娘。 昨天说什么去教导顾拾酒注意安全,分明就是他后悔了。 对,他就是后悔了。 后悔和顾拾酒拉开距离,后悔这几个月错过她的成长,后悔没有多和她说几句话。 晚上等人回家的时候时柒满脑子胡思乱想。 想自己的将来,想顾拾酒的未来。 想他们两个人的以后。 一想到会有另一个男人出现在顾拾酒的生命中,以后一起生活。 时柒就难过地要命。 想到自己说不定哪天就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他又不敢往前再踏一步。 想到顾拾酒毕竟年幼,等她长大了,或许会有别的想法。 会遇到别的人,别的事,拥有新的人生。 或许自己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时候的救助人。 时柒看着哭得伤心的顾拾酒,也跟着哭了:“阿酒,你为什么哭?” “我不知道。”顾拾酒拿着他递过来的纸巾抽抽噎噎,“你又为什么哭?” “我......”时柒作了个艰难的决定,“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说呗。”顾拾酒很爱听故事。 时柒有很多新鲜的故事,只是很久没给她说了。 “那你要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你和我说的秘密,我什么时候告诉过别人。”顾拾酒确实变聪明了一点。 以前她只会说“哦,好”。 “知道你嘴巴严实,但这件事太重要了。你如果说出去,我们都得完蛋。” 时柒再次警告。 顾拾酒伸出了右手小拇指:“好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两人轻声念了一遍。 “你跟我进来。”盖完章,时柒仍旧不放心。 担心在外面说被人听见,拉着顾拾酒进房间。 顾拾酒顺从地被拉进房间。 两人不知道隔着一堵墙,不少人都在关注这边的动静。 “我就说迟早得和好吧。”有人在MSN群里发了条消息。 群是MSN去年才出的新功能,大家都觉得很好用。 “所以为啥闹别扭?” “这谁知道啊,顾小姐那性子,啧啧,和一般人不一样。” “说不定是少爷的原因呢。” “怎么会,少爷是我见过最好的主家。” ......群里七嘴八舌,都是匿名讨论。 “阿酒,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两人刚坐好,时柒就说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第62章 两个世界 顾拾酒倏地睁大了眼睛:“是第一人称的故事吗?” “噗嗤。”时柒被逗笑,“是真的,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过不是身体来的,大概是意识投射?具体原理我也不清楚。 我不叫时书意,我的本名就叫时柒;我也不是什么将军的儿子,就是个小演员。” 顾拾酒抿着嘴,歪着头听,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还有呢?” “还有我所在的国家和这里完全不同。 我们经历过抗战和解放战争,获得了独立自主的权利。 我们通过援助邻国抗击侵略,以一己之力对抗多国联盟,打出了声望。 在我们国家,本国本民族的文化未曾遭到抹杀。 扫盲运动后,我们每个人都会读、会写汉语,我们说着统一的华文,叫做普通话。 我们不畏惧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不管是丑国还是别的发达国家。 英语,也就是你们的不列颠语,只是一门工具语言,它确实重要,但并不是官方语。 我们牢记身负的血海深仇,不曾有一日忘怀,总有一天......” “丑国?”对顾拾酒来说,这是个陌生的国家。 “就是这里的鹰国。”时柒现在已经完全弄明白这些国家在两个世界的对应。 “我们有什么血海深仇?”顾拾酒已经学过历史。 虽然学得不好,但也很清楚,民国和周边国家关系一直不错,是区域大国。 “自然是和樱花国。阿酒,民国的历史被扭曲、被美化了。当年和樱花国的战争......” 时柒说出自己的猜测。 “书上说只是小规模的冲突而已,因为民国仗着大国的身份欺负别的国家,还抓了他们的军人,才引起的战争。” 顾拾酒立即反驳。 “阿酒,如果你有机会到我们的世界看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时柒有些无奈。 “那为什么两个世界会有不同?”顾拾酒再度发问。 “因为执政党不一样,在我们那,带领我们的是共产党;你们这以前是国民党,现在是多党执政。 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区别。”时柒缓缓吐出一句话。 来这个世界两年,他终于敢对着一个人说出这句话。 这对顾拾酒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时柒,你居然通共?!这是大罪,你不要命了!” 连一向万事无所谓的人都急了。 “那你会去告发我吗?”时柒笑了笑。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他太累了。 他想要一个同伴,如果没有,干脆掀摊子好了。 “怎么会。”顾拾酒想都没想,连连摇头,“可是你为什么要通共啊。” “他们做错了什么吗?”时柒轻声问。 “他们是纳粹,是法西斯,喜欢煽动和裹挟民意。 如果让他们上位,那整个世界都要陷入恐怖主义中。 他们会把所有人的财产充公,全世界都是他们的奴隶。” 顾拾酒分辨不出时柒故事的真假,但哪怕是她这样有些缺陷的孩子,都能顺畅地说出这番话。 可见是从小就接受的灌输。 时柒没有责怪她,只仔细解释:“可是阿酒,在我的世界,那个共党执政的国家,比民国可要好多了。 在我们那,人不会被划分为不同的阶层,每个个体在法律意义上是平等的,拥有平等的权利和义务; 女性是可以不依附于男性,在社会上独立生活的。 这不单是指家境好的女性,而是任何女性,只要她愿意,她就能独立。 我们的科技、军事和工业,都是独立发展的,或许曾经被卡过脖子,但我们挺过来了。 不管是丑国还是欧洲,没有国家能对我们指手画脚。 职业在法律意义上是平等的,如果有人敢公开歧视某个正当职业,会受到舆论的批评。” “怎么可能,那歌舞伎呢?”顾拾酒有些不信。 “我们没有歌舞伎,也不允许纳妾,妓女是违法的。”时柒忽略顾拾酒诧异的眼神,继续往下说, “我们国家有歌手,有演员,有舞蹈演员,有话剧、歌剧演员,阿酒,咱们不比白人差。 我们的传统戏曲,虽说发展不好,但也是高雅的艺术,并不是什么逗白人开心的下九流玩意儿。 他们说民国没有艺术,是为了全方位地抹杀我们的历史和文化。 因为它们过于辉煌灿烂,鹰国人害怕,害怕自己的文化被先进文化同化。 害怕就像历史长河中时常发生的那样,即便暂时奴役了我们,却终究成为中华文化的一部分。” “没有歌舞伎吗?那我们这样的人要如何生存呢。”顾拾酒喃喃自语。 “阿酒,歌舞伎本来就不是我们本土的产物,隔壁小国整出来的。 家中蓄养歌伎,这是封建社会才有的糟粕,早就被打破一百年了。 在我们那,你这样的孤儿,应该在福利院,由国家供养读书,读到哪算哪。 若是成绩好,考上大学,国家不仅会免了你的学费,还会每个月给你一笔生活费。 即便成绩不好,考不上高中,初中哦就是国中毕业后,政府会让你们学一门技术。 以后去厂里或者去哪里打工,自己养活自己,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 说到这时柒突然有些难过:“阿酒,这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 “如果确如你所说,那确实比现在好,但是,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顾拾酒有些怀疑:“据说共党最会蛊惑人心,你不会被他们骗了吧。” 时柒叹了口气:“若你能去我的世界就好了。” 其实他暗中已经想过一些办法,比如曾经睡觉的时候抓着顾拾酒。 显然毫无用处。 “阿酒,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没有办法按照民国的习惯随意地对待你。 一旦我哪天回不来,你要怎么办呢?” 时柒抱住了头:“如果哪天原身回来,他还会像我一样待你吗?” 这么多信息,着实有些超出顾拾酒大脑处理范围了。 “好多我都没听懂。”顾拾酒有些苦恼。 “没关系,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时柒神色平静。 “所以你的国家叫什么?”时柒刚才告诉她了吗,好像没有吧。 “它叫华国。”时柒看着远方,眼神温柔。 第63章 和好如初 “华国?这个名字好听。”顾拾酒本能地喜欢这个名字。 “其实很多国人也叫它兔子。”本来是个黑称,却成了昵称。 华国人总是有这种将不好的事情变好的能力。 “你再跟我说说别的呗。”顾拾酒还想听更多。 “那就从华国的起源开始?去掉中华,很可能也是外国的阴谋......” 随着时柒的讲述,一幅盛大的画卷开始展开。 顾拾酒听得迷迷糊糊:“真的要通共吗?” “阿酒,我还没在这里看见过共产党呢。”时柒想通共都不知道路呢。 “哦,希望你永远不要遇见。”顾拾酒头一歪,睡着了。 时柒却毫无睡意。 不知道顾拾酒听懂了多少,不知道她相不相信这个过于荒诞的故事,甚至也不知道她醒来会不会去举报。 但时柒想要相信她一次。 这件事压在他心里两年了。 在自己的世界,他不敢随便和别人讲,怕被送进精神病院; 在这里,他更不敢讲,怕被直接当成异端烧了。 如果连顾拾酒都不值得信任,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把她搬到自己的房间,时柒就坐在椅子上看她睡觉。 刚来时家的时候顾拾酒其实睡得很老实。 或许是从小训练出来的,或许是以前的床小,她总是直挺挺睡在床中间。 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一动不动。 两年过去,顾拾酒反倒越睡越乱了。 一会儿翻到这边,一会儿翻到那边,一会儿又四仰八叉地仰卧在床。 原来,自由是这么珍贵的东西。 一些在自己的世界不明白的事,时柒却在这里学到了。 第二天,顾拾酒醒来就是中午。 “时柒,你还会和我说那些故事吗?”她对时柒说的话很有兴趣。 “你这是还没听够呢。”时柒倒是一直没睡。 “我好奇嘛。那个兔子世界。”顾拾酒完全忘记之前两人闹别扭的事了。 “兔子世界?”时柒有些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哎呀我取的名字。”顾拾酒眨了眨眼,“这样别人以为你在说故事呢。” “哈哈哈好好好,那这边该叫什么?”时柒忍俊不禁。 “就叫白头鹰世界呗,鹰国最大嘛。”顾拾酒早就在心里给鹰国取了绰号。 “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时柒带着顾拾酒嘀嘀咕咕,MSN里某个群的消息也在疯传。 “我就说得和好吧。” “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 “今天床单我换的,什么也没发生。” “嗐,少爷这......” “你们也太八卦了吧。” “少爷都18了,顾小姐也14了,也该那什么了。” “少爷不会不行吧。” “怎么可能,我替少爷拿过换洗的裤子。” “少爷肯定是心疼顾小姐年纪小。” “那也可以先把名分定下来啊。” “顾小姐都不急,你急什么。” ...... “阿酒,你现在年纪还太小了,未来发生什么还不确定。 等到你满18岁,如果我们还对彼此有意,你也不怕我突然消失,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时柒思考一晚上,权衡半天,得出这个结论。 顾拾酒已经被打上了时家的烙印,若是一直不管她,反而对她更不好。 关于穿越的事,如果连她都不怕,自己为什么要怕。 时柒想明白了,不应该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去做让对方不高兴的事。 “16岁就可以结婚了。”顾拾酒果然压根不在意穿越。 “可是18岁才成年,你得先是个成年人,才能做关乎人生的重大决定。” 无论如何,不能在14岁做这种决定。 “不是20岁成年嘛。”顾拾酒记得应该是20岁。 “那就等到20岁。”时柒觉得20岁也好,更成熟一些。 “18就18,倒也不用等到20。”顾拾酒瘪着嘴。 真是可爱啊,时柒第一次放任自己发散思维。 “你急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时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一个14岁的女孩子。 “我怎么不知道,就是郭敏洁和张明明那种嘛。”顾拾酒说出了两个同学的名字。 “嚯,你们班有人早恋。”时柒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是同学。 他早就记下了顾拾酒所有同学的名字。 “他们家里也是同意的,算什么早恋。”顾拾酒不以为然。 时柒伸出手:“行吧,那我们拉钩。” 也是,这里的人对十几岁结婚接受度很高。 “拉什么钩?”顾拾酒已经忘了。 “18岁才可以考虑谈恋爱的事,不可以早恋。”时柒把约定事项稍作了一些改动。 顾拾酒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配合地拉钩盖章。 “那你再给我说说兔子世界的事呗。” “你这记性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差的。”时柒笑话她。 “你在嘲笑我吗?”顾拾酒听出来了。 时柒连忙摆手:“不敢不敢,顾小姐想听什么?” “就说说那个歌手的事吧。”顾拾酒想听这个。 “歌手啊,那可是能给人带来身心愉悦的职业......”时柒很喜欢听歌。 顾拾酒接了一句:“歌舞伎也是。” “那可不一样。歌舞伎是对人身权利的剥削,是剥削,本质上还是奴隶。 民国建国快100年,居然还有这种糟粕,这是政府无能又反动的表现。” “你瞧不起歌舞伎吗?”顾拾酒鼓着脸。 “阿酒,我没有瞧不起歌舞伎,我瞧不起的是让国家成为白人游乐场的那些人。” 时柒想起在兔子世界,也有这种类型的国家,在东南亚。 至于东亚那几个国家,看起来比白头鹰世界的声量大不少。 因为他们身边有神秘的东方大国,让这几个小地方也产生了价值。 一旦这个东方大国倒下,成为西方的附庸,这些小国只会更惨。 顾拾酒听不懂这些。 要是能把她带回去就好了。 时柒又一次感叹。 要不去找找那些道士,还是继续寻求国家的帮助? 只是,会有人信自己吗? 时柒举棋不定,之前他也试图报警,无果后便不敢再做尝试。。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毕竟昨晚一夜没睡。 第64章 电影首映 一年后。 自从时柒和顾拾酒把话说开,两人的相处自然许多。 顾拾酒时常缠着时柒说那个兔子世界的事,时柒也很愿意给他讲。 横店这边虽然没有大的机会,但特约一直做着。 时不时也有些小角色找上来。 偶尔有想签他的公司,但时柒都拒绝了。 因为现在的他没有议价能力,还需等一个时机。 时间很快来到2011年的春节。 在白头鹰世界,时柒依然是和顾拾酒、将军、太太一起过的。 因为将军家少爷带来的风潮,如今上海的春节倒是热闹了一些。 上等人们借着春节的名义相互串联,搞社交活动。 还能接近时家少爷。 时柒也很给面子,带着顾拾酒出席过几次这样的宴请。 如今在上海人人都知道顾小姐同时柒关系匪浅。 有些人想钻时家的门路,居然求到顾拾酒这里来。 不过,顾小姐不大聪明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礼她收了,事办不办就不知道了,送礼的人总不能把礼再要回来。 全然不理上等人之间的潜规则。 顾拾酒倒凭此装满了小金库。 她如今的身高已经快1米7了。 除了时柒接受良好,其他人都不忍直视。 没有人知道时家的少爷到底为什么喜欢一个女巨人。 顾拾酒自己也有些苦恼。 不过她是在时柒的鼓励下长大的,倒也没有太在意。 在兔子世界,时柒今年没有离开横店。 因为他参与拍摄的第一部电影《临江仙》要在春节档上映啦。 时柒谁也没说,只告诉了顾拾酒。 “我又看不到。”顾拾酒有些遗憾。 以她的脑子也分辨不出这是时柒的幻想还是现实。 不过她选择相信时柒。 “要是我能过去兔子世界就好了。”今年的生日宴席上,15岁的顾拾酒悄悄许了这个愿望。 2011年2月2日22:00,北京某影城。 《临江仙》的首映礼正在这里举行。 两个小时后,这部杨导折腾了三年的电影就会与观众见面。 时柒受到邀请,出席这次的首映礼。 这部电影是杨导的精心之作,再加上方睿这位实力派影帝的加盟,更是如虎添翼。 几名女性角色也都是有名有姓的演员,电影可以说是星光熠熠。 投资方更是业界知名的大公司,实力雄厚。 首映礼举办得极为奢华,不仅有红地毯、舞台表演等环节,竟然还准备了丰盛的自助点心。 点心就摆在入口处,一进场大家可以自行选择喜欢的,就当是吃个夜宵。 苏轼可是出了名的美食爱好者,这样的安排显然是为了与电影主题相呼应,给观众带来更为身临其境的感受。 时柒穿着花费8000块钱做的西服,默不作声站在角落。 知名品牌的衣服想也知道他借不到,想买一身得体的西装并不便宜。 租的话一是不合身,二是不划算。 时柒记得在白头鹰世界的民国上海,有很多这种老裁缝,专门做西装。 回来兔子世界的时候,就去那里转了转,居然还真找到了一家老店。 不过和民国的老板、店铺都不一样。 时柒斥巨资做了一套西装,想着以后再参加类似的活动或许还能用上。 首映礼一开场,先是播放电影的宣传片。 接着主持人上场,介绍几位出品人。 出品人简单聊了一下选择投资这部片子的原因,期间克服了多少资金上的困难等等。 紧接着就是主创团队正式亮相,包括制片、导演和主要演员。 相对于前面资本的自吹自擂,观众显然对后面的人更有兴趣。 观众里有片方邀请过来的影评员、有记者、也有些买到票的普通观众。 制片说了电影发起的故事、组建团队的困难,又开玩笑抱怨了导演的难搞,实则是夸电影精益求精。 最后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环节,记者提问。 “请问方老师为什么会来演这样一个复杂的角色?” 所有的角色里,人物传记是最难演的。 这部电影虽然不是传记,但是讲述的却是历史上发生过的真人真事。 同时又带有一定的浪漫主义色彩。 如何平衡,如何把握,其实很不容易。 比起时柒,方睿是这部戏绝对的演技担当。 “我从来不惧怕任何演技上的挑战,”方睿显得成稳又自信,“苏轼这个角色是不好演,但这部戏的剧本、导演、包括对手戏演员,都找不出瑕疵,我演得很过瘾。 感谢剧组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更多的请现场朋友们稍后在电影里品鉴。” “请问杨导在拍摄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张老师,听说您拍完这部戏之后整整休息了三个月,是没有出戏吗?” “请问杨导,拍戏过程中,您留下的最深刻印象是什么呢?” “秦老师,您和方老师在剧里有感情戏,这是你们第二次合作,请问这次的感受如何呢?” ...... 记者接二连三地提问。 片方之前已经下了功夫,来的记者以前都关系不错,合作良好,没有问什么刁难的问题。 杨导在回答一个问题的时候,提到了时柒。 “......若说拍这部戏最惊喜的,还是我发现了一个勤勉又有天分的新演员。 就站在那边,叫时柒。 他第一次出现在剧组其实是面试特约的角色,当时我就觉得他不错。 后来经过两次试戏,我们激烈讨论之后,冒险留下了他,但他的表现出乎意料地好。 拍摄过程中,时柒戏份不多,我也没有要求每个演员都随时留在剧组。 但是他一直跟完了全程,即便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他的戏份。 我原本担心他没怎么演过戏,会接不住方睿的戏,没想到他完成得很好......” 原本时柒站在最旁边,明明刚才做了自我介绍,也讲了演的角色。 愣是没一个人提问他,除了有些离得近的观众在讨论这个演员真好看之外,没有任何记者对他感兴趣。 杨导的话让现场记者突然看到了这个背景板演员。 第65章 首位粉丝 直到提问环节结束,时柒共回答两个问题。 因为是大制作的电影,首映礼还安排了表演环节。 歌手和舞蹈演员依次上台表演了节目。 时柒不由自主地把正在唱歌的歌手和顾拾酒做对比。 如果阿酒在华国,肯定能大放异彩,时柒思忖道。 最后是互动环节,被抽中的观众除了能得到小礼物,还能上台和喜欢的演员合影留念。 “0135是我,我能和他合照吗?”一名年轻的女粉丝挥舞着手中的号码,指着时柒,脸上有些红晕。 她不是台上任何一个演员的粉丝,因为加入学校的某个团体,得到了赠票。 大学生熬夜是日常,她也不嫌时间晚,就和同学来了。 “当然可以,请上台来。我们的少年苏轼已经有粉丝了吗?”主持人打趣道。 “我就是看他长得好看。”女大学生很坦诚。 “哈哈哈哈......” 台上台下笑成一片,时柒有些脸红,用微笑掩饰尴尬。 咔嚓——手机相机的拍照声响起。 第一次有观众和时柒合影。 “好了,下面让我们开始观看电影吧,希望大家享受接下来的两个小时。” 零点一到,大幕拉开,《临江仙》正式上映。 两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至少比时柒想象中要快。 这也是他首次完整地看到整部电影。 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时柒两手紧握,手心里全是汗。 等看进去之后,便渐渐陷入了剧情中,再也想不到紧张这件事了。 电影的画面非常精细,从光线到构图,从风景到人物,每一帧截出来都能做屏保。 剧情紧凑,短短两个小时讲了苏轼跌宕起伏的人生。 中间穿插着他两任妻子和侍妾朝云的故事。 这是明面上的剧情,还有条暗线。 苏轼三次被贬,根由是朝堂长期复杂的政治斗争。 官员的普遍自私和苏轼的一心为公形成鲜明对比。 苏辙和苏轼的不同境遇也正是因为在面对斗争时的不同选择。 德才兼备的苏轼仕途始终不顺; 才华横溢的苏辙是顺是逆也不是因为行政能力,全要看新党和旧党谁在位。 随着最高统治者的变化,两党你方唱罢我登场,颇为热闹。 两党内部也不是一条心,派系林立,斗争不断。 苏轼名义上旧党,却从不攀附,又爱发表意见,两边都被他得罪过。 苏辙被认为是旧党的中坚分子,便随着新旧两党的交替起起伏伏。 艺术家总是会有政治理想,还喜欢想方设法地表达出来。 这条暗线包含了杨导的政治理念,里面有很多隐喻,全靠观众发掘了。 时柒看着剧情,总觉得似曾相识,白头鹰世界的民国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准确地说,这两个世界,绝大部分的国家都是这种状态。 嘴上说着为了民众,实则是为了选票。 为了得到选票,什么承诺都敢许,什么利益都能卖。 几年一次的政权更迭,导致政策失去连贯性。 最高执政官的目的是安全度过这几年,而不是国家的未来。 不可能去制定需要坚持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才能看到成效的政策。 新的总统上任,一切推倒重来。 时柒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没有民国的对比,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习以为常甚至有时候还会不满的事情是多么来之不易,又有什么好处。 随着片尾曲结束,电影正式落幕,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好了,首映礼正式结束。欢迎大家在各个平台上对我们的《临江仙》进行评价。” 主持人临走还不忘提醒影评博主们。 普通观众力量有限,博主大V们能带动更多的流量。 尤其是微博在一年多前上线之后即爆火,从此互联网上流量获取的成本变低,信息传递更加短平快。 其中蕴藏着巨大的利益空间。 敏锐的人迅速放弃从前的博客、BBS等社交媒介,开始在微博耕耘。 目前已经平台各领域已经产生了第一批的红人。 娱乐圈也逐渐开始把微博作为宣发的重点。 很多明星在微博开设了账号,与粉丝随时进行互动。 时柒这种不爱玩手机的人都注册了微博,当然关注他的大部分是发广告的。 这次首映礼除了邀请知名的影评人,还邀请了许多各家平台上的大V博主。 剧组在对接记者和影评人的时候轻车熟路,但对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网络红人,还真怕他们不给面子。 毕竟红包都发出去了。 这也是不成文的规定了,别的首映礼都有,你们剧组不给,那来的人心里怎么想。 好在来的影评博主们态度都很不错,纷纷表示电影好看。 宣发心里七上八下,希望他们回去真的能说些好话吧。 电影院门口有记者守着,采访离场观众。 “呜呜呜,太好看了。”正是刚才和时柒合照的女大学生,“苏轼这一生太苦了,居然还能这么洒脱。” 她举着手机,上面是微博的关注界面:“少年苏轼不光长得好看,演得也好,我已经关注他了。 我发现了一个潜力股,我要做他的第一个粉丝。” 女大学生显得有些激动。 时柒还不知道,他的第一位粉丝,是个颜粉。 陆陆续续有观众表达观后感:“剧情很好看,没什么胡编乱造,导演功力深厚,是部好电影。” “演员演技都很好,没有特别拖后腿的。服饰很精致,就连里面的群演服装都很还原。” “以前只读过苏轼的诗,不知道他还经历过这么多艰难,回去我要再好好研究这位伟大的诗人。” ...... 观众普遍反响不错,片方暂时放下了一半的心,另一半在票房表现上。 这是部商业电影,票房好更重要。 前几天的票房往往预示着后面的走势,很少有电影能做到逆跌。 一开始数据不好,排片就会被砍。 排片被砍,那电影就更难被看到了。 因为通常砍的都是好的时间段,要把黄金时间让出来给表现好的电影。 从而形成恶性循环。 第66章 选择大学 现在的排片往往是片方与电影院总部反复拉扯后签订协议。 理论上电影院的排片参考的是影片质量、演员号召力等因素,但这些没有数据支撑,都是凭发行方吹嘘和电影院是否采纳。 这时候,实力强的发行方自然能抢到更好的份额。 《临江仙》的发行业务由出品方在做,都是大公司,已经拿到了不错的排片。 大导+影帝+高排片+大制作,如果票房不如预期,那脸也就丢了个大的。 之所以片方会担心,是因为今年他们做出新的尝试,把电影放到春节档上映。 以往国内最好的档期是贺岁档,也就是12月下旬到春节前的时间段,热门的片子扎堆在这个时候上映。 今年春节档期除了《临江仙》,只有四部国产片和一部好莱坞大片上线。 而那部好莱坞大片,是在春节档的最后一天才开始上线。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 去年的春节档只有一部国产片,外国片则是一部法国动画片。 春节档对于国产电影和好莱坞电影来说,都是一次新的尝试。 这是《临江仙》的发行方在参考大量市场数据后做的决定。 参加完首映礼,连夜回到横店,时柒的紧张又回来了。 每过一会儿,就要打开手机看看最新票房。 可惜首映是0点,现在才10点,市场还没开始发力,平台还没开始统计。 看不到票房,时柒又上微博搜《临江仙》。 对电影的评价已经有了,基本上是昨天晚上被邀请的影评人。 目前还没有上热搜的。 观众的评价陆陆续续也刷出来一些,有好有差。 时柒一个个地往下看,意外地发现自己多了几个粉丝。 点进主页,居然都是看完电影之后注意到了他。 时柒不知道这些是真粉还是某些职业粉头在买股,但还是挺高兴的。 我终于要被人看到了吗?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盼,时柒睡着了。 醒来之后已经身在时家老宅。 顾拾酒昨晚跟着时柒守岁,过了12点才睡。 不过今天她仍然起得很早,时柒就是被她的敲门声吵醒的。 “大小姐今天起这么早?”他整理好心情,开门和顾拾酒开玩笑。 “怎么样?你那个电影。”顾拾酒麻利地把门关好,小声问。 自从时柒和她说些兔子世界的事情后,两个人时不时就关着房门,像做贼一样聊天。 家里其他人已经习惯了他俩啥也不干纯聊天的行为。 时柒得再睡一觉才知道大年初一的票房结果:“还不知道呢。” “那你快睡觉。”顾拾酒催他。 “这也不是说睡就能睡着的啊。我才刚睡醒。”时柒失笑。 “你去院里跑两圈。”顾拾酒给他支招。 她每次被时柒拖着跑步,不用一圈,就腿软走不动,只想睡觉。 那个马场,顾拾酒后来去过几次,但她只跟马玩,再也没骑过。 “我才刚醒啊。”时柒把她推出门,“洗漱呢,等会一起去正院吃早饭。” “好吧。”顾拾酒噔噔噔跑出了院子。 半个小时后,正院。 “来,今年给你们的压岁钱。”将军露出慈爱的表情。 太太笑得比时柒第一次见的时候自然许多。 “谢谢父亲,谢谢太太。”时柒接过红包。 “谢谢将军,谢谢太太。”顾拾酒现在不怎么害怕将军了。 发红包这个习惯还是时柒带过来的。 前年过年,将军看到他给佣人发红包,觉得挺有意思。 当时顾拾酒在和时柒生气:“为什么他们都有,就我没有。” “红包是老板给员工、长辈给晚辈的,我俩平辈,我怎么能给你发。” 时柒耐心解释。 “我也是你员工。”顾拾酒小声嘟囔。 “你不一样。”时柒没有给红包,但是给她换了套新衣服。 “9月底已经买过衣服了。”换季要买衣服,这是养歌舞伎家庭的共识。 吴本做事仔细,自然不会忘了这个。 “新年第一天要穿新衣服。”时柒自己穿的也是新的。 顾拾酒没听过这种说法:“新年第一天是元旦。” “那是公历,”时柒很耐心,“咱们本就该过农历新年。” 顾拾酒听不懂农历公历,但并没有细究。 将军听到了:“原来书意还对古文化有研究。” 时柒没办法解释,在华国,这明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总之,从那以后,时家便多了一些古老的风俗。 上海有些非富即贵的家庭听说时家喜欢过古代节日,还有不少跟风的。 总统对将军提过一次,被将军以小孩子玩闹的理由糊弄过去。 反正军官不是选出来的,军队只是名义上由总统通过国防部管理。 实际上呢,只有4年任期的总统只能行使行政权,很难干涉军队。 将军自己不在意,时家更没有人会管时柒了。 “快过来吃饭吧。”送出红包,太太热情地招呼时柒和顾拾酒。 “阿酒长成大姑娘了。”太太扥了扥顾拾酒有些起皱的衣角。 料子真好,某家大牌半年前出的2010年冬季新款,预定要半年。 “呵呵,托您的福。”时柒和太太客套起来,顾拾酒在一旁专心致志吃饭。 “书意啊,今年就要参加高考了,你准备去哪个学校?” 将军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大过年的,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上了高二之后,哪怕是高薪请了老师,时柒的成绩依旧有所下滑。 比他在兔子世界好点,但这个世界大学没有扩招。 文盲那么多,能供孩子好好读书的人家没那么多。 大学学费贵得要命,有些孩子即使考上大学也读不起。 哪里需要扩招。 出于历史原因,最好的两所大学在北京,能考上的学生凤毛麟角。 民国的大学分为15级,以时柒现在的成绩,大概是在第5级排名靠前至第4级排名末尾的成绩。 换成时柒熟悉的说法,应该是一本到211之间,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时柒上过两次高中,时间又比别人多,这个成绩让他有些挫败。 “云南大学、贵州大学、海南大学这些吧......” 时柒算了下,4级的学校大概就是这个水平。 第67章 父子争执 将军皱着眉头:“怎么都在边境,那些地方可不好去。” “边境怎么了?”时柒没明白他的意思。 “边境有鹰国的军事基地,军阀混战,有的还有国外扶持的政权。 你是我的儿子,去那边怕你出事。” 将军提了别的建议:“要不你隐藏身份出国留学吧,你不怎么在公众面前出现,没什么人认识你。” 时柒表示反对:“出了国一年只能回来两次了。” 他不想出国,主要是放心不下顾拾酒。 将军以为时柒是恋家,闻言笑了起来:“就算你现在不出国,迟早要出的。 你看看比你年长的那些豪门子弟,哪个没有国外留学的经历。” 时柒对将军自称豪门有些不适应,挠了挠下巴:“要不晚点再出国吧。” “你之前不是说要出国读书顺便找个鹰国人当老婆?”将军还记着自己的白人儿媳妇。 顾拾酒瞪大了眼睛,扭头看时柒:“你还有这志向?” 时柒大惊:“我只说要出国读书,什么时候说要和外国人结婚?” “差不多吧。我建议你早点出国。”将军自说自话。 “等我大学毕业吧。”时柒使出拖字诀。 那会儿顾拾酒差不多也要上大学。 就她那文化课成绩,想上民国的大学是在做梦了。 或许去国外看有没有机会在声乐上更进一步。 民国不接受女子在外面唱歌,鹰国也有意限制民国人在文化和艺术上有所发展, 但国外又不是只有欧洲和鹰国。 只不过由于信息壁垒和两地实力过于强大,民国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别有用心的灌输。 对其他的世界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将军见时柒暂时不想出国,也不勉强:“那要不我给你开个后门?” 时柒摇了摇头。 民国不光文化、艺术被摧毁大半,体育方面也是聊胜于无。 根本没有艺术特长生这种项目。 所谓的开后门就是捐钱。 时柒不想做这个冤大头:“要不我就念个上海理工或者海事?” 这是5级学校,听上去没有4级好听,但其实分数线比有些4级学校还高。 “也行。”见时柒有自己的想法,将军也没有多管。 顾拾酒专心致志吃着饭,听到时柒要留在上海,心里满意,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哟,书意啊,你这读书水平不行,教孩子的技术还可以啊。” 将军打趣时柒。 “阿酒年纪大了,自然比小时候懂事些。”时柒嘴上谦虚,心里却很得意。 “明年你就满20了,有些事也该备起来了。”将军瞄了眼顾拾酒。 “什么事啊。”顾拾酒没听懂。 “爸,今年才刚刚开始过呢!”时柒抗议道。 “哈哈哈,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将军哈哈大笑。 时柒并不觉得好笑,有些尴尬,顾拾酒则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只有太太附和着笑了两声:“将军说得对。” “哎我说真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纳妾纳妾,该娶妻娶妻,等什么呢。” 将军听说现在有不少人提倡晚婚,还要改法定结婚年龄,很不屑。 时柒听不得这个:“我不纳妾,暂时也不结婚。” “你不纳妾,阿酒怎么办?”将军朝顾拾酒的方向努了努嘴。 顾拾酒也满是期待着看着时柒。 “不管我和阿酒在不在一起,她都不能给人做妾。”时柒态度很坚决。 “那只能送到那些附庸风雅的所谓中产手上了,你舍得啊。” 将军一时没理解时柒的意思。 “父亲,阿酒不能做我的妻子吗?”时柒第一次试探着说了自己的想法。 “荒唐!”将军勃然大怒,摔了筷子,“我时家人怎能娶下等人为妻。” “怎么就不能,所谓的上等人和下等人究竟如何区分,不就是当年在二战中攫取到利益的人,害怕被取代实行的愚民政策吗? 这里头有多少是鹰国人的手笔,为了稳固统治民国又被卖了多少利益? 民国人为什么不再用汉语,为什么国家文化十不存一,为什么境内会有鹰国的军事基地?” 时柒突然爆发了。 19岁的年纪,还没有完全学会隐忍。 这几年看到的越来越多,又有来的世界对照,时柒渐渐明白了许多以前不明白的事。 “简直胡说八道!”将军更加生气,“你现在能住着大宅,吃着青龙燕窝,穿着锦衣华服,养着歌舞伎,都是因为什么?” “那百姓呢,他们吃得到青龙鹅肝吗。”时柒的语气不重,甚至有些平静。 “整个第三世界,哪国的平民能随便吃青这些,你见过?” 将军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我当然——”时柒头脑一热。 “时柒!”顾拾酒突然发声,晃了晃他的衣袖,“时柒,我有些害怕。” 太太闻言惊讶了一秒,把顾拾酒拉到一边:“你不要命啦。” 她早就缩在一边,宛如鹌鹑一般一声不吭,还顺便让管家和吴本带走了整个院子的佣人。 时柒咽下没说完的话:“我当然没见过。但我们不应该为人民过上这样的日子奋斗吗?” “民国如今还不好吗?你虽读理,也学过历史,二战后民国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吗?” 将军的口气像是在说时柒不知满足,不懂感恩。 “靠对鹰国卑躬屈膝换来的发展吗,鹰国的军事基地就建在民国的土地上。 每年基地附近报多少暴力犯罪,您不知道吗? 我们同胞被随意践踏,我们的姐妹被送去给鹰国人肆意玩弄。 民国曾经的血泪,为二战付出的几千万条人命,就可以抹掉吗?” 时柒积攒近三年的话,顷刻间如暴雨倒出。 “你在胡说什么,你从哪听的瞎话?” 将军和太太愣在原地,顾拾酒也停下了筷子。 “您是将军,我查过家谱,时家以军功跻身上层阶级,您真的不知道吗?” 时柒扯开了将军的遮羞布。 “你和谁是同胞,谁又是你的姐妹,一群贱民罢了。 你为他们鸣不平,是打算不做时家的大少爷,要去做下等人了吗?” 将军愈加愤怒。 第68章 罚跪祠堂 “雍正时期就取消的贱籍制度,现在回来了,这不是开倒车是什么。 把民国人像印国那样按血统分成三六九等,这是自先秦就瓦解的制度。 如今,却在民国的土地上执行。 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您还记得几条,民国又做到了哪些?” 时柒不相信将军这样的统治阶级会不清楚。 不然,他们为什么要保留汉名,用汉语,吃本国的食物。 可恨的是,他们明明什么都清楚,却对百姓施行愚民政策。 眼看明年又是大选,时柒甚至听说有候选人提议,同意大麻合法化。 得到了包括瘾君子、医生、青少年、资本家、农民在内的一致认同。 青少年觉得这样很酷,资本家和医院可以赚更多的钱; 农民可以种植大麻卖给收购商补贴家用; 瘾君子就不必说了。 虽然这个提议被有孩子的父母骂得不轻,但这种所谓的民主必然会因为无限度地求得选民投票和资本支持导致下限越来越低。 如今民国的色情业和博彩业已经相当发达了,甚至因为男女比例失衡诞生出人妖这一新兴行业。 以往这部分人口会通过战争消化掉,现在倒是不打仗了,政府就想出另一个法子来处理。 还能增加税收和外汇,简直是变废为宝。 谁说民国政府没有统治智慧,时柒气笑了。 将军误以为时柒在笑他,瞬间化为暴怒的狮子。 “你才读了几天书,跟我说什么三民主义。你现在这样,不如像以前那样傻着。” 将军头一次觉得这儿子过于不顺眼了。 以前只是不理人,偶尔大喊大叫,情绪失控。 现在虽然像是正常人,但骨子里更不正常了。 “因为傻着就可以和您,和国民政府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做鸵鸟了是吗?” 时柒冷哼一声。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现在我也不想听你说这些。 你自己去祠堂反省吧,跪到认错为止。” 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打算把冥顽不灵的儿子先送去关禁闭,反思一下。 “你要非法拘禁吗,这是违法的。”时柒自然不从。 “我是你老子,就有权力管教你。”将军摆摆手,“是你自己去,还是我让人送你去?” “保留了宗族制度和封建家长制、男尊女卑的文化糟粕; 倒退到奴隶社会; 引进歌舞伎、种姓制度、人妖这些毒害国民的东西; 却丢掉了国家的主权、历史、语言以及优秀的文化。 取其糟粕,去其精华。 父亲,鹰国人想要的是民国事实上的亡国灭种啊。” 时柒甚至觉得这是樱花国给鹰国的灵感。 鹰国这种没有底蕴的新兴西方国家,哪里懂这些。 只有樱花国这种在中华大地上学习上千年,也觊觎上千年的国家,才有可能学会这些手段。 就像......就像甲午海战之后对台湾做的那样。 时柒突然明白为何总觉得西方对民国的手段很眼熟,原来曾在兔子世界的历史书上看到过。 想到岛内现在复杂的局面,他愈发坚持自己的判断。 将军霍然起身,高抬右手,准备给时柒一巴掌:“你......你这个疯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时柒来不及反应,只见一团红彤彤的色块从眼前闪过,用力推开了将军的手。 “你干嘛打他?”原来是穿着大红色斗篷的顾拾酒,跑得太快让人一时没看清。 由于用力过猛,差点栽倒在将军身上。 还好时柒眼疾手快,把她一把薅住:“阿酒,没事,你别怕,去外面玩啊。我一会儿就出来。” “我不去,他要打你,还要罚你跪祠堂!”顾拾酒像一只怒气冲冲的小兽,挡在了时柒面前。 她不知道跪祠堂是什么等级的惩罚,但小时候她因为偷吃被吴老师罚过跪在院子的台阶上。 饶是她记性不好,也知道那滋味可不好受。 “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忤逆主家,一起跪祠堂去吧。” 将军被突然的大力推了个趔趄,他总不能打儿子的歌舞伎,便罚他们跪祠堂。 “阿酒不是时家人,你凭什么罚她?”时柒据理力争。 “不是时家人,她自己敢认吗。你不是也知道,表面上是雇佣,实际上就是奴隶,嗯?” 将军叫来管家和吴本:“少爷要去跪祠堂,你们把他带过去,谁都别管他,顾拾酒也去。” 管家和吴本不知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并不敢动手。 谁不知道将军虽不常回来,对少爷却是看得可像眼珠子一样。 现在说了气话,他俩要真动手,回头找他们麻烦怎么办。 “怎么我的话现在在家里不管用了是吗,是要我叫警卫员吗?” 将军吹胡子瞪眼,气得直拍桌子。 时柒不想让他们难做,便带着顾拾酒往祠堂方向去:“我们自己走吧。” 顾拾酒全身发抖,低下头不说话。 吴本追了上去。 “将军,为何与少爷生这么大的气。”管家小心翼翼扶着气得发抖的将军。 “这个不孝子——”将军没有把话说下去。 刚才的话即便是管家,他也不可能说。 太太赶紧赔着笑:“少爷还年轻,难免年轻气盛,等大了就好了。” “他明年就20了,是成年人了。”将军恨铁不成钢。 “这不是病好才三年不到点么。”太太捡将军想听的话说,“这后遗症总得留点。” 管家跟着帮腔:“是啊将军,我记得吴本曾经报过,少爷刚好那会儿时常说些犯傻的话呢。” 将军也记起这茬:“话说这两年怎么不见吴本再报了,这小子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这两年吴本报的都是少爷的好话,将军不信,时柒就今天犯过病。 管家半开着玩笑:“将军,吴本若真是帮少爷隐瞒,这也是好事。 说明少爷御下有方,才两年多就让下面的人归心。 您后继有人,说不定时家又得出个将军,该高兴才是。” 如果时柒在这,肯定又要开嘲讽,这军队的职位难道是世袭的吗。 做将军不看打仗的能力,看御下的本事,能带出好的军队? 可惜时柒不在,将军觉得管家说的话颇有道理,决定放过吴本。 第69章 憨直可爱 大年初一跪祠堂,时柒想着也是没谁了。 “哎你干嘛,还真跪啊。”顾拾酒径直往蒲团上跪,被时柒拦住。 “可以不跪吗?”顾拾酒面露惊讶,这是很严肃的事吧。 时柒一屁股坐到蒲团上,拍了拍身旁另一个蒲团:“来,坐这,还行,挺厚的。” 还好家里是豪华装修,祠堂也装上了地暖和空调。 顾拾酒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学着时柒的样子坐了上去。 “阿酒,我今天可要批评你啊。”时柒一本正经开口,“你刚才怎么敢冲上去的,假如将军打你呢。” “啊?”顾拾酒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她当时什么也没想,大脑一片空白,腿比脑子快。 说到腿,顾拾酒皱着脸撒娇:“时柒,我好像跑太快扭到了。” “扭到哪了,我让吴本给你送药。”时柒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你才跑了几步啊,就扭到了。” “那我一向就这样嘛。”顾拾酒脱掉鞋子,卷起裤腿,露出一截小腿,“喏,就这里。” 时柒捏着她光泽如白瓷的小腿细细查看,应该只是肌肉扭到了,问题不大,便给吴本发消息。 让他把那个外科医生叫来,再带两盒治疗肌肉拉伤的药膏。 因为运动能力欠佳,顾拾酒最讨厌上体育课,曾经有跑400米摔5次的经历。 偏偏老师没发现,她那会儿不敢说,摔倒了就爬起来,连续爬起来5次。 最后跌跌撞撞到终点,全班都惊呆了。 老师差点吓晕过去。 这可是时少爷特地说要好好照顾的顾小姐。 虽然后来时家没追究,但老师还是被调离了岗位。 时柒和顾拾酒甚至都不知道此事。 倒是班里的同学,原本以为顾拾酒这个身份,长的又是一副娇里娇气的样子,肯定是个小小年纪就勾搭上时家少爷的心机女。 没想到是个又憨又呆的傻大个。 后来的每次体育课,顾拾酒都像是在历劫。 打排球怎么也学不会胳膊发力;打篮球分分钟被撞趴下;打棒球连杆都挥不起来...... 几次之后,再没有体育老师敢让她进行任何体育锻炼活动,顶多让她顺着操场走两圈。 即便如此,两圈走下来,也足够顾拾酒气喘吁吁。 同学对她的印象又刷新了。 确实娇气,但是个又憨又呆的娇小姐。 时柒也想起了往事。 那段时间顾拾酒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小臂内侧。 以至于时柒总是觉得她是不是被校园霸凌了。 为此还特地跑了一趟医院,得出的结论和之前一样,运动能力稍弱。 要想进一步检查得去鹰国,两人都不愿意去。 不知为何,时柒本能地就是不愿意让鹰国得到顾拾酒的DNA数据。 顾拾酒也是一样。 有了穿越的经历,他对这种说不清楚的玄学有了更多敬畏。 最终两人选择相信直觉,并没有去查。 时柒一边回忆一边微笑,昏暗的灯光洒在他脸上,打出温和的光影。 顾拾酒有些好奇地歪头看着他,心想时柒可真好看啊。 虽说将军不许任何人给时柒帮助,但吴本和医生还是来得很快:“少爷,您没事吧?” “不是我,阿酒这里似乎有些扭伤。”时柒指着顾拾酒微微泛红的伤处。 外科医生看过之后,也说没什么大事,涂上药膏便走了。 吴本偷偷摸摸带着医生来,不能久待:“少爷,您想要什么,我等会儿给您送过来。” “送点她爱吃的。”时柒指着顾拾酒,“再带两个充电器。” “好嘞。”吴本爽快答应。 将军和太太很快得到了消息。 “呵,我竟不知道这宅子里的人如今都向着他了。”将军对着太太发牢骚。 太太连忙安抚:“当初整治老宅不也是您同意的吗,还帮忙收了尾。” “我是不懂,明明是那么软的性子,怎么收拢的佣人?”将军百思不得其解。 “少爷宅心仁厚,大家喜欢他有什么奇怪的。” 太太默默在心里吐槽,谁会喜欢一个脾气又臭又硬,还古板固执的老板啊。 “还有那个顾拾酒,和个傻子似的,居然还敢来顶撞我。”将军越想越气。 “将军,阿酒也是为了少爷,您就别和她计较了。”太太说了两句好话。 “你很喜欢她吗,别忘记今天我和书意的争执,起因就是她。”将军直哼哼。 太太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同意少爷娶顾拾酒。 老实说,她也不想有个歌舞伎出身的继儿媳。 “少爷喜欢她,我能不喜欢吗。”太太说得很谨慎。 “哼,也不知是被灌了什么迷糊汤。改明儿得带他见见真正的女人,免得他把个傻子当宝贝。” 将军转过身,气呼呼地睡着了,最后也没有说要处置顾拾酒。 太太心里五味杂陈,没多久也背过身去睡觉。 说起来,其实还有点羡慕顾拾酒呢。 那样的出身,既没有美貌,又没有脑子,却得到了少爷的真心相待。 难道是因为可怜吗?太太心中猜测。 只是这世道,谁不可怜呢。 不过这顾拾酒,呆虽呆,却也有几分可爱。 没有人看到,太太眼里流下一滴泪,因是侧躺着,顺着太阳穴的位置落下,藏进了头发里。 “阿酒,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同样的时间,时柒的想法意外地和太太同频了。 顾拾酒不喜欢药味,想把裤腿放下来。 但是刚才卷得太紧了,她手上无力,折腾半天,才弄好。 好不容易放下裤腿,她又不喜欢药膏沾上裤子那种黏糊糊的感觉。 只好又把裤腿卷起来,脱下斗篷盖住。 思考了一会儿,她怕自己的衣服沾到药,便用时柒脱在一边的外套盖上。 时柒看她像个陀螺一样忙活了半天,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实在可爱,于是有感而发。 顾拾酒发出疑问:“什么是可爱多?” “就是Cornetto。” 民国的官方语言是不列颠语,外国品牌自然不需要翻译成汉语,也就没有可爱多这个名字了。 第70章 人心所向 “为什么叫可爱多?”顾拾酒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好玩。 “这是我们国家对Cornetto的翻译,一个有趣的音译。”时柒总结道。 顾拾酒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翻译?” “这是外国品牌进驻的常用策略,外文名字在华国传播比较难,取个汉语名字,好听又好记。” 顾拾酒听了,若有所思。 没过一会儿,吴本又来了:“少爷,我让小厨房给您和顾小姐做了些点心,饿了就垫垫肚子。” 他把吃的和充电器递进来。 “谢啦,你快走吧。回头让将军知道怕是要罚你。”时柒接过东西。 “哎。我知道的少爷,您别害怕,将军肯定很快就放你出去的。”吴本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你这是做什么。”时柒一乐,“没多大事啊。” 原身到底是人亲儿子,父子吵得厉害了点,能有什么事。 吴本走后不久,Tess也来了,她给顾拾酒带了个玩偶。 “顾小姐,您今晚说不定得睡这,这些您拿着。” 玩偶是只长耳朵的粉色兔子。 Tess心里觉得顾拾酒被时柒连累了,不过她也不敢怪谁,把顾拾酒床上的玩偶送了过来。 “Tess阿姨,谢谢。”顾拾酒果然很喜欢。 “嗐,您客气了,我先走了。”Tess脚步匆忙,生怕叫人看见。 整个下午,祠堂再没人过来。 顾拾酒和时柒玩着手机,倒也挺自在。 现在最流行的是鹰国出的一款智能手机,比按键机好玩。 两人联网打着游戏,祠堂里有吃有喝,时间过得很快。 晚饭时间一过,Wilson偷偷摸摸从一条隐蔽的小路走了过来。 他以前在大厨房干活,经常去各个院子送菜,对宅子很熟悉。 之前被时柒送去学厨艺,归来之后就管理了和韵院的小厨房。 “少爷,吴管家被南京那边来的管家叫去训话了,我想着你们没有晚饭吃,给你们送点。” Wilson拿出来两个饭盒:“盘子不好带,您和顾小姐将就吃点。” “训话,他怎么了?”时柒皱起了眉。 “说是没什么大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Wilson摇了摇头。 玩了一下午,也不能总吃点心,两人还真有点饿。 饭盒是分区的,里面装了米饭和三个菜。 时柒和顾拾酒也不嫌弃,很快吃完。 “你的手艺又进步了,以后说不定能开个饭店。”时柒还夸了Wilson。 “少爷,我们这样的人,哪里有机会开饭店。” Wilson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他从没有想过将来的事。 会有机会的,时柒在心里默默地想。 Wilson走后,按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 只是没多久,顾拾酒的老师Margaret带着几个孩子来了。 “咦?你们不是搬出去了。”看到来人,顾拾酒愣在原地。 乌国的这位花腔女高音Margaret今年带着丈夫和孩子搬了出去。 因为这里离孩子读书的学校有些远,不太方便。 老宅又是别人家,Margaret和家人都不太习惯住在学生家里。 顾拾酒年纪小,变声期还没过,本来也不能大量练习。 时柒便和老师说好每周周六上午去学习半天。 等变声期过了,就每周去二、四、六,其他时间顾拾酒自己在家练习。 没想到这会居然看到了Margaret。 “这几天不是民国的春节吗,我来给你们拜年。” 额没想到被将军罚了,Margaret手上还拎着礼物。 “谢谢老师。”顾拾酒接过礼物,“等回头出去,我也去你们家拜年。” Margaret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时柒给她的三个孩子发了红包,并没有解释春节是晚辈给长辈拜年,没有老师给学生拜年的道理。 老师来学生家里,这算家访吗,大年初一? 时柒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探望,都是宅子里的佣人。 将军很快从管家处得知了消息:“嚯,怎么我们时家的祠堂倒成了村里的流水席,谁都能蹭一下?” 他让管家把吴本拘着,就是想给时柒一点教训。 没想到半个宅子的人都去了。 送东西的送东西,探望的探望。 要知道祠堂所在的院子以往是老宅的禁地,踏进一个门槛都得被重罚。 “将军,他们都隔着院门,没敢进去。”管家说着好话。 佣人们都是隔着门递的东西,倒也没真进去冒犯时家祖宗。 “哼哼,实在太胆大了。”将军气不过,又把时柒一顿骂。 “我让他来老宅是为了保护他,顺便守家,别叫这群佣人上天。 好了,如今他送走一批不好的,又培养出一批更差的。 没见过这样的佣人,连主人的命令都不听。” 太太听出将军火气已经下去,凑上来说话:“我们每次来,宅子里不都是井井有条吗?” “那是管家选的人能干,和他有什么关系。”将军冷哼一声。 “今天去看望少爷的佣人,当初不也都是管家选出来的么。”太太安抚道。 “所以啊。”将军痛心疾首,“我送过来的人,原本都好好的,在他手底下都成了不听话的。” 切,他们明明很听时书意的话,只是没听你的话,太太越想越羡慕。 南京那边有几个佣人仗着资格老,得将军看重,没少给她惹麻烦。 这少爷看着就不聪明,顾拾酒更呆,两个人难道靠着吴本和南京送来的几个管理人员就能把这一宅子人管好? 到底怎么做到的呢?改天得找时书意过来问问。 太太默默合计。 将军还在喋喋不休,太太懒得再哄他,假装困意来了,回屋睡觉。 只有管家任劳任怨,听完将军的抱怨。 “算了,关着这逆子也没什么意思,他在祠堂过日子呢。随便关两天就放出来吧。” 将军最后摆了摆手,也有些无奈。 这要是不听话的佣人,他有的是办法;这亲儿子,能怎么办呢。 得想办法改掉他的胡思乱想,临睡前,将军琢磨着。 第71章 将军此人 祠堂终于安静下来,时柒拉着顾拾酒聊了会儿天。 “阿酒,你觉得将军是个怎样的人?” 顾拾酒思考片刻:“是个好人啊。” “哪里好呢?”时柒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明明一开始见到将军的时候连话都不敢说。 “将军把我从南海带回来好好养大,供我吃穿; 你给了我超出规格的待遇,将军虽然生气,到底也没阻止; 他还给我发压岁钱,叫我阿酒,有时候还会和我说话; 我刚才冒犯将军,他也没让人打我,只是罚我陪你跪祠堂,这算什么惩罚。” 顾拾酒揉着吃饱喝足的肚子,掰着手指数将军的好处。 “可是阿酒,他是军人,救助困难的民众是他的责任。 他却让你去做歌舞伎,难道救了你就对你有无限的权利了吗? 他供你吃穿,教你唱歌是为了把你送给别人,获取更大的利益。 平时对你和气和逗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那是他作为上等人的傲慢。 自诩的教养和上流人士的风度让他不屑和所谓的下等人发生争执。 看似温和,实则是无视,如同人不会和蚂蚁计较对错。 看不惯了一脚踩死即可。 阿酒,他不光漠视你,我在他眼里也是一样的。 我乖巧听话,就是将军的好儿子;一有什么不好,立刻能翻脸。 包括太太,所有人都得是受他控制的傀儡。” 时柒很难理解,军人救了孤儿,把她精心培养成供男人取乐的工具还能得到赞美的行为。 “你也很温和。”顾拾酒接收信息失败,半天只回了这一句。 “那你觉得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吗?”时柒反问。 顾拾酒摇摇头:“不太一样。” 时柒笑了:“哪里不一样?” “......”顾拾酒沉默许久,“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们不一样。” 时柒没再难为她:“阿酒,将军这样的人,看似温和,实则冷漠。 有时候似乎给了你选择的权利,但你只能在他允许的范围内折腾。 一旦越界,他便会剁掉你的爪子,这和养宠物没有区别。 没有人生来便理所应当拥有支配另一个人的权力,尤其是人身权利,只能属于自己。” 顾拾酒似懂非懂:“可我这样连身份都没有的人,本来就是社会最底层,能做歌舞伎都是好的了。 若不是将军,我应该只能做乞丐,或者被卖到最低等的妓院。” “阿酒,这些都是不对的。”时柒透过窗户,看向远方。 “可我们毕竟不在你说的那个世界。” 顾拾酒听多了兔子世界的故事,大概也知道了两者的差别。 “你更喜欢哪个世界?”时柒忽然转头问她。 “我喜欢有你在的世界。”顾拾酒低下了头,小声回答。 时柒沮丧的心忽然小小地雀跃了一下:“哎哟,怎么还会说甜言蜜语了,哪里学的呀。” 顾拾酒抬起头认真更正:“我说的都是实话!” 时柒看着少女蓬松的头发,伸手轻轻环抱住了她。 “阿酒,为了你,我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些。” 顾拾酒很久没和时柒拥抱了。 自她初潮之后,时柒闹过好一阵子的别扭; 和好之后,虽然两人有过约定,但也几乎没再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 此刻,或许是刚才吃得太饱,顾拾酒觉得自己有些困。 “时柒,那你加油。” 好多话没有听懂,顾拾酒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出鼓励,把头埋在时柒怀里,眼皮打架。 “这就睡了?哎先别睡啊。”时柒失笑,放开顾拾酒,走出祠堂。 祠堂在院子的正房正中,隔壁也有两个房间。 时家这些院子的格局都差不多。 那两个房间是有卫生间的。 时柒翻箱倒柜找一圈,果然发现了清洁用品。 这是时家的习惯,每个院子的生活用品都是配齐的。 “你不洗漱就睡吗?”时柒自己洗漱过后,把一脸睡意的顾拾酒拉起来。 “啊,要洗漱的。”好在顾拾酒是个生活习惯良好的姑娘。 朦朦胧胧爬起来,老实拿着时柒给的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 半小时后,卫生间哗啦啦一直传来水声。 “阿酒,你洗脸刷牙要这么久吗?”时柒不知道她在干嘛。 “啊?不还要洗澡吗?”卫生间里传来顾拾酒无辜的声音。 时柒差点跳起来:“你这会儿洗什么澡啊。” 大冬天的,环境不允许的时候,倒也不必非要每天洗澡吧。 “我开了取暖器,不冷。”顾拾酒以为时柒怕她冻着。 “你有换洗衣服吗,有浴巾吗,沐浴露洗发水润肤露吹风机呢?” 时柒总觉得自己的情绪不明来由的有些激动。 顾拾酒也听出来了:“除了换洗衣服,里面都有的啊。我洗个澡而已。” 声音有些委屈。 时柒瞬间冷静下来:“阿酒,我就是怕你没衣服换。我让Tess拿过来。” 没想到Tess回复他,将军在院子外面围着一圈警卫员,东西送不进去。 时柒无可奈何,到处翻箱倒柜找浴衣,结果没找到。 也是,这边是让别人临时用的,他们这样的人家,衣服一般都会自己准备好。 “你找找看卫生间里有没有一次性内衣裤,其他衣服就不要换了。” “你能给我吹个头发吗?我裹不好浴巾。”又过去许久,卫生间才传来顾拾酒委屈巴巴的声音。 她什么衣服也没找到,一动浴巾就掉,只能用手拿着。 “你衣服穿好没有?”时柒隔着门问。 “我没衣服穿......直接穿外面的裤子吗,不太好吧......”顾拾酒结结巴巴道。 生理知识她已经都学过,看着挂在一边的牛仔裤和毛衣,还是算了吧。 时柒深吸一口气:“那你把浴巾拿好啊。” “嗯嗯,你快点。”顾拾酒湿着头发,有些不舒服。 “哈,你还好意思催我。” 时柒没办法,认命去给她吹头发,顺手还把她脱在外面的斗篷带上了。 刚洗完澡的卫生间热腾腾的,时柒觉得自己被水蒸气蒸得有点晕。 第72章 胡思乱想 刚出浴的顾拾酒脸蛋红扑扑的,湿漉漉的黑发被随意盘在头上,有水珠顺着不停往下滴。 流过修长的脖颈,经过突起的锁骨,再往下......就是一条白色的浴巾。 顾拾酒两只手提溜着摇摇欲坠的浴巾,露出两条大长腿。 “快点给我吹吧,一直在往下滴水。”她就这么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还晃了晃脑袋。 然后甩了时柒一身水。 “你下次能不能做事之前稍微思考一下。”时柒把斗篷给她披上。 “卫生间这么热。”顾拾酒不想穿。 “热也穿上,换气不是开着吗?把取暖器关了。”时柒也觉得有些太热了。 “哦。”顾拾酒觉得气氛不对,但又说不出为什么,这会儿显得极为乖巧。 吹风机里面的马达声响起,时柒散开她的头发,一边吹一边看着她的侧脸。 比起小时候,鼻子似乎高了一些,原先稍许有些宽的眼距变窄,看起来呆气少了一些。 不过还是和机灵不沾边,可能是黑眼珠占比太大,颜色又过于黑的原因。 当然,也可能是看人的时候经常不对焦,反应又慢的原因。 比如这会儿,顾拾酒安静地坐在镜子前,没有说话,两眼无神,就像个SD娃娃。 不知道的或许会以为她有心事,但时柒很清楚,她就是在发呆走神。 其实脑子里空空荡荡,宛如被洗劫一空的房子,家徒四壁。 许是这两年身高长得快,顾拾酒瘦了许多。 以前走到哪都被嫌弃胖,如今,虽不是时兴的弱柳扶风式的瘦弱,也算是苗条。 个子高,肩膀不算窄,但骨骼纤细,侧面看起来薄薄的一片。 胸部不算丰满,但形状好看,让侧面的线条看起来玲珑有致。 时柒虽每天和顾拾酒同进同出,其实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观察过她的外貌。 此时他不得不承认,顾拾酒真得长大了,变好看了。 只是民国人喜欢不超过1米6的娇小玲珑,喜欢骨瘦如柴的干瘪身材,喜欢低眉顺眼的温柔长相。 顾拾酒和这些都不沾边,她看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娇小姐,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容貌和身高不符合现在民国的审美,但若是放在自己的世界...... 以时柒在横店三年的经历来看,即便是在美女遍地的娱乐圈,顾拾酒的容貌也是相当能打的。 “啊,烫。”许是吹风机拿得太近,顾拾酒朝旁边动了下脑袋。 “对不起对不起,烫到了吗?”时柒回过神来,赶紧道歉。 “没有碰到,风太近了。”顾拾酒仰着头,慢条斯理地和时柒反映。 有点像是在撒娇,时柒把她脑袋掰正:“坐好,这样吹不到下面头发。” “哦。”顾拾酒不再动弹。 时柒花了半个小时,才把她茂密的头发吹干。 “你头发怎么这么多。”时柒揉着有些酸的手腕。 “我不知道呀。”顾拾酒拿梳子有一下没一下梳着头。 “等会你要怎么睡?”时柒说到这就来气。 因为祠堂这边不大可能有人睡觉,床上用品换得没那么勤。 其他东西可以用,这床肯定是不能睡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床铺。 新的也没法盖,没洗没晒呢。 原本时柒想着直接和衣睡了,反正祠堂也不冷。 现在顾拾酒里面就裹个浴巾,这要怎么睡? 然而罪魁祸首并没有自觉:“就这么睡呗。” 她本来就好困了,刚才差点睡着。 这会洗完澡更是直接倒在蒲团上,闭上眼睛,一秒入睡。 因为腿没地方放,还搭在了时柒的蒲团上。 “真应该打你一顿。”时柒觉得顾拾酒这么白目,肯定就是自己从来不舍得棍棒教育的原因。 说到打人,他脑子里突然回放出许多经典动作片电影。 从《第一滴血》《虎胆龙威》《喋血双雄》《杀死比尔》这种硬核的到《英雄》《新龙门客栈》《这个杀手不太冷》这些加了各种元素的。 各国的动作片在他脑子里重演。 等等,时柒猛然摇头,试图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东西甩出去。 脚盆鸡的就算了。 五分钟后...... 救命,脚盆鸡怎么拍过这么多。 时柒长叹一口气,把祠堂让给顾拾酒。 到底是人家供奉祖宗的地方,我在干什么。 他十分羞愧地想,打算去隔壁睡。 床上一层灰,时柒把枕头被子外面的四件套拆开,抽出里面的内胆,铺在地下睡。 至于顾拾酒,哼,就让她睡地板吧。 刚躺下十分钟,他又站了起来。 算了,看在顾拾酒身体不好,明天腰酸背痛还得麻烦自己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时柒把另一个房间床上用品的内胆也都抽出来,往地下一扔,去祠堂叫顾拾酒。 “别睡这了,去隔壁睡吧。”他把顾拾酒拉起来。 “你不是说不干净。”顾拾酒揉揉眼睛。 “睡内胆吧,我都给你铺好了。”时柒又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那也不干净吧。”话是这么说,顾拾酒还是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另一边走。 “我看过,还行吧。”本来也不打算睡的,但时柒不想和顾拾酒挤在两个蒲团上。 嗯,也许是不敢。 顾拾酒没有意见,瘫倒在房间的被子内胆里,时柒给她盖好,准备离开。 “哎,你去哪睡?”顾拾酒把人拉住。 “不是两个房间吗?我俩一人睡一间,就和在和韵院一样。”时柒好脾气的解释。 “可这里有祠堂哎,那里面......”顾拾酒越想越害怕,“会不会有鬼啊。” “这世上就没有鬼。”时柒有些无奈,“怎么小小年纪这么迷信。” “我不敢一个人睡,你陪我睡。”顾拾酒拽着他的衣角,“真的很恐怖啊,好不好嘛。” 时柒一低头,就看到她敞开的斗篷。 这个角度...... 斗篷里面的浴巾已经开了一半,露出若隐若现的线条。 “顾拾酒!”时柒气得鼻子喷火,“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啊?”顾拾酒有些疑惑。 每次时柒叫她全名的时候,那必定是不高兴了。 第73章 薄荷味的 只是,为什么生气呢? 顾拾酒不太明白,她就很少生气。 不像时柒,每次都莫名其妙生气,像个气鼓鼓的青蛙。 想到这,顾拾酒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时柒感觉心里有一团火在烧,“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 他及时刹住了车,心里默念:15岁15岁,这是个15岁的未成年,你冷静一点。 “啊?”顾拾酒歪了歪脑袋,“觉得你什么?” 实在是......可爱得要命。 偏偏小姑娘并没有这样的自觉:“时柒,你今天晚上很奇怪哎,该不会这祠堂......” 话没说完,顾拾酒害怕地缩了缩肩膀。 “祠堂怎么了?”时柒端着脸,看起来有些严肃。 甚至......有些恐怖。 至少从顾拾酒的视角来看,是这样。 “没什么,你快去睡吧。”她不敢再闹,声音弱下去,“我睡觉了。” 许是觉得有些热,她缩回被子里,把斗篷脱掉。 再用被子把自己裹好,伸出一只手,手上拎着斗篷:“帮我把外套挂起来,谢谢。” 时柒没有接衣服,他拉住顾拾酒的手,低头仔细观摩。 手腕白皙,骨骼纤细,却又显出些丰润,不是一折就会断的样子; 手掌秀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并不粗大; 指甲顺着甲床的边缘剪成朴素的形状,没有涂甲油,自带柔和而有珠泽的光。 “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 时柒忽然想起课本上学过的一篇文章,脑子里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喂,你干嘛拉着我,挂衣服啦。你不会真中邪了吧唔——唔唔。” 顾拾酒的声音突然中断,只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唔唔声,似是被堵住了嘴。 唇齿间是相同的薄荷味牙膏的味道,明明都刷了牙,时柒却总觉得尝到了甜味。 啪嗒——是衣服落地后纽扣与地板接触的声音。 就在十秒钟前,时柒把顾拾酒从被子里揪了出来,环住了她的腰。 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红润嘴唇,说着明明不讨喜却总能让他开心的话,时柒脑袋嗡嗡作响,做了一件想做许久的事,低头径直亲了上去。 起初只是试探,时柒观察着顾拾酒的反应。 对方瞪大眼睛,身体开始颤抖,由于两人紧贴在一起,时柒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但顾拾酒并没有推开他。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顾拾酒发现自己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 微微后仰的腰正对着一排矮柜,上面放了两个木质摆件。 攥在她腰侧的手克制着,没有死死掐紧。 对方的怀抱也很宽广,可以完全容纳她的身体。 周边安静得可怕,一阵风声过后,院子里的树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时柒将嘴唇贴上去之后,并没有再动,一分钟后,他放开了顾拾酒。 “哎?”顾拾酒的双唇微启,有些惊诧又有些好奇的眼神看向他。 空荡在唇齿之间应运而生。 如果被无视,一个正确的时机就会被错过。 但时柒抓住了这个时机,他毫不犹豫地再次俯身,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由试探变成了掠夺,因长期锻炼而有力的臂膀将顾拾酒的身体死死地按向自己。 一只手搂住了腰,另一只手扶住了肩,然后,长驱直入。 时柒重重地勾勒出对方唇舌的形状,偶尔舔咬一口。 每当这时,手下瘦削的肩头就会抽动一次。 渐渐地,顾拾酒的腰越来越往后仰,下巴也越抬越高。 她的身体在往后退,胳膊抵在两人的胸膛之前,似是在祈求肌肤的降温。 时柒却没有放过她,下颌紧绷,将她的腰肢摁回来,整个收在怀里。 或许是初吻的缘故,掠夺性过重,缠绵意味不足,只能归纳为平庸之吻,还需更多地人为发掘。 顾拾酒觉得体内的氧气越来越少,她快要爆炸了,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时柒闻声赶紧释放一直在他控制下的双唇,却不舍得放开她:“阿酒?” “呜呜你欺负我。”顾拾酒抽抽噎噎,小声指控。 她的声线干净清澈。 准确地说,顾拾酒的一切都足够干净清澈。 眼睛、声音、笑容、摊开的手心、张开的怀抱、从不知遮掩的心思和每天晚上抱在怀里睡觉的兔子玩偶。 “阿酒,对不起。”时柒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脸并光速道歉,“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最先的试探让他这么认为。 “你别哭,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时柒有些心慌。 顾拾酒停止了抽噎:“我没有不愿意,就是不能呼吸了......” 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时柒松了一口气:“你平时也不用嘴呼吸啊,难道我捂住了你的鼻子吗?” “反正就是不能呼吸。”顾拾酒嘟嘟囔囔。 “啊——那肯定是因为经验不足,多试几次就会了。”时柒笑得有些促狭。 顾拾酒再迟钝也知道对方在逗她:“哼,你做梦。” 她缩回被子,背对着时柒:“我要睡觉,晚安。” “不要我陪睡了?”时柒故意问她。 “不要了不要了,以后都不要了!”顾拾酒大声嚷嚷。 “祠堂的鬼也不怕了?”时柒下意识地吓唬她,也不知在期待什么。 “你不是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鬼。”顾拾酒这会倒不害怕了。 “行吧,那我去那个房间,你有事叫我。” 时柒不再逗她,替她关灯关门。 三分钟后。 “你怎么又来了?”顾拾酒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即直起身子。 “我给你送这个。”时柒手里拿着兔子玩偶。 顾拾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明明每天不抱着就睡不着来着。 她迅速掀开被子,一把把兔子抢过来:“哼哼。” 甚至没注意到单薄的浴巾没能经得住她的动作,悄然滑落。 时柒第一次看清了顾拾酒完整的身体:“顾拾酒!”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说这裹不严嘛。”顾拾酒重新裹上浴巾,又迅速钻进被子里。 “你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吗?”时柒气得咬牙切齿。 “你又不是别人嘛。”顾拾酒鼓着脸撒娇。 “你好好睡觉,晚安。”时柒落荒而逃。 第74章 首日票房 可能是首映礼太累,时柒在出租屋里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大年初二早上5点。 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想不起该干什么。 满脑子都是和顾拾酒的那个吻。 笑着翻开手机,打开微博。 时柒盯着99+的消息通知有些懵。 私信太多,还在不停增加,不知道该从哪条看起。 最新一条的宣传微博下面有近千条评论。 QQ也一直有弹窗消息,手机里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时柒看了下,分别是几个群头、选角导演、已经离开的大叔、关系不错的几个群演和顾梦。 回到微博翻了翻,看到几条这样的新闻。 “《临江仙》春节档第一天,票房收入2000万,口碑发酵,上座率达到40%。” “《临江仙》首日告捷,春节档或成下一个电影热门档期。” “是大数据的胜利吗?知名经济观察员***评《临江仙》。” “到底是春节档不好还是上的电影太垃圾?影评人***这样分析。” 去年国产电影票房冠军首日票房报收3000万,最终票房6个多亿。 但是那部片子在最热的贺岁档12月16日上映,本身质量也远高于普通的商业电影。 《临江仙》这个成绩已然出乎所有人预料了。 作为主要演员里唯一的新人,忽然一下就有太多的目光分到他身上。 哪怕大众讨论的焦点还是在方睿、杨导和电影本身,依然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新人。 6点过后,时柒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一个是问他接下来有没有档期,对方有个男一号想请他演; 一个是问他有没有签公司,公司愿意给他A级合同; 一个是想要他去参加一期综艺,是个访谈节目。 时柒没有立即答应,挂掉最后一个电话后先将该回复的信息和电话都回了。 顺着通话记录看到顾梦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回过去。 自从搭档通过特约演员面试之后,两人在剧组遇到过几次。 时柒有些想不起来这联系方式是怎么加上的了。 只记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梦便时不时给自己发信息。 大多是逢年过节的祝福短信。 只有一次,对方请他出去吃饭,时柒没去。 从那以后再没联系过。 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琐事上,时柒没再继续想,直接关机,用电脑搜到些信息。 嗯,男一号那个,拍的是小成本网剧,导演喜欢潜规则女演员上过新闻,横店群演中有传言他涉黑; 想签他的那个公司,旗下艺人不止一次传出被过度压榨导致胃出血/猝死/重度抑郁/昏倒等新闻; 那个访谈,某地方台王牌节目,以煽情着称,名气不大,但经常上热搜挨骂。 难怪刚才节目组说访谈的主题是关于家人。 可想而知,最后会做出什么效果。 时柒叹了口气,继续刷微博。 热搜上关于电影的话题主要还在剧情和方睿上面。 宣发没有买太离谱的热搜。 饰演苏轼第一任妻子的女演员曾经也是活跃在银幕前的当红小花,后来遇到一些变故暂时息影。 这次是她的复出之作,凭借进步极大的演技也在热搜上待了一段时间。 最后,在榜单的尾巴上,时柒看到了讨论自己的话题。 话题是#少年苏轼#,并没有带他的名字。 时柒前一天就搜到了这个话题,当时打开来看并没有几条评论。 今天再次打开,比之前可热闹多了。 “被@时柒圈粉了,哥哥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少年苏轼真好看啊。” “哥哥不光长得好,演技也好啊,虽然只出现三次,每次都表现得很好。” “看看我们年轻演员@时柒吧,灵气逼人,入股不亏。” “之前看《神剑无影》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了啊,在剧里一闪而过,真得帅啊。 可惜演员表里连名字都没有,今天电影院里一看到我就认出来了。” “发现一个年轻演员@时柒,未来可期,会持续关注。” ...... 还有人找出了《神剑无影》里时柒出现过的片段。 “骑马真得很帅啊,马上的动作也很熟练,一看就是有功底的。” “呜呜呜这么帅的演员居然在横店当了三年群演,还好哥哥今后有我。” 讨论时柒和少年苏轼的人越来越多,时柒一天都没敢让手机开机。 甚至横店里的群演也会过来看他。 白天出门的时候,有不少人已经认出了他。 “哎你是不是刚演了杨导的剧,可以啊,要飞黄腾达了啊。” “红了记得拉弟弟一把啊。” “快看,那就是少年苏轼,好帅啊。” 这样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各处传来。 更多的是无声的注视。 无论从哪经过,人群中都会有或审视或好奇或羡慕或不屑的眼神射向他。 时柒吓得没敢再走远,楼下小超市买了点生活必需品就马不停蹄返回出租屋。 还好他现在租的是独门独户的公寓,要是搁刚来的时候,那场面非得更热闹。 那会儿他住的宿舍和学生寝室很像,一层有近20个房间,每人住一间。 一层只有一个大的公用卫生间。 没有厨房,大家都是在靠近房间门口的窗户下搭个简易的灶台。 条件有些艰苦,时柒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 原来已经来横店快三年了。 拿出自己的记账本,除去支出,时柒已经攒下快10万块。 时间过得真快啊。 杨肸前两天还打来电话,说是老家的灾后重建已经完成了大半。 因为优先建的民房,灾区所有住在安置房里的群众都搬进了新家。 其他基础建设也在稳步建设中。 时柒想起白头鹰世界的民国。 明明同样遭了灾,民国那边的灾区还是一片废墟。 救灾基本上是当地政府和一些国际慈善机构在做。 原本民国政府在安排,但那些慈善机构背后都是鹰国的大财团,政府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鹰国想在那边干什么,时柒觉得根本不用用脑子想。 临睡前,时柒在淘宝上下单了一批书籍,又翻了一会儿微博,才沉睡过去。 第75章 和你一样 天大亮,顾拾酒才睡醒。 她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不想去找时柒,抱着兔子想了大半夜的心事。 这会儿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是9点。 吴本、Tess和Wilson都在MSN的群里问要送什么早饭。 说是外面的警卫员撤走了。 大概是将军或者管家给放的水。 群里总共5个人,时柒和顾拾酒都在。 平时时柒会起得早些,一般都是他回复。 今天这时候了,他还没有说话。 顾拾酒觉得自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在群里回复了一句:“不吃了。” 她不光不想吃饭,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又过了半个小时,时柒终于也睡醒了。 到处都是白色。 他愣了下,才想起来昨晚睡在一堆内胆上。 手机一直在嘀嘀作响。 时柒拿起来一看才发现不得了,已经9点半了。 顾拾酒发着莫名的小脾气,早饭也不要吃。 Tess和吴本正在哄她。 顾拾酒自从发完那一句之后,就再没说过话。 时柒连忙在群里安排:“今天起晚了,吃个早午饭就行,Wlison看着安排吧。 吴本看看哪里有干净的床铺,要是今晚还住祠堂,给我们带两套干净的。” 又私下给Tess发消息,让她拿些顾拾酒的衣服过来。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花了半小时洗漱,其实是10分钟洗漱加20分钟心理建设,时柒敲响顾拾酒的房门。 “阿酒。”他今天的声音格外温柔,“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饭?” “不饿,不吃。”顾拾酒把脸蒙在被子里。 “我让Tess拿了衣服,你等会换上。”时柒换了个话题。 “哦。”顾拾酒应声,总不能一直裹着浴巾。 “昨晚睡得怎么样,冷不冷?”时柒没话找话。 “还行,不冷。”顾拾酒在被子里滚来滚去。 “那你要不要起来洗漱,等会Wilson送饭过来。”时柒用美食勾引。 “等会再说。” 糟糕,连顾拾酒最爱的食物都失去了吸引力。 “阿酒,你是不是生气了?”时柒有些后悔,不该吓着她。 顾拾酒说不上来。 她没觉得生气,又好像有点气,但在气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时柒叫不开顾拾酒的门,就坐在门口的地板上,靠着门跟她说话。 直到院门被敲响。 最先来的是Tess,她四下张望,欲言又止。 时柒看出她的顾虑,主动解释:“昨晚阿酒洗了澡,没有衣服换,你把这些拿去洗吧。” “好的,少爷。”Tess没再多问,接过要洗的衣服就离开了。 “阿酒,你把衣服换上出来呗。”时柒又敲门。 “我不换。”顾拾酒闷闷的声音隔着门缝传出来。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去外院,你换好了再进来,行不行?”时柒好脾气地一直哄着。 “我没生气。”顾拾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我把衣服放门口,你自己拿进去穿,我等会再过来。” 第二个来的是吴本:“少爷,我让洗衣房弄了两套干净的被褥。 这会儿不太方便,晚上要是需要就拿过来给您。 只是我们不能进祠堂,您一个人能换好吗?” 至于顾拾酒直接被吴本排除在外了,指望她换被套可能不太现实。 “没事,到时候给我就行了。”时柒怎么可能不会换床褥被套。 最后来的是Wilson。 “少爷,您看看,这些够了吗?”Wilson今天除了带来两个饭盒,还带了一些点心。 “可以可以。”时柒打开一看,都是顾拾酒爱吃的,心里有数。 这是佣人们看出来她在闹脾气,拿吃的哄她。 送走Wilson,时柒把饭盒和点心都端到顾拾酒门口。 刚才拿过来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时柒笑着开口道:“哎哟哟,这烤鸭肥得流油,皮又酥又脆,加点山楂、葱丝儿和蔬菜包到面皮里,啧啧,这个口感; 这剁椒鱼头,还两种颜色呢,一边是辣的,哎呀另一边更辣,真好吃; 这战斧牛排,外酥里嫩,咬一口还爆汁,看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顾拾酒在房间里早就闻到了食物扑鼻的香气,一边咂巴着嘴一边犹豫。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时柒。 “对了阿酒,你不问问我昨天的票房成绩吗?” 时柒想起因为好奇票房,昨天大清早顾拾酒还非叫他去睡觉。 顾拾酒这才记起还有这事,顿时百爪挠心,她可太想知道了。 时柒听着门后面传来动静,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没再等顾拾酒回话,他按住门把手,一把拉开了门:“顾小姐,早上好。” “你——”顾拾酒瞪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时柒从来没有未经允许打开过她的房门,所以顾拾酒连锁门的习惯都没有。 上下扫视一眼,见她衣服都穿好了,时柒放下心来,把刚卷好的烤鸭塞到顾拾酒嘴里。 “再不吃凉了,趁热吃更好吃。”时柒似乎是在解释突然拉门的原因。 “你怎么开我门。”顾拾酒显然没听懂。 “因为我想见你了。”时柒又包了卷烤鸭塞到自己嘴里。 顾拾酒的脸瞬间涨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电影成绩很好,突然多了好多人关注我。微博粉丝数从几十变成了2万。 网络上和现实中都有人开始谈论我,有更多的工作机会找上了门。 阿酒,我很开心。我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你,你却连门都不给我开。” 时柒低着头,垂着眼,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顾拾酒咬着烤鸭,含含混混回话:“我没有生气,我就是——” 她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心理状态。 “阿酒,你是不是害羞了。”时柒的脸突然凑近,紧盯着顾拾酒红彤彤、肉鼓鼓的脸蛋。 顾拾酒只顾着吃菜,不说话。 “阿酒,你是不是心跳加速、全身无力、大脑缺氧、脑子一片混沌,全是胡思乱想?” “你怎么知道?”顾拾酒惊讶地抬头,正撞上时柒含笑的眼睛。 “因为......我和你一样呀,阿酒。” 第76章 票房大卖 时柒用勺子把鱼头最好吃的脑部挖出来,放进顾拾酒碗里。 “阿酒,你只是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而已,这没什么。” 顾拾酒把脸埋进碗里:“哦。” “阿酒,你的脸现在红得像苹果,让人想咬一口。” 顾拾酒惊恐地捂住脸,把菜往时柒那边推了推:“吃菜。” “哈哈哈哈,阿酒你怎么这么可爱。”时柒大笑,“菜哪有你好吃。” 顾拾酒连连摇头。 “阿酒,我的第一部电影成绩目前来看还不错,你要怎么祝贺我?” 哦对了,刚才好像确实听到时柒说了电影什么来着。 那些话顾拾酒压根就没往脑子里去。 “真的吗,怎么个好法?”这会她才想起关心这事。 时柒巴拉巴拉又说了一遍。 “电影讲什么的啊?”顾拾酒很爱听故事。 “讲苏轼得中进士之后......”时柒把剧情说了一遍,“所以阿酒,怎么祝贺啊。” 顾拾酒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她原本根本没想到要祝贺。 “啊,不会没有吧。”时柒露出失望的表情,“我以为阿酒也会替我高兴呢。” 顾拾酒看着时柒下垂的眼睑,阳光下,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那就给你咬一口吧。”她把脸朝时柒的方向移了一点,“只能轻轻一口。” 重音放在“轻轻”上,着重强调。 时柒擦了嘴又漱了口,当真在顾拾酒吹弹可破的脸颊上......咬了一口。 “痛死了。”顾拾酒捂着脸撒娇。 “我就轻轻碰了一下。”时柒用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轻。” “明明就很重。”顾拾酒表示反对。 “是嘛,那让我看看。”时柒拉开她捂着脸的手,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你你你......怎么这样。”顾拾酒差点跳起来。 “还疼吗?”时柒摩拳擦掌。 “不疼了不疼了。”顾拾酒摇着头,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时柒难得看到对方在他手上吃瘪,笑出了声。 正院内。 “荒唐!我让他俩跪祠堂,他们就是这么跪的?”将军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太太一声不敢吭。 “将军,少爷他还是个孩子。”管家躬身说着好话。 “19岁的孩子吗?”将军越想越气,“他怎么不干脆把和韵院搬过去? 青天白日的和歌舞伎在祠堂嬉闹,这要是200年前,非得行家法不可。 这些乱七八糟的佣人,还有那个顾拾酒,都得给卖了去。” 太太默默吐槽:200年前还得留辫子呢,怎么不见你留。 200年前你家祖宗不过汉军旗下的低等士卒,日子混不下去的流民,参军混口饭吃。 连包衣都不是,有族谱有祠堂么。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太太只一派关切:“少爷刚清醒没几年,哪能面面俱到呢。 顾拾酒那就是个傻子,她知道什么,将军您消消气儿。 再说,少爷到底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比起您那些同僚家的孩子,可好太多了。” 太太这说的是实话。 将军算了一圈权贵家里的孩子,吸毒狎妓的有,为女演员一掷千金的有,在网上坑爹坑爷的有...... 时柒这种,简直是权贵圈里头的奇葩。 不就是在祠堂胡闹么,算什么......呸!这不算大事,什么是大事。 将军到底没能坚持多久,当天晚上就把人放了出来。 反正关着也不妨碍人家吃好喝好,还不如放出来,省得在祖宗面前胡闹。 被放出来的时候时柒还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至少关一周呢。 父子俩谁都没再提那天的事,将军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过。 时柒大概明白将军的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他得想想别的办法。 这些都不急于一时,眼下最重要的是未来两周的票房情况。 顾拾酒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光听时柒的转述,她都觉得很刺激。 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昨天的票房。 “2亿多......”顾拾酒被时柒报的数字惊了一下,“好厉害啊。” 2亿多民国币差不多等于人民币5000万左右,这还只是年初五的单日票房。 在民国,只有好莱坞大片能有这个水平。 国产片总票房能过5亿民国币也就是人民币1亿多,已经算顶级。 而在兔子世界,经过几天的口碑发酵,网上的讨论度不断增加,《临江仙》在初五这天,单日票房达到5000万。 这还没到最高点。 随着人口再次流动,大部分人返回工作岗位,春节期间的各种热点,在现实中的讨论度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增加。 于是,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周五,《临江仙》的当日票房达到了6000万。 上线一个月后,电影最终以7亿2千万的票房收官。 不仅打破国产片的票房纪录,即便算上在华国上映的外国电影,也排在第二的位置。 平心而论,和《临江仙》同等质量的国产电影能数出来不少。 能达到这样的好成绩,一是电影质量高,二是出品方实力强,三就是春节档的时机。 以往没有人在意春节档,因为之前在春节假期上线的电影几乎都惨遭扑街。 业内普遍认为国人不喜欢在春节出门看电影。 好的电影要么挤贺岁档,要么挤五一十一黄金档,实在不行就放在其他假期或者暑假。 若是运气不好,还得和好莱坞大片硬碰硬。 《临江仙》选择了一个很好的时机,一个尚未被利用的好时机。 今年春节档,除了《临江仙》,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所有的红利全部被这一部电影吃掉。 可以预见,资本通过这次的事发现国人不是没有春节观影的需要,而是吃不上好的之后,未来的春节档一定会越来越热。 以后再想进春节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能挤进去,还得和其他的热门影片厮杀。 《临江仙》的档期优势再也无法复制。 “阿酒,我快要成为真正的演员了。”周五放学之后,时柒和顾拾酒在街上乱逛。 两人已经开学。 “恭喜。”顾拾酒把手里的递给时柒,眼睛亮晶晶的。 第77章 准备新剧 借着这股东风,时柒很快便接到一部新戏,是部民国剧,演女主的弟弟,某中等商人的孩子。 女主虽家境殷实,却被利欲熏心的父亲教成了任劳任怨任吸血的老黄牛,娘道的代言人。 一心只想为弟弟谋个好前程,在好几个权贵和富商子弟之间游走。 几人之间的情感关系非常复杂,编成线后给沿海的渔民做渔网都怕筛不掉尺寸不足的鱼苗。 直到女主遇见男主。 男主是一名进步青年,和他那些出国留学后抛弃老家妻子的同仁不一样,他顶住压力,20多岁仍未娶妻。 通过女主贪婪虚荣的外表,他看到了其内里的悲惨与凄凉。 在男主的帮助和引导下,女主摆脱封建家庭的桎梏,也走上革命的道路。 时柒饰演的弟弟,一开始按照父亲培养的那样,趴在姐姐身上吸血,试图把姐姐卖个好价钱。 后来他来到了新式学堂,读了许多书,期间跟着男主和姐姐经历过一些事情。 看到了民间疾苦,明白了封建社会的吃人本质,学会了尊重女性,不再把姐姐当做晋升的工具。 最后,姐弟俩与父亲脱离关系,弟弟为革命事业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牺牲时年仅25岁。 带领姐弟走上革命的男主却因为各种原因,成为投降派。 姐姐在安葬弟弟之后,独自一人去了延安。 在那里,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故事到这里暂时结束。 剧情里的每一个主要角色都不是单薄、脸谱化的工具人。 就连和女主有勾连的那些富家子弟,也各有各的目的。 除了姐弟俩的成长、男主的变化,最重要的是揭示了革命的复杂性。 亡国灭种的危机、内部的矛盾斗争、来自各国的压力、凋敝的民生,当时的国家真正可以说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在这种情况下,有的人迅速成长,成为合格的战士; 有的人空有理想,在遇到重大困难后便失去斗志,表现出软弱性,沦为汉奸; 有的人自私自利,不在意国家民族的将来,看不到沦陷后自己的处境,只顾眼前利益; 有的人面对酷刑仍初心不改,壮烈牺牲; 有的人盲目斗争,找不到正确的路线,逞一时之勇; 有的人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 时柒很喜欢这个剧本,这让他想到白头鹰世界的民国。 看似欣欣向荣,实则处在后殖民时期。 本质上和兔子世界的民国时期没什么区别,甚至更糟。 至少在兔子世界,有无数仁人志士在抗争,在呐喊,在牺牲; 白头鹰世界中,鹰国已经一家独大,整个世界听不到第二种声音。 时柒觉得自己很幸运,剧本扎实,剧情很有吸引力,角色丰满。 这样的机会对于任何演员来说都是不多的。 虽然只是个试戏的机会,已然相当不错。 毕竟他现在没有任何实力让剧组可以直接定下他。 时柒不知道,之所以得到了这个机会,是因为这部戏的女主是当红女演员夏澜。 也是之前他跑龙套时,演过的电视剧《神剑无影》里的女主。 当时时柒还给男主楚星宇做替身,和夏澜演过一小段骑马的戏。 三年过去,夏澜再次看到这个人,是在《临江仙》的电影里。 没想到时柒成长得这么快,夏澜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这部民国剧是夏澜所在公司的投资,定女主选男主。 夏澜30出头的年纪,合约又即将到期,打算自己组建团队。 这部剧就是她和公司的分手剧。 经纪人、执行经纪和助理已经确定下来; 宣传运营、财务和化妆师、造型师暂时没必要自己养,先和外包团队合作。 若是能签个前途可期的小生...... 夏澜已经在为未来的工作室打算。 男主和男二的人选有几家投资商的男演员在争,时柒这个角色是男三号。 试戏很顺利,在现场,时柒看到了夏澜。 之前搜这部戏的投资方时,他心里些许有了想法。 试戏现场看到夏澜时,时柒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时柒,好久不见。”试戏结束后,夏澜出来和他聊了几句。 “夏老师好。”时柒客气地跟夏澜打了招呼。 “你刚才演得很好,这个角色很大可能是你的。”夏澜表扬了他一句。 时柒意会,看了下时间,11点多。 “多亏夏老师的推荐,后面还有人吗,要不我请您吃个中饭?” 夏澜出来见时柒,主要是让他知道,这个机会怎么来的,她又不是施恩不图报的人。 还好时柒算是个聪明人,她不喜欢和蠢货打交道。 夏澜达成目的,并没有兴趣和时柒吃饭,婉拒道:“我待会还有事,我们回见。” “那夏老师您慢走。”时柒也不是真的想请一个当红女明星吃饭,客气一下而已。 无论如何,夏澜能提供这个机会,时柒还是很感激的。 只是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他又有些苦恼。 不过机会是个好机会,没有拱手不要的道理。 时柒在接到面试通过的消息后,迅速和剧组签下合同。 时间不紧不慢走到5月份。 时柒一边在白头鹰世界备战高考,一边在兔子世界准备进组。 他已经拿到一部分的剧本,每天忙着写人物小传,查阅资料和熟悉台词。 之前在淘宝买的书也到了。 《毛泽东选集》《帝国主义论》《资治通鉴》《共产主义原理》《中华民国史》...... 原本时柒买这些书是想要更多的了解历史,学习先进经验。 或许能在白头鹰国用上呢。 他空有改变现状的想法,该做什么,却毫无头绪。 多学习总是没错的,时柒现在求知若渴。 恰巧现在要演一部民国剧,也算是能派上用场。 今天是剧组宣布演员,公布定妆照的时间。 #《民国·风起》阵容官宣# #夏澜苏瑾年# #沈易君# 风云涌动,世事沧桑。 英雄辈出,谱写华章。 家国情怀,热血激荡。 传奇故事,流传四方。 导演:@林芳 领衔主演:@夏澜@叶鹤翔 ...... 第78章 突生变故 剧组首先发微博官宣导演、男女主饰演者、出品方等信息。 夏澜的剧一向关注度很高,消息一经发布,立即引来不少网友围观。 半天后,剧组陆续发布其他角色的定妆照。 时柒配合宣传,立即转发。 由于《临江仙》2月底才下线,票房成绩非常优秀。 3个月不到,时柒又官宣了另一个还不错的角色。 嗷嗷待哺的粉丝十分满意,在评论区上蹿下跳,很是活跃。 时柒不爱发微博,身上又没有代言和商务,粉丝们已经快1个月没见到他的动态。 本就不算太多的粉丝跑了一些。 只是时柒还不懂这些,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跑粉。 好在《民国·风起》一官宣,原本有些动荡的粉丝群体迅速稳定下来。 这部剧女一是当红小花,男一是口碑很好,正在试图转型的年轻偶像。 男二是一名老戏骨,演的是地下党负责人。 时柒能演男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于是,时柒上一条微博下的新留言,从催促发自拍迅速变成了各种彩虹屁。 “相信哥哥的选择,哥哥新剧加油。” “@时柒 哥哥你是最棒的,我永远都是沙琪玛的一员。” 看到这条评论,时柒愣了一下,沙琪玛不是吃的吗? 经过一番研究,他才知道这是自己的粉丝名。 时柒嘴角微扯,这名字,有点好笑。 翻了翻微博,已经是粉丝群体公认的名字了。 他只好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剧组做了一系列官宣后,按道理演员就该陆续进组了。 时柒正在等通知,他反正住在横店附近,随时等待安排。 然而当天晚上,爆了几个热搜。 “《临江仙》少年苏轼原定楚星宇,时柒抢角色。” #时柒 背景# #时柒抢角色# #楚星宇 定妆照#的话题在热搜上挂了好几个小时。 根据放出来的视频,楚星宇参加过少年苏轼的试戏,甚至拍过定妆照。 楚星宇的粉丝,也早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偶像要拍杨导的新戏,甚至有的已经提前开香槟了。 不知为何,《临江仙》上映后,这事并未起波澜,却在这个时候被引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就是冲着时柒来的。 热搜上的另一个人这会正在打电话。 “陈总,你找我?”楚星宇躺在沙发上喝酒,茶几上放着一台电脑。 “抢角色的热搜,你做的?”陈总的语气有些不好。 “陈总,因为公司投了这部戏,我都一直按着没发作。这会儿分账都快分好了,还不能让我出口气了吗?” “你怎么整天惹事?”陈总皱着眉,他觉得楚星宇实在不听话。 “一个18线演员,踩到我头上了,难道我还任他欺负吗?”楚星宇一肚子委屈。 陈总暗哂:要不是你演技太差,杨导死活不肯要你,哪有时柒出头的时候。 不过他原本也不在意谁对谁错,只是不喜欢旗下艺人自作主张。 “你要做什么该和我说一声,有什么事公司这边也好应对。” 楚星宇鼻孔出气:“呵呵,能有什么事,这么个人我要拿捏不了,干脆退圈好了。” “拿捏了他,也得罪了杨导和《民国·风起》剧组。”陈总担心的是这个。 杨导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导演,根本不缺投资,能搞好关系是最好的,不过真得罪了也没什么。 《民国·风起》剧组就不一样了,这部剧由业内重量级的制作公司先锋影视主投。 这家公司不光做剧,也做艺人经纪,出过多部高品质的爆剧。 每次做剧,都有不少投资方想跟在后头投点钱,几乎是稳赚不赔的。 陈总自然也不例外。 这下好了,人家前脚刚官宣新剧演员,楚星宇后脚就出来搞事情。 这是在做什么? 剧组不介意一个男三号,有什么不好换掉就是。 但楚星宇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挑衅。 陈总虽然生气,到底舍不得楚星宇身后的大批死忠粉丝,只好去给他收尾。 没见粉丝已经闹起来了吗。 时柒转发的微博下面瞬间涌来无数辱骂的留言,几小时就增加了上万条。 《民国·风起》的微博下面,有很多楚星宇的粉丝在抗议。 还有人摸到了《临江仙》和杨导那里。 时柒那小猫两三只的粉丝,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短时间内迅速丢盔弃甲,失去战斗力。 看似中肯实则没有道理的话术,中间夹杂着各种造谣,时不时再冒出些恶毒的辱骂,打得他措手不及。 “这个人我知道,在横店的时候就到处巴结大佬,我亲眼看到他和杨导一起去马场。” “听说家里背景很深,小小年纪不读书混社会,什么横店群演啊,家里早就给铺好路了。” “我们楚星宇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委屈,万恶的资本我跟你们拼了。” “楚星宇发烧40℃还在练歌,拍《神剑无影》全程不用替身,从马背上摔下来都没卖惨。 这个时柒凭什么踩着别人往上爬,有资本护航就可以践踏普通人的努力吗。” “楚星宇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们星光了,这次一定要保护好他。” “《临江仙》给个说法,《民国·风起》请拒绝劣迹艺人。” ...... 无数黑锅朝时柒头上扣过来,汹涌澎湃的恶意似要透过屏幕冲着人撕咬。 时柒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想不明白,怎么就成了劣迹艺人了。 那些事情自己从未做过,他们却仿佛亲眼所见。 无凭无据的谣言,竟成了众口一词的真相。 说时柒父亲是某个地产大佬,证据仅仅是他们都姓时; 说时柒在《临江仙》带资进组,挤走了原定的楚星宇,证据是楚星宇已经拍了定妆照; 说时柒在学校是小混混,经常搞校园霸凌,证据是他16岁就不读书去了横店; 说时柒在剧组性骚扰女演员,证据是某自称横店群演的女网红蹭热度发的微博; 说时柒和某大佬有不正当关系,证据是时柒接连拍的两部戏都是大制作,而这位大佬都是投资方中的一员...... 各种莫名其妙、相互矛盾的谣言一分钟就能被编出好几个。 第79章 不请自来 时柒一夜没睡。 私信里全是辱骂的信息,偶尔夹杂着几条粉丝的鼓励。 这些鼓励被淹没在无数谩骂中,时柒根本看不到。 他一直单打独斗,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事,也没有经验处理。 直到现在时柒还有点懵,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要求助,又不知道该问谁。 想要辟谣,却不知道该针对哪个。 难道要把父母的事、自己的私生活全部摊开让人评判吗? 有心想发个微博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午8点左右,彻夜未眠的时柒接到一通电话,是夏澜打来的。 “夏老师——”这是时柒接到的第一个电话。 “时柒,你还好吗?”夏澜的声音一如既往,似乎毫无芥蒂。 时柒的鼻子有点酸:“对不起夏老师,我没事,就是给剧组添麻烦了。” 剧组可能会换人,这是他现在最大的担忧。 “时柒,当红的艺人,哪个没被泼过脏水,哪个没遇到过大规模网暴呢?你不要怕。” 夏澜继续安抚时柒。 “夏老师,我现在该做什么呢?”时柒十分迷茫。 夏澜轻笑一声:“你现在做什么都不对。被造谣千万不要自证,你自证了一个就会又出现千百个; 这件事是创艺娱乐做的,你一个人一张嘴,累死了也说不过那么多指鹿为马的水军。” 创艺娱乐就是楚星宇所在的娱乐公司。 “那我能报警吗?”时柒遇到这样的事,第一时间只想到报警。 “报警当然可以,但网暴是自诉案件,你找得到谣言的源头吗,微博平台会配合你交出造谣者的信息吗? 打官司需要付出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你承担得了吗? 这次官司打赢了,以后呢? 随时有新的谣言会冒出来,你不演戏了,天天就忙着打官司吗?” 连续几个疑问句,夏澜似乎在感叹他的天真。 “那也不能任他们胡说八道啊。”时柒有些激动。 谣言已经牵扯到他已经去世的家人了。 “所以你需要一个团队专门帮你处理这些问题。”夏澜说明了来意。 “夏老师,您的意思是?”时柒以为是先锋影视想签自己。 “我和先锋影视的合约即将到期,拍完《民国·风起》就会组建自己的工作室。 入行这么多年,也算攒了一些人脉和经验。 你如果愿意签到我的公司,这次的事我来帮你处理。 不光如此,你很有潜力,未来我会为你提供更多的资源、更好的机会。 先锋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是和平分手。” 夏澜很有诚意,她愿意先帮时柒解决眼下的麻烦。 时柒这才明白,原来是夏澜看中了自己:“夏老师,我需要考虑一下。” 他没有立即答应。 夏澜知道这不是能立刻决定的事,表示理解。 “时柒,你是个很有天分的演员,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些琐事埋没。 你最好尽快做出决定,有时候舆论的力量远比你想象地要大。 众口铄金,若连路人都对你的所谓丑闻耳熟能详,你想要扭转名声真的就难了。 这次的事确实对你很不利,但也未尝不是一次机遇。 楚星宇很红,又是偶像,粉丝众多,但如果操作得当,你就能蹭到他的热度,提升自己的知名度。 黑红也是红,时间久了,只要你交出令人满意的作品,没有人会记得你是怎么红的。” 夏澜说的都是实话,时柒也知道。 只是他也有顾虑。 夏澜自十年前出道,身上就话题不断,大多是负面的。 虽然粉丝众多,但在大众眼中的名声不算好。 夏澜的影视约在先锋影视,经纪约却在另一家叫做聚星文化的娱乐公司。 聚星很擅长搞病毒营销和炒作。 从刚入行起,夏澜的经纪工作就一直是聚星在负责。 人是被炒红了,名声也烂大街了,影视资源也不怎么好。 为了谋求发展,夏澜前几年把影视约签到了先锋影视,专心打磨演技。 这才实现了转型。 若是签在她的公司,时柒担心自己要走夏澜的老路,他不太愿意。 挂掉电话,他看着还在增加的谩骂,犹豫不决。 #时柒滚出娱乐圈#已经被刷上热搜。 许多不明真相的网友点进来,被科普一堆“真相”后,又离开。 时柒的粉丝们着急得要命,可惜人微言轻,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就在时柒权衡的时候,他又接到个电话,是杨导的助理。 杨导也想签他。 这次时柒拒绝了。 杨导旗下有几个艺人,但同专业的经纪公司或者影视公司不同。 这些大导的公司签的艺人基本很少拍外戏。 而杨导,三年能拍一部电影就算好的了。 以往他签的演员大部分时间在训练和坐冷板凳,想要出去接外戏非常困难。 杨导不允许。 还没出道的演员还好说,在等着一个拍大导电影的机会。 但凡出了头的,最后大多是打官司解约的结果。 一个已经成名的演员,三年甚至五年不让人接戏,也没什么工作安排,这实在有些残忍。 杨导算是时柒的伯乐,如今愿意帮他,他很感激。 为了避免日后双方闹不愉快,时柒并不打算把杨导当作救命稻草。 接了两个电话之后,他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夏澜想签他,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决定的,推荐自己去试戏《民国·风起》就是她递的橄榄枝。 这时候第一个出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按道理,等到他被楚星宇那边撕掉新戏,并且在业内接不到角色的时候再签明显更合适。 杨导也愿意帮他,说明这次的事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这些资本背后的角逐,时柒看不到过程,他想再等一等。 等待的时候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时柒联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这家事务所经常帮业界一些小公司打官司。 顶级艺人往往会养私人律师团队,用来解决合同签署问题和应对官司纠纷。 普通艺人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和事务所合作,处理争端。 第80章 看看世界 时柒想着无论如何自己得拿出态度来。 律师事务所和时柒沟通一个下午,到晚上的时候发出一份律师函。 对蹦跶得最欢的几个账号,进行了警告。 这时候明星发律师函的公信力还没有烂大街,一部分跟风的人开始观望。 或许也是怕真被告了。 时柒转发律师函后,又发布了简短的文字。 大意是针对他的负面言论,除了16岁因经济原因辍学,其他全是造谣。 这条微博不仅是对这次舆论危机的正面回应,也是给粉丝注入一剂强心剂。 做完这些,时柒实在撑不住,没有精力再耗,睡了过去。 当然,水军不会因为一条微博就停止搞事,下面的谩骂反而更加凶猛。 醒来后,时柒看到了顾拾酒放大的脸。 “嚯!你这是干嘛。”时柒赶紧让开。 自从和他吵过架之后,将军春节假期一过就带着太太回了南京。 时柒心里已有打算,也不再希冀于将军的同意。 两边谁都没再提,仿佛那次的事没有发生过,维持着父慈子孝的局面。 时柒和顾拾酒的关系也亲密许多。 虽然再没有发生那天晚上的事,但经常一块儿出去玩。 这天时柒原本带着顾拾酒去附近城市爬山。 说是爬山,结果顾拾酒那个运动能力,刚走到山脚就走不动了。 时柒只能陪她一起找了个背阴的地方扎帐篷。 结果两人就这么睡着了。 顾拾酒是被时柒吵醒的:“你刚一直在嚷嚷什么‘你没错’‘凭什么’呢。” “我说梦话了?”时柒有些惊讶。 顾拾酒点点头。 以往都是一个人睡,时柒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说话。 话说这能叫梦话吗,他就没做过梦啊。 每次一睡着就在另一个世界马不停蹄,哪有做梦的时间。 时柒一开始担心一直不睡觉是不是离咽气不远了,还好这几年身体和精神没受啥影响。 也习惯了睡着就穿梭的生活,以前每次醒来他都在回想适应一番,现在一睁眼他就能快速进入本世界角色。 所以为啥会说话,又一个未解之谜。 时柒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反正想不通的事多了。 这不,兔子世界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就挺想不通的。 想到这,时柒情绪低落起来,低头看着草地。 “阿酒,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骂你,怎么办?” 在他发的微博下面骂,约等于当着面吧。 “我不知道。”顾拾酒摇了摇头,“他们应该都私下里骂我吧。” “也是,谁会骂你呢——等等!”时柒惊讶地转过头,“什么叫私下骂你,很多人骂你吗?” “总是有的吧。”顾拾酒猜测道。 “这叫什么话,你怎么知道,都哪些人?”时柒摩拳擦掌。 顾拾酒被逗笑了:“难道你要去打他们啊。他们不光骂我,也骂别人。” 时柒想到自己翻过的某些账号的主页,里头全在骂天骂地,没有一句是好听的。 “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吧,我也不太清楚。”顾拾酒对此并没有兴趣。 “他们都骂你什么?” 在时柒眼里,顾拾酒是千好万好的,实在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骂她。 “骂我不理人,骂我勾引你,骂我下等人吧,这些。”顾拾酒回忆一番。 时柒十分愤怒:“都是胡说八道,你别信他们,回头我要去学校好好跟他们讲讲道理。” “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顾拾酒无所谓。 “你不难过吗?”时柒顺了顺顾拾酒的头发。 “为什么要难过?”顾拾酒有些不解。 “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却这样说你啊。” “说就说呗,我又不在意他们。”顾拾酒的脸上,是真的看不到一点不高兴。 时柒盯着她的眼睛笑出了声:“那你在意谁啊。” 顾拾酒没听出来时柒在逗她:“我只在意你呀。” 少女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时柒瞬间红了脸。 “阿酒,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时柒转移了话题。 “什么呀。”顾拾酒坐在椅子上,晃着腿。 “过两个月就高考了,我想考到外省,不留在上海了。”时柒深思熟虑了许久。 顾拾酒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啊。” “第一,上海也好北京南京也好,将军在那里的影响力都很大,在这些城市我不可能有自主的空间; 第二,沿海城市咱们这两年也去了不少,我想去西边看看,看看那些贫困地区,真正的样子; 第三么,我想找一个希望。” 时柒耐心地解释。 “什么希望?”顾拾酒没听懂。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趁着上大学的机会去看看。” 时柒也不知道能找到什么,他想尝试一下。 “你要去哪里?”顾拾酒似乎立刻接受了这件事。 时柒有些无奈:“那不是我想去哪就去哪的,得看我考上哪所学校呢。” “我能去吗?”顾拾酒这才想起问自己的着落。 时柒停顿许久才开口:“阿酒,我是这么想的。第一年我先自己过去看看情况。 你和吴本他们暂时留在上海,这边更安全些,教育资源也更好。 我大三那年,你正好高中毕业,到时候如果你愿意,不管我在哪,都接你过去。” 顾拾酒想考上大学基本不可能,时柒也不可能让她去学技术,主要是精细作业能力她没有。 最适合的工作其实是唱歌,但是在民国唱不了。 时柒想先到处看看再说。 “啊——你不带我一起啊。”顾拾酒听懂了。 “不是不带你,是暂时不带你。那边或许会不安全,等我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再接你过去。” 时柒已经了解过了,西边还有西方和曾经的苏维埃联盟扶持的政权。 苏维埃联盟解体后,政权暂时还在和国民政府对峙。 又有鹰国的军事基地,怎么看都不太安全的样子。 “不安全你为什么要去?”顾拾酒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我想真正认识这个世界。”时柒伸出右手小拇指,“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第81章 柳暗花明 时柒之所以把吴本留下,主要是怕顾拾酒在这里有什么状况,自己鞭长莫及。 吴本人机灵,对外代表时柒的意思,把他留给顾拾酒,自己也能放心。 顾拾酒没有反对,却也没和时柒拉钩,后面人一直恹恹的。 两人都没心情爬山,很快坐车返城。 “阿酒,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商量的。”在车上,时柒哄着顾拾酒。 “你不是已经作了决定。”顾拾酒抿了抿嘴。 “不是的呀。”时柒更正,“我是在和你商量,你有意见可以提的呀。” “我能有什么意见。”顾拾酒知道自己脑子笨。 “怎么不能。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当然应该两个人都同意才能办。 就算是吴本,我如果想让他以后跟我走,那也得经过他同意啊。 我不是私自安排你的生活,只是提个建议。” 时柒努力让顾拾酒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都安排好了。”顾拾酒噘着嘴,“我还可以拒绝嘛。”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阿酒,我不会强迫你做或不做任何事。” 时柒在心里默念,违法犯罪和伤害自己的事除外。 “那我想跟你一起。”顾拾酒抱住他的胳膊撒娇。 时柒顿时心软成一摊水。 “我再想想,你也再想想。我们争取找出一条合适的路,好不好?” 顾拾酒点点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回去之后,时柒给顾拾酒的老师打电话:“听说有人在背后说顾拾酒坏话?” 许久没接到他电话的班主任满脸愁容,她怎么知道哪些人背后骂顾拾酒。 没办法,只能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海底捞针...... 总之还真给她找出来几个。 时柒亲自去和这些国中生讲了讲道理,顾拾酒再没听说过有人在背后骂她。 白头鹰世界暂时风平浪静,时柒专注解决兔子世界被网暴的事情。 在发出律师函之后的第三天,他终于迎来转机。 先锋影视的艺人事务部HR联系时柒,表示想签下他。 其实给的条件很苛刻。 合约签6年全约,也就是说时柒的影视、经纪、商务等所有工作都由公司安排。 其中影视项目的收入5:5分成,商务、演出等活动则2:8分成,公司占80%。 这个收益分配对演员很不公平。 先锋影视的主要业务是制作影视作品,每年影视剧制作发行收入高达公司总收入的90%以上。 影视制作业务和艺人经纪业务天然产生矛盾。 影视制作需要压缩片酬和成本,艺人经纪则要最大范围内获利。 在先锋影视的项目里,演员是为项目服务的,片酬不能超过总投资的1/3。 即便是5:5分成,演员拿到手也没多少。 其他业务收入高,但要分给公司80%,可想而知演员的实际收入。 即便如此,时柒还是很心动。 先锋影视的戏好,主打内容,走的是“戏抬人”的路子,而不是靠某个演员拉动剧的关注度。 若能签进这家公司,一时半会儿不怕没戏演。 看这家公司演员的从业之路,基本没有乌烟瘴气的。 就连话题度极高的夏澜,在把影视约签给正午后,也低调许多。 这是家各方面业务都很成熟的公司,有他们帮忙,自己可以实现安心演戏的愿望。 以时柒现在的实力,想要自立门户,那是妄想。 6年后自己也才25岁,在先锋锻炼几年,到时候无论是续约还是自立,应该都可以应对。 牺牲几年的收入而已,他觉得这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甚至不能说是代价,圈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破头也不一定能争到这个代价。 老实说,时柒之前根本没想过,先锋影视会签自己。 虽然条件很苛刻,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算是天上掉大饼。 “请问,先锋影视为什么会选择签我呢?”时柒有些疑惑。 艺人事务部的HR很客气:“时老师,这是公司的决定。您如果有意向的话,我把合同发给您,您可以带着合同来公司和我们主管谈。” “那麻烦您把合同发我邮箱。对了,您叫我时柒就行。”这一趟是必须走的。 刚刚替时柒发律师函的事务所不多时接到他一笔新的委托,帮忙看看先锋影视的合同。 虽然都是格式合同,但还是让专业人士看下更放心一些。 律师很快给出答复:“时先生,这份合同已经非常苛刻,实在没必要再暗自挖坑。 您若是日后想和公司打官司,倒是可以联系我们,格式合同的不合理条款是可以主张无效的。” 额......好吧。 时柒无言以对。 带着合同来到先锋影视的总部,他和主管聊了整整三个小时。 原来公司一直想签新人,现有的演员基本都在30岁以上。 组建项目的时候,年轻的角色就得用别人家的演员。 又贵又不好用还不听话。 “时柒,公司之前就有签你的想法,只是没确定。”主管罗姐的话说得很明白,“如今你这个情况,签先锋是最好的结果。” 之前时柒拍《临江仙》的时候,先锋就考察过时柒。 当时觉得他太年轻,这事就没成。 这几天先锋也在等,看时柒的应对,同时在做背调。 现在上级管理部门对演员的道德品质要求越来越高,公司不能签一个定时炸弹回来。 目前来看,时柒老练不足,但胜在人品还行,还很能吃苦。 创艺那边扒了几天的黑料,愣是没扒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全是捕风捉影的传闻。 不,不是几天,应该是好几个月。 楚星宇和《临江仙》的事,业内都有所耳闻。 也就是说,对方至少有几个月的时间找黑料,最后却选择造谣。 要不是创艺的行为,先锋影视可能还不会那么快做决定。 从先锋影视的办公楼出来,时柒有点晕晕乎乎的,这就把未来6年签出去了? 他的耳边还回荡着罗姐和他的对话。 “时柒,你的身世......灾难才过去三年,这个身份很能引起同情,背景传闻也就不攻自破。” “罗姐,还是不要提这个。我不想拿家人博取同情。”时柒不愿意炒作这个话题。 罗姐点头,表示了然。 她虽然不理解,但尊重演员的选择。 第82章 因祸得福 自从签约先锋影视之后,时柒发现网络上关于他的风向在悄悄发生变化。 先是有人放出当初时柒试戏《临江仙》的视频,并有其他平台的好事之徒将他和楚星宇两人的视频拼在一起,做了个对比分析的长视频。 结论是剧组选演员根本没有黑幕,幸亏没闭着眼睛选。 这个好事之徒,在该平台拥有100多万的粉丝。 视频很快被搬运到各个平台,楚星宇的粉丝不再是一家独大的局面。 “有一说一,这个楚星宇的演技比人家差远了吧,我要是杨导我也用时柒。” “楼上你在说什么,楚星宇的演技,他哪里来的这个?” “哈哈哈哈请不要评价不存在的东西。” “说人家抢角色,这可是杨导的戏。杨导给过谁面子啊,时柒要真有背景,干嘛去横店当群演。” “时柒在横店当了三年群演,不是三天,不是三个月,是三年哎。哪家少爷有这毅力,有背景又怎么样?” “目前所有的谣言都是据说、听说,有一个实证吗,怎么就信誓旦旦的。” “你们看到时柒写得人物小传吗,从出场2秒到少年苏轼的角色都有。” “我看过,总共200多个。谁说人家只演过两部戏,那是你们不知道,他跑过200多次龙套。” 网上甚至掀起在各个影视作品中找时柒的热潮,网友们参照他的人物小传,到处在播出的戏里找他。 因为在几十集的剧里,时柒大多只出现几分钟,甚至只有几秒,有的戏播出后还会改名字,并不是那么好找。 “哈哈哈,这里也有时柒,他演个小太监,出场时间3秒。” “快来看这部,时柒演一个路人,出场时间10秒,然后被大Boss捅死。” “哈哈哈哈,这个好点,有5句台词,当了炮灰,被男主开大打死。” 有人凭借惊人的眼力和阅片量,找出10几个时柒:“谁有我厉害,看我找的。” 热点就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寻找时柒一下成为时兴网络运动。 网友收获快乐的同时,也不吝啬于给出一些善意。 “连一具尸体都用心演的人,我不信他是网上说的那样。看这里死得多有层次感啊。” “楼上,你是怎么从尸体上看出层次感的。还得是这个,时柒居然会做山东煎饼。” “那还得是骑马,身形挺拔,气质飘逸,确实好看。” “据我统计,时柒已经在剧里展示过骑马、吊威亚、唱歌、拳击、散打等多项技能,哦还有做山东煎饼。” “哈哈哈哈我选山东煎饼。” 舆论风向稍一改变,时柒的粉丝和以往的同学朋友,他们的声援也开始被人看见。 “时柒成绩不差,确实是家庭变故才不念的。”杨肸贴出期末考试的成绩单。 作为艺术生,时柒成绩不算好,但也没有很差,中等水平。 “时柒脾气很好,我刚去杭州的时候想家,他还带我出去玩。” 发声的是时柒在杭州辅导班的室友,年纪很小。 粉丝更是像过年一般,到处收图。 “我都没见过这些,好图收了。” 直到有眼尖的博主发现——时柒参与过《神剑无影》的拍摄。 “朋友们,我发现这部剧里时柒除开做前景,还当过替身。他给谁做的?” 片尾字幕当然不会写替身给谁做,但是在演员表的最下方,有几排小字,写的是“替身:** *** ***。” 时柒的名字就夹在中间。 “这部剧楚星宇也参与过,哦豁,说时柒抢角色的好像也是他吧?” 有人表示真相了。 这个人是谁不得而知,但当一个人提出之后,大把跟风的人立即把楚星宇在这部戏里的所有片段扒拉个遍。 细致程度堪比洁癖主妇给猪脚褪毛,不放过任何一根,力求每一帧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福尔摩斯级别的查看下,终于有人扒拉出一个片段,时柒露出一点点侧脸。 有人在PS里把时柒和楚星宇的侧脸叠到一起。 “你们看,时柒的山根比楚星宇的高一点点,鼻梁的弧度也不一样; 这里时柒有颗痣,楚星宇没有。” 有人翻出楚星宇在综艺里骑马的片段,和时柒骑马的姿态做对比,并得出结论:“楚星宇根本不会骑马,至少他骑马的戏应该是时柒拍的,和另一段骑马戏一模一样。” 这个节目是剧正在拍的时候楚星宇去录的。 因为这个有人把剧拍摄期间楚星宇的公开活动捋了一遍。 “好嘛,这部剧总共拍4个月,男主有45天不在剧组。” 粉丝当初的言论也被翻出来:“哥哥太辛苦了,一边拍戏一边全国各地跑活动。” 活动都是官方发布的消息,有现场照片为证,不存在造假之说。 粉丝见势不妙,停止泼脏水,纷纷奔赴其他战场,给偶像洗白。 “我们哥哥连房车都不进,所有动作戏都是自己完成的。” 结果被扒出来不要房车的是夏澜。 楚星宇自己发的照片都有许多在车里,片场花絮也很少看到他。 “资本的力量真强大,自己洗不干净就往哥哥身上泼脏水。” “你们哥哥是创艺一哥,时柒连经纪公司都没有,谁是资本?” “时柒一个替身,凭什么抢哥哥的角色。” “第一,没有抢,你们哥哥没被看上;第二,替身怎么了,替身不配演戏吗? 你们一会说他有背景,一会嘲讽他做过替身,精分吧。” 时柒新加入的粉丝居然能和楚星宇的粉丝打得有来有回。 好在陈总在勒令楚星宇收手之后,这场冲突逐渐消弭。 网友的眼光被别的更劲爆的热搜吸引。 无人在意的角落,时柒的粉丝涨到20万。 还不到楚星宇的零头,但先锋影视没给他买粉。 这些粉丝是实打实的活人。 路人知名度略有提升。 楚星宇那边,虐粉成功,少数佛系粉退出,留下来和新加入的粉丝更加团结激进。 可惜风评下降不少,观众会觉得这是个业务能力欠佳,还不敬业的小生。 终究还是被我蹭到了,时柒看着自己的主页,百感交集。 第83章 高考结束 至于楚星宇私下里怎么和陈总摔桌子扔板凳,无人知晓。 他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被业内笑话,唯一的好处就是粉丝粘性增加。 不过楚星宇向来没把粉丝放在眼里,这对他来说不算好处,心里暗暗给时柒记下一笔账。 时柒还不知道自己在圈内树一大敌,当然知道也没办法。 他已经开始拍摄新剧《民国·风起》。 一旦进入剧组,他基本就是与世隔绝的状态。 以前单打独斗的时候都是这样,签约公司之后更是。 拍这部戏时,时柒终于意识到有公司的好处。 公司给他安排了助理小周,帮他处理一些琐事和临时事务,避免因拍戏错过重要电话。 经纪人李慧则给时柒做出长期规划,从戏路到形象到训练,各方面都安排到位。 他只需要安心拍戏即可。 《民国·风起》的拍摄很顺利,转眼间到了6月底。 时柒在白头鹰世界的高考即将到来。 顾拾酒在5月刚完成一次国中基本学力测验,也就是中考。 果不其然,颗粒无收,啥也没考上。 只能等7月再考一次。 这两个月,她整日耷拉着脸。 对此,时柒也没有办法,只能让Wilson多做些好吃的投喂。 2011年7月1日,19岁的时柒在异世界参加高考。 考试这天,顾拾酒难得兴致高昂,一大清早就起来试衣服。 将军和太太特地从南京赶回来,说是要送考。 “时柒,你不要用心理负担,考得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将军笑容满面道。 “父亲,我会尽力的。”时柒也笑着回话。 顾拾酒和太太则双双换上旗袍。 “这是做什么?”时柒很少见顾拾酒穿旗袍。 行动不太方便,尤其是对本身运动能力就不好的顾拾酒来说。 太太得意地扬起眉毛:“这叫旗开得胜!” 顾拾酒在一边点头:“嗯嗯。” “好吧。”时柒笑出声,拿着手机给顾拾酒拍照,“难得穿旗袍,拍照纪念一下。” 将军斜睨过来,并没有说话。 时柒的考场就在附近的高中,等他们的车到门口时,外面已是人山人海。 除去送考的家长,还有许多售卖冷饮、汽水的小贩。 7月的天气确实是有些热。 不过将军出行,早就有人做好安排,车从另一条路畅通无阻抵达考场。 时柒进去前,给大家买了些冰镇的饮料,包括司机和警卫员,人人有份。 天气实在炎热,时柒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时,众人便上车等待。 对于刚买的饮料,将军摆摆手表示不喝,他不爱用外面的东西。 太太看一眼将军,也没伸手。 最后只有顾拾酒一瓶接着一瓶喝个没完。 将军看着她咕咚咕咚喝得高兴,到底没忍住:“阿酒,你这么喝等会要去卫生间怎么办?” 顾拾酒抬起头,似乎在发懵:“那就去啊。” 太太小声提醒:“将军怕你拉肚子。” 顾拾酒身体不算好,时家人人都知道。 “就喝完这瓶。”顾拾酒这下听懂了。 喝完可乐,她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瓶子,意犹未尽地看着袋子里的其他饮料,还想再喝一瓶。 “等会就不热了。”车里开着空调,能有多热,将军怕她生病,还是劝了一句。 顾拾酒把手缩回来。 将军又被逗笑,他想到另一件事:“阿酒,你是不是7月还有一场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顾拾酒这下是真没兴致喝饮料,瞬间垮下脸。 5月那场基测之后,不少同学都考上高中,而她还要再考一次。 “不怎么样。”顾拾酒苦着脸,耷拉着脑袋:“怕还是考不上的。” “哈哈哈哈,考不上就陪书意上大学去。”将军哈哈大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拾酒眼睛发亮,她还没跟时柒说。 将军表示赞许:“正该如此,你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跟着书意才是正经事。” 顾拾酒听出这话不对,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太太心中叹气,顾拾酒可爱,将军也喜欢她,但仅限于此。 时柒再喜欢她,将军也无所谓,甚至乐见其成。 毕竟他19了,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将军还怕他身体有问题。 只是若想让顾拾酒做正妻,将军那是分分钟就得翻脸。 顾拾酒看不出来,还在和将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逗得将军送了她一个印章玩。 不是公章,也不是私章,就是个工艺品,玉质的小摆件。 和顾拾酒在将军心中的定位一样。 高考要考三天,最后一天时柒出考场之后,一家人去上海最负盛名的得胜楼吃了顿饭。 如同普通家庭一样。 得胜楼以前叫状元楼,据说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当年参加科举考试的学生,考前都会来这家店。 如今成为升学宴的首选饭店。 时柒成绩还没出,暂时不用办升学宴,几人只是吃顿便饭。 “书意啊,眼看你就成大人了,我还记得你那会儿才这么点大,一转眼就这么高了。” 将军比划着一个不到一米的长度。 他喝了酒,开始忆当年。 太太有些不自在。 当年还没有太太呢,那会儿的将军太太是现在这位太太的堂姐。 时柒更加不自在。 不管多久,他还是很难适应时书意这个名字。 只有顾拾酒,旁若无人的满桌子夹菜吃。 “还有阿酒,我在南海捡到你时,你才出生几天呢。他们都说你是天上掉下来的。” 将军提起顾拾酒的事。 时柒给将军把酒满上:“父亲,这话怎么说?” 顾拾酒拿着筷子,坐直身子,等着将军的下文。 “当时我们在南海剿匪,这丫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甲板上。 那会儿场面太乱,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来的,只有一个小兵说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 哈~怎么可能呢,那她还能活?” 将军显然是不信。 “剿匪?”时柒眼睛亮了一下,“父亲,您在哪里剿匪,剿的什么匪啊。” 太太仿佛没有听见,只和顾拾酒聊着菜色。 第84章 海南大学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剿匪就是剿匪,和你们没关系。” 将军摆摆手。 “这些匪徒是真胆大啊,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打不过就跑。难杀,难灭啊。” 说着让时柒别问,将军嘴里还是直感叹。 “父亲......哎您别睡啊。”时柒还想套点话,将军已经喝醉趴倒在桌上。 顾拾酒没听到感兴趣的事,撇撇嘴接着吃饭。 太太热情招呼:“来少爷,尝尝这个状元鸭。” 其实就是八宝鸭。 用带骨鸭开背,填入干贝、火腿、腕肝、鸡丁、冬菇、冬笋、栗子、糯米、虾仁等配料,扣在碗里,封以玻璃纸蒸熟。 得胜楼在鸭子身上刻上“状元”二字,给菜改了名字,讨个好彩头。 这道菜也不是一般人能吃上的,得是上等人中的高阶层,才有机会吃到。 一般人来这得胜楼,吃的也还是西餐。 几人吃完这顿勉强算是兴致高昂的饭,各怀心思返回老宅。 等将军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阿茹,我没在孩子们面前失态吧。” 将军有些担心自己伟岸的形象。 太太眼神微闪:“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关系。您喝醉之后就睡着了,什么也没说。” “那就好,喝酒误事,以后千万不能再喝。”将军暗自警醒。 他不知道,时柒正在房间里拉着顾拾酒密谋。 “阿酒,我想好了,我不去西边,要去南边。” 顾拾酒早就没什么印象:“你之前说过要去西边吗?” “是的呀,但是现在我反悔了,我要去海南,广东也行。”时柒神采奕奕。 顾拾酒顺势提议:“那我跟你一起去,我又考不上高中。” 说到这,她神情有些沮丧,补充一句:“将军也是同意的。” “嚯,谁教你的,你还学会扯将军大旗了?”时柒笑起来。 “真的啊。前天下午在车里等你的时候说的。”顾拾酒以为他不相信。 “怎么这时候记性又好起来了。”时柒和她开玩笑。 顾拾酒也不知道,她的记忆力就是时好时坏的:“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这样。” “阿酒,这是你的决定吗?”时柒担忧地看着她。 “我想要和你一起。”顾拾酒重复一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坚定。 见她来真的,时柒的神情郑重起来。 “阿酒,你之前也听将军说了,那边有时候还剿匪,可能会非常危险。” 顾拾酒摇摇头:“我不怕的。” “不怕被匪徒杀了?”虽然时柒觉得如果是他想的那样,大概率不会被杀的。 “只要和时柒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顾拾酒突然抱住他的腰。 时柒一时难以招架,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过去肯定没有在上海日子过得好,没有锦衣玉食,没有私家车。” 自从上次时柒和顾拾酒聊过之后,他也一直在想这事。 既怕顾拾酒跟着自己过苦日子,又怕她在这边出意外,愁得头秃。 “我本来也没有这些。”顾拾酒三年前还在饿肚子呢。 时柒停顿很久:“阿酒,去那边说不定有生命危险。” 顾拾酒大惊失色:“上个大学还要送命吗?那我们不上了!” “哈哈哈。”时柒觉得实在可爱,开心地笑起来。 只是...... “阿酒,我怀疑那边有共党。”时柒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 实在是剿匪这个词听着太熟悉。 “时柒,你居然真的通共吗?为什么啊。” 这事顾拾酒可一直没忘,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将军的儿子要去通共。 时柒叹口气:“阿酒,我想要这个世界更好一些。” 我希望所有和你一样的人,不再受奴役,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现在不好吗?”顾拾酒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是在天上。 “如果没有看到更好的,会觉得还不错;但看到过广阔天空的青蛙还怎么甘心安坐在井里呢?” “啊?”顾拾酒没听懂这个比喻。 “现在不好。”时柒重新回答刚才的问题。 “哦。那你就去做你觉得好的事吧。”顾拾酒顿了下,急忙补充,“但我要跟你一起。” “你不会觉得我在做一件错的事吗?”时柒其实也很迷茫。 “怎么会,时柒做什么都对。”顾拾酒迅速作答。 “这叫什么话。”时柒一乐,“怎么可能有人做什么都对。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说我错了,怎么办?” “那肯定是他们都错了。”顾拾酒回答得很肯定。 “哈哈哈好的,阿酒你怎么这么可爱。”时柒伸出右手,“这件事也不可以告诉别人。” 顾拾酒仰着头,勾住时柒的手指:“因为我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呀。” ...... 没过几天,顾拾酒参加第二次中考。 她和时柒的成绩前后脚下来。 果不其然,时柒的估测和之前差不多,填报海南大学。 将军这次没有阻止他。 因为时柒和他说毕业后是要出国的,大学读哪个学校也没什么关系。 比起西边,海南虽然有匪徒,但是要太平许多。 将军觉得让时柒锻炼锻炼也不错,省得他满脑子天真想法。 只要不涉及到婚事,父子俩的交流相对顺畅。 顾拾酒也意料之中的没考上高中。 “其实也不能怪你。”时柒安慰她,“本来就只有30%的人能考上高中。” 原本以为兔子世界50%的分流已经很低了,没想到这里的民国升学更难。 顾拾酒倒并没有什么遗憾之色,她那个中等偏下的成绩,原本也是考不上任何高中的。 以她的身份,能读这么多书,已经算是有文化。 时柒最终还是决定带着顾拾酒一起。 原先准备孤身上路的他,因为要带顾拾酒,索性把吴本、Tess和Wilson都带上了。 9月初,时柒在兔子世界结束了《民国·风起》的拍摄,暂时没有接新戏的打算。 白天在公司进行各种课程的学习,晚上就回家自学他淘宝买来的那些书。 也不知道会不会用得上,什么时候能用上,先学着,有备无患。 在白头鹰世界,时柒则带着顾拾酒他们踏上海口市的地界,迈向新的征程。 (第一卷完) 第91章 琐碎的杂事 孔德炎让这个侄女顶替家中出嫁大女儿的名额,才把她带进来。 至于吴伊云,许是为了看孔家的笑话,许是她本人经营地好,如今上海的这些权贵有事,竟也会给她送一份邀请函,只算在孔家头上。 孔德炎见侄女满面春色,心里有数,面上只微微一笑:“怎么,你不是不想嫁?” 孔淑娟万万没想到传闻中的时少爷居然这么好看,扭捏半天才扯着衣角小声道:“也没有不愿意。” 孔德炎不再开口,他在默默地考虑这件事的执行难度。 时少爷年少有病,突然痊愈,但是怎么好的,为什么会生病,会不会遗传没人知道。 性格有些怪异,不爱交际,也不爱出风头。 最近听说是去鹰国留学,但具体在哪个学校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只整日和一个歌舞伎厮混。 想在同级别的权贵家里找合适的怕不是件易事。 那就只能目光放低一些。 孔淑娟的父亲虽然只是个小官,但孔家底蕴还在,又有大批钱财。 听说这时少爷最近花钱如流水,想必孔家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若是能和时家联姻...... 孔德炎一连几天都没睡好,一直在琢磨此事。 正准备亲自拜访时家,才得知时少爷已经返校,将军和太太则在南京。 时家现在只有几个佣人看家,还是不受重用的。 孔德炎扼腕叹息,只能等下次机会。 刚满20岁的时柒每天精力充沛,忙得热火朝天。 饭店已经盖起来,总共三层。 为了饭店的建筑设计,时柒特地在兔子世界多次进行考察。 先是去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的高规格饭店,又去三亚、厦门这些旅游城市的特色餐厅,学习先进经验。 吴本找来的建筑设计师非常靠谱。 靠着时柒东拼西揍式地描述,居然愣是设计出兼具新颖、美观和实用的建筑。 装修也是一样,室内设计带着团队干了小半年,终于做出时柒想要的样子。 一楼是大厅,接待临时来且人数少的客人; 二楼分为两部分,一边是大厅,一边是私密性较好的包厢; 三楼则是包厢和宴会厅,可以同时容纳100桌客人。 服务员的招聘Tess在负责。 作为老牌服务人员,她拥有丰富的经验。 其他管理人员则是吴本亲自在负责。 Wilson的菜单也拟得差不多,顾拾酒最近自告奋勇承担试菜的工作。 不过她吃什么都好吃,尤其是这些海鲜,简直要鲜掉她的舌头。 根本提不出什么意见。 Wilson心里还有件事:“少爷,我在这边做厨师,学校里怎么办呢?” “没事,我们平时在店里吃,偶尔吃食堂也行。”时柒已经和顾拾酒商量好。 他现在还每天在兔子世界吃盒饭呢。 最近一连接了两部戏,时柒每天泡在剧组,累得半死。 时间过得飞快,就在这忙忙碌碌中,时柒的饭店差个财务就能开业。 原本时柒想让顾拾酒去学。 顾拾酒国中毕业,考不上高中。 时柒去年请了不少辅导老师来做家教。 顾拾酒练习声乐之余,就是学习文化知识。 最后这些家教无一例外都表示无能为力。 以顾拾酒的智商,国中知识就是她能接受的上限。 时柒见她求学无望,便想让她学财务,给自己管账。 难道还有谁比顾拾酒更适合管账的吗? 时柒一开始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顾拾酒嘴巴紧,和自己拉过钩的事就真的一次都没往外说过; 人老实,没什么多余的心思,这算是她自家生意,肯定会尽心尽力; 又能耐得下性子,那么难的课程,怎么学都学不会,也不见她烦躁,这不是天生搞财务的吗? 简单的会计工作并不非常难学,最重要的是谨慎细致。 时柒又不需要顾拾酒做非常复杂的财务工作。 不过很快,现实就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顾拾酒正常的短期记忆还可以,只是容易遗忘长期记忆。 按道理不影响记账,因为会计工作是个熟练工。 但是!但是!顾拾酒她对数字非常不敏感,照着念都会看错的程度。 时柒请来的财务老师Anna,教了她好几个月。 眼看到4月份,饭店快开业,顾拾酒还是没学出来,老师只能请辞。 “时老板,实在是抱歉,顾小姐她确实很有耐心。您看看这个账,整整做了一下午,动都没动过。” Anna把给顾拾酒测试用的虚拟报表拿给时柒看。 时柒扫了两眼,额数字乱七八糟,分类也不明确,核算形式和计算公式错误很多。 “老师,您看还有救吗?”时柒腆着脸求教。 “老板,恕我直言,这可能是天生的。”Anna指了指脑子,“顾小姐不是不用心。” 时柒懂了。 Anna最后还是没走成,被时柒留下来当饭店的财务。 顾拾酒别的事大都不在意,在这件事上却非常伤心。 晚上时柒回到学校别墅,就看见她躲在房间里抽抽噎噎看着自己满是红叉的报表。 时柒心疼得不行,抱着她安慰:“阿酒,不适合算账也没关系,我们请专业的来。” 顾拾酒哭起来特别令人揪心。 大颗大颗的泪珠一滴滴连续不断地往下掉,仿佛在受天大的委屈。 “哎呀,阿酒,不是我不让你做,是你确实不合适。我给你找个别的岗位好不好?” 时柒在脑子里把饭店的职务过一遍。 后厨,厨师是精细活,不行,洗碗工和切配工,更不行; 大堂经理、服务员、迎宾,顾拾酒不会和人打交道,不行; 经理和主管,负责整个饭店的经营管理工作,目前经理是吴本,主管是吴本请的人,不行; 工程员,负责饭店设施和设备管养,保安、营销?万万不行。 这样算下来,居然只剩下......收银员? “阿酒,你为什么想在饭店工作啊,又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很辛苦的。”时柒温声道。 顾拾酒把头埋进他怀里:“可是大家都能帮你,只要我,什么用都没有。” 第94章 展开的剧情 随着剧情的展开,苏瑾年姐弟俩和男主沈易君的接触逐渐增加。 沈易君是广州巨富沈氏的嫡支,在上海读完大学后便留了下来。 沈氏做的是纺织生意,近年来生意越来越难做,大量洋布挤占本土纺织品市场。 家里寄希望于沈易君读完大学后回去重振家业,他却发现如果国家不独立,工业品就不可能有竞争力。 洋布成本低廉,洋人有政府支持,沈家拿什么争。 沈易君试图说服父亲,支持革命事业。 沈父自然不同意,断掉对儿子的经济支持,催他回家结婚。 沈易君坚决不从,一边给报社投稿,既能挣稿费又能宣传自己对革命的看法; 另一边时常策划游行示威活动,几次三番死里逃生。 因有着一起逃命的交情,沈易君和苏瑾年姐弟逐渐开始走近。 姐弟俩还经常晚上偷偷摸摸去沈易君的临时课堂,和其他爱国青年们一起听课。 “同胞们,九一八事变后,政府不发一枪,丢东三省; 今年故态复萌,进攻上海,脚盆鸡狼子野心,已在东北建伪政权,必不会停下侵略的脚步; 西南的李宗仁白崇禧、山西的阎锡山、华北的傅作义、新疆的盛世才、西藏的达赖割据一方,成为国中之国; 政府贪污横行、腐败无能,政治黑暗,迫害革命义士和进步青年; 列强瓜分土地,倾销商品,政府每年需偿还大量赔款,国民经济凋敝。 这种民族危亡、内外交困的时刻,正是需要我们为国出力的时候......” 苏瑾年坐在下面,眼睛发亮; 苏瑾华原本只是觉得有趣,过来玩玩,没想到听过几次课后,却渐渐听进心里。 不光如此,沈易君还带着姐弟俩去码头,去贫民窟、去被脚盆鸡军队轰炸过的地方...... 苏父发现自己的儿女最近都很不对劲,一个个的见不到人。 苏瑾年越来越不耐烦应付从前交往的那几个年轻人,直到被父亲发现她和沈易君约会。 “你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背着我和这样的人来往。”苏父拿出棍子,要打苏瑾年一顿。 苏瑾华伸手拦住:“父亲,姐姐也是独立的个体,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和前几集的苏瑾华相比,此时的他受到男主影响,又阅读了大量进步书籍,简直称得上改头换面。 苏父没想到儿子也变成这样,气得差点脑溢血发作,被送去医院。 在照顾父亲的时候,苏瑾华意外发现苏父原来早就投靠了脚盆鸡。 深受打击的他和苏父大吵一架,却没敢告诉别人。 时间来到1933年,东北军已经全部撤到关内。 脚盆鸡军部发表声明,称热河也是“满洲国”的领土,汤玉麟弃城而逃,张学良沦为笑柄。 何应钦接替张学良的职位,和脚盆鸡签署臭名昭着的《塘沽协定》; 1935年,国民党又签《何梅协定》,华北地区就此沦陷。 此时,沈易君和苏瑾年姐弟俩已经成长为坚定的革命战士,他们对国民党失望,偷偷加入地下党。 当时的上海,到处是国民党的特务。 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在1934年6月、10月和1935年2月三次遭到大破坏后,几乎已经名存实亡。 1936年4月,党中央决定重建上海地下党组织,注意到沈易君和苏瑾年姐弟。 当时的上海没有一个区委组织和支部组织,可见损失惨重。 在这种情况下,沈易君和苏瑾年姐弟借助身份的便利,仍然坚持斗争。 他们以极大的勇气和智慧保护上海的革命家、爱国人士和革命群众,并大力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取得出色成就。 来上海的地下党负责人,看到三人的贡献,颇为感动。 安排他们负责上海的上层统战工作,同时向中央提供蒋管区、沦陷区的情报。 在并肩作战的过程中,沈易君和苏瑾年心心相印,确定恋爱关系,并约定一起等待祖国统一,抗战胜利的那天。 从前和苏瑾年关系密切的几个男人也各有各的身份,各有各的出路。 苏父投靠脚盆鸡,但最终沦为炮灰,死在某个冬天。 苏瑾年和苏瑾华变卖了家产,假装出国,实则在上海蛰伏下来。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全面抗战爆发。 上海地下党通过各种渠道各个方式,向新四军及华中根据地输送了迫切需要的人员和专业人才大约有2.1万人。 到1938年,上海地下党已有2000多党员。 1939年,上海地下党以药联的名义在医药界开展“征药救难”的活动和宣传,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募捐到大量药品和1.1万元,这些药品和款项都支援了新四军。 经过周密的调查研究和分析,高质量的战略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往中央。 脚盆鸡御前会议及大本营会议决议案; 脚盆鸡“扫荡”兵力、时间、路线; 脚盆鸡政府对汪精卫的“指示”; 国民政府与脚盆鸡勾结详情...... 这些情报为中共中央制定政策和根据地反“扫荡”、反“清乡”斗争提供依据,华南情报局的工作多次受到表扬。 随着剧情的展开,时柒扮演的苏瑾华得到越来越多的赞誉。 “这个演员演得好真实,呜呜呜我共情了。” “台词功底也很好,他的上海话标准到我的上海室友都说听不出是外地人。” 时柒:谢谢,毕竟在上海住了4年~ “从一个富贵乡里的公子哥儿成长到坚毅的革命战士,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我也发现了,当他是个公子哥儿的时候,肩膀是有些塌的;当他成为战士的时候,他的站姿完全不同。” 当然依旧有一些嘲讽的声音。 “不是你们真觉得一个啃姐狂魔,能转变到这个程度吗?” “这是在抹黑革命前辈,建议严查剧组。” 时柒的粉丝迅速奔赴战场:“剧本是编剧写的,和演员有什么关系。” “民国类似的故事就有很多,你们不读历史的吗?” ...... 第85章 新生的结构 海南大学的特色专业是农学,时柒学的是水产养殖。 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学这个,但将军并没有干涉。 为保护时柒,还专门给他做了假身份——一名富商的儿子,名字就叫时柒。 顾拾酒是他的未婚妻,吴本、Tess和Wilson是照顾两人生活起居的雇佣工人。 几人是一起坐飞机走的。 时柒上次坐飞机还是在兔子世界,去《临江仙》的首映礼,坐的是最便宜的经济舱。 这次有机会坐商务舱,他原本打算好好感受一下,结果根本顾不上。 因为顾拾酒不出意外地晕机了。 “时柒,还有多久啊。”顾拾酒捂着耳朵,歪着上半身,靠在时柒身上。 “还有两个小时。”时柒看着时间。 “啊,还要这么久啊。”顾拾酒两眼无神,耳朵嗡嗡的。 时柒无奈:“总共也就3小时。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有好多好吃的。” “吃不下,呕——”顾拾酒开始干呕。 倒也没吐出什么,就是各种不舒服,折腾一路。 等到下飞机,她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要不是时柒眼疾手快拉她起来,顾拾酒当场就得表演给乘务员磕一个。 原定的游玩计划暂时搁置,5人在酒店住了两晚。 还好他选择提前两天出发,时间还算充裕。 第三天,顾拾酒恢复过来,一大清早吵着要赶紧去学校报名。 时柒也有些期待,7点不到就带着几人到达目的地。 刚开学的海南大学非常热闹,几人一进门就被热情的学长学姐们包围住。 “你们都是来报名的吗?要不要换当地的手机卡。”这是兜售手机卡的学长。 “来看看我们远传电信,比其他商家优惠更多。”隔壁的卖家公然抢生意。 “学弟,我带你们去报名点。”问清楚身份的学姐有些好奇。 虽然已时至9月,但海口每日的最高气温仍然在32℃以上,加上人头攒动,现场十分炎热。 顾拾酒已经热懵了。 在上海的时候,她基本很少在夏天进行户外活动。 还好报名教室在室内。 一进楼道,凉爽的冷气吹过来,几个人感觉都活了过来。 填好材料,拿上宿舍钥匙和学生证,送他们过来的学姐送他们去宿舍。 “学弟,学校面积大,平时最好还是骑车比较方便。”学姐偷看一眼时柒。 “谢谢啊,我回头看看。”时柒礼貌道谢。 真好看啊,学姐的脑子里直冒粉红泡泡。 不过很快,泡泡就被戳破。 “学弟,你住这边啊。”学姐把一行人带到宿舍区才发现他们住的是别墅区。 别墅区外面有门禁,学姐只能送到门口。 时柒笑笑:“我们人多。” 学姐张大嘴,惊讶地像吞进颗鸡蛋:“他们都是陪读的吗?” 本来以为只是开学第一天来送,一会儿就走了。 “不算陪读,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时柒刷开门禁,“那学姐,我们先进去收拾东西。” “哦哦好的,我还得接别的学生呢。”学姐挥手离开。 心里默默计算:普通4人宿舍一年2万民国币/人,双人间一年4万5/人,单人间10万/人,别墅是多少来着? 30万还是40万?5个人就是一百多万民国币。 学姐偶遇帅哥的少女心瞬间冷静下来,她住的是4人间。 这样的人,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 因为学校住宿比外面租房还贵,很多想省钱的学生会选择住在校外。 只是校外不保证安全,上课也不太方便。 毕竟民国治安不太好,还有不少帮派和社团组织在活跃,尤其是在靠近边境的地方。 不是家境实在太差,一般会选择让孩子住校。 只有贷款上学还要在外打工的男生,才会住校外。 大学的学费贵到令人咋舌,多的是考上大学念不起的人。 四年学费动辄两三百万民国币,时柒简单换算下,差不多五六十万人民币的购买力。 贷款的学生一毕业就背上巨额债务,往往需要十来年才能还清。 通常这些学生都是所谓的下等人。 他们的父母集全家甚至全族之力供养孩子上大学,就是希望能够改变身份。 时柒开始也打算住校外,行动比较方便,没想到外面居然还有黑社会。 这实在超出他的认知。 毕竟在兔子世界,外面顶多是些小混混。 偶尔有涉黑组织被打掉,都是很大的新闻。 之前住上海,治安相对还可以,他的身份又不一般,没有谁敢来找麻烦。 这次隐瞒身份来海南,除去既定的风险,时柒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介于顾拾酒等人的安全,时柒选择先住在学校。 学校的生活既新奇又无趣。 时柒没有上过大学,但他心目中的大学肯定不是这样子的。 一部分学生每天忙得飞起。 除了完成功课,他们从来没有社交,一天打几份工,以维持生活。 时柒有次和顾拾酒在学校三楼食堂吃饭的时候就遇见带他们进来的学姐。 一楼二楼是炸鸡汉堡那些,三楼有西餐,甚至有号称中餐的新式料理,卖得还不便宜。 时柒有时候会和顾拾酒去三楼吃饭。 学姐看到时柒的那一刻,脸刷地一下就红透了。 然而顾拾酒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却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咦,她怎么不理我。”顾拾酒觉得是不是自己记错人。 时柒看到学姐低下的头和涨红的脸,大概知道原因。 “阿酒,学姐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以后不要去打扰她。” 顾拾酒点头表示明白。 另有一部分学生按部就班的学习,偶尔也参加社交活动,通常是作为跟班。 这是家境相对殷实的中产阶层的孩子。 只要正常毕业,就能进到一家还不错的公司。 他们很羡慕上等人的生活,有时也会打工,为攒钱购买被上等人推崇的奢侈品。 最后一小部分学生,更像是学校的主人。 他们不必写作业,只要付钱,自有前面两类学生帮忙写好; 他们经常组织各种社团活动,生活丰富多彩; 喝酒飙车谈恋爱,几乎成为标配。 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带着一堆跟班。 时柒在这群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第86章 争吵的夫妻 一开始,旁边别墅里的学生看时柒上学还带女伴和佣人,觉得他是同类人,经常邀他出去玩。 时柒从没跟他们出去过。 后来,见他总是上课听讲,认真完成作业,每逢周末都见不着人,隔壁同学就不再约时柒玩了。 只劝过那么几次。 “时柒同学,你再努力也学不过那些人,以后雇他们替你工作就是。” “时柒同学,我们今晚去K歌,你去不去,听说新来的妹妹,相当不错哦。” “时柒同学......” 时间久了,大家都觉得时柒脑子有病,便不再搭理他。 因为摸不清时柒的路数,倒也不敢得罪他。 另外那两拨学生自认跟他也不是一路人,时柒在学校居然没交到朋友。 连顾拾酒都交到一个朋友。 就是开学时候给他们带过路的那个学姐,名叫金曼宁。 时柒有时候单独出去,顾拾酒便一个人在学校溜达。 偶尔也去金曼宁勤工俭学的三楼食堂吃饭。 时柒不在的时候,她对顾拾酒热情很多。 来回这么几次,两人便成了朋友。 “拾酒,你想不想出去玩玩?”金曼宁见顾拾酒只在学校待着,便想带她去校外玩。 顾拾酒摇摇头:“时柒说有空带我出去,让我不要一个人出去。” “怎么是一个人呢?我陪你一起啊。”金曼宁继续怂恿。 她早就想去校外转转,只是家里反复叮嘱,说外面可能不安全。 金曼宁想着顾拾酒家一看就非富即贵,带上她肯定没事。 顾拾酒还是摇头:“我答应时柒了。” 金曼宁有些不高兴:“就出去看看又不会怎样,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 “当不当朋友和这个有什么关系?”顾拾酒很疑惑。 她想可能是自己太笨,没有理清二者的关系。 “你要是不和我出去,我就不和你做朋友了。”金曼宁自认为这句话很有威慑力。 “那就不做呗。”顾拾酒对朋友并没有很高的需求。 她还尽力解释一句:“我答应时柒了,不能出去。” 金曼宁只觉得顾拾酒在敷衍自己:“你太过分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顾拾酒坐在原地发了会呆,便回了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别墅面积很大,里面五脏俱全,甚至还有琴房。 时柒发现这边的风气似乎比上海和南京那边要开放一些。 虽然正经人家仍然不会以艺术为业,但自己在家唱两句是没有关系的。 顾拾酒平时就在里面练声,她的变声期快要过去了。 算是平安度过,声带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接下来就可以慢慢上强度,学习更多技巧。 顾拾酒想起了自己的声乐老师Margaret,也不知道她在上海怎么样。 自从知道顾拾酒要跟着时柒来海南,Margaret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跟着一起过来。 她很舍不得这个学生,只是她的丈夫Anatolia不太愿意。 由于两人是白人,在上海很受欢迎,尤其是Anatolia。 华国人分不清他们同鹰国人、欧洲发达国家国民的区别,对他们很是热情。 Anatolia自从搬出去后,便辞去教导顾拾酒的工作。 他现在已经知道,教导华国的歌舞伎是很不体面的事情。 Anatolia去了引荐他来中国的乐器行老板Henry那里工作。 Henry自从知道乌国这个宝藏国家之后,从那里运来许多外籍务工人员。 比起发达国家的白人,他们薪资便宜,人又听话,还长得漂亮。 甚至拉低了上海某些特殊服务业从业者的薪酬。 Henry赚得盆满钵满。 托Anatolia的福,时将军的儿子盛宠歌舞伎的坊间传闻就是从他那出去的。 如今Margaret和Anatolia的三个孩子,最大的已经参加工作,他决定回国,建设国家; 中间那个在上海读大学,未来也是要回去的; 只有最小的那个才十岁,还得跟在父母身边。 今晚,Margaret同Anatolia许久未见,一碰面就开始吵架。 “Margaret,你不能这么自私,孩子还小,待在上海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Anatolia率先指责Margaret。 “Anatolia,你不愿意离开上海,真的是因为孩子吗,你什么时候管过孩子? 你分明是舍不得那些漂亮的女孩子吧?” Margaret戳破丈夫的谎言。 Anatolia顿时恼羞成怒:“Margaret,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辛苦工作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孩子吗?” “那你的收入呢,我怎么从未见过。”Margaret愤怒道。 “我又不像你,有时少爷给的报酬,我才来上海几年,暂时还没赚到钱。” Anatolia说得心安理得。 Margaret更生气了:“那份工作不是你自己辞的吗?” Anatolia顿时暴跳如雷:“Margaret,你不觉得耻辱吗,我们被时少爷骗了! 那个顾拾酒根本不是时家的小姐,未来也不可能登上任何舞台。 教导一个歌舞伎,不,教导任何一个民国人都是在浪费生命。” “你以为自己很高贵吗,你虽然和那些民国小姐来往,但在他们眼里你也是永远比不上鹰国人、不列颠人的。 等到乌国曾经是苏维埃联盟成员国的消息传开,他们一样会嘲笑你。 若不是时少爷把我们找过来,你还在乌国过缺衣少食的清苦日子。 而时少爷是为了顾小姐才会去请我们,这点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你之前在外面乱说的事情,时家没跟你计较,你不会以为是他们拿你没办法吧。 若真惹时家生气,到时候你怕是要倒霉。” Margaret冷眼旁观,看得很清楚。 Anatolia耸肩摊手:“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去什么海口的。” 第87章 老师的选择 “Anatolia,你变了。”Margaret很失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变的。”Anatolia对此并不否认且接受良好。 隔天早上,顾拾酒接到Margaret的电话。 “亲爱的顾小姐,您最近还好吗?”Margaret笑着问候,她对这个学生目前还算满意。 顾拾酒也老老实实回答:“我挺好的,老师好。” Margaret说明来意:“那就好。我是想告诉您之前时少爷问我的事。 我已经作出决定,愿意继续指导您学习声乐,只是希望能把Peter带上。” 顾拾酒有点高兴:“好的呀。” 时柒之前问Margaret的时候,对方说要考虑一下。 这一考虑就考虑了两个月。 时柒已经准备重新给顾拾酒找老师。 没想到Margaret这会又愿意了。 只是她听顾拾酒答应地很爽快,有些迟疑:“顾小姐,您......可以做主吗?” 来上海两年多,Margaret对民国的国情已经基本了解。 “啊?”顾拾酒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问问时少爷的意见。”Margaret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顾拾酒还没意识到,因为时柒很少干涉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学会自己做决定。 “他不会不同意的。” 听到这么肯定的答案,Margaret不再质疑,她提到另一件事。 “顾小姐,有件事我想告诉您。”Margaret停顿了一下。 “嗯。”顾拾酒在等对方的话。 “我想要离婚。”Margaret不知该与谁倾诉这个问题。 “离婚......”这个词对顾拾酒来说太陌生了,“什么是离婚?” “就是我不再同Anatolia共同生活,以后我俩没有任何关系。 两个大的孩子不用操心,但是Peter才10岁,我得带着他。”Margaret解释道。 “还能这样吗?”Anatolia的事顾拾酒也有所耳闻,她从没想过,还有离婚这个选项。 “当然可以,顾小姐,只是我们是在乌国领的证,得回去办理。您觉得呢?” Margaret倒也不指望顾拾酒出主意,她只是想找个外援。 “那......那就离呗?”以顾拾酒的脑子,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合适的回答。 尽管这个学生还在发懵的状态,但也算给Margaret一点支撑。 确定顾拾酒会站在自己这边,Margaret挂掉电话后思忖好一会儿,又给时柒打电话。 “很抱歉,时少爷。”她的声音带着些羞愧,“有件事一直没告诉您。” 时柒已经接到过顾拾酒的电话,并不意外:“老师您说。” “是Anatolia,他有一次酒后,在外面说了些关于您的传言......不太好听。” Margaret是来告状的。 以往她和Anatolia是夫妻,她不愿出卖丈夫,也担心牵连自己,不敢把这些告诉时柒。 如今既然打算离婚,还有什么怕的。 “那老师您的意思是?”时柒早就知道此事,只是一直没发作。 “若您想将他遣返回国,我可以做您的证人,他在外造您的谣,已经犯法。 另外,我想和他离婚,带着Peter。” Margaret仔细看过民国的法律。 时柒笑了笑:“老师,Anatolia不能踏上民国的土地,受益的是您啊。 至于他的造谣,其实也不算谣言,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说。 您想和他离婚,还想抢到孩子的抚养权。是您在请我帮您办事,不是吗?” Margaret一时语塞:“这......” “当然,要帮您也不是不可以。”时柒原本也没打算袖手旁观。 Margaret知道这是在和自己谈条件:“您说,只要我能办到。” “我要您把所有关于声乐的技巧全部传授给顾拾酒,老师,是没有一点藏私的那种。” 时柒音量不大,声音却通过话筒在Margaret耳边炸开。 越是技艺高超的艺术家,越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如同书法一般,从模仿他人到自成一家。 即便是再喜欢的学生,老师也会留一手压箱底的功夫。 这是他们经过无数次打磨后琢磨出来的独属于个人的标签。 一个歌手,如果没有这个个人的东西,只会泯然众人,称不上是歌手。 演唱家亦是如此。 没有谁会把这个教给学生,Margaret当然也不愿意。 “时少爷,这......”她没想到时柒居然知道。 “老师,只是把技巧教给顾拾酒而已,她很有天赋,以后未必会成为你。 还是说,老师您并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摆脱那个花天酒地的丈夫?” 时柒觉得自己不太厚道,但还是继续给Margaret施压。 “如您所愿,时少爷。”Margaret没想到时柒会这么做,最终还是选择同意,“您对顾小姐实在是有心了。” 明明连登台的机会都不会有,却依然肯费这样的心思,老实说,Margaret有些羡慕。 吴本做事时柒向来放心,Anatolia很快就被指控多项罪名,遣返回国。 Margaret迅速和他办理了离婚,并要来Peter的抚养权。 两个大点的孩子,由于已经成年,并不需要监护人。 实际上他们也不喜欢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直站在Margaret这边。 等将军3个月后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办妥。 Margaret赶在圣诞节前来到海口,住进别墅,开始正式教导顾拾酒。 与此同时,吴本和Wilson搬了出去。 时柒交给他们一项重要任务,开饭店。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排,时柒发现这边的店菜色较为单一,但夜生活其实很丰富。 不管经历什么,吃对于民国人来说都很重要。 只是他们现在大多时候只能吃到西餐。 准确地来说,那也不算西餐。 第88章 饭店筹备中 大部分人吃的都和顾拾酒曾经在藏花雅苑吃的差不多。 炸鸡、披萨、薯条等高碳+高脂的糖油混合物而已。 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点正经肉类。 时柒拜访过渔民,明明这里渔业很发达,但他们吃得还是炸鸡汉堡。 一来是不会做,二来捕捞上来的海产品会立即经过合适的处理,到达上等人的餐桌。 管理者不允许他们擅自截留。 只有优秀的员工偶尔会被奖励少量的海鲜。 他们只会清蒸,即便如此,也是难得的美味。 就连这边的有钱人,吃的也不过是高档点的西餐,比起南京上海那些人的享受,还差得远。 时柒开饭店,主要挣的就是这些人的钱。 况且,饭店历来要和三教九流各类人群打交道,最容易搜集信息。 时柒来这边3个月,感兴趣的事情一样没查到。 在外面转悠的时候倒是遇见过3次黑帮火拼,4次拦路打劫。 海口市市长最近被问责好几次,每天战战兢兢。 “那个姓时的,到底是什么身份?”市长级别不够,还不知道时柒的来头。 “姓时,应该是时家人吧。”秘书在纸上写写画画,“时将军的儿子在鹰国,时市长的儿子在不列颠......” 一圈算下来,十几个年龄差不多的时家人。 “算了,管他哪路神仙,总之,最近让下面那些社团都小心点。”市长不耐烦道。 秘书唯唯诺诺:“社团倒还好,平时听派出所调令。倒是另一拨人,若是对上......” 市长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可如何是好,这些人天天在海上飘着,要不就钻到邻国,打又打不到,抓也抓不完,烦死人。” 秘书也在发愁:“鹰国人为何不来帮我们啊。” “鹰国人在越国吃过大亏,不肯投放大量兵力呢。 中东那边也不太平,鹰国更看重那边的石油,咱们这小打小闹,人家不在意呗。” 市长撇撇嘴。 “这还小打小闹呢,听说靠近西南边界那边,可不太平。”秘书也很头疼。 “只要没揭出来,就是小打小闹。大选4年一次,咱们这些市长省长,随时跟着最上头的那位换,谁敢把这事捅出来?” 市长摇摇头。 谁捅出来,立即就能遭到政敌的攻击,市长和省长也是要选票的。 便只能瞒着,起码要瞒到任期结束。 就这么年复一年的,疥癣之患竟成为一方势力。 据说现在民国交界的缅国北部,治安良好,民众生活水平提高,隐隐有兴起之相。 就是最近两年旱涝灾害频发,似乎有些缺粮。 一旦让他们缓过劲儿来...... 市长甩甩脑袋,试图把那些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被市长惦记的时柒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盘店面,装修,拟菜单,招聘...... 将军听说他新奇的想法,不仅没有阻止,还转来一大笔钱。 对将军来说,这都是些小事情,时家的少爷有足够多的试错空间。 时柒想开个饭店玩玩,那就开呗。 “少爷,这个饭店离城区有点远。”吴本看着地图,觉得时柒选的地方实在有些偏。 位置就选在他们所在的校区附近,距离主城区很远,在海甸岛上。 离海倒是近得很,学校的一面墙直接就贴着海边。 时柒选的这个店,在岛的西南边,离海只有几十米。 附近有一家高尔夫球场。 时柒觉得很满意:“阿酒,你觉得呢?” 因为说要带顾拾酒出来玩,这段时间饭店选址,他便每次都把人带上。 顾拾酒没什么意见:“能看到海哎,挺好。” 吴本一口气憋在心里,这祖宗知道什么是好位置。 时柒暗自发笑,用手肘戳了戳吴本:“吴本,这个地方远离城区,吃饭安静。 旁边高尔夫球场我看过,生意很好,来往的都是有钱人; 附近环境又好,瞧这海风吹的,做游客和有钱人的生意,刚刚好。 而且,还离海近。” “离海近有什么好处?”吴本莫名其妙,“天天海风吹着,顾小姐的脸都要变糙。” 顾拾酒闻言,赶紧捂住自己的脸。 “不至于不至于啊。你看这边的人,除了黑点,皮肤不都挺好。”时柒连忙安抚她。 “会晒黑吗?”顾拾酒这下真的有些担忧。 “会,但是没关系,你怎么样都好看。”时柒实话实说。 顾拾酒不再说话,心下盘算得找Tess想想办法。 吴本脸上直抽抽,有点牙酸:“少爷,您还没说离海近有什么好处呢。” “捞鱼方便,我们主打海鲜,自然是越新鲜越好。 回头在海边弄个网箱养鱼,客人想吃什么鱼,我们立即捞上来。” 不光是捞鱼,若是能捞到人,那就更好。 网箱养鱼是时柒刚从学校里学到的。 在民国刚开始十来年,大部分地方还是在海里捕鱼为主。 这个网箱养殖,一次性投入比较大,在500万民国币左右,需要的技术难度也比较高。 普通的渔民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若是遇到台风,还可能血本无归。 早年刚推广的时候,有渔民几家凑钱,联合投资,结果第二年就遇到台风,集体破产。 一些小公司都撑不住,损失惨重,退出网箱养殖业。 目前只有实力雄厚的大公司在使用,都不在南海。 好吧,吴本被说服了。 选好位置,时柒买了块地皮,嘴上忽悠将军可以盖个别墅,以后度假用。 这里的地皮暂时还不算贵,盖上饭店之后,时柒也确实建了几排房子,但是不是用来度假就两说了。 开饭店最重要的就是厨师。 Wilson这两年基本历练出来,不仅学会很多菜的做法,在时柒的提醒下,还开发出不少创新菜。 时柒在兔子世界,想要菜谱网上一搜就是。 不像民国,会做中餐的大厨没多少人,基本都藏在上等人的后院。 之前时柒是把Wilson送到南京,让那边的管家安排的。 不然,连个学中餐的地方都没有。 时柒打算选几个人,让Wilson先教出来。 不用会做菜,能打下手即可。 第89章 岁成年礼 Wilson热情高涨,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开饭店的一天。 时柒许诺他和吴本,饭店算他俩技术入股,给他们分干股。 至于股东,时柒给自己拉了个靠山。 目前国民政府只规定官员本人不能做生意,时家的生意名义上都挂在别人头上。 比如管家,就是好几家公司的法人; 太太名下也有好些产业; 还有些公司挂在看似和时家没有关系的人身上,实际上他们都是将军的白手套。 这个饭店也不例外,另外两个股东一个姓白,一个姓吴。 时柒根本没见过他们,只是在注册公司的时候从两人的账户里各汇入一笔大额资金到他的餐饮公司。 至于经营和管理,那当然归时柒全权处置。 饭店一时三刻也出不来,Wilson一边带学徒,一边研究时柒给他的菜谱。 菜谱毕竟是网上学来的,大众化、家常口味,真正要想做得好吃,还得Wilson再研究研究。 而在兔子世界,时柒经过3个月的严格训练,终于在年底进新组。 依旧是个男三,演的是年代戏里面男主的侄子。 公司目前对时柒的规划是在大制作里露脸,戏份不用太多,主要是学习。 如果有合适的男主戏,也可以接。 只是时柒才20岁不到,愿意请他做男主的,都是些粗制滥造的小网剧。 到经纪人李慧那就直接被否,时柒压根看不到邀约。 在白头鹰世界,大一上学期很快结束,圣诞节后,学校开始放寒假。 他带着顾拾酒和吴本回上海老宅过年,Wilson则留在海口继续研究新菜式。 春节法定假期结束,寒假余额清零,三人又返回学校。 还没等时柒把饭店开起来,大半个月后的2月18日,又十万火急返回上海。 因为21日是时柒的20岁生日。 原本将军的意思是让他过完生日再走,但时柒不想缺这么久的课,只能多奔波两趟。 2012年2月21日,将军给时柒举办成人礼。 这次成人礼非常重要,是将军向外界宣称,唯一的继承人年满20岁,可以承担起肩负的责任。 同时,宣告时柒在法律上被允许饮酒以及享有选举权。 以往,他不爱和这些权贵们交际,只偶尔代表将军参加过几场不得不去的宴会。 今天,将军大邀宾客,上海有头有脸的人几乎全来了。 就连在南京、苏州等地的许多外省人,也赶过来参加时柒的成人礼。 时柒也终于见到那些叔叔伯伯姨母姑母之类的亲戚。 管家统筹安排这次盛大的仪式,从南京调派近100号人。 整个老宅中门大开,迎接四方宾客。 成人礼是西式的,但菜色是中餐。 前菜是八小碟,分别是花雕醉糟鹅、口水千层肚、红曲米牛腱、烟熏三文鱼、糖醋小排、蒜泥白肉、烧椒皮蛋和糊辣芥兰; 热菜有黄扒黄肉翅、清汤炖血燕、鱼唇扒鼾鼻、乌龙戏明珠、淡糟香螺片、西湖菊花鱼、生炒牛松阪和桃花泛。 点心则是核桃酪和麻蓉包。 其中黄扒黄肉翅选用世界顶级鱼翅菲律宾的吕宋黄,整翅扒制而成; 鱼唇扒鼾鼻选用中国南海深海海域鲨鱼唇和黑龙江深山中橐鹿鼻腭秘制而成; 乌龙戏明珠选用中国南海西沙群岛深海海域光参、上选鸽蛋炮制而成; 桃花泛就是番茄虾仁烩锅巴,番茄汤汁浇在上面,锅巴泛粉色大虾卷曲如桃花。 都是普通菜色,这种大宴宾客的场合,不会用特别难得的山珍海味来待客。 一来传出去影响不好,二来不一定能一次备齐,菜的品相不一致,就不好看了。 “瞧瞧这菜色,也就只有时家才有这样的排场。” “要不说还得是时家这气运,才能生出时少爷这样的人才。” 这样的赞叹声到处都是。 时柒穿着西服,打着领结,像一个吉祥物,被各种流程推着走。 致辞的是南京来的行政院长,主持的是上海市市长,坐在主宾桌的还有太太的娘家宋家和苏州的顾家人...... 只是个小辈的成年礼而已。 时柒觉得有些无聊,便宜父亲手上掌握的军权一定不小。 台上的上海市市长还在激情澎湃说着什么,顾拾酒不太能听懂。 周围都是陌生人,今天来的人有点多,她几乎都不认识。 时柒让吴本安排两个佣人跟着她,免得出什么意外。 菜倒是挺好吃,顾拾酒吃得满嘴流油,主持人还没说完,她就吃饱了。 有点困,顾拾酒打算回和韵院睡觉。 发个消息给吴本,让他快结束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顾拾酒就下了桌。 时柒说最后要拍照来着。 跟着她的佣人相互对视,分别给吴本发消息。 “顾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让她被欺负就行。” 收到吴本的回复,俩佣人把心放到肚子里,跟着顾拾酒往和韵院走。 没想到走到一半却被人叫住。 “哎,你就是时家那个歌舞伎?”叫住顾拾酒的是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十七八岁。 “你是?”顾拾酒歪了歪脑袋,她不认识这个人。 女孩子骄傲地抬起下巴:“我是南京来的,我叫孔淑娟。” “你好,我叫顾拾酒。”顾拾酒跟着自报家门。 孔淑娟上下打量她:“我知道你叫顾拾酒,你的名气可不小,听说时少爷想娶你?” 顾拾酒不太喜欢这样的眼神:“你有什么事吗?” “喂,你好没礼貌。我跟你说话,你听着就是。”孔淑娟有些不高兴。 许久没有人说过顾拾酒没礼貌,她有些不适应:“我怎么了?” “你一个下等人,见到我不尊重也就算了,还满口你我的,难道还不认错吗?” 孔淑娟不知她是装糊涂真糊涂,气得柳眉倒竖。 早听说时家这个少爷以前是个傻子,后来看似痊愈,实则离经叛道,冥顽不灵。 最近更是借着留学的机会跑到鹰国潇洒。 养出来的歌舞伎也是没大没小的。 就这父亲还想让我嫁进来,做梦吧。 孔淑娟恨恨地想。 第90章 再见吴伊云 本来孔淑娟是想打探打探,时少爷的情况。 若是个好的,她就勉为其难答应父亲的要求。 若是有什么问题,那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傻子。 没想到好不容易来时家做客,只隔着老远看到时柒在台上各种走流程。 根本看不清脸。 想从这个歌舞伎身上讨点消息,结果生出一肚子气。 “下等人?”顾拾酒有阵子没听到过这些话,这才反应过来。 按理自己该给这位高贵的上等人行礼让路才对。 只是顾拾酒被时柒养了几年,也养出些脾气,她不愿意。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顾拾酒身后的佣人见势不对,上前劝说。 当然,劝说的对象是孔淑娟:“孔小姐,今天是我们少爷的成年礼,人多照顾不周,您别介意。” “孔小姐,顾小姐接到少爷的吩咐,让她回院子里办点事,您别和她计较。” “孔小姐......” 孔淑娟差点气炸了:“果然是一群不知礼数的,时家就这么待客吗?从上到下都没有教养!” “你别骂人。”顾拾酒不知道怎么还口,半天想出这句话。 两个佣人则低着头,不说话。 ......孔淑娟更加生气。 正当她准备动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你在这里做什么?” 孔淑娟回头,分外眼红。 当下撇下顾拾酒,对着来人嘲讽:“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见天儿来孔家打秋风的叫花子啊。” 来的人正是吴伊云,孔家现任家主孔德炎的私生女。 顾拾酒曾经在锦江乐园门口和她有一面之缘。当然,她早就忘记了。 只偶尔听说吴伊云又给孔老爷招来什么事,或者又去孔家要钱。 如今20出头,还没结婚。 论关系吴伊云算是孔淑娟的堂姐,不过孔德炎不认这个女儿,孔淑娟自然也不认。 吴伊云听到这番嘲讽,根本无所谓。 “我再讨饭,孔德炎也是我亲爹。他要不肯养我,我就去傍个糟老头子。 相信会有不少人对孔老爷的女儿有兴趣的。” “你!简直丢尽我们孔家的脸。”孔淑娟气得跳脚又补了一句,“和你那个姓吴的亲妈一样。” “笑话。是我妈把孔德炎绑上床的吗,是我妈让他不做措施的吗。 孔家家大业大,连个避孕套都买不起?啧啧,真让人刮目相看。” 吴伊云嘲讽得很大声。 孔淑娟听了这些虎狼之词,脸刷地涨红:“简直不知所谓。明知道伯父不会要她,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生下孩子。 亏她还是个有姓氏的人,竟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 生出来一个让孔家受人取笑的孩子。 “孔淑娟,吴家已经倒了几十年,我妈当时不过是孔家公司的小员工。 你居然真得以为她能反抗得了孔德炎这样的大资本家吗? 难道被剥削,被压迫的人挣扎不成功都是罪过吗?” 吴伊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被孔德炎看上是吴母的荣幸,怀上孩子还坚持生下来就是她不要脸。 孔淑娟自然不认:“哪里来的剥削,要不是伯父,多少像你妈这样的人都得下岗。 是我孔家养活这些人,你们不心生感激就算了,反而恩将仇报,真是白眼狼。” “到底是这些工人养活你孔家,还是你孔家养活工人,孔淑娟,你弄清楚了吗?” 吴伊云冷笑一声。 “你在家口出狂言没人和你计较,还要在外面丢人?算了,你爱怎么说,我懒得搭理你。” 孔淑娟自认和这些人说不清道理,拔腿就跑。 顾拾酒看热闹正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戏这么快就演完,呆在原地,有些失望。 吴伊云回过身来,问了她同样的问题:“你觉得是时家供养工人,还是工人供养时家?” “啊?”顾拾酒没料到还有自己的事,一下子愣住,“我不知道啊。” 这么复杂的问题,不是她能想明白的。 吴伊云倏然一笑:“顾小姐,我们曾经见过,你还记得吗?在锦江乐园外面。” “不记得。”顾拾酒摇摇头,她确实没有一点印象。 “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吴伊云,很高兴认识你。”吴伊云朝她伸出右手。 顾拾酒身后的佣人挡在她身前,警惕地看着吴伊云。 “不用这么紧张,只是交个朋友。私生女和歌舞伎,不是很配吗?” 吴伊云甚至捏了捏顾拾酒的脸。 顾拾酒把头往旁边一偏,躲开了。 “好了好了,我等会还有事,要先走啊。加个好友呗?有空一起出来玩。” 在吴伊云盛情邀请下,顾拾酒还是和她交换了MSN账号。 只是这么一来,顾拾酒的午休完全泡汤。 时柒那边刚才发来消息,说是让她去拍照。 等她赶到的时候,宾客们已经站好位置,就等着摄像师拍摄。 虽然今天是时柒的成年礼,但在合照中,他只站在第二排正中。 前面一排全是大佬级别的人,能来就是排面,总不能让人家站后面。 司仪并没有留顾拾酒的位置。 时柒朝她招手:“阿酒,到我这来。” 顾拾酒旁若无人地挤进人群中,完全没看到身边人的侧目而视。 咔嚓咔嚓——,摄像师按下快门。 下午是舞会,时柒和顾拾酒都没有参加。 跳舞时柒是会的,但顾拾酒无论如何也学不会。 两人索性找个角落玩双人小游戏。 中午的事时柒已经听佣人说过,虽然已经知道顾拾酒不会为这种事难过,但他还是很不舒服。 不想她再受气,时柒索性一直带着她。 有人过来打招呼,看这架势,也不会自讨没趣。 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中午那顿正餐是中餐,舞会上也安排有数量众多的点心、酒水和西式菜肴。 持续一天的成年礼终于结束后,时柒不得不出门为各位宾客送行。 孔淑娟终于能看清楚时柒的脸。 “伯父,他就是时少爷吗?”回程的路上,孔淑娟和孔德炎乘同一辆车。 以她父亲的官位,还进不到这种等级的宴会中。 第92章 混沌的大脑 竟是为这个,时柒心里顿时软成一汪水。 “阿酒,谁说你一点用没有的,你的歌声特别好听。” 时柒说的是实话,在两个世界的歌手里,顾拾酒就算不是最好的,也能算第一梯队那一波。 若是好好培养,未来说不定真能成为演唱家。 若是唱不了美声,转流行也能很好,顾拾酒天生肌肉控制困难,能达到现在的水平是付出巨大努力的。 “那有什么用,没有人会听我唱歌......”顾拾酒小声抱怨。 “谁说没有,我不是整天都听。Tess他们不是也经常听吗?”时柒揉着她的脑袋。 最近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学习新的发声技巧之后练给大家听。 “唱歌算什么用处。”顾拾酒生着闷气。 时柒给她擦眼泪:“阿酒,美妙的歌声怎么会没有用处,这是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啊。” 看得出来,时柒最近在兔子世界的自学成果显着。 “哈?什么是精神文明。”顾拾酒从没听到过这个词。 “就是思想、道德、文化、教育、科学等等,我们在创造物质文明的时候,如果没有精神文明支持,那就是一盘散沙,就像现在的民国。 阿酒,你不要小看它。国民对国家的认可度,文化的传承,民族的凝聚力,整个社会的风气和氛围,都得靠它。 不要相信那些说民国人不配搞艺术的话,你现在做的,就是艺术。 你比活跃在舞台上的那些白人歌手,都要优秀。” 顾拾酒只听懂最后两句话:“真的吗?” “当然,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孩子。”时柒不假思索。 从来没有人说过顾拾酒优秀。 在学校,同学和老师对着她惨不忍睹的成绩,只能说努力和辛苦了。 更多的时候大家会夸她可爱。 就连Margaret,也经常遗憾她不是白人。 只有时柒,总是不遗余力地夸她。 小时候她一度当真,真以为自己很厉害。 上学后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 她仰头看着时柒的下巴,有青色的胡茬冒出来。 “时柒,你的胡子怎么长得这么快。” “嗯?”时柒有点跟不上顾拾酒这到处发散的思维。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早上刚刮过啊,这才一天不到,又长出来了?” 难怪有点痒。 时柒有点担心,以后会不会脱发啊。 胡子长得快,是因为体内雄性激素比较高; 雄性激素高,可能会导致脱发,完蛋...... 想着以后头发的问题,时柒还没看见顾拾酒已经从他怀里把头探出来。 吧唧——顾拾酒轻轻地亲了一下时柒的下巴。 时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忍不住笑出声来,蹭着对方的肩膀:“好痒啊……” 顾拾酒却没有停下动作,她盯着时柒修长白皙的脖颈,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一下。 接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这里呢,也会痒吗?” 说罢,她的手已经按在时柒的喉结处。 时柒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按住她乱动的手:“阿酒,别闹……” 然而,顾拾酒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她甚至还好奇地捏了捏时柒的喉结,感受着那小小的凸起。 “原来和课上教的一样呢!”顾拾酒有些兴奋地感叹。 她摸着时柒的喉结,感受着它随着呼吸上下移动的奇妙感觉:“它会动呢。” “顾拾酒!”时柒深吸一口气,“你不要胡说八道。” 声音有些压抑,里面似乎藏着狂风暴雨。 “是真的啊,你不知道吗?”顾拾酒见时柒不信,拿着他的手按上去,“你自己摸嘛,是不是在动唔唔——” 后面的话被时柒吞下去,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急切地在顾拾酒的唇瓣上探索着。 每一次触碰都让顾拾酒心跳加速,她微微闭上眼睛,身体开始颤抖。 手不自觉地握紧时柒的衣角,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时柒慢慢加深这个吻,手缓缓地滑落至顾拾酒的腰间,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似乎要揉进身体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身后有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子上,印出温柔又缱绻的轮廓。 “阿酒,你要快些长大呀。”良久,时柒放开顾拾酒。 还好,这次她学会了呼吸。 “我已经16了,都到可以结婚的年纪了。”顾拾酒红着脸,有些不服气。 “这个不能算。”时柒在心里把头摇成拨浪鼓。 “凭什么你说了算。”顾拾酒被亲得浑身发软,瘫在时柒怀里不起来。 时柒把她拉起来:“我们说好的,拉过钩不能反悔。” “好吧......”顾拾酒磨磨蹭蹭地站起来。 “你早点休息,不要再哭了,嗯?”时柒给她洗把脸。 “知道啦。”顾拾酒心情早就好了起来,关掉电脑上全是叉的报表。 时柒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冷水澡。 二十分钟后......又重新洗个热水澡。 翻出日历,时柒数着日子,在2014年的2月19日上面做了个备忘录。 嗯很好,距离18岁还有676天,他点了点头。 呸,好什么啊,一点都不好。 时柒躺在床上心猿意马,脑子里一团浆糊。 之前想什么来着。 饭店是不是还缺个收银员,要不就让阿酒试试? 不行不行,她看着数字都能填错。 让她收钱,收银台得乱套,账天天对不上,还得麻烦Anna老师。 时柒你冷静一点,不能看到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心软。 说起来,阿酒是不是好久都没买新衣服。 自从去年身高稳定在1米7之后,似乎就很少买。 阿酒自己也不在意,明天得问问Tess。 还有那个内衣,是不是有点小了。 刚才好像看到她胸上都被勒出印子,女孩子穿不合适的内衣可不行。 等等,你怎么看到的? 哦,阿酒穿着睡衣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时候看到的。 看起来又软又白...... 说起来,她好久没叫过这疼那疼了。 啊啊啊,时柒你这个禽兽,不许再想。 他倒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93章 新剧的播出 “哥哥——”顾拾酒微张着小嘴,叫着时柒从来没有听过的称呼。 “阿酒......阿酒......阿酒——嗬!”时柒突然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 看着熟悉的出租屋,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怀揣着隐秘而不为人知的心情,他认命地爬起来洗裤子。 话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这种尴尬。 后面的剧情该到最精彩刺激的地方了吧,实在令人遗憾。 打住,别胡思乱想,还是关注关注《民国·风起》的剧情进行地怎么样吧。 现在正是这部剧播出的时间,晚上8点,火龙果卫视。 时柒之前在等待中睡着了。 总共30集的电视剧,一天放两集,半个月便能播完。 气势磅礴的片头曲放完,剧情正式拉开帷幕。 1932年5月6日,上海。 “姐,最近手头紧,给我点钱呗。”时柒扮演的苏瑾华拦住花枝招展的姐姐苏瑾年。 苏瑾年笑着拨开弟弟的手:“去去去,找你爹要去,我可没钱。” “哎呀我的亲姐,爸爸要是知道我把钱花完了,非得骂我不可。 我姐就不一样,她对我最好,全天下谁都比不上。” 苏瑾华嬉皮笑脸地样子让人看着想打他一拳。 “省着点花啊。”苏瑾年果然没有招架住,从包里数着纸钞,“别整天招猫逗狗的......哎——” 苏瑾华一把把钞票全部拿走:“哎呀姐,别这么小气嘛。你再找爸爸要,我先走,晚上不回来吃饭。” “哎你去哪啊?”苏瑾年在后面焦急地喊道,苏瑾华并没有回头。 随后苏瑾年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原来她今天和总长的儿子黄公子约好共进晚餐。 刚才那一幕被黄公子全部收于眼底。 上车后,黄公子调笑道:“苏小姐的弟弟真是芝兰玉树。” 苏瑾年知道黄公子在笑话弟弟,心里不悦,却不敢反驳,只能尴尬笑两声。 餐桌上,苏瑾年和黄公子相处得很愉快。 深夜,黄公子试图留下苏瑾年被拒绝。 不过他自诩绅士,并未拒绝,亲自驱车送佳人回家。 苏父见到女儿回来,告知她明天年轻的银行家成先生约她看电影,自己已经替她答应。 苏瑾年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反对。 苏父又教导她抓牢其中一个,若是能成为谁的太太,一定要好好提携弟弟。 苏瑾年点头应是。 苏瑾华得了钱,直接去了戏园子,他今晚要在这里包的新人,端的是好皮相。 戏园子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台上有人一直在咿咿呀呀唱着曲儿,台下苏瑾华和人大肆吹嘘,称自己马上就是总长的亲家。 男主沈易君则和一群爱国青年聚在一起,讨论参加明天的游行,抗议今日国民政府与脚盆鸡刚签订的《上海停战协定》。 “一·二八事变”发生之后,脚盆鸡曾扬言“三小时占领闸北”“十二小时搞定上海”,气焰颇为嚣张。 然而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将士发扬御侮卫国的爱国精神,抱定“不抵抗无以为人,不抵抗无以救国”的决心,气吞倭寇,血溅沪野,导致脚盆鸡伤亡过万。 最终不得不最终接受国际调停。 只是《协定》的内容令国民难以接受。 按照《协定》的规定,上海为“非武装区”,民国不得在上海至安亭、昆山、苏州一带地区驻军,而脚盆鸡可进驻“若干”军队。 国民政府一味地依赖外交手段和依靠大国来解决争端,而当时的西方大国并没有遏制脚盆鸡的意图。 消息一经传出,国人异常愤怒。 民国军民付出巨大努力才取得的战果,被政府在谈判桌上丢弃。 沈易君等人,便准备明日举行游行示威活动。 第二天,沈易君等人依约聚集在南京西路,举着标语,喊着口号,开始游行。 苏瑾华在戏园子醉生梦死一整晚,眼下正在回家的路上。 街上不太平,苏瑾年被父亲骂了一顿,说她没看好弟弟。 因忧心弟弟,她急急忙忙走出家门,准备去苏瑾华常去的戏园子找他。 游行示威的队伍很快被前来的警察冲散,有人被捕,有人被打伤,还有人中枪。 混乱中姐弟二人和沈易君在一个小弄堂里相遇。 一时没走成,害怕现在出去被当成同党,苏瑾年只好带着弟弟,跟着这位躲在一间破屋里。 险险躲过警察的抓捕。 屋内,沈易君和苏瑾年聊国家存亡和当前局势,苏瑾华也听了一耳朵。 今晚的两集到这里结束。 时柒看完之后,心里有些底。 打开微博,果然已经有不少人在他半天前转发的宣传博下面评论。 “活脱脱一个吸血鬼,苏家太恶心了,苏瑾华跟着苏父赶紧下线吧。” “这不是少年苏轼吗,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差点没认出来,变化太大了。” 这些是被苏瑾华恶心到的无辜路人。 不少人因为这个角色在骂,时柒倒并不在意这个。 骂得厉害,说明自己角色塑造得还行,等这一段时间过去就好。 也有不少上升到演员本人的在浑水摸鱼。 “看时柒面相就是个小人,这是本色演出吧。” “时柒怎么还能接到戏,也不怕他又出什么事搅坏一锅粥。” 还有人恶意截剧里表情不太好看的图:“不是才19岁吗,怎么脸就这样了?” 有些是楚星宇的粉丝,有些是时柒的黑粉,假装路人带节奏。 “哥哥演得真好,活脱脱一个上海滩的浪荡公子。” “时柒演技又进步了,本沙琪玛今天是躺平的一天,等着哥哥带我飞。” 毫无疑问,这些是真爱粉。 时柒接到经纪人李慧的电话:“今晚电视剧的收视率很不错,你在网上的数据也很好,恭喜。 我这边会继续观测的,那些黑贴你不用管,公司会帮你处理。 稍后我给你发段话,你再发个微博。” 时柒说上几句客气话,挂掉电话。 李慧的微信消息已经发过来,是微博要发的文案。 时柒微博上翻了翻,其他几名主演已经发出来了。 格式和他收到的一样,看来是片方提供的。 时柒原文复制到微博里,又自己加上几句话,点击发送。 第95章 一场重头戏 网上的吵吵闹闹,并没有影响剧的热播。 《民国·风起》在地方台播,接的是0.86的盘,运气不算太好。 今年这个台播的好几部剧都破1,0.86基本上可以算是是砸穿底盘。 好在《民国·风起》第一天播的时候就受到不少关注,毕竟是先锋影视做的剧,质量受人信任。 当晚收视率一路攀升至1.02。 等剧播到25集的时候,平均收视已经达到2.35,略低于年初的爆剧。 时柒凭借这个男三的角色,受到更多的关注,微博粉丝即将达到200万。 在剧开播前,他连100万粉丝都没有。 剧即将播完的时候,剧情也逐渐进入高潮,今晚播的是第27、28集。 1940年上海形势日益恶化,脚盆鸡特务机关收集到一批抗战积极分子名单。 1941年12月,脚盆鸡进入上海租界,形势急转直下。 脚盆鸡特务和宪兵疯狂破坏地下党组织,逮捕抗战分子,无数人在此过程中牺牲。 不幸的是,沈易君和苏瑾华也被抓捕。 这是一场重头戏。 剧里用整整两集交待沈易君的心路历程。 刑讯室里,一名奄奄一息的男子被吊在木桩上,身上遍布鞭痕,仔细看左手和右手都缺了一根手指。 一名狱警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沾血的鞭子:“你还不交代吗,老实交代不仅能留条命,说不定还能继续为政府效力,汪主席对人才可是很欣赏的。”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我说什么?”男子目光呆滞,双眼微阖。 “呵呵,既然你要辜负党国的信任,那我就成全你吧。”狱警把玩着火炉里的烙铁。 不远处站着三个人,其中有两位正是沈易君和苏瑾华。 “两位,感觉如何?”第三人突然出声,穿着和正在施刑的狱警差不多的衣服。 看起来是个军官,级别要更高一些。 沈易君和苏瑾华被“请”进大牢之后,并没有立即受刑。 两人身份不一般,在上海有不小的知名度,自被抓之后有不少人来求情。 只是名单是脚盆鸡特高课给的,汪伪政府的人不敢不抓。 “你们这样对待犯人,是不人道的。”苏瑾华拿捏着富家少爷的形象。 “苏少爷,这些人都是共匪。您也知道,反共睦邻是如今南京政府定下的国策。” 军官和气地笑了笑,他口中的南京政府是汪伪政权。 “哼,那你们把我和姐夫抓来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共党。”苏瑾华昂着头,面露不屑。 军官并未生气:“苏少爷,抓你们是皇军的意思。” 脚盆鸡政府和军部在对待汪伪政权的态度上一直有分歧。 政府主张尽量笼络汪精卫,平时也不会让其产生太多的被欺辱感; 军部就不一样了,他们做起事来向来不管不顾,野蛮凶残。 如今沈易君和苏瑾华在特高课的名单上,自知凶多吉少,两人心中也是惴惴。 “总之我们不是什么地下党,你们抓错人了。” 苏瑾华听说是脚盆鸡要抓他们,顿时害怕起来,露出色厉内荏的表情。 军官见了,心中有数,加大火力,朝那边的狱警点点头。 狱警抽出一把烙铁,狠狠地按在男子的胸口。 “啊——”惨叫声过后,男子垂下头,昏厥过去。 沈易君和苏瑾华瞳孔紧缩,牙关紧咬,难以面对这种人间惨剧。 “这算什么,不过是些皮肉伤。这里头还有更厉害的呢。” 军官带着两人一路往里走,让他们见识各种刑具。 其中有传承千年的古老文化,也有研究刑罚的专家们推陈出新的成果。 沈易君和苏瑾华在这里还看见几个女人。 女人在这种牢房里,只会更惨。 苏瑾华别过头,不忍直视。 军官带他们走进最里面的牢房,有张床,旁边甚至还有个马桶,待遇看起来还行。 “两位先生,你们先在这里冷静一下吧。两天后我会再来,若是还不交代,可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军官说得十分客气,话里的意思却叫人不寒而栗。 “长官,这两个人怎么处置?”刚才的狱警躬身道。 “呵呵,别给他们吃饭,喂点水就行。注意他们说过什么,必要的时候给他们吃点苦头。”军官吩咐道。 狱警点头哈腰将军官送出门:“好的长官,明白。” 苏瑾年逃脱后,在组织的帮助下躲了起来。 组织正在试图营救被抓的同志,同时做两手准备。 根据被捕同志掌握的情报,撤离大批地下党,并迅速转移多处情报据点。 目的就是防止有人叛变,敌人顺藤摸瓜,造成更大的损失。 “苏瑾年同志,让你转移到新四军根据地是组织的决定,你现在非常危险。 不光是你,我们这一批人都要撤出去。” 沈易君等人的接头人神情恳切。 “他们一个是我的爱人,一个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先逃跑。”苏瑾年流下痛苦的泪水。 “你若留在上海,被抓只是时间问题,特高课和汪伪政府的人到处在找你。” 接头人眉头紧蹙,劝说苏瑾年尽快撤离。 “可我若是逃跑,不就坐实了他二人的嫌疑?”苏瑾年坚决不走。 僵持中,前方传来消息,特高课即将找到这个据点。 时间紧急,地下党负责人带着大家迅速撤退,苏瑾年则躲到曾经关系密切的俞公子的别院中。 俞公子家里人在汪伪政府做高官,苏瑾年暂时安全。 两天过后,官员又来到牢房,提审沈易君和苏瑾华。 因没进食,两人的样子比刚进来时狼狈许多,苏瑾华还因为高声嚷嚷被打了一顿。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招待两位先生吗?”官员佯骂狱警。 狱警面上诺诺,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做做样子。 沈易君和苏瑾华也明白。 苏瑾华冷哼一声,不屑地转过头:“假惺惺地做给谁看?” 官员今天的脸色严肃许多:“看来苏少爷是没有受到教训啊,我只问您一句,您姐姐苏瑾年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