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风月录》 莲花楼(1) 熟悉的没有任何装饰物的白色墙壁,大床上的女人静静躺在那里,仿似还沉浸在梦里。她有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黛眉如新月,白皙的肤色透着浅浅的粉色,樱唇琼鼻,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女人睫毛轻颤下一刻睁开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望了望四周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又......结束了吗?”女人轻启朱唇说道。 “是的呢,宿主,我们已经回来了哦,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呢。”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全身毛发都是黑色的小猫蹲坐在沙发上对着床上的女人说道。 看女人清醒过来小猫动了动身子,轻轻一跃跳上了床,踩着猫步缓缓贴近女人身侧蹭了蹭,女人顺势撸了把黑猫顺滑的毛,黑猫舒服的打起了呼噜。 见此,女人勾起红唇浅笑。“宿主,这次任务回来你想休息多长时间?” 女人也就是林行舟思考了一会儿漫不经心道:“现在就去下一个世界吧,我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好呢,下个世界是武侠世界,为了确保宿主你的安全,我会给你开金手指的,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林行舟点了点头“好,我会注意的,走吧。”说着又翻身躺下闭上眼睛。 晌午,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刻,刺眼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打在脸上,不一会儿整张脸上便是一片红彤彤的,汗水打湿了林行舟整个背,她拿手擦了擦快要滴在眼里的汗,舔舔干裂的唇,脚步却是片刻也不敢停,只因她怕多耽搁一会儿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林行舟紧紧护住胸口东西,加快脚步沿着凹凸不平的黄土面朝前快步走着。 到月上中天时,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一处破败的庙宇,林行舟面上露出欣喜神色。走了这么久可算是有个落脚的地了,不然今晚可真是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进到破庙里,林行舟稍微整理了下,用干草铺在地上勉强也能睡下,抱着胸口的东西便眯上了眼睛,只是也不敢睡的太死。 天色阴沉,乌云低垂,稀稀疏疏的零星挂在天边,簌簌声响间夹杂着连绵的虫吟,林行舟耳朵动了好似听到有马蹄声正朝自己这破庙而来,连忙爬了起来寻找藏身之处,可环顾四周除了一尊佛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躲,咬咬牙蹲在佛像身后。 鼻间血腥气愈发浓烈,声响也越来越大,“那群人找到这儿了?!”林行舟心想。 蜷缩着身子更加贴近那尊佛像,祈祷着这群人不要发现她才好。 只是天不遂人愿,那群人搜到了这间破庙来,急促纷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贴近耳侧,林行舟紧闭着眼眼前又浮现出家人惨死的面容,冲天的火光,耳边人们的尖叫嘶吼,求救声,满地的鲜血残肢,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舟儿,带着这本书赶紧逃,你记得从前爹爹带着你经常去玩的那个小道吗?”林行舟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紧怀中的书册点点头泪如雨下。 林闫欣慰笑着摸了摸林行舟的头“舟儿,爹爹跟娘亲不能陪着你长大 ,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明白了吗?” “嗯,舟儿知道了。”林行舟颤抖着唇点头。 眼见着那些人要追上了,林闫赶忙推了林行舟一把“快走舟儿,记得爹爹跟你讲的话。”说着起身迎上。 她不舍得最后看了一眼,奔向出口。 记忆纷杂而至,林行舟咬咬唇不甘道“难道我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了,怕是要辜负爹爹娘亲对我的厚望了。” “给我仔细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今日务必要找到那林氏后人!”黑衣人挥手向其余人示意。 见此林行舟更加紧张,却是一不小心发出了细微的声音,那黑衣人停住脚步凝神细听了片刻。 莲花楼(2) 林行舟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心跳如擂鼓紧张的快要闭过气去,额头上冷汗直冒。 下一秒就与那黑衣人四目相对,黑衣人举起刀就要落下时却突然顿住。 林行舟紧闭着眼睛却未发现有刀落下的迹象,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一袭白衣的俊秀少年,冷着一张脸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剑身上还泛着隐隐光泽,剑身雪亮如霜。 而此时,那白衣少年手中长剑一抖,手腕翻转,将那黑衣人将要挥下来的刀截住。 剑气将林行舟散落两侧的头发荡起又落下,她睁大那双稚气眼底还带着隐隐水光的眸子,怔住了。 那黑衣人见此往后退了两步,心中惊疑不定“你是何人?” 少年抬起脸,狭长的眼眸里裹挟着寒意,嗓音沉澈,低低开口“四顾门,李相夷。” 黑衣人闻言神色一紧,心缓缓沉下去,犹豫着是否要继续出手,但见着身边手下都已不知何时瘫倒在地不知生死,心下立刻生了退缩的想法。 于是朝那少年的方向撒了把白色粉末状的东西趁乱逃走了。 少年迅疾背过身借此避过将要撒向他面门的粉末,再抬头一看眼前已空无一人,只剩地面上昏倒的一群人。 转身屈膝蹲下,看着眼前少女呆滞的一双眼,心下以为少女被刚才那一幕吓着了,神情便软了下来,轻缓开口。 “你是江洲林氏后人?” 林行舟唇色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耳边传来少年干净温柔的问话声,才从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中缓过神来。 “是。”嗓音颤抖着回话。 “抱歉,我来晚了,我听到消息赶到时,府内已无生口,只是看到你爹留下的一封信,信上说要我一定帮他找到你。” 林行舟闻言更是红了眼眶,悲从中来。 李相夷看面前小姑娘面上悲怆的痛苦神色,却不掉眼泪,只是两只手臂紧紧抱着胸口处。 他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不想再次触及到小姑娘的伤心事。 “我受你父亲之所托,你此刻是否愿意随我回四顾门?” 却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拒绝了。 林行舟哽咽着开口“不...不必了,你已经救了我一命,我不想再麻烦别人更多,多谢你。” 李相夷轻叹口气,看小姑娘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从腰间取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碧绿的玉佩来递给林行舟。 “既然你不愿随我回四顾门,那这个玉佩你拿着,若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有需要我帮忙的事,你将它出示给四顾门下的分堂,告诉他们你是林氏后人,我就会去找你。” 林行舟没有吭声,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抬起拿起了那枚玉佩。 李相夷见林行舟终是伸手拿了玉佩面上带了点笑,站起身看小姑娘还是一副蜷缩在地上的姿势伸出手欲要扶她起来。 林行舟盯着面前一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迟疑几秒将手搭了上去。 “走吧,我护送你到冀州城内,那里守卫森严,若是之后那群人再回来也必定不敢在城内生事。” 林行舟动动已经蹲到麻木的小腿跟着李相夷走到门口,只见门前空旷的草地上停了一匹马。 李相夷扶着林行舟上了马,随后也翻身上马。 “驾!”随着少年一声轻喝,胯下坐骑扬首奋蹄,扬长而去。 莲花楼(3) “我就送你到这了,若遇到什么危险记得拿着玉佩去找我。”李相夷对面前少女叮嘱道。 “多谢你,相夷哥哥,来日我定会报答你。”林行舟盯着眼前俊秀耀眼的少年郎语气认真道。 似被少女语气中不容置喙的认真语气逗笑,李相夷微微翘起唇角,笑意隐隐。 “好,我等着你来。” “走吧,我在这看着你入城内。” 林行舟闻言转过身缓慢移动着步伐向城内走去,将要入城时又回头望了一眼。 少年郎还是在原地站着目送她,月光倾泻在他身上,乌木般的眼眸正认真的看着她,夜里微凉的冷风吹起他一侧袍角。 她朝着那抹身影挥了挥手,待看到少年郎抬起手也朝着她这个方向挥了挥,便脚步坚定的朝前走了。 ——十年后。 热闹喧嚣的集市上,只看得一群人围着一处支着皮影人的摊子,那摊主一手拿着一面小鼓正击打着。 那摊主抑扬顿挫的声音配合着皮影人可谓是惟妙惟肖。 正讲到李相夷与那金鸳盟的笛飞声打得昏天暗地时,底下几个听得认真的孩童辩驳了起来“李相夷不是天下第一吗,天下第一怎么会死?” “就是,李相夷的剑那么快,肯定能一剑杀死笛飞声。”旁边的几个孩童都附和着说起。 “不对,肯定是大魔王用快刀把他杀死了。” “喂,你这小孩说什么呢,李相夷可不会死。”只见人群里走出一身形婀娜的女子,身穿一件粉色裙衫,腰间系着条细细的飘带,与裙衫相得益彰,如瀑的青丝披在身后,只在发间挽了个髻。 只以几株粉花点缀发间,更衬得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平添几分诱人风情。 那小童见有人反驳他的话,抬头看去,顿时呆住了。 “姐姐,你..你好漂亮啊。”小童结结巴巴说着。 那女子-也就是林行舟,见这小孩痴望着地模样莞尔而笑,清凌凌的声音里带了丝笑意。 “你这小孩,年纪这么小就懂得美丑之分了,喏,你这么会说话,姐姐奖励你吃糖。”她伸出手,白皙纤秀的手指从荷包里掏出颗糖递给孩童。 林行舟直起身看了看日头,正是晌午时分,肚中空空。 “奔波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饿了。”就近找了家酒楼进去。 刚坐下便见门口又来了一穿蓝色锦缎长袍的男子,那男子头戴精致的发冠将马尾高高束起,腰间挂着一个腰牌,林行舟眯眼仔细看了看,小声念出“百,川,院。” 那公子哥带着他身后那清秀美婢大步走到桌前坐下,店里小二忙殷勤地问那公子哥要点些什么。 那男子回了句“一切从简吧。” 那小二当时愣在那里,大概是以往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客人。不知这公子哥说的从简是个什么意思。 旁边的小丫鬟便开口解释道“那就每样都来一份吧。” 听到这里,林行舟当时就憋不住笑,借着茶杯挡住嘴角笑意,只觉得这人还真有意思。 她刚要叫住小二点菜,就听前面桌子“怦”地一声响,她循声望去。 一群身着黑色短打的人手里拿着双锤将一个看起来身形瘦弱的男人扔了进来,而刚才的巨响就是那瘦弱男人砸在桌上所发出的声音。 林行舟看了一眼又事不关己的回过头,这种事在江湖上见得多了,只要不牵扯到自己身上就不要多管闲事。 只是竖起耳朵在旁边听了起来。 莲花楼(4) “你说你行医需卜卦问天,却偏偏要只狗来叼,日日叼来下下签,你这是消遣大爷们玩呢?只见那凶神恶煞的男子说道。 瘦弱男子趴在桌上正思忖着脱身之法,随处一瞟,却瞟到侧方一男子腰间挂着的牌子,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双手撑着桌子翻身坐起,嘴上仍不饶人“你说得对,这畜牲呢,有时候不仅会行医啊,还比人讲道理多了。” “今日你若再不出手救人,我就废掉你这没用的爪子。” 瘦弱男子闻言忙举起手作出一副害怕的姿态。 下一刻那手拿双锤的人似是不耐烦了,双锤朝瘦弱男子挥去。 那瘦弱男子迅疾躲过,借着这力道飞扑向锦衣公子桌上。 锦衣男子见状拿起配剑格挡,同时拧身踹向那群人,直将那人踹倒在地,便抬脚压住那人胸口。 林行舟坐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暗叹这公子哥虽是一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人傻,钱多的样子,但武功还是不错的嘛。 “非逼我动手。”那锦衣男子哼笑一声,挽了个剑花转身说道。 见这群人终于老实下来,便想叫小二来了解情况。 小二见风波平息忙小跑过来“公子啊,这群人拉了口棺材停在那后院,抓了一位郎中回来,非逼着他把那棺材中的人给救活,可这人又不是神仙,怎可能救活一个死人呢。” 那锦衣公子闻言有些不岔“这位兄弟说的没错,人若不讲道义那跟畜牲有什么分别呢?” 那瘦弱男子赞同般在一旁附和着点了点头。 那群人见面前这男子一副多管闲事的势头,举起手中双锤质问起来“你又是何人,敢管我们风火堂的闲事?” 锦衣男子双目炯炯,低头至腰间手拿起副腰牌,眉宇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 “百、川、院。”铿锵有力的三个字吐出来。 那群人听他说起来历互相对视一眼立时熄了火。陪着笑拱手说道“误会,误会,原来是百川院的兄弟,方才不知,多有得罪,只是我们风火堂也并未犯什么事,不知百川院为何非要与风火堂过不去。” “以多欺少,不公;以有武欺无武,不义。这不公不义之事,我们百川院的人自然是遇一件管一件啊。” 一旁的瘦弱男子原本正看着戏,见此眨了眨眼上前一步神情激愤道“好,说的好啊小兄弟,你是刑探是吧,那你来的正好,你来的正好。”手指向风火堂众人“他们杀了人。” 锦衣男子一听肃起脸“杀了人?杀了什么人?” 瘦弱男子点头“对,你快点把他们抓起来。” 风火堂众人闻言辩解道“我们杀的是该杀之人,只是不该此刻死。”周围几人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那瘦弱男子伸手一指“你说几刻死就几刻死,阎王殿是你家开的啊?!” 林行舟听了直想发笑,这人的嘴可真是毒。 风火堂的人见这人一副得瑟样忍不住来气又想动手。 瘦弱男子将手一缩,作出一副惶恐害怕之色“哎你看他,还想动手呢。” “好了,那人在哪呢?” 于是一伙人朝后院停放棺材的地方走去。 林行舟见状连忙快走几步跟上。 莲花楼(5) 林行舟随众人一块来了后院,那锦衣公子的婢女见身边站了位貌美女子不由疑惑“姑娘,你...?” “啊我啊,就是之前没碰见过这种事,有些好奇,所以来凑凑热闹,不用管我不用管我。”林行舟摆摆手。 婢女见此也没再说话,转过头继续看着一群人查案。 棺材被推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面色惨白已无气息的男人。 锦衣公子看了看那人,立即认出此人“神偷妙手空空?” “是他。”风火堂的人回道。 锦衣公子伸手探过这人鼻息,又摸过手腕,扒开他胸口衣服看了看。 “这口鼻冰冷,气息全无,毫无脉搏,死的不能再死了,至于这死因嘛,大概就是你这流星锤了吧。”看向风火堂人手中的双锤示意。 “少侠,他偷了我们风火堂的镇堂之宝,他可是少林俗家弟子,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死了呀。” “那又和这位大夫有什么关系呢?人是他杀的?东西也是他跟妙手空空一起偷的?” “也不是。” “那既然如此,为何要为难这位....”话说到一半卡了壳,却是不知晓这位瘦弱男子姓名。 “李莲花。”瘦弱男子顺势答道。 林行舟惊叹他就是闻名江湖的神医李莲花,这才认真上下打量他一眼,看他这副病弱模样也不像啊,只是怎么神态间有些像某人呢? “那为何要为难这位李莲花大夫呢?” “说的好,小兄弟。”李莲花又在一旁恭维道。 “既然如此,他拿了你们的东西,你拿了他一条命,这说起来还是他比较吃亏呢。” “至于这接下来的事,就交由我们百川院定夺了,李大夫,你可以走了。” 李莲花见终于能脱身拱手回礼就准备走了。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拦了下来。 “那可是我们的镇堂之宝,铁甲门施文绝,铁箫大侠,都说这个叫李莲花的是能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他们绝不会撒谎。” 李莲花叹了口气“但是我只记得我好像给他开过一些风湿膏药吧,可我这个膏药也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啊,我哪有那么厉害。” 锦衣公子摆手一脸不相信“能医死人肉白骨这种骗小孩的话本,你们也相信啊。” “就是啊。” “这位兄弟要是能起死回生,我跟他姓。”锦衣公子信誓旦旦道。 林行舟摇头心下暗想“这话可不能说的太满啊。” 林行舟刚刚扫了眼眼前这棺材里的人一身,便认出这是使用了龟息功后的手势。 “不服是吧,十三年前,朝堂与四顾门有约,百姓之事由归衙门管辖,江湖恩怨由我们百川院定夺,你们几位是连百川院的裁决都不放在眼里了吗?”见风火堂众人还想闹事,锦衣公子态度坚决。 “好,今日之事,我们不会就这样算了的,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好,这位公子可真是聪慧过人,令人佩服啊。”林行舟见事情了结上前两步。 锦衣公子只听得一道温软清冽的声音不疾不徐响起。 循着声音望去,就见一貌美女子眼眸含笑信步走上前,又听她夸赞的言语,登时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多谢姑娘的夸奖,只是这本就是我们作为刑探的职责所在。” “公子不必谦虚,还未来得及做个自我介绍,在下林行舟。” “原来是林姑娘,我叫方多病。” 林行舟眼眸一转,望着一旁正闲散站立百无聊赖的李莲花。 “莫非您就是江湖上传言已久的神医李莲花吗?在下久仰许久。”林行舟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闻言李莲花站直身子回礼“在下便是李莲花,只是这神医之名还真是不敢当,不敢当啊。” 林行舟眉眼微动,眼眸深深望着他,声音中饱含着深意“李神医倒是很像我曾经的一位故人呢,方才看到李神医差点认错。” 李莲花神色凝固一瞬,一瞬又笑开打着哈哈“是吗,可能我这人长了张大众脸,况且之前我也确实从未见过姑娘,想是姑娘认错了人。” 林行舟唇角微动轻声说“或许是吧。” 李莲花却不想再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于是转移话题“多谢方才少侠救命之恩啊,只是现在,他们应该....”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方多病拍拍胸脯保证。 “今日便跟我宿下吧,明日再送你出城。” 李莲花摆摆手“这多不好意思呀。”又摸摸自己腰间荷包故作苦恼“只不过我的这个盘缠...” 方多病又立马示意“嗨,所有花销都包在我身上了,那林姑娘呢,与我们一起同行吧,难得今日遇到两个朋友。” 林行舟和李莲花都拱手谢礼“多谢方公子。”两道声音重叠,两人顿住,互相看向对方,视线又不约而同移开。 莲花楼(6) 客栈二楼,三人围着一方小木桌而坐,只是这客栈的装潢也实在是有些简陋。 方多病拈起一块糕点看看叹口气又放下,一旁方多病的小厮旺福见状,立即将那几盘糕点端起“少爷,这客栈的点心粗鄙,我再去准备几份。”说着就端起朝门外头去。 李莲花坐在一旁撩起衣袖倒了几杯茶水,又再次谢道“多谢方少侠了。” 方多病摆手“李兄不必如此多礼。” 李莲花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佛彼白石竟敢将方尚书之子招入麾下,可真是胆子不小啊。” 方多病惊奇道“你怎知道,或许我与那人同名同姓呢?” 李莲花端起茶杯轻抿几口又放下,指指他剑穗上那块玉佩“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它应该是难得一见的美玉寒生烟,去年呢,仅得一块,在富玉楼标出来天价,被天机山庄拍得,方少侠的名头说出来,可比刑探好使多了。” 方多病不由赞叹道“ 没想到李兄虽然不会武功,这眼神倒是不差。” 又低头摸了摸那剑穗“哎,行走江湖,我本来不想招摇的。” “方少侠,你应该是刚加入百川院不久吧。” “从小我就立誓长大之后一定要入百川院,重振四顾门,所以我也不想别人知道我是方相之子。” 李莲花一边听他说话一只手却偷偷将手放到那茶杯壶上,将手心里的迷药下在里面。 抬头看方多病还在讲话便给他倒了杯茶水。 林行舟瞧见他下药的整个过程,暗暗道“这老狐狸。”摇摇头清浅一笑。 李莲花眼睛瞟到一旁坐着的姑娘身上,心想这姑娘可不太好糊弄啊,看这样子多半也是看到他方才下迷药的动作,但见她也没有要戳穿他的表现,也就不甚在意。 仍是看着方多病说着说着口渴喝下了那杯茶。 “李兄,可我还有一事十分好奇,为何风火堂的人一口咬定,你曾经将两个死人救活呢,我可不相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因为,有时候死人也未必是死人呐。”林行舟双手托腮撑在案几上似随口说道。 李莲花眸光幽深了几分,转头与林行舟四目相对。 方多病听到这话心中疑惑又深了几分“林姑娘,你此话何意?”话一出只觉得头脑发昏,摇了摇头却丝毫不见缓解。 “这茶水不对劲。” “这么多年,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刑探,就是你这么一个生瓜蛋子,百川院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 “你到底是谁?”方多病想站起身却身子一晃又晕晕乎乎坐下。 李莲花站起身“看在你出手相助的份上,我就跟你多说两句,你刚下山时呢,就犯了刑探的第一个错误,太容易相信别人,该打;这第二个错误呢,就是验尸不专业,还是该打。” 又叹口气继续道“哎真不是我说你啊,你真不适合做这个刑探。玩两把就回家吧。”说完准备转身出门又想起什么“还有啊,出门还带着丫鬟和仆从,真是太、不招摇了。” “你给我等着。”方多病说完埋头瘫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林行舟坐在一旁看完全程,只觉得这出戏可真是精彩啊,将将要出门时顿了顿,挥袖将房里烛火都熄灭。 莲花楼(7) 到门口时正撞上李莲花与妙手空空逃走的身影,于是使出轻功没多会便追着他俩来到了崖边。 李莲花耳朵一动知道是林行舟追了过来,只是拽着妙手空空的衣领运起轻功逃之夭夭了。 林行舟倒也没再继续追过去,看看后面方多病以及风火堂众人没再逗留。 没过几日,大街上人群喧哗,一粉衣女子正在路边向一个大娘询问莲花楼的具体位置。 “姑娘你是要找李神医吧,往前走几里路,你看到那林子边停着一个小楼就是的了。”那大娘见怪不怪的指向前面。 “多谢大娘了。”林行舟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没过一会儿,果然见一辆被四匹马儿拉着的小楼停在那里,林行舟踏上这小楼,只见门口还有一只大黄狗趴在那里摇着尾巴,一双乌亮的圆眼盯着她。 见她近前来,还凑上去嗅嗅她周身味道,似是感觉来者没有恶意,扒着林行舟的脚边,身后的尾巴摇得只剩下个残影。 林行舟见状蹲下身,伸出手挠挠狗子的下颌,那大黄狗喉咙发出呼噜声好像极为惬意。 林行舟点点它的小鼻头“你还真是不见外啊,你家主人还真放心让你守着家门,这要是个坏人给你拐跑了可怎么办。”大黄狗仍是吐着舌头盯着她看。 林行舟陪着小狗玩了会儿,见始终没有人出来就自行进了这莲花楼。 进到门口这门也是随手一推就开了,林行舟有些错愕的笑了,还真是心大啊她想。 进去环顾四周却一个人影也没看见,看着应该是出了门,于是林行舟四处看看,这屋子虽是有些破旧但是却也五脏俱全。 主人不在家,林行舟也不敢随意乱走乱动,于是规矩坐在屋子中唯一一个木桌旁的凳子上等着这楼里主人回来。 天色渐晚,李莲花才收拾了摊子准备回家,只是在快要进门时察觉到不对劲。 屋里亮起了烛火,但这楼里平时除了他一个人再不会有其他人了,总不可能是狐狸精点的吧,他胡乱猜测着。 于是捏紧袖口随时准备抽出刎颈,试探着推开门。 就见前几日来见过的那位林姑娘坐在那一方凳子上托腮似是要睡着了。 见有人推开门,睁开了那双明眸,眸子里还带着丝丝水汽。 李莲花有些愣住,片刻又回过神沉声开口“林姑娘,若我没记错我与你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吧,你为何穷追不舍。” “你不记得我了吗,相夷哥哥?”少女嘟着嘴有些埋怨道。 李莲花听到这久未有人唤过的名字恍了神,回过神后又矢口否认“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我名唤李莲花,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相夷哥哥。” “相夷哥哥,你不用否认,我已认出是你。”说着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来递给面前之人。 李莲花结接过手中还尚有余温的玉佩,仔细抚摸上面刻着的纹路,又抬头凝视她。 “你是当年我救下的那个小姑娘?” 林行舟点点头“是啊,离那次我们见面都已过了十年之久了吧,我说过了我可是来日要报答你的,江湖上传言你与那笛飞声大战后便双双失踪,有人说你已身故,我才不相信呢,这不,现在我不还是找到了你吗。” 李莲花面含苦涩轻缓摇头“我已不再是李相夷,现在的我与从前大不相同,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呢?” 林行舟眼中光芒流转,轻启花瓣似的唇“相夷哥哥就是相夷哥哥啊,不论如何我都认得出来你,你虽身形容貌与从前不同,但我就是认得你。” 李莲花心中复杂难平,盯着她不说话。 莲花楼(8) 片刻又启唇说道“如今看到你已平安长到这么大,想必你的父母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既是如此,待会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吧。” 林行舟听他话中有想赶她走的意思,立时急了。 “不行,相夷哥哥,我要留在你身边,你如今身子看着大不如从前,我要留下照顾你。” “不必了,只是之前患过风寒,还没完全好,你不必担心我,再说了,我这楼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而且,孤男寡女,对你的名声也不大好。”李莲花坚决道。 林行舟听到此处已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着开口“不可能,你在骗我,就算是风寒以你的内力也不会这如此严重。”说着,趁李莲花不注意扯过他手腕把脉,当下心神巨震。 李莲花察觉到时当即想抽回手,只是已经晚了,也不好使出力气去对一个小姑娘,心下暗叹。 林行舟把过脉又仔细看他耳垂上的黑点,嗓音颤抖着开口“这是...碧茶之毒?” 李莲花点了点头。 林行舟闻言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往外涌,心痛如绞,她知道碧茶之毒是天下奇毒,发作起来时有多么令人痛不欲生,只让人恨不得当场死去,更何况刚才她已探过他的脉象,才知他体内的毒早已进入五脏六腑只是被他以内力压制下来。 难以想象,他就这么过了十年。 “没关系的,相夷哥哥,我一定找到为你解毒的法子。”林行舟擦擦脸上的眼泪,眸中含泪对着他笑。 “只是,在我为你寻到解毒之法的这段日子里我会跟在你身边。” 李莲花见眼前这姑娘脸都哭成了花猫却一副态度坚决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好吧,待会我将二楼上面的一个小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你以后便住那里吧,这会天色也暗了,我先去做饭。”说着转身去门口。 林行舟见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事又闲着无聊就跟在李莲花身后,来到屋外,这屋外还种了点菜,林行舟顿时觉得惊奇“相夷哥哥,这菜都是你自己种的?” 李莲花无奈的笑着“是啊,那时我身上分文都没有,便去当了自己的门主令牌,最后换回来五十两,可光打造我这屋内的一些东西便花了不少银子,李相夷怕是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为了这钱财发愁吧”李莲花长叹一声 “这菜呢就是我那时学会种的,先时我又不会做饭便种了些萝卜想着可以生吃。”李莲花打趣着说。 只是林行舟听他说起这些陈年旧事却是心头一酸,从他这寥寥数言里她便可以想象到当时他有多么落魄无助,想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把自己的门主令牌也给当了。 李莲花摘了几把菜就回到屋内“你先坐着休息会吧,我去做饭。” 没过一会,就见厨房那边燃起大片烟雾,那烟雾传到林行舟这边来了,顿时呛得撕心裂肺,连忙跑去厨房查看。 只一进去,那股味道强烈的她不愿再靠近一点,连忙退了出来,“相夷哥哥,你这是在炒菜吗,我还以为起火了呢?” 李莲花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你先去外面等吧,这味道确实呛人,我这马上就好了。” 看李莲花这副模样,林行舟嘴角微翘却是忍不住笑了。 林行舟跟大黄狗在外面玩了一会儿,听见李莲花喊她名字,立马跑了回去。 待林行舟在凳子上坐好时,李莲花已经端了三菜一汤放置于桌上,又另端了给狗子吃的饭放在它的嘴边。 看了看这桌上的菜色,林行舟不住赞叹“相夷哥哥,你做的菜卖相还真不错啊,一定很好吃,我先尝两口。” 说着便迫不及待携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到嘴里,脸上一顿,艰难咽下去“呃,相夷哥哥,你这菜....” “这菜怎么了?” 林行舟面色僵硬的说“还真不错啊这味道哈哈。” “即是如此,那便多吃些。” 林行舟心下又想到李莲花这般定是因为碧茶之毒早已荼毒到他的味觉,所以才至于此,又是一阵难受。 吃完了饭,见天色还早,林行舟见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于是俩人就坐在莲花楼外的一片空地上闲聊。 院子外,凉风习习,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正是不冷不热的时节,丝丝缕缕的凉风吹在人身上并不觉得冷,只让人浑身舒畅,空气里还带着些青草气息。 林行舟双手抱膝坐在地上“相夷哥哥,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李莲花沉吟了一会儿“嘉州灵山派,那里有我要找的人。” 林行舟毫不犹豫点头“好,那我就跟着相夷哥哥你去嘉州!” 李莲花闻言摇头失笑“你还真是践行了我去哪你就去哪的那番话啊,不过啊,以后就不能叫我李相夷这个名字了。” 林行舟手指点点下巴思索“嗯....那就叫你花花好了,不错不错,花花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好听。” 李莲花低头唇角扯出一个弧度,眼里漾出一抹笑。 “我之后会飞鸽传信给我师父,让她帮忙查查有没有解碧茶之毒的法子,相夷哥哥...呃花花你这段时间最好就不用过多动用内力了。” 虽然心知这毒几乎无法可解,李莲花还是笑着应了下来。 莲花楼(9) “哎不是不是,轻点轻点,怎么这么粗鲁呢。”就见灵山派后门,一身着白衣的男子被几个灵山派的弟子给架了起来推到门外。 此人正是李莲花,李莲花掸掸衣袖叹口气接着道“虽然你们掌门死了,但他欠我五两银子总得还吧,你是他徒弟,把账给我结了。” 那灵山派的人只吐出一字“滚。” “我跟你们说啊,我跟你们掌门相识一场,我进去单独拜一拜他不可以吗?” “你不走是吧,那我就不客气了。”灵山派为首那人说着就要走下阶梯挽起衣袖。 李莲花一见这架势立马扭头“哎你别下来了啊,我走。” “哎呀,花花原来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个啊。”林行舟双手交叉抱臂靠在树干上等他。 李莲花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又轻咳两声“这不是他们灵山派太抠门了吗,连五两银子也不愿还我。” 林行舟见他这副尴尬模样笑出了声,“还真是难得,也会见到花花这副模样呢,走吧,我们直接翻墙进去。”说着,揽过李莲花的腰便要使出轻功带他翻过墙。 只是还未提气,便见一人伸出双臂挡住他们。 “好巧啊,李神医。”原来是方多病正朝他们招手示意,方多病眸光一转,又看到李莲花身旁的姑娘。 “你....你不是林姑娘吗,你们怎么在一块?” 又低头看到林行舟手揽着李莲花的腰,指着他们道“哦~,原来你们是一对儿。” 这话一出,李莲花当即就要反驳“不...。” 话还未说完就被方多病打断“好啊,你们俩合着伙骗我呢,我还当你们不认识呢。“ 说着方多病提剑横在李莲花脖颈间将他逼退至树边。 林行舟见状手指捏着几根金针正要动作,就见李莲花微微摇头。 林行舟见此收回金针,将方多病的佩剑移开。 “我家花花身娇体弱的,可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闻言,方多病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眸“他?他不会武功?” “怎么可能,那次我追到崖边,见到他那一身轻功可不像是不会武功的样子。” “你若不信,大可自行查看。”李莲花摊开手腕。 方多病上前几步摸摸李莲花经脉“丹田无力,你当真不会武功。” “身体还很差,禁不住拷打呢。”李莲花低头整理袖口。 “你放心,我不会对不会武功的人下手,不过你得跟我回百川院走一趟,还有林姑娘,你们俩可是同伙。” “那可不行,再说了,我们这可是情有可原,那妙手空空之前帮过我们,这次他偷的那东西本来也就是帮原主人偷的,我们也就是帮了他一个小忙。”林行舟上前一步道。 “我可不会再听你们的花言巧语了,跟我走。”说着扯着李莲花的手腕就要离开。 “等等,小兄弟,既然你这么聪明的话,那一定很清楚,什么事情对你是最有利的,如今这个灵山派的掌门已经被杀了,我可以帮你断案,帮你通过这个百川院的考核,让你爹娘也再无话讲。” 方多病却是懒得再听他讲,上前快速伸指一点封住了李莲花的穴。 “我封住这两个穴,寻常人根本解不开。”方多病暗暗自得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林行舟就伸手解开李莲花穴道。 莲花楼(10) “哎你?” 林行舟将李莲花向后一揽,挡在他身前“我说你这个小刑探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都跟你说了缘由,你怎么不听呢,今日你带不走李莲花。” 就在气氛僵持时,就听到不远处大门外传出阵阵喧哗声。 “那灵童选拔可是马上就要开始,你再不去可就晚了。”李莲花淡淡提醒道。 方多病见此心急“今日就不跟你们计较,待我去破了这案子再来抓你们回去。”说着迅疾跑了。 李莲花与林行舟对视一眼无奈笑了“走吧,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二人慢悠悠走到灵山派大门口正碰见一对母子被门口的灵山派弟子赶出来。 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李莲花的眼神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 进到门内时,正好遇上方多病的小厮旺福与其他几位灵童有序站在院子正中等待候选。 那灵山派弟子一声令下,几人纷纷跪于垫子上,手敲玉磬。 林行舟瞧出了些许异样,扯扯李莲花袖子小声说道“这几人身上好像不大对劲。” 李莲花凝神细看在方多病耳边附耳说道“这如果被认定的才有好处,那其余人呢?” 方多病立刻反应过来“有危险?”沉声大喊道“快停下来。” 话音刚落,几人身上燃起火焰,只唯独旺福一人身上毫发无损。 待过一会儿,事情尘埃落定后,那几个候选的灵童经了此事,当即生了退缩之意”我们不是灵童,我们生辰作假了,我们不选了。” 那几个灵山派弟子看旺福身上毫发无损,便认定他就是真正的灵童。 方多病手持一物什开口“这根本就是一起人为纵火案。”说着提起那物什“这是我刚刚在玉磬里发现的火石,里面有引线,底下藏着棉花。” 此时李莲花想起林行舟刚刚说的话,上前用手指刮了刮那灵童其中一人的肩膀,只见指间赫然出现一些白色粉末“这个是磷粉呀,磷粉才会一点就着,那不如就先查查,看看是谁先接触了这些孩子呀。” 那几个灵山派弟子有些质疑“既然如此,那为何只有你家小厮毫发无损。” 方多病从腰间拿出那令牌“在下多愁公子放多病,乃是百川院的刑探,我们刚到此地,从未到过贵派,如何有时间和机会下手呢,既然这一时半会无法自证,不如给我们百川院一个机会,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那几人还是不大相信“我们自然是相信方公子的,只是你这小厮也不知有没有与外面勾结,所以在事情了结之前要将他留下来。” “不行。” 李莲花眸子转了转,看眼前这紧张局势,上前两步道”诸位莫急啊,我呢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听你们说起来,无非就是因为这个王掌门,没有留下如何检验灵童的方法,那不如呢,让在下去和青山掌门聊一聊。” “阁下又是哪位?” 李莲花拱手示意道“在下李莲花,不才,略有一点神医之名” 待李莲花说出他的来历,其余人都纷纷点头,赞同了他的还魂之法。 莲花楼(11) 几人被灵山派带着来到了一处院子。 “几位,这里就是我们掌门生前所住院子。”说着行了个礼走了。 李莲花又转身对着林行舟招手示意她上前来,俯首说了几句话,林行舟便离去了。 “哎,你跟林姑娘说了什么,她怎么突然走了?” 李莲花却没答他的话“之后你就知道了,先走吧。” 第二天,众人齐聚,李莲花将手中纸张递出去“这便是昨日王掌门说的答案了。” 只见那朴二黄上前翻起灵童几人手中拿着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贺”,翻到旺福时,他的纸条上面却出来有两个字“贺兰”。 其余几位灵山派人各自心下暗暗疑惑,昨日不是在那李莲花做法时看到写的只有一个字吗。 李莲花下次开口道“旺福你是在疑惑,你明明交的是白卷,有人换掉了你的答案是吗?” “对” “这短短几步路,又有谁能够换掉你的答案呢?”李莲花话音一转又朝着朴二黄说着“朴管家,你手中的那张空白卷快拿出来啊。” 那朴二黄装模作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另一人上前扯过他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条。 “这里面有误会,再说了,现在只有他写出了正确答案,那他就是真正的天选灵童啊” 谁料李莲花却道“谁告诉你这是正确答案了,昨日那张纸条上,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贺字。” “这不可能。” “一般人看到这烧掉的一半纸条。也只会猜到贺字,谁会想到这鲜为人知的复姓贺兰呢,只有杀死掌门的人才知道掌门最在意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情人贺兰嫣啊。” 见他们还是不相信,方多病唤了一声。 离儿当即利用那镜子给他们演示了一遍王掌门是如何蝉蜕登仙的。 “你们可以看看那金身背后是否有一黑色掌印,那便是奔雷手的成名绝技五毒掌,而这位奔雷手呢便是化名躲在你们这的管家朴二黄。” 朴二黄见此嘴里辩解道“你们认错人了,怎可能是我呢?”暗中便要朝李莲花动起手来,只是刚起了招式,便被几根金针刺中倒在地上。 一女子清润的声音传来“我说你啊,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林行舟踏着轻功从远处飞来。 “昨日花花便料到你会对那对母子下手,你可真是心急,天色刚暗就来了,只是没有成功杀人很失望吧,不如你把你的脖子露出来给大家看看呢,昨日我可是在你的身上用了点小技俩。” 灵山派弟子上前查看“果真如此。” “看来此事可以了结了,我呀还真有点累了,就先去休息了。”李莲花打了个哈欠道。 “那此事后续就交给你了哦,小刑探。”林行舟路过方多病时拍拍他的肩膀就跟着李莲花走了。 没过一会儿,本该在寝院里休息的人却出现在后院柴房门口,李莲花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一道熟悉声音响起。 “花花,你怎么不等我呢,不是说好你做什么事都带上我的吗?”林行舟埋怨道。 “我只是怕你昨夜忙活那么久想必会很累,就没有叫你,我也只是进去问他一些话罢了。” “好吧,那你去吧,我就在这门口等你好了,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就行。” 李莲花颔首示意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行舟就倚在门边,手里把玩着自己的腰带百无聊赖的等着。 只是没过一会,就听到一些异响,心下着急就闯了进去。 见那原本被锁在柱子边的朴二黄此刻挣脱开了,拿着锁链正勒在李莲花脖子上,李莲花面上难掩痛苦神色。 林行舟心中着急却又难以在短时间内近身,径直甩了根金针到那朴二黄身上,下一秒那朴二黄轰然倒地。 林行舟快跑两步上前扶住李莲花,一时着急也没注意伸手就摸上了李莲花脖颈。 他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被勒出来道道红印,李莲花身体僵硬片刻,只觉得脖颈上传来的温度让人忍不住心里发痒。 顿了顿,李莲花错开身避开了林行舟的手,“我们走吧,否则他的尸体在这我们不好解释。” 林行舟收回手也没太在意,俩人刚要踏出门口,就正巧跟方多病碰上。 “你们俩这是?”方多病看着俩人有些疑惑,再仔细看房里情况瞪大了眸子。 “他怎么死了,你们俩又在这里做什么?”方多病怀疑的目光看向俩人。 李莲花摸摸脖颈正要开口,林行舟先一步出声“这不是路过嘛,正巧碰见这人挣脱了锁链要走,我俩怕他跑了就跟他交手了。” “然后他就死了?” 林行舟摸摸鼻子,轻咳两声“这不是一时失手了吗。” “这人都死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明白呢。” “那人死了总比他跑了好些吧,你不如搜搜他身上,指不定有什么线索呢,我们俩就先走了,你看他身上都受伤了。”林行舟指指李莲花。 趁方多病搜身的功夫,林行舟拉过李莲花赶紧跑了。 “哎你们俩...。”方多病站起身正要对俩人说话,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这俩人属兔子的吧,跑这么快。”方多病小声嘀咕着。 莲花楼(12) 回到莲花楼内,林行舟担心李莲花脖颈上的伤口,连忙将人拉到床边坐下。 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指尖沾了点药膏就要往上涂。 李莲花侧过一边身子“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能涂到后面吗,还是我来吧。”说着将沾了药膏微凉的指尖轻轻贴到李莲花脖颈上,指腹轻微绕着圈涂抹,一边涂一边开口“你啊,下次还是注意着点吧,这都破了皮了,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李莲花只觉得随着身后人的话语,阵阵温热吐息洒在后颈,他喉咙发干,脊背挺的直直的,半天也不敢动,半天吐出几个字“知道了。” 林行舟收回手,狐狸精这时嘤嘤叫着跑过来,摸摸它短硬的毛发“狐狸精,你是不是饿了呀?” 狐狸精像是听懂了一般盯着俩人叫了一声。 林行舟忍俊不禁“好,我现在去做饭。”转头又对李莲花道“你就坐着休息会儿吧。” 没过一会儿,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就被端到桌上,李莲花添了些端给狐狸精。 正蹲在门口看狐狸精吃饭时,又听到熟悉的一道声音,这人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方多病。 “哟又见面了李神医,你这狗狗还蛮可爱的嘛。”方多病脸上扬起一抹笑。 鼻尖耸动,嗅到一阵好闻的饭菜香味“想不到你这假神医做菜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说着提步走入房内。 “林姑娘,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看起来不错啊。”方多病撩起衣袍在桌边坐下。 “早知道你会来,却不知道你速度这么快。”林行舟多拿了一副碗筷递给方多病。 “哦?林姑娘知道我要来?” “当然。”林行舟没再多说,示意李莲花赶紧过来坐下吃饭。 方多病吃了没几口按耐不住开口“不瞒你们说啊,我也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我爹希望我尚主,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官场,比起庙堂,我还是更适合江湖的。” 李莲花漫不经心道“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百川院非要我破三个案子,才肯收我做刑探,你看我们三个,多有默契啊,你,老奸巨猾,我武艺高强,至于林姑娘呢聪慧,一手金针又用的好,不如我们合作一把,一起行侠仗义,这钱的事都好说,你看如何?” 李莲花听到此处嗤笑一声“钱?你有钱吗?你穷得到我这里蹭饭来了呀。” 方多病又转头看向林行舟。 看着那双漆黑圆润的狗狗眼,莫名让她想到狐狸精。 “花花说什么就是什么。”林行舟眨眨眼睛道。 “你们俩。”方多病气结。 李莲花又开口道“再说了,我对行侠仗义一点兴趣都没有,江湖风波恶,楼里莲花清,我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游山玩水,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不合适我跟舟舟。” 方多病见拗不过俩人,没再开口。 晚饭后,方多病又拉着李莲花在屋外烤火谈天。 方多病扯着李莲花衣袖晃晃“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吧,我若进不了百川院怎么对得起我师父呀。” 李莲花没料到一个大男人还对自己撒娇“手给我撒开啊。” 莲花楼(13) 正觉得这晚风吹着有些许凉意时,肩上就落下一抹暖意,李莲花抬头望去,见是林行舟手里拿着两件披风,其中一件正被搭在他的肩头。 林行舟顺势坐在李莲花身旁“夜里风大,注意不要着了凉。” 李莲花心想这人真是把我当成陶瓷娃娃了,却没说什么。 林行舟又看到一旁方多病双颊酡红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他这是喝醉了?” 李莲花点点头。 “师父,你一手建立的四顾门,百川院,我一定要为你撑起来。” 李莲花听到这心中惊奇“等等,你说你师父是谁?” “我没听错吧,你师父难道是李相夷?”林行舟与李莲花四目相对,心下皆是惊疑不定。 “对,我师父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剑仙李相夷。”说着却是一下没稳住要向后栽倒,李莲花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剑神李相夷,那我怎么不知道李相夷还收过你这么一个徒弟啊。” “这事没人知道。” “是啊,我猜他本人也是不知道的。”李莲花摇摇头晃晃手中酒壶。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从小就体弱多病,我娘甚至大名都没给我取过,就生怕我活不到成年,在我十岁那年,我娘认回了自己小时候的低低,就是四顾门的副门主,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 李莲花原本漫不经心喝着酒闻言一顿瞟向方多病“单孤刀是你的舅舅?” “是啊,我那时身子骨弱,无论舅舅如何急迫的想要我学会武功,但每每因为我的身体不了了之,那时我都想放弃了,只是我碰到了一个人,他对我说了一段话。” “这把剑太沉了,不适合你”来人就是李相夷,他手中拿了一把木剑丢给年幼的方多病“这把木剑比较适合你,若你能用这木剑练好百招基础剑式,来找我,我定收你为徒。”少年留下一把木剑就脚步轻快的走了,脑后高束的马尾随着少年的动作一摇一摆的。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过李相夷,如今,我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了,可就为了他这一句话,我努力治病,再苦的药我也吃了,再难泡的冷泉我也泡了,如今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可以握紧手中这把剑了,可他却已经不在了。” 李莲花神色复杂,有股难言的情绪在胸中游荡,他没想到只是年少时随意的几句话,却被人放在心上记挂了那么多年。 林行舟听过这一段往事,不禁叹道“这小子还真是重情义。”转念又想“我又何尝不是呢,因为年少时的一段往事找寻他这么久。”又看向李莲花,他正同样望着她,漂亮的眸子里有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四周气氛安静下来,原来是方多病此时已经喝醉靠着一旁的树木安睡过去了。 林行舟轻启朱唇“他这么睡着怕是不太好。” 李莲花站起身掸掸衣袍,神色淡然道“没事,此行我不打算带上他,就让他在这睡着吧。” 林行舟眼底掠过一抹疑惑“你不带着他吗,方才已经知晓他是你的故人之子。” “这一路上不可控因素太多了,他跟着我太危险,你尚还有自保的能力,若真有危险来临时,凭我如今的功力,能否护住他还真难说。” 林行舟点头心下明了,将手中多出来的一件披风,轻轻抖开,盖在方多病身上。 “走吧。” 莲花楼(14) “李相夷已葬身东海,从此这世上只有李莲花了。”李莲花再一次从那段晦涩难言的往事中醒过来,正要翻身坐起身。 就感觉到身上不对劲,全身剧痛,胸口中几股气流互相冲撞,那毒素在全身经脉涌动,快要攀延至脖颈。 林行舟正要将早饭端过去,感觉到屋内另一人气息紊乱,耳中还听到异样声响,也不管刚做好的早饭了立马向屋内奔去。 映入眼帘的是李莲花碧茶毒发的样子,脖颈间的青筋暴起,那黑色毒素正肆无忌惮的要攀上他的脖颈。 顾不得其它,林行舟运起内力将金针迅速刺入李莲花身上的几个穴位将毒素封住,见李莲花脸上痛苦神色减缓了一点,又将手掌贴在他后背,将自身内力传到李莲花体内,运转了几个周天总算好转。 林行舟长舒一口气,将手缓缓收回。 又转回李莲花身前仔细查看他周身情况,见他脸上额角出了薄薄一层细汗,拿起袖中绣帕轻轻为他擦拭。 眼前人睫毛翕动,睁开那双幽深不见底色的眸子。 林行舟正专心为他擦汗,未料到他这时睁开了眼眸,一时间也被他形状优美的双眸吸引住了,停下了手中动作。 李莲花愣了一瞬移开眼睛,“这次多谢你。”只是才一开口只觉得喉咙干哑,说出的话不成调子,一时有些尴尬。 林行舟抿唇轻笑,踱步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在杯子里端起。 递到李莲花面前“喝些水吧。” 李莲花看着眼前这双白皙细腻的手端过一盏茶水,伸出手接过一饮而尽。 “你这次的毒发时间是不是又提前了?”林行舟待他喝完手中一盏茶水后开口道。 “是。”李莲花垂下眸子低声开口。 “这样不行,你这毒只会一日比一日早,我方才也只是将毒压制了下去,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忘川花。” “忘川花?”李莲花疑惑道。 “是,上次我飞鸽传信给我师父,他寻遍古籍,只找到这一种办法,忘川花,这种花生在悬崖峭壁之上,一百年一次花开,非常人能取之,分阴阳两株,若同时服下这阴阳两株,再以我师门的绝学辅佐,必能解你的碧茶之毒。” “可我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而且我有一件还未完成的事必须要去做。” “那你难道就不顾惜你自己的身体了吗,你既然知道你已时日不多为何不先随我同去找到那忘川花解毒。” “我知道,只是你也说了这忘川花难得,可我只想在我剩下的时间里把这件事了却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先去寻观音垂泪替你增长功力,这样你就能更好的压制体内毒素,在这期间我去给你寻忘川花。” “不行,寻那忘川花是多危险的一件事,我不同意你去。” “你别忘了,虽然我武功不济,可我的轻功比起你的婆娑步也是不差的,放心吧。”林行舟面上带了点俏皮的笑。 李莲花见林行舟一副坚定不移的姿态只好先答应。 另一边,方多病带着他的丫鬟跟小厮来到了一间客栈。 这客栈四周荒无人烟,只有挂在客栈门口的几个红色灯笼亮着,却越发显得诡异。 几人来之前还碰到过几具尸骨,现下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心下惊慌。 莲花楼(15) “少爷,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旺福哆嗦着开口道。 “走吧,这也没别的地方可以让我们休息了。”说着就要抬腿进去。 还没碰到门口,门已经被一个小厮打开,那小厮手端着一个火盆放在地上。 “客官,我们这里的规矩,进门之前得跨过这火盆去去晦气。” 方多病三人相视一眼,遵从了小厮的说法跨过火盆进了客栈。 只是甫一进门,就见那坐在角落里的两人,不是李莲花与林行舟俩人却又是何人。 “冤家路窄啊,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分的是吧,在这荒郊野岭的也能遇到。”方多病咬牙切齿的将手中佩剑重重摔在桌上坐下。 林行舟此时正剥着瓜子壳,一边剥一边顺势给狐狸精喂了几口,一人一狗正玩的不亦乐乎,就被这怦的一声吓得哆嗦。 见狐狸精也被吓得一跳,林行舟抄起狐狸精胖乎乎的身子放在膝头给他顺毛。 抚了半晌抬头望去“我说方多病啊,你下次出场能别这么惊、心、动、魄吗,看给我们狐狸精吓的。” 方多病顿时哽住“你还说,你们俩把我丢下了自己倒是跑了。” 李莲花在一旁打了个圆场“这个方少侠啊,我们呢遇到一些事比较急,事急从权,就只能把你放在路边了,没顾得上呢真是抱歉,来,吃个瓜吧。”说着将旁边盘子里的几瓣瓜递给方多病。 方多病却是手一挡,移开了李莲花的手“不必了,本少爷不爱吃瓜,你们二人这么着急着走,是因为朴二黄吧。” “跟朴二黄有什么关系?” “我回去左思右想,这上了锁的柴房你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是这样的方少侠,我路过那里时,就听到有些不对劲的声音,就进去看了看瞧了瞧。” 方多病冷笑道“还顺手撬了个锁?” “那多多少少有一些技能啊。”李莲花语气中带着自得道。 方多病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笑了。 “编的可真是顺畅啊只可惜,你们走的太匆忙了,也没确认人家朴二黄死没死透呢,你们什么来历,什么身份就不必我在这儿明说了吧。” “什么身份的,我与舟舟只是一对平常兄妹而已,我呢平时也就是个到处混饭吃的大夫罢了。” “这起死回生之术可不只有一位懂得,十年前就有一位以医活死人闻名的。” 李莲花听到此处已经知道他的想法,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乐不可支的拍了拍桌子,不妨手重了。 “哎呦。”收回被拍痛了的手。 林行舟在一边看着,只觉得这人还真是有点小孩子心性。 又转头对着放多病笑道“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聪明呢?” 方多病冷笑道“你不必恭维我。” 林行舟话音一转,冷言道“你不会以为我们就是药魔吧,那可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我倒是也想知道他的下落。” 方多病见二人死不承认又从包袱里翻出些东西,放在桌上。 “笛飞声的赢珠甲,可是在你的莲花楼里发现的,还说你跟金鸳盟没有关系。” “哎呀,这东西这么大的来头,这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是我几年前在海边捡到的,这捡东西不是罪过吧。” “真有这么巧?” “那谁说不是呢,方少侠,赶快吃点西瓜吧,这瓜再不吃就不冰了。” 话音刚落,门外电闪雷鸣,门窗都被吹得松动。 众人议论纷纷讨论着。 “怪不得这店家诸多讲究,这邪门是有来头的,前几日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吗?” “就在前几日,我有个朋友路过那山头,就看见几个人,竟然被不知道哪来的骷髅给活活掐死了。”话到此处,门外又是一阵闪电劈过,原本就被吹开了个小缝的门窗顿时吹开了,墙面上贴的纸到处乱飞。 “小二,快把这晦气的东西拿走。” “客官,这话可说不得,画上的这位姑娘是玉城城主的妹妹玉秋霜,不知是何原因离家出走,这才张贴告示寻人的呢,眼下这店里住的都是玉城来寻二小姐的人。” 李莲花听到这小二说的话又捡起飘落到桌面上的纸看了看。 “这瓜都放坏了才给客人吃。”方多病小声嘀咕道。 “不如我给方少侠一个建议吧。这里的素面两钱,加肉三钱,还赠送一份小菜呢。” “你瞧不起谁呢?”又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叹口气。 林行舟斜眼瞧着他这副模样,又开口道“小二,来碗素面。” 莲花楼(16) 没过一会儿,小二端来了一碗面。 林行舟看了看又推到对面“喏,方少侠将就吃吧,毕竟我跟花花也穷的快揭不开锅了。” 李莲花闻言拿着纸的手顿了顿,又摇头失笑。 方多病原本还心存芥蒂,顿时喜笑颜开,得寸进尺道“林姐姐,果然还是你好,不像这个抠门的李莲花。” “一碗面就把你收买了,你还真是不长记性。”李莲花轻飘飘道。 方多病却没顾的上回他,只顾着大口吃面。 门外电闪雷鸣,无尽的雨滴落在地面上,就在这时,门被一女子抬脚踹开。 风大的将她的帷帽吹起,众人都看到这女子脸上有一块红色胎记遍布半张脸。 几人被吓到顿时四下逃开,喊到“鬼啊。” 那女子扬鞭挥打了几下“你喊谁是鬼?” “是画上的人,玉城二小姐,玉秋霜。”众人议论纷纷。 “看什么看,都不许看。”玉秋霜大喊了句抬脚便上了楼。 “方多病,我建议你去看看你家小厮,他都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有些不对劲吧。”林行舟对着方多病开口。 方多病一愣“你怎么知道?”迅速拿起佩剑冲上楼。 方多病将门狠狠推开,就见到一黑衣人正要对着旺福下手,于是连忙挥出剑阻挡。 那黑衣人见形势不对翻窗逃了。 “旺福,你没事吧?”方多病对还愣在那的旺福问道。 “我我没事,幸好少爷你来得及时。”旺福后怕道。 方多病又转头怀疑的看向俩人道“可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旺福会出事的?” 林行舟只说“直觉,只是见你家小厮去的时间过长担心罢了。”又转移话题道“再说了,你这随便闯进别人的住所还乱翻东西怕是不大好吧。” “我...我只是怀疑你们,让旺福上来查看查看罢了。” 林行舟气定神闲靠在一旁柱子上“那可有搜到什么吗?” 旺福递了个眼神给方多病,嗫嚅着回答“没....没有。” 一旁的离儿却是不忿地开口道“少爷,你可不要相信这两个骗子说的话,那黑衣人一定跟他们是一伙的。” 林行舟听到此处嘲讽地说“大姐,麻烦你仔细想想好不好,我们若是跟那黑衣人是一伙的,又怎么会提醒你家少爷来救旺福呢,直接死无对证岂不是更好。” 离儿听了这番解释却是没再开口,只是还是一副愤怒不忿的神情。 林行舟不大在意别人的想法,说了该说的话人家却还是不信那她也没办法了。 气氛僵持时,却听到一片嘈杂声音“二小姐,二小姐!” 几人也没有心思再纠结这个问题,连忙夺门而出。 见一群人聚集在那镖师的门口,李莲花几人挤了进去。 赫然出现的就是躺在箱子里那位二小姐玉秋霜的尸体,有一双骷髅的手正掐在玉秋霜的脖颈上。 经此事,玉城侍卫将整个客栈的人全部押送到玉城关押起来,说是在查出到底谁是凶手之前都不准离开。 莲花楼(17) “哎兄弟,让你们城主来见我,知道我是谁吗?”方多病扒着牢门冲门外看守的几个侍卫喊道。 林行舟坐在角落,捂住两边耳朵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我说,你别喊了行不行,你没把他们城主喊来,到先把我吵死。” 李莲花见状开口“不用叫了,这玉城主人现下不在这城里,等她回来自然会见你的。” “刚刚关我们的时候,不是已经见到城主玉穆蓝了吗?” “这个玉穆兰并无实权,大事他做不了主。” “你怎么知道?” 李莲花叹口气,觉得这辈子的耐心都给了面前这个人“你不会想想。这个客栈里这些护卫,只提夫人不提城主,还有这个玉秋霜,她只叫阿姐并不叫阿嫂,你可想而知,这个玉穆蓝是入赘改了姓的,所以这个城中,真正说话的还是玉红烛。” 方多病听了没有说话又转去问那镖师“程总镖头,你这趟镖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这其中缘由啊,这镖箱中只是北山矿场送往京中的黄玉,封箱时大家也都看见了。” “那还不是你那趟私镖惹的祸吗?”一旁的客栈小二恨恨说道。 “哎你....” 几人正要吵起来,玉城侍卫来传话“二小姐尸身被毁,夫人回来后很是生气,把所有人带走!” 几人被玉城侍卫押着来到了玉宅院子里,鼻尖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而那中央的台子上几个家丁侍女正拿着扫帚抹布在那收拾着什么,那地板上还有未干涸的成片血迹。 “这得杀了多少个人呀,实在冲人的很。”林行舟用帕子捂住口鼻,又拿出另一条准备递给李莲花。 李莲花却摆手拒绝了,小声耳语“不必了,我这鼻子不灵光,闻不到多少。” 林行舟愣了下,一猜便是那碧茶之毒的后遗症,对着李莲花开口“没想到这毒还多少有点用呢是吧?” 李莲花淡笑着点点头,应下了这调侃的语气里暗藏的淡淡关心之意。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血,那些护卫怎么了?”方多病心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身为玉城护卫,护主不力,派他们看守尸身,还不知是谁弄翻了火烛,害我妹妹尸身受损,我让他们自尽,就算是慈悲了。”众人还在猜测,一道威严狠戾的声音响起,一女子走上前来,而玉穆蓝就跟在她身后,想必就是玉红烛了。 听到这,方多病再也忍不住“这事情都没弄清楚呢,你就轻易要了门中护卫的命啊。” “玉城家奴,生死与你无关,是他们无能,玉城从不留废物。” “还从未见到过如此霸道又强词夺理的说法。”林行舟小声嘀咕着。 李莲花听着这话唇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伸出手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 林行舟会意,顿时噤声。 “玉城主,二小姐的死,那可是与我们无关啊,那是恶鬼害人呐。”后面的小二及其他几个人附和着说。 “我还没见过鬼,那你们告诉我,这恶鬼到底长什么样子?”玉红烛冷笑一声。 见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却说不出个好歹”怎么,记不起来了,还是忘了,听说濒死的人总是能见到鬼的,我帮你们想起来。”玉红烛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将刀架在众人面前。 方多病见这架势又想到那些侍卫的下场,怒从心来“你是不是疯了?” “我...我知道,是那个假神医李莲花和他的妹妹,李莲花他是金鸳盟的药魔,想必玉成二小姐也是他们害死的。”离儿慌张说道。 “你说什么呢,你这人听不进话是吧。”林行舟听到此言只觉得这个离儿真的是蠢的无可救药。 “那么谁是李莲花与他的妹妹,给我抓起来带走。” 见几个侍卫就要上前来押住俩人,林行舟手指微动甩出几根针,正中周围几个侍卫的手腕。 “你是何人?” “她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是药魔啊。”林行舟就着刚才离儿的话嘲讽道。 “不可能。” “夫人你这么笃定,难不成你见过那药魔,又或者....” “放肆,这里是我玉城地界,由不得你撒野,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双方正要打起来时,迎面又走来一人。 方多病见到这人当即激动大喊道“宗政公子,你还记得我吗,在下方多病,家父户部尚书方则仕。” 来人听到这声音连忙拦住要打起来的几人,几步走到方多病面前“真是方公子,你们这是?” “我们在小棉客栈遇上玉二小姐被害,此事说来话长,宗政公子,不知可否...” 宗政明珠会意,又转面对上玉红烛拱手道“红烛姐,我认识这位方公子,想必此事必有误会,就先放了他们吧。” “原来是天机堂少堂主方少侠,失敬了。” “玉城的待客之道,见识了。”方多病不快的撇嘴道,又姿态敷衍的行了个礼。 莲花楼(18) “玉夫人说这护卫是家奴,生杀由你,可这位莲花楼楼主并非玉城人,更是江湖闻名,令人敬仰的李神医,难道玉夫人也要不顾法理肆意杀之吗?” 李莲花闻言悄声对方多病说道“方少侠竟然还会吹捧我啊。” “你名声在外,不用白不用。” “方少侠倒是挺爱管闲事,不过我也是处理家事,既是误会,我这就令人备好马车,送方公子和你的朋友们离开。” “劳烦夫人将我的小厮和侍女送回就行。” “你这是何意?”玉红烛不满道。 方多病伸手从怀里摸出那块令牌“我是百川院的刑探,既然此地发生血案,在查明真相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我何时同意你来查案,方公子,你不要得寸进尺。”玉红烛眯了眯眼睛语气凶狠。 “玉城虽然偏安一隅,但也不得不遵守大熙律令,宗政公子,你说呢?”方多病又话音一转。 “红烛姐,百川院刑探确实有权介入。” “我没什么耐性,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说完玉红烛带着众人离开了。 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这查案的事就刻不容缓了,方多病转头又问李莲花想让他帮忙,却又撞见他拉着林行舟欲要离开。 方多病忙快走几步挡在俩人身前“这案子不破,牢里那些人会没命的,你们得留下来陪我查案。” 林行舟挑挑眉,走上前拍拍方多病的肩膀“我们俩都折腾一天了,我们花花呢,又比不上方公子你身强体壮的,我们就先走啦。”拉着李莲花的手腕就要越过方多病。 方多病见此又甩出一串铃铛摇了摇,林行舟听到这声音顿住,转回头看方多病“狐狸精的铃铛?” “没想到你们家狗狗还挺衷心的,一路从小棉客栈追到了玉城,可惜啊,被我先遇到了。” 林行舟望向李莲花,俩人眼里都是一阵无语,林行舟深吸口气”我说你干嘛跟条狗过不去呢,狐狸精不过就是条普通的狗。” 方多病一脸无所谓的说着“那谁让它的主人心硬不要它了呢,你们说是清蒸还是红烧呢?” 林行舟拉着李莲花的胳膊“行,那就让我兄长陪你去查案可以了吧,不过你可得保护好他啊。” 李莲花不可置信道“难道我还不如狐狸精?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林行舟又凑到李莲花耳边“这次查案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再说了,我才不相信你真的就会不管方多病还有那些人了。” 李莲花被猜中心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方多病立马兴高采烈道“放心吧林姑娘,你这次不去吗?” “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等你们的好消息昂。”林行舟摆摆手就先走了。 夜晚。 玉城后院中。 气氛真是剑拔弩张的时刻。 “方多病,给你活路你不要,那你就带着他们向阎王爷讨公道去吧给我上。”玉红烛恼羞成怒道。 “这里交给我,你先走吧。” “别着急啊,援兵马上就到。” “援兵?”方多病疑惑道。 “嗯。” 莲花楼(19) 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犬吠,林行舟带着狐狸精赶了过来,身后还带着原本应该被关在牢房里的人。 “狐狸精?是林姑娘你带他们过来的?” “我跟花花你是不是心有灵犀呢?”林行舟面向李莲花眨眨眼,又启唇一笑。 李莲花轻笑出声“是啊,不过我想我们应该要走了吧,我猜你不止带了他们过来。” 林行舟娇俏地挑了下眉,笑意盈盈的眼眸里藏着一丝俏皮“走吧。” 说着手又熟练揽上李莲花的腰,看了看摇着尾巴跟在脚边的狐狸精,又一把抄起抱在胸口,运起轻功飞走了。 俩人到了一处空旷的树林处就停了下来,刚落地李莲花一脸无奈道“你是不是忘了虽然我内力不多,但是轻功我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啊,不过在你解毒之前最好不用多动用你的内力知道了吗。” 李莲花沉默了一会儿,见林行舟还是拿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盯着她,无奈点了头。 “我待会有事情要办,你...” “我跟你一起!”林行舟斩钉截铁道。 李莲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袖子中拿出了什么低头给狐狸精闻闻,狐狸精嗅了嗅摇着尾巴走在前头。 俩人见此跟在它身后,没过一会在一处密林前停下了。 “狐狸精,真棒。”林行舟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了些吃食给它。 “这是药魔的生死瘴,藏在里头的人来头不小啊,将自身内力都封住。”李莲花转头对林行舟说着。 林行舟点点头,又蹲下身摸了摸狐狸精的头“狐狸精,你就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啊。” 安抚好狐狸精,俩人沿着这密林进去了。 进到密林里便是一个石洞,李莲花正在观察着,冷不防那石洞门突然就被震了开。 霎时间,震碎的石块四散开来,就要迎面撞上他们。 李莲花运起内力一掌对上,减缓了趋势但还是被撞到一边的草地上,嘴角晕出一丝血迹。 林行舟见状就要伸手查探李莲花的伤势,却被李莲花拉住手,示意她不要动。 俩人借着草木的遮挡观察情况。 一红衣女子和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向着洞内行礼“恭贺尊上伤愈出关。” 李莲花心下已有猜测只是还不敢确定,喃喃自语道“尊上,难不成是笛飞声。” “你们俩来,怎么还带个尾巴。”一老者说着从远处走近。 “药魔,还不快去拿你的宝贝毒虫,把他的骨肉给我啃干净。” “他是药魔,那他旁边的那女子就是角丽谯?”林行舟缓缓抬眸,紧紧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的面容牢牢记在心里。 见药魔就要走近,林行舟咬咬牙全身戒备着,随时准备运功。 正在此时,远处飞来一把剑,将那毒虫一剑斩断。 来人就是方多病与百川院石水。 石水拔剑就冲上去与药魔过了几招。 方多病见李莲花受了伤,心下着急快走几步“李莲花,你没事吧。” 林行舟见来了人,就专心为李莲花把脉,片刻,手挪开,长舒口气道“还好,无大碍。” 一旁的石水与药魔打的难舍难分,另两人见此就要拔剑上去帮忙。 “不必纠缠,还有事要做,走。”说这话的男人面容英俊,身着一席黑色长袍,眼见此刻这番场景,他却没有丝毫慌乱。 李莲花一眼认出此人,紧张的攥紧拳头,手指尖狠狠扎向手心,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莫非是笛飞声?”林行舟猜测,却看到李莲花此时状态不对,担忧的看向他。 李莲花只觉得原本僵硬的无知觉的手背被覆上一层暖意,低眼瞧去,是林行舟正担忧的看着自己,紧握的手掌松了松。 林行舟见他神情缓和下来“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莲花楼(20) 玉城房内。 李莲花眉头紧蹙,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那晚与笛飞声打斗时的场景。 刺激之下,猛然睁开了眼眸,低呼出声“笛飞声。” “笛飞声?”方多病凑近听到李莲花口中名字。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你认识啊?” 李莲花抬眼看到的就是方多病凑近的一张大脸,顿时惊醒。 含糊着答道“刚刚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一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边说着双手撑在床上借力直起身,方多病见状扶了一把。 “那你知不知道刚才撞见的,就是金鸳盟的大魔头笛飞声啊,我说你啊,还真是处处撞大运,刚才那乱林中全是瘴气,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与舟舟去寻狐狸精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爆炸,幸好你过来了,哎对了,舟舟呢?” 方多病被他这一番亦真亦假的话弄昏了头,也没多问。 “林姐姐去给你熬药了。” 正说着,林行舟手里端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 李莲花一看这药汤的颜色,头大如斗,脸上作出一副嫌弃的神色。 林行舟见他抗拒的模样打趣道“没想到花花竟然也会怕苦,要不是你三天两头的受伤,哪至于就要喝这药汤了。” 又拿出一个荷包给递给李莲花“这里面是给你做的梨膏糖,你若是嫌药苦,待会喝完吃一颗。” 李莲花伸手接过,这荷包上绣着几朵莲花“这荷包?” “我见你腰间挂着的那个荷包已然破旧了些,就重新给你做了一个。” 李莲花淡淡摩挲着手中荷包,却开口道“只是我这荷包虽破旧但还能用,这个你留着吧。”说这句就要递还给林行舟。 林行舟怔愣不已,一时却并没有去接过。 见俩人僵持着,方多病抓耳挠腮“哎呀,死莲花你就接着嘛,林姐姐多不容易,还给你绣荷包又给你做糖的,你若是不要,那我可就拿走了。”作势就要抢过李莲花手中荷包。 李莲花却是手腕一转又将那荷包放到怀里。 “嘿,死莲花你怎么这么小气,你不是不要嘛。”方多病见没抢到,脸上调侃道。 “那也不能给你。”李莲花理所当然道。 林行舟见李莲花又将荷包收好,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 “不过,你们说,既然这个笛飞声都还好好的,那李相夷也一定还活着对不对?”方多病转而又想道。 李莲花听他说这话,含在嘴里的一口药顿时喷了出来。 “哎,李莲花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你是不是被炸糊涂了?” 方多病却愈加坚信自己说的话“他一定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的。” 林行舟腹诽着,傻孩子,这李相夷本人可就在你面前坐着呢。 “行了,你大病初愈的肯定也饿了,林姐姐方才又忙活了半天,我去买点好吃的回来。” 眼见着方多病脚步飞快的离开了,林行舟又转头正色道“我已有了忘川花的消息,明日我就出发,你与方多病就先去寻观音垂泪吧。” “可是你不是说那忘川花极其难寻吗,我担心...” “你的身体拖不得了,再说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你呢,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最好不要轻易受伤了好吗?” 李莲花唇角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什么来。 “起来出去走走吧,多晒晒太阳对你身子好。”说着林行舟接过李莲花手中的药碗缓步出了门。 莲花楼(21) 李莲花心中想到林行舟的话,便也下了床往屋外走去。 他看屋外日头正好,便缓慢踱步至屋外走廊,刚拐过一个弯,抬眼望去,却看到两个熟悉的人。 石水正与那人谈论着什么,那人缓缓转过头来,却是百川院肖紫衿,俩人还在讨论着昨日在那山洞中偶然发现笛飞声的事。 “倘若笛飞声都能活下来,那门主...”石水期盼的说着。 肖紫衿闻言神色一变,他实在不愿再听到这个名字“相夷跟笛飞声能一样吗,他若还活着,有什么理由不回来,无谓的猜测最伤人了,这话日后不许再提。” 林行舟正要去找李莲花,正巧路过此地,见这人旁边站着石水,又看到他的佩剑及一身打扮顿时认出了他,当下怒从心来。 冷笑一声说道“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什么叫李门主与笛飞声不一样,若是他回来了看到如今的四顾门会如何想,听到你们这群人在背后说他的话又会如何想,我猜,你是四顾门中最不愿他回来的那个人吧。” 肖紫衿被戳中心事,愤怒道“你又是何人,我四顾门之事何须你们这些外人置喙?” “我是谁你管不着,你也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仰慕李门主,见不得人说他罢了。”说完这番话就要转身离去。 肖紫衿因着四顾门的缘故,在外哪个不是对他尊崇备至,哪曾被人这样说过,捏紧了拳头下一刻就要拔剑拦住她。 李莲花在一边看着,正要不顾暴露身份上前时,瞟到一旁走来个粉衣女子正是昔日故人乔婉娩,便又停住脚步。 林行舟正要拔步离开,身前突然被一柄剑拦住,这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行舟低头看着拦在身前的剑,心下鄙夷,这都是群什么人啊,说不过别人便要用武力威胁别人,花花啊花花,你以前的眼光可真是不怎么好。 转过身手指微动,手指微动,下一刻肖紫衿手腕抖动着拿不住那剑,只听道一声响动,那剑顺势就掉在了地上。 肖紫衿手腕使力,却是用不出一点,当下恐慌道“妖女,你做了什么?” 林行舟双手抱臂,上下扫视他一眼“妖女?怎么,不顺着你们心意来的就是妖女了,许你对别人拔剑相向,就不许别人反抗了?,我都不想说你了,心胸狭隘,恶毒心肠。” 肖紫衿想反驳点什么,却受制于人,又看到乔婉娩正向这边走过来,心里有点屈辱,不想叫她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这时,乔婉娩持剑疾步走过来,见这副架势,只是转头看向林行舟行礼道“抱歉,此事是紫衿不对,劳烦姑娘此次就原谅他吧,若是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事,我定义不容辞。” 林行舟见她为肖紫衿出头,面上复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使出内力将附在肖紫衿身上的针拔出。 “既然乔姑娘你开口了,这次就算了。”又转头对着肖紫衿道“只是,若是下次还是这般,就别怪我的银针不听使唤了。”说着转头朝李莲花那头走去。 肖紫衿望着她的背影心下不甘却又无法。 莲花楼(22) 此时,李莲花背对着方才闹事的地方,怕有人认出他来。 林行舟绕至他身前,专注望着他道“怎样,出来逛逛是不是感觉身体好多了?” “嗯是要好多了,你方才太贸然了,还好只是遇上紫衿,若是碰到一些武功高强之人你就麻烦了,他们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吧,反正我也并不在意。” 林行舟听他这么说不大乐意“那怎么行,我就是不许别人说你,一点也不行,既然我听到了,势必要教训教训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这么说你。” 李莲花低头一笑,还真是久违啊,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除了小时候师父师娘这么对他以外再没有感受过了。 这样安静祥和的气氛没有维持一会,就见身后一道娇俏活泼的声音传来,那人一边嘴里喊着什么,一边左右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直到望到他们这处停了下来。 又见俩人在这处站着,于是问出声“你们是何人?” 李莲花回过神回答“在下李莲花,这是我的妹妹林行舟。” 那姑娘闻言惊喜道“你是那个江湖上闻名的,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李莲花?” 下一刻,眼珠转了转,手扶着额作势要晕倒“哎呀,我头好晕,神医你快帮我瞧瞧。” 林行舟眼疾手快疾步上前扶住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是李神医的妹妹,医术虽然比不得他但也还过得去,要不我给你看看?” 那姑娘见没有达到预期的样子,立即站直身子推拒道“哎呀,方才只是有些头晕,现下好些了,没什么大碍,就不劳烦林姑娘了。” 林行舟收回手,“那就好。” 那姑娘又转头扭捏着对李莲花说道“李神医,虽然没有想象中的俊美无双,可一派清风朗月的气质,更让人心动呢我一直都特别欣赏有绝世才华的人。” 林行舟闻言,眼神幽怨的看向李莲花,仿佛在说,你这人怎如此招蜂引蝶的。 李莲花读出她眼神里的意思,咳了几声道“我观姑娘面色红润,声如洪钟,想是无大碍。” 那姑娘面上尴尬,笑了几声转移话题“无恙就好,大概是我追我们家混账外甥跑的太急,才会发晕,李神医你见过他没有对了?” 忘了介绍,我呢,是天机堂门主何晓惠的小妹何晓凤,我那小外甥姓方名多病,乳名小宝,没小我几岁,性子顽劣得很,让我做这个小姨的操心。” 李莲花听到此处恍然大悟道“这原来是这个样子,何姑娘,刚才方少侠与我辞别,说是要去北上见识一番,何姑娘,你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何晓凤闻言心下着急就拔腿要去追,还没走几步又想到什么退回来塞了个东西给李莲花“李神医,这是我的专用凤凰信烟,你若想见我,便可燃此信烟让我找到你,后会有期啊李神医。”说着又朝李莲花抛了个媚眼转身追去了。 林行舟在一旁酸言酸语道“专门给你的信烟呢,李神医你可得好好收着呢。” 李莲花顿时不知所措,话语堵在喉间“这,我也没想到。” 见林行舟转身就要走人,忙追上解释。 俩人就此离去,李莲花还在磕磕巴巴解释的声音随着距离越来越远,余音飘荡在风中渐渐消失不见。 莲花楼(23) 李莲花手中握着这张无了方丈给他寄来的信,信上说的无非是劝他回去寻法子解毒,他心下感慨,和尚,今时今日我早已对解毒无多大信心了,况且...门中怕是不想我回去的人居多吧。 正感慨时,方多病却在此时进来,他握紧手中纸条丢到炉子下,装作若无其事。 方多病见他这动作疑惑道“你这人,一会功夫你就不见了,还好我聪明知道你肯定是回了莲花楼,不过,你这炉子里烧什么呢?” “不重要。” “不重要?你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看你啊真是想太多了,我能有什么事。”李莲花起身又走到一旁去。 方多病还想再问,却见林行舟拿着个包袱走下来“林姐姐,你是要走吗?” 林行舟一大早就起了床,将东西都收拾好下了楼,就见俩人正坐在一处,正好她也正好有事情要交代他们,此行还不知要去多久,她实在是很不放心李莲花。 将手中包袱放在桌面上,她缓缓坐下“是啊,我有些事需要回师门处理,不久就会回来的,我走的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多照看着点花花啦,他体弱多病的。” 方多病挥挥手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的,就算姐姐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林行舟嘱咐完方多病又拿出一个布袋包裹着的物什递给李莲花“你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就用这里面的银针,针上我都淬了毒。” 李莲花结接过在袖口里妥帖放好,又抬头看着她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 林行舟又冷不防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李莲花耳边感受到一阵温热的吐息,女子呵气如兰,说话间带着淡淡香气,又听得她轻声细语的话,顿时耳根爬上一层红晕。 “我知道你必定是想要再丢下方多病,可如今我走了,你一人我不放心,方多病好歹也是你徒弟,那正好让他尽尽徒弟的本分,你不许把他赶走听到没有。” 却半晌没听到他答话,以为他还倔着性子,抬眼望去,就见那原本白皙如玉的耳朵现在已经红透了。 林行舟眼底满是欢喜,又凑到他面前问“难不成你害羞了,看你耳朵红得什么样了。”说着又伸手想去摸摸那红透了的耳朵。 李莲花被她触碰到耳朵,身子一颤,眼睫眨得更快了,却还辩解道“没...没有,你此行多久回来。” 林行舟见他转移话题,实在不忍心逼他太狠,“短则十天半月的,慢的话就要一两个月了,我会尽快回来。” “好,我等你。” 方多病见那对面俩人腻歪半天,抖抖身子带着狐狸精出去玩了。 林行舟拾起包袱“那我就走了,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啊。” “好,你也要小心。” 林行舟走出门口,牵着树干边拴着的马,翻身上了马,双腿夹夹马腹,轻呵一声,就驾马而去。 李莲花目送她离开,半晌缓过神来,察觉到自己与林行舟的性别是不是颠倒了,怎么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家等候丈夫归家的小娘子呢,这不对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转身回了莲花楼。 莲花楼(24) 这头,放多病与李莲花正赶往朴锄山寻时机寻观音垂泪,另一边,林行舟正赶往佘山寻找忘川花。 赶了几天路,林行舟总算是到了这佘山山脚下,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顶,几片山峰连绵起伏,高耸入云,回想师父给她的传信里写着“忘川花有两株,阳草就在那顶峰的悬崖峭壁之上,一株在附近的沼泽地里,附近常年有毒气环绕。” 时间拖不得了,林行舟没时间多想,往山上行去。 走到半路上,碰到一个农夫,他背着一个竹筐朝这边走来,农夫见这罕无人烟的地方也有人来,便上前攀谈“姑娘,是要上这佘山寻那传闻中的忘川花?” 林行舟点点头。 农夫了然道“这忘川花百年难得一遇,这几日倒是正要到了花开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来想要取走,只是鲜少有人能登上那悬崖峭壁,姑娘你可要小心着点啊。” 林行舟心下暖了暖拱手道谢“多谢提醒。”便提步往山上去了。 快要走到山顶时,便望见了一片树林,那林子周边毒气环绕,倒是很有点像那药魔的生死瘴。 林行舟停住脚步,想必这里就是那片沼泽地了。 还好她来之前早有准备,从怀里取出一颗避毒丹吞下,定定神就朝里走去。 走近一瞧,果然就一片湿泥地里有一朵正开放着的花,那花周身泛着红光,花瓣细长,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她打量了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就准备近前去取那忘川花。 只是刚刚稍微靠近一点耳朵就忽然听到几声异响,她浑身紧绷着,就见一条足有成年人腰身般粗壮的蛇尾向她甩来。 她反应迅速的躲过这一击,立马退后几步,抬眼正与那双蛇眼对视,墨绿的竖瞳正紧紧盯着她,如同看着一个猎物一般。 她脑中急速运转,思考着应对方法,那蛇却没有多少耐心,蜿蜒着它那条粗长蛇尾就要靠近她。 情急之下,她运起轻功飞到树上,盯着那蛇,心中想着,对付这蛇用蛮力肯定是不行的,她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 当时给李莲花的银针还剩几根,针上有毒,她可以将那蛇引来,顺势找准时机将银针甩到它的七寸上可以瞬间麻痹它。 心中有了计划,她当即又飘然跃至地面,那蛇见她下来,加快速度就朝她爬来。 待那蛇近前来,猛然就要张开血盆大口低下头来,她手腕轻抖,将银针甩了出去,银针准确无误的刺入它的七寸,蛇原本高高直起的身体轰然倒地,扬起一阵尘土。 林行舟仿佛还能闻到那蛇张开嘴时,鼻尖充斥着的血腥气和难闻的腐臭味,手腕还在微微颤抖着。 就这样僵直着站立一会儿,察觉到没有威胁了,整个身子都松懈下来。 她轻轻绕过这巨蛇的身体去取忘川花,半晌,那花握到手里才总算有了实感,她拿出一个小盒子将忘川花妥帖放好。 转身走出了这片沼泽地。 莲花楼(25) 拿到了一株忘川花,林行舟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又往那山顶走去。 过了几个时辰,已经是到了黄昏时分,天空被夕阳的余晖映照得一片火红。 林行舟心下庆幸,还好自己动作快,否则再晚一点来天都黑了,什么都看不清还怎么取忘川花。 她轻缓挪动着脚步靠近那悬崖,往那下面望去,深不见底,这要是脚滑掉下去了可就完了。 她又四处看看,终于在那角落里发现了忘川花,只是它离这悬崖之上还有点距离,又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 想了想她又往下看去,半空中斜伸出一根枯木,就算是待会不慎掉了下去也有个缓冲。 心中打定主意她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拧成一股绳,将这绳子绑在崖边的石块上,又将另一端绑在自己腰间。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她又靠近那崖边缓缓伸手够,只是无论如何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她咬咬牙又向下挪了点身子。 够了半天总算是拿到了,她将这忘川花放到怀里,正要借力起来,却是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掉到了崖边,她身子摇晃,后背撞到了后面尖锐突出的石头,顿时一阵刺痛。 那缠在腰间的绳子没过一会儿抵不住她整个身子的重量,渐渐断裂开来。 她整个人就直接坠了下去,下降到一半正好落在那枯木上有了个缓冲,只是那枯木看着牢固其实稍微重一点的东西压上去,就一下断开了。 还好林行舟早有准备,提起内力慢慢落至山脚,刚站定到地面脚下一软,一时之间用这么多内力还是太耗精力了,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不一会儿就昏倒在地。 林行舟渐渐从混沌的梦境中苏醒,缓缓睁开眼睛,她又梦到了年少时的那一场噩梦,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不断缠绕着她整个梦境。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往事了,只是昨日不知为何突然就在梦境中重现了。 她眨眨眼睛整理好心情,起身打量了下这屋内,昨日力竭晕倒在山脚下,也不知是谁救了她。 正思索着,门口一阵脚步声。 赫然就见一身着荆钗布裙的朴素女子手中端着什么东西进来。 进门便看见林行舟醒来了“姑娘,你醒了?” 将手中早饭放到桌上,又问道“昨日我相公路过那山脚时见你晕倒在那里,就把你带了回来,你身上的伤我都帮你简单处理了下。” 林行舟摇了摇头“没事,我还要多谢你们呢。” “姑娘,既然你醒了就把这早饭用了吧。” “好。” 那女子见林行舟醒过来,也就不担心了,往屋外走去。 林行舟用完早饭,就出了这房门,正好撞见归家的男主人。 这男子正是她昨日上山时碰到的那个农夫。 “姑娘你醒了,我们昨日还见过呢,又在山脚下遇到你昏倒在那,还挺有缘分的。”那农夫笑着打了个招呼。 “是啊,没想到是你,多谢你跟你夫人相助。”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我待会便要走了,我见你昨日在那山上必定时常去那里采药,这里面有一些解毒避毒的丹药就送给你吧。” 农夫接过行了个礼道谢。 “谢谢姑娘了,那你一路上小心啊。” 林行舟点点头,在临走之前又放了一些银子在桌上离去了。她心中猜到若是直接给他们银钱,他们必定不会收下的。 莲花楼(26) 循着手中李莲花给她飞鸽传来的纸条,林行舟日夜不停歇的赶路,总算在几日之后回到了莲花楼。 林行舟看着面前这个坐在莲花楼前的男人,一脸茫然。 她缓缓走近,凑近看了一眼那挂着的牌匾,仔细打量片刻,点点头,这没错啊。 确认了这是莲花楼以后,她询问着面前这个男人。 是的,自从她回来以后就没看见过别人,只有这个男人,周身泛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就坐在那片空地上发呆,看到她这个大活人也毫不在意。 “喂,你是何人,你怎么在这里,花花呢?” 那男人明明听到她说的话却好似听不到一般,仍是继续发呆不理人。 “你这人好生没礼貌,别人问你话怎么也不回答。”就在林行舟快要被面前这个“哑巴”气死时,他出声了。 “聒噪。”淡淡两个字吐出来,男人站起身走进屋内。 林行舟听他吐出的话简直要抓狂,又见他堂堂然就往里去,连忙跟上。 男人进了屋子又面色淡然坐着喝起了茶,林行舟手指着他“你.....”正要开口。 旁边又走来一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李莲花。 他手里还拿着锅铲,出来就见到了时常萦绕在脑海的身影,一时欢喜交加呆在那里。 林行舟小跑两步扑到他身前,两手自然得抱住了面前人纤瘦的腰肢,面上带笑“花花,我回来啦。” 李莲花一时被她抱住施展不开,“等会等会,我手里有油,别蹭到你身上了。” 林行舟却丝毫不在意“没事没事,我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衣服早不干净了,再多蹭点也没事。”说着小手又往那腰肢蹭蹭。 李莲花也没说话任由她抱了一会,过了一会儿,察觉身前人缓缓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方才还温暖的怀抱突然离开自己,顿时心里还有点不适应。 “她是你的新相好?”一旁的男人突然开口道。 林行舟见他开了口,又想起什么问道“他是谁?” 李莲花听见笛飞声的问话,顿时呛了一呛,也没说是还是不是。 顿了顿,又回答林行舟“他是笛飞声。” 林行舟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内心深处的愤怒又被勾了起来“金,鸳,盟,笛飞声?”一字一句道。 李莲花见林行舟脸色不好,察觉到不对,小心问道“怎么了?” “十年前,我一家被灭门,除了我再无活口,要不是你救我,我林家或许就此灭绝了,我亲眼看到的,就是金鸳盟的那个角丽谯下的命令。” 饱含恨意的目光看向笛飞声,手中气势下一刻就要放出内力。 笛飞声却疑惑开口道“林家?我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况且,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在闭关修炼等着与李相夷的一战。” 林行舟闻言稍稍冷静下来,没有再动手的欲望。 李莲花见状温声安慰面前人“舟舟,先不要着急,我们再好好想想,我觉得此事可能真的跟笛飞声没什么关系,我了解他,以他的性格除了武功别的定然是不会多去在意的,必然是不会没有任何缘由的去杀你的家人。” 林行舟仔细想了想又开口对着笛飞声说道“这么说来,虽然你们金鸳盟的人看似对你尊崇备至,却似乎都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啊,你这盟主当的也不怎么样嘛。” 林行舟语带嘲讽的说着,旋即又做坐到板凳上,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着杯中甘涩清润的茶水,林行舟缓过心神。 一手托着腮,一面意有所指“笛盟主,我觉得呢,你最好还是查一查你的身边人,否则哪天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某个被暗算过的人面色一囧,只是察觉到面前人心情好了不少,也放下心来。 他又面色一转,朝笛飞声拱手道“笛盟主,我想求你帮我一件事。” 笛飞声嘴角勾起,有些惊奇“李相夷也会求人?” 李莲花苦笑道“我已不是李相夷,自然与他性格不同。” 笛飞声眼睫低垂,手指漫不经心转着手中茶杯“我知道你所求,我会去查的。”话音一转,语气低沉“毕竟,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野心这么大?” 莲花楼(27) 李莲花坐下没一会儿,想起来自己还有锅菜烧着呢,赶忙跑到厨房里去,果然一阵浓雾呛人。 方多病正从门口要进来,看到一阵白烟从厨房窗口飘出来,心下一急“这是怎么啦,着火啦!!”正要抬脚进去。 林行舟捂着口鼻把他使劲往外搡,距离那烟雾有了点距离后终于大口呼吸,缓了会儿对放多病解释道“别去别去,不是着火了,花花做菜一向这样。” 方多病瞪大双眸,这菜能吃吗? 李莲花把那锅烧糊了的菜盛了起来,对门口几人喊道“你们再等会啊,我这重新烧两个菜。” 于是几人寻了处空地等待。 正等得无聊,方多病又开始没事找事。 他一直看这个阿飞不顺眼,上去就跟他过了几招,阿飞如今内力被封,使不出来内力,被他一拳打得踉跄后退一步。 “我看你这内力也不怎么样嘛,想是连林姐姐都打不过,不如你拜我为师吧。” 林行舟正在一旁瞧个乐呵,冷不防被点到,听方多病这番话先是开心了一阵,后转念一想察觉到不对,这小子损我呢吧。 “哼,武功一般,胆子倒是不小。” 林行舟点点头附和,这臭小子胆子确实不小,竟然也敢收笛飞声为徒弟,传出去估计人家都不敢信。 “我师父可是威震武林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当这天下第一的徒孙,你就偷着乐吧你。” 笛飞声眼色一变,嗤笑他“看来他脑子早就坏了,收你这样的蹩脚货。” “噗嗤。”林行舟坐在一边听到这里乐得不行,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方多病闻声看去,见林行舟笑的前俯后仰气急“林姐姐,你到底站哪一边的?” “我谁也不站,你俩继续,继续。”林行舟一边笑着一边摆手。 方多病转头望向笛飞声,见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却带着淡淡嘲讽的意味,怒从心来,俩人又要动起手来。 两人的拳头还未碰在一起,就被李莲花截住,李莲花拿下那方才挡住二人拳头的锅盖,打量了二人一眼,说道“不饿吗,开饭!” 转身又拉起还在一边坐着偷笑的姑娘进了门。 方多病看着面前桌上的几盘菜,这卖相倒是不错,嗯?这味道,怎么不太对劲啊,端起来闻了闻,果然又是李莲花的黑暗料理。 眸子转了转,脑中又有了个好主意。 趁着李莲花去择葱的功夫,又怂恿着笛飞声将这盘肉给吃完。 只是他没想到,笛飞声没有味觉,三两下就把那盘肉给吃光了。 吃完放下盘子略带着些得意的看着方多病。 李莲花回来正要坐下吃饭,一看桌上空无一物,就剩个光秃秃的盘子放在那,顿时懵了。 半晌,问道“不是,你们都吃完了?” “这可是三天的菜量啊。”李莲花扶额无语。 林行舟连忙举起手示意自己绝对没有动过一口“不是我,我没吃。” 方多病见此,附和着说道“也不是我,是他,是他一个人吃光的。”手指向笛飞声。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对笛飞声说道“你不是说你没有味觉,一向只吃白米饭吗,我可没算你的菜钱。” 放多病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你吃不出好赖啊,你故意诓我的你。” 笛飞声一脸无所谓“你让我吃的。” 方多病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闭了嘴。 笛飞声见方多病反驳不出站起身道“该休息了。” 方多病却不乐意,一时之间,俩人又开始动起手来。 没过一会儿,俩人打得屋子内桌椅横飞,锅碗筷子散落一地。 没过一会,只感觉头顶有什么掉落,李莲花抬头看去这房梁也打破了,门窗也顺势倒下。 李莲花咬牙切齿,林行舟看的目瞪口呆去拉李莲花袖子“花花,修这些又得花不少银子吧。” 不说还好,一说李莲花心中隐隐作痛,他好好的楼被这俩货折腾成这副样子。 当机立断道“你俩,给我住那边的屋子去。” 这一场闹剧才算完。 莲花楼(28) 夜幕降临,天空黑压压的一片。 林行舟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叹了口气。 “都怪方小宝,还有那个阿飞,害得我晚上都没吃东西。” 闭上眼睛,想着就这样饿着肚子早点睡过去就好了,只是没过一会儿肚子饿的直叫唤。 实在没了法子,下了床想着要不去外面钓条鱼什么的填填肚子吧。 她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摸索着要打开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转头看去,屋内漆黑一片,只余那一片亮光映照着那人清冷俊逸的面孔立在那里。 李莲花半夜没睡着听到些许动静,还以为有贼人进来了,结果没想到倒是捉到一个小馋猫。 “咕......。”林行舟忙捂住肚子一脸尴尬。 李莲花听到这声音,扯唇笑开了,烛火倒映在他的眼眸中,都显得温柔了许多。 他将手中油灯放置到桌上,又将林行舟拉了过去,扶住她两边肩膀让她坐下。 “你在这里坐一下。” 林行舟疑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没过一会儿,就见李莲花手里捏着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过来。 他将那包东西放在桌上朝她的方向轻轻推过去。 林行舟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油纸,赫然出现的是几块香甜可口的糕点。 她闻着那糕点的香甜气味,双眼放光凑到李莲花面前,语调轻快问道“花花,你特意给我买的?” 李莲花看她这副满足的模样笑着回道“是啊,我猜到某个小馋猫晚上肯定要饿肚子,果然晚上还真抓到了。” 林行舟拈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嘴里还没咽下去,含含糊糊说着“花花,你真好。” 李莲花目光专注的看着她吃的狼吞虎咽。 林行舟快速的塞了两三块糕点下肚总算缓解了一点饥饿,想到李莲花,又拈起一块糕点问“花花,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李莲花摇了摇头“你吃吧。” 又瞄到她嘴角边沾了一块糕点碎屑,伸出手靠近林行舟的脸颊。 林行舟专心致志消灭眼前的食物,却突然感到有一股气息靠近自己。 转过头去,脸颊正好触碰上他的温热指腹,察觉到这是谁的指尖后她愣住。 缓缓抬头,正好与那人目光相接,他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此时正轻抬着手,指尖攀上她的嘴角。 见她望过来,动作未有停顿,自然又亲昵的将她嘴角碎屑轻轻拂落。 她眼中情意更甚,动情之际伸出手将他将要收回的手缓缓拉住。 两人手掌相触,他的手白皙宽大,指节修长,她的手相较起来就要娇小的许多,两只手互相交缠。 指尖的电流顺着手臂攀岩而上,心脏的跳动失了节奏。 俩人眼中都有未尽的情意。 屋外的冷风顺着那破了的窗户吹进来,却并不让人觉得寒冷,更加助长了俩人间的暧昧气焰。 林行舟慢慢靠近李莲花,仰头想要将唇送上去,还未触碰到,就被一个洪亮中还带着气愤的声音打破。 俩人渐渐凑近的身躯瞬间弹开,一人不自在的拍拍袖子整理衣裳,一人低头盯着那糕点平复心情。 莲花楼(29) 方多病半夜醒来,就要往屋外去如厕,却突然听见些许动静,忙拿起自己的佩剑就要去查看。 一边嘴里还说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偷到这儿来了。” 他走到门口,正要怒斥这半夜偷东西的小贼,却看见李莲花与林行舟俩人正在那竹凳上坐着不知道干什么,话还未吐出又咽进了喉咙里。 他收了剑,走近俩人问道“你俩这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到桌前,却发现桌上放着糕点,又看看林行舟,什么都明白了。 大声呵斥道“李莲花,你也太过分了吧,有好吃的不叫我。” 李莲花摸了摸耳朵,被他这大嗓门震得耳朵一麻。 “哎我跟你说啊,你可别把阿飞给叫醒了,这糕点可就剩了这么多。” “哼。”方多病冷哼一声坐下,吃起了糕点。 或许是饿了,竟也觉得这糕点美味至极。 腮帮子塞的满满的说着“李莲花,你品味还蛮好的嘛,这糕点味道不错。” 李莲花倒了杯茶水给林行舟,声音暗含着些许得意“这糕点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在那春满楼买的,我想舟舟肯定喜欢吃。” 林行舟闻言嘴角勾了勾。 方多病不满道“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大方,今日你若是多买些菜我们也不会饿肚子。” 李莲花眉头一竖,语调低沉“你还说呢,要不是你拾掇阿飞将那整盘菜都给吃了,也不至于饿一晚上,你跟阿飞必须得给我把这窗子房梁给我修好听到没。” 方多病翻了个白眼,见李莲花还瞪着他就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光大亮。 几人就启程要往普渡寺去。 走了十几日总算快到了。 自从那日拿回了忘川花以后,林行舟便日日苦练师父传授与她的医术,以求给李莲花解毒时万无一失。 茂密葱郁的树林里,阿飞与放多病以及那被绑着要押送百川院的人走在前头,李莲花与林行舟俩人慢悠悠走在后头,时不时逗弄一下狐狸精。 放多病回头一看,两人一狗正悠闲的跟郊游似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俩,怎么那么慢。” 方多病就叉腰看那俩人能磨叽多久,十几分钟以后俩人终于与他们汇合。 方多病忍了又忍,刚要发作,林行舟开口道“哎呀,小宝我们花花年纪大了,身子又虚,你要体谅体谅他嘛。” 李莲花听了这话,脸顿时一黑,警告似的瞪着林行舟,林行舟却丝毫不怕,佯装没看见。 方多病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又看阿飞在那直直站着,又是不忿。 指了指阿飞“还有你,杵在那耍帅呢,整天带着个面具,李莲花说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就你这自大狂还会怕人呢,切。” 见俩人又要吵起来,林行舟跟李莲花对视一眼,互相扶着额,这一路走来,俩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了,这俩人好像天生不对付似的。 林行舟忙扯住又要上去与阿飞过招的方多病。 “方小宝,你呢就先带着人去百川院,我跟花花还有阿飞就先去普渡寺歇歇阿,就辛苦你了阿。”说着拍拍方多病的肩膀就走了。 方多病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像个没爹疼没娘爱的那地里的小白菜,站在原地哀伤了片刻就拉着人去了百川院。 莲花楼(30) 三人一狗就这么来了普渡寺。 到了寺里,阿飞说是要暗中调查狮魂一事就与俩人分开了。 屋内,檀香缭绕。 无了方丈手指搭在李莲花手腕,半晌,叹了口气。 李莲花却是毫不在意,只想找到一些线索“和尚,这问你的事怎么样了。” 无了方丈闭了闭眼睛懒得理他“什么狮魂,慧源,老衲一概不知。” 李莲花啧了一声“你这自从做了方丈之后啊,这脾气倒是大了,我和你说啊,还是得修身养性。” 无了方丈听他说这话对他真是无可奈何“这再好的修为,也被你气出了三丈无名火呀。” 末了,将手移开,看着他摇摇头“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李莲花斜睨着他,说出的话却是气人的很“所以我着急啊,和尚你找不到狮魂,我就寻不到我师兄的遗骨,又有何颜面去见我师父啊,和尚啊,你就别这么倔了。” 林行舟本来悠哉边喝着茶边逗弄狐狸精,听到这话忙转头瞪了他一眼。 李莲花接收到面前这人投来的眼神,伸手摸摸鼻子轻咳两声。 无了方丈本疑惑着李莲花身边何时还多了一位女子,又见他这副样子摆明了是心虚,心下有点安慰,难得见着他也会吃瘪,既然有人能管住他也未尝不是好事。 “这位是?” 林行舟听无了问话将手中随手拿着的纸放在狐狸精面前任它咬着玩,转身踱步道桌子另一面坐下。 “无了方丈好,我呢是花花的朋友,您不用理他,他倔得跟头驴似的。” 被称作驴的某人坐在一边闭嘴不言。 无了方丈笑着摇了摇头“是啊,我从未见过像李施主这么倔的人,只是他如今的身体真的拖不得了,我刚才探过他的脉象,若如此下去,只怕是时日无多。” 眼见着无了方丈烦忧担心,林行舟安慰道“方丈,我已寻到为花花解毒的法子了,您就不用太担心了。” 无了方丈闻言有些惊喜“哦?林施主有何法子?” 林行舟接过李莲花递来的唇抿了口,放下说“不日前我飞鸽传信给师门,说若是寻到阴阳两株忘川花再辅以我师门绝学就可以解毒了,只是我如今师门的医术还只学了八成,我想再多练练多些把握。” 无了方丈这才放下心来,又问“那不知林施主师门是?” “我乃是无忧派弟子。” 无了方丈这才了然,摸了摸白须“早听闻无忧派医术闻名天下,乃是医术一绝,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 随即又颇有深意道“李施主身边有如此聪慧过人,为他着想的“朋友”,实在是一大幸事啊,我观李施主现在与以前可是大不相同,想来......。” 李莲花又递了杯茶水给无了开口“和尚,说这么多话难道不口渴嘛。” 无了愣了愣看向一旁坐着的林行舟又是开怀大笑“哈哈,是老衲多言了。”说着接过那茶水轻啄两口。 “我这几年间可是给你寄了无数封信,那信呢?也不见你回我,难不成都寄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莲花心虚的瞟了一眼趴在一边撕扯着纸玩的狐狸精,指着它道“信呢?是不是你?” 林行舟叹为观止,再一次为李莲花的厚颜无耻惊叹,这信可是他之前塞给她的,说是给狐狸精玩,她还当真信了他的话。 无了方丈看看狐狸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人,索性深吸了一口气闭口不言。 莲花楼(31) “今日那四顾门人齐聚一堂,李施主若是要查你师兄遗体的下落,未尝不可召集四顾门众人一同寻找,岂不是更好。” 李莲花却是一言不发,啜吸几口茶说道“百川院出事了?” “老衲还以为你早已心如铁石,把过往抛的一干二净了,原来你还记挂他们的死活。”转而又开口道 “老衲听闻,云彼丘十年来自闭于百川院,老衲贸然猜测他就是当年为李施主下碧茶之毒的人。” “他自知道李施主出事后,便日日待在东海找你,后白院长找到他时,查明真相,他确系为奸人所惑,就派人将他救了下来,他这十年来画地为牢,自责不已。” 林行舟早有猜测定是他身边之人给他下的毒,否则他又怎会毫不设防。 听到这忍不住愤怒道“他既知害了相夷哥哥,怎么不自刎谢罪,况且他若是认真找了相夷,又怎么会找不到,笛飞声不也掉落东海,他的那些下属又是如何找到的他?” 无了方丈却是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李莲花看着林行舟激动得泛红的眼眶,心下又有些欣喜又有些心疼。 “舟舟,不必如此,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况且你也找到了我,不必纠结于往事,我们过好后面的日子就好。” 林行舟缓缓吐出心中郁气,平稳下心绪,又开口“方丈,抱歉,不该打断你们的谈话,只是我心中义愤难填。” “老衲明白施主的心情,只是昨日之事已成往事,林施主不必介怀于心,免得伤了身体。” 林行舟点了点头,只是心里是作何打算也没有言明,说她心胸狭隘也好,哪有人害了人不付出代价的。 李莲花不想林行舟再沉浸在往事,开口转移话题道“百川院到底出了何事?” “是百川院新近得了一把剑,于是便向四顾门昔日好友发出邀约,要召开赏剑大会,这把剑,便是李施主当年的贴身佩剑,少师。” 李莲花骤然又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心中复杂难言,有对弃了少师的愧疚,如今又听到少师寻回也未免高兴。 “数年后,有人东海捕鱼复得此剑,之后此剑便被辗转贩卖,直到会到百川院,已是历经了四十三手,名剑的宿命啊。”无了感慨道。 “如今少师已寻回,是否该回到他真正的主人手中呢?” 李莲花却摇摇头“这名剑嘛,自然会再寻到一个好的主人。” “那人呢,有一个人你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李莲花骤然又听见故人的名字,还是与他关系匪浅的,晃了下神。 回过神后,忙看向林行舟,只是她如今低着头也看不清她脸上表情。 “这么多年来,她每年都要到寺中为你祈福,从不可能相信你已经死了,这些年来,肖大侠守着她,她苦等着你,这结,你是否该解了?” 无了见着李莲花没回他的话,又开口“只是无论如何,你也必须得去见她,你要找的狮魂的下落她知道,这世间的事,真是玄之又玄,有些人你不想见也得见。” 莲花楼(32) 俩人用过饭后就拜别了无了方丈,在走出门外的一路上,俩人都没有再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林行舟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李莲花心中忐忑,不由暗暗责怪起无了方丈,这和尚,就非得要这个时候说起前人旧事吗,也怪他,怎么就提起这个话题了。 李莲花斜眼瞄着那人脸色,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做好准备要开口,清了清嗓子“咳咳,舟舟,我......。” 还未完全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林行舟早就察觉到身旁人的小心思,这一路走来他偷瞄着她几次却始终不敢开口,她就算心中有些介怀也不免被他这小心翼翼的姿态给缓解了情绪。 于是侧过身子停下脚步认真凝视对方的脸庞“花花,不瞒你说,方才我心中确实不大舒服,因为你是李相夷时,与乔姑娘之间的事整个江湖都知晓,我当然会介怀,只是就像无了方丈说的,昨日之事已成过去,现下的你是李莲花,对吗?” 李莲花点了点头,又伸手握住林行舟缓缓开口“是,做李相夷时我是四顾门门主,自然责任重大,那时的我确实可以称得上意气风发,我还没与你讲过吧。” 见林行舟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他笑了笑复又开口“那时少年轻狂,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除了笛飞声以外我再未遇到过对手。” “再加上那时我年纪不大就早早成名,更是傲气,你能想象到再轻狂的事我都做过,例如正常人下雨是不是都该打伞,我偏不。”说着摇了摇头。 “内力多得无处使,我从不撑伞,都是以内力隔开雨滴,衣服也从不沾灰尘,现下想来还真是浪费内力。” 林行舟却开口反驳“我若是十五岁时便是天下第一,我比你还要狂呢。” 李莲花看着她认真的眸子,眼眸里漾出笑意“是,那我能想象到。” 林行舟闻言嘟起了嘴,鼓起腮帮,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李莲花不禁心软,手指微微摩挲她白嫩的手背又开口道“就是那时,我遇上了乔姑娘,她性子柔和,我性子刚强,却偏偏遇到什么事时她能够劝得住我,不可否认,那时我们是真心喜欢过对方,只是那时的我全身心都投入到四顾门中,投入到江湖中,无暇顾及她。” “在与笛飞声那一战后,我收到过她的信,信中她说她知道我的心思多半不在她身上,况她追逐我那么久也累了,就此分别。” “我当然也怨恨过她,在我最无助的时刻,时常会回想,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释怀,对她对那些人和往事我都已放下。 林行舟心疼的看着他,她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无助的时刻有多么难熬,从一个天之骄子沦落至此,这其中的差别不是寻常人能够受得住的。 她不再犹豫,她此时只想拥抱他,像是在安慰那时的他,她一把拥住眼前人,头紧紧埋在他胸口。 李莲花伸出手缓缓摸她的头发,手顺着顺滑秀丽的发丝到了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我想说的是,从前的我或许想象不到有一天我也能如此坦然的接受这平静安乐,没有江湖厮杀的生活,不过现在我确实是乐在其中,天下第一固然好,但我现在更加享受作为李莲花的生活。” 末了,又轻轻将还埋在胸口的小脑袋抬起,眼神紧紧盯着她“原本,我只想着一人跟狐狸精过着这平淡祥和的日子,现下你来了,你愿意与我一起吗?” 莲花楼(33) 林行舟骤然被抬起头,听着李莲花这番表白似的话语呆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莲花的问话。 李莲花见眼前人半天没回答,有些慌乱,是我太心急吓到她了吗? 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帘,缓下情绪又要开口,唇微微轻启还未开口,就被一片温暖的唇覆盖住,瞪大了眸子。 愣了几秒,看着眼前人放大的脸,那双原本灵动清澈的眼眸此刻闭上了,蝶翼般的眼睫轻微颤动,昭示了眼前人内心里的不平静。 他将手放到她的脖颈,轻轻握住,将她原本轻轻贴在唇瓣又贴近几分,两片唇瓣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又过了一会儿,林行舟将将要退开身体,远离这让人窒息的亲吻。 却没想到,那人却不乐意了,又伸手勾过她的腰身,她比李莲花要矮了一个头,此刻只能依附在他的手臂中,借着他的力道,踮起脚尖。 她看着眼前这双不似往常平静淡然的眼睛,那眸子里翻腾的情绪让她不敢直视,只能感受到唇边渐渐加深的力道,片刻后,似是不太满足这样轻描淡写的触碰。 他握着她腰身的手微微加重,她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唇,于是他的舌尖顺势就钻了进去。 他不时吮咬着她嫩红的下唇,浅啄轻尝,半晌。 终于退了出来,又顺着鼻尖轻蹭,最终落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林行舟腿软得早已站不住,此刻被他落在额头的炽热气息烫的浑身颤栗。 李莲花看着眼前人原本淡红的嘴唇被他吮吻得鲜嫩欲滴,又忍不住轻啄一口,林行舟又是一阵打颤。 见她实在受不住,他好心的决定放过他。 俩人拥着缓了一会儿,就决定去找笛飞声汇合。 刚出门口走了没一会儿,就碰到了他。 他正闭着眼睛靠在树旁休息,此刻见他们过来,开口。 只是这说出的话却是让他们五雷轰顶“你俩亲完了?” 林行舟一张脸顿时爆红,李莲花也是被口水呛的连声咳嗽。 “你.....你看到了?” 笛飞声完全不觉得他说出的话有多么令人尴尬,睁开眼睛站直身子看着俩人,面无表情道“我找到线索正要去找你们,谁知道正好撞见你们抱在一起啃呢?” “咳咳,我也有了线索,走吧,先去百川院。”李莲花有些尴尬,转身拉着林行舟的手腕快步走在前面。 几人到了门口,正好撞见方多病在门口等他们。 他嘴里不住抱怨“你们几个真是慢,我都把人送进去在这等你们好半天了。” 林行舟顺势抬起手摸摸他的头“乖啦,我们小宝是能者多劳嘛,对吧。” 说着转回头想寻求认同,只是没想到李莲花此刻眯眼瞧着她那双放在方多病头上的手没做声。 她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忙收回手,心下想这人醋劲这么大,就摸了摸他徒弟的头而已。 李莲花看她半天没说话的样子便知她此刻心下肯定在腹诽他。 冷哼了一声就上前一步提前入了门。 林行舟心下着急快跑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紧紧拉着。 李莲花虽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是步子缓下了许多。 林行舟暗中得意,还治不了你这个闷骚大醋缸了。 莲花楼(34) 进了这百川院,那赏剑大会还未开始,看着现在时日尚早,方多病就带几人随处逛了逛。 逛着逛着来到了一个房间,一进屋内,大厅中赫然挂着一个人像,画像上的人便是李相夷,少年意气风发,持剑背立在身后,侧脸俊俏,尽显锋芒。 李莲花过了这么多年也是头次见到从前的自己,如此栩栩如生,仿佛还能回忆起那时的场景。 方多病还以为几人都不认识,特意介绍了这画像中的人,语气中尽显憧憬,崇拜。 话未落,又想到了什么,朝林行舟伸手问道“林姐姐,你身上带糖了没有?” 林行舟临行前将多余的糖包都给了李莲花,她知道他爱吃糖,这会身上也没有多余的。 于是摇了摇头指向李莲花“他那有。” 方多病又朝李莲花伸手,意思不言而喻。 李莲花不情不愿从袋子里掏出两块递给他,只是还腹诽着这可是舟舟特意给他做的糖。 方多病一把接过,看着手心孤零零几块糖果说道“李莲花,你也太小气了吧,就两块。” 就这样,李莲花还一脸肉痛的看着他手心。 林行舟拍拍他手背,凑过去低语“没事儿,回去我再给你做。” 方多病说着转过身,将那糖放在面前画像的供桌上。 又对着众人道“你们不知道吧,其实大名鼎鼎的李相夷,私下里也是个爱吃糖的小孩罢了,我可是见过,他避开所有人偷偷吃糖的样子。” 李莲花见他把糖放在桌上怔了一瞬,又听他这话语心中未尝没有感动,想起从前的往事淡淡勾起了唇。 是啊,李相夷成名时还未及弱冠,只不过他的强大让大家都忽略了他还只是个十几岁孩童的事实。 李莲花正盯着那画像出了神,却忽然感到身旁盯着他的目光。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的侧脸,又看看画像中人的脸,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觉察到不对,这俩人怎么这么像啊。 指着李莲花说道“你还别说,你跟我师父还真有点像......。” 李莲花心中一慌,还未想好说辞,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笛飞声来时正好听到方多病的话开口道“他不是,东海大战,他输了。” 方多病一见他就没好脸色,此刻听他这挑衅似的话语立刻激动起来“你说李相夷输给了笛飞声?你看到了,他们可是在海上打的,你在哪儿呢?你是鱼精还是乌龟精啊。” 李莲花站在一边偷偷笑出声。 林行舟见笛飞声又要开口,忙开口打断,这要是吵下去可真是没完没了。 “哎你们听,是不是要开始了,快走吧,不然就要错过这赏剑大会了。” 拉过李莲花的手,俩人就先一步走了。 方多病见俩人都走了,心下着急也顾不得继续跟笛飞声吵架。 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就急匆匆追了上去。 百川院院中。 此时日头正盛,但台下所有人一脸热汗却是丝毫不受这影响,仍然满心期待。 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江湖传闻已久的少师。 这把剑不仅仅是名剑这么简单,单单以他作为昔日天下第一李相夷的佩剑,陪伴他这么多年,若不是一朝遗落,众人也不会得已能见一面。 莲花楼(35) 百川院四大院主,佛彼白石。 还有林行舟在玉城打过照面的乔婉娩以及肖紫衿,几人正站在台上。 纪汉佛上前讲了几句场面话,便宣布了今日这场赏剑大会正式开始。 听到胜者还有机会可以一试这把少师剑,底下人顿时沸腾了起来,谁不想试试这传闻中的名剑呢。 方多病更是激动的不行,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就冲了上去。 林行舟看了好一会儿碰一碰李莲花的肩膀“你这徒弟收得还真挺不错的,武功勉强还可以的嘛。” 李莲花闻言也有些得意的挑挑眉。 那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台上最后留下的人正是方多病。 就在方多病以为最后赢家必定是他时,台下飞上来一个人。 他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林....林姐姐?” 林行舟缓了缓落地的趋势,站稳后暗中瞪了笛飞声一眼。 方才她正跟花花在台下看的好好的,就感觉身后阿飞运起内力要将李莲花推上去。 她理解李莲花此刻不想被百川院众人认出,于是将李莲花推开。 自己则被阿飞推了上台,正好与方多病对个正着,此时香已燃尽,那绣球也正好落在她的怀中。 底下人议论纷纷,方多病不耐烦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既然是林姐姐接到了这绣球,那今日的得胜者便是她,也该由她来一试这少师剑,几位院主你们说是吗?” 上面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林行舟上前几步解开那红布稠,拿出那柄已几经流落的少师剑。 只是这时肖紫衿认出来台上之人正是那日在玉城辱骂,令他蒙羞之人。 “不可,这妖女来历不明,之前在玉城遇到她我便与她交过了手。” 林行舟摇了摇头,还以为他会有多少长进呢,没想到还是这般狭隘,看来上次给他的教训还没够。 于是朝着上方那此时面容扭曲的人高声喊着“肖紫衿,看来是之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今日要不要直接废了你的手?” 肖紫衿面色一变,回想到当日场景面色不大好看。 转念又一想,这是在百川院就算这妖女再想如何又怎能敌得过这里这么多人。 又想开口,乔婉娩拉住了他手臂,对他摇了摇头。 肖紫衿看着乔婉娩面上带着的一点失望有些慌乱。 乔婉娩面含歉意地看着林行舟“林姑娘,今日......。” 林行舟却打断了她的话“乔姑娘,上次你要我放过他我尊重乔姑娘你品性高洁就此收了手,只是今日再看来,我只觉得这肖紫衿确实浪费了你对他的一片心意,这般狭隘之人实在配不上乔姑娘。” 乔婉娩面上有些难看,她又何尝不知肖紫衿这人在遇到除了她以外的事上格外斤斤计较,可毕竟他们相伴这么些年,彼此之间也有了些许情意。 肖紫衿本就是个极在意脸面的人,此刻又在乔婉娩以及大庭广众之下被林行舟如此说。 当下口不择言道“你这妖女,你也配碰少师剑,看我今日不杀了你。” 林行舟都懒得看他那副丑恶嘴脸,当即想要废了这人一双手,却瞟到台下李莲花不赞同的眼神,又憋了口气,转身对上他封了肖紫衿一身内力。 肖紫衿手下一软,全身没了气力,软倒在地。 其余几个人见林行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肖紫衿毫无反抗之力就倒下了,当下戒备道“姑娘,你是何人,今日为何来我百川院闹事?” 莲花楼(36) 林行舟却冷嗤一声,对上他们“我何时闹事了?怎么,你们百川院这么霸道?他方才对我出手你们是瞎了吗?” 正要开口,瞳孔一缩,就见林行舟运起内力震碎了这把他们费劲拿回来的少师。 台上台下皆呆滞一瞬,又是一阵喧哗。 佛彼白石当即震怒,这女子今日不仅打伤了肖紫衿还毁了这少师剑。 当下怒斥林行舟,就在气氛紧张之时,李莲花不知何时从哪里薅了一块面具带上上了台。 林行舟感受到身旁人熟悉的气息,却是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转而对着台上几人道“这把剑是假的。” 李莲花见林行舟一眼也不想多看他的样子苦笑了一声,他知道她是为方才他阻拦她的事在恼他。 只是此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他从林行舟轻轻抽出那把断了个彻底只剩下剑柄的剑。 细细端详了片刻,对着几人道“这剑确实仿的很像,这上面的雕像都完美无缺,可我听闻李相夷十五岁就得此剑,剑不离手五年,但是这个剑柄却丝毫没有磨损,实在是奇怪。” 乔婉娩当下接过这剑柄,看了半晌确定这不是自己找回的那把剑,解释道“这剑不是我寻回的那把,这剑上应该有磨损,当年相夷与人比试,为了保全他的性命,他反手用剑柄抵住了杀招,这把剑毫无损伤,纪院主,剑被调包了。” 说着又看了几眼李莲花,只觉得这人越看越眼熟,于是迟疑着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姓名?” 佛彼白石几人听到乔婉娩问话,一齐将视线聚集在李莲花身上。 一时间,众人面色纷纷。 李莲花掸掸衣袖,轻笑着回答“我姓李......。” 只单单这个姓氏和面具外露出的与李相夷相似三分的容颜令几人慌了神。 只是却没几个人的脸色是惊喜高兴的,好像都很紧张着眼前人最终说出的名字。 李莲花打量了一会几人神情,垂下眼帘,几息,又带着些笑说“李莲花。” 待听得这个名字后,除了石水其余人纷纷露出了松了口气的神色。 林行舟不免觉得讽刺,她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此刻看着几人这样子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冠冕堂皇,还自诩为什么大侠,通通都是狗屁。” 他们本就对林行舟心下不满,这下看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嘲讽他们,更觉得自尊受挫,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做些什么,免得他人会排匾几人。 李莲花轻声咳了几下,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几位,现下最重要的是少师被盗一事,不如移步去查探查探?” 几人顺着他的话下了台阶,带着院中弟子浩浩荡荡走了。 见人都走光了,李莲花看着一旁抱胸独自生闷气的某人,踱步走到她面前。 只是面前人仿佛不想看见他的脸,又撇过头转向另一边。 李莲花无法,只能再次站定在她面前,看着她又要转过去的头眼疾手快的固定住。 于是林行舟就被李莲花以双手抱住她头的姿势定住了。 林行舟凶巴巴的开口“你干嘛?” 李莲花见她傲娇的小模样一时新奇,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我知道你生气我还维护着他们,只是我们毕竟还有一些过往的情义,且你若是真废了他的手,百川院定要追究。” 见着林行舟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揉了揉她的头“你呀,我知道你不怕,可若是时时被人追着可不太方便,况且,再如何,也不能说骂人的话知道吗?” 林行舟微微皱了皱鼻子说着“那是他们该骂,你没看他们听见你说名字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吗,真是倒胃口,一群白眼狼,养条狗都知道感恩呢。” 李莲花看着林行舟还在嘚吧嘚吧的小嘴,只觉得眼前人一副为他打抱不平的样子甚是可爱。 倾身上前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林行舟一张俏脸红了又红“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啊。” 只是这样说着却不由自主攥住他的手。 李莲花感受到她递过来的小手,反手扣住,带着人去了查案的地方。 至于方多病和笛飞声去哪了? 方多病早受不住那俩人腻歪的样子就跟着百川院的人走了,笛飞声也不知所踪。 莲花楼(37) 待俩人不紧不慢赶上时,百川院几人已找到一处通道,几人跟着进了去。 李莲花却看着这地道神色复杂。 林行舟见他这样,直觉必定又是与前人旧事有关,虽然心中不舒服,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小气。 继续往前走着,又遇见乔婉娩的侍女阿柔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这时,石水有察觉到些许异样,拿起鞭子卷了石块运起内力朝地道上方打了过去。 天光倾泻下来,李莲花所处的位置又正好在那处日光里,众人望见李莲花转过来的脸又是一惊,心下各种猜测,这人当真不是李相夷吗,只是却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 几人又顺着地上鞋印查探到了普渡寺。 通过侍女阿柔的信确定了她是遭人蒙骗将那少师剑偷天换日。 无了方丈见乔婉娩与李莲花都在这里,一心想要他们解开这前尘往事的结,便将几人带到了一处房内。 其实,早在此前李莲花就有这打算,因此也没有推脱。 只是林行舟到了门口,却摆了摆手“我此前从未来过这普渡寺,现在闲来无事我正好可以逛逛,待会你就在普渡寺门口找我好了。”说着转身走了。 李莲花望着林行舟的背影摇头失笑,他明白她的心意,她是想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将这段往事了结。 其实林行舟又何尝心无波澜呢,只是她相信李莲花能妥善处理好此事,况且她也不是没有听闻乔婉娩苦等他十年的事,恐怕李相夷的事已经成为了她心中执念,看她与肖紫衿之间不是没有情意,这般拖下去,对谁也不好。 房内。 李莲花见茶壶内已然空空,对乔婉娩说道“我去添点水。” 在他等待站在那长身玉立的样子,与他下意识背过手的熟悉动作,乔婉娩心下猜测不断。 李莲花端起茶壶为她添了一杯,见乔婉娩紧紧盯着他的神情,他不再犹豫从腰间取下香囊和一串佛珠递给她。 乔婉娩见到这两样熟悉的物品,便知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没有错,她眼前人便是李相夷。 顿时红了眼眶,泣不成声“相夷是你吗?你回来了?” 李莲花伸手取出一方绣帕递给她,摇了摇头“现在我只是李莲花,只是一个过着闲云野鹤,为了三两碎银生活的普通人罢了。” 乔婉娩却疑惑道“难道你不打算回来重新接管四顾门吗,你......你如今好像真的变了很多,相夷他是不会甘愿过这样的日子的,我认识的李相夷是一个少年意气,执剑于江湖的人。” 李莲花淡淡笑了笑“阿娩,现在的我更愿意过这样的日子,你或许想不到吧,我现在竟也学会了种菜种花,才发现原来种菜种花并不比修习剑术要简单。” 乔婉娩泪眼中含笑“我确实是没有想到,改天我也可以去看看你种的菜还有花?” 李莲花点点头“当然欢迎你来,我也希望你与紫衿能够好好的,现下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过得很好,阿娩,放下你的心结吧。” 乔婉娩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应了句“好。” 她看到他如今的样子,相信他确实是乐在其中于这样的日子,这样她也可以放下心了,这十年来,她一直后悔为何要那时写了那封分手信给李相夷,现下或许真的该放下心结好好看看身边人了。 “不过,阿娩你可暂且帮我隐瞒身份吗?” 乔婉娩明白他确实不愿再回到四顾门,不愿再与前事牵扯,便也遂了他的愿点点头。 李莲花又想到那线索又问道“劳烦你帮我查一个人,他是金鸳盟中人狮魂,此前他偷偷化名为这里的和尚。” 乔婉娩跟着念了一句这名字,觉得有些耳熟“这名字我听过的,我定帮你查清楚。” 李莲花站起身,怕某人等久了,就要与乔婉娩告别。 “我与你一道出去吧,正好我也要去查查你方才说的人。” 李莲花与乔婉娩走到了普渡寺门口,正见那门口林行舟一会儿踢踢脚下石块,一会儿四处走动的身影。 只是那人蓦然侧过头,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双桃花眼微弯,宛如春花明媚。 李莲花亦是忍不住唇角一弯,望着那人,眸中带着几分缠绵悱恻的情意。 乔婉娩见李莲花与那姑娘神情,便懂了什么,心中最后一丝结也解开,与李莲花道了个别就转身离去了。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愿余生各自安好。 莲花楼(38) 夜间。 百川院内,林行舟睡不着正要出来闲逛,凉风习习,吹的人正舒适的很。 只是还没享受一会儿这样的好时光,就见暗夜里一身穿普渡寺和尚服的人从眼前掠过。 她正思考着这人莫不就是那盗了少师剑的凶手,却见乔婉娩追着那和尚去了,她担心她会有危险于是也跟了过去。 俩人去后没多久,李莲花方才正要去找林行舟,敲了敲门却始终没人应,他担心她便推开门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于是辗转在百川院寻找,刚走到一处院子便碰到了阿飞。 “找人啊。”笛飞声抱臂走到李莲花面前问着。 李莲花见他问起便问出声:“你知道?” “我看到你的老相好追着个和尚去了,林行舟一起追去了。” 李莲花顿时脸色一变,声线冷冽:“你袖手旁观?她们去了哪?” 笛飞声见他神色间有了李相夷的锋芒,丝毫不惧反而兴奋道:“还能从你眼神中看到杀意,李相夷还没死。” 这边,林行舟落后一步跟着乔婉娩后面进了那地道中,甫一进去,却见乔婉娩被绑在一边,那和尚就在她身边。 林行舟暗道不好,和尚却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看了过来。 林行舟就这样暴露在他的视线之内。 和尚见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以为并没有什么威胁放下心来,开口威胁道:“没想到绑了一个乔婉娩,还来了个小美人,怎么,你也是来找死的?” 乔婉娩担心林行舟敌不过这人,忙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快走。 林行舟面上带笑冷讽道:“我死不死不知道,你今天是死定了。” 手上一动,趁和尚还没反应过来,银针刺入那人颈间,下一瞬他轰然倒地。 林行舟快跑几步,将乔婉娩身上的绳子解开,将她扶了起来。 “乔姑娘,你没事吧?” 乔婉娩被扶起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胸口喘不上气来。 林行舟正要搀着乔婉娩走出地道,却听见耳边急促的呼吸,转头看去,乔婉娩双手死死抓着衣襟,大口喘息着,好似呼吸不过来了一般。 她连忙将乔婉娩的袖子掀起搭上了她的手腕,几息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一粒递给乔婉娩。 见她没有气力,便喂到她嘴边:“快把这个吃了。” 见乔婉娩吞下片刻后,有所好转,将她扶到一边坐下。 “多谢你,林姑娘,此前紫衿对你多有得罪,你却愿意救我,实在抱歉。” 林行舟却满不在乎“你是你,他是他,虽然我讨厌他,但我是个医者,行医救人本就乃我本职,你不必道谢。” 乔婉娩仔细瞧了瞧林行舟,终于知道为何李相夷会对她如此不同,这般豁达通透之人也合该与他相配。 就在这等待的期间,地道外又有人的脚步声在朝里走近,林行舟站起身浑身戒备。 直到那人面容渐渐显露出来,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李莲花循着俩人足迹来到这地道,果然见她二人就在这里。 他朝着那伫立在一片昏暗中言笑晏晏的女子疾奔而去。 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才觉得安下心来。 林行舟被他抱在怀里,耳边紧贴他胸口,听着他心跳如擂鼓般急速,不由伸出手臂绕过他肩背拍了拍,似在安慰他,不必担心,她就安安稳稳站在这儿。 她轻轻开口:“没事的,我就好好站在这呢。” 李莲花被她轻拍背部的动作安抚下来,缓了缓又语气中带着些许愠怒:“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若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我知道错啦,怪我没有跟你说一声,只是这次事态从急,下次我一定知道提前跟你说,好吗?”似撒娇般的语气让人完全生不起气来。 李莲花原本还有些生气,见她眨巴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眼巴巴望着他,心忍不住就软了下来。 语气缓和下来,握住她手腕,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 莲花楼(39) 林行舟朝他笑了笑又想起什么。 “方才乔姑娘喘症犯了,我已给他服下了药,她现下不适合多走路,你将她背出去吧。” 李莲花看着乔婉娩脸色苍白的样子点了头。 将那贼人就留在了此地,几人朝着地道出口走去。 乔婉娩见出来了,便示意李莲花将她放在这亭子里休息会就好。 林行舟见此,又将方才那小瓶药递给她叮嘱道:“乔姑娘,这是我之前无意在古书中看到的方子,长期服此药可以渐渐减轻你的喘症。” 乔婉娩接过,刚要开口感谢她。 一道凌冽剑意从斜方刺了过来,林行舟毫无防备,眼见那剑就要刺中她。 李莲花瞳孔紧缩,运起内力将乔婉娩的那柄剑拿了过来,也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将那来势汹汹的剑打在地上。 来人正是肖紫衿,他刚来了此地就见乔婉娩面色苍白好似受了什么伤坐在那亭子里,又见林行舟正靠近她,以为她要对乔婉娩不利便一剑刺了过去。 只是还未刺中,手腕一麻,手中剑便掉落在地,他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内力不可置信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却顾不得他,忙打量起林行舟问她有没有伤到。 林行舟摇了摇头,看着肖紫衿皱起眉,这人三番五次的要对她不利,她实在厌烦的紧。 她还未开口,就见肖紫衿面色苍白,好似受伤的人是他一般,颤抖着唇开口:“李......李相夷,是你,你回来了?” 李莲花还未答他的话,林行舟不耐烦道:“你瞎了吗,还有你几次三番的想对我下手是想怎样?” 肖紫衿语带恶意,恶狠狠看着林行舟:“我刚才明明见到你要对婉娩不利,你这个妖女。” 林行舟把几辈子的白眼都对着眼前这个人翻了个遍,“你脑子有病吧,我建议你去看看眼睛,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肖紫衿再要开口,乔婉娩打断了他:“紫衿,是林姑娘与李先生方才救了我,你不该如此。” 肖紫衿闻言却有些不甘,他虽冤枉了他们,却也拉不下那个脸面向他们道歉。 只是上前扶起乔婉娩就要走,乔婉娩面含歉意地看向林行舟。 林行舟虽心里很不舒服却也明白这不是乔婉娩的错,向她颔首。 方多病来晚了一步,还好见李莲花挡住了刺向林行舟的剑招,见那肖紫衿也不道歉径直走了愤愤不平。 “什么人哪这是,冤枉了别人就这么走了,林姐姐你没事吧?” 林行舟看着眼前为她打抱不平的方多病,拍拍他肩头“我没事,小宝你可不要学他啊,他这是脑子有病。” 方多病瞪大眼眸示意:“林姐姐,我再如何也不会像他这样没品吧,不过.....。” 又望着李莲花:“你竟然会武功?”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呵呵笑着打岔“这不是,行走江湖多少要会点儿武功是吧?” 又见方多病瞪着他仿佛在说,看你再给我编的意思,拉着林行舟就走了。 只余飘散在空气里的话语“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莲花楼(40) 肖紫衿将乔婉娩安顿好,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方才那个李莲花非常可疑,于是找了佛彼白石几人商议该如何试探他。 第二日,林行舟与李莲花二人正待在房内讨论着接下来该去哪儿。 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林行舟打开门,就见着几张熟悉讨厌的脸。 顿时冷了面色,质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几人见是林行舟有些诧异,对视一眼回到:“昨日多谢李神医与林姑娘帮了我百川院一个大忙,便来此感谢。” 林行舟却不为所动,冷眼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气氛僵持间,里间传来李莲花的声音“舟舟,让他们进来吧。” 林行舟不甘不愿让开门,转身坐回位置上。 云彼丘本就不是来感谢他们的,此刻未免心急想要试探这个李莲花。 于是拿起那柄少师递给李莲花,面上还带着笑说:“昨日多谢两位替我百川院寻回少师剑,今日特将此剑带来,请李神医一试。” 李莲花早知昨日在肖紫衿面前透露出自己的武功内力,他们定会来试探自己,只是没想到他们便如此迫不及待。 他看着面前的少师剑,感叹,少师,真是好久没见了,只是今日实在不方便,抬起头,他知道今日不打消他们的怀疑怕是没那么容易走。 面上做惶恐神色,连连回绝道:“几位院主可真会开玩笑,这宝剑我哪有资格。” 云彼丘却再次将剑往前递了递,意思不言而喻。 李莲花心中已有主意,就要装作力怠的样子接过。 林行舟早已坐不住,见他们厚颜无耻,当下拔出那柄少师剑对准几人。 “兄长身子骨弱,怕是拿不动这把少师剑,不如,我来试试?”语气中带着丝冷意,一字一句道。 几人被她拿剑指着,一时吓住,片刻,又开口“林姑娘如此不太好吧。” 林行舟却仍是那副样子,手持着剑开口:“怎么,不是你们说让试剑的吗,还是说,你们的来意并、非、如、此。” 几人确实心中有鬼,只好赔着笑:“林姑娘,都是误会,误会。” 林行舟冷哼一声,收回剑,准确无误地将剑送回剑鞘。 李莲花见此打着哈哈道“各位院主莫怪莫怪,舟舟性子急躁,失礼了。” 只是那几人今日没有试探到一个结果,始终不安心。 于是端上来一碗花生粥,美其名曰:“方才是我们失礼了,昨夜至今想来李神医还未吃过东西,这是我特意差人从醉江楼买来的花生粥,李神医,尝尝。“ 林行舟见他们一计不成又想来,怕这粥里有什么不利与李莲花的东西嘲讽着:“这粥里可有下什么东西啊?” 云彼丘面色一变,内心深处最不愿人提起的往事又被说起。 林行舟却懒得顾他什么心情,她此次非要出了这口恶气才罢。 紧紧盯着云彼丘,缓慢说道:“例如,毒药什么的?” 佛彼白石几人心里一紧,这人如何得知的,此事他们可没有张扬。 颤着声问:“你如何......。” 林行舟嘴角一勾“我如何得知的?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狼心狗肺之事还妄想别人不知道?” 却是一手将那碗花生粥打翻在地。 从袖中取出一把精巧异常的扇子,运起内力朝着几人挥去,扇尖疾射出几根泛着冷光的针刺向几人。 几人连连后退,再想要运力,却力不从心,只觉心口刺痛。 “我劝你们不要妄动内力,这针里淬了毒,越是频繁动用内力越会反噬。” 几人捂住胸口,恨恨望着林行舟:“妖女,你要作甚。” 林行舟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轻笑出声:“我要作甚,不是你们视我与兄长如眼中钉,几次三番的来挑衅吗,我不回报一下,怎么对得起你们这般看重我们?” 莲花楼(41) 李莲花见局面如此,也实在是无法,只是这番此后怕是会招来百川院及江湖中人的追杀。 叹口气起身走到几人面前:“在下也不知几位院主为何要如此相逼,只是我只是一介江湖游医,平日呢,也就是带着舟舟与我们家狗游山玩水罢了,实在是不愿与几位院主结怨啊。” 几人心里不住嘀咕,你这么说倒是让她把这毒给我们解了啊。 李莲花看几人面色,拍了拍头似才想起,又看着林行舟语气放软说着:“舟舟,帮几位院主将毒解了吧。” 林行舟看他面带笑意的望着她,仿若她不答应他便要一直这么盯着她的模样,冷哼一声说道:“可以。” 几人面带喜色,只是听到林行舟下一句话又呆住。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你们将少师剑给我。” 几人面色难看,面面相觑,却始终不可能回答。 林行舟冷眼睨着他们:“若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不可能给你们解毒,这毒是我自己所做,天下独一份,不要想着去找别人解。” 果然,见那几人面色变了又变,咬咬牙说道:“好,我们同意。” 听到这回答,林行舟毫不意外,若是他们誓死不答应,她反而会奇怪。 下一瞬,拿出一个药瓶扔给他们。 几人接过,也顾不得没有水连忙吞下,待察觉身体中好转才放下心。 这次来可是得不偿失,不仅没有确认李莲花的身份还丢失了少师剑,几人暗暗后悔。 几人再不敢待下去,就要告辞,临走前,云彼丘面色复杂问着李莲花:“李莲花,你说,有个人为了个女人,就对他最敬重的朋友下毒,害他跌入东海,尸骨无存,你说这个人,该不该死?” 林行舟坐在一边听到这话,回到:“该死,该他死个千百次也不为过,如此背信弃义之人连狗都不如。” 云彼丘面色难看,李莲花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这个云院主啊,既然人已经死了,那死了的人又怎会恨你呢,再说了,什么恩怨也都烟消云散了,早都已经成为了往事,我觉得吧,都忘记吧。” 云彼丘听了这话却神情恍惚,喃喃自语着:“真是如此吗?” 呆愣一会儿便告辞了。 李莲花见他走远了,又回到座位上,瞅瞅林行舟的脸色,小心翼翼看着她。 林行舟头也不抬说着:“怎么了,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虫子啊。” 李莲花见林行舟正手剥着松子,满心想要哄她,忙拿过:“舟舟,我帮你剥。” 林行舟似笑非笑盯着他殷勤模样,红唇轻启:“又要说我今日太过冲动了是吧。” 李莲花连忙瞪着双眸连连摆手:“怎么会,我知舟舟是为了我好。”忙将手中剥好的松子送到她嘴边。 林行舟哼了一声,叼进嘴里,含糊道:“今日我心情好,就不说什么了。”又拿过少师剑递给他。 “给你,我才不愿你的剑就落到这群沽名钓誉之人手中。” 莲花楼(42) 李莲花不禁心尖一颤,望着眼前人精致姣好的面容,只觉得或许是上天怜悯他这十年孤苦,才让他又遇到舟舟,这么想来,这十年的痛苦也不过如此了。 见李莲花望着自己想是出了神,林行舟脸颊不由又爬上一抹绯红,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遍:“喏,给你。” 李莲花接过这把自少年时便跟着他的剑,轻轻抚摸过剑身,恍惚间觉得剑身微微颤着,似在回应眼前这个多年不见的主人。 十年不见,少师剑,你可还好? 少师剑自他年少成名便陪着他,他赋予它的意义不止是一把剑这么简单,它更像他的朋友,一个不会说话却陪伴身侧的朋友。 第二日,乔婉娩便带来了狮魂的消息,据说此人最后的下落便是在薛玉镇采莲庄,于是几人马不停蹄要赶去。 临行前,无了方丈放心不下,又来看望李莲花,对着他几番叮嘱,李莲花只一脸不耐,好似左耳进右耳出。 林行舟见他这副惫懒模样拍拍他,对无了方丈笑道:“方丈,他听到了,我也会盯着他的。” 无了方丈恨铁不成钢看着李莲花,转而对林行舟笑道:“有林施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想必林施主的话他不会不听的。” 李莲花对着无了方丈笑了笑,端起桌上茶水喝了两口。 无了方丈见此摸了摸白须:“罢了,我这就要去讲经了,若是林施主为他解了毒,可传信给我,我也好放心。” 林行舟点点头。 李莲花挥了挥手,似不耐烦催促道:“你若再不走,那群小和尚要闹翻天了,快去快去。” 见无了方丈叹了口气转身出门,林行舟拍了拍这人的手,只是下手也不重,他却好似被打痛了一般缩起两只爪子痛呼出声。 林行舟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并不理他:“你作何要那副样子,虽然,咳,无了方丈话是多了点,但他也是为了你好。” 李莲花却并不应声,只将两只爪子递到她眼前:“都红了。” 林行舟暗叹这人与她互通心意后,倒是越发孩子气,只是自己却也是乐在其中,见不得他呼痛,就要握住他手腕,轻轻吹了几口。 李莲花含笑看着她低眉为他担心的样子,只是没过一会,笛飞声大力推开门,径直走上前。 “十年前,你是因为中毒所以才输给我?” 李莲花却道:“我说你这趴人墙角的习惯可不好。” 笛飞声见李莲花顾左右而言他,上前一把掐住他脖子抵在一边廊柱。 林行舟见此,就要上前,李莲花却怕她被笛飞声伤到,朝她睇来眼色。 “十年前,我险胜你半招,你却告诉我是我胜之不武?” 李莲花也诧异:“这一切你都不知情?” 笛飞声却只觉他在羞辱自己:“我要与你再比一场。” 李莲花却只拒绝:“我如今毒未解,实在也是无能为力啊,不如你看看那新的江湖排名?” 林行舟在一旁听着这场对话,心中已经确认这人就是个武痴,断然不会对李莲花下手,便也就安心坐在一旁。 莲花楼(43) 只是下一秒,那人矛头直指她:“我心中对手只有你,她方才不是说有法子为你解毒吗,若是她解不了,我就杀了她。” 李莲花眼神一凛,望着笛飞声,低声吐出:“你最好不要动她。” 笛飞声却满不在乎笑说:“我说了,只要你与我再比试一场。” 李莲花怕他真要性子一急伤害林行舟,只好答应。 这时,门外方多病见到这番景象,忙上前将笛飞声推开。 “你做什么呢,李莲花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 李莲花见有人撑腰,指了指笛飞声。 笛飞声扫了他一眼就要转身走人,林行舟却缓缓开口:“早前便劝你好好查查身边人,怕是你身边之人早都阳奉阴违,衷心与你之人也无多少。” 笛飞声顿了顿,提步走了。 见笛飞声走远,方多病忙凑到俩人身边说着:“这阿飞下手如此狠毒,这样的人可不能留在身边啊,若是哪天他掐死你怎么办,虽然你有些武功,林姐姐和我却也不是时常陪在你身边,防不胜防啊。” 林行舟却被莫名被戳中笑点,看着方多病道:“哎呀,小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方多病脸红了红,却又瞄到李莲花不善的眼神,正了正神色:“我是说真的。” 李莲花抿了口茶开口:“他这人啊疯疯癫癫的,脑子是有点不正常,但是呢,他不可能想让我死的,放心吧,前几日让你查的采莲庄如何了?” 林行舟嘴里含着的一口水喷了出来,笛飞声知道他被人说脑子不正常吗哈哈哈哈。 李莲花见状无奈的掏出绣帕给她擦了擦唇边水渍。 方多病只觉得自己好像多余出现在这里,装作看不见那俩人腻歪开口:“有了消息,待会路上说吧。” 又掏出一个药包递给李莲花:“拿去补补身子吧。” 李莲花却直觉不好:“方多病,你这哪来的?” 方多病理所当然道:“你的啊。” “你的抽屉,柜子,还有床头,对了,你米缸底下不还藏着些吗,这不都是你藏老婆本的地方吗?” 李莲花面色一变,拍拍桌子站起身,咬牙切齿道:“你行,你可以。现在怎么赶路呢,一文都没了。” 林行舟乐不可支,方小宝啊方小宝你可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啊,坑师父一把好手。 见李莲花气的胸口起伏不停,忙上前安抚:“没事没事啊,我带了些银钱,不够用我的啊。” 又使了个眼色给方多病,方多病委屈道:“我哪知道他老婆本就这么些。” “好了,这次是我不对。”末了,又对着林行舟道:“林姐姐,李莲花这么穷,你嫁给他还不得吃苦啊。” 说完见李莲花作势要来揍他,连忙拔腿就跑。 李莲花要被这个徒弟气死了,半晌,犹豫着对林行舟道:“舟舟,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听他的。” 林行舟没料到他憋了半晌,憋出这么句话,揉了揉他脸颊,见他实在可爱,没忍住亲了他软嫩的脸颊一口,嗯口感挺好。 “嗯我相信你,不过你就是没有老婆本我也愿嫁你。” 李莲花当即勾住眼前人脖子,亲了上去。 片刻后,林行舟沙哑着嗓子推他:“走吧,方多病他们在门口等着呢。” 李莲花眼中欲色未褪,平复一会儿,开口:“待我找到师兄遗体,我便去你师门求娶,好吗?” 林行舟望着他温润眼眸,点了点头。 莲花楼(44) 几人在路上听过方多病讲的事,来了这采莲庄,笛飞声率先上前敲了敲门。 大门吱呀打开,赫然出现一位面容可怖,眼珠泛白的老婆婆,她便是这庄子的管家,几人跟着她进去。 只是这宅院里不知为何种了许多的莲花,除了莲花再未见到其它品种,而且这莲花透着种妖异的红,虽好看却让人心中发寒。 “这宅子有些诡异,小心些。”林行舟开口道。 前方传来求饶声,众人循声望去,一身着锦缎看起来像是这宅子的主人正在训斥侍女。 方多病听他只因为一件小事便要处罚这侍女,当即上前亮明身份。 庄主郭乾立马将几人迎上厅内,询问几人所为何事。 只听到方多病来查案却连连推脱,说是百川院已结案,又说镇上传闻所言非实。 此时,笛飞声却不耐烦道:“人如何死的我不在意,我只想知道狮魂在哪?” 郭乾听到这个名字骤然一惊,却装作不认识这人疑惑道:“狮魂是谁?” 几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这郭乾多半是知道什么却不肯说。 那头,笛飞声见郭乾死不承认,要逼问他。 门口却突然闯进一人,疯疯癫癫,竟是倒立着进门,嘴里还反复念着什么。 见到此人,郭乾有些慌张从主位下来,呵斥儿子郭祸让他将郭坤领回去。 见人走了,郭乾寒暄几句便让李莲花几人自便就离去了。 林行舟一手抵着下巴,一边斩钉截铁道:“这个郭坤有问题。” 方多病凑过一张大脸问道:“林姐姐,你怎么知道?” 林行舟沉吟半晌,推开方多病的脸,一本正经:“直觉。” 方多病愣住了:“啊?” 李莲花拍拍他的头,转身跟上林行舟牵住她手腕。 “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李莲花颔首:“嗯,过几日寻个时机问问。” 几人紧跟着来了停放尸体的灵堂,临进门,李莲花却担心林行舟受不了便对她说:“舟舟,此处停尸多日,怕是不大好闻,你就在门口等着我们吧,小心。” 林行舟也就点了点头,靠坐在院外廊边。 半晌,见两人出来。 李莲花牵住林行舟手,只说:“走吧。” 方多病酸倒牙,这俩人是连体婴吗,只要在一块就必须牵着。 几人来了一处房内,找到了狮魂几年前的笔迹,半途,郭乾却突然进来,怒道几人不分缘由擅闯,笛飞声却拿出那副笔迹问道:“为何此处有狮魂的笔迹?” 郭乾见搪塞不了,又装作刚想起来说着几年前确实有人来过,想来就是狮魂。 几人对视,纷纷猜测这郭乾绝对有鬼。 李莲花上前圆了个场,说道他此行目的:“不知庄主可否让我们借宿一晚?” “我采莲庄一向只招待文人墨客。” 李莲花顺势说着:“那可真是巧了,本人素爱吟诗作对,今晚就为郭庄主来一首咏莲诗,换今日住宿一晚,庄主不会不答应吧。” 郭乾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便让下人去准备。 几人见郭乾离去,拿着那幅笔迹就走出了这房间。 顺着这院子走着,林行舟边看边赞叹:“你别说,这宅子里的景色还真是不错,如果没出那些命案的话。” 莲花楼(45) 几人踱步来到了三个新娘纷纷落水的地方,只是这地方一看就容易落水,那几个新娘也不是傻的不至于就自己过去了,这其中必有隐情。 几人见庄子里没什么线索,便又来到了薛玉镇。 镇上热闹喧嚣,人群接踵而至。 这会正好到了午饭时间,林行舟腹中饥饿便拉着李莲花衣袖不肯走了。 李莲花感受到衣袖传来的拉扯感,低头看去见林行舟捂着肚子一脸委屈看着他,顿时明了。 对阿飞与方多病说着:“走吧,先去吃饭。” “哎不是说出来找线索吗,怎么就吃饭了?”方多病问道。 林行舟指了指酒楼,“你说哪里最容易探听到消息?” 方多病恍然大悟。 几人相继进了酒楼里,方多病就叫来小二:“小二,来个最好的包间。” 李莲花叹了口气拍拍他的头,心下暗叹这傻小子,去了包厢还如何探听消息。 几人坐下等菜,就听邻桌在讨论采莲庄的事,李莲花闻言侧过身子问起旁桌的人:“几位兄台,你们说的是采莲庄?” “是啊,你们也是来赏莲?” 李莲花抱手行了个礼:“是啊,这采莲庄平日拜访的人多吗?“ 那几人说:“那可谓是络绎不绝啊,只是最近你们还是不要去了,那采莲庄里刚死了人,那庄主平时日里就是个脾气不好的,说是他的原配妻子便是被她逼死的。” 几人对视一眼,刚抿了口茶,那桌边的人越说越起劲,便见一女子端着菜走来说着:“几位客官,还是不要背后议论别人为好。” 正在此时,郭祸也不知为何进了饭馆,正好听见那几人背后议论之话,当即脸色不大好看。 李莲花见此邀请他同桌,郭祸嘴上道歉便要请李莲花众人吃顿便饭,李莲花便要推辞。 方多病早前已经多日未沾荤腥,此时正馋的不行,当即报了一长串菜名。 林行舟目瞪口呆,这人说相声呢。 李莲花睨了他一眼,方多病并不在意反而得意洋洋。 那女子将几盘菜上齐了之后又道歉道:“各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的香菜已经卖完了,就换成了芹菜牛肉,客官慢用。” 临了,又看了郭祸一眼。 林行舟看在眼里,早前便注意到自从郭祸来了后,这女子三番几次与他对视,又见她将那道菜换了,更加证实了心中猜测,这采莲庄的每个人好像都不简单啊。 夜里,李莲花房内。 林行舟双手托腮看着李莲花下笔如有神,半个时辰便写好了一首诗。 拿起来一看,不住点头嘴里连连称赞道:“花花果然聪慧过人。“话音一转又道:“不知比起你当日在袖月楼所写下的《劫世累姻缘歌》又如何?” 李莲花本面上含笑带了些自得神色,此刻却是面色僵硬干笑了一声:“现下想来那时也太过张扬了些。” 林行舟自然也不是为了那点小事吃醋的人,当下也只是想打趣打趣他,见他慌张的神色笑开了花。 李莲花见林行舟并不似介意的样子放心下来,此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一道诡异身影出现在窗外。 莲花楼(46) 林行舟离这窗子近,便打开了这窗户。 黑夜里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见她姿势诡异的扬手在窗前洒下什么。 林行舟被吓了一跳,脚下退后几步,李莲花见此扶住她后背,探身看去。 仔细认出这人是白日里见过的管家便开口问她:“姜婆婆,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她仍旧拿起那树枝边洒水边作势要李莲花小声些:“驱邪,避鬼,这里有怨灵。” 她正要走,李莲花拦住她:“姜婆婆,十年前,你可还记得那六指怪人出现在这的情形?” 姜婆婆面色惶恐道:“十年前,他便是突然出现在你这窗下,像鬼啊。” 最后一句话被窗外阴冷的风映衬得格外恐怖。 目送姜婆婆远去,李莲花将窗子掩上。 又望向林行舟,关切道:“没事吧。” 林行舟摆摆手,方才也只是一时没注意才会被吓住。 “不过,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当真有鬼吗?” 李莲花踱步至桌前坐下,拨弄了下那烛火:“不过都是些托词罢了,又有什么比人心更可怕呢。” 林行舟点点头:“我也是不信的,看来这采莲庄还真是神秘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呢,你有注意到白日里饭馆里的那位女子吗?” 李莲花颔首答道:“她与郭祸关系怕是没那么简单,待查明了一切就明白了。” 正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一阵嘈杂声,俩人推开门看去,只见方多病追着那人去了。 见笛飞声还站在门口,便招呼他进来:“进来坐坐吧,今晚怕是没那么安稳。” 三人围坐在桌边啜了几杯茶,不一会儿,就见方多病回了。 笛飞声放下手中茶杯,无甚表情问着:“人呢?” 方多病移开视线咳了两声:“本公子累了,先放他一马。” “不过我已经知道他是郭坤了,他竟然会武功。” 本想要看到几人惊讶的表情,却没想到几人似早已料到,不免气闷。 “你们早就知道。” 几人点点头。 “你们这武功不高,看人还挺准的嘛。” “这武功不高,就更需要仔细观察了嘛,既然说是嫁衣杀人,不妨去看看?” 几人便朝着那存放嫁衣的房间去了。 到了门前,见那门口却被什么复杂的机关给锁住了。 方多病上前几息便解开了,见他一副得意求夸的表情,林行舟捧场赞叹道:“小宝真棒。” 另两人理也不理他便进了去,方多病朝他们翻了翻白眼又凑到林行舟身边:“林姐姐,还是你好。” 林行舟摸摸他头,嗯这手感比狐狸精还好摸,不由自主多停留了一会儿,就感到一道冷冽视线直直望着他们这边。 林行舟抬头望去,见李莲花表情不大好,赶忙快走几步朝他笑了笑。 几人拿起手中火折子打量起房内摆设,望见正中赫然便是那件传说中能杀人的嫁衣。 这嫁衣不似平常新嫁娘所穿,倒有点少数民族的意味,上面挂满了银饰,衣摆绣满了繁复的样式,整件衣服质感华丽。 笛飞声上前拿起来一旁的头冠掂了掂,头冠簌簌响着:“头冠是银子做的,加上这裙子怕是有几十斤重。” 李莲花见此眼眸转了转开口道:“这凶手非常奇怪,专门找穿这嫁衣的人,所以阿飞阿,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充当这个诱饵的话,说不定这个凶手可能会出现。” 方多病见此赞同的点了点头,他正想看这阿飞的好戏呢。 林行舟摇头笑了笑,又听得李莲花在忽悠阿飞:“阿飞阿,你这一路来,不仅成长了,感悟能力也越来越强了,去吧去吧。” 笛飞声说道:“说得没错,不过查案的事与我无关,再说了,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女人吗?” 林行舟蓦然被点到眨眨眼点了头:“可以啊。” 李莲花却有点不放心的看着她。 林行舟拍拍他手安慰道:“没事,只是穿个嫁衣而已,再说了,我有自保能力。” 几人便到了外间等候,半晌,里间帘子被打开。 莲花楼(47) 众人转身望去,一时呆住了。 身穿一身精美嫁衣的女子身形纤细窈窕,五官精致秀丽,满头青丝披散下来,头冠映衬着女子白皙如玉的面颊,那人眉眼弯弯矗立在那里,温柔如流水,美得让人心惊。 李莲花满心满眼都是面前正朝着他走近的人儿,直至那人精致五官在眼前放大含笑看着他,轻启红唇,他才如梦初醒。 “花花,好看吗?” 李莲花喉结滚动,短暂的呼吸片刻后,郑重的点点头:“好看。” 林行舟听到满意的回答,手拨着垂落下来的银色珠串开口:“就是这嫁衣太过繁重,我都走不动路了。” 方多病回过神连声赞叹道:“林姐姐你也太好看了吧,像仙子似的。” 末了偷偷嘀咕了一句:“李莲花这什么狗屎运。” 以为没人听到,抬眼见李莲花狠狠剜了他一眼。 林行舟被夸赞得更加好奇了,只是左顾右盼却看不到镜子:“这里没有镜子吗?”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处,按理来说这房内应该有镜子给新嫁娘试衣的,却半点镜子的影也没看见。 此时,笛飞声扒开窗户看到不远处有面镜子,招呼几人过去看看。 李莲花扶着行动不便的林行舟缓步走到了那面镜子处。 刚站定,林行舟想要照照镜子,却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滑倒,李莲花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没事吧?” 林行舟摇摇头,看向脚下的石块:“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凸起的石块,若是新嫁娘一个不小心可不就跌倒了。” 李莲花看了看地上石块的位置,明了了。 只是这时,郭坤又突然朝这边袭来,林行舟不防与那骷髅对视,一个不注意被那裙角一绊,朝着岸边滚去。 那岸边正有块石头矗立在那,林行舟被身上裙子的重量牵绊住直直撞了上去,正巧撞到那处疤痕处,忍不住痛呼出声,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滚落到水里。 李莲花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差了一点距离,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纵身跳进水里。 林行舟只觉得这裙角窄小施展不开,脚下又被什么缠住,一时竟无法。 危急之际,好在李莲花及时将那东西解开,扶着她上了岸。 甫一上岸,林行舟便被那水呛的撕心裂肺,李莲花忙拍了拍她后背为她顺气。 片刻后,待她缓了过来,面上焦急的问着:“可有大碍?” 却在此刻后悔极了,若不是他此刻只剩了一层内力也不至于拉不住她,平时他觉得这内力有没有的也无妨,此刻却是真真后悔。 林行舟摆了摆手:“无事。” 只是手臂挥动间,牵动了那处伤口,“嘶......。” 李莲花听见这声痛呼:“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方才落下水时,我本想运起内力上岸,却被这裙角束缚住,想来这新嫁娘落水后因为这嫁衣的缘故求救不得。” 李莲花见林行舟全身湿透,顾不得其它将她一把打横抱起,临了见郭乾几人闻声赶来对着方多病两人道:“这里交给你们了,这处是一个下坡的位置,新嫁娘绊倒后落入水中再结合舟舟方才说的,你们应该知道了。” 方多病连忙催促道:“我知道了,你快将林姐姐带回去。” 到了房中,将林行舟放在榻上安顿好,又去放了些热水让她沐浴。 莲花楼(48) 林行舟洗漱完,走到房内坐下,李莲花听到动静手中拿着药瓶进来。 “把衣服脱了。” 末了看着林行舟呆滞的表情,才觉得这话有多么让人误会,又解释道:“我给你上药,你如今这般自己是上不了的。” 林行舟听了缓慢将一侧衣服拉下,露出肤如凝脂的后背,只是那处却无端多了处伤疤,经过方才冲撞微微红肿冒出了些许血丝。 李莲花本还微微红了脸颊,此时见道这处疤痕有些心疼道:“这疤如何来的?” 林行舟含糊着答道:“就去佘山不小心碰到的。” 李莲花闻言哪有不懂的,他知道你口中所说的忘川花难得,这伤疤想必就是那时落下的。 他不禁红了眼眶,手指颤抖着触想要碰那处疤痕处,却又怕林行舟疼缓缓收了手。 手指挑起一抹药膏朝那伤疤处轻柔落下,林行舟只觉得后背疤痕处微微传来一阵又疼又痒的酥麻感觉,身子不由抖了抖。 “是痛吗?” 林行舟面上红了红,白皙的耳垂也爬上一抹嫣红,缓缓吐出:“不是。” 李莲花偶然瞟到林行舟面色,顿了顿,先前着急没有意识到,此时只觉得胸口燥热,他不禁有些不自在,稳了稳心神,将注意力转移。 几刻后,李莲花将落下的衣襟重新搭上,这才松口气。 环抱过身前人纤细腰肢,下颌在她头顶微微摩挲:“舟舟,有时我真的觉得你或许是上天可怜我孤苦而赐给我的,若是没有你,这或许是我的最后一年,我大概就会寻个安静的地方等死,可现在,我遇到了你,我开始贪心了。” 林行舟缓缓抬头面对他,盯着他的一双温润似水的眼眸:“可我寻到了你,我庆幸还好寻到了你,却又后悔为何来得这么晚,让你独自承受这许多。” 李莲花情至深处,落下一个滚烫的吻于她眉心处,这吻不带一丝情欲,只有满满的疼惜,珍重。 半晌,开口道:“还好不晚。” 那边,方多病两人与郭乾几人对峙完,又担心林行舟就朝着这边来了。 甫一开门,就吵嚷着问道:“林姐姐,你没事吧。” 林行舟摇了摇头道:“没事。” 此时,李莲花手里端了两碗东西进来。 将其中一碗递给林行舟,又将另一碗给了方多病。 “怎么还有我的份?” 又看了看林行舟碗里的疑惑道:“怎么不一样?” 李莲花摆摆手又忽悠道:“这是特意给你做的,你尝尝吧。” 方多病将信将疑尝了一口:“嗯?奇怪,这莲心居然有股异香。” 笛飞声在一旁道:“他们确实喜欢搞这些古怪东西。” 李莲花起身将一方帕子里包裹的东西露出来,赫然便见到一截手指骨。 方多病见此问道:“你这是哪来的?” “当时在那水池的淤泥里摸到的。” “那池子里有尸骨?” “是啊,刚才人多不方便,不然现在去看看。” 转而又看着林行舟说道:“舟舟,不如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林行舟摇摇头她并没有那么娇弱,“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李莲花见此点点头,几人又朝着那莲池走去。 莲花楼(49) 越近前便越可以闻到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腥臭味道。 林行舟拿手掩住鼻子,看向这昏暗的池水道:“这池子底下怕不止有这一具两具尸骨,这味道可真是呛人得很。” 李莲花有些担忧的看着林行舟,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来,“要不用这帕子先掩着?早就让你不要来了,你今日本就落水了,后背的伤也裂了开,该是难受得紧。”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言语,林行舟只但笑不语的盯着他不放。 由着他将那帕子盖住她的鼻子,她淡笑着一手覆盖上去,“没事的,我又不是什么娇娇弱弱的大小姐,现在的问题是谁去里面把尸骨给捞出来?” 李莲花一个眼神递过去,方多病旋身望着矗立在一边的阿飞开口道:“林姐姐呢刚刚落了水想必就不用多说了,李莲花他身子虚......” 李莲花顺势握起拳头咳了咳表示确实如方多病所言,又听方多病道:“那要不就阿飞你去吧。” 阿飞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是站立不动。 方多病有些恼了:“怎么?你就连这点小事都不愿帮忙吗?” 阿飞冷冰冰的开口,只是话语直将人气的不行:“我怎么做事,也用不着你这个毛头小子来指挥我。” 放多病一时气不过,两人当即动起手来。 一时间院内打斗声不止,林行舟和李莲花相视扶额。 怕这打斗声引来注意,李莲花提示道:“你们两个有事吗,别把人给招来了。” 话音刚落,笛飞声就被放多病一掌拍下了水。 落到半空中,还羞恼的喊了一声:“方多病!” 林行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也是很少见笛飞声情绪波动如此之大,除了在李相夷的事上以外。 一旁的李莲花心一惊,这臭小子还真是初入江湖不知道深浅,招惹了笛飞声,他不被扒掉层皮才怪呢。 走上前叹口气说道:“我说你惹他干什么呢?” 方多病丝毫没察觉出李莲花的担忧,还颇为沾沾自喜。 “我说你啊,这事完了之后,你还是离阿飞远一些,越远越好。” 方多病满面委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是我欺负了他不成?” 李莲花无奈,林行舟踱步走上前来,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小宝啊,我劝你还是听花花的,之后莫再招惹阿飞了。” 放多病还以为林行舟是来安慰他的,没想到她也如此说:“林姐姐,你怎么也这样,你们,你们......” 话还未说出口,气的头撇向另一边,双手抱胸不想说话。 林行舟又转到他那边,附耳说道:“反正日后你就知道了,阿飞不是好惹的,他可小心眼了,你小心日后被他报复。” “哼,我会怕他?”这么说着,方多病脸色却是好看了不少。 不一会儿,阿飞就带着一具尸首上来了。 几人围了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笛飞声手指向放多病声音冰寒:“我记你一次。” 李莲花看着这尸体口中莲花的诡异模样开口:“尸香花冢。” 莲花楼(50) 方多病没顾得上听几个人讨论,一心想着刚才吃的莲子,这会倒是回过了味,他就说李莲花怎么会那么好心呢,还单独给他做了份吃食。 “等会,你们别告诉我刚刚吃的莲子羹就是从这里挖的。” 在看到李莲花肯定的点点头后,方多病绝望了。 当即抠着喉咙眼想将吃进去的给吐出来。 听到他们谈论着金鸳盟,仿佛对金鸳盟非常熟悉的样子,心里又起了疑心。 “你们怎么会对这金鸳盟的人和事如此熟悉?”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回避,不答他的话。 方多病却觉得几个人都有共同的秘密却都不告诉他,一时委屈得不行。 “好好好,你们都有秘密,就是不告诉我是吧,那本少爷自己去查。”说着转身走了,连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都一摇一晃的仿佛恼怒得不行。 “算了,我明日再去找小宝谈谈,他是小孩子心性,走吧,咱们都回去休息。” 第二日,四个人果然在门口碰到了。 方多病翘着嘴眼斜着看向几人。 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林行舟摇摇头,转而对李莲花道:“你们去查案吧,我就不去了。” 李莲花也没多话,只叮嘱了句:“那你自己小心点。” 林行舟点了点头,目送两人走远。 此时的方多病却是发现了药材的秘密,于是偷偷拿了两包药回房里。 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死阿飞,臭李莲花,叫你们不带着我一起去,哼,看本少爷自己一个人也能破了这案子。” 刚到了门口,便见着林行舟正站立在那笑盈盈的看着他。 到底是不大好意思在林行舟面前生气耍小性子,便慢慢走上去嗫嚅着说:“林姐姐,你怎么来了,你没跟李莲花他们一起去吗?” “这不是想着还有个小孩儿生着气呢嘛,我不得来哄哄。” 方多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林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总把我当孩童似的,而且我...我没生气,谁会生气?” 林行舟听他嘴里说的显然和心里不一致,也没打破,带着人先进了屋子里。 两人在案桌边坐下,林行舟看着眼前这个傲娇纯真的小小少年,打心眼里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方多病这个人虽说有一些富贵公子哥的毛病在,但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儿,本质上是这江湖上少有的有着赤子之心的人。 况且李莲花虽嘴上不说,她也看得出来,李莲花早已确实将这个半路而来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徒弟了。 那她这个做师娘的可不得好好关照关照。 倒了杯茶水递给他,“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们不告诉你一些事,但是我们不告诉你也确实为了你好,等到了时机,你自然会知晓的,只希望你到时候能够保持本心,好好想想。” 方多病沉吟了半晌,才低低吐出:“我知道啦,林姐姐,谢谢你宽慰我,比那什么臭李莲花好多了,要不你到时候跟着我一块回天机山庄好了,我可认识好多俊俏儿郎,到时候我介绍给你呀。” “臭小子,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李莲花手里拎着几样油纸包着的东西乍然出现在门前。 莲花楼(51) 他还想着这小子一上午估计都没怎么用饭,特意买了些吃食送来。 未料到刚到门口便听到这人在说他坏话,还要挖他的墙角,可真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弟啊! 李莲花慢悠悠提着东西进了房里,将手里的吃食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 冷哼了一声,“我才一会儿不见,你就又想着挖我的墙角是吧,看来我这刚买的烧鸡也不用给某人了,我带着给狐狸精吃算了。” 方多病听到这里忙扭头正视着他,眼疾手快的将桌上的东西都揽到了自己这边。 迫不及待的拆开油纸,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说着:“算你还有良心,还知道本少爷肚子饿了。” 李莲花无奈的摇头,转身坐下,没一会儿就见眼前有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端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 果然就见林行舟冲他眨了眨黑润的眸子,“快喝吧,我泡茶的手艺可不是谁想尝就能尝到的。” 他轻笑一声,温润眸子与她对视:“那我可真是荣幸至极了。” 低头啜饮了几口清茶,又听方多病说起了药渣的事。 正在此时,笛飞声找到了三人,于是几人一块去了许娘子的房间。 与郭乾对峙了几番,他仍然是死鸭子嘴硬不肯说出事实。 阿飞早已不耐,就将人给提去了昨日找寻尸骨的莲池。 逼迫威胁了一番,他终于是迫于无奈开了口。 只是池子底下的尸骨都找了出来,却不见狮魂的九鲲皮囊的踪影。 再次失去了找寻师兄遗体的消息,李莲花不由沮丧的低下头,如何能甘心呢,唯有那一丝线索让他们找到了这里,却蓦然断了联系。 方多病将两个人给绑好就要押送到百川院中去。 未料到有一道清亮声音阻止了他。 林行舟在一旁听了半天整件事情的经过,却有一丝疑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若是许娘子是因为与狮魂约定要私奔,你怒从心来,那其余两位呢,你有什么理由杀了她们?” 众人听到林行舟的问话,终于觉得那丝不对劲的地方出在哪里了。 李莲花更是将脑海中的一丝一缕的线索串联了起来,恍然大悟。 郭乾未料到林行舟突然问出,面色慌乱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着:“反正人都是我杀的,你把我抓了不就完了。” 李莲花却上前几步,走到了郭祸的面前。 “我之前在府里查案,却没想到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消息,这事儿呢还正好与郭公子你有关。” 郭祸站立在原地,身子僵硬,脸上冷汗涔涔,过了片刻才挤出抹笑来:“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口出狂言污蔑我。” 李莲花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挥手招来方多病,附耳与他说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方多病就拿了一件嫁衣扔在郭祸面前。 “既然郭公子不愿说,那我来帮你说好了......”李莲花将新娘色弱和郭祸在其中所做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莲花楼(52) “我猜郭公子你做这一切是为了绿柔姑娘,便刻意模仿你爹的杀人手法杀了她们。” “对吧绿柔姑娘?”李莲花探身望向躲在郭祸身后的绿柔。 绿柔侧过身子不肯答李莲花的话。 郭祸冷哼一声,“不仅仅是为了我与绿柔。” “还因为我那个爹,他总想要控制我,只要稍不如他的意,轻则打骂一顿,我娘就是因他而死,我这么做有何错?” 郭祸一句句吐出他内心里深藏的恶意。 林行舟早已听不下去,她看着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忍不住想吐。 “你这话讲的倒是好没道理,明明是你爹教育你的方式之错,你却归咎于旁的女子身上,你这样同你爹有什么区别,你在你爹长年累月的压迫下,早已经心理失常了,你确实可怜,但那些女子何其无辜,她们又凭什么为了你而死?” 林行舟攥紧拳头忍不住痛骂了他一顿,他却不以为意,显见是早已不把无辜的人命放在眼里。 林行舟气的想上前给他一针,却被李莲花给扯了回来安抚。 “哈哈哈就算你们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你们要找的东西只有我知道,除非你们放了我,否则你们别想找到它!” “简直是丧心病狂!”林行舟手持银针就要上前,没想到被阿飞抢先了一步。 就在阿飞准备放手之际,林行舟蓦然瞥到这人手中动作,于是将手中银针甩了过去。 郭祸面露痛苦神色跪倒在地,林行舟忙逼问他:“说,东西在哪?” 郭祸意识到身上不对,缓缓指向几人身后的镜石,“在那里面。” 林行舟几人看了过去,根据那图纸上所写找到了单孤刀的藏尸处。 眼见着李莲花独自一人手持着铁锹一下一下的挖掘,林行舟担心他忧思过重,恐伤身体,便要上前去帮忙。 她脚刚一动,李莲花便有所察觉,“舟舟,你就在那休息,我自己来就好。” 林行舟无奈,对一边刚处理完郭祸几人的方多病努嘴示意。 方多病当然也不会推辞,上去帮李莲花一起将土掘了个底。 没过一会儿,果然就见一具黑木棺材停在那。 李莲花丢下手里的铁锹,徒手急切的用手挥去表面尘土,棺材盖甫一打开,李莲花便红了眼睛。 躺在那棺材中不知生死的人正是他的师兄单孤刀,他一瞬间无比的后悔、自责,为何当时要那么骄傲,为何不愿低低头呢。 此刻师兄落得这个下场,与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身形踉跄了一下,林行舟急切的将他扶住。 声音里不无担忧,“花花,你没事吧。” 李莲花摆摆手,站直了身体,才又好好开始打量起师兄的遗容。 半晌,低低吐出几个字:“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又抬头看着方多病道:“这是你舅舅,其实我们一直以来找的就是他,你过来拜拜他吧。” 方多病愣住了,缓缓低头看去。 整个气氛顿时笼罩在一片悲伤中,林行舟也不由的仔细看了看棺材中的人,片刻,却眼尖的发现了不对劲。 她蹲下身子凑近嗅了嗅,“这是无心槐的香味?” 李莲花听到她说的话,疑惑的看着她。 林行舟仔细伸出手仔细摸索了一会儿那人的脸孔,忽然顿住,欲言又止的看着李莲花。 “怎么了?”李莲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不是你师兄。”林行舟斩钉截铁道。 李莲花眉头蹙起,“什么意思?” 林行舟拨开棺材里人的头发,将那处缝合处显露出来。 “无心槐可以暂时麻痹人的感觉,我想应该是有人利用它制作了人皮面具在这个人身上,我觉得你师兄应该没有死,至于他为何不肯见你......”她看向李莲花没有说完话。 李莲花狠狠怔住,一时心中复杂难言,他本就聪明,此刻已经猜到了什么,只心中不敢相信而已。 莲花楼(53) 虽说这人并不是他师兄,但也是为师兄所死,李莲花几人还是将人给安葬了。 采莲庄的事已了,几个人回了莲花楼。 眼见着李莲花的身体愈发不好,林行舟顾不得其它了。 所幸经过了这么多天,她的绝学玉清针已经练的差不多,可以替李莲花解毒了,此事宜早不宜晚。 可解碧茶不是什么容易之事,在此期间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否则施针者与病人俱都性命危矣。 她瞥了一眼院外的两人一狗,阿飞......还是算了吧,还是叫小宝吧。 “小宝,你过来一下。” 方多病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在得到肯定的点头时走了过去。 “怎么了,林姐姐?” 林行舟没告诉他李莲花身中碧茶,只含糊扯了个理由,好在方多病并未深究。 他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林姐姐,这事就交给我。” 屋内,灯火通明。 林行舟白日已经与李莲花商量过了。 此刻他已然端正坐在了浴桶内,浴桶中赫然弥漫着一股药草味,那是她特意用来压制待会的碧茶之毒的药草。 李莲花有些不大自在的咳了咳,他浑身别扭却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只因他此刻上半身光裸,整片玉白的胸膛暴露在外。 两粒殷红点缀在上,像是红艳艳的豆蔻似的。 林行舟手里拿着一套看起来格外珍贵的金针过来,看着这个画面也不由红了脸颊。 气氛沉默,没有人打破这氛围。 她轻轻走至李莲花身前,“待会我会用金针封住你几个穴位,保证碧茶不会蔓延至心肺,在此之前你先把这碗阴阳两株忘川花混合的药汤喝下去,有我以玉清针法辅佐,你再催动体内的扬州慢慢慢将毒给逼出来就行了。” “唯一有一点就是,这逼毒的过程疼痛难忍,你...” 李莲花淡然一笑,“没什么,连碧茶毒发我都受了整整十年,又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 林行舟满眼心疼的看着他苍白的脸孔,也不再耽搁,将刚煮好的药汤端来。 李莲花一饮而尽,林行舟手持金针准确不误的扎进几个穴位,李莲花感觉到方才喝下去的药汤在体内升腾,碧茶之毒已然抑制不住迅速蔓延开来。 好在有林行舟替他护住了心脉。 林行舟施展功法在李莲花体内,慢慢牵引着碧茶往一个方向走,两人的气息融合,扬州慢与她的玉清功法交融。 渐渐的,碧茶之毒已被她引至那几个穴位,她将金针取出不再制止,任由毒气从穴位中渐渐溢了出来。 李莲花此刻很是不好受,他面色煞白,额头尽是冷汗,咬紧牙关抵抗着那股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 身体不住打颤,随着浴桶中的药汤渐渐侵染成了黑色,他终于长舒一口气,感觉身体之中沉疴尽去,恍若新生一般,甚至比他十年前的身体更加轻盈,内力也渐渐回至第三层、第四层,直至第六层停下。 他睁开眼睛,满腔压抑不住的喜悦,要是能活,谁又想去死呢,纵然他不想再做回李相夷,也不想当那劳什子天下第一。 几息后,身体内作乱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林行舟也终于放下了心,正要说些什么。 却只觉身子一软,渐渐昏倒在地。 莲花楼(54) 再醒来时,已然是第二天早晨了。 林行舟抓了抓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昨日昏了过去,大概是花花将她抱了回来。 正想到这里,林行舟抬眼看去,李莲花手里端着碗不知什么的东西踱步进了房间。 见着林行舟已然起身,眼神亮了亮。 快步走上前,就要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未料到两道话语重叠,竟是相同的话,两人都说了一遍。 李莲花无声的笑了笑,俯身温柔的抱住她。 “昨日你忽然昏了过去,吓了我一跳,我真怕你...” 林行舟亦是回抱住他,两人相拥片刻。 她才轻缓的开口:“我没事,看见你如今好好的,我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欣喜,你的身体一直是我落不下的心结,现下总算是能放下心来了,今后你要如何用内力我都不再管制着你了,不论你是想重回四顾门,还是咱们几个人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我都愿意陪着你。” 李莲花轻轻抬手替她理好额前的碎发,揽着她的脖颈,珍而重之的将唇印在她红润的嘴上。 “此生有你,实是我一大幸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行舟怔了怔,他这番话,是已经将她当做了妻子吗? 他们相触的唇渐渐分开,李莲花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软嫩脸颊,目光专注的盯着她。 “李某此生只想与舟舟同行,看遍天下秀丽山河,什么江湖厮杀,与我们一概无关,我只想过好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就好了,我心里已然当你是我的夫人了,只是差了名义上的昏礼,不知舟舟是否觉得我冒昧?”他有些忐忑的望着林行舟。 看着他那游移着的小目光,林轻晓终于破口一笑,重重点了好几下头。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李莲花忽然想起什么,端起瓷碗舀了一勺白粥喂给她:“我刚刚熬好的粥,你快尝尝。” 两人温情了片刻后,李莲花便照常要提着药箱出门看诊。 毕竟还有偌大一个莲花楼需要他养着呢。 楼里两个吃白饭的什么也不干,吃的还甚多,他只能辛苦辛苦去赚钱了,毕竟他还得多攒些老婆本等着娶舟舟呢。 李莲花走后还没消停一会儿,那两个人就又打了起来。 林行舟怀疑这两个人的心智加起来到底有三岁没有。 原本以为只是两个人日常打闹,没料到笛飞声似乎内力恢复了过来,马上就要一掌打到方多病。 林行舟心急,只是昨日真气耗损过多此刻使不出一点内力,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方多病受了这一掌,只好勉力迎了上去。 想也知道,她被打的将将要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还好被方多病及时接住了。 方多病顾不得多想阿飞的内力何时变得如此高的,只担忧的看着林行舟。 嗓音急切的喊道:“林姐姐,你没事吧?” 林行舟摇摇头,被他扶稳站住。 笛飞声原本只想报复回去,没想到打到了林行舟身上,一时也愣住了。 只听得方多病嚷嚷着:“死阿飞,你干嘛呢,你想报复就打我啊,你打林姐姐干嘛。” 说着撸起了袖子,“我今日非得好好跟你算算账,早就看不惯你了。” 林行舟还没来得及拉住他,他已然冲了上去,林行舟还保持着尔康手的姿势,这倒霉孩子,上赶着挨打。 莲花楼(55) 笛飞声显然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本来他打错了人便要离去,这小子却硬要凑上来,那就怪不得他了。 两人一言不合,瞬间缠斗了起来。 不过几息的功夫,方多病便被一掌拍飞。 笛飞声冷嗤一声:“你天赋还不错,只可惜......” 说着又是一章下去,还没落至他身上,便被李莲花截住,笛飞声暗暗讶异。 “你内力恢复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狂喜,多年以来的期盼终于可以实现了:“既然你恢复了内力,那就与我决战,我等这一天已经许久了。” 李莲花顾不上他的话,满心只有林行舟受伤的样子,很少生气的他这会已然是怒从心来。 “我昨日替你解了这修罗草的毒,你今日却打伤内子,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现在没工夫跟你打架。”李莲花挥了挥手,后退几步扶住林行舟满目关切之意。 林行舟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一旁的笛飞声并不想放过这大好时机,他蠢蠢欲动想拔刀出手。 林行舟忙出声阻止,她虚弱的开口:“笛盟主,你现在与花花打岂不是胜之不武,他如今内力才恢复至六层,这又有什么意思?” 笛飞声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总不急在这一时。 “好,既然如此,我之后还会来找你的。” 等他离去后,李莲花忙要将林行舟带回莲花楼内,林行舟推了推他。 “小宝还在那。” 李莲花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一个家伙,他方才还好好的,不知何时已然倒在了地上。 “先不管他,我先把你带回去。” 两人进了楼里,独留一个方多病躺在地上不知人事。 方多病:“......?” “我没什么事,只是这段时日不能动用内力了,你帮小宝看看,我觉得刚才笛飞声打他那一掌不大对劲。”林行舟抓着李莲花衣袖说着。 李莲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起身查探了方多病一番,果然觉察到不对,有一丝霸道的气息正顺着他脖颈攀爬。 瞬时拧了眉:“这是笛飞声的罡气?” 眼见着愈来愈严重,他运功伸出手在方多病身上点了几处穴位将罡气压了下去。 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李莲花如今的功力还没完全恢复,若是全盛时期,自然可以轻易将那罡气引出,如今舟舟也受了伤,只能借助外力了。 夜里,李莲花把人给安顿好,却发现桌上有一封信。 这信的所写人不言而喻,只有离去的笛飞声。 他展开信,从左到右看了一遍,顿时心神巨震。 信中所言,方多病竟是师兄的亲生儿子! 第二日,方多病悠悠转醒。 猛然觉得身体乏力,有一些异样。 正在此时,李莲花进了来。 忙不迭问道:“哎李莲花,那个死阿飞呢,他的身份肯定没那么简单吧,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的内力如此霸道强劲,江湖中少有,他到底是谁?” 李莲花却不慌不忙撩起衣摆坐了下来,还一手斟茶。 方多病早已急个半死:“你快说啊,李莲花,他是谁?” 李莲花饮了口茶,才慢悠悠瞥了他一眼:“我说你啊,现在情绪不要那么激动,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多病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咒我死呐,好你个...” 话未说完就被截住了,“阿飞就是笛飞声,他昨日在你体内注入了罡气,你没发觉体内有些不对劲吗?” 方多病这才恍然大悟,又震惊的重复道:“笛...笛飞声?” “你说阿飞就是笛飞声?” 莲花楼(56) 李莲花没理会他惊讶的话,又倒了些茶水递给他:“喝些茶水,一大早的口不干么?” 方多病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才又坐下来问道:“那你俩又是怎么认识的,他潜伏在我们身边肯定不怀好意。” 李莲花脱口而出:“我好歹还有个神医的名头,他是来找我看病的。” 方多病却一脸不屑:“你是认真的吗?你那医术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儿了。” 李莲花扬眉往他额头敲了一记,“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又从袖子里掏出来本册子放在桌上,“这套功法你拿去练,好好练。” 方多病揉着额头,拿起那册子随意翻了翻:“这什么啊,草纸吗?” 李莲花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末了忍下了要脱口而出的话。 “什么草纸,这可是祖传的功法。” “之前给你压制罡气就是用的这套功法,你拿去,好好练,之后就不用麻烦我了。” 方多病吹了吹这册子,颇为不屑:“你当我傻呢,这上面笔墨都没干呢,还祖传的。” 李莲花扶额,“祖传功法当然是口口相传的喽,你知道为何笛飞声偏偏来找我吗,就是因为这套功法。” 方多病不说话了。 李莲花大声一喝:“方、小、宝,你不要是吧,那你拿来。” 作势就要拿回来,方多病忙紧紧抱住册子:“我练,我练还不行嘛,我要是走火入魔了你可得帮我。” 夜里,林行舟与李莲花俩人一块舀水浇菜。 “小宝体内的罡气你打算如何?”林行舟漫不经心的问。 李莲花叹口气,似怒非怒:“这傻小子,白日里我将扬州慢传授与他,还以为我要害他呢,先叫他自个练着压制罡气吧,我再马上启程带着他一块去寻泊蓝人头。” 想着林行舟的身体,李莲花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来人打断了。 方多病大声嚷嚷着:“李莲花,你说,你给我练的功法叫什么名?” 李莲花摸摸耳朵,对他的大嗓门无可奈何。 只一边挑着水一边答道:“哎呀,那可是凑了巧了,正好与那大名鼎鼎的扬州慢齐名,叫苏州快。” 林行舟噗嗤笑出了声,乐不可支。 李莲花真不愧是老狐狸,脑子转的快,扬州慢,苏州快,甚妙,甚妙,越想,林行舟越发止不住笑。 方多病狐疑的看着两人问:“林姐姐,你笑什么呢,还有你,李莲花,你别蒙我了,你这个功法到底哪来的。” 李莲花眼神柔和的看向林行舟,林行舟只摆摆手捂着嘴并不说话。 “这说起来可真是一番奇遇了,若不是我天生不善习武,早就成一代大侠练就一身绝世武功了,哪还便宜你了。”说着颇为惋惜的模样。 林行舟越发想笑,天下第一的李相夷说自己天生不善习武?说出去可真是啼笑皆非了。 “哦对了,我在捡到这本功法时,还给人家磕了三个响头呢,所以......”李莲花不怀好意的看着放多病。 “所以什么?” “你也得给我磕啊。”李莲花理所当然道。 “我才不呢,我只给我爹娘,再或者我师傅李相夷磕头。” 林行舟摇摇头点了点他后脑勺,傻小子,还不知道你师父人就站在你跟前呢。 “走吧,回去歇息了。”牵过李莲花的手,两人就往莲花楼走去。 放多病还在后边追着问:“哎,李莲花,你要不多给我说说我师父李相夷的故事呗。” 莲花楼(57) 第二日,一大清晨。 几人就驾着马朝着元宝山庄的方向去了。 到了临近的空地边就把莲花楼给停了下来。 李莲花带着身后不断比划着手势的方多病准备出门。 临行前,不大放心,还是对着林行舟叮嘱一番:“舟舟,你真的不跟我们一块去?” 方多病也支支吾吾比划着,摇头晃脑颇为急切:“嗯嗯...嗯嗯嗯......” 林行舟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行了,你就安静些吧。” 又转而对李莲花道:“我还是不去了,我这身体也怕拖累了你们,我就在这莲花楼等你们回来,不用担心,只要不是笛飞声来,我总还有些自保能力的。” “那我们就快去快回,走吧,方小宝。”李莲花拎着方多病的后衣领把人给提溜走了。 两人走后,林行舟也没闲着,李莲花的毒已经解了,想来也是该给无了方丈回个信告知他,好让他放下心来。 将手中信件写好,招来白鸽:“小白,来。” 那白鸽颇为灵性,是他师门无忧派专门用来收集情报所用的。 白鸽任由林行舟将信绑至它身上,便迅疾飞往远处。 狐狸精黑漆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小白,还要跟着往前追。 “狐狸精,回来了,来,给你吃大鸡腿。” 狐狸精听着身后女主人的呼唤,又似有不舍的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白鸽,听到有大鸡腿吃,当即眼神一亮,摇晃着尾巴就奔了回去。 林行舟蹲着双手托腮看狐狸精吃的满嘴油光,伸出手点了点他鼻头,“你个大馋狗,到底是随了谁了,看你胖的,我都要抱不动了。”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了,不过看了看狐狸精越发油光水滑的身躯,和日渐圆润的肚皮,有些发愁。 “明日起,咱们就得多跑跑,活动活动了。” 狐狸精耳朵抖了抖,状似没听见般将耳朵闭了起来。 林行舟看了发笑,又好笑又气道:“鬼精鬼精的,说你不爱听的你就把耳朵闭起来是吧。” 狐狸精讨好的嘤嘤叫着,林行舟不为所动,将它的两个小耳朵手动竖立了起来,凑近它耳边说道:“没用哦,该跑还是得跑。” 狐狸精见目的没达成,当即蔫了,又爬回它的小窝蜷着睡觉。 于是每日里,狐狸精都被林行舟拖着出去晃悠几圈。 与此同时,另一边查案的几人因为被宗政明珠赶了出来就先回了莲花楼。 李莲花看了一圈也没见着林行舟和狐狸精的身影,想着一人一狗大概出去了,便没有在意,因着家中有客,今日他就多做了些菜。 方多病盯着一大桌子的菜,瞪大了眼眶:“猪肚鸡,红汤烩鱼?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做,今天居然主动招待他?” 李莲花淡笑不语。 “苏姑娘,我呢有些事想要找你帮忙。” 苏小慵原本还自得,听到他的称呼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 李莲花见此给她倒了杯茶水,慢悠悠说着自己的猜测。 “你果然聪明,不错,我就是苏小慵。” 方多病一口饭都快喷出来,“什么,你是女的?” 李莲花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收了这么个徒弟。 “你之前还要搜她的包袱,摸来摸去的,要是被公主知道,看你怎么交代。” 方多病支支吾吾道:“交代什么,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当那便宜驸马了?” 一旁的苏小慵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又转而道:“我当然可以帮你,不过呢,是因为我喜欢你。” 李莲花一口茶喷了出来,擦了擦唇角。 方多病也是一脸震惊。 苏小慵有些委屈说着:“喂,你们,你之前收了我的金针那就是我的人了,我苏家女儿从不轻易送人东西。” 李莲花叹了口气,他只想着这金针看起来颇为精巧,说不定舟舟会喜欢,哪想着会这样。 “实不相瞒,苏姑娘,在下已经有了心悦之人,此生非她不娶,先前不知道苏家规矩,这个金针我万万不能收。” 莲花楼(58) 说着,李莲花将东西还给了苏小慵。 苏小慵却满脸不以为意,只觉得这大概是李莲花的托词罢了,这么些天她根本就没见过李莲花身边有哪个亲密些的女子。 放多病哼哼道:“我说你啊还是趁早放弃吧,李莲花他说的是真的,他跟林姐姐好的不能再好了。” “林姐姐?什么林姐姐?”苏小慵疑惑道。 刚说到这,林行舟便带着累得直喘气的狐狸精回来了。 她远远闻见饭菜香味,心里猜测估计是李莲花回来了。 “花花,你回来啦。”一道清亮的女子声音响起。 苏小慵不由抬头望去,见是一个粉面桃腮,身材玲珑的女子正笑眼盈盈的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舒口气,放松了下来,他站起身迎了上去。 牵着人坐了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小慵,苏姑娘。” 又对着苏小慵说:“这是内子,林行舟。” 林行舟点点头,望向对面坐着的模样娇俏的小姑娘,率先打了个招呼:“你好啊,苏姑娘。” 苏小慵听到声音,才恍然回过了神,心下不禁有些涩然又觉得理当如此,两人之前的氛围亲昵,却并非刻意,而是自然之下做出的动作,任谁也看得出是一对有情人。 收拾好杂乱的心情,也笑着回应了。 李莲花又关切的问林行舟:“用过饭没有,我还给你留了些,我去给你盛些饭来?” 林行舟点点头,身边的狐狸精早已饿的眼睛发绿,急忙跟着李莲花去了厨房里。 再出来时,李莲花给它的饭碗里盛了不少的肉菜和饭。 狐狸精低头猛吃了起来,李莲花不禁疑惑:“你这是饿了多少天了?” 林行舟闻言回头无奈的拿筷子隔空戳了戳狐狸精的头:“还说呢,早上给它吃过就带着出去跑了几圈,回来就饿成这样,你看看它,都吃得胖了一圈,这样对它身体不好。” 李莲花这才明了,望着狐狸精可怜巴巴的眼眸,无可奈何:“我也没办法,我也是听她的话,你啊,就忍忍吧。” 狐狸精低下头撕咬嘴里的饭,弱小可怜肥胖无助,说的就是它了,再没有别的狗狗比它更惨的了吧。 几人吃过了饭后,便又回了元宝山庄查探。 又过了几日,李莲花便孤身一人独自回了莲花楼。 狐狸精一见他,就摇晃着尾巴扑了上去,热情的绕着他的腿转悠。 林行舟听到动静,从楼里出来,果然见李莲花回来了。 又疑惑着探头望了望:“回来了,咦,怎么没看见小宝呢?” 李莲花摇摇头,“他这会估计已经被抓回天机山庄了。” 林行舟似有察觉,叹口气,这别扭的师徒俩。 “可是你说了什么话将他赶走了吧,你说你,身为他的师父,你老要他走干什么?” 李莲花接过林行舟递来的杯子开口:“我在元宝山庄查探到些奇怪的消息,与金鸳盟与...我师兄有关,这背后估计牵扯到了整个江湖,怕是没那么简单了,我不愿让他牵涉其中。” 林行舟以手支颐望着他:“可你这样是否会伤了你们之前的情谊呢,到时候他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不大好哄了。” 李莲花何尝不知,只转移话题又问林行舟:“你的伤如何了?” 林行舟见他不答,也只能按耐下性子。 “没什么大事,这么些天早已养回来了,内力也已经恢复。” 莲花楼(59) 几日后,醉春楼大堂。 林行舟嘴馋了,便想出来打打牙祭。 刚坐下没一会儿,便见着李莲花过来了,身后还有苏小慵。 “苏姑娘也来了,你快看看,你想吃些什么?”林行舟看着换回了女装的苏小慵不禁眼神一亮,多娇俏的美人啊,她平生一大乐趣就是喜好看姿容甚美的男女。 苏小慵回去也好好想了想,所幸她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女子,这会也并非对李莲花情根深种,没一会儿也就想通了,此刻只把李莲花当成了至交好友。 苏小慵摆摆手,“林姐姐不必客气,今日我请客吧,算是答谢上回李大哥请我吃的饭了。” 刚叫来小二,却看见方多病气势汹汹的进来了。 刚对着小二说了一通,“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清桌子。” 又瞥见一边慢悠悠喝茶的林行舟,又低声说道:“林...林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你刚刚说要清谁的桌子呢?”林行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他声音更低了,委屈道:“没什么,我说错了,既然是林姐姐你在这里吃饭,那当然是没问题了。” 说着又看向一边看戏的小二道:“看什么呢,还不快去上菜。” 即使如此,心里还是愤愤不平,盯着李莲花,“但我没说让他吃呢,好你个李莲花,我说过了,咱们往后老死不相往来,既然碰见了,我就......”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耳朵一痛,被赶来的何晓凤捏住耳朵好一通教训。 “李先生莫怪莫怪,我家小孩儿不懂事,千万别见怪。” 说着拉着嘴里还不住嘀咕的方多病走远了。 此时小二已经将菜都给端了上来。 “来,快吃菜吃菜。”林行舟招呼着几人。 一边的关河梦坐了下来,他甚是看不顺眼这个李莲花,于是发问:“李前辈,在下有一事想问,我有一个病人,因中毒疯癫,夜不能寐,而后持刀杀人,十分狂躁,我用药数日,银针刺穴,却久不见效。” 李莲花思索了一会儿答道:“病人若是内力不弱,可用新鲜虎掌加以处理,继而服下。” 关河梦更加不屑,“虎掌有剧毒,岂可轻易给病人服用,这无疑是以剧毒搏一次性命,是在杀人。” “以毒攻毒罢了,若内力弱,可熬制成汤服用,若想清醒一点,不妨搏一搏。” “简直荒谬,治病救人,若无十分把握岂可轻言,你如何保证,病人服下后不会被毒死?”关河梦更加愤怒,觉得这人枉为医者。 林行舟在一旁听了半天,确定了这是个来找茬的,于是放下手中碗筷,擦擦嘴。 “关侠医,那么你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既然你也是毫无办法来询问我们花花的,他已经给出了你一个方法,你又何必口出此言?” 见他还要张口,林行舟立马开口:“再说了,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试过呢,行医救人本就担着风险,若是墨守成规,那么这么久以来我们的医术又是怎么发展至今的呢,况且,你总得给病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吧,若他愿意冒这险搏一搏呢,总比一生疯疯癫癫痴傻来的好吧。” 关河梦听了这番话,也是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诚然如林行舟所言,医术是需要不断创新的,譬如神农尝百草,你不试又如何得知呢。 莲花楼(60) 苏小慵见气氛尴尬,忙拉住关河梦,“兄长,你也饿了吧,快吃菜吃菜。” 关河梦沉下心来,又拱手对着两人道:“是我失言了,不该如此偏颇,敢问姑娘姓名?” 林行舟笑笑,她可记仇呢,谁让他说花花来着的,没礼貌便没礼貌吧。 林行舟不答他的话,眼见着气氛更加沉,李莲花圆了个场:“无事,无事,内子林行舟,关兄勿要见怪。” 哪想到关河梦更加激动,“林行舟,你是无忧派的那位?” “咳咳。”李莲花扯了扯林行舟的衣袖,“舟舟,说句话吧。” 林行舟这才点点头。 “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人,不知哪日可以切磋一番医术?” 看着这人对医术如此狂热的样子,林行舟也没再生气。 只淡淡说了句:“得空了再说。” 他也不大在意林行舟的冷淡,喜不自胜。 两个人是收到了乔婉娩送来的请柬而来,李莲花此行也顺便为了查探那冰片之事。 李莲花不知何时又拿了副面具戴上。 林行舟点点他脸上冷冰冰的面具,嘟着嘴:“来一趟可真是麻烦得紧,像做贼似的,还得带着面具躲着他们,又不是我们做错了事,他们应该躲着我们才对吧。” 李莲花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在手里捏了捏,温声开口:“也不是如此,只是为了少些事情罢了,若是江湖中人得知李相夷还活着,到时我们这闲散日子可就到了头。” 林行舟终是被他说服,两人牵着手顺着小路走着。 正要到门口正巧碰见独自一人的苏小慵,她看见了两人也是惊喜。 从身后掏出了几张纸来递给李莲花:“这是我托爷爷查到的南胤文的消息,只可惜,记录太少,查不到来历与出处。” 李莲花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几人相携着一块去了慕娩山庄。 乔婉娩甫一见到几人,便赶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迎接。 “林姑娘,李先生,还有小慵,你们是一起来的?” 苏小慵点点头,“既然是乔姐姐大喜的日子我当然要来了,我们刚在门口碰见的呢。” 林行舟拿出自己所做的丹药递给她,笑着开口说:“这里面是我自己所做的解毒丹和清心丸,想着你大抵是不缺什么珠宝首饰的,就送了些我自制的药丸,你不要介意啊。” 林行舟的名头江湖谁人不知,她做的丹药可谓千金难求,“自然不会,我还要感谢林姑娘你,我那病症已然好了许多,想来不久就会痊愈了。” 林行舟点点头:“那就好,乔姑娘,这慕娩山庄一路走来景色甚美,我与花花自行游玩一番,可以吗?” “当然,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包涵。” 李莲花也对着乔婉娩笑了笑,两人相视,眼中都已释然,只有对对方满满的祝福。 两人与苏小慵告别出了门。 一路穿过熟悉的屋檐,廊下,李莲花甚为感慨,好像眼前又浮现出少年时与同门及师兄在此切磋剑术的场景。 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李莲花摇摇头侧身望去,身边人正眼含笑意的望着他。 他亦回望,昨日之事不可追,牵着身边的人朝着前面走去。 莲花楼(61)这一章 很爽,痛骂小纸巾 两人刚出了房门,又碰见了方多病。 又是一番缠斗,刚出茅庐的小狗狗哪里比的上混迹江湖多年的老狐狸呀。 方多病最终还是被李莲花点住穴位,想动也不能动。 李莲花将盒子里的香交给了苏小慵请她帮忙查明。 ...... 婚宴上,肖紫衿身穿大红喜袍身前挂着一团红绸花。 林行舟翻了个白眼丢去,这人表面看着一副君子样,实际就是个小人。 果然见他拦住林行舟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林行舟把手里喜帖丢给他,“自己看,乔姑娘邀请我们来的,怎么,你该不会这么小气,不让我们进去吧。” 肖紫衿面色青了白,白了又青,活似一盘颜料打翻了似的,难看的要紧。 手里狠狠捏着喜帖,恨声道:“请进。” 一旁的何晓凤看见李莲花,便推开方多病要上前,方多病是拉也拉不住。 “李先生,待会不若与我同桌,一尝美酒?” 李莲花面色僵硬,“呵呵,还是不必了,何姑娘,我呢酒品不太好,况且我俱内,恐我夫人生气。” 何晓凤这才注意到两人紧紧握住的手,满眼惊恐:“你...你们...这,你们不是兄妹吗?” “抱歉,上次没有与何姑娘说清楚,我夫人比较害羞,在外面我们一直都以兄妹相称的。” 害羞的林行舟悄悄拧了拧李莲花腰间,也没用多大的力,就见他:“嘶......”了一声。 林行舟忙放手,抬眼看去,他正眉眼微翘的望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耍弄了。 何晓凤一脸木然,这两人在搞些什么,难道我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吗? 突然觉得自己心碎了,好不容易撞见个温润如玉合自己胃口的男人,竟然是个有主的,罢了罢了,有缘无分。 随着新娘的到来,喜宴也开席了。 众人纷纷落座。 李莲花与林行舟正落座于稍后方,品尝着好酒好菜。 肖紫衿这会却过来了,林行舟冷眼看着他,心里却想这人不定又要作什么妖呢,最好是别逼她在他大喜的日子扇他。 李莲花起身与他敬了杯酒,这人又开始了:“多谢李神医,为我们带来了相夷身亡的确凿消息,我呢也是很庆幸。” 林轻晓已然憋不住,站起身嘲讽:“你庆幸什么呢,你庆幸李相夷还好是没回来,他若是回来乔姑娘到底还会不会与你成亲呢,还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很盼望李相夷身死的消息吗?” 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上下扫了他一眼,小嘴嘚吧嘚:“你这样我很怀疑你居心不良啊,李门主身亡你不为他伤心竟还如此狂妄,你不会还想取代李相夷吧,也不照照镜子自个是个什么东西,你配吗?” “我本来还不想说你的,乔姑娘喜宴,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但既然她邀请了我必然得来,是给她的面子,你若不说,这喜宴也就开开心心安稳过去了,你非得给自己找没脸。” 肖紫衿内心隐隐的想法竟然被她猜中,又被她说的没脸,当即破口大骂道:“妖女,你今日带着他来我喜宴闹事,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你,你给我等着。” “你是个什么东西,需要我把你放在眼里,嘴这么臭你吃了大蒜吧,还是别说话了你,免得把人给熏死。”说着还扇了扇鼻子作势真闻到了那股味。 莲花楼(62) 果然,嘴臭攻击这一招是万能的,没有谁被说嘴臭还不破防的。 她眼睁睁看着肖紫衿脸色涨红,慢慢变得紫红,胸口嗬嗬的直喘粗气,跟一头愤怒的牛没什么区别。 她忙抓紧一边李莲花的衣袖,一副怕怕的样子拍了拍自己胸口:“哎呀,这是怎么了,该不会要被我气死了吧,不怪我啊,这不怪我,大伙可都看到了,他自个心眼小。” 有人没忍住笑,笑出了声,林行舟看去,果然是李莲花的好徒弟,方多病笑的肩膀直抖停不下来。 方多病抖着手朝她比了个手势,还以为别人看不到似的做着口型:“林姐姐,你真厉害!” 林行舟得意的一扬头,那可不,她是谁啊,嘴炮小能手。 周围的人嘴角一抽,肖紫衿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几次三番的被羞辱都来自于面前这个女人,他颤着手,也不想顾及是大众瞩目之下,就想拔剑相向。 李莲花眉眼凌厉,手下作势蓄起了真气准备回击。 佛彼白石见气氛不对,几个人忙上前拉住了肖紫衿。 一个接一个的劝说:“紫衿,今日可是你大好的日子啊,你可不要冲动啊。” “是啊是啊,若是动了手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肖紫衿被几人拉住,想起今日这喜宴是他苦苦期盼得来的,他不想被这几人破坏,暂且先按下这口气,日后这仇,他定是要报回来的! 几人拉着他离去了。 何晓凤劝不住方多病。 他几步跑了上来,像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道:“林姐姐,你骂人怎么这么厉害的,半句脏字不吐还能将人给气个半死。” “你没看肖紫衿的脸色,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林行舟拍拍他的肩膀,“想学么,我教你啊?” 方小狗眼睛一亮点点头,蓦然被李莲花狠狠敲了一板栗下去。 痛的嗷一声叫了出来。 抬手一边按着一边说:“你凭什么打我,李莲花,死李莲花,臭李莲花,你给我等着,再说了我就要跟着林姐姐学怎么骂人,你怎么光敲我不敲林姐姐呢。” 李莲花心虚瞟了一眼林行舟,心想我怎么敢骂她,开口道:“你还说呢,行了,赶紧回去,你小姨待会就来捉你。” 方多病骂骂咧咧气不过,上了比武台发泄心里怒气。 这边的林行舟看着李莲花面色不大好看,先示弱了:“我错了,花花,不过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李莲花手点点她,末了还是叹口气:“你这张嘴啊,算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只是下次万不可如此,你知道紫衿这人本就极看重脸面,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他,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不就是想让他诛心吗,林行舟撇撇嘴,面上还是乖巧笑道:“我知道啦,花花,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呀?” 抱着他的胳膊,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他,李莲花终于还是绷不住柔和了一张脸。 莲花楼(63) 周围吃喜宴的人大多散开,去了比武台。 林行舟也拉着李莲花去凑了个热闹,上面赫然站着的就是方多病。 他对面那人极其难缠,他们此刻正胶着着,不分伯仲。 李莲花见此,暗中传音指点他,果然方多病几招之内便胜了那人。 忽然,李莲花耳朵一动,察觉到什么,低声与林行舟说了句什么便随着那人走远了。 后门宅院,苏小慵想着来找乔姐姐说说话。 没想到刚一到门口,就见到一个身着红衣脸上戴着面具的艳丽女子,她听出来那似乎就是古南胤文,当即就飞身上前拔剑刺向那女子。 还没近前就被那女人一刀刺中脸倒在了地上,那女人心狠至极还要再上前。 “碍事又碍眼,给你多划几道。” 正在此时,一把飞剑破门而出挡住了她的步伐。 乔婉娩身着嫁衣,持剑相向,冷声询问:“你是谁?” 那人缓缓摘下面具,声线妩媚:“江湖提及美人,必要将你我并列,你说说,咱们谁更美?” 她手下正要动作,蓦然一阵清呵传来:“乔姑娘,退后。” 乔婉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忙后退一步。 林行舟踏着轻功飘然而至,站立于乔婉娩身前。 角丽谯眯起眼睛打量眼前这女子,容貌娇艳不可方物,真是个美人儿啊,不过可真够刺眼的。 她左手持小刀就要往她脸上挥去,已经想到面前这美人被她划花了脸的模样,那才叫人大快人心呢。 她面上带着的笑蓦然一僵,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不知何时,身上竟然软弱无骨似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了。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这女人,问道:“你是何人?” 林行舟刚刚早已快速手下运起了真气,将一枚银针刺入了她的身体。 此刻听到她问话,也没理她,径直走向昏倒在一旁的苏小慵。 探身把脉,见没什么大碍就给他喂了一粒回元丹。 方才着急,才注意到苏小慵脸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她登时有些愤怒,她最见不得美人的脸被破坏了,好好一个娇俏美人现在成了这样。 她转身怒目而视:“你是手欠吗,就喜欢划别人的脸,划划划,我让你划个够。” 她一把从兜里掏出来一把丹药,这是她自制的放、屁、丹,正愁没人用呢,就给她试试好了,这人这么在乎脸面,就毁了她的面子。 角丽谯拖着身躯一点点往后爬,声音颤抖着问:“你...你要做什么?” 眼前人扬着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在角丽谯看来却似个怪物,“放、屁、丹,顾名思义,你吃了它,一个月之内就会不停的放屁,最后你有可能被自己臭死哦。 林行舟歪歪头,又道:“嗯...我想想,还不太够吧,你杀了我家那么多人,我就毁了你最在意的脸如何?” 林行舟觉得自己的想法甚是有趣,怎么惩罚一个人呢,就用她最在意的东西来好了,若是一剑杀了反而便宜了她。 想着,林行舟又掏出来一粒丹药,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拍拍手。 “这丹药呢是我自制的毒药,我还从来没在人身上试过呢,好像...第一天你的脸上会冒出许多痘,一日比一日多,最后布满整张脸,还会流脓呢...啧啧啧。”林行舟摇着头开口。 “不......不,我的脸,我的脸,好痒好痒。”角丽谯翻滚着抓挠着自己的脸,没一会儿就划出了道道血痕。 莲花楼(64) 角丽谯察觉到手上湿湿的,拿到眼前一看,竟是满手的血。 她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林行舟还不大满意:“啧,没意思,这就昏了。” 她想起什么,转身将苏小慵扶了起来,抬头看去。 乔婉娩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听到林行舟呼喊,才回过神帮忙搀扶苏小慵。 将人给扶到床上躺下没一会儿,屋子外便多了许多杂乱的脚步声,有人看到了屋外昏倒在地上的女人,一时辨认不出是谁。 又因着心急便快步推开了房门。 首当其冲的是肖紫衿,他几步上前大声问着:“婉娩,婉娩,你没事吧?” 林行舟摸摸耳朵,“你瞎了吗,没看到乔姑娘人好好的坐在这吗?” 谁料肖紫衿却道:“就是因为跟你这个妖女在一块才危险,说,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是不是跟金鸳盟有联系?” 肖紫衿早便存了心报复,这会来了机会可不得火上浇油,让大家伙的质疑朝向林行舟。 佛彼白石中的三人除了石水还心存疑虑,都纷纷上前指向林行舟。 林行舟不免觉得可笑:“不是,我一句话都没说,你们就将我定罪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那必然是你这个妖女心虚,不知道说什么了吧。” 几人就要冲上前来,方多病和乔婉娩拦住他们,劝说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他们却不管不顾纷纷持剑相向,林行舟暗暗讽刺,这几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那副鬼样子,她少不得给他们点教训。 这时,一道锋利剑光将几人隔了开来,几个人阻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剑意,当即倒退几步才勉强站稳。 站稳后几人面面相觑,不...这不可能,这是李相夷的剑意? 李相夷还活着? 这几个人里,只有石水最为欣喜。 她满眼期许望着逐渐逼近的脚步,抬眼看去,竟然是李莲花? 难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吗。 “李...门主,石水见过门主。”她当即行了个礼。 没有人会怀疑,这浑然天成,势不可挡的剑意除了李相夷还能有谁? 见此,李莲花一把将面具摘了下来,几人望着这与从前几分相像的面容再也无话可说,跟着石水一道行了礼。 唯独肖紫衿面色僵硬的立在那里,像是石化了一般。 李莲花没理他们,先上下打量了林行舟一眼,见无事才又转头。 他先将石水扶了起来,这几人里各怀鬼胎,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只是顾念着从前的情谊,他也懒得管。 沉声开口道:“我已经不是四顾门门主,不必如此,我也无意再回来,只是你们行事太过,我竟不知,四顾门百川院,现下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能够随意给他人定罪吗?” 李相夷虽已十年不曾回来,但威压犹在,几人忙拱手认错:“门主,可...可是此女实在是可疑,自从她来到这里,便祸事不断,我们怀疑她与金鸳盟有勾连。” 林行舟简直想翻个天大的白眼给他们,这都什么人啊。 她冷冷一笑,从李莲花身后走了出来,“方才我来时,便见到小慵被角丽谯打伤在地,她正要对乔姑娘下手,我刚好赶来而已,外面躺着的就是她,你们不去抓她,反而来这里诘问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里是不是有内鬼呢?” 肖紫衿面色复杂,这才反应过来回道:“说不定是你做的戏呢,那女人脸成了那副样子谁认得出来是不是角丽谯?” 林行舟叹口气,不想说话了,便招手让乔婉娩来解释。 这会人终于是安静了,乔婉娩才得以开口:“事实确实如林姑娘所言。” 莲花楼(65) 乔婉娩眉头皱起看向肖紫衿,她知晓今日之事一切就因为他起头。 肖紫衿躲闪着不敢看她的目光。 乔婉娩心下已然对他很失望了,才又开口道:“门外的女子就是角丽谯,她身上应该有能证明她是金鸳盟的物证,你们可以去查探,还有苏姑娘也能够证明。” 苏小慵先前已经被喂过丹药,方才吵闹间迷迷糊糊就醒了过来,正着急着。 此刻迫不及待的开口替林行舟解释:“我能证明,方才就是角丽谯将我打伤的,这一切都与林姑娘无关,是她救了我们。” 见两人都开口解释了,其余人再无话可说,一时觉得没脸便都没有吭声。 林行舟更是对这些人颇为不屑:“麻烦你们下次在有了充分证据之后再抓人好吗,这样好歹也有说服力一些,以为你们是皇帝吗,想抓谁就抓谁,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没有证据就胡乱给人定罪吧。”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如死鸡,半晌后,纪汉佛才起了个头致歉道:“抱歉,林姑娘,是我们太过武断了,下次定不会这样了,还请林姑娘原谅则个。” 林行舟也没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走出了门,指着地上昏倒的角丽谯道:“那她就麻烦各位绑好送到大牢里了,待她醒来正好可以审问审问百川院内鬼是谁。” 说到这里,林行舟饶有深意的瞥了一眼云彼丘,他察觉到却有意避开。 待到人都散了开来,林行舟才又返回到屋内。 此时屋内只剩下苏小慵及关河梦,和一边站立着的李莲花及一脸呆滞的方多病。 她先是看了看苏小慵脸上的划伤,转而又对着关河梦意有所指道:“没什么大事,你脸上的伤想来你义兄定然会帮你医治好的。” 单单看这关河梦望着苏小慵的眼神就不大对劲,估计之前来找李莲花的茬也是因着这原因,果然就见关河梦不大自在似的朝她点了点头。 林行舟起身看着一边气氛僵持的师徒俩,这下好了,友谊的小船彻底翻了。 “走吧,让小慵好好休息休息,咱们出去聊。” 林行舟一手拉一个,将别扭的两人拉出了门,来了一处凉亭。 方多病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憋不住话,“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李莲花对着他一副执拗的脸孔没有办法,只得点点头。 方多病眼眶红了红,嘶哑着嗓子吼道:“耍我很好玩吗,我把你当朋友,你拿我当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李莲花喉咙滚了滚,欲言又止。 方多病更为气恼:“亏我还担心你,结果呢,我还真是傻,正如你所说,你心里就只当我是累赘吧,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就怕我拖累你们!” 李莲花垂着眸子半天也没吭声,他心里有诸多难言之隐无法诉说,林行舟看了心里难受,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倔。 “方小宝,你说这话是在诛他的心啊,他也是有口难言,你知道他这十年是如何过的吗,十年前的事你该知道的,只是你不知道的是他中了碧茶之毒,你应该听过它的名字的,他被逼无奈,只好隐姓埋名成了李莲花。” 方多病本还气愤,听到这还是止不住的担忧,“碧茶,谁给他下的?有解毒的法子没有,赶紧走,我带你回天机山庄,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说着竟是风风火火的拉着李莲花就要走。 莲花楼(66) 却没料到没拉动,回头望去,李莲花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方多病着急的要上火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的毒已经解了,前些日子你林姐姐不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吗,正是去帮我寻解药去了。” 方多病这才松了口气望向林行舟,见她点了头彻底放了心。 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一声轻微的叹息从李莲花口中逸了出来,他终是上前一步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开口。 “方小宝,你总说我瞒着你这些事,我也思考了,这事确实是我不对,我总以为你还是个孩子便不想将你牵扯进这些纷争中,却也忘了你始终也该有知情的权利。” 李莲花踱步走到檐外,眼神眺望着上空,“若不是遇到了你林姐姐,我怕是也没多少日子了,便想着不如就这样好了,你也就当李相夷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身故,我呢就寻个僻静地方过完此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决定还是把这事一并说了:“你知道单孤刀他......” “他是我爹对吧,我已经知道了,回天机山庄时我就知道了。”方多病回答道。 “你爹他很可能并没有死,并且这件事背后牵扯着巨大的阴谋,所以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只是到了现在也就不瞒你了。” 方多病点点头,他也在暗里调查这事,自从上次采莲庄后他便知晓了,只是现下还没有消息。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他才渐渐意识到,李相夷,也就是他师父本人可就站在他面前呐?! 他敬仰了许多年的人物真真切切就在跟前站着,蓦然想起那功法,开口问:“那我练的不就是扬州慢了?”他激动的嗓子都劈了叉。 李莲花顺势坐在了林行舟身边,慢悠悠开口:“是啊,我当时让你这臭小子练,你还不肯呢。” 他忙摆摆头,“那不是不知道吗。”又嘭一声双膝着地,掷地有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结结实实磕了头,李莲花被他这动静惊住了,忙站起身隔住了他的额头,将人给扶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还真是不怕疼的啊。” 方多病只顾着傻乐,转悠着眸子又冲着一边悠悠然看戏的林行舟大喊道:“师娘!” 林行舟嘴里的茶水当即喷了出来,她接过李莲花递来的帕子擦擦嘴角,咳了好半天才止住,末了,拿手点点他:“活生生给我叫老了好几岁,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叫我就行了。” 缓了缓,这才说出自己的打算:“你爹的事大概与南胤有关系,那无心槐便是从中获取的,冰片一事我们还得追查下去,现在又正好抓到个送上门的不问白不问,或许我们还可以借她抓到内鬼呢。” 方多病打起了精神,神采奕奕道:“那我去盯着牢房里。” 林行舟点点头。 他此刻满心的喜悦不知对谁说起,只恨不得朝天大喊,自个的师父李相夷并没有死还传授了他功法!! 莲花楼(67)这章 也爽!云彼丘自食恶果 几日过去了,只从角丽谯撬出了那无心槐的来历,正是来自于近日闻名于江湖的万圣道,除此以外便不知道了,也没人见过这万圣道幕后之人的面貌。 不过总算也是个有用的消息了,当下之事就是要比万圣道先一步取得其它几枚冰片。 方多病守了好几日,始终没见到牢里有任何异样,就在他就要松懈下来时,终于牢里来了个熟悉的人。 云彼丘面色慌乱的左顾右盼,见着牢里值守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才急匆匆的来了角丽谯所在的牢房。 他虽然本意也本来就是想取得角丽谯的信任覆灭金鸳盟,但见到角丽谯落得一副凄惨样子又不免心生恻隐之心,好歹他们之前也有过一段情。 所以在等候了几天后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将角丽谯偷偷放走,算是全了那段情意了。 现在看到角丽谯昔日红颜不在,面上惨不忍睹,不忍直视,手中动作也慢了下来,只听得角丽谯苦苦哀求,还是将门给打开放了出来。 正将人搀扶着出了门口,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他心下一惊抬头看去,其他几位院主和李莲花几人都在,纪汉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彼丘,你怎么能私自将角丽谯这个妖女给放走呢,枉我还一直不相信,原来你就是内鬼,难道你此前说的悔过之心全是假的吗?” 云彼丘想反驳,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辩解,此刻他真真体会到了林行舟那日的心情了,真真是百口莫辩。 林行舟依旧是讽刺的笑出声,“原本以为云院主在给相夷下了碧茶后能真心悔过,没想到啊,这就是江湖中所说的你十年画地为牢,你悔过到哪里去了,狗肚子吗?” 狐狸精在脚边应景的叫了几声。 林行舟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短毛,转身对着其余人询问:“云院主此番行径颇为人不齿,其余几位院主作何打算,总不能再像从前一般轻飘飘就放过了他吧?” 乔婉娩此前并不知此事,现下听闻了这事又是后悔又是愤恨,她第一个出声道:“我还不知相夷为何不肯回来,原来是这样,你怎能如此待他,你可知碧茶是何种毒药?” 云彼丘默默低下了头,面对众人的诘问,心下悔恨难挡,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他抬头看向李莲花,“门主,彼丘自知罪孽深重,是我识人不清听信他人谗言,酿成了大祸,要如何罚我都认。” 李莲花闭了闭眼,长叹口气才道:“彼丘,你还记得从前创立四顾门百川院时的情景吗,我们高谈论阔,讨论着如何建设四顾门,如何创立一个对江湖人来说都公平、公正的地方吗?” 云彼丘呆呆望着湛蓝如水洗般的天空,半晌,眼角落下了抹泪。 其余三人想起往事,也不由面面相觑,是啊,何时他们都成了这副样子呢,他们不是为了江湖道义,为着给江湖中人一个论公道的地方才纷纷投入四顾门吗,可他们都做了什么,好似被江湖中人捧的太高,便不知所以了。 莲花楼(68) 一时间无人说话,石水先打破了沉默:“将云彼丘就关在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中,让他就此了却残生吧。” 看云彼丘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想来也没有多少想活着的盼头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郁郁而终了。 其他几人自然没话说,让人将云彼丘拉走了。 石水又转身朝李莲花拱手道:“门主,请您回来重掌四顾门吧,从前到现在,石水心中只认您是四顾门门主,一直期盼着您回来。” 其余人也纷纷表示:“是啊,门主既然回来了,四顾门自然便可以重现于江湖了。” 肖紫衿面色复杂,他心里恐慌不定,从昨日回去以后,阿娩便再未与他多说一句话,若是李相夷回来了...... 李莲花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缓慢开口:“我已经不是四顾门门主,我只是一介游医李莲花,也无意再掺和江湖中事,百川院有你们我也放心了,日后再相见也不必把我当成你们的门主,就这样吧。” 石水还是不肯放弃,“门主,难道您是对我们此前之事有介怀吗,门主你...。” 李莲花笑着摇摇头打断她:“我意已决,你该知道的,我决定了的事轻易不会更改,此前我确实对你们...对彼丘,不,是对所有漠视之人甚至怨恨天意,可我早已经释怀了,现在的我体会到了与从前大不相同的生活,我有一条狗还有一座楼,身边有三两好友,以及...。”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之人,勾唇笑道:“以及妻子,我们相伴行走于天下,看遍名山盛水,已然满足。” 石水明白他与他们说这么多话的用意,也明白那个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少年郎再不会回来了。 此间事已了,方多病还是随着李莲花两人回了莲花楼。 只是,当晚便收到了石水的传信说是角丽谯已经逃离了百川院,不知所踪。 方多病已然坐不住,就要拿着剑去寻。 林行舟拦住他,“不用找,她肯定是回金鸳盟了,她身上有我给她下的毒药不出几个月必死无疑,再说了,我们还得放长线钓大鱼呢。” 方多病这才肯安稳坐下来。 李莲花端了好几盘热菜过来。 红烧肉、蚝油生菜、老鸭粉丝汤并香煎鸡翅,闻一口,香到了骨子里。 自从李莲花解了毒以后,做菜水平直线上升,几人饿极了,快速吃起了饭。 一时忘了狐狸精,它急的就差说人话了,绕着桌腿不住转悠。 众人这才记起来,林行舟忙放下筷子往它的饭碗添了饭菜。 “快吃吧,差点还忘了你了。” 狐狸精没顾得上责怪不称职的主人,埋头吃了起来。 几人马不停蹄的顺着线索找了过去,从刘如京那里取得了一张字条,几人正发愁着,蓦然发现苏小慵也来了莲花楼。 甫一见到林行舟,便上前给了她一个熊抱。 “林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林行舟也不由惊喜回抱,“我也想你,小慵,对了,你的脸好了?” “是呀是呀,我义兄的青玉复颜膏可是天下一绝,疤痕嘛,自然是留不住的。” 苏小慵挽着林行舟的胳膊坐到了一边,“林姐姐,我跟你说啊......” 两人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尽是女孩间嬉笑打闹的声音。 如此过了半晌,还不见停下来,李莲花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那人却浑不在意。 于是他又加重了些力道:“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妨咳的力道过了些,竟停不下来。 他咳的面红耳赤,倒是见那人终于停了下来递了杯水给他。 莲花楼(69) 林行舟一边轻抚着他的背,话语里止不住的关心,“这是怎么了,可别是着了凉了。” 李莲花接过水杯润了润嗓子,这才觉得好受许多。 听到这话未免心虚,他哪能说是因为他看不惯自家娘子就顾着与别人说话而不理他了呢。 苏小慵却是旁观者清,一脸促狭道:“李大哥,该不会是看见我与林姐姐说起话来吃醋了吧。” 李莲花心虚的左瞟瞟右瞟瞟,就是不答她的话。 林行舟笑笑看着李莲花无所适从的样子,将人给拉到了一边坐下。 苏小慵双手托腮,“我呢在家里呆的太无聊,就来找林姐姐玩玩,李大哥你不会不同意吧?” 李莲花皮笑肉不笑冲她敷衍一笑,他能说不愿意嘛。 苏小慵一手敲着桌子,一边意有所指:“哎呀,我最近呢跟我爷爷学了些关于南胤的一些事儿,他。”指了指方多病,“在桌上比划的我刚好看得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了我在这莲花楼的住宿费喽。” 李莲花还没开口,方多病一口咬定:“能,当然能了,我师父他肯定不会那么小气的对吧?” 李莲花抬起手指着他,气的手指发抖,作孽呀,收了这么个缺心眼的徒弟。 方多病没在意自个师父的脸色,将图纸递给苏小慵,“那你快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金半山。”苏小慵一字一句道。 几日后,玉楼春忽然来信邀请几人参加漫山红。 几人正要上马车,蓦然被侍从给拦住了。 “几位,今日我们安排了两辆马车,男客与女客需得分开。” 闻言,林行舟与李莲花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各自上了马车。 女宅中,林行舟比李莲花要先行一步到达了女宅,一路上她闻到了些许奇异味道,也没做声,只当作不知道与苏小慵一同睡了过去。 这女宅里的氛围甚为奇怪,女子皆谨言慎行,行为小心,但言语间似乎麻木不已。 况她们见着林行舟和苏小慵好像十分的激动。 苏小慵不禁询问出声。 碧凰答道:“只是女宅之中鲜少见外来女客,我们有些惊奇罢了。” 这话就很是让人深思,林行舟敏锐觉察到了不对。 待得侍女们来唤她们去往宴席,她们这才得以相见。 “这一路上没什么事吧?”李莲花凑近林行舟问道。 林行舟摇了摇头,没过一会儿就见宴席主人玉楼春坐于上方。 “在场之人皆是玉某敬仰之人,今日得以齐聚一堂,诸位,可在此尽赏美酒美食。” 玉楼春说罢又看向林行舟的方向,待看清了两人的面貌眼神一闪,微微笑道:“早便听闻无忧派林姑娘医术一绝,还有这位万人册的孙女,今日得以相见,竟不知也是如此之貌美,比之我这女宅中的姑娘也是丝毫不逊色。” 这话说得好似有些许不对劲,林行舟皱了皱眉头,只点点头并不回答。 玉楼春神色尴尬,又转移话题道:“今日漫山红还给各位贵客们准备了一些惊喜。” 他拍了拍手,从帘子后面鱼贯而出的几位姑娘,纷纷落座于席间客人身旁。 林行舟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本低着头,察觉到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也不免抬起头看去。 登时眼睛便瞪大了,她张口就欲说话,蓦然意识到此时场合不对又按耐下激动的心情。 莲花楼(70) 林行舟看到了这人才意识到这漫山红不大对劲,她扯扯李莲花的袖子,借着袖子的遮挡,附耳说道:“方多病旁边的女子我见过,她是当朝公主,这里只怕是不对劲。” 李莲花听到这也是神色凝重,来这里之后便觉得氛围甚是古怪,堂堂公主沦落到了这里,这里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曲雷动之舞以后,席间不少人丑态尽现。 东方皓原本就对这女子的安排不甚满意,此刻站了起来,醉意朦胧的看向了林行舟的方向。 他缓缓走向前,正欲搭上林行舟的肩膀,冷不防被李莲花挡住了。 他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李神医难道也为美色所惑不成,我观林姑娘仙姿玉貌,颇为欣赏,就想结识一番罢了。” 他说着还要上前,林行舟冷哼一声,“我却无意与你结识,你若再上前,就别怪我手下没轻重了。” 江湖中只闻名林行舟医术一绝,却不知她的武功及毒术却也不差,是以东方皓并不在意,反而还笑了起来。 他话语调笑道:“没轻重,那我倒要瞧瞧是怎样的没轻重了,我还想一尝这滋味呢,想来定是美妙至极。”说着竟还舔舔唇,神色颇为猥琐。 李莲花面色沉沉,眼神像结了层霜似的,手中握着的力道更甚,东方皓惨叫一声,手竟似是被掰折了一般。 席间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玉楼春忙笑着阻止,“李神医,东方先生想是喝醉了酒,便糊涂了,不妨就放过他吧。” 林行舟手中转着杯子,闻言似笑非笑道:“刚才怎么不见玉先生阻止呢?” 玉楼春一时无话,忙朝东方皓递去眼神。 东方皓连连讨饶道:“林姑娘,是我方才喝醉不知所谓了,还请原谅。” 林行舟摇摇头,站起身便先一步出了门,“这漫山红也不过如此。” 宴席不欢而散,林行舟与李莲花两人夜里来了方多病的房间。 待掩上了门,清儿便一把拥了上来,“林姐姐,你可算来了。” 林行舟拍拍她,待她情绪平复下来才又问道:“你怎么会来了这里?” 清儿一脸委屈,撅了撅嘴道:“还不是为了他。”她一手指向了方多病。 方多病一脸愕然,也指向自己:“我?关我什么事儿?” “要不是为了找你,我至于出宫吗,结果就被拐到了这。” 林行舟本就心存怀疑,听到她说的话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女宅中的女子大概都是被拐至此的。 “那清儿你可还记得拐你之人是谁?” 清儿满脸愤恨,语气中颇为不屑:“就是那个东方皓,他与玉楼春勾结,拐卖女子到这里,碧凰姐姐她们全部都是被拐来的她们比我来得早的多,不知遭了多少罪了。” 方多病一下站起身,语气中不无惊讶:“什么?那这个玉楼春也太可恶了,我还以为这些女子......” “你以为什么,我本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人呢,没想到你也如此,竟来参加了这宴席,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清儿哼了一声,头撇向一处。 莲花楼(71) 方多病气急,上前两步走到她身旁解释:“我又不知道这事,怎么能怪我。” 清儿仍然是抱胸不理他,两人活像一对欢喜冤家,林行舟与李莲花看着看着也笑了起来。 不可谓是一段命定的姻缘啊,两人感慨。 那边的两人终于是吵够了,清儿想起什么,又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林姐姐,你一定要救救她们。” 林行舟沉思了一会儿,心下已然有了主意,“碧凰姑娘应该是你们这里主事的吧,我们去找她谈谈。” 几人朝着碧凰所居住的地方去了。 清儿率先敲了门,“碧凰姐姐,你在吗?” 碧凰一惊,听到熟悉声音才开了门,却见她后面还站着几人,赫然是来这里的客人。 她微微一愣,皱起眉头询问:“怎么了清儿,怎么还带着客人来了?” 清儿左右看了看,说道:“碧凰姐姐,我们进去说吧,我有事找你。” 几人进了门,碧凰给几人倒了茶水,清儿忙拉着她的手急切开口:“姐姐,我们有法子逃出这里了,你跟其他姐姐跟我们一起走吧。” 碧凰闻言瞥了瞥其他几人,只是遮掩着说道:“走什么,我们在这里挺好的。” “哎呀,碧凰姐姐,我认识林姐姐,他们可以相信的。” 碧凰却是面色一僵,不为所动:“不必了,我们就不走了......” 清儿一脸不可置信,松开了她的手:“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们不想离开这里吗,这里这么可怕。” 林行舟与李莲花对视一眼,聪明如他们,已然知晓碧凰不肯走是为何。 林行舟温声开口:“碧凰姑娘,你们不肯走,莫不是因为想报仇?” 碧凰被说中了心中打算,诧异道:“你们怎么知道?” 林行舟道:“同为女子,我自然理解你们心中所想,被困了这么多年,屈辱了这么多年,说心中不愤恨是假的吧。” 碧凰沉默良久,说出了心中所想:“是,我们这些姐妹们早已经打算好了如何复仇,只是不想将清儿牵扯到其中,便没有告诉她,她年岁尚小,不该牵扯到这肮脏事中。” 清儿这才懂得了她们的用心良苦,眼眶顿时红了:“姐姐,你们......你们应该跟我说的。” 碧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说着:“你来这里的时间短,现下有了能出去的法子,便不用跟我们一样,这是好事,玉楼春死了,若是事发,你也不会被牵扯进去。” 她又抬了头对着几人说道:“况且,就算我们走了,若是玉楼春又拐了其他女子来呢,倒不如就此将他这个禽兽给杀了,一了百了,也免得其他人受累。” 她眸色冷冽,好像对玉楼春这个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林行舟颇为唏嘘,这世道女子何其难也,这几个姑娘能有此心,真真是颇为坚毅果敢。 “碧凰姑娘,若我说我有法子能解决他呢,想来你们也不想手上沾了血腥,为了这么一个小人赔上自己的后半辈子吧。” 碧凰想起赤龙及慕容腰,以及其他姐妹或许还尚有家人在世,一时沉默,她们心中当真是想将玉楼春大卸八块以泄心中愤恨的,可也正如林行舟所说,如果当真这么做了,后半辈子怕是一路皆要逃亡。 莲花楼(72) 碧凰抬头道:“林姑娘当真有法子能帮我们收拾了玉楼春?” 林行舟点点头,“自然,我不会欺骗你们,放心,我会让他死的很凄惨的。”最后一句话透着森森寒意。 只要一想到这玉楼春所做的事,便觉得这人当真是连畜牲还不如。 “好,我信你们,我去跟姐妹们说。”碧凰起身就要离开。 李莲花与林行舟几人也准备回屋子里,两人经过了方多病的屋子,方多病就要回屋里,此时清儿还巴巴的挽着林行舟。 林行舟对着清儿道:“清儿,你先跟小宝一块进去吧。” 方多病闻言忙摆手拒绝,林行舟拉着李莲花最后促狭的笑了笑:“未免打草惊蛇,今日公主就只能委屈在这了。” 两人走后,方多病与清儿对视一眼,互相撇过头去,“哼!” 李莲花与林行舟所住的房间相隔不远,临分开前,李莲花拉住了林行舟,“舟舟,你所说的法子是?” 林行舟只但笑不语,片刻后朝他眨了眨自己那双大眼睛,语调轻快说着:“狗咬狗罢了,明日你就晓得了,走走走,回去休息了,明日有好戏看。” 李莲花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梁,又低头亲了亲她,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抱着却是片刻也不想分开。 第二日,林行舟早早起了床,摸索着去了东方皓的房间口,他此刻还呼呼大睡,根本没察觉到房里来了个人。 林行舟手中轻轻一弹,他无知无觉只觉得口中多了些什么,嚼了嚼便咽了下去。 林行舟见此,满意的笑笑便功成身退了。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众人应玉楼春所邀前往山上一聚,这山上正是好时节,碰巧风景美如画,众人一时感叹不已。 没人发觉少了一个人,没过一会儿,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众人忙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奔了过去。 声音就来源于大厅处,此刻不少的姑娘正站在门前瑟瑟发抖,施文绝怜香惜玉,轻声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碧凰牙关打着颤,抬头满脸是泪,抖着手指向大厅内开口:“主人...主人他...死了。” 几人闻之色变,纷纷对视,陆剑池刷线走了上前,骤然瞳孔一缩。 眼前所见真真可谓是惨不忍睹。 只见东方皓不知怎么发了狂,手里拿着把刀猛朝着玉楼春身上砍去。 玉楼春双眸瞪得大大的,脖子已然被砍断了一半,只剩着皮肉连接着没有断了开来。 四肢也被东方皓砍的东一处西一处,整个房间内血腥味浓重,随处可见喷溅而出的血液。 而东方皓宛如地狱修罗一般,眼眸赤红布满了血丝,眼见着人早已断了气,却还是不停的手持刀机械的往下砍去,一刀下去,血肉横飞,玉楼春半边脸便被削了去。 一刀一刀,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整张脸充斥着布满了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后面几人慢了几步,也追了上来,被眼前这一幕惊的一时不能动弹。 李莲花心知这是林行舟所说的法子,还是将将捂住了林行舟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血腥一幕。 陆剑持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上前制住了发狂的东方皓,将他一把打晕。 莲花楼(73) 房间内的场面难看的紧,然而谁都没有怀疑,这杀人凶手就是方才杀性大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玉楼春给乱刀砍死的东方皓。 人证物证俱在,这桩血案也就不需费什么功夫查探了,于是众人唤人去寻来了百川院并朝廷官府来。 只是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女宅中的侍卫们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狂,径直往姑娘们身上扑去。 一时间,整个院中尽是女孩们的哭喊声,碧凰紧紧持着手里的小刀,虽然她不会什么武功,但也绝不甘愿被这些人糟蹋了去。 好在这声音大,惹来了众人的注意,林行舟一行人匆忙赶来,便见这人性丑恶的一面。 林行舟眼中闪着寒光,手中银针闪烁,内力催促之下几根针准确无误的插到了他们的身上,当即痛呼出声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皆被李莲花病发多病给收拾了。 场面终于控制住了,姑娘们都紧紧抓住衣服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碧凰先上前一步,语气中还带着惊慌道:“林姑娘,李神医,这些侍卫们见玉楼春已死,便跑到这儿来,想对姑娘们......” 余下之话未说出口,众人已然是明了了。 其中一个护卫被方多病抓着手腕,却仍然不知悔改似的,言语之间颇为轻佻:“左右都不过是些接待客人的玩意儿,让谁快活不都一样吗,况且玉楼春已经死了,我们的解药也都没了,在死之前我们还不能快活快活了?” 方多病神色一冷,捏着他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了些,那人面色扭曲嘴中溢出痛呼。 “那你左右都要死,什么时候死不都一样?” “玉楼春就是给你们下了毒,以解药威胁你们?” 有侍卫禁不住身体中被银针刺中的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刺痛,回答道:“是,他就是以这威胁我们给他卖命,呵,否则他哪天睡着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最是痛恨他不过!” 林行舟神色轻蔑,颇为不齿:“你们痛恨他如此作为,自己此番行事又何尝不是一样,那药就该让你们毒死才好!” 那人眼神一翻,咬紧牙关:“你......” 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后面的话来了,只因为他们的性命都把持在面前人手中。 李莲花叹息一声,过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人性的丑恶他不知见了多少,有那亲生孩子不顾血亲之情亲手杀害自己的父母的,也有那等人面兽心之人为夺取家产便杀害自己的枕边之人。 所以说,鬼魅又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了! “你们本是可怜之人,却又冒犯可怜的姑娘们,实在是可悲啊。”李莲花道。 话虽如此说,也不能眼睁睁的真就看着这些人死在这里,否则到时候百川院和朝廷的人来了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林行舟已然打定了主意,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不可。 李莲花时刻关注着她,看着她脸上又漾出了抹小狐狸般狡猾又俏皮的笑容来,哪能不知道她心下定然是又要出手了。 与她互相对视,那人朝他轻轻眨了眨眼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好像蝴蝶的翅膀一般,令人看了心痒痒。 李莲花当然不会阻止她,况且在他看来这些人也不值得他费心思,与林行舟相处了这么久,他多多少少也被她的为人处事的方法及性格影响到了。 莲花楼(74) 在旁人看来,此刻这对男女站在一起,脸上赫然是如出一辙的冷漠神情。 李莲花这人,外人不知,只单看这人的俊朗外表以及脸上时不时显露的笑容,便以为这人是个好相处的性格,其实不然。 他这人对别人向来是不多在意的,所以他的真实性格是柔和中掺杂着冷漠敷衍。 世上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的走进他的内心,到现在为止也就那么两三个,其中一个是他今生知己,是的,虽然不想承认,笛飞声已然成为了他的知己。 瞥了瞥一旁面色认真冷肃的方多病,嗯...这个二傻子似的徒弟也算一个,再一个就是他身边这人了,如果他认定了一个人,那必然对这人是无限包容的。 不多会,杨昀春便带领着一众人赶来了,紧随其后的还有面无表情的石水。 杨昀春甫一见到她,便扬起抹笑打起了招呼:“石水姑娘...你也来了。” 石水淡淡瞥了他一眼,低低吐出几个字:“傻子一样...” 杨昀春还未听清,眼前扎着高高马尾,背影高冷的人儿便已经提前一步走了。 碧凰眼见着人来了,看向林行舟,见她点了点头,朝着眼前的这些人道:“我此前见过东方皓与玉楼春似乎在密谋着什么,便仔细听了听,好似他们在外头售卖阿芙蓉,并且东方皓也时常拐卖人口送到这女宅中。” 听到这里,杨昀春皱紧了眉头,神色严肃,阿芙蓉,朝廷可是严令禁止售卖的,这两人可真够大胆的,竟然敢私下售卖。 况且,这女宅中可有不少的人,竟都是被拐卖而来,这两人可真不是东西! 他抬起眼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去搜查一番,想来他的房中定然藏着过往来细,这些事便都交于我们了。” 此时,被打晕的东方皓也好似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被绑住了他拼了命的挣扎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竟然将我绑起来!”他又惊又怒道。 杨昀春冷哼一声,“你杀了玉楼春,怎么,现在开始装不记得了?” 东方皓呆住了,看着自己手上身上的血迹才恍然想起了什么。 他想说不是他,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确实是下了手的,那时不知为何突然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般的。 见他如此,杨昀春也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说,你与玉楼春私下做的生意的明细在何处?” 经过一番审问后,杨昀春从玉楼春的密室中搜查出了不少的东西,还有那些侍卫配出的解药丹。 这些侍卫这几日就到了需要解药的日子,此刻这里懂医术的也就只有个挂名的李莲花和有真本事的林行舟了。 自然也就只能看林行舟了,林行舟拿着手里的药方并不说话。 那些侍卫见有救了,忙不迭的跪地恳求着,“各位大爷小姐们,我们不敢了,真的再不敢了,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林行舟撅了撅嘴,好像非常勉强似的点了点头,挥手就让他们滚了。 转身却在这原本的药方中多添出了一味药来,如果单单只这药服下倒是没什么,混入其中便有事了。 林行舟拿着配制好的药丸,拍拍手,这些人既然如此不把女子当回事,那么就让他们下半辈子做不成男人好了。 林行舟点点头,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甚好。 莲花楼(75) 女宅一案已然了结,众人齐聚一堂。 这些姑娘中,有人的家人爱人不惜家财万贯寻遍天下,还有人舍身也要救出自己的亲人爱人。 林行舟在听过了赤龙与慕容腰原本的打算后,颇为感动,不远万里从自己的国家孤身前来,不惜自断一臂也要救出心爱之人,为此筹谋许久。 若不是林行舟一行人解决了此事,或许他们能够圆满却也终究是有些遗憾,是以他们对于林行舟一行人非常感激。 只是还有些姑娘本就在家中不被看重,此番遭了此难回去怕是日子不大好过。 姑娘们一时愁绪满面,林行舟上前拉住了她们:“各位姑娘们,若是不嫌弃,可投入我们无忧派,无忧派之中尽是女子,你们若是去了还可学习药理医术,将来未尝不可替人诊治,或者开医馆治病救人呢。” 他们听闻此话,纷纷面上惊喜道:“果真如此吗,那我们愿意的。” 她们连连点头,虽说当今世上已然对女子没有从前那么苛刻,可女子若是孤身一人若是什么也不会也难以立命,若是学会了医术,何愁无法生存,况且能治病救人,也未尝不是替自己攒功德了。 女宅事已了,这结局可谓是皆大欢喜了,仇人已死,姑娘们也有了去处。 方多病几人正准备回莲花楼了,蓦然被清儿给拦住。 方多病疑惑的看去,清儿却是伸出手臂拦住了他,眼神不大自然的瞅着他,“此前你逃婚一事,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方多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清儿目光游移,眼神瞟到了杨昀春,抿抿唇还是开口:“这次我出来了这么久,父皇肯定很是担心我,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方多病听到这话,面上就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忙朝她拱手道:“恭送公主。” 清儿一看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心下羞恼,声调都高了不少:“你就这么急着要我回去,你送瘟神啊。” 方多病愣了愣,他本就是个直肠子,从前只与自己的娘亲跟小姨接触过,自然不懂女子的婉转心思。 其余人却是忍不住相视而笑,林行舟一时绷不住,笑倒在了李莲花的怀中。 李莲花只轻轻揽过她的腰身,也是被这徒弟给引的藏不住笑,手刮了刮鼻子借此掩饰住笑意。 方多病一脸疑惑:“不是公主说要走我才送的呀。” “你个木鱼脑袋只会探案,好了,我这就要走了,我会回去跟父皇求情的。” “公主深明大义,方某万分感激。”方多病大喜过望。 清儿也有些儿疑惑了,“感激什么,婚事早几日晚几日有什么区别,等你闯好了江湖再办也不迟。” 方多病不笑了,张嘴便是:“啊?” 公主一脸理所当然道:“我看你嘛,人虽笨了点,但是为人正直,也算是个好夫婿,那个...你多加小心,别让别人记挂了。” 转而又对着林行舟道:“林姐姐,那我就先走了,你日后多来找我玩,我一个人在宫中可无聊了。” 林行舟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公主甩下这么一句话便在一群人的拥护之下离去了,只留下一个五雷轰顶的方多病滞留原地。 余下人都一脸揶揄的看着他。 林行舟拍拍他的肩膀,颇为好笑道:“公主对你这么记挂,你呢就不要推辞了,不如安安心心跟公主成婚去吧。” 方多病气急败坏,“林姐姐,你......” 没等他说完,李莲花也拍拍他的肩膀便也跟着林行舟走了。 独留方多病一人风中凌乱。 莲花楼(76) 临走前,碧凰将她从前从玉楼春那里偷偷拿回来的冰片给了他们,她不知这东西有什么用,只是看玉楼春平日颇为小心,想着这东西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交给了李莲花一行人。 “玉楼春必然跟其他几人是有联系的,我们还需得好好的找一找,这里说不定有什么密道之类的地方。”李莲花道。 几人问过了这里资历最久的碧凰,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便顺着寻了去。 来到了一处石洞前,李莲花与林行舟两人走在前方,猝不及防的便掉进了洞中,轰然石块就砸了下去,将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李莲花揽住林行舟的腰身,飘然落至地面,他看了看林行舟身上,确认没有伤处才放下了心,两人这才打量起他们所处的地方。 石洞下方,赫然是一处隐蔽的密室,烛火映照出整间屋子的大概布局。 这地方颇有种少数民族祭祀所用的东西,头顶处挂满了不少的布条和一些认不清的东西。 走到正中间,赫然便是南胤的标志。 几人顺着找出了黄泉府主的线索。 几个人刚走到准备回莲花楼的路上,蓦然被人给拦住了。 面前赫然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身后还带了不少的人前来,将他们给围剿住。 为首之人看着李莲花,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角开口道:“师弟,许久未见,你竟然还没死啊。” 李莲花甫一听到这声音心神巨震,觉得自己仿佛幻听了一般,一直以来心中的疑虑终于是解开了。 他红着眼眶,嗓音颤抖不止:“师...师兄?” 那人缓缓摘下兜帽,渐渐露出了真容,那面容熟悉至此,是李莲花十年以来久久不曾忘却的人,单孤刀。 他是不知道李莲花已经解了毒并且还恢复了功力的,所以他此刻看着昔日骄傲意气的少年此刻变成这副样子,心中说不出来的高兴。 只觉得多年以来被打压,被看不起的那些时日终于过去了,现在...现在的李莲花就如他手中的蚂蚁一般,只需要他轻轻一捏...就会看到李相夷不堪一击死去的样子,他心中畅快极了。 “师弟,你知道吗,我这十年以来可是时时念着你,如今看到你这副落魄样子,我还真是...真是高兴得不行呢,哈哈哈哈哈。”他癫狂的笑了起来。 李莲花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想不通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也不知原来师兄心中竟是如此恨他。 “师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找了你十年...我找了你十年。”他抬起手指着他,身上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不已。 单孤刀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重复着他的话:“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不都拜你所赐吗,凭什么,凭什么师父师娘都偏心于你,又凭什么,我无论如何努力,却永远...永远都赢不了你!”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来。 他恍若疯癫又盯着李莲花道:“这十年被我欺骗的滋味如何?哈哈哈哈哈......” 莲花楼(77) 李莲花一时无言,他只觉得这十年这整件事都荒诞极了。 单孤刀蓦然看着他手中的刎颈,又轻轻笑了,声音却是满怀恶意:“我送你的刎颈剑用着可还好?毕竟这可是我杀了那人才得到的,我想你用起来应该特别的称手吧。” 林行舟见他一见面说的这许多话,心下觉得这人大概真是疯得彻底了。 李莲花手指绕紧,抬眸逼问他:“所有你并没有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而是杀了他?” 单孤刀似乎还有些得意,“不杀了他怎么能够得到这天外云铁呢。” 方多病对于这个从出生就只见过几面的人心情很是复杂,在听过他所说的话以后更是惊怒交加,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么个小人。 “你闭嘴,简直是丧心病狂了,仅仅就因为你的嫉妒之心害了这么多人,人命在你口中难道就不值一提吗?” 单孤刀这才转头打量了他一会儿,不甘道:“你是我儿子,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他再厉害也输在了我的手上,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十年都不曾知道,李相夷就是个笑话。” 李莲花眼皮一颤,几乎就要忍不住落下泪来,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不解,愤怒,最后似认命了一般点点头,自嘲道:“是啊,李相夷就是个笑话,你若是想争输赢的话,李相夷早就已经输给了你。” 单孤刀并不懂,李莲花口中的输赢无非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的同门兄弟情谊,若是这么算来也只能怪他识人不清,太过于轻信他人,李相夷何其可笑,想他年少成名,惊才绝艳,最后落得被身边人背叛的下场。 林行舟上前手伸过去,握住了他微微发着颤的手,她没有说话,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慰,李莲花不由紧了紧手中的柔荑。 林行舟见不他小人得志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抬头道:“单孤刀,我看你才像是个笑话吧,自己的天赋一般就要怪罪到别人的身上,只因为他比你优秀就是原罪了吗,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时至今日,你一丝一毫悔改之意都没有,要我说啊,这世上武学天赋比你高的不知多少,难道你也要一一害死了他们不成,你就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见不得光,也只能背后算计算计别人,若不是相夷重情谊相信你,你以为你能猖狂至今吗?” 单孤刀怒目圆睁,看了过去,见是一个貌美女子,微微眯起了眸子:“师弟啊师弟,你还真是好福气,前有乔婉娩对你情深义重,都成了这幅模样了,竟然也有美人愿意跟着你,只是不知你还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不如弃暗投明,来投入我的怀抱吧哈哈哈......” 方多病“呸”了一声,持剑就要上去,李莲花将他拦住,眼眸中毫无波澜正视着他,“既然如此,说吧,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单孤刀道:“把那枚冰片给我,我好歹还能让师弟你死得好看一些。” “你这么笃定你今日一定能赢?”李莲花眸光渐冷道。 单孤刀好似听了个笑话一般,“你中了碧茶,想必现在连一成的功力都没了,还怎么跟我打,你今日必死无疑。” 说着便提着剑率先冲了上去,李莲花提剑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