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池中物》 第1章 可怕的家庭 我上初中时，我爸出轨了我妹的幼儿园园长。 当他们的裤子掉在脚踝，被几名家长围堵在办公室里时，外面的小朋友们正齐声高唱，我们的园长像妈妈。 过后我妈疯狂投诉，幼儿园被强行关闭。 我爸却说，他要对此事负责到底，继续跟园长鬼混。 最终，爸妈离婚了。 我妈拿走大半财产，还带走了我妹，头也不回。 温暖的四口之家。 就这么散了！ 看到别人的父母恩爱拉着手，我的眼睛就酸涩得难受。 看到五六岁的小女孩，就会想起可爱的妹妹。 我倍感孤单，却无力改变。 爸妈离婚后没几天，我爸就心急火燎地把幼儿园园长接回家里。 跟这女人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女儿。 从此，我有了个后妈。 多了个没有血缘的姐姐。 依然是四口之家！ 后妈叫徐丽。 三十多的年龄，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人长得漂亮，也很会打扮。 她穿着白衬衣，黑色包臀裙，肉色丝袜高跟鞋，再配上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像是办公室的白领女文秘。 一次我爸喝醉了，把徐丽压在沙发上吐露心声。 我这才知道，她跟我爸是初中同学关系。 她也是我爸当年疯狂迷恋的梦中情人。 如今我爸娶了她，得偿心愿。 徐丽的女儿名叫付晓雅。 比我大一岁，是我高一级的初中同学。 她发育得很好，胸前鼓鼓的，屁股也很翘，遗传徐丽的基因，不但高挑漂亮，一双大眼睛总是水汪汪的。 付晓雅是傲娇的校花，我们很多男生都偷偷喜欢她。 她却只跟又痞又帅又有钱的男生一起玩，把我们这些勤奋学习的苦逼当成了空气。 我当时看到付晓雅很惊喜，嘴巴不受控制地喊了声姐。 她朝我笑了，亲热招呼我上楼，来到我的房间。 我心跳得厉害，脑海里很多冲动的幻想。 可就在关上门的刹那，付晓雅立刻变了脸，抱着膀子居高临下，面目可憎！ “周岩，给我记住了，在外面别喊我姐。你要是敢泄露我们的关系，我踏马的一定找人揍扁你。” “不许进我的房间，吃饭也不许挨着我。” “瞧你那张脸，跟癞蛤蟆一样的恶心，还有身上一股子酸臭味，不知道洗澡吗？” 付晓雅对我厌恶至极，放肆羞辱。 我的心情一落千丈，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只是几颗青春痘。 表面上，付晓雅是个乖乖女，经常围在我爸身边，喊爸喊的那叫一个亲。 我爸高兴的大嘴咧着，经常掏钱塞给她。 那宠溺的目光，好像这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付晓雅都是装的，她更讨厌我爸。 我在她随意涂画的废纸上，发现了她对我爸的评价：恶心油腻，有点臭钱的猪头男，怎么不去死？ 还说她妈一朵鲜花，插在了猪粪上。 相比付晓雅，徐丽显得端庄贤淑，通情达理，对我也很好。 看到我脸上长痘，便熬了黄连水端来，说是可以清热败火，消除青春痘。 我喝了两口，苦得掉下了眼泪。 徐丽怯生生地找我爸道歉，说她做得不好，到底不是亲妈，孩子情绪上很排斥。 我爸，爆发了！ 冲过来揪着我便打，骂我不识好歹，还让我滚出去。 徐丽在一旁劝架，她越是小心道歉，我爸的火气越大，看那凶恶的眼神，恨不得拿刀杀了我。 我捂着红肿的脸躲进屋里，伤心至极，心也彻底凉透了。 我恨透了这对母女，斗不过她们的心机。 也恨透了我爸。 看他那副贪恋女色，粗蛮无脑的样子，就觉得极其憎恶。 我更恨自己的怯弱，不敢拿刀去抗争。 接下来的日子，我爸早出晚归，跟这对母女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沉默木讷的我，倒像是个外人，跟这个家庭格格不入。 我活得非常小心，每天勤奋刻苦地学习，就盼着有一天能考上大学，从此逃离这对母女，也逃离这个家。 付晓雅对我的态度，却越发肆无忌惮。 她不许我进她的房间，却可以随意出入我的房间，翻到我的零钱就据为己有。 还在我的作业上，画上个王八，害得我只能重写。 我们从不一起上下学，在校园里遇到了也不说话。 有两次，几个小混混拦住我，无缘无故扇了我几巴掌，还朝我吐口水。 我认定就是付晓雅怂恿的，对她的厌恶与日俱增。 生活的气氛无比压抑，在浑浑噩噩中，我终于进入了高三学年。 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品学兼优，获得的各种奖状，贴满了半面墙。 相反，付晓雅成绩垫底儿，提前高中毕业，成了无业游民。 十九岁的付晓雅更漂亮了，体型并不逊色她妈徐丽，甚至更显夸张，是个男人都想回头多瞄几眼。 她整天浓妆艳抹，一身名牌，穿着黑丝高跟出去游荡。 跟县城里的小混混们打成一片，抽烟喝酒，嗨歌蹦迪，常常半夜才回来。 听说她跟附近的流氓头子龙哥混得很熟，龙哥经常带人在学校门口拦着学生讹钱，不给就打人。 付晓雅彻底放飞自我的举动，引来我爸和她妈的极大不满。 作为父母，当然不希望她成为坏女孩，社会底层的垃圾，对她的训斥也多了起来。 付晓雅申请买一辆新摩托，没被批准。 她一肚子邪火都撒在我的头上，劈头盖脸打了我好几巴掌，扬言一定要把我赶出家门，家产都归她。 我忍了！ 不敢得罪她。 这天， 我突然发现藏着枕头里的影集不见了。 那上面有我妈和小妹的很多照片，我不想忘了她们的样子，经常在深夜里拿出来翻看。 影集对我很重要，记录着曾经的美好。 只有付晓雅常进我的房间，不由怀疑，就是被她给拿走了。 此时，徐丽正在厨房做晚饭，付晓雅也没在家。 我轻手轻脚打开付晓雅的房间，小心地翻找起来。 她的化妆品可真多，琳琅满目，口红都是成套的，眉笔也有十几支。 柜子里挂满的不只有漂亮衣服，还有各种颜色和款式的丝袜，以及蕾丝的小内裤。 有其母必有其女，付晓雅真跟她妈一样，不是正经货色。 突然， 我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是付晓雅回来了。 心里一慌，我连忙钻到了床下，屏住呼吸不出声。 付晓雅开门进来，坐在床边不远的小沙发上，嘴里骂骂咧咧，心情极为不爽。 从我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了她的丝袜长腿，还有漆皮的尖头高跟鞋。 她甩掉鞋子，脱下丝袜，翘起一条腿，开始涂抹红色的指甲油。 此刻的我感觉周身燥热，眼睛都不会转动了，死死盯着前方，一抹红色的蕾丝。 突然，我鼻子一热，不受控地打了个喷嚏。 第2章 离家出走 啪嗒！ 装指甲油的小瓶子掉在地上，像是重重砸在我的心头上。 完了！ 我有种大难临头之感，脑海中空白一片。 付晓雅慢慢低下头，跟我四目相对。 惊愕眼神只是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嘴角就挂了不屑的笑意。 “滚出来。” 她缓缓吐出三个字。 我连忙从床下爬出来，做贼心虚，手足无措抓着衣角，红着脸低头道：“姐，对不起！” 啪！ 付晓雅抬手便狠狠抽了我一记耳光，破口大骂。 “没想到你这个窝囊废，还是个超级死变态，藏在这里偷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凭你这副德行，也想打本姑娘的主意。呸！太恶心了。” “我只是进来找相册。” 我捂着发烫红肿的一侧脸，急忙争辩。 换来的却是付晓雅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另一边脸上。 “少踏马找借口，你藏在我的房间里，就是想对我耍流氓，恶心的变态，臭不要脸。” “我没有。” “现在有了。” 付晓雅轻蔑一笑，抓起地上的丝袜，将裆部撕开，得意地挑在手指上。 我气得浑身发抖，理亏又怯弱，不敢继续争辩。 “周岩，你要是像个男人，就马上滚出这个家，永远也别回来。不然，我就将这件事告诉你爸，看他会不会活活打死你。” 付晓雅哼笑着威胁。 威胁有效。 最近一段时间，我爸生意经营得很差。 倒弄传呼机赔了，倒弄小灵通又赔了，情绪低落，总是发无名火。 他每次回来都喝得醉醺醺，半跪着跟我后妈道歉，埋怨自己没能照顾好她们母女。 对我这个亲生儿子，他则是厌恶至极，张口就骂。 我们父子关系越来越差，都是后妈徐丽的功劳，她嫁过来之后，就没再工作，成了一名家庭主妇。 她很闲，开始研究算命。 结果就推算出来，我跟我爸命理八字不合，注定事事不顺。 我爸对此深信不疑。 如果付晓雅咬定我对她耍流氓，彻底激怒此时的我爸。 我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残，最终的结果，还是要被撵出家门。 “我走！” 我松开握紧的拳头，彻底心灰意冷。 “不送，记住姐的话，你这样胆小如鼠的吊丝，没用的废物，注定不会有女人喜欢，安心当一辈子的老处男吧！” 这种话，太刺耳了！ 也是对男人的最大羞辱。 我选择忍气吞声，默默回到自己房间，拿上身份证和交补习费的两千块钱，决然地离开了家。 天黑了，风很大。 我流浪在街头上，像是一片风中的树叶，又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心中只有悲凉。 街边一扇扇窗内亮起灯光，那是一个个家庭，或正在准备团聚的晚餐。 而我，已经没有了家。 我想到了我妈，分开后再没见过，通话次数屈指可数。 我在她的心里，应该还有一点地方吧！ 找到个电话亭，我含着眼泪拨打我妈家的电话，响了好久也没人接。 又打了几次，依然无人接起。 我只好走出电话亭，在夜风中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 漫无目的的我，从长街走到公园，又从公园走进小巷，再重新回到长街。 快半夜了！ 灯光越来越少，夜风越来越冷，我的心情也越发黯淡，像是穷途末路。 疲惫的我，最终找了街边一家叫做向阳旅店的地方，住了下来。 老板娘看我就像好骗的学生，住宿费竟然收一百。 我太累了！ 捏着钱不舍地递了过去，拿到了单间钥匙。 开门时，一张卡片掉落在地上。 我好奇捡起来，内容让我震惊，一阵面红心跳。 上面印着一个露着肩膀的美女，内容则是：厂妹、学生妹、家庭主妇兼职上门按摩。 最下方，还有个加红的手机号。 同学们谈论过这种事儿，我懂卡片内容里的暗示，不屑地正想扔到外面。 忽然想起付晓雅对我的羞辱。 没用的废物，胆小如鼠，一辈子的老处男！ 心中一种不甘的情绪升腾，难以压制。 我不要再做处男。 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今夜。 彻底堕落吧！ 关门来到床边，我拿起房间电话，拨打那个号码。 真就打通了。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一开口就询问我，是不是找人按摩。 我很紧张，说是。 他又问我，找什么样的？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他笑了，听出来我没经验，神秘兮兮的。 “兄弟，我给你找个好的吧。八百，但只能服务一个小时，不能过夜。这个价，也不能少……” 八百对我而言，是一笔巨款。 但为了不做处男，我咬牙答应了，报上宾馆名和房间号。 挂断电话，我心跳如鼓，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十八岁的我，即将要经历人生重要的第一次。 从未跟女孩拉过手的我，马上就要面对一个真正的女人。 她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体验？ 我去洗了澡，还刷了牙。 没吃饭不觉得饿，走了半个晚上，此刻也不觉得累。 我的大脑始终处在兴奋的状态，在屋里不断走来走去，盼着这一刻到来，又害怕这一刻到来。 半个小时，传来了敲门声。 我深吸一口气，过去开了门，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孩。 她穿着黑丝高跟，体型稍显夸张，露出的两只大眼睛，惊愕得瞪圆了，仿佛看到了一只怪物。 我的目光扫过她的全身，又落在她的双眼，还有光洁的额头上。 如遭电击，我脑中一阵发蒙，整个人呆在当场。 尽管女孩戴着口罩，我也认出来她是谁。 付晓雅！ “怎么是，是你？” 我紧张得结巴，手心都冒汗了。 付晓雅比我还紧张，左右看下走廊，又跺下脚，猛然将我撞进房间，回脚勾上了门。 扯下口罩，付晓雅一张愤怒无比的脸，涨得通红。 她揪着我的脖领子，开口就骂。 “周岩，你这窝囊废，平时装得老实，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出门就找女人！不知羞耻，简直是畜生！” 我一时无地自容，梗着脖子争辩。 “我没有，你一定误会了。” “误会个大头，瞧瞧，这就是证据。” 付晓雅大力将我推坐在床上，捡起床头柜的卡片，夹在两个手指间，嚣张道：“人赃俱获，还想抵赖？真是个下流的垃圾，找不到女朋友，就只能找……” 她忽然不说话了，紧张地退后两步。 我终于反过味来，忽然就笑了。 “姐，我在宾馆找女人，你怎么来了？” 第3章 世间风雨无常 “我，我是来找你的，突然离家出走，爸妈很担心的。” 付晓雅心虚狡辩。 我才不信付晓雅的鬼话。 我爸一定在恶狠狠咒骂我，徐丽一旁假装安慰，心里却高兴坏了。 再说，付晓雅怎么就能准确找到我？ “我打个电话问问，上面按摩的女人怎么还没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佯装抓起床边的电话。 不等手指按在重拨键上，付晓雅就冲过来，从后面紧紧抱住我。 柔软几乎挤压到扁平，她到底还是成功拔掉了电话线。 付晓雅彻底慌了，脸色都变了，推开我后，还在嘴硬警告。 “周岩，你，你不要胡来，回头是岸。” 回头？ 我都被逼着离开了家，失去一切，还能回头吗？ 我盯着她慌乱的眼睛，鼓起勇气问道：“姐，你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胡说八道！” “别不承认了，八百一个小时，你能分多少啊？” 我口气里带着鄙夷。 啪！ 付晓雅恼羞至极，抬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打得我眼冒金星，鼻子里都是热的，心中的火气再度升腾。 “本姑娘想干什么，不用你个废物管，马上滚出去，看见你就想吐。” 付晓雅掐腰指着门口，极其嚣张。 离开这里，难道我要露宿街头？ 凭什么？ 她一直可以欺负我，羞辱我？ 我为什么要活得这么卑微，永远忍气吞声？ 委屈的情绪不断累积，让我的眼睛变得通红，胸膛几乎要憋炸。 冲动的恶魔终于占据了身体。 我，终于爆发了。 我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钱，狠狠扔在她的身上，上前一把抱住她，拼尽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 “周岩，你想干什么？” 付晓雅拳打脚踢，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无比惊恐，也嗅到她身上的馨香气息，这种味道让我变得更加疯狂。 “我花钱了，你就该陪我，这很公平！”我大吼。 “不行，我是你姐，你真是疯了！” “是你们把我逼疯的。” 我死死按住她的手腕，看着晶亮的红唇，身体慢慢俯下。 “不……” 付晓雅嘶吼一声，大眼睛里滚出了两串泪珠，划过白皙的脸颊。 她，哭了？ 第一次，我看到了付晓雅的软弱，她竟然也会哭。 我神情不由一呆，心肠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双手也失去了力气。 付晓雅猛然推开我，又打了我一记响亮耳光，整理着衣服怒骂：“周岩，你就是个畜生！” “对不起，我冲动了！” 我沮丧地坐在床上，疲惫地抬抬手。 “你走吧！自己拿八百块钱去交差。” 她愣住了，死死地盯着我，想看出我的话是真是假。 半晌！ 她轻声叹息，从背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支烟点上，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 香烟被夹在两根玉指之间，又由红唇点亮。 霎时间，她的脸庞被烟雾笼罩。 这一刻，我居然心跳如鼓，觉得她很美。 “小岩，求求你，你不要跟爸妈说。”付晓雅商议。 小岩？ 从付晓雅口中，我头一次听到这么亲切的称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在求我？ 破天荒头一回。 我怔了怔，脱口而出，“姐，我不会说的，何况我已经没有家了。” 想到了家，我的眼睛湿润了，心中又是一阵悲凉。 “回家吧，坚持住，去参加高考。” 付晓雅吐着长长的烟雾，眼底尽是茫然。 “你跟我不一样，我是学渣，没踏马出息，而你前途无限，可以走得更远。” 高考？ 对，我应该参加高考，那是我未来的命运转折点。 “我这样回去，爸妈能放过我吗？” 我想起酒醉粗鲁的父亲，心机深不可测的后妈，就觉得心中忐忑不安，不寒而栗。 “就说你跟我出去玩了，以后，我不再找你别扭。你，自求多福吧！” 付晓雅耸耸肩。 这一刻我被感动了，心中有暖流在涌动，竟开始替她担忧。 “姐，你怎么跟安排你来的那人交代？” “给他二百五提成！” 付晓雅无奈苦笑，“我就想攒钱买摩托，家里不给，也只有干这一行来钱快。” “姐，不要再做了，你会后悔的。” “一口一个姐，就跟亲的一样，恶不恶心？” 付晓雅十分不耐烦，起身催促道：“走，跟我回家。” 我没再迟疑，穿好衣服，捡起地上的钱，跟她离开了小旅店。 付晓雅骑着自行车来的，后座狭长，我总坐不稳，她竟让我搂住她的腰。 我照做了。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回家，也是第一次如此的亲密，令我莫名地陶醉其中。 夜风因此变得温柔，静谧的街道渐渐舒展，宛如长长的画卷。 她那飞舞的发丝，痒痒地打在我的脸上。 她那青春的气息，浸染我的鼻口间，令我倍感心旷神怡。 我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带着甜蜜的笑意，心中盼着这条路越远越好，最好可以一直走下去。 回到家里。 一楼的卧房里，传出我爸震天的呼噜声，他又一次喝醉了，并不清楚我离家出走。 徐丽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午夜电视剧，扫了我们一眼，并没说话。 我又回来了，徐丽一定非常遗憾。 我回到房间没多久，付晓雅就推门闯进来，将那本相册扔在床上，转身又出去了。 果然，被她拿走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做了，为什么没毁掉？ 总之，失而复得，令人欣喜。 我把相册紧紧搂在胸口处，又一次泪湿眼眶。 接下来一段日子，平静无波。 我跟付晓雅的关系，比原先好多了。 私底下，她不再见面就骂我，最多翻个白眼。 有几次她回来晚，还给我带来打包的夜宵。 本以为生活开始变得美好，世事却如风雨般无常。 这天放学回到家里，我被眼前所见的一幕给惊呆了。 付晓雅跪在地上，俏脸红肿，头发凌乱。 后妈徐丽正疯狂地扇亲生女儿耳光，啪啪作响。 一向装得端庄贤淑的她，此刻更像是一头失控的母兽，嗜血的眼神很可怕，像是要把人给生吃了。 我爸也在家，正坐在不远处抽着烟，脸色也阴沉得要下大暴雨。 “贱人，让你不学好，这么小就去当婊子！” 徐丽骂声不绝，恼羞到了极致。 我明白了，付晓雅干那一行，被人告发了。 这是父母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 “别打我姐！” 我大喊着冲过去，护在付晓雅的身前。 失控的后妈，几巴掌狠狠落在我的后背上，痛得我差点背过气。 后妈继而掩面痛哭，我爸连忙过来揽住她的肩头，轻声安慰，然后搂进了怀里。 我保护付晓雅，她并不买账，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浓烈的恨意。 她吐了口嘴里的血。 “呸，你少踏马假惺惺地装好人，不守信誉的垃圾，我恨你，咱们走着瞧。” 她以为是我告发的。 可我，没做。 “姐，不是我说的。”我急忙争辩。 第4章 破碎的初恋 付晓雅哪里肯信，她决然起身，踉跄着跑出了家门。 此刻，外面正下着细雨，天空黯淡无光。 付晓雅就这样孤单消失在淅沥沥的雨中，连头也没回。 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久久伫立门前，有种想哭的冲动。 想起付晓雅刚才恨意十足的眼神。 冷风中，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 付晓雅，再也没回家。 她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而是在一家KTV打工，打扮得更加妖艳，身边聚拢的小混混更多了。 我爸和徐丽都去找过她，劝她回来。 徐丽妥协了，道歉，哀求，自扇巴掌，甚至……下跪。 但生性叛逆的她，大吵大闹，坚决不肯回家。 她成年了！ 可以有自己的选择，父母百般无功，只能听之任之。 我很想去找付晓雅解释清楚，不是我告密的，却没有这份勇气。 KTV鱼龙混杂，各种社会大哥出没。 我怕去了挨揍，也怕不小心在里面迷了路。 家里没有了付晓雅，就显得更沉闷了。 感受到生活压力的父母，彼此间的话越来越少，对我更是不管不顾，这种气氛让人觉得透不过气，很想逃离。 有时候我会想念付晓雅。 想她的笑容，想她的声音，想她掐腰嚣张的样子。 想她从后面抱紧我，想到我从后面搂着她的腰。 我还进入她的房间，注视着她睡过的床，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留下的衣服，眼睛便酸酸的。 每每此时，又会暗骂自己真贱。 她，又不是亲姐。 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一个曾经肆意欺负我的女孩。 我不想回家，每次放学后，总是在学校快熄灯时，才慢吞吞离开。 直到这天，一个女孩走向了我。 她叫于晴曼，跟我是同班同学，也是尖子生。 于晴曼一米六出头，个子不算高，却很漂亮，眼神清澈，皮肤白皙，永远一头黑亮的直发，干净利落。 喜欢她的男生不少，也有人悄悄送情书。 却从未听到她恋爱的消息。 此时于晴曼坐在我对面，嘴角微微翘起，一抹浅浅迷人的微笑。 “周岩，你打算报哪个大学？” 我轻轻摇头道：“还没想好。” “我们一起报平川大学吧！”于晴曼笑眼弯弯地建议，“到时候，我们还能彼此照顾，在异乡也不孤单。” 我愣了下，突然心跳加快，整张脸都红了。 她，这是向我表白吗？ 我这样自卑又内向的男生，会有女孩子喜欢吗？ 看我傻愣愣的样子，于晴曼笑意更浓，小手轻轻拂了下脸颊垂落的秀发，问道：“周岩，还记得高二的那次体育课吗？” 我使劲点头，当然记得。 于晴曼那天穿着白运动裤，后面出现一片红，大姨妈突然来了。 我不想她被同学们嘲笑，连忙脱下上衣递给她遮挡，自己就剩下了大背心。 她则羞红了脸，急忙道谢跑开。 “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你人很好，善良、帅气、而且有风度，也时常幻想着跟你一起去远方。可有时候，你又安静得像是一棵树，让人很想探究在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于晴曼轻柔的声音，如同细雨落在我的心田。 爱的嫩芽开始破土而出。 “其实我，平凡得更像一棵草。”我嗫嚅。 “你好，校草！” 于晴曼笑容灿烂，将白嫩的小手伸了过来。 我手指颤抖弯曲几下，还是勇敢伸过去，跟她轻轻地握了握。 有柔软和温暖传递过来，让我冰冷的心也开始变暖，好半天我才不舍地放开。 “可以送我回家吗？”于晴曼歪头笑问。 “好！” 我连忙起身。 那个夜晚，风轻云淡，灯火阑珊。 我们并肩走在街道上，路灯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时而融合，时而分离。 于晴曼的家境很普通。 父母都是国营厂职工，住的也是老小区六楼的两室一厅，她笑谈每次回家都要爬楼，身体锻炼得很好。 家中就她这一个女儿，父母一直恩爱如初，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的家境比她好，打小就住小洋楼。 可我那经历离异重组的家庭，早已千疮百孔，一地鸡毛，再也感受不到亲情的温度。 因此我羡慕于晴曼，家虽小却有温情。 让人可以安然入眠，无惧风雨。 一阵刺耳的摩托声从身后传来，我回头望去，正是两辆时髦的大摩托呼啸奔驰，上面坐着四个人。 三个小混混。 一名波浪长发的女孩。 小混混都穿着花哨的短袖衫，顶着一头杂毛，还有人戴着大号的耳环。 而那个女孩我很熟悉，正是付晓雅。 她穿着短皮衣长皮裤，涂着浓重的眼影，烈焰红唇格外醒目，前胸露出的锁骨处，纹了一朵盛放的玫瑰花。 付晓雅看到了我，立刻眼中放光，像是发现了猎物。 我心中升起不祥之感，急忙将于晴曼拉到了路边。 不出所料，两辆摩托骤然转弯停下，挡在前方。 四人跳下摩托，晃着膀子走过来，将我和于晴曼围住，都不怀好意地抖腿坏笑。 于晴曼吓坏了，紧张地在身后拉住我的衣角。 我安慰她别怕，其实自己的双腿，也在颤抖。 一个头发染成奶奶灰的小混混，点起一支烟，直接把烟雾吐在我脸上。 他转头对付晓雅一脸贱笑。 “晓雅，这不是你那倒霉的弟弟吗？卧槽，咸鱼翻身啊，居然泡上了这么靓的小妞。” “壮哥，泡妞方面你才是行家，最擅长辣手摧花。” 一个小混混哈哈笑着奉承。 “对，这妞就该归壮哥，让兄弟们先帮你检查下纯不纯。” 另一个小混混说着，便上前要对于晴曼动手动脚。 我急忙挪着身体，红着眼睛，死死护住身后的于晴曼。 “把我亲爱的弟弟拉边上去，老娘来处理这个小婊子。” 付晓雅高声吩咐，那口气，就像是老大。 “姐……” 我口中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三名小混混扯着胳膊，揪着脖领子弄到一边，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 啪！ 付晓雅冲着于晴曼，抬手就是一记大耳光，打得她嘴角流血，立刻哭出了声。 “小贱人，还敢勾引我弟弟，也不看看自己那副烂菜样。今后长点儿记性，离我弟远点，否则老娘见到你一次就打一次。” 付晓雅大骂着，又是几个大耳光。 于晴曼痛苦捂住了脸，整个身体抽搐着蹲了下来。 我觉得这几巴掌，比打在我脸上还要痛苦百倍，不，是千倍万倍。 一时间心痛到无法呼吸，怒火把眼睛都烧得火辣辣的。 付晓雅故意找茬，她打散的，是我美好的初恋。 我恨她！ 这份恨将刻骨铭心。 “付晓雅，你不要打她，过来打我，有种就打死我！” 我愤怒的咆哮，终于挣脱了控制，向前奔跑。 却被混混壮哥飞起一脚，踢中了后心。 我一个踉跄，直接趴在了地上。 “滚！” 付晓雅冷冷一声，于晴曼连忙起身，哭着跑远了。 付晓雅踩着高跟鞋，发出咔咔的响声，缓步来到了我跟前。 她抱着膀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好好学习，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付晓雅貌似苦口婆心，在我看来，却更像是装腔作势。 此刻的我，哪还有理智可言，咬牙切齿地骂道：“滚你妈的，你不是我姐，你就是个到处卖的贱人。” 付晓雅彻底暴怒了！ “给我打他，往死里打！” 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我感觉不到痛苦，反而有种释然和解脱。 这操蛋的人生，早点结束吧！ 第5章 付晓雅的危机 终于，我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温暖的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室内一切亮亮堂堂，纤毫毕现。 墙上石英钟显示着日期，次日上午。 回想起昨晚，真像是一场噩梦。 身上传来的痛感却告诉我，一切都真实发生了。 付晓雅带着小混混，打了于晴曼。 还将我打伤入院。 她太嚣张了，丧心病狂！ 这时，一名穿白大褂的小护士进来换吊瓶，我连忙询问情况。 小护士说我有轻微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身体没什么事儿，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我继续打听。 “谁送我来医院的？” 小护士翻了翻挂在床头的小本子，说道：“她叫付晓雅，标记为你的亲属。对了，费用也是她交的，不到一千。” 怎么是付晓雅？ 我内心一阵纠结，宁愿是一名陌生的路人出手相救。 她大概怕我死了，摊上官司，才不得不送到医院。 这贱人依旧不可原谅。 “谁来看过我？” “昨晚我同事值班，她说没人来过。” 小护士摇头，忽然又说。 “早上，派出所来过两个人，询问了你的情况，做完笔录就走了。” 派出所来人，那就是有人报案了。 忽然间，我开始替付晓雅担心，她会不会因此被抓起来？ 又暗骂自己一句真贱。 付晓雅的死活跟我没关系，是她自作自受。 中午我离开了县医院，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里，依然浑身酸疼，头疼不已。 徐丽见我回来，冷鼻子冷脸，还带着极大的不满。 “小岩，怎么一晚上没回家？你爸出差了，是不是就觉得没人管了？” “我……”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徐丽详情，她多半会幸灾乐祸吧！ 这时徐丽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嗯啊几句，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恶毒。 挂断后，她拎起包就走。 “怎么了？”我多嘴问了一句。 “哼，拜你所赐，晓雅被拘留了。” 徐丽恼火地踢倒一旁的凳子，摔门出去了。 我被打伤住院，怎么还是我的错？ 讲不讲理啊？ 我心情很差，随便找点东西吃了，就去上学。 我更担心于晴曼。 她是因为我挨打的，一次无妄之灾。 一想到她昨晚哭泣的样子，我就觉得心里非常难受。 在教室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于晴曼。 她戴着口罩，神情憔悴，直发垂落挡着半张脸。 见我走来，于晴曼连忙将眼神移到一边，我看到她眼中充盈的泪珠。 “对不起！” 我坚持坐在她的身边，很想替她擦掉眼泪。 “周岩，今后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于晴曼的话让我心里更难受，心中愈发恼恨付晓雅，她凭什么要打人，还让我失去了身边的女孩。 “昨晚我爸看我被打了，马上报了案。他同学是派出所所长，你姐他们完了！” 于晴曼愤怒地撂下一句狠话，起身就走，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周岩，追女孩子也没个礼物吗？” “哈哈，班花可不是那么好追的，先摸摸钱包再行动。” “流水有情，落花无意啊！” …… 同学们的嘲笑我充耳不闻，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个下午，我心不在焉，灵魂出窍。 偶发的一阵阵头疼，更是让我时常眩晕，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我爸出差回来了。 后妈徐丽也在。 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像是刚经历过激烈争吵。 “小岩，妈承认对你关心不够，但也给你洗衣做饭好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放过晓雅吧！” 徐丽恳求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还落下了两行泪。 “就是，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我爸最看不得徐丽哭，一边附和着，一边极其不满地瞪着我。 好像我不答应，就都是我的错。 我忍无可忍，大声争辩。 “她带人把我打住院，浑身是伤，脑震荡，昏迷一个晚上，难道拘留她几天都不应该吗？” 两人都愣了下，像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你坐下，听爸跟你讲。” 我爸指了指前面的板凳，我并拢双腿坐在上面，像是个拘谨的小学生。 他点起烟，语气沉闷地说了一件令我震惊的事情。 昨晚半夜，付晓雅等四人就被派出所的警员找到，在一众小混混面前带走了。 也是昨晚，派出所又抓了一个中年男人，社会称号田哥，组织女性上门按摩，非法从中牟利。 进了派出所，田哥被折磨得不轻，熬不住交代了组织联络成员，其中就有付晓雅。 徐丽得知后，慌乱无措，连忙将我爸从外地叫回来。 一个下午，我爸到处找关系，陪着笑脸，送钱又送烟，这才知道了整件事的详情。 付晓雅承认打人，却拒不承认有上门按摩这种事儿。 派出所掌握的唯一证据，就是向阳旅店的那一次。 价格八百，登门服务。 付晓雅情绪激动，坚称是弟弟赌气离家出走，她只是去那里找人。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绝不会跟弟弟做这种事，那比畜生的行为还恶心。 “你小子真是长大了，连这种丢人的事也能干得出来。” 我爸极其厌恶地看着我，又冷冷地追问：“你们那个了吗？” “没有！” 我慌乱地否定，但在徐丽看来，更像是在撒谎。 “小岩，算妈求你，坚决不能承认那晚的事情，女孩子要是留下这种案底，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徐丽含泪哀求我。 在她看来，打架斗殴是小事，出去卖这种事儿，却是洗不清的污点。 这一刻，我非常纠结矛盾。 我恨付晓雅，很想让她一辈子都住在监狱里，永不相见。 可潜意识里，又不想她出这么大的事儿。 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地反复浮现，那晚，我坐在付晓雅自行车后座的场景。 夜风吹动了她的长发，痒丝丝地打在我的脸上。 她的腰肢，纤细柔软。 我爸见我不说话，恼了。 他抬手扇了我一记耳光，骂道：“小兔崽子，你要是敢把你姐砸进去，你也别去上学了，滚出家门，爱死哪都行！” 第6章 颓废美 这一巴掌，打得我大脑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地上。 我爸可真狠心，此刻表情狰狞，很像是要吃人的禽兽。 他为了付晓雅抬手就打，丝毫不顾及我的脑震荡还没好，野蛮霸道，这让我心里格外难受，倍感无依无靠。 “不要打孩子！” 徐丽假惺惺地过来劝架，用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对着我说道：“小岩，你就要考大学的，这种事情一旦落实，你也会被罚款拘留，留下抹不掉的污点。” 我，害怕了！ 我不能带着污点去考大学。 再说了，万一传到高中同学们那里，我哪有脸去上学？ “我们什么都没做，当然不会承认。” 我大着嗓门使劲点头。 他们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我爸依旧冷着脸强调。 “明天见到警察，千万别说漏了嘴，不然就打断你的腿。” “记住了！” 我费力起身，捂着红肿的脸上楼去了。 这一晚，我失眠了。 不只是脑震荡引发的头疼绵绵不断，眼前也总是浮现付晓雅的身影。 她凶狠地打我骂我，像是个小恶魔。 她又冲我笑，俏脸迷人，还轻声鼓励我去考大学。 她纤细的腰肢，柔软的发丝。 还有那带着诱惑温度的体香，让我浮想翩翩，好像此刻她就在身边。 在天人交战中的挣扎中，迎来了天明。 我起床洗了脸。 镜子里那张年轻的脸黯淡无光，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我爸开着二手轿车，副驾驶上坐着徐丽，带我来到了新区派出所。 一名穿西装的中年人，正站在门前等着。 我爸让我喊他徐叔，对他也格外客气，往他兜里硬塞了两盒熊猫牌香烟。 徐叔在派出所里有关系。 不然的话，昨天就来人把我给带走了。 我爸冷着脸叮嘱我几句，这才让我跟着徐叔走进了派出所。 徐叔一进去，就热情地跟警察们打招呼，像是谁都认识。 我则遵照安排，进入一个空荡荡的小屋。 灰色的墙壁，快到屋顶的地方，才开了个小小的窗户。 地面上只有三把椅子和一个长条木桌。 我紧张局促，心跳前所未有地快，手心里冒汗。 半晌后，两名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坐在长桌对面，摊开笔录本。 其中一人开始询问。 “你叫周岩？” “对！” “那晚为什么离家出走？” “高三学习压力大，精神快崩溃了，想出去透口气。” “你跟付晓雅的关系怎么样？” “她是我姐，我们的关系很好。” 说出这句话，我的心猛然疼了一下，不由想起前晚付晓雅的叫嚣，让混混们把我往死里打，哪有一点感情。 “撒谎，他们四个人明明把你打住了院。” 警察冷着脸拍了下桌子，吓得我打了个激灵。 “是那三个浑蛋打我，我姐劝不住，也没办法，还是我姐把我送进医院。” 我违心地大声争辩，忽然双手捂着了脑袋。 “你怎么了？” “脑震荡后遗症，头疼啊！” 见我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两名警察一阵皱眉，相互递了个眼色，切入了正题。 “那晚，你在向阳旅馆，有没有向外打电话？”警察继续问。 “没有！” “付晓雅怎么找到的你？” “我出门前说过，要去小旅馆安静一下。” “周岩，做伪证是犯罪，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警察不耐烦地警告。 “没有就是没有。” 我嗓门很大，情绪变得激动。 “她是我姐，我们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情，岂不是禽兽不如？”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警察强调。 “但我们生活在一个家庭，一样的父母，她就是我亲姐。” 此刻的我头疼更加剧烈，几乎无法忍耐。 疼得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又怂又可怜。 两名警察怕我倒在问讯室里，倒像是他们的责任，又碰头讨论下，便拿来笔录匆匆让我签了字。 随后，他们将我送了出去。 我侧倒在车后座上，陷入长长的痛苦之中。 “老周，要不要把孩子送医院？”徐丽关切询问。 “没那么多事儿，回家吃点止疼药。” 我爸的回答更显冷漠，但我也不在乎了，早晚我要远离他，也远离这个冰冷的家庭。 吃药，睡觉！ 我努力区分着梦境和现实。 在浑浑噩噩的混乱中，我像是孤独的旅人，一个人穿过茫茫沙漠，终于迎来了长河落日，凄美又壮观。 次日黄昏。 我们三人再次一起离开家，来到了派出所门前。 拘留三天的付晓雅被释放了！ 她缓步走了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圈，神情憔悴，头发凌乱，却依旧昂着头，像是个永不言败的斗士。 此刻在我眼中的她，有一种别样的颓废美，心跳不争气的又加速了。 “晓雅，出来就好！” 徐丽眼含泪光，上前拥抱付晓雅，却被她无情地推开，唇角勾起一抹极度不屑。 “少来这一套，我死不了的。” “……回家吧！”徐丽强作笑颜。 “不！” 付晓雅断然拒绝，紧咬的贝齿里挤出一句话。 “自从我爸去世后，我就没有家，我讨厌生活在虚伪中，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喊爸爸！” 我爸闻言震惊又难堪，急忙点起一支烟，转头看向别处。 “你……” 徐丽气恼地扬起了巴掌，付晓雅挺着胸脯主动凑上前，叫嚣道：“来啊，打吧，你最好把我打死在这儿，再生一个吧！” 啪！ 徐丽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跟着就捂着脸痛哭起来。 “姐！” 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象征性地抬下手打招呼。 付晓雅目光紧盯着我，步步逼近。 “是不是想让我感谢你？” 付晓雅双臂交叉胸前，鼻腔发出一股冷哼。 “随便！” 我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没做那种事儿，死在里头都不会承认。” 付晓雅轻蔑地扬起嘴角，忽然一把揪住我的脖领子，同时垫起了脚。 俏脸距离我的鼻尖不足两公分。 “臭小子，你是不是欠揍？” 付晓雅咬牙质问，呼吸和口水都打在我的脸上。 我没吭声，只是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那黑亮的瞳孔里有我微缩的影子。 第7章 女大不中留 徐丽继续装着捂脸哭，没有阻止女儿的举动。 我爸干脆没看见，像是我被付晓雅随意打骂，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沮丧又绝望，并没有反抗。 “周岩，你踏马给我记住了，不许再跟于晴曼勾搭，她就是个十足的小贱人，看着就恶心。” 付晓雅冷冷警告。 真不知道，单纯的于晴曼到底怎么得罪了她。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开口不满抗议，继而闷声道：“我们才刚刚开始，就被你给打散了，哪还有机会。” “哈哈，散了好！” 付晓雅终于笑了，松开我的衣领，却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 徐丽从指缝里看到了付晓雅的这一动作，急忙放下手，眼睛跟着不由得瞪大了。 付晓雅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徐丽彻底爆发了。 付晓雅突然直接抱住了我！ 抱得那么紧，让我几乎透不过气，呆在当场。 前胸传来的压迫感，却让我的血流加快，都集中到脸上，如同被火炭烤着。 “晓雅，你在干什么？” 徐丽大吼着，奔过来就想撕扯女儿，却被左脚绊住右脚，差点摔倒。 “用你管！” 付晓雅斜了徐丽一眼，双手突然伸进我的裤兜里，直接深入。 我彻底懵了！ 这可是大庭广众…… 所有人都想多了，付晓雅只是将我兜里的钱掏走了，便笑着放开了我。 那是我的午餐费，三百八十块钱。 付晓雅不客气地塞进自己兜里，奔跑到路边，抬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就在我们三人的注视下，付晓雅潇洒地打车离开了，没有说再见。 好半晌，我才缓过神来，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付晓雅，她拥抱了我！ 这种感觉好神奇，她像是强行融入了我的生命里，注定是忘不掉的。 忘不掉的，还有徐丽的眼神。 她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中除了不可思议，还有深藏的恶毒和不甘。 “你们到底在一起了没有？” 徐丽冰寒的语气，像是阎君审讯。 “没有！” 我坚决否认。 付晓雅刚才的举动，一定让徐丽误解了。 但我却不能再一味地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让她越发起疑心。 “到底是女大不中留。” 我爸发着无奈的感慨，极其厌恶地瞪了我一眼，便招呼徐丽走向了轿车。 他们开车走了，并没有带着我。 此刻我身无分文，只能步行回家，双手插着兜，孤单一人走在夜色渐浓的街道上。 但我的内心是充实的，回味着付晓雅的拥抱，嘴角露出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回到家里。 我爸和徐丽已经吃完进屋了，桌上只有残羹冷炙。 我默默地吃完饭，拿着桌上的一千块钱，上楼去了。 我爸虽然打我骂我，却从未少给过我钱。 这要感谢我妈，照顾我长大，这一条写在了他们的离婚协议书。 我爸必须遵守，他倒是也有些信用。 可我对我爸和徐丽的讨厌，却是与日俱增，无法化解。 非常渴望有一天，能再也不用见到他们。 我要考大学，把握自己的未来。 清空脑海中的杂念，我拿起复习册，开始了忘我的学习。 夜半， 楼下的房间里，传来了徐丽高亢的欢叫，隔着门依然清晰可闻。 刚刚躺下的我，听得一阵脸红心跳，不由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严重怀疑，他们没有关门。 徐丽怎么了？ 受刺激了？ 她以前不这样的，跟我爸之间的欢愉总是默不作声，安静的就像是从未发生过。 次日一早，我爸就出差了。 餐桌上，竟然放着四个精致的小菜，还有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雪白的大馒头。 我感到诧异，徐丽经常不做早餐，偶尔做一次也非常糊弄。 泡一碗豆浆粉和两个鸡蛋就把我给打发了。 今天早餐如此丰盛，让我觉得受宠若惊，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丽系着围裙，笑吟吟地走过来。 “小岩，多吃点！” 我木讷地点头。 “你真的长大了，比我都高好多。” 徐丽还上前比划下个子，离我很近，有高档香水的味道飘过来。 “谢谢你。” 我连忙坐下，连头也不敢抬。 “我失去了女儿，不想再失去你。” 徐丽一声轻叹，扭着腰又进了厨房。 我这才注意到，她穿了黑丝袜和红高跟，显得妩媚又奔放，充满了成熟的诱惑。 徐丽越是对我殷勤，我就越发忐忑不安。 自从她踏入这个家门，就是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各种坏招层出不穷，只是未能如愿把我给撵出去。 她怎么可能一夜间做出改变？ 今后的日子里，我必须格外小心，跟她保持好距离。 课堂上，我再次见到了于晴曼。 她坐在我斜前方，隔着两排桌子，安静地学习中。 她偶尔回头触碰到我的眼神，便急匆匆的闪避开，再无意撩动下如墨的顺直长发，像是在缓解紧张。 就在我以为，我跟她之间的故事，已经彻底结束时， 她却让同学们传递来一张纸条。 我展开纸条，心情一阵激动。 “放学后，操场南侧树林等你！” 于晴曼，她在约我。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信没看错，眼圈潮湿，不由将纸条捂在了胸口。 外面的阳光变得明媚，还有几只麻雀飞过，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而我却在期盼着太阳落山，能跟于晴曼再次单独相见。 最后一堂终于结束。 我快跑穿过操场，来到了校园里的那片小树林。 于晴曼正等在这里，安静站立，沐浴着夕阳，眺望远方。 我渐渐走近…… 看清了她的侧颜，完美到无可挑剔。 突然，她转过来一脸愤怒，猛然打了我一记耳光。 我被打蒙了，一时呆在当场。 “周岩，真没想到，老实的外表下，你还是个超级变态。” 于晴曼骂着又抬起巴掌向我打来，却被我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吼道：“于晴曼，你说清楚，我到底怎么了？” “你跟付晓雅到底什么关系？” 于晴曼涨红着脸继续逼问，“自己挨揍了，还要做伪证替她洗白？你要是心里有她，为什么还要戏耍我的感情？” 第8章 小树林约会 于晴曼劈头盖脸一同斥责，不分青红皂白。 我的火气却再也压不住，大声道：“讲点理好不好，我跟付晓雅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陷害她？” 接下来的话我没说，要是付晓雅被定罪，我也必将蒙上人生的污点。 难道为了报复，就不惜代价吗？ “真的没有？” 于晴曼语气缓和了些。 “你应该清楚，付晓雅从来就瞧不起我，在她眼中我还不如一条狗。 自从她和她妈进了家门，一切都变了，她欺负我早就成了习惯，抬手就打，张口就骂，我爸也纵容她们母女，对我态度很差。 每天，我都生活得小心翼翼，非常痛苦，你有父母疼爱，掌上明珠，是无法理解我有多难！” 冲动的我，跟于晴曼大倒苦水，到底没忍住两行泪落下。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更不该让你伤心。” 于晴曼轻声道歉，抬起她那温柔的小手，替我擦掉泪珠。 “其实我的家庭，没你想象的那么完美，有时候，也觉得像是个牢笼。” 我没说话，认为这是于晴曼故意安慰我。 于晴曼轻轻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小树林，那里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育才林”三个字，我们就在附近停下脚步。 “周岩，我想跟你在一起，这种感觉无法拒绝。” 于晴曼的双手突然从我的腋下经过，拥抱了我。 她还将头埋在我的脖颈，让我嗅到她发丝间的香气，是那么的醉人。 这一刻，我竟然想起了付晓雅。 付晓雅的拥抱比于晴曼更加热烈，她丰满的身体，更像是一团火。 于晴曼则显得有些弱不禁风，拥抱得也不够紧。 我，为什么要对比？ 我不由暗暗咒骂自己，这种时候还在胡思乱想，真是个贱男人。 我也拥抱于晴曼，心中充盈着失而复得的幸福。 她缓缓抬起头，吐气如兰。 “周岩，我们一起努力考入平川大学吧，远离这些纷纷扰扰，在异乡牵手同行。” “好！” 我答应着，注视她明亮的双眸，又问：“为什么是平川大学？” “不告诉你！” 于晴曼顽皮一笑，这才离开我的怀抱。 就在这时，石碑后方突然闪现出一个瘦小的男生。 他哈哈笑着，冲着我们竖起鄙夷的小手指，跟着撒腿就跑。 我们都认识他，同班同学，外号叫猴子。 猴子学习成绩垫底，抽烟喝酒，使坏捣乱，旷课更是家常便饭。 最近他跟校霸秦少虎走得很近，经常一起耀武扬威地在校园里闲逛，欺负老实本分的好学生。 被猴子撞见我们约会，我并不在意，就让他羡慕嫉妒吧！ 可于晴曼却很紧张，拉着我道：“周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怎么了？” 于晴曼没有回答我，却加快了脚步。 刚刚走出小树林，就看见秦少虎带着三个人跑了过来，里面就有刚跑走的猴子。 人高马大的秦少虎脸色冰冷，目光不善，一看就是冲我来的。 我顿感大事不妙，一颗心开始狂跳。 于晴曼伸展双臂，挡在我的前方，不满道：“秦少虎，你来干什么？” “曼曼，你还真是不老实，我们两家不但小时候就定了亲，还打算暑假正式订婚。你居然偷着勾搭周岩这样的废物，本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秦少虎冷哼。 听到秦少虎的话，我如遭电击，惊呆在原地。 没想到，于晴曼居然跟秦少虎之间，还有这一层密切关系。 她怎么提前不说呢？ 对了！ 于晴曼上次挨打后说过，她爸跟新区派出所的所长是同学。 秦少虎就是所长的儿子，靠着这层关系，才能在校园里横行无忌，没人敢招惹。 “我不喜欢你，定亲不算，更不会跟你订婚。”于晴曼大声嚷嚷。 “由不得你！” 秦少虎闻言更是气恼无比，招呼道：“兄弟们，把你们小嫂子拉一边去，看我怎么打死周岩。” “不……” 于晴曼高声阻止，无济于事。 到底被几人生生拉开，秦少虎面露狰狞，上前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我的肚子上。 我疼得立刻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秦少虎疯了一样，对我拳打脚踢，持续不断。 不到几分钟，我便被打得满脸是血，蜷缩着倒在了地上，连呼吸都变得很吃力。 于晴曼放声大哭，却无法挣脱控制。 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打得惨不忍睹，像是一条死狗。 秦少虎打够了，点起一支烟蹲下来，鄙视地看着我。 “周岩，就你这样的窝囊废，还想跟曼曼考入同一所大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痴心妄想，老子不会让你顺利参加考试的。” “最近老子有点忙，还得准备考试，等放了暑假，再好好收拾你，见一次打一次，直到将你打成丧家之犬，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滚出东安县。” “还有付晓雅那个小婊子，胆敢拦路殴打曼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这次是让她脱罪了，但老子一定会找到机会，将她彻底砸进监狱里。” 听到付晓雅的名字，我应激般地怒吼：“你踏马的不许动我姐！” “你算什么东西？老子不仅要动她，还要动她妈！” 秦少虎不屑踢了我两脚，又朝我身上吐了几口口水，这才带人扬长而去。 同时带走的，还有哭泣的于晴曼，她不断回头。 我躺在操场边上，心如死灰地看着天边，火烧云正在蔓延。 为什么？ 我总是这么倒霉，总要被人欺负？ 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让我变得胆小怕事，凡事都想息事宁人，不敢去奋力抗争。 我要改变！ 内心深处，忽然涌起一股不甘的情绪，越来越壮大，让我的身上有了力量。 我爬起来，步伐踉跄地来到水房。 不顾同学们的惊异目光，我默默地将脸上的血洗净，还用冷水浇了头，让自己变得清醒。 我没想报案，秦少虎的爸爸是派出所所长，肯定会向着儿子。 搞不好，反而会把我给抓起来。 我还要高考！ 回到班级里，我坐在最后方，拿起习题册，继续上晚自习。 于晴曼没来，不知道被秦少虎带到了哪里。 没有她更好，我心如止水。 可是，当我想起付晓雅，却再也无法淡定。 秦少虎打算针对付晓雅，我要不要告诉她？ 第9章 KTV风波 我一阵苦笑。 我为什么要担心付晓雅？ 她带给我那么多的屈辱回忆，还动手打了于晴曼，即便被秦少虎砸进监狱里，也是她活该自找的。 可我总是想起她的拥抱，那么的热烈和真实，仿佛可以治愈一切伤痛。 回到家里。 徐丽发现了我脸上的伤痕，佯装关切地问道：“小岩，谁把你打了？要不要报案？” 我苦涩地摇了摇头，没说实话。 “回来路上，被几个人拦住，他们打完就跑，记不清样子，报案也没用！” “会不会又是晓雅安排的？” 徐丽语气愈加关切，但略带惊喜的眼神出卖了她。 她很期盼付晓雅找人报复我。 “不知道。” 我含糊一句，闷着头吃过晚饭，便上楼去了。 我躺在床上浑身酸疼，一动也不想动。 秦少虎打得凶狠，但拳脚都落在我的身上，至少头脑还是清醒的，能让我重新思考跟于晴曼的关系。 无依无靠的我，斗不过秦少虎。 继续跟于晴曼交往，只能给我带来更多伤害。 我怯弱了！ 打算暂时放弃于晴曼。 如果我们考入同一所大学，或许还能重新开始吧！ 随着敲门声，徐丽进来了。 她穿着松垮的丝绸睡衣，手里拿着一瓶红花油，微笑着俯身想帮我擦药。 我的目光透过她那宽大的半圆形领口，看到她胸前的宏伟和深邃。 我不由一阵脸红心跳，热血上涌。 不。 我急忙转过头，慌乱地从徐丽手中接过红花油，道了声谢谢，表示我自己擦就行。 徐丽笑了，也不勉强，转身出去了。 我用手按住狂跳的心脏，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徐丽太恶毒了。 她想用这种方式，将可怜的我撵出这个家门。 但凡我对她有任何过分一点的举动，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向我爸告发。 那时。 我爸会骂我畜生不如，或许会愤怒地直接把我打死。 这哪里是家，分明是虎穴狼窝。 我又想起了付晓雅。 她鼓励我考大学，她拥抱我，轻轻捏我的脸。 孤独的我，渴望爱与被爱。 哪怕这萤火般的一点温暖，也足以让我无法忘怀。 接下来两天。 我依旧上学苦读，却躲避跟于晴曼接触，也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到底我还是读了她传递来的纸条。 上面一行字，“周岩，一起考平川，我等着你。” 我没有回复她。 因为同学猴子进来了，他受秦少虎安排，盯着于晴曼的一举一动，也时刻盯紧了我。 他不该叫猴子，应该是秦少虎的一只狗。 我对付晓雅的担忧，却越来越强烈，经常从梦中惊醒，到了无法抑制的程度。 不能让付晓雅再出事，我要去告诉她。 哪怕被她当众打骂羞辱，我也认了。 这晚，我拿上所有的钱，悄悄离开了家门，鬼使神差一般，来到了位于县城主街的夜美KTV。 我知道付晓雅在这里打工，主要工作是卖酒，有利润提成。 看着KTV上方炫目的彩灯，门前三五成群、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们，我的脚步又迟疑了。 这不是学生该来的地方，鱼龙混杂，消费更是高得离谱。 想起付晓雅就在里面，我在门前徘徊了几圈，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走廊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歌声，混杂着放纵的嘶吼。 我小心翼翼地来到前台，接待女孩看起来，比我年纪大不了多少，打扮得却花枝招展，有着一种妖艳美。 她阅人无数，看出我是个老实的学生，有着难以掩饰的拘谨和胆怯。 “小弟，一个人来唱歌吗？”女孩笑问。 “我，我想找人。” 我紧张地支支吾吾，心跳得格外剧烈，手心里都在冒汗。 “找谁？” “付晓雅。” 就在这时，一个小混混走了过来，晃着膀子叼着烟，染着一头醒目的奶奶灰。 我认识他，上次将我打住院的三个小混混之一，被人称作壮哥。 我害怕了，转头就想跑。 壮哥已经发现了我，冲过来就勒住了我的脖子，恶狠狠道：“小兔崽子，还想跑？老子因为你被拘了三天，正打算带人去截道，没想到你却自投罗网。” 我几乎喘不过气，奋力挣扎，红着眼睛喊：“放开，我来找我姐！” “对，差点忘了，你还是晓雅的弟弟。” 壮哥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不跟你计较，但你今天必须请客道歉，让老子开开心心的爽一宿。” 壮哥不由分说，踢开旁边的门，卡着我的脖子，将我硬给推了进去。 这是个KTV包间，一圈布艺沙发前，摆放着几个茶几。 对面的电视上，正播放着沙滩美女的画面，字幕滚动着一句句的歌词。 “坐下！” 壮哥抱着肩膀站在门前，冷冷吩咐。 我知道跑不了，只能沮丧地坐下来，一时间紧张得手足无措。 “兜里有多少钱？”壮哥问道。 “一千。” 我如实回答。 “卧槽，还挺有钱，今晚有的乐呵了。” 壮哥非常满意，冲过来翻我的兜，把钱抢走，开门冲着前台高喊。 “妹子，果盘酒水尽管上，别超过一千！” “德行，等着吧。” 前台妹子娇笑。 我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就这么糟蹋了。 我心里非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哈哈，这单记在晓雅的名下，反正是她弟弟花钱。”壮哥得意地大笑。 安排完了，壮哥关上门，不再理我。 他先是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请朋友过来。 又去调试卡拉OK机，嘴里还哼着歌。 我如坐针毡，很想交钱离开，心中也是非常后悔，就不该来这里自讨苦吃。 嘭！ 房门被踢开了。 付晓雅端着个果盘，夹着几瓶啤酒进来了。 她穿着KTV服务生的套装，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独有的艳光四射，将黯淡的房间都给照亮了。 “姐！” 我局促地起身，嘴笨得只吐出一个字。 “你怎么来了？” 付晓雅露出惊讶的神情，跟着就骂：“你这个废物，没用的东西，零花钱多得花不完吗？来这里糟蹋。” 我额头冒汗，张口结舌。 “哈哈，这个废物是来找你的，被哥哥我擒到了屋里，吓得像是个尿泥。他害得咱们被拘留，吃了三天大锅饭，该做出补偿。”壮哥大笑。 “补偿你妈的蛋！” 付晓雅怒目圆睁，放下手里的东西，却操起了酒瓶子，要给壮哥脑袋开瓢。 “姐，不要啊！” 我急忙喊道。 第10章 小旅馆 付晓雅动作一滞。 壮哥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啤酒瓶夺下来，一脸贱笑。 “晓雅，火气咋这么大，来大姨妈了？” “滚一边去！” 付晓雅将壮哥推了个趔趄，这才坐在我身边，美丽的大眼睛直视着我，冷冷问道：“找我干什么？” 我险些大脑短路，使劲搓了几下脸，这才想起来，紧张的解释。 “于晴曼跟秦少虎的关系不一般，你打了于晴曼，那个秦少虎扬言要报复你。” “然后呢？”付晓雅很不耐烦。 “没了。” “就这些？” “姐，你要小心啊！” 我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内心关切的话语。 我草…… 付晓雅侧身看着我，嘴型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我贱，还是骂秦少虎欠。 “当老娘怕那个垃圾。”付晓雅晃了晃细长脖颈。 “他爸是派出所所长。” 我不由提醒。 呵！ 付晓雅冷笑出声，“那算个屁！龙哥在市公安局都有关系，他敢动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晓雅，龙哥这杆大旗，可是扛不住的。”壮哥插口。 “闭嘴，关你吊事。” 付晓雅冲壮哥翻了个白眼，又对我吼道：“都说完了？快滚回家复习去，不知道马上要高考了吗？” “我……我想留在这！”我支支吾吾。 我本来不想留下的，但我的钱都被壮哥拿走了，我有点心疼，更觉得不甘。 “都快是大学生了，能不能活得像个人样？” 付晓雅厌恶地扫了我一眼，起身便出去了。 “周岩，你跟你姐比，确实是个没用的废物。” 壮哥又开始嘲讽我，打开一瓶啤酒递过来，挑衅道：“是个男人就一口干了，否则就自己扇耳光。” “我不是废物。”我低声呢喃。 “槽，说啥呢？” 壮哥侧身将耳朵贴过来。 我不是废物！ 我不想总是被人嘲讽，活得卑微如狗！ 随着内心不甘的呐喊，我双手夺过啤酒瓶，嘴对着瓶口咕咚咚就灌了下去。 喝得太猛，我被呛得一阵剧烈咳嗽，眼泪都下来了。 壮哥拍着巴掌大笑，又开了一瓶啤酒递给我，自己则拿起麦克风，眼睛眯起，一只捏出兰花指，缩脖晃脑的唱起了歌。 “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真难听，简直是噪音。 我又灌了一瓶啤酒，脑袋开始昏沉，无比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我很开心，终于见到了付晓雅，还勇敢告诉她，要小心防着秦少虎。 同时我又很难过，感叹自己在破碎的家庭中，无力挣脱，度日如年。 我想念我妈和小妹，想念那些曾经拥有的美好时光。 也想念付晓雅，虽然她才刚刚离开。 包房又进来两个混混。 我吃力地支起眼皮，却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他们认识我，叫嚷着想打我。 我咧嘴笑了，才不在乎，打就打吧！ 身体的伤痛，也许能减轻我内心的痛苦，或让我看清世界的真相。 壮哥拦住了他们，不能打，晓雅会不高兴的。 他们不怀好意，又继续给我灌酒。 我来者不拒，记不清喝了多少酒，失态地又哭又笑，尽情宣泄着内心压抑的情绪。 终于，我彻底醉死了过去。 恍惚中，耳边好像听到付晓雅的声音，她正在骂那三个混混，声音又高又尖锐。 混乱的梦境很漫长。 我终于从宿醉中醒来，看到了窗帘缝隙中透进的阳光。 不是我的房间，老式厚窗帘，白灰的墙壁，像是个小旅馆。 这时，一股熟悉的馨香从身侧传过来，我转头看去，顿时被惊呆在当场。 是付晓雅。 她就躺在我的身边，和衣而卧，正安静地睡着。 天啊！ 我竟然跟付晓雅睡在一张床上。 我急忙摸索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在，一颗狂跳的心这才稍稍安稳下来。 还好，我们只是住在一起，什么都没发生。 我调整着呼吸，打量着付晓雅。 头一次，我如此细致地欣赏她，而且肆无忌惮。 她美得如此惊心动魄，让人记忆深刻。 她的红唇微微勾起，像是在笑，应该在做着美梦吧！ 我羡慕佩服付晓雅。 她是生活中的强者，独立，自由，敢于跳出家庭的束缚，也敢于挑战一切规则。 而我畏手畏脚，活得小心翼翼，真像个窝囊废。 突然， 付晓雅睁开了大眼睛，黑白分明，闪闪发亮。 我们目光对视，都不约而同地闪避开。 “看什么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付晓雅不满地威胁，起身靠在床头上，摸过一支女士香烟点上。 “姐，对不起！” 我心虚的怯声道歉。 “就会说对不起，没个熊出息。喝那么多酒，也不怕喝死，害得我不得不守在这里。”付晓雅不停埋怨。 “谢谢！” 我语无伦次的回复，却把付晓雅给逗笑了，她伸手拍了下我的头。 “有时候，你也傻得有点可爱。” 她在夸我吗？ 我一时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可爱”两个字，就像是一束阳光，照亮了我灰暗的心底。 我举起了一只手，郑重又大声地说道：“姐，我发誓，那件事真不是我告发的，否则不得好死。” “我早知道了，不是你。” 付晓雅吐着烟，神色平静，“当时听我妈说是你，我恨了好久，每天都在想怎么弄死你。” 徐丽！ 她怎么能把脏水泼在我的头上？ 想到还要跟徐丽生活在一起，我的脊背不由一阵发凉。 “姐，回家吧！” 我满怀真诚，相比徐丽，她反而让我安心。 “回个屁！” 付晓雅爆了粗口，“我讨厌你爸，也不喜欢我妈，他们就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早晚要付出代价。” 我沉默了！ 我也不明白。 徐丽为了付晓雅痛哭流涕，磕头道歉，我爸也常给付晓雅塞钱，她却对他们耿耿于怀，没有一丝好感。 “书呆子，什么都不懂。” 付晓雅冲我翻了个白眼，摁灭烟头。 “浪也浪了，滚回去上学吧！” “我一定能考上大学。” 我神色格外郑重，起身下床，去狭窄的卫生间洗了脸，重新振作起精神。 付晓雅再次躺下，还盖上了被子，摇着手不耐烦地撵我出去。 在KTV这种地方工作，黑白颠倒是常态。 我真希望她能换一份工作，不必陪着笑去卖酒，让那些贱爪子的男人占尽便宜。 走出小旅馆，阳光灿烂，风轻云淡。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里侧的兜里还有几十块钱，我打了一辆车，直接去了学校。 已经迟到了，可就在校门口，我见到了秦少虎和他的几个兄弟，都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嘴角挂着鄙夷的笑。 我想逃！ 可我还是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低头装作看不见他们。 秦少虎当然不会放过我，直接拦在我的跟前，伸手扯住了我的脖领子。 第11章 高考前夕 我被勒得呼吸不畅，使劲掰着他的手，大声叫喊。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老子本不想搭理你，你却把老子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快说，昨晚干什么去了？” 秦少虎咬牙切齿地逼近质问，口水都喷在了我的脸上。 昨晚我去了夜美KTV，还喝醉了酒，跟付晓雅一起住在小旅馆里。 我当然不会说。 尤其跟付晓雅同住这件事，打死都不能说。 “关你……什么事？” 我梗着脖子，使劲瞪着秦少虎。 “少他妈装蒜！” 秦少虎抽了我一记耳光，怒冲冲道：“曼曼一夜未归，家里联系不上她。早上又去你家，你妈说你也一晚上没回来！快说，曼曼在哪里？” “我没见过她，我不知道。” 我大喊大叫，想引起门口保安的注意。 可是窗口的两名保安，装得比我还像看不见，他们也惹不起派出所所长的儿子。 “兄弟们，过来把他按住，老子要给他放血，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秦少虎凶相毕露，居然从兜里掏出一柄弹簧刀。 几人立刻围拢过来，将我给使劲摁在地上。 我奋力挣扎叫喊，却无济于事，只是沾了一身土。 看到雪亮的刀尖逼近脖颈，我心生巨大的绝望，干脆闭上了眼睛。 突然， 一阵轿车的鸣笛声传来。 秦少虎回头看了眼，便急忙让他们放开了我，老老实实地站成一排。 秦少虎还背着手，把弹簧刀藏在了身后。 我颤巍巍地站起来，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近。 车窗落下，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是我们学校的李校长。 李校长打量着我们，冷着脸问道：“都几点了！怎么一个个地还杵在这儿？” 秦少虎呲牙一笑，撒谎道：“校长，马上高考了，我们正在把握最后的同学相处时光，跟周岩闹着玩呢！” “对，对，练习，摔跤！” “周岩学得还挺好！” “学生要以学业为重，都回去上课吧。” 李校长装腔作势地训斥一句，也不详细询问，便开着轿车进入了校园。 我拍打着身上的土，也趁机跟了进去，躲过一次危机。 李校长救了我。 我并不感激他，秦少虎能在校园里横行霸道，离不开他的纵容和偏袒，从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回到班级，我装作无事地继续学习，内心的屈辱感挥之不去。 我暗自咬牙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到那时，谁踏马也别想再欺负我！ 于晴曼来了。 她妆容精致，显得更漂亮了。 她一改往日的形象，直发盘起在脑后，穿着套头的黑色薄毛衣，勾勒出完美的体型。 胸前的项链闪亮醒目，下方垂着心形的闪亮宝石。 这样的打扮，不是去参加重大场合，就是去约会了。 我看到了都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于晴曼经过我身边，脚步停滞了。 我立刻低下头，胡乱地纸上写着习题，不想再跟她有任何接触。 耳边传来于晴曼的轻轻叹息，随后就走开了。 一整天，秦少虎没再找我别扭，可能跟于晴曼问清了状况。 放学后，我顺利回到了家中。 徐丽竟然也没问我，昨晚去了哪里，为何夜不归宿。 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的房间。 没有纷纷扰扰，只有到处可见的学习资料，那时青春奋发的痕迹。 我躺在床上，又想起了付晓雅。 昨晚她竟然躺在我的身边，那张俏脸让我难忘，直到此刻，我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的香气。 “什么都别想，准备高考！” 我想起付晓雅临别前的叮嘱，不由笑了起来。 对！ 什么都不能影响高考。 我要把握住自己的未来人生。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早出晚归，疯狂地复习功课，浑然忘我。 最后一次模拟考，我得到了全年组第一的骄人成绩。 连班主任都公开表扬我，周岩同学，提前预定了985高校，前途远大。 没人知道，这段时间，我活得多么辛苦。 我爸整天忙着外出跑生意，在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徐丽对我发起的各种干扰，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 卫生间里，总是能见到她换下的内衣。 她洗澡时，总是会留着一条门缝。 哗啦啦的水声清晰可闻，还有偶尔闪动的雪白，诱惑着青春冲动的我，总是红着脸迅速逃开。 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她开始替我洗内裤。 无论我塞在什么地方，总会被她翻出来，洗净后，满不在乎地跟她的内衣，并排挂在阳台上。 我无可奈何，只能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 换下内裤，立刻自己去洗干净。 徐丽在家的穿着更是随意，不是露出一个肩膀的宽大睡衣，就是紧身勾勒曲线的瑜伽服，偶尔还穿黑网的丝袜。 她就是想引诱我冲动犯错，我却绝对不能跨过雷池半步。 除了吃饭，我几乎每天都躲在房间里。 还自己动手，安装了门锁。 煎熬的日子总会过去，我非常期盼的高考，终于到来了！ 非常难得。 身在外地的我爸打来电话，让我好好考试，还用到了光宗耀祖这个词。 我妈也来了电话，鼓励我认真参加考试，她会支持我上大学。 我还跟小妹通了话。 她九岁了，还带着稚嫩的童音，在电话里高喊，祝哥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我边笑边哽咽答应，等哥考上大学，就去远方看望她。 我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包围着，几次都差点落下眼泪。 徐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一次次地接起电话。 她终于忍无可忍，将电话线给拔了！ 我也不跟她计较，因为我即将摆脱她，摆脱这个家庭，开启我的新生活。 我甚至打算，等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就提前去往那个城市。 找份工作，勤工俭学，也是快乐。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徐丽过去开了门，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门外站着的，正是她的女儿付晓雅。 “晓雅，你回来了！” 徐丽激动的带着哭腔，却换来付晓雅不冷不淡的一句话。 “我就是来找周岩，让他滚出来！” 第12章 考砸了 我听到付晓雅的声音，连忙来到门前。 她依然是那副张扬的打扮，皮衣皮裤，却多了一副大号的耳环。 “姐！” 我微笑着打招呼。 付晓雅却依然脸色冰冷，从包里取出一个长条状的小盒子，直接扔在我的怀里。 “考个好成绩，不然，就等着挨揍吧！” 付晓雅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摔上了门，扬长而去。 “晓雅！” 徐丽气得直跺脚，继而目光盯紧了那个小盒子。 我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价值几百块钱。 付晓雅特意过来，竟然是为了送我一支钢笔。 闪亮的“英雄”两个字，让我勇气倍增，内心更是激动万分。 我一定要用这支笔，写下未来美好的人生。 一时间，我忘了徐丽的存在，直到听见她无奈地长长叹息，这才清醒过来。 徐丽讨厌女儿这么做，不想女儿跟我好。 因此，她更是讨厌我。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却都在伪装掩盖，假装和气。 “早点休息吧！” 徐丽强挤出笑容，又虚伪地叮嘱。 “别忘了订好闹钟，明早千万别迟到。” 我点点头，宝贝般地拿着钢笔上楼去了。 我立刻给新钢笔灌好墨水，尝试书写。 纸上写下的几十个“付晓雅”，字迹清晰，线条流畅。 我又将纸默默撕碎，放进了垃圾桶。 将钢笔放在枕边，我轻轻摩挲着，带着无比的满足，进入了梦乡。 闹铃将我吵醒。 我收拾好东西，穿衣下楼。 徐丽准备好早餐，很丰盛，还有一碗晶莹的八宝粥。 “小岩，三点我就起来熬粥了，快喝了吧。” 徐丽面带微笑，她穿着一款红色旗袍，高开叉的款式，露出雪白修长的大腿。 “谢谢！” 我连忙移开目光，低头吃菜，大口喝粥。 本该是甜糯的八宝粥，竟然带着些苦味，难以下咽。 瞥见徐丽注视着的目光，我还是坚持全部喝光，擦擦嘴巴，便急匆匆出了家门。 一切顺利，我准时进入了考场。 随着铃声响起，我拿着新钢笔，开始奋笔疾书，认真考试。 突然， 我觉得一阵肠鸣，肚子莫名其妙疼了起来。 我强忍着继续答题，却难以集中精神，疼痛越来越剧烈，腹泻的感觉令人无法忍耐。 “老师，我要上厕所。” 我艰难地举起手，引来一片鄙视的目光。 看我脸色难看，监考的女老师并没有为难我，同意我暂时离开考场。 在两名监考官的陪伴下，我去了校园里的公共厕所。 严重腹泻！ 我觉得整个身体都拉空了，走出来时，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我咬着牙，费力地回到考场，继续答题。 没过多久，强烈的腹泻感再度袭来。 我再次请假上厕所，监考老师不淡定了，同意我离开的同时，还通知了考场临时增设的医生。 从厕所出来，医生给我检查了身体。 “你最近有便秘的情况吗？” “没有啊，我明明腹泻。”我捂着肚子，面露痛苦。 “你这种情况，像是便秘患者盲目服用泻药，比如，巴豆粉一类，对身体伤害很大的。”医生做出了初步判断。 我要参加高考，为什么要吃泻药？ 我虚弱地摇头，难以置信，更难以接受。 忽然想起了早上喝的八宝粥，想起徐丽的眼神，心头咯噔一下，顿感大事不妙。 千防万防，我还是中了徐丽的阴招。 她太坏了！ 简直比野狼还狠毒，连畜生都不如。 为了不让我考好，她竟然在粥里加入了泻药，难怪味道那么差。 “这种状况，最好去医院输液。”医生建议。 “我不去，我要继续考试。” 我踉跄着起身，眼泪决堤而下。 医生很犹豫，还是给了我一片泻立停服下。 叮嘱我考试结束，还是要去医院，严重脱水导致电解质失衡，会危及生命。 我返回考场继续答题，期间没忍住，又请假去了一趟厕所。 宝贵的考试时间，就这么一次次被浪费了。 到底，我连作文都没写完，便无奈地交了卷。 高分，绝无可能。 我已经跟超一类大学，失之交臂。 那就报平川大学，历年的录取分数线，并不是特别高。 这就是我跟于晴曼的缘分吧！ 我不断安慰着自己，积累着精神力量。 兜里没带多少钱，我也不想回家，以防再被徐丽算计。 于是找到附近的一家小诊所，挂上了吊瓶。 腹泻，终于止住了。 徐丽下药量不算大，否则，我一准会昏迷住院，彻底告别考试。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犯下罪行，却让人抓不住把柄。 肠胃不适，我中午只吃了一个馒头。 拖着虚弱的身体，我坚持完成了下午的考试。 走出考场后，其他考生哀嚎一片，太难了。 我脚踩棉花，却嘴角带笑，自觉发挥还不错，应该可以拿满分！ 我不能让徐丽毁了我。 年轻的体魄，不能被轻易打倒。 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完成高考，离开这一切的纷纷扰扰。 我也怕了徐丽的阴险，独自在外面吃了晚饭，又买了瓶装的矿泉水，这才回到了家里。 徐丽表现很淡定，微笑着打听，考得怎么样？ 怎样？ 作文都没写完！ 我心里不爽，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在粥里给我下药了？” 徐丽闻言翻脸了，小巴掌狠狠拍在茶几上，一连串的大声质问。 “你在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给你下药？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徐丽是个特别有心机的女人，一定提前将碗刷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药物的痕迹。 “我今天严重腹泻，差点死在考场上。”我大声强调。 “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扣屎盆子，老娘不吃这一套。谁知道你在外面，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徐丽冷哼连连，忽然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大哭了起来。 “我真是贱，这几年养了只白眼狼。别管付出多少，都换不来一丝好感，做女人啊，千万别当后妈。” 徐丽哭得很可怜，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在我看来，徐丽就是在演戏，这方面的水平还非常高，足以以假乱真。 “别指望我会再给你做一顿饭，你爸要是不高兴，那就离婚好了，反正我也早就受够了。”徐丽咬牙道。 我默不作声，只是冷冷注视着她的疯狂。 “你给我记住了，别打我女儿的主意，就凭你这副怂包德行，根本不配！” 徐丽目光中全是鄙夷，她从来就瞧不起我。 “我没有！她是我姐。”我恼羞道。 “当老娘是聋子瞎子？人在做，天在看，小心遭雷劈啊！” 徐丽撂下一句诅咒，便起身回了房间，重重地摔上了门。 我对徐丽的憎恶，已经到了新高度，那是发自内心的仇恨。 甚至想拿刀去砍死她。 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她毁了我的家庭，还想毁了我的未来。 明天还要考试，我不能自乱阵脚。 我拼命压抑着负面情绪，早早上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次日一早。 徐丽果然没做早饭，我也不在乎！ 站在路边，我长长松了口气，离开这个家，徐丽就不能把我怎样了吧？ 我下意识回头望去，窗帘后一张人脸一闪而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 滴滴！ 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行驶过来，前方还贴着一张红纸，高考爱心车。 不等我招手，轿车便主动停了下来。 车窗落下，露出一张中年司机的脸，他笑着招呼。 “是去高考的学生吧？免费接送学子考试，奉献爱心。” 我迟疑下，过去拉开后面的车门，立刻觉得不对劲了。 第13章 一切无法挽回 轿车后面坐着两名戴口罩的男人。 都是魁梧身材，目光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一看就不是好人！ 可不等我关上车门，其中一人便猛然探身抓住我的衣服，强行将我拖进了车里。 “不……” “救命啊！” 我惊恐万分地大喊大叫，奋力挣扎。 一方带着潮气的手帕，捂在我的鼻子上，我很快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颠簸中渐渐醒来，正坐在后排两名男人的中间，窗外是向后奔跑的树林。 绑架？！ 我惊慌失措，大脑一片混乱。 “快把我送回去，我爸可以给你们钱的！” 前方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拍着方向盘嘿嘿笑了。 我左边的男人笑得更阴险。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带你出来旅游。” 旅游？ 我曾打算出成绩后，一边打工，一边旅游…… 突然，我脑子清醒过来，急得额头青筋暴起。 “不，我要回去参加高考！” “哈哈，没糊涂，还记得高考。” 我右边的男人开口了，“小子，你今年没机会了。不过呢，还有明年后年，大后年，总能赶上一班高考的车嘛。” “当公安局是你们家开的，不怕受到法律制裁吗？”我大声质问。 “哈哈，那也不是你家开的，他们管不过来！” 三人放声大笑，尤其是司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用手背抹了把眼角笑出来的泪。 我的心情跌入谷底，不得不放低姿态。 “今年的高考对我很重要，你们想要多少钱，才能把我送回去？求你们了，只要我能回去参加考试，今天的事，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他们没理我，却觉得我很烦，轿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被粗暴地推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摸摸兜，钱和准考证都在，手包里的考试用品，也一样不缺。 这伙人，并不是绑架！ 那么， 他们把我劫持到这里，目的就一个。 阻止我参加高考！ 让我错失经历十年寒窗，苦苦等来的人生机会！ 放眼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可悲的是，除了那辆正在驶离的轿车，我竟然无路可走，无人可求！ 我甩开腿，拼命追赶着轿车。 一边追，一边挥手，一边哀求。 “停下，停下，求你们带我回去吧！” 轿车的距离与我越来越远，我自知再也追不上，试图用卑微的方式，换取他们最后的怜悯。 我跪了下来，向前伸着手，大声哭喊：“我求求你们，带我回去吧，要我做什么都行，我要参加高考！求你们了！” 一个烟头从车窗内扔了出来，轿车加速，彻底消失在前方。 我踉跄着爬起来，看下腕表，九点三十。 早已错过了上午的考试。 沮丧，悲伤，绝望，愤怒。 种种情绪充斥着我的胸膛，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开。 啊！ 我高高举起手臂，面向天空，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 “你们干脆杀了我吧！” 声音袅袅回荡在林间，惊走了几只树枝上的鸟儿，扇动着翅膀飞向远方。 我无助哭喊，生无可恋。 泪眼婆娑看向四周，似乎每棵树的粗壮树枝，都能挂起我细长的脖子。 不…… 我不能死。 还要参加下午的考试！ 哪怕报考末流大学，专科，以我的学习能力，都还有机会。 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这个充满罪恶的城市，离开这群面目可憎的人。 这条林荫小路，只能容一辆车通行。 我沿着车辙，朝着来时的路，不断往回奔跑。 我累得汗流浃背，喉咙火烧火燎的，也不想停留。 这里还真是僻静，一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遇见，更没有一辆车经过这里，只有我在孤独地奔跑。 我跑得嗓子冒烟，肺都要炸开，看到路边有个水洼。 不管不顾地趴下来，喝了几口混杂着草叶的水，再继续奔跑。 可我，终究低估了这条路的漫长。 跑出树林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前方是个面积不小的水库。 我认识这个地方，东安县的青云水库。 距离县城还有二十公里。 我累得走不动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不停地颤抖。 这时，我看见水库边有几个钓鱼的男人，还停着几辆半旧的摩托车。 我拄着膝盖，费力地挪向一人，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 “干什么？” 钓鱼男人侧过身，疑惑不解。 “大哥，求，求你帮帮我，载我回县城吧！” 我躬着身子哀求。 “我刚打了个窝，马上就要上钩了。” 钓鱼男人不想答应，或许他还认为我是个精神病。 “大哥，我要回去参加高考，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膝盖一软，给他跪下了。 “你，你干嘛啊这是，快起来。” 钓鱼男人急忙搀扶起我，拍了下脑门。 “对，今天是高考第二天，我大外甥老早就去考试了。小兄弟，你不去考场，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苦涩地摇头，翕动着嘴唇，说不话来，只是拼命往他兜里塞钱。 看我实在可怜，钓鱼男人决定帮我，冲着不远处喊道：“老赵，帮我看着点渔具，我先回一趟城，待会就回来。” 我终于坐上了摩托，钓鱼男人一路载着我，急匆匆地往回返。 快点！ 再快点！ 我不断看表，心急如焚，心中只有一个执念，我要参加考试，哪怕再考一场也行。 终于来到了考场前。 到底，还是晚了！ 大门紧闭，最后一科考试，已经开始了十五分钟。 钓鱼大哥帮我求情，换来一顿说教。 我头一晕，倒在了地上。 眼泪从一个眼角流入另一个眼角，又流进我的耳朵里。 看不清，听不清。 “小兄弟，去复读吧，来年再战！” 钓鱼大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一句，将那一百块钱放到我手里，叹口气，就掉头离开了。 完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 只有两科成绩的我，无论如何也上不了大学。 我真是个废物。 捏着笔袋里的英雄钢笔，我流着泪喃喃道：“姐，对不起，我食言了，上不了大学了。” 我万念俱灰了好久，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是谁这样恶毒？ 徐丽？ 不，她只是个家庭妇女，她的挑唆只有我爸相信。 回想车上三人的嚣张态度，他们显然不怕被抓。 秦少虎！ 我终于想起一个人来。 他曾经威胁我，不会让我顺利参加考试。 一定是他安排的这场劫持，卑鄙无耻，丧心病狂。 我猛然坐起身，一拳打在水泥地上，关节渗出了血珠，却不觉得疼。 老子已经完了，那就一起毁灭吧！ 我不会放过秦少虎的！ 一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还有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都去死吧！ 仇恨，渐渐占据了我的整个内心。 我缓缓起身，赤红着眼睛，握紧着拳头，沿着街道漫无目的走着。 遍布全身的疲惫，让我步履蹒跚的像是个老人。 我不介意路人看我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前途，我还会在乎什么？ 直到黄昏，我才来到了家门前。 一个漂亮女孩，正站在门前等着我，微微绽放着笑颜。 第14章 风雨中的痛 是于晴曼。 打扮得很漂亮，像电视里的明星。 她打量着呆滞漠然的我，惊讶问道：“周岩，你怎么了？考得怎么样？” “我没有参加今天的考试。” 我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 于晴曼惊愕得瞪大眼睛，不满道：“周岩，你答应过我，要一起考入平川大学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孩，我才得罪了秦少虎。 她早该跟我说清楚，她跟秦少虎之间是那种特殊的关系，我也许会非常小心。 现在，我上不了大学了。 可是，她那清澈的眼神，看起来那么的无辜。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住了，没责怪于晴曼。 “我被人劫持到很远的地方，回来时，一切都晚了。对不起，你自己去上大学吧！”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于晴曼不可置信，一定紧盯着我的眼睛，想看出我是不是故意撒谎。 “去问问秦所长的儿子吧！他或许知道。” 我惨然一笑，跟她擦肩而过，没有回头。 于晴曼僵立在当场，继而听到了她的怒吼声。 “秦少虎，你竟然这么坏，我跟你没完！” 我跟于晴曼的约定，泡汤了。 我们之间短暂的恋情，也彻底结束了。 带着一种巨大的孤独感，我用尽全力推开了家门。 我爸回来了，此刻正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还随意地搭在徐丽的肩头。 “小岩，考得怎么样？” 我爸笑问，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 “我没参加今天的考试，不能上大学了。” 我苦笑着耸了耸肩，站在原地没动，等待着狂风暴雨的降临。 我爸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满眼不可思议。 徐丽的眼中则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被假装的诧异所掩盖。 啪！ 我爸一巴掌狠狠扇在我的脸上，居然打得我原地转了一圈。 他红着眼睛质问：“小兔崽子，为什么不考试？” “心情不好，不想考试。” 我没说实话，说了也没什么用。 我爸不过是个生意人，有几个狐朋狗友，怎么可能斗得过派出所的秦所长？ 再说了，我也记不清那三个男人的样子，车牌号都有可能是假的。 怀疑秦少虎。 更是没有证据，他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反咬我栽赃陷害。 我消极的态度，彻底激发了我爸的兽性。 他一边怒骂，一边暴打我，直打得我口鼻鲜血流淌，滴落在地板上，也不肯罢休。 徐丽搂着我爸的腰，装着要把他拉开，却根本不用力。 终于，我被打得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吐着血沫子。 我爸又狠狠踢了我几脚，这才被徐丽推到了卧室里，还在里面怒骂个不停。 徐丽拿来了湿巾，轻轻蹲下来，替我小心地擦拭血渍，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浅笑。 我漠然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一刻，近在咫尺的丝袜和蕾丝边，都不能诱惑我。 即便马上死去，我也不会在乎。 …… 我终于站了起来，挣扎着扶着栏杆，上楼去了。 不吃不喝也不动，我带着身心的巨大伤痛，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 以平静沉默的方式，告别着曾经的过往。 徐丽进来看过我几次，摇头轻叹。 她像是在可怜我，又像是遗憾我一直活着。 我爸只进来一次，冷冷命令我，准备复读，明年再考。 作为惩罚的一部分，从今往后，断了我的零花钱。 我只是敷衍地点头。 一系列的家庭变故，太多的煎熬和挣扎，让我失去了继续学习的斗志。 夕阳照进来，带着些暖意。 我如同大梦初醒般，终于从床上爬起来。 我洗净了脸，换上衣服，还对着镜子，刮掉了胡茬。 走出家门，晚风清凉，路边的行人正在匆匆返程。 不用学习了，我感到了轻松。 对于未来，心里却充满着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边漫步，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附近的小公园。 公园里有个铃铛湖，隔几年就有个意外淹死的。 我垂头丧气，胡思乱想。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一阵沙哑的歌声，随着吉他的伴奏传来。 我熟悉这首老歌，也经常听到同学们嚎唱，对此深感厌烦。 此刻听到，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是啊，尽管在风雨中，也不该失去梦想，应该像水手一样的坚强。 我追随着歌声，终于看清一个男人。 三十出头的年纪，瘦削的黑脸庞，却有着宽阔的肩头。 他头发很长，扎着个辫子，穿着醒目的花格子衬衫，正坐在公园门边不远的一块大石上。 男人抱着木吉他，忘情地边弹边唱。 我看到了一旁立着的双拐，还看到他的左侧小腿处，裤管空虚扎了起来。 男人面前，放着个铁盆，里面几个稀疏的硬币。 我觉得他活得也不容易，便从兜里摸出十块钱，轻轻放在了铁盆里。 男人的眼睛亮了，弹唱得更加卖力。 我坐在他身旁不远处，听着歌声，忽然又涌起伤感，泪水打湿了眼眶。 我抱住双膝，埋头抽泣。 一曲弹奏完毕，男人转头呲牙笑了。 “小兄弟，要不，我给你弹一首欢快点儿的？” 我轻轻摇头，叹息道：“生活，像是挣不脱的渔网，走不出的荆棘。” “呦，说话挺有学问的。” 男人夸赞一句，主动伸出手。 “认识一下吧，我叫韩风。” “周岩。” 我探身过去，跟他握了下，觉得那只手格外有力。 “你这个年纪，大学生吧？”韩风打量。 “高中毕业，无业游民。” 我苦笑，目光茫然地看着远处的天际。 韩风摸出一支烟点上，安慰我道：“上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社会混明白了，照样可以风光无限，顶天立地。” “我不了解社会，只去过一次KTV。” 我老实巴交的回答，引来韩风拍腿一阵大笑。 “等找机会，哥带着你去，什么歌厅、舞厅、酒吧、夜总会，管保都玩得明明白白，开心又尽兴。” 我不由扫了眼他面前讨赏的铁盆，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自信？ 韩风误解了我的眼神，大方道：“兄弟，你花大钱了，点一首歌吧！” “堕落天使。” 我点了一首歌。 心头想到的是付晓雅，她就像是个堕落的天使，无论身在何处，周身都闪耀着光芒。 “我也喜欢这首歌。” 韩风拨动琴弦，摇头晃脑地开始弹唱。 这时，两辆摩托从前方驶过，忽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四个年轻人下了摩托，朝着我跟韩风走来。 我的眼睛立刻红了，正是秦少虎和他的三名手下走狗。 其中就有我同学猴子。 “哈，这不是大才子周岩吗？完蛋了吧！” 秦少虎放声大笑，继续嘲讽道：“像你这种窝囊废，也就只配跟瘸叫花子混在一起，一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摸不到！” 第15章 社会风哥 我握着拳头，咬牙质问。 “是你找人劫持我的，对吧？” “对！就是本人安排的，你又能怎样？” 秦少虎满不在乎，嚣张地伸手指着我，命令道：“周岩，过来跪下。老子向来说话算数，见你一次打一次，直到你夹着尾巴滚出东安县。” “我跟你拼了！” 我呼的一下站起来，眼睛冒着火。 可我的身体依旧佝偻着，好几天没吃饭，虚弱的双腿都站不直，微微打颤。 看我这副样子，秦少虎几乎笑岔气，招呼道：“兄弟们，把这个嘴硬的怂包，给我按住跪下，狠狠打。晚上带你们去狂欢。” 三个跟班走狗，摩拳擦掌地冲过来，就想撕扯我。 就在我以为一场毒打在所难免时，咚！ 韩风突然轮起吉他，砸在了猴子头上。 猴子愣住了！ 秦少虎一行人，也都愣住了。 “你们这群小比崽子，闹吵吵的，真踏马扫兴。” 韩风阴沉着脸，开口就骂，仔细检查下吉他，没损坏，放在了一边。 “死瘸子，你在骂我？” 秦少虎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的鼻子。 “骂你都是你的荣幸，老子混社会的时候，你们这群小比崽子毛都没长齐。敢在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不去打听下，风哥我是什么来头。” 韩风非常不屑，还抖了抖那条完整的腿。 “槽，狗屎风哥啊，我管你什么来头！” 秦少虎恼羞成怒，握拳发号施令。 “兄弟们，把瘸子的另一条腿也打断，捎带把周岩也打成残废。” “就凭你们？” 韩风非常不屑地哼了哼，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朝着前方比划了几下。 接下来一幕，将大家都惊呆了，也包括我。 咔嚓！ 韩风直接将匕首插在自己的左腿上，很快就有鲜血涌了出来。 韩风面不改色，冷冽的目光地看着秦少虎一行人。 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 真是个狠人。 秦少虎眼中不由露出了畏惧，咬了咬牙，还是吩咐道：“兄弟们，先撤吧！” 三名手下更是害怕韩风，忙不迭地上了摩托车。 不到半分钟，秦少虎等四人便撤离了现场，跑得没了踪影。 我长舒了一口气，今天很幸运，逃过了一次毒打。 是韩风保护了我。 我满怀感激，连忙问道：“风哥，你怎么样，要不要送医院？” “哈哈，我没事儿，一群傻逼。” 韩风大笑着将匕首收起来，我这才惊讶地发现，韩风只是裤子被血染红了，并没有破洞和伤口。 怎么回事儿？ 面对我疑惑的目光，韩风将刀尖在手上压了压，一碰触刀尖便缩了回去。 是魔术道具。 我跟着傻笑起来，前所未有的开心。 “风哥，谢谢你。”我发自内心地感激。 韩风咳了两声，吐出三个字。 “烟没了！” 我连忙去附近的食杂店里，给他买来了两盒好烟。 韩风不客气地收下，点起一支，晃着腿问道：“周岩，你被他们盯上了，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我沉默了！ 抗争不只需要勇气，还需要实力。 这些小混混们成群结队，而我只是孤单一人。 在家被后妈排挤，在外也没朋友，拿什么去跟秦少虎斗到底。 “跟我混吧，管保用不了多久，放眼整个东安市，没人敢碰你一下。” 韩风自信地吐出一道长长烟雾。 韩风口气很大，我却信不着他。 他不光残疾，还很穷，吉他倒是弹得很好，带着些文艺青年的沧桑。 “好，好吧！” 我还是敷衍着答应下来。 “你家庭什么情况？”韩风打听。 我叹了口气，还是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父母离异，后妈阴险，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很是煎熬。 本以为考上大学，就能摆脱这一切，没想到，因为后妈和秦少虎使坏，却让大学梦彻底破碎了。 我并非相信韩风，只是内心苦闷，需要找人倾诉。 听完我的讲述，韩风并没有多大触动。 韩风也讲了讲自己的过往，倒是让我大感惊讶和佩服。 想不到，他竟然这么牛逼！ 像我这个年纪，他就开始闯荡社会，凭着一股子狠劲，没几年就成为东安县的社会老大，不折不扣的风云人物。 手下小弟成群结队，到底多少人，从未统计过。 看中哪个女孩，就没有搞不到手的。 他当年最得力的助手，名叫楚海龙，鞍前马后，非常听话。 楚海龙？ 不就是现在的龙哥吗？ 想不到啊，竟然是韩风之前的手下。 韩风继续讲述，他是遭人算计才进了大牢，在里面蹲了八年，刚刚放出来。 监狱里付出的代价，就是这条左腿。 因为骨头坏死，被截肢了。 “兄弟，我有信心东山再起，你有没有信心，跟我一起闯荡社会？”韩风挑衅一笑。 “有！” 我大声道，激动得泪光盈盈。 一直被人欺负，被人羞辱，被人算计，活得像是一只狗。 我早就受够了这一切。 我，周岩，终于找到了一份依靠。 “兄弟，你有多少钱？”韩风又问。 我听说过拜山头的规矩，奉上礼金，老大视情况决定收不收。 我有些尴尬道：“我爸生气我没考好，打了我一顿，还把我的零花钱给断了，我现在兜里只有不到二百。” 韩风深吸一口气，露出遗憾之色。 我的心立刻凉了半截，却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不自信地商议道：“风哥，要不我再想想办法，找我妈要钱，可能会给点吧！” 韩风抓抓头，迟疑片刻，摆了摆手。 “算了，还是我带你去搞钱吧，有钱才能做大事。不过，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 “好，我听风哥的。”我连忙答应。 “明天上午九点，来这里找我。” “好！” 韩风背上吉他，拄着双拐离开，我也迈着轻松的步伐，重新回到了家里。 家中空荡荡的，徐丽并不在家，自然也没有晚饭。 我乐得清净，自己烧了壶热水，又找到一包华丰方便面泡上，填饱空虚已久的肚子。 随着开门声，徐丽进来了。 她的打扮却让我很是惊讶，很久都没见过了。 第16章 化肥厂 醒目的红色皮衣皮裙。 淡粉色网袜和黑色尖头高跟，则更显夸张，将体型勾勒得凹凸有致，火爆诱人。 妆容精致得挑不出一点瑕疵。 烫染的头发高高盘在脑后，再配上黑框眼镜，又充满着一种别样的知性美。 我相信她这种打扮走在街上，一定会有很高的回头率。 徐丽看见我在吃方便面，平静地说道：“小岩，我最近很忙，经常在外面吃，你也大了，学会照顾自己吧！” “好的。” 我低头继续吃面，明显感受到，经过上次冲突后，她对我更冷淡了。 徐丽，应该后悔了吧？ 如果她不去下药害我，而是全力支持我高考，我就会早点离开这个家，也省得她整天看着碍眼。 “我跟你爸商量过，过两天，给你找一份暑期临时工。” 她居然想让我去打工，这是撵走我的一个办法吧！ 我保持沉默，并不回应她。 一丝不悦从徐丽的脸上闪过，随即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 “小岩，你也不小了，要慢慢适应独立生活。还有，你爸的脾气很难劝，他今后不会再给你钱，你只能自己去赚。” “知道了！” 我将方便面的餐盒扔进垃圾桶里，便转身上楼去了。 我不想打工，没有一技之长。 除非去干体力活，但我又觉得，那同样会毁掉我，难有出头之日。 没钱寸步难行。 如何去赚钱，我一点打算都没有。 这一刻，我更加佩服付晓雅，她能勇敢地去KTV打工，骄傲地独立于家庭之外。 而我却只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对前途一片茫然。 楼下传来了门铃声。 我以为是付晓雅回来了，惊喜地下了床，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我还是失望了。 听声音是一名中年女人，进屋后，跟徐丽很亲热地交谈，两人不时发出笑声。 我听到徐丽喊她郑娟，两人的关系不但是闺蜜，还是昔日的同学。 在我的记忆中，徐丽从不邀请外人来家中做客。 今晚，倒是破天荒头一回。 我才不管，这个家也不属于我。 但令我非常不高兴的是，郑娟居然留宿了，还睡在付晓雅的房间里。 我很想去把门砸开，将郑娟给撵出去。 这女人破坏了房间的完整，也让房间混杂了讨厌的气息。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半夜我去卫生间，拉开门时却吓了一跳。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坐在马桶上，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是郑娟，身材丰满得略微走了样，倒是长得也很漂亮。 她非但上厕所不关门，竟然也不开灯。 我惊愕了两秒，急忙说了声对不起，匆匆关上了厕所门。 我跑回了房间里，一颗心狂跳不止。 这只是一场意外，我却不得不担心，徐丽拿这个做文章，说我是故意的，是个喜欢偷窥的坏小子。 十分钟后，传来了敲门声。 “小岩，你去吧！” 是郑娟的声音，随后就听到了付晓雅房间的关门声。 我等了片刻，才去卫生间。 一条黑丝袜，随意地放在洗衣机上，很新颖的开档款式，绝不是徐丽的，那就是郑娟穿来的。 郑娟也是个不老实的女人，跟徐丽算是人以群分吧！ 一大早，徐丽和郑娟便一起出了门。 九点多时，我也离开了家，还特意穿了一套西装，只是不会打领带，那就不系了。 又翻出我爸的墨镜戴上，增加些流氓气。 对我而言，今天是个大日子，我要跟韩风一起，出去混社会。 公园门前，我又见到了韩风。 他还是昨天的打扮，拄着双拐，嘴里叼着烟，一身痞气。 上下打量着我，韩风呲牙一笑，觉得还不错。 “等到了地方，没有我的话，千万别跟人动手。”韩风认真叮嘱。 我使劲点头，觉得他高看了我。 我哪里会跟人动手，一直没摆脱挨打的命运，总是遍体鳞伤。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往位于郊区的一家化肥厂，路途很远，打车费就三十多，当然是我付钱。 门卫拦住了我们，不能随便进。 “别他娘拦着，我找你们吴瑞厂长，本人跟他是铁哥们儿，好久不见了叙叙旧。” 韩风傲气的挺着胸脯，斜咬香烟仰着脸，一派社会人的做派。 门卫根本不吃韩风这一套，通过内线电话，联系了厂长。 得到允许后，才让我们进去。 工厂院子很大，矗立着各种厂房。 我跟着韩风找了好一阵子，又扶着他沿着台阶走了五层楼，累得额头冒汗，才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韩风用拐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我帮着韩风推开门，里面出现的场景，却让我脊背一阵发凉，很想掉头就跑。 宽大的办公桌后方，坐着一名中年男人，已经秃顶了。 看派头就是厂长吴瑞，只是他看向我们的眼神，却带着愤怒，两股烟雾从他的鼻孔里喷出来。 吴瑞后方还站着三名穿制服的工厂保安，都是抱着膀的姿态，目光不善。 尽管我没有社会经验，却也能看出来，这绝不是接待多年不见朋友的阵仗。 更像是等着仇人登门。 又一场挨揍，怕是逃不掉了。 韩风满不在乎，淡定地拄着拐杖进了屋。 我迟疑下也跟了进去，好在有墨镜，掩饰了我眼中的惊慌。 “老吴，我回来了，还有了兄弟。” 韩风指了指我，显摆他又拉起了队伍，重归江湖。 “韩风，我等你好久了，简直是日思夜想，既然来了，一定盛情款待。” 吴瑞一阵冷笑，忽然拍了下桌子，朝身后招手吩咐。 “给我打他们，狠狠打，明天都给你们涨工资。” 三名保安立刻冲过来。 其中一人猛推下韩风，他就仰面摔倒在地上，拐杖甩到了一边。 我的墨镜被保安抢下来，扔在地上，一脚踩得稀碎。 紧跟着，我的脸上就狠狠挨了好几巴掌，打的鼻子里都是热的，有鲜血从嘴角流出来。 “兄弟，不许还手！” 韩风冲着我高喊，像是我身手不凡。 其实，我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拼命抬起胳膊护住头。 我心里无比后悔，不该跟韩风来趟这一池子浑水，倒霉催的，又白白挨了一场暴揍。 第17章 白色路虎 打了十分钟，吴瑞才吩咐保安们停手，又让他们出去继续巡视厂房。 吴瑞打量着我，目光带着不屑，扔来了一包纸巾。 我接在手里，脸上泛出苦水，擦了擦嘴角下巴上的血，这才过来把躺在地上的韩风给搀扶起来。 韩风被打得不轻，衣服都被扯烂了，拄着拐杖的身体，一直在痛苦地颤抖。 他有挨揍的丰富经验，刚才拼命护住了头，脸上倒是没有伤。 “韩风，没想到你这么没用，以往的威风哪儿去了？” 吴瑞嘲讽一笑。 “我都加入了残疾人的行列，别再挖苦了！” 韩风赔笑摇头，却仍旧不忘摆谱，转头对我吩咐道：“小岩，帮我把烟给点上。” 我这才注意到韩风的右手手腕，青紫一片，呈现内勾的状态，怕不是已经废了吧！ 我听话地从韩风的兜里摸出烟，帮他点上一支。 韩风吸了几口，吐着烟笑道：“老吴，兄弟我刚出号子里出来，真叫他娘的落魄，当年你厂子周转资金，欠本人的钱，该还了吧！” “还你妈啊！” 吴瑞登时就恼了，“你踏马当年睡了我媳妇，欠我的这笔债，又该怎么还？” 我顿时被惊呆了。 韩风竟然干过这种事儿，人品够差劲的。 吴瑞说完这才发现有外人在场，向我投来两道不善的目光。 我不由打了个激灵，慌乱地摆手摇头：“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知道管住嘴就行。”吴瑞大有威胁的意味。 我急忙使劲点头，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老吴，你不能怪兄弟，只能怪嫂子太迷人。” 韩风呲牙一笑，洋洋得意的样子，我看到都想揍他。 “我草！” 吴瑞气的彻底炸了，抓起烟灰缸就砸向了韩风，被韩风侧头躲过了，却落了一身的烟灰，更显狼狈。 韩风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掸了掸身上的灰。 “老吴，要不是兄弟我有难，才不在乎那点碎银子。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心头的恶气也出了，还钱吧！” “别做梦了，一个子儿都没有。”吴瑞断然拒绝。 我看向韩风，傻子都能看出来，吴瑞压根不想还钱，留下没有好果子吃。 韩风却呵呵笑了，吐出的烟雾让他的眼神看起来，越发迷离扑朔。 “你不还，我就去找你媳妇，让她还钱。你别不信，老子一条腿也能把她按在床上。” 吴瑞倒吸一口凉气，使劲抓了把秃顶，面目变得狰狞，怒骂道：“狗日的，老子看出来了，你是活腻歪了，想死！” “槽，有本事就弄死我。” 韩风满不在乎，又指了指我。 “我这兄弟嘴巴严，我可不一定，难说哪天喝多了，就把你媳妇那点丑事儿，都给抖落出去。” 屋内寂静的可怕。 我心跳如鼓，真怕那些保安再冲进来，活活将我和韩风给打死。 半晌后，吴瑞终于冲着韩风，吐出了两个字。 “你狠！” 吴瑞黑着脸从抽屉里拿出一捆钱，百元大钞面值，是一万块钱。 吴瑞将这捆钱，隔着桌子使劲砸在韩风的身上，打得韩风一阵摇晃，又差点摔倒，我连忙过去扶住了他。 韩风嘴角挂着得胜的微笑，对我吩咐道：“兄弟，拿上钱，走人！” 我见吴瑞并没有任何举动，犹豫着上前，飞快捡起那一万块钱，便急忙扶着韩风离开了办公室。 韩风吃力地拄着拐杖，一边走一边喘，看起来很可怜。 “风哥，送你去医院吧！” “没关系，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韩风很倔强，“回去歇歇就行，咱们快点走。别等那个狗娘养的反悔追来，这一趟就白来了。” 我咬咬牙，将韩风背起来，拼力朝着大门口跑去。 很快就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韩风被我感动到了，趴在我的肩头道：“兄弟够义气，尽管放心，哥哥我绝不会亏待你，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我敷衍地嗯了一声。 心里想的却是，但愿这个韩风，别再连累我挨揍就行了。 终于出了化肥厂的大门，并没有人追来。 恰好一辆出租车驶来，我慌忙招手停下。 我扶着韩风，让他躺在后座上，自己屁股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便催着司机赶紧开车。 出租车驶离工厂，逃出虎穴狼窝的我，瘫坐着一动也不想动。 回想刚才讨债的情形，依然是心有余悸。 韩风，不是社会老大，更像是个泼皮无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什么都不懂，到底跟错了人。 前方红灯，出租车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路虎车快速驶来，停在旁边的车道上。 开车的司机是一名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穿着笔挺的西装，油头粉面，像是个暴发户。 他一脸贱笑，趁着停车的空当，伸手摸了一把旁边女人的脸。 当我大致看清这个女人，却一下子被惊呆了。 是徐丽，我的后妈。 难怪她精心打扮，早出晚归，原来在外面有了野男人。 我爸最近一直外出谈生意，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徐丽如狼似虎的年纪，如何能忍住深夜身体的躁动？ 到底做出了这种背夫偷情的丑事。 这一刻，我替我爸感到可悲，又觉得他活该。 他抛弃妻女，不惜代价娶来的梦中情人，就是这种不要脸的货色。 徐丽在车上跟这个男人嬉闹，摸脸摸腿，格外亲热。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临近出租车上的我，正在悄悄窥视着他们，只恨没有相机，将这一切都拍下来。 绿灯亮起，路虎车速度更快，擦身而过。 路虎车的车牌很好记，36888。 出租车停在公园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我扶着韩风下了车，通过贴满小广告的灰暗楼道，来到了三楼一个房门前。 这是韩风的家，也是他唯一的固定资产。 韩风告诉我，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出轨跟一个女人跑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母亲因此悲愤交加，整日精神恍惚，没几年就精神失常，成了个女疯子。 可怜的母亲，现在还住在精神病医院里，他出狱后去看望过，母亲却不认识他，只是拜托他把儿子带来。 韩风十岁起就开始流浪，捡废品，吃剩饭，受尽各种白眼和嘲讽。 最终，韩风选择了混社会，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很快就打出了一片天。 我似乎比韩风活得好一些，却也被生活折磨得千疮百孔，无所适从。 走进韩风的家，只有一室一厅，家具陈旧，老式的沙发中间塌了一块，感觉像是回到了二十年以前。 只有墙上挂着的吉他，才带着点现代的气息。 第18章 你算哪根葱 韩风找到两片止疼片吃了，这才费力地坐在沙发上。 我取出那一万块钱交给他。 韩风笑了，眼里出现了神采，拆开纸束带，指头蘸着口水，财迷般地点了一遍。 又点了两千递给我。 “兄弟，拿去花吧！” 我不可置信，韩风居然会给我钱！ 这可是他用被打骂的屈辱换来的，一时间感动不已，声音都不由哽咽了。 “风哥，谢谢你，我不能收。” “让你拿就拿着，磨叽个屁，兄弟之间同患难，当然要共富贵。” 此时的韩风显得非常仗义，又提醒道：“你去买个手机吧，咱们以后联系也方便。” 我早该有手机，都是徐丽阻拦，我爸才没给我买。 而徐丽的借口合情合理，学生就该专心学习，使用手机容易分神，会拉低成绩。 高考结束了，我不再是学生。 却没想到，买手机的钱却是韩风给的。 “风哥，你也该有手机。”我依旧推辞着，不肯收钱。 “我有啊！” 韩风笑着从沙发缝里摸出一款小手机，是诺基亚，外壳都磨得发亮了。 “嘿嘿，那天巧了，我从垃圾箱里捡到了这部手机，花了一百块钱就修好了，装上手机卡，通话一点都问题。” 韩风得意笑着。 韩风的乐观影响了我，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现在很穷，实在推不掉，就收了这两千块钱，心中百感交集，眼眶一直湿润着。 “兄弟，要想成大事，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脸皮一定要厚，下手一定要狠。相对生死而言，其余的磨难都是擦伤，别太当回事儿。” 韩风给我传授经验，我频频点头，觉得他说得很对。 “来！把吉他拿给我，哈哈，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韩风豪气地大笑着，此刻在我眼中，他是生活的超级强者，不可战胜的存在。 我连忙将吉他递给韩风，他立刻弹唱起来，正是那首《堕落天使》。 “你那张略带着一点点颓废的脸孔，轻薄的嘴唇含着一千个谎言……” 我跟着韩风大声歌唱，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我想念付晓雅，想念跟她接触的每一个瞬间，都值得反复回味。 可我没勇气也没脸去找她。 她送给我英雄牌钢笔，叮嘱我努力高考，可我不是凯旋的英雄，而是个高考失败的怂包。 她对我一定失望透顶！ 我记下韩风的手机号，离开了他的家。 有钱的感觉，让人自信增加。 我找到一家手机维修部，花了一千块钱，买了一款二手的爱立信手机。 超薄款，有个短短的天线，看起来非常时尚。 又买了手机卡安装后，我立刻打给秦风，告诉这个号码就是我的。 秦风成为我手机通讯录上的第一人。 在外面吃了碗拉面，我这才回到家里。 徐丽还在外面浪，家里冷冷清清，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咔咔响着。 要不要向我爸揭发徐丽在外偷情？ 我为此非常犹豫，考虑很久，到底放弃了。 我爸不会信我，一直以来，他无条件地相信徐丽。 万一被徐丽反咬我一口，说我栽赃陷害，我可能会被逐出家门。 突然， 我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反正我也闲来无事，找机会跟踪徐丽，拍下她真正偷情的照片。 我要报复她！ 揭露她的丑行！ 我才不会在乎，我爸是否会因此跟她离婚。 家里有相机，还很高档。 我爸也曾经喜欢摄影，只是生意越来越差，就没了这个兴趣。 我从电视柜下方，翻出了单反相机，一个下午都在研究怎么使用，然后藏在了我的房间里。 直到夜幕低垂，花枝招展的徐丽才回到家里。 跟徐丽一起进屋的，还有昨晚留宿的郑娟，黑丝高跟的打扮，同样很妖艳。 两人坐在沙发上，嘻嘻哈哈的看着电视聊着天，关系很是亲密。 只是，徐丽看到楼梯走下来的我，笑容立刻收敛了。 “小岩，你哪来的手机？” “同学送的。” 我随口一说，继续向外走。 “你要去哪里？”徐丽追问。 我根本不理她，直接出了家门，呼吸着清凉的晚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我刚才接到了韩风的电话，让我晚上陪他一起出去浪。 我在家很闷，就答应了下来。 还是在公园门前，我见到了韩风，他换了件红色的短袖衬衫，打扮得干净利索，看起来精神头很高。 “风哥，去哪里？”我打听。 “去嗨歌疯狂下，我请客，去去这些年的晦气。”韩风豪气的拍拍胸脯。 我没意见，可听到他选择的地点，却有些迟疑了。 夜美KTV。 我曾经去过，我想念的付晓雅，就在那里。 “嘿嘿，怕自己去了放不开？”韩风坏笑。 “我姐在那里上班。”我如实道。 “那正好啊，咱们这一单可以记在她的名下。这叫什么，对，肥水不流外人田。” 韩风并不在意，抬手喊停一辆出租车。 我跟他上了车，很快就来到了夜美KTV。 韩风虽然拄着双拐，表情却控制得很到位，冷冷的气场散开，让门前的几个小混混，都不由主动闪避到一边。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刚来到前台，就见一个高挑的女孩，从一侧的走廊走了过来。 我的眼睛亮了，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 正是付晓雅！ 她永远那么漂亮，令人心神激荡。 付晓雅看到了我，立刻拉下脸，极其不满的口吻。 “小岩，你怎么又来了？” “我……” 这一刻，我居然嘴笨的说不出话，眼中只有付晓雅。 韩风看出我和付晓雅的关系，笑道：“妹子不用生气，周岩兄弟是陪我来的，也是为了照顾我。” “你算哪根葱？” 付晓雅双臂交叉，不客气地嘲讽。 我有点慌了，连忙制止道：“姐，不能这么跟风哥说话。” “什么风哥雨哥的，断了条腿，就真当是道上走过的？”付晓雅才不在乎。 韩风并没生气，胸脯一挺，似笑非笑的自我介绍。 “本人韩风，消失太久了，新一代的年轻人，不认识也正常。” 韩风？ 付晓雅愣住了，打量着韩风的同时，就不由自主松开了双臂。 她突然一把拉住我，吼道：“你不止傻不愣登，还不知死活，跟我来！” 第19章 刺痛我的心 付晓雅将我推进旁边的包间里。 里面没亮灯，只有窗帘透进的微光，一切都影影绰绰。 我被推着跌坐在沙发上，还没开口，付晓雅就不客气地冲着我的脑门，狠狠几巴掌。 我被打得晕头转向，急忙伸出胳膊阻挡。 “姐，别打了！” “你了解韩风吗，就跟他一起混？” 付晓雅气恼的质问。 “他会弹吉他，人挺好的，还是曾经的江湖大哥。对，他刚从监狱里出来。” 我把我知道的全说了。 “那你知道他怎么被抓进去的吗？” 付晓雅经常跟小混混在一起，她的语气像是听到了一些江湖往事。 “不知道。” 我使劲摇头。 八年前！ 发生了一场轰动全县的大案。韩风带了一把枪，冲进一个人的家里。将这人双腿膝盖都该打碎了，终身残废。 付晓雅说完，白了我一眼。 我惊得心底发凉，脑门冒汗。 韩风居然这么狠，难怪付晓雅听到这个名字，都被吓到了。 “他，他说是被人陷害的。”我支吾着。 “他说什么你都信？” 付晓雅恨铁不成钢，又是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鼻腔酸热。 “姐，我想有个朋友，也想找条出路。” 我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上大学才是你的唯一出路，别学着混社会。你这种废物放在社会上，只会遭人算计，被人欺负。”付晓雅极度鄙夷。 “大学，上不成了。” 我沮丧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 “你说什么？” 付晓雅的嗓门提高了，她怒视的双眸，似乎要击穿我脆弱的灵魂。 “我只参加了一天考试，只有两科成绩，什么大学也考不上。”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付晓雅拳脚的疯狂降临。 屋内安静的可怕。 付晓雅没有打我，却低低地啜泣起来。 我慌了，急忙睁开眼睛。 付晓雅呆呆地坐在一边，目光茫然，泪如雨下。 “姐，你，你别哭啊。” 我心头很酸，想拥抱她，却又不敢，只能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你真踏马贱，就那么喜欢活成个窝囊废吗？唉，我还傻乎乎地盼着你能走向远方，就像是我也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付晓雅每句话都像针一样，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她打我骂我羞辱我！ 可是，她却是真正关心我的人。 “姐，不是我不想努力，考试第二天，我被劫持到几十里外的小树林里，等跑回来时，一切都晚了。” 我哽咽着解释。 付晓雅惊呆了！ 她转过脸，双手使劲摇晃着我的双肩，大吼着让我说出事情的经过。 我将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就是秦少虎安排人干的。 徐丽在我粥里下泻药的事情，我忍着没说。 我不怕得罪徐丽，却不忍付晓雅跟我一样痛苦。 “秦少虎真不是东西，简直猪狗不如，老娘一定要弄死他。” 付晓雅牙齿咬得咯嘣响，暴躁地起身，握着拳头在地上走来走去。 这副失控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吓人。 “姐，你别冒险。” 我拉着她坐下来，郑重道：“我会报复秦少虎的，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靠那个瘸子韩风吗？” 付晓雅下巴朝着门外一抬。 “不，靠我自己，一定要让他声名狼藉，生不如死。” 我也愤怒地咬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地痞流氓。 “秦少虎是个垃圾，你跟他折腾不值得。” 付晓雅并不同意：“该你倒霉，忍着吧！回去复读，明年你一定能行的。” 我刚从繁重的学业里走出来，不想复读。 可是付晓雅的话，却让我动摇了。 “好吧。” 我不想她失望，点头答应了。 手机响了，不等接起来，对方又挂断了。 是韩风打来的，只是振铃给了个提示。 “家里给你买的手机吗？” 付晓雅这才注意到，我有了手机，并不觉得多惊讶。 毕竟以家里的经济条件，给我买部手机并不困难。 可我没有隐瞒。 “是韩风给钱买的。” “你怎么用他的钱？真被他缠上，很难脱身的。” 付晓雅又急躁起来。 “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连忙保证。 这时，传来敲门声，付晓雅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名年轻人，是KTV的主管。 付晓雅长时间脱岗，让他有点不高兴，沉着脸吩咐她去照顾二楼的客人。 付晓雅连忙答应，回头又捣了我一拳，叮嘱我小心点。 她给了我她的手机号，有事联系。 我说不出的开心。 毕竟这个号码，连我爸和徐丽都不知道。 韩风有信誉，这次的包间消费，提成算在付晓雅的名下。 根据前台的提示，我来到二楼的一个包间。 此时的韩风正拄着双拐，手拿麦克风对着屏幕，摇晃着脑袋，尽情高唱，浑然忘我。 茶几上摆着几个果盘，半桌啤酒，竟然还有两个妖艳的女孩。 我小心地坐下来，喝了口啤酒，又吃了几个鱼皮花生。 韩风一曲唱完，转身过来，很不高兴。 “你们它妈的是死人吗？没看到我兄弟来了，赶紧小心伺候！” “风哥别生气，人家不知道是你兄弟嘛。” 一名女孩赔着笑，连忙起身朝我靠拢过来，浓烈的香水味非常刺鼻，我吓得连忙躲开，面露着惊慌。 我从没见过这种阵势。 心里也很难受，因为想到了付晓雅。 她在包房里时，会不会跟这两个女孩一样，没有尊严地任人呵斥和羞辱？ “小哥，你躲什么，不会还是个童男子吧？” 女孩蠕动着逼近，眼中放光，好像我是个猎物。 “你离我远点儿，我不习惯。” 我慌张拒绝。 “滚开！” 韩风喊住了这名女孩，坐在我的身边，呲牙坏笑。 “兄弟，你不了解女人，越是对她们好，就越是抓鼻子上脸，不知深浅。” “风哥，我都没真正谈过恋爱。”我尴尬的抓着头。 “哈哈，我给你传授经验。” 韩风亲热的搂着我肩膀。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该下手的时候别犹豫，先占据她们的身体，才有可能占据她们的心。” 我忽然觉得，韩风比我想象的更流氓，还很邪恶。 第20章 栽赃陷害 “风哥，我学不会啊！” 我颇感为难地摇头。 迄今为止，我体会到的最亲密接触，只有拥抱，连接吻都没发生过。 “嘿嘿，这不比数理化简单多了？大胆去摸，你会发现她们假装挣扎，很快就老实了。” 韩风一脸坏笑，满不在乎地指了指旁边的女孩。 女孩咯咯一笑，朝我嘟嘟红艳艳的嘴唇。 “风哥，今晚就算了，让我慢慢适应下。” 我苦着脸拒绝了。 作为一名处男，面对突如其来的诱惑，哪能不胆怯呢！ 韩风没有为难我，自己猛灌了一瓶啤酒，便不客气地坐在两个女孩中间，将她们左拥右抱地搂在怀里。 我觉得尴尬，连忙起身去点歌。 然后我背对着他们，学着别人的样子，第一次唱起了卡拉OK。 嗨歌，喝酒，韩风泡妞。 玩到了半夜，韩风觉得很痛快，我也觉得很开心，这是从未有过的放纵和宣泄。 韩风撵走了两个女孩，我们正打算离开，房门却被推开了。 一名穿着黑色短背心的壮汉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染着杂毛的小混混。 我立刻紧张起来，今晚不会还要挨揍吧？ 我深呼吸，努力保持着淡定。 韩风却一直很淡定，斜着眼睛看着进屋的三人。 接下来的场景，却令我大感意外。 短背心壮汉突然单膝跪倒在韩风面前，向上抱拳道：“拜见风哥，恭贺风哥归来！” 两个小混混连忙也跟着跪下，却是双膝跪下的大礼，连头都不敢抬。 “少来这一套，老子出狱时，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一个去接的都没有。怎么，老子是瘟神哪？” 韩风下巴抬着并不买账，肆意将烟雾吐在前方。 “风哥原谅，咱们不知道具体日期。”短背心壮汉解释。 “算了，你们出去吧！” 韩风摆摆手，厌恶的神情，更像是不愿搭理他们。 短背心壮汉没有纠缠，再度向上拱手，带人起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壮汉又是讨好的口吻。 “风哥，今晚的单兄弟替你买了，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韩风只是嗯了一声，架子相当大。 房门关上。 我松了口气，过去扶起了韩风，发自内心的崇拜。 “风哥，你太神气了！” 兄弟你不懂！ 韩风却给我上了一课。 “虎落平阳，人走茶凉，这个道理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我之前掌握他们太多事情，他们又不能杀人灭口，就只能先哄着。” 嘿！ 韩风一声冷笑：“说到底，他们最盼着我死。” 我沉默了，刚刚走出校园，不懂这么多的尔虞我诈。 韩风无疑是个危险人物，可我不知道能依靠谁。 至少目前，他能保护我，不再被秦少虎暴打，继续在这座小县城生活下去。 我们走出包间，韩风笑问：“你那个姐，不太乐意你跟着我吧？” “她……也没说什么。” 我含糊其辞，不想付晓雅得罪了韩风。 “江湖上的谣言不要信，我入狱就是被人栽赃。如今我出来了，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干的，让他血债血偿。” 韩风腮边蠕动，削瘦的面容轮廓上，罩上了一层寒霜。 我言不由衷。 “风哥，我当然相信你。” “兄弟，我也只相信你。” 韩风拍拍我的肩膀，笑道：“过几天，我们去找楚海龙。这货一直在装死，但他欠本人的，至少得吐出来一些！” 韩风要去找龙哥！ 我心里很是不安，只是敷衍着答应。 实在推不掉，那就装病吧！ 离开夜美KTV，我把韩风送回家，这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里。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壁灯，徐丽已经睡了。 酒劲上来了，我扶着栏杆上楼，经过付晓雅的房间时，听到了里面传来轻轻的鼾声。 可恶的郑娟，居然再次留宿了！ 她没有家吗？ 房门露出一条缝隙，我稍稍推开些，只见郑娟正大字形躺在床上，身上只穿着一双袜子。 我觉得脸上一阵发烫，连忙捂着狂跳的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我倒在床上，努力平复着心情。 郑娟想干什么？ 我有种隐隐的不安，郑娟这一招，跟徐丽之前用的手段非常相似。 想诱惑年轻的我，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难道说，徐丽搞不定我，这才找来了郑娟联手？ 徐丽想把我撵出家门，坚定又执着。 我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次日一早，我被一阵号啕的大哭声吵醒，迷迷糊糊起床，一眼就看到了枕边的胸罩。 精致的蕾丝边，尺寸很惊人。 哪来的？ 正在我疑惑不解时，房门被推开了，徐丽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我昨晚喝多了，竟然忘记了锁门。 “小岩，快下来一趟，把事情说清楚了。” 徐丽扫了眼床上的胸罩，转身就走，咣当摔上了门。 我觉得大事不妙，连忙穿好衣服下了楼，沙发上的郑娟，正在放声大哭，眼皮都肿大了一圈。 “怎么了？”我小心地问道。 “你昨晚是不是进了郑娟的房间？” 徐丽脸色很难看，口气更像是审讯犯人。 “我没有！” 我急忙否定，想起枕边的胸罩，脑门不由冒汗了。 果然，徐丽问到了重点。 “郑娟的内衣怎么在你的床上？你不但猥亵了她，还拿走了内衣，才几天不见，就变成了猥琐的臭流氓？” “你们这是陷害，我什么都没做，也不知道那个内衣是谁的！” 我大声争辩，气得胸膛都要炸开了。 “你进屋了，对我动手动脚，力气那么大，怎么都躲不开。你还打我骂我，抢走了东西，我都要被吓死了。” 郑娟继续大声哭泣，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 “你踏马胡说八道，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我会对你有兴趣？照照镜子吧！” 我彻底爆发了，口不择言地骂着。 “娟，这件事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 徐丽貌似公正，又说道：“既然你没洗澡，那就去派出所报案吧，仔细检查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小岩的痕迹。” 我如遭电击，一股巨大的寒意，从心里涌起。 同时伴随的，还有惊慌和恐惧，让身体不由颤抖。 第21章 私了吧 一旦我进了派出所，可能就出不来了。 郑娟这副样子，就是要诬陷我到底。 派出所的秦所长，在儿子秦少虎的怂恿下，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我？ 万一我扛不住，屈打成招，怕是要真的进监狱了。 到那时候，不光是名声彻底毁了。 答应付晓雅的复读计划，也泡汤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 一直活得非常小心，到底还是被这两个坏女人，联手算计了。 我愤怒又沮丧，却不知道如何抗争。 我到底怂了，朝着沙发上的两个女人不断鞠躬，苦苦哀求着。 “我求求你们不要报案，对不起，放过我这一次吧，让我做什么都行。” “给你娟姨跪下，求她原谅。” 徐丽吩咐我，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轻蔑的嘲笑。 除了软弱，我哪有什么选择。 我膝盖弯曲，跪在了郑娟的脚下，嘭嘭磕了两个头，哽咽着哀求。 “请你放过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郑娟依然捂着脸哭泣，并不吐口。 徐丽凑在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好半晌，郑娟这才点了点头，扯过茶几上的面巾纸，将脸上的泪痕擦去。 “小岩，你还年轻，这事儿私了吧，郑娟受点委屈，你赔偿五千的精神损失费。” 徐丽平静地给出了解决方案。 赔偿五千？ 我只是个刚毕业的穷学生，又失去了家里的经济支持，她们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可我没有钱啊！” 我苦涩地摇头，身上的钱还不到一千。 “跟你爸要。” 徐丽哼声提醒。 我要是跟我爸要钱，一定会被他臭骂一顿，还不一定能给。 我爸多半会恼羞撂下狠话，让我进监狱里反省。 怎么办？ 我想到了借钱，第一个想到的是付晓雅。 不，在KTV打工的付晓雅，一定存不了多少钱。 我想到了第二个人，就是韩风。 刚陪他要回一万块钱，他手里一定还有，昨晚的嗨歌消费，他也没花钱。 我真不想跟他开口，实在难为情。 付晓雅也警告我，不能跟他牵扯太多，要渐渐远离。 “不给你爸打电话，就去派出所吧！” 徐丽不耐烦地催促。 她非但不会给我拿钱，还想跟郑娟合谋，从我身上捞上一笔。 “我去借钱。” 我缓缓站起来，别无选择。 “长本事了，还能借到钱，那就去吧！”徐丽哼笑。 我进入卫生间关上门，将水龙头拧到最大，将快要涌出的泪水冲掉。 拿出手机，迟疑再三，我还是鼓起勇气打给了韩风。 “喂，兄弟！” 听到韩风这声亲切的称呼，我竟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兄弟，怎么了？”韩风语气更加关切。 “风哥，我，我想跟你借点钱，一定会还。” 我费力地说出这句话，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同时也感到很羞臊。 “多少？” “五千。” 韩风沉默了，他刚给了我两千，还请我去KTV消费，应该觉得我做人很成问题，贪婪且不懂分寸。 “四，四千也行。”我商议。 “你吃住不愁的，干什么用这么多钱？”韩风敏感了。 “风哥，我不想跟你借钱，可是不拿这笔钱，我会进监狱的，这辈子也许就完了。”我到底还是哭出了声，委屈又难受。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钱不是问题。” 韩风缓和的语气，让我放松了不少。 我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 被人诬陷猥亵妇女。 可我不记得做过。 目前只能私了，需要五千块钱。 我听到了韩风一声叹息，跟着又问：“那个女的，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我大致描述了下郑娟的年龄、个头和长相。 “你后妈叫什么？” “徐丽。” “哦。那女的呢？” “郑娟。” 韩风突然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大咧咧道：“兄弟不用慌，听我的，你把手机免提，放在她跟前，我来搞定她。” 我选择相信韩风，从卫生间走出来，将手机放在郑娟面前的茶几上。 郑娟不解地看着我，眼睛倒是揉得通红。 “你什么意思啊？”郑娟问。 我的心脏狂跳，努力学着韩风的语气。 “有人想跟你通话。” “我不想听。” 郑娟立刻拒绝了。 “郑娟，老子的电话，你敢不听？我是韩风，你这个贱人，是不是把老子给忘了？” 话筒里传来韩风的声音，开口就骂。 郑娟惊得目瞪口呆，徐丽的脸色也变了，原来她也知道韩风这个名字。 “郑娟，你是穷疯了，还是脑子抽了，算计到老子兄弟头上了？你踏马的脸上皱纹都熨不平了，周岩能瞧上你？专挑软柿子捏，还想讹他的钱，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再把你过去的烂事儿，都给抖搂出去！”韩风继续骂。 “风哥，不是那样的。” 郑娟慌乱无比，起身时膝盖碰到了茶几边上，疼得倒吸凉气。 她慌张张抓起我的手机，取消免提，跑到了一边。 我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漠然地看着沙发上的徐丽。 她的目光跟我对视，立刻闪避到一边，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慌张。 很快郑娟就回来了。 将手机还给我，哭着道歉。 “小岩对不起，我不该无中生有诬陷你，我，我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我默不作声，心中百感交集。 又躲过一次灾难，还是萍水相逢的韩风，无私地帮助了我。 郑娟从包里取出五百块钱，硬塞进我手里，涨红着脸就往外走。 到了门前，回头看了眼徐丽，眼里尽是哀怨：“都怪你！” “说清楚，我怎么了？”徐丽心虚大喊。 咣当！ 郑娟摔上了门，离开了我的家。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徐丽，一时间都没有话说。 我回头朝着楼上走去，徐丽终于开口了。 “小岩，这是一场误会，我也没想到，郑娟是这种女人，真不要脸。” “是挺不要脸。” 我头一次在徐丽面前骂人，让她愣在当场。 回到房间，看到郑娟的胸罩就来气，抓起来扔了出去。 这一刻，我又开始渴望离开这个家，远离徐丽这个恶毒的后妈。 可我没有离开家的勇气。 更不知道进入社会后，如何去生存。 我又给韩风打去电话，发自内心地感谢他。 我欠他人情，今后必须要还。 我甚至在想，可以跟韩风做一辈子的兄弟。 韩风不以为然，实在是小事情一桩，又给我介绍了郑娟的情况，倒是令人倍感意外。 第22章 五福珠宝 这个郑娟，就是化肥厂厂长吴瑞的媳妇。 也是他睡过的女人之一。 吴瑞和郑娟并没有离婚，两人有孩子，长期分居状态。 郑娟的情史很复杂，韩风之前掌握不少，所以她非常害怕。 最后韩风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小心后妈。 我心里很明白，郑娟想讹钱也不该选定我，都是徐丽背后怂恿，给她出谋划策。 徐丽为了想整我，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我憋气窝火，心里难受极了，暗暗发誓，一定要报复徐丽。 接下来两天，徐丽表现得很淡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忽然又对我好了起来。 每天早晚都会做饭，主动跟我说话，还谈起了复读的事情，打算给我报一所口碑不错的私立高中。 我敷衍地答应着，却怀着很大的戒心。 她不过想让我放松警惕，正在酝酿着下一个阴招。 我的行动，也开始了！ 我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很不起眼的款式。 等徐丽一出门，我就换上普通的衣服，戴着帽子和口罩，背着相机，悄悄跟上去。 她也非常警惕，每次打车都要左顾右盼。 好几次，我险些被她发现。 终于，我追踪到了她的踪迹，那是个珠宝店。 名字很俗，五福珠宝，门面却不小。 珠宝店的门前，停着一辆白色路虎车，车牌号正是36888。 为了监视徐丽，我进了珠宝店对面的咖啡屋，点了一杯十块钱的咖啡，坐在靠窗的卡座位置上。 等了好长时间，徐丽挎着小包出来了，一脸春色。 随后跟出来的，正是那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我这才看清，他的西装纽扣是金色的，阳光下有点刺眼。 中年男人发贱地搂了下徐丽的腰，却被徐丽急忙避开，还紧张地看向四周。 第一次做这种事儿，我心脏狂跳不已，颤抖着手拍了几张照片。 两人上了路虎车，就这样开走了。 我急忙出了门，骑上自行车，继续跟踪着他们。 我狂蹬着自行车，尽管如此，如果没有路上的红绿灯，我一准儿也追不上轿车。 终于，我跟踪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路虎车停在了东安酒店的门前，这是县里最高档的酒店，据说是四星级。 有次我无意听到，我爸和徐丽就曾经背着我妈，来这里偷情开房。 后来，我爸妈离婚，徐丽顺利入驻我家。 现如今，徐丽又跟别的男人来这里开房。 呵，对我爸而言，真有点讽刺的味道。 我停下自行车，躲在路边的电线杆后方，将相机伸了出去。 附近人不多，徐丽放松了戒备。 下车后，由着中年男人搂住细软的腰肢，踩着高跟鞋，两人走进了酒店里。 我拍到了照片，证据很清晰，可以揭发徐丽了。 不知为何，心中却怅然若失。 这个家，又要散了！ 徐丽去了酒店开房狂欢，我骑着自行车离开，找到一家照相馆。 接待我的，是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 她看到我相机里的照片，立刻警觉起来。 “你这是偷拍，想敲诈吗？” 见她不想给我洗照片，我连忙撒谎道：“你误会了，这是我爸妈，我只是想悄悄记录他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扯淡！” 女孩根本不信，盯着我的脸，认真强调。 “我可以给你洗照片，但你不能说出去，是从我这里洗的。” “我一定不说。”我连忙答应。 “二十一张，不行就算了。” 太贵了，正常价格是两块钱，这个女孩在敲诈我。 我需要这些照片，还是不舍地递过去一百块钱，女孩得意地笑着收了。 我选择了五张照片，导入电脑中。 女孩却告诉我，三天以后再来取，她会给我特别处理，拿回家里悄悄洗出来。 我只能答应，在手机上记录了照相馆的电话号码。 女孩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刘芳菲。 我回到家里，立刻将相机上的照片都删除了，不能让徐丽发现。 我无法预知，提前暴露的后果是什么。 黄昏时分，偷情归来的徐丽，容光焕发，皮肤更加娇嫩，像是年轻了不少。 她穿着丝袜高跟，去厨房做晚饭。 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上来就冲我一通吼，光在家闲着白吃饭，没用的东西。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内心对他很厌烦。 他平时就看我不顺眼，这次高考砸了，更是变得跟仇人一样。 “你妈给你找了份工作，明天就去上班，瞧你那窝囊样，就是缺少社会的磨炼。” 我爸交代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徐丽，果然又出招了。 让我回校复读，未必是真。 她迫切想让我早点滚出这个家，自食其力。 饭桌上，我沉闷地问道：“给我找了什么工作？” “很清闲的，珠宝店的保安。” 徐丽微笑着解释，“小岩，好好干，自己多攒点钱，留着复读的花销吧！” 她总是一副为了我的样子，没脑子的我爸，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却越看她越觉得恶心，甚至连饭都要吃不下。 去珠宝店当保安？ 不会是徐丽情夫的五福珠宝吧！ 我当然不会挑明。 “每个月能给多少钱？” “你只是临时工，每月八百，已经不少了。” 如果我不答应，徐丽一定向我爸打小报告，婉转地暗示，我非常不听话。 等我爸回来，又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毒打我。 “好！” 我到底答应下来。 徐丽很开心的样子，主动给我盛了一碗蛋花汤。 她提前喝了一口，才递给了我。 我明白她的用意，汤里无毒，让我放心。 我扫视着她的耳垂、胸口和手指，心里也有些鄙夷。 跟卖珠宝的偷情，都没有得到新首饰。 真不知道她到底图什么，真是寂寞难耐吗？ 第二天早上，我跟徐丽一起出了门，打上了一辆出租车。 果然没猜错，我当保安的地方，就是五福珠宝。 我们走了进去，里面的女售货员，都穿着统一的制服，面带职业的礼貌微笑。 二楼办公室，我见到了那名微胖的中年男人。 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显示，他叫刘子文。 跟徐丽偷情时，刘子文显得很贱。 但面对我，却是一脸的严肃，装得像是个道貌岸然的成功人士。 第23章 再次见面的差距 刘子文装模作样地询问下我的情况，还记录在一张纸上。 徐丽也很能装，面对微笑站在一旁，像是跟刘子文并不熟络，偶尔帮我说一两句好话，多多照顾一类的。 面试十分钟结束。 我被录用了。 上班时间，早九点到晚九点，自己解决午餐。 刘子文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半旧的保安服，还有一根橡胶棒。 我去卫生间换上后，正式上岗。 徐丽在屋里停留了十分钟，便离开五福珠宝，打车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站在大门前，看着街上的人流和车流，觉得非常无聊。 我认为保安这个职位，可有可无。 真有人来抢珠宝，我也一定拦不住，只能打电话报警。 “站直了！” 徐丽走后没多久，刘子文就出来了，不客气地训斥我的站姿，随后开上那辆白色路虎离开，跟徐丽离开的方向一致。 我非常鄙视他们，心里却开始纠结起来。 如果我把那些照片交给我爸，这份工作一定就没了。 徐丽也会离开家门，从此成为熟悉的仇人。 我要不要这么绝情？ 中午去附近小店吃饭，我在珠宝店门前，坚持到了黄昏。 不时有贵妇出入珠宝店，却把我当成了空气，视而不见。 在她们眼中，店里的珠宝比我更有诱惑力。 我的腿站得酸胀，只能偶尔偷懒坐在墙根处，用橡胶棒无聊地划拉着地面，茫然地看着远方。 这时，一个女孩走向了我，在夕阳下艳光四射。 是于晴曼，身穿一袭洁白的纱裙，裙摆绣着几朵红玫瑰，高高盘起的秀发，精致的妆容，让她在所有顾客中格外的出色。 我连忙起身，对她挤出一个微笑。 “你在这里，当保安？” 于晴曼睁大美丽的眼睛，不可置信。 “是临时工。” 我尴尬地强调，目光都不敢跟她对视。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彼此间的差距。 于晴曼即将上大学了，是象牙塔里的娇子。 我只是一名小保安，薪水微薄，已经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力。 于晴曼眼中一丝伤感，微笑鼓励着我。 “周岩，答应我，不要自暴自弃，回去复读吧，我相信你，明年一定能考上大学。” “或许吧。” 我含糊其辞，不想承诺她什么。 “我在平川大学等你，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于晴曼轻轻拉了下我的手，便走向了柜台。 她不是途经这里，而是来修理白金项链，神情中也有贵妇的骄傲和自信。 后来我关注了这款项链的价格，八千八百元。 于晴曼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工人，怎么会买这么贵的项链？ 高考前，她曾经一夜未归，项链就出现了。 我胡思乱想，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却不愿把她想得很坏。 毕竟，于晴曼的父母很宠爱她，买条项链作为奖励的吧。 于晴曼修理完项链出来，取出一款粉红色的小巧手机，时下最流行的折叠新款，价格六千。 “周岩，记下我的手机号，有事联系我。” 于晴曼的口吻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我嗯了一声，也取出了二手手机，她愣了下，跟我交换了手机号，这才翩然离开。 于晴曼一直没提秦少虎，这让我觉得，她之前对秦少虎的愤怒都是装出来的。 晚上九点。 我结束了一天工作，挪着酸胀的双腿，行走在阑珊的夜色中，向着家里赶回。 经常遇到情侣成双，漫步在街头。 我加快了步伐，心里很不是滋味，愈发觉得孤单。 突然，我看见前方路边，站着四个年轻人，都面朝我的方向。 最前方的那人，身材魁梧，双臂交叉在胸口，正是秦少虎。 秦少虎对我的报复，没完没了，又在路上拦着打我。 我不想再挨揍，掉头就跑。 秦少虎边追边怒骂，“周岩，你踏马一点记性都不长，还敢勾搭于晴曼，今天必须打断你的腿！” “我没有！” 我大声回应着，拼命往回跑。 真想不到，今天只是在珠宝店门前，跟于晴曼匆匆见了一面，竟然又被他发现了。 于晴曼的笑容像是女神，但却没给我带来好运，每次都因为她倒霉。 秦少虎等人狂追，我奋力奔跑，引来不少行人的驻足侧目。 我累的胸膛里像是着了火，晚饭也没吃，身体更是虚弱。 秦少虎等人越来越近，这时，前方开来一辆出租车。 我抱着一丝侥幸，远远就挥着手。 出租车停了。 我奔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但不等出租车启动，秦少虎等人已经将车给包围了。 他使劲砸着车窗，像是一条疯狗，大吼着让我下来。 司机是一名中年男人，他沉默地看了眼满头大汗的我，一阵激烈的鸣笛后，满不在乎地向前开去。 怕被撞死，秦少虎那三个手下，急忙闪避到一边。 出租车冲出包围圈，很快将秦少虎一行人扔在了后面，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都指着这边高声怒骂着。 “大哥，谢谢你。” 我发自内心地感谢司机，是他让我避过了一次殴打。 “没什么！” 司机大哥对此满不在乎，语重心长的口气道：“我像你们这个年纪，也喜欢混社会，总觉得靠着拳头，就能打出一片天。等有了家庭才发现，没有什么比老婆孩子更重要，他们才是你生活的全部。” 谁不渴望拥有美满的家庭，拥有家人们的爱。 可我只能羡慕别人家庭的温暖，尽管有争吵，却不用担心外面风雨无常。 在我的家里，永远只有那个冷清的房间，像是个庇护所。 出租车停在家门前，我多给了司机十块钱。 司机开心笑了，继续去别的地方揽客。 回到家里，徐丽没在客厅看电视，提前回了房间。 我去了餐厅，桌上摆着几个菜，电饭锅里的米饭，还是保温的状态。 如果徐丽能一直这样对我，我也不会介意将她当做亲人看待。 只是过往种种，使得我们就像两只刺猬，永远都不能靠近取暖。 吃过晚饭，我去了卫生间。 我无意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双被撕碎的黑色丝袜，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难道说，徐丽把我支开去上班，她却把野男人带回了家里？ 她这方面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第24章 刘芳菲 我只当作没看见破碎的丝袜。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徐丽可以狡辩，这是她心情不好撕碎的，反咬一口，我对她满满的恶意。 或者，是我行为不轨，撕坏的。 何况，在外还有秦少虎缠着我不放，成为我留在县城的最大障碍。 可我又惹不起他，只能选择逃避。 为了不被他拦路暴打，我打车上下班。 车费加上午餐，一个月算下来，只怕连五百都剩不下。 次日中午，秦少虎又带人去珠宝店找我。 我干脆躲进了店里，他不敢闯进来，在外面骂了半天，悻悻地走了。 第三天，我被珠宝店开除了。 还惹上了很大的麻烦。 上班后没多久，刘子文就急匆匆地出门，却忘记了带包。 他让我去办公室去拿，我听话地跑上楼，将桌上的手包取来，殷勤地交给了他。 刘子文下午才开车回来，没过一会儿，就让人喊我去他的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我规规矩矩站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名敬业的保安。 刘子文的脸色非常难看，上下打量着我。 “周岩，我办公桌里的两万块钱，怎么不见了？” 啊？ 我愣了下，连忙摇头，“不知道啊！” “只有你来过我的办公室，小崽子，没想到啊，手脚这么不老实。” 刘子文猛拍了一下桌子。 “我没拿，都不知道你这里有钱。”我急忙大声争辩。 “珠宝店怎么可能会没钱？再说这段时间，只有你来过，不会有别人。” 刘子文瞪着眼睛，一脸的凶相，进而威胁。 “赶紧把钱还了，否则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打你个盗窃罪。”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他故意让我上来替他拿包，就是为了这一刻，诬陷我偷钱。 “我没拿，你不能血口喷人。” 我涨红着脸，真想上前跟这个恶心的男人拼了。 “把衣服脱了，检查。”刘子文命令。 脱就脱！ 我这身衣服，哪里也藏不住两万块钱。 我冲动地脱了衣服，只剩下四角裤，可怜兮兮地站在地上。 刘子文嘲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忽然一阵大笑，都笑出了眼泪。 “你中午出去吃饭了，对吧？” 刘子文收了笑容，再次质问。 我点点头，中午吃了小笼包，肉不太干净，有点闹肚子。 “你把钱转移了，送给了谁？”刘子文又问。 “我没拿，你有什么证据。” 我终于体会到一句话的含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岩，你被开除了！” 刘子文哼了声，警告道：“最迟明天中午，把两万块钱还回来。不然，我先去找你爸要，他要是不给，我就报警。” 走就走！ 反正我也不想干保安。 我将保安服和橡胶棒踢到一边，就去卫生间换衣服。 刘子文冷冷的威胁，从后方传来。 “周岩，别以为死赖到底就没事儿，这个办公室只有你进来过，休想洗清了。不妨告诉你，我在公安局也有关系，你跑不了的。” 我懒得看他的丑恶嘴脸，匆匆换上衣服，离开了珠宝店。 天阴了，很快就要下雨。 冷风吹不散我心头的憋闷，却让我渐渐清醒了。 工作是徐丽介绍的，她跟刘子文有奸情，关系非常亲密。 徐丽能伙同郑娟，诬陷我猥亵。 徐丽也能伙同刘子文，诬陷我偷钱。 她真是丧心病狂，世上最恶毒的女人，也不过如此吧！ 我要反击！ 都是她逼我，不得不跟她真正撕破脸，也撕破长久以来的伪装。 我拿出手机，打给了照相馆。 接电话的正是刘芳菲，我询问她，照片洗好了吗？ 她说搞定了，让我赶快过去拿走。 我急忙赶了过去，刚一进照相馆，外面就下起了雨。 这里只有刘芳菲。 她从一堆相片袋里，找到属于我的那一份儿，隔着柜台递了过来。 我查看下照片，上面的徐丽和刘子文都很清晰，非常满意。 刘芳菲突然一把将照片夺了过去，哼笑问道：“你到底想拿这些照片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爸妈的生活照。”我故作淡定。 “不说实话，我就把这些照片撕了。” 刘芳菲威胁着向后退了几步，做出要撕掉的动作。 “不要啊！” 我急忙阻止，强调道：“我可是提前付款了的。” “收据呢？” 刘芳菲满不在乎的神情。 可我却没法报警，一时无可奈何，只能可怜地拱手哀求。 “姐姐，把相片给我吧，这对我很重要。” “按照你的说法，是你妈嫁给了我爸，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刘芳菲轻哼。 她在说什么？ 我琢磨了好半天，终于捋顺了关系，却被惊呆在当场。 面前的刘芳菲，竟然是刘子文的女儿！ 这，也太巧了吧？ 难怪她一直追问我，洗这些照片的目的。 相机里的照片已经删除了。 我不能失去这些照片，无法跟徐丽摊牌，刘子文必然不会放过我。 外面的雨势大了。 冲动之下，我冲向了刘芳菲，去抢那些照片。 刘芳菲一边躲闪，手速相当快，照片到底被撕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这一刻，我已经崩溃了，失去理智。 我将刘芳菲扑倒在屋内的小沙发上，红着眼睛，大声吼叫。 “你们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没完没了地欺负我？！” “你快放开，我会报警的。”刘芳菲惊恐地挣扎。 “你爸要报警，你也要报警，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一直承受这些，不如都毁灭吧！” 我咆哮着，心头数不清的委屈，到底逼出了两行泪水。 刘芳菲不再挣扎，她静静注视看着我的疯狂，忽然说道：“我好奇咱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其实，我多洗了两份，都在那里放着呢，你可以拿走。” 我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但发热的头脑却恢复了冷静。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我的质疑声中，又夹杂着期望。 “是真的。更何况，碎片也可以拼起来。” “……好吧！” 我松开了她，起身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沮丧地低着头不想说话。 屋外雨声淅沥，我的心里也在下着雨，浓郁的阴霾无法驱散。 刘芳菲整理下衣服，过去拿来两个照片袋塞在我的手里，肩头一耸，“你妈很漂亮，我爸很猥琐。” 第25章 雨后的彩虹 “那不是我妈。” 我摇了摇头。 刘芳菲有些惊讶，捏着下巴推理。 “我懂了，你想拿这些照片去威胁我爸，但这一招不会太好使。他经常在外面勾搭女人，脸皮厚着呢！” 我不由笑了，觉得刘芳菲单纯可爱。 听起来，她似乎对这个父亲也没多少好感。 “那个女人是我后妈，我只想拿这些照片让她收敛下。另外，别再总是欺负我。”我坦言道。 “这样啊！” 刘芳菲点点头，又问：“刚才你说，我爸要报警，你怎么得罪了他？你别误会，我可没把这些照片交给他。” 我相信刘芳菲的话。 如果她将这些照片，提前交给了刘子文，我一定很难从珠宝店脱身。 “我在你爸的珠宝店当了两天保安，刚被他开除了。他诬陷我，偷了他两万块钱，扬言要去报警。” 我不隐瞒地说出实情，心里依然觉得憋闷，不由叹了口气。 “我爸就是个奸诈小人，超级大浑蛋，他能干出这种事。”刘芳菲生气地骂道。 “你跟你爸的关系不好吗？”我大胆地问道。 “我最恨的人就是他，天天盼着他这样的垃圾败类，能在路上被车撞死，或者得十几种癌症。” 刘芳菲的小脸涨红，小拳头也握出骇人的白色。 外面下着雨，也没人进来。 刘芳菲讲，父母十多年前就离婚了。 刘子文提前转移了财产，她跟母亲等于净身出户，只有位于郊区的一处小房子。 这个照相馆是刘芳菲舅舅开的，她高考失败后，就来这里帮工。 刘子文很有钱，没有再婚，到处寻欢作乐，寻花问柳。 据说，早有了私生子。 对刘芳菲这个女儿非常嫌弃，不管不顾。 就连抚养费都一直拖欠不给。 生性懦弱胆小的母亲，只能忍气吞声，终日以泪洗面。 刘芳菲去珠宝店闹过，被刘子文无情地扇了几巴掌撵出来，一丝脸面不留，一分钱也没给。 这样的父亲，给畜生禽兽也没什么两样。 刘芳菲很可怜。 相比之下，我爸倒是比刘子文强了不少。 我也跟刘芳菲坦露心声，介绍了家里的情况。 我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被徐丽给搅散了。 这几年，我一直生活在后妈的阴影里，总想着能够摆脱。 雨停了！ 一道彩虹横跨天宇，非常壮观。 刘芳菲将我送出照相馆，还轻轻拥抱了我。 “周岩，祝你成功，希望我们都能挣脱束缚，找到真正的自我。” 我使劲点头，报以友善的微笑。 “谢谢你，你也要快乐！” “我一直很快乐啊，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心儿永远向着未来。”刘芳菲鼓笑着鼓励。 我注视着刘芳菲，她长得不算漂亮，脸上还有几个小雀斑。 但周身却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尤其是笑容，非常感染人。 我挥手告别她，向着家中返回。 雨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还有一种暖流在心头徜徉着，久久不散，来自于素昧平生的刘芳菲。 回到家里。 徐丽正坐在沙发上，也没开电视，脸色阴沉着，像是一直在等着我。 “小岩，你怎么能这样？”徐丽哼声。 “我怎么了？” 我平静地看着徐丽，她真是个演戏的高手，正投入在角色中。 “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一份工作，你没干两天，竟然就偷钱，我跟你爸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徐丽愤愤然。 我唇角勾笑，故意问道：“刘子文跟你说的？” “对，他非常生气，一直说要报警。为了你，我说尽了好话，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 “那是诬陷，我才没拿他的臭钱。” 我声音也大了，依旧平静。 徐丽两道眉拧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诧异地打量着向来懦弱的我，随后轻蔑哼了一声。 “说这些没用，你进了他的办公室，无论如何，都洗脱不了嫌疑。” 见我不说话，徐丽又继续威胁。 “真把你带到派出所，一顿打，什么都招了。到时候，不仅赔钱，还得坐牢。” “可我没钱，那怎么办？”我摊摊手。 “我不知道你把钱藏哪里去了，估计凭你的德行，也会死赖账到底。我刚跟刘总说好了，明天你继续去上班，免费打工两年，用工资去抵债吧。” 徐丽给出的解决方案，让我无比震惊。 他们这种做法，就是吃定了我，等于给我套上了枷锁。 “不可能，我还要回校复读呢！” “复读个屁！” 徐丽直接爆了粗口，“就你这样的品行，即便考上了大学，也是社会上的人渣败类，白白浪费家里的钱。” 徐丽原形毕露。 她从未打算让我复读，只想把我一脚踢出家门，继续暗无天日的生活。 该跟她摊牌了！ 我咬了咬牙，说道：“我不会再去珠宝店，但我相信，你能帮我摆平刘子文。” “你做梦吧！” 徐丽哼笑，对此不屑一顾。 “自己看吧！” 我从兜里掏出相片袋，扔在沙发上，转身上楼。 在楼梯拐角处，我瞥见徐丽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些照片，嘴巴大张着，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 那一刻，我从未有过的心情舒畅！ 回到房间没多久，徐丽就冲了进来，愤怒地喊着。 “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跟踪偷拍我？这是犯法的！” “我才不在乎犯法，都是你逼的。” 我满不在乎地威胁她。“等我把这些照片，都交给我爸，你就完了！” “只有几张看似亲密的照片，你以为你爸会信？”徐丽狞笑。 “那就试试。” “我，真想弄死你！”徐丽大吼。 “来啊！” 我使劲挺着胸脯，豁出去了。 “你自己犯贱，花着我爸的钱，却背夫偷情，有什么理由嚣张？” 徐丽沉默着，面如死灰。 “徐丽，你真以为我傻？郑娟诬陷我对她猥亵，就是你背后指使的，刘子文诬陷我偷钱，也是你跟他合伙设套。你还给我下泻药，干扰高考，你总是暗地里怂恿我爸打我，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差，像是仇人。”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次次害我？” “我一忍再忍，你却没完没了。难道说，你非要整死我才肯罢休？” “我们之间，到底有多深的仇恨？” …… 我多年的积郁，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了。 第26章 保证对你好 我不停数落着徐丽，让她战战兢兢地颤抖，无地自容。 徐丽最后的坚强，崩碎了！ 她突然跪在我的面前，哭泣着哀求。 “小岩，我求求你，千万别告诉你爸。他那脾气，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厌恶地向后躲了躲，坐在了床边。 徐丽跪着挪过来，抱着我的腿，继续痛哭哀求。 “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你爸总也不回来，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我有需求的，你懂吗？” “你有委屈，那我怎么办？”我大吼。 “你放心，刘子文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的，他绝不会再找你麻烦。” 徐丽急忙表态。 “小岩，你放过我，好吗？我保证今后会对你好，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徐丽满脸泪痕，双肩不停抖动，看着也蛮可怜的。 我到底心软了，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好吧！” 徐丽如释重负，扑过来将我紧紧抱住，我用了很大力气，才将她推开，憋得脸都红了。 看我脸红，徐丽终于笑了。 “小岩，你歇着吧，我给你做大餐。放心吧，绝不会下药的。” 徐丽习惯性地扭动了几下腰肢，下楼去厨房了。 我躺在床上开始后悔，不该就这么放过徐丽。 但我很快安慰了自己。 徐丽说到底，也还是付晓雅的母亲。 如果我把徐丽折腾得不成样子，付晓雅一定会怪罪我，我将失去这个姐姐。 还有珠宝店的刘子文，我不放过徐丽，只怕他也不会放过我。 如果他咬定我盗窃，真闹到派出所，结局未知。 这一刻，我还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压抑斗争了这么久，徐丽终于屈服向我低头了。 看着床头的钢笔，我恍然间觉得，自己像是一名顶天立地的英雄！ 晚餐非常丰盛。 徐丽炖了一只鸡，还清蒸了一条鱼，有红烧排骨，还有大份的青菜拼盘，以及晶莹饱满的白米饭。 她一直给我夹菜，让我多吃点。 我感到了一丝温暖，看徐丽也觉得顺眼多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一次，徐丽像是个怨妇，跟我坦言了很多事情。 徐丽埋怨我爸，毁掉了她的事业。 她的幼儿园经营得很好，曾经打算开连锁的。 嫁过来之后，就变成了家庭主妇。 她说家里的经济情况，越来越差，入不敷出，现在花的都是早年的积蓄。 她说我爸整天在外面跑，也拿不回多少钱。 徐丽还怀疑，我爸在外面不老实，养别的女人。 突出表现，偶尔回家对她也兴趣索然。 我只是敷衍地点头，这顿饭倒是吃得格外撑，不得不出去散步消食。 在小公园的门前，我又见到了韩风。 韩风还是坐在那块石头上，抱着吉他，弹唱着伤感的歌，不忘在前方放一个讨钱的小铁盆。 我塞给他两盒烟，抱着膝盖坐在旁边。 “兄弟，这几天在忙什么？”韩风打听。 珠宝店的事情已经搞定，我没有跟他说，含糊道：“在家学习，准备复读呢！” “复读有个屁用。” 韩风是第一个反对我复读的，他吐着烟吹嘘。 “上大学，不过是为了找一份更赚钱的工作，哥带你赚大钱，百万千万都不是梦。” 我看着他铁盘里的几个硬币，竟无言以对。 “我已经摸到楚海龙的踪迹了，兄弟再等几天，我们一起去登门拜会他。”。 “……好，我陪着风哥去。” 我原本打算找借口推掉，但韩风帮我搞定郑娟，我欠他一份很大的人情。 别管是龙潭虎穴，还是赴汤蹈火，也该一路同行。 跟韩风聊了一阵子，我返回家里。 可就在家门口，又被阴魂不散的秦少虎带人给堵住了。 我恨透了他，只想跟他拼命。 恰好路边扔着一截粗壮的树枝，就捡在了手里，怒气冲冲，冲着他们不停比划着。 “周岩，挨揍是你的宿命，快点跪下磕头。” 秦少虎嚣张地逼近，身后几个走狗，也冷笑着搓拳头。 “别过来，我踏马跟你们拼了。” 我大吼着，目光盯紧了秦少虎的大脑袋，真想一下把他打死算了。 “槽，就你这样的废物，也敢打人？老子还真踏马不信。” 秦少虎一脸不屑，挥着拳头，直接扑向了我。 我用树枝轮过去，没打着，却晃了自己一个趔趄。 秦少虎一脚把我踢倒，将树枝直接抢走，恶狠狠地冲着我，就要砸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声从路上响起。 秦少虎停止了动作，大骂一声晦气，闪到旁边。 一辆执行任务的警车，飞速驶来，骤然停下。 车窗落下，一名穿制服的中年警官，从窗口露出半张脸，皱眉沉声问道：“少虎，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吴叔叔，我在找同学叙旧，今后各奔东西，再见面就不容易了。” 秦少虎一边撒谎，一边悄悄将粗树枝扔了。 他那几个手下立刻装成好人，殷勤地将我扶起来。 这名警察跟秦少虎很熟，才不会向着我。 但这是我脱身的机会，我没再犹豫，立刻跑回家里，关上了门。 从窗口看去，警车开走了。 秦少虎一伙人在我家门前转悠半天，等不到我出来，到底也走了。 我松了口气，又一次感到了生存艰难。 秦少虎纠缠不休，我却拿他毫无办法，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徐丽帮我打扫了房间，还给我换了新床单。 她又开始帮我洗内裤，只是不再跟她的内衣挂在一起。 这一晚，我睡得很深沉，都不记得做过梦。 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是个陌生的座机电话号码。 我接通后，里面传来个冷冷的声音。 “你是周岩？” “是我。” “这里是新区派出所，我是张警官，希望你能配合警方的调查。” 我心头不由咯噔了一下，怀疑是刘子文去报了案。 徐丽跟刘子文之间，不过是偷情关系。 徐丽的话，刘子文未必会听，难说他想借机讹诈我一笔。 我到底是年轻，没有社会经验，后悔不该去他的办公室拿包。 “周岩，昨晚你在哪里？”张警官问道。 “在家睡觉，哪儿也没去。” “谁能证明你一直在家？” 第27章 第一嫌疑人 能证明我在家的，只有徐丽。 我让张警官稍等，穿着睡衣就跑下楼。 徐丽穿着家居服，正在厨房准备早餐，见到我便是微微一笑，这一刻很像贤妻良母。 “警察的电话。” 我把手机递给徐丽，她擦了擦手接起来，嗯啊两句说道：“我能证明，周岩昨晚一直在家里，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手机挂断了，徐丽还给了我。 此刻我已经意识到，警察这次找我，跟刘子文没有关系。 “怎么回事？”我问。 “你可能牵扯一桩刑事案件，需要有不在场的证明，具体情况警察没说。” 徐丽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我，又问：“小岩，后半夜你没有跑出去吧？” “真没有。” “那就没事儿了。” 徐丽又是慈母一笑，催促道：“快去洗脸换衣服，准备吃早饭。” 上午，徐丽精心打扮后出门了。 她并不隐瞒地告诉我，要去找珠宝店的刘子文，跟他做个彻底了断。 还要参加个同学聚会，估计很晚才能回来。 只要徐丽不针对我，我也不想管她去干什么。 她背叛的是我爸，而我爸背叛我妈。 我爸被戴上绿帽子，更像是一种报应。 想起了我妈和小妹。 我很想给她们打个电话，几次拿起来电话，却又放下了。 大学考砸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们对我一定无比失望吧！ 傍晚时分， 我接到了于晴曼的电话，邀请我去情缘咖啡屋坐一坐。 “我不想去。”我拒绝了。 “为什么？” 于晴曼轻声叹息，语气中带着失望。 我对她也有些失望，直言道：“曼曼，你能不能不装糊涂，秦少虎整天在路上拦着打我，我还敢出门吗？” 手机那头，于晴曼沉默了足有十秒钟。 “周岩，没想到，你对我的误会这么深。秦少虎住院了，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再找你别扭了。” 于晴曼的话，让我非常惊喜，很想欢呼雀跃。 我只有诅咒的力量，祝秦少虎永远待在医院里，再也不要出来害人。 “这回能出来了吧？”于晴曼轻声问。 “好吧，我会准时到。” 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也许我那颗不甘的心，还存在着一丝幻想吧！ 晚八点。 我来到情缘咖啡屋。 这是个小店，没几个人，灯光暧昧不明，空间里飘荡着轻缓抒情的乐曲。 于晴曼坐在角落的卡座上，正在愣愣地出神。 看见我走来，她这才毫不吝啬地展露了动人的笑颜。 今晚的于晴曼，又恢复了学生时的打扮。 很普通的白色纯棉T恤，没有佩戴首饰，一头直发如瀑布般垂落。 我坐下来，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 “你哭了？” 我关切地询问。 “没事儿！” 于晴曼轻轻摇头，喊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外加几样小点心。 总计五十六，我抢着付了钱。 “周岩，你没去上班吗？” 于晴曼问道，听起来，她应该去珠宝店找过我。 “我，辞职了！” 我没说实话，被人算计开除，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也好，那就准备复读，明年再战。” 于晴曼鼓励我，又黯然道：“没有你的陪伴，我只能一个人去远方了。” “也许，我可以追上吧！” “嗯，我愿意等着你。” 两杯咖啡先端上来，我投入一块方糖，于晴曼却要喝原味的，说是在苦涩中，更能品味到咖啡独有的芳香。 “周岩，你昨晚在哪里？” 于晴曼搅动着咖啡，轻声询问。 “在家睡觉。” 我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曼曼，到底怎么了？” 轻轻叹口气，于晴曼说出了一件事。 后半夜两点，秦少虎醉醺醺地从酒吧里出来，回家途中被人袭击了。 是木棒、铁棒一类的凶器，直接从后方猛烈击中了脑壳。 秦少虎倒地昏迷，血流不止。 幸好被途经的车辆发现，紧急送往医院，秦少虎才保住了一条命，必然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秦少虎没看清是谁打的他，提供不了任何线索。 儿子被打伤住院，派出所的秦所长简直要气疯了，发誓不惜代价，一定要找出凶手。 “不知道是哪位义士出手，收拾了这个浑蛋。” 我不由笑了起来，当然要幸灾乐祸，只是遗憾秦少虎没被打死。 “周岩，别笑了，你是第一嫌疑人。”于晴曼嗔怪。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被震惊当场，又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于晴曼面色平静。 于晴曼的父亲跟秦所长是老同学，两家的交往很亲密，不难听到些消息。 很可能于晴曼还跟家人一道，去医院看望过秦少虎。 至于我被列为第一嫌疑人，也在情理之中。 在警方看来，我跟秦少虎之间，因为于晴曼成为了情敌，发生过多次冲突。 就在昨晚，秦少虎带人围堵我，还被那个吴警官恰好碰到了。 我懂了。 警方一早给我打电话，就是怀疑我是行凶者。 “我昨晚没出门，在家睡觉，后妈能给我作证。” 我再次强调，内心也觉得庆幸。 如果昨天没有搞定徐丽，她一定会含糊其辞，让派出所的人来把我给带走。 “后妈跟你住一起了？”于晴曼问道。 “那怎么可能！” 我不由皱眉，不敢相信这么恶心的话，会出自于晴曼的口中。 “既然你们没在一个屋里，那她的证言就可能无效。”于晴曼提醒。 “可我真的没出门。” 我耸了耸肩，又叹气道：“我不会打架，每次总是挨打，都被打怕了，又怎么敢在路上偷袭他。” “对不起！” 于晴曼泪光盈盈，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覆盖在我的手心上。 “周岩，这一切麻烦都是因我而起，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 于晴曼带着哽咽，终于有泪水滑落下来。 感受到她小手上的温度，传递到我的心底。 一时间，我觉得很幸福，哪能再去责备她。 “曼曼，真的没关系，你不必介意的。” “我想帮你。” 于晴曼擦了擦眼泪，坚定道：“周岩，如果警方再找你，你就说昨晚跟我出去开房了，我愿意给你作证，说你整晚都在我身边。” 我呆住了，不可置信。 于晴曼，竟然想为我，作伪证！ 第28章 我被抓了 “你怎么了，不相信我？” 于晴曼嘟嘟红唇，带着几分撒娇口吻。 “这不太好吧！” 我非常犹豫，这毕竟涉及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于晴曼为我付出也太大了。 “我不介意，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于晴曼娇羞地低下了头。 “我喜欢你，当然愿意！” 我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如果没有秦少虎从中作梗，我一定会跟于晴曼进入同一所大学，成为真正的恋人。 于晴曼用勺子搅着咖啡，俏脸微红，低不可闻道：“一会儿，我们去旅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于晴曼又说了第二遍，这才相信不是在做梦，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于晴曼，她约我去开房！ 我激动万分，内心充满渴望，却迟疑道：“曼曼，你有美好的前途，跟我在一起不会后悔吗？” “绝不会！” 于晴曼轻轻摇头，又说：“警方一定会询问，昨晚我们之间发生的细节，你要深入了解我，才不会说错。” 我无比感动，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不愿再放开。 九点， 我们离开了咖啡屋，拉着手走在街道上。 我仿佛找回了爱情，内心被幸福充盈着，觉得阑珊的夜色，是如此美好。 于晴曼始终低着头，害羞地躲避着路人的目光。 向阳旅店到了。 我在这里住过，还无意约到了付晓雅。 于晴曼拉着我走进旅店，平静地说开一间房，上次老板娘收我一百，这次竟然只收了五十块钱。 我们走进房间，看着那张铺着白床单的大床，我一时心跳非常剧烈，周身热血涌动，喉咙一阵发干。 今晚，我要跟于晴曼一起，经历人生的重要时刻。 我已经开始幻想，于晴曼那玲珑的身体，该是多么的娇媚诱人。 “你要轻一点儿。” 于晴曼在我发烫的耳边呢喃一句，便进入浴室，将门给锁上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如此的美妙动听。 我躺在床上等待，内心无比紧张。 我毫无半点经验，会不会表现得非常差劲？ 这时，手机响了。 是付晓雅打来的，这也是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我连忙接起来，喊了声姐。 “你在哪儿呢？”付晓雅冷冷问道。 “我，我在街上散步。” 我撒了谎。 付晓雅讨厌于晴曼，极力阻挠我们在一起。 要是她知道我正在跟于晴曼开房，一定会翻脸的，对我痛骂个没完。 “哈哈，秦少虎那个狗娘养的，被人打住院了。”付晓雅大笑。 “我知道了，他活该。” “小岩，千万记住了，不管警方怎么逼问，你都咬死昨晚在家睡觉，没有出门。”付晓雅命令的口气。 “我……” 我有些迟疑。 于晴曼可是告诉我，让我说昨晚跟她出去开房了，她帮我作证。 “听到了没有，你这个没脑子的废物，千万不能被这事卷进去。”付晓雅大声呵斥，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姐，我记住了！” 我连忙答应。 “把我跟你的通话记录删了，别在外面瞎混，早点儿回家。” 付晓雅说完便挂断了。 我听话地删除了通话记录，内心一阵纠结。 我不知道该信付晓雅，还是相信于晴曼，这是两个不同的答案。 浴室里，水声停了。 我殷切期盼着于晴曼出现，浑身躁动不安。 突然， 房门被激烈地敲响了。 “警方查房，快开门。” 冷冷的声音传入房间，我被吓了一跳，感叹运气真踏马差。 第一次跟女孩子开房，竟然就遇到了查房。 我过去开了门，外面站着两名穿制服的警察，上下打量着我，其中一人问道：“你是周岩？” “是！” 我努力保持镇定，双腿却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于晴曼从浴室冲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衣服却已经穿好了。 “你们想干什么？”于晴曼惊恐地问道。 警察没理于晴曼，对我说道：“周岩，你涉嫌一起昨晚发生的故意伤人事件，跟我们去派出所接受调查。” “我没有！” 我觉得大事不妙，慌张地想躲回屋里。 一名警员猛然擒住我的手腕，朝着我的身后扭了过去。 我使劲挣扎，口中喊着冤枉。 两名警察一起冲上前，将我按倒在地上，双手后背，咔咔两声，给我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你们搞错了，周岩昨晚跟我在一起。”于晴曼冲过来喊。 “是这样吗？” 警员盯着我的脸，冷冷质问。 “我……” 于晴曼的勇敢让我感动，但想起付晓雅的电话，我却犹豫了。 “快说。” “没有，我昨晚在家睡觉，有人可以作证。” 我最终选择相信付晓雅，选择了实话实说。 于晴曼遗憾地捂住了脸，无比沮丧地靠在门边上。 两名警员强行把我带离向阳旅店，押上警车，驶向新区派出所。 我被带到了所长办公室。 秦所长正在吸烟，脸色阴沉得要下大暴雨，他吩咐两名警员出去，绕过办公桌，缓步来到我的跟前。 他一把揪住了我的脖领子，力气大得几乎要把我拎起来。 “小子，你可真够狠的，我儿子差一点就死了。” 秦所长面目狰狞，口水都喷在我的脸上。 “跟我没关系，我昨晚在家睡觉，连门都没出。” 我大声争辩，脸红脖子粗，愤怒道：“从来都是他打我，我从没动过他，也不敢。” 秦所长恼怒地扬起了巴掌，一忍再忍，到底没有扇在我的脸上，冷哼道：“硬骨头我见多了，你别想逃脱，等着去坐牢吧！” 秦所长开门喊了句，之前那两名警察又进来了。 他们拖着我，将我扔进了一个小黑屋里，没给我解开手铐，却搜走了手机。 我蜷缩在小黑屋的一角，望着上方的一扇小窗，那里有灯光透进来，却无法照亮我的心。 我的心情糟糕透顶，灰暗颓废，自怨自艾。 我觉得自己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为什么总是被霉运缠着不放，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夜，渐渐深了。 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屋内静寂得可怕。 手腕肿痛难忍，更可怕的是，我还有了强烈的尿意。 我挣扎着起来，用胳膊肘撞着门，高喊道：“放我出去，我要上厕所！” 第29章 折磨 我喊了好半天，才有一名警员打开了门。 他很不耐烦地将一个痰盂扔进屋里，又抽走我的腰带，把门重新关上了。 我的手背在后面，费力地褪下裤子。 蹲坐在痰盂上，我绝望得很想哭，泪水却被发烫的眼睛给烤干了。 熬了一个晚上。 没有早餐。 昏昏沉沉的我，被带到了审讯室，铐在椅子上。 对面坐着两名警官，都皱眉冷脸，非常厌恶我的样子。 其中就有被秦少虎喊吴叔叔的那位警官。 另一个打开笔录本，是一名记录员。 “周岩，你为什么袭击秦少虎？”吴警官直接问道。 “我没有！” 我立刻坚决否认。 “我亲眼看见，你们正在路边发生冲突，彼此间非常仇恨。你，有作案的动机。” 吴警官刻意强调。 “可没我做，你们抓我有什么证据？” 我也豁出去了，气哼哼地反问。 “前天晚上，你到底在哪里？”吴警官又问。 “在家睡觉。” “撒谎！” 吴警官猛拍了下桌子，一字一句道：“证人于晴曼交代，你前晚跟她去旅馆开房，次日一早五点离开的。” 我沉默了！ 对于晴曼的付出，发自内心的感动。 可是，我更相信付晓雅，一定要说在家里睡觉。 “是不是这样？”吴警官追问。 “是她撒谎了，前天晚上我们没见面，我也从未出家门。” 我坚持这个说法，不管问多少遍都一样。 吴警官有抓头的动作，警告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没做，死都不会承认。”我大声道。 “你前天晚上在哪里？” “我在家睡觉。” …… 一个上午，吴警官反复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咬死不放，拒不承认晚上出过门。 他们没有打我，却用了另一种更可怕的折磨方式。 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轮番上阵，不停询问。 我艰难地熬过一个白天，又迎来了小黑屋里的无尽黑夜。 手铐还在，我的手腕肿胀不堪，碰一下都钻心的疼。 我只能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着身体，眼神空洞地看着黑暗，等待着遥远的光明。 昏昏沉沉中，我出现了幻觉。 感觉付晓雅就躺在我的身边，她那美丽脸庞的轮廓，是如此的清晰，绽放的笑容是那么让人心动。 “姐，我一定能坚持住。” 我喃喃自语，幻想正在拥抱着她，在黑暗中一起沉沦。 白日再次到来。 我又被带到审讯室，还是那些问题，反反复复地询问。 我太疲惫了，大脑昏沉，眼皮都抬不起来。 开始我还能含糊回答，到了最后，我干脆闭上眼睛，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迷迷糊糊，到了晚上七点。 我终于被带出审讯室，来到一间明亮的办公室。 手铐被打开，我颤抖着手，在解除嫌疑书上签了字。 一式两份，他们收起一份，另一份塞进我的兜里，同时把手机也还给了我。 “周岩，你可以走了！” 一名警察抬抬手，一脸厌恶的像是在赶一只苍蝇。 我木然地走了出去，却在派出所的走廊里，见到了于晴曼。 “周岩，你怎么样？” 于晴曼焦急地过来，拉住我的手，带着哭腔道：“手怎么肿成了这样，吃了很多苦吧。” “我没事儿。” 我只是轻轻摇头，却一阵眩晕，差点摔倒。 于晴曼扶住了我，心疼无比，说道：“我给我爸下跪，求他救你出来，他找了好多次秦所长。唉，总算把你给放了。” “曼曼，谢谢你！” 我感动极了，很想拥抱她却没有力气，只能虚弱地靠在她身上。 我们走出了派出所，华灯初上，车流穿梭。 此刻，我爸和徐丽正在派出所门前，焦急地张望着。 看见了我，徐丽连忙跑过来，将我给搀扶住。 我爸犹豫下，也过来扶住了我。 “小兔崽子，真行啊，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我爸恼火的埋怨。 “少说两句吧，快带孩子回家。” 徐丽不满地劝说着，两人将我扶上轿车。 隔着车窗，我冲着呆呆站立的于晴曼，轻轻挥了挥手。 她也微笑着，向我摇动着小手。 我终于回到家里，却不想说话。 我默默地喝了些水，吃了点东西，便挪动着沉重的步伐，回房睡觉去了。 徐丽跟了进来，在我的手腕上涂抹红花油，又帮我掖了下被子，微微叹息着出去了。 黑暗的小屋。 冰冷的地面。 无尽的审讯。 夜里，我几次从噩梦中惊醒，又强迫自己睡去。 阳光照进屋内，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从床上起来，手腕消肿了，只有浅浅的痕迹，挥动几下手臂，觉得力气又回来了。 桌上充电的手机响起来。 是付晓雅来电话了。 我连忙接起来，激动地喊了声姐。 “昨天傍晚，于晴曼那个小贱人，怎么跟你一起从派出所出来了？” 付晓雅上来就问。 我愣了下，内心涌起一阵暖流。 没想到，付晓雅昨晚也在派出所附近，她悄悄看着我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也去接我了，只是没有现身。 “姐，是于晴曼的爸爸帮忙，我才能被释放。” 我感激于晴曼，不想听到她总是被骂。 “她说的？” “是。” “去踏马的，这贱人简直臭不要脸，卖什么人情。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已经超期关押，必须得放人，跟她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付晓雅破口大骂，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是这样吗？ 于晴曼为什么要对我那么说？ 想让我对她感激涕零，还是另有其它目的？ “小岩，你踏马也长点记性，别再搭理于晴曼。她不但是个小婊子，还是个超级丧门星，跟她一起就会倒霉的。” 付晓雅气恼地挂了电话，不给我替于晴曼辩解的机会。 不管怎样，这场劫难过去了。 我应该振作起来，生活依然要继续。 我走下楼，客厅里只有徐丽，她对我笑道：“小岩，好些了吧？” “嗯，我没关系的。” 我点点头，又问：“我爸干什么去了？” “他一早就开车走了，说那边有个生意还等着洽谈，是个女人给他打来的电话，瞧他接电话的犯贱样子，真是恶心。” 徐丽满腹牢骚，怀疑我爸在外出轨，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 “不如你们离婚吧！” 我脱口而出，倒是让徐丽感到吃惊。 第30章 韩风的过往 我只是觉得，徐丽和我爸相看两厌，各自都在出轨。 这样的婚姻，还有存续的必要吗？ 貌合神离的家庭，早晚要散，不如都早点解脱。 这场只有两天的牢狱之灾，让我的性情也有些变了，好像看透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这是不是长大。 “小岩，你不懂，一旦离开这个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丽叹息着摇头，“你也许会说，我可以再嫁，但对于女人来说，每一次嫁人都是艰难选择，也是一场赌博。” “你要是觉得寂寞，就出去吧。我不管，也不会告诉我爸。” 我说完便走进餐厅，安静地吃起早餐。 从半敞开的房门中，我看到徐丽正在沙发发呆，她不敢相信我的话是真的。 手机又响了，是韩风打来的，我连忙接通。 “风哥。” “兄弟，你这两天手机关机，忙什么呢？” 韩风敏感了，毕竟他只有我这一个称作兄弟的手下，怕失去吧！ “一言难尽。”我叹了口气。 “那就来我家，咱们兄弟多聊聊。” 韩风没在手机里询问详情，表现得很谨慎。 我离开家门，骑上自行车，很快来到了韩风的家里。 他刚起床没多久，乱蓬蓬的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口中还不断打着哈欠。 “风哥，非要留长发吗？”我不解。 韩风搓搓脸，笑了起来。 “嘿嘿，我一直觉得吧，自己是个艺术家，留长发才更有气质。这就像要饭的，就该穿点破衣服，才像那么回事儿。” 我被韩风逗笑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小岩，到底发生什么事？”韩风认真问道。 我相信韩风，也只有他一个朋友，很想倾诉。 于是，我毫不隐瞒地将这两天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秦少虎被人偷袭打伤住院，我被列为第一嫌疑人，被派出所关起来审讯了两天，遭了不少罪。 韩风点起一支烟，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兄弟，你该好好处理下跟那个什么曼的关系，说句你不爱听的，这就是红颜祸水。” 我心里有点不痛快。 付晓雅非常讨厌于晴曼也就算了，怎么韩风也这种态度。 “她对我是真心的，这次还想帮我做伪证，让我说那晚跟她在一起。只是我没听她的，坚持说自己在家睡觉。” “你还挺感谢她？” 韩风又气又急，斜眼看着我，哼声道：“幸好你没听她的，否则一个月都出不来。真熬不住胡乱承认了，多半真会蹲大狱的。” 我大感震惊，一阵脊背发凉。 “风哥，我真不懂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这么被冤枉进去的，真凶一直逍遥法外。” 韩风脸色变得凝重严肃，跟我大致讲了过去的事情。 当年，一腔热血的韩风，通过一次次拼杀，组建了东安县最大的帮派义和堂。 虽然被警方一直关注，但韩风主持下义和堂，做事谨慎，从未犯下重大刑事案件，反而积累了不少财富。 有个官二代，仗着老子的权势，也拉起一伙人，总是跟义和堂作对。 双方发生冲突的时候，彼此难免会放狠话。 韩风威胁，发誓要打断这人的两条腿。 没想到一语成谶，这事儿就真的发生了。 一个晚上，有人冲进了官二代的家里，蒙住他的头，怦怦两枪将他的膝盖打碎了。 案件重大，轰动全城。 那晚的韩风只是在家睡觉，对一切都不清楚。 义和堂的一名手下主动请命，他愿意给老大作证，两人那晚住在一起，让韩风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 韩风为了摆脱嫌疑，就这么跟警方说的。 结果，这名手下却突然翻供，并没有跟韩风同住，还拿出了当晚出行的票根。 韩风被证实说谎！ 由此一来，韩风独自在家睡觉的说辞，也成了无法证实的谎言。 当然，韩风被判入狱的关键证物，是在他家里，找到了那把手枪。 “枪哪来的？” 我大感惊讶的同时，也不由怀疑韩风在说谎。 “就是翻供的那个兔崽子，来家里找我时偷偷放下的。这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可我太信任兄弟，到底钻了进去。” 韩风眼底涌动着火焰。 “那人后来怎么样了？”我打听。 “我出狱后一直在找那个兔崽子，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其实，他就是个棋子儿，背后的主使者才最踏马可恶，老子不会放过他。” “你知道是谁？” “猜到了！” 韩风点点头，并没说出这人的名字。 听完韩风的讲述，我的心里很难受，五味杂陈。 于晴曼看着那么单纯，她也会这样害我吗？ 我们之间还有一起在大学重逢的约定，她甚至愿意跟我去开房，奉献女孩子最宝贵的身体。 也许， 我不该把她想得那么坏，怀着小人之心。 我应该感谢付晓雅，要不是她的那个电话，告诉我坚持说在家睡觉，或许此刻，我依然还关在那个小黑屋里。 “想开些吧，我以前经常进局子，习惯成自然，一点小伤而已。” 韩风安慰着我，说出找我的目的。 “今晚咱们去见楚海龙，得跟他好好谈谈。你不用怕，他跟吴瑞不一样，绝不敢招惹老子。” 我答应下来，闲聊几句，便告辞离开。 不等我回到家里，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照相馆的刘芳菲打来的。 “周岩，来我这里一趟吧！” “有什么事？” “呵呵，来就知道了，我请你吃饭。” “好！” 反正我也无事可做，便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照相馆。 刘芳菲从窗口里看见了我，笑着跑出来，坐在我自行车的后座上，催促道：“咱们去吃麦当劳，到那里再聊。” 我努力蹬着自行车，赶往附近的麦当劳。 刘芳菲怕掉下来，小手揽住了我的腰。 “周岩，昨天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我被抓进了派出所，这事并不光彩。 于是我没说实话，撒谎说手机欠费了，光顾着出去玩，也没充值。 “莫名其妙的，我竟然很担心你出事儿，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刘芳菲的话，竟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用几声尴尬的笑，掩饰过去。 第31章 不分青红皂白 县城新开的这家麦当劳，聚集了很多年轻人，点餐都要排队。 刘芳菲让我去占位置，自己则挤在长长的队伍中，不时翘起脚尖向前看。 同样生活在不幸福的家庭里，让我对刘芳菲很有好感。 她朴实，乐观，从来就没有瞧不起我。 跟她在一起，我是自由放松的，感觉不到一点压力。 也让我在人群中不觉得孤单。 等了半个小时，刘芳菲端着餐盘来了。 四个汉堡，两杯可乐，还有薯条和菠萝派。 “我请客吧！” 我想保持绅士风度，主动递过去一百块钱。 刘芳菲坚持不要，将钱塞回来，咬着吸管问道：“周岩，搞定你后妈了？” “嗯，搞定了，她对我态度大变。”我不隐瞒道。 “我们真是惨，为了生存，不得不去跟家庭抗争。” 刘芳菲感慨着，我却听出了话外音。 “你又去找你爸了？” “昨天去了一趟，从他那里要来五千。” 刘芳菲伸出岔开的小巴掌，非常得意。 “他良心发现了？” 我有些意外。 珠宝店的刘子文为人非常吝啬，徐丽跟他好了一场，连一件首饰都没得到。 哈哈！ 刘芳菲笑了起来，眨眨眼睛道：“这要感谢你，所以本姑娘必须请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迷糊了。 “且听我慢慢道来。” 刘芳菲摇晃着小脑袋，先卖了个关子，然后笑着讲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中午，刘芳菲拿着照片，去珠宝店找到父亲刘子文，大力拍在桌上，让他必须拿封口费。 刘子文满不在乎，老子搞过的女人多了，少踏马来这一套。 赶紧滚，否则就揍出去。 刘芳菲表示，她认识这女人的丈夫，姓周。 同时警告刘子文，要想不被人家的男人打死，就乖乖拿钱，破财免灾。 刘子文怕了，当场给了女儿五千块钱。 刘子文还说，打算跟刘芳菲的母亲复婚，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刘芳菲只当他放了个屁，根本就不信。 “你厉害！” 我竖了下大拇指，真心佩服刘芳菲。 她很聪明，懂得抓时机。 这一点，比我强多了。 “感谢你这位摄影师，愿我们的生活都越来越好。” 刘芳菲端起可乐，跟我碰了下。 我刚吃了一个汉堡，就看见一个漂亮女孩走了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是于晴曼！ 她竟然也来吃快餐，还恰好遇到了。 “周岩，你们什么关系？” 于晴曼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神不善地看着刘芳菲。 不等我回答，刘芳菲翻了个大白眼，出言不逊道：“关你屁事！” “就你长这样，也好意思出来勾引周岩，平时都不照镜子吗？看你这身衣服，加起来都不到五十的地摊货吧，恶心的穷逼。” 于晴曼开口就骂。 我张大嘴巴震惊在当场。 难以置信，这些话竟然是从于晴曼口中说出来的。 我眼中的她，虽然家庭普通，却一直高贵得像个公主。 刘芳菲也不好惹，立刻火冒三丈，直接将杯中的可乐，泼在了于晴曼的身上。 “贱人，以为自己了不起吗？还不是来这里吃快餐！” 刘芳菲起身掐着腰对骂。 店里面客人很多，看热闹的目光立刻聚集过来。 不能在这里闹事。 我急忙起身，横在两人中间。 于晴曼抬起巴掌，啪的一声，重重地扇在我的脸上。 整个快餐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很没有面子，却没有还手，只是漠然地盯着于晴曼，眼神里已经失去了温度。 “周岩，你太令我失望了。” 于晴曼抖着身上的可乐，气鼓鼓走开了，不忘回头指着刘芳菲。 “死狐狸精，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走着瞧。” 我重新坐下，回避着四周的目光。 我很尴尬，也有些沮丧。 我对于晴曼更加失望。 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如此侮辱刘芳菲，是谁让她这么嚣张？ “你女朋友？” 刘芳菲心态强大，继续吃着薯条。 “或许不是了。” 我含糊其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跟于晴曼之间的关系，困难重重，若即若离，她像是一直围着我转，却又无法真正抓在手里。 “女人的直觉是可怕的，她不是个好东西。” 刘芳菲轻哼，又递给我一个菠萝派，笑道：“真想不到，你还很招蜂引蝶的，人不可貌相。” “哪有啊！” 我惭愧地摇头。 我很招灾，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段时间，我不是挨打，就是被关小黑屋。 就连出来吃个快餐，还被人当众扇巴掌，丢尽了脸。 匆匆吃完，我们走出了麦当劳。 我骑着自行车，将刘芳菲送回了照相馆，这才慢悠悠地朝着家里返回。 就在家门口，我见到了一个熟人。 同学猴子。 他也是秦少虎的跟班，令人不齿的垃圾。 猴子垂头丧气，这一刻，很像是失去了主人的流浪狗。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跨坐在自行车上，单脚点地，冷着脸俯视着他。 噗通！ 猴子居然跪在我的面前，使劲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又带着哭腔磕头。 “岩哥，是我有眼无珠，屡次冒犯了您。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我一脸懵，不明白猴子唱的是哪一出。 “岩哥，我身体不好，还是个学渣，人也长得很随便，处处遭人嫌弃，谁愿意跟我玩儿啊。如果不依附着秦少虎，都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猴子继续哭诉，看着也很可怜。 “你依附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少虎差点被您一棒子打死，现在还翻不了身。岩哥，要论狠，您绝对是这份儿的，我真心佩服，求放过。” 猴子竖完大拇指又磕了个头，脑门都破了。 我终于懂了。 猴子认定就是我袭击了秦少虎，出手狠辣，奔着打死人的目标。 猴子一度跟着秦少虎找我的茬，狐假虎威。 如今秦少虎受伤住院，他非常担心我会报复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笑了起来。 这些恶心的垃圾们，终于开始怕我了。 开心之余，我还是保持了冷静。 “秦少虎不是我打的，你拜错人了。” 我锁上自行车，从他身边走过。 猴子原地调转，保持着跪姿，还在后面喊。 “岩哥，我是真心实意道歉的！对不起啊！” 爱信不信！ 我不再搭理猴子，回到家却发现徐丽正伏在沙发上哭。 第32章 要分手吗 徐丽哭得非常伤心，声音越来越大。 我不由停下上楼的脚步，坐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了？” 徐丽一把将我死死抱住，趴在我的肩头放声大哭，滚烫的泪水都流到了我的脖子里。 我没有动，由着她尽情发泄。 好半晌，徐丽才放开我，擦着眼泪哽咽道：“我记住了那个女人的手机号，打过去质问，却被她骂了一顿。你爸刚才来了电话，说过几天回来跟我离婚。” 离婚？ 我爸和徐丽真的要离婚了！ 看着双眼红肿的徐丽，我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她。 徐丽拆散了我的家庭。 现如今，她又要被我爸抛弃。 曾经的梦中情人，也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失去了魅力。 这是报应吧！ 徐丽用尽各种阴招，想把我撵出家门。 却没想到，先一步离开这个家的，竟然是她。 我爸也真是个垃圾，喜新厌旧，极度自私，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原本富裕的家庭，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离婚，只会越来越穷。 我深以我爸为耻。 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撑起一片天，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再无往来。 “我该怎么办？” “小岩，你又要有新的后妈了！” “为了这个家，我几乎失去一切，我不甘心啊！” …… 徐丽不停唠叨，十足的怨妇，我听着很烦躁，胡乱安慰她。 “你这么漂亮，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是我爸瞎了眼。” “你觉得我漂亮？”徐丽眼睛亮了。 “一直这么认为，如果不喝那么多黄连水，我的嘴巴也会很甜。” 我的话里带着怨气，徐丽却含泪笑了，轻声道：“小岩，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女人，也不是个好妈妈。” 我从不认为，她是我妈。 这种偏执从我爸妈离婚开始，就刻在了骨子里。 我没接这个话茬，起身上楼去了。 躺在床上没多久，于晴曼打来了电话，首先听到的，就是她的轻声啜泣，还带着莫大的委屈。 我静静听着，也不说话。 付晓雅和韩风的话，对我影响不小。 让我对于晴曼有了种陌生感，像是看不透她。 “周岩，对不起，我不该打你骂你。当时太生气了，没忍住。”于晴曼低声道歉。 “没什么，打我的人很多，早都习惯了。” 我苦涩一笑，觉得自己真是个窝囊废，不该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就该奋起抗争，哪怕头破血流。 “那女孩是你的女朋友？”于晴曼问。 “当然不是，普通朋友。” “我吃醋了！” 于晴曼又带出来撒娇的口吻。 “曼曼，专心上大学吧，你有美好的前途，何必纠结这些呢！” 我的话发自内心，如果不是高考被人搅黄了，此时的我，一定会选择去另一个城市，远离一切纷纷扰扰。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后，于晴曼问道：“周岩，你要跟我分手吗？” 分手？ 我跟于晴曼之间，更像是从未开始。 “把一切都交给未来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等于给了她答案。 “都怪秦少虎，他真不是个人，那天晚上，你怎么不打死他。”于晴曼愤怒地骂着。 我愣住了。 觉得这句话不对劲。 “曼曼，我没有打他，真的没有，那晚在家睡觉！” 我大声强调一句，便直接挂断手机。 于晴曼很快打过来，我没有接，心情很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总是隐隐觉得，有一张大网就悬在我的头顶，随时都可能落下来，将我死死捆住。 猴子、于晴曼、派出所的警察们…… 他们用尽各种方法，都希望我能承认，那晚就是我打了秦少虎。 而我铭记付晓雅的话，决不能说错一个字。 夜晚来临，华灯初上。 我收拾一新，离开了家，又来到小公园的门前。 拄着双拐的韩风，正等在这里，不安分的眼神，总是在途经的美女身上扫过。 “风哥！” “兄弟，别管什么情况，保持镇定。” 韩风拍着我的肩膀，又说：“坚信一点，他们不敢弄死咱们，所有把戏都是吓唬人的。” 我点点头，一颗心却不由悬了起来。 楚海龙，人称龙哥，如今安平县最大的流氓，谁听到了他的名字都害怕。 外界对楚海龙的评价，做事狠辣，非常狡猾，始终游走在法律的边缘，手下的队伍却不断壮大。 小混混们，都以认识龙哥为荣。 也包括我姐付晓雅。 今晚，我就要见到了龙哥，怎么能不紧张？ 韩风拦了辆出租车，我们坐了进去，很快来到一片豪华别墅区。 这里住着县城里的有钱人，门前频繁有轿车出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 我家虽然是二层小楼，却属于自建房。 一次我爸喝醉了酒，躺在沙发上嘟囔，如果不跟我妈离婚，失去大半财产，就能在这里买别墅了。 韩风取出两副墨镜，自己戴上，也让我戴上。 夜晚更黑了！ 我觉得很傻，还是没摘下来，陪着韩风走进了别墅区。 正是这两副墨镜，门卫才没有阻拦。 门卫认为我们是流氓，不愿意惹上麻烦，就装作看不见。 摘下墨镜，我们来到一个三层独栋大别墅前。 我透过铁栅栏的围墙，看到院子里有绿树，有花圃，一侧墙边，还停着一辆黑色越野和一辆白色跑车。 “看着很带样吧？”韩风笑问。 我点了下头。 这是我见过最阔气的豪宅，比附近三栋联排别墅加起来都要大。 “我以前就住这里，入狱后被法院拍卖了，落在了楚海龙的手里。幸好我妈给留了个小家。否则，都要露宿街头了。” 韩风一阵感慨，我却深感惊讶，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崇拜。 韩风当年真是个风云人物，如果不是落魄成这幅样子，他绝不会选择让我跟在身边。 韩风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口，这才按响了铁门一侧的门铃。 很快，别墅的门开了。 走出一名穿西装的壮汉，他并没有打开铁门，只是打开门上的小窗口，谨慎地打量着我和韩风。 “干什么的？”壮汉冷冷问道。 “回去告诉你们的龙哥，就说韩风来了，想跟他当面聊聊。” 韩风面沉似水，将烟雾吐进了小窗口里。 第33章 楚海龙 壮汉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说声稍等，便跑回屋内。 过了五分钟，壮汉才重新出来，打开了铁门，微微弯腰。 “风哥，请！” 韩风拄着拐杖，昂着头走在前方。 我很小心地跟在后方，低着头走路，上台阶时差点撞到韩风。 韩风则眼神示意我，稳住别慌。 进入别墅大厅，我还是慌了，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六名壮汉分列在两旁，双腿分立，双臂抱在胸前。 他们的腰间都掖着雪亮的匕首，每个人的胳膊处，都有着大片的纹身。 正对面站着的，就是楚海龙。 三十出头，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身材超过一米八，虎背熊腰，一身肌肉块，像是要把黑色短背心撑破。 楚海龙没有纹身，双臂上却各有一道刺目的刀疤。 人很多，屋内却很寂静。 只有韩风拐杖叩击地面的声音，显得那样的突兀。 韩风对壮汉们视而不见，挺胸抬头，保持微笑。 我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这一刻竟然很想转头逃走。 “风哥，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请上座。” 楚海龙假意寒暄，面无表情地侧了下身，露出后面一把宽大椅子，上面还铺着金黄色的坐垫。 “海龙，别开玩笑，如今的义和堂是你的天下，我哪能不识好歹，随便给赐个座位就行了。” 韩风摆摆手，环顾四周笑道：“这些兄弟很像样，你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佩服，佩服啊，哈哈。” 楚海龙的脸色好了些，一侧嘴角微勾。 “没看到风哥还站着吗，赶紧搬个凳子过来。” 一名壮汉立刻照办，搬来的却是一个小圆凳，高度只有二十公分，摆放在椅子一侧。 我喉咙蠕动两下，心里更慌了。 “兄弟，扶我坐下。” 韩风平静地回头看着我。 我连忙扶着韩风坐在小凳子上，这让他照比屋内的所有人，都矮了一大截，显得有些可怜。 我不懂江湖规矩，却也能看出来。 楚海龙是在故意羞辱韩风，让他坐在自己的脚下。 “这位是……” 楚海龙这才像是看见了我，目光里带着不屑。 “我的小兄弟，周岩。”韩风介绍。 周岩？ 楚海龙皱了下眉，忽然冲我笑了。 “听说了，小兄弟可是个狠人哪，连秦所长的儿子都敢收拾。这一点，跟风哥很像。” 我刚想争辩，秦少虎不是我打的。 却见韩风微微摇头，于是便选择了默不作声。 “跟风哥好好混。” 楚海龙貌似友好地拍了下我的肩膀，却用了很大力气，不但打的生疼，还让我的身体不由倾斜，差点摔倒。 我瞥见那些壮汉们都憋着笑，很乐见我出糗。 楚海龙回到那把宽大椅子上坐下，傲气点起雪茄，鼻孔里冒出两根烟柱。 韩风坐着的位置，必须仰着脸，才能看见楚海龙。 “风哥，过来找兄弟们，有何吩咐？” 楚海龙调侃的口气。 “吩咐不敢当，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想跟你讨口饭吃，我虽然又穷又残疾，但也想活下去。”韩风呵呵一笑。 “那就重回义和堂，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别闹，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你是一条龙。”韩风直接拒绝了。 “风哥，你过分了！” 楚海龙有点不耐烦，翘起一条腿，脚尖几乎碰到了韩风的脸。 “海龙，搞这一套没踏马鸟用，让他们都滚一边去，我有话跟你谈。” 韩风有点压不住火气，语气开始变冷了。 “都是兄弟，没什么不能说的。”楚海龙满不在乎。 “有个人，从桥上掉下去了……” 韩风重新点起烟，缓缓开口，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海龙的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后槽牙可见的使劲磨动两下，不耐烦地抬手催促。 “都去楼上候着，没有招呼，谁踏马也不准下来。” 壮汉们朝着楚海龙拱了下手，立刻跑上了楼，传来关门的声音。 楚海龙阴冷的目光锁定了我，他也不想我在场。 我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也很想离开。 “海龙，不用担心，周岩兄弟不但嘴巴严，他什么都不知道。” 韩风却不想让我走，一口烟吐在楚海龙的鞋上。 “风哥，你怎么知道那件事？” 楚海龙到底收回了那只脚，俯身问道。 “我碰巧看到了，还拍了些照片，每次拿出来看，都要做噩梦，好几天才能缓过来。”韩风心有余悸的模样。 嘭！ 楚海龙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小凳子上。 小凳子飞了出去，韩风直接坐在了地面上，身体不由后仰，他急忙用胳膊肘撑住，才没有摔到后脑勺。 我急忙上前将韩风扶起，此刻的心跳非常剧烈，掩饰不住的惊慌。 楚海龙翻脸了！ 我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完整地离开这里。 “韩风，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海龙腮帮子蠕动，正在咬牙。 “生活太艰难，我总要活下去，把你名下的产业转给我一份。我保证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对外说。” 韩风重新拄起拐杖，满不在乎地提出条件。 “你想死！” 楚海龙开始握拳，指节发出咔吧的响声。 “老子混到这种田地，还会怕死吗？” 韩风哼了一声，又冷冰冰提醒。 “海龙，别以为没人动得了你，想想秦少虎，谁还不走个夜路。” 楚海龙杀人的目光，又投向了我。 我没出息的连忙转头避开。 楚海龙沉默了半分钟，最终还是吐口了。 “风哥，回去歇着吧，我会考虑这件事，让你活得体面。” “打扰了，不用送。” 韩风招呼着我，转身就走，拐杖敲击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节拍。 “风哥，不想跟兄弟再说点儿新鲜的吗？” 楚海龙不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陈年老账还都算不清呢。” 韩风头也不回，脚步不停。 “也就是说，风哥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长进？”楚海龙讥笑。 “你带人去学校门前，堵着穷学生要钱，也很掉价。心理有病，那就去治，省得被人笑话。” 韩风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 第34章 舍不得你走 “少踏马管老子的闲事！” 楚海龙暴吼。 咣当！ 楚海龙不知道砸了什么东西，我吓得身体一抖，也不敢回头看。 我们终于走出了别墅，几十米的路，却显得那么漫长。 我认清了一件事。 跟着韩风混，注定要经历血与火的洗礼，那也是一条铺满荆棘的路。 楚海龙的人并没有追出来。 我和韩风顺利离开了别墅区，喧嚣热闹的街道，却令人倍感安心。 “兄弟，今天多亏了你。”韩风笑了。 “风哥别这么说，我又没做什么。” 我连忙摇头，也深感惭愧。 我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吓出的一身冷汗，现在还没褪去。 “哈哈，没有兄弟扶着我，我一个站不住的瘸子，哪来的这种气势。” 韩风一阵大笑，又神秘道：“这年头，谁都怕不要命的，尤其是敢暗地里下死手的。看得出来，楚海龙都有点儿怕你。” 我有点急了。 “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打秦少虎！” “嘿嘿，不重要。就让楚海龙误会去吧！” 韩风不以为然，我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觉得像是被韩风巧妙地利用了。 可是，如果我百无一用，韩风为什么要我这个兄弟？ 既然跟着韩风，总要有所付出的。 我安慰着自己，也就释然了。 我们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打了一辆车，去了烧烤城。 点了些肉串和啤酒，我们就坐在门外的一个小桌旁，吹着清凉的晚风，一边随意吃喝，一边畅快地聊着天。 我喜欢这份惬意和自由，还有人间烟火气息。 这一刻，所有的烦恼都悄然远去了。 从韩风口中，我大致了解了楚海龙。 楚海龙是个没有背景的农村孩子，穷得吃不上饭，还非常胆小怕事。 上学时， 楚海龙被同学嘲笑得抬不起头，被多次霸凌，不敢还手，也不敢告诉别人，只会躲在角落里咬着衣角哭。 因此，他极度讨厌装腔作势的学生们，喜欢带人去学校门口找茬，抢学生那点儿可怜的零花钱。 在韩风看来，这就是一种报复型的心理疾病，康复还挺困难。 实际上，接手了义和堂的楚海龙非常有钱。 东安县的娱乐场所，几乎都被他垄断了，还在市里开了几家。 “风哥，你真有楚海龙桥上的照片？” 我小心翼翼地打听，对于照片这个词格外敏感。 我就是用五张偷拍的照片，搞定了后妈徐丽，让她再也不敢耍阴谋诡计。 有趣的是，照相馆的刘芳菲，竟然也用这五张照片，威胁了恶毒的亲爹，意外得了五千块钱。 我因此悟出一个道理。 掌握别人的隐私，就能让对方有所忌惮，变得老实起来。 但我还是太年轻，没有社会经验，后来才明白，这种做法其实非常危险。 有个词叫做火中取栗，很容易就烧了手。 韩风有些喝多了，大着舌头得意道：“当然没有照片，也没有证据。但我知道那件事跟楚海龙有关，故意这么说诈他。哈哈，这货心虚，果然怕了。” 韩风竟然只是吓唬楚海龙！ 胆子太大了…… 我们能活着从别墅出来，也是运气好。 我倒吸一口凉气，真正意识到，韩风也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是谁跳了桥？ 和楚海龙有什么关系？ 我没敢问，韩风自然也没说。 但在聊天中我能听出来，韩风非常瞧不起楚海龙，认为他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难成大器。 在韩风管理义和堂期间，楚海龙脑后就生出了反骨，因为他悄悄拜了个师父。 这位师父才是真正的幕后高人，一个大人物。 具体是谁，韩风知道，还是没说。 半夜了。 我打车先把韩风送回家，又晕晕乎乎回到自己家里。 上楼时，我突然发现付晓雅的屋里亮着灯光，不由心情一阵激动。 难道是付晓雅回来了？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没有动静。 犹豫下，我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 熟悉的声音传来，宛如天籁，我连忙推开了门，果然是付晓雅。 此刻，她正斜靠在床头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 她穿着一套浅粉色的睡衣，露着两条笔直修长的玉腿，红色的脚趾甲，正在轻轻地律动着，活泼可爱。 “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没出息的声音打颤，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 “去哪儿浪了？” 付晓雅没好气地哼了声。 她讨厌韩风，我也没说实话，含糊道：“出了这么多事，觉得心里挺闷的，在街上随便走走。” “过来！” 付晓雅朝我招招手，我连忙走到了床边。 她忽然抬起白皙的小脚，在我腿上和腰上踢了几下。 力气不大，却也发出嘭嘭的响声。 我忍住没动，嘴角带着笑。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能被付晓雅打骂，也是一种踏实的幸福。 “臭小子，被关了两天局子，看起来身体没问题。” 付晓雅笑了起来，是那样的明艳动人。 “我没挨打，就是不给吃喝，审讯个没完。”我解释道。 “这也是一种折磨方式，好在你很坚强，挺过来了。”付晓雅难得夸赞我。 “我记得你的话，坚持说在家睡觉，他们没证据，只能将我放了。” 我一时有点得意，付晓雅却板起脸，再次叮嘱道：“这个案子还没结，你千万记住了，以后都要这么说。” 我使劲点头，一副很听话的样子。 “来，躺我身边。” 付晓雅拍拍身边的枕头。 我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站立着。 付晓雅露出不悦之色，“怎么，你不愿意？” “我愿意！” 我脱口而出，连忙踢掉鞋子，小心地躺在了付晓雅身边，嗅到了那令人陶醉的香气。 “你喝酒了？” 付晓雅却直抽鼻子，一脸厌恶。 “走累了，就吃了几串烧烤，喝了两瓶啤酒。” 我陪笑解释着，连忙岔开话题。 “姐，以后都不走了吧？” “我妈说，他们要离婚了，这里更不是我的家。” 付晓雅鼻腔哼出冷气：“我回来收拾些自己的东西，下班太晚了，就凑合住一宿吧，明天上午再走。玛德，这个家真是待得够够的……” “可我舍不得你走！” 我鼓起勇气，大声说出深埋心底很久的话。 付晓雅愣住了，看我就像是看一个怪物，忽然眉目舒展开来。 “来，躺我怀里。” 付晓雅拍了下我的头，果真伸展开了手臂。 第35章 人生无常 巨大的幸福感让我眩晕。 鬼使神差的，我挪动到躺在她的臂弯里，身体僵直，怕压着她。 第一次，我们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她那光洁的肌肤，泛着独有的馨香，让我耳根发烫，眼神迷离。 真希望，时间能静止。 化作永恒！ 付晓雅单手点起一支烟，长长吐出一口，幽幽道：“小岩，如果他们离婚了，我们就不是姐弟，再也不能躺在一起了。” “他们都很自私，也很无情。” 我心中泛起伤感，越发地讨厌我爸，也讨厌徐丽。 聚散都由他们说了算，从不考虑给孩子带来的伤害。 我和付晓雅不过是刚刚成年，哪里能把握住未来。 “切，这对狗男女，到底分了。报应吧！” 付晓雅冷笑骂了一句，又俯身看着我，叮嘱道：“你个窝囊废，今后一定要小心点，别被人给卖了，还帮着数钱。” 我不是窝囊废！ 我也有胆量！ 刚刚还见过大名鼎鼎的龙哥，面对一屋子的打手，还顺利脱身了。 不等我反驳，付晓雅又说：“小岩，秦少虎搞定了，没人再打扰你。回去安心复读考大学，去更大的城市，看到更多的风景。我就这熊样了，你得长点志气。” “嗯，我会复读的。” 我仰起头，眼神格外坚定。 我看到付晓雅的凤眼弯起，浓长的睫毛洒下好看的弧度。 咣当！ 房门被猛然推开，徐丽闯了进来，我慌忙用胳膊撑起身体。 看到我俩躺在一张床上，徐丽眼睛立刻瞪得溜圆，整个人都炸了，怒气冲冲道：“你们在干什么？要不要点脸！” “最不要脸的是你！” 付晓雅从床上跳起来，毫不示弱。“少踏马地多管闲事，我跟弟弟躺一起怎么了？” “你们不是亲姐弟！” 徐丽歇斯底里的咆哮。 “只有你这种恶心的人，才把人都想得那么肮脏，先考虑下，被人抛弃后该怎么办吧！”付晓雅嘲讽。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把你掐死！” 徐丽气疯了，冲过来就要打付晓雅。 我连忙护在付晓雅的身上，数不清的拳头巴掌，便落在我的后背上。 我顾不得疼，坚持护着付晓雅。 徐丽到底打累了，回身站在一旁，绝望地放声大哭。 付晓雅也不看徐丽，没脱睡衣便套上了衣服，拖着一个拉杆箱便下楼去了。 “姐！” 我顾不得穿鞋，连忙追了上去。 “真踏马扫兴！” 付晓雅嘴里骂着，怎么都拉不住，坚持在午夜一点出了家门。 恰好一辆出租车驶来，付晓雅头也不回地坐了上去，消失在夜色中。 我久久伫立在原地，心情难受极了。 啪！ 我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心里很后悔。 我不该躺在付晓雅的臂弯里，让徐丽误会，也让美好的时光变得如此短暂。 我没精打采地回到家里，站在客厅里的徐丽，伸手指着我，眼中只有愤怒，“你……真行啊！” “我们什么都没做，不是连门都没关吗？” 我不满地扫了徐丽一眼，直接上楼，将徐丽的声音关在门外。 “反了，都反了！” 这一夜，我失眠了！ 我总有一种幻觉，付晓雅就在我的身边，迷人的香气萦绕鼻间，久久不散。 接下来两天，徐丽不理我，我也不理她。 她又开始精心打扮，早出晚归，才不管我有没有饭吃。 既然我爸提出要跟她离婚，徐丽并不怕我用那些照片去告发她。 因为付晓雅的关系，她对我比之前更加厌恶，似乎看到我就闻到了浓浓的恶臭，总要摆出皱眉作呕的模样。 我不在乎！ 反正很快，她就不再是我的后妈。 我闲来无事可做，除了出门找小饭馆吃饭，便经常去附近小公园。 我坐在一块大石上，眺望着波光粼粼的铃铛湖，将手里的小石头扔进去，只能溅起小小的水花。 韩风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遇到他弹吉他。 我的手机也格外安静，大家像是都把我给忘记了。 一场灾难，却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我爸回来了。 他将二手轿车停在门前，刚一下车，突然被后方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给扫飞了出去。 我爸在空中翻了几圈，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他满身是血，昏迷不醒，路人打了电话，救护车迅速赶来，将他送进了医院。 我听到消息后，彻底懵了。 天塌了！ 我爸虽然打我骂我，冷漠无情，但他却是我唯一的依靠。 没有他，我该怎么办？ 我匆忙来到县城第一医院，在急救室门前，见到了徐丽。 她的脸色比我还难看，呆呆坐在长椅上，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我爸怎么样？” 我焦急地问道。 “凶多吉少。” 徐丽木然的回复四个字，半晌又喃喃道：“说好回来离婚的，他怎么就躺在了里面，真不讲信誉。” “撞人的司机抓起来没有？”我继续追问。 “没有！” 徐丽无奈地摇头，“司机逃逸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怀疑是酒驾。” 我靠着徐丽坐下来，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生无常，不知道灾祸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我怎么就迷了心窍，非要嫁给他，真是报应啊！” 徐丽低声絮叨着，大串的泪珠滚落下来。 三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开了。 一名医生出来告诉我们，我爸脱离了生命危险，自主意识正在恢复。 非常遗憾，我爸的腰椎粉碎性骨折，无法修复。 命救回来了，下肢瘫痪。 我爸将在轮椅上，渡过他的下半生。 “我爸他……” 我刚开口，便被徐丽打断：“医生，治疗费用需要多少？” “前期手续加上后续康复，大概要十几万吧！” 徐丽急躁地抓了抓头，这一刻几乎崩溃了。 她跟我爸还没离婚，这笔费用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对于我们这种家庭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你留下来也没用，回去吧！” 徐丽心情烦躁，不想看到我。 我起身来到急救室门前，朝里面看了一眼，我爸身上插满了管子，双目紧闭，只有胸膛还在起伏。 我独自离开了医院。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里的。 空荡荡的家，静得都能听到灰尘落下。 我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无声地看着棚顶的节能灯，一时间万念俱灰。 我爸突然出事，让我的复读计划，彻底泡汤了。 家里拿不出复读的钱。 即便坚持去复读，也必然没钱再去上大学。 我爸倒霉。 让我也同样跟着倒霉。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走入社会，一切靠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响了，是韩风打来的电话。 “兄弟，干什么呢？” “一个人在家。”我有气无力道。 “陪我去一趟夜美KTV，哈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韩风大笑。 好日子？ 对我而言，恰恰是苦难的开始。 第36章 给跪了 我待在家里，就只会胡思乱想。 越想心里越苦，于是我答应下来。 收拾下出了门，在小公园门前见到了韩风。 他今天格外不同，穿了一套薄料的灰西装，里面是红衬衫，打着金色的领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 如果只看上半身，韩风还是蛮帅的。 可惜笔挺的西装裤管，还是扎了起来，形成令人遗憾的褶皱。 瞥见我扫视的眼神，韩风信心十足。 “等有了钱，我就去装个高档假肢，扔掉拐杖，健步如飞。” “风哥这个愿望，不难实现。”我敷衍地点着头。 “兄弟，你好像有心事啊？” 韩风发现我不对劲，关切地打听。 鼻头一酸，我哽咽了：“我爸被车撞了，正在住院呢！” “严重吗？” “命救回来了，可是会瘫痪。” 我没有隐瞒，想想坐在轮椅上的父亲，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韩风沉默下，拍拍我的肩头。 “兄弟，想开些！你刚从学校出来，这个年龄也扛不起太多责任，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吧！” “我懂，就是觉得……” 我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孤单！” “没事儿，有我呢！咱俩永远是兄弟。” 韩风拍拍胸脯，这句话让我倍感温暖，轻轻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痕。 “其实，我妈的情况才叫糟糕，连儿子都不认识，住院费用每月一万。当年我给她存了一百万，但也快花光了，心里着急啊。” 我很意外，没想到韩风面临这么大的压力。 他是个残疾人，还勇敢挑起重担。 我身体健全，更不应该消沉下去，必须收拾起糟糕的心情，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再次来到夜美KTV。 就在门口，我又遇到了壮哥等三个小混混，都一脸嘲笑地看我。 “哈哈，周岩，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又来替哥几个付账了？” 壮哥冲我不怀好意地笑着，其余两个杂毛也跟着呲牙坏笑。 此时，我终于意识到一点。 付晓雅也很孤单，她跟这几个混混之间的关系，连狐朋狗友都算不上。 否则，壮哥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找茬。 他们也没太把付晓雅放在眼里。 我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们，低头跟着韩风往里走。 壮哥却伸开胳膊拦住了我们，嚣张道：“周岩，快把兜里的钱都拿出来，跪着奉上来。” “滚！” 韩风生气了，一声低吼如同猛兽出笼，连我都为之一颤。 壮哥愣了愣，恼了：“呦吼，你个死瘸子还敢多管闲事，信不信哥几个，把你的另一条腿也打折了？” 壮哥挥起拳头冲韩风比量着，其余两个混混也晃着咔吧作响的脖子靠拢过来。 太欺负人了！ 我眼底炙热，长久压抑的怒火爆发了，挡在韩风面前大吼。 “来啊！先打我，只要不把老子打死，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槽，怂包的脾气见长啊！” 壮哥不屑地勾起嘴角，打心里瞧不起我，吩咐道：“把周岩给老子摁着跪下，先打掉他的牙，再让他嘴硬。” 就在我以为，一场暴揍难免之时，三名壮汉从里面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楚海龙，他扫视着正要动手的我们，神色晦暗不明。 壮哥秒变脸，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喊了声，“龙哥！” 海龙！ 韩风的称呼，让壮哥猛然转过头，嘴角剧烈抽搐几下。 韩风将我拉到一旁，抱怨道：“你手下可真威风啊，拦着不让我进去就算了，还想打断我的另一条腿，KTV就是这种待客之道吗？” 楚海龙冷冷转头，问壮哥等三人，“你们算什么东西，也自称是我的手下？” 壮哥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渗出，顺着黑红的皮肤，流到了脖颈里。 胡乱擦了一把，壮哥咽了口口水，弓着腰谄媚解释：“龙哥整天忙得没冬没夏的，记不住小的没什么，但小的都听龙哥吩咐！” 哦。 楚海龙点点头，命令的口吻：“那就给风哥跪下道歉，自己扇脸。” 壮哥三人彻底懵了，眼睛瞪老大，不可置信。 “玛德，快点！” 楚海龙不耐烦催促。 壮哥三人吓得一个激灵，哭丧着脸跪了下来。 此时的我，心惊肉跳，却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风哥，对不起，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请您原谅。” 壮哥三人不断磕头，还啪啪地猛扇自己的脸，直打得嘴角都流出了血。 “风哥，满意了吗？”楚海龙冷笑连连。 “很好，就该讲规矩嘛，省得污了义和堂的名声。” “我做到了，你也要做到。” 楚海龙不怀好意地提醒。 “我一直很有信誉，言出必行。”韩风面不改色。 楚海龙带着两名手下，坐进旁边停着的黑色越野车，离开了KTV。 留下壮哥三人还跪在地上，不知道该不该起来。 “记住了，老子叫韩风，今后不许来KTV闹事，更不许找我兄弟周岩的别扭，否则弄死你们。”韩风语气冰寒。 韩风？ 听到这个名字，壮哥三人都怕了，急忙使劲地点着头。 我很想往壮哥三人身上吐口水，却没有这么做，只是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跟韩风一道进了KTV。 我以为韩风是来唱歌的，他却沿着走廊，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韩风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我也跟了进去，心里忐忑不安。 敢开KTV的人物不好惹，江湖上多少都有点名气，才能镇住场子。 在这里找事儿，后果必然是被拖着扔出去。 然而，跟我想的不一样！ 办公室里只有一名中年男人，穿着套笔挺的西装，油头粉面，嘴角带笑，看到韩风进来，连忙陪着笑嘘呼道：“欢迎风哥！” 韩风直接过去，坐在办公桌后面，点起烟问道：“都准备好了吧？” “当然！请风哥过目。” 中年男人连忙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营业执照，弯腰隔着桌子递给韩风。 夜美KTV。 法人：韩风。 我不由愣住了，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确信没有看错。 韩风扫了眼营业执照，扔在桌上，吐出一团烟雾。 “彭总，夜美KTV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固定员工八人，兼职三十人，目前还有半年房租，现存物资能供应七天，昨天刚给员工结算了上月工资。” 这位彭总张口就来。 就这些？ 韩风眉头一拧，狠狠将烟头扔在桌子上。 “尼玛，真操蛋！” 第37章 留下个空壳 彭总吓一跳，连忙摆着手往后退了两步，苦着脸解释。 “风哥，您也知道，我就是听喝的，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况且，我都已经失业了，半年的薪水没给。” “滚！” 韩风不耐烦地抬抬手，彭总立刻夹着包就出去了。 “风哥，这是……” 我大致猜到了些什么，却依然不敢相信。 “楚海龙到底怕了，将KTV转给了我。可这个王八羔子，把流动资金都给带走了，只留给我一个空壳。” 韩风摊摊手，非常不满。 我很佩服韩风，他能屈能伸，有胆有识。 他从一穷二白起步，这么快就拥有了一家KTV，正如那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 “风哥，恭喜你！”我真心祝贺。 “呵呵，同喜！” 韩风笑了起来，“小岩，从今天开始，夜美KTV就是咱们兄弟的，还是那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很感动，也受宠若惊，却很识趣。 “风哥，我什么都不懂，还要你照顾。” “我身体残疾，是你照顾我才对，是兄弟就不要说客气话了。”韩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下还得把KTV盘活，绝不能让楚海龙看了咱们的笑话。” “我一定努力。” 我郑重拍了下胸脯，年轻的心中也有热血沸腾。 “你给我当助理，怎样？”韩风问。 “可以！” 我连忙答应，其实也不清楚，助理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你姐，也在这里工作吧？” “对！” “她叫什么名字？” “付晓雅。” 韩风打开抽屉，找到纸和笔，跟我核对后，写下“付晓雅”这三个字。 “兄弟，你去把她找来。” 我不清楚，韩风找付晓雅干什么，但还是答应下来。 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我来到前台，女接待认出了我，靠在吧台上挑眉一笑。 “小帅哥，又来找你姐啊？” “嗯，她在哪个房间？” 女接待拿起对讲机，在上面按了几下，“晓雅，你弟弟来了，找你，在前台。” “马上来！” 听到付晓雅的声音，我的心一阵莫名激动，又要见到她了。 想起那晚在付晓雅房间，我躺在她的臂弯里，是多么的温馨和幸福，这是一生都忘不了的场景。 付晓雅从楼上下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她一言不发，拉着我进了旁边的空房间，照着我的脑袋就是狠狠几巴掌。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一边躲闪一边讨饶。 “姐，别打了！” “你真是无可救药，烂泥永远扶不上墙！你爸躺在医院里，都快死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来这里玩？不该好好想想，今后怎么办吗？” 付晓雅吼着，喷火的眼中似乎有雾气，又带着极度的失望。 “是韩风让我跟着来的。” 我慌乱地争辩一句，却让付晓雅更生气了，劈头盖脸地又打我。 “告诉过你，不要跟韩风那个老流氓混，怎么就是不听！” “我不跟韩风混，还能做什么？” 我大声喊着，使劲推开付晓雅，她脚下不稳差点摔在沙发上。 付晓雅吃惊地看着我。 她大概没想到，像我这样逆来顺受的窝囊废，也敢跟她使性子。 “姐，你想没想过，我爸倒下了，家里的钱给他治病都不够，我得赚钱活下去。只有韩风才会给我机会，我有别的选择吗？” “你该回去复读考大学，不是混社会。” “复读？你妈她会让我复读吗？我永远都不会上大学了！” 活得可真憋屈！ 别人眼中的正常生活，对我而言，却是千难万险，老天爷瞎了眼吗？ 我委屈，我恨，但我忍住没哭。 “天不是还没塌下来吗？” 付晓雅叹了口气，将我拥抱入怀。 很神奇，我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将头深深埋入她的脖颈。 “小岩，别怕，姐赚钱供你复读，供你上大学。” 付晓雅前所未有的温柔，还轻轻拍打我的后背。 我被感动到无以复加，极力压抑的眼泪决堤而出。 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值得用一生去铭记。 可是，我不能接受。 付晓雅还不到二十岁，工作是KTV卖酒，收入微薄，我怎么能拖累她？ 我忍痛推开她，低着头艰难说道：“姐，我想好了，不读大学，要靠自己，在社会上闯出一番天地。” 付晓雅没再说话，可她的眼中，写满了遗憾和失望。 “姐，风哥找你呢！” 我轻声提醒，付晓雅回过神，不满哼了声。 “他找我干什么？都是这个死瘸子，带坏了你！” “风哥在总经理办公室。” “他认识彭总？” 付晓雅立刻敏感了，彭总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去留。 “楚海龙将KTV转给了风哥，他现在是这里的总经理。”我解释道。 “啊，是真的吗？” 付晓雅不可置信，“龙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却摇了摇头，只是强调：“姐，是真的，我看到了营业执照，法人，韩风。” “龙哥刚走，韩风就来了……” 付晓雅突然想明白了：“我跟你过去，见一见……风哥！” 最后两个字，付晓雅说得很艰难。 我们出了包间，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韩风正仰靠在椅子上，手里转动着打火机。 “风哥！” 付晓雅毕恭毕敬站好。 “晓雅，你来这里多久了？”韩风笑呵呵打听。 “半年。” “每个月能赚多少？” 付晓雅看了我一眼，没有隐瞒。 “我帮着打扫卫生，加上卖酒的提成，一千五左右。” 我不由心疼付晓雅，工作很辛苦，赚的并不多。 就这点收入，还打算着供我上大学，她难道都不用吃饭吗？ “你住在这里吗？”韩风接着问。 “以前住这里，但是不方便。前几天我跟一个姐妹，在外面合租了个房子，距离这里不远。” “房租多少啊？” “很便宜的，加上水电，也就三百块。” 我的心又被刺痛了，这么便宜的房子，一定很远，条件一定很差。 可付晓雅宁愿住在环境恶劣的出租屋里，也不愿回家。 我能理解她。 那个家里，总是充满了压抑和窒息，让人时刻都想逃。 “你熟悉整个KTV吗？” 韩风的问题有点多，让人搞不懂他想干什么。 “很熟悉！” 付晓雅回答很快，很怕失去这份工作，又主动道：“我还熟悉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甚至点歌机上的每一首歌。” 哦。 韩风点点头，又问：“晓雅，我拿周岩当兄弟，觉得你也不是外人，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风哥请讲。” 付晓雅恭恭敬敬。 第38章 坚决不离婚 “不要去卖酒了，也不用兼职保洁，我想……” 韩风顿了下。 付晓雅脸色一凛，握了握小拳头，咬牙接话道：“我懂了，马上就滚蛋。” 我对韩风也非常失望，闷闷地低下头。 想不到他接手KTV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付晓雅开除了，让她失去了这份工作。 所谓的好兄弟，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哈哈！ 韩风突然大笑起来，“晓雅，谁说让你走了？” “那是？” “你这脾气啊。”韩风摇头笑了笑，直言道：“我想让你做大堂经理，月薪这块呢，先拿三千吧，干好了还有奖金。” 付晓雅愣在当场，突然降临的好运让她不敢相信，半晌才惊喜地问道：“风哥，我这种水平的，能行吗？” “必须行啊！” 韩风继续笑着鼓励，“晓雅，你比我还了解这里，管理上多用点心，大家一起赚钱。” 韩风拱拱手，不乏诚恳神色。 拜托了！ 别，别！ 付晓雅受宠若惊，慌忙摆着小手，又激动表态：“我一定不辜负风哥！” 声音哽咽，眼圈也变得潮湿起来。 她何尝不是被压抑了很久。 今天，终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我很开心，同时也不免忧虑。 楚海龙将KTV的流动资金都拿走了。 只有半年的有效房租，两手空空的韩风，能保证给付晓雅开工资吗？ 但眼下情形，我和付晓雅除了依靠韩风，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韩风今晚的兴致很高，招呼我们围坐在办公桌旁，还递给付晓雅一支烟，详细询问夜美KTV的内部情况。 付晓雅知无不言，韩风认真记录。 能看出来，韩风很想经营好KTV，靠这个生意赚到出狱后的第一笔钱。 患有精神病的母亲，每月一万的住院费，这是韩风必须要挑起的重担。 大致都问清楚了。 韩风便让付晓雅将岗位中的正式工都喊了进来。 六女两男，在办公室里老实地站成了两排。 韩风吸着烟，面色冰冷。 首先宣布，夜美KTV易主了！ 本人韩风是法人，总经理。 现在想走的，不挽留。 找份工作不容易，谁做老板都一样。 大家纷纷表态，都想留下来。 韩风接着宣布了我的职位，总经理助理，却没说我具体管些什么。 又宣布付晓雅为大堂经理，负责全面管理。 不听付经理安排的，一律开除！ 这一刻，付晓雅自信满满，腰杆挺得笔直，止不住的开心都写在脸上，是那样的光彩照人。 夜晚，正是KTV客人多的时候。 员工们继续上岗，付晓雅挑起大梁，背着手到处巡视。 我陪着韩风离开办公室，进入一个包厢中，我们随意地喝酒聊天唱着歌，一时间忘记了世间的所有烦忧。 半夜了， 我和韩风离开了KTV，各自回到家里。 面对冷清的家，我的心头又变得沉甸甸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 我爸车祸住院中，情况严重，治疗花销是个无底洞。 难说哪天，这栋房子就被徐丽给卖掉。 到那时，我就真的没有家了，只能住在KTV房间的沙发上。 正要上楼，徐丽开门进来了。 她脸色憔悴，看我的目光格外漠然，像是路遇的陌生人。 “我爸怎么样了？”我打听。 “死不了！” 徐丽没好气地哼了声，又皱眉提醒。 “小岩，你已经长大了，家里出了这种事，以后怕是照顾不了你，想想怎么自谋出路吧！” “放心吧，即便你们都死了，我也一定能活下去。” 我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怎么说话呢！”徐丽气恼地大声质问。 我不理她，咣当摔上了房门。 徐丽真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看得出来，她对我爸厌恶至极，再也没有一丝感情。 只是因为，我爸将成为活在轮椅上的累赘，再也无法给她幸福的生活。 可是，这又能怪谁？ 我爸沦落到这种田地，是他咎由自取，也是背叛婚姻的报应。 第二天，我去医院看望我爸。 他被转移到单间病房，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听到脚步声，我爸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翕动着嘴唇，虚弱地说道：“小岩，你来了。” 这一刻，我竟然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 只是喊出了一个字，“爸……” 我爸颤巍巍抬起一只手，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我犹豫下，还是握住了那只手。 他再也打不了我了，今后注定人生惨淡，面对的只有怜悯的目光。 “儿子。” 我爸哽咽着换了个亲昵的称呼：“走吧，去找你妈吧！” “我不去！” 我坚定地摇头。 自从父母离婚后，我妈很少联系我，小妹的电话也不多。 虽然她们不说，我也能猜到，她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我妈也再婚了。 后爸从未跟我说过话，他不会欢迎我。 我长大了，不能从一个火坑，再跳到另一个火坑里。 “唉！我这个样子，你该怎么办？” 难得我爸能发自内心地关心我，我不由鼻头一酸，闷声道：“爸，你不用担心，我能照顾自己的。” “她刚才来过，提出要跟我离婚，还准备了离婚协议书。” 我爸说的是徐丽，跟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徐丽的心肠很硬，连装样子都省了。 我爸还没出院，她就急不可耐地想甩掉包袱，重获自由身。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 我冷漠的表态。 我爸当初跟我妈离婚，也没征询过我的意见。 “我不会签字的，绝不离婚。” 我爸态度坚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缠住她，必须让她照顾我，这是她该付出的。” 我忽然很想笑。 精于算计的徐丽，这次要失算了。 她大概没料到，我爸会如此固执难缠，会让她陷入无休无止的烦恼中。 而我爸苦难的日子，也将要开始了。 离开病房，就在同一层的走廊里，我意外遇见了秦少虎。 他还没出院，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走路一颤一颤很费力，像是没了脚后跟。 看到我，秦少虎立刻火冒三丈，指着我骂道：“周岩，你踏马也太狠了，下死手啊！等老子出院，一定找人弄死你！” “秦少虎，少他娘的血口喷人，我可没打你，多忏悔下自己，平日里得罪了谁吧！” 我轻蔑的冷笑，就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随便都能被推倒，重新躺回病床。 我当然不能碰他，一定会被讹上。 我正想离开，却看到派出所的秦所长，正拎着饭盒迎面走来。 第39章 老黑来了 想起派出所里的遭遇，我心中惊慌，低着头就想从走廊一侧绕开。 秦所长看见了我，立刻挡在了前方。 他审讯的目光，冰冷地盯着我，缓缓开口道：“周岩，没有抓到真正的嫌犯之前，你依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你们没有证据。”我梗着脖子道。 “法网恢恢，早晚一定能找到证据，走着瞧吧！” 秦所长面无表情，但浓眉却是猛然一挑，令我心头猛颤。 秦少虎着急了，使劲嚷嚷着。 “爸，快把这个危险的杀人犯抓起来！狠狠收拾他，就他这种窝囊废，一准儿就招了！” “闭嘴吧！” 秦所长使劲瞪了儿子一眼，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医院，怎么能说这种话。 回头继续盯着我，秦所长警告的口吻：“周岩，听说你最近跟韩风走得很近，最好安分点，他可是一名刑满释放人员，有严重的犯罪前科。” “我不犯法，谁又能管得着。” 我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又问：“秦所长，撞伤我爸的肇事者，什么时候能抓到？” “正在追捕，等着吧！” 秦所长冷漠地敷衍一句，过去扶着秦少虎回病房去了。 我跟秦少虎之间的麻烦，远没结束。 但我很冤，确实没打他。 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自证清白。 秦所长恼恨我，会故意拖着涉及我爸的这起交通肇事案，不作为也不处理。 得不到赔偿款，就只能掏空我家的家底子。 甚至，秦所长还开始关注韩风。 他大概认为是韩风怂恿我，埋伏在路边，打了他的儿子。 出了医院没多久，一辆出租车停下，坐在里面的韩风笑着朝我招手。 我坐了进去，一起赶往火车站。 我们去接人，是韩风之前的一位狱友。 等人时，我将在医院遇到秦所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韩风眉头微皱，不免担忧。 “这个老秦是个麻烦，太护犊子了，辖区派出所要是总关注KTV，三天两头查一次，生意就没法做了。” “风哥，对不起！” 我满怀歉意，想到个办法。 “秦所长主要针对我，要不以后我不去KTV了。” “兄弟，这说哪去了。哥哥我可不是怕事儿的人，遇到困难多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韩风大咧咧道。 这时，一名背着双肩包的黑脸壮汉，从出站口大步走了出来。 韩风哈哈一笑，拄着拐杖迎上去，跟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老黑，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韩风笑问。 “就那些事儿，回乡下拜祭完爹娘，又去城里看了儿子，这个小瘪犊子看到我就哭，还真是扫兴。”老黑道。 “这次要麻烦你。”韩风客气道。 “一起好几年，咱们的关系没得说。想想牢间里的日子，每晚都靠听你的吉他声，才能睡得着。”老黑哈哈一笑。 韩风向我介绍了老黑，也没说大名，让我称呼黑哥就行。 我们三人离开火车站，找到附近的小饭馆，点了几个菜，坐下来一起吃午饭。 从他们的聊天中，我了解了老黑，绝对是个狠人。 老黑打小进入少林武校拜师学艺，勤学苦练，一身好功夫。 为人仗义，经常打抱不平。 因为老家的宅子被人强拆，老黑一怒之下，打伤了十几个拆迁队的成员。 其中三人重伤，落下残疾，老黑因此被判入狱五年。 出狱后，父母已经过世，媳妇也改嫁他人，老黑孑然一身正在失业中。 韩风把老黑找来，是想让他负责KTV的安保工作。 KTV这种地方，鱼龙混杂，酒后闹事是常态。 韩风更担心的是楚海龙，暗地里使阴招，派出小混混们来KTV寻衅滋事，普通保安可处理不了。 狱友情，比海深！ 老黑爽快答应帮韩风一段时间。 韩风非常高兴，一再给老黑倒酒，嘘呼说有老黑坐镇KTV，管保小混混们闻风丧胆，掀不起风浪。 老黑心下高兴，还表演了个节目。 他将花生米扔到空中，唰地一下用筷子准确夹住，再放进嘴里嚼着。 我大感惊奇，忍不住鼓掌叫好。 “小岩，没事儿跟着你黑哥练武吧，我这腿脚就不能指望了。” 韩风自嘲一句，又给我使了个眼色，暗示我要抓住难得的机会。 我连忙给老黑倒酒，恭敬地喊了声师父。 “哈哈，都是兄弟，还是叫黑哥吧！” 老黑大笑着摆手，上下打量着我。 “周岩兄弟体型不错，但肌肉不够结实，先练习些灵巧的搏击术！” 我心情很激动，使劲点头，都听黑哥安排。 以前我总是挨揍，说到底，还是因为老实本分的学生，根本不会打架。 今后我要苦练功夫。 谁踏马的也别想再欺负我！ 吃过午饭，我们三人来到了夜美KTV，我再次见到了付晓雅。 成为大堂经理，付晓雅换了套粉色的束身职业装，干练性感。 一声声付经理的称呼，也让她格外自信，一丝不苟地安排着KTV的各项工作。 付晓雅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不再凶巴巴的，多了几分柔和。 她大概觉得，我不再一无是处，身上也有闪光点吧！ 韩风和老黑继续在办公室聊天，付晓雅找了个时间，将我叫到一个空闲的包间里。 “小岩，去医院了吗？” 付晓雅打听，难得她也能关心我爸的情况。 “去过了！” 我轻轻叹息，无奈摊手。 “我爸肯定会瘫痪的，今天一早，你妈就去病房提出要离婚，很着急。” “呵，她能干出这种事儿，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付晓雅轻蔑冷笑，又翻了个白眼。 “你爸也是活该自找的，勾搭别人媳妇有什么好下场？这下老实了吧？” 我虽然不喜欢付晓雅这么评价我爸，却也没说什么。 我也相信，如果我爸妈没离婚，我妈一定不会轻易放弃我爸。 毕竟，还有一对儿女的感情牵绊。 我听出付晓雅话里有话，忍不住打听。 “姐，为什么不是第一次？” “你真想知道？” 付晓雅反问，将腿搭在茶几上，闷闷地点起一支烟。 我不敢招惹付晓雅，小心翼翼道：“姐，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好吧，告诉你没什么，让你认清你爸和我妈的丑恶嘴脸，他们都不配活在世上。” 付晓雅怨气很大，怒容浮现在俏脸上。 第40章 叫爸爸 付晓雅讲，她爸是一名教师，为人老实，也很顾家。 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格外疼爱，像是小公主一样地宠着。 那是一段充满温情的幸福日子。 后来，我爸插足到他们的生活，各种方式勾搭徐丽，两人很快有了奸情。 而徐丽也经常各种借口不回家。 付晓雅的父亲怀疑妻子出轨，却又抓不到证据，心情郁闷便借酒消愁，先是得了肝硬化，后面又发展成肝癌。 也是在病床前，徐丽冷漠地跟丈夫提出离婚。 “你爸答应了吗？”我问。 “没有！” “他想耗着你妈？” 不…… 付晓雅转过头，不想让我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我爸太爱我妈了，他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他悄悄离开医院，在一座高高的桥上，跳了下去。槽，脑袋都开瓢了。” 我被震惊了！ 我根本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痴情的男人。 为爱付出全部，甚至是生命。 “我爸和你妈，他们简直太坏了，都是无耻的杀人犯。” 我也为此感到愤怒，犯下这样卑鄙的罪行，他们怎么就心安理得地生活在一起？ 这不仅是自私，而是冷血到了极致。 “所以，我讨厌他们，恨不得他们都倒大霉。” 付晓雅气得将茶几踹开，又叹了口气拉回来摆正。 “姐，我懂了，别管是谁，都很难过了心里的坎。”我点点头。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付晓雅又问。 我摇了摇头。 “你长得有点儿像你爸。” 付晓雅冲我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走。 我连忙拉住她，郑重道：“姐，等我有了钱就去整容，保证一点都不像他。” 哈哈！ 付晓雅被逗得大笑，摸摸我的头。 “小岩，你可真傻，傻得让人心疼。” “我会成为男子汉的。”我挺起并不强壮的胸脯。 “好，姐等着。”付晓雅替我整理下领口，认真道：“姐现在赚得比以前多了，你可以回校复读了。” “不。” 我拒绝了，“韩风不同意我复读，他不会放我回校的。” “韩风……” 付晓雅牙缝间蹦出这两个字，到底还是将不满的话，都咽了回去。 现如今， 付晓雅和我都在韩风手下谋求生存，只能听他的。 如果我坚持要回去复读，付晓雅大堂经理的职位，也必然保不住。 “姐，我可以选择自考，照样能拿大学文凭。” 不想看到付晓雅失望的神情，我给出了另一种方案。 其实我根本不想学习，生活的变故和压力，让我对学习也开始厌倦了。 “那就努力吧！” 付晓雅敷衍答应着，推门走了出去。 随着夜色来临，KTV开始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客人们来这里，进入包间喝酒嗨歌，寻欢作乐。 我曾经害怕在这里迷路，如今却可以自由行走，随意出入每一处。 工作人员有人称呼我周助理，也有人喊我岩哥。 负责前台接待收款的张美静，看我的眼神格外火热，被付晓雅发现后，骂了她几句这才收敛。 兼职卖酒的女人们纷纷上岗，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扑鼻。 我知道了她们的统一称呼，叫做公主。 而我曾经心中的公主，也来到了KTV，正是于晴曼。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陪着一名中年男人，长得高大帅气，雪白的西装一尘不染，手腕的金表看着沉甸甸的。 两人身后还跟着两名黑衣立领的男保镖，眼神犀利，表情冷酷。 于晴曼看到了我，立刻绽放了笑颜，跟身边男人介绍道：“爸爸，这就是我同学周岩，跟你说过的，是一名学霸，人也特别好。” 爸爸？ 我愣住了！ 我虽然没见过于晴曼的爸爸，但这个男人的打扮，绝不是国营厂职工，更像是一位商业上的成功人士。 难道说，这就是大家口中的干爹？ 于晴曼居然认了一位干爹！ 难怪她有了昂贵的首饰，还穿上了新潮时尚的衣服。 她堕落了！ 堕落的令人鄙视。 用青春身体换来的财富，充满着肮脏的味道。 我没说话，强挤出的笑容很假，也一定很难看。 中年男人打量着我，居然夸赞道：“小伙子长得蛮帅气的，还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小曼真有眼光。” “呵呵，我看人不会错的。” 于晴曼脸上写着骄傲，又问我：“周岩，你在这里干什么？” “上班。” 我回复两个字，不想搭理于晴曼。 她变化太大了，变得很陌生，那清纯学生的直发形象，只能封存在记忆里。 “你不该回去复读，重新考大学吗？” 于晴曼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付晓雅这时从一侧走廊走了过来，看到是于晴曼，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于晴曼的脸色更冷，腮边有咬牙的动作。 “欢迎各位，我是大堂经理付晓雅，请问有什么需求？” 付晓雅勉强换上笑脸，作为经营性的娱乐场所，不能计较往日恩怨，应该好好接待每一位客人。 “哟，付经理，恭喜高升。” 于晴曼阴阳怪气，微微抬着下巴，斜眼看着付晓雅。 “把这里的所有客人都撵走吧，我们要包场。” “不可能！” 付晓雅立刻拒绝了，“包场需要提前预约，缴纳三倍的费用。” “爸……” 于晴曼挽住中年男人的胳膊，带着撒娇的口吻：“你看看，她对我的情绪多大。上次就是她打了我，脸都给打肿了，好可怜的。” “快给我女儿道歉，自己扇巴掌。” 中年男人冲着付晓雅冷冷命令，目光中透出了不善。 付晓雅的火爆脾气，立刻被点燃了，她冲着地下呸了一口。 “老娘才不会给一个小贱人道歉，于晴曼，你踏马要点儿脸，别老是缠着周岩。” “爸爸，你可亲眼看到了，我有多冤。” 我诧异发现，于晴曼转脸便是泪眼婆娑的。 “打这个臭娘们！” 中年男人向后一招手，两名保镖来到前方，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吧的响声。 “不能打我姐！”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急忙护在付晓雅的前面，高高挺起了胸膛。 “周岩，你怎么会这么贱？” 于晴曼气得俏脸通红，颤抖着手指向我。 “他们把你打得住了院，昏迷一个晚上，你怎么就忘了？你是不是有喜欢受虐的毛病。” “那是我的事，你们就是不能打我姐。”我固执地说道。 “小岩，你这个废物只会碍事，快点闪开。” 付晓雅拉扯我，冲着于晴曼怒吼。 “马勒戈壁的！今天你要是打不死老娘，明天就让你死！” 第41章 点名让我作陪 中年男人扫视着我，不满地吩咐。 “把这不知好歹的小子扔到边上去！” 两名保镖一左一右，利索地扣住了我的肩窝。 我立刻觉得手臂发麻，全身失去了力气，就这样被扔到了一边，后背撞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一名保镖扬起巴掌，就想去扇付晓雅的脸。 付晓雅也不动，双目却在喷着火。 然而，一个黑影闪过，不等巴掌落下，这名保镖的手腕就被人擒住，扭转成怪异的形状。 正是韩风的狱友老黑。 唰！ 老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抬起右脚，脚丫逼近另一名保镖的鼻尖，冲歪了额前一片头发。 直惊得这人接连后退了几步，差点撞在中年男人的身上。 老黑的功夫太棒了！ 我险些欢呼出声，也长长松了口气。 两名保镖远不是老黑的对手，有他在，付晓雅不会再挨打了。 揉着胀痛的肩头，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跟老黑学好功夫，保护付晓雅，也保护自己。 “老黑，怎么是你？” 中年男人意外的神情，拧眉问道。 他竟然认识老黑，倒是让在场的人都出乎意料。 老黑看了眼中年男人，将被抓手腕的保镖推到一边，笑着斜抱了下拳。 “原来是林先生大驾光临，小店荣幸之至，蓬荜生辉！” “什么时候出狱的？”中年男人又问。 “减刑半年，一个月前就出来了。”老黑不隐瞒道。 “怎么不去找我？” “我是个刑满释放人员，怎么好意思给林先生添麻烦。这不，朋友找我来帮忙。” “保镖？”中年男人眉头皱得更紧。 “保安！” 老黑保持着微笑，商议道：“林先生，朋友刚接手这家KTV，生意不好干啊，给个面子吧。” “……好。” 林先生神色缓和下来，转头对于晴曼说道：“小曼，碰巧遇到昔日的朋友，今天的事情就先算了吧！” 于晴曼无奈的答应，看向付晓雅的眼神里写着不甘。 “晓雅，快给林先生安排个最好的包间，诸位随便玩，所有费用全免。” 老黑给付晓雅使了个眼色。 付晓雅心有不甘，却没有固执，用对讲机喊来一名女服务员，让她带着四名客人上楼。 于晴曼经过付晓雅身边时，停住了脚步，低声警告。 “付晓雅，咱们的事，没完！” “随便你，老娘奉陪到底。” 付晓雅毫不示弱，冰寒彻骨的眼神让于晴曼竟然不敢对视，连忙将头转了过去。 老黑第一天上班，便化解了一场严重斗殴事件。 我不得不佩服韩风的先见之明，请来这个得力帮手。 假如今天没有老黑在场，只怕我和付晓雅都会被打得很惨，还要连累KTV都要关门。 “黑哥，谢谢你！” 付晓雅由衷道谢，身手不凡的老黑，也让她倍感安心。 “没什么，我的职责所在。妹子，心字头上一把刀啊。” 老黑大有深意点拨，招呼我跟付晓雅，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点起一支烟，老黑这才说明带着保镖的林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是东安县的，来自于平川市。 平川市天海集团董事长，林方阳！ 此人非常有钱，也非常有名气，社会关系复杂，在平川市的地界上，能呼风唤雨，惹不起的人物。 十年前，林方阳遭遇一场车祸，被途经的老黑给救了。 林方阳欠了老黑一个人情，多次提出让老黑去天海集团工作，许诺丰厚的酬金。 老黑一直没答应，各种借口推辞。 因为他听说，林方阳暗地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是要掉脑袋的，担忧一不小心被连累了。 林方阳这样的有钱人，瞧不上东安这样的小县城。 他是于晴曼给招来的，来到夜美KTV，就是冲着付晓雅，满足于晴曼的报复心理。 得知了来龙去脉，韩风也劝说道：“晓雅，别再跟于晴曼发生冲突。” “我听风哥的，不跟她一般见识。” 付晓雅勉强答应下来，却不满地白了我一眼，矛盾都是因我而起。 我也后悔。 早知今天，当初就不该搭理于晴曼，招来这么多的麻烦。 这时，付晓雅腰间的对讲机响了。 是一名女服务员打来的，201包间的客人，点名要让周助理去陪。 可恶的于晴曼，她不想放过我！ 傍上林方阳这个干爹，于晴曼开始变得无礼嚣张，让人觉得她很陌生。 “小岩，去吧！” 韩风抬抬手，“注意见机行事，我想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不想去，付晓雅也不想让我去，但我们只能听韩风的。 我闷闷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上楼敲响了201包间的门。 一名保镖开了门，没什么表情。 我故作淡定地走了进去，就见于晴曼正挽着林方阳的胳膊，甜蜜地坐在沙发上，俏脸红扑扑的。 茶几上几个开了瓶的果味啤酒，电视上正放着二十年前的老歌。 我看着沙发上的两人，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于晴曼太势利了，前几天还跟我去开房，现在就投入了老男人的怀抱。 我不想惹事儿，尽量恭敬地问道：“林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小曼想让你陪着，算你小子有运气。” 林方阳哼了声，拉开手包，取出一千的现金抛在桌上。 “周岩，这是给你的小费，让我女儿开心些。” “我不能收！” 我拒绝了，感觉这笔钱很脏，甚至都不想碰。 “怎么，不给我面子？” 林方阳目光不善，于晴曼则干脆起身，拿起钱硬塞到我的兜里，冲我微微摇了摇头。 “多谢！” 我不情愿地道谢，就被于晴曼拉着坐在沙发上。 林方阳起身，拿起麦克风，吩咐道：“给我选一首《满江红》，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一名保镖连忙去选歌，另一名保镖的目光则一直看着我，很戒备的姿态，似乎我会从后面袭击林方阳。 我故意离于晴曼远了些，她却主动靠拢过来。 酒气和香气混合的味道飘入鼻腔，却令我很厌恶，很想捂住鼻子。 “周岩，为什么要躲着我？” 于晴曼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我不由叹了口气，带着哀求的口吻。 “我爸刚出了车祸，家里乱成一团，就要穷得吃不上饭，我没机会再上大学了，根本配不上你。你，放过我吧！” “如果，我不答应呢？” 于晴曼眨眼一笑，忽然挽住我的胳膊。 第42章 一起去发财 我急忙推开于晴曼，目光扫了眼林方阳的背影，心跳不由加快。 我害怕了！ 在这个包间里，一旦惹林方阳翻脸，我没有地方逃。 只能被保镖们按倒暴揍，换来一身伤。 “周岩，我爸很开明的，也支持我的选择。” 于晴曼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听着却觉得很讽刺，深深鄙夷她。 年轻漂亮的于晴曼，在有钱有势的林方阳眼中，就是个娱乐工具。 而我，更像是娱乐工具的附加品，更显悲哀。 “周岩，以你的学习成绩，一定能出人头地。不管多难，都要坚持回去复读，我依然愿意在平川大学等着你。” 于晴曼眼中含情，貌似语气真诚。 可我不相信她，到底没忍住，闷声道：“你报考平川大学，就是为了林先生吧！” “当然！” 于晴曼回答得很干脆，“到那时，我就能常和爸爸相聚，他也会全力帮我，让我活得有尊严。” 尊严？ 于晴曼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个词，她已经变得不知羞耻。 见我不说话，于晴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红唇突出警告的话语。 “周岩，你必须跟付晓雅划清界限，我讨厌你们纠缠不清。” “她是我姐。”我大声强调。 “鬼才信，你这么护着她，简直不顾一切！难道说，她真跟你上床了？”于晴曼不屑道。 “没有，绝对没有，你不要污蔑她。”我激动道。 啪！ 于晴曼怒不可遏，抬手就扇了我一巴掌。 我愣在当场，胸膛剧烈起伏，像是马上就要爆开。 于晴曼，她凭什么打我？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真想扑过去掐死她，却只能拼命控制着冲动的魔鬼。 我不能这么做，否则一切都完了。 “付晓雅打我，羞辱我，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于晴曼展露出非常记仇的一面，气恼地抓起一瓶果啤，一口气喝光，将酒瓶重重砸在茶几上。 “她因此被拘留过，已经受到惩罚，你怎么就没完没了！” 我一阵唉声叹气。 “远远不够！” 于晴曼咬着牙，“她还跟我争男人，也不照照镜子，自己到底有多脏多臭多烂，我要让她去死。” 争男人？ 这又是从何说起？ “晴曼，该怎么补偿你，你才能放过她？” 我低声下气地商议，也是不得已这样。 如今于晴曼傍上有钱有势的林方阳，付晓雅怎么可能斗得过。 “你替她给我跪下。” 于晴曼的话让我震惊，几乎不敢相信。 她竟然也开始羞辱我！ 可见之前她说喜欢我，都是虚假的谎言。 为了付晓雅，我咬了咬牙，跪在了于晴曼的脚下。 我看到她漆亮的尖头小皮鞋上，照出了我的影子，是那么的渺小。 正在唱歌中的林方阳，转头看到了我下跪的这一幕。 他忽然笑了，冲着于晴曼竖起了大拇指。 “周岩，你真是无可救药，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于晴曼嘶吼着哭出了声，她起身使劲拉着我，“快起来，起来啊！” “你放过付晓雅。”我低着头坚持道。 “好，我答应你，只要她不在招惹我，这件事儿就过去了！” 于晴曼终于吐口了，像是万般无奈地叹气道：“反正用不了多久，我就去平川市，不会再遇到她。” 我松了口气，只要付晓雅不出事，无论付出什么都值得。 于晴曼和我重新坐回沙发上，她递给我啤酒，我仰着脖子一口喝光，这么做更像是一种宣泄。 她又递给我一瓶，我再次一饮而尽。 于晴曼笑了，这在她看来，才更像豪爽的男子汉吧！ 林方阳唱够了，坐下来抽烟。 于晴曼接过了麦克风，邀请我一起唱歌。 我没答应，理由是不会。 于晴曼觉得无趣，便让我先一步离开了包房。 衣兜里多了一千块钱，我却开心不起来，之前有多喜欢于晴曼，现在就有多讨厌她，甚至觉得恶心。 于晴曼就是个贱人，是我之前眼瞎看错了人。 走廊里遇到原地踱步的付晓雅，她关切地问道：“小岩，你没事儿吧？” “没什么，就是喝了两瓶啤酒。” 我装作很平静，不想让付晓雅看出极度的失望，又说。 “姐，都过去了，算我求你，别再跟于晴曼折腾了！” “我才懒得搭理那个小贱人。”付晓雅言不由衷，又使劲用手指戳我的额头：“真是贱骨头，为了她求我！” 这时，有人喊付经理，她急忙走开了。 半个小时后，林方阳等人下楼退房，不顾老黑的客套，坚持留下两千块钱。 这笔钱，成为韩风接手KTV以来，最大的一笔收入。 老黑热情地将林方阳送了出去，弓着腰帮他拉开了车门，还将手掌捂在林方阳的头上方。 至于林方阳小声跟老黑说了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我回到家里时，又是午夜。 徐丽在家，一楼的卧室里传来说话声。 我仔细分辨，她正在跟人通电话，像是聊得很开心。 茶几的烟灰缸里，留着两个半截烟头。 家里一定来过野男人！ 我爸下肢瘫痪已成定局，徐丽越发有恃无恐，带男人回家偷腥，都不再掩饰了。 我朝着烟灰缸里，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便上楼去了。 随便徐丽好了。 我明白徐丽的用意，她故意让我发现烟头，最好去我爸病床前告发她。 如果能把我爸活活气死，她一定会笑断肠子。 我偏偏不让她如愿，就当做没看见。 回到房间里躺下，我又想起了于晴曼，短短时间里，她怎么会变成这副令人讨厌的样子？ 或许，她一直就这样吧！ 酒精上头，在混乱的梦境中，我迎来了新的一天。 刘芳菲打来电话，声音很动听。 “周岩，干什么呢？” “我还没起床。” 我揉着眼睛回复。 “哈哈，这么懒啊，都十点了，我七点就上班了。” 刘芳菲哈哈一笑，跟着问道：“中午能不能来我这里一趟？有好事儿。” “你又要请吃饭？”我开着玩笑。 “吃饭算什么！咱们一起去发财，收入平分怎么样？我做人够讲究吧！”刘芳菲得意笑着。 “怎么发财啊？” 我听得稀里糊涂，实在想不通，守着个小照相馆的刘芳菲，哪来的生财之道。 “电话里不能说！” 刘芳菲故意吊我胃口，故作神秘道：“周岩，你要是没兴趣，我可就找别人喽。” 第43章 一片荒地 我虽然只跟刘芳菲接触过几次，但我喜欢跟她在一起。 她不会瞧不起我，没有压力，可以无拘无束地说笑。 这种关系，很像是平日里很要好的同学，相互之间是平等交流。 于是，我爽快答应下来，收拾下便出了家门，骑上自行车，赶往照相馆。 看见了我，刘芳菲背着个大大的帆布包跑了出来，笑容比阳光都要明媚灿烂。 她不见外地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拍打着我的后背催促。 “周岩，一直向北，出发！快！” “去哪儿啊？”我问。 “郊游！” “你不说去发财吗？” “哈哈，郊游的同时，也是去寻找发财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把握住。” 刘芳菲大笑着，再次搂住了我的腰。 我搞不清刘芳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压抑，也很想亲近大自然，好好放松一下。 郊游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还有刘芳菲陪着，也不会孤单。 我没再多问，悠闲地骑着自行车，载着刘芳菲，自由地穿行在街道上。 微风徐徐，阳光暖洋洋的，我偶尔摇动几下车铃，便引来街上行人羡慕的目光。 他们一定觉得，年轻男女欢乐地骑着自行车，这才是青春原有的模样。 我们一路聊着天，骑行了一个多小时，渐渐离开了城区。 我感觉有点累了，不由侧头问：“还要骑多远啊？” “就快到了，我选的地方一级棒。” 刘芳菲呵呵笑着，又问：“周岩，要不换我骑自行车吧，你坐在后面歇着。” “没关系，我能坚持。” 我继续努力地骑着车，感受着来自后方的温暖拥抱。 偶尔刘芳菲会将小脑袋，也贴在我的后背上，像是在偷听我有力的心跳。 前方路口，刘芳菲让我右转，进入一条普通的村路。 又骑行二十分钟，途经一个村庄，此行的郊游地终于到了。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只有一条两旁长满荒草的小路通向里面，小路上留下的车辙痕迹凹凸不平。 刘芳菲跳下自行车，对我说道：“周岩，把自行车藏在树丛里吧！” 我立刻照办，还捡了些树枝掩盖好，暗赞刘芳菲心思细密。 假如把自行车弄丢了，回去的路也太漫长了。 我想替刘芳菲背包，她却说不沉，坚持自己一直背着。 我们沿着小路向里走，一路嗅着大自然的香气，渐渐进入一片长满低矮杂草的空地，四周的树林更加茂密。 “芳菲，这是什么地方？” 我有点胆怯了，严重怀疑树丛杂草里，会有毒蛇出没。 “这是个废弃的驾校，老板撞死了人被抓，连房子都没盖起来。” 刘芳菲很熟悉这个地方，手指着前方一处高高的土堆，笑道：“我们去那后面，绝对够隐蔽，谁也看不到。” “芳菲，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心里充满疑惑，还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郊游啊！” 刘芳菲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来跟你偷情？本姑娘可没那么随便。” 我尴尬一笑，从来没往偷情那方面想，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太偏僻，像是到处都隐藏着危险。 以前我也跟同学们郊游过，不是在宽阔的水库边上，就是公园的草坪附近。 刘芳菲选择这种地方，只有一种解释，她做事另类，喜欢特立独行吧！ 我跟着刘芳菲过了高岗，看到一个面积不大的土坑，上面还铺着软软的青草，像是个提前准备好的地方。 刘芳菲将帆布包扔在地上，便跷着腿躺了下来，很惬意的样子。 她朝我笑着招招手，我便躺在她的身边，同样跷着腿，跟她一起看着天空飘荡的朵朵白云。 “周岩，你最近怎么样，后妈没再找你别扭吧？”刘芳菲头枕双臂问道。 “没有！” 我犹豫下，还是没隐瞒地说了。 “我爸出了车祸，瘫痪了，现在家里的经济负担很重。” “你爸真倒霉。” 刘芳菲同情我一句，又愤恨骂着：“我爸怎么就不出车祸？这种垃圾就该被车撞得稀烂。” 我对刘芳菲父亲刘子文的恨意也无法化解，也盼着他倒大霉，只是我没说出口。 刘芳菲又说，“不如你来照相馆上班吧！” “什么工作？” “我们可以承揽上门拍照片的业务。” 刘芳菲笑容里带着期盼，但我还是拒绝了。 “其实我已经有工作，在夜美KTV上班，每天都半夜才回家。” 啊？ 刘芳菲很诧异，撇撇嘴道：“那种地方，能学出好吗？” “我只是帮朋友的忙。” 我刚解释一句，忽然听到有轿车驶来的动静，不由一怔，谁会来这种地方？ 刘芳菲却很兴奋，笑着坐了起来。 “哈哈，他们果然来了，这次没白跑。” 我一头雾水，小心地从高岗探出头，就见一辆白色的路虎车，碾压着荒草，行驶到高岗下方，停了下来。 我看清了车牌号，36888。 这是……珠宝店刘子文的车！ 徐丽就曾经坐在这辆车里，跟刘子文恬不知耻地去酒店开房偷情。 “是你爸来了！”我惊讶道。 “等的就是他，我悄悄跟踪他好几天，发现他经常带女人来这里，在野外的车上做那种恶心的事儿。” 刘芳菲一脸鄙夷，伸长脖子道：“等着吧，他们马上就开始了。” 我不知道如何评价刘芳菲。 她先是说一起发财，又说是一起郊游。 约我骑车大老远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只是为了看别人的一场偷情好戏。 其中的男主角，就是她爸爸。 刘芳菲不会是心理有些变态吧？ “芳菲，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快点走吧！” 我不想留在这里，担心被刘子文发现，又会引来无穷的麻烦。 “嘘，小点声儿。” 刘芳菲一根手指竖在嘴唇边，又将俏脸凑近我，小声道：“周岩，一会儿等他们进入状态，我们就直接冲下去，逼着我爸拿钱。本姑娘言而有信，这笔收入咱们平分。” “这，这就是你的发财计划？” 我瞪圆了眼睛，大感不可思议。 不得不佩服，刘芳菲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对啊，是不是天衣无缝？” 刘芳菲得意地晃了晃白皙脖颈。 “这行不通的，你爸的脸皮多厚，他才不会给钱，或许还会给我们表演。” 我使劲摇头，口不择言。 “他一定会拿钱。” 刘芳菲非常确信，接下来的举动，真的把我给吓到了。 第44章 夺路狂奔 刘芳菲利索地将帆布包拉开，从里面翻出了两套黑色的衣服。 扔给我一套，自己抓起另外一套，就开始往身上套。 刘芳菲的新形象，让我几乎不可置信。 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甚至连鞋都套上了，她还戴上一副黑手套。 “快穿上！咱们这幅打扮，他们一定认不出来是谁，哈哈。” 刘芳菲兴奋地催促着我，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小型的拍立得相机，又去坑边草堆里，抽出了两根半米长的木棒。 “你这是抢劫啊！” 我冷汗都冒了出来，抢劫是重罪，超过了敲诈，是要坐大牢的。 “哼，抢我爸的钱，能算抢劫吗？” “当然算啊！” “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爸不敢报警的，那样的话，他的丑事就彻底曝光了，怎么还有脸在社会上混。” 刘芳菲对此很自信，见我迟迟不肯穿上那套黑衣服，又带着些不满。 “周岩，你能不能像个男子汉，别窝窝囊囊的！难怪像我爸这种人，也敢讹你的钱。”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 刘子文就是垃圾人渣，我在珠宝店当了三天保安，非但没有工资，还差点被他讹诈两万块钱。 他甚至逼我脱了衣服，以证明我身上确实没有那笔钱。 凭什么刘子文可以欺负我，我就不能收拾他？！ 豁出去了！ 我一阵热血上涌，失去了理智，立刻套上了黑衣服，接过刘芳菲递来的木棒。 帆布包被刘芳菲折叠起来，系在腰间。 此时，不远处的白色路虎，轻微地摇晃起来。 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这么快就开始了。 车内空间太小，他们认为周围没有人，还将右后车门打开了。 我看到车门下方，露出刘子文长着汗毛的粗腿，西装裤子掉在脚踝上。 还看到了女人露出的雪白长腿，脚丫上涂着醒目的红色指甲油。 “行动！” 刘芳菲冲我比划个手势，我们立刻跳出深坑，狂奔着向前冲去。 我们以蒙面劫匪的形象突然出现，刘子文和车上女人来不及做出反应，都被吓傻在当场，身体还贴在一起。 那女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立刻捂住了脸。 看体型是个中年女人，皮肤白得刺眼，我可以断定不是徐丽。 刘芳菲咔咔拍照，我则高高举起木棒，故意粗着嗓子吼道：“狗男女，快踏马拿钱！” “在，在前面，包，包里，饶命啊！” 刘子文结结巴巴指着前面，身体颤抖得像是筛糠，只能靠单手扶着车门，才不至于瘫软在地上。 刘芳菲拉开前方的车门，迅速打开座位上的手包。 她将里面的现金掏出来，利索地塞进兜里。 又看到了车钥匙，刘芳菲抓起来用力一甩，扔进远处的树丛里。 钱到手了！ 我还是没忍住火气，狠狠冲着刘子文的屁股踢了一脚，疼得他趴在女人的身上，女人又是嗷嗷一阵乱叫。 扔掉木棒，我拉起刘芳菲撒腿就跑，很快跑出了荒地。 我心跳得格外剧烈，忽然就开始后悔了。 我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冲动之下，就跟刘芳菲去抢劫。 万一刘子文报警，追查到我们，将是一场摆脱不掉的牢狱之灾。 后悔晚了！ 必须赶紧逃离这里。 刘芳菲很聪明，扔掉了车钥匙，刘子文只有找到车钥匙，才会开车追上来。 我们快速脱掉黑衣服，装进帆布包里。 我把自行车推出来，刚跨上去，刘芳菲像是也害怕了，慌张张提醒。 “不能原路返回，我们走那边的小路，轿车开不进去的。” 我点点头，立刻骑上自行车，载着刘芳菲，冲进旁边的小路里。 猛蹬了一段路，我累得满头大汗，见四周一直无人，这才心里稍安，放慢了速度。 “哈哈，我们成功了！” 刘芳菲开心大笑，“我这几天总算没白忙，想起我爸刚才的丑态，都快吓尿了，心里真痛快。” “不能留下任何证据，否则我们就完了。”我提醒。 “你说的有道理。” 刘芳菲表示赞同，洋洋自得道：“我平时的爱好，就是看犯罪类的小说，所以才准备得这么充分。” 前方是一座小桥，下方水流湍急，流入远处的涵洞中。 我们停下自行车，从附近找来一些石块，塞进帆布包里。 然后将包丢进小河中，看着帆布包沉入水底。 “芳菲，不能留着那些照片，等于不打自招。” 我再次提醒，就怕哪天刘芳菲冲动拿着这些照片，又去珠宝店敲诈她爸，那就彻底暴露了。 刘芳菲狡黠一笑。 “相机里没有胶卷，我就是故意吓唬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有照片，才会更加忌惮。” 看起来，像是一次完美犯罪。 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绕了很远的田野小路，我们来到了大路边。 实在骑不动自行车，我索性扔在路边的水沟里，不要了，反正是旧车也不值钱。 站在路边，我们打了一辆车，重新回到县城。 已经下午三点多，我早上中午都没吃饭，饿得心里发慌。 于是，我们进入一个小饭馆，要了唯一的包间坐下来，点了两个菜和两碗面。 “可以分赃了！” 刘芳菲笑着将兜里的钱掏出来，认真清点了一遍，八千七百块钱。 对我们这两个穷人而言，钱当然不少。 但就抢劫的风险来讲，却非常不值。 刘芳菲大方地点给我四千四。 我爸不会再给我钱，生活又不能没钱。 我犹豫再三，还是拿了四千，揣进兜里。 加上昨晚林方阳打赏的一千小费，我已经有了一笔五千多的私人存款。 吃饱了饭，结了账。 我们正打算离开，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尾号三个六。 “这是我爸的手机号。” 刘芳菲脸色变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顿感事情不妙，一再深呼吸稳住神，这才接通手机，故作淡定地问道：“喂，是哪位？” “是我，五福珠宝的刘子文。” 话筒里，果然传来刘子文的声音，语气很平静。 “干什么？” “周岩，我记得还差你三天工资，过来取下吧！”刘子文道。 第45章 健身卡 太巧了吧！ 刘子文今天刚被抢了钱，他就想起来给我工资，他一定怀疑抢劫这件事儿，就是我干的。 不能去他那里，会掉进陷阱里。 “亏你还能记得，那点钱都不够打车费的，不要了。” 我果断拒绝，直接挂了手机。 我的心跳依然很剧烈，脸色难看，不得不重新坐下来平稳情绪。 “周岩，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打死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刘芳菲寒着脸保证，看得出来，她也后悔了。 “但愿他不会报案吧！”我轻叹。 “他既然打电话找你，就没打算报案，毕竟这种事儿太丢人了。他是害怕那些照片流出去，更想拿回照片。” 刘芳菲又开启了侦探分析模式，却很有道理，让我心里安稳不少。 事情已经做了，除了死不认账，也没有其他选择。 我们离开小饭馆，就此分开。 身上不能携带这么多现金，还要防备刘子文可能在钞票上做标记。 于是我第一时间去了附近的银行。 我有银行卡，还是学校为了帮助银行完成任务，统一给学生们办理的，上面只预存了十块钱。 我在卡上存了五千，觉得身上和心里都轻松许多，便去KTV上班。 夜美KTV有了些变化，门上多了些彩灯，一侧还立着块大牌子：盛夏开启，一律八折优惠。 韩风为了增加效益，开始搞促销。 我走进韩风的办公室，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穿着短裙黑丝，正跷腿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叼着女士香烟。 是郑娟，她怎么来这里了？ “郑娟，你对刚才的安排，没有意见吧？”韩风吐着烟问道。 “没有！” 郑娟使劲点头，起身面对我，再次赔笑道歉。 “小岩，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是我财迷心窍，不该听徐丽的怂恿。” 郑娟道歉的同时，也不忘拉上徐丽。 意在表示，徐丽才是人品最坏的那一个。 她们的闺蜜关系，跟玻璃差不多，亲密只是假象。 “都过去了，没什么。” 我摆摆手，甚至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郑娟习惯性地扭着腰出去了，我不解地问道：“风哥，她来干什么？” “我让她来这里上班，帮着管理兼职卖酒的公主们。这些女人的脸皮都超级厚，不瞒兄弟，我觉得晓雅太年轻，光靠火爆脾气是管不明白的。”韩风解释。 “可她是吴瑞的老婆。” 我不由提醒，上次去化肥厂挨打的凄惨，韩风怎么就忘了？ “他们前几天正式离婚了，吴瑞要是再敢找茬，老子可就对他不客气了。” 韩风不以为然的样子。 “嗯，都听风哥安排。” 韩风讲，对这些所谓公主们的管理，也进行了调整。 严厉禁止在包房里私自收小费，都必须交给前台，按比例重新分配。 这么做的目的，防备警方突击检查，抓到钱色交易的把柄。 秦所长怀恨在心，始终盯着KTV，这种事不可不防。 另外，从即日起，所有房间的门锁都拆掉。 禁止一切接客行为发生。 “风哥，这会影响收入的吧！” 我虽然来KTV的次数不算多，却也清楚那些紧闭的包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蹲过大牢，当然不想二进宫，KTV尽量按照正规去做，在这个基础上，再多寻找发财的机会吧！” 韩风说出心里话。 他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健身卡递给我。 “抽空就去健身吧，强壮身体的同时，也能提高精气神，未来还指望兄弟挑起一摊呢！”韩风笑着鼓励。 我感觉周身温暖，摩挲着健身卡感动地问道：“风哥，办这卡得花不少钱吧？” “不贵，一千八，是年卡。” 韩风大咧咧的：“健身中心还有沙袋，兄弟没事儿多练练拳脚，咱们不是为了打架，也不能随便被人打。” 对！ 我使劲点头，心中也升起了壮志豪情。 一定要练出好身手，再不能由着别人欺负我！ 这时， 巡视一圈的老黑进来了，我朝他抱拳鞠躬，请黑哥教几招自保的功夫。 老黑哈哈一笑，也不推辞，就在屋内的空地上，给我演示了一招搏击术。 如果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不要向前挣脱。 身体迅速向后贴近此人，用胳膊肘迅猛撞击这人的肋骨，便可以脱身了。 看着简单，学起来却需要反复领悟。 练习几次后，我便是一头大汗，气喘吁吁，觉得受益匪浅。 在KTV，我虽然是挂名的总经理助理，却不想闲的到处游走，像是不务正业。 跟韩风商议后，他勉强答应，让我去做一名男服务员。 韩风给我特权，不必遵守服务员的作息时间，累了就可以找地方歇着，想回家就可以立刻下班。 我很感激韩风的照顾，出门后找到付晓雅，说明此事。 付晓雅起初还不高兴，认为我没出息，自讨苦吃，做这种伺候人的活，就差说韩风做人不地道。 我反复强调，是我自己想做，想锻炼自己。 付晓雅这才皱眉答应，会给我安排工作。 我换上了服务员的制服，拿上了对讲机，对着穿衣镜照了照，觉得自己还挺像样。 随着夜色来临，KTV的客人多了起来。 郑娟楼上楼下的奔走，反复跟兼职的公主们，强调KTV的新制度。 有些女人对制度不满意，彼此间免不了发生争吵，但郑娟也不是好惹的，嗓门最大的就是她。 “小岩，108包间，你去送酒吧！” 付晓雅通过对讲机招呼我。 我连忙赶了过来，接过吧台上的酒水，走进了108包间。 包间的沙发上，坐着五名珠光宝气的贵妇，年龄都超过四十岁。 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们体态丰腴，皮肤白皙，每个人的嘴角挂着傲慢的笑容。 我小心地放下果盘和啤酒，一名红旗袍的贵妇上下打量我，不怀好意地笑问。 “小伙子面生啊，怎么称呼你？” “我叫周岩！” “周岩老弟，能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吗？”红旗袍贵妇坏笑。 “哈哈，我支持，光唱歌也没意思。” 另一名贵妇大笑着举手，其余三人也不反对。 “什么节目？” 我迟疑地问道。 第46章 家中埋伏 红旗袍贵妇将二百块钱放在桌上，冲我眨着眼睛。 “把我抱起来，转三圈，这钱就给你。” 哈哈哈！ 贵妇们哄笑，一人尖着嗓子调侃。 “崔娟，你有一百五十斤吧，别压断了小伙子的腰。” “扯淡，我才一百三十多斤。” “小帅哥，那你可抱紧点儿，别摔烂了她的屁股。”又一名贵妇起哄。 在KTV这种地方，总会有客人提出些过分的要求，为了寻开心寻刺激，也是一种身心的释放。 看着桌上的钱，我动心了。 既然是服务员，配合客人做些游戏，也是职责。 “好！” 我答应下来，贵妇们立刻齐齐鼓掌，气氛被调动起来。 红旗袍贵妇起身上前，我拦住她的腰和腿弯，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她也不客气，直接用手臂环住了我的脖子。 她可真沉，刺鼻的香气熏得我差点晕倒。 我屏住呼吸，抱着她原地转了三圈，这才轻轻地放了下来。 “我也要！” “我也想玩！” 贵妇们很任性，纷纷拿钱放在桌上，雪白丰腴的手都冲着我摆动。 我将每个人都分别抱起来，不停地转圈，几次都差点摔倒，她们笑声更大，我却累得脑门上出了一层汗。 “小帅哥，脸都红了，怕不是个处男吧？”一名圆脸的贵妇调侃。 “一看年龄就小，跟我儿子差不多。” “你儿子高考怎么样？” “废物一个，也就上个三流大学吧！” …… 上大学？ 我听到这三个字，心情不由一落千丈。 要不是被徐丽和秦少虎算计，耽误考试，此时的我，正在期待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吧！ 贵妇们满意我的表演，合计给了一千小费。 我面带微笑着将钱收起，放进兜里，她们又热情地拉着我一起喝酒。 干了一瓶后，红旗袍贵妇提了个更过分的要求。 她让我脱光上衣，给她们表演跳舞。 如果跳得好，她们就往我身上扔钱，跳得越久，打赏就越多。 她们这是把我当成了玩物，随意戏耍，让我感觉很屈辱，并没有答应。 “各位姐姐，真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就是随便扭几下。” 红旗袍贵妇不以为然，她们也不是看跳舞，就是想看我不穿上衣的身体。 正当我不知如何处理时，大厅里的付晓雅，见我进包房半天没出去，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看我脸色通红的尴尬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对，皱眉道：“怎么了？” “我们想让小帅哥跳舞，有毛病吗？”红旗袍贵妇不屑睨了一眼。 “是脱衣舞，有报酬的。” 另一人肆无忌惮大笑，还从包里取出了一沓钱。 “对不起，我们是正规KTV，不提供这种服务。”付晓雅冷着脸拒了。 “真扫兴！” 红旗袍贵妇嘟囔着，脸色一时变得很难看。 “小岩，你先出去吧！”付晓雅抬手。 我连忙起身走了出去，在外面等了好半天，付晓雅才从包间里出来，面色中带着些许疲惫。 “姐，怎么样了？” 我深感自责，第一次当服务生就给搞砸了。 “都安抚好了，有时候也得对她们硬气些，否则就蹬鼻子上脸。” 付晓雅哼了一声，继而冷着脸警告我。 “臭小子，你必须记住了，不能跟任何女客乱来。你是个男人，要是被她们反咬一口耍流氓，抓进派出所里，就很难洗清了。” 我被惊出一头冷汗，惭愧地低下头，连连保证，绝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唉，其实你不该在这种地方。” 付晓雅叹口气，“都是因为我们的家庭，才造成了这一切。” “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说着将刚得到的一千小费掏出来，放在付晓雅的手中。 韩风刚宣布了规矩，不能在我这里破坏了。 “呵呵，没脱都能赚这么多！” 付晓雅终于笑了起来，将这笔钱交到了收银台，吩咐将提成记在我的名下。 我继续上岗，穿行于一个个房间里。 忙碌让我感到充实，忘记烦恼，对待客人也更加从容。 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小岩，回家睡觉吧！” 付晓雅将我给撵走了。 今天客人多，有人没玩够，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嗨歌。 KTV的营业时间延长两个小时，敬业的付晓雅，还要坚持到工作的最后一刻。 我选择步行，迎着清凉的晚风，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返回了家中。 屋内没有亮灯，似乎格外的安静。 徐丽像是没在家，我爸瘫痪在床，她彻底放飞自我，变得无所顾忌。 随便她好了，我也不想干涉。 正当我刚走上楼梯，突然，徐丽的房门被猛然推开了。 刘子文带着两名壮汉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黑着脸的徐丽。 我顿感大事不妙，不顾一切地朝着楼上跑去。 “小兔崽子，别跑！” 刘子文大吼着，其中一名壮汉飞奔着追上来，一把就搂住了我的脖子，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紧急时刻，我忽然想起了老黑教的搏击术。 我身体向后一靠，胳膊肘也跟着朝后方冲了过去，击中了壮汉的肋骨。 啊！ 壮汉一声惨叫，立刻松开我，疼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迅速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急忙插上门。 咣当，咣当…… 外面的人不停猛烈砸门，连带着墙壁都跟着摇晃。 “小岩，快开门。” 徐丽的声音传进来。 “出来跟刘总解释清楚，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抢了他的钱？” 徐丽太过分了，坏到极致，她竟然将刘子文带到家里，埋伏起来等着抓我。 我被气得浑身颤抖，不由破口大骂。 “徐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女人，我爱去哪里，你管不着。” “你冷静点，抢劫是重罪，赶紧请求刘总原谅。”徐丽继续高喊。 “周岩，老子看到你了，休想抵赖！”刘子文也跟着叫嚣。 “滚你妈的，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一群臭不要脸，狼狈为奸的人渣。” 我继续大骂，哪怕今晚被打死，也绝不会承认。 真要是落实了抢劫罪行，那将意味着蹲大牢，我的青春就彻底毁了。 咔嚓！ 我听到了菜刀砍门的声音。 紧跟着，菜刀就从门缝插了进来，不停扒拉着门栓。 怎么办？ 我一时很慌乱。 第47章 断绝母女关系 我决不能被他们抓住。 刘子文和徐丽丧心病狂，他们一定会疯狂殴打我，用尽各种折磨手段，逼问那些现场照片的下落。 即便我死不了，也会被他们扒掉一层皮。 我看向了屋内的窗户，上面粘着防蚊的纱窗。 纱窗很长时间都没换了，落了一层灰尘。 我豁出去了，只能跳窗逃走，不能有任何迟疑。 我急忙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奋力将纱窗扯烂，扔在一旁。 然后踩着窗台，勇敢地跳了下去。 二楼不算高，我落在地上时，只是一个踉跄，并没有伤到脚。 刘子文等人发现我跳窗了，纷纷从屋里冲了出来。 我撒腿就跑，在夜色中不顾一切地狂奔。 我爆发的潜力很惊人，将他们远远落在了后面。 这时，一辆夜班出租开了过来，我连忙招手坐了上去。 “去哪儿？”司机大哥打了个哈欠问道。 我一时愣住了。 是啊，家没了，我该去哪里呢？ “去夜美KTV。” 我只能去这里，还要感激韩风，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地。 “到底是年轻人，夜生活真丰富。” 司机大哥发着感慨，我擦着额头的汗，没接这个话茬。 哪里是去享受夜生活，而是无处可去！ 徐丽开始直接针对我，在她眼中，我甚至都不如她的一个情夫。 来到KTV，我看着门上闪亮的彩灯，叹口气走了进去。 大厅里，我又见到了付晓雅，正在跟前台核对账目。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 付晓雅不解。 “我……” 忽然间，我心头涌起巨大的委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看出我情绪不对头，付晓雅不满地拉扯我一把。 “跟我来！” 我跟着付晓雅，进入一个空闲的包间，她抱着膀子死盯着我。 “小岩，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妈她，带了几个男人回家……” “卧槽，还几个男人，这么不要脸的吗？” 付晓雅不由爆粗。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埋伏在家里想要抓住我，殴打我。我害怕，跳窗逃了出来，也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回到这里。”我解释道。 “他们为什么抓你？”付晓雅又问。 “其中一个人是珠宝店的老板，叫刘子文，他诬陷我抢劫他，你妈就信了，还很配合他，我的房间门都被菜刀砍坏了。” 我叹口气坐下来，“这个家，彻底回不去了。” “呵呵，太扯淡了，就你这么怂，还敢抢劫，不被人抢劫都不错了。” 付晓雅严重鄙视我，才不信我能做出这种事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妈曾经介绍我去珠宝店当保安，只干了三天，刘子文就诬陷我偷了他两万块钱。”我继续说道。 “摊上这样的后妈，也真是你的不幸。” 付晓雅怜惜地摸摸我的头，便从兜里拿出手机，放在茶几上。 她翻找到号码，直接打给家里的座机，还选择了免提模式。 “晓雅！” 徐丽带着惊喜的声音，很快从话筒里传来。 “你这人真是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周岩，良心真的被狗吃了吗？”付晓雅开口就骂。 “不是那样！” 徐丽大声争辩，“小岩他可能涉嫌抢劫，是要被判刑的，妈妈这是在帮他。” “呵，你会那么好心？” 付晓雅一阵冷笑，“周岩胆子那么小，女人都能把他欺负得团团转，怎么可能去抢劫？” “他是装的！他胆子不小，专门下死手，秦少虎至今还在住院，案子都没结。”徐丽底气十足地反驳。 “又不是他干的。” 付晓雅冷笑。 “你怎么知道？”徐丽反问。 “连警方都没有证据，你怎么可以往周岩身上泼脏水。”付晓雅冷哼。 “晓雅，周岩有什么好，哪里值得你喜欢他？妈就是死，都不答应！” “少踏马管闲事，你自己混成什么鬼样子，心里没点逼数吗？” 付晓雅火爆的脾气立刻被点燃了，“徐丽，有件事我考虑很久了，我们断绝母女关系吧！有你这样的妈，真叫踏马的丢人现眼！” “不……” 徐丽高喊一声，付晓雅却已经挂断了手机。 很快手机就响了，正是徐丽又打了过来，付晓雅冷漠地拒接，干脆关机了。 为了我， 付晓雅竟然跟徐丽断绝母女关系。 我被感动到无以复加，眼眶都潮湿了，不由轻轻拉住她的胳膊。 “姐，你真不用这样，她说到底也还是你妈。” “没有才好！” 付晓雅烦躁地甩开我的手。“她的自私和任性，毁掉的不只有家庭，还有孩子！” 这时对讲机响了，付晓雅连忙走出去，继续投入工作中。 忙碌，也能让她忘记烦恼。 我又去了韩风的办公室，他正在弹吉他，沙哑唱着歌，神情格外投入。 此刻的韩风，很像是艺术家，他的精神世界很充实，令我羡慕。 等他弹奏完了，我这才试探问道：“风哥，今晚我想住在KTV，不知道行不行？” “当然可以啊。” 韩风没有二话，敏感地问道：“兄弟，是不是家里出了问题。” “跟后妈又发生了冲突，我不想回家了。” 我没说实话，抢劫这种事儿，是不该到处宣扬的。 “不得不说，晓雅这姑娘是真不错，做事负责，任劳任怨。这对母女之间的差别，还真是够大的。”韩风感慨。 我心里很清楚，这种差别都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潜移默化造成的。 我长得有点像我爸，可他听信徐丽的挑唆，一再打我骂我羞辱我，久而久之，我就变得很讨厌他，唯恐变成他的样子。 付晓雅何尝不是如此，对母亲徐丽失望至极。 还有刘芳菲，整天盼着父亲刘子文倒大霉，为了得到一点财富，甚至不择手段去冒险。 我们都被家庭折磨得遍体鳞伤，只能用我们的方式去抗争。 “兄弟，哥是过来人，经历过生活和社会的双重拷打。想开些吧，等你有了钱也有了本事，就会发现有些人根本不值一提。”韩风劝说。 “我记住了！” 我使劲点点头，韩风的话很真诚，也很有道理，让我心情开朗许多。 离开办公室，我找到一个空包间，躺倒在沙发上。 手机响了起来，显示的号码是家里。 徐丽还真是没完没了。 第48章 别想欺负我 我犹豫下还是接了，想听她到底会说些什么。 “小岩，回家吧！” 徐丽语气柔和，像是一位慈母。 “对不起，我不该让刘子文进入家里，更不该那样对待你，确实太过分了。” 但我的心已经凉透了，哼笑问道：“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我跟你爸一天没离婚，咱们就还是一家人。听刘子文说你抢劫了他，我心里非常害怕，就想着抓紧平息这件事，决不能让你进去。你啊，采取的做法太激进了。” 徐丽依然在狡辩，我不得不承认，她的脸皮比想象的更厚。 “你从没拿我当一家人，一直觉得碍事吧！恭喜你成功了，总算把我撵出家门，现在那个家归你了，我爸也归你了，祝你们幸福到老。” 我话里带着嘲讽，话筒里传来徐丽嘤嘤的哭声，像是受尽了委屈。 “你爸这个样子，我还有幸福吗，一切都失去了！” “你自找的。” “小岩，求求你，别再怄气了，回家吧！我决不会再让别的男人进家门。”徐丽哀求着商量。 “不！” “可你一个孩子，又能住在哪里？” “你管不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徐丽的语气冷了。 “你是不是跟晓雅住在一起？” 我终于明白了。 徐丽哪里是想让我回家，只是担心我会被付晓雅收留，发展成同居关系，那是她更无法接受的。 就让她一直担忧下去吧！ 我发出一阵冷笑，并不回答，直接挂断手机。 徐丽不甘心地再次打来，我选择拒听，然后将手机关了。 哈哈！ 我笑了起来，徐丽一定认为撵走我是弄巧成拙，后悔得睡不着吧！ 我曾经多么渴望离开那个家，远离那些纷扰。 可真的离开了，心里却不免难受，鼻头也酸酸的。 这是一种无家可归的漂泊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只能将未来交给未知的命运。 韩风刚才的话，对我触动很大，我决定从明天起做出改变。 KTV很安全，我在沙发上睡得很沉，都没有做梦。 第二天， 我去了KTV斜对面的华丰商场，来到五楼的健身中心，出示了那张健身卡。 工作人员给了我一套健身服，我穿上后，精神百倍地走了进去，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健身。 跑步，扩胸，握推，深蹲…… 我很快累得大汗淋漓，运动也是一种宣泄，身心都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我最喜欢的运动，还是打沙袋。 将沙袋想象成秦少虎或者刘子文，我就会变得很疯狂，拼命地猛打，不停躲闪着沙袋的反弹，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 我暗自咬牙发誓，一定让那些欺负我的人，都颤抖着跪在脚下。 KTV成了我的家，沙发就是床，我还买了被褥。 接下来几天，我生活得都很充实，除了每天去健身，就是缠着老黑学习搏击术。 晚上则担任男服务员，任劳任怨地穿梭在包间里。 见我不再萎靡不振，充满了生活的斗志，付晓雅也时常露出笑脸，偶尔会拍拍我的肩膀，鼓励我再接再厉。 付晓雅越来越漂亮了，多了些说不清的韵味。 我总是喜欢在隐蔽的拐角处，偷偷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身影走开。 警方没找过我，这说明刘子文并没有报案。 我心里终于安稳下来，却暗暗发誓，这种冒险的事，决不能再有第二次。 这期间，刘芳菲找过我，约着一起出去玩。 我没答应她，刘子文已经怀疑我，最近不方便跟她见面。 抢劫是两个人干的，我不想刘子文根据体型，再想到刘芳菲参与其中，难说他也会对女儿下狠手。 这天晚上，我还是决定回家一趟，拿回那支英雄牌钢笔。 那是付晓雅送给我的礼物。 我之前一直放在床头，格外珍惜，就像她躺在我的身边。 冤家路窄！ 就在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壮哥等三个混混。 他们正在买冷饮，旁边还停着两辆拉风的大摩托。 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想送给付晓雅一份珍贵礼物。 一辆新摩托，最高级酷炫的那种。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跨坐在摩托上，该是如何的开心大笑，任由疾驰的风儿吹起她的秀发，青春飞扬。 壮哥等人发现了我，立刻坏笑着拦在前方。 “周岩，干什么去，老子最近手头很紧，快点把钱拿出来，恭恭敬敬地奉上。” 壮哥叼着吸管，鼻孔朝天地看着我，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我又不是你爸爸，管你有没有钱花。” 我出言不逊，满不在乎的样子，倒是让壮哥三人大感意外，都惊愕得瞪大眼睛。 在他们印象中，我一直很怂，像是个软面团可以随便捏。 “卧槽，周岩在说什么？你们听清了吗？” 壮哥不可思议地询问身边两个混混，其中一人坏笑道：“周岩刚才骂你，说他不是你爸爸。” “槽，几天没见，你这个废物，居然踏马长脾气了！” 壮哥气得脸都红了，晃着膀子走近我，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脖领子。 从今往后，谁踏马也别想再欺负我！ 我心中火起，双手擒住壮哥的手腕，下压的同时，用力一扭。 壮哥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这声音真是动听，我一阵心潮澎湃，又使劲踢出一脚，正中壮哥的小腹。 他身体一阵后退，直接摔坐在地上。 壮哥很狼狈地爬起来，揉着红肿的手腕，急忙招呼。 “都他妈傻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给我狠狠揍他！” 其余两名混混立刻挥着拳头冲向我。 我想起老黑的话，搏击时不要怕对方人多，注意闪避，各个击破。 我稳住神，观察着他们的动作。 躲开一名混混的拳头后，我将另外一名混混想象成平时练习的沙袋，猛然轰出一拳，击中了他的前胸。 嘭！ 这名混混被我打飞出去，连滚带爬地摔在地上。 太过瘾了！ 真痛快！ 我斗志昂扬，猛然转头，看向另一名混混，吓得他惊慌地向后躲去。 我主动冲了过去！ 此时， 壮哥再度扑上来，从后方抱住了我的腰。 我双脚用力一蹬，身体向后倒去，将壮哥砸在地上。 他又发出一阵乱叫，我立刻翻转身体，伸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红着眼睛吼。 “信不信，老子今天掐死你，送你归西！” 第49章 查房 此刻在壮哥眼中，我更像是一头凶狠的野兽吧！ 他吓得面无人色，费力地摆着头哀求。 “周岩，对，对不起！” 我当然不会掐死他，为这种人犯法不值，却继续狠声威胁。 “再敢找老子的茬，一准弄死你。” “不，不敢！” 壮哥脸色青紫的讨饶。 我这才起身扫视着三人，他们纷纷站起来，惊恐地不敢靠近我。 人群开始围观，但好戏已经结束了。 我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大摇大摆地走了。 壮哥三人愣愣地看着我的背影，他们觉得我变了。 我也觉得自己变了。 经历太多的身心磨难，我开始变得无所畏惧，选择勇敢去面对一切。 家里亮着灯光，我用钥匙打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我爸出院了！ 他正在客厅里，坐在轮椅上，吸着烟，眼神空洞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听到开门的动静，厨房里的徐丽也出来了，身上还系着围裙，贤妻良母的形象。 她看到我，先是惊讶愤恨，继而装出浮夸的惊喜神色。 “小岩，你终于回来了！” 徐丽声音里还带着哽咽，我记起来，她对付晓雅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对她厌恶至极，她的装腔作势，当然打动不了我。 “我拿一样东西就走。” 我冷漠地说着，直接上楼去了。 我曾经住过的房间，被换了一扇新门，没有菜刀砍过的痕迹。 推门进屋，里面一切如旧。 只是床单换了，是我讨厌的蓝格子款式。 那支英雄牌钢笔没在床头，这让我心里很不爽，怀疑被徐丽给拿走了。 我到处翻找，还是从学习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钢笔，一时间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不由捂在胸口上。 找来方便袋，我将钢笔小心地放进去。 我又把有着我妈和小妹照片的影集，也一并放进去带走。 我沉默地看了眼住过十几年的房间，决然地关上门，走下楼梯。 “小岩，都不跟爸爸打声招呼，当我不存在的吗？”我爸不满。 我停下脚步，平静地问道：“爸，你身体还好吧？” “好什么好，就是个废人。” 我爸叹了口气，又问我。 “你怎么不回家了？” 不回家，当然是徐丽的排挤，她容不下我。 但我还是没说，我爸已经够堵心的了，于是撒了谎。 “我跟朋友做买卖，每天都很忙，没时间回来。” “爸的买卖，算是彻底完了。” 我爸的话等于封了门，让我放弃子承父业的幻想。 扫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徐丽，我没忍住，低声问道：“爸，你们怎么样？” “不离婚了，她对我挺好的，这几天一直照顾着，接屎接尿也没有怨言。” 我爸说这话时，竟然还带着感动和得意，那张嘴脸真让人无语。 我才不信，徐丽会突然变成好人，她坏的骨头里都是黑水。 这女人一定另有所图。 “撞你的那个人，抓到了没有？”我又问。 “已经抓到了，肇事逃逸，非常严重。他的家属正在积极赔偿，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让他去坐牢，他把我下半辈子都给毁了。” 我爸后槽牙使劲蠕动。 “你多保重吧！” 我起身走出了家门，没有回头。 我深深地鄙夷徐丽，她突然对我爸好了起来，只是为了高额的赔偿款，她算得上能屈能伸了。 我爸废了，无法满足她。 这也无关紧要，徐丽可以出去找男人，还总有新鲜感。 我觉得这些事情，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是我爸对我妈始乱终弃，将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生活酿成的这杯苦酒，他也只能闷头喝下。 我回到KTV，将拿回的珍贵物品，放入更衣间的储物柜里。 正准备上岗，突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我一直担忧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三名派出所的警察来到KTV，他们打着检查执法的名义，不客气地闯入每一个房间，粗暴地查验每个人的身份。 正在嗨歌的客人们，都觉得非常扫兴，纷纷结账离开了KTV。 付晓雅气得脸色铁青，小拳头一直握着。 韩风也阴着脸，拄着拐杖出来了，后面还跟着面沉似水的老黑。 “查到什么吗？” 韩风冷冷地问一名警察，眼神透着不善。 “韩风，你一个刑满释放人员，社会能接纳你就是恩赐，你最好踏马的老实点。”这名警察嘴里不干不净，又扫了眼老黑。 “你也一样，别以为离开监狱就没事儿了，敢犯事儿，照样再抓起来。” 老黑身影一闪，已经揪住了这名警察的脖领子，牙齿咬得咯嘣响。 “老黑，快放开！” 韩风急忙拐杖捣地，高喊出声。 老黑冷哼一声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 这名警察被吓了一跳，整理下衣服，手指老黑恼羞道：“你再敢碰我一下，就告你袭警，抓起来！” 老黑胸膛一挺，却被韩风拦住，冷脸道：“别咋呼了，请回去转告秦所长，本人合法经营，还请高抬贵手。” “给你代话？你算个屁！” 这名警察满不在乎，鄙夷地冲地上啐了一口。 怦！ 怦！ 韩风口中模拟开枪的声音，冷笑着冲着这名警察的膝盖，做出了勾手指的动作。 警察脸色大变，显然有些怕了，嘴硬地警告。 “韩风，你不要放肆。” 通过让利促销，KTV刚兴隆起来，就被搅合了大好局面。 秦所长就是故意找茬，让我的日子不好过。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观。 “让秦所长冲我来！” 我大步来到前方，握紧拳头，高高抬着下巴。 “急什么？你一定难逃法网，逍遥不了几天了。” 这名警察撂下一句警告，一行三人扬长而去。 他们还带走了郑娟，理由是有人举报，KTV涉嫌不法交易，主管人员必须回所里接受进一步的问讯。 “风哥，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KTV。” 我弯腰向韩风道歉，他却摆摆手，煽情道：“兄弟哪里话，无论何时，我们都要共患难，才能共富贵。” “风哥……” 付晓雅也走过来，却是欲言又止，显得局促不安。 “晓雅，安排大家提前下班吧！都别太放在心上，明天照常营业，我还真就不信了，他们会滥用职权，天天来查！” 韩风发了句狠，便拄着拐杖，回了办公室。 我跟老黑跟了进去，必须商议出一个解决对策。 第50章 出手救人 我们商议了好半天，也没有好对策。 派出所那边理由充分，只要有人举报，他们就可以来检查执法，才不管KTV能不能干下去。 处理这种事情，通常的做法只有两个。 第一，送礼。 只是，韩风刚接手KTV，除了半年租金，几乎没什么实质性的财务。 连下个月的工资都没着落，哪有钱去送礼保平安。 第二，找关系。 韩风出狱没多久，别人避之唯恐不及，哪有什么社会关系。 老黑迟疑了下，闷声道：“实在不行，我去找找林方阳，让他从上面找人帮着压一压？” 提起林方阳，我不由想起了于晴曼。 她跟林方阳的关系如此亲密，一定能说上话。 我一时间，竟然动了去求她的念头。 “不……” 韩风并不赞同。 “林方阳是个危险人物，我们不能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以后要是撇不清，反而受他连累。” “那个郑娟，不会出纰漏吧！”老黑道。 “她怕我，绝不敢乱说话。再说了，我们KTV也非常干净，警方查的再仔细，也抓不到什么。”韩风对此格外自信。 “风哥，你还是把我开除了吧。那样，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我还是说出内心的想法，如果我不在这里工作，派出所就不会再来了。 “不许再说这种话。” 韩风不高兴了，“无论何时，我韩风都不会放弃自家兄弟，大不了KTV不干了，我们换个地方讨生活，照样东山再起！” 我很感动，千言万语只化作四个字。 “谢谢风哥！” 这一晚，我失眠了！ 如果KTV倒闭，我又该去哪里？ 总不会跟刘芳菲一道，上门给人去拍照片吧！ 还有付晓雅，她失去了这份工作，又该怎么办？ 几次拿起手机，找到于晴曼的号码，我又苦笑着放下了。 感情上，她戏耍了我。 让我开口去求她，如何能张开嘴。 再说了，韩风不同意接触林方阳，认定那人不会带来好运。 直到天亮，我才迷迷糊糊睡去。 起来时，已经是下午。 我走出包间，看见付晓雅正坐在收银台后面，用KTV的电话，陪着笑脸，不停联系着那些常来的老客户。 欢迎今晚再来KTV，五折优惠，前所未有的力度，不能错过哦。 我心疼付晓雅，为了KTV的发展，她这个大堂经理，还当上业务员。 我没有打扰她，出门吃了点东西，又去健身。 只有疯狂地健身，挥洒汗水，才能让我不去胡思乱想。 走进华丰商场，来到五楼。 我正想进入健身中心，突然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淘气地爬上了护栏，朝着下方张望。 不！ 五层楼的高度，小男孩要是掉下去，必死无疑。 我不敢呼吸，更不敢惊动小男孩，悄悄靠过去，迅速伸手，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还是晚了一步。 小男孩已经滑过护栏，被我一条胳膊拎着，身体悬在了半空中。 “妈妈！妈妈！” 小男孩被吓坏了，放声大哭起来。 “快把那只手伸上来。”我急切地喊着。 小男孩不懂配合，只是大声哭喊，高亢又响亮，立刻不少人抬头向上看，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女人听到哭喊声，急忙从健身中心跑了出来。 “航航，你在哪儿？” 中年女人四处寻找，等看到儿子时，吓得差点晕过去。 “妈妈！” 小男孩听到母亲的声音，哭声更大了。 “大姐，别慌啊，你快点抱住我腿。”我急忙说道。 “好！” 中年女人腿一软，干脆瘫坐在地上，死死将我的双腿抱住。 我使劲向前探身，危急时刻也忘记了危险，另外一只手，终于抓到了小男孩的衣领。 我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向上拉。 终于，小男孩被我拉了上来，翻过护栏，站在了安全地带。 这一刻，我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胳膊酸麻的没有一点力气，不停大口喘着气。 中年女人这才松开我的腿，上前抱住了小男孩，心有余悸地哭着拍打。 “航航，你可吓死妈妈了。” “妈妈，我害怕。” “不怕，航航以后要听话啊！” 小男孩使劲点头，也把中年女人抱紧了，泪眼婆娑的样子，非常可爱又招人心疼。 我想起小时候，我妈也经常拥抱我，还唱着童谣哄我入睡。 可现如今，我妈只在相册和回忆里，她生活在遥远的异乡，很久未见。 眼圈酸酸的，我正想离开，中年女人却起身拦住我，真诚道谢。 “小兄弟，太感激你了。” “没什么！” 我摆摆手，对她报以微笑。“人没事就好。” “你叫什么名字？” “周岩。” “工作还是上学？” “我高考失败，在KTV打工，常来这里健身。”我没隐瞒。 “哪家KTV？” “夜美。” “工资高不高啊？” 中年女人打听得很详细，我也老实地回答，她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相送，作为我见义勇为的酬谢。 我坚决不收，强调不管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尽全力去救孩子。 这位中年妈妈对我印象非常好，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孟婉莹，在县城里的一家贸易公司上班。 她这次带孩子过来，就是打听下健身中心的会员价格，通过健身来减肥。 没想到一不留神，孩子就出现了险情。 在我眼中，孟婉莹身材保持得很好，不胖也不瘦，有着有种独特的成熟风韵。 她长得也很漂亮，甚至超过了徐丽。 在孟婉莹的一再要求下，我们交换了手机号，她这才带着孩子离开，不忘回头向我挥手说再见。 我走进健身中心，疯狂地打沙袋，直到流光了汗水。 而我心中的那份郁结，依然没能得到舒展。 我没有袭击过秦少虎，为什么秦所长就是死咬住我，简直是没有天理，也让我倍感委屈和不甘。 我回到KTV时，郑娟也来上班了。 以她的德行，少不了各种卖人情，她昨晚被派出所留置到大半夜，才允许回家。 郑娟反复强调，别管警察怎么问，她都一口咬定，夜美KTV正规经营，从没做过任何乌七八糟的事情。 郑娟还说，警察重点询问我的情况，是否给女客提供过分的服务？ 郑娟坚决否认，说我胆子小，真有这种机会也不敢胡来。 韩风给我递眼色，眼下更应该团结，于是我不情愿地向郑娟表示感谢。 郑娟很高兴，拉着我到走廊里，却说起了徐丽的几件秘闻。 第51章 孟婉莹 徐丽偷偷在家里拿了三万块钱，加入一个私人女人会所。 那里面都是些自称贵妇的女人。 时常聚在一起美容、健身、喝茶，打牌。 更多时候，谈论如何勾引男人…… 郑娟也想加入，却没那么多钱。 徐丽是个胃口很大的女人，在外面至少有三个保持关系的情人。 郑娟还说起徐丽为什么讨厌我。 她不仅是讨厌别人的儿子，自从跟了我爸后，还一直想要再生个自己的儿子。 被我爸屡次拒绝。 所以，徐丽坚定地认为，正是因为我的存在，才让她生儿子的愿望落空了。 我听到这些，内心很惊讶，了解到了不一样的徐丽。 她比我想象的更加肮脏不堪。 但我的神情却很冷漠，我已经离开了家，徐丽之前做过什么，今后要做什么，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小岩，徐丽对你最耿耿于怀的，就是她的女儿，跟你走得很近。”郑娟提醒。 “随便她怎么想！” 我不想跟郑娟谈论付晓雅，转身走开了。 夜色来临，KTV又热闹起来。 五折促销的活动，吸引了大批回头客，付晓雅又忙得不可开交。 这是韩风的主意。 像KTV这种地方，哪怕是赔本赚吆喝，也不能缺少人气。 事实证明，也不会赔本。 酒水的利润很高，只是少赚。 壮哥等三个混混也来了，还嬉皮笑脸地跟付晓雅交谈，说着恭喜妹子高升的废话。 他们看到了我，都露出畏惧的神情，很不自在地抬手打招呼。 做人要狠！ 这是我屡次被人欺负，总结出的一条真理。 壮哥三人被我打怕了，不敢再主动招惹我。 他们是付晓雅喊来捧场的，我也不跟他们计较，只是冷冷地擦身而过。 晚上九点多，一辆白色轿车，停在KTV的门前。 车上下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人是我刚认识的，正是孟婉莹。 “小岩！” 孟婉莹笑着扬手跟我亲昵打招呼，我也连忙迎上去，热情地喊了声孟姐。 孟婉莹让我称呼身边的女人赵姐，介绍说赵姐在县税务局工作，让我们经常保持联系。 赵姐很会说话，一再夸我帅，还说我有气质，KTV的一股清流。 她的词儿很多，我只是笑了笑。 “小岩，我们来给你捧场，欢迎吗？”孟婉莹笑问。 “非常欢迎，也非常感谢。” 我弯腰做出邀请的手势，面带开心的微笑。 不是装的。 而是自己也能给KTV拉来客源！ 她们跟我走进KTV，从表情看，对这里的环境并不满意，却没有说出来。 前台点单后，她们跟我进入了一个包间，拢着裙子坐在沙发上。 “小岩，这是给你的小费。” 孟婉莹从包里拿出了两千，递了过来。 我很想收下，嘴上却拒绝了。 “两位姐姐能来捧场，就是我的荣幸，小费不能收，希望你们能玩得开心。” 我心里很清楚，孟婉莹这么做，只是换一种方式答谢我救了她的儿子。 孟婉莹对我投来欣赏的目光，对身边的赵姐道：“红玲，有什么好机会，多想着我这个小老弟。”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赵红玲不饮酒，我主动给她打开了饮料，她品尝几口，便去唱歌了。 孟婉莹让我留下陪着，既然她们是奔我来的，我便没有拒绝，坐着来跟她一边喝酒，一边随意聊着天。 孟婉莹问起我的家庭情况。 我犹豫再三，还是如实讲了，父母离婚，我有个关系一般的后妈。 前几天，我爸出了车祸，下肢瘫痪。 孟婉莹很感慨，家庭稳定对孩子是多么重要，我这个年纪是不该出来打工的。 她还有个女儿，年龄比我小一岁，再开学就读高三了。 付晓雅装着送果盘，进来过两次。 见我跟她们没有出格的举动，也就不管了。 她们玩了一个多小时，正准备离开，包间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三名派出所的警察直接闯了进来。 领头的那一位我认识，正是秦少虎喊叔叔的吴警官。 “你们想干什么？” 孟婉莹脸色变了，不满地质问。 “有人举报，这里存在违法交易，需要配合检查。” 吴警官冷冷地看向我，这让我想起了审讯室，他就是这种目光和语气，逼迫我承认打了秦少虎。 往事不堪回首，我心中愤懑，压不住火气，高声道：“你们就是故意的，每天找借口来检查，让KTV怎么经营？这是滥用职权！” “都瞧见了吗，周岩抗拒执法，把他给我铐上。” 吴警官甩了下头，两名警察立刻冲上前，将我的手背在后面，戴上了手铐。 孟婉莹眉头紧蹙，哼声道：“质疑一句，就是抗拒执法，好大的官威啊。” “你们老实交代一下，刚才有没有跟周岩，在屋里发生那种关系？” 吴警官满不在乎，还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时下最流行的录音笔，留下录音证据，就不用做笔录了。 啪！ 一声脆响。 让空气都凝固了…… 孟婉莹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吴警官的脸上，跟着就骂。 “放尼玛的狗屁！这个房间连门锁都没有，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 赵红玲也是一脸不满，鄙夷道：“周岩说得没错，你们就是滥用职权，穿身皮就了不起了吗？” “你敢打我？” 吴警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继而气急败坏地吩咐。 “把她们都抓起来，暴力袭警，带回去审讯，必须坐牢！” 一名警察又拿出一副手腕，走向了孟婉莹。 “来吧，快点儿铐上。” 孟婉莹冷笑着，主动伸出了白皙的手腕。 “不……” 我挣扎着拦在孟婉莹前方，情绪激动冲着吴警官大声喊。 “你们可以找我的别扭，但不要连累别人，更不要连累KTV。” “我那晚在家睡觉！睡觉！听清楚了吗？” “我不清楚谁打了秦少虎，他本来就是流氓，得罪了不知多少人。你们作为警方应该讲证据，不能靠着主观推断，就给一个人定罪吧！” ……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口才特别好，将心头压抑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吴警官不为所动，指着我的鼻尖。 “周岩，不用狡辩，一定是你，我们决不能让你逃脱法网。” 他扯住我的脖领子，将我用力甩到一边，摔在茶几上。 另一名警察趁机上前，到底给孟婉莹戴上了手铐。 哈哈！ 孟婉莹打量着手铐，忽然大笑起来。 第52章 是一场误会 “红玲，你看我这套手镯漂亮吗？” 孟婉莹笑问。 “非常有特色，就是颜色素了点儿。要是再镀金就更好了。” 赵红玲大赞，居然也伸出了手腕。 “还有吗，我也想要。” 想要没有！ 吴警官三人就带了两副手铐，厌恶的眼神扫过两个“疯女人”的脸庞，他不耐烦挥手。 “这三人关系一定不干净，带回所里，连夜审讯。” “你们才不干净，有什么证据就这么说，思想可真踏马的肮脏。” 我唾弃地骂着。 嘭！ 付晓雅突然撞开门闯了进来，挡在我的前方，对三名警察怒目而视。 “你们还讲不讲理，凭什么又要抓周岩？踏马的还有完吗？” “姐，不用你管，快出去啊！” 我焦急地用身体撞她，希望她赶紧走，不想她也被牵扯其中。 付晓雅站立不动，回头瞪我。 “你这样的废物，要是再进去，想出来就难了。” 吴警官才不听我们拌嘴，恼羞地冲着付晓雅摆手。 “快点儿闪开，否则就是妨碍执行公务，将你也带走。” “其实，我，我知道……” 付晓雅的话没说完，房门又被推开了。 韩风拄着拐杖走进来，后面还跟着老黑，两人并排堵在了门前。 “风哥！” 我心头一暖，喊了出来。 韩风冲我微微点头，又冷声道：“今天谁也别想带人走。老子真踏马受够你们了，仗着手里的那点权力，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韩风，你敢抗拒执法？” 吴警官完全不在乎，不屑地又问道：“大牢里的苦日子，你是不是已经忘了？” “老子没忘，但你们真把人逼急了，老子也不介意再进去一次。靠，坐牢又算个屁啊！” 韩风点起一支烟，始终仰着脸，此刻的表现，倒真有江湖老大的风范。 “都反了，快给所里打电话，请求支援！” 吴警官气坏了，大声吩咐，身边的那名警察立刻照办，躲一边打电话去了。 韩风、老黑和付晓雅，都在阻止将人带走。 屋内陷入僵局。 吴警官一脸不屑，干脆坐在沙发上，点起了一支烟。 这时， 孟婉莹包里的手机响了，没被控制的赵红玲，过去拉开包取了出来，嘻嘻笑了。 “婉莹，你男人看得可真紧，来电话催了。” “嫌疑人不许接电话。”吴警官警告。 “红玲，你接吧，让他去派出所接我。”孟婉莹叮嘱道。 “你也不许接！” 吴警官话音刚落，赵红玲却已经接通了电话，像是给对方讲笑话一样大笑着：“常局长，我，红玲。你媳妇刚刚被戴上了手铐，正要带到派出所审讯呢！快点儿的吧，我怕她挨揍，哈哈。” 局长？ 吴警官听到这个称呼，脸色不由变了变，吐出一口烟强装镇定。 “好的。” 赵红玲答应一声，过来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还按下了免提。 手机里，传来了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 “我是县公安局常勇，请问这位警官，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 吴警官惊得眼睛瞪圆了，手指不住颤抖，香烟都掉在地上。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自然也包括我。 孟婉莹居然是县公安局局长常勇的妻子！ 那么我今天救下的，就是局长家的少公子。 吴警官一行人，没搞清状况，竟然给公安局局长的夫人戴上了手铐。 我不由笑了起来，一阵幸灾乐祸。 吴警官匆忙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了铁板上，很难收场了。 “你怎么不说话？”常勇冷声追问。 “常，常，局长您好，我们是新区派出所的警员，我姓吴，是奉命出来执行公务。” 吴警官慌得说话都结巴了，用手背使劲擦了脑门的汗。 “我妻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到了必须戴手铐的程度？”常勇质问。 “没有，没有犯事，就是一场误会。” 吴警官连忙解释。 “常局长，非常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疏忽，做事鲁莽，没有遵守公安准则，请您原谅！” “没事儿啊，那就放人吧。孩子不肯睡觉，还在家等她呢！” 常勇语气貌似平和，又吩咐道：“转告你们秦所长，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必须说清楚，他是怎么管理警队的。随便抓人戴铐的，未免太随意了些。让他说说，派出所是不是他家开的。” “一，一定转达！” 吴警官使劲点着头，仿佛常勇就在面前一样，这样子真让人鄙视。 手机里没了动静，吴警官呆坐在沙发上，一时间不知所措。 愣了十几秒，吴警官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瞪大眼珠子急切吩咐。 “快，快，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把常局长夫人的手铐打开。” 一名警察连忙上前，抖着手取出了钥匙。 “不用打开，带我去派出所，好好调查下，我们跟周岩之间，到底怎么不干净了。” 孟婉莹抬着手躲开，态度却是不依不饶。 “请您原谅！” 吴警官过去鞠躬道歉，鬓角一行汗珠落下，侧面看像是哭了。 哪还有一点嚣张的气焰！ “这怎么行，我还打了你耳光，涉嫌袭警。”孟婉莹叹口气。 “都是我们的错，你打得对。” 吴警官使劲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再次用恳求的语气商议。 “您就让我们把手铐打开吧！否则怎么跟局长交代。” “那是你们的事儿。” “对不起！” …… 吴警官苦苦哀求好半天，就差下跪了。 赵红玲听得都乏了，打了个哈欠呜呜劝说道：“算了吧，你家小子你不哄，他真不睡。” 提到儿子，孟婉莹这才这让警察将手铐打开，搓着手腕又看向了我。 “怎么，你们还想把周岩带走？” “这……” 吴警官迟疑地抓着头，直到此刻，他依然不想放过我。 我猜测，应该是秦所长下了令，今晚必须再将我带到派出所，严加审讯。 无论如何也要撬开我的嘴巴，给我定下罪名。 “周岩是我弟弟，孩子的舅舅，都听清楚了吗？” 孟婉莹语气强硬，脸色越发冰冷。 第53章 道歉信 “好！把周岩放了。” 吴警官无奈吩咐，一名警察赶紧给我打开了手铐，让我重获自由。 “我会常来这里，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们，真是扫兴。” 孟婉莹厌恶地说了一句，便招呼赵红玲一道，傲气地离开了KTV。 警方的增援没来。 吴警官等三名警员捅了个大篓子，也急匆匆离开。 他们回头看我的神情格外复杂。 怎么都没想到，像我这样任人宰割的废物，竟然有机会傍上了公安局长的夫人。 今后，他们一定不敢随便找我的茬。 想到这些，我顿感周身一阵轻松，又笑了起来。 “哈哈，时来运转啊！兄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跟我来！” 韩风开心大笑，冲我招了招手。 我跟着韩风来到办公室，他忙不迭地问。 “兄弟，快说说，怎么跟局长媳妇攀上关系的？” 没什么关系。 只是因为我救了她的儿子，还没要她的酬谢金。 但我觉得，孩子差点坠楼这种事情并不光彩，不该大肆宣扬。 于是，略过了主要经过。 “我们是在健身中心认识的，她听说我在KTV上班，就有意过来捧场。” 韩风的眼中掠过失望，在他看来，这样的交往关系实在太普通了。 “呵呵，这种女人的眼皮子都长在头顶上，兄弟能把她吸引过来，还真是有魅力啊！”韩风虚伪地夸赞。 “风哥过奖了！” 我连忙摆手，又说：“可能是一种缘分吧，她看我并不讨厌。” “哈哈，对，是缘分！” 韩风又是一阵大笑。 他的判断跟我一样，这次新区派出所的警察们捅了大篓子，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来KTV找茬。 得罪了顶头上司，此刻的秦所长一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我心中暗骂秦所长活该，谁让他为了流氓儿子，总是咬着我不放，这次终于遭到了报应。 “派出所不再来找事，我们就能趁机喘口气，将KTV进一步做好做大做强。” 韩风一时间豪情万丈，一双眼睛都在放着光。 “我一定全力支持风哥。” 我拍了下胸脯，暂时搞定了秦所长那边，心情也非常不错。 “过两天，我们再去找崔海龙吧，必须搞点钱回来。” 韩风收敛笑容，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去崔海龙那里搞钱，谈何容易！ 何况他已经做出让步，将夜美KTV交了出来。 但KTV要想经营下去，却不能没有钱。 这些天的营业所得，还要积攒留着进货，下个月的员工工资没着落。 我大胆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风哥，我不赞同去找崔海龙，把他逼急了，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我也知道这个理儿，但买卖总得经营下去，实在不行，就只能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关键也不值多少钱。”韩风为难地搓着手。 “我，还有五千存款，可以拿出来。” 我仗义道。 “好兄弟！” 韩风被我感动了，还是没答应。 “这怎么行，不能动兄弟的钱，总会想到其它办法的。” 我心知肚明，即便我拿了这五千块钱，也解决不了KTV目前的难题。 我听前台收银的张美静说起过，夜美KTV每个月的基本支出，就在三万左右，这还不包括房租。 刚走出韩风的办公室，我又被付晓雅拉到一个空房间里。 付晓雅大力将我推靠在墙上，咬牙质问。 “快老实交代，你有没有跟那个女人乱搞？” “姐，你胡说什么，绝不可能。” 我觉得付晓雅简直莫名其妙，她怎么会想到这一块儿，男女之间难道就没有正常关系吗？ “那她为什么护着你，还说你是她弟弟，太不正常了！” 付晓雅敏感了。 “姐，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回事，但你不能说出去。” “别磨叽，我当然保密。” 付晓雅催促。 我将下午发生的事情，没隐瞒地说了。 孟婉莹对我好，是因为我救了她的儿子，怀着一份感激吧！ 付晓雅终于笑了起来，用白嫩的小手拍拍我的脸。 “倒霉的臭小子，总算开始有些好运了。切记，跟别人的媳妇要保持好距离，你爸就是个例子。” 我爸勾搭了徐丽，坐上了轮椅。 他很倒霉，却也是报应。 我点头答应，付晓雅收回横压在我胸口的胳膊，改为拥抱，这才推门出去了。 我靠在墙上，久久回味着刚才的感觉，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付晓雅的温度和香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次日下午， 我刚出了KTV的大门，正准备去健身中心，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前方。 车上下来个熟人，正是秦少虎的父亲，新区派出所的秦所长。 他的脸色格外阴冷，看我时腮边蠕动，正在咬牙。 我佯装镇定，一颗心却不由悬了起来。 都说官官相护，保不准常勇局长会向着手下，同意秦所长对我下手，毕竟他们的关系才叫非同一般。 我想多了！ 秦所长来到前方，冷哼一声，将手里的文件袋扔了过来。 我连忙双手接住，感觉沉甸甸的。 他掉头就走，重新上了警车，期间并没跟我说一句话。 警车开走了。 我这才打开文件袋，却被惊呆在当场。 里面放着的，居然是崭新的成捆钞票，数目正是五万块钱。 秦所长为什么要给我钱？ 他又想栽赃陷害我？ 这可是光天化日，附近的目击证人，至少有三个以上。 不只有钱，里面还有个信封。 我犹豫下，还是将信封拿出来，从里面抽出了一封信。 白纸黑字，是打印的。 上面醒目三个字，道歉信。 下方还有新区派处所的红色公章。 我大致浏览一遍，心情激动无比，有种想哭的冲动。 新区派出所向夜美KTV郑重道歉，警员们在执法检查上存在重大问题，干扰了KTV的正常经营。 因此，决定予以经济补偿伍万元。 同时，新区派出所作出保证，坚决支持辖区内企业的经营活动。 在常勇局长的压力下，秦所长终于怂了，不但赔礼道歉，还赔偿了一笔钱。 我激动地转身，跑回了总经理办公室。 此时的韩风正躺在沙发上，闷闷地吸着烟，正琢磨着怎么去搞钱。 见我一阵风似的进来，韩风坐起身。 “兄弟，怎么了？” 哈哈！ 我大笑。 “风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有钱了！” “哪来的钱？” 韩风一脸不解，又正色强调。 “兄弟，绝不能动你的钱。” “我那点儿钱也不够用，是秦所长主动上门送钱来了！” 我笑着将文件袋递给韩风，他急忙打开，看到里面的钞票，双眼不由放光。 韩风又读了那份道歉信，也不由一阵开怀大笑。 “哎呀，想不到的好事儿啊！” 韩风也很激动，使劲捋了几把头，又拄着拐杖起来，认真道：“兄弟，这都是你的功劳，哥记住了。” “这是赔给KTV的。”我强调。 “不，没有上头的压力，秦所长他们绝不可能道歉，更别说赔偿了。” 韩风摆摆手，又叮嘱道：“兄弟，你马上办一件事。” “干什么？” 第54章 去家中吃饭 “给那个，对，孟婉莹，打个电话。必须要表示感谢，礼多人不怪，或许以后还能相处。”韩风提醒。 这就是韩风和付晓雅之间的区别。 韩风觉得我应该抓住机会，拥有这条可贵的人脉资源。 付晓雅则认为，我跟孟婉莹之间不应该走得太近，预防生出闲言碎语。 我应该听韩风的，他有丰富的社会经验。 付晓雅只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怕我陷入到男女关系的泥潭中。 我拿出手机，打给了孟婉莹，她很快就接通了，亲热地喊了声小岩。 “孟姐，非常感谢你。” “呵呵，谢我什么，昨晚就是派出所蛮横无理，该教训的。” “新区派出所送来了道歉信，还有一笔赔偿金，我知道这都是因为姐姐，让KTV能够经营下去。” “这事我不清楚啊，可能是……” 孟婉莹含糊着，却迅速岔开了话题，“小岩，今晚来我家吃饭吧！” 我犹豫了！ 去孟婉莹家吃饭，像是蹬鼻子上脸，关系熟络不假，还不到一起吃家宴的程度。 “不好打扰吧！”我很迟疑。 “来吧，我找你还有别的事情，当面商议下。”孟婉莹继续邀请。 我实在不清楚，自己对孟婉莹而言，能有什么用。 又能一起商议什么？ 但是，孟婉莹的话说到这种程度，不能不答应。 “好，多谢孟姐。” “跟我不用客气，晚上七点，安和小区，我会在门前接你。” 挂断手机，我耸耸肩。 “风哥，她让我晚上去吃饭。” “当然要去。” 韩风很激动，又拍着我的肩膀叮嘱。 “兄弟只需要做好一点，不知道的不说，就不会出错。对了，先去理个发，打扮得精神点。” “嗯，风哥放心。” 我答应着离开办公室，又去了健身中心，希望自己的体魄越来越强。 去孟婉莹家吃饭，我心里还是很忐忑。 我不怕孟婉莹，却不想遇见她的男人，县公安局局长常勇。 派出所小黑屋两天两夜的煎熬，给我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不愿意再见到警察，总有种莫名的压力。 华灯初上。 我收拾一新，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安和小区。 小区名字很普通，里面住着的人却并不普通。 门前竟然有两名警卫站岗，都是站姿笔直，目不斜视。 后来我才知道，常勇不但是县公安局局长，还是一名副县长。 孟婉莹正站在门前等待，看见了我便笑着招手。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门卫处登记了名字，这才跟着她走进了小区。 孟婉莹的家在三楼，我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小男孩航航，正坐在客厅地上组装着积木，神情一丝不苟。 第二眼，我就看见了餐桌旁，坐着一名魁梧高大的男人，还穿着笔挺的警服，神情很有威严。 我心脏一阵狂跳，手心都有些冒汗了，不自在地打招呼。 “常局长，您好！” “周岩，坐吧！” 常勇微微一笑，指了指桌边木椅。 我拘束地坐下来，用手搓着膝盖，无法掩饰地紧张。 常勇上下打量着我，淡淡一笑。 “周岩，感谢你救了我的儿子。” “这，没什么。” “都到家里来了，没拿你当外人，说实话，你有没有袭击秦少虎？”常勇说话很直接。 “没有！” 我声音立刻大了，又觉得失礼，连忙降低音量。 “那晚我真的在家睡觉，再说了，我也没有那个胆量。” “周岩，不要激动！” 常勇微微皱眉，不隐瞒道：“秦少虎路上遇袭，伤情严重，这是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影响到东安县的治安形象，警方肯定要追查到底。” 我低着头没说话，心里也是不满，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常勇接着又说。 “周岩，你也多理解下秦所长，为了给儿子治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他是一名派出所所长不假，但也是一名家长。至于他为何认定是你，经过大范围的摸查，唯一具备作案动机和条件的嫌疑人，就只有你。” “常局长，我真的冤枉啊！”我苦着脸。 “不说这件事了！” 常勇摆摆手，问道：“周岩，你今年多大？” “十八岁，半。” “你太年轻了，社会又很复杂，我侧面了解下夜美KTV的情况，韩风和郑国华都是刑满释放人员，而你跟他们走得很近，这不是个好现象。” 我这才知道，老黑的大名叫郑国华，警方对此掌握得门清。 这时，孟婉莹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不满道：“老常，小岩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说这些干什么？” “这是为了他好！” 常勇强调，“周岩本来是个好苗子，智商高，人品正，可不能长歪了。” 常勇竟然夸我，这让我非常意外，心里竟然升起了几分感动。 我想起了我爸，自从他娶了徐丽，就对我不理不睬，非打即骂。 反而不如初次见面的常勇局长更有人情味。 “常局长谢谢您，您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格外谨慎，绝不做犯法的事情。” 我起身，红着脸向常勇鞠躬，真心地表示感谢。 脸红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惭愧。 前几天，我还跟刘芳菲一道，抢劫了刘子文。 但这种事决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我这种礼貌的表现，让常勇很高兴，他连忙按着我的肩膀坐下，又问起另外一件事。 “周岩，你学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中途放弃高考？” 我想上大学，当然不愿放弃高考。 “家里出了变故，只能放弃。” 我含糊其辞，躲闪的目光，却逃不过常勇敏锐的眼睛。 “不要撒谎，你父亲出车祸是在高考之后，之前你的家庭还算稳定。” 常勇显然让人调查过我，还掌握得一清二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内心又开始不安起来，紧张地搓着手，好半晌才闷声道：“我不想放弃的，只是没机会参加考试，到底为什么，说出来也没人信。” “说出来，是真是假，作为一名老公安，我还是有一些分辨能力的。” 我搞不懂，他为何对我放弃高考，这么关注。 再看一旁摆放碗筷的孟婉莹，也是目光灼灼，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第55章 辅导功课 在两人的注视下，我微微叹口气，说出了高考第二天发生的事情。 我去参加高考，出门后就被人劫持了。 用车运到了青云水库东北的树林，扔在那里。 我一路狂奔，又拜托钓鱼大哥相送，可终究还是错过了考试。 至于高考第一天，徐丽在我粥里下泻药，我还是没说，这是一桩家庭丑闻，太让人笑话了。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简直无法无天！” 常勇生气地拍了下桌子，又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去报案？” “他们没有打我，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也不记得车牌号，还有……” 我迟疑下，还是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怀疑这是秦少虎找人干的，他爸是派出所所长，觉得报案也没用。” “为什么怀疑他？”常勇质疑的口气。 “他威胁过我，不会让我顺利参加考试。还有高考结束后，在公园门口，他亲口承认就是他找人做的。”我强调。 “可你没有证据。” “没有！”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所以，我也只能认倒霉吧。” 就在这时，常勇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过去接起来，嗯啊几句便挂断了，回头说道：“婉莹，你陪着周岩吃饭吧，出了个大案子，我必须到现场去。” “好不容易在家吃顿饭，还没动筷就走了。”孟婉莹埋怨。 “身不由己啊，对了，那件事你跟周岩谈吧，不行也别勉强。” 常勇交代一句，便急匆匆出了家门。 常勇走了，我感觉放松了许多，随口打听。 “孟姐，我能帮你什么？” “呵呵，饿了吧，先吃饭！一会儿再说。” 孟婉莹给我盛了一碗汤，又去喊航航上桌，还用湿巾给他擦了擦小手。 菜肴很丰盛，色香味俱全。 孟婉莹的厨艺不逊色饭店大厨，还总是给我夹菜。 我已经很久没在家庭氛围中吃饭了，看着孟婉莹的笑脸，似乎又找回了那种亲切和熟悉感。 如果爸妈没有离婚，这就是生活的常态吧！ 可惜，没有如果…… 这顿饭，我吃得很饱，甚至有点撑。 这让孟婉莹更加高兴。 将桌子收拾好，孟婉莹又给我泡了一杯茶，这才问道：“小岩，我打听过，你的学习成绩是年级第一，考入超一流大学没问题，想过要复读吗？” “不……” 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家里的情况很糟糕，没有学习的氛围，我想早点进入社会，自食其力。” 好吧。 孟婉莹有些遗憾，说出这次找我过来的目的！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给我的女儿辅导功课，她明年也要高考了，平时成绩不上不下的，让人不放心，辅导费好说。” 孟婉莹居然想让我当一名家庭教师。 我犹豫了！ 高考结束后，我就没摸过书本，对学习毫无兴趣。 这种状态下，怎么能辅导好别人的功课？ “不行就算了，没关系的。” 孟婉莹和颜悦色，又给我倒茶。 如果没有孟婉莹帮忙，我昨晚就被派出所带走了，肯定要遭大罪的。 碍于常勇的压力，派出所写了道歉信，还送来了五万块钱的赔偿金，对KTV的发展而言，算得上及时雨。 做人哪能不知道感恩？ 我深吸一口气，坦言道：“孟姐，我很想为你做些什么。就是担心辅导不好，反而影响了您的女儿。” “我们的要求不高，能考上大学就行。”孟婉莹笑了。 “那，我尽量努力。” 我到底答应了下来，孟婉莹非常开心，又说。 “周六周日，每次两小时，一次一千，你看行不行？” 两小时一千的辅导费，在这样县城里，价格高得太离谱了。 照这么算，我一个月可以入账八千，称得上人人羡慕的高薪一族。 钱赚得太容易，显得不真实。 我有些懵，结结巴巴道：“承蒙姐信任我，不能收钱。” “真是个实诚孩子，哪能让你白辛苦。” “没关系的，我有富余时间，辅导功课也不算辛苦。” 我一副诚恳的样子，让孟婉莹很受感动，欣慰地点头。 “费用的事情以后再说，姐不会亏待你的。” 这时， 房门开了，一名穿着白色运动装的高马尾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个头高挑，长相漂亮，跟孟婉莹很像。 她很瘦，貌似体重不会超过一百，肩头的书包似乎比她的肩膀还要宽。 “补课，补课，没完没了！” 女孩进门踢掉鞋子，忽然看到了桌前坐着的我，不由一愣，细长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女儿，常思思。” 孟婉莹笑着介绍。 “你好，我叫周岩。”我起身打招呼。 “来相亲的？” 常思思翻个白眼，倒是让我一时无语，竟然还有些尴尬。 “这孩子，瞎说什么。” 孟婉莹不满地瞪了常思思一眼，解释道：“周岩是妈请来给你辅导功课的，他是高三尖子生，门门功课都快满分了。” 哦！ 常思思眼白继续上翻，显然对此很抗拒。 我能理解她，高中学业繁重，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如今放暑假了，却还要补习，都不让人透口气。 “要不，你们商议下，安排下辅导时间吧！”孟婉莹建议。 “来吧！” 常思思垂着双手懒洋洋走在前头，我跟着她，进入另一个房间。 女孩子的闺房，浅粉的色调，收拾得一尘不染。 看不到任何化妆品，但素颜的常思思，依然是很漂亮，皮肤白皙得毫无瑕疵。 单独跟女孩子相处，我一时很拘束，也有些紧张。 常思思将书包扔在宽大的书桌上，打量着我，忽然笑了。 “周岩，我见过你，哈哈，你是个怂包！” 说话很不友好！ 要不是看在孟婉莹的面子上，我一定转身就走，才不会搭理常思思。 “你在哪里见过我？”我不悦地问道。 “麦当劳！” 常思思嘴角扬起一丝得意。 “你带个女孩子去吃饭，却被另一个女孩扇了脸，打得很响，你就傻乎乎站在那里，都不敢还手。” 有这么回事儿，我跟刘芳菲去吃麦当劳，却正巧遇到了于晴曼。 于晴曼跟刘芳菲发生冲突，她还当众打了我一巴掌。 只是没想到，常思思竟然也在那里，幸灾乐祸地看了一出好戏。 “我不是不敢还手，只是不打女孩子。” 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自觉这个理由没问题。 常思思却是一阵坏笑，忽然抬起了小巴掌，对准了我的脸。 第56章 手术刀 初次见面，常思思竟然要打我？ 她爸是公安局长，就可以这么嚣张？ 这让我想起了秦少虎，仗着爸爸是派出所所长，就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引来不知道多少人的憎恨。 我站着没动，却冷着脸抬起了下巴。 只要巴掌落下，我立刻转身就走，绝不会辅导她功课。 哈哈！ 常思思笑了起来，将小巴掌收起来，叉腰笑道：“周岩，逗你玩，吓坏了吧！” “我才不怕呢！”我嘴硬道。 “这个你怕不怕？” 常思思坏笑着，突然从兜里摸出一把柳叶状的小刀，在手里灵巧地盘旋了好几圈，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 “一刀封喉！” 卧槽！ 这是手术刀，材质坚硬，锋利无比。 “怕！” 我惊恐地向后退了退，还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脖子，很想夺路而逃。 常思思一阵大笑，将手术刀随意地扔在桌上，招呼道：“周岩，你太有趣了，过来坐下吧，咱们聊聊！” 我有趣吗？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让我觉得很意外。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很内向很无趣。 于晴曼的中性评价，也只是安静得像棵树。 我拉过椅子，坐在常思思对面，好奇地问道：“思思同学，你平时都带着手术刀防身吗？” “对啊，没人敢欺负我。” 常思思傲气地仰了脸，又说：“我只是喜欢解剖小动物，我的理想是当一名法医，只可惜一直没机会解剖人体。” 我不由一阵毛骨悚然，脸色都变了。 常思思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女孩，却有着一副天使般的漂亮面容。 “你不会是骗我吧？”我惊心了。 “没有啊！” 常思思说着，拉开书包，从里面取出个小玻璃盒子，里面装着一只青蛙。 虽然青蛙一动不动，但我确信是活的。 常思思在书桌上铺上一张白纸，还戴上了橡胶手套，把青蛙抓出来，肚皮朝上按在白纸上。 她拿起手术刀，唰地一下，就把青蛙的肚皮给划开了。 好血腥，也好恶心！ 我连忙闪开，常思思却不以为然，说着应该提前阻断神经，就不会挣扎一类的话，就把开膛的青蛙用纸托着，放在窗台上。 这一刻，我又开始犹豫，要不要给常思思辅导功课。 她像是个很危险的女孩，可能还有点变态。 我们重新坐下来，接下来的聊天内容，却很正常。 常思思并不隐瞒，她就是个差等生，班级成绩倒着数。 上了不知多少补习班，也没把脑子补聪明了，怎么学都学不好那种的。 可是，她还是想考大学，最好进入医科大学，实现当法医的伟大梦想。 我则告诉她，勤奋努力只是提高成绩的一个方面，学习也有技巧。 比如我，就有好几个错题本，用于查缺补漏。 我的独家学习秘笈，也可以告诉她。 常思思很开心，笑容灿烂。 她坦言讲，目前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脱离补习班，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 我们约定，三天后的星期六下午，正式开始补习。 补习地点，就是这个房间。 常思思送我一件礼物，正是一把小巧的手术刀。 她并不隐瞒，自己收藏了好几套，有的甚至是从国外购买的。 父母支持她的解剖爱好，也希望她能成为法医。 我今天穿着西装，担心手术刀割破了衣服。 常思思找来刀鞘，很高级的那种，可以直接粘在衣服上，非常牢固。 我选择粘在袖子里，然后将手术刀插了进去。 其实，我并不想要手术刀，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不好驳了常思思的面子，毕竟以后还要常见面。 孟婉莹见我跟常思思相处不错，有说有笑的，也是非常高兴。 我再次感谢招待，提出告辞。 孟婉莹一直将我送到小区门前，还在门卫处，给我办理了一张通行卡。 已经晚上十点。 我离开安和小区，步行一段路，才有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 我招了下手，出租车停在路边。 司机戴着口罩，还有个黑帽子。 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刚想说明去夜美KTV，突然一只大手从后方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口鼻。 手掌里，还有一方潮湿的手帕。 我立刻想到高考第二天出门时的场景，惊得奋力挣扎。 真想不到，我居然又被劫持了，只怕这次凶多吉少。 但只是过了十几秒钟，我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四周黑漆漆一片，不知道身在何处。 我的嘴里被塞着破布，嗅到的都是恶心的味道，令人一阵阵作呕，却吐不出来。 我的双手被捆绑在后面，脚也被捆着，就这样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除了隐隐的虫鸣声，四周再没有任何动静。 我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使劲蠕动着身体，却是无济于事。 怎么办？ 我不想就这样死在陌生的地方。 手脚不能动，嘴巴也不能呼喊，我又如何能逃出去。 忽然，我的手腕碰触到一样东西，不由心头燃起了生的希望。 正是常思思送的那柄手术刀。 劫持我的匪徒们，检查得不够彻底，竟然都没有发现这样东西。 一定要稳住！ 我非常小心，努力将手掌转过来，用另一只手的中指，勾开刀鞘。 慢慢移动手臂，让手术刀慢慢滑出来。 终于，我的手握住了手术刀，也握住了一线生机。 一点一点，我用手术刀，割断了手腕上的绳子。 双手被解放出来，我连忙将嘴巴里的破布取出，大口地喘着气。 我摸索着，又用手术刀把腿上的绳子割断。 我颤抖着身体，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我摸索着缓缓移动，碰到了一面土墙，表面布满粗糙的颗粒感。 这里应该是个土屋。 扶着墙小心行走，我摸到了一扇木门。 我用力一推，木门只是晃了几下，并没有被推开，外面被东西顶住了。 此刻， 我逃生的愿望格外强烈，抬起脚使劲地踹着门。 咣咣咣！ 我踹门的声音格外清晰，回荡在四周。 我已经不在乎声音是否会招来歹徒，我紧紧握着手术刀，心中戾气升腾。 老子要杀了他们！ 第57章 可怕的小土屋 在我的疯狂踢踹之下，木门终于出现了缝隙。 我看到夜空，星光，还有一轮弯月。 不远处的暗影，像是高高的树木。 我继续踢踹，让缝隙不断变大，终于将身体挤了出去。 我看清了周遭的一切，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丛里还生长着低矮的灌木。 刚才关押我的地方，正是树林里的一栋小土屋。 土屋的高处有个小窗户，被木板封死了，因此我在里面看不到光。 树林，暗影，陌生的环境，让我不知道何去何从。 手机不见了，我更无法跟外界联系。 我一再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能慌，努力睁大着眼睛，在浅浅的月光下，分辨着四周的情况。 我依稀看到了一条林间小路。 于是我握紧手术刀，小心地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了一条较为宽敞的林间路，能够容车辆行驶，心情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我沿着这条路，不停地向前走，坚定又执着。 天亮了！ 我看到了青云水库，微波荡漾，还看到上面漂着一艘小船。 我不禁一阵苦笑，同样的剧情竟然上演了两次，我居然又被劫持到了那片小树林中。 区别却很大。 上一次，那伙人只是阻止我参加高考。 这一次，他们却把我捆绑后，关在小土屋里。 如果无人发现，我一定会饿死在里面，这就是一种形式的杀人。 老子大难不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满怀愤怒，握着拳头，继续向前走，脚步一刻不停。 早上七点多，我进入县城，恰好就路过安和小区。 摸摸兜里，小区的通行证还在，劫匪们觉得没用，并没有搜走。 他们只是拿走了我的手机，还有不值钱的腕表。 我在外面站立片刻，还是做出了人生的重大决定，我向警卫出示了通行证，进入了安和小区。 我找到了常勇的家，在外面敲了敲门。 很快，门开了。 孟婉莹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套粉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格外漂亮，像是正打算去上班。 在她身后还有航航，也穿着小西装，探头探脑地看着我。 “小岩，你怎么来了？” 孟婉莹半是惊喜半是疑惑。 毕竟，约定辅导功课的时间，应该是两天后的下午。 “我昨晚在这儿离开后，路上被人劫持了，刚刚死里逃生，手机也不见了。” 我简单讲述。 这下，孟婉莹彻底被惊呆了，她上下打量我。 我此刻神情疲惫，西装上脏兮兮的，双腿更是累得不住打颤。 孟婉莹信了，一边让我进屋，一边冲着屋内高喊。 “老常，你快出来，小岩被人绑架了。” 常勇披着衣服，从卧室里疾步走了出来，同样上下打量着我。 “小岩，你快坐下，喝点水。” 孟婉莹关切地扶着我，我忽然就鼻头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别哭啊！” 孟婉莹眼圈也红了，心疼地替我擦着眼泪，又对常勇道：“老常，你瞧瞧，孩子都被人欺负成啥样了，必须得管。” “快说说情况。” 常勇翻着抽屉找出一盒烟，点上一支坐在对面，打起了精神。 他的神情也带着疲惫，应该很晚才回家。 我将昨晚发生的一切，毫无半点隐瞒地讲述了一遍。 还刻意说明，正是用常思思送给我的手术刀，割断了绳索，才能逃出来。 “周岩，你跟我走，这个案子由县公安局直接侦办。”常勇凝重起身道。 “让小岩吃点饭啊！”孟婉莹道。 “先去医院，耽搁久了，有些药就查不出来了。” 常勇摆了摆手。 我只喝了半杯水，就跟常勇出了门，坐进了他的轿车里。 他先给局里的警员打了个电话，便一路开着车，带我直接去了县医院。 两名警察已经提前赶来，他们安排医生在我身上寻找有效的提取物，抽血化验，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 最后，我被挂上了吊瓶，躺在了病床上。 我太累了，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困得睁不开眼睛，就在昏昏沉沉中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首先走进病房的，竟然是常思思，手里还拎着个饭盒。 “臭小子，你还真是倒霉啊！” 常思思笑着，打开饭盒，里面是精致的四个小菜，白馒头还有一碗小米粥。 “思思，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我歉意又感动。 “切，还不是为了溜须你，教我独家的学习秘笈。” 常思思翻了个白眼，又催促道：“快点吃吧，医生说了，你身体没毛病，壮得像头牤牛。” 我终于被逗笑了，也真饿了，埋头吃饭。 很快将盒饭一扫而空，我觉得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 “思思，感谢你送的手术刀。” “哈哈，我是不是有先见之明，算你的救命恩人吧？”常思思眨了几下眼睛，不忘向我要人情。 “大恩不忘！” 我抱了下拳，又认真道：“我一定让你的学习撵上去，必须考入医科大学。” “可要说话算话，否则，我的手术刀可不讲情面。”常思思坏笑。 “男子汉一言九鼎！” “嘻嘻，说得我也有些信心了，后天等你。” 常思思收拾起饭盒，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进来两名警察，他们先把一样东西还给了我，正是我的手机。 “在哪儿发现的？”我惊喜地问道。 “小树林里捡到的。” 一名警察说着，取出了小本子，展开放在腿上，开始做笔录。 另外一名警察则拿出录音笔，进行录音存档。 他们详细询问了这次劫持案件的整个情况，细节处还反复询问好几遍，还问了高考那次的案情，一并都记录下来。 “周岩，安全起见，这几天晚上不要出门，更不要坐陌生人的车。” 一名警察正色叮嘱我，另一名警察则提醒道：“鉴于案情重大复杂，你离开医院后，先不要对外说起，防止走漏消息。” 我使劲点头，两名警察又让我不用害怕，情况不对就报警，这才起身离开。 我跟护士借来充电器，给手机充上了电。 我无聊地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回想昨晚小土屋的遭遇，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他们到底是谁？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第58章 五万赎金 我思索很久也没有答案。 但我认为，这事可能跟秦少虎有关，是他对我的又一次疯狂报复。 上次我没有报案，他认定我很怂，这次还不敢。 他失算了！ 我不但报案了，还越过派出所，由县公安局直接介入调查。 就算他老子爹，也很难干预。 幻想着秦少虎在病房里，哭嚎着被警察带走，我不由笑出了声。 下午三点多，我被安排离开医院，一路步行返回KTV。 在路上，我这才将手机开机。 立刻收到很多未接来电提醒，有两个是韩风，其余十几个都是付晓雅。 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也只有付晓雅。 虽然她经常打我骂我，但我对此很理解，她只是恨铁不成钢。 我回到KTV，恰好就在大厅里，又见到了付晓雅。 她脸色很难看，一把拉住我，就进了旁边的包间里，一连串的咄咄逼问。 “臭小子，长能耐了啊！昨晚干什么去了？手机为什么关了？怎么才回来？” 我本来就不擅长撒谎，此刻紧张的脸色涨红，支吾着摆手。 “姐，你别生气。我，我昨晚去常局长家里吃饭，回来时太晚了，就在小旅馆住的，手机没电了。” “撒谎！旅馆的床难道是地面吗？瞧你的衣服，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付晓雅戳破我的谎言，气恼地拍了下我的脑门，打得我一阵眼冒金星。 不是我不想说，是警方不让说。 正当我想着如何编造谎言时，付晓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她不耐烦地接起来。 “谁啊？” “你弟弟周岩被我们绑架了，给你两个小时，凑齐五万块钱赎人，记住别报警，否则立刻撕票！” 话筒里传来男人阴冷的声音。 付晓雅离我很近，我听得一清二楚，非常震惊。 看到付晓雅惊愕万分的眼神，我急忙冲着她又是摆手，又是点头，还做出嘘声的动作。 付晓雅很聪明，她看懂了我的意思，虽然脸色惨白，还是冷静地回复。 “我们家很穷，没那么多钱。” “踏马的，没钱快去找人借啊，不然就给你弟弟收尸。”男人恶狠狠地继续威胁。 “不不，我去借钱，你们不要杀他。” “小娘们儿还算识趣，半小时后，再告诉你将这笔钱放在哪儿。”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 我终于懂了，这伙人本来就没想杀我，只能绑架勒索。 在他们眼中，我远不如五万块钱。 槽！ 付晓雅使劲抓了几把头发，冲着我挥臂怒吼。 “你个麻烦精，到底又怎么了？！” 不能再隐瞒了，我闷闷地坐在沙发上，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今天住院的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 我确实被绑架了，侥幸逃出来，还报了案。 手机是下午才找回来的。 好半晌，付晓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过来又捣了我几拳。 “你这个倒霉的家伙，一点好事儿碰不到，还这么多灾多难！废物，肯定是上辈子没积德！” 骂着骂着，付晓雅就抱紧了我，眼圈红红的，有泪水在里面积聚。 “姐，相信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安慰着她。 “那都是屁话！”付晓雅不耐烦，又皱眉问道：“你都跑出来了，他们怎么还在勒索赎金？” “他们应该以为，我还被困在小土屋里。” 我自认为分析得没错。 “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他们看了我的通讯录，你的号码标注是姐姐。” 我如此解释，还拿出手机给付晓雅看。 付晓雅脸色柔和许多，摸了摸我的头，难得温柔道：“小岩，今后做事一定小心点，社会太险恶了。唉，我们这么破烂的家庭，也没有什么依靠。” “姐，我想把他们抓起来，让他们都坐大牢。” 我咬牙切齿。 这几人毁了我的高考，等于毁了我的人生，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我没什么怕的，可以全力配合，引他们上钩。”付晓雅牙齿咬得更响。 “谢谢姐。” 我拿起手机打给孟婉莹，说绑架者开始勒索钱财，给我姐打来了电话。 孟婉莹让我稍等，便匆忙挂断了。 没过几分钟，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我很谨慎地接起，对方自称是县公安局的刘警官，专门负责这个案子，让我将手机交给付晓雅。 刘警官安排付晓雅，再接到绑匪的电话，一定要淡定。 千万问清楚，这笔五万赎金，到底送到哪里去。 不要怕，警方会做出周密部署，确保付晓雅的人身安全。 付晓雅答应得毫不犹豫，小拳头始终握着，看得出来，她也很想替我出这口恶气。 挂断手机后，付晓雅愤恨地咬着牙。 “一定抓住这群瘪犊子！” “姐，让你冒险了。”我歉意道。 “没什么，姐的命又不值钱。” 付晓雅说完就出去了，还叮嘱我关了手机，万一劫匪打进来，那就彻底穿帮了。 我刚才进入KTV时，大厅里只有付晓雅。 我小心地出了包间，迅速钻进韩风的办公室。 韩风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吸着烟，见我进来，立刻问道：“兄弟，你跑哪儿去了？莫非被常局长留宿了？” 我苦笑摇头，“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其实……” 我犹豫下，还是将被绑架的事情说了，相信韩风不会对外讲。 韩风听到后，惊得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这帮兔崽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大街上公然绑票，崔海龙那伙人都不敢这么干。” “他们以为我不会报警，只会吃了这个哑巴亏。” “凭我的经验，秦少虎脱不了干系。” “祝他被抓起来，一辈子待在大牢里。” 我的指甲深陷皮肉之内，几乎要渗出血丝。 半晌后，付晓雅进来了。 她跟韩风请假，今晚要出去一趟。 韩风知道了情况，毫不犹豫地从抽屉里，将那五万现金拿出来，塞进付晓雅的包里。 对待绑票这种事，演戏越真，对方上钩的概率才越大。 这一刻，付晓雅对韩风刮目相看，觉得这个老板很义气，值得追随下去。 我从窗口看见，为了不引起劫匪的怀疑，警方安排了一辆很普通的出租车，将付晓雅给接走了。 我的一颗心，这一刻却不由悬了起来。 姐， 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第59章 红颜祸水 韩风拄着拐杖出去了！ 还叮嘱我锁上门，不让任何人进来，发现我在这里。 我躺在屋内的沙发上，焦急等待着付晓雅归来，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往事。 记忆最清晰的还是那个夜晚。 付晓雅用自行车驮着我，离开了向阳旅店。 她的腰肢柔软，香气令人陶醉。 她的秀发打在我的脸上，痒丝丝的，是那样的舒适。 …… 晚上十一点，终于传来了敲门声，听声音正是付晓雅。 我急忙从沙发上跳起来，打开了门。 付晓雅笑靥如花，我身不由己，立刻紧紧拥抱她，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哈哈，就没有姐搞不定的！” 付晓雅开心一笑，沉浸在巨大成功喜悦中的她，将我一把推开，点起一支女士香烟，晃着脚丫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个小时前，付晓雅按照绑匪们的指示，去了郊外的一座小桥。 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桥头上。 三名劫匪打扮成农民模样，开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赶来。 付晓雅把钱交给他们。 他们却说，两个小时后，再告诉周岩藏在哪里。 就在他们驶出去不远，就被埋伏的警车给堵住了，警察们一拥而上，将三人抓捕归案，带回县公安局审讯。 “恶有恶报！”我举起拳头。 “小岩，你做得很对，我们就要抗争到底，永不屈服。”付晓雅激情道。 这时，韩风也进来了。 付晓雅将带回的五万块钱，重新还给韩风。 钱一分没少，只是从绑匪们肮脏的手里过了下。 韩风问明情况，也非常高兴。 他感慨社会关系的重要性，正是我有了常勇局长的这条人脉，由他亲自督办，案子才能解决得这么快。 我没说，常勇其实很反对我跟韩风和老黑混在一起。 绑匪被抓，我安全了，心情格外放松。 此刻的KTV，已经没几个人。 在韩风的提议下，带着付晓雅，招呼老黑，我们四人一起出去吃烧烤，喝扎啤，必须一醉方休。 自从付晓雅离开家门，我就没跟她一起吃过饭。 我非常开心，总是给她递肉串，又跟大家一起干杯。 付晓雅酒量很好，一杯接一杯地喝，被欢乐的气氛感染，她也一直在笑。 酒至半酣，我小心翼翼地谈到了常思思。 非常意外，付晓雅很支持我去给常思思补课。 在她看来，这种家庭长大的女孩，教养都非常好，值得交往。 付晓雅免不了又骂于晴曼，趋炎附势的小贱人，不折不扣的红颜祸水。 我一而再，再而三遭遇的麻烦，都跟她有关联。 “姐，你怎么对于晴曼那么大的情绪？” 我有点喝醉了，壮着胆子问道。 “傻乎乎的书呆子，你知道个屁。” 付晓雅冲我翻了个白眼，使劲咬口肉串，到底还是说了。 于晴曼在学校里，除了秦少虎，还有别的男朋友，且不止一个。 而她对此一直隐藏得很深，平日里以清纯玉女形象示人。 其中一人，还是某局长的公子。 付晓雅怎么知道的？ 她曾经跟这名公子谈过恋爱，被于晴曼给抢走了。 而且，于晴曼还诋毁付晓雅，背后说过很多难听的话。 后来，于晴曼跟这名公子分了，但付晓雅也彻底失去了这次机会。 我很是惊讶，完全想不到，于晴曼竟然是这样的人。 也不奇怪。 我一直刻苦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其他同学也大抵如此吧！ “臭小子，以后多擦亮眼睛吧！” 付晓雅哼翻了一记白眼。 “我这么废，她为何要跟我在一起？” 我不解。 此刻我已经不相信，于晴曼喜欢我，只是因为那个体育课，我用衣服帮她遮挡了来大姨妈。 “傻蛋，你真以为自己魅力无限了？她只是用你去迷惑秦少虎，看，多踏马成功！” 越说越气。 付晓雅不想再搭理我，举起酒杯，又跟韩风和老黑喝了起来。 我愣在当场，忽然觉得付晓雅的分析很对。 我跟秦少虎斗得你死我活，我也转移了秦少虎的视线，于晴曼却成功攀上了林方阳，从此跨入了真正的上流社会。 相比之下，我跟秦少虎都不算什么。 于晴曼的心机太深了，我不由打了冷颤，一阵后怕不已。 我拿出手机，将于晴曼的手机号，拉入了黑名单。 这晚，我又喝醉了，怎么回到的KTV都不知道。 次日下午醒来，我接到了刘警官打来的电话，他让我去市公安局一趟。 我立刻打车，来到了市公安局。 刘警官接待了我，带我来到一个房间，一扇大玻璃窗后，里面站着三名戴手铐的男人，都是一脸沮丧。 我仔细分辨，这就是绑架我的那三个人。 刘警官满意地点头，将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还给我倒了杯茶，大致说了下案件的情况。 三名绑匪是某修车行的员工，之前都有案底，涉及盗窃和斗殴。 秦少虎常去那里修摩托，跟三人相识，后来发展成朋友关系，经常一起抽烟、喝酒甚至赌博。 阻止我参加高考，秦少虎出了五千块钱。 三人就用客户的车，换上了假车牌，将我劫持到了小树林。 这三人如此胆大妄为，原因之一，就是秦少虎夸下海口，即便出了事，他爸作为派出所所长，也能摆平。 我没有报案，秦少虎更加认为我软弱可欺，便越发肆无忌惮。 这次绑架事件，也跟秦少虎有关。 却算不上有直接关系。 医院里的秦少虎，昨晚被父亲一顿臭骂，多大的胆子，敢劫持高考生，不让高考生参考考试。 秦少虎死不承认，等父亲走后，惊慌地打电话给三人，千万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世上没有不坏的车！ 三个修理工深知这个道理，他们担心上次的事情败露，便决定铤而走险，绑架我索要赎金，然后远走他乡。 出租车是偷的。 小土屋是他们偶尔去那里抓鸟时发现的，那本来是护林员避雨的地方。 他们还有一条罪状，使用让人昏迷的非法药物，在我的体检化验报告中发现了成分。 正在追查上线的提供者。 “周岩，就这么个情况，你凭借聪明和冷静，提前逃离了绑架场所，这也为我们办案争取了先机。”刘警官夸赞道。 我笑了，却问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秦少虎抓了没有？” 第60章 太欺负人了 “只是进行了讯问笔录，秦少虎还在治病中，且病情严重，不符合抓捕条件。”刘警官道。 我心里不满，就该把秦少虎抓起来，以绝后患。 但警方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 刘警官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周岩，你不用担心，只要秦少虎的病情好转，还是要抓捕归案的。” “这期间，他会不会跑了？”我大胆问道。 “警方会对他重点监督，他不敢跑，否则会被通缉，罪加一等。”刘警官神色笃定。 “谢谢你！也感谢警方。” 我这句话发自内心，警方的果断行动，才真正给了我安全感。 “我们应该做的。” 绑架是重罪，会被提起公诉，没我什么事儿。 离开市公安局，我一身轻松，先去银行取了五百块钱，又去商场，买来一辆永久牌的新自行车。 打车太费钱，还是骑自行车更方便。 我还得回家一趟，将曾经的高考复习资料全部拿走，明天要去给常思思补课。 刘警官并没把案件都说透，其中似乎还有隐情。 我发动大脑，也有推断。 那晚，常勇局长给秦所长打去电话，质问我高考被劫持一事，他是否知情。 秦所长慌了，又去医院骂秦少虎。 秦少虎更慌，打电话给三名绑匪，还确定我在安和小区。 后面发生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常勇一定后悔，不该跟秦所长联系，引来第二次的绑架。 但我决不能询问常局长绑架事件的起因，那样的话，这层交往关系就彻底完了。 社会锻炼人，我觉得自己正变圆滑，开始能看透些世事。 回到家里时，正是傍晚时分。 我曾经居住的小楼，就这样沐浴在夕阳中。 物是人非。 我的内心中，还是升起的几抹惆怅，又被清凉的晚风吹散了。 开门进屋，所见依然是死气沉沉。 我爸坐在轮椅上看着电视，安静得像是雕像。 他平时没有运动，身材变胖了些，花格子睡衣紧绷绷的。 看到了我，我爸的眼球才动了动，挤出了一丝笑容。 “小岩，你最近跑哪儿去了？” “不用你管！” 我没好气，又问：“徐丽干什么去了？” 我爸指了指楼上，还做出嘘声的动作。 “她刚带了个男人回来，爸不行了，她有需求，也只能这么办。” 我非常震惊，侧耳倾听。 果然隐约听到付晓雅住过的房间里，传来那种恶心的动静。 徐丽，她可真过分。 居然公然将男人带回家里。 踏马的，就不能去旅馆吗？ 却在家里公然羞辱我爸！ 是啊。 她吃定我爸不敢反对，也无法反对。 我心中怒火升腾，烧得眼睛都红了，指着我爸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真是个废物，没用的东西。” 我爸先是一愣，嘴唇抖了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骂我。 反而一脸委屈，眼中还滚落出两行浑浊的眼泪。 “爸都这个样子了，没有法子啊！” “马拉个币，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理会我爸的阻拦，冲上楼，冲着房门就是一通猛踢，带的墙壁都在颤抖。 很快，门开了！ 一名三十出头的男人，拉着拉链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短背心，一身疙瘩肉，像是个健身教练。 被打扰了兴致，男人很不满意，挥着拳头冲我怒吼。 “小兔崽子，你想干什么？” “不要脸的畜生，滚出我家！” 我怒目圆睁，此刻已经生死不惧。 “槽，就凭你这小身板，也敢骂老子。” 男人一把揪住了我的脖领子，他力气很大，让我脚尖瞬间离地，呼吸不畅。 我不想再挨揍，必须拼了。 我立刻从袖口里，取出了那柄手术刀。 唰！ 手术刀划过男人的手臂，一条长长的血痕。 “你……敢动刀！” 男人被吓到了，露出惊恐，手臂上鲜血流淌，更是触目惊心。 我目光冷冽，手术刀再次挥起。 男人真怕了，急忙松开我，握着流血的手臂冲下楼。 我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他被吓跑了。 徐丽这才走出来，穿着套轻薄如纸的吊带睡衣，粉脸上的汗水还没消退，显得很油亮。 “你算什么东西，敢管老娘的事儿。” 徐丽开口就骂我，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眼神想要吃人。 我才不怕她，愤怒地开口大骂。 “徐丽，你踏马太欺负人了，以为自己是谁？你不过是个家庭妇女，一个不守妇道的贱货。” “我跟你拼了！” 徐丽涨红着脸，想过来撕扯我，到底被我挥动的手术刀给吓退了。 我此刻没有理智，口不择言。 “老子今天非杀了你，再剥了你的皮！” 徐丽没料到，我会如此疯狂，赤红的眼睛像是野兽。 噗通！ 徐丽敛去眼中的怨憎，跪在了走廊里，哀求道：“小岩，对不起！是我不要脸，是我心肠坏了，你放我这一次吧！” “小岩，不要乱来啊！” 我爸的喊声，也从下方传来，带着些凄凉和恐惧。 “不要杀我，你爸还需要我照顾，我发誓再不跟男人来往。” 徐丽抽了自己几个耳光，随后就捂着脸，泣不成声。 瞥见轮椅上的我爸，正可怜巴巴地摆着手。 我杀徐丽的心没有死，只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徐丽，既然我爸不管，你可以找男人，但不许带到家里来。他都已经这样了，你何苦再折磨他，太没有人性了。” 我怒声训斥，徐丽低着头也不说话。 “我收拾些东西就走，如果你想报警，随便好了。” 我满不在乎，又冷声提醒。 “实话告诉你，老子刚从县公安局出来，秦少虎那种货色都被我搞倒了，他彻底完了。” 徐丽一怔，连连保证。 “我不会报警的，你放心！这事儿传出去，我也丢人啊。” 不理会徐丽，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找出昔日的书包，将重要的复习资料都收起来，塞得满满当当。 下楼时，徐丽正站在我爸身后，双手轻轻搭在我爸的肩膀上。 “小岩，回家住吧！” 徐丽厚着脸皮，竟然又想让我回家，还轻叹道：“这个家真像是个牢房，没有一点生气，常常安静得令人心慌。” 第61章 来自远方的电话 “你从不喜欢我，何苦勉强自己呢！” 我冷笑着摇摇头，又说。 “但愿你良知未泯，能让我爸多活一段时间，好歹他也为了你，付出了整个家庭。” 听我这么说，我爸哭了，却还是没出息地拉住了徐丽的手。 徐丽没有抽出手，怔怔地看着我。 “小岩，我知道你不爱听，拜托你不要负了晓雅。” “你不用胡思乱想，她是我姐，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她。” 我撂下一句豪言壮语，跟徐丽和我爸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打开屋门，又一次离开了这个家。 夜色渐浓。 我是个没有家的孩子，背着沉甸甸的大书包，骑着自行车，流浪在街头。 看到恩爱夫妻各自牵着孩子的手，欢乐地向前奔跑。 我的心头又是一阵酸楚，往事浮上心头。 曾经，我爸和我妈也这样拉着我，别管前路多长，总是充满了欢笑。 时过境迁，难道说成长的代价，必须要经历刻骨的孤单？ 灯光闪烁的KTV，人潮开始涌动，那是我的新归宿。 我背着书包走进去，看到了亭亭玉立的付晓雅，正有条不紊地安排服务员们，投入工作中。 等了下，我打了个招呼。 “姐，跟我进屋一趟。” “就你事儿多。” 付晓雅翻了个白眼，还是跟我进入了空着的包间，不耐烦地催问。 “有话快说，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对不起！” 我朝着付晓雅鞠躬道谢。 付晓雅眼白上翻，气哼哼叉腰问道：“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刚才回了一趟家，我把你妈给骂了，她还朝着我下跪。” 我向付晓雅坦白了。 她们毕竟是母女，我不想付晓雅因此对我心怀恼恨。 “呦，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爷们儿了？” 付晓雅非常惊讶，继而哼声道：“我跟她已经断绝母女关系，才不管她的死活。对了，她怎么得罪了你？” “姐，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 我再次表达歉意，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徐丽公然带男人回家，我爸在楼下看电视，他们在楼上房间里胡搞，公然给我爸戴绿帽子。 她简直不把我爸当人看，这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付晓雅沉默了，半晌轻叹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妈，真踏马的丢人现眼。小岩，咱们以后别管他们了，好不好？我真的，很烦。” “好！” 我用力点了点头。 “她自找的，我不生你的气。” 付晓雅说完，便开门出去忙了。 这晚，我重新捧起了书本，只为明天能给常思思补课。 学习让我有种充实感，时间也流逝得格外快。 没有警察找我，证明徐丽没报案。 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我，再也不敢阴谋算计我。 我甚至有些后悔，就该早对她强硬，吓破她的胆，或许这个家就不是现在的样子。 半夜了，我正打算睡觉，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外地的陌生号码，我接了起来，里面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小岩，你高考怎么样了？” 是我妈来电话了！ 我心情一阵激动。 我妈不知道我的手机号，应该是打到了家里，徐丽告诉她的。 可这个号码，也不是我妈家里的。 “妈，你这是在哪里？” “在外面的电话亭，你到底考得怎么样，报了哪一所大学？问徐丽她也不说，还说你离家出走了。”我妈语气焦急。 “妈，对不起，那几天我突然生病，在床上起不来，只能错过了高考。”我撒谎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怪不得妈一直没听到好消息。” 我妈非常遗憾，语气哽咽地又问：“小岩，你打算怎么办？重新复读吗？” “不，我有工作，已经走上社会了。” “是徐丽阻止你复读，对不对？那个坏女人，怎么不出门被车撞死。” 我妈生气地诅咒着。 “她活得很好，我爸却遭遇了车祸，瘫痪坐轮椅了。” “真的？” “嗯！” “……报应啊，好好的一个家，就被他搞散了。” 我妈幸灾乐祸，这并不奇怪，她对我爸的恨意，超过了每一个人。 “妈，你过得怎么样？” 第一次，我认真问起了此事。 以前我总是逃避这些，现在觉得，别管生活的真相如何残酷，都应该勇敢去面对。 我妈沉默了！ 听到了她的抽泣声，我的心情一落千丈，不由吼道：“妈，你快说啊！我长大了，什么都不怕。” “妈是个蠢货，眼瞎啊，嫁给你爸就是个错误，离婚后又找错了男人，怎么就这么倒霉！”我妈哭声更大。 “到底怎么了？”我急忙追问。 我妈哭泣着，跟我说了她的情况。 跟我爸离婚后，我妈去了她舅舅所在的城市，经人介绍，嫁给了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 这男人对我小妹很好，这是个优点。 但他性格嫉妒，一直将我妈看得非常紧，不能跟别的男人说话，每次发现都免不了吵架。 虽然窒息，但却是全心全意对待我妈。 我妈妥协了，不愿意他多想，处处规避，也很少给这个家来电话。 人不可貌相。 我妈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个赌鬼。 他偷家里的钱出去赌，然后输得精光，前几天又因为伤害罪，被抓进了监狱，家里赔偿给受害人一大笔钱，房子也没了。 我妈，又离婚了。 现在的我妈一贫如洗，跟小妹租了个小屋，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妈，你带着妹妹回来吧！” 我很心疼她们，尤其想念小妹，都不知道她长大成什么样子。 “哪有脸回去。” 我妈拒绝了，又说：“再有二十天，妈就发工资了，一切从头再来吧！” “妈，你给我个账号，我先给你汇点钱过去！” “小岩，这几年妈都没照顾你，怎么能要你的钱。” 我妈感动不已，止不住的哭声。 “你照顾我十几年，这有什么，我不能让小妹吃苦。”我坚定道。 “芽芽也一直想哥哥。” 我小妹名叫周芽，多么可爱的名字。 在我的坚持下，窘迫交加的我妈，还是给了我一个银行账号。 我连忙记录在书本上。 她一再表示，等她赚到了钱就还给我。 我也没打算要，通话结束后，一阵怅然若失。 忽然就觉得，生活的压力再一次扑面而来，而且来势汹汹。 第62章 当模特 次日上午， 我给我妈汇了三千块钱，卡里只剩下可怜的一千多，是我将来的生活费。 钱，太重要了！ 我必须要赚钱，让自己成为一个富有的男人。 锻炼身体也同样重要。 我又去了健身中心，挥汗如雨地操作各种健身设备，疯狂地暴打沙袋。 我要让身体变得更坚固更灵活，才能跟老黑学到更多的防身本事。 中午，我妈来了电话。 钱收到了，她又哭了，还说了很多感激的话。 小妹周芽也跟我通话，淘气地问我有没有漂亮女朋友。 我终于开心起来。 是啊，大不了重头再来！ 我期盼着有一天，能跟她们见面。 下午， 我又跟常思思见面了。 她一个人在家，正使用放大镜，解剖另一只青蛙。 还将一些器官摘出来，分门别类地贴上标签。 常思思的爱好，我不敢苟同，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她处理完。 她的侧颜同样漂亮，尤其是专注的时候，大眼睛上的睫毛轻轻起伏，是那样的灵动。 “周岩，我漂亮吗？” 常思思忽然转头问。 我不受控的脸红了，急忙转头到一边，坦诚道：“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哈哈，挺会哄女孩子的嘛！” 常思思笑了，笑容更迷人，红唇的弧度无可挑剔。 “实话实说。” 我尴尬地搭腔，还带着些自卑。 常思思从骨子里透着自信，她的家庭稳定，生活优渥，想要的都有，更不必担心外面的风雨。 而我，除了破碎的家庭，什么都没有。 “你有福气了，可以随便欣赏本姑娘。” 常思思不以为然，又提醒道：“只能看，不能碰哦。” “岂敢，我怕被你一刀封喉。”我连忙摆手。 “哈哈，那就开始学习吧！” 常思思起身找来书本，她有着差生们的通病，翻书本的动作，总是漫不经心。 而且，书本很干净。 我深吸一口气，平稳了心情，开始给她讲解起来。 文科要背诵，举一反三。 理科要牢记公式，反反复复，直到熟练应用。 这些老师也给她强调过，常思思嗯啊地答应着，显得很敷衍。 她听课也很容易走神，动不动就打哈欠，红眼圈。 我只能耐着性子，不厌其烦，重点处强调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觉中，三个小时过去了。 原定两小时，已经超了。 “周岩，你教得不错，本姑娘觉得获益匪浅，茅塞顿开。” 常思思神采奕奕，神情夸张。 我认为，这是宣布下课的原因。 “其实，你很聪明的，要是把解剖小动物的专注力，用在学习上，一定能考高分。”我鼓励她。 “那个，我送的手术刀救了你的命，打算怎么回报我？” 常思思突然坏笑着问我。 回报？ 当然是认真辅导功课，我觉得已经做到了。 “辅导功课不能算回报，来点实际的。” 常思思眨着眼睛暗示，我却是一头雾水。 “思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脱衣服。”常思思语气格外认真。 “不行！” 我惊慌的拒绝，很想马上就逃。 常思思不同于别的女孩子，她可是常局长的千金，身份算得上高贵了。 我要是敢对她越过雷池半步，下场一定很惨。 “哈哈，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肮脏的东西？”常思思一阵大笑。 “我什么都没想。” 我连忙摆手。 “我就是对人体很好奇，想仔细查看下，体表的血管走向，你这个模特应该合格。”常思思煞有其事道。 不会吧！ 常思思要拿我来研究解剖学。 想到她的手术刀，没脱衣服，我都觉得脊背发寒，心惊胆战。 “思思，你爸妈快回来了。”我找了个借口。 “我爸经常回来很晚，我妈下班后，还要去幼儿园接小弟，一个小时后到家。” 常思思看了下腕表，对父母的活动规律掌握得门清。 “等你上了医科大学，教学楼的走廊里有模特，泡在福尔马林里。” 我不想答应，太尴尬了，更怕自己控制不住出糗。 “别蒙我，那是尸体，你是活生生的人，会有血管跳动的。” 常思思不想放弃，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着我，像是志在必得。 “你还未满十八岁。” 我脱口而出，说完就想抽自己的嘴巴，简直是乱讲话。 “那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改过户口。其实，我只比你小三个月。”常思思神秘兮兮。 她的话，真假不知。 我使劲摇头，“思思，我还是不能答应你，万一被……” “那就算了吧！” 常思思遗憾地摇头，仰头感叹。 “做一份伟大的事业，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一定会成为合格的法医，不，是伟大的法医。” 我连忙溜须，只希望她真的放过我。 “等我考上大学，有了时间，一定扒光了你，看个仔细。” “祝你成功。” 我匆忙收拾下东西，离开了她的家，像是逃亡。 “周岩，明天见啊！” 身后传来常思思的笑声，还看到她在窗口挥动着小手。 我骑着自行车，回到了KTV。 想起常思思，心情就有些矛盾。 常思思的爱好让我有点害怕，不是怕脱衣服，而是怕因此搞出误会，解释不清。 但不得不说，常思思性格单纯，跟她接触的快乐大过压力。 常思思很聪明，只要掌握了学习方法，还是有希望考上一所好大学。 对我而言，这也是成就感。 夜色来临，我换上工作服，继续上岗当服务员。 小费有提成。 我那点存款给了我妈，目前的我，迫切需要攒钱。 “小岩，106包间的客人，点名你过去。” 对讲机里传来付晓雅的声音。 被点名，那就是熟客。 我连忙来到吧台，取来酒水、饮料和果盘，敲响了106包间的门。 屋内坐着三男两女，正在愉快又随意的交谈中。 我只认识其中的一个，上次跟孟婉莹一起来过的赵红玲。 她今天倒是打扮得格外漂亮，穿着紧身的黑色套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体型，戴着闪亮的钻石耳坠和眩目的彩金项链。 “赵姐好！” 我连忙微笑打招呼，又问：“需要我做点什么？” “这些都是我的同事，小岩，过来坐下，我有事问你。”赵红玲和气地招手。 我小心地坐在她的身边，记得她不喝酒，便主动为她打开了饮料。 “婉莹让我帮你找一份好工作，说实话，挺有难度的，你年纪小学历低，适合的岗位挺少的。”赵红玲直言不讳。 我表示感谢，“多谢赵姐，我觉得当服务生也还不错，时常还有小费。” “上次我发现，韩风挺护着你的，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赵红玲问到了敏感话题。 第63章 更改股份 “我们兄弟相称，关系很好。” 我没敢夸大。 但韩风确实拿我当兄弟，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赵红玲的问话总是很直接，“那他怎么还让你当服务员？” “我的职务是总经理助理，当众宣布的，我也不想在这里闲着，主动要求做了一名服务员。” 我坦诚地解释。 这不是韩风的安排，是我自愿的。 而且，我认为服务员这份工作不错，忙忙碌碌跟各种人打交道，也觉得自身有价值。 “你在KTV有股份吗？”赵红玲又问。 “没有。” 我摇了摇头。 KTV是从楚海龙手里接过来的，上面写着的法人是韩风。 我甚至都不清楚，KTV的股份有何意义，是否还有别的股东。 一问三不知！ 赵红玲对我的回答不满意，锁着眉沉默片刻，起身道：“小岩，你带我去找韩风，我有话跟他当面说。” 我不知道赵红玲找韩风干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带着她离开包间，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屋内的吉他声戛然停止，韩风的声音传来。 “请进！” 我们进入屋内，韩风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指间夹着一支刚点起的烟。 我客气的介绍。 “风哥，这是赵姐，她有事找你。” “请坐！” 韩风很客气，他见过赵红玲，上次跟孟婉莹一起来的。 看这女人当时的嚣张表现，就不是善茬。 赵红玲坐下后，自我介绍道：“我叫赵红玲，在县税务局征收管理科，职务是科长。” “原来是赵科长，大名鼎鼎，幸会！” 韩风连忙撑着拐杖起身，热情地跟赵红玲握手。 “韩总，KTV经营得怎么样？” 赵红玲一边问，点起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身体微微后仰，很有派头的样子。 “我刚接手KTV没几天，也没赚到什么钱，勉强糊口度日。” 韩风苦着脸哭穷。 “赵科长，我知道经营企业应该纳税，再宽限一段时间吧，争取盈利多缴税。” 站在一边的我，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没想到赵红玲找韩风，竟然是来催着缴税的。 可我刚才还以为，她真的想要帮我。 我还一路将她来到了办公室，这让我想起一个词，引狼入室。 赵红玲没看到我的脸色，换了个问法。 “韩总，KTV还有经营资金吗？” “唉，入不敷出啊。” 韩风叹口气，继续卖惨。 “实不相瞒，我接手的KTV就是个空壳，别说扩大经营，连下个月的员工工资都没着落，连累我小兄弟都要上岗当服务员。” “股东都有谁？”赵红玲又问。 “就俩人，我和彭轩，他就百分之一，挂名的，您懂这些。”韩风陪着笑脸。 彭轩，应该就是之前的彭总。 我没想到他竟然还在KTV留着股份。 后来我才明白，成立有限责任公司，必须两名以上的股东。 “韩总，直接挑明了吧！你把那个姓彭的踢出去，换成周岩，让周岩占股比例百分之四十九，做完这些后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会帮着KTV渡过难关，信不信随你。” 赵红玲说完，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起身就出去了。 我被惊呆在当场，甚至都忘了出去送她。 韩风一个劲儿地皱眉挠头，也搞不清楚赵红玲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但有一点，她想把我推到股东的位置上。 我反应过来，急忙红着脸解释。 “风哥，我真不知道她会跟你说这些，我也不想要股份的。” 韩风打量着我，摆了摆手，“兄弟，我当然相信你。就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位赵科长。” “不能信！” 我使劲摇头，“她像是在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 “可是，挑拨关系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韩风还是想不通，又问：“她刚才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毫无隐瞒，将包间里对话内容都告诉了韩风。 在我看来，一同出生入死的韩风，当然要比萍水相逢的赵红玲更值得信任。 韩风思索片刻，像是懂了。 “她看在孟婉莹的面子上，想帮你一把，却不想帮我。照这么看，我倒是借了兄弟的光。” “可她能帮什么，不交税？” “这女人的位置，权力可不小，人脉必然不一般，我们不该失去这次机会，应该赌一把！”韩风坚定握了握拳头，眼睛闪闪发亮。 “风哥，我不想要股份。” 我再次强调，唯恐韩风想多了，认为我做人很不地道，刚来KTV没多久，就跟他争权夺利。 内心中，我很感激韩风。 要不是他收留我在KTV，此时的我无家可归，已经流落街头了。 “兄弟，你听我说，赚不到钱，股份就是个屁。我当初不拉你进来，是不想楚海龙那货太关注你，毕竟你太年轻，斗不过他。 既然赵红玲开口，就这么办，即便被她忽悠了，我们也不亏什么，说到底，这个买卖就是我们兄弟的。” 韩风使劲拍着胸脯，看不出一点虚情假意。 “这……” 我还是很迟疑。 当股东是我之前从未想过的，毕竟我才脱离学校，别说企业管理经验，连当男服务员的社会经验都不足。 “机会来了不能错过，明天周日……工商局不上班，那后天我们就去更改股份。” 韩风拍板，不让我再多说。 韩风又安排付晓雅，给106包间的赵红玲一行人免单，尽可能满足她们提出的要求。 这一晚， 我躺在KTV的沙发上辗转反侧。 怎么都想不明白，赵红玲让我当股东，她会用什么方式帮我？ 又如何帮助KTV摆脱困境，获得发展。 她将来会向我索求什么呢？ 次日， 常思思的要求来了。 她打来电话，让我帮忙买只小白兔，辅导功课时带给她。 我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我心里很清楚，这只小白兔凶多吉少，多半会跟小青蛙一样，被她给解剖拆解，制成很多标本。 想想这幅场景，就觉得很血腥。 吃过午饭，我骑着自行车来到农贸市场。 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只红眼睛的小白兔。 卖宠物的老大爷，还送了个小铁笼子，贴心地在里面放了几片白菜叶。 我正打算离开，突然听到有人喊我。 “周岩！” 第64章 一只丧家犬 我转头看去。 正是同学猴子。 他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只褪了毛的老母鸡。 虽然是同学，但我对猴子没有一点好感。 狗仗人势的东西，没少跟着秦少虎找我的别扭。 如今秦少虎倒了，他就是个丧家之犬，看起来精神头很差。 “是猴子啊，从哪里蹿出来的？” 我没好气地打招呼。 “岩哥，我知道错了，您可别跟我计较。” 猴子满脸堆笑，主动凑过来给我递烟。 我当然不吸烟，神情很厌恶地挡开。 “猴子，考哪个大学了？”我问。 “岩哥笑话我，就我那水平，哪有机会上大学，落榜了。” 猴子自嘲，又感叹道：“真委屈岩哥了，要不是秦少虎使绊子，你一准儿上名牌大学，还得抢着要。” 没能上大学，是我永远的痛，今生都无法释怀。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秦少虎，很盼着他的病情能尽管好转，被抓到监狱里去。 “猴子，还有事吗？” 我不想搭理他。 猴子抓头搓脸，半晌叹口气。 “实话说吧，我彻底完了，今后你怕再也见不到我了。这不，我买了一只鸡，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然后就上路。” “你想自杀？”我诧异问。 “我打算投案，去吃牢饭。” 猴子说着，竟然就落下了眼泪，哭得很难看。 “分享下，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也有看热闹的心态。 “昨天秦少虎找我，他命令我偷偷跟踪你，用棒子打你的后脑勺。”猴子坦白道。 我顿时怒火上涌。 秦少虎！ 都到了这种程度，他依然还想算计我，太丧心病狂了。 “你答应了？” “我哪敢啊，这是严重犯罪。再说了，岩哥是这方面的行家，肯定会有提防，搞不好就被现场抓了。” 猴子连连摆手，被我的目光吓得后退。 这话听着不对劲！ 猴子依然认为，是我袭击了秦少虎。 我火了，正色强调道：“再告诉你一遍，我没打过秦少虎，少踏马血口喷人。” “岩哥息怒！” 猴子连忙赔上笑脸，又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瞧我这张破嘴，连句话都不会说。” “你对我没有行动，不用投案。”我哼声提醒。 “不是这件，是我以前犯下的事儿。” 猴子双手垂立，又忍不住地骂。 “秦少虎太踏马不是人了，他威胁我，如果不去袭击你，就举报我。我觉得被他举报，还不如投案自首，或许还能争取到宽大处理。” “你犯了什么事儿？” 我越发幸灾乐祸。 “唉，不说了，反正挺严重，至少三年起步，其实也是秦少虎怂恿的，我踏马的没脑子。”猴子唉声叹气，又擦了几把眼泪。 “猴子，听我一句，千万不能去新区派出所投案。” “为什么？” 猴子不解，“案子发生地，就在新区派出所的范围啊！” “秦少虎他爸是所长，能不狠狠收拾你？不可能宽大处理，说不定还把罪名全扣你头上。我可是体验过有多遭罪，硬熬过来的。” 我故意压低了声音，越发显得神秘。 猴子明显慌了。 “对啊！那，那怎么办？” “我给你个手机号，直接找县公安局的刘警官，或许还能争取到机会。” 我掏出了手机，上面一直存在刘警官的号码。 “岩哥，混得硬实啊，跟警察都有关系。” 猴子满眼都是崇拜。 马上我就要去常勇局长家里，给他的千金辅导功课，这种关系也足以让人羡慕了。 但我忍住没有吹嘘，淡淡道：“关系一般般，见过面的。” “都听岩哥的。”猴子拍着胸脯。 我让猴子记下刘警官的号码，不再跟他闲聊，拎着兔笼子，跨上自行车，一路赶往安和小区。 在路上，我忍不住一阵大笑。 猴子去找刘警官投案，一定会供出，他受到秦少虎的指使，还想要袭击我。 到那时，秦少虎教唆犯罪，必然罪加一等，没人保得了他。 来到常思思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看到笼子里的小白兔，常思思双眼放光，像是看到了心仪的猎物。 “思思，你能不能把它弄晕了再下刀？” 我指着小白兔，心有不忍，小家伙不知道危险来临，还在吃着白菜叶。 “你想什么呢！” 常思思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小弟想养一只兔子，一直缠着我买，可我又不喜欢去菜市场，只能麻烦你。” 我一阵尴尬，讪笑着挠挠头。 “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 “除了青蛙，我还没想解剖别的活物，哈哈，因为没买防护面罩。” 常思思大笑着，去厨房里找来一截生玉米，扔进笼子，这才招呼我进屋。 她非要给我买兔子的十块钱，我推让不下，也就收了。 “周岩，你谈过女朋友吗？” 常思思手里耍着圆珠笔，好事打听。 “没有！” 我摇了摇头，借口很充分，“高中太忙了，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有精力搞对象。” 其实，我算是谈过，那就是于晴曼。 她却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还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撒谎吧！” 常思思一阵撇嘴，“不是女朋友，那个女孩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你耳光，还不是觉得你出轨。” “这……” 我急得脸都涨红了，只能争辩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哈哈，瞧你这心虚的样子，太搞笑了。” 常思思一阵大笑，“等辅导完功课，给我讲讲怎么回事儿，生活太枯燥了，听点八卦也不错。” 我擦擦脑门上的汗，忽然觉得常思思很难缠。 她也有许多女孩子的通病，对男女之间的绯闻，充满了好奇心。 她也不会考虑，这是否会揭开别人的伤疤。 我默默深呼吸，平静心绪，开始辅导常思思功课。 针对她的走神问题，我提前做了功课。 讲课内容由简入深，并穿插应用，她表现还不错，态度算是比较认真。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孟婉莹带着航航回来了，热情地挽留我一起吃晚饭。 我没答应，做人要懂得分寸，婉言谢绝后告辞离开。 常思思没机会打听我的破碎恋情，却难得一直将我送到楼下，手拢嘴边，神秘兮兮的。 “我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跟我有关系吗？”我敏感问。 “必须有！” 第65章 找借口 常思思坏笑着抬抬下巴，随后便哼着歌回去了。 我愣了一阵子才离开。 总觉得哪里不对，常思思怎么会了解我那么多事情？ 今后再跟常思思相处，必须更加谨言慎行了。 回到KTV，韩风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烟灰缸里一堆烟头。 他对我也不隐瞒，刚刚在电话里跟楚海龙吵了一架。 韩风给彭轩打去电话，要求他明天跟着去工商局，退出夜美KTV的股份。 彭轩答应了，转头却告知了楚海龙。 楚海龙来了电话，对韩风表示强烈不满，认为他做事太绝。 “风哥，彭轩百分之一的股份，有那么重要吗？” 我不理解，这么一点点股份，即便KTV赚到了钱，分红也一定少得可怜。 “不在于股份多少，股东对企业有知情权。彭轩被踢出去，楚海龙就真成了聋子瞎子，再也不知道KTV的经营情况了。”韩风解释。 “他很在意KTV？” “夜美KTV本来就是他东安县娱乐产业中的一环，只是干得不太好，才甩给了我，他当然想要再收回去。”韩风哼声道。 “决不能让他得逞，KTV一定要做得更好！” 我一时豪情满怀。 不只是我，还有付晓雅，我们都得靠KTV的工作养活自己。 除了好好干，目前还没有其他出路。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都多想办法，一起赚大钱。” 韩风见我态度积极，也燃起了信心。 “兄弟，我想跟你商议一件事，你看行不行？”韩风又问。 “风哥太客气了，请讲。” “既然股份调整，我想给再分给老黑百分之十。这人做事义气，功夫没得说，在很长时间内，KTV也离不开他。” 韩风顿了顿，没有隐瞒：“是情谊，也是束缚吧。” “我没意见。” 我连忙答应，是发自内心。 就凭老黑肯教我功夫，这人就绝对可交。 “那你给赵红玲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态度。如果她不同意，那就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韩风做事谨慎，不想因为这边擅自改动股份，导致前功尽弃。 我没有赵红玲的手机号，但韩风有名片。 于是我按照号码打过去，亲切地称呼着赵姐，将情况说明。 赵红玲有点不高兴，她不认识老黑，以为他就是个KTV的保安。 我说了一通老黑的好话，特别提出他对我不错，赵红玲没再反对，却给出条件。 可以增加股东，不仅限于老黑。 但我的股份占比，不能少于百分之四十，否则她就不管了。 通话时，我全程使用免提模式，一旁的韩风听得很清楚。 他一个劲儿地朝我使眼色，我便答应了赵红玲。 直到此刻，我们都不清楚，赵红玲到底想干什么？ 她又能如何帮助KTV？ 接下来， 我跟韩风继续商议股份分配。 韩风坚持只拿百分之四十五，我也只想要百分之四十。 还剩下百分之十五。 韩风觉得不能都给老黑，拄着拐杖在办公室的空地上转了几圈，这才说道：“我觉得晓雅工作能力很强，兢兢业业的就属她最忙，可以给她百分之五的股份。” “风哥，我觉得她未必能答应。”我摆了摆手。 “怎么，她有什么不满的？” 韩风笑了笑，脸色却有点不好看了，觉得付晓雅有点不识好歹。 “晓雅跟我一样，都脱离了家庭。她还在外面租房子，日常也有花销，如果没有工资，她活不下去的。” 我的解释让韩风脸色好转，他不以为然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股份和工资不能混为一谈。你告诉她，工资照发，股份是另外给的。” “那多谢风哥。” 我为此开心不已，出门找到了付晓雅，在僻静处说了此事。 跟我之前预料的一样，付晓雅并不觉得高兴。 “小岩，你别傻了，股份不能当饭吃。这破地方，能发几个月工资混几个月，不赚钱我们喝西北风啊！” “风哥说了，工资照发。”我强调。 付晓雅这才展露笑颜，却还是怀疑态度，“万一KTV赔个底朝天，我们会不会受连累？被人追债？” 我态度很坚决，“姐，不管你怎么想，但我相信风哥，他不会坑兄弟的。” “也是，一个空壳子，有毛好亏的。” 付晓雅到底答应下来，主动去找韩风，表示感谢。 付晓雅还说了句俗套的誓言： 誓与夜美KTV共存亡！ 次日上午，韩风带着我们三人，来到了县工商局。 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彭轩这才磨磨蹭蹭赶来。 一改之前的客气和胆怯，脸色冰冷，带着极大的不满情绪。 “风哥，半个月后再说吧，我身份证丢了。” 彭轩找了个借口，分明不想配合。 “你一定能想起来，身份证放在了哪里。” 老黑猛地揪着彭轩的脖领子，就把他按在了门口的砖墙上。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彭轩惊慌失色提醒，脸红脖子粗的奋力挣扎，后背的衣服都要蹭破了，却还是被老黑牢牢控制着。 “你别不信，老子能打断你的骨头，体表还不会留下一点伤痕。” 老黑出言威胁着，另一只手按在彭轩的肋骨下方，他立刻疼得出了一头冷汗，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想起来了！身份证，就，就在包里。” 彭轩到底怂了。 老黑这才放开他，韩风却走上前，递给彭轩一支烟。 “彭轩，你这又是何苦，是不是有人说，早晚把KTV还给你？” “是！” 彭轩抖着手吸烟，只吐出一个字。 “我比你更了解他，别做这个梦了。KTV一直被你经营得半死不活，他没有把你打成残疾，已经是格外照顾了。” 韩风嘲讽一笑。 “KTV的经营问题，不在我。”彭轩争辩。 “谁都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但你捞了好处，他睁只眼闭只眼，是因为你那点好处，对他微不足道。”韩风直接挑明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听不懂。 只是大致猜到，之前的夜美KTV，还经营着非法生意。 彭轩没再说话，默默跟着我们进入工商局。 他很配合地拿出身份证，退掉百分之一的股份。 半个小时后，股份处理完毕，我们四人都在股权书上签了字。 我、老黑和付晓雅，都成为了KTV的股东。 出门后，彭轩犹豫下，还是问道：“风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第66章 二百万 “你知道太多了，三十六计的第一条。” 韩风点拨一句，便不再搭理彭轩。 老黑和付晓雅回了KTV。 我跟韩风马不停蹄，又赶往了县税务局。 赵红玲拥有独立办公室，干净整洁，宽敞明亮，窗台上还摆着两盆花期中的君子兰。 上班期间，她并没有佩戴首饰，穿着税务制服，一副官员做派。 “赵科长，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韩风赔着笑，点头哈腰。 我连忙从包里将两盒精装茶叶取出来，隔着桌子递了过去。 两盒茶就花了五百多。 我坚持认为，包装比茶叶本身更值钱。 赵红玲笑了，并没有推辞，将茶叶收在了办公桌下方的抽屉里。 “股份解决完了？”赵红玲问道。 “您吩咐的，哪能不解决，请您过目。” 韩风取出营业执照、股权分配书还有公司章程，恭敬地奉上。 赵红玲看得很仔细，忽然笑了。 “韩风，你表现得这么大度，倒是蛮让人意外的。” “赵科长过奖了。”韩风嘿嘿笑。 “根据公司章程，如果其余三名股东联合，就能剥夺你的决定权，难道你没有危机感吗？”赵红玲的口气中，更像是带着戏谑的成分。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我心头一惊，连忙看向韩风。 他却是满不在乎地拍着胸脯道：“这不重要，只要KTV能经营好，兄弟们都能有饭吃，我宁愿做一名流浪歌手。” “再给你一条意见。” “请讲！” “以后发达了，也不要勾搭娘们儿，以免连累了周岩。”赵红玲正色提醒。 韩风找女人，怎么会跟我有关系？ 此刻我很想向着韩风说话，却还是忍住没说，不想节外生枝。 后来一次韩风喝醉了，才说出了缘由。 当年的他，堪称风流倜傥，又是个文艺青年，投怀送抱的女人很多。 也因此引来很多男人的恼恨。 化肥厂的吴瑞，只是其一。 “赵科长这就是笑话我，作为一名拄着拐的残疾人，年纪也大了，哪有女人愿意搭理啊！”韩风尴尬笑着。 “最好记住了，省得被人打断了另一条腿。” 赵红玲真是一张刀子嘴，刀刀见血。 韩风后槽牙肉眼可见的蠕动，鼻翼翕动，此刻正在深呼吸，拼命忍住爆发边缘的情绪。 “哈哈，这得记一辈子。” 我真心佩服韩风，这种时刻，依然能笑得出来。 赵红玲点起一支烟，这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纳税报告递给了韩风。 韩风翻看几眼，如同石化在当场，惊得眼珠都不会转了。 “夜美KTV居然每年纳税二十万，这太不正常了吧！”韩风惊愕不已。 “没什么，他们抛出些小诱饵，无非想贪大的，小把戏被我给拦住了，虽然气急败坏，也拿我没辙。” 赵红玲不以为然地轻笑，又取出一样东西，是一份荣誉证书。 夜美KTV被东安县税务局评为纳税信用A级企业。 韩风双手接过来，连声道谢，笑容就有点勉强了。 荣誉证书不能当饭吃，更解决不了眼下的困难。 只能挂在墙上，忽悠不懂的来访者，误以为企业很有实力。 “失望了吧！” 赵红玲看穿了韩风的心思，哼笑一声。 “荣誉无价，多谢赵科长照顾。”韩风言不由衷。 “好了，咱们说正题。” 赵红玲收敛笑容，“你们拿着材料和证书，去东安银行申请企业低息贷款。我跟卫行长很熟，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就给你贷二百万吧！” 二百万！ 这对我们而言，是一笔巨款。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风也是一样，吃惊的嘴巴张着，都忘记了合上。 好半晌才激动地蹦出两个字，谢谢！ 两盒茶叶，换来二百万。 太值了！ 道谢过后，我们晕乎乎离开税务局。 韩风拍着我的肩膀，感慨道：“好兄弟，哥哥是借了你的光，才能东山再起。” “风哥，这跟我没关系吧！” “不，赵红玲是为了照顾你，才帮忙运作了这样一笔贷款。她并不想钱只落在我的手里，所以才要求改股份。” 韩风很聪明，明白赵红玲的深意。 “之前的夜美KTV交税，也是为了贷款？”我如此理解。 “没错！但他们一定想贷更多。” 韩风点头，继而哈哈大笑。 “楚海龙百般算计，怎么都想不到，到头来却便宜了我们。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为他人作嫁衣裳！” “哈哈，就是这句话。” 脚步没停，我们接着就去了东安银行。 手续齐全，还有赵红玲这层关系帮着说话，东安银行的贷款审批非常顺利。 放款也堪称神速。 次日，夜美KTV的企业账户上，就有了二百万！ 这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KTV再也不用为经营资金发愁。 剩下的事情，就是研究如何利用这笔贷款，继续赚钱！ 韩风高兴坏了，只恨不能翻跟头。 中午，我们四名股东找了个饭店，点了一桌子的菜，举杯痛饮，共同庆祝夜美KTV重获新生。 老黑和付晓雅得知有了这笔贷款，也是欢欣鼓舞。 尤其是付晓雅，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我喜欢她的笑容，灿若春花，胜过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韩风提醒，这件事必须保密。 楚海龙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被气炸了肺，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风哥，楚海龙真的在你手下干过？” 付晓雅放松地打听，却没使用龙哥这个称呼，她已经开始认可韩风。 “那还有假，这个瘪犊子最忘本，当初投奔我的时候，穷得叮当响，裤衩子都穿烂了。”韩风鄙夷道。 “他说在市公安局有关系，是真的吗？”付晓雅又问。 “可能有吧！” 韩风也不清楚，却笃定道：“就算认识几个，也绝不是大官，跟小岩兄弟没法比。” “风哥，我那关系也很普通。” 我连忙谦虚，都没跟常勇一起吃过饭，倒是坐过他的车。 “不不，没有常局长那边的暗中授意，赵红玲才不管我们这档子闲事。”韩风直摆手，又叮嘱道：“兄弟，千万学会忍让，这层关系来之不易。” “我听风哥的。” 我连忙点头，也对常局长一家人心怀感激，更是坚定决心要帮常思思考上大学。 “晓雅，KTV的管理，你多上心。” 韩风又给付晓雅敬酒。 付晓雅连忙站起身，豪情干云地拍着胸脯。 “风哥放心，一定竭尽全力。” 干！ 我们都对KTV的发展，充满信心。 然而，就在当晚，夜美KTV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差点就关门了。 第67章 恶意竞争 除了郑娟，没有员工上班。 也包括那些兼职卖酒的公主们。 夜美KTV空空荡荡，静得都能听到走路的脚步声。 “晓雅，怎么回事儿？” 韩风坐不住了，拄着拐杖出来询问，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 “我给他们打了电话，都要辞职，这段时间的工资也不要了。”付晓雅气坏了，脸色通红地怒骂。 “不提前打招呼就撂挑子，都踏马是什么狗东西？” “怎么这个节骨眼上搞这一出？”韩风突然猛拍大腿：“一定跟楚海龙有关，太卑鄙了，釜底抽薪。” 韩风咬牙切齿，拿出手机打给楚海龙，对方却关机了。 付晓雅也拿出手机，打给了收银的张美静，上来就胡卷乱骂。 “小婊子，死哪里去了，快点来上班！你踏马别说废话，晚一分钟，老娘都找人活活打死你。” 张美静被吓坏了，惊慌地答应，马上就来上班。 郑娟那边的情况更糟糕，公主们都是日结，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 韩风气不顺，大吼着命令郑娟去接待客人。 郑娟吓得差点跪了。 一再强调，即便跑断了腿，也接待不了这么多客人。 再说了，她人老色衰，客人们是要闹情绪的。 “风哥，我多跑跑吧，会尽量安抚好客人。” 我主动请命，不想KTV的大好形势，就这么被破坏了。 “辛苦兄弟，挺过今晚，明天就招人。老子还真不信，离了这群臭鸡蛋就不做蛋糕了。” 韩风使劲用拐杖戳着地面，很是气急败坏。 很快，张美静来了！ 看到付晓雅瞪圆的眼睛，紧握的双拳，竟然吓得躲在我的身后。 “姐，别动手啊，先问清楚了。”我连忙道。 “快说！” 付晓雅一声吼，震得我耳朵都嗡嗡响。 张美静被吓坏了，带着哭腔，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是魅丽酒吧打电话直接挖人。 条件丰厚，每人薪水在现有基础上，增加一千。 要求，今晚就去上岗，明天就不做数了。 薪水的吸引不是主要原因。 打电话的是酒吧的总经理翟猛，绰号猛子，为人凶狠毒辣。 手下一群兄弟，经常寻衅闹事，打人更是不眨眼。 大家都惹不起，唯恐不答应就挨揍。 翟猛，当然是楚海龙的手下。 这件事的背后主谋，就是楚海龙。 “付经理，我不是不想干，实在是害怕，在这里工作，每晚都要走夜路的。” 张美静到底哭了，显得很可怜。 “今晚你就住在这里，谁敢上门找事儿，老娘就跟他们拼了。”付晓雅愤怒吼道。 “好，好吧！” 张美静哭丧着脸，惹不起猛子，也惹不起付晓雅，到底答应下来，没精打采地走到收银台后方。 这一刻，我觉得韩风股份分配的决定是英明的。 如果付晓雅不是股东，可能也去了魅丽酒吧。 当然，翟猛没联系付晓雅，也是清楚付晓雅是股东，无论如何也喊不走的。 客人们陆续来到KTV，我忙得不可开交，楼上楼下跑个不停。 付晓雅也加入服务员的行列，强忍着怒火，微笑服务，尽量安抚前来消费的客人们。 没有女服务员，也没有公主，客人们怨气渐大。 KTV临时决定，果盘免费，酒水八折，才算平息了一些人的不满。 忙到半夜，客人总算都走了。 我累得几乎虚脱，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韩风的办公室。 室内烟雾缭绕，韩风阴沉着脸，面前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满了。 “狗日的楚海龙接电话了，却不承认是他指使翟猛挖了KTV的员工，反而说我莫名其妙。” “风哥，明天得抓紧招人，报纸广告来不及了。”我郁闷地说道。 影响力最大的媒体，无疑就是报纸。 报纸一早就发行了，只能打后天的广告。 除此之外，还有电视台。 但时效短，费用高，非常不划算。 “不打广告，我改主意了，明天去会一会翟猛，把员工们都要回来。他娘的，老子闯荡江湖的时候，翟猛那货又算个屁，充其量一个小跟班。” 韩风拍了下桌子，脸上闪过浓浓的杀气。 “员工们能回来吗？”我问。 “他也不是真要那么多员工，糊弄几天就辞了，就是想搞垮KTV。” 这是纯粹的恶意竞争，令人不齿。 我也很生气，一阵热血上涌，挺着胸脯道：“风哥，我跟你一起去，狠狠收拾翟猛。” “好！” 韩风点点头，又说：“到时看情况，你尽量别出手。老黑一个人，就能打他们满地找牙。” 这一晚，张美静没敢离开KTV，付晓雅也没回出租屋。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外面闪烁的灯光，深刻理解了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曾经怯弱的我，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生活折磨后，终于要真正参与一场江湖纷争，走到人前。 不能怕！ 明知前方是惊涛骇浪，也必须勇敢地破浪前行。 因为在我身后，并没有避风港。 第二天， 韩风从张美静那里，拿到了翟猛的手机号，提前通了电话。 翟猛态度强硬，就是挖人了，叫嚣韩风不能把他怎么样，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韩风的态度更差，把老子逼急了，就把魅丽酒吧一把火烧光。 要死一起死，谁他娘的也别干了！ 两人吵了半天，最终约定，魅丽酒吧见面再谈。 “这个王八羔子一定会在酒吧下套，我们都小心些。”韩风黑着脸提醒。 我跟老黑都面色凝重点点头，随后我们三人打上一辆车，直接赶往魅丽酒吧。 阳光明媚的下午，酒吧这种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 魅丽酒吧的规模跟夜美KTV差不多，但经营方式不一样，不提供卡拉OK，以销售现场调制酒为主。 除此之外，还有个舞厅。 男男女女喝酒后，可以纵情跳舞，或拥抱或贴面，用黯淡的灯光掩盖。 翟猛接待我们的地方，正是宽敞的舞厅。 此人三十出头，个头不足一米六，身材却格外结实，遍布的疙瘩肉格外醒目。 翟猛剃着大光头，一脸横肉，黑色短背心，胸前挂着条手指头粗细的大金链子。 我们见到翟猛的时候，他正跷着粗短的腿，傲气地坐在舞厅中间的椅子上，目空一切地看着顶棚。 “瘪犊子，还挺能装啊！” 韩风开口就骂。 翟猛一侧嘴角上扬，忽然将手指塞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第68章 殴斗 听到口哨声，十几人从旁边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有男有女，年龄没有超过三十岁的，不少人染着杂毛。 他们的服装并不统一，却人人手里都拎着粗木棒，迅速在翟猛身后形成一个扇形，虎视眈眈地面对我们三人。 其中一人，我居然还认识，正是壮哥。 这货原本一头奶奶灰，现在染成了褐黄色，怎么看都像是一坨屎。 壮哥算是夜美KTV的常客，还跟付晓雅关系不错。 此刻他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畏惧，对视之下，慌忙将头转到一边。 壮哥看韩风的眼神，却带着恼恨。 因为他曾经被逼着，在KTV门前朝着韩风下跪磕头道歉。 对方人多势众，这次定然凶多吉少。 我不断深呼吸，平复着狂跳的心脏，让自己保持神色平静。 不用怕！ 老黑是真正的高手，一定能把他们全部都打趴下。 “槽，搞出的阵势还不小。真以为，东安县是你的天下吗？” 韩风用拐杖敲击着地面。 又满不在乎地点起一支烟，抬着下巴，用蔑视的目光看着翟猛。 翟猛并没有起身，继续晃着脚，不屑哼声。 “东安县当然不是本人的天下，但也不是你的。风哥，识趣点儿吧。看看你踏马的都成啥吊样了，你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狼行千里，还是吃肉，像你这样的狗，就只配跟在别人后面吃屎。” 韩风极度鄙夷。 “说得好！” 翟猛居然咧嘴笑了，“风哥，你可以告别拐杖了，以后就坐轮椅吧！” 紧跟着，翟猛便高声吩咐。 “都踏马地上，打断韩风的另一条腿，让他爬着出去！出了事儿，老子给你们兜着。” 小混混们举着木棒冲了过来。 我跟老黑立刻挡在韩风前方，一场混战开启了。 劈手之间，老黑便夺了一名小混混的木棒，飞腿横扫过去，便有几人倒在地上。 两名小混混举着木棒，叫喊着冲向我。 我不想挨打，直接冲向一名小混混，疯狂搂着他的腰，同时用膝盖撞击他的裤裆。 小混混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木棒脱手，掉在地上。 我松开小混混，捡起木棒，又冲向另一人。 有木棒迎面打来，我把木棒当成沙袋，迅速侧身躲开。 我手中的木棒，却凶狠地扫向小混混的肚子，吓得他急忙弓腰后退。 嘭！ 一根木棒结结实实打在我的后背上，打得我一个趔趄，后背火燎燎地疼。 这反而激起我更大的斗志，跟他们拼了！ 我眼中有火，心中更是怒焰滔天，我疯狂挥动木棒，冲向那名打我的那人。 没用的东西，竟然被吓跑了！ 更没用的是壮哥，他惊恐地看着我，相隔几米远就跑开了。 此时，我已经接近了翟猛，准备直接将他的脑袋开瓢。 翟猛眼神闪过惊讶。 他突然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木棒，用力一甩。 他力气很大，拽得我脚尖不由离地，只能松开木棒，身体一阵踉跄，差点摔了个前趴。 翟猛不屑笑了。 他认识我，朝后招手吩咐道。 “把周岩的两条腿都打断，陪着韩风坐轮椅。” 两名小混混挥动着木棒，再次冲向了我，嘴角浮现着狞笑。 此刻的我，大脑一片空白。 几乎是出于本能，我不顾一切冲向了翟猛。 翟猛正出神地看着前方，老黑的身手太让他震惊，木棒掉落一地，小混混们都被打得纷纷后退，不少人挂了彩。 几名女混混更惨，头发凌乱，脸肿了，假睫毛也歪了。 依旧叼着烟的韩风，却是一根毛都没少。 我突然从后方，搂住了翟猛的脖子。 与此同时，我取出袖口里的手术刀，抵在他脖颈的动脉上。 感到冰凉锋利的压迫感，翟猛陡然一惊，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费力道：“你，你想干什么？” “再不老实，杀了你！” 我一字一顿，在他耳边说道：“快让他们都停手！” “别打了，都踏马停下。”翟猛狂呼。 小混混立刻后撤，看到翟猛我被控制了，不由又围拢过来。 “都滚远点！” 我大吼着。 颤抖的手，让手术刀几次都差点割破翟猛的脖子。 “耳朵塞鸡毛了吗，还不快点滚！” 翟猛脸色异常难看，摆手下达了命令，让小混混们都退下。 壮哥见识过我的凶狠，小心翼翼，第一个就退了。 其余人也不敢靠前，都聚集在房间门口观望，个个脸色难看。 老黑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韩风却招呼道：“兄弟，不跟他一般见识，回来！” 我当然听韩风的，这才松开了翟猛，重新回到韩风身边。 翟猛心有余悸，揉着脖子道：“小子，没想到啊，你还是个拼命三郎。玩得也挺高级，手术刀都用上了。” “是你们先动手的，不讲规矩。” 我抱着膀子，鼻孔里哼出股冷气。 咔，咔。 韩风漫不经心地耍着手里的打火机，提出了此行的要求。 “翟猛，把KTV那些员工还回来，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经营自己的买卖。” “我要是不答应呢？”翟猛斜着眼睛。 “没你的好日子过。” 韩风犀利的眼神如同刀片，盯得翟猛眼神躲闪，气势上已经赢了。 “别以为手下有几个虾兵蟹将，就认为谁都惹不起你。”韩风嘲笑。 “你真以为，老子是吃素的。” 翟猛面露凶相，突然从椅子下方，取出一把半米长的雪亮钢刀。 他的目光首先锁定了我，挥舞几下钢刀，一片眩目的刀光。 哈哈！ 韩风仰面大笑，满不在乎。 老黑却紧盯着前方，只要翟猛敢挥刀劈过来，一定对他不客气。 “把周岩留给我，KTV的员工，就都让他们滚回去。” 翟猛提出了条件。 他相中了我够狠，想让我当他的爪牙，为他卖命。 做梦！ 我绝不会答应。 “不可能！” 韩风毫不犹豫，一口就拒绝了，“周岩是我兄弟，谁敢招惹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那就再打一场。” 翟猛岂肯轻易妥协，又朝着后方招手。 “兄弟们，上家伙什，砍死他们！” 小混混们立刻回屋，这次取来的都是片刀，气势汹汹地再次围拢过来。 “你想死？” 一直沉默的老黑开口了，也是忍无可忍，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吧的响声。 第69章 沧海一声笑 “老黑，不要莽撞嘛！” 韩风摆了摆手，却从裤兜里，取出个矿泉水瓶子，将盖子拧开。 一股刺鼻的味道，立刻从瓶口飘了出来。 是汽油！ 翟猛的脸色变了，不由后退。 “韩风，你真想放火？” “老子孑然一身，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回去继续吃牢饭。”韩风高挺着胸脯，冷笑道：“放火太便宜你，老子想把你烧成木炭。” “你，真踏马狠。” 翟猛脑门冒汗了，握着刀的手也在抖。 “老子混江湖的时候，你屁都不是。现如今，老子只想经营个小买卖，你们却没完没了地乱咬，那就一起毁灭吧。” 啪的一下，韩风点着了打火机。 场面凝固了！ 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壮哥等几个狐假虎威的怂包，干脆躲在别人的身后。 只怕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 翟猛嘴角猛烈抽搐，拳头握了又握，终于低下了头。 “风哥，对不起！今晚我就让他们回去，请你别再跟我计较。” “说话算话？” “一定！” “好好做个人吧！” 韩风招呼着我和老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魅丽酒吧。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韩风边走边唱，歌声嘹亮。 没人追出来，他们也不敢。 酒吧门前，韩风重新拧上瓶盖，打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回到了KTV。 进入办公室，韩风问我：“兄弟，受伤了没有？” “没事儿，后背挨了一棒子。”我如实道。 “下次打架，你别离我太远。” 老黑埋怨一句，立刻掀开我的衣服，给我检查伤势。 只有一道血瘀的痕迹，皮外伤，并无大碍。 “兄弟，对不起了！”韩风歉意道。 “没事儿，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我笑了，回想起今天的打斗，就不禁热血沸腾，胸中更有千重浪。 “呵呵，多经历几次，你就无所畏惧了。” 老黑也夸赞我，又开起了玩笑。 “别看小伙长得瘦，进步巨大，将来必成武林豪杰啊。” “还要黑哥栽培！” “必须的。” …… 我们说笑一阵子，韩风这才讲起了他眼中的江湖。 斗殴是低级手段，风险也最高。 这次事关临头，主动上门挑战，不得已而为之。 还是要多积攒财富，成为真正的富豪。 金钱，永远都能摆平一切。 江湖中最高级的手段，当然是智谋。 这方面，文化不高的韩风，就说不明白了。 他竟然推荐我看《孙子兵法》。 付晓雅赶来了！ 韩风给她打了电话，让她买来疗伤药。 我听话地跟着付晓雅，进入一个空包间，趴在沙发上。 她撩起我的衣服，看见了那道血瘀，伸出小手，轻轻地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我如遭电击，并非因为疼痛，而是小手上传来的温柔。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能将头深深埋下。 紧接着，我就嗅到了红花油的味道。 不由想起了徐丽，以前我受伤的时候，徐丽就用红花油。 付晓雅这一点，倒是像她的母亲。 付晓雅给我擦着红花油，轻叹道：“小岩，你真的变了。” “是不是变得很勇敢？” “屁，是很鲁莽。” 付晓雅哼了声，又说：“你不该这样的，应该是大学里的骄子。我很担心，你跟着韩风混下去，终有一天无法回头。” “姐，对我们而言，还有其它选择吗？” “……没有！” 付晓雅又是一声叹息。 “我不会再被别人欺负，姐，我也会保护你。” 冲动之下，我放出了豪言。 “滚，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吧，我可不想替你收尸。” 付晓雅嗔骂一句，替我盖上衣服，便转身出去了。 夜晚再次来临。 员工们果然都回来了，也包括那些兼职的公主们。 KTV像是一切都没变。 在韩风的安排下，作为大堂经理的付晓雅，还是忍住火爆性子，并没有斥责这些“叛徒”们，依然有秩序地安排工作。 一名戴帽子口罩的男人走了进来，左顾右盼，像是做贼。 付晓雅却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谁，破口就骂：“槽，刘强壮，你踏马搞这一出干个屁。” “嘿嘿，晓雅的眼睛就是厉害。” 男子讪笑着摘下了口罩，正是壮哥。 我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刘强壮，普通至极。 “姐，他今天跟翟猛在一起，还拿着木棒和刀片，跟我们对打。” 我立刻揭穿此事，不想付晓雅再跟他交往。 “玛德，老娘打死你！” 付晓雅立刻火了，伸手就去扇刘强壮的脸，吓得他连忙用手捂住告饶。 “祖奶奶，别打啊，我就是临时被喊过去，帮着壮声势的，也不知道来的是周岩他们啊。” “周岩，岩哥，帮着说句话吧。我今天可没打你，谁也没打，就是舞了几下。” 刘强壮又可怜巴巴地哀求我。 说不准马上就有客人进来，撞见打人就不好了。 我拉开付晓雅，不满地质问刘强壮。 “你鬼鬼祟祟的，又来干什么？” “赔礼道歉！” 刘强壮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都是新票子，像是从银行里刚取的。 付晓雅才不会跟他客气，劈手就夺过来，塞进我的兜里。 “还有什么事？”我问。 “麻烦引荐下风哥，我想……” 刘强壮抓歪了帽子，还是勇敢说了出来，“我想跟着风哥混，一定有前途。” “上次KTV门前，你还想打断风哥的腿。” 我无情揭短，内心中，还是对他的品行极其厌恶。 “我那是有眼无珠，冒犯风哥，这次是真心投奔，我可以发誓的。”刘强壮急切地竖起三根手指。 “等着吧！” 我转身去了韩风的办公室，说明了这件事。 韩风略微思索下，答应了。 我喊来了刘强壮。 他一进屋，立刻噗通跪下，砰砰好几个响头。 看得出来，这次是诚心下跪，下午发生的事情，让他发自内心地惧怕韩风。 “风哥，我下午就是混在里面壮声势的，没想针对您。” 刘强壮解释。 我非常确信，他曾经想过，只是没机会靠前，后来就真怕了。 韩风看着刘强壮，嘴角一抹不屑。 “你以前加入过什么堂口帮会吗？家里又是什么情况？” 第70章 风云堂 “我想加入义和堂，可，龙哥不收啊！我和晓雅四个人，组过一个四英会，没几天晓雅就退出了，也就散了。我那两个兄弟，前两天也被家里弄回去，找工作上班。我爸妈开了个小商店，家境还勉强过得去，不愁吃喝，他们也管不了我。” 刘强壮没有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付晓雅跟刘强壮三人，还组过一个四英会。 听起来，更像是闹着玩儿。 好吧，四英会做过最大的事，就是拦路打了我跟于晴曼，因此被拘留了三天。 “起来吧！” 韩风抬抬手，刘强壮这才起身，却还是恭敬地低着头。 “你为什么想投奔我？” 韩风点起烟又问。 “风哥可是咱东安县江湖上的一号人物，威名响当当，虽然……” 刘强壮顿了下，他大概想说落魄一类的话，又不敢乱讲，跟着就转折了。 “我非常确信，风哥一定能重整江湖，再创辉煌，我诚心追随，绝不后悔。” 韩风浮现出一抹得意，找回些昔日当老大的感觉，傲气地答应道：“刘强壮，既然你一片诚心，那就允许你跟着本人。” “多谢风哥！多谢风哥！” 刘强壮激动坏了，一个劲儿地鞠躬，又试探地问。 “风哥，咱们的堂口有名号吗？” “风云再起，威震八方，就叫风云堂。” 风云堂？ 我一阵愕然，韩风居然又成立了帮派，他还真是不老实。 难怪常勇局长提醒我，跟韩风和老黑走得太近，不是个好现象。 刘强壮却很是激动，眼中有了泪光，举起手臂，呼声近乎狂热。 “我愿意加入风云堂，一切都听风哥吩咐，万死不辞。” “给你立几条规矩，必须遵守。”韩风冷着脸。 “一定遵守！” 刘强壮大声回答。 韩风正色强调，作为风云堂的一员，不能仗势欺人，违法犯罪，有损风云堂的名声；不能泄露风云堂的秘密，给组织带来严重损失；不能背信弃义，出卖风云堂，否则，打断双腿，终生残疾。 刘强壮使劲点头，表示都记住了。 跟着又讪笑着问道：“风哥，我能帮您做点什么？” “先不要说你是风云堂的人，也不要提起我，混在江湖上吧。探听到有价值的消息，立刻汇报。”韩风板着脸。 “是卧底吗？” 刘强壮挠着头，似乎感觉不太理想。 “差不多吧！” 韩风点头，又说：“这份工作责任重大，每个月给你一千八的活动经费，如果干得好，还有奖金。” “多谢风哥！” 刘强壮满脸喜色，他的膝盖很软，噗通一下又跪了。 韩风又交代几句，将老黑的手机号给了刘强壮，便打发他走了。 刘强壮戴好帽子口罩，做贼一般地离开了夜美KTV。 “风哥，这小子不可靠啊！” 我不由提醒。 “我当然清楚，只是目前没有我们的人在外活动，总也不知道江湖上的情况，我们做事会很被动。” 韩风的话很有道理。 我们在明处，光明正大地做生意。 楚海龙那伙人却在暗处，各种使坏招，确实该提前得知消息，有所防备。 “他刚才给了一千块钱，说是向我赔礼道歉的。” 我没有隐瞒，将兜里的钱掏了出来。 “兄弟，你留着花吧！” 韩风没收，“既然他之前欺负过你，就该赔偿。这点钱远远不够，看他也是个穷鬼，就先别跟他计较了。” 韩风坚决不要，我把钱又收起来，又问：“风哥，咱们成立了风云堂？” “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韩风笑了，“我们还是要合理合法的赚钱，尽量不成立帮会，太扎眼了。哥虽然嘴硬，但那些大牢里的日子，确实不堪回首啊！” 我这才放心下来，真心不想参与什么帮会，像是身上从此有了污点。 今晚客人不少，我正想出去忙，一个女人却直接闯进了办公室，正是徐丽。 她今晚打扮得很漂亮，黑丝高跟，短裙白衬衫，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高档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付晓雅跟进来，非常恼火，使劲推搡一把。 “你来干什么，快点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徐丽坚决不肯走，嘶吼道：“不，我有话要跟韩风谈，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晓雅，放开她。” 韩风冷脸吩咐，付晓雅这才放开徐丽，气咻咻地站在了一旁。 徐丽看了我一眼，居然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意。 我对她当然是冷若冰霜，心里并不清楚，那个家已经归了她，又来KTV闹腾个什么。 “徐丽！” 韩风吐出两个字。 “是我。” “我跟你没什么交往，说说看，怎么叫欺负人了？” 韩风习惯性地点起烟，神情格外平静。 “我男人瘫痪了需要人照顾，你却把我的一对儿女，都圈在了KTV里伺候别人，拿到手里的也只是微薄薪酬，这不叫欺负人吗？”徐丽质问。 我听懂了！ 徐丽开始厌恶伺候我爸，想让我接替她的工作。 如此一来，她就更方便出去风流快活，再跟那个所谓会所的女人们，喝茶赏花，一起研究如何勾引男人。 付晓雅也听懂了，故意问道：“怎么，你想让我辞职，去伺候一个半死不活的继父？” 徐丽暗中磨牙，她的目标当然不是付晓雅，含糊道：“总得有人照顾他！韩风的做法，不近人情！” “胡说八道，这跟风哥有什么关系？我和小岩都是被你们逼的，不得不离开了家。怎么，现在自己熬不住了，又开始后悔了？”付晓雅嘲讽。 “我没有逼你们走，是你们叛逆，不肯待在家里，混成了社会上的渣子。”徐丽反咬一口。 “我不会回家的，我爸贱命一条，随便你处置好了。” 不能怪我绝情，更不要用孝道绑架我。 自从我爸娶了徐丽，他眼中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不管不顾，多次家暴，让人寒心到了极点。 “我也不回去，在这里工作，不知道多开心呢！” 付晓雅笑了，直呼其名。 “徐丽，为什么众叛亲离的下场，你应该反思。” “韩风，你到底是怎么给他们洗脑的？让他们变得都这么不是东西，他们还都不到二十岁，你忍心吗？” 徐丽将矛头又指向了韩风。 她红着眼睛，握紧拳头，拿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第71章 担心孩子学坏 啪！ 韩风猛拍了下桌子，声音冰寒不带一丝温度。 “徐丽，要不是看晓雅和小岩的面子，我早就让人把你给扔出去了。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什么看不透？别搞这一套，让孩子回家就是托词。明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担心孩子们跟你学坏，将来没有回头路。” 徐丽梗着脖子，一副慈母腔。 “这也不是实话。” 韩风带着些厌恶地摆摆手。 “你要是再继续浪费时间，就别怪我不客气。” “孩子爸爸，想让他们回去帮忙打理公司，总好过在你这里赚小钱。”徐丽叹口气，还是说出了实情。 “我们才不稀罕老周的破公司，我跟小岩在KTV都有股份，将来一定赚大钱的。”付晓雅嗤之以鼻。 “什么股份？”徐丽不解。 韩风从抽屉里，取出了股权分配书，扔给了徐丽。 她接在手里一看，眼中立刻闪现出惊愕之色，不由转头看向了我。 付晓雅只有百分之五，但我却有百分之四十！ 徐丽一直轻视我，认为我除了学习好，胆小懦弱，一无是处。 她怎么都想不到，我竟然是这里的第二大股东，实际控制着夜美KTV。 胡搅蛮缠，无中生有，是徐丽难改的习惯。 她将股权书放在办公桌上，却是更加不满。 “韩风，你这么做更过分，欺负两个孩子不懂。KTV能赚几个钱，等你骗一笔钱拍拍屁股跑了，想留下两个孩子去还债吗？” 韩风双目变得猩红，极其不耐烦地又点燃一支烟，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徐丽，我们接受股份，就愿意承担后果，跟你没关系。”我开口了。 “就是，少多管闲事！KTV很有钱的，刚刚……” 付晓雅想说刚贷款了二百万，资金充足，忽然想起这事要保密，连忙一个急刹改了口：“刚刚搞了个促销活动，这个月有奖金！” 突然， 徐丽噗通跪在我的面前，放声大哭。 “小岩，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但不能不管家里啊！那可是你亲爸，做人不能丧良心！” 听到“丧良心”这三个字，我的火气立刻被点燃了。 “徐丽，还有比你更丧良心的吗？我的家被你拆散了，我的学业也被你毁了，现在我爸瘫痪了，你是不是想一走了之？简单，那就离婚啊，他今后是死是活不用你管！” 我眼睛通红地怒吼，真想不顾一切地打死她。 “起来，又搞这一出，真踏马得丢人。” 付晓雅面子上挂不住，疯狂拉扯着徐丽，但徐丽就是不肯起来，哭声却越来越大。 “兄弟，明天回家一趟，把这事儿处理下。” 韩风开口说话了，又补充道：“别管多大的事儿，我们都帮你顶着，谁也不能欺负你。” 我不想回家！ 但韩风的话，还是要听的，于是皱眉道：“徐丽，明天下午我回家，你别在这里闹了。” “好，我们等着你。” 徐丽这才起身，擦干眼泪，离开了办公室。 付晓雅阴沉着脸，也没有送她，又出去忙着接待客人。 “风哥，让你看笑话了！” 我很是沮丧，一直想挣脱家庭的这张大网，却一次次被迎头罩下，被这些千丝万缕，缠绕得几乎窒息。 “哪里话！” 韩风摆摆手，又安慰我道：“兄弟，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你家的情况再差，也比我强，至少还有过温暖时光吧！” 是啊！ 在徐丽没有介入之前，我的家一直充满了欢笑。 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都只在相册里。 “多谢风哥。” 说完，我也出去招待客人了。 只有忙碌，才让我不去胡思乱想，获得自由的时光。 半夜，我躺在沙发上，头枕着胳膊思索。 明天回家，该如何对付我爸和徐丽。 不管他们如何劝说，我都不会接手那个公司，只有跟着韩风，才让我有种踏实感，觉得生活有希望。 门开了！ 付晓雅走了进来，推了把我的肩膀。 “往里面躺躺。” 我听话地向里面挪了挪，以为她要坐在沙发上。 结果令我意外，付晓雅居然也躺在了沙发上，跟我紧紧贴在一起。 我感受到她的呼吸，馨香怡人，也感受到她的柔软，带着火热的温度。 一种莫大的幸福，瞬间袭遍了我的全身。 我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凝固成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我升腾的冲动，让我想要疯狂抱住付晓雅，却拼命忍住了。 “小岩，你活得可真不容易，像是陷在了泥潭里，总也拔不出来。”付晓雅感慨。 “没什么，有点习惯了！” 我闷声道，又说：“姐，你也不容易。” 切！ 付晓雅不屑地哼了声。 “我是个女孩子，将来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就能吃喝不愁。徐丽那边，我也只要狠下心，她就一直拿我没辙，磕头下跪这一套不好使。” 嫁人？ 我心头一痛，忽然就沉默了。 是啊，付晓雅早晚要嫁人。 到那时，我们还能这样依偎着取暖吗？ 付晓雅没看我的脸，跷起腿利索点起一支女士香烟，直言道：“小岩，不管你怎么想，我讨厌你爸，他今天这么倒霉，纯属踏马的报应。” “我理解你，也同样讨厌他。” 我说的是实话，只是我爸现在很可怜，让我对他的讨厌减轻了不少。 “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家。”付晓雅又说。 “我一个人能行。” “万一她再找人害你呢？” “我跟他们拼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沙发缝里的手术刀。 “别傻了，你这么废物，怎么可能算计过徐丽？你大概忘了，他们都是大学生，也都做过买卖，能将两个家庭搅得稀烂，脑瓜子精明着呢！”付晓雅提醒。 “要不，咱们喊着黑哥？” 我也开始担心，徐丽会在家里再次设下陷阱，找人伏击我。 如今我爸废了，还不由着她肆意妄为。 “不用！” 付晓雅并不答应，又豪气道：“真有状况，姐帮你杀出一条血路，保你平安。” “姐……谢谢！” 我被感动了，心中无比温暖，忘情之下，到底侧身抱住了付晓雅，并收紧手臂。 她起初没动，就当我想将头凑近她香颈之时，她还是把我推开，吐着烟不满抱怨。 “别靠我这么近，热死了。是不是半年没洗澡了，身上这么臭！” “哪有！”我窘迫松开手：“明天就去洗澡。” 付晓雅并不关心这些，眼神有意回避着我，幽幽道：“其实，我不回家，并不是因为徐丽打我。” “那为什么？” 第72章 找律师 “我……怕你爸，懂了吗？” 付晓雅神色越发焦躁。 “不懂！” 我茫然摇摇头。 印象中，我爸对付晓雅一直很好，从没打骂过她，只有那一次，没有满足她买摩托的需求。 “你真是傻到无可救药。” 付晓雅气恼地在我的前胸锤了一拳，起身走了出去，狠狠将门摔上。 我重新躺平，沙发上还残留着付晓雅的温度。 付晓雅憎恶我爸，情理之中。 她一直认为，我爸介入了她曾经的家庭，还导致她爸的悲剧发生。 但她害怕我爸，又是从何说起？ 我怎么都没想明白。 次日下午。 韩风组织股东们，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开了个会。 商议三件事。 第一，股东们都定工资，不能没钱花。 付晓雅工资涨到四千，其余三人都拿三千，先保障基本生活。 我们都没意见，举手通过。 付晓雅尤其开心，如果再拿到奖金，在这个小县城里，算得上高薪一族。 第二，准备买一辆二手轿车，出行方便第一，撑撑门面其次。 买车没问题，谁来开？ 老黑笑着举手，他有驾照，出狱后找人买的。 进监狱前，老黑就开过一段时间的大货车，驾驶水平很高。 如果不是被韩风叫过来，他就准备去跑长途货运。 韩风这人粗中有细，看见付晓雅眼里有光，便让她抽时间也去学驾照，KTV提供学费。 付晓雅开心到几乎飞起，一再道谢。 她曾经梦想，有一辆大摩托。 有一辆轿车，当然更好！ 第三件事，韩风却有些迟疑，半晌才开口。 “不好意思诸位，我想每个月先从公司里借一万块钱，等分红后一定还上。” “风哥，不用还的，你拿去用就是了。”我十分仗义。 “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韩风无奈叹了口气，解释道：“小岩知道我的情况，我妈是个精神病人，多年来一直住在医院里，每个月的费用就要一万块，医院那边表示不涨价就不错了。虽然她现在不认识我，作为儿子，我也不能放弃。” 韩风不喜煽情，但老黑却被感动到了。 “老韩，跟兄弟们不用客气，再苦再难，也必须要赡养母亲。” 又感慨一句。 “母亲在，人生尚知来路，等她走了，人生就只剩下归途。” “风哥，我没意见。” 付晓雅举起手，母亲伟大，她对此却很难共情。 就在昨晚，她的母亲徐丽还找过来闹事，留下的只有愤懑和难堪。 “感谢大家！” 韩风抱了抱拳，又举起一只手。“我发誓，一定要让大家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一路披荆斩棘，也绝不退缩。” “一定要出人头地。”我激动振臂。 “对，永不屈服！”付晓雅高声附和。 …… 商议完，我跟付晓雅离开KTV，朝着家里返回。 这次是我骑着自行车，载着付晓雅。 她很自然地用手臂挽住了我的腰，跟我贴得很近。 我们迎着风，迎着光，也迎着路人羡慕的眼神，一路向前，不知疲倦。 可惜道路并不漫长，我们都讨厌的家，到了。 我有钥匙，直接开了门。 客厅里，不只有轮椅上的我爸和精心打扮的徐丽。 还有一名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蓝西装、花格子领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眼神里透着精明。 看见我和付晓雅进来，他淡定地微微一笑。 付晓雅冷冷的嘲讽。 “行啊，又把男人带回家里了，死性不改。” “晓雅，不要乱说话，这位是张律师，一直负责你爸车祸的那起案子，积极为我们争取权力。”徐丽连忙解释。 “他不是我爸。”付晓雅强调。 “好吧，随便你。” 徐丽无奈地耸耸肩，还轻轻叹息。 我爸表现得格外平静，目光扫过我和付晓雅的脸，不见半点波澜，随即又看向了棚顶。 “徐丽，你到底想干什么，抓紧说吧！” 我有些不耐烦。 这种家庭的气氛让人呼吸不畅，即便窗户都开着，依然憋闷得想要喊叫。 “让张律师跟你们说。” “快踏马说。” 付晓雅更不耐烦，坐在沙发，将一条腿搭在茶几上，点起一支烟。 “瞧你这副鬼样子。”徐丽恼了。 “我就这样，承认你的教育失败吧！”付晓雅不以为然。 “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张律师打断了母女的争执，看着我和付晓雅，说道：“我接受了两位当事人的委托，首先向你们声明一件事，子女有赡养父母的义务，这是法律明文规定的。” “少来这一套，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哪来的义务。” 付晓雅指着我爸，跟着又指向徐丽。 “我跟她也断绝了母女关系，再说了，她身体很好，需要养着吗？” 我敬佩付晓雅的勇气，而我嘴巴张了张，还是没忍心说出，跟我爸断绝父子关系。 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像是被抽空灵魂的木偶，只能任人摆布。 “付晓雅，作为一名律师，我必须提醒你，法律上从不会承认，血亲关系可以宣布断绝，即便签署协议也无效。”张律师提醒。 “那你跟我说说怎么能断绝是有效的啊！”付晓雅上火了。 “怎么都不能。” 张律师神色笃定，继而强调：“父母将子女养大，投入极大，子女必须要尽义务。否则，法律将失去其公平的意义。” 这一刻， 我不得不佩服徐丽的狡猾和阴险，亲情牌不好使，就用法律来压着我们。 她也很自私，全然不去考虑，我们才刚刚成年而已。 放在任何慈爱的家庭，父母都要说一声，他们还是孩子…… “张律师，我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哪有能力照顾我爸。” 我并不想跟张律师发生冲突，强调自己处境艰难。 事实如此，迄今为止，我只是在KTV拿到过小费，连工资都没发过。 “周岩，经济收入只是赡养父母的一部分，你可以出人工。比如，经常回家给父亲换洗，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张律师建议。 “不可能！” 我断然拒绝。 这跟是否孝顺没关系。 如果我陷入其中，生活里就只剩下我爸，整日守着个空空的躯壳，未来的一切都完了。 徐丽，反而获得了解脱。 “槽，我们才不会管家里这摊子烂事，随便她折腾吧！” 付晓雅不忿地爆了粗，抬手指着徐丽。 张律师对此早就司空见惯，神色如常：“如果起诉到法院，周岩一定会输。” 第73章 快刀斩乱麻 “那就上法庭吧！” 我一阵哼笑，满不在乎。 “我也不介意，将家里这点破事儿都公之于众，让法官和大家都来评评理。” 徐丽神色微变，假惺惺道：“小岩，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怎么说，我们都还是一家人，应该互相扶持，相濡以沫的。” “屁，是你一直逼我，不得不这样。”此刻，我的神情一定是可怕的。 “周岩，徐丽女士提出个折中的解决方案，你可以参考一下，如果不行再上法庭。”张律师道。 “说吧！” 我知道绕了一大圈，这才切入谈话的重点。 张律师取出一份协议书递给我，简单进行说明。 徐丽可以单独承担照顾我爸的责任，不再要求我必须尽赡养义务。 但是我必须放弃家里的财产，一切任由徐丽处置。 考虑到我刚成年，应该给予一定的照顾。 协商后决定，将我爸的公司转让给我，作为谋生的手段。 哈，哈哈！ 我不由大笑起来，冲着徐丽竖起了大拇指。 “徐丽，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从来就没有变过。” “你在说什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给人打工有什么出息，自己当老板才有前途。”徐丽装出一副为我好的嘴脸，真叫人恶心。 徐丽就是想独吞家里的所有财产，一分一毛都不会给我。 而我爸的公司就是个空壳，以前也只是他夹着皮包，开着车到处联系业务，甚至连个员工都没有。 标准的皮包公司，我成为老板又有什么用。 但徐丽失算了！ 我从没打算跟她争夺什么财产，想想都会觉得心累。 她却一直小人之心地防备我。 所以，她昨晚才找到KTV，又哭又闹，就是为了今天能签署这份放弃财产的协议。 “徐丽，你真让人失望。处心积虑算计难为小岩，良心让狗吃了！” 付晓雅生气地指着徐丽的鼻子骂。 “跟你没关系。” 徐丽被骂恼了，也豁出去了。 “晓雅，你也自重点，别总跟周岩混在一起，不明不白的，真让人不舒服。” “贱女人，你管不着。” 付晓雅火气难以控制，起身想跟徐丽去撕扯，被我使劲拉了回来。 “姐，不要冲动，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太踏马欺负人了！” “没什么，这个家本就不属于我们，那就做个了断吧！” 我反而冷静下来。 没必须争吵没完，让张律师这样的外人，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笑话。 我来到我爸跟前，谨慎地问道：“爸，你那个公司有欠款吗？” “没有！” 我爸确信地摇头，又说：“还有三个多月的房租，之前预存了一千块钱的电话费，你都可以先用着。” “爸，你真是大方。”我拍拍他的肩膀。 “我也没辙。” 我爸无奈叹息，“小岩，以后靠自己吧，要是哪天爸没了，你也不用去祭奠。爸，最对不起的人……” “放心好了，我不会去的。” 我说出最绝情的话，心却痛了一下，还有种眩晕之感，不由低下了头。 我签署了协议，一式两份。 我那份胡乱折叠后，便塞进兜里。 徐丽如释重负，连笑意都不再刻意掩饰，那是阴谋成功的得意。 事情还没完。 徐丽希望马上就去办理企业法人转让，美其名曰是让我安心。 我也想快刀斩乱麻，于是答应下来。 我爸的那辆二手轿车已经被徐丽给卖了，我当然不会知道卖了多少钱。 出门后，徐丽便坐进了张律师的轿车里。 付晓雅不肯，坚持坐我的自行车后座，又让徐丽恼火不已，恨得直咬牙。 “小岩！” 我好像听到了我爸的呼喊，不由转头看去。 此时，我爸已经将轮椅移动到了窗前，他并没有喊我，脸上带着傻笑，正机械般地挥着手。 我也朝他挥了下手，便载着付晓雅离开了。 轿车跟着自行车，保持着缓慢的速度。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工商局。 以前我都不知道，工商局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 可这一周，我竟然来了两次，也是暗自感慨，人生的际遇难以捉摸。 在办事窗口，徐丽取出我爸的身份证，还有我爸签名的授权书。 周顺商贸有限公司，两名股东是我爸和徐丽。 按照规定，不能让所有股份都转让到我一个人的名下。 于是，只能加上付晓雅。 她坚持只拿百分之五，又让徐丽一阵磨牙。 她的不满不在于利益，而是不想这样一个空壳负担连累女儿。 很快办理完毕。 我有了一家当法人的公司，内心却没有半点喜悦。 我甚至觉得，接受了一个早晚必须抛出去的烫手山芋。 我们一起离开工商局，徐丽又露出熟悉的假笑。 “小岩，欢迎常回家，无论何时，我们都是一家人。” “我对你没别的要求，让我爸多活一段时间吧！” “什么话，他是我男人。” 徐丽斜了我一眼，便坐进了张律师的车里，看向付晓雅的神情格外复杂。 她得到了想要的，却失去了女儿。 悲从中来的徐丽落泪了，双手捂住了脸，肩头耸动。 我看见张律师的手伸过来，轻轻搂抱了徐丽一下，像是在安慰，却又显得很暧昧。 轿车快速驶离，消失在街头。 这一幕，付晓雅也看到了，鄙夷道：“她永远都改不了，欲求不满，早晚吃大亏。” “姐，不生气，咱们回去吧！” 我指了指自行车后座，付晓雅坐上来，忽然笑了。 “小岩，是不是觉得解脱了？” “就是这种感觉。”我也笑了。 “有你这个臭小子在身边，就不觉得孤单了。” “我也是，有你真好！” “咱们这算是相依为命吧！” “也是相濡以沫！” …… 我们一路说笑着，重新回到了KTV，这里才是家。 我来到韩风的办公室，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没隐瞒地讲了，还把营业执照给他看。 韩风对此触动不大。 他是个成熟的男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 韩风眼中的徐丽，虽然精明算计，却是目光短浅，就只会死死抓住眼前的这点利益。 终有一天，坐吃山空，必将受穷。 只有不断地创造财富，才能守住理想的生活。 “兄弟，打算怎么处理这家公司？”韩风笑问。 “注销吧！”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留着或许有大用。” 韩风却不同意，还给出了令我惊讶的理由。 第74章 取货单 韩风认为，我爸的这家商贸公司，应该成立得比较早。 当时工商的限制条款少，因此公司的经营范围很大。 五金电器、日用百货、服装鞋帽、小食品、化妆品、玩具等样样俱全。 这样的公司，现在要想重新成立，难度非常大。 因为很多行业都设立了准入原则。 我听得稀里糊涂，但既然韩风这么说了，那就先留着吧！ 反正三个月内不用交房租，没有什么投入。 “兄弟，没有过不去的坎，该放的就放下吧！我们现在手里有了一笔资金，多琢磨怎么赚钱，其实，人的尊严是用钱买来的。” 韩风语重心长，很像是兄长。 “我懂，协议签了，我跟那个家再没有关系了。” 我郑重点头，内心也在期盼新的开始。 离开办公室，我找了个空包间躺下来，周身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心头也是沉甸甸的。 眼前浮现出我爸在窗口挥手的场景，曾经的一家之主，在那一刻显得那样的无助。 我又开始憎恨徐丽，就是这个女人，把好好的一个家，搞得破烂不堪。 厚颜无耻的她，却又跟律师勾搭上了。 我爸引狼入室，也是他咎由自取。 我如今的处境，管不了他。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正是刘芳菲用照相馆的固定电话打来的。 “周岩，你这些天忙什么呢？”刘芳菲笑问。 “KTV服务员，晚睡晚起，偶尔还去健身。” 我随口回答。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却不想跟她说。 “我有一个发财的机会……” 刘芳菲还没说完，就被我给打断了。 “芳菲，那种事不能再做了，我们早晚会进去的，后悔都来不及。” “你想哪儿去了，我又不傻。” 刘芳菲有点不高兴，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有个客户找上门，约我到家里拍照，给两千块钱。” “怎么会给这么多？”我很诧异。 “是那种私人照片，个人珍藏，要签署保密协议的。我觉得一个人去陌生人家里不安全，你陪我怎么样？只能给你五百，一半要上交照相馆的。” 跟着走一趟，就能赚五百。 我不由怦然心动。 刘子文最近没动静，看来被打劫那件事，他只有认栽的份儿，这让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行不行啊，给个痛快话。”刘芳菲是个急性子。 “好，我陪你去。”我下定决心。 “明天下午两点，照相馆门前，不见不散哦。” “一定准时。”我爽快道。 第二天上午，我先去健身，然后骑着自行车，赶往了星海大厦。 这是一栋商业楼，对外出租，也是东安县的标志性建筑。 我爸的公司就在这里，508房间，我也是第一次来。 我乘着电梯来到了五楼，用钥匙打开了门，面积只有不到二十平米，铺着红色的地板。 一组布艺沙发，上面落满了灰。 一个文件柜，里面空空的。 还有张黑色大办公桌，上面放着一部电话，能旋转的老板椅已经老化，角度向后仰着。 我先将窗户打开，室外的清新空气和屋里的浊气相撞，发出令人窒息的味道，我使劲咳嗽两声。 又找到拖布和抹布，去楼层卫生间打来一盆水。 我很爱干净，这个习惯还是徐丽帮我养成的。 用了半个小时，我终于将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这才坐在老板椅上，悠闲地转了几个半圈。 我爸就靠这个房间，撑起了家。 他的脑子也挺聪明，很早就踏入了生意场，也赚了不少钱。 就是我爸个人生活太不检点，责任心太差，尤其选择了徐丽这样心怀不轨的女人，让这个家面目全非。 我随后拉开了抽屉，竟然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上四个人，都在笑。 我爸妈站在中间，我妈拉着我的手，我爸则拉着小妹的手，照片背景是一片海，拍摄于六年前。 海景是假的幕布，我们没有出去旅游，只是照相馆里的合影。 我隐约记得，那天是爸妈的结婚纪念日。 我轻轻摩挲着照片，心头又泛起了酸楚，多温馨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我爸一直留着这张照片，他偶尔也会怀念过去吧！ 这时，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接起来，是楼下服务台打来的，说是有周顺公司的一张取货单，存放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我很意外，我爸居然订购了货物，他大概自己都就忘了吧！ 我把相框立在桌上，凝视片刻，犹豫下，还是将电话设定了呼叫转移，这才锁好门下楼去了。 我在一楼服务台，拿到了那张取货单。 上面也没写具体货品内容，标注为日用百货。 取货地点则是火车站货场。 要不要告诉我爸？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放弃了。 如今的我爸，已经成了徐丽控制的傀儡，我才不想便宜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揣好取货单，我骑着自行车，回到了KTV。 刚在门前锁好自行车，就见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驶了过来，停在我的前方。 老黑从驾驶座下来了，满脸笑容，很开心的样子。 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又把拄着拐杖的韩风也扶了下来。 韩风也很开心，笑着挥手跟我打招呼。 “这是我们的车？”我欣喜交加。 “哈哈，看起来很带劲吧！” 韩风哈哈一笑，“卖二手车的那个兔崽子我认识，这车原价四十多万，跑了还不到十万公里，家里出事就急着卖了，给了个最低价格，才八万。” 八万也不少，挺糟蹋钱的。 我并没有提出不满，怎么说轿车也是KTV的门面，不能太便宜了。 “风哥，我上午去了一趟周顺公司。” 哦！ 韩风并不在意，又说：“如果房租不高，还可以继续租，开公司总要有办公地点。” “有一张取货单。” 我掏出那张取货单，递给了韩风。 他仔细看了看，微微皱眉道：“是原来公司定购的，兄弟，你打算怎么处理？” “既然他们不讲情面，非要将公司转给我，我想留下来这批货，看能不能卖了换成钱。”我坚定道。 “也对！” 韩风点点头，“不是我挑拨，徐丽把你踢出家门，她得到的好处，肯定远远超过这批货物。” “还得麻烦黑哥，帮忙把这批货取回来。” “没问题！” 老黑立刻答应，笑道：“哈哈，车买得正是时候。” “那就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日用百货。”韩风笑道。 第75章 偿还不清 新买的二手轿车，第一件实际用途，竟然是运货。 但是，急于发挥轿车作用的我们，没人在意。 我美滋滋坐上轿车，立刻赶往火车站。 老黑的车技非常好，将车开得又快又稳，还不耽误一路说笑聊天。 韩风鼓励我，抽空也去考驾照。 将来业务繁忙时，再买一辆更好的车。 我含糊答应着，对这些话并不入心。 即便KTV异常火爆，收入也非常有限，养车就是在烧钱。 而手里这笔钱是贷款，迟早要还的，还有利息。 一路来到火车站的货物中心，我们顺利取到了这批货物。 分成两个大袋子，都很沉，我跟老黑费力抬到了车上。 货物清单也拿到了。 我大失所望，竟然是，指甲刀。 数量一万个。 上面还有进货的单价，五毛钱一个。 我搞不懂，我爸为何要定购这批指甲刀，从价格计算，他应该花了五千块钱。 可能是对方迟迟不发货，我爸只能认栽，时间长了，他也就将这事给忘了。 “兄弟，这种东西不愁卖，价格至少能翻一倍，你爸算是很有眼光。” 韩风安慰我，但能看得出来，他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 翻一倍，那就是一块钱一把指甲刀。 价格确实不高。 都卖了，也能有一万入账。 我却一阵皱眉，总不能每天骑着自行车，出去推销指甲刀吧！ 看出我的为难，韩风很大度，又给出另一个销售方案。 “可以作为咱们KTV的小礼物赠送，结算时，将这笔钱抽出来，作为兄弟的个人收益。” “多谢风哥！” 我开心道谢，韩风不以为然。 “自家兄弟，就是要互帮互助，没什么的。” 开车返回KTV，将两个大袋子，都放在办公室里。 我拿出手术刀，割破一个袋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长条状的小纸盒。 “不错啊，还带包装，价格能卖更高些。”韩风赞道。 “五毛钱的进价，真心不高。” 老黑也附和夸赞，继而笑道：“兄弟，先卖给我一个。” “黑哥，说什么呢！你能收，都是给兄弟面子，随便拿。” 我将好几个纸盒都递给老黑，他笑着取出其中一个。 打开纸盒，里面是两件套。 不光有指甲刀，还有个指甲锉，都是不锈钢的，闪着银色亮光。 跟平时用的指甲刀不一样，这款是折叠的，整体呈现长方形，比硬币厚不了多少，后面还有个钥匙扣。 “别说，这真不错，很精致，绝对能当做礼物赠送。”韩风笑道。 “质量也好，很锋利，用着趁手。” 老黑已经开始使用，咔咔地剪着指甲，赞不绝口。 那就留着送给KTV的客人吧！ 我对此没意见，拿着一盒出了门，找到个小饭店吃了碗面，便骑着自行车，去往了照相馆。 今天下午，我还要陪刘芳菲去上门照相，能赚五百块钱。 刘芳菲似乎很喜欢坐在窗口看风景，她看到了我，立刻笑着招招手，示意我进去。 走进照相馆，里面并没有别人，我将小盒子递给她。 “芳菲，送你一个小礼物，不值多少钱的。” “哈哈，你送的我都喜欢。” 刘芳菲笑着打开盒子，欣喜欢呼：“哇，这款指甲刀正是我想买的，好高档啊！” 太夸张了，五毛钱的东西，能有多高档。 刘芳菲收入不高，眼界自然不比那些有钱人，觉得什么都好。 当然，她这么说，也可能是故意让我开心。 “是从淘宝上买的吗？” 刘芳菲笑容灿烂，我却是一头雾水，“什么淘宝？” “就是一家新开的购物网站，这款指甲刀，卖六十八呢。”刘芳菲嘀咕着。 六十八？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道：“这么贵啊！” “哦，标识不对，应该是高仿品。” 刘芳菲仔细打量，并没有露出失望之色，依然是满脸笑容。 “高仿的我也喜欢，平时还能挂在钥匙上。” “芳菲，那高仿品又能卖多少钱？”我认真打听。 “怎么不得一半的价格，反正三十块以内我都能接受。” 刘芳菲随口道，又问：“周岩，这是哪来的啊？” “一个朋友送的。” 我没说实话，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款指甲刀哪怕卖二十块，这批货就价值二十万！ 发财了…… 刘芳菲当真将指甲刀挂在钥匙上，取来单反相机背在身上，锁好照相馆的门。 她有了一款新手机，红色的，看着很精致，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抢钱买的。 我加上她的手机号，标注了名字。 刘芳菲跨上自行车，揽住我的腰，我们一路骑行，离开了照相馆。 路上，刘芳菲问道：“周岩，我爸没再找过你吧？” “没有！” 我摇着头，“他一直怀疑我，没有下手的机会吧！” “这事怪我，考虑不周全，当时该再给你戴上一副眼镜。我爸那贼眼，还怪好使嘞。”刘芳菲后悔。 “芳菲，跟是否戴眼镜无关，我们就不该冒险。”我皱紧眉头。 “反正，我不会放过他。” 刘芳菲哼了声，“他欠这个家的太多了，偿还不清。” “你最好收手。” “周岩，你不用担心，即便哪天本姑娘进去了，也绝不会把你供出来，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我也不想你出事。” 我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味道不对劲儿。 刘芳菲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她才带着些凄然的语气说道：“周岩，如果哪天我死了，希望你能偶尔去墓地看看我，别让我那么孤单。” 我猛然停住了自行车，回头不满道：“芳菲，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吐吐晦气。” “其实我有病，还很严重，是遗传的。” 刘芳菲神情认真，又说：“这些年，我试过很多治疗方法，都没有太好的效果，医生说，只能终生服药。” “芳菲，坚持下去，医学发展很快，或许有奇迹。”我安慰道。 “唉，怎么坚持啊！” 刘芳菲苦笑摇头，“以前每月药费一千，现在病情复杂了，进口药每个月要花五千。舅舅的照相馆月收入都没这么多，我妈想卖房子，可房子也不值钱。” “周岩，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为什么那么恨我爸，他宁可将钱扔在那些贱女人身上，都不会救我，死不足惜的狗畜生。” 刘芳菲愤然地骂着。 第76章 上门拍照 这一刻，我觉得刘芳菲很可怜。 我的所有不幸，在她的遭遇面前，也变得无足轻重。 刘子文开着珠宝店，完全有能力承担女儿的医药费，他却对此无动于衷。 还不如畜生！ 我也终于懂了，刘芳菲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努力抗争。 她先是讹诈父亲，又策划抢劫了父亲。 她就是想搞到钱，能够买得起药。 只是为了活下去。 我甚至开始后悔，上次不该从刘芳菲手里，分得那四千块救命钱。 “芳菲，我很想帮你，可是我……” 我无奈地摊摊手，目前我也很穷，挣扎在温饱线上。 虽然KTV有钱，但那笔贷款无论如何也不能挪走，股东们更不会答应。 “周岩，我只是和你倾诉而已！” 刘芳菲笑容灿烂，像是个完全健康的女孩子。 “放心吧，我会努力活下去，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走，咱们赚钱去，又能有五百入账了！” “我不分钱了，一千你都拿着。” “不行！” 刘芳菲坚定地摇头，“你能陪着我，已经令我很开心了，再有发财的机会，我再喊着你，最佳搭档。” 发财的机会。 我听到这五个字，突然脑中灵光一现，问道：“芳菲，要不，你帮我卖指甲刀吧！” “什么意思？”刘芳菲一时没听懂。 “我刚才骗你的，那个指甲刀不是朋友送的，是我爸公司早先进的一批货，有一万套呢！”我坦白道。 “你跟着你爸做买卖？” “他瘫痪了，连家门都出不了，已经把公司转给了我，这批货就是我的。” 哦？ 刘芳菲眼神充满戏谑，咯咯笑着调侃：“你是周老板？” 嘿嘿，我惭愧一笑，挠着后脑勺道：“其实，公司很小，就一间办公室，也只有这一批货。” “指甲刀的进价多少？你打算卖多少钱一个？” 刘芳菲有了兴趣，又补充道：“当然，你可以不说进价。” “进价五毛钱，哪怕能卖十块钱也行，到时候你拿一半，就能解决一年的药费。”我并不隐瞒。 刘芳菲愣住了，眼中突然有了泪光，很快就汇集成泪珠滑落下来。 “你可太坏了，送我五毛钱的礼物。” 刘芳菲流着泪，娇嗔地捶了我两拳。 “对不起，我也是别无长物。”我尴尬道。 “谢谢你！” 刘芳菲转脸笑了起来，擦了把眼泪。 “本姑娘答应了，为了活下去，帮你卖货。这样东西，很多女孩子都会喜欢，十块钱太少了，至少二十起。对了，咱们可以开一个网店。” “好啊！” 我开心答应，又问：“是不是还要买一台电脑？” 好一点的电脑，要上万块钱，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投入。 我囊中羞涩，只能跟KTV去借。 “先不用买，我舅家那一台电脑闲置着，他也不会用，我可以赖皮拿走。虽然配置不高，开网店足够了。”刘芳菲大包大揽。 “不会影响你照相吧？” “当然不会，捎带的事儿。” 这时，刘芳菲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通后，正是客户打来的，她说了句很快就到，连忙坐上自行车，催促我快点前行。 刘芳菲指路，我们很快来到一处豪华别墅区。 在这里生活的人，非富即贵。 我跟韩风来过这里，那是个晚上，在最豪华的别墅里，见到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龙哥楚海龙。 我希望不会偶遇楚海龙。 在别墅区门前，刘芳菲给客户打了电话，门卫这才放行。 来到一栋二层别墅前，刘芳菲按响了门铃。 一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开了门，长得很帅，自带忧郁气质，眼神平静地看着我们。 “李先生好！” 刘芳菲很有礼貌，又介绍身边的我。 “这是我的男朋友，过来帮忙的。” 我，刘芳菲的男朋友？ 她应该想不出更好的身份来介绍，我没有反驳，那就先假装她的男友吧！ “进来吧！” 李先生点点头，我们跟着他走了进去。 别墅装修很豪华，铺着波斯地毯，红木家具，头顶是水晶吊灯。 我们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来，都有些拘谨。 李先生拿来两罐可乐，同时递上了两份拍照合同，强调让我也必须在上面签字。 我大致看了下，内容并不多。 大意是：拍照过程保密，拍照内容保密，洗出来的照片，不可私自留存，如果泄露出去，赔偿二十万。 “芳菲，赔偿金太高了吧！” 我不免担忧，就怕是个陷阱。 “怕什么，按照合同来，我们又不会泄露出去。” 刘芳菲不以为意，提笔就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我觉得刘芳菲说得对，只要不泄露，那就是履行了合同，谈不到赔偿问题。 于是，我也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李先生也在上面签名，他叫李奇。 一式两份，我们各自保留一份。 “小刘，那就开始吧，一定要拍的艺术些，要有局部的特写。如果效果非常满意，除了合同上约定的价格，我还可以另外打赏。”李奇大方表示。 “李先生放心，拍照我是专业的，包您满意。” 刘芳菲格外仔细，这才取出了专业的单反相机。 “来楼上吧！”李奇招呼道。 我们跟着他，来到了二楼，进入了一个房间里。 一名三十出头的女人，正在焦急等待着，她穿着白色套裙，黑色丝袜，身材丰腴，皮肤白皙，人长得很漂亮，妆容也格外精致。 “怎么还有个男孩子？” 女人看到了我，带着些不满的情绪。 “怕什么，你不是一直说，就想有人旁观嘛！” 李奇的笑容，在我看来有些诡异。 “怪难为情的。” “留住这些美好，也不枉人生走一遭。” 李奇这人很特别，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像是很有学问。 拍照开始。 先是窗边的单人照，再就是两人合影，不乏亲密相拥。 女人渐渐进入状态，摆出各种妩媚动情的姿态。 刘芳菲的相机咔咔响，偶尔还会蹲下来，表现得格外敬业。 而我帮不上任何忙，只是站在门口静静欣赏。 然而， 接下来一幕，却把我惊得目瞪口呆，面红耳赤。 刘芳菲也始料未及，俏脸涨红如血，拿着相机的手都不由颤抖起来。 两人竟然都脱了，一件衣服都没有。 “李先生，你，你没说拍这种照片啊！” 刘芳菲窘迫地将头扭向一旁。 “合同上写了，是艺术照，这当然是艺术。” 李奇强调合同，又不满道：“你们也不想想，只是拍普通照片，我怎么会出两千块钱，还要签订合同。” 第77章 你嫌弃我 “可是我……” 刘芳菲涨红着脸，说不下去了，手里的相机更不知道应该对准哪里。 “真扫兴！如果你们拒绝拍照，就等着打官司赔钱吧！” 李奇拉下脸，不满地点起一支烟。 二十万，怎么可能赔得起？ 照相馆都不用再开了。 “周岩，你看怎么办？” 刘芳菲没了主意，神情里写满了恼羞和后悔。 我索性把心一横，鼓励道：“拍吧！反正是他们同意的。” 拍照继续！ 女人躺在了床上，李奇爬了上去。 两人正式开始，充满激情。 刘芳菲脸红如血，努力控制着相机的稳定，时而蹲在床尾，时而靠近两个身体，快门声响彻房内。 旁观的我，心跳像是敲鼓，震得脑袋一阵阵发晕。 不得不偶尔将头转向一边，靠着深呼吸，控制着年轻的冲动。 …… 半个小时，一切终于结束。 两人穿好衣服，都是很满足的神情。 此刻在我眼里，这两人就是衣冠楚楚的禽兽，超级变态。 刘芳菲脚下像是踩着弹簧，我不得不扶着她，才能平稳地走下楼梯。 李奇跟了下来，客气地让我们喝饮料。 刘芳菲费力地将相机递给他，干脆闭上眼睛。 李奇坐在沙发上，一边跷着二郎腿欣赏，一边赞不绝口，说什么光影角度构图都上佳一类的屁话。 拍了一百多张！ 李奇仔细甄别，只保留了二十张。 他把相机还给刘芳菲，希望尽快洗出照片，就不用制作影集了。 李奇大方地给了三千，其中一千是打赏。 我们道谢后，逃一般地离开了别墅，一直来到大路边，心情才稍稍平稳下来。 “唉，为了钱，我们都干了些什么？”刘芳菲仰天长叹。 “大开眼界！” 我一阵感叹，从未想过，居然还有人请摄影师登门拍这种照片，他们简直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周岩，我们去小旅馆吧！” 刘芳菲羞涩地商议，又蚊哼道：“他们太过分了，我真是不舒服。” “不！” 虽然心里很想，但我还是拒绝了。 刘芳菲眼中闪过失望，沮丧抬起双眸：“你嫌弃我？” “当然不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是小心点吧！” 我给出的理由很牵强，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像是前方有一个陷阱，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好吧！” 刘芳菲不再勉强，点出一千块钱递给我。 我推拒道：“芳菲，我不要，你留着买药。” “药还够吃一个月的，这点钱不管什么用，我还要卖指甲刀，争取赚一大笔，心里才安稳。” 刘芳菲坚持把钱塞进我的兜里。 她还威胁我，不收钱就不跟我合作了。 我拗不过，只好暂时收下。 我骑上自行车，刘芳菲坐在后面，紧紧搂住我的腰，整个人都靠在我的身上。 她那滚烫的俏脸，虽然隔着衣服，依然在我的后背上留下了烙印。 将刘芳菲送回照相馆，我回到KTV，找个包间躺下来。 回想整个拍摄过程，依然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久久无法平静。 我从未真正亲近过女孩子，这样的场面，堪称过激了。 想必刘芳菲也是如此感觉，她才会忍不住…… 很长时间，我终于冷静下来。 我拿起手机，找到了县公安局刘警官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刘警官接了，保存了我的号码，直接喊出了我的名字，“周岩，有什么事情？” “刘警官，今天下午，我跟一名女孩做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犯法了？”我鼓起勇气问道。 “哦，说说看。” 我将整件事，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 心里想的是，主动坦白，总好过被人登门抓走。 刘警官耐着性子听完，问道：“周岩，别隐瞒啊，他们做那事，你们参与了吗？” “绝对没有，就是拍照。” “唉，你们太年轻了，这么容易上当。”刘警官叹口气。 “犯了什么罪？” 我的心情跌落谷底，脸应该都黑了。 “只是提供拍照服务，还有合同，这件事并不犯法，如果把照片传播出去，性质就严重了。” 刘警官的话，让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他接着说道：“其实，他们没有提前说明拍照内容，强迫你们参与拍照，涉嫌对你们严重骚扰，却也很难立案。” “我们也不想报案。” 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还收了钱。 “周岩，那人叫什么名字？”刘警官问道。 “李奇，照相的叫刘芳菲。” “好，我记录下，就当做备个案。”刘警官说完，又叮嘱道：“长个教训吧，以后一定问清楚合同内容。” “多谢刘警官。” 我真心道谢，犹豫下问道：“我那个同学侯立军，外号猴子，他找过你吧？” 刘警官沉默几秒，还是说了。 “他被抓了，性质很严重，涉嫌猥亵，还是未成年，警方正在深挖线索。” 我非常震惊！ 真想不到，秦少虎和猴子这伙人，胆子竟然这么大。 堪称无恶不作，泯灭人性。 “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刘警官挂断手机，显然不想跟我透露更多案情。 我起身来到了韩风的办公室，两个大袋子堆在一边，显得格外突兀。 韩风正吸着烟，脸色不太好看，还发出一声轻叹。 “风哥，怎么了？”我敏感地问道。 “那个刘强壮给老黑来了电话，魅丽酒吧增加了点歌设备，酒水茶点等都是半价销售。翟猛这个狗日的东西，这是打算不赚钱，也要先搞垮咱们KTV。” 韩风狠狠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却也吐不净胸中郁闷。 “这还真不好办！” 我也不由一阵皱眉，暗叹经商的不易。 之前翟猛明抢KTV员工，有违江湖规矩，可以登门理论，甚至打一场。 但对方正常降价促销，再去找别扭，显然理亏。 “可恶的楚海龙，都是他授意翟猛这么做，真把老子逼急了，就对他不客气。商业搞不过他，江湖上的解决方案，老子可以准备几十套。” “风哥，我们还是要冷静，楚海龙一定提防着我们，不能掉进圈套里。” 我连忙提醒。 如果韩风重启江湖，引起腥风血雨，只怕孟婉莹和赵红玲都不会答应。 第78章 辞职 韩风迟疑下，还是点点头。 “兄弟说得对，楚海龙那货就是想让我乱了分寸，露出容易被他攻击的弱点。” “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想起一个词，大胆说了出来。 “好，咱们再观望下，反正也有资金，即便没人来KTV，熬几个月也没问题。” 韩风答应得很勉强，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我觉得，因为我是KTV的大股东，他不得不做出些妥协。 “风哥，我想把这些指甲刀，运到公司办公室去。”我直言道。 “没关系，放在这里也不碍事。” 韩风摆手，认为我想多了。 “我的一个朋友说，她可以帮着在网上面向全国销售，差不多能卖到十块钱一个。” 刘芳菲说的价格是二十，但我觉得，十块也不少了。 韩风眼睛猛然亮了，还有些激动，“还是年轻人脑子灵光啊！兄弟，要是这个价格，利润就太高了，简直是超级暴利！” “先试试吧，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好好好！ 韩风开心地连说三个好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拄着拐杖的韩风，帮不上忙。 我找到老黑，让他帮着我，又把指甲刀运到了周顺公司。 为表达感激，我给老黑买了两盒好烟。 他一再说见外，还是开心地收了。 魅丽酒吧促销的效果立竿见影。 这一晚，KTV的客户锐减，还不到平时的一半。 如此一来，也导致陪酒公主们的流失，一多半都去了魅丽酒吧。 付晓雅得知情况，气得骂个不停，心情也格外急迫，恨不得直接去街上，将路人拉进来唱歌。 客人少，用不着我这个男服务员，我脱岗去了网吧。 游戏我玩不明白，无论是单机的，还是联网的，曾经的高中生没时间去研究。 我到网吧，只是为了浏览淘宝网站。 上面的商品五花八门，品类齐全，让人仿佛进入了超大型的贸易市场。 我还发现网站的商品价格，普遍比线下低，能引发大家的购买欲。 直觉告诉我，互联网上遍地商机！ 次日一早，刘芳菲就来了电话，催促我赶紧行动，销售指甲刀。 她心情迫切，可以理解。 没人比她更想快速赚到钱，能购买延续生命的药品，让自己活下去。 刘芳菲还告诉我，她已经把电脑运到了照相馆，最好能搬到公司。 照相馆人来人往，怕被人碰坏了。 她还让我拿着营业执照，用于注册网店。 这方面，刘芳菲考虑很周全，她也比我更专业，应该仔细研究过。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照相馆。 将刘芳菲和电脑，一道带到了星海大厦的周顺商贸公司。 “呦，还能眺望远方，环境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啊。” 刘芳菲对办公室满意至极，又笑嘻嘻问我：“周老板，我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工作？” “当然可以，办公桌是你的，老板椅也是你的。” 我笑着爽快答应，又说：“芳菲，别因为这边，耽误了照相馆那边的工作。” “我已经告诉舅舅，不干了！” 刘芳菲语出惊人，又竖起一个巴掌制止我的惊愕：“其实，那么个小照相馆，用不到两个人。舅舅只是为了照顾我，才安排我在那里帮工。” “可是我给不了你工资。”我坦诚道。 刘芳菲并不在意，指了指墙边的两个大袋子，自信笑了。 “不需要工资，我可以自己赚，这些可都是钱哪，啧啧。” “芳菲，谢谢你！” 我真诚道，她的乐观豁达总是能感染人，将苦难都谱成了一首动听的乐章。 “别客气了，我还得感谢周老板带着我一起发财！” 刘芳菲口称我老板，却不见外地坐在老板椅上，还得意地转了两圈，笑问：“周岩，我看着是不是也像个老板？” “刘老板你好！”我毕恭毕敬。 “哈哈，小周你也好。” 刘芳菲开了句玩笑，继而托腮感慨。 “希望我们都不是金钱的奴隶，而是它的主人。” 安装调试电脑，刘芳菲操作熟练。 我们又去了对面的电信公司，办理宽带花了一千多。 有刘芳菲在公司，我取消了电话的呼叫转移，让她可以随意使用电话。 等一切都忙完，已经下午一点多。 我忽然想起来，今天还要给常思思补课！ 我顾不上吃饭，连忙把办公室的钥匙留给刘芳菲，打上一辆车，赶往安和小区。 敲响常思思的家门，开门的正是孟婉莹。 她收拾一新，香气扑鼻，还拉着航航的手，正想带孩子出去玩。 “小岩，辛苦你了！” 孟婉莹满脸喜色，说话十分客气。 “昨天思思在家模拟考试了一次，成绩明显提升一大截，都是你的功劳。” 我连忙谦虚道：“姐姐客气了，还是思思聪明，很快掌握了学习方法。” “孩子在家待不住，我带他去游乐场。对了，茶几上那套书是给你买的，走的时候记得拿着。” 孟婉莹说完，便笑吟吟出了门。 茶几上，果然放着一套书，塑封包装，并没有拆开。 书名是《商业谋略与实战》，一套八本，总价居然是六百六。 孟婉莹一定得知，我有了KTV的股份。 她买这套书，既是为了感谢我替常思思补课，也是希望我能在商业上有所成就。 我捧起这套书，感觉沉甸甸的，心头却格外充实。 我又想起了徐丽，一个屋檐下生活的那么久，她这个后妈，竟然都不如一个外人更关心我。 不，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 瘫痪的我爸，一定会死在她的手上，只能换来她几滴虚伪的泪水。 常思思没出来！ 我过去敲响了她的房门，才听里面传来个慵懒的声音。 “周岩，知道是你，自己进来就行啊！” 我推门而入，穿着粉色睡衣的常思思，这才从床上坐起来，扒拉开蓬松的乱发，耷拉着眼皮嘀咕道：“今天你早来了二十分钟。” “影响你休息了！”我客气道。 常思思挪下床，趿拉着小兔子拖鞋，抓起桌上的梳子，一下下梳着秀发，依然是哈欠连天。 “昨晚熬夜解剖动物，没睡好，但收获很大。” 解剖什么动物？ 突然， 我看到墙上，居然钉着一张小小的兔子皮，心头咯噔一下。 “思思，你把那只小兔子杀了？” 我又觉得多此一问，早该想到，以常思思对解剖的狂热，一定会对小兔子下手的。 第79章 化身大侦探 “哈哈，你害怕了吧？” 听到我的话，常思思终于清醒起来，眼神也变得清澈，大笑道：“瞧瞧，我剥下的兔皮多完整，手艺精湛。只可惜，不是人皮。” 面对常思思上下打量的目光，我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违心夸赞。 “思思，真佩服你的胆量和勇气。” “就知道你会想多了！” 常思思翻了个白眼，“实话告诉你，那只小白兔得病死了。经本姑娘的解剖确定，应该是兔出血症，也就是兔瘟。我只留下兔皮，其余的部分无公害处理了。” “真的。” “骗你有意思吗？小弟也因此哭鼻子呢！” “对不起！我可以退款。” 我尴尬道歉，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过去。 我没想到，帮忙买来的竟然是一只生病的兔子，这挺招人讨厌的。 常思思不收，满不在意道：“这不能怪你，你又不会挑选动物。” 常思思笑容邪佞：“嘿嘿，正好满足我解剖动物的愿望。” “那改天我再买一只送来，一定是健康的。”我承诺道。 常思思的眼睛亮了，嘴角挂起一抹坏笑。 “这个可以，那就买一只小猫吧！” 我忽然后悔了，不该乱说话。 谁知道常思思会不会一时兴起，让小猫咪的皮也上了墙。 常思思打开窗户，又出去洗了脸，并没有换下宽松的粉色睡衣。 当她俯身去捡地上的钢笔时，睡衣口低垂。 我无意看到了一片雪嫩…… 我一阵脸红心跳，耳根都是滚烫的，急忙将脸转向一边。 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昨天下午拍照时见到的激情场景，心跳地更加剧烈，几乎坐立不安。 “好看吗？” 常思思突然坏笑着问。 “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慌乱的样子，却引来常思思的一阵大笑，“周岩，你很不老实啊！” “我，是个好学生。” 我语无伦次，一再深呼吸催促。 “思思，时间差不多了，快点辅导功课吧！” “还有二分钟。” 常思思看了眼时间，又笑着问：“现在老实回答我，是不是有女朋友？” 我有没有女朋友，跟常思思有关系吗？ 她不止一次问起，怎么对这些如此感兴趣？ “没有！” 我坚定地摇头。 “哼，我昨天下午还看见，你骑自行车带着照相馆的那个女孩，她搂着你的腰，关系很亲密。”常思思撇嘴。 “你怎么又知道了？” 我很诧异。 快餐店那次是偶遇，但我确信这次并没有路遇常思思。 “我就在照相馆对面的楼里上辅导班，碰巧就在窗边看到了。” 常思思并没有隐瞒。 我这才想起来，照相馆对面的小楼上，确实挂着“高中辅导”的大牌子。 “我骑车不稳，容易晃把，她怕从自行车上掉下去，搂着腰也不代表什么吧！” 我努力争辩，内心也是无奈。 要不是常思思背景不俗，我才不会跟她解释这么多。 “你们干什么去了？” “拍风景照片。” 我张口就来，去给李奇拍那种照片的事情，决不能对外说。 常思思撇撇嘴，表示不信。 “瞎扯，你们一定出去干坏事儿。” “思思，思想单纯点不好吗？我跟她真的普通朋友，只是偶尔一起出去玩。” 我试图在语言上占据上风。 “周岩，记得上次你走的时候，我说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常思思笑问。 “记得。” 我点点头，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我还记得她说，这事跟我有关。 “那天，我去小河边抓青蛙，恰好遇见你跟那个女孩站在小桥上，将一个帆布包里装上石头，扔进了河里。” 常思思的话，惊得我头皮一阵发麻，神情再也不淡定了。 帆布包里，装着两套黑色衣服。 我和刘芳菲穿着黑衣，大胆抢劫了刘子文。 我们扔包的时候，以为四周无人，万万没想到，竟然被常思思撞见了。 “哈哈，露馅了吧！” 常思思越发得意，化身成大侦探，“你们是不是杀人了？大卸八块，塞进包里，沉尸水中？” 没杀人，但是抢劫了！ 那也是犯罪。 我脑子飞速旋转，佯装淡定，给出了解释。 我告诉常思思，那个女孩叫刘芳菲，跟她是洗相片时认识的。 那天，我们相约去郊游，坐在草地上吃吃喝喝，交流着彼此的心事。 刘芳菲突然来了大姨妈，将坐着的帆布包给弄脏了，也不想洗，就扔进了河里。 “周岩，你这个说法，逻辑上有很多问题。” 常思思点拨一句，又说：“其实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曾经想告诉我爸，后来还是没说，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我使劲摇头，都快被常思思给绕晕了。 “哈哈，从帆布包的形状看，里面不可能有尸体。”常思思大笑。 “你的思想很邪恶。” “切，是你们都想骗我，哪有那么容易。” 聊天终于打住了。 辅导功课，反而让我如释重负。 常思思一反常态，学习非常认真，还经常提问。 我知无不言，将自己总结的经验，倾囊相授。 常思思告诉我，因为学习成绩提升，父母减少了她的辅导班，还破例给她买了手机。 她有了些自由支配的时间，接下来的暑假不再枯燥。 她说这都是我的功劳。 我则夸奖鼓励常思思，说她是个学习的好苗子，前途远大，不可限量。 常思思得意极了，笑靥如花，跟我互加了手机号。 “周岩，明天下午，我去你那里辅导功课吧！正好也想出去走走。”常思思商量。 “你父母能答应吗？” “只要学习，他们都支持。” 常思思笑道，又说：“我还没去过KTV，咱们可以抽点时间唱歌，可以付费的。” “愿意奉陪，不用付费。” 我爽快答应下来。 “周岩，你往后站一站。” 常思思吩咐。 我不明所以，立刻起身退后。 常思思狡黠一笑，猛然扯大睡衣领口，朝着我弯下了腰。 粉色掩映下，一切格外通透。 令人不想把眼睛移开。 “思思，不……这绝对不行！” 我慌乱地跑出常思思的闺房，身后传来常思思的一阵大笑。 “周岩，思想单纯点不好吗？” 常思思学着我说过的话，继续调侃：“你看到的应该是生命的美好，而不是炽热的欲望。” 第80章 会员卡 我觉得自己没那么高尚。 看到的是美好，也是欲望！ 可我绝不敢对常思思存有非分之想，能选择的只有逃离。 我拿上孟婉莹送的书，急匆匆推门离开。 “周岩，明天联系你啊！” 常思思的喊声传入耳中，同时传来的，还有她的笑声。 我没有直接回KTV，而是找了一家大众浴池，洗了个冷水澡。 这两天受到的刺激太多，我必须要冷静下来。 我更要深刻明白，自己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孩子，正在艰难前行，走错一步，前方就是万丈深渊。 夜色来临！ KTV的人流比昨晚还少。 韩风和付晓雅都没了精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状况。 员工们工作敷衍，不是思想溜号就是打电话开小差。 卖酒公主们只来了几个，郑娟闲着无聊，干脆请假回家了。 我相当于失业了，躲在一个空闲的包间里，开始翻看孟婉莹送的《商业谋略和实战》，其中有一本，就是专讲如何经营娱乐场所。 我上学时培养的专注力，此刻帮上了大忙。 我沉浸在阅读中，浑然忘我，不时拍案叫绝。 书中的内容，更像是为我打开了一扇商业的大门，让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晚上十一点。 客人走光了，员工们也提前下班。 付晓雅进来喊我去办公室，韩风组织股东们开会，一同商议对策。 韩风很苦恼，烟灰缸里一堆烟头。 我还发现，放在沙发上的吉他，断了一根琴弦。 “大家都说说，该怎么办？” 韩风又点起一支烟，郁闷道：“总不能关门大吉吧！” 老黑和付晓雅同样烦闷，也点起烟。 一时间，屋内充满了烟雾，我不得不将窗户打开。 “我去魅丽酒吧附近转了几圈，酒吧门前人满为患，竟然还有在外面排队的。另外，酒吧里的公主，姿色明显提高了一大截。”老黑汇报情况。 “妈的，怎么不赔死他们。” 付晓雅开口骂，又说：“如果我们也同样拉低价格，利润就太少了。” “拼价格，肯定不行，魅丽酒吧一定会进一步压低。” 笼罩在愁云惨雾中的韩风摇摇头，“他们的目标，就是搞垮我们夜美KTV，哪怕是赔钱。可KTV，却耗不起。” “老韩，实在不行，我悄悄跟踪翟猛，找机会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老实点儿。” 老黑握了握拳头，发出咔吧的骇人响声。 “不不！” 韩风坚决不同意，给出了理由。“翟猛只是出头鸟，收拾他解决不了问题。楚海龙也不吃这一套，大不了他可以换掉翟猛，我们总不能来一个打一个。” “对，说不定还有陷阱，他们就等着咱出手呢。” 我也试着发言，并没有得到太大的反响。 “风哥，要不我们给门安上锁头，重启特殊服务吧？” 付晓雅提出建议，之前的夜美KTV，暗地里就是这么干的。 很多男人并非来KTV唱歌，而是寻花问柳。 这种事儿，来钱快！ 韩风和老黑互视一眼，竟然沉默了…… “我不同意。” 我举手否决，KTV本就乌烟瘴气，如果再增加这项服务，那就是污秽不堪，早晚必然会出事。 新区派出所安静了，并不表示，秦所长会就此罢手。 真被秦所长抓到违法的真凭实据，常勇局长也未必会向着KTV说话。 到那时，一切都完了。 “你除了会说不行，还能干什么？” 付晓雅立刻就急了，不满道：“现在的收入，都不够开资的，干一天就赔一天。” “我有个想法，或许能让KTV摆脱危机。” 听说这么说，韩风眼睛亮了，急忙坐直身体，催促道：“兄弟，快说说。” “你懂什么！”付晓雅哼道。 “晓雅，不要这么想，小岩是高材生，脑子聪明不用说，我相信他无论干哪一行，都会非常出色。” 韩风鼓励我，也是苦无良策。 “是高中……” 付晓雅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闷闷地又点起一支女士香烟。 “我们可以办会员卡。”我提议。 此言一出，大家脸上都闪过失望之色，不是什么新奇的好主意，很多地方都这么干，效果很一般。 “之前夜美就有会员卡，持卡打九折。事实上，办卡的寥寥无几。”付晓雅摊手。 “会员卡固然能黏住些客人，但远水不解近渴。”韩风道。 “不是那种会员卡，预存五百包月，来KTV随便玩，部分酒水小零食也可以免费。” 我大胆说出了想法，这也是刚从书上学到的经营策略。 “胡说八道，这会让KTV赔个底朝天，很快就关门了。” 付晓雅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认定这种做法太荒唐。 “不会赔，还能赚大钱。” 我跟付晓雅发生了争执，给出了以下理由。 价格压低，会让更多人来到KTV。 酒水零食的成本很低，需求量大，进价还能进一步压低。 交费办理会员卡，并不表示，这人会每晚都来消费。 会员群体大了，还可以推广别的服务来赚钱。 而且我认为，只要推广几个月的会员，魅丽酒吧就彻底垮了，夜美KTV在东安县一家独大。 “说到底，有些人来KTV，不只是为了喝酒唱歌，还是想找女人陪着。” 付晓雅语气缓和，显然动心了。 “这个很简单，想图这一口，单独增加服务费，按小时算，公主们原先是卖酒的，改行成陪酒的。”我解释。 “就这么干！” 韩风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哪怕赔一些，也要搞垮魅丽酒吧，让楚海龙那个瘪犊子深刻领悟，跟老子斗，他永远不会赢。” “我支持！”老黑举手。 “我也，支持。”付晓雅勉强同意。 接下来，就是讨论具体的实施方案，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这一刻，我找到了自身价值，也领悟到知识的力量。 销售会员卡的工作，全权交给了付晓雅。 为了工作方便，大家一致同意，购买一部笔记本电脑，限定价格在万元以内。 半夜了。 有人敲响了KTV的大门，声音还很大。 我们都走出去，老黑开了门，外面站着三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中间那人穿着黑背心，双臂各有一道刺目的刀疤，正是楚海龙。 “龙，龙哥！” 付晓雅还是没出息地称呼。 楚海龙也没看付晓雅，皮笑肉不笑地对韩风道：“风哥，兄弟我早该来给你捧场，不知道是否欢迎？” 第81章 拜把子 “哈哈，非常欢迎，咱们这关系必须特别照顾，包场！” 韩风咧嘴笑了，还做出个请的手势。 楚海龙嘴角抽动两下，强忍着没有开口骂人。 KTV已经关了门，他们三个人此时赶来，当然是包场。 但韩风这么说话，就大有敲诈的意味。 “先把钱交了吧！” 楚海龙斜眼示意身边的壮汉，此人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一捆钱，单手递了过来。 一万！ KTV今晚最大的一笔收入。 “海龙，多谢了！” 韩风嘘呼着，不客气地让付晓雅收下，吩咐点亮KTV所有的灯光，准备最好的酒水端上来。 楚海龙三人晃着膀子，进入旁边的一个大包间里。 楚海龙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双臂展开搭在两侧，同时跷起了腿。 其余两人都站在沙发后面，抱着膀子，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 “风哥，一起欢乐吧！” 楚海龙发出邀请，扫了眼后方的我，又说：“周岩也留下，江湖代有狠人出，你小子可不一般。” 魅丽酒吧的那场斗殴，想必楚海龙一清二楚。 他觉得我敢用手术刀压在翟猛的脖子上，是个狠人无疑。 我没说话，内心并不慌乱。 楚海龙只有三个人，他们不敢大打出手，老黑足可以将他们都收拾了。 “兄弟，留下一起嗨皮！” 韩风冲我点头，却抬手示意老黑先出去。 老黑转身走出包间，我觉得他一定在走廊里，但凡听到包间的动静不对，就会立刻冲进来。 付晓雅将酒水端进来，也转身出去了。 楚海龙对她视而不见，像是从未瞧得起她，这反而让我更加安心。 我当然希望，付晓雅不会搅合进江湖是非中。 “周岩，点一首霸王别姬。” 楚海龙吩咐。 我讨厌他这种口气，但还是照做了。 楚海龙起身拿着麦克风，高声唱了起来，后面就变成了嘶吼。 我看见他眼中有了泪光，却对背后隐藏的爱情故事，毫无半点兴趣。 楚海龙，就是个大流氓。 现在，他不出意外地成了我们的死对头。 好！ 一曲唱完，韩风带头鼓掌，我和两名保镖也跟着拍巴掌。 楚海龙返回沙发坐下，用牙砰砰咬开两瓶啤酒，递给韩风一瓶。 两人碰了下，便都是对着瓶一口干了。 “风哥，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楚海龙打了个酒嗝。 韩风点起烟，才不信楚海龙的鬼话，斜眼儿哼笑。 “海龙，我们彼此都了解，不用虚头巴脑的，有话明说就是了。” “真心的。” 楚海龙也点起烟，还将烟雾挑衅地吐在韩风脸上。 “我用了好长时间才调查清楚，那天你在外地，不可能知道桥上发生了什么。结果，你居然利用这件事儿，蒙走了这家KTV，手段真是高明。弟弟我啊，真心佩服你！” 桥上发生什么？ 有人掉下去了，跟楚海龙有关。 我跟韩风第一次见楚海龙，韩风提起的正是这件事。 说是有现场照片，保密条件就是要一份产业。 楚海龙因此忌惮韩风，才将夜美KTV落在韩风名下。 现如今，楚海龙终于发现，韩风没有证据，不过是诓骗他，岂能不异常恼羞？ “海龙，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我不在场，不代表我的兄弟们不在场。” 韩风侧头轻笑，表现很淡定：“给我个KTV怎么了？当年要不是老子好心收留你，哪有你的今天，忘恩负义的东西。” 楚海龙腮帮子蠕动，正在咬牙中。 好半晌，楚海龙才说道：“彼一时此一时，你是个刑满释放人员，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当年是兄弟，现在也不能再被你连累了。” “少来这一套！” 韩风满不在乎，“老子一定能查清楚，到底是谁陷害我，让他不得好死！” “还是那么霸气！” 楚海龙虚伪地拍了几下巴掌，直接挑明了。 “风哥，KTV呢，你是干不下去了。听人劝，金不换，是时候考虑退路了。” “你给本人指一条退路吧！”韩风哼道。 楚海龙指了指我。 “把周岩给我，我喜欢这小子的狠劲，KTV还能继续开下去，让风哥有吃有喝有娘们，继续逍遥快活。” 换做之前，我一定受宠若惊，没准儿就欣然答应。 能被楚海龙相中，跟在他的身边，是多少小混混的渴望。 也曾经是付晓雅的梦想。 但今天的我，已经没那么幼稚。 楚海龙想要走我，并非欣赏，不一定安着什么坏心思。 不等韩风开口，我便断然拒绝。 “我绝不会跟着你。” “为什么？” “没前途！” “你……” 楚海龙霍然起身，看向我的目光，冰冷至极，隐隐透着杀机。 我挺着胸脯，毫不畏惧。 心中荡漾着豪情，拼个你死我活，又有何妨。 “海龙，别他娘的遇到点事儿就炸毛，坐下！” 韩风阴沉着脸，口气带着老大的不容置疑。 楚海龙狠狠瞪了我一眼，还是坐下来，咕咚咚又灌了一瓶啤酒，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尴尬。 “周岩是我拜把子兄弟，不管谁动他，就是动我，不死不休。” 韩风手指敲着茶几，一字一句强调。 我跟韩风拜把子？ 没有这回事儿。 但我理解，韩风这么说，是对我的一种保护。 这也等于跟楚海龙彻底撕破了脸皮。 楚海龙斜眼看着我，唇角渐显讥讽。 “风哥，你真是落寞了，连周岩这样的雏鸡也能瞧得上，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你当年跟着我的时候，年纪也不大！”韩风纠正，又说：”“周岩有勇有谋，为人义气，你自己说说，哪点儿比得上他？” “唉，好久都没这么生气了！” 楚海龙叹口气，握了握拳头，到底忍着没动手。 “风哥，我知道你志向远大，这么个破KTV，即使正常经营也赚不了几个钱，不如我们兄弟不计前嫌，共有谋划着发大财吧！” 楚海龙换了个口气，还主动给韩风点起一支烟。 这一刻，我有些佩服楚海龙，他能成为东安县的江湖老大，并不只是因为凶狠霸道，敢打敢杀。 为达到目的，楚海龙忍耐力也很惊人。 “说吧，怎么发财？” 韩风缓缓吐出一团浓烟。 “我联络了一批货，风哥帮我取回来，酬谢是魅丽酒吧的经营权。另外，我还能出钱给你安装一条假腿，保你行走如风。” 楚海龙抛出令人动心的诱惑。 第82章 砸玻璃 “怎么取回来？藏在身体里，还是藏在轮胎里？” 韩风一侧嘴角上扬，不屑一笑。 “风哥聪明，我觉得啊，可以藏在假腿里！”楚海龙大笑。 “为了发财，不是什么都能做。” 韩风像是语重心长教导一位小弟，又正色道：“掉脑袋的事情，我穷死都不会干，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槽，敬酒不吃吃罚酒！”楚海龙威胁的语气。 “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海风无所谓的神态，“不就是挤兑KTV吗？来啊！老子不怕死，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楚海龙一再深呼吸，憋的脸色都有些青紫，他猛然起身，咬牙吐出四个字。 “后会有期！” “不送！” 韩风动也不动，却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楚海龙带着两名保镖气哼哼离开KTV，开上越野车，消失在长街的夜色中。 韩风兀自怔忡片刻，招手道：“兄弟，扶我一把。” 我过去将韩风从沙发上扶起，帮他架上拐杖，这才发现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打透了。 由此可见，韩风刚才也非常紧张，他并不愿跟楚海龙真正闹顶。 “风哥，那是什么货？怎么那么赚钱？”我好奇打听。 “别问了！” 韩风摆手，“兄弟千万记住了，永远都不能碰这种东西。” 嗯。 我似懂非懂。 “这个瘪犊子太坏了，他想把我直接扔进去。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他自食恶果！” 韩风发着狠，这才拄着拐走出了包间。 老黑见过大场面，神情淡定。 付晓雅的紧张却无法掩饰，她很不愿意站在楚海龙的对立面，感觉更像是上了我们的贼船。 “晓雅，楚海龙那孙子供奉的一万块钱，给KTV留两千，其余八千我们四人分了，留着当零花吧！”韩风大度道。 付晓雅这才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照做，鼓鼓的腰包总能令人心安。 “今后凡事小心点，别一个人去太僻静的地方。” 韩风拍拍我的肩膀，拄着拐杖回办公室了。 我伫立在当场，心情很复杂。 跟着韩风混，我终于被楚海龙给盯上了。 楚海龙一定会找各种机会针对我，而他的冷漠凶恶程度，绝不是秦少虎能比的。 我本无意参与纷争，却还是被卷入其中，难以脱身。 难道说，这就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 次日， 老黑和付晓雅订做了一个醒目的广告牌，立在KTV的门前，引来途经行人的注目。 夜美KTV大酬宾！ 会员包月只需五百，酒水零食全免费，不限次数，尽情欢乐！ 咨询电话响个不停，付晓雅忙得嗓子都哑了。 令我意外的是，第一个办理包月的，竟然是常思思。 下午她来到KTV，先在前台办理了会员卡，这才说明是来找我的。 “思思，怎么能让你花钱，我安排下，马上给你退了！” 我急忙说道。 “我又不缺钱，也不喜欢占别人便宜，退什么退？” 常思思却态度坚决，又强调道：“我还想常来这里玩呢，总不能每次都免费吧！” “都免费也行！” 我差点就说出本人是KTV的大股东，这点事儿，还是可以安排的。 “钱不是问题，先辅导功课，我待会还要唱歌呢！” 常思思不愿跟我纠缠这些，不答应退钱，却推着我进了包间。 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书本摊开在茶几上，在下午的阳光中，开始了今天的学习。 不得不说，穿着白色运动装的常思思，让我更容易集中精神。 敲门声。 付晓雅走了进来，送来饮料和果盘。 她看向常思思的目光，格外的柔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思思，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姐付晓雅。” 我主动介绍。 “听说过，你好！” 常思思落落大方，起身跟付晓雅握手，夸赞道：“你长得可真漂亮，有一种……对，是野性美！” 付晓雅开心笑了，红唇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思思，你才是漂亮，无可挑剔。” “你这套耳环，造型很别致，在哪里买的？”常思思打听。 “地摊货，不值钱的。” “下次遇到了，帮我捎一套。” “没问题。” …… 两人聊得很投机，笑声不断。 我却倍感不可思议，这还是我熟悉的付晓雅吗？ 她对待于晴曼，张口就骂，抬手就打。 她对常思思却格外友好。 难道只是因为，常思思的父亲是公安局长吗？ 付晓雅不该是这种人。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付晓雅这才出去，不忘祝愿常思思金榜题名，还说如果我不听话，可以告诉她，一准狠狠收拾。 常思思笑容灿烂，等付晓雅出了门，这才坏笑着秀眉一挑：“周岩，跟这样的姐姐在一起，会不会动心？” “动什么心？”我突然懂了，连忙使劲摆手：“别开玩笑，她是我姐。” “哈哈，你这么怕他，就不正常了。” 常思思大有深意，又说：“我喜欢她的性格，不扭捏，不做作，直爽坦荡，比我那些各藏心机的女同学可强多了。” 我暗自腹诽，常思思没走上社会，更没看到付晓雅的另一面。 她强横霸道，强词夺理，特喜欢动手打人。 曾几何时，付晓雅也是小混混中的一员，人见人嫌。 常思思边吃东西边学习，嘴巴不停，手也不停，似乎效率更高。 不到两个小时，我该辅导的课程就结束了。 常思思慵懒地仰靠在沙发上，放松地笑了。 “现在可以唱歌了，周岩，帮我选一首《十七岁的雨季》。” 我打开电视，又去点歌台选歌。 哗啦啦！ 突然传来窗玻璃的破碎声，一枚黑色的铁球冲进了屋内，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又滚到了沙发底下。 卧槽！ 有人砸玻璃。 “思思，快点闪开。” 我急忙高喊一句，立刻奔到窗边。 一名戴着口罩墨镜的男子，正跨在摩托上。 他毫不迟疑，又抛来个铁球，铁球准确穿过窗栅栏，再次砸在玻璃上。 又碎了一块玻璃，飞溅的玻璃碎屑，差点打在常思思的身上。 “狗娘养的，别跑！” 这一刻，我的肺都要气炸了，抬腿冲出房门，又奔出了KTV。 当然来不及！ 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声，这名男子驾驶着摩托，已经消失在远处的街角。 付晓雅也跑了出来，看到窗玻璃碎了两块，气得一通乱骂。 “卑鄙！下作！真踏马小人！” 第83章 报警 韩风和老黑听到动静，也跟了出来。 看到破碎的玻璃窗，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风哥，需要报警吗？”我试探问。 “不用！” 韩风摆摆手，“报案也抓不到，这就是故意破坏骚扰。一群王八羔子，黔驴技穷，就只会这种下作的手段。” “我去买玻璃，很快就能换上，不会影响今晚的营业。”老黑道。 “辛苦兄弟，抽个时间，将一楼玻璃都换上铁丝网，再想砸就不容易了。”韩风做出安排。 只能这样处理，每个人的胸腔里都憋着一股闷气。 可能是楚海龙指使人做的，也可能是翟猛，但他们都绝不会承认。 我重新回到包间，看清地上的物件，正是小号的铅球。 “思思，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我由衷道歉，幸好常思思没有受伤，否则都不知道怎么跟她的家人交代。 “太过分了，大白天就敢沿街砸玻璃，没有王法吗？” 常思思很生气，不只是被吓了一跳，而且还打扰了她嗨歌的兴致。 “KTV这个行业，免不了要得罪人的，兔崽子跑得太快，抓不到的。”我无奈地耸耸肩。 “必须抓到，拘留、赔偿、道歉！” 常思思很任性，又扬了扬手机。 “周岩，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赶来。”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商量道：“要不我们换个房间继续唱歌？” “不唱了，没兴趣了！” 常思思摇头，很快将书包收拾好。 我们出了包间，来到了韩风的办公室，我如实道：“风哥，砸玻璃的事情，思思已经报警了！” 韩风脸上掠过一丝无奈，却急忙换上笑脸，热情打着招呼。 “思思，快请坐！” “哦，还有一把吉他，谁会弹啊？” 常思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看见那根断掉的琴弦已经换好了，吉他也擦拭得格外干净，泛着亮光。 “是我平时弹着解闷的，纯业余水平。”韩风笑道。 “能不能弹一首《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 常思思问道。 什么……的回忆？ 我虽然没听懂，却忽然意识到，常思思掌握的知识面很广，并不只局限于教科书和医学解剖。 相比之下，我就是个书呆子，什么都不懂。 “我练过这首曲子，难度不小，还请思思多指导。” 韩风客气着，拿过吉他便弹奏起来，灵动的手指、密集的音符以及动听的旋律，便充满了整个房间。 没等弹完，三名警察便闯了进来。 让刚刚沉浸在音乐中的常思思，小脸又拉老长。 领头的正是新区派出所的秦所长，看见我和韩风，自然没有好脸色。 但是，当秦所长看到背着小手的常思思，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脸。 “呦，小公主，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吗？” 常思思反问，又板着面孔不悦道：“就是本姑娘报的警，你们怎么工作的，治安情况这么差，我正想唱歌，两枚铅球就扔进来，差点被砸到我的头！” “对不起！” 秦所长连忙道歉，又拍着胸脯道：“小公主请放心，我们一定不遗余力，将这名扰乱治安的嫌疑人抓捕归案，让他给您赔礼道歉。” “别光站着，快点行动啊！” 常思思不耐烦地抬抬小手。 秦所长一行人连忙退出来，我也一并跟着，带他们进入窗玻璃破碎的房间。 照例做了简单笔录，两枚铅球被警察戴着手套装进袋子里，还对破烂的窗玻璃进行了拍照，要估算损失。 随后，秦所长三人出了KTV，又勘察摩托车留下的轨迹。 秦所长点起一支烟，闷闷地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雾，对我说道：“周岩，对不起，我没有管教好儿子，他破坏了你的高考，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等于把我给毁了！” 想起秦少虎，我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胸膛依然很憋闷，恨不得他能死在医院里。 “唉，我能做的，也只能替他向你道歉。” “秦所长，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打你儿子，没那个胆量。他得罪的人绝不止我一个，多扩大嫌疑人的范围吧！”我强调道。 “不说了，他也是咎由自取。” 秦所长摆摆手，又说：“我的家因为给孩子治病，已经负债累累，我就是个派出所所长，能有多少收入？这人毁掉的不只是我儿子，而是一个家庭。” “我很遗憾！” 我耸耸肩，内心没有丝毫同情。 如果秦所长早些管束好儿子，什么都不会发生。 秦所长带着一行人，开上警车离开。 这时，常思思也背着书包出来了，笑道：“周岩，送我回家吧！” 好！ 我答应着，就准备打车，常思思却说：“你骑自行车带着我，视野多开阔。” “这太怠慢了！” “我就想体会下，你的自行车后座到底有什么魔力。” 常思思一阵坏笑，催促道：“别磨蹭了，快走吧！家里都来电话催了。” 我骑上自行车，常思思轻盈地跳到后座上，一只小手揽住了我的腰。 我低了下头，提醒道：“思思，让人看到就不好了！” “少来了，那个刘芳菲都要粘你身上了，也没见你反对，还在厚脸皮呲着大牙笑呢！” 常思思不以为然，又问：“你，有没有看过她的身体？” “绝对没有！” 我急忙否认，吓得车把扭转，自行车差点倾倒。 常思思一阵大笑，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家庭里，她很爱笑。 跟她在一起，我也会被她的笑声感染，不知不觉就会跟着开心起来。 我们穿行在街道上，欣赏着城市的风光。 就在这时，一名女孩从路边迎面走来，她面容姣好，身段妖娆，一头的波浪卷发，披在珍珠领的薄毛衣上。 是于晴曼。 多日不见，她变了模样，从单纯走向了成熟。 我将头转到一边，装作没看见。 于晴曼却伸开双臂，挡在了自行车的前方。 “周岩，你去哪里？” 我不得不停下自行车，单脚支撑在地面上。 “我送朋友回家。” 我保持淡定，敷衍回答。 忽然， 我觉得后背一紧，竟然被常思思死死搂住了，密不透风。 常思思探出半个脑袋，冲着于晴曼嘲笑道：“嗨，你的假睫毛歪了！” 第84章 你是不是有病 “多管闲事！” 于晴曼回了个白眼，又冲我不满道：“周岩，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花心的男人，这都勾搭几个了？” “晴曼，不要乱说话，我们只是朋友。”我急忙纠正。 “跟谁都是朋友，骗鬼呢！” 于晴曼冲上前，双眼都在冒火，执着的眼神让我分不出真假。 “我为了你，放弃了多少美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莫名其妙！ 我们那段夭折的恋情，比即将落下的夕阳还要短暂。 她凭什么管我做什么？ 脑子有病吧！ “我见过你扇周岩耳光，哈哈，当街再打一次！” 常思思却像是个看热闹的，笑着跳下自行车，还兴奋地拍起了小巴掌。 怎么说话呢？ 常思思也有病，我差点就急了。 “小贱人，我先扇你。” 于晴曼格外恼羞，扑向了常思思。 “不……” 我被吓到了，急忙扔了自行车，横在两人中间。 常思思打不得。 于晴曼会惹上很大的麻烦。 还有更可怕的，常思思随身带着手术刀，我相信她也敢下手。 “周岩，你个没良心的，见异思迁，是不是她长得漂亮，让你神魂颠倒了？” 于晴曼表现得很疯狂，抬起巴掌又想打我的脸。 我当然不会再挨打，抬起胳膊挡住，冲着她怒吼。 “曼曼，你是不是有病，多管闲事很有意思吗？！” “对，我有病，为什么要看上你这样的人渣。” 于晴曼怒目圆睁着，让汹涌的眼泪，成串地落了下来。 “你刚才骂我，对不对？” 我不知该如何应对，常思思却了挤过来，微眯着眼睛打量于晴曼，一脸寒霜。 “骂你又怎么了？” “马上鞠躬道歉，打自己耳光，说你自己是小贱人。” 常思思手指于晴曼，命令的口气。 “以为你是谁啊？你爸很了不起？” 于晴曼眼白上翻，满不在乎。 这个样子让我心头一痛，自从认识了什么干爹，于晴曼再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人变得任性狂妄，还乱说话！ 呼！ 愣神之际，常思思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一把没拉住，她已经冲上前，扯住于晴曼的领子。 最令我担心的事情，到底发生了。 她果然取出了手术刀，抵在于晴曼的左侧下眼睑上。 我身体僵直，头皮发麻，急忙高喊：“思思，不要啊！” “你管不了，我替你教训教训她，让她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常思思的怒火已经被点燃，又狠声威胁道：“再问你一句，道不道歉？” “我……” 于晴曼真被吓到了，眼中充满的惊恐，浑身都在颤抖中。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骤然停在路边。 好巧不巧，车上下来的正是秦所长。 常思思余光扫过之后，手指内勾，手术刀就滑入袖口里，又悄悄放进了兜里。 “怎么回事儿？” 秦所长走过来询问。 看清是我们三人，他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股绳，还下意识地搓了搓脸，隐忍的痛苦表情，像是牙髓炎又犯了。 秦叔叔！ 于晴曼像是见到了救星，气急败坏地告状。 “快把她抓起来，她拿刀要杀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常思思红唇勾起一抹不屑邪笑，还伸出两根手指，做出挖眼睛的动作。 于晴曼又是一个寒颤，争辩道：“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是手术刀。” 常思思被逗得一阵大笑，腰都笑弯了。 于晴曼越发恼羞，大声道：“秦叔叔，搜她的身，手术刀一定在身上！” 借给秦所长几个胆儿，也不敢搜常思思的身，他冷下脸来，皱眉问道：“小曼，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她跟周岩……” 于晴曼说不下去，常思思却接话来。 “她站大街上拦住我们的去路，不但骂我，还要扇我耳光，蛮不讲理。我让她道歉有错吗？秦所长，你的侄女们都这么嚣张？” 秦所长被常思思敲打，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咬牙命令。 “小曼，快点给思思小姐道歉。” “我……” 于晴曼一肚子委屈，倔强地仰着头。 啪！ 秦所长一巴掌打在于晴曼的脸上，压抑着怒火吼道：“你没听到我的话吗？要不看你爸的面子，马上带回派出所拘留。” 于晴曼彻底懵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冷眼旁观，认为秦所长做得对。 于晴曼自从傍上了林方阳，性格越发嚣张，是该让她清醒下。 于晴曼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老厂职工的女儿，家庭是如此的普通。 到底，于晴曼屈服了。 她冲着常思思弯下了腰，哭泣道：“对不起，请你原谅。” “出门没看黄历，什么倒霉事儿都能碰到。算了，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计较。” 常思思撇撇嘴，对我说道：“周岩，我们走吧。” 好！ 我扶起自行车，载着常思思离开。 到底还是回了一次头，看见秦所长和于晴曼都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向我们的背影。 “周岩，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魅力的。”常思思嘻嘻笑。 “哪个有魅力的人，经常跟警察打交道？” 我很郁闷，怎么就遇到于晴曼，还跟她发生了冲突。 我其实希望，能跟她永不相见。 那样，或许我还能在内心的角落里，保留住几个美好的瞬间。 “这个女孩对你好像用情很深，她嫉妒每一个靠近你的女孩，虽然自身条件很一般。”常思思开启评判。 “思思，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骗鬼呢！” 常思思哼声道。 “怎么说呢，如果说爱情是一朵花，我跟她之间还没等绽放，就已经凋落了，留下一地的碎片。” “这句话很有文采。” 常思思赞了我一句，“周岩，改天给我讲讲这个凄美的落花故事吧！” “好吧！” 我敷衍的答应，其实一个字都不想说。 将常思思送到小区门前，我们挥手道别，说声再见。 我骑着自行车，掉头返回KTV。 路灯接连亮起，街上熙熙攘攘。 人们正离开工作岗位，带着疲惫的期待，回家享用晚餐。 而我，没有家。 一个人游荡在街上，形单影只。 半路上，我忽然看见了两辆摩托，并排停在路边，四个小混混正在抖着腿，吸烟说笑着。 其中两人的目光，装作无意地扫向我这边。 我心中陡然升起不祥之感，急忙将自行车转向，冲到了道路的另一边。 发现我躲开，两辆摩托车立刻启动，横穿马路，向我追了过来。 这是东安县的主街，人多车也多，他们不敢当街围殴我。 但是， 他们可以用摩托车撞我，制造一起交通事故。 我拼命蹬车，逆行的速度很快。 他们的摩托也不断加速，跟我的距离越来越近。 第85章 不要走 就要追上了！ 前方路口的绿灯，只剩下两秒。 我不管不顾，直接冲了过去。 后方传来嘭的一声响，还有急促刺耳的刹车声。 我回头看去，其中一辆追赶我的摩托，被轿车给撞倒了。 上面的两名小混混躺在地上，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活该！ 怎么不撞死你们。 我冷冷地咬牙咒骂，缓缓骑着车，躲避着迎面的车流，终于顺利回到了KTV。 自从秦少虎住院，他的小团伙就散了。 可如今，又有人盯上了我！ 我怀疑是楚海龙安排的，他想毁掉我，借此打击韩风。 我一定要非常小心，决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会员卡制度，行之有效。 这晚，KTV客流回归，更胜以往。 包间都满了，每个员工都忙得不可开交。 郑娟不停联系那些公主们，她们再次来到KTV，浓妆艳抹穿行于包间中。 她们不再卖酒，赚取陪酒的服务费，收入反而更高了。 夜美KTV的营业额，也创下了历史新高。 韩风开心不已，时常出来查看情况。 付晓雅则是斗志昂扬，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服务员们投入工作，她越来越像一名职业的经理，整个人的气场也变了。 后半夜一点，KTV才结束营业。 我刚走进一个包间准备休息，付晓雅进来了，嘴里还哼着歌。 “姐，辛苦了！” “哈哈，这才是我想要的感觉，人潮涌动，喧嚣热闹。” 付晓雅开心一笑，拽了两个词，慵懒地斜躺在沙发上，点起一支女士香烟。 “臭小子，还挺有想法，会员卡效果太棒了。就是……” 付晓雅嘻嘻笑了：“显得我脑子不够灵光。” “哪有。”我笑着摆摆手，又冷静道：“其实，风险也有，我们透支了未来一段时间的收入。” “哈哈，还真没有！” 付晓雅笑得更加灿烂：“服务费的提成收入大幅提升，跟原先整个的营业额相当。办卡的费用倒像是白赚的，这群傻老爷们，早晚都得死在花丛里！” 我心头一动，连忙问道：“办了多少张卡了？” “一百多张，有人只是办卡，并没有来玩。比如，徐丽。” “她怎么也来办卡？” 我很意外，徐丽之前从不来KTV玩。 她也许去过别的娱乐场所，只是我不知道。 “才不管那些，我给她办的，一分都不能少。至于她说了哪些屁话，你都能猜出来。”付晓雅极度鄙夷。 “让我们回家？” “对！” 付晓雅点头，嫌弃道：“她还说一直给我们留着房间，家里多冷清，她很孤单等等。” “一个家搞成这样子，也不是她情愿的吧！”我面无表情。 “都是她自找的，伤害别人的时候，她可是从不留情。” 付晓雅呸了一口，落寞的神情一闪而逝。“不提她，心里堵得慌。小岩，我觉得常思思这妮子真不错，你可要把握住，以她的家境条件，下半辈子可就不用发愁了。” “姐，说什么呢，她还是个高中生。” 我急忙摆手，从不敢打常思思的主意，容易引火上身的。 “切，我上高中的时候，都谈好几个男朋友了！” 付晓雅毫不在意。 这当然不一样。 徐丽对付晓雅疏于管理，对她的学业也不上心，否则怎么会连三流大学都考不上。 孟婉莹则完全不同，常思思绝对是她的掌上明珠。 常思思读的是高价私立高中，为了能让女儿考上大学，孟婉莹还请了我这个所谓的“家庭教师”。 孟婉莹对女儿寄予了很高期望，又怎么会允许她谈恋爱？ “臭小子，这种机会可不多，失去你会后悔的。” 付晓雅板着脸训斥我，这一刻很有长姐的风范。 “我不后悔！” 我倔强地摇头。 “你是不是找打。” 付晓雅立刻恼了，起身将我推倒在沙发上，跨坐在我腿上，还扬起了小巴掌。 “你这么没出息，又傻乎乎地无依无靠，我怎么能放心走。” 我瞬间愣住了，心情一落千丈，眼眶也湿润了。 “姐，你要去哪里？” 我声音哽咽。 “瞧你这一出。” 付晓雅松开了我，并排跟我坐在一起，解释道：“只是个想法，跟我同住的女孩打算去南方，说那里的钱很好赚。” “KTV发展得很好，你能赚到钱的。” 我拉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伸进兜里，将一沓钱掏了出来。 “姐，你要是需要钱，我可以都给你。” “傻小子！” 付晓雅嗔了一句，当然不收，把钱又塞回来，还摸了摸我的头。 “我也知道KTV能赚钱，我还是小股东，没准年底还能有分红。只是你不懂这种感觉，这么多年就生活在小县城里，哪里也不觉得新奇，处处却都有不开心的回忆。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又有多么精彩。” 我沉默了！ 其实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总想着要逃离这里，逃离那些伤痛的回忆。 可回到现实，离开东安县，去外面又能做什么？ 我和付晓雅都只是高中毕业，并无所长，真去了繁华的大都市，怕是想找一份赚钱的工作都很艰难。 我们目前只能跟着韩风，先混一口饭吃。 “小岩，别这副垂头丧气的熊样。” 付晓雅拍拍我的脸，轻轻叹息，“我只是有这个想法，短期内不会走的。真的很遗憾，你没能考上大学，提前离开这里。” “姐，你不要走！” 我猛然抱住了她，坚定地说道：“等咱们赚了钱，不管去哪里，我跟你一起走，永远不分开。” “你就是个瓦盆里长的南瓜，有点出息行不行？” 付晓雅又有点恼，咬牙点指我的脑壳，却没有推开。 “没有你，我会一直孤单下去，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大胆说出内心的感受。 “傻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等你有了女朋友，每天腻腻歪歪眼里没有别人，能记得我这个姐姐就不错了。” 付晓雅过来人的口吻，她似乎忘了，自己只比我大一岁。 她还把俏脸凑过来，在我的脸上轻轻蹭了下，这才推开我，开门走了出去。 我觉得她的背影，是那么孤单。 她瘦了！ 躺在沙发上，我又是久久难眠，赚钱的渴望格外迫切。 付晓雅动了走的心思，那她早晚会离开的。 如果没有她，KTV的灯光该是多么黯淡，所有的歌声都将充满伤怀。 我也将心无所依。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我迟疑地接起来，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却依然能分辨出是谁。 第86章 难以置信 “周岩，你竟然把我的号码拉黑了！要不要这么绝情啊？” 于晴曼的话语传来，还伴随着低低的啜泣。 “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联系，即将天各一方，注定不会再有交集。” 我保持着冷静，也忍着没有挂断。 “恭喜你，攀上了公安局长的千金。我觉得自己真像是一个小丑，傻乎乎地等着你，换来的只有嘲笑和屈辱。” “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我也攀不上这样的家庭。实话告诉你，我只是在帮她辅导功课，我不能上大学了，希望能让她实现梦想。” 我其实不想解释，但也不想于晴曼出去乱说，引起常思思家人的反感。 “她那么紧紧地拥抱你！” “她认识你，故意的吧。” 手机那头，于晴曼好久没说话，只有持续不断的哭声。 哎…… 我轻叹出声：“曼曼，我们都面对现实吧！” “周岩，你为什么不守信用？” 于晴曼哽咽着。 “我又怎么了？” 我很不喜欢于晴曼的口气，就像是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 “我想在平川大学等你，你也答应过会去找我，可你都没有选择去复读。我不明白！当KTV的服务员有什么好的，因为那里还有个付晓雅吗？” 于晴曼的口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又一次提到了付晓雅。 这让我心里的火气立刻冒了出来，不管不顾地高声质问。 “曼曼，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不弄死我不肯罢休是吧？” “你什么意思？” 于晴曼愕然的口气。 “你跟秦少虎的关系，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因此被他打了好几次，甚至都无法上大学，还差点因为他蹲监狱。现在你又跟林方阳在一起，却还是跟我纠缠不休，这不是想害死我，又是什么？” 我情绪激动，声音都在打颤，终于把憋在心头的话都说了。 电话那头，传来于晴曼的一声长叹。 “周岩，我没想到，你对我的误会这么深，对不起！” 于晴曼道歉后，又接着说道：“我跟秦少虎之间的事情，确实该早点告诉你。其实，只是他一厢情愿，我从来就不喜欢他，也从未答应过跟他相处。” “但你们两家的关系很好。”我强调。 “都是我爸主动跟秦所长攀关系，他把我当成了一种交换，并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于晴曼的解释带着怨念。 “可我被秦少虎毁了，没人给我个说法。” “秦少虎被打住院，其实……跟我有关系。周岩，我觉得这是替你报复了他，也不觉得错了。” 于晴曼犹豫着说出一件事。 我瞬间被石化，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于晴曼偷袭了秦少虎，还带着打死他的极度恼恨。 这是真的吗？ 不…… 太难以置信了！ 于晴曼看起来柔柔弱弱，哪里就像能抡起木棒的人？ 我，要不要去报案？ 当然不行。 如果于晴曼被抓，我应该会内疚一辈子吧！ 还有，她说得很含糊，似是而非，仅凭这些话也不能作为证据。 这一刻，我的内心凌乱了。 一分感动两分质疑，更多的是陌生感，于晴曼就像是个冷酷的杀手。 “周岩，你是不是还认为，我跟林方阳是那种关系？” 于晴曼询问，竟然还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我不清楚，但看着很别扭。”我坦言。 “我们的亲热，让你吃醋了？对不对？”于晴曼笑问。 “我有什么资格吃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也许你的选择是对的，省去了很多艰难的奋斗。”我闷声道。 哈哈！ 于晴曼竟然舒心地笑起来，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 “周岩，你吃醋了，就说明心里有我。” “不是那样。” “别狡辩了，我感受到了，也觉得幸福。” 于晴曼撒娇的口吻，“周岩，那就告诉你吧。我其实是捡来的孩子，就在今年，我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亲生父亲，他就是林方阳。” 什么？ 林方阳是于晴曼的亲爸爸。 这太出乎意料了。 忽然之间，我觉得很羞愧。 女儿跟父亲之间，有些亲热的举动很正常。 都是我的思想不纯洁，凡事都往那方面去想。 “这就是你要考平川大学的原因吧？”我问道。 嗯！ 于晴曼并没隐瞒，洋洋得意道：“他在大学里有投资，会格外照顾我。另外，我毕业后，还会进入他的公司，有很多发展的机会。” “祝贺你。” “周岩，你要相信，我心里只有你。等有机会去平川吧，我爸尊重我感情上的选择，会把你的一切都安排好。” 嗯！ 我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给你个面子，我就不跟常思思计较了，要是让我爸知道了，哼，县公安局长也可能下马。快休息吧，别把我这个新号码拉黑了，晚安！” “……晚安！” 通话结束，我的心情却许久难以平静。 我重新认识了于晴曼。 她由一名普通大厂职工的女儿，变成了富豪的真千金，出手阔绰，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她为了我，还打了秦少虎。 或许，不是她。 是林方阳安排人做的，整个过程天衣无缝，没留一丝罪证。 老黑的话，让我警醒！ 林方阳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什么都敢做。 我决不能去平川，落在林方阳的手里，可能比落在楚海龙的手里更可怕。 还有，我怎么能舍弃付晓雅。 只是想想，心，就会痛。 迷迷糊糊中，我迎来了第二天，生活依然要继续。 我照例去健身，练习打沙袋。 我还把长条的吊式沙袋当成了对手，练习老黑教我的搏击术。 我要成为搏击高手，决不能再被几个小混混吓跑。 快到中午了， 我买了两份盒饭，来到了星海大厦。 刘芳菲果然在这里，坐在办公桌后方摆弄着鼠标，小脸红扑扑的，神情羞涩，看到也有几分动人。 “周岩，给你欣赏下。” 刘芳菲神神秘秘，取出个相片袋，隔着桌子递了过来。 我把里面的照片取出来，看到上面的影像，不由地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第87章 诬陷 “好看吧？” 刘芳菲抛给我一个妩媚的眼神，又托着香腮显摆。 “本姑娘的摄影技术就是一流，对比多么强烈，色彩还原度非常高。” 我不这么认为。 这种照片无论拍成什么样子，都同样吸引眼球，跟技术无关。 我深呼吸，将欲望憋回去，装作淡定地将照片装起来，问道：“李奇还没来拿走照片？” “急不可耐，一天好几个电话催。” 刘芳菲鄙视，“今天一早就去照相馆拿走了，还用U盘将电子版拷贝一份，瞪着两个大眼珠子，亲自看着我将相机清空。” 哦！ 我点点头，突然又蒙了，惊讶问道：“这一份是怎么回事儿？” “多洗的，留给你作纪念。” 刘芳菲坏笑，“这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芳菲，你洗了多少份？” 我立刻敏感起来，刘警官提醒过，拍照可以，传播就违法了。 “就只有两份，给李奇一份，你一份。” “你不能骗我！” 我神情很严肃，上次刘芳菲给我洗照片，就至少偷洗了五份以上。 “真没骗你，我不需要的。” 刘芳菲做出个扶额的动作，“唉，我洗照片时，必须仔细看，每一个细节都会记得。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污秽的东西，从脑子里清出去。” “我去把它烧了，这照片不能留着。” 我记得文件柜里，有我爸留下的打火机，过去翻了出来。 刘芳菲却不舍，急急拉住我。 “周岩，用得着这么谨慎吗？反正别人也不知道。” “以防万一。” 我转身去了楼层公用的卫生间，将照片一张张烧掉，灰烬用水冲走。 搞出了半屋子烟，我不得不开窗放了好半天。 重新回到办公室，我跟刘芳菲一边吃着盒饭，一边讨论着指甲刀的销售。 办公桌上的电脑开着，屏幕上的销售橱窗里，只有这一款产品，显得孤零零的，也没什么人气。 网店名称：芳菲精品。 注册单位正是东安县周顺商贸有限责任公司。 再看指甲刀的价格，竟然是三十八。 “芳菲，这也太贵了吧！” “不贵啊，我写的是来自德国的品牌，进口货。” 刘芳菲不以为然，还带着些得意。 “你这是虚假宣传。” 我不禁提醒，刘芳菲的胆子也太大了。 “周岩，不必那么认真，没人会因为三十八块钱跟你打官司，大不了退款白送他们一套。更何况我们还包邮到家，邮寄费也要投入的。”刘芳菲说得一本正经。 “邮费过高？”我问。 “这要看远近，六块钱起。” 刘芳菲张口就来，又说：“对了，你给我出一份委托书，公司要跟邮局签一份协议，这样价格可以压下来不少，还能上门取货。” “没问题！” 我立刻答应，犹豫地问道：“芳菲，目前我们卖了多少？” “刚开店，没有销售额。”刘芳菲摊手。 “这能行吗？” 我开始不自信，心里总觉得靠着小小的指甲刀发财，不切实际。 “放心好了，我跟几家大的网店联系过，他们答应帮着销售，同样价格每个给他们十元提成。哈哈，你就等着数钱吧！” 刘芳菲总是这么积极乐观，我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开好委托书，交给刘芳菲。 我正打算回KTV，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了，动静还很大。 我过去开了门，外面站着两名警察，面孔很生，一脸严肃的样子。 他们直接闯进来，打量着我们，问道：“你们是周岩和刘芳菲吧？” “是！” 我跟刘芳菲都点点头，脸色不由寒了下来。 时隔多日，刘子文还是报警了，否则警察怎么会登门，拿出要抓人的架势。 “警官，什么事情？” 我尽量保证平静，心里却在想，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那天抢劫了刘子文。 这事儿唯一的目击证人，就是河边抓青蛙的常思思。 她应该不会出卖我吧！ 一名警察出示了警官证，名叫李钟雷。 “我们是西河派出所的，辖区内的居民李奇报案，你们涉嫌藏匿传播他和妻子的私密照片，对他的声誉造成了严重侵害。” 听警察这么说，我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不是抢劫那件事就好，我相信李奇报案诬陷，不能将我怎么样了。 “他放屁！” 刘芳菲立刻火了，开口骂道：“什么狗东西，刚拿走照片，回头就诬陷我们，他有什么证据？” “注意你的语气，不许骂人。” 李钟雷提出警告，对另一名警察吩咐道：“小张，马上搜查这间办公室，看有没有此类的照片。” “要是没有，我们能不能告他诬陷？” 刘芳菲底气十足，暗中又向我投来敬佩的眼神。 幸亏我把照片处理了，否则一定会被抓了现形。 叫小张的警察，立刻开始搜查，非常细致，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甚至还将袋子里的指甲刀倒了出来，堆在地上。 电脑当然不会放过，查看了每一个文件夹，还显示了隐藏文件。 电脑里有照片，是刘芳菲自拍的美照，还存着一些流行歌曲，这都跟李奇没有一点关系。 警察一无所获，却依然不肯罢休。 “刘芳菲，李奇报警时提及，你将照片给了你父亲刘子文。我们核实情况时，他也承认了这一点，保证并没有传播。快说，除了刘子文，你还给过谁？” 李钟雷严肃地问道。 “刘子文胡说八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怎么可能给他照片。” 刘芳菲彻底气炸了，脸色红通通一片，小巴掌将桌子拍得啪啪响。 我也是气愤难平，暗骂刘子文真不是人。 这么多么恶毒的父亲，竟然配合外人构陷他的女儿。 “他说你昨晚见过他。” “不可能，他就是诬陷，我昨晚在办公室里住的，楼下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查，我根本就没出门。”刘芳菲大声争辩。 我这才知道，刘芳菲孤单一人，竟然就住在办公室里。 “跟我们去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 李钟雷不依不饶，还拿出手铐，在手里晃了几下。 刘芳菲非常抗拒，高声道：“我死都不会去，你们没有证据，就是滥用职权。刘子文和李奇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卖命。” “放肆！你敢阻挠办案？” 李钟雷被骂火了，步步逼近。 第88章 我怕黑 刘芳菲激进的举动，将我都给吓了一大跳。 她突然跳上办公桌，进而跳在窗台上，那扇窗是开着的，整个人的身体就探出了多半个，非常危险。 “别过来！不然我跳下去，就是你们给逼死的！” 刘芳菲大吼着，情绪非常激动，眼泪同时迸溅而出，扑簌簌地落下来。 这是对亲情的绝望。 虎毒不食子，她的父亲刘子文连畜生都不如。 刘芳菲！ 李钟雷警官也有些慌了，急忙招手劝说：“我们只是照章行事，你冷静点儿！” 这里是五楼，刘芳菲跳下去生还的概率不高，李钟雷两人一定会因此背上严重处分，难说就被开除了。 “芳菲，快下来！”我也着急地喊。 “我不怕，反正病也治不好，早死晚死都一样。” 刘芳菲两行眼泪，满脸凄楚。 两名警察这才知道，刘芳菲竟然还有病，听起来还像是绝症，此时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 他们走也不是，但留下来，又怕进一步刺激刘芳菲。 看到他们的目光都被刘芳菲吸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悄悄摸出手机，大着胆子给刘警官发去了一条短信。 “河西派出所来办公室抓人，他们没有证据，快要闹出人命了，一人叫李钟雷。” 我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刘警官是否会管。 如果解决不了，我宁愿自己被警察带走，也决不能让刘芳菲出事。 只过了半分钟，李钟雷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连忙接通，身体挺直，像是对面有人似的点头道：“刘队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刘警官问了什么，他连忙奔出了门，去走廊里接听。 我隐约听到，李钟雷提及有人报案，没有切实证据一类的话。 半晌后。 李钟雷寒着脸走进来，对窗台上的刘芳菲道：“刘女士，非常对不起，是我们失职，没搞清楚状况，干扰了你正常生活。” 刘芳菲没说话，一手扶着窗框，一手还在擦眼泪。 “我们马上就走，请下来吧！” 李钟雷说完，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便带着赵警官出去了，还随手将门给关了。 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立刻过去把门锁了。 “芳菲，他们走了，快下来。” 我极其小心地来到窗边，展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刘芳菲背光而笑，直接跳下来扑进我的怀里，我努力站稳，跟她紧紧相拥，直到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芳菲，你怎么会干这种傻事？”我埋怨，下意识却搂得更紧。 “我就是故意的，这一招效果很显着吧，他们不敢带走本姑娘。” 刘芳菲却得意笑了，又在我的怀里撒娇地蹭了几下。 唉，眼泪鼻涕都抹在了我的衣服上。 刘警官接到我的短信，来电话阻止，这两名警察才不得不离开。 李钟雷跟李奇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偏袒李奇的味道很浓。 我没有告诉刘芳菲真相。 直到今天，我依然不觉得，自己跟县局的刘警官关系多好。 只是刘警官为人正直，或许也看常勇局长的面子，才肯管我的闲事吧！ “周岩，你刚才真的担心我？”刘芳菲仰起还带着泪痕的脸。 “当然，吓坏了！” “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 刘芳菲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忽然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这才笑着将我推开。 我愣在原地，随后便不由绽放了微笑。 “初吻给你，赚大了吧！” 刘芳菲翻了个白眼。 “谢谢！” 我脱口而出，忽然就觉得一阵尴尬，这应该道谢吗？ “周岩，放心吧，我不会缠着你。” 刘芳菲平静地坐下来，摇头轻叹，“我这样的女孩子，是没资格拥有爱情的。” “芳菲，不是那样，你一定能治好病，成为健康的女孩。” 我安慰她。 “我也这么劝自己，希望医学会有奇迹吧！”刘芳菲无奈道。 “你昨晚真的住在这里？”我问。 “是啊，这里真好，站在窗前就能看见城市的夜景，还有灯光照进来，屋内彻夜明亮，让人觉得不孤单。” 刘芳菲对此很满意，对生活的要求也不高。 “一个人注意安全。”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怕死，却有点怕黑。”刘芳菲道。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走出黑暗，拥有光明。” “一起努力！” 刘芳菲举了举小拳头，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两名警察留下一地狼藉，我们重新将指甲刀装进袋子里，这可是两名年轻人的未来。 我正打算离开，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本地号码。 尾号很牛，666。 感觉很熟悉，我忽然想起来，这是刘子文的号码。 他给我打过电话，只是我没有存储在通讯录里。 “是你爸的电话。” 我没隐瞒。 “接吧，听听他到底想放什么屁，有这样的父亲，是我死都洗不清的耻辱！”刘芳菲的雪齿几乎将嘴唇压出血痕。 我接通手机，还选择了免提，能让刘芳菲也听清楚。 “周岩，你跟我女儿在一起，对吧？” 刘子文上来就问，这也证实他清楚这间办公室，可能让人跟踪了刘芳菲。 “对，怎么，这犯法了吗？”我冷冷反问。 刘子文不接这个话茬，直接挑明。 “周岩，我知道是你跟我女儿合谋，那天在郊外抢劫了本人。那点钱没什么，就当做丢了，我也不想报警。我只要现场拍摄的照片，你们还得保证，照片不会泄露出去。” “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放什么狗屁。” 我开始出言不逊。 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更不能被刘子文的话给绕进去。 “小子，别以为跟着韩风混，就没人敢碰了。” 刘子文恼了，进而威胁，说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把照片还了，老子一定会跟你们没完，不信折腾不死你们。” “刘子文，你踏马的是不是有病？什么照片，跟我们有个毛关系？你像是个疯狗一样地乱咬，实在控制不住，就抓紧去打疫苗吧！” 我火气很大，一通乱骂。 刘芳菲噗嗤笑了，冲我竖起大拇指，这么骂才叫过瘾。 “小崽子，跟老子嚣张没用。别忘了你们签的合同，卖了身上的零件，也赔不起这笔钱。”刘子文压低声音提醒。 第89章 情况很复杂 “什么合同？” 我故意装迷糊，心头却是一紧，有种不祥之感。 “你们泄露李奇的照片，得赔偿二十万。哼，我就是证人，我会咬定从你们那里得到了照片，告到法庭上，你们一准会输。” 刘子文哼笑连连，俨然胜券在握。 我懂了！ 上门拍照这件事，就是刘子文暗中策划的一场阴谋。 李奇居然全力配合，可能是自身有怪癖，喜欢暴露。 也可能被刘子文抓到了什么把柄，不得不听从安排。 而刘子文要实现的目标，就是拿回被抢劫时拍的照片。 最好，再顺道把我和刘芳菲扔进监狱里。 “刘子文，你还真是够阴险够卑鄙，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衣冠禽兽，猪狗不如！让那个什么奇随便去告吧，老子不在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女儿？一个整天盼着父亲死的白眼狼，我就当从来没生过她！” 刘子文挂断了手机，不想再听我的继续咒骂。 屋内很安静。 刘芳菲搓了几下香腮，却搓不开紧锁的眉头。 她后悔了，不该接这个上门拍照的活，更不应该随便签合同。 上面还有我的签名，我同样要跟着承担责任。 “周岩，对不起，又把你给拖下水了。”刘芳菲低声歉意。 “没什么。” 我摆摆手，满不在乎道：“打官司他们也未必能赢，刘子文往你身上泼脏水，也要能拿出证据来。” “他这么坏，一定会制造各种证据。”刘芳菲不免担忧，又懊恼道：“刚才的通话，就该给他录音的。” “没用，刘子文精明得很，压根没说关键性的话。”我轻轻扶住刘芳菲的肩膀，有意让她冷静，正色道：“芳菲，切记不要给他打电话，也不要接触他，尤其不要说漏了嘴，承认抢劫发生过。” “嗯，我记住了。” 刘芳菲答应着，起身道：“我必须马上回家一趟，处理掉一些东西。” “你藏了照片？” 我眼睛都不由瞪大了。 “嘿嘿，也不多，才三份。” 刘芳菲讪笑，尴尬解释道：“就是觉得这种照片稀罕，我也是不懂那方面的事儿，心中充满好奇。” 我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千万不能留，一旦被发现，我们的官司必输无疑。” “不会再留了。” 刘芳菲推着我，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我骑着回了KTV，刘芳菲则打车回了只有母亲的家。 她很快给我来了电话，照片全部付之一炬。 没过多久，另一个电话也打进我的手机，正是县公安局的刘警官。 我接通后，连忙道谢。 “刘警官，谢谢你！” “没什么，他们做事不符合流程，随便抓人更是违规。” 刘警官不以为然，认真严肃的口气说道：“周岩，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我说一下，不要有任何隐瞒。” 我当然不能隐瞒，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不可避免，提到了刘芳菲的父亲刘子文。 我还强调这对父女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无法调和。 刘警官听我讲述完，突然问道：“周岩，你了解刘芳菲吗？” 我不明白刘警官为何要这么问，还是坦言道：“算是比较熟悉吧，她原先在照相馆，目前在我的公司工作。” “她的情况比较复杂，母亲很早过世，她认定是父亲刘子文害死的，坚持断绝父女关系，跟舅舅生活在一起。她的身体不太好，患有……” 刘警官不想泄露隐私，还是打住了，又说：“刘芳菲认定自己患病，也是被父亲殴打所致，小时候曾经多次向警方报案，都查无实据。” “可是，她说母亲还活着……” 我非常震惊，头皮一阵发麻，忽然觉得刘芳菲也很可怕。 刘警官却给了我一颗定心丸。 “有一点你放心，刘芳菲多次经过医生测试，精神正常，也就是说，她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做事非常执拗，属于偏执型人格吧！” “怎么会这样？” 我扶额长叹，有些后悔跟刘芳菲接触了。 “周岩，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挑拨你跟刘芳菲之间的关系，只是希望你时刻保持冷静，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刘警官的话，听起来倒是充满善意。 “我懂了，谢谢你。” “不客气。” 刘警官笑着挂断手机。 我颓唐地躺靠在沙发上，内心一阵茫然，忽然觉得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我一度很讨厌于晴曼，认为她心机很深，总是算计我。 却想不到，于晴曼竟然替我出头，狠狠教训了秦少虎。 她像是对我一往情深，还在等待着一个未来。 在我眼中，刘芳菲很单纯，积极乐观。 然而，她对我撒了谎，她口中的父母早年离婚，母亲打算卖房给她看病等等，都是编造的故事。 根本没有母亲这个角色。 是刘芳菲非要跟刘子文过不去，拿出不死不休的架势。 刘警官说刘芳菲精神正常，可我却觉得，这都是不正常的表现。 事已至此，我不能将刘芳菲从公司撵走。 她是偏执型的人格，难说会翻脸，从此跟我反目成仇。 时至今日，只有付晓雅一直保持本色。 她的喜怒哀乐，我都能看得很清楚，从不担心她会变成另一个人。 接下来几天。 KTV的生意持续火爆，甚至出现排队等着入场的情况。 会员办了一千多张。 单单这一项收入，就有五十多万入账。 包间不够用，只能以时间来凑。 KTV从中午十二点开始营业，持续到次日凌晨六点。 又招聘了六名服务员，采用了两班倒的模式。 付晓雅忙得焦头烂额，整天嗓子都是嘶哑的，却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韩风拿出了大哥的姿态，命令付晓雅半夜必须回家休息。 他接替后半夜的管理工作，拄着拐杖跑来跑去，腋窝都磨破了皮，依然努力坚持，整日都很开心。 正当大家沉浸在赚钱的喜悦中，楚海龙那边的反击却开始了。 办公室里，股东们开会。 韩风猛抽两口烟，“自从我们实行了会员制，魅丽酒吧人数锐减，连带着夜总会那边，生意也变得惨淡。刚刚得知消息，翟猛那货想了个坏招，组织一些街头混混办理会员卡，然后过来唱歌消费，打算赖在包间里不走，这样一搞，新客人就进不来了。” “这踏马纯属臭无赖啊！” 付晓雅骂道。 “敢赖着不走，就把他们打出去。” KTV今日的局面不易，老黑也生气地握紧拳头。 第90章 一起住 “不行！” 韩风不答应，闷闷地吐了口烟。 “强行驱赶殴打客人，不是什么光彩事，一旦被人利用传言出去，就没人敢再来KTV了。” “要不，我们增加条款，在包间不可停留超过三个小时？” 付晓雅提出自己的想法。 “可以考虑，下个月开始尝试实行吧。一旦客人提出强烈抗议，再想其他法子。” 韩风点点头，又说：“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不让这些小崽子耍赖，破坏了KTV兴隆的局面。”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想出好办法。 “兄弟，你怎么看？” 韩风试探地询问我。 我也没想好，书上没提如何解决此类的问题。 大家都没想到，翟猛这群人会这么无耻，完全是臭无赖的打法。 既然韩风问了，我硬着头皮道：“我说的不一定对，其实解决这个问题，可以用兼职的公主们。” “哦，详细说说。” 韩风的眼睛亮了。 “这群无赖占据包间，首先损害的就是公主们的利益，他们才不会点陪酒消费，本来也都没钱。让公主们缠着他们不放，熬不住的就走了。”我提议。 “可是，他们死活不答应陪酒，又该怎么办？”付晓雅皱眉问道。 “公主们会想到办法的，把任务摊派到郑娟身上，这娘们儿必须办好。” 韩风霸气哼了声，他倒是将郑娟拿捏死死的，言听计从。 离开办公室，我打着哈欠，准备去储物间补觉。 包间整晚被客人们占据，没有我睡觉的地方，只能在那里安一张折叠床。 每天不到六小时的睡眠，熬得我眼圈发黑，我很想有个家。 付晓雅在走廊里拦住我，嫌弃道：“小岩，瞧你这没精打采的熊样，过不了多久，就未老先衰了。” “没办法，先熬着吧！” 我曾经想过去办公室住，可那里有刘芳菲。 “给你钥匙，以后就去我租的房子住吧！” 付晓雅扔给我一把钥匙，款式普通至极，又补充道：“风华小区三栋二单元601。” 我感动之余，还是提醒道：“姐，你还有室友，这不妥吧？” “她走了，就剩我一个人。” “可是……” 我依然很犹豫，心跳却莫名加快。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啊！就讨厌你这副磨磨唧唧的熊样！”付晓雅不耐烦道。 “姐，我去！” 我慌忙回答。 “服务员又不差你一个，别傻乎乎地跟着熬夜。” 付晓雅低声说完，又去组织服务员开会。 我手里捏着钥匙，在走廊里犹豫了好半天，这才收拾起东西，骑上自行车离开了KTV。 正是下午时光，阳光煦暖，微风徐徐。 我一路打听，找到了风华小区。 付晓雅说距离很近，其实不然，骑自行车还需要二十多分钟。 这是一处老小区，墙体斑驳，没有绿化。 垃圾箱塞得满满当当，路上还有污水流淌。 门卫老头闭着眼睛，听着收音机的戏曲，对出入的人群不理不睬。 到处可见房屋出租的广告。 生活在这个小区的人群，以打工者为主，他们没有资格挑剔环境，只是在艰难求生。 我在楼下停好自行车，爬楼梯来到六楼，用钥匙打开了老式的黄色木门。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显得格外狭小，却打扫得很干净。 卧室里有两张单人床，都铺着平整白床单，半敞开的简易衣柜里，挂着些女孩子的衣物，是屋内的唯一亮色。 眼前的场景，让我不禁一阵心酸。 曾经家里的房间，哪个都比这里更大更好更明亮。 可我跟付晓雅，却在徐丽的逼迫下，流落在简陋的出租屋里，这是多么的悲哀。 家，只封存在记忆中。 但是，我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 因为我嗅到了属于付晓雅的香气，也判断出哪一张床才是她的。 我轻轻将头贴在付晓雅的枕头上，好半晌才离开。 躺在另一张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个美梦。 在梦中，我拉着一个女孩的手，奔跑在鲜花点缀的草地上，我们的笑声化作音符，飘向了夕阳。 一觉醒来，夕阳斜照在屋内，给衣柜镀上了金辉。 小屋里的一切，温馨又美好。 我从床上起来，满足地舒展着双臂，振作精神走出小屋，简单吃了晚饭，又赶往了KTV。 客人很多！ 其中果然有小混混，他们或者染发，或者文身，眼神贼溜溜的，很容易分辨出来。 我还是看见了刘强壮，他冲我使眼色，我就装作没看见他。 提前通风报信的，就是刘强壮。 他也被翟猛雇佣了，不得不过来捣乱。 很快，小混混们就占据了一半数量的包间，都像是大爷一般跷着腿。 他们点了满桌子的酒水，并不在意浪费，还发出各种难听的嚎唱。 KTV的气氛，都被他们给破坏了。 软硬兼施，必须撵走他们。 老黑有准备，买了两柄菜刀，明晃晃地掖在腰间。 他故意去包间里，在小混混面前转悠，时常拔出来耍几个刀花，偶尔还装作不小心，菜刀掉在小混混们的脚下。 吓得这群瘪犊子，个个脸色难看，却还是咬牙坚持不走。 有钱人才不会去当小混混。 找公主陪酒，小混混们出不起服务费，他们只想赚翟猛的钱。 兼职的公主们，果然不答应了！ 在郑娟的带领下，不停游走于包间里，还有公主硬是靠近，拉着小混混的手，就往自己的身上摸。 这一招很有效。 小混混害怕摸了会被告发，到底有人主动离开了KTV。 但还有顽固分子，就是赖着不走，靠着一瓶瓶灌啤酒来壮胆。 正常的客人们，都在焦急等待，一度误以为是生意太火爆。 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端倪，还可能会被吓走。 韩风和我也很心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付晓雅气得拳头紧握，恨不得冲进去，把这群赖皮的小混混都打出去。 突然， 一辆警车停在KTV的门前。 三名警察迅速冲进KTV，踢开一个包间的门，里面聚集着五名小混混，正在胡乱地嗨歌。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面色慌张，想要躲在沙发后面。 警察立刻给此人戴上手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离了KTV。 “这几个警察哪来的？” 韩风有些恼了，这时候抓人，肯定会对KTV生意造成影响，搞得人心惶惶。 第91章 发财了 “风哥，我认识一个，新区派出所的。” 我想起来了，这人曾经参加过对我的审讯，当时担任记录员。 “老秦过分了，写道歉信的事情忘了吗？怎么又来干扰KTV的生意！” 韩风极度不满，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接通后，韩风却秒变笑脸，一通道谢后挂断。 “秦所长来电话了，被抓的正是上次砸玻璃的混球，他说是有人授意来KTV抓人的，还说是帮我们，这不是扯淡嘛！”韩风解释道。 “我去安抚客人，抓人跟他们无关。今晚KTV会增加免费新鲜水果。”付晓雅道。 “对对，增加服务，把客人都留住！” 韩风连连点头。 事实证明，新区派出所抓人，还真是帮了KTV。 小混混们大多都有打架斗殴、欺行霸市的案底，唯恐再被警察抓走，不到二十分钟，便慌乱地走了一空。 KTV终于恢复了正常经营秩序。 韩风又把刘强壮喊了回来，给了他五百块钱。 刘强壮两头吃，乐不可支。 又发誓一定追随风哥，绝不背叛风云堂。 半夜了。 KTV依然是客满状态。 付晓雅喊着我离开，回家去睡觉。 对，我和付晓雅有了新家，虽然简陋，却是别样的温暖。 我骑着自行车，载着付晓雅，穿行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 路显得很短暂，我们在夜色中聊着天，终于回到家里。 卫生间里，有个圆筒的热水器。 付晓雅很爱干净，逼迫我去洗了澡，让温暖的水流冲去一身的疲惫。 洗完了澡，我舒适地躺在床上，看着穿着粉色睡衣的付晓雅，走进卫生间，咔嗒锁上了门。 水声清晰地传来。 我跟付晓雅之间，只有一道一脚可以踹开的门。 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冲动的幻想，最终都被我强烈压制了。 付晓雅，是我的姐姐啊。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拿我当弟弟，留我住进只属于她的小屋。 我又怎么能充满罪恶地胡思乱想。 我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守住做人的底线。 半晌后，付晓雅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冲我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不睡觉，瞪俩憨眼想什么呢！” “下午睡了，还不困呢。” 我装作淡定地解释，费力将侵犯的眼神移开。 付晓雅躺在另一张床上，睡衣下摆敞开，露出雪腻的长腿。 她习惯性地点起一支女士香烟，对我说道：“小岩，我总觉得KTV的工作不适合你，不会有大出息的。” “姐，我明白，可现在只能这样。”我坦诚道。 “都怪徐丽，将你逼到了社会上，她简直太坏了。” 付晓雅口中带着怨憎，已经不再喊妈这个称呼了。 “我们要学会忘记。” “唉，真正做到并不容易。我也不瞒你，有时候也会觉得，徐丽可恶又可怜，她终于活成了人人讨厌的样子。” 笼罩在烟雾里的付晓雅，有种特别的美。 “总是找不到，能跟她平静相处的机会。” 我也坦露心声，谁又愿意整天生活在憎恨里，背负着精神上的折磨。 “不怪你，是她不给机会。” “姐，你变了！” “呵呵，哪里变了？” 付晓雅终于绽放笑颜，依然美得让人目眩神摇，心神荡漾。 “我记得你强横霸道，总喜欢跟小混混在一起，现在好像很孤单。”我大胆道。 付晓雅愣了下，又冲我翻了个白眼。 “以前是瞎混日子，现在到了装逼的年纪！我可是堂堂经理，手下管理者十几号人呢！” “嘿嘿，姐，有你真好。” “神经！赶紧睡觉！” 付晓雅熄灭烟头，也关闭了灯光。 我听着付晓雅均匀的呼吸声，嗅着隐隐飘来的香气，在心猿意马中，不知过了多久才进入梦乡。 醒来之时，付晓雅已经走了。 我刚穿好衣服，就接到了刘芳菲的电话，催促我去一趟公司。 我不想见刘芳菲，却不得不勇敢面对。 骑上自行车，我来到星海大厦，却见刘芳菲背着个小包，正在门口等着，笑容跟阳光一样灿烂。 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哪里不对，清澈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芳菲，怎么在这里等着？”我不解道。 “快，快！我们去银行，有笔钱到账了！” 刘芳菲喜不自胜，坐上自行车，使劲推着我的背。 我一头雾水，“什么钱？” “有个大型网店，一次性卖了我们五千枚指甲刀，说是钱已经打到了公司账户！” 刘芳菲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但还是变了腔调。 “打来多少钱？” “三十给他们的进价，当然是十五万，但我们要负责邮寄。”刘芳菲傲气道。 十五，万？！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晕乎乎的，感觉像是做梦。 这对我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 KTV贷款二百万，刚刚又办理会员卡入账五十万。 但那些钱要用作经营，跟我没有多大关系，这笔钱却实实在在属于我。 “真，真的啊？”我说话有些结巴。 “哈哈，我也想赶快去银行证实下，到底是不是真的。走啊！” 我使劲捶了下头，让自己清醒，随后猛蹬自行车，来到了银行。 刘芳菲来到窗口，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公司手续。 我也将作为法人的身份证递了进去。 女柜员查询了下账户情况，证实有人转账了十五万，我觉得她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些钦佩。 刘芳菲没忍住，举起小拳头发出惊喜的欢呼。 我也很激动，感觉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快。 “周岩，取十万行不行？” 刘芳菲小心询问。 “可以啊！”我立刻答应。 刘芳菲准备充足，拿出现金支票，认真填写了取款金额，还盖上了公章和我的名章。 女柜员接过去，并没有为难我们。 她只是叮嘱一句，下次取这么多钱，最好提前预约的。 十捆崭新的钞票，带着墨香，沉甸甸的，从窗口递了过来。 刘芳菲开心地塞进包里，一直用手捂着，像是怕飞了。 我们离开银行，重新返回位于星海大厦的办公室。 发财了！ 我们抑制不住开心，将钱摸了一遍又一遍，又紧紧拥抱在一起，好久才分开。 我激动得想要哭，怎么都没想到，这些并不起眼的指甲刀，竟然为我带来了第一笔真正的财富。 刘芳菲眼中也有点点泪光，将十捆钞票整齐地码放在桌上。 “芳菲，多谢你！” 我真诚感谢，将钞票从中间隔开，做人言而有信，一人一半。 “我应该感谢你才对，让我真的有钱了。” 刘芳菲开心笑着，又说：“周岩，咱们现在考虑的，不该是分钱。” “啊？还要做什么？” 第92章 抓住商机 “这款指甲刀很有市场，商机稍纵即逝，应该抓紧再去进货，继续在网上销售，赚更多的钱，发大财！” 一本正经的口气，加上严肃的神情，刘芳菲此刻俨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让我感觉有点熟悉！ 不由想起了刘子文，经营着县里最大的珠宝店，很会赚钱。 这方面，刘芳菲倒是遗传了刘子文的基因。 “对，进货去！” 我眼睛亮了，这点钱不算什么，抓紧机会，或许还能赚更多。 我想，只要有了钱，就能解决很多烦恼。 “货物单上的手机号我打过，停机了。”刘芳菲提醒。 “那怎么办？” 我想到了我爸，这批货是他进的，应该知道去联系谁。 可是，想起徐丽的贪婪，我又不愿意回家。 这女人一定会节外生枝，各种阻挠，徒增不快。 “有生产地址，可以去源头工厂去找。” 刘芳菲早有准备，将一张记录着地址的纸条递过来。 临州市海岩镇三水村兴达五金制品厂！ “芳菲，那我们一起去，出趟远门。” 我心生期盼，也很激动。 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离开过东安县。 很想去看看异乡的风情，又该是怎样的精彩纷呈。 “不，我能走！” 刘芳菲摆着小手，“经商要讲信誉，我得把指甲刀抓紧邮寄出去，得填写好几千邮寄单呢。网店也要继续看着，联系业务。” “太辛苦你了！” “没关系，赚钱就要能吃苦，还要脸皮厚。”刘芳菲嘻嘻笑。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又迟疑了。 “芳菲，钱都进货了，你拿什么买药啊？” “不着急，我手里还有药。” 刘芳菲并不在意，又说：“真有需要，我还可以去账户上取钱，你不会不答应吧？” “绝对没问题。” “那就抓紧出发，一定要进到货，最好用铁路托运，直接带回来。” 刘芳菲催促着，还是留下三万块钱，用来支付邮费。 我揣好那张工厂地址，拿着沉甸甸的七万块钱，还有两盒指甲刀出了门。 刚到楼下，刘芳菲的喊声从上方的窗口传来。 “周岩，货物很沉，找个人陪着你，记得保持联系！” “好！放心吧！” 我高声答应。 像是做了一场梦，我忽然就有钱了，还要去远方进货。 我成了奔波的生意人，很像是昔日的我爸。 不能拿这么多现金，不好保管。 我先去银行，在卡上存了六万，手里只留下一万现金。 回到KTV，我第一时间来到韩风的办公室，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笑道：“兄弟，正想找你呢！” “风哥有什么安排？” “发工资了！” 韩风从抽屉里，取出三千块钱递给了我。 “兄弟付出很多辛苦，哥哥心里都有数，先花着吧！” 我把钱收了，犹豫地开口道：“风哥，我想请个假，出门几天。” “当然可以，兄弟要去哪里？” 韩风敏感问道。 “临州！” 我吐出两个字，又解释道：“那批指甲刀已经销售一半，赚了三万块钱，我想再去进一批货，最好直接带回来。” 我撒谎了，没说赚了十五万。 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对韩风揣着一份小心。 韩风还是很惊讶，这样的收入也超出他的意料。 他之前想的是，将这批指甲刀作为小礼物，白送给KTV的客人。 “兄弟的运气真不错，既然有商机，就一定要抓住！” 韩风笑着鼓励，又不免担忧：“兄弟，你出过远门吗？” “没有！” “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全啊！” 韩风抓了抓头，为难道：“本来可以让老黑开车带你去，但是KTV这边离了他，出现打架斗殴的事件，我也处理不了。” “风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一个人能行的。” 我拍了拍胸脯。 刘芳菲也让我找人陪着出行，可我没有朋友，也不知道去找谁。 不！ 韩风摆摆手，思索片刻后：“长途跋涉的，路上一定要有个照应。让晓雅陪你去吧，女孩子总归是更细心。” “KTV这边怎么办？” “我可以先管着，还可以让张美静暂时带班。”韩风很坚持。 “谢谢风哥！” “兄弟之间不用客气，我也盼着你能发大财，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韩风笑道。 我很受感动，朝着韩风鞠了个躬，这才走出办公室。 我找到了付晓雅，将她喊到一个空包间里，她很不耐烦，问道：“有话快说，没看我正忙着呢！” “姐，我们一起去远方吧！”我兴奋道。 付晓雅愣住了，随即在我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刚发了工资就要走，能对得起风哥吗？” “你发了多少钱？” 我揉着生疼的脑门打听。 “哈哈，六千！” 付晓雅抑制不住的兴奋，又语重心长道：“韩风这人真不错，咱们可不能撂挑子，做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姐，你误会了！” 我连忙摆手，“我打算去一趟临州，进一批货，风哥刚才说了，让你陪我一起去。” “进什么货？跟KTV有关吗？” 付晓雅不解。 她并不清楚那批指甲刀，也没人跟她说起过。 我取出指甲刀送给她，将整件事解释了一遍。 我对付晓雅没隐瞒，销售了五千个指甲刀，赚了十五万，并且让她保密，千万不能说出去。 “十五万？” 付晓雅倒吸一口凉气，也被震惊到了。 “姐，这些都是真的，我们的好日子来了，将来一定不再为了钱发愁！” 我一时间信心爆棚。 卧槽…… 点起一支烟，付晓雅吸了几口，这才冷静下来。 “臭小子，脑子可真好使，果然是学校的优等生。” 付晓雅终于认清了现实，一高兴手就痒，又朝我肩头捣了两拳。 一点都不疼。 “姐，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我讨好的口气商议着，“咱们先去看看远方的风景，等以后赚了大钱，再一起去环游世界。” “哈哈，还能出国？那得坐飞机呢！” “坐最好的飞机！” 嗯！ 付晓雅眼中有了泪光，笑着答应下来。 “我去跟风哥打声招呼，再商议下怎么安排工作。” 付晓雅推门而出，去了韩风的办公室。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连忙拿出手机，找到号码，拨打了过去。 第93章 站前广场 对方很快就接了，话筒里传来个慵懒的女孩声音。 “周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 正是常思思，我差点忘了，明天还要给她辅导功课。 “思思，对不起，我马上要出一趟远门，明后天不能去你家，等我回来一定补上。”我歉意道。 手机那边突然没了动静，我不由心里一慌，常思思不会不答应吧？ 好半晌，才传来常思思不满的声音。 “你干什么去啊？” “进货！” 我没有隐瞒，“也许三天，最多五天就回来。” “你自己去？”常思思又问。 我认为没必要隐瞒，老实道：“跟我姐一起，路上也有照应。” “那我也跟你去。” 常思思的话，真把我吓了一跳，回神后连忙拒绝。 “思思，这真不行，你还要在家学习，明年就高考了。” “正好在路上辅导功课，哪能便宜了你。哈哈，我聪明吧！” 常思思居然笑了起来。 “你爸妈不会答应的。” 我又找了个理由，发自内心地不想带着她。 局长家的千金太娇贵了，怎么能跟着一起去进货，路上很辛苦的。 “那可不一定，等我问一下。” 常思思挂断了手机。 没过十分钟，我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孟婉莹打来的。 “周岩，思思这个假期还没出去旅游，你能不能带她一起去？”孟婉莹商议的口吻，又补充一句，“路上的费用我们可以承担。” “费用没什么，就怕照顾不周。” 我很为难，孟婉莹帮了很多忙，怎么好意思拒绝她。 “呵呵，没事的，思思没那么娇气，路上都听你安排就行。”孟婉莹笑道。 “那，好吧！” 我硬着头皮答应了，兴奋的劲儿也消了大半。 “什么时候出发？”孟婉莹问道。 “一会儿就走。” “我这边上班呢，麻烦你到小区门前，接一下思思吧！” “请放心，我一定让思思平安归来。”我保证道。 孟婉莹怎么想的？ 竟然让女儿跟我一起出门，她就不怕路上发生些什么？ 我忽然明白了。 因为有付晓雅一起，孟婉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付晓雅进来了，我苦着脸道：“姐，我只是给常思思打个电话，先不能给她辅导功课，没想到，她非要跟着一起去。” 付晓雅并没有发火，反而神色淡然：“那就跟着吧，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我答应了。” “可是……” “相信我的直觉，她喜欢你。” “姐，这话千万不能乱说。” 我惊慌地使劲摇头，提醒道：“要是让她家人误会我有坏心思，一切就全完了。” “哈哈，瞧你这小胆儿，我有分寸的。” 付晓雅大笑着翻了个白眼，哼道：“我倒是越来越喜欢常思思，比那个假公主于晴曼强一百倍。” 手里有钱，就没什么好准备的。 老黑开着车，载着我和付晓雅离开了KTV，又去了安和小区，接上了拉着行李箱的常思思。 将我们送到站前广场，老黑便开车掉头回去了。 我们三人朝着售票厅走去。 就在这时， 一群魁梧的男人从货运处走了出来，领头的那人正是楚海龙。 他一眼就看见了，嘴角挂着不屑，带人调整方向，朝着我们迎面走来。 “槽，怎么就遇到了他。” 付晓雅忍不住低声爆了粗，装作若无其事，将头转向一边。 我心里并不慌，因为身边有常思思。 借楚海龙几个胆，也不敢动公安局长的女儿。 楚海龙一行人拦在前方，他双臂交叉胸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周岩，这么巧遇到了，打算去哪儿？” “关你屁事，好狗不挡道。” 说话的正是常思思，她很是嫌弃地斜眼看着楚海龙，也做出抱着肩膀的姿态。 楚海龙愣在当场，上下打量着常思思，满眼不可思议。 楚海龙身边一名壮汉，上前一步，粗声大气地嚷嚷道：“小丫头，你知道在跟谁说话吗？” “汪汪乱叫个什么？滚一边去。” 常思思才不买账，眼中全是鄙夷。 壮汉被骂火了，拳头握得咔吧响，“龙哥，有事我担着，必须教训他们。” 楚海龙没说话，就等于默许了。 哪怕拼了，我也不能让常思思受伤，否则无法跟她的家人交代。 “冲我来！” 我立刻伸展双臂，将付晓雅和常思思都挡在后面。 “打就打！” 付晓雅也被激怒了，握紧拳头做准备。 这可是站前广场，人来人往，楚海龙的嚣张可见一斑。 也怪常思思，几句话就将这群流氓给彻底激怒了。 又有两名壮汉，来到前方，目光不善。 一场光天化日下的斗殴，即将开始。 突然， 两名穿着警服的铁路警察，朝这边跑了过来。 “龙哥，真是扫兴。” 一名壮汉嘟囔着，不由后退一步。 “老子今天就想打人，谁也别想拦住。”楚海龙歪着头，眼神不善地看着我们。 “不打你是狗。” 常思思才不吃气，大拇指倒竖，满不在乎地挑衅。 我瞥见她的袖口，已经藏着锋利的手术刀。 “干什么呢！不许闹事。” 两名铁路警察气喘吁吁赶到，横在了我们中间。 “我怀疑他们藏着凶器，影响铁路安全，正打算帮你们搜出来。” 楚海龙的借口堂而皇之，像是没把两名警察放在眼里。 “这是我们的工作，不需要你们掺和。” 一名铁路警察提醒。 “我就喜欢管闲事，快叫你们曹所长过来，放跑了这三人，就是你们的责任。”楚海龙不客气道。 都能听出来，楚海龙跟这名曹所长的关系不一般。 壮汉们有恃无恐，又开始围拢过来。 场面要失控！ 其中一名警察，急忙拿出手机，拨打过去，“曹所长，麻烦你亲自过来一趟，站前广场即将发生恶性的斗殴事件。” 手机挂断，这名警察双手扶着腰带，“我们所长马上过来。” “好，那就等等老曹。” 楚海龙眯着眼睛，哼笑着看着我们三人。 在手下跟前丢了面子，楚海龙已经打定主意，今天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很快， 一名微胖的中年警察带着两名年轻警察，从候车厅跑了出来。 我看见年轻警察手里，还拿着雪亮的防暴叉。 第94章 一群臭流氓 三人迅速来到跟前，警察的数量增加到五人。 “曹所长，您看怎么处理？” 一名警察擦着脑门的汗，询问微胖的中年警察。 这名曹所长却像是没听见，挤眉弄眼地对楚海龙道：“楚老板，给个面子，别在这里折腾好不好？” “老曹，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我分明在帮你。这三人带着凶器，意图搞事情，真要闹出动静来，你就提前退休吧。” 楚海龙并不让步，连抱着膀的姿态都没变，似乎也没把曹所长放在眼里。 “你们带刀具了吗？” 曹所长转身唬着脸问我们，我连忙摇头，“没有！” “必须搜身。” 楚海龙的口气，俨然他才是这里的领导。 “我看谁敢！” 常思思丝毫不退让，傲气地抬着下巴道：“搞没搞清楚，我们只是来站前广场散步，即便带了刀具，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把危险物品都交出来，赶紧走吧！” 曹所长眉头拧成了大疙瘩，还不耐烦地吩咐。 “这语气，让人听着不爽。就是我爸，也没这么跟我说过话！” 常思思皱着小脸，满不在乎地拿出了手术刀，还在手掌上转了几圈。 “你……” 曹所长仔细打量常思思，眼睛突然就瞪圆了。 使劲拍了几下脑门，曹所长急忙换上了笑脸，“哎呀，这不是小公主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不能来吗？”常思思反问。 “当然可以，非常欢迎！” 曹所长点头哈腰，扫了眼微微发愣的楚海龙，连忙凑近低声了说了几句。 楚海龙的脸色也变了。 万万没想到，今天拦下的竟然是县公安局长的宝贝千金，还差点动了手！ “不知道是小公主到此一游，得罪了。” 楚海龙抱着拳，硬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招呼身边的兄弟们，迈开了大步。 站住！ 常思思却是不依不饶，哼笑道：“不知道是我，就可以继续动手吗？” 楚海龙没说话，腮帮子不停蠕动着，正在咬牙中。 “本姑娘说了，不打，你是狗。”常思思手指楚海龙。 “小公主，消消气，一场误会！误会！” 曹所长满脸堆笑，伸开胳膊拦着劝说。 “思思，就这样吧，再耽误就赶不上火车了。” 我也不想事情闹大，连忙小声劝说。 楚海龙眼神凶恶，正在暗自握拳，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 “一群臭流氓，都给我滚吧！” 常思思厌恶地抬抬手。 楚海龙咬牙跺脚，带着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站前广场。 “都干点正事儿吧。走！” 常思思皱着眉，又对曹所长一行人吩咐。 “好的！” 曹所长如蒙大赦，带着警察们也匆忙走开了。 一场危机，因为曹所长认识常思思，便被轻易化解了。 但我并不开心。 常思思无疑是个麻烦精，胆子太大，口不择言，这次算是将楚海龙彻底得罪透了。 楚海龙不敢招惹常思思，但他被当众羞辱，一定非常恼恨我。 “思思，知道你刚才多威风吗，太帅了！” 付晓雅开心大笑，不见外地揽住常思思的肩头，这样的朋友值得拥有。 “我爸说，邪不胜正，就不能怕他们。” 常思思傲气的挺着胸脯，俨然是正义的化身。 如果她穿上警服，一定也是英姿飒爽。 “老曹的怂样，还真是可笑。”付晓雅鄙夷。 “其实，铁路派出所不归县公安局管理，他只是不敢得罪我爸，毕竟……” 常思思打住了这个话题。 我猜她想说，铁路只是一段，但曹所长的家人生活在县城里，真有事情，还是绕不开东安县的管理部门。 我们走向了售票厅，开始排队买票。 因为常思思跟着，我大方买了三张软卧票。 居然要一千三百多…… 有点出乎意料，我不禁一阵肉疼。 普通卧铺也就一半的价格，好像也没有多大差别。 得知票价，付晓雅眼睛也瞪得溜圆，差点开口骂我败家子。 常思思却是习以为常的表情，因为她，我们才知道，火车站原来还有贵宾候车厅！ 贵宾的待遇真不错，里面人很少。 候车的座位都是宽大的单人沙发，还提供免费的瓶装矿泉水。 付晓雅笑容明媚，放松地靠着常思思的沙发坐下。 她从挎包里，拿出从KTV带来的袋装薯片，两人一起分享美食。 常思思笑声不断，话也格外多，像是个脱离了笼子的小鸟。 这一刻，她早就把辅导功课的事情给忘了。 我靠着沙发上闭上眼睛。 回味着今天的事情，依然觉得如在梦中。 我爸留下的这批指甲刀，竟然给我带来一笔不菲的财富。 或许，他也知道有这批货，毕竟进货日期正是他们闹离婚中。 他只是故意不说，想留给我吧。 瘫痪的我爸，傻乎乎的，但也变得慈祥多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的号码，正是于晴曼。 我不想接，调成了静音。 但是，于晴曼依然接连不休地打进来，做事是如此的执着。 见付晓雅和常思思相谈甚欢，根本没注意我这边，我到底还是接了，平静地问道：“曼曼，有什么事情？” “你在哪里？”于晴曼反问。 “火车站的候车厅，正要去一趟外地。” “干什么去啊？” “挺闷的，出去旅游。” 我对于晴曼没说实话，虽然那晚的通话，让之前的疙瘩解开了，但我和她之间的隔阂却跨不过去了。 “周岩，把票退了吧，我找你有事。” “不可能！” 我拒绝了，也讨厌于晴曼这种命令的口吻，又强调道：“再过二十分钟，列车就要进站了。” “真的有事，还是大事。” 于晴曼的口气中带着焦急。 “多大的事情，也要等我回来再说，一个星期后吧！” 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有进货重要，必须把握住这次赚取财富的机会。 “周岩，你太令我失望了，心里根本没有我。” 于晴曼沮丧道。 “曼曼，不要这么说话，我们的生活轨迹不同，至于是否还会交集，看命运的安排吧！”我保持着平静的口气。 唉！ 话筒里，传来于晴曼的一声长叹。 “周岩，你就是拿我当傻子，戏弄我的感情。我刚才都看到了，你带着付晓雅和常思思进了售票厅。呵，出去旅游，两个漂亮女孩子陪着，你可真有本事！” 我一时愣住了！ 刚才怎么就没注意，于晴曼就在附近？ 也幸好她没现身…… 否则，今天就可能出现三女斗殴的场面。 第95章 没准是姐妹 于晴曼，管得也太宽了！ 但我不想得罪她，因为，她爸是林方阳。 一个能在平川市呼风唤雨的人物，而且还心狠手辣。 “曼曼，告诉你实情吧，我不是去旅游，而是去给KTV进货，我姐当然要跟着，她管理着账目。常思思是她父母安排的，跟着出去散心，费用自理。” 我耐着性子解释，当然也在撒谎，进货跟KTV无关。 我忽然觉得自己也变了，说谎张口就来，曾经那个老实厚道的优等生，正在转变为精明的生意人。 “呵呵，早就这么说，我就不生气了！” 于晴曼笑了，“我也跟你说实话，是我爸想要找你，他打算在东安县开办一座娱乐城，将KTV、酒吧、夜总会等都涵盖进来。他心疼我，便想让你来帮忙管理。” 我很惊讶，如果于晴曼没撒谎，将来东安县的娱乐行业，要变天了！ 林方阳有钱有势，手眼通天，谁又能是他的竞争对手？ “感谢林先生的赏识，我只是KTV的服务员，哪有本事管理一座娱乐城。” 我客气的推辞。 我不相信林方阳会选择我，上次见他，对我的眼神都是鄙视。 再说了，我也决不能跟林方阳走得太近，韩风和老黑的忠告，更不能当成耳旁风。 “周岩，夜美KTV一定会倒闭的，还有必要去进货吗？” “作为员工，干好每一天吧！” 我当然要走，不管于晴曼怎么说，都无法阻拦。 “等你回来再说吧！一路保重。” 于晴曼终于挂断了电话。 我也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跟她说话可真累。 我内心隐隐也有些期盼，希望林方阳能在东安县开办娱乐城。 那样一来，林方阳就彻底得罪了楚海龙。 祝愿他们能斗个你死我活。 提醒检票的声音在上空响起，我们三人走出候车厅，便直接来到站台，顺利登上了通往临州的火车。 软卧包厢里，只有四个床铺，还能从里面关上门。 现在的包厢里只有我们三人，倒是都很放松。 我们要经历一夜的车上生活，列车如果准点，明天上午到达临州。 一切都很新奇！ 付晓雅兴奋地打量着里面的一切，将背包潇洒地扔到上方，自顾自地笑了。 而常思思将行李箱随意踢到铺位下方，笑道：“下次出行，我们可以去平川市坐飞机，三个小时就能到临州。” “思思，你什么都懂，是个旅游达人吧！” 付晓雅话中带着恭维。 “马马虎虎！以前每年都要出去十几次的，今年学业太忙，数不清的辅导班，这还是头一次，快要在家里憋长毛了。” 付晓雅被逗得一阵大笑，又问：“你去过临州吗？” “去过两次，城市规模不小，在那里坐大客几个小时，就能到海边。” “真是羡慕你，我都没见过海。” 付晓雅话里带着酸味，她跟我一样，世界就只有东安县那么大。 “大海有什么神秘的！”常思思转头看向我，调侃道：“周老板，这次可以去海边吗？” “当然可以。” 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虽然书上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海，辽阔无边。 但我还是想看看真正的大海，最好有海鸥飞翔，点点白帆。 列车晃了几下，启动，加速。 我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熟悉的县城渐渐消失在窗外，取而代之的是青青原野，延伸到遥远的天际。 此刻，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仿佛苦苦挣扎，终于离开令人窒息的家，是那样的令人欣喜。 又有一种背井离乡的错觉，即将飘零到未知的地方。 对面的两个女孩子，却是欢乐无限。 常思思发现了付晓雅胸口的文身，惊呼太酷了，凑近很细致地查看。 她遗憾自己身为学生一族，不敢去尝试这些。 付晓雅则对常思思的手术刀很感兴趣，询问割破一个人的什么位置不会死，却能让对方非常痛苦。 两人聊得很投机，像是把我给忘了。 我独自看了好大一会儿风景，这才倒在卧铺上。 闭上眼睛感受着列车的颠簸，像是童年的摇篮，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车厢走廊里的叫卖声，将我吵醒，已是黄昏时分。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付晓雅正躺在对面的铺位上睡着，睫毛刷下迷人的阴影，半敞开的胸口处，那朵玫瑰正在绽放。 我静静看了好半天，直到内心的躁动平静下来，这才朝着上铺望去。 常思思跷着腿，竟然在看书学习，手里还耍着手术刀。 我下了铺位，靠近她说道：“思思，哪里不懂就问我。” “很多问题，要不要来我床上讲解？” 常思思转头笑道，俏脸距离我不足十公分，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太挤了！” 我慌乱摇头，身体后退，脑袋就撞到了床铺。 逗的常思思大笑起来，差点拿不住书本，她大有深意道：“我现在没问题，真有问题，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期间，列车速度变慢，停靠在一处车站。 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各有各的方向。 他们在站台上短暂邂逅，只有目光的相遇，便开始了遗忘。 这时，软卧包厢的门被拉开了，一名贵妇走了进来。 贵妇看起来三十出头，个头高挑，五官精致，给人风姿绰约之感。 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西装，带着金丝边的眼镜，发髻高高盘起，醒目的钻石耳坠，肌肤白皙，红唇微翘，很有种知性迷人的味道。 我不由一愣，急忙搓搓脸，这才清醒过来。 这女人长得跟徐丽很像！ 如果只看背影，一定会看错。 但她跟徐丽不同，看起来很端庄，眼眸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开门的声音，吵醒了付晓雅，她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呼地一下坐起来，恼火道：“你怎么跟来了？” 贵妇一怔，不解问道：“小姑娘，你，什么意思？” 付晓雅这才看清楚，不是母亲徐丽，一时有些尴尬，强挤出一丝笑容，歉意道：“不好意思，看错人了。” “小伙子，你是不是也看错了人？”贵妇笑着问我。 我点点头，不隐瞒道：“这位大姐，你跟我们熟悉的一个人长得很像，但你的气质是她无法相比的。” “呵呵，蛮会说话的。” 贵妇笑了，眨了眨眼睛，“没准啊，我跟你们认识的那个人，是姐妹！” 这就是开玩笑了！ 我从未听说徐丽有姐妹，父母早亡，唯一的亲属就是付晓雅。 第96章 合谋 同在一个包厢里，贵妇也表现得很随和。 我们相互做了介绍。 她叫云梦迪，自称是一名商人，目前还未婚。 她此行的目的地也是临州，接下来，我们要一路同行。 我主动将方便的下铺让给云梦迪，她开心地连声道谢，对我的态度也格外友好。 甚至还拿出精致包装的小点心，请我品尝。 夜幕降临。 我们没有购买盒饭，选择了吃桶装的方便面。 常思思有出行经验，行李箱中带了十盒，换洗的衣服却很少。 云梦迪减肥理由，并不吃方便面，小口品尝着自带的干果和酸奶。 “晓雅，一起去卫生间吧！” 常思思笑着提议。 付晓雅却有点不情愿，一阵的皱眉，火车的卫生间很小，两人一起用很别扭的。 到底还是被常思思给拉走了，两人好长时间才回来。 期间，云梦迪跟我聊天，询问我的家庭情况。 我并不隐瞒，父母离婚了，付晓雅是后妈带来的姐姐。 我在KTV上班，捎带做些小生意养活自己，这次是去临州进货。 见我很坦诚，云梦迪也告诉了我一件事。 她是收养的孩子，准确说是被人贩子卖的，但养父母对她视如己出，一直精心培养，她拥有商业博士学位。 云梦迪还说，她小时候家里很穷，大山深处也没有风景。 但苦难的过往，能打造坚毅的性格，令人更加奋发图强。 她鼓励我，只要坚定地向前走，就有光明的未来。 我心里暖洋洋的，云梦迪的话很像是慈母，由衷向她表示感谢。 我们还交换了手机号，以后要常联系。 “睡不了这么早，我们打扑克吧？斗地主。” 常思思回来后提议，眼睛闪闪发亮，手里还拿着一副新买的扑克。 “我不会玩！” 我摇摇头，曾经的生活里只有学习，没有任何娱乐。 “云姐，一起玩吧？” 常思思笑问。 “好啊！” 云梦迪竟然笑着答应了。 “一块钱打底，你觉得可以吗？” 常思思的话让我惊讶，她竟然想在火车上赌博，胆子还真大。 虽然赌资不高，但运气不好，怕是几百块很快就没了。 “我没问题。” 云梦迪又是淡淡一笑，付晓雅笑着举手。 “我也赞成，白磨手指头，就太无聊了。” 三人到了餐桌前，开始斗地主。 她们很欢乐，笑声不断。 我闲着无聊，便去了上铺看车窗外的风景，捕捉那些黑暗中一闪而逝的灯光。 半个小时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常思思不但牌技一流，而且运气也超好。 赢来的零钱，桌子堆不下，干脆放在了床头。 她的笑声响亮，不断催促着大家出牌。 付晓雅输得脸色难看，头发抓乱了，扑克摔的山响，似乎这样可以改运。 云梦迪却很淡定，只是兜里的零钱实在不多了，拿出了一沓百元大钞。 “云姐，十块怎么样？” 常思思想要赌大的，付晓雅恼火道：“都是你赢，这还怎么玩？” “呵呵，我觉得可以，人生有时候，也是一场豪赌。” 云梦迪笑道，像是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三人继续玩！ 常思思依然是常胜将军。 我趴在上方观战，却看出了端倪。 付晓雅和常思思之间，眼神交流很频繁。 偶尔手上也有动作，探到桌子底下，正在悄悄换牌。 我去！ 这两人真不像话…… 她们刚才一起去卫生间那么久，分明就是商议着如何作弊。 她们看出云梦迪很有钱，想要合谋赢到手里一些。 虽然萍水相逢，但我对云梦迪的印象不错，觉得常思思和付晓雅过分了，不能这么做。 犹豫再三，我还是给云梦迪发了条短信。 “云姐，别玩了，输多少钱我还给你。” 云梦迪看到了信息，却没回复我，继续跟两人斗地主，还不时发出笑声。 这是闹翻脸的节奏，我不由一阵担心。 然而，没过二十分钟，牌桌上的形势，突然开始逆转。 云梦迪开始转败为胜，不一会儿，非但输掉的都回来了，还赢了八百多。 付晓雅输得脸都黑了，此刻一定后悔跟常思思合谋。 赢了钱，还能跟常思思平分。 现在输了，总不能管常思思要钱吧！ 那样的话，闺蜜的关系可就不一定能保住了。 常思思打着哈欠，果断结束了这场牌局，心灰意冷地来到上铺，冲我勉强一笑，便转过身留给我一个后背。 付晓雅更郁闷，出去抽了支烟，才寒着脸回来睡觉。 滴滴！ 手机传来短信声，来自云梦迪。 “两个淘气的小丫头，还想合伙算计我，得让她们长个教训。” “对不起！” “钱不退，有机会我请你们住店吧！” “云姐客气了，是她们不懂事儿，愿赌服输。” “呵呵，她们也带给我一段欢乐时光，蛮有趣的。” …… 云梦迪起身拉上窗帘，关闭包厢里的灯光。 我们四人躺在不断前行的列车上，渐渐都进入了梦乡。 上午九点，临州市到了。 我们排队下了车，跟着脚步匆匆的人流，通过长长的地下通道，一起出了检票口。 迎面就是一座座高楼，宽敞的街道上，车来人往，人流如织。 而街边的场景，却让我们更惊讶。 七名黑西装墨镜的保镖，站在排停着的三辆黑色轿车后方。 中间的那一辆，前盖上突出个金色的车标，宛如灵动的少女。 不会吧…… 常思思眼睛都瞪圆了：“劳斯莱斯啊，得值六七百万，我在电视上见过。” 劳斯莱斯？ 听着熟悉，感觉很贵！ 付晓雅酸了，撇嘴道：“到大城市里，才知道有钱人多。” “车再贵，也跟我们没关系，快走吧！” 我保持着冷静，轻轻推了两人一下，黑衣保镖们让我格外敏感，想起了楚海龙那些江湖地痞们。 身在异乡，无依无靠，我更是不想惹上任何麻烦。 就在这时，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保镖，没戴墨镜，像是领头的，大步朝着我们走来。 其余保镖们纷纷跟上，保持着一排的队形。 付晓雅顿时脸色一寒，猛然停住脚步，我没留神，差点撞在她的后背上。 然而， 领头保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们如坐针毡。 第97章 工厂倒闭了 “云董好，恭候多时！” 领头保镖弯下了腰，其余保镖们也整齐划一地鞠躬。 云董？ 莫非是云梦迪？ 我们没猜错，正是云梦迪。 她对此像是司空见惯，抬抬手让保镖们起身，却笑着转头问我：“小岩，你们要去哪里进货？” “海岩镇。” 我觉得没必要隐瞒。 “哦，有三十公里，送你们去吧！”云梦迪道。 “多谢云姐，不用麻烦，我们自己坐车就行！” 我连忙推辞，只有同住一晚的交情，不能蹬鼻子上脸。 “别客气了，小事一桩。” 云梦迪友好地笑着，又吩咐那名领头保镖。 “去车上取三张云河大酒店的免费住宿卡。” 领头保镖答应一声，快速返回那辆劳斯莱斯，取来了三张印刷精美的卡片。 云梦迪从随身小挎包里拿出钢笔，分别在三张住宿卡上签了名。 然后递给我。 “欢迎入驻云河大酒店。” “谢谢云姐！” 我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说什么。 却明白了云梦迪短信上的话，不退钱，请住店，竟然是免费住大酒店。 “我还有事，你们坐后面那辆车吧！” 云梦迪安排一句，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又掉头回来，递给我一张金色的名片，笑道：“记着常联系啊！” 云梦迪坐上了劳斯莱斯，前方的黑色轿车先一步启动，两辆车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还留下一名黑墨镜保镖，他冲着我们三人微微躬身，客气道：“三位贵客，请吧！” 请！ 付晓雅慌忙抱拳，被常思思一把拉住，推到后面的轿车里。 保镖也是司机，平稳驾驶着进入城市的街道中。 路上，付晓雅和常思思都没说话，偶尔眼神交流，却更觉垂头丧气。 她们根本没想到，云梦迪是个超级富豪，有这么多保镖迎接，排场还真么大。 她们竟然还合谋打牌作弊，想要赢云梦迪的钱，做法太幼稚了。 云梦迪没有计较，那就是万幸。 我这才打量那张名片，上面的字并不多。 云河集团董事长，云梦迪。 没有地址，只有一个手机号，跟我手机上存着的一模一样。 我把名片递给了付晓雅和常思思，两人看过之后，又还给了我，都是无比懊恼的神情。 我没忍住，还是打听道：“这位大哥，云河大酒店住一晚，得多少钱？” “三千八起。” 保镖淡淡回了一句，大有深意地补充道：“免费住宿卡的价值不能用标价衡量，都是上层人物。” 我和付晓雅是标准的底层小人物，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 常思思…… 算是小地方的大人物，此刻的神情也很不淡定，她虽然是个旅游达人，但从没住过这么贵的酒店。 临州市，高楼林立，繁华喧嚣。 街边数不清的商场，各种醒目的广告牌。 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边走边打手机，都过着快节奏的生活。 对比之下，东安县冷清得不像话。 轿车穿过临州市，驶入宽敞的柏油路，疾驰向前，不到一个小时，便进入了海岩镇。 海岩虽然是个小镇，规模却并不比东安县小，人口的密度更高。 我们在路边下了车。 保镖冲我们点点头，便驾驶着轿车，掉头回返。 “先去吃饭！” 我的提议没人反对。 我们走进了附近的餐馆，要了个包间坐下来，这才恍如从梦中醒来。 “这个老女人，竟然这么有钱，在临州市的地界上，怕也是数一数二的吧！”常思思嘀嘀咕咕。 唉！ 付晓雅满眼桃心：“这才叫有派头，随便一群保镖迎接，东安县就一帮混混。” “现在知道她不好惹了，你们还联手打牌作弊，想赢她的钱。” 我不满提醒，幸亏当时我给云梦迪发了个条短信，让她觉得这几个年轻人，还不算都无可救药。 “可是我们输了！”常思思摊手。 “八百多呢！” 付晓雅点起一支烟，提起这个话茬就恼，这个月奖金的一半没了。 “她明明是个赌博高手，装得像是个菜鸟，太欺负人了！” 常思思非常不满，坚定道：“等忙完回去，必须住酒店，把亏损补回来。” 哈哈！ 付晓雅笑着举手：“我赞成，还没住过这么高档的酒店，一定好好享受下。” 我一阵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们。 于是默默取出一千块钱递过去，补上她们赌钱的损失。 付晓雅收了，分给常思思三百，两人这才真正开心起来。 点了两个特色菜，三碗米饭。 物价不高，才花了五十多。 我又跟饭店的女服务员，客气地打听三水村的情况。 女服务员就是那个村出来的，她告诉我们，三水村距离海岩镇只有十几公里，向东翻过一座山，就是大海。 “那里是不是有个兴达五金制品厂？” 我索性一次性问个明白。 “听家里来电话说，那个厂子前几天好像倒闭了！”女服务员语出惊人。 我顿时懵了！ 大老远从东安县跑来，厂子竟然倒闭了。 运气还能更背吗？ “小岩，去看看再说吧！”付晓雅道。 “总不能白跑一趟，好歹去看看大海。”常思思提议。 只能这样！ 能看看大海，也不算白来。 用餐完毕，我们三人出门后，打了一辆出租车，立刻赶往三水村。 下午一点，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个只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却清一色的二层小楼，不少人的家门前都有小轿车。 跟村民打听，我们找到了兴达五金制品厂。 位于村西头，占地规模几亩地的样子，矗立着不少厂房，里面却是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很失望，还是走进工厂。 一名衣着朴实的中年人，从门卫处跑出来，拦住了我们。 “干什么的？” “我们想来买指甲刀，不知道还有没有货？” “那得问我们厂长。” 中年卫生说着前头带路，走进不远的一栋三层小楼。 登上三楼，中年门卫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范厂长，有人来买货。” 中年门卫喊道。 “等一下啊！”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开了。 一名五十出头的男人出现在房门口。 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头顶半秃，胖脸上泛着油光。 一看到付晓雅和常思思，这名范厂长的小眼睛里，立刻放出了光，不老实地上下打量着两个漂亮女孩。 我瞥见屋内，正有一名娇小女孩子，装着在擦桌子。 有不堪可闻的味道飘出来，刚才他们在屋里，一准没干好事儿。 第98章 讨价还价 “你们来进货？” 范厂长不太相信我们，看我们都太年轻吧，衣着也算时髦，不像是倒弄货物的奔波商贩。 “当然，你这厂子都黄了，还有货吗？” 我挺直胸脯，一副有钱老板任性的姿态。 这还是我第一次谈生意，也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说话直截了当。 “还有点库存，进来谈吧！” 范厂长这才让我们进屋，还吩咐擦桌子的女孩，给我们上茶。 我取出那款指甲刀，递给范厂长，他打量下，便呲着牙洋洋得意道：“没错！这就是我们厂的拳头产品，仿国外大品牌，根本不愁卖。” “那厂子还怎么干不下去了？” 付晓雅不客气地问道。 “唉，家门不幸！” 范厂长一声叹息，解释道：“我老婆是管财务的，带着厂子里所有的资金，跟一个野男人跑没影了，没钱进原材料，也没钱发工资，只能倒闭。” 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个范厂长也不老实，看似寻花问柳是常态。 另外，他的话也真假难辨，难说是其它原因导致工厂倒闭。 我不关心这些，追问道：“范厂长，这款指甲刀到底还有多少库存？” 范厂长眼珠滴流转，狡猾地反问：“你们想要多少？” 买多少，刘芳菲没说。 付晓雅也没考虑过，不由看向我。 我竖起三根手指，拿主意了：“那就三万件吧！” “不行，必须一次性购买十万件，不能赊欠。另外，还要同时购买别的产品，我们厂虽然不大，但设备先进，产品质量没的说。” 卧槽！ 这就是狮子大开口啊，他觉得我们年轻好骗。 付晓雅瞪起眼睛，火气冒了出来。 常思思也不高兴，哪有这么卖货的，分明是货物卖不出去，强行摊派。 我给她们使了个眼色，稍安勿躁，跷着腿问道：“其它产品都有什么？” 范厂长扒拉着胖手指，如数家珍，“挖耳勺、鼻毛剪、修眉刀、去皱滚轮按摩器，都是畅销款，现在就这些了！” 都是些小物件，应该价格也不会太高。 “你稍等下，我问问部门经理，这些商品有没有市场？” 我装出老总的派头，起身出门去了走廊。 必须给刘芳菲打个电话，要论商业的敏感度，她可比我强多了。 手机打通了，刘芳菲上来就问：“周岩，到地方了吗？” “刚到，这个厂子黄了，但库存还有货。” “哈哈，那太好了，不白跑一趟，指甲刀还有多少？”刘芳菲笑道。 “十万！” 哈哈！ 刘芳菲兴奋地笑出声，急急道：“都要了，一定都能卖出去。” “这个厂长很难缠，让我们必须买他的其它产品，否则就不卖。” “他都有什么？” 我将范厂长的话复述一遍。 刘芳菲认为可以购买一些，也省得商品货架孤零零的只有指甲刀，最好都控制在两万件以内。 结束通话，我心里有了底，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付晓雅和常思思都是憋着火气的样子。 范厂长的眼睛太不老实，总是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看，嘴角都有口水流出来。 “范厂长！” 我不满地喊了声。 范厂长才从幻想的神游中缓过神来，咧嘴笑问道：“商议的怎么样了？” “我们也不想白来一趟，可以买，报一下数量和价格吧！” 我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范厂长难掩一脸兴奋，终于把我们给忽悠了。 他从办公桌下拿出纸笔，一边写一边报价。 指甲刀，十万件，五毛钱一个。 挖耳勺，两万一千个，售价两毛一个。 鼻毛剪，一万八，每个也是两毛。 修眉刀，两万件，每个售价三毛。 去皱滚轮按摩器比较贵，一元钱，现有五千件。 合计六万八千八百块钱！ 看，多吉利的数字，老板发大财啊！ 范厂长嘘呼着。 我不禁一阵皱眉，这次带来七万块钱，加上之前买软卧的花销，岂不是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唰！ 常思思突然抛出了手术刀，扎在办公桌的桌面上。 范厂长吓得不由后仰，擦了把脑门的汗，惊惧地问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给鉴定下，我这把手术刀能值多少钱？”常思思冷脸问道。 “这，这，这是特种钢材，至少几百起。” 范厂长颤声给出答案。 这一刻，他像是明白了，我们三人虽然年轻，却并不好惹。 “范厂长，你这价格太高了，没诚意。” 付晓雅冷着脸，双手交叉握着，指关节发出咔吧的响声。 “诸位远道而来，诚意满满，价格好商量。” 范厂长连忙陪上笑脸。 我最佩服屋内的那名模样普通的女孩，漠然地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处乱不惊，却又像是智商不足。 “分明都是些货底子，没得挑，只能给你三万块钱。”付晓雅道。 “太少了，本都不够，你们跟抢也差不多。没法卖啊！” 范厂长急得站了起来。 “不行拉倒，又不是找不到其他货源。我们走！” 付晓雅作势起身，招呼我们离开。 常思思拿回了手术刀，还不忘在手里转着圈耍酷。 我则非常犹豫，刘芳菲可是等着卖货呢，怎么能空手而归。 “三位别急啊，谈生意可不就是你拉我扯的嘛，再商议下，商议下。”范厂长赔着笑。 “咱们回去就跟云梦迪董事长说，她介绍的客户不靠谱。” 付晓雅竟然把云梦迪给搬了出来。 这就过分了…… 我们跟云梦迪的交情，不过是同住了一晚软卧包厢。 再说了，这么个小村小厂，怎么可能认识云梦迪。 我想错了！ 听到云梦迪的名字，范厂长惊得嘴巴张老大，追问道：“可是云河集团的董事长？” “还能是别人吗？”付晓雅翻着白眼。 “哎呀，就见过一次面，难得云董能记得我们这个小厂，三生有幸。” 范厂长激动拍着大腿，眼含泪水，差点就哭了。 “那就三万，就当交个朋友。” 范厂长终于吐口了，嘴角却剧烈抽搐，连带着眼皮都在跳。 我使劲吞咽下口水，也把想要雀跃欢呼的劲头使劲压下去。 这次带着付晓雅就对了！ 她的社会经验比我强，商业脑瓜也很精明，一次讨价还价，就省了近四万块钱！ “好吧，那就说定了。” 我佯装勉为其难答应，也唯恐范厂长再变卦。 “马上签合同。” 范厂长似乎比我们更急，但还是强调道：“三位老板，我这厂子都倒闭了，可不能赊账。” “不赊账，但有个要求。” 付晓雅再次提条件。 范厂长的脸上都能拧出苦水，强装客气地吐出两个字，“请讲！” 第99章 发错消息 “明天下午之前，将这批货运到临州火车站。”付晓雅道。 我默默给付晓雅点了个赞。 差点忘了，还有货物运输这回事儿。 “好，好吧！” 范厂长答应得非常勉强，从办公桌里，拿出了现成打印好的供货合同。 我签署了合同，交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九千块钱。 手头的现金也快花光了。 范厂长给我打了收条，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他保证一定按时将货送到火车站。 一切都搞定了！ 不虚此行，我觉得身体格外轻松。 范厂长客气地将我们一直送到工厂门外。 我跟他握手，祝愿他东山再起，就此告别。 拐过一个街角，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大笑声。 这是一种成就感！ 初出茅庐的三个年轻人，不远千里赶来，头一次谈成了买卖，还成功压低了价格。 “姐，你真棒，省了好几万。” 我由衷地夸赞，很想冲过去，使劲拥抱付晓雅。 “学着点吧！傻乎乎，恨不能立马给人家点钱，真好骗。”付晓雅则是一脸责备。 “那个范厂长，不会吞了我们的钱跑路吧！” 常思思开始担心。 “哈哈，他不敢！看出来了，他害怕云梦迪，再说了，厂子黄了，就剩下这点货，能卖出去就不错了。”付晓雅笑道。 “去看海吧！”常思思提议。 “好啊！” 我爽快答应，一身轻松，也找到了出门旅游的感觉。 常思思的行李箱，存放在村里的小卖店中。 她从里面拿出了相机，自然比不上刘芳菲的专业相机，很普通的款式，傻瓜式操作，里面放着胶卷。 我们一路欢声笑语，爬上了东面的山顶。 下方很陡峭，没有沙滩。 极目远眺，前方正是无边无际的辽阔大海。 那随风涌动的层层白浪，发出阵阵潮水声，不断朝着下方迅猛地扑来，飞溅起更大的浪花。 没有白帆，但我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一群海鸥。 它们正在水天一色的碧空中，自由地翱翔，不时还传来欢快的叫声。 我坐在山顶的大石上，静静眺望着大海。 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再有烦恼，也不再有伤害。 咔咔！ 常思思正在兴奋地拍照。 我知道她拍了我的背影，却没有转身。 我也希望，自己能融入到美好的景色中，成为可以纪念的画面。 “周岩，该你给我们拍照了！” 常思思将相机递给我，跑到了前方，摆出个掐腰嘟嘴的动作。 真是可爱！ 我连忙蹲下来，认真地给她拍照。 付晓雅笑着走过去，跟常思思搭着肩膀合影，倩影成双，她们才是山顶最美的景色。 常思思凑到付晓雅耳边，窃窃私语。 付晓雅点着头，脸上浮现出坏笑。 我突然有种不祥之感，这两人一定在密谋什么，一定会让我难堪。 这次猜对了！ 她们突然脱掉了衣服，只留下三点。 “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急忙将头扭向一边，心跳得也格外剧烈，双腿都在打战。 “快拍吧，留下青春的记忆。”常思思催促。 “就是，等我们老了，回忆这段时光，青春无敌。”付晓雅竖起臂弯。 “思思，不怕你的爸妈知道？” 我还是担心，自己好像把常思思带坏了。 不，应该是付晓雅带坏的。 “哈哈，让那个照相馆的女孩，帮忙洗出来，我爸妈不会知道的。”常思思满不在乎，搓着雪嫩玉臂催促：“快点，挺冷的。”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拍照。 那雪白的肌肤，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健康光泽。 凹凸有致的身躯，更是让人浮想翩翩，不愿将眼睛移开。 各种角度，拍了十几张。 付晓雅和常思思这才穿好衣服，又过来让我脱衣拍照。 我死活不答应，惊恐跑开，她们追了我半天，也只能作罢。 看过了大海，我们走下山岗。 我拿起手机，给刘芳菲发了条短信，“非常顺利，都搞定了，马上赶回临州。” 滴滴！ 手机上弹出信息，“祝贺你，晚上我不忙，一起吃个饭吧！” 这太扯了！ 相隔这么远，两座城市，怎么一起吃饭？ 等我看清了发件人，真想拍烂自己的脑门。 怎么就没看清楚，发错了人。 刚才的信息发给了云梦迪，她不但回复了，还邀请我一起吃饭。 该不该拒绝呢？ 犹豫半响，我还是回复了，“多谢云姐！” 她回了四个字，“不见不散！” 怕再发错，我干脆直接给刘芳菲打去了电话。 她听说这么多货，只花了三万块钱，开心地发出欢呼声。 “周岩，我等你回来！从来没想到今天，会这么想念一个人！” 我听到刘芳菲开心的笑声里，带着柔情，不由心头一酸。 刘芳菲是个好女孩，但上天不公，却让她身体患病，断了亲情。 我应该好好对她，给她欢乐！ 小村打不到出租车，我们便雇了个三轮，一路吹着风，回到了海岩镇。 没有停留，我们又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临州市。 进入市区时，天色已经黑了。 华灯璀璨，布满了整个城市，汹涌的车流和人流，让这里显得活力十足。 出租车穿行在车流中，一路来到云河大酒店。 这是一栋三十几层的高楼，呈现不规则的几何形状，非常壮观。 楼体轮廓处流淌着彩灯，霎时就变幻了十几种颜色，眩目多姿。 我们三人通过旋转门，正式进入酒店。 处处豪华装修，放眼金碧辉煌。 各种通道，令人不知何去何从。 一向自负的付晓雅，此刻也有些发蒙，眼睛都不够用了。 她正想跟途经的客人问路，却被常思思给阻止了。 常思思有旅行经验，拖着行李箱，傲气地前头带路。 按照指示牌，我们才找到了接待台。 身穿制服的女服务员，个个容貌娇美，身段妖娆，让人恍惚觉得，她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欢迎光临！ 这是我们听到最多的话。 我取出三张免费住宿卡，面带自信地微笑，递了过去。 女接待员接在手里，仔细查看，客气地让我们稍等。 我看懂了。 她正在面前的电脑上，核对云梦迪的签名。 也许在她看来，我们这种年纪的，不该拥有这种象征身份的特制住宿卡。 第100章 云河大酒店 我心情有些忐忑，万一住宿卡不好使，又该怎么办？ 转身就走，那太没有面子了。 我和付晓雅都没什么，平日里吃住都很简朴，可还有常思思跟在身边，倒像是我做人小气，对她照顾不够。 留下来，三人住一晚的费用高达一万多，怎么能不心疼？ 女接待员嘴角带着职业笑意，秀眉却蹙在了一起，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又拿起电话拨打出去，低声道：“吴经理，请您过来一趟。” 很快，一名三十出头的男经理，穿着笔挺的西装，疾步走了过来。 他站在女接待员的背后，盯着屏幕看了看，这才对我们客气地说道：“三位贵客，非常抱歉，今晚酒店的入住率很高，贵宾房只剩两个。” “没关系，我们住一间就行。” 付晓雅立刻拉了我一把，身体也向我靠近。 常思思立刻露出吃惊的神情，付晓雅不应该跟她一起住吗？ 扫了眼常思思，付晓雅不悦道：“姐弟不能住一起吗？” “当然可以，你们情比金坚。” 常思思侧目。 我轻轻扒拉开付晓雅的手，说道：“经理，给我开一个普通房间就行，费用好说。” “有住宿卡，当然不收费。” 吴经理摆摆手，仿佛下定了决心，“破例给你们一间超级房，至于怎么住，你们自己安排吧。再次欢迎诸位，光临云河大酒店！” 女接待这才拿出三张卡，两张黑色，一张金色。 金色的房卡，就是超级房使用的。 女接待又递来九张餐券，上面印着“蓝月西餐厅”的字样。 西餐也很贵！ 东安县只开了一家西餐厅，平日里冷冷清清，少有人光临。 看出我的疑惑，女接待笑着解释道：“诸位可以免费用餐，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致电前台，愿意为您服务。” 免费就太好了！ 我们都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内心非常期盼，能体验下有钱人所谓的优雅生活。 烛光晚餐，红酒牛排！ 在女服务员的引领下，我们进入了宽敞的电梯，来到十九层。 1901是超级房，1908和1909则是贵宾房，都在同一层。 我把金色房卡，塞到了付晓雅的手里。 她不由愣住了，眼神复杂地打量着我，推让道：“小岩，还是你去住吧。” “你是姐，应该你住。” 我态度很坚决。 在潜意识里，我一直希望付晓雅能拥有体面的生活。 而不是混迹在KTV，过那种黑白颠倒，赔笑揽客的日子。 常思思皱皱小鼻子，言不由衷地笑道：“晓雅，你就别客气了，我跟周岩房间挨着，正好晚上方便辅导功课。” 付晓雅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金色房卡，眼圈不由潮湿了。 她感动地跟我轻轻拥抱，又跟常思思也拥抱，这才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我看着付晓雅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看什么看，不老实的家伙。” 常思思嗔恼的使劲捣了我一拳，跺跺脚，便刷卡了进了房间。 我也刷卡进入房间，里面宽敞明亮，干净到一尘不染。 大号的双人床，正对面的墙上，挂着大彩电。 长条沙发，单人沙发，办公桌，老板椅，还有造型如水滴的台灯。 单独的更衣间，洗浴间里有浴缸，还挂着美女杂志。 拉开电视下方的抽屉，里面被小包的茶叶和咖啡塞得满满当当，可以随便享用。 我对屋里的一切，满意至极，又过去拉开了窗帘。 落地窗的后方，是个宽大的阳台。 来到阳台，下方便是临州市的夜景，无数的灯光汇集成璀璨的海洋，绵延到无穷尽的远方。 阳台也有一组沙发，我坐下来，吹着清凉的晚风。 这一刻，我恍如在梦中。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取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号码正是家里。 我不清楚，是徐丽还是我爸打来的电话，犹豫着还是接了。 “周岩，你在哪里？” 手机里传来徐丽的狮子吼，震得耳朵都嗡嗡响。 “你管得着吗？” 我不客气地哼了声，只听徐丽继续吼。 “我去了KTV，你们都不在，韩风也说不知道去了哪里！小逼崽子，你敢拐跑了我的女儿，不管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找到并且杀了你！” 我被骂恼了，气得肝颤，口不择言骂道：“滚尼玛的贱女人，老子就要带走晓雅，随便你怎么样。” “只要我活着，你们就别想在一起！” “晓雅都不搭理你，自作多情。”我极尽嘲讽之色，又激将道：“对了，我们刚开好房间，好大一张床！” “啊！老周，瞧你生的这是什么杂种！” 徐丽将怒火发泄在我爸身上，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扇耳光的声音，一下接一下，清晰而响亮。 “丽，别打了……” 我爸可怜巴巴地哀求着，他是一名残废，无力去反抗。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使劲挂断了手机。 我替我爸感到悲哀！ 可这又能埋怨谁，是他非要离婚，将徐丽娶进家门，这一切真是报应。 好好的心情被徐丽破坏了。 这女人真是丧门星。 我回到床上躺下，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拿起床头的电话，拨打了1901的房间号。 响了好半天，里面才传来付晓雅兴奋的声音。 “小岩，干什么啊？我在洗澡呢！卧槽，踏马的冲浪浴缸耶，简直不能再享受了！” “徐丽刚才来了电话，认定是我把你拐跑了。”我闷声道。 “关她屁事！” 付晓雅不屑地哼了声，“她刚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 “可她正在殴打我爸。” “你爸活该！” 我沉默了，发出一声轻叹 “……好吧！我给她回个电话，后天就回东安县，这女人真是个事儿精，扫兴！”付晓雅挂断了。 我的手机又响了，显示的号码正是云梦迪。 云梦迪语气轻柔礼貌：“小岩，到云河大酒店了吧？” “多谢云姐，已经顺利入驻。” “晚上八点，30层浮云居餐厅1号包间，我在那里等你。” “一定准时到。” 我连忙答应，一时受宠若惊。 “别带那两个丫头了。呵呵，我猜她们也不想见我。”云梦迪笑道。 “好！” 我答应着，“她们可以去吃西餐，都很盼望呢！” “对了，哪个是你的女朋友？” 云梦迪笑问。 第101章 浮云居 “当然都不是。”我慌忙否认。 哈哈！ 话筒里传来云梦迪爽朗的笑声，“既然她们都跟你没关系，晚上我给让酒店给你安排一个吧，管保各方面条件都是一流的。” “啊？云姐，真不用！” 我更慌了，“其实，我才刚过十八岁，什么都不懂。” “开个玩笑，见面再聊吧！” 云梦迪笑着挂断。 门铃响了起来，我过去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正是常思思。 她从门口大致扫了眼屋内，见跟她的也差不多，就没兴趣进来参观了。 “周岩，叫上晓雅，咱们一起去吃西餐吧！” 常思思还捂了下肚子，“折腾这么久，早都饿了！” “你跟晓雅一起去吧，我待会要跟云梦迪吃饭。”我不隐瞒道。 常思思俏脸上闪过惊讶，继而不满挥舞着小拳头：“那个老女人喜欢你，小心点吧！” “思思，不能这么说话。”我立刻板起面孔。 “哼，就你思想最复杂，我妈也喜欢你。” 常思思说完便沿着走廊，一路蹦跳哼着歌，去找付晓雅了。 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单纯而快乐，是我羡慕不来的。 此刻我的家里，我爸正在默默哭泣吧！ 我回屋泡了个澡，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出了门，乘着电梯来到三十层。 这一层是餐饮区，布满了各种特色餐厅。 我看到了蓝月西餐厅，也透过玻璃墙，看到了付晓雅和常思思。 她们正坐在角落的餐桌旁，一边品着高脚杯里的红酒，一边优雅地用刀叉吃着西餐，不时交谈说笑着。 漂亮的女孩，总是醒目地存在。 我看见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她们，心里竟莫名有些自豪。 别人只能远观，我却能近距离地欣赏，这算是生活中的一桩幸事吧！ 浮云居餐厅，装修简朴，门脸并不大。 门前站着两名黑西装保镖，就让这里显得不寻常了。 其中一人，正是送我们去海岩镇的司机，他微笑冲我点点头，也不阻拦，让我进入了餐厅。 里面没什么客人。 看到门口的保镖，大多数人也不会进来吧！ 我在女服务员的引领下，走进了1号包间，又一次见到了云梦迪。 她穿着一套复古风的印花长裙，端庄优雅，漂亮大方，眼神清澈，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云梦迪跟徐丽完全不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轻佻。 我不该拿她跟徐丽比较，但她们长得实在太像了，无论是体型、个头还是容貌，说是双胞胎的姐妹也有人信。 “云姐好！” 我客气地问候，云梦迪则笑着让我坐下，抬手按响了桌铃。 女服务员这才敢进来，毕恭毕敬问道：“云董请吩咐？” “可以上菜了，就那套富贵花开吧！” 云梦迪说完又问我，“小岩，喝茅台怎么样？” 虽然从未喝过，但我知道茅台很贵。 尽管云梦迪不差钱，但我也不想过分，连忙说道：“云姐，我不喝白酒，普通的啤酒就行。” “恰恰我不喝啤酒，果酒怎么样？” “可以！” “把最好的果酒送上来。”云梦迪吩咐。 女服务员答应着退下，云梦迪笑着打量我，问道：“小岩，对临州的感觉怎么样？” “很繁华！” 我必须承认这一点，又老实道：“我生活在小县城里，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大开眼界，连路都记不住。” “那就欢迎常来！” 云梦迪笑着，又问我：“那个跟我很像的女人，又是谁啊？”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不该说。 “呵呵，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我就是有些好奇。”云梦迪摆手。 “其实呢，她就是付晓雅的母亲，我的后妈。” 我还是说了，低头不敢看云梦迪，这种比较更像是对她的不敬。 “难怪啊，晓雅一看到我就炸了，她们母女关系很成问题。” 云梦迪恍然大悟：“小岩，看起来，你跟后妈的关系也很差，她虐待你了吗？” “怎么说呢！” 我苦涩地摇头，“更多的是精神虐待吧！比如，她说为我好，非逼着我喝黄连水，每次我爸打我，都跟她有关。” “呵呵，符合后妈的特点，但你跟晓雅的关系很好，为什么呢？” 云梦迪的问题很多。 我不明白，作为一名集团董事长，她为何关心这些琐碎的事情。 “我姐没她那么坏，她恩怨分明，就是脾气不太好。”我坦言道。 “你去海岩镇那边，进了什么货？” “指甲刀什么的小物件，在网络上销售。” “有公司吗？” “有！” “我倒是小瞧你了，还成立了公司。” 云梦迪略有些惊讶，又解释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算计十块八块的生活费呢！” “是我爸的公司，他遇到车祸瘫痪了，没办法经营。后妈逼我签署了协议，可以不回家照顾我爸，但家里财产都跟我无关，就只给我这个空壳公司。” 我索性一股脑都说了。 “你这个后妈做事还真狠，你这个年纪扔到社会上，很容易吃亏的。”云梦迪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相信，自己能行。” 我拍了拍胸脯，也在给自己鼓劲。 “好，有勇气有志气，就能有成就。” 服务员敲门而入，菜肴陆续上桌。 都是很小的盘子，很小的碗。 有的里面几片菜叶，有的只有几块肉或者几个肉丸，还有的是方块状的小点心。 菜量很小，但数量很多。 很快摆满了整个圆桌，鲜艳的色彩组合起来，很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小岩，多吃点，不够再上，不限量的。” 云梦迪笑道。 “这太丰盛了，感谢云姐的款待。”我连忙道谢。 “我喜欢真诚有礼貌的年轻人，小岩，你让我想起很多往事，那些值得追忆的时光，写满了青春的梦想。” 云梦迪很有才华，出口成章。 她打开一瓶果酒递给我，自己也开了一瓶，就这样跟我碰了下酒瓶，各自干了一口。 酒杯可以下岗了。 “小岩，既然你有公司，那咱们不妨合作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云梦迪问道。 啊？ 愣神之际，酒瓶口碰到了牙齿，酸痛让我清醒过来，连忙识趣道：“云姐抬举了，我那就是个空壳公司，哪有资格啊！” “我说你有，那就有！” 云梦迪的笑容里，大有深意。 第102章 熟悉的歌 “先谢谢云姐。” 我心情一阵激动，连忙起身鞠躬。 能跟云河集团合作，无疑是我人生的一次重大机遇，求之不得。 云梦迪让我坐下，这才说出了合作计划。 临州市汇集了大量来自全国的小商品，不但是小商品的集散地，也是全国小商品的主要生产基地。 云梦迪也不隐瞒，她当年也是倒弄小商品起家，攫取了第一桶金。 后来不断壮大，创建了云河集团。 如今的云河集团，已经囊括酒店、餐饮、房地产、旅游、矿产开发等多个领域。 小商品销售在营业额中，已经占比很低了。 云梦迪要跟我合作的，正是小商品行业，自信表示没有她搞不到的产品。 价格一定最低，产品质量最高，可以给我的公司足量供应。 这太好了！ 我一时心花怒放，连声道谢。 三水村的厂子黄了，我正担忧卖了这批指甲刀，就没了货源。 云梦迪的承诺，简直是及时雨！ “这样吧，我们负责发货到你那边，二百万以内的货款可以赊欠，半年内结清就行。”云梦迪又说。 “云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眼圈湿润了。 萍水相逢，却受到她这么大的恩惠，无以回报。 “看你们也挺不容易，想到了自己当年打拼的岁月。”云梦迪呵呵一笑，又开起了玩笑：“这就是缘分吧，谁让我长得像你后妈呢！” “这不能相比，你是天使，她就是恶魔。” 我连忙强调。 “哈哈，天使和恶魔，就是一个人的正反两面。”云梦迪大笑。 作为集团董事长，云梦迪很忙，当然不会管联络发货这类的小事儿。 她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回去后，联系云端商贸的崔经理。 她会提前打招呼的，保证对周顺商贸的产品供应。 我委婉表示，自己也不擅长经商，平日里闲杂事情也很多。 手下有一名叫做刘芳菲的女孩，帮着操办这些事。 云梦迪对此并不在意，那就让刘芳菲联系崔经理，没什么差别。 我们一次次碰瓶，欢声笑语，渐渐都有了醉意。 云梦迪红扑扑的俏脸，更增添了风韵。 她忽然站起来，清唱道：“云河呀云河，云河里有个我，随风飘过，从没有找到真正的我……” 她的嗓音轻柔绵软，带着淡淡的哀伤。 我知道，在云梦迪女强人的外表下，也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往事，难以释怀吧！ 我忽然记起来，徐丽也曾经站在窗前，哼唱着这首歌。 但徐丽的歌声，却没有这么动听。 听她唱完，我轻轻鼓掌，夸赞道：“云姐唱得真好，简直是歌唱家。” “呵呵，真会说话！” 云梦迪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轻叹道：“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有这个旋律，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在我耳边唱过，深深刻在了记忆里。” 我当然明白，云梦迪是多么钟爱这首歌。 云河集团，云河大酒店。 冥冥之中，有些情绪就是这么微妙，足以影响人的一生。 十点用餐结束。 我跟云梦迪就在餐厅告别，重新回到房间里。 酒意微熏，我正打算躺下睡觉，门铃却响了起来。 打开门，正是付晓雅和常思思，都穿着整齐，微红俏脸，满嘴的酒气。 “红酒免费？”我打趣道。 “哈哈，什么都免费，这感觉太棒了。”付晓雅哈哈大笑。 “我俩喝了一瓶红酒，吃了四块牛排。” 常思思打着嗝报上数量，又问：“周岩，你吃得怎么样？” “都是些小菜，主要是聊天。”我含糊道。 “小岩，走，出去逛街！” 付晓雅精神头很足，黑白颠是她的常态，此时夜美KTV，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 我不想去，常思思却拉住我的手，摇晃道：“别扫兴，这里的夜景多好，灯火辉煌，去看看嘛！” 平时也睡不了这么早。 我跟着她们，下楼离开云河大酒店。 此刻的街上，依然很热闹，人流不息，车来车往，不少商场还在营业中。 灯火通明的柜台里，展示着身穿各种美装的模特。 今天讲价省了好几万，付晓雅是个爱美的女孩，我希望她能更漂亮更迷人。 我心生豪情，大方道：“走，给你们买衣服去！” “那就去看看，太贵的不买啊！” 付晓雅犹豫着答应了，常思思笑道：“我就要一套运动装，等我考上大学，也要穿得花枝招展。” 我们沿着街道，朝着不远处的商场走去。 没走多远，一辆蓝色轿车，突然停在我们身边。 一名穿西装戴金表的年轻人下了车，拦在我们三人前方。 后座跟下来的，还有三名穿得花里胡哨、染着杂毛的小混混，都晃着膀子，鼻孔朝天的样子。 这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了。 我没想到，临州这样大都市，也有这种小流氓的团伙。 西装年轻人点起一支烟，坏笑着挑眉问道：“两位妹子，一晚多少钱？” “能被浪哥看上，你们有福了。” 一名小混混帮腔道。 人离乡贱，我不想惹事儿，正色道：“哥们儿，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的游客。” “切，听口音就知道，外地来的吧！” 西装年轻人浪哥不屑地吐着烟，“你们这种人见多了，还装模作样地端着。报价吧，让哥玩开心了，还有赏钱。” “哈哈，浪哥的功夫，那可是名不虚传。” 又一名小混混起哄，其余人纷纷呲牙笑着附和，看起来是那么猥琐。 “回去玩尼玛吧！” 付晓雅恼了，张口就骂。 “你在骂本人？” 浪哥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骂别人都对不起你。”付晓雅冷哼，已经开始握拳。 “好，哥就喜欢性子烈的，驯服了才有成就感。兄弟们一起上，把这两个小妹拖上车，今天破例，让你们也跟着尝尝鲜。”浪哥招呼道。 三个小混混，摩拳擦掌，坏笑着围拢过来。 我急忙挡在前方，高喊道：“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切，老子是局子里的常客，记不清去多少次了。” 面前的黄毛小混混不屑地哼了声，上前一把就抓住我的脖领子，瞪着眼睛骂道：“你这个乡巴佬，快踏马滚一边去！” 第103章 闹大了 我讨厌别人抓我的领子，这是一种极度的不屑。 跟着老黑学了那么多搏击术，我知道该怎么应对。 双手突然扣住黄毛混混的手腕，用力下压，他立刻疼得松开手，怪叫起来。 我趁机飞起一脚，踢在了黄毛混混的腹部，他身体不受控地后退，摔在了地上。 “卧槽，还敢动手。” 浪哥大感意外，继而恼火地吩咐道：“兄弟们，使劲打，往死了打，出事有我担着！” 另外两名小混混，左右扑向了付晓雅和常思思。 付晓雅看准了，一巴掌扇在小混混的脸上，打得这家伙一个趔趄，嘴角冒出了血丝。 啊！ 另一名小混混发出惨叫。 左手捂着右手，鲜血滴答答往下淌。 “浪哥，她，她有刀。” 小混混龇牙咧嘴，惊恐地不断后退。 常思思满不在乎地哼笑，手术刀又藏进了袖口里。 三名手下都是废物，浪哥没了颜面，朝着轿车怒喊：“老高，快下来，本少爷要是受伤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车上还有一名中年司机，就是浪哥口中的老高。 他迟疑地下了车，手里竟然拎着一把三棱刀，长度超过半米，夜色中泛着寒光。 到底闹大了！ 我一阵心慌，手术刀怎么能打过三棱刀，这次注定凶多吉少。 “我爸是公安局长，你们胆敢行凶，都抓起来蹲大牢！” 常思思也有点怕了，不得不将父亲的身份搬了出来。 “真扯，当老子不知道，龚局长只有两个儿子。”浪哥嘲讽道。 唰！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三棱刀的刀尖，就抵在了我的咽喉处。 这名叫老高的司机，不但带着可怕的凶器，身手竟然也是一流。 有人群驻足围观，却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不！” 付晓雅高喊，“别伤害他，我跟你们走。” “槽，敬酒不吃吃罚酒，早识趣点，至于这样吗？”浪哥哼声道。 “谁也不许动我姐。” 我憋红着脸，怒目而视，索性将下巴一抬，指着自己脖颈道：“踏马的，有种你就刺进来！” “打他！” 浪哥又对小混混们下令。 就在这时，一辆劳斯莱斯快速驶来，骤然停住。 两名黑衣保镖下了车，紧跟着下车的，正是云梦迪。 我知道救星来了，不由激动地喊道：“云姐！” “你想干什么？” 云梦迪眼睛微眯看着老高，目光不善。 老高没什么反应，依然用三棱刀抵着我的咽喉，他只听浪哥的安排。 一名保镖直接扔出手机，直奔老高的面门。 老高侧头躲过，保镖冲过去便飞起一脚，踢向了他的手腕。 这让老高不得不抽回三棱刀，却掉头一刀劈向了保镖。 保镖后退闪开，西装竟然被划出一道口子。 另一名保镖也冲上前，同时抽出了腰带。 两名保镖跟老高缠斗在一起，到底更胜一筹，几个回合，老高就被抢了三棱刀，身上挨了好几下拳脚。 “你……” 浪哥打量着云梦迪，抓了抓脑袋，忽然想起来了，“你，您是云董？” “苍少爷，当街行凶，了不起啊。真以为你老子爹什么都能摆平？” 云梦迪认识浪哥，冷嘲热讽道。 “哪有的事儿，就是想交个朋友。” 浪哥立刻换上笑脸，也换了口风。 “他们想要……”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云梦迪给打断了，“苍少爷，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有意见可以跟我提，犯得着动手吗？” “当然没意见！没有！云董可是临州第一女强人，雷厉风行，巾帼英雄。”浪哥半弓着腰恭维。 云梦迪厌恶蹙眉，一声轻喝：“还不快点带人走。” “好！好！” 浪哥连连点头，招呼一行人狼狈地上了车，迅速驶离。 “云姐，谢谢！” 我鞠躬致谢。 如果不是恰好遇到她，事态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不敢想象。 付晓雅和常思思，也连忙向云梦迪表示感谢。 云梦迪这才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隐瞒，大致讲述了一遍，从没想惹事儿，却碰巧遇到了这伙臭流氓。 “他们家在临州市也算是根深蒂固，势力不小，你们别计较了，以免节外生枝。”云梦迪劝说道。 “我们明天就走，就当没发生过。” 我点点头。 付晓雅和常思思互视一眼，都没说话，她们当然不甘心。 “你们这两个丫头，长得漂亮招风，穿着却普通，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好欺负。” 云梦迪翻了个白眼，“走吧，我带你们去买几套衣服。好好打扮起来，那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不敢小瞧了。” “云姐，不麻烦你，我正想带他们去买衣服。” 我连忙推辞道。 “小岩，你跟着付钱就行了。” 云梦迪不容分说，踩着高跟走在前头。 “快点啊！” 我轻轻推了下付晓雅和常思思，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云梦迪做事并不拖拉，走进商场后，直奔服装区。 这里的商场都能刷卡付款，倒是省得我取现金。 半个小时后。 我们走出了商场，付晓雅和常思思都拿着大包小裹，难掩一脸的喜色。 都是名牌服装，还有最时尚新款的鞋子。 云梦迪还给常思思选了一顶针织的白帽子，此刻正戴在头上，显得更加可爱。 花了八千多！ 我却只混了一件T恤衫。 再次道别，云梦迪坐上车离开，没忘叮嘱我，回去后常联系。 我们重新回到云河大酒店，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多。 付晓雅拉着我，进了她的超级房。 常思思也跟了进来，第一时间就去换新衣服，对着穿衣镜照个没完。 “小岩，老实交代，云梦迪为何对你这么好？” 付晓雅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跷着大长腿问道。 “眼缘吧！” 我只能这么解释。 “你没跟她发生点什么吧？” 付晓雅使劲盯着我，像是非要盯出点什么东西来似的。 “姐，你这么说，就是侮辱云姐，她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 我很不满，凡事都往脏处想，男女之间就没朋友了。 “唉，一看到她，就想起徐丽，心里就不免堵得慌。人长得这么像，差别可真大，一个是满肚子牢骚的家庭妇女，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集团董事长。” 付晓雅感慨万千。 “晓雅，没准是你失散多年的小姨。”常思思笑着插口道。 第104章 不敢一起睡 “卧槽，要真是小姨，我立刻就认亲，磕头都行啊！” 付晓雅爆了粗，半真半假的神情，逗得我们都不由大笑起来。 唉！ 付晓雅又发出长长的感慨。 “我妈跟云梦迪相比，白长了差不多的脸，简直不是人啊！” 又听到了付晓雅喊妈，虽然是无意的。 我没有说话，忽然意识到一点，亲情是难以阻断的。 徐丽纵然万般不堪，心肠坏透了，但说到底，还是付晓雅的母亲。 如果有一天，我的本事，可以随意拿捏徐丽…… 怕是碍于付晓雅的面子，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了！ “哈哈，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常思思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此刻的她，穿着付晓雅的黑丝袜和高跟鞋，更显高挑迷人。 除此之外，就只有内衣了！ 我觉得眼睛发热，心跳剧烈，连忙将头扭转向一边。 “思思，你这身打扮，十足的小妖精啊！” 付晓雅开玩笑道。 “我还要吃人呢！” 常思思笑个不停，又对我说道：“周岩，今晚留下来，彻夜狂欢，斗地主。” “不，我困了，要睡觉。” 我不敢看常思思，慌乱地摇着手。 “有胆就睡这里吧，我觉得晓雅不在意，本姑娘也不在意。”常思思挑衅。 绝对不行！ 付晓雅跟我走得近，徐丽都要杀了我。 常思思父母要是知道，我敢跟他们的女儿同床，还不得把我弄监狱里去。 “我回去睡觉了！” 我急忙起身，慌得差点被凳子绊倒。 付晓雅和常思思一阵大笑，却喊住我，商议下明天的行程。 下午买票回家！ 上午就去游乐园，体验那种惊险刺激的欢呼。 常思思以前去过这里的游乐园，还想再去一次。 我跟付晓雅没玩过，当然不会反对。 付晓雅的超级房，更大更宽敞，阳台还是弧形的，放着半弧形的沙发，能看到更多城市风景。 常思思要留下来，跟付晓雅一起住，体验房间的奢华。 开两间房，其实就够了。 我独自回了房间，又去洗澡。 冲去一身的燥热，这才能够安稳入睡。 次日醒来，是个好天气。 我们去西餐厅吃了精致的早餐，便出了门，打车赶往临州游乐园。 换上时尚新衣的付晓雅和常思思，跟大都市女孩一样自信从容。 但她们更漂亮，亭亭玉立，光彩夺目。 走在路上，吸引了很多人驻足回头。 连我都忍不住看了又看。 觉得跟她们在一起，自己也很有面子，不由挺直了腰杆。 我们排队进入游乐园，一路欢笑，体验了海盗船、大摆锤、过山车等多个惊险项目，跟其他人一样，发出高声呐喊。 我最喜欢激流勇进。 我们三人同乘一艘船，从高处下落之时，付晓雅探身紧紧抱住了我，脸都要贴在一起。 我当然忍着，没敢抱前面的常思思。 游乐场中，付晓雅一直在笑。 她是那么的美艳动人，让草丛里的鲜花都黯然失色。 我也开心地笑个不停，觉得游乐园的几个小时，比这几年加起来笑的都多。 常思思反而格外安静，像是习以为常，处乱不惊。 后来我明白了，她害怕，强装镇定。 中午回到酒店，收拾好东西，我们又去品尝了西餐，吃饱之后，这才退房赶往临州火车站。 这期间，我悄悄做了两件事。 去银行取了三万现金。 我还在街边的珠宝店里，花了八百块钱，给刘芳菲选了一款别致的胸针，上面点缀着闪亮的心形钻石。 我们在外吃喝玩乐，刘芳菲却苦守在公司卖货，当然不能忘了她。 范厂长打来电话，他正在赶来的途中。 出门不能怕花钱，我还是买了三张软卧票。 等货车赶来，我们立刻去办理了随车托运，二十几个沉重的大袋子，必须让工人帮忙运输才行。 忙到汗流浃背，我体验到了小商贩的辛苦，赚钱不易。 范厂长如愿以偿，拿到了余下的两万一千元货款，开心地说了句希望还能再合作，便坐在货车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火车站。 该踏上归途了！ 我们顺利登上了火车，进入软卧包厢。 列车在轻微的颠簸中启动，驶向我们此行的出发地，东安县。 付晓雅和常思思都坐在窗边，目送高楼林立、繁华喧嚣的临州市渐渐远去，都带着一丝的不舍。 大都市的诱惑，对年轻人而言，难以抵挡。 为何那么多穷乡僻壤的莘莘学子，寒窗苦读，都期盼着能考上大学？ 他们希望能有机会走进大都市，从此改变命运。 而我，失去了上大学机会，那将是今生都抹不掉的遗憾。 “我一定要考上大学，以后经常住酒店，品尝各种美食，游遍名山大川！” 常思思像是幡然悔悟，翻出书本，摊在餐桌上。 就在车上，常思思开始学习功课，不时询问我有关的知识点和难题。 我认真讲解，传道授业解惑。 付晓雅深感无聊，躺在铺位上，翻看着酒店里带来的一本杂志，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又是黄昏。 卧铺门开了。 进来了一名中年男人，模样普通，身材微胖，却是西装笔挺，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 他一看见付晓雅和常思思，小眼睛就不由亮了。 能跟两名漂亮女孩同住一个包厢，这无疑是枯燥旅途中的一桩幸事。 “大家好！” 中年男人主动打招呼，付晓雅和常思思也不搭理他。 我不想冷场，开口问道：“这位大哥，到哪一站下车啊？” “平川市！” 中年男人并不隐瞒，又问：“小兄弟从哪里来？” “临州市上车，到东安县。” 我随口搭茬。 中年男人是个自来熟，话也很多，他自称叫李一夫，常年在投资公司上班，管理着几千万的股市资金。 吹牛逼！ 这套骗女孩子的把戏，太老套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 付晓雅不屑轻哼，干脆跟我换了铺位，去了上面。 李一夫却还在喋喋不休，大讲特讲自己的光辉事迹，说这次到平川市，就是去天海集团，担任投资部经理。 我不由敏感了！ 天海集团的董事长，就是林方阳。 也是于晴曼的爸爸，一个在平川市呼风唤雨的人物。 第105章 拦路 我后悔了，不该告诉李一夫真名，他或许也记不住吧！ 我不想得罪他，嗯啊地跟他搭着话。 话不投机，李一夫讲了一通，也觉得无聊，他出去抽了一支烟回来，又厚着脸皮对上铺的付晓雅和常思思道：“两位姑娘，一起打扑克吧？” 火车上没什么娱乐，打扑克的旅客不在少数。 “斗地主，十块钱打底。” 常思思眼睛亮了，立刻来了兴趣。 此刻，我甚至怀疑，常思思就是喜欢赌博，原形毕露了。 “好啊，敢不敢玩？”付晓雅也斜着眼挑衅。 “当然可以，这样吧，我赢了不拿，你们赢了尽管拿走，就是个玩嘛！” 李一夫很大度的样子。 “别来这一套，愿赌服输。”常思思坚持道。 于是，我又被撵到了上铺，三人坐在下面斗地主。 开始的时候，各有输赢。 很快，常思思就成了大赢家，笑声不断，得意洋洋。 付晓雅输得骂咧咧，李一夫也输得脑门冒汗，双手不停地搓着裤子。 这次我没管。 我讨厌李一夫的那对贼眼，总是盯着付晓雅和常思思，像是开启了扫描，这么不集中精神，怎么可能赢牌？ 而付晓雅和常思思的作弊手段，也越发熟练，几乎看不出来。 三人激战扑克，忘记了吃饭，吵嚷的声音传出了包厢。 我翻出一盒方便面，接热水泡了，独自坐在软卧的走廊里，抱着腿看着窗外的夜色，渐渐浓稠到化不开。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裙子，从我身边笑着跑过去。 我忍不住转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又看，心头又泛起了一阵酸楚。 真像我的小妹周芽！ 她离家的时候，就是这么大年纪，也同样的机灵可爱。 家散了！ 我妈和小妹流落异乡，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小妹的幼儿园园长徐丽，正在家里打骂瘫痪的我爸！ 徐丽，注定不得好死。 我暗自咒骂徐丽，也暗自发誓，一定要赚到大钱，让我妈和小妹过上好日子。 晚上十点。 牌局散了，李一夫输了三千多，恼火的头发都抓乱了。 常思思尤其气人，盘腿坐在上铺，一遍一遍地数着钱。 我看不下去，还是关闭了灯光，让包厢陷入了安静。 后半夜三点，李一夫下车了。 没人上来，包厢里就剩下了我们三人，直到早上九点，列车停在了东安县。 我们带着些许疲惫，走出了站台。 刘芳菲来接站了，笑容格外地灿烂，不停朝我挥着手。 我跟她介绍了同行付晓雅和常思思，一个是我姐，一个是朋友。 刘芳菲很礼貌地跟她们打招呼，自信却矮了一截，无论是颜值和个头，跟她们都差了不少。 交谈几句，常思思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便拖着行李箱，打车走了。 付晓雅对刘芳菲很友好，取出一条新买的丝巾送给她。 付晓雅很清楚，周顺公司能够赚到钱，都是刘芳菲的辛苦付出。 刘芳菲不止来接站，她考虑很周全，还雇了一辆货车，要把货物都运回到公司去，继续销售赚钱。 我们在车站货运处，取到了货物，在司机大哥的帮助下，都装在了车上。 我看到付晓雅的疲惫，眼圈有点黑，轻声道：“姐，你回去歇着吧！我跟芳菲能行的。” “这几天非常开心，晚上再见！” 付晓雅笑着答应一声，也去街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车站。 货车启动，我和刘芳菲坐在后面货物上吹着风，朝着星海大厦返回。 刚从繁华的临州市回来，此刻我眼中的东安县，处处都带着落后的气息，也显得格外冷清。 然而，就是这样的小县城，却充满了尔虞我诈，争斗不休。 “周岩，辛苦你了！”刘芳菲道。 “你更辛苦！” 我由衷道，刘芳菲好像瘦了，面色憔悴，只有大眼睛里充满了神采。 “跟两个美女同行，一定很快乐吧！”刘芳菲又调侃道。 “还好吧！” 我点点头，又说：“其实呢，归心似箭。” “哈哈，这么多货物，我们一准儿发大财。” 刘芳菲拍了拍屁股下的袋子，感觉更像是坐在金山银山上。 我又被她的乐观感染，郑重道：“芳菲，只要赚到钱，别管花多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有你这句话，我累死也值了！” 刘芳菲笑着摆摆手，继而轻叹道：“有些病，不是有钱就能治好的，我能一直活着，就是上天的眷顾了。” “不要这么悲观，医学在进步。”我鼓励道。 “但愿吧！” 刘芳菲岔开话题，又说：“周岩，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办了两件事，不许生气啊！” “怎么会呢，你做事比我有分寸。”我真诚道。 “我又取了三万块钱，续交了公司房租，还把旁边的房间也租了下来。”刘芳菲道。 “可以啊，这么多货物，该有个存放地点。” 我没有意见，反而觉得自己考虑不够周全。 原本以为，周顺公司房租用完，就可以扫地关门了。 却没想到，反而扩大了规模。 “我还雇了两名员工，下午就来上班，工资都是一千八，实在忙不过来。”刘芳菲解释道。 “太好了！” 我很高兴，如此一来，刘芳菲就不用那么累了。 她还是一个病人，不该太操劳的。 我们正说着话，前方传来咔嚓的声响，货车骤然停了下来。 “槽，怎么开车的，把老子的自行车都给压烂了。” 路边一名小混混，掐着腰骂。 “当我没看见啊，是你自己扔的自行车，差点酿成交通事故。” 司机大哥隔着车窗，恼火地嚷嚷。 我刚才光顾着聊天没注意，现在我听懂了。 小混混拄着自行车站在路边，等货车经过之时，突然将自行车扔了过来，恰好就压在了车轮下方。 绝对是故意找茬，手段还相当卑鄙和低劣。 “压坏老子的自行车，必须赔钱！”小混混嚷嚷道。 “赔个屁！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司机大哥也火大了，作势就要启动离开，小混混却冲到前方，直接拦在了路上。 与此同时，旁边的咖啡屋里，十几名小混混跑了出来。 他们很快将货车给围住了。 第106章 可怕的晕倒 来这么多人！ 司机大哥懵了，惊慌地停下车，跳了下去，拱手道歉。 “对，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我赔自行车的钱。” “早这么说，不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找茬的小混混得意地抖着腿，报上了价格。 “我这辆自行车可是国外进口的，花了二十多万，那就拿钱吧！” 破自行车都生锈了，哪里就值二十万？ 分明是敲诈！ 我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却惊讶地发现，手机居然没有信号。 刘芳菲也拿出手机，跟我的情况一样，拨打不出去。 “我上哪儿去弄二十万？卖房卖车都凑不够啊！你们这是碰瓷，讹诈！” 司机大哥恼了，握着拳头怒吼。 “槽，不想给钱也行。兄弟们，把他车上的货都搬走抵债。” 找茬小混混嚣张地指了指车上。 我懂了！ 这群混混不是找司机的茬，而是针对我。 目标正是车上的这批货。 他们可能是楚海龙派出来的，暗地里跟踪，发现这批货被装上了车。 去临州时，在火车站的站前广场，楚海龙被常思思当众羞辱，还骂他是狗。 他怎么能不怀恨在心？ 楚海龙一时惹不起常思思，就选择对付我。 报复行动来得还真快！ 车上的货物都是小商品，单价很低，混混们一定没兴趣。 但是，如果被他们撕开袋子，扬的到处都是，收拾起来一定非常麻烦。 搞不好，还会被途经的路人悄悄捡走。 我从车上站起来，高喊道：“喂，货物是本人的，谁也不许碰！” “切，别理他，把货都搬下来。” 带头的小混混满不在乎地下令，小混混们一拥而上，手扒脚蹬，就想冲上来。 我豁出去，使劲用脚踢他们的手。 可惜我因为出门，并没有携带手术刀，否则一定给他们放血。 “都别过来，我跟你们拼了！” 刘芳菲眼睛通红地大吼着，愤怒地踢着试图登车的混混们。 她眼中的这批货，那就是巨大的财富，也是未来发展所必须的基础，跟动她的命也没有差别。 我们坚持抵抗，却到底寡不敌众。 一不留神，刘芳菲就被扯住了脚，从上面掉了下去，砸倒了一名小混混。 “打她，狠狠打！” 领头小混混嚷嚷着，几名小混混立刻围住了刘芳菲。 “不许动她！” 我彻底急了，急忙从车上跳了下去。 货物没了，可以再采购。 刘芳菲身体本就不好，绝对不能有事。 然而，一个意外情况突然发生了。 刘芳菲发出一声大喊，突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面色惨白，眼白上翻，嘴角也涌出了大量的泡沫。 这一幕，把小混混们都给吓傻了。 他们只是拦车捣乱，可不想搞出人命来。 “……快跑！” 短暂的沉寂之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几乎眨眼之间，小混混们就朝着不同方向，跑得无影无踪。 “芳菲！芳菲！” 我上前焦急地呼喊，这一刻，仿佛心都要碎了！ “送，送医院吧！” 司机大哥也慌了，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还是没有信号。 “……” 刘芳菲费力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已然抽搐蜷曲的手，费力指了指上衣兜。 对！ 刘芳菲一定随身带着药。 我连忙摸进她的上衣兜里，果然找到了一粒白色的小药片，不管不顾塞进她的口中。 司机大哥也连忙取出来半瓶水，我小心地灌进刘芳菲半张的嘴里，直到她咽喉开始不断蠕动。 我抱起抽搐的刘芳菲，就这样坐在路边，任由途经路人的目光，扫视着我们。 我内心焦急万分，眼中却在喷着火。 狗日的楚海龙，刘芳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五分钟后，刘芳菲长长吐出一口气。 抽搐停止，脸色和眼白都恢复了正常，她靠在我的怀里，虚弱一笑。 “周岩，吓坏了吧。” “要吓死了！” 我更加抱紧了她，感觉眼睛酸酸的，要有泪水流下。 唉。 刘芳菲无比沮丧，自嘲道：“我的命真是不好，到底让你看到了我最丑的那一面。” “才不是，你一直都是最美的女孩。” “切，感情骗子。” 刘芳菲撇撇嘴，才不信我的话。 “芳菲，去医院吧！” “不用，我的情况自己清楚，这又不是头一回了！” 刘芳菲挣扎着起身，捶了几下头，努力睁大眼睛，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那群混混呢？” 刘芳菲不解地环顾四周。 “都被你吓跑了。”我苦笑。 “哈哈，没想到啊，这一招还挺好使，以后我得多练习下。” 刘芳菲大笑起来，还装出个翻白眼扶额要晕倒的动作。 这是我听到最令人心酸的笑话，连忙过去扶着她，轻声道：“芳菲，无论何时，一定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刘芳菲点头，催促道：“快点回公司吧！” 此时，司机大哥已经将碍事的破自行车，厌恶地扔在了路边。 也被刘芳菲的乐观所打动，主动过来扶着她，让她小心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我重新跳上后面车厢，继续押运着货物。 货车启动，一路加快速度，很快到了星海大厦的门前。 刘芳菲身体不好，司机大哥还帮忙运货，来来回回搬了好几次，这些货物终于都堆在了新租的办公室里。 我多给司机大哥二百块钱，表示感谢。 司机大哥很开心，拍着胸脯说，以后有活就联系他，绝不含糊。 终于将货物倒弄回来，我和刘芳菲都长舒了一口气。 刘芳菲坐在老板椅上，轻轻转动着，释然又开心道：“这么多货，我有信心，至少赚一百万。” “芳菲，你太厉害了！” 我由衷地竖起大拇指，“遇到你，真是我的幸运。” “哈哈，遇到你也是我的运气，今后吃药不愁花钱了。” 刘芳菲大笑着摆手，又说：“周岩，有一件闹心的事儿，我还没跟你说。” “怎么了？” 我连忙问道，也隐约猜到些什么，多半跟她爸刘子文有关。 “那个不要脸的李奇，昨天来了电话，说是证据充足，准备起诉我们，还问我要不要私了，给十万就行。”刘芳菲摊手。 “去踏马的，一分钱都没有。” 我顿时火冒三丈，开口就骂。 第107章 悬赏 “我把他给痛骂一顿，爱起诉随便，老娘奉陪到底。” 刘芳菲哼了声，“我爸要是帮着作证，我就把他的丑事，全都当众抖搂出来，看谁更丢脸！” “你爸没再找你？”我问。 “没有！” 刘芳菲摇头，“他找过我舅，被舅舅给骂了，气得扬言要去砸照相馆呢！” “芳菲，不怕你不高兴，刘子文分明就是一只疯狗。” “对，不要脸的疯狗，早晚被人打死。” 刘芳菲又笑了起来，对父亲毫无一丝感情，只有深植心底的仇恨。 “芳菲，我给你买了礼物。” 我不想再讨论扫兴的话题，从背包里取出了首饰盒，笑着递了过去。 刘芳菲兴奋地打开，发现是一款胸针，造型如同凤凰，还有排列成心形的碎钻。 “哇，这么精致，很贵的吧？”刘芳菲兴奋的双眼放光。 “比起你的付出，实在不算什么。喜欢吗？” “喜欢！我好喜欢，周岩，谢谢你！” 刘芳菲眼中闪现出泪光，感慨道：“人生第一次，有男孩子送给我礼物，必须要珍惜。” “你撒谎，之前一定有。”我故意这么说。 “哈哈，确实有，上小学的时候，我的男同桌送我一块橡皮，上面还刻着永远两个字。” 刘芳菲大笑过后，又问我：“周岩，售货员说没说，这款胸针有什么寓意？” “我没问。” 我老实回答，又说：“但我记得有这样八个字，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希望你也能做到。” “我能，永不言败！” 刘芳菲轻轻摩挲着胸针，隐忍的情绪因为它决堤，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继而，她破涕为笑，手背使劲擦擦眼泪，又问我：“快跟我说说，这次进货，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大致讲述，在车上遇到了云梦迪，相处得还不错。 她是云河集团的董事长，因此住进了免费的云河大酒店。 付晓雅和常思思赌博的情节，被我给故意忽略了。 但我告诉刘芳菲，正是付晓雅帮着讲价，才省了好几万。 来回路费、托运货品、买衣服、去游乐场等，也有了一笔不菲的花费。 刘芳菲夸赞了付晓雅，会谈生意，以后有事还可以带着。 至于花费，她并不介意，却让我把车票们都交给她。 为什么？ 这些都可以算作公司的旅差费支出项，将来可以减少交税。 我如梦方醒般点点头，几乎都忘了，经营公司是要交税的，这才是合理合规。 等找机会，还要跟税务局的赵红玲科长，进一步加深关系。 “芳菲，我还有个好消息。” 我神秘道。 “快说！” 刘芳菲的眼睛亮了。 我这才取出那张名片递了过去，云梦迪董事长安排的，需要什么小商品，联系云顶商贸的崔经理。 对方负责发货，二百万以内的货款，可以赊欠，半年内结清。 啊！ 刘芳菲惊讶地张着小嘴巴，随后慌张张拉开抽屉，又取出一个药片吞了下去。 “芳菲，你怎么了？” 我被吓了一跳。 “没事，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太激动了，我害怕犯病。” 刘芳菲捂着胸口，深深地感叹道：“周岩，你的运气真好，有了这份支持，周顺公司想不做大都难。” “还得仰仗刘总经理。”我抱拳。 “哈哈，你的意思是，我是公司的总经理了？”刘芳菲笑问。 “非你莫属。” “我勉强接受了。”刘芳菲开心道。 我想跟刘芳菲中午吃大餐，她却拒绝了，工作太忙，没有时间。 而且，她也不让我帮忙，说我不懂工作流程。 我只能告别她，离开办公室。 找到一家小饭馆，我吃了一碗面，这才渐渐适应了小县城的冷清。 回想去临州市的种种际遇，恍如做了一场梦。 夜美KTV中，回荡着歌声。 我推开韩风办公室的门，他正在弹吉他，旋律正是那首《云河》。 这让我立刻想起了云梦迪，一名漂亮优雅的女董事长，她让我体会了美好的酒店时光。 “兄弟，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风笑着放下吉他，上下打量我，开玩笑道：“让太阳晒得黑了不少，但看起来更精神了。” “这几天辛苦风哥了。”我客气道。 “一切正常，晓雅待会儿就来上班了，我就更轻松了。” 韩风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点起一支烟，询问我此行的情况。 我大致讲了讲，顺利采购了货物，还谈到了云梦迪，还一起在大酒店用了晚餐。 “这女人很厉害的，兄弟运气非凡啊！”韩风夸赞道。 “风哥认识她？” 我颇有些意外。 “嘿嘿，我认识她，但她不认识我，前几天报纸上登了，她慈善捐款高达一个亿，连续几年都是经济杰出人物。”韩风讪笑。 我一阵惭愧，云梦迪原来这么有名气，可惜我之前竟然不知道。 平时是应该多看报纸和电视，增长知识。 尤其是付晓雅和常思思，不知深浅，居然还算计要赢她的钱。 人家捐款都一个亿了，才不在乎那点小钱！ “兄弟，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韩风换上严肃的表情。 “风哥请讲。” “就在不久前，刘强壮来了电话，探听到一个消息，翟猛正动用小流氓们对付你，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还不信了，他们敢杀了我？”我哼声道。 “杀人，他们当然不敢。但他们会不停骚扰你，翟猛还报出了价格，打你一巴掌赏五十，踢一脚也是五十，打断腿，赏一万。” “妈的，这也太疯狂了，他们这是公然犯罪。” 我深感诧异，也异常愤怒。 这踏马就是江湖悬赏，打我，将成为小混混们赚钱的营生。 “其实呢，这是江湖组织惯用的手段，让人不得安生，心态逐渐崩溃。实不相瞒，之前我掌管义和堂的时候，也这么干过，警方真找来，就说是玩笑的，也不能怎么样。”韩风解释道。 我沉默了！ 这个麻烦还真不小。 我总不能一直待在KTV不出门，可一旦上街，就会被小混混们跟踪，也是防不胜防。 “兄弟，都是哥哥我连累了你！” 韩风一脸歉意，“翟猛多半受了楚海龙的指使，才会找你们的别扭，他们就是想断了我的左膀右臂。” 我不这么认为，该是另有原因。 第108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楚海龙盯上了我，还是跟常思思有关。 常思思对楚海龙的公然羞辱，让他一时咽不下这口气，只能把我当成了发泄口。 但我并没有跟韩风说明，我们在一艘船上，他应该保护我。 “风哥不必担心，我会非常小心的，尽量避开这些麻烦，不让他们阴谋得逞。”我笑了笑。 “以后出门办事，就让老黑送你，抽时间去学个驾照吧！” 韩风认真叮嘱，开车的安全性更高，毕竟车辆本身就是一种保护。 我也有这个打算，夜美KTV的这辆专车，平日里的利用率并不高，多数时候都停在旁边当成了门面。 跟韩风聊了一阵子，我离开办公室，又当上了男服务员。 会员制的推广，让KTV时刻都处在满员的状态。 拿到薪水的服务员们，工作都很勤奋，楼上楼下地奔走，不叫苦也不叫累。 因为韩风承诺了，下个月普遍加薪百分之十。 在我默默的期盼中，付晓雅来了。 穿着城里购买的时髦衣服，付晓雅立刻成为耀眼的存在，服务员们热情主动跟付经理打招呼，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付晓雅也是自信满满，腰杆挺得格外直。 趾高气扬来到我跟前，付晓雅背着手，傲气道：“小岩，有我这样貌美多姿的姐姐，深感自豪吧？” “当然，特有面子。姐，你最漂亮！” 我使劲点头，神情格外认真。 其实，没有时髦的衣服和城里买的饰品，我也觉得她很好看。 付晓雅一阵大笑，继而收敛了笑容，将我拉到了旁边，低声道：“徐丽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她正准备跟你爸离婚。” “这女人简直坏透了！” 我一阵火气上涌，骂了出来。 同时，内心也升起了忧虑。 我爸坐在轮椅上，真离婚了，谁来照顾他？ 那个律师说过，我作为子女，摆脱不了抚养父母的责任。 可我已经签订协议放弃财产，等同于被逐出家门。 再让我回头照顾我爸，这也太不公平了！ “我跟徐丽说了，不掺和这些事，随她大小便。” 付晓雅也为此厌烦不已，“小岩，要不你再回家看看，商议下怎么处理吧！我刚上班，就不陪你回去了。” 我爸真是个麻烦精，拖油瓶！ 我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无奈答应，无精打采地出了KTV，骑上自行车，朝着家里赶回去。 我一直走大路，小心观察着四周，偶尔看到小混混打扮的，我便混入人群，放慢速度跟大家同行。 没出事，我顺利回到了家里。 家门钥匙早让我给扔了，于是用力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面前正是坐着轮椅的我爸，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浑浊。 不运动的原因吧，又胖了不少。 “徐丽呢？”我问。 “唉，不知道又和哪个男人鬼混去了。” 我爸轻轻叹气，转动轮椅往里走，我皱着眉跟了进去。 屋内还是老样子。 我刚住过大酒店，此刻觉得家中的一切都很陈旧，充满了没落破败的气息。 徐丽优点之一，爱干净！ 屋内打扫的倒是一尘不染，闻不到任何异味。 我爸点起一支烟，问道：“小岩，你住在哪里啊？” “KTV。” 我没说实话，其实跟付晓雅同居，却不想传到徐丽的耳朵里。 “找你妈吧，当年离婚时，她可是拿走不少钱。” 我爸提了个建议。 “我不去，我能养活自己。” 我摇了摇头，没告诉他实情。 我妈的眼光始终有问题，嫁给我爸就是个错，离婚后又嫁了个赌鬼，现在一贫如洗，带着小妹艰难度日。 “爸废了，真帮不了你什么。”我爸沮丧地搓着腿。 “不用你管！” 我没好气地问：“你又要跟徐丽离婚了？” “嘿嘿，她提离婚不止一次了，我就是不答应，气得她除了打骂我，也不能把我怎样了。”我爸一侧嘴角勾起，居然得意地笑了。 我想起一句俗语，死猪不怕开水烫。 用来形容现在的我爸，再恰当不过，这种精神我反正学不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 是徐丽回来了。 很妖艳的打扮，黑丝袜短裙，红色高跟，白色的套头衫，两个雪白的肩膀都露在外面。 她的妆容很精致，高档香水的气味，隔着老远都能嗅到，却格外令人厌恶。 “小岩，你回来干什么？” 徐丽对我全无好感，语气相当冰冷。 “听说你要跟我离婚了，回来看看，我爸是否还活着。”我不屑地冷哼。 “过不下去了。相看两厌，离婚对谁都是解脱。” 徐丽振振有词，踩着高跟鞋来到我爸面前。 “老周，我因为你失去了家庭，现在又失去了女儿，你放过我吧！” “我因为你，也失去了一切，你活该照顾我，不离就是不离。” 我爸的态度很坚决。 “我已经决定起诉，你一定会输的。”徐丽进一步威胁。 “别以为，你跟张律师睡过几次，就一定能赢，法律要保护弱者。” 我爸寸步不让，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踏马的……” 徐丽气急败坏地扬起巴掌，扫了眼旁边冷冷注视的我，又放了下来。 “你要是再打我，不好好照顾我，我就告你虐待罪，把你抓进大牢去。” 我爸威胁徐丽，还满不在乎地把烟吐在她的脸上。 “你有种！” 徐丽厌恶地忽闪着手，冷哼道：“反正你也把所有财产的处置权，都交给了我，等我都败光了，让你喝西北风。” “我没有交给你。” 我爸瞪圆眼睛吼。 “白纸黑字，还有你的手印，别想狡辩。” “臭女人，你胆敢伪造我的签字，还趁我睡着了按手印，老子跟你没完。” 我爸崩溃的大骂，脖子上青筋暴起。 “哈哈，你一个落在我手里的瘫子，能把我怎么样？” 徐丽放肆大笑，突然冷不防一巴掌，重重扇在我爸的脸上。 “去告吧，老娘豁出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徐丽，你过分了！” 我脸色阴沉，当着我的面，她都敢打我爸。 背后的我爸，还不知道遭了多大的罪。 “看不惯就把你爸接走啊！你不是KTV的大股东嘛，赡养父母，人之常情。”徐丽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恶毒的女人，我真想拿刀杀了她！ 突然，我看到我爸将手伸到了背后，一道寒光闪现，急忙高喊。 “不……” 第109章 没了兴趣 来不及了！ 我爸抽出一把切肉刀，朝着徐丽就挥了过去。 徐丽没有防备，更没想到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我爸，居然还藏着刀。 刀尖瞬间划过徐丽的左侧俏脸，皮肉翻开，触目惊人。 啊！ 徐丽发出惊恐的惨叫，急忙跳开，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脸。 鲜血立刻从指缝间涌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爸却淡定地在裤子上擦了擦刀，发出了阴森可怕的低笑。 “你，你把我毁容了！” 徐丽颤抖着身体，满眼都是惊恐，此刻在她眼里，我爸就是头能吃人的凶兽。 “老子就要毁了你，省得你整天勾引男人，省得再有人像我一样倒霉。” 我爸满不在乎的样子，又点起一支烟。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也惊呆在当场。 等我反应过来，急忙喊道：“快，快去医院！” “这么多血！” 徐丽摊开血洗的手掌，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有没有止血的东西？”我急忙问道。 “没有。” 徐丽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什么，急忙拉开了小包，从里面取出个卫生护垫，颤抖着手却撕不开。 我连忙上前，帮她取出卫生护垫，贴在她左脸的伤口上。 护垫很快红了，但流血暂时止住了。 “快去医院！” 我催促着恍惚中的徐丽，她终于回过神，脚步凌乱地跟在我身后。 出了门，一时没有出租车，我跨上自行车，急急道：“徐丽，快点坐上来！” “你……难道不恨我吗？” “这时候说什么废话！赶紧的，感染了就麻烦了。” “好。” 徐丽坐上自行车，单手环住我的腰，低低哭了起来。 我疯狂蹬着自行车，却觉得车轮小得可怜，平时步行没多久就能到达的县医院，似乎远在天边。 很快，我就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终于，县医院到了。 我扔了自行车，带着徐丽闯进了急诊室。 坐诊的男医生小心揭开护垫，查看伤口，一阵皱眉。 切肉刀上有锯齿，徐丽伤口边缘参差不齐，有些地方几乎穿透了脸颊。 “这是什么情况？” 男医生敏感的眼神审视着徐丽。 不能隐瞒，我替徐丽说了，“是我爸拿着切肉刀，划伤了她的脸。” “你们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后妈。” 我艰难地吐出了“后妈”这两个字。 “伤残难免，报警吧！”男医生建议。 “先，先不报警，等我再考虑下。” 徐丽费力地开口道。 “好吧！” 男医生也没坚持，开始给徐丽处理伤口。 我默默地退出来，坐在走廊里，心情不免又是一阵沮丧。 我爸太冲动了！ 这一刀下去，注定了他的牢狱之灾。 犹豫下，我还是拿出手机，打给了付晓雅。 “干什么啊，忙着呢！” 付晓雅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姐，你请个假，来趟县医院吧！”我叹息道。 “你爸又快不行了？” “我爸没事，是徐丽受伤了，还挺严重的，我把她送到医院了，你过来看看吧！”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解释。 “她是死是活，跟我有踏马什么关系！一天天的，能不能让我耳根清净点儿，别让我听到她的消息？能不能让我过几天好日子？！” 付晓雅一连串吼，又沉默了足足十秒，她烦躁地对我说道：“等着吧，我马上过去。” 十分钟后，付晓雅赶来了！ 看到走廊里坐着的我，故作淡定地问道：“她又作什么妖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将事情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徐丽脸上留疤难免，幸好不是脖颈大动脉的位置，否则后果不可想象。 “你爸也太狠了吧！” 付晓雅激动地在我胸口打了两拳，“这比杀人更残酷，脸上有疤的女人，这一生就彻底毁了。他怎么不杀了她！” “事发突然，来不及阻拦。”我摊了摊手。 唉！ 付晓雅长长叹息，靠着我坐下来，刚想要点起一支烟，想起是医院，又狠狠塞回去，低声骂道：“这踏马的是什么家庭，像是醒不来的噩梦。” 对徐丽而言，这也是报应。 我忍住没说，只是静静注视着急诊室的门口。 半个小时后，徐丽出来了，左脸贴满了纱布，手里还拿着单据。 看到我和付晓雅坐在一起，她勉强勾了勾嘴角，也做不出太多表情。 我接过单据，去付了款。 竟然缝了三百多针，花了两千多，又预交了两千的住院费。 等我赶回来时，付晓雅正在数落徐丽，气得眼睛通红，手都在颤抖。 徐丽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曾几何时。 我们都是父母打骂的对象。 如今掉转过来，无论是我爸还是徐丽，他们已经没了还手之力。 不是我们长大了，而是他们越来越废。 这时， 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赶来了，正是那名张律师，显然是徐丽联系的。 “丽，这是什么情况？” 张律师吃惊不小。 “他用切肉刀，划烂了我的脸。” 徐丽沮丧地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是伤害罪，报警了吗？” 张律师说着，却向后退了两步，眉头皱成了大疙瘩。 “还没有，我想让你帮着拿个主意。” “我，我不该掺和的。” 张律师目光闪躲，语气搪塞。 他之前跟徐丽鬼混，当然是中年美妇魅力难当。 而且，瘫痪的男人又无法干涉，只能忍气吞声，别样刺激。 现如今，徐丽被毁容了。 张律师也对她失去了兴趣，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走。 “张义，你什么意思？提起裤子就不认人是吧！” 徐丽火大了，因为脸上缝针，只有一侧脸的表情，显得颇有些古怪。 “不，不是那样。” 律师张义连忙摆手，“我还是愿意为你提供法律服务。” “放尼玛的屁。” 徐丽破口大骂，这一刻对所有男人都失望至极。 就在这时，两名警察赶来了。 其中一人我还认识，正是新区派出所的吴警官。 他看到了我，一闪而逝的笑容相当勉强。 “徐丽女士，我们接到了你丈夫的报警，他自称用刀划伤了你的脸，我们刚去过你的家里，提取了相关证物和证据。”吴警官正色道。 报警的，居然是我爸！ 我似乎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宁肯住进大牢，也不愿留在徐丽的身边。 “确有此事，我刚刚缝了针。” 徐丽指了指左脸。 “案发现场有其他证人吗？”吴警官又问。 “有。” 徐丽指了指我。 就在这时，张义律师说话了，气得我真想冲过去，把他打死在医院里。 这人简直太坏了！ 第110章 反咬一口 “两位警官，当事人坐着轮椅，失去了部分行为能力。我觉得有个重要线索不能忽视，那就是谁给他提供了切肉刀？这里，或许有教唆的成分。” 张义的话，果然让徐丽敏感了。 我送她来医院，还支付了医药费，她本来很感激，此刻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恶毒和憎恨。 “我回家的时候，周岩已经在那里，难说就是他。”徐丽愤愤道。 “胡说八道！” 我恼火异常，大声道：“我已经很多天不回家了，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刀。” “去厨房找，很难吗？” 徐丽哼了声，继而道：“两位警官，我申请对周岩展开细致调查，教唆跟行凶一样都是犯罪！” “我就不该把你送来就医，随便你死不死的。” 我愤怒难抑，也非常后悔。 对徐丽这种女人，就不该心怀仁慈，到底被她反咬了一口。 付晓雅目光直视着我，想从我脸上看出答案。 到底她还是选择相信我，不会教唆父亲向她的母亲挥刀，不满地冲徐丽嚷嚷：“你真是不识好歹，让人失望至极。” “晓雅，你要冷静，不能被周岩给骗了。”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谁好还是坏分得清。” 付晓雅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徐丽招手呼喊的姿势，变成了一幅静止的画面。 “我有事，先走了！” 张义是个滑头，他脚步很快，同样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 我却在心里跟他系了个疙瘩，只要有机会，就绝不会放过他。 张义伙同徐丽，先是逼我签订合同放弃财产，后来又合谋意图让我爸净身出户，美色和财富一个都不想放过。 这不是律师，比流氓地痞更无赖，就是衣冠禽兽。 徐丽同样眼瞎，张义见她被毁容了，对她兴趣全无，选择了开溜。 “吴警官，切肉刀不是我提供的。”我强调道。 “你别说话，待会儿去所里做个笔录吧！” 吴警官皱眉制止，随后跟另一名警官，先对徐丽做笔录，询问得非常详细。 我不愿意看到徐丽的嘴脸，坐在一边等待。 期间，负责急诊的男医生出来，向警方提供了诊断病历。 医生同时提醒，徐丽的状况需要留院观察，还要注射预防破伤风的药物。 询问完毕！ 徐丽留下住院，我跟着两名警官沉默地离开。 他们没给我戴手铐，也没有左右控制我的胳膊，就这么让我跟着，也许会有人把我当成便衣吧！ 我坐进警车里，一路赶往派出所。 “吴警官，我爸怎么样了？”我打听。 “抓了！” 吴警官回了我两个字，又带着抱怨道：“真是麻烦，还得伺候他，今晚我女儿的生日晚宴，都不能回去参加了。” “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听说他们要离婚，回家去看一眼。”我再次强调。 “没说跟你有关，配合做个笔录，毕竟你也是在场证人。” 吴警官耐着性子解释。 自从上次他错误地给孟婉莹戴上手铐，对我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虽不是笑脸相迎，倒也不敢大呼小叫。 后来我才听说，因为那件事，吴警官被记过一次，差点开除了。 他并不是怕我，而是怕跟我熟识的常勇局长。 “不妨告诉你，你爸早交代了，他用捡垃圾的夹子，从刀架上取下切肉刀。他还报案，说徐丽长期虐待他，忍无可忍才动手的。” 吴警官给了我一颗定心丸。 “我爸这种情况，能判几年？” 我问了个专业问题。 “没法说，要等对徐丽的伤情，做进一步的鉴定。”吴警官摆手。 再次来到新区派出所，我已经能够平静地走进去。 二十分钟后，我顺利做完了笔录，签上名字。 我提出去看望我爸，没被允许。 拘留审讯期间，禁止探视。 走出派出所，我打了一辆车，重新返回县医院。 自行车还在这里，我却不想再去看望徐丽。 一个人在外吃了晚饭，我骑着自行车，回到了KTV。 付晓雅显得没精神，接待客人的笑容很勉强，我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是默默投入到工作中。 半夜了！ 付晓雅过来喊我，“小岩，回家了。” “我……” “磨叽什么，累死了，快点回去睡死。”付晓雅不悦催促。 我骑上自行车，带着付晓雅离开了KTV。 一路上，竟然都沉默了，找不到话题。 到底，还是付晓雅打破了僵局，叹气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心情被搅得一团糟。” “姐，别去想了，我们都尽力了。” 我劝说着，内心也在埋怨这些大人们，都不让人省心。 “他们太能作妖了，今后该怎么办？”付晓雅仿佛自言自语。 我沉默了！ 我爸的情况明摆着，废人一个，进监狱也需要人伺候。 徐丽被毁容，最骄傲的资本没了，也不再会有男人勾引她。 他们终究沦落成让人看不起的那种人。 如果说，一切都是报应。 报应来的……也太快了！ 突然，身后响起了摩托声，还不止一辆摩托。 我立刻载着付晓雅，转入旁边的开放公园里。 摩托车们紧随而至，六七个小混混跳下来，一路追踪我们，发出了很大动静。 我扔了自行车，拉紧付晓雅，朝着树丛的暗影里跑去。 “老娘跟他们拼了！” 付晓雅心情不好，此刻的火气更大。 “不，能躲尽量躲，受伤不值得，我们还有大好前途。” 我态度坚定，拉着付晓雅继续跑。 七拐八拐，我们躲在了一处水泥管的后方，示意付晓雅不要出声。 我们靠得很紧，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更像是在暗夜里依偎着取暖。 小混混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电影里的流氓那样，相互比划着手势，在公园里展开了搜索。 只要能打到我，他们就可以去翟猛那里领钱。 对他们这种没收入还想摆酷的社会垃圾而言，这份诱惑非常巨大。 我们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付晓雅手里握着一块石头，我也取出了手术刀。 我看到一个混混，朝着这边走来，步伐很是小心，看身形还很熟悉。 第111章 租房 大致看清了，正是壮哥，刘强壮。 没想到这货也参与了对我的悬赏，还真是贪心不足。 但我误会了刘强壮。 他向前走了几步，像是发现了我和付晓雅，朝着另外一侧，比划了个快跑手势。 紧跟着捡起半块砖头，奋力朝着远处一扔。 咚！ 砖头砸在了一棵树上。 这一声响，立刻吸引了小混混们，都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机不可失！ 我和付晓雅弓着腰，果断撤退。 我们重新回到公园门口，三辆半旧的摩托正停在那里，旁边还有我那辆倾倒的自行车。 “这群可恶的杂碎！” 付晓雅低声骂了句，迅速给摩托车放气。 我也扶好自行车，等待着离开。 付晓雅放气还不解恨，干脆将摩托全部踢倒，这才骂咧咧坐在自行车上。 我蹬上自行车，带着付晓雅撤离公园。 隐约听到有小混混狂奔而回，正在乱骂个不停。 一直回到了出租屋，付晓雅这才询问，为什么被小混混们盯上了。 我如实相告，只要打我，他们就能到翟猛那里领赏钱。 刘强壮投靠韩风，如今是自己人。 “还真是麻烦，KTV没地方住，走夜路也太不安全了。” 付晓雅叹口气，又责怪我：“你这个废物，还真是招灾，我一直担心你卷入江湖中，到底没能逃脱了，就怪秦少虎，考上大学，哪有这些是非！” “姐，我没事，小心点就是了。” 我倒是满不在乎，经历这么多的打架斗殴和生死攸关，再小的胆子也练大了。 我们分别洗了澡，都慵懒又放松地躺在小床上。 这一刻，我觉得小屋虽破，却胜过豪华酒店。 因为这里有付晓雅，她的一切都令我着迷，每一个笑容都深刻在记忆里。 付晓雅点起一支烟，轻叹道：“徐丽给了发了好多短信，她感觉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这张脸皮对于女人而言，太重要了。” “或许可以整容。” 我敷衍一句。 徐丽这种女人，死不足惜。 我带她到医院，她都能反咬我一口，心肠赛过蛇蝎。 “整容也不能恢复如初，她完了，离婚也不会再有人娶。” 我没说话，才不在乎徐丽有没有未来。 “我只是觉得害怕，她跟你爸也算是相爱一场，同床共枕，你爸怎么就能下这么狠的死手，婚姻太恐怖了。” 付晓雅今晚的状态有问题，絮絮叨叨。 “徐丽跟律师勾结，拿走了我爸的一切，他一个瘫子无法自保，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失去了理性。”我只能如此解释。 付晓雅沉默地吸完一支烟，这才朝我招手道：“小岩，来我床上！” “这……” 我居然迟疑了，心跳突然加速，脸也开始发热。 “想个屁美事儿，我只是睡不着，想身边有个人。”付晓雅翻了个白眼，又吩咐道：“关灯！” 我起身关了灯，轻轻来到付晓雅的床上。 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却努力保持着镇定，靠着边缘平躺下来。 付晓雅侧身用双臂搂住我的一条胳膊，我感受到了柔软，一时间脸热得如在蒸笼上，喉咙却觉得发干。 “等我睡着了，你就滚回去啊！” 付晓雅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我不断深呼吸，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努力控制着正在破土而出的欲望。 十分钟后。 付晓雅睡着了，一条腿却伸过来，搭在我的腿上。 我一动不动，继续感受着她的美好，心中荡漾起一种异样的幸福。 终于，付晓雅放开了我，翻了个身。 我连忙小心下床，退回到自己的床上，却是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 醒来之时，已经接近中午。 付晓雅早就走了，床铺干干净净。 我起身洗漱一番，这才振作起精神，继续去KTV上班。 就在途中，我又看到了一群小混混，正聚集在我和付晓雅常走的路上，正在抽烟说笑中。 未必就是在等我。 但我还是急忙拐入一个胡同，绕行很远，才来到了KTV附近。 走进一家小饭馆，我吃着午饭，心情却糟糕透顶。 小混混们骚扰不断，而我和付晓雅，却每晚都要回家。 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得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下定决心，就在KTV附近租一个房子，最好步行几分钟就能到家。 这样一来，路上的安全性，就能大大提升。 KTV斜对面，就有一处居住小区，叫做山河小区。 这里的楼房最高五层，黄白相间的墙体，格外醒目。 山河小区，算是一级路段的高档小区。 我听说过，东安县早期的暴发户们都居住在这里，房租一定很贵。 但为了安全，花再多的钱也值得，况且我手里也有钱。 有钱人的小区，管理很严格。 我骑车刚到小区门前，就被两名中年门卫给拦住了。 不是住户不能进。 这让我更坚定了租房的念头。 “两位大哥，我想在这里租个房子，就是进去打听下。”我客气地解释。 一名门卫上下打量我，看我还算老实，说道：“门岗这里就有租房信息，你先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吧！” 另一名门卫，进屋取来个小本子，翻开两页说道：“五号楼五楼出租，两室一厅，租金每月八百，半年起租。” 八百！ 在东安县的地界上，绝对能算高房租了。 我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麻烦帮我联系下，我急着入住。” “你自己打电话吧！” 门卫将本子递过来，我看到了一个手机号，联系人赵女士。 我拿出手机，输入号码，拨打！ 就在这一瞬间，手机上却显示了一个名字，赵红玲。 竟然是她！ 税务局的赵科长。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手机已经接通了，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岩，怎么想起给姐打电话了？” 赵红玲的手机里，存着我的联系方式，语气里还带着惊喜。 “姐，还真是巧了，我想租山河小区的房子，没想到联系人竟然是您。”我坦白道。 “呵呵，确实巧！那是我弟弟的房子，他出国了，要好几年才回来，你想住就住吧，不用给房租的。”赵红玲大方道。 既然出租，那就是为了增加收入。 不给钱绝对不行！ 第112章 商务KTV “姐，那必须给钱。否则，我就找找别的地方。”我固执道。 其实我内心很犹豫，要不要租赵红玲的房子。 毕竟太熟了，没法讨价还价，更不能挑拣房子的毛病。 “脾气还挺犟的，好吧，那就来我办公室，咱们再具体商议下。”赵红玲笑了，又补充道：“看房就免了吧，居住条件没的说。” “我当然相信姐姐，谢谢！” “别客气了！” 我挂断手机，不由一阵愣神。 真没想到，第一次租房子，竟然就是熟人的。 而且，还是帮过我的一位姐姐。 是幸运的巧合，还是东安县太小？ 赵红玲曾帮着KTV贷款二百万，只送了两盒茶叶，我想了想，便去附近的银行，取了七千块钱。 我担心路上遇到小混混们，还是重回KTV，让老黑送我去税务局一趟。 老黑没有二话，立刻开车出发。 在车上，老黑叮嘱我，无论是健身还是练武，都不能荒废。 人有自保，才能图谋下一步的打算。 我一阵汗颜，最近闲杂事一大堆，又出差去了临州，确实一段时间没去健身房了。 那就从明日开始，继续健身！ 老黑又说，让我抽时间跟他去练车，我欣然答应，并发自内心地感激他。 凡事能为我着想，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税务局到了！ 老黑没跟上去，在车里等着。 我顺利找到了赵红玲的办公室，她正坐在沙发上品茶。 见到我，便笑着招呼坐在她对面，还给我倒了一杯茶，像是早有准备。 “小岩，之前没瞧出来，你还真有本事。” 我被夸得一头雾水，“姐过奖了，我能有什么本事。” “别谦虚了，孟婉莹都跟我说了，你给思思补课的效果特别好，她家的丫头……” 赵红玲撇撇嘴没说下去，大概是咽下了贬低一类的话。 “思思很聪明，我只是帮着解答一些难点。” 我当然要夸奖常思思，不能背后做小人。 赵红玲半真半假地问道：“我家儿子小，学习很一般，明年才上高中，到时候请你当老师，怎么样？” “没问题！” 我拍了拍胸脯，爽快答应。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 我内心很是感慨，多年苦读的积累，就只是用来帮助别人走进大学。 赵红玲开心一笑，这才从办公桌下，取出了一份房屋出租合同，认真道：“小岩，我知道你赚钱不容易。不收房租，你也过意不去，要不然给你降到每月五百，怎么样？” “不不，就按八百的价格租，山河小区距离KTV很近，路费都省下了。” 我使劲摆手，态度很坚决。 “那怎么好意思！” “姐，千万别跟我客气，您对我们的帮助，都记在心里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取出七千块钱，隔着桌子推了过去，说道：“先租半年吧！” “你给我七千，想干什么？” 赵红玲竟然冲我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带着笑。 我很佩服她的眼力，竟然仅凭钞票的厚度，就能做出精准判断。 “姐，分明就是四千八。”我笑道。 赵红玲红唇微抿，笑了：“好吧，我收了。” 赵红玲也不清点，将钱放进抽屉里，快速在租房合同上填写数额，还签上名字，然后递给了我。 我大致看了眼合同，不由微微一愣，还是五百每个月，总计收到三千块钱。 这…… 不能计较了，我快速签名，正式签订合同。 赵红玲收起她那一份，这才将两把房门钥匙交给我。 她同时叮嘱我，拿着合同跟门卫办理通行证。 交代完这些，赵红玲才问起了KTV的经营状况，是否照比之前有所起色。 我如实讲，KTV搞了个包月的会员制，目前收入很可观。 “这个方式很好，别管怎么样，先聚拢起资金，就能为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赵红玲的话有点打官腔，她又建议道：“会员制固然好，也可以考虑搞商务KTV，场地要宽敞，能容纳几十人举办聚会，大家一起嗨歌、跳舞、享用美食，也是一种新潮流。 现在很多企业搞团建，到处找地方，能吸引他们就能接到大单。” 一席话，让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不虚此行！ “多谢姐姐，回去后，我就跟他们商量。” “对了，跟常思思搞好关系，常勇局长这个人面冷心热，有他暗中帮忙，很多事情都容易搞定。”赵红玲轻声暗示。 我频频点头，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眼中的常勇局长，很不好相处，他似乎也很清廉。 有人敲门。 我借机提出告辞，赵红玲说了句欢迎常来玩，并没有相送。 走出税务局，我的心情不免激动。 终于有房子了！ 尽管是租的，也像是有了个家。 居住地的位置特别好，上下班都非常方便，平时累了也可以回去躺平。 而且，不用再担心被小混混们拦路骚扰。 老黑开车带我回了KTV，我先来到韩风的办公室。 我去找赵红玲的事情，凭老黑和韩风的关系，是瞒不住的。 既然是兄弟，不如坦诚相告，以免相互猜忌。 果然，韩风已经知道了，他笑问道：“兄弟，去看望赵科长了？这层关系是该多走动的。” “只是巧了，我打算在附近租房，这样就不用害怕下班路上有危险。恰好租到了赵科长弟弟的房子，过去跟她签了个租房合同。” 我取出合同，递给了韩风，他只是扫了一眼便还给了我。 “都怪翟猛那个狗日的，难为兄弟了。” 韩风感慨一句，又说：“房租KTV出吧，到时候从杂费项走个账。” “不，我拿着工资，当然不能乱动公司的钱。” 我坚决不同意，又把见到赵红玲的经过讲了讲，自然是不该说的，都没说。 “商务KTV，这个想法非常好啊！” 韩风眼睛发亮，又吸着气挠头道：“我们现在的包间都不太够用，实在没法打通几个，做成个大场子。” “要不，咱们再租个地方？” 我大胆提出建议，反正现在KTV也有钱，多个地方也等于扩大了规模。 “不，我觉得赵科长的话里，另有玄机。” 韩风摇摇头，忽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第113章 新家 我一头雾水，没听出赵红玲话里有什么玄机。 韩风乐过之后，这才说道：“搞商务KTV，有现成的场地，那就是魅丽酒吧！”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解。 “现在的魅丽酒吧，一天接待不了几个人，业绩惨淡，苟延残喘，该找机会把它给收了。”韩风挥了下拳头。 “楚海龙绝不可能将酒吧给我们。” 如今的楚海龙对我们恨之入骨，正在寻找机会动手，怎么可以再把名下产业转移过来。 “楚海龙当然不会答应，但翟猛，就未必了。” 韩风冷笑，“我查过魅丽酒吧的股份结构，翟猛占百分之九十九，只要他转移了股份，楚海龙也只能干瞪眼。” 哈哈哈！ 韩风又笑了起来。 “翟猛跟我们之间，势如水火。”我提醒。 “兄弟，你不太懂，翟猛这种莽夫混在江湖上，肯定一身屎。只要我们用心，就一定能找到他的致命弱点，到那时，就由不得他不答应了。” 韩风对此信心十足。 听得出来，他又想把当初对付楚海龙的套路，用在翟猛身上。 韩风也是个不走正道的，我不禁隐隐担忧。 回头想想赵红玲的话，我又觉得，她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赵红玲提到了常勇局长，还暗示只要他帮忙，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我现在明白了，如果能让常勇安排去查魅丽酒吧，那地方一准开不下去，翟猛也绝没有好日子过。 但我依然怀着一份警惕，不想掺和这些事。 离开办公室，我立刻找到了付晓雅，笑道：“姐，跟我去一个地方。” “不去医院！” 付晓雅铁青着脸拒绝了。 我不由一愣，心里五味杂陈。 可见徐丽在付晓雅的心里，依然有着不小的分量。 我只好实话实说，“我租了个房子，就在街道对面，一起去看看嘛！” “你不想跟我一起住了？” 付晓雅顿时不高兴了。 “当然不是，还是咱俩住。这房子很大也很宽敞，原来的地儿夜路太长，也不安全啊！”我笑着解释。 哦！ 付晓雅神色一缓，秀眉很快又皱了起来：“街对面就没有便宜房子，又糟蹋钱，败家子！” “呵呵，走吧！” 我拉着付晓雅，穿过街道，来到了山河小区，又被门卫给拦住了。 我傲气出示了租房合同，办理通行证。 当然，也要给付晓雅办理一张。 “臭小子，我答应跟你住了吗？” 付晓雅一边抱怨，嘴角的笑意却难以隐藏。 “住不住的，姐自己决定，但我的地盘，姐绝对可以做主。”我拍拍胸脯，付晓雅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 所谓的通行证，就是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名字。 一名保安还认真登记了身份证号，这才让我们进入山河小区。 小区内部，空间宽敞。 绿化也不错，遍地都是草坪，还有池塘、小桥和几处乘凉的亭子。 我们沿着铺着青石的甬道，嗅着草木的芳香，来到了五号楼一单元。 拉开厚重的单元门，我们激动又期盼地奔跑在楼梯上，一直来到了五楼。 只有一户人家，走廊很宽敞，尽头还有窗户。 实木门刷着红棕色的油漆，显得很新也很高档。 我急忙用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宽敞的客厅里铺着实木地板，摆放着一组宽大的真皮沙发和长条状的玻璃茶几，对面就是最时髦的大彩电，还是遥控的。 两个卧室的门挨着，都是朝阳的，空间也很大，正有阳光洒满了屋内。 厨房里厨具齐全，隔离出一个餐厅，大理石的餐桌。 卫生间也很宽敞，不但有淋浴，还有个浴缸。 “哪个屋都能赶上出租屋大了！” 付晓雅笑容灿烂，对这里满意至极，期盼着今晚就可以泡澡。 我却不免遗憾，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两个卧室里都有一张大床，今晚我跟付晓雅就要分屋住了，再也不能从睡梦里嗅到她的馨香。 打开客厅的玻璃门，还有个宽大的阳台，可以饱览小区景色。 上面放着两把竹椅和一张圆形的玻璃桌，如果有闲暇，可以坐在这里喝茶，眺望天际的云卷云舒。 最吸引我们的，是客厅一角的楼梯，上面还有个小阁楼。 我们最后才登上阁楼，上面同样铺着实木地板，干干净净，只放着一张宽大的床垫，就在楼顶斜窗的下方。 “小岩，我们去躺下来，感受一下。” 付晓雅奔跑过去，躺在床垫上，我也连忙过去挨着她躺下来。 “如果是下雨天，在这里就能看到雨滴从空中落下，滴滴答答，打在窗上，那是多美的景色。” 付晓雅感慨万千，眼角就渐渐潮湿了。 “姐，你还挺浪漫的。” 我不由惊讶道。 在我眼中的付晓雅，脾气火爆，倔强叛逆，时常穿着性感，少有温柔时刻。 “傻瓜，我也是女孩子，也喜欢女孩该喜欢的一切。要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颠沛流离，踩着高跟鞋急匆匆行走在人世间。”付晓雅轻声道。 听到这些话，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无家可归，奔波不定。 “姐，等赚了钱，我给你买比这更好更大的房子。” 我发下了豪言壮语，自认总有实现的那一天。 “我有些相信你了，怎么办？” 付晓雅转过脸，明亮动人的大眼睛，就这样直视着我。 “我当然不会辜负了你。” 我心慌意乱，这一刻脸都红了，手足无措。 “真傻！” 付晓雅展颜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 “等你有了媳妇，组成了家庭，我这个异姓姐姐就没什么用了，能偶尔记起就好。” “我不结婚！” “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 付晓雅摆摆小手，“徐丽又给我打电话了，派出所人的找她，还谈了很久。” 提起徐丽就扫兴，我哼声道：“她跟我爸的事情，真的很烦，尤其这一次，我又差点进监狱，再也不想管了。” “我也烦，但不得不面对。” 付晓雅也是无奈轻叹，继续说道：“警方要把你爸放了，伺候起来太费事，还说他这种情况，不具备危险性。”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满。 “现在的问题是，徐丽坚决不肯接纳你爸回家，想把这件事推给你。”付晓雅道。 “不，我绝不答应。” 我大声吼道。 第114章 阴险的男人 “你激动也没用，我跟她吵了半天，她就是死咬着你不放，这事真踏马得闹心。” 付晓雅忍不住爆粗。 “她咬着我有用吗？派出所怎么安排的？” 我气得很想砸东西，但身侧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派出所让徐丽和你自行协商，实在商议不妥，再作出强制性的处理。” 付晓雅如实转述，又说：“小岩，这事儿很麻烦的，徐丽是受害人，她坚持这一点，你爸多半还是要你照顾。” 我沉默了，心情无比压抑。 之前我爸因为徐丽的怂恿，打过我很多次，让我的心都凉透了。 我还签订了放弃财产的协议，等同于净身出户。 如今他们又推翻一切，回头还要让我照顾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刚租的好房子，要是我爸进来了，整天为他擦屎接尿，那将是暗无天日，所有的美好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跟是否孝顺无关，我尚且自顾不暇，无力承担这一切。 “现在这个时间，徐丽应该出院了。小岩，再回家跟她谈谈吧，实在谈不妥，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付晓雅此刻声音轻柔，更像是在哄小孩。 我长长叹息，还是答应下来。 我们离开新租的房子，付晓雅打车到之前的出租屋收拾东西，嘟囔着赔了两个月的房租，房东肯定不会给退。 我也打上一辆车，朝着曾经的家里返回。 我多么不想踏进这个家门！ 无穷无尽的纷扰，却让我不得不一次次回归。 没敲几下，徐丽就开了门。 她的左脸上依然是厚厚的纱布，形容憔悴如残花败柳，只是那双看向我的眼睛，依然充满了恼恨。 她侧了侧身，我漠然地走进屋内，看到了一个疯狂女人的所作所为。 电视被砸了。 茶几也碎了。 沙发倾倒布满脚印，墙上还有污痕，不知道是什么。 我对此同样漠然，冷冷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问心无愧，绝没有给我爸提供刀具。” 徐丽哼了声，并没有争辩此事。 派出所没有抓我，足以证明跟我无关。 但在她内心深处，却依然坚定地认为，是我教唆我爸毁了她，递上了一把无形的刀。 彼此失去信任，死结就永远打不开。 “如果不是晓雅姐劝我，我都不会再见你。徐丽，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非要这么苦苦相逼？” 我情绪不免激动，抬脚将一个小凳子踢飞，差点砸到了窗玻璃。 “别提晓雅！你这样的废物，不该惦记我的女儿！”徐丽嘶吼。 “你放屁！” 我顿时火冒三丈，怒吼道：“我从没有真碰过晓雅，她是个真实的人，恩怨分明，值得我信任。” “反正我就是看着不爽，你跟你爸一样，都是个处处留情的浑蛋！” “你又好到哪里，到处勾引男人，十足的贱人。” 我也毫不留情地回骂着徐丽，冲动得很想在她另一侧脸上，再划上一刀。 徐丽沉默了，泪水扑簌簌掉了下来。 她也不去擦拭，任凭眼泪流过白皙的脖颈，钻进衣服里。 我缓和了语气，闷声道：“徐丽，我现在的情况，是没能力照顾我爸的。” “我不是非要推给你，一想起他，我就想杀了他，他真的把我给毁了。”徐丽掩面痛哭，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你得了家里的一切，别不舍得花钱，雇个人照顾他吧！” 我给出了解决方案，又补充道：“忍耐一段时间，等我爸进了监狱，一切都消停了。” “真那样就好了！” 徐丽使劲捶了几下头，又说：“警方认为，即便判他伤害罪，以他的情况，大概率会监外执行，还得管着。” “我管不了！” 我摊摊手，“如果非要交给我，那我只能离开东安市，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随便你和警方怎么折腾！” “他是你爸，血浓于水，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呵！ 我突然被气笑了：“那又怎么样，他之前只听你的，先是坚定跟我妈离婚，后来也没少打我，多么冷酷无情。这样的父子关系，没有也行。” “这简直是造孽啊！” 徐丽捶胸顿足，歇斯底里。 就在这时，徐丽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用手背擦擦眼泪，努力平稳情绪，接通放在耳边。 通话时长二十分钟。 我等的有些不耐烦，终于结束了。 徐丽唉声叹气，整个人没了一点精神，空洞的眼睛看向窗外良久，才有气无力道：“小岩，你回去吧，没你的事。” 我站着没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决定接受警方调解，让你爸回家，一个死残废和一个丑女人，就这样相依为命吧！” 徐丽，她居然妥协了。 “怎么不走？”徐丽又问。 “我只是不确定，你以后会不会再找我，将我爸推到跟前，扔下就走。” 我耸了耸肩，以徐丽的品行，这种事会发生的。 “我真想那么做。” 徐丽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愤愤道：“实话告诉你吧，你爸真够狠的，他竟然提前打断自己的一条腿，刚刚检查出来了。警方说，如果不接受和解，下一步就开始调查我的虐待罪。踏马的，老娘真是怕了，怎么找了这么个阴险的男人。” “你俩半斤八两。” 我不由笑了起来，大步推门而出，顿感一身轻松。 小心观察四周，我打了一辆出租车，顺利回到了KTV。 夜色降临！ KTV的彩灯格外炫目，客人们迈着自信潇洒的步伐，又朝着KTV纷纷涌来。 付晓雅也在，我将处理结果告诉了她。 她对此不予置评，神情中却带着解脱的笑意。 新居，新生活！ 我重新换上服务生的衣服，精神饱满，准备迎接KTV忙碌的夜晚。 能在灯红酒绿中，偶尔迷失，也是一种释放。 晚上九点多，我刚坐下歇息下，手机响了起来，是于晴曼又来电话了。 迟疑下，我还是接通。 “周岩，从外地回来了吗？” 于晴曼温柔如初的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像是有些刻意。 “刚回来！” 我没说实话，其实是昨天，这期间还发生了很多事情。 “明天中午吧，一起吃个饭。” 于晴曼发出了邀请。 “恐怕去不了了。这边很忙，客人都照顾不过来！” 我搪塞着，不想再跟她有接触，总会担心掉进圈套里。 “我爸也在，你要是不来，他会生气的。” 于晴曼话里带着威胁的意味。 第115章 赴宴 于晴曼还真是讨厌，她总盯着我干什么！ 我是曾经喜欢过她，也曾经在小树林里相拥过。 但我身边的朋友却都很讨厌她。 这让我不得不对她怀着一份戒备，甚至不希望见到她。 林方阳手眼通天，我这样的小人物，得罪不起他。 我到底还是答应了。 “好吧，我会去的。” “呵呵，这就对了，东安酒店108房，等你哦！” 于晴曼笑了，这才结束了通话。 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明天面对的将是什么。 也猜不透林方阳和于晴曼这对父女，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总之，我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掉进陷阱。 下班时间到了。 我和付晓雅对此都很期盼，走出KTV，也不用骑车子，直接穿过街道，使用通行证进入了山河小区。 一切都很顺利，像是我们原本就是这里的主人。 没看到小混混们，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搬家了。 回到新家，点亮灯光。 付晓雅开心笑着，立刻冲进了卫生间，体验浴缸泡澡的美好时光。 我也非常开心和放松，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看起了一档综艺节目。 半个小时后，我听到了付晓雅的喊声。 “小岩，帮我找找浴巾！” “好的。” 我答应一声，起身去了卧室，还真就翻到了两条干净的浴巾。 “姐，找到了！” “递给我。” 付晓雅说着，将卫生间开了一条门缝，一条挂着水珠的玉臂伸了出来。 我连忙将浴巾递过去，付晓雅扯到手里，便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可是， 在她关门往回走的刹那，我瞥见到了她的背影，曲线玲珑，白如玉瓷，完美到极致，又是那样充满着诱惑。 我心脏狂跳，脸似火烧，身体都在颤抖。 我不得不冲进厨房，在水龙头下反复洗脸，才平息了这份躁动，重新回到沙发上。 裹着浴巾的付晓雅出来了，秀发湿漉漉的，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 “小岩，你去洗吧，帮我把浴缸里的水放了。” 付晓雅交代一句，便回了自己的卧室，我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今晚不能在一起了！ 我深感遗憾，但还是走进了卫生间，进入玻璃板隔开的浴室内。 浴缸里的水是满的，外面的瓷砖是湿的。 付晓雅刚才就舒舒服服地泡在这里，咯咯笑着，雪嫩的玉臂扬起水珠，洒了一地。 我不禁又开始浮想翩翩，傻站在浴缸边，很久。 …… 次日，我比付晓雅起得早，第一时间就去了健身房。 我疯狂打着沙袋，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壮。 九点多，我回到了KTV，又跟老黑商议去练车。 老黑没有二话，开车载着我就出发了。 东安县西侧，有一条未完工的路段，还矗立着“禁止驶入”的警示牌。 我们才不管这些，将车开了进去。 这种无人的路段，最适合新手练车，不怕发生意外。 我第一次握住了方向盘，轻踩油门，以缓慢的速度控制着车辆前行，还一次次练习变道和掉头。 老黑教得非常细心，反复叮嘱各种注意事项。 我听得很认真，两个小时的时光，在练车中很快就过去了。 我觉得收获非常大，少了对轿车驾驭的陌生感，也增长了很多知识。 老黑则夸我在开车方面，称得上是可造之材。 再多练习几次，就可以去报名参加考试，拿到驾照，开车上路了。 该回去了。 就在路上，老黑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按了免提，“请问是哪位？” “林方阳。” “林先生您好！” “老黑，中午过来一起吃个饭吧，东安酒店108房间。” 林方阳不容推辞的口气，老黑愣了下，还是答应下来。 “好的，多谢林先生，请稍等，待会就到。” 挂断后，老黑脸色不好看，说了句俗语。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林方阳可不好对付，兄弟，我先送你回去吧！” “他也请了我，我们一起去吧！” 我却暗自高兴，有老黑跟在身边，这次赴宴心里就安稳了许多。 “他为什么请你？”老黑敏感起来。 “准确说，是他女儿邀请的。” “没听说他有女儿。” “就是于晴曼，失散多年刚找到的。”我解释。 “难怪啊，上次看他们这么亲密。” 老黑恍然大悟，继而认真地问我，“兄弟，你打算跟于晴曼处对象吗？” “不想！”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她是大学生，又是林方阳的女儿，我哪能配的上。” “嗯，于晴曼的心机也挺深的。”老黑点点头，又叮嘱道：“去了之后，咱们见机行事。不要跟林方阳起冲突，他比楚海龙更可怕百倍，有钱有势，老谋深算，斗不过的。” “我懂，都听黑哥的。” 老黑这才拿起手机，给韩风打了个电话，告知了情况。 会争取早点离开宴席，返回KTV。 一路开到了东安酒店，停放在车位上。 东安酒店一楼是餐饮，二楼往上提供住宿，据说是四星级。 在小县城里，东安酒店名气响亮，有钱人才能来此挥霍。 但我住过临州的云河大酒店，相比规模和档次，东安酒店就不值一提了。 我和老黑走了进去，接待的女服务员们，都穿着红旗袍，长相和身段都很普通，甚至还不如KTV的公主们。 老黑报上房间号，一名女服务员前头带路，转过几个弯，来到了108包房跟前。 我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进来吧！” 我们推门而入，铺着红地毯的包房，倒是格外宽敞。 中间的大圆桌旁，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 主座上坐着的正是林方阳，身穿一尘不染的白西装，棱角分明的脸上，似笑非笑，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于晴曼坐在他的左侧，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运动装，曾经的直发在脑后梳起高高的马尾，显得青春活力又充满朝气。 林方阳的右侧，坐着一名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目光跟我对视，露出了诧异。 我当然认识她！ 甚至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处，包括色泽和纹理。 第116章 庄雨燕 这个女人，正是我跟刘芳菲上门拍照的主角之一。 我不清楚她跟李奇是什么关系，更不清楚，林方阳请她来干什么。 更让我惊讶的是在场的另一个中年男人。 跟于晴曼隔着一个座位，正是新区派出所的秦所长。 秦所长穿着便装，正平静地吸着烟，吐出的烟雾笼罩了他的脸。 “周岩，来，坐这里！” 于晴曼微笑着招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我迟疑下走了过去，小心地坐了下来，感觉却非常别扭。 老黑朝着林方阳微笑挥挥手，直接坐在了对面。 “人到齐了，那就上菜吧！” 林方阳按响了桌铃，随后双臂交叉，笑问道：“老黑，KTV工作的还顺心吗？” “哈哈，跟那么多美女一起工作，欢乐多多，不知不觉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老黑打着哈哈，也等于直接封了门，不会离开KTV跟随林方阳。 “一名侠客成了小小保安，上天不公啊！”林方阳惋惜摇头。 “林先生过奖了，我只是个刑满释放人员，社会的底层，能有个安身之处，都是上天的眷顾。”老黑也很会说话。 “想当年，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没我的今天。” “不值一提，那是林先生福大命大，造化非凡。” 老黑直摆手，又主动起身给大家倒茶，显得格外谦卑有礼。 老黑表现出的圆滑，很值得我学习。 我当然清楚，他只是不想得罪林方阳，平日里从不会如此低眉顺眼，骨子里很是傲气。 这时， 一只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搭在我的手上，正是于晴曼的小动作。 我急忙把手抽出来，有些慌张。 于晴曼却满不在乎，又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轻轻地动着。 “周岩，你变了，越来越有男人味了！”于晴曼轻声道。 “你也变了，更漂亮了！” 我随口敷衍，于晴曼笑靥如花，歪头笑吟吟赞道：“就该这样哄女孩子，我要掉进甜蜜的陷阱了。” 说得太夸张了！ 我只觉得身上有刺，难受得几乎坐不住，连忙岔开话题。 “曼曼，这位姐姐是谁？” “庄雨燕，是一名大画家，今天上午她给我爸画了幅画像，特别传神。”于晴曼傲气地介绍。 大画家，竟然也拍那种照片？ 搞艺术搞得变态了吧！ 因为我的到来，庄雨燕目光躲闪，显得浑身不自在。 如果不是畏惧林方阳，她一定起身就走，离我越远越好吧！ 我的脑海中，回忆着她的一切，竟然身体有些燥热。 秦所长的声音，让我冷静下来。 “周岩，你爸已经放回去了，希望不会再出事吧！” “谢谢！” 我第一次向秦所长表示感谢，又不免强调道：“秦所长，实不相瞒，我已经被逐出家门，这些事都跟我无关。” “我大致了解情况，你也挺难的。” 非常难得，秦所长说了句公道话，又提起另外一件事，“砸玻璃的那个人，还在继续审讯，他还牵扯别的重大案子。” 秦所长不提，我都差点忘了这件事，“没关系的，几块玻璃不算什么。” “那就麻烦你，见到常局长的女儿，跟她解释一下吧！” “没问题！” 我答应下来，估计常思思也把这事儿给忘了。 秦所长忽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周岩，你不用敏感，我借了林先生一笔钱，不得不来，具体用在哪里你清楚，无底洞啊！” 我懂，这笔钱用于秦少虎的治疗费用。 这个垃圾有个好父亲，他才能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我忽然觉得，秦所长也挺可怜的，鬓边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请放心，我对外绝不说你在这里。” 我承诺道，他应该担心我会告诉常勇局长，接受请吃，违反条例。 “对了，再次向你道歉，我儿子被打一事，可以确定跟你没关系，让你在所里受苦了。”秦所长道。 这等于平反昭雪，我终于摆脱了嫌疑人的身份。 我不由开心起来，忘了自己不该问，忍不住打听道：“谁干的？” 秦所长迟疑下，还是说了。 “找到了一名目击证人，但距离很远，只是能判断袭击者的体型是一名年轻女子。” 嗡~ 我脑中一片嗡鸣。 难道说，真如于晴曼所讲，是她袭击了秦少虎？ 她有这个胆量和身手吗？ 或者是林方阳派出了一名女杀手，做完便离开东安，深藏功与名。 如果是于晴曼，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城府，也要提防她的可怕。 于晴曼在秦所长面前淡定从容，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就像整件事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随着敲门声，女服务员们鱼贯而入。 圆桌很快就摆满了，不乏烤乳猪、龙虾、清蒸甲鱼等价值不菲的菜品。 除此之外，还有两瓶茅台。 “倒酒！” 林方阳吩咐一句，身边的庄雨燕连忙起身，熟练地打开茅台，先给林方阳倒上，又来到于晴曼的跟前。 我以为于晴曼会拒绝白酒，她却主动拿起酒杯，表现得还有些兴奋。 怎么像是没喝过好酒的样子？ 庄雨燕来到我的跟前，一边倒酒，一边讨好的口吻道：“小帅哥，认识一下吧，我叫庄雨燕。” 早认识了！ 既然她装作不认识，我也装着是头一次见面，点头道：“我叫周岩，是个打工的，很荣幸结识庄大画家。” “都是为了生活。呵呵，留个联系方式吧！”庄雨燕主动拿出手机。 我不好拒绝，便跟她交换联系方式，这一过程让林方阳等地颇有些不耐烦，眉头都锁紧了。 给秦所长倒满酒，庄雨燕又来到老黑跟前。 “不好意思，我最近喝中药，不能饮酒，以茶代酒吧！” 老黑捂着酒杯拒绝了，理由还很充分。 我能理解老黑，他是想保持清醒，以免言语上出现纰漏。 “老黑，你不给我面子。” 林方阳埋怨。 “岂敢，确实不能碰。身体扛不住，我一定多吃点。”老黑赔着笑。 “就这样吧！”林方阳也没有勉强。 倒酒结束，庄雨燕重回座位，给自己也倒了半杯。 林方阳这才端着杯起身，众人连忙都站了起来。 正要碰杯，林方阳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不耐烦地单手接通。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林方阳的话，却让满座皆惊。 第117章 奋斗的小目标 “既然这么不听话，捆了装麻袋，扔河里淹死吧！” 林方阳吩咐一句，恼火地挂断手机。 我不由打了个冷颤，林方阳可真够狠的，眼中全然没有法律。 其余人也都脸色难看，尤其是秦所长。 作为一名警察，居然亲耳听到了凶案的发生。 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还能更嚣张吗？ 林方阳环顾四周，忽然哈哈一笑。 “诸位都不要误会，是我新买的一只比特犬，非但不看家护院，竟然还敢咬主人。这种凶恶的东西留着何用，不如直接处理了。” “爸爸，狗狗就这么被淹死了，会不会太残忍？”于晴曼假惺惺道。 “我的人生准则，绝不留危险在身边。” 林方阳一语双关。 被淹死的，未必是比特犬。 但不能凭一个电话，就断定林方阳指使杀人。 大家努力保持淡定的笑容，纷纷跟林方阳碰杯，都喝了一大口。 宴席开始。 每个人都表现得格外谨慎，连夹菜的动作都很慢，生怕不小心冲撞了林方阳，从此种下祸根。 酒过三巡，林方阳冲着秦所长单独举杯，正色道：“老秦，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女儿喜欢的是周岩，之前的所谓婚约，取消了吧！” “当然没问题。” 秦所长只能点头答应，又强调道：“之前的婚约本就不算数，当初只是觉得，两个孩子打小玩得挺好，长辈们异想天开，信口那么一说。” 我听到这些话，心里很不舒服。 于晴曼和秦少虎之间的关系，很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秦少虎纵然不堪，但于晴曼更像是背叛的那一个。 林方阳直视着我，手指扣着餐桌，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周岩，我不反对自由恋爱，但你想娶我的女儿，必须要有出息。否则，女孩子一生的幸福如何能保证。” 谁说要娶你女儿了？ 这分明是强行撮合，跟摊派也差不多。 我心里极度不满，很想骂人，但还是敷衍道：“林先生，我一直在努力，也希望自己能出人头地。” “这样吧，彩礼暂定一个亿，凑齐了来迎娶我女儿。”林方阳严肃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卧槽！ 这说的是人话吗？ 林方阳不会是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吧！ 我心里一通乱骂，就我目前而言，一万还能拿得出。 一个亿就是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只存在于幻想中，简直太扯淡了。 我真想掀翻桌子，拂袖而去，永不回头。 “爸爸，你这是卖女儿啊！” 于晴曼嘟着小嘴埋怨。 “呵呵，我林方阳的女儿是什么身价？这都已经打了折扣，够照顾了。” 林方阳笑着拍拍于晴曼的小手，看起来很是宠溺。 一个亿，我这辈子也未必能赚到。 想到这里，我忽然高兴起来，既然赚不到，那就让于晴曼等着吧！ 直到她心灰意冷，主动放弃，另寻新欢。 于是我拍了拍胸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说道：“林先生，我会努力赚钱，争取早日赚一个亿。” “这就对了，定下一个小目标，奋斗也有动力。” 林方阳说的是冠冕堂皇，还微笑着冲我竖了竖大拇指。 一个亿，还是小目标。 太能吹了！ 我觉得跟林方阳之间，找不到一句共同语言。 “老黑，夜美KTV的会员制搞得不错，谁想出来的主意？”林方阳打听。 “是周岩兄弟，到底是年轻人，有知识，脑子灵活，会员制一经推出，大受欢迎，每天的客人都接待不过来。”老黑真心夸赞我。 哦？ 林方阳显得有点意外，虚伪夸赞。 “周岩是不错，我女儿有眼光。 只是，KTV的规模太小了，服务结构也过于单一，不容易做大的。” “还请林先生多多指导。” 老黑不想得罪他，说话一直很客气。 “我打算投资东安县，建一座高楼，名字也想好了，就叫晴阳大厦，提供综合性一体化的服务，包含餐饮、住宿、娱乐等等。娱乐这一块，自然包含KTV、酒吧、舞厅、夜总会，到时候，夜美KTV可以并进来，共谋发展。” 林方阳侃侃而谈，听着却让人很不舒服，像是提前收购了夜美KTV。 于晴曼的笑容里带着得意，下巴都抬高了。 晴阳大厦的这个名字，不难听出了，就是于晴曼和林方阳的名字里，各自取了一个字。 “太好了，林先生就是有商业眼光，这可是东安县的新气象，百年不遇的发展时机。”老黑很激动的样子，接连竖起大拇指。 林方阳抱着膀子，目光又看向了我。 “周岩，既然我女儿喜欢你，我也想帮你早点实现目标。等晴阳大厦建成了，就由你负责全面管理，开动脑筋，多想思路，做出好成绩。” 林方阳的语气，像是对我施以恩赐，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让我这样的KTV服务生，去管理一座综合性的大楼，步子跨度也太大了吧？ 这肯定会扯了蛋！ 庄雨燕和秦所长却信以为真，都朝我投来羡慕的眼神。 他们似乎觉得我傍上了林方阳，从此成为东安县的商业新秀。 老黑冲我微微点头，我理解他的意思，连忙起身端着酒杯道：“多谢林先生抬举，也感谢曼曼！” 林方阳没起身，跟我轻轻碰了一下，微笑点点头。 于晴曼却是格外开心，跟我碰杯格外响亮，激动得一口就干了。 我也一口干了杯中酒，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被忽悠得晕了，坐下时头晕目眩，身体一阵摇晃。 于晴曼连忙挽住了我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迄今为止，酒桌的气氛还算很融洽，但林方阳接下来的安排，却让秦所长几乎忍无可忍，我瞥见他的后槽牙都在蠕动。 “老秦，娱乐行业总少不了地痞流氓捣乱，这帮家伙很恶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等大厦建成了，新区派出所这边，帮着维持着下秩序，确保企业正常经营，别搞出大乱子来。” 林方阳的口气，俨然就是秦所长的上级领导。 派出所又不是他家开的，岂容他发号施令！ 第118章 性情薄凉 有道是，吃人嘴短。 秦所长也没吃几口，不太在乎此事。 拿人手短却落实了！ 秦所长为了给儿子治病，借了林方阳的钱。 秦所长嘴唇翕动着，内心很不甘，但还是沉着脸答应道：“林先生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谁敢捣乱，抓了就是了。” “哈哈，老秦，你前途无量。” 林方阳大笑，话里带着继续扶持秦所长上位的意思。 “借你吉言！” 秦所长也起身，跟林方阳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下午两点。 宴席终于散场。 满嘴酒气的林方阳，搂着庄雨燕上楼去了。 至于两人会干什么，根本就不用猜。 于晴曼将我们送出东安酒店，她醉眼迷离，拉着我的手不放，到底还是深深拥抱了一下，才肯罢休。 “秦所长，一起坐车走吧！”我主动邀请。 “好！” 秦所长答应了，我们三人上了同一辆车，驶离东安酒店。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于晴曼站在酒店门口，一直挥舞着小手，直到她的身影变小，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 坐在后排的秦所长，低声骂了出来，脸色阴沉得格外难看。 此刻他一定后悔，不该跟林方阳借钱，上了这艘下不了的贼船。 我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但还是暗示道：“秦所长，我觉得吧，晴阳大厦盖起来并且投入使用，怎么不得几年时间。” “对啊！” 秦所长眼睛亮了，“等到了那一天，我就提前辞职，回老家种地去！” “秦所长的境界，我是撵不上了。”老黑调侃。 “真是欺人太甚。” 秦所长又愤愤骂了句，突然对我说道：“周岩，你的麻烦可不小。” “怎么了？” 我不由一惊，刚摆脱第一嫌疑人的身份，难道又被别的案子搅合了进去？ “曼曼这个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平日里文文静静，嘴巴很甜，其实性格很执拗，也很能坚持，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里。” 秦所长直言道，顿了一下又说：“这次聚会，她爸妈没来。我想，你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懂，多谢秦所长提醒。” 我朝着后方抱了抱拳。 “欠了钱好说，还上就是。但要是欠了情，就不好处理了，小心点儿吧。” 秦所长说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于晴曼盯上了我，她坚持不懈想要弄到手里，这确实是个大麻烦。 于晴曼又是个薄凉的人。 她找到林方阳这个有钱的亲爸爸，就瞧不上工厂职工的养父母，这让含辛茹苦养大的双亲，心灰意冷，失望透顶。 这种人，我当然不会跟她在一起，也一定要摆脱她。 新区派出所门前，秦所长下了车，还给了我他的私人手机号。 在辖区范围内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直接找他。 我客气地表示感谢，心中很是感慨，谁也不知道命运的安排。 我跟秦所长之间，本来是死敌。 不知不觉的，好像就成了朋友一般。 老黑开着车，带我返回KTV，路上提醒道：“兄弟，林方阳画了一张大饼，你可不能轻易相信。” “黑哥放心，兄弟心里有数，才不上当。” 我拍拍胸脯，也认为林方阳在忽悠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不瞒你说，我总觉得，林方阳对于晴曼这个女儿，也不怎么上心。”老黑琢磨着。 “怎么说？” 我很不解，林方阳对于晴曼很慷慨，也很照顾她的面子。 “我也是有孩子的人，做父亲的对女儿的婚事，哪能在饭桌上随随便便敲定，分明是信口开河，不负责任。”老黑又补充一句，“更何况，你跟于晴曼的年龄都不大，什么时代了，谈婚论嫁也太早了点吧！” 老黑的话很有道理，我不由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于晴曼，即便是将来，跟她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兄弟，秦所长的话说得很清楚，于晴曼一定会跟你纠缠不清。这丫头不是有病吧！”老黑嘀咕道。 于晴曼一定有病，还病得不轻。 她作为富豪的千金，又是个大学生，非要缠着我这个普通的打工人，心理多半是变态扭曲了。 回到KTV，我们坐在韩风的办公室里，跟他讲起了林方阳请客的内容。 韩风吐着烟不屑道：“真踏马扯淡，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也未必不是真，林方阳的财力和社会关系，在东安县盖一座大厦不困难。”老黑道。 “即便是真的，等林方阳大厦建成，我们也赚得差不多了，大不了卖了KTV，转战别的地方。老子才不会听他的指使！” “哈哈，我觉得这事行，离远点儿，林方阳的爪子就够不着了。”老黑释然地笑了。 “兄弟，避着点于晴曼，红颜祸水。” 韩风也善意提醒我。 “她很快就去上大学了，离远了，也够不着我。” 我也满不在乎，很盼着于晴曼赶紧离开东安县，去追寻她的美好生活吧！ 聊了一阵子，我喝了酒，感觉很困，便离开KTV，回到了新家。 舒适地躺在大床上，任由窗外的阳光洒满全身，我就在酒意微醺中睡着了，做了很多杂乱无章的梦。 手机铃声将我吵醒，又是黄昏时分。 上面显示的号码，正是刚刚同桌吃饭的庄雨燕。 她又想干什么？ 我也不在意，按下接听键，里面传出庄雨燕柔媚的声音。 “周岩，打扰你了！” “没关系，有事儿吗？”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内心却揣着一份提防。 “李奇坚持要起诉你和刘芳菲，我尽力了，可怎么都拦不住。这真是太丢人了，当初怎么就脑子一热，做了那种蠢事。” 庄雨燕后悔不已。 她不提，我都要忘了，还要面临一场官司。 李奇的索赔金额高达二十万，还有刘子文这个畜生，甘愿做证人。 “我跟他说过，你是林方阳的准女婿，可他根本不信，这人也真是不知死活的败类。”庄雨燕继续骂。 准女婿？ 呵呵。 这说法太夸张了，八字都没一撇。 难怪李奇不信，我作为当事人，也同样一个字都不信。 “姐姐，你跟李奇什么关系？”我问。 “情人！” 庄雨燕回复得理所当然。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继续打听。 第119章 各奔前程 庄雨燕讲，李奇是个生意人，在县城郊区开办了一家女子会所。 他们就是在会所里相识的。 李奇儒雅有才多情，又是单身，两人渐渐发展成现在的关系。 没有结婚的打算，两人都崇尚不婚。 我忽然想起来，郑娟曾偷偷告诉过我，徐丽就参加了私人女子会所，跟一群自诩贵妇的女人混在一起。 “会所的入会费，是不是三万块钱？”我问。 “哦，你知道还不少。” 庄雨燕有些诧异，调侃的语气道：“难道说，你去过那里，也喜欢跟成熟的女人交往？” 我才不喜欢徐丽这种女人，倒贴钱都不行。 “只是听朋友说起过。” 我随口敷衍，又不解道：“李奇很有钱吧，怎么也惦记着坑我们两个穷苦的年轻人？人品太差了。” 切~ 庄雨燕鄙夷道：“他没钱，虽然每年收几十万的会费，但好那一口都输了。” 李奇竟然还好赌，人不可貌相。 “你们住的别墅，也挺值钱的。”我强调。 “租的！打肿脸充胖子。” 庄雨燕不屑哼了声，又说：“周岩，我只想告诉你，李奇干什么都跟我无关。就在刚才，我们正式分手了，各奔前程。” “你放心好了，我做事向来恩怨分明。” 我给了庄雨燕一颗定心丸，又直言道：“李奇想整我们，奉陪到底，他绝没有好果子吃。” “还想求你一件事。”庄雨燕迟疑了下。 “说吧！” “求你别再泄露那些照片了，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总觉得像是光着走在大街上，是个超级烂女人。” 庄雨燕带着哭腔哀求，我还听到了自己扇耳光的声音，悔断了肠子。 “燕姐！” 我换了个亲切的称呼，“我们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泄露那些照片。而且，手里也没有。” “那个刘芳菲不是给她爸欣赏了吗？”庄雨燕问道。 “她很小的时候就宣布，跟她爸断绝父女关系，两人跟仇人一样，怎么会给她爸这种照片？再说了，刘子文开着珠宝店，刘芳菲还不是到处打工，连拍照这种小钱都赚。 这都是李奇和刘子文设计的阴谋，目的不光是讹我们的钱，还想把我们砸监狱里。” 我说得口干舌燥，情绪也有些激动。 “刘子文怎么会对亲生女儿这么狠？”庄雨燕疑惑不解。 “因为刘芳菲认定是父亲害死了母亲，整天盼着刘子文死，而刘子文也不想要这个女儿。总之，这是解不开的仇恨。” “我懂了，李奇这个王八蛋，他耍了我！老娘跟他没完，要死一起死！” 庄雨燕发出愤怒的咆哮。 那你们去死吧…… 挂断手机，我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漫天晚霞，回忆着庄雨燕刚才的话，也整理出了一些思路。 我推断，李奇好赌，欠了刘子文的钱。 因此，李奇不得不配合刘子文，也欺骗了庄雨燕，利用拍照一事，给刘芳菲下套。 恰好我跟刘芳菲一起去拍照，无意卷了进来。 背后主谋就是刘子文，目的是拿回抢劫时拍摄的照片。 李奇一个男人，却开办女子会所，我也看透了他，就是个令人不齿的皮条客。 徐丽一定认识李奇！ 徐丽之前能跟刘子文勾搭在一起，也跟李奇的介绍有关。 李奇这种人死不足惜，我暗自咬牙，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该去上班了！ 我起身出了家门，途经小区的食杂店，买了两盒好烟。 来到小区门卫室，正有一名中年门卫在值班，张着嘴刚要伸胳膊打哈欠，见到我这个业主，连忙憋住，红着眼睛换上敬业的笑容。 我笑着将两盒烟递进去，客气道：“这位大哥，工作辛苦了！” “小兄弟，这是干什么啊。” 中年门卫立刻露出笑脸，假意推辞着。 “收下吧，来来往往的，还要你多照顾。” “太客气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说一声就行。” 门卫收了烟，对我的态度大变，还邀请我进屋去坐一下。 我们聊了起来，气氛融洽。 我并不隐瞒地告诉他，我就在斜对面的KTV上班，生活没什么规律，时常半夜才回来，多有打扰。 门卫对此并不在意，就是干这一行的，值夜班是常态。 他告诉我，这个小区租房子的很少，而我租的房子是品质最好的，价格也最高。 前一个租户，是一名中年贵妇，挺傲气的，见人也不说话。 没见这女人带男人来，但出门就打车，像是很有钱。 我这才知道，原来赵红玲弟弟的这套房子，曾经对外出租过，住过一名中年女人。 倒是没见这名租户，留下什么痕迹。 也可能是赵红玲让人来提前仔细清理过，干干净净，方便再次出租。 “嘿嘿，那女人挺那个的，一个人看那种片子，你懂的。”保安坏笑。 “你怎么知道的？” 我深感诧异，保安是不是太闲了，竟然这么关心租户的八卦新闻。 “也是巧了，有一次，你那栋楼的住户说是狗丢了，我帮着找，恰好路过那女人的门前，里面就传出了那种动静，在走廊里都听得很清楚。” 保安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嘴角却是压不住的笑意。 我想起来了，家中的电视柜里，确实有个影碟机，还是超强纠错的时尚新款。 一个漂亮的单身女人，斜躺在沙发上看那种片子。 衣衫不整，或者干脆不穿。 想想这幅场景，就不免让人热血沸腾。 “大哥，你应该敲门进去。”我开了句玩笑。 “咱这身份，可不敢泡这种女人，那不是自讨没趣嘛。”保安连连摆手。 闲聊一阵子，我离开保安室的小屋，穿过街道，来到了KTV。 气氛不太对劲！ 韩风和老黑都在门前站着，面色凝重地看着街道，像是等着迎接什么人。 “风哥，怎么回事儿？” 我疑惑地上前打听。 “谷爷刚来了个电话，要来KTV坐坐，跟我喝茶聊天。” 韩风的眉头拧成了一根绳，带着厌恶也有不甘。 “谷爷又是谁？” 我听不懂，但敢用“爷”这个称呼，必定是来头不小。 “楚海龙的师父，江湖上深藏不露的祖师爷，不止是超级有钱，社会关系也特别复杂。”韩风解释道。 “能比过林方阳吗？”我问。 第120章 谷爷 “这不能比，林方阳怎么说也在明处，不免要忌惮一些事情。而这个老东西，就没有他不敢做的！” 韩风恼火地咬了咬牙，又正色叮嘱道：“兄弟，千万别跟他发生冲突，否则永无宁日。” “我又不认识他，干嘛要搭理他。” 我说完便进了KTV，去更衣间换上工作服，准备继续当服务生。 就在这时，我在窗口看见，一辆灰色普桑疾驰而来，骤停在KTV的门前。 韩风连忙拄着拐杖迎了上去，老黑也紧随其后。 轿车上，先下来一名女司机，二十五六的样子，长得很漂亮。 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戴着变色的蛤蟆镜，运动帽的后方，伸出短短的马尾，显得干净利落。 体型健美，走路时挺胸抬头，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是一名女保镖，只是兼着司机的职务而已。 女保镖快步来到轿车右侧，弓腰拉开了车门，还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一名干瘦的老者从后座下来了。 看起来六十出头，面如刀削，白衬衫、背带裤、戴着宽边的礼帽，手里还拄着根文明棍。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谷爷，气度不俗，气场强大。 我看见韩风放下拐杖，跪了下去。 老黑没跪，鞠躬抱拳。 谷爷盯着韩风看，面无表情，半晌后抬抬枯瘦的手掌。 韩风这才在老黑的帮助下站起来，重新拄上了拐杖，他脸上闪过痛苦的神情，可能是伤到了膝盖。 女保镖面无表情的将车钥匙扔给老黑，跟在谷爷身侧，一同走进了KTV。 老黑帮着停好车，这才也跟了进来。 我相信混过江湖的韩风，能处理好这件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可当我刚走出更衣室，付晓雅就急匆匆找来。 “小岩，风哥让你去他的办公室，来了个小老头。” “姐，你可别这么说，那人绝对惹不起。”我连忙提醒。 “不就是跟着个女保镖吗？” 付晓雅满不在乎，“开的车还没KTV的好，就这么点排场，装什么装？” “他是谷爷，楚海龙的师父，江湖上的祖师爷。”我低声道。 啊！ 付晓雅有点蒙了，又紧张问道：“那韩风让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我也不知道。” 我心中很是不安，却情知躲不开，连忙加快脚步，敲门进入了韩风的办公室。 谷爷正端坐在办公桌的后方，女保镖则背手跨立在他的身后，保持警惕的姿态。 办公桌上，摆着茶壶、茶碗，还有小点心。 但谷爷显然没兴趣，见我进来，打量几眼，并没有搭茬。 韩风和老黑都在桌前，也不敢坐下。 “怎么就把一条腿给弄没了？” 谷爷一边斜眼儿问着韩风，向后扬下手，女保镖连忙递上一支雪茄。 不用点，谷爷放在嘴里吸了两口，便冒出了浓浓的烟雾。 “大牢里的日子，不堪回首。” 韩风苦涩地摇头，笑道：“让谷爷见笑了，我虽然少了条腿，教训却长了不少。” “你啊，还跟以前一样，滑头！” 谷爷笑了，竟然带出点慈祥的味道。 “岂敢在谷爷面前偷奸耍滑，那跟找死也没啥区别。”韩风一直赔着笑。 “老黑，家里的情况还好吧？” 谷爷像是聊家常，显然也了解老黑，是个耳听八方的人物。 “没家了，跟老韩混口饭吃，觉得日子还不错。”老黑神色平静。 我能看出来，老黑对谷爷客气，纯属看在跟韩风的关系上。 否则，他才不会搭理谷爷，宁愿开着大货车走四方。 “韩风，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海龙找到我，说你不念旧情，抢他的生意，这好像不太合规矩！” 谷爷的脸色冷了下来。 “谷爷，您老人家明察秋毫，我这个老破小的KTV，怎么可能抢海龙的生意？他拔一根汗毛都比我的腰粗。要不是母亲需要医疗费，我才不干这种活，起早贪黑，奔波劳碌，整天混在这乱哄哄的环境里，都要神经衰弱了。” 韩风开启了卖惨，挺入戏的，眼窝里都有了泪光。 “人生在世，孝字当先，你做得非常好！” 谷爷道貌岸然地点评一句，又正色提醒道：“这个KTV的经营模式要调整，不能只顾着往前走，却让别人无路可走。” “谷爷放心，我都记住了！”韩风点头。 “这还不错！” 谷爷貌似满意地点头，吐出一口烟，这才问我，“你叫，周岩？” “是。” 我答应一句，转头避开了谷爷直视的目光。 “老头子我久不出来，都不知道江湖上多个小刀客，敢打敢闯，威名远播。”谷爷感慨道。 什么小刀客？ 我一头雾水，谷爷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如遭电击。 “周岩，把你的手术刀拿出来，给大家表演下，让我也长长见识。” 不会吧！ 小刀，说的是手术刀。 我居然就是谷爷口中的小刀客，还威名远播？ 这简直太扯了！ “谷爷抬举了，我那手术刀就是耍着玩的，也没带在身上。” 我说的是实情，刚刚换了工装，手术刀留在之前的衣服里。 “放肆！谷爷的话也敢不听。” 女保镖呵斥一句，突然冲过来，手里现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匕首，顶在我的胸口上。 我感受到了刀尖的锋利，吓得一动不敢动。 女保镖的身手太快了，以至于老黑都来不及阻拦。 但老黑脸色却猛然阴沉下来，做出握紧双拳的动作。 “谷爷，您这是干什么？我兄弟很老实的，从不惹事，外头那些都是谣传。” 韩风也不高兴了。 女保镖的举动未免太嚣张了，当别人都不存在吗？ 见韩风和老黑都站在我这一边，我也鼓起勇气，冷冷直视着女保镖，还把胸脯向前挺了挺，有胆就刺进来。 “小雪，回来，别大呼小叫的，这么没礼貌。” 谷爷沉着脸招呼，女保镖收起匕首，再次站在了谷爷的身后。 “周岩，临危不惧，胆量过人，我很喜欢你，不如这次就跟我走吧！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在平川市的地界上，谁也不敢欺负你。” 谷爷的话，震惊全场。 甚至连他身后的女保镖，也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 第121章 人过留痕 谷爷要带走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呆愣在当场。 韩风默不作声，脸色却非常难看。 小混混们都渴望能追随楚海龙，从此在东安县的地界上，可以横着膀子走路。 跟随谷爷，更是他们磕头下跪都求不来的美事。 甚至于，当谷爷身边的一条狗都行。 可我不是小混混，是学校的优等生，从来就不想踏入险恶的江湖，只想能多赚点钱，有尊严有体面的活着。 我决不能登上谷爷这艘贼船，哪怕跟他势不两立。 “谷爷，我不能跟你走。” 我鼓起勇气，大胆地拒绝了。 女保镖柳眉倒竖，立刻呵斥道：“周岩，别不识好歹，谷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少说两句。” 谷爷摆摆手，带着些不满地问我。 “周岩，你为什么不想跟着我？” “我就是个服务生，没能力也没水平，跟着谷爷，自己都觉得丢人。” 我贬低自己，也是不想激怒他。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可以培养你。” 谷爷犀利的眼神依然注视着我。 我努力保持清醒，忽然想到了一个推脱的理由。 “谷爷，我不能离开东安县，林方阳也要培养我，还想让我管理即将开工的晴阳大厦。” 提到林方阳，谷爷两条直眉，立刻拧在了一起。 “他怎么也欣赏你？” “他想让我赚一个亿，有出息了，迎娶他的女儿。”我解释道。 谷爷沉默了！ 好半晌，谷爷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竟然选择了免提。 “谷爷！” 话筒里，传来了林方阳的声音。 “方阳，我在东安县。” 谷爷勾勾嘴角，算是笑了。 “太不巧了，我刚刚返回了平川市，要不您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看望。” 林方阳很是客气。 “不用来，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是否答应过，让周岩将来迎娶你的女儿？”谷爷直接问道。 停顿了下，林方阳承认了。 “是有这么回事，但有个前提条件，他得能赚到一个亿。” “好，这小子没撒谎，等我回到平川市，咱们找机会见面吧！” 谷爷挂断了手机，并不想跟林方阳过多交谈。 屋内一片寂静！ 谷爷吸了口烟，摆手道：“周岩，既然你跟林方阳有约定，那就算了。他女儿的身价可真不低，努力赚钱吧。” “多谢谷爷！” 我不情愿地鞠躬道谢，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清晰的警笛声，突然传入屋内，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女保镖立刻飞奔到窗前，返回报告。 “谷爷，来了八辆警车，都停在了路边。” 谷爷脸色阴沉的要下大暴雨，冷声质问道：“韩风，你报警了？” “绝对没有！” 韩风慌了神，手指上空。 “我要是那么做，不得好死！再说了，没有理由报警啊！” “好自为之吧！” 谷爷说完起身，拄着文明棍，走出了办公室。 我们连忙跟了出去，KTV外面的场面很是惊人。 几十名警察，腰杆笔直地站在路边，身后警灯不停闪烁。 我看到了中间那名高大的男人，正是县公安局局长常勇，他穿着警服，站姿挺拔，稳如一颗松树的看着这边。 “谷卫南。” 常勇直接喊出了谷爷的大名。 “常勇，又见面了！” 谷爷很淡定，直接走到常勇面前，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挑衅道：“你想以什么理由抓我？” “不抓你！” 常勇面色冰冷，一字一句道：“我只想提醒你，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别以为你躲在暗处，就可以为所欲为。” 哈哈！ 谷爷发出一阵大笑，“那你就尽管查吧，别让我等得太久。” “法网恢恢！” “什么网，都对我没什么用。”谷爷不屑冷笑。 “给那名女子搜身。” 常勇突然指向谷爷身后的女保镖，立刻有两名女警员出列，大步走来。 女保镖很慌乱，不由后退，甚至还有想跑的动作。 “小雪，让她们搜。” 谷爷吩咐一句，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 两名女警开始对女保镖搜身，不出意外，搜出了那柄很精致的匕首。 “局长，发现违禁刀具。” 一名女警双手捧着匕首，过来向常勇汇报。 常勇拿起匕首，反复看了看，突然向前一挥，一道寒光便掠过谷爷的脖颈，画了个半圆返回。 谷爷脸色一凛，下意识摸了摸脖颈，恼火道：“常勇，你想干什么？” 常勇并不回答，将匕首交给身后一名男警察，吩咐道：“收缴入库！” “常勇，你还有事吗？” 谷爷敲了几下文明棍，气急败坏地问道。 “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 常勇嘴角扬起，带着嘲笑。 “后会有期。” 谷爷撂下一句话，这才返回坐进车里。 女保镖急忙开上车，却发现没有警车让路。 只好小心地沿着门前区域，调整了好半天，才驶入东安县的主街上。 灰色轿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常勇朝着我们走来，脸色依然很不好看，明显带着极大的不满。 “常局长！” 我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常勇没理我，径直来到韩风和老黑的跟前，质问道：“韩风，郑国华，你们是不是想重操旧业？” “常局长，绝对是误会，我一直努力经营KTV，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谷爷他……” “他是谁的爷？”常勇冷声打断。 韩风不由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继续解释道：“是老谷头，他突然就来了，我也不敢得罪他啊！” “来干什么？”常勇继续问道。 “他让我们KTV改变经营模式，还想带走周岩兄弟，不讲理啊！” 韩风一着急，实话实说了。 “周岩，是真的吗？”常勇转头问我。 “是，但我没答应，还差点儿起冲突。”我如实道。 “这还不错。” 常勇面色柔和了许多，满意地朝我点头，又吩咐韩风。 “不要听谷卫南的安排，别管是平川市，还是东安县，都不会是他这个老痞子的天下。” “是，是，我们都听常局长的。”韩风连连点头。 “常局长，我们会遵纪守法，请您放心。” 老黑也难得放低了姿态，拍胸脯做出了保证。 “周岩，你跟我走吧！” 常勇吩咐一句，转身走向了警车。 我不明所以，却不敢不听，连忙跟了上去。 第122章 定心丸 众目睽睽之下。 我坐进警车里，还跟常勇并排坐在了后方。 所有警车匀速驶离，又在几个路上分散开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常勇一直没说话，我心中很忐忑，却不敢多问。 最终，警车停在安和小区的门前，常勇这才招呼我下车，又让司机将车开回局里去。 我们走进小区，常勇这才问道：“周岩，谷卫南为什么要来带走你？” “我真不知道！” 我使劲摇头，又强调一句，“今天我才认识他，之前连名字都没听过。” “无论何时，都不能这种人混在一起。”常勇正色提醒，语气不容置喙。 “当然不会！”我连忙保证。 “你拒绝谷卫南，是因为之前对他不了解吗？”常勇又问。 “就算之前不了解，看到别人对他的态度，也了解差不多了。”我苦笑，又挺直了胸脯：“答应他，就是给恶人做帮凶！我宁愿在KTV当一名服务员！” 常勇扫了眼我KTV服务生的装扮，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次去临州，你把思思照顾得非常好，你阿姨一直想请你来家中吃饭，我就把你给捎来了。” 阿姨？ 哪个阿姨？ 我一时有些懵，好半晌才想明白，说的是孟婉莹。 之前，我一直称呼她姐姐的。 常思思跟我年龄相仿，关系又那么熟，是该换个称呼了。 “阿姨太客气了。要说外出旅游，思思比我更有经验，路上都听她的。” 我夸赞着常思思，常勇的脸上笑意更浓，又说：“听我爱人说，思思的成绩大有进步，要谢谢你。” “我一定要让思思考上好大学。”我使劲拍了下胸脯。 “非常期盼！” 常勇点头，又问我，“周岩，给思思辅导功课，还有什么困难吗？” 我犹豫下，还是说了。 魅丽酒吧的翟猛找了一群小混混，让他们跟踪我，拦路打我，说是打我一巴掌，就有五十块的赏金。 因此，我只能出门打车，平时都不敢骑自行车了。 常勇听后，脸色立刻阴了下来，骂道：“真是一群臭流氓，简直丢了东安县的脸。” “常局长，您放心，我会克服困难，给思思补习到底。”我坚定道。 “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公安部门如果去找翟猛，他一定不承认，或者说是开玩笑的。如果你只是被小混混们打几下，可能连拘留的条件都构不成。” “我明白，躲着点就是了。” “躲不是长久之计。你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常勇给了我一颗定心丸，我们并肩上楼，先后进入家门。 常思思正在客厅里，跟弟弟下五子棋，从航航皱着的小脸看，他已经输了。 看到我的打扮，常思思立刻笑了起来。 “哈哈，周岩，怎么这身傻乎乎的装扮就来了？不过，也好！既然穿成了服务生，就去厨房帮我妈端菜吧！” “好的。” 我朝着厨房走去，孟婉莹正系着围裙在炒菜。 我犹豫着喊了声阿姨，她也没纠正，笑呵呵地让我去餐桌旁等着，别听思思胡闹。 我还是主动端了两个菜，才来到餐桌旁坐下。 常勇换上了便装，手里却拿着一份资料，仔细看着，不时露出皱眉思索的表情。 常思思则过来询问，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我随口敷衍她，KTV的活很杂，经常要忙到半夜。 很快，晚宴就开始了。 一桌子的家常菜，我却觉得比酒店大厨的手艺更加美味，也格外放松。 常勇没了局长的架子，笑着给儿子夹菜。 孟婉莹则给我夹菜，却总被常思思从我碗里抢走，好像经历这个过程才更好吃。 我喜欢这种家庭氛围，其乐融融，充满烟火气息。 自从父母离婚后，我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想起这些，眼睛就不免一阵酸涩，却还是保持着笑容。 晚餐结束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常思思送给我一个很普通的小背包，蚊哼般叮嘱：“里面有相机，记得把照片洗出来，别让我爸妈知道。” 随后，她就把我推出了家门。 我来到小区门前，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正是我来时坐的那一辆，开车的司机也还是那名警员。 是常勇安排的，担心我在路上被小混混骚扰。 警员微笑招呼我上车，一路将我送到夜美KTV，这才继续驶入灯火阑珊的长街里。 我走进KTV，又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付晓雅迎面走来，打了声招呼。 “臭小子，回来啦？” “姐，我被警车带走了，你都一点不担心吗？”我皱眉。 “担心个大头，那是思思的爸爸，没准儿是请你吃饭去了。”付晓雅翻了个白眼。 “哈哈，猜对了，就是去家里吃饭。” 我放松地笑了起来。 付晓雅也跟着笑，搓着下巴打如意算盘：“你要是能跟思思成了，我才是真的放心。”付 “继续做梦吧。” 我说完就跑，避开了付晓雅的巴掌，来到了韩风的办公室。 付晓雅不担心，但韩风一定很不安。 “兄弟，什么个情况？”韩风急忙打听。 我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笑道：“没事儿，去常局长家里吃了个饭，聊了些家常。” “这样就好！” 韩风抚着胸口，然后就笑了起来。 “虽然被常局长训了一顿，但我的心却特别敞亮。” “风哥心胸大。”我恭维一句。 “谷爷那个老东西，帮着楚海龙说话，不想让我们搞会员制，逼我们破产。但是老天眷顾，常局长突然来了，会员制就能继续搞下去。 即使谷爷再问起来，我就可以把这事儿推在常局长身上，他也没辙。” 韩风这么说，倒是像个精明的商人，凡事都能想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常局长这人很正直，当场给了老东西一个下马威，跑得很狼狈。” 我幸灾乐祸的嘲笑。 “常局长是否正直，不好评价。” 韩风却摆摆手，“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一定有解不开的疙瘩，彼此都满怀恨意，老东西再不敢随便来东安了。” 回头想想，我觉得韩风说得没错。 常勇挥出的那一刀，就是带着极度的恼恨，恨不得将谷爷给杀了。 两人究竟有什么过节，怕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 “风哥，我不明白，老东西为什么要带走我？” 这是我心头的疑问，一路上也没想明白。 我没钱没势，江湖上的小透明，怎么就入了谷爷的法眼？ 要不是用林方阳做挡箭牌，还不知道事态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第123章 传票 韩风抓了抓头，坦诚道：“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为什么谷爷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怎么就相中了你。” “会不会是楚海龙背后怂恿，让他带走我？”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谷爷是楚海龙找来的。 “不可能！” 韩风猛摇了几下头，“楚海龙是谷爷的徒弟不假，但也没有多少分量，这次谷爷肯出面来东安，一定另有其他原因。” 谷爷为何要带走我？ 居然成了未解之谜！ 但韩风接下来的话，却是警告，“老家伙要是真的带走你，未必会留在自己身边栽培，难说兄弟就会莫名消失了。” 我不由打了个激灵，一阵后怕不已。 幸好有林方阳这个挡箭牌，我不必跟谷爷走，等于保住了一条命。 谷爷此行到来，我们算是有惊无险。 生活还要继续。 我跟韩风闲聊了一阵子，便又去当服务员，端着酒品点心，穿梭在一个个房间里，倒也觉得生活很充实。 夜半，我跟付晓雅回到了家里。 付晓雅这才问起谷爷来干什么，我大致讲述一遍，只说我拒绝跟谷爷走，并没有提林方阳和于晴曼。 付晓雅极其讨厌于晴曼，我不想惹她生气。 付晓雅心惊不已，也很替我担心后怕。 当然，她也搞不清楚，像我这样的废物，怎么就入了谷爷的法眼。 或许，只是想找个借口带走，然后找机会随便弄死。 付晓雅去冲了个澡，便回屋睡觉去了。 我却睡意全无，靠在沙发上无聊地用遥控器翻看着电视节目，最终停在了一档时装表演的节目上。 大长腿的模特们，正在T台上，展示着新款内衣。 我忽然想起保安的话，就在这个沙发上，上一个租户，一名丰满的中年贵妇，正在看着那种片子。 我的脑海里有了画面，青春的身体，开始躁动不安。 那名中年贵妇，会不会遗落了光盘？ 我异想天开，过去打开了影碟机，托盘弹出来，里面空空如也。 我倍感失望，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无处安放的双手，插进了沙发的缝隙里。 突然， 我感觉碰触到一个小小的长条状物体。 我的手继续深入，将这样东西拿了出来，竟然是一个U盘，看起来很完整。 里面会不会是那种片子？ 要不要现在就去网吧？ 我觉得自己有点着魔了！ 一阵自我鄙视后，我还是收起U盘，关闭电视，回了自己的房间。 辗转反侧很久，我才费力地睡着了。 醒来时，上午九点多。 我躺在床上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决定要看看U盘里面，到底有什么。 正好麻烦刘芳菲，将常思思相机里的照片洗出来。 穿衣洗漱后，我出门离开小区，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星海大厦。 周顺公司里就有电脑，还是刘芳菲带来的，可以查看U盘的内容，我的内心激动又期盼，同时又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 在矛盾交织中，我走进了周顺公司。 刘芳菲正在电脑前忙碌着，见我来了，展颜一笑。 “周老板，过来视察工作啊！” 我抱了抱拳，也不由笑了起来。 “不敢当，都靠刘总掌控全局，公司才能开下去。” “猜猜看，我们又卖了多少枚指甲刀？” 刘芳菲冲我眨了眨眼睛。 “五千。” 我谨慎地伸出了巴掌，五千个，就意味着是十五万。 “哈哈，太保守了！告诉你吧，是三万，这几天款项就到账了！” 刘芳菲开心大笑，端坐在办公桌后的样子，还真像是大老板。 “难道说，我们会入账九十万？” 我突然屏住了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刘芳菲。 “唉，没那么多。” 刘芳菲故作叹息，又哈哈大笑起来，扒拉着手指头道：“还要除去成本、人工、邮寄等杂费，净利润也就七十万吧！” “芳菲，你太厉害了！” 我激动万分，冲动的过去拥抱了她。 曾几何时，百万存款对我而言，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实现了，靠的居然是小小的指甲刀。 刘芳菲也跟我热情拥抱，好半晌才推开我，整理下额角的秀发，眼神羞涩躲避，却将一侧绯红的白嫩面颊，完全暴露在我的眼底。 “周岩，互联网真是个好东西，遍地都是商机，恰好被我们遇到了。” “那就牢牢抓住！” 我一时信心倍增，激动道：“希望我们都能腰缠万贯，告别过去所有的苦难。” “都不是梦！” 刘芳菲激动不已。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我过去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熟人，正是律师张义。 他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西装，头发一丝不乱，打扮得人模狗样。 “干什么？” 我冷下脸来，怀疑他又是徐丽派来找茬的。 “进去再说可以吗？” 张义平静地问道。 我皱皱眉，厌恶地闪开身体。 张义夹着包走进了办公室，打量下四周，又看了眼刘芳菲，嘴角挂起了不屑。 他拉开包，从里面取出一沓文件，轻轻放在了桌上。 最上方的一张打印纸，醒目的标题，东安县人民法院传票。 被起诉人：刘芳菲、周岩。 张义双手交叉腹部，一板一眼地说道： “我是东安县义城律师事务所主任张义，受当事人李奇委托，将你们的合同违约行为，起诉到东安县人民法院。法院已经受理，现将传票登门送达，一个月后开庭审理。” “烂人真是什么脏活都接。”我恼火地骂道。 “周岩，赚钱不可耻，我只是尽一名律师的职责。” 张义满不在乎，继而反唇相讥道：“你们才是什么脏活都接，明知是个套，为了那点小钱，也往里面钻。” “槽，随便告，老娘才不怕！” 刘芳菲生气地爆了粗口，伸手就想把传票给撕了，我连忙拦住了她。 不能撕，可能会违法。 “两位，我看了整个起诉文件，也详细询问了事情过程，恕我直言，这次庭审，你们必败无疑，准备二十万吧！” 张义一侧嘴角微勾，像是在幸灾乐祸。 “没钱，又能怎么样？”刘芳菲不屑。 “不用抱有什么幻想，后果很严重，法律会有一系列的惩治措施，直到你们必须拿出这笔钱。” 说完，张义转身就走，连门都没有替我们关上。 “都怪我，不该去登门拍照。” 刘芳菲后悔不已，又问我：“周岩，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第124章 这是犯罪 “没什么可担心的，也别听张义这只狗叫唤。打官司就打，他们未必赢。” 我反而冷静下来，又安慰刘芳菲。 “退一万步，我们现在发财了，也拿得起这笔钱。” 不！ 刘芳菲情绪很是激动，眼中熬出来的血丝此刻更加醒目，她几乎是用吼的：“我才不会把钱给这些狗骗子！凭什么？！凭什么？！” “芳菲，冷静，冷静。别被他们影响了心情，咱们还得发展好公司！” 我连忙轻拍着刘芳菲的后背，低声安慰着，她这个状态，让我很担心会导致病情发作。 翻看起诉文件，我的火气又被勾了起来。 无耻！ 简直太无耻了！ 证人刘子文等五人，都证实刘芳菲那天去了珠宝店，在刘子文的办公室里传播了部分照片，还向每人收取了一百块钱。 上面还有他们的签字，按着手印。 除了刘子文，其余四人我们都不认识，但清一色都是女人。 这就是纯粹的作伪证，丧尽天良。 “我真想去杀了刘子文。” 刘芳菲的小拳头，再次握紧了，气得小脸都血红一片。 “芳菲，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法官不会偏听偏信的。” 我连忙劝说，“我们也可以找个律师，帮我们打赢这场官司，回头起诉他们诬告。” “对，把刘子文砸监狱里去！让他一辈子都不要再出来！”刘芳菲近乎发狂。 “芳菲，人间自有正义在，稳住啊，深呼吸！对，再呼吸！” 我不得不再次相劝。 好半晌，刘芳菲才平静下来，抚着胸口，到底还是吃了一片药。 我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在电脑上查看U盘的内容。 我拿出U盘，递给刘芳菲。 她不解道：“这是干什么的？” “好东西！” 我神秘一笑，“你或许会喜欢，放松下心情。” 刘芳菲终于笑了，将U盘插在电脑上，熟练地操作鼠标，将盘符打开。 里面只有压缩包，名字是：东安宾馆601房留念。 刘芳菲点击压缩包，弹出个对话框，请输入密码。 我去，竟然还有密码！ 我不由一阵灰心丧气，刘芳菲皱眉问道：“周岩，这到底干什么的？” “我在KTV附近，租了个新房，听保安说……” 我将整件事讲述了一遍，怀疑U盘里，可能有那种片子。 “你真是太坏了！” 刘芳菲娇嗔地打了我一拳，继而目光灼灼：“还是老板最了解我，我喜欢这种东西，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好吧！ 这也是知识，言传身教。 刘芳菲兴趣十足，小脸上都是春色，她从电脑上找到个小软件，点开后，将压缩包拖了进去。 导出！ 再次点开压缩包。 密码居然给清除了！ 我非常佩服刘芳菲，她简直是个电脑通，什么都难不倒她。 压缩包里，果然是一个视频文件。 解压成功！ 我几乎欢呼出声，刘芳菲也忙不迭地点开了视频，双眼兴奋地盯紧了屏幕。 这是个宾馆房间，看起来还算高档。 很快，一名只裹着浴巾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 我跟刘芳菲都被惊呆在当场。 居然是，李奇！ 李奇的脸贴得很近，像是正在调整录像设备。 紧跟着，他脱掉了浴巾。 又有两名中年女人，出现在屏幕上，长得都不错，同样裹着浴巾。 当然，没多大一会儿，她们就扔掉了浴巾。 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三人行，持续了半个小时。 …… 我无法忍耐，跑出了办公室。 去卫生间里反复洗了脸，这才将身上的火焰堪堪扑灭。 回来时，刘芳菲还在呆呆坐着，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芳菲……” “别说话！” 刘芳菲摆了摆小手，“好像，哪里不对？” “男人是李奇，他这个超级变态，不但喜欢传播照片，还有录像的癖好。”我唾弃道。 “不，他们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刘芳菲道。 “怎么违法了？” “我看过这方面的法律条文，两人没什么，三人就违法了。” 啊！ 我不由愣住了。 忽然想起了县公安局的刘警官。 拍照结束后，我给他打电话，他追问我是否参与了那两人的亲密活动，原来是担心我触犯了法律。 违法？ 我忽然一阵哈哈大笑，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周岩，你笑什么？”刘芳菲不解。 “人不狠站不稳，尤其是对待敌人。待会我就拿着视频去报案，把李奇抓起来，看他还能怎么起诉咱们！” 我握了握拳头，态度坚决。 “对！就这么办！” 刘芳菲极力赞同，不免遗憾道：“可惜我爸没在视频里，否则，连他也一块抓起来，这种畜生就该受到惩罚。” 刘芳菲坚持要留一份视频，工作累的时候欣赏。 我没拒绝，将U盘收好，压缩包没有密码，警方也能打开。 差点忘了，还有常思思要洗的照片。 我将沙发上的小背包拿了过来，从里面取出了相机。 “啊，还有好东西？” 刘芳菲兴奋地搓着小手。 我一阵无语，刘芳菲怎么这样，对那种内容如此感兴趣。 “芳菲，让你失望了！” 我连忙摆手，解释道：“就是一些普通照片，是我们三人去临州时的拍照留念，想麻烦你帮着洗出来。” “小事儿一桩。” 刘芳菲答应着，拿过相机摆弄几下，撇嘴道：“付晓雅和常思思，还真是开放啊！你也跟着她们胡闹？” “事发突然，但都穿着衣服呢！” 我尴尬解释，“她们非让我拍，还说是青春的纪念。” “嗯，她们体型真好，人也漂亮，我也想拍！” 刘芳菲夸赞着，又说：“周岩，尽管放心，我会悄悄洗出来，不留备份的。” “不值得留备份吧！” “哈哈，猜对了，我对这种照片没兴趣，网上一搜一大片。”刘芳菲大笑。 相机留给刘芳菲，我离开公司，下楼时，才拨通了刘警官的电话。 “周岩，什么事情？”刘警官问道。 “我想报案！” 我直截了当，又说：“发现了一个人的犯罪证据。” “好吧，来局里找我，那个……” 刘警官欲言又止。 “刘警官，有话您就说。” “从秦少虎的病情看，一时还不能抓捕，不是我们推脱，而是真不符合抓捕条件，领导督促好多次了。”刘警官强调道。 “这次报案，跟秦少虎没关系，是另一个人。” 刘警官像是松了口气，随口道：“保护好证据，千万别丢了，我做个记录，在门口等着你。” 第125章 恶有恶报 出门后，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来到了县公安局。 刘警官果然在门前等着。 来到办公室，刘警官没忍住，还是提醒我一句。 “周岩，其实你该去派出所报案的。” 凡事都要县局直接处理，下面的派出所岂不是都成了摆设，他对我热情，也有常局长的面子吧！ “我明白，该去西河派出所报案，但涉案人员跟他们的关系令人怀疑，我担心他们会袒护。”我直言道。 刘警官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我拿出来那个U盘，交给刘警官，说道：“犯罪证据就在里面，是一个视频。” “周岩，你在哪里得到的？” “我刚租了个房子，从沙发缝里无意发现了，怀疑是上一个房客不小心遗落的。”我不隐瞒地解释道。 “这么巧？” “我也觉得很巧，这就是恶有恶报吧！老天都不会饶了他们。”我哼声道。 “你们之间有恩怨？”刘警官又问。 “没错，就是李奇。” 我点出了名字。 刘警官将U盘插进桌上的电脑里，熟练地打开了视频，采用了快进的模式。 他的脸色就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五分钟后，便将视频关闭了。 “从视频看，李奇三人确实涉嫌犯罪。” 刘警官先肯定了犯罪事实，又说：“其实，我们很早就关注了李奇，他办了个女子会所，里面进行的事情可能违法，只是没有证据。” “他就是个人渣。”我不由骂道。 “上次拍照后，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他把我和刘芳菲起诉了，索赔二十万。” “这确实很不像话，但我想告诉你，即便李奇被抓，他照样可以委托别人，继续对你起诉。”刘警官提醒道。 原告被抓了，开庭还能继续？ 可恶的李奇，把他砸监狱里，竟然还无法摆脱他的骚扰。 这一刻，我脑海里浮现出可怕的念头，这种人，就该让他去死！ “他这是刑事案件，法院多半会等这边结案，才会审理民事索赔，开庭大概率遥遥无期了。”刘警官笑道。 我松了口气，忙客气道：“谢谢刘警官，也辛苦你了。” “没什么！” 刘警官摆摆手，拿起桌上的电话，又喊来一名警官，两人一起对此事做了笔录。 我知无不言，他们也记录得格外详细。 他们还询问我，是否认识视频上的两个女人，我表示从未见过。 我心里明白，这是报复李奇要付出的代价。 两个女人一旦知道，这事是我举报的，她们一准恨透了我。 可我跟无家可归的孤儿也没有太大区别，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我才不管这些，坚定地跟一切敌人斗到底！ 走出县公安局，我觉得阳光格外明媚，微风都带着丝丝甜意，心情倍感释然。 长久以来，他们一直各种手段欺负我。 今后，我终于狠狠地报复了他们，出了长久憋闷心中的一口恶气。 接下来两天。 我上午健身练车，下午就待在KTV里不出门，生活平静无波。 老黑还带着我，报了驾驶证的自学直考。 考试时间就在一周后，老黑对我有信心，肯定能一次考过。 这天中午，我正准备去KTV上班。 手机响了起来，显示的号码正是于晴曼。 我接通了电话，再次听到了她的声音。 “亲爱的，我明天下午出发去平川市上学，就要远离家乡，你能去火车站送我吗？”于晴曼柔声道。 亲爱的？ 这个称呼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也没纠正，随便她好了。 “林先生怎么不派车来接你？”我反问道。 “我爸很忙的，这点事我能行，正好也锻炼一下。” 于晴曼很袒护林方阳的口气。 “曼曼，不好意思，我不能去送你。” 我断然拒绝，也不想再看到她。 “周岩，你怎么能这样，太无情了吧！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无足轻重，或者像是个跳梁小丑？” 不出意料，于晴曼果然生气了，带着极大的不满。 “实话告诉你，有人悬赏我，只要打我就能赚钱。现在全县城的小混混都在盯着我的行踪，你也不希望看到，我鼻青脸肿的送你吧！”我平静道。 “啊！怎么会这样？”于晴曼吃惊。 “是真的，我整天待在KTV里，都不敢随便出门。”我煞有其事道。 “谁悬赏你？” “翟猛。” “魅丽酒吧的老板？” “对，就是这个王八羔子。”我开口骂道。 唉！ 我听到于晴曼的长长叹息，继而煽情道：“那就算了吧，我自己走。周岩，你要多保重，无论何时，我都不想失去你。” “谢谢！” 我反而松了口气，又说：“祝你大学生活愉快，前程似锦。” “嗯，我们都要不陷落于泥沼，勇敢且自由地盛放。” 于晴曼拽了一句优美的词汇，还听到她轻轻的啜泣。 聊了几句，手机终于挂断了。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样对待于晴曼，到底应不应该。 她对我也没做什么坏事。 一切的猜疑，实则都没有真凭实据。 紧跟着，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正是刘子文。 “有屁快放！” 我接通电话就骂，对他才不会客气。 “小崽子，没想到你这么狠，竟然把李奇给扔进去了！”刘子文上来就骂。 “李奇被抓了？”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一定是你举报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他刚刚起诉你，就进了局子，两天多了，还没出来。”刘子文冷哼连连。 “哈哈，你要是实在想念他，那就想想办法，争取下一个进局子的，就是你。” 我放声大笑，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 “少踏马的威胁老子，早晚搞死你。” 刘子文计谋落空，愤怒无比，又说：“离我女儿远点，也不瞧瞧自己的那副德行，不配做我的女婿。” 卧槽！ 这货的脸皮太厚了。 刘芳菲早就跟他决裂了，他也屡次对刘芳菲下死手，怎么好意思还称呼女儿？ “这事儿你还真管不着，我就跟芳菲好，还打算同吃同住，你能怎样？” 我火气也很大，对话里充满了挑衅。 “走着瞧，老子先把你后妈弄进去，你那个废物老爸，就等着趴在地上挣扎蠕动，在绝望中渴死饿死吧！” 今天打电话的人怎么了，都喜欢卖弄文采。 刘子文挂断电话，我陷入了深思。 徐丽，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刘子文手上？ 这个不检点的女人，十足的惹祸精。 第126章 你得罪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丽真要是进去了，我应该幸灾乐祸的。 但她怎么说也是付晓雅的母亲，如今还跟我爸生活在一起，如果她进去了，谁来照顾我爸？ 我纠结了好半天，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又听到了徐丽的声音。 “小岩，有什么事情？”徐丽语气平静。 “我爸还活着吧？” “活得非常好，我每天用刀在他身上划来划去，既止痒又解乏。”徐丽居然笑了起来。 我也不去分辨话中的真假，认真地问道：“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刘子文的手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徐丽敏感了。 “我得罪了他，他刚才来电话，说要把你弄监狱里去。” “这个王八蛋，你得罪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丽气恼地骂道。 “他大概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错吧。毕竟长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是对我的报复。”我并不推卸责任，直言相告。 “不……他不会那么做。” “我觉得他疯了，一定会这么做！” 我不耐烦打破徐丽的痴心妄想，不高兴道：“就是这个情况，你要是相信他，就当我没说！” 挂断手机，我起身下床，继续去KTV上班。 周顺公司如今的净利润，已经有七十万，我完全可以不再当服务员。 但我不想无所事事，在喧闹的KTV里，生活便不会枯燥。 更何况，还能每天都看到付晓雅。 她是我暗淡生活里，最明媚的那束光。 刚到KTV门前，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徐丽打来的，用的是手机。 “上班呢，有话快说。” 内心中，我还是不想搭理徐丽，种种过往，难以释怀。 “小岩，你判断错了，刘子文不认为我们感情好，他很清楚你对我恨之入骨，我也确实不是个人。”徐丽哽咽着。 “恨又能怎么样？我已经走出家门，不想纠结过去。” 说这些话，我心里也格外难受，周身都蔓延着无奈，这种感觉，只有没家的人才能体会到。 “我只有一个把柄，在刘子文手上，跟你有关系。”徐丽哭了起来。 这一刻，我很想骂人，为何什么事情都能牵扯到我？ “你说清楚了！”我冷声道。 徐丽第一次承认，高考的第一天，她在我粥里投入了巴豆粉，希望我能高考落榜，成为社会上的渣渣。 这件事，她跟刘子文偷情的时候，当做一个笑话讲了。 没想到，刘子文竟然用手机录音了。 刚才跟刘子文通话时，他播放了这段录音，效果非常清晰，徐丽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 关键是，徐丽当时说的是下了毒药。 投毒，罪可就大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想起高考头一天，我跑了数次厕所，中午还凄惨地挂了吊瓶，我的内心就愤怒难平，恨不得让徐丽马上去死。 “刘子文说，他要是报案，你一准咬死我，让我牢底坐穿！”徐丽叹气道。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冷哼道。 “小岩，对不起，我是个恶毒的后妈，求你放过我吧！” 徐丽哭泣着哀求。 多年的积怨，哪能轻易放下！ 我想要报仇，想要毁灭一切， 就在这时，我看到走廊里一抹靓丽的身影，正是付晓雅。 心头莫名就软了下来。 我不想让晓雅再受到伤害，也不想让她真的孤单。 “刘子文以此要挟，是不是还跟你谈了别的条件？”我追问。 “他，让我弄死你爸！” 徐丽坦白了，又强调道：“小岩，虽然你爸毁了我，但我绝不会那么做，宁愿被你和刘子文送进大牢。” 我心中怒火升腾，忍不住破口大骂。 “狗日的刘子文，老子一定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他就是个狗日的，是我犯贱不要脸，是我瞎了眼，为什么要跟他鬼混。” 我听到徐丽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格外清脆响亮。 唉！ 我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咽下这口恶气，不能上了刘子文一箭双雕的诡计。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承认你做了这件事。刘子文要是报案，你就说是开玩笑的，警方不会追究。” 我冰冷的声音里，还带着些无奈。 “小岩，谢谢你！你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徐丽感激涕零，急忙说道：“你回家一趟，我给你拿点钱。” “不用了，我有钱，都不知道怎么花呢！” 我用力挂断了手机，忽然内心空荡荡的，眼前一片朦胧，连街景都看不清了。 我放过了徐丽，也放过最好的一次机会。 这种机会，或许再也没有了。 走进KTV，付晓雅正在大厅里迎接客人，看到我脸色难看，关切问道：“小岩，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刚刚在家里做了一个噩梦。”我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就喜欢胡思乱想，自己找不痛快。晚上泡个澡，清空大脑，就能进入深睡状态，我的经验之谈。”付晓雅咯咯笑。 “嗯，今晚就这么办。” 付晓雅的笑容，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我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我溜达着来到韩风的办公室，他又在弹吉他，心情很不错。 “兄弟，喜讯啊！” 韩风将吉他放下，开心笑了。 我连忙打听，“风哥，有什么好事儿？” “刘强壮刚才来了电话，他说翟猛取消了对你的悬赏，今后你不用再担心被小混混们拦路骚扰。” 哈哈！ 我不由大笑起来，真是好消息，我像是重获了自由。 “翟猛怎么改变了态度？”我打听道。 “刘强壮听来的消息，昨晚魅丽酒吧去了好几名便衣，突然采取行动，收缴一批违禁的刀具，还带走了几名小混混，翟猛那货真的被吓尿了。” 韩风乐得直拍巴掌，又不无遗憾道：“只可惜，没能带走翟猛，否则东安县就少了个祸害。” “就因为这个，他取消了悬赏？” 我依然无法理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翟猛听说是你举报的，他怕了，不敢跟你硬刚。这年头啊，你表现得越狠，对手得胆子就越小，最终就成了一条哈巴狗。”韩风感慨道。 “可我没举报！就去过魅丽酒吧一次，还是跟着两位哥哥一起，不知道刀具藏在哪里。”我坦言道。 “兄弟走贵人运，肯定是有人替你出头了！” 韩风的笑容里大有深意。 第127章 希望上天有奇迹 难道说，搜查魅丽酒吧是常勇安排的？ 我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帮我，可又不能打电话询问，那就太冒失了。 手机响了！ 今天我的手机成了热线。 来电话的正是常思思，我离开办公室，在走廊里接通了手机。 “周岩，待会来我家吧，有几道难题等你讲解，想破脑袋也没找到好思路。”常思思笑道。 没错了！ 就是常勇帮忙摆平了翟猛，为了能让我给常思思顺利辅导功课。 “好，我一定过去。”我连忙答应。 “嘿嘿，相机和照片别忘了。” 常思思坏笑着提醒，又说：“再去市场给我买一只猫，留着解剖。” 啊！ 我不由惊呼出声，“思思，这太残忍了。” “哈哈，逗你玩呢，我小弟喜欢猫，这两天闹着要收养流浪猫呢！” “你弟弟还喜欢兔子呢。”我不由嘀咕。 “对啊，他什么小动物都喜欢！我也不会杀猫，留着它陪我玩。” 常思思大笑起来。 我离开KTV，又骑上了自行车。 刘芳菲将照片早就洗好了，放在办公室里。 于是，我先去了星海大厦，来到周顺公司。 今天的刘芳菲穿了一套西装，头发也整理了，竖起高高的发髻，正襟危坐的样子，很有女老板的派头。 “这是哪个女企业家啊？”我故作眼盲。 “哈哈，多谢周老板夸奖。生活前所未有的充实，每天内心都充满阳光！” 刘芳菲展现出乐观的一面。 “你周身都在发光，是眩目的光彩。” 切~ 刘芳菲撇撇嘴，嗔怪道：“周岩，你学坏了，哄女孩子有一套啊！” “口述我心。” 刘芳菲从桌子下方，取出了相机和三个相片袋，推了过来，强调道：“这是本姑娘亲自洗的，绝没有外传。” “相信你。” 我不以为然，况且这也不算什么隐私，又说：“给付晓雅和常思思各一份，我就不用了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留着深夜里欣赏幻想吧！” 刘芳菲坏笑着，又从抽屉里取出个更大的文件袋递给我。 “什么啊？”我不解。 “没经过你允许，我取了十万块钱，给你留着当零花吧！”刘芳菲笑道。 “这么多？” 我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们赚了钱，当然要享受花钱的乐趣，你在外应酬多，随便支配吧！”刘芳菲大度表示。 “那我就收下了！” 我将钱装进包里，沉甸甸的，心里也格外充实。 “周老板，还有事情跟你商量。”刘芳菲一本正经道。 “你做决定就行，我放心。” 我这话发自内心，周顺公司能赚到钱，全靠刘芳菲在支撑着，她才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大贵人。 “不不，大事还是要商议的。” 刘芳菲语气很严肃，她打算把星海大厦的五层全部租下来，扩大周顺商贸公司的规模。 另外，还要添置办公用品，聘请会计、出纳、部门经理、包装工人等等。 “我们这点钱够用吗？” 我不免担心，没经营过大买卖，却也知道花钱如流水。 “富富有余，毕竟源源不断还有进项。” 刘芳菲信心十足，继而笑道：“给你留一间董事长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归我，谁也不能抢。” “我又不来上班，不用办公室吧！”我犹豫道。 “必须有，老板就要带样。” 刘芳菲很坚持，信心十足道：“将来咱们公司，起码也要百十号人呢！” “好吧，你安排就是了。” 我答应下来，也觉得有钱就该发展公司，力争赚到更多。 “周岩，我联系了云端商贸的崔经理，他蛮热情的，很希望跟我们达成长久的合作。”刘芳菲又说。 “今后可以从他那里进货。” “我打算先进一百万的货，反正也可以赊欠着，不占用咱们的资金。”刘芳菲得意地笑道。 “用得着进这么多吗？” 我又开始担心起来，欠账迟早是要还的。 “我列了三十几种产品，都是小商品，根据网上的行情，不愁销售的。咱们的网店目前种类还是匮乏，必须琳琅满目，持续做大做强。” “好，那就拼一把！” 我也燃起了信心，忽然想起一件事，认真道：“芳菲，找个时间，我们去改一下公司股份，你必须拿大头。” 嗯？ 刘芳菲微微一滞，随后揉了揉眼角，再抬起头，眼睛已经红了：“谢谢你，不过啊，没必要。” “为什么？没有你，哪有公司的发展，早就黄摊了。”我坚持道。 “这绝对不行。” 刘芳菲坚定拒绝了，给出的理由，让我倍感心酸。 “我没准儿哪天就死了，法律意义上，股份可能会留给刘子文，那就等于给你留下了无尽的祸患。” “你，他……”我竟无言以对，一股辛辣充斥鼻腔，我脱口而出：“芳菲，不要怕，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希望上天有奇迹吧。” 刘芳菲耸耸肩，摆手道：“周岩，你去忙吧，女企业家也要忙了。” 我步伐沉重地离开了周顺公司，心中憋闷得很想大吼大叫，质问老天为何这样不公。 刘芳菲，多好的女孩子！ 老天为什么不能给她健康的身体，为什么要如此地折磨她？ 指望老天不行。 我暗自下定决定，等公司安稳下来，就带刘芳菲去看病。 哪怕走遍全国，甚至去国外，散尽家财也行。 在街头伫立好半天，我才平复了心情。 我先去银行，将十万现金存在私人的银行卡上，如此才携带方便，不怕遗失。 我骑着自行车，沿着街道寻找，发现了一家宠物店。 我不打算去市场买猫，而是打算到宠物店买一只名贵的猫，身体健康，活泼可爱，如此才能免遭常思思的毒手。 毛孩子宠物店，规模还算可以，外墙上贴着大幅的猫猫狗狗的可爱照片。 我停下自行车，刚想走进去，一名漂亮的中年女人，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我不由一愣，停住了脚步。 正是庄雨燕，职业是一名画家，也是李奇之前的情人。 “燕姐，过来买宠物？” 我笑着打招呼，她却颇有些紧张，环顾四周，低声道：“周岩，咱们到这边说话。” 第128章 虎斑猫 我跟着庄雨燕，来到路边的一棵杨树下，她这才带着畏惧地小声问道：“你把李奇送派出所了？手腕这么狠啊。” “没有啊！” 我当然不承认，也相信警方不会出卖举报人，继而幸灾乐祸道：“李奇坏事做尽，老天都想收他。” “刘子文到处说，是你跟警方勾结，把李奇给抓了。” “放狗屁！” 我佯装愤怒地爆了粗口，心中暗骂刘子文太坏了，他没有真凭实据此事跟我有关，泼脏水毫不含糊。 “燕姐，李奇因为什么被抓的？”我继续装迷糊。 “唉，不清楚。” 庄雨燕摇头，又神秘道：“但事儿搞得很大。今天上午女子会所被查封了，好像还带走了两个女人，到现在也没放出来。” “跟我无关，但我乐见李奇倒霉。”我哼笑，又安慰道：“燕姐，你都跟他分了，不用担心会被他连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庄雨燕依然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没多聊，我转身进了毛孩子宠物店，尽管打扫得很干净，但依然能嗅到些难闻的味道。 有小狗汪汪叫，彰显它的存在。 也有猫咪从铁笼子缝隙中，可怜兮兮地伸出了小爪子。 一名女店员过来热情打招呼，询问我喜欢什么宠物。 不管本店有没有的，出生没出生的，都可以订购。 我大致看了下，上方一只有着老虎斑纹的猫咪，两只眼睛又大又圆，显得格外精神，体型也健壮有力。 “这是狸花吗？”我不懂就问。 “当然不是。” 女店员急忙摇头，“我们店里不卖狸花猫，这是虎斑猫，也就是美短，看着是不是超级帅气？” “它脾气怎么样？” “脾气特别好，温柔粘人不挑食，身体也好，不会轻易得病的。”女店员介绍。 还有脾气好的猫？ 而且，我看着这只虎斑猫，体型似乎比在场的别的猫都大，又问道：“它多大了？” “八个月，正适合饲养，不会得猫瘟的。”女店员道。 一切都符合我的心理预期，我问到了关键。 “卖多少钱？” “小兄弟，猫养这么大，花销也不小，给你个最低价，一千吧！” 女店员犹豫着说出了价格。 似乎这么昂贵的价格，让她说出口都很为难。 确实不便宜。 一只小兔子才十块，而一只猫竟然要一千。 我也没养过宠物，不熟悉价格。 但既然是送给常思思的，就该是好的。 “我买了，送笼子吗？” 女店员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解释道：“笼子又大又沉，你拿着也不方便，免费送你个宠物背包吧！它喜欢吃的小零食，也给你放包里一些！” 我直接付了一千现金。 女店员抓出虎斑猫，又塞进了背包里，热情地将我送出店外。 我背着一只猫，骑着自行车，赶往安和小区。 敲开常思思的家门，我傲气地放下包，将虎斑猫放了出来。 “啊，你给我买了这么大的一只猫？” 常思思惊愕不已。 “这是虎斑猫，也叫美短，八个月大，看着多精神。”我介绍道。 常思思将虎斑猫抱起来，撸了几下，笑道：“还不错，挺乖的，至少有七斤沉，毛发短易于打理，也挺干净的。” “这样的小家伙，你一定不忍下手吧！”我开了句玩笑。 “伴侣型的动物，当然要像家人一样对待。” 常思思煞有其事地说着，扒开虎斑猫的嘴巴看了眼，又检查它的耳朵，小眉头就不由皱了起来。 “怎么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一只病猫吧！ “周岩，你花多少钱买的？”常思思认真问道。 “一千。” “怎么说呢，这只猫的血统非常纯正，属于赛级的，真正的价值，应该在五千以上。对了，它还是只母猫，价格还能更高些。” “思思，你还是这方面的行家。” 我大感意外，只是不明白，宠物店为什么卖我这么便宜。 “我研究过猫科动物，也研究过宠物，你其实被骗了，从牙齿看，这只猫四岁左右，早都成年了，它的耳朵上还有个豁口，是出生后故意留下的标记。” 常思思详细介绍。 我一阵佩服，常思思心思缜密，确实是个当法医的材料。 我就不懂这么多，买只猫也被人骗。 “要不，我去把这只猫退了。” 我犹豫道。 “不用，我准备养着它。” 常思思摆摆手，又说：“它之前一定有主人，或许是走丢的，被人抓到卖给宠物店，又被你给买了。” “它会不会跑出去，重回主人的怀抱？”我不免担忧。 “哈哈，不让它出门就是了。” 常思思这才放下了虎斑猫，捏着下巴坏笑道：“我打算给它取名，就叫，周周。” “能不能换一个？” 我不由蹙眉，感觉常思思在调侃我。 “哈哈，那叫岩岩。” “也不好听。” “逗你的，这也是女孩子，就取名珍珍吧！”常思思大笑。 喵呜~ 猫咪珍珍发出了叫声，头颅也抬了起来。 “误打误撞啊，它之前的名字，就叫珍珍。”常思思惊讶道。 珍珍来到新家，并没有拘束感，一边到处奔跑，一边嗅来嗅去，来到卫生间的门前，抬起爪子挠了挠，又发出了叫声。 “有意思啊，它要上厕所。” 常思思眼睛闪闪发亮，过去拉开了门。 珍珍跑进去，跳到马桶上，蹲下来方便，随后跳上水箱，按下了冲水按钮。 哗啦！ 一切干干净净。 “哇，珍珍太聪明了！我喜欢，连猫砂都省了！” 常思思开心不已，不禁又抱起珍珍，使劲撸了几下，还用俏脸跟它贴了贴。 让珍珍自己玩，我跟着常思思，走进她的房间里。 我把相机还给她，又把一个相片袋也递了过去，心里很得意，今天她交代的任务，全部圆满完成。 不对，还差一个，辅导功课。 常思思将照片拿出来，一张张翻看着，脸上笑意很浓。 “周岩，你的拍照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但相片洗得一流，色彩还原度很高，刘芳菲用心了。”常思思赞道。 “以后再有照片，一律免费清洗。” 我大包大揽，想必刘芳菲也会帮这个忙。 “这是什么？” 常思思翻到最后一张照片，不由愣住了。 我扫了一眼，同样惊愕无比。 怎么可能？ 第129章 开小灶 这张照片，正是付晓雅和常思思在山顶上的合影，都摆出妖娆的姿态。 可我明明记得，她们都穿着内衣，照片上却没有。 难道是我失忆了？ 照片是如此诱惑，我不免脸红心跳，急忙将头扭向一边，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个嘛，颜色和数量都不对。” 常思思紧锁眉头地看着，忽然就大笑起来。 “哈哈，刘芳菲这家伙简直太坏了，竟然用软件P了一张图，把我们的衣服给脱了。” 我拍了脑门，终于明白了。 这竟然是刘芳菲的杰作，究竟是出乎什么心理，还真是猜不透。 她明明非常忙，怎么还有功夫P图？ “思思，对不起，我急着买猫赶来，没检查照片。”我一脸歉意。 “没什么，一个玩笑而已，刘芳菲倒是不沉闷。” 常思思不以为然，又伸手道：“你跟晓雅的那一份，也让本姑娘过目一下。” 可不能留着这种照片，我急忙把另外两个相片袋也拿了出来，都交给了常思思。 她挨个检查一遍，却发现都没有这张照片。 “不合理啊！” 常思思思索着，又检查相片袋，这才发现上面都有名字，用铅笔写的。 “哈哈，越来越有趣了！周岩，你把刘芳菲给你的那一份，错误地送给了我，她这是单独给你开小灶啊！”常思思大笑起来。 我却越发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后悔没有提前检查一遍，在常思思面前犯了个低级错误。 “留念吧！” 常思思将那张P图的照片递给我，一脸坏笑。 “允许你睡不着的时候，胡思乱想。” “当然不会的。” 我三两下将照片撕碎，扔进了垃圾桶中。 “唉，一张杰作，被你毁了。”常思思貌似遗憾。 我却险些要冒汗，低声下气的商议：“思思，这件事千万别告诉我姐。” “为什么？” “她会打我的，巴掌特别疼。” 常思思又是一阵大笑，“放心吧，我不跟她说就是了，这个刘芳菲蛮有意思的，改天深入交往下。” 我终于松了口气，催促常思思学习，不要荒废时间。 接下来两个小时的辅导功课，轻松又愉快。 我没有留下吃晚饭，常思思将我送到楼下，无奈地笑道：“周岩，马上要开学了，本姑娘又将是学业缠身，苦不堪言。”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我鼓励道。 “这话可真俗！” 常思思撇撇嘴，又说：“下次辅导功课，我提前通知你吧！愿意跟我见面吗？” “当然愿意。” 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来，吻别吧！” “嗯。啊，不……” 我急忙蹬上自行车，落荒而逃。 常思思的笑声远远飘来，是那样的清脆悦耳。 卡上有十万存款，但我还是选择在KTV当一名快乐的服务生。 不少客人跟我熟络了，见面还主动打招呼。 上学时，老师说过，人是具有社会性的动物，需要在群体中找到存在感和荣誉感。 我之前听不懂，现在却深有体会。 KTV的夜生活虽然忙碌，却让我感觉到了活力，忘却了烦恼。 夜半， 我跟付晓雅一起回家，这才将照片交给了她。 跟常思思不一样，付晓雅对此无感，只是大致翻看一遍，就随手放在电视柜的抽屉里。 “姐，明天上午，能抽空跟我去一趟机动车市场吗？”我问。 “你想买车？” 付晓雅反问，疑惑地上下打量我，认为我没有这么多钱。 “是想买一辆摩托，自行车不但骑着累，也快不起来。”我解释道。 “我去了，能帮你做什么？”付晓雅反问。 “我连摩托都没骑过，不知道怎么挑选。” 我给出了理由，付晓雅答应下来，神情中却有一丝落寞，走进了浴室中。 我理解她的感受，当初她就想买一辆摩托，跟小混混们去潇洒兜风，却被我爸和徐丽拒绝了。 理由正当，认为她不学好，不能纵容。 事实也是如此。 那时的付晓雅，交往圈很大，却没一个正经朋友。 不知不觉中，付晓雅也变了。 她现在是KTV的大堂经理，早出晚归，接触的人群更多了，却似乎没了混混朋友。 时光无声无息，却在悄悄地改变着一切。 这一夜， 我又开始回想往事，却发现有些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 次日九点，我跟付晓雅直接从新家出发，打车去往了东安县机动车交易市场。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一家摩托车专卖店。 一名染着绿毛的小混混，恰好也在这里，看到付晓雅便呲牙笑了起来。 “呦，晓雅啊，好久不见了，你越来越骚了啊。不不，是风骚！”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付晓雅厌恶地唾弃。 绿毛也不生气，伸开臂膀大笑道：“哈哈，来，拥抱一下，哥正准备换一辆摩托，带你去野外兜风。” “拥抱个屁，越看你越恶心。” 付晓雅抱着膀，向后躲闪。 我不高兴了，这货像是没长眼睛，本人还在这里，他就敢公然调戏付晓雅，分明是皮子痒了，找揍！ “晓雅，怎么着，从良了？” 绿毛不知死活，继续口无遮拦。 “嘴巴臭就多刷牙，再踏马乱说话，打烂你的嘴。” 我横在两人中间，冲绿毛怒目而视。 “你他娘的是谁？” 绿毛顿时恼了，瞪起眼睛，撸起袖子，胳膊上一片文身。 “这是我弟弟。” 付晓雅连忙过来拉我，还冲我使眼色，不要乱来。 “槽，太缺少管教了。” 绿毛撸着袖子骂着，“看晓雅的面子，小爷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滚一边去，别耽误我跟晓雅叙旧。” 忍无可忍！ 我直接冲上前，一手扯住绿毛的脖领子，另外一只手里却握着手术刀，直接抵在他的咽喉上。 “小岩，不要啊！”付晓雅急忙呼喊。 绿毛感受到锋利的刀尖，脸色陡变，身体不由颤抖着，惊恐道：“你，你竟然敢，玩刀？” “给老子记住了，不许对我姐无礼，否则就去死！” 我红着眼睛，厉声吼道。 “好，好，开个玩笑而已。你，你放开我。” 绿毛双腿软得像是面条，到底怂了。 我收回手术刀，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后退两步，摔坐在地上。 第130章 买摩托 绿毛哎呦叫着爬起来，朝我挥了下拳头，到底没敢冲过来跟我撕打。 “走着瞧！老子一定整死你。” 绿毛撂下一句狠话，也不买摩托了，甩甩头气恼地走了。 “你招惹他干什么！” 付晓雅不满地从后面打了我一拳，“他爸是个局长，手中很有权力，这家伙也挺有钱的。” “谁也不行！”我倔强地梗着脖子。 “熊样！赌气在这个世道一点屁用没有。”付晓雅猛翻了个白眼。 “我很冷静，我绝不允许你受委屈。”我一字一句。 付晓雅不由一呆，大眼睛里有了雾气，换上柔和的语气道：“小岩，控制好情绪，你现在出手就动刀，这样可不行，会出事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行了，行了。抓紧买车回去吧，难说那个瘪犊子玩意儿出去码人了。” 付晓雅皱眉推着我，走进了专卖店。 各种各样的摩托，摆满了大厅，散发着金属独有的味道。 我们的目光，很快便都锁定了圆台上的那一辆。 个头大，造型也酷，护板像是个微微展翅鸟儿的翅膀。 上面挂着价格牌，三万六千元。 “看着真带劲！” 付晓雅的目光再也无法挪开，忍不住上前查看，眼中全是喜爱的光芒。 男店员连忙过来介绍，一口气说了很多，什么双缸、自由变速等等。 我也听不懂，总之，这是一款赛摩托，刚推出的特价新款。 “咱们店里能刷卡吗？”我问。 “当然能！” “就买这一辆了。”我傲气地指着赛摩托。 “喂，你疯了吗！” 付晓雅从震惊中回过神，急忙揽住我的个胳膊，小声提醒道：“你看错价格了，三万六，不是三千六！傻子！” “我的眼睛又不是摆设，姐，你就别管了！” 我轻轻推开付晓雅，取出银行卡，潇洒地递给了男店员。 男店员顿时笑逐颜开，非常客气地带着我们来到前台，刷卡付款，开具发票，还要签署购买合同，送三年保修保养，手套、头盔等等。 付晓雅全程黑脸，又不好阻拦，嘴里嘟囔着败家子之类的话。 “姐，你来签合同吧！” 我笑着招呼身后的付晓雅，她不解问道：“为什么让我签？” “给你买的摩托啊，你不是一直想要一辆吗？以后再也不用蹭别人的去兜风了。” 我笑了起来，拉过她的手臂。 付晓雅愣住了！ 继而，她的眼中就积聚满了泪水，怕人看见，连忙转身，一边擦一边抱怨：“小岩，太糟蹋钱了。” “我不在乎！” 钱已经付了，退款很难。 付晓雅的小手都在颤抖，听话地在上面签了名。 她拥有了第一辆属于自己的酷炫摩托车。 我也非常高兴，终于实现了一个愿望，给付晓雅买摩托。 店员将摩托加满油，帮着推出了专卖店。 付晓雅甩了秀发，戴上头盔，这一刻心中的豪情壮志又都回来了，她终于笑了起来。 “槽，跟踏马做梦一样！”付晓雅一甩头，酷酷地招呼：“小岩，坐上来！” 我立刻坐在后面，大胆地搂住了她的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付晓雅熟练地将摩托开出机动车市场，驶入了大路。 “哈哈，坐稳了，姐带你去兜风。” 付晓雅开心大笑，摩托车发出悦耳的轰鸣声，沿着长路向前驶去。 速度越来越快，我忍不住提醒：“姐，超速了！”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像是在飞翔！” 付晓雅兴奋的声音从风中传来，笑声更像是摇曳的风铃一样悦耳动听。 摩托车驶离城市，又驶入一条乡路。 最终，摩托车停在了小河旁，我们坐在桥边的石墩上，感受着河水带来的清凉微风，一时间倍感惬意。 付晓雅点起一支烟，侧身打量着我，轻声道：“小岩，谢谢你！” “没什么，只要姐开心就好。” 我抱着膝盖，看着前方的原野，心中倍感释然。 “公司又赚钱了？”付晓雅问道。 “是啊！” 我点点头，自信道：“用不了多久，我们想买什么，都不怕花钱。” “你很棒！” 付晓雅由衷夸赞我，又开始胡思乱想。 “那个刘芳菲脑子灵光，会管家，更会赚钱，看得出来对你也特别好，就是自身条件一般。如果你愿意降低择偶标准，跟她在一起也不错。” “姐，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我连忙摆手，找了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我才多大年纪，刚成年，还不想搞对象，单身自由快活。” “切，我妈像你这个年纪，已经结婚了！”付晓雅哼了一声。 “她不是大学生吗？”我诧异道。 “对啊，先结婚，又去上大学。还是我爸家里出钱，供她读完了学业，没良心的女人，掉头就害死了亲夫。”付晓雅鄙夷。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座机号码。 我接通了，只听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 “周岩，我是新区派出所的吴警官，有人举报你后妈徐丽投毒，到所里来一趟吧！” 刘子文真坏，当真就把徐丽给举报了。 想必此刻，徐丽已经被带到了派出所，惶恐不安中。 “好的，我很快就过去。” 我答应一声，挂断手机。 早成了派出所的常客，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了丝毫畏惧。 “小岩，谁的电话？” 付晓雅看我脸色不对，连忙打听。 “新区派出所找我有事，你送我去一趟吧！”我起身道。 “你又惹了什么事儿？” 付晓雅的担忧全写在脸上，显得焦躁不安。 “我没事儿，就是去说明情况，做个笔录，很快就能出来。” 我一点都不担心，新区派出所的那些人，不敢拿我怎么样了。 “是不是又跟徐丽和你爸有关？”付晓雅追问。 “姐，别问了！” 我皱了皱眉，对此也深感厌烦。 付晓雅骑摩托带着我，一路来到了新区派出所。 她非要在外面等着我，根本劝不动。 我走进所里，找到了吴警官，他正眉头紧锁吸着烟，颇有些不耐烦。 “周岩，坐下吧！” 吴警官指了指前面的椅子，我大模大样地坐下来，“吴警官，有什么话就问吧！” “你可以不追究，但不要做伪证。”吴警官提醒。 “我从未做过伪证。” 我正色强调，心里却知道，实话是不能说的。 “高考头一天，徐丽是否在你的粥里下毒？”吴警官问道。 “没有啊！” 我矢口否认，“我那天考得还不错呢！” 吴警官深吸一口气，他想跟我急，只是拼命忍着，又提醒道：“举报人的材料很详实，你那天考试，身体极度不适，中途多次请假离开考场去厕所，中午甚至还去门诊挂了吊瓶，这些都像是中毒的症状。” 第131章 没有家也行 我倒吸了一口气， 小瞧了刘子文的无耻，他居然还提前调查了那天的情况，提供了更多的证据。 多大的仇？ 刘子文非要把徐丽砸进监狱去，翻脸无情，妥妥的人渣。 “吴警官，那天是这样的，我早上没吃饱，出门又在路边摊上吃了酱香饼，喝了碗豆腐脑，当时觉得酱香饼的味道不对，结果就引发了腹泻。”我解释。 吴警官一阵皱眉，点拨道：“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食物中毒，中招的肯定不止你一个，怎么没有人报案？” “不知道啊！”我摇了摇头。 “周岩，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智商不足？”吴警官沉下脸来。 “不，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急忙摆手，虽然之前跟他不睦，但也不想过深地得罪他。 “好吧，愿打愿挨，我们也不管了。” 吴警官不想搭理我，取出一张记录纸，飞快记录下我刚才说的话，又让我在上面签了名，便让我走了。 戴着大口罩的徐丽，也被放了。 她跟我一起走出了派出所，立刻眼泪汪汪地鞠躬。 “小岩，谢谢你，之前都是我对不起你，再原谅一次吧！” “希望你能对我爸好一点。”我平静无波。 “唉，又能怎样呢？他废了，我残了，只能相依为命。” 徐丽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脸，恐怖狰狞的伤疤，让她羞于真面目示人。 这时，靠在新摩托上吸烟的付晓雅，突然愤怒地冲过来，一把扯住了徐丽的脖领子，眼中冒火地质问道：“徐丽，你到底对小岩又做了什么？” “没，没什么！”徐丽慌了神。 “姐，放开她。” 我连忙制止，这可是派出所的门前，不能闹事。 更何况她们的关系还是母女，传出去更是丢人丧气。 “不，必须说！”付晓雅吼道。 “高考那天，我，我在小岩的粥里，下了巴豆粉，这事儿暴露了。” 徐丽情急之下，说出了实情。 付晓雅极度震惊，忽然朝着母亲的胸口，猛捶了两拳。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坏？高考对小岩是多么重要，你把他给毁了，现在只能流落KTV，当一名服务生！” 付晓雅哭了，红通通的眼睛看着母亲，充满了绝望。 “对，对不起！” 徐丽惊恐地道歉，从没有这么害怕过自己的女儿。 我急忙从后面抱住付晓雅，将她给拉开，劝说道：“姐，我们快走吧，再闹下去，警方就真有证据了。” “她就该受到惩罚！”付晓雅双目猩红的怒吼。 “不，家已经散了，不能再继续支离破碎，那是无法承受的。” “走！没有家，也行！” 付晓雅跨上摩托，我坐在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肢。 摩托车骤然启动，徐丽突然追过来，高喊道：“晓雅，妈妈我……” 付晓雅根本不听，也不想听，摩托车冲上街道，速度宛如离弦之箭，让徐丽后面的话，都消散在了风中。 就这样，我们一直回到了租住的新家。 付晓雅将摩托停在楼下，又朝着楼上跑去。 我紧跟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一直追到了家里，又追上了阁楼。 付晓雅踢掉鞋子，躺在床垫上，看着斜窗外的天空，一言不发。 我小心地躺在她的身边，轻声道：“姐，事已至此，别生气了。” 付晓雅突然翻身，跨坐在我的腰间，瞪着眼睛，双手使劲摇晃着我的肩膀，骂道：“你个窝囊废！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为什么一直没说？关键时候就心软，由着别人欺负！” “她是你的母亲。”我强调。 “我已经没了父亲，也不在乎有没有母亲，一个人也能活。”付晓雅赌气道。 “可我不想你孤单。” “真傻！” 付晓雅身体前倾，整个人就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感受到她滚烫的泪水，流入到我的脖颈里。 这具身体是那么的温热，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我不敢动，更不想动，盼望着时光能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好半天，付晓雅才从我身上翻下来，重新躺平，又摸出一支烟点上，幽幽道：“如果世界就这么大，该有多好。” “姐，窗外就是更大的世界，异彩纷呈，气象万千，我们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为世界的主人。”我激情道。 付晓雅吐了一口烟，终于笑了。 “我相信你，会创造出奇迹。” 滴答，滴答！ 有雨滴落在斜窗上，又汇集成小小的溪流，滚落到下方。 依然可以看见明媚的阳光，让飞奔而来的雨滴，折射出七彩之光。 “耶！是太阳雨！” 付晓雅欣喜万分，眼中终于出现了神采。 太阳雨，时间很短暂，却洗涤了付晓雅苍白的内心，让她变得欢乐起来。 我们躺了一阵子，这才重新下楼离开小区，找到附近一家小饭馆，共进午餐。 下午，我们照常去KTV上班，一直忙碌到夜色来临。 绿毛来了，带着怨气，还带着三个小混混。 “欢迎光临！” 付晓雅笑脸迎客，绿毛却根本不买账，举着拳头吼道：“周岩在哪里，让他滚出来！” 我恰好下楼途中，听到绿毛的动静，急忙来到了大厅。 “周岩，没想到老子会找来吧！” 绿毛鼻孔朝天，我看见他的腰间鼓鼓的，明显带着凶器。 其余三名小混混，已经拉开架势，随时都想对我发起攻击。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不就是推你个屁股蹲，至于记这么大的仇吗？” 付晓雅拦在我们中间，不满地冲绿毛喊。 “那不是屁股蹲，是摔了本人的脸！”绿毛强调。 话一出口，绿毛就觉得哪里说得好像不对，举起一只手，很想抽自己嘴巴。 “不许在KTV闹事。” 老黑从韩风的办公室走出来，冷着脸提醒。 “哼，周岩如果不向老子磕头道歉，这事儿就永远没完，也闹个没完。”绿毛满不在乎地举拳叫嚣。 老黑不屑哼了声，突然出手了。 一把扯住绿毛的衣服，生生将他给拎了起来。 绿毛手脚胡乱扑腾着，伸手就去腰间摸刀，跟来的三名小混混，也朝着老黑扑了过来。 第132章 必须接受惩罚 老黑没动手，用脚就把三个混混给踢飞了。 绿毛一怔，随后拔出了匕首，叫嚣着朝老黑捅了过来。 没什么用。 老黑侧身避开，顺势拎住绿毛，另一只手轻易擒住他的手腕，将匕首给夺了。 紧跟着，匕首就抵在绿毛的脸上。 绿毛吓蒙了，眼睛瞪了溜圆，写满惊恐。 三个小混混也不敢再行动，都老实地靠前站着。 “黑哥，不要伤他。”付晓雅过来阻止。 “大，大侠，饶命啊！” 绿毛又一次怂了，双腿抖成了罗圈。 这时，韩风也拄着拐杖出来了，冷着脸道：“老黑，把他们带到办公室。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闹事。” 老黑哼了声，拉着满脸惊恐的绿毛就走，冷冷的目光扫过三名小混混。 小混混们会意，连忙跟上。 四人都被推进了办公室，付晓雅急忙跟过来，对韩风道：“风哥，不能动他，会惹上麻烦的。” “什么来头？”韩风压着火问道。 “他叫李威，他爸是县城管局局长，挺有权力的。其实，他不算是混混，家里有钱，也没加入什么组织，就是喜欢染发文身装酷，臭嘴巴特别不老实。”付晓雅解释。 “怎么得罪他的？”韩风继续问道。 “小岩上午跟我去买摩托，恰好碰到了。李威嘴巴不干不净，小岩就把他给推倒了，让他没了面子。” “局长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心里还有火气，不屑地冷哼，常思思还是局长的女儿呢！ “兄弟，冷静下。城管局确实不能招惹，虽然他们不是KTV的直接管理部门，但权力范围很大，将来我们立个广告牌，或者被人举报噪音扰民等等，都可能会被刁难。”韩风劝说道。 “小岩，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付晓雅也劝说。 “好吧！” 为了KTV的发展，我还是松开了握紧的双拳。 又见韩风和付晓雅还眼含期待地看着，我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到底压下火气，主动说道：“我去跟他道个歉！” 韩风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化解恩怨总好过处处树敌。等你足够强大，谁都可以踩在脚下。” “小岩……” 付晓雅欲言又止，此时又有客人进来了，她摇摇头，又忙着去接待。 我跟韩风走进办公室，染成绿毛的李威和三个混混，正排排坐在沙发上，面对煞星一般的老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来到李威跟前，他身体不由后仰，“你，你要是敢……” 我微微躬身：“威哥，不好意思，之前冒犯了，我不知道你跟我姐的关系是那么好。对不起！” 李威愣了下，抓抓绿头发，忽然呲牙笑了起来。 “对啊，我跟晓雅的关系，那就是哥们儿！平时乱说话都习惯了，就你小子当真。” 李威总算找到个台阶，立刻就下了。 他当然不想被胖揍一顿扔出去，尤其在几个兄弟跟前，太没有面子了。 韩风板着脸坐回办公桌后方，提醒道：“李公子，持刀来KTV闹事儿，总归是你的不对，报警的话，会被拘留的。” 李威连忙摆手，讪笑道：“我那就是一时冲动，没下次了！” “晓雅的朋友，也是KTV的朋友。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吧！” 韩风换上笑脸，指了指三名小混混，大度道：“这三位兄弟，既然是李公子带来的，去前台免费办理会员卡，随时来KTV玩。” 小混混们眼睛立刻亮了，激动地搓着手，却不敢乱动。 “怎么称呼你？”李威问道。 “韩风。” “还不谢谢风哥。”李威对身边混混说道。 三人立刻起身，撅屁股弓腰，“谢谢风哥！” “快走吧！”李威不耐烦催促。 三名小混混连忙离开办公室，我用对讲机联系了付晓雅，给他们办理会员卡。 韩风取出一支烟，扔给了李威。 我也拿过打火机，主动给他点上，李威不禁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姿态，但瞥见还冷着脸的老黑，气焰又消退下去。 “李公子，欢迎光临夜美KTV，咱们也算是不打不成交。”韩风嘘呼着。 “嘿嘿，风哥说得对，不打不成交，有我能帮忙的事情，一定不推辞。”李威拍拍胸脯，放低了姿态。 “好！” 韩风拍了下巴掌，继而板着脸：“一码归一码，你扰乱KTV的秩序，必须惩罚。” 李威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一时间手足无措，哀求道：“风哥，我知道错了，求放过啊！” “不能放！” 韩风的语气斩钉截铁，“必须让你腰膝酸软，浑身无力，才可以离开KTV。” 这又是什么惩罚？ 李威一头雾水，我也不明白，韩风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韩风拿起手机，将郑娟叫了进来，命令的口吻吩咐：“带李公子二楼最里面那包间，找个最漂亮的公主，好好伺候着。你亲自负责把门望风，决不允许将这事说出去。” “一定烂在肚子里。”郑娟坏笑着，连忙保证。 李威终于懂了，兴奋又忐忑，赔笑道：“风哥，这不太好吧！” “这是惩罚，必须接受。” 韩风一本正经。 “好吧，我接受。” 李威貌似勉强地答应下来，努力掩饰着眼神中的期待，起身跟郑娟离开了办公室。 韩风做事，又显露出不择手段的那一面。 我不禁担忧，问道：“风哥，这能行吗？” “兄弟放心，没问题的，咱们KTV又不是干这个的，偶尔一次，不会被发现。只有这样，才能把人交透，成为朋友。”韩风不以为然。 有必要跟李威成为朋友吗？ 反正我看他很不顺眼，要不是他爸是城管局局长，才不会向他道歉。 “两位兄弟，明天上午跟我出一趟吧！” 韩风换了个话题。 “可以啊！” 我没意见，早起一点就是了。 “需要开车吗？”老黑问道，“如果路程远，就先去加满油。” “不算远，就在郊区。” 韩风摆摆手，叹了口气，“我想去看看我妈，顺道给她交上住院费。唉，她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认识我这个儿子。” 韩风的母亲是个精神病人。 我们明天要去的地方，就是东安县精神病医院，会见到封闭在自我世界里的特殊群体，他们或许从不知道烦恼为何物。 当然，他们也不惧生死。 第133章 骨瘦如柴 此刻， 我不由想起了母亲和小妹，正在异乡飘零，艰难度日，不由心里一阵发酸。 一定要赚更多的钱，让她们都跟我过上好日子。 半小时后，李威回到了办公室。 他头发乱蓬蓬，挂着汗珠，整张脸红通通，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太过兴奋导致的，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兄弟，要不要继续接受惩罚？”韩风笑问。 “一次就够了！卧槽，真是扛不住啊！” 李威急忙摆手，继而抱拳道：“风哥仗义，兄弟心里有数，今后有事吩咐一声，一定尽力去办。” “哈哈，兄弟真是个畅快人，欢迎常来！” “那就告辞了。” 李威留下了手机号，这才拖着虚弱的步伐离开。 我跟出去一直将李威送到KTV门外，那柄危险的匕首也还给了他，看着他跨上了大摩托。 李威转头：“周岩，一场误会，说起来也怪我嘴贱，改天我请你和晓雅吃饭。” “好。” 轰！ 李威启动摩托，掉头驶入车流中。 不得不说，这货的摩托车骑得真好。 一路疯狂超车，肆意穿梭，时而车身倾斜，时而前轮抬起，摆出各种炫酷的造型。 后来我从付晓雅口中得知，李威不但酷爱摩托，技术上绝非浪得虚名，曾经拿过摩托车大赛的奖牌。 照比其他小混混，李威算是个有正事的，倒是我小瞧了他。 次日八点。 我准时来到了KTV门前，跟韩风坐在轿车的后排，老黑启动轿车，一路驶向东安县第四人民医院，也叫精神卫生康复中心。 韩风路上的话很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能理解他，心中想去见母亲，又不想看到母亲现在的样子。 这就像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不能拔掉，但碰一下就会疼。 不到半小时的车程，第四医院到了。 地址在城乡结合部的位置，附近都是低矮的平房。 医院占地面积不小，有着高大的围墙。 跟监狱不一样，医院正对街道的主楼，是可以随便进出的，看起来跟其它医院也没有区别。 在门前停好车，我和老黑跟在韩风左右，走进了医院。 没有其它医院热闹，候诊大厅里稀稀拉拉几个人。 然而，我却碰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正是徐丽，尽管她戴着口罩，低头坐在椅子上，还是被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徐丽看见了我，目光先是躲闪，随后还是站起来，打招呼道：“小岩，风哥！” 韩风没理她，我疑惑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给我一个朋友拿药。” 徐丽明显在撒谎，自从她被毁容后，就几乎没有朋友了。 “你精神没问题吧？” 我冷着脸追问，内心不免担忧。 要是我爸跟精神病生活在一起，将是朝不保夕，时刻都处在危险之中。 “没问题，这段时间我长期失眠，都要熬不住了，有些药物，只有在这里才能买到。”徐丽一着急，还是说了实话。 “徐丽，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知道该不该可怜她，还是安慰她一句。 “晓雅姐就是那么一说，毕竟血浓于水，她也不好受。” “都是我的错……” 徐丽哽咽着就哭了，泪水滑入口罩中。 真不想看她这一出，我追上了韩风和老黑，只留给徐丽一个背影。 韩风敲开了精神康复科的房门，里面坐着一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医生，四十出头，显得精明干练。 “徐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韩风点头哈腰，非常客气，显然这位就是他母亲的主治医生。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徐医生不以为意，又皱眉问：“韩风，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我妈怎么了？” 韩风立刻敏感了，从兜里掏出手机，垃圾桶捡来的诺基亚，到底不扛用，此刻已经没了电。 “你妈挺好的，一个小时前，有人来看望你的母亲，联系不上你，我就没安排见面。”徐医生做事很谨慎。 “他叫什么名字？” 韩风急忙追问。 此刻，我想到的是楚海龙，这段时间的争斗，他始终没赚到便宜，难说用韩风的母亲相要挟。 然而我想错了，只听徐医生道：“这人快六十岁了，他说名叫韩立军。” “谁？！”韩风嗓门一下子就大了。 “韩立军！” 韩风如遭电击，彻底愣在当场，随口就狂躁地咬牙骂道：“老不死的，他怎么突然出现了？他来干什么！” 家庭之间的恩怨情仇，徐医生早就是司空见惯，面无表情道：“说是来看望妻子，也是最后一面。” 我和老黑都听懂了！ 韩立军，就是韩风的父亲。 在韩风很小的时候，这个父亲便背叛家人出轨，跟一个女人跑了，从此音信全无。 时隔多年，韩立军竟然回来了，还找到了精神病医院。 “他算个屁，一个抛弃家人的垃圾，不能让他见我母亲，他没这个资格！” 韩风彻底失态了，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暴躁地用拐杖撞击着地面。 “徐医生，他留联系方式了吗？我要找到他，把他骨头一根根都打断！” “韩风，你冷静点儿！” 徐医生拉下脸，提醒道：“你父亲没留联系方式，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骨瘦如柴，应该是患上了重病。” “哈哈，报应啊，老天让他抓紧去死吧！” 韩风放声大笑，笑声中却带着悲凉，眼圈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有一些事情，必须告诉你。”徐医生严肃道。 “请讲！” 韩风揉了揉眼睛，努力恢复平静。 “收款窗口那边刚才告诉我，你父亲替你母亲交了三十万的住院费，留下一样东西就走了。窗口发现这样东西时，他已经没影了。” “槽，他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还替我妈交了费用，老不死的很有钱是吧！都拿出来补偿我们母子啊！” 韩风大感意外，却没有半点欣喜。 “你多少天不露面，来了就闹吵，真是烦！” 徐医生不客气抱怨一句，拉开抽屉，取出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抬手递给韩风。 “这就是你父亲留下的。” 第134章 结婚戒指 我认识这东西，是首饰盒。 韩风皱眉打开小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枚铜戒指，已经磨得边缘不清，倒是看着有黄金的质感。 浮雕工艺，戒托部分，正是一支盛放的梅花。 “破逼玩意儿！” 韩风很厌恶，抬手就想直接扔到窗外。 我连忙拦住他，劝说道：“风哥，先留着吧。” “扔大街上都没人要，看着就心塞！”韩风火气很大。 “万一能唤起你母亲的记忆呢！” 我异想天开，电视里都这么演的，一样陈年老物件，让迷惘失忆的病人重新找回自我。 “这个小伙子说得对，可以尝试一下。” 徐医生却赞同我的说法。 “……好吧。” 韩风紧皱着眉头，将戒指随手揣了起来，这才问道：“徐医生，我妈的情况怎么样？” “情绪和健康都很稳定，并不抗拒服药，只是……” 徐医生欲言又止。 “您尽管说，我能扛得住。”韩风双手撑在拐杖上。 “她越发自闭了，极少跟人交流，总是对着墙坐着，喃喃自语，说什么儿子丢了，邻居家的狗咬人等等。” 唉！ 韩风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让我这个儿子，去看看她吧！” 徐医生点点头，这才起身带着我们离开科室，穿过长长的走廊，又刷卡打开了一扇门，来到了后院。 一些身穿病号服的精神病人，正在大院里溜达。 他们偶尔也会一起聊天，神色如常，但说着些正常人听不懂的话。 我听到有个老头正色讲，他是上帝的使者。 另一个老头则表示不屑，说他是使者的上帝。 又进入一个长长的走廊，徐医生停在一个房间前，我看到门上贴着名字，江秀梅。 徐医生用钥匙打开房门，提醒道：“我就在附近，你母亲要是有什么不对的表现，就按床铃。” “谢谢徐医生。” 韩风答应着，带着我和老黑走了进去。 玻璃窗擦拭得很干净，阳光照在墙边的床铺上。 一名头发半白的女人，穿着条纹的病号服，正盘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对面的白墙，嘴唇翕动着，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韩风的母亲江秀梅，年纪还不到六十岁，看起来却很老迈。 “妈，儿子来看你喽。” 韩风上前躬身，将脸凑到母亲跟前，平日难得一见的嬉皮笑脸。 “你，是谁啊？” 江秀梅迷惑地打量韩风，又拍着腿说：“我儿子出去玩，让狗给咬了！” “哈哈，那条狗被我给偷偷药死了！”韩风笑道。 江秀梅像是没听见，继续说道：“天儿都黑了，我儿子咋还没回来？是不是又跑丢了，可别再碰到咬人的狗。” “妈！” 韩风无奈长叹，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水，喃喃道：“妈，我最近读到了一首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记得我……” 江秀梅笑了，脸上的褶皱舒展开来，像是一朵梅花盛开：“是泰戈尔的诗。” “对，妈，你终于想起来了。”韩风激动道。 “不好好学习，这都背错了，还是打得轻了！” 江秀梅责怪的口气，纠正道：“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妈！” 韩风一声高喊，顷刻间泪如雨下，哽咽道：“我知道你爱我，儿子也爱你。求求你，快点好起来吧，让儿子接你回家，回家吧！” 我和老黑都看着心酸，不由眼角湿润了。 世界最近的感情，莫过于母子。 我也想起了我妈，不知道她是不是变了样子。 江秀梅不为所动，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喃喃道：“家？丈夫跑了，儿子丢了，我哪还有家。” “妈，你好好看看，我就是你儿子，小风。记得小时候，我容易感冒，你总替我擦鼻涕，我跟小朋友打架，受伤回来，你就带我去找对方家长理论。” 韩风轻轻摇晃着母亲的肩膀，泪水止不住，成串地落下。 “我儿子，丢了。路上，有狗！” 江秀梅像是没听见韩风的话，也没看到他。 “风哥，戒指。” 我靠近小声提醒韩风。 韩风一滞，极不情愿地拿出首饰盒打开，取出那枚铜戒指，在母亲眼前晃了晃。 “妈，你认得这个破玩意儿吗？” 我与老黑互视，无奈苦笑。 江秀梅却露出思索的神色，伸出略显苍白的手掌，将戒指接过去，轻轻摩挲着，忽然问道：“是不是立军回来了？” 卧槽！ 韩风忍不住爆了粗口，埋怨道：“妈，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了这个老不死的。” “他在哪里？” 江秀梅左顾右盼，在她眼中，我们三人都像是不存在。 “他……”韩风到底忍住，没说出“死了”两个字赌气，如实道：“他回来了，刚才还来看过你。” “唉，我都不记得了。” 江秀梅叹了口气，颤巍巍地将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脸上露出了笑意。 韩风犹豫下，还是过去按响了床铃。 不到半分钟，徐医生就进来了，紧张地问道：“患者有什么异常吗？” “我妈把戒指留下了，就是想问问您，这会不会给她带来危险？”韩风问道。 徐医生上前看了看，俯身问道：“江秀梅，你认识这枚戒指？” “我认识，是我跟立军结婚时，他送给我的。后来啊，他突然不打招呼就跑了，把戒指也拿走了。”江秀梅絮叨着。 “那就好好留着吧。” 嗯！留着。 江秀梅点点头，右手覆盖在左手上，下意识地捂住了戒指。 “你妈很听话，可以戴着戒指，我们也会时刻关注。目前看，她找回了一些记忆，再多些耐心吧！”徐医生道。 若非是母亲，谁能拿出二十几年的耐心？ 韩风郑重地点头，“麻烦徐医生了。” “如果……” 徐医生犹豫下，还是说了。 “如果你能找到韩立军，将他带来，对治疗或许有很大帮助。” “老不死的神出鬼没，上哪儿去找啊！” 韩风没好气地说了句，与徐医生不满的眼神对视，还是深吸一口气，答应下来：“为了我妈，我尽量吧！” “徐医生，我想出去走走。”江秀梅道。 “好，我陪着你。” 徐医生上前，把江秀梅扶下床，两人走出了房间，走进了布满阳光的大院里。 “咱们走吧！” 韩风擦干眼泪，重新拄起拐杖，招呼我和老黑离开了医院。 大门外，韩风停住脚步，遗憾道：“唉，怎么就错过了！我爸那个老东西，会在哪里？” 第135章 掉进了陷阱 为了能让母亲好转，韩风到底动摇了，希望能找到父亲。 我很佩服他，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老韩，既然老爷子病了，多半会在医院。”老黑提醒。 “未必，他来这里像是在交代后事，难说放下了生死，躲在哪里绝食等着嗝屁呢！” 提到父亲，韩风就恨得牙根痒，掏出手机看了眼，骂道：“破手机，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风哥，待会去买一部新的吧！”我提议。 “好吧！” 韩风答应了，又感慨道：“咱们还在创业，虽有进项，但也有贷款，我总想着能省则省，给大家做个表率，到底还是耽误事儿了。” 这话让我不禁惭愧。 周顺公司也刚起步，我就给付晓雅买了三万多的摩托，确实很能糟蹋钱。 但我不后悔，付晓雅那一刻的惊喜，足够回味终生。 不知道韩风父亲的去向，我们先上了车，沿着原路返回。 开出去没多远，轿车就被两名交警给拦住了。 老黑放下车窗，刚想把驾驶证递过去，一名交警却上前说道：“前方出了重大交通事故，你们从那条路绕过去吧！” “那条路能通吗？”老黑不确定。 “怎么还不信我们交警部门？要不你们靠边等着吧，可能需要几个小时才能疏通。”交警不耐烦道。 “老黑，听警官的，回去还一大摊子事呢！”韩风催促道。 老黑答应一声，将轿车转向，驶入小路。 路边都是破败的房屋，院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我还看见两只流浪猫，正蹲在垃圾山上瑟瑟发抖。 开出不到五分钟，前方没路了，只能停下。 后方传来轰隆的声音，一面院墙突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后方也没路了。 “槽，交警胡说八道，这不是坑人吗？” 老黑骂道。 “我们上当了，那不是交警，只是穿着一身皮。” 韩风的脸色阴沉下来，“怪我，精力不集中，到底中了埋伏。今天能否脱身，要看运气了。” 随着韩风话音刚落，十几名手拿钢管的壮汉，突然从旁边跑出来，拦在了前方。 都戴着黑口罩，中间的那名魁梧壮汉，手里还拿着一把雪亮的长刀，身穿黑背心，露出的两条布满文身的花臂。 这些人不是小混混，而是职业打手！ 我心头咯噔一下，顿感大事不妙，急忙拿出手机要报警，却发现没有信号。 后来我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信号屏蔽器。 “韩风，下车！” 花臂壮汉用刀指着前方，高声喊道。 “一群狗杂碎，跟他们拼了！” 老黑非常生气，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兄弟，扶我下去。”韩风对我说道。 “风哥，你别出去了，车上更安全。” 我一边劝说韩风，同时握紧了手术刀，眼下的场景，唯有拼出一条血路，才能让自己不会倒下。 “不，他们人太多了！而且，是冲我来的。” 韩风很固执，我只好将他扶下车，帮他支好了拐杖。 “楚海龙派你们来的吧？” 韩风点起一支烟，冷冷的质问。 “谁安排的，你就不用问了。” 花臂壮汉晃了几下脖子，冷笑道：“风哥，识趣点，今天你插翅难逃。要想离开，自己打断另一条腿，不然就由我们替你打断。” “风哥是大人物，给你准备了轮椅。” 后方一名壮汉，当真将一个折叠轮椅扔到了前方，其余壮汉都哈哈大笑起来。 “想打断韩风的腿，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老黑哼笑，双拳紧握，发出骇人的咔吧响声。 “老黑是吧？我知道你很勇，但也没什么用！” 花臂壮汉笑容轻蔑，向后招了下手，又一名壮汉上前，手里竟然拿着一张特制的弓，上面搭着一支羽箭。 壮汉抬起弓，将锋利的箭头对准了老黑。 这种距离下，一定能射中老黑，箭头必将穿透皮肉，深入骨头 我们三人都毫无准备。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我豁出去了，伸手指着壮汉们，高声质问：“你们太嚣张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壮汉哈哈大笑，“哈哈，周岩，你小子太嫩了，压根不懂江湖规矩，还敢出来混。给你机会，马上滚。” “我不走，跟你们拼到底！”我挺起胸膛。 “兄弟，你快走！” 韩风转头催促。 “不！” 我很倔强，心中也升起豪情，即便面前是千军万马，也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不枉男人世上走一遭。 “老黑，我自己动手不方便，你把我的这条腿打断。” 韩风指了指那条好腿，下定了决心。 “老韩，你疯了！我们是兄弟，有难同当！” 老黑感动之余，却坚决不同意，冲我招手道：“周岩兄弟，来我身后，今天老子就算拼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你们受一点伤！” 我站着没动，内心非常感动。 老黑却冲我使了个眼色，催促道：“兄弟，快点儿过来！” 我挪到了老黑旁边，他却扒拉下我的手，非让我去身后。 壮汉们并没有立刻冲过来，在他们眼中，只有老黑一个算得上是威胁，我和韩风都不堪一击。 忽然，我觉得手里一空，手术刀不见了。 竟然被老黑给趁机拿走了！ 老黑眯着眼睛，盯紧前方，突然一抬手，一道寒光便激射过去。 嘭！ 手术刀碰在了弓弦上，生生将其割断，继而又划破了壮汉的胳膊，不知道掉落在何方。 弓箭，废了！ 再也无法威胁到老黑，也让老黑变得无所顾忌。 槽！ 领头的花臂壮汉，恼火地爆了粗口，非常后悔刚才没有采取行动。 “老黑，好虎打不过一群狼，本人豁出去了，今天断你一条胳膊，大不了跑路。”花臂壮汉举起手中的长刀。 “来啊，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老黑临危不惧，挑衅地朝着前方勾了勾中指。 一场大型殴斗，一触即发！ 我们这边三人，所有的希望都赌在老黑一个人身上，并没有绝对胜算。 就在这时，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刚刚睡着，就被吵醒了，真是烦人。” 第136章 送医院 我回头看去，吃惊不已。 来的是一名老者，穿着松垮垮的灰西装，脚下是脏兮兮的皮鞋，唯有胸口的那条红色领带格外醒目。 他太瘦了！ 颧骨凸出，脸颊凹陷，露出的手掌更是皮包骨。 他走路无声，因为体重太轻。 这让人非常怀疑，一阵大风就能将这副行走的骷髅给吹倒，再也站不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不能算是人，看着比鬼都可怜。 韩风使劲揉着眼睛，感觉似曾相识，又不敢确信。 老者走到跟前，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韩风，摇头叹息道：“唉，真可怜，就剩一条腿，我们家是不是遭到了诅咒。” “老不死……” 韩风瞪大眼睛，使劲闭紧了嘴巴，将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我懂了！ 这人就是韩风的父亲，韩立军。 韩风刚才还想怎么找到他，竟然在这偏僻荒凉的地方遭遇了。 看起来，韩立军确实快死了。 他选择来到这里，只是想要默默死在后方低矮的小屋里，渐渐化作尘土。 韩立军来到前方，伸展开双臂，冷静面对着一群职业打手。 “你们谁想动韩风，有胆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反正我也快死了，怎么死还不是都一样。” “老家伙，快闪开！我又没想让你死！”韩风怒喊。 “可我想死。” 韩立军并没有回头，用尽力气，继续冲着前方喊道：“王八羔子们，来啊，打我！打啊！” 花臂壮汉使劲拍了几下脑门，看着无风摇晃的韩立军，牙齿咬得咯嘣作响，到底还是下令道：“行动取消，兄弟们撤退。” “宏哥，回去怎么交代？”一名壮汉不甘地问道。 “一切有我兜着，遇到个棺材瓤子，真踏马晦气！” 花臂壮汉骂咧咧的。 不到一分钟，壮汉们就没了踪影，面前只是空旷的残垣破壁，还有一些半枯的杂草在风中抖动着。 我们都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谁也没想到，竟然是垂死的韩立军，帮忙解决了这次危机。 壮汉们不敢打，原因很简单。 他们的目标只是打断韩风的腿，并不想搞出人命来。 韩立军现在的样子，随便推一下摔倒，可能就死在当场。 那就是杀人。 谁碰上谁倒霉！ 警方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 “老东西，总算找到你了！” 韩风到底没忍住，上前冲着韩立军就骂：“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踏马的还回来干什么？” “我，想你妈。” 韩立军流下两行泪，身体突然向后倾倒。 我急忙上前扶住他，不能说轻于鸿毛，但一条胳膊就能稳稳托住。 “小风，对，对不起！” 韩立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便闭上了眼睛。 “快，送医院。” 我急忙喊，感觉韩立军的身体开始变沉了。 “卧槽，真踏马……这种人还得给他治病！”韩风嘟囔骂着。 “老韩，不送可真就晚了。”老黑提醒。 “行行行，帮忙将他送医吧！” 老黑没有二话，跟我一起将韩立军抬上了车，又去搀扶韩风。 这时， 我看到不远处地面的亮光，急忙奔跑过去。 正是我那柄手术刀，就插在两块砖头中间。 捡起手术刀，我重新返回车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后排的场景，看着令人心酸。 残疾的韩风，正在摆弄着拐杖，而昏迷中的韩立军，身体倾斜靠在儿子的肩膀上，像是找到了依靠。 老黑小心地掉转车头，又缓缓驶过满地砖头的路面，这才开始加速。 重回主路，假交警早就不见了。 “老韩，去哪个医院？” 老黑问道，此地距离刚离开的第四医院最近。 “还是去县医院吧，四院不是干这个的。” 韩风侧头，“喂，老东西，别死车上啊！” 对这个父亲，韩风没有一丝好感，真死在旷野都不想多看一眼。 但为了母亲能够好转，他还是放下了过往，决定给他治病。 老黑驾驶轿车，一路疾驰，停在县医院的门前。 此刻的韩立军，已经是奄奄一息，眼睛留着一条缝，连嘴巴都无法合拢。 我下了车，用力将韩立军抱起来，跑进了医院。 “他怎么了？” 一名护士快步迎了过来。 “昏迷不醒，快要不行了。”我气喘吁吁道。 “快送急诊。” 护士催促，我抱着韩立军继续奔跑，终于来到急诊室的门前。 护士闯进去，推出了移动病床，后面还跟着一名男医生。 我把韩立军小心地放上去，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 韩立军被推进了急诊室，我这才拖着酸疼的步伐往回走，终于深刻体会了“死沉”这两个字的含义。 此时，老黑和韩风也赶来了，我们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 “风哥，刚才的事情，要不要报警？”我问。 “不用！” 韩风摆摆手，“一定是楚海龙安排的，但他也一定不会承认。再说了，我们又没看清他们的样子，提供不了什么有效线索。” “楚海龙这是向我们宣战。”老黑沉着脸。 “他不会赢！” 韩风鼻腔哼出一股冷气，“他这一套把戏，都是老子当年玩剩下的，专挑僻静地儿下手。咱们今后小心点就是了。” “再出去，得带点家伙什了。” 老黑后悔，又说：“多亏周岩兄弟的手术刀，否则我今天也得进医院。” 正说着话，一个熟人从不远处走来。 跟韩立军一样，步履蹒跚，但看起来却很年轻。 秦少虎！ 我差点忘了，他依然在住院中。 看起来，他的情况有恶化的趋势，没准儿哪天就死了，也省得拖累家人。 我对此幸灾乐祸，秦少虎看见了我，竟然费力地挪动脚步走了过来。 “秦少虎，好久不见！” 我跷着腿哼笑着打招呼，对他非常不屑。 他害我考不上大学，遭了报应。 “周岩，我想，该对你道一声歉，对不起！我都知道了，打我的人不是你，我不该一直记恨你。” 秦少虎微微鞠躬，态度倒也诚恳。 “不用妄想我会谅解你，监狱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着。” 我根本不买账，不是所有的罪行，都可以被原谅。 “呵，我倒是想进监狱，起码我是健康人，还有一点希望。” 秦少虎笑了，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喂，你到底有什么病？”老黑打听。 第137章 很远的地方 “开放性颅脑损伤导致运动神经受损，偶发癫痫，智力退化……” 秦少虎苦笑着，颤巍巍地转身离去。 对他而言，治疗是一条漫漫艰辛长路，耗尽家财。 我还是很遗憾，不能将他送进监狱，但医院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牢房。 “兄弟运气太旺了，谁招惹你都没有好下场。” 老黑冲我竖了竖大拇指，我却摇了摇头，笑道：“我之前的运气，一直都很背，直到遇到了风哥和黑哥，才活得像个人样。” “呵呵，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老黑笑道。 “是我遇到了周岩兄弟，才总算有了一小片天地。无论何时，为了兄弟们，我韩风可以两肋插刀，无怨无悔！”韩风道。 我们随意聊着天，等了半个小时。 一名护士走过来，招呼韩立军的家属过去一趟。 来到一间办公室，我们见到了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他抬头问道：“谁是韩立军的家属？” “我。” 韩风漫不经心举了下手。 “是这样的，我们从患者韩立军的身上，发现了一张病历单，他得的是肝癌，病程为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没有治疗的必要了。”男医生直言道。 “他还能活几天？” 韩风更关心此事，希望父亲能跟母亲见上一面。 “不好说，随时都可能离世，提前准备后事吧！” 男医生给出最悲观的判断。 “我能把他带走吗？”韩风又问。 “可以！” 男医生点点头，又提醒道：“不要让病人的情绪太激动，多给一些关怀吧！” 随后，护士带着我们，找到了正躺在床上挂吊瓶的韩立军，此刻正无神地看着天棚。 “老东西，活得还挺长久，我还以为你早就化成灰了。”韩风嘴里没好话。 “唉，漫漫回家路，终于归来，却物是人非，依然孤单。” 韩立军颇有文艺范地感慨着，转头皱眉看看韩风，嘴里也没好话：“小风，怎么混的，连个人模样都没有？” 槽！ 韩风上火了：“还不是拜你所赐，当初你扔了我和我妈就跑了，哪里想过我们母子的死活。” 韩立军沉默了，两行浊泪流了下来。 “哭个屁，这些年死哪儿去了？咋突然良心发现，想起了我妈？”韩风问道。 “你妈，是个好女人。” 韩立军评价一句，这才缓缓讲述经历。 当年，他迷恋一个漂亮的女人，抛家弃子去了远方。 是很远的地方！ 女人骗了韩立军，得到了他的钱，又将他以劳务输出的形式，卖到了东南亚。 烧砖、挖煤、淘金…… 韩立军一次次被倒手转卖，干的都是苦力，挨了不知多少打，也遭了不知多少罪，始终生活在暗无天日中。 一晃快三十年了，韩立军辗转飘零几个国家，终于回国了。 没想到，却身患绝症，朝不保夕。 通过打听老邻居，才知道妻子疯了，于是便摸索着找到了精神病医院。 “老天有眼，让我临死前还能知道你们母子俩的下落。” 韩立军想要擦泪，手却像是折断的树枝，晃来晃去，怎么也凑不到脸边。 “我看是苍天无情，让你这老东西一身霉运，把我跟我妈都连累了。” 韩风口中骂着，却还是轻轻握住了父亲的手。 “我一直想回家，可总是迷路，我在黑暗中……” “别煽情卖弄了，这一套连掉牙的老太太都骗不了了。”韩风顿了顿，不情愿道：“老东西，想不想去见见我妈。” “想！” “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都答应。” “你不许半路死了，起码也要见过我妈之后再死。”韩风严肃提醒。 “只要能看到秀梅，我一定坚持住，不死！” 韩立军费力地点头。 “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韩风嗤之以鼻，眼中却带着泪花。 输液完毕，韩立军被老黑半扶半抱，离开了医院。 中午了，韩风没让我跟着，轿车载着韩立军，重返第四医院。 我简单吃了午饭，先去银行，按照之前的卡号，给母亲汇了一万块钱，随后便回到了家里。 付晓雅去上班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是觉得心惊。 我小瞧了江湖险恶，更小瞧了楚海龙的胆量。 他敢派人伪装成交警，派出打手，设下埋伏，想要打断韩风的那条好腿，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有些后悔，不该上了韩风的这艘船，也成了楚海龙的眼中钉。 我在明处，楚海龙在暗处，今后我必须多加小心。 正在胡思乱想，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显示的号码是云梦迪。 我连忙接通，客气地喊了声云姐。 “小岩，最近忙不忙？”云梦迪笑问。 “还可以吧，每天在KTV上班，都习惯了。” “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意，还有必要在KTV打工吗？”云梦迪表示疑惑。 “其实，我不太懂经商，才刚学会怎么当好一名服务员。”我坦诚道。 “KTV能接触到复杂人群，也是个不错的锻炼。”云梦迪敷衍一句，又问：“三天后，我有事去一趟平川市，打算顺道去东安县看看你，不知道你方便吗？” “必须方便，非常欢迎！”我连忙道。 “好，到时候再联系。” 云梦迪挂断了。 愣愣看着手机屏幕渐渐变暗，我好半晌才确信，刚才没听错。 云梦迪要来东安县，名义上是来看我。 这让我受宠若惊，可又担心接待不好她，东安县的酒店条件，哪里能比得上临州市。 我又觉得，云梦迪不是矫情的企业家。 她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住进了火车的软卧包厢。 没过多久，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却让我很不痛快。 正是律师张义，他上来就问：“周岩，是你举报了李奇，对吧？” “谁跟你说是我举报的？”我冷声反问。 “明摆着的事情，你手腕够狠啊！” 张义哼笑，能听出来，他对此也不确信。 “张律师，你也小心点儿，跟本人对着干，没有好下场的。” 我不客气地威胁。 “本人是律师，知道哪些是违法的，绝不会去碰触，你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张义不以为然，冷声道：“我倒是了解你后妈的一些事情，你对我最好老实点儿，否则，她就没有未来了。” 槽！ 张义算什么狗东西，也来威胁本人。 话说，徐丽也真是眼瞎的烂人。 交往的群体全是人渣，不仅提上裤子翻脸不认账，还拿着她的把柄威胁。 第138章 又是要挟 “张义，跟我玩这一套没什么用，徐丽不是好东西，她的死活都跟我无关。你尽管折腾她去吧，看老子管不管！” 我满不在乎的态度，也不能总替徐丽擦屁股。 只是可怜了我爸，离开徐丽的照顾，他又该怎么办？ “周岩，不说这些没用的，我只想告诉你，本人担任了李奇的律师，会争取让他早日出狱。另外，法院迟早要开庭的，准备好二十万吧！”张义道。 “随便你好了，垃圾！” 我气恼地挂断手机，心情很不爽，继而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好半晌，徐丽才接了，“小岩，什么事情？” 又殷切补充：“正给你爸洗澡呢。” 还知道给我爸洗澡，这让我对徐丽的怨恼少了些。 “张义给我来电话，又拿你威胁我。徐丽，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跟人睡也就罢了，怎么总留下把柄！” 啊！ 徐丽很吃惊，继而骂道：“张义这个混蛋，老娘被毁容，他看不上不搭理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回头咬我。” “还是你有东西被人咬。” “可我不记得，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你慢慢想吧！这次我不会再帮你。” 我挂断手机，好半晌才吐匀了胸口的闷气。 休息一阵子，我又给刘芳菲打去电话。 云河集团董事长云梦迪，三天后要来东安县，可能会去周顺公司。 刘芳菲很高兴，也很自信。 周顺公司正朝着正规化发展，绝不会被云梦迪挑出毛病来。 刘芳菲还幻想，或许还能达成进一步的合作。 但愿如此吧！ 刘芳菲的乐观总能感染我，于是我暂时放下烦恼，小睡片刻，又去了KTV上班。 天黑了！ 路灯点亮，万家灯火。 韩风和老黑这才返回，并没有带着韩立军。 “老爷子怎么样了？”我连忙打听。 “没了！” 韩风摇头，只有淡淡的悲伤。 “这么快啊！” 我有些意外，还以为韩立军终于见到妻子，还能多坚持几天。 “唉，人就是这么脆弱，他也算是走得安详。” 韩风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大致讲述了整个过程。 韩立军如愿以偿，见到了久别的妻子，两人相认了，但看到彼此的样子，却都是难忍伤悲。 韩立军跪下，给妻子道歉。 江秀梅也想起了很多往事，两人执手泪眼，聊了足有一个小时。 但是，江秀梅依然不认识儿子，这让韩风很无奈。 徐医生却对此持乐观态度，认为江秀梅好转的趋势非常明显，母子终有相认之时。 就在医院大厅里，韩立军倒下了，再也没起来。 医院开具死亡证明，韩立军被直接送往了火葬场。 韩风不想搞送别仪式，父亲就被火化了，骨灰装进一个小坛子里。 韩风不想买墓地，浪费钱，他也不信风水。 骨灰坛被偷偷埋在了青云水库边的树林里，也没做任何标记。 “我们这一家人啊，死的死，疯的疯，残的残，真像是老东西说的一样，遭到了诅咒。”韩风无奈一笑。 “风哥，一切都向好，不能信这些。我不也有很多家庭烦恼吗？”我劝说道。 “是啊，我们人以群分，总要坚持活下去！”韩风苦笑着点起一支烟。 “风哥，去安装个假腿吧。”我提议。 “这……” 韩风犹豫了，灵活性好一点的义肢，至少十万起，不想糟蹋钱。 “老爷子给省了三十万，足够给风哥换假腿了，我作为股东绝对支持，盼着风哥能真正站起来。”我高高举起了手。 “好兄弟！” 韩风被感动了，他何尝不想抛弃拐杖，正常行走。 我又告诉韩风，三天后，云梦迪要来东安县，说是来看我。 韩风惊讶不已，兴奋地连声表示，一定提前准备，竭尽全力接待好这位亿万身家的大富豪。 忙碌到半夜，我和付晓雅回到了家里。 刚一进屋，手机就响了起来，正是家里的号码。 当着付晓雅的面，我不想接，刚刚挂断，手机却再度响起。 付晓雅看到了，皱眉道：“徐丽又想放什么屁？小岩，接吧。” “姐，无论怎么样，答应我，不要生气。” 嗯？ 付晓雅明白过来，咬牙切齿道：“徐丽又惹幺蛾子了？没完没了啊！有句话怎么说，哀莫大于心死，我真是受够了，爱咋样都随她吧！” 付晓雅气恼地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猛抽一口。 我接通手机，里面立刻传来徐丽的哭声。 哭哭哭，烦死了！ 我忍着没挂断，不耐烦地问道：“又怎么了？” “唉，我怎么这么笨啊，遇到的都是畜生，我踏马真想去杀了张义。” 徐丽叹息连连，我又听到她扇自己耳光的声音。 “张义有你什么把柄？”我皱眉打听。 徐丽断断续续的讲述，我听后非常震惊，如今徐丽在跟前，也想抽她几个耳光。 笨女人！ 笨死算了！ 徐丽讲，我爸遭遇车祸，对方给赔偿了五十六万。 她太信任张义，听张义的话，将其中的五十万存入了一家私人机构。 承诺的利息，每月一万。 现在的情况是，那家私人机构跑路了。 五十万没了，迄今为止，徐丽只拿过一个月的利息。 我爸用瘫痪换来的这笔养老钱，就这么被骗走了。 “张义作为中间人，赖账了吧！”我气恼道。 “不，他说能帮着要回那笔钱，却提了个条件。”徐丽犹豫道。 “什么条件？” “他说让你找关系，把李奇给放出来，就给我这笔钱，还说……” “还说让你用我爸要挟我，对吧？” “是……” 我简直要气炸了肺，大吼道：“这不可能，随便吧，大不了让我爸沿街乞讨，死哪算哪，谁死埋谁！” 我不想再听了，挂断手机。 这一刻，我特别想砸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家庭，为什么总妄想逼我就范，迫使我偏离刚刚稳定下来的人生路线。 李奇是我送进去的，我怎么可能再把他给救出来。 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常局长非但不会帮忙，还可能严厉地训我一顿，从此对我没了好印象。 “小岩，到底怎么回事？什么赖账不赖账的？” 付晓雅打听。 “姐，你就别问了。” 我烦得够呛，起身回来房间，付晓雅却追了进来，抓住我的胳膊大声道：“我想知道啊！别管多难，咱们一起扛！” 第139章 送信 “跟咱们没关系，徐丽相信情夫，把我爸的车祸赔偿金给弄没了，那可是五十万啊！” 我烦躁地吼着。 没有这笔钱，我爸的后半生如何保障，徐丽可真是个丧门星。 付晓雅愣在当场，深为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耻辱，拿出手机，就拨打徐丽的电话。 我连忙阻止，大声提醒道：“姐，你冷静点，钱没了，你逼死她也没用。” “我冷静不了！” 付晓雅咣当关上了门，紧跟着，客厅里就传来了她的怒骂声。 我斜靠在床上，心里不停咒骂张义。 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称得上是衣冠禽兽。 他给徐丽出主意，逼我放弃财产，真实目的就是想骗走这笔钱。 不，他是想财色双收。 徐丽被毁容了，他就恢复了本来面目。 我又想到一点。 张义不惜代价要挟，想要把李奇弄出来。 两人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可能一起做过很多坏事。 张义怕李奇熬不住，把他给供出来，一起去坐牢，成为难兄难弟。 张义…… 我不会放过你！ 半晌后，付晓雅推门进来，让我往里靠一靠，气鼓鼓地躺在我身边。 “姐，别生气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只能这么安慰她。 事实上，付晓雅自力更生，比我更早跟这个家没了关联。 况且，她才不在乎我爸是死是活。 付晓雅的这种表现，只能说明，徐丽到底是她的母亲。 恨归恨，骂归骂，终究无法真正放下。 “我让她明天去报案，这种事不能吃哑巴亏。”付晓雅气咻咻的。 报案，未必能追回来。 那笔钱，可能早就让骗子挥霍一空。 但我还是支持这么做，报案！ 不能让张义有好日子过，我点头道：“嗯，就该这么办，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徐丽这个人，真是够悲哀的。”付晓雅叹息。 “她一直相信男人，依靠男人，随后抛弃男人，又被男人抛弃。”我客观评价。 付晓雅被逗笑了，翻了我一个白眼，“瞧你说的，跟绕口令似的。照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除了我！” 我很自觉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哈哈，目前看，你还不算太坏。”付晓雅笑了起来。 安安静静聊天，也是一种放松。 在付晓雅看来，徐丽一直卷在欲望的漩涡里。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狂热，在漩涡里无法挣脱。 当然，她也很坏。 都是些女人自私的坏心思，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我认为，我爸也跟徐丽差不多，沾花惹草，不是个本分的男人。 我爸还轻信女人的话，有时做事很莽撞。 现如今，他们都受到了惩罚，过着较常人还不如的生活。 聊了好一阵子，付晓雅的心情才好了起来。 她轻轻拥抱我一下，这才出去洗澡，换睡衣，回房去睡觉。 我的枕边还残留着她的香气，这让我一夜睡得格外安稳。 次日上午，我又去健身，疯狂练习打沙袋。 我希望能拥有老黑一样的好功夫，不惧打手们的围攻，最好将他们都打趴下。 然而，当我走出健身房，却看见一个武艺绝对不俗的年轻女子，正抱着膀不屑地看着我。 我认识她，刚见面不久，正是跟谷爷同来的女保镖。 谷爷称呼她，小雪。 我装作没看见，就想擦身而过，小雪却伸开突然伸开臂膀拦住了我。 “你想干什么？”我冷冷问。 “小子，健身有个毛用，都是花架子。”小雪勾唇嘲笑。 “多管闲事。” “我一拳就能把你放倒，信不信？” “我信，但你凭什么打我？” 我并不在乎，墙角就有摄像头，她敢动手我就敢报警。 “呵，多少男人都想求着我打他们。” 小雪给出的理由，非常荒唐，也很无耻。 “他们都很贱，你去找他们好了。” 我对此嗤之以鼻，伸手就去推小雪的胳膊，没推动。 但是，小雪自己收了胳膊，从身侧背着的小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递了过来。 “谷爷特意派我过来交给你，你面子还真够大的。” 小雪哼了声，转身扬长而去。 谷爷给我写信？ 我捏着手里的牛皮纸信封，不可置信。 信封口用胶水粘着，可能连小雪都不知道上面的内容。 看了眼摄像头，我没有贸然打开，回到家里后，才小心地拆开信封。 我将胳膊伸很长，同时屏住呼吸，才将信封倒着抖了几下。 没有毒粉末！ 只有一张贺年卡大小的硬纸，精美的花边。 是我想多了，谷爷没必要设套毒害我这种小人物，更何况还是派他的心腹送来的。 我拿起比巴掌大点的硬纸，上面的字迹，却让我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通告：平川界江湖诸位谨记，谁敢动周岩，就是与我谷某为敌，恩断义绝，陌路相杀，绝不会轻易罢休！” 这些字是用毛笔字写的，标准的行楷，书法家的水平。 下面还有签名：谷卫南。 一个圆形的红色印章，上面是篆书，我半天没看懂，可能是“谷卫南印”。 谷爷，是什么意思？ 这更像是给了我一块免死令牌。 平川市所辖区域，当然包括东安县。 所谓的江湖，自然也有楚海龙管理的义和堂。 如果我拿着这张纸去见楚海龙，会不会被一通嘲笑，然后打死在当场？ 犹豫再三，我还是将这份通告书，重新塞回信封，又放进了包里。 出去吃了午饭，我又去KTV。 来到韩风的办公室，他正站在地上，抱着吉他弹唱一首欢快的歌，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我看到韩风两条一般长的腿，不由也笑了起来。 “风哥，恭喜！” “哈哈，终于可以抛弃拐杖，穿一双鞋了，更不觉得比人矮一头。” 韩风扔了吉他，开心大笑，缓缓迈动脚步，却差点摔倒，我连忙扶住了他。 “没关系，多练习就好了。” 韩风挪回办公桌后坐下来，点起一支烟，又笑了起来，“他娘的，终于可以有模有样的跷起二郎腿了。” “风哥，我收到谷爷的一封信。”我不隐瞒道。 “这，这，怎么可能？” 韩风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第140章 不知道怎么处理 “风哥，哪里不对了？”我心惊地问道。 “老家伙从不写信的。” 韩风摆手，又解释道：“所谓的信，就是强制对方必须执行某一件事，通常都表达得很隐晦。对了，他写了什么？” 我读懂了韩风的表情，以为信是写给他的，必须放弃KTV等一类的安排。 “风哥自己看吧！” 我拿出那封信递了过去，韩风连忙拿出来，只是扫了两眼，惊得手一抖，烟头都差点掉在桌子上。 “这怎么可能？” 韩风抓着头，急忙又问：“谁送来的？是不是搞错了？” “谷爷的女保镖，风哥也见过她的。我刚离开健身房，她亲自交在了我手上。”我如实道。 “那就不是假的，谷爷等于给了你一张护身符，可为什么？” 韩风大惑不解，上下打量着我，也没找出答案来。 “不知道！” 我耸耸肩，“风哥，该怎么处理？” 我是真心请教，不懂江湖上的这些事，总觉得这份谷爷签名盖章的通知书，有些烫手。 韩风吸了几口烟，叹了口气，坦言了他对此事的看法。 这份通知书，非常珍贵。 一旦出示，楚海龙之流非但不敢对我下手，反而会敬而远之。 楚海龙也不算什么！ 在平川市的境内，我几乎可以横着膀子走。 这份通知书，也非常棘手。 代表着我跟谷爷非同寻常的关系，像是我已经加入了他的组织，还成为心腹成员。 换句话说，等同于拉我入伙了。 怎么处理，韩风也没主意。 丢弃太可惜，关键时候保命，多少人求之不得。 还有，难说谷爷会借此找茬，认为我不识抬举，进而反目成仇。 可一直拿着，就怕撇不清给谷爷之间的关系。 “兄弟，凡事呢，都要分个亲疏远近。我觉得，你应该拿着这封信去找常勇，让他给个主意，千万不能因此被警方纳入视线中，后患无穷啊。” 韩风语重心长，不想我被生生拖入江湖是非中。 我犹豫片刻，接受了韩风的建议。 常勇跟谷爷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要是常勇认定我跟谷爷是一伙的，那麻烦就大到没边了。 离开办公室，我打电话给常思思，她立刻就接了。 “周岩，是不是想我了？”常思思嬉笑着。 这让人怎么回答？ “思思，我想找常局长有点私事儿，能给个手机号吗？”我客气地问道。 “切，白高兴一场。” 常思思不满地嘟囔一句，还是说了个手机号，还提醒我千万别泄露，这个号码仅限于家人之间联系。 我记录在手机上，又对常思思表示，有难题随时找我，提供面对面辅导。 常思思这才高兴起来，嘟囔几句不想上学，这才挂断。 内心里，我不想跟常勇联系，有点怕他。 但事到临头，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深吸几口气，这才拨打了这个号码，手机里传来常勇冷冷的声音。 “喂，哪位？” “常局长您好，我是周岩。”我连忙说道。 “周岩，找我什么事？”常勇语气缓和了些。 “谷卫南给我来了一封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想求您给拿个主意。”我鼓足勇气，说出了实情。 常勇沉默了下，答应道：“你来县政府主楼301找我，见面谈吧！” 我这才想起来，常勇不但是公安局局长，还是一名副县长。 “我能进去吗？” “让门卫跟我通个电话就行。”常勇说完就挂断了。 我离开KTV，又骑上了自行车，沿着长街，很快就找到了县政府。 第一次来，这里有警卫站岗，不免有些紧张。 我来到传达室的小窗口，陪着笑脸跟门卫打招呼，说要找常副县长。 门卫问我有预约吗？ 我说有，刚通过电话。 门卫这才拿起电话，联系了常勇。 确定无误，门卫又记录了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开了张一次性的通行卡。 我拿着通行卡，交给警卫，这才走进了县政府。 对面就是主楼，我踏着台阶来到三楼，找到了301办公室，轻轻敲门。 “请进！” 是常勇的声音，我这才推开门进入，躬身说了句常局长好。 “周岩，别拘束，坐吧！” 常勇指了指办公桌前方的椅子，我小心地坐下来环顾四周，有书柜、文件柜、沙发、办公桌，装修很简单。 还有一扇小门，显然里面有个套间。 常勇起身，亲自给我沏了杯茶，这让我受宠若惊，连忙起身道谢。 “坐！坐！给我看看那封信。”常勇压手道。 我立刻从包里拿出来，隔着桌子递了过去，又解释一句，“是谷卫南的那个女保镖送来的，交给我就走了。” 常勇很谨慎，取出一次性的白手套戴上，这才取出那份所谓的信。 看完之后，他的眉头立刻拧成了大疙瘩，久久不语。 “常局长，其实我想扔了的。” 我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坦言道：“可我又不想过深得罪谷卫南，给自己惹来很多麻烦，进退两难。” “太嚣张了！” 常勇哼了声，不屑道：“谷卫南真把自己当成平川市的老大了，公然发号施令，完全无视法纪。” “就是，真以为自己了不起。”我附和道。 “周岩，他为什么这么袒护你？”常勇突然问道。 “常局长，我真不知道啊！” 我摊摊手，又苦着脸道：“我认为，他想用这种方式把我给拖下水，可我只是个KTV服务生，只想安稳地赚点钱养活自己。” “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常勇说完，起身去了文件柜里，找来了相机，将谷爷通知上的内容拍摄下来。 还拍了不止一张，硬纸的正反面，甚至连同牛皮纸信封都拍摄了。 做完这些，常勇重新坐下来，正色道：“周岩，无论何时何地，面对多大的诱惑，都不要跟谷卫南搅合在一起，那是一条不归路。” “我懂！” 我使劲点头，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决不能跟谷爷之流为伍。 常勇终于笑了，将信装起来扔给我，“你拿回去吧！” “常局长，该怎么处理啊？” 我过来找常勇，并不是只给他看一眼，确实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份棘手的通告书。 第141章 认倒霉 “随身带着，也是一种保护。” 常勇的话令我非常意外，他如此讨厌谷爷，怎么还让我带着通告书？ “这，能行吗？” 我不可置信。 “你总跟韩风混在一起，经营的还是娱乐场所，不可避免会得罪道上的痞子流氓们。警方的力量有限，不可能顾及到方方面面，谷卫南的这样东西，还是有威慑力的，令那些打你主意的人有所忌惮。”常勇提醒道。 “我听常局长的。”我使劲点头。 “轻易不要露出来，更不要到处显摆。” “我懂。” 我这才重新将信封放进包里，常勇却又提醒一句，最好塑封一下，以免磨损掉上面的字迹。 “周岩，我很喜欢珍珍，乖巧可爱，不可多得。”常勇笑道。 珍珍？ 又是哪位姑娘？ 我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是我送给常思思的那只猫，连忙笑道：“珍珍年龄大了点，选猫方面，我其实是个外行。” “别管我多晚回家，它总在门前等着，比人类还暖心。” 常勇脸上的笑意更浓，回忆道：“年轻的时候，我也养过一只猫，总喜欢靠在我的枕边睡觉，固定时间喊我起床。” 来了兴致，常勇还伸出手掌，“就这样，拍我，呵呵。” 铁汉柔情！ 一向不苟言笑的常勇，竟然因为一只猫跟我絮叨，我连忙夸赞：“您养的那只，真是太有灵性了！” 唉！ 常勇眼中的光黯淡下去，叹了口气道：“就在我眼皮底下，谷卫南把它给活活摔死了，我当时就哭了，发誓永远不养猫。如今孩子们喜欢，也就违背了誓言。” “老东西简直太坏了，没人性啊！”我气恼地骂道。 “周岩，这事不要对外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人偶尔露出慈悲，那是假象，本性就是坏，必将受到惩罚。”常勇咬了咬牙。 “您放心，我绝不说。” “常去家里玩。” “好的！” 我起身离开，走出县政府，重新骑上自行车。 一路上，我的内心很不平静，耳边总是回荡着常勇的那些话。 谷爷当面摔死常勇养的猫，嚣张又残忍。 而常勇当场哭出来，说明那时年纪又不大。 由此可见，两人的积怨非常深，也由来已久。 到底因为什么结仇，常勇并没说，也不想跟我透露太多。 但我猜测，是正义与邪恶的交锋，必然水火不容。 快到KTV门前时，我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却是新区派出所的秦所长。 “周岩，你后妈徐丽来报案了，说是钱被人骗走了，这事不太好处理啊！”秦所长道。 “我知道情况，这不就是明显的诈骗吗？”我反问。 “没那么简单。” 秦所长跟我详细介绍，徐丽的这笔钱，合同约定第一期的足额还款时间是三年，还差很远呢！ 有合同，就不能构成诈骗。 但要是以非法吸收存款立案调查，条件也不够。 目前只有徐丽一人报案，而且，被骗数额不足五十万。 “怎么会不足五十万？” “她拿了一万利息，恰好就不够了。” 秦所长纠正，又意味深长道：“徐丽是被人骗了没错，但对方的手段很高明，完美避开了法律的追究。” “都是那个王八蛋律师搞的鬼。”我忍不住骂道。 “徐丽也提到了这一点，但口说无凭，张义不是担保人，没在上面签字，警方是不能胡乱抓人的。”秦所长强调。 “只能认倒霉了！” “观望一下吧，要是再有别的投资人报案，可以并案处理。”秦所长宽慰我一句。 “谢谢你！” “没关系的，有事直接联系我。”秦所长挂断了手机。 徐丽报案，失败！ 我爸的养老钱，没了…… 狗日的张义，连残疾人的钱都坑骗，丧尽天良，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回到KTV，我一直在生气，胸口憋闷得难受。 付晓雅的脸色也不好看，强打精神的样子，应该是跟徐丽通过电话。 快到傍晚时，我拨通了庄雨燕的手机。 “周岩，怎么想起我了？” 庄雨燕笑问，貌似心情不错。 “燕姐，你认识张义吗？”我直接问道。 “是那名律师吧，在一起吃过两顿饭，他跟李奇的关系是把兄弟。”庄雨燕道。 把兄弟的关系确实够近，难怪张义凡事都肯替李奇出头。 “你问他干什么？”庄雨燕敏感了。 “他是个狗骗子，我想搞死他。”我气愤地骂道。 “不，不，这几乎没可能，他很精明的，凡事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庄雨燕连忙提醒。 “百密终有一疏，夜路走那么多，我不信他遇不到鬼！燕姐，帮我关注点他，我不会亏待你的。” “好……吧！” 庄雨燕无奈答应，她对我也很忌惮，因为什么不必多说。 夜半下班回到家里。 付晓雅不由地开始骂徐丽，这样的蠢女人，只有窝里横的本事，在外面狗屁不是，活该被人骗。 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 我劝说了好半天，她这才消气，又说出永远断绝母女关系的狠话。 我躺在床上，不去想徐丽，脑海中都是张义。 我到底也没想出来，如何对付张义，只能暂时放下。 接下来两天，我依然很忙碌。 又跟老黑练了一次车，还顺利考取了驾照。 得益于我上学时锻炼的强大记忆力，还有认真谨慎的驾驶态度，每一科目都是满分的好成绩。 我可以开车上路了！ 像我这样的年纪，开着价值不低的奥迪车，自由穿行在马路上，足以让很多小混混们羡慕嫉妒。 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我是富二代。 我接到了云梦迪的电话，上午十点，东安火车站，不见不散。 我小心地开着轿车，提前二十分钟，来到了火车站。 就在等待的途中，我接到了远方的一个固定电话，里面传来我妈的声音。 “儿子，你怎么又给我汇款了？” “我有钱，没什么的。” “你哪来的钱啊？可别走上歪路！” “妈，别问了，都是合法正当的收入，放心用。对了，给小妹买几套漂亮衣服，你也买点补品，保重身体。”我关切道。 我妈感动于我的无私回报，声音哽咽。 “小岩，妈觉得对不起你，当初就该把你也带走，省得受徐丽的气，落得连家都没有。” “都过去了，别想这么多，以后缺钱就找我，千万别为难自己。” 我语气柔和，又说：“妈，记得去做一件事，别怕花钱。” “儿子，什么事？” 第142章 步子迈太大 “去买一部手机，再去银行办理个短信提醒，都汇款好几天，你这才知道。另外，以后咱们联系也方便。”我提醒道。 “好，都听儿子的。”我妈终于笑了。 接下来，我妈又问起了家里的情况，我说自己没回去，应该一切都好吧！ 家里早就乱了，中间还发生了许多事。 我只是不想给她添堵，徒增担忧。 聊了十几分钟，挂断手机，我下车走向了出站口。 随着人流，云梦迪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她穿着一套蓝色印花收腰的连衣裙，衬托出丰腴完美的体型，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小帽子，边缘一圈闪亮的钻石。 在云梦迪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黑西装的男子，不苟言笑，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云梦迪带保镖来的，这反而让我觉得压力骤减，不必想着如何保护她。 “小岩！” 云梦迪快步上前，竟然跟我轻轻拥抱了一下。 “云姐，你真漂亮。” 我发自内心地称赞，如今，云梦迪跟徐丽的长相差距已经拉开了。 徐丽受伤后，成了丑陋的黄脸婆。 云梦迪却是容光焕发，更显年轻和美貌。 “小岩，你也越来越帅了，还成熟不少。”云梦迪笑着打量。 “姐姐，请！” “拜托你多照顾了。” “姐姐太客气了。” 一路来到奥迪车跟前，我帮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车很干净，提前洗过。 云梦迪坐进去，见我坐在驾驶座上，有点惊讶。 “小岩，你还会开车？” “昨天刚拿的驾照。”我坦言道。 “……年轻人到底有胆量。” 云梦迪轻轻拍了下额头，对一名保镖道：“阿强，还是你来开车吧！” “好！” 保镖连忙答应，我只好去了后排。 云梦迪的担忧可以理解，她是一名亿万富豪，当然不想坐在一辆新手驾驶的车上，意味着很高的风险。 “姐，先去酒店吗？”我问。 “不，先去你的公司，方便吗？”云梦迪转头笑问。 “欢迎大驾光临！” “哈哈，真是淘气。” 保镖阿强驾驶着轿车，又快又稳，在我的人工导航下，来到了星海大厦。 乘着电梯来到五楼，迎面就是一块大牌匾，周顺商贸有限公司。 我提前给刘芳菲发了短信，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提前出来迎接。 “这层楼都是你的？”云梦迪问道。 “是的，刚刚全租下来，步子可能迈得太大了。” 我检讨的口气解释，不想让云梦迪认为，我太能糟蹋钱。 “就该这样，迅速将业务做大，抢占先机。” 云梦迪却赞了一句，踩着高跟鞋，就在走廊里溜达起来。 业务、质检、分装、快递…… 每个门上都有标牌，半敞开的房门内，正有员工在忙碌着，一丝不苟。 我惊讶于公司的变化，更佩服刘芳菲的管理水平，面面俱到，短时间内就招了这么多员工。 “云姐，这里是刘总经理办公场所，公司一切都是她在操持。” 我并不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主动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云梦迪笑盈盈地走了进去。 刘芳菲正坐在办公桌后方，桌上一堆资料。 见云梦迪进来，刘芳菲连忙起身，绕过办公桌过来微笑问候。 “云董好，非常幸运能见到您。” 云梦迪眼中闪过惊讶，因为刘芳菲看起来，年龄跟我差不多。 “刘总！” “实在不敢当，叫我芳菲好了。” “芳菲，你应该没上大学吧？”云梦迪直截了当。 “我学习还不错，但家境很差，本人又身体不好，高中毕业，并没有参加高考。”刘芳菲神色平静。 “你怎么学会的企业管理？”云梦迪感兴趣地问道。 “这个不难啊，互联网就是个知识宝库，我又是个网虫，整天在上面爬取各种知识，还下载了不少名牌大学的管理讲座。”刘芳菲笑道。 云梦迪边听边点头，不禁感慨道：“世界变了，我觉得自己落伍了。” “云董过谦了，您的创业经历，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认为，互联网商贸必然是未来发展的大趋势，人们足不出户，就能采购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还能进行更好的价格对比，省去了开设商铺的费用……” 刘芳菲侃侃而谈，云梦迪则一再点头，满眼都是对这个年轻女孩的欣赏。 刘芳菲晃动鼠标，点亮屏幕。 打开了“芳菲精品”网店，上面的商品很多，必须使用滚动条才能看全。 云梦迪对此很有兴趣，询问交易流程，配送、服务等细节。 刘芳菲也是知无不言，没有丝毫隐瞒。 这一刻，她们像是把我给忘了。 聊到了十二点多，两人还是意犹未尽，云梦迪邀请刘芳菲一起用餐，被她给拒绝了。 理由是，没时间！ 这倒是让云梦迪不由一愣，拒绝她的人可不多见。 离开周顺公司，我们驾车去往了东安酒店。 云梦迪跟我并排坐在后面，笑着赞道：“小岩，刘芳菲真不错，脑子活，胆子大，管理上条理清晰，你算是捡到了宝。” “碰巧了吧，她自称擅长网络上卖货，我当时也是无人可用。” 我如此解释，心里想的是，云梦迪不了解刘芳菲的另一面。 刘芳菲的母亲早已去世，她却虚构母亲还活着。 父亲刘子文开着珠宝店，父女二人却是死敌，永远无法化解。 刘芳菲胆子大没错，她不光用照片讹诈过父亲，甚至还拉我一起抢劫了父亲。 刘芳菲性格执拗，也容易冲动。 而且她还患有治不好的病，时刻生活在忧虑中。 “知人善用，才是最大的本事。”云梦迪暗示我。 我对此很惭愧，哪有这个本事，只是碰巧遇到了刘芳菲。 我们的共同点，无依无靠，挖空心思想赚钱，摆脱贫困的生活。 来到东安酒店，我要了个包房。 云梦迪的霸道显示出来，用餐的只有我跟她。 两名保镖笔直地站在门外，并不进屋，必须等我们用餐结束，才会给他们二十分钟的吃饭时间。 云梦迪随意点了个八百八的套餐，随后提出一个令我为难的要求。 第143章 同一首歌 “小岩，能不能把你的后妈请来一起用餐，我想见见她，一起吃个饭吧！”云梦迪认真道。 “她有什么好见的，一个家庭妇女。” 我不禁皱眉，打心里不想再搭理徐丽，麻烦制造者。 云梦迪笑了笑：“我就是想亲眼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像，世界虽然很大，除了双胞胎，长相上如此接近的并不多见。” 她们肯定不是双胞胎，存在着年龄差。 我想什么呢！ 徐丽跟云梦迪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人生轨迹更是截然不同，她们之间定然没什么关联。 “我这次来东安，一则想看看你，再则就是想见见她。”云梦迪坦言道。 上次去临州，云梦迪对我的帮助不小，如今跟周顺公司，更是紧密的合作关系。 我无法拒绝她，到底还是答应了。 “她脸上有伤疤，不喜欢出门，我试着联系下吧！” “好，可以让阿强开车去接。”云梦迪笑道。 我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家里，好半晌，徐丽才接起电话，声音沙哑道：“请问是哪位？” “我！” “小岩，我刚才睡觉呢。唉，那笔钱……” “行了，别说这些没滋味的，我有位外地朋友来了，你收拾下来东安酒店，一起作陪吧！”我命令的口气。 “我这副鬼样子，能行吗？”徐丽不可置信。 “让你来就来，否则，家里的事情我永远不管。”我不耐烦道。 “好……好吧！” 徐丽现在怕我，只能答应了。 “十分钟后，有一辆黑色奥迪车到门口接你。” “嗯！” 挂断电话，我冲着云梦迪点点头，“她答应过来，等她摘了口罩，云姐可别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 “怎么会呢，多大的风浪我都见过。” 云梦迪笑容明媚自信，是徐丽一生都做不到的。 我写了个家庭地址，云梦迪交给外面的保镖阿强，让他立刻开车去接徐丽。 饭菜很快上来了！ 云梦迪一口没动，我们随意聊着天等待着。 二十分钟后，门被推开了。 精心打扮的徐丽，穿着白衬衫、短裙和黑丝袜走了进来。 头发一丝不乱，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含春双眸，倒也很有风韵。 只是，徐丽一看到云梦迪，就愣在当场，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 “这位是云河集团董事长，云梦迪女士。”我起身介绍。 “你，你好！” 徐丽立刻露怯了，腰不由弯了，犹豫地伸出手。 “丽姐你好！” 云梦迪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跟徐丽握手，寒暄着让她落座。 徐丽受宠若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偷偷往我这边瞥。 “小岩说，我们长得很像，我一直不信，丽姐，能摘下口罩吗？”云梦迪问道。 “好吧！” 徐丽非常纠结，但还是缓缓将口罩摘了下来。 自从徐丽受伤后，我也第一次见到她的脸，并没有想象中的触目惊心，却显得有些诡异。 徐丽的左脸上，贴着一条拉锁图案的长长贴纸，遮住了伤疤。 这让人觉得，她的脸似乎能够拉开，成为恐怖的断层。 云梦迪打量着徐丽，笑道：“呵呵，小岩没说谎，世界真奇妙，我们的长相相似度，确实非常高。” “云董抬举了！”徐丽讪讪道。 “小岩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见外，随便些就好。” 云梦迪起身给徐丽倒了一杯果酒，徐丽连忙起身，一再道谢。 云梦迪很擅长人际间的交往，彬彬有礼，谈吐不俗，却又不失真诚。 不到几分钟，云梦迪便卸掉了徐丽的压力，两人很自然地聊了起来。 云梦迪对徐丽的过往很感兴趣，有意无意地打听着。 徐丽追忆着不堪回首的过往，泪光盈盈。 她出生在一个偏远小村里，十岁时父母离世，成了孤儿。 后来被爷爷奶奶抚养，常常一个人孤单地去摘野花，直到夜色朦胧，才回到破败的家。 十八岁时，爷爷奶奶也走了。 徐丽无奈嫁人，在婆家的帮助下，总算读完了大学。 “我苦啊，一直努力追求，却始终找不到幸福！” 徐丽哭了，餐巾纸用了一张又一张，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 我对徐丽的话很是鄙夷，困难的经历固然可怜，但徐丽追求幸福的方式却错了。 她心术不正，总想不劳而获，有时候也很恶毒。 她一直踩着男人的肩膀往上爬，贪慕虚荣，一次次被摔得鼻青脸肿，却不长记性。 云梦迪干脆坐在徐丽身边，轻轻摸着她的长发，安慰道：“丽姐，苦难也是财富，是奋发的无穷动力。我也曾经困在大山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白云飘过山峦，变幻着各种形状，令人充满了无限遐想。” “我也喜欢看蓝天白云，带着丫丫……” 徐丽突然打住了话题，轻声唱道：“云河啊云河，云河里有个我……” 唱着唱着，徐丽就哭了起来，真是令人扫兴。 云梦迪表现得很有耐心，一再给徐丽递纸巾，不断安慰着她，更像是一位姐姐。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我也没说几句话，光听云梦迪和徐丽聊天。 尤其是徐丽，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好像天底下最委屈的人就是她。 徐丽喝多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云梦迪酒量相当好，并没有半点失态。 我们离开酒店，将徐丽搀扶上了车，一路送回家里。 我没进家门，不想进去。 却又一次看到了我爸坐在窗前，双目无神，朝我象征性地挥了几下手。 “云姐，没想到她这么失态，让你看笑话了。”我歉意道。 “没有，我觉得很开心。” 云梦迪笑了起来，感慨道：“我们不光长得像，其余的相似点也不少，缘分居然这么不可思议。” “她怎么能跟你比。” 我并不认同这个说法，除了长相，两人没多少相似点，只是喜欢同一首歌。 “不，本质上，人和人是平等的。” 云梦迪摆手，“她跟我的最大不同，就是一直选错了路，不思进取，过分依赖男人，也有些贪婪吧！” “她就是这样的人。”我表示赞同。 “小岩，下午不用上班吧？” “当然不用，云姐想去哪里玩？” 第144章 钓鱼 “我想去钓鱼，放松一下，能安排吗？”云梦迪笑问。 “当然没问题。” 我爽快答应，又挠头道：“姐，可我不会钓鱼。” “呵呵，我可以教你啊！” 云梦迪眨了眨眼，“这方面我是行家，小时候家里穷，我经常去河边钓鱼，也因此经常吃鱼。” “自己做的，一定更美味吧。”我恭维一句。 “哈哈，没有调料，特别难吃。”云梦迪笑了：“以至于我现在都基本不吃鱼，但钓鱼技术说得过去。” “先谢谢姐姐，让我掌握一项新技能。”我抱了抱拳。 “这不算技能，你应该向刘芳菲学习，深入研究互联网。”云梦迪直言道。 强子驾驶着轿车，途经一家渔具商店停下。 我走进去，花了三千多，购买了两套渔具，还有几袋现成的鱼饵。 东安县最适合钓鱼的地方，就是青云水库。 本来设置了钓鱼计时收费的管理点，但总是在夜晚被破坏，索性也就放开了。 这个地方，却有我不堪回首的伤痛。 我两次被绑架，都在青云水库后方的树林里，一次耽误了高考，一次侥幸逃生。 我们驱车来到青云水库，面对宽阔的水面，倒映着天空的朵朵白云，云梦迪像名少女，伸展手臂，发出开心的笑声。 “视野可真好，景色也不错。”云梦迪赞道。 “比不过临州附近的大海。” 我谦虚道，事实如此，青云水库连个景点都不算。 “大海是看不透的，越是想深入了解，就越觉得茫然。小岩，要学会发现那些简单平凡的美好，只有那样，你才会活在欢乐中。” 云梦迪的话大有深意。 今天的午餐，她自然能看出来，我跟徐丽的关系很差，彼此间都背负着精神负担。 云梦迪想劝我放下，用心良苦。 但这并不容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每次我相信徐丽，换来的总是伤害。 云梦迪让两名保镖留在车上，跟我一起走下堤坝。 我们小心地坐在大石上，开始钓鱼。 云梦迪熟练地配置好鱼竿，挂上鱼饵，远远地抛入水中。 我认真学习，倒也是有模有样。 云梦迪告诉我，在这种地方钓鱼，必须要有耐心。 水面越是平稳，鱼咬钩的速度就越慢。 注意观察水面的漩涡，那通常都是鱼群聚集的地方。 我们晒着太阳，吹着微风，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时间倒也觉得很惬意。 二十分钟后，云梦迪钓到了一条二斤左右的草鱼，发出开心的笑声。 随后，她就把这条鱼给放生了。 云梦迪是个富豪，珍馐美味都尝遍了，才不想拿回去炖鱼。 她只是享受钓鱼的过程，放松身心。 这时，我看见一辆白色越野车从树林里开了出来，行驶到附近，骤然停在了岸边。 车上下来了五个人，为首一人，身材短粗，醒目的大光头，胸口挂着大金链子，正是魅丽酒吧的老板翟猛。 我认为，他是看见了我，才停车过来。 “云姐，情况不对，咱们快走。”我焦急催促。 “怕什么，我刚发短信告诉阿强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云梦迪不以为然，继续盯着远处的水面。 翟猛几人走近，都呲牙坏笑，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干什么？” 我故作淡定地斜眼问道。 “周岩，你小子看着老实巴交，其实满肚子坏水，挺能作死的。” 翟猛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今天你恰好被老子遇到了，先跪下来求原谅，然后自己跳进水里游一百米，就放过你。” “你算个屁！滚蛋！” 我不屑地骂道，已经准备好了手术刀。 翟猛敢动手，我就真给他放血，看谁更凶残。 “小子，要是让我们动手，就把你按水里淹死。” 翟猛继续威胁，他认定我一人打不了五人，只有挨揍的下场。 “你们眼瞎吗，没看到我在这里？”云梦迪突然开口了。 “卧槽，哪来的小娘们儿，关你屁事！” 翟猛不在乎的骂。 “不许动周岩，否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间，云梦迪起身，站在我斜前方。 “云姐，你快闪开啊！” 我着急道，云梦迪是贵客，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一边儿去！” 翟猛推了下云梦迪肩头，很是厌恶。 就这一下，云梦迪便摔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她的手腕碰到了石头，传来了清脆的响声。 她戴着的玉镯子，看似很普通的款式，纯粹得像是玻璃，没什么颜色，就这样给碰碎了。 “姐！” 我连忙扶起云梦迪，她却笑了，满不在乎地站定。 奥迪车的车门打开了，阿强两位保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了过来。 翟猛一伙人都愣住了。 刚才没注意到，车上居然还有人。 “云董，受伤了没有？”阿强脸色都变了。 “我没事儿！” 云梦迪摆摆手，吩咐道：“把他们都扔水里，长个教训。” “好！” 阿强两人立刻动手了。 翟猛这些人，说到底也还是地痞，身手怎么比得过职业保镖，奋力抗争，还是被打得节节后退。 不到半分钟，五人就全部挂了彩，鼻青脸肿，还被强行扔进了水里。 我忍不住发出了大笑，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翟猛，再让你随意找茬，这次到底栽大了吧！ 五人在水中起起伏伏，显然都会游泳。 阿强两人却不想放过他们，沿着岸边巡视，不给他们爬上来的机会。 “对，对不起，求放过。” 翟猛真的怕了，满满的求生欲，让他开始讨饶。 “你们把鱼都惊走了，想上来可以，主动咬住鱼钩，把自己当成鱼。” 云梦迪嘲笑地看着水面，提出个有趣的要求。 对翟猛几人而言，这无疑是莫大的屈辱。 可是不答应，又无法登岸，早晚耗尽体力，淹死在水里。 “给你们十秒钟考虑，否则后果自负。” 云梦迪展示出冷酷的一面，彻底收敛了笑容。 “不！” 翟猛坚决不同意，朝着另一侧方向游了过去，他们试图从水库对面爬上来逃走，哪怕先不要越野车。 “云董，我们要不要过去拦截？”阿强问道。 “不必了！” 云梦迪摆手，又对我说道：“小岩，报警吧！东安县的治安环境，太成问题了，我倒是想问问，相关部门是怎么管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