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娃》 第1章 随心的童年 萧翠兰一米七八的身高，看上去却是小家碧玉，即使挺着大肚子，可是并无臃态。脸蛋生的也白净，虽然没有华丽的装扮，但是还是一脸纯朴的青涩秀气。 婉青山跟萧翠兰二十二岁才结婚，算是他们那一茬结婚比较晚的。 婉青山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结婚没多久，便分家搬出来住，说是要给弟弟腾地方。 他们家的房子建在村边东南角，这块宅基地是抓阄抓来的，还是青山亲自抓得阄。他们那一批多是给孩子们准备的宅基地，所以周围还没有邻居。 萧翠兰左手拿着榆钱窝头，右手碗里的面糊冒着袅袅热气，白净清秀的脸上一抹幸福的微笑，站在门口喊道：“潇雨、廷廷，过来吃饭。” “知道了！”院子里正在玩沙包的“婉萧雨”（四岁）应了声。擦拭着脸颊上的汗珠，拉着弟弟“婉廷”（两岁）。忙不迭捡起沙包跑到妈妈面前。 “你个疯丫头，一天天没个正形，就知道耍。看看你俩身上这土，跟土坑里爬出来似的。”萧翠兰看着两个土娃娃，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身上土打打，打干净了再进屋。” 婉萧雨扮个鬼脸，吐了吐小舌头，姐弟俩互拍身上的灰土，这一拍两人身上扬起满天飞尘。 “我给你爸送饭去，在家看好弟弟别乱跑。”翠兰清理着萧雨两只小辫子上的草节，交代一句便挎着竹篮出门。 婉廷见妈妈走远，急忙跑去喝了一口碗里的面糊，算是吃过了饭，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萧雨端起碗还没喝两口，担心弟弟跑远，赶忙放下碗追了上去。拉着婉廷的手说：“廷廷你别跑，等姐姐吃完饭再带你玩好不好。” 婉廷转着眼珠子，斜脸看见房顶长着一种开着小花的植物，抬手指着屋顶说：“我要那个，你吃完了给我摘。” “好。”萧雨顺势抬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答应道：“走，跟我回屋。” 萧雨喝着面糊，心里却在思考怎么才能爬上房顶。 婉廷一个劲的哼哼唧唧催促道：“姐姐，你快点。” 萧雨不耐烦的喝完面糊后，拉着婉廷来到房檐下。又搬来椅子和两个凳子，叠在一起，摇摇晃晃的爬上房顶。抓住开着小花的植物，一只手没能拔下来。调整姿势双手紧握植物，用力一拔、植物拔下来的同时，身体失去了平衡，潇雨从房顶滚落，重重的摔在地上。 房檐距离地面有两米的高度，即便只有两米的高度，萧雨也承受不住。原本红润的小脸“刷”的一下变得雪白，昏睡过去。 婉廷晃了晃躺在地上的姐姐，半晌不见动静，吓得哇哇大哭。 此刻来到河滩的翠兰，从篮子里拿出窝头和面糊说：“先吃饭，吃完饭再干。” 玉米丛里略显清瘦，一米八五的身高，浓眉大眼，身上的褂子补丁套着补丁，说是碎布拼凑的都不为过。两大拇指从布鞋中露出一节。黑色长裤，屁股上一边一个，巴掌大土黄色的补丁格外显眼。婉青山挑着扁担，倒下桶里的水浇灌着玉米道：“好。” 近几年粮食收成不太好，所以没分到多少口粮。幸亏翠兰春季时，采集了许多榆钱、槐花、柳叶等植物嫩芽，打算给孩子们作为零食。 可是，今年小麦收成更是惨淡；这零食就变成了填饱肚子的主食。 榆钱拌上面粉制成窝头，蒸熟后晾干备用。槐花、柳叶过水后晾干备用。虽然口感不是太好，尤其柳叶口感极苦，但是现在可以充饥。 即便这样，依然无法满足一家人的食用量，槐花早就吃完了，而窝头也只有中午才敢吃，早上和晚上基本都是一碗面糊对付几口，否则根本坚持不到秋收。好在今年秋季的玉米长势喜人，日子也算是有了盼头。 婉青山几口吃完窝头，又一口气喝下面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说：“今天这窝头溜的透，软乎的，好吃。” 翠兰拿着毛巾，擦着青山额头的汗道：“歇会再干，就剩下这一垄，今天肯定能浇完。” 婉青山看着眼前略显蔫吧的玉米，怨声道：“这天也不下个雨。”抬手指了指远处浇过的玉米继续说：“你看浇过的明显不一样。” 翠兰看了眼叶子舒展的玉米，莞尔一笑道：“知道这都是你的功劳，等秋收了给你做玉米饼吃。” 婉青山挠了挠头，憨憨一笑说：“你赶紧回去，俩孩子丢家不放心。” “嗯，你歇会再干。”翠兰关切一句，拎着篮子往回赶。 青山想要改善生活，瞒着村里人在深滩区开的慌。担心被人发现，所以选择深滩区。深滩区根本没有路，他们是趟着荒草，凭记忆和方向感进出河滩。 翠兰看见野菜、野蘑菇都会驻足采摘。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翠兰走了快两个小时，还没走出河滩。 正在挖着野菜的翠兰，感到一丝凉意袭来，抬头看了眼天空，刚才还是烈日当头，现在竟然乌云密布。 “涨水了！青河涨水了！大家快撤出河滩，回到坝内…” 翠兰听见呐喊声，心中一惊，心想：“坏了，今年河滩庄稼恐怕保不住了。”可是这是天灾，谁也阻挡不住。又想到两个孩子在家，房子距离河滩比较近。担心大家这么一喊，孩子们好奇跑到河边看水。 这个担心是因为历年涨水，都会有孩子好奇跑到坝上看水。而且，每次涨水都会有孩子失足落水。远了不说，本村前年就有俩孩子被洪水冲走，至今都没找到。 翠兰忙提起竹篮往回赶。 登上堤坝那一刻，看见上游黑乎乎一片枯枝烂叶，被洪水推着朝这边涌动。再往上看，已是白茫茫的河水。 扫视一眼坝上，没有俩孩子的身影，可还是有些不放心，提溜着篮子快速朝家赶。进入院子那一刻，看见廷廷坐在地上，而萧雨却躺在地上。原本悬着的心，现在变得有些气愤，但还是语气柔和道：“乖！快起来地上凉。” 第2章 救命之恩 婉廷看到妈妈回来，忙起身跑过去。抱着翠兰的大腿，哭喊道：“姐姐不会动了…” 翠兰看着萧雨竟然纹丝不动，再看婉廷双眼含泪，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泪水瞬间在双眸凝聚。出门时还好好的，半晌功夫孩子就倒地不起。此刻，只能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俯身耐心平和的问：“廷廷不哭，告诉妈妈，姐姐怎么了？” 婉廷指了指屋顶咿咿呀呀的说：“姐姐、给我摘花掉下来了。” 翠兰心中疑惑：“房檐距离地面将近两米，四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上的去？”一脸难以置信的继续问：“姐姐是怎么上去的？” 婉廷忙跑到摞在一起的凳子边，拍打着椅子，又指了指房顶说：“上去的。” 得知女儿是从房顶坠落，翠兰的脑子“嗡”的一声，呼吸也急促起来，紧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眼泪忍不住的顺着脸颊流淌至嘴角，叭嗒！叭嗒的落在地面。 这时，想起老一辈用的“叫魂”，翠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嘴里念叨着大声呼喊：“萧雨！你快回来…”一边喊，一边双手在地上捧起又盖在萧雨胸前，似乎每一次捧起的都是女儿的魂、女儿的魄。捧起拍在女儿身上的力度，一次比一次重，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过了许久，似乎是叫魂术发挥了功效，又似乎是母亲的呼喊，唤醒了萧雨。萧雨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妈妈回来，急忙起身扑在翠兰怀里。 看见女儿苏醒，翠兰扶着萧雨的双肩左右旋转，仔细检查女儿有没有受伤。一番审视并没有发现异常，一把抱住女儿喜极而泣说：“傻丫头！以后不许再上房。” 萧雨乖巧的点头“嗯”了声，依偎在翠兰怀里。 在那个年代，基础建设并不完善，村里也没有医疗器材去检查身体。交通工具也多是毛驴、骡子或牛马。 基本都是小病“忍”大病“拖”。孩子们的健康，只能以面色和身体灵活度来判断。 见孩子没什么大碍，翠兰心里跟捡到宝似的。 翠兰并没有责怪孩子，推开潇雨起身开心的说：“把身上土拍拍，看着弟弟别乱跑，妈去做饭。”翠兰把盖在篮子上的毛巾掀开，继续道：“今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萧雨踮着脚看见篮子里的蘑菇，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喊道：“蘑菇！今晚有蘑菇吃喽！” 婉廷听见有蘑菇吃，也跟着蹦蹦跳跳叫嚷道：“有蘑菇吃喽…” 家里虽然清苦，可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童年的快乐，小小的蘑菇，就能让孩子们开心半天。 天空的火烧云，仿佛给大地涂上了一层彩妆，河水变成了金红色。大坝犹如一道金色城墙，守护着大东村。 翠兰煮好面糊，烧好野菜和蘑菇，站在东边围栏处望着坝口桥方向。 现在桥面被洪水淹没，已经看不到桥梁的轮廓。 “翠兰，你家青山掉河里了！” 翠兰正望着河滩，院门外传来一个妇女的嘶喊声。 翠兰急忙跑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位年龄和翠兰差不多的妇女，俏脸生的圆润，肤色略微有点黑，但是五官很精致，身形略显风韵，看上去很漂亮。名叫“杨玉”。她们俩同一天嫁到大东村，平时玩的比较好，几乎是无话不说。 没等翠兰开口，杨玉上前拉着她的手说：“你家青山过坝口桥时，踩空掉进了水里。” 听到这话，翠兰一阵头晕目眩，微微愣了一下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玉拉住她的手，扶着她的肩，宽慰道：“你别着急，好在他抓住了一棵树，暂时安全。你找根绳子带上，咱们赶紧去救人。” “家里有草绳，我这就去拿。”翠兰说着，慌忙转身进屋拿上一盘草绳，跟着杨玉急匆匆的朝坝口桥赶。 翠兰家就在坝口桥边上，距离只有两分钟路程，登上大坝一眼就看到了水里的青山。 眼前的景象让翠兰更加揪心，青山只是抓住了一棵小树苗，那树苗还没胳膊粗。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只露个脑袋在水面，还时不时的被激流淹没。 树是三年前才种下的杨树，树下地质都是黄沙，被水浸泡后会变得十分松软，随时会被洪水冲走。 现在河滩被困的还有十多人，其他人都在浅水区，目前还算安全。 洪水早就淹没了桥面，岸边围观的人倒是不少，可是，水流太急，加上桥面没有护栏，现在没人敢下去救人。 这时，村长赶了过来。看了看青山所在位置，转身指向人群道：“你们几个去老怪家，把他的木船借来，从上游划船过去救人。” 四名身穿墨绿色军装的民兵，应声跑步离开。 村长看着翠兰和杨玉，一脸严肃怒斥道：“你们这些妇道人家，不在家看孩子！跑这里捣什么乱？都回去干你们该干的事。” 翠兰一脸委屈的看着村长，辩驳道：“那是青山，是我男人。” “你男人？你男人你就能救？这里有民兵队和护坝的人，用不着你们。赶紧回家去，别在这添乱。”村长说完转身不再理会翠兰，冲着坝上其他人喊道：“除了民兵队和护坝的，其他人不准在坝上逗留，都给我回家去。” 众人只是往后退了几步，却没有人离开。 这时，一个腰间系着两个大葫芦的人，“噗通”一声跳进激流。杨玉一看，这人正是自家男人“许平安”。 坝上的人把目光转移到了许平安身上。 杨玉拍着翠兰的手，一脸自信的说：“放心吧，平安水性好，现在还背着俩大葫芦，肯定能把青山救回来。” 翠兰点头“嗯”了声，可心里依然紧张，情不自禁的抓紧了杨玉的手。 在众人的注视下，许平安游到了对岸。好在青山所在的位置，距离浅水区不太远，许平安很快将他拉到了浅水区。 这时，民兵队也把船抬了过来，被困的人依次被救出。 青山和平安是发小，两人真的是打小尿尿和泥玩的，而且还是同一天结的婚，两家关系本就交好，这次平安又救了他一命。 第3章 遭遇洪水 平安身高一米八，体型魁梧，浓眉大眼，满脸通红，看上去像是青山的大哥，其实比青山小两个月。 青山拉着平安的手，硬是把平安拉到自己家里，拿出结婚时存下的老酒，就着野菜和蘑菇，两人把酒畅饮。 席间，青山一个劲的感谢平安的救命之恩。 平安闷了一口酒，摆了摆手说：“咱哥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救我我救你的，这账早就算不清了…” 一直聊到了天黑，杨玉起身说：“时候不早了，平安咱们回家吧，还得去老院接孩呢。” 平安跟青山两人喝的正起劲，也没搭理杨玉，端起碗说：“来，接着喝。” 杨玉见他毫无动身的迹象，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揪着平安的耳朵，怒吼道：“你还来劲了是吧？跟你说话都听不见了？” 平安咧着嘴叫：“哎呦！疼疼疼…” 杨玉揪着平安的耳朵，把他给拽回了家。 翠兰跟青山目送两人离开，翠兰收拾着碗筷，说了下午孩子在家发生的事。 青山停下收拾着碗筷的手，想了想说：“以后再去河滩干活，我自己带上干粮。你就不要再送了，在家看好孩子们。过两年等孩子们长大，这日子就好过了。” 翠兰给他送饭，只是想让他能吃上一口热乎饭，所以这件事她也就没再反驳。她低头揉着肚子道：“他俩长大了，这个呢？” “哦！哈哈哈。”青山恍然大笑说：“大不了多熬两年。” 青山扶着翠兰进了里屋，看了眼熟睡的孩子们，青山吹灭了煤油灯，摇着蒲扇躺在床上，心里想着河滩地里的庄稼入睡。 凌晨两点钟。河堤上手电筒，和煤油灯的灯光闪烁。 “决堤了…快、上沙袋堵住。” 民兵和护坝人员，朝着决堤口聚集。有的扛沙袋，有的搬石头，砸向决堤口。可是，缺口越来越大，洪水朝着村庄奔流。 很快洪水冲进了青山家。 他家的房子是土坯房，用泥土成型晾干后，制成的土坯砖，经不起水泡。 青山被水流声惊醒，朦胧中摸索着，用火柴点燃煤油灯，看见屋内都是水。当时就没了睡意，急忙叫醒翠兰和孩子们。 “快，先把孩子们背出去。”翠兰意识到这是河水，急忙开口道。 他们家的地基不算低，站在坝上看，宛如平原凸起一座小山。 青山也来不及反应，背着潇雨，抱着婉廷说：“你等我，我把孩子们送到坝上就来接你。” 院子里的水也就脚踝那么深，可是，院子到坝上这段路上的水位，已经达到青山小腹。 青山凭着感觉，沿着路，趟着水，把孩子们送到坝上，交给护坝村民帮忙照看，随即折返回到家里。 这时路上的水已经到达胸口，院子和屋内的水位，也过了膝盖。 青山抱起翠兰往外走，然而、就在这时“轰”的一声，房子轰然倒塌。青山的双腿被房梁砸中，倒在水中。翠兰的头部被房梁砸到，陷入昏迷。 青山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似乎已经不再是自己的，用尽全身力气都没能站起来。 飞尘散去，皎白的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了进来。 借助月光，青山看见翠兰躺在水里，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翠兰拉到了床上。 一直等到天亮才有救援人员赶到，把青山和翠兰救了出来。 青山看着自己的双腿，又看了看昏迷的翠兰，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就连潇雨和婉廷的呼喊他也不理。 村里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内坝区，对口村民家中避难。青平住在“大王村”三妹“婉青秀”家。青山父母带着孩子住在“七坝寨”四妹“婉青菊”家。 青山和翠兰被送到了“龙观乡”卫生院。弟弟“碗青平”，弟媳“陈慧玲”，这些天一直轮流照看青山和翠兰。 青秀和青菊，开始来卫生院看过几次哥嫂，后来赶上农忙，他们内坝没有遭遇洪水，所以还是要忙着秋收和冬种。在那个年代的农忙，几乎要忙到十一月中旬才能结束。加上还要照看孩子们，所以，青秀和青菊也就没怎么往卫生院跑。 医生说：“翠兰脑部有积血，得去大医院才能治。不然的话，大脑会丧失一部分功能。” 第二天翠兰苏醒。 看见翠兰醒来，青平高兴的跑去告诉青山。 可是青山现在根本提不起神，翠兰苏醒的消息，反而让他更加着急。 医生说他的双腿需要截肢，对于青山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没了双腿他还怎么干活！怎么给老婆和孩子争取幸福？他不甘心，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不听使唤，尝试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膝盖以下多处粉碎性骨折，你就别费力气了。好在现在有村里发粮，饿不着。”青平帮青山掖了掖被子，继续说：“嫂子那边有慧玲照看，你也不用着急。” “青平，以后家里可就苦了你了。”青山两眼汪汪的看着青平，颤抖着双唇，哽咽着道。 “哥，咱们自家兄弟，不说那见外的话。你现在好好养伤，其它的事以后再说。”青平看着哥嫂一家这样，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强忍着内心的酸楚，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继续说：“不说了，我得回去照看孩子们。” 青山点了点头。 青平离开后，青山再也忍不住，捶打着床被。 正当年的汉子，本该为家、为事业拼搏的年纪，却摊上这档子的遭遇，就这么失去了双腿。 上报答不了父母的养育之恩，下担负不起子女的抚养之责。心中是万般无奈，却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青山抬头望着对面的病房，他知道那里住着翠兰。 想到以后这个家的担子，都要落在翠兰一个人的身上，自己却成了个废人，成了家里的拖油瓶。心里实在承受不了打击，他用力朝着窗口爬去，想要从这窗口跳下，不想成为翠兰的拖油瓶。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也站不起来，也触及不到近在咫尺的窗台，趴在窗台下无助的失声痛哭。 这时，房门被打开。 第4章 兄弟情 平安拎着用吊瓶装的烧酒，和一份炒花生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青山趴在窗台下痛哭，平安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酒，和花生米，赶忙上前把青山抱回床上。 “人生路还很长，机会还有很多。有些人的情况比你还糟糕，人家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平安给他盖好被子，又拿起烧酒晃了晃，继续说：“整点，别想那些没用的。” “医院里不允许喝酒，你是怎么带进来的？”看见平安的到来，青山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故作平静的问。 平安把酒和花生米放在衣服里，用胳肢窝一夹，说：“看到没，这就是智慧。” 嘣！ 平安打开瓶盖继续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青山憨憨一笑继续说：“去把门锁上，被医院的人看到了不好。” 平安起身把门反锁后，两人就着花生米，边喝边聊。 翠兰醒来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眼神迷离，目光显得有些呆滞，总是东望望西看看。 听说翠兰醒来。 翠兰的公婆，二老赶忙带着孩子来看翠兰。 公公婉国庆，头发黑白相间，脸上一道道皱纹，一副老农神态。 婆婆刘旭萍，看上去稍显年轻，毕竟在农田里劳作，脸上也是被晒的黝黑。 二老带着孩子们赶来看望。可是，看到翠兰的样子，二老忙不迭把孩子们抱出病房。 病房外。婉国庆对着两个孩子和蔼的语气说：“你们也都看到了，妈妈生病了，现在需要休息，我们不要去打搅，让妈妈好好养伤…” 三个月后，青山出院。 这天翠兰又生下一名男婴，青山不愿给孩子取名字，说是要等翠兰好了，让翠兰给孩子取名，所以大家暂时就叫他“小三”。 现在村里洪水也退去，村里的人开始回迁。 青平用牛车，将他们一家从卫生院接回了家中，青平还要赶回去清理自家屋内的淤泥，所以，把哥嫂一家从牛车上抱下，放在院子里，打了声招呼，道：“哥，我清完淤泥就来帮你收拾房子。”说罢，便匆忙离开。 青山点了点头，目送青平离开后，抱着小三，立在自家屋前，看着倒塌的房屋，转身看了眼傻傻的翠兰，又看了看婉萧雨和婉廷。顿时，眼里充满血丝，血红着双眼望向天空，仰天长啸：“苍天，你待我不公！” 他这一声吼，吓得婉萧雨和婉廷一哆嗦。 这段时间下来，俩孩子也变得不再活泼，似乎有一股阴霾，笼罩着整个家庭，接下来的生活更加艰难。 房屋是青平和平安找人帮忙修复的。 然而，这一年取消了工分制，开始实行各种自家地，收成看天意。也就是说村里不再给大家发放口粮，青山这样的家庭是可以领到低保的，可是救济粮停了，低保粮却迟迟未见发放。 这一个多月来，青山一家都是在青平家吃饭。 这天，吃过晚饭，青山带着一家子准备回家。 青山的父亲婉国庆叫住了他，说：“青山，你得去队上要保障粮。” 青山点了点头道：“我明天再去要。” “他们要是不给，你就赖着不走。青平两口子腼腆不说话，可你这当哥的得懂点事，你这样天天在他家蹭饭，搞的两家都吃不饱。”婉国庆看着青山，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叹息一声，背着手跨步离开。 青山被父亲数落一番，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自此之后，青山再也没去青平家吃饭。 第二天他一直在队上。 全村共有十二个队，其他队都是直接去村大院办理业务，可他们十一队特殊，单独有个办公地点，而十一队的村民想要办理业务，就必须来队上。 这件事，有不少村民向上面反应过，可是，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而且，每次去反应问题的村民回来后，都会遭到报复。渐渐的，大家也不敢再去反应，就这么，这个队与村大院并存。 简易的三间瓦房，这就是队上的办公环境，里面总共就三个人办公，可是始终有两个人不在，青山一直等到人都走完，他才离开。 第三天，他再次来到大队，队上的人还是那句话：“材料提交上去了，审批需要流程，需要时间。回家等着就是了，审批下来了会给你送去。” 青山只能赖在队上不走，他没有别的办法，已经两个月没领到口粮，家里实在无粮下锅，被父亲数落一番后，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弟弟家蹭饭。 可是，这一等又是一天。 队上的人似乎有意躲着他。 下午五点，一个三十来岁，痞里痞气的男子，这是队长“苗林寿”苗队长。 苗队长留着山羊胡，脑袋上头发掉了一大半，酒糟鼻子，右脸颊上还有一个花生米那么大的痣，痣上面还有几根毛。 苗队长手里拎着锁，三步一摇，两步一晃的走来，抖着腿，撇着嘴说：“青山，都下班了，人都走完了，你在这耗着也没啥用，回去吧。” 青山见是这个苗队长，这两天脑子里想好的词，一个字也没说出口。耷拉着脑袋，强忍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双手撑着地，离开大队往家赶。 “嘎哒，嘎哒…吁…” 一辆骡车在青山身边停下。 这骡子看上去和马没太大区别，就是体型稍微小点。 即使在农村，也有很多人分不清骡子和马的区别。 车是木制的，两侧有护栏。长两米，宽一米五，铁质轴和轮毂，金属辐条。轮毂外是充气的橡胶轮胎。 平安从车上跳了下来，说：“你跑这来干啥？” “我去领低保粮。”青山心里难受，可他不能把这些苦楚展现在脸上，强颜微笑着道。 平安来到青山身边，把他抱上了骡车说：“上车，我捎你一程。” 平安放好青山后，纵身一跃也上了车，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挥动着鞭子喊道：“嘚驾…” 骡车应声朝着前方行驶，平安侧身问道：“队上怎么说？啥时候给你发保障粮。” “只说让等，具体要等到啥时候也没说。”青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 “狗日的，这帮个白眼狼，这么明显的情况还看不见？”平安咬牙切齿的骂道。 青山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则是叉开话题问：“这车是谁家的？看上去还是辆新车呢？” “我今天刚买的。”平安拉了拉缰绳，控制着骡子行进的方向，一脸得意的继续说：“这不是取消工分，让各种自家地。再就是去年家里老牛下了俩牛犊，今天牵到集上卖了，换了个骡车打算跑西山拉煤。” 青山点了点头，认真听着。 “就在家边跑跑运输，一天能挣两三块呢，可比种地强多了。”平安想了想，继续说：“要不你也买一辆骡车，咱俩一起去拉煤，这活不需要出啥力，能赶骡子就行。” “可、可我没钱买。”青山挠了挠头，一脸无奈道。 第5章 端上锅去青山家吃饭 “不是给你分了一头牛呢？你给杀吃了？”平安疑惑的看着他问道。 “那倒没有，牛是留着保命的。”青山有些底气不足的说。 “这骡子就不能保命了？那牛除了能种地使，还能干啥？跑的还没驴快。”平安眼睛瞪的溜圆，拍了拍青山肩膀继续说：“你现在这条件，靠种地能把自己给饿死。拉煤这活计旱涝保收，挣得还多。” 听到这里，青山有些心动，于是，他伸着脑袋，努着嘴追问：“跑西山一趟要多久？” “一来一回得一个月。不过拉煤的话，可不止两三块一天，挣得会更多些。”平安略有所思的说。 “那恐怕不行，孩子们在家不放心，现在翠兰的状况，也不容远离。”青山一脸无奈的道。 “吁…” 骡车在平安家门前停了下来。 平安扯着嗓子喊：“杨玉！杨玉！” “哎！” 杨玉正在切菜，听见平安的呼喊，她知道平安去买骡车回来了，也是着急想看看自家的骡车长啥样，手里的菜刀都没来的及放下，忙不迭拎着菜刀跑了出来。看见青山也在车上，开口问道：“青山哥也去集上了？” “我是去队上领保障粮，回来的路上遇见平安，搭了个顺风车。”青山看着杨玉手里的刀问：“弟妹，你拿个刀干啥？” “正做饭呢，平安一喊，急着想看看新车，这手里的刀就忘记放下了。”杨玉没想到青山也在，一时间感到自己的行为鲁莽，有些不好意思的俏脸一红。随即，抬手摸着骡车道：“这就是新车呀？看着挺不错的。” 青山负伤后第一次坐这种骡车，他想下来，却不知道该怎么下车。 平安敲了敲手里的烟袋，附在杨玉耳边轻声说：“拿点米面，叫上志勇，今天去青山哥家吃。” 此刻，杨玉猜到青山今天没要到保障粮，点了点头便朝屋内走去。 片刻，杨玉端着锅，许志勇拎着菜从屋内出来。 志勇是平安的儿子，比婉廷小一个月。长的就像许平安缩小版，小脸也是常年通红。 杨玉母子俩就这么一人端着锅，一人拎着菜上了骡车。 “坐稳了，嘚驾…” 见母子俩上了骡车，平安提醒一句，便挥动着手里的鞭子，驾驶着骡车朝青山家走去。 这骡子似乎感应到了平安一家的善良，走起路来发出“嘎哒，嘎哒…”的节奏声，在这乡间小路上显得清脆悦耳。 两家距离不算远，平时走路也就十分钟，如今坐着骡车说话的功夫就到了。 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院子里坐着三个人。 平安把骡子拴在门口的榆树上，然后把青山从车上抱了下来。 平安挠了挠头指着摩托车，拧着眉说：“青山哥，你家啥时候攀上个这么有钱的阔亲戚？这个铁家伙听说要一万多呢！” 青山一脸疑惑的看着摩托说：“可能是领导下来视察了。” 说着话一行人走进院子，来到近前才看清，三人中其中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是队上的刘婶。 刘婶身边一男一女，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 男的穿着一套墨蓝色制服，和民兵穿的制服颜色一样，但是款式看上去更规整。脚上千层底的布鞋也十分板正。 女的上身是雪白的的确良布料，印着粉红色的碎花，还有翠绿色的点缀。洁白的直筒裤，加上大红色的小皮鞋，看上去十分有气质。 一看就不像是农村种地的。 青山以为是领导下来走访，忙不迭上前，问道：“刘婶，这二位是？” 刘婶指了指门口放的米面，油盐，还有蔬菜水果，满面堆笑说：“远房侄子和侄媳，今天来我家做客。听说你家的事以后，两口子特别同情你家的遭遇，专门跑城里，给你们家买了点礼物送来。” “都是一个队上的，以前咋没听说你家有这么个阔亲戚？”平安疑惑的问道。 “以前世道乱，都是为了挣口吃的，整日里东奔西跑的，后来就失去了联系，直到今天才找了过来。”刘婶瞬间两眼生泪，旋即，抬手擦拭着眼泪收了收情绪，继续说：“这人也见着了，你家也有客人，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刘婶抬腿就要走，青山忙不迭开口道：“刘婶，您也知道，我跟平安是过命的交情，您要是有什么事，您就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青山自打记事起，就没跟刘婶家有过来往。也就是两家都是一个队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面喊一声刘婶，仅此而已。青山不相信，刘婶会无缘无故，拎着礼来只是为了看他。 “青山，婶今天来确实有事找你商量。”刘婶看了看他那侄子和侄媳，简单眼神交流一番，继续说：“我家这个侄子，结婚快十年了，一直怀不上孩子。他俩听说了你家这遭遇，就想跟你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你家小三过继过去。你放心，他们绝对会像亲生的一样对待…” 没等刘婶把话说完，平安一蹦三尺高，吼道：“刘婶！这种灭绝人性的事你也想的出来？…” 听着这些话，青山两眼充盈着血丝，眼泪汪汪的陷入思忖。 要是没有遭遇灾难，要是身体健全，这个话题都会让他反感，那可是自己的孩子，也是他和翠兰的希望。可是，这些天孩子跟着自己吃不饱，穿不暖，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现在有人想要收养，而且对方条件比自己强太多。 他心动了，不忍心送，更不忍心看着孩子跟着自己受苦。 青山抽泣着，颤抖着双唇说：“平安，你别说了，我觉得刘婶说的没错。我们家现在的情况，真的负担不起孩子的未来。” 闻言，平安呆若木鸡，眼睛瞪的溜圆盯着青山。 平安知道青山的秉性，可今天听到青山说出这番话，简直令他难以置信。伸着脑袋，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道：“青山哥，那是你的孩子，是你跟翠兰的孩子…” 第6章 小三被带走 杨玉没等平安把话说完，便拉着他走到一旁，轻声道：“你别插话，青山哥他们一家子，这一年来过的有多难！你知道吗？老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还是青山有觉悟，这孩子到了我侄子家，保证吃不了亏。”刘婶两手一拍，随即转身给她那侄子使了个眼色。 她侄子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进青山手里道：“青山大哥，孩子到了我们家那就是亲生的，您就放心吧。” 现在青山的双眼，已被泪水遮挡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刘婶从翠兰怀里夺过小三，现在小三已经快一岁了，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是认人。离开妈妈怀抱的那一刻，哇哇大哭。 侄媳从刘婶手中接过孩子，夫妻俩对着青山深深的鞠了一躬，便跟着刘婶匆匆离开。 翠兰随着孩子的哭声追了出去，嘴里竟然喊了一声：“三儿！” 一年了翠兰始终没说过一个字，可今天她开口喊了一声三儿。 侄子和侄媳两人，出了门便骑上摩托车，伴随着一阵轰鸣声，消失在这条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上。 翠兰一路紧追，也跟着消失在这条乡间小路上。 萧雨和婉廷追随着母亲的身影，也消失在树丛之中。 院子里似乎因为小三的离开，被抽离了活力一般，寂静的让人胆寒。 这时，杨玉如梦初醒一般，惊呼道：“翠兰，快去追翠兰和孩子们。” 青山犹如回魂一般，打了个寒颤，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这才感到手里有东西。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把钱扔在了院子里，双手撑着身体朝着院外跑去。 青山的双手都磨破了，鲜血染红了双手，也没能追上翠兰，就连两个孩子他都没能追上。 平安驾着骡车追了上来，把青山抱上骡车继续去追翠兰。先是婉廷，再是萧雨，一直追到内坝才追上翠兰。 翠兰这两天没有吃过一口饭，可她却在短短十分钟跑出三公里。 青山死死抱着翠兰，哽咽着说：“兰兰别追了，追不上了。追回来跟着咱们也只能受苦，就让他去吧。既然有好的选择，我们就不要再阻挠。也许…也许这就是命…” 翠兰似乎听懂了，这一刻她放弃了挣扎，趴在地上“呜呜…”大哭。 俩孩子也跑了过来，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伴随着一阵干呕，翠兰陷入昏睡。 平安把这一家子抱上骡车，然后驱使着骡车回到青山家。 翠兰在车上苏醒，醒来后她不再哭闹，只是时不时的看向内坝。 似乎，这内坝就是隔绝她们母子之情的屏障。 杨玉烧好了饭菜，饭是连锅端来的，只是简单烧了个菜。 众人围坐在院子里的木桌旁。 火烧云染红了西南的半边天。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玉米穂的清香。树梢上麻雀叽叽喳喳叫着，院子里蜻蜓煽动着薄翼飞来飞去。 院子里的人，却没有心思去品尝这份清香，也没有心情感受这美景，和惬意的时光。 这一刻，仿佛一切都回归了自然，只有大自然发出的声响，就连孩子们也不再打闹，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还是翠兰先端起碗，打破了沉痛的寂静。她大口喝着面糊，吃着野菜和窝头，脸上还有一抹傻傻的，甜甜的笑。 似乎，是因为有了食物开心而笑。又似乎是为了让大家宽心而笑。 青山看着她吃饭的样子，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们都还没有受伤的时代。那时，家里还没有小三。那时，他们两家也经常聚在一起吃饭。那时，翠兰吃饭的样子和现在很像，她喜欢笑，笑得很甜。 青山看着翠兰，嘴里也发出了憨憨的笑声，道：“都吃饭，小三也许只是个过客，只是借我们家的道，来这人间。” 平安也笑了，杨玉也笑了，萧雨、志勇、婉廷都笑了。 看上去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可是，这笑声中却夹杂着淡淡的咸味，是泪水的咸味。 简单的晚餐，并没有占用太多的时间。 饭后杨玉收拾着碗筷，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可是却没有了以往的嬉戏和欢笑。 翠兰呆呆的看着带走小三的方向。 平安和青山坐在围栏边上，看着斜阳，谁也没有先开口。 院子里萧雨捡起青山丢下的那沓钱，跑到青山面前问：“爸爸，这是什么？” 平安看了一眼，他知道这是那个侄子给的，抽了一口旱烟，吐着烟雾说：“收着吧，这钱你不收，人家会担心你日后再去寻三儿，收了这钱就断了这念想。” 青山接过钱数了一下，一脸惊恐道：“这么多！” “多少？”平安磕着烟斗，疑惑的问。 “一千，整整一千块。这太多了，我又不是卖孩子。”青山忙不迭起身，继续说：“我得去找刘婶把钱退回去。” “一千！”听到数额平安也是一惊，随即道：“确实不少，有个十块八块的“断情金”就行了，搞这么多倒真像是卖孩子。” 当时，村子里因生活窘迫，将孩子送人的时有发生，但是接受方都会给出十块钱，作为断情金。收了这断情金，就意味着要断了这份亲情，断了这份念想。 平安思索片刻，继续说：“算了，既然已经送出去了，就不要再纠缠这件事，免得人家说咱们不讲诚信。再说了，听那俩人的口音都不像本省的，你上哪找去？你出过省吗？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吗？” 青山低着头思忖着要不要把钱退回去，同时也在思索平安所说的话。 “现在你也有钱了，买个骡车一起跑运输，省的你闲在家里整天胡思乱想。”平安拍着青山的肩膀，叉开话题道。 “能行吗？”青山看着平安，有些犹豫的问。 “咋不能行，你看我这车都买来了，还能骗你？”平安抬起烟斗，指着自己的骡车说。 许平安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威逼利诱，终于说动了青山，下定决心动用这笔钱买骡车，跟着平安跑运输。 既然决定了，那么说干就干。 次日，天蒙蒙亮，平安赶着骡车在青山家门口，扯着嗓子喊道：“青山！青山！” 青山还没起床，听见平安喊他，忙不迭披上衣服出门。 第7章 赶大集 青山刚走出屋门，平安迫不及待的将他抱上骡车。随即，纵身一跃跳上车，挥动着鞭子，喊道：“嘚驾、驾…” 他这一套操作下来，差点没把青山甩下车。 “跑那么快干嘛？现在时间还早。”青山的衣服只扣了最上面一颗扣子，双手被迫抓着骡车两侧的护栏，生怕被甩下去，紧绷着神经道。 “去晚了好骡子都给人家挑走了，净剩些赖的，你能要？。”平安盘坐在骡车左侧，歪着身子，继续说：“坐稳了，驾…” 这个时段路上还没什么人，平安驱赶着骡车，一路狂奔。耳边的风“呼呼”作响。道路两侧的树木，一棵棵的从身边闪过。 随着天光越来越亮，现在视线也清晰了不少。此刻的空气也很清新，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有玉米穂的清香，水稻的花香，还有大豆青涩之气，以及花生的淡雅之味。路过一片河塘时，一阵荷花香扑鼻而来。 骡子的尾巴都甩飞了起来，青山和平安两人的头发，也都被风吹的竖了起来。遇到沟沟坎坎，青山和平安被颠的脱离了骡车，身体悬浮在空中，又重重的摔在车上。 青山感觉身体都快被颠的散了架，似乎这段路下来，他的身体又矮了一截。 就这么一路颠簸，一路疾驰，朝着六村大集赶去。 大东村距离六村，也就十五公里。很快到达六村地界。进入六村管辖，马路也宽阔了不少，目测路面得有六米来宽。路面也很平整，两侧的房屋全是青砖大瓦房，青山和平安左顾右盼，看的是心潮澎湃。 现在路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平安见有了行人，控制骡车减速慢行，越往里走人越多。 有的牵着驴，有的骑着马，还有赶着一群猪的。也有推着小车的，和拉着牛车的，还有肩扛手抬的，各式各样都有。这些多是赶着去抢位置的摊主。 平安赶着骡车直奔牲畜交易区，刚到入口处。一位身穿灰色长袖衫，体型微胖，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双目有神。看得出来，这是常年混迹江湖的行家老手。手里拎着个茶壶，走了过来，满面堆笑道：“二位来的可够早的，是卖骡子？还是买坐骑？” “我们想买头骡子。”青山整理着衣扣说。 “您想要什么品相的骡子？打算什么价位入手？”中年男子做出个请的手势，引导着青山二人朝里走去。 平安牵着缰绳跟着他。 简单沟通后，得知这位是牲畜交易“经纪人”。有的地方称之为“牲畜媒人”。是专门负责牲畜交易谈判，同时也为买卖双方提供交易担保服务，主要是防止在交易过程中上当受骗。 好的经纪人，能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三百，品相嘛！还得麻烦您帮忙摘选。”青山坐在车上思忖着说。 “这位东家，三百可买不到好骡子，顶天了也就买个能跑会动的，出不了大力。”经济人见买主是青山，忙不迭走到车边，脸上赔着笑说。 青山看了看经纪人，他心里清楚，这是经纪人惯用的先抑后扬的谈价手法，所以他没开口说话，但是脸上却略显不悦。 “三百给您摘选个这种品相，三百五的包您满意。”经纪人发现，眼前这位买主不是好糊弄得。于是，抬手指着平安的骡子说。 经纪人见青山还没开口，继续说：“您这一票我不打算挣钱，算是开个张，您看可行？” 平安感到这话有些刺耳，昨天刚买的骡子，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残次品似的。走到青山近前，附在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这骡子带车才三百五，咱可不能让他给坑了。” 青山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他心里却一刻也没闲着。他心里清楚，自己对骡子买卖不是很在行，所以他轻易不敢开口。 老话说的好，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会听的不如会看的。 而青山却是那种会听会看的，他抓住了“满意”这个词，还听到了至少比平安的骡子好。 他也是庄家汉子，对骡子还是有一定见地，平安的骡子在他看来并不孬。 青山心里做出了决定，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 他第一次使用这么大面额的钞票，他有些紧张，紧张到拿着钞票的手心溢出了汗。 青山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钞票递给经纪人，一脸诚恳的道：“劳烦您帮忙摘个满意的。” “二位东家在这歇着，我这就去给您摘选。”经济人接过钱，心里乐开了花，可脸上却不动声色，说完转身走进交易区深处，去为青山挑选骡子。 这钱是保证金，交了这钱表示买家的诚意，经济人可以安心去挑选骡子。 通常保证金都是给十块钱，可是青山没有零钱。再就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定金不找零。也就是说，你有零钱给十块八块也可以，因为到最后成交时，这钱是要充当货款。若是没找到满意的骡子，这钱就要退还给买家。 经济人离开后，平安气的直跺脚，指着青山怒吼道：“你疯了吧你！花三百五买骡子？…” 没等他把话说完青山抬手，压下平安指着自己的手，不急不慢说：“他要是找不来让咱满意的骡子，咱不要就是了。” 平安觉得青山说的没毛病，也就不再争论。 随后，平安解下系在骡车护栏上的布袋，拿出馒头递给青山。 青山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微皱着眉头说：“咱们这么匆忙出门，翠兰和孩子们恐怕又要挨饿了。” “杨玉会去照看，你放心、出门时我都交代好了。”平安嘴里嚼着馒头道。 两人吃完馒头，就坐在车上等着。不知不觉睡着了，青山被平安的呼声吵醒，睁眼一看太阳已经出来。 集上买卖开始活跃，牲畜区也热闹起来。刚才还没几个人，现在已经出现拥挤。 “冰糖葫芦！烤地瓜！豆腐！绿豆汤、新鲜的绿豆汤！磨剪子嘞、戗菜刀！耗子药、耗子药，家中不备耗子药，耗子躲在床头笑…”各种叫卖，和商旅讨价还价，以及叮铃当啷的牛铃声。和鸡、鸭、鹅、驴、羊、狗，各种家禽叫声，此起彼伏。 第8章 成交 青山对于这种嘈杂声，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心中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坐在骡车上一副很享受的神态。 自从遭遇洪水后，这一年多他都没有再赶过集，像这种规模庞大的集会，即使没有受伤前他也很少参与。 集上的声音无不触动他的心弦，他双手抱着头，躺在车板上，闭上双眼，享受着喧嚣、品尝着繁华。 平安被太阳晒的热醒，眯着眼看了看太阳，怨声载道说：“这都快晌午了，经纪人咋还没回来？该不会拿钱跑路吧？” “不会，咱出这么高的价钱，他不得好好的为咱摘选好骡子，随便拉个骡子过来，咱也不能要。”青山心里也着急，可是脸上却镇定自若的说。 “二位东家，等着急了吧！”就在二人交谈之际，经纪人满头大汗牵着一头骡子，咧着嘴笑呵呵的，一路小跑过来。 青山接过缰绳，看了骡子一眼，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头骡子。可是，却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骡子周身黑色毛发，眉心一点红，四蹄洁白，体格健硕，头部也比一般的骡子宽大，几乎接近马的脸型，甚至连鬃毛也是很长。唯一能和马区别开来的，就是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就是这双耳朵，让它降低了一个档次，成为了骡子。 青山盯着骡子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熟悉。就那么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这头骡子。 “这骡子刚满三岁，您看这毛色，您再看这体型，绝对是宝马配明驴的后代。”经纪人见青山看骡子的眼神，心中笃定再稍微扇扇风，这买卖能成。于是他继续说：“我敢给您打包票，这骡子至少能为您出十年大力…” 这时，青山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手制止了经纪人的话。伸手就是三张百元大钞，伸着脖子颇有架势的说：“就它了，找钱。” 经纪人一脸茫然心想，这买家话不多，但开口即是重点。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买卖人求知若渴的，财神爷手法吗？反正今天这一票能挣五十块。”忙不迭伸手接过钱，仔细查验真伪，确认钱是真的，从口袋里拿出五张十块，找给青山。 “劳烦您把卖主请过来，我有几句话想问他。”青山接过零钱，数着钱说。 “您稍等片刻，我这就给您请去。”钱到手后，经纪人心里更是兴奋。这一票的收益，可是抵得上平时三个月的收益，能不高兴吗。走起路来恨不得蹦起来，强压着心中的喜悦离开。走出去没两步，转过身来说：“二位东家，您赶紧把缰绳换上，等下卖主来了，这缰绳还得给人家带回去的。” “对对对，卖马不卖缰，这是规矩。您去请人，我这就去买缰绳。”平安也是昨天买骡子时，才知道有这么个规矩。 在古时候，这马、牛、驴、骡子，在个人家庭而言，都属于大型动物。而且，饲养时间相对较长。对于主人来说，多少会有一些感情，这缰绳留着也算是留个念想，渐渐的形成了这么个规矩。 经纪人离开后，平安去集市上买缰绳。缰绳这种物品，在集市上还是好买到的，平安离开没多久，手里就拎着缰绳回来。 这边刚换好缰绳，经济人带着卖主赶来。 卖主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上衣是洁白的汗衫，裤子是灰色长裤，脚上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周身上下显得比较干净。脸上白白净净的，看上去斯斯文文，不像是农家出身。 “方便介绍下这骡子脉承何处吗？”青山打量着卖主，抬手指着骡子问。 “它父亲是四十年前“大秀山战役”立一等功的战马，名叫“风眼”。”卖主也没跟他客套，上来就直奔主题。抬手摸了摸骡子眉心哪一抹红，继续说：“这骡子继承了它父亲的特征，最明显的就是这眉心之间的风眼。它母亲则是六年前，全国磨盘连赛，第六届总冠军。” “名骑之后啊，了不得。”平安激动的抚摸着骡子的鬃毛，继续道：“只可惜是个骡子，它母亲要是个马，那身价可就高了去了。” “驯养时的口令是什么？”听完卖主讲述后，青山心里那个图案也清晰了，就是许多年前报纸上的那匹战马。心中疑团解开了，也就不再多想。他看着卖主，又问。 “嘚驾，是起步走。驾，是加速。喔，是右转。噫，是左转。驭吓哨，是后腿。哨，是后腿加速。吁，是停。配合缰绳和鞭子驱使…”卖主耐心讲解口令，以及骡子的习性，并承诺三天内有任何不满，都可以找他退款。 三方互留地址，这笔交易到这里就算是完成，最后卖主拿着缰绳离开。 青山把骡子拴在平安的骡车护栏上，平安赶着骡车走出牲畜交易区。 随后又花了三十五块钱，买了架新的骡车。 这钱一旦动了，心里那道防线也就破了。索性又去给翠兰，萧雨，婉廷，许志勇，平安，杨玉，还有青平和慧玲，以及青平家的孩子“婉军君”，再就是平安的父母。每人买了两身衣服，裤子和鞋子，最后也给自己买了一套衣服。 然后，米面油盐…装了满满当当一骡车。两人实在累的不想动了，就在路边摊位上吃了碗面歇歇脚，临走又在集市边上买了五只鹅苗，和十只小鸡仔。 不知不觉又花出去一百多，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赶。来时一路疾驰，现在回去也不着急。当慢下脚步后才发现，这一路上景色竟是这般怡人，空气是那么的香甜。 买的东西都放在了平安的车上，青山的骡子也拴在平安的车后，两人同座一车有说有笑，一路上悠哉悠哉的朝着大东村走去。 进了大东村，平安见天色还早，拉着青山进了晒粮食的场子里，让他练练手。 青山也没推脱，把卖主教的口诀，在场子里练了几遍，这才意犹未尽的往回赶。 第9章 练车 青山和平安两人在场子里练车。 而此刻婉国庆却找到了苗林寿，他是听村里的人说“青山连着三天扒在队上，硬是一口粮食没要到。” 婉国庆听了这些话，实在气不过，想想自己一世英勇，怎么就生了两个软蛋，于是他亲自来到队上，要为儿子讨要保障粮。 苗林寿一见到婉国庆，心中便知道他前来的目的，轻抿一口茶水，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说：“老爷子，您回去吧，您也知道，这公家办事，他讲究个流程，您急也没用，回去吧！到时候下来了，我们会给青山送过去的，您要知道，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 王国庆自然知道他这是在搪塞，于是上前指着苗林寿的鼻子骂道：“你个黑心肝的，青山一家都快被饿死了，你还贪。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婉国庆，你个老东西，别在这里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贪了你儿子的保障粮了？”苗林寿被他骂的心里有些烦躁，故作一副气势汹汹的姿态，抬冲着婉国庆怒吼，抬手推着婉国庆向后不断退出房间。 就在退出房门的那一刻，婉国庆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脑袋更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苗林寿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赶忙逃离现场。婉国庆则是艰难的从地上趴了起来，摇晃着身体返回家中。 于此同时，青山也练完了车，从场子里回来。 青山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给青山的父母送了一袋米，一袋面和一壶油，以及给老两口买的衣物。东西放下之后没等母亲开口，青山忙不迭离开。 青山买东西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是送东西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好解释，于是，他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开。 青平两口子比较腼腆，送东西的时候，只是慧玲问了一嘴：“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咋送这么多东西？” 青山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给你们的，你们就收着。” 最后是平安家的，他让平安带了回去。 忙完这些，这才回到家里。把鹅苗和鸡仔安顿好，又弄来一些木棍和树枝，在院子里的榆树间，给骡子简单搭了个棚子，棚子上又铺了厚厚的玉米杆。 这些事本身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青山腿脚不方便，所以显得有些吃力。一直忙到太阳下山，这才把所有事情收拾妥当。 最后又去给骡子割了些青草，把骡子安顿好之后。 青山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小鹅，和四处溜达的鸡仔。有了这些鸡仔和鹅苗，院子里不再是之前那般寂静，多了一份生机盎然。 从这天开始，生活不再那么艰难，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随后几天，青山和平安并没有急着去揽活。两人就在村边的场子里，练习赶车的技巧。 青山趁着这两天练车的空档，给自己做了个扶梯，安装在骡车左前方位置，上车时抽出来，拉至尾部与地面接触，这样青山就可以自己上下骡车。在梯子底部有一根绳子，不用的时候可以拉动绳子，随着绳子收紧，梯子会收入车板下方，再用绳子绑好就可以了，不会影响行驶。 场内，两人你来我往，时不时还并列比试一番。 两人都练的差不多了，青山停下骡车，在场子边上歇息。 平安来了个骡车漂移急刹车，停在青山跟前，一人一架骡车并排面对面聊着。 “你想好了！真打算去西山拉煤？”青山略有所思的，看着平安说。 “嗯，想好了。”此刻，平安心里也有了一些顾虑，可他还是故作镇定的拿出烟斗，在烟袋里装上烟丝按了按，随后拿出火柴点上，抽了口吐着烟雾，一脸从容的继续道：“不去西山拉煤，还能干啥？” “我想在家边集市上揽活。”青山摆弄着手里的鞭子，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的说。 青山心里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家庭状况，影响平安的志向。 可是实在不忍心将翠兰，和孩子丢在家里，又不想让平安为难。 青山耸了耸肩，继续说：“那天在集市上，我看到有不少人买了大件，或是买东西比较多的，都会雇车拉货。可能没有去西山挣得多，但是每天都能回家，方便照顾翠兰和孩子们。” “就知道你舍不得嫂子和孩子们，反正在家边上也能挣点，那我就不去西山了，天天陪着你赶大集。”其实平安也在为要不要去西山犯愁，因为去西山路途遥远，加上山路崎岖难行。尤其是遇上刮风下雨或是暴雪天，很容易溜车打滑滚落山崖。 关键杨玉昨晚跟他抱怨，照看翠兰嫂和孩子们，偶尔一天两天还行，长时间照看的话承受不了。 今天青山这么一说，他正好抓住这个台阶。 平安挥动鞭子驱赶骡车，喊道：“明天开始，第一站蒲村大集。” “好。”青山听他这么说，心里如释重负，开心的喊了一声，也驱动骡车离开场子。 运输事业从这天起，便正式扬帆起航。 第一天忙下来，青山挣了八毛钱，平安挣了一块三。 虽然和想象中的一天挣两三块有点差距，可这对于那个年代来说已经不少了。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上每天都能挣点，有时一天下来还真的能挣三块多，可是，有的时候一分也没有。 有了经济来源，青山这心里也就有了希望，做起事来也有了动力。 临近年关，青山的父亲，婉国庆突然病倒。其实青山的父亲被苗林寿推哪一下，身体就一直没有好转，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又赶上青山家这档遭遇，老人不想给孩子们添麻烦，所以一直瞒着。 直到年根的一天早上，青山的父亲实在忍不住了，这才让母亲跑来，让青山用骡车把父亲送至医院。 到了医院一查，头颅开裂加脑溢血。为了给父亲治疗，仅仅半年时间，青山就把老牛也卖了，差点骡车也要卖了，依然没能留住老人。 在六月中旬这天，婉国庆弥留之际，把青山叫到床前，气息微弱的喘息着，嘱托道：“青山，你是家中长子，有句话你要传下去。” “爸，您说，我听着。”青山看着父亲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心中也是悲痛不已，脸上更是哭成了泪人。 婉国庆轻咳两声，喘息着继续说：“永世不离营…世代相传…” 话还没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就这么留下半句话，撒手人寰。 而他的母亲，又因这半年来照看父亲劳累过度，加上承受不了丧夫之痛，当天也跟着辞世。 在那个年代，非常注重葬礼。 兄弟俩东拼西凑，又四处借讨欠下一屁股债，给二老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村里的叔伯们这才放行同意下葬。 这件事后，慧玲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过青山家。 有人说是不满青山主办的葬礼，也有人说是债务导致的精神崩溃。 接下来青山通过两年时间，把债务彻底还清了。 本以为还清了债务好日子该来了，谁曾想这一年机动车突然火了起来，骡车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 平安实在熬不下去，把骡车卖了去考了个驾照，这次也圆了多年前的梦，帮别人开车跑西山拉煤。 可青山考不了驾照，只能守着骡车等，越等日子越难熬。 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又把家里的地捡起来，开始在地里刨食。 萧雨已经上三年级，婉廷也到了上学的年龄。 这些年青山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几乎没怎么陪过孩子。再就是当时村里有个陋习，二老同时辞世，长子三年内不走亲不待客。加上周围也没个邻居，婉廷这孩子每天都呆在家里，现在婉廷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这天终于要上学了，萧雨拉着婉廷的手，即将跨出院门那一刻，婉廷收住了脚步。他有些迟疑，已经两年多没有跨出过这木桩搭建的院门。 第10章 入学 这时，翠兰跟了上来。婉廷感应到母亲跟在身后，这才迈开步伐，跨过木门。出了门后他紧张到步伐有些跌撞，身子微微颤抖，他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母亲是否还在身后，每次看去都没有令他失望，母亲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离家越来越远，渐渐的婉廷也不再紧张，步伐也越来越协调，越来越轻快。 距离学校只有十分钟路程，来到“大东小学”，入学第一天，上午在好奇和兴奋中度过。 好奇，是因为教室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很喜欢这种味道，时不时的还会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享受某种美味。兴奋，是看到了很多同龄人，还领到了校服，这是婉廷记忆中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新衣。在他的记忆里，都是穿姐姐穿小了的衣服。 下午却是在煎熬中度过。 下午上课刚坐在位置上，同桌“王天顺”站了起来，指着婉廷说：“老师，我不跟他坐在一起，他是个傻子。” 讲台上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带着厚厚镜片，扎着马尾辫，脸型圆润，大眼睛，薄嘴唇，身材微胖，中等身高。看上去和母亲的年龄相仿，一位和善的女老师，名叫“白灵”。 老师手里拿着一根直尺，在讲桌上敲了敲，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和问：“哪位同学愿意跟王天顺换下位置？” 全部同学几乎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我不愿跟他坐在一起。” 老师思忖着环视教室，目光停留在讲桌旁，片刻抬起手中直尺，说：“以后你就坐在这里。” 就这样，婉廷被安排到了讲桌边上。 下午的两节课，什么也没听进去，这一刻他想逃，不想读书。就在他内心不安的时候，抬头看见窗外，母亲正呆呆的看着自己，这让他感到一丝慰籍，有母亲在身旁，婉廷心里有了家的感觉。 当！当！当！… 放学的铃声响起，婉廷第一个冲出教室，在校门口跟姐姐汇合。 路上婉廷抱怨说：“我不想上学。” 萧雨拉着婉廷，疑惑的问：“上学多好，有好多小朋友，还有教室里书墨的味道，反正我挺喜欢的。” “那是书墨的味道！我也很喜欢。”婉廷一脸惊讶看着萧雨，随即，耷拉着脑袋失落的说“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小朋友？” 接下来，婉廷把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萧雨听完后，一副小大人的姿态，拉着他边走边说：“我刚来的时候也被人说过，不过现在好多了。你要把外人说的话当做风，夏天的风可以消暑降温，让人感到舒服。冬天的风会带走温暖，让你感到冰冷刺骨。你没有办法赶走风，可是你可以抱紧自己，努力运动让自己获得热量，也可以选择避让。所以不用理会他们，你只要努力学习考出好成绩，到时他们就不敢再说你是傻子，在学校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听完姐姐的话，婉廷心里又燃起了上学的欲望。 回到家后，婉廷急不可耐的换上新校服。上衣是上白下蓝，胳膊上还有两道白条从肩膀延伸至袖口。蓝色的裤子，两侧也有两道白条从上到下贯穿整个裤身。脚上一双洁白的球鞋，最后萧雨还帮他系上了红领巾。 当天晚上，婉廷小脸热的红扑扑的，满头大汗，他都不舍得脱下校服，就这么穿着校服入睡。 第二天，萧雨找来两个输液用的瓶子，洗刷干净后装满水，让婉廷带到学校换纸。 其实教室里放置有饮用水，可还是有不少小朋友愿意用纸换水喝。 这纸必须是从写字用的本上撕下来的，还不能烂边，不能是写过字的。 瓶塞上插入一根细管，一张纸可以含着吸管三秒。 一天下来，婉廷用两瓶水能换来二十多张纸。 萧雨用针线将婉廷换来的纸，装订在一起，这样便形成了本子，就可以在上面书写作业使用。基本上忙活两个月，一年用的本子不用再花钱买。 这事也只能在一年级干，到了二年级就没人再跟他换水喝。 自从婉廷踏入学堂那天起，翠兰每天都会跟着婉廷来到学校，这天和往常一样，婉廷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在母亲的注视下进入校门。 “大傻子又来送小傻子上学了。” 刚跨进校门，一群同学嘲笑着喊道。 听到这话，婉廷委屈的泪水在双眸凝聚，心里萌生了一股委屈和厌恶，双手紧握，咬着牙转生想要冲过去呵斥母亲。 刚迈出两步萧雨一把拉住了他，不耐烦的说：“不要理他们，做好自己就好，我们来学校是为了上学，不是为了给他们表演节目。你现在冲过去，他们反而会当你是个笑话，那样的话他们会更加来劲。” 婉廷站在原地，望着母亲，有种在家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这就是血脉亲情，这是任何人都给予不了的，一种天然的，是言语无法表达的亲情。 这一刻，心中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努力学习，快快长大，挣钱给母亲看病。有了这个目标，他无视同学们的嘲讽，转身走进学校。 接下来的学习还算顺利，随着一次次的考试成绩公布，慢慢的婉廷越来越自信，逐渐褪去那呆呆的神情。 第一个学期结束，婉廷考了个班级第三名。 老师还奖励了一个笔记本，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笔记本，却给了婉廷莫大的鼓励。只有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事，才会写在这个笔记本上，这个本子成为了伴随他一生的知识宝库。 这几年周围虽然没有盖新房子，但是都把地基堆的老高，导致婉廷家的位置，从原来的山包变成了现在的洼地。 当时，在他们村盖房子，都喜欢把自家的宅基地堆的高高高的。 近年来有不少人家的宅基地，已经堆的和青河大坝一样高。 导致婉廷家门口那条路，每次下雨，积水都有齐腰深。 姐弟俩遇到下雨天，不得不卷起库管趟水上学。水里的泥巴还非常滑，姐弟俩没少在水里摔倒。 每次摔倒不仅仅是满身泥浆，书包也被雨水浸泡。那段时间的周末，时常看到姐弟俩在晒书。青山为了解决这条水路，除了农忙和给别人拉货以外，其它时间都用来拉土填院子和铺路。 第11章 翠兰不见了 青山每天都在拉土，农忙回来带一车，外出拉货回来也会带一车土。主要是堆高宅基地，顺带着把路也填上，青山用了四年多的时间，终于在婉廷小学毕业这天，院子已经掩盖了半个窗户的高度。现在进出房门跟下地窖似的，每次进出都得弓着腰。 这条路也彻底被铺平，填平后的路，虽然下雨天还是会泥泞不堪，至少不会再出现齐腰深的水，也不需要再趟水而过去上学。 小学毕业的暑假。 这天早上，婉廷见父亲，赶着“嘎吱、嘎吱…”响的，快要散架的骡车出门，他追了上去，纵身一跃坐上骡车。一脸恳求的说：“爸，我跟你去做一天事，闷在家里挺无聊的。” 现在婉廷身高已经有一米五，就是身板有点偏瘦。 “你小子终于长大了，不让你跟着做事，是想让你把时间都用在读书上。”青山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拍了拍腿继续道：“将来能走出村子，不要走父亲的老路。” 婉廷点了点头，看着父亲头上的白发，和脸上憔悴的皱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这天跟着父亲上午帮人拉的棉花，去“三口镇”打了棉被，这家人是给儿子结婚准备的棉被。大大小小弹了一骡车，挣了两毛钱。 下午帮村里的古伯伯家拉土填院子，一车土两毛五，一下午父子俩装了六车，又挣了一块五。 晚上到家，婉廷累的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接下来整个假期或是在地头拔草，或是跟着父亲外出做事。很快迎来了初中开学，这天母亲像以前那样，跟在婉廷身后，“大东中学”也就比小学远了五分钟的路程，他依然是走路。 来到大东中学，站在校门口，婉廷转身面对母亲，说：“妈，你回去吧，以后不用再跟来了，我已经长大了。你看同学们都是自己来上学的，回去吧。” 翠兰似乎听懂了，想要说些什么，可她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婉廷。 婉廷三步一回头，挥手示意母亲回去，汇入人群，踏进中学大门。 中学四周都有围墙，不像小学可以随意进出，翠兰围着大东中学转了一圈，也没能进入校园，最后带着失落的神情离开。 婉廷以优异的成绩，被分到了一班。 在这里没有人再说他是傻子，也没有再因为分座位闹分歧。 婉廷坐在位子上，课桌上有上一届师哥或师姐留下的涂鸦，桌上刻着一男一女牵手朝着远处走去，似乎是走向生活，又好像走向一个向往的世界。还有公式。低头一看，内壁上还有不少小抄。 “哎！你好，以后我们就是同桌。我叫“乔蕊”。你叫什么名字？”婉廷看着涂鸦入神，身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你好，我叫婉廷。”婉廷忙不迭转身看向女孩。 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脸上还有一点点的婴儿肥，但不是胖。皮肤洁白看上去很水润，还带着一抹羞涩的红晕。薄薄的红唇，是天生的自然红，似乎能看到血夜在唇间流动一般。乌黑的短发，也就比男生的稍微长那么一丢丢。 两人彼此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 自从那天在学校跟母亲道别，一连三天都没再看到母亲的身影。 “姐，你看到咱妈了没？”婉廷背着书包一进门就问道。 “没有啊！”现在萧雨一米六五的身高，微微低头看着婉廷，一脸茫然说。 “快找找，我感觉有三天没见着咱妈了。”婉廷忙不迭放下书包，说着跑出去四处寻找。 萧雨也跟着出门。 姐弟俩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找到母亲的身影。 “萧雨，饭煮好了没？” 青山赶着骡车走进院子喊道，直到他把骡子拴好都没听到回应。嘴里嘀咕着：“这孩子咋回事！睡着了？” 可是走进屋子，却没看到萧雨和婉廷。又看看灶上的锅里，没有煮饭。 “哎！孩子长大了，贪玩了！”青山叹息一声，嘟囔着添水烧饭。 “婉廷！萧雨！”煮好饭后，青山来到院门处，焦急的大喊了出来。 “哎！” 远处，传来萧雨的声音。 “大晚上的，你跑那远干啥？”青山听到从远处路上传来的声音，疑惑的问道。 “爸，你看见俺妈没？”萧雨满头大汗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 “没，没有啊！”青山这才意识到，已经有三天没看见翠兰了。 这天月光宛如白昼，一家人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可还是没找见翠兰。 “你们学校周围找了没？”青山坐在凳子上，喝着面糊问。 萧雨和婉廷坐在对面，嘴里含着面糊同时摇头。 婉廷咽下面糊说，“我第一时间就是去的学校周围，就连小学周围也看了，都没有我妈的身影。” “先吃饭，吃完饭抓紧时间睡觉，等天亮了再找。”青山思忖着说。 虽然月光亮如白昼，可毕竟是晚上，还是会有很多地方视线不佳。 现在村里虽然通了电，但是街道上还没有路灯。 第二天，一家人早早的起床，萧雨煮好了饭后，大家围坐在饭桌旁。 青山思忖着说：“婉廷，你再去学校附近看看。萧雨，你负责村里的街道，每一条都要找。” “好。” 婉廷和萧雨，点头答应。 大家都没什么胃口，简单喝了几口面糊，便匆匆出门。 婉廷径直来到学校周围寻找。 萧雨沿着村里的每一条街道，甚至一些角角落落的小胡同都不放过。 青山则是去了地头寻找，此刻他担心翠兰误踩了那些抓野兔的夹子。转念一想，野兔夹不算太大，就算误踩了，也应该能回来。难道…这一刻青山想到了河滩，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和翠兰最后的希望场景，忍不住的喃喃自语说：“千万不能去河滩…” 河滩太大了，从坝上到河床有数十公里宽，延绵数百公里无人居住。虽然没有山包，可全是芦苇荡，和两米多高的荒草。正常人在河滩都会迷失，更何况翠兰现在的智力几乎为零。 想到这里，青山后背直冒冷汗。 第12章 救人 连续两天下来，依然没有翠兰的踪迹。 青山疲惫不堪的坐在院子里。平安，杨玉，青平，慧玲，萧雨和婉廷也都是一脸疲倦。 这时，青山思索着开口说：“萧雨，婉廷你们俩明天就去上学，不能耽误了学业。” “找人的事我们大人去找，孩子们学业不能耽搁。”婉廷刚想开口，院门处传来青菊的声音。 “小姑！大姑！” 婉廷抬头看见两位姑姑，赶忙开口打招呼。 青秀和青菊也赶了过来，是青平让军君跑去通知的。 “嫂子不见五天了，还不通知我们？大哥，你真拿我们当外人了？”青秀双眸含泪，抱怨道。 “眼下正是农忙，不想给大家添乱子。本想着很快就能找到，可、这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硬是找不见。”青山双眼充血，哽咽着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来了就一起想想办法，现在得尽快找到嫂子才行，时间拖的越久安全就越难预料。”青平起身劝说。 “大家说说都找过哪些地方，咱们分析下看有没有遗漏的。”杨玉开口道。 大家依次把找过的地方说了一遍。 “机井都看过没？我们村以前就有人掉进去过。”青秀环视众人，略有所思的说。 机井，是早些年农村用来灌溉农田挖的深井。采用机械钻井机挖好后，四周用水泥沙石制作的管子围挡，故此得名机井。 “是啊！尤其是老井，直径都有两米宽的…”平安不敢继续讲下去了，话锋一转继续道：“现在天也黑了明天一早两人一组，咱们把全村的机井挨个找一遍。” 随后，对全村的机井，以及地头的机井划分好区域，青山和青秀一组，青平和慧玲一组，婉廷和萧雨一组，青秀负责在家烧饭。平安明天还要去工作，所以就没让他两口子参与。 “现在也只能这样，着急也没用。大家早点回去休息。”青山一脸愁容说着起身回屋。 平安两口子走后，青菊道：“会不会进了河滩？” 她这话让在场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大家都知道一旦进了河滩，很可能连个尸首都找不回来。 “要是真进了河滩，只能认命了。”青山抬头望着星空，眼泪顺着脸颊坠落，叹息着说。 兄妹几人简单交谈几句，便各自散去。 次日清晨天光蒙蒙亮，大家简单吃了早饭，便早早的出门，按照昨晚划分好的区域各自进行寻找。 每一口井，婉廷都会看上许久，确认没有才会离开。 萧雨和婉廷沿着一条只有一米宽的小路，来到一口建在地头的机井旁。井的周围长满了牛筋草，四周都是庄稼，东面是大豆，西面是玉米，北边是一块花生套着芝麻。 要是不熟悉的人，即便从旁边走过，都难以发现这口井的存在。 现在，婉廷心里后悔当天对母亲所说的话，如果、没有拒绝母亲送进校门，如果、能早一天察觉母亲不见。想着想着眼泪蒙住了双眼，他一步步走向机井。 “你干嘛！” 就在婉廷悬空一脚即将坠入深井的那一刹那，萧雨大吼一声，急忙将他从井边拽了回来。 婉廷蹲在地上，哭诉着当天的话。 “婉廷啊！婉廷，难道你忘了爷爷的教导？”萧雨咬牙切齿，面部有些狰狞颤抖着双唇，抬起右手，指着婉廷的脑袋说。 “生而为人要知恩，知恩不报枉为人。”婉廷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拭着眼泪，抽泣着，上唇还挂着鼻涕泡，继续道：“我没忘，可、我也不是有心的。” 这句话是爷爷教萧雨的，让萧雨时刻提醒弟弟，不要让他走了歪道。爷爷生前对萧雨说的话不是很多，这句话萧雨一直铭记在心。后来她时不时用这句话提醒着婉廷。 “你也不小了，麻烦你以后说话用点心。”萧雨仰面朝天，叹息一声，擦了擦眼泪，继续说：“你明知道咱妈头上有伤，你还要伤她的心你这就是不孝。”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我在这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伤二老的心。”婉廷抬起右手，举过头顶，双眼含泪，凝视着前方一人多高的玉米地宣誓。 “现在需要尽快找到母亲，早一天找到，就会多一分安全。”萧雨收住眼泪，看着他继续说：“以后跟咱妈咱爸说话的时候注意点，说之前多加思考，明白吗？” “嗯。” 婉廷蹲在地上抱着双膝，泣不成声点头，继续说：“只要能把咱妈找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萧雨没再理他，拿着手电转身朝井边走去，探身看向井内的那一刻，被吓的连忙后退。 婉廷见状，忙不迭起身看向井内。这口井很深，水位距离地面约有十米左右，手电灯光探入水面，看见两条大花蛇昂首浮于水面，不停的涌动着。看的婉廷也是头皮发麻，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婉廷强忍着恐惧，再次探身查看，井内并没有翠兰的身影。 村子说小也不算小，有一千多户，四千多口人。可说大也不算太大，真正的住宅区不足一平方公里，加上坝内种植用地也就三平方公里。 就这样找完所有机井，又进河滩找了一周依然没能找到。 大家都累的疲惫不堪坐在院子里，萧雨把婉廷那天在井边的话复述了一遍。 “婉廷毕竟还是个孩子，更何况他并没有说过于忤逆的话。”青菊抚摸着婉廷的头，继续说：“嫂子的失踪，也未必是因为婉廷阻止她送去上学导致的。” 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不过都没有责怪婉廷。主要是担心婉廷这孩子陷入自责旋涡，基本都是一些宽慰的话。 这时婉廷想到老院柴禾垛旁好像有一口枯井。他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这口枯井，现在他也不敢确定井是否还在，于是没跟大家打招呼，独自前往查看。 大家都知道这孩子面子薄，以为他不愿多听大人们的讨论自己，也就没人关注婉廷出门的事。 第13章 萧雨辍学 青山思忖着，话锋一转，说：“青秀和青菊就先回去了，眼下正是农忙的时候，都回去忙自己的事，你嫂子要是找到了我会让婉廷去通知你们。” 一是两家也都有孩子需要照看。再就是现在正是农忙，除草的季节，大家又都是农民，也都指着地里的收成，解决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两人也就没做反驳。 “那行，我和三姐就先回去。”青菊起身，随即宽慰道：“大哥，你也别着急上火，有时候越是着急越是抓不住重点，说不定静下心来不去想这件事，反而能想到被遗漏的关键点。” “二哥，二嫂，大哥这边你们就多费点心，我们就先回去。”青秀起身看向青平，随后转身看着青山继续说：“大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青平点了点头。 青山摆了摆手，说：“回去吧。” 青秀和青菊跟大家简单道别，便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找到了！找到了！” 就在青秀和青菊刚走出大门那一刻，村子方向传来婉廷的呐喊声。 问声，众人围了上来。 “爸，我妈找到了。”婉廷气喘吁吁，擦拭着额头的汗，小脸热的红扑扑的，激动到声音有些颤抖。随后带着众人边走边说：“就在老院后面，柴禾垛旁的枯井里…” “哎呀！我怎么忘了这口老井！”这口老井青山是知道的，虽然有快二十年没人用过。但是，他们小时候吃水，可都依靠这口井。 众人来到枯井旁，井底距离地面只有四五米的高度，好在井里没水。 慧玲拿来麻绳，青平拉着绳子慢慢滑进井底。用绳子绑住翠兰，将她救了出来。 现在翠兰很虚弱，十几天没东西吃，还能活着也算是命大。 翠兰找回来了，青山心情也好转了不少。为了感谢弟弟、弟媳，还有妹妹们，青山在院子里捉了两只鸡，一只鹅宰了。他们家的鸡跟鹅，基本都没喂过，都是自行在周边地头捉虫吃。 杀鸡的时候，婉廷跟萧雨狠狠心疼了一把。这鸡打算换钱给他们买本子，鹅是攒着交学费用的。 人既然找到了，加上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吃过饭坐在院子里简单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婉廷和萧雨的学业，因为找母亲耽搁了十多天，婉廷还好说，萧雨的学习在学校也是拔尖的，可以给婉廷补课。可是，萧雨明年就要参加中考，他的课却没有人能帮她补。 “萧雨！你过来下。” “哎！好！” 萧雨正在房间给母亲喂着老鹅汤，听见父亲在喊自己，应了声，便放下碗走出房间。 青山从口袋掏出一块钱，抬手递给萧雨，强颜微笑说：“去给爸买包烟，买最便宜的就行。” 萧雨接过钱，心里暗自埋怨：“这老爸真抠，答谢平安叔怎么能买最便宜的烟呢？”再想想自家的条件，看着村里都是红砖青瓦的房屋，又看了眼自家的土坯房，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小卖铺走去。 萧雨也是第一次买烟，她也不知道怎么区分烟的好坏。 “哟！萧雨！今天咋没去上课？” 刚进门，萧雨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卖铺老板娘便开口问：“要买点什么？” “荆婶，我们家有点事，今天请假了。”萧雨小脸腾的一下火辣辣的，脸上红扑扑的，一脸羞涩低着头说：“我爸让我来买包烟，最便宜的那种就行。” “家里来客人了？”荆婶转身，从身后货架上拿了一包山花牌香烟，道：“一毛钱。” “嗯。” 萧雨点了点头，递上一块钱。 荆婶接过钱，从抽屉里拿出零钱，伸手将找零的九毛钱，递给萧雨，又问：“还要点别的吗？” “不用了。”萧雨数了下钱，打着招呼说：“荆婶，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以后需要什么就来婶这啊！”荆婶摆了摆手，道。 萧雨拿着烟往回走，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中暗想：“父亲可能会让自己辍学，甚至会迫使自己嫁人。” 辍学她心里倒是能接受，因为村子里有很多同龄人，早就辍学在家帮着家里做事。又想到有个以前的同学，前几天嫁人了。想到这里她紧张到呼吸有些急促，脸上火辣辣的滚烫，她不敢再想下去。 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心态，迈着坦然的步伐朝家走去。 萧雨将烟和零钱递给父亲。 青山接过钱和烟，拆开抽出一根含在嘴里，从口袋里摸出火柴点上。 “咳…” 青山第一次抽烟，加上这山花烟没有过滤嘴，烟油比较浓，一口烟呛到嗓子里，刺喉的辛辣直顶脑门，好似一团稻壳卡在嗓子里一般。憋的他额头青筋暴起，脸也憋的通红，咳个不停。 萧雨赶忙给父亲拍着背，说：“爸，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青山这才缓过气来。抬起右手摆了摆，道：“没事，萧雨、我没事。”又指着旁边的凳子，喘息着说：“萧雨你坐，我有话要跟你说。” 萧雨坐下后，看着父亲问：“爸，什么事，您说，我听着。” 青山又抽了几口烟，这次没有被呛到，看着萧雨，说：“丫头，今天无论谈到什么，父亲都希望你能平心静气的看待。” “爸，不管什么事，我都接受。”萧雨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已经泛起雾气。 “咱家的情况你也都清楚，现在咱家，承担不起你们两人同时读书，所以需要你做出牺牲，放弃学业。”青山又抽了一口烟，继续道：“爸也知道，你成绩很好，你热爱学习，可是爸实在是无能为力。” 在路上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辍学她也想到了，可是，当父亲说出这句话时，萧雨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说：“爸，我不怪您，这些年我已经知足了，要是换作别的父亲，我可能早就辍学在家。” “不是爸要为难你，你要是不放弃学业，就得让婉廷辍学。”青山拍了拍萧雨的手，继续道：“本来打算等你初中毕业再说，可你妈现在这样，让我不放心，你回来也好照看你妈。你要是同意的话，明天开始你就辅导婉廷功课，尽快让他把落下的课程赶上来。” 萧雨泪如雨下，摇了摇头，又点着头“嗯”了声。 做出这个决定，意味着这么多年以来努力的成绩，从此将与自己无关。奋斗的目标也从此破灭，心里的梦想也从此灰飞烟灭。 这天，萧雨晚饭都没吃。第二天，直接去学校办理退学，老师当场拒绝她的申请。 当天下午校长带着班主任就找了过来。 校长，看上去五十来岁，满头白发，带着银色镜框的眼镜，眼角淡淡的鱼尾纹隐约可见，胡子刮的挺干净，看着挺有派头。 第14章 两村之争 萧雨的班主任，是个看上去三十来岁，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 青山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二位请坐。” “萧雨她爸，我们来是想了解下，萧雨同学申请退学的事。”校长在青山对面的木凳上坐了下来，看着青山说。 “我们家这条件您也看到了。”青山抬手指了指自家的土坯房，又指了指村里的砖瓦房，最后拍了拍自己的腿道。 这些年青山一直在坚持，现在他实在无力承担，两个孩子同时读书。 梦想是梦想，现实终究要面对。 一个“穷”字，摧毁多少人的梦想？ “现实”两字又击垮多少人的雄心壮志？ 以青山的秉性，但凡能有一丁点办法，他都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萧雨听着心里难受，她干脆走到坝上，望着河滩，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前延绵起伏的庄稼，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河滩，远远望去犹如辽阔的大草原。 坝上这几年种了不少柳树，柳枝好似少女的秀发，在秋风中摇摆。 坝下就是青河支流，现在河水犹如泥浆一般混浊。水中旋涡酷似锅里的开水，不断翻滚着向东奔流。时不时还有小鱼跃出水面。岸边一群白鹭，有的腾空翱翔，有的在水边捕鱼。 “姐，你说河对岸会是啥样？”婉廷担心姐姐心里承受不住，赶忙跟了上来，看着河滩说。 “对岸！对岸是咱省会“金州市”。是一座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大都市。”聊起省会金州，萧雨眼里满是向往。思忖片刻，继续道：“还有更多学习和挣钱的机会。” “我长大了要娶个对岸的老婆回来！”婉廷抬手做出个喇叭形，大吼一声。 “你要死啊？”萧雨抡起拳头，砸在婉廷肩膀上，继续说：“冷不丁来这一嗓子，吓我一跳。” “怎么！你不愿意我娶对岸的做老婆？”婉廷抬手指着对岸问。 “我倒是巴不得你能娶个对岸的，可是你得有那本事。”萧雨看了婉廷一眼，转身看着自家房屋，继续说：“咱爸说的没错，现实始终是现实，谁也绕不开现实这一关。” “老师说了，只要有梦想，就会有动力。有了动力，一切皆有可能。”婉廷眼神坚定的看着萧雨，道。 “我的梦想你也知道，只是想考上金州师范，然后回来教书，做个体面的教师。”萧雨说着，低下了头，思忖片刻继续道：“可现实这一关过不去，一切梦想都免谈。” “谁说实现不了？”婉廷弓着身，仰面看着萧雨，逗趣着说：“萧雨老师，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学生，你就是我的老师。”随后，拱手做出个施礼的动作。 “就你嘴贫。”萧雨抬手就是一拳砸在婉廷背上，继续道：“你就是我的克星，你就是我现实中的一道坎。小时候真该把你掐死，就不会有人阻挠我实现自己的梦想。” “没想到你竟然是蛇蝎心肠！”婉廷咧了咧嘴，继续说：“咦！好歹毒的女人。”说完，拔腿就跑，边跑边说：“如此歹毒之心可不适合做老师，你这心术不正，到时别误人前程…” 萧雨拧着双拳紧追不舍。 两人在坝上你追我赶，这么一闹，萧雨的情绪好转不少。直到太阳下山，两人有说有笑往家赶。 走进院子才发现，校长和班主任还在。 他们村因为穷上不起学的有很多。看到萧雨的家庭情况，以及父亲青山的身体状况。确实、这样的家庭能供起一个孩子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 校长和班主任与青山聊到了天黑。最后校长和班主任对视，眼神交流一番，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失落的离开。 接下来萧雨办理退学，学校也没再阻拦。萧雨在家除了给婉廷补课外，再就是把家里好好收拾了一番。家里也没多少东西，只是归归类，摆放整理擦擦灰。原本脏乱的房间被她这么一收拾，整洁多了。 最后给母亲洗了个澡，这一打理翠兰也不再是蓬头垢面，看上去似乎冻龄了一般，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比当年增加了一些韵味。 这家里收拾好了，萧雨闲着没事，便跟着父亲去地头一起打理农活。 这天，父女俩正薅着草，萧雨起身凝视着地里的花生说：“爸，河滩的地咱要回来自己种，那样的话每年都能有点余粮。” “河滩？河滩的地要回来不难，只是风险太高，咱们家承受不起这样的风险。”过去这么多年，青山内心对河滩依然有些心悸。 萧雨思忖着道：“只要去河滩，咱就带上两个葫芦，即便遇到洪水也能保命。” 坝内的地，这些年青山一个人管理，确实有些吃力，自从萧雨回来帮忙打理，着实轻松了不少。于是，决定要回河滩地。 婉廷学习上还算顺利，几次小考下来，都在前三名徘徊，这次还拿了第一名。 公布成绩当天，下午放学后，同桌的乔蕊，侧着脸不屑的说：“婉廷，有没有兴趣玩个游戏？” “没兴趣。”婉廷收拾着课桌上的书本，头也不抬道。 “要是赢了可以获得一个学期的学费，有兴趣吗？”乔蕊转着手上的笔，看向婉廷，淡淡的说。 “什么游戏？规则是什么？”婉廷对能挣到学费的事还是颇有兴致，抬头看向乔蕊道。” “比考试成绩，规则就是谁的总分高谁赢。”乔蕊右手托着腮，胳膊撑在桌上，一脸坏笑看着婉廷说。 乔蕊这话引起周围同学们的注意，顿时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还没等婉廷开口，许志勇扒开人群，伸着脑袋，瓢着嘴，一脸不服的，喊道：“婉廷跟她比，你要是输了这钱我出。咱大东村不能被他们西村的人看扁喽！” 许志勇这话，引起了西村同学的不满，顿时班里同学们站成三派。一派是大东村，一派是西村，另外一派是其他村的。 “欺负我们西村没人！”人群中又挤出一人，这人是班长“荆喜旺”。荆喜旺扫视着众人，继续说：“乔蕊要是输了，这钱我们西村的集体出，你们都没意见吧。” 第15章 应战 荆喜旺膀大腰圆，浓眉毛大眼，高鼻梁厚嘴唇，身形魁梧，嗓门也大。加上他又是班长，他这么一喊，真有不少人响应。 西村的人齐刷刷喊了个“好”字。 “班长你这意思是说我们大东村没人喽！”大东村这边又站出一人，嘴里咬着铅笔。 说话这位，来自大东村，名叫“侯小雷”。 这个侯小雷学习成绩一般，仗着家里条件好，经常给同学们带零食。所以有着一定的人气，他也不怕班长。 侯小雷抬起右手，拿下嘴里的铅笔，拍着婉廷的背，继续说：“婉廷要是输了，咱们东村的集体出这笔钱。你们说好不好？” “好。” 这一声“好”，比之前更加响彻，震的人耳膜发麻。 双方你来我往，吵的不可开交。 “都别吵了，这是我跟婉廷之间的事，你们别跟着起哄。”乔蕊拿起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摔“啪”的一声，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乔蕊转身看向婉廷，继续说：“婉廷这算我向你下的战书，应不应战，明天给我答复。”随后，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乔蕊走后，教室里热闹了起来。 有讨论两位学霸之战谁输谁赢，也有讨论婉廷会不会应战，总之看热闹的居多。 自始至终，婉廷再没说话，他背起书包离开教室。 志勇和小雷忙不迭追上婉廷。 “婉廷，咱怕她个球，跟她比。”志勇搂着婉廷的肩膀，一副不屑的神情说。 “不是怕她，这样和赌博有什么区别？”婉廷一脸无奈看着志勇，继续说：“要是学校组织的，那倒是无可厚非。私底下这么比，容易出问题。” “这能出啥问题？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坑蒙，四不拐骗的能出啥问题？”志勇拧着眉问。 侯小雷急忙上前，道：“就是，跟她比，你看西村那帮人嚣张的很…” “要不你俩迎战？”没等侯小雷说完，婉廷抬手制止，继续说：“我该拐了，明天见，拜拜！” 志勇跟小雷站在原地，机械般的挥手道别。 “真搞不懂他在担心啥？”婉廷走后，小雷抱怨道。 “管他担心啥呢！”志勇眼睛滴溜一转，继续说：“反正咱们有理由要钱了，走回家搞钱去！” “对呀！”小雷两手一拍，继续道：“这事全班都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互抱肩膀雄赳赳气昂昂朝家走去。 “妈！妈！”志勇一进家门，扯着嗓子喊。 “叫魂呢！你爸在省外都能听见了。”杨玉一脸不悦的抱怨道。 “给我十块钱。”志勇仰着脸伸手，随后，把学校的事添油加醋改编后，绘声绘色的讲述一遍。 志勇这套说辞，也只能对杨玉有效。要是平安听了，搞不好会胖揍他一顿，钱更别想了。也许是爱子心切，杨玉满心欢喜的给了他十块钱。 而小雷就没这么幸运，他讲了半天，他爸“侯宝财”挠着头来了句：“你再讲一遍，我没太听明白。” 第二遍越讲越离谱，最后发现圆不回去了，小雷干脆来一句：“该说的我都说了，给不给您说了算。” “邦邦”两个脑瓜崩，侯宝财气呼呼的说：“你个小兔崽子，还想骗老子？人家还没比呢你要啥钱？” 小雷疼的捂着脑袋，呲着牙咧着嘴，歇斯底里吼道：“我学习一直提不上去，都是你打的；我这脑子是用来装知识的，你这么一敲白天学的知识，全给你敲没了。”旋即，捂着脑袋哭喊着，朝着屋内走去。“妈！你的宝财打我头，出来管管他。” 侯宝财知道，他老婆护犊子从来不讲理，忙不迭起身三两步跑进厨房，拿起酱油瓶喊了一声：“家里没酱油了，我去打点酱油。”说罢，拔腿就往外跑。 “我嘞乖，咋回事？”人还没出来，母亲的关怀声先从屋内传了出来。 小雷声泪俱下，把故事简单讲了一遍。 他母亲听到要钱，抬手给他擦着眼泪说：“别哭了，妈给你。” 平时都是要个一分两分的，最多也就一毛两毛，没啥难度。小雷这十块钱算得上是巨资，所以用了一段故事，加两个脑瓜崩，和一顿撕心裂肺的哭喊才搞到手。 小雷一拿到钱，立马收住哭声，笑呵呵的说：“妈，我去写作业了。” “去吧。”小雷母亲微笑着挥手道。 婉廷这边，回到家发现房间整洁了许多，院子里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现在院子里的鸡，早早的飞上了西侧的泡桐树上，落在枝头睡觉。 屋檐下趴着一排大白鹅，眯着眼安静的入睡。 看着干净的院子，整洁的房间，加上周围植物的芳香，心情格外舒畅。 吃过晚饭，婉廷压低了声音，把乔蕊发起战书的事跟萧雨讲了一遍。 “答应她就是了，这种小事没必要纠结。而且，学业上的较量老师也会支持，毕竟可以激发学生们学习的积极性。”萧雨说完便起身去收拾碗筷，随即，提醒道：“只是你不要参与站队，你只是努力学习，只是成绩比拼。” 婉廷一脸无奈，挠了挠头说：“这恐怕有点难，只要应战，同学们就会把两人归纳进各自战队。” 萧雨只是憨憨一笑，不再理他忙着收拾碗筷。 婉廷见状也不好再追问，拿起抹布擦拭着桌子。 一夜无话，夜悄无声息的过去。 翌日，婉廷来到座位上，乔蕊用胳膊肘抵了他一下，小声问：“应战吗？” 婉廷撕下一片纸写道：“应战，不可宣扬。” 乔蕊看了字条后，这正合心意，她也不想把事情搞的沸沸扬扬，于是脸色平静的端坐，开始上课。 课间，志勇、小雷、喜旺他们却时不时的看向婉廷和乔蕊，都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是否应战。可是，两人和平常一样认真听课，根本看不出任何迹象。 “铛！铛！铛…” 直到课间休息铃声响起，志勇和小雷赶忙凑到婉廷课桌前。志勇急不可耐的问：“婉廷哥你应战没？” “你们的事我不参与，应不应战这是我的私事，你们就不要再打听了。”婉廷不耐烦的说完，便起身走出教室。 第16章 凝聚力 志勇和小雷，皆是一脸茫然看着婉廷离开。他俩相视一眼，同时拿出自己的钱，看着手里的钱却又不敢用，心里着实难受。 “怎么样！应战了没？” 婉廷离开后，不少同学围着志勇和小雷问。 荆喜旺也想知道婉廷有没有应战。可他毕竟是班长，不好表现的过于急切，他只好坐在位子上竖着耳朵认真听着。 志勇清了清嗓子，故弄玄虚道：“婉廷说他不担心自己的成绩，更有信心在这期考试中获胜。” 随后，小雷也跟着吹嘘说：“就是，我们大东村的怎么可能会输给西村。” 大东村这边的人顿时沸腾起来。 志勇急忙开口道：“咱们不能把压力全压在婉廷一个人身上，我觉得咱们大东村应该集体努力，用整体实力压他西村一头，大家说怎么样？” 西村的同学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不少同学纷纷指责志勇。更有同学也不甘示弱的，嚷道：“你们东村能集体努力，我们西村就不会吗？” 喜旺更是直接蹦了起来，抬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指着志勇说：“瞧不起谁呢！我们西村什么时候输过？”旋即扫视众人继续道：“大家说是不是？” 这下一班的两派算是彻底飙上了，从开始的以婉廷乔蕊比拼，演变成了集体比拼。从这天开始，大东村的抱团互解难题，彼此讨论学习技巧，在班里形成了一股天然的凝聚力。 搞的外村的也纷纷选择站队，有的为学习，有的就想凑个热闹。 从这天起，几乎每天放学，双方都会拉着婉廷和乔蕊讨论学习，渐渐形成了习惯。后来有，人给他们的行为起了个名字叫“课后半小时”。 同学们请教知识点，两人也不好拒绝。可随着时间推移，演变成了西村的每天放学后围着乔蕊讨论，大东村的围着婉廷。 老师也在暗中助力，当天跑去跟看门的大爷打了招呼说：“一年级一班的学生，每天延迟半小时放学。麻烦您给留着门。” 看门的大爷见是这个大学生老师，便答应了下来。 他们的学习，就这么在无声的岁月中推进。 自从萧雨回来帮忙，青山轻松了不少。可青山是个闲不住的人，就想着去集上揽活多挣俩钱，可他连趴三个大集，一个活也没揽着。 现在市场上出现不少三轮摩托，主要是跑得快，加上都是年轻人在用车，所以叫骡车的人越来越少。这代表着时代的发展，也代表着一代人的更替。 这天青山干脆在家歇着。 萧雨看着骡车突发奇想，想要学习骡车驾驶，于是向父亲要来了驾驶口令。 萧雨小心翼翼赶着骡车，在麦场里练习，不得不说，萧雨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半天功夫不到，就能熟练驱赶骡车了。 现在晒场已经满足不了萧雨撒欢的兴致，于是，她驱赶骡车离开晒场到路上练习。 青山见萧雨学的不错，也没过多担心，只是提醒着喊道：“别跑远了，早点回家。” 萧雨赶着骡车，扯着嗓子应了声：“知道了！” 刚开始还是慢慢悠悠的走着，她见路上没什么人，于是挥动鞭子高喊一声：“驾…” 这骡子犹如脱缰的野马，一溜烟的朝着南方疾驰。 很快骡车出了村子进入河滩。 到了河滩萧雨感到一阵心悸，这河滩太过荒凉，一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一紧张忘记了口令，似乎只记得“驾”这一个口令，随着她一声声喊着：“驾…” 骡子径直冲进了深滩区芦苇荡里，进入芦苇荡萧雨更加慌乱，此刻她只想尽快走出芦苇荡，尽快回家，不想再赶骡车。 可是芦苇挡住了她的视线，根本看不见路，也分不清方向。 这一刻她哭了，她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即便她睿智聪明，可迷失在河滩，也会让她心生恐惧，不知所措，所以她选择了大多数孩子的行为“哭”。 萧雨在骡车上哭，可骡子却没有停下脚步，一直朝着前方缓缓行驶。 当萧雨收住眼泪，这才发现已经走出了芦苇荡。眼前景象宛如一片辽阔的草原，这些草只有膝盖那么深，再往南犹如沙漠一般的河床。 再就是每次在坝上看到的那条山脉，此刻更加清晰。 隐约可见的青河沿着山脚下向东奔流，萧雨跳下骡车惊呼道：“这才是真正的青河！这就是南山？” 此时，她似乎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自己迷失在河滩的处境。看着辽阔的河滩，看着茂盛的草地，又看了看南方犹如沙滩般的景象，心中疑惑：“为何会有沙漠出现在这里？为何这片沙漠会寸草不生，这里可是靠近青河河床，不是应该杂草丛生绿洲一片吗？…” 一个个问题让她难以理解，萧雨心里想着这些问题，可脚步却没有停止。突然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这才收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已经走出草地一段距离，脚下全是细如面粉的黄沙。 这时，手里的缰绳牵动着萧雨朝不远处水坑走去。 水坑不大，长约五米左右，宽两米左右。 原来是骡子口渴了想要喝水，萧雨看着骡子喝水，咽了咽口水想要上前喝上一口。可是看着坑里混如泥浆一般的水，还是忍住了没敢喝。 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热的难受。又环顾四周发现四下无人，于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想在水里洗个澡。 可是，又担心水太深陷进去。看了眼骡车护栏上的草绳，心中有了办法。 解下草绳一端拴在骡车护栏上，另一端系在腰上这才褪去衣物，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跨入水中，这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清凉，于是她继续深入，走到水坑中间才发现，最深的地方只有膝盖那么深，一脸无奈的朝岸边走去。 就在这时“哗”的一声，一条大鱼从她脚面游过。 从小在清河边长大，这鱼她怎能放过。于是，她赶忙穿上衣服开始在水里捕鱼，不一会功夫，一条三十多公分长的鲤鱼，被她丢在岸上，随即在岸边挖出一个小水坑，把抓到的鱼暂时放进小水坑，挽起袖子继续抓鱼。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不到半小时抓了二十多条。 最大的还属第一条，最小的也有十来公分长。 最后，感觉鱼越来越小，看了看自己抓的也有不少。把父亲拉货用的篷布扑在车底，又灌上水，这才把鱼放在骡车上，驱赶着骡车沿着车辙印往回赶。 现在，她已经不再惊慌，而是满心欢喜的哼着小调，悠哉悠哉的朝家里走去。 第17章 拓荒 萧雨回到家已是日落西山近黄昏，一进院子就赶忙在院子里挖土刨坑。 又叫来婉廷一起，把鱼连蓬布一起抬进坑里，鱼就暂时养在坑里。最后从坑里抓出一条十公分的小鱼杀了做鱼汤。 吃饭的时候，萧雨把今天在河滩所见的景象，跟父亲说了一遍。 青山擦了擦嘴，说：“这河滩其实并不可怕，只要能辨识方向，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危险。反倒是深滩土地肥沃，常年荒废让人心痛。”随后，青山把当年在河滩开荒的经历，给孩子们讲了一遍。 听完父亲的讲述，萧雨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拓荒”。 第二天一大早，萧雨把最大的那条鱼抓了送给青平叔，又捉了两条送给平安叔。 自家留两条，其它的用骡车拉到集市上卖。这种纯野生的鲤鱼还是很好卖的，青山赶着骡车，萧雨坐在车上还没进集市就被人们围住，半小时不到全部卖出。 这些鱼总共卖了二十六块钱。 青山把钱都给了萧雨，说：“这钱是你自己挣得，自己拿着花。” “爸，留着给婉廷交学费用，我现在又用不到钱。”萧雨推脱，随即继续道：“爸，河滩既然有这么多鱼，为什么我们不抓来卖钱呢？” 青山思忖着说：“等下吃过饭咱再去河滩看看，反正暂时有几天空档，这不乏是个生财之道。” 回到家后，青山找来竹竿和一些窗纱做了个渔网，简单吃了个午饭，便赶着骡车进入河滩。有了渔网加持，接下来短短十天的时间，青山父女俩就挣了将近三百块。 现在青河又涨水了，不能再去捕鱼。 “这钱究竟是个啥？用他的时候怎么都搞不来，现在随便抓点鱼，就能挣这么多。”青山看着桌上的钱，一脸懊悔的继续说：“萧雨，要不你复学，再去继续读书吧，现在家里有了这笔钱，虽然算不上多富裕，但是供你俩读书应该不成问题。” “爸，我，我现在有了新的梦想，也许我更适合咱们这片荒凉的滩区。”萧雨抿了抿嘴低着头道。 “都是爸无能害了你，爸对不起你。”青山说着，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爸，您别这么说，其实读书只是实现梦想的一个途径，这也不代表不读书就没有了追求梦想的资格。”萧雨看着父亲继续道：“爸，我想用这钱把队上那辆拖拉机买回来。” “你买它干啥？”青山一脸茫然看着潇雨问。 “拓荒。”萧雨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语气坚定说。 青山觉得这钱是萧雨挣的，他不好多说什么，加上萧雨的这个想法，正好和他当年的想法吻合。点着头道：“你可要想好了，咱家能给你的支持并不多。” 萧雨脱口而出：“想好了”三个字。 当天下午，萧雨跟随父亲到了村大院。 村委的人见是青山打听拖拉机，一脸不屑还带着嘲讽说：“两百拉走。” 村委另一个人，说：“你要能买得起，那犁和耙都送你，外加个车斗。” 村委的人都认为青山拿不出这么多钱，加上那拖拉机都扔在院子里，快十年没动过，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发动，再就是现在村委没人会修，扔在那里就是一块废铁。青山又是本村穷苦家庭，这才说出这么个价格。 青山以前在队上修过几年拖拉机，他对这机器并不陌生，想都没想开口道：“成交。” 就这么两百块买了这辆拖拉机，成为了全村第一个拥有私人拖拉机的人。 交完钱，青山坐在拖拉机上，萧雨赶着骡车，把这个锈迹斑斑的铁疙瘩拖回了家。 接下来青山找来平安帮忙，两人忙忙叨叨半个月，把拖拉机拆了，里里外外全部清洗一遍，又买了不少零件换上，终于赶在秋收前把拖拉机修好。 有了这台拖拉机，自家那块地不到半天就翻种完成。 接下来萧雨开着拖拉机，带上一大桶油进入深滩，开启了拓荒的事业。 按照青山的打算，第一年能开出二十亩就能翻身做个有钱人。 可现在是萧雨开着拖拉机在犁地，她这一犁下去，不知不觉开出来两百多亩。 地刚翻出来，拖拉机不会动了，现在已经彻底没了油。 而且这两百多亩需要的种子，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眼看就要入冬，可这种子钱还是没个着落。 正在青山犯愁之际，平安跑了过来，着急忙慌的说：“青山哥，你听说了吗？” 青山心不在焉的问：“听说啥？” “苗林寿被抓了。”平安激动的手舞足蹈，旋即，收了收情绪，继续道：“苗林寿在咱们村横习惯了，前段时间去县城跟人家打了起来。听说对方来头不小，人家安排人下来一查，发现苗林寿是严打时的漏网之鱼。听说直接判了死刑，过两天就执行。” “这跟你有啥关系？”青山摆了摆手，继续说：“瞧把你激动的。” “跟我是没啥关系，可是跟你有关系啊！”平安看着青山，继续说：“苗林寿霸占你家保障粮多久了？” 青山思忖着道：“差不多十来年了。” “我可听说了，这件事人家直接捅到县里，现在县领导要求全部折现，按照现在的标准进行赔偿，你算算这十来年得赔你多少钱。”平安乐呵呵的，继续说：“这下你发了。” 两人正聊着。“轰隆隆”一阵摩托车和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紧接着四五辆摩托车，两辆吉普车停在青山家门前。 摩托车上，下来的都是村里的领导。第一辆吉普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和两名随行人员，看起来更有派头。 第二辆车上下来的是报社记者。 村长“时近光”忙不迭上前，满脸赔笑说：“县长这就是婉青山家。” 县长看了看青山家埋在土里半截的房屋，点了点头，抬手道：“走进去看看。” 青山起身迎了上去，一脸诧异问：“村长，你们这是干啥？” 村长赶忙上前介绍说：“青山，这是咱们武龙县县长“武道可”武县长，咱武县长是来给你平怨来了。” 县长伸出右手，青山也急忙抬起右手，跟武县长握手。 第18章 时来运转 “咔咔咔…” 两人刚一握上手，一旁的相机咔咔拍个不停。 “青山老哥，让您受了这么多年委屈，是我们这些做领导的失职。”武县长老泪纵横，拿出一沓印有四位伟人的百元大钞，和一些零钱，放在青山手里拍了拍，继续说：“这是给您补发的保障款，请您收好。” 这件事压在青山心里太久了，几乎已经快要忘记，可是今天这么一提，内心的委屈一下子被激发出来，激动的忍不住哭了出来，发出一声怒吼道：“十年，整整十年了。” 随后，领导依次慰问，记者又对青山进行采访，忙忙叨叨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领导们才离开青山家。 领导们离开后，青山数了下钱，三千六百多。 “萧雨！萧雨！快！快去买种子买柴油，不能再耽搁，一旦入了冬今年的努力就白费了。”现在青山顾不了那么多，必须尽快把种子播下去，激动到双手有些颤抖的说。 萧雨接过钱，赶着骡车直奔县城购买小麦，又去加油站购买柴油。 终于，在十月的最后一天，把开出来的荒地全部种上了小麦。 由于播种时间比较晚，种子用量比较大，种子就花去了一千六百多，柴油又花出去一百多。 接下来基本上也没啥事可以忙的，要是地少还能忙着除除草、浇浇水打理一下提高产量，可这地多了也就管不过来了，只能等明年看收成。 萧雨每天都要到地头看看，一是看出苗率，二是看土质的变化，每次都会带上本子做好记录。 婉廷这边学习还算顺利，自从他们班，东村和西村的杠上以后，可以说只要提到学习大家都是争先恐后，生怕给自己村拖了后腿。 这种天然的凝聚力，可以称得上是牢不可破，无坚不摧的存在。 有了这种团队竞争意识，和这份天然的凝聚力，这种朝气蓬勃的感染力，让班里那几个天天看小人书的同学，也放下了小人书加入到学习中。 就这样，大家在暗自较量，各自努力的氛围中迎来了期末考试。 考试前一天，大家依旧自觉参加课后半小时，而今天也是课后半小时，参加人数最多的一天，全班同学无一人缺席。 就连班主任也留了下来。 班主任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身板有些清瘦，脸型中正，带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名叫“李文兵”。上衣是白色蓝领外套，左胸口袋还印着“金州师范大学”的字样，这是他大学时的校服。 李文兵站在讲台上，背负着双手左右踱步，语气平和的说：“自从课后半小时启动的那天起，我一直在关注着大家的情况。” 文兵抬手推了推眼镜，继续道：“你们是我所带过的学生当中，最积极的一届。能成为你们的班主任，我感到很荣幸，很荣幸能见证你们不负韶华，共赴前程的奋斗历程。你们这种学习氛围，是纯天然的，是老师无法为你们创造的，即使在未来也很难再遇见。这将成为你们当中某些人最美好的回忆，也将成为某些人成长的跳板。不管怎样你们都值得老师对你们说声，好样的！”。 李文兵抬起右手，竖起大拇指，随后推了推眼镜，继续说：“最后，老师在这里祝愿大家都能考个好成绩。” 有时候老师看似什么也没做，其实在背后却为大家做了许多看不见，摸不着甚至说不出的贡献。 为了保障课后半小时能进展顺利，文兵老师每天默默守护，提前跟看门的大爷打好招呼，为同学们拨开屏障。 甚至担心打破这种自然的氛围，即便是大雪天，文兵也只是在门外默默的守护着，不敢靠的太近。 就这样，一班的同学们在班主任的守护下，校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行中，和看门大爷不厌其烦的为大家留着门，以及其他班级老师羡慕，与期待的目光中走进考场。 接下来的考试，婉廷和乔蕊表现的都比较轻松。 考试结束，便迎来了寒假。 寒假的头几天，婉廷每天都跟着萧雨去河滩抓鱼。青山负责将姐弟俩抓来的鱼，拉到集市上卖钱。 现在他们买了一张趴网，萧雨在北岸，婉廷在南岸，网上系着一根麻绳，将网丢至水中，对岸的人拉动麻绳，网兜贴着水底将水底的鱼带出水面。有了这副趴网，他们不再局限于小水坑捕鱼，现在基本都是在青河支流捕捞。 临近年关，一家人围着火盆，清点着这个冬天捕鱼的收入，最后，萧雨把三人清点的数据相加后，心里激动的不得了。放下手中的笔，在火盆上烤着满是冻疮的手，故作镇定的说：“两千六百五十三块七毛八分钱。” 听完数字，婉廷高兴的险些没蹦起来，手舞足蹈的差点把火盆打翻。 “这么多，不要说学费了，上大学的钱都有了。”婉廷激动的搓着手道。 “你们别打这钱的主意，这钱得攒着，等攒够了先把房子推倒重盖，咱家这房子再不盖的话，随便一场大雨就能给泡塌喽。”青山翻动着火盆上方的手，絮叨着，说：“老话说，家中住危房，行事必慌张。” “我本来想拿这钱再买一辆拖拉机，要是今年河滩能保住，现在这台拖拉机马力有点小，到时肯定忙不赢。”萧雨抬头看了看满是草节的房顶，又看了看东凹一块，西缺一角风化了的墙壁，继续说：“爸说的没错，房子确实该重建，再不修建真的没法再住人。” “对，咱们也盖成砖瓦房。”婉廷跟着附和。 面对这笔巨款，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只因经历不同，看待问题的立场不同，因此梦想也不同。最终还是被父亲拉回现实，房子是避风的港湾，房子都没了谈什么梦想？ 有了共同的梦想，有了共同的目标，这个小家就有了凝聚力。 在农村建房，大多数家庭都是挖空心思，掏空积蓄，有的甚至为了建房欠下一身债务。 第19章 这钱怎么花 建房子的事，他们家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虽然资金还不足，但是敢想了。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希望吗！希望在哪里？希望在河滩的田野上，希望在课堂，希望在这座房子里… 一家人围着火盆，聊着心中的向往。噼啪作响的火盆上方，三双满是冻疮的手，和翠兰白皙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窗外虽是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一家人的脸上却满是喜悦，一家人的心更是暖洋洋的。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接下来就要专心忙着过年的事。 第二天萧雨带上婉廷，赶着骡车去赶这年关最后一场集，到集市上每人买了一套新衣，还买了不少年货。 青山则是在家，抓鸡抓鹅。 现在天冷鸡也不再上树了。有的躲在骡棚，有的跟鹅挤在屋檐下，再就是有渔网的加持，很快便抓好了要杀的鸡鹅。 青山忙着杀鸡宰鹅，直接杀了五只鸡，宰了三只鹅。 现在有了这笔钱，杀这些鸡鹅也不再心疼。 萧雨和婉廷赶集回来，放下年货后两人挽起袖子，沾着开水拔鸡毛、鹅毛。 青山又杀了不少鱼，做成不同花样的鱼肉菜肴，有糊上面整条炸的，有做成鱼丸过油炸的，总之各式各样的都有。 随后让婉廷给青平，平安，青秀，和青菊家各送了两条大鲤鱼。 婉廷跟萧雨粘贴对联，又学着村里人简单制作一些窗花，还做了几个灯笼。 十多年来，他们家第一次这么喜气洋洋的迎接新年。 自从青山家出事后，他们也没太多亲戚来往，过年只有青平，和青秀青菊家的孩子们过来拜个年；然后萧雨和婉廷去三家拜个年，再就是平安家拜个年，基本上这年就算是过了。 年初五，萧雨和婉廷便带上渔网去捕鱼，现在一家人都是一门心思攒钱，修建新房。 这天青山出门去打听建房子的费用。 一直忙到太阳下山，萧雨和婉廷才收网回去，今天没捕到多少鱼，大约摸也就十来斤，而且基本都是巴掌大的小鱼。 经过青山打听得知，要是家里能有两个壮劳力，在村里找上几个叔伯帮忙，三年能建好五间砖瓦房。 这费用大概在三千五左右，主要用于购买窑砖，和房梁以及瓦块等建材。 还有一种方式，也是最近兴起的“外包”就是承包给施工队，这样只需要半年就能盖好，而且还不需要出劳力参与。但是价钱贵，连料带工全部包圆最低报价要六千五。六千五不带内墙粉刷，要是带内墙粉刷还得加两百。 “爸，青河里的鱼，是不是都被咱们给捞完了？”婉廷皱着眉疑惑的问。 “哈哈哈！”闻言，青山哈哈一笑，说：“青河可大着呢，里面的鱼也多着呢，哪能被咱们给捞完。” 婉廷拧着眉继续道：“我跟我姐今天只抓到十来斤，而且还都是小鱼。” 青山思忖片刻，说：“咱们这趴网只能捕捉沉在水底的鱼，这天气转暖鱼开始活跃，这鱼要是游动起来，咱们这趴网就抓不到了。” 反正也抓不到多少鱼，索性暂时放弃捕鱼，等到冬天再捕。 青山开始在院子里搭棚子，一家人暂时搬进棚子里住。 现在即使资金不足，也不得不把老房子推倒，先把地基填起来。主要是周边邻居地基堆的越来越高。尤其这个冬天，左右邻居和屋后的邻居都把宅基地堆了起来。开春后雨水也会多起来，再不推倒遇到下雨屋子里就会灌满水，这就迫使他们不得不提前推倒，这样总比被水寖泡坍塌要好些。 年初十这天把老房子推倒，然后清理砖瓦开始拉土填地基，需要把老房子那块洼地填平。 青山心疼油钱，所以还是选择骡车拉土。 婉廷除了跟着父亲去拉土外，偶尔跟着萧雨去地头看庄稼，他也从中学到不少种植技巧，忙忙叨叨一直到开学。 婉廷刚进入校门，许志勇就迎了上来。 “这次你们比了个平手。”志勇有些失落，随即，话锋一转，开心的继续说：“不过，咱们大东村整体成绩，比西村高出两百多分。” 婉廷虽然不在意输赢，可是听到平手，心中也是疑惑：“七门课，随便有一门，哪怕相差一分，也能分出个输赢来，怎么可能都考出一样的成绩？” 婉廷带着疑惑，径直走向公告栏。 “真变态，这是文曲星下凡了吗？” “有一个就已经很变态了，一下子来俩。” “这个婉廷和乔蕊还是同班。” “不只是同班，还是同桌。” “谁跟他（她）俩熟，帮我问问平时都吃的啥？我要跟他们吃一样的。” “吃的苦，你吃的来吗？” 公告栏前一片哗然，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别说了，婉廷来了。” 众人把目光投向婉廷，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婉廷红着脸走近公告栏，看着成绩单，语文：120，数学：120，英语：120，地理：100，生物：100，历史：100，政治：100。 又找到乔蕊的成绩，也都是满分。看完成绩后，慌忙退出人群朝教室走去。 这时，乔蕊迎面走来，站在婉廷面前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的撇了撇嘴，道：“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希望你能继续保持。” 没等婉廷开口，乔蕊继续说：“没有对手的战场是无味的，你是个不错的对手。” 婉廷想要拒绝乔蕊，尤其是寒假那几天捕鱼挣到了钱，现在他想多参与家里的事，尽量多抽出些时间，帮着姐姐打理好河滩的地，他想挣更多的钱，尽早把房子修好。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在他犹豫不决时，志勇走了过来搭着他的肩，把他拉到旁边，这时小雷也凑了过来。志勇和小雷两人，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十块钱。 “婉廷，这钱是以你的名义找我妈要的。”志勇看了眼婉廷，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继续说：“本来想着你要是输了，这钱用来给你交学费用的，可现在的结果，看来这钱用不上了。” “我这钱也是。”小雷赶忙开口说：“刚拿到这钱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可后来想买一本武侠小说的时候，志勇每次都会拦着，被他拦了几次之后，感觉这钱变的有些烫手。” “你们找我干嘛？”婉廷疑惑的问。 第20章 二十名壮汉 “让你出主意，这钱怎么花？”志勇抻着钱，一脸无奈的说。 小雷跟着点头道：“这钱放口袋里，每天都要看好几次，生怕弄丢了。” “这样啊！”婉廷憋着笑，思忖着继续说：“要么退回去。要么放家里收藏着，算是为你们这天真的行为留个纪念。” “退回去？肯定不能退回去。”小雷心有余悸，他这钱可是付出了代价的，他可不想退回去。 “收藏起来吧。”志勇倒是认同婉廷的方案。 婉廷说了句：“不说了，走上课去。”便径直朝教室走去。 这次的成绩，更是让婉廷和乔蕊在十三中名声大噪。 可以说建校二十多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同时出现两位满分学员。 上课后班主任先是公布成绩。 这一次考试结果，一班的全部都在550分以上，只有一个侯小雷是430分。 随后，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下面，有请乔蕊同学上台，给大家分享学习心得。” 教室里顿时掌声雷动。 乔蕊起身，走到讲台上，脸上带着羞涩，小脸红扑扑的，抬手指着婉廷，说：“我的学习动力就一个，那就是打败对手。” 婉廷被她这么一指，感觉浑身难受，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躲起来。 “没了？”文兵看着乔蕊问道。 乔蕊转身看向文兵说：“没了。” “目标清晰，很好，再接再厉。”文兵给出点评，随即，继续道：“接下来，有请婉廷同学上台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 教室里又一阵掌声响起。 婉廷走上讲台，对着文兵深深的鞠了一躬，又对着同学们深深的鞠了一躬。他有些紧张，紧张到手心都是汗，再次转身看向文兵，说：“首先感谢老师的教导，更感谢老师风雨无阻的守护，如果没有您为我们扫清障碍，我们的课后半小时，就不可能进行的这么顺畅。” 此话一出。 “难怪一切都那么顺利，原来是老师在后面默默的付出。” 教室里一片哗然。 文兵也是一脸错愕，随即抬手做出噤声的动作。 教室里这才逐渐安静，文兵登上讲台，思忖着说：“教书育人，本是我们这些做老师的职责，你们的行为让老师感到欣慰；你们的行为，即使当了五年老师的我，都未曾见过，也未曾听过。说实话，老师也是被你们的行为所感染。可是老师做再多，都没有你们自发自律来的实在。所以你们今天的成绩，都是你们自己所努力的结果，老师只是在履行职责。” 文兵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今天的成绩足以说明，你们每个人都是可造之材。老话说，山石难成玉，但精雕能成佛。” 这时，侯小雷站了起来，说：“那得是大师执刀才行吧？” 文兵不急不慢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用你们江湖中的话，可以是“千刀万剐”只是说词不同，但行为和结果都是一致的，所以你以什么立场去看待，就会走向不同的未来…” 此刻，侯小雷犹如被电击一般，呆滞在位置上，双眼凝聚着泪花，心中恍然：“是啊，佛都要经受千刀万剐，我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在这样的氛围下，似乎不努力都对不起身为一班成员的身份。 简单的开学典礼，在一阵掌声中结束，学习再次回归平静。这次考试的成绩算是给大家一个肯定，肯定了他们这个学期的努力，这也促使着班里的凝聚力更加牢固。 岁月如梭，时间来到了五月中旬。再有半个月地里的小麦就可以收割了。 萧雨看着长势喜人的小麦，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她在村里求爷爷告奶奶的，都没能请来一个肯帮忙的人，村里人跟商量好了似的，说词神奇的一致：“深滩区不敢去，万一遇到涨水，跑都来不及。” 村里人对深滩区的恐惧由来已久，就算在家闲着也不敢去深滩劳作。 眼看麦子就要成熟，再找不到人恐怕这大半年的辛苦就要打水漂。 没办法，现在只能去邻村找人，萧雨开着拖拉机，拉着青山游走在周边村子里。临近几个村子的人，听说去深滩区也都是连连摇头。一连走了五个村子，硬是一个人也没找来。 萧雨开着拖拉机，走进第六个村子，这个村子叫“老庵村”。老庵村不大，估摸也就百来户人家。村子里全是老房子，有很多房子墙体都风化了，看来这个村子里的经济不是很好。 刚进村子就被人围上，拖拉机他们倒是见过，可是开拖拉机的是个女娃，这还是头一遭，大家围着问东问西的。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不少是壮劳力。青山抓住机会，站在车斗里面，扯着嗓子喊道：“各位老乡，我们是大东村来的…” 青山把来此的目的，以及滩区的情况都讲述了一遍。 青山看没人响应，随即，朗声高呼：“只要二十名，工钱按每人每天十块钱算。” 在那个年代，给人家盖房子上工才五块钱一天，这十块钱一天确实不低。现在没办法，再有五天麦子就要收了，再找不来人麦子可要烂在了地里。 “能干几天工？” 当场就有人问。 “二十天，现在就走，明天开始算，二十天后还把你们送回来。”青山掷地有声，坚定有力的说。 老庵村每家也就几分地，就算麦子高产也打不到两百块。 一番权衡之后，当即有人站了出来，道：“我去。” 说话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浓眉大眼，身高得有一米八，一看就有膀子力气。 青山看向壮汉，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锋。”胡锋仰面看着青山道。 青山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还有人报名的吗？”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二十人找齐了，还都是壮劳力。 青山再次站在车斗里，说：“你们每人带上一把镰刀，和翻麦子用的叉子就行，家里有葫芦的也可以带上俩葫芦。” 众人各自回家取工具，镰刀和叉子，葫芦家里都有，很快大家取来工具。 二十个壮汉，左手拿着叉子，右手拿着镰刀，腰间还系俩大葫芦，在拖拉机旁集结。 第21章 成绩下滑 这时，胡锋上前一步，仰面看着青山，说：“东家，人都到齐了。” 青山挥手，道：“上车。” 众人纷纷上了车斗。上了车斗胡锋一脸震惊的看着青山，问：“东家，您这腿？” “早年受过伤，现在都习惯了。”青山拍了拍腿，憨憨一笑，说。 众人上了车，青山这才跳下来去发动拖拉机。 这老式的拖拉机，得靠人摇动才能启动。拖拉机发动后青山再次登上车斗，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上下车斗也能独立完成。 萧雨开着拖拉机，拉着老庵村的二十名壮汉，没进大东村直奔河滩。 到了河滩已经是傍晚时分，大家清理出一片空地，在空地上搭了个棚子，又简单煮了份面糊，就着面饼喝着面糊，第一顿饭就这么对付着过去。 萧雨趁着天黑前赶着骡车回到家，青山和二十名壮劳力则是留在河滩过夜。 有了这些壮劳力，萧雨就不需要在河滩忙活，她在河滩反而影响大伙发挥，这夏天也热，干起活来全身是汗，基本都是光着膀子只穿个裤衩，有她在大家都难受。 萧雨就在家打理着坝内那几亩地，河滩就交给青山带着那二十名壮汉，婉廷负责送些粮食，和柴油过去就行。 第二天一早，青山就教胡锋练习拖拉机驾驶技巧，其他人开始清理杂草。需要清理出一片空地，用来当做晒麦子的场地。河滩是个练车的好地方，半天功夫胡锋就掌握了驾驶技能。 这边空地也清理出一亩多大的地方，胡锋开着拖拉机，拉着石碾子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来回碾压。其他人就在上面不断洒水，和细土，这样可以打造出平整的晒场。 晒场修整好了，就等着麦子成熟。 临近麦收这几天麦子是一天一个样。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迎来了麦收，人多干起活来就是快，只用了五天便把这两百亩麦子全部割完。接下来才是麦收的关键，晒麦子碾麦子，第二十天的中午麦子也全部收完。 青山如约给大家结算了工钱。 最终麦子的收成还算不错，亩产达到了三百五十二斤，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高产了。 这一年小麦的价格也不错，两毛二一斤。 除去前期投入的成本净赚八千块，这一下子就有了钱盖房子。 凝聚力在悄无声息中发挥着作用，当初青山要是彻底放弃，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个家。 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可是生活已经轻松了不少，这日子一旦轻松了人显得也有精神。 萧雨看着桌上的钱，说：“爸，要不秋季咱也种上呗。” “秋季不行，在这青河边上住了几十年了，没有一年秋季是不涨水的。”青山脸上带着微笑，继续说：“也只有这麦季会间隔几年不涨水。今年咱能收到麦子，已经是天大的福报了，别不知足。” 婉廷趴在桌子上，伸着脑袋，问：“爸，这钱够不够给俺妈看病用？” 青山抬头看了看棚顶的积水，轻抚着翠兰的头，满面愁容的思忖着，说：“现在这物价涨得厉害，看病的费用也涨上了天。头几天我去问了，你妈这病要治的话，得一万多。眼下这房子紧要得很，今年入冬前要是不建好，咱家这冬天可就难熬了。” 婉廷心里盘算着：“到了冬天就可以捕鱼，今年一个冬天再多挣点，应该不成问题。这样的话，到明年一定能攒够给母亲看病的钱。” 想到这里，婉廷晃着脑袋，一脸得意之色说：“写作业去喽！” “要不是因为你是男孩，现在写作业的那个人一定是我。”萧雨左手叉着腰，抬起右手指着婉廷，一脸不悦继续道：“我警告你，以后你少在我面前显摆。” 婉廷侧着身，翻着白眼，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大步流星走到桌子旁开始写作业。 萧雨没再理他，转身对父亲说：“爸，要不你给我一千，我赌一把。” “你赌什么？”青山一时间没有理解萧雨所说的话，想了想，继续道：“给你五百，能买多少种子就种多少地。” 萧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种子钱够了，可是油钱没有啊。转念一想，先把种子买来，油钱倒时再想办法，于是她愉快的点头答应：“五百就五百。” 青山数了五百给她，萧雨拿了钱就上了骡车，赶着骡车去集上买种子。 青山则是去请人来盖房子，他们之前就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所以施工队来到现场沟通后，第二天就开始动工。 现在只需要跟施工队沟通好，基本不需要青山插手做事，只是每天跟着烧个饭啥的。 萧雨这边也是比较顺利，她把麦子的播种机，简单调整一下就可以种豆子使。豆子的价格比麦子贵，现在的行情是五毛一斤，算下来正好一亩地可以下五斤种子。 种豆子和小麦差不多，除了种子也没有其它投入了，再就是除草。 婉廷周末也会去河滩跟着一起除草，他现在对于能挣钱这件事很上心。以至于学习成绩开始下滑，这次暑假考试只考了个第十五名，这让乔蕊开始嘲讽他。 “你上次满分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蒙的吧？”乔蕊看着婉廷，一脸不屑的说。 “对，我就是蒙的。”现在，婉廷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掰扯，她说啥就是啥。 “本来以为遇到个对手，没想到是个废物。”乔蕊丢下这句话，背着书包离开教室。 婉廷撇了撇嘴，晃了晃脑袋嘟囔着说：“放假了，回家挣钱去喽！” 虽然是第十五名，这也是许多人追赶的目标。 婉廷现在的打算是，在明年之前挣够给母亲看病的钱，等到初三再把成绩赶上来。因为母亲的状况，总是让他想起小时候同学们的嘲笑，加上他认为自己找到了挣钱的路子。 回到家，萧雨看见成绩单后，意识到婉廷在学习上有所怠慢。看了看正在往骡车上搬东西的婉廷，又看了眼正在忙碌的施工队，心中暗想：“等下找机会得跟他好好聊聊。” 第22章 打江山的武器 收拾好除草用的工具，又带上些干粮，姐弟俩驱赶着骡车朝河滩走去。 刚走到坝口桥，就被守在坝上的人拦了下来。 一位手持一面小红旗，胳膊上带着红色袖章，袖章上写着防洪巡查字样，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着萧雨，说：“萧雨，河滩你们进不去了，今早上面发来通知说洪水已经到了“文龙县”，最多再有半个小时就会到咱们这，回去吧。”男子摆手示意。 “老焦叔，你可别糊弄我，这河床都快干裂了，哪来的洪水？”萧雨心里也清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涨水，可能是今年河滩种了豆子，加上这段时间起早贪黑的又付出了不少，所以有些不甘心，这才说出这番话。 老焦叔老脸一沉，道：“你要不信就在这等着，等到中午洪水要是还没来，你们就进河滩，我不会再拦你们。” 文龙县在武龙县上游，婉廷他们家属于武龙县东，要是从文龙县最上游算起，到他们这也就三十来公里，只要消息准确，最多一两个小时洪水就能到达他们这。 萧雨见老焦叔有些生气，脸上赶忙陪着笑，说：“老焦叔，跟您开个玩笑，哪能不信您呢！我们这就回去。” “回去吧！”老焦叔挥手，道。 萧雨驱赶骡车调头回家。 回到家后潇雨还是有些不甘心，把骡子拴好后，便跨步走到坝上了望着河滩，注视着上游的动静。 婉廷也有些不甘心，整个秋季他每到周末，都会跟着姐姐去河滩忙碌，这里面有太多心血与付出，所以他不甘心，也跟着来到坝上。 姐弟俩刚到坝上，就隐约看到上游黑乎乎一片，宛如大军压境一般，那是洪水推着枯枝烂叶朝这边涌来。 这景象和往年一样，多么熟悉的一幕。往年他们都会到坝上来看，那时看的是壮观，看的是滚滚河水向东奔流的美景。 可是，如今姐弟俩，都没有了以往看风景的心情，现在看着脚下逐渐湿润的土地，看着眼前被洪水吞噬的河滩，却没有往日那份清凉。 虽然当初就想好了会被洪水淹没，可是现在真的发生了，内心依然忍不住的隐隐作痛。 此刻，内心充满了失落与痛恨，痛恨这河水为什么就不能等豆子收了再来！ 萧雨望着茫茫河滩，感慨道：“现实与梦想差着十万八千里，我鞭长莫及却又马不停蹄。最后，还是没能迎来期待的丰收。” 痛心又能怎样？ “呼”。萧雨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努力使自己不再想河滩的豆苗，不再想这些天来每天起早贪黑的付出。 “婉廷，最近你的学习下滑了不少。”萧雨突然想到婉廷的学习，于是收回注视着洪水的目光，看向婉廷，说。 婉廷也没隐瞒，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的讲述一遍。 萧雨听后这才恍然，是她的行为影响到了婉廷，换个角度，她也会有和婉廷一样的想法。有那么一段时间，尤其是每次清点收益的时候，看着真实的钞票，她甚至会怀疑读书的用处是什么？ 她也是最近才把这个问题思考明白，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她理解婉廷的想法，可是理解并不代表支持。 但是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因此责备婉廷。毕竟婉廷的出发点并不是坏事，也不是贪玩，而且听他这么一说，萧雨觉得和自己的感受相同，虽然她嘴上没说过，心里同样面临母亲的状况带来的压力。 她比婉廷考虑问题更加深远，萧雨思忖片刻，说：“婉廷咱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当初咱家可以说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咱爸还是坚持供你读书，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咱爸认为读书是唯一实现梦想的途径。”婉廷看着萧雨，道。 “咱爸知道你的梦想是什么吗？你跟咱爸聊过梦想吗？”萧雨注视着婉廷，继续说：“他不知道你的梦想是什么，你也没跟咱爸说过你的梦想。但咱爸还是支持你读书，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即使家里快要揭不开锅的时候，他依然坚持供你读书。” 萧雨顿了顿，抬手整理了一下耳根的秀发，继续道：“今天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读书不只是能够实现梦想，读书更重要的是知识，是能够提升你考虑问题的方式，是能够改变你做事的方法，所以知识是金钱无法衡量。” “问你一个问题，数钱这件事你认为简单吗？” 婉廷点了点头“嗯”了声。 “你认为简单，是因为你具备这件事，所需要的技能与知识。”萧雨转身看向河滩，继续说：“数钱首先你得会加减乘除的知识，再就是区别真伪的技能，这两者缺一不可。说白了知识就是武器，知识就是铠甲，是走出去打江山的武器，同时也是保护自己的铠甲。” 到这里婉廷已经听懂了，他紧握双拳，掷地有声的说：“姐，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努力读书，把自己武装起来，将来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江山，把咱爸咱妈保护在属于我的江山里。” “你这死小子，你姐就不管了？”萧雨一拳打在婉廷肩上道。 婉廷憨憨一笑，说：“管，不过得看你的表现，你要是还整天絮絮叨叨的，那就不管了。” 随后两人在坝上闲聊了一会，婉廷回棚子里写作业。 青山买来一些鞭炮，在一阵鞭炮声中房子开始上梁了。这是当地的习俗，在上梁和封顶时都要放鞭炮，庆祝工程进展顺利。 青河涨水后第五天洪水开始下降，现在坝口桥已经可以正常通行。 萧雨心有不甘，这天吃过早饭她便穿上雨靴，带上雨伞和一些干粮，徒步进入河滩，她想看看洪水后豆苗还有没有存活的。 直到中午，她才拖着两只泥团的脚来到地头，看着满是泥浆的豆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萧雨用手清理掉豆叶上的泥浆，发现这豆叶还是绿油油的，心里有了个想法，她想用喷雾器清洗泥浆。有了这个想法后，她没在地头停留，动身朝家赶。 回到家已是日落，找来喷雾器提前放在了骡车上。 第23章 搬进新房 第二天一早，萧雨便驱赶骡车进了滩区，接下来每天早出晚归，在河滩清洗豆苗，忙碌十来天清洗出将近一百亩豆苗。 那些没来得及清洗的豆苗已经枯萎，清洗过的开始开花。 能挽回这一百亩也是不错的，接下来就是等待豆子成熟。 终于在八月十五这天，豆子迎来了成熟。 这次她直奔老庵村，还是那二十名壮汉，仅用了十天把豆子收割完成。 这次豆子亩产高达九斤，豆子价格也好，涨到了五毛六一斤，这次豆子又赚了四千多。 给老庵村的人结完工钱后。 胡锋跨步走上前来，挠了挠头说：“东家，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您看要不我们留下来跟着您开荒，工钱不要十块一天，您给五块一天就行。” “好啊。”萧雨想都没想，直接答应。随即，话锋一转，道：“这样的话工钱可就要半年一结，要是还按照现在这模式结算我们也支付不起。” 胡锋转身和大家简单商量一番，便答应了下来。 青山看收益这么好，也没多说什么。就这么二十名壮汉留在滩区。 萧雨花了两千多，又收购两台二手拖拉机回来，三台拖拉机日夜兼程，人可以轮换着休息但是拖拉机不能停，在河滩开始拓荒。 不得不说人多了力量就是大，短短一个月，这二十人开着三台拖拉机，硬是开出来四千多亩地。 这一下青山不乐意了，沉着脸，道：“种子都买不起。按照最低播种量十公斤一亩来算，那也得一万多块钱呢。你们开荒这一个月，柴油就用了将近两千块，哪还有钱？” 青山不是心疼钱，是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 家里这点钱萧雨也知道，她眼珠滴溜一转，说：“爸，要不您去平安叔家借点，等麦子收了咱们先还平安叔的。” “你平安叔能有多少钱？”青山黑着脸。 “先把能种的咱先种上，到时不够的咱再借。”萧雨思忖着说。 话都说到这了，青山也不好再说什么，要说这钱也都是萧雨挣的，再说了明年麦子收了这钱也就回来了。 青山把家里的钱全部拿了出来买种子，可是只种了不到一千亩，钱就全部花完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平安借钱。 平安在外面跑车，青山把来意和钱的用途跟杨玉讲述一遍，杨玉也知道萧雨在河滩开荒，今年麦子也收了，这家里才有钱盖的房。 杨玉也就没多想直接答应了，借给了青山八千块。 也许是杨玉和翠兰的关系，真正的好姐妹是见不得对方受苦的。 再就是杨玉这些年一个人在家，孩子上学，平安天天在外不着家，也没个谈心的朋友。萧雨要是能挣到钱了，肯定会给翠兰看病，她也盼着翠兰能好起来。 青山也知道，这八千是平安这么多年跑车攒下来的全部家当。 有了钱，麦子也就顺利种下了。 老庵村的这些人，既然按照半年一结算，干脆在滩区建个房子，让他们住在滩区。 这滩区建的房子，只是简单搭建一座能遮风避雨的就行，而且用的都是老房子拆下来的砖瓦，让他们自己搭建。 他们住在滩区，平时也方便除草提高麦子产量。 麦子也种下了，人也安顿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到麦收，看收成如何。 忙完这些已经是十月底，气温也开始下降。 家里的房子现在也盖好了，本来打算粉刷内墙后在搬进去住，可是现在又没了粉刷的钱，只好暂时搬了进去。 虽然没有粉刷，也比棚子里住着舒服。 婉廷看着自己的房间，看着那堆砌整齐的红砖墙壁，高高的房顶，宽大的空间，和光滑的水泥地。忍不住的大叫一声：“啊！” 他这一声吼，把萧雨引了过来，萧雨板着脸呵斥，道：“吼啥吼？吃饱了撑的？” “没事，高兴。”婉廷憨憨一笑，说。 萧雨理解他的心情，也就没说什么，转身回去收拾自己的房间。 婉廷看着自己的房间，坐在木桌旁，摸摸这里看看那里，以后这就是他写作业的地方。这张木桌虽然是旧的，但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专用桌。 新房子比老房子高多了，墙高四米五，总长十五米，宽九米。 七米五是瓦房构造，前沿一米五是平房的结构。 中间是大厅，东侧两个房间，里间作为粮仓使用，窗户留的比较小。外间是青山和翠兰的卧室，南侧的窗户开的比较大采光好。 西侧两个房间和东边的两间构造一样，里间是萧雨的卧室，外间是婉廷的卧室。 院子里还修建了一个厨房，专门用来烧饭。 由于资金不足，院墙暂时就没盖。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搬进了新房。 第二天，生活回归平静，萧雨跟着父亲开始捕鱼，婉廷走进教室努力学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来到了年关，又到了数钱的日子，今年捕鱼收益和去年差不多。 今年没让婉廷跟着去捕鱼，让他专心学习，好在婉廷没让人失望，他的成绩也赶了上来，再次拿到了班级第一名。 今年过年平安在青山家喝酒，在当地有这么个规矩，新房头一年要暖房，就是一些亲朋好友到家里热闹热闹。 可是青山家这些年也没啥亲戚走动，只有青平，和平安来简单聚一下，但这已经比以往要好多了。 至少过年家里不再那么冷清。 平静的生活总是过的很快，时间来到了麦收季节，今年地多了，工作量自然也大。 今年的麦子亩产高达三百六，而且小麦的价格也涨到了两毛五一斤。 为了对胡锋等人表示感谢，萧雨给每人多发了一千块的奖励。 另外给胡锋又多发一千块，除去所有开销，仅仅这一季麦子的收益就高达三十万。 萧雨用麻袋装着把钱带回了家。 青山这辈子也没挣过这么多钱，两眼直勾勾看着麻袋里的钱，激动到嘴唇有些颤抖，说：“萧雨，咱收手吧，河滩不种了，有了这些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爸，这么好的地，这么好的收益，咱不种放着也是浪费。”萧雨思忖着继续道：“我打算再买些设备，继续扩大种植。” 第24章 泥泞的道路 青山已经没有理由再反对萧雨。他劝说萧雨收手，也只是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让他心里有些承受不住。 村里都在羡慕万元户的时候，他们家却拥有了三十万，这才两年时间，两年前萧雨被迫辍学，两年前他们还在为温饱而奔波忙碌。 可是，这钱到手还没捂热乎甚至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全部被萧雨散了出去。 萧雨趁着这笔收益，买了一台旧的推土机花了两万一，一台大型收割机花了六万，再就是一台五十匹的大型拖拉机，又花了一万三，以及又买了不少现代化的农用设备，当然这些都是买的旧的，都是以前生产队解散后闲置的设备，即便是这样也花去了九万多。 有了这些设备，拓荒更加顺畅。 河滩的工作，在胡锋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萧雨此刻心中有了更大的规划，所以，暂时还不能用这些钱为母亲看病。 今年的秋季洪水没过豆苗持续了半个月才退，所以豆子一棵也没能保住。 在大型设备的加持下，麦季直接开出四万亩荒地，地开的多了，开销自然也就大了。 这些年坝内的地开始流行使用化肥，使用化肥后亩产达到了六百多斤。 萧雨看着河滩和坝内的产量差距，加上想要挽回秋季的损失，决定河滩也上化肥，由于资金不足只是上了底肥。 不管怎么说麦子已经种下了，家里钱也花光了，可是到了冬季萧雨却没了捕鱼的心思，一股脑扑在麦地，每天在地里除草捉田鼠。 即便这样她还是不放心，大冬天飘着雪花，她依然带着胡锋等人每天在地头驱赶野鸭，野鸡和大雁。 以前穷，反而心里没这么煎熬，现在虽然没钱可河滩的庄稼，和那些机械设备都在，这些可是一笔不小得财富。 可是萧雨这心却静不下来，跟着了魔似的，天一亮就进河滩，一待就是一整天。饿了有干粮渴了带有水，大冬天喝着冰冷的水，啃着邦硬的饼。 就这么日复一日，萧雨在河滩忙活了七个多月，就连过年都没停过。终于熬到了五月底，使用了化肥的麦子果然长势喜人。 这天傍晚萧雨在家吃晚饭，萧雨这七个月来第一次在家吃晚饭。 青山也没闲着，冬天一个人去捕鱼，他要是不去捕鱼，一家人吃饭的钱都是个问题。他一个人捕鱼然后再去集上卖，虽然挣的不多，但是保障了家里的吃穿用度，以及胡锋等人的口粮。 青山看着萧雨满手的冻疮疤，和脸上一道道裂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萧雨啊，今年麦收后就歇歇，河滩的地咱先不种了。”青山思忖片刻，摸着翠兰的头，继续说：“这一季麦收后，咱就带着你妈去看病。” “嗯。”萧雨嘴里嚼着油饼，抬头看着母亲，笑着道：“妈，您别着急，再有五天这麦子就能收了，您再等半个月，半个月后就带您去看病。” “我想请假陪妈去。”婉廷咽下嘴里的面糊，说。 青山脸上带着微笑，乐呵呵的说：“你就别去了，明年你就要中考了，这个时候你的学习不能落下。等你妈好了你拿个优异的成绩给她看，她一定会为你高兴。” “就是，你得专心上学，咱妈都那样了，可还是要送你去学校，说明咱妈对你的期望很高，你可不能让她失望。”萧雨跟着附和道。 “哦。”婉廷沮丧的点了点头。 翠兰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抬手指着婉廷，嘴里发出“额额额”的声音。 “涨水了！青河涨水了！…” 这熟悉的呐喊声再次响起，只是和以往不同，这声音不是以往的警示和提醒。 此刻，这声音犹如闷雷一般，震的萧雨脑袋嗡嗡作响。 青山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般。 萧雨嘴里的油饼也掉了下来。 “我靠！谁他妈瞎胡喊？”婉廷把筷子一摔，直接蹦了起来。紧接着朝着坝上跑去。 萧雨紧随其后，青山双手撑着地也跟了上来。 上了坝就看到了白茫茫的河滩，萧雨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站立不稳。 幸亏婉廷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萧雨这才没有栽倒在地。 她蹲在地上全身颤抖，双眼瞬间充血，泪如雨下，她抬起头血红的双眼注视着河滩，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一张嘴牙齿发出碰撞的声音。 “萧雨，你也别太难过。”青山转身看着自家的房子，继续说：“你看现在咱家房子也盖了，坝内地也还在，冬天还能捕鱼挣钱。这日子比起两年前已经好了很多。” 这时，萧雨终于缓了过来，抽泣着，道：“爸，粮食可以不要，设备可以冲走。可是，可是河滩还有二十位叔叔在啊！” 青山这才反应过来，河滩还有二十个人。 一时间青山也慌了神，这要是出了人命，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家人交代。是他把这二十个人带进了河滩，这要是出了事，他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人的家属。 去年秋季涨水，人都是提前撤了出来。连着两年麦季没涨水，这才大意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现在，青山也是全身颤抖。但是，仅仅片刻，青山就稳住了情绪，开口说：“丫头，你别急，滩里房子是选择在高地修建的，加上又拉土堆高了两米多。只要不是特大洪水，应该不会出问题。” 现在担心也没用，现在的情况没有人敢进河滩。 接下来的五天，可以说萧雨是在苦苦煎熬中度过，饭吃不下睡也睡不安稳，嘴角已经出现溃烂，眼圈也黑的严重，脸色更是蜡黄，短短五天脸颊也凸起老高。 青山也好不到哪去。 涨水后的第六天，洪水终于开始下降。下午一点左右，青山站在坝上望着滩区隐约可见的路面，赶忙回家驱赶骡车，带上油，面等口粮，进入河滩。 看得出来，这几天骡子也没好好喂，现在骡子也饿的瘦了不少。 进入河滩没走多远，骡车就陷进淤泥里。 第25章 备战秋播 无奈之下，萧雨只好下车推，可她这几天都没吃好也没睡好，哪有什么力气。 青山不得不下车一起推行。 可是，青山刚下车路上的淤泥，就埋没了他小半截身体。 这种情况，要是不熟悉路况的人，还真不敢走，即便熟悉路况的青山和萧雨，也是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行，生怕走错跌入路旁深坑，尤其是路边的机井。 这种泥浆酷似沼泽，人要是不慎跌入深坑，那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最后还是找来一根树杆，撬着车尾这才走出淤泥。 接下来最多坚持两百米，就会遇到一次陷车的情况。这一干活，两人都有了食欲，两人拿着油饼“吧唧吧唧”吃的那叫一个香。 吃饱喝足了也有了力气，起身继续赶路。 接下来，两人也不敢坐在车上，青山牵着骡子，萧雨拖着一根木棍跟在车后。遇到陷车，萧雨会第一时间把木棍撑在车尾。因为陷车时车子会有惯性前移，萧雨用木棍撑着是防止向后溜车，这样可以让骡子省些力气。就这么一路上踏着泥泞，朝深滩区走去。 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父女俩才赶到滩区建的房子里。 要不是青山断腿的特点，胡锋是真不敢认他。 现在青山和萧雨，以及骡子，站在那里不动的话，说他们是兵马俑全套，都没人敢怀疑是假的，简直和兵马俑一模一样。 但是，看着胡锋他们都没事，父女俩都开心的有些语无伦次。 青山手舞足蹈的，示意着胡锋搬车上的粮食。 胡锋看了半晌才看明白，笑呵呵的说：“东家，我们不缺吃的。” 这涨水了，院子里进来不少野兔，还有就是退水的时候也捡了不少鱼。 但还是让人把粮食搬了下来，毕竟东家冒着泥泞，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河滩送来的粮食。 “东家，您这是怎么了？”胡锋见青山一直打着手语，从他出现在这河滩住宅，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疑惑的问道。 青山用手抠着干扒在脸上的泥浆，随后又打来水清洗掉脸上的泥块，这才说出话来。 原来是泥浆糊在脸上，加上河滩风大，又是胶泥，不像沙子那么松散，这才导致无法说话。 看到胡锋等人都好好的，青山这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萧雨心情也好了不少，虽然麦子都被泥浆糊上了，可拖拉机设备都还在。得亏这院子垫的高，洪水要是再涨上半米，这批设备就难保了。 现在的情况至少比当初的要好很多。 这心情好了困意就来了，萧雨现在困的眼都睁不开，简单吃了点饭，躺在房间里睡着了。 她霸占了房间，青山和其他人只能躺在院子里睡。 其实，就算萧雨没来，胡锋他们平时也都睡在院子里，一是在院子里睡凉快。 再就是现在周围种了不少柳树，以及一些果树。他们在树上绑着吊床，躺在吊床上吹着河滩的微风，那叫一个舒服。 萧雨这一觉睡得透彻，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来后，伸了个懒腰走出屋子，看着糊满泥浆的麦子，萧雨还是一阵心疼。四万亩啊，这要是收了直接起飞。 这麦子跟豆子还是有区别的，一是麦穗里的泥浆不好清洗，再就是现在麦子已经成熟，洗出来大多也都发芽，或是腐烂。豆子清洗是因为还没开花挂果。 “二位东家，既然你们都来了，咱们商量商量这秋季豆子，咱们还种不种？”胡锋喝了口自制的蒲公英茶，继续说：“要是种，我们哥几个就继续在这里守着，要是不种的话，我们打算这两天就回家，等到种麦子的时候再来。” “种，必须得种。”萧雨忙不迭开口，随即，继续道：“这夏季涨水了，秋季估计就不会再涨了，就算涨也不能有夏季这么大的洪水。” “咱们不但要种，而且四万亩要全种上豆子，把亏进去的麦子一并给它挣回来。” “瞎说什么呢？”青山赶忙阻止她这疯狂的想法，旋即，拉着萧雨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种？拿什么种？你知道四万亩光是种子就要多少钱？这机器用油也要不少开销。你从哪弄钱？” “爸，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妙计。”萧雨不愿再听青山啰嗦，转身对胡锋道：“胡叔叔，秋季必须种，不然咱们今年过年都得吃土。” “得，您说了算。”胡锋知道，这滩区是萧雨拿大主意。 既然当家的发话了，大家伙都别想着回家的事，都开始磨刀霍霍，保养车辆检修设备，备战秋播的到来。 现在河滩也没事可做，而且还得赶紧回去想办法筹钱。 吃了中饭，青山牵着骡子，萧雨还是拎着棍子跟在车后。 可能是车上少了货物，也可能是这两天骡子吃的饱，回去的路比来时顺利的多，下午三点来钟就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烧了热水洗了个澡，又换上干净的衣物，萧雨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也该煮晚饭了。 萧雨正忙碌着煮饭，门外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传来。 萧雨探身看向院内，一辆摩托车停在院子里，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看着有点眼熟，但是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于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皮肤有些黝黑，看的出来应该是一位户外工作者，衣着打扮却是比较工整，不像是农村的穿衣风格。 女的看上去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皮肤还是比较水润，行为也比较拘谨。 “请问这是婉青山家吗？”男子不答反问。 萧雨一脸疑惑，点着头，说：“是啊！你找我爸有事？” “你好，我是咱们武龙县，农业宣传栏目的记者，我叫“郝高升”。郝高升伸手指向随行同事，继续说：“这位是我同事，名叫“王水兰”。 婉廷听到外面的动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探着脑袋透过窗户往外看。 “这是您儿子啊？”郝高升指了指婉廷，笑呵呵的，继续说：“没看出来您儿子都这么大了…” 他话还没说完，婉廷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气呼呼低吼道：“这是我姐。您眼神不好吧！麻烦您出门直走，到金州去配个眼镜回来看清楚再说话。” 第26章 青春与岁月 而萧雨此刻却呆滞在原地，她内心受到莫大的打击。虽然她每天像个大人一样忙碌，可她毕竟才只有十五岁，她内心还是个孩子，被人突然这么一说她的心里难以接受。 回想这两年的经历才意识到，这半年多的忙碌，每次出门都没来得及照下镜子，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样子。 萧雨抬起双手搓了搓脸，想要掩盖满是泪水的双眼。什么话也没说，她独自走进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们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看着姐姐伤心的样子，婉廷心里也是难受，双眼湿润，几乎是吼了出来。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郝高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 萧雨哭了两声，听到婉廷的怒吼，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收住情绪，擦去眼泪，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挤出一抹微笑说：“没关系，你们找我爸什么事？” “我记得两年前在你们家见过一匹马，就是眉心长有一个红点的马，想要给这匹马拍几张照。”郝高升见萧雨收住了情绪，忙不迭开口，随后继续解释，道：“前几天我无意间看到历年关于“大秀山战役”的报纸，报纸上那匹战马和你们家的很像，所以想要拍几张照片。再就是想要采访下主人，这匹马是否和当年的战役有关。” “萧雨，家里来客人了？” 这时，青山去青河边上给骡子洗澡回来。看见两个陌生人站在院子里，便开口问道。 郝高升急忙上前，仔细端详着骡子。 刚洗过澡的骡子，在晚霞的照耀下全身泛着淡淡的红光，犹如一匹血色战马一般。郝高升赶忙拿出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围着骡车拍了十多张照片才停下来，跟青山打着招呼说明了来意。 “哈哈哈！”青山听后，哈哈一笑，说：“记者同志，咱这不是什么战马。俺们家这是骡子，就是马和驴子生的骡子。” 郝高升知道骡子，可他分不清骡子和马的区别，随后在院子里和青山聊了起来，青山就给他科普了一下，区分马和骡子的知识。 “爸，郝记者，先吃饭，吃过饭再聊。” 萧雨煮好了晚饭，过来喊青山吃饭，他们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郝高升从骡车上下来，握着青山的手说：“谢谢您能跟我讲这么多，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改天再来向您请教。” “您要是不嫌弃我们这庄稼汉子的粗茶淡饭，就吃了饭再走。”青山听他还有要问的意思，于是留他吃个便饭，打算把他的问题今天就给他解释透，家里还得忙别的事。 “恭敬不如从命，今天就在您家叨扰一口饭吃。”郝高升确实还有几个问题想问，所以也没跟青山客套。 众人来到客厅，围坐在一张方形木桌，面糊配油饼。油焖茄子，鸡蛋炒黄瓜，凉拌西红柿，这些都是自家种的，和院子里养的。 席间，青山和郝高升继续聊着骡子。 “姐，你们在县城认的人多，你能帮忙借到二十万吗？”萧雨也是没话找话的问了王水兰这么一句。 可她这句话一问出来，屋子里瞬间安静了。 青山、萧雨和婉廷都等着王水兰的回答。 而，郝高升和王水兰都蒙了，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来块钱，二十万对他们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 郝高升卯着劲咽下嘴里的油饼，惊恐的看向萧雨，问：“你要二十万干嘛？” 王水兰听到这个数字，话都不敢说了。 萧雨也没瞒着，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要这么说你们是有设备的，对吧？”郝高升听后，强压着内心的激动，问道。 “嗯。”萧雨点了点头，继续说：“不过都是买的旧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抵钱。” “要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有那么多设备的话，十几万应该没问题，二十万估计有点难度。”郝高升思忖着，继续道：“你们这四万亩要是能保收的话，二十万还是好借到的，只是到时要支付一定的利息。” 青山一听要支付利息，就明白了这位郝记者，应该可以帮他们弄到银行贷款。 “保收。”萧雨太渴望能借到这笔钱了，赶忙开口继续说：“我们去年就收了一千亩的豆子。” 青山则是白了萧雨一眼，意思是你着啥急。随后面带笑意，问道：“这利息怎么算？按多少算？”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有这么个渠道。”郝高升也没贷过款，他也不清楚具体利率是多少，该怎么算。 “麻烦您帮忙打听下，哪家银行可以放这笔款。”青山说。 “明天回到县里就帮您问问。”郝高升点了点头，道。 随后，大家开始闲聊，青山继续给郝高升讲骡子的事。 “唉！”最后郝高升叹息一声，道：“只可惜是头骡子，要是一匹马就能凑出一篇稿子。”随后，起身和青山道别。 最近南方打响防御战，为了鼓舞参军士气，上级领导给郝高升下达了任务，这周必须写一篇有关战役的报道，并且与本县相关。 上级根本没有给武龙下达这项任务，而且，此次防御战很快就结束了，根本不需要增兵。 郝高升的领导，还是从老战友口中得知开战的消息，他是自作主张，给郝高升下达了这项任务。 眼看只剩下三天时间，他实在找不出比大秀山战役更有名气的事件，这才想利用青山家这匹马为引子，然后牵出当年战役的宏伟战绩。 可是了解后发现是个骡子，当年的报道是匹战马，现在总不能换成战骡吧！只好无奈的放弃了这一计划。 送走郝高升和王水兰后，青山转身看着萧雨，说：“丫头，要是银行贷款这条路行不通咱就放弃，等到麦季有多少钱种多少地。” 萧雨只是“嗯”了声，没有说话，转身去收拾碗筷。 看来她这心里还另有打算。 青山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回房间睡觉。 其实，青山也想能找到其它的方法，他也不想就这么放弃，拓荒不只是付出了心血，这更是他多年的梦想。 萧雨和婉廷收拾完客厅，各自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中午，郝高升就带着银行的负责人赶来。 第27章 爬也要爬过去 “这位是婉青山同志。”郝高升抬手引荐，随后看向萧雨，说：“这位是婉青山的女儿，婉萧雨同志。”介绍完二人又转身看向身后男子，继续说：“这位就是文武联合银行负责人“辛安”辛经理。 文武联合银行，是文龙县和武龙县联合创办的银行，在当地还是比较有名气的。 辛经理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有点微胖，戴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身穿一套黑色西服，脚踩一双油光发亮的皮鞋。 “我这次来是对咱们的质押资质，以及设备进行初步查验。”简单介绍认识后，辛经理开门见山的，继续说：“要是质押设备没什么问题，回头再安排专人过来，进行估价。您看现在方便吗？” “看设备！”萧雨惊呼一声，旋即，一脸无奈的继续道：“设备都在河滩，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不急，咱们先看资质材料。”辛经理推了推眼镜，继续说：“要是资质没问题再看设备。” 青山转身进到里屋，把所有能提供材料的车辆，和设备的资料都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说：“这是所有机器的材料，您看下。” 辛安仔细查验，收割机的、推土机的，以及大型拖拉机的相关证件。 一边看还一边拿出本子和笔做着记录。 大约半个小时后，辛安收起笔和本子，道：“材料都没问题，现在咱们去看看设备。” 青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看设备的话比较麻烦，得去河滩，设备都在河滩。” “距离远吗？”辛经理赶忙追问。 “远倒是不远。”青山挠了挠头，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为难，继续说：“也就十来公里的路程，就是这路不太好走。” “青山大哥，您放心，我们俩都是在大西北上过山下过乡的。”郝高升信誓旦旦的，继续道：“别说十来公里，就是三十公里都不是问题。您给带个路，今天查看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还得来人评估，都没什么问题的话，下个礼拜这款就能下来。” 青山和潇雨是极力劝阻，可是，郝高升和辛安坚决要去。 最后萧雨实在是急得没办法，说：“这款我们不贷了。” “你们是不是没有设备？”辛安一听还急眼了，抬手指着萧雨和青山，继续道：“你们要是没有设备的话，你们这种行为就是骗。” 青山一听“骗”，也顿时来了脾气，老实大半辈子，绝对不允许被这俩年轻人给毁了名声。于是，一脸不悦的，继续说：“要去可以，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这路不太好走，到时别跟我抱怨，我耳膜子薄，可听不得那些难听的话。” 为了防止两人发牢骚，青山提前打下了预防针。 “青山大哥。”辛安一听青山要松口，立马满面堆笑，道：“您放心，我们都是吃过苦的人，就十公里而已就算是爬着过，我们也不带半句怨言。” “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青山这性子也给捋直了，掷地有声的说了个“好”字。 青山赶着骡车，带着辛经理和郝记者向河滩进发。 刚进河滩，辛安看着路上的泥浆，疑惑的问：“青山大哥，咱们这河滩不都是沙地吗？怎么会有这么多泥浆？” “这些都是被洪水冲下来的。”青山解释着，继续说：“而沙子颗粒比泥浆颗粒大，所以沙子会优先沉入水底，所以我们只能看到泥浆。” 青山认真注视着前方，拉了拉缰绳，控制着骡车行进，随后继续，道：“浅滩区属于激流边缘，所以常年累月堆积了很厚的胶泥，也就是说近滩都是些胶泥地。而深滩区则是洪水的激流范围，所以都是沙地。沙地范围又比较大，这才使得人们误以为河滩都是沙地。” 辛安和郝高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路上虽然有淤泥，但人还是可以坐在骡车上前行。 辛经理一脸得意，笑呵呵的说：“这路虽说不太好，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困难嘛！” 青山瞟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啰嗦。 过了那段平坦路段后，开始出现陷车的情况。 刚开始青山一个人下来推，郝记者和辛经历坐在车上不肯下来。虽然走走停停，起码还能走。 可是这次陷车就没那么容易了，青山累的满头大汗，折腾了快半个小时，都没能走出这个泥潭。 最后青山也是真急了，擦了把额头的汗，仰面看着车上两位，一脸苦涩说：“二位爷，下来搭把手推一下吧！” 被青山这么一说，郝记者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下了车。 此刻，辛经理心中暗想：“这笔款要是能放下来，这一票可是能吃到两百多的抽成。” 辛经理调整一下心态，提了提衣领整理一下衣服，心一横嘀咕道：“今天就是爬我也要爬过去。”旋即，故作绅士的走下骡车。 三人合力这骡车才得以脱离泥潭。就在骡车脱离泥潭的那刻，辛经理一个没站稳“吧唧”趴在淤泥里。 郝高升赶忙跑过来，把他从淤泥里捞起来。看着辛经理那模样，郝记者是想笑却又不敢笑，强忍着继续赶路。 接下来，他们开启了摔跤行进模式。 这段路本来就难走，加上这两个拖油瓶，现在更加艰难，早上九点来钟出门，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才到河滩住房地点。 三位泥人站在房门口。 “东家，二位少东家才两天就长这么高了？”胡锋一脸惊恐之色看着三人，抬手比划着问。 青山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位泥人，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水池边上，一番洗漱之后，看向郝记者和辛经理，他想介绍，可是现在他分不清，谁是郝记者，谁是辛经理。 因为在路上辛经理多次摔倒，泥浆糊满了镜片，他嫌碍事索性把眼睛摘了，收进口袋里。 郝高升和辛安看着胡锋这么个大块头，和满院子的大汉，两人都变得有些拘谨。 青山伸出手右手，做出个请的手势，说：“二位，麻烦先去洗把脸。” 第28章 涨工资 这时，两人才忙不迭跑去清洗脸上的泥浆。 他俩去洗漱，青山则是跟胡锋简单沟通说明了来意。 “东家，您安排我们照做就是。”胡锋点了点头，继续说：“这贷款的事俺们也不懂。” 青山也是第一次办贷款，他也不知道这辛经理要看些啥。他挠了挠头，思忖着说：“先看人家咋说，我这也是头一次。” 说话的功夫，辛经理和郝高升洗漱完回来。 “这位是咱们县宣传部的郝高升，郝记者。”青山抬手看向左边的郝高升说。随后抬手示意右边的辛安，继续介绍：“这位是银行负责人，辛安，辛经理。” 转身看向胡锋，继续说：“这是我们滩区负责人，胡锋。” 简单介绍后，彼此打了个招呼熟络一番，青山抬手指了指院内的机器设备直奔主题，道：“辛经理，您看设备都在这。” “我只是初步查验，简单看看数量啥的。”辛安扫视着停在院内的设备，继续说：“具体的评估，后续会有其他人来做。” 随后他们开始闲聊，当天在河滩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返回家中。 接下来就是银行又安排专人过来，对设备进行估价，最终银行同意放款十一万。 萧雨在村里求爷爷告奶奶，写保证打欠条借来了六万。 虽然没能凑够预期的二十万，但是相差不大。光是借钱就用掉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现在河滩也都干透了，可以开始翻整地皮种植豆子。 一直忙到六月中旬，终于把豆子给种了下去。 种完豆子手里的十七万，现在只剩下五万，萧雨打算买化肥增加产量，这次青山说什么也不同意。 可是钱都在萧雨手里，青山也只能劝说。 萧雨不想跟父亲争吵，所以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开。 最终，萧雨还是背着父亲去买了化肥，在豆苗一尺高的时候，全部撒了下去。 看着长势喜人的豆苗，萧雨每天守在地头，心里思考着，能不能修一条防洪堤。 有了这个想法，她找来胡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应该是可以。”胡锋思忖片刻，继续说：“咱们可以修个几十公分高的防洪堤，只要不是大汛，问题应该不大。” 随即，胡锋意识到不对，挠了挠头，咧嘴一笑，解释道：“东家我给忘了咱们这全是沙子，修的小了水一泡就塌了，起不到啥作用。修的宽大划不来，主要是咱也没那么多精力去修这玩意。” 修坝和耕地还不一样，耕地可以卯足了劲跑。可修坝的话，机器还没跑起来又得回头，没办法，修坝的事只能暂时搁浅。 时间很快来到了七月中旬，洪水如期而至。今年的洪水如萧雨判断的一样，比往年的要小不少，似乎是给地里的庄稼来了个充沛的浇灌，豆苗都没有淹没。 这次胡锋等人没有撤出河滩，他们选择坚守阵地。这次是他们东家，压上了全部的家当，同时也承载了他们一年的收益，所以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在众人的期盼与日夜守护中，时间来到了八月底，再有十来天豆子就能成熟收割。现在已经可以摘些煮毛豆吃了，众人摘了一些煮了满满一大锅，大家围坐在院子里吃着毛豆，畅谈收获后的愿望。 这一刻，大家心中满是欢喜，这一刻，似乎已经看到了收获的场景，甚至他们还在计划再找些人来帮忙。萧雨吃着毛豆，开心的说：“今年咱们都涨工资，按每人每天三十块计算。另外找的人给他们二十一天。” “东家，十块钱一天，都不少了！俺们都知足。”胡锋吸了一口毛豆，继续道：“他们在外面上工才五块钱一天，而且下雨天没得干，下雪天没得干，大风天没得干，东家不开心也没得干。” “哈哈哈！” 闻言，众人是哈哈大笑。 “早涨了！”萧雨吃了口毛豆，乐呵呵的，继续说：“现在他们上工也是八块钱一天了。” 他们每天待在河滩，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让他们无法得知外面的行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萧雨抓了一把毛豆拿在手里，边走边吃朝着地头走去。 忽然一阵凉意袭来，顿时漫天飞沙，紧接着雨滴砸在地上，溅起水与沙的花瓣。 萧雨赶忙回头朝屋子里跑去。 众人也都纷纷起身，朝屋内跑。 来到屋内，胡锋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乐呵呵的，说：“今年这天真给力，这场雨一下，咱这豆子又得增产。” “哗…噼里啪啦…” “这雨有点邪乎啊！”人群中一位中等身形的壮汉，惊叹一声，继续道：“这雨也太大了。” “这，这不是雨！”萧雨透过窗户，看到落在地面的不是雨水，而是一颗颗花生米大小的冰粒，瞪大了眼珠，惊呼：“这是冰雹！” 轰隆隆！ 伴随着巨响，天空中电闪雷鸣。 外面的冰雹越来越大，从开始只有花生米大小，现在如鸡蛋那么大的冰雹，一个个砸在地面，犹如砸在萧雨心头一般。 透过窗户，看着田里豆苗被冰雹砸的叶子上全是洞，萧雨此刻想冲出门外。 胡锋赶忙把她拉了回来，气呼呼的说：“东家，你不要命了？” 萧雨急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好容易躲过了洪水，谁曾想这天上还有冰雹，这冰雹可以说是几十年难得一遇。萧雨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冰雹，可这一次真不该下这场冰雹。 过了许久，萧雨才收住了情绪，起身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田里的豆苗。 现在豆苗的叶子已经所剩无几，全都是杆子，有的甚至连杆子也给砸断了。 “噗！” 萧雨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面前窗户上的玻璃。 众人赶忙把她抬到床上。 冰雹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可是冰雹停下了暴雨却没停。 这时，婉廷竟然冒着大雨赶来。他在家里看到下起了冰雹，担心姐姐承受不住，出什么意外，这才驱赶骡车，冒着冰雹冲进河滩。 他的雨伞也被冰雹砸出好几个洞，全身也都湿透了。嘴唇冻的发紫，全身更是被冻的颤抖。 第29章 我去上学了 一进屋，胡锋赶忙给他拿了件自己的衣服，让他先换上。 换好衣服过了好一会，婉廷才缓过来。 这时外面的雨也停了，然而太阳却又冒了出来。 萧雨，起身拖着虚弱的身体，踩着满地的冰粒，来到地头抬眼望去，豆苗没有一棵完好，全都是光秃秃的杆子。 萧雨的身体不受控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陷入昏睡。 婉廷赶忙把她拽上骡车，挥动着鞭子驱动骡车一路疾驰朝家赶去。 刚才大家还在畅想未来，还在喜悦中欢呼。然而仅仅两个小时，一场大雨，一场冰雹，把他们的梦想，把他们的愿景冲刷的一干二净，把他们喜悦的心情砸的稀碎。 回到家后，婉廷把萧雨拖到房间，又费尽力气把她拽到床上。 青山看到女儿毫无血色苍白的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头上也出现了几缕白发，此刻青山心痛万分，忍不住泪流满面，发出沙哑的声音，仰天怒吼道：“老天！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求您放过萧雨这孩子吧！” 天空一阵乌云应声压来，顿时如同黑夜一般，阵阵秋风裹挟着锥心的凉意，从青山布满泪痕的脸上掠过。 似乎在回应青山，又似乎在告诫青山。 有时候朝天怒吼并非迷信，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朝天吼出心底的压抑，宣泄内心的不满。 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可是那一刻会让你短暂的脱离思想旋涡。也许仅仅是那么几秒的脱离，就让你躲过了思绪的泥潭。 而天却一如既往的，包容着大众的怨言，也承载着万千人的梦想。 这次暑假，婉廷也一直在地里忙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姐姐为这一季豆子，付出了多少心血。 婉廷就这么守着姐姐，一直到深夜趴在床边睡着。 青山则是坐在客厅一夜未眠。 这天一家人都没吃晚饭，也都没心思吃。 第二天早上萧雨苏醒，看见婉廷在床边睡着了，又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她想起来今天是婉廷开学的日子，她努力抬起虚弱的手唤醒婉廷。 婉廷朦胧中看见萧雨睁开了眼，赶忙喊道：“爸，我姐醒了！” 闻声，青山赶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双手撑着地跑进里屋，血红的双眼看着潇雨，语气关切的问：“萧雨，你没事吧？” “爸，我没事。”随后，萧雨看向婉廷，继续说：“婉廷你赶紧去上学，开学第一天报到可不能迟到。” “姐，你都这样了，咱家都这样了。我还上什么学啊？”婉廷眼泪鼻涕一把，哽咽道。 “正因为咱家成这样了，你才更应该去上学。”萧雨轻咳两声，继续说：“你不上学咱们家怎么翻身？” 努力咽下口中血水，发出虚弱的声音，继续道：“婉廷，我跟你说，这读书真的有大用处。古有诸葛观天借东风，亦有太公判前程，这些都是知识的力量。” 婉廷张着嘴刚想说话，萧雨抬手制止了他，喘息着继续说：“什么都别说，去上学，去把咱家的希望扛起来，别再让我为你操心。我现在很累，真的很累。”说着闭上了眼。 婉廷转身看着父亲，青山点了点头，道：“去吧，你姐说的没错。咱们这个家，现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只有把书读好，咱们家才有机会翻身。” “姐，我这就去上学，你安心休养身体。”婉廷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背起书包，擦了一把眼泪，喊道：“姐！我去上学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爸！我去上学了，我会担起咱们家的这份希望！” 说完，跨步走出家门，朝着大东中学走去。 现在婉廷该上初三了，可是开学第一天，来报道的人只有三十五人。 有的同学在这次升学考试没能及格，他们早就选择了退学。 其实，他们班从初二的下学期开始就有人选择辍学。 最先选择辍学的是侯小雷，虽然经过老师那次演讲之后，他的成绩有所提升，可仍然是班里的垫底，长期的心理压力让他做出辍学的决定，选择跟着他父亲在家烧电焊。 自那以后，班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退出学堂。 学校为了充分利用资源，二班和三班的同学被合并到了一班。 初一的时候有三个班，到了初三就只剩下不到一个班的学生。 他们班的退学率相对来说算是低的。 婉廷看着一个个生面孔，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在看见了熟悉的志勇，班长喜旺，和同桌两年的乔蕊。这让他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走到位置上做了下来。 可他刚坐下来，就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 “婉廷你的位置在前面。”班长荆喜旺右手提溜着婉廷，抬起左手指了指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说。 “哦。”婉廷挣脱喜旺的手“哦”了声，便朝着原本喜旺的位置走去。 他也无所谓，也没心思去理会喜旺。不管坐在哪个位子上都可以，只是和乔蕊同桌两年似乎习惯了，所以才会下意识的走到乔蕊旁边坐下。 喜旺乐呵呵的坐在乔蕊旁边。 乔蕊瞟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坐在这个位置上，至少得考个前五名，否则不配坐这个位子。” 荆喜旺把书包往桌上一拍，摸了一把鼻子，不屑的道：“吓唬谁啊！别说前五名。第一名我不敢说，但是前三名不是问题。” “切！”乔蕊不屑的“切”了一声，开始准备自己上课的书本，和学习用具，不再理他。 正常开学第一天，老师会组织分配座位，可是老师一贯的做法就是“大家还按照原来的位置坐。”丢下一句话人就离开教室，直到正式上课才回到教室。 喜旺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苹果放在乔蕊课桌上。想要讨好乔蕊。 可是，乔蕊却是一把将苹果，又推回到喜旺这边，然后在课桌中间画了一条线，没好气的说：“以线为界，你的任何东西都不要过界，否则就搬回你原来的位子上去。” 顿了顿，继续道：“我警告你，坐在这个位子上，最好不要打搅到我的学习，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第30章 迎刃而解 喜旺知道乔蕊不好惹，尤其她妈。乔蕊在学校要是受了点委屈，她妈知道了必定会闹到校长那。搞不好还得把家长请来，然后还得写保证书，否则她妈能在学校闹翻天。 喜旺只好把苹果收起来，端坐在位置上等待上课。 接下来萧雨在床上躺了五天，还是年轻，身体恢复的比较快。 第六天萧雨醒来后，先是吃了两碗面条，又吃了一个油饼。揉着肚子跨上骡车，随即朝着河滩赶去。 “找机会把地里的豆杆处理掉，做好种麦子的准备。”到了河滩。萧雨丢下这么一句话扭头就走，留下胡锋等人一脸茫然。 萧雨既然发话了，她肯定有办法搞来种子。 胡锋等人现在也不想放弃，自从上次收了麦子分到了钱，他们在老庵村，可以说是狠狠的炫了一把，村里人都羡慕着呢。 这次连着一年多没分到钱，他们也不好意思回村，这段时间都是偶尔派出一个代表，回老庵村报个平安，便匆匆返回。 现在有了萧雨这话，他们更愿意相信萧雨能想到办法。他们就是关注地里的豆杆，寻找合适的机会处理掉就行了。 萧雨从河滩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回房间睡觉。 萧雨被鸡叫声吵醒，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钟。 伸了个懒腰，随后，来到水池旁洗漱一番，又简单吃了点东西，拿上一个本子和笔便匆匆出门。 今天是周末，婉廷见她这么早出门，还拿个本子，于是追了上来，问：“姐，你干嘛去？” “借钱。”萧雨淡淡的说。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婉廷赶忙跑回房间，把书包里的书全部倒了出来，挎着空书包又追赶上萧雨，拍着书包，笑呵呵的，继续说：“装钱用。” “嗯。”萧雨紧锁眉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现在她在思考，该怎么跟叔伯们开口借这笔钱。 她打算再次向村里的乡亲们借钱，而且要在银行收走设备之前，凑够种子的钱。可是，上次借的还没还，这次也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再次开口借钱。要是借不来买种子的钱，欠下的债根本没有偿还的能力。 这次借钱的金额比上次要大的多，难度自然也大了不少。 最后萧雨心一横，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东西两村共有两千七百多户，萧雨的膝盖都磨破了，血水染红了裤腿。 婉廷也跟着跪了两天，第三天他还要去上学就没在跟着。 可是婉廷到了学校，就多了个外号“小乞丐”。 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本来他在学校话就不多，自从有人喊他小乞丐后，变得更加唯诺，走路都是贴着墙边走。 一天下来几乎一句话都没有，只有志勇放学后陪他在路上说上几句话。 在农村人们还是比较朴实的，萧雨这一跪，很快就凑到了五万，可是接下来再也借不到。 婉廷实在看不下去了，劝说：“姐，咱不借了，有这五万也能种不少地，剩下的不种了。” 闻言，萧雨怒目圆睁，呵斥道：“闭嘴，你说的轻巧，不种了！胡叔叔他们没日没夜翻整出来的地，是你一句不种了，就能放弃的？” 婉廷第一次见到姐姐这种表情，吓得他不敢再多言语，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 该跪的还得跪，可是接下来连续十天，跪也没能借到一分钱。 时间来到了九月底，这一个月萧雨每天都要跪求几十家，现在膝盖上都磨出了茧子。 这天，萧雨来到村委，拿出一份提前拟好的协议，对着话筒喊道：“各位叔伯，我是婉萧雨，今天在此对大家承诺，凡事借钱给我们婉家的债主们，只要河滩荒地开发成功，十年后按照资助金额，十元一亩分给大家…。请大家到村委签订《集体协议》。” 让大家去开荒没多少人敢去，可是听说可以瓜分开好的地，那人就积极多了。 这份协议一公布，之前那些不愿借钱的，现在有不少人主动跑来借钱给她。最终写下一千两百零六张欠条，和一份集体协议书，总算是在十月初把钱凑齐了。 银行的钱也协商延期还款。 最终赶在十月初把所有麦子都种了下去。 这次萧雨比之前更加上心，干脆住在了河滩。 胡锋等人，还专门为她建了个单独的小房子。 这一次比较顺利，结合先前的经验，提前联系了十台外地的收割机，按照十块钱一亩支付收割费用。 十一台收割机，一字排开场面甚是壮观。 收割当天郝记者也跑了过来，拍了不少照片拿回去做了“拓荒先锋，巾帼不让须眉。”专题报道。 这次亩产量高达三百六十一斤。 这次丰收还惊动了县里领导，粮站安排车队，直接在地头收粮，县长武道可专门给萧雨颁发了“拓荒小能手”和“劳动模范”锦旗和证书。 这下萧雨成了村里的名人。 欠的钱也都还上了，又给胡锋等人，除了按照之前许诺的三十块一天支付外，每人又奖励两万，胡锋单独奖励五万。 最终收益高达两百三十万。 现在是彻底翻了身，从此以后无论是种植小麦还是豆子，她都不敢再使用化肥，宁愿少赚也不敢再冒险。 有了钱，也该给母亲看病了。可是现在反倒比以前更忙，地里的活都交给了胡锋等人，而萧雨则是每天被县里的人，拉着到处演讲传授拓荒经验。 在武龙县这样的慌地还有很多，所以县里安排她许多农业交流活动，现在萧雨几乎天天不着家，忙的是两脚不挨地。 现在院墙也盖了起来，大门楼子也修建了。周围很多街坊的房子也都盖了起来，他们家看上去不再那么荒凉。 婉廷参加完中考，班主任文兵组织了一场“秋游”活动。 文兵穿着一间白色汗衫，左侧胸口口袋边缘同样印有“金州师范”的字样。 “同学们，明天早上九点，在校门口集合。”文兵站在讲台上宣布，随即有些伤感的，继续说：“咱们班现在只剩下二十九人，我希望明天，你们都能参加这次秋游，因为过了明天，你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第31章 秋游 文兵老师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张，因为他们这批人，如果没有考上高中，百分之八十会辍学。另外，虽然同是一个村，但是以后从事的行业不同，就会将他们彻底隔绝，只要不是刻意相见，真的很难再见到。 从初一的一百六十多人，到现在只剩下二十九人。 然而这二十九人考上高中的仅有六人。 学习这条路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淘金赛，一批批的被冲刷下去。 然而，更多的时候不是努力，就能走完学业，不是成绩好就能继续上学。很多同学是因为家庭条件因素，或是父母的认知导致辍学。 此刻，班里一片寂静，整个教室充斥着淡淡的伤感与不舍。 在这熟悉的教室里，坐过的课桌，擦过的黑板，吵过架的人，一起努力解题的身影，这些种种过往，即将变成熟悉而又陌生的回忆。 以前看着那些辍学的同学，过来搬东西时，大家也会感到一丝失落感，可是今天的这份伤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大家也不用这么伤感。”文兵强颜微笑，继续说：“咱们这次举办秋游活动，算是给这段青春画上个句号。” “但是你们的青春都还在，只是不在咱们大东中学。”文兵推了推眼镜，继续道：“可能在田间，与天斗与地争，也可能与钢筋水泥共舞人生。但是，不管你在哪，在做什么，都希望你们能够不负青春。” “最后，老师送大家一句话，无论你们做什么事，都要看远一点，想久一点，走稳一点。” 很多事都是在这一点拉开了距离，有人差一分，错过了人生转折，有人差一步失去了与恋人相聚，有人急一步，错失了期待已久的美景。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间教室里相聚，在校歌中结束了这次相聚。 大东中学校歌《梦想》 “你说他（她）走进向往的学堂。 他迈向人生的希望，即将创造辉煌。 你说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我与他相比，没什么不一样。 在我的生命里，不该有放弃。 我却无法逃避，无处躲藏。 希望人们能记住我，来过这个世界。 对我来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们的希望在这里萌芽，在这里成长。 你知道青春逝去的有多快吗？ 昨天我才踏入学堂，今天就要离开。 去追逐梦想，去寻找希望。 …” 没有配乐，却胜似音乐的歌声，从教室里传出。 一间教室，两间教室，整座学校，以及路上的行人、曾经的学子，听到这熟悉的歌声，也都驻足跟着唱了出来。 此刻，东西两村到处都是歌声，因为这歌声，唤醒了人们内心深处、曾经青春的记忆。人这一生有多少值得去回忆的！ 这一刻，有喜、有悲、有悔。 喜，是成绩好的，他们将继续前行，冲向梦想。 悲，是落榜生即将离开校园步入麦田，余生将终日与天斗与地争，面对为三餐劳碌的生活。 悔，是坚持梦想却无法实现，回头看看只因那一丝贪玩，丢掉了与梦想共舞的人生。 这天，婉廷和志勇，心情都很复杂。虽然他们还是会相见，可是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这一刻他们似乎长大了，不再是无忧无虑的村娃。今天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追赶打闹，各自想着心事，就这么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志勇饶有兴趣的开口问：“明天你带什么参加聚会？” “带什么？”婉廷疑惑的看着志勇，继续问：“需要带什么？”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加上婉廷不太喜欢热闹，所以他都没参加过任何聚会，他不知道需要带些什么。 可这次他要去，他也得去。因为这次，是班主任文兵老师组织的，他也觉得这是一次有意义的聚会，所以他决定参加。 “只要不空着手去，随便带点什么吃的喝的都行。”随后，志勇简单给他科普了一下交际知识。 两人说话的功夫走到了岔路口。 婉廷挥手道：“我该拐了。” “明天见。”志勇挥手道别。 婉廷回到家，坐在院子里的桐树下，思考着明天带什么参加聚会。 这时萧雨从外面回来。 婉廷把心事跟萧雨说了一遍。 “你就带上几只鸡，捉上几只鹅。”萧雨扫视着院子里的家禽，继续说：“再捉几只兔子带去就行。” 其实萧雨也不清楚，大家聚会都带的什么，她上学的时候，正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所以她一次聚会也没参加过，只是听同学们跟她吹：“谁带了几只鸡，谁带了一头猪…”不得不说这些传言，到萧雨耳朵里时，已经和现实情况，拉开了很大的差距。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婉廷就在院子里捉鸡。 婉廷也是实在，萧雨说的他一样没落下，都捉了几只。 捉了五只鸡，三只鹅，还捉了两只大白兔。 以前青山赶集卖这些家禽，还专门做了个笼子。婉廷把这些家禽都放进笼子里，绑在骡车上。 正在给翠兰穿衣服的青山，听见外面鸡飞狗跳的动静，赶忙从里屋跑了出来，立在门口，看见婉廷一大早又是捉鸡，又是逮鹅的，一脸疑惑的发出三连问：“婉廷你在干嘛？是要拉去集上卖？你是需要用钱吗？” 萧雨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满身鸡毛的婉廷，笑的前扑后仰，随即，收了收情绪，把事情给青山讲了一遍。 青山挠了挠头，嘀咕道：“现在都兴这些？我们那个时候，可都是在地里刨野草根吃。” “爸!随他去。”萧雨乐呵呵的，继续说：“这样可以学点交际上的知识，免得到时读成了书呆子。” 青山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话，朝着里屋走去，去给翠兰穿衣服。 婉廷在院子里，忙忙叨叨折腾到八点钟，这才进屋吃早饭，吃过早饭便匆忙跳上骡车，驱赶着骡车朝学校走去。 路上还捡了两个同学，他们是走路去学校的，婉廷正好遇见就给捎带上。 到了学校才发现，大部分都是骑着自行车，有少部分同学是走路来的。 婉廷赶着骡车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焦点。 看到志勇后，婉廷赶忙招手，拉着志勇走到一旁，小声问：“咋回事！大家咋都没带啥东西？” “带了。”志勇掀开书包，露出里面的苹果，说。 第32章 河滩的美景 “你咋不早说？”婉廷红着脸，质问。 “我说了。”志勇辩解道：“跟你说了随便带点就行，我哪知道，你是这么个随便法！” 志勇走到骡车旁，看了眼笼子里的家禽，撇着嘴摇了摇头，继续说：“你这估计还得拉回去，我估计没人会处理这些东西。”随即，看了看骡车上，和同学们都没有带锅啥的，继续道：“连个锅都不带，你想让大家生吃啊？” 带都带来了，总不能再送回去吧，现在时间也不允许再跑回家一趟。 婉廷只好硬着头皮站进人群，等待出发。 “这谁弄个马车来？”乔蕊穿一套千层粉色纱裙，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球鞋出现在众人面前。 同学们大部分都是穿的校服，只有几个穿着便衣。而乔蕊穿着最为显眼，她一出现就惹得同学们一阵骚动。有吹口哨的，有扯着嗓子喊乔蕊的，现场一片沸腾。 乔蕊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支着地露出雪白的大腿，一只手扶着骡车，继续说：“这个好，等下我要坐马车。”旋即，抬头四处张望，扯着嗓子喊：“这是谁的马车？” 被她这么一喊，婉廷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左手掩面，举起右手，道：“我的，我的。” “老同桌！”乔蕊探着身子，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婉廷。随即，像是商量，又像是在下达指令的语气，继续说：“我预约个位置，等下坐你的马车。” “嗯。”婉廷点着头嗯了声。 这时，文兵老师也来了，可能是好奇的缘故。文兵和乔蕊和说词一样，他也想坐马车。 文兵看了下时间，九点过五分。抬头扫视众人，喊道：“荆喜旺！” “到！”荆喜旺一路小跑，来到文兵面前。 文兵继续说：“清点一下人数，准备出发。” “好的老师。”荆喜旺转身去清点人数。 片刻，喜旺清点完人数，来到文兵面前，道：“报告老师，应到二十九人，实到二十五人。” 文兵点了点头，说：“不等了，出发。” 随后，大家都把东西放在了骡车上，文兵又简单交代几句，众人便朝着河滩走去。 婉廷这骡车拉了不少物资，最后只能坐下六个人，其他人都骑上自行车。 婉廷赶着骡车，渐渐的心里不再紧张。他驾驶着骡车，有模有样的驱赶着骡车。车上这些人看的心里痒的不行，可都不敢开口。 乔蕊倒是不客气，直接上前扒着婉廷的胳膊，祈求道：“婉廷，让我玩会呗！” 婉廷瞟了他一眼，问：“你会口令吗？” “啥！口令？”乔蕊不知道还有其它口令，她只知道，驾，吁。 婉廷把口令给她讲了一遍。 乔蕊立马给他背了一遍，随即，摩拳擦掌的说：“现在会了，让我赶会。” “现在不行。”文兵立刻制止，继续道：“车上还有其他同学，等下到了河滩，人都下了车你再玩。” 闻言，乔蕊也不再纠缠婉廷。 接下来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朝着河滩深处走去。 婉廷正在思考，会不会走到自家开的荒地，这时文兵指挥着他朝着西南角走去。 在文兵的指引下，众人穿过一处约二十米宽的芦苇荡，进入一马平川的大草原。 进入草原后，自行车的速度就跟不上骡车了，婉廷时不时的要控制骡车停下来，等一等同学们，等大家都跟上后，他才驱赶着骡车继续前进。 十点多他们到达沙滩，也就是青河主干河床。 他们所在的这片河滩还都是荒地，距离萧雨拓荒的地，还有五公里多的距离。 由于现在庄稼处于成长阶段，所以望过去都是绿油油的，根本分辨不出开荒的地在哪。视力好的人能隐约看见一座小房子，视力不好的满眼都是草地，根本看不到房子。 今天虽是多云天，却十分晴朗，青河南岸的山脉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到山上行走的路人。只是看上去很小，差不多也就蚂蚁那么大，不仔细看或是视力不好的，都看不见。 身卧在沙滩，抬头见南山。 近观青河水，遥望大草原。 这等美景，即使他们都是在青河岸边长大，他们也都没见过这沙滩，和这宽阔清澈的青河。 进入沙滩后大家开始自由活动，有的堆沙人，有的挖沙坑，有的在沙滩涂鸦作画，还有把人埋在沙子里的，各自玩的不亦乐乎。 他们疯狂了，这下把骡子给累坏了。 乔蕊赶着骡车在沙滩上狂奔。 这要是被青山看见必定会心痛。 就算婉廷看着也是心痛不已，可他也不好制止，他怕同学们说他小气。索性他转过头去不再看玩耍骡车的同学。 不知不觉到了饭点。 大家把各自带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由文兵进行分配。 有几位同学注视着，婉廷带的装着鸡，鹅，兔的笼子。尤其是那几个馋嘴的，盯着笼子、老师分东西都懒得看，他们就想吃到笼子里的肉。 可是，都没带锅，也没有带宰杀的工具，这可把大伙给急坏了。 文兵分完东西后，盯着笼子，思忖着说：“婉廷，你带的这些大家没法吃，等回去的时候你还带回去。” “别呀！”喜旺第一个站了出来，继续道：“带都带来了，哪有再带回去的道理。” “咱们没厨具，这怎么吃呀！”乔蕊一脸嫌弃的说。 喜旺拍着胸脯，嘿嘿一笑，道：“交给我，山人自有妙计。” 随后，喜旺叫了六个男生，抬着笼子找一处河沟。现在还没到汛期，青河的水比较清澈。他们几个开始忙活处理这些家禽。 其他同学就开始忙着找枯草烂木什么的。 很快喜旺他们处理好这些家禽，抬了回来，大家点起火，把这些清理好的家禽架在火上烤。 在这期间，文兵跟同学们闲聊。 文兵起身，望着辽阔的草原，随后指向那些成绩一般的同学们，说：“我跟你们讲，将来你们几个要是辍学了，哪都别去，就在咱们这河滩拓荒。” “为什么？” “河滩年年涨水，在这里拓荒种子钱都赔不起。” 大家都发出疑问，他们都知道婉廷家拓荒，但只知道被洪水淹了，所以才会发出疑问。 第33章 真相 文兵不急不慢的，坐了下来。捡起一根木棍翻弄着柴禾，让火燃的更旺些，随即，抬手指着青河上游，说：“咱们上游一百公里处，今年就会动工修建一座巨大的水库，等水库建成以后，就不会再出现每年都爆发洪水的情况。” “到那时，将不再是靠天吃饭，而是可以靠努力，靠勤劳的双手致富。” 大家都听的云里雾里，但是婉廷却听的内心一阵激动。婉廷赶忙跑到老师身边坐下，好奇的看着文兵，问：“老师，这巨大的水库叫啥名？” “小浪水库” 文兵看向婉廷，继续说：“咱们这河滩土地可肥着呢，你们要是能拓荒成功，起码能白捡十年地种。” 婉廷在心里记下了“小浪水库”四个字。 这时，烤肉也都熟了。可是有不少同学不敢吃，觉得喜旺他们处理的不干净，尤其是女同学基本都没吃。 婉廷心里想着心事，他也没啥胃口，所以他也没吃这些烤肉。 这时，乔蕊走到婉廷身边坐了下来，抱着膝盖，看着南山，说：“你打算怎么去一中报到？” “成绩还没下来，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婉廷挠了挠头，继续道：“等成绩下来再说。” 到时上高中就要住校了，村里到县城差不多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 乔蕊是想和婉廷结伴，毕竟二十多公里一路上没个说话的会很无聊，而且她一个女孩子在路上多少会有些害怕。 这时，喜旺拿着一根鸡腿走了过来，递给了乔蕊，笑呵呵的，说：“乔蕊，特意给你留的。” 乔蕊点头接过鸡腿，咬了一口“呸”直接吐在了地上，道：“怎么没有盐味！而且还有一股腥味。” 喜旺从乔蕊手中接过鸡腿，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说：“没有啊！这鸡肉就是这个味，只是没有盐而已。” “拿远一点。”乔蕊一脸嫌弃的道。 随后，乔蕊和婉廷相约，到时结伴上学。婉廷答应如果都能考上一中，就结伴而行。 文兵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半。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大家把火堆扑灭后，又把垃圾都收拾了一下。 这次聚会就这么结束。 婉廷把老师和车上的几位同学送到学校门口，彼此简单道别后驱赶着骡车返回家中。 这次聚会似乎没什么意义，就像老师所说的给这段青春画上个句号。 婉廷回到家中，便把小浪水库的消息告诉了萧雨，让萧雨再去县里的时候打听一下。这事要是真的，那河滩的地就可以继续开发。 接下来婉廷到河滩帮忙，现在又买了几台机械设备，他根本插不上手，索性回家陪着母亲。 既然婉廷在家，青山干脆住在了河滩。主要是新买的设备，他得跟着了解一下，有点小毛病啥的，到时他也能及时处理。 这天早上，婉廷想起该给母亲看病了，要是等上了高中后，更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于是，他趁着萧雨出门前，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萧雨。 萧雨听后觉得婉廷说的没错，加上现在家里也有点闲钱，干脆趁着婉廷放假先给母亲看病，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于是，萧雨当天到了县城，推掉所有事务。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雨就煮好了早饭，又给母亲穿好了一套新衣服。 “你在家陪着咱妈，我去滩里接咱爸。”萧雨丢下这么一句话，骑上摩托车出门。 婉廷看着母亲，说：“妈，你在这坐会，我去给你盛饭。” 自打翠兰换上新衣后，一直笑呵呵的。 婉廷刚走进屋，翠兰就起身朝外面跑去。还撩着衣服，似乎在炫耀身上的新衣。 等婉廷手里端着小米粥出来，却没看见母亲，急忙扯着嗓子喊：“妈！” 婉廷没看见母亲，赶忙四下寻找。院子里，厨房，以及各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可还是没能找到母亲的身影。 此刻，翠兰脸上带着痴痴的笑容，朝着内坝走去。 现在地里草该锄的也都锄完了，在等几天就到了秋收的时节，所以这几天大部分人都在家歇着，算是百忙中清闲的间隙，加上现在刚刚黎明时分，所以路上还没什么人。 玉米地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此人名叫“二狗”，真实姓名已经没人记得。 这个二狗整日里好吃懒做，自家的地不种，没有了吃的，就在别人家的地里偷粮食，今天偷点玉米，明天刨点花生，夜里摘个西瓜，早晨掰个茄子，总之想吃啥就去偷，都快四十岁了还没讨到老婆，他是正宗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此时，他正在偷老黄家的玉米，正忙着往袋子里装玉米的时候，恍然听到有脚步声，他停下了放在袋子里的手。仔细辩识脚步声来源，蹲下身子寻声望去，透过玉米叶子的缝隙，看见一身新衣的翠兰，独自走在路上。 二狗心中一惊，嘀咕道：“这不是青山家那傻婆娘翠兰吗？她咋还活着！” 此刻，二狗脑海中浮现出当年，他将翠兰推入枯井的画面，最后还盖上一些柴禾才离开。 那天他正在村里溜达，寻找着晚上下手的目标。溜达到了青平家附近，看见翠兰一个人在老坑边走着，他上前想要调戏一番，凑近一看，嘀咕道：“这五官还挺漂亮的嘛！这身段确实诱人。”随即，一脸嫌弃咋着舌继续说：“可惜就是太脏了” 由于正值农忙，加上又是中午饭点，所以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他把翠兰逼到了柴禾垛旁，一番思想争斗之后，还是欲望战胜了品味。好容易下定决心抱了上去，翠兰身上，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二狗一把推开了翠兰，吐了口唾沫，说：“什么味道，真他妈臭。” 转身刚要走看见一口井，走上前去探着身子看了眼，是口枯井。二狗一脸坏笑，伸手拉着翠兰来到井边，直接把翠兰丢进枯井。 当初婉家在村子里找人的事他也知道，自那以后再也没见过翠兰，他以为翠兰死在了枯井里。 打那以后他都不敢出现在青山家附近，这些年他一直在西村游走。可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也没人找他，他这胆子才慢慢变得大了起来，这才来到东村这边地头偷玉米。 第34章 快跑 今天看见翠兰穿着崭新的衣服，二狗那颗骚动的心，再也按耐不住，他弓着腰小心翼翼猫着步，来到玉米地边缘，悄悄尾随在翠兰身后。 看着翠兰风韵的身姿，被露水打湿的发梢微微凝聚着水珠，宛如一个个晶莹的水晶装点一般。水润的肌肤好似水蜜桃，让人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反正是个傻子，她又不会说话，干！”二狗吞了吞口水，舔舐着干燥的嘴唇。环视一番，见四下没人，一个猛扑将翠兰扑倒在地。二狗闻到翠兰身上的清香，顿时喜上眉梢。随即，抱着翠兰往玉米地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婉廷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找到母亲，赶忙跑到大门外寻找，抬头看见母亲的身影，正朝着内坝方向跑去，现在已经跑出去一公里左右。 他们家的地基，现在比地里的玉米还要高出两米，婉廷赶忙冲下坡去追，可追着追着，又不见了母亲的身影。正在疑惑之际看见路边一只鞋子。 “这不是我妈的鞋吗？怎么会掉在这里？”婉廷弓着身将鞋子捡了起来，起身的那一刻，看见面前玉米行内另一只鞋子。心中一惊：“坏了，妈不会进了玉米地了吧！” 赶忙跨步上前去捡另一只鞋子，就在弯下腰去捡鞋子的那一刻，看见玉米行内母亲的外套丢在地上，而衣服不远处母亲光着膀子躺在地上，有一个男人正跪坐在她身上。 看见母亲在挣扎，而那个男人却在撕扯着母亲的裤带。 婉廷双眼瞬间充血，毫不犹豫的拿起身边一块石头，几步冲到男子身后，举起手中的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正好砸在男子的后脑勺，男子倒在血泊之中。这时才看清这个男子不是别人，他是本村的“二狗”。 婉廷看着血泊中的二狗，小心翼翼凑上去用手试探他的鼻息，刚一试探就赶忙收了回来，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之色，道：“死了！” 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忙不迭扶起母亲，整理了一下母亲身上的衣服，又给她穿上外套和鞋子，忙不迭拉着母亲跑回家中。 回到家中时，萧雨已经从河滩接父亲回来。 婉廷看见父亲，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全身颤抖着哭诉道：“爸，我，我杀人了。” 萧雨赶忙捂住婉廷的嘴，把他拉进屋内说话。 婉廷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青山听后抬手指向大门说：“萧雨，去把门关上。” 待萧雨关上门后，青山才开口道：“孩子，这事不能怪你，你做的没错。老话说，生而为人报母恩。你这是孝，所以你没错。” “于情于理你都没错，可你这是犯了法呀！”青山此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拍着婉廷的肩膀，继续说：“法大于情，杀人偿命，可咱家就你这一个种，不能让你断送了人生。你赶紧走，躲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青山也不是很懂法，他只知道法大于情，只知道杀人偿命。加上事发突然他也慌了神，这才匆忙做出这个决断，让婉廷跑路。 萧雨更不懂法，她的认知也是认同父亲的观点，所以她也鼓励婉廷跑，离开大东村躲得远远的才能活下去。 青山看了一眼翠兰，又气又恨，咬牙切齿的，怒问：“你没事跑出去干嘛？” 翠兰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唉！”青山只能叹息一声，捶胸怒吼道：“真是造孽啊！”随即，对着婉廷继续说：“快走，趁着现在路上没什么人。” 婉廷“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的撞在地上，抽泣这说：“爸，儿子不孝只能来世再报答您。” 青山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催促道：“什么都别说了，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婉廷转身朝门外走去。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 “回来！”刚走到大门口，身后传来萧雨的声音。 萧雨继续说：“把衣服换掉，你穿着校服太显眼，这样很容易被人辩识。”萧雨又把口袋里的钱都掏了出来，塞进了婉廷的裤兜，嘱咐道：“这钱拿着保命用。” 婉廷也没拒绝，旋即他把校服脱下，拿上外套转身走出大门，出了大门便朝着东边跑去。 他们家就在村的东南角，所以本能的朝东方跑去。 一路上只要看见行人，他都会躲进田里，等人走远后，他才起身继续赶路。 这一刻犹如过街老鼠一般，生怕遇见人。似乎是命运给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好容易熬过了最穷的日子，却又发生了这事。 就这么沿着田间一路向东，一直走到了天黑。 “嘟…呼哧…刚当…” 一辆火车呼啸而过，吓得他赶忙卧倒在地，躲在草丛不敢发出声响。 “呲…” 火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婉廷注视着火车，很快车厢门被打开，从上面跳下来一名士兵。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每一节车厢前，此刻都站着整齐的队伍。 婉廷被吓的瑟瑟发抖，心中暗想：“这么多人？不会是来抓我的吧！”旋即，轻声嘀咕：“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没让人看见，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趴在草丛更加不敢再动，注视着军队的动向。 这里是老庵车站，属于货运站，由于下午发生洪水决堤，决堤口距离老庵车站仅有五公里，所以临时停靠了一列，运输抗险救灾部队的列车。 列车前，短短几分钟整齐的队伍完成集结，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跑步走”口令响起，所有人迈着整齐的步伐，朝东边方向跑步前进。 婉廷看着整齐的队伍，一个个挺拔的身姿，看的他热血澎湃，眼神中充满了向往，这一刻他很想去当兵，成为队伍中的一员。 可是，心里想到自己是负罪之人，而且还是命案。只能紧咬牙关，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叹息道：“这该死的命运。” 看着队伍跑远，他才缓缓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他猫着腰，小心翼翼朝着列车走去，他想爬上这趟列车。可是还没走到列车旁，列车就伴随着一阵鸣笛声，缓缓驶离老庵车站。 第35章 着火了 列车刚刚消失在视线中，紧接着又一列车停在站内，这次是一列货运列车。 这次他不想再错过，于是，翻过栅栏快速跑到列车旁。车厢很高，借助灯光，发现上面有不少螺栓凸起，于是，他扒着凸起的螺栓爬上了车顶。 车厢顶部有一块帆布盖着，掀开帆布看见里面全是整齐的麻袋，伸手触摸感觉都是豆子。 跑了一天现在实在是太累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只想躺着好好休息一下，婉廷躺在帆布上不知不觉入睡。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这里的灯光亮如白昼，听到车厢外有许多人在交谈些什么。 他探出脑袋，查看外面情况。 “金州北站”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这时，发现有人朝着他所在的这节车厢走来，他赶忙从另一侧跳了下去。 跳下去后沿着铁路快速离开了车站。走出车站范围，周围全是农田或是一片荒凉。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马路上，这时一辆牛车从身后走来。 车上载着满满一车大白菜。 他也没多想追着牛车就扒了上去，躺在牛车上看着星空，想着心事。然而一天一夜没有吃任何东西的肚子，再次发出咕咕的抗议声，无奈之下伸手扯下一片白菜叶子，放进嘴里咀嚼几下，竟然有淡淡的甘甜，也许是太饿了，才会觉得生的白菜是甘甜的。 渐渐的道路两旁出现了路灯，紧接着出现了他从来没见过的卡车，小轿车，各种车辆停在道路两旁。看着这些新鲜的事物，完全没有了睡意。 就这么被牛车带着走进了喧嚣，听到周围嘈杂声传来，赶忙从牛车上跳下，抬头看见“花园农贸市场”六个大字。 深秋的早晨有点凉，他环抱着双臂挤进人群。 走着走着肚子再次发出咕噜咕噜叫声，伸手去摸裤兜里的钱，这才发现口袋空空，也不知道钱丢在了哪里。 忍着饥饿继续朝着前方走去，离开菜市场，离开这满是食物香气诱惑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该去哪？ 就这么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游荡，一连三天都没找到一口吃的。 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商场，商场门前大约有个一千平米左右的小广场，周边都是些破旧的楼房，而这处商场却是新盖的。这座商场看着有些突兀，犹如贫民窟里建了座宫殿。 商场门头写着“金州商贸城”五个大字。 在这里有许多沿街乞讨的孩子们和一些流浪者，他们有的拿个碗，有的跪在地上，有的躺在路边。 “难道我要加入他们的行列吗？”看着乞讨者，婉廷心中发出疑问，随即，紧握双拳嘀咕道：“不，我绝对不会加入这个行列，也不能加入这个行列。” 于是，他选择继续前行，可是没走几步他又退了回来。蹲在路边看着这些乞丐，是怎么乞讨，这一刻，他似乎在看一场演出，一场生活与生意的表演。又好像是一场生命的演绎。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乞丐身上。这名乞丐头发似乎被炸过一样，十分张狂。身上的衣服一层污垢的加持，犹如铠甲一般挺拔，裤子和衣服一样，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颜色，是什么款式。光着脚丫没有穿鞋，瘦弱的身躯跪在地上，只要有人经过他的面前，他都会躬身行朝拜大礼，嘴里还念叨着：“行行好给口吃的。” 随着一声硬币与瓷碗的碰撞声，一枚五分钱的硬币砸在小乞丐的碗上，紧接着又弹了出来，沿着光滑的水泥路滚动，最终停在婉廷面前，婉廷伸手将硬币捡了起来。 这枚硬币够他买一个白面馒头，虽不能饱餐一顿，至少可以暂时裹腹。 婉廷起身朝着早餐店走去。 小乞丐跨步追了上来，拉住婉廷的胳膊，道：“把钱留下，那是人家给我的。” 婉廷用力甩开小乞丐的手，神色有些慌张的说：“这是我捡的，凭什么给你？” 婉廷知道这钱是别人给小乞丐的，可是他不能让出去，因为这是三天来唯一的口粮。 小乞丐也不肯放弃，因为他也是几天没吃到东西了。 婉廷见小乞丐不肯割让，转着眼珠子找准机会拔腿就跑，小乞丐在身后紧追不舍。激烈的运动让他体能消耗过快，加上三天没吃东西婉廷实在跑不动了，于是停下脚步大口喘息着，说：“别追了，这钱能买一个馒头，咱俩一人一半，怎么样？” 小乞丐不甘心，可是他也没力气再追，喘息着，道：“行。” 两人来到早餐店，婉廷要了一个馒头。这馒头到手婉廷掰开分给小乞丐一半，紧接着两口就吞进嘴里，小乞丐吓得赶忙以狼吞之势将馒头吞入口中。紧接着，两人捧起路边坑里的雨水，喝了几口才将馒头咽下。随即，相视一笑。 接下来婉廷跟在小乞丐身后，因为他不知道该去哪？该怎么才能生存下去？ 小乞丐不耐烦的，说：“你干嘛非得跟着我？还想抢我钱是吗？” 婉廷有些不好意思，一脸羞涩道：“我只跟你学学乞讨，你要是教我的话，到时我讨到钱买馒头跟你分。” 闻言，小乞丐脸上一扫苦涩，耐心的给婉廷讲乞讨要领。随后小乞丐带着婉廷，开始行乞，可是，一连三天两人一分也没讨到。 婉廷饿的嘴唇发白，脸色蜡黄。实在不想再动，躺坐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师傅，咱这乞讨方式是不是不对啊！这都三天了，咋一分都没讨到？” 小乞丐也全身无力的躺在地上，一脸沮丧，说：“这乞讨的日子可不好过，毫不夸张的说，这三天能饿九顿。” 闻言，婉廷一脸震惊，说：“照你这么说，一顿饱饭都没有啊？” “能不饿死就算是好的。”小乞丐说着，抬手指向不远处一个小胡同，地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继续道：“看见没，昨天他还能跪在这里乞讨，今早就没能起来。” “死了？”婉廷转头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心里更加震惊。 “死倒是没死。”小乞丐一脸惋惜继续说：“长期吃不饱，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连续五天没要到口吃的，这才饿倒在地起不来。要是能给他口吃的，或许还能续命。” 此刻，婉廷竟然心生怜惜，很想去帮帮这个倒在地上的人。无奈口袋空空，肚也空。只能转过头不再看躺在地上的人。心想：“怎么才能活下去？要是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饿死他乡。” 这人生地不熟的，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找到吃的。 “着火了！大家快跑…” 正在他思考时，有人大喊着火了。 婉廷抬头看见商城内浓烟四起，然而他并没有跑，他朝着浓烟走去。 这一刻，他想要走进大火，结束生命。自己是杀人犯，死在这火海化为灰烬，再也不会有人能找到他，就不会被抓被判刑，这样姐姐跟父亲，就不会成为罪犯的家属，这样也算是为二狗偿了命。 遗憾的是不能按照父亲所说的那样，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更不能报答父母的生育之恩，就连他们最简单的期望，活下去都做不到。 想到这些，泪水在双眸凝聚，他朝着烟雾逆流而行。 身后小乞丐见他朝商城内走去，想要拉他回来，可是小乞丐反应过来看清婉廷走向时，他已经跨入商城，根本来不及去拦住他。 “回来！快回来！”小乞丐几乎用尽全力嘶喊，可是婉廷似乎听不到，还是朝着烟雾一步步走去。 小乞丐追到大门口却不敢进入，里面的烟雾实在是太大，根本看不清火势，也看不见火源在哪里。 第36章 跟我走 眼睁睁看着婉廷走进烟雾，走进商贸城内。小乞丐气的顿足，叹息一声道：“你这个傻子，活着才有希望，死了连乞讨的资格都没有了。”随即，低声嘀咕说：“刚有个徒弟，就要这么没了！可惜喽！” 这时，烟雾随着人群蔓延到了大门口，小乞丐被烟雾逼的步步后退。 婉廷已经彻底置身在烟雾中，他在找火源，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只能摸索着前行。 就在这时，一个娃娃的哭声传来，婉廷情不自禁的朝着声音走去，摸索到声音附近却什么也看不见，本能的用衣服捂着口鼻，一步步靠近声音，终于摸到了一个孩子。他毫不犹豫抱起孩子，这一刻忘记了进入烟雾的目的，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可刚走几步发现不对，好在进入商场不太深，现在还能听到人们的喧闹声，朝着声音继续摸索前行。 “我的货。” “我的衣服…” “谁点的火啊！天杀的…” “今年才刚开业，这让人怎么活呀！” 随着人群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要命了？”耳边响起小乞丐的声音。 小乞丐拉着他，远离了商城，来到一处空旷的荒地，这里聚集了许多从商城内逃出来的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里面的商家。 婉廷想要睁开眼，可是眼睛却一直在流泪，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无奈只能闭着眼，高声喊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一连问了好几遍。 周围不少从商城内逃出来的人，大家都看着婉廷，还有不少人指指点点讨论，可是却没有人回应婉廷。 过了许久，婉廷的眼睛终于能看见了。这才看清怀里的孩子，是个大约三四岁的女娃。女娃扎着两个小辫子，辫子上各绑一个带着向日葵小花的皮筋。女娃一边哭，一边咳，双眼不停的在流泪。 婉廷抱着她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孩子的父母。 “你去东门问问。”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 这个商城共有东，南，北三个大门，北门基本没开过，常年处于紧锁状态，所以现在只有南门，和东门有人聚集。 小乞丐对这边地形比较熟悉，带着婉廷找到东门这边人员聚集的地方。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来到东门，就看见一位妇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消防人员。 婉廷赶忙上前询问：“这是您的孩子吗？” 妇女一看，正是自己的孩子，立马起身接过孩子抱在怀里。随即，抬起胳膊擦拭着眼泪看向婉廷“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说：“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家琴琴。” 婉廷赶忙把她拉了起来，道：“我也是凑巧碰见了顺手的事，反而，我应该谢谢你家孩子，也是她救了我。” “千恩万谢，不如一顿饱饭来的实在。”这时，小乞丐站在一旁，一脸不屑的说。 “是是是。”小女孩母亲连说三个是，随后拉着婉廷，就往街边的早餐摊走。 婉廷想要拒绝，可是饿了三天的肚子咕咕直叫，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就这么跟着小女孩的母亲朝远处走去。 小乞丐也赶忙跟了上来。 来到早餐店，点了六个大肉包子，三碗胡辣汤。 看着桌上的包子，他也不再客气。婉廷和小乞丐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喝着胡辣汤。 这时，小女孩也缓过神来，坐在妈妈腿上。 “琴琴，快去谢谢哥哥，是哥哥救了你的命。”女孩母亲，抬手指着婉廷，说。 “谢谢哥哥。”琴琴乖巧的看着婉廷。 婉廷赶忙咽下嘴里的包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也要谢谢你，也是你救了我一命。” “恩人为什么这么说？”女孩母亲一脸疑惑的问。 婉廷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时，原本坐在邻桌的一位中年男子，端着碗凑到了他们这桌。男子看上去和青山年龄相仿，看着比较面善，身形有些微胖，穿着朴实但是看着很干净，不像是工人，给人一种家境不错的感觉。 男子看着婉廷问：“武龙的？” 婉廷也没避讳，点头“嗯”了声。 男子又问：“龙观大东的？” 闻言，婉廷心中一惊，暗想：“这么快就找来了？”这次他没有回答，而是警觉的看着男子反问：“你是干什么的？你问这么多干嘛？” “不用那么紧张，我以前在西村住过一段时间。”男子见他有些紧张，随即解释道：“所以对那边的口音比较熟悉，听着有种亲切感。” 婉廷这才点头。 随后一番交谈，得知男子叫“乔伟”在金州经营一家诊所。还聊了不少关于东村的事，又说了一些东村有名气的人，还说出了大东村与西村的口音区别所在，婉廷心里清楚大东村和西村的口音区别，要不是村里的人很难区分出来，这让他对乔伟深信不疑。 但是婉廷还不敢跟乔伟说自己为什么跑来金州，只说家里遇到了困难出来讨生活。 乔伟放下筷子，看着婉廷，说：“你要信得过叔叔就跟我走，保你不再挨饿。” 在那个年代跑出来讨生活的有不少，再就是乔伟刚才在报纸上看到有关报道，说青河洪水导致一些村庄受灾，他以为婉廷是家里受到洪水灾害，才被迫出来讨生活。 加上刚才听到婉廷救人的事迹，让他对眼前这个少年心生好感，本着能帮一个算一个，所以打算暂时收留，等洪水退了再送他回去，他才这么说。 小乞丐拽了一下婉廷的衣服，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相信。 琴琴的母亲也看向婉廷微微摇头。 婉廷觉得乔叔叔人还不错，应该不会是骗子。于是，他没有理会小乞丐和琴琴的母亲，点头答应道：“好，我跟你走。”随后抬手指向小乞丐，恳求道：“能不能把他也带上？” 没等乔伟开口，小乞丐从桌上拿了两个包子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婉廷起身去追，刚追到胡同口，小乞丐就消失在了胡同里。 第37章 给母亲治病 婉廷站在胡同口有些犹豫，他在想是选择相信乔伟，还是选择相信小乞丐。如果选择相信小乞丐，以后可能要以乞讨为生。选择相信乔伟，他要是真的经营一家诊所，以后跟着乔伟，起码能学个一技之长，解决温饱应该不成问题。 假如真的像小乞丐说的那样，这个乔叔叔是个坏人，到时再想办法逃就是了，最起码在逃之前还能吃上几顿饱饭，这饿肚子的感受太难熬了。 思量之后他决定冒险相信乔伟，迈进胡同的身子又退了回来。 再次回到饭桌时，琴琴的母亲已经结完账离开，只剩下乔伟一人。 乔伟见他折返回来，微笑着问：“想好了？跟我走？” “嗯”。婉廷点了点头，说：“想好了。” 乔伟起身走到自行车旁，拍了拍自行车，道：“上车。” 婉廷坐上自行车后，乔伟带着他穿梭在金州的街道上。很快来到一间诊所，门头写着“乔康诊所”。 乔伟停好自行车后，跨步来到门前打开门锁，说：“婉廷，以后咱们就在这里工作，你每天帮忙打扫一下卫生就行。” 婉廷走进诊所发现诊所不大，大约只有三十平米左右。正对着门口有张桌子，应该是乔伟看诊用的办公桌。 不到半天时间，婉廷就把诊所给收拾的干干净净。有人来看诊他就当是家里来了客人，只要有人进来婉廷都会端上一碗茶水。然后站在一旁观看乔伟看诊。 等客人走后，婉廷会将茶碗收拾起来，清洗后再放入沸腾的开水里煮一遍。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下午六点多，乔伟关上门后，带着婉廷去买了两套衣服，然后带着婉廷回家。 乔伟家住在一个叫“两岸新村”的小区。之所以叫两岸新村，是因为小区中间有一条河流穿过，因此而得名。小区距离诊所不算太远，骑自行车也就十五分钟路程。 很快来到小区，乔伟住在六幢一单元三零一。 进了门，乔伟介绍道：“婉廷，你就暂时先住这里，这家里也没别人，就咱爷俩，你也不用太拘束。” 乔伟家的房子不大，也就六十平多点。家里唯一的电器，是一台大木箱子的录音机。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有点乱，桌上的饭碗都发了霉，碗底还有一层绿色霉菌。 房间里还散发着一股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有些刺鼻。乔伟似乎已经习惯了，气定神闲的走进屋内。 这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乔伟带着婉廷来到次卧，指着里面布满灰尘的床，说：“婉廷，等下你把这里收拾一下，晚上你就睡在这。” “乔叔叔，您、还没结婚？”婉廷有些诧异，乔伟这条件要说也不差，不说是钻石王老五，最起码可以说衣食无忧，而且他这套房子，要是好好收拾一番，住着还是很温馨的，所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发问。 “早些年结了，后来因为一些事没能在一起生活。”乔伟一脸苦涩，随后，憨憨一笑：继续说：“不说这些了，把东西先放下，咱们出去吃。” 经历这一天，婉廷彻底相信了乔伟，心里那份防备慢慢也就放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婉廷带了一些吃的，再次来到金州商贸城。 商贸城被大火烧的黢黑，周围也都被工作人员用木板遮挡起来。 婉廷想给小乞丐一些吃的，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可是，他找遍整个商贸城，都没找到小乞丐的身影。 看着焦黑的楼架，婉廷陷入思忖。这时他才意识到，还不知道小乞丐的名字，相处了三天竟然连名字都没问。抬手拍着脑袋嘀咕道：“当时可能是饿昏了头了。”随即，一脸苦笑离开。 接下来他就是跟着乔伟，每天去诊所帮忙，就这样婉廷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这次涨水，对大东村这边倒是没什么影响，甚至河滩地里的水也只有脚踝那么深。 自从婉廷走后，萧雨和青山连着好几天吃不下饭。然而，这几天下来也没听到要抓捕婉廷的消息，可是谁也不敢去问。 被这事一闹，萧雨觉得应该先给母亲看病，母亲要是没有这病，婉廷也不会出事。加上最近所有心思都被婉廷给带走，必须得有些事把心思拉回来。 家里这些小动物也不需要管，一直都是自己在外面觅食，晚上自己回家。 婉廷走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也没什么需要再收拾的。 这天一早青山赶着骡车叫上青平，跟着去武龙车站，到了车站青平再把骡车赶回来。 早早的就坐上了开往金州的汽车，在车站一直等到十点，汽车好似是人力推行一般缓缓驶出车站。然而，出了站速度并没有提升，反而更加缓慢。售票大姐还把脑袋伸出窗外，扯着嗓子喊：“金州！金州！上车就走！” 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头一看武龙车站还在身后，现在车上已经没有位置可以再坐人，可是司机仍然不肯加速。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汽车竟然围着武龙县城，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车站门口，这次终于将车塞满，就连过道上也全都是人，恨不得车顶也坐上人。 司机这才加速离开武龙县，朝着金州方向前进。 一路上也不敢跑的太快，主要是路不太好，路面时不时的会出现坑洼。车速虽然不是很快，可还是颠的很多人都吐了出来。售票大姐还满脸不高兴的嚷道：“要吐的，把脑袋伸出窗外，吐外面。” 经历两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在下午一点半到达金州车站，萧雨也被颠的有些晕，翠兰早就吐了一地。他们一下车，售票大姐就拎着水桶和拖把，上来清理战场。 下了车都没急着走，就在附近找个空地或是蹲着，或是坐着。都需要缓缓，这车坐的和过山车没两样，而且还是连续两个多小时的过山车。 大概休息了半个小时，这才起身走出车站。刚出车站就看到那位售票大姐站在门口喊：“武龙！武龙！上车就走。” 先找了个面馆吃饭，一人点了一碗面，可是都吃不下，可能胃被这一路晃的有些受伤。 没吃几口，便结账赶往医院，到了医院说明病情后，被告知先排队，但是要到三天以后才能排到。 当天青山留下来排队，萧雨带着母亲去宾馆开了一间房休息，等第二天早上再来替换父亲。排了三天四夜，终于看到了窗口，却被告知医生休假了。这才想起来明天是周六，没办法继续排吧。 在周一的下午三点多，终于排到了窗口，挂上号这才正式进入看病环节。 这病倒也好治，主要是把脑子里的血块清理了就能好。 第38章 登上南山 这天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后，萧雨站在门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婉廷现在在哪？他一直嚷嚷着要陪母亲来治病，现在母亲进了手术室，他人却没能来。” 青山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搓了一把疲倦的脸，说：“萧雨，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爸，您也觉得不太对？”萧雨走了过来，也坐在长椅上看着父亲问。 “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出事后最多第二天就会有人上门询问。”青山思忖着继续说：“会不会还没被人发现？” “爸，现在咱先不说这些，等我妈病好了再说。”萧雨看着走廊里的人，感觉在这里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于是制止道。 青山这才恍然，看了眼走廊里的人，闭口不再多言。 手术持续了四个多小时，手术室门被打开后，翠兰被推了出来。紧接着医生走了出来，交代着说：“这次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留院观察半个月，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就可以回家静养…” 随后，翠兰被推到了病房。 第二天翠兰苏醒，现在眼神不再涣散，开始逐渐凝聚。虽然还有一些混浊，但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青山坐在床边凳子上，拉着翠兰的手，一脸关切的问：“兰兰，你感觉怎么样？现在可以开口说话吗？” “萧雨！”翠兰抬手轻抚着萧雨的白发，鼻子一酸，双眸泛着雾气，继续说：“这些年你受苦了。” 这些年的事她都知道，只是不能说话，身体有时也会出现不受大脑控制，有时甚至还会出现意识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要去哪里？ 但是，萧雨辍学以及这些年所做的事，她基本都知道。 翠兰抬手抱着萧雨和青山，一家人似乎是久别重逢，就这么紧紧相拥。 这就是亲情，最自然的亲情。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激情澎湃，有的只是默默相守，紧紧相拥。有的只是内心的期盼，和无时无刻的关怀。 甚至翠兰没有奢华的词调，只是一句简单的关怀，就足以让父女俩感受到这些年的付出，是值得的。 翠兰只是正常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青山就已经泪流不止。他想听到翠兰说话已经期待了十多年，现在终于听到期待已久的声音，叫他怎能不激动。 三人抱在一起，萧雨说：“现在妈好了，可惜婉廷没能来，他一直嚷嚷着要陪妈来治疗。” “咳！” 青山干咳一声，对萧雨使了个眼色。 萧雨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嘟着嘴不再多言。 做完手术后住院观察了半个月，这才出院。 病房里还有一位老奶奶，老奶奶床头每天都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水果，以及一些营养品。可是这些送礼的人都是简单寒暄几句就匆忙离开，只有一位护工日夜守护着。 从护工口中得知，这位老奶奶每天都靠营养液续命，至于是什么病护工也没说。一直到翠兰出院，都没听到这位老奶奶说过一句话。 出院后，萧雨觉得第一次来金州，想在金州转转，青山和翠兰也是第一次来，就没急着回去。 先是去的南山，就是每天站在家门口就能看见的南山。登上山顶后，发现竟然可以看见自家在河滩修建的房子， 而且还能看见在田里忙碌的收割机。只是比较小，要仔细看才能看见，而且只有萧雨能看到。青山和翠兰的视力就无法看到，在他们眼里对岸只有一片绿洲。 随后又去了爱妻广场，在爱妻广场纪念塔下，青山和翠兰拍了一张照片留念，由于翠兰才刚康复，身体还需要静养。 加上在金州转了两天感觉没啥意思，除了楼房高些人多些，也没啥特别的。 于是便动身回家，这次他们不敢再坐站里的汽车，包了辆专车回的家。 “停车！” 就在快要出城的时候，透过车窗萧雨看见一个身影闪过，赶忙叫了出来。 司机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丫头，咋了？”青山和翠兰同时看向萧雨。 “师傅，能倒回去吗？”萧雨没有回答，而是问司机。 “没办法倒回去，但是可以绕过去。”司机转身看着萧雨，解释道：“这城里是有交规的，路上不能随意倒车。” “麻烦您绕回去，绕到刚才那个路口。”萧雨侧着身子，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路口，说。 “绕过去那得加钱。”司机一脸不悦的道。 “行，绕过去，给您加十块。”萧雨转身看向司机，说。 听到加钱，司机喜笑颜开，乐呵呵的，道：“好嘞！这就给您绕过去。” 车子开到十字路口调头，回到萧雨看见那个身影的胡同口停下。她赶忙下车，朝着胡同里跑去。可是，她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刚才那身影，看了看路牌，大路叫：“金州北路”。小胡同是：“大湾街”。萧雨拿笔记下了两条路的名称后，只能失落的走回车上。 “师傅，开车吧，这次直奔武龙大东村。”萧雨有些失落，淡淡的说。 “好嘞！”司机回应一声便发动车子，朝大东村开去。 “丫头，你看见啥了？”青山再次询问。 “我刚才看见一个人，身形很像婉廷。”萧雨看向父亲，随即，神色有些失落的，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只是感觉好像是他。” “啥？你看到婉廷了？” 青山和翠兰异口同声，惊呼道。随即，青山继续说：“那咱们得去找找，再晚两天回去又如何？能知道婉廷在哪，这比啥都重要。” 翠兰也跟着点头。 “可能是我看错了。”萧雨思忖着继续说：“即便他真的是婉廷，暂时还是不要找到他的好。等事情明朗了再找，不然说不好是好还是坏。” 青山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萧雨的话。 接下来一路无话，专车速度就是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大东村。 刚进家门，杨玉就跑了过来。 杨玉得知翠兰去看病后，几乎每天都望着翠兰家那条路，平安出门她都没这么期待过，今天终于看到一辆汽车从坝上下来，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翠兰回来。着急忙慌的骑着自行车就冲了过来，到了翠兰家门口，才确认是翠兰回来了。 第39章 入学考试 杨玉看着翠兰，翠兰也看着杨玉，两人四目相对，随即，相拥而泣。 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这十三年来杨玉没有一天不盼着翠兰能康复。昔日的好闺蜜今天真的康复了，一时间杨玉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两人就这么抱着，直到萧雨出来喊了声：“杨玉阿姨。”二人这才放开彼此。 萧雨赶忙搬来两个凳子，翠兰和杨玉坐在院子里的桐树下，聊了整整一下午，最后，还是萧雨喊她俩吃饭这才收住话闸。 现在翠兰恢复了，杨玉比青山和萧雨都要高兴，恨不得晚上都跟翠兰住一起，可终究还是得回家，吃过晚饭后又聊了一个多小时，杨玉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萧雨第二天一早就赶往河滩忙碌。 青山则是去村子里转悠，想看看有没有关于抓捕婉廷的消息。他赶着骡车在村里转了一上午，也没听到有关抓捕婉廷的声音。下午他跑去老黄家的地头查看，到了地头一看，地里已经种上了麦子。他还是不甘心，又跑去二狗家附近转悠，二狗家大门紧锁，看样子没人在家，问街坊都说有些日子没看见二狗了。青山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么毫无收获的返回家中。 接下来青山也跟着去忙活河滩的事，二狗的事他不敢声张，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这次豆子产量也还不错，亩产达到了九十斤，再次获利一百二十万。 一家人的生活终于熬出头了，遗憾的是婉廷不在。 现在婉廷正在乔伟的诊所端茶倒水，这段时间他把诊所，和乔伟家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现在他也开始学着帮忙抓药。 不管什么事，只要交代一句，婉廷都能给他做的漂漂亮亮的，婉廷做事基本不用他操心，这让乔伟喜欢的不得了，甚至心里恨不得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 这天中午，乔伟和婉廷两人，就着一张纯木打造的方形折叠桌，正吃着面条。 乔伟乐呵呵的问了一句：“婉廷，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上学。”这一刻婉廷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似乎没有什么事值得自己坚持的，唯有学习，只有学习能受到老师的夸赞。只有每次考的好成绩，能让姐姐和父亲开心。于是上学二字脱口而出。 “哟！”乔伟听到婉廷的回答有些惊讶，随即，思忖着说：“马上就要开学了，这两天就送你回去，可不能耽误了学业。” 闻言，婉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把自己跑出来的事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乔伟听了婉廷的事后，半晌没有言语。这一刻他想把婉廷送进派出所，又想到这半个多月的相处，他发现婉廷这孩子聪明，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通，有的时候甚至都不用他说，婉廷就能把事情办好，这么好一孩子，就这么断送了前程实在是可惜。 过了许久，乔伟才缓缓开口，说：“你做的没错，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这年过半百的人，都会给二狗一板砖，更何况你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乔叔叔，感谢您能收留我。”婉廷跪在地上，仰面看着乔伟，一脸感激道：“您的救命之恩，只能等我长大了给您养老报答您。” “当真？”乔伟听到给他养老，内心一喜，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以前他从不考虑有没有人给他养老，一心只想着挣钱，也不屑那些养儿防老的说法。他认为只要有钱在哪都能养老，其实他有一个女儿，可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这个女儿会不会认他这个父亲。 尤其是最近几年身体有了一些状况，有一次深夜胃炎发作，他艰难的爬到门口直到天亮被邻居发现后，送往医院救治才捡回一条命。自那以后，他心中的傲气逐渐被现实磨平。把婉廷接来家中之后，乔伟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今天婉廷这么一说，正合他意。 乔伟俯身把婉廷扶了起来，淡淡的问：“你能跟我姓吗？” 此刻，婉廷心中想起，半年前姐姐当初为了还债，跪拜全村才凑齐购买种子所需资金。而且他也跟着跪拜了小半个村子，他自然清楚其中的无助，与内心的痛处。 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活下去是父亲对自己最后的要求，也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现在除了活下去，其他对他来说都不在重要。于是点头答应：“我的命都是您救的。我爷爷说过，生而为人要知恩，知恩不报枉为人。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您的这点要求我必须答应。” “从今天起，你就叫“乔婉廷”怎么样？”乔伟盯着他俯身问。 婉廷赶忙再次跪倒在地，喊了声：“爹。” 闻声，乔伟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喜悦，忙不迭把他扶了起来，乐呵呵的说：“既然你是我儿子了，我会想办法让你继续读书。” “谢谢爹。”婉廷赶忙道谢。 乔伟在派出所有一个铁哥们，加上开诊所也攒了一些钱。这有钱有人脉事情就好办了。当天就去了一趟派出所，请这位朋友大餐一顿又给了一些好处费，第二天就给婉廷办了户口，又办了张临时身份证。 有了临时身份证，接下来就是找学校的事。通过打听得知“金州师范附属第一中学”还有一个插班生的名额。 严格来说考试时间已经过了，可是乔伟硬是通过关系和打点，为婉廷争取到了这个名额。 虽然是托的关系，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 面试比较简单，只是问一些常规问题。由于时间比较赶，所以当天下午就开始考试。 婉廷进入教室的时候有些紧张，空旷的教室里有三位监考老师。 当他拿到卷子后就不再紧张，因为看到卷子上的内容，和他之前学的一样。 二十分钟后第一份卷子答完，三位老师看着书写工整的答卷，都觉得不可思议。先不说答案对不对，光是这字就写的漂亮。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怀疑这字是印上去的。 休息十分钟，紧接着第二份卷子，第三份，第四份，仅仅用了四个小时做完了七门试卷。特长科目婉廷选择放弃，所以只考了七门正科。 第40章 好成绩 第二天中午十点多。 一位身形魁梧，梳着大背头，穿着一件灰色汗衫的男子出现在诊所。此人名叫“郭军”，是金州师范附属一中的在职教师，也是乔伟的好朋友。 郭军一进门就嚷嚷道：“老乔，你小子不厚道，这孩子成绩这么好，你不提前讲！害我这两天跟做了亏心事似的，早知道他有这么好的成绩，咱理直气壮的来插班。” 随即，拿出成绩单，在手上拍了拍，继续说：“就这成绩，别说插班生，就是放到统招生里边，咱这成绩也是拔尖的。” 乔伟接过成绩单，当他看到总分736分时，当即喜笑颜开，道：“要不是您帮忙，这孩子的前程恐怕就被耽误了。”乐呵呵继续说：“走，上我家，喝两杯。” 郭军赶忙抬手，推脱道：“现在不行，我过来只是给你通个气，报个喜。”解释着继续说：“我还得赶紧去跑单子，这成绩虽然下来了，可这流程要是不走完，录取通知书就拿不到，孩子就不能正常入学。” “这事不能耽搁，你先忙。”乔伟没再挽留，旋即眉头微挑，笑说：“晚上，“小福楼”喝一杯。” 郭军搓了搓手，故作为难之色，道：“行吧，那就晚上聚聚。”抬手打着招呼，继续说：“先不说了，晚上见面再聊。” 乔伟赶忙跟着将郭军送至门外，两人寒暄道别。 随后，乔伟带着婉廷返回家中。 乔伟看着成绩单确实高兴，这才刚过上午十点，就不打算营业了。跑菜场买了不少菜回来，乔伟亲自下厨，婉廷帮着摘菜，洗菜。爷俩忙忙叨叨烧了一桌子好菜。 乔伟端着最后一道菜，红烧排骨从厨房出来，脸上都笑开花了。 菜都摆上桌之后，乔伟开了一瓶酒，乐呵呵的，说：“婉廷盛饭。” “嗯。”婉廷盛着饭，问：“爹，盛几碗？” “就咱爷俩，你说盛几碗！”乔伟往杯子里倒着酒，继续说：“婉廷拿杯子来，咱爷俩喝一杯。” “爹，我姐跟我说喝酒对脑子不好，不让我喝酒。”婉廷低着头，小声嘟囔着说。 “哦…对对对。”乔伟点着头，乐呵呵的，继续道：“你现在还不能喝酒，等你长大了再陪爹喝。” 乔伟晚上还有约，所以只是小酌一杯，便收起酒瓶，跟婉廷吃着饭聊着天。 这一刻婉廷觉得自己除了成绩能拿的出手，再无其他资本。而这份成绩单是属于他自己的，是任何人都拿不走。 这时，他才意识到知识学到了才属于自己的，知识能在关键时刻运用得当才是有用的。于是他更加相信姐姐所说的，知识是无法用金钱衡量。此刻他暗下决心“无论什么事都不能阻挡学习的脚步，只要有机会学习一定要牢牢抓住。” 录取通知书赶在九月一号早上才拿到，这天也该去学校报道。 乔伟把他送到学校门口，挥手道别。虽然相处只有一个月，可是这一个月，婉廷把家里和诊所给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尤其是婉廷每次接待客人时细心有礼，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他的营业额增长百分之七十，而且还有增长的趋势。 这就是口碑的影响力，口碑就是生意，口碑就是客户，口碑就是财富。 这生意好了心情自然就好，心情好了脸上少不了笑容，做起事来也顺。有时候生意就是这样，越好他就越好。 婉廷去上学了，乔伟当天就去市场上招来一个小丫头。乔伟的想法是让她代替婉廷负责打扫诊所的卫生，整理整理药品以及接待客人。毕竟能增加百分之七十的收益，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益，他怎能不动心。 以前乔伟也顾过人，可是他不知道该让人家干嘛！怎么干！那时候生意没有好转反而还增加了开销，于是他又给辞退了。现在不一样，婉廷这一个月等于给他打了个样，找人来照抄就行。 婉廷走进校门，映入眼帘是一个花园式的圆形转盘，里面种着一棵高大的松树；松树周围有一圈月季，这个时候月季还开着花，有艳红色，淡黄色，还有白色，随之扑鼻而来一阵花香。 绕过转盘，迎面是一座三层高的综合楼，看上去给人一种富有年代感的古朴建筑。左侧是一条宽约十五米的青石路。路两边种了许多植物，有万年青，柏树，紫薇花，也有月季。 而路的左侧是三栋四层高的连体教学楼，再往前走可以看到综合楼后面有个人工湖，人工湖旁就是食堂，食堂是正对着综合楼的。湖的右侧是一座体育馆。穿过食堂与体育馆中间的青石路便来到了宿舍区。 婉廷被分到了八号楼，八二零六房间。 宿舍共有六个床位，婉廷是最后一个到的。 其他五位室友期待的眼神看着站在门口的婉廷。 “是个小弟弟。”其中一人开玩笑的说。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随后大家帮婉廷搬东西，大家各自介绍一番，一号铺叫：“王成”。二号：“伏博艺”。三号：“周立珲”。四号：“董盼”。五号：“黑怀铁”。由于婉廷最后一个到，所以给他排到了六号床，从此便多了五位哥哥。 婉廷这边还算顺利，同学们也都很热情。 “人都到齐了，咱们一起出去熟悉下环境。”王成作为一号铺老大，同时他也是舍长，这是他发出的第一道指令。 婉廷不太喜欢热闹，所以他留在宿舍里看书。 然而，就在同一天，婉廷在大东村的家门前，来了一位同学。 “请问这里是婉廷家吗？”乔蕊在约定地点等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没能等到婉廷，她一路询问找到了婉廷家。此刻，她探着身子看向院内，见半晌没人回应，继续问：“请问有人在家吗？” 而屋子里的青山和萧雨，听到有人找婉廷，二人心中皆是惊慌不已。 青山叹息一声，看向萧雨，满面愁容道：“去吧，现实总是要面对，躲也躲不掉。” 第41章 这地是集体的 萧雨眉头微皱，思忖着说：“不见得是坏事，我先去看看再说。” 青山微微点头，摆手道：“去吧。” 萧雨跨步走出房门，看见大门口站着一个女娃，一脸茫然，问：“就你一个人？” 乔蕊一脸茫然的点着头，说：“嗯，就我一个人。” “你找婉廷什么事？”萧雨接着问。 乔蕊直接把事情讲述一遍。 萧雨听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旋即，思索着说：“婉廷没考上一中，他去了六中，今天一早就走了。” “六中？为什么会去六中？”乔蕊本能的发出疑问。 “我，我们家有个亲戚住在六中附近，让他去六中方便照应。”此刻，萧雨神色有些慌张，吞吞吐吐说出这么个理由。 闻言，乔蕊先是一愣，婉廷的成绩她是知道的，这次考试比自己的成绩还好，怎么可能会去六中，而不是一中？但萧雨这么说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失落的“哦”了声，随后，道：“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也得赶着去学校报到。” 萧雨也没挽留，两人挥手道别。 乔蕊骑上自行车朝着武龙县走去。 乔蕊走后，萧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屋。进屋后跟爸妈商量，道：“以后不管谁问婉廷去哪了，都说去了六中读书。” 青山和翠兰点头，表示认同。 现在秋也都收完了，接下来就是忙着播种麦子。 当青山和萧雨来到河滩，发现在地头聚集了三百多人。这三百多人拦着不让胡锋等人下地干活。 胡锋看见青山和萧雨赶来，急忙上前，道：“东家，他们这拦着不让我们下地。” 萧雨看向众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长时近光。 萧雨跳下骡车，来到时近光面前，眉头微皱，一脸诧异，问：“村长，你们这是要干嘛？” 时近光拿着烟斗在鞋底磕了磕，不急不慢的说：“萧雨啊，这河滩的地属于集体所有，这点你认同吧？” “村长，您就直说，今天您带着大家来是什么目的？”萧雨点了点头，强压着气愤，一脸不悦道。 “萧雨啊，你也别生气。”村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村民，继续说：“这地既然是集体的，那么就应该有全村的村民共享，所以大家的意思是，把这些地都分分。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明天村里就安排人量地分地。” 听到这话，萧雨气的差点没蹦起来，但是她还是强压怒火，平和的语气中带着微微怒意道：“村长，咱们是签了集体协议的，十年后按借款比例分地，这件事您当初也是知道的。” 这时，胡锋站了出来，几乎是怒吼着说：“当初满地荒草时你们咋不想着分？现在地都修平整了，荒也开好了，可以种庄稼了，你们就跑来分地？” 青山赶忙把胡锋拉到一旁，劝说：“你别插话，再怎么说你是外村人，你一插话事情会变得更不好办。” 胡锋气鼓鼓的刚想说话。 人群中就有人嚷嚷道：“萧雨，咱们村的地怎么可能让外人来种？” 这下胡锋彻底不敢再多言语，只能气呼呼的走进屋内。 萧雨开荒的事村里人都知道，第一次收割麦子大家也知道，只是当时有芦苇荡遮挡视线，加上开的荒地并不多，而且收下来的麦子也没往村里拉，大家也就不知道萧雨在河滩开了多少地，收了多少粮。 当萧雨成为拓荒小能手，成为劳动模范，而且还一次还清所有欠款。从那以后就有人跑进河滩，开始关注萧雨开了多少地，收了多少粮的事。 这次收豆子的时候，萧雨正好在金州陪母亲看病，豆子收下来都堆在场子里，大家看着堆积如山的豆子，看着金灿灿的豆山，眼睛都直了。随后他们多次找到村长，让村长牵头要回荒地分给大家，这才有了今天的事。 “萧雨，今天我做主，集体协议作废。”村长抬手拦下那位暴躁的村民，思忖片刻，继续说“大家各退一步，你先让出一半的地分给大家，要是大家种不好，其它的地就不用分。要是大家能种好，这地就必须分给大家种，毕竟这属于集体所有，不属于你们婉家，更不属于你婉萧雨个人。” 青山拉着萧雨来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劝说：“咱们家现在也不差这点钱，分就分吧，我跟你妈也花不了多少钱，以后咱们省着点用，这辈子够了。” 萧雨则是没有说话，她越想越生气。回想这几年在这河滩拓荒，经历多少磨难，现在地开好了，大家跑来几句话就给分了？她不甘心，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才能说服大家，怎么才能阻止大家。 这时她想到一个人，于是，缓缓开口，道：“村长，这地肯定是要分的，只是不是今天，过几天咱们在村大院集体商讨。你们几个人是代表不了全村来做决定的。” 村长想了想，萧雨说的有道理，人家辛辛苦苦开荒，这么几句话就给分了任谁都不会答应。于是，点头说：“行，三天后咱们在村大院商讨。” 随后转身对着村民们，继续道：“回去相互转告，手上有协议的三天后，都带上协议到村大院协商分地事宜。” 这件事暂时有了缓和，村长带领大家就要离开。 “等等。”萧雨赶忙抬手阻拦。随后继续说：“村长，现在既然要分一半地，那么另外一半我是不是可以先种上？” 这件事村长等人觉得有些理亏，虽说地是集体的，可荒置多年都没人敢开慌，萧雨把荒开了出来大家才敢想着分地。萧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村长爽快答应：“可以，你种上一半，留出一半给大家分就行。” “那就好。”旋即，萧雨转身朝屋内喊道：“胡叔叔，你带着大家先把东半给种上，西半留给大家分种。” 胡锋应声带上人开着设备离开，开始对东半地进行翻地播种。 时近光见萧雨这样安排，于是带着大家离开河滩。 村长走后，萧雨也没继续在河滩停留，跨步走上骡车，青山赶着骡车朝家里赶。 第42章 一个人的挣扎 回到家后，萧雨就拿出不久前在金州刚买的大哥大，这高科技在村里还没信号。萧雨带上大哥大，骑着摩托车直奔县城，到了县城才拿出大哥大拨通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萧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对着电话，说：“喂，是水兰姐吗？” “是的。”电话里清脆的声音，继续道：“你是哪位？” “水兰姐我是婉萧雨。”萧雨继续说：“我想跟你还有郝记者见个面。” 萧雨想找王水兰和郝高升，让他们帮忙出出主意，毕竟上次贷款的事就是郝记者的主意，虽然那一茬豆子被淹了，但是款是确确实实贷了下来。她认为郝记者见识广，所以想听听他的意见。 电话里再次传来王水兰轻快的声音，道：“好啊，你说个时间，咱们约个地点见面。” “就现在，我已经到了武龙。”萧雨赶忙开口，说。 “要不你先在县城转转。”王水兰翻着日记本，看着上面的会议安排，继续道：“我们这边还有个会，大概要开到五点左右。” 随后，萧雨给王水兰留了大哥大的号码，约好散会后联系。萧雨看了看时间，才三点半，现在她不敢离开县城，因为离开县城后，大哥大就收不到信号了，担心错过水兰的电话，索性就在县城闲逛。 可是萧雨此刻心里有事，看什么都没心思，就这么在路上一直晃到了下午五点半，挎包里的大哥大终于响了。忙不迭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了水兰的声音：“喂，你在哪？” 萧雨赶忙开口道：“就在你们办公楼下面马路上。” “好的，你等我们一下，马上到。” 挂掉电话，片刻功夫水兰和高升，就出现在萧雨面前。 一见面，水兰亲昵的拉着萧雨的手，说：“才一年多没见，你又长高了，皮肤也水润了不少，你这叫返老还童。” 可能是这大半年没怎么在河滩干活，避开了风吹日晒，加上收成不错，心理压力也没那么大了，现在萧雨脸上的冻裂纹也完全康复，皮肤看上去确实水润。再就是本身年龄也不大，正值花季少女，加上身姿也挺拔。她自己要是不说，外人很难看得出她是在河滩种庄稼的人。 两人彼此寒暄几句，萧雨被夸的俏脸一红，随即把她在村里遇到的事讲述一遍。 郝高升听后，思忖着说：“地确实是集体所有，不过你属于开荒者，而且还有一份协议在，要是严格来说可以拒绝分地。但是，拒绝分地的话，又容易引起公愤。” 郝高升一番分析后，又给出建议，继续道：“你可以按照村长所说，先分一半出去。一来可以避免引起公愤，再者就是可以避免树大招风。” “但是，分地之前要让大家知道，这地是可以不分的，你是出于对乡亲们的情面才同意分地。” 萧雨一脸疑惑的，看着郝高升，问：“那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理解，我是出于对乡亲们的情面？” 随后，郝高升一番指点。萧雨听后一脸感激的，说：“这事找对了人，那就不叫事，谢谢郝记者的指点。” “萧雨！你可不能再叫郝记者了。”水兰赶忙纠正道：“现在我师傅是台长，就是电视台的总负责人。” “萧雨又不是外人，什么台长不台长的，没那么多讲究。”郝高升赶忙客气一番。 “恭喜郝台长。”萧雨赶忙改口，随后笑呵呵继续，说：“今天我请客，给郝台长庆祝一下。” 随后，三人来到武龙最豪华的饭店，点了一桌子菜。郝高升又叫来了一位律师事务所的朋友。 席间，律师听了萧雨的事后，给出了明确的建议，说：“分，这地必须得分。”随后，解释道：“这地归集体所有，你们的协议里，并没有言明这些地是乡亲们同意你开发的。你那份协议最多可以算是一份承诺书，根本算不上协议。” 律师剔着牙，随后继续说：“你要是外村的，人家能把你的收成都给你收走。所以，你这事只能跟大家讲情，不能讲理。无论是讲理还是讲法，你都讨不到好处，这就是现在的大环境。” 吃过饭后，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在饭店门口道别。萧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驱使着摩托车返回家中。 刚进家门，青山披着外套站在屋门口，问：“萧雨你下午干啥去了？” 萧雨把下午的事跟父亲说了一遍。 青山听后，一脸无所谓的说：“分了就分了吧。”随后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跟你妈下午算了一笔账，咱家现在这些钱要是都存银行，光吃利息都吃不完，河滩的地种不种都行。” “爸！”萧雨急得是直跺脚，气呼呼的说：“爸，您要是这么说，到时我出嫁的时候把这些钱都带走，看你还吃什么利息。” 青山笑呵呵的，一脸满不在乎的道：“带走，都带走。我跟你妈靠着内坝的地也饿不着。以前有你跟婉廷，所以这内坝的地是一家人吃不饱。可是以后就我跟你妈俩人，不但饿不着还能有结余。” 这下萧雨可是真生气了，闹了半天就她一个人在挣扎。乡亲们要分，法理要分，这父母也让分，这一刻她感觉好无助，气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的一跺脚，努着嘴说：“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随即，气呼呼的走回房间把门一摔，趴在床上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时，翠兰推门进来。 萧雨赶忙起身，擦了擦眼泪，一脸委屈的喊了声：“妈！” 翠兰看着女儿的样子，也是十分心疼，拉着萧雨的手，宽慰道：“萧雨，你也别伤心，很多时候这事就是命中注定的，该是你的没人能抢走。留不住的咱不能强留，强留的东西，那都是需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萧雨嘟着嘴，不甘心的说：“我在河滩辛辛苦苦刨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着收成了，却被他们给分了，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 第43章 铜头铁尾豆腐腰 “妈知道。”翠兰拍了拍萧雨的手，继续道：“妈在这青河边上生活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谁家能有这么大的收成，咱家这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听老一辈的人说，这青河最多二十年就会有一次滚动。也就是说你今天种的地，说不定明年就变成了南山脚下的沙滩。” “怎么会？”萧雨一脸诧异看着母亲，继续说：“我在这青河边快二十年了，也没见到它滚动啊！” “哎哟！我的傻丫头。”翠兰搂着萧雨的肩膀，继续说：“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这青河啊，它是铜头铁尾豆腐腰。” 萧雨依偎在母亲怀里，仰面看着母亲，好奇的问：“铜头铁尾豆腐腰，是啥意思？” 翠兰拍了拍萧雨的肩膀，继续说：“这青河的上游，发源地千年不变。这青河的下游，入海口也是千年不变。唯独咱这中间，也是青河的腰部，经常扭来扭去的…” 经过翠兰这么一解说，萧雨也感到自己真的是好运，白捡了两季收成。 原本苦闷的心情，现在变成了庆幸，心里美滋滋的入睡。 到了约定的日子，萧雨带着当初签的协议，来到村大院。 这时，郝高升也赶了过来，还带来了电视台的记者。看见萧雨走来，立马让摄影师开机录像。郝高升拿着话筒在镜头前，介绍着说：“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武龙新闻。” 随即抬手示意摄影师拍摄萧雨，继续说，“这位就是本县的拓荒小能手，也是本县年龄最小的劳动模范“婉萧雨”。今天我们的拓荒小能手，将在大东村的村委大院，把自己辛苦多年开发出来的滩地，分给乡亲们。接下来我把镜头交给今天的主角婉萧雨同志，和数千位大东村的乡亲们…”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其中有不少老人。有部分老人不太愿意分种这些地，因为他们都知道青河会滚动塌方。之前借钱给萧雨他们是出于同情心，可是年轻人都听不进去，现在又都是年轻人当家，也只好无奈的来到村委大院。 村长时近光，站在二楼高声喊道：“大家都把协议交上来，自今天起，这份约定十年后，按照借款金额分地的协议就此作废。” 随后，有人开始收协议，很快全部收集到了时近光手中，时近光把所有协议转交给了萧雨。 萧雨听了母亲的话，可她还是选择保留那一半的土地，并没有按照母亲的意思全部让出去。 “村长，按照大家的要求今年给大家分一半，这一半河滩的地你们想怎么分就怎么分，接下来的事就跟我无关。”萧雨接过协议，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村长见萧雨这么爽快，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对着院内的乡亲们，喊道：“这地呢咱们按人头分，家里有几口人就分多少地…” 虽然有些人不愿意，可毕竟占少数。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村长带着大家开始商讨分地。 而萧雨走后，郝高升赶忙追了上来，拦着萧雨，说：“萧雨，你就不说点什么？我这摄像机都搬来了，你不讲话这节目没啥看头啊。” “郝台长你这是拿我当演员啊！”萧雨把脸一沉，没好气的，道。随后跨步离开村委大院。 要说萧雨一点也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在河滩风吹日晒，夏天晒的脸都起了皮，冬天冻的满脸冻疮。现在让他满心欢喜把地让出去，她还做不到。她能够平和的把地分了不跟大家闹事，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郝高升被萧雨说的一头雾水，他想的是借着这次机会给萧雨做个宣传。萧雨手上有钱，以后要是在本县经商的话，这提前打出个好名声总归没啥坏处。谁知道好心办了个坏事，还被萧雨数落一番。气的把话筒丢给了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看着采访，要实在没得采就回去。” 地分出去一半后，萧雨感觉轻松了许多。一时间反而感到有些无聊，于是到武龙县城报了个夜大，进修农业专业。 虽然是夜大，可她现在时间充足，几乎每天都忙在读书这件事上。 萧雨现在日子过的还算轻松，可是，在河对岸的婉廷日子就没那么舒服了。 最近婉廷成绩下滑严重，主要原因是他的普通话不够标准，经常被同学们嘲笑。为了不被同学们嘲讽，他开始专注练习普通话。时常一个人在操场上，或人工湖边的小树林练习普通话。 再就是讲课方式和村里的有很大差别，很多内容还没来得急理解，老师已经开始讲下一个内容。 这天婉廷来到诊所帮忙，正擦拭着存放药品的货架时。乔伟走了过来，语气平和的问：“婉廷，你这次测试考试成绩不是很理想啊！是咋回事？” 这事，还是郭军早上看见他跟他讲的，婉廷能进一中是郭军忙前忙后给办下来的。而郭军在教师团队中开会时，经常有人质疑，说：“拿了好处才给开的后门。” 可是郭军看到婉廷入学考的成绩后，甩出成绩单，反驳道：“我是为学校挖掘人才，为国家培养人才，这才不惜冒着被人诟病的风险跑下这件事。” 然而，这次测试考成绩一下来，就有人质疑入学考的成绩。又开始拿这事挤兑郭军。郭军这才找到乔伟跟他抱怨了几句。 婉廷也没隐瞒，如实把自己遇到的困难讲述了一遍。 乔伟听后，点了点头，说：“现在你的普通话已经提升不少，基本听不出什么乡音。接下来抓紧时间把成绩提上来，不能总让人家郭老师为难。” “嗯，我知道了。”婉廷点头回应。 “高一是吧，小问题，姐帮你。”说话的是乔伟新招来的小丫头，长的也是比较秀气，俏脸也很白净。名叫“兰秀颐”。 乔伟侧着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兰秀颐，问：“你！你能教他？” 兰秀颐俏脸一红，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原来是金州师范的学生，差一年就能毕业，可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没能读完。”随即，抬头底气十足道：“辅导高一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 “你辍学几年了？”乔伟微微皱着眉头，问。 第44章 恩人 “差不多快三年了。”兰秀颐思忖着，回应。 乔伟点着头，说：“你可以试试，要是你能把婉廷的成绩提上来，我给你加钱。” “不用。”兰秀颐赶忙推辞，道：“乔大夫能给我这份工作，我已经很知足了。其实这份工作还是蛮轻松的，反正闲着也没啥事，顺带着给婉廷补补课，对我来说也没啥难度。” “行，就这么说定了。”乔伟抬手指着货架里面，继续说：“等下你们忙完了就在这里补课。” 婉廷和兰秀颐同时点头。 乔伟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开始营业。 接下来兰秀颐每个周末都给婉廷补课，很快他学习的步伐就跟了上来，这次期中考试成功拿下班级第一名的成绩。 得知成绩后，乔伟当天兑现承诺，给了秀颐两百块奖励。要知道她的工资一个月才两百一十块。 看得出来，乔伟是真把婉廷当自己的孩子。 婉廷成绩提上来后，郭军也跟着高兴，因为他可以拿着成绩有理有据的，反驳那些挤兑他的人。 乔伟看着老伙计高兴，心里也不再那么为难。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很快迎来了寒假。 大雪似乎是一夜之间，给金州披上了雪白的衣装。 乔伟看着门外的雪景，面带微笑说：“婉廷，秀颐，明天咱们也放一天假，去北山游玩，听说北山有个滑雪道，很好玩。” “好啊！”秀颐这几个月几乎没有休息过，平时上班，周末还要给婉廷补课。最近确实感到有些疲倦，既然老板提出游玩，自然是爽快的答应。 婉廷也没意见，他来到金州快半年了，还没出去转过。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搭上公共汽车直奔北山。 到了北山山顶，婉廷才发现这北山，正是他们家门前看到的南山。激动到嘴唇有些颤抖，问：“爹，这山脚下就是青河？” 乔伟俯身看了一眼，这才恍然，这就是青河，他们脚下的正是在大东村遥望的南山。乔伟思忖着，说：“要是天气晴朗，咱们这个位置应该可以看见大东村的河滩。” 此刻，婉廷心中激动万分，离开家半年多了，不知道爸妈还有姐姐他们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今年的洪水对河滩的地造成多大影响，家里的房子是否安全。一个个思念在心中翻腾，以至于乔伟的话他都没能听见。 乔伟看着婉廷专注的眼神，和双眸中凝聚的泪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婉廷啊，等天气晴朗了咱再来看。” 婉廷这才回过神来，仰面看着乔伟，道：“爹，我想回去看看。” 乔伟忙不迭清了清嗓子，说：“秀颐啊，你要是觉得跟我们一起没啥意思的话，可以自己去转转，等下午一点钟咱们还在这里集合。” 秀颐看见婉廷湿润的双眼，瞬间就明白了，点头答应道：“好的，乔大夫。”说罢转身朝远处走去。 乔伟见秀颐走远，这才开口，说：“这件事以后再说，起码要过个三五年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你要是回去风险太大。” 闻言，婉廷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随后跟在乔伟身后游玩。 他们直接去了滑雪道。一千多米长的滑雪道，乔伟和婉廷一人一个坐垫冲了下去。 冲下来简单，可到了下面才想起来还要在山顶和秀颐汇合。于是又一次登上山顶，到达山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他们在山顶拿出干粮吃着等待秀颐。 他们刚吃上还没两口，秀颐也赶了过来。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休息片刻，便起身往回赶。 秀颐在中途下的公车，婉廷则是在商贸城下的车，他想去再找找小乞丐，看看能不能找到。 现在商贸城已经修复，也都开始营业，看上去还是跟新建的一样，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火灾。 婉廷围着商贸城转了半晌，没能看到小乞丐。正当他转身要走时，恍然间看见了琴琴的母亲。 “恩人！” 而这时，琴琴的母亲也看见了他，赶忙上前拉着他来到一处服装店，喊道：“琴琴，你看这是谁？” 通过聊天才知道，琴琴的母亲名叫“凌云”，是个单亲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商贸城做服装生意。 “到现在还不知道恩人叫啥名？”凌云递上一杯热茶，笑问。 “我叫婉廷。”婉廷介绍，随后，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问：“后来您有再看到那天跟我一起的小乞丐吗？” “没有。”凌云，理了理耳根秀发，继续说：“那天我以为你们一起走了，加上当时火灾还没扑灭，虽然我救不了火，可是心里也想知道火情，看能不能挽回一些损失，所以也没多等就离开了。” 这件事婉廷也没放在心上，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最后婉廷拿出五十块钱递给凌云，委托道：“凌阿姨，您要是碰见小乞丐把这钱给他，他乞讨的生活并不好过。” 这钱是他这半年里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暂时他没想到用处，他知道小乞丐的生活有多难，所以想着留给凌云阿姨，让她转交给小乞丐。 凌云赶忙推手，道：“瞧你这话说的，这钱哪能让你出，我这生意虽然不是太好，但是拿出个一百两百的还是不难，到时我遇见了我给就是了。你这钱自己留着，指不定什么地方能用的上。” 再三推脱下，婉廷只好暂时把钱收了回去。随后，两人闲聊了几句，婉廷起身说：“阿姨，我去市场里转转，等下还得赶公车回去。” 凌云面带微笑，挽留道：“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我爹还在家等我。”婉廷起身，继续说：“以后有机会，带上我爹咱们再聚。” 凌云见婉廷执意要走，也不好在做挽留，于是，拉着婉廷的手嘱咐道：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阿姨。” 随后，两人道别。婉廷在市场里闲逛，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碰见小乞丐。 市场倒也不是很大，半个小时不到就逛完了，可是依然没能看见小乞丐的身影。 第45章 特别的春节 婉廷连找两次都没能找到小乞丐，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有缘相见却不能深交，甚至到最后连个姓名都没留下。以后只能看缘分了，若是有缘定能再相见，这件事至此也就放到了一边。 这个春节过的有些特别，乔伟带着婉廷溜街，都是乔伟的一些老朋友，一是让婉廷认认门，同时也是告诉朋友们自己收了个儿子。再就是乔伟到这些老朋友面前炫一把，加上郭军助阵，那是狠狠地秀了一圈，整整一个春节乔伟乐的是上牙不沾下牙。 现在乔伟的朋友圈里都知道，乔伟这儿子在金州师范附属第一中学，期末考试班级第一。 搞的婉廷都不好意思再跟着去，可是没办法，认了这爹，这事就得担着。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乔伟身后。 当然，乔伟这些朋友每人都给婉廷不少压岁钱，大部分都是五块钱，有两个给了十块，这个春节婉廷也收获八十多块压岁钱。 这比起他以前好太多了，以前在大东村时，最大的压岁钱是五毛，基本都是一毛的，也有给五分的。所以现在婉廷很知足。 接下来就是在门诊帮忙，即便是在门诊依然有乔伟的朋友找来，时不时的夸婉廷几句。终于熬到了开学，到了学校后婉廷长长吐息一口气，释放压抑许久的情绪。 到了宿舍，大家都在分享从家里带来的零食，婉廷也不例外，说是分享还不如说是交换。 大家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聊着过年的经历。婉廷躺在床上吃着零食，看着书。 “哎！婉廷过年去哪玩了？”黑怀铁扒着床边护栏，探着头问。 婉廷摇了摇头，说：“没去哪，在我爹的门诊待了一个假期。” “在看什么啊？让我也看看。”伏博艺抓着护栏跳了起来，一把将婉廷手里的书夺走，拿在手里一看是英语书。当即没了兴致，把书又扔给了婉廷，继续道：“开学就要发新书了，你还看这些陈年老黄历，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书呆子，整天是怎么想的。大好的假日不好好享受，天天抱个书在那啃。” “老二，你不好好学习没人说你。”王成坐在床上，咽了口嘴里的芝麻糖，继续说：“但是，不要去打搅咱们家老六。” “老大说的对。”伏博艺点头道。 王成咬了口芝麻糖，继续说：“这老六需要学习，学习需要清静，兄弟们咱们出去溜雪去。” 王成他们每次叫婉廷出去玩，婉廷基本都不去，所以出去打雪仗的事也就不喊他了。他们出去后婉廷继续看书，主要他感觉自己的英语稍微有点弱，所以才会抱着英语书看，看了没一会困意来了，不知不觉躺在床上睡着，直到室友们从外面回来婉廷才被吵醒。起床跟室友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完饭回来，董盼从书包里拿出一盘象棋，一脸得意的微笑，说：“有没有人敢跟我来一盘？”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过年在家学了一段时间，想着在宿舍里露一手。 “我陪你玩两把。”周立珲搓着手，随即搬来一个箱子放在了中间，两人面对面坐下开始下棋，其他人围着看。婉廷第一次接触象棋，所以也凑近看。 第一盘，董盼杀出个马后炮，赢了周立珲。 第二盘，董盼又来了个卒拱心，又赢了。 第三盘，董盼走出老将背炮撑士角，连胜三盘。 周立珲把棋一扔，气鼓鼓，说：“不玩了睡觉。”随即，躺在床上不再看棋盘。 接下来董盼稳坐棋盘，一个个都败下了阵。 “还玩不玩，不玩我收了？”董盼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一副得意之色，摆弄着棋盘，扫视众人，道。 婉廷看时间还早，从床上跳了下来，说：“我跟你玩两盘。” 第一盘，婉廷竟然杀出个五卒过河，围老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五卒同时过河。 直到这时董盼才反应过来，可是他还是没想明白，婉廷是怎么做到的五卒过河。 这一盘输的有点不甘心。 “再来。”董盼不愤，道。 闻声，其他室友都凑过来围观。 周立珲自己下的时候，怎么也赢不了，可是站在旁边一看，顿时恍然大悟。伸手刚要指点董盼。 王成轻咳一声，说：“观棋不语真君子。” 周立珲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第二盘，婉廷摆出来双马踩将门。 董盼大冷天硬是急出满脑门子汗，可还是输了。 第三盘，婉廷杀出大车背炮。 至此董盼彻底输红了眼，麻利的收起棋盘，躺床上拉着被子蒙头入睡。 直到这时婉廷才意识到自己太专注，忽略了董盼的感受。心中嘀咕：“下次一定注意。” 这时，宿管也正在熄灯，众人赶忙上床睡觉。 第二天也是开学第一天，这天大家都开始缴纳学费。 婉廷一早起床赶忙拿着乔爹给的八百元，一路小跑过去。到了现场排队把钱交给了老师。这可是一个学期的学费，和住宿费以及这个学期的伙食费。 交完钱才感到有点冷，这才想起出门着急忘记了穿外套，又跑回宿舍穿了件外套，才赶往教室上课。 课间婉廷就感到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早上出门着了凉。 中午下课铃响起，婉廷身后一名女同学名叫“罗晶晶”。 罗晶晶父母双失业，靠打零工维持生计。家里条件不是太好，但是晶晶在班里学习成绩倒是不错，人也腼腆，处事也比较和气。在同学们眼里她是个典型的乖乖女。 晶晶起身的瞬间，从口袋里掉下一沓厚厚的纸币。可她自己没有察觉，她径直朝教室外走去。 最后一排的董盼，此时还在为昨晚连输三局象棋郁闷，耷拉着脑袋走到晶晶的位置时，看到了地上的钱，赶忙捡了起来，抬头扫视教室，发现教室里只有他自己。 董盼看着手里的钱，他知道这一定是某位同学的学费。于是，把钱收进自己口袋，打算吃过饭回来再找失主。钱放好后拍了拍口袋，跨步朝饭堂走去。 婉廷来到食堂看了一圈，感觉没什么胃口，饭也没吃就回到位置上休息。 可是坐着也难受，肚子里翻江倒海“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他赶忙起身朝门外跑去。 第46章 以证清白 这时，正好和匆忙进门的晶晶同学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婉廷赶忙开口，道歉。 罗晶晶似乎有什么急事，没有理会他。抬手拨开婉廷冲进教室。 这时婉廷肚子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也不再多说，赶忙朝着厕所跑去。上完厕所舒服多了，肚子也不再闹腾。 婉廷一进教室，看见罗晶晶在哭。 许多同学们也都回到了教室，婉廷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罗晶晶的闺蜜李香芹，皮肤稍黑，五官倒是精致的女生。“嗖”的一下，香芹一个健步跑到婉廷课桌前，抬手狠狠拍在课桌上，厉声呵斥，道：“婉廷，别看你仪表堂堂正人君子似的，没想到你是个贼。” 婉廷被说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措。只是出去上个厕所回来，怎么就成贼了？ 罗晶晶赶忙上前阻止，说：“你别这么说，咱们没证据。” “刚才回来的时候，他鬼鬼祟祟的往外跑，还跟你撞了个满怀，这大家都看见了。”香芹拧着眉，嚷嚷道。 这时，老师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这位老师是数学老师名叫“姜恒”，是一位面善的中年大叔，今天是他的课。 晶晶哭着说：“报告老师，我的学费丢了。” “啥时候丢的？”老师又问。 晶晶继续说：“我的钱是课间休息的时候，我爸送来给我的。” “也就是说中午最后一节课，到现在这期间的事？”老师继续追问。 晶晶点了点头。 “报告老师，我们怀疑是婉廷偷的。”香芹抬手指着婉廷，语气坚定的，说。 老师看了一眼婉廷，随后看着香芹，问：“你凭什么说是婉廷偷的，你有证据吗？” 香芹把刚才发生的一幕描述一遍。 “我刚才是闹肚子，着急去厕所。”婉廷苦着脸辩解，道。 “你闹肚子可真会挑时候，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这个时候闹？”香芹撇着嘴，斜视婉廷没好气的，继续问：“现在你又不闹肚子了？” 婉廷摸了摸肚子，嘀咕道：“也是奇怪，刚才还疼得厉害，现在又不疼了。” “我告诉你为什么。”香芹一副鄙视的眼神看着婉廷。 “为什么？” 周围的人也都看着她。 这时，董盼吃完饭也溜达完回来，正好看见香芹在指责婉廷，他一听就知道是为了丢钱的事。幸灾乐祸的站在门口，一脸坏笑，心想：“让他为难一会，杀杀他的气焰。” 香芹继续说：“因为他把钱藏好了，心里舒服了，肚子自然就不疼了。” 婉廷气的猛然起身，说：“我没拿就是没拿，你可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行了，都别吵了。”老师赶忙制止，随即继续道：“晶晶，你好好找找看是不是忘在了哪里？。 “老师，我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晶晶翻着课桌上凌乱的书本，眼泪汪汪的说。 “婉廷，既然人家怀疑，就让她搜一下，要是没有咱也能自证清白。”老师看向婉廷，语气平和道。 婉廷走出座位，一脸不悦的示意着说：“搜吧。” 晶晶和香芹两人在书包里，甚至每个书本都翻找了一遍。随后又翻找每一位同学的课桌，最终也没能找到。 香芹却一口咬定是婉廷拿的，不依不饶的指着婉廷，道：“他身上我们没法搜。” 婉廷当即把所有口袋都翻了出来，除了自己攒的一百多块钱，再没有多余的钱。 董盼见要搜身，赶忙退出教室。站在了人群最后面，踮着脚探身看着教室里的情况。 此时，一班门口有不少其他班的同学在围观。 教室里，香芹笃定是婉廷拿的，非让老师搜他身。 这下婉廷不干了，几乎怒吼道：“就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说了没拿就是没拿。” 老师却站出来说：“婉廷，既然人家怀疑，咱就让他搜，要真的没有同学们也都不会再说什么。” 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婉廷委屈的，泪水在双眼凝聚。 随后，老师让两名同学对婉廷进行搜身。 片刻，两名同学搜身完毕，说：“报告老师，没有找到。” “晶晶，你再好好找找，婉廷确实没拿。”老师皱着眉头一脸苦涩。老师也知道，这笔钱对于晶晶这样的家庭来说不是小数。可人家婉廷也让他们搜了身，根本没有。 “哎！我说罗晶晶是不是根本没带钱，交不起学费想要讹人家婉廷的吧！” 也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嗓子，教室里顿时沸腾了。 有不少谴责罗晶晶的声音。 这下罗晶晶彻底急了，泪如雨下，拉着香芹，哭喊道：“这钱是我爸求爷爷告奶奶借来的，全都是散钱，没有一张百元的票子。” “对，我可以作证，这钱是我和晶晶课间休息时去门口拿的。”香芹站了出来，为晶晶发声。 随即，香芹话锋一转，抬手指向婉廷，说：“他刚才神色匆忙跑出去，会不会是急着去把钱藏到宿舍了！” “对，我们回来见他匆忙跑出去，肯定是去宿舍藏钱，不然他还能干嘛去？” 有同学跟着做出判断发声。 “过分了啊！”老师实在看不下去，制止道。可转念一想，香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于是，继续说：“婉廷，要不就让她去宿舍再搜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这次要是再找不到，看她们还能有什么话说。” 婉廷现在也是无奈至极，为了以证清白，双手一摊，无所谓，道：“随便！想搜就搜吧！” 姜恒抬头扫视四周，喊问：“谁跟婉廷一个宿舍。” 黑怀铁，和人群后面的董盼，同时举手道：“我。” 董盼听到要去宿舍找，心中暗喜：“终于有机会脱手了。”赶忙举手积极响应。之所以他会这么想，是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把钱拿出来，现在觉得再拿出来会给人留下话柄。干脆把这个锅甩给婉廷，一来自己不用造人唾弃，再者可以一解昨晚连输三局的怒气。 “你们两个跟我走。”老师带着婉廷董盼和黑怀铁赶往宿舍，身后还跟来不少同学。乌泱泱一群人来到婉廷他们宿舍。老师让黑怀铁和董盼两人进入宿舍，在婉廷的铺位上搜寻。 第47章 被人举报 宿舍门口挤满了人，都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婉廷拿的。 姜恒几次说劝让他们离开，可是根本没人离开，因为现在不只是一班的同学，更多的是其他班的同学。 “找到了！”董盼刚进入宿舍，就发出一声惊呼。 这声“找到了”犹如雷电击打在婉廷身上一般，他全身为之一颤，脑子“嗡”的一声，张大了嘴呆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 董盼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栽赃陷害之事，此刻，他紧张到双手有些颤抖，即使他努力控制可还是止不住双手的颤抖，把钱递给姜恒，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颤，道：“老师，在枕头底下找到的。” 此时，并没有人注意到董盼轻微颤抖的手，和慌张的神情。 因为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董盼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厚厚的一沓钞票上。 老师从董盼手中接过一沓厚厚的纸币。确实全都是散钱，最大面额也只有几张五十的。 老师转身把钱递给罗晶晶，问：“这钱是你的吗？” 罗晶晶接过钱，一边擦着激动的泪水，一边清点着手里的钞票，数完后，带着感激和激动的哭腔，说：“对，对的，正好是八百，这就是我的学费。” 姜恒把脸一沉转身看向婉廷，怒吼了出来，道：“乔婉廷！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婉廷彻底懵了，他都没见过这笔钱，这钱怎么会跑到自己枕头底下？可是现在证据确凿，任他是百口莫辩。 “明天把家长叫来，这件事很严重。”姜恒丢下这句话后，背负着手转身离开。 老师走后，黑怀铁过来拉着婉廷，道：“先去上课，叫家长就叫家长，有什么大不了的，哥哥我相信这钱不是你偷的。” 婉廷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黑怀铁回到教室上课。 “还真是他…” 在同学们的嘘声中，婉廷走回教室。 虽然回到了教室，可是却没什么心思听课。接下来的两节课、课间休息时，不断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和鄙视的嘲讽声。这两节课婉廷在恍惚中，和煎熬中度过。 终于熬到了放学的铃声响起，婉廷背着书包朝教室外走去。 刚走出教室，郭军便将他堵在了门口。 这件事已经传开了，郭军是听到同学们的讨论才得知此事，放学铃声一响他便赶来。郭军拉着婉廷来到办公室，脸色有些低沉，厉声质问：“婉廷，怎么回事？钱是不是你偷的？” “郭老师，真不是我拿的。”婉廷一脸无奈，随后把今天的经历，和整件事的过程以及自己身体突发状况，都讲述了一遍。 郭军听后，陷入思忖，片刻后，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跟谁结了仇？” 婉廷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此刻，郭军是愁容满面，他听后也只是了解了事件，并没有什么对策，只好摆手，让婉廷先回去。 这件事暂时还没有闹到教导处，老师只是让他叫家长来，想要私下解决。一是，婉廷学习成绩不错，老师也惜才。二是，郭军出面说了情。 婉廷拿着老师给他开的条子，耷拉着脑袋走出校门。他没有选择坐公车，他是步行回的家。在路上他想了很多，想这钱为什么会跑到自己的枕头底下？想最近和谁有过矛盾，可是，一直想到踏入一中的第一天起，他都没能想出和谁有过矛盾，更想不出来谁会害自己。 原本坐公车只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就这么在路上，晃晃悠悠用了三个多小时才回到家中，到家已经是夜里九点半。 这时乔伟已经睡下，听到开门声后，赶忙披上一件棉袄出来查看。打开灯看到是婉廷开门回来。乔伟先是一愣，随即发现婉廷失落的神情，乔伟关切的问：“婉廷，你这是咋了？今天你不是才去报到，咋又回来了？” 婉廷把学校的经历又跟乔伟讲述一遍。 乔伟听后，并没有责怪婉廷，也没有怀疑他。乔伟思索着宽慰说：“这事好办，明天我去学校一趟。别再多想，赶紧睡觉。” 其实乔伟也没什么好办法，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婉廷难过，只是为了给婉廷宽心。 婉廷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想起作业还没写，赶忙拿出作业开始忙碌。 一直忙到深夜十一点多，才匆忙入睡。 第二天，乔伟跟着婉廷来到老师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门口，婉廷礼貌的敲了敲门，道：“报告老师，我是乔婉廷，我带俺爹来了。” “请进。”姜恒坐在办公桌前，见婉廷带家长来了，赶忙起身摘下眼镜，说。 父子二人走进办公室。 乔伟先是跟郭军相视一眼，彼此微微点头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婉廷和乔伟来到姜恒办公桌前。 乔伟面带微笑，说：“姜老师，婉廷的事昨晚他都跟我说了。这孩子我了解，我相信他是不会拿人家东西的。” 姜恒起身走到乔伟面前，道：“乔大夫，我也愿意相信这钱不是婉廷拿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铁证如山哪！昨天有那么多同学在场，大家都亲眼看见钱是从婉廷枕头底下找到的。您现在说不是他拿的，这让我怎么相信，让大家怎么相信？” “这事确实有些难办。”郭军端着茶杯，走了过来，继续分析着说：“一是证据确凿。再就是太多巧合，同时也有很多疑点。” “哦！”闻言，姜恒饶有兴致的看向郭军，问：“郭老师说的疑点是什么？” 郭军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思忖着继续说：“听婉廷讲述，你们到达宿舍后，仅仅十几秒的时间，董盼就找到了钱，这算不算疑点。如果这个疑点不成立，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姜恒抬起右手抚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思忖着 说：“听你这么一说，这事确实有些可疑。” 他们似乎已经想到了真相，可是想到真相和掌握真相是有很大的区别。而这个区别也是决定婉廷是否属于偷盗者。 就在这时，教导主任带着两名警卫找了过来。 教导主任之所以找来，是因为刚刚收到一份匿名举报信，举报的不仅仅是婉廷偷盗的罪名，同时还举报姜恒老师包庇。 收到举报信后，教导主任第一时间找班里同学了解情况。问了十几个同学，都说亲眼看见钱是从婉廷枕头底下找到的。 “姜老师，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教导主任一进门就是一通抱怨，随即，紧缩眉头继续，说：“再就是你私自搜身，严格来说你已经触犯了法律。” 到这时，姜恒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大意，一着急他没想到自己触及到了法律。 第48章 二狗还活着 教导主任，继续道：“尤其搜查宿舍这件事，你做的更是荒唐。如果这钱真的不是婉廷偷的，请问现在你怎么为他洗清罪名？” 姜恒被说的哑口无言。 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的拧着眉，紧咬牙关，抬手点着姜恒，又说：“你，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姜恒被说的面红耳赤，可他还是赶忙满面赔笑，道：“主任，消消气，这事都赖我。你看钱也找到了，就别往上报了。” 乔伟，郭军，也赶忙附和。 随后，郭军，姜恒，是据理力争。可是说了半天也只能说出猜想和怀疑，根本拿不出证据。 “啥也别说了，拿不出证据，说再多也没用。”最后，教导主任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提醒道：“接下来你们都别再乱来，老老实实等学校“通报”吧。” 三天后学校发出“通报”给姜恒一次警告，婉廷记过处分。 婉廷也在老师的强压之下写了保证书。 这件事到此告一段落。同学们的鄙视和嘲讽声持续了半个多月，才渐渐平息。虽然记过对以后的影响并不大，可是，这件事让婉廷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接下来婉廷在老师的协调下换了宿舍，现在他更加不敢和同学们有过多接触，之前在宿舍五位哥哥们感觉都挺好，可还是有事发生，从此婉廷总是独来独往。 常常一个人跑到北山遥望家乡。现在他利用攒下的钱，买了个望远镜。随着冰雪融化，春暖花开，时间很快来到了五月份。 这天天气晴朗，婉廷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父亲，和胡叔叔他们在河滩忙碌的身影。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可以分辨出是父亲的身影。即便是模糊不清，即便是站在山头遥望，婉廷也是激动到热血沸腾，心跳加速。 虽然隔着青河，此刻看到父亲的身影后，婉廷感到从未离开自己的家。虽然是站在山顶遥望，似乎亲人就在身旁，也许这就是游子思念的乡情。遗憾的是，几次都没能看到萧雨和母亲的身影。 在山顶看到父亲后，心底感到一丝慰籍。婉廷遥望着河滩，心中感慨，要不是遇到乔爹，自己可能会饿死，或冻死在路边。要不是乔爹资助，自己也不可能再进学堂读书。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命真好。 远在大东村的萧雨，此刻也是兴奋不已，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拿到了专科毕业证。但是她并没有就此满足，她还想继续攻读。 继续攻读是以后的事，现在她要庆祝。 萧雨抄起渔网，捉了一只鸡，一只鹅，又在院子里逮了只兔子。片刻功夫，刚刚还是满院溜达的鸡，鹅、兔，现在已经成了锅中肉。 萧雨看着厨房里的菜肴，可她还是有些不满足。 这时她想到了这两年都流行蛋糕，于是骑上他心爱的小摩托，直奔县城，给自己定做了一个写着“毕业快乐”和“十八”字样的蛋糕。 在等蛋糕的同时，萧雨去理发店给头发做了个护理，还把额前那一缕白发染成了黑色，又买了许多水果。这才心满意足的骑着摩托，沿着青河大坝上的公路，一路上还哼着小调，朝家里赶去。 可是到了西村路口，发现坝上正在铺设高压线，由于施工拦住了前行的道路，只好在西村路口下了坝。 进了村后，摩托一路上跟触电似的，抖个不停，这段路实在是太多坑。她担心蛋糕被颠散了，只好减速慢行。也就比蜗牛稍微快那么一丢丢。 她刚走出西村，进入大东村的地界，眼前出现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本村出了名的懒汉“二狗”。 这个二狗并没死，当时只是昏迷，婉廷一时紧张才误以为他死了。 二狗家住在村子西北角，青山他们家在东南角，隔着将近三公里的距离，要不是萧雨今天凑巧打西村这个路口进村，很难遇到。 萧雨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有一次二狗偷了学校里的桌子，被看门的大爷逮了个正着。而她跟婉廷那天去的比较早，正好看见校领导在训诫的场景。 看到二狗后，萧雨激动的差点栽进路边深坑，一个急刹车，停在坑边。紧接着猛加油门，旋即后轮扬起漫天飞尘，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摩托车在原地掉了个头，萧雨咬牙切齿的把油门拧到了底，朝着二狗就撞了过去。 二狗不认识萧雨，他只认识青山和翠兰，也只是知道青山有俩孩子，并不知道孩子多大，长啥样。 二狗看见摩托车朝他撞来，本能的爬到身旁砖堆上。抬手指着萧雨，现在他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磕巴着，说：“你，你想干嘛？” “二狗，你下来。”萧雨紧要牙关，厉声道。 此刻，萧雨看见二狗真的是恨不得撞死他，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他竟然还活着。要不是这个二狗，弟弟婉廷也不会离家远走。 一想到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吃了多少苦，现在好容易有饱饭吃了，却因为这个二狗欲要侵犯母亲，自己的弟弟才踏上了漂泊的生活。 抛开婉廷事件不说，仅仅是二狗侵犯母亲的行为，就足以令萧雨恨到牙痒。 现在婉廷生死不明，可这个二狗竟然还活着，让她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你，你是谁？”二狗站在砖堆上不敢下来，继续追问：“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撞我？” “哼！”萧雨冷哼一声，蔑视着他，咬牙切齿，说：“我是谁！我是婉青山的女儿，你说我为什么要撞你？” 二狗听到是婉青山的女儿，心里瞬间就明白了。吓得赶忙从砖堆另一侧跳下，朝着深坑跑去，他知道摩托车进不了深坑，坑里全是柴禾，摩托车根本跑不起来。 萧雨则是赶忙捡起路边砖头就是一通砸，二狗躲闪不及被一块砖砸中后背，可他不敢停，咬着牙强忍着疼朝深坑另一边跑去，很快跑出深坑消失在小巷子里。 见二狗跑远，萧雨也没再追。 萧雨得知二狗没死，心里是悲喜交加。心中暗骂：“他怎么能没死！”转念一想，又嘀咕道：“他不能死，他要是真的死了婉廷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一刻，萧雨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泪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滚落在地上，也看不出来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悲，是因为二狗没死。自己辍学在家，就是为了让婉廷继续读书。她这么多年在河滩打拼，也是为了能让婉廷更好的读书。婉廷那么好的成绩，那么听话的一个好弟弟。却因为这个二狗，导致辍学外逃。因为这个二狗，导致一家人不能团聚。 喜，还是因为二狗没死，这就意味着婉廷没有杀人，既然没有杀人婉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来，不用再过东躲西藏的生活。也就是说一家人可以团聚，婉廷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 回到家把刚才所见跟母亲讲述一遍。 “快去把廷廷找回来。”翠兰听后，想都没想说出这句话。 “要不，还是等我爸回来，咱们商量一下再决定。”萧雨试探着询问母亲。 “也好。”翠兰这才缓过来，刚才听到二狗还活着。第一反应就是婉廷不是杀人犯，既然他不是杀人犯就没必要在外面躲。 本来萧雨想要为自己庆祝毕业，可发生这么一件事，让她把庆祝的事忘的一干二净。现在更多的是激动，她在想该怎么才能找到婉廷，出了大东村，外面的世界可就大了去了，想要在这么大的世界找一个人，真的是大海捞针一般。 这时，萧雨想起一年前在金州看到的身影，想起本子上记下的路口。赶忙跑进里屋找出本子翻找着，很快找到了记录的内容。 翠兰现在急得一刻也不想等，催促道：“萧雨，你赶快去河滩把你爸接回来。” 以前不知道二狗还活着，也没有那么心急。现在知道了，翠兰这心里犹如百爪挠心，万虫锥骨似的，急着想要见到婉廷。 萧雨也着急，母亲这么一说，她立马起身赶往河滩，去接父亲回来商量寻找婉廷的事。 不多时，萧雨就从河滩接回父亲，一家人商讨一番，最终决定萧雨一人前往寻找。 第49章 交白卷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萧雨穿着一身满是碎花的清凉夏装，出现在金州北路，和大湾街十字路口。 从这里开始了寻找婉廷的征程。 而此刻婉廷在忙碌着期中考试的最后一场，这一场考的是英语。婉廷照常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考试位置坐了下来。随着广播声宣读考试规则后，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 拿到卷子后，婉廷行云流水般写下自己的班级，姓名，考试号等信息后，放下笔等待正式考试。 片刻，广播声再次响起：“考试开始，考生开始答题。” 婉廷拿起笔，开始填写试卷。可是刚写了两三道题，笔却写不出字来。打开笔管一看，笔芯没油了。于是他翻找备用笔，这时才发现备用笔只是个空管，里面没有笔芯。 他坐在位置上干着急，不停的搓着衣角。手心里，以及额头上全是汗，甚至紧张到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想要找老师要一支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右手始终抬不起来。他想找同学借笔，却又张不开嘴。就这么坐在位子上看着卷子，卷子上的题他都会，可是没有笔，没有笔就无法书写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考试结束。 “本场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 广播再次响起，然而这次的广播声，却像是一个带刺的榔头，敲打着婉廷的脑袋，敲得他脑仁生疼。 当老师收走试卷的那一刻，婉廷几乎要哭了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不敢向老师要一支笔。为什么会抬不起手，又为什么会开不了口。 多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借到笔书写答案。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不交白卷。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没能说出口，没能抬起手，就这么交了张白卷。 婉廷失落的走出考场，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乔爹解释，更不知道怎么跟老师解释。只能苦笑着自嘲，嘀咕道：“呵，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婉廷交出人生中第一份白卷，毫无疑问也拿到了历史最低分。 两天后，婉廷正在门诊帮忙，郭军气呼呼跑来，把婉廷的成绩告诉了乔伟。 乔伟听后，思忖着，问：“老郭！你是不是看错了？” “起初我也不相信，可我再三确认后才来找的你。”随即，郭军抬起右手，两根手指对着自己的眼睛，继续道：“要是我看错了，把眼珠子抠出来给你玩。” “我要那玩意干啥？怪吓人的。”乔伟后仰身子，抬手推托着，说。 此刻乔伟还是不太相信。 “不是，老乔！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郭军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看着乔伟，摇晃着大脑袋，一脸不悦的追问。 “老郭，你看你咋还急眼了呢！”乔伟乐呵呵的，继续说：“婉廷这孩子的成绩，我心里有数着呢。” “行！老乔，你当我今天没来过。”郭军抬手指着乔伟，咧着嘴说完，转身就要走。 乔伟见他不像开玩笑，赶忙追上去拉着郭军，满面赔笑，道：“你，真没跟我开玩笑！” “嘿！我说老乔，你见谁拿眼珠子出来开玩笑的？”郭军一脸不悦，说。 “婉廷！你给我过来。”乔伟当即收起笑脸，把脸一沉，几乎是怒吼了出来。 婉廷在货架后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正想着该怎么跟乔爹解释，怎么跟郭老师解释，这时听到乔爹叫自己，赶忙跑了出来，道：“爹，您叫我？” “你给我解释解释，英语为什么会考出个九分？”乔伟脸色铁青，板着脸，抬手敲着桌子上的成绩单，说。 婉廷第一次见乔爹发这么大的火，他不敢隐瞒，如实把考试当天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还没等乔爹和郭军发声，秀颐忙不迭从货架后面走了过来，略有所思，道：“乔大夫，郭老师，婉廷这可能是抑郁症初期的症状。” 此话一出，乔爹和郭伟两人惊出一身冷汗，抑郁症他们也都听过，可是都没见过，秀颐这么一说，着实把俩人吓了一跳。 这时，两人都沉默了，郭军不再吼，乔伟也不再嚷嚷。 过了许久，乔伟才缓缓开口，道：“秀颐啊，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抑郁症的前兆。”乔伟想了想，继续说：“以后你带他多去外面转转，多看看景，多接收些新鲜事物。” 乔伟毕竟是从医的，虽然没见过，可是对抑郁症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他才会做出这么个决定。 “好的，乔大夫。”秀颐点头答应，随即宽慰道：“您也别过于担心，这抑郁症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发现及时，尽早做出正确引导是可以康复的。” 婉廷没听过抑郁症，当时信息还不是很发达，加上他的信息来源基本都是学校课本，所以这些他还不知道。虽然他不知道抑郁症是什么，但是他也感到自己最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你现在就收拾一下，带他去外面转转散散心。”乔伟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秀颐，继续说：“去吧，店里的事下午回来再做。” 婉廷赶忙开口，道：“爹，我没事，您不用为我担心，这次考试只是个意外。” “什么意不意外的，你爹让你出去玩，你还不乐意？”郭军一改严肃的表情，乐呵呵的，继续说：“我要是有这么好的爹，早一溜烟跑没影了。” “要不我把你也给收了？”乔伟开着玩笑道。 郭军一拳砸在乔伟肩膀上，笑说：“去你的。” 秀颐见这俩老头在开玩笑，便拉着婉廷朝外走。婉廷三步一回头，看着郭老师和乔爹喜笑的身影逐渐远离。就这么被秀颐拉着，坐上了不知道要去哪的公车。 婉廷和秀颐走远后，郭军才开口，问：“老乔，你说这孩子会不会是因为年初丢钱那事，才变成现在这样？” 乔伟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说：“很可能。婉廷这孩子心事重，加上这么大口黑锅背在身上，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随后，他们闲聊了起来。 第50章 状态又回来了 婉廷跟着秀颐来到了金州最大的游乐场“北沙游乐场”是一个大型综合游乐场。看来秀颐是把婉廷，当成了小朋友来带的。 在游乐场里过山车，旋转木马，冒险岛等诸多项目都玩了一圈，可是秀颐发现婉廷情绪依然低落。干脆也不玩了，拉着他坐在游乐场边上的长椅上。 两人看上去聊的还是比较愉快，可是，婉廷不敢跟她说太多，严格来说秀颐在他眼里始终是外人，他不敢把自己的事告诉秀颐。所以秀颐跟他聊了半天也没聊到重点，最后只能无奈的返回诊所。 在返回的途中，透过车窗婉廷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发现一个行色匆匆赶路的人，长的很像萧雨。可是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像，这人皮肤水润，穿着比较得体。在他印象中，萧雨是秋黑的肤质，穿着随意，身形也没有这么高大、更没有这么挺拔风韵。而且最明显的一缕白发他没有看到。加上公车在行驶，看见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 秀颐见他趴在窗户上注视着窗外的举动，也看向窗外，可在她眼里路上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景象，没看到能吸引她注意的事物。于是，开口问：“在看什么？” 婉廷摇了摇头，说：“没什么，随便看看。”随即，又坐回了位置上。 秀颐见他不愿多说，也就没再追问。 然而，婉廷看到的正是萧雨。 萧雨来到金州已经三天，这三天找下来她才发现金州实在是太大。而且，城市环保工作也是非常严格，萧雨粘贴好寻人启事，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人给揭掉扔进了垃圾桶里。 金州可是一座拥有六百多万常驻人口的大城市，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人确实有难度。 要不是她在武龙做了染发，也许这一次婉廷就能认出她来。然而就是因为这次做了染发，才错过了和婉廷相见的机会。 这时，萧雨的大哥大响了。 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了翠兰焦急的声音：“萧雨，你赶快回来，找婉廷的事先放一放。” “妈，出什么事了？”萧雨听到母亲有些慌张的语气，心里一惊，急忙开口回问。 “青河，青河塌方，河滩地可能要保不住了。”翠兰急促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我这就回去。”萧雨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母亲半年前就跟她讲了青河的情况，她早就做好了放弃这块地，撤出河滩的心理准备。 可是，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两个人在巡视地头时，河岸塌方掉进了青河。你爸他一早就被喊去河滩找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听到这话，萧雨刚刚平复的内心，再次紧张了起来。地她可以不在乎，可是人命她不能不在乎。急切的语气，道：“妈，您先别急，我这就回去。” 随后和母亲道别，挂掉电话赶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朝大东村赶去。 另一边，婉廷和秀颐回到诊所时，已是下午两点多，郭老师还在。现在正是周末，再就是他见婉廷和秀颐都出去了，就留下来帮着乔伟打打下手。两人聊的正热乎看见婉廷跟秀颐回来。 乔伟笑问：“怎么样？玩的开心吧？” 秀颐撇了撇嘴，抬手将剩下的钱交给乔伟，随后把在公园的情况跟乔伟说了一遍。 “你先去忙吧，这事回头我来处理。”乔伟听了秀颐的讲述后，心里已经明白该怎么做。 秀颐去忙自己的事，婉廷也跟着去帮忙。 下午来就诊的依然是络绎不绝，忙忙叨叨一直忙到六点多，这才收拾东西回家。回到家后，乔伟拉着婉廷，两人对坐在客厅沙发上。 乔伟起身倒了一杯茶，吹着浮在表面的茶叶，轻抿一口。随即，将杯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思忖着问：“婉廷，你是不是因为年初同学丢钱的事让你背了锅，所以心里感到憋屈？情绪感到压抑？” “不是，这件事早就放在了一边。”其实这件事对婉廷还是有一些影响，但不是这一件事导致他情绪压抑，不是这一件事致使他走在抑郁症边缘。可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事压在他的心底。可他又不想让乔爹为他担心，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既然婉廷都这么说了，乔伟也不好揪着不放。于是，乔伟改变了思路，思索着继续问：“婉廷，你可以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吗？” 对于乔爹，婉廷也没有隐瞒，只要他记得的，基本都跟乔伟讲了一遍。当婉廷把自己的故事全部讲完的那一刻，恍然间感到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中精神状态又回来了。 乔伟看着婉廷逐渐聚神的目光，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因为他知道，这一刻婉廷的心结打开了。乔伟搓了搓手，乐呵呵的，说：“走，咱爷俩今天出去吃，下馆子吃饺子去。” 有时候这心病就是这样，只是让当事人把压在内心的情绪释放出来，他这心结就能打开。 虽然心结打开了，可是心中那块巨石还在。不过只要这心结打开了，他这抑郁症就能慢慢康复。至于心中那块巨石，只能再找机会把他挪开。 这次考试失利也算是件好事，让乔伟提早发现了婉廷的状况，并及时沟通避免了症状加重，算是因祸得福。 乔伟带着婉廷下馆子，吃饺子。 而此刻，远在大东村的萧雨，则是在赶往河滩大院的路上。 每次河滩涨水路上都会泥泞不堪，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现在要比以前好过多了，因为青山在二手市场，买回来一些淘汰的摩托车，把上面的发动机拆下来后，自己动手制作了一个适合在泥浆上行走的浮力车。 整个车身看上去更像是沙滩车，底部共有前后两个车轮。车轮和车身宽度一样，车轮是采用塑料桶拼接后，再填充一些泡沫颗粒。车轮表面还用橡胶条制作了一些纹路。这样设计是为了让车轮与泥浆大面积接触，并能够拨动泥浆，从而推动车身前行。 而车身则是采用木制结构，虽然看上去很大，但是并不是很重，也就四十来公斤。有了这些浮力车，青河涨水时也能自由进出河滩。 萧雨驱使着浮力车，来到了河滩大院，现在天已经黑了，而河滩现在还没有通电，四周漆黑一片。 萧雨从浮力车上下来，手持电筒走进大院。可是，大院内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第51章 深陷沙浆 萧雨在院内喊了半晌也无人应答。现在，除了这处院内还是干燥以外，整个河滩都被河水或泥浆覆盖。 没有人接应，萧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父亲和胡叔叔他们。 这时，河滩深处一道光柱投来。萧雨赶忙驱使浮力车朝着光源赶去，来到近前发现此人好似是胡锋。 此人看上去疲惫不堪，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萧雨开口询问：“是胡叔叔吗？” “少东家！”胡锋听到是萧雨的声音，多么硬朗的汉子，可是此刻，却快要哭了出来，继续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们涉险巡视滩地…” 其实之前涨水后也都会巡视滩地，现在又有浮力车，这巡视的工作自然不会放下。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巡视到河边时，河岸会突然塌方。几乎是瞬间跌入激流，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 这青河塌方不像普通河岸那样，几十米几百米塌。青河塌方有时一次就会塌进去数公里。 “胡叔叔，先别说这些。上车，我带你回去再说。”萧雨打断胡锋的哭诉，胡锋坐上车后。 萧雨驾驶着浮力车，朝大院方向行驶，随即侧着身子问：“现在人都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只是现在还没办法救出来。”胡锋无奈的继续说：“小耿在距离这里五公里处，激流中间的浅滩。虽然是浅滩，可他所在位置都是沙浆。站着不动还好，越是挣扎身体就会加速下沉。” “小刘的位置更远，距离这里大约十五公里，和小耿的情况差不多。” 萧雨听后，心里大概知道了情况，知道人都还活着。令他不解的是，胡锋怎么会徒步回来。于是继续问：“胡叔叔，你怎么走着回来？为什么不开浮力车？” “哎！”胡锋叹息一声，道：“为了营救小耿，仅剩的一架浮力车，也被激流给冲走了。” 青山一共就做了四架浮力车，萧雨一架，青山一架。还有两架早上已经掉进青河，被激流冲走。现在只剩下萧雨的还在。 到了大院后，胡锋从车上下来，脸都没洗拿起油饼就吃。三两口吃完一张油饼，赶忙找来袋子装上所有的油饼。随后又打了两壶水，再就是又找来二十把镰刀，放在浮力车上。旋即，忙不迭坐上浮力车，催促道：“少东家快开车，咱们赶紧去救人。” 萧雨也不敢耽搁，赶忙上车，由胡锋指引着朝小耿被困的地点赶去。很快，就来到了小耿所在位置。现在月光被乌云遮挡，根本看不见小耿的身影，也无法看出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有其他同伴在这里聚集，这才辩识到具体位置。 胡锋扔下十把镰刀，和一些油饼一壶水，给正在营救小耿的人员，再次催促说：“少东家，咱们现在去小刘被困的地点。” 到达小刘被困地点后，天空乌云散开，皎白的月光亮如白昼。透过月光可以看到，小刘站在激流中央，但也只是一个人影。 胡锋把食物和水交给大家后，赶忙拿起镰刀去砍“田菁”。 田菁是一种生长在河滩的野生植物，可以长到三米多高。其生长能力很强，由于常年没人管理，河滩到处都是这种田菁。而且和芦苇差不多，一旦出现就会有很大一片。 他们想要利用这些田菁，编制成席，再拼接成更长的草席。等到水流稍缓，再把制作好的田菁铺在沙浆上面，这样人就可以在上面行走，这样就能把受困人员救出。 在萧雨到来之前，大家已经收集到不少田菁杆，也编制成许多草席。只是他们没有带镰刀，完全靠手薅，效率并不是很高。 胡锋带来了镰刀后，很快就制作出足够救援的草席。现在只有等，等水流减缓，等水位下降。然后再把草席铺设至小刘面前，就能把人救出来。 青河表面看着很平静，没有波涛汹涌，也没有大浪翻滚，可是水流很急。在这汛期，即便是游泳健将也难从激流中逃生。 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多，水流才开始放缓，水位也开始下降。即便是水流放缓了不少，可草席还是不能浮在水面。只要草席接触到水面，就会被漩涡卷进水里。 没办法，只能继续等。一直等到天光放亮，黎明时分。这时的水流是一天当中最缓的时刻，也是救援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又要再等一天。 青山看到水流放缓，赶忙大喊一声：“快！铺草席。” 众人闻声，纷纷加入搬运铺设草席的工作中，萧雨也不例外。 由于提前做足了准备，二十分钟不到，大家便来到小刘所在位置，此时小刘已经无法站立，躺卧在沙浆中，神情恍惚。众人合力把他抬出沙浆。 长时间寖泡在沙浆中，小刘已经出现了脱水的症状。同时也出现了失温，皮肤被水浸泡的雪白，毫无血色。好在救援还算及时，不然的话等下河水再次涨潮，小刘连反应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被河水冲走。 看见小刘被救出，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小刘叔被救了出来，可上游还有个小耿叔。萧雨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驱动浮力车，带着父亲和小刘叔，朝小耿叔所困位置赶去。 小耿叔这里的情况更加复杂，水位是降了，水流也缓慢了。可是，这片沙浆出现了大量泥浆，泥浆可是比沙浆更加稀软。 小耿叔在沙浆中一刻也不敢停，不停的翻滚着身体，只要停下来就会下陷。可是他似乎是迷失了方向，滚到了更深处。大家准备了很多草席，可还是不够用。 而且，现在小耿叔已经有大半个身体陷进了沙浆中，他已经失去了自救的能力。 天一亮大家就开始继续收集田菁，继续编制草席，直到现在还差将近二十米的距离。 青山看着河水开始缓缓上涨，焦急的说：“来不及了，把编好的草席全部放到浮力车上。” 大家也都看到了河水上涨的迹象，众人赶忙把编好的草席抱到了浮力车上。青山带着两名人员，驾驶着浮力车，沿着草席铺设出的路线冲进沙浆。 青山赶到小耿近前时，沙浆已经埋到了他的胸口，胸部以下全部陷入沙浆。 众人赶忙在小耿周围铺上草席，合力将他从沙浆中拽了出来。仅仅是从沙浆中拽出来，这么一个动作，就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第52章 不一样的生日 主要是小耿陷得太深，虽然铺设了草席大家也使不上力。只要一发力，即便站在草地上也会不断下沉，这才导致救援者有力使不出。 终于，在青山和两名随行人员不懈努力下，把小耿从沙浆中拽了出来。 然而，这时青河水位已经涨了上来，铺设的草席路眼看就要被激流冲断。可是，四人同时乘坐浮力车，这浮力车也开始下陷，根本跑不动。 青山毫不犹豫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催促道：“你们带着小耿快走。” 他们也不敢耽搁，其中一人坐上驾驶位，开动浮力车，朝岸边冲去。 浮力车刚冲到激流中央，铺设的草席路就被河水冲断。紧接着，浮力车被激流冲走，好在现在水流还不是太急。更幸运的是，被冲走后浮力车没有翻车，只是随着激流向下游漂流。只要没有翻车就好办，驾驶浮力车的司机稳住后，朝着岸边继续行驶，最终在水上漂流三公里后停在了岸边。 岸上的人也是一路紧随，他们刚一靠岸就被岸上的人救了上来。 萧雨抬手指向其中四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带着小耿叔先回大院。” 现在众人也不好客套，纷纷点头回应。 他们抬着小耿叔朝大院走去。萧雨赶忙驾驶浮力车向上游疾驰，赶去救援父亲。 此刻，青山正忙着收集沙浆中的田菁草席，他把所有草席捆绑在了一起。一是增加阻力，防止人体陷入沙浆，再就是预防洪水。这些草席捆绑在一起还是会产生一定的浮力，扒在草席上就算被洪水冲走，也能避免溺水。 萧雨回到青山被困的位置后，几次尝试都没能冲过激流。每次都会被河水冲到下游再返回，就这样尝试几次都没能成功，她也只好暂停救援。 现在只能等到明天黎明，等到河水再次下降，等待潮汐的到来。 现在只能祈祷，希望今天水位，不要淹没父亲所在的沙浆滩。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奋战，大家都感到很疲惫。可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暂时让部分人员带着小耿叔和小刘叔返回大院，其他人员则是继续砍田菁，继续编制草席。做好一切准备，等待再一次潮汐的到来。 这河水的潮汐，跟海水的潮汐有所不同。海水的潮汐是一种自然现象，是人力所不能控制。而青河的潮汐，则是由上游正在修建的小浪水库放水决定。 也就是说，小浪水库不放水下游就不会涨潮。 以前小浪水库没有截流，这青河只有汛期和枯水期。在小浪水库截流后，为了控制水流避免大面积洪涝灾害，以及预防干旱枯水的情况发生，所以每天都会定量放水。这才有了青河潮汐。 人员集中后，人手也充足了，很快编好了草席，大家这才躺在草席上休息。 萧雨坐在岸边，遥望着河水中央的父亲。心中升起一分恨意，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虽然长的人高马大也有膀子力气，可在这河滩中做事，还是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接下来的救援还算顺利，没有再出什么以外，很快青山被救了出来。 临走前，青山望着自家的麦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剩下的地恐怕连五百亩都没有喽。”无奈的摇了摇头，双手撑着地，走上浮力车。 回到大院后。 “东家，您看这地也没了。”胡锋走了过来，随即继续，道：“要不等这茬麦子收了，我们都回去另谋生路。” “胡叔叔，这偌大的河滩，还能养活不了咱们几个人？”听了胡锋所言，萧雨则是思忖着，继续说：“即便是没有地种，咱们也能靠着河滩生存。” 闻言，胡锋赶忙转身看向萧雨，道：“少东家，你有更好的项目？” “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们干，我保证你们挣得比他们在外面上工挣得多。”萧雨信誓旦旦的，说。 胡锋憨憨一笑，问：“少东家能不能透露一下，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项目？” “现在还没想好，不过你放心，项目肯定会有。”萧雨想了想，继续道：“等麦子收完以后，大家可以先回去休息几个月，等我找好项目再去喊你们。” 现在萧雨确实没想好要做什么，这次青河塌方来的太突然。几乎是一夜之间，两万多亩地只剩下四百来亩。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 既然萧雨都这么说了，胡锋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他们也都舍不得离开河滩，一是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和节奏。这人一旦习惯了，让他再做出改变，心里就会有很大的阻力。再就是这些年的收入，确实比跟着工头上工挣得多，而且还不是多一点，是多出很多。 要知道，大家都在羡慕万元户的时候，他们随便一个，手上都能拿出两三万现金，这种差事出了河滩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于是，胡锋赶忙开口，说：“行，我们都听少东家安排。” 萧雨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胡叔叔你先去忙你的，我跟我爸先回去。” “好的。”胡锋点头答应，随即转身离开去忙。 这次河滩开荒的项目算是彻底失败了，但也不算失败。说失败，是因为从此只剩下四百多亩，根本满足不了这帮人的种植需求。说不算失败，是因为这些年，她们依靠河滩的地，挣到了一些资金。 萧雨没有启动浮力车，而是坐在车上凝视着眼前的南山，陷入思忖，片刻后，嘀咕道：“婉廷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走的时候也不知道说一声想去哪？” 以前不知道二狗还活着，天天祈祷他不要被人找到，不要被人知道他的行踪。可现在知道了二狗还活着，这心里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婉廷。 青山和翠兰，更是天天盼夜夜想，想要早点知道儿子的下落。 萧雨驱动浮力车，带着父亲返回家中。 回到屋里才看到前几天买的蛋糕，还没来得及吃。 打开包装蛋糕也没坏，只是有一股水果变质的味道。蛋糕上写着“毕业快乐”和“十八岁快乐”。这一个蛋糕承载着萧雨这两年拼搏的收获，同时也承载着她十八年的青春。 第53章 照片 这是萧雨第一次买蛋糕，可惜还没能吃上一口就坏了。只好用它走个过场，点上蜡烛许个愿，这蛋糕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随即被丢进了垃圾堆。 这几天萧雨没再去找婉廷，不是她不想找而是她不知道该去哪找。再就是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奔波，翠兰也不是很放心。 他们把找婉廷的事跟青平，青秀，青菊还有平安等亲戚朋友们坦白，托付大家外出时帮着找找。 随后，萧雨通过读夜大时结交的一些同学，以及郝高升和武县长他们，打听到不少项目。最终选定了养牛这个项目，深滩区虽然有很多地都塌方消失，可是近滩区还是有不少野草，再就是青河大坝斜坡上也都是青草，所以这草料是不缺的。 但是，牛犊要去三千公里外的蒙高省购买。一家人商量后决定，由青山带着胡锋先去蒙高了解下情况。这项目不能再像开荒时那样说干就干，当初是贫瘠至极，干啥都行。现在不一样了有生活保障，自然要思量再三才能做出决定。老话说“人穷拼运气，人富比定力。” 麦收还要再等半个月，所以暂时闲了下来。 可是，这才刚闲下来。当天下午就有媒婆上门说媒。 媒婆名叫“悦知”，长的一脸福相，很是喜庆。她只是看到萧雨丢出的蛋糕，便判定萧雨到了适婚的年龄。 悦知在村里的名气也是不小，经她保媒的在村里起码有五十对。而且，悦知保的媒，两口子吵架她都会跑去干涉。加上她是能说会道，经她保的媒至今无一离婚，也没有一家过的不安生的。以至于村里还流传这么一句话“悦知保媒一生无悔。” 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家人干涉搞不好更乱。可这媒婆她就敢劝，有些话她就能说。 悦知一进门，满面带笑扯着嗓子，道：“翠兰！” “哎！”翠兰正在里屋忙活，听到有人喊她，赶忙答应一声，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见是悦知，忙不迭把她请进屋内。又是沏茶，又是拿出水果招待。 青山和翠兰也是她保的媒。所以青山和翠兰也不敢怠慢。 悦知扫视着屋内，咋着舌，说：“哎呦！这才几年没见，瞧你们家，建的跟皇宫似的。”她这句话只是客套话，青山家墙上大白都没刮，也许这就是她们这个行业的讲话方式。 随即，探着身子亲昵的，问：“你们家小妮现在成年了吧？” “刚满十八。”其实悦知一出现，翠兰就知道她的目的，可她还是抿嘴一笑回答。 悦知挑着眉，会意一笑，又问：“这妮找着婆家没？” “家里一直忙，还没顾得上找。”提起女儿的婚事，翠兰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理着耳根秀发，乐呵呵，继续说：“这事还得麻烦您给牵个线。” 悦知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点头答应：“没问题，保证给你找个金龟婿。”随即，问道：“有小妮的照片没？有的话给我一张…” 以前家里穷，拍不起照片。后来家里有条件了，可是一直忙又没时间照。所以他们家除了青山和翠兰的结婚照，以及两人上次在爱妻广场的合照，再也找不到其它照片。其实萧雨读夜大拍了几张证件照，只是翠兰不知道。 “照片，还真没有。”翠兰如实的说。 “不急，过几天让妮去拍一张给我就行。”悦知直言。 随后两人闲聊了一会，悦知抬头看了看墙上挂钟，已是下午五点多了，旋即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给孩子们烧饭。” 翠兰起身挽留，说：“吃了饭再走。” 悦知是真得回去给孩子们做饭，所以也没留下来吃饭。两人客套一番后，悦知乐呵呵跨步离开。 翠兰对这事很是上心，青山从外面回来。翠兰就把今天悦知来过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青山听后，当即高兴的，说：“好！这事赶早不赶晚，你看跟咱一般大的都抱孙子了。” 在当时很多女孩都是早早的就辍学在家，而且有不少在十八岁都生了孩子。这就导致大部分长辈，认为十八岁就是该结婚的年龄。 再就是村里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谁家姑娘要是过了十八还没订婚，会被人说闲话。现在家里条件好了，青山和翠兰也经常走街串巷，自然不想让人说闲话。 可是，萧雨回来后一听，当场拒绝，道：“婉廷没找回来，我是不会考虑婚事的。” 青山看着萧雨强壮高大的身形，无奈的摇了摇头，耐着性子劝说：“现在不嫁，等你错过了年龄，等好的都给人家挑完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不管青山和翠兰怎么说，萧雨就是不肯去拍照，更不肯和男方见面。没办法，这些年萧雨为家里做了太多，可以说家里能有现在的生活，这都是萧雨的功劳。她现在是家里的大功臣，所以青山和翠兰也不好给她太大的压力。 萧雨不愿去，青山和翠兰也没办法，只能干着急。 要说萧雨长的也算俊俏，可就是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和魁梧的身姿，让青山犯愁。 虽然高大但是又不胖，只要稍微打扮一下，绝对是个标致的女生。 一般人确实很难降得住萧雨，村里能配得上她的还真没几个，要是错过了适婚年龄，再想找可就难了。 这才使得青山和翠兰着急，他俩着急也没用，萧雨不肯答应，这事只能暂时搁置，等待合适的机会再提。 青山想了想，道：“明天，明天就去找婉廷，我跟你一起去。” “爸！您说咱去哪找？”随即，萧雨拿出一张婉廷的照片，继续说：“这怎么找？” 婉廷也没有拍照的习惯，她手里的照片还是去派出所捞的身份照，当时的身份照可以说奇丑无比。 翠兰拿着照片看了看，一脸疑惑的问：“这是谁的照片？” “你们看看，就这么一张连亲妈都不认识的照片，您让我怎么找？”萧雨一脸无奈，指着照片，继续道：“就这照片贴出去，即便遇到熟人都认不出来。” 青山探着身子，看了一眼，思忖着说：“写名字嘛！他还能改了名字不成！” “那您倒是说说咱去哪找？”萧雨继续追问。 第54章 乡愁 确实都不知道该去哪找，一番争执之后，青山和翠兰被萧雨问的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在这边为找婉廷着急，而婉廷也在为能再回家乡而发愁。 这天又是周末，婉廷又一次来到山顶，用望远镜注视河滩，可是当他看到河滩的地都没了，急得是直跺脚。轻声喃喃，祈祷着说：“人不要有事。” 此刻，他更多的是担心父亲，因为父亲腿脚不方便。万一父亲不慎掉进青河…想到这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就这么注视着河滩，一直到太阳下山他才起身回家。 第二天郭军在开会前，有人问了他婉廷这次考试的事。 高一二班班主任，名叫“任舒芬”，脸型圆润饱满，带着金边镜框的眼镜，肤质洁白，身形有些发福。打扮总是很花俏，给人的感觉像是刚参加完舞蹈演出回来，虽然已年过半百，可脸上还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看得出平时保养的不错。 任舒芬开着玩笑，说：“郭老师眼力不错嘛！听说这次婉廷考了个九分！” 九分的成绩，不只是婉廷的历史最低分，同时也是一中建校以来的最低分，这件事自然成了全校皆知，和大家闲聊的话题。 “考试的时候出了点状况，受抑郁症影响，这才没有发挥好。”郭军见说话的是任舒芬，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所以也没多想这话脱口而出。 任舒芬努着嘴，赶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郭军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可是这话既然说了出去，想要改口已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只有闭口不言，不再讨论这件事。 可是，他不讨论，不代表大家都不讨论。 当天下午，这件事就在学校里传开。更有甚者传抑郁症会传染，这一下学校里炸了锅了。 就这样，婉廷成了同学们眼中的危险人物。大家看见了他都自觉的躲开，尽量和他保持距离，甚至宿舍里还有室友要求调换宿舍。 刚开始这件事对婉廷还是有一些影响，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似乎是习惯了这种清静的学习氛围。 后来，还是学校请来了金州医学院的教授，给大家普及了抑郁症会传染是错误的认知，这件事才算彻底平息。 可是，郭军还是不放心，周末的时候找到了乔伟把事情跟乔伟讲了一遍。 乔伟听后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你可真是个活宝，你是忙也帮，麻烦也制造。”随即，话锋一转，没好气继续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赶紧走、现在我不想看到你。” 郭军满面赔笑，说：“今天我请客，请你们爷俩吃顿好的。” “我不去。”乔伟当即拒绝，虽然说这事郭军做的不太好，可他们毕竟是多年的老伙戚，不能因为这事就真的闹僵。于是，给他个台阶，道：“你要真有那心，去菜场买几样好菜自己烧。” “行，我这就去买菜。”郭军满心欢喜答应，随即继续说：“不过得借你家的锅，去你家烧菜。” 郭军是怕在自己家开了烧饭这口子，以后媳妇让他天天烧就麻烦了。 乔伟也知道他这点小心思，所以只是咧嘴一笑，道：“去买菜吧。” “好嘞！”郭军见乔伟答应了，开心的屁颠着跑去买菜。 郭军在烧菜的时候，乔伟背着手在厨房溜达，看着郭军切的配菜，疑惑的问：“你咋没买姜和蒜？” 郭军也是一脸不解的，反问：“咋！没有姜和蒜你还吃不下饭？” 乔伟抬手指着他，说：“这你就不懂了，老中医相传。早晚一片姜，生活更健康。早晚一瓣蒜，青春永不散。你说没有姜和蒜我还能不能吃下饭？” 郭军也不想跟他在这件事上掰扯，就打发婉廷跑去买姜和蒜。 片刻功夫，饭菜就烧好了，三人围桌而坐。 席间，郭军咀嚼着菜，思索着，道：“我听说打今年起，大学生毕业不再分配工作了，说什么要实行双向选择，这双向选择就是放弃分配的意思。” 闻言，婉廷心里咯噔一下。他受萧雨影响一直想考进金州师范，未来当个老师端个铁饭碗。听郭军这么一说，心里没了底，吃饭也没了胃口，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起身回屋写作业。 郭军见状，故意提高了嗓门，说：“这只是小道消息，还在商讨当中，具体要不要实施还得看讨论结果。” 郭军虽是这么说，可婉廷知道，每次郭军说的小道消息都会实施，这就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规划。 这件事也让他的心性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之前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着。突然一下目标发生了变化，理想发生了改变，变得不再坚定，变成了未知。 虽然心中理想开始波动，可是书还是要继续读。 第二天他照常上课，婉廷因为抑郁症事件，在学校彻底出名。从高一到高三，几乎是人人皆知。当然，他的学习成绩，也被大家挖了出来，有不少羡慕的声音，这就导致有人开始嫉妒。 之前老宿舍的董盼，滴溜转着眼珠，随即，抱起床边的足球一脸坏笑，道：“哥几个，最近那个婉廷气焰有些嚣张，咱们给他上点眼药水怎么样？” 闻言，黑怀铁从床上跳了下来，揪着董盼衣领，质问：“上次晶晶丢钱的事，是不是你小子陷害婉廷使得手段？” “不是。”董盼当即否认。 黑怀铁虽然怀疑，可是没有证据，也不能把董盼怎么样，只能松开了揪住董盼衣领的手，道：“最好不是你，否则这事我非让你吃官司不可。” 董盼见黑怀铁偏向婉廷，于是拉着其他四人出了宿舍。到了外面，董盼一脸坏笑的，说：“哥几个，咱们今天给婉廷上眼药，你们要是不想加入趁早说，别到时候中途退场啊。” 几人一番商讨，都想看看这个董盼怎么给婉廷上眼药，所以大家都没离开。随即，董盼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讲述一遍。 王成听后，一脸不悦，道：“你这主意真幼稚。”随即，话锋一转，一脸坏笑，继续说：“不过倒是挺好玩的。” 第55章 大力一脚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董盼见得到了大家的支持，自然胆子也就放开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在足球上割开一个口子，随即，对着球上的破洞吹气，又把足球捏出有气的假象。做完这些，看向王成等人轻挑眉梢，一脸坏笑，道：“走！哥几个看戏去。” 婉廷刚走出教室，王成便走上前来，搂着他的肩膀说：“婉廷，走，一起踢球去。” 他本想拒绝，可是王成却采用了激将法，道：“你不去就是瞧不起哥哥们，以后咱这哥们就没法做了。” 婉廷在学校也没啥朋友，这几位老室友，算是他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朋友。见没办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好，我去。” 到了球场，董盼把球摆好后，王成抱着婉廷的肩膀，说：“婉廷你难得参加踢球，今天让你开球。” 婉廷也没有客气，放好书包，活动活动筋骨，卯足了劲一脚踢了下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足球没有飞出去，而是像泥巴一样沾在了脚上。婉廷甩了几次都没能甩掉，急得是满面通红。 这时，董盼一个纵身，跳了过来。故作惊恐之色，喊道：“我靠！婉廷，你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吧？球都给你踢坏了！” 婉廷从来没踢过球，这是他第一次踢球，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脚下去就把人家的球给踢坏了。紧张到舌头都有些打颤，说：“多，多少钱，我赔你。” 王成侧着脸，蔑视着他，说：“八百六，你也可以到市中心体育店买个一模一样的。” “这么贵？”婉廷一听价格瞬间没了底气，要知道他一个学期的学费才八百，他攒了一年也才攒下不到一百块。一个足球就要八百六，说实话他有点不相信，可是不相信现在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他只能默默记下足球牌子，打算周末的时候去店里看看。 这时，黑怀铁找了过来。上来揪着董盼的衣领，怒气冲天的，呵斥道：“你们这群人渣。” “哎…怎么说话呢？”王成上前拉开黑怀铁揪着董盼的手，继续说：“你说话可不要伤及无辜啊，再说了，这件事好像跟你没啥关系吧！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黑怀铁知道王成鬼主意多，还不想跟他闹得太僵，但是这次婉廷他必须得帮。他的父亲黑世江跟乔伟是铁哥们。过年乔伟带着婉廷去遛街的时候，怀铁正好也在外面遛街。而怀铁他们去乔伟家时乔伟正带着婉廷在遛街，所以两人没碰上面。 其实要不是为了带婉廷认门，乔伟是从来都不遛街。一是，乔伟在这帮老友当中身份算得上高的，要是按照本家的说法就是辈分太高。再就是乔伟也不太喜欢遛街，他觉得一个人在家烧几个菜打二两酒，小辈们过来给他拜个年那才惬意。 前几天怀铁他爸特意交代，说：“乔婉廷是乔伯伯的孩子，兄弟俩在学校要是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相互帮持，都是自家兄弟。” 怀铁抬手搂着婉廷肩膀，说：“我们两家是世交，你说这事我该不该管？”随即，瞟了一眼被踢的凹下去的足球，继续道：“你这球既然能被踢破，说明这球质量有问题。你应该去找店主，去找卖家或厂家，这跟婉廷有什么关系？” 这时，婉廷才反应过来，抬手指着足球说：“对，你这球质量不行，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成自知理亏，挠了挠头，面带歉意，道：“算我们倒霉，遇到你这么个大力王。”随即，抬头看向怀铁，问：“你们两家啥时候成了世交？” “他是乔伯伯的仔，你说算不算世交？”怀铁也没有隐瞒，当即直言。 “哎呀！自家兄弟。”王成赶忙上前也搂着婉廷肩膀，一脸幽怨继续说：“你既然是乔伯伯的仔干嘛不早说？”随即，抬手示意董盼，道：“过来，赶紧给我兄弟道歉。” 董盼被说的一头雾水，疑惑的问：“老，老大你是不是站错位置了？” 王成一脚踹在董盼屁股上，怒喝一声说：“老子高兴站那边，这还用得着你教啊！你就是个卑鄙小人，赶紧给我滚。” 董盼也不敢停留，小声嘟囔着，抱着被踢瘪了的足球离开，其他几人也跟着离开。 众人离开后，婉廷疑惑的看着怀铁，问：“你说咱们两家是世交！这是怎么回事？” “你爹是乔伟，我爸是黑世江，你说咱们是不是世交？”怀铁拍了拍婉廷的肩膀，继续说：“小时候我跟王成经常去乔伯伯诊所偷吃螺丝糖，乔伯伯发现了也没有藏起来，只是提醒我们少吃。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糖，是打虫药。” 王成跟着附和，道：“现在想想当初多么幼稚，不过还是挺怀念那段日子。刚开始我俩偷了就跑，后来发现乔伯伯看见了也没说啥，干脆当着他的面拿来吃，不过上了初中就没再去吃过。” 怀铁继续，说：“今年过年遛街的时候我等你，咱们一起遛街，乔伯伯带着你好多家都去不了，而且跟着他们遛街也没啥意思。” “我等你俩，到时咱们一起。”王成跟着附和。 黑怀铁瞟了王成一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道：“呸！你个人渣，谁要跟你一起。”随即，搂着婉廷肩膀，朝旁边走去。 王成赶忙跟了上来，咧嘴一笑，说：“误会，这是一场误会。之前我又不知道他是乔伯伯的仔。” “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怀铁鄙视着王成，继续道：“婉廷要不是乔伯伯的仔，你还真要欺负到底不成？”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人工湖旁，怀铁和婉廷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小鸡啄了眼，没认出是自家兄弟。”王成也跟着在另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斩钉截铁的继续说：“你放心，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婉廷，我会跟他势不两立。” 随后，他们在湖边坐着聊了许久，才起身去食堂吃饭。 自此，婉廷在学校不再那么孤单，有了怀铁和王成两位真正的哥哥后，董盼自然也不敢再对他使坏。 第56章 向蒙高进发 有了王成和怀铁两位哥哥的帮衬，婉廷的学习也就安定了下来。 而大东村这边，现在麦子也都收完了，青山和胡锋跟着牛经济，踏上前往蒙高的列车。 这次请的这位牛经济，名叫“廖刚”是专门跑蒙高这条线的。 他们俩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金州开往蒙高的列车，全程需要将近四十个小时。 刚开始青山和胡锋两人都挺兴奋，总是东看看西望望，可是坐了一天一夜后两人都是一脸疲倦。 “让一让。把脚都收一收嘞，哎！啤酒饮料豆腐干，烧鸡扒鸭卤猪脚…新鲜的葵盘…” 好容易才入睡，又被叫卖声给吵醒。 然而廖刚显得十分轻快，就好像刚上火车一样，精神饱满。 这时，也到了饭点，青山从包里拿出翠兰给他准备的煮鸡蛋和包子，分给胡锋和廖刚。三人正准备开吃，一股奇特的香味从车厢深处飘来，众人闻着味围了过去。只见一位中年大叔，不急不慢的拿开盖在瓷碗上的杂志。满满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呈现在众人面前。 “您吃的这是啥面？” 当时，方便面还不是太普遍，有很多人都还没见过，所以才会有人这么问。 “我这叫快吃面，有的地方叫泡面，也有人叫方便面…”大叔耐心讲解着，随后从包里拿出来几包，继续说：“你们要是想吃，我可以卖给他几包。” 当即就有人问：“多少钱一包？” 大叔伸出手掌，说：“五块。” “你这面是金子做的！要五块？” “就是，五块钱都能买半袋子面粉了。” “你这叫卖啊？你说是抢都没人敢怀疑的。” 大叔说出价格后，顿时引起大家的不满。于是他赶忙改口，道：“两块五，不能再少了。” 即便他把价格自砍一半，可还是没人愿意买。 大叔见大家不为所动，心一横，一咬牙一跺脚，说：“一块五，这回真的是最低价了。” 虽然一块五他认为是最低价了，可还是没人愿意出手。 大叔嚷嚷半晌见没人购买，只好无奈的把方便面收了起来。 这时青山走了过来，问：“这位兄弟，您还有几包快吃面？” 大叔见有人询问，赶忙乐呵呵回应，反问：“您要几包？” 青山左右看看胡锋和廖刚，心想，这快吃面，可以调节一下接下来路上的饮食。再就是见他半晌没卖出去，出于好心，想帮帮这位大叔，想着他那包里也装不了多少，索性全要了，算是帮人帮到底。 想到这些，他开口道：“您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大叔一听，这是个大客户啊。忙不迭俯身看着青山，满面堆笑，说：“您要是能全都要喽，我给您一块钱一包。” “行，你都给我拿过来吧。”青山心想就几包快吃面，没必要太过计较。 “好嘞！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大叔高兴的一路小跑着离开车厢。很快抱着五箱快吃面再次回到车厢，放下快吃面后，继续说：“这一箱是五十包，这里是五箱，五五一共是二百五十块。” 青山看着眼前这一堆快吃面，大吃一惊，青山以为大叔只有几包，没想到他竟然搬来这么多，顿时老脸一红，一脸尴尬的，惊呼道：“这么多？” “只有这么多了。”大叔以为他嫌少，一脸无奈的撇了撇嘴。随即，又从行李架上的包裹内拿出几包，继续道：“这几包散的都送你，要是还不够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青山想说，少要几包，可是，他发现整车厢的人都看向他，这一刻，他不想为了这几包快吃面，失了面子。于是，把心一横，道：“您等我一下，我这就去给您拿钱。”说完转身朝车厢顶头走去，来到车厢接口处，推开厕所门走了进去。一进来就把门给反锁了，随即解开裤带，从内裤口袋里抽出三张百元大钞。 这次要出远门，翠兰连夜给他做了一条特质内裤，内裤上缝制了一个带有拉链的口袋，青山把钱都放在了这个口袋里。而且，翠兰给他做的是超大号的口袋，装个万儿八千的不成问题。 拿好钱后，青山再次返回车厢。把钱给了大叔，大叔接过钱，见是崭新的百元大钞，高兴的忙不迭亲了两口，随即，叹息道：“啊！金钱的味道，真香。”大叔给青山找了零之后，便匆匆下车，因为他要赶紧去进货赶下一班列车。 青山看着眼前五大箱的面，也是犯愁。吃肯定是吃不完，可要是带着这五箱面去蒙高，那绝对会是个累赘。正在他犯愁之际，一位中年妇女走了过来，说：“你能卖给我一包快吃面吗？我孩子想吃。” 青山当即答应，道：“没问题，一块钱一包，您要几包？” 这位大姐也知道，青山是一块钱一包买来的，所以也没在价格上扯皮，面带羞涩的，说：“一包，就要一包就行。” 青山赶忙拿出一包快吃面，递给这位大姐。当这位大姐拿出钱的那一刻，青山伸出去接钱的手却有些迟疑，他不敢去接这笔钱，虽然只是一块钱。可是这位大姐拿出的一块钱，却显得格外沉重，更是写满了心酸。 仅仅一块钱，却都是一毛两毛，一分两分的拼凑得来。从这笔钱就能看出这位母亲的艰辛，就能看出他们的生活，是多么的不易。 这一幕，让青山不由的想起自己当年窘迫的处境，忙不迭收回伸出去接钱的手。随即连连摆手，道：“大姐这钱您收着，我再送您两包。” 大姐连连道谢，但说什么也要把钱给青山。可青山说什么也不肯收，两人相互推让僵持不下。 胡锋看出其中缘由，上前拉着大姐，在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后。 大姐抬手竖起大拇指，说：“好人，你是个好人。”随后，拿着三包快吃面离开。 大姐离开后，青山疑惑的看着胡锋，问：“你刚才跟大姐说了啥？为什么你一说她就能接受赠送快吃面？” 胡锋憨憨一笑，挠了挠头，道：“也没说啥，只是跟她说您是个好人，要给好人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随即，青山微皱着眉头，抬手指着堆放在座位上的快吃面，继续说：“眼下这才是最为紧要的，怎么才能把这些都给消耗掉？” 胡锋咧嘴一笑，道：“东家，这还用愁啊！咱拿去卖了就是了。再说了，这坐火车也没想的那么舒坦，正好可以借卖东西到处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嘿！”廖刚一听也来了兴致，当即拍手叫好，说：“这趟车坐了没有百次，起码也有五十次，还从来没有在车上卖过东西，今天就借您的光，我也体验一把，在火车上卖货，是个什么感觉。” 第57章 列车经历 随后，胡锋和廖刚，一人抱着一箱快吃面，在车厢里开始叫卖。胡锋是个老实人，青山说一块钱一包，他就按一块钱一包卖，可廖刚就没那么老实了，上来就是一块五一包。很快，两人便各自卖完一箱，两人回来取货时，廖刚拉着胡锋来到车厢接口处，见身边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你卖多少钱一包？” “一块。”胡锋直言。 廖刚咋着舌，说：“你是不是傻呀！我可告诉你啊，这可是个少有的挣钱的机会。你就卖一块五，这一箱下来能挣二十五呢！交给青山的时候，按照一块钱一包给他就是了。” 胡锋疑惑的看着廖刚，继续说：“一块钱一包有好多人都不愿意买，你这一块五咱还能卖的出去吗？” “实在不行了咱再降价，这人是活的，你得学会变通。”廖刚指着自己的脑袋，转动着手指。旋即，拍着胡锋的胳膊，继续道：“听我的就卖一块五。” 胡锋点了点头，跨步走进车厢继续叫卖。这次他听了廖刚的话，按照一块五一包出售，两个小时不到一箱又给卖完了。 再次返回拿货时，廖刚也赶了回来。两人相视一笑。廖刚率先开口，说：“胡锋，只剩下这最后一箱，你自己去卖就行。连着四五个小时这么溜达，也是有些累人。”说着，他就躺在了座位上休息。 胡锋也没推辞，吃了点东西躺在座位上休息，可能是忙了一下午太累，不知不觉躺在位置上睡着。 第二天，到了中午饭点胡锋才抱起最后一箱继续叫卖。可是才刚卖出去几包，就被乘警给抓了起来。乘警把胡锋带到乘警室后，其中一位乘警开口，问：“列车上不准私自贩卖商品你不知道吗？” 胡锋是真不知道，列车上还有这个规定，赶忙赔着笑脸，说：“警察叔叔，我是真不知道咱这车上不让卖东西，我要是知道绝对不敢破坏咱这规矩。” 他这话一出，俩乘警反而一脸的不高兴。胡锋一米八几的大个，加上年龄也快五十的人了，喊他俩叔叔自然是不能接受。其中一位乘警，脸色一沉，板着脸，道：“别扯那些没有用的，写一份保证书，交完罚款后拿着你的东西，回自己座位上去，别再出来叫卖。” “那个，罚款要多少钱？”胡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弱弱的问了一句。 乘警伸出手掌，说：“五十。” “啥！”胡锋伸出手掌翻腾着，一脸惊恐，瞪大了眼睛，道：“五，五十！咋要那么多？” 其中一位乘警，并没有理会他的吃惊，而是伸出手掌，说：“把你车票拿来我看看，你到哪下车？” 胡锋摸了摸口袋，说：“车票没在我身上，在我东家身上。” “啥！你东家？”这回俩乘警不淡定了，俩人异口同声，旋即，其中一人继续，道：“你们还是团伙作案？来，说说你们组织都有哪些成员。” 另一人附和，说：“你们的目的地是哪？你们还带了哪些商品上车？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胡锋被问的无言以对，只好无奈，道：“我去把车票拿来，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乘警躬身，看了一眼箱子里的快吃面，见里面还有不少。于是，摆了摆手，说：“快去快回。” 胡锋转身跨步离开乘警室，回到座位后把事情跟青山讲述一遍。 青山思忖片刻，说：“我跟你去，不就是交点罚款嘛！” 廖刚赶忙拉住青山，劝说：“要我说，那些东西咱不要了，罚款咱也不用去交，保证书也不用给他写，他们也不一定能认出咱们。” 胡锋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廖刚的说法。 青山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就没再去管这件事。 就这么列车继续行驶，穿过平原，跨过高山，穿梭进入隧道。朝着蒙高，朝着“同乐”市疾驰而去。 伴随一阵鸣笛声，列车呼啸着，冲进一条长长的山体隧道。原本烈日当头的窗外美景，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车厢里的吵杂声也嘎然而止，这种气氛让人感到有些压抑。好在车轮与轨道接触，发出规律的声响，让人心里不是那么空寂。 “查票了，都把车票拿在手上。” 乘警又一次查票，似乎每次经过隧道就是查票的最佳时机。 列车在隧道内行驶了八分钟后，一股灼热感直扑脸颊，窗外刺眼的阳光，再次穿透车窗照了进来。 这时，一位乘警却站在青山他们所在位置旁，看着胡锋“呵呵”一笑嘲讽着，说：“这位大叔，您说回来取票，这都一下午了，您这票还没找到？” “票找到了，刚准备去交罚款，这不火车进了隧道，一紧张又给忘了。”胡锋被说的面红耳赤，胡乱编着理由，想把事情搪塞过去。 乘警一听，当场就乐出了声来，笑说：“列车进隧道也就八分钟，您回来可是快有一个下午了吧？” 此刻，胡锋被说的，恨不得钻到座位底下藏起来。 “赶紧过去把款交了，不要让我们再来找你，要是让我们再来找，罚款可是要翻倍的。”乘警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警察同志，我们这就把罚款给您交了。”青山说着，赶忙拿出一张五十的钞票递了过去。 乘警看了一眼青山手里的钱，又抬头扫视四周，发现不少人正注视着他，漫不经心的问：“保证书写好了吗？” “还没来得及写。”胡锋忙不迭开口回应。 闻言，乘警抻了抻衣角，昂首挺胸，道：“这罚款不是这么交的，你要知道罚款不是目的。”旋即，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调继续说：“要先写好保证书，这罚款交的才有意义，懂吗？” “我懂！我懂！”胡锋实在尴尬的，不想再被他说下去，赶忙起身走出座位，继续道：“警察同志，我这就跟您去写保证书，交罚款。” 乘警这才点了点头，转身跨步离开。胡锋紧随其后，很快来到乘警室。胡锋按照要求写下保证书，并缴纳罚款。 第58章 排队 乘警写了张收据，撕下一联递给胡锋，说：“你可以走了。” 胡锋躬着身，抱起装快吃面的箱子，可刚抱起纸箱，感觉有点不太对，掀开箱盖一看。原本还有四十多包快吃面，现在只剩下不到十包。他咧嘴一笑，问：“警察叔叔，我这快吃面咋只剩下这点了？” 带他回来交罚款的乘警，探着身子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说：“是多少就是多少，拿回来我们一般是不会再动。” 闻言，胡锋没再多说，抱起快吃面离开乘警室。回到座位后，把情况跟青山讲述一遍。 青山听完胡锋所言，无奈一笑。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胡锋不会对他说谎，至少不会为了几包快吃面说谎。再就是，青山这些年吃过太多哑巴亏，他更理解胡锋此刻的心情。于是，宽慰道：“没事，就当是吃了，或者丢了，不用在意。” 既然东家都这么说了，胡锋也没再抱怨，他坐在窗边开始欣赏沿途风景。 青山把剩下的快食面拿了出来，三人一人分了两包，还多出一包。青山拿起两包放进了行李袋内，他打算把这两包带回去给翠兰和萧雨，让她娘俩也尝个鲜，因为这种和在村里商店买的不太一样。 随后，他们在位置上休息，列车冒着浓浓烟雾，朝前方继续行驶。 伴随着夜幕降临，天空中繁星点点。终于在六月二十八号凌晨，零点十一分到达同乐火车站。 三人一出火车站。廖刚便带领二人赶往汽车站，因为从同乐到他们要去的“普乐”县一天只有一趟客车，一旦错过了就要等第二天的班车。来到汽车站后，青山在售票处排队。廖刚跟胡锋，则是在旁边的小旅馆睡下。 时间来到了四点五十分，突然来了几十名“票贩子”，有组织的插队。并且还有五名打手装扮的人手持木棍，操着蒙高口音吆喝着，让不属于他们的人向后退。青山原本排在第三位，可是现在却被加塞到了五十位开外。 等票贩子把队形排好，只要在后面叫嚷抱怨插队的，五名打手立马会冲过去恐吓一番，再不听就会拖出去暴揍一顿。一直持续到五点钟，队伍里才没有了抱怨的声音。五名打手赶忙收起木棍，伪装成闲逛的路人，在队伍边上游荡。 这时，胡锋和廖刚赶了过来。廖刚常年跑这条线，他自然知道其中缘由。 可是胡锋不知道，他揉了揉眼睛，一脸诧异，问：“东家！是我看错了，还是我睡迷糊了？我记得你是排在第三位，怎么一觉醒来你前面多出这么多人？” 青山把事情经过大致跟胡锋讲了一遍。胡锋听后气愤不已，当即冲到了第二位身后，挤进购票队伍中。 五点三十分开始售票，现在距离开售时间还有五分钟。加上胡锋壮的跟头牛似的，再就是执法巡逻人员，已经到达车站，开始巡逻，所以，那五个打手并没有阻止胡锋插队。他要是再早半个小时，五个打手肯定不会让他插队。 这就是底层人的生活，连一张车票，都会被人用来谋利。 青山见没人拦，赶忙把钱递给了青山，提醒，道：“三张普乐的票。” 接下来一切顺利，很快拿到了票。坐上开往普乐的车后，青山在车上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车也进了普乐客运站。 下了车，当地的牛经济便赶来接应。 廖刚赶忙上前，伸手示意，介绍道：“这位是“中南”省买主，婉青山，婉先生。”随即，抬手示意，继续说：“这位是买方，胡锋，胡先生。”随后，转身抬手示意，道：“这位是蒙高的经纪人，“李林”李先生。” 李林身形矫健，可能常年奔走在草原的缘故，肤色有点黑。脸上始终乐呵呵的，给人感觉很喜庆的一个人。 大家彼此握手，熟络后。 廖刚继续说：“咱们这次采买牛犊事宜，蒙高这边由李林帮咱们筛选卖家。” 青山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看牛。” “没问题，咱们先去“盆格莫牧场”，要是不满意，再带大家去更远的牧场。”李林紧接着，提醒着说：“买点干粮带着路上吃。” “行。”青山点头，继续道：“我们对这边不熟，全听你安排。” 随后，在路边买了点吃的喝的。 李林在路边拦了一辆三蹦子，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出租车不肯去，只能拦个三蹦子。 在三轮车上，众人吃着刚刚在街边买的小吃。 三蹦子狂奔一个半小时后，换了辆牛车晃晃悠悠，一路上李林给大家讲了许多礼节，以及该注意那些事项，等等。赶在天黑前，到达盆格莫牧场。 到达牧场后，李林带着大家，朝着一顶帐篷走去，大老远扯着嗓子用蒙高语喊， “…” 片刻，从帐篷内走出十多人，看样子是一个大家庭。 其中一位壮汉，比胡锋还高出小半头，肚子圆鼓鼓的，比胡锋更加魁梧，跨步走上前跟李林来了个拥抱。两人用蒙高语热情的聊着什么，来到了青山面前。 李林一番介绍后，得知眼前这位壮汉名叫“格根”但不是全名。 随后，格根为青山，胡锋，李林和廖刚献哈达礼。 他们三人，小心翼翼按照李林的动作回礼。 这一套下来，青山，胡锋和廖刚三人紧张到满头大汗。 格根见状“哈哈”一笑，用蒙高语说了一句。 李林笑着翻译，说：“都是客人，不用这么紧张。” 随后，在格根的带领下，众人进入帐篷。帐篷内早就备好了烤全羊，以及马奶酒。 胡锋一看这阵仗，有点不敢入席。侧着身子，小声对廖刚说：“这顿饭要是吃了，咱没看上他家牛咋办？” 虽然他说的很小声，可是李林还是听到了，宽慰道：“放心，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只是提前打了个招呼，多备了两双筷子而已，不要有心里压力。” 虽然廖刚常年跑这条线，可以前都是些拼单的买卖，基本都是在集上就给买齐了，根本没进过牧场，他也是第一次。 三人小心翼翼的吃完这顿饭。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格根也知道他们一路舟车劳顿。只是简单沟通几句，约好明天去看牛。 格根带着他们，去提前准备好的帐篷里休息。 第59章 正式扬帆 昨晚聊天的时候，格根知道了他们连续赶路将近六十个小时，所以今天也没急着叫醒大家。从这点就能看出格根还是比较和善。 青山醒来后抬起右手一看，马上十一点了，赶忙叫醒胡锋和廖刚。 三人洗漱后走出帐篷。 李林这才迎了过来，带着青山等人来到主帐，大家只能用肢体语言打着招呼。 随后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走出帐篷去牧场看牛。 出了帐篷后，大家登上一辆木制的马车，跟青山的骡车差不多。只不过青山那是骡子，人家这是马。 随后，格根驱赶着马车，登上一座小山丘。 “这才是真正的大草原。”登上山丘之后，胡锋和廖刚同时惊呼。 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跟当初河滩的草原还不一样，河滩的是一张平面。而现在看到的起伏跌宕，穿插的溪流的美景，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两者之间各有各的美。 现在，已经可以看到草场上的牛群和羊群。 随着马车缓缓走下山坡，靠近牛群后。 格根控制缰绳停下马车，和李林交流着什么。随即，李林转身看向青山，问：“这次您打算购买多少头牛？” 青山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说：“一百头，五百斤左右的小牛犊。” 闻言，原本满面笑意的李林，顿时收住了笑容，追问：“您没跟我开玩笑吧？” “没跟您开玩笑。”青山咧嘴一笑，郑重的继续说：“我想先少买点探探路，以前没养过这么大规模的。要是一下子买太多，怕忙不过来。” 李林听后，无奈的点头道：“行吧，我跟格根说说看，看人家愿不愿意这么卖。” 青山微笑着点头，抬手示意。 李林转身和格根一番交流之后，格根看上去并没有生气。 李林再次转身回来，说：“格根说了，这次就当是交个朋友，朋友来家里做客，来草原游玩，咱们不谈买卖。” “他是嫌要的少？”青山看着李林，问。 “那倒不是。”李林看向青山，继续解释，道：“格根说一百头不算少，关键是你要的是小牛犊，现在人手不足，加上现在是放牧期，牛群都在外边不好捉。要是为了这一百头小牛犊，把牛群全部赶回来，又不划算。” 接下来，大家也不好再多说。只是跟着看看牛，看看景。 这不谈买卖了，转着也没啥意思。 青山提出想去下一家看看。 李林劝说道：“现在所有牧场都是这种情况，除非你肯等到十月份再来。到那时，任意一家，只要不是游牧，基本都能满足你的要求。” 青山思索片刻，说：“那就等十月份再来。” 随后，青山，胡锋和廖刚，在李林的陪同下，又在草原上游玩了两天。 第三天早上，他们一行人正准备启程返回。一个长相酷似格根的小伙子，走进帐篷，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跟大家打着招呼，自我介绍，道：“我的学名叫“江风”是格根的儿子，你们提的要求我来帮你们办。” 这个江风是在外上大学，今早刚回来。回来后听说了这事，可能是年轻人想做事，所以他把这活揽了下来。 既然买卖可以继续，暂时就不能走。大家又坐到一起，一番商讨之后最终以三百块一头成交。 接下来一切顺利，两天后廖刚找来了一辆运输车。 装好车之后司机，说：“您把接货地址给我就行，我会按照地址给您送到。” 青山听后觉得不太放心，非要跟车走。 司机又说：“我们跑长途都是两个司机，车上没有空余位置。” 其实，车上是有空位，只是这司机是和自己爱人轮换开车，妻子不太愿意挤个陌生人在车上。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婉叔叔。”这时，江风走了过来，打着招呼道：“咱们互留个联系方式，要是遇到什么饲养上的问题，随时都可以跟我沟通。” 青山觉得也对，于是留了个家里刚装的座机。而江风则是留了个BB机的号码给青山。 做完这些，江风开口问：“婉叔叔，您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见你有些不太高兴。” 青山也没隐瞒，把事情跟他简单说了一遍。 江风听后，眼珠子滴溜一转，道：“婉叔叔，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开车送您跟着车走，您出路费。您只要出去的油钱就行，回来的我自己出。” 好，这样真是太好了。”青山当即答应，抬手握住江风的手，继续说：“谢谢你，小伙子真不孬。” 江风原本计划这次暑假自驾游，可是一直没想好去哪。正好赶上这事，索性做个顺水人情。而且还能省下一半的油钱。 这边谈好了，青山又去跟货车司机打了个招呼。 江风则是一路小跑离开，片刻，开着一辆吉普车出现。众人上了吉普车，就这么跟在货车后面。 路上又上来一个小伙子，这是江风的同学，他们是本来就约好一起自驾游的，所以这才在半路上了车。 现在才算正是启程返航，胡锋也会开车，正好跟江风他们交替着开。 就这么从普乐，直奔大东村。 在路上经历了三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下午三点半达到河滩。 拉牛的卡车刚停下，萧雨就骑着摩托跟了过来。青山没跟她提前通信，可是这些天，萧雨几乎天天盯着从坝上下来的车辆。更何况运牛的车是这么大一辆卡车，怎么可能逃过萧雨的监视。 看着车上生龙活虎的小牛犊，萧雨乐的上牙不沾下牙，赶忙招呼卸车。 牛棚早就搭建好了，直接把牛犊赶进去就行。 到了河滩，基本不用青山和胡锋再操心。萧雨带着大伙很快就把牛犊卸完。 “大东养殖”从这一天起正式扬帆。 萧雨卸完牛犊一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找到青山质问，道：“爸！咋只买来一百头？” 青山面带微笑，乐呵呵的，说：“一百头你还嫌少？你要是真能养的好，不要说一百头，就是只有一头也能让你发家致富。” 第60章 微微秋风 萧雨想了想，觉得父亲说的没错。当初家里可不就只有一头骡子，现在能过上好日子，骡子的功劳可以说是最大。因为骡子让他们有了第一笔财富，骡子让他们变得富裕。 如果没有骡子，萧雨就不会闯进河滩。如果没有闯进河滩，她就不会发现那些困在小水洼里的鱼… 想到这些，萧雨便不再跟父亲争。转身刚要去忙，青山叫住了她，说：“萧雨，你赶紧回家，让你妈烧些好菜，招待下来自蒙高的朋友。”青山挠了挠头，思索着，继续道：“顺便去买几瓶好酒。另外，去请平安和青平他们两家过来，大家一起聚一聚热闹热闹。” “哦！”萧雨想要再看看小牛犊，却被父亲安排先行回家烧饭。心里略有不满，可是她也不好抱怨，只能嘟着嘴应声离开。 其实也不能怪萧雨，这小牛犊实在是太萌了，确实惹人喜爱。尤其是一群萌萌的小牛，看着都喜人。 萧雨离开后。 青山给廖刚结清了佣金。虽然佣金给他结清了，但是按照约定，这批牛犊十五天内，确认没有问题廖刚的服务才算截止。 随后又给货车司机结了运费。司机赶着去装货，便发动车子离开了河滩。 廖刚搭乘货车离开了河滩，他得去忙碌下一单生意，所以没有在河滩停留。 青山转身看向身旁的江风，说：“小江，你们不急着赶路吧？” 江风挠了挠头，憨憨一笑，说：“婉叔叔，我们不着急赶路。” “在这里多耍几天再走，我也尽尽地主之谊。”随即，青山招呼着，让胡锋一起回家吃饭。 众人坐上江风的吉普车，片刻功夫就到了青山家。 这么多年了，胡锋还是第一次来青山家里。走进院子后，小声嘀咕，道：“咋还没我家装修的好。” 这时，青平和平安两家人也都赶了过来。 翠兰，慧玲，杨玉和萧雨，她们忙着烧菜做饭。志勇和军君帮着烧火洗菜。 青山，青平，平安，胡锋，和江风以及江风的同学。在院子里喝着酒聊着天，院子里的黄瓜，西红柿，都没打过农药，伸手摘来就吃。 这是他们难得的相聚，即使过年也少有这么聚过。 这次正好赶上暑假，平安是回来看志勇，这才能聚在一起。要不然根本集不齐。 他们在这相聚，在这里热闹。 此刻，婉廷正收拾着他的望远镜准备下山回家。然而就在此时，他抬头竟然看见了北山。没错，就是站在大东村坝上，还要空气超清晰时，才能看见的北山。激动的赶忙再次打开望远镜，这一刻他更加激动了，因为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家，还看到了院子里热闹的景象。 过了许久，激动的情绪才稍有缓和，思忖着嘀咕，道：“这么热闹！难道是萧雨的订婚宴？按年龄算的话，确实该订婚了。” 想到这些，抬手摸着下巴，思索着，自语，说：“要这么说的话，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当舅舅了。” 随即，收起望远镜，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下山。 虽然他没有看清院子里都是什么人，但是以他对家里的了解，除了给萧雨订婚会惊动亲友，一般的事都不大会在家里摆席，尤其现在不过年也不过节的。 这个暑假，他依然选择在诊所帮忙。因为他认为，只有在诊所用心服务好每一位顾客，顾客才有可能成为诊所的口碑传播者。才能让诊所增加收益，只有这样才会稍感心安，才不会觉得是一直在白吃乔爹的。同时，也是做为家庭中一员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青山他们聚餐一直到夜里八点多。 翠兰，她们女同志们都嫌吵，都去了平安家里歇息。 青山他们基本上都喝的趴桌上睡着。 胡锋也喝的迷迷糊糊，他竟然起身来到骡车前，带上几瓶酒，和一些菜。 青山经常给他们送饭送菜，家里自然不缺装饭菜的餐具。 胡锋晃晃悠悠的，把装满菜的饭盒放在了骡车上，驱赶着出了院子，刚一出院子便躺在车上入睡。得亏这骡子认路，而且通人性。 到了河滩还是骡子踢门，里面的人才出来开的门。一看胡锋身边的菜和酒，大伙也都明白了。赶忙把他抬进屋内，让他躺床上休息。 “现在这天菜不能隔夜。” “老大都醉成这样了，还给咱们带回来，不能浪费。” “哪！吃了它？” “吃了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终达成一致“吃”。 把大门关好后，又把骡子拴在院子里的柳树上，这才开吃。 接下来，江风又在青山家住了三天，主要是萧雨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养牛的知识。 前面两天都在讨论养殖方面的知识，第三天萧雨觉得，养牛的知识也都问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带着江风，和他的同学一起去武龙游玩一番。 武龙毕竟是个小县城，半天下来基本能玩的也都玩了一边。下午江风提出想去河滩，想近距离看看青河。毕竟这是闻名的母亲河，老话说“不到青河心不死”，来了不近距离看看总会觉得遗憾。 萧雨觉得河滩现在没啥可看的，因为塌方都快塌到滩区大院了。可是转念一想，人家给自己讲了那么多养殖技术，只是想看看青河，这件事确实不太好拒绝。迟疑片刻后，点头答应，道：“好。” 就这么，下午两点多他们站在青河边。 现在的河边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是有沙滩缓冲，可现在沙滩都在南岸。 现在北岸就像悬崖一样陡峭，只是仅有两三米的高度。 江风站在清河边，道：“你们河滩的风，和我们草原的风还是有区别的。” 萧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什么区别？” 江风思忖着，说：“你们河滩的风是，凉爽，柔和，就如书上所说的清风拂面。让人感到舒服。” 顿了顿，继续道：“而我们草原的风是，狂野，强劲，刺骨，宛如刀割。” 萧雨莞尔一笑，说：“你要是冬天站在这里，就是你说的刺骨之风。只能说这风你吹的是时候，现在这微微秋风，吹着肯定舒服。” 随后两人，一路闲聊着返回大院。 第61章 说话算话 江风打算进入金州市看看，所以没再停留，临走还互留了BB机号。 临走，江风提醒，道：“萧雨，你尽快去把养殖场的证件办好。只有办好了证件才算是个真正的养殖场，不然后续会有很多麻烦。” “嗯。”萧雨点头，继续，说：“谢谢提醒，证件已经在办，估计这两天就能下来。” 萧雨读了夜大，有些知识比江风还要早一步接触。只是夜大没有统招生学的那么全面，但是大体的知识点都是会学到的。所以，她自然是知道办理证件的重要性。 萧雨看向江风的同学，问：“都跟着逛三天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江风这个同学实在是太腼腆，萧雨只是问他的名字而已，可他却羞的满面通红。低着头，说：“我叫“高圆圆”。” 萧雨点了点头，随后，彼此道别。 江风开动车子离开河滩，朝着金州方向行驶，开始了他们的暑假游玩。 萧雨目送他们离开后，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但仅仅是一瞬间失落感就消散了。随即，舒了一口气便转身去看小牛。 现在小牛被大家赶了出来，在河滩放。二十个人看着一百头小牛，还是比较轻松的。 这时，胡锋走了过来，说：“少东家，要不咱们也买几只狗回来，以后即便扩大了牛群，也不会感到吃力。” “明天我就去买几只回来。”萧雨点了点头。思忖片刻，继续道：“胡叔叔，现在咱们只有一百头小牛，用不了这么多人手。等大家熟悉了，就把人员分成三批，可以放两个月牛，回家休息一个月，总之保证河滩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就行。这样人也能调节一下心情，长期呆在河滩容易出问题。以前咱地多所以有事可做，大家不会感到枯燥。现在没啥事可做，我担心大家会感到枯燥无趣。” 胡锋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萧雨的观念。 萧雨继续，说：“即使休息工资咱也照常发，暂时按照外面上工的两倍发放。等以后有了收益再做调整。” “行，你是东家，你咋说我们照做就是。”胡锋回应道。 萧雨摆手，说：“嗯，您去安排吧。” 胡锋转身离开后。 萧雨看着萌萌可爱的小牛，可是不能抱也不能靠的太近，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她看了一会就觉得没啥意思。便转身离开，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见父亲正在翻找东西。 青山翻找了片刻，从行李袋中拿出两包快食面。可是，拿出来一看全都碎了，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面粉状。 青山拎着两袋被压碎了的快食面，一脸惋惜，道：“可惜都碎了。” 萧雨看了一眼，说：“不就两包方便面嘛！有啥可惜的。想吃的话明天我去给你买一箱。” “你懂啥！”青山看了翠兰一眼，继续道：“这是我在火车上特意给你俩留的。” 闻言，翠兰乐呵呵的，赶忙接过来一袋，打开倒在手上一些，放进口中尝了尝。咀嚼着说：“味道还不错。” 萧雨见状也跟着倒了一些，尝了口。 青山见状，赶忙摆手道：“不是这么吃的，要用开水泡着才好吃。” “我觉得这样挺好吃的。”萧雨咀嚼着，继续说：“明天我去武龙给您带一箱回来。” “你去武龙干啥？”青山看着潇雨，继续说：“你上午不是刚从武龙回来？要是就为了买快食面就别去，没必要为了几包快吃面跑来跑去。” 萧雨把胡锋的提议说了一遍。 “武龙恐怕买不到放牧的狗崽，得去牧区才行。”青山听后，想了想继续，道：“回头我让廖刚从蒙高带几只回来。” “那我明天去武龙就给您买方便面。”萧雨说着，伸手把父亲手里的那包也给拽了走。随后，大步流星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萧雨骑着自己的摩托进了县城。虽然青山说了没必要，她可不管有没有必要，她现在只管想不想去。可是她在县城找了一上午，都没能找到父亲带回来的这种方便面。 她来到一家批发部门前。这是县城最后一家批发部，她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嘀咕，道：“这家再没有就不买了，我自己做。”说着跨步走了进去，果然还是没有找到。 从批发部出来后，坐在摩托车上许久，抬眼看着路上川流的车辆，眼神坚定的说：“我萧雨说话算话，说了自己做就要自己做。” 随即，发动摩托去找王水兰。 萧雨现在是武龙电视台的老熟人，她每次来只要打声招呼，就能直接走进去，来到水兰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水兰的声音。 萧雨推门进来。 水兰一看是萧雨，赶忙起身相迎，俩人亲昵的拉着手，随后水兰拉出两个板凳，两人坐了下来。 萧雨直接了当的把自己的想法，跟王水兰说了一遍。 水兰一听，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思忖着，说：“萧雨，我觉得你最好找武县长商量商量，他接触的人多，见识也广，可以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再就是这办厂可跟种地不太一样，很多手续啊什么的都要跑，跟武县长沟通好，到时能少走很多弯路。”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继续，道：“也可以先听听我师傅的意见。” “先听听郝台长的意见，然后再去找县长。”萧雨点了点头，继续说：“走，咱们现在就去找你师傅。”说着起身就要走。 水兰赶忙起身拉住萧雨的胳膊，道：“现在不行，我师傅还在开会。你先在这等会，等他开完会我再带你去找他。” 萧雨想了想，也是，人家是台长，肯定不能像普通人这么闲，只好再次回到凳子上坐了下来，继续跟水兰聊天。 “水兰姐，你现在是什么职位？”萧雨看着水兰，继续问：“怎么没见你在外面跑，也没见你开会啥的？” 水兰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萧雨，咧嘴一笑，摇了摇头无奈的，道：“我呀！没能学到我师傅的本领。现在混了个文职，就是专门负责一些杂务。” 第62章 又有新项目 “要不跟着我干吧？”萧雨认真的看着水兰，继续说：“到时要是办工厂了肯定要招人的，你到时就帮我负责招人。” “我可不敢答应。”水兰闷了口杯子里水，放下杯子继续道：“你那工厂八字还没一撇，现在答应了你到时你又不开工厂，我去哪吃饭啊！” 水兰认为萧雨只是突发奇想，等她了解到办工厂的难度后，说不定会知难而退。 “我，婉萧雨从来不说空话。”萧雨斩钉截铁，语气坚定的，继续说：“水兰姐，咱们打交道也有好几年了吧，你还能不知道我的脾气？” “等你真的开了工厂，我就过去跟着你干。”水兰见萧雨神色坚定，不好在这个时候打击萧雨的激情。 既然水兰这么说了，萧雨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后两人开始闲聊，很快时间来到了十一点半。 这时，郝高升从三楼走了下来。 水兰听到脚步声，看了眼时间。赶忙起身迎了出去，片刻，带着郝高升回来。 一进门，郝高升打趣着，说：“哎呀！咱们武龙的劳模来了，咋不提前打声招呼，你要提前打个招呼，今天这会我都不开了。” “郝大哥，您就别打趣我了。”萧雨见郝高升走来，赶忙起身相迎，随后继续，道：“我们家现在地都没了，还劳什么模啊。” 随即，把心中的想法又跟郝高升说了一遍。 郝高升听后，猛然抬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潇雨。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你，你这丫头可真不简单，目光可真够毒的。” 萧雨被他这波操作整的有点懵，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笑说：“这么说郝大哥也看好这个项目？” “岂止是看好。”郝高升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闷了两口，继续道：“我给你讲，据我了解，这样的工厂要是搞好了，一年都有几十个亿的营业额。而且现在正处于高速增长阶段。” 顿了顿，继续说：“不过，这个投资可是不小，光是一条生产线就要七十多万，还不包括厂房，地皮，还有配套设施。这些要都算进去，起码得两百多万。” 水兰一听金额，脖子一缩咋舌惊呼一声：“要这么多！” “具体要多少那要看实际情况。”随即，郝高升看着潇雨，继续道：“这个项目你要是真想做，我跟你去见武县长。” 萧雨一听，郝高升可是见多识广的人，他都说这个项目好，那准没错。当即开口，道：“走，咱们现在就去，正好赶在饭点，咱们请县长下馆子，边吃边聊。”旋即转身，挽着水兰的胳膊说：“水兰姐，咱一起去。” 水兰微微点头。 三人一起走出武龙电视台。电视台和县政府距离不算远，三人走路十五分钟就到。 到了大门口，郝高升利用门卫座机联系到了县长。在电话里简单跟县长说了一下来意，然后，又把电话递给了门卫。县长在电话里告诉门卫放行，他们才进入县政府。 来到县长办公室门前，郝高升上前敲门。 “进来。” 门内传来县长武道可的声音。 郝高升推门走了进来，萧雨，水兰紧随其后。 “坐。”武道可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随即，看向郝高升，问：“你不是说有项目要跟我商量？怎么带他俩来干啥？” 郝高升把事情简明扼要的叙述一遍。 武道可听后，思忖片刻，说：“要我看这个项目确实可行，目前市场可发展空间还很大。”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这种模式的工厂，是需要出色的技术，较高的管理水平，超常的市场洞察能力，和强大的凝聚力，以及宏观运营能力。总之一句话，要能力很强才能做成这件事。可是，你连工厂的工作经验都没有。说实话，这个项目是好项目，只是你来做这个项目我有点担心。” 武县长之所以这么说，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责任。如果这个项目能在他的任期内落地，这绝对是一项政绩加分项。可是落地后要是不能很好的运行，那么会被后人唾骂。正因为他不想被后人诟病，也不忍心看着萧雨把钱亏进去，他才会坦诚相告。 然而，萧雨听后陷入思忖，她知道，武县长这些话是真心为她考虑。可是，她却不认为这些问题她解决不了，凝聚力，她有胡锋等人，二十位核心成员，技术她想去慢慢摸索。至于市场运营，渠道开发，就去模仿，别人怎么做就去照抄。不会，难道还不能学吗？ 想到这些，她开口，说：“如果我坚持要做，咱们县能给出什么政策帮扶？” 武道可想了想，道：“如果你确定要做，那县里可以给你三年免税，如果你需要资金支持，可以给你提供五十万低息担保。” 这帮扶力度还是很不错的，萧雨听后，毫不犹豫的开口，说：“这项目我做定了。” “你可想好了。”武道可看着潇雨，旋即继续，道：“咱们武龙可没有太多资源能够支持你。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的项目开始，叔这边一定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武龙实在是太穷了，目前全县最大的工厂是一家造纸厂。这造纸厂排污严重，导致下游全是黑水。要是能打造一个属于武龙的品牌，对于以后招商也会有好处。并且对于全县来说绝对是件好事。不仅能创造就业岗位，还能提升武龙形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说明这个项目值得一试，于此萧雨下定了决心，这个项目非做不可。 这天，他们在武县长办公室，一直聊到下午五点多才离开。从办公室出来后，萧雨才想起来中饭都没吃。又转身回去拉上县长，大家一起去青河饭庄吃了一顿饭。 一直到七点钟才回到家。这时天还没黑，萧雨又去了躺河滩。到了河滩找到胡锋，对胡锋说：“胡叔叔，你好好培养小耿叔，以后河滩的事让小耿叔全权负责，你带着小刘叔，再挑三个懂建筑的随时准备撤出河滩，我们有新项目要做。” 第63章 去办大事了 胡锋疑惑的看着潇雨，问：“少东家，还让他们轮休吗？” 萧雨想了想，说：“轮休还是可以轮休，但是你们五人也要做好准备，随时撤出河滩，去支援新项目。” “明白了。”胡锋点头，随即追问：“少东家，咱们又要做什么新项目啊？” “到时候就知道了。”萧雨丢下这么一句话，发动摩托车返回家中。 有了想法就要有行动，萧雨第二天一早便出门。带着郝高升给的设备供应商的地址出发。 “妈，我有事出去几天。”萧雨出门前只是跟翠兰打了声招呼，拎上一个行李袋便出发。这次她没骑摩托，是步行走向内坝，然后在内坝上拦公车去县城。 经过村委门前时，看见了悦知和村里的荆姨。她主动打着招呼，道：“悦知婶早。荆姨早。” 悦知没认出来她，只是点着头说了声：“早。”便转身问旁边的妇女，问：“这谁呀？” 荆姨看了悦知一眼，说：“这是青山家的萧雨，咱们大东的劳模，你不认识？” 平时他们出门的时间节点不同，所以很少碰面。悦知上次看到萧雨还是四年前的事了，这四年萧雨变化太大，她这才没能认出来。 看着萧雨的背影，悦知拧着眉，道：“这么高得个子，她这婆家可不好找。” “是啊。”荆婶跟着附和，说：“西村倒是有一家的小子身高适合，可就是他们家有些惰性，穷的很稳定。往上翻三代都穷的叮当响，你看咱家萧雨，辍学回来两年，就把家里房子盖起来了。” “西村那个我也知道。”悦知继续，道：“他们家找过我好几回了，让我给他儿子说个媳妇。他家儿子小学没读完就在家呆着，到现在也没上过工。他跟萧雨不合适，人太懒、光有个子不行…” 她们闲聊着，而萧雨这边已经坐上了公车，辗转三天后到达供应商所在的城市。 可是到了商铺却没能看到设备。沟通后得知，这位老板只是一个代理经销商。但是，代理商带着萧雨，以售后技术员的身份，去了三家正在运营的方便面生产厂家走了一圈。当萧雨看到这庞大的工厂，和一块块面饼从流水线到装箱的全过程后，心中满是震撼。 一番考察走访之后，最终选择了一套一百八十多万的设备。而这套设备配套下来，工厂整体投入要八百多万。本来想着几天的事，可是，这些全部谈妥足足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次考察，不仅了解到生产流程，还了解到市场前景，以及利润空间等等，可以说这次考察的非常详细，也非常全面。 回到家当天就去找了村长时近光。因为建厂要用地，而建厂不能用河滩的地，只能在坝内选地，这次需要用五百亩。但是萧雨却让时近光帮着征集一千亩，因为她考察时见到，其中两家的规模都达到了千亩的占地面积。 萧雨来到村委，走进村长办公室，打着招呼，道：“近光叔，今天来找您是想让您帮着征集一千亩地，我想办工厂。” 时近光听后，说：“萧雨啊，这事叔做不了主，得找大家来商议之后才能决定。” 坝内地是大家的生活保障，要是坝内地都让了出去，村民彻底没有了经济来源。虽说办工厂是好事，可征地不是一家两家的事。 萧雨继续道：“也不是白拿这些地，按照不低于当年麦收产量价进行支付，保证不让大家吃亏。这样大家不但旱涝保收，而且是不用耕种就能直接有收益，而且还能腾出时间去上工挣钱。” “行，你先回去。等我这边商量好了就通知你。”时近光点着头，说。 “麻烦近光叔了。”随后，萧雨道别，回家等着。 刚到家，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小丫头，跟母亲在聊这什么。 “是你？”走近一看，是去年来找婉廷的那个小丫头。萧雨疑惑的看着乔蕊，问：“你这次来有啥事？” 乔蕊祈求的眼神看向萧雨，旋即，开口道：“婉廷根本没去六中读书，你告诉我他去了哪？” 这一年来乔蕊的学习情绪一直提不上来，成绩也有点跟不上，总感觉精神有些恍惚。以前，她一直以打败婉廷为目标，突然一下目标消失了，她感到迷茫，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学。 最近她特意跑去了六中打听婉廷的消息。可是，六中也没有婉廷这个人。这才又跑来家中询问。 “我还想知道他去了哪呢！”萧雨无奈的把事情真相告诉了乔蕊。 乔蕊听后，失落的连招呼也没打，耷拉着脑袋离开。 其实她来之前就想了很多结果，甚至想到婉廷的名额被人顶了，最后还想到婉廷是因为家里交不起学费辍学。她觉得这些她都能帮上忙，没钱可以先借给他。被人顶包，她想到可以帮他鸣冤。可是，当她知道了真相，突然感到好无助，这茫茫人海，还真不知道该去哪找。 她实在不想每次周末，都是她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这条长达二十多公里的路上。心心念念的对手，多年以来的目标，期待已久的同路人，就这么被这一消息彻底摧毁。 乔蕊走后。 萧雨搂着翠兰的脖子，笑呵呵的，说：“妈，你说这丫头是不是看上咱家婉廷了？” 翠兰抬起手中的扫把，拍在萧雨的腿上，怨声道：“别瞎说，她才多大。倒是你这一个多月跑哪去了？” 萧雨松开抱着翠兰的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咀嚼着，说：“我是去办正事，办大事。” “去找女婿去了？”翠兰探着身子，凑到萧雨面前，看着她问。 萧雨被问的脸一红，不耐烦的，道：“哎呀妈！你烦不烦，天天就知道女婿，女婿的。都说了去办正事，去办大事，还说女婿的事。” “嘿！”翠兰眼睛一瞪，继续说：“赶紧给我找个女婿，这才是正事。结婚生孩子这还不算大事？那什么是大事？”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萧雨不想再听母亲絮叨，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走到门口侧着身子继续，道：“懒得跟你说。” 第64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乔蕊从婉廷家出来后，推着自行车缓缓前行，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很疲惫。 就这么一路上穿过婉廷家所在的南街，经过东街，走过西街，这才进入西村。 她家在西村的大街西段，临街坐北朝南。这是她外公家，她妈妈“徐世敏”这些年带着她也没少被邻居们说三道四的。因为当年跟乔蕊她爹连酒席都没办，她算是未婚生育。还是乔蕊的外公托关系才上的户口，不然她连学都上不成。 像她这样未婚生育，还带着孩子回来生活，当年可是闹出不小的动静。 当初在村里受了不少冷眼，不过这些年这些闲言碎语少了许多。可能人们渐渐把这件事遗忘。 乔蕊放好自行车，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和母亲住在东屋。这间屋子也是她外公顶着压力为世敏争取来的。 乔蕊进屋后，看见母亲坐在缝纫机旁忙碌着。 徐世敏最明显的就是她那张天然的红唇，纯自然的红可不是浓妆艳抹可比的。虽然已是年过半百，可肤色依然很好，身材也保持的不错，身形至今还是很有型。 这些年虽然每个月都能准时，并且足额收到乔蕊父亲寄来的生活费。可是世敏也是闲着无聊，就支了个缝纫机帮人修补衣服，更换拉链什么的挣点零花钱补贴家用。 “回来了？”世敏认真踩着缝纫机，头也没抬问。 乔蕊只是轻“嗯”一声，便直接扑倒在床上。 “咋了！”世敏放下手中的活，来到床边亲昵的，继续问：“谁欺负我家蕊蕊了？告诉妈，妈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妈，我不想上学了。”乔蕊坐了起来，委屈的眼神看着母亲。 世敏伸手将乔蕊拥入怀中，和蔼的，说：“能跟妈说说为什么吗？” “就是感觉提不起兴趣，学不进知识。”乔蕊依偎在母亲怀里，她心里知道母亲这些年有多难。这句话她在心里憋了很久，一直没敢说，她不想伤了母亲的心，可是今天她还是没能忍住说了出来。 “能告诉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世敏低头看着乔蕊，面带微笑继续说：“告诉妈，如果实在没办法，辍学成了你唯一的选择，妈也不会怪你。只是妈这些年一直坚持，为的就是希望你能成才。如果当年我要只能有个高学历，你爸他也不会把咱娘俩丢在这西村这么多年不管。” 乔蕊也没有隐瞒，把每周放学这段路上的恐惧，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母亲。同时，把她学习的目标，婉廷的事也说了一遍。 “第一件事好办，以后让你舅舅去接你。”世敏思忖片刻，继续道：“第二件嘛！就需要你自己克服，你要成长，或者说你要学会变通。例如，你可以把目标定位在单纯的成绩上，而不是某位同学的成绩上。” 最终在母亲的劝说下，乔蕊答应了继续读书。 “今年寒假，你就去找你爸。”世敏微皱着眉头，继续说：“看看他那里有没有给你留房间，到时你要是考上金州的大学，能不能在他那住。” “我不去。”乔蕊从母亲怀里挣脱，站了起来，继续道：“你让我跑去见一个从来都没见过的人，这事我接受不了。” “可他是你爸。”世敏叹息一声，继续说：“我们之间有再大的误会，也不能让你不认这个父亲，你们是真正的血脉亲情。” “什么血脉亲情！”乔蕊双眸凝聚着泪花，轻咬嘴唇，随即不愤的继续道：“这么多年了，他哪怕来看我一眼，哪怕是让我知道他长什么样，我也不会这么抗拒。可是他做了什么？让我怎么接受有这样一个父亲。” “你不能这么说，这些年要不是你爸寄来的生活费，咱娘俩真没法在这村里生存。”世敏整理着乔蕊的秀发，耐心宽慰道。 可是，不管世敏怎么说，乔蕊就是不点头。 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三天后，时近光找到萧雨，对她说：“她现在最多只能征集到七百亩地，其他村民都不同意出让土地。其中有六百亩是集中在一起的，还有一百亩是散地都不在一起。” 萧雨想了想，道：“那就先收六百亩，其他的以后再说。” 可是到了现场一看，工整的只有五百二十亩。其他的虽然连着，但是不能形成工整的地形。所以，暂时只能先收五百二十亩。 随后，去了一趟武龙，打印了承租合同。由村长牵头组织把协议签了，这地也就算是租了下来。 随后，萧雨让胡锋安排十人，从河滩开着推土机，先把地给推平。 萧雨又找来建筑公司，按照设备厂商给出的方案进行厂房建设。 这些工作做好，她又去找了武道可，让武道可出面，找银行又批下五百万的贷款。 厂房开建后，胡锋带着五名人员留在工地监工。 萧雨还让设备代理商安排人员指导建厂，而代理商找来的人，是从之前一家生产方便面的厂家，挖过来的经理名叫“邓军”。萧雨直接开出他之前工资的两倍薪水，希望厂房建好之后，他能留下来帮着运营。邓军暂时还没答应，只说等建好工厂再说。 他离职是因为原来企业勾心斗角，家族成员排挤外部人员，他受不了那冤枉气。 萧雨也没在这件事上再纠缠，光是建厂差不多都要一年。这段时间慢慢接触吧。 青山和翠兰看萧雨铺的摊子可这么大，翠兰怨声道：“跟你说了钱不能让她管你不听，她现在搞这么大动静，咱们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这么多年她管的都挺好。”青山挠了挠头，一脸无奈的继续说：“我哪知道她突然搞这么大块地想要嘛！” 这五百亩放在河滩那是不够看，可是放在坝内那可就大了。 萧雨没跟二老说，刚开始是不知道怎么说。后来了解到这建厂的复杂程度，不是种地那一套可以比的。再就是，需要额外贷款五百万才能支起这摊，她怕父母接受不了，掰扯不清一纠缠，这事再给拖延的耽误了创业时机。老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失败。所以她想一鼓作气，行人事领天命。暂时就没跟父母商量。 开弓没有回头箭，青山和翠兰也都懂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有去问萧雨，只是两口子絮叨几句，仅此而已。 青山和翠兰没问，自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想帮忙也不知道该怎么插手，只能这么干瞪眼。 第65章 斯瓦格 公司也正式注册，名为“中南斯瓦格食品有限公司”萧雨为法人，同时也是独资股东。青山为监事，邓军任顾问，胡锋任经理。小耿叔任副经理，其他三人也都挂职主管。 只是简单的放了几挂鞭炮，也没有隆重的剪彩仪式，就这么“斯瓦格”正式开建。 邓军现在虽然是顾问，但他是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胡锋等人都得听他。 在邓军的带领下，厂房修建工作，日夜兼程顺利推进。 萧雨现在每天忙的双脚不沾地，光是财务这一块就够她忙活的，经常忙的一天下来，连口饭都没吃上。 这天她直接跑到武龙电视台，找到郝高升和水兰。 萧雨坐在郝高升办公室会客椅上，拧着眉一脸无奈的，说：“郝大哥，郝台长，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的你。” 郝高升眼睛一瞪，没好气的，道：“萧雨，你这是在欺负人。你要水兰我理解，你们熟、关系好。可你要把我的财务带走这就过分了啊。”话锋一转，继续说：“再说了，你那是私人工厂，我这是正规单位，有编制的。就算我肯放，人家也不一定肯去。” 萧雨从容淡定，道：“只要你点头，人我要是带不走，那是我婉萧雨没本事，决不会怪你。” “行，你只要能带走，有一个算一个，你尽管挖。”郝高升气的双手叉腰，随即抬手指着脚下，没好气的说。 萧雨赶忙上前，拍着郝高升的背，给他顺着气，满面赔笑道：“我又不抽你大梁，你看你咋还急了呢！我只要水兰姐和会计红姐。” 郝高升拧着眉，不耐烦的摆着手说：“走走走，带着她俩赶紧给我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萧雨一听，赶忙开口道谢，说：“谢郝大哥，等我这生意做起来了，请你吃饭。” “你呀！”郝高升无奈一笑，抬手点着萧雨，随即转身看着水兰，交代着说：“萧雨这生意刚起步，你们去了可得用点心。她这生意能起来，对咱县发展也是有一定的帮助的。” 水兰点头回应，道：“知道了师父。” 郝高升摆手，说：“去吧。” 简单道别后，萧雨带着水兰下楼，在一楼和会计红姐碰了个面。她们提前已经谈好，只等郝高升点头。 萧雨直接带着两人返回大东工地。 现在只是搭了个简易房，他们就在里面办公。水兰和红姐下了班都回自己家睡，邓军和胡锋等人都在简易房里睡。 萧雨这边一切都还顺利，有了水兰，和红姐的相助，她的工作也减轻了不少。 另一边，婉廷的暑假也结束，这次入学他该上高二了。 这次入学，婉廷，王成和怀铁他们三人结伴踏入校门。 他们三人结伴，董盼看了直觉的辣眼睛。以前他认为可以随意拿捏婉廷，可是，自从足球事件之后。王成和怀铁这俩魔王跟婉廷成了好朋友，董盼现在轻易不敢招惹婉廷。这让他越想越气。 董盼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脚下的足球，这个足球是他后来花十三块买的。一脸嫌弃的踢开脚下的足球，抬手拖着下巴，思索着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整一下婉廷，怎么才能报一球之气。就在这时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口袋里的钱。喃喃自语：“学费才八百块，我的球可是要八百六，还便宜你六十。”随即，一脸阴笑起身离开宿舍。 他想故技重施，利用栽赃让婉廷再背一次锅。他匆忙跑去宿管处，申请和婉廷一个房间。董盼祈求着说：“我们之前就是一个宿舍的，婉廷当时出了点状况他搬了出去。想借这次升级搬宿舍的机会，重新分在一起。” 董盼再三祈求，宿管也没跟他计较，随便调换一个人名。就这样董盼又跟婉廷住在同一个宿舍。 做完这些，董盼开始在学校里溜达，寻找着目标。可是，转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合适的目标。 他心里着急，因为过了今天，明天大家都会把钱交给老师，到那时他就没有机会再下手了。 就这么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晚上大家分享着，各自从家里带来的零食，有的带了毛豆，有的带了煮花生，有的带了煮玉米，还有一位同学带了油炸知了猴。 一边吃着一边聊着，都说自家在乡下有亲戚。 婉廷看着这些熟悉的食物，这些都是他以前最熟悉的零嘴，心底那份乡情一瞬间涌上心头。这一刻，他的心回到了大东村，脑海里浮现出在大东时的快乐时光，跟着萧雨去抓知了猴换糖。在院子里烤玉米，烧红薯，撩毛豆，撩麦穗。种种童年的回忆，在脑海中重现。 董盼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咀嚼着看向婉廷，问：“婉廷，你家乡下就没个亲戚？咋没见你带些特产啥的来分享？” “昂！”婉廷从思绪中反应过来，回应道：“亲戚！有，当然有亲戚。我爹诊所忙，所以今年没去乡下。” 大家吃着零食聊着天，入学第一天在欢声中度过。 第二天正式上课。由于班主任被临时调动，姜恒成为了他们的班主任。 姜恒站在讲台上，朗声道：“首先恭喜大家，大家能够披荆斩棘通过考试，说明大家都是有实力的。其次欢迎大家回来，回到属于你们的战场。最后希望大家都能打好接下来的每一场仗，直到最终（高考）的胜利…” 即便是金州师范附属一中，依然有人辍学，当然比在大东时的比例少了很多。 开学典礼，在姜恒的主持下，简单的几句话带过，这就算是正式开学了。 婉廷看了看身边，还都是熟悉的身影，他喜欢这种熟悉的感觉，至于辍学的是谁他也不想去关心。 第一节课过的很快，大家都还没找到感觉，就到了课间休息时间。所有人都出去玩了，可是董盼却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寻找着什么。他还不死心，还想找机会报复婉廷。 这时他看见一个书包中鼓起一块，伸手摸上去挺像钱。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刚想去掏，门外有人进来。这位同学只是进来拿东西，很快又跑了出去。 他装作弯腰捡东西，等人走后他再次去掏书包里的东西。 第66章 特产 可是董盼刚抓住包里的东西，上课铃响了，他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现在他也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人误会婉廷就行。赶忙扔进婉廷的书桌抽屉里。紧接着回到自己座位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坐了下来，等待着上课。 等大家回来后才知道，刚才拿的是李香芹的东西。此时，董盼心中暗笑：“这回，即便学校不追究，以香芹的脾气，也够他乔婉廷喝一壶的。” 这时，李香芹气鼓鼓的冲了进来，怒视着董盼，低头翻看了一下书包，随即坐在了位置上。她没有声张而是在纸条上写了“变态”两个字扔给了董盼。 董盼被她怒视的眼神盯得内心一颤， 捡起纸条打开看见内容后，他心想“坏了，香芹看到了刚才的不耻行为。”想到这些，赶忙埋头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 然而，这时香芹却站了起来，高举右手，喊道：“报告，董盼偷我东西。” 董盼一听，当即也站了起来，可他却紧张到舌头都有些发颤，说：“你，你凭什么说我偷了你的东西？你丢了什么大可来搜。” 香芹知道他把东西放进了婉廷书桌内。于是，香芹昂首，坚定的语气继续道：“我有证据可以证明东西是董盼偷的。” 姜恒老师看了一眼香芹，一脸不悦的，问：“他偷了你什么？” “卫生巾。”香芹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闻言，姜恒当即大吼一声：“董盼你给我滚出去。” 这件事可比偷钱还要严重，如果证据确凿，董盼很有可能会被通报处罚。 因为，偷钱只是属于偷盗。而现在这件事就要牵扯到敏感物品，那么问题也就变得敏感，同时也变得复杂。 “说了，我没偷。”董盼心想，反正你只是远远看见而已，又没能当场抓到，现在只要死不承认，看你能奈我何。随即一副理直气壮的看着香芹，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偷的？要是拿不出证据，信不信我告你污蔑。” “哼！”香芹冷哼一声，蔑视的眼神看向他，撇着嘴，说：“真是死鸭子嘴硬，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教导处揭发你。” 姜恒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来到香芹面前，一脸为难，道：“香芹，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这件事咱们内部尽快处理就好，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大家都还等着上课。” 香芹抬手指着董盼，说：“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主动把东西交出来，这件事我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可以不追究。” “切！”董盼一脸不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老师咱先上课，这件事等下课后我们自己去教导处处理。”香芹见他嘴硬，也不想再耽误大家学习。 姜恒紧锁眉头，抬手点着董盼，道：“你嫌犯的身份还没解除之前，先给我站在后面听课。” 就这样董盼站在后面听了一堂课。 下课铃一响，姜恒就带着香芹和董盼率先离开教室。 到了教导处，香芹当场甩出三张照片。三张都是晶晶的照片。 原来，这次暑假香芹的父亲给她买了一个拍立得相机，被她带来了学校，新鲜玩意，肯定少不了在好姐妹面前秀一把。 课间休息时，晶晶拉着她让她给拍两张照。本来想着只给晶晶照一张，可是在拍照的时候，竟然看见教室里董盼在偷自己的东西。于是她就多拍了几张，拍下了董盼行窃的全过程。 香芹拿出照片后，董盼探着身子发现照片上是晶晶。当即神气起来，瓢着嘴，说：“香芹，当着教导主任你还敢胡搅蛮缠。” “你好好看看，窗户里这人是谁！”香芹指着照片上董盼的身影，说。 当董盼看清照片上的身影之后，便不敢再多说。 教导主任看了之后，抬头看向香芹说：“你先回去，这件事学校会给出公正的处理。随即脸色一沉，冲着董盼，道：“明天把家长叫来。” 香芹回到教室，发现同学们都没走。大家都想知道事情经过，以及处理结果。 这时，婉廷正收拾着书本，从抽屉里掉出一包东西，捡起来一看他也不认识。当即举过头顶喊问：“这是谁的？为什么会在我课桌里？” 香芹一看，羞的满面通红，忙不迭跑来抢了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后退着身姿，说：“姐姐的东西你不要乱碰。” 婉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周围不少女同学都懂，在一片嘘声中结束了第一天的课程。 香芹透过这件事，想起了年初晶晶丢钱的事，甚至她也把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可是自己手中没有证据。暂时她也不好跟婉廷说。 这件事最终给董盼记大过处分，直到通报出来，董盼都没能想明白，为什么最后受到处分的会是自己。 董盼受到了处分后，未来一年之内都要格外小心。这一年内要是再犯事那将会直接被开除。 婉廷和往常一样，每天都忙碌在学习中。 这天，婉廷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香芹从后面追了上来，在耳边提醒道：“小心董盼。” 婉廷，心中嘀咕：“我小心他赶嘛，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多学点知识。”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一切照旧。 周末婉廷在诊所帮忙，看见了黑怀铁他们讲的螺丝糖。他抱着问乔伟，道：“爹，我可以拿点这个给同学们分享吗？” 乔伟疑惑的看着他，问：“怎么，你们学校都长虫了？” 婉廷微微摇头，说：“大家都带了一些特产到学校分享。我啥也没带，被同学们说了闲话。所以我想拿点去给大家分享咱家的特产。” 乔伟听后，思忖片刻笑着说：“你带去分享没啥问题，但是你们要注意吃的量，不能超量食用，否则会有不好的影响。” “您放心，我抱着每人最多一颗。”婉廷信誓旦旦的对乔伟保证，道。 随后装了一些在书包里。 第67章 秀颐的心思 婉廷放了一些驱虫药在书包里，他只是想跟大家分享自家的特产。 乔伟特意交代不能多吃，所以他也就没多拿，只拿了五粒。 做好这些他就去帮秀颐收拾货架，然后跟秀颐提前温习功课。 秀颐这段时间教婉廷，从中悟到不少知识点。她打算等婉廷高考结束后，她自己创办一家辅导班。现在她还需要积累一些资金，还需要利用婉廷探索一些授课方式方法。所以她打算跟到婉廷高考结束，验证下自己的方法是否正确。 她也看到了许多在外创业的同学，她们所创办的辅导班，基本上不怎么盈利，甚至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所以她现在还不敢直接跳进市场，还不敢放弃现在的稳定收入去创业。 创业这件事，真的很讲究时机。入场早了，大部分人都耗不起，最后灰溜溜退场。入场晚了，连汤都喝不上。甚至还要面临高额租金，还没有政策扶持。 所以，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等，等待有时候才是最好的投资。等待的成本最低，可是，等待也是最考验人的时候。 婉廷再次回到学校，王成，黑怀铁找了过来。 怀铁在湖边石块上坐了下来，随即捡起一块石头，随手甩出，打出一连串的水花。旋即开口，道：“你们未来什么打算？” “我想报考军校。”王成当即开口。 怀铁和王成同时看向婉廷。 婉廷想了想说：“现在说这些太早，等明年再考虑这个问题。” 王成转头看向怀铁。 怀铁挠了挠头，道：“我想走特长生，我的成绩是咱们三个当中垫底的，只能走特长这条路子。” “足球？”王成饶有兴致的看着怀铁问。 怀铁摇了摇头。 “篮球？”婉廷看向怀铁。 怀铁再次摇头，随即，咧嘴憨憨一笑，说：“跟球无关，我想走跳远这条路。” “那你得减肥，而且还得减很多才行。”王成拍着怀铁的肩膀，继续道：“减肥不比学习舒服，你确定能扛下这份苦吗？” “通往梦想的道路，总是布满荆棘。”怀铁凝视着湖面，双手紧握，语气坚定有力的继续说：“不想为之付出的梦想，那叫不劳而获，是空想。我一定会为我的梦想奋力一搏。” “既然你决定了，可以先去试试。”婉廷捡起一块石头，起身用力扔出一个涟漪的水花，继续道：“在高三之前要是感觉不行还能再调整。” 婉廷看着湖面的水花，心中陷入思忖。原本他也有梦想，可是因为政策发生了改变，他的梦想动摇了，丢失了。他一时间还没有想好接下来的梦想定位。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湖岸的柳梢在秋风中微微摆动。秋季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蜻蜓点水，蝴蝶扑影。百花齐放，似乎错过了这个秋就再也没有机会绽放。它们用尽一生似乎只是为了装点湖岸的美景。 湖边小路，三三两两行人，漫步在这条垂柳守护的小路上。 以前只有一个梦想，然而这一个梦想都显得是一种奢望。 现在似乎有了更多选择的权力，可是梦想却变得虚幻，似乎每一个都那么的不真实，所以他现在不敢轻易做出选择。 现在他觉得这件事让他感到头疼，暂时不想再去深思。于是，他抬腿跑步离开，随后围着体育场跑道，一遍又一遍的跑，直到疲倦充斥着大脑，直到不想再跑，他才停下来。 可是，当他一停下来，这件事就在脑海里翻滚。 他想去更远的城市追逐梦想，可是又舍不得自己的家乡。 这件事一直在他心里摇摆不定，直到有一天周末，门诊来了一位老伯。这位老伯是被抬过来的，可是经过乔爹一番诊治和施针之后，短短两个小时就能站立行走。 看到这一幕，他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学医。这一刻他觉得太神奇了，只是几根针，就能让一个无法站立的人，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就能行动自如。 等到客人都离开后，婉廷崇拜的眼神，看着乔伟，说：“乔爹，你这针法能不能教教我？” “哈哈哈。”乔伟哈哈一笑，道：“等你毕业了我在教你，现在你要认真学习课本上的知识。暂时不要分心，不然到时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婉廷点了点头没在多言，他知道乔爹说的是对的，所以他没有去反驳乔爹所说的话。 他既然有了新的梦想，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朝着梦想努力。有了明确的梦想之后，整个人也精神多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该朝着那个科目倾斜，战斗力自然而然就提升了不少。 这天，室友又一次分零食，董盼看着婉廷抱怨道：“秋天马上就要过完了，你这特产还没种出来。” 婉廷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螺丝糖放在书包里都快一个月了，赶忙翻找。很快找到了宣纸包裹着的螺丝糖，可是，打开一看五块糖全部融化在一起。 大家看着融在一起的糖，只能感到一阵惋惜。 最后，只能把融在一起的糖块丢弃。 第二天开始婉廷就找来了许多，关于医学院的资料，以及相关的知识点。 从这天起，他大部分空闲时间都在学习医药知识。似乎对他来说医学专业事在必得。 从表面上看，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一切都显的那么轻松，显得那么自然。 他要用自己的努力，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时代。他要用自己的奋斗，去打造属于自己的人生。 怀铁一脸苦笑，说：“人跟人还是有所不同，例如、你通过努力可以提升自己的成绩，可以考进梦想的学堂。然而，这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就拿我来说，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成绩始终提不上去。” 王成跟着附和，道：“你说的没错，婉廷的付出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可即便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似乎也只能达到现在这样的成绩。” 第68章 凑钱 这就是所谓的瓶颈，每个人的瓶颈有所不同。 婉廷从小就突破了啃书本，记知识的坎。学习这条路对于他来说，越走越顺，越走越轻松。 王成选择军事学院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毕业后，据说是今后为数不多，包分配的学院。他选择军校，不仅仅是因为包分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爷爷有关系，能够为他的成绩使把力。 而怀铁选择跳远，完全是偶然。在一次全运会选拔赛上，他在跳远时发现自己可以跳出三连跳，这让他发现了新大陆。从此认定了要走跳远这条路。 怀铁叹息一声，凝视着树梢上秋末的知了，道：“我们这些没实力，没关系的，只能拼一身子蛮力。” 这时，王成用手指转动着篮球，说：“来打一局。” 怀铁拉着婉廷，把他从石头上拽了起来，道：“走吧，就咱仨。” 婉廷很少参加打篮球，见躲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上场玩。 可是，他们才刚开打，董盼就站在场外，喊：“婉廷，你没吃饭吗！怎么娘们唧唧的…” 王成气的把球一丢嚷道：“董盼你鳖崽子找死，是不是？” 董盼一脸不屑的，看向王成，说：“姓王的，你别跟我牛气。”随即抬手指向篮球场继续道：“你敢跟我单挑吗？” “有什么不敢。”王成没把董盼放在眼里 当即答应道。 董盼继续说：“你要是输了，以后见了我就得喊大哥，并且还得给我洗一年的袜子。” 王成一听，气的当场想给这个董盼一巴掌。 董盼则是手插口袋看着，抖着腿一脸坏笑，激将着道：“怎么害怕了？不敢比？”随即，跨步来到球场内，躬身捡起篮球，在手指上转动着继续说：“你要是害怕了，喊声大哥，我就放你一马。” 怀铁上前一把推开董盼，嘲讽道：“就你还想当大哥？” 婉廷见董盼突然变得如此嚣张，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抬头扫视篮球场四周，发现有不少都是混子生。婉廷拉着怀铁和王成低声说：“别跟他纠缠，这家伙估计是加入了“山人帮”，他现在是来立入帮威。” 王成和怀铁也都扫视球场，发现正如婉廷所言。于是抱起篮球准备离开球场。可董盼见他们要走，顿时来了精神，抬手把王成手里的篮球拍掉，讥讽道：“怂了？不敢比？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是怂了，可以喊声大哥，我就放你们走。” 婉廷不想跟他纠缠，当即开口，喊了一声：“大哥！”说完跨步就要离开。 懂盼却抬手拦住了婉廷，瓢着嘴，说：“婉廷，你得喊爷…” 董盼这爷字刚一出口，王成那沙包大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左眼上。 董盼眼睛上挨了一拳，捂着眼蹲在地上嗷嗷叫。 这时，一名身穿一套紧身皮衣，脚踩一双麦黄色的凉鞋。脸上横肉抖动，此人名叫“唐尚飞”。手里拎着一根烟斗，据说这个烟斗是山人帮，第一人帮主留下来的。 而这个唐尚飞是山人帮，第三任帮主。 也不知道董盼怎么把这个帮主给请了过来，其实自从严打之后，这些帮派都很低调，很少敢在面上活动。基本都是暗地里走动走动，搞些小偏门啥的。 唐尚飞来到婉廷面前，咧嘴问：“你就是婉廷？” “是的。”婉廷如实回答。 “听说你欠我兄弟九百八十块钱？”唐尚飞咧着嘴继续问。 “没有啊，我没欠他钱。”婉廷一脸疑惑看着眼前众人。他不知道欠了谁九百多块钱，九百多可不是小数，要是真欠了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董盼捂着眼睛，站了起来，看了看唐尚飞，随即抬手指着婉廷说：“老大，就是他。” 原来这个董盼几次都没能在婉廷这里讨到便宜，这才找到了山人帮，并加入了山人帮，在帮里哭诉自己如何被婉廷欺负，还声称婉廷欠他八百六十块钱不还，请老大为他撑腰。 山人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入了，一听可以明正言顺收到一些钱，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董盼提醒着，说：“婉廷还记得我的足球吗？现在涨价了，要九百六。” 王成一听，抡起拳头就想砸他。可是刚抬起的手被唐尚飞给拦了下来。 王成抬手指着董盼，怒喝道：“你的足球是你自己割破的，怎么能找人家婉廷要钱？” 王成是知道这里面的原由，可是唐尚飞根本不让他插手，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唐尚飞摆手示意几个小弟把王成，和怀铁拉到了一边。 随即，转身看向董盼，问：“证据呢？” “在我宿舍。”董盼一路小跑回到宿舍取回那个破足球。 董盼递上足球，道：“老大，这就是被他踢坏的足球。当时花了八百六买的，前几天我看了下价格，已经涨到了九百八了。” 唐尚飞微微点头，从董盼手中接过足球看了看，转身看向婉廷，问：“什么时候能还钱，你说个时间。” 不管王成怎么说，不管婉廷怎么反驳。唐尚飞就两个字“还钱”，至于这钱是怎么欠的，他不关心。 最终在唐尚飞的逼迫下，婉廷写下来一张欠条。就这样凭空多出九百六十块的欠款。 唐尚飞看了一眼欠条，拍了拍婉廷的肩膀，道：“给你三天时间，尽快凑齐欠款。不然，这学你就不用再来上了。” “这是敲诈，这是勒索，这是强盗行为。”王成气愤到紧握着拳头，说。 怀铁拍着王成的肩膀，道：“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乔伯，这件事咱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处理。” 婉廷赶忙开口阻拦说：“暂时先不要告诉乔爹，我不想让他为这事操心。” 王成拧着眉，道：“你有什么办法？九百六，可不是一笔小数。而且他让三天凑齐，你去那凑这么多钱？” 怀铁眉头紧缩，道：“先看看能凑出多少，到时不够的再另想办法。” 三人把钱都掏了出来，总共也只凑出了两百多点。 第69章 看热闹 三人即使掏空积蓄，也只能凑到两百多。根本无法凑够唐尚飞索要的金额。 很快三天时间过去，唐尚飞再次出现在婉廷他们面前，一脸坏笑着，说：“婉廷钱都凑齐了么？” 婉廷也没隐瞒，如实回答，道：“飞哥，我们实在凑不到那么多钱。” 唐尚飞脸色一沉，又问：“凑了多少？” “两百多点。”婉廷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人拼凑的全部钱款递给了唐尚飞。 唐尚飞接过钱后，在手上拍了拍“这算是利息，下个礼拜我们再来，到时可不能再拿这点搪塞我喽！”说着大步流星走开。 王成赶忙上前拦住唐尚飞等人，祈求道：“飞哥，你拿走这些钱，那欠条是不是得改改了。” 唐尚飞的小弟跨步上前一把推开王成，撇着嘴，一副目空一切的，说：“我大哥说了，这是利息、利息，听不懂吗？” “你们这是抢劫。”王成怒视着唐尚飞。 唐尚飞则是一脸自得，拍着王成的肩膀，说：“这位同学，我们可是正经人，从不做那些偷盗抢劫的事，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王成双拳紧握，恨不得一拳砸在唐尚飞脸上。强忍着愤怒，拉着婉廷和怀铁来到一旁商议，道：“他这样下去就是个无底洞，这辈子也还不完。” 怀铁跟着附和，说：“就是，我们抽出一个人去报警。” 婉廷一听报警他心里有些犯怵，赶忙抬手制止，道：“先别报警，咱们跟他再商量商量。” 婉廷之所以犯怵，他是害怕警察翻出自己身上的案子。这才不敢和警察碰面，现在的他犹如惊弓之鸟，甚至听到“报警”二字心里都有些胆颤。 在婉廷极力阻拦之下，王成和怀铁暂时没有选择报警。 唐尚飞拿着钱，悠哉悠哉的离开。 董盼赶忙跟了上去，想着能分一些钱。于是，他点头哈腰的，说：“谢谢飞哥，帮我把这钱…” “这钱怎么？”唐尚飞抬起烟斗戳着董盼的腰，问：“你还想要啊？” 董盼被他戳的腰间生疼，顿时就明白，这钱一分也别想拿到。赶忙咧嘴一笑，道：“这钱不要了，全当孝敬飞哥。” 董盼想的是请飞哥给他撑腰，把足球亏损的钱给找补回来。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飞哥竟然一分也不肯给他，这让董盼感到很憋屈。 董盼见唐尚飞走远，这才嬉皮笑脸的，说：“婉廷，其实我也是被他迫使的。球的事我早就忘了。” “哼！忘了？”黑怀铁冷哼一声，随即继续质问道：“半年多了，这破球还在。你竟然说忘了！” 董盼被说的满面通红，低头不语。 怀铁继续，说：“说你这半年来把它忘在了角落，可这次搬宿舍为什么不把他扔掉？分明就是你居心不良，想要加害婉廷。这球本身就是你自己划破用来陷害婉廷，现在竟然还找来山人帮。” 随即，怀铁转身看向婉廷继续道：“婉廷，这件事必须让老师知道，山人帮必须要从学校彻底清除。” 董盼苦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他现在也委屈。本想找山人帮这个靠山，可是却找来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最终，黑怀铁跑去告诉了班主任老师，由老师出面处理。 可是，老师讲究证据，所以要等待他们再次前来收钱。 可是，婉廷现在周末放学都躲着唐尚飞。 姜恒跟了两周就没再跟，然而第三周，婉廷却被唐尚飞带人，堵在了公车站旁的小胡同内。 唐尚飞摆弄着手中的烟斗，摇晃着身姿，咧着嘴道：“你小子可以啊。”抬手一巴掌打在婉廷脸上，继续说：“你还挺能躲的，你躲啊！” 婉廷被他打的抱头躲闪。 唐尚飞用烟斗抵住婉廷胸口，追问：“钱呢？凑齐了没？” 婉廷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唐尚飞，说：“就这么多，实在凑不到了。” 唐尚飞接过钱抻开一看，嘴角气的微微颤抖着，抬手把钱摔在婉廷脸上，怒吼道：“你当我是要饭的？” 婉廷躬身捡起地上的钱，再次递给唐尚飞，解释道：“飞哥，咱们都是学生，没啥经济来源。你就算是逼死我，我也给你搞不来这些钱。” “哟！”唐尚飞抬手拍着婉廷的脸，说：“你小子是在教我做事吗？” 婉廷赶忙赔笑道：“飞哥，我哪敢教你，我只是在说明我现在的情况，希望您能理解。” “理解？”唐尚飞用烟斗挠了挠额头，咋舌说：“理解你，我身后这帮弟兄们就得挨饿。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今天凑齐所有欠款送来给我。” “二是我们跟着你去你家里取钱。” 婉廷被唐尚飞带人堵在胡同里这事，被王成看见了。 王成赶忙跑去喊姜恒。 怀铁见状也跟了过去，一路上见人就说：“婉廷被董盼带人围在站台胡同，咱们都去看看，看看董盼怎么带人敲诈…” 同学们一听看热闹，一个比一个积极。生怕挤不到最前面看不到第一现场。 很快胡同内围满了人，围观的人多了，山人帮也不敢太嚣张。 加上胡同本来就窄，人多了稍微一挤，山人帮就被挤散了。 黑怀铁趁乱拉着婉廷挤出人群，他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逃离现场。 姜恒和王成还在胡同里找婉廷。 这时婉廷已经坐上了回家的公车。 怀铁目送婉廷离开后，这才再次挤进人群通知王成和姜恒。 里面的人不知道婉廷在哪。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啥情况，都想挤到前面看热闹。 唐尚飞也挤出人群，现在他站在远处看着人群，他在等，等婉廷从人群中出来。等人群散去后再带婉廷离开这里。 只是他还不知道婉廷已经离开，现在已经快要回到家中。 就这么他一直等到人群散去，这才发现早就没有了婉廷的身影。 而他们也都不知道婉廷家住何处，即便是知道他们也不敢上门讨要。这件事严格来说属于犯罪行为，所以他们还不敢过于嚣张。 第70章 乔蕊受伤 婉廷虽然暂时躲过了山人帮，可是，山人帮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旦粘上扯都扯不掉。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婉廷的学习乃至生活都被山人帮所影响，成绩也一度下滑至十名开外。 这引起了郭军和乔伟的关注。 郭军暗访几位同学后，才得知事情的真相，他找到乔伟，把所了解到的情况跟乔伟讲述一遍。 郭军停顿片刻之后，道：“报警，这件事只能报警处理。”随后解释：“这山人帮本身就是严打时期的漏网之鱼，现在冒出来危害社会。给同学们以及社会都带来了恐慌。” 乔伟想了想，说：“现在也只能选择报警。” 随后乔伟和郭军两人来到派出所报警，警察也对唐尚飞等人进行传唤。可是，询问一番后，以证据不足又给放了。 从派出所出来后，唐尚飞带着满腔怒火，找到了董盼，把董盼骂的是头也不敢抬。 唐尚飞走后，董盼嘀咕道：“我找你是当靠山的，是让你帮我出气的，不是让你来欺负我的。” 从这天以后，董盼也躲着唐尚飞，因为他发现跟着唐尚飞根本捞不到半点好处，反而在同学们心里自己也成了混混，正所谓肉没吃着还惹了一身骚。 他实在气不过，于是跑去派出所报了警。由于他掌握了不少证据，这次唐尚飞被拘留了半个月，还被要求退还婉廷他们的钱。 经历这件事之后，山人帮仅有的十名成员也彻底解散。 时间来到冬天，大雪再次覆盖了大地。乔蕊身穿大花棉袄，头上裹着花色的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本来她舅舅说好要来接她的，可是等到六点钟仍不见舅舅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骑上自行车独自朝家赶。 她骑着自行车疾驰在回西村的路上，路面已被白雪覆盖，一根玉米杆竖躺在路中央。自行车正好碾在玉米杆上，车轮与玉米杆撞击产生巨大的冲击力，车头剧烈晃动加上雪地打滑，自行车侧翻进了路边深沟，头上的围巾也摔掉了。 然而沟内交错的树枝，正好卡住了乔蕊的脚踝。由于大雪覆盖，她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压住了自己的脚。半个多小时过去，她在大雪中被冻的瑟瑟发抖，这茫茫田野不见一人经过。 乔蕊的嘴唇冻的开始发紫，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这时，路上传来自行车的响声，她用尽力气呼喊：“救命…”可是，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一个身穿暗绿色棉大衣，头顶火车头棉帽，身形魁梧的男子，在路边停好自行车走了过来。走到近前才看清，此人正是老同学荆喜旺。 喜旺在“武龙汽修技术学院”读汽车修理专业，读的是中专。周末也会经过这条路回村。 喜旺看见摔在路面的自行车，这才停下来查看，当看清是乔蕊后，喜旺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踩到树枝牵动乔蕊伤口。 喜旺小心翼翼拨开雪层，随后掰断树枝把乔蕊救了出来。一脸羞涩关切的问：“你，你还能骑车吗？” 乔蕊看了看左脚脚踝，现在已经出现肿胀的情况，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不行，现在站立都成问题。” “坐我车上，我带你回去。”喜旺说着把乔蕊扶到了自己的自行车上。随即，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左手拉着乔蕊的自行车，就这么晃晃悠悠朝西村走去。 一路上虽然有几次险些摔倒，好在一直坚持到了乔蕊家中。 这次摔倒，乔蕊在家修养了半个月。半个月来，喜旺两次周末都买了不少礼物来看她。 喜旺放下手中的糕点，在炉子上烤着手，说：“以后周末放学咱俩一道，虽然你在一中，我在“武汽”。但是咱们可以同行到武龙大道。” “不用了，谢谢你。”乔蕊莞尔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以后我舅舅会用牛车接送我上下学，直到读完高中。” 闻言，喜旺失落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喜旺心里一直都喜欢乔蕊，这次偶然搭救，也是他唯一能接近乔蕊的机会，之前即便是同桌两年，也没能拉近彼此内心的距离。他想借此机会和乔蕊拉近关系，可是令他失望的是乔蕊的舅舅插手此事，这让他没有了接近乔蕊的理由。 喜旺坐在火盆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世敏从外面回来，世敏倒是很喜欢喜旺这孩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乔蕊，喜旺长的也确实一表人才，加上这些天接触下来，发现喜旺这孩子话不多，还挺会来事。每次来家里都主动帮着做些家务什么的，嘴巴也甜，一口一个阿姨的叫着。 虽然喜旺只是读了汽修学校，可比起村里大多数孩子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中上了。 这次乔蕊受伤，成绩更是下滑到了二十名开外。之前世敏一直对乔蕊抱很大的希望，现在她只希望乔蕊早早嫁人，她身上这担子也就可以放下。 而世敏也看出了喜旺喜欢乔蕊，现在她把喜旺当成未来女婿看待。 世敏一进门，笑着打招呼，道：“喜旺来了。” 喜旺赶忙起身，回应说：“阿姨好，我来看看乔蕊。” 世敏点了点头，随后坐在火盆前，抬手在火盆上烤着火，搓了搓手和蔼的语气，问：“听蕊蕊说你在汽修学校读书？” “嗯。”喜旺乖巧的点了点头。 世敏又问：“你上的汽修学校也在武龙对吧？” “是的阿姨。”喜旺回答。 世敏心中思忖，这次乔蕊的舅舅，是为了给未过门的媳妇帮忙，他才没能去接乔蕊。而他这个舅舅三十多了还没娶媳妇，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也不能为自己女儿再让弟弟耽搁下去。她想着让喜旺跟女儿多接触，要是两人能走到一起再好不过。于是她面带微笑，道：“以后你跟蕊蕊一起去武龙上下学，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喜旺一听当即答应，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保证护好乔蕊的安全…” 第71章 缘分 “妈！”没等喜旺说完，乔蕊打断他的话，眉头紧缩，急切的继续道：“不是说好让舅舅接我的吗？” 世敏收起笑脸，脸色一沉，说：“你舅舅有他的事要忙，你就别再给他添乱。” 乔蕊也知道舅舅是为婚事忙碌，现在一家子都盼着舅舅早点把婚结了，毕竟三十多了还没结婚，全家上下都跟着着急。 乔蕊也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可她真不想跟喜旺走的太近。要说喜旺各方面都不差，可是她总是喜欢拿喜旺和婉廷比，尤其是两人都跟她同桌过。 婉廷跟她虽然没说过什么话，可是却能无形的给她增加一份学习的动力，似乎和婉廷相处能找到人生的方向，总觉得世界阳光明媚，生活充满了希望，让她觉得跟婉廷同桌的那段时间，是最舒服最轻松的时光。 乔蕊理解母亲的难处，为了不让母亲为难，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随后，世敏对喜旺交代着，道：“明天下午你就来接蕊蕊，你们一起去学校。” 喜旺见乔蕊同意跟他一起上下学，开心的点头，说：“好的阿姨。” 世敏点了点头，去忙着修补衣服的工作。 “阿姨，我先回去写作业。”喜旺起身，道。 世敏笑呵呵的，说：“去吧，好好学习。” “嗯。”喜旺点头，旋即转身对乔蕊道：“蕊蕊，明天见。” 乔蕊微微点头，说：“明天见。” 喜旺离开后，乔蕊推个板凳跳着来到母亲面前，气鼓鼓的，道：“妈！你干嘛非让我跟喜旺一起上下学？我不想跟他一道。” 世敏踩着缝纫机，头也没抬，说：“你舅舅现在正忙着自己的事，家里没有闲人去接你，喜旺这孩子我看挺好的，挺正直的一个孩子。” “可我不想跟他一起上下学。”乔蕊再次怨声道。 “唉！”世敏叹息一声，继续说：“要么你去找你爸，让他接你，这本来就是他应尽的责任。” 闻言乔蕊沉默了，此刻她心里没有了当初的抗拒。以前没有受伤，她认为自己可以很坚强，自己可以坚持到考上大学，甚至可以坚持到读完大学。可是这次受伤让她感到无助，甚至心底开始思考去找从未谋面的父亲。 “好，今年寒假我就去找他。”一番思想角斗之后，乔蕊含泪说出这句话。 世敏知道女儿心中委屈，更能理解蕊蕊做出这个决定，内心需要莫大的勇气。 世敏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转身看向乔蕊，双眸闪烁着泪花哽咽着说：“蕊蕊，有些事也该跟你说清楚。” 世敏回想着当年往事，缓缓开口继续道：“当年你爸只是听信了别人的挑唆，说我和村里的老赵头有染，恰巧当天老赵来咱家借打气筒。当时只有我一人在家，你爸正好从队上回来拿东西看见我们交谈。从那以后你爸就变了个人似的，对我爱搭不理。没过几天他们这批下乡的知青返城，你爸也跟着回去了。后来你出生他都没来看一眼。”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乔蕊眼泪汪汪的看着母亲，继续说：“把事情跟他说清楚，把问题跟他讲明白，咱们不是就不用在这受苦，也不用再受那些流言蜚语的侵扰。” “没用。”世敏叹息一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当一个人怀疑你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没用，你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 “那你现在让我去找他又有什么用？”乔蕊抽泣着，继续质问：“当年他怀疑，这么多年来你们并没有把问题说清楚，他现在就能认我？” 世敏抬手擦拭着乔蕊眼角泪水，说：“现在和当年不同，当年你还没有出生。现在你长大了，你身体有他的血脉。而且你的眉眼和他当年酷似，他看见你自然会相认。” 世敏停顿片刻，继续说：“他是从你三岁时才开始寄钱过来，很有可能在那时他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只是碍于面子才一直没有过来看咱娘俩，现在需要你去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你既然想到了这些，为什么不带着我去找他？”乔蕊疑惑的看向母亲，再次发出质问。 世敏羞涩的低下了头，理这耳根秀发，说：“他要面子，我难道就不要面子。” “呵！”乔蕊冷呵一声，随即继续道：“面子，你们都要面子，到最后我却要为你们的面子埋单。” 生气归生气，乔蕊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和父亲。而母亲这些年一个人把自己拉扯大确实不容易。 感情有时就是这么微妙，自古感情最难判，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旁观者一看便能恍然，可是当他们深陷其中时，只因一句话，就要让孩子承受了十八年的单亲之苦，只因一个画面就让一家人天南相隔。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携手共进。明明彼此相念，却始终不能相聚。 十八年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短暂的岁月。无论是乔伟还是世敏都没有再找爱人，这便是命中注定，注定彼此相守、相望、相盼、相念。 他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却写尽了爱情的真谛。他们没有缠绵的情谊，却都在默默的等待着对方。 现在事情也都说清楚，乔蕊知道父母当年为何分离，她认为只要找到父亲把事情讲明，把问题说开，或许一家人就能够团聚。 这些年乔蕊每当看到别人父亲陪伴，总是羡慕的眼神看着人家，心里总是期盼自己的父亲，也能给自己买一串冰糖葫芦，也能带着自己逛街。 “我，爸，他叫什么名字？”乔蕊弱弱的问了一句，旋即，期待的眼神看向母亲。 “乔伟。”随即，世敏转头看向窗外，略有所思的嘀咕着说：“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再成家，家里有几个孩子…” 乔蕊在心中默默记下了父亲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知道父亲的名字。以前心里对父亲充满了恨与盼，现在内心的天平在向期盼偏移。 第72章 巧遇 第二天下午喜旺如约而至，乔蕊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便跟喜旺一起去武龙。 现在乔蕊的脚伤刚刚康复，一路上不敢骑的太快，上坝时还要下来推行。 喜旺则是耐心跟着，一路上总是没话找话的叨叨个不停。 “蕊蕊，你脚还疼吗？”喜旺踩着自行车，侧着脸关切的问。 “嗯。”乔蕊微微点头，说：“不敢太用力，只能慢慢骑。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先走，不用等我。” “我不着急。”喜旺抬脚蹬在乔蕊自行车后座上，继续道：“我帮你推一把，这样你也好省点力气。” 乔蕊想要拒绝，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自行车突然加速向前猛冲出去。突然的加速导致乔蕊的车把有些晃动，这时正好路面出现一个水坑，现在水坑里的水已经被冻上厚厚的一层冰。自行车前轮在冰面上出现了打滑，一个偏移乔蕊便摔倒在地。这次只是摔在路面，没什么大碍。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喜旺忙不迭停下跑来帮乔蕊扶车。 “没事，还好这次没有摔伤。”乔蕊知道喜旺不是故意的，所以也没说什么。乔蕊颠着脚扶起自行车，再次出发。 接下来一路上喜旺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并许诺，道：“等下到了武龙咱们找个诊所，让大夫给你检查一下。” 乔蕊一再强调自己没事，可是喜旺还一直絮叨个不停。 接下来乔蕊不想再多说，只想专心骑车，小心避让冰冻路面，雪堆以及坑洼和沟沟坎坎。 到了县城路上行驶的车辆开始增加，路面积雪也都被清扫干净。 伴随着喜旺的聒噪声，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武龙大道。 乔蕊开口说：“我该拐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蕊蕊，我，我想看看一中长啥样。”喜旺有些扭捏道。其实喜旺是想送乔蕊到学校，才找了这么个理由。 “想去看看那就去看看。”乔蕊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掰扯，淡淡的说了句便踩动自行车继续前行。 两人直奔一中，赶到一中时天已经黑了。 乔蕊停下自行车，左脚撑着地，侧身看向喜旺，说：“我到了，自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你，你先进去，等你进去了我再走。”喜旺双手紧握刹车，脸上笑呵呵的还带着羞涩道。 “那我先进去。”乔蕊和喜旺挥手道别。 目送乔蕊走进学校后，喜旺心里美滋滋的，躬身发力踩动自行车离开。虽然天黑了，但是道路两旁都有路灯，他哼着小调穿梭在赶往学校的路上。 接下来的两个月他们就这样结伴而行。 乔蕊被喜旺聒噪的实在心烦，可是喜旺却自我感觉良好，每次周五都会准时出现在一中门前，周末下午又准时出现在乔蕊家。 寒假第二天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乔蕊便催促着让母亲送到坝上，在坝上搭乘公车去金州寻找父亲。 到了武龙汽车站，一路畅通坐上了开往金州的大巴。这是乔蕊第一次离开武龙，一路上都是好奇的眼神，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 摇摇晃晃的一直到下午一点半，大巴车驶入金州车站。乔蕊也被晃的有些头晕脑胀，还好没吃早饭，不然也会被晃的吐出来。下了车走出车站后，看着街边小吃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是却没有胃口吃，只是买了一瓶水喝了几口，便开始打听两岸新村的位置。就这么一路打听着一边前行，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才找到两岸新村。 进了两岸新村后开始寻找六幢，她对这里不熟悉，在小区里转了半晌，眼看天都要黑了还是没找到六幢楼。 不知不觉走到了新村菜场，这边卖吃的比较多，她朝着一个烧饼铺走去，想要买点烧饼吃。 就在这时，抬眼看见一个人影，总觉得这人在哪见过，她凑上前去几乎快要贴到脸上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婉廷。婉廷是下楼买菜准备烧晚饭。 现在婉廷变化还是挺大的，比以前高了不少，肤色也比以前白净许多，所以乔蕊一时间没能认出来。当她认出是婉廷时，几乎是惊叫了出来：“婉廷！”旋即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婉廷的胳膊。 这下可把婉廷吓得不轻，感到有人抓住自己胳膊的瞬间，急忙一个闪躲和乔蕊保持距离。 “是我。”乔蕊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继续说：“我是乔蕊，你的老同桌。” 乔蕊这两年也长高了不少，而且比以前更加丰满，婉廷一时间也没认出是她。 乔蕊这么一解释，婉廷这才反应过来。 此刻，婉廷心中暗想：“乔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时，脑海中出现一道声音：“跑，快跑！” 婉廷现在害怕暴露自己的行踪，拔腿就跑。 乔蕊见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跑了，心里明白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怕被抓才会跑。乔蕊在金州人生地不熟，好容易看到个熟人不想就这么错过，不假思索便甩开膀子追了上去。 她这么一追婉廷更加害怕，卯足了劲跑的更快。就这么，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婉廷对这里的地形熟悉，七拐八拐的钻进了楼道内，可乔蕊是紧追不舍。 跑了半晌，婉廷手里的菜也都甩掉了一地，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双手扶着膝盖，喘息着，道：“你想干嘛？” 乔蕊见他停了下来也收住脚步，抬手扇着风，喘息着，说：“我想带你回家，回大东村。” “我。”婉廷想说我回不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乔蕊看出他的顾虑，憋着笑说：“瞧把你吓得，二狗没死。” “真的？”闻言，婉廷心中一喜，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激动的朝乔蕊靠近。可刚迈出两步，心中暗想“乔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两家距离可是不近，而且两家也没什么交际。”想到这些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皱着眉头继续追问：“你，你不会骗我吧？还有，村里是不是都在传这件事？” “村里应该都不知道，你家对外说你去了六中读书，这件事二狗也不敢声张。”随后，乔蕊把去过婉廷家的事，以及从萧雨那听到的信息，大致跟婉廷讲述了一遍。 虽然乔蕊跟他讲明了真相，可是婉廷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他担心乔蕊诓他，然后带他回大东村自投罗网。于是，戒备的看向乔蕊，紧张的语气问：“你来金州干嘛？” 第73章 相认 “你不用这么紧张。”乔蕊莞尔一笑，随后解释道：“如果你真的是杀人犯，早就把你抓走了，警察想找你的话还能找不到？再者就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有看到关于你的通缉令吗？” 闻言，婉廷放松了警惕，他一直在关注省内通缉令，可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到有关自己的通缉令。甚至乔伟也去过大东村两次，也都没找到有关通缉婉廷的消息。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是个谜团，今天乔蕊这么一说，心中疑团也算是解开了。现在婉廷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开始和乔蕊闲聊。 通过一番交流，得知乔蕊独自一人来的金州，到现在还没吃早饭。 “暂时先跟我回乔爹家住，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你爸。”婉廷想了想，说。 “现在也只能这样。”乔蕊无奈的点了点头说。 两人沿着跑来的路再次返回菜场，刚才把菜都跑丢了，现在想着再买点菜，可是到了才发现菜场已经关门，只好空手回去。 两人来到六幢，乔蕊抬头看见门头写着“两岸新村六幢一单元”，激动的拿出母亲给的纸条，再三确认后颤抖着手将纸条递给婉廷，说：“我爸就住在这幢楼里。” 婉廷接过纸条借着楼道门头灯光一看，激动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脸震惊的，道：“这，这不就是乔爹家嘛！” “怎么，你认识乔伟？”乔蕊好奇的看向婉廷，问。 “乔伟！你爸是乔伟？”婉廷听到乔蕊说出乔伟的名字，更是激动不已。 “嗯。”乔蕊微微点头，道。 “何止是认识。”婉廷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一时间急得直跺脚，随即仰面望向星空，长长的吐息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道：“乔爹就叫乔伟，乔爹就是你爸。” “哦！”这下乔蕊不淡定了，大脑飞速旋转，思忖着继续问：“既然是我爸救了你，咱俩是不是该排排大小？” “排什么大小？”婉廷疑惑的看向她反问。 “我爸救了你，你认我爸做爹，咱俩总得分出谁当姐谁当弟不是？”乔蕊轻挑眉头，一脸坏笑道。 “这倒也是。”婉廷挠了挠头，咧嘴憨憨一笑，继续说：“我是六月初六生。” 闻言，乔蕊收起脸上的笑容，嘟着嘴，道：“我是六月初八。” “那你得叫我一声哥。”婉廷一脸得意，继续说：“来叫一声哥听听。” “你只大我两天，我才不叫。”乔蕊扭动身姿，努着嘴道。 “唉！大你两天也是大。”婉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悦的继续说：“你自己说的要排大小，现在排了你又不认，难道你想耍赖不成？” 不管婉廷怎么说，乔蕊就是不叫他哥。 随后，婉廷无奈的，说：“算了不跟你计较，走吧赶紧回去，我还得烧饭。” 两人跨步上楼来到三零一，婉廷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抬手做出个请的手势，把乔蕊让进屋内。 这时乔伟还没回来，正常婉廷都是和乔伟一起回来，今天下午乔伟出诊，所以让婉廷先回来烧饭。 婉廷煮上米饭开始烧菜，买的菜都丢了。现在家里只有一颗白菜，和前几天剩的土豆。 婉廷娴熟的切着土豆丝，片着白菜，很快烧好一道酸辣白菜，和一盘青椒土豆丝，最后又炒了一盘纯鸡蛋。 这时，房门一阵响动。乔伟推门进来看见屋内乔蕊那一刻，双眼顿时湿润了，口中生出粘液粘连着牙齿，哽咽道：“乔蕊！” “爹，你，你认识乔蕊？”婉廷见乔伟开门的瞬间就喊出了乔蕊的名字，难以置信的发出疑问。 “她是我女儿，我怎能不认识。”乔伟抽泣着擦掉眼泪，继续道：“这些年我每年都会去西村看一次蕊蕊，每次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 其实在乔蕊三岁时那年，乔伟去武龙办事顺道去了西村，当时就看出来她就是自己的女儿，因为样子实在是太像。可是碍于面子，他选择了寄钱过去保障母女生活，渐渐的成了习惯。后来他认为这样挺好，即能保障母女生活，还不用撞破脸面，就这样坚持了十五年。 他本打算再过两年，等蕊蕊考上大学去西村试一次，到时看世敏能不能原谅自己。再就是这么多年没有再婚，是因为他看到了世敏没有再婚，这才一直单着。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去跟我妈说？”乔蕊泪如雨下，怒吼了出来，随即哭诉道：“你知道这些年我和我妈是怎么过的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乔伟抽泣着赶忙开口，道。 乔蕊深吸一口气，鼻涕眼泪一把，继续说：“我妈被人说是寡妇，而我成了村里人口中的杂种。你以为你寄点钱过去，一切问题都能解决吗？从小我一直羡慕别人有父亲带着去逛街，过年能有父亲带着去遛街。而我呢，只能趴在窗户上眼巴巴的看着，只能站在门口望着。你知道在那一刻我是什么感受吗？” “对不起，蕊蕊，我，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乔伟听了乔蕊的话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远远的看着，他无法感受乔蕊的感受。听乔蕊这么一说，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件事确实怪自己当年听信了谗言，后来碍于面子始终不敢去面对，时间拖的越久越是难以启齿。 乔蕊见自己的父亲并非恶人，她知道误会可深可浅，甚至有人因误会而导致家破人亡。现在看来自己的父亲只是没能把事情处理好，今天找来的目的并不是要谴责，更不是要让父亲难看。当她把压在心中多年的话，都吼了出来后，情绪也平复不少。于是，她收了收情绪，擦拭着眼泪，平心静气喊了一声：“爸！” 这一声“爸”喊的乔伟心中一颤，他盼这一声盼了十五年，心底早就不再奢望乔蕊能认他，他只想这样默默的守护着女儿成长。可是当亲耳听到乔蕊喊出时，内心也是激动万分。乔伟呆立在原地，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婉廷见状上前搀扶着乔伟，道：“爹，蕊蕊叫你呢。” “哎！”乔伟这才反应过来应了声。 随后一家人围坐桌旁，婉廷盛出三碗米饭，一家人有说有笑吃着晚饭。 第74章 煎熬 席间乔蕊咀嚼着菜肴，一脸享受的夸赞，道：“没看出来，你烧的菜还挺好吃，比我妈烧的都好吃。” 婉廷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面带羞涩，说：“可能是你饿了一天吃啥都香。” “蕊蕊，既然咱们一家人已经相认，这两天就去西村把你妈接来，到时你也来金州读书。”乔伟放下手中的碗筷，满面慈祥的看向乔蕊，继续道：“金州的教学质量肯定比武龙要好。” “我妈那边还得您自己去处理，我可做不了她得主。”乔蕊咀嚼着嘴里的饭菜，说。 “这。”乔伟抬手搓了一把脸，无奈的继续道：“你帮爸说几句好话总行吧！” “我说几句好话倒是没啥问题。”乔蕊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继续说：“老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能不能让我妈原谅你还得看您怎么做。” “嗯。”乔伟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有你这话事就能成一半，剩下的就看你老爸的表现。”旋即抬手指着桌上饭菜继续道：“先吃饭，吃完饭赶紧休息，明早你先给你妈打个电话通个气，咱们明天就去西村，赶在年前把事情处理好，咱们一家人也好团聚过新年。” 乔蕊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明天能让你妈跑一趟大东村吗？”婉廷咧着嘴笑呵呵，随即解释道：“我想让阿姨帮着打听一下大东村的号码，我也想先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清楚，毕竟这事不问清楚我不敢回去。” 婉廷离开家时，家里还没装电话，萧雨也没买大哥大，村里的电话他也没记，这才一直没能和家里联系上。 “明天打电话时我跟我妈说声。”乔蕊拧着眉幽怨着说：“小样，你还信不过我？” “不不不。”婉廷赶忙摆手，道：“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不放心。这事对我来说可是会影响命运的，马虎不得。” 乔蕊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席间都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后，婉廷收拾碗筷。 乔蕊则是把婉廷住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晚上乔蕊暂时睡这个房间。 婉廷暂时睡在客厅沙发上。 忙活完这些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乔蕊乘坐武龙到金州的公车颠簸一路，加上在金州徒步寻找半天，现在实在是疲惫不堪，便早早入睡。 婉廷则是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现在心里满是喜悦和兴奋。脑海里全是父亲，母亲，以及萧雨的画面。尤其是从乔蕊口中得知，母亲现在可以正常与人交流对话，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从小就盼着母亲能康复，盼着母亲能跟自己唠叨些什么。 又想到父亲行动不便，也不知道这一年多他有没有因思念儿子着急。 再就是萧雨，听乔蕊讲萧雨现在长高了不少，身姿挺拔可是正宗的大美女。不知道见面还能不能认出彼此，还有没有当初那种可以随意追打的氛围。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外出找过我，虽然只是一河之隔，可这心里却感觉是天南地北，相距万里一般…。 乔伟和婉廷差不多，他的脑海里，此刻浮现出世敏十八年前的景象。当时世敏还是个翩翩少女，两人甜蜜的岁月转眼过去十八年，十八年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段漫长的岁月。 虽然这些年来有去看过她，可那都是在远处遥望。尤其听了乔蕊诉说村里那些闲言碎语后，心中只觉得对不起世敏对不起乔蕊，对不起世敏的信任，更对不起世敏这么多年的相守，相望，相盼…。 就这么，两人一个在沙发，一个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天亮都没能睡着。 婉廷见窗外天光放亮，一看时间已是早上五点多，伸了个懒腰起身开始洗漱，随即忙活着做早饭。 乔伟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帮着一起做早饭。 两人虽然很小心，可还是发出叮铃咣啷的声响。 乔蕊被烧饭的吵杂声惊醒，心里还惦记着要给母亲打电话，所以也没了睡意，打开房门看见两人都是黑眼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随即，左手掩面，抬起右手指着婉廷，道：“你们俩昨晚做贼去了？” “什么？做贼？”婉廷说着抬头，看见桥伟深黑的眼窝。 乔伟也看向婉廷，两人也都没绷住笑了出来。 婉廷笑着笑着想起要打电话的事，强忍着笑，说：“乔蕊，你，你赶紧给你妈打电话。” 乔伟也跟着附和，道：“对，赶紧打电话。” “我先洗脸，洗过脸再打。”乔蕊说着朝卫生间走去。 婉廷急切恳求道：“现在就打，打完了再洗也不迟。” 乔蕊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叹息一声，无奈的说：“好！现在就打。”转身朝电话的位置走去。 来到电话旁，从口袋里拿出昨天那张纸条，纸条下边写有西村大队的电话，和供销社的电话。 乔蕊先是拨通了大队的号码，等了许久电话里传来语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随即，又拨通了供销社的电话，片刻，里面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喂。” “喂，苗婶，我是乔蕊。”乔蕊听出来是供销社苗婶的声音，赶忙对着电话开口道。 “蕊蕊啊！有啥事？”电话里传来苗婶的声音。 “麻烦您去喊我妈来接下电话好吗？”乔蕊柔声道。 “蕊蕊，你再等两个小时再打过来，现在队上还没人上班，等队上的人上班了我让他们在喇叭里给你喊一声。”苗婶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的，那就麻烦您了苗婶。”乔蕊第一次打电话，紧张到手心都是汗。 “没事，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先挂了哈。”苗婶和蔼愉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好的苗婶。”乔蕊说完挂掉电话，起身两手一摊，撇了撇嘴道：“让等两个小时后再打。” 婉廷和乔伟都看向落地钟表上的时间，现在才六点钟。 “要等到八点钟啊？”婉廷有些失望的嘟囔一句，转念一想队上好像都是八点钟上班，这是人家的工作时段，没办法只能耐心等着。 接下来等待的时间，对于婉廷和乔伟来说显得格外煎熬。一个盼妻心切，一个归乡心急。 两人吃一口饭就要抬头看一眼时间，夹一块菜也要看一眼时间。那钟表就像停止了一般，似乎已经过去许久，可是抬头一看才过去五分钟。 第75章 打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此刻对于婉廷和乔伟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由于一夜未眠，婉廷盯着时间手里拿着烧饼，嘴里含着饼不知不觉睡着了。 乔伟吃了早饭开始收拾东西，也不知道该收拾些什么，装好一提兜的衣物，看了看觉得不合适，又全给拿了出来。 乔蕊见两人一个神神叨叨的摆弄衣物，一个盯着钟表入睡。她知道两人都是激动的有些迷失，所以也没去打搅二人，独自忙碌着收拾碗筷。 “铛…铛…” 婉廷如梦惊醒一般，猛然抬头看向时间，一看是七点的钟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这才发现嘴里还含着饼。 乔伟忙活一个多小时，发现提兜里竟然空无一物。随即把提兜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床上，嘀咕着自问：“我收拾这些干嘛！” 终于熬到了八点钟，婉廷听到钟声再次响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喊道：“快！快打电话。” “不要急，再等会。”乔蕊气定神闲，随即解释说：“人家刚上班，不得烧壶水倒杯茶啥的，你现在打过去，要是惹得对方不高兴，不给咱喊咋办？” “婉廷啊！”乔伟附和道：“蕊蕊说的没错，现在要沉住气，再等半小时再打不迟。” 婉廷只好失落的点了点头。 终于在望眼欲穿的盼望中，来到了八点半。 乔蕊拿起电话，还是先拨通了大队的号码。 “喂。”电话里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是姚叔吗？”乔蕊听出是姚会计的声音，随即，道：“我是乔蕊，麻烦您帮忙喊我妈徐世敏接电话。” “哦！蕊蕊啊！我给你喊一声，你等十分钟再打。”电话里传来姚叔的声音。 随后寒暄几句，挂断电话继续等。 他们在这边等待，而西村的喇叭里响起姚叔的声音“徐世敏到大队来一趟，你女儿乔蕊给你打来电话。徐世敏…” 这两天也没睡好，自从乔蕊踏上前往金州那一刻起，世敏这心里想了许多，先是在想乔伟要是结婚了自己该怎么办。 随后，又想到要是他也还单着，该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 这两天对于世敏来说同样是煎熬。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听到大喇叭喊自己的名字。赶忙跑到院子里屏住呼吸认真听，当听到是乔蕊打来电话，着急忙慌的骑上自行车，朝西村大队赶去。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沉住气，不要紧张，可脚下却拼了命的踩动踏板，恨不得把自行车踩到飞起，一路上顶着鹅毛大雪冲向西村大院。 她们家距离大队只有八百多米，很快来到队上大院。 西村大院只有九百来平，办公区是五间大瓦房，看上去只比普通住宅大那么一丢丢。如果不是门头写着“西村大队”四个字，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家庭住宅。 世敏停放好自行车，跨步来到电话位置，哈着气搓着手，踱步等待。 这时，姚叔从播音房走了出来。 这个姚叔长相很普通的庄稼汉，只是穿着稍显工整，他是西村会计，兼文书。 姚会计抬头看见世敏已经站在电话旁。咧嘴一笑，道：“世敏，你这速度够快的嘛！” “没多远，就两步路。”世敏抬手理着耳根秀发，面带微笑，继续说：“姚会计，蕊蕊有没有说啥时候再打来？” “说是等十来分钟就会打过来。”姚会计咧嘴一笑，随即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继续道：“你坐这稍微等一会。” “谢谢姚会计。”世敏微笑着点头，说：“您忙您的，我在这等就行。” 彼此寒暄几句，姚会计走到电话后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拿起一份陈年老报纸有模有样的翻看着，时不时的扫视一眼电话。 终于电话铃声响起，世敏忙不迭接起电话“喂！喂！喂！”一声比一声高。 姚会计抬眼一看，差点没笑出声，强忍着笑，道：“拿反了。” 世敏只接过一次电话，还是十八年前的事，加上紧张这才会拿反电话。姚会计这么一提醒，赶忙调整听筒。电话里传来乔蕊的声音，道：“妈！能听见吗？” “能能能。”世敏点头回应。 随后，乔蕊在电话里把乔伟的想法，说了一遍。 世敏本来想了许多话要说，想了很多理由，至少要让乔伟感到一些压力。可乔蕊紧接着，道：“妈，你等下去东村婉青山家一趟，告诉他们这个电话号码…。” 世敏一听让帮着带话，当即答应说：“好，我等下就去。” “妈，你到了就跟他们说这个号码，是婉廷的号码，他们就会明白。”乔蕊想了想，又说：“你沿着小坝，一直往东走，东村最东边第五家就是。” 婉廷急忙开口道：“第三家。” “你知道啥！”乔蕊捂着电话，侧身看向婉廷，继续说：“这两年又新盖了两家。” 闻言，婉廷“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乔蕊又跟母亲简单聊了两句，便挂断电话，大家再次回到等待的状态。 而世敏挂断电话后，转身刚要走。 “两块钱。”姚会计赶忙开口说。 世敏也知道接电话要钱，只是不知道具体多少钱。一听两块钱，差点没骂出来。要知道当时猪肉才三块钱一斤，世敏着实心疼。可心疼也得给，最后给了钱还要面带微笑，说：“谢谢姚会计。” 要不这么说世敏担心下次真有事，人家不再通知那就麻烦了。 这钱其实进了姚会计私人腰包，因为当时接电话通讯公司是不收取费用的，可村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所以他借着这个空档赚点外快。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积极守着电话，还帮着喊人。 世敏离开队上沿着小坝，一路向东直奔青山家。 两家距离也就三公里，不多时便来到了青山家。 世敏见大门紧闭，她来到近前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在家吗！请问这是婉青山家吗？” 萧雨现在忙着修建工厂，青山则是在河滩忙碌养牛的事业。翠兰现在帮着萧雨打理后勤，就是帮着烧饭啥的，所以都出去忙了，现在没人在家。 第76章 好消息 这时，东邻家走出一年轻女子，看着世敏道：“你找青山叔有啥事？” 世敏转身看向女子，说：“有人托我给他家带句话。” “哦。”女子看世敏不像坏人，便抬手指向北方工地，道：“你去食品厂看看，他们现在基本都在那里忙。” “食品厂不是还没建好吗？”世敏疑惑的看向女子，继续问：“一家子都在食品厂上班啊？” “食品厂是萧雨姐建的。”女子解释道：“萧雨姐是婉青山的女儿，可以说食品厂就是他们家的。” 闻言，世敏心中一惊，食品厂修建的规模她也见过。无论是东村还是西村的人，只要登上青河大坝，都能看见这庞大的工厂施工。所以世敏自然也知道食品的位置，随后与女子道别，骑上自行车朝食品厂走去。 现在厂房基本已经成型，只剩外墙粉刷和一些收尾的工作。 世敏来到工地，稍一打听便找到了萧雨，她把来意说明后。萧雨激动的差点没蹦起来，一把抓住世敏的胳膊，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可把世敏给吓坏了，萧雨个子也高，加上常年劳作力气自然不小，拽着世敏就往工地厨房走。 “你，你想干嘛？”世敏吓得发出颤音问。 “去见我妈，你带来这消息太大，我，我高兴。”萧雨则是激动的拽着世敏，咧嘴一笑，道。 萧雨三步并作两步，世敏跟不上她的步伐，此刻她恨不得抱起世敏跑。 她这一拽，周围人还以为抓了个贼，很快都围了过来。 胡锋也跑了过来，问：“少东家，这是咋了？” “没事。”萧雨激动的语无伦次，继续道：“好消息，好消息，婉廷找到了。” 这时看见不少人围了过来，萧雨收了收情绪，又清了清嗓子，说：“胡叔叔，你先安排大家去忙自己的事，我这边没事。” “好的。”闻言，胡锋点头，随即，抬手道：“大家都散了，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萧雨则是带着世敏来到厨房，还没进门便扯着嗓子喊：“妈！妈！你快来。” 翠兰手里拿着芹菜跑了出来，幽怨道：“叫魂呢！” “妈，这位阿姨说有婉廷的消息。”萧雨紧紧拉着世敏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 翠兰听到此话，手里的芹菜都掉在了地上。张大了嘴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要不是杨玉急忙上前扶她一把，险些就栽倒在地。 自从康复以来，从没见过儿子一眼，猛然听到有儿子的消息，怎能不激动。 过了许久，翠兰的心情才得以平复，抬起泪眼看向世敏，问：“这位姐姐，你没骗我吧？” 刚才被萧雨吓得都忘记了号码这茬，到现在世敏才想起号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萧雨，说：“这是他的号码，你们打电话过去核实一下，不就知道了。” 萧雨接过纸条，这才松开拉住世敏的手。抬手做出个请的手势，道：“刚才有些激动实在抱歉。走，现在就去打电话。” 随后，萧雨在前面带路，世敏和翠兰一起来到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后，萧雨赶忙拿起电话打了过去，一番沟通确认是婉廷，在电话里也跟婉廷说：“二狗没死，你可以安心归来。” 挂了电话后，萧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忙不迭沏上一杯茶，递给世敏，表示歉意。 萧雨又给母亲沏了一杯茶，递了过去，说：“妈，婉廷说他们现在就动身，预计两小时后到家。” “赶紧去河滩把你爸接回来。”翠兰接过茶杯，道。 萧雨点头，随即转身看向世敏，说：“阿姨，您先在这休息一会，等下他们来了先在我们家吃个饭再走。” 世敏这些年虽然住在娘家，可是长年累月的积攒了不少矛盾，所以她是跟娘家人分开吃饭，乔蕊不在家只有她一人烧饭。两个小时对她来说太过匆忙，根本来不及准备一家子的饭菜，她也就没有推辞。微微点头，道：“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给我们家带来这个消息，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呢！”萧雨简单寒暄几句，便安排人去杀鸡宰鹅。随后骑上摩托车去河滩把父亲接回来。 青山一回来就安排胡锋，去青平家捞来两头猪杀。今天他要给工地，以及河滩的兄弟们都改善一下伙食。知道儿子要回来，心里是真高兴。 人多办事效率就是高，十一点不到所有食材全部准备停当，现在只等婉廷他们来到下锅烹饪即可。 青山，翠兰，青平，慧玲，杨玉，世敏，还有萧雨聚在一起，等待婉廷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这时，一辆红色桑塔纳停在青山家门口，婉廷从车上下来，随后是乔蕊和乔伟。 婉廷一下车便看见院子里众人，随即看向母亲。翠兰也看向婉廷，两人四目相对，从眼神中婉廷便能看出母亲已经康复。快速朝母亲走去“噗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哽咽着道：“妈…” 翠兰抬手抱着婉廷的头，说：“起来，咱们一家团聚，是件高兴的事，不许哭鼻子。” 婉廷点了点头，起身看向乔伟，介绍道：“爸，妈，姐，这就是我乔爹。” “恩人，快入座。”青山赶忙上前握住乔伟的手，随即侧着身子对翠兰说：“翠兰，赶紧烧菜，给恩人接风洗尘。” “哎！”翠兰点头应了声，便去忙活烧菜。 乔伟则是看向世敏。 这时，乔蕊却扯着嗓子喊出一个“跪”字。 “噗通”一声，乔伟应声跪倒在地。 这把青山看懵了，赶忙上前搀扶，道：“恩人，你这是干嘛？” 婉廷附在青山耳边，轻声嘀咕几句。青山这才恍然，忙不迭让开。随即示意众人让出视线，让乔伟和世敏对视。 乔伟以膝代足走向世敏，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世敏，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十八年的苦…” 世敏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能在乔伟面前哭。可是，看到心爱的人跪在面前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第77章 能成事 外面虽然是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可院子里却是温暖如春。 一是年初萧雨找人给院子上加装了薄膜，整个院子被透明薄膜覆盖，宛如一座温室一般。甚至翠兰在院子里种的一些青菜，现在还都是绿意盎然。 再就是亲人相聚，喜悦的气氛温暖了人心。 这一天世敏等了十八年，她没想到的是，会在陌生人家中相聚。更没想到曾经刚正不阿的乔伟，会在她面前下跪，而且还是当着满院陌生人的面。 其实世敏心里并不恨乔伟，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不恨，也许这就是爱，也许这就是信任。正因为她深爱乔伟才会独守十八年，正因为她相信乔伟终会看清事实与真相，她才敢让乔蕊前去寻找乔伟。 世敏看着跪在地上的乔伟，泪如青河决堤一般，止不住流淌。抽泣着说：“乔伟，其实我心里并不恨你，也不怨你。可是你让我等的太久，似乎已经忘记了在等什么，在盼什么。” “我懂，我都懂。”乔伟抬起泪眼看着世敏，旋即抬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继续道：“世敏嫁给我，我们补办一场隆重的婚礼。以后这个家我来扛，往后用我的余生弥补先前的过错，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唉！”世敏抬头看了看乔蕊，叹息一声，说：“现在还能怎么办？蕊蕊都这么大了。”随即抬手指着乔伟脑门，继续道：“你可真是我的克星。” 闻言，乔伟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把抱住世敏，咧嘴一笑，说：“谢谢你，以后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行了，赶紧起来吧，地上凉。”世敏抬手轻抚着乔伟的头，道。 乔蕊赶忙上前搀扶乔伟起来。 青山见世敏点了头，急忙开口喊：“翠兰啊！饭菜烧好了吗？” “好了！好了！”翠兰在厨房翻着锅里的菜，侧身朝外面喊道。 这时，平安带着志勇和军君也赶了过来。他们上午去乡里洗澡，所以到现在才赶到。 三人一进院子，萧雨便招呼着军君和志勇帮忙支桌子，搬凳子。 人多了屋里有点挤，所以把桌椅搬到院子里用餐，反正院子顶上有薄膜覆盖，并不是多冷。 很快就上齐了饭菜，青山，乔伟，平安，青平，婉廷，志勇，军君他们坐了一桌。 翠兰，世敏，慧玲，杨玉，萧雨，乔蕊她们坐在另一桌。 这些菜肴都是地道农家菜，鸡，鹅，猪都是在坝上河滩觅食长大，这些肉质极为筋道，入口更是肉味十足。 婉廷讲述着当初离开大东村后的经历，众人听的是一阵心酸。 平安咀嚼着嘴里的鸡肉，说：“婉廷这孩子也是命苦，好容易熬到家里有了些收成，还没吃上几天饱饭，却又遭遇这么一档子事。”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今天大家团聚，应该开开心心才对。”青山抬手指着桌上饭菜，继续道：“都吃菜，喝酒。”旋即端起酒碗，举杯相庆。 接下来大家开怀畅饮。 青山和平安轮番举杯敬乔伟，三人都爱喝酒，自然是酒逢知己格外畅快。 酒过三巡，青山思忖着，问：“乔伟老哥，要是在金州买套房子得花多少钱？” “现在这价格可是不低，差不多要三万左右。”乔伟吃着一块排骨，咀嚼着想了想，继续道：“具体多少要看地段，房子大小，以及楼层等因素。” “哦…”青山点了点头，再次举杯，说：“来！喝！” 饭后，简单聊了几句，世敏，乔伟，乔蕊他们一家子便离开，得回西村商讨婚礼事宜。临走乔伟对婉廷简单交代几句，婉廷也想跟着去认认门。可乔伟拒绝，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闻言，婉廷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平安，青平两家也跟着离开。 青山目送众人离开后，思索着，道：“萧雨，咱家现在还能拿出多少钱？” 萧雨停下收拾碗筷的手，陷入思忖，现在她的钱都砸在了食品厂，账上虽然还有一些钱，可是也没多少。原本工厂计划八百万建成运营，可现在已经花了八百多万，工厂还没彻底建成。所以账上这些钱她不敢动，因为这些钱得留着工厂运营使用。于是，开口道：“五千多点。” “五千多？”青山听到只有五千多，难以置信的再次追问。 萧雨点了点头，说：“现在能动的只有五千多。”随即，看向父亲，问：“爸，你问钱干嘛？” “萧雨啊！你乔叔他们一家子相聚，那婉廷就不能在他乔爹家继续住下去。”青山眉头紧锁，一脸愁容，继续道：“刚才聊天婉廷说，他乔爹家只够住下三人。咱们现在得给婉廷在金州买套房子，不然他以后怎么继续在金州读书？” 萧雨觉得父亲说的没错，人家收留了婉廷已是大恩，既然一家人已经相聚，就不能再让婉廷继续挤在乔伟家。可是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于是她，弱弱的问：“在金州买房子要多少钱？”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特意问了你乔叔，他说大概三万左右一套。”青山挠了挠头，继续道：“我的想法是，给婉廷买一套供他读书用。另外再给他乔爹买一套以表谢意。他乔爹收留婉廷这份恩情，咱不能不报。” 萧雨想了想，说：“爸，既然您有这想法，房子肯定给他买。不过得等食品厂正式运营后再买，您看行吗？” “爸，姐，这事不用着急。”婉廷手里端着碗筷，停下脚步，看向父亲继续说：“爸，在金州我可以住校，等我姐的工厂开始运营，资金回笼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青山觉得这事尽早办的好，以免人家说闲话。于是，脸色一沉，道：“几百万的资产竟现在然拿不出几万块？你这就是赌徒心态。” 翠兰见状，赶忙上前宽慰，说：“他爸，萧雨为了食品厂也操碎了心。你不理解也就算了，还这么数落，孩子得多伤心哪！” “翠兰！你别帮她说话。”青山气的抬起手中木板直拍地面，随即，继续道：“当初就告诉过她，咱知足。叫她不要瞎折腾，现在好了，遇到了事几万块都拿不出来。” 青山拧着眉，继续道：“这做生意哪有稳赚的事？老话说，人穷拼运气，富时比定力。行事这么莽撞怎么能成大事？” “爸，您放心，谢恩的事我会处理好。”婉廷也跟着宽慰，说：“我乔爹不是世俗的人，他不会因为这事说咱闲话。而且我相信我姐她能成事。” 第78章 贵人 也许是对儿子的偏爱，青山见婉廷站在萧雨一边，语气顿时缓和不少，耐着性子劝说：“婉廷，你还小，有些事你还看不懂，这件事你还处理不好。” “爸，我对我姐就是单纯的信任，跟经验无关。”婉廷语气坚定道。 翠兰也跟着宽慰：“他爸，孩子既然有自己的主意，就让他们去处理就好。你安心养好河滩的牛就行，别整天想那些没用的，你插手反而让孩子为难。他们有自己的处事方式，你有能力就帮一把，实在没能力做好自己就行，咱们尽力就好。” “翠兰！”青山见母子三人统一战线，急得拍着地叫嚷：“食品厂都快一年了还没建成，钱却花光了，到时生产还得用钱？她这场子铺的太大！太过冒失。” “你要这么说，那我倒要问问你，牛犊买回来也有一年多了吧？”翠兰把脸一沉，质问：“到现在可有一分收入？还有那四百亩地的收成都哪去了？虽然我没去河滩，可这地里的收成，我还是知道的，而你是一分也没拿回来过。” “那，那牛犊还小，还不到盈利的时候。”青山被问的没了脾气，一脸无奈继续解释：“地里收成都用在工资发放，和牛场运营上，哪还有钱往家里拿！” “我看你就是上头了。”翠兰抬手戳着青山额头，没好气的继续说：“你牛场都还没起色，说什么萧雨？” 萧雨依偎在翠兰肩膀上看着父亲，点了点小脑袋，撒着娇说：“知女莫若母，还是妈最疼我。” “我不跟你吵，我去河滩看牛去。”青山气的满面涨红，丢下这句话便爬上骡车，驱赶着朝门外走去。可是，出了门之后，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停在墙脚下，竖着耳朵，听院子里娘仨对话。 萧雨先开口：“妈，咱仨站一条线，我爸心里肯定难受。” 翠兰则是叹息一声，她知道青山就在门外，故意让他听见扯着嗓子冲门外嚷嚷：“不用心疼他，让他去河滩冷静冷静。他这是吃了几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听他口口声声说自己知足，现在的日子比起十五年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就为了个面子，在家里跳脚，有本事自己挣去！”随即转身，抬手指着萧雨的额头，继续道：“你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你爸说的没错，铺这么大的场子，万一要是没做起来，咱们拿什么还债？” 青山在门外听到翠兰这番话，脸上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内心更是臊的慌，心里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心急，翠兰说的没错，现在比起十五年前确实好太多…” 青山想着心事，挥动着手里的鞭子，驱动骡车朝前行驶。 有时候这人就是这样，要先表示支持他，认可他，给足他信任。而后再跟他讲道理，这时他才肯听，才能听进去。一上来就否认贬低、数落，本能的就会反感，抵触。 翠兰这一招先扬后抑，对萧雨来说很受用。 “妈，您就放心吧。”萧雨继续收拾着碗筷，看向母亲继续解释：“据我了解，目前全国这样的工厂只有二十几家。可是，这个市场的需求大着呢！据我了解，二十几家根本满足不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市场是求大于供，就算不能挣钱，回本肯定是没问题。” “行了，你赶紧去工厂忙你的，家里这些我来收拾。”翠兰点头说着，伸手接过碗筷。 于此同时，青山赶着骡车走到了坝口桥，心里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有些上头，话说的也确实有点过。于是，他又调转方向往回赶。 此时萧雨正往外走，两人同时走到门楼下。 “爸。”萧雨抬头看见父亲又折返回来，便开口喊了一声。 青山点了点头，旋即抬手支支吾吾道：“刚才走的匆忙，忘了一件事。” 萧雨一听，这话说的有点敷衍，心里明白，父亲是找了个理由而已。她憋着笑，说：“爸，我去工地忙了。” “去吧。”青山点头，挥手道别。 “哟！”翠兰从厨房探着身子，问：“你不是去河滩看牛去了吗？咋又回来了？” “那啥。”青山挠了挠头，不敢跟翠兰对视，左右张望闪躲开她的眼神，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脸羞涩，低着头说：“儿子不是刚回来嘛！我得跟儿子说说话。” 翠兰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丝瓜网（老丝瓜去壳去籽留下丝网，用来刷锅洗碗。）努着嘴道：“儿子在这，想说啥就在这说。” 青山从骡车上秃噜下来，来到厨房挠着头想了想道：“婉廷，你还没见过咱家的牛犊，走，爸带你去看看。” 婉廷没有开口回应，而是抬头看向母亲。 翠兰一听心里便明白，他这是想带上婉廷，晚上就有了回来的理由。 “跟你爸去看看也好。”想到这些，翠兰觉得应该给青山个台阶下，于是，面带微笑点头。随即，又交代一句：“别看太久，早点回来，妈也想跟你聊聊天。” “知道了。”婉廷起身，在身后毛巾上擦了擦手，跨步朝骡车走去。 青山咧嘴一笑：“谢谢老婆。” “赶紧去吧，都是自家人哪来那么多气！”翠兰微笑着摆了摆手。 青山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旋即双手撑地朝骡车走去。上了骡车，看向婉廷，问：“还记得赶骡车的口令吗？” “记得。”婉廷说着，便伸手拉起缰绳驱赶骡车朝河滩走去。 车轮碾在雪地发出“滋滋”的节奏声响。 路上青山思忖着，道：“婉廷，爸也没啥学问，但还是要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 婉廷驱赶着骡车，说：“爸，您说，我听着。” “这人是落难见真情，你帮过的人不一定会帮你，但帮过你的人还会再帮你，这说明你乔爹是你生命中的贵人。”青山望着茫茫雪路，思忖片刻，继续道：“老话说，泥泞而识马，落难而识人。既然你经历了这么一遭，那你就要懂得一事。一个人是真善还是伪君子，关键还得看行为，你乔爹对你的这份恩情，可是实打实的，日后你可要放在心上，找机会一定要报答人家。” “嗯，我记住了。”婉廷郑重的点着头说。 父子俩一路聊着天，朝河滩大院赶去。 第79章 抓野兔 一路上青山讲了许多，但都是告诫婉廷，让他为人行善，知恩图报等，人生道理。 现在除了青山每天进出河滩一趟，这条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走，所以路面都被大雪覆盖。要不是青山熟悉路况，陌生人很难分清路面和庄稼地。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交谈，父子俩也再次熟络，婉廷也没有刚到家时那么拘谨。 这时，骡车也抵达河滩大院。 青山带着婉廷来到牛棚，现在这些牛也都长大了不少，看得出来他们饲养的不错。现在这些牛个个膘肥体壮，毛色更是锃明发亮。 看完牛之后，婉廷又跟着小刘叔，和另外一名守滩的叔叔，带着四只牧犬去河滩抓野兔。 大雪天抓野兔是最佳时机，只要找到野兔在雪地留下的脚印，顺着脚印很快就能找到野兔的巢穴。这时放出猎犬，再把兔子从洞穴中驱赶出来，基本上都能被猎犬捕获。 这时，小刘叔发现一处洞穴，从挎包内取出一把干草点燃。但是不让其有明火，只让干草冒烟，随后对着洞穴把烟都吹入洞内。等待片刻，左手边五米左右，一处冒出了烟雾。又过了片刻，右手边八米左右，也有一处烟雾冒了出来。 小刘叔赶忙扒开雪层，找出一块土疙瘩压在洞口，随后安排两只猎犬守住两个冒烟处。很快一只肥硕的野兔，从左边洞口窜出，两只猎犬对其展开疯狂追捕。 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对兔子来说是一种阻碍，所以只能以跳跃的方式，逃避猎犬的追捕，这样对其体力消耗极快，可是对猎犬的阻碍并不是太大，仅片刻功夫，这只野兔便被猎犬叼着，交到小刘叔手里。 就这样，不到两小时便抓了十八只野兔。 小刘叔让婉廷都带走，婉廷说什么也不肯带，推脱道：“小刘叔，你们留着改善一下伙食，家里现在不缺肉吃。” “二少，你刚才也看到了，不到两小时就能抓这些。”小刘叔笑呵呵的抬手，指向院内晾晒的兔肉，继续说：“你看，这都是平时抓多了，吃不完腌制的。拿回去吃，叔叔们都吃腻了。” 婉廷顺着小刘叔手指方向，看见院内两树之间的绳索上，挂满了晾晒的兔肉，大约得有上百只。脖子一缩，咋舌道：“这么多？” “我们收起来还有不少。”小刘叔解释着继续说：“今年青河没发大水，这野兔都快泛滥成了灾。今天你来的太过匆忙，改天早点来，叔带你见识见识一天捉它上百只。” “谢谢刘叔。”婉廷见推脱不掉，赶忙言谢。 青山催促道：“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天黑都到不了家。小刘，你也赶紧回屋，这外面风还是挺大的。” “哎！”小刘叔点着头，挥着手道别：“东家，二少你们路上慢点。” 彼此道别后，青山驱动骡车朝家赶去。赶到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可萧雨还没回来。 翠兰见父子俩回来，手上正洗着白菜，探身喊道：“婉廷，去叫你姐回来吃饭。”随即又嘟囔着说：“这萧雨也真是的，今天婉廷刚回来，难得一家人相聚的日子，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好！” 青山下车后，婉廷调转车头朝工地赶去，到了工地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灯火通明的施工现场，现在工人们大部分都下工休息，只有萧雨带着胡锋邓军几人还在忙碌。 虽然工厂还没开始营业，但是年底还是要进行账目核对，此刻萧雨正在和红姐等人核对着账目。 婉廷看着庞大的工厂，透过窗户看见萧雨忙碌的身影，鼻子一酸眼泪在双眸凝聚。 本是个花季少女，本该无忧无虑享受青春的快乐时光。可她却扛起家里的担子，支撑着家里的大梁。生为女儿身的她，却活成了男人样。 婉廷赶着骡车，门卫见是青山的骡车，也不敢怠慢，恭敬问了一句：“您是哪位？来干嘛的？” 熟悉的人都知道，青山这骡子现在有了习性，不是本家人根本赶不走。所以看见骡车，下意识就会认为是青山，或者是本家人。 婉廷回应，道：“我是婉廷，婉萧雨的弟弟，我来找我姐回家吃饭。” 原本坐在岗亭内的小耿叔看见骡车，也以为是东家青山，赶忙起身相迎，出来一看是婉廷，更是激动的说：“哎呀！二少回来了！” “耿叔。”婉廷急忙躬身，道：“我来喊我姐回家吃饭。” “好。”耿叔点着头转身对人执勤门卫说：“快！快开门，让二少进去。” 两名工作人员，忙不迭打开大门。 婉廷起身从车上拿下几只野兔，递给小耿叔，道：“耿叔，这些你留着给大伙分着吃。” 耿叔赶忙摆手，说：“我们没有生火的权限，这是胡经理规定的。你拿回去交给你妈就行，我们的伙食都是她负责。” 闻言，婉廷也不再推让，点了点头道：“那行，回头交给我妈处理。” 耿叔乐呵呵点了点头。 婉廷又说：“耿叔，我先进去找我姐。” “好的。”耿叔乐呵呵的点头道。 婉廷驱赶着骡车走进工厂。 萧雨所在办公区的简易房，距离大门只有十来米。婉廷来到简易房门口，停住骡车后，他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上看着室内，萧雨忙碌的身影，陷入思忖：“欠下太多的人情债。乔爹在落难之时相救，萧雨为了保障自己能够继续读书，选择放弃学业。虽说是亲人，可父亲一再告诫，做人要知恩，知恩不报枉为人…” 想到这些，婉廷双眸闪烁这精光，暗下决心：“未来一定要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守护自己的家人，报答帮助过自己的人…” 就在婉廷沉思之际，萧雨眉头紧缩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见婉廷呆坐在骡车上，旋即舒展眉头咧嘴一笑，问：“臭小子，跑过来干嘛？” 萧雨的声音，把婉廷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忙不迭开口说：“我来喊你回家吃饭。” “有个弟弟就是好。”萧雨说着走上骡车，继续道：“以前我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从来没人管，也没人问。现在你回来了，有人喊我吃饭，有人关心我在哪。这才是温馨的家嘛！” “切！”婉廷瞟了她一眼，驱动骡车后，继续说：“瞧你委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留守儿童。我可听咱妈说，不管你啥时候回家，锅里都给你热着饭呢。”话锋一转，继续说：“姐，咱爸咱妈是不懂工厂的事，怕打搅你工作才没来喊你。他们对咱俩可没有偏心，你可不能怨他们。” 第80章 平淡的生活 “哎呀！”萧雨抬手捶在婉廷肩膀上，道：“我就随口一说，你看你嘟嘟个没完。年纪轻轻的，咋跟个老太婆似的，真啰嗦。” 婉廷憨憨一笑，没再多言。 随后，两人像小时候一样，一路上嬉戏打闹着朝家走去。 回到家后，婉廷把骡车拴好，又把车上野兔全部拿到门外埋在雪堆里。雪堆里的温度基本都在零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兔肉变质，做完这些后便洗手洗脸，随后入座吃饭。 饭后，青山擦拭着嘴角，说：“婉廷，明天你带两只兔子，给你乔爹送去。虽然不是啥金贵的东西，但是可以表达一点心意。” 婉廷点着头，道：“好的爸。” 青山微微点着头，跨步离开饭桌去喂骡子。 萧雨情绪有些低落，因为今天对账才知道花钱的速度有多快，尤其是现在只出不进。可是婉廷刚回来，她不想让家人看出她的忧愁，脸上始终展现出灿烂的微笑。即便她努力掩饰，可还是瞒不过翠兰的慧眼。 萧雨收拾好碗筷后，翠兰搂着她的肩膀，关切的，问：“有心事？” “没有啊！”萧雨依然咧嘴一笑，故作镇定道。 “还嘴硬，你那点演技还能瞒得过我？”翠兰努着嘴，说。 “妈！”萧雨此刻再也绷不住，哭着道：“这次我心里真的没了底，今天公司对账后，我才知道这钱花的有多快，都是我太冒进，要是工厂建成后，不能马上找到销售渠道，恐怕维持不了多久，钱就会被花光。” “孩子。”翠兰拍着萧雨的肩膀，说：“你生来就一无所有，何惧它山穷水尽。”翠兰抬手帮萧雨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宽慰着说：“老话说，水到尽头是大海。人到绝境是重生。你要相信信心的力量，只有你足够自信，问题才会迎刃而解。你越是胆怯，成功离你就越远，既然做了就要全力以赴，妈始终都会支持你。” 翠兰理着萧雨耳根秀发，继续说：“人生总会遇到一些坎，你过去了这便是一道重生之门。你要是过不去，那就是拦住你前行的一道坎。” “你妈说的没错。”这时青山走了进来。 萧雨和翠兰都被他的声音吓了一激灵。 青山爬上椅子，面带歉意说：“萧雨，爸得跟你说声对不起，今天不该跟你发火。是你撑起了这个家，你的压力本就不小，我还给你增添烦心。” “爸，没事的。”萧雨抱着翠兰的胳膊，谦和的语气道：“谁还没个心急的时候啊，您也只是一时上头而已。” 青山点了点头，又说：“萧雨啊，有这么一句话。花香蝶自来，土肥万物生。这句话听过吧？” “嗯。”萧雨点了点头，道：“听过。” “所以你只需要认真做好该做的事，把工厂建好，把产品做好。到时渠道自然会找到，生意自然能做成。”随即，青山继续说：“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把事情做好。” “嗯。”萧雨点头，道：“爸，妈，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翠兰轻抚着萧雨额头的秀发，说：“别再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知道了。”萧雨点头，旋即跨步离开厨房，回自己房间休息。 青山把凳子挪到灶台边上，随后站在凳子上一边洗着碗，道：“你说萧雨整天忙着工厂的事，啥时候才能找个女婿回来？” “你还记得上次你从蒙高带回来那小子吗？”翠兰摆放着碗筷，思忖着，问。 “哦！”青山思索片刻，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叫什么，江风，对吧？怎么你觉得他俩有可能？” 翠兰则是笑而不语。 青山探着身子，看向翠兰，继续说：“女儿跟你说了？” “那倒没有。”翠兰整理着灶台，继续道：“我只是感觉他俩挺合适的。” “嗨！”青山收回目光继续洗着碗，说：“你感觉合适有啥用，关键还得萧雨接受才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翠兰满面堆笑，道：“自从那个江风来过咱家以后，他俩可没少联系。”随即，他手捶在青山肩膀上，一脸幽怨问：“你老实说，去蒙高到底是去买牛犊去了，还是去挑女婿？” “当时是江风非要跟来。”青山一脸委屈，辩解道：“我又没拉着他让他来咱家。” 两人在厨房，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萧雨的事。 显得格外温馨，生活就是在这种平淡中缓缓流淌，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没有你死我活的争斗，就这么彼此关心，彼此理解，这种和谐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 第二天一早，婉廷便骑着自行车带上两只野兔，一路上打听着来到世敏家。担心走错了门，于是，站在门口喊：“请问这是乔蕊家吗？” 乔蕊此刻正在盛小米粥，听见有人在喊她，放下米粥忙不迭迎了出去。一看是婉廷，高兴的冲屋里嚷嚷道：“妈！爸！婉廷来了。”随即转身看行婉廷，笑问：“这么早就跑来，有啥事？” “昨天去河滩抓了些野兔。”婉廷从车把上取下兔子，递了过去，继续说：“给你们送来两只，让你们也尝个鲜。” “你昨天刚回来就跑去河滩抓兔子？”乔蕊惊讶的扑闪着大眼睛，抬手接过兔子打量着，幽怨道：“你咋不喊我一起？”旋即猛然抬头期待的眼神看向婉廷，激动的说：“走，现在咱再去抓些回来。” 自从昨天回来，乔伟和世敏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加上还要忙着讨论婚事，乔蕊也帮不上忙，所以她在家闲的无聊，这才想着跟婉廷一起去河滩抓兔子。 婉廷本想拒绝，他想着赶回去，尽量多抽出些时间，去帮萧雨做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乔蕊赶忙又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爸妈说一声。”说完转身跑步回了屋。 这时，正好乔伟和世敏也走了出来，乔蕊把兔子递给世敏，随后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乔伟点头道：“你们以后就是兄妹，出去玩可以，但是记着早点回来。” “嗯。”乔蕊点头道：“知道了。” 第81章 喜事 乔蕊欢快的跑去推出自行车，来到婉廷身旁，说了句：“走吧。”便踩动自行车出了家门。 婉廷一脸祈求的看向乔伟。 可是，乔伟似乎并没看见他的神情，面带笑容，摆手道：“去吧！婉廷你可要照顾好你妹妹。” 世敏附和，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彼此熟络熟络，日后相处也不会感到陌生。” 世敏之所以会这么说，因为她发现乔蕊喜欢跟婉廷一起，之前喜旺来家里乔蕊总是有些闪躲。 再就是婉廷虽然没有喜旺那么壮，但是给人的感觉更踏实，不像喜旺那么浮躁。之前是没得选，所以当时才会看好喜旺。现在有更好的，最关键的是女儿喜欢。 婉廷张着嘴想要拒绝，可是乔蕊已经骑着自行车，走出去一段路。此刻她站在远处朝这边喊，“婉廷，你快点。”无奈之下，只好改口道：“爹，阿姨，你们放心，我们只是去河滩抓野兔，不会乱跑。” “好！”世敏微笑着，说：“赶紧去吧，你看蕊蕊都跑出去那么远了。” 婉廷挥手道别，旋即踩动自行车去追乔蕊。 世敏看着婉廷的背影，思忖着，道：“阿伟，你说蕊蕊跟婉廷，他俩怎么样？” “挺好，两人学习都还不错，未来应该都能成为人材。”乔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 世敏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乔伟肩膀上，怨声道：“你跟我装糊涂呢，我是说他俩要是处对象，你感觉合适吗？” 闻言，乔伟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向世敏，质问：“他俩可是兄妹，而且都还没成年。” “什么兄妹？”世敏瞪了他一眼，旋即莞尔一笑说：“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过了这个年他们可都十八了，你看看村里有几个过了十八还没订婚的。” “你那思想太过陈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乔伟拧着眉，一脸不屑道：“而且这俩孩子学习成绩都不错，你可别用你那世俗的婚姻观，影响了他俩的学业。” 世敏和乔伟由于生活环境不同，这才导致两人的婚姻观出现分歧。 世敏一直生活在西村，所以她的观念，就是到了十八必须订婚，婚可以晚点结，但是必须要在十八岁订婚，不然会有人说闲话。 乔伟则没有这种观念，他认为两人成绩都还不错，都是可造之材，应该以学业为重。可他又不想因为这事跟世敏争吵，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语气缓和下来说：“抽空你问问蕊蕊，我问问婉廷，他俩要真是两情相愿，这定婚的事我也不反对。” 世敏想了想，觉得先征求孩子们的意见比较稳妥，便点头答应：“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转身走进屋内。 这时，世敏看见桌上饭菜才想起来乔蕊没吃早饭，无奈的摇了摇头，嘀咕道：“这丫头早饭都没吃就跑去玩。” 此刻，他俩已经到达东村婉廷家。 翠兰面带和蔼的微笑，亲昵的问：“蕊蕊吃早饭了没？” “呀！”乔蕊这才想起来盛好的小米粥，还没来的及吃。抬手轻揉着肚子，仰首憨憨一笑说：“萧姨，刚才出来的急，忘了吃。” “正好一起吃点。”翠兰微笑，随即转身对婉廷说：“去给蕊蕊盛饭。” 婉廷点头，转身去盛饭。 简单吃了个早饭，婉廷赶着骡车，带着乔蕊去河滩抓野兔。 路上乔蕊抢着要赶骡车，婉廷拗不过她，只好让给她驱赶着骡车。 可是，无论乔蕊怎么驱赶，骡子始终保持缓慢的步调。乔蕊急得一个劲喊“驾…”还不停的挥动鞭子抽打着骡子，根本没什么效果。 婉廷抬手拦下她将要落下的鞭子，无奈的说：“这骡子老了，现在能带咱俩进河滩，已经有些吃力，更何况现在路面还有这么后的积雪，属实难行，就这么慢慢走就行。” 乔蕊想了想“这骡子在她的印象中也有些年头。”于是，点了点头，不再催赶骡子。 随后，两人聊着天，很快便抵达河滩。 乔蕊看着大院，惊讶道：“隐藏的可够深的呀！我是真没看出来，你们家还是地主老财。” 婉廷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憨憨一笑，没有理会乔蕊，跳下骡车去喊上小刘叔，一起去滩区抓野兔。 婉廷心里想着随便抓几只，就能把乔蕊打发走。 可是乔蕊却是越抓越起劲，已经抓了二十多只还不肯回，直到中午饭点，这才赶回大院吃饭。 吃过中饭后，乔蕊忙不迭起身，舒了一口气，道：“走，再去抓些。” 婉廷犹豫片刻，思忖着说：“蕊蕊，咱们回去吧，我想帮我姐，或我妈做些事。” “哦～”闻言，乔蕊嘟着嘴有些失望，旋即，饶有兴致的抬头看向婉廷，道：“我跟你去帮忙怎么样？”随即，又失落的，继续说：“现在我在家就像空气一样，无聊的很。” “趁现在还早，咱们赶紧回去，还能帮着做些事。”婉廷点着头说，现在他只想回去帮忙，至于带不带乔蕊去他无所谓。要是乔蕊也能搭把手，那也是件好事，即能帮着分担些事，还能缓解乔蕊无聊的时间。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两人走上车，驱赶着骡车返回家中。 回到家后，他们又跑去了工厂，婉廷帮着把带回来的兔子清理好，随后又帮着摘菜洗菜。 乔蕊也跟着帮忙。 看了河滩牛厂，又看了食品厂。乔蕊彻底被震撼了，但是看婉廷家里并不是多豪华。一脸疑惑的看向婉廷，问：“你家有这么多产业，可你们家也不像多有钱的样子？” “也就这两年日子稍微好点。”婉廷一脸苦笑，继续道：“要是往前推三年，我们家还不如你们家过的好。” 就这么，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忙碌着。 乔蕊走的时候带走了六只处理好的兔子，心满意足的回家。 婉廷见天色还早，看了看还有不少没来得及处理的兔子，给平安，青平，青秀，青菊家各送了两只。 接下来的日子，乔蕊每天准时出现在婉廷家，下午又准时回家。 腊月二十六这天，乔伟和世敏在西村举办婚礼。 可萧雨为上礼的事犯了愁，正常邻里都是给两块钱，亲属大部分都是十块二十块。可萧雨始终拿不定主意，到底该给多少。 “给二百就行。”青山思忖片刻，继续说：“我觉得这事就是图个吉利，再说这二百也不少。” 翠兰跟着附和，道：“你爸说的对，二百确实不少，咱们现在也不太富裕，” 一家人商讨之后，决定随礼二百。 青山，翠兰，萧雨，和婉廷，来到西村，参加乔伟的婚礼。 乔伟从县里雇了一顶八抬大轿，世敏坐上轿子。 迎亲和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跟在轿子后面围着村子转了一圈。 之所以要抬轿子迎亲，这是世敏的愿望。可是又不能用轿子抬着她到金州，于是乔伟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先用轿子抬着她在东西两村转上一圈，而后在坝上乔伟把世敏抱上迎亲的婚车。 第82章 闹婚 虽然乔伟和世敏都是年近五十的人，可他们都是头婚，而且这场婚姻彼此期待了十八年，所以举办的格外隆重。 在西村乔伟是大摆一百桌流水席，坐满一桌就上菜，不论亲朋还是乡邻，都可以来吃，只要不带走随便吃，一茬不够继续坐下一桌。有那么几个专吃硬菜，连吃好几桌才吃饱。但这只是少数几个，大部分都是只吃一桌就离开了。 晚上还请来放映员，在世敏家门口放了一场电影，放的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当时看哭了很多人。无论是懵懂的少年，还是年近八十的大爷，都是在大雪中含泪看完电影。 “你哭了？” “我没哭。” “你的眼咋红了？” “雪花迷了眼。” … 电影结束后，大家意犹未尽的讨论着各自回家。 这件事在村里流传许久，都在传“什么是爱情？只有世敏和乔伟他们才配的上“爱情”二字。那些今天爱明天恨的，都是流氓行为…” 十八年，乔蕊从一个肉球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乔伟也从俊朗的小伙变成了油腻大叔。 经此事后，世敏也从十八年的嘲讽中走了出来，街坊邻里见面也不像以前那样闪躲。曾经都说她傻，说她瞎，等一个负心汉注定是徒劳，晚年肯定是凄凉悲惨。可现在大家开始羡慕，羡慕世敏的幸福。 可以说世敏是真正守得云开，苦尽甘来。这份幸福她值得拥有，也配得上这份爱情。 俗话说单掌击不响，乔伟的等待也配的上世敏的期盼。 乔伟在金州是选择了一家酒楼待客，他在这边也没啥亲戚，就几个好哥们一起聚一聚，满打满算也就六桌。 席间，大家还是会闹婚，只是都上了年纪，也没有闹得太过。 郭军先是嚷嚷着，让两人喝个交杯酒。 这事乔伟也不好推脱，但是又不好意思让乔蕊和婉廷看着，于是抬手，道：“等我一下，马上回来。”说罢，朝乔蕊和婉廷走去，让他们俩先回家，他担心接下来闹得过火，孩子们看了产生恐婚麻烦就大了。安排好两个孩子，再次回到桌前。 交杯酒一喝，闹婚才正式开始。紧接着郭军又出主意，说：“有两个小游戏，你得选一个。一、是啃苹果。二、是找糖果。” 啃苹果就是用一根红线，把苹果吊起来悬空，两位新人就这么啃，看谁啃的多。据说谁啃的越多，将来在家里的地位就越高。 找糖果，就是几个兄弟一起，把糖果藏在女方身上，然后由男方去找。这个是有时间限制，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找到，不然就要增加项目。可是藏糖果的时候，必须得是这些闹婚的人动手藏，通常都是藏在内衣里，新娘子还不能用手触碰，更有甚者会藏在女方内裤里，所以少不了卡油。 乔伟自然是知道两个游戏，想都没想“啃苹果。”脱口而出。 郭军似乎早有准备，乔伟话音未落，他就拿出一根竹竿和红绳，吊着苹果在乔伟和世敏面前晃悠着。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时不时晃一下郭军的手臂，让苹果不停的摆动。 乔伟和世敏还必须得背负着双手。 就这么啃了半天，硬是一口苹果也没咬到，反倒是两人的嘴给咬了不少牙印。 乔伟急得，一甩手，道：“不啃了。”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郭军更是兴奋的一脸坏笑，挑着眉，说：“那就只能找糖果喽！” 乔伟一听，沮丧这道：“我还是啃苹果吧！” 两人再次背负着双手，跟着苹果摆动啃了起来。最后，乔伟终于找到了苹果摆动的节奏，一口咬了上去，咬住就不再松口，让世敏赶紧啃，直到把苹果吃完这才算过关。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小游戏，可把两人给累的不轻，窗外大雪漫天，他俩却热的满头大汗。 婚事忙完了，紧接着就是过年的事。 经过众人一番商议后，决定让婉廷初一在金州带着乔蕊去遛街，因为现在乔蕊对金州还不熟，乔伟想着让婉廷带着去认认门，到了明年婉廷在哪过年都行。 初一天还没亮，大家就被鞭炮声吵醒，早早的便起床。 婉廷上身灰色呢子外套，下身一条黑皮裤，脚踩一双黑色大头鞋，这是当时比较流行的穿搭。 乔蕊一套碎花棉袄，扎着马尾辫，脚踩一双水红色的大头鞋。 这俩人往那一站，确实像一对小情侣， 世敏看着很是欢喜。 婉廷先给世敏拜了个年，又给乔伟拜了个年，随后便带着乔蕊去遛街。 乔蕊的出现，王成和怀铁两人激动的有些浮躁，也不问问年龄，俩人都是一口一个姐的喊着。 这让婉廷有些尴尬，抬手挡住二人，仰首挑眉，道：“等会，你们管她叫姐，那以后都得改口管我叫哥。” 婉廷跟他们一解释，王成和怀铁耸了耸肩尴尬一笑。 王成清了清嗓子，一副深沉老练的姿态，对怀铁说：“当哥的就要有当哥的样，看你毛毛糙糙的，别吓着咱妹！” “嘿！”怀铁当即反斥：“你深井里蹲青蛙，装什么深沉？刚才是谁蹦的比猴都高？又是谁先喊的姐？” 四个人就这么打闹着，去给长辈们拜年。 到了初，二乔伟包了辆车，一大早全家人搭车赶回西村。 婉廷在东村村口下的车，下车后没走几步，萧雨便骑着摩托赶来接应，萧雨带着婉廷直奔两个姑姑家。 家里也没几家亲戚要走的，基本上一上午就跑完了，下午早早的回到家中。 刚回到家，萧雨又带着婉廷去了工厂，给留守人员发了些福利，随后便开始在工厂里忙碌起来。 青山也赶往河滩，因为河滩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只有小刘一人在值守。 对于他们一家来说，这年基本就算是过完了，现在新的一年也正式开始。 到了初五，回去过年的陆陆续续开始返岗，这一年注定是忙碌的一年，因为工厂已经建成。 初六设备厂商带着六名工程师，和两名翻译赶到工厂。 萧雨这边人员也准备就绪，她又从河滩调来八人，现在河滩只留下二人看守。 萧雨让这十八人跟着学，他们未来就是工厂的中流砥柱。 第83章 有点晚 年初十，萧雨骑着摩托车，把婉廷送到金州。距离开学没剩下几天，加上婉廷的成绩已经稳定，所以周末不需要再回来让秀颐辅导，这几天暂时睡在客厅，等开学就选择住校。 安顿好婉廷，萧雨又匆忙赶回工厂。 婉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带着乔蕊出去熟悉周边环境。 乔伟则是忙着把世敏，和乔蕊的户口迁到金州。下午，又带上世敏和礼物找到郭军，请他再次帮忙，把乔蕊送进师范一中。 郭军住在两岸新村十六幢，两家离的不算远。 乔伟敲开郭军家的房门。 一位中年妇女开的门，这是郭军的老婆，名叫“刘茗”。一身花棉袄，微显韵味，看上去很是干练，她的工作是一名会计。 “乔大哥，嫂子。”刘茗开门见是乔伟，赶忙客气的打着招呼，说：“来家里还带啥礼物，快进屋坐。”随即冲着里屋喊，道：“老郭！乔大哥来了。” 郭军赶忙从里间迎了出来。 世敏微笑着开口：“大过年的，哪有空手走门的道理。” 郭军家的房子和乔伟家的差不多大，但是打理的可比乔伟家里整洁多了。透过房间的整洁度，就能看出刘茗是个勤快人。 一进门乔伟便递上带来的糕点，烟酒等礼物，随即开门见山把来意说明。 乔伟伸手递着礼物，说：“老郭，这次还得麻烦你帮个忙。” 俩人都是老朋友，所以也就没有太多客套的话。 郭军心里清楚，肯定是让帮忙把乔蕊给弄进一中的事。可他听到乔伟说出这话后，接礼物的手还是停顿了下来，他想拒绝，因为婉廷的事，让他多次受人诟病。可转念一想，乔蕊是乔伟的亲闺女，他又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没问题。” 世敏跟着刘茗去里屋聊天。 而郭军放下手中的礼物后，和乔伟在客厅继续闲聊。 郭军拿来两个酒杯，倒上酒端起来两人碰了一下，彼此闷了一口，吃着桌上的花生米和小菜。 郭军开口说：“我说，老乔你这胆子可真够大的。” 乔伟疑惑的看向郭军。 郭军吃着小菜，继续道：“你把婉廷带回来的时候他都十四岁了吧？这要是换我，别说十四岁，就是四岁的孩子我都不敢往家带。毕竟有了记忆，长大了可是能找回去的。你看，人家现在又找回了家，你说说你图个啥？” 闻言，乔伟憨憨一笑：“你要是让我坐在这里想，我也不敢往家带。可当时的情况不一样，这件事只能说是缘分，有时候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不是你敢不敢，也不是你想不想，得看你命里有没有。”随即，乔伟一脸得意的，继续说：“该是你的，躲也躲不掉。不是你的，求你也求不来。我这叫行善事，结善缘…” 随后两人开始闲聊。 有了郭军帮忙，乔蕊还是以插班生的名义进入一中。 乔蕊的入学考勉强及格，可能是这一年多里，发生的事，扰乱了他的心境，这才导致成绩下滑严重。不管怎么说，是进了一中，成绩以后可以慢慢提升。只是她被分到了三班，并没能如愿进入一班。 乔蕊的到来，却让一个人的压力陡然增加，那就是秀颐。 婉廷还好，成绩基本稳定。可乔蕊的成绩，让秀颐感到很是吃力，好在有之前带婉廷的经验。通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彼此也都找到了适合的方式，加上乔蕊本来成绩不算太差，很快便赶了上来。 接下来他们的学习还算顺利。 而萧雨这边经过一个多月的调试，在三月中旬第一块方便面，从流水线上下来。机器生产速度还是很快的，片刻功夫第一箱快吃面便生产完成。 胡锋搬着第一箱面走了过来。而后，萧雨，邓军，小耿等几名管理层，每人泡上一包，大家围坐一起，品尝着自家生产的快吃面。 萧雨尝了一口，大喊一声：“停！马上停止生产。” 整个流水线“轰”的一声停止了转动，庞大的生产车间突然安静了下来，突然的安静让人感到有些心悸。 停机损失也不小，尤其是烘箱，每次开机都要预热两小时，才能再次正常生产。 胡锋也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汤，啧着嘴，说：“挺好吃的，咋就让停了？” 萧雨眉头紧缩，再次品尝一口面又喝了一口汤。旋即，摇了摇头：“这汤的味道还算可以，可是这面真不咋地。”随即，解释着说：“吃面最重要的是劲道，现在咱们做的面一泡就软烂如泥，哪里还能吃出面条的感觉？” 好在这次试机只用了一百公斤面粉，随后又尝试调整盐份量，经过上百次的调整，最终对面粉，和盐份以及水份，等参数进行锁定，这才正式开始生产。 可生产出来后，却迎来了最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销售渠道。 产品做的再好，生产效率再高，没有销售渠道，产品卖不出去，一切都是白费。 经过这段时间接触，邓军决定留下来，不过他依然只是担任生产顾问。销售的问题他不干预，主要是他也没做过销售，所以也帮不上忙。 萧雨只能带着产品亲自去跑市场，可是一连跑了两个月，一个客户也没拉到。但是，现在工厂已经招来一百多人，每天都要准时上下班，为了让大家熟悉设备操作流程，所以要求每天生产一千箱产品。 生产出来的这些产品，可是有保质期的，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销售渠道，把货卖出去，很快就会过期无法进行销售，也就是说一旦过期将是铁定的亏损。 这天萧雨召集胡锋，以及公司骨干开会。 萧雨坐在首位，右手撑着桌面，左手转着笔，思忖着说：“大家都说说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打开市场？” “婉总，咱们的质量只能走中低档。”邓军虽然只是个顾问，可是他敢直切要害，随即解释道：“主要是咱们的品牌，在市场上没有抢占到先机，现在进入市场，说实话有点晚。” 萧雨想要反驳，可是经过数百次的调试，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要想提升质量，只能日后再进行改进配料比，以及制作工艺的调整。可眼下账上的资金已经不多，这让她很是着急。 第84章 随机车票 简易的会议室内，萧雨等人聚集在此，正在商讨开拓渠道的事项。 现在不仅要面对工人工资，设备维护，土地租金等开销，还要支付贷款利息。 这每一笔钱，对这个新开的工厂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尤其是银行利息，以前她不知道有滞纳金等额外费用，有过一次协商经验的她，知道这些费用不是一笔小数。尤其是这次贷款对她来说是巨额，一旦到了协商的地步，那将会产生更多的滞纳金。 萧雨虽然很想维护自己产品的形象，她不想辛苦忙碌一年多，还砸进去八百多万现金，最后却打造出的是中低档产品。她不甘心，可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接受现实。只好强压心中不悦，面带微笑，语气平和，问：“邓顾问，您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邓军虽然主抓生产，但他算是这帮人里边见识比较广的。他十分谦和的说：“婉总，我听过一种开拓市场的方式，感觉比较适合咱们现在的处境。” “说来听听。”萧雨饶有兴致的看向邓军。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期待的眼神看向了邓军。 “铺货。”随后，邓军起身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平铺在桌上，抬手指着地图说：“婉总，你看咱们共有三十多个省，如果每个省寻找一个总经销，咱们给他一批货，等他卖完再收款；当然这是开拓市场的下策，同时也是最为有效的方法，这个方法可以帮助咱们快速打开市场。” 闻言，萧雨陷入思忖，此刻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暗自计算着铺货成本。现在出货价为二十五一箱，一辆九米长的货车可以运六千箱。粗略一算三十个省下来，加上运费不算人工成本，就要将近八百多万。 建厂已经让她掏空了家底，哪里还能拿的出这么多钱。 想到这些，一脸无奈，道：“邓顾问，你这方法固然是好，可咱没那么多资金，一批货下去就要将近八百多万。”随即，萧雨失落的，继续说：“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 邓军“哈哈”一笑，继续说：“婉总，您可不能这么实诚。做生意要灵活，不能什么事都按照满打满算的来。咱们不需要满铺，只需要每省铺五百箱，而且也不需要所有省都铺，可以选择一定范围内的省份，试探性铺货。在业内，他们称之为“奇兵探路。” 被他这么一说，萧雨等人茅塞顿开。 胡锋跟着附和，道：“少东家，我觉得邓顾问说的这个办法可行。近两年电视上流行广告，听说那些费用可不低，咱就当是打广告了。” “对对对，就当是打广告了。” 水兰，等人也都跟着附和。 然而红姐却弱弱的，问了一声：“大概得多少钱啊？” “也就三五十万吧！”邓军略微思索片刻后，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 “咱们公司账没有那么多钱。”红姐现在是公司财务负责人，她最清楚公司现在资金的情况。可是她这话一出。 原本还在沉思的萧雨，此刻猛然抬头，一脸惊恐之色，瞪大了眼睛看着红姐，几乎怒吼了出来，道：“年初账上不是还有将近一百万呢！怎么现在就没了？” “婉总，每一笔支出，都是您签字确认后，我们才会打款。”红姐再次提醒道。 闻言，萧雨赶忙翻看自己的笔记本，过了许久，才语气平和的问：“红姐，现在账上还有多少钱？” “三十九万多。”红姐当即回答。 红姐报的金额和萧雨本子上的金额差不多，只是她一直忙于生产，和开拓市场的事，一时间忽略了账上的资金。 “现在看来只能采用邓顾问的方法，做最后的尝试。”萧雨揉着太阳穴，继续说：“这个方法要是行不通，咱们可就没有资金再继续运营了。” 众人纷纷点头。 萧雨又说：“邓顾问，辛苦你挑起这销售部的大梁。” 这事是邓军提的，他自然比别人熟知该怎么运作。他也没有拒绝，而是欣然接受，道：“婉总，能为咱们斯瓦格出一份力，这才是我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不敢保证一定能完成任务，但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邓军觉得萧雨虽然是个小丫头，但是做事还是比较稳。为人也不错，处处彰显着和善，加上这个团队没有以前那种勾心斗角，和排异的氛围。现在他真心想要融入到这个团队中，所以他才会这么说，也会这么做。 “邓顾问，需要招多少人，对业务人员有哪些要求，你跟水兰姐说就行，甚至也可以从现有人员中挑选。尽快把销售部组建起来。”旋即，萧雨扫视着众人，安排着继续说：“公司所有人员，都要积极配合邓顾问的工作，谁要是被邓顾问看中，都要服从调派。” “保证积极配合邓顾问！” 胡锋，小刘叔，以及河滩出来的十六名人员，跟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道。 这是在河滩相处多年磨砺出的，天然的默契。 这让，水兰，红姐，邓军，以及新加入的几名管理人员，皆是一惊。 邓军挑起大拇指，笑说：“有这样的团队，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好样的！” 萧雨微笑着点头，道：“今天会议先开到这，大家回去都要时刻做好准备，市场一旦打开，各自负责的工段必须跟上节奏。” “是。” 众人纷纷点头。 萧雨起身离开会议室。 邓军开始筹建正式的销售部。 胡锋全力扑在生产上。 大家各司其职，开始忙碌。 萧雨也没闲着，当天下午便带了几包样品，赶往金州火车站。来到车站后，她也不知道该从哪个省开始。趴在售票窗口，说：“麻烦给我打一张车票。” 售票员，问：“您的目的地是哪？” “随机。”萧雨想了想，说。 售票员查询一番后，道：“没有。” “现在显示的是哪一站？”萧雨手握几张绿色的百元大钞，托着腮又问。 售票员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说：“廊沙。” “就去廊沙。”萧雨抬手指着屏幕，道。 萧雨就这么，随机买了一张开往廊沙的无座火车票。 廊沙是湘南省的省会城市。 第85章 遇见小偷 廊沙市是湘南省的省会，是一座南方城市，也是集政治、经济、文化、科教和商贸中心，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大都市。 萧雨拎着一个黑色挎包，挎包里全是快吃面，还放着她的大哥大。她在候车大厅一直等到凌晨，才开始检票上车。 即便是深夜零点，坐车的人依然很多。 由于资金紧张，萧雨选择的是硬座票。她买票比较晚，只买到了无座票。挤上车后，就这么站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抵达廊沙市。 走出车站，在站前广场买了一份“麻辣烫”。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大叔，一辆脚踏“倒”三轮车，这种倒三轮萧雨还是头一次见。这种车有一个好处，在行驶中可以观察到上面的货物，能有效防止货物丢失。 车上一个燃烧煤球的炉子，上面架起一口锅。 摊主将提前泡好的红薯粉条，在热锅里烫两分钟后捞出，再浇上一勺自制的汤汁。没有其它配菜，只有粉条，这便是当时的麻辣烫。 萧雨花五毛钱买了一份。 老板在制作麻辣烫的过程中，萧雨又在旁边摊位上，买了一份廊沙地图。将地图平铺在麻辣烫摊主的小桌上，看着地图拿起筷子开始吃麻辣烫；刚一入口，萧雨差点没蹦起来。实在是太辣，辣的她扑闪着舌头不断哈着气，还要抬手不停扇风，驱散着口中热量，又赶忙去买了一瓶水，匆忙拧开瓶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这才缓解口中辣味。 “老板，你是不是辣椒放多了？”萧雨拿着地图闪着风，继续说：“这太辣，根本没法吃。” “我看你是外地咧，专门给你少放了些辣。”摊主抬起手中的笊篱，指着桌上的辣椒面，继续说：“她们嘞些娃儿，还要加些嘞个，才吃得香。” 随后和麻辣烫摊主交流才得知，当地人极爱吃辣，可以说就餐时无辣不欢。 最后，萧雨向摊主要了点辣椒面带走，她想带回去研究研究，打算生产一款适合当地人喜好的口味。 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中有书中的知识，路上有路上的见识。 萧雨刚出车站便得知当地人喜爱吃辣，这个信息对她来说很重要，因为她之前都是在北方跑，虽然说北方也有喜爱辣味的人，可是没有廊沙这么明显。在北方是个人喜好，在这里却是普遍爱好。 装好辣椒面，萧雨拎起挎包跟摊主打了声招呼，便走出站前广场。按照地图所示，出了车站向南走三公里，就是当地最大的批发市场。 坐了一夜车，现在是又累又饿又困，看上去疲惫不堪，可她依然坚持先去市场走一圈看看。 来到批发市场，萧雨抬头看了一眼门头“廊桥大市场”，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虽然现在已是饭点，可市场内的人皆是形色匆匆。 一辆辆满载货物的三轮车，在市场里穿梭。看得出来生意都很火爆，在这个人口红利初期时代，只要你的产品能够被消费者认可，那市场需求是很庞大的，可以说是供不应求。 进入市场后，来到一家冰袋批发部门前。这里聚集了几十号人，都在争抢冰袋。 冰袋就是加了色素和甜味的水，放进冷库冻成冰块后再进行销售。虽然一袋只卖五分钱，可是销量很大。这才导致他们聚集在此争抢。 萧雨看着这些忙碌的身影，以及那些争抢货物的商贩，仿佛看到了斯瓦格的未来。此刻她心中暗想：“斯瓦格能做到这样就好了。” 随即，走进一家批发部。 这家是做的零食批发，都是些糖果，贴纸，以及小玩具，他家的生意也是很火爆。 店里现在有不少顾客正在挑选货物。 老板见萧雨是生客，赶忙扒拉两口饭在嘴里，咀嚼着招呼，道：“要点木子？” 萧雨没听懂，于是赶忙拿出一袋快吃面，抬手比划着，说：“你好，我是来推销快吃面的。” “哦，是个外地咧！”老板不会说普通话，于是他转身朝里屋喊：“堂客子！出来哈！有个外地咧，我不晓得哈岗地某家伙！（我不知道她讲的什么？）。” 片刻，从里屋走出一个妇女，朝萧雨笑了笑，问：“您要进点什么货？” 萧雨再次说明来意。 老板娘听后，顿时收起笑脸，沉着脸，没好气道：“我们现在都忙不赢，还搞啥子快食面？再说了，你这个牌子听都没听说过…” 无论萧雨怎么解释，怎么承诺，甚至老板娘都不愿听价格。老板娘便直接开口，拒绝，说：“没空，懒得搞。” 没办法，只能再找下一家。就这么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合适的经销商。 市场里的批发部陆陆续续开始关门，萧雨只好无奈的走出市场，在门口买了一份快餐拎在手上，就近找个旅馆住下。一天都没吃东西现在实在饿的难受，可是没有找到经销商，心里有些郁闷，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躺在床上入睡。 为了省钱，她找的是五块钱一晚的旅馆。 夜里九点多，萧雨睡的正香。然而此时从窗户爬进来一个人。 这人看上去比较瘦弱，由于灯光较暗也看不清具体样貌。此人手上拿着手电筒，从窗户上跳了进来，躬着身小心翼翼在房间里寻找着什么。这时，他看见萧雨携带的挎包，忙不迭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快吃面。“怎么又是个穷鬼！”此人低声咒骂。 他的手触摸碰到快吃面包装袋发出“呲呲”的响声。 萧雨被这声响惊醒，猛地起身，大喝一声：“谁？” “哟！真是难得，在这里还能遇见个妞！”闻言，小偷不但没跑反而一脸坏笑，说着便朝床边走来。 “抓小偷！…”萧雨一听，吓得赶忙起身，一边喊着一边朝着房门跑去。 “别动。”小偷竟然拿出一把匕首，用手电筒在匕首上照了一下，继续说：“别动，也别喊，不然我弄死你。” 萧雨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她心脏“砰砰”直跳，紧张的贴着墙站在原地不敢再喊，也不敢乱动。 第86章 希望 萧雨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小偷见萧雨身形高大也不敢贸然向前。 “咚咚咚…” 正在两人僵持之际，有人敲响了房门。 “里面的人没事吧？” 原来是店主听到刚才萧雨的呼喊赶来。 店主的敲门声，吸引了小偷的注意。 就在小偷全神贯注盯着房门时，萧雨抓住机会，抬手一掌击在他拿匕首的手腕上，“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地。萧雨赶忙跨步走向门后，以极快的速度打开灯，在灯光的照射下，小偷不敢直视萧雨，犹如见了光的耗子蜷缩在地上。 这时，萧雨才看清这个小偷，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和婉廷当年离开大东时差不多大，看上去十分清瘦，应该是生活中吃了不少苦。 “没事，刚才有只耗子吓了我一跳。”萧雨跨步上前，一脚踩在匕首上，对门外店主说：“现在没事了，耗子被我从窗户丢了出去。” 萧雨知道，要是让店主抓住了这个小偷，肯定会送他去派出所，当她看清少年模样后，不忍心让他被抓，她才会这么讲。 店主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平时他到了晚上很少上楼，因为平时这楼上都是一些大叔才会入住，可今天来了这么一个女生，加上萧雨穿着并不是那般落魄，他担心是上面下来暗访的人员，这才格外上心。听到萧雨讲没事，店主也没在门口停留。 “有事你随时喊我，我就在楼下。”店主说完便朝楼下走去。 房间里，萧雨躬身捡起地上的匕首，抬头看着少年，此刻她心生怜悯，语气平和的，问：“你为什么要偷东西？你爸妈不管你吗？” “我爸爸不在喽！我妈妈也不在喽！”少年眼睛盯着萧雨手上的匕首，匕首在萧雨手上他也不敢乱来，操着一口湘南话，继续说：“为了生活，没得办法，不偷就得饿死街头，想做事又没得人肯要我，喔改喽？（怎么办）” 他说了半天，可萧雨硬是一个字也没听懂，无奈她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零钱，递给少年，说：“拿着钱去买点吃的，剩下的你去批发一些冰袋，做个小买卖，帮你度日应该不成问题。” “谢谢！” 少年接过钱，连连道谢。 萧雨打开房门，放他离开。 可少年却始终盯着萧雨手上的匕首，不肯抬步。 萧雨看出他是想要回手中的匕首，她觉得少年不是什么恶人，应该是生活走投无路，才被迫走上偷盗这条歧途，于是她抬手将匕首还给了少年，说：“还给你，赶快走吧，以后不要再行窃。” 少年接过匕首，他没有朝门口走，而是转身朝着窗口走去，来到窗口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这可把萧雨吓了一跳，虽然只是二楼，可这个高度摔下，一般人也是难以承受。她急忙跨步来到窗前，俯身向下望去，只见少年扒在一棵香樟树的树干上，正在向下退去。见少年没事萧雨这才把窗户关上，又将房门反锁，这才回到床上休息。之前因为太热，她才故意开着窗户通风，经历这件事后，她不敢再大意。 少年的出现，让萧雨想起了婉廷，她躺在床上，双手抱着脑袋，心中暗想：“也不知道婉廷当初，有没有去偷过别人的东西？…” 正所谓，人行一恶，日后必行十善才能弥补，萧雨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入睡，接下来一夜无事。 次日萧雨早早的便起床，脸都没洗便离开了旅馆，因为洗脸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大叔军团霸占。还有一个原因，昨天她发现市场公厕也有水龙头，那里不会太过拥挤。于是她拎着挎包，径直朝公厕走去，来到公厕水池旁，简单洗漱一番，又到街边摊位上，点了一份米粉。 不得不说湘南的米粉确实好吃，萧雨连吃两碗，这才满足的离开。 再次走进市场，继续推销快吃面。 眼看又到了中午饭点，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经销商，此刻她坐在路边休息，抬头看见迎面酒店门口热闹非凡，她发现其中有一位，是市场里的老板，其他人看上去也都像是老板们的打扮，心想趁着机会过去跟大家介绍一下，成与不成且看天命吧！ 想到这些，跨步朝酒店走去。 “桂老板！这是谁家有喜请客？”萧雨挤进人群，和一位中年大叔样貌的老板攀谈。 “哪里是谁家有喜哦，这是马老板答谢分销的聚会。”这位桂老板的普通话还算流利，这也是萧雨选择和他攀谈的原因。 通过和桂老板交谈得知，来参加的都是湘南省各市县的分销商，大家都是应马老板“马会英”的邀请，前来参加聚会。 马会英是做辣条批发生意的，她的分销商遍布全省，已经渗透到了各市，县，甚至一些乡镇都有她的分销商，要是能跟马老板合作，那等于一次打开整个湘南省的市场。 这两天萧雨在市场里，没见到过马老板本尊，不过她的传闻倒是听了不少。 走进会场一看，满满当当得有将近两百人。 萧雨跟在桂老板身后，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小姑娘，等下你可以跟马老板推销下你的快食面，她要是肯帮你分销，那你在湘南的市场便能打开。”桂老板抬手指了一圈会场的人，热心的继续解释着，说：“你看到没，能来这里的，都是月销售达到两万以上，才有资格被邀请前来参加聚会。” “哦！”闻言，萧雨一脸震惊，扫视会场众人，随即看向桂老板，问：“这么说您也是马老板的分销商？” 桂老板腼腆一笑，说：“我只是偶尔帮着卖一点，一个月也才二十万销售额，这东西利润薄，只有百分之一的利润，要不是因为量大，我也懒得搞。” 这市场得有多大，只是依附在市场内帮着卖点，一个月就有二十万流水，这要是总经销哪还了得？ 萧雨听了桂老板的话后，更加渴望与这个马老板合作，这是打开湘南市场最便捷的渠道，也是最为有效的渠道。 第87章 马老板的实力 随后，通过和桂老板交谈得知，这个马老板只是面上的主事人，真正幕后是她老公在拿大主意。 有了这些信息，萧雨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说服马老板，成为自家的经销商。 “口碑！” 这时“口碑”二字，在脑海中浮现，心中更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让在场的人，都品尝一下带来的产品。可是打开挎包一看，只剩下十来包快吃面，现场可是有将近两百人，根本不够分。 “让一下嘞！小心烫到！” 正在思忖之际，服务员开始上菜，萧雨看着服务员手中的餐盘，灵光一现，心中有了主意。起身拎着挎包，朝酒店柜台走去。 萧雨在柜台，和大堂经理简单沟通一番，又悄悄塞了五十块好处费，大堂经理眼角余光扫视四周，见没人关注他，小心翼翼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钱，这才笑呵呵带着萧雨走进后厨。 来到厨房，萧雨把包里快食面，全部拿了出来，她打算用这些快食面充当一道菜，这样每桌都能有一份，这样便可以保证人人都能吃到。 拆到最后一包的时候，萧雨有些犹豫，她在想要不要给马老板留一包，让她带回去给她老公品尝，最终还是决定把这包留着。 很快聚餐到了尾声，随着最后一道菜“蛋花汤”被端上餐桌，萧雨便赶忙用开水，将所有快食面泡上，随即分成十八碗，让服务人员端了上去。 当快食面被端上来时，马老板一脸疑惑的，看着服务员，问：“这是你们送的？我们可没点这道菜。” “马老板，你好。”萧雨忙不迭，跨步上前，面带微笑，介绍着说：“我是斯瓦格的销售人员。名叫，婉萧雨，这最后一道，是我们斯瓦格生产的快食面，今天想借您聚会的机会，让大家尝尝我们的产品。” 闻言，马老板这才舒展眉头，笑说：“既然人家都端上来了，大家都尝尝。” 看得出来，马老板的威望还是蛮高的，等她说完大家这才动筷子，纷纷品尝着快食面。 马老板也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咀嚼着微微点头，一脸漫不经心的，微笑着扫视众人，她在听大家的评判。 “这个味道还是蛮不错的嘛！” “是啊！尤其是这辣味够足，比起市面上的要好吃。” 在场的人纷纷给出评价，几乎都是好评。 他们这些人，平时很少吃方便面，加上萧雨在泡面的时候，针对湘南口味，特意加了点辣椒，所以猛然吃上一口，自然觉得好吃。 早些年，马老板经常在外奔走，没少吃泡面，她在入口的瞬间，便判断出面的好坏，只是她始终都没给出评价。因为她不想在这跟萧雨谈，也不方便在会场谈。毕竟这里下线分销商都在，要是谈崩了，让下线捡了去，那就成了给他人做嫁衣。要是成了，在这里谈出来的价格，可就是公开的，所以马老板干脆不谈。 马老板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起身对萧雨说：“婉老板，我们内部先商量点事，你先去街上逛逛。一个小时后，你到我店里找我，咱们再详谈。” 闻言，萧雨赶忙起身，道：“您先忙，稍后去找您再谈。” 萧雨离开会场后，并没有走远，她坐在酒店大堂沙发上等待。 此刻，会场内马老板看向桂老板，以及另外几名老板，一脸严肃的说：“接下来是我们马家帮内部会议，非马家帮成员请先行离开。” 此话一出，包括桂老板在内，有十多名人员，同时起身离开会场。 萧雨看见桂老板他们出来，忙不迭起身迎了上去，问：“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人家马家帮要独占市场，不带我们玩。”桂老板一脸无奈，两手一拍撇着嘴说。随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桂老板说的这些话，也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具体马家帮的人，在里面讨论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萧雨赶忙跟了上来，又问：“这马家帮是什么来历？方便给我说说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马家帮在这廊沙市，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不是什么秘密。”桂老板一脸我所谓的，边走边说：“马老板之所以能掌控马家帮，是因为他男人“陆振祥”。而这个陆振祥，争夺掌舵之位时，用了一些手段，才上的位。可是刚坐上没多久，就被对手的小弟，砍了双手和双腿，可他又舍不得丢掉夺来的权利，这才让马会英出面主持大局。而马会英接手后，带着马家帮的人开始经商，所以她才会有这么大的关系网。” 经过桂老板这么一解释，萧雨也对这个马老板，有了一些了解。 桂老板，继续说：“婉老板，这回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说，马老板要是成为你的分销商，就等于打开了整个湘南市场了吧？” “嗯。”萧雨点头，道：“这样的关系网，是很牢固可靠的，要是能和马老板合作，他的下级分销商，肯定会尽力去推销产品。” “哈哈哈，祝你好运！”桂老板哈哈一笑，抬手指着自家门店，道：“我到了，进去喝杯茶。” “今天就算了，还得去跟马老板谈合作，不能让人家等。改天，改天一定上门讨杯茶喝。”萧雨赶忙，推手拒绝。 “生意要紧，我就不留你了。”桂老板知道，萧雨要去和马老板谈生意，也就没再挽留。 “我先去跟马老板谈合作，就不打搅你做生意了。”萧雨说罢转身离开，朝着马老板的商铺走去。 桂老板的商铺在兴旺区，马老板的商铺则是在明富区，两店之间的距离也就八百多米。不多时，便来到了马老板的店铺。 店铺门口货物堆积如山，这些都是今天需要发出去的货，有辣条，糖果，牛奶，以及酒水等，基本都是吃的，喝的，和小孩子的玩具。萧雨想要进去看看，可是搬运货物的劳力，一趟一样的搬货，加上货物堆积比较散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她只好退到旁边空地上，等待马老板归来。 第88章 翩翩少女 萧雨忙着推销快吃面，所以在酒店时并没有吃饭。 在等待马老板的这段时间，她在旁边的小饭馆，点了一份炒饭，边吃边等。 此刻，酒店的会场内，马老板他们，正商讨着辣条夹带假烟的事。因为马家帮成员庞大，仅靠辣条和日常快消品，这些低利润的商品，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日常开销，所以一直都是以快消品作为掩护，主要是销售假烟谋取高额利润。 最近假烟销售日益增长，有不少城市辣条的出货量，已经快要掩盖不住香烟的走货量，在场的人都不想放弃这条高利润商品，为了商讨一个安全夹带的方案，他们才以答谢分销商的名义，再此聚会商榷。 正在他们为难之际，萧雨带着方便面前来推销，这让马老板心中一喜。 “各位！你们觉得这个斯瓦格，方便面项目能行的通吗？”马老板一脸严肃，注视着众人说：“大家各抒己见，都是为了帮会发展，不必拘谨。” “马老板，我觉得可行。”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大方脸，梳着大背头，是廊德市的分销商，也是马家帮廊德市的负责人，名叫“田尚”。 田尚扫视着众人，见没人发声，继续道：“像这种泡货，市场一旦打开，出货量可要比辣条大的多。据我了解，有不少人下地耕种，上山伐竹，都会带上方便面作为口粮充饥，这相当于主食，而且这个趋势还在扩大。各位试想一下，要是咱们能把这个斯瓦格给做起来，保守估计，一城一天至少消耗一千包，不成问题。” “嗯，田老板分析的很到位。”马会英听后，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点头表示认同田尚的说法，旋即，扫视着众人，又问：“大家还有不同的看法吗？” “田老板说的没错，我支持。” “我也赞同。” … 众人讨论一番，各自发表意见，但都是认同田尚的看法。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就暂时按照原来的走货方式运行，等斯瓦格这条线打通后，再改变带货模式。”马会英起身，继续道：“今天的会议先到这，各自回去后，要安抚好自己的零售商，让他们再等一段时间。”说罢，跨步离开会场。 马老板离开酒店后，没有直接去门店，她先是回家换了一套衣服，这才赶往门店。 与此同时，正在吃饭的萧雨，抬头看见一位青春少女。少女一身粉色纱裙，粉色纱裙下是白色打底衫。马尾辫上扎着粉色蝴蝶结，脚上一双气质平底白皮鞋，让人看了有种青春焕发的感觉。 也许是少女的爱美之心唆使，萧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时，少女转过身来，正好面对着萧雨，萧雨嘴里的炒饭差点没噎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马老板，此刻的马老板，和刚才在酒店里见的，一身正装，神色威严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要说到了她这年纪，粉色一般人是降不住的，可马老板身段不错，即使年近四十，这身纱裙依然得体。从侧面看宛若一位翩翩少女，直到转过身来，看清正脸，萧雨才确认是马老板，急忙起身结账。 “马老板！”萧雨打着招呼，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哟！婉老板！”马老板客气的打着招呼，随即亲切的说：“怎么能在这吃饭！走到我店里，我给你煮好吃的。” “谢谢马老板，不用麻烦，我已经吃过了。”萧雨赶忙推脱，随后赶忙开口：“咱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走，去我店里谈。”马老板抬手示意，随即跨步朝门店走去。 萧雨紧随其后。 绕过堆积的货物，才看见门头上写着“马陆配送中心”六个大字。 马老板的门店不是很大，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平，门店内外到处都堆满了货物，只有一条五十公分宽的小路可以通行。马老板带着萧雨，穿过货物来到门店最里面。别看外面乱糟糟的，这里面却还有一个小隔间，小隔间里收拾的倒是整洁，隔间里还有一个纱帐。 萧雨和马老板刚一进门，纱帐内传出一道，中年男子略微沙哑的声音：“回来了？谈的怎么样？” “嗯，回来了。”马老板点了点头，继续说：“有了新的渠道，暂时按照原来的方式运行，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新路子打开后，再做调整。” “哦！新路子？是什么新路子？”纱帐后的声音，再次传出。 “先不说这些。”马老板抬手指向萧雨，介绍道：“这位是斯瓦格食品的老板，婉萧雨，他们生产的方便面我尝了一下，感觉还不错，所以把她带来让你也了解下。” 纱帐内，正是马会英的男人陆振祥。 陆振祥透过纱帘，看着萧雨，淡淡的问：“你们斯瓦格，跟市场上的方便面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这里正好还有一包，您先尝尝口感，咱们随后再聊。”萧雨赶忙从挎包里拿出最后一袋快吃面，递给马老板，说：“麻烦您给大老板泡上，让他也品尝一下我们的产品。” “嗨！你瞧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给你们介绍。”马老板挥手，随即赶忙伸手接过快吃面，继续道：“里面的是我老公，名叫陆振祥，早年受过伤，形象不是太好，所以不太方便出来见生人，你别太介意。” “没关系，人生难免有坎坷嘛！”萧雨憨憨一笑，表示理解。 马老板在桌子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瓷碗，又拿起旁边的竹筐保温瓶，先将面饼过了一下开水，这才倒上开水将面泡好，端进纱帐。 看得出来，马老板真心想要促成这份交易，因为这样泡出来的面，会比直接泡的要略微劲道，入口也会更加有质感。 马会英用筷子挑起快食面，喂着陆振祥。陆振祥品尝一口，咀嚼着，紧缩眉头，心中暗想：“难道小英所说的新路子，是这个方便面？方便面市场庞大，一旦打开那走货量，比辣条只多不少，而且方便面是泡货，绝对能够满足需求。” 想到这些，和马会英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流。马会英微微点头，肯定了他心中的答案。 虽然陆振祥整日呆在门店内，可他对市场却是了如指掌。 陆振祥这才舒展眉头，说：“我只提一点要求。” 第89章 女汉子 陆振祥继续说：“必须要有区域保护，我们做了湘南总经销，那么整个湘南市场，都要由马陆配送中心全权负责，你们斯瓦格就不要再开发，你们只需要做好生产，确保质量和供货量就行。” 萧雨听后，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妥，反倒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尤其是可以省掉开发市场的资金和精力。陆振祥提的这点要求，可以说正合她的心意。于是萧雨当即点头答应，道：“陆老板，您的要求，完全可以写在合同里，我没有意见。” “既然是这样，剩下的你跟小英谈就行。”陆振祥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老板点了头，接下来基本都是细节问题，那就好办了。 而，此刻马会英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她想去萧雨的工厂看看，主要是这三年来，陆振祥不允许她外出，她的活动半径不超过三公里，除了门店就是家，最多周边逛个街，这难得的机会她可不想放过，她想出去走走看看，放松一下压抑的情绪。 于是，她故作自然的，说：“你看咱们都要合作了，我打算去斯瓦格工厂看看。” “一是，对合作产品进行更全面的了解。再就是，确认萧雨这丫头的话的真伪。” 她说的没错，这可以说算得上是大额交易，加上又是第一次合作，不去看看工厂也说不过去。 陆振祥听后，心里也猜到了会英的心思，他不想让会英去，可是这次又不得不让她去，心里虽是不乐意，可脸上依旧带着微笑，道：“你说的没错，既然决定要去，那就早点去，尽快把这条路打通。” “嗯。”会英点头答应，旋即转身看向萧雨，问：“婉老板，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合适？” “越早越好。”萧雨忙不迭开口，说着手不由得摸向口袋，现在她身上只剩下不到一千块，加上她不想再住五块钱的旅馆，昨晚遇到的是个孩子，要是遇到个壮汉，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于是，一脸为难之色，继续说：“要不、今天就出发，晚上九点多有趟开往金州的列车，明早就能到工厂。” 马会英见状，关切的问：“萧雨，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要是遇到了困难跟姐说，在廊沙你姐我还是能帮你个一二三的。”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便让萧雨对她产生了好感。正是因为这番话，让萧雨觉得马会英人不错，这才半天功夫，都主动改口自称姐姐了。见马会英如此热心，她也没多想，便把自己的情况，以及昨晚的遭遇，讲述了一遍。 马会英听后，当即故作愤怒，大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动我妹妹的行李！”随即冲着外面大喝一声：“王大！” 她猛地这一嗓子，把萧雨和陆振祥都吓了一激灵，尤其是陆振祥，因为在他眼里，马会英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可今天只是一个陌生人的遭遇，就让她瞬间爆发，一时间陆振祥这心里，有些后怕，他额头顿时渗出豆大的汗珠。 片刻功夫，一名体型微胖，中等身高的汉子，上身是白色的褂子，下身是黑色长裤，脚踩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一路小跑来到门店内，往那一站，满脸横肉。可是面对马会英，却是毕恭毕敬的回话，说：“老大，您叫我？” “去，给我查查，昨晚谁的人在东欣旅馆做事？”马会英此刻是霸气十足，旋即继续道：“打听到之后，把人给我带到后场去。” “是！” 王大刚转身想要离开。 萧雨急忙开口拦住，说：“英姐，这件事就算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马会英拉着萧雨的手，十分亲切的说：“萧雨妹妹，在外闯荡就得狠，尤其是咱们女人，你要是不狠，很多事都办不成，麻烦更是会一个接着一个找上门，只要你够狠，有些麻烦都会绕着你走，姐姐我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能总是妇人之仁，懂吗？” “嗯，我懂。”萧雨连连点头，恳求道：“英姐，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我绝不放他。” “唉！你呀！还是心太软，就是缺少世间的磨练。”会英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王大，语气平和的说：“王大，既然我妹妹求了情，查人的事就算了，你现在去趟火车站，买四张今晚去金州的票。” “买完车票后回去换身衣裳，叫上“王晓”你俩今晚跟我一起去金州。” “是。” 王大转身离开门店后。 马会英走进纱帐内，看见陆振祥满头大汗，赶忙拿起旁边的毛巾，给他擦着汗，面带微笑道：“我这么安排，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太合适了。”陆振祥此刻内心是恐怖如斯，可依然强装镇定，他知道，现在马会英已经逐步掌控了马家帮，而他自己却是失去了手脚，用马会英的话“就是一个肉墩子，说切就切了。” 他心里更清楚，他跟马会英表面上是夫妻，实际上是彼此利用对方。陆振祥是借助马会英是马家人这一背景，来控制马家帮。 而马会英，则是利用陆振祥，跟总帮的关系，协助她坐稳马家帮，廊沙掌舵人的位子。 马会英见陆振祥并没有反驳她，便收回凝视着他的眼神，微笑着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准备些路上吃的东西。”旋即，与陆振祥眼神交流一番，又佯装亲吻附在耳边，轻声细语，道：“这些是做给萧雨看的，让她对咱们产生好感，跟她拉近关系，这对后面的谈判有利。” “嗯，去吧！”她这么一解释，陆振祥也就信了她，这才舒展眉头，点着头说。 马会英走出纱帐，拉着萧雨，亲昵的挽着手，仿佛真的是亲姐妹一般，离开门店。 两人走出门店后，马会英抬手看了眼手表，才下午三点钟，旋即皱着鼻头，一脸嫌弃的问：“萧雨，你几天没洗澡了！怎么一身汗臭味。” 萧雨抬起手臂，闻了闻，也是皱着鼻头道：“有三天没洗澡了，确实有些汗味。” “走，先去姐家洗个澡，然后姐带你四处逛逛。”会英拉着她，就要往家走。 第90章 省钱 此刻，萧雨感受到会英无微不至的关怀，心中感慨“这哪里是来谈生意的，倒像是来找了个亲戚。” 只是她不知道，会英现在对她有多好，在谈判时就会有多狠。 萧雨也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现在得保持相应的距离，不能失了分寸，于是推脱道：“英姐，我还是不去了，反正明早就能到家，等到了家里再洗不迟。” 会英见她满面羞涩不肯上家去，也就没再强求，思忖着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带你在廊沙逛逛。” 好奇似乎是女人的天性，萧雨来到廊沙后，还没走出过市场，于是满心欢喜的点着头，道：“逛逛也好，这两个多月来，虽然跑了不少地方，可每次都是空手回去，这次给他们带些小礼物，算是预祝咱们合作愉快，也让家人们都高兴高兴。” “买东西这件事，你姐我最在行，保你满意。”会英似乎对买东西更感兴趣，可是，一想到晚上要赶火车，又一脸失落的神情，无奈的带着萧雨没敢跑远，只在桥头随便逛逛。 桥头这片其实也属于市场管辖，只是这里有很多摆摊的，有的推着三轮车，也有的挑着担子，还有背个竹篓的，卖的基本都是些当地特产。 这一圈下来，可是把萧雨心疼坏了，心里一直默念要省钱，然而还是花了两百多，买了五条当地特色“腊肉”。 据卖腊肉的老板介绍“这腊肉是精选五花肉，采用竹木屑，和松木屑，加上橘子皮熏制而成，入口会有一种独特的清香。” 摊主见她是外地人，又耐心讲解了食用方法“将腊肉放入蒸笼，水烧开后，蒸上十五到三十分钟，取出放凉即可切片，切好后的腊肉可以炒辣椒，蒜苔等，根据个人喜好选择烹饪方式。” 萧雨也不懂这些，只知道从来没见过，更没吃过，她认真听着，在心中默默记下。 又买了不少橘子，这个季节在北方是买不到橘子的，虽然现在都是青橘，而且还很酸，她买回去就是图个新鲜，关键还不贵，只要一毛钱一斤。 又买了不少笋干，这种笋干是春季时将采挖的竹笋切成薄片，然后用开水烫一下晾干，这样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竹笋。 临走在书摊上看见一本医书，过年时跟婉廷聊天得知他想学医，萧雨觉得这本医书有点年头，婉廷应该能用的上。上面的字看上去有些古老，只有一个“医”字她认识，其它的字她都不认识，她拿起书本翻看，里面的字更不认识。 摊位老板见有客人看书，赶忙介绍着说：“这是一本祖传医书，里面包含数千种病症药方，可以说是医术界的珍宝。” 闻言，萧雨嗤鼻一笑，一脸不屑的问：“既然是祖传珍宝，你干嘛拿来卖？” 摊主一脸无奈，两手一拍，道：“据我爷爷说，这本书在他太爷爷起，就没人能看懂，传到我这就更不懂喽。”旋即，叹息一声，一脸苦涩继续说：“唉！放在家里吃灰也挺可惜，还不如拿出来换点钱，买些米面实在。” “这本书要多少钱？”萧雨微微点了点头，低头继续翻看着书页，问。 老板抬手比划着，说：“二十五，不讲价。” 萧雨一听要她二十五，还不讲价，吓得她赶忙抬手想要将书给放回去。 然而，会英见她对这本书有兴趣，忙不迭掏钱替她结了账。 要说二十五也不算什么大钱，可是要知道，在书店买本新书才一两块钱，就这么一本旧书要了她二十五，萧雨着实心疼，她想把书退了，可会英已经付完了钱，只好无奈的把书收了起来。 会英看着萧雨这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脸幽怨，道：“萧雨啊，你这哪里像逛街哦！我看倒像是乡下的丫头，进城置办年货。” 萧雨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倒是不少，可是却没有一件是给自己买的，看上去的确像是置办年货，顿时面红耳赤，憨憨一笑，没有说话。 会英拉着她，朝桥下一家饭馆走去，边走边说：“我跟你说，这家鱼头火锅很出名的，再晚一点就得排队才能吃得到。” 萧雨对吃的并没有太多的研究，所以只能认真听着，驮着买的东西，跟在会英身后。 到了饭馆门口，会英才回头看，此时，萧雨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会英这才上前接过两串腊肉，嘴里还嘟囔着，道：“你可真是个傻丫头，你就不会挑那些轻飘的买吗？非得买这些土特产，你这钱倒是省了不少，可是却把人给累的不轻。” 萧雨只能憨憨一笑。 会英嘴里嘟囔着，继续领着她朝饭馆里走。 进入饭馆后，两人找了一个临江的位置，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货轮，以及河堤上的风景。 她俩刚坐下，饭馆的老板娘便端上两杯茶水。萧雨端起茶水“吨吨吨”一口气喝下一大杯。 市场这边的饭馆都是大叶茶，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是很解渴，萧雨喝下一杯后，“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经意间看向了河堤。 由于正值日落黄昏，江边景色宜人，堤坝上不少情侣结伴漫步闲游。 萧雨看着这些情侣，心中一阵酸意，因为这些小情侣当中，有不少看上去还没萧雨年龄大。 会英点了一份鱼头火锅，一人要了一份米饭。 等着上菜的间隙，萧雨一脸疑惑的，问：“英姐，这么热的天，咱们还吃火锅，不会吃着吃着中暑吧？” 闻言，会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好一会才收住笑，笑的她脸上肌肉都有些抽筋，活动着腮帮，说：“看来你真得多出去走走，你没见过东北人大冬天吃雪糕吧？” “没有。”萧雨一脸呆萌的摇了摇头，道。 “我跟你讲，吃饭其实也是一种享受，有人喜欢大汗淋漓的感受，有人却喜欢瑟瑟发抖的冰凉体验。冬泳你总听过吧，而冬泳爱好者多数在北方。”会英抿了口茶，继续道：“地域不同，所体现出的集体爱好，就会有所不同。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 第91章 被盯梢 萧雨和会英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起身赶往车站。 刚走出饭馆，王大带着一个风韵少女走来。 少女身形微胖，脸蛋圆润，肤质光滑细腻，一身淡蓝色套装，一看便知，是为了迎合马会英的粉色纱裙，而打扮的。这正是王大的搭档“王晓”。 “老大！”二人来到近前，打着招呼道。 会英微微点头，旋即抬手示意，说：“你们帮婉老板拿下东西。” 有了王大、王晓二人分担，萧雨可轻松了不少。 一行人赶往车站，踏上了返回金州的列车。 进入车站前，马会英拿出手机，给陆振祥打了一通电话，对着电话，说：“安排人出去了解下方便面的生产成本。”说完便跟着一起进了车站。 接下来一路上无话。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便到达食品厂。 小耿叔正在摆弄自己的发型，看见萧雨带着陌生人回来，心里明白，十有八九是客户，急忙跨步站在门口，打起十二分精神，昂首挺胸值岗。 “婉总好！”小耿叔声音铿锵有力的高喊一声。 萧雨先是一愣，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正式的行礼，仅仅愣神片刻，便反应过来，忙不迭微笑着回应，道：“小耿叔辛苦了。” 等萧雨进入厂区后，小耿叔又急忙给胡锋去了电话。 胡锋这边得到消息后，立马也动了起来，车间里的工人，原本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加上现在刚上班，所以看着有些懒散无章。可是，在胡锋的调动下，顿时精神抖擞，几分钟不到，看上去各个干劲十足。 萧雨也没提前通知，就这么突然带客户返回，确实让这帮人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大家都及时跟上了节奏，整体看着都挺好。 萧雨带着会英三人，在车间里逛了一圈，便带着大家回到会议室。 此刻，全厂上下内心都是十分激动，这两个多月来，生产的所有产品，全部堆在仓库。大家看着堆积如山的产品，都是心急如焚，今天终于盼到顾客上门，看到了希望，叫人怎能不激动。 会议室内。 这边是萧雨，胡锋，邓军，对面则是马会英，带着王大，王晓，迎面而坐。 萧雨率先开口，道：“马老板，工厂您也看了，咱们开始谈合作吧？” “不急。”马会英抬手制止，随即端起桌上茶杯，轻抿一口，道：“婉老板，咱们刚坐了一夜的火车，精神状态不是太好，还是先休息几天，等精神状态好了再谈。” 既然马老板这么说，萧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暂时安排他们，住在武龙宾馆。 安排好马会英等人，萧雨可不能闲着，赶忙返回工厂，召集胡锋，邓军，红姐，水兰，等人开会。 首先红姐递上一沓票据，都是这几天需要支付的票据，萧雨看着票据简单一核算，忍不住惊呼，道：“怎么一下子要支出六万多！” “婉总，主要明天就是贷款利息的支付日，所以金额会比平时要高出不少。”红姐解释道。 这些萧雨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一直都处于只出不进的状态，让她心里有些难以承受，才会发出疑问。 紧接着是邓军，汇报了业务人员招募的情况，说：“这两天前来应聘的人倒是不少，经过筛选只留下了六名，符和咱们公司要求的人员。” 对于选用业务人员的事，萧雨并没有经验，只是微微点头，道：“招募业务员的工作，希望邓顾问要加快进度。如果这次和马老板的合作能够达成，咱们就能以湘南市场为依托，为保障，向周边省份拓展业务。所以，业务这边人员要跟上，到时不能拖节奏。” “明白。”邓军点了点头，继续说：“婉总放心，只要湘南这口子能打开，咱们的业务推进就会有信心。” 他们在这里商讨，另一边马会英他们也没闲着。 “婉老板这个工厂投入可不小，但是，出货码头却没有任何动静，这说明什么。”马会英抬手轻击着桌面，扫视着二人，继续道：“说明还没开张。”旋即指着王大又说：“你去了解小麦的行情，给你半天时间。”又指向王晓，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盯着食品厂，统计他们的出货量到底有多少，如果他们真的还没开张，这次就好谈了。” 转头又对王大说：“小麦行情了解完后，再收集面粉生产成本，这两样做完后，赶过去和王晓轮值盯着厂子。” 王大和王晓二人出去执行。 马会英这一套安排下来，可以说是直戳要害，就这简单的两个步骤，她就能彻底摸清原料成本，和产品成本，以及食品厂的运营情况，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 王大出去后，两个小时不到，便摸清小麦以及面粉的行情，回到宾馆跟马会英汇报后，又匆匆赶往食品厂，和王晓轮换着盯梢。 他们在这里盯梢摸底，萧雨却浑然不知，还以为马会英是娇贵，身子弱，才会要休息。 萧雨忙完厂里的事，便返回家中，把带来的特产给大家分享，青平，青秀，青菊，平安家各送去一份，每一份上都附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制作流程，写的都很详细。 忙完这些，已经是下午六点多，萧雨才返回家中，简单洗漱一番。可能是舟车劳顿，也可能是心事缠身，没什么胃口，所以只是吃了两口饭，便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萧雨赶到武龙宾馆，接马会英去工厂谈合作事项。 “英姐，我们这的宾馆住的还习惯吧？”萧雨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一脸关切的看着会英，道。 “还行，就是这水喝着不太习惯，感觉有点硬，感觉肚子有点不太舒服。”会英则是一脸懒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说。 她这明显是找借口拖延时间，可萧雨根本就没往这上面想，赶忙宽慰道：“可能是水土不服，要不你在休息一天，明天咱们再谈。” “你看我这肚子，真不争气，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会英抬手做出轻柔小腹的动作，脸上还浮现一抹痛苦之色，继续说：“萧雨啊，你先回去，等我肚子好受点，我去找你。” “身体重要，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搅你了。”萧雨见状，只好安抚几句，便返回工厂等待。 第92章 营销手段 这一等又是三天，食品厂的人，都是心如火燎，忙碌了一年多，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客户，她却躲在宾馆，迟迟不肯露面，让人有点看不透。 食品厂会议室里。 萧雨坐在首位，看上去有些疲惫，很明显马会英躲着不见，让她这两天睡得不安。 胡锋坐在椅子上，抓耳挠腮，语气中带着焦急道：“这个马老板到底在搞什么，这都三天了，咋还不来谈合作？” 萧雨眯着眼，轻揉着太阳穴，思忖着说：“咱们先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英姐既然能来武龙，肯定会跟咱们谈合作的事，不然她没理由跑这一趟。” “我先去巡视下厂区。”邓军打着招呼起身，看上去闷闷不乐的走出会议室，去巡视工厂。 邓军心里也着急，毕竟食品厂也有他的心血，开机都两个多月了，一包也没卖出去，任谁心里也承受不住。 胡锋见状，他也坐不住，于是起身，耷拉着脸，急切的说：“我去巡视外围。”说罢，跨步离开。 其他人也都陆续离开，会议室内只剩下萧雨。她现在也没心思安排工作，在来的路上，会英可是跟她说好了的，只是看看工厂，直接谈合作，签合同。可现在英姐却躲了起来，不见面，也不谈合作，这让萧雨心里烦躁得很。 此刻，宾馆内的马会英，也是心急如焚，因为下面各市的经销商，多次打来电话，询问与斯瓦格的合作进度，也都是翘首以待。可她现在还在等，等陆振祥那边的数据，没有数据她不敢贸然谈判，就这么双方都在等待谈判的到来。 马会英看着桌上的两包方便面发呆，抬手将两包摞在一起又分开，就这么翻来覆去摆弄着。猛然间，心中闪过一道想法，凝视着手中的方便面，旋即，忙不迭起身，喊道：“王大！王晓！” “老大！”王大，王晓两人就在隔壁，听见马会英的呼喊，急忙赶来。 “走，去食品厂。”马会英抬手示意，旋即，跨步朝门外走去。 “老大，这是要去签合同了？”王晓紧随其后。 “数据还没过来。”马会英朝外走着，继续说：“就这么干等着，挺让人着急，咱们去给萧雨找点事做。” 三人出了宾馆，在门口打了辆车，赶往食品厂。 他们刚到厂门口，小耿叔便急忙给萧雨打去电话，道：“婉总，马老板来了。” 萧雨得到消息后，便匆忙跑出来迎接，来到近前，关切的，问：“英姐，这两天休息的可好？” “嗯，这两天感觉好多了。”马会英说着，朝王大，王晓两人使了个眼色，旋即继续道：“萧雨，咱们去会议室聊聊。” 萧雨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可算是要谈正事了，赶忙做出个请的手势，说：“英姐，请！”随即，亲昵的挽着会英的胳膊，朝会仪室走去。 王大和王晓两人并没有跟着，王大朝车间走去，而王晓则是朝办公区走去。 萧雨带着会英，来到了会议室。 听到马老板到来的消息，邓军和胡锋等人，也都匆匆赶来。 大家还没落座，会英便从包里掏出两袋方便面，放在会议桌子上，说：“婉总，今天我来，是想给你们厂提个建议。” 闻言，萧雨一脸疑惑，问：“英姐！您不是来谈合作的？” “你先别急，我这个建议跟合作有关。”会英抬手指着两包摞在一起的方便面，一脸得意之色继续说：“婉总，你看这个。” 萧雨看着桌上的方便面，此刻她更加疑惑，皱着眉头道：“这怎么了？”抬头看向会英，继续说：“英姐，您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萧雨，你看啊，这两包叠在一起，看着是不是给人一种饱腹感？”会英拉出椅子，坐了下来，慢条斯理道：“斯瓦格这个时候进入市场，可以说是比较晚了，你要是没有一点自己的特色，很难打开市场。我觉得把面饼空隙加大，将现在的面饼一分为二，也就是说一包两饼，这样会给人一种份量很足的感观。” 萧雨听后，陷入思忖，片刻之后，缓缓开口：“英姐，您这不是弄虚作假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是做生意的，为了打开市场，做出一些特点，这有什么不可。”会英轻点着方便面，继续说：“克重不变，质量不变，价格不变，怎么能说是弄虚作假？就好比我开了一家饭馆，我把门头装修的美观，漂亮，店内收拾的整洁，让人看着就有食欲，就想进店用餐，这有什么不妥吗？虽然我门面装璜漂亮了，吸引大众眼球了，可我两块五的炒饭，还是卖两块五，你能说我这是弄虚作假吗？” 会英停顿片刻，又说：“用销售术语来讲，这叫营销手段。” 萧雨认真思考着，会英所说的话，确实，价格不变，克重不变，产品质量也不变，只是制造出属于自己的特色，这完全合理，也符合商业逻辑。于是她微微点着头，道：“英姐，你这个建议很好，我这就安排，马上给您出个样。” “不急，咱们时间有的是，这几天你把样品打出来，咱们看过样品后，再进行下一步商谈。”会英觉得，这样一来，可以再拖延一些时间，看到萧雨接受了她的建议，心中窃喜，满意的点着头，面带微笑起身，继续说：“你先忙，等样品出来后，通知我就行，我先回宾馆等你的好消息。”说罢，抬步就要离开。 萧雨赶忙伸手阻拦，说：“英姐，您也别跑来跑去的了，就在这等着就行，两个小时就能给您出样。” “这么快？”闻言，会英一脸难以置信。她虽然不是做这行的，但是，她也知道这工厂不比家里烧饭。就说这包材印刷，没有一两天的时间，是做不出来的。再就是这大型设备，生产参数调整也要至少一两天。可是，马会英还是低估了全厂两百多人，为这单生意的决心，也低估了印刷厂配合的积极程度，更低估了全场上下配合的默契。 萧雨微微一笑，道：“您先在这休息，我去给您打样。”说罢，转身离开会议室。 萧雨来到办公区，立马安排人开始计算包材尺寸，随即，又安排胡锋去车间调整面饼间隙。 包材尺寸数据，很快传到了萧雨手中，她拿到参数后，即刻给印刷厂打去电话，简单沟通一下要求，便挂断电话赶去生产车间，查看面饼进度。 半个小时不到，印刷厂老板，亲自骑着摩托车，将一卷包材样品送了过来，这边面饼也调整好了间隙，原本计划两小时出样，现在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做出来样品。 样品看上去确实比原来的要饱满，更具实惠感。 第93章 笑面虎 萧雨一脸自信，将样品推到马会英面前，乐呵呵的，说：“英姐，您看这样品怎么样，可还满意？” 马会英看着面前的样品，一脸尴尬，她自认为已经摸清了斯瓦格的底，心想抛出这个问题，萧雨至少得忙上几天，可是她忽略了萧雨团队的来历，她不知道工厂里核心成员，有河滩的经历，更不知道，这些人合作的默契度有多强。 短短一个小时，让她领教了，什么叫做“众志成城”什么叫做“势如破竹”。 马会英紧缩眉头，转着眼珠，心中思索着，“该怎么才能继续拖延下去。”就这么被大家盯着，浑身难受。忽然想到了什么，舒展眉头，微笑着道：“婉老板，借用一下你们的会议室，我先跟我们的人开个碰头会。”她打算利用这个借口，先把这帮眼睛支开，然后再想办法。 “没问题。”萧雨点了点头，旋即，对其他人，道：“大家先出去，会议室先让给马老板她们使用。”随即，看向胡锋，又说：“胡经理，安排人去找下王大，王晓，让他俩过来。” 萧雨带着斯瓦格的人，离开会议室。 很快，王大，王晓两人走了进来。 “老大！” “英姐！” 两人进来后，纷纷打着招呼。 马会英抬手指着椅子，道：“坐。” 两人靠近马会英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半天你俩看的怎么样，有没有收集到有用的信息？”马会英看向二人，问。 “老大，我这边了解到，斯瓦格核心成员，有一段艰辛的历程，他们都是跟着萧雨在河滩拓荒出来的。”随后，他将所了解的信息，讲述一遍。 马会英听后，略有所思的，嘀咕道：“难怪他们配合的如此默契，原来都是历经磨难出来的。”旋即看向王晓，问：“你了解到了什么？” 王晓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来，说：“据我了解，斯瓦格的账上，现在只剩下三十几万的可用资金。” “嗯，这条信息很重要。”马会英听后，点了点头。 结合这几天收集的资料，马会英知道了，萧雨想要打开市场的心情，有多么急切。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说：“现在斯瓦格是，还没开张就到了穷途末路，这么看来，定价权更倾向咱们这边。” 正讨论着，马会英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电话一看，是陆振祥发来的消息，内容是其他生产商的出货价，以及生产成本价。 “可以开始谈了。”马会英收起电话，看向王晓，吩咐道：“去把婉总他们都叫过来，咱们正式谈合作。” 王晓起身去喊萧雨，片刻功夫，萧雨便带着斯瓦格的人走进会议室。 进入会议室后，斯瓦格的人员，与马会英等人，迎面入座。 萧雨见人都到齐了，满面堆笑，说：“马老板，你们商讨的怎么样，咱们现在可以开始谈合作了吗？” “前面谈的都差不多了，今天咱们就直奔主题，谈谈价格的问题。”马会英翻着手机里，陆振祥给她发的消息。 闻言，萧雨一脸疑惑，问：“价格我们都是固定的，给您的报价，也是我们的最低价，不知道您想怎么谈？” “你们给的报价，一吨要三千九百三，这个价格我们接受不了。”马会英抬头看向萧雨，继续说：“根据我们的了解，结合目前的市场行情，我们接受的价格，每吨是三千六百二。” 萧雨听后，赶忙拿出计算器，进行核算，看到计算结果后，心中一惊，因为马会英给出的报价，实在是太狠毒，也太准，如果她报出零利润，倒也好办，可以直接不谈，可她给出的报价，每包还有五厘的利润，转念一想，也许只是巧合。可真要是按照马会英的报价，签订合同，自己投进去的八百多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本，想要盈利，更是遥遥无期。 原本自己可以做个有钱人，享受生活，过着无忧无虑清闲的日子，只因一时冲动，投资了食品厂。当初以为市场如此庞大，不说盈利，回本应该不成问题。可现实却让她难以承受，没有渠道，产品再好，也到不了消费者手中。没有渠道，根本无法实现盈利，甚至，工厂连存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这工厂要是倒了，自己还要偿还巨额贷款。 想到这些，萧雨心痛万分，可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疼痛，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道：“马老板，您给出的报价，我们接受不了，根本没利润啊。” “怎么没利润，不是还给你留了五厘呢！”马会英见萧雨没有把话说死，心中更加坚信，这个价格能谈成。 萧雨一听，心中更加震惊，刚才她以为马会英的报价是巧合，现在看来是真有实力。她看着面前的马会英，半晌没说话，要知道，每家工厂的运营成本，多少都会有所偏差。马会英是怎么做到，在短短几天时间，就把斯瓦格的成本，摸得一清二楚，而且还精确到毫厘。 这让萧雨感到一阵后怕，面前这个女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始终都是面带微笑。怎么到了谈判桌上，会变得如此恐怖！吓得她心跳不由得加速，心都快跳到了嗓子里，暗自嘀咕道：“这个英姐，实在是太恐怖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笑面虎”吗！” 还真是笑面虎，她吃人不吐骨啊！ 萧雨耸了耸肩，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大脑飞速旋转，思索着应对之策，旋即，抬头看向马会英，思忖着说：“英姐，您说的利润，可没算上设备的折旧费，这设备也是有使用寿命的。” “这跟我有关吗？”马会英两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继续道：“正所谓，在商言商，各谋自利。”说着，扫视众人，又道：“婉老板，私底下咱们可以是好姐妹，可是到了生意场上，就不能再讲这些了。再说了，我身为湘南人，不为湘南的消费者谋取利益，岂不是白吃了那么多年湘南米吗！” 第94章 头脑风暴 马会英给的理由是，这价格是为消费者争取的。 此刻，萧雨心里难受，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商场。俗话说，商场如战场。只是，这是一场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的战场。虽然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可每次交锋，都像是一场带走血肉的战争。 萧雨此刻是进退两难，答应马会英，跟她签订合同，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努力，将成为她人的嫁衣。可是拒绝合作，工厂能不能存活下来，将成为一个未知数。 马会英这个客户，可是她花了两个多月，跑遍大江南北才找来，如果没能达成合作，还不知道要再花多久，才能找来下一个客户。而此时的斯瓦格，真的没有时间再耗下去。 可是，一吨只有三十八块五的利润，要知道，一吨是要生产七千七百包的方便面，更是需要两百多人，耗费三十分钟，还要紧密配合，才能完成的产量。 抛开设备投入不提，光是人工就让她心痛，着实让萧雨难以承受。可马会英咬死价格不肯松口，这么僵持不下，也不是办法，只好暂停谈判。 马会英带着王大，王晓离开会议室。 马会英他们走后。 萧雨心痛到双眼充满血丝，恐怖如斯的眼神，看向众人，嘶哑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大家都说说，现在怎么办，这合同签还是不签？” 在场的人都不敢贸然开口，偌大的会议室内，数十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甚至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就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一般，气氛异常的压抑。 “签！” 然而，就在大家都在沉思之际，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来人是水兰。 水兰刚刚出去送马会英，其实她早就回来，只是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她在门口想了许久，这才进来发声。 水兰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继续说：“萧雨，我不懂什么市场啊！什么营销的，但是我知道，有事做才是最重要的，眼下咱们争取不来利润，主要是因为咱们没有名气，等咱们在市场上站住了脚，等咱们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到那时，咱们才有资格争取利润。” 闻言，萧雨如释重负，用力挤出眼角的泪珠，咧嘴一笑，道：“是啊！做生意，哪有一上来就能盈利的，水兰姐说的没错，先有事做再图利润，要是连事都没得做，利润就更别妄想。” 就这么，萧雨向马会英低了头，按照马会英的报价，含泪签下合同。 合同签下后，当天下午马会英就打了款，定了三千箱的货。由于面包空间调整，现在三千箱，正好是九米长货车的满载量。 虽然发往湘南的货没什么利润，可毕竟是第一笔生意，萧雨也不敢怠慢，她全程跟踪，直到满载货物的卡车，驶离斯瓦格，她才站在门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一车货发出，代表着食品厂正式开始运营，虽然开始的不是很美丽，但总好过没有单子做，总好过产品都没有经销商的窘境。 马老板看着货车驶离，她也带着王，大王晓二人踏上返乡的旅程。 萧雨目送马老板离开后，便立即召集所有业务员开会。因为这次交易，让她对开拓市场，有了新的认知，心中更是有了新的想法。 邓军这几天，又招来不少人，现在，总共有二十名业务员。其中男生十二人，女生八人。 人员全部到齐后。 萧雨坐在首位，注视着众人道：“咱们是新公司，所以，销售经验，培训资料，咱们都没有。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咱们有办法，老话说，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停顿片刻，继续说：“之所以召集大家来，我打算举行一次“头脑风暴”，咱们都是新人，大家都没有经验。没有经验不要紧，大家可以一起研讨，一起摸索。” 当即，就有人问：“婉总，头脑风暴是啥？具体要怎么做？” 萧雨看向提问者，语气柔和的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提问者是个女生，一头浓密的的秀发，长相端庄大气，古铜色的肤质，犀利的眼神，一看就是个历经风雨之人。 这位女生急忙起身，说：“婉总好！我叫“鲍利”，是新加入咱们斯瓦格的业务员。” “好！坐下吧。”萧雨抬手示意，随即，又问：“你以前做过业务吗？” “没有。”鲍利微微摇头，回应。 “你这肤色…”萧雨见她肤色不像其他女生那般水润，以为她做过业务，常年在外奔走暴晒导致，故此发问。 鲍利一听，心中会意，面露羞涩道：“我是刚刚退伍回来，由于常年在外受训，所以这脸上晒的有点黑。” “希望你能和公司一起成长，共同进步。”闻言，萧雨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众人继续道：“头脑风暴，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由于资源有限，所以只能从你们当中，挑选出十名人员参加。” “首先，参加者十五天内，不得离开公司指定区域。” “其次，十五天内不得和外界有任何联系，因为这十五天内，参与者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营销方案。” “当然，这个活动不是强制参加，根据自身条件选择报名，报名之前大家要想清楚，自身条件能不能做到以上两点。” 萧雨说完规则后，当即就有人举手报名参加，很快十个名额就满了。 报名的人是六男四女，萧雨看了看名单，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三天后开始头脑风暴，记住，活动一旦开始，十五天内除了吃喝拉撒睡，咱们的活动范围，将仅限于这间办公室，报了名的人，现在就回去做足准备。” 众人纷纷点头。 萧雨见大家没什么意见，便起身，道：“今天就先到这里，散会。” 萧雨起身离开会议室。 货也发了出去，现在只能等马老板收到货后，看消费者的反应。 头脑风暴要等三天后才开始，萧雨作为组织者，她也要参加，所以她得回去准备下。 简单巡视一下工厂，便回了家。 “少东家！” 萧雨一只脚刚跨进大门，身后传来小刘叔的呼喊，转身看向小刘叔。 第95章 双喜临门 “少东家，喜事！大喜事！”小刘叔咧着嘴，笑的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萧雨看见小刘叔的表情，原本压抑的内心，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咧嘴一笑，问：“小刘叔，啥事这么开心？” “少东家，生了！生了！”小刘叔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啊！”闻言，萧雨大吃一惊，更是张着大嘴“啊”了声，俏脸一红，挥手道：“小刘叔，你可别瞎说，我都还没结婚呢！” 小刘叔赶忙改口：“不是，少东家，咱们牛场的牛生了，而且，今天一下子就有十头牛，同时生了小牛犊。” 青山知道萧雨这段时间，情绪一直很压抑，小牛犊一出生，他便安排小刘跑来报喜，想着这件喜事，能让萧雨换换心情。 萧雨听后，心中也是欢喜得很，食品厂虽然是没利润开的张，可也算是开了张，牛场这边又传来了喜讯，真是双喜临门啊！脸上更是一扫阴霾，眉头舒展，乐呵呵道：“你等我下，我跟你一起去河滩看看。”说罢，朝院中走去，去骑她的小摩托，随后，骑上摩托跟着小刘叔一起赶往河滩。 路上，小刘叔激动的情绪，依然未能平复，一路上叽喳个不停，看得出来他是真为这件事高兴。 这牛买回来眼看快有两年，可一直都没见着收益，今天终于看到了希望，尤其小刘叔日夜守护在牛场，叫他怎能不激动。 很快到了牛场，萧雨看着十头可爱的小牛犊，心中萌生一个想法，她想将牛场的收益，拿来补贴食品厂，虽然牛场收益不算很高，但是，今后可以源源不断为食品厂提供资金，只要能熬过这段艰难的时刻，等市场打开后，等食品厂步入正轨，开始盈利，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萧雨之所以会打牛场的主意，是因为今年的麦子，又被洪水给淹了，这才想着动用牛场的收益。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便转身走出牛棚，找到正在大院中忙碌的父亲，并把心中想法告诉了父亲。 青山听后，想都没想，当即摆手道：“不行，牛场的收益，我打算给婉廷，和他乔爹买房子用，你别打这钱的主意。” “爸！只要食品厂开始盈利，我立马把钱给您抽回来，保证不耽误给婉廷买房的事。”萧雨一脸祈求，继续道：“再说了，食品厂挣了钱，那也是咱家的财产，不要说给婉廷买房，到时候想买啥咱买不到？” 青山老脸一沉，没好气的说：“挣钱！挣钱！你只想到挣钱，万一要是亏了咋办？这做买卖哪有稳赚不赔的？当初你办厂，要是能跟我和你妈商量一下，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不管萧雨怎么说，如何求，这次青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答应。 青山是想，万一萧雨失败了，这牛场还能作为生活经济来源，为生活提供保障，可能是以前吃了太多苦，不想再陷入苦难的生活，他才会这般说。 无奈之下，萧雨只好气鼓鼓的离开河滩，回家找妈妈，想着让母亲帮忙劝说父亲，同意她从牛场抽调资金。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母亲这次也站在了父亲这边。 翠兰得知萧雨的想法后，先是沉默了许久，心中暗自思忖“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牛场法人是青山，而食品厂的法人是萧雨，就算食品厂经营不下去了，牛场还是可以继续经营，这样至少可以保住一份家业。一边是前途未知的工厂，一边是看得见的财富，是可以留给儿子的财产，也是未来生活的保障。”一番思想角斗之后，最终决定保牛场。 此刻心里偏向牛场，可眼前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翠兰不忍伤了女儿的心，于是拉着萧雨的手，耐着性子，语气柔和的解释：“妈给你说句实话，以前不知道婉廷在哪，我跟你爸，也就没想为他争取什么，只想着我们俩有口吃的就行，可现在知道了婉廷的下落，我们必须得给他争，为他攒，毕竟他是个男娃，是要给婉家延续香火的。” 翠兰猛然抬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继续道：“今早我见你那食品厂，不是已经开始出货了吗？你还要钱干啥？” “妈！”萧雨欲言又止，她想要争取，可她心里清楚，父母此刻是铁了心，要为婉廷守住这笔财富。更了解二老的性格，尤其是关于儿子的事，二老一旦做出决定，很难有人能说动，更何况这是要给儿子留的财产。 萧雨仰面朝天，吞咽着泪水，心中泛起一阵酸痛。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的父母，和别人不一样。她认为自己的父母不是重男轻女之人，尤其母亲康复后，多次站在自己的立场，说了不少贴心的话，更为自己解了许多围。可真到了关键时刻，父母还是偏向了婉廷。倘若是婉廷办厂，估计二老会全力相助。 “萧雨，你跟妈说，食品厂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翠兰见她面色伤痛，一脸关切的看向萧雨。 “没，暂时没事。”萧雨深吸一口气，努力吞咽下苦水，继续道：“只是公司账上现在没剩多少钱，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渠道，最多还能坚持两个月。” “既然还能坚持两个月，你着啥急。”翠兰得知工厂资金见肘，心里也是一紧，双眉更是向中心靠拢，忧心忡忡的看向萧雨，宽慰道：“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咬咬牙，再坚持两个月，看结果，说不定这两个月下来，就能找到合适的渠道了呢！” 随即，话锋一转，继续说：“作为公司的老板，你可是全公司的主心骨，你要保持镇定，不然，大家看着老板都心神不定，终日愁眉苦脸，大家心里会怎么想！你这样容易乱了人心，人心要是一乱，士气就没了，做事业哪，这士气很重要，知道吗？” “嗯。”萧雨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抬手擦拭着眼泪，旋即咧嘴一笑道：“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呀！”翠兰抬手点着萧雨的额头，继续说：“真不让人省心。”话锋一转，“唉！”叹息一声说：“可能你最近太累了，乱了心境，现在啥也别想，回屋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就有了更好的思路。” 萧雨起身，微微点头“嗯”了声道：“我先回屋休息了。” “去吧！”翠兰抬手在萧雨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说：“记住，你是主心骨，只要出门就得保持微笑，笑！懂吗？” 萧雨转身对着母亲扮个笑脸，随即跨步回自己的房间。 第96章 来了大单 回到房间后，萧雨坐在床上，回想这一路走来，似乎都是在给婉廷让路。当初放弃学业，辍学在家，不就是为了让婉廷能继续读书！要论学习，自己可是比婉廷的成绩要好，然而，能够继续读书的却是婉廷，这一切，只因婉廷是男儿身，自己是女子之身！ 想到这些，嘀咕道：“终究还是男女有别啊！”心中升起一丝恨意，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此刻，萧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随即，紧握双拳，咬牙切齿，自语道：“我要打破你们这陈旧的思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女人不比男人差。”说罢，抬手拿起桌上剪刀“咔嚓”一声，原本满头飘逸的秀发，被她一剪刀从耳根处剪断。看着手中半米多长的秀发，立誓：“我婉萧雨，从此再无柔情！” 随后收起被剪下的长发，简单洗了把脸便出门，骑着摩托车赶往武龙，到了县城后，先是去理发店修剪了一下头发。 剪完发的她，看上去宛若一个英俊的少年。又去买了一套黑色的西服，自此她不再着长裙，一切衣物都在向男性偏移，只是无论她怎么着装，如何打扮，都掩盖不住那挺拔的双峰，和洁白的肌肤，以及那娇羞的红唇，就这样，一个真正的女汉子诞生。 第二天早早的便来到公司，萧雨无论走到哪，身后都会传来聒噪的议论声。刚开始还真有些不太习惯，总觉得有些刺耳，可是渐渐的，她也就适应了。现在公司也没有订单，所以她坐在办公室冥想，以及整理之前在外跑业务的经验，一天下来写了满满十页纸，这些都是她认为值得注意的事项。 接下来两天，也是如此。时间来到头脑风暴活动的日子。 早上起床后，萧雨一脸睡意，走出房间，看见母亲正在盛早饭，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说：“妈，我们要举办一个活动，从今天起，未来的十五天里，您都要给我们准备早中晚，以及宵夜，四顿饭。” “是我做啥你们就吃啥？还是你们指定？”翠兰知道她要搞什么活动，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知道是为了公司业务上的事，翠兰觉得自己也帮不上啥忙，可是心里总想着能为女儿分担些什么。所以萧雨提的要求，只要不找她要钱，当然小钱还是可以的，她基本上都不会有意见。 萧雨想了想，道：“今天您先按照您的想法做，看看大家的反应再说。” “行。”翠兰点了点头。 这时，青山从里屋出来，爬上了椅子，坐在餐桌旁，看了一眼剪去长发的萧雨，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端起碗喝了一口玉米粥，几次想要跟萧雨说话，可萧雨好像刻意躲着他，每次都是一闪而过。 而，萧雨洗漱完毕后，又急忙拿起一个鸡蛋，和一张油饼，边吃边朝外走去，就这么匆忙出了门。 萧雨知道父亲是想跟她聊，关于从牛场抽调资金的事，可她现在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一是赶着去公司组织活动。再就是心里还是有点小情绪，她打算等活动结束后，再跟父亲聊。 到达公司时，发现参加活动的十名销售人员，已经全部就位。 萧雨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这两天整理的材料，思忖着说：“先从角色扮演开始。”抬头扫视着众人，抬起右手指向鲍利，说：“鲍利，你来扮演目标客户，其他人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她，让她成为我们的经销商…” “咚咚咚！” 这时，敲门声响起，萧雨起身朝门口走去，打开办公室门见是水兰，一脸不悦的说：“水兰姐，有什么事？” “马老板那边刚刚传来订单。”水兰看见萧雨，激动到蹦跳着说。 “有订单就通知邓顾问，和胡经理，让他们安排生产就行。”萧雨见她行事有些浮躁，心里有些不悦，强压着心中不悦，语气平和道。 “十车！”水兰两根手指交叉，做出一个十字，继续说：“这次她要十车，而且，款已经打了过来。” “十，十车？”萧雨听到数字后，也是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向水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赶忙又问：“你确认没看错？” “你看，订单是传真发来的。”水兰抬手将单据递给萧雨，又说：“刚刚红姐那边已经确认，有七十多万到账，钱都到了咱们公司账上，肯定不会错。” 萧雨接过订单仔细查看，确实是十车。工厂这边生产倒是没问题，只是运输方面，需要她跟运输公司沟通好。 “行，我知道了，你按照正常流程通知下去，让邓顾问他们开始生产，其他的事我来安排。”萧雨说完，刚要转身。 “婉总！”她的小助理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喊道：“马老板电话打到了您的办公室，说有事跟您商量。” “好，我这边交代一下就过去。”萧雨说完，转身要进会议室。 小助理赶忙开口：“电话没挂，马老板说等着您。” “你们按照我刚才说的，先模拟一边。”萧雨转身对会议室内，交代一句，便动身朝办公室走去。来到办公桌前，接起电话：“英姐，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刚才正在开会。” “没关系！”电话里会英的声音，乐呵呵的问：“萧雨，订单收到了吗？” 随后两人简单沟通一番得知，第一车货马会英刚一收到，三十分钟不到，就被下面市级经销商抢完，那些抢到货的市级经销商，当天下午，就有不少跑来下单要一车。 现在会英手上，已经有将近二十车的订单。 电话里马会英说了，以后每天保底十车。 虽然说没啥利润，可是这量着实不小。仅仅一个湘南省，一天就要十车的量，这要是打开全国市场哪还了得。 震惊，萧雨此刻心中满是震惊。 挂断电话后，萧雨坐在位置上，许久才缓过神来，匆忙联系平安叔，让他所在的公司安排六十辆运输车，可是，平安所在的公司安排不了这么多，萧雨只好又联系了几家运输公司，这才把运输的事安排好。 忙完这些已经到了下午饭点，而此时已经有三辆车陆续发出，幸亏当时买的是高效率产线，不然这样的订单根本吃不下。 第97章 活动继续 往返湘南的路程需要四天左右，每天发出十辆，所以她需要备足六十辆才能循环，当然这只是初步的估算，具体以后还可以再优化。 虽然运输问题解决了，可是，这猛然增加的订单量，还是会有很多事要忙，萧雨把所有事，都甩给了邓军，和胡锋等人。她想要继续参加头脑风暴，毕竟她是发起人，也是组织者。 这突如其来的订单，让萧雨兴奋不已，她坐在位置上，平复着激动的内心。 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但是，也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今天的结果，是当初的选择，是时代的红利，也是一路走来的坚持，是全厂上下，万众一心的奋斗，更是大家心无旁骛的默契，和紧密配合的结果。 整理好思绪，萧雨起身面带微笑走出办公室，来到会议室门口，抬手刚想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咆哮般的争吵。 原来是鲍利一直不肯接受大家的推销，这才导致有人发出愤怒的咆哮。 萧雨知道，他们此刻已经进入了状态，这是很关键的时刻，第一天也是适应期，这时要是打破这种状态，想要让他们再次进入很难，可是，任由他们再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又容易出事，很可能陷入思想漩涡。 萧雨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时，里面传来一道男人的嘶吼声：“鲍利，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只是在演戏，你不答应，咱们这关就过不去。” 萧雨透过门上的窗口，看向屋内，认真听着。 此时，鲍利摆弄着手中的圆珠笔，不急不慢的，说：“苍九，既然我扮演的是客户，接不接受就由我说了算，我肯定会站在自身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你们要知道，我现在是有钱人，我有自己的生意，我不缺钱，我不在乎钱，所以我不想做你们的经销商。” “首先，你在说谎。”这时一名男生，开口，此人叫“张钟壮”长相比较俊朗，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 张钟壮分析着，继续道：“口口声声说不在乎钱，可是却出来经营生意，拼了命的挣钱，这和你所说的心境不相符。如果真的不在乎钱，那我们就不会遇到，因为不在乎钱的人，要么在家躲清闲，要么游山玩水，要么就是出家当和尚或尼姑。所以，我断定这个老板在说谎，遇到这样的老板，我选择放弃，宁愿寻找下个目标，也不愿在一个满口谎言的客户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对，钟壮说的对，我们不跟满口谎言，虚伪的人合作。” 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换个角色。” 有人喊道。 “唉～”一名刘海遮住一只眼的男生，叫“祭程丞”高举右手，说：“换我来，让鲍利歇会。” 大半天过去，鲍利一个人，应付九个人，确实有些吃不消。于是起身和祭程丞交换了位置。 祭程丞一脸坏笑看向众人，说：“我要扮演的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你们可要用心服侍我哦！” 门外的萧雨听到这些“唰”的一下俏脸变得通红。虽然她剪去了长发，可毕竟还是女孩，这些话只是入耳，都会让她感到害羞。 “萧雨！” 正在她羞涩之际，身后传来水兰的呼喊声。 萧雨赶忙抬手，伸出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跨步来到水兰面前，说：“小声点，别影响到他们开会。” 现在的会议室，还是简易的隔板房，所以隔音效果不是太好，萧雨才会担心水兰的声音，惊扰到大家。旋即，开口问：“水兰姐，找我啥事？” “这里有几张单子需要你签字。”水兰递上几张采购单，说。 萧雨接过单子一看，全是包材和面粉的采购单，看过之后，从口袋里拿出笔，在上面签了字后，又递回给了水兰。 “你脸咋这么红？”水兰接过单子，咧着嘴，轻挑眉梢，一脸坏笑继续追问：“是不是看上里面哪个小帅哥了？” 闻言，萧雨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烫手，胡乱辩解道：“天，天太热，太阳晒的。”又赶忙叉开话题说：“赶紧把单子给红姐送去，可不能耽误了正事。” “知道了！”水兰坏笑着转身离开。 萧雨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又到了饭点，转身推门走进会议室，看向众人道：“大家先暂停一下，先吃饭，吃过饭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少东家！不好了，牛场出了大事！”小刘叔没敲门，直接推门进来就喊，他的嗓门也大，着实把萧雨和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萧雨转身问：“小刘叔，牛场咋了？出了啥事？” 小刘叔大口喘着粗气，努力吞了吞口水，说：“现在有很多牛都生了病，具体是啥病，现在还不知道，以前没见过这种病症，东家让我来找你问问，之前江风有没有跟你讲过这种病状。” 萧雨听后，想了想，转身对业务员们说：“今天大家做的很好，要是明天我还没回来，你们就按照这个模式继续进行，直到十五天期满为止。”说完，跟着小刘叔离开办公室，朝着牛场赶去。 到了牛场一看，有不少牛嘴角挂着白色泡沫，小刘叔赶忙拿来一根木棍，引导着让牛张开了嘴，这时看到牛的舌面有不少水泡。 萧雨看过症状之后，她也不懂，于是急忙赶回家中，给江风打去了电话，把情况说明后。 电话里传来江风，安抚的声音：“你别着急，我马上去赶最近的航班，现在就过去，大约凌晨就能到金州机场。” 挂断电话后，萧雨也不敢耽搁，赶忙跑去食品厂，找到正在装车的平安叔。 平安正在装发往湘南的货，现在货车已经快要装满，看见萧雨走来，忙不迭从车上跳了下来，满面堆笑，打着招呼道：“萧雨，你咋来了？” “平安叔！”萧雨打了声招呼，随即开门见山，苦着脸说：“麻烦您去借个车，跟我跑金州一趟，去接个人。” 平安见她神情不太对，便知道肯定有急事，当即答应道：“我这就去借车，你在这等我几分钟。”说罢，跑步离开。 第98章 回不去 平安所在的运输公司，针对食品厂的业务，在食品厂旁边，专门搭建了简易的办事处，距离也就五分钟路程。 很快，平安来到办事处，找到主管，说：“主管，婉老板要借咱公司的车，去金州接个人。另外，我得请个假，开车跟她过去接人。” 这位主管，是一位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听到是婉老板要借车，不敢怠慢，笑呵呵的说：“没问题，你也不用请假，算你公出。湘南那趟车我安排别人去，不过你得跟婉老板，多说些咱们公司的好话，让她以后给咱们多派些单子。” “好的。”平安也没推辞，转身朝着停在门口的小轿车走去。 这是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平安开着车接上萧雨，便赶往金州机场。 原本只要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可是一路上到处都在修路，加上各种堵车，所以用了将近六个小时才到。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萧雨上车没多久便睡着了，一觉醒来，车已经停在了接机口的停车场。 萧雨看了眼时间，刚好凌晨十二点过十分，拿出她的大哥大，正准备拨打江风的号码。 这时，平安拿出一个手机递了过来，说：“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整天扛着你的大砖块到处跑，你那玩意还总是没信号，用我这个。” 萧雨看着平安递来的手机，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块头，尴尬一笑，抬手接了过来，道：“谢谢平安叔！”随即，拨通了江风的电话。 一番沟通后，很快接到了江风，彼此打了个招呼便匆忙上车，平安发动车子返程。 此刻，萧雨表现的还比较平静。 而江风显得有些激动，就连说话都情不自禁的抬高了声调，尤其看见萧雨剪掉了长发，惊呼道：“萧雨！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旋即，又弱弱的说了一句：“不过这样感觉更好看了。” 对于这件事，萧雨也没多做解释，一脸无所谓的，说：“想剪就剪了呗！” 接下来，他们一路上闲聊着，抵达牛场，到达牛场已经是凌晨四点多，由于情况紧急，也就没有休息，便直接进入牛棚看牛。 江风看了牛之后，皱着眉头道：“这种病症我也没见过，我给阿布（父亲）打个电话问问。” 萧雨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一沉道：“你不懂你跑来干嘛？” “我，我主要是想看看你。”江风赶忙解释，原来他是奔着萧雨来的，要说他在高校，身边是不缺美女的，可自从上次见面后，心里一直有萧雨的身影，虽然只有短暂的三天接触，可江风却对她心心念念的。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再就是那段时间，萧雨总是给他打电话，请教养牛的知识，渐渐的他的心里被萧雨给霸占了，可是，最近这半年萧雨都没再给他打过电话，这次一听到牛生病的事，想都没想便决定过来看牛，更要过来看人。 萧雨的心思却是在食品厂，和牛场这些事业上，根本没往感情上想。所以，他这话一出口，萧雨更来气了，气的是直跺脚，抬手指着牛，几乎怒吼了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看我干嘛！看牛！看牛啊！” 江风被她的怒吼声，吓得不知所措，也不敢再多言。 “现在赶紧回去打电话。”萧雨沉着脸朝外走去。 而江风则是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乖巧的跟着走出牛棚。 走出牛棚后，萧雨赶忙喊住，正准备驱车离开的平安叔。 萧雨急忙上了车，江风紧随其后，接下来，两人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 萧雨是在为牛生病的事犯愁，自然是没什么心思聊天。 而江风则是不敢说话，他不想再惹到萧雨不开心。 回到家中，萧雨带着江风来到电话旁。 江风拨通了他阿布的电话，操着蒙高语，交流了半晌，又拿出纸和笔，记下来不少治疗方法，和处理方案，以及预防措施。 挂断电话后，江风心有余悸的说：“阿布说这是“口蹄疫”，这是需要用到的药品名称，以及应急措施。”说着，将纸条递给了萧雨。 萧雨一听是口蹄疫，顿时就慌了神，虽然她不是很懂，但是她知道只要有“疫”字，这事情就没那么好办。她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忙动身带着江风出去买药，买好药后又匆忙赶往河滩，先把有症状的牛分离出来，进行隔离饲养，并对牛场进行全面消毒。 需要隔离四十五天，这些被隔离的牛，由小刘叔专门负责，在此期间，小刘叔不能和其他人员有任何接触， 而且，需要持续四十五天，没有再出现新的病例才能解除。 忙完这些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萧雨看着被隔离的牛，以及清扫消毒后的牛舍，舒了口气。 由于昨晚一夜没休息好，大家看上去都很疲惫，萧雨站在牛舍前，江风迎面而立。 “谢谢你！”萧雨此刻感到早上一时心急，说的话有些伤人，不管怎么说人家江风也是赶来帮忙的，一脸歉意，继续道：“早上不该冲你发火，希望你不要生气。” “没关系，能帮到你，我这趟也就没白跑。”江风则是微笑着，摆了摆手，随即，一脸疑惑的问：“我记得上次来，你们河滩好像有二十多人，现在怎么只有两个人在照看这些牛？” 江风现在还不知道萧雨开食品厂的事，他才会这么问。 萧雨只是随口说：“他们有别的事要忙，所以都没在牛场。” 江风微微点了点头。 萧雨又说：“等下吃过饭，我让平安叔送你去机场，不能耽误了你的学习。” “不用，我们已经放假了，我打算留下来帮你们。”江风继续解释道：“这口蹄疫一旦接触了，身上就有可能会携带有病毒，现在我可不敢回去。正好我们也放假了，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空档，帮你们分担一些。” 萧雨想了想，也是，他要是把病毒带回了蒙高，将会造成更大的损失，思忖着说：“你跟我爸商量一下，看看具体怎么安排，我现在得赶回去，还有其它事要忙，就不在这里赔你了。” “你忙你的，我们自己协商就行，不用管我。”江风微笑着点头回应，旋即，一脸关切的，继续说：“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再去忙别的事。” “嗯。”让萧雨点着头道：“我先回去了，你要是住不惯就给我打电话。” 第99章 动地 就这么，江风留在了河滩。有了江风的帮助，青山他们也轻松了不少。 萧雨从河滩回来后，先是洗了个澡，全身喷洒一遍消毒水，以及身上所有衣物，也都进行了清洗消毒，甚至摩托车也做了消毒，这才安心走回房间。 头脑风暴已经进行了三天，而这三天萧雨都被琐事缠身，没能参加。她以为，现在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活动当中，可是，早上刚到公司，就有人提出辞职。这人正是参加头脑风暴的人员。 这是一名只有十九岁的小丫头，可能是年龄小的原因，加上连续三天，大脑全力集中的高压，以及大家构思出来的种种社会乱象，让她承受不了压力，和无法面对走出去的恐惧，最终，选择退出销售行业，没错，不只是退出头脑风暴活动，而是退出销售行业。 虽然萧雨很想挽留，她更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可是她说了半晌，都没能留住，这个女孩已经对销售失去了信心。正所谓人各有志，既然她不愿继续坚持，也不好多做强留，只好签字放人。 看着女孩走出办公室的背影，萧雨心中开始犹豫，头脑风暴到底该不该继续，如果继续下去，到最后留不住人，那一切努力都将是白费，而这段时间，在该人员身上的投入，也就打了水漂。 可她更知道在外奔走的艰辛，尤其是连续两个月都没能拉到订单时，那种内心的迷茫，和对自身能力的怀疑，还有自暴自弃的心态，是多么的无助，又有多么煎熬，萧雨是深有体会。 于是，她暗下决心：“必须坚持下去，就当作是岗前培训，也是岗前测验，如果连这一关，都坚持不下来，到了现实中，会更容易退缩，到那时投入的成本会更高。” 事实也正是如此，像公出费，住宿费，来回路费，以及餐饮费，这些都需要公司承担。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所以必须得进行下去。 想到这些，萧雨起身走出办公室，朝会议室走去，可刚走到半道，小耿叔又跑来找她。 小耿叔说：“婉总，村里通知今天是重新分地的日子，让你去参加。” “动地！我去干嘛？等下婉廷就放假回来了，让他去抓个阄就行。”萧雨说完，抬步就要走。 小耿叔赶忙又说：“主要咱们厂占的地，也要重新分，这样一来原来，跟咱签协议的户主就会发生变动，你得重新跟大伙协商，还得重新签协议，所以别人去做不了主。” 萧雨一听，这才恍然，这地要是被那些不愿承包的人分去，还真是不好谈。 没办法，只好再次放弃参加头脑风暴，转身赶往村大院。 来到村大院会议室，发现这里都是各小队组长，他们从大院抓阄后，再回去跟自己队里的人分。 很快抓阄结果就出来了，现在可以确认，工厂占地是被三队，七队，十一队，和十二队分了去，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地，会落在谁家。 大队分完后，其他小队长都各自离开，回去再进行他们内部分地，时近光把分到工厂占地的，四名队长留了下来，抬头看向众人，缓缓开口，道：“这次你们四个队都有工厂占地，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要是你们队里谁家分到了工厂的地，还按照之前的协议签，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说罢，看向萧雨。 萧雨赶忙点头，说：“我这边没意见，全听近光叔安排。” 其他人却是谁也没先开口，他们都在观望，想看看能不能争取点什么好处。 时近光见没人说话，再次开口，道：“这工厂要是办好了，咱们村也能跟着沾光，用城里人的话说，可以为咱们村创造就业岗位。这多好的事，不用风吹日晒，还能旱涝保收。” 话锋一转，铿锵有力的，继续说：另外，我给你们透露一点，食品厂虽然在咱们村，但是县里特别重视，你们回去后，都要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别到时闹出什么洋相，搞的大家面子上过不去。” “萧雨，你放心，咱们十一队肯定不会使绊。”说话的是，候小雷的父亲侯宝财，自从苗林寿被抓后，十一队再次归属大队统管，而侯宝财也是在那时，当选了十一队的队长。 “谢谢宝财叔的支持！”萧雨赶忙道谢。 “我可不敢保证，我们十二队你们也都知道，他们分为三派，是谁也不服谁。前几年分地，就为了十公分的地垄，打的四十多人住院，还差点出了人命。”说话的是十二队的队长名叫“洪涛”，是个四十出头的壮汉。洪涛一脸无奈继续说：“我可不敢在这里保证，这事我不参与，到时地分好之后，你们自己去谈，我可不想捅这马蜂窝！” “你那算啥？”此时，七队队长“辛宇”挑着眉，一脸坏笑继续说：“要不咱俩换换，你来我们七队当队长，我去你们十二队怎么样？” 洪涛一听，赶忙推手，咧着嘴说：“我可不去，听说上届分地，你们七队是直接掏人肠子，听着就叫人胆颤，也就你小子能镇的住，别人谁敢去你们七队！” 萧雨听了也是头皮发麻，只分了四个队，就有两队硬茬。 三队和十一队一样，表示支持。 这赶上了，只能先谈着，实在不行到时再想办法。于是萧雨看向洪涛和辛宇，一脸祈求的，说：“拜托各位叔叔，回去后帮忙多说几句好话，至于成不成只能看天命。” 最终，在村长时近光的软硬兼施，和萧雨的祈求中，他们才答应了回去尽力劝说。 现在只有等大家分完之后，看情况再做打算。 谈完这些也到了中午饭点，萧雨回到家中，发现婉廷竟然没回来，打电话问了才知道，要再过半个月他们才放假。 本来打算让婉廷去抓阄，可现在他没回来，只好去青平叔家，请他在分地时帮忙抓个阄，因为抓阄的事，只能男人去抓，女人不能参与。 忙忙叨叨又过去一天，被这事一闹，萧雨脑子里现在乱的很。 第100章 小结 抓阄结果一出来，就有人来到公司签协议，这些人多数是之前签过协议的，还有部分是家里有人在工厂上班的。 再次来重新签合同，是因为这次分地之后，每家的占地面积都有所变动，有的占地面积增加，有的则是减少了。 这些都好办，只是重新打印一份协议，按照各自所拥有的面积，再签一份就行。这些事萧雨基本不需要理会，他们签好协议后，到了日子财务会准时发放款项。 可是，一连过去五天，还有六十多户没来签协议。他们不签完，萧雨也不敢全心投入到头脑风暴中。 然而，这六十户，又不属于同一个队上的，可他们却被七队，一位名叫“方会九”的人游说聚在了一起。 这天，方会九把这六十户的户主，都请到了家里，商讨怎么才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这个方会九，长的比较精瘦，虽然长的瘦小，可是在村里却没人敢惹他，因为他只要是打架，从来都是不要命的干。据说上届分地时，他肚子都被人划破，肠子也都冒了出来，可他却硬是左手拎着肠子，右手提着砍刀，放倒对方三个人，才体力不支倒下。 自那以后，他在村里就成了没人敢惹的“亡命徒”。 院子里的人，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坐在砖堆上，也有蹲在地上的，还有依靠着大树站立的，总之千姿百态，散聚在院子里。 方会九站在院子中央，朗声喊道：“婉家开那么大的工厂，可是，却只给咱们一点点，微薄的地租就想把咱们给打发了，还有天理吗？都是大东村的，凭什么他们婉家，能天天吃肉，而咱们还不能争口汤喝？凭什么地租的价格，非得由他婉萧雨说了算？” “那你说说，咱要什么价合适？” 当即就有人发问。 “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为了商量个好价钱，讨论个好对策。”方会九背负着双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思量着，继续说：“这样，咱们不要他看收成支付地租，按照每年每亩六百算，她要是答应，咱就跟她签。她要是不答应，咱就跟她闹。” “你这价格根本行不通，就算赶上好收成，一亩地一年也只能赚个三百左右，你这不是瞎胡闹吗！” “就是，这价格你要是能谈下来，我跟你姓。” “走了，还是赶紧去跟厂子签协议吧。” 当即，就有人反驳，更有一些人选择离开。 方会九赶忙开口劝阻，道：“咱们不是在商量嘛！再说了，咱们报个价跟她谈，又不是一口价，她要是不接受咱再谈。” “对，反正厂房都建好了，他总不能为了这点钱再搬走吧！” “就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跟他耗着，没事就去厂门口闹一闹，到时候看谁先着急。” 方会九见大家的激情被调动起来，心中暗喜“就算不能签下六百一年，至少也会比他们签的多点。”随即，他继续扇着风，道：“对，跟她耗，不行就去闹。” 他们在这里商讨，萧雨也没闲着。此刻，她正和邓军，胡锋等人开会，研究关于没签协议的该怎么应对。 “婉总，我觉得这事，还是让你青平叔出面比较好。一来，他是自家人，肯定不会乱来。另外，他的为人，在村里口碑还不错。由他出面，能给厂子争取更多空间，还可以缓解一些矛盾。” 胡锋说的没错，萧雨直接跟大家谈，很可能导致矛盾冲突，而青平就不一样了，实在不行一句“做不了主”就可以缓解不少矛盾的升级。 会后萧雨找来青平叔，由青平叔牵头成立一个“总务科”。这样一来可以分担出去不少事，安排完这些事之后，萧雨这才将精力投入到会议当中，开始加入头脑风暴。 现在活动只剩下五天，原本参加的十人，现在也只剩下四人还在坚持。 这天早上，萧雨进入会议室后，看着仅剩的四人，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其实，他们的表现已经够坚强，正常情况下，能坚持五天已经是少有的人才了。 越往后越难熬，因为越是到后面，可讨论的话题越少，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风暴摧残大脑的时刻。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萧雨来到首位，坐了下来，看着众人，面带微笑，先是慰问一番，随即，继续说：“咱们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大家先做个小结。”旋即抬手指向鲍利，道：“鲍利，就从你这边开始。” 鲍利微微躬身，表示敬意，随即开口道：“我认为咱们应该采用“结缘”模式，进行拓展市场。” “结缘模式，就是先进行目标客户选定，随后对其进行深度谈判，在规定的时间内，若是没能谈成，就要放弃该客户，在该地区寻找下一个目标客户，我相信偌大的市场，一定能寻找到投缘的经销商。” 萧雨微微点头，说：“这个模式听上去不错。”旋即，看向祭程丞，道：“程丞，说说你的见解。” “婉总好！”祭程丞也是微微躬身，抬头看向萧雨，说：“我的看法是应该采用“车轮战”，我的这个车轮战，就毕较简单了，就是销售人员，对目标客户进行深度谈判，若是失败，间隔一段时间，由其他销售人员，进行第二轮谈判，连续三轮失败，就放弃该客户寻找其他客户。” 接下来是，张钟壮的发言：“通过这几天的研讨，我觉得应该充分利用现有市场，对周边市场的影响，例如湘南市场的货，辐射至湘北，当然这些只能是临近湘南的城市，等市场上有了咱们的产品后，再去寻找经销商谈，这个时候再谈，成功的几率会提高不少，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减少在谈判时，经销商拒绝的理由。” 虽然他们说出的都是最简单，最初级的方案，但是这足以说明这次活动，大家都是有所收获的，任何行业想要精通，都不是几天的研究，和短暂的理论理解，就能够成长起来的，是需要现实中的磨练，是无数岁月中的经验积累，和沉淀才能逐步成长起来。 第101章 活动结束 由于公司还不够成熟，萧雨不得不利用，这次活动，来锤炼销售人员，来测验他们。 虽然这个活动没有约束，虽然是完全自动自发的发言，即使是如此轻松的氛围，可仍然有人无法坚持到最后，还是有人选择退出。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耐心的，你只要比别人更用心，只要你比别人更有耐心，那么你就能脱颖而出，你就有资格瓜分战场。 有道是“三年入行，五年精通，十年才能去争王。” 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至少锤炼出四名意志坚定，思路明确的销售干将。 通过这次小结会议，萧雨心里对这些销售人员，充满了期待，期待他们踏上市场后，能为公司带来惊喜，打通更多渠道。 简单的汇报之后，活动继续进行，而现在不再是角色扮演，接下来所有人进入到方案预演。 接下来规则会有所调整，方案提出者，在这五天内，需要经受住其他人的反驳，然后进行调整，直到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认同为止。 接下来的五天，萧雨也彻底投身在活动当中，吃喝拉撒睡，一连五天都没有走出公司。 五天后。 会议室内仅剩下三名销售人员，只有三人坚持到了最后。 萧雨带着他们三人走出会议室，与此同时，邓军带领其他业务员，站立在门口两侧，夹道相迎。虽然没有鲜花，虽然没有鞭炮，气氛依然显得十分隆重。 当看到他们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顿时掌声雷动。 这掌声对他们来说，是认可，是鼓励，还有一些是羡慕。 十五天并不算太久，可是，能够坚持下来，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刻，萧雨犹如君临天下，身后宛若三大战神紧随一般。 萧雨伸了个懒腰，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随即扫视众人一番，当即宣布任命：“从今天起，鲍利任南方市场组长。祭程丞任中线市场组长。张钟壮任北方市场组长。” “哗…” 掌声再次响起。 萧雨抬手下压，做出噤声的动作，继续说：“鲍利带领四人。祭程丞，张钟壮，各领三人，明天就出发，开始拓展市场，具体策略你们小组内部，自行协商。” 三人纷纷点头。 她将市场分为三大区，每个区任命一位组长，至此市场部正式成立。由于邓军不愿担任市场部经理，暂时由萧雨兼任。 众人散去后，青平赶忙上前，道：“萧雨，到现在还有三十多户，没来签承租合同。但是他们提出了要求，一亩地要六百块一年的要求。” 萧雨听后，脸上并无任何波澜，显得十分平静，这件事似乎在她意料之中，也只是轻抬右手示意道：“走，去会会这个方会九。” “我这就安排人通知他过来。”青平赶忙开口，说罢转身离开。 不多时，方会九便带着三位户主，出现在食品厂的会议室内。与萧雨，邓军，胡锋，青平等人迎面而坐， 萧雨十分谦和的说：“方叔，我们要是按照您的报价，给您签了合同，之前跟我们签过的人，肯定不会答应。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没必要签两种不同的合同。” “萧雨啊！”方会九一脸不舍之色，道：“叔也不是要为难你，你叔我是个老实人，只知道种地，这要是没地种了，闲在家里无聊。至于钱不钱的，我是无所谓，你要是觉得为难，就把我们家的地划给叔。” 萧雨知道他是想以分地为由，作为谈判的筹码，心里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可是，她又不能把心中所想，表现在脸上，还得做出一副不舍分地的姿态。于是，一脸惆怅的劝说：“方叔，您这是何苦呢！把地租给食品厂，首先旱涝保收，再就是，我们给出的租金，保证不会低于当年麦子收成的最高产量。而且，还不需要您风吹日晒，在地里辛苦劳作。” 方会九面带微笑，道：“萧雨啊！叔是个庄稼汉，不懂那些，只知道种地。再说了，自从河堤加固之后，内坝这些地，可一直都是旱涝保收的。至于你说的出力，你叔我本就是个庄稼汉，早就习惯了。 闻言，萧雨想了想，说：“方叔，您要坚持要地的话，厂子还有一百亩空地，您回去跟大家商量商量，如果大家都要地种，我们就给大家分地，要是觉得跟我们签合同划算，那就尽快把合同给签了。” 方会九此刻，心中是想避开谈价，只要谈钱就得六百，不然免谈，可是又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他才会以地是，要自家种植为由。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萧雨竟然答应给分他地。 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食品厂还有一百多亩闲置的空地。“唰”的一下脸色极为难看，但仅仅瞬间，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方会九沉默半晌，内心权衡一番，觉得萧雨不会真的拿地出来分，不然她租下来干嘛？想到这些，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乐呵呵的说：“既然有地分，那我就先回去，明天带人来分地。”说罢，起身离开，另外三位户主也跟着走出会议室。 方会九离开没多久，就有不少户主赶来把合同签了。最终剩下十一户坚持方会九的报价，萧雨只好按照他们应得比例，给他们分了地。 这次分地，工厂占地还算是和谐，虽然有些波折，至少没有发生械斗。而外围却发生了大范围的械斗，萧雨这几天，每天都能看到地头，一个个头破血流的，被人用拖拉机送往医院，她这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怎么能下得去手？而且多是为了几十公分的地垄，天天打的不可开交。 这次分地造成了一百多人重伤，折胳膊瘸腿都是轻伤，那些被送往医院的，不是脑袋被耙子锄了，就是肚子被砍刀划出了口子，好在这次没有闹出人命。 这天，村长时近光骑着自行车经过食品厂时，萧雨叫住了他，问：“近光叔，这每次分地都打成这样，您咋不管管？” 第102章 定桩 “管？咋管？”时近光，看着不远处混乱的场景，一脸无奈道：“你要是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是一个比一个懂，可是到了事上，又一个比一个冲的起劲，生怕自己挨不上刀。” “唉！”时近光叹息一声，继续说：“现在只是定界桩，等到秋收之后，才是他们真正的战场。” 战场中，大家是刀刀见血，锄锄挨肉，打的你死我活。 然而有一队，却没有参加战斗，好像是来看戏似的，集体躺坐在地上，就这么悠闲的看着，这是侯宝财带领的十一队。因为他们南边的邻居，是十二队，自认打不赢。北边是青河大坝，没有对手，所以他选择放弃战斗。 而这一年的械斗，将是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因为这一年分地之后，将会是三十年内不再动地，所以大家都想在这次分地时，争上毫厘。 萧雨虽然只是站在远处观望，依然让她感到心悸，更是一阵胆颤。 此刻，地头上百人，六个战场中仅有七队的方会九，和十二队的洪涛还立在战场中央，其他人皆已负伤，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这次三队最惨，南边是七队，北边是十一队，他夹在中间谁也打不赢，只能各让五公分，让出这五公分，就意味着，三队的每个家庭，都要少分二厘地。然而这五公分，还不能在面上说，只能是心里默许。 方会九来到三队与十二队的交界处。乐呵呵的说：“洪队！咱们今年玩个新的规则怎么样？” “哦！”洪涛颇有兴致的看向方会九，问：“什么新的规则，说来听听。” 方会九转着眼珠，一脸坏笑道：“咱俩打一架，你要是赢了，你们多吃十公分，我们吃的那五公分，也让给你。你要是输了，你们同样让出，你们吃了三队的，接受不？” “哼！”洪涛冷哼一声，说：“真是小麻雀上了天，真当自己是个鹰？” “少废话。”方会九当即怒喝，道：“你就说接不接吧？要是不敢接，就说一声，我还得赶紧下桩呢！” “接，就你这细胳膊小腿，我还能怕你不成！”洪涛当即答应。 方会九看着洪涛这大块头，死死盯着自己，心里也是有些发毛，虽然只是五公分，可是三十年，累加起来也是不少。硬着头皮也得争他一回，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几下，随即，故作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满面堆笑，说：“洪队长，我劝你还是认输吧！直接把地让出来，免得到时负伤还得搭进去医药费，那样就不值当了，你看怎样？” “不怎么样！”洪涛知道方会九的实力，他心里确是有些发毛，虽然有些忌惮，可脸上却是一副不屑。 “好！既然你想多花点医药费，我就成全你。”方会九听到洪涛的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肌肉更是再次抽搐几下，手中的砍刀更是往上一提，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咧着嘴道。 洪涛手中的铁锹，也是瞬间推出。 方会九弓着身猛然下蹲，抡起砍刀朝着洪涛的大腿砍去。 洪涛一铁锹拍下去，扑了个空。 一个回合，洪涛腿上挨了一刀，但是伤口不深，仅仅只是破了层皮。 洪涛收回铁锹，怒喝一声道：“再来！刚才大意，才让你小子钻了空。今天这五公分的地我是要定了。” “您要是这么说，今天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跟你死战到底。”说罢，方会九双臂一展，冲身后的人喊了一声：“兄弟们都给我往后退！” 顿时，两队人员再次朝后退让，给他俩腾出更大的战场。 方会九舞动着砍刀，直奔洪涛脑门劈去。 洪涛则是不动如山，死死盯住方会九的一举一动。就在方会九距离自己，仅有一米时，猛然抬手举起铁锹，朝着方会九的天灵盖砸了过去。 只听“邦”的一声闷响，铁锹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头顶，方会九应声倒地。 洪涛探着身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方会九，道：“就这？” 此时，方会九双手撑地，想要再次起身。 洪涛则是没有给他机会，抬起右脚踩在他的背上问：“还打不打？” 方会九刚刚离开地面的身体，再次紧贴地面趴在地上，此刻，他的面色更是惨白。他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一张嘴“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见状，洪涛赶忙收回踩在方会九身上的脚，急忙高喊一声：“七队的人过来，快送他去医院。” 洪涛也怕闹出人命，虽然说分地械斗历来已久，可每次都没有闹出人命，要是在自己手上出了人命，还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只要不出人命，大家也就不会报案。 自古以来都是，民不报，官不究。 吓得洪涛手里的铁锹也给扔了。 然而，就在这时，方会九猛然抬手挥动着手里的砍刀，一刀切在洪涛的小腹上，肠子瞬间喷发而出。 洪涛急忙往肚子里塞着肠子，怒吼道：“你小子使诈！”可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赶忙躺在地上不敢再动。 方会九没有理会洪涛，一手拎着砍刀，又从旁边队员手中抽出一根界桩，夹在胳肢窝，摇摇晃晃回到与三队的交界处，一手拉着卷尺，扯着嗓子喊：“三队的来个人，我们是一百三十米宽。”随即，抽出夹在胳肢窝的木桩，在原来的位置，向外移出十公分，抬头扫视一眼众人，见没人赶来，继续扯着嗓子喊：“现在我要下桩了，现在不看清楚，到时候可别再背后说三道四的！” 说着，抡起砍刀，利用刀背将木桩砸进了土里。 他这第一个木桩砸下去之后，这定桩的工作才算正式开始。 即便是负伤的人，此时也都站了起来，拄着铁锹，撑着锄头，一瘸一拐的开始定桩。 七队砸进去一根，间隔二十米，三队的人，会在同一条线上，也要砸下去一根，就这么将分界线定完为止。 第103章 运送物资 三队这边的界桩定好了之后，方会九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见状，队上的人赶忙各自抬起洪涛，和方会九，用拖拉机将二人送往医院。 拖拉机经过食品厂门口时，一路上滴洒着醒目的鲜血，浓烈的血腥味，更是扑鼻而来。尤其是看见车斗里，洪涛肚子上的肠子，萧雨“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以前萧雨也没少听这类事件，可亲眼目睹，这还是头一遭，她现在被吓的双腿都忍不住的发颤，连招呼都没打，转身朝厂区走去。 时近光似乎是见怪不怪，“唉！”叹息一声，自语道：“在这地里挣点钱已经够难了，现在又都送给了医院，何苦呢！”随即，踩上自行车离开。 其实时近光年轻时，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现在年龄大了，有些事也就想明白了，可是，这些事又都落在了年轻人身上，即使他多次劝阻，也是无力阻止。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萧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瘫坐在办公椅上，大热的天，她似乎掉进了冰窟一般，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都没什么胃口，晚上更是会被噩梦惊醒，直到婉廷放假从金州回来。 婉廷看着姐姐深陷的眼窝，憔悴的面容，游魂一般的躯体，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于是他找到母亲询问原由，可是母亲也不知道，萧雨是经历了什么，因为萧雨没跟家里人讲。 “有人在家吗？”此时，大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婉廷一听，就知道是乔蕊。忙不迭起身迎了出去。 乔蕊在金州还是感到有些陌生，所以这个暑假，她打算回西村住，可是回到西村舅舅家时，发现她和母亲原来住的房子，已经被改成了婚房，这才来到婉廷家。因为他们是一起从金州回村的，所以她来和婉廷打声招呼，打算先回金州。 “蕊蕊啊！”翠兰见是乔蕊，也迎了出来，招着手，说：“快进来坐会。” 乔蕊赶忙回应，道：“谢谢阿姨！” 翠兰拉着她就往屋里走，来到堂屋，一番沟通后，得知她是没地方住，才想着先回金州。 “多大点事啊！你要真不想回金州，晚上就跟你萧雨姐挤一屋。”翠兰当即开口，道。 “好啊，好啊！”乔蕊一听，赶忙欢喜的点头，旋即起身朝电话走去，说：“我给爸妈打个电话说声。” 就这样，这个暑假乔蕊留在了婉廷家。 简单闲聊几句后，翠兰想起青山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河滩，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来了，于是，开口道：“婉廷，你带些米面给你爸送去，他们这半个月都没回来过，也不知道滩里现在是个啥情况！” 随即起身，继续说：“你吃完苹果就去，我该去厂子里准备午饭了。”说罢，跨步离开，乔蕊赶忙起身，跟着翠兰去食堂帮忙。 “嗯。”婉廷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点头回应，随即三两口吃完苹果，便起身去搬运米面，放在自行车上，又找来绳子绑好，骑上自行车赶往河滩。 婉廷刚到河滩大院，还没进大门，青山就大喝一声，道：“别进来！” 婉廷被父亲这一嗓子吓了一激灵，站在门外不敢进入。隔着大门喊问：“爸！我是婉廷！” “知道你是婉廷！”青山双手撑地，快速朝门口赶来，嘴里继续喊道：“把东西放下，快走！” 婉廷此刻一脸茫然，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让他进去，可他也不敢忤逆，乖乖的放下托来的物资，朝后退了几步，追问道：“爸！现在啥情况？怎么都不让我进去？” “现在牛场的情况不太乐观，不少牛都生了口蹄疫，就连你小刘叔也感染了病毒，所以你不能进来。”青山简单讲述了一些情况后，又交代着说：“你回去后，让你姐去买些人用的药品，再把上次买过的药，多买些送来，另外多送些糠料。” “好！我知道了！”婉廷也不敢耽搁，骑上自行车匆忙朝家赶。 青山见婉廷走远，这才出来搬运粮食。 现在牛场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由于没有经验，隔离不够及时，导致所有牛都感染了病毒，现在大牛基本都已经康复，可是那些刚出生的小牛，就比较难救，目前已经有三头小牛死亡。 最要命的是，照看病牛的小刘叔和江风 由于长期和病牛接触，也出现了病症，现在身体十分虚弱。要不是婉廷此刻赶来，他们已经在打算先把小刘叔送出河滩。 可是，得知会传人，他们也不敢贸然把人送出。正在他们为难之际，婉廷来了。现在只能祈祷婉廷买来的药，能够治好小刘叔，如果服药后没有好转，只能将小刘叔送出河滩，这是最坏的打算。不想害人，可也不能看着小刘叔被病痛折磨。 婉廷离开牛场后，直奔食品厂，他是一刻也不敢耽误，急忙找到萧雨，把父亲交代的事跟她讲述一遍。 萧雨得知情况后，也不敢耽搁，赶忙按照婉廷所说的，去购买药品，以及消毒液，等必须物资。 婉廷则是返回家中，往拖拉机上搬运糠料，以及更多的粮食。 所有物品准备好之后，已经过了中午饭点，可是两人饭都没吃，萧雨开着拖拉机，婉廷坐在车斗里，再次赶往河滩。 这次距离大院还有五百米，青山和另外一名守摊的叔叔，已经站在路上，隔着老远，青山便做出停车的手势，拦住了姐弟俩。 萧雨停下车后，青山扯着嗓子喊问：“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都准备齐了！”婉廷回应。 “你俩走路回去吧！”青山摆手，继续喊道：“明早婉廷再来一趟，要是小刘没有好转，就把他带出河滩！” 青山见姐弟俩站在车旁没有离开，拧着眉，再次焦急的怒喊：“快走！你们不离开，我们不敢去开车！” 姐弟俩这才依依不舍的，三步一回头，五步一顿足离开拖拉机。 等他俩走远了，青山才敢过来开拖拉机。 看着父亲，和另一名叔叔，开着拖拉机进了大院后，姐弟俩心里都很难受。当初想着养牛能挣钱，可是，现在钱没挣到，反而还感染了这么个怪病。 第104章 加价 河滩大院内。 青山在车上先找出人用药后，拿给江风，让他辨识并指导使用配比。 服用药品后，小刘叔和江风两人的病情开始好转，当天下午就可以进食，又经过一夜休息，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青山忙着烧饭，另外两人，则是各自忙着给牛投喂草料。抬头看见江风状态不错，便交代道：“江风，你去路上拦住婉廷，告诉他药很管用，让家里人放心，暂时别进河滩大院。” 江风到现在还没见过婉廷，有些迟疑开口问：“婉廷，长啥样？男的，女的？” 青山这才意识到，他和婉廷还没见过面，自己也没跟他提起过婉廷，于是咧嘴一笑道：“婉廷是萧雨的弟弟，现在和你差不多高。”想了想，继续说：“应该会骑个自行车来，这河滩大院除了他也没别人会来，总之，你看见骑自行车的，拦下来就对了。”话锋一转，提醒道：“记住保持距离，你们不要靠的太近，不能让他把病毒带回了家。” “叔，您放心吧，我懂！”江风咧嘴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出了门，沿着门前这条路，走出去将近八百米，看见一个少年正踩着自行车赶来。 江风赶忙双手交叉，做出停车的动作，两人相隔十多米开始对话。 江风微笑着喊问：“你是婉廷吗？” “昂！是啊！”婉廷一脸茫然回应，旋即反问：“你是谁？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江风咧嘴一笑，解释道：“我是你姐的朋友，青山叔让我来告诉你，你们送来的药效果不错，让家里人都放心，再过几天应该就能痊愈。” “朋友？”闻言，婉廷心中疑惑，怎么没听萧雨讲过，她还有这么个朋友？哦！应该是她男朋友。想到这里，抬头看向江风继续问：“你是我姐的男朋友吗？” “现在还不是。”江风低下了头，面带羞涩回应。 听到这话婉廷心里便明白了，这是男儿有情，女子无意啊。 随后，两人就这么相隔二十多米，又闲聊了一会，婉廷这才调转车头返回家中。一进家门就扯着嗓子喊：“婉萧雨！你男朋友让我给你带句话…” “瞎说什么呢！”婉廷还没把话说完，萧雨便气呼呼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沉着脸怒喝一声，继续说：“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装，继续装！”婉廷一边停着自行车，晃着脑袋，咧着嘴发出两连问：“人家大老远跑来干嘛？就为了给咱家牛治病？” 被他这么一问，萧雨呆立在原地，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没多想，现在想想，确实，自家养的牛生病，跟人家江风有什么关系。 这时，翠兰端着碗从厨房走了出来，道：“婉廷说的没错，你好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不会连这点都没想到吧？” 翠兰走到桌前，放下碗筷，继续说：“你要是觉得合适，赶紧先把婚定了，免得人家说闲话。” “哎呀！妈！”萧雨此刻被说的，面红耳赤，急得更是一跺脚，继续道：“你女儿就这么不堪？天天就想着往外赶！” “你要是不同意，就跟人家把话挑明，人家跑来一趟，这路费可不便宜。”翠兰来到萧雨身边，拉起萧雨的手，一脸慈祥继续说：“妈也不是要赶你的，你说人家都跑咱家来了，你要是还不把话说明，以后容易出事。”话锋一转，努着嘴又说：“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妈也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跟他明说，省的人家到时误会。” “我知道了，厂里还有急事，我先走了。”被母亲这么一说，萧雨这心里有些恍惚，加上第一次触及到情感问题，还是有些害羞，早饭都没吃，便赶去厂子里。 “吃完早饭再去。”翠兰喊道。 “不吃，没胃口。”萧雨回应一句，便走出院门。来到办公室后，坐在位子上开始思考江风的事，可能是因为江风帮了自己不少忙，所以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只是两人接触的比较少，所以她认为对这个江风还不太了解。 心中暗想：“这不是爱情，对江风的这份好感，只是感激之情。” 想到这里，心里有了答案，起身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来到财务红姐的位置边上，看着红姐说：“红姐，今天下班前，给我账上转五千块钱。” “好的，婉总。”红姐回应一句，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萧雨心中决定，等江风从河滩出来后就拒绝他，跟他把话说明，所以她才会让红姐给她转钱。经过这两天的事情一折腾，心中那份恐惧被她抛到了脑后。 由于青山被困河滩，萧雨忙于工厂，翠兰也忙着给工厂食堂烧饭，内坝的地现在没人打理，村里的地基本都收完了，自家的麦子还立在地头。婉廷便去青平家，喊上军君帮忙。 军君开着拖拉机，婉廷和乔蕊坐在车斗里，三人一起去收内坝的麦子。 现在村里只剩下他们一家的麦子，还立在地头，收割机也都离开了村子，自家的困在河滩，他也不敢去开。 三人站在地头犯愁，内坝的地不算多，他们家只有四亩多不到五亩地，可要是靠人力收割，工作量还是不小的。 “收割机！”正在他们不知该如何下手，犯愁之际，乔蕊大叫一声。 闻声，婉廷抬头看见堤坝公路上，有一辆收割机正极速行驶。赶忙让军君开着拖拉机去追，边追边喊：“收割机等等！” 前面有乡亲看见他们在追收割机，帮着给拦了下来。 来到近前沟通后得知，收割机上只是司机，老板已经先行一步，在火车站等他，中南省的小麦收完了，他们要乘坐火车赶往北方继续作业。 婉廷苦苦哀求，原本十五块一亩的收割费，现在也只能狠心加价到二十。 司机更是提出要求道：“先给钱，免得到时收完了扯皮，耽误我乘车时间，人家火车可不等我。” “行，先给钱就先给钱。”婉廷也是没办法，只好答应，旋即继续说：“走，现在就去量地，量完就给钱。” 就这么出高价，才收了内坝的麦子。 收下来后就好办了，三个年轻人在场子里晒麦子，扬麦子。 第105章 交公粮 这几天天气比较给力，连续几天都是风和日丽。 婉廷抓起一把，晾晒了五天的麦子又拈起两粒，扔进嘴里咬了一口，感觉邦硬，看来已经干透了，于是招呼着开始收麦子装袋。 很快便将麦子聚成了堆，乔蕊负责抻袋子，婉廷负责往袋子里装，军君则是继续收堆。 三人配合得非常默契。 现在内坝的亩产基本都是八百多斤，可能疏于管理，他家的麦子产量不是太好，亩产仅有六百多斤。 “婉廷哥，明天你要不要去交公粮？”军君推着麦子，问。 交公粮这些事，往年都是青山去的，今年情况特殊，只能落在婉廷身上，他想了想说：“嗯，明天就去给交了。” “我也去。”乔蕊没去过粮站，所以她想去看个稀罕。 婉廷则是无所谓的，说了句：“想去就去，拖拉机又不是坐不下。”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很快麦子收完。 回到家后，挑出一千五百斤最好的麦子留在车上，这些是明天要拉去上交粮站的。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又找来篷布把拖拉机盖盖好，这才回屋休息，三个人都累的连话都懒得说，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三人早早的就开着拖拉机赶往粮站。到了粮站还得排队登记，今天这队伍不算长，只排了一个多小时，便到了婉廷他们，粮站工作人员拿着“探子”，朝装麦子的编织袋上一通，用手接上一把，慢条斯理的翻看着，随后又扔进嘴里一颗，咬了下说：“不够干，去院子里再晒晒。” 在这期间，探子一直朝外流着麦子，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有半袋子的麦子，流到地上。 婉廷和乔蕊两人看着满地的麦子，都是心疼的不忍直视，脸上更是不悦的转过头。 军君倒是见怪不怪，开着拖拉机去院子里找空地，继续晒麦子。 找好了空地之后，三人将麦子摊好之后，坐在墙角阴凉处等着。 婉廷拿着草帽扇着风，望着粮站工作台地上的麦子，说：“他检查一家就能流下去半袋子，这么多家，那得浪费多少麦子啊！” 军君经常跟着来交公粮，自然知道里面的门道，他喝了一口水，解释着说：“浪费啥，这些会进入他们私人腰包。”话锋一转，提醒道：“等下他们检查时，你脸上千万不能有半点不高兴的意思，不然他们能放你几袋麦子下去，到那时你还得回家再拉些过来补上。” “嗯，我知道了。”婉廷点头回应。 由于在抽检时，婉廷和乔蕊脸上表现的不太高兴，所以他们的麦子一直晒到下午四点钟，工作人员才过来通知，喊道：“婉青山！可以过来交粮了！” 他们这才起身开始收麦子。 军君以前来都是上午就收了，他也没想到这次会让晒到下午，也就没带干粮，三人对粮站周边也不太熟悉，中饭都没吃上，所以现在都是饿的全身没力气，可是想到马上就能交完回家，强忍着饥饿把麦子收了交上。 可是一过磅，发现少了三十斤。 工作人员满脸不高兴的，说：“怎么搞的，该交多少粮你们不知道吗？” 军君赶忙陪着笑，解释道：“大哥，以前都是大人来交的，我们第一次来，没啥经验，所以带少了，您稍微等下，我们这就回去再拉些过来，把重量补上。” 工作人员抬起右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一脸不悦，没好气的说：“我们五点钟下班，要是赶不上就明天再来。” “这就去。”军君说罢，转身跑出粮站，在路上拦了辆三轮摩托，赶回大东村，去补粮。 婉廷和乔蕊，则是将拖拉机开到一旁等。 不多时，军君骑着萧雨的摩托，带着一百斤的小麦赶来，这才把粮食补齐。 工作人员，这才在本子上盖了章。 婉廷还不会骑摩托，拖拉机也不是很熟练，他们把摩托车抬到了车斗里，军君开着拖拉机，婉廷和乔蕊在车上扶着摩托，就这么返回家中。 接下来的日子比较平静，时间来到了七月十八号，这天一个邮递员，出现在婉廷家门前，喊道：“请问，这里是乔婉廷家吗？” 婉廷听到声音忙不迭跑了出来，看见邮递员的那一刻，瞬间就明白了，一定是录取通知书。赶忙开口道：“我就是。” “你们家可真够偏的。”邮递员一脸幽怨，擦拭着额头的汉，继续说：“麻烦您提供一下身份证。” 邮递员在村里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谁叫乔婉廷。他改姓的事村里几乎没人知道，邮递员根本就打听不到。加上当时村里还没有门牌号，所以邮递员是一路打听着寻找，甚至在西村也找了一圈，最后实在没办法，他是一条街一条街的问着过来，这才找到了婉廷家。 “好的，这就去拿给你。”婉廷说罢一路小跑着回屋去取身份证。 片刻功夫，便拿着身份证返回，抬手递给了邮递员。 邮递员接过身份证，仔细核对之后，一脸疑惑的问：“信心没错，为什么你的户籍是金州的，收件地址却是大东村？” “为了能在金州读书，所以托关系把户口签了过去。”婉廷随口解释道。 信息核对无误，邮递员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便将包裹和身份证，递给了婉廷，笑呵呵的说：“恭喜！这“新南医学院”分数线可是不低，能考上说明你是个人才。”旋即，竖起大拇指，又说：“了不起，继续加油，多给咱龙观争脸。” 婉廷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憨憨一笑道：“进来喝杯茶，歇歇脚再走。” “不了。”邮递员推脱道：“还有好几个要送呢，找你们家可花了我不少时间，现在得赶紧去给人家都送去，就不打搅你们了。”说罢，踩着自行车离开婉廷家。 婉廷目送邮递员离开后，看着手中大红色的文件袋，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文件袋，可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呀！”乔蕊这是一下子蹦到了婉廷面前，一脸惊讶的继续道：“你的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 第106章 录取通知书 “嗯。”婉廷点着头，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跨步朝院内走去，边走边说：“你给乔爹打个电话问问，你的录取通知书，也该收到了。” 乔蕊背负着手，跟在婉廷身后，探着身子，看着他手中的文件袋，道：“新南医学院，这回总算是如了你的愿。” “你报的哪个院校？什么专业？”婉廷突然止住脚步，又猛然转身，问。 他这么突如其来的转身，乔蕊差点拱进他的怀里，脸上顿时羞的通红，乔蕊仰面看向婉廷。 由于婉廷比乔蕊高出一头，乔蕊又是微微躬身，加上婉廷猛然转身，乔蕊的脸，几乎都要贴在了婉廷的胸前，所以，她仰面正好看见眼前，是两个巨大的鼻孔。原本羞的通红的脸上，此刻一脸嫌弃的说：“咦…好大的两个鼻孔！”说罢，跑步朝屋内走去。 婉廷见她答非所问，一脸茫然继续追问：“你跑啥呀？问你报的哪所院校？” “我就不告诉你！”乔蕊则是转身皱着鼻头“哼”了声，大步流星走回房间。 此刻她的内心更加慌乱，心跳也急剧加速，虽然长期相伴，可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接触，这一次的接触，似乎激活了内心的小鹿“砰砰”乱撞，回到房间后，急忙关上了房门，抬手掩面，嘀咕道：“汗毛孔都看见了！”随即，右手轻抚狂跳不止的心房，又舒了一口气，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后，这才再次走出房间。 “我该去食堂帮忙了。”看见婉廷，还在翻看自己的通知书，乔蕊丢下这么一句话，加快脚步出门。 婉廷则是沉浸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喜悦中，头也没抬的“嗯”了声。 晚饭后，萧雨看见放在茶几上的录取通知书，伸手拿了起来打开一看，这才意识到婉廷已经参加完了高考。主要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以至于婉廷高考都给忘了，甚至都没有人去送他进入考场。 萧雨挠了挠头，一脸羞涩说：“婉廷，这段时间太忙，你高考都没人去送你进考场。”话锋一转，大大咧咧的继续道：“你想要什么补偿，姐都给你买。” “姐，没事！你别多想。”婉廷满不在乎的宽慰着说：“进考场我又不是找不到门，你跟爸妈也都有事情要忙。” 这时，萧雨猛然想起，当初在廊沙买的医书，忙不迭跑回房间，一阵翻找之后，拿着医书走了出来，抬手递给婉廷，道：“给你买的，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婉廷接过医书后，打开一看，苦着脸说：“你这个是给临床医生用的，我报的是制药专业，根本用不到。” “啥！你报的是制药？”闻言，乔蕊满脸震惊，发出质问。因为乔蕊也报了新南医学院，她是想毕业后，两人可以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可是，当初婉廷只是说了要报新南医学院，并没有说要报什么专业，这就导致两人不在同一个系。现在看来，毕业后想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已然是不可能了，现在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婉廷没有理会乔蕊的质问，继续翻看着医书，一脸无奈道：“这本书我看不懂，这上面许多字我也不认识。 “多花点心思研究研究，等你上了大学应该会有空闲时间，无聊的时候可以拿来看看，或许会对你有帮助。”萧雨起身，提醒着继续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说罢，跨步回自己的房间， “我打算明天就回金州。”乔蕊有些失落的神情看着婉廷，继续道：“我在金州等你，到时一起去新南医学院报道。” “啥？”闻言，婉廷惊讶的看向乔蕊，又问：“你也报的新南医学院？” “嗯。”乔蕊点头回应，旋即，耷拉着脑袋，神情低落嘟着嘴道：“不说了，感觉好困，我先去睡了。” “好，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会。”婉廷将目光再次投向书页，说：“我好像能看懂一点了。” 乔蕊没再理会他，独自走回房间休息。 婉廷则是抱着书回自己的房间，就这么抱着书看了一夜，一直看到凌晨五点多，直到院子里的公鸡打鸣，他才感到困意袭来，这才放下书睡觉。 可是刚睡了不到一小时，萧雨就敲响了他的房门，喊道：“婉廷，乔蕊要回金州，你不起来送送她吗？” “知道了！”婉廷回应一声后，便起床去送乔蕊。 他只是送到门口，在门楼下，乔蕊坐在摩托车上，再次提醒着说：“哥，别忘了到时在金州汇合。” 这是乔蕊第一次叫婉廷哥，再此之前，乔蕊受到母亲世敏的影响，她将婉廷视为交往对象。可昨天得知两人的专业不同，心里有种莫名的空寂，就像当初去高中时的感觉，此刻她觉得有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所以她改口叫了声哥。 “放心吧，我记着呢！”婉廷似乎没有听到乔蕊叫他哥，现在他只想赶紧送走乔蕊好回屋继续睡觉。但还是细心的嘱托着说：“到了金州之后，可要记着来个电话说声。” 简单道别之后，萧雨驱动摩托车出了家门，朝武龙车站赶去。 婉廷看着摩托车在视线中消失，他才转身回屋休息。 从这天起，他就爱上了这本医书，几乎一有时间就翻来看。 送走了乔蕊，又该送江风了，因为河滩隔离已经达到了四十五天。 这天中午，青山赶着骡车，带着江风从河滩返回家中。 这次牛场共损失六头小牛，要不是江风赶来帮忙，恐怕损失的会更多。养殖最怕的就是病、疫，要是懂得还好，怕的就是这不懂，尤其是会传染的病，一旦感染轻则损失几头，重不则会导致全场折损。 为了答谢江风的千里来相助，萧雨特意为他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中饭。 席间，翠兰和青山交换眼神后，说：“我吃饱了，青山，婉廷，你俩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们讲。” 三人起身离开，给萧雨和江风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第107章 喜钱 三人走出房间后，搬着凳子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青山压低了声音，问：“兰兰，你确定他俩能成？” “放心吧！我的直觉错不了。”翠兰信誓旦旦，微笑着继续解释着说：“这些年萧雨很少能接触到同龄人，更没见过她私下里跟谁单独谈过事。再就是这个江风，要不是冲着咱闺女，他不可能大老远跑来，还在河滩呆一个多月，你说他哪来这么大的耐心？还不是因为爱情嘛！” “我妈说的对。”婉廷跟着附和，旋即，话锋一转，皱着鼻头无奈的分析道：“江风倒是没什么，现在就看我姐她能不能接受，再就是这个江风能不能打动我姐。” 三人在院子里讨论，客厅里的萧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五千块，递给了江风，说：“谢谢你能跑来帮忙，这点钱你收着，以表谢意。” 江风赶忙推手拒绝，道：“跟我还这么见外？我都说了，我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萧雨听出他话语中的暧昧之意，顿时俏脸一红，低下了头，弱弱的问：“你就单纯的来看我？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有。”江风耸了耸肩，又道：“说实话，再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话要对你说，可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离开大东村之后，总是觉得生命中缺少了什么，总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直到再次看见你，才发现你就是心底那块缺失…” 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出这般露骨的言语，脸上羞的更红，原本打算拒绝的心，此刻开始动摇。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表达爱意，都说爱情会让女生的判断变得不再理智。萧雨也不例外，她抬头看向江风，发现，经过河滩一个多月的风吹日晒，他不再是之前那副柔弱书生气，此刻的江风显得刚毅帅气。 面对江风的花言巧语，萧雨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内心默许了江风，就这么坠入了爱河。 随后，两人开始闲聊，一直聊到了天黑，还是翠兰进来，二人这才收住话匣。 “我，我先回屋睡了。”萧雨忙不迭起身，一脸羞涩的低着头，跑回房间。 见状，翠兰乐呵呵的说：“江风，你晚上跟婉廷挤一屋，都早点休息，萧雨明天还得去工厂忙。” “好的，阿姨！”江风也是赶忙起身，帮着收拾桌上的碗筷。 “这些事我来就行，你别沾手了。”话锋一转继续道：“江风，你看时间要是来的急，就先回一趟蒙高，把你爸妈接来，要是都没什么意见，先把婚给定了。” “阿姨！这次恐怕来不及，再有六天就要开学了。”江风听后，思索片刻之后，一脸无奈，想了想又说：“要不，等到年底，年关吉祥的日子也多，到时我带阿布，跟额吉一道过来。” “来不及就算了，也不是多着急。”翠兰乐呵呵的继续说：“你刚从河滩回来，先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几天再去学校。”随即，翠兰冲门外喊道：“婉廷！给你江风哥放些水，让他洗个澡，这几天他跟你挤一屋。” “好！”婉廷进来把江风拽了出去，随后把他带到了浴室，简单介绍了使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项后，婉廷便回房间看书。 很快，江风便洗完了澡回来。 江风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婉廷，乐呵呵的说：“以后你得改口叫姐夫了，拿着，这是给你的改口费。” 婉廷接过钱后，一脸不屑道：“钱我收了，至于你能不能成为我的姐夫，那还得看你有没有真本事，等你们结了婚之后，我自然会改口，现在，还不是时候。”甩了甩手中的钞票，继续说：“这钱是喜钱，改口费，还没到时候。” “你姐可都点头了啊！”江风信誓旦旦的道。 “我姐早年辍学在家，一直忙于拓荒，后来又忙着创业，所以，她很少接触到同龄人，她的情感就是一张白纸。”提起姐姐的经历，婉廷心中升起一丝愧疚，当初，要不是为了保住他的学业，萧雨也不会辍学。 婉廷凝视着江风，继续说：“可我见你面对对情感问题，却显得游刃有余，看的出来你应该有过不少经历吧？” “没有，我只有一次恋爱经历…”江风赶忙解释。 婉廷则是抬手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有力的说：“你有几段感情经历我不管，我只要求一点，别伤我姐的心。我姐她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不容易，她之前受了太多的苦，我只希望她能有个安逸舒适的余生。她从小在河滩拓荒，造就了她的性格比较刚毅，遇到什么事，希望你能尽量大度一些，尽量包容她的小脾气。”随后，婉廷将萧雨的经历跟江风讲述了一遍。 “我绝对不会让萧雨伤心。”江风听着似乎能够想象出，萧雨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不易，赶忙解释着说：“我护他还来不及呢！放心吧！” 两人一直聊到很晚才睡，第二天一早萧雨满面春风，朝工厂走去。 江风则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他父亲给他转了一些钱，又跑去金州给萧雨买了部手机。 有了手机后，两人每天隔着房间都要发消息，就这么缠绵腻歪着展开了他们的恋情。 这天，江风和婉廷一起赶往金州，江风要去学校，婉廷则是打算去学校报到前，再帮乔爹做些事，所以他是提前赶往金州。 送走婉廷和江风后，萧雨再次将精力投入到工厂。 经过这段时间的业务拓展，鲍利带回来三个市级经销商，祭程丞带回一个市级经销商，张钟壮带回一个县级经销商。 虽然他们带回来的量并不是很大，但这些都是以正常报价出货。 从这一刻开始，食品厂算是慢慢站住了脚，开始正常运转。 可是，就在这时，村长时近光找了过来。时近光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强颜微笑着问：“萧雨，你这工厂出货量这么大，应该赚到了不少钱吧？” 第108章 村长的麻烦 萧雨忙着给村长沏茶，一边往杯子里倒着茶水，一边说：“近光叔，不瞒您说，目前这些单子都没什么利润，基本都是保本经营。”话锋一转，一脸疑惑的问：“近光叔，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时近光挠了挠头，满面堆笑，道：“叔今天来是想找你借点钱。” “借钱？”萧雨听到借钱，心里“咯噔”一下，内心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从近光叔的神情可以看出，他虽然是满面堆笑，却显得不太自然，反而给人的感觉有些紧张。 见状，萧雨心里明白，近光叔家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然，以村长的为人，不大可能来食品厂借钱，更不可能表露出紧张的神情。萧雨现在有些为难，因为账上并没有多少可动用的资金，虽然心有些为难，可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问：“您打算借多少？” “也不多，只借二十万。”时近光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继续说：“二十万，对于你这样的大老板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近光叔，跟您说句实话，现在公司账上只剩下三十来万，根本不敢动，目前市场还没打开。”萧雨听后，一脸苦涩，随即抬手指着门外，继续说：“您现在看到的这一车车的往外送，真的都是保本出的货，现在我可不敢答应借给您。”话锋一转，客气的问：“您看能不能缓两个月，等两个月后，或许能给你抽调出一些资金。” 萧雨是想鲍利他们带回来的新订单，要是可以稳定出货，还是会有利润产生的，所以她才敢这么说。 “等不了，今天就得要。”时近光听后，再也绷不住，双眸瞬间湿润，眼角挂着泪珠，几乎哽咽道：“萧雨，这钱借来是救命用的，叔也不瞒你，给你托个底。” 萧雨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认真听着。 时近光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皮凯他沾上了赌博，刚才人家拿着欠条找上门把他带走了，临走说，天黑之前必须凑齐二十万，不然一天切一根手指，而且还说，这一根手指是一天的利息，以后会每天切一根，要是二十根切完还没给钱，他们就把人带走卖到境外，用来抵债。” “时皮凯”是近光的独子，要说也算个高材生，只是专业不是太好“大哥大维修”，早些年开了家大哥大维修店，开始生意还算可以，人也挺上进的，可是自从手机出来后，他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当时开店亏进去不少钱，这次遭遇让他备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现在都二十七八了，也不知道上心讨个媳妇，整日里一副阔少的姿态，游走在各娱乐场所。 时近光那点收入，根本抵不住他消费的速度，加上时近光为人也算清廉，所以这些年下来没存多少积蓄，渐渐的满足不了皮凯奢靡的欲望，他开始走向赌博，这才刚赌不到一个月，就欠下二十万，还被人讨债上门。 村里另外几家财力雄厚的，基本都是在外面经营生意，当家的都不在家，时近光实在没别的办法，这才找到萧雨借钱。 而萧雨现在是真不敢把钱借给村长，现在工厂才刚起步，一下子抽走这么多资金，万一遇到点事可就麻烦了。于是她转着眼珠，想了想说：“近光叔，要不您用喇叭喊一嗓子，让大伙给您集资，毕竟二十万不是小数，而我们食品厂还没开始盈利，所以让我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我也承受不住。” “找大家凑钱根本来不及…”时近光是老泪横流，就差给萧雨跪下了，可萧雨是真不敢答应他。 时近光万般无奈之下，把当年帮他们家平冤的事搬了出来，道：“萧雨，当年苗林寿的案子，我可是跑前跑后，帮你们家说了不少好话，要不然，上面领导怎么能知道你们家的冤情，你现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叔！不是我狠心，我也很想帮你，可现在账上只剩下三十多万，而工厂每天的开销也不少，每个月要支付的利息就要六万多，总不能为了就您儿子，让我彻底不顾工厂的安危吧？”萧雨看着近光叔，为了筹钱救子，面容憔悴，更是不顾村长的形象，再此苦求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心酸。 时近光见萧雨不像是在说谎，只好失落的转身，离开了食品厂，驮着犹如被抽离魂魄的躯体，从食品厂返回了家中。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就连庞大的食品厂都借不到，其他的路子就更不要想了，二十万对当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时近光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就这么坐了一下午。 “当啷！” 天黑后没多久，院子里传来一声异响，时近光的爱人“渠丹凤”一脸富态，只是现在看上去也是憔悴不堪。 丹凤听到异响后，一脸疑惑的打开门头灯，来到院子里查看情况，发现院子中央，有一个金属盒子，跨步上前把盒子捡了起来，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顿时双腿发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眼泪更是“吧嗒，吧嗒！”的低落在滴。颤抖着双唇，喊道：“近光！你，你过来！” 时近光听见丹凤的呼喊，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跨步来到院子里，发现丹凤坐在地上，忙不迭关切问：“你坐地上干嘛？” 丹凤抬手将盒子递给了近光，有气无力的说：“打开看看。” 时近光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顿时全身一颤，怒骂道：“这帮畜牲，还真下得去手。” 盒子里是皮凯的一根手指，虽然是血淋淋的一根手指，可是手指上的戒指二老都认识。 “明天无论如何，你都要去食品厂找萧雨，让她把钱借给咱。”丹凤看着儿子的手指，此刻她已经失去了理智，一门心思只想尽快凑到钱，把儿子赎回来。话锋一转，催促着继续说：“现在就去，我跟你一起去。”说着，站了起来，拽着时近光朝外走去。 看到儿子的手之后，时近光也麻木了，就这么被丹凤拉着，来到萧雨家。 此时，萧雨她们一家子正吃着晚饭，翠兰见是村长两口子，赶忙起身打招呼：“村长来了，还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吃点。” 第109章 这事好办 “翠兰，青山，我们来是有事求你们家…”丹凤直奔主题，把来意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青山和翠兰听后，都表示对食品厂的情况不太了解，没有发言权，只要萧雨同意就行。 闻言，丹凤将时近光手中的盒子打开，递给萧雨，一脸祈求道：“萧雨，这是皮凯的手指，是他们刚才送来丢在我家院子里的，你想想办法拆借二十万，等我们把皮凯赎回来后，就让你叔跟乡亲们筹钱，回填到你们公司。” 这时，近光也赶忙发出疲倦而又沙哑的声音，附和道：“五天，五天内一定把钱筹齐还你！” “好，我答应你们。”萧雨小心翼翼的，探着身子看了眼盒子里的手指，顿时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赶忙后退一步，此刻她心中开始思考丹凤所说的话，她觉得丹凤婶说的办法倒是可行；白天她拒绝近光叔，是因为事发突然，一时间没想到这些方法。现在看到这根手指后，她开始后悔白天的决定，又抬眼看向面前二老，皆是一脸憔悴，两人此刻，都是眼窝深陷，脸色蜡黄。萧雨看的实在是于心不忍，赶忙宽慰着继续说：“金光叔，丹凤婶，你们也都别着急，明天银行一上班，我就安排人去取钱。” “谢谢你！” 二老微微躬身表示感谢。 萧雨又说：“近光叔，今天中午我没想到这些，才会当场拒绝您，还希望您不要生气。” “怎么会生气呢！”近光摆手，随后又解释道：“这件事本身是跟你没关系的，你能答应借钱给我们，这是我们欠你的人情，这点道理要是再不懂，我们这大半辈子可真的就白活了。” 翠兰见事情谈妥，心想两人应该都没吃饭，忙不迭为二人盛来了玉米粥，招呼着道：“村长，凤姐！坐下来一起吃点。” 从昨晚皮凯被带走，到现在老两口是一口饭都没吃上，现在赎金有了着落，翠兰这么一招呼，确实感到了饥饿，再就是时近光此时，心里有了另外一个打算。 时近光打算跟萧雨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食品厂给皮凯谋个职位。可是，刚谈完借钱的事，一时间又不好开口，正好可以借助吃饭的间隙缓和一下，再找机会说出心中的想法。 所以，他也没有客套，径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随后，大家围着饭桌入座。 萧雨看了那根手指之后，已经没有了食欲，可是村长在，又不好失礼离开，只能硬着头皮也坐了下来。 青山见气氛有些尴尬，赶忙抬手招呼道：“村长，嫂子，先吃饭，大家都吃饭。” 萧雨见村长扶着碗，却迟迟不肯动筷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他是在担心皮凯的事，于是，宽慰着说：“近光叔，您不用担心，明天咱取了钱，把赎金送过去凯哥就能回来了。” “萧雨，我是想跟你再商量个事。”时近光把心中的想法说了一遍，又道：“工钱多少不重要，我是想让他有个正经事做，只要能限制住他，不再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就行。” “没问题，这事好办。”萧雨听后想都没想当即答应，随即又问：“听说凯哥还是咱们村的高材生呢！他学的什么专业？” “唉！”时近光提起儿子的学历，心中顿时不悦，叹息一声。 当初供皮凯上大学也是花了不少钱，尤其是毕业后，村里不少人在背后唏嘘，说：“人家读了大学的都是高薪职业，要么自己创业当老板，这个皮凯倒好，学成了个混子！” 这件事让时近光很是头疼，摇了摇头继续说：“啥高材生不高材生的，本来成绩倒是不错，只是专业没选对。他哪怕是选个农业专业，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这几天我抽空了解下，看看什么职位适合凯哥。”萧雨思忖着又道：“等凯哥回来后，让他在家先好好休息休息，我这边安排好了，就通知他来上班。”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时近光一脸感激，说：“我们时家欠你们婉家的情，等明年我这村长的职位不做了，就去给你看大门，报答你对我们家的恩情，我不要你工钱。” “这恐怕不合适吧！”萧雨赶忙推脱道：“怎么说您也是咱们村的父母官，去看大门有失您的身份。” “怎么不合适，我看这样挺合适的。”丹凤打着圆场继续说：“你叔去给你看大门，别的不说，至少村里这帮混子，他们不敢去你厂里找你麻烦。” 萧雨见推脱不掉，只好叉开话题道：“这件事到明年再说，要是您到时候还想来厂子里做事，我举双手欢迎！” “就这么说定了。”时近光此刻脸色好了不少，微笑着起身，与大家道别，随后和丹凤离开了婉家。 第二天，由于救子心切，五点钟天色蒙蒙亮，时近光便站在婉家门楼下，他不好意思敲响大门。秋季的早晨还是有些凉意，他搓了搓手，来回踱着步，耐心的等待。 “村长，你来的可够早的！”一直等到六点多，青山要去河滩，赶着骡车出来，他才进入院内。 时近光此刻满面赔笑，一点也没有以前那种村长的架子，十分谦逊说：“怕耽误萧雨的正事，所以赶早来的。” 青山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冲院内喊道：“萧雨！村长来了，你赶紧出来招呼下！” “知道了！”萧雨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青山看向村长，又道：“村长，我先去河滩，你在院子里等她一下。”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时近光抬手示意着说。 青山驱赶着骡车离开。 这时萧雨从里面走了出来，道：“近光叔，您不用这么早，而且也不需要您跟着去，等下我到了厂里，就安排财务去银行取钱，拿到钱后立马给您送去，您在家等着就行。” 闻言，时近光这才知道工厂取钱是有专人负责，并不需要跟着萧雨跑去银行，于是他又返回家中等待。 第110章 大胆的决定 红姐接到萧雨的通知后，她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动身赶往武龙取钱，很快便将二十万现金取了回来。 二十万在当时算是大额取款，萧雨昨晚已经和银行的经理打了电话，提前做了沟通，红姐才能这么顺利把钱取回来。 红姐把装着钞票的袋子递给萧雨，神色凝重道：“萧雨，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你作为公司的老板，这钱你想怎么用，是你的权利，可是，我身为斯瓦格的一员，又不得不提醒你，这可是咱们厂最后的家底，村长要是能在短期内把钱筹齐，倒也没什么，万一他要是筹不来钱，咱们该怎么应对。现在可不是以前，现在厂里可是有将近五百名员工，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红姐，你放心，以村长的为人和威望，筹借二十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萧雨宽慰道。 “你的这个决定，等于是带着大家走钢丝啊！”红姐作为公司财务，她比谁都了解公司资金的状况，她知道，这两个多月下来，货是出了不少，可一直都没有产生什么利润，只能说勉强在维持运作。现在萧雨又把钱给借了出去，这样一来账上可就空了，叫她怎能不着急。然而，她只是个财务，也只能劝阻而已，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唉…我也只是提醒你一句，你自己看着办。”丢下这么一句话，苦着脸离开萧雨的办公室。 萧雨也知道红姐所说的道理，可她又不忍心在看到皮凯被切手指，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去履行，想到这里，她赶忙带上钱给村长送去。 时近光当场给萧雨写下一张欠条，并承诺最多五天筹齐欠款，回填到工厂账上。 萧雨也没推辞，接过欠条看了一遍，说：“近光叔，您赶紧联系对方，先把凯哥接回来再说，厂子里还有事，我就不打搅您了。” “你赶紧回去忙你的，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时近光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给债主打去电话，电话接通后，时近光对着话筒说明情况。 这种事萧雨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她也就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开村长家。 此刻，电话里传来一道声音：“你把钱送到金州…” 挂断电话后，时近光目光有些呆滞，嘴里还嘟囔着，说：“金州？他们怎么会跑去了金州？”随即又拨通一个号码，道：“辛宇，你到我家来一趟，跟我一起去趟金州。” 片刻功夫，辛宇便骑着摩托车赶来。一进屋，咧着大嘴，乐呵呵的嚷嚷道：“村长，这是要跨区提拔了！咋一下子就跑去金州了…”当看到村长的脸色后，立马收住了笑脸，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又小心翼翼探着身子，试探着问：“村长，这是出啥事了，您咋沉着脸？” 时近光也没再隐瞒，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跟辛宇简单讲述一遍。 辛宇听后，咧着嘴一拍大腿，道：“村长，您这么英明的一个人，咋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呢！”话锋一转，解释着继续说：“咱欠他们钱，又不欠他们命，咋能让他把小凯带走呢！您当时随便喊一嗓子，他们就是来再多的人，也不可能从咱大东带走小凯。” 到这时，时近光才反应过来，当时一着急，心里只想着欠债还钱的事，忽略了拦人这茬，现在想起来为时已晚，只好苦着脸说：“钱咱们凑齐了，人被他们带去了金州，现在还能怎么办！” “报警。”辛宇想了想又说：“要不…让洪涛去处理，那小子黑道混的比我熟。” “不行，洪涛还在医院躺着呢！”时近光无奈道。 “都躺了两个多月了，还躺？”辛宇话锋一转继续说：“这事您别管了，交给我们年轻人处理，您在家坐着就行。”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别冲动！”时近光没能阻拦得住他，辛宇雷厉风行的发动摩托离开。 不多时，辛宇带着洪涛和方会九，再次回到村长家。 洪涛现在的状态看上去还算不错，他只是皮肉伤，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基本没什么大碍。 方会九看上去还有点虚，他是头骨骨裂，伤的比洪涛要严重。 “洪涛！能查到是谁的人干的吗？”辛宇在来的路上已经把情况，都跟洪涛和会九讲了一遍。 “我打个电话问问。”洪涛说着走到电话旁，一番沟通后，挂断电话，说：“查到了，这次赌场请了金州的山人帮，来做这件事。” “山人帮不是早就散了了吗？他们从哪冒出来的？”辛宇惊讶的发出两连问。 “余孽，是山人帮余孽。”洪涛赶忙改口，旋即凝视着门外，咬牙切齿道：“敢来咱们大东抓人，他们这是在找死！” “别冲动，先把小凯救出来。”时近光担心他们伤了皮凯，赶忙开口劝阻。 “村长，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保证不会让小凯受到伤害。”洪涛起身继续说：“您把号码给我，我跟辛宇跑趟金州，先把小凯赎回来。” 时近光拿起桌上的纸条，递给了洪涛，嘱咐道：“注意安全，要是感觉情况不妙，你们可以不用管小凯，不能为了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把你们给搭进去。” 洪涛接过纸条，说：“放心吧！辛宇哥可是练家子，有他在保证不会有事。” “把钱带上，路上注意安全。”时近光又拿起桌上装钱的袋子，递给了辛宇。 辛宇接过钱后，转身对方会九说：“会九，在这陪着村长，要是有可疑的人来，你就扯着嗓子喊。”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方会九信誓旦旦道。 彼此道别，辛宇转身离开，洪涛赶忙跟了上去。 辛宇骑上摩托带着洪涛，朝金州赶去。 到了金州后，找了个插卡的电话亭，拨打了纸条上的电话，按照电话里的要求，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荒废的工厂。 这时，从厂房内走出五人，其中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师范一中的唐尚飞。 原来唐尚飞这次高考落榜，索性他也不打算再继续读书，就跑出来揽活，可是其它活都不会，通过之前的关系，接了武龙地下赌场的任务。 第111章 贪念 双方相隔二十来米的距离，迎面而立。 见对面虽是身着黑色西服，可还是能辨识出，是几名毛头小子，洪涛压低了声音，说：“辛哥，就这几个小家伙，要不咱把他们给收拾喽！还能省下这二十万。” 辛宇低声制止道：“别冲动，先看看情况，万一他们有埋伏咋办？咱来的目的是救出小凯，其他的见机行事。” “也行，今天听你的。”洪涛看着袋子里的现金属实有些心动，辛宇这么一说，他虽是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多言语，旋即，抬头扫视着四周，认真观察周边环境，以及对方人员站队情况。 辛宇咧嘴一笑，道：“朋友，钱我们都带来了，不过我们得先看到皮凯，确认他安全后，咱们才能进行交易。” 唐尚飞见来人不是村长本人，瞬间提高了警惕，他担心村长带着其他人在暗中尾随，没有回应辛宇的问题，而是冲着身边一名小弟，说：“去看看对方还有没有其他人。” 小弟转身离开，前去勘察情况。 唐尚飞看向辛宇，反问：“你们是什么人？那个老头怎么没来？” “我们是小凯的叔叔。”辛宇拍了拍手中装钱的袋子，语气平和的继续说：“道上的规矩咱都懂，凡事都得讲个诚信，再说了，大家出来混，也只是为了求财，没必要把事情搞的那么复杂。” 此刻，小弟勘察完回来，凑到唐尚飞身边道：“飞哥，就他们两人，没有其他人跟来，不过这俩人看上去不太好惹啊！” “两个山野村夫种地的，咱怕他个球！”闻言，唐尚飞一脸不屑，随后转身冲另外几名手下，吩咐道：“去，把皮凯带出来。” 两名人员转身朝厂房内走去，不多时，厂房内走出四人，有两名是刚刚进去的，另外两人中，有一人是负责看守皮凯的人员，他们架着一名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还塞着一只臭袜子，看上去很疲惫，虽然是蓬头垢面，但还是能看出是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从样貌来看，很难想象他是一个赌徒，此人正是要救之人，时皮凯。 “放人！”洪涛看见皮凯的样子后，顿时心疼的大叫一声，说：“钱给你，马上放人！” “去，把钱拿过来。”唐尚飞示意小弟过去拿钱。 小弟快速跑到辛宇面前，从辛宇手中接过钱，确认了金额以及真伪后，转身冲唐尚飞点头，表示可以放人。 唐尚飞拍了皮凯一把，说：“你可以走了。” 闻言，皮凯忙不迭跑到辛宇，和洪涛面前。 洪涛赶忙给他解开绳子。 皮凯拿掉嘴里的袜子后，提醒道：“宇叔，欠条，让他们把欠条还给我。” “钱你们也确认过了，欠条是不是该还给我们了？”闻言，辛宇转身看向唐尚飞，说。 唐尚飞拿到钱后，心里起了贪念，此刻他心中暗想：把这笔钱吞了，二十万对于即将覆灭的山人帮来说，绝对是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 现在的山人帮，太渴望这笔资金，如果交给赌场，他们这次只能吃到百分之十的酬金，要是把欠条交给赌场，这样就能吃到二十万。 想到这里又抬头看向对面的辛宇，和洪涛，嘴里嘀咕：“没见过世面的村夫，遇到我算你们倒霉。”转身和小弟们商量道：“兄弟们，咱们这次吃顿饱饭，怎么样？” “飞哥，你说咋干，咱就咋干！” “对，兄弟们都听你的。” 众人纷纷附和。 “好！”唐尚飞脸上浮现一抹狡黠笑意，说：“今天咱们让这两个村夫，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的险恶！” 此刻，众人脸上也都浮现出一抹玩味的微笑，纷纷点头。 唐尚飞抬手指向两人，安排着，继续说：“等下我们四个人，跟他们纠缠，你们两个带上钱和欠条，找机会溜出去…” 辛宇见对方半晌没有反应，便察觉事情可能有变，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虽然是废弃的工厂，可四周院墙都还完好，身后的大门更是唯一的出口，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心中有了办法。 “洪涛，想办法上房顶，我守住门口，预防对方使诈。”辛宇抬手指向厂房，说。 洪涛看向厂房，有些迟疑的微微点头，答应：“好，我想办法上去。”说罢，他悄悄离开。 辛宇又说：“小凯先出去，去外面找个电话亭报警。” “明白。”皮凯也没逗留，转身离开。 辛宇弯腰捡起一些小石块，放进口袋里，随后，背负着双手来回踱步，时刻注视着唐尚飞等人的举动，脚下则是开始收集更多砖块，和石头，做好守住大门的准备。 洪涛也是一边朝着厂房靠拢，一边往口袋里收集砖块石头。很快洪涛找到一颗靠近厂房的树，他顺着树爬上房顶，坐在房顶开始等待。 辛宇也做好了防守的准备，可是唐尚飞他们，此刻还在讨论该怎么对付辛宇他们。 “不用想那些没用的，要我说，咱们派两个人，假装过去送欠条，趁其不备给他们一刀，放倒一个算一个。”小弟讨论的有些不耐烦，于是他说出这么一个办法。 唐尚飞思忖片刻之后，微微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随即抬手指了指小弟和另外两人，继续说：“你们三个过去，找机会把他们放倒，事成之后，给你们每人多分一成。” “谢飞哥！” 三人点头答应，旋即转身看向辛宇。 转身后，他们发现迎面只剩一人还在。 “怎么就剩你自己了？还有两个人呢？”唐尚飞一脸疑惑的问道。 “小凯身上有伤，我让他涛叔先带他回去，尽快疗伤。”辛宇见对方停止了讨论，他也就停止收集砖块的动作，神色平静的继续说：“欠条交给我，咱们都好回去交差。” “这就给你送去。”小弟说着和另外两名人员对视，眼神交流一番后，同时朝辛宇走去。双方距离仅有五米左右时，小弟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砍刀，朝着辛宇砍了过去。 第112章 大东村的来历 辛宇见状，抬手甩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块，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小弟脑门上。 “他有暗器，都小心点！”小弟疼的，抬手捂着额头，蹲在地上嗷嗷直叫。旋即指向辛宇，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不讲武德！” “洪涛！动手！”辛宇见他们都亮出了砍刀，也没再跟他们啰嗦，直接喊了出来。 洪涛听到辛宇的呐喊后，站在房顶居高临下，一砸一个准。 辛宇在下面也没闲着，事先准备了不少石头，此刻他是一发接着一发，朝着对面的人砸了过去。 当属小弟最惨，脑袋，腿上，后背，全身多处被砸中，仅片刻功夫，唐尚飞一方六人都被石头砸中。虽说这些石块不会伤及性命，可是被砸中也是疼痛难忍。 见状，唐尚飞也不敢恋战，赶忙大喊：“快，进厂房内躲避。” 众人是连滚带爬，躲进厂房内。 辛宇和洪涛看不见对方人影后，也就停了下来。 辛宇开始给洪涛补充石块，很快房顶上的石块已经足够多了。 “够了！够了！有了这些石头，他们就是再来十个人也顶不住！”洪涛故意扯着嗓子喊，一来是可以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再就是提醒他们，放弃抵抗，就算搬来救兵也没用。 这时，皮凯又跑了回来，他出去在路边找了个电话亭报警后，他担心两位叔叔，毕竟两人是来救自己的，要是就这么跑了，以后传出去肯定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于是便再次折返回来。 “宇叔，现在啥情况，欠条还没给咱吗？”皮凯来到辛宇近前，问。 “没，这帮小兔崽子，竟然还想对我动手！”辛宇抬手点着厂房内，扯着嗓子大骂：“有本事你们躲在里面永远别出来！” 见状，皮凯抬起左手，看了眼被切掉的无名指，伤口到现在还没有进行包扎治疗，虽然已经结痂，可仍有鲜血渗出，看着缺失的手指，恨得是牙根发痒，心里萌生了报仇的想法。他扫视四周，发现墙角有不少枯枝败叶，顿时计上心头，一脸坏笑着说：“叔，你看我怎么把他们给掏出来。”说罢，走向墙角开始收集枯叶。 他这一动，伤口结的痂就被枯枝抵破，可心里想到能报仇，根本顾不上疼痛，一拤一拤的枯枝败叶往厂房门口抱，此时，皮凯见收集的差不多了，俯身将其点燃，随即又在烂叶堆上撒了一泡尿，这才退回到辛宇身边。 很快，烟雾夹带着尿骚味，弥漫进了厂房内，而厂房里的唐尚飞等人，此刻也都嗅到了烟骚味。 小弟皱着鼻子，闻了闻，问：“什么味道？” 众人这才四下张望，看到门口飘进来的烟雾，都慌了神。 这座厂房并不算大，大概只有一千多平米，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众人就被烟雾呛得难以承受。 “他姥姥的！”唐尚飞见状，怒骂道：“兄弟们，咱们冲出去跟他们拼！” “对！咱们人多，不用怕他。”小弟被呛得边咳边说：“都捡上几个砖块在手上，等下见人就砸，打他个措手不及。” 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他们想的是以多压少。就这么，每人手上都拎着几块砖头，一窝蜂冲了出去。 可是冲出去后，一个个都被呛得眼泪直流，根本看不清辛宇所在位置。 辛宇见他们都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赶忙冲上前，给他们一人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把他们的上衣都扒了下来，用各自的衣服绑住他们的双手。 皮凯更是一脚踩住唐尚飞的脑袋，恶狠狠的怒斥道：“飞哥，是吧！你倒是飞一个我看看哪！” 这时洪涛也从房顶上下来，来到近前发现皮凯少了一根手指，一脸关切问：“小凯，你手指咋少了一根？” 听到这话，皮凯狠狠的拧了一下踩在唐尚飞脸上的脚，咬牙切齿的道：“是这个王八蛋给我切的。” 辛宇俯身蹲在唐尚飞身边，不急不慢的说：“小朋友，你知道赌场明明养了许多打手，可是却把这次讨债的任务，放给你们来收，你不觉得有些不合常理吗？” “我只知道有钱赚，其它的跟我无关。”唐尚飞脸颊紧贴地面，紧咬牙关道。 辛宇摆手示意皮凯挪开踩住唐尚飞的脚，继续说：“今天我就告诉你，武龙赌场为什么不敢进村收账。首先你要知道大东村和西村，还有一个名字叫“益旗营”，也就是说，东西两村，在很久以前是个军营，试问，谁敢跑去一个驻扎万人的营地闹事？” 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倒是很欣赏你的胆量，竟然敢从东村把人带走。” 到这时，唐尚飞才明白，为什么赌场会把这次任务外发，而且还发到了金州。 辛宇把唐尚飞从地上拎了起来，让他蹲坐在地上，侧身对皮凯说：“小凯，咱们东村的人是有原则的，欠他们的钱咱们还，可他切了你的手指，这事咱也得讨回个公道。”随手拿起一块砖头，递给了皮凯，继续说：“来把他的手指给我敲下来。” 皮凯接过砖头，拿在手里掂量着说：“今天我就要报着一指之仇。” 随即辛宇，帮唐尚飞解开了被绑的双手，抬手指着地上一块石头道：“把手指伸出来，放在上面。” 见唐尚飞没有要伸手的意思，辛宇继续说：“你自己放上去是一根手指，如果让我动手的话，那就是一个手掌。” 此刻，唐尚飞已经没有了之前神气的姿态，看着自己的兄弟们都被绑在地上，再看辛宇，洪涛两人，皆是煞神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吓得他身体开始颤抖。他心里清楚，此时要是不按照对方说的做，真的有可能丢掉整只手掌。 于是他伸出左手的无名指放在石头上。 皮凯举起砖块就要砸。 辛宇却制止道：“不要这么砸，来，叔教你。”说着，又从皮凯手中接过砖块，垂直悬空在唐尚飞手指上方，二十公分高的位置，就这么松开手，让砖块自由坠落。 第113章 血指 伴随着砖块落下，唐尚飞发出一声惨叫，急忙将手收了回来。 “放好别动，你要是再敢乱动，就要再加一根手指。”辛宇这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蕴含着慎人的杀气。 唐尚飞被他的语调，吓得后背发凉，再次转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兄弟们，心中陷入了绝望，无奈之下，只好又乖乖的，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放回在石头上。 “接下来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有你好果子吃。”辛宇不急不慢的，继续说：“小凯，接下来我问一句，你就要按照我教你的方式砸一下。” “好的，宇叔！”皮凯举起手中的砖块，做好了再次砸下的准备。 “第一问，谁是你们的老大，你们老大的实力有多强，或者说你们共有多少成员？”辛宇凝视着唐尚飞问。 伴随着辛宇的话音落下，皮凯手中的砖块再次落下“啪”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唐尚飞的手指上。 这次，唐尚飞不敢再收回手指，强忍着疼痛，颤抖着双唇道：“我就是这次行动的最高领导人，我就是山人帮传人，背后再无其他势力。” 他这话一点也不假，现在他也不敢说假话，因为砖块砸下的疼痛感，属实是钻心的疼。俗话说“十指连心”怎能不疼。 “哟！没看出来小伙子还挺讲义气的。”可是辛宇根本不信他的话，轻抬右手，做出下压的动作，示意皮凯继续砸。 见状，唐尚飞赶忙求饶，说：“宇叔，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 可是，皮凯好不容易，才抓住这次报仇的机会，怎么可能听他辩解，不断重复着砸手指的动作。 经过数十次的拷问，辛宇见他的回答始终一致，于是他开始询问第二个问题，道：“谁让你去东村抓人的？” 闻言，唐尚飞一愣，因为武龙赌场负责人“吴六琦”只是让他去收账，并没有让他抓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砖块再次落下。 “快说！”皮凯厉声呵斥道。 “是，是吴六琦，吴老板让我这么做的。”现在唐尚飞是真怕了辛宇这尊煞神，所以干脆把锅甩给吴六琦，他认为，这样也许能减轻一些惩罚。 辛宇听后陷入思忖，口中喃喃自语：“姓吴的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了？东村的人他也敢动？”随即，再次问道：“是谁让你切了小凯的手指，也是姓吴的指使的？” “是的，吴老板说，切一根手指你们就会拿钱来赎人，我只是照做而已。”唐尚飞顺着辛宇的话，便说出这么个答案。 辛宇听后，点了点头，撇着嘴说：“看来得去会会这个姓吴的，长时间不接触，他以为大东村的人，都变得好欺负了！” “哇～” 此时，皮凯看着唐尚飞血肉模糊的手指，一下子没忍住吐了出来。 而唐尚飞，则是疼的全身颤抖，身上更是汗流不止。 这是唐尚飞第一次正式接任务，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栽了这么大一跟头，只能说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占据有利地形，这才吃了大亏。 “既然你只是个执行人，你的手指就给你留着。”辛宇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吐着烟雾，继续说：“回去告诉姓吴的，下午大东的老七会去找他，让他准备迎接。” “把欠条留下，钱你就拿回去交差。”说完辛宇伸出右手索要欠条。 此刻的唐尚飞不敢再有贪念，赶忙从小弟口袋中掏出欠条，递给辛宇，恭敬的说：“宇叔，这是欠条。” 辛宇接过欠条，转身又递给了皮凯，道：“你看下是这张吗？” 皮凯接过后查看一番，确认是自己写下的，点头回应：“没错，是这张。” “走，回大东。”临走，辛宇再次提醒着说：“别忘了提醒老吴，下午我会去找他。”说完跨步来到摩托车旁，抬腿骑了上去。 洪涛和皮凯也赶忙坐上了摩托，就这么三人朝大东村赶去。 三人离开后，唐尚飞这才为小弟解开被绑的手。 随后小弟又依次解开所有兄弟们的手后，回到唐尚飞身边，苦着脸道：“飞哥，咱们是黑社会啊！怎么能被两个种地的打成这副熊样？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在道上混？” “唉！”唐尚飞看着钱袋子，从里面抽出两万，叹息一声，说：“不说这些，赶紧把赌场的账送过去，咱们以后收账就只收账，不要再乱做主张，再就是不再招惹东村就行。” 从这天起，唐尚飞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开始在金州专门为人催收，而接下来他们只催收，不敢再抓人要挟，更不敢伤人，从此也算是有了一份稳定的事业。 此刻，侯宝财已经站在村口等候多时，见辛宇他们归来，抬手打着招呼，道：“村长让你们直接去村大院。” “去大院干嘛？”辛宇疑惑的问。 侯宝财两手一摊，说：“他也没说，只说让你们都去大院，还特意交待，小凯必须去。” 闻言，三人皆是一脸茫然，都不知道其中缘由，但还是跟着宝财一同赶往大院。 到了村大院后，发现各队的队长都在。 所有人一字排开，坐在办公楼前，村长坐在中央首位，其他人员则是依次落座。皆是沉着脸，宛若一排威严的审判者。 洪涛拧着眉嘀咕道：“这是要干嘛？怎么搞的这么隆重？” “涛叔，这是迎接咱们呢！”皮凯咧嘴一笑说。 “我看不像，气氛有点不太对。”辛宇见众人脸色有些低沉，神色凝重的撇着嘴道。 “辛宇，宝财，洪涛，你们都过了入座。”时近光面无表情的，说罢，转头对身边一名身形魁梧，肤色稍黑的男子，道：“百江，你念一下村规。” 这名男子是一队队长“苗百江”，百江应声起身，跨步上前一步，朗声高喊：“大东村村规，第八页，第十三条“赌戒”内容如下。” “本村村民，凡参与赌博者，一经发现，无论输赢没收全部赌资。另，由各队队长向参与者实施鞭刑…” 第114章 鞭刑 大院内，现在聚集了许多围观的村民，还有不少人正在陆续赶来。 听到苗百江宣读完赌戒之后，辛宇和洪涛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对皮凯实施鞭刑。 洪涛急忙起身，神色凝重道：“村长，咱大东村规都废除几十年了，您现在搬出来恐怕不合适吧！”抬手指向皮凯，继续说：“他是皮凯，可是您唯一的儿子皮凯！” 在他们回来之前，时近光已经和其他队长争论过，可时近光利用职位优势强压众人，最后搬出“子不教父之过”才说服大家。 之所以要搬出村规，因为这次事件让时近光觉得，身为一村之长的他，多年来一直是本分工作，从未有过贪念，所以也没能攒下多少积蓄。 导致这次事件发生之后，身为一村之长竟然要去借钱赎人，让他觉得脸上挂不住 所以他决定，在接下来的任期内，要狠狠的捞上一把，不为自己也要给皮凯留些财产，他打算利用村规，为后面敛财做铺垫。 之所以选择让皮凯承受鞭刑，一是皮凯所犯之事，符合实施村规的条件，再就是皮凯是他的儿子，大家也不会有太过激的反抗，只要能把这个口子撕开，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时近光只是看了眼洪涛，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冲着苗百江，道：“百江，你作为一队队长，就由你来做这领鞭人吧。”话锋一转，抬高了声调，朗声道：“苗百江！上前领鞭！” 苗百江虽然已经被说服，可真到了领鞭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迟疑，愣在原地没有动身。 “还愣着干嘛！还不上前领鞭！”时近光厉声催促。 苗百江见躲不掉，这才硬着头皮上前领鞭，可这鞭拿在手里似乎有些发烫，拿鞭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差点没掉在地上。他不是怕对皮凯实施鞭刑，而是他心里清楚，这头要是开了，以后大家又将回到村规的框架内，可现在他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苗百江双手接过刑鞭后，转身看向皮凯。 皮凯也知道这条村规，他虽然没有见过实施鞭刑，可也没少听村里老人讲起过，说：“赌戒中的鞭刑，由各队队长每人执行一鞭”，也就是说皮凯需要承受十二鞭。 此刻，皮凯心里并没有憎恨父亲的这一决定，反而萌生了一股悔意，后悔当初接触到赌博，要不是因为自己参与赌博，家里也不会损失二十万，自己更不会丢失一根手指。于是他决定欣然领受鞭刑，一是惩罚自己的过错，再就是警示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皮凯撩起上衣，趴在长椅上，喊道：“江叔，来吧！我自己犯的错，就该受到相应的惩罚，您不用感到为难。” “好！”苗百江见状，也不再犹豫，提着鞭子来到皮凯近前，道：“小凯，你可要忍住，这刑鞭落下，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江叔，来吧！这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皮凯趴在长椅上，催促着说：“快行刑，还得赶回去吃中饭呢！” 苗百江也不再啰嗦，抡起鞭子“呼…啪！”伴随着呼啸声，皮鞭狠狠抽在皮凯裸露的背上，顿时一道血红色的鞭印显现出来。 皮凯更是感到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钻心的疼痛。这皮鞭是采用特制的牛筋编制，鞭稍末端是更加细致的牛筋须。 即使皮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他紧咬牙关，紧绷着身躯，可这一鞭下去，他的身躯还是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二队队长接力。 一鞭接着一鞭打在皮凯的背上，在场围观的乡亲都看的一阵心悸，有些妇女更是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不忍直视，只敢从指缝中窥视。 “这一鞭不算，再来一次！” “就是，既然搬出了村规，就得按照上面写的，需有呼啸声，和鞭击声才算一次。” 这最后一鞭是洪涛，由于他平时和皮凯接触较多，实在不忍心，所以他这一鞭没能打出呼啸声，和鞭击声，导致有部分村民抱怨。 迫于压力，不得不再次抡起鞭子，打出呼啸声和鞭击声，伴随着他这一鞭落下，这鞭刑也就实施完毕。 这时，丹凤急忙上前扶起皮凯，侧身冲时近光喊道：“快安排人把小凯送去医院，看能不能把他的手指再给接上。” “早就过了最佳时机，这都快二十个小时了，哪还能接的上！”时近光看着皮凯的断指，既心疼又无奈，可还是吩咐着说：“宝财，辛苦你跑一趟，把小凯送去医院试试。” “行，我这就去开车。”侯宝财赶忙挤出大院，跑步去开来拖拉机，方会九和丹凤一同将皮凯送往武龙医院。 他们走后，大院内，村长想要借此机会向大家借钱，他得先把萧雨的账给还上，虽然没有约定利息，可也不能让萧雨为难，要不是萧雨的这笔款，皮凯也不会这么快被救出来。 还没等时近光开口，辛宇凑到近前，道：“村长，我觉得咱们该去县里走动走动，现在那些混子，都快忘记咱们东村是个怎样的存在。”话锋一转，拍着胸脯，继续说：“只要您点头，您早上赎小凯的钱，晚上我就给你再拿回来。” “哦！”时近光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转身看向辛宇道：“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拿回来？” “咱小凯这根手指，起码得敲他一百万。”辛宇之所以早上让唐尚飞把钱带回去交差，原来是他心里有了更好的打算。他觉得从唐尚飞那里黑掉这笔钱，回来还得交给村长还债用，根本没有油水可捞。可要是去敲打赌场老吴，那可就不止二十万，那样的话即可以让村长把帐还了，还能有多余的钱分账。这件事辛宇他一人又不敢做，于是他便想到了让村长点头，由大家共同出面，那样一来，赌场老吴不得不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整个大东村。 时近光听后，陷入思忖，此刻他心中纠结，要不要去敲打赌场，如果不敲打赌场，自己将背负二十万欠款，以自己的收入，这二十万恐怕是一辈子也还不上。 第115章 给你打个折 想到这里，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搞钱才是第一要务，时近光仰面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说：“我想仗剑走天涯，怎奈天涯不留异乡人。我欲安心度余生，可惜余生不太平。”旋即，左右扫视着其他人员，问：“大家都说说看，辛宇这个方案能不能行的通？” 苗百江率先表态，道：“我赞同老七的方案。”随即，解释着继续说：“赌场一般都是赚的黑心钱，他们没少坑害乡亲，而这次又是他们先动了咱们的人，严格来说是赌场坏了规矩，触及到了咱们的底线，咱们完全有理由去找他们报仇，所以我表示支持。” “对！干他娘的！” “就是，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会以为咱们大东好欺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基本都是支持辛宇所提方案的声音。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那就按照辛宇说的去做，大家也要做好准备，赌场若是敢伤了辛宇，咱们就刹过去。”时近光犀利的眼神扫视众人，安排着继续说：“辛宇，洪涛你俩先去跟赌场谈，要是他不答应，届时大家可要齐心合力，围了武龙赌场。” “好嘞！”辛宇得到了许可，顿时就来了精神，抬手做出稳坐的手势，继续道：“大家都别急着回去，在这等着，今晚咱们就分钱。”说罢，转身朝着洪涛使了个眼色，洪涛赶忙起身，跟着他一起挤出人群，他俩是直奔武龙。 武龙赌场，在武龙县人民广场底层，从大门进入后，他们经过卖鞋服和首饰的区域，穿过一处游戏厅，进入一条二十多米长的走廊，推开房门顿时一股浓烟弥漫，这是里面的人在抽烟，所散发的烟雾，酷似仙境，又宛若火灾现场，嘈杂声不绝绕耳。 辛宇挥手驱散面前烟雾，捏着鼻子走了进去，看来两人曾经也是这里的常客，也不需要人带路，径直朝深处走去。 洪涛也是捏着鼻子，跟在辛宇身后，两人都是长时间没再涉足这种场合，猛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来到赌场深处一个玻璃围挡的小房间内，发现山人帮的小弟也在，他是过来送钱的。此时小弟正在和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交谈，这名男子正是赌场负责人老吴。 老吴躺坐在椅子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咧嘴笑着说：“你们山人帮做事还是这么靠谱，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以后咱们的合作少不了。” “谢吴老板赏识。”小弟恭敬的微微躬身，继续道：“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有事您通知一声就行。” 吴老板乐呵呵的摆手道：“去吧！” 小弟转身刚想离开，可是转过身的瞬间，就看到辛宇和洪涛站在门口，吓得忙不迭抬手指着辛宇，回头对吴老板，磕磕巴巴的说：“吴，吴老板，就，就是他俩差点抢了咱的款。” 吴六琦顺着小弟手指方向看去，当看清来人容貌后，心里猜想二人一定是为了赎金而来，只是他还不知道皮凯的手指被切的事，小弟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辛宇便赶了过来。 吴六琦赶忙抬手压下了小弟指向辛宇的手，满面堆笑道：“哎呀！这不是大东的七爷，和十二爷吗，两位爷同时出现，实属罕见啊！”随即，做出个请的手势，继续说：“快，快请坐。” 辛宇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吴六琦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洪涛也坐在了沙发上。 吴六琦忙不迭拿出玻璃杯，给二人沏上茶水，再次来到辛宇身边，笑呵呵的装腔作势问：“七爷，您今天是想玩两把，还是…” 小弟见状一脸茫然站在一旁，此刻，他心中好奇，眼前这两个村夫，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为何吴老板见了会如此谦逊。 “吴老板，我今天是来讨个公道。”辛宇端起桌上茶杯，轻抿一口，旋即抬眼凝视着吴六琦。 吴六琦被他那充斥着杀气的眼神，看的心中一颤，想到自己正常追账，没什么好怕的，于是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说：“七爷，我知道这次债务人，是你们村长的儿子，可我们只是正常追收账款，不知道您来讨哪门子的公道！” “嗯！有骨气！”闻言，辛宇放下手中茶杯，抬手招呼站在门口的小弟，道：“你过来，来跟吴老板讲讲，你们都是怎么残害，我们小凯的。” 听到这话，吴老板吓得两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急忙转身看向小弟，问：“你们打了皮凯？” “也没怎么打，只是切了一根手指。”小弟抬手指了指辛宇，继续说：“他们也砸伤了我们帮主的手指。” “不是跟你们说了嘛！只追债，不可伤人！你们，你们…唉…”吴六琦被气的抬手点着小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旋即又忙不迭转身，冲着拱手作揖，道：“七爷，实在对不住。”转着眼珠，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继续说：“这事您找不到我头上，这事是山人帮干的，当时我可是跟他们说的明明白白的，不要伤人，所以这是他们山人帮自己做的决定，跟我们武龙赌场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辛宇起身来到吴老板身边，又问：“小凯怎么能在你们赌场输这么多钱？别人不知道，你姓吴的还能不知道？” 吴六琦心里自然清楚，是如何下套让皮凯一步步深陷赌局，更知道是怎么让他写下的欠条，俗话说凡赌皆是骗，毕竟赌场不骗，利润就有可能被带走。眼下他更清楚，这个七爷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加上自知理亏，吴六琦此刻想要破财免灾。于是他走到办公桌前，把小弟送来的钱，原封不动递给了辛宇，毕恭毕敬的说：“七爷，这里是一点医药费，您拿回去给小凯疗伤用。” 辛宇没有理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说：“我们缺你这点钱吗？我们要的是个公道，公道，懂吗？” “七爷，条件您开，只要能办到的，我立马给您办。”吴六琦苦着脸，哀求着说。 “咱们是老朋友，我也不讹你，我给你打个折，小凯缺了一个指头，“指”给你去掉，我只要你一个头就行。”辛宇摆弄着打火机，不急不慢的说着。 第116章 辛宇的危机 辛宇这话，说的属实有些夸张他只是想要恐吓吴六琦。 可是吴六琦却当了真，因为眼前这位七爷，一直以来在他心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着实把吴六琦吓得不轻，额头的汗顿时冒了出来。心，更是提到了嗓子里。颤颤巍巍的祈求道：“七爷，我是真没想到，姓唐的那小子，敢切皮凯的手指，您就看在这并非是我本意得份上，放我一马，日后七爷有什么吩咐，我姓吴的保证给你冲在第一个。” “放你一马，不是不可以。”辛宇眯着眼，用眼角余光看着吴六琦，搓了搓手，继续说：“毕竟小凯不是我本家人，那是村长的儿子，这次我来找你，也是村长授意，我就这么回去可没办法交差…” “七爷，您开个价。”吴六琦看出辛宇的意思，这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两百万！”辛宇之所以会说出两百万的数额，是因为他在进来时，看到了赌场现在的规模，心里也估算出这间赌场月利润，至少在六十万以上。 “噗…”听到这话，洪涛先是一口茶水没忍住，喷了出来。 吴六琦更是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叫嚷道：“你咋不去抢！你就是个土匪！” 辛宇则是不紧不慢的，继续说：“要是不行就算了，我们回去如实告诉村长就是，到时可别怪我们没给你机会。” 吴六琦心里清楚，他所说的如实，到了村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含义，此刻他心里是更加害怕，他没接触过村长，都是在别人那里听来的传说，关键他曾亲眼目睹，从大东送往医院的伤员，随便一车都有十几二十人，而且伤的都不轻。常言道“未知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可吴六琦实在舍不得，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给辛宇。于是他壮着胆子，满脸不服的辩驳道：“只是切了他一根手指，他，他那手指就算是金子做的，也值不到两百万！” “你小子是在跟我讨价？”辛宇脸色一沉，随即解释道：“人，可是要分三六九等，你要是切了普通人的手指，扔个三五千，甚至三五百，包扎一下也就算了，可你切的是大东村村长唯一的儿子，是我们东村的大公子，那身份是何等的尊贵？是你这种见不得光的鼠辈能动的？”辛宇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下午三点，抬手指着钟表，继续说：“晚上八点，是你最后的期限，你还有五个小时去准备，到时候要是没有准备好钱，就跟我去东村走一趟。” “不用等到晚上，我现在就跟你走。”吴六琦干脆摆烂，一脸无所谓的继续说：“要钱就这十八万，多了一分也没有。” “嗯！”他这突来的强硬姿态，让辛宇内心一惊，心里更是犯了嘀咕，暗自想道：“难道姓吴的，真的拿不出这些钱？不应该啊，这么大的场子，区区两百万他不可能拿不出来。”想到这里，决定再给他施加一些压力，转身看向洪涛，说：“洪涛，你在这等着，我带他回村一趟。” “好的，七哥。”洪涛应了声，继续悠闲的品着茶。 辛宇再次转身，对吴六琦道：“吴老板咱们走吧！” “吴老板！千万不能跟他去。”小弟可是亲眼目睹，辛宇砸唐尚飞手指的全过程，十分清楚他的手段有多残忍，于是，苦着脸阻拦，道：“到了他们村，一切可就都是他们说了算，您只要还在场子里，咱们这么多兄弟，还怕他们两个人？” 这些道理，吴六琦自然是懂得，可他更知道眼前这两人背后的势力，自从七爷，和十二爷进入场子后，手下那帮打手，一个敢冲上来的都没有，要是普通闹事的，早就上来拖出去丢街上了，就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七爷在道上的威望有多强。去，或许还有一线谈判的希望，不去，那只能答应给他们两百万。现在看来去东村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答应着说：“我交代一下场子里的事就跟您走。”说罢走出小隔间，抬手招来一名壮汉，交待着道：“老二，我跟七爷去东村一趟，你把家看好，再就是招呼好十二爷。” “老大，他们就来俩人，要不…”老二停顿片刻，悄悄伸出手掌，做出砍杀的动作，继续说：“要不把他俩做了，东村要是找来，咱就说没见过。” 听老二这么一说，吴六琦也是有些心动，忙不迭拉着他来到一处拐角，压低了声音，问：“老二，你真这么想？” 老二点着头说：“咱们本身就是道上混的，解决两个人还不是家常便饭。” “好！”吴六琦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思忖着继续道：“你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去做，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行，我这就去。”老二说完，转身离开去安排人手，筹备对辛宇，洪涛下杀手。 吴六琦和老二，在这边谋划灭杀辛宇和洪涛的事。 而此刻隔间内的辛宇，见吴六琦半晌没再进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俯身在洪涛耳边小声说：“姓吴的出去这么久没回来，我感觉有点不妙，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谋划着，对咱们下手？” “七哥，你要的太多了。”洪涛拧着眉，想了想，叹息一声，继续道：“还是先想想办法，看怎么防止被他们吃掉。” 辛宇微微点头，随即，两人起身开始搜寻趁手的武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可以当做武器使用。 这时，洪涛发现吴六琦位子后面，储物柜上放着一瓶白酒，赶忙上前拿起白酒，道：“七哥，这个怎么样？” 辛宇看着洪涛手中的白酒，顿时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洪涛打开储物柜一看，里面堆满了各种白酒，这一下两人心中都有了底气，随手打开两瓶，将桌上的抹布一分为二，利用抹布和白酒，制成两个燃烧瓶。做完这些，两人端坐在沙发上，继续等待。 此刻，老二这边也召集好了人手，他挑选了六名身强体壮的大汉，加上老二，共七个人朝隔间走来。 第117章 转危为安 “唉！可惜了。”吴六琦见老二带着众人，浩浩荡荡走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旋即，又一脸惋惜的微微摇头，嘀咕道：“七爷，多么硬朗的汉子，就这么要没了，要不是你太贪心，我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吴六琦心里清楚，杀了辛宇和洪涛，一定会招来大东的报复，所以他打算让老二杀掉辛宇和洪涛之后，连夜逃出武龙，赌场在哪都一样开。他也不想这么做，毕竟在武龙经营多年，黑白两道基本都已经混熟，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可辛宇要的太多，吴六琦实在舍不得拿出这么多钱，这才起了杀心。 他知道等下免不了一场恶战，于是，吴六琦安排人，将赌场内的客人全部驱离。又让人员守住入口，禁止任何人进入。做完这些，他便悄悄离开赌场，现在他要回去收拾财产，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此时，隔间内，辛宇和洪涛有这些白酒在手，心里也有底气，完全不怕吴六琦使坏。 辛宇抬起右手转动着桌上的酒瓶，一副悠闲自得模样。 “砰！” 这时，老二一脚踹开玻璃门，他这一脚用力过猛，玻璃门瞬间“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辛宇微抬眼帘，见来人不是吴六琦，而是老二，这个老二他也认识，毕竟他以前也是在道上混过。 此刻，见老二现在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就明白了，他们这是来者不善。 洪涛不慌不忙的，将提前做好的燃烧瓶倒置，让瓶口的毛巾，吸收足够多的白酒，旋即，抬手亮出打火机，厉声道：“都别乱动！” “老二，你确定要跟我们大东结仇？”辛宇起身，朝老二走了几步，继续说：“这件事本来跟你没关系，可你要是非得搅和进来，那我老七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对手。”话锋一转，解释着继续道：“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姓吴的可以卷铺盖走人，换个城市重新开始。而你不行，你家就在县西，你跑不了。” “哈哈哈！”闻言，老二哈哈大笑，说：“七爷，你以为你们今天还能走出武龙赌场？” 老二止住笑意，抬头环视着被烟熏的有些发黄的屋顶，继续道：“这场子确实也该重新装修装修了，正好一把火可以解决掉你们，同时也有翻新的理由。”思忖片刻，两手一摊，继续说：“至于你们怎么死在这里，这就更好解释了，意外、完全是意外嘛！火灾都是意外发生，你们死在这里自然也就可以说的通了…” “啪…” 洪涛从老二的话语中听出，他们这是要下死手。于是洪涛没等老二把话说完，率先出手，以闪电之势，快速点燃一个燃烧瓶，狠狠的砸进人群，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老二，以及他带的这些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火海包围，众人更是火焰缠身。 实在是太快，从洪涛出手，到他们深陷火海，仅用了不到十秒钟，根本没有时间给他们做出反应。 酒液所溅之处皆是火焰，几乎是每一滴酒，都夹带着火苗落在老二等人身上。顿时，老二等人都成了火人，他们慌忙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可是，根本无法扑灭，急得一个个上窜下跳。 辛宇见状，也赶忙加入战斗，丢出两个酒瓶。 辛宇见七人身上都有火在燃烧，急忙抬手制止道：“够了，让他们烧一会，不然，这酒扔不了几次就没了。”转身看向对面火海中，挣扎的众人，思忖着说：“趁这机会，把他们都给绑喽，不然他们会被烧死。” 辛宇清楚，他们来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人，而且闹出了人命也不好脱身。 洪涛点了点头，旋即，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不少台球杆，跨步冲过火海，取来两根台球杆，递给辛宇一根，道：“七哥，先给他们打瘸再救，防止被他们反咬。” 辛宇接过台球杆，抬腿从中间折断后，拎着粗的那节三两步便来到人群旁，手握细头抡起球杆，朝着老二后背砸了过去。 老二现在被火烧的全身生疼，根本没有心思关注辛宇和洪涛的动向，更没有躲闪的意识，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老二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就这么辛宇和洪涛两人，很快将老二等人全部打晕。老二，以及他的手下，现在都是毫无反应，任由辛宇和洪涛摆布。 洪涛赶忙从鱼缸中取来水，一盆一盆的往老二他们身上泼，众人身上的火焰很快都被扑灭。 从洪涛甩出第一个燃烧瓶，到将他们身上的火焰全部扑灭，仅仅只用了五分钟不到。虽然只有几分钟，可这些人身上还是有许多皮肤被烧伤，好在这些伤并不会致命。 辛宇蹲下身，将他们的鞋带解下，利用鞋带，将这些人的手绑在身后。忙完这些，辛宇抬手指向老二，说：“洪涛，拿水把他泼醒。” “好。”洪涛再次打来一盆水，对着老二的脸上泼去。 老二被这一盆冷水浇醒，醒来后发现，自己和手下都被绑着，他是一脸不服，道：“七爷，你们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就不怕传出去被道上的兄弟们笑话？” 辛宇现在要尽快找到吴六琦，把钱带回去，所以没有理会他，而是反问，道：“姓吴的在哪？” “我不知道。”老二确实不知道，吴六琦安排完他们后，是独自离开赌场，也没跟其他人讲。所以，老二根本不知道吴六琦现在会在哪。 洪涛见他不肯说出姓吴的下落，上去就是一脚，狠狠踹在老二的裆部，又用力拧着脚，厉声追问：“快说！” 洪涛这一脚踹的老二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手又被绑着，只能拼命翻滚来缓解疼痛。过了好一会，老二才缓过来，喘息着说：“七、七爷，十二爷，我是真不知道老大去哪了。”旋即，解释着继续道：“他安排完我们就离开了赌场，至于去了哪，我就不知道了。” 第118章 回大东 闻言，洪涛再次抬起右脚准备继续踹他，老二吓得赶忙蜷缩着身体，全身更是不由得瑟瑟发抖，刚刚那一脚的疼还没消散，他可不想再挨上一脚，忙不迭开口求饶：“十二爷，别打了，我真不知道吴老大去了哪里。” “不知道？”辛宇抬起手中的球杆，抵住老二的脸，呵斥道：“那就打到你知道为止。”说着，抡起球杆，砸在老二的大腿内侧。 “他，他可能回家了。”老二疼的急忙开口。 不得不说，辛宇下手确实重，他这一杆砸在老二大腿内侧，可比洪涛那一脚还要疼。 老二疼的脖子上青筋都鼓了起来，他实在不想再被打，才会说出这么个去向。 “带我们去他家。”辛宇俯身将老二从地上拉起来。 就这么辛宇和洪涛一左一右，架着老二走出赌场，直奔吴六琦家。 赌场门口，山人帮小弟，看着辛宇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满是震惊。上午，山人帮六人败在辛宇，和洪涛二人手上，他以为都是新人没经验才会被擒。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因为武龙赌场这七个人，都不是刚出道的新手，然而他们也都败在了二人手下。 见辛宇他们走远，小弟也没再停留，他现在该回去交差，同时也要把今日在武龙赌场所见，禀报给唐尚飞。于是，小弟骑上摩托离开武龙，赶往金州。 辛宇他们很快来到吴六琦家。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三百多平的独院，两层小楼，大红砖整齐堆砌的墙面，看上去还算精致。 院内一条葡萄藤走廊，从院门一直延伸至屋门处，藤蔓上挂着不少葡萄，有不少已经成熟。走廊两侧还种了不少鲜花，最为显眼的，还属屋门前那两株芍药，和两棵牡丹，虽然没有开花，但枝叶长的属实茂盛。 他家这座庭院算不上豪华，但在武龙县，绝对排的上号。 这时，吴六琦正拎着一个帆布袋，从房间里出来，抬头看见老二带着辛宇和洪涛走来，心里清楚老二的计划失败了。可他并没有慌张，而是将手中的袋子丢到一旁，满面堆着笑，迎了出去，道：“七爷，十二爷！怎么，这就等不及了？” “姓吴的！”洪涛抬手指着吴六琦的鼻子，怒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们哥俩下死手！” “十二爷。”吴六琦抬手拨开洪涛的手，冲着老二眼神交流一番，意思让老二扛下这件事，老二看出吴六琦的意思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吴六琦得到回应，便将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老二，我不是让你们好好招呼七爷，和十二爷的吗？你们是怎么办的事？怎么把两位爷惹的生这么大气？” “老大，这事都怨我，我看他们只有两人，而且又在咱们的地盘上，于是，我自作主张，想着把他俩留在赌场，所以、就得罪了两位爷。”老二当即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旋即，把头一扬挺胸跨步上前一步，继续说：“这次，是我低估了七爷，和十二爷的实力，这件事我老大他不知情，与他无关。都是我“毛二”有眼无珠，冒犯了二位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二位爷想要怎么处置，悉听尊便。” “啪！” 吴六琦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老二脸上，抬起颤抖的手指着老二怒斥道：“老二啊！老二，你，你净给我惹事。俗话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你一个小混混，就敢去得罪七爷，还不赶快跪下，给七爷和十二爷赔罪。” 顿时，老二脸上浮现一个血红的巴掌印，他也顾不上疼痛“噗通”一声，赶忙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祈求：“七爷，十二爷，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辛宇知道，他们这是在演双簧，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所以，并未回应老二的祈求，而是看向吴六琦，开口道：“吴老板，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现在你跟我们回大东一趟，先把公事了了，再谈咱们的私事。” 吴六琦心想：“在赌场内都没能拿下这二人，要是到了大东，到那时一切可就不再是自己能够掌控，还不如现在给钱了事。”想到这里，赶忙陪着笑，说：“七爷，大东我就不去了，两百万我给，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你们拿钱。” 闻言，辛宇微微点头。 吴六琦转身朝屋内走去。 洪涛急忙跟了上来，说：“我跟你去。” 吴六琦止住脚步，再次转过身来，笑呵呵道：“十二爷这是信不过我吴某？” “确实信不过。”洪涛担心吴六琦又搞什么小动作，他不放心，这才提出这么个要求。 辛宇觉得洪涛说的没错，毕竟刚刚经历过赌场的事，再就是两百万不是小数，姓吴的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把钱交出来，他要是搞些小动作，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于是点着头说：“吴老板，就让洪涛跟你去，今天的经历，确实让我们有些不放心。” 吴六琦见推脱不掉，只好一脸苦笑，走到刚刚丢下的提包跟前，俯身蹲在地上，打开拉链，从提包内拿出一沓一沓，墨绿色崭新的钞票。 吴六琦起身拎着挎包，留下堆在地上的现金，心疼到头也不回朝屋内走去。 吴六琦走后，洪涛俯身清点一下数量，又忙不迭从旁边拿来一个编织袋，三两下把钱装进袋子里。 辛宇骑着摩托车带着洪涛扬长而去。 老二心疼的双手紧握，怒骂：“土匪！你们就是土匪！早晚有一天，要让你们乖乖的把这些钱给老子送回来。” 吴六琦赶忙制止道：“你小声点，再把他们招回来，可就麻烦了。”随即，宽慰着继续说：“其实这点钱没什么，只要赌场还在，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把钱再赚回来。” 老二听后，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吴六琦说的没错，只要赌场还在，这点钱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 第119章 分账 吴六琦转身望着辛宇二人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原本装满钱的袋子，现在却空出大半，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这还真是个大鱼吃小鱼的时代。”现在钱已经给了辛宇，他也就没必要离开武龙，眼下他需要让赌场继续营业，把钱再捞回来，随即，咬牙切齿的嘀咕着说：“你们带走的钱，就让那帮赌徒来买单吧！”旋即，对身边老二吩咐道：“赶紧去收拾一下，尽快让场子开门营业。” “好的。”老二应声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他们这边忙着收拾赌场，而此时，大东村的大院内，聚集着上百人，这些人都是各队长，在各自队里挑选的壮汉。他们聚集在此，是防止辛宇和洪涛出什么意外，随时准备赶往武龙解救二人。 时近光满面愁容，站在二楼居高临下，朗声道：“各位！等到六点钟，老七他们要是还没回来，咱们就围了武龙赌场…”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阵摩托车轰鸣声，辛宇驾驶着摩托车冲进大院。一进入院内看着满院的乡亲，辛宇和洪涛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辛宇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激动的连支架都忘了撑起，幸亏苗百江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他一把，不然洪涛和车就倒在地上。 辛宇现在紧张到心已经不再是跳动，而是不由得颤抖，表面看不出任何波兰，可是心却止不住的颤抖，突然拿到这两百万，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辛宇最初的想法是报出两百万，吴六琦怎么也要砍掉一半，最多也就能讹他个三五万，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真的能拿到两百万，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和激动。 洪涛更为激动，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现金，而现在这些钱，却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中，他这一路上，双手更是紧紧抓住扛在肩上的编织袋，丝毫不敢松懈，以至于手心里满是汗水都感觉不到。 两人顾不上和大家打招呼，跌跌撞撞走进会议室，看见桌上的茶水，端起茶杯“吨吨吨…”一口气喝下满满一茶杯的水，紧接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到这时，二人身体才出现惊喜的微微颤抖。 “既然老七他们已经安全回来，大家都散了吧！”时近光见二人归来，便将众人遣散。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边朝办公室走，一边吩咐着对身边会计说：“牛会计，今天到场的人都要做好登记，回头每人发五十块钱，大家都挺忙的，不能让大家白跑这一趟。” “好的。”一位白发老者应声后转身，高声喊道：“大家都到我这里做下登记，村长说了回头每人发五十块补偿。” 此话一出，大家蜂拥而至，将牛会计围在了中间，开始各自报名登记。 时近光则是带着各队队长走进办公室，进门后，看见辛宇和洪涛两人全身微微颤抖，他以为二人是被吴六琦的手段吓破了胆，气愤的关切着问道：“姓吴的对你们用了什么手段？” 辛宇微微摆手没做回应，而是指着门说：“宝财，先把门关上。” 侯宝财转身把门关好后，辛宇脸上浮现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更是一副得意之色，道：“洪涛，把袋子打开，让大家看看。” 闻言，洪涛将编织袋放在桌上，挑着大拇指，咧着嘴，神采奕奕的说：“哥哥们，这可是我跟七哥用命换来的，你们可要做好心里准备哦，心脏不好的往后退，等下袋子打开可别吓坏了各位。” 众人看的是一头雾水，因为大家都没敢想，他俩会从吴六琦手里讹来两百万。更没想到的是，他俩就用这么一个编织袋，就把钱给扛了回来。 苗百江见他紧握编织袋，却迟迟不肯打开，有些不耐烦道：“我说老幺！你这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个啥？赶紧打开给大伙看看，别卖关子。” “这是在路上捡到宝贝了？” “有可能，不然搞的这么神秘干嘛！” “快打开给我们看看是个啥宝贝？” “…” 在大家的催促声中，洪涛将袋子里的钱全部倒在桌上。 顿时，在场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七哥！这应该不止二十万吧？”侯宝财直勾勾盯着桌上崭新的钞票，几乎是惊呼了出来。 “这是二百万！”洪涛得意的介绍道，随后，他手舞足蹈的，将事情经过叙述一番。 大家听后，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还有不少人后悔没跟去。 苗百江更是拍着辛宇的肩膀，夸赞道：“老七，老幺，你俩干的不错，你们这回真给咱大东长脸，了不起。” 辛宇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憨憨一笑，抬手挠着头说：“我也没想到姓吴的会真给这么多，完全就是想吓唬吓唬他。” 见二人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恐吓，时近光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毕竟辛宇二人是为了给小凯出气，才去武龙赌场要钱，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以后也不好面对两家的亲人。 好在两人都安全归来，时近光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微笑，开口说道：“这些钱是你俩去讨回来的，要怎么处理，你俩说了算。” 辛宇知道，这些钱是以大东的名义，从姓吴的手里撬来的，他可不敢私吞，要是两人独吞了，日后吴六琦来找麻烦，仅靠他和洪涛两家还真应付不了，于是赶忙推脱着说：“村长，这钱是我们带回来的不错，可我俩是以大东的名义撬来的，所以，还得您出面分配才行。”旋即，从里面数出二十万，递给村长继续道：“这是您早上给我们的，先把您的本金抽走，剩下的咱们再商量。” 时近光接过钱后，看着手里的钱，思索着问：“这些钱既然是辛宇，和洪涛拿命换来的，他俩拿大头，各拿四十万，其他人每人分两万，剩下的留着作为村里的经费，大家都没意见吧？” “村长，我们都听您的，您说咋办就咋办。”苗百江率先表态。 毕竟白得的钱，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这么辛宇和洪涛各得四十万，包括村长和牛会计在内的其他人，每人各得两万。 分完钱后，还有八十六万让牛会计收进账，但不做明账。 忙完这些，时近光继续说：“辛宇，回头让你们队方会九出面，以他个人的名义成立一个粮食收购站。” “行，明天我就安排。”辛宇点头答应。 第120章 还钱 今天先到这，大家都回去各忙各的。”时近光说着，拿起桌上的二十万，摇着脑袋，嘀咕道：“趁着天还没黑，我得赶紧把萧雨的钱还给她，不能让人家食品厂受难，另外，这钱放在手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时近光话还没说完，方会九匆忙跑来，气喘吁吁的说：“村长，您赶紧去趟医院。”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方会九。 辛宇更是一脸疑惑的问道：“会九！你不在医院陪小凯，跑回来干啥？” 这时，方会九稍有平复，吞咽着口水，解释着说：“小凯在手术时突然陷入昏迷，医生说是失血过多导致，现在需要输血，而小凯的血型是p型血，还说咱们县，甚至咱们省血库里，都没有这种血型的库存，所以让我来找村长去看看，或许村长的血型，跟小凯的血型匹配。”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死了才好。”时近光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十分担心，毕竟只有皮凯这么一个儿子。随即，故作镇定继续说：“等我把萧雨的钱还了再跟你去医院。” “村长，您还是赶紧去医院吧，听说这失血过多，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还钱的事等回来后再去不迟。”苗百江率先开口劝阻。 “这钱是食品厂最后的保障，人家萧雨好心借给我去救人，这已经是莫大的人情，我现在必须把钱还回去。”时近光语气铿锵有力道。 一番争执之后，洪涛见村长态度坚定，又担心小凯出事，于是主动站了出来，说：“村长，您把钱给我，我替您去还钱，您看怎么样？” “这个办法不错，就让洪涛替您去还钱，您赶紧去医院，人命要紧。”苗百江赶忙附和。 “村长，您放心，这事要是办砸喽，我全权负责。”洪涛救人心切，这句话脱口而出，他现在也有这个实力说这话。 时近光把钱递给洪涛，嘱咐道：“替我谢谢萧雨，要不是她借给我这笔钱，小凯还不知道要丢几根手指才能救回来。” 洪涛接过钱后，点头答应着说：“村长放心，礼节这方面保证做到位。” “尽快送过去，可别耽误人家财务入账。”时近光交代完，便让方会九带着他匆忙赶往医院。 洪涛这边也不敢耽搁，拿着钱骑上摩托车径直赶往食品厂，可到了食品厂发现财务已经下班，萧雨也回了家，现在既然已经来不及入账，索性他先回一趟家，先将自己的四十万藏好，这才朝婉家赶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婉家。 青山，翠兰，还有萧雨，他们此时正在院子里吃着晚饭，在火烧云的照耀下，一家子宛若三个小金人。 见洪涛到访，三人赶忙放下手中碗筷，起身相迎。 “涛，晚饭还没吃吧？正好一起吃点。”青山满面堆笑，打着招呼，旋即又转身对翠兰说：“去拿双碗筷来。 “萧雨，去给你涛叔搬个凳子。”翠兰应声离开去盛饭。 很快萧雨搬来了凳子，翠兰也拿来了碗筷。 两家虽说是一个村的，彼此也都不陌生，可彼此却都没有去过对方家里，所以洪涛这是第一次来青山家。 “我是来还钱的。”洪涛开门见山，脸上也是堆着笑，来到桌边坐了下来，把钱从包里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继续道：“今早村长在萧雨那里借了二十万，现在小凯已经救了回来，钱也要回来了，村长让我来替他把这钱还给萧雨。”旋即，抬手指着钱又说：“萧雨你点下，要是没错的话，你就把欠条给我，我好回去交差。” 萧雨看着桌上的钱，再次看向洪涛，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问：“涛叔，这是咋回事？村长不是说这些钱要五天才能凑齐？还有，怎么是你来还钱？” 闻言，洪涛“哈哈”一笑。 青山抬手指着桌上饭菜，招呼道：“边吃边聊。” 随后，洪涛把今天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了不起！”萧雨听完故事后，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随后拿起桌上的钱清点一番，确认没错后，从口袋里拿出欠条递给了洪涛，说：“涛叔，数额没错，这是欠条。” 洪涛接过欠条，看了看，随后收进口袋里。 青山看着萧雨手中的钱，心里再次萌生了给乔伟买房的事，他知道，现在食品厂还没开始盈利，可这件事不解决，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个滋味。经过一番思考之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萧雨，啥时候能给婉廷他乔爹，把房子给买喽？” “嗯…”萧雨思忖着说：“明天我安排下，咱们后天就去金州，一呢是婉廷快要开学了，咱们一家子得去送送他，他高考咱们都没去送他。再就是，顺便把您这心事给圆上，这次咱就把他乔爹的房子给买好，省的您一直惦记这事。” “当真？”青山有些难以置信，再次追问。 “当真。”萧雨走到青山身旁，拉着青山的手，继续说：“爸，您放心，我说到做到，您闺女啥时候诓过您？” “厂子开始赚钱了？”青山又问。 “那倒没有。”萧雨再次解释道：“不过，今天又增加了十三个城市经销商，这些都是正常价位出货，是有利润的。光是今天一天下来，公司账上就有了八万孚盈。” “明天，明天咱就去金州。”青山激动到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翠兰提醒道：“后天也行，不用这么匆忙，这厂子刚开始盈利，工作可马虎不得。” “妈，您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把工作安排好，咱们去乔叔叔家吃中饭。”萧雨见父亲激动的像个孩子，心里也跟着开心。 洪涛探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在金州买房子，大概得要多少钱？” “大概三万多。”青山想了想，又说：“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等到了金州，让婉廷他乔爹带着咱去就行，他肯定知道。” 此时，洪涛心里也开始琢磨着去金州买房，因为他现在有钱了，一下子手里多出这么多钱，正愁不知道该怎么用。再就是，能在金州买套房子，以后孩子能考上金州的大学，也会方便不少。想到这些，挠着头又问：“明天我能跟你们一起去金州吗？”旋即，解释道：“我想跟你们去看看怎么买房子，要是合适的话，我也想买一套。” “行啊，跟着去看看，这有什么不行的。”青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