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女帝一夜白头》 第1章 江淮之死 「非后悔流+水泥封心不回头」 江淮死了。 陪在叶红雨身边整整十六年，最终却被她亲手挖出圣体中的通神骨，惨死山林中。 已是虚化灵魂状态的江淮，站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在迅速风干。 半个时辰前，在叶红雨的洞府内，二人刚结束了一次双修。 江淮本想将自己压了数日的好消息告诉对方——他终于可以感受到天地灵气了！ 圣体并非所有人口中没有修炼可能的废体！ 他能感受到天地灵气，便代表着可以修炼！他会成为一方强者，更会成为她的庇护！ 但在他开口的那一刻，胸口骤然传来的撕裂般痛苦，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叶红雨全然没有理会江淮的不自然，吩咐他下山去取灵液。 江淮只能照做，因为他知道，叶红雨可能要突破了，此事怠慢不得，胸口的感痛苦依旧，但他已经急匆匆地穿好衣服，下山。 从七岁那年被叶红雨带上山开始……整整十六年，他只是叶红雨的一个仆从，侍陪左右。 但江淮却毫无怨言，甚至早已将叶红雨视作自己的救赎！ 若非叶红雨，他这所谓的圣体会面临无尽的嘲弄，若非叶红雨……可能他此生都无法感受到天地灵气到底是有多么甘甜。 与自己不同，叶红雨在宗门内地位超然，能够留在她身边侍奉，甚至成为双修的伴侣，已是他的殊荣。 毕竟……他只是这修仙界中最为低贱的凡人。 凡人在仙门中的地位，甚至不如修士们圈养起来以用做食材的灵禽，但他却被叶红雨很好的保护了起来，远离宗门和修炼界的纷乱。 可是到了最后，被他视作救赎的人，却最终为了自己的欲望，以生抽出通神骨的残忍手段，亲手将他杀死！ 失去了通神骨的圣体，弱不禁风。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他便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尸体化为枯骨。 江淮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愿相信，但事实已经摆在他的面前！ 这一切，都是一场计谋！ 所有人都说圣体无法修炼……但在万载以前，圣体乃是天下最强的修炼之体！ 只是如今的修士，早已失去了对圣体开发塑造的秘法。 可叶红雨……却掌握着这种秘法。 她将江淮视作炉鼎，以自身去灌溉，但在炉鼎成熟的那一刻，便会被采摘走其中最珍贵的东西。 那撕裂般的痛苦，便是圣体成熟时在最脆弱的那一刻，被生生抽出通神骨的痛！ 江淮一阵恍惚，他的灵魂已经开始逸散，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呆呆地飘回了叶红雨的洞府。 已是灵魂的江淮，并没有触发洞府的禁制，他也如愿看到了叶红雨，不着粉黛却完美到毫无瑕疵的面容。 光洁雪白的脊背已经披上了红衣，如盛嫁的新娘一般。 可穿戴整齐的叶红雨，起身后，却并没有朝洞府内部的修炼室走去，反倒是驻足朝洞口处看了一眼。 江淮心神一滞。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还在妄想着将已成定局的事实，当成是自己的假想。 可能……真的就是他自己命数已到？圣体早已被上天放弃？ 眼前的叶红雨，可是被他视作救赎的女人！ 被他视作挚爱！ 在能够感受到天地灵气的那一刻，他从未想过什么无敌于世间，更没想过逍遥此生。 他想的只有成为眼前这个女人的避风港，亦如这十六年叶红雨将他带在身边一样。 那是十六年的陪伴啊…… 哪怕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叶红雨怎么可能会亲手杀了他呢？ 他不过是个废体……在叶红雨这等存在的眼中丝毫价值都没有。 江淮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远处的叶红雨皱了皱眉，只以为是自己的感知出错，便没有再看洞口处，转身朝修炼室走去。 江淮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跟上。 他的灵魂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他只想，死个明白！ 修炼室内。 叶红雨盘坐在聚灵阵中。 江淮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像是要将这个女人的面容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一般。 但下一刻，叶红雨却缓缓伸出了手。 那白皙细腻的手指上，凭空多出了一截金色的骨骼，感受到灵气的金骨霎时间金光大盛！ 而叶红雨的眼中早已被惊喜和贪婪填满，有了这根刚刚成熟的通神骨，她修炼将会事半功倍！ 江淮呆住了。 那金色的骨骼仿佛是在呼唤着江淮，他能感受到……那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答案彻底明朗了。 哪怕是江淮再不愿意相信，但他却做不到再欺骗自己！ 一切，果真都是这个女人的算计！ 胸口中的痛苦仿佛再也无法积压，彻底涌了上来，江淮摇摇欲坠。 “是你！” “是你亲手杀死了我……为什么？为什么？！” 江淮艰难来到近前，颤抖着，不断质问。 但灵魂状态的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叶红雨也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她的双眼还停留在手中的那截金骨上…… 下一刻，江淮却笑了，心中的不甘、愤怒，在这一刻汇聚在灵魂的最深处！ 还有那双眼中被背叛所刺痛到猩红的光，和叶红雨眼中的贪婪形成了最为强烈的对比！ 江淮疯了，目眦欲裂！ 他不光觉得自己可悲，更觉得自己可笑！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还妄想着以后可以成为这个女人的庇护！ 他再也忍不住了！ “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哪怕你告诉我……你要我的命！我也肯给你，因为我知道，当年若是没有你带我回来，我一个七岁的孤儿也根本活不了多久！那一年我可能会被活生生冻死在寒冬腊月里。” “可十六年啊！十六年！我早已将你视作我生命里的一切，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他冲上前，双手死死的掐住叶红雨的雪白的脖颈，在这一刻……这个女人全身仿佛都是毒素，毫无美感可言。 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灵魂，那双手在掐向叶红雨的脖颈时便穿过，没有触碰到分毫。 这一刻，江淮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他颓然的坐在地上。 “三年前的双修时，是你告诉我的！你没有把我当成仆人！”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我根本不是仆人……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你随时可以毁掉的工具！” “叶红雨！！” 第2章 叶红雨疯了！ 悲怒交加的江淮，根本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每当对上叶红雨那贪婪满足的目光，哪怕他已经是灵魂之体，那撕裂般的痛苦仿佛都会再次涌出。 江淮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逐渐变弱，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江淮踉跄着走出了洞府。 穿越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了，他想用自己仅剩的这一点时间，再好好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 可站在洞府的入口，江淮却怔住了。 眼前的这条下山路，他走过很多次，但每一次下山的目的都无一例外，是为叶红雨取修炼资源。 偌大的天玄宗，江淮甚至想不出自己能去哪迎接自己的死亡。 江淮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像是妥协了一般，迈开脚步。 重新回到半山腰，坐在了那具早已风干的尸骨旁。 …… 洞府的修炼室内。 叶红雨已将那截通神骨收起，这是她未来修炼最重要的一环，如今终于得到！ 这些年费尽心思培养江淮，与他双修，为的就是这一天，如今一切大功告成！ 只是，负责去为她取灵液的江淮，为何迟迟未归？ 这一来一回，对江淮来说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可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有余。 莫不是，在半路出了什么事？ 叶红雨眉头不由得皱起，一股莫名的心悸突然笼罩在叶红雨的内心。 她不再犹豫，哪怕此刻她需要平心静气准备突破。 叶红雨一步迈出，下一瞬，人已经来到洞府外，凌于半空中，双目紧闭神识外放。 她的神识覆盖了周围数个山峰，一切如常……根本就没有江淮的身影。 就连这次江淮要前去取灵液的玉琼峰，也没有！ 叶红雨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能去哪…… 逃离宗门？！ 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吗？ 江淮的想法，她再了解不过！ 他早已认了凡人的命，只想当个凡夫俗子结束此生。 “江淮！” 叶红雨连续做了数个深呼吸，全然不顾体内早已暴动的灵气！ “为了你我重新布局大乾王朝，你失去通神骨助我修炼，从此安心当个凡人，待我突破便可继任帝位，我可予你王朝气运帮你长生，侍奉在我左右，你却要在此刻离开？”叶红雨眉眼间尽是讽刺。 只是，她那强大的神识并没有留意到半山腰，那已经风化成了枯骨的尸体。 更看不见已近乎透明的江淮灵魂。 …… 彼时。 江淮仰头看向天空。 同样看到了叶红雨的身影，那一袭红裙太过耀眼，无人可以忽视她的存在。 江淮本能的想要转头。 但他却看到了叶红雨那紧皱的眉心，紧握的双拳，还有那因为愤怒的一声——“江淮！” 江淮嗤笑一声，全然想不出，自己已经死于她手，她为何还会如此愤怒的呼喊自己？ 下一刻，叶红雨的身影迅速朝玉琼峰的方向掠去！ 江淮不解，紧随叶红雨身后，赶去玉琼峰，这个女人……还要做什么？ 待他到时。 叶红雨已经和玉琼峰的长老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盛怒的叶红雨独自站在玉琼峰大殿的门前，恐怖的威压，压制得众多玉琼峰修士直不起腰来。 而首当其冲的玉琼峰郑长老，已是额头见汗。 短短几年，这个女人的实力竟成长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江淮到底去哪了？！” “我只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说不出来！今日玉琼峰便不复存在！” 叶红雨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江淮……”郑长老声音艰难。 半晌才想起，叶红雨口中江淮是她的仆从，寡言少语，几乎不会离开红叶峰，除非是叶红雨吩咐他来自己的玉琼峰取灵液。 “到底是怎么回事？”郑长老转头，看向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弟子。 他以为今天是受了弟子们的牵连，这些弟子们胡作非为，失手杀了那江淮……导致如今叶红雨震怒。 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那江淮就算是个废人是你们能动的吗？！ 你们难道就不看看，就算是宗主见到叶红雨也得礼让三分！ “弟子、弟子不知……江淮今日从未来过！” “弟子前几日便已将叶前辈此次所需的灵液备好……如今还在后堂放着，而且整个玉琼峰的人都可以证明，今日根本就没见过江淮！” 得到弟子如此肯定的答复，郑长老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一改刚刚那唯唯诺诺的态度，挺直腰板。 “叶红雨，别以为你是大乾王朝的人，便可在我天玄宗胡作非为！” “今日之事，就算闹到宗主面前，我也会为玉琼峰讨个公道！” “想灭我玉琼峰，凭你还……” 只是郑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叶红雨便已经轻飘飘的一甩手，再看那郑长老已经倒飞而出，生死不知。 冷眼看完了这一切的江淮，心中更为悲愤！ 郑长老平日里待人和善，若非是他加以管制，自己这么个废人这些年来玉琼峰少不了会被下面的执事、弟子们戏弄刁难。 这个女人亲手杀了自己，如今却还要假惺惺的来寻找，迁怒其他人？ “宗主来了！宗主来了！” 正此时，远处弟子传来喊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已经落在了叶红雨的面前。 他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大殿深处，郑长老的所在。 再看叶红雨时，也只是皱了皱眉。 但未等宗主开口，叶红雨率先发难：“我的仆从江淮如今下落不明，三日内，把他给我找出来。” 说罢也不等宗主有何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江淮轻叹一声，全然不知她演这一场戏是为了什么。 以她如此身份，连长老、宗主都可以不放在眼里，难道还会因为杀一个仆人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而演戏？ 有这个必要吗？ 在玉琼峰这么一折腾，江淮的灵魂更弱了。 他感觉，自己可能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了，定了定神，这才离开了玉琼峰。 只是当江淮打算再回去找自己的尸体，等待最后的结束时。 却在红叶峰的山脚下看到了叶红雨……神情落寞，她在怔怔地看着那条上山的路。 以她的实力，显然回到这里已经有了不短的时间。 她一直在这站着？ “她平日里都是踏空而行，怎会出现在这里？” 在江淮满是诧异的目光中，她却迈开脚步，踏上了这条上山的路。 一路无话。 直到来到半山腰，看到了那具已经风干的枯骨。 第3章 别碰我的尸骨！ 这条上山的小路，叶红雨走的很慢。 仿佛是想要感受这些年江北一介凡人，为她去玉琼峰取灵液走过的路是有多辛苦。 当年他来到这里时，这座红叶峰并没有这条小路，毕竟红叶峰就只有她自己一人居住。 而她也如江北所想那般，从来都是御空而行，根本不会像凡人一般费力登山。 后来她带回了江淮，这红叶峰才慢慢的有了这条路。 因为这是江淮从七岁开始，一点点走出来的！ 没有人知道，叶红雨简单的一个吩咐，对江淮而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叶红雨走走停停，时而驻足看看这条小路旁的细枝末节，仿佛是在想江淮为了劈砍出这条路，用了多久。 难怪，他第一次去为自己取灵液时，用了整整半天的时间。 那时她还以为是因为宗门太大，迷了路，或是江淮在路上贪玩…… 回来就算被她训斥，江淮也没有反驳。 叶红雨闭着眼，这才想起当时江淮衣服破烂不堪…… 江淮就这么跟在她身后，看着这个女人的惺惺作态，他冷笑着，目光更是嘲弄。 二人一前一后，终于来到了临近半山腰……那具枯骨的所在。 没由来的，江淮一阵心慌。 他挡在叶红雨身前，想要阻止！ “我死了！我被你亲手杀死！” “你还要干什么？别碰我的尸骨！你不配！” 他怒吼着。 但叶红雨却从他的身体穿过，江淮的阻拦没有丝毫作用。 叶红雨也终于放弃了用脚继续攀登，她飞快的向前方掠去。 来到近前，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具枯骨！ 枯骨穿着的还是江淮生前的衣物，朴素的青衣洗到发白，却依旧干净整洁。 江淮紧跟着叶红雨，站在了自己的尸骨前，像是要与叶红雨当着证据对峙一般！ 但他也终于如愿，看到了叶红雨此刻的神情。 那双杏眼之中，满是怨毒！ “江淮，这就是你的计谋吗？很好，你成功了！”叶红雨嗤笑一声，“你成功的激怒了我！” “不知从哪找来一具尸体，穿上你的衣服，放在我的红叶峰上，就以为我会相信你死了，是吗？！” “江淮，不论你跑到哪，我都会将你找出来！”叶红雨疯了一般的低吼着。 下一刻，叶红雨突然抬手！ 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整个红叶峰几乎都牵动了起来，周围的树木更是被连根拔起！ 江淮的尸体同样被吸了起来，但在这一刻，骨骼已经散碎！ 而江淮的灵魂，此刻也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的被吸走，仿佛被叶红雨牢牢抓住脖颈一般，动弹不得。 灵魂的消散在加速！ 江淮的双眼猩红。 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散碎的枯骨和灵魂，一同被这个女人抓在手中，心中尽是悲凉。 以最惨痛的死法，死在了自己此生最爱的人手中。 再到如今，已成灵魂，终于见到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终于看清了一切，却还要被她再亲手杀第二次吗？！ “再用力一些，杀了我，彻底杀了我啊！！” 江淮不甘！无声的嘶吼已经响彻了他的灵魂！ 这灵魂之体摇摇欲坠，已经在消散的最后关头。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与此同时。 叶红雨却怔住了，仿佛看到了什么，猛地倒退了数步，呆呆地看着前方。 “我看错了，我一定是看错了……江淮不可能死的，江淮怎么可能死呢？他可是圣体……他就算无法修炼，身体也比一般的凡人强大很多……”叶红雨拼命摇头，双手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脑袋。 “而且，这具尸体都已经被风干了，肯定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不可能是江淮！绝对不可能是！”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江淮的方向，目光逐渐下移，如刀割一般，死死地盯着那散碎在地的枯骨。 “江淮，我会找到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你！带你回去！彻底将你圈养在我身边，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夺走你！” 叶红雨突然疯了一般，仿佛江淮才是那个背叛了她的人！ 她伸出手，那截金骨突然出现在她的手心，将其紧紧握住，指着那满地的枯骨，仿佛是要当场拆穿江淮的骗局！ “江淮！这就是你的通神骨！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在你身上，蕴养了整整十六年的通神骨，你以为天生废体的你能值得我的欢喜？与一个凡人双修？别做梦了！一切不过是因为利益罢了！” “你陪在我身边，对我百般讨好，不过也是因为我能庇护你！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江淮！” 叶红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端庄，对着那具枯骨神情狰狞，她紧握着通神骨的手，都在颤抖！ 终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促道：“我想到了！这就拆穿你的计谋！我这就拆穿……” 一道真气也猛地灌入通神骨中！ 可是，这话音还未落，她便如见到鬼怪的凡人一般，大惊失色！ 下一刻，叶红雨已经连退数步，跌坐在了地上。 那被她真气所催动、金光大盛的通神骨，对她而言竟如会咬人的蛇蝎一般，也被她丢在了地上，落在那一地的碎骨中间！ 而被通神骨影响，那些早已风干的碎骨，此刻竟同样绽放着光芒！ 这只会说明一点——这些碎骨，与通神骨，同源！ 说明……江淮真的死了！ 被她抽出通神骨的江淮死了！死在了她的手中！ 叶红雨彻底呆住了。 “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江淮……怎么可能死呢……” 她剧烈的颤抖着，全然忘记了自己还跌坐在地上，那些还在散发着金光的碎骨，仿佛是在吐着信子的毒蛇，叶红雨不停的向后蹭着，像是惧怕它们突然窜上来撕咬自己。 …… 当晚。 天玄宗突然出了一个绝世女魔头，一夜时间被抹平十七座仙山！ 就连宗主都无法抵挡，只能任其胡作非为。 听说，她是在找一个男人。 三日后。 大乾王朝的登基大典上。 一个一袭红裙，满头白发的女人坐在了龙椅之上！ 第4章 废物赘婿 身形消瘦的男人呆呆地站在窗前，天色已晚，院子里喜庆的大红灯笼，身上的喜袍对他而言却是无比刺眼。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度过了并不完整的一生…… 年幼时遇到一个实力高绝的女人，被无数人嘲讽的圣体最终却幸运的被她带在身边，再到最后惨死其手，以一缕魂魄看到了那个端庄的女人发疯癫狂的模样。 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记得这些？ 所以我到底是谁？江淮，还是……江北？ 男人的眉头紧皱着。 但那如剜心刺骨，撕裂般的痛苦，却也在这一刻随之复现。 那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并不是梦！ “我是江淮！” 头脑一阵飘忽，男人跌坐在了椅子上，目光依旧呆滞。 直到，房门被敲响。 穿着大红色新娘装束的女人未等他开口，已经推门而入。 女人美到让人心惊，皮肤白皙，精致的鹅蛋脸杏仁眼，倾国倾城身段婀娜，但她的面色却是清冷无比。 她……好像是我刚刚成亲的妻子？ 这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江北，只是一介凡人，却做着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的修仙梦。 只是他更为执拗，耗尽父母留下的财产为修炼一本不知从哪捡来的功法，至今却连天地灵气都感受不到。 三日前，便是眼前的女人——福王之女叶凝霜，在皇城前抛绣球招婿，绣球砸中了他。 他成了那个万里挑一的幸运儿，被无数人羡慕。 最离谱的是，这原身反倒是觉得是叶凝霜才是幸运的那一方，毕竟未来他可是会飞升成仙的大能，如今委身于叶凝霜也不过是因为她能给自己提供修炼资源。 可在今日的婚宴上，他却受了往来宾客的刺激，回到房间后强行去运转那本修仙功法，突破给叶凝霜和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 最终走火入魔而死…… 万幸的是，前身还没找到机会和叶凝霜摊牌他的白日梦。 江北不禁苦笑，重活一世，想不到还是一样的局面，依旧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 不过这倒也挺好，虽然成了个赘婿，起码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前世的经历实在太痛，他不想重蹈覆辙。 从此再无江淮，只剩一个名叫江北的废物赘婿，混吃等死，安稳过完此生便是他最大的梦想。 他的思绪也在此时被叶凝霜的话打断。 “江北，我们的婚事是帝君赐下，你以后只要在城北的监城司里本本分分的待着，不给我惹麻烦，我便不会休了你。” 叶凝霜坐在了江北的面前，淡淡开口。 “但你最好收起关于我的所有想法，否则我不介意违背帝君的旨意。” 江北愣了愣，瞬间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挡箭牌！ 大乾帝君念在叶凝霜是福王独女的份上，完全是按照公主的标准来对待，甚至封了他这个废人一个可有可无的官位——城北监城司司主。 这监城司最重要的职责，说好听的是负责所在地界的案件，但实际不过是管一些深夜打更的、防火防盗、负责街道卫生的小事。 凡人案件有大理寺处理，妖邪作乱有镇魔司处理，皇城恰好又在城北……谁敢在帝君眼皮子底下作乱？ 他这个位置，全然是混日子的。 “我知道。”江北笑了笑，对于叶凝霜冷漠的口吻并不意外。 毕竟福王，才刚刚过世十天，老爹刚刚去世，叶凝霜对他的态度能好才怪。 至于为什么丧事才过这么短的时间她便要招婿，这种事儿江北也懒得猜，自古帝王世家的明争暗斗就少不了。 要说对叶凝霜有非分之想？ 虽然这女人美的让人心惊。 但江北可不觉得自己能幸运到那个地步，不光能此生当个衣食无忧的赘婿，最终还能抱得美人归？就凭他是个走火入魔而死的废物吗？ 有句话怎么说的……梦里什么都有！ “我这几日会为你在城北另选一处府邸，到时你便搬过去。”叶凝霜直言。 你住你的小院，我住我的公主府，互不打扰？ 这和江北的期望更是不谋而合！ 不然每天在这院子里同住，恐怕还得被下人嘲讽——所谓入赘的男人不如狗，便是如此。 “那我还有例钱吗？”江北突然问道。 在他的记忆中，监城司司主这种小官，可没多少俸禄，或者说……整个大乾王朝除了镇魔司之外，俸禄都少得可怜。 进入镇魔司便是原身的梦想，除魔卫道，成为守护王朝的光荣打工仔！ 至于如今的江北？ 做废物，那就纯粹一些！ 叶凝霜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对于江北如此直白要钱的说法却是感觉很满意，“每个月五百两银子，够花吗？” “够了！”江北眼前一亮。 “我希望你是个懂规矩的人，以后莫要以我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若是与人起了仇怨，我不会管你。”叶凝霜淡淡地道。 “我们的婚事，日后若是有机会你想要合离，可与我直言，但不要在外败坏我的名声。” 叶凝霜说罢，便起身离开。 “自然。” 江北热情相送。 直到那窈窕的身影走远，江北才恋恋不舍的回了房间。 多好的姑娘啊，准确的知道我想要的一切，并且慷慨赠与，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给她惹麻烦。 这叫要求？ 江北咂了咂舌，看了一眼叶凝霜给自己准备的这间临时住所，很是满意。 大婚当日便分房而睡，至于什么掀盖头之类的常规礼节更是被省略掉。 这样倒也挺好的，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凝霜。 他对“叶”这个姓氏多少还有些阴影。 江北躺在躺椅上，舒服的抻了个懒腰。 虽仍有不能修仙的遗憾，但他经历了上一世的惨痛结局，他已经彻底看开了。 重生，还是得有重生的心态，又不是第一次了。 江北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回想着关于记忆中所了解的大乾王朝，这名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天下大乱，百姓易子而食，妖魔作祟，大乾国运崩塌，王朝将倾……” “七日前，女帝登基，凝聚气运……” 就在此时，江北却是怔住了。 他的身体猛地绷紧！记忆也回到了今天他与叶凝霜拜那堂时，坐在上宾位置的个女人！ 身着红裙！ 那是在天玄宗时叶红雨最常穿的，也是他曾经最喜欢的…… 江北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 他的目光逐渐上移。 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相比于记忆中的端庄，此刻的叶红雨更为冰冷，仿佛永远有一层化不开的霜。 以及那一头刺眼的白发！ 第5章 女帝的手段 江北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 脸色已然惨白一片，脑海中已经被封存的记忆在这一刻如见了腐食的蚂蚁一般，向外疯狂涌动，不断刺激着他的内心。 江北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而他脑海中的画面也定格在叶红雨那冷漠的脸上。 无力感随之而来。 想不到有机会重活一世，竟然还是没有逃离叶红雨的掌控。 上一世的自己是她的仆从，作为炉鼎助她修炼的工具，如今却成了她膝下的臣子？ “还好……还好……”江北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终于缓过神来。 起码今日大婚之时，自己还没有穿越过来，叶红雨也并未对他这个废物赘婿有过多留意。 江北逐渐平静了下来。 前世的自己死后，叶红雨说过，在她凝聚大乾王朝的气运之后，从此让他彻底成为一个凡人，但却能享受国运带来的长生，永远的服侍在她身边。 但在记忆中，江北也终于明白了叶红雨是如何凝聚大乾王朝气运的。 叶红雨在成年后便进入天玄宗修炼，对于大乾王朝而言，甚至对于百姓而言，叶红雨的出现都是无比突兀的。 而她能上位的唯一原因，便是在王朝气运已经出现倾塌征兆的情况下，这个女人却带着滔天气运而来！ 无人知道她用了何等惊天手段凝聚了王朝气运，但代价是有目共睹的…… 王朝宗室、亲王的气运近乎消散，所导致的后果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就如自己那已故的岳父福王，原本是宗室之首的存在，却因失去了气运惨死在所执掌的宗人府。 若非叶红雨的突然出现，以福王的能力，依靠执掌宗人府所带来的气运加持，是绝对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大乾帝君的。 大乾毕竟是修仙王朝，帝位的继承也并非凡俗那般简单的子承父位，更是要看王朝气运的眷顾。 得到了王朝气运，便等于得到了帝位！ 福王只有叶凝霜一个女儿，他这么一死，王位无人继承，这王府也改成了郡主府。 属于福王这一脉的气运散了。 而这样的例子同样存在于宗室各家，只是最终的结局没有福王这般惨烈而已。 江北不禁摇头苦笑。 叶红雨为了这个帝位，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宗室已经如此，更何况是大乾的数以亿计的百姓？ 为了这一个帝位，值得吗？ 江北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记忆中那满头银丝的女人，很想问问她……何至于此？ 为了修炼？为了一己私欲，却要用这些无辜人为代价？ 江北苦笑，哪怕只是记忆中的叶红雨，他仍问不出口，但原因早已不是心中对这女人仍留有旧情，而是因为……她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冠以了江淮的名字！ 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江淮这个凡人长生，她才这么做的！ 可叶红雨怎么也没想到，失去了通神骨的圣体，必死无疑，更没有机会享受这以血流成河为代价的长生。 江北缓缓闭上了眼睛，前路未明，他这样一个废物赘婿，怎么得起这样的责任？ …… 郡主府后堂。 叶凝霜坐在梳妆台前，将身上的金饰摘下，静静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她只有二十岁，却要在父王尸骨未寒的情况下，招婿。 但她还有的选吗？ 不作郡主，不招婿，执意继承王府，等待她的结局便是父王的下场，已得大势的叶红雨，不允许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存在。 叶凝霜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房门被敲响，一个黑衣人钻入了屋内，单膝跪在叶凝霜身侧，低沉的女声传出。 “郡主，查到了。” “叶红雨十八岁时前往修炼的宗门叫天玄宗，而在十日前，天玄宗爆发了一场大乱，导致整个宗门十七座仙山被平，死伤无数。” “据说是有魔头出世，天玄宗宗主柳无极重伤，如今闭关不出。” “她为什么不死于这场浩劫中？”叶凝霜闭上了眼，苦笑着喃喃自语。 十日前……也是她父亲惨死的那一天！ 黑衣人沉默片刻，才道：“叶红雨便是这次天玄宗浩劫的始作俑者、那个被传出世的魔头。如今她继位帝君，天玄宗的人不敢多言，我们查到这些消息付出很大的代价。” 叶凝霜的身体一颤，整个天玄宗，都制止不了叶红雨？！ 黑衣人继续道：“据天玄宗的副宗主所说，她那一晚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叫江淮的男人……这江淮是十六年前被她带上山的仆从，一个拥有圣体的废人。” “据说，那晚叶红雨几乎疯魔，原因是这个叫江淮的人背叛了她……” “嗤！” 叶凝霜嗤笑一声：“叶红雨做事冷静果决，如果只是单纯的被下人背叛……她尚不至于不计后果的对整个天玄宗出手，几乎要屠光整个宗门只为了找人？” 叶凝霜缓缓摇了摇头，这自然不可能。 “属下也不知，天玄宗最终也没有找到那江淮的下落，按理说一个普通人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离开宗门。”黑衣人摇头，“宗室气运已跌至谷底，我们现在想要对付叶红雨……很难。” “下去吧。” “是！” 黑衣人离开后，叶凝霜才缓缓起身。 她如今还是自身难保的局面。 福王死后，宗人府便成了个烫手的山芋，无人敢接。 掌管宗人府的亲王，定然会是宗室之首的存在，而一旦接管福王的权柄，掌管宗人府所带来气运也会落到其身，便意味着要和叶红雨有天然的冲突。 叶红雨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所以，福王死后叶凝霜先被任命接管宗人府，在叶红雨坐稳了帝位后，却又转手将她封为郡主，至此叶凝霜才不得已招婿示弱寻求自保。 而一众宗室亲王，在如此风雨飘摇的处境下，自然不敢提出异议。 这几步棋叶红雨走的堪称妙绝，继位短短七天时间，便用铁血手段彻底让宗室安稳下来，如同受了惊的小猫。 但叶凝霜却明白……这只不过是叶红雨的权宜之计。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怎么可能允许福王之女成为宗室之首。 “皇姐啊，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呢？”叶凝霜褪下盛嫁喜袍，躺在床榻上舒展着腰肢。 第6章 传闻是真的！ 翌日清晨。 不知是这具身体本身的问题，还是内心受到了叶红雨的影响，江北几乎一夜未眠。 倒是在福王死后，叶凝霜也没有了亲人，需要婚后他过去敬早茶。 不然江北顶着一双黑眼眶，显然容易让人误会。 他还是得去见叶凝霜一面，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那今天就去监城司报到，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毕竟他就一个赘婿的身份，别给人家一种耍大牌的感觉。 那监城司从上到下都是混吃等死的，里面难免会有其他官员的亲属安排进去。 在后堂见到叶凝霜。 但没想到，叶凝霜的黑眼圈也没比他强哪去，一个比一个重。 江北昨天穿越综合症失眠了，而叶凝霜……完全是预料到女帝还有后招在等着她，而她又只能被动接招。 “你打算今天去报到？”叶凝霜抬眸，不解地看了一眼江北。 “是。”江北应声。 叶凝霜想了想，道：“倒也好，我一会儿安排马车送你过去。” 江北道：“不用那么麻烦……” 叶凝霜打断了江北的话：“你的担忧是对的，据我所知监城司里有很多朝堂官员的亲属，但你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夫婿，自己过去未免太过寒酸，以后恐会遭受非议欺辱。” 江北在心里给这女人点了个赞。 叶凝霜又嘱咐道：“城北是皇城所在，宗室皇亲也多住在城北地界，若是有案子关乎宗室，你自己处理不了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江北深以为然，心中那叫一个感动。 他可不是什么自恋狂魔，而且这身体的长相也远没到女人见了就走不动道的程度，不至于让叶凝霜这么体贴吧？ “你在想什么？”叶凝霜皱眉，“我如今是宗人府宗令，宗室案件自然要移交宗人府处理。” 江北：“……” 明白了，就是说吧……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当了几辈子的废物了，还能不懂这个道理？这种不切实际心态但凡冒出来一点都是不尊重自己的身份！ 叶凝霜又拿出了一份名单，交给江北：“这是城北监城司的内部名单，以及他们背后的关系，你路上好好看看。” 这是她昨晚让人连夜整理出来的，既然料定女帝会对她下手，那就要排查身边所有被下手的可能！ 自己这位夫婿，也自然不能漏掉。 …… 不论如何，叶凝霜对他这次上任监城司还是挺重视的，直接安排了府内最高规格的马车送他过去。 只是不成想刚到监城司，便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挡在了门口。 江北不禁挑了挑眉，这种戏码……还真有？ “我叫魏大勇！景王的小舅子！整个帝都都知道我！吏目大人说了，让我今天给你一个下马威，让你知道知道我们监城司不是你能摆谱的地方！做好了今晚就带我去勾栏听曲！” 这魏大勇声音浑厚，说话间直接下了马。 “看到没有，我已经下马了！喂！小子！你好赖给一点回应、配合一点！” 江北张了张嘴，整个人还处在一个呆滞的状态。 眼前这一米九多的汉子，为何处处都透露着不太聪明的气息？那双眼中满满的都是……清澈的愚蠢。 不过他说的倒是对，景王这小舅子在帝都还真是有点名气的，他的记忆里还真有…… 不过他不是靠着欺辱百姓而得来的恶名，而是靠着自己的硬实力，打遍宗室子弟无敌手！ 偏偏景王对自己的王妃太过宠溺，对于这小舅子……也就只能爱屋及乌，还给安排了监城司的工作。 “好了，下马威给到了，是吏目让你这么干的？”江北笑着问道。 “不错！正是我于洋大哥！”魏大勇一脸冷笑，上下打量着这位新来的监城司司主，“我劝你以后在监城司里识相点！” 他最讨厌这种瘦小的人了，看着就没什么本事！ 老实说……江北并不矮，一米七八的身高，而且并不瘦弱。 毕竟前身是个修士，虽然没修出名堂来，但也没将身体给玩废，父母死后留下了那么多钱财，基本都被他买补品、修炼资源了。 “于洋是你大哥？”江北笑了起来，在脑袋里回想了一下叶凝霜给自己的监城司的官员关系表，并没有想起于洋这么个名字。 而吏目在监城司里又是个很重要的职位。 在司主之下，还有左右两位都督，再之下，便是吏目，负责统管下方的衙役人员。 嗯……文官。 怎么当了眼前这魏大勇的大哥？怎么看这也不像是个会被才学征服的人。 “那是！我于洋大哥乃有经天纬地之才！在青楼内引得无数佳人折服！随随便便一首诗，便能让花魁倾慕！”魏大勇羡慕道。 “嘶！” 这话一出，江北瞬间懂了。 这可不是现代，想要谈一场为期一小时的恋爱得付出高昂的代价。 教坊司、青楼、勾栏这种地方，只需要你能有一张进门的门票钱，剩下的全看才学。 若是能作出好诗，这一晚……分文不取！ 钱财在这些地方的用处很小，其中数教坊司最甚！ 白嫖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件相当光荣的事，能让其他宾客羡慕麻。 江北再打量打量这魏大勇，结合脑海中他出名的记忆，明白了……这人完全就是个粗鄙的武夫，勉强认识几个字，让他作诗词跟要了他命没什么区别。 “哦，那于洋我听说过，才华一般，等有机会本大人直接带你去教坊司玩高端局，” 魏大勇顿时瞪圆了眼睛，“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若是能带我进教坊司，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教坊司那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得去的！ 想进门都得有块敲门砖！ 要么你是有头有脸的官员，要么你得是出名的才子！ 很显然，江北符合前者……监城司司主的身份进门自然是够用的。 “好说。”江北摆了摆手，“叫于洋来见我。” 江北撂下一句，直接进了监城司的大门。 监城司虽然没什么用，但在早年大乾刚刚建国时，可是很关键的部门，帝都的治安、街道卫生方面，全靠监城司了，和现代的城管有些相似。 所以地方是够大，但里面着实一言难尽…… 衙役们恨不得干脆直接在衙门内打铺盖睡大觉。 对此，江北完全不意外，而且对于监城司这种风气，他只觉得是回到了家，亲切！ 毕竟，他也是来混日子的。 不多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来到后堂，上来便倒吸一口冷气，“小人于洋，监城司吏目，见过江司主，江司主果然如传闻所言，一表人才！” 他抬起头，他定睛看了一眼，突然瞪圆了眼睛惊声道：“果然，果然啊！传闻是真的！” 第7章 宗室俸银失窃 于洋压低了声音道：“大乾国运溃散，有高人曾言这天下将有济世大能！曾经小人一直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今日见到江大人……小人信了！” 江北：“……” 这一套词儿，确实是给江北整不会了。 当然，这忽悠不了他，但如果是原来的江北……就那一句济世大能，就绝对能让他找不着北。 “起来说话吧。”江北笑道。 先让魏大勇给一巴掌，然后他再过来给个甜枣？ 以此谋得自己的好感，这算盘打得倒是明白，问题是……这种操作都特么是官场那帮老油条，而且还是上级对下级这么干的！ “是！”于洋起身，态度极为恭敬。 江北随口道：“你想多了，我过来就是混日子的，今天过来打个照面，不至于以后被赶出去。” 于洋顿时明白，是刚刚的“下马威”起到了作用！ “谁敢对大人不敬，我于洋第一个不答应！”于洋顿时道，俨然已经成了江北的狗腿子。 “……” 整治监城司这种事儿，还是等有缘人吧，起码江北不是那个有缘人。 天然混日子的好地方，想着做一番事业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做出名堂来了能干啥？ 莫非……成为王朝重臣？甚至帝君宠臣？ 然后每天都能见到那位白发女帝？为她分忧？ 江北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努力也得有个方向，相比于和叶红雨那女人再来一次前世的戏码，他更想回家躺在叶凝霜的大腿上睡午觉。 一连三日。 江北晚上失眠，白天在监城司里睡大觉。 对于江北这位新任监城司司主的混子做派，上上下下的官员，包括下面的衙役无一不对江北赞赏有加！ 成为监城司真正的带头人，江北只用了三日！ 至于江北的小府邸，叶凝霜已经给买好了，待再买些家具将新宅装潢好，不日他便可以搬过去，彻底和叶凝霜过起分居生活。 知道了监城司那边的消息，叶凝霜是又好气又好笑。 毕竟，她也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姑娘，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夫婿是能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大英雄呢？ 但对于江北的所作所为……谈不上生气，毕竟人家做的也没问题，完美遵守了她当初约定下的标准。 叶凝霜只能挥挥手让人下去，同时催促着赶紧把江北那小院处理好，让他搬走！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禁揉了揉眉心，“皇姐啊……又过了三天，你的耐心这么大吗？” 正此时。 杂乱的马蹄声突兀传出，越来越大，直到在府邸门前停下！ 叶凝霜起身，如此急切的过来，何人尚且不知，但一定是出事了！ “宗令大人！” “出事了！” 待在正堂见到来者时，叶凝霜的心也顿时一咯噔，宗人府的执事！ “慢慢说。”叶凝霜尽量放平语气，但她那双紧握的拳头还是能看出她很紧张。 因为……宗人府若是出事，定然是大事！ 如今的宗人府，可禁不起大乱了！ 来者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宗令……今年给宗室的俸银，失窃了。” “果然……” 这话一出，叶凝霜的身子都不禁晃了晃。 自从先帝驾崩，再到叶红雨继位，宗室的气运几乎已经跌至谷底。 而因为先帝驾崩的缘故，今年宗室的俸银也没有来得及发下去，已经拖了一月有余。 昨日女帝才下令将这批俸银发下去，以这笔俸银来稳住宗室，修缮双方的关系，毕竟叶红雨一届女流想要坐稳帝位，还是得靠宗室的支持，不可能一直打压。 叶红雨自然不是傻子，所以这次俸银多发了三成，这便是她的怀柔手段。 但谁都没想到，宗室的俸银竟然丢了！ 这事儿大了！ 原本宗室的气运就已经降至冰点，如今连俸银都没了……气运更会加剧流失，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可以说人人都是福王，下场都是一样！ 宗室这次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叶凝霜就已经对此事有了判断。 “不会是叶红雨，不会是她……她就算要对付我，也不会这么蠢。” 毕竟叶红雨还需要她来掌管宗室，况且她已经招婿示弱，叶红雨就算要斩草除根，也起码得先试探试探她是不是真的软弱……哪有直接将宗室也一起连累死的？ 她费尽心血得到的帝位，难道自己就给扔了？ 这根本就不现实！ 这更像是一场，针对大乾的阴谋！ “随我去宗人府。”叶凝霜不敢迟疑。 “宗令大人……”来者很是犹豫。 “还有何事？！”叶凝霜瞪圆了眼睛，莫非现在她连宗人府都去不了了？叶红雨真的要彻底放弃宗室了？ “是……帝君已经下令，让监城司彻查此次宗室俸银失窃案……” 叶凝霜刚刚才站起来，这次实在是没椅子让她稳住，身子晃了晃，直接跌坐回去了。 交给监城司？ 监城司？！ 这么大的案子交给……她那个天天睡大觉的废物赘婿来查？ 这一刻，叶凝霜只觉得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昏过去。 俸银失窃虽然不可能是女帝一手设计的，但她完全可以利用！ 这种大案肯定是直接交给大理寺，若是定性妖魔后还要移交镇魔司。 无论如何，这种案子怎么可能交给监城司那种负责打更防火的混子衙门来处理？！ 叶红雨是想借刀杀人、斩草除根！ 她懒得试探了，若是江北查不出来名堂，便直接流放，而身为他名义上的妻子，叶凝霜也别想好！ 别忘了，她可是宗人府宗令，此事她也有责任！俸银从皇城运出来，而宗人府需要负责接手！ 至于最后，女帝大不了从内帑中拿出一部分补发给宗室，一样收买了人心！ 就算只发原来的一半，就算宗室的气运仍旧会受一定影响，但也会对叶红雨感恩戴德！ 还能将宗室彻底打到半死不活的地步。 高啊……这一招实在是高！ 叶凝霜突然问道：“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执事答道：“俸银刚刚出城，还未到交接地点便失窃了……负责此次运送俸银的领事刘伏已被收押至监城司大牢。” 叶凝霜心凉了半截，案子还没开始查，但女帝如此干预，已经丧失了一切先机。 摆明了，叶红雨已经不打算追回这笔俸银了！ 另一边。 江北在美梦中被于洋吵醒。 最近不光晚上睡不着，还爱做梦，哪天得找个大夫看看，是不是原来那个二逼真修仙修出了问题。 待到于洋道明一切，江北懵了。 “宗室的案子，跟我有啥关系？” “我老婆呢？！” 第8章 圣旨到！ 于洋咧了咧嘴，艰难解释道：“江大人，俸银刚出皇城还没到宗人府手里……就被盗了。” “呃……皇城就在城北，一般的失窃案确实是属我们监城司负责。” 江北麻了。 别说他了，于洋也麻！ 这案子也不一般啊！ 知道消息的时候，他也在那睡大觉呢！昨晚带魏大勇去勾栏了，玩的比较晚，上班了来补觉，基操罢了。 “那个，有嫌疑人吗？”江北问道，“等等……丢了多少银子啊？” “负责此次运送俸银的领事叫刘伏，已经关押到监城司大牢了，至于丢失的银两……一共九百七十二万。” 江北惊了：“我一个月才六十两！” 摆着手指头算，这特么得不吃不喝攒一万三千五百年，还得不丢工作的情况下！ 于洋一脸灰败地解释道：“宗室俸银一年只发放一次，原本在一个月前就该发下去，但因为先帝驾崩一直拖着，如今女帝继位才下令发这笔俸银，再加上如今王朝动乱不断，女帝想要借此机会安抚宗室，决定给宗室多发三成……” 刚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于洋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天要亡我！ 但转念一想！我毕竟饱读诗书，还是可以奋力一搏的！ 万一在我和江大人的精妙配合下真的把银子找回来了呢？ 没准还能加官进爵！ 大功大过全看结果！ 我这一身才华，终于找到施展的机会了！只要江大人不误我，我完全可以带着猪队友逆风翻盘！ 江北想了半晌，在于洋那满眼期盼的目光中，他沉吟了半晌，将辈子重新盖上：“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我睡醒了再说。” 于洋傻了，他感觉还是“命不久矣”这四个字更合适形容他的未来。 …… 这种事情发生了，江北自然不可能还睡得着，他需要静下来好好梳理整件事的始末，查案他没经历过。 但这个案子落到自己身上，就说明这事儿已经不局限于案件本身了…… 江北躺在床榻上，眉头紧锁。 他是了解叶红雨的……位置坐稳后，她这是要对有可能影响到她帝位的人下手了。 毕竟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江北是个刑警，心中清楚，这种失窃案拖得越久，破案的可能就越小。 而他这个负责查案的监城司司主，就是叶红雨此次借刀杀人的那把刀！同样的，用完的刀便可以直接舍弃。 她要杀的是谁……正是如今担任宗人府宗令的叶凝霜！ 以叶红雨继位以来所展现的手段，怎么可能留下福王的遗孤？ 以及宗令的位置，她肯定要安排进自己的亲信！ 宗室被压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人站出来带头支持女帝了。 “嘶！” 理清这一切后，江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苦笑……前世的一切仿佛开始重演了，只是不知这一世的结局是砍头还是死在流放的路上？ 已经没有他连累叶凝霜、还是叶凝霜连累他的说法了，享受着郡主夫婿带来的优渥生活，总得……想尽办法保下叶凝霜。 他不想死，更不想成为叶红雨杀人的刀！ “何人敢闯监城司衙门！” 正此时，一道爆喝突然传出，震得江北虎躯一震。 这声音正是魏大勇！ 江北猛地坐起，不至于吧……案子始末他还没了解清楚呢，叶红雨这就要来拿人了？ “让开！我乃宗人府宗令叶凝霜！” “我管你宗令八令的！呃……” 于是。 在叶凝霜冲进后堂后，看到的便是正在收拾床、睡眼朦胧的江北…… 叶凝霜心凉了半截。 “你在干什么？！宗室俸银失窃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帝君将案子交给监城司来查，你还有心思在这睡大觉？！”叶凝霜沉声问道。 “这不是刚睡醒吗。”江北打了个哈哈，没正面回答叶凝霜的问题。 “哎！”叶凝霜看到江北这幅样子，也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叹了一声后转头就走。 这个江北，她一点都指望不上了，可偏偏自己的底牌还远不足以掀翻叶红雨！ 尤其是在得知叶红雨一人之力几乎灭了天玄宗的情况下…… 叶凝霜来得快，去得也快。 江北有点懵，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江北的猜测，叶凝霜是会被自己连累的…… 而这个案子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得是什么手段，能让九百多万两俸银不翼而飞？ 昨晚出的事，今天才传出失窃，宗人府那边负责交接俸银的执事，显然也被贼人给渗透了。 有可能……这批俸银已经被运走了。 巧妇难成无米之炊，事情到了这种局面，就算是天神下凡也难查。 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的，江北很快便召集了监城司内的官员，针对此事进行探讨。 不过…… 很快江北就失望了，这一个个的，全是靠不上的关系户！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女帝就算要问监城司查案不利之罪，也不可能把整个监城司的官员都给砍了吧？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位江司主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场会开下来，完全就是江北说什么他们就跟着附和两句。 唯有那没有背景的于洋，原本还想一展天赋，然后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啥天赋。 江大人，那就对不住了…… 魏大勇粗鄙武夫一个，但却给出了一个极有建设性的意见——在城北地界挨家挨户的搜！ 那九百多万两俸银可不是那么容易运走的，很有可能连城北都没出！ 这话一说完，众人面色骤变。 大哥，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想想城北住的都是什么人？谁敢进去搜啊？！ 以大乾这些年的腐败，到最后搜出来的东西，少说都能给宗室发几十年的俸银了，到时可就不是一个俸银失窃那么简单的了！ “魏大人，此事万万不可！”于洋吓得险些跪了。 “此案发生于昨晚，一夜时间过去……这九百多万两俸银可能早上就运出城了！此案我们还得从长计议，莫不可再将事态扩大！”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点头。 现在查不出来，那就是江大人一人赴死，但你要是牵连上整个城北……那就是整个监城司都得跟着一起死！ “出城了？出城了还查个屁啊？”江北撇了撇嘴，直接定了性。 有了江北这句话，众人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于洋咽了口唾沫，他只是说可能而已，而且还是很小的可能…… 一场会也没开出个所以然来，但却为这次的失窃案定下了基调——查不出来，江大人等死就行。 就在江北打算散会之时——宫内的太监来了！ “圣旨到！监城司司主江北接旨！” 第9章 丢失两魄！ “奉天承运，帝君召曰：” “俸银失窃事关重大，恐乱大乾国运，今命城北监城司司主江北不遗余力，彻查此案！三日内务必追回俸银！朕定有重赏！” “钦此！” “这特么就没了？这圣旨下来就是告诉我还有三天可活？”江北一脸懵逼的看着太监。 “江司主，还不谢旨！” ‘我谢你姥姥！傻比！’江北心里忍不住骂娘。 他身后跪伏的监城司官员们，脸色也很是怪异，别说三天了……给他们三个月也查不出来啊！ 都是过来混日子的，谁会查这玩意？ 不过这样也好，三天后他们又可以回到正轨了，以后逢年过节得记着给江大人烧点纸…… 三天时间追回俸银有重赏？反过来呢？追不回来就是重罚！ 送走太监。 众人又回到正堂，原本已经近尾声的会议，又被这一道圣旨重新续上了。 江北也没好气儿，直接将圣旨丢在案台上，故作愤怒地道：“大伙说说吧，这得怎么办？三天时间，怎么查得出来？更别说追回俸银了？” “江大人，万万不可非议帝君旨意，吾等能为帝君分忧已是殊荣。”众人纷纷惶恐道。 江北：“所以我查不出来，三日后砍了我的头，我也得谢谢人家？” “江大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江北：“……” 那这……确实没话说了。 不过在众人看来，江北有这种牢骚也是正常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多说。 毕竟将死之人……得罪他干啥？ 而且他们也都清楚，这江北还是个废物赘婿。 不过是运气好被福王之女叶凝霜抛绣球给砸中了，女帝与叶凝霜虽不是亲姐妹，但也有感情，所以也赏赐了他这个赘婿、捡了个官当。 对他们来说，江北这种人，死了远比活着有价值。 江北颓然地坐在主位上，“魏大勇，于洋留下，其他人先下去吧。” “是！”众人纷纷离开。 “江大人，那刘伏如今就在大牢中关押，不如……”于洋面色复杂的开口。 原本他都觉得自己能抱稳江北这个大腿了，没想到来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罢了，陪他再玩三天吧。 “那刘伏知道俸银去哪了？”江北一挑眉。 “这……据他所说，当晚他和负责押送俸银的人，都昏死过去了，天亮了才醒，人已经被押起来了。”于洋答道。 “那不就结了？问他能问出个什么来？”江北摆了摆手，已然是决定摆烂了。 这倒让于洋长出了一口气。 “跟本司主说说，最近哪家的姑娘不错。”江北突然问道。 “啥……啥？”于洋傻了。 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然后一拍脑门，明白了！ 顿时搓了搓手道：“那春雨阁来了个新花魁……臀儿极翘，据说，还很润！” “风眠楼也有一个！姿色简直没的说，而且这口头功力十分深厚。” “……” “你说的都是青楼女子？”江北鄙夷道。 于洋有些懵。 “江大哥，您之前就说带我去教坊司玩……高端局！”一旁的魏大勇反应更为迅速，他甚至连称呼都改了！ 于洋半晌才迟疑道：“江大人莫非……真是想去那教坊司逛逛？” 他是进不去的，官职不够，才学有点但不多…… 但随后一想到江大人的身份，眼睛亮了！ 这可是监城司司主，进教坊司的门槛定然是够用的！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那可全都是官宦之家的家眷！ 别的不说，绝对是教养极好，会伺候人，懂礼节有文化，但想要共赴巫山可不是有钱就行的。 人家以前也都是富贵命，自然不会被糖衣炮弹给轰倒。 更注重才学！ “可是大人，您才刚刚……”于洋这话说了一半，便收住了。 平日里这监城司都要闲出来屁了，没事儿聊聊哪家青楼来了高质量的女子，聊聊自家大人的八卦，便是唯一的消遣。 恰好，江大人山上的八卦可是最近最热的话题。 听说，在公主府里，那叶凝霜可不惯着江北，二人完全就是有个夫妻之名而已，这江北……是憋着了！ 以前可能还得顾忌着叶凝霜的身份，可如今仅剩三天好活，自然得玩个痛快！享受这最后的便宜！ 于洋话锋一转，道：“以江大人的身份自然是能进教坊司的，但是想要和花魁共赴巫山……可是需要一些才华，不过大人还请放心，有小人在，定尽一切所能！” “哈哈哈，好！”江北大笑道。 于洋和魏大勇回去梳洗打扮，就等晚上出征教坊司。 …… 下午时分，江北也离开了监城司。 得去看看大夫，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至于案子……既然明白是叶红雨的计谋，那也不能急于一时了，现在估计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想查也没法查。 身体才是本钱，最近每天失眠、多梦，就算江北很努力的调整作息，依旧没有丝毫成效，每天昏昏欲睡，但躺在床踏上却又睡不着。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方面的问题……很大！ 穿越到了如今，他就没感受过一柱顶破苍穹之势，但偏偏这具身体是相当结实的……所以去教坊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那里的女人可能医术不太行，但在撩人这一块应该不差。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叫曲线救国！ 来见的这位大夫行医数十年，祖上也出过几个太医，医术自然不差，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江北的身体一切正常。 以至于大夫一度怀疑江北是来砸场子的！ 若不是江北付出了十两银子的问诊费……至此，大夫终于信江北是真心实意来看病的。 但大夫，还是给江北指了一条明路——江北的身体确实没问题，但别的方面就说不好了…… “先生还请明言。”江北面色一变，恭敬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穿越到了别人身体上的，而且原身又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死！ 莫非，自己身体真的是因为前身修炼那捡来的功法，才出了问题？ “此中之事，老夫也了解不多……”大夫面色纠结地看着江北。 他顿了顿，才道：“人有三魂七魄，江先生尚能如常人一般，三魂定然不缺，可这七魄却是掌管着肉身。” “恰好你的症状……与尸狗、雀阴两魄所对应。” “老先生的意思……是我缺了两魄？”江北眉头紧锁。 “只是老夫的猜测，作不得真，我只是个大夫，可非游方道士、修仙高人。”大夫赶忙道。 江北摆了摆手，却是问道：“老先生，不知丢了两魄会如何？” “如果你真的丢了两魄，那就得先明白这两魄是因何而丢……一般来说，人在死后魄才会消散，但人活着若是七魄全丢，那最多只有半年好活。” “若是只丢了这两魄，影响倒是不大，或许还会多活十几年。” 江北麻了，就剩十几年了，这问题还不大？ 但江北也明白了大夫话中深意……已经丢了两魄，那未来会不会再丢第三魄、第四魄，直到七魄尽失？ 而且他知道，这大夫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本捡来的功法里，确实是对人的三魂七魄有些许概述……只是之前江北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如果真是丢了魄……教坊司的女人可能也救不了自己了。 …… 天色渐晚，三人坐上马车前往教坊司。 只是这魏大勇一米九多，目光中流露着清澈的愚蠢，一看便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于洋已近中年，虽有些文人骚客的气质，但谢顶却是个硬伤。 魏大勇一脸不解地看着江北，许是临近教坊司，他的言辞也不那么粗鲁了。 魏大勇问道：“江大哥……你为何目光如此忧虑？我懂了！你一定是在故作深沉，以此来吸引姑娘们的注意！传言教坊司的女子多是些多愁善感之辈！” 于洋也惊了，然后学着江北的模样，目光也逐渐深邃起来……却像极了那些压力拉满的中年社畜。 第10章 对付女人的招数 皇城，内廷。 眼前这位女帝，给了他们很大的心理压力。 叶红雨还在翻阅着今日的奏折，案台前一众官员跪伏不起，为首的老者赫然是正当朝首辅张印清。 “这就是你们内阁递上来的东西？”叶红雨将手中的奏折直接摔了下去！ “帝君……如今王朝气运动乱，天灾不断……”张印清有苦说不出，总不好将这一切怪罪于眼前的女帝吧？ 人家是为了上位，但最终这些疾苦只能是百姓来受。 “如今宗室可不能再乱了。”张印清将头又埋低了几分。 俸银失窃，这事儿后续的影响太大！ 如今的大乾内部妖邪作祟，魔头乱世，外部还有蛮夷虎视眈眈，风雨飘摇之际，谁不都知道大乾会走向何处。 这此的俸银失窃就是个开端，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若是不能妥善解决，宗室气运彻底崩盘，内外再一彻底乱起来，大乾就算不倒下，也会元气大伤。 “监城司那边如何了？”女帝侧目，看向张印清身后的中年人，暗影司指挥使，这个机构只听从当朝帝君，负责一切情报工作。 “回帝君，监城司司主江北今日召监城司官员商议案件，但没有丝毫进展，如今……此人已经在去教坊司的路上了。”中年人答道。 此话一出，众人变色皆是一变。 “此人好大的胆子！帝君今日才下达圣旨，此子竟还敢如此！” “帝君，请下令将此子捉拿，治渎职之罪！” “俸银失窃蹊跷，影响重大，此人竟还如此懈怠！” “……” 众官皆是愤懑不已。 但叶红雨只是皱了皱眉，他们便及时收住，毕竟是下班时间……无论人家是去教坊司还是去青楼，都属正常。 这也是她乐得见到的情况。 只是官员们自然会心有不满，他们下班时间却得在这挨训，谁不想去教坊司乐呵乐呵？ 但言归正传，大伙都明白叶红雨真正想的，根本就不是那区区一个监城司真能将案子查清，真想让江北查案，那道圣旨之中不得给点方便查案的特权？ 可惜，众人只看到了里面写的明晃晃的几个大字——还有三天好活。 张印清暗暗叹了一声，三天时间……这俸银估计已经早就分批转移走了，女帝要的是宗室血流成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宗室！ 一股无力感随之涌上心头，王朝气运乃是一国根本，宗室先乱起来……百姓的日子更难了。 可偏偏，这位女帝是修仙者，王朝气运对她的修炼有很大益处，而这些凡人百姓在她的眼中或许和猪狗没什么区别，死了，也就死了。 …… 同样在盯着江北行动的，还有叶凝霜。 “郡主，圣旨今天下午已经到了监城司，命监城司三日内彻查此案，三日后吾等……”女人面色沉重。 叶凝霜缓缓摇了摇头：“静观其变，一切待到三日后再看，叶红雨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真到了那一步……” 她又问道：“对了，那个江北呢？开始查案了吗？” “这……郡马去教坊司了。” “什么？他竟然去教坊司？！”听到这个回答，叶凝霜美目直接瞪圆了。 郡主的夫婿，刚刚成亲几天就去教坊司快活？ 之前二人不是约定好了，不许在外败坏她的名声！ 难道是她没说明白怎么才算败坏名声？等他回来必须…… 叶凝霜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缓缓叹了一声：“罢了，那江北应该是自知没有几日好活，便更要享受这最后的三天时间，也是我连累了他，还好没多少人知道他是我的夫婿。” “但他乘坐的是王府的马车……之前您让马车送他去监城司，他便一直用着了。”黑衣人艰难道。 叶凝霜：“……” …… 临近中秋，教坊司也热闹非凡。 院子里已经挂满了花灯，时辰一到，穿着清凉的姑娘们扭动着臀儿纷纷从屋内走出，热情欢迎着今晚的宾客。 江北毫无兴趣……哪怕在很多人眼中，这三天已经是他最后的疯狂。 查案不急，对此他还是有些信心的，虽然这是个修仙世界，但殊途同归。 所料不错的话，此时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故作摆烂先麻痹他们两天，顺路在教坊司里找找线索…… 第三天既是开始，也是结束。 但是他的魄可能是真丢了！ 弄清楚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未来还会不会继续丢、怎么重新弄出来这两魄才是当务之急！ 一想到自己最多还有十几年好活，江北就一阵头大。 “江大人，教坊司到了。”于洋压低了声音，满是兴奋。 “嗯。”江北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一旁的魏大勇已经跃跃欲试了，但于洋却是嘱咐道：“大勇，稳重一些，教坊司的女人和青楼女子不同，寻常的金银财宝可打动不了这些女人。” 毕竟都进教坊司了，这属于官方开的窑子，里面尽是犯了重罪的达官贵人的妻眷，想要赎身是不可能的，要钱自然也没什么用。 那就追求点精神财富！ “于大人，还请赐教！”魏大勇顿时谦虚道，虽然他是景王的小舅子，但他也没什么钱，都是靠着在监城司的那点俸禄。 “对付教坊司的女人，只有两种方式。”于洋老神在在地道，“其一便是你有足够的才学，引得她们主动。” “这……”魏大勇挠了挠头，这说了和没说有区别吗？ “嘿嘿！就算是我，才学怕也是不够的。”于洋笑道，“所以我们只能换一种方式……对这些女人不屑一顾！以此来吸引她们的注意力！到时我们身上的优点会被无限放大！” “于大人，我悟了！”魏大勇眼睛亮了起来，“别如我的身材，还有你成熟的发型！” 于洋脸色一黑，后半句你完全可以不用说的。 “江大人，咱们什么时候……” “不急。”江北摇头，闭眼躺靠在马车的软榻上，心中还在回想着这次来教坊司可以利用到的细枝末节，以及那本功法中，关于气运的说法…… 于洋和魏大勇虽然着急，但也不好说什么。 尤其是于洋，眼睛转了又转，不知道江北这么做是何意。 半晌，他终于明白了！ 猛地瞪圆了眼睛。 “高，江大人实在是高啊！！”于洋满脸震惊，“小人还觉得我那‘不屑一顾’的招数很高明，却没想到，江大人才是真正的高人！” 江北：“？” 第11章 教坊司花魁 江北懵了。 魏大勇也很懵逼，一脸不解地看于洋，莫非这还能有什么说法吗？ 就在车里坐一会儿……什么都不干，也能有什么深意？ 但此刻的于洋完全没有理会这位景王小舅子，他对江北的敬佩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目光都已经变了！ 怪不得，人家一介凡人能一飞冲天，空降监城司司主，更是在万千人中脱颖而出成为郡马。 那叶凝霜招婿的时候难道还真能是随便丢的绣球？ 这江北勾搭女人的手段简直是……细思极恐！ 可惜了……那圣旨下来，就代表没几天好活了，不然就算江北没有政务能力又能如何？本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衙门，光凭他这一手本事，于洋都能心甘情愿的喊一声老师！ “于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魏大勇终于忍不住了。 “哎！”于洋重重的叹了一声，“大勇，你现在看看外面……那些教坊司的女人是不是都在盯着咱们这辆马车看？” 听到这话，魏大勇半信半疑的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果然！ 那帮女人除了在接待宾客外，都时不时地朝着这边瞄上一眼。 虽然她们的动作并不明显，但魏大勇是刻意去观察的，一看便知。 而且这些女人在看到魏大勇掀开帘子后，更是脸色羞红…… “嘶！于大人，这是为何？”魏大勇理解不了。 “江大人的马车，乃是福王府的，你看看这周围的马车可有比江大人的更为奢华？”于洋笑道。 这确实没有。 而且此时还是教坊司刚刚开业的时间，门口有些拥堵，江北这辆马车往这一停，还真是惹眼无比。 这些女人确实不爱财，但不代表她们不爱能帮她们脱离此地的大人物。 “江大人是在用这辆马车，让这些女人先入为主的对我们有好印象啊……”于洋感慨道。 江北：“……” 被于洋这么一分析，江北尴尬差点把鞋底蹭漏，天地良心，他是真没想这么多。 “咳！下车吧……” 一直在苦苦等待的魏大勇，第一个跳下了车！ 果然，这高大威猛的身材，顿时让那些女人面色更为红润，这身材谁能受得了啊…… 放在以往，魏大勇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标准形象，但从这奢华无比的马车上下来……那就是一夜笙歌的代名词！ 就连谢顶的于大人，也引得几个女人的青睐，毕竟文质彬彬的模样……而且难保就真有人好这口谢顶大叔风。 年龄大说明会疼人，谢顶了说明政务操劳，大概率是身居高位的主！ 而且此前从未见过这二人，想来是第一次来这烟柳之地……可得伺候好。 院内的女人已经纷纷朝着门口处涌动着，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跟这几人搭上话，留个好的初始印象。 至于最后下车的江北，更是引得几人的惊呼！ 好帅！ 诚然，于洋想的是正确的，叶凝霜抛绣球时还真是万千人中选中的江北！ 就算叶凝霜是为了自保才招婿，也得看看台下有没有合眼缘的，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也不能拜堂的时候对着一头猪吧？ 于是，这绣球便稳稳的落在了江北手中。 叶凝霜都满意江北的外在条件，更别说是这些教坊司的女人了？ 那辆马车更是直接为颜值再翻个番！ 尤其是前面两位在下车后，对后面这个年轻人的态度恭敬无比，她们看的出来……那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恭敬！ 这下真爆表了。 那些离门口近的女人，两条大腿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蹭起来了。 三人一前两后，以江北为首，朝着教坊司大门走去。 江北本还想着出示一下监城司司主的令牌，但熟料门口的侍女根本就没那个要求，在江北来到近前时便露出妩媚的笑容：“三位大人，请~” 见人下菜碟，甚至连进门的门票钱都没要！ 于洋和魏大勇对江北的敬佩之情更是滔滔不绝，这可是白嫖教坊司啊！！ 吾辈楷模！ 三人在院内寻了个小桌坐下，也不急着和教坊司的女人做口舌交流，一副我们就是来喝茶赏月岁月静好的既视感。 就连性子急躁的魏大勇，也在于洋此前的一番教导下，沉稳了许多。 实际上，二人第一次来教坊司……多少有点紧张。 而江北的心思也完全没在这上。 这样的表现更是让那些女人心动不已，进门就开始找机会动手动脚的油腻男可太多了，像这种……少见！ 而众多宾客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行三人，想不注意都不行……毕竟这些女人的目光已经集中在这三人身上移不开了。 但看了半天，不认识……帝都的人都知道福王之女叶凝霜招了个赘婿，但除了当日参加婚礼的一小部分达官贵人，绝大部分都不知这赘婿姓甚名谁，长相如何。 摸不清底细，便没有主动结交的说辞，免得惹人厌恶。 倒是魏大勇！他们认出来了！ 这人景王小舅子的名号可是响当当！能让这位如此恭敬的陪着，说是景王亲自来了他们都信。 戊时一到，女人们常规的几曲开场歌舞完毕。 教坊司署丞走了出来，众女纷纷退下。 “诸位宾客，教坊司今晚举办中秋诗会，能夺魁的宾客，或许可以得到夜莲姑娘的芳心哦……” “今晚，夜莲姑娘也会亲自为各位将诗词写下，赠与各位。”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小院，顿时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到。 随后又在顷刻间沸腾起来！ 他们都知道今晚将举办中秋诗会，但却没想过夜莲姑娘会出面！更别说让夜莲姑娘亲手写下自己所作的诗词！ “这老女人说的夜莲是谁？很有名气吗？”江北压低了声音问道。 “江大人，这夜莲姑娘……便是教坊司的花魁！放眼整个帝都，无出其右！”于洋面色涨红，他也因为这个名字激动不已。 “这么邪乎？”江北有些震惊。 “我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这夜莲姑娘，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她的字……让人欲罢不能，如今她亲自写下宾客的诗，这帮人能不激动吗？” “你抖什么？”江北诧异地看着于洋，如同踩了电门一般。 “大人……我也激动。”于洋搓了搓手。 “那你咋不激动？”江北又转头看向魏大勇。 “我不会写诗……那女人再好，光给我看有啥用？”魏大勇撇了撇嘴。 “粗鄙，粗鄙！”于洋又抖起来了，很显然是气的。 “好了，各位宾客……我们入正堂开启诗会，夜莲姑娘已经在等待各位了。” 第12章 炸翻众人的诗题 江北三人落在人群的中后段，不疾不徐的朝教坊司的大堂走去。 该说不说，教坊司的装潢确实华贵而不失格调，最是达官贵人们所好。 高台之上，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端坐在幔帐后方弹奏着古琴。 琴声悠扬，似诉衷肠。 进门的宾客如痴如醉。 但很显然不是因为这琴声，而是被那个幔帐之后、带着薄纱的女人迷住了。 魏大勇和于洋二人这还是第一次来教坊司，表现更甚，进门后就移不开眼，走不动道了。 看着架势，他们能在门口站到天亮，就算有负责接待的人将他们领到座位，这一过程，二人的目光也未能从夜莲的身上移开。 江北也扫了一眼，没看过个所以然来。 不禁感慨……这帮脑残粉，可能连人都没见过呢，就已经开始脑补夜莲姑娘的完美长相了？ 要不是现在深陷困局，他都想自己利用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开个公司专门孵化明星了，保准比这里做的明白！ 但该说不说，虽然看不清长相，但那夜莲的身材确实是曼妙无比。 一曲终了。 众多宾客才逐渐回过神来，纷纷鼓掌喝彩。 幔帐缓缓向两侧掀开，夜莲起身，走向前方，为众宾客施了一福。 “小女夜莲，欢迎各位宾客踏月而来，幸得诸位抬爱，方有这花魁之名，实乃惶恐……夜莲自幼研习书法，今借中秋良辰，为诸位记录诗篇以微博能力报答诸位抬爱。” 声音婉转，却又丝毫不显绵缠。 迷了。 这一个个的，都被迷住了，如眼可见的猪哥像，以及那嘴角不自觉流下的口水。 江北暗暗扶额，已经不再鄙夷这些人的嘴脸，反倒是为自己而苦恼……莫非自己真的刚穿越就废了？ 为啥他就一点冲动都没有呢？ 不行，今晚还是得找机会让这女人帮自己看看病，要是实在不行就先装一晚上的正人君子，日后再深入了解。 夜莲继续道：“自古中秋佳节便有团圆、和谐、幸福之意，但夜莲流落红尘，更为在意这幸福二字，夜莲心中的幸福便是择一人以终老，与一人共白首，只可惜……” 这话一出，不知让多少人肝肠寸断。 已有感性的大哥，默默地擦起了眼角的泪水…… 但殊不知，下一句话，夜莲直接轰出了王炸：“今夜教坊司举办中秋诗会，夜莲斗胆定下题目——以诸位心中的挚爱为题，作以诗词。” “……” 懵了！ 如果说刚刚是被夜莲的琴声、身材所迷，那如今就是被这女人的出题思路给炸懵了！ 好端端的中秋节，你不以中秋、月亮为题？ 你要我们以心中挚爱为题？ 那我们来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诗词怎么办？完全排不上用场了啊！ 这分明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但这事儿你也没法跟人家理论，毕竟……你想获得人家的芳心，想跟人家共度良宵，总得按照人家的标准来吧？ 而且还有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 来教坊司这种地方……基本都是和朋友一起来吧？ 那谁特么敢把挚爱写成夜莲啊？！ 这直接相当于是有把柄落在了同行人的手中！若是这诗词写的太过完美，未来还得流传出去……你让这帮文人骚客不承认旷世诗词是自己所做，那岂不是比要了他们命还严重？ 用不了准备好的中秋诗词也就算了，如今连现写都没法写！ 嗯，就算今晚得不到夜莲的人，但能让夜莲亲手写下自己的佳作也是不错了…… 于是乎。 这一晚，有个名叫流月的姑娘，成了绝大多数人的挚爱……他们直接拿提前准备的与明月有关的诗词过来让夜莲写！ 江北分明能看到，夜莲脸上的笑容在逐渐僵硬，倒不是觉得没人给自己写诗从而被冷落花名不再……而是，她成了个给别人代写的工具人！ “诸位，难道就没有愿意为夜莲姑娘写下诗词的吗？”有一穿着儒生长袍的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笑道。 闻声，夜莲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缓缓抬头看去。 “你们为流月姑娘作下如此多的佳作，我也要为我心中的挚爱作下一首词。” “这首诗的名字，就叫夜莲。”儒生扫视众人，傲然道。 有人已经认出来了此人，张春生，名气极大的才子！ 确实才气逼人，以他的才华，在如此短时间内作出一首不错的诗是有机会的。 至于这个不错能否获得夜莲姑娘的芳心……就不好说了，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未听说过谁能走入夜莲姑娘的闺房中。 “公子请。”夜莲浅浅一笑，再次重新拿起毛笔，轻沾墨汁。 “小生荣幸之至。”张春生笑道，他沉吟片刻，道出第一句。 “夜莲悄绽幽池间，月华如银映娇颜。” 众人顿时心里一沉，日尼玛这你也能写出来！ 夜莲叶赶忙落笔，挥洒写意，待到她抬头，与那张春生目光交汇，张春生当即继续：“幽香暗袭心神醉，独立水畔思万千。” “以此四句，赠与夜莲姑娘。”张春生微微一笑，今晚优势在我！ “多谢公子抬爱。”夜莲又施了一福。 众人纷纷感慨，读书还是有用的啊…… 虽然这首诗确实有些仓促了，但是能完成到这个地步，并直接以夜莲为名，起首二字为题，也是难得。 很显然，这是人家临时所作，而且这首诗并不可能流芳百世…… 原因很简单，以后谁问起来，这是一个才子以教坊司花魁为名？为这位花魁写的？ 至于写下这首诗的意义……就是为了和花魁有次深入交流？ 这怕是可以直接竞选当世最佳舔狗了。 不过人家的目的今晚很有可能达到了……众人虽然羡慕，但也确实没办法。 而张春生还傲然站在原地，享受着这无声的喝彩。 这就是文人才子之间的竞争。 类似于打擂台的比赛，他一首诗结束，便是擂主，等待着接下来的挑战者。 夜莲的目光也满是期许的看着下方的众多宾客。 只是今晚的诗题确实太难……就在众人以为今天将要以张春生成功走入幔帐而结束时，一个眉头紧锁的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 此人一出现，众多宾客皆是大惊！ 燕王长子，叶良辰！ 正经的宗室贵族！ 他这一站起来……众人再看那张春生的目光，只剩下可惜。 第13章 都给我坐下！ 实际上，就算今天张春生真的成功笑到了最后，这首诗也很难流出教坊司。 起码不会是从宾客口中流出的，这是对张春生的才学推波助澜！虽然人家舔了，但确实舔明白了！ 别说什么人家为了花魁如何如何，你要是有那本事写出诗来……你不冲？ 而教坊司更不愿意，将一个既没财力、又没势力的小书生和自家花魁绑定。 但如果是叶良辰……那就完全可以了！ 这以后就是一段佳话！ 众所周知，叶良辰虽然已经有了世子妃，但却依旧喜欢流连于风月场所，值得一提的是，这人还没有纳妾。 堂堂的燕王世子自然不可能妻管严，而是……单纯的癖好，毕竟叶良辰还年轻，懂得要质量而不要数量的道理。 燕王世子喜欢逛风月场所，但却从没有听说过他为谁赎身……顶多是多赏赐些银两。 但这些女人们可依旧没有放弃搭上燕王世子这条大船的机会！ 每次他一出现，总会引得无数女人争锋相斗，如宫斗戏中博取上位机会一般，就算上不了岸，得些银两赏赐也是好的。 但此时……所有侍陪在一边的教坊司众女，都很是无力。 在夜莲面前，她们还怎么表现自己？ “世子殿下。”夜莲恭敬施了一福，她浅笑着问道：“世子殿下莫非也有闲情逸致作一首诗词吗？” 叶良辰傲视众人，点头笑道：“倒也正好有几句，想赠与夜莲姑娘，而且本世子房中尚无侧妃，倒也没有后院争风吃醋的顾虑。” “嘶！” 这话一出，众人尽皆大惊！ 叶良辰终究还是没耐得住寂寞，夜莲这质量确实太高了点。 但大家都没想到，叶良辰第一次出手便盯上了教坊司的人！ 而且他的话已经暗示足够明显了，你跟我走，便是世子侧妃，未来便是燕王侧妃！燕王世子的能力……还是足够为教坊司的女人赎身的。 张春生的脸色已经黑了。 愤怒无比！ 如此比拼才学的时候，你却以身份势力压人，这就是在作弊！ 若是他今晚成功拿下还好说，若是拿不下……以后这事儿绝对会传出去，让他名声扫地！ 根本不会有人去为他解释，是叶良辰靠着身份地位打败了他。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张春生以花魁之名写诗，最终还没有赢下对手！ 但让人意外的是，对于这等几乎直接的承诺，夜莲并没有表现得有多惊讶…… 脸上依旧是那浅浅的笑容，右手再次拿起毛笔，沾下墨汁，随即才满眼期许的看向叶良辰，“世子殿下请。” 她期许的只是这首诗，并非叶良辰所允诺的侧妃之位。 至于今晚，花魁出阁，能者居之。 见状，张春生的喜悦溢于言表，再看那夜莲时，已经满满都是感动……这才是他的真命天女！ 只看重才学，而不看重权势，这样的人才是值得自己守护一生的！ 他挺直了腰板，看向那燕王世子。 不过…… 燕王世子到底出身高贵，自小便有名家大儒为这等王公贵族讲学，诗词这种东西自然也是会的，不然怎么能在烟柳之地流连？既有才华，又有权势，根本没有女人能招架得住。 只是，才学有限了些……毕竟他不需要苦读考取功名。 可惜叶良辰压根就没看张春生一眼，依旧带着笑意看着夜莲，道：“既要写给夜莲姑娘，那我这首诗，便也以姑娘的名字为题。” “莲立清波映月光，风吹荷叶舞悠扬。” “花红蕊嫩娇姿展，淡雅清香韵久长。” “……” 众人无语。 这诗……怎么处处都感觉不对劲呢？ 如果只是写莲，倒是还好……但这首诗中的“莲”却是女人的名字，所以怎么看这怎么是一首花诗。 而且……更像是强行加的“夜”字。 “好！” 但就算如此，下方依旧鼓起了掌。 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穷书生得到花魁的戏码……也实在不敢得罪这位世子殿下。 如今宗室虽然挺惨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道理大家都懂。 夜莲将诗词记录下，随即才放下笔。 盯着那首诗看了片刻，才想起什么似的，赶忙施了一福，“小女才学不足，但也能听出个中赞许，多谢世子殿下抬爱。” 那张春生面色已经憋红了。 好个鸡毛！ 强凑出来的而已！ 至此，穷书生才学深厚，和大人物滔天权势，形成了直接冲击。 不论是碍于面子还是什么，张春生都不可能这么认输落坐，放弃今晚的机会，也无人敢上来当这个裁判，直接判定输赢。 于是，局面就这么僵持下了，但压力已经给到了张春生。 现场静得针落可闻，没有人率先开口，叶良辰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那还在苦站原地的张春生，不禁皱了皱眉。 张春生压力山大，额头见汗。 …… “这还有完没完了？站在那都耽误我欣赏美人了。”魏大勇忍不住嘟囔了起来，那叶良辰是真招人恨啊，给他的视线正好挡住了。 江北还在想着查案的事儿，好不容易来了个宗室子弟！ 可是得怎么查气运问题呢？ 再一想，这魏大勇以前干的那事儿可是让宗室子弟又怕又恨…… “大勇，上，打他脸。”江北直接道。 “啥？打他脸？”魏大勇人傻了，一脸懵逼的看着江北，不理解。 “大勇，你觉得他的诗很好吗？”江北突然问道。 魏大勇想了想，点评道：“啥也不是。” 江北在内心给他点了个赞，有点另一个世界键盘侠的风采了。 “所以啊！你来！现在这叶良辰和那书生僵持着呢，你直接把叶良辰干翻，不就相当于把书生干翻，然后成功带走花魁了？” 魏大勇眼睛亮了：“嘶！江大哥所言极是啊！” 可随后，他又挠了挠头，“但是……江大哥，我不会作诗啊。” “此言差矣。”江北摇头，开始洗脑，哦不……开始给魏大勇讲道理，“大勇，你说叶良辰和那书生谁的诗更好？” 魏大勇：“都不咋地。” 江北：“……” 做了个深呼吸才继续道：“相比之下，书生的要好一些吧？” 魏大勇想了想，点头。 江北道：“所以如今他二人僵持不下，是什么原因？不就是因为这叶良辰是燕王世子，有点权势吗？他是世子，你别忘了你还是景王小舅子呢！虚他？” 魏大勇顿时摇头：“不虚！以前我还揍过他！” 江北笑了：“那不就结了？他压那书生，你去压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况且……他要是不坐下，你今晚可就看不到夜莲姑娘了。” 江北的最后一句话直接给魏大勇险些破了防。 吓得魏大勇直接站了起来，“都给我坐下！” 第14章 魏大勇的彩虹屁 那叶良辰也没想到，这种时刻还有人敢站出来为一个穷酸书生出头！ 但这声音莫名有点熟悉…… 这一转头，顿时吓了一激灵。 魏大勇往那一站，跟个黑熊瞎子一样，顿时让叶良辰想起了两年前的惨痛一幕，一拳下去直接给他干成了乌眼青。 而且景王的权势也要比燕王大一些。 除此之外，景王的王妃哪能是简单之辈？ 魏大勇的祖父也是封侯拜相的武官！ 再者说来，别看魏大勇年纪和叶良辰差不多，但魏大勇见了景王是叫姐夫，而叶良辰见了景王得叫叔……这辈分可还差着呢！ 叶良辰是万万没想到今天魏大勇这货也来了，想不通，他怎么能进来的？ 刚刚在外面黑灯瞎火的，而且他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今晚的猎物身上，再到进门后全心盯着夜莲，根本就没四处看…… “你你你……”叶良辰眼睛直接瞪圆了。 可谓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但叶良辰的反应也快，这到底也是个诗会，虽然是教坊司开办的活动……但也是文人骚客聚集。 叶良辰直接转移角度：“魏大勇，你会作诗？！你来这诗会凑什么热闹？” 魏大勇冷哼一声：“老子是过来欣赏美女的，再说了，我就算不会作诗，随便作一个都比你那玩意强吧？” 这粗鄙的言论…… 就连台上的夜莲都忍不住皱眉了。 “好好好！你也能作诗？！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作出个什么东西，竟如此大言不惭！”叶良辰连连拍手。 在身手上，他可比不过魏大勇这入了品的武夫。 但今晚毕竟是诗会，得拿才学论高低，恰好这魏大勇傻，顺着他的话就钻进来了。 他不可能做得出来！ 魏大勇难受了。 他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提作诗了…… 但到底是不服输的性格！ 憋了半天才道：“不就是诗吗！来就来！” 然后看向台上傻站着的夜莲。 夜莲懵了，你看我做甚？你要作诗就作呗…… 然后恍然想起，她得写下来！ 这边刚提笔沾墨，便听魏大勇道：“我这首诗也叫夜莲！” “噗嗤。” 已经有忍不住笑的，但看看叶良辰那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及时收住。 但魏大勇仿佛已经入了情，满脑袋都是和夜莲的一夜笙歌……徐徐道：“莲为伊人生，莲为伊人名。” “昨日莲花开，今夜莲花闭。” “……” “……” 此诗一出，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大伙都听呆了。 抛开这首诗的内容，抛开那一米九多大熊瞎子的外表……虽然诗连最基本的押韵都没有，嗯……这应该都不能算是诗。 但起码这也是个彩虹屁，你瞧瞧，说的是夜莲姑娘出现了，给莲花吓得都赶紧闭上不敢开了。 抛开一切都不谈的话，这一幕还是挺美好的…… 夜莲站在台上，捏着毛笔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倒不是感动的……是特么实在写不下去啊！ 但魏大勇却是还回味了一番，很是满意，想不到，他也有文学天赋！ 一转头，虎视眈眈的看向了叶良辰：“如何？” 叶良辰：“……” 他很想实话实说，但是……算了吧，看着魏大勇这很是自满地样子，他今天也只能认栽。 这魏大勇铁莽夫一个，真给这厮得罪狠了，今天要是在教坊司大打出手，最终受伤的还是自己……毕竟是长辈教育晚辈。 叶良辰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好，好诗……” 然后扑通一声坐下。 众人：“……” 他们都知道一众宗室子弟都怕魏大勇，但是没想到怕成这样，不过这戏码走到这一步，也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但场上可不只有魏大勇，才子张春生也还站着呢！ 看着这黑熊瞎子一般的魏大勇，张春生心里也发毛，但他自诩读书人，断然不可能畏惧强权！ 强拳也不行！ 不然，如何才能以文入道？ “这不算诗。”张春生直接道。 “你说什么？”魏大勇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他自然也知道自己作的诗不怎么样，甚至都不如叶良辰，他满意的只是作出了诗而已。 至于叶良辰服软，全然是因为害怕。 如今被这么一说，魏大勇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被戳伤了。 “大勇啊，你这首诗，确实不如人家的。”一旁的江北突然开口。 见到叶良辰服软服得那么迅速且彻底，江北也知道这场闹剧得收手了。 再闹大真容易出乱子，毕竟三日之期还没到，这个时候不好乱来。 但夜莲姑娘，他却是有不得不拿下的理由！ “江大哥……可是……”魏大勇心不甘情不愿，但在江北那严肃的目光中，他还是坐了下来。 作诗什么的，他可不会，前世读的是刑侦专业又不是文学。 但该上的学他也没漏！ 在脑袋里努力思索关于“莲”的诗词。 “这位先生，也有诗要作？”那张春生见江北站起来，忍不住皱眉，其他人也是一脸费解，尤其是叶良辰！ 看不懂。 刚刚魏大勇直接给燕王世子吓退了，可转头又叫这年轻人江大哥……如今这江姓男子再站起来，莫非还要重复一遍刚刚以权势压人的戏码？ 可没想到。 江北一咧嘴，很是坦诚地道：“我不会作诗，也不会作词。” 众人：“……” 是他们格局小了，人家压根就没想作，要直接以势压人。 张春生面色涨红无比，侮辱！这是赤果果的在对他进行侮辱！人格上的侮辱！ “但文可以吗？”江北又看向夜莲。 张春生更生气了，他竟然还无视我！ “自然也是可以的，江大人请。”夜莲顿时点头，抬笔。 江北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和“莲”有关的诗词，愣是没找到合适的，但文倒是有……爱莲说。 但问题也有，这玩意太直接了些…… 而且必定会流传出去，想控制都控制不了，大概率还会被自己那位郡主老婆给知道。 毕竟他脑袋里的那些诗词古文，能记录在课本上的，无一不是那个世界滚滚历史长河中最为精华的存在。 但他也没得选。 江北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好在这文不长，百多个字，还是必考文章。 而且细节中的历史问题，只要稍微改一些就好，不算难。 但在众人眼中，江北是在酝酿，他要当场作文？ 不多时，江北睁开双眼，“这文名曰：爱莲说，送给夜莲姑娘。” 内心已经在给原作者周敦颐前辈道歉了，为了命，不得已用一次。 江北轻叹一声，缓缓开口：“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第15章 这么急的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夜莲怔住了。 甚至都忘了要回应江北，写下后，便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用作记录的宣纸。 这一刻，前面的一切诗词都黯然失色！ 他是在用莲来比喻我吗？ 虽然我为教坊司花魁，但却从未出过阁，更未舍身接待过宾客。 换句话说，整个教坊司，也只有她一人能担得起这文中所写的莲…… 而周围一众负责侍陪的教坊司女子，已经黯然神伤。 她们……何尝不想成为文中所说的莲呢？ 家族落魄，发配教坊司，她们没得选。 可无论如何，都没人敢反驳这文的质量！ 众多宾客能在此日花费五十两白银参加诗会，自然也多是有些才学之人，不然今晚的银两就是在打水漂。 但此时，众人却都闭口不言，他们沉醉于这首《爱莲说》。 很难想象，这是一首写给教坊司花魁的文。 甚至这一刻，他们已经对周围的女人们失去了兴趣，醉心于文中的境界，作者孤高的品行……等等，这特么是给花魁写的！ 作者有个毛的境界！ 也就是江北不知道他们想这么多，不然回家肯定得给周前辈立个牌位好好上几炷香道歉。 但文确实是好……他们甚至想流传出去之后，将这文出自于教坊司的事实给抛开在外。 至于江北今晚的直接对手张春生，不知何时已经低下了头，闭口不言。 他还没有坐下。 倒不是不服输，只是忘记了。 半晌，他才抬起头，看向江北的方向，恭敬道：“先生才学甚高，晚辈刚刚失礼了。” 所谓达者为师，这样对江北的称呼与自称也不算突兀。 随即，他躬了躬身赶忙坐下。 如今也就只有江北一人站在原地，《爱莲说》为擂主，自然无人再敢一较高低，而且此人的身份貌似有些吓人。 那坐在江北身边的于洋和魏大勇，已经傻眼了。 魏大勇只是单纯佩服江北，一出手便让一众人闭口不言，连那貌似骨头很硬的书生都这么说。 总归就是……牛逼！ 而于洋则是直接被震撼到了……江大人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江大人，您说您给个花魁写文……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倒是回过神后的夜莲，眼中已经被惊喜填满，只是这篇文还差了最重要的一笔。 她对江北施了一福，方才开口道：“江大人，夜莲还不知您的名讳。” “单名一个北字。”江北笑道。 夜莲落款后，才放下毛笔，对江北道：“还请江先生与小女内院一叙。” “恭敬不如从命。” …… 于是，在场的宾客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江北和夜莲离开了。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的心并没有多痛。 才子配佳人的戏码，是在座很多达官贵人们所鄙夷的，才子多贫困，在他们眼中，权势才是更重要的！ 但这个江北显然不属于这个行列，人家不光有作出《爱莲说》的才气，更有能让魏大勇这种人喊大哥的滔天权势！ “江北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有人忍不住开口。 “江北……江北……” 直到此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那江北不就是前些日子，侥幸接到了明月郡主绣球的赘婿？！后来被帝君封了个官……什么官来的？” “监城司司主……魏大勇的顶头上司。” “卧槽！所以魏大勇才对他恭敬的？” “这厮牛逼啊！当了郡马还敢来教坊司找花魁？”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女帝今天才下了圣旨，这江北就只剩三天好活了……” “……” 众多宾客开始针对江北进行起了激烈的讨论。 先是被文打消了与女人共赴巫山的冲动，现在又被八卦彻底蒙了心。 听到他们的讨论，还在侍陪的教坊司众女都懵逼了。 所以说……今晚夜莲姑娘第一次出阁，宾客不光是个废物赘婿，还是个仅剩不到三天好活的罪人？ 这实在是有些梦幻了。 …… 江北也懒得理会自己的名字曝出去后会被如何讨论，《爱莲说》出世，他肯定是要出名的。 早晚的事儿，不如自己主动点。 心态还算乐观。 此时，他已经跟着夜莲来到了后院内的独栋小楼，这是教坊司花魁的住所，环境相当优雅。 而江北这一路上……五味杂陈。 他是跟在夜莲身后过来的！ 就看着那薄纱之下，丰腴的臀儿扭动着，按说这种画面根本就不可能有血气方刚的男人顶得住！ 尤其是他这种修炼了好几年，身体条件相当之好的青年！ 但偏偏，他心有冲动，肉体却是毫无反应。 已经到这一步……基本可以定性了，他确确实实丢了两魄。 今晚找个机会抽身走人吧，给夜莲留个好印象，今晚错过的……以后有机会再说。 在这个世界，逛教坊司这种事虽然对一个已婚男人来说不合规矩，但合法！ 尤其是他即将和叶凝霜分居，各玩各的，随时可以合离。 所以真的会有穿越者会拒绝教坊司如花似玉的女人们吗？ 江北可不信。 “公子，这就是小女的闺房了。”进门之后，夜莲转过头，迎接江北进门，可她已然羞红了脸。 江北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受到了冲击！ 房间中，弥漫着清香。 夜莲来到江北近前，错开他的身子，重新关上了房门。 一瞬间的交错，一股天然的体香也在涌入江北的鼻腔，使江北的大脑更为眩晕。 下一刻。 夜莲已经将身上的薄纱外衣给褪下，只留一件轻盈的吊带小衫，勉强能包裹住饱满的双峰，以至于下方光洁的小腹暴露在已是湿迷的空气中。 未等江北缓过神来，夜莲已经重新站在他的面前。 “公子……夜莲自幼便来到这教坊司，从未出过阁，夜莲的身子……还是干净的。” “只等一位才情斐然的人出现，如今……江公子便是小女的意中人。” 随着一声轻嘤，夜莲扑入了他的怀中。 江北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这女人……这么急的吗？ 但来不及考虑太多，江北的脑海中仿佛有火山喷发一般，连带着……他的病，好像是好了！ 他只想着全力突破，驰骋一番！ 第16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夜幕笼罩，房间内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两人已从入门的厅堂辗转到了床榻之上，至于身上的衣物，在这不长的过程中早已是褪了个干净。 随着夜莲的一声惊呼，床榻的幔帐才被迟迟放下，幔帐内只剩下两条身影在相互纠缠着。 脸蛋红的仿佛如熟透了的桃子，轻轻一捏便能滴出水来。 轻柔的呢喃，逐渐变重的呼吸，以及最演变成的虚弱的求饶声……再到梅开二度，以此进度再循环往复一番。 江北觉得他还是年轻了，夜莲的主动较之进门时更甚，也远比他想的更会伺候人，更懂该如何满足一个男人。 …… “于大人，咱们在这得等多久啊……”魏大勇挠了挠头，在这马车上坐着很不自在，主要是很多人都往他们这边瞄。 江北的这辆马车实在是有点惹眼。 在今晚的诗会有了最终结果后，他们便先一步离开了教坊司。 主要是……江北的身份曝光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明月郡主叶凝霜的夫婿，而他们跟着江北一起过来，虽然他们二人没什么问题，但是……众多宾客看他们的目光也很不友善。 再继续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魏大勇脾气爆，于洋也是真怕他跟这些人起个冲突。 如今的监城司和这大乾王朝一样，风雨飘摇。 今晚的事儿要是闹大了，他们二人的名字也被传出去了……圣旨下达当日，非但不全力查案还和江北一同去了教坊司？ 魏大勇有景王保着，顶多也就丢个官职，但他于洋大概率会和江北一个结局…… 而且江北就算死，也做了个风流鬼！ 人家估计这会儿正和花魁在那床笫之欢呢，他呢？！ 这马车虽然舒服，还能有姑娘的大腿枕着软？ 本来还合计来教坊司是和江北玩一场高端局，结果全程他就是个打酱油的…… 总结就是，不如青楼！ “哎！”于洋重重地叹了一声。 这上哪说理去？ 而且如今他们也不好离开，只能在这马车上等着…… 直到天亮，二人已经不知道在马车里搂了几个回笼觉了。 江北才终于从教坊司的大门走了出来。 于洋就跟心有所感一般，突然一激灵，醒了。 看到江北出来，登时下了车。 “江大人，你可算出来了，咱们得去监城司着手查案了……再不查，这俸银可真就追不回来了。”于洋急切地道。 起码也得装作很努力，弥补一下昨晚的事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后台没有靠山，凭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能爬到监城司吏治的位置，已是不易。 看到江北这神清气爽的模样，于洋心里更是复杂无比。 “你们一直在这等着？”江北有些诧异的看着于洋。 “我们也没想到江大人这么有兴致……真能在教坊司过夜。”于洋咧了咧嘴，有些尴尬。 谁特么能想到，江北真敢不回家！ 这赘婿还真是给你当明白了。 别的不说，单在这上面，于洋是对江北佩服得五体投地，起码换作是他来当这个郡马、即将被女帝治以重罪……他既没胆量不回家，更没胆量就这么放浪形骸不查案了。 莫非这种才子脑袋里想的，和我们都不一样？ 不愧是能作出爱莲说的男人！ 江北笑了笑，大手一挥：“走吧，教坊司。” 于洋：“江大人……你这才刚出教坊司，咱们是回监城司……” 江北：“……” 只是，让于洋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江北倒是没如以往那般，来到监城司倒头就睡。 这让于洋有些理解不了，哪天你都可以不睡，唯独今天不能啊！ 昨晚在教坊司和花魁折腾一晚上……今天你不补觉的？ 这特么就不科学！ 而且这位监城司司主上任这么多天了，毫不夸张的说，他可能到现在连监城司有多少衙役，监城司负责的业务都没搞清楚。 莫非他是强打起来的精神，准备查案了不成？ 于洋呆呆地看着江北走向正堂，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大人……如今那刘伏还关押在大牢。”于洋快步上前。 “哪个刘伏？”江北反问。 于洋人麻了。 “就是……此次负责从皇城内运送俸银的领事。” “大人……帝君下令三天内……”于洋冷汗已经下来了。 “那不是还有两天呢吗？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还去教坊司！”江北摆了摆手，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于洋：“……” 他现在算是懂了，什么叫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 “你说什么？那江北一整夜都没回来，今早才离开教坊司？” 郡主府内院，听到这一消息的叶凝霜满眼冰寒，在教坊司一夜会发生了这么……叶凝霜又不是小孩子了！ “继续说。”叶凝霜咬着牙道，气愤不已。 虽然明知道那江北已经没几天好活，放纵这最后的三天…… 但是！但凡是个女人，听到自己的丈夫在教坊司过夜的消息，谁能不动怒？ 就算是名义上的夫妇也不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凝霜沉声道。 黑衣女人这才解释道：“郡主，昨夜教坊司花魁夜莲出阁，举办中秋诗会。” “郡马……江北成功夺魁，成为那花魁的入幕之宾，据车夫所说，今早江北才从教坊司走出来。”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江北曝出了姓名，昨夜教坊司的宾客大都已经知道了他是您的夫婿……此事已经流传了出去。” 叶凝霜呼吸一滞。 但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你说他……成功在诗会上夺魁？”叶凝霜的眉头紧锁，完全无法理解。 在成亲之前，她就已经调查过江北。 一个妄想着修仙的废物而已，败光了家底，结果什么也没剩下……这很符合叶凝霜对于废物赘婿的选择标准。 而且据她所了解，这江北可没什么才学，也就小时读过几年书。 “郡主……这便是江北昨晚于教坊司所作，如今已经流传出去……”黑衣女人上前，将一张抄录下《爱莲说》的纸张平铺在叶凝霜面前。 就在叶凝霜盯着这篇《爱莲说》，眼中满是惊讶之时。 黑衣女人不合时宜地解释道：“昨夜诗会的诗题名为挚爱，要以心中挚爱为名作下诗词，那教坊司的花魁……名为夜莲。” 叶凝霜：“……” 第17章 夜莲的来历 今天白天，江北精神抖擞！ 今晚还得去！ 不就是作诗吗？大不了今天再跟哪位前辈说声对不起…… 咳！爽不爽的另说，主要是今早在教坊司醒来后，身体情况让江北很是惊喜。 记不得昨晚到底折腾了几次，什么时候才睡下的。 但不管怎么算，这一觉他并没有睡多久，起来之后精神却很是饱满，像是变了一个。 以前的江北每天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看起来如同持续了很多年九九六工作，压力拉满不敢停歇的中年社畜。 精气神完全不是他这样一个修炼多年的年轻男人该有的。 但今天，他却一改往日萎靡不振的状态，体内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至于家里的情况……关于那篇《爱莲说》，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传到叶凝霜耳中吧？对于自己去教坊司的事儿，江北心中还是有一定歉意的。 但毕竟是为了生命。 这一趟去教坊司，收获很多。 江北提起笔，将昨晚自己去教坊司的经历尽数写下，以此能做出更周全的分析。 除了案件之外…… 案件不急，还有两天时间，足够用了。 但将昨晚经历的几个疑点一一圈出来，他的身体情况基本可以确定了。 确实是出了问题…… 保守一些，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丢了两魄。 至于昨晚为何还能一夜笙歌？ 虽然丢了魄，导致江北的睡眠和身体机能出了问题，每天失眠多梦，但饶是如此，江北白天在监城司也能睡几个小时，远远不够弥补。 如果昨晚真的和花魁折腾那么久，且不说自己这样的状态，精气再外泄会是什么状态…… 风雨过后到天亮的那段时间，就算他在这全程都是深度睡眠，又怎么可能一扫往日的疲倦，能让他精力如此旺盛？ 这是不现实的。 他这一觉想来是睡了很久。 再加上他一直对那夜莲姑娘没有产生丝毫反应，甚至在她褪下薄纱，仅剩一件吊带小衫站在自己面前时，身体依旧没有该有的反应。 但随后的反应出现了，却太过突然。 这不符合那种冲动出现的规律。 所以，综合来看。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而能导致自己进入这场梦的始作俑者，就是夜莲！ “这样的手段……她是修仙者？”江北的眉头紧锁。 正当江北苦思冥想之际，于洋进入了后堂。 “江大人……” 江北放下笔，抬头看向于洋：“你来的正好，我有点事要问你。” 于洋明显愣住了。 江北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凝重！ 而且他刚刚提笔是在写什么，神情专注，进后堂时他看到了！ 难道……这位江大人真的有心要开始查案了？ 案子发生于前天晚上，距离他们得知消息都过去了一天时间……虽然晚了点，但起码这位司主大人是行动了。 “夜莲是怎么进入教坊司的？她之前是什么身份？”江北问道。 于洋：“……” 于洋人都麻了，这是要干啥啊？莫不是一夜过后江大人就开始考虑为夜莲赎身的事儿了？ 江大人啊！您也没几天好活了还有心思考虑别人呢？！ “江大人，这，这……”于洋呆了半晌，才摇了摇头：“这……属下也不知。” 教坊司的女人其实都是犯了大罪的达官贵人的家眷，她们的来历几乎不会主动对外说，这是痛处，宾客们也不会刻意去问这种事，很容易影响当晚的兴致。 “夜莲是什么时候来的教坊司？”江北又问道。 “两个月前！”这个问题于洋回答得很快。 毕竟当时夜莲的出现，给整个帝都的烟柳圈带来了很大震动，那一日，所有的女人都为之暗淡了下来。 江北的眉头紧锁，提笔将“两个月前进入教坊司”写在夜莲的名字后。 见江北不说话，于洋倒是想说了……可是猛地一想，自己来这找江北是为了啥来着？ 被江北这么一发问，他给忘了！ 而江北还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张纸，两个月前……是什么时候？ 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或者说，近两个月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江北骤然屏住呼吸，他想起来了！ 两个月前，恰好是大乾王朝气运开始溃散的开始，天灾不断。 之后不到半个月，先帝驾崩，再就是叶红雨强行剥夺宗室气运，登基上位，宗室血流成河，百姓尸骨垒山。 夜莲的出现太巧了，巧到江北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这女人的手段，根本就不会将这二者结合在一起。 “江大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见到江北的面色一变再变，已经不能用单纯的严肃来形容了，于洋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也有几分颤抖。 这个既视感……仿佛江大人真的在查案，而且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江北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于洋的问题，反问道：“如果大乾倒了，谁获益最大？” 于洋愣住，这江大人思维太过跳跃，他有点跟不上了。 他压低了声音，答道：“北部蛮族……如果大乾真的倒下了，蛮夷便可南下烧杀抢掠，分食大乾，自先帝驾崩后，蛮族便在北部集结，对大乾虎视眈眈。” “那为何现在蛮族不南下？”江北又问。 “因为……打不进来，镇守北关的将军是周源，周大人乃是筑了基的修仙者。”于洋挠了挠头，这是当官的都知道的常识。 虽然他们这些小官没资格参与朝堂之事，但闲暇还是会聊一聊这些，未来真有什么动荡，也得早做打算。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蛮族想从大乾的内部做些手脚？如今只是在等待机会？”江北问道。 “绝无可能！”于洋直接否定。 虽然不清楚江大人为什么突然谈起这个，但家国情怀他还是有的。 “王朝虽然腐败了些，但官员们还不至于勾结外敌出卖帝君，这样的人敢出门都得被老百姓泼金汁！” 江北忍不住咧了咧嘴，那玩意泼一下可挺致命的…… 于洋又补充道：“而且蛮族粗鄙不堪，脑袋多不灵光，也想不到这些。” 这倒是让江北沉默了。 大乾倒下，最大的受益者是蛮族，但在于洋的口中，最大的受益者却又不可能是始作俑者？ 他原本猜想的是，夜莲会不会是有心之人安插入帝都的？而这方势力先是等待先帝驾崩，气运大乱之时图谋大乾。 但却被叶红雨趁虚而入，以宗室血流成河为代价坐稳了帝位。 所以才窃取了宗室俸银，想要改从已经赢弱不堪的宗室下手，从而影响王朝根基？ 但现在却被于洋给直接否了…… 江北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于洋犹豫了半晌，才试探一般地问道：“江大人……您莫不是怀疑，夜莲姑娘是蛮族？” 第18章 审犯人 江北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也觉得这有些不太现实。 就算是通过自己这前身对蛮族那零星的印象——三粗五大，成年蛮族高约两米，力大无穷，等等。 典型的魏大勇既视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这不可能的，江大人。”于洋笑着摇了摇头，“你若说夜莲姑娘是青丘狐妖我倒是勉强会信，但蛮族……怎么可能。” “青丘狐妖？”江北愣了一下。 于洋点头：“是啊，江大人，在教坊司中，青丘狐妖最起码还有自己的妖族魅惑天赋能用，能笼络一众恩客为她所用。” “反观蛮族，蛮族的天赋可是气血，天生就力大无穷。” “而且蛮族那点脑子，都用来努力繁衍后代和研究吃的了，没吃的他们咋提升气血？” 江北：“……” 虽然于洋是在吐槽，但却给了江北内心极其沉重的一击！ 狐妖的魅惑天赋！ 江北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他昨晚做的那场春梦，可不就是受了夜莲的魅惑，不然哪能那么真实？！ “江大人？江大人？你怎么了？”于洋很是狐疑地看着江北，甚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北这才回过神来。 想不通，他也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这些都是常识而已……江大人反应怎么这么大？ 等等…… 江大人刚刚还怀疑夜莲姑娘是蛮族呢！ “江大人……您不会又开始怀疑夜莲姑娘是狐妖了吧？”于洋看江北的目光已经变得复杂了起来。 大人啊……这案子都被定性为凡人作案了，否则怎么可能交到我们手里？ 于洋暗暗扶额。 江北没回答。 就此下定论还太早，但根据现有的疑点来判断……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是这等超凡手段，他这丢了两魄的人为何能睡个安稳觉，或者说一夜数次？ 这都是不可能的。 江北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是黄昏。 距离女帝下达圣旨已经过去了一天有余，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拿的是什么？”江北看向于洋手中的纸张。 于洋这才一拍脑门，忘了正事了！ “这是刘伏的全部信息，刚查清便给您送来，而且案件……” 江北接过，看了一眼后，便站起身朝外走去：“带我去见见刘伏。” …… 不多时，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监城司大牢。 昏暗，压抑。 与一般电影电视剧中看到的大牢不同，这里更是荒废已久，进门后并没有哭喊、叫冤的声音，因为这偌大的地牢，就只关押刘伏一人…… 走到一间囚室前，江北也终于见到了此人，脑袋耷拉着，穿着残破的白色囚服。 已近中年的刘伏，在背上如此大案后，自知是死路一条，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倒是因为江北的不作为，他在被押至监城司大牢后，并没有受过什么酷刑。 江北让人打开牢门，他迈步而入。 只是这边刚走进牢房，地牢的大门便再次打开了，一伙人蜂拥而入，正是监城司的官员们。 这些关系户别的能力可能没有，但是蹭功劳之类的，他们可是明明白白！ 如今监城司负责这个案件，所有人都知道查案是不可能的，也没功劳可蹭，江北若是一心摆烂，那还真是容易连累了他们。 好在，这江北也怕死！ 你瞧瞧，去完教坊司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这不又支棱起来了吗，来见刘伏，目的还不是询问当晚盗窃发生的始末？ 虽然很大概率是没用的，但是……他们起码努力过，没有摆烂！ 这样一来，他们背后的关系能保全自己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不至于被江北的不作为给连累到。 这不，一听说江北来大牢，他们便紧赶慢赶的也过来了。 对于这些人的出现，江北并不意外。 而且他这次来见刘伏……也就是简单的谈谈心而已，换句话说，做个样子给盯着他的人看。 如果能为刘伏洗清冤屈，是更好的，这个案件便会上升为妖魔作案。 刘伏抬了抬眉，看了江北一眼，知道今天如果审不出来个结果，这位郡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得是什么样的酷刑在等着自己？ 反正都得死……还不如人家说啥就是啥，省的受那么多苦。 刘伏咧嘴一笑。 但让刘伏诧异的是，这江北并没有对他这个阶下囚拿出该有的官员审犯人的架子，竟直接与他一同坐在了牢房内的草垛上。 引得一众关系户直皱眉。 “刘大人，是负责前天晚上运送俸银的领事？”江北笑着问道。 这倒是给刘伏弄懵了，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 “查案这事儿，我也不懂，就是得做做样子，走个过场，刘大人见谅。”江北随口道。 刘伏：“……” 他憋了半天没憋出来句话。 倒是江北不以为意，继续道：“案子呢，我也查不出来，到时也得被上面查问，说不定还得死你前面，要是运气好，咱俩上路也能有个伴。” 听闻此话，刘伏愣在原地，良久才叹了一声：“江大人想问什么，便问吧，刘某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 对于这种审犯人的方式，所有人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这江北是来干啥的？ 不查案，反倒是跟阶下囚谈心来的？ 江北回身给了于洋一个目光，于洋这才反应过来，他得负责记录刘伏招的供。 “前日晚……我等奉命押运宗室俸银出皇城，送至宗人府府库，宗人府的人会提前来接应我们。” “但是……” “还没到接应的地方，我们才刚刚出了皇城，便昏了过去……”刘伏讲述着那晚的始末。 “再醒来时，我们已经身处大牢之中，再被押至江大人这里。” “唯一让我有些不理解的是，当晚我们昏过去时，恰好有一阵邪风……”刘伏皱眉。 “这风吹来，我便失去了意识……而且这风很怪，里面有一股很邪门的味道，我也形容不出来。” “就这么多吗？”江北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刘伏点头。 江北问道：“刘大人，你可知道那是多少俸银？” “九百七十二万两。” “是……九百多万两俸银，就这么不翼而飞了？而且还是在皇城不远，刘大人这说辞莫非真以为我什么都没查出来吗？”江北冷笑道。 “你被押送到监城司之前，是被押到大理寺的吧？那你这套说辞大理寺是信了还是没信呢？” “你口中的邪风莫非是有妖魔作案？那大理寺没将你交给镇魔司，反倒是下放到这里？” “你！”刘伏又惊又怒，想不到这江北突然变了嘴脸！ 他刚刚还天真的以为这江北是过来走个过场的，没想到还是屈打成招的戏码！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正刘某人已是死路一条，不如你自己写一份供词，刘某人签字画押。”刘伏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江北，直接摆烂。 江北一脸复杂，哎！你别上来就摆烂啊，我大招可还没放。 第19章 狗官！ 刘伏突然摆烂，确实影响了江北的节奏。 你得支棱起来啊！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 “你帮贼人运走了九百多万两俸银，你从中获得了多少？”江北脸上依旧带着冰冷的笑意，缓缓站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牢房外的关系户们都不寒而栗。 这就……直接给定性了？ 但他们理解不了的是，女帝已经将旨了，江北以这种方式只得到一个莫名的结果，找不回俸银，不也是一点用没有吗？ 江北道：“你只是一个八品小领事，说白了不过是个跑腿的，一个月三十两俸禄……” 刘伏没搭理江北。 “但是我们却从你家中搜出了二十万两纹银，你的妻子已经招供了，是你收了乱臣贼子的银子，帮助他们盗走这笔俸银以谋篡位。” “你！”刘伏愣了片刻，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江北那似笑非笑的脸。 随后他直接站了起来，朝着江北就要扑过去！ 但可惜，他的双手双脚都被墙角的铁链锁着。 双眼猩红，双手拼了命的上前，想要生生掐死江北一般。 “你这个狗官！你杀了我！放过我的家人！你在栽赃嫁祸！我从没收过银子！” “是你，这些都是你做的！” 江北咂了咂舌，随后猛地一脚踹向了刘伏的腹部，“聒噪。” 刘伏向后倒飞而去，蜷缩在一起，痛苦的闷哼着，但嘴里可还没停，不停地咒骂着江北：“狗官！草芥人命的狗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是的。 这些自然都是江北编出来的，不光那二十万两白银是他随口编的数字，就连刘伏的妻子……都是江北编出来的。 这刘伏倒是不傻，还知道配合。 “于洋，写下刘伏的供词！”江北一转头，笑容极为狰狞，“整理案件始末，明日告知帝君，案件已破！” “是……是。”于洋的手都在颤。 很难想象，眼前这样一个草芥人命的疯子……竟然会是作出《爱莲说》的人！ 反倒是剩下的那些关系户，看到这一幕……也纷纷离开：“江大人，既然案子已经破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此案能顺利结案完全是江大人一人能力。” “……” 等待众人都离开后，江北才长出了一口气。 牢房内，只剩下江北、刘伏、于洋三人。 “别装了，我刚刚没用多大力气。”江北淡淡地道。 “江大人……”刘伏也不再装模作样，缓缓坐了起来，一脸谦卑地看向江北，“江大人……莫非真要救我这一个必死之人？” “救你也是在救我。”江北笑了笑。 刘伏沉默，他已经明白了此案的蹊跷……按照他在大理寺给出的供词，这个案子肯定是要移交镇魔司的。 但是实际却是，九百万多万两的宗室俸银，竟交给了城北监城司这样毫无职权的衙门来审。 这操作本身就透露着诸多疑点。 “我救你只有一个前提，我需要你能证明，你没有罪。”江北目光灼灼地盯着刘伏，“江大人怀疑那股邪风是妖魔所致？”刘伏问道。 “不错，我怀疑是青丘狐族作案。”江北直接道，“你得证明你不会受到狐族的魅惑。” 刘伏思索良久，终于明白了什么，“难怪……难怪……我的供词和同行的人对不上。” “什么？”江北明显的一愣。 “当日我们被关押到大理寺后，我们给出的供词不同。”刘伏道，“除了我之外……剩下的人都是说突然来了一阵香风，而只有我说是邪风。” “所以我被送了过来，而其他人应该还被收押在大理寺，如果那晚真是香风的话……想来倒真有可能是狐妖作乱。” “刘大人为何能不受狐妖的影响？”江北不解，他连专门控制这方面的魄都丢了，还是抵不住魅惑。 刘伏起身，竟直接将裤子给脱了…… 江北和于洋都愣住了。 刘伏苦笑道：“也不怕江大人笑话，刘某人自幼便自己找师父切了……本想成年后进宫当个太监，却不料世事无常，我竟有机会做上了这么个领事。” “后来本想着新帝登基，刘某人还有机会，成为贴身太监……没想到，新帝是女子，登基以后连先帝的很多太监都给遣散了，更别说招新的了。” 啊这……当太监是他的执念吗？ 江北忍不住咧了咧嘴，这是真的惨。 关于刘伏的信息上，只写了他有年迈的父母，却无妻子也无小妾，更没有孩子。 而且刘伏大小也是个官，有稳定高薪的工作在这年头可是很不容易的。 没想到……竟是个太监。 “哎，后悔也晚了。”刘伏苦笑道。 一旁的于洋已经麻了。 这些对话内容能让他听到…… 他回过神来，对上了江北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放心，于洋对大人绝无二心！今日之事绝不会从我口中流出半字！” “起来吧。”江北随口道。 观察了几天，也就于洋这么个没靠山的，适合帮他办点事，倒是可以培养成亲信，而且此人还算聪明，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分析上司的一些深意。 “于大人觉得，这样的猜想合理吗？”江北问道。 于洋沉默了。 他该怎么回答？ 合理不合理您还不知道？那教坊司的花魁可都被你给睡了！ “自然是合理的。”于洋点头。 “若那夜莲真是青丘狐族，倒是有霍乱人心的能力，而此事作为引子，彻底击溃宗室气运，影响王朝根基，青丘狐族和北部蛮族里应外合之下……大乾危矣！” “蛮族也确实会受到狐族蛊惑。” “只是，只是……”于洋有些黯然，如果真的是妖魔作乱……那可就真的回填法师了。 “只是既是妖魔作乱，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这九百多万两俸银肯定也早已被运出帝都城。” “我们如何才能找到？找不到俸银……此案还是会连累到江大人。” 说完这些，于洋的身子都不禁晃了晃。 他原本还以为江北和以前的司主一样，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嗯，江北混的更直接。 但是他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有脑子的！ 跟着这样的人后面，他以后也有机会…… 可是妖魔案……却被分给了监城司，这就是最让人无力的局面。 后面追不回俸银，江北就得被治重罪！ “俸银还在帝都，而且就在城北。”江北直接道。 第20章 对女帝施压！ “这、这……” 这话一出，于洋已经傻了。 自从俸银失窃之后，他一直跟在江北身边。 他自诩有些才能，但关于案件也始终没个头绪，在他眼中，查案甚至都没开始！ 更是想不到，今天江北才来见刘伏……竟已经将案件分析了个透彻，一切推断都是有迹可循的。 成了背锅侠的刘伏，竟真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于洋的眼睛瞪圆，目光中满是呆滞。 这特么还是人吗？ 他到底是怎么判断的俸银还在帝都……还在城北地界？！ 但显然，江北没想给他仔细解释一番，而于洋的面色已经变了，刚站起来的他，扑通一声又跪了。 “江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于洋近乎哀嚎了出来。 “啥？”江北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位吏治，啥就使不得了？老子特么的不想死！ “大人！万万不可啊！”于洋眼中尽是惊恐，“这城北的府邸可万万搜不得！” 江北明白了……这于洋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以为自己确定了俸银还在城北，所以要挨家挨户的搜。 当然搜不得，俸银才多少？九百多万两…… 真要是给城北那些王公贵族的府邸搜一遍，搜出来九千万脏银都是少的。 到时别说是他这小小的城北监城司了……神仙来了都保不住他。 “你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蠢。”江北随意地摆了摆手。 “女帝只给我三天时间，如今还剩不到两天，这么短的时间，就凭咱们监城司的这点人，能把俸银查出来吗？” 换句话说，监城司那些混吃等死的衙役们，有那个胆量去挨家挨户掘地三尺搜吗？ “那江大人您……”于洋想不通，这俸银还能怎么找出来？ 别说现在案件还没个定论，连窃贼是谁都还不知道，只是猜测出了妖魔作案，是青丘狐妖与北方蛮族合谋。 就算凭个脑子分析出了当晚盗窃的人，又能如何？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所谓捉奸要在床，捉贼要捉赃。 追不回俸银，最终下场还是一样的。 江北能算到这一步，就说明不是傻子，他不可能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也正是如此，于洋才迷糊。 江北无奈的叹了口气，倒也不介意给自己这位副手多讲两句了。 “妖魔案件本不该由我们受理，那怎么办？” “推回给镇魔司！”于洋顿时道，但这还是不对…… “但我们推不了，女帝已经降旨要我们查。”江北摇头，这就是叶红雨的手段，让人窒息。 于洋沉吟片刻，没沉出个所以然来……帝君怎么可能驳回自己的旨意？ 尤其是她才刚刚上位不久，她驳回自己的旨意就代表着承认自己犯了错，而且还是对已经被她打压到了谷底的宗室犯了错！ 这是不可能的。 于洋呆呆地看着江北，说不出话来。 “所以啊，这俸银还是得我们自己找出来。”江北笑道，“不过我们的人手不够，不代表镇魔司的人手不够，我们凡人的力量不够，不代表镇魔司那些修仙者的能力也不够。” 于洋彻底懵了，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他是凭小人物一点点爬到吏治这个位置的，倒是有些才学的，他尚且如此，更别说那负责给人“跑腿”的刘伏了？ 哪怕这个大案刘伏现在还背着，已经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他真的很努力的在思考了……但超常发挥也想不到破局之道！ 尤其是当江北说出要借用镇魔司的力量时，两人的cpu要烧了！ 刘伏连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理寺的人有问题！” 江北侧目：“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所以叶红雨原本没想再对宗室下手了，但她不介意推波助澜，以此彻底摧毁叶凝霜，斩草除根。 这都是可以预见的。 但于洋的头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刘伏不知道圣旨的具体，但他知道！那圣旨就是在让江北去死！ 于洋犹豫了片刻，才道：“如果帝君真想让我们查案，她会给我们一定便利的职权，比如调动其他四大监城司配合城北……但是这些都没有，再加上帝君上位后的一系列手段是在针对宗室。” “曾经的福王便是惨死于气运溃散……明月郡主为了自保不得已招婿，但想不到掌管宗人府的权柄还是由她接任了。” “江大人您又是明月郡主的夫婿，所以帝君想要用你的重治您失职之罪，来彻底铲除明月郡主，用自己的心腹来掌管宗人府，这次便是机会！” “至于宗室……后续稍加补偿便可彻底掌握在女帝手中。” 在背后如此非议女帝，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但他这些话说出来，相当于是在给江北表忠心了。 “聪明。”江北笑道。 “所以我们最好的方式就是拿出刘伏无罪的证据，以我项上人头来立下军令状，让镇魔司的力量为我们所用。”江北直接道。 闻言，刘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终于明白江北今天来到这的目的是什么了。 但二人的对话，刘伏也懂了！女帝想要对福王斩草除根！所以江北也是女帝手段中一个不得不死的棋子。 都是苦命之人…… 刘伏暗暗叹了口气，豪迈道：“江大人放心，大不了我就把我这残缺之躯当着所有人的面亮出来！” 江北顿时打了个冷战，这大哥要是真当着朝堂诸公的面，把裤子给脱了……那乐子还真是大了。 “江大人，这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刘伏说道，“而且其中最难的地方在于……” “是女帝在推波助澜，如果江大人想要动用镇魔司的力量，就必须要直接向女帝施压！” 直接向女帝施压？ 这话一出，于洋顿时如丧考妣，脸都白了。 正是因为他清楚，江北没有别的路能走！ 江北讪讪地笑了笑，他自然也清楚……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做了个深呼吸，再次看向记忆中的那个女人，红裙白发，端坐在上宾位的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 想不到，才重生在这个陌生的身体上没多久……两人就会再次遇见。 “明早我再来见刘大人。”江北对刘伏拱了拱手，便带着于洋离开地牢。 于洋目光很是复杂，走在前方的这个男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一想到他即将对那位女帝施压，于洋的腿都在打颤，这才是真正的刀剑舔血啊！ 而且他只有一种方式——带着刘伏参加朝会！当着朝堂诸公的面向叶红雨施压！ “江大人……那我们现在……” “走！教坊司！”江北大手一挥。 刘伏：“啊？” 第21章 传说中的男人 叶凝霜忽然觉得，她应该和江北好好谈谈了。 原本她只以为江北是个废物赘婿，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主观评价好像不尽然，起码这个男人还有着不俗的才华。 能写出《爱莲说》已经足够证明了。 在拿到这篇短文后，叶凝霜一整天都没出过屋，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才学是一个男人最大的魅力，从这篇文里也不难看出江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很孤傲…… 虽然叶凝霜也想不到他到底在孤傲个什么劲儿！ 而且这么好的文竟然是给一个花魁写的！ 但是…… 叶凝霜就是忍不住喜欢，从而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你看，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对莲花形容得多好啊！ 可再一想，“莲”就是教坊司的那位花魁，而《爱莲说》的诗题是写给挚爱…… 叶凝霜这一整天，就是在这样极其复杂的心态中度过的。 “郡主。” 黑衣女人出现在屋内，声音沉重。 “说。”叶凝霜声音同样一滞，这个时候传来消息，肯定是皇城内的！ 果然。 “皇城内的探子传来消息，今天下午首辅张印清带着内阁大臣再次见了叶红雨，想要让俸银失窃案加快。” “他们虽然都清楚这是女帝对付您的手段，但是……他们不想看到宗室再流血了。” 叶凝霜轻笑道：“他们是在向我那位皇姐施压，所以我那位皇姐总不能真就同意了吧？” 黑衣女人目光一黯，无力道：“自然没有……如果追不回俸银，将从她的内帑中拿出一部分补偿安抚宗室，以此打消内阁的不安。” 叶凝霜笑道：“这才对嘛，这才是我了解的皇姐。” 黑衣女人也实在想不明白，为啥这种时候了，叶凝霜还能笑得出来？ 苦中作乐吗…… 黑衣女人又道：“郡主，这次江北彻底保不住了，除非他真能靠着自己的能力把案子查出来，但这已经不可能了。” “到时女帝对他治以重罪，那您也必定会受他连累……” 叶凝霜随意的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那我就只能去求皇姐了，到时我主动放弃宗人府的权柄，我也学那江北，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废物郡主，她总不好对我赶尽杀绝吧？” 黑衣女人苦笑不已，只有她知道，福王死后，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女子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恢复了过来。 当时帝位争夺还没有彻底爆发，但不论最终上位的人是谁，她都会为福王复仇！ 只是叶红雨的突然出现断了所有人的欲望，而且这女人心肠实在狠毒，权谋也着实可怕……竟能将叶凝霜逼到这一步。 黑衣女人长出一口气：“郡主您明白便好……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是真怕叶凝霜上头。 现在的女帝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还有一事，那江北今天下午去见了刘伏，也就是此次负责押送宗室俸银的领事。”黑衣女人突然道。 “哦？”叶凝霜明显好奇了几分，“他开始查案了？” “不是……”黑衣女人张了张嘴，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憋了半天才道：“他是去跟那刘伏谈心的……” 叶凝霜：“……” 她也呆住了。 “但那江北也知道自己离死不远，最后还是想要对刘伏屈打成招……以此保全自己。”黑衣女人又道。 叶凝霜摇了摇头，无奈道：“没用的，他难道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莫说刘伏不是那窃取俸银的贼人，就算真的是他做的……追不回俸银也毫无意义。” 这官场中的门道，与写文章、作诗词可是截然不同的。 尤其是这其中涉及了叶红雨的权谋。 “他现在在哪？”叶凝霜问道，天色已经擦黑，江北也应该回来了吧？ 今晚和他聊聊吧。 毕竟他有今天境遇，完全是受自己的牵连……对此，叶凝霜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更不知道该怎么和江北说。 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就将江北推出去当个替死鬼，并不是她的性格。 可能就算她拼尽全力，最终也只能保住江北一条命，让江北落得个流放的结局，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 “他……”黑衣女人支吾不言。 “怎么了？”叶凝霜侧目，她这边还在考虑着江北如果没死，只是流放，自己与他这名义夫妻的关系该怎么办…… 郡主还在呢，给郡马流放了……这还真是前所未有。 “他还在监城司查案？”叶凝霜再次问道。 “他、他已经离开监城司了，他……” “他去教坊司了……”黑衣女人艰难开口。 叶凝霜：“……” 让他去死吧！！ …… 别说叶凝霜理解不了江北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于洋也想不通啊！ 眼瞅着你得对女帝施压了，今晚你还有心思来教坊司快活？ 真当没人盯着您呢？ 不应该啊……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江大人还能想不到？ 但魏大勇却明白，一定是夜莲姑娘的身子太过柔软，温柔乡太过迷人，以至于江大哥欲罢不能！ 实际上。 江北对夜莲完全没有兴趣，但他对夜莲的魅惑之术有很大兴趣！ 能好好睡一觉，这对现在他这个身体状况来说确实很奢侈。 郡马的身份暴露后，江北可就没法白嫖了。 老老实实交了银子进门，不禁感慨，睡个好觉的代价也太大了。 江北这一行三人一进门。 但让这三剑客意外的是，今晚的教坊司甚至比昨晚还热闹！ 伴随着一声“来了”，院内的一众宾客齐刷刷的回过头来朝着他们看去。 目光中，满是钦佩！ 昨晚可是教坊司举办的诗会，而且还有花魁出阁，那热闹程度都不如今晚…… 今晚不光什么特别节目都没有，夜莲姑娘也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但粗略估算宾客的数量，起码较比昨晚翻了个番。 原因……很简单。 江北出名了！ 短短一天之内，那篇《爱莲说》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网络，没有报纸，但是热点八卦可是一点不缺传播的方式。 茶馆内的说书先生就是最重要的一环！ 而昨晚的教坊司，自然成了这帮说书先生最在乎的八卦源头。 江北也自然就成了故事中的重点人物…… 再加上江北郡马的身份奇特，还作出了那等惊世之篇，就连昨晚景王小舅子魏大勇与燕王世子叶良辰的冲突，都没这个精彩！ 更别提……这位郡马还成功走入了花魁的内院，整夜未出。 现在整个帝都，除了待在家里一整天，心情复杂的叶凝霜本人之外，可能都知道这位大郡主的脑袋绿了…… 对于这个，也确实是江北始料未及的，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丢了两魄的人能睡得那么踏实。 至此，今天来教坊司玩乐的宾客，绝大多数已经不是为了和教坊司的女人们寻欢作乐，而是来看看江北，这位只能存在于传说中的男人…… 第22章 还有意外惊喜 教坊司的女人是很有职业素养的。 但饶是如此，在江北三人进门后，也呆住了……愣是忘记了自己要干嘛。 “都看我干啥？接着奏乐，接着舞。”江北摆了摆手。 “……” 江北想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落座，吃些点心，看看歌舞。 但很可惜，今晚……实在没空地方给他们三人，而且教坊司才开馆没多久，此时还有源源不断的宾客过来。 教坊司的署丞老女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今晚业绩直接拉满！ 可就在这时，有人主动起身，招呼起了江北，“江先生！” 待江北闻声看过去时，发现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儒生的长袍。 搜刮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他并不认识这人。 “江先生，我这里倒是还能坐下三人，若是江先生不嫌弃，可来此，小生恭仰江先生才学。” 江北愕然，但很显然是昨晚抄的《爱莲说》使自己的名气大涨。 心里不禁暗道这世界是真好…… 要是有才学，会诗词能讨得女子欢心，说白嫖就白嫖……但你要是放在另一个世界，在会所里念古诗词，得被人当成智障打成猪头丢出去。 有这位儒生一带头，周围不少人也纷纷朝江北抛来邀请。 江北一一婉拒，坐在了最先的那位年轻儒生身边。 别的不说，起码今晚来教坊司的这些看热闹的才子宾客，大多还是对江北有着敬佩之情的，虽然他成了夜莲姑娘的入幕之宾会惹人嫉妒……但这是吾辈典范！ 才子们对于花魁被白嫖其实并不恼怒，他们恼怒的是女子被那些不学无术的二代公子们以权势欺压。 而且他们对江北的称呼，也并非监城司的司主江大人，亦或是郡马……而是江先生。 他们对江北的尊敬，亦是源自于《爱莲说》中江北所展现的才学。 “小生唐今朝。”儒生对江北拱手道，“今早得知《爱莲说》，惊喜不已，家师同样赞誉有加，直言江先生当入太学院。” “阁下是唐今朝！那令师，岂不是……太学院祭酒，大儒王恩杰老先生！”一旁的于洋刚坐下，却又瞬间站了起来，满眼惊诧惊呼出声。 唐今朝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 众多才子宾客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也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今朝的名字很响，但有机会见过他的人可不多。 江北不懂这些，也没听说过唐今朝的名字。 毕竟他这原身可是“修仙者”，对于舞文弄墨的这帮文人很是嫌弃。 但是太学院他可是听过的！ 可以形容为最高学府，文官除了正常的科举考试，就是出自这里！ 而祭酒便相当于这个学校的校长，虽然只是三品官，但是……当朝首辅见了这位王恩杰也得恭恭敬敬行礼。 原因是……这位大儒已经当了两百多年的祭酒，人家是真正入了品的存在，已然蕴出圣人正气！ 哪怕是江北的前身，也听说过他的存在。 “江某万不敢当。”江北赶忙回礼。 “江先生多礼了，这些年来，小生还从未听老师夸赞过谁。”唐今朝满眼羡慕的看着江北。 实际上，在唐今朝把那篇《爱莲说》拿给王大儒的时候，这位大儒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激动地不能自已了。 什么高洁，孤傲……各种词儿就往出涌。 隔着老远，唐今朝都能感受到王大儒身上那蠢蠢欲动的圣人之气。 但那时，他还没来得及说“莲”是个花魁的名字…… 见状，唐今朝老老实实闭嘴了，没把这篇文的来历说给王大儒……不然，真怕老师受不了这个刺激，当场抽过去。 见江北没有答复，唐今朝才主动道出今晚来此见江北的目的：“今日若非太学院中还有要事，唐某定要去监城司拜访，但也会显得唐突，同样怕打扰江先生查案。” “思来想去以江先生之才情，今晚怕还会来此，小生便提前来此等待。” 江北：你直接说我临死前想多爽一爽不就行了吗？ “江先生深陷困局，老师若有心保下您……”唐今朝压低了声音道。 他倒是够直接。 言外之意就是……你得多展露一些才学来，且你的时间不多了。 江北笑了笑，点头不语。 见状，唐今朝倒也没有催促，他对《爱莲说》是绝对敬佩的，但古今才子有多少只留下了作品，而没留下名讳，便是因为灵光一闪，只妙手偶得一篇而已。 若是江北真能再作出堪比《爱莲说》的作品，那他不介意从中推波助澜。 今晚教坊司虽没有举办活动，但文人骚客们聚集在一起，本就是一场没有诗题的诗会。 而教坊司的女人们，也负责在一旁陪侍。 还不到回房云雨的时辰。 “怎不见夜莲姑娘。” 待到教坊司署丞亲自为江北这一桌送来茶点时，江北才问道。 “夜莲姑娘在后院歇息，老身这就通知说江公子来了。”署丞赶忙答道。 “这倒不必。”江北道。 实际上，他心中清楚，自己来教坊司的消息夜莲肯定已经知道了，而且她的身体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知道了怎么还不出来呢？ 原因很简单，人家这夜莲名字可能都不是自己的，更别提一篇《爱莲说》就能打动人家了？ 昨晚不论是谁进了闺房，都是一样的结局，梦中刺激一番。 而且就算今晚厚着脸皮进夜莲的闺房，也大概会是和昨晚一样的情况，进去就得被魅惑住…… 这和江北想要的可完全不同。 既然知道了夜莲是狐妖，而这案子恐怕就是青丘狐族在背后操控所起，那他这个背锅侠，也得寻求自保。 能和夜莲搭上关系是绝对利远大于弊的。 起码……得有机会和夜莲好好聊聊，对症下药，别上来就整那事儿。 再加上唐今朝口中传递的信息，王大儒若是有心保下自己，那情况可就不同了……这可是入了品的大儒！ 保下自己倒是不用，案件他差不多搞定了。 江北更在乎的是自己怎么丢的两魄！ 以王大儒的见识，应该能帮他一把、或者给他指一条明路吧？ 没想到，今晚还有意外惊喜！ 就在署丞放下餐盘打算离开之时，江北叫住了她：“夜莲姑娘身体不便，江某今日不宜打扰，还请为署丞大人夜莲姑娘带一篇词。” 《爱莲说》既然没能拿不你，这次的要是还不行……我江字倒着写！ 署丞驻足，目光诧异。 唐今朝的双眼已经亮了起来！ 魏大勇懵逼，这是要干啥？ 于洋瞳孔收缩，看江北就如同看怪物一样。 江北的声音明明不大，但这周遭才子宾客们却如同被引线操控了一般，全都转头看向这边！ 教坊司大院瞬间安静下来，静到能清晰地听见周围人的呼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北身上。 等待着他的新作。 但随着时间逐渐流逝，唐今朝的眉头也缓缓皱了起来，这江北迟迟不开口是什么意思？ 等等！ 唐今朝的呼吸一滞，想到了一个极为骇然的可能。 难道他今晚要拿出来的……不是存货？ 而是要现场作新词？ 如果，只是说如果！他能拿出堪比《爱莲说》的作品，哪怕是存货，都足够让他敬佩。 但若是真的能临时作出……那他的才学根本无法想象！ 不多时，江北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终于找到合适的了！ “对秋深，离恨苦，数夜满庭风雨。凝想坐，敛愁眉，孤心似有违。” 光是这上半阙词一出，唐今朝便已经呆了。 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江北这上半阙词里写的到底是什么！ 第23章 以后别让我在教坊司见到你！ 能打动女人的诗词有很多。 但术业有专攻，花间派的闺怨词对付教坊司的女子堪称绝世大杀器。 这个杀器的恐怖程度已经到了随便拿出来一首，都能让这些流落教坊司的女人对你整夜诉衷肠。 就是这么离谱！ 但是，这只是江北选择这首词的原因之一。 他要打动的可不是这里众多有着哀怨心结的女子，而是青丘狐妖的夜莲！ 至于其二，他还要打动身边等待着自己露一手的唐今朝…… 你想拿这种词来打动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有已经入品的当世大儒为师，自身前程似锦的儒生？ 这怕是有点难了。 所以……那就只能找寻一个合适于眼下自己境遇的词。 江北在脑袋里找了半圈……还真叫让他给找了个合适的！ 这一首《更漏子·对秋深》无论对唐今朝，还是对远离家乡来帝都作乱的夜莲，都将是绝杀！ 光是这上半阙，在唐今朝听起来……就仿佛自己的身体被烈火点燃了一般！ “秋深”是如今的时节，“离恨苦”是江北即将被流放的境遇。 “敛愁眉”是指江北听了刚刚自己说的老师能保全他，所以不再为生死烦扰而散开忧愁。 而这半阙词中的最后一句“孤心似有违”指的是……他本不愿将希望放在他人身上，更不愿将自己的困难带给其他人！ 这，有违江北的内心！ 放在别的时间、场合，这首词斩女，但不一定斩男。 但放在今晚的教坊司，他就一定能斩了唐今朝！ “江先生……还请……还请让唐某缓缓，先缓缓……”唐今朝连连喘息着。 他看向身旁的中年女人：“署丞大人，还请为我取来笔墨纸砚，快、快……” 腿在颤，为什么莫名的想跪？ 众多宾客也同样愣住了，但他们的感触可没有唐今朝那么深。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唐今朝那样，对江北有备而来，早已了解具体情况。 但他们仍能感受到，这是一首绝佳的好词！ 但也就是绝佳而已。 能否像《爱莲说》那样做到流芳百世，还得看下半阙能否将整首词的意境升华。 有点着急…… 但毕竟开口的是唐今朝，他们也只能忍着，不停地回味那上半阙词…… 确实是挺好的哈？ 直到……唐今朝等来了笔墨纸砚。 这些才子宾客也逐渐懵逼了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才学是不是差的太多了？ 因为，那唐今朝握笔的手都在颤…… 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哪怕他的左手在很努力的扶着右臂，但依旧在颤！ 甚至每写一个字，唐今朝都得停下里做几个深呼吸方能继续。 要不是这人是唐今朝，甚至才子们已经忍不住去怀疑，这是不是江北请来的拖啊？ 但是他们余光已经察觉到，这些陪侍身边的教坊司女子，神情怎么也不对劲了…… 彼时。 唐今朝已经写完了这半阙词，字歪歪扭扭，与往日的洒脱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放在以往早已被他嫌弃到辣眼睛的字迹，此刻却被他视为重宝一般！ 反复诵读着：“对秋深，离恨苦，数夜满庭风雨。凝想坐，敛愁眉，孤心似有违！” 也在这一刻，江北将下半阙词背了出来，声音尽显落寞：“红窗静，画帘垂，魂消地角天涯。和泪听，断肠窥，漏移灯暗时。” “……” 静谧的夜空下，仿佛有心碎的声音传出。 随之而来的，是小声呜咽的哭泣，陪侍的女子们纷纷抬起衣袖，擦拭着眼中涌出的泪水。 这下半阙…… 仿佛当真有女子坐在红窗前，诉着思愁，念着离恨。 “哎……” 这一次，唐今朝再写下下半阙时，虽然没有了刚刚的失态，但却在不住地叹息。 配上这周围女子们的呜咽哭泣声，倒是相得益彰。 江北也想过这种花间派闺怨词杀伤力会很大，但他也没想到能这么大！ 这咋一抄完，全哭了呢？ 就连署丞那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都两眼泛泪光…… 还有那唐今朝！ 女人哭也就算了，你特么的一个大男的，这么幽怨的看着我干啥！ 江北后背发凉，要不是今晚还有要事，他现在就得跑路！ “我该想到的，我明明该想到的……哎！”唐今朝不停地锤着自己的头。 这首词在教坊司内所作，是要送给花魁的……自然下半阙是要如此。 这首词，上半阙是以江北为主体，可这下半阙……却是以教坊司的女人为视角所作。 一篇词，上下两阙能以两个视角，却又能够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丝毫不显突兀，更为重要的是……这是江北临时所作！ 这等才华，唐今朝甚至觉得给人家跪地上磕一个都不为过。 唐今朝现在就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非要在教坊司等江北！ 为什么今天不直接去监城司找他？ 否则，这首词的最终意境不能是这样的，绝对不能！ 正是如此，他的目光才会如此幽怨……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 教坊司内院，小楼。 夜莲站在窗前，披着白色的小坎肩，长发如瀑散至腰间，皮肤白皙，一张瓜子脸无可挑剔，双手轻轻搭在小腹前。 那一双蓝绿色的桃花眼泛着光芒，如同宝石一般，此时正呆呆的看着宾客聚集的院落。 贝齿轻启，似在念着刚刚江北所作：“和泪听，断肠窥，漏移灯暗时……” 不多时，署丞敲响了夜莲的房门。 “夜莲姑娘，昨晚的江先生来了，让我为您带一首词。”署丞站在门外说道。 待她读完，夜莲才道：“署丞大人，请他今晚来小院一叙。” …… 今晚的教坊司内院，春宵的含金量好像又不会太理想了。 才子宾客们来教坊司的目的自然不可能是光为了见江北…… 把江北和教坊司那一众如花似玉的女子放在一起，就没得比。 但就是这么个男人，让整个教坊司的女子都哭了！ 这倒是个好机会，可以好好安慰一番，就连魏大勇和于洋都因为是和江北一起来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找到了可以今夜相拥而眠的伴侣。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状态今晚还怎么能刺激起来？ 看着怀中眼眶泛红的女人，他们难道只能老老实实睡个素的？ 这也亏得这里是教坊司，女子的素养很高，若是不然……这些宾客明早估计也得有深闺怨妇一般的心态，见到江北恨不得生吞了他！ ——以后别让我在教坊司见到你！ 在晚宴还没结束时，唐今朝便急匆匆的告辞了。 而江北，也提前离开了，前往内院。 远远的，便看到了那栋小楼前，在晚风中抱着上身等待着的夜莲。 “公子，您来了。”夜莲缓缓对江北施了一福。 第24章 我还没放大招呢！ “夜莲姑娘，好久不见。”江北轻笑道。 夜莲浅浅地笑了笑：“公子胡说，明明昨晚才……” 才单纯的见过一面是吧？ 不难看出，夜莲再看向他的目光时多了几分复杂，江北清楚……这是那首更漏子起了初步作用。 这首诗对教坊司的女子是大杀器，但对于夜莲这种青丘妖族……不太好说，最起码是起作用了。 只是这首词的作用最终能有多大……还得看后续的临场发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夜莲姑娘虽还分别不到一日，但仿佛已经过去三载。”江北叹息道。 这土味情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感觉臊得慌。 但是……不得已而为之。 跟夜莲拉近关系，只希望以后她以后能记得自己辛苦为她抄来的诗词，要是再有霍乱大乾的行动，多少能给提醒一下…… 别特么再让我背锅了！ 叶红雨那女人想要对付叶凝霜，这次是失败了，但她可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只要别跟我那小小的监城司搭上关系就行。 “公子又在戏弄夜莲。”夜莲脸色微红，低着头抿着唇，待江北走到近前时，主动挽住了江北的胳膊。 那饱满的双峰顶在江北的胳膊上，让他多少有些意乱。 江北定了定神，毕竟他没了这两魄，意乱还远不至于上升到意动…… “公子的胳膊怎的有些莫名的僵硬？”进了小楼，夜莲柔声问道。 能特么不僵硬吗…… 这一路上江北的戒备心可以说是拉满了，虽然防着这女人也没什么用……但他起码得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魅惑了吧？ 好在，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才道：“总是如此，心中有事便很难放松下来，阿谀奉承、利益为先的官场总是不好待的，倒是来了你这里会比平日轻松许多。” 夜莲想了想，便简单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刻意引导江北说更多。 进入厅堂。 江北才像是第一次看到这小楼内的布局一般，颇为诧异。 昨晚刚压根没闲心看，今早……知道了自己魄真丢了，又推断出这夜莲是个妖女，更没闲心了。 也就好在起床的时候没见到夜莲，不然江北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女人。 好在，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今早江北不辞而别的事。 “这字……” 江北并没有着急上楼，反倒是走向面前的屏风。 他猜测，这大概率是夜莲自己写的字，与昨晚夜莲书写的笔体有些相似。 这栋小楼装潢并不如教坊司的正堂那般古朴大气有格调，更显清新淡雅。 而这厅堂内除了这个屏风外，还有三幅字挂在墙壁上，看得出来都出自一人之手，风格虽然稍有差异，大抵只是因为书写时的心境不同。 嗯……这还真是一个喜欢写字的妖女。 今天江北过来是为了拉近关系的。 而想要拉近关系，就不能是一味的夸赞，这种事儿，教坊司的那些才子宾客们可比自己会。 对付这位妖女，你得走进她的心。 “公子，这字怎么了？”夜莲颇为好奇地问道。 江北摇头不语，夜莲见状倒也不急。 站在江北的侧后方等待着他的评价，倒也想听听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人是怎么评价自己的字。 “这字是出自夜莲姑娘之手吧？”江北突然问道。 “公子猜对了呢。”夜莲轻笑道，倒也不觉意外。 毕竟昨晚她被当作工具人，写了很多…… “笔锋凌厉，但又不失婉转，愁绪绵延却又在逐渐反转。”江北轻声叹道，“诗词在写山水，但其中却少了开合之意，多了期许，夜莲姑娘……是在思乡？” 他并没有回头去看夜莲，更像是全身心的盯着屏风上的字。 如果此时回头，他不难看到夜莲脸上笑意在逐渐收敛，目光愈发复杂。 江北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旁的墙壁，看着上方挂着的三幅字，。 “写心之词，笔法却更加凌厉，夜莲姑娘同样也有自己的执念。”江北画风一转，“这小楷却是独到，笔锋如剑芒，这么凌厉的小楷于男子手中都难写出，夜莲姑娘的执念很大。” 这时，江北才转头。 果然，与他想的差不多，夜莲的目光有些呆滞了。 原因嘛，自然是他猜对了。 就算夜莲是青丘狐族妖女，但毕竟是个女子，怎么可能会不想家？ 若不是必须，她又怎么可能来教坊司对那些凡人宾客笑脸相迎？ 至于江北……他只能看懂夜莲写的是什么，什么心境八境的……都是根据自己的判断在胡编乱造。 二人都没有急着上楼回闺房做那事儿，反倒是在这厅堂内看着这些字画。 半晌，夜莲才回答，神色稍显落寞。 “公子谬赞了。” “虽有执念……但如今困身于此又能如何？” 这话，江北没法接，他只能转移话题。 “每个女人都是一本书，书中的故事都很精彩。” 夜莲眸光闪动，却转而问道：“可我们这些教坊司的女子，亦或是乡间妇人终其一生只能为果腹而劳作，她们也很精彩吗？” “同样精彩。”江北看着夜莲的双眼，肯定地道。 “因为我们读的不是书中故事，我们读的是人生，没有人能否定一个人的人生，哪怕从客观来看是无趣乏味的，但究其原因只是你没有走进她的心。” 夜莲心神一震，抿着嘴不再开口，她在回味着江北刚刚的话。 “只是……我看不透夜莲姑娘这本书。”江北轻叹了一声。 目光重新看向了那屏风，又怔怔地看着那篇小楷。 “当我翻开夜莲姑娘这本书时……我竟感觉尽我全力，也只能翻开第一页，夜莲姑娘一定是个很精彩的人。” “那江公子想多翻几页吗？”夜莲顺着江北的话，下意识地说道，然后她就愣住了…… “不想！”江北突然摇头。 在夜莲那错愕的目光中，江北定了定神，继续道：“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我深陷囫囵尚且如此，夜莲姑娘与我一般，也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执念……我们是一种人，可当我们执意要翻开对方精彩的下一页时，却总会忽略了眼前的精彩。” 江北目光深邃。 心里却是直打鼓，我特么就是顺着树人老先生的话随便说说。 你别一会儿真说漏了告诉我你想回青丘了……然后就要灭我口？ 你也千万别告诉我你执念是啥，我现在就想好好活着，享受这衣食无忧好日子……我家郡主老婆房子都给我买好了！ “公子……”夜莲声音彻底酥软了下来，眼眶泛红，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江北内心终于平稳了下来。 你看……就算她是狐族妖女，但最起码也是个母的！ 这些套话一说出来，配合前面一首闺怨词打下的基础，现在他说什么都是真理！ 但就当江北在考虑怎么继续下一步的攻心时。 却见，夜莲眼中的水雾已经凝结，两滴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公子……公子不许取笑我。”夜莲突然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栗着。 江北呆住了。 实在是有点突然。 这才哪到哪啊，咱先稳住不行吗？ …… 彼时。 唐今朝已经来到了王恩杰的府邸。 “唐大人……”门口的侍卫刚看到唐今朝，下一瞬，便见人已经来到了近前。 唐今朝内心急躁不已，此时再等这二人给他开门？ 根本等不了一点！ “闪开！我找老师有要事！”唐今朝一声怒吼，抬腿，脚出！ “轰！” 眼前这座大门，一脚便被他给轰开了！ 第25章 大儒之怒！ 两个看门的侍卫都懵了。 深夜抢劫？ 不至于啊……这帝都城里真能有不开眼的，抢劫抢到王大儒的府里来？ 不是纯纯的耗子舔猫屁股，没事儿找刺激吗？ 眼前这位唐今朝应该是老爷的学生吧？是很受老爷喜爱的那个学生吧？他们没认错吧？ 刚刚他好像还喊老师来的…… 所以，老师的学生为什么大半夜的一脚把府邸的门给踹开了？ 但现在咋办？拦还是不拦？ 好像不用纠结了，就算拦也拦不住了……人家已经冲进去了。 再看后院的方向！ 随着一道轻呵“起！” 一道白影已经自内院腾空而起，来到府邸的上方，周身圣人正气涌动。 此人头发花白，面色威严，穿着一套朴素的睡袍，就那么立于半空之中，看向府邸大门的方向！ 眼中明显还有几分困倦和迷茫…… 王大儒今年已经三百来岁了……老头子平日里入睡就不容易。 今天更是被那首《爱莲说》刺激了一通，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没有。 但一想到明天得去太学院给那些新来的学子们讲入学第一课，他怎么也得休息好。 这才好不容易酝酿出了点睡意…… 就听到大门的方向猛然传来一道爆响！ 王大儒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这是有贼人给他家门轰开了啊！ 一般也没有不开眼的敢闯他的府邸，安全意识也没那么高，家里的侍从都是普通人。 不料啊，今晚还碰到找死的！ 王大儒气的头顶都冒烟了，他倒要看看是谁！ 大门确实是被轰开了，还直挺挺的倒下去了……然后，看到这个闯入者，王大儒愣住了。 “老师！” 只见，那穿着儒生长袍的年轻人，速度快出了白光！ 几大步，就已经冲到了府邸内院，到了他脚下！ 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激动无比！ 唐今朝……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想不通，这学生激动的原因是什么？踹了他家的门所以觉得很刺激？ 王大儒沉默了，只见这唐今朝双眼通红，身体在颤抖……王大儒第一反应这小子是不是被夺舍了？ 但问题是……就算真有大能要夺舍，也得找个修仙者夺吧？夺一个儒生干什么？ 没法继承儒生的才学，便无法用儒生的正气，那不就跟夺舍一个凡人一样吗？ 所以…… 唐今朝有事来找自己，但因为太激动了就把自己家的大门开踹了。 分析合理！ 王大儒站在半空中盯着下方跪着的唐今朝看了半晌，可能是脑袋还没彻底清醒，便一指自己的脑门，喝道：“清！” 随后又是朝下方一指，一道白光，射向唐今朝。 王大儒的目光瞬间清明，而唐今朝的双眼也不红了，只剩下激动。 随后，王大儒平稳落在院子内，沉声道：“随我进来，有何大事竟要连夜撞破大门而入？” “老师，大事，大事……今晚教坊司又出大作了！”唐今朝激动地道。 “又？”王大儒确实清醒无比，抓住了这么个字眼，“教坊司那种地方会出什么大作？” 他的目光逐渐深邃：“嗯？你今晚去教坊司了？” “老师，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你且听我讲述。”唐今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但王大儒可没那么好忽悠，直勾勾的盯着他。 王大儒不开心了。 唐今朝干咳一声：“去了……但没有过夜，乐曲还没听完便来了您这……” “那也是去了！” 王大儒眉头拧起，根本不给唐今朝解释的机会，错了就是错了。 他很讨厌读书人天天和教坊司这等地方的女人勾搭在一起。 唐今朝暗暗咧了咧嘴。 感觉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足以平息老师的怒火……那么一个“清”字诀落下后，他也知道自己今晚确实冲动了。 索性直接将兜里叠好的，记录着那首《更漏子·对秋深》的纸张给拿了出来。 放在案台上，铺开在王大儒眼前。 却不料，王大儒刚扫一眼，眉头便紧紧皱起。 “这字为何如此……呃……” 随后，王大儒也直接站了起来，震惊道：“这首闺怨词妙极，尤其是这下半阙，婉转幽恨，竟是出自教坊司？为何人所作？教坊司的宾客？男子？能写出这等词？！” 唐今朝撇了撇嘴，现在知道开始问了？ “哼哼。” 哎！我就不说，就是玩！ “老夫在问你话！”王大儒猛地抬起头，看着正拽得不行的唐今朝。 “嗯哼。”唐今朝随口应答。 老头子，看我急不死你！ “砰！” 王大儒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台……这黄花梨经久耐用，而且极为昂贵珍稀，被他视为宝贝，如今却是直接给拍碎了！ 当然，拍碎的同时，王大儒还及时把他那篇辣眼睛的字给收起。 这一幕的出现，让唐今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那个，老师……犯不上，犯不上的，别生气，人生在世不容易，气坏身体谁如意？您不是总这么教导我们吗？凡事要冷静冷静再冷静，要谨遵圣人……” 唐今朝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睛，猛地打了个哆嗦，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老师这一下可能拍的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老师！这首词确实出自于教坊司，就是今早作出《爱莲说》的先生，江北所作！”唐今朝赶忙道。 “江北？”王大儒沉吟。 他缓缓摇头，“《爱莲说》孤傲，是洁身自好，对如今拙劣世态的憎恶，是对美好理想的憧憬，他写爱莲，却分明是在以莲花自喻。” “可这首词……却是为教坊司中的闺怨女子写离恨凄苦。” “风格截然不同，怎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对，不对……”王大儒眉头紧锁。 以他的才学，瞬间便看出了这两篇作品的风格差距。 毕竟……原本这就是两个不同人的作品，风格差异太大。 “确实不对……”唐今朝张了张嘴，憋了老半天才憋出这么几个字。 “你敢蒙骗老夫？！”王大儒目光猛地一横！ 唐今朝傻眼了，离近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老师身上那磅礴的圣人正气在逐渐暴走，随时都可能将他冲碎！ 老师真怒了！ 在儒生的眼中，欺师犹如欺君！ 唐今朝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艰难的开口：“老师！今朝万万不敢！” “那你又在说什么胡话！”王大儒怒道。 唐今朝颤颤巍巍，知道今天可能真玩大了，犹豫着道：“老师，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篇《爱莲说》也是出自教坊司呢？” 王大儒：“……” 第26章 她不会真想做点什么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大儒怒道。 《爱莲说》那么好的文，怎么可能出自教坊司那等之地！ 但很显然，他已经相信了…… 这种事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唐今朝就算真敢欺师，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欺骗自己。 但为啥有人能在教坊司，作出如此高洁之文？ 王大儒眉头紧锁，实在是想不通，他又从自己睡袍胸前的兜里拿出一张纸，打开，赫然就是《爱莲说》可见王大儒对这篇文的喜爱，睡觉都不能离身。 盯着看了半天。 “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 唐今朝知道，自己这些话一说完，老师心态可能得崩……但是，为了自己的命，为了洗刷冤屈。 老师…… 对不起了！ 唐今朝做了个深呼吸，“老师，那有没有可能……” 王大儒猛地抬头，你还敢跟我俩可能？！ 吓得唐今朝顿时一哆嗦。 但他还是强撑着，硬着头皮道：“那个……教坊司的花魁名中有‘莲’？所以有没有可……咳！《爱莲说》是江先生写给花魁的呢？昨晚教坊司中秋诗会，花魁出阁，诗题名便是以挚爱为题……” 一瞬间！ 王大儒的眼睛瞪圆了，里面布满了血丝。 他那头抬起来得多快，低下去的就有多快，重新审视着手中的《爱莲说》，手在颤抖。 如同患上了帕金森一般，他呆呆地念着，声都在颤：“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如果花魁叫“莲”的话…… 确实一点问题都没有，写的也很符合。 但、但是…… 唐今朝知道，老师的心态可能已经在崩盘了，但是……他也没的选，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当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老师，冷静，冷静……”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得怎么冷静？！怎么可能冷静！”王大儒怒吼了出来。 说罢，他朝外喊道：“来人！来人！” “老爷。”仆从赶忙跑进来。 “教坊司的花魁，叫什么名字！”王大儒直接问道。 “夜莲……” 唐今朝微微一笑，你看，大家都知道，那花魁很出名的。 王大儒：“……” “老师，那这首词为何而作，您还要听听吗？”唐今朝干笑道，一指王大儒另一只手攥着的《更漏子·对秋深》。 “听！”王大儒毫不犹豫地道，他感觉自己的三观被毁了。 那高洁的《爱莲说》都成了给花魁写的情书了，还有他妈什么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老师，这首词……其实并不是写给花魁的。”唐今朝犹豫着道。 “你在欺辱老夫的学识！”王大儒怒了。 该是写给自己的《爱莲说》成了给花魁的，该是写给花魁的闺怨词却不是了？ 这他妈不是写给花魁的，还能是给谁写的？ 哦，教坊司的其他女子吗？ 唐今朝打了个哆嗦，老师的圣人正气实在可怕。 “老师……其实，这上半阙中，是江先生写给自己的……”唐今朝苦笑道。 王大儒：“……” 见到唐今朝如此神态，王大儒也不禁有些困惑了，唐今朝如讲故事一般开始讲起了江北的情况，深陷俸银失窃案，即将被治以重罪。 再到今晚，唐今朝在教坊司等待，言说老师对他的赞美…… 还有关键的那句——如果老师愿意保他！ “你真是这么说的？”王大儒惊怒不已。 “是，学生斗胆，以老师的名头，若老师治学生欺师之罪，学生认罪。”唐今朝跪在地，这是在真诚认错。 王大儒思虑片刻，摇了摇头，“这倒也不算欺师，若是那江北真有才学，我面见女帝保下他又如何？” 唐今朝点了点头，他知道老师惜才。 “随后，江先生便作出这首词，老师，您不妨再看……” 这次。 在知道了始末后，王大儒再看这首词，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 连连的叹息，在师生二人中间萦绕。 半晌，王大儒才苦笑道：“好啊……好一句孤心似有违！这上阙着实在写他自己。” “如此看来，此人品行确实高洁，那篇《爱莲说》也并非他真心实意写给教坊司花魁！只是借花魁之名来明志罢了，哼！这点老夫还是看得出来的！” 然后话锋一转：“但这下阙还是写的教坊司女子！” 唐今朝：“……” 好嘛，合着您就是看教坊司不顺眼了。 他也不敢多说。 倒是王大儒越看这篇闺怨词越是喜欢，爱不释手，感慨道：“此人之才学……甚是恐怖。” 唐今朝愣住了，老师能用恐怖来形容？至于吗？ “老师，这……”他实在理解不了。 “明明该是写给自己的爱莲说，却是送给教坊司花魁，可这明明是写给花魁的更漏子，却是写给自己……就如这乱世一般，真真假假谁又知道呢？可偏偏这两篇又都是临时所作，这样的才学还不恐怖吗？” 那这……确实没话说，唐今朝咽了口唾沫，那这江北，老师是打算保还是不保呢？ 王大儒又是叹息一声，道：“那江北呢，带他来见我。” 唐今朝：“老师……人家此时正在花魁幔帐中呢，我总不好扰了人家的春宵吧？” 王大儒无奈道“罢了！罢了！明早我上朝面见女帝，将这江北要到我们太学院来。” 唐今朝：“老师惜才之心，天地可鉴，但江北身陷囫囵……个中隐情我还需与您细说。” …… 教坊司内院，小楼内。 江北还不知道王大儒已经铁了心要保自己了。 这样一位超然于官场之外的大儒，竟还要因为他而上早朝面见女帝，这面子确实是给足了。 叶红雨登基他也就露了一面，至于早朝……他少说得有二十年没出现过了。 别看王大儒只是三品的太学院祭酒，那是因为他不愿参与朝政，当个祭酒就挺安稳，没事儿讲讲学，培养培养儒生。 但实际上，当朝的首辅、次辅、内阁大臣，无一不听过他讲学，内阁大臣有一半都出自太学院！ 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老师。 而此时，江北与夜莲，已经携手缓步来到了三楼的闺房。 江北先一步进门，夜莲却是站在门外突然问道：“公子……觉得夜莲是什么样的人呢？” 江北驻足，心道：终于来了！ 这个问题将决定进门之后是促膝长谈，还是直接魅惑办事…… 江北驻足，转身看向尚且门口的夜莲，她的眼眶还微微泛红，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 “我不知道……”江北摇了摇头，“起码……你很温柔，又很漂亮，我从未见过如夜莲姑娘一般漂亮的女子。” 明显可见，夜莲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江北不疾不徐，继续道：“但我们很多经历可能都很相似……” 这次，江北可不敢胡诌了。 教坊司的女子经历确实很相似，完全可以一套说辞进行批量攻略，但眼前这位可不是！ “我更愿意去相信我所想到的、翻开书时所感同身受的，人终有白头时，何必执着于这一身皮囊，江北只是一介俗人，可情愫的诞生却偏偏又始于外表。” “那外表之后呢？”夜莲有些急促地问道。 江北道：“始于外表，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 这二十字，便是他今晚给夜莲准备的杀招！ “我不知道夜莲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但是那些字画让我觉得……夜莲姑娘是一个有才情，有本领，却因自己的身世所累困居于此。” “而且夜莲姑娘心中还有着执念，并在为之而坚定走下去。” 这一刻，夜莲终于迈入了闺房，眼中满是柔情…… “我同样不知道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但我想……公子便是夜莲的有缘人呢。” 看着逐渐走向自己，已经来到近前的夜莲。 江北心中逐渐发凉。 坏了…… 他到现在还没感受到那股冲动！ 这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的杀招都放完了……这女人，为什么还不魅惑我？ 按照正常节奏，这个时候不该共度良宵了吗？ 他不是应该可以美美的睡一觉了吗？ 这女人迟迟不出手……总不会真想跟他做点什么吧？ 第27章 妖女也是水做的 老实说…… 江北是真没想过，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走进夜莲的心中，以后妖族要是再霍乱帝都时好有个照应…… 家里娇妻不娇妻的先不说。 他从没想过那事儿啊主要是，他丢了那两魄力不从心啊！ 今晚的发挥，好像有点过劲儿了。 都他妈赖唐今朝！好死不死非得今晚来教坊司找他干啥！ 本来他就想简单的和夜莲聊聊，杀招就算放完也不至于到这一步，顶多是有个初步的了解…… 但却没想到，那一首更漏子着实劲儿大了点，能让夜莲亲自在小楼前等候。 再加上今晚他这一顿胡诌八咧，夜莲迟迟还没有要魅惑自己的迹象。 起码……他还没那个反应。 此时，夜莲扑在他怀中，哭的梨花带雨，仰起头看着他，那模样让人心碎。 江北叹了一声，伸出手，轻轻为夜莲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把女人弄哭确实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哪怕这是个妖族女子。 而女人又是很感性的，一被感动之后，就很容易冲动。 至于会冲动到什么地步……就确实不受江北控制了。 夜莲愣了好半晌，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赶忙从江北的怀中脱离，她欠身道：“公子，是夜莲失态了。” “时辰不早了，夜莲……夜莲与公子共度良宵。” 夜莲说罢，便转身去收拾床榻。 江北看着这窈窕的背影，内心愈发复杂。 不多时，夜莲收拾好了床榻后，又转回身朝江北走去，脸颊已经通红一片：“夜莲来服侍公子更衣。” 不多时，江北便被她脱的只剩底衬，躺在床榻上，呆呆的看着棚顶。 所以现在……咋办？ 怎么能让这女人赶紧动手？ 思来想去，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脑袋微微一侧，余光看到了正在宽衣解带的夜莲…… 江北倒吸了一口凉气，大，白……咳！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 夜莲同样紧张。 虽然她是青丘狐族，天赋就是魅惑，但她又不知道男人被魅惑睡着了之后会看到什么。 在教坊司两个月了，闺房之中的一些基本的道理她都懂，但也就仅限于道理了…… 别说没实战过，她连观战都没有过。 心中打定主意，等到江公子有那方面的行动了，她就……就动手再给他魅惑一次！ 等到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于是，仅剩下肚兜的夜莲，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二人平躺在床榻上。 一个比一个身体僵硬，都仰头看着棚顶。 这边还在等待着江北主动，江北哪敢啊？他现在是真不敢乱来了…… 夜莲很是紧张，尤其是江北迟迟没有动作，更让她心里慌乱，江公子是不是今天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她的目光开始发生转移，不停地用余光偷瞄着江北的侧脸，江公子的呼吸并不平稳，他并没有睡。 “公子……您睡了吗？”夜莲轻轻唤道。 “还没。” 夜莲心里又是一紧，但随后，她便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眶更为红润了起来。 她明白了…… 虽然她未经人事，但也知道江公子今晚为何没有动作。 一定是在心疼她…… 昨晚江公子把梦中的一切都当一定做是真实发生的了，那是很激烈的……江公子心疼她的身子，所以不想再索取。 再加上今晚二人的交谈，江公子不会是因为她哭了所以才更加舍不得了吧…… “公子，是在心疼夜莲吗？”夜莲轻声开口，脸颊红的如熟透了的桃子一般，仿佛轻轻一捏，便能滴出水来。 江北侧目…… 脑袋懵住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随之出现在了脑海中。 随后便明白了，可能她以为今晚是心疼而不碰她，应下了后果不知道如何，但起码今晚能安稳过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北点头，今晚咱俩要么各睡各的，谁也别碰谁，要么你直接给我魅惑了得了……我今晚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果然……”夜莲的眼中又泛起泪花了。 江北暗暗咧了咧嘴，前辈诚不欺我，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妖女也是！ 下一刻。 他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身体，再一次僵硬住，因为夜莲已经枕在了他的怀里。 “嘤~公子不许看夜莲~也不许乱动，不早了，咱们……咱们睡下吧。”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好……” 妖女，这个妖女！ 本来就因为丢了尸狗魄睡不着觉，现在她又在自己怀里一躺，还就穿个肚兜肌肤相贴…… 原本就睡不着，这下更是了！ 而丢了雀阴魄，他就算不顾及家里那位名义上的老婆，想对这妖女做点什么都不行。 这感觉实在让人绝望…… 心中已经发了毒誓，等明天案子彻底结束了，他必须得把身体丢的这两魄想办法给补上或者找回来，这样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忍了！ 到时，第一枪就收拾这个夜莲！ 一旁的夜莲并没有睡着，她能感觉江北心跳在加速，她也是一样的……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躺在一个男性的身边。 公子睡不着，自己还在身边，他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啊……夜莲轻咬着嘴唇。 可若是落红了，她该怎么解释昨晚的事呢？ “公子……夜莲身体没事的。”夜莲突然开口，“夜莲体质很好的，今天休息了一天……” 夜莲柔声道。 那温热的鼻息吹在江北的耳侧，一阵酥痒。 江北侧目，与夜莲那满眼的柔情对上，心中又惊又喜，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妖女很显然是感觉到自己睡不着觉，觉得是憋着了…… 所以接下来夜莲会出现两个选择——其一，她终于打算出手魅惑自己了。 其二，她做好了决定，打算真的和自己真刀真枪的来上一场。 江北的心神紧崩。 好在，下一刻，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这女人终于出手了…… “今晚夜莲来伺候公子……” 江北感动地想哭，随后一把推开已经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长出了一口气，“他妈的，老子终于可以安稳睡一觉了……” 翌日清晨。 江北醒了过来，夜莲还在他的怀中睡着，他蹑手蹑脚的起床，穿好衣服，朝外走去。 在江北离开房间，夜莲便坐起了身：“公子离开时都不忍惊醒我……” …… “江大人，您出来了。”于洋守在教坊司的门口，看起来有些疲惫，看来昨晚肯定是操劳过度了。 倒是魏大勇神清气爽…… 人和人果然还是不同的。 “嗯。”江北点头，又对车夫道：“先送于大人和魏大人去监城司，然后送我回郡主府。” 随后江北看向于洋：“时间尚早，一会儿我会与郡主一同上朝，到时你拿着我的令牌，带刘伏过来，我要在早朝上给女帝施压。” 哪怕于洋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真当江北要这么做时，他还是惊得脸色惨白。 这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入万劫不复之境。 他很想再劝劝……但也貌似没有别的选择了，于洋跪伏在地：“江大人放心，下官定不辱命。” 送完了于洋和魏大勇，江北不多时便回了郡主府，回屋换好了官服，来到叶凝霜的小院门口。 他刚想拦个侍女帮自己通报一下，却见一身红衣的叶凝霜已经从院内走出。 第28章 早朝 这一身红衣，可是给江北吓了一跳。 除了在成亲当晚见了一面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成亲当天人家还盖着盖头。 虽然这么多天以来，江北早已接受了自己已经成亲的这个事实，对“叶”这个姓氏的阴影也消除了一些。 但是这红衣的阴影可还在！ 好在，叶凝霜穿的衣服并不是叶红雨那种正红色的，而是暗红色的宗令服。 这个时间，她应该也是要出发上早朝了，如今宗室风雨飘摇，加上俸银失窃还没结案，她这个刚刚接替福王权柄的宗令自然要出现在早朝上。 那两个黑眼圈，很显然叶凝霜昨晚没睡好觉。 江北微微一笑：“早啊，郡主。” 对于江北的出现，叶凝霜也很是意外，他大清早的来见自己干什么？ 他不是去教坊司了吗？ 还给花魁作了一篇《爱莲说》！ 很快，叶凝霜眼中的诧异便被冷漠填满…… 好嘛，自家老婆见到自己的情绪不太高，江北咂了咂舌。 “我要去上朝，有事回来再说。”叶凝霜淡淡的道，昨天还想着和自己这名义上的夫婿好好聊聊……没什么可聊的了！ 说罢，叶凝霜便错开江北直接朝府邸的大门走去。 江北倒也不觉得被冷落，紧跟上。 刚到大门口，叶凝霜便回过头来，眉头微皱看着他，神色中有几分不耐。 “我跟你一起上朝。”江北说道。 这时，叶凝霜才注意到，江北身上穿着监城司司主的官服。 “若非帝君召见，六品官员没有上朝的资格。”叶凝霜摇了摇头，上朝的官员皆是五品以上。 “所以我才来找你，想着你带我参加一次朝会。”江北搓了搓手，还未等他解释缘由。 “不合规矩。”叶凝霜直接摇头给拒绝了。 说罢便走向停靠在大门口的马车。 这下江北犯了难，他和这位郡主老婆属于面见一面都费劲的纯名义夫妇，更别提上手了。 他敢肯定，这时候要是去拉叶凝霜，绝对会被一个大逼斗给抽翻。 犹豫的几息时间，人家叶凝霜已经在上马车了…… 江北不再犹豫，直接跟在她后面上了马车。 “你！” 叶凝霜双眼瞪圆，目光愠怒。 江北干笑道：“郡主……就这一次，而且我去参加朝会是为了……” “我不管你去朝会是为什么，但你若是在朝会上惹得帝君动怒，被轰出来，莫说我不管你。”叶凝霜直接道。 “现在，下去！” “下去了还怎么跟你进？我没收到帝君召见……只能坐你这马车去。”江北尴尬道。 而且令牌还给刘伏用了，他只能胡诌一番。 叶凝霜：“……” 好在，江北这次算是如愿了。 叶凝霜没再赶他下去，独自靠在马车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江北也没再自讨没趣。 心中想着今天以后，得去哪里解决自己这身体情况。 一个是镇魔司，里面一定有高人，不乏能解决身体丢魄的问题，但很可惜，今天他恐怕不能和镇魔司结下善缘了…… 另一个就是很欣赏周前辈《爱莲说》的王大儒了，有昨晚吓了个半死的唐今朝从中推波助澜，应该可以与这位王大儒顺利见一面。 试试看。 到时再战教坊司，可就不是曾经的少年了！ 哪个穿越者能不对教坊司这种可以白嫖，且纯粹的地方有执念呢？ …… 皇城的布局和记忆中另一个世界的有些像，但比之那个还要复杂很多。 这里整整有七个门！ 中间那个大门是要走当朝帝君，以及每年一次科考殿试的学霸们。 剩下的六个门也有说道。 其中宗室亲王要走中间大门左右两侧稍小一些的，大臣其次，左侧为文，右侧为武。 三品之上的官员，可以走两侧的第二个门，四品五品则是最边上的门。 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进入大殿面见帝君，至于数量更为庞大的四品、五品官则是要在殿外等待着。 这些，都是这一路上江北从于洋那得知的。。 别看于洋小小吏治一个，从来没上过朝，但对于这些没用的知识倒是知道很多。 进入皇城前的一路些盘查都很顺利，他们自然不敢搜查叶凝霜的马车，就算搜了，江北的身份也是叶凝霜的夫婿…… 送老婆上班也属于正常，很多官员早朝便喜欢带着小妾来，在马车上枕着大腿睡个回笼觉。 “你走最边上的那个门。”叶凝霜指着最东侧的小门道，声音依旧冷淡。 只负责给他带进来，剩下的就不管了。 叶凝霜说完便已经朝着左侧第二个门走去……这倒是让江北明显一愣，她再怎么样也是福王之女，是正八经的宗室贵族。 但她却要走寻常官员们走的第二道门？ 宗人府宗令是三品官员，三品官员走第二道门是正常的，但这位置可都是由宗室贵族担任。 就连以前的福王，也是要走第三道门的，官职再大也大不过亲王身份。 但放在叶凝霜这里，却反过来了。 是她认为三品宗令大得过郡主的身份，还是说……她已经不认自己宗室的身份了？ 江北沉吟片刻，不再去想。 不论如何，叶凝霜都是在向叶红雨示弱，当初招婿是，如今也是。 上朝之前……大殿前乱得跟菜市场一样。 看到他从叶凝霜车上下来的人不多，毕竟软弱的叶凝霜在朝堂之中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也没什么人会盯着她。 走进最偏的大门。 “同僚，看你怎的如此眼生？可是刚刚回帝都？”有人主动上前攀谈。 江北看着年轻，很有可能就是刚被调任回帝都，即将大放异彩的进士。 而且眼下大乾局势如此复杂混乱，女帝若是调任回来，一定是亲信！ 和这种处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江北转过头，看向来者。 却见下一刻，对方明显的一愣，江北的官服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六品官员。 好像也没听说这一段时间调回了哪个六品官啊？ “监城司江北，第一次来上朝，多多关照。”江北拱了拱手，友好回应。 却不料，这人面色骤变，直接跑了！ 毕竟谁也不愿意和一个死人说话，晦气。 而周围的人听到了江北的身份，一个个也是同样，避之如蛇蝎，这个名字如同瘟疫般传播。 原本还有些拥挤的通道，随着江北这么一开口，几乎瞬间就冷清了下来。 江北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至于吗你们？ 这还是最东侧的门…… 这里走的还都是武官。 武官尚且如此，更别提西侧的那些思想更复杂的文官了？ 他要是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得不得吓尿裤子？ 江北寻思了寻思，出了甬道之后直接朝着西侧走去。 第29章 屌炸天的老头 倒也不是真要恶心这些文官。 而是想要打听打听王恩杰，这位可以说是江北未来的最大依仗了，也是他现阶段唯一有机会接触到的、可能有能力帮助自己的修仙大佬。 武将们虽然无一例外都接触过修炼，但是基本也就止步于武道了，始终脱离不了“武”这个概念。 能入道就已是不易，究其一生都难以入道的才是绝大多数。 就比如江北自己，修进去了全部家当，都没能入武道。 修炼除了需要有庞大的资源外，更重要的还得是天赋。 入道之路漫漫，更何况入品？ 入品代表着超脱凡俗，进入真正的修仙行列，就只说这些能进殿面见叶红雨的文武百官，其中绝大多数都还是没入品的。 依附于王朝，对入品修士更多的是气运上的加持，所以那些大佬们才对王朝气运的动荡更为紧张。 修士在乎气运，有气运加持便可顺风顺水，逢凶化吉，不生心魔业障。 按照记忆中对王恩杰这个人的了解。 这是真正的当世大儒。 十三岁入儒道，同年高中状元，但他却拒绝了为官，反倒是在太学院中修身养性。 百岁于太学院文圣像前入品，继任太学院祭酒的位置，至今已有两百多年。 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已经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但入品后的文人，都有一个极为变态的能力——他们能修炼出天地正气，以此正气为己用，便可做到言出法随。 至于那些没入品的……就很尴尬，啥也不是，继续苦修吧。 这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文人读书大都还是奔着功名去的，想要入品的难度怕是高中状元千百万的倍数。 “这位同僚，王恩杰大儒还没来上朝吗？下官仰慕王恩杰前辈已久。”江北拦住了一个中年官员，恭敬问道。 这次他可不敢说自己是江北了…… 对方打眼一看，六品的，顿时一喜，同样以为是被女帝调回来的亲信，这种人可得处好关系！ 中年人问道：“我看阁下面生，是第一次参加朝会吧？” 江北道：“正是。” “阁下有所不知，王大儒平日里是不上朝的，想要见他只能在太学院，王大儒为人和善，今日便有听他讲学的机会。”中年人笑道。很是耐心地给江北解释着。 这么一会儿，江北的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都在给他科普王大儒到底有多强。 当年他出的一篇治国之理，更是被奉为当世圣书！ 而且他入品两百年，已经修出了圣人正气，他若是再能迈出一步，便是当世文圣！ 只是这一步太难迈，有多难，这些文官也不懂，他们甚至都没入品。 “入品文人已是万中无一，更何况是成就文圣？千年能出一位已是难得。”那中年人摇了摇头，话题扯远了，转而问道。 “这位小友，我等下了朝也是要去太学院听王恩杰前辈给太学院的新学生讲学的，不如你与我们同去？” “恭敬不如从命。”江北赶忙拱手。 “在下高瑾义，还不知小友名讳。”中年人笑道。 “江北。”江北微微一笑。 这是你问的，不是我自己说的……原来大家还能做个不知真名的网友的。 这两字一出。 周围的文官们明显都愣住了，然后双眼死死地盯着江北官服胸前的印纹，不多时……脸色白了。 六品官，没上过朝，江北……他妈的这是明月郡主招的那个赘婿！ 是女帝权谋的棋子！最迟后天就得斩！ 那高瑾义连退数步，指着江北，面色惨白。 就差问一句：我以真心待你，你为何害我！ 再一想，他们刚刚都称江北为“小友”了，更是感觉要吐血。 江北眨了眨眼：“那个，高大人是身体不舒服？” 高瑾义：“我……” “我肚子难受！昨晚吃坏了！先走一步！” “下官先告辞了，许是昨晚没睡好，头晕。” “我想起家中还有事，江大人恕罪！” “告辞！” 明明这殿前很是拥挤，但偏偏江北周围五米，空旷得连个苍蝇都没有。 朝会的时辰快到了，那些三品以上的官员们已经纷纷准备往大殿走去。 可就在此时，甬道中走出一老者。 身着青白色儒袍，面色极为威严，他也是早朝中唯一一个没有穿官服的人。 原本众人还在远处讨论着“江北来参加早朝”的事儿，纷纷对着江北这边指指点点。 这老头一出现，如同平地丢下一颗雷，惊得所有人都不再开口。 傻呆呆的看着这身影。 无人敢上前攀谈。 因为……今日的王大儒不太对劲！ 上一次见到王大儒，还是不久前叶红雨的登基大典上。 这老头平日里极为和善，只要喊他一声老师就能畅聊许久，他恨不得能把对方的十八辈祖宗都给聊出来。 “哦？你爹当年也是我带过的，当年我还抱过你，你爷爷也是，你太爷爷也是，这也太巧了！” 诸如这等言论。 都不用你去跟王大儒主动套近乎…… 这也是大乾文坛兴盛的原因，不然咋可能有三百多岁入品蕴出圣人正气的大佬，能给刚入太学院的新人讲学？ 但今天…… 王大儒完全没有往日的随和，那永远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而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年轻人，他们也认识…… 王大儒的学生，也是如今名气很大的唐今朝。 与王大儒当年一般，入道之后，便一直在太学院中给王大儒当助教，没有官职。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为何。 王大儒要将他带在身边培养，等唐今朝真正入品之后，再出太学院，或者直接接任太学院祭酒的职位。 别说官员们，哪怕是宗室亲王，见到了唐今朝这位没有官职，没有家族势力的人，也不会拿架子，他的才学就是最大的背景！ 可以说，这二人就是大乾文道的现在与未来！ 但这位唐大才子，此时却低着头，在王大儒身后紧赶慢赶地跟着，两人之间没有言谈。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额头已经有汗水了…… 出什么大事了，能让王大儒亲自来参加朝会？ 江北远远地看到了王大儒的英姿，至于跟在后面如孙子一般的唐今朝……他没认出来。 二人只在昨晚教坊司见过一面，光线昏暗，而且全程这位唐今朝的表情都很夸张。 如今低着头，再只看这侧脸……确实认不出来，而且说实在的，有这屌炸天的老头在前面走，谁还会看后面的孙子啊？ 江北不明觉厉，看不出是什么官职来，人家没穿官服……就这一点，就够屌！ 而且你再看看他这一出来，给那帮交谈中的官员们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迅速结成两排在这老头的两侧，恭敬行礼。 就连那些已经走到大殿门口的高官们，此时也都停住脚步，朝着这位老头行礼。 要不是知道叶红雨是当世帝君，江北甚至忍不住怀疑这老头是了…… 随着这爷孙二人走上通往大殿的阶梯，江北才发觉……后面那孙子的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原本还如闹市一般的殿外，此刻极为安静。 早朝还没开始，但像是已经开始了。 看到穿着红袍的叶凝霜也上了阶梯，江北赶忙跟上。 众人都看懵了，刚刚王大儒的到来都让他们忘了江北这人，此时看到江北要入殿…… 江北没有帝君诏令来参加早朝，在外等着已是不合规矩，还敢进殿？ 不怕治他个欺君之罪吗？ 今天这是咋的了？ 怪事一件接着一件？ 第30章 找准机会！ 叶凝霜眉头紧锁，看着又跟上来的江北。 这人…… 半晌，她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自己确实亏欠他了，她也没想过叶红雨能这么狠，会利用俸银失窃做文章。 只希望他在朝会上别说出太逆天的言论，否则神仙来了也保不住他。 “我希望你今天能老实一些，你来参加朝会我已经给你找好了理由。”叶凝霜压低了声音道。 “郡主竟如此待我？”江北目光不由得一变。 来的时候还很不情愿，这会儿就给找好借口了？ 到底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啊。 “你……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被你牵连。”叶凝霜涨红着脸，显然是又被江北给气到了。 “放心放心，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江北笑道。 “你……口花花的登徒子！”叶凝霜气的胸口直起伏，丢下江北快步而上。 不过……好一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你真要是有才能之人，哪怕只是找准机会摆脱自身困境，都能不连累于我……可眼下呢？ 她见不到丝毫光亮。 更别说其他的了，他可能都不知道这一个“断金”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叶凝霜暗暗摇了摇头，走进大殿。 殿内。 三品官的王大儒却直接站在了首位，而他的另一侧，更是直接没有人敢站。 首辅张印清都得退居在他身后。 就算是放在以往，这也不是王大儒该有的举动。 张印清记得很清楚，女帝登基大典上，王恩杰只是以一个三品官的身份，站在了百官中间。 而几十年前，王大儒偶尔来上朝时，也是一样的，从没有如此过。 面色如此严厉是何原因？ 念及此，张印清心里顿时一咯噔……莫非是，王大儒不满女帝的做派，今日他是来教训女帝的？ 但以往的王大儒根本就不管朝中之事，也从不理会什么气运动荡。 就连宗室动荡的开始——福王惨死宗人府，王大儒也什么都没说过，还乐乐呵呵的参加了登基大典。 如果他真的对女帝上位的方式有意见，他就不会出现在登基大典上！ 而且今日还是太学院的大日子，王大儒还得为这一届的新学生讲学。 张印清左思右想，却怎么也猜不到今天王大儒为何而来，非要说最近的大事，恐怕也就只有宗室俸银失窃的案子了时辰到了，百官早已站好，准备就绪。 而叶凝霜担心江北乱来，便只能给他带在身边……导致江北很是诧异。 即将再见到那个女人，江北的内心多少有些压抑……好在身边还有个名义上的老婆陪着自己。 他便时不时地看向身边的叶凝霜。 不得不说，叶凝霜的五官精致到完美，那一张鹅蛋脸恬静优雅，却又柔美可爱，一双杏仁眼充满了灵动神采，恍若明镜。 她的年纪并不大，可那双明亮的杏仁眼中却总是楚楚可怜，柔弱惹人怜爱。 江北敢发誓，他是单纯地以欣赏美的眼光在看叶凝霜…… 但叶凝霜却先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道：“朝会要开始了，你莫要看我。” 江北乐了：“郡主，这早朝是怎么个流程？你先给我说说，会不会提起俸银的案子？” 他得找准机会！ 叶凝霜：“……” 江北又换了个称呼，问道：“宗令大人？关于宗室俸银失窃一事，宗室那边现在是怎么个态度？一会儿宗室的人要是看到我也来了，会不会针对我？” 叶凝霜：“……” 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江北思索了片刻：“娘子，你一会儿到底保不保得住我？” 叶凝霜怒道：“你！闭！嘴！” 她激动的喊了出来！ 百官纷纷侧目…… 叶凝霜猛地低下头，狠狠地踩了江北一脚。 都是这个登徒子，让她当众丢脸。 如果不是深陷囫囵，背负着深仇大恨，可能有一天，她也愿意和江北这样一个有才学的男子多了解一些。 但他给教坊司花魁写情文了！！ 不多时。 大殿后方，一个穿着明红色长袍的女子走出，坐在了最前方的龙椅上。 一头白发披肩而下，双眼没有一丝情愫，看向下方文武百官的表情更是淡漠无比，仿佛是一个机器人一般。 还没有开始常规的礼节，叶红雨便看到了站在百官首位的老者。 叶红雨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主动起身：“先生来了。” “帝君还请坐，老朽今日只是来听听最近朝堂发生了什么大事。”王恩杰淡淡地道。 “难得先生有此闲心。”叶红雨微微一笑。 就如大家对他的了解，他并不在乎朝堂的争斗，也不在乎什么气运变化，这些和他关系不大。 他入品已经两百年，若真有能成就文圣的天赋，他早就成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蕴出圣人正气，和成就文圣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但他已经走到了“品”的尽头，已不不再需要王朝气运的加持，在太学院中讲讲学，培养培养新人，也是乐得其所。 其实，昨晚他刚从唐今朝口中知道江北身陷俸银案时，他并没有那么愤怒。 料想只是江北深陷囫囵，所以那两篇佳作才会出世，很多大作都是这么出现的，时也命也。 只以为江北的运气不太好，成了权谋中的牺牲品，那他就给捞出来就是了？ 但是，当听完了唐今朝的讲述后……王大儒愤怒了！ 对福王之女叶凝霜赶尽杀绝，如此大案竟然莫名交给了监城司这样一个小衙门！权谋权到了这样一个才子身上！ 难道就未曾考虑过，如今的宗室、王朝已经经受不起冲击了吗？！ 如此才子，竟然要死于权谋之中！ 不再超然于世外，站在江北的角度去考虑这一切，王大儒自然接受不了。 朝会开始。 大家该上奏的上奏，无外乎都是各地天灾不断，妖魔作祟…… 接连几个大臣都在说这些，叶红雨分明有些烦躁了，但许是今日王大儒前来……大家都敢说了不少，导致今日启奏的乱事颇多。 但王大儒并没有急，他在等有人牵头说起俸银案。 江北也在等……前方的白发女帝，让他内心中的压抑在加剧。 叶凝霜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了，她面色骤变，但想起刚刚朝会前自己已经失态过一次，她忍！ 眉头微皱，侧目看向江北，这个登徒子…… 但却看到江北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在顺着脸颊滑落。 他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在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叶凝霜轻声开口。 好在她只是三品官员，站在百官偏后方并不突出，这一幕倒也没有引起前方叶红雨的注意。 “没事，没事……”江北的声音也在颤着。 他缓缓抬起头，对叶凝霜笑了笑，本想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可叶凝霜却愣住了。 他的脸色惨白无比，那双眼睛更是布满了血丝。 而且从这双眼睛中，叶凝霜看到了自己所熟悉的一种情绪…… 仇恨！ 她抿着嘴，不再言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帝君！臣有事启奏！” 前方有一个老者突然站到中间，躬身道。 “宗室俸银失窃案，已两日有余，距帝君下旨监城司已近两日，但如今案件毫无进展，如此动荡之际，监城司司主江北却连续两晚游离于教坊司，臣奏请帝君下令，捉拿此人治以重罪！” 前方的王大儒终于等到了好的时机！一步迈出！ 后方的江北突然松开了叶凝霜的手腕，同样迈出。 “微臣江北，有事启奏！” 第31章 看一场大戏 江北就在朝会上，实际上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 除了大殿外那些被江北“恶心”到了官员们，还有叶凝霜周边的三品官员们。 穿着六品官服，还站在叶凝霜身边，尤其是此时还敢攥叶凝霜的手腕，叶凝霜还没揍他…… 此人除了江北，怕是不能有别的可能了。 都不用特意去捉拿了。 在前方那位老者跳出来的同一时间，他们便已经在准备附和了。 如果只是第一个晚上去教坊司，大伙多少会有些言辞，但也好解释，教坊司毕竟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但连续两个晚上在教坊司，还过夜……就完全可以以渎职罪处以死刑！ 圣旨上说了，查出来了重赏，那查不出来就是重罚！ 但他们显然没想到，这人比他们跳出去的还快…… 这下，知道江北在的、不知道的……都惊了，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向了那站在中间的年轻人。 包括王大儒…… 这位已经迈出去的王大儒……也是有些尴尬，趁着大家不注意，又悄悄的回到了原位，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虽然被中断施法，但王大儒并不恼。 心里却是赞许道：这小子是挺有种的，小小的六品官，竟然敢混进来参加朝会。 而他今天就是过来保江北的，但要是能顺路看看这江北的表现，倒也不失为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等到他支撑不住了，自己再站出来力挽狂澜，妙极妙极！ 王大儒越想越觉得这样不错，脸上都不禁出现了几分笑容。 “你就是监城司司主江北？区区六品官敢混入朝堂，就不怕帝君治你欺君之罪吗？” 前方那奏请捉拿江北的大臣猛地回过头，双眼愤怒地盯着江北。 江北并没有着急回应，因为他的余光好像看到叶凝霜有一些动作……她指了指前方那个大臣，又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印纹。 江北明白，她在说那个大臣是宗室人员。 怪不得了…… 俸银丢了，宗室比谁都着急，也就是暂时有叶凝霜在安稳他们，但知道江北又留宿教坊司后，也稳不住了。 这种人负责查案，完全就是在耽误案件的进展！ 未等叶红雨下令，江北已经直起身，看向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老头。 “去教坊司也是为了查案，有何不可？”江北转移了话题，淡淡道。 叶凝霜说过，她已经为自己上朝已经找好了理由，所以对方的发难完全可以忽略掉。 老头怒道：“胡言乱语！就算查案，为何要在花魁闺房过夜？” 江北回答：“自然是要查花魁底细，第一晚没有查清，第二晚肯定还要继续。” 众多大臣面色古怪。 老头直接被气笑了。 也不管叶红雨让没让他平身了，直接挺直了腰板，双眼死死的盯着江北，手指着他：“好好好！暂且不谈案子本身！” “你身为明月郡主夫婿，却在刚刚完婚后进入教坊司过夜，且是两夜！该当何罪！” 江北皱眉，你这老头是不是气得失心疯了？案子本身都不谈了？ “我都说了，去教坊司是去查案的。” “但你背叛了明月郡主！” 只见一旁的叶凝霜也顿时攥起了拳……江北心中暗骂不已，他妈的这老匹夫，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没有碰过那花魁，那花魁若是之前没有过欢好之人，应该还是完璧之身。” 江北淡淡道：“所以，现在能说俸银的事了吗？” 老人家被气了个不行，就算是为俸银而着急的，现在还哪管得了那么多？！ 尤其是江北这话实在太气人。 谁家花魁能特么是完璧之身？！ 你说不是你捅的我们就信？ 没准你和花魁早就串通一气了，那花魁也得为你说话！ 一旁的叶凝霜抿着唇，目光复杂……这该信还是不该信啊？ 难道他真是查案去的？ 不然为什么今天真能一大早跟着自己上朝……此刻叶凝霜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江北就是为了俸银案来的。 她在看着江北。 此刻的江北已经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经镇定自若。 那双眼睛不再压抑，变得明亮无比。 只是叶凝霜想不通……此前那一抹仇恨，代表着什么，他又是在仇恨着谁呢？ 叶红雨吗？ 老头子气的直哆嗦，指着江北：“不能！你去了教坊司，你背叛了明月郡主！你百口莫辩！” 好在此时张印清站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你说去教坊司查案，今日又无诏上朝，可是已经查清了案件始末？” “不错，已经查清。”江北直接道。 他不认识张印清，但看他那个位置仅于王大儒后方，显然是朝中重臣。 “好胆！”张印清眉毛一横。 去了教坊司两夜，你说是去查案，我们姑且相信，但关于查案本身，也就去见了那刘伏一面吧？！ 你就敢说案子把查清了？ “当下，俸银何在？既是查清了案子，想必江大人必定已经追回了俸银！”张印清冷笑道。 “俸银还没开始追。” “……” 这毕竟是朝堂之上，不是菜市场…… 不然，江北这一通言辞，定然会让所有人捧腹大笑。 一桩失窃案，找不回来失窃的俸银，谈何查清？ “臣等请奏帝君，治这江北以欺君之罪！” “无诏上朝这是其一，背叛明月郡主是其二，如今更是在大殿上空口无凭说已查清俸银失窃案！” “以上三点，无一不可治重罪！按大乾律法，当斩立决！” 又有几个大臣从一旁迈出。 朝堂之上随着这些话的出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在等待对江北最终的审判。 今天江北死，对所有人都有利，女帝可以借此完成自己的谋划，而宗室的俸银失窃也可以加快推进案件，案件会顺理成章的转交大理寺…… 此时。 所有的目光都在看向站在最前方的王大儒，他的目光中也有几分好奇。 他们都清楚了，今天王大儒过来，就是为了俸银案而来，哪怕是他，在这等风雨飘摇之际，也坐不住了。 他们需要王大儒带头。 只要江北死，一切都可以回归正轨。 想必女帝也在等这位开口。 只有江北知道……这位王大儒是来保自己的。 你看他身侧站着的那个孙子……咳！那个大帅比，不正是昨晚的唐今朝吗！ 还对着自己眨了眨眼，打招呼呢。 王大儒原本脸上还带着看好戏的笑意呢，还在想着江北要怎么度过这种困局……他更愿意相信，江北敢上朝是真的查清案件了，但重点好像已经不在这了。 然后，就发现这文武百官都在看他。 顿时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转回头。 江北也明白，王大儒发力一定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现在还远不到，甚至只要自己操作得当，完全用不到这位。 他侧目看向叶凝霜。 郡主啊，该你发力了。 你得先把前两个罪名给我保下来……刚刚是你说的。 叶凝霜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北，从百官中走出。 第32章 朝堂争锋 “启奏帝君，今日带江北无诏上朝，乃是微臣之举。” “今早江北回到府邸，言说俸银案有了进展，但帝君降旨三日如今已近两日，想要今日再行通报为时已晚，事发突然，便只能今早无诏入朝。” “其次，江北去教坊司也是经由我同意，不存在背叛一说。”叶凝霜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的这几个字。 江北都惊了！瞪圆了眼睛看着身边的叶凝霜。 感动，满满的感动！ 因为……她甚至都不知道王大儒今天过来是为了保下自己的。 叶凝霜说出这些话，所要面对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 她没有用上提前准备的借口，反倒是顺着他的话来，这确实是最有说服力的。 但代价也同样很大！ 如果江北真的是在朝堂上空口白话，那今日叶凝霜绝对会被他连累。 叶凝霜又瞪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道：“还请让江北细说俸银失窃案始末，若是他真的空口白话，再降罪也不迟。” 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毕竟有愧于他，今天便由着他胡来一次…… 叶凝霜这番话一说完，文武百官们都哑口无言。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 来都来了。 给叶凝霜一个面子，让他把话说完也不是啥问题。 可到了这种时候，依旧没有一个能一锤定音的人站出来，有王大儒在的朝堂，哪怕是当朝首辅张印清也不能充当这个身份。 这个人，要么是王大儒，要么……是叶红雨！ 但现在王大儒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看这边。 而他们在看叶红雨时。 却发现，这位女帝眉头微皱，在凝视着江北，像是要将这个人看穿一般…… 像！ 太像了！ 他的神态，动作……一切，都和那个都人太像了！ 但可惜的是，那个人不会有这江北这等骨气，更不敢以身入局，在大殿上对抗位高权重的文武百官。 …… 王大儒心中愈发狐疑。 冷眼看向了身侧的唐今朝，眉头紧皱。 不是……要是这小子真把俸银失窃案查清了，那我特么过来是干啥的？ 打酱油来的？ 王大儒迫切的想要找点存在感，一刻都等不及了！ 他本合计最后关键时刻出手，一锤定音直接将江北保下来…… 但如今这情况不对啊！ 这走向跑偏了啊！ 如果人家最终没用上自己，真查清了俸银案，升官发财了……他还怎么给这江北带到太学院？ 迎上了王大儒冰寒的目光，唐今朝顿时打了个激灵，赶忙偏过头去，不敢看，怪吓人的…… 但王大儒身上那喷涌而出的圣人正气，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唐今朝就算再怂，也清楚，这个时候他必须得站出来了，帮王大儒表明立场！ “草民请奏帝君！” “俸银失窃事关重大，恐影响国之根本，耽误不得！还请帝君下令让江大人明言所查线索，再降罪不迟。” 这时，众人的目光又复杂了起来。 王大儒这次过来……难道是要站在江北这边的？ 那岂不就是，站在女帝的对立面？ 就连叶凝霜都呆住了，唐今朝会主动站出来为江北说话？ 未等他们多想。 叶红雨已经从此前的失神中走了出来，看向下方的江北，严肃道：“若是你真查清俸银失窃案，今日我便既往不咎。” 江北心中发笑，既往不咎？ 之前圣旨上说的查清了有重赏，都是放屁呢？ “是。” “俸银失窃案，根本就不是凡人作案，微臣判断，此乃妖魔作祟！”江北直接抛出了第一个重磅炸弹。 一石激起千层浪！ “胡言乱语！一派胡言！” “你说妖魔作祟就是妖魔了，可有证据？！” 众人纷纷对江北集火。 因为如果真是这样……此案恐怕会牵连到大理寺！ 一旦连累了大理寺，势必会触碰到很多官员的利益，官官勾结不管在哪都不是说笑的。 叶红雨眉头紧皱。 但江北抛出去的，还只是第一个炸弹！ 他还在继续抛！ “如今俸银还未离开帝都，且就在城北！” 这次，轮到宗室震惊了！ 宗室可不管你这这那那的，他们就想要俸银！ 当朝百官面色骤变。 他们都是高官，居住地点绝大多数都在城北，安全，离皇城近上朝方便，如果俸银在城北，那得怎么追查出来？ 当下已经有了判断，大理寺未来如何，他们管不了了！ 他们要先保全自己！ 这上百人人，哪有几个是干净的？ 官官勾结，利益共同……有些时候你不吃下那些脏银，就代表不是同舟之人，那就换一个能吃下银子的人上位。 叶红雨上位之前便拿宗室开刀凝聚气运，上位之后更是利用俸银案进一步打压。 她会不会也想过对当朝的文武百官下手？ 如今江北的话恰好又给了她这个机会…… 他们心已经凉了半截，甚至已经不敢再让江北开口说下去了，难保这厮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这次如果江北真的拿出确凿证据能证明俸银就在城北，叶红雨会不会直接动用暗影司，将城北搜个底朝天？ 真这么做了，到时所有人都吃不了兜子走！ “你如何判定银子就在城北？！” “既然是妖魔作案，那为何两日都不将俸银运走？” “况且，妖魔为何要盗俸银？” 首辅张印清在此时开口，一连三问，无一不是戳中江北话中的薄弱处。 他清楚，如果局面真的这么走下去，好不容易趋于稳定的朝堂将彻底不受控制，作为百官之首，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及时遏制。 这两天时间江北根本就没有查过案！ 既然断定是妖魔作案，他敢肯定江北拿不到确凿证据，只能用证据高于一切的说法来抹除这等危机。 “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妖魔为何要盗俸银。”江北直言道。 就连叶凝霜都不由得皱眉，这朝堂哪是你能耍泼打滚的地方？ 查案是要讲证据的…… “你当这是什么？过家家吗？没有证据便是空口无凭！”张印清声音彻底沉了下来，同时内心长出了一口气。 没有证据，女帝便没有大肆搜查城北所有府邸的理由。 江北无奈，两天时间，又是妖魔作案……他带着监城司里那些混吃等死的衙役们上哪找证据？ 一切都只能是根据现有的线索来进行推理。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才道：“但这位大人所问的妖魔作案，微臣倒是可以给出证据。” 叶红雨淡淡地问道：“证据在何处？” 江北道：“负责此次运送俸银的领事刘伏已经押送到皇城外。” “宣！” 第33章 军令状！ 穿着囚袍的刘伏被带上了大殿，带他过来的正是于洋。 “微臣于洋，监城司吏治，拜见帝君。” “罪臣刘伏，拜见帝君。” “江北，现在你且说，证据何在？”叶红雨淡漠道。 百官也都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北。 又是单凭一张嘴吗？ 先前是江北的一张嘴，如今换成了犯人的一张嘴？ 江北看向刘伏，“刘伏，你且说说俸银失窃的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如实讲述。” “是！”刘伏应声。 “当晚，小人带人运输宗室俸银九百七十二万两，刚出皇城，有一股邪风吹来，小人便失去了意识，清醒之时人已经在大理寺监牢内，随后只有臣一人被转至监城司地牢。” “……” “邪风便是妖魔作祟？”一官员冷笑道，“为何不可以是刘伏提前准备好了迷香，待他将俸银运出皇城后洒于空中？” “因为刘伏的供词，与其他人的不同。”江北直接道，“其他人都说当晚是一阵香风飘来他们晕倒的，只有刘伏说是邪风。” “供词不同又能如何？不是更说明了这迷香可能是刘伏准备的，但是提前服下了解药？所以味道才不同。”那官员轻斥道。 江北摇了摇头，不再多言，真尼玛有脑子，真就能这么强行呗？ 自己服下解药了还能等着人家来抓他？ 刘伏真要是那个帮助贼人盗走九百多万两的关键人物，人家当晚不早跑路了？ 没有子女妻妾，他不跑是因为觉得这一个跑腿领事的工作能让他一飞冲天？ 这帮人是想急于定案自保，急傻了吧？ 江北看向刘伏。 刘伏会意，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才艰难开口：“还请……帝君回避。” 叶红雨没有丝毫回应。 “大胆！朝堂之上胆敢让帝君回避！你以为你是谁！”官员怒斥道。 刘伏无奈只能上前，转身背对着叶红雨…… 他就算再莽，也不敢在女帝面前脱裤子。 到时候没死于案子本身，倒是死于这种骚操作了…… 他没有二话，直接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罪臣早已是残缺之体，所以我闻到的才并非香风，而是怪异无比的邪风……” 众人大惊！ 这尼玛，辣眼睛…… 但是也更好奇了，他就算是太监，又能说明什么？ 江北也在此时道：“蛮族有勇无谋，而且脑子里只有繁育和果腹这两件事。” “但如今北部蛮族囤兵于大乾北部边境，对大乾虎视眈眈，他们在等什么？” 这话问的众多官员哑口无言，北部蛮族跟俸银失窃有什么关系？ “所以微臣推断，是蛮族与妖族联手，想要趁着帝君登基时日不久，大乾国运尚未稳固之时动摇宗室气运，以伤根本。” “随后蛮夷便可以南下，里应外合分食大乾。” 而能让蛮族这么听话，对方必定有蛮夷最核心的需求，再加上盗取俸银时的操作…… 青丘狐族！ 因为狐妖的天赋就是魅惑！ 这是所有人，一瞬间想到的。 当晚，难道真是狐妖出手，魅惑了负责运送俸银的队伍？ 但因为领事刘伏身体关键部位残缺了，所以才和其他人所被魅惑的经过不同？ 确实有这种可能…… 但只凭此来推断，还是有些苍白无力，是否真的中过狐妖魅惑，得等镇魔司来查明。 江北道：“刘大人，还请提上裤子吧。” 这也不能一直露着啊……我家娘子脑袋都要埋进地里了你没看到吗？ 而张印清紧皱着眉头，案件好像真的一瞬间清朗了很多。 他抓住了一个重要细节，朗声问道：“此案第一时间是由大理寺何人来负责？如此重要线索为何会遗漏？” “回张大人，案发当晚刘伏等人被带回来，是由大理寺少卿姜子阳负责，随后移交监城司。”大理寺卿站了出来，神色凝重。 如果是真的话……那极有可能，这位大理寺少卿，就是妖族同党！ 叶红雨沉声道：“大理寺少卿姜子阳何在！” 大理寺少卿乃是四品官员，此时理应上朝在殿外候着。 但是…… “姜大人身体抱恙在家……算今日，已有两日未上朝了。” “派人前去捉拿。” “是！” “宣镇魔司的人！查验刘伏是否中过狐妖魅惑，同时让镇魔司派人去大理寺牢房查验剩下的人！” “是！” …… 众人再看江北时，目光皆是有些变了……起码这证明了他有一定的推理能力。 而且他还能看懂时政！ 能从一个失窃案，联想到这么多，和如今北方蛮族的蠢蠢欲动联系上，方能定性为妖魔作案。 但如果只有这样，怕还不够。 王大儒也惊了，这小子有点能耐啊！通过一个刘伏供词还真叫他查出来了点东西？！ 但俸银怎么办？ 追不回俸银最后不还是白扯？ 不过这已经是一个好的开端了，起码案件到此也算有了眉目，是否为妖魔作案，接下来等镇魔司的人来一验便知。 妖魔案本身就应该给镇魔司查，但结果有了大理寺少卿这么个奸细一从中作梗，事情才变得复杂。 恰好对方还知道女帝最想要的是什么——对福王遗孀斩草除根，彻底控制宗室！ 于是他便推给了江北所在的监城司，以此连累叶凝霜。 女帝也没让对方失望，顺水推舟便将江北当成了棋子来利用。 不过如今圣旨所定下的三日之期尚未到，江北抓住了其中关键的一环，将案件定性为妖魔案，转手推给镇魔司…… 但他真推得动吗？ 王大儒暗暗摇了摇头。 很难。 圣旨不是开玩笑的，女帝也不可能收回旨意。 百官也不可能看着女帝的计划落空，他们现在怕的是女帝借此机会直接查城北高官们的府邸！ 这是叶红雨对他们潜在的威胁。 王大儒在心里简单分析了一下，便明白了，江北的处境还是很危险，他还是最优质的那个替罪羊。 但好在今天老夫来了！ 怎么样，感动了吧！ 果然，此时便有官员追问道：“就算真如江大人所说，那江大人又何出俸银尚在城北的定论？既然是妖魔作案，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妖魔想要将俸银运出城，想来也很容易。” 你看，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大儒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了。 他此时站出来，帮助江北推这一手，把案子交给镇魔司查了。 王大儒转头，对着江北微微一笑，示意接下来可以看他操作了。 刚他要站出来…… 江北却像是会错了意一般，直接道：“微臣虽然只是推断，但愿以项上人头立下军令状——俸银如今就在城北。” “嘠？”王大儒人傻了。 “请帝君降旨，命镇魔司随微臣于城北追寻俸银！”江北挺直胸膛，傲视文武百官！ 这话一出，吓得百官腿都在颤了。 九百多万两而已…… 还不至于到动用镇魔司的地步吧？ 到时候镇魔司简单在城北一搜，得搜出多少个九百多万两？ 所以最终哪一个九百万才是俸银？ 你们快看啊……那叶红雨笑了！ 第34章 案件定论！ 吓死你们这帮老毕登！ 江北看着这些大臣们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甚至已经有几个站立不稳去倚靠身旁官员，心里顿时痛快不已。 但凡事还得有个度。 他也真不好将这些官员们得罪死。 而且……还有最后一天时间，就算是镇魔司，也不可能挨家挨户搜查完整个城北。 “微臣有一建议。”江北再次开口。 “就算是镇魔司能以超凡手段，但也很难在一日之内追出俸银踪迹。” “不如……去寻找作乱狐妖的气息。” 好建议！ 你这小子还会说点人话！ 众多大臣心里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此时他们也不敢再得罪江北了，真怕这小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镇魔司就算派出寻灵兽，有追踪妖族的能力，但妖族同样也有屏蔽自身气息的手段，想要仅以此追查出踪迹不现实。”张印清摇头道。 他作为首辅，首先要保障的是朝堂安稳。 至于江北和叶凝霜这二人……这是女帝的权谋，是女帝的利益，而不是当朝百官的。 “是不现实，也不可能追查到狐妖的踪迹。”江北肯定了张印清的话。 别看江北看似否定了自己，但是这时候可没人敢再乱说话了。 这小子邪门的很！ 但是大臣们不敢，宗室的成员们敢啊！ 眼看就剩下最后一步了，结果断了？ 他们倒是希望能将城北查个底朝天，过了三天的时限，江北死不死的他们不管，但是银子查出来了就行！ “江大人，那现在该如何追查俸银？”最先与江北起冲突的宗室老头也恭敬问道。 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把夜莲给卖了，卖了夜莲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把自己彻底置于青丘狐族的对立面。 多个朋友远比多个敌人要好。 江北笑道：“虽然无法追踪出作乱的狐妖踪迹，但那九百多万两俸银呢？肯定已经沾染上狐妖的气息了吧？” “这……” 众人皆是连连点头：“言之有理！” 江北道：“如今才仅仅两天有余，这些气味应该还不至于消散，虽然追踪不到作乱狐妖的踪迹，但追查出这些沾染了狐妖气息的俸银应该不难。” 正此时。 前去捉拿大理寺少卿姜子阳的暗影司一干人回来了，却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启禀帝君，姜子阳已于昨晚吊死家中，刚刚我等闯入内院姜家人才发现。” “如今姜府已被查封，姜家人尽数押解回大理寺，姜子阳的尸体停放在皇城外，镇魔司的人正在查验。” “什么？姜子阳死了？” 百官皆是大惊。 朝会一时间不受控制的混乱了起来。 姜子阳突然传来死讯，更是很大程度坐实了这案子有问题…… 而就在此时，后方又来了一对年轻男女。 镇魔司的人来了！ 两人看起来都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但他们的实际年龄到底多大，没人知道，他们皆是入了品的修仙者。 镇魔司是整个大乾王朝最特殊的机构，镇魔司的司监在王朝内的地位，堪比王大儒。 大乾王朝内部的那些宗门世家等各种修仙团体，都要受到大乾王朝的管制。 而镇魔司和大乾王朝，更像是合作关系。 平日里，镇魔司的人也不会上朝，更像是王朝供养的一个内部宗门，负责帮王朝处理妖魔案件。 “镇魔司执事弟子，柳益阳、徐婉莹，参见帝君。” “我二人进入皇城前已经查明，姜子阳未曾受过狐族魅惑，但他的身上有妖魔的气息尚存，只是平日被符咒所遮掩。” 叶红雨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直接下了对姜子阳的惩治——诛九族，抄家。 众多官员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情的，全装了哑巴，私通妖族在大乾王朝是绝对的大罪，也就是姜子阳自杀了，不然还要被处以极刑！ 那男子又问道：“帝君，此次吩咐我等过来，可是为了查验这名犯人？” 要不说镇魔司特殊呢，哪怕是这两个普普通通的执事弟子，面对叶红雨也不卑不亢，来到这朝会更没有一点紧张。 “不错。”叶红雨点头。 二人也不避讳，直接来到刘伏近前。 江北想要看看是怎么操作的，但奈何刘伏刚才为了脱裤子离得太远……这两个镇魔司的人背对着他，看不着。 不过结论出的很快。 “此人确实被中过狐族的魅惑。” 没跑了，俸银失窃确是妖魔作乱！ 随后大理寺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剩下的那些人也被魅惑过！ …… 朝会结束，当朝百官们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叶红雨降旨，镇魔司协助江北，在城北全力追踪失窃的俸银。 但江北并没有因此就能彻底解决自身的困境，一方面是因为此前那道圣旨，江北势必要将此案负责到底。 另一方面……他只是根据一些并不太靠谱的细节，推断出俸银在城北而已，到底在不在，他也不敢肯定，但可能性很大。 而那军令状是他思索了良久后，不得已出的下下策。 只有固定出来一个具体的范围，镇魔司才会配合。 没看哪怕只将范围固定在城北，人家的脸色都已经黑如锅底了吗。 偌大的帝都，城北的面积可不小，这已经严重超出了寻灵兽的搜寻范围，只能一点点搜寻。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谁叫他的监城司负责的就是整个城北。 听到叶红雨的命令，那两个镇魔司的执事子弟对江北可一点好态度都没…… 镇魔司这二位属于受了无妄之灾了，强行加班。 嗯……江北还得在城北把镇魔司的宝贝寻灵兽当狗来溜，光是想想这个，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站在大殿前。 江北舒服的抻了个懒腰。 虽然各方面都在朝着有利于江北的方向在走，但是依旧没人会主动上来和江北打招呼。 当朝的女帝，可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人，这次没有铲除江北和叶凝霜，下次呢？ 不过这样倒也好，江北落得个轻松，不用对这些官员们虚与委蛇。 来的时候，是江北跟在叶凝霜身后。 但此时，却是叶凝霜站在江北身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娘子，你这么看我做甚？我脸上是长花了？”江北突然转头，笑道。 叶凝霜眼中分明出现了一抹慌乱，“谁看你了！” “谁是你娘子！登徒子！” 转过头，不再看江北了。 江北笑了笑，却并不显轻松。 叶凝霜抿着唇，半晌才再次看向江北，一双大眼睛满是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俸银就藏在城北？” 第35章 终于爽了 “猜的。”江北笑道。 “那你，你怎么敢！” 叶凝霜的眼睛瞬间瞪圆，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北。 “我怎么敢立下军令状的是吗？”江北笑道。 叶凝霜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她愈发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江北道：“反正最后一天了，找不到俸银我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赌一把，反正有镇魔司相助，万一真就在城北呢？灯下黑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叶凝霜彻底无语了。 妖魔作案诶！ 那可是妖魔作案！ 它们犯得上玩灯下黑这种小伎俩吗？ 确实是猜的，不过也有一点依据。 江北摇了摇头，他却是觉得……这桩案子破的太简单了。 而且妖魔盗取俸银本身就有些莫名其妙…… 俸银丢了这一批，难道就没有下一批了吗？叶红雨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宗室气运崩盘从而影响国本。 她大可以从内帑中给宗室分拨出来一些当做宗室俸银，甚至只拨个三百万两，都能让宗室对她感恩戴德。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俸银代表着宗室与王朝联系的紧密程度，这已经不是银子多少的事了。 而是帝君在帮助他们稳固气运。 所以不论最终俸银是否能追回，都不会很大程度影响到宗室气运，最多也就是轻微受损，但也绝对影响不到王朝，相反还能帮叶红雨彻底掌控宗室。 对宗室有小害，但对叶红雨掌控王朝却有大利！ 反观青丘狐族和北方蛮族，他们要银子有啥用？ 蛮族需要的是食物来滋补气血，但食物可不如南下攻破大乾，直接炼化万民。 而狐妖的目的是霍乱王朝……她们对那些宗门世家修仙者的真元可是眼馋的很。 若是王朝气运崩溃，叶红雨自顾不暇，根本没心思管这双方…… 好像是…… 这些虽然只是江北的猜想，但却也是对方的根本目的，凡事从对方的目的去考虑，错误的可能会大大降低。 所以……妖族盗取俸银的操作从根本上来看就是个错误。 “你在想什么？”一旁的叶凝霜看江北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江北讪讪地笑了笑。 下朝之后，他没急着离开。 他还得等王大儒出来……自己的小命还全仰仗这位大佬了。 “哦……” 叶凝霜看出他兴致不高，便真以为他是在赌命，在担忧。 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他都查到这一步了，还有必要继续赌吗？ 就算他不能将案子推回镇魔司，也可以求助于她去当这个推手嘛…… 他既然这么聪明，完全能看出自己一直在向女帝示弱，又不差再一次了。 还是说……他原本就没打算推走案件？ 果然，接下来的一幕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呵！好啊！好一句孤心似有违啊！” 只见，从殿内走出了一老一少，为首的老者目光冰寒，面带怒意，径直朝着江北走来。 “叶凝霜见过先生。”叶凝霜恭恭敬敬行礼。 来者正是王大儒，还有唐今朝。 叶凝霜看呆住了，这二人……是朝着江北来的吧？ 应该是吧…… 他们在江北身前停住了！ 可王大儒刚刚说的是什么……孤心似有违？ “晚辈江北，见过先生。”江北同样恭恭敬敬行礼，脸上早已挂上了谦和的笑意。 “哼！”王大儒冷哼一声，“我可不敢当你这一声先生。” 江北又看向了他身后又成了孙子模样的唐今朝，主动打招呼道：“唐兄，别来无恙。” 叶凝霜懵了片刻，他和唐今朝认识？ 唐今朝用余光扫了一眼王大儒，然后才对江北拱手：“江先生。” 叶凝霜彻底呆住了。 唐今朝称呼江北为……先生？ 这王八蛋到底还做了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不是白天监城司睡大觉，晚上教坊司睡大觉吗？！ …… 王大儒现在就很不爽！ 非常不爽！ 光是看到这江北，就恨不得回家再拍碎几个桌子泄愤！ 昨晚他还因为江北这样的才子即将莫名死于女帝的权谋中而愤怒，所以今天带着滔天的怒火而来。 甚至已经考虑过这样强行插手朝政影响可能会很不好……那又如何？ 他不惜和女帝翻脸也要保下江北这位才子！ 但是结果呢？ 他就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还没打出去呢，就被憋回去了。 他今天就只是单纯的在朝会上看了场戏……偏偏，这场戏的主角本该是他。 尤其是当他找准机会打算跳出来时，江北直接在他的落点上铺满了倒刺……人家立军令状了！ 然后呢？ 然后跟他就没关系了啊！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今天真就是来打了个酱油……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至于江北到底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活命，还是被自己在叶红雨面前强行保下来才活命……王大儒从本心上来说，还是更希望是前者。 他不想让一个才子受困于活命的恩情。 但他偏偏忘记了一件事！ 正是昨晚江北所作的那首更漏子！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再一次被江北的诗词按在地上摩擦…… …… 时间退回半刻钟前。 叶红雨下令退朝。 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了大殿，但只有唐今朝和王大儒留下了，其他人倒是有心和王大儒交谈两句。 但是看到那个杀人的目光，他们都退了。 “他什么意思，这江北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王大儒愤怒道。 这股火没地方泄也不行，就只能落到倒霉蛋唐今朝头上了…… 唐今朝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本就还没成型的正气，在被老师的圣人正气一遍又一遍的洗礼着。 “老师……其实……” “其实什么？！”王大儒眼睛瞪圆了！ “学生也是刚刚才想到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咳！”唐今朝目光一变，顿时改口：“学生就是随口一说，老师您就是随便一听，莫要当真。” 王大儒：“说！” “是……”唐今朝在努力的组织语言，半晌才道：“您觉得，江先生昨晚的那首更漏子……是不是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王大儒：“……” 唐今朝能看到，王大儒的嘴唇在蠕动着，骂得应该挺难听的…… 但现在他能怎么办？ 老师……这可是你自己找刺激的。 “在我与江先生说完后，他作出的那句‘凝想坐，敛愁眉，孤心似有违’，实际上就是在拒绝我们，但是我们好像都没理解……没能结合他当时的心境来想。”唐今朝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他能看到，王大儒嘴唇动的更快了，那嘴角甚至都有了抽搐的征兆。 “呵，不愧是能作出《爱莲说》那等高洁之文的人，老夫早就已经猜到他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我只是来看看他是怎么脱身囫囵的。”王大儒冷笑道，“只有你还蒙在鼓里，老夫今日带你过来，也不过是要给你一个教训。” 唐今朝：“……” 得，您说啥就是啥吧……谁叫您是老师我是学生呢。 缓了好半晌，这师生二人才走出大殿。 只是远远的便看到了江北在那站着……然后王大儒刚消下去的那股火，便又无端的生了起来。 你看看他那满脸笑容的样啊！是不是在取笑老夫！ …… “好啊，好，好得很啊！”王大儒面色冰冷，连连拍手。 吓得一旁的叶凝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还没有人见过王大儒发火……她今天真是跟江北开了眼了。 “昨晚那一首更漏子，你写的？这首闺怨词可是叫我整夜难免。”王大儒冷笑道。 闻言，叶凝霜猛地转头看向江北，他昨晚在教坊司又给花魁写词了？！ 还是首闺怨词！ 江北嘴角一抽，呆了。 见状，王大儒心里终于爽了。 第36章 义父在上！ “正是晚辈所作。”江北苦笑不已。 而这时，一旁的唐今朝又开始背诵了…… “对秋深，离恨苦，数夜满庭风雨……” “……和泪听，断肠窥，漏移灯暗时。” 摇头晃脑，看得人很想揍他。 “啧啧啧，好词，好词啊，不愧是江大人，此词的造诣较之那《爱莲说》更是不遑多让！道出了教坊司女子离家之苦，更站在她们的角度写出了别离之恨啊！”唐今朝感慨着。 “啪啪啪！” 开始鼓掌。 脸上对江北满是钦佩。 果然，叶凝霜气的脸都黑了几分，目光死死地剜着江北…… 王大儒回了唐今朝一个眼神儿：你小子表现的不错，让老师很是满意。 江北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都冒了出来。 也不敢转头……主要是没法解释啊！ 总不能说……我昨晚在教坊司抄的这首闺怨词是为了攻略唐今朝的吧？ 你猜叶凝霜会不会信？ “哼！” 不多时，叶凝霜轻哼一声，但江北能能感觉到这其中的火气……女人啊，都是善妒的。 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妇，但到底也是帝君赐旨，三拜而成的。 “先生，凝霜还得回宗人府一趟，恕不能陪侍左右了。”叶凝霜施礼道。 “嗯，你且先忙吧，我与江大人正好还有事要说。”王大儒笑着点了点头。 “……” 待到叶凝霜离开后。 江北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老头。 还有唐今朝这孙子，当着叶凝霜的面背什么词啊？ 显着你记性好了是不？ “江先生，莫要介怀，只是突然见到作者便忍不住心生感慨。”唐今朝颇为哀伤地道。 要不是看到唐今朝嘴角那压不住的弧度，江北差一点就信了！ “我可担不起您这一句先生。”江北鄙夷道，用刚刚王大儒的话回给他。 “江小友还真担得起！”一旁的王大儒突然摇头，“你怕是还不知道，我师生二人今日为何而来。” 江北：“……” 其实猜到了，但是为了帮助王大儒将这个比装的更圆润一些，他恭恭敬敬施礼道：“晚辈愚钝，还请先生明示。” 这里请教对方，用一句先生确实不是问题。 哪怕能猜到江北不过是在奉承自己，但王大儒内心还是舒爽无比。 “你也莫要蒙骗老夫，你怕是已经猜到了吧，老夫今日过来本意是为了保下你，谁能想到你自己立下军令状了？”王大儒摇了摇头。 江北憨憨地笑了笑。 王大儒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你怎么知道俸银就在城北还没运走的？老夫倒是颇为好奇。” “猜的。”江北笑道，“灯下黑……” 他将给叶凝霜的那套说辞，又给王大儒来了一遍。 果然……王大儒面色骤变！ “你光是猜测，便敢立下军令状！你就不怕追不到俸银，帝君治你死罪？！” “还请先生救晚辈一命！”江北躬身九十度，施礼，态度极为诚恳。 起码…… 这样的态度，王大儒知道，江北是真的在求助自己救命。 可是，这又是何必？ 我今天明明是过来保你的，结果你非要立下军令状，立了之后又要找我救命？ 王大儒理解不了，多此一举是为了什么，为何在朝堂上不直接借自己的手将案子推还给镇魔司？ 他看着江北的目光也愈发复杂，声音凝重：“到底怎么一回事？” 江北道：“先生今日可有空闲？” “还请先生与我监城司一叙，若是先生有兴致，倒也可与晚辈一同在城北转转。” 王大儒想了想，太学院那边不急，纳新的事不去也行，至于给这些新学子讲学，大不了以后再说。 便笑着点了点头，“闲来无事，带路吧。” …… 不多时，江北也坐上了王大儒的马车，三人一同回到监城司衙门。 镇魔司那边得回去准备。 毕竟他们要搜查的是整个城北，而且还得带上寻灵兽。 叶红雨已经下了命令，想必镇魔司那边也不敢太拖拉，当然……镇魔司是不太可能有奸细的。 至于朝堂之上有没有……大抵是有的吧。 但现在再想将脏银转移走，也来不及了……真当镇魔司是吃素的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还敢有动作？ 这期间江北正好在监城司等待，然后……找王大儒救命！ “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吧，怎么突然就要老夫救你命？”王大儒坐在首位，江北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给这位大佬端茶倒水。 “此案有些蹊跷……不过有镇魔司在，查到俸银想来也不是大问题。”江北随口道。 “你既有此自信，为何还要求救于我？”王大儒不解，还嘴硬呢？ 他冷哼一声，道：“况且你我二人初次见面，为何你就敢肯定我会救你性命？” “这些年来被作为棋子，死于权谋的官员不计其数，你又有什么特殊的？” “就因为你给教坊司花魁写了两篇佳作不成？你怕是不知道，老夫平生最讨厌教坊司那等污秽之地。” 他觉得江北先立军令状，后面就求自己救命这操作……就有点让人理解不了。 而且刚刚还堂而皇之的说军令状不是问题。 不管如何，先吓唬吓唬他再说，这小子鸡贼的很！ 江北：“……” 他沉默不语，一旁的王大儒也不急，喝着茶水等江北再次开口。 倒是唐今朝，不停地对江北使眼色，有些急躁……老师说的是真的，大哥您倒是吱一声啊！ 江北也很无奈啊！ 不过人家说的也在理，他和这老头的交集无外乎就是他知道自己抄的那两篇大作，仅此而已。 这可咋整？ 再看看唐今朝，江北好像明白了什么……攀交情？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小命为重，便恭敬道：“先生，敢问您一共教过多少学生？” “不计其数。”王大儒颇为骄傲地道。 江北问道：“先生可有亲传？” 王大儒道：“有，但能被我带在身边的不多，这两百年来也就百十人而已，想要成为我的亲传学生，不光得有过人才学，更要受得住我的考验。” 一旁的唐今朝傲然的挺了挺胸，哥们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王大儒瞥了一眼江北，大抵已经知道江北在想什么了，老师救学生？ 不好意思，得先通过考验。 但我就是不说怎么考验，急死你！ 让你拿那两篇诗词来恶心老夫！ 江北想了想，又问道：“先生可已成家，可有子嗣？” 王大儒明显愣了愣，不过一想起江北平素就乐意去教坊司，便教育道：“老夫孑然一身，未曾婚配，更无子嗣，追寻圣道才是吾辈文人至高之念，你这小子才学尚有，但是嘛……” 王大儒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疾不徐。 刚要说下半句话。 然后就见……江北扑通一声跪下了：“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噗！” 第37章 江先生真乃吾辈楷模 这可真是给王大儒吓了一跳。 双眼瞪圆，还没咽下去的茶水直接就喷了出去，如果说他要是这么直接喷，那毫无疑问直接就喷在江北的脸上了。 到时…… 问题可就大条了。 你喷了人家一脸水，可就不好拒绝了……于是在这一刻，王大儒直接扭头，想要喷到另一边。 好巧不巧的……是唐今朝站的位置。 于是…… 唐今朝傻了，面色苦逼的看着王大儒，憋了半天，一肚子骚话没敢说…… 属实也是江北的举动给他惊呆了，让你攀交情没让你当场认爹啊！ 不过……实属牛逼。 王大儒已经站了起来，看着跪地不起的江北，急促道：“吾辈文人，跪天地，跪父母……你跪我做甚？！” “老师，他刚刚喊您义父了……”唐今朝幽幽道，“恭喜老师喜当爹。” 王大儒狠狠瞪了他一眼。 唐今朝一抹脸上的水渍……一副有能耐你就再喷我一脸的架势。 王大儒懒得搭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江北啊……不管如何，你先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老实说，王大儒被这么一跪，还真有点心软了。 他顿了顿，无奈道：“你这条命，老夫保下了还不行吗？义父就算了……” 江北这才起身，咧嘴笑了起来，“您可是当世大儒，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王大儒一头黑线，故作不悦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江北沉吟片刻，道：“晚辈这两晚在教坊司过夜，确实没碰过那花魁。” 王大儒顿时一惊，对江北的好感如同坐火箭一般迅速攀升：“莫非你去教坊司，真是为了查案？” 江北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头：“是，也不是。” “晚辈去教坊司之前，还并未去见刘伏，也不知刘伏等人是中了狐妖魅惑，单纯的是为了自己而去……去教坊司，只是为了确定我的身体是不是真出了问题。” 王大儒目光凝住。 这小子想让自己保下他的命，但却又不提案子本身……而是身体问题？ 等等…… 身体出了问题，得去看大夫，教坊司的花魁还能会看病不成？ 为何还要求助于自己？ 江北继续道：“近日来，晚辈的身体确实有了一些异样，圣旨下达的当日便去看了大夫……但大夫直言没有问题，但却有一种可能……晚辈可能是丢了两魄。” “什么？！”王大儒猛地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江北，“人有三魂七魄，受了大惊倒是有可能会让天魂离体，但老夫还从未听说过魄能离体。” “就算人死后，魄也会在体内暂留七日后才离体，你之前死过七天？”王大儒目光复杂。 江北：“……” 未等他回答，王大儒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可你就算是死过，七魄为什么偏偏只丢了两魄？” “所以晚辈也不信，便去了教坊司。”江北苦笑。 “根据那大夫所说，晚辈大抵是丢了尸狗、雀阴两魄，丢了尸狗，每晚失眠多梦，倒不好确认，但丢了雀阴……去了那教坊司便可知道。” “纵然那花魁身段再好，五官再美，晚辈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唐今朝被江北这事儿弄得至今都忘了把脸给擦干净，实在是冲击力有点大。 很难想象，去教坊司不能提枪上阵，那不是得老难受了？ 而且他还能去两回！ 江先生真乃吾辈楷模啊！ 王大儒的目光也已经变了。 如此推断……倒是真能说明一些问题，他不住的摇头，“闻所未闻，简直是闻所未闻。” “先生不用着急，晚辈应该还有几个月好活，但几个月后，就全仰仗先生了。”江北凄苦道。 王大儒眉毛一横，懒得拆穿江北的谎言。 就算丢了两魄，也不至于死这么快，而且这两魄也不是直接危及身体健康的。 江北自然知道老头子在想什么，突然问道：“先生您见多识广，我这如今莫名其妙丢了两魄，您觉得我什么时候丢第三魄，第四魄啊？我也想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这话，可给王大儒问得面色一变。 当即站了起来！ 是啊，怎么可能是平白无故的丢了两魄！ 好在丢的这两魄对性命影响不大，也就是不能在教坊司里快活，睡不好觉而已…… 但是七魄全丢，啥好人也没几日好活了。 “你且给我些时间，我回去好好查一查典籍，说不定能寻到这补魄之法。”王大儒严肃道。 他又咬了咬牙，道：“实在不行，我就带你去镇魔司见见那老不死的。” 显然，王大儒这次是真的急了。 正此时。 于洋走了进来。 “江大人，这……”于洋进来人直接傻掉了。 他看到了谁啊？ 王恩杰大儒！ 这位怎么出现在他们监城司这狗不拉屎的衙门了？ 还有旁边的唐今朝……诶？刚洗过脸？ “江大人，镇魔司的人来了，就在衙门外等着。”于洋回过神来，赶忙道，又对王大儒恭敬行礼，“祭酒大人。” “老夫与你同去。”王大儒也起身，神情严肃，“你小子倒是好胆，仅凭自己的推断就敢给女帝施压让她命令镇魔司。” 上朝时，江北可是绝口没提为什么他这么肯定俸银在城北的。 秉承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理念，王大儒也不介意多跑一趟。 江北虽然嘴上说着案件可能没什么事了，但毕竟拿项上人头立了军令状，他得跟着去看看情况。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也好奇的！ “有劳先生了。”对此，江北倒也不拒绝。 卷入了妖魔案，且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他也担心中间再出什么问题。 有这位大佬在，心里也会安稳很多。 …… 不多时。 众人出了监城司衙门，见到了在外等候的镇魔司二人，还是在朝会上出现过的柳益阳和徐婉莹。 “寻灵兽已经带来了，就是不知道江大人打算带着我们去哪找俸银？”柳益阳冷漠问道。 他们对江北一点好感都没有！ 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就让他们带着寻灵兽来找俸银？ 而且也不说去哪，就笼统地说个城北。 城北可大了去了！ 王大儒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北，总不能真的跟没头苍蝇一样，带着镇魔司的人和兽在城北乱逛吧？ 但他还真猜对了…… 江北颇为尴尬地道：“咳！要是我知道在哪，也犯不上请动二位和寻灵兽了不是？咱们就慢慢在城北搜吧。” 大乾毕竟是修仙王朝，什么都讲究个规模。 光是这一个城北区域……实际上就和另一个世界的京城五环内的面积差不多了。 而寻灵兽能搜寻的范围，也就只有所处的方圆三公里。 这可不是在城北范围内从南到北走过去，再从东走到西就行了的…… 他们几乎得带着寻灵兽一点一点的走遍整个城北！ 江北这话一说完，众人面色骤变。 王大儒只觉双腿一软，连忙道：“那个，老夫突然想起来，太学院那边还有点事。” 第38章 进击的寻灵兽！ “先生，您将来可是要成为圣人的大儒，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江北微微一笑。 王大儒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 虽然他现在看江北有一百个不满意，但他说我能成为圣人诶…… 王大儒忍了！ 虽然不可能真是腿儿着走遍整个城北，但就算在马车上坐着，也是挺要命的。 见王大儒都点头了，那镇魔司的二位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但看江北的目光却是更冰寒了几分。 江北无奈一笑。 这也是他不敢把自己的小命寄托于镇魔司的原因。 原本倒是想过，他完全可以把查案的功劳全都给镇魔司，趁此机会和对方搭上关系。 想必未来也有机会见到镇魔司的那位传奇司监，至于人家凭什么出力帮助自己补上那两魄…… 那就不知道了。 但现在看来，出师未捷啊…… 那不如…… 逮着王大儒死命的薅羊毛！ “二位，寻灵兽到底有何作用？”江北问道。 “你在前方带路便可，来之前我们已经给寻灵兽闻过狐妖的味道，若是这城北真有狐妖的气味在寻灵兽的搜寻范围内，它便会提醒。”那柳益阳满头黑线地道。 说罢，他看向身旁的徐婉莹。 江北也同样看去，这徐婉莹来的时候，手中就拎着一个箱子，想必里面就装着寻灵兽。 徐婉莹狠狠瞪了一眼江北，随后将箱子放在地上打开，眼中百般心疼。 很快。 这箱子里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团子探出了头，像一只纯白色的浣熊，目光有几分迷离，显然刚刚在箱子里睡得很香。 随后它从箱子里钻出来，看了看周围，一改刚刚的颓靡，显得异常兴奋。 那徐婉莹将其抱在怀中，满脸的不舍，看江北的目光也更加怨恨，仿佛江北就是夺走她宝贝的那个恶魔。 至于的吗？ 江北有点理解不了。 最后如果真能将俸银搜出来，那镇魔司也自然会受到奖赏，换句话说，加班也是有丰厚报酬的！ 难道镇魔司的人都这么佛系吗？ 出来赚个外快都跟要了他们半条命一样？ 就这么点小事，都能让自己把他们给得罪死？ “还拖拉什么！只剩下一天半的时间，不抓紧一些还能搜得完吗？”王大儒大手一挥，直接带着唐今朝上了马车。 但江北却见这二人没有丝毫动作，就连那柳益阳，都对着徐婉莹和她怀中的寻灵兽唉声叹气。 随后，他们径直朝着前方走去，但这二人来时乘坐的马车明明在后方…… 江北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们不坐马车的吗？”江北忍不住问道。 那柳益阳驻足，双拳霎时间握紧，对江北怒目而视，牙根咬的咯吱作响，仿佛随时这一拳就要轰爆江北。 “那个……你们自便，自便。”江北干笑了两声，转身就钻进了王大儒的马车。 在马车上，江北再提及此事。 王大儒却是哈哈大笑，给江北讲明白了缘由——那寻灵兽晕车。 车里一摇晃，就想睡觉…… 怪不得刚刚江北看到这白团子的时候，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状态，合着来监城司的路上已经睡了一觉。 王大儒缓了半天，才继续道：“这白团子可是镇魔司的宝贝，深受喜爱。” “镇魔司的人将它带出来干活已经是百般心疼了，更别说是干这种苦差事？你还真没说错，你这次真是给镇魔司得罪死了。” 江北暗暗咧了咧嘴，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时间有限，对城北的搜查即刻开始。 江北时不时的悄悄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看后面那跟着马车的二人一兽。 嘶……真是不容易。 你看那俩人心疼啊……马车不能坐，这二人还没法抱着这白团子走。 在怀里一摇晃，这白团子可能就睡着了。 于是乎，这二人只能牵着它，让它在地上跑。 而且这玩意腿还短，人走两步，它那四条小短腿得倒腾半天。 跑十分钟，白团子可能还很兴奋终于能出来撒欢玩了…… 但跑上一个时辰，白团子已经累得一屁股坐地上不肯走了。 又跑了两个时辰，白团子双眼已经迷离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性的倒腾着小短腿。 但这白团子却聪明的很！ 但凡遇到下坡，它就会把自己真的团成一团，朝着前面滚下去……撞不死，反正柳益阳会提前跑下去接住它，然后放在平地上让它接着跑。 还没入夜，原本可爱呆萌的白团子就已经变成了黑煤球。 …… 郡主府内。 叶凝霜起身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漆黑。 “还没有消息吗……” 内心突然生出一抹无力感。 她想不通江北为什么非要立下军令状，但起码站在她的角度来看，江北这样做确实是对她最有利的。 如果最终真的在城北追查出了俸银，那叶红雨顺水推舟彻底铲除自己的计划便落空了，宗室也不会被叶红雨掌控。 而这种机会，叶红雨再想有下一个可没那么容易，这会给她最宝贵的发育时间。 反之，不论是她做这个将案子推给镇魔司的推手，还是王大儒来做，都不够完美…… 因为圣旨已经下了，江北最终没有破案。 她还是一样要去向叶红雨示弱，她与江北才是夫妻关系，她才是宗人府的宗令。 况且，宗室的俸银也不能再拖了，她只能去求叶红雨再批给宗室俸银。 除了江北立下军令状这一条路外，镇魔司不可能带着寻灵兽满大街搜寻。 更不可能短时间内追回俸银……镇魔司也要顾及叶红雨的权谋。 她想起了今天江北在朝堂上的表现，脑袋里满满的都是那个直面文武百官的男人……仿佛将她庇在了身后。 “如果你真能将俸银找出来……我就……”叶凝霜轻声开口。 可这目光偏偏落在了面前那张纸上，上面写着的，赫然是那首《更漏子·对秋深》，她同样也喜欢的不行。 但是这也是写给花魁的…… 叶凝霜的话音一滞，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攥紧了拳头。 “找不回俸银你就去死吧！我才不会管你！！” 可女孩的幽怨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一整晚，叶凝霜就那么呆呆地坐在窗前，时而侧目看看案台上摆放的《爱莲说》与《更漏子》。 东方现了鱼肚白。 她甚至没有去上早朝，她想在家等待消息，可惜到现在都没有…… “距圣旨的时限，还有五个时辰了……”叶凝霜呢喃着，希望也愈发渺茫。 原本招婿成亲只是为了有一个挡箭牌，可谁能想到却将他卷入了这样的境地中。 帝王家最无情，这个道理叶凝霜自然懂。 若他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赘婿也就罢了。 可他偏偏又展现了不俗的才华和能力……让叶凝霜看到了一丝希望。 叶凝霜缓缓起身，她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推开房门，阳光刺的她眼睛有些发疼。 时间过得好快，仿佛眨眼间已至午时。 而就在此时，一个仆从却突然冲了进了叶凝霜的小院，眼中满是激动：“郡主！郡马找到俸银了！” 第39章 先讨点利息 江北一行三人倒是还好……坐在马车里不是睡就是吃。 但真是苦了镇魔司的两人和那黑煤球了。 确实是凄惨无比。 城北太大了，女帝下了令，他们也根本不敢休息。 就算这二位已经入品，乃是货真价实的九品炼气修士，但也遭不住这么干啊！ 仅靠着一双腿，満城北的转悠…… 好在，睡醒了的王大儒发力了。 圣人正气直接来了一手言出法随，这两人一兽就如同打了血一般，脑袋也不迷糊了，腿也不疼了。 就连那黑煤球都嗷嗷叫着往前窜，给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闻到狐妖味儿了。 效率拉满之下，这城北还真有机会能给搜个遍！ 可偏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寻灵兽发出了强烈的警告——安阳街！ 它又嗷嗷叫了起来…… 镇魔司的二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不是再三确定了王大儒没再出手为它施加圣人正气……他们根本不敢相信！ 因为安阳街附近是宗室贵族的居住地，包括福王府也就是如今的叶凝霜郡主府，也在这附近。 黑煤球显然是一分钟都不想再干这种苦差事了，它恨不得飞起来，把这些鼻子纯是摆设的人类带到气味的源头。 但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有王大儒在，江北自然不担心这个时候对方还能有什么动作，甚至这一日有余的搜寻他们都没被跟踪。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唐兄，还请帮我去叫些人手。”江北拱手道。 “好说。”唐今朝摆了摆手，看向王大儒。 王大儒会意，指尖清光一点：“疾！” 唐今朝的速度堪比发了疯的寻灵兽…… 不多时。 乌央乌央的来了一大批人！ 内阁，大理寺，兵部…… 甚至镇魔司的人也来了一堆，看到地上嗷嗷叫，拽都有些拽不住的黑煤球，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随后纷纷对江北怒目而视！ 吓得江北一缩脖，你们这宝贝就乐意打几个滚玩，弄成这样也怨不着我啊…… “江北！” 正此时，一道激动且熟悉的声音传入江北耳中。 江北侧目一看，正是叶凝霜……穿着一袭淡紫色广袖长裙，此刻双手提着裙摆，正朝着自己跑来。 这一晚的惦念有多压抑，在得知了江北寻到了俸银时，爆发就有多激烈。 来到近前时，叶凝霜的眼眶甚至都激动得泛红了。 “走吧，一起去看看俸银。”江北笑道，仿佛是在安慰着叶凝霜……没事了。 叶凝霜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她好像才注意到周围还聚集着这么多大臣，宗室贵族……正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他们也是真没想到，叶凝霜和这赘婿的感情貌似还挺好？ 叶凝霜的脸色唰的一下红了，仿佛是被撞破了小秘密的少女，羞恼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江北主动牵住了叶凝霜的手，却分明能感受到她轻轻一颤。 “这么多人看着呢。”江北压低了声音道。 “你还知道人看着！”叶凝霜瞪了江北一眼，轻轻地踩了一下他的脚。 “嘶！”江北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凝霜：“装模作样！” “俸银都追出来了，总得给一些奖励吧？”江北笑道。 叶凝霜翻了个白眼，想了想，才点头：“下不为例！” 江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丫头……帮你挡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先讨点利息不过分吧？ “俸银就在这里吗？”叶凝霜轻声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只是闻到了狐妖的味道，又不是闻到了银子的味道。”江北笑道。 叶凝霜的表情凝固住了。 江北朝众人道：“各位大人们，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 只是江北的眼中，那一抹谨慎始终都没有放下。 这高耸的院墙内，寻灵兽所指引的狐妖味道源头，会是俸银吗？ 黑煤球带队。 不多时，便来到了这府邸的正门…… 众人来时已近意识到了什么，但看到门上挂着的三个大字，还是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说他们了，江北都呆了片刻。 “安王府？！”叶凝霜眼睛都瞪圆了，满是惊诧，“俸银怎么可能会在安王叔府中？” 就在众人还有些犹豫之时。 江北已经吩咐道：“来人，包围安王府！” 可惜，没人听他的……虽然他是此次俸银失窃案的负责人，但却没有任何其他权力。 大理寺卿和兵部尚书的面色也是一变再变，若是安王最终不是盗取脏银的人……他们这一众人今天都吃不了兜子走！ 一旁的王大儒站出来，一锥定音！ “都愣着做什么，听不懂话吗？！” “包围安王府！”带着兵马而来的官员们，这才纷纷硬着头皮下令，他们可不敢不听王大儒的话。 安王府内部顿时慌乱一团。 谁都不知道这大中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堂堂安王府竟然被上千兵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中年人也在此时走了出来，睡眼惺忪，显然刚刚还在睡大觉，正是安王叶景瑜。 “先生来了。”他看到王大儒也在，赶忙施礼。 “安王叶景瑜，你勾结妖族，可认罪？！”王大儒可不跟你搞那些七七八八的，直接就给安王定了罪。 “啥玩意？” 安王也傻眼了，一觉睡醒怎么就勾结妖族了？ 你啥先生也不能这么血口喷人啊！ “安王叔，我们在查俸银失窃案。”叶凝霜开口，眉头紧锁。 有那只寻灵兽在，确实不可能错，就算安王家中没有失窃的俸银，但也有狐妖的味道！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别看着玩意长得呆萌可爱，跟小煤球似得，但这是镇魔司的利器！ 叶凝霜之前虽然没见过，但她听说过这寻灵兽的名声。 “你们查失窃的俸银，查到我王府来了？你就是江北？你让他们包围我王府的？好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别说堂堂的亲王了。 正睡午觉呢，被这种事给惊醒，下人过来说王府被兵部、大理寺、镇魔司三方给包围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早年密谋造反的事儿被发现了，吓得他裤子都没体上就从屋子里冲出来了。 结果，就这？ “诚！” 王大儒一声轻呵传出，同时伸手一指，一道白光径直射入安王的眉心间。 于是…… 安王大手一挥，继续叫嚣道：“本王没有和妖族勾结过，别说是先生今日前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王都没勾结过！” “诚”字诀下，安王不可能说谎！ 而且……也几乎不会有宗室有胆勾结妖魔。 宗室的气运来自于王朝国运对帝君血亲的眷顾，而一旦宗室成员和妖族勾结，这会毁了此人的气运！ 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江北拧紧了眉头。 军令状都立下了，查不出俸银他就得死！ 眼下根本管不了挡在面前的是什么王，直接喝道：“进安王府搜查俸银！安王叶景瑜阻碍镇魔司查案！压下去严加看管！” “你敢！本王要诛你九族！”安王瞪圆了眼睛，他家里的藏银可不止区区九百多万！ 当年他也是钱多了烧的，合计过谋反的主，能缺了银子吗？！ 那镇魔司的柳益阳气得手都哆嗦了，“你他妈……” 跟着你当了一天一夜的驴，现在还得拿我们镇魔司当挡箭牌。 第40章 蹊跷的结果 “安王叔，只要你没和妖魔勾结过，凝霜自然不会为难你。”叶凝霜淡淡道。 毕竟她现在还是宗人府宗令。 官兵听到吩咐，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作势要押安王下去。 安王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喊道：“等等！” 他现在看清形势了……今天想拦着这些人，肯定是拦不住的，阻碍镇魔司查案这个帽子可就大了。 那几个已经走到安王面前的官兵也不得不停下，他们都是小人物，不敢对安王动强。 叶凝霜皱着眉头。 江北把案子查到这个份上，别说是由寻灵兽带路寻到了这里，就算真是冤枉了安王，她今天也得把路给铺平！ 此时。 众多官兵已经鱼贯而入，看着眼前气派豪华的安王府，都不知该从哪下手。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亲王啊，先帝的亲弟弟。 而且亲王和妖魔勾结这种事……自古就没听说过，也是亲王犯了都得砍头抄家的重罪。 安王主动上前，满眼谄媚地道：“凝霜啊，我这王府是你皇爷爷赐下的，你们可不能乱来啊。” 叶凝霜沉声道：“安王叔，镇魔司查案，寻灵兽也在，您今日最好配合一些。” “自然，自然是要配合的！王叔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安王连连摆手。“只是我这王府太大，你们查起来也不方便，本王跟着你们一起，为你们带路。” “而且王叔从没和妖魔勾结过，就算是要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叶凝霜无奈，看向江北。 “让他跟着吧。”江北点头。 但那小黑煤球进了安王府后，更兴奋了。 那鼻子闻味儿闻的直抽抽，径直朝着后院不起眼的一排二层小楼就冲了过去，根本用不着安王带路。 众人赶忙跟上。 安王的脸色变了……那特么就是他藏银子的地方，这小畜生鼻子这么灵吗！ “等等！等等！” 安王顿时拦在了众人前方！ 饶是叶凝霜想要顾忌安王的身份，此时也上来了火气：“王叔，你要是还想要阻拦查案，可就别怪凝霜不留情面了。” 吓得安王一缩脖。 没啥办法了，就算真查出来自己的那些藏银，大不了充公…… 反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他又没真造反过。 如果那叶红雨真的彻底不在乎宗室了，她把自己家给抄了……起码也不至于砍头。 但勾结妖魔就是砍头大罪！ 安王这次也不敢阻拦了，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但让他有些诧异的是，这一众人却并未朝着装银子的那一栋而去，是那头寻灵兽，寻错地方了？ 这一排小楼，平日里都是用作储物间，装王府的书籍、杂物等等不起眼的东西。 实际上。 在这排小楼下面还有一层，但进入楼内并没有通往地下的通道，这些都是暗室。 知道这里存在暗室的人，一只手绝对数得过来，无一不是跟了安王几十年的亲信，甚至安王妃都不知道。 地下的暗室里，才是装那些重宝的地方！ 他这些年收藏的字画，古董，玉石，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银两，修炼用的灵晶等等。 这装有银两的暗室，就在第三栋小楼的下方。 可如今那寻灵兽却来了另一个小楼，安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们能发现下方的暗室。 而这栋小楼的下方，藏着的是字画。 念及此，安王内心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寻灵兽引路，这些人也不敢将他的王府翻个底朝天。 官兵们已经将这一排小楼彻底围了起来。 “王爷，开门吧。”江北看向身后眼珠转个不停的安王。 “好，好，这就开！”安王赶忙道，“管家，还不快把这门给江大人打开！” 小楼的门被打开。 入眼是一个不大的厅堂，厅堂四周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籍。 “本王这些小楼，平日里就是用来装一些杂物，你们也看到了，里面真是什么都没有。”安王憨笑道。 这话还没说完，便见那黑碳球一般的寻灵兽朝着小楼内冲了进去。 贴地飞行…… 在厅堂内根本没有停留，窜进去后便直接朝着偏室而去！ 安王面色不改，这偏室也是一样，也都是一些书籍而已。 但却没想到，那寻灵兽在偏室的门口狠狠地嗅了嗅，随后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前面两条短腿离地，身子竟都直立了起来，扒拉着那个木门。 它还是太小了，够不到上方的门把手，想要强行推又推不开。 急不可耐的转头，看向还没跟过来的众人，一只手挠着门，一只手不停地比划着。 “小白的意思是，味道就在里面。”镇魔司的人惊声道。 安王一脸懵逼。 甚至很是热情的上前，主动帮寻灵兽打开了这扇门。 然后…… 安王傻了。 呆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屋内的一幕。 后方跟进来的众人，也都愣在了原地，顺着那个不大的门，看着里面震撼人心的场面。 这偏室很大！ 而此时这房间内，几乎被相同的大箱子给堆满！ 这些箱子铺满了整个房间，向上也堆积了两米来高。 甚至还像是为了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装的是银子一般，有几个箱子的盖子还是被打开的，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 亮的人头晕目眩。 而江北反应倒是更快一些，很快便从那呆滞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毕竟，这偏室里装的是白银，而不是钞票…… 他径直走进了偏室，盯着那装着俸银的箱子看去。 这箱子周围，竟有几根极为显眼的白色毛发，白的发亮……赫然是当晚的狐妖盗取了俸银后遗留下来的证据。 与此同时，，那小黑煤球已经爬到了堆积如山的箱子上，傲然的看着众多已经惊呆了的众人。 众人才如梦方醒一般。 安阳街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多宗室贵族都听到了动静，说是那江北找到了俸银，于是纷纷赶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他们的面色尽皆沉了下来。 “叶景瑜尔敢！”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盗取俸银的人竟然是你！” “勾结妖魔，盗取俸银，坏宗室气运，影响大乾国运！你罪该万死！” 众多宗室贵族纷纷指责道，破口大骂！ 在俸银的问题上，根本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谁敢盗俸银，谁就是断他们命脉的刽子手！ 就连那些官员们，也对安王怒目而视，动摇了王朝气运，他们也不好过。 唯独王大儒颇为狐疑地看向江北……他刚刚可是对安王用过“诚”字诀的，对方不可能说谎。 既然没和妖魔勾结……那这俸银为何会出现在他家中？ 果然，安王的反应也很是剧烈。 “不可能，这不可能。”安王剧烈的摇着头，他的双腿已经失去了力气，跌坐在这偏室的门口，屁股向后蹭着。 “我根本就没和妖族勾结过！我也根本没盗取俸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安王惊声嚎叫着。 与此同时，小楼外又传来了一道明亮极有穿透力的声音：“帝君到！” 第41章 线索汇总！ 江北等人纷纷走出小楼，而安王叶景瑜则被官兵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安王双腿发软，要不是有人这么架着他，他还真走不出去…… 一见到叶凝霜，他这个当叔叔的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哀嚎道：“帝君明察啊！我从来没和妖族勾结过！从来没有！” 叶红雨淡淡地看了一眼安王，吩咐道：“镇魔司何在？安王叶景瑜有没有和妖族勾结过，一测便知。” 镇魔司的人上前。 这次，江北可算是看明白了他们的测试手段。 拿着一块绿色的石头，看起来就不是凡物。 安王拼了老命一般，对着那石头连着吹了好几口气，但这石头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又让寻灵兽过来，对着他一顿闻后，也摇了摇头。 他的身上没有妖族的味道，便说明短时间内没和妖族接触过，而且他也没被狐妖魅惑过……起码近几日没有。 但安王依旧是最大的怀疑对象，近来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 “带下去，关押至宗人府，等候发落！”叶红雨冷漠道。 安王一路叫着冤，不过这时候也根本没人会理他。 证据确凿之下，他百口莫辩。 总不能是妖族为了害你这么个小小亲王，所以特意盗取了银子，放在了你这里？ 大家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宗室如是，众多大臣如是，叶凝霜也一样…… 终于破案了，俸银找到了，所有人都轻松了。 也只有江北，眉头还一直紧锁着，甚至他的状态比之前搜查城北时，还要更为紧张。 “你怎么了？” 叶凝霜看到了人群后方江北的异样，他现在不应该站在最前方，享受百官的喝彩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哪里还有点奇怪。”江北摇了摇头。 就如他所想。 太顺利了，这一切都太顺利了……俸银真的就在城北。 妖魔作案，就这么被他一个凡人，以及一个寻灵兽给破了？ 江北站在人群后，找了个台阶坐下。 倒是没有人在意他，此时的高官们都陪着叶红雨都进了小楼，去看那俸银。 “还有些怪？”叶凝霜也收起了笑容，坐在江北身边。 不解地问道：“哪里怪？俸银查出来了不应该是好事吗？你查清了案，找到俸银，叶红雨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了，甚至还有可能会重赏你呢。”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莫名的有一股醋味。 江北无奈摇了摇头，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舒缓着神经。 见状，叶凝霜也没再开口，她知道江北现在脑袋里可能很乱。 江北突然起身，摇头道：“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是不是你多想了？”叶凝霜心里一紧，如果以前她还觉得江北是个废物的话，那现在她可不这么觉得了。 见江北如此模样，哪怕是俸银就在眼前，她也莫名紧张了起来。 “从头到尾，我只是做了一件事……而这件事不管换成谁来，都能做到，相当于是把这个功劳喂到我嘴里的。”江北突然道。 “什么事？” “发现刘伏的供词，和其他人的供词不同！”江北沉声道，“你没发现，这个失窃案破得太简单，也太顺利了些吗？” “简单？” 正此时，王大儒和唐今朝师生二人也走了过来，刚刚叶红雨过来，他们倒也没发现江北不见了。 这会儿才找过来，本以为是和新婚妻子炫耀呢。 没想到…… 你说这案子简单？ 师生二人cpu差点被这一句话给干烧了，他们那天可是在朝堂上听着的！ 二人对视一眼，都感觉自己的智商又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王大儒内心一股无名火又起来了…… 江北和王大儒打了个招呼。 随即继续为叶凝霜解释道：“我只见了刘伏一面，便得到了俸银是妖族所作的线索，虽然只是判断，但有镇魔司在，完全可以将这一切变成真的。” “换句话说，这个破案的人完全可以不是我……刘伏就像是对方特意送到我手里的，只要是稍微懂一些朝堂局势的官员，都能联想到北部蛮族的异样。” 他压低了声音道：“他们盗取俸银，也不是要对你我二人下手。” 最终灾难落到他和叶凝霜头上，叶红雨只是顺水推舟，想要除掉他们二人罢了。 虽然江北此前也想过，有没有可能这个案件就是叶红雨自己的设计的，但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但你判断出了俸银还在城北。”叶凝霜赶忙道。 她还是觉得江北想的有点多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种推断的。 王大儒的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对啊，这臭小子还没告诉我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光凭一些推断，就敢在朝堂上给女帝立军令状？ 江北摇头苦笑道：“就算我没有推断出来又能如何？俸银就被妖魔放在了安王府，安王既然没和妖族勾结过，他敢私藏这些俸银吗？” “这……自然是不敢的。”叶凝霜摇头。 如果某一天安王突然发现自己家里多出了这么多银子，他用脚想也能想得到，自己被妖族给栽赃嫁祸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必定会找叶红雨说明情况，然后配合调查。 根本不敢私吞！ 他堂堂亲王又不缺钱，犯不上为这点俸银铤而走险。 “所以，妖族作案，本意根本就不是要这批俸银！”江北直言道。“那他们到底要什么？他们的目的是断了宗室气运……以此来动摇王朝根基，配合满足里应外合蚕食大乾，这是阳谋。” 如今俸银被他找回来，回到宗室手中，妖族的计划看似落空了…… 但客观来说俸银早晚都能回到宗室手中，他们的计划还是会落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是……”叶凝霜也呆住了。 “我刚刚在那偏室内，看到了白色的毛发……是狐毛。”江北突然道。 “老夫也看到了。”王大儒点头附和，“想来这就是俸银失窃的当晚，妖族作乱留下的痕迹。” 江北抬起头。 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王大儒…… 王大儒面色一变，江北嘴角顿时一抽……不好意思，这目光确实是不太礼貌，没控制住。 江北干咳一声，掩饰一下内心的尴尬。 “先生所言极是！”江北连连点头，“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几根毛发是狐妖特意留下的？” “狐妖有病啊？盗完了俸银还从自己身上拔下来两根毛给你闻味儿用？”王大儒冷哼一声。 “为什么不可能呢？”江北笑了起来。 “啥？”王大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且不说当晚到底是谁将这些俸银运至安王府，就算是不经意间遗留的，难道这些毛发能出现在最显眼的箱子上。 “而且，他们临走时，难道不会回头看一眼？”江北反问道。 唐今朝挠了挠头，他才学倒是还行，但分析案件这方面确实差了点意思。 听江北说了一通，没听明白，于是便道：“那按照你的意思，这几根狐毛，还能是狐妖为了让镇魔司的寻灵兽追寻过来的。” “正是如此。”江北点头。 唐今朝人傻了。 “先生，郡主，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敢判断俸银就在城北吗？”江北突然问道。 这二人以及唐今朝都连连点头，他对于江北光凭猜测就敢立下军令状的操作很是震惊。 “因为气运，俸银明明已经失窃了，但宗室的气运却没有发生溃散。”江北解释道。 第42章 他说的好有道理 “你能看穿气运？” 这次，王大儒可是真的震惊了！ 江北差一点又把那看傻子的目光漏出来了……好在这次他忍住了。 “先生……晚辈哪有那个能力啊？”江北苦笑不已，“我只是偶然听说过……如果一个人的气运流失，那他势必会被气运所影响。” “这个是正确的。”王大儒给予了肯定，“俸银失窃，已经会导致宗室气运流失了。” “所以当日教坊司的诗会，我便试了试。”江北无奈道。 “你怎么试的？”王大儒已经开始机械性的捧哏了，看着江北这老神在在的模样便有股火气直往脑门窜。 “叶良辰。”江北说出了这个名字。 “燕王长子。”旁边的叶凝霜说道，她现在心情很好，果然江北去教坊司是为了查案的。 江北解释道：“在诗会上，这位叶良辰和一个名叫张春生的才子，分别作了一首以花魁之名为题的《夜莲》诗。” “这不能说明什么，他毕竟是燕王之子，动用身份在教坊司欺压一个书生也实属正常。”王大儒摇头道。 但他顿时想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作出了《爱莲说》，来压制叶良辰？以此来看他是否受到气运影响而变得暴躁？” “这倒是有些意思，不过以此判断气运还是太牵强了一些，你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监城司司主。”王大儒又摇头。 江北无奈了。 “所以我让魏大勇上了，也就是景王的小舅子，没少揍这些以权势压人的宗室子弟。”江北解释道。 “……” 叶凝霜震惊了，脑袋里浮现出了魏大勇的模样……当年她也见过的，魏大勇把一个宗室子弟给揍了，双方闹到了宗人府，由她父王来处理的。 那完全就是个黑熊瞎子成精…… “你让魏大勇作诗来欺压叶良辰？”叶凝霜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是的……”江北嘿嘿一笑，给叶凝霜点了个赞，“还是娘子聪明。” 叶凝霜彻底无语了，好家伙……这王八蛋的手段是真花花。 “然后呢？！你继续说啊！”王大儒急了，这小两口在这怎么就秀上了恩爱？ “如果俸银已经运走，那就说明宗室气运一定会加快流失……在气运影响之下，叶良辰必定会上头去嘲笑魏大勇的诗词，但是他没有，许是想起了以前挨魏大勇揍的情景，当场就服软了。”江北解释道。 “这……”王大儒和唐今朝面面相觑。 “所以你单凭这个，就敢判定俸银还在帝都城内？还在城北？” “如果单是这样，我还不敢立下军令状。”江北摇头，“但这案子太过蹊跷，线索更像是送到我嘴里的，我才敢结合来作判断。” 王大儒理解不了，他的才学倒是足够，但是术业有专攻，他从来都没查过案。 听江北讲这些，虽然感觉很不爽，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 王大儒看了一眼唐今朝，你这个嘴替可以上了，别什么都让老夫问，很丢人的你不懂吗！ 毕竟被王大儒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了，师生二人心有灵犀，一个眼神就足够。 唐今朝内心恶寒不已，又让我来…… 他直接问道：“那也不对！” “哪里不对？”江北疑惑。 “案子这么简单，那按照你的分析来说……岂不是妖族自己瞎折腾了一气儿？”唐今朝冷笑道。 “妖族费了这么大力气，将俸银给盗走，然后又把线索又喂给你了。” “俸银也没转移走就留在失窃的城北，难道他们把俸银盗了，就是为了让你给找到的？让你立一功？你以为你是话本小说里的男主角呢？反派都这么没脑子的吗？” 唐今朝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江北。 很好！ 王大儒心里拼命地给这道目光点赞！ 唐今朝看了一眼老师，示意你先别激动，我还有后续呢。 江北沉默，等着唐今朝说完之后再一起收拾他。 果然，唐今朝继续道：“那按你的话来说，安王岂不是真是个倒霉蛋？妖族随便找个人家放这批俸银不就是了吗？” “还有那银子上的狐妖毛发，也是他们为了引来寻灵兽才特意留下的？就生怕银子上沾染的狐妖味道散了？” “是的，安王应该真就是个倒霉蛋，如果查案的官员太过愚蠢，真想不到这些的话……安王的存在就是要将这批俸银还给宗室的，按照我的猜想，安王应该是根本不缺这九百多万两银子的，不可能私吞下来。”江北点头。 唐今朝：“……” 气氛一时间沉浸了下来。 唐今朝回看向王大儒，老师，怎么办，他说的好有道理，我反驳不了了。 还得您亲自出马！ 王大儒回一个放心的目光，看老师的吧！ 他冷笑着开口：“可妖族的目的是宗室气运，让宗室气运流失影响大乾国运，那北方蛮族的异动总不能是假的了吧？” “他们这么一折腾，难道对宗室的气运有什么影响吗？” 唐今朝满脸敬佩，还得是老师出面，直指问题最核心的区域！ 随后冷笑着看向江北，你不是能说吗，看你这次还怎么说！ 你都能说安王就是个倒霉蛋，但你总不能说妖族就是心情好才折腾的这么一圈吧？ 此时，叶凝霜的眉头也紧锁了起来。 确实如江北所说，这个案子明明很简单，但狐妖促成这个案子的过程太诡异了。 她的目光也看向江北。 “先生说的确实有道理，无论俸银是找回来了，还是找不回来，对大乾的气运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江北点头。 “至于为什么妖族要这么做，我也在想。”江北苦笑道，眉头紧锁。 如果换作别人，可能如今已经在女帝面前谄媚地说自己为了查清案件有多困难，等待封赏了。 “这不就结了？还不是你刚刚说的，安王都能平白无故的成倒霉蛋了，妖族都能没由来地瞎折腾给你立功的机会了，那摆在眼前的，白花花的银子还能是假的不成？”唐今朝继续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江北。 “唐兄，莫非也觉得那俸银是假的？”江北满脸狐疑地看着唐今朝，怪了，他这捉急的智商能想到这个？ 唐今朝：“？” 第43章 俸银是假的！ 那栋小楼内的俸银是假的？ 这话一出，别说唐今朝懵了，王大儒都傻眼了，他们感觉自己的cpu这次是真烧了。 那特么可是九百多万两的白银，堆成小山了都，咋可能是假的？ 他们是眼睛瞎了？ 还是连王大儒都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妖族的魅惑之术了？ 咋的？青丘狐妖的老祖宗出世了？ 你在戏弄老夫！ 王大儒瞪圆了眼睛看着江北，那意思很明显，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夫肯定饶不了你！ 叶凝霜也是一脸着急地看向江北，想不通……俸银怎么可能是假的？ “所以寻灵兽到底是被什么味道吸引来的？”江北问道。 “自然是狐妖的味道！”王大儒直接道。 江北：“……” 废话……不是狐妖的味道还能是啥味道？ 江北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你的意思是……寻灵兽是被那几根狐妖的毛发吸引过来的，而不是俸银被盗时沾染上的狐妖味道？”叶凝霜皱眉道。 “不错。”江北点头。 “有啥区别吗？”王大儒挠了挠头，理解不了。 唐今朝暗暗叹了口气，老师……这时候装深沉才是最好的方式啊，这很容易暴露智商的。 江北目光复杂，毕竟他的小命还仰仗于这位大佬。 他看向唐今朝。 嘴替，该你出马了，给你家老师挽尊一下吧。 唐今朝神情一滞，随后猛地一拍大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大儒横了他一眼：“你小子突然犯什么癔症？” 唐今朝：“……” “反正就不可能是假的！”唐今朝脖子一梗，硬着头皮道，“如果真是假的，那真的俸银呢？妖族怎么造出来的这么多假银子？” 王大儒如梦方醒，连连点头。 江北突然问道：“先生，晚辈还有一事不明。” 王大儒抚着胡须，老神在在道：“你且问。” “如果……俸银真的是假的，那最终的结果就是，帝君拿出了九百多万两白银给宗室发下俸银，但俸银被妖族调了包，追回后还给宗室假的银子，这样一来，对宗室的气运是否有影响？” “这……”王大儒一愣。 自古以来也没有过这种先例啊……妖族得多无聊才能做出这种操作？ 他沉吟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影响肯定是有的，但远远达不到妖族以宗室气运影响大乾国运的目的。” “因为宗室在乎的只是有没有俸银而已，他们甚至对俸银的多少都不在乎，俸银对他们而言只是宗室与气运王朝之间气运的一个传输纽带罢了。” “所以，你还觉得俸银是假的吗？”唐今朝冷笑道。 江北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一看便知。” 他起身，朝着那小楼走去。 三人也紧跟而上。 此时，叶红雨就站在小楼的前方，被众多高官，宗室贵族簇拥着。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 很显然，没有人真的在乎案件的本身如何了，案子已经破了，俸银已经追回来了，宗室气运依旧，王朝国运稳固，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结局。 叶红雨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凝聚走了大部分的气运，才导致王朝如此，他们敢怒不敢言，但宗室可禁不起再乱了。 至于江北是怎么破的案，他们并不好奇，也并不想知道。 “江大人怎么才过来？” 有人看到江北的到来，顿时开口打招呼。 “下官刚刚身体有些不舒服，在一旁休息了片刻。”江北随便扯了个借口。 这时，叶红雨也转头，看向了江北这一行四人。 “参见帝君。”江北行礼道。 每次一看到这个女人，他的内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只能尽量压制心中的仇恨。 “江爱卿不必多礼。”叶红雨淡漠的点了点头，“如今俸银已经追回，案件告破，不知江爱卿想要何赏赐？” 江北在心里给这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赏赐是我想要什么你就能给什么的？ 但明面上脸上还得带着惶恐。 “微臣不敢索求赏赐，能为帝君效命已是微臣殊荣。”江北忍着恶心回答。 偏偏，叶红雨的眼中还闪过一抹“懂事”的目光。 众多大臣也是纷纷对江北赞赏了起来。 甚至还有给女帝提建议的，诸如当赏银十万之类的…… 江北突然道：“微臣斗胆，这俸银案好像还并未彻底水落石出，微臣觉得这俸银……有问题。” “什么？！” 众人皆是愣住。 就连叶红雨的目光也有几分不解，“江爱卿何出此言？” “微臣只是猜测而已。”江北答道，随后起身，朝着那几箱已经从小楼内搬出的俸银走去。 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白花花的银子，被太阳光这么一照射，更显得耀眼无比。 江北拿起一锭俸银，仔细的查看，银锭的下方，有一个很小的孔洞…… 众人不禁笑道：“这俸银，能有什么问题？” “江大人莫非都当我们是老眼昏花了？这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眼前还能有假？” “妖魔作案，盗走俸银，莫非这一批银子是假的？妖族为了将俸银调包再准备九百多万两假银子？” “意义何在？” “妖族的目的是想毁了宗室气运，以此动摇国本，影响王朝国运，就算俸银被调包了，影响怕也有限。” “九百七十二万两俸银已经清点过，难道妖族提前就知道帝君心系宗室，多给宗室派发了三成俸银？” “……” 江北可不敢埋汰这帮大臣，这帮人中不少都是文道已经入品的存在，已是跻身修仙者的行列。 所以……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俸银既是假的，还能从根本上动摇宗室气运呢？ 江北明白一个道理……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后，最后一个推断就算再不可能，都一定是真相！ 他定了定神，看向手中的这锭俸银，随即看向了一旁的兵卒：“还请借宝刀一用。” 江北抽出对方腰间的佩刀，将那俸银置于地上，猛地一刀劈下！ 俸银顿时一分为二。 众人纷纷狐疑地看向俸银分开后，内部的东西……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面色皆是大变！ 第44章 妖族的真正阴谋！ 银锭的内部，不同于表面。 劈开之时，里面填充的是青白色的金属。 可就当这青白色出现在众人眼中时，起初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但也已经看出俸银确实是假的。 都傻眼了。 一时也想不通，为何妖族要这么多此一举，准备出数额如此庞大的假银…… 但已经不等他们想明白……这青白色的金属遇到空气后，便迅速蒙上了一层暗灰色的物质。 也是这一幕，让众多官员头皮发麻。 “这，这是何物？”就连宗室贵族，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不管如何，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青金！最纯粹的青金！”有见多识广的大臣惊声道。 就连叶红雨，在看到这一幕时，面色也如寒霜一般冷了下来。 江北凝视着这青白色的金属，遇到空气迅速氧化后形成灰白色的物质……这是铅！ 而铅的副作用可是极大的，如此夸张的数字，就算分发到各个宗室贵族家中，每家也得分到几十万两。 这可是能要命的东西！银子下方的那个小孔，便是提前给银锭内部的铅留出来的假的银子自然不会极大程度的影响宗室气运。 但如果这假银子里面灌铅了呢？如此大量的铅能让宗室贵族们铅中毒呢？ 放在另一个世界，对铅的描述是：这是一种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重金属元素，是出现在人类社会文明中最严重的环境污染之一！ 所以，这才是妖族的最终阴谋！ 因为没人会在乎案子是怎么破的，当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么好的结果时，那个查案的大臣还会去反思案件中不合理的因素吗？ 不会的……他该去享受即将到来的封赏。 这一刻，所有宗室贵族们看向那暴露在空气中，灰白色的青金时，眼中尽是胆寒。 就连叶凝霜也不能免俗。 妖魔的目的是彻底毁了大乾国运，他们难以动乱宗室，因为叶红雨必定会插手干预，就算俸银丢了也可以再补一次，他们能盗一次还能盗第二次吗？ 但如果能让宗室的本身因为俸银出了大问题呢？！ 就算宗室贵族们因为铅中毒没能死绝，宗室的气运也已经开始溃散，彻底无法弥补了。 那时的俸银案早就被查破，没人再会想到是俸银。 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于一点——天怒！ 叶红雨凝聚的气运从宗室贵族手中剥离的，而她后续的弥补已经无济于事，天怒之下，这会引起所有宗室贵族不要命的反扑！ 要么你叶红雨死，要么所有的宗室被气运反噬而死，如当初惨死的福王一般！ 到时叶红雨还扛得住吗？ 宗室是一个王朝的根基，不论是哪一个世界，君王都要得到宗室的支持。 而调包后的俸银有问题，会彻底毁了宗室，更会让宗室抱成团反扑叶红雨。 这一点，江北想到了…… 但是…… 叶红雨的上位已经让整个大乾风雨飘摇，血流成河，并冠以了江淮的名字。 如果再来一次更狠的宗室集体反扑呢？大乾将会成什么样子？那些无辜的百姓会得到什么结局？ 还有，北方的蛮族还在虎视眈眈，等待着和青丘狐妖里应外合，炼化大乾百姓的血肉！ 还有，叶凝霜也会成为这个阴谋的受害者之一。 他可以装看不见，可以让叶红雨自食恶果，但哪怕江北很想报复叶红雨，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让这么多无辜之人丧命，如果真这么做了，这一次他就是真正的刽子手。 在纠结许久看清后果之后，江北还是选择将这一切，全部展现给所有人的面前。 叶凝霜呆呆地看着江北。 就连王大儒和唐今朝，再看江北的目光时，也复杂了很多。 没有人去问江北是怎么想到的这一点，因为他们在这一刻，都能想明白妖魔阴谋的始末……只是他们看到了眼前的利益时，从而忽略了其他的。 这是人之本性。 感叹的声音不绝于耳。 尤其是那些宗室贵族们，此刻看江北的目光就犹如救世主一般。 他们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差一点，小命就丢了。 江北这才继续道：“这里应该也有一部分是真的俸银，妖族在准备这些青金银时，应该也没想到帝君会为宗室多发三成。” “所以，剩下的俸银，应该就在这附近，毕竟妖族要这些银子也没用。” 他拿起了一块银锭，查看后，反转将底部给众人看，“像这种下方有个小孔的，里面就是被灌了青金的，很好分辨。” 正此时。 小楼内传来了一道“轰轰”的响声。 许是这一幕的出现太过骇人听闻，就连里面那些负责搬运俸银的官兵，一个个都呆在了原地，双脚发软。 他们感觉自己已经中了这青金的毒了…… 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靠在书架上缓和心神，却不小心触发了通往暗室的机关。 “帝君，这下方还有暗室！” 有人下去查验，很快便再次上来禀告。 “暗室里全都是堆成山的银子和字画，这些银子没有用箱子装。” “搬出来！” “是！” 毕竟箱子就这么多，妖族用来装这些假的俸银了，哪还有那个闲心再给真的俸银再找箱子装？ 所以才肯定就近选择个地方放置。 就算安王后续发现了暗室内的俸银……但俸银案早已经破了，这银子他自然也就自己留下了，甚至可能都来不及发现，他就已经铅中毒而亡了。 不多时，小山堆叠的银子，被搬出了小楼，放置在前方这片空地上。 只是，众人已经对俸银有了心理阴影，看那些俸银时冷汗直流，仿佛这些真的俸银里面也被灌了青金一般。 “将假的青金银销毁，至于真的，统计好数目再下发给宗室。”叶红雨吩咐道，随后便直接离开了安王府。 众多宗室很想说……要不这俸银我们就不要了，但也实在说不出口。 看那些俸银时，他们的目光很是复杂。 …… 王大儒和唐今朝这师生二人坐上马车先回去了，嘴上说着是回去查阅典籍，但实际上……江北看得出来，今天他们的内心也受了不小的刺激。 马车上，二人相视无言。 为什么明明一条条线索都摆在眼前了，就差直接从江北的嘴里说出来了，他们就是猜不到？ 被人将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很不好！ 对此，江北只能在内心里对二位说一声抱歉了。 江北和叶凝霜也告别了这些大臣，叶凝霜的郡主府就在附近，来时也没有乘坐马车。 此刻回去，二人并肩而行。 叶凝霜时而看看前方，时而侧目偷瞄一眼江北，像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一般。 “我脸上长花了？”江北找准机会，突然转头，和叶凝霜的眼神对上了。 第45章 给他什么奖励呢？ 叶凝霜很明显被吓了一跳，向后倒退了两步。 随后长出了一口气，娇蛮地道：“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看看怎么啦，能少一块肉嘛！” 江北：“……” 这么一说完后，叶凝霜看江北的目光更为大胆了，甚至都不用偷瞄了。 这目光怎么形容呢，满带着好奇，不是在打量……像是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一般。 江北被看得头皮发麻。 这位名义妻子给他的感觉就是心态还是挺好的，嗯，换个说法就是情绪稳定，这样的人很适合相处。 明明落入了叶红雨的权谋中却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有点傻……但也有可能是她是在隐忍图谋什么，能是什么？向叶红雨复仇吗？江北不想多猜。 叶凝霜此时的心情就很好！ 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一个俸银案从开始到结案整整三天时间，没人知道她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甚至一度想过彻底用自己这还不成熟的力量和叶红雨撕破脸了。 但理智告诉她，这样不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就算整合了父王的大多力量，但还是太弱了。 那叶红雨自身实力已是极为恐怖，更何况她已经牢牢掌控着王朝气运，根本无法力敌。 而且她现阶段根本无法得到宗室的支持，宗室的亲王们已经被叶红雨的手段给吓到了。 却没想到，原本被她当作废物挡箭牌的江北，竟然能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他真的把案子查出来了，帮她度过了这一次的劫难。 得给他什么奖励呢？ 屁的奖励！她可没说过要给他什么奖励！ 谁叫他去教坊司的？还和花魁睡了两夜！ 就算是去查案的…… 谁知道他到底碰没碰那个花魁？ 但他给花魁作诗了！还是两首！ 难不成按照这个频率，以后以后再以这种借口去教坊司，每去一次，他都要给花魁作一首诗词？ 然后诗词流传出去…… 再然后，她就算没有任何表态，在帝都城里也成了个有名的深闺怨妇…… 反正我没跟他说过要给他奖励，那就不算反悔！ 可是话说回来了…… 叶红雨下了旨。 江北查出了案子，追回了俸银，而且最终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破案的……叶红雨就算再不是个东西，圣旨都下了，怎么也不能赖账了吧？ 那我的丈夫，还是帮我查的案，为什么别人给了奖励但我什么都没有表示？ 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能？ “喂，江北，你想要什么奖励！”叶凝霜突然驻足问道。 “什么？”江北愣住。 “不要算了！”叶凝霜脸颊唰的浮出一抹红润，然后也不理会江北，提着裙摆，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江北无奈地笑了笑，要不是忽略她这二十多岁的年龄，这还真是个小丫头……怪不得会被叶红雨欺负成这样。 只是很可惜……他放弃了这次向叶红雨复仇的机会。 至于叶凝霜口中的奖励？ 这个，他还真得回去考虑考虑……起码他能感受到，当自己被连累到这个案子中时，她确实是心中有愧的，想过出手帮助他逃出这囫囵境遇。 叶凝霜在朝堂上为他开脱，共同面对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单此一点，就足以让江北觉得感动。 这人啊，若是苦受得多了，稍微有些温暖就会让其忘掉很多伤痛。 当初年幼的江淮被叶红雨带上山，让他免除了冻死风雪中的结局，所以他若不是真的死在叶红雨手中，可能还会对其死心塌地。 而福王惨死之下，苦苦支撑想着报仇的叶凝霜，却在叶红雨的权谋中得到了江北的庇护。 亦是同样的道理。 江北不紧不慢的朝着家中走去，但却并没有因为破案而有任何轻松。 在劈开那锭假银子之前，他心中也只是怀疑。 而怀疑的根本是……不敢相信妖族这次做了如此大的准备，特制了如此庞大的一批青金银。 既然如此……就算一切都按照它们图谋的方向发展，它们会甘心看着大乾自己慢慢的乱起来？ 自然不会，它们一定会在王朝的内部，甚至是帝都城再进行推波助澜，加速王朝崩溃。 否则夜莲为什么会来？ 叶凝霜倒是轻松了，她毕竟是真的摆脱了叶红雨的权谋，这种机会可没那么容易再给叶红雨遇到。 但他可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次坏了妖族的设计，可真是给它们得罪死了，在青丘狐族彻底被连根拔起之前，他都轻松不起来。 它们可没什么道义非要跟你玩明面上的东西，哪天心情一好，安排两个妖魔给你下个黑手，他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还是没有实力，江北暗暗叹了一口气，如今小命都没个保障，还想什么实力？ 至于如何能从妖族的仇恨中保全己身，一方面得从夜莲那边做文章，看来教坊司还得抽空去一趟，安慰安慰她……套套话，但最好是那两魄补上之后！ 另一方面，就是从朝堂上做文章！ 就等明日朝会了。 …… 回到郡主府内，江北躺靠在自己小院的躺椅上。 用脑过度，加上在城北搜寻一天一夜，他身心俱疲。 但就是睡不着。 江北忍不住叹息。 也不知道王大儒回去查卷宗查的怎么样了，自己这条小命可全指着他了。 至于叶红雨的赏赐，这种东西江北压根都没想过，犯恶心。 但让江北意外的是。 他这边刚到家不久，郡主府便逐渐热闹了起来。 “郡马，郡主在正堂等您，府内来了好多客人。”叶凝霜的侍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名叫青鸢，是叶凝霜的贴身侍女，从小一同长大，感情极好，许是一路跑来太急，脸颊微微泛着红晕。 江北抻了个懒腰，不疾不徐地道：“带路吧。” “是！” 青鸢恨不得一步三回头，催促着道：“郡马，您快一些……好多客人都在等着您过去，您才是今天的主角呢。” 对上江北的双眼时，她的目光有些闪躲。 若是他真的得到了郡主的芳心，那她作为郡主的贴身侍女，以后也要给江北当通房丫鬟的。 看着江北，不光高大帅气，有才学，还很有能力！ 江北破案的事儿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郡主府，现在在整个郡主府的人眼中，这位郡马不光不是个废物，还是个相当厉害的主！ 他们都知道，江北这个六品官是靠着自家郡主得来的。 但未来……人家很有可能会因此这次破案，凭能力成为五品官了！ 并非是官位品级的问题。 而是他的能力得到了尊重，他并非是个依靠自家郡主过活的废物。 如今这么多达官贵人来拜访，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北来到正堂。 便见叶凝霜已经在接待着赶来的客人了，今晚郡主府可没有晚宴之类的活动，这些人都是自发而来感谢的，手边或多或少都提着礼物。 其中倒是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一部分刚刚在安王府见过的，一部分是在朝堂上见过的。 当然，让江北印象最深的，当数那位朝堂上对江北百般刁难的老头，这次也来了，笑的合不拢嘴，脸上褶皱如同路边盛开的野菊花一般。 “王叔们，你们可就别问凝霜了，这案子的始末我也不清楚。”叶凝霜应付着这帮人很是乏力。 看到出现在正堂外的江北，如释重负道：“正主这不是来了吗？你们有什么问题还是直接问他吧。”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转了过来。 “郡马来了！” 那老头最为自豪地上前，“你这个小郡马，老夫当日在朝堂之上就觉得你是个人物，面对老夫的刁难还能镇定自若，口若悬河。” 江北：“……” 他怎么记得，口若悬河是埋汰人的词儿呢？ 第46章 宗室与帝君对立！ “多谢王叔夸奖……”江北眼角抽了抽。 “老匹夫，你要是文化水平不够就别在那胡说八道，你懂那口若悬河是什么意思？”有个穿着华丽的中年人顿时不满道。 “那应该是条理清晰，心思缜密。” “哈哈哈哈！对对对，是老头子我才粗学浅了！”老者也不恼，干笑道。 此时，叶凝霜也走了过来，站在江北身边。 “江北，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怀王，这位是钰王……” 倒真给江北一种见女方七大姑八大姨的画面感了，虽说来的这些都是男子，但是他们的嘴从头到尾可就一点没闲过。 江北一一问好。 也知道他们过来不是为了和自己这个废物赘婿来认亲的，他们在乎的还是俸银案的始末，以及后续会不会还有其他影响。 待到认亲环节结束后，江北便给这些人再讲述了一番俸银案的始末。 当然，着重讲了讲青金石什么东西…… 以及这批假俸银落到宗室手中的危害，虽然没直接说铅中毒会死人，但他们来之前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大抵情况便是如此了。”江北笑道。 随后，他们连问了几个问题。 这厅堂内便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都明白了……这次的俸银失窃案，就是妖族蓄谋已久的一次大动作，针对的是整个宗室，险些将宗室一网打尽！ 但倒吸冷气之后，这些人也逐渐回过神来，面色尽是冰冷。 只因江北在讲述这些时，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话——“幸有帝君信赖，将案子全权交给了我这样一个六品小官，江北才能幸不辱命，查清了案件。” 在他说来，是自己庆幸得到了这样的机会，才展现了出自己的能力…… 可这话说者不知是有意无意，但在他们这些差点被团灭的宗室听起来，深意可就太多了。 叶红雨将案子交给江北的原因，不就是为了顺水推舟铲除叶凝霜、自己掌控宗室吗。 但凡查案的不是江北，可能在追踪到那批假俸银的时候就已经结案了。 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能不急于得到女帝的赏赐吗？ 其后果根本无法想象。 因为叶红雨的一己私欲，险些葬送全部宗室，葬送整个大乾！ 但他们同样清楚那叶红雨的手段，此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不论如何，宗室与帝君对立的种子已经种下了，这就是一个绝对危险的讯号。 江北可以放弃以整个大乾为代价复仇叶红雨，但如果是宗室与叶红雨的矛盾激化，宗室自己要流血来铲除叶红雨，那是他乐得所见的。 “怀王爷，你们这是……”好在江北此时提醒，他们才如梦方醒一般，从失神中走了出来。 “啊，本王只是有些后怕，差一点啊……若不是郡马你才学过人，怕是整个宗室都完咯。”怀王老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宗室亲王们，冷笑着道。 “怀王爷，慎言……”有宗室亲王赶忙道。 “慎言什么？”怀王故作不解，“若非是帝君清明，任用贤臣将案件交给了郡马，咱们宗室可不是真的落入了妖魔的设计中？” 他笑道：“这不，本王听说俸银案查清了，马上就赶来了，虽然帝君说了要给你赏赐，但我们这些人也不能干看着不是？” 众多宗室亲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认同了怀王的话。 随后就是送礼环节，一个个礼盒被当场打开，各种稀世珍宝映入眼帘。 对于这些，江北也不客气。 这是宗室的态度…… 江北只是负责查案的，这帮亲王还远不至于来讨好自己，就算赏赐，也有叶红雨，毕竟……叶红雨是帝君，她才是真正的宗室之首，她的赏赐足够代表宗室。 但他们还是来了，甚至还准备了如此厚礼。 “郡马你且放心，明日早朝，我们会为你跟帝君多讨要一些好处的，哈哈哈！” “估计一会儿帝君的诏令就来了，想来以后都不用再想方设法的混进朝堂了，不会那朝会可真不是人上的，老夫最讨厌早起了。” …… 送别了众多亲王，宫内传旨的太监也来了，女帝诏令江北明日参加早朝。 江北和叶凝霜回到了正堂。 叶凝霜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腮，时而看看那些礼品，时而看看江北。 心中有些好奇…… 她明明什么都没和江北说过，为什么这王八蛋却总能将一切做的都这么好，今天更是在宗室亲王的心里种下了对叶红雨仇恨的种子。 难道他不知道一个王朝，如果所有的宗室贵族都绑在了一起，和帝君站在对立面，那会是什么后果？ 难道真的是无意之举吗？ 他这么聪明的人，难道就没想过这些话会让宗室贵族们多想？难道他就不知道他接手这个案子完全是因为叶红雨要除掉自己？ 屁的幸得帝君信任啊……你难道不想想你上任监城司之后每天都做了什么吗？ 而现在的宗室太过羸弱，只缺一个带头人……他们便会对叶红雨群起而攻之！ 叶红雨罪己诏，退位，哪来的滚回哪去……这就是所有宗室贵族们最想看到的。 但可惜，做不到。 没有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而她，还需要时间。 这么思来想去，叶凝霜目光呆滞，怔怔地看着江北。 “娘子是被我帅气的相貌迷住了吗？”江北伸手在叶凝霜眼前晃了晃，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叶凝霜的思路戛然而止，深深剜了一眼江北，才恨恨地道：“有些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给刨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我江北对娘子的心，天地可鉴！”江北顿时道。 叶凝霜愤愤地道：“哼！天地可鉴的结果就是宁愿在教坊司给花魁写情文也不……” 然后她呆住了。 叶凝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这样下去不真成了个深闺怨妇？ “你爱给谁写就给谁写！” 她丢下这一句，直接就走了。 江北：“……” …… 另一边。 早已回到了太学院的王大儒是真被气闷住了。 那操作……唐今朝都看傻了。 下午时分，太学院的新学子都还在等着王大儒来讲学，能近距离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儒，都很是激动。 然后……人家压根都没出现，直接回了书房。 盯着那青玉案台盯了半天，把手给放下了，终究还是心疼的。 徒手拍碎了好几个西瓜，然后师徒俩才一边开吃，一边交流…… “老师，您这是……”唐今朝有点无法理解，老师至于的吗？不就是被摩擦了一下智商？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您也不至于这么上头吧？ 心态平和不是您教我们的吗？ 而且以他这几十年对老师的了解，也没这么大气性啊，怪了…… “谁能想到，那小子真把案子给破了！老夫还怎么保他？还怎么把他带到太学院来！”王大儒一怒之下，又拍了个西瓜。 唐今朝上下打量着王大儒。 这目光…… “唐今朝，老夫要治你欺师之罪！”王大儒气的直接蹦了起来。 “老师……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唐今朝也打了个激灵，随后他就又摊了摊手：“但是……这明明很好办啊。” 第47章 王大儒悟了 起码在世人的眼中，江北的才学是足以被肯定的。 一篇《爱莲说》，一篇《更漏子》，这两篇作品能让王大儒这种存在都夜不能寐。 就算！ 江北那小子平时爱去教坊司，这两篇作品都是写给花魁的，那又如何？ 多少才子是在遭遇困苦之时方有了才情？ 那换到江北身上……人家遇到了花魁才能作出佳作，倒也勉强能说通。 哪怕是这种情况，王大儒都想着能不能把江北给拐到太学院来，带在身边慢慢教导呗？ 哪成想，人家去教坊司是为了查案！ 和花魁共度良宵也是为了看看自己的身体情况。 王大儒被感动到了！ 然后，就被单方面磨擦了智商…… 能不生气？ 如今他都想不出来好主意，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学生能有好主意？还很简单？ 王大儒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像是要把唐今朝看个通透一般…… 唐今朝只觉得菊花顿时一紧，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老师……您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 但王大儒目光不变，今天唐今朝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肯定是吃不了兜子走的。 “近日负责清扫书院静室的工人身体有恙，我看那地方倒适合修身养性，你不如前去清扫几日？”王大儒淡淡道。 唐今朝面色一变，那特么静室不就是茅房吗？至于什么身体有恙？老师让他有恙他还能没有吗？！ 他冷汗顿时下来了，赶忙道：“老师……冷静，冷静，您听我给您分析！” 王大儒：“说！” “老师，您说……那江北最在乎的是什么？” 唐今朝抛出了一个问题，也确实让王大儒摸着了一些门道，眼睛顿时一亮，“自然是他的小命。” 这是肯定的！ 唐今朝又问道：“所以，老师真的有把握帮他补上这两魄吗？” 王大儒沉吟片刻，道：“有一定把握，但我得知道从何处着手，而且他丢失两魄，想单纯借助外人之力根本不可能补全。” “我只能补形，却做不到补实。” 唐今朝听不懂，但也明白了老师说的大概意思——以后还得让江北自己努力！ 顿时一拍手道：“这不就结了吗？！” “老师，那再说，您想把江北带到学院的目的是什么？” 王大儒眼睛一瞪：“还能有什么？如此才学之人，自然是有机会走上圣道！” 唐今朝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所以啊，老师，你得让江北知道学院的优点，跟在您身边的好处，这样他才能对您……对圣道死心塌地啊！” 王大儒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是文圣给他脑袋里开了一扇窗啊！ 悟了！ 王大儒连声道：“单靠我的帮助能为他稳住剩下的五魄，但是想要补齐他丢失的两魄，便需要他跟我修行圣道……” “正是如此！” “妙极妙极！” 王大儒终于笑了，随后眉眼一横，怒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去找有关魂魄之说的典籍！” 唐今朝：“……” …… 第二天清早。 江北昏昏沉沉的起床。 老实说……这尸狗魄丢了之后，就如同时差倒不过来一般难受。 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 早上上朝可是要了老命，就算去教坊司也是治标不治本，今天好了明天又完蛋，仿佛是身体本身在抗拒晚上睡觉一般。 除非真能给夜莲那妖女绑家里来，天天对他施展魅惑术。 咳！算了，这种事就只能想想…… “咚咚咚！” 门外有敲门声，江北有些诧异，他这小院……可是一个下人都没有的。 他也没使唤下人的习惯，能不被当成下人使唤就很好了。 “郡马，郡主让青鸢来伺候您穿衣，快到早朝的时间了。”紧张到略有颤抖的女声传入耳中。 江北只着睡袍，推开了门，眼眶发黑，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青鸢看到他这个模样……也呆住了：“郡马，您这是……” 江北摆了摆手：“无碍，我自己洗漱就行，你家郡主呢？不需要人伺候了吗？” 青鸢答道：“郡主已经梳洗打扮完了，正在厅堂等您。” 好家伙，叶凝霜这小姑娘现在都这么懂事了？ 让人诧异。 江北最终还是没让青鸢伺候，到底是接受过军事化管理的人，洗漱穿衣三分钟都没用上，便走出了房间。 来到正堂。 “这么快？青鸢刚刚还说你才起。”叶凝霜诧异的看着江北。 俸银案结束后，叶凝霜对他的态度可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起码……是愿意平等相处的。 上次一同上朝那是没有收到诏令，但这次可不用偷偷摸摸的，他完全可以乘坐自己的马车去。 但就算如此，今早还将让青鸢过来服侍他，又特意等他一同上朝，这就是一个信号的传递。 叶凝霜的赏赐江北倒是没想过，但是嘴上的便宜自然还是可以占一下的。 “自然是不舍得让娘子多等。”江北笑道。 “口花花的登徒子！”叶凝霜冷哼一声。 泛红的脸上，笑容却板了起来，起身朝外走去，“快点，一会儿上朝若是晚了被帝君责问，这次我绝不会管你！” “……” 来到皇城口。 发现很多人已经在此聚集了。 见到江北，纷纷主动打起了招呼，但几乎都是四品、五品的官员，以及昨日没来得及去郡主府拜访的宗室贵族们。 至于身居高位的大臣们，江北的身份还远不够和他们相交。 另一个也是不方便。 女帝的目的是铲除叶凝霜，那作为郡马的江北，自然也是女帝要铲除的人之一，但江北刚刚才立下大功。 如今，女帝态度未明，他们也不好表态，今天的早朝也是女帝的态度。 自古帝王心思都是猜不透的，没有人知道叶红雨到底在想什么，是此次江北破局后，她对江北有所感激？ 还是说……她依旧在记恨着江北坏了她的好事。 在那些可以近距离看清女帝权谋的大臣心中，大概还是后者。 无论江北能力如何，但他的身份都和女帝的目的冲突了。 能为己用的人才，才能被称为人才委以重用，而不能为己用的，不铲除则祸患无穷！ 但这并不妨碍宗室贵族和江北交好，他们是直接受益人。 “我可是听说了江大人查案的经过，真乃神人也！” “江大人能在那种情况下还保持冷静，不被帝君赏赐冲昏头脑，站在妖族作乱的目的上反思，得出俸银为假的结论，厉害！” “毫不夸张的说，江大人这可是为我们宗室挡了一大灾啊！” 众人感慨，毫不掩饰赞许之情。 于是，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中。 王大儒这个现眼包又来了…… “先生也来了。”众多官员，宗室亲王们都纷纷行礼。 王大儒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不像上次见那般怒火中烧的既视感，但也冷酷无比。 来到近前。 王大儒看着江北，上下打量了半晌，突然冷笑一声：“呵呵……” 第48章 叶红雨的态度 王大儒大清早上的不在家里睡大觉，又跑来上朝了？ 江北顿时明白了过来，这老头子肯定是找到了关于魂魄之说的典籍，自己的小命没准真有救了！ 但这一声冷笑，可给江北吓得后背发凉。 “先生您……”江北咧了咧嘴。 “随老夫过来，有话与你说。”王大儒冷漠道。 江北傻眼了。 不是……这老匹夫，到底是啥意思？ 是在这估计跟我装冷酷呢？还是说……真的没救了？ 江北感觉自己脑袋可能不够用了。 至于城门口的人，见江北被王大儒给带走了，而王大儒又是这么个神态，自然也就没有再过来自找没趣，纷纷进了皇城等待朝会开始。 唯有叶凝霜，还在原地等，摆出一个等人的架势，但时不时的朝江北这边瞄上一眼。 …… “先生……您就直接说吧，我到底是能活还是不能活。”江北终于受不了了，恭敬开口问道。 王大儒：“呵呵。” “先生，我这年岁小，不像您一样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就这一条小命，这生活才刚好起来点。”江北一脸悲凉。 仿佛真是死局已定。 王大儒：“呵呵。” 心里却是已经乐开了花，想不到啊，唐今朝那小子给自己出的馊主意还有点用，一句话不说，光是冷笑几声就给这江北吓得丢了魂一般。 这一会儿要是告诉他有的救，他不得直接惊喜得昏过去？ 江北表面惶恐不已，但内心冷笑，这老王八大早上不当人在这调戏老子，你看他眼睛里那一副阴谋得逞的亮光，还有嘴角那随时都可能压不住的弧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这也说明，他的小命是真有救了！ 王大儒不愧是当今文道第一人，果然还是强的！ 老头子也不容易，今早配合他演一出戏也是当晚辈应该的。 “先生，您快说啊……”江北双手拉住王大儒的衣袖，双腿在颤抖，仿佛随时都可能栽倒。 王大儒看到江北如此模样，顿时心情大好，舒爽不已！ 一扫前几日智商、才学皆被按在地上磨擦的阴霾！ “吾辈文人，当以圣道……”王大儒不紧不慢地道。 直接就被江北给打断了。 “先生，我明白，朝闻道，夕死可矣！”江北连连点头，“但咱先把我小命的事儿给说完了再说圣道，行吗？” 王大儒突然沉默了，内心震撼无比，这小子对于圣道已经尊崇到了这种程度吗？ 那他今日的目的…… 王大儒双眼直直的看着江北，自己今日好像有些过了……他突然有些心痛，看着江北这幅紧张的样子，于心不忍。 江北一拍脑门，自己是不是脑抽啊？这种时候用什么论语里的句子？ 这不是刺激王大儒呢吗？ “还有的救。”王大儒直接道，“朝会之后，随老夫去太学院，我为你补上这残缺两魄。” “多谢先生救命！”江北躬身九十度，恭敬行礼。 “好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王大儒摇头晃脑的走进了皇城…… 这时，叶凝霜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啪！” 拍了一下江北的肩膀。 然后一脸深邃地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怎么上次不见你对先生那般恭敬？” 江北转头，愣住，那双眼睛里仿佛带着狡黠的光。 江北不疾不徐地道：“这就得从头说起了。” “哪个头？”叶凝霜不解。 “还得从我第一次去教坊司遇到那花魁时说起，当时我感觉身体有恙……” “你去死吧！” “……” 你看看这妮儿，怎么还不让人把话说完呢？ …… 倒是和王大儒这么一耽误，上朝的时间也快到了。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此次自己能不能从妖族的“必杀名单”中划掉，很大一部分就要看这次朝会了。 进入皇城时，大殿外的官员们已经列队准备好。 大殿内热闹非凡，宗室贵族们的脸上也带着笑意，互相攀谈着。 王大儒依旧站在了首位，这老头子也不介意因为江北再当一次现眼包。 原本是没想过的，想着今天就站在百官之间，听听关于案件最终的处理就是。 毕竟这涉及了女帝的权谋，王大儒心中多少还有些担心…… 他不参与朝堂，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但为了那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他还是站在了最前方，为后面的江北保驾护航！ 除了他之外，镇魔司的那二位也过来了，显然今日朝会的目的就是将俸银案盖棺定论。 江北和叶凝霜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大殿上，刚刚站定，叶红雨便从龙椅的另一侧缓缓走出，那一头白发甚是惹眼。 但明明昨日才破了俸银案，她的眉眼间却不见丝毫轻松神色，依旧冷若冰霜。 “先生。” 她看到了站在首位的王大儒，打了个招呼，随后才开始了今日的朝会。 这次倒没有那么多前奏。 怀王那老头直接站了出来。 “帝君，老臣启奏！” “俸银失窃案已结案，如今俸银已经追回……” 说了一通，总结起来无外乎就是一句话：宗室对江北非常满意，而你作为当世帝君，也得按照圣旨所言，对江北给出赏赐了。 但江北一直在观察着叶红雨的微表情！ 他很想知道，叶红雨对这样一个破坏了她权谋，却又帮助她破了妖族如此大谋划的臣子，到底是何种态度？ 她是更看重后者，还是更看重前者？ 叶红雨的表情起初还没有变化，冷漠且平静的听完了怀王所说的，宗室对于俸银案的态度。 但是当怀王说到最后一句，“还请帝君以依三日前所下旨意，重赏江北。” 他看到，叶红雨的表情分明变了，那双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她不需要宗室教她做事！ 靠着一个俸银，靠着你怀王的辈分，就妄想在朝堂对她拿捏腔调？ 江北心里渐渐寒了下来，以她对叶红雨的了解…… 他知道，这个女人，大概是更看重前者了。 在她眼中，自己的功劳可以忽略不计，他只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而已，但自己却坏了她铲除叶凝霜，控制宗室的目的告破了，还让本该羸弱宗室如此。 前有叶红雨这个疯女人，后有青丘狐族的报复，江北甚至感觉自己都不用等到那七魄丢干净了就可以开席了…… 未等叶红雨开口，江北已经走出：“启奏帝君！关于俸银失窃案，微臣还有补充！” 他看向怀王，无奈道：“怀王此言差矣，下官于此案中，并无大功，更无奢望得帝君赏赐。” 第49章 真真假假 此言一出，朝堂差点直接沸腾起来。 “江爱卿何出此言？”叶红雨淡淡地问道。 众多官员纷纷看向江北，有理解的，但更多的还是困惑。 这个案子昨天闹出了那么大动静，安王都被关押到宗人府了，江北是怎么破案的，也流传开来，被人赞许不已。 但今日他却在朝堂上，拒绝了即将到来的赏赐？ 听说，昨天宗室贵族们纷纷去郡主府拜访，那些礼品他可是照单全收了…… 就算他毁了女帝的权谋，但他却立下了更大的，且是立于明面上的功劳！ 叶凝霜也诧异地看向江北，心中顿时喜悦不已！ 很好，王八蛋你没要叶红雨的赏赐，算你识相，回家了我再好好赏赐你！ 就连王大儒也愣了愣，随后不禁心生感慨…… 他该猜到的，这小王八蛋惜命真是惜到了骨子里。 江北恭敬道：“此案，微臣只不过是尽了职责而已，推敲出了一些线索罢了，剩下的也不过是辅助镇魔司调查。” “此次镇魔司派出二位执事大人，并派出寻灵兽搜查整个城北，不辞辛苦，当居首功！” 怀王还是有些不理解，紧皱着眉头道：“江大人，但最终搜查出的俸银为假……若不是你提醒，宗室如今已经中了妖族奸计。” 他还是想为江北讨要个说法，女帝权谋就是想要掌控宗室，江北差一点被当成了牺牲的棋子！ 从上位以来，叶红雨对宗室的打压就没断过，宗室早已心生不满，如今借着江北，总算能出口恶气了。 江北心里却是恶寒。 老匹夫……你他娘的别害我啊！ 这时候站的越高，摔得就越狠！ 江北冷汗都要下来了，赶忙开口道：“此案本就是妖族将线索送到微臣手里的！” “我所作也不过是当朝秉明罢了。” “就算我不判断俸银在城北，也终有一日会被寻出。” “至于俸银为假……当日还是先生与唐兄提醒，才由微臣之口说出，先生不喜纷扰，对功名利禄也无追求。”江北摇头苦笑。 “但微臣追寻圣道，当以诚为根基，不敢欺瞒帝君，更不敢将本属先生的功劳尽揽于己胸。” “此方为俸银失窃案始末，微臣从中也不过是做了一个监城司司主最基本的事，更不敢领赏，为臣之道，当为帝君分忧为上。” 这话一出，众人目光又是一变。 看向王大儒。 他们都知道，江北口中的先生就是这位王大儒！ 王大儒嘴角一抽，傻眼了……不是，这还能跟我有关系呢？ 好像也确实啊……当日确实是唐今朝最先提出的俸银是假。 但是好像又哪里不对，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臭小子，在关乎他小命的方面，真是一点都不含糊，连奖赏都可以不要的……王大儒忍不住苦笑。 随即笑道：“江北所言倒是属实，老夫可作证当日确实唐今朝最先提起俸银为假。” 叶凝霜眼睛都亮了起来！在心里给江北拼命点赞！ 高！这一招实在是高！ 这王八蛋坏了叶红雨的权谋，但他可不觉得叶红雨是什么好人，连封赏都不要了，这就对了！ 所以把功劳推到王大儒身上，那是光推功劳了吗？ 当然不是！ 那是把王大儒架到了风口浪尖上！是王大儒和唐今朝师生二人破坏了叶红雨权谋的！ 叶红雨可以找机会对江北，对宗室下手，但她敢对王大儒这位王朝文臣根基的存在下手？ 她可没那个胆量！ 不光叶凝霜自己想明白了这件事，在场的高官们能走到这一步，在形势，尤其是权谋上，都不是傻子。 江北若是今日跟在怀王身后，领了赏赐，他们只觉得这是个只看到了眼前利益所以坚定和宗室站在一起，继而得罪了女帝的傻子。 但偏偏他没有被冲昏头脑，在这种情况下把功劳推走，才能保全自己…… 他就是个小人物，在此案中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而且让王大儒开口帮他说话……又是建立在了追寻圣道的立场上，这也是在自保。 以后就算女帝再想动江北，怕是也得考虑一下王大儒了。 今天喊的还是先生，明天岂不是得直接喊老师？ 怕是光喊老师可不够……要不直接喊义父吧。 首辅张印清看江北时，目光中都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欣赏，能有如此心态的年轻人，少见了。 甚至他都忍不住怀疑，这江北的身世莫非还能和叶凝霜一样？家人也是惨死于叶红雨手中，有看清朝堂形势的能力，却又不愿意站在叶红雨这一边？ 到了这一步。 案件算是彻底定论了。 那镇魔司二人看江北时，眼中的怨恨都不由化解了几分。 “此案，镇魔司居头功，赏灵晶一百。”叶红雨淡淡地道，随后看向王大儒。 这还得怎么赏？ 百年前就已是一等文国公，官职……人家自己不愿意动弹。 “帝君不必为难，老夫对于封赏早看淡，不若将其用于太学院建设上。”王大儒笑道。 “也好，那便赏太学院百万纹银，先生可自行调配。” “老臣多谢帝君赏赐。”王大儒微微躬身。 “监城司司主江北，于此案中恪尽职守，及时调查出关键线索，为镇魔司搜寻俸银提供便利，赏赐白银万两。” “多谢帝君赏赐！” “……” 退朝后。 江北的冷汗已经沾湿了后背。 好在一切顺利，不光把叶红雨的注意力转移走，还成功把王大儒架上去了，当然，江北知道这老头子压根不在乎这些才这么做的。 不过事后还得道个歉。 来自叶红雨的危机暂时算是解除，今天朝堂上的对话，应该会传到妖族那边。 到时，去探探夜莲的口风再做打算。 但让江北意外的是，这些三品以上的大臣，下朝时有很多都和他主动打了招呼，其中还有当朝首辅张印清。 这让江北受宠若惊。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深陷叶红雨权谋之中，而这些大臣们可不是傻子，而且旁观者清，自然看得清自己这一番所求为何。 至于真真假假，谁又猜得到？ “不过侥幸尔。”江北故作惶恐。 随后，江北才看向叶凝霜，笑道：“娘子上次给我安置宅院，花了多少银子？无功不受禄，这次本郡马这次正好有钱了，还给你。” “不多不少，正好一万两。”叶凝霜嘿嘿一笑，这次甚至都没排斥江北对她的称呼。 “合着我刚受赏了一万两，就得全给你？”江北瞪大了眼睛。 其实那套宅院花了她一万三千两，帝都城寸土寸金，一万三根本算不上太好的，只属于过得去。 但她就是想把叶红雨给的那一万两白银给拿回来！ “罢了，罢了！”江北连连摆手。 看他吃瘪的样子，叶凝霜心情更好了，对江北故作凶狠地道：“算你识相！” 随后蹦蹦跶跶的离开了，俸银找回来后，宗人府那边还得负责分发下去，她还有的忙。 江北哑然失笑。 “你夫妻二人，感情倒是很好？” 一旁突然传来声音，江北转头一看，正是王大儒出来了，赶忙恭敬施礼：“先生，还请恕晚辈朝堂上推脱之罪。” 第50章 补魄的可能 王大儒随意地摆了摆手，“老夫还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况且你也为太学院带来了百万纹银。” 他又道：“倒是你与这明月郡主，让老夫颇为诧异。” 江北眼角不禁直抽搐，这老头子……咋还挺八卦的呢？ 王大儒压低了声音：“你在教坊司的那两篇大作可是震惊了整个帝都，连带着明月郡主都成了风口浪尖中的人物，被形容成深闺怨妇。” “江大才子甚是风流，独爱那教坊司的花魁，却对家中娇妻熟视无睹。” “只是不知，江大才子该如何对待啊？” 江北：“……” 王大儒越说越兴奋：“下次何时再去教坊司作诗，老夫也去一观江大才子的英姿才气！哈哈哈哈！” 江北额头顿时涌出了几根黑线。 还特么说不小肚鸡肠，合着就是没跟他提前商量朝堂的事，然后这会儿又开始找机会刺激自己？ 但江北反应也够快，直接拱手道：“好的，先生……我回去便与娘子解释，是先生要看晚辈于教坊司作诗。” 王大儒笑容一僵：“老夫没说过这话！” 他冷哼一声，一拍江北的肩膀，如拎小鸡子一般给拎了起来，“走，随老夫去太学院！” 随后轻声喝道：“起！太学院！” 仿佛是一道流光闪过，脑袋一阵眩晕，江北便已经出现在了太学院的大门口。 江北心中骇然。 这特么是什么能力啊？ 比之前见到的那些修士御空而行都要离谱得多！ 虽然太学院离皇城不远，但怎么说也有好几公里，这眨眼间就到了。 一旁的王大儒看出江北心中震撼，很是淡然道：“此为文道之力，以己身正气加持方能做到言出法随。” 王大儒又趁热打铁，“吾辈文人，追寻圣道，修心中浩然正气，所塑神通皆为己身。” 一路回到王大儒的书房，江北的心神都无法安宁下来。 一方面是即将面对自己身体的问题，另一方面也确实是被王大儒的手段震惊到了。 虽然知道这老头子有装逼的嫌疑，但还是忍不住心头泛起波澜。 进门后，王大儒突然问道：“见到我太学院如此盛况，不知你有何感想？” “……” 江北憋了半天，没憋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王大儒幽幽道：“你才学尚有，但这圣道却远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吾辈文人……” “等等！”江北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打断了王大儒的话，有些着急地问道：“所以，得是先有才学，才能修文道？” “这是自然。”王大儒点头，一脸别扭地看着江北。 这问题太蠢。 江北：“……” 完犊子。 他哪有什么才学？都是抄来的…… 眼看王大儒还要教导他啥是圣道，江北连忙道：“先生……咱们要不还是先说说我这小命吧？” “那个，得先有命，才能跟您修圣道不是？” 王大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是老夫心急了些。” 不过铺垫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给他展现一波什么叫逆天改命，这臭小子没了后顾之忧，还不对圣道死心塌地了？ “今朝！”他朝外喊了一声。 下一刻，便见唐今朝推门而入。 怀中还捧着一摞古籍，看得出来年头都很长了。 “你且先看看，这几本书便是记载了魂魄之说的典籍。”王大儒随口道。 “几本……” 江北咽了口唾沫，看着已经把唐今朝脑袋挡住的这一摞书籍。 不是，这年代的文人看书都这么快的吗？ 好在唐今朝还算个人，苦笑道：“老师，江兄还未修圣道，等他看完，可能都得一个月后。” “到时命都没了……” 江北暗暗扶额，说的虽然很对，但实在是有点伤人了。 “也罢。”王大儒一摆手，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王大儒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之说，但这众多典籍中，却未曾出现过人先丢魄的例子。” “魂为阴中之阳，魄为阳中之阴，三魂七魄同在方可平衡，如今你丢了两魄，阴阳不稳，更容易招惹邪魔。” 江北：“……” 听不懂，但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这种情况以前没出现过。 “先生，您说您能救的……”江北硬着头皮道。 “不错，老夫可为你稳住神魂，重塑七魄。”王大儒声音平淡，但这内容可是一点都不平淡，差点把江北震翻。 干啥？重塑七魄？ 江北的嘴张成了“o”字形。 这也太牛逼了吧！ 王大儒很满意他的反应，又道：“想要补魄，除非你苦修圣道，以自身正气弥补这两魄的缺失，但想要塑形倒是不难。” 他看了一眼唐今朝。 唐今朝顿时开口：“江兄，这典籍上虽然没有记载如何补魄塑形，但以老师的圣人正气，想要做这些，却是不难。” “只不过，老师也只能为你塑形，却做不到真正的补魄，若是老师丢了两魄，他自己随手就可补齐，但却没法为他人补。” 王大儒摇头批评道：“今朝，此言差矣，为师怎可能丢魄？” 唐今朝惶恐不已：“老师教训的是，是学生唐突，请治学生欺师灭之罪！” 王大儒摆了摆手：“念你初犯，下不为例。” 江北一头黑线，看着这师生二人表演。 他感觉…… 他可能还是活不了。 说来说去，就是王大儒只能帮自己稳住命，不存在继续丢魄的可能，勉强活个十几年。 但是想要补上这两魄，就得靠自己修这劳什子圣道？ 他要是真有才学也就认了，死马当活马医。 但问题是……他没有啊！ 偏偏这些难处，江北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大儒轻咳一声，打断江北复杂的思绪，他也看出来了，江北感觉很难。 “江北啊，你也不用担忧，以你的才学，若是执着于圣道，定然会有所成就。哪怕只是入品，也足以补齐这两魄。” 王大儒很是费解，为啥这话说完，江北脸色更难看了。 入品而已，没那么难吧？ “先生还请赐教……除了此等手段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若是晚辈才疏学浅，十余年后未能入品，还能有个退路。”江北苦笑。 王大儒点了点头，理解了。 想不修圣道？ 但他嘿嘿一笑，“那便如这世间百万修仙者一般，修功法神通，入品倒是更为容易一些，但！” “但啥？”江北刚激动起来，又如一盆凉水扑在了脑袋上。 “但功法神通入品容易，却不修神魂，修仙者想要重塑神魂还要再上一层楼。” 江北人傻了，他犹豫了半天，换了种问法：“那……有没有直接点的？直接能给补上的？” 王大儒给了一个目光。 唐今朝顿时笑道：“有！” “江兄，不知可曾听说过圣体？” 第51章 通神骨的作用 “圣体？！” 江北的嗓音都下意识的提高了几度！ 这给王大儒师生都二人吓了一跳，不知道江北怎么突然有这么大反应。 江北哪怕他再擅于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一次也是真没绷住。 重生一次，哪怕就算放在以往，再一次听到这两个字，他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反应……但是偏偏是在王大儒这里，是在关乎到自己小命的问题上。 他自然知道圣体代表着什么，甚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圣体……因为前世他是江淮，就是一个圣体的拥有者！ 那是被称为废体的一种千百年难遇的体质…… 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知道这废物该如何进行开发塑造，成为真正的圣体。 …… 书房内的氛围有些异样。 王大儒和唐今朝师生二人面面相觑，时不时地看一眼江北，时不时地又对视一眼。 目光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唐今朝暂时性的没有开口，主要是江北现在的状态实在太过奇怪，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怪吓人的…… 良久，江北做了个深呼吸。 刚刚思绪已经严重混乱，他甚至一度以为只有成为圣体才能弥补自己自身丢失的两魄。 这不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吗？ 体质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怎么可能靠着后天形成？ 他这才颇为不解的看向唐今朝：“唐兄……你直说吧，这圣体与我丢了两魄又有什么关系？我想要的是靠着外物能补上这两魄的方式。” 唐今朝倒也没问江北为何反应这么大，他直接解释道：“圣体肉身极为强悍，哪怕是未经开发过的圣体也是如此，想必江兄也对圣体有一定了解吧？” 江北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而对于唐今朝所说的，他同样深以为然。 在这个时代，圣体虽然无法修炼，但却百病不侵。 唐今朝继续道：“在数万载以前，那个时代天地还未变，大能们还掌握着圣体的修炼方式，圣体乃是世间最强的修行之体，若是圣体大成，哪怕没有道法神通，光凭肉身也可做到无敌。” 这话让江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想到过圣体的强大，可却没想过能如此恐怖。 “除此之外，圣体还有一个极为强大的优势……圣体至刚至阳，哪怕只是初步的成熟，便足以克制一切邪祟！” “……” “这便是圣体，只是如今……圣体百年难得一遇，就算真的有圣体出世，也没有办法修炼。”唐今朝摇头苦笑。 这样一个堪称逆天的修行体质，在这个时代却消沉了下去，何不是一种修炼界损失？ 更为悲哀的是，这个时代的圣体，更是被冠以了废体的称谓。 “唐兄，难道说……我想靠着外物补上这两魄，还得炼化一个圣体？你不是都说了，圣体百年难遇。”江北无奈。 不知道圣体的枯骨行不行……要是行的话，他不介意找个机会偷偷去天玄宗一趟，看看自己的枯骨在哪。 唐今朝也惊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惦记着呢？！ “江兄可知，圣体成熟时会有什么变化吗？”一旁的王大儒接过了唐今朝的话，继续给江北以沉重打击。 江北摇了摇头。 王大儒耐心解释道：“通神骨！成熟的圣体，又叫通神体，正是因为圣体成熟后会诞生通神骨！” “据典籍记载，曾有大成圣体亡故后，其一身骨骼都透着金光，高达数丈。” “而这通神骨，正是圣体的核心所在，但就算是数万载以前，也鲜少有人得到过。” “原因很简单，圣体想要成熟，太过艰难，一旦成熟，会被各方势力保护起来培育。” “而通神骨只有在圣体刚刚成熟，双方还没有彻底融合时，才有机会被抽离出去。” 数万载……鲜少…… 可这样的事情，却在数万载后，真实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叶红雨得到了培育圣体的方式，将他带上山培育，将刚刚成熟的通神骨生生剥离，江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抚着胡须，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王大儒。 “先生，该不会是让我……”江北的声音凝滞，瞳孔在剧烈收缩。 “不错，想要以外物来补上这两魄，就只有圣体的通神骨可以做到。”王大儒笑道。 在他的心中…… 应该是——江北听到这种几乎不可能做到的方式，会瞬间颓然下来，然后便不再往这边去考虑了，老老实实的跟自己修行圣道。 十几年入品虽然确实很难，但并不是没可能做到！ 而除此之外，修炼功法神通，他的时间根本就不够，想靠着这种外物来弥补……也几乎不现实。 但王大儒的笑容……却是逐渐凝固下来。 因为，江北真的在认真思索！ 他真的在思索通神骨来补这两魄的可能性！ 这怎么可能！ 王大儒眼睛瞪圆，仿佛随时都能从眼眶里掉出来。 “江兄，你到底在想什么？！”一旁的唐今朝惊声问道，“你该不会，真想要靠着通神骨来补这两魄吧？” 这是帮老师问的。 江北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王大儒直接道：“人的三魂七魄生来所有，没有外物真的能为人补魄，就算是通神骨，也补不了魄，但通神骨至刚至阳，而七魄乃阳中之阴，若是得到通神骨，可将三魂七魄凝炼为一个整体，虽无法成就圣体那般肉身无敌，但也足够让神魂的强度提升到一个极为夸张的程度。”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只能凝炼五魄，那我就算得到了通神骨不还是少了两魄？”江北不解地问道。 王大儒很显然有点不愿意解释这种问题，毕竟……你特么上哪搞通神骨去啊？ 但他看到江北如此真诚的态度，还是回答了：“但你这剩下的五魄与三魂，将因通神骨凝炼在一起，而形成至阳神魂，至于你缺失的那两魄……单纯的提升神魂之力便可补齐。” “况且，至阳神魂就算只有五魄又如何？远比一般的三魂七魄更为强大。” “但问题是……这些跟你有啥关系？”王大儒终于还是没忍住，想要打破江北的幻想。 “就算你是天生圣体，这个时代也没有办法帮助圣体成熟，还是说你真能有地方寻这通神骨？” 江北没吭声。 这个……还真有。 第52章 皇朝更迭 他的通神骨，就在叶红雨的手中！ 只是，他无法确定，自己的通神骨如今是个什么状态，甚至有没有可能……已经被叶红雨融合了。 通神骨的作用这么夸张，叶红雨用了那么多年才得到……总不能拿在手里当玩具吧？??“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幻想呢？如今连让圣体成熟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找到通神骨？” “哪怕是在数万载以前，也不会有人去刻意培育圣体只用来抽取通神骨，那会引来整个修炼界的追杀。” “更别提如今？” 江北沉吟片刻，才试探一般的问道：“老师……这通神骨除了凝炼神魂之外，还有什么用？” 王大儒深深看着江北，却是明白自己说的这么多，人家完全就没听进去…… 仿佛是铁了一条心，要找到通神骨一般。 老实说，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江北会这么执着…… “你放心，我就是问问而已，通神骨上哪找去？”江北憨笑道，“最终还不是得跟您修行圣道，只是对数万载之前的事儿比较感兴趣而已。” 这个解释虽然还有些牵强，但起码也是合理。 王大儒点了点头，随手翻开了一本书，准确找到了其中关于通神骨的概述。 江北定睛看去。 王大儒耐心解释道：“这通神骨可以融于己身，但所带来的提升也就只有神魂方面，除了你这种情况之外，大抵也不会有人去融合通神骨。” “它可以看作于圣体中所诞生的道藏，得之者将其炼化可提升实力，但是……也几乎不会有人会那么做，实属浪费。” “通神骨还有一个用处，便是作为修行的媒介，经过通神骨的灵气会被最大程度的净化。” 江北一边听着王大儒的解释，一边看着上方的书籍。 他还不知道叶红雨剥离自己的通神骨，到底要做什么，大抵就是这第三个可能，用作修行的媒介吧。 不然她也不会在得到通神骨后便直接让自己去取修炼的资源……如此看来，她只是想尽快感受一番通神骨的作用。 “数万载以前，可没有帝君统治一个时代，还是宗门之间分庭抗行，之间争斗不断，如今虽然还有争斗，但起码明面上都归属大乾管制。” “在那个时代，确实曾偶然诞生了一根通神骨，引得整个修炼界爆发了腥风血雨，只因为……” 王大儒一指典籍上的一行字。 江北倒吸了一口冷气。 “通神骨可以凝聚宗门气运，能拥有圣体的人本就是大气运者一生无病无灾，而其中的那一小部分最终能成熟的圣体，更是受天地眷顾的存在！” “而成熟圣体的核心——通神骨，更是受天地眷顾的至宝，用通神骨来凝炼气运是万无一失的方式。” 江北明白了。 叶红雨原本丝毫不在乎这帝君之位，但如今她却坐得稳稳当当，各种手段、权谋频出就是为了将宗室气运凝聚到己身。 她是要干什么？ 江北心里清楚，这个女人为了修炼可以不择手段！ 但王朝气运和她的修炼…… “先生，帝君可以凝聚王朝气运吗？”江北突然问道。 “帝君为何还要凝聚气运？既已成为帝君，那王朝气运自然会集中在其身上。”王大儒不解。 江北犹豫了片刻，换了个更为直接问法：“那帝君可以炼化王朝气运吗？将其用作己身修炼。” 话音落下，王大儒面色骤变。 “不可能！”他直言道。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和下来了紧张的情绪，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大乾王朝之前，是什么朝代？” 这倒是问到了江北的知识盲区。 他下意识的在脑袋里搜集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 但很可惜，大乾王朝建立之前的历史信息，好像被抹除了一般，一丁点都没有。 这不应该…… 甚至江北的脑袋里还有大乾初代帝君的信息，名为叶傲天，生于天灾不断地乱世，然后就是经典的开局一个碗，结局一个国的剧情。 他好像能从记忆中感受到大乾王朝建立的困难……但却根本想不起来大乾王朝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这个叶傲天到底是从谁的手中，抢过了这天下？ “大乾王朝之前，是大周皇朝。”王大儒低声道。 “王朝……皇朝？”江北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但他也清楚，这两个概念并非前世那样，诸侯王统治叫王朝，皇帝统治就叫皇朝。 “是的，大周是皇朝，而大乾只是王朝。”王大儒点头，“皇朝倾塌，王朝诞生，这也是大势所趋。” “区别在哪？”江北不解。 王大儒：“老夫也未曾经历过皇朝的盛况，据说皇朝之下，气运已经可以显化，是天道在助皇朝的发展……而王朝，每个帝君上位之前都要先凝聚气运。” “而王朝与皇朝的内部也多有不同，其中最明显的差别就在入品修士的比例……相比之下，王朝还在以凡人为根基，但皇朝就算做不到全民入道，却也占比极大。” 江北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皇朝岂不是可以类比一个朝大型的，且受到天地气运眷顾的宗门？ “这才哪到哪？皇朝之上还有仙朝……”王大儒摇了摇头。 江北眉头紧锁：“那如此强横的大周皇朝怎么可能倾塌？大乾先祖怎可能以凡人之躯崛起力敌皇朝？” 按照王大儒的话来说，就算大周皇朝不行了，也得有个过程，起码得先退步到王朝吧？ 怎么可能直接就被新的大乾取代了？ 王大儒凝视着江北，缓缓道：“因为……大周皇朝的最后一位帝君，便妄图炼化气运，皇朝气运显化反噬，整个皇朝的崩塌几乎在一夜之间。” “所以才会有大乾先祖受气运眷顾，缔造大乾王朝，而你不知道大周的存在也是自然，那早已成为人们口中的禁忌。” 江北沉默，呆呆的看着眼前这本古籍，上面还是关于圣体、通神骨之说…… 但内心已经无法平复下来。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抓住了一角，却始终无法彻底将其掀开。 他轻轻的翻阅着这本古籍。 见状，王大儒并没有打断江北的思路，他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这小子最珍惜他的小命，但今天却一直在问自己这些有的没的。 甚至都研究到王朝气运上了？ 而且还对通神骨的作用如此在乎。 彼时。 江北突然抬起头，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伸手指向典籍上的一段文字：“先生……如果，帝君得到了通神骨，并以通神骨为媒介，是否可以做到炼化王朝气运为己用？” 第53章 继位帝君的真正目的！ 这次，连王大儒也犹豫了起来。 他现在就很懵逼……为什么这小子的问题这么多？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问题！ 问题可以偏门，但你不能邪门啊！ 但是为了让这小子坚定圣道，王大儒确实在很认真的思考。 半晌，他才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确实是可行的。” 江北的呼吸一滞。 他大概可以确定了…… 叶红雨就是为了炼化王朝气运！ 所以叶红雨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去压榨宗室，让宗室的气运崩溃回到王朝本身，这次更是利用了妖族的手段。 怪不得。 一切都恍然大悟了。 他明明只是叶红雨权谋中的一粒棋子，从最初就是被叶凝霜当成挡箭牌的……结果却坏了叶红雨的好事。 曾经在他看来，叶红雨那女人就算再疯狂，也不至于在他破坏了妖族的图谋，保住宗室气运，保住王朝气运的情况下……对自己如此仇视。 包括朝堂上的王公大臣们也都想错了，觉得叶红雨还是一个正常的帝君……只是一时权谋被破后的恼怒而已。 但这一刻，江北才知道不光是自己想错了，所有人都想错了。 她最初凝聚王朝气运，想的不过是用王朝来囚禁江淮这个仆从，但如今江淮死于她手，这个王朝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叶红雨的目的可不是当帝君，她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这个位置，没有在乎过大乾数以亿计的子民。 她的目的就是将气运炼化，成为她修为的一部分！ 所以就算最终妖族的计谋得逞，对叶红雨也是有利的。 宗室血流成河后，王朝气运自然会有一部分崩塌，但也会有一部分被叶红雨凝聚到己身！ 她的凝聚的气运越多，炼化这些气运时，就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江北的周身发凉。 “那后果呢？按照先生所说，之前大周皇朝的最后一个帝君，为了炼化气运，几乎一夜倾塌……如果是王朝被炼化了气运呢？”江北的声音干哑。 “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王大儒毫不犹豫的摇头。 江北沉默了。 他知道了叶红雨的目的，但又有什么用？ 要么是这大乾的亿万百姓因气运崩塌而血流成河，要么是叶红雨这个帝君死……二者之间如果让他来选，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他对这个女人只有仇恨。 但想让叶红雨死，谈何容易？ 她自身有着极为恐怖的实力，连天玄宗宗主都奈何不了她。 更何况她如今还是大乾王朝的帝君，掌控着王朝大部分气运，就连宗室都对她敢怒不敢言。 但念及此，江北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 他好像……还有时间！ “先生，是不是说……如果想要炼化王朝气运，就得先凝聚到足够的气运？”江北突然激动地问道。 “这……自然是。”王大儒点了点头，“炼化气运，总不可能是今天炼化一部分，然后过几天再凝聚一些气运，再进行炼化吧？这也讲究个一气呵成。” 江北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宗室虽然受到了打压，但到底也还存在着。 而每一任帝君上位，无一都要得到宗室的支持。 原因便是，宗室才是王朝的根基。 如果帝君昏庸，宗室便会联合在一起，完全可以逼迫帝君退位。 而且除了前一任帝君的子嗣之外，宗室贵族也会参与帝位的竞争，比的就是气运。 所以不管如何，在新一任帝君登基之前，宗室之间或多或少的都会有摩擦，争斗，但一定不会血流成河。 可这一次，叶红雨上位却根本不在乎这些宗室，将其往死里压迫，导致宗室气运大量流失，妖族才会在宗室这边做手脚。 原来如此！ 一切都明朗了！ 好在自己这次机缘巧合之下，保住了宗室。 而叶红雨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显然她要将利益最大化，就要先将宗室废掉才会开始炼化气运。 也就是说……自己的通神骨现在还在她手中，并未被她吸收炼化。 “你总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跟你的小命有什么关系吗？”王大儒揶揄道，“怎么，求知欲上来了，连自己的小命都不在乎了？” “……” 江北嘴角一抽，如果忽略叶红雨得到了通神骨的情况下，他这些问题还真是挺奇葩的。 “就是单纯地好奇而已，这通神骨是真厉害。”江北干笑道。 “那是自然。”王大儒冷哼一声。 看着江北这眼珠子一圈圈的转，王大儒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小子要干啥？ 江北确实是在打王大儒的主意了。 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让叶红雨得手！ 他得保住宗室……毕竟，叶凝霜那小丫头也是宗室的一员，还是现在宗人府宗令，宗室的头头。 宗室要是倒，她第一个就得复刻福王的结局。 而且为了自己的命，他也得从叶凝霜手中夺回通神骨！ 这样一来……眼前这位大儒，就是自己必须抱紧的大腿！ “先生，我该怎么修行圣道？”江北突然恭敬问道。 这出乎了王大儒的预料！ 一时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小子怎么……开悟的这么突然？ 亏得自己还准备了不少说辞，想要感化他呢……而且这不对啊，在他想来，自己应该是先用手段展示一波什么叫重塑七魄，他才能彻底死心塌地。 王大儒呆住了。 随后一旁的唐今朝，猛地一掐王大儒的大腿根，老师！这是发呆的时候吗？！ 疼的王大儒差一点这一嗓子就嚎出来了。 但看着江北那热切的目光，王大儒忍住了……他一拍大腿！ “好办！” 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揉着…… “跟随老夫修身养性，以诗词篇章为大乾众多文士塑风骨，为泱泱百姓传教化，得万民称誉，方有入品根基！” “接下来老夫将为你重塑七魄！随后你且随老夫去文圣像前朝拜，以你才学启文道之路，说不定还会有天地异象诞生！” 江北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全靠先生了，但晚辈，只有一个请求……” 第54章 把雀阴魄拉满！ “但说无妨！” 王大儒大手一挥，只要这小子肯塌下心来跟自己修行文道，别说一个请求了，一百个他都认！ 江北目光泛红，显然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过往。 王大儒目光也逐渐凝重了下来，没再有玩笑之意，他知道，接下来江北提出的这个请求将对其无比重要。 不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满足，让这小子在未来的文道之路可以全力以赴！ 这一刻的王大儒，甚至坚定到哪怕江北直接说想要通神骨，他都能去为其找出来的地步！ 江北紧握双拳，满眼血丝。 王大儒的状态已经拉满，神情紧绷，低吼道：“说出来，大胆的说出来！” “把雀阴魄拉满！剩下的无所谓！” “……” 王大儒整个呆滞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江北这满眼的红光…… 他大概知道这臭小子想到什么过往了，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合着他还在纠结于去教坊司的经历！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这臭小子叱咤教坊司的助力，王大儒就一阵难受。 但是这话都已经放出去了…… 既然要重塑七魄，雀阴魄自然是不可能绕过的一环，既然如此……就算真的把这一魄塑造満了，又能如何？ 是否塑造圆满，也就是时间长短和质量上的差别而已。 “罢了，罢了！”王大儒连连摇头。 “请先生放心，先生为晚辈重塑七魄，晚辈定会跟随先生苦修文道，前提是文圣真的愿意认可我……”江北一脸严肃地道。 后半句话，王大儒直接给忽略了。 这等才学，拜文圣时不出点天地异象都是不给面子，更别说认不认可的问题？ “我且与你明言，你体内只有五魄，原本是将这五魄之力重新分为七魄，但你若想要完整雀阴魄，剩余六魄便会更弱。” 江北直接点头，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教坊司的不尊重！ “保持灵台清明！莫要再想那教坊司之事！” 王大儒猛然一喝！ 江北屏住呼吸，他知道，王大儒是要出手了。 只见，王大儒伸出一只手，连点江北周边八个方位，随后手指再点向江北眉心。 浩浩荡荡的圣人正气自体内喷薄而出，笼罩在江北与王大儒中间。 这偌大的书房内，竟凭空出现了猛烈狂风，嘶鸣声不绝于耳。 王大儒表情狰狞，一袭白发如直面狂风一般荡然飘动。 可这莫名的狂风竟没有掀动案台之上的古籍，就连一旁观摩王大儒施法的唐今朝都没有受影响。 而此时的江北，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东西在被逐渐剥离。 没有痛苦，唯一的感觉就是灵魂和肉体的牵连在逐渐减弱，直到彻底消失，仿佛他被这狂风给揉成了一团…… “伏矢、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尸狗，雀阴！” “七魄归位！” 王大儒几乎是从牙缝里把“雀阴”这两个字含恨咬出来的…… “……” “这就完事儿了？”江北意犹未尽的睁开眼，呆呆地看着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王大儒。 王大儒嘴角一抽，嘴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唐今朝默默转过头，老师骂的应该挺难听，这要是给一个眼神儿让自己当嘴替……那是骂还是不骂？ 不过，哪怕是老师之前在新生面前强行引动圣人之力装逼，也没累成这个德行。 “这可是重塑七魄……你以为很简单？这大乾，能帮你重塑七魄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王大儒气急败坏地道。 江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加快频率，如小鸡啄米一般。 随后像是想明白什么，眼睛一亮。 “先生，刚刚您那就是……圣人正气？” 江北感慨道：“怪不得，原来先生早已修成圣人正气，怪不得会如此轻松的完成七魄的重塑，晚辈佩服至极！” 他早就把王大儒的心性给摸得透透的，这老头子虽然不喜功名利禄，但也喜欢听点恭维的话。 文道肯定是修不了一点的，先给王大儒来点甜头尝尝。 可千万不能刺激他。 “哼！”王大儒冷哼一声，没搭理江北，但嘴角那已经逐渐勾起的弧度已经说明一切。 “现在，随我去拜文圣像！” 王大儒休息片刻，随后也不等江北拒绝，直接拎着他的后脖领而起：轻呵一声：“起！文圣殿！” “……” 毕竟答应好的，他得去走个过场…… 这世界修文道得用才学蕴浩然正气，他没才学怎么蕴气？ 要是自己抄来的这些诗词，也能被当成是自己的才学，那才是捡了大便宜。 以后他也不用干别的了，就天天在家默写以前学过的古诗词，别说成圣了，飞升成仙都指日可待！ 还是不想这些不现实的事儿了。 江北等待着王大儒的言出法随之下，他们直接瞬移到文圣殿。 但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老师……要不，咱们用腿的吧？”一旁的唐今朝忍不住扶了扶额，可能是老师刚刚为江北重塑七魄，虚了…… 王大儒青筋缓缓绷起，很是不服，被学生如此嘲笑…… “先生，这言出法随虽好，但也不能常用！”一旁的江北也赶忙开口。 王大儒没说话。 “总是眨眼间从一个地方，瞬移到另一个地方，好处自然明显，但坏处也很大……我们会忽略掉沿途的风景，这太学院泱泱学子对文道的追寻，晚辈也想多感受感受。”江北恭敬道。 这次，王大儒面子重新挂上了。 “不错。”他点了点头，随后放下了江北。 “你毕竟以后也要修行文道，不认真感受一番这文道之昌如何能行？”王大儒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施法了。” “……” 江北进入太学院，已经在引起了很大的波动。 能被王大儒亲自带在身边的，十年之内也就只有唐今朝一个了。 如今又来了一个，能跟唐今朝争宠的，说明才学绝对过人！ 早上的太学院毕竟在忙着纳新的事宜，在外闲逛的学子并不多…… 然后这传言便越传越离谱，据说此人进入太学院的那一刻，就引得太学院上空的浩然正气凝聚震动！ 当属经天纬地之才！ 而且这还不然，据说此人身材高大，年轻还英俊帅气！穿着官服，显然是早朝之后过来的朝堂大佬！ 嘶！ 你要说这个，那帮小女生可就不困了！有钱又有才！ 不多时便聚集在了王大儒的书房外，一人手里还捧着一本书，装作读书时读着读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来……嗯，此处风景甚好，便在此多读一会儿，感受祭酒的圣人正气。 于是，当江北迈出门，便被数百人的目光齐齐盯住。 王大儒走出来，看到这阵仗，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稍微想了想，这是好事！ 当着文圣的面，又有这么多观众，能为江北修行文道做个良好的铺垫！ 便将周遭这几百人都招呼了过来。 “老夫为你们介绍一番，这位江大人便是近日《爱莲说》与《更漏子》的作者，江北。” “今日特来太学院拜文圣像，你们若是想观摩便跟着吧，这太学院，自老夫之后，已经有两百年没有才子能有引动过天地异象了吧？” 江北：“……” 第55章 社死的开始 正常来说，人的死亡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生物学上的死亡，指的是心跳的停止、呼吸的消逝。 第二个阶段是社会性死亡，葬礼上，认识的人都来祭奠，死者在社会关系中消失。 第三个阶段是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离开了这个世界，称之为人的最终死亡。 但有些人，会很奇妙的，还未经历第一个死亡阶段，便直接跳到了第二个社会性死亡的阶段。 比如，如今的江北…… 在数百太学院学子的跟随，在王大儒和唐今朝的带领下，朝着文圣殿走去的路上。 江北的内心愈发崩溃，他大概能想到自己社死的场面了，但实在不太敢面对，尤其是这么多人…… 打小脸皮就薄。 他原本想的是给王大儒一点刺激……但他没想到，王大儒直接让他来了一手社会性死亡。 这踏马文圣像还怎么拜！ 而这一路上，王大儒还乐乐呵呵的给他解释呢：“江北，你不用紧张。” “想走文道，都要经历这一步，这是文圣对每一个学子追求文道的肯定，以你的才学，就算文圣不显圣天降异象，但也大差不差。” “而文人自古可以不要利，但却离不开名，想要在文道中有所建树，对世人的启示是必不可少的。” “今日如此多的太学院学子与你一同前往，也是一件喜事，今日的景象想必他们也会宣扬出去！” 王大儒越是解释，江北就越是心凉。 他是真没才学…… 一会儿在文圣像前各种作妖，人家就是没点反应，那怎么办？ 岂不是很尴尬？ 但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这帮太学院的学子们，也不乏好事的，八卦之心极为火热。 是了……这帮没事儿就聚在一起讨论诗词，讨论文学的主，能不顺嘴讨论讨论最近的八卦？ 比如王大儒一说《爱莲说》和《更漏子》时，大伙都震惊了。 这江北才学确实有！ 至于作诗词的地方？教坊司？ 他们在听到这两篇作品时，惊为天人！然后发现是给教坊司花魁写的……低俗！ 不过最近他们可是听说，这江北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他去教坊司是为了查案而去的！ 而且这人可是彻底破了妖族计谋，就连妖族准备的青金银都被他一眼看穿！ 这也让太学院众多学子对江北的大有好感。 于是，这一路上虽然还没有大肆争吵起来，但形势已经愈演愈烈了。 至于争论的话题，其实就是一个——这两篇大作到底是写他自己的，还是写给花魁的？ 半对半吧。 对于这种争论…… “先生，您就不阻止一下吗……”江北硬着头皮问道。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一些小姑娘，看他的背影时已经在冒绿光了。 问题是，他郡马的身份根本不是秘密！ 这时代真好……有妇之夫都能被惦记。 “有何可阻止的？在这太学院里他们又打不起来，随他们去吧。”王大儒抚须笑道。 江北：“……” 一行人来到文圣殿前。 后方的争论还没有停止，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进去，分化成两派，谁都不服谁。 还在愈演愈烈，几乎要闹到文圣像前！ “罢了，你们这么想要一个答案吗？” 王大儒站在文圣殿门口，看向后方这数百人。 左侧一个穿着儒袍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恭敬道：“还请祭酒先生赐教，在下觉得，江大人这两篇作品，《更漏子》大抵是写给教坊司女子，写出女子们的不幸与幽怨，但这《爱莲说》一定是在借花喻己！” 王大儒又看向另一侧。 一个女子也站了出来：“明明都知道教坊司的花魁叫夜莲，你们偏偏还要在那胡乱猜测！写给花魁就是写给花魁的！” 众人纷纷点头。 王大儒笑了，唐今朝也笑了。 他们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王大儒淡淡地道：“你们啊……老夫便告诉你们吧。” 他摇了摇头，像是对于这一届学生很不满意一般：“不光《爱莲说》是江大人写给自己，这《更漏子》才是妙极，同样也是写给自己，你们不妨回去好好看看那上半阙词。” “……” 此话一出，众人尽是哗然！ 但深藏功与名的王大儒，已经转身进入了文圣殿，唐今朝跟上。 倒是江北……脚步难以移动。 他清晰地看到，震撼过后，这些学子们再看向他的目光，狂热无比！ 他们可懂朝堂争斗，也不懂王大儒要保下江北的执念，但当他们站在江北的角度去想那句“孤心似有违”时，都感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也不知道震撼个什么劲儿…… 可能是双方都没想过《更漏子》也是写给他自己的。 江北再一次在心中向另一个世界的二位文人道了个歉。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看着这粉丝见面会一般的场面，江北欲哭无泪。 可偏偏，王大儒是好意，是帮助自己奠定文道之路。 想要走文道，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而这样的一步能在还没踏入文道时便已经走出。 这世间都找不到第二个，更无法复刻，哪怕是王大儒当初都是老老实实的从零开始。 江北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对这些狂热的学子们挥了挥手，转头便跑进了文圣殿。 “吾等恭送江先生！” 后方数百人齐声喊道，吓得江北一个踉跄…… 进了文圣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高约三丈的石像，穿着长袍，一只手攥着古卷，仰头四十五度看向天空。 而石像的前方，正是背着手，背对着门口的王大儒和唐今朝。 听到这急促的脚步声，王大儒缓缓转过头来。 “如何？”王大儒朝江北挑了挑眉。 江北沉默……这老小子该不会还想让自己谢谢他吧？ 做了个深呼吸，恭敬道：“多谢先生铺路。” 王大儒笑道：“你应该在外与他们交谈几句，谈谈你深陷囫囵时的心境，谈谈你见到唐今朝他为你指出一条路时的心境……” “除了教导他们一些道理，能让这些人为你的才学拜服，也是极好的。” “晚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江北愈发无奈。 他就没想过今天能拜出个什么结果来！ 但很显然，王大儒也并不急着让江北直接就开始拜，也不避讳前方的文圣像，便给江北讲述了起来。 这拜文圣像，也得讲究个……套路。 光跪下咣咣磕头肯定是不行的，得研究着找个方式，把才学最大化的展现出来！ 江北：“……” 王大儒解释道：“一般来说，有两种选择，其一，当场作一首诗词来朝拜，其二，诵读你过往的佳作。” 第56章 天地异象！ 江北麻了。 说到这，王大儒也愣住了，随后一脸别扭地看向江北。 “但是你小子……” 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当场作诗这个不太好，总有发挥失常的时候。 万一作出来的诗得不到文圣的认可，那就完了。 但是这江北之前作的诗词，都是在教坊司，送给花魁的！ 别管诗词中到底写的是谁，但那是送给花魁的不假吧？ 这……不太好吧？ 王大儒眉头紧皱了起来，要不选择相信他一次？毕竟他之前的两篇佳作都是临时所做。 “先生，这文圣像真的有灵吗？”江北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是自然，文圣像立于太学院已上千年，早已是太学院的根基。”王大儒点头道，“当初这文圣像被塑造时，其中便留下了文圣的一缕圣人正气。”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文圣也喜欢教坊司呢？”江北嘟囔着。 “你说啥？什么教坊司？”王大儒脑袋还在回想着这些年来文圣像为太学院泱泱学子启文道之路，倒是没听清江北说什么。 关键词倒是抓住了。 但上方的文圣像，却是突然传出了磅礴的圣人正气！ 文圣怒了！ 就连王大儒也是面色骤变，怒道：“不可非议文圣！” 江北：“……” 咱就是说，真会有男人不喜欢那种地方吗？ 很难的好吗！ 他转头看了一眼唐今朝，唐今朝眼光躲闪…… 你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位未来最有可能继任太学院祭酒的唐今朝都不能免俗。 江北思索了片刻，眼睛亮了。 “先生您觉得，我是当场作诗？但我现在有点紧张啊，要不改日再拜？我今晚再去一趟教坊司找找灵感……” “你……”王大儒直接懵住了，还能这样的？ 你没看文圣都显化了吗？你一句教坊司给人家诈出来了，结果你说你改日再来？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不行！”王大儒想都没想便直接摇头给否了。 但是……他说他紧张啊？ 这人一紧张，怎么能作出好的诗词呢？ 王大儒犹豫了。 微微抬头，瞄了一眼上方威严的文圣像，打了个激灵…… “要不，还是在文圣像前诵读你以前的作品吧，就算不如临时所做更能施展才学，也比紧张之下发挥失常更好。”王大儒无奈道。 “好。”江北微微一笑，走向前方，毕竟文圣像里只有文圣的一缕圣人正气。 想来也不至于当着王大儒的面，干翻自己吧？ 那就……直接来吧？ “老师，您说我读哪篇？”江北问道。 这下，王大儒也犹豫了。 如果是结合当时的心境来看，他毫无疑问更喜欢《更漏子》，但偏偏这又是标准的闺怨词！ 文圣一身正气，都不大能够欣赏得来……更别说一个只有一丝圣人正气的石像？ 王大儒纠结片刻，道：“便选那篇《爱莲说》吧。” 江北拱手道：“是，先生。” 王大儒道：“开始朝拜文圣吧。” 江北走到石像前。 “晚辈江北，为郡主赘婿……呃，郡马，今日特来太学院朝拜文圣。” 文圣像的圣人正气动了一下，不过问题不大。 所谓穷文富武。 功法神通这条路相比于文道更好走，但是需要经济实力，只要资源足够，想硬生生喂到入品也不是难事。 但文道可不行，完全得看才学。 不光才学得撑住，还得修养自身的浩然正气。 所以文人大都很苦，就算是真的因为生活所迫，当了赘婿也实属正常，嗯……郡马虽是赘婿，但也是高阶赘婿了。 但你骄傲个什么劲儿？这是值得骄傲的身份吗？ 王大儒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文圣并没有纠结江北的身份问题。 那边的江北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了：“今日朝拜文圣，特此准备一篇文，名为《爱莲说》，作于教坊司……” 王大儒震惊了。 不是…… 让你诵读诗篇，没让你讲怎么作出来的啊！ 那经历，是能讲的？ 是文圣能听的？ 但那边江北全然没有反应，那摇头晃脑的模样，气的王大儒恨不得冲过去给他踹飞！ 王大儒眼皮狂跳，但现在朝拜已经开始，他想喊停也不行了……这是文圣殿的规矩。 江北暗道一声：对不住了！这文道真是走不了一点！ “当时啊，教坊司举办中秋诗会，你是不知道……那是花魁出阁的日子！” “花魁你懂吧？教坊司最美的妞！” “人家脸都没露，光是在幔帐后面弹个曲儿，这帮宾客就已经不行了，一开口，他们骨头都酥了！” “而且这花魁还是个雏儿，当日第一次出阁，谁有能力拿下诗会的魁首，谁就能顺理成章的拿下花魁！” “晚辈多少还能整两句诗词，这《爱莲说》，便是在此情境下作出，力压群雄，帮助晚辈成功走入花魁的闺房之中。”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花魁名叫夜莲，当日的诗题就是写给心中挚爱。”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 王大儒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地上了。 呆呆地看着前方正在那背《爱莲说》的江北。 他能感受到，那文圣像内磅礴的圣人正气在暴动！虽然他也有圣人正气，但双方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概念！ 这也是王大儒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文圣的恐怖，哪怕一丝圣人正气，便能轻松压制住他！ 再看看那江北…… 救不了，真是救不了一点。 都跟你说了，朝拜文圣也是要讲套路的！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你心里就没点逼数的吗？ 你诵读就诵读呗，非得说什么教坊司？非得说什么作诗的过程？非得说那花魁的名字做甚？！ 你不说他能知道？ 虽然王大儒也记得，江北自己说的，追寻圣道当以诚为根基，不能欺瞒…… 但是，但是…… 随着江北最后一句诵读完。 原本还明媚的天空，忽然被黑云遮住，偌大的太学院地界，没有一丝阳光能够穿透这片黑云！ “轰轰轰！” 电光雷鸣，这一刻聚集在文圣殿上方！ “天地异象！竟真有天地异象！” “江大人的才学果然触动了文圣！” “如此夸张的景象，闻所未闻！” “不愧是江大人！” 文圣殿外，那些在等待的学子们，纷纷跪伏在地，朝着文圣殿恭敬朝拜！ 第57章 启道失败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修炼呢？ 他如今这个身体情况，虽然王大儒以逆天手段帮他重塑七魄，不再会有丢魄的可能，但充其量也就十几年好活。 能跟着王大儒这种前辈修炼，那就跟有个师父一样，多好的事儿，唯一可惜的是王大儒是个走文道的。 他有几斤几两自己心知肚明，这条路他走不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那功法神通虽然难成，但起码还有一丝丝的机会。 …… 太学院上空，黑云压抑得仿佛随时会坠下来。 背完了《爱莲说》的江北，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 仿佛，能看到这文圣殿的上空莫名出现了一个白袍虚影，抬了抬脚，随时要将这文圣殿踏平。 好在最后人家收住了。 这黑云不多时也散开了…… 跌坐在地的王大儒缓缓站了起来，腿有点抖。 满脸复杂的看着江北。 “老师……刚刚那是不是文圣显化了？江兄的才学真的出现了天地异象！”一旁的唐今朝就如同啥也不懂一般，惊喜地道。 王大儒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这特么确实是出天地异象了，但问题是……不对劲啊！ 当年他的天地异象可是祥瑞漫天！ 不过这……姑且也算吧，能把文圣气成这样的，也是前无古人了。 王大儒很想和江北再说两句，但是这情形……还是算了。 不熟，怕文圣误会。 一走出文圣殿，王大儒压抑无比的内心也终于放晴了…… 看着这跪伏在地的数百个儒生，无奈的叹息一声。 慢慢的往自己书房走去，心累，想休息一会儿。 可还没走远。 江北出来了。 王大儒这一走，他也不敢在文圣殿里逗留，他这一出来…… “吾等拜见江先生！” 王大儒停住了，猛地回头看去！ 便看到了让他差点心肌梗死的一幕，那文圣殿门口的数百太学院学子，齐齐朝着刚走出大殿的江北行大礼！ 王大儒人傻了。 大礼是这么拜的吗？ 这江北是你们什么人？是为你们传道受业了，还是生养你们了？你们拜他？ 我出来的时候你们不拜我？ 别说他傻了，江北也傻了……这是什么阵仗？ 这里面是不是有点误会？ 于是……王大儒就眼睁睁的看到这帮学生将江北簇拥着，朝外走去，甚至路过自己的时候，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老师……”唐今朝默默走到王大儒身边，满眼复杂。 王大儒：“以后别喊我老师了！我不配！” 唐今朝感慨道：“江兄实属大才。” 王大儒猛地转过头，这通红的双眼，给唐今朝吓了一跳……老师这是咋的了？ “那是个屁的天地异象！那是圣人之怒！” 王大儒拂袖离开。 …… 下午时分。 江北陪着这帮学生胡诌八咧了一通，终于被放过了。 来到了王大儒的书房，临走时总得告个别。 敲门，闻声而入，便看到了里面面无表情，朝着自己看过来的师生二人…… 江北脸上的笑容凝固：“二位这是……” 唐今朝：“我和老师已经等你很久了。” 王大儒勃然大怒，仿佛是压抑了许久的怒火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发泄：“你还知道回来？如何？给人家当先生的感觉可好？” 江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王大儒也不知道该责问江北些什么，毕竟人家以诚为本，说的都是实情…… 真要说不合规矩的，也就说那些话的时候多问了一句文圣知不知道啥是花魁，并且贴心地给出了解释。 说人家有错，有点牵强，但说一点错也没有……王大儒觉得那会坏了自己的道心！ 江北暗暗咧了咧嘴，心知肚明，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糟老头子都恨不得把自己刚刚塑成的七魄再给拉出来重新变回五个。 他凄苦道：“敢问先生，文圣考量圣道学子到底更在乎什么，是才学，还是人品？” “二者皆有。”王大儒沉声道。 “可论人品，我将诗词的出自都如实说了出来，不存在欺瞒，论才学……”江北没说完，不存在骗人的可能，顶多算是误导。 王大儒沉默了。 他明显意识到了什么，周身巨震！ 猛地从案台后跳了出来，眨眼间来到江北近前，抓住江北的手腕。 脸色越来越不对，连连摇头呢喃道：“不可能啊，这不可能……” “老师，怎么了？”后方的唐今朝也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老师如此慌乱。 刚走过去。 王大儒便一把将他的手给拉住了，按住手腕，眉头紧锁了起来，仔细感知一番后，再看向江北。 “为何会一丝浩然正气都没有？！”他拧着眉头问道，实在是理解不了。 听到这话，唐今朝也是如坠冰窟。 “这怎么可能？！”唐今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度，“那天地异象都出现了！说明圣人都认可了江兄的才学，为何会没有浩然正气？！” “难道就因为那篇佳作是写给花魁的？所以文圣否定了江兄的才学？可是教坊司……” 一般来说，进入太学院一段时间之后，新生们才会被组织去朝拜文圣像，而朝拜过后，文圣会为这些学子启道，也就是说让学子的体内诞生最初的浩然正气。 当然，不进行朝拜也可能会诞生浩然正气，但那有一些难度。 也得通过地方的功名，比如秀才之类，在当地有一些名气的儒生，也会自然蕴育出浩然正气。 只是无论是太学院的学子，还是地方的秀才们，他们都无法动用这股浩然正气。 想要以文道比肩那些功法神通的修仙者，最起码也得入品之后。 这些年来，哪怕是再愚钝的学子，在朝拜文圣像之后体内都会有一丝浩然正气。 类似于江北这种才学的，体内的浩然正气会极多，而且极为精纯！这是唐今朝的想法……但却没想到，竟然一丝都没有！ 唐今朝百思不得其解。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王大儒坚定道。 江北心里那叫一个感动……这就好比上学次次考试都倒第一的学生，家长还会拼尽全力的让他读书，在外面找老师为他补课吗？大多都是送去学手艺、学技术，早早步入社会工作了。 但是眼下这实际情况，他就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文圣都不愿意为他启道，但王大儒依旧不愿意放弃。 江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先生，唐兄，你们也别着急，可能我就是不适合走文道呢？” 第58章 另一个江北 王大儒猛地转过头，双眼死死的盯着江北。 “你能作出《爱莲说》与《更漏子》，便已经证明了你的才学，如何有不适合文道者一说？！” 江北：“……” 他总不能解释说，自己曾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记住了那个世界先人们的一些佳作吧？ 他有个狗屁的才学…… “可是文圣不认可，也不同意我走文道之路。”江北无奈，只好摆出事实来说话。 没才学就是没才学，这方面你还能比文圣更专业？ 这话，终于算是给王大儒说服了，他跌坐在椅子上，轻轻拍了拍扶手，如丧考妣一般，悲拗道：“造孽啊！” 江北看了唐今朝一眼。 给了个眼神。 不愧是王大儒的嘴替，这读眼神的能力真是世间一流，顿时点头，一副我都懂，你放心的意思。 江北这才离开。 他还得回监城司，下面的人都在等着他带过去今天早朝上的奖赏呢，都在期待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戏码发生。 王大儒这边，他是实在没法照顾了，只能让唐今朝来负责安抚。 离开了太学院，江北一身轻松！ 尤其是雀阴魄补上了之后，感觉自己就如同发情期的泰迪……满脑袋都在惦记着教坊司！ 今晚，教坊司之行是必须得走一趟了。 咳！自然不是为了那事儿，而是要去谈谈那妖女的口风。 妖族的阴谋彻底被他给破解，这事儿后续自然不会简单。 妖族为了这次霍乱大乾，连数量如此之大的青金银都给准备出来了，北方蛮族都给勾搭上了，他们能眼睁睁的看着接下来宗室自己乱起来？ 看着如果叶红雨是个正经的帝君，会想办法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自然不可能，他们绝对会趁着青金银对宗室的影响爆发，在帝都城内作乱！ 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 估计俸银案刚开始时，妖族的大佬们心里都已经乐开了花，这女帝还真是昏庸，竟然将此案成了自己打压宗室的推手，交给了一个刚刚上任的废物。 但也有不可预见的……比如，他们如此周密的设计，竟然在最关键的一环，被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一个替死鬼给破了！ 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虽然在朝堂上，江北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镇魔司那边，还把王大儒给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他只是作为一个打酱油的存在，得到了一万两白银的赏赐。 但是…… 这种关乎小命的事儿，可不能按照常理来想，那些妖族连人都不是，更别说能是正常人，有正常人的想法？ 而这两方都是妖族惹不起的主。 镇魔司坐镇帝都城，哪怕是青丘狐族倾巢而出，他们都不带怂的。 至于王大儒……他几乎已经走到了“品”的尽头，蕴出了圣人正气，天生克制一切妖魔邪祟，妖族也不敢找他的麻烦。 所以问题出现了。 妖族不敢找镇魔司和王大儒的麻烦，那他们憋着这一肚子火，灰溜溜地回老家去吗？ 那不能够啊！ 妖族都不是人，能有人性？你让他们不爽了，他们肯定得弄你啊！ 所以既然想要发泄，那总得有个发泄的点吧？ 很不巧，他大概率就是那个倒霉蛋…… 江北暗暗扶额。 一路已经回到了监城司。 “江大人回来了！江大人回来了！”刚到地方，门口的守卫便如同见了鬼一般，拼了命的朝着监城司大院跑去。 江北：“……” 至于的吗？ 不多时，一窝蜂的人从监城司内冲了出来，脸上都带着激动的笑容，为首的正是魏大勇！ 就连那些关系户们，也都来了，对江北的态度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有关系算不得什么，但有关系又有能力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最为重要的是，这位江大人愿意和光同尘。 “让让，都让让！” 不多时，后方才传来了声音，喘着粗气，显然是这一路跑得不轻松。 “江大人，您可回来了，快和我们说说！咱们监城司捞到大功了没？！兄弟们都等不及了！” “进去说吧。”江北笑了笑。 …… 待到江北讲述完今早朝堂的过程。 于洋瞪圆了眼睛，压低了声音：“什么，帝君只赏赐了您一万两白银？” 江北点头。 至于功劳，监城司就更沾不上了。 对此，江北倒也不觉得亏欠了监城司的人，毕竟他们什么也没干。 至于忙前忙后的于洋……也不在乎，教坊司那一夜就是对他最好的奖励了。 “这也太少了……”于洋还是忍不住摇头，他理解不了，江北为什么非要把功劳都推出去。 “还是得向前看，我们若是拿了功劳，妖族报复怎么办？这小小的监城司，谁顶得住？”江北笑道。 于洋恍然大悟。 “嘶！” 一旁的魏大勇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北和于洋齐齐看去，这小子是开窍了？也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江大哥，一万两白银！够去五百次教坊司了！一年有余！”魏大勇一脸震撼地道。 好家伙……还研究这个呢？ 江北扯了扯嘴角。 但这却是说到了于洋的心坎里，他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江大人……如今这案子结了，咱们何时再去教坊司转转？”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去！”江北微微一笑。 …… 送走了于洋和魏大勇，江北半回到了监城司衙门后院，半躺在躺椅上。 这一次去太学院，得到的消息太多，所推导的方向也太过让人心惊，短时间内难以平复下来。 江北毫不怀疑叶红雨会这么做！ 只是如今他的身体情况，该如何开始修炼？又该如何夺回自己的通神骨？ 这些事，光是想想都让人毫无头绪。 江北的脑袋一片混乱，梳理不清，可这思绪却偏偏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这是……”江北呆住了，他仿佛置身一片虚无，入眼所见皆是混沌。 明明前一秒还在小院里为自己的以后，为修炼发愁，怎么下一秒就是这种场景？ 江北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疲惫，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做噩梦了吗…… 这种梦很容易让人缺失安全感，四周不着边际，可偏偏意识又很清醒，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的江北，几乎可以说是光棍一条，没什么可在乎的。 但下一刻，江北知道，这不是梦。 不远处。 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子，一袭黑衣，一头红发，脸色惨白一片，如同刚刚粉刷过的墙面，不见一丝血色。 那双眼睛漆黑，仿佛没有眼白。 他凝视江北，皱着眉头，突然问道：“你是谁？” 第59章 我是你爹！ 江北头皮发麻！ 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而且对方的出现实在莫名其妙，这个混沌一般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是自己的意识所在吗？大抵如此了。 对方的身份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意识中，而且还能和自己对话？！ “你又是谁？”江北直接反问道。 “我？”对方的眉头突然紧锁了起来，像是陷入了困境，无法给出这个答案。 江北心神紧张。 这个红发“江北”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谁家好人能长这德行啊？ 他猜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原身在走火入魔时，即将被人给夺舍，可自己恰好也在这个时候机缘巧合穿越了过来……那位计划夺舍的大能，被自己给抢占了先机？ 但眼前这个红发“江北”确实不是别人的形象，如果是被大能夺舍的话，能不能幻化成这个模样且不说，这江北要啥没啥，有什么夺舍的必要吗？ 还是说大能有当赘婿的癖好？ 怎么想都不合理。 终于，不远处的红发“江北”猛地抬起头，他看向江北时候，满眼都是欲望。 江北后背略微发凉，感觉随时都可能被眼前这个怪物生吞一般！ 果然，他突然舔了舔嘴唇，桀桀笑道：“我是你的魔魂！” 江北：“……” 这原身到底还干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儿？但是记忆中他除了执着于修炼那本功法之外，好像也没干过别的特别抽象的事儿。 那这魔魂是怎么出来的？ 但下一刻，江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自从穿越到这个身体后，一直都在刻意回避着那本功法，毕竟来路不正，而且前身修炼了那么久，把家底掏空也没修炼出个所以然来。 最重要的是，那本功法也导致了原身走火入魔而死。 但现在回忆起来，江北的心却凉了半截。 那本功法，修炼的不就是神魂吗？！ 可眼前的魔魂到底诞生于何处？是功法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功法，还是由于走火入魔诞生的？ 这些根本无从查起。 总不能和眼前这个魔魂沟通吧？这光盯着自己，还挺吓人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魔魂的存在绝对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看着他这么盯着自己的样子，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食物……既然是魔魂，那什么会吸引他的兴趣？ 他的三魂七魄！ 如果没有猜错，自己的两魄就是被眼前这个怪物给吞噬掉的！ 那魔魂突然问道：“我已经回答完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你是谁？” 这是江北始料未及的。 这魔魂……还挺特么有礼貌？ “我是谁？”江北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看向魔魂，特么的你吞了我两魄，现在你问我我是谁？ “我是你爹！” 魔魂摇头：“我没有父母。” 江北：“……” “好吧，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所以……你是孤儿？那你没有父母，是怎么生出来的？又是吃什么长大的？” 江北的心情逐渐紧张起来，他没准真能从和这个魔魂的交谈中，得知关于自己身体的一些情况。 甚至不需要靠着外物，不需要靠着修炼，就能将自己丢掉的两魄给找回来？ 修炼不修炼的先放一边，自己的小命才是最宝贵的。 魔魂再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思索。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需要吞服精魄生长。” 江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不就结了吗？你吞了我两魄，所以才能有独立的意识，才能在我的意识中和我进行对话。” “那我作为喂养你的人，可不就是你爹？” 两魄已经丢了，现在只能和这个看起来不太灵光的魔魂沟通沟通，从这种话术中找到答案。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直接也把这个魔魂给吞了，那两魄岂不就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了？ 但是怎么吞…… 他倒不是那种杀鸡都不敢的胆小之辈，但是生吞一个人，确实是做不到。 魔魂愣在原地，但他并没有反驳，便是变相的承认了江北的说法。 但他还是嘴硬道：“我没有父母，魔魂生于幽冥。” “……” 算了，不追究这些细节问题了，只会让人头疼。 江北忍不住扶了扶额。 可这魔魂的眉头却又紧锁了起来，他连连摇头：“奇怪……我还缺少精魄之力，我只吞服了两魄，理应还无法觉醒。” 他看着江北，不解地问道。 江北好像破案了。 这魔魂会潜伏在自己的意识中，吞噬七魄，直到自己的七魄被吞干净，这魔魂便会取代自己上位。 但却不成想，今天王大儒直接以圣人正气将他的七魄重塑了，他的神魂中还有残留的圣人正气，相当于是王大儒变相的保护了他。 毕竟，圣人正气可以克制一切邪祟。 这魔魂就算再厉害，也是刚刚诞生的，自然无法和圣人正气抗衡！ 而这魔魂没法继续吞噬自己的精魄，只能苏醒过来。 江北明白了！ “我为什么感知不到你的神魂了？”那魔魂愈发着急，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了起来。 他一步步逼近江北。 还未等江北有所反应，他已经来到了江北近前三米左右的距离。 但下一刻，一道白光自江北周身爆出！ 这魔魂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再站起来后，魔魂满脸惊恐的看着江北，“这是什么？” “圣人正气。”江北微微一笑，学着文圣像的模样，仰头四十五看向天空，配合这代表着圣人正气的白色光晕，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那魔魂如同是受了惊吓一般，顿时化作一团黑烟，消散于原地。 江北咂了咂舌，这确实是让人意想不到，虽然明白了自己是怎么丢失的那两魄。 但却知道……会危及自己小命的麻烦又多了一个。 江北悠悠转醒。 竟发现天色已晚。 江北起身，出去叫上了等候已久的于洋和魏大勇。 该去教坊司了，今日必定要枪出如龙！ …… 郡主府内。 青鸢正为叶凝霜讲着今天听闻的一幕：“郡主，郡马今日在太学院里出了大名呢。” “他下朝后去太学院了？”叶凝霜疑惑。 今日下朝她先回了宗人府，如今听青鸢这么说，原来下朝后江北与王大儒去了太学院。 只是，他能在太学院出什么名？ 莫不是又有什么诗词佳作出现？ 写给谁的？！ “是呀，郡主，听太学院的学子们说，今日郡马在祭酒大人的陪同下，去拜了文圣像。” “郡马一首《爱莲说》，引动了文圣显化，出现了天地异象呢！” 叶凝霜：“！！” 叶凝霜直接站了起来，眼中震撼无比！ 文圣显化！ 出现天地异象！ “那他现在呢？”叶凝霜喊出了声。 “青鸢也不知道……”青鸢摇了摇头，这些消息是她下午出去买东西时，偶然听说的。 “郡主，郡马，又去教坊司了……”黑衣女人突然出现，吓了青鸢一跳。 叶凝霜银牙紧咬，纠结了半晌，猛地一拍桌子，“备车！我们也去教坊司听个曲儿！” 第60章 太学院完了！ 叶凝霜气的胸口起伏，她知道这王八蛋喜欢去教坊司。 但偏偏他还说的有理有据，是为了查案去的！ 而且还在朝堂之上言辞凿凿，他从未碰过那教坊司的花魁！ 我信你个鬼！ 连着去了两夜。 如今案子刚结，当晚就跑去了教坊司！ 不就是教坊司吗，谁规定了只许男人去，不许女人去？她是女儿身怎么了？她没事儿也乐意听点小曲儿！ “郡主……我们真要去那污秽之地？”青鸾忙问道，生怕叶凝霜是一时气上了头。 叶凝霜攥紧了拳头，找了个理由：“什么污秽之地？那教坊司，乃是先祖帝君所创，乃是礼部之下，负责曲乐歌舞的衙门，怎到你口中成了污秽之地？” “但、但是……” 但那是明面上的啊！ 谁不知道教坊司的后院是什么？教坊司就是个官方建立的青楼，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青鸾看了眼自家郡主这怒火滔天的模样，吓得缩了缩脖，没敢反驳。 …… 另一边。 太学院，祭酒书房。 自江北离开后，一直到晚上，王大儒和唐今朝还在这大眼瞪小眼。 “这到底是为何？老夫怎也想不通。”王大儒又重重地叹了一声。 远了不说，只和今早相比……如今的王大儒看着就如老了十岁一般，虽然为江北重塑七魄确实让他耗费了很多力气。 但更多的还是带江北拜文圣像之后，心累。 “今朝，你打小就聪明，你帮老师分析分析，到底为何？”王大儒问道。 唐今朝：“……” “老师，您这不是难为我吗，连您都不知，更别说我了？” 王大儒没好气儿地道：“没用的东西！这点问题都想不明白？！” 唐今朝幽幽道：“莫非是文圣觉得江兄的才学过于低俗，沾染了教坊司之气，不配走文道？” 王大儒：“……” 他摇了摇头道：“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才学哪里分什么低俗高雅？” 唐今朝疑惑：“真的不分吗？不然文圣为何会显化动怒？” 见王大儒的目光扫了过来，唐今朝打了个哆嗦，算了，老师心情不是太好。 王大儒气的拍了拍案台，到底还是收着力气，问道：“那江北呢？！大不了择日再带他去拜一回文圣像！” 唐今朝倒吸一口冷气，今天第一次去拜，文圣显化差点给江兄打出去。 老师竟然不死心，还惦记着来第二次？ “江兄……我也不知道江兄去哪了？”唐今朝目光躲闪。 见老师目光不对，唐今朝连忙补充道：“大抵拜完文圣像后，应该是回了监城司吧？然后这个时间……回家了？江兄家中可还有娇妻呢。” 王大儒幽幽道：“你敢欺师？” 唐今朝吓得打了个哆嗦，甚至都不用分析，直接喊了出来：“教坊司！一定去教坊司了！” 这次倒是轮到王大儒不解了：“诶？你怎敢如此肯定？” “老师今日才将他的雀阴魄补……拉满，江兄可是在教坊司花魁房中什么都做不了，憋屈了两夜！今夜定然要提枪上马，枪出如龙！” 王大儒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猛地站了起来：“走，去教坊司！” “哦……啥？！”唐今朝吓得一屁股差点坐地上，感觉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呆呆地看向已经走到房门口的王大儒，颤声问道：“老师，您要去哪？” “……” “那教坊司，你都能去得，老夫难道就去不得？”王大儒冷哼一声，“老夫今年才三百余岁，还没老！也去看看如今年轻人喜欢的风花雪月之地到底有何乐趣，顺便也看看那江北诗词才学，为何偏偏在教坊司内才得以展现！” “他不是跟老夫说，想看他才学，去教坊司看吗？哼！真当老夫是吓大的？！” 唐今朝顿时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拦，原本的污秽之地，如今在老师口中都改成了风花雪月之地…… 完了，彻底完了！ 不是江北要被老师抓包的完了，是太学院完了！！ 他和老师自然知道，今天江兄在文圣殿内引动的哪是什么天地异象？那是圣人之怒！ 但其他的学子可不知道，他们更没见过这等离奇场面！ 所以，几乎十之八九都认定了那就是天地异象，是江北的才学太过恐怖！ 而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 短短一天时间，虽还远不至于让整个帝都城的文人都知道，起码太学院里，是传开了的。 所以…… 问题出现了。 众所周知！江先生最喜欢的去处就是那教坊司！ 而且他的两篇代表作，都是出自教坊司！ 俸银案都破了，人家也得去教坊司休闲休闲的嘛。 今日在太学院中，不仅是江北出了名，教坊司也成了个出佳作的好地方。 今晚肯定会有很多人要去教坊司堵江北了……有几个学生能扛得住教坊司女子们的妩媚？那晚他都险些沦陷其中。 而今晚老师竟然也要去教坊司！ 如果不出所料，今晚过后，会有一大批学生遭殃了。 …… 今晚的教坊司刚刚开门，便热闹非凡。 一开门，署丞老女人都吓了一跳，门外怎么围聚着这么多穿着儒袍的宾客？ 署丞收着银子，已经乐得合不上嘴了，打从中秋诗会过后，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 教坊司没什么硬性收费项目，营收全靠宾客们的门票撑着，一人五十两银子管酒菜瓜果。 至于晚上留宿与否，全看姑娘们和宾客之间有没有深入了解的意图。 若是将宾客们带到了内院，姑娘们自然会得到教坊司额外的奖赏，但也就几十两银子。 至于宾客们愿不愿意额外赏赐一夜欢愉，那就得看姑娘们有没有触动人家心底的柔软了，这些赏赐，教坊司是不会分走的。 开门不久，署丞便觉得今晚的宾客们有些不对……不光人多得出奇，这宾客的质量也比以往高了几个档次。 平日里愿意进教坊司玩乐的都是什么人？多是些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以及二代公子哥们。 至于真正的书生才子，很少。 绝大部分的书生都很穷，来上一次教坊司都得攒许久的门票钱，更别说给姑娘们额外赏赐了？ 但今晚可不对劲了！ 今晚的宾客绝大部分，竟都是些穿着儒袍的年轻男女！ 是的，不光有男子，女子也有！ 署丞在教坊司待了这么多年，那些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一眼便会被看穿。 怪事儿了。 署丞心里直打鼓。 她这小小一个教坊司，莫非还能把太学院的学子们给招惹了不成？要知道，那位稳坐了两百年祭酒之位的王大儒，可是最为痛恨教坊司这种污秽之地。 但这帮年轻人穿着儒袍，而且随手便能掏出五十两银子的入场钱……除了太学院，她一时间还真想不通还能从哪里来。 太学院的学子们虽然没有官职，但不代表没有俸禄，但凡能进太学院的学生，每个月都会得到几十两起步的助学银。 便是不让这些学子们有生活上的难处，穷文富武，苦读诗书的学生们大多家庭都不太好，但今日为了瞻仰江先生的才学，区区五十两，不在话下！ 但奇怪的事还没完。 一般来说，都到门口了，那就交钱往里进嘛！ 晚了可容易坐不到听戏曲，看歌舞的好位置。 但今晚这些宾客，交了银子进门的虽然不少，但更多的却还在门外徘徊，却明显不是因为这五十两银子在犹豫，更像是在等人。 不多时。 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停靠在教坊司大门口。 一行三人意气风发的下了车，大步朝着教坊司正门走去。 聚集在门口的宾客纷纷转头，目光热切的看向为首那人！ 署丞再一看来者，同样明白了什么。 第61章 老不正经的！ “江先生！您来了！” 那门外等候的众多宾客纷纷上前，礼貌地对江北打招呼。 “这……” 江北笑容僵硬，放在外面你们这么追星倒还行，多少能满足点虚荣心。 但这特么逛窑子来了你们非得喊我干啥？ “今日江先生在文圣殿引动天地异象，才学令人钦佩，数百年来除了祭酒先生之外，再无一人能引得文圣显化！” “得知江先生喜欢教坊司这风花雪月之地，在此连出大作，我等也特此前来寻找灵感。” 为首那年轻男子恭敬道。 江北暗暗咂了咂舌。 这时代的文人……逛窑子都能说的这么有理有据的吗？ 佩服佩服！ 剩下的众多太学院学子们也纷纷点头，认可这为首的儒生说的话。 有一人补充道：“吾等也听闻江先生每次来都会有大作出世，今日便也碰碰运气，若是运气好，能看到佳作出世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众人又是连连点头，目光中满是恳切。 一旁站着的署丞老女人，嘴巴已经张成了“o”字型，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这江大人去太学院拜文圣像了！还引出了文圣显化，出现了天地异象！ 难怪今晚教坊司的生意这么好，都是因为这位江大人啊！ 换句话说……江大人是跑太学院内给教坊司做宣传去了，还把太学院给一锅端了！ 那现在可不是愣神的时候！ 署丞极快的回过神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江大人请，夜莲已经等候江大人多日了，尤其是这两日，茶不思饭不想，哎！” 江北：“……” 夜莲那妖女难道不是因为妖族阴谋被破，才导致的心情不佳？ 至于会不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是自己破坏了妖族的图谋，导致夜莲很纠结……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在署丞半推半就之下，江北进了教坊司的大门。 值得一提的是，没收钱！连带着于洋和魏大勇因为跟的江北比较紧，被视作随从，也没收钱！ 于洋和魏大勇对视一眼，心中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别的不说，光是能白嫖教坊司这一个，就已经是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做到的！ 如署丞所想那般，江北这一进门，门外聚集的宾客们，更是拼了命的往里挤。 明显是生怕一会儿的位置离江北远了，不能近距离看到江先生作诗。 银票堆叠了厚厚一摞，署丞心情那叫一个美。 今晚的教坊司，就算临时加了很多桌椅，但也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宾客。 江北第一次来教坊司，是赶上了中秋诗会，也是寻常教坊司的客流量巅峰。 第二次来时，便因为《爱莲说》出世，直接拉动了教坊司的gdp，导致客流量翻倍。 而这次…… 还要在第二次的基础上，再翻一番！ 把偌大的院落，加满了桌椅，也根本装不下这么多的宾客。 到了后来，几乎整个院子都站满了人，新进来的人几乎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就算如此，外面的宾客依旧还在往里挤！ 那署丞还在心里盘算着教坊司扩建的问题，以后得怎么抱紧江北这条大粗腿…… 光是免门票钱肯定是不够的，还是得让夜莲发力让江大人夜夜笙歌。 嗯……明早跟她商量一番。 毕竟教坊司的女人可都是经过严格学习的，最懂得怎么伺候人，怎么温暖男人在外劳累的心，如果不然，这些宾客会来教坊司寻欢作乐吗？ 而恰恰这江北是郡马，听说还是明月郡主抛绣球招来的…… 换句话说，他只有个郡马的名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连那位高傲郡主的身子还没碰过。 正这般想着，前方又走来了二人，让署丞眼中一亮，赶忙向前迎去，声调抬得老高，像是生怕院内的人听不到一般：“唐公子也来了！” 署丞脸上的笑容已经合不上了。 江北在她眼中是爆火的新星，反观这位成名已久，最有希望继任下一任太学院祭酒的大才子唐今朝，才是多年来文坛崇拜的对象！ 唐今朝那笑容极为僵硬，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祭酒才看到唐今朝身旁的老头…… 头发都白了，一大把岁数了还来教坊司？ 老不正经的东西！ 别看这老头子穿着儒袍，看着挺像个人，但实际上到了后院以后比猴都急！这种只是看上去斯文的她见多了。 不过能跟着唐今朝一起来的，估计多少也有点身份。 “这位大人也请。”她赶忙浮上了笑容，对王大儒道。 王大儒：“……” 连笑脸都没给人家一个。 而唐今朝伸手入怀，要取出银票付进门的门票钱，却被署丞给推诿开。 “唐公子这不是折煞老身呢吗？您能来教坊司玩乐，可是令教坊司蓬荜生辉！万万不可再让老身为难。” 署丞的声音很大，像是生怕里面的宾客们不知道今晚唐今朝也来了，更怕不知道唐今朝是教坊司的贵客，进门不用付钱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 尤其是那些进门了的太学院学生们，一个个的都震惊了，唐今朝看着人模狗样的……竟也喜欢逛教坊司？ 而且还不用付钱！简直是吾辈典范！ 再一想刚刚自己付的五十两银子，顿时肉疼，有什么办法呢？到底是才学名气不如人家。 此时教坊司外已经没多少还没入内的宾客了，加上唐今朝走在前方，落于身后的那个老者倒并不起眼。 但是…… 但凡是注意到他的，无一不是动作相同，调头就跑！ 还什么江北八北的……祭酒先生竟然来了！ 他们可没那个闲心，在教坊司门口和祭酒先生打个招呼…… 至于院内的同学们……只能为你们默哀了，风紧扯呼！ 彼时。 院内的歌舞栏目还未开始，但气氛已经逐渐热闹起来了。 在众多太学院学生的眼中，这就跟回家了没什么区别……嗯，一走一过的，都是熟人，只是以前在太学院里见，如今换了个场景而已。 但当后院的姑娘们纷纷走出，陪侍在这些学子们身边时，他们也一阵阵脸红心跳。 更是有几个，已经被身边陪侍的姑娘给钓成了翘嘴，想来今晚肯定是回不去了。 而坐在最前方的江北，也已经被姑娘们一左一右的围了起来，连身后都有人为他揉捏着肩颈。 这日子，是真舒坦。 同桌的几个儒生看得热血沸腾！ 尤其是看向身边的女子，与她们对上目光时，只觉得才气往脑门上窜！ 怪不得啊，怪不得江北能在教坊司连出佳作！ “小生李照，敬江先生一杯！” 同桌的一个儒生主动站了起来，举起面前的酒杯，恭敬道。 有这么一个带头的。 现场的氛围彻底被点燃了，整个院落的人无不深受感染，纷纷站了起来，“吾等敬江先生一杯！” 但所谓盛久必衰。 也是在这一刻，唐今朝硬着头皮进院了…… 原本院内的众多学生，也都知道唐今朝就在院外，盯着门口呢！ 一见唐今朝进门了，顿时打招呼道：“唐师兄！” 第62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教坊司大院内。 气氛随着唐今朝的到来直接被推到了最高点。 江北代表着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而唐今朝，则是他们这一代的神！ 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就如同没有人能想得到，唐今朝是喜欢逛教坊司的人一样……大家更想不到，祭酒先生也出现了。 在唐今朝出现的下一秒。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容。 王大儒今天也是来当宾客的，可不是什么太学院祭酒，他就想好好和江北唠唠，在这小子最喜欢的展现才学的地方。 倒也看看这污秽之地到底有什么好的！ 但他进门之后，打量了一圈教坊司大院内的宾客们…… 王大儒脸上的冷笑顿时就凝固住了。 脑袋有点懵。 这…… 有一个问题，他到底是去了教坊司，还是回了太学院？ 但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还有他们身边陪侍的姑娘们，王大儒好像找到了答案。 下一刻，只觉得脑袋一阵迷糊。 而众多学生，只觉得后背发凉，如鲠在喉！ 那唐今朝也忍不住扶额，看着这气的牙根咬得咯吱作响的老师……再看看远处那即将憋不住笑的江北…… 怪了，他为啥也突然很想笑呢？ 江北还是没憋住…… 这啥戏码啊？ 经典的小学老师中午午休去学校周围黑网吧抓学生的桥段？ “那个，喝酒，喝酒！都傻站着干啥呢？！” “诶？那不是祭酒先生吗？也来了啊？还不快来个人，安排一下祭酒先生！署丞，教坊司署丞何在？！”江北喊道。 王大儒：“……” 你喊这么大声做甚？！ 生怕别人不知道太学院祭酒也来教坊司了一样。 那署丞老女人原本还在门口数着银票，乐开了花，今晚赚大发了…… 然后突然就听到那江北喊自己。 让她安排什么祭酒？ 敬酒吗？ 应该是她听错了，这世界除非都癫狂了，太学院那位大儒会出现在教坊司？合着是今天祭酒先生带着太学院的学子们，来教坊司团建呢？ 于是，署丞进去了。 看到了齐刷刷站了满院子的儒生们，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极其压抑，只有为首那江北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好像……事情有点不太对呢？ 而门口，挡住她去路的，赫然就是刚刚进门的唐今朝和那个老头。 署丞虽然也是个官，但不过区区一个九品，别说见王大儒这位当朝文官之首的存在，她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可此刻，心里却莫名打了个激灵。 不会吧…… “哎，署丞大人你还在那干站着干啥？教坊司院子都没地方了，你还不速速去找个桌子，让祭酒先生落座？” 这次，署丞听清了…… 真是祭酒。 好死不死，那须发皆白的老头也在此刻回头看了过来，她仿佛能感受到这老头周身的圣人正气在震动。 吓得署丞直接跪在地上，嗷一嗓子：“拜，拜见祭酒大人！” “下官这就去准备桌椅！” 实际上，教坊司哪还有桌椅啊？今天来了这么多宾客，备用的早都出来了。 “不用麻烦署丞大人了，小生的座位给先生便是……”那李照硬着头皮道，然后直接朝着一旁窜出，速度极快！ 署丞脸上的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赶忙搀扶着王大儒向主位走去。 “老夫能走。”王大儒横了一眼，冷漠道。 来到近前。 王大儒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咬出了几个字：“今日之事，你最好给老夫一个解释！” 江北一脸震惊：“啥？” 这跟他有啥关系？又不是他带这些儒生来的…… 王大儒攥紧了拳头。 “在座的这些，都是先生的学生？”江北明知故问道。 王大儒气的手抖，不然呢？！ “既然是先生的学生，那不是很正常？他们与先生心有灵犀，许是猜到了先生今晚也会来教坊司寻乐，所以也过来了呗？”江北笑道。 “你……”王大儒气的嘴又嘟囔了起来。 江北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署丞：“奏乐，起舞！今晚祭酒大人都来了，你可得让姑娘们卖力一些，若是让祭酒大人开心了，重重有赏！” 不过江北这么一套话说完，气氛终于好了很多。 旁边的于洋和魏大勇憋得脸都红了……愣是不敢笑出来。 此时气氛好了起来，乐曲歌舞也开始了，终于可以放声大笑了！ “二位，怎笑得如此开心？”王大儒猛地一转头，这二人一看就是江北带来的。 “咳，咳咳！”于洋被呛到了，连忙道：“回祭酒大人，小人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魏大勇：“俺也一样！” 王大儒目光冷漠：“何事如此有趣？” 于洋颇为羞涩地道：“今晚小蝶终于让我得偿所愿，从后方再深入了解一些。” 魏大勇：“俺也一样！” 王大儒冷笑一声：“二位莫非还是同道中人？” 魏大勇：“那是自然！” 小蝶：“……” …… 王大儒现在就很难受！ 就这一群穿着伤风败俗的女子，在前方扭来扭去的，有什么可看的！ 但是…… 知道了王大儒也是来寻欢作乐的，又在众多教坊司姑娘们的陪侍下，众多儒生们很快也就忘了这一环，你看这扭得…… 真好看，动作幅度请务必再大一些！ 这就好比你去网吧被老师给抓住，然后惊奇发现老师没找你麻烦，还开了台机子在旁边玩上了。 就算此时有点紧张，但也不能白瞎了网费和即将到手的胜利啊！ “好！” 一舞结束，随着一个姑娘下腰一字马收尾，有人顿时激动得起身鼓掌！ 穿着儒袍。 王大儒抬起头瞄了一眼，他倒要看看是谁！ 嗯……不是我们太学院的学子，今晚虽然太学院的学子占了绝大多数，但也不可能教坊司就直接被太学院给包了不是？ 他就说嘛，太学院的学子可干不出这种事！ 王大儒的脸色舒服了几分。 但是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大儒的视力那般好，此时压抑了近乎一晚上的太学院学子们，只看到了那人穿着儒袍。 再加上被刚刚的一字马给震撼到了…… 一个接着一个都站了起来：“好！！” 江北终于没憋住。 “噗嗤！” 王大儒脸黑成了锅底灰，压低了声音，冰冷道：“你是在取笑老夫？！” “没有，没有，晚辈哪敢？”江北连连摇头，他敢对天发誓，他对王大儒的尊敬绝对没有一丝虚假的成分！ 王大儒冷笑一声：“呵，你且记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江北面色怪异：“莫欺老年穷？” 王大儒继续冷笑：“老夫不穷！你今日取笑老夫，他日祸临己身可莫怪老夫取笑于你！” 江北摆了摆手，无所谓。 他光棍一条，这条命都差点没了全靠这老爷子保下来，还谈什么取笑不取笑的？ 一舞结束后，另一位负责歌舞的署丞站在了台上，充当着主持人的工作。 “各位姑娘们，让我们一同欢迎太学院祭酒王大人。” “啪啪啪！” 开始鼓掌。 “欢迎江公子、与唐公子，以及诸位才子！” “啪啪啪！” 待到姑娘们掌声消散，台上这位署丞才继续道：“前两次，江公子来咱们教坊司，都会留下一篇佳作，也是因此才能吸引众多才子而来。” “夜莲姑娘如今已在闺房中等待，只是不知江公子今日可有诗词，能敲开夜莲姑娘的房门？” 这边话还没说完。 便听到大院门口负责接待的署丞，传来惊惧的声音：“郡，郡主？！” 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令牌，再看看眼前的人，扑通一声跪下：“下官参见明月郡主！” 叶凝霜看着首位，笑容凝固在脸上的江北，不咸不淡地道：“起来吧，本郡主今晚也不过是来听听小曲，顺路瞻仰一番才子作诗。” 江北身旁的王大儒突然起身。 只听得他朗声笑道：“自然有！江大才子已经答应好了老夫！老夫今日携太学院众多学生而来，便是为了一睹江大才子的风采！这教坊司果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啧啧啧。” 第63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一刻，王大儒只觉得身心舒畅！ 一扫太学院学子在教坊司聚会的阴霾！ 刚刚江北脸上那看戏的表情，几乎是平移到了王大儒的脸上。 而且王大儒这波操作确实够鸡贼，他甚至直接把太学院在教坊司聚会的事儿给解释了！ 想必，明日文坛众人对太学院的印象，将更为崇拜！ 他们以前还能说王大儒迂腐之类的，毕竟王大儒不止一次的公开批判过那些爱去勾栏青楼以及教坊司的才子们。 他们去的是污秽之地！ 但如今，王大儒愿意和光同尘，而且还带着太学院的学子们一起来教坊司了，只为了来亲眼目睹最近名声大噪的江北作诗！ 想必明日，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足以让帝都文坛惊掉下巴。 就算江北今日作出堪比《爱莲说》的佳作，也不足以比这个消息更震撼人心！ 明月郡主的出现，更是为今日的教坊司增添了戏剧性。 当叶凝霜，以一袭长裙出现之时。 所有的宾客们都震惊了！ 太学院里对江北虽然这颗新星虽然崇拜，但对于人家的家世，并不是那么了解，毕竟江北是今日才引得文圣显化，出现天地异象，在太学院名声大噪的。 而才子多贫困，远了不说，就单说这太学院里，不少学子同样是赘婿出身…… 背后议论人家的薄弱之处，悲苦的经历……着实令人不耻。 所以，太学院虽然有一部分知道江北和明月郡主的关系，但大多的还是不知情，也并没有传开。 而且，女子来教坊司，自古以来就一个目的——抓自家相公！ 但教坊司可不是太学院！ 明月郡主也不是王大儒，她的到来不会引起太学院学子们如坠冰窟的感受。 当叶凝霜出现的那一刻，气氛确实是凝滞了片刻，但随后，众多太学院学子们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虽然有部分不知道江北与叶凝霜关系的，但是随着有懂哥讲述…… 几乎一瞬间，江北重新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再有刚刚台上那主持人说的，邀请江北为夜莲姑娘作诗，以及王大儒口中说的……江北邀请他来教坊司来看他作诗。 你总不能说，王大儒骗了他们吧？ 所以，现在，江大才子！ 请开始你的表演！ …… 江北头皮发麻。 看着远处那面色冰冷的叶凝霜…… 脑袋里闪过几个大大的问号，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叶凝霜为啥会突然来教坊司的？ 来干啥的？ 不是……这女人怎么就不在乎名声了？ 他倒是无所谓，但明天一传出去，叶凝霜不是会直接被传成妒妇形象吗？ 江北傻呆呆的看着叶凝霜。 叶凝霜像是很满意江北这个表情，慢慢朝前走去，带着强大的气场，所过之处，别说是窃窃私语了，宾客们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仿佛呼吸都成了一种罪。 不多时，已经来到了江北那一桌前。 给了还处在呆滞状态中的于洋，一个目光。 于洋打了个激灵，瞬间起身：“郡主殿下，您坐这。” 叶凝霜连点头都懒得点一下，已经坐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看向不远处的江北。 至于原本陪侍在于洋身边的小蝶，哪还敢多待？也已经站了起来，来到于洋身边，对于洋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但！ 此刻，于洋再看江北时，他的眼中只有震撼！ 能让叶凝霜亲自来教坊司抓包的男人！ 他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叶凝霜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只有一种可能，唯一的一个可能！江北已经将叶凝霜的芳心给俘获了！ 导致叶凝霜对教坊司那位夜莲花魁极为愤恨！所以不惜背上“妒妇”的名声，也要来！ 反观江北，明日他大概就是这帝都赘婿之首了…… 于洋暗暗给江北竖起了大拇指，高啊，高！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娘子，今日怎么也这么有闲心？来教坊司了？”江北一脸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看我相公作诗了？前两次作诗时，我这个当娘子的可都没当场看到，颇为遗憾。”叶凝霜声音柔和地道。 但只有江北能看到，她眼中那杀人的目光！ 江北沉默了，这还是叶凝霜第一次以“相公”称呼他。 他当然想不到，破坏妖族的阴谋，破坏叶红雨针对宗室的权谋，保住了宗室，到底为叶凝霜带来了多大的生机。 原本被叶凝霜视为废人的江北，却几乎以一人之力，强行撑住了她头上即将倾塌的围墙。 几乎以最强硬的方式，闯入了她的心中。 可是呢！ 以前的过往，留宿教坊司，给花魁连作两篇佳作，她完全可以视作没发生过！ 在俸银案告破后，她想过和这个男人重新了解一番，若是有可能的话……她不介意认真经营这段姻缘。 甚至，若是真的时机得当，她想让江北成为自己的助力，帮助她向叶红雨复仇！ 如今，一切都随着江北今日来第三次来教坊司而被打破。 别忘了，今天是多么重要的日子！ 是俸银案落幕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你去教坊司，难道不是为了和花魁分享喜悦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就算明日她会背上“妒妇”的名声，她今晚也得来！ 而且还得大张旗鼓的来！ 江北缓缓抬起头，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他还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就算这个时代的制度对男人来说是无比幸福，但江北也没想过真和花魁发生点什么…… 那花魁，她就不是人啊！ 那是狐妖！ 但这些东西，江北没法解释给别人听。 夜莲如果被捉，被铲除了，他真就和青丘狐族不死不休了。 反而，如果能保持良好的关系，他没准还可以从夜莲手中得到一些有利的消息，起码能在妖族的阴谋中自保。 这次过来，不就是为了确定俸银案后，妖族的态度吗？！ 可这些东西，只有自己知道。 他更没想到，自己来教坊司会如此大程度的让叶凝霜激动…… “咳！” 江北干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事出有因，你留在这恐会招人非议，你先回去，我过后再与你解释。” 今晚他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来试探夜莲对自己的态度到底如何，如果夜莲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工具，那他也可以反手将夜莲卖了，彻底和叶凝霜穿同一条裤子，解释清白，也言明自己只是为了寻求自保。 王大儒也能帮助自己证实，他之前真的未与夜莲做过什么！ 梦里应该不算吧…… 至于……如果夜莲真将他当成了情郎？ 这种可能虽然也有，但也是无限接近于零的吧…… 叶凝霜直视着江北的目光，看到了他一改往日眼中的玩笑之意，只剩恳切。 心中的愤怒骤然消退，她心中莫名一动。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事出有因？ 是她今日真的有些胡闹了？可俸银案明明都已经结束了…… 哪怕这劝退的方式实在太过扯淡，但叶凝霜纠结之下，还是选择相信，若是江北明天回去给不了她一个满意的解释，定要这王八蛋好看！ 叶凝霜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江北都惊呆了……她竟然真相信了？ 叶凝霜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冷冰冰地道：“不许再给那花魁作诗！” 江北：“……” 这小姑娘，还因为那两首诗词气恼呢？ 但就当叶凝霜打算起身离开时，一个窈窕的女子缓缓走出，那面容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丝毫不显夸张。 哪怕没有人见过这个容貌，但所有人都愿意相信，这就是夜莲！ “夜莲姑娘，您怎么出来了？”那台上的主持人署丞面色骤变！ 第64章 这妖女是恋爱脑！ 台上的主持人署丞，已经被今天的一幕幕给震傻了。 硬要选一个最震撼的瞬间，那一定是明月郡主的出场！ 如果江北以后都因为这位明月郡主的缘故，不能来教坊司了，那对教坊司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但是，她刚刚却看到，在江北的三言两语之下，那明月郡主的目光不再那么凌厉。 竟纠结了片刻，复杂却柔和了下来。 而且已经有了起身的动作。 这说明…… 江北还真是给这位郡主拿捏的死死的，都已经杀到教坊司了，这大郡主还能同意先回去？ 署丞在教坊司这么多年了，哪次女子来抓包相公的剧情不是闹的极为难看？ 像今天这种，还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而且她的身份可是郡主啊！ 如果能安稳把这位郡主殿下给送走……那今天还能继续下去，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夜莲出来了？！ 以前无论是发生什么，夜莲都不会亲自出来在前院陪侍客人的！ 她怎么今天就出来了？！ …… 半刻钟前。 江北刚刚来到教坊司事，夜莲就已经知道了。 除此之外，她也知道了妖族的计谋被破了，而后续的安排也毫无意义，暂时青丘的长老还没有给出下一步的命令。 今早朝会上发生的一切，自然是瞒不住妖族的眼。 江北在朝堂上的举动，对功劳的推诿……但夜莲却知道，他就是破坏了妖族计谋的始作俑者！ 长老们未来要怎么做？ 她是否还需要继续在教坊司内潜伏？ 大抵还是要的吧……毕竟将她安插到这里，确实废了很大的功夫，尤其是瞒天过海，将她的气息藏起来，避开镇魔司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人类。 夜莲心中一整天都很是茫然，尤其是在江北出现在教坊司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更是无比复杂。 该如何面对？ 他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和自己分享他近日来的喜悦？以及他是如何破获俸银案的？ 夜莲感觉她可能绷不住。 一直站在小窗前，遥望着前院，在那双泛着蓝绿色光芒的桃花眼下，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不自觉的开始考虑，今晚与他相见是什么样的画面。 江北的那些伎俩，放在另一个世界，那分分钟会被女人给埋汰死，单靠着一张嘴就能有车有房吗？ 但在这个世界，书生的才气就是绝对的杀手锏，尤其是这些流落风尘的女子。 该说不说…… 谁叫这狐妖喜欢点啥不好，偏偏喜欢字画呢？ 那总得有个人给她作诗词，让她来写吧？ 不巧，江北给她写了两篇，而且还都是能让人爱到骨子里，能在帝都城瞬间流传开的佳作，并非敷衍之作。 再搭配上江北的土味情话，可以说没有人能抗拒得了！ 哪怕是夜莲，也不可避免的在仅仅见过两面后，便深深落入情网中。 在知道俸银的阴谋被破后，夜莲甚至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复仇，而是……青丘的长老们如果下令要自己回青丘，那岂不是和江北见不到了？！ 然后…… 再想别的，就感觉很烦，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一个深入我心的才子出现了，却又成了她们的敌人？ 就算他是机缘巧合之下，是太学院的王大儒和镇魔司占绝大多数功劳，他也逃不了干系，毕竟他才是那个查案人…… 一直处在这等复杂心态的夜莲。 看到署丞上台了，问江北有没有诗词能敲开房门…… 再到叶凝霜的突然到来。 再后面王大儒猛地站起，直言江北就是来教坊司作诗词的！而且还带着这么多学生而来！ 夜莲心中感动，才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叶凝霜身上。 于是，她起身走出小楼。 来到正院，没有戴面纱，为的就是与叶凝霜一争高下！ …… 叶凝霜的屁股还没离开椅子呢，看到这夜莲突然出来，扑通一下又坐实在了。 冷冰冰的看向夜莲！ 来挑衅我？你一个教坊司花魁也配？！ 二人的目光交汇着，仿佛已经爆发了电流。 江北额头的冷汗已经涌了出来，这他妈……好不容易才把叶凝霜哄好，愿意让他明早解释了。 结果现在夜莲又蹦出来了？！ 但下一刻，江北猛地打了个激灵，瞳孔骤然收缩！ 如果夜莲这妖女真的是因为叶凝霜而现身的话，那说明……她吃醋了。 而吃醋的原因？只能是他的那些土味情话！和抄来的那两篇大作！ 还有另一个重点，这个“醋”还是建立在江北破坏了妖族阴谋的基础上吃的！ 若非如此，江北对他的作用，实际上就是帮她完善教坊司花魁的人设，毕竟就算是花魁，怎可能不接待宾客呢？ 有了江北，她不接的话，完全可以用被胃口养刁了来说……而教坊司也会不会怪夜莲，饥饿营销，让那些才子发疯！ 那些才子会不会疯江北不知道，但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妖女。 莫不真是个恋爱脑吧？ “小女夜莲，参见郡主殿下。”夜莲站在台上，款款对叶凝霜施了一福，“不知郡主殿下驾到，未能及时迎接，还望恕罪。” 说罢，她也未等叶凝霜的表示，已经重新站直了身，她的嘴角带着不咸不淡的笑意。 挑衅！ 这夜莲区区一个教坊司花魁，竟然敢挑衅郡主！ 众多宾客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小三碰上正宫的戏码，开始了！ 也让人更为兴奋了。 眼睛亮了，看向江北与叶凝霜。 所以问题出现了……江北今天是作诗还是不作诗呢？ 刚刚他们可是有不少人都听到了的，叶凝霜不让江北为花魁作诗，但今日王大儒就是为了来看江北当场作诗！ “江小友，感受如何？”一旁的王大儒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突然问了出来。 “我……”江北气的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愣是回答不了这个落井下石的老匹夫！ “嘿嘿，不若正好，以此时感触为题，作一篇诗词，如何？”王大儒抚须笑道。 江北：“……” 内心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这王大儒还算是个人，这个时候没逼他为夜莲再来一首。 “你有什么感触？”一旁的叶凝霜突然问道，目光病寒彻骨！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别说是这位郡主殿下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地点是教坊司，是夜莲的主场！ 而叶凝霜不管身份、气场如何，只要进了这教坊司，就已经落了下风…… 江北倒吸一口冷气。 这咋比刚进来时还吓人了呢？ “有娘子陪在我身边……自然是，感触极好的。”江北撑着笑容。 “公子，那夜莲呢？”原本还站在前方台上的夜莲却突然急了，问了一句后，竟小跑两步从台上轻盈的跳了下来，来到江北近前。 那陪侍在江北身边的女子，也顿时起身，为花魁让开位置。 于是乎，这一桌，江北左边是叶凝霜，右边是夜莲…… 江北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他一边要承受叶凝霜那杀人一般的目光，一边还要避免与夜莲那楚楚可人的目光碰上…… 心中也是惊异不定，这王大儒就在旁边。 一身圣人正气克制一切邪祟，这夜莲难道就不怕狐狸尾巴漏出来？ 看一眼王大儒，那笑容愈发兴奋……完全没感觉到夜莲有什么不对劲。 “公子。”夜莲突然开口，轻声唤道，她的眼中有光芒闪动：“刚刚祭酒大人说您会在今晚为小女作诗词，是真的吗？” 江北嘴角一抽，眼看叶凝霜的眼睛要喷火了！ 硬着头皮将双手伸开，一左一右，那架势，像是生怕接下来叶凝霜会和夜莲打起来一般。 娘子，这是妖女，你打不过她啊！ 做了个深呼吸。 知道，今天想要以正常方式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猛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都给我老实点！” 第65章 逛教坊司有问题吗！ 到底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也是个当刑警的。 查过案，也审过凡人。 此刻突然暴起，别的不说，那气势绝对是足够骇人的。 叶凝霜诧异，抿了抿嘴，没搭理他，看他今天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而夜莲眼里已经带上泪花了…… 众多宾客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敢的啊！ 王大儒的目光更兴奋了！ 江北又做了个深呼吸，“首先，我可没说过今晚要为夜莲姑娘作诗的话。” 夜莲眼中的泪花更为明显了，随时都可能涌出来，像个被抛弃的小姑娘…… 而后江北又转头看向叶凝霜，故作不满道：“都说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我一个大男人，逛逛教坊司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在家里我就是个赘婿，还不能在教坊司感受感受温柔了吗？！” 叶凝霜呆住，鼻子一酸，他，他是在怪我……怪我在家里没给她温柔。 “……” 这是江北没能想到的……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很愤怒的吗？他一个小小赘婿，何德何能向郡主发火啊？ 然后自己乘胜追击，她直接拍案而走？ 他今晚留宿教坊司，然后好好套套夜莲的话……明早回家跟叶凝霜解释一下，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造孽啊！ 而叶凝霜今天能来到教坊司，到底是单纯的因为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相公去教坊司而动怒，还是吃醋？ 看情形应该是后者了。 江北原本还没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 但这种情况下，饶是他不想自恋，也不行了。 夜莲那倒是还能生硬解释一下，受不了另一个世界的土味情话。 如果有机会，他也想问问叶凝霜，你又是为啥啊？ 可事实摆在眼前…… 江北这条路走的，有点给自己堵死的意味了。 他重新坐了下来。 低着头，揉着太阳穴。 感觉脑袋里一片混乱…… 见此情形，随时都可能大打出手，又随时都可能掉小珍珠的二人，也冷静了下来，但依旧是谁都不让着谁。 “公子，您怎么了？”夜莲极为关心的靠近江北，主动挽住了江北的胳膊，用两个凶器不停地磨蹭着。 见状，叶凝霜顿时气的上头！ 连忙也拉住了江北的另一只胳膊，着急地问道：“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带你回家？” 江北：“……” 一旁的王大儒拍了拍手，激动道：“哈哈，以老夫之见，江小友定是心有所悟，打算吟诗一首！” 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 在场的绝大多数可都是太学院的学子。 他们今晚来教坊司的目的可不是来看戏的，而是来看江北作诗的！ 江北默默抬起头，看了王大儒一眼，老匹夫，这时候你还出来添乱！ 夜莲的眼睛亮了起来。 叶凝霜却有些不知所措，莫名有些慌乱，毕竟，王大儒相当于一锤定音的那个人。 江北拍案而起。 随后看向夜莲。 叶凝霜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逐渐碎裂的声音。 在小三个正宫之间，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江北选择了花魁却没有选择自己！ 明天，她不光要背上“妒妇”的名，还会成为众人口中被一个赘婿抛弃的女人，是大乾王朝这数千年历史以来，最悲惨的郡主无疑。 “作不出来！”江北一脸无所谓地道。 “你明明答应了老夫！”王大儒气急败坏。 江北沉默。 抄篇应景的诗词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甚至他完全可以说，当日给夜莲作《爱莲说》的时候，是中秋佳节。 那再以明月为题，再来一首。苏轼的《水调歌头》岂不是绝杀？ 毕竟叶凝霜的封号是明月…… 但这样的意义何在？ 除了能让王大儒和众多太学院学子奉为天人之外…… 对他的小命没有丝毫帮助，他又不能修文道。 反观，他的小命，更多还被这夜莲攥在手里，得罪不起啊…… 怎么去以最安稳的方式化解才是考验。 让叶凝霜愿意主动离开教坊司，而他则是留宿在此，让夜莲愿意与他促膝长谈。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江北的思绪疯狂转动。 终于，双眼逐渐眯起。 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今天事情虽然因他而起，但其中起到推波助澜作用的，是王大儒！ 迎上江北这颇有深意的目光，王大儒顿时意识到了不对。 但江北已经开口：“先生今日怕是要失望了，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就算晚辈真有诗词佳作，恐也无法展现。” 他摇头苦笑：“晚辈何德何能，能让郡主殿下与夜莲姑娘这二位倾国倾城的人倾心？身陷纠结，又谈何作诗？” “你纠结个什么劲儿？”王大儒下意识的顺着这话说道。 然后就意识到，他好像进了这江北的圈套！ 只见江北又是凄苦一笑……你看，人家都准备好了！ 江北无奈道：“晚辈虽是郡马，但说来亦不过一赘婿，家中郡主虽好，却也并非我能高攀，晚辈有几斤几两，心中自是清楚。” 这话倒是情真意切，王大儒顿时摇头：“你莫要妄自菲薄！你的才学，怕是当年的老夫都不如你。” 此话一出，教坊司内的学子们顿时哗然！ 这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包括那些女扮男装而来的女学生，此时看江北眼睛已经在冒绿光了，年轻帅气，能力出众，而才学还被祭酒先生如此肯定！还引得文圣显化！ 若非实在是不如这二位……她们都有心思去加入战场了。 叶凝霜说不出来话，感觉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他果然还在介怀…… 江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慨道：“晚辈只是不想走到那一步罢了……” “哪一步？”王大儒怎么感觉云里雾里的呢？ 而且，这臭小子看起来又不太像是演的？ “哪一步呢？”江北抬起头，看看着漆黑的夜空，“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待到一切只能追忆时，也是追悔莫及之时。” 叶凝霜待在原地。 他像是什么都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想在以后追忆如今？ 叶凝霜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江北是借这句话在告诉她，曾经他也想过婚后双方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但可惜，是她的冷漠，亲手将他推了出去！ 叶凝霜，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大婚第一天，你就急不可耐的买了个小院让他搬出去！ 结果他直接搬到教坊司来了，你却又追过来不依不饶！ 叶凝霜的脸色惨白无比，这一切她只能怪自己……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江北：“江北，我，我……”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挽回这一段仿佛随时都会从自己手中划走的感情。 江北一直在观察着叶凝霜的神态。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今天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第66章 恶心人有一手 叶凝霜可能有些娇蛮，也有些强势。 可是她的身份摆在那，从小的生活摆在那，她的成长经历就决定了如此。 只是，江北不想再过江淮那样，只能卑躬屈膝的日子……他想尽可能的平等一些。 但他区区一个赘婿，谈何平等？ 他可以变得有能力，他除了能抄一些诗词，有因为工作而诞生的查案能力。 更因为他还有在另一个世界那么多的知识，对五千年历史发展的基本认知，这个世界虽然是修仙世界，但远了不说，凡人才是一个王朝的根本，他懂得如何让凡人的生活变好。 让凡人的信仰凝结于王朝本身，让王朝的国运更为壮大！ 他想夺回自己的通神骨，向叶红雨复仇，更想保住大乾，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新一次生命。 甚至想帮助叶凝霜，让她成为新的大乾帝君…… 他想的很多，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与叶凝霜的关系是平等的情况下。 而想要促成这样的关系，靠的就是今天！ 他不光要解决今日的问题，还要让自己以后的婚姻平等起来！ 所以，光是化解叶凝霜的怒气，是远远不够的，需要让她自己对这一段婚姻进行反思…… 他最大程度的利用了叶凝霜因为这次俸银案对他诞生的好感，这有些无耻，但也是最好的机会。 “你作诗？！” 王大儒猛地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盯着江北，重复着刚刚江北的那句诗词，“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直接懵住了，“你站在数十年后，回想如今？” “你和……” 王大儒收住了，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叶凝霜。 江北沉默，这两句确实是……顺嘴了。 “为何不做完？！前面的诗呢？去哪了？”王大儒急促道。 江北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只是有感而发这一句而已。” 前面那什么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个时代又没有这些人物、典故，他可不觉得自己整两句便能取代。 “哎！哎！哎！” 王大儒一连三声重叹，连拍大腿。 众人也因此，全都忽略了叶凝霜此时慌乱的神态。 她的心很乱。 甚至不敢去看江北。 她太过娇蛮了，也从不知道如何当一个好妻子，更没有正视过与江北的婚事。 她的双眼早在父王惨死宗人府时，就已经被仇恨所蒙蔽，婚姻于她而言本是一个挡箭牌，是她向叶红雨示弱的方式而已。 至于这个丈夫到底是江北还是别人，都无所谓。 但如今不一样了。 江北在她的眼中，早已不是个废物，他很特别…… 那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让叶凝霜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必须得改变。 起码，她不能再认为江北是赘婿的身份，就要低自己一等，若是没有他这次的帮助，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松？ 她要回去好好想想…… 她不能让江北的那句诗成真，如果放任这样的发展，这句诗词可能用在几十年后的自己身上，才更为恰当…… 叶凝霜踉踉跄跄的起身，一言不发，朝着外面走去。 “好诗，好诗！光是这一句，就已经足够震撼人心！”唐今朝同样赞叹不已。 此时，众人才逐渐回过神来。 可再看江北时，却是诧异地发现她身边的叶凝霜不见了？ 诶？ 什么时候走的？ 王大儒倒是一直都看到了，心中诧异无比。 这臭小子。 你说他作诗了吧？他就一句。 但你要说他没作诗，确实也出了一句。 莫非这教坊司还真是好地方？ 而且只有这一句诗，便是让叶凝霜魂不守舍的离开了，不再与那花魁争锋，也不再执拗于江北来教坊司的事儿。 仿佛，她默许了…… 她的离开，更是代表着——叶凝霜当众允许自己的夫婿来教坊司！ “可惜只有这一句哎。”王大儒苦笑道，在诗词面前，再好看的大戏，也都是浮云。 “不过先生可以放心，答应您的，我自然会做到，待到哪日有了灵感，晚辈定会作出一篇完整的诗词。”江北恭敬道。 王大儒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傻了。 甚至都想说一句大可不必…… 但江北这承诺一出。 众多太学院的学生们，眼睛比刚刚听到这一句诗时还亮！ 这岂不是说明…… 以后他们完全可以借着瞻仰江大才子的由头，来逛教坊司了吗！ 今晚教坊司的姑娘们，确实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且就算是一些学生已经有了家室，但想想刚刚江北那振聋发聩的一句话！ 我一个大男人，逛逛教坊司而已，有问题吗？！ 吾辈文人，当强硬起来！ 江先生不过赘婿出身，却能将堂堂的明月郡主拿捏地死死的，更何况我了？！ 夜莲的笑意早已铺满整个脸颊。 她紧紧地挽着江北的胳膊，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哪怕是现在青丘长老来了，她也敢！ 因为，刚刚的江北，在叶凝霜和她之间，坚定的选择了她！ 你看那叶凝霜，失魂落魄的离开……而江北却根本没有上去哄一下的意思。 她看中的男人，果然没让她失望！ 那一句诗，同样也让她呆滞了很久。 只是在她听起来，与在叶凝霜听起来……是截然不同的。 而站在夜莲的角度，江北是不愿意今日就此放弃与她的感情与那郡主离开，到了几十年后追悔莫及…… 今日二女的争锋，谁都没想到，最终会以这样的结局宣布结束。 知道江北不会作出诗词后，王大儒也离开了。 至于太学院的这些学子们……他知道，自己是管不了了。 那江北恶心人是真有一手啊…… 唐今朝虽然百般不舍，但也无奈跟着王大儒离开，其实他也想感受感受，到底何为江北口中的温柔。 才能令江北在纠结之中，作出如此诗词。 “此子才学着实是世间少有……” 回太学院的路上，王大儒又不禁心生感慨。 当他不停地变换角度，站在江北的角度，站在夜莲的角度，再站在叶凝霜的角度看，是截然不同的！ “老师，江先生今日深陷纠结，却是跳脱出去，再以数十年后的目光来看如今作出那句诗……实乃让人钦佩。”唐今朝也认真道。 王大儒驻足，看向唐今朝，明显的愣了愣。 随后目光复杂的摇了摇头，“今朝啊……你对比那江北，还是太嫩了些。” 唐今朝：“……” …… 教坊司正院，歌舞终于结束了。 那些被姑娘们钓成了翘嘴的太学院学生们，有很大一部分都走进了姑娘们的闺房。 当然，为一个姑娘而起了争斗，当场比拼才学的戏码也随处可见。 江北也不禁心生感慨，这个时代真好，讲究个从一而终。 教坊司也挺好，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却什么都得不到，因为双方从一开始，就是在各取所需。 也不用担心被捞女们给骗走一切。 他心情复杂的看了看倚在自己怀中的夜莲，身体酥软得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夜莲仰起头，对上了江北的目光，脸色微微泛红，轻声道：“公子，我们是不是也该休息了？” “……” 第67章 长夜漫漫 江北的瞳孔在地震！ 今晚，这个妖女…… 好像不太对劲。 以前两次，这女人都是老老实实在她那栋小楼里等自己，今晚却出来了。 显然是因为叶凝霜的到来。 江北毫不怀疑，这妖女就算在后院，也能看到前院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问题是，明明她们妖族的阴谋彻底破了，她竟然还有心思跟叶凝霜争风吃醋？ 而最重要的！ 就是眼下！ 她竟然在主动邀约自己回去休息，而不是表现得如寻常的教坊司女子那般善解人意，让自己先回去哄哄叶凝霜。 江北与女人相处的经验不多，但也明白，这绝对不符合常理。 她是要干什么？ 江北压住心中的疑惑，轻轻点了点头…… 与夜莲携手朝后院走去。 而这次，夜莲明显很急，二人都很有默契，没有在一楼和二楼逗留，直接来到了三楼的闺房。 夜莲走在前。 在开门时，她的手却停住了。 转过头，眉眼间是满满的柔情……但却多了一丝复杂，很显然，是因为俸银案的事。 “公子，今日为何会选择留下来呢？”夜莲突然发问。 江北没有丝毫犹豫，答道：“没有原因……只是不想以后回想起时后悔，就算夜莲姑娘如今深陷教坊司，而我为宾客，但我仍愿意坚定我心中的选择。” 夜莲的目光更为柔和，那一抹复杂也在逐渐消退。 “可她毕竟是郡主……”夜莲轻声说着，却摇了摇头，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江北给断了退路。 人家都说了，就算她身陷教坊司又如何？ 夜莲便换了个问法，“可她是你的妻子诶？” 江北无奈的摊了摊手，轻松道：“名义上的而已，大概我过几天就要搬离郡主府了。” 夜莲诧异，顺着这句话问道：“是因为今日之事，公子的那位名义妻子要将你赶出去吗？” “看来公子今日坚定心中的选择，所要付出的代价还真是不小呢。” “可公子既是无奈，却为何还能如此轻松地说出这些话呢？夜莲不解。” 江北知道，这是到了今晚的进门关键问题了。 也决定了今晚的相处，这恋爱脑妖女到底会有多感性。 回答的好，今晚甚至都不用他想办法套话了……这妖女就能自己把自己的老底给掀了。 要是回答的不好，那抱歉了……身体突然有点难受，公子请回吧。 江北纠结片刻，摇了摇头：“倒是夜莲姑娘猜错了。” 夜莲更为诧异了：“哦？” 江北笑道：“我搬离郡主府可不是因为今晚，而是……我已经在外购置了小院。” 夜莲小嘴都张圆了，一脸的不可思议：“公子你……” 江北选择照实了说，毕竟叶凝霜刚刚成亲时，她确实是有些强势的，已经买了个小院让自己搬出去。 而后，关于今早叶红雨赏赐的一万两白银，也都给了叶凝霜来还这房款。 如今嘛…… 说句现实的，二人属于互不相欠的状态。 夜莲是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故事。 江北一脸深情地道：“我想，等我真正立一次功，证明了我的才学，我便可以向帝君请命，帮助你离开教坊司。” 夜莲愣了愣，才露出感动的表情。 毕竟…… 每个刚刚被发配到教坊司的女子，最大的梦想，都是离开教坊司。 至于来这久了……梦想就成了奢望，直到连想都不敢想。 但如果有人如此承诺，她那自然应该表现的感动一些。 “帝君怎么会同意呢？就算公子与郡主关系再僵，但公子也是郡马，这大概就是夜莲的命……”夜莲摇了摇头，很是凄苦地道。 “会的，因为帝君想要对付宗室，而叶凝霜如今是宗室之首，帝君需要有能力的臣子，但这个有能力的臣子绝对不能是叶凝霜的夫君。” 夜莲表面平静，但内心极为震惊，江公子果然不是今日朝堂所展现的那般无用，他竟然连帝君想要对付宗室的这一点都看到了！ 随后，赶忙打开了房门。 “公子当心隔墙有耳，这些话可莫要乱说。”她眨了眨眼，颇为俏皮地道：“咱们进屋说，夜莲对这宗室，朝堂的事也颇为好奇呢。” …… 进门后，二人并没有做过多的纠缠。 褪下外衣，二人便躺在了床榻上。 夜莲倚在江北的胸口，一双明亮的杏仁眼，满目痴情的看着江北，等待着江北为她讲述。 江北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今晚的决定，必须得发挥最大的价值！ “我应该从哪跟你讲呢？”江北轻轻刮了刮夜莲的鼻尖，笑道。 “那就……从最开始讲嘛，长夜漫漫，公子又何必着急，反正……夜莲早晚都是你的。”夜莲脸色羞红地道。 江北咽了口唾沫。 他感觉自己是不是真是泰迪成精了？这女人明明是妖族，但他还是忍不住有本能的反应，再饿也不能跨物种来啊？ 当世许仙？ “那便听夜莲姑娘的，从我第一次上朝的时候讲。”江北笑着拍了拍夜莲挺翘的臀儿。 惹得她娇羞的嘤咛一声。 “哈哈哈！” 既然人家都说长夜漫漫了，那江北也不急了，从头来呗？ 倒是夜莲听得入迷，问道：“所以真的是外界传闻，是妖族作乱？” “不错！”江北点头，随后也就是一些简单的分析，以及怎么天上落下了这个大锅砸在自己身上，并顺势将叶红雨要对付叶凝霜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夜莲压低了声音道：“我在教坊司内也听到了一些传闻……是女帝上位前凝聚宗室气运，导致福王惨死宗人府，所以女帝是想要斩草除根？不然怎么可能让郡主成为宗室之首？” “若是公子没能破案……那叶凝霜肯定也危险了呢。” 江北点了点头。 没将更深的一些说出来，没有人能猜得到……叶红雨的真正目的是炼化大乾国运。 江北故作差异地道：“这些事，传的连教坊司都知道了？” 夜莲吐了吐舌，“也加了我的一点猜测嘛。” “那看来是我们心有灵犀，我也是往这个方向猜的！”江北笑道，然后为了表示开心，又拍了一下，反正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手感真好！ “公子，你坏~”夜莲娇声道，伸手在江北的胸口轻柔地画着圈。 虽然这些根本不是猜测，而是事实……但江北这么说，她就是很开心。 江北这颗心都要被融化了，要不是躺在自己怀里的这位是妖族，他还真不一定能把持得住。 还是这时代好啊……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 下一刻，夜莲却突然紧张了起来：“可是……公子，你这次破了案，破坏了妖族的计谋，会不会得罪了妖族呀？” 江北心里暗暗诧异，这妖女终究还是自己先忍不住了。 但问题是……是不是有点快啊？ 第68章 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叶凝霜没乘坐马车。 如同失了魂一般，一个人走在街道上，马车在后方跟着。 这么一路回了郡主府，她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走进了房间。 青鸢站在小院的门口，一脸急切，和其他几个侍女念叨着：“郡主是怎么了？怎么这一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而且怎么就郡主自己回来了，郡马呢？他怎么没有一同回来？” “我刚刚还去门口看了看，郡马的马车没有回来。” “他，他该不会又留宿教坊司了吧？” …… 屋内。 叶凝霜坐在窗前，肩膀轻轻颤动着。 黑衣女子突兀的出现在她身后，她一改往日冷淡的声音，关切唤道：“郡主。” 当叶凝霜回头时，她才发现……叶凝霜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叶凝霜并不是个脆弱的女子，她在福王的葬礼上哭成了一个小女孩，但那是哭给女帝，哭给宗室看。 但后面无论多难，她都再没有流过一滴泪。 哪怕是明知道叶红雨要对付她。 她若是脆弱，怎么可能还会整合福王的力量、还想着为父复仇？ 可如今，她去了一趟教坊司，却哭了。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黑衣女人根本不愿相信！ “郡主……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是不是那个江北当众欺辱你！我去杀了他！”黑衣女子沉声道。 “不要！”叶凝霜突然站了起来，拦住了黑衣女人。 “影姐姐，你在王府多少年了？”叶凝霜突然问道。 “三十多年了，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黑衣女人柔和地道。 “是啊……三十多年了，影姐姐你是最了解我的。”叶凝霜轻轻地点头，“我是不是有些时候太过分了？太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了？我是不是……” “一个很没有感情的人？” “这些话，是那个江北说的？！”黑衣女人攥紧了拳头。 “不，不是他……是我自己这么想，我好像确实太过分了些。”叶凝霜摇了摇头，“大婚的当晚，我便要将他赶出去。” 回来的这一路。 叶凝霜都是站在江北的角度在想问题。 他莫名被自己连累进了俸银案中，险些丢了小命，再加上自己那么对他…… 有什么资格说他？ 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 “郡主……您只是这一段时间太累了，心神绷的过紧了些。”黑衣女子暗暗叹了一声，“那江北确实有些能力，但还不足以让你如此介怀自己。” “真的吗？”叶凝霜突然抬起头。 “真的。”黑衣女人重重点头。 “你说我不应该介怀自己……影姐姐，你也觉得我确实太过分了是吗？”叶凝霜颤声问道。 黑衣女子傻眼了。 不是，我可没这么说啊？！ 再看看叶凝霜那眼泪又扑朔扑朔往下掉的模样……只觉得眼前一黑，坏了，没救了这是。 …… “因为俸银案得罪妖族？”江北明显的愣了一下。 随后他又洒脱地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吧？” “那俸银案可不是我一人查清的，妖族的阴谋更不是我一人的功劳。” 夜莲抿了抿嘴，没说话。 “夜莲今日也听说了呢，帝君赏赐给了镇魔司灵晶，赏赐了太学院百万银两，就只赏赐给了公子一万两。”夜莲颇为不满地道。 “可我却猜得出，这一切都是公子的功劳。”夜莲的眼中带着满满的坚定。 江北心里咯噔一声。 但几乎瞬间便放松了下来。 建立在夜莲的角度上，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是狐妖，她还愿意如此态度，那纯属是为自己只得到一万两白银鸣不平了。 “若是我真的拿了首功，且不说帝君会不会介怀我这个郡马的身份，妖族都饶不了我。”江北笑道。 “所以公子真是将功劳推出去的？”夜莲一脸诧异，目光复杂。 江北却是笑道：“可不能这么说，明明是妖族将线索喂到我嘴里的，而我只是将线索送出去的人，然后再靠着寻灵兽才能寻到，不管换成谁都能做到。” “至于最后查到了青金银，只是一时不解妖族这样做的原因而已，而我又大概猜到了妖族的目的，完全没必要大费周折嘛，这案子破的也太简单了，总不能是妖族看我刚刚上任想给我点功劳吧？” “随后粗略分析了一番……便发现了银子有假的可能，没想到真是假的。” 他说了个大差不差，但关键的却没有说，说了容易侮辱妖族的智商…… 夜莲目光更加复杂，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夜莲姑娘，你怎么了？”江北一脸好奇地问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刺痛了她，毕竟她就是妖族，很可能就是始作俑者之一。 发配教坊司这种罪名，可不是能贸然顶替的。 可以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在妖族操作之下，原本的夜莲却被狐妖顶替。 且这样的狸猫换太子行为，不光能瞒住镇魔司的耳目，还能在王大儒面前不露馅。 如此大费周折，想必夜莲本身在青丘狐族内部，也绝对不可能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狐妖。 “没怎么，只是有些震惊而已。”夜莲摇了摇头。 随后…… “那妖族真是蠢得够可以的，千算万算，反倒是没把最关键的给算进去。”夜莲一脸认真地道。 啊这…… 江北人傻了。 恋爱脑这么夸张的吗？狠起来能连自己都骂？ 他只是想着套套夜莲的话，可没想过这一步啊！ 但江北的目的已经成了。 “不过，公子你还是要小心妖族！”夜莲一脸郑重地道。 “哦？”江北一脸不解，“我明明都将功劳推出去了……” 夜莲一只手指放在了江北的嘴唇上，轻轻地摇了摇头，满目心疼。 “公子，夜莲只是猜测。” “不妨说说看。”江北认真道。 夜莲心中更为感动，哪怕她如今只是个教坊司女子，而江公子是刚刚立下功劳的官员，他却也愿意听我的胡乱猜测？ 那一定得表现好一些，猜测得精准一些！ 夜莲柔声道：“公子，妖族如此大费周章，目的肯定是让宗室崩溃，大乾国运倾塌。” “既是如此，妖族怎么可能会慢慢的看大乾自己乱起来，而不从内部推波助澜呢？” 江北瞳孔收缩，大为震撼！ “夜莲姑娘的意思是……如今的帝都城内，有很多妖族在伺机而动？” “但我将妖族的计谋破坏了，他们现在反倒无事可做了？” 夜莲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赞许：“公子，我们想的一样呢。” 她又问到：“所以这些妖族如今什么都做不了了，在离开帝都之前……他们会做什么呢？” “我破坏了妖族的阴谋立了功，而这些妖族却因为我的原因，没法霍乱大乾立功……他们肯定心生不满，想要对我进行报复。”江北冷静道。 夜莲满脸关切地道：“这些妖族不敢找镇魔司的麻烦，也不敢找王大儒的麻烦……所以就只能找公子您了。” 他的心中早有了这个猜测，只是从夜莲的口中得到了肯定……顿时感觉自己的小命又要不保。 夜莲这条大腿必须得抱住！ 这般想着，江北又轻轻捏了捏那挺翘的臀儿。 夜莲的面色一红，又道：“夜莲在被发配到教坊司之前，也接触过一些修炼，只可惜生性愚钝未有所成，而我父亲所在的云州，距离青丘又很近。” “青丘狐族的手段可没这么简单呢，公子只想到了第一层而已。” 第69章 枪出如龙！ “公子你想呀。” “妖族既然想要霍乱大乾，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帝都城里不光有王大儒以及一大批入品的文道学子，还有镇魔司呢。” “所以，单靠着妖族本身想要让大乾快速的乱起来，自然是不够的。”夜莲轻声道。 江北一脸诧异：“那他们还能靠什么？” 夜莲貌似很认真地想了想。 随后眼前一亮，道：“有没有可能，除了青丘妖族之外，也许还有其他的妖族邪魔呢？而它们想要霍乱帝都城，自然还要靠着周遭的土地，山神……还有帝都的城隍。” “夜莲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她吐了吐舌。 这特么可不是胡乱猜测啊…… 换句话说，整个帝都，如今已经被妖族给包围了？ 就等着青金银的作用发挥…… 而这些妖魔邪祟，如今啥也干不了……就因为自己？ 他丝毫不怀疑夜莲的话！ 除了这女人本就是妖族的一员之外。 江北以前确实从未考虑过这方面，到底还是经验不足。 查案他倒是还有两下子，但是对于超凡力量这方面的事儿，可还是一窍不通。 如今再考虑夜莲的话，确实如此…… 这妖族做了如此大的准备，青金银都准备了数百万两，况且这帝都城，是区区一个青丘狐族能动摇的吗？ 真当镇魔司里的镇魔卫，太学院里的入品儒生们是摆设？ 所以想要霍乱帝都需要准备的，远比那几百万了青金银更多！ 江北只觉得嗓子发干，感觉小命又难保了……这次怕是王大儒来了都保不住自己。 江北一脸认真道：“夜莲姑娘的猜测不无道理，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小心谨慎。” 夜莲轻声道：“也只是小女的些许猜测而已，当不得真。” 江北严肃地摇了摇头：“不！你猜测的非常有道理！” “为了奖励你，今晚……” 江北嘿嘿一笑。 猛地一翻身！ 但哪怕这些信息不停的在脑袋里盘旋，一向自控力都很不错的江北，这次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仿佛是再一次被魅惑进了梦中一般，但他知道，这次没有！ 被魅惑这种事，他是有经验的，还是两次！ 终于，江北的身体仿佛不受他的控制一般。 枪出如龙。 嫩红色的肚兜被随意丢在了地上，赤条的身影在床榻上不断纠缠，此起彼伏。 喘息声，娇呼声，求饶声……回响在这淡粉色的闺房中，幔帐内。 已是深夜。 第一场拉锯战终于结束了。 夜莲紧闭着双眼，仿佛是不敢看江北一般……脸颊早已红润的如熟透了的桃子，仿佛轻轻一捏便能捏出水来。 但那双手却还抱着江北的胳膊。 若非那纤长的睫毛在轻轻的颤动，江北没准还真以为这妖女睡着了。 江北平躺在床上。 很难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不是那种拔吊无情的人。 但问题是…… 跨物种进行深入交流这种事儿，他几世为人都没想过！ 以前还总乐意开点许官人的玩笑，如今……他成当世许仙了？ 江北很想点上一根，但这个世界条件有限…… 不过该说不说，和狐狸精的一夜，确实曼妙无比…… 夜莲的身子动了动。 然后江北感觉自己又有反应了……他妈的，是真不争气啊！ “公子……”夜莲娇喃一声，“夜莲真的不行了，受不住公子这等凶猛了……” 她将头探了下去，颤声道：“夜莲换一种方式帮你。” 江北：“……” 天蒙蒙亮。 怀中的人还在睡着。 江北却毫无睡意。 脑袋很乱。 昨晚他确实是用了一些手段，为了自己的婚姻，但今晚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青丘狐族的天赋莫非不止在梦中魅惑？ 江北起好衣服，默默地离开了教坊司。 于洋和魏大勇想来还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于洋上了岁数不好说，但魏大勇大概是了。 江北一个人上了马车，朝郡主府而去。 但让他没有意料到的是。 今早的郡主府门前，却多了个纤瘦的身影，穿着浅绿色的长裙，孤零零一人坐在台阶上。 清早的风有些大，吹得叶凝霜的头发稍显杂乱，那张精致的面庞被发梢遮挡了部分。 江北下了马车。 叶凝霜闻声抬起头，看向江北。 脸上两道泪痕还很是明显，眼眶微微发红，显然昨晚哭过，还不止一次。 “你回来了？”叶凝霜猛地站起身，但也许是在这坐了太久，双腿有些僵，向前踉跄了几步，扑到了及时赶去要扶她的江北的怀中。 叶凝霜的脸红了几分。 并没有将江北推开。 “这大清早的，怎么在这干坐着？”江北硬着头皮问道。 他原本就知道，今天会和叶凝霜有一个恳切的交谈，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间，这个场合，更没想过昨晚他的话会对叶凝霜有这么大的影响。 尤其是…… 他才刚从教坊司出来，而他的身上还留有女人的味道，叶凝霜大抵是闻得出来的。 果然…… 他看到叶凝霜噤了噤鼻子，随后才松开了她，向后退了两步。 她抿着唇，轻声道：“不知道你何时会回来，我又睡不着，便在门口吹吹风……没想到天已经亮了。” “怎么哭了？”江北换了个问题。 第70章 你想纳妾吗？ “没有！” 叶凝霜别过头去，不让江北看到自己早已哭红的双眼。 “我才没有哭。” 江北上前一步，轻轻地拉了拉叶凝霜的胳膊，轻声道：“我昨晚留宿教坊司了，才回来晚了些。” “哦。”叶凝霜清冷道，依旧没有回头。 叶凝霜沉默片刻，又补了一句：“你若是想要纳那花魁为妾，我明日可与帝君言说。” 江北：“啊？” 叶凝霜淡淡地道：“啊什么？这不正是如了你的心意，也能给那花魁一个名分？我听说，那花魁出阁之夜，便是落于你那篇《爱莲说》中。” 她还能趁机摆脱妒妇的名声……哪有女子不爱惜自己名声的！ 叶凝霜又问道：“你留宿于她那，已有三夜了吧？” “嗯……” 江北呆滞地点了点头，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而后又猛地摇头。 见他如此反应，叶凝霜反问道：“我哪里说错了吗？” 江北义正言辞地道：“前两夜确实是为了查案去的，什么都没发生，我可以发誓，你若不信我可以让祭酒大人为我作证。” 叶凝霜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所以……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 虽然她心里清楚！ 哪怕江北是被她一手推出去的，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江北：“……” 这个他没法否认，他也不擅于说谎。 而他原本是想，将事情的始末大概和叶凝霜坦白一下，为了夫妻二人的未来考虑，留宿教坊司这种事不能成为隔阂。 可谁成想，人家直接说可以纳妾…… 这是江北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昨晚真的着了那夜莲的道！ 现在再说那夜莲是妖女的事儿，还有什么意义了吗？ “进屋说吧，外面冷，免得着凉。”江北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 二人一前一后。 回到了江北的院落，进了房门。 二人相对而坐，都是一夜未眠，但都没有睡意。 江北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愣是说不出话来……主要是计划被打乱了，实在是对叶凝霜有些愧疚，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了。 “你还是想和离吗？若是你想……我可以同意，你已经将一万两银子还给了我，你我互不相欠。”叶凝霜突然开口，声音颤抖。 “啊？” 江北懵了。 和离这事儿，他确实是没想过…… 可叶凝霜却不依不饶，双眼紧紧盯着江北，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等待着他的答案。 江北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想过与你和离。” 这是实话。 却让叶凝霜有些诧异。 “你莫要骗我……”她侧过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有些感动到了。 她明明之前那么过分……而江北又并非一个需要这六品监城司司主官职的废物。 “男子汉大丈夫，骗你一个小女子做甚？”江北反问。 “可我之前那么过分……”叶凝霜口不择言。 “总该有个过程，从互相不了解，到相敬如宾，到相濡以沫，再到白头偕老……总得有每个阶段的磨合，你我才刚刚开始，一切都不晚。”江北笑道。 “……” 叶凝霜呆呆地看着江北，说不出话来，又忍不住想起昨晚的那句诗。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完全没办法反驳。 叶凝霜抿着嘴，半晌才问道：“那你，想纳妾吗？纳那个花魁为妾？其实你若是想……我可以与帝君说帮她脱离教坊司。” “不想！”江北直接摇头了。 他是真不敢把一个青丘妖女带回家里来。 可谁又会不喜欢一个恋爱脑的青丘小狐狸精呢？反正都成当世许仙了…… 江北对于修为还是一个执念的。 但起码眼下自己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压不住她是绝对不行的。 叶凝霜目光唰的一下冷了下来，“可是你昨晚还留宿在花魁的闺房中，还为她写了两篇诗词表达爱慕之情。” 江北：“……” 不是，我不纳妾也成错了？ 女人还真是个善变的物种……妖女也是！ 他感觉以后不能再随便揣测女性的心思了。 好不容易揣测两次，全错了！ 其一是没想到夜莲这堂堂的青丘狐妖，恋爱脑能这么纯，其二是没想到自己能让叶凝霜有这么大的改变，甚至一夜就反思了个透彻。 还让自己纳妾？！ 至于纳妾…… 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才和夜莲相好一夜，转手就给人家卖了……这事儿江北还做不出来。 而且夜莲对自己并没有歹意，还把妖族的计谋给卖了帮他自保。 江北考虑了一番，才道：“现在不合时宜，我毕竟只是个郡马，换句话说，我是个赘婿之身，谈何纳妾？” “而你我才成婚数日，我若是现在就纳妾，纳的还是教坊司女子，对你的名声也有很大影响。” “如今宗室才刚刚度过劫难，你却在与一个赘婿的婚姻中显得过于软弱，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江北是站在叶凝霜的角度分析的这些问题。 叶凝霜满眼感动的接受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满脸复杂地看着江北：“我险些以为你也是那等只知道用才学佳作勾起女子欢喜，随后便将其轻易抛弃的薄情寡义之辈。” “那哪能？”江北苦笑。 “若是以后时机恰当……你若想纳妾，我也不会阻拦。” “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叶凝霜轻声道。 “什么？”江北这次是真没听清。 “没听到就算了。”叶凝霜一撇头，又不看江北了。 “以前是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她又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补了一句。 江北：“……” 还是没听清。 不过大概能猜到她大概在说什么。 “没事，本当世许仙原谅你了。”江北随意地摆了摆手。 “什么许仙？听起来是个男子的姓名。”叶凝霜不解。 江北也不多做解释，越看叶凝霜这张满是疑惑的俏脸就越是满意。 他不免起了玩笑之心，突然问道：“对了，娘子，我那间小院呢？你上次不是说只差一下家具，我就可以搬过去住了吗？” 叶凝霜啐了一口，冷漠道：“让我给推平了！王八蛋！” 说罢，起身便走。 “什么？！我的一万两银子啊！就这么让你给推平了？！”江北满脸痛苦地捂住心口。 叶凝霜理也不理他，心情极好，脚步轻快的走出了房门。 而江北，则是看着脑海中那个突然“桀桀”笑起来的红发魔影，陷入沉思。 “这魔魂，莫不是吞不了我的魄，得失心疯了？” 第71章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桀桀桀！” 那放肆的笑声，震得江北脑袋都有点疼，仿佛是这魔魂看到了什么惊天大戏一般。 “你大早上的抽什么疯？”江北没好气儿地问道。 毕竟这魔魂吞不了自己的魄，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了，怎么铲除以后再说。 相比起来，这魔魂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个，只能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 “你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手段，区区一个凡人，还是七魄不全的凡人，竟能让半圣大儒为你重塑七魄，还能让青丘狐妖侍寝于你。”那魔魂舔了舔舌。 “能天生魅惑之体的狐妖，除了青丘还有可能诞生之外，想来其他地方的野狐狸也不可能了。” 这表现，略微有些浮夸了…… 江北忍不住扶了扶额。 果然，昨晚的事这孙子也都看到了。 被偷窥，还要被当场说出来的感觉极其不好！ 江北冷笑道：“说吧，今天突然蹦出来干啥来的，总不能就是为了夸赞我吧？” 这话一出，魔魂沉默了片刻。 随后却突然窜到了江北的近前，压低了声音，一脸深意地道：“你想不想有通天的修为！” 江北嘴角一抽：“通尼玛啊……你是不是在这呆傻了？” 他当然想了，但是这魔魂怎么看也不像好人啊？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无法得到完整的七魄变得圆满，从而自暴自弃打算培养自己这个凡人了吧？ 魔魂是啥他不懂，但毕竟沾了个“魔”字，肯定不能是啥好玩意。 “桀桀桀！”魔魂突然又大笑了起来，笑得更加疯癫！ “山神，土地，城隍，还有妖族，邪魔……我想不出你能怎么活！” 江北：“……” 虽然这货说话实在有点难听，但不得不说……他说的是真的。 在这种处境下，他还真有点难。 而且不难想象的是，他们应该已经疯了…… 单靠一个夜莲，很难保住他。 就算夜莲在青丘的身份不俗，想要为自己说两句话，将矛头指向妖族蠢，而不是自己破坏了他们的计谋…… 但其他的合作伙伴呢？ 总得有个发泄的点嘛！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这次失败了之后，大不了重新再找一个机会。 没必要大肆乱来，打草惊蛇。 所以，大概率这些怒气没地方发泄的妖魔鬼怪们，是要不声不响的害死自己。 实在不是江北有被迫害妄想症，而是事情就赶到这上了……他就算心再大，想不乱想也不行。 “我要是活不了，你觉得你能活？”江北冷笑一声。 “……” 魔魂顿时僵住了笑容，但还是阴狠地道：“你若是死了，我便可以吞噬你剩下的五魄，成功苏醒。” “打断一下，你已经苏醒了，而且我的五魄是你口中的半圣大儒给我重塑的，有圣人正气保护着，你觉得你能吞得掉？” 江北给了个请的手势，请继续的你表演。 魔魂：“……” 江北微笑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了，直接点，这次突然出来有什么目的，我并不觉得你是好心过来提醒我。” 也不至于是光过来嘲笑我的吧？ 貌似，这个魔魂对于自己和妖女的一夜笙歌，是表示钦佩的。 在它的思想里，应该是不存在跨物种交流这种荒唐事。 哦不，应该是跨物种交流对它们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所以他今天出来，必有所求！ 只是碍于魔魂的身份，得显得凶狠一些，能骗到最好。 骗不到……顶多是有些尴尬而已。 魔魂：“……” 确实是有点尴尬，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 魔魂阴冷笑道：“呵呵！我当然是为了吞噬你剩余的五魄而来！” “我还是喜欢你刚刚桀骜不驯的样子。”江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一屁股坐了下来，给了个眼神儿。 “坐下说吧，站着不累吗？” 魔魂犹豫了半晌，感觉自己应该是拿不回谈话的节奏了，便也只能如江北所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一人一魔离的倒是不远。 江北也能近距离地看看这魔魂……该说不说，确实是有些妖异。 就是这气质多少有点中二……像极了犯了错误被发现的中学生，但就是不跟老师承认错误的样子。 “说说看，吞了我的七魄你能如何？”江北笑着问道。 他大概明白了，上次见到这魔魂，脑袋还不太灵光……但应该是刚刚苏醒的原因。 可能是思考了这么久之后，明白了什么，然后魔头的小气质一下就上来了……但就是莫名让人感觉脑袋更不灵光了。 “当然是苏醒！”魔魂毫不犹豫地道。 你看……又来了。 “我得提醒你一下，就算你现在只吞了我两魄，但你已经苏醒了。”江北无奈道。 这触及到了魔魂的知识盲区。 “换个问法，你再吞我五魄的意义在哪？”江北问道。 魔魂顿时激动了起来：“变强！能让你消失在这个意识世界中，并且控制你的身体！” “所以你现在还不够强？”江北目光微眯。 他想起来了，上一次这魔魂还企图强行吞自己的精魄，却遭到了王大儒圣人正气的反噬，吓跑了。 魔魂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下意识的向后蹭了蹭。 如今他们一人一魔，都在江北的意识中。 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神魂在兴奋……这是要干啥？ 江北如同看傻子一般地看着这魔魂：“那你吹什么牛逼说能让我有通天的修为？” 天上果然没有掉馅饼的事！ 魔魂：“……” 他极为真诚地道：“只要你让我继续吞噬你的精魄，我就会变强！” 江北忍不住扶额：“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魔魂认真地摇了摇头。 江北感觉自己再跟这魔魂交流一会儿，智商可能真会下降…… 不过他大概理清楚了。 这魔魂是来谈交易的……而自己的筹码，就是剩下的五魄。 “我让你吞我的精魄，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江北眯着眼问道。 魔魂明显的愣了一下，像是终于悟了一般，激动了起来。 “每次我吞噬精魄后，都会爆发一次极为恐怖的力量，用来解开我体内的魔源，但现在已经不需要再解除魔源进行苏醒……” 江北目光一滞，沉声问道：“这股力量有多恐怖？” 这个交易，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第一次当魔魂，还是个才吞噬了两魄就提前复苏的魔魂。” 他一边说着，一边表情苦地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的手势…… 他又补充道：“你如果同意我吞噬你的精魄，这股用来解除魔源的爆发力量可以为你所用。” 江北目光复杂的看着这魔魂。 第72章 这是啥情况啊？ 跟魔魂交流是费了点劲…… 但起码最终目的是弄明白了。 这魔魂想要用吞噬自己魄时爆发出的力量，来让自己同意他继续吞自己的魄。 有点用生命兑换短暂力量的味儿了。 但是…… 虽然是拿自己的小命在玩，但确实是让人很心动。 江北现在最缺的就是力量，而不是命。 能威胁到他这条小命的——其一是对宗室气运虎视眈眈的叶红雨，她若动手，肯定得从如今的宗室之首叶凝霜开始，那几乎就是对他下手……叶红雨的目的他大概分析出来了，而那个女人的手段他是亲身经历过的！ 其二，就是这次从夜莲口中得知的，妖族的合作者……夜莲可以拦住妖族，却拦不住这些合作者对自己下手。 不论是哪一方。 魔魂对自己这条小命的威胁，都得往后稍一稍。 而且魔魂吞噬自己的精魄，怎么说也有个过程，一次只要吞噬一魄就可以…… 换句话说，他能被吞5次再死。 但另外的两边危机，却是一次就直接可以要命。 无论如何，这魔魂今天跳出来的目的，还是达成了的……如果真到了那种危及自己性命的时候，江北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五分之一的命给交出去！ 看着这魔魂既激动，又紧张的模样，江北也没给这魔魂一个最终的答复，直接离开了自己的意识，回归现实。 任凭这魔魂再怎么大喊大叫，江北就是没有个反应…… 虽然你成功了，但我总不能很直接的告诉你答案吧？那岂不是让你过得很开心？ 魔魂有多难受他不知道，但被拿捏住了的他……倒是心里舒爽了几分。 …… 江北躺在床榻上，睡意袭来，他也终于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江北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猛地坐起。 这魄被重塑了之后，确实是不同了，一觉能睡这么久，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饥肠辘辘地走出房门，想着今晚上哪弄点饭吃，教坊司的大餐他是享受不了的。 不能叶凝霜这边刚有点改变，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人家的底线。 刚抻了个懒腰。 却见青鸢小丫头正在自己的小院门口张望。 见他出来，便没个好气儿地道：“你醒了？郡主在等你。” 说罢，转头就走了。 江北摸着下巴，这小丫头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和上次见到自己的态度截然相反。 想了想，才明白，到底是叶凝霜的贴身侍女，想必昨晚叶凝霜在门外等自己一夜的事儿是瞒不住她的。 所以才有这么大的怨气。 江北也没跟这一个小丫头介意。 穿戴利索后，走去叶凝霜的小院。 见到青鸢已经在叶凝霜的门口候着，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不停的画着圈圈。 “你家郡主殿下让你来找我干什么？”江北突然问道，吓得青鸢往后猛地一窜，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个不声不响来到近前的男子。 真·吓了一跳。 见是江北，那股子幽怨的劲儿又上来了。 “我哪知道？”她没好气儿地道，“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哦。”江北点点头，走进门。 后方的青鸢也在朝着小院内探头观望着，同样好奇…… 今天的郡主很奇怪，明明才刚睡醒，眼睛里还有眼屎呢，便不顾及形象地跑了出来，让她去郡马的小院门口守着。 若是江北醒着，便喊他过来，若是在睡觉，便等他睡醒了再说…… 好在她才刚到，便见刚睡醒的江北走出房门。 这王八蛋倒是会讨好郡主，盏茶时间都不到便赶了过来。 就是怎么也想不通，这大晚上的，郡主怎么这么急着见这个男人？ 今天她外出时可都听说了！ 郡主殿下被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一顿添油加醋，活生生的将郡主说成了妒妇的形象！ 气得她都想上去抽那老头两巴掌！ 胡说八道！ 郡主怎么可能是那等女子！她怎么可能会去与一个教坊司的花魁争宠？！ 昨晚去教坊司也不过是为了……为了…… 哼！郡主殿下的心思，哪是她这么一个小侍女能猜得透的？ 但大家都在这么传…… 她可以拦得住一个两个，却拦不住悠悠众口。 然后越说就越是离谱！ 郡主不光在众人口中被说成了妒妇的形象，更是被说成了……被一个废物郡马拿捏住了。 气得她回了府，还没等她和叶凝霜唠叨一番今日在外的见闻，刚睡醒的叶凝霜就火急火燎的让她去找江北…… 青鸢更迷糊了。 …… 今天青鸢虽然只是见到了帝都城的一角，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昨晚教坊司发生的桥段，已经成了今日帝都城的八卦热点！ 可以说，百听不腻！ 而且足够炸裂！ 大家都知道明月郡主招了个废物郡马，但却根本想不到，堂堂的明月郡主竟然能被一个废物郡马给拿捏了！ 相比于这个郡马到底废不废物？ 就算他不是个废物，也得是废物！ 于是，经典的屌丝逆袭桥段就这么出现了。 而且被逆袭的对象还是明月郡主，是如今的宗室之首！ 只有一边渲染江北被招为郡马是多么大的运气在其中，是有多废物，一边再写女主人公的强大，才更能让人津津乐道，茶馆、酒楼的生意才能更好！ 甚至王大儒带着太学院众多学生光顾教坊司……都没起到这么炸裂的效果。 当然，在帝都城文人才子圈里，确实震动也不小。 然而……也被江北那一句诗，以及叶凝霜昨晚突击教坊司的事给抢了风头。 才子儒生对于江北评价，只有四个字：吾辈典范！ 如今。 这故事中的二位主角，就在这小院里再次碰面了。 坐在院内秋千上的叶凝霜，见到江北进了门，顿时起身，“你来啦？！” 外面探头探脑的青鸢猛地缩了回来，一脸懵逼地揉了揉眼睛，她是不是今早起猛了？ 然后再探头看…… 却见自家的郡主殿下已经脚步轻盈地来到了江北的面前，笑靥如花，“我让伙房备了晚饭，你若还没吃，便一同？” 江北轻轻点了点头，“你也刚起？” 心中却也有些异样，昨晚之后，叶凝霜的主动有点超乎自己预期了…… 这还是婚后这么长时间，他和叶凝霜吃的第一顿饭，而且还是叶凝霜主动邀约。 青鸢一张小嘴张成了“o”字型，她都看到了啥啊？ 这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郡主殿下了吗？ 郡主殿下，怎么也开始犯花痴了？ …… 原本叶凝霜想的挺好，就在这小院里吃一顿，江北也会比较放松，更有助于双方从头开始，互相了解。 只可惜是天公不作美。 这饭菜刚端上来，天空便下起了小雨。 二人便只好进屋共进晚餐，嗯……烛光的。 红烛光影摇曳，衬得叶凝霜的鹅蛋脸更为红润。 只是这话题还没被开始…… 原本的小雨却猛然加剧，如瓢泼一般洒落在房檐上，让人反应不及。 望着这一桌子的饭菜，莫名暧昧起来的氛围，以及这越下越大的雨，江北和叶凝霜双双陷入了沉默。 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出现了，今晚江北是走还是不走？ 叶凝霜：“……” 江北：“……” 第73章 气麻木了 对上江北那愈发复杂的目光，叶凝霜这头就快埋到胸口里了。 她是真没想过啊！ 这王八蛋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经过昨晚的事，以及明白了江北的态度，叶凝霜的心态也有了极大地转变。 首先，江北不光不是一个废物，他还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为她挡住了叶红雨上位以来最锐利的一次发难，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能安稳发育。 可偏偏她最开始对江北的认知出错了……然后才导致了江北去教坊司，在那临时的温柔乡里温存。 叶凝霜追悔莫及。 她也只能接受现状，不就是纳个小妾吗！ 但没想到今早依旧是站在她的角度在考虑问题，险些又误会他是个薄情寡义之辈，这让叶凝霜更为感动。 从头开始应该是不算太晚，还好本姑娘醒悟及时。 哼，搬走？想都别想！ 所以才有了今晚的主动邀约，她与江北毕竟是夫妻，虽然是名义上的，但也是夫妻。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堂堂的明月郡主，还能不如一个被发配到教坊司的罪臣之女了？ 今晚叶凝霜想的就很简单，目的也很单纯……就是和江北从头开始，放下那所谓的高傲身段，和江北平等一些。 别真出现“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惨痛局面。 但是万万没想到，被一场大雨给毁了！ 那现在怎么办？ 要不要让江北吃完饭后，连夜冒雨回他自己那小院去？ 叶凝霜陷入了极为严重的纠结之中…… 让他回去也不是，但不让他回去……他今晚住哪啊？！总不能睡地上吧？ 这就一张床啊，不睡地上难道还能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你怎么了？”江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刚刚这女人的表情精彩程度，堪比春晚了…… 估计是陷入了什么难题的纠结中，他生怕再想下去，叶凝霜的cpu要烧，及时打断。 叶凝霜的表情一滞，缓缓抬起头。 江北被吓了一跳。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这女人怎么看自己的目光，这么让人后背发凉呢？ 明明主动邀约自己吃晚饭，不管从哪看都是个好的信号，这总不会是鸿门宴吧？ 叶凝霜看了他半晌，突然低下头：“没怎么……吃饭吧……” “哦。” 江北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机械性的开始干饭。 而原本心中想的，这顿饭是二人重新开始的一个契机，双方应该开启一些话题，互相了解一些……也全然没有。 这顿饭江北吃的味如嚼蜡。 几次三番想要开口找一个打开话题的切入点。 然后……迎上叶凝霜那复杂的目光，从心的选择了闭嘴。 想不通便不想。 吃完饭后，江北起身打算告辞。 可是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伴随着狂风，油纸伞那小身板根本扛不住……怎么看叶凝霜也不像是会穿蓑衣、雨鞋的人。 冒雨回去？ 江北不禁皱了皱眉。 因为还有另一个极为严肃的问题。 王大儒虽然将他的七魄重塑了，但不代表他的身体就真的和正常人一样，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咳！雀阴魄肯定是没问题了。 但其他的六魄，精魄之力却是缺失的。 七魄是身体的根本。 缺了一部分魄，体弱多病是肯定的……这也是王大儒断言他只能活十几年的原因。 如今却要冒这么大的雨回去，想都不用想，明天他大概率会染上风寒，病倒在床。 叶凝霜纠结片刻，做了个深呼吸才道：“外面雨大，纸扇是抵挡不住的，屋内也没有蓑衣……” “你我二人的院子离得又有些远……反正你我已经成亲，不若，不若……”叶凝霜说着，脸色越来越红，话音却越来越低。 堂堂的大郡主，主动邀约晚饭已经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了，都得让侍女去。 如今更要让一个男子留宿在自己闺房中，对她来说确实是太难了。 “啊？” 江北人傻了，扣了扣耳朵，一脸懵逼地看着叶凝霜。 没听清是一方面，但能猜个大概。 但就是猜到的这些……让江北一脸懵逼，绝对有理由怀疑王大儒不光把他的雀阴魄拉满，还加量了！ 这是精虫上脑了吧，叶凝霜能提出这种事来？ 叶凝霜的脸已经红得透彻，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得娇嫩欲滴。 可余光微微一抬，却见江北还愣在原地。 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王八蛋怎么对付教坊司的花魁花招那么多，到了自己这就只会装傻充愣？ 叶凝霜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转过身去，冷哼一声：“这么大的雨，你想回去就回去，我才不会管你！” “我这没有雨伞，蓑衣也没有，你冒雨回去吧！” 说罢，她已经转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完全没有理会大脑已经宕机了的江北…… 啥家庭能连个雨伞蓑衣都没有啊？江北一脸懵逼。 然后突然一拍脑门，现在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吗？！ 看了看叶凝霜那已经紧闭的房门，再看看自己身前这一桌子饭菜…… 江北没有浪费的习惯……便起身收拾了起来，用遮布盖上。 卧室内。 起初，叶凝霜还缩在被窝里。 原本她睡觉是不会换上白色睡袍的，穿肚兜多舒服，心情好了直接挂空档！ 但今天…… 别说肚兜，睡袍了……她身上的衣服是一点没换。 双手死死地捏着被角，手心出汗，双眼紧盯着房门……像是即将就会有个怪物冲进来一般，紧张的不行。 雨声太大，她也没听到江北在外面干什么，或是否已经离开了。 可时间这么一久。 叶凝霜还真以为江北已经离开了！ 那她刚刚那个紧张的心情逐渐被恼怒取代……那她，岂不是纯纯的被浪费了感情？ 叶凝霜越想越气，没多久，已经气的嘴唇发抖。 这王八蛋啊！自己到底差在哪了？！ 叶凝霜直接给气麻木了。 她猛地将被子一掀，然后拿起枕头，对着床榻就开始抡了起来。 这一边抡，嘴里还一边在振振有词…… “傻子，傻子！王八蛋！冒雨回去吧你！浇死你！” 于是。 刚刚收拾完碗筷的江北，进门时就见到了这一幕。 四目相对。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第74章 夫妻之间 “啊！！” 那仿佛响彻天地、震慑灵魂的尖叫声，贯穿了江北的耳膜。 江北一向自诩脑袋反应还算快…… 但屡次三番的，总是会被叶凝霜这女人的一些离奇操作给震撼在原地，大脑宕机。 就比如眼下。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女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目光呆滞的看着叶凝霜，见叶凝霜也同样呆滞在原地，江北咽了口唾沫，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给了个“请”的手势，继续道：“那个……你先继续，我刚刚什么也没看到。” 说话间，他默不作声的后退着，一只手搭在了门上，打算先回去，重新进来一次。 嗯……应该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太对。 可是还没等江北退出房间，却见叶凝霜手中的枕头已经滑落在床榻上。 然后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仰躺而去。 江北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来到床榻旁。 叶凝霜双眼无神的看着棚顶，明显有一颗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向一侧滑落。 她长这么大！ 就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那个……郡主殿下？” 没反应。 “夫人？” “娘子？” “叶凝霜？” 江北一连换了四个不同的称呼，但叶凝霜都没有点反应。 江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社死的威力，这么大吗？而且又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又不禁想了自己当日在太学院引动“天地异象”的时刻了。 还好太学院里的儒生都比较单纯…… 江北褪下鞋袜和外衣，穿着白色的底衬坐在了床榻上。 颇为无奈的看着仰躺在一旁的叶凝霜。 而就在此时。 叶凝霜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江北，目光极为幽怨，仿佛势要将江北生吞活剥了一般！ 江北不禁打了个冷战。 江北犹豫了半晌，才硬着头皮开口：“如果我说……刚刚是个巧合，你相信吗？” 叶凝霜：“……” 她猛地坐了起来，又抄起刚刚那个枕头，砸在江北身上。 “你去死吧！！” 江北果断选择将枕头抱住。 然后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下床……已是九月下旬，天气渐渐变凉，外面还下着大雨。 江北感觉自己要是在地上睡上一晚，也好不了哪去。 而且看叶凝霜这个架势，她也不太可能给自己额外准备一床被褥。 江北将枕头放在叶凝霜头边，也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转过头。 “反正又没有别人看到……你我是夫妻，多了解一些也是好事。”江北一脸真正地道。 闻声。 叶凝霜也将头转了过来，与江北四目相对。 眼里还有明显的泪光。 “真的？” 她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江北一脸坚定的点头，虽然出现了这点小插曲……但只要能往正确的话题上引导，就不算跑偏。 这个世界的人可不懂什么是社死。 叶凝霜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今晚她是打算落落大方的和江北进行一场了解局的。 问题是，这也了解的太深入了吧？甚至她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挺可爱的其实……你年岁也不大，又是在亲王家出生，就算娇蛮一些也很正常。”江北趁热打铁。 “每个姑娘都是独特的，你若是也非要学着寻常女子那般，体贴大方，温柔贤惠……那便不是你了。” 这话一出……叶凝霜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 江北心里暗暗出了一口气。 哄女孩子这种事，他是真不擅长，好在前世的网友们给提供了不少素材。 如果能够站在一个相对平等的立场中发挥出来，确实还挺好用的…… 叶凝霜在二人中间划了个道，然后故作凶狠地道：“不许靠过来！以此为界，你睡那边，我睡这边。” “哼，本郡主可还没接受你，今晚完全是本郡主心软，不忍让你冒雨回去而已。”叶凝霜冷哼道。 “睡觉！” 灯熄了。 双方维持着沉默，好在外面的暴雨声掩盖了二人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这还是叶凝霜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同床共枕。 她有些紧张，突然开口问道：“你睡着了吗？” “没有，你困吗？”江北反问。 叶凝霜：“……” 这不是废话吗！ 刚睡醒连一个时辰都没有！上哪还能睡着去？ “刚刚睡醒不久，还不困……”叶凝霜答道。 “那我们为什么非得在这张床上躺着？如此拘束，坐着聊聊天不好吗？”江北忍不住扶额。 “呃……” “下着雨呢！冷！”叶凝霜顿时找到了借口。 江北：“……” 算了，你开心就好。 不过她说的也是确实，就算在被窝里，因为二人离得有些距离，中间隔开的缝隙还是会让被窝内的温度流失。 但起码比在地上好。 “江北，你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叶凝霜突然问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你都知道我的过去了，可我还不了解你，这一点都不公平。” 江北想了想，答道：“年幼时跟着父母生活……后来父母去世了，我就一个人生活。” 无论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是江淮，还是如今……其实好像都差不多。 “唔……”叶凝霜轻轻点头。 “后来，想过修炼功法神通，但不是那块料，败光了家底，就给你当郡马咯。”江北随口道。 “你有才学，几日内连出两篇佳作，让太学院都为之震动，深得祭酒先生欣赏，你完全可以跟随祭酒先生修炼文道的呀，他应该不会拒绝你。” 说到修炼方面，叶凝霜明显起了兴致。 江北却是苦恼的摇了摇头。 “祭酒先生拒绝了你？不应该啊……祭酒先生最为惜才。”叶凝霜眉头紧皱。 如果王大儒真拒绝了的话，就算她出面，拿出父王的面子，王大儒也不会同意的。 “不是……” 江北无奈，“祭酒先生确实有意让我跟随他修行文道……” “你可知昨日教坊司内，绝大多数宾客都是太学院的学生？” 叶凝霜老实摇头。 于是，江北便将太学院内天地异象的事儿讲给了她。 叶凝霜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瞪圆，小嘴张成了“o”字型。 但在说起那是圣人之怒，江北的体内没有诞生浩然正气的时候……她的情绪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怎么可能……” 江北笑着摇了摇头：“那谁知道呢？” “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笑得出来！”她气得锤了一下江北的肩膀。 江北无奈：“那总不能一想起这事儿就哭吧？而且那老匹夫可还没死心，不然他能追到教坊司去？” 叶凝霜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也笑了起来：“也是……” 二人的关系，也在这样的交谈之间变得融洽了很多。 今晚虽有一些插曲，但起码走向的结果是好的。 江北也知道，今晚对他而言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也该由自己抛出来了：“对于如今的女帝，你怎么看？” 叶凝霜猛地转过头来，双眼凝视着江北。 第75章 鸡飞狗跳的一夜 黑夜里。 叶凝霜的目光逐渐复杂。 有一种可能。 江北因为这次的俸银案，得到了叶红雨的赏识，许以私下里的恩惠，也顺势成为了叶红雨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 若是叶凝霜真的暴露了什么，那等待她的就是死。 叶红雨想要斩草除根的心，已经很明显了，她要自己控制宗室！ 实在是江北的这个问题太过突兀。 但几乎只是瞬间，这样的猜想便被叶凝霜抛之于脑外。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叶凝霜直接反问道。 “就是好奇而已。”江北笑道，“这次的俸银案是女帝一手推动，虽然有妖族的设计在其中，但女帝是想利用妖族的设计，来自己掌控宗室。” 江北知道，这大概也是叶凝霜的想法，至于叶红雨的核心目的……说出来太过骇人听闻，更没人会信。 通神骨？那不是数万在以前，神话典籍中才有的东西吗？ 江北也很无奈啊！ “若是这次俸银案真的如妖族预期的那样成了，会如何？”叶凝霜突然问道。 她同样好奇江北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看得如此之深。 这大概也是他今晚最想问的问题吧？ 江北笑道：“很简单啊……我会因那道圣旨，因为查案不利的罪名被问斩，至于娘子你……虽然不至于问斩，但想来应该也不可能继续担任宗室之首，你只是郡主而非亲王。” 叶凝霜沉默。 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江北这个人虽然她还不够了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不会为一个要害死他的人卖命！ 叶凝霜翻了个白眼，故作不满道：“谁是你娘子？” 江北没有回答，侧目看着叶凝霜。 屋内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月黑风高，倾盆大雨之夜，就算如此近距离，想看清彼此表情，也几乎不可能。 但叶凝霜还是隐约能看到，江北在侧目看自己。 她做了个深呼吸，但声音依旧有些颤抖：“我父王因为叶红雨而死。” 她不是江北，也做不到提起伤心往事时还能那么风轻云淡、嘴角带笑。 话说到这，江北便一切都明白了。 叶红雨不论是想斩草除根，还是想夺回宗室，都绕不开叶凝霜……可叶凝霜何尝不想为父复仇？只是如今的她还太弱了罢了。 嗯……原来夫妻两人的思路是一致的，那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 这种思路若是早点碰撞上，若是早些知道通神骨能炼化气运，俸银案可就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了，江北深感可惜。 不过问题不大，机会还有的是。 “你真的只是好奇吗？你……”叶凝霜声音凝滞，突然问道。 她有些无法理解，既然江北看清了叶红雨的目的，那为什么今晚还要和自己有如此深切的交流？ 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怕自己再连累他吗？ 那可是当世帝君啊…… 江北猛地坐了起来，叶凝霜被吓了一跳。 哪怕是这黑夜。 她好像依旧能看到江北在直视着自己，那一双眼睛，满是亮光。 而他的声音，更是坚定无比，满脸热切的看着叶凝霜。 “好吧，那我跟你实话实说！我想让你来当这个女帝，然后我就是皇后，我要父仪天下！” “所以，娘子你一定要支棱起来！为我那没见过面的老丈人报仇！” 叶凝霜傻眼了。 一脸呆滞地看着江北，这话亏你说得出来！ 你就不觉得臊得慌吗？！ 叶红雨哭笑不得，随后直接抄起江北的枕头，轻轻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你想得美！” 江北嘿嘿一笑，将枕头放好，重新躺下。 只是很多真实的目的，都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但他觉得叶凝霜虽然娇蛮了一些，但绝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如果有下一次机会……她会配合自己。 这才是江北的最终目的。 至于娇蛮，这又算得上什么缺点？ …… 许是今晚提及了已故的福王，叶凝霜的兴致也不再高。 与江北又交谈了几句，竟真的睡着了。 但是倒时差这种事，就很梦幻……明明才刚睡醒不久，现在虽然睡着了，但也就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叶凝霜就又醒了。 仿佛睡了个午觉…… 叶凝霜感觉自己在骑着什么，还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在顶着自己的大腿…… 叶凝霜被吓了一跳，身体紧绷绷的。 昨晚的一幕幕开始浮现，嗯……说好的一人睡一边，这王八蛋竟然趁自己睡着了偷摸摸的…… 呃，好像不太对。 她一只手向身后摸了摸…… 是她把江北挤到了床边。 而且这个姿势，人家还老老实实的平躺着，她这……实在是有些难以入目。 至于顶着自己的那个东西…… 叶凝霜皱了皱眉，伸手往下探去，想要将其挪走。 可她才刚刚触碰到，便猛地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脸色也变得涨红无比，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双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喊出声来。 她神情紧张地看着江北，好在这男人只是睫毛颤了颤，并没有醒来。 叶凝霜这才长出一口气，蹑手蹑脚的挪开腿，重新躺在了江北的身边。 想回到自己的那一边，然而二人之间才稍离远了一些，那股冷风便往被窝里钻。 叶凝霜犹豫了片刻，又和江北紧挨着，并肩而眠。 她终于老实了下来，但江北却是忍不住了！ 谁特么能想到这女人睡觉能这么不老实！ 他差不多半个身子已经悬空了…… 江北也知道现在开口，可能对叶凝霜来说很残忍，但是……他随时可能掉下去且不说，是真冷啊！ 下面的风呼呼的！ “那个，我快掉下去了，你能稍微往里一些吗？” 叶凝霜：“……” 刚刚闭上的眼睛瞬间瞪圆，猛地转过头看向江北。 “你为什么要装睡！”叶凝霜恨得牙痒痒，从牙缝里咬出了这几个字。 她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但钻进去之前，她得钻个明白！ “我就没睡……昨天已经睡了一整天，也就你还能睡着。” “你竟然敢说我是猪！”叶凝霜怒道。 江北：“……” …… 这鸡飞狗跳的一晚，终于熬过去了，他和叶凝霜的关系也比想象中的要“融洽”了很多。 清早。 叶凝霜恨恨地瞪了一眼江北，然后换上了宗令服，打着哈欠上朝去了。 江北则是舒舒服服的抻了个懒腰，打算在这张小床上补觉。 只是刚合上眼睛，房门便被推开了。 江北还以为叶凝霜忘了带东西，折返回来取。 但是…… “啊！！” 尖叫声又一次传来，吓了江北一跳，这大早上的…… “你你你……你为什么会在郡主的屋里！” 这声音不是叶凝霜的。 江北睁开眼，青鸢…… 那震撼的表情，不是能装出来的，就如同见了鬼一般……郡主殿下为什么会让这个男人在她这留宿啊？！ 被这么一喊，江北睡意全无。 直接掀开被子，起身，满脸无奈的看着青鸢。 “别大惊小怪的，过来吧，服侍本郡马更衣。” 青鸢傻眼了，然后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确认自己不是做梦，真是大白天见鬼了，调头就跑！ 江北忍不住笑了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叶凝霜的小院，几乎所有下人都是刚刚青鸢那个表情…… 若说还有其他的，那也不过是区区的满脸敬佩之意，就差把“牛逼”给喊出来了。 这废物郡马，竟真如传闻那般，把郡主给拿捏了！ 雨后的帝都空气有些潮湿，这一场秋雨来得倒是有些急了，而又如此猛烈。 这是天灾……大乾因为气运逸散，很多地方都有天灾频发。 若是帝君努力治国，可能过些年会好一些…… 只是不知道这次，又会导致多少百姓的房屋被暴雨冲塌，良田陷涝…… 江北收拾好心情，坐上马车前往监城司。 学生时代补觉还得看课堂上老师讲得够不够助眠，这上班嘛……就得看有没有独立的办公室了。 幸好，他有。 只是他才刚到监城司，就撞见了正带着几十个衙役，急匆匆往外走的魏大勇。 不用想都知道，出事了。 第76章 北邙山起蛟！ 监城司这个衙门最主要的职责就是治理街道，类比于另一个世界的城管。 也兼顾一些审案的职责。 昨晚的暴雨定然是让不少街道的排水都出了问题。 但让江北没想到的是，城北住的多是达官贵人，竟然这些基础设施也出了问题。 严重到，得让魏大勇带着几十个衙役去处理？ “司主大人，出事了！”魏大勇见到江北，顿时急切地道。 甚至这次他都没亲切的称呼一句江大哥，而是司主大人，显然是这次事态有些严重。 “于大人在后衙等您，我先去北郊了。”魏大勇说罢，带上人就跑了…… 留下江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去北郊？ 来到后衙……江北才意识这次问题的严重性。 并非是城北出事了！ 于洋一直在后衙转来转去，急的直挠头，见到江北终于来了，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惊声道：“江大人，北邙山起蛟了！山南塌陷！山脚下多个村庄都受了灾！魏大勇已经带着人去救援了，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如今帝都北郊的百姓已经成了流民，连夜冒雨朝帝都而来，已经有一部分到了。” “总司监大人下令接纳难民……” “什么？！”江北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于洋不太知道怎么具体描述这次的情况，只能用起蛟来形容，但江北大概能理解——山体滑坡，泥石流！ 而且多个村庄，意味着面积非常大！ 至于那些失去了房屋土地的村民们，如今也因为这等天灾成了流民，冒雨前来……昨晚的大雨他们得怎么走？ 但不走不行，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山洪何时会来，路什么时候会被堵，他们不走就是在原地等死。 就算身处帝都城北郊，但这两年也不好过，百姓能糊口已是不易。 于洋面色惨白，似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敢说…… 江北上前，将后衙的大门关上。 “还有什么，一并说来。”江北严肃道。 “是……”于洋应声道。 他压低了声音，颤声道：“此等天灾，绝无出现在帝都的可能。” 江北差点忘了，这是一个修仙王朝……而他所在的世界，某些东西根本不能全用凡俗的角度去考虑。 “气运动荡，王朝将倾，天灾临头，此乃动乱之兆啊！”于洋的身体都在颤抖。 没人能够在这样的大世中保全自己，更别说他这区区一个小吏治了？ 江北沉默，并没有太过在意于洋的说法。 如果妖族的计谋真的实现了，宗室真的分走了青金银，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亦或者是叶红雨开始炼化王朝气运，也可能。 但是如今还什么都没发生，这一切只存在于理论中，为何会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这数年来气运动荡，尤其是新帝更迭的这两个月里最为严重，但却还远不至于到了帝都城、这个王朝根本的城池也要受天灾的程度！ 所以看似是王朝气运出现了问题，实则不然。 于洋的话提醒了他。 江北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转而问道：“那这救援的任务，怎么交由我们监城司手中的？” 这种天灾人祸放在另一个世界，是由消防部门执行救援任务。 怎么算也轮不到城管吧？ 既然不是天灾，那就是“人”祸了，为什么这么巧，又把自己给连累上了？ 江北的受迫害妄想症在这一刻已经拉满。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消防队，但却有斩蛟营和火政司这两个存在。 前者就是应对起蛟之事，这个世界可不觉得山洪暴雨是天灾，要么就是气运出现了问题，要么就是有修炼成精的大蟒要化蛟。 所以便有了斩蛟营这么个军队，没蛟那就治水…… 至于火政司，其实就是管灭火的…… 就算真有大蟒要选个地方化蛟……但能有啥好蟒会选择在帝都旁边化蛟？那不是纯纯的找死吗？ 严格来说，帝都城内的斩蛟营更多只是起一个震慑作用。 所以于洋口中说是起蛟，其实也只是形容昨夜爆发的山洪规模，实际上在他的理解，还是气运导致了天灾降临帝都城。 于洋一脸无奈地答道：“是兵部下令让监城司配合斩蛟营去进行治水，而且这一路上的流民也需要监城司来负责安置。” “咱们城北……离得最近。” 草…… 江北险些没忍住爆粗口。 不过这样的理由，起码也是合理的。 江北眼神微眯。 至于这次到底是天灾，还是真有“起蛟”之类的事导致，那就说不好了。 “带上人，跟我去那些村落看看。”江北一挥手。 “大人，您也去？”于洋脸色都吓白了，虽然雨停了，但可还没放晴呢。 但天知道还会不会再下雨？会不会有巨石从山上滑下来？ “去！”江北严肃道。 既然不是气运导致，也不是真正的起蛟之事，那就很有可能是……妖魔邪祟作乱。 这帮妖魔邪祟是为了霍乱大乾而来，能不的原因也是未来能拿到提前分配好的好处，但现在任务中止，你还期待着这帮妖魔邪祟能听话吗？ 青丘狐族作为带头人，一句话，各族的大家伙规规矩矩的回去，重整旗鼓……下次再来？ 这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江北才会这么担心自己的小命，但他最怕的还是妖族下令要对付自己，不过这种情况已经很低了。 如今，很有可能就是压抑不住心中邪念的妖魔邪祟在作乱！ 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起码把这些在郊外作乱的邪魔清了，就万事大吉了。 前往北邙山的路上，又下起了小雨。 一路上。 他看到了很多流民，拖家带口，衣衫褴褛朝着帝都的方向行走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神情麻木。 他们也没有雨鞋，赤着被泡到浮肿的双脚，踩在满是泥泞的地上。 裤腿卷得老高，有些地方的积水可能已经到了腰部。 江北闭上双眼，不再去看这些末世一般的画面。 一路来到了北邙山。 那硕大的山体，仿佛生生被砍去了一角。 “司主大人！” 魏大勇见到江北的马车，赶忙上前，他也没有撑伞，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水渍。 “情况怎么样了？”江北问道。 “有两个村落已经被覆在山洪之下了……”魏大勇摇了摇头。 江北换了个问法：“这两个受灾最严重的村子，有幸存的村民吗？” 魏大勇虽然是一副严肃、要努力做好当下事的态度，但奈何实在是抓不住重点。 他愣了愣，神色悲凉地摇头：“没有发现活着的了，问了其他周边村落的居民，也没有见到这两个村子的人，可能他们都已经……” 第77章 绝对不可能上头！ 江北沉声道：“带我过去看看。” “是。”魏大勇应声。 走了几里路，便已经无法再靠近北邙山了。 到处都是巨石，泥沙，暴雨落下，这里已经成为一片汪洋。 魏大勇指了指前方，低声道：“大人，到了。” 江北的面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看着这片早已被山体石块堆积而成的小山……原本，这里就是其中的一个村庄，名叫靠山村。 距离北邙山的南部很近，另一个村子距离这里也并不远。 来之前确实是没想过，这次山洪暴发能夸张到如此程度。 而这两个首当其冲的村落……已经彻底被巨石压在了下方。 至于于洋的担心也是确实存在的，就算现在雨小了很多，但仍会有小石块从山上坠下，吓得于洋面色发白，生怕一会儿雨突然下大了，巨石再落下来几块给他砸喽。 主打的就是一个惜命。 江北也惜命……但是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叹息。 一袭青衫，冒雨而行，费力的爬上前方的巨石。 “江大哥。”魏大勇紧跟而上。 他的性格更直，也更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 “这个村子……有三百多口百姓。”魏大勇颤声道，“另一个村子，有四百多口人，这八百多个百姓可能都……” “除了这两个村子的八百多人，还有这一路上连夜冒着暴雨去帝都城的……不知道又得冻死多少。” 江北轻轻点了点头，转问道：“大勇啊，你怎么看？” “怎么看？”魏大勇明显一愣，挠了挠头，不理解：“江大哥，你让我看啥？” “人死后，都将就个入土为安，但你看这……”江北又重重叹了一声。 魏大勇傻了。 他倒是明白这个道理……也确实为这些被深埋在巨石之下的村民们感到悲伤。 但问题是…… 这确实是太难了。 而且他们监城司这次还得负责安置进入帝都城的流民，但是活人还没安置明白呢，得先把死的人给安置了？ 他特么就是再上头，这活也接不了一点啊！ “大勇，下面的这些人，可能有老人，有小孩……” “这八百多村民，就是这两个村的全部人口了吗？”江北转头，看向魏大勇，神情悲拗。 “这……” 还能不是吗？ 魏大勇一脸懵逼，继续挠头。 江北突然就想到了前世的一个网图…… 江北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 “此地距离帝都城这么近，会是所有人都在乡间劳作吗？” “自然会有一部分年轻人，选择去帝都城里寻求机会，在城里赚取银两，养家糊口，可能我们监城司的兄弟，就有出自这两个村子的。” “如今，他们再回家时……看到的只能是这一片汪洋，一片狼藉吗？他们想要逢年过节时祭拜已故的亲人都做不到！” “大勇，若是下方是你的亲人呢？你会如何？”江北突然问道。 “我，我……”魏大勇神情慌乱。 但他很快便站在了这个假设上，攥紧了拳头，双眼红得吓人：“哪怕是死，我也要将我的亲人挖出来，让他们入土为安！” “那你的亲人是人，那些在外受苦受累只为多赚取些银两的普通人，他们的亲人难道就不是人吗？！”江北猛然喝问道。 “可是……”魏大勇愣住。 他很想说一句，不是我的亲人……我为什么还要豁出命去？ 可是他说不出口，看江北那神态，仿佛他敢说一个“不”字，就会直接干死他。 魏大勇沉默。 反正道理我可以听，但你想让我上头，不可能！ 今天话就放这了，绝对不可能！ “大勇，你的俸禄从何而来？”江北问道。 “朝廷发放。” “那朝廷的银子又从何而来？” “自然是税收。” “那你脚下，这些被巨石覆盖的百姓呢？他们交税吗？” “要交税。” “而你的俸禄，可能就是从他们的税收中而来！”江北突然道，“为臣当忠，为子当孝。” “我绝对忠于帝君！”魏大勇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这要是不忠的罪名给他扣上，那可绝对不行！ “你是忠于帝君，但你忠于百姓了吗？你这一身皮囊，你的俸禄难道不都是源于百姓吗？，难道你不应该忠于百姓吗？” “你当官，难道不应该为百姓做事吗？我问你，何为父母官？” “才仅仅一夜，这下方的人可能只是被巨石压住了，可你别忘了还有房屋的梁木在撑着，有的村民可能还没死！” 把新时代的这套话拿过来用，绝对是降维打击。 别说是魏大勇这么一个武夫了，谁来都扛不住！ 魏大勇这次彻底陷入了迷茫。 半晌，他猛地抬起头，眼睛泛红：“大人！我要把这些村民们，都救出来！我不能让他们葬身巨石之下，死不瞑目！” “很好，你和这次你带出来的这些人，干吧！再多的人我也给不了你了。”江北拍了拍魏大勇的肩膀，“注意安全，开始救援之前，让斩蛟营的人上山清理清理。” “是！”魏大勇热血已然上头。 …… 江北带着于洋回去了。 于洋面色复杂，过了半晌，终于硬着头皮开口：“江大人，这救援的事，真的有必要做吗？” 江北转头，并没有回答。 于洋便继续道：“我们监城司还要负责接纳流民，如今给魏大勇分出一半人手去救援，城内的事可怎么办？” “若是这暴雨还要下，城北的下水若是再坏……” 江北自然明白，“再坚持坚持，明天上朝，我会如实禀报帝君，其他三个监城司也别想闲着！” “是！”于洋乐乐呵呵的答应了。 他们这次城北监城司，绝对是豁出命去干了，这次事情过后，定然会受到赏赐！ 江北安排完了这边的事后，便带人回了监城司，进行接纳流民的事宜。 给魏大勇一半的人手，除了有一部分的同情心、责任感在其中。 更多的，是怀疑。 这两个村庄，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原因很简单，如果是妖族、邪魔作乱……这注定会被巨石覆盖的两个村庄、八百多村民，就不可能死的那么简单，活口也绝对不可能有。 虽然都是凡人，但妖魔不可能不动心，更不可能不吸食他们的精血。 至于到底是死于妖魔之手，还是死于天灾，这暴雨连带北邙山南倾塌之事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找出尸体，一看便知！ 第78章 心中的那份炙热 回去时，已经临近正午。 天终于逐渐放晴了。 这一场暴雨还真是让人心情压抑。 城北监城司的衙役几乎是全员出动，沿路去接纳那些步行赶往帝都城的百姓。 若是放在往常，帝都城是绝无可能开城门放这些流民进来的，往南走是帝都，但这些流民完全可以翻过北邙山，去云州境内的小城寻求救济。 来帝都，容易惹了女帝的不悦。 堂堂的帝都城，到处都是流民，那像话吗？ 莫说是流民，连乞丐都不允许有！ 但今时不同往日，天灾已至，若是再不放这些流民，恐酿成大祸！ 好在，监城司接纳这些流民也是有条不紊，并没有让这些流民在大街上流浪…… 至于接纳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直接把地牢给开放了。 原本监城司的地牢里就没什么犯人，至于流民们刚离家就进了大牢，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只要有个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地方就行。 中途，叶凝霜也来了一次。 江北这边的难处她也听说了，下朝去了趟宗人府，便直接朝监城司而来。 见到这流民遍地的景象，也呆住了。 “这……”叶凝霜一脸震惊地看着江北，“你把他们安排进地牢了？” “流民太多了，如今地牢都满了，若是再有流民来，就得把监城司的衙门也让出来。”江北无奈道。 “那为何不让他们……”叶凝霜的话没说完，就收住了。 她很好奇，江北为何会如此安置流民，而且还要将衙门都让出来，那这监城司可怎么运转？ 虽然天渐渐放晴了，但这监城司可闲不下来。 后续城北的排水工作，也得他们去做，而且耽误不得，如今这样一个部门却被流民给充斥了。 “让他们睡大街上吗？”江北苦笑。 叶凝霜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都是人命啊，而且受了一晚的风寒，饥肠辘辘，不知道还会病死多少。”江北叹道，已经有不少流民发热了，但这时候他分身乏术。 别说有没有请大夫，为这些流民准备热粥的钱银，他连时间，连人手都没有！ 叶凝霜点了点头，也知道此事耽误不得。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帮江北减轻压力，又不是来培养夫妻感情的…… 叶凝霜明白了江北的需求，连忙道：“你先在这接纳流民，我帮不上你太多，我去找大夫，准备热粥。” “多谢娘子。”江北笑道。 叶凝霜瞪了一眼江北，小跑着离开了监城司。 而第一时间，江北便将这消息传到了地牢中，也传给了源源不断涌入监城司的流民。 这无异于是一针强心剂。 郡主去为他们请大夫，去为他们准备热粥了！ 他们的命，有救了！ 但这样的处理有好有坏，这下了一整夜的大雨，哪怕是帝都城，也不是人人都能住上砖瓦房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不受影响。 如今城北监城司为流民准备热粥的事传出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吸引很多贫苦百姓而来。 当于洋为江北言明后，问道：“江大人，要不要封锁消息？只要稍加恐吓，这些流民定不敢传出消息去，他们怕有人来跟他们抢食。” “都是穷苦百姓，一口热粥而已。”江北摇了摇头。 情况果然如所想的那样。 好在这次是叶凝霜直接出手布施，量倒是足够。 但很快，监城司已经人满为患。 人多了，矛盾自然就多。 分粥的事，你多一口，我少一口…… 看病的先后，你家孩子要不行了，我家孩子也要不行了！哪怕只是风寒，营养不良的流民也承受不住。 而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矛盾。 想要解决，靠着给他们讲道理是断然行不通的，只有一种方式，加派人手看管……但很可惜，江北如今最缺的就是人手。 那就只能换一种方式，找有分量的人来压场子。 江北早上淋了雨，身子有些着凉，加上本身就失去了精魄之力，身体的免疫效果也打了折扣。 但面对这种处境，他也没有办法，不得不参与到了安排流民的工作中。 亲自为这些流民盛粥，倒也没人再有怨言，也不敢争抢先后，生怕江北一气之下不给他们粥吃了。 至于看病的问题…… 让江北没想到的是，叶凝霜竟然也冲到了第一线！ 发烧的流民自然不可能再待在阴冷的大牢中，他们都被安置在了监城司的草场上，穿着宗令服的叶凝霜带着大夫有条不紊的一个个问诊，分发汤剂。 至于江北布施热粥，其实也在这草场上。 一位是监城司司主，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是接纳他们这些流民的好官，还给他们粥喝，给他们找大夫，找汤药治风寒。 另一位可是真正的郡主！ 就算大部分都不认得叶凝霜官服代表着什么，也能看懂最基本的，这个年轻女子绝对是身世不凡，位高权重。 二人距离不远。 江北能看到叶凝霜额头上涌出的汗珠，她从未做过这些事，确实很费力。 而叶凝霜像是感受到了江北的目光，此刻也侧目回望，得意地扬了扬头，仿佛是在索要夸奖一般。 还是个小丫头…… 流民很多。 但布施热粥汤剂的，就只有城北监城司这边，所以这里也是压力最大的，而且流民们都是北邙山那边过来的，进入帝都也是走北城门。 然后……逐渐就出现了明确规划。 流民们自北城门进，绕开达官贵人的街道以及皇城范围，来监城司，饿了的喝粥，有病的服一剂汤药，再被其他三个监城司给带走安置。 流民数量虽多，但也有条不紊。 这一场暴雨，几乎将北邙山附近的村落都给毁了。 一直忙碌到了天色擦黑，江北终于累瘫了。 旁边的叶凝霜也好不到哪去，奔走于草场，在流民中间不停地安抚着他们。 好在，今天一天没再下雨，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值得一提的是。 皇城内的太监中途来过一趟，对于监城司的行为很是诧异。 但也没有过多理会，是来传叶红雨诏令的，要江北明早上朝述职关于北邙山的事。 傍晚，江北又嘱咐了监城司这边几句，便和叶凝霜上了马车，缓缓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叶凝霜满脸好奇地看着江北，眼中还有几分疑惑，似乎是脑袋里又有什么东西转不过弯来了。 江北并没有问。 他清楚。 毕竟二人的出身不同，她也理解不了每一个现代人，生长在红旗下，心中的那份炙热。 但他没料到一向娇蛮的叶凝霜也会参与进来帮助他来安置流民。 事情有些难了。 第79章 为君分忧江爱卿 俸银案结束后，他将功劳尽数推走。 目的就是不让叶红雨将目标直接对准自己。 但现在…… 可能不太容易了。 他没想过自己和叶凝霜的关系能进展地这么快，虽然还没快到直接进入夫妻生活的阶段。 但起码能像个刚刚开始互相了解的男女，在有目的准备往下继续走，开始一段感情……精准点说，二人现在处于，一段感情开始前的暧昧阶段。 这对双方关系而言，自然是好的，但对江北个人而言，所要面对的压力却是成倍增加。 原本他就是个小人物，还将俸银案的功劳推走，叶红雨就算心里有所猜疑，但也不会刻意去为难自己一个小小的郡马。 但若是这个郡马展现了他不该有的能力，不符合他废物的身份的能力呢？ 而且这个废物还和王大儒关系很近，能让王大儒两次上朝，目的就是为了保他！ 原本叶凝霜招婿是为了示弱自保，但他却出了风头？ 恰好这个时候叶凝霜还跟他的关系越来越好…… 那他绝对会成为叶红雨眼中的一根刺，她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挡在宗室的面前？ 她下午来让太监传诏令，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至于今晚。 回到郡主府后，江北和叶凝霜分别回了自己的小院，昨晚毕竟是意外，双方的关系还远没到能同床共枕的那个程度。 …… 第二天一早。 夫妇二人同行去上朝。 还没到早朝的时间，才刚刚进入皇城，大殿外等待，江北就一脸懵逼的被围起来了。 耳边充斥着赞扬的话。 他自然听得出，其中一部分人是带着嘲弄的意味。 江北将这些流民安排的井井有条，确实是没人做到过……换句话说，以前流民想要进帝都城，根本就不可能。 更别说官府把自己的衙门都给让出来，来安排流民了？ 众人在称赞江北的安排、执行能力的同时，实际上也是在取笑江北这次又出了风头。 而叶红雨想要谋得宗室的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你这个时候却又出头，不是找死是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有绝大部分人也是真的在赞赏江北，他的行为确实是仁义之举。 上朝的时间到了。 江北这个六品小官，再次站在朝堂上，站在一众三品大员的中间，与叶凝霜并肩而立。 这是第三次了。 只是这次朝堂上没有王大儒，人家本身就不来上朝，前两次还觉得自己有必要来保江北……这狼来了的故事上演到这一步，王大儒可不想再折腾一次了。 随着叶红雨的出现，今日的朝会开始。 首辅张印清上前一步：“启禀帝君！北邙山前夜暴雨，山南倾塌，如今已经有监城司接受安置流民。” “目前一切得当。” 叶红雨点头，转而看向大殿后方：“江爱卿何在？” 江北面不改色，迈出一步，站在朝堂中间，“微臣在！” “启奏帝君。” “北邙山山南倾塌，已造成靠山村，叶苗村两村被掩埋，帝都北郊附近村落深受暴雨影响，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已进入帝都城内，由四方监城司安置。” “靠山村，叶苗村两个村落就在北邙山山脚，两村共八百余村民尽数被掩埋于山体下，如今城北监城司副将魏大勇带人正在救援。” “流民们连夜冒雨而来，一路死伤，已有近千人遇难。” “赶来帝都城的流民，在总司主的安排下，一切确如首辅大人所言，安置得当。” 叶红雨露出了玩味的笑意，反问道：“我听人说，江大人的城北监城司还为这些流民们准备了热粥与汤剂？” 江北暗暗一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看起来叶红雨那像是笑的很开心，手下有如此能臣…… 哪怕大概猜到了一些，但江北仍觉得后背发凉。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他这样一个被帝君惦记着要弄死的小人物？ 他应声道：“正是，但热粥与汤剂乃明月郡主殿下找来，若非总司大人调派，以及明月郡主帮扶，微臣小小的城北监城司也担负不起如此任务。” “好！”叶红雨朗声表示赞赏。 随后看向众多大臣，“众爱卿如何看待此次北邙山暴雨？” “这……” 众人都欲言又止，就没有一个敢开口的。 暴雨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是气运真的崩溃到这一步了，所以天灾降于帝都城。 但这话没人敢说。 也太玄乎了……大乾应该还没到这种程度吧？ 这其二，就是起蛟导致的暴雨。 这也是最有可能的。 但你要是当朝直接这么说……问题可就大条了。 那斩蛟营本就是个关系户群体，与监城司几乎是可以并列为大乾官场最混的两个地方。 而斩蛟营大都督的关系也确实让人得罪不起。 若说北邙山暴雨是起蛟导致，那就是把斩蛟营给得罪了，属于斩蛟营失职！ 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心里也是无奈，这王大儒今天怎么不来了？ 群臣支吾不言。 叶红雨的面色越来越冰冷，“一群废物！” 她转头看向江北，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江爱卿已经去过北邙山受灾最严重的两个村，见过了受灾的流民，不妨江爱卿来说说？” 江北目光平静，他早就知道今天这些发问，会轮到自己。 这个罪人，也得他来当。 他想了一下，才道：“应该是妖邪作乱。” 这倒还真让当朝大臣们一愣。 江北继续解释道：“很有可能是这次妖族设计青金银计策被祭酒先生破解，后续的手段无法用出，便设计了这么一手，不然有斩蛟营在，不可能有大蟒敢在帝都化蛟。” 归根结底，还是起蛟，但是是妖族设计，斩蛟营也没提前有所反应。 江北说的委婉了一些。 众多大臣看向江北的目光已经微微有些不同了，这小子的思路倒是转的够快。 “哦？”叶红雨挑了挑眉，转而道：“可是如今外界，都在传是本帝君上位手段过于残忍，已经引起国运不满，生出排斥。” “所以才有天灾降于帝都城，江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江北心中冷笑。 别说外界还没传这么离谱，就说你做的事，难道不就是这样吗？ “微臣不敢妄言。”江北故作惶恐道。 此刻，有大臣直接站了出来，“一派胡言！待到将此次作祟的妖邪抓获，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本帝君也是这么想的。”叶红雨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江北，“既是如此，那此事就交由江大人去做吧，斩蛟营全权听候江大人调遣。” 叶红雨站了起来，严肃道：“责令，城北监城司司主江北率斩蛟营，务必将此次于北邙山作乱的妖邪抓获，以儆效尤！” 第80章 叶凝霜的承诺 啧…… 你看，他就知道，这事儿自己肯定是跑不了了的。 他确实是已经让叶红雨忌惮起来了。 已经成了叶红雨必须要铲除的人，想要铲除叶凝霜，就得从他身上跨过去。 只是让江北觉得诧异的是，原来还有第三种出现天灾的可能。 除了王朝气运崩塌已经到了末期，以及大蟒化蛟，还有叶红雨说的那种可能——王朝气运与帝君本身出现了冲突！ 这是江北此前并未想到的，他还全然以为这次的暴雨就是化蛟导致…… 至于最终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还得看魏大勇那边的救援行动。 而叶红雨当朝让江北去负责此事，并且直接顺着江北的话，将这次暴雨定性为妖魔配合之下的起蛟，换句话说，就是在处理江北！ 比上次强了点，起码给安排了个斩蛟营。 但也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镇魔司查妖魔案确实是理所应当，但是…… 这次既然定义为起蛟，这就是斩蛟营的活，交给斩蛟营也无可厚非，而江北又出了风头，加上上次俸银案展露出的查案能力。 能者居之？ 最关键的是，当叶红雨如此说完后，整个朝堂都没有开口。 就连叶凝霜也顿时攥紧了拳头。 连她，也说不出叶红雨安排中到底哪里有差。 “微臣领旨！”江北躬身施礼。 叶红雨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道：“此次安置流民，没有造成帝都城混乱，城北监城司司主江北，当居首功。” “但考虑到此次北邙山妖魔作乱还没有个结果，等到最终江爱卿抓到作乱的妖魔，一并行赏。” “退朝！” 江北摇了摇头。 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他大概都猜到了。 虽然有点意外情况，但大差不差。 自己这六品小官，还处在一个混日子的衙门，自然不可能威胁到叶红雨，但会阻碍她。 哪怕一点点阻碍，叶红雨都会第一时间清除，这就是她做事的风格，眼里也揉不得一点沙子。 走出朝堂这一路，江北的心有些沉重。 尤其是一想到那第三种可能。 他甚至都忽略了身后跟着自己的叶凝霜。 “江北，这次到底是天灾还是起蛟啊？”叶凝霜突然问道。 “不知道……”江北摇了摇头，“得等魏大勇那边救援出结果。” “那你这次怎么办？”叶凝霜压低了声音，又问道。 叶红雨将江北一切的退路都封死了，可这对她而言只是随手而为，动动嘴，等待着江北的最终结局就是以死谢罪。 他带着斩蛟营那些混子，咋可能抓到妖魔？ 咳，扯远了，估计连线索都找不到…… 叶凝霜的声音更低了，只有江北一人能听到：“你这次要是有什么发现，一定要来找我，如果真是天灾，我会帮你联动宗室。” “放心吧，我不会拿我的小命开玩笑。”江北笑道。“先查查看呗。” “这次还是去教坊司查？”叶凝霜轻哼一声，像是在威胁江北一般。 江北嘴角一抽，笑容停滞，硬着头皮道：“呃……还真得去。” “你！”叶凝霜顿时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道：“你去死吧！这种时候你还惦记那个花魁！”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在原地的江北无奈摇了摇头。 你看看，这女人每次性子都这么急。 好像站在叶凝霜的角度来看……自己确实是过分了一些。 甚至叶凝霜都说出，这次若是有机会，愿意联动宗室…… 她联动宗室能干什么？ 自然是彻底和叶红雨撕破脸，站在对立面！ 若是机会得当，甚至会逼迫叶红雨退位！ 但是这太难了，叶红雨也不是软柿子真的能任如今式微的宗室拿捏……真要是撕破脸，江北感觉最终反倒是给叶红雨成了嫁衣，帮她彻底执掌宗室。 这次就算机会再好，也是假象罢了。 叶凝霜的这份心思，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嘛，江北摸着下巴，看着叶凝霜那远去的背影，不禁点了点头，看来自家娘子还是惦记着让他去父仪天下的。 倒是不急了。 等魏大勇那边来消息。 等到晚上，和夜莲姑娘再好好聊聊，让她再“猜一猜”。 至于现在…… 江北看到叶凝霜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好像是被谁给拦住了。 下一刻，她回身指了指自己。 而当她回身时，江北才看到拦住她的人……唐今朝。 “江兄！哈哈哈哈哈！” 唐今朝见到江北，离着老远便大笑了起来，懂的都懂，关系越好，这笑声的持续时间就越长。 一路就这么笑着，来到了江北近前。 江北愣是懵逼在原地。 这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但是看着唐今朝那尬笑堆满脸的模样，江北莫名感觉一阵瘆得慌，后背发凉。 而叶凝霜，也跟着唐今朝去而复返，站在江北和唐今朝的中间，愣是没看懂这是什么情况。 “哈哈哈！”唐今朝还在那笑。 江北扯了扯嘴角，生怕这小子一会儿笑岔气儿了，他要是没记错，这唐今朝可还没入品呢，虽然有点浩然正气，但也和凡人没太大区别。 “呵、呵呵……唐兄。” 至此，唐今朝才停下来。 起码这小子也算是笑了。 “江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唐今朝一脸真诚。 别说江北了，叶凝霜也迷茫了。 “呃……”江北想了想，他和唐今朝多长时间没见过了？ 一天？还是两天？ 特么的才一两天没见，你想我干毛？ 江北无奈：“唐兄，有啥事儿直说就行，咱们双方都真实点。” 唐今朝笑容一僵，挠了挠头：“有那么明显吗？” “非常有。”叶凝霜在旁边点头。 唐今朝：“……” 有点没面子，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是老师吩咐我过来，下朝之后请你去太学院。” 其实王大儒可不是这么说的。 原话是：“江北那小子又去上朝了？你过去把他给我喊来，他要是不来，绑也得给我绑来！” 唐今朝感觉自己可能一对一的情况下，打不过江北，只能客气点。 “干啥去？”江北一挑眉。 “咳！还能是啥？老师还是不死心呗，江兄如此才学……”唐今朝苦笑，然后颇为顾忌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凝霜。 “没事，我娘子都知道了。”江北摆了摆手。 “谁是你娘子！”叶凝霜啐了一口，撇过头去，但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如同小狐狸一般。 “还不死心呢？”江北也愣住了，“文圣还能看在我多来几次的份上，就肯给我浩然正气了？” “这……确实是没听说过。”唐今朝也忍不住扶额。 江北目光逐渐深邃下来：“先生怕是还有别的目的吧。” 第81章 到底受了什么打击？ 唐今朝目光躲闪。 但奈何……江北这边的态度更为凌厉。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呵，呵呵……江兄，这怎么可能呢？那晚教坊司结束后，老师昨天甚至都没有来太学院。” 江北大概也看出来了，唐今朝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但真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王大儒…… 上次他拜文圣像时，确实让老头子有点怀疑人生了。 也不知道这次王大儒又想出了什么花招。 不过对于这位已经蕴出圣人正气的大儒，他的手段在江北见识过一次之后，心中要说没有点期待，那是不可能的。 “走吧。”江北无奈摆了摆手。 随后转头，看向那位还在扭头看着远处天空的叶凝霜。 “娘子，你要同行吗？”江北突然问道。 “什么？去哪？我还有事，先走了。”叶凝霜顿时道。 跑的倒是快…… “看来老师还真没说错。”唐今朝也嘿嘿笑了起来。 江北：“……” 二人一路来到太学院。 已然成了太学院新星的江北，一进门便引来了所有年轻儒生的注意！ 如今的他，在太学院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那些事迹，早已传遍整个太学院，被人称道有加，这才是才子该有的地位，哪怕是堂堂郡主，也不能欺辱！ 男学生们敬佩无比。 至于那些女学生……心中也发酸啊。 她们也希望能有一位如江北一般才学的男子，来为她们写诗词。 这谁能抵抗得住？ 也就是这个世界没有手机之类的东西，不然这些人都得来找江北合照。 女子们也没那么开放，知道江北有家室，也不能上来就是一副“我要给你当小妾”的态度。 文人嘛，都得讲究点委婉。 一路顶着热切的目光，江北和唐今朝来到王大儒的书房。 唐今朝敲门：“老师，江兄来了。” “进！” 振奋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唐今朝这才轻轻推开房门，明显的有些胆怯。 他这样的态度，也让江北为之紧张了几分。 进门之后。 江北见到了这位当世大儒，傻眼了……这黑眼圈，就跟熊猫一样。 看来是那天晚上从教坊司回去后，到现在都没睡过。 那一头白发，甚至没有用发带束缚，直接披散下来，凌乱无章。 这哪像是大儒？ 更像是路边乞讨的涝乞丐…… 江北咽了口唾沫，天知道这位大儒到底经受了什么打击。 而且就那一句诗词而已…… 就一句啊！ 怎么想都不至于让这位受这么大的刺激吧？王大儒啥大场面，啥好诗词没见过？ 那是…… “今朝！去，召集太学院十年内入院的所有学生！于文圣殿外等候！” 唐今朝身体一震，连声道：“是！” 江北更懵了。 这太学院的学生……就算是十年内的新生，少说也得有几千人吧？ 而且一部分老生也会闻风而来…… 文圣殿外的空地虽然不小，但是容纳这么多人也费劲。 这老头是要干啥？ 待到唐今朝离开后，王大儒猛地站了起来，双眼凝视着江北，朝他走了过来。 直接走到了门口。 “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书房内的光线瞬间暗了几分。 王大儒重新来到了江北的近前，眉头紧锁，额头已经皱出了“川”字，眉眼深邃，死死地盯着他。 像是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一般。 真没这可看的……江北的七魄都是王大儒帮着重塑的。 江北扯了扯嘴角，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先生……您别这么看我，怪渗人的。” 王大儒面色不改，目光依旧，沉声问道：“你可知，我今早让唐今朝去皇城堵你，带你过来，目的为何？” 江北沉吟片刻。 再一想刚刚这老头让唐今朝去召集太学院十年内的学生…… 不就是再去拜文圣像吗！ 这老头子可没因为上一次而死心，这一点江北自然清楚。 但搞不懂他这次能有啥操作。 让数千儒生一起到……总不能是要玩一手大军压境的戏码，逼迫文圣给自己启道吧？ 上次给你面子你不要，这次你再不老实，老子把你文圣像给砸了？ 看着王大儒这一脸沉重要干大事的表情，江北突然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老头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你在想什么？” 王大儒目光愈发深邃，这小子……该不会是想歪了吗？ “呃，没什么。”江北咽了口唾沫。 这种事可不能说出来，不然文圣容易提前有所感知…… “老夫今日，要当着文圣像，为太学院数千学子，讲道！” “啥？”江北愣了愣。 “不错！”王大儒点头，挺直腰杆，整个人往那一站，你别管他像不像乞丐，但他在气势已经敌得过千军万马！ 江北撇了撇嘴。 多少有点失望了。 前脚还合计这老头要砸文圣像强行给自己启道，他差点就完成了一波自我感动，结果就是个讲道……讲道你弄这么大气势干啥？ 在哪讲不是讲？ 但偏偏，王大儒却注意到了江北的面部表情，这股满满的不屑。 直接刺激到了王大儒的内心。 老头暴跳如雷：“你懂个六！” 江北：“……” 王大儒怒道：“在圣人面前讲道，你可知代表着什么？！” 江北沉吟片刻：“代表着你讲道了。” 这次轮到王大儒沉默了，准确的说，也不是沉默，手指着江北直哆嗦，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但好像也没啥毛病…… 王大儒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过劲儿来，道：“古往今来，何许人敢在圣人面前讲道？！老夫当着祭酒两百余年，也从未斗胆到在圣人面前讲道！” 江北：“先生，这讲个道还能有啥说法？” 不过王大儒说得对，在圣人面前肯定是需要胆量的。 这要是一个没讲明白，或者道走窄了……会不会引起圣人之怒？ 像那天的他一样？ 想想就刺激。 嗯……但还是直接砸文圣像更刺激。 “呵！” 王大儒冷笑一声，没搭理他，却转而问道：“你可知，老夫为何要在圣人面前讲道？又为何非要让你过来？” 江北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莫非是今日先生心情好？想试试胆量？” 江北目光也逐渐复杂：“为啥叫我……您是看我不爽很久了，所以想装逼？” 看着王大儒这抽搐愈发剧烈的眼角。 江北才忍不住开口：“呃……总不能是为了我才讲道吧？” 第82章 讲道！ 其实江北还真没说错…… 王大儒现在是看他很不爽！ 有此等才学，却又如此放浪！让人不耻！ 如今太学院儒生们有了名正言顺去教坊司的借口，前天晚上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都是拜这小子所赐！ 至于想装逼这种粗鄙之事？ 王大儒也不能免俗…… 被戳中了心中的小秘密，王大儒的眼角不自觉开始抽搐。 但好在这小子说出了一句人话。 江北愣住了。 看着王大儒那逐渐欣慰的表情，“不是……先生，您讲道跟我有啥关系？” “呵！”王大儒冷笑一声，不回答这种蠢问题。 “你可还记得你前日晚那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老夫不想你几十年后，虚度光阴，回头再想如今没有把握住机会，此情，也可指代对文道的坚定之情！” 江北：“……” 算了。 说不过他。 现在叶红雨有意让自己死，到了后面还得靠王大儒来保他。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不容易，他开心就行，大不了今天再社死一次……配合他装个逼呗。 这日子过得，真艰难啊。 …… 不多时。 唐今朝回来了，众多学子已经赶去了文圣殿。 上课的那些，也直接停了。 果然，如江北所想的那般，去的可不光只有十年之内的儒生，还在太学院里苦读的老学生也去了。 除了这些，还有给学生们上课的，入品了的大儒们，也都闻风而去。 祭酒召集，今天定然有大事。 听说上次江北拜文圣像，就引起了天地异象。 今天早上很多人都看到了江北随唐今朝而来，今日的事定然也与这小子有关系！ 只要是有关于江北的话题，或者说只要他出现在太学院里，短时间便能传得整个太学院都知道！ 这就是名人效应，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热点！ “好！我们也该去了。” 王大儒冷冷一笑。 随后，左右手分别按在唐今朝与江北的肩膀上，轻喝一声：“起！文圣殿！” 下一刻。 文圣殿前，一道流光闪过。 这一行三人，突兀出现在了文圣殿前方。 乌央乌央的一大片儒生，此时就聚集在文圣殿前的小广场上。 见到他们三人到来，齐齐施礼。 “吾等拜见先生！” 众人皆是眼热无比，见到王大儒这等手段，而看向他一左一右的唐今朝和江北时，同样如此。 他们已经将江北视作了唐今朝的对手。 如果没有江北的话，唐今朝作为祭酒先生带在身边的学生，未来可是朝着太学院下一任祭酒去培养的。 毫不夸张的说，唐今朝就是他们这一代的神！ 实际上，在前天晚上之前，江北只是有点才学上的名声而已，充其量算是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且此人还爱去教坊司……无论太学院的男女，都对这一行为颇有微词。 毕竟他们是太学院的学子，深受王大儒的熏陶，对于教坊司、青楼、勾栏那等地方，都视为污秽之地。 可是，在前天晚上过后，江北的支持率在飞速增加！ 没办法，真的太香，太软了……那是温柔乡，什么污秽之地，都是偏见！祭酒先生都去了！ 尤其是他还能对付得了叶凝霜那等女子，简直是拿捏！ 而女生们，在见到江北愿意为一位教坊司的花魁，得罪了明月郡主时，更是心中五味杂陈，此等男儿，不屈服于权势，何其少见！ 那晚的事迹，早已在太学院中传扬。 很多人没见过江北，只听到过他的事迹。 今日见到，他本就英俊高大的外表，更是如金光笼罩！ 这三人就在前方这么一站。 等待剩下的学子们到来。 江北被看得莫名有些臊得慌……尤其是很多小姑娘，只敢偷瞄，看一眼脸色便红一分，赶忙低下头，然后过一小会儿，又抬头，又红一分…… 约莫着盏茶时间。 学生们到的差不多了，保守估计，十年内的儒生，只能占一小半。 这文圣殿前的空间不小，容纳个五千人绰绰有余。 但如今……却是人挤人，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乌央乌央的一大片，人头攒动。 甚至不少来的晚的，只能在大院外站着…… 王大儒扫视一圈。 对于今天的盛况很是满意，点了点头。 微风吹动。 他那一头散乱的白发更显飘逸…… 他上前一步，朗声道：“今日！讲道！” 就这四个字！ 却已经震得在场万余人鸦雀无声！ 他的身后，是殿内高大的文圣像，这一大一小，在这一刻仿佛重合！ 震撼！ 就连那些入品的大儒们，此刻也都一脸呆滞地看着站在文圣殿前的王大儒！ 王大儒……是不是疯了？ 平日里，他们给学子讲学，也只是讲圣人言，讲名篇佳作。 就算是在私下，也不敢说讲道！ 可今天，王大儒却直接说，他要讲道！ 讲学和讲道，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王大儒对下方的震撼更满意了，喝问道：“尔等可听好了？！” 老实说…… 要不是实在太挤了，这帮儒生绝逼得跪，但现在跪都跪不下去。 上万的儒生齐声喝道：“先生请！” 王大儒点了点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江北，仿佛是在说：今日便让你看看，何为文道！ 他走向一侧，拿起三根长香，点燃。 在文圣殿前的巨鼎前恭敬三拜，香落，起身。 喝问道：“唐今朝，江北何在？！” 唐今朝顿时配合，高声振奋道：“老师，学生在！” 江北不得不配合：“先生，晚辈在！” 王大儒大笑道：“哈哈！好！随我入殿！” 入殿后。 二人各侍左右。 而王大儒，则是站在文圣像前，恭敬施礼后：“今日晚辈斗胆，为我太学院泱泱学子讲道！还请圣人为晚辈点拨一二。” 肉眼可见，文圣像上，明显有流光转动。 如此阵仗，已引得圣人显化，观看今日盛况！ 王大儒起身。 背对文圣像。 “今日老夫讲道，讲文道！” “诸位入太学院，修行文道已经数年、数十年之久，老夫且先问问各位，何为文道？” 无人应答。 就算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王大儒、在文圣面前展露自己那点道行啊！ 王大儒这才缓缓开口。 声音如雷，无差别传入每一个儒生耳中！ “文者，载道之具也！道者，文之本源也！文、道相融，乃千古之妙义！” “观乎往古，圣贤立言，以文传道，以道化人。其文或质朴无华，或瑰丽绚烂，皆含天地之理，蕴人性之真。” “文以情动，道以理明……” 第83章 得罪整个太学院 此等道论一出。 众多学子只觉脑袋里有惊雷闪过。 此前一些难以理解的晦涩篇章，也都有如神助一般，思绪清晰，念头通达。 毫无疑问，此乃圣人显化！ 是文圣真的在为他们点拨！ 尤其是那些即将入品的老儒生，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栗，眼中满含泪光。 王大儒的功力，着实不容小觑！ 讲到最后。 王大儒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 但他的脸上却带着肆意的笑容，感慨道：“文道之妙，深不可测，尔等当悉心感悟圣人言，寻其中真意。” 就当众人还沉浸在文道的奥妙中时…… 就当王大儒还深陷感慨，无法自拔时…… 就当唐今朝如醍醐灌顶，感觉明日便能入品时…… “啪啪啪！” 江北带头鼓起了掌，很是疯狂！激烈！ 讲得好啊！ 王大儒的身形一颤。 文圣像周身的道韵流转突然停滞了一刻。 下方那上万儒生，也都在这一刻像是被中断施法了一般，呆呆地抬起头，看向里面那个拼命鼓掌的男人。 江北傻眼了。 不是…… 你们看我干啥啊？ 王大儒这道讲完了，你们不得掌声鼓励一下？ 怎么一个个神情呆滞，跟脑袋被炸傻了一样？ 江北又抬头，看那唐今朝…… 发现唐今朝也是几乎一样的表情，一脸懵逼的看着江北，仿佛……看不懂，他怎么敢的啊？ “啪、啪……啪……” 江北鼓掌的频率逐渐慢了下来。 因为，此时的王大儒也回头了。 那白发飘逸，仿佛后面有一架鼓风机一般，在对着他吹。 江北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此时王大儒心中的恼怒。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这个世界的礼节和另一个世界的不太一样？ 一般来说，领导讲完话，或者老师讲完了非常牛逼的东西，那不都得鼓掌体现一下学生们的热情吗？ 他…… 他鼓个掌，至于引起众怒吗？ 王大儒声音低沉，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了这几个字：“你在侮辱老夫！” “嘎？” 江北彻底懵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天空中，乌云开始密布，阴冷的气息顺着江北的衣角不停涌入，他只觉得背后发凉，灵魂都在颤栗。 就连一直在江北脑海中驻扎的魔魂，也在此刻哀嚎了起来。 江北：“……” 他的脑袋飞速运转，连忙开口道：“先生误会了！晚辈鼓掌只是表达一下我心中对文道的敬仰，以及对先生对于道的领悟之深，滔滔不绝的敬佩之情！” “何来侮辱先生之说？！” 王大儒目光不变，面色却阴沉似水。 江北感觉自己这句话还不如不说……怎么说完，这老头更愤怒了？ 就连唐今朝，再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幽怨。 至于在场那上万人。 恨不得要将江北生吞活剥了一般！ 为啥啊？江北完全理解不了。 王大儒手指着江北，剧烈颤抖，他喝问道：“既然你觉得老夫的文道领悟之深，为何不如他们一般思考何为道？为何老夫的道论对你一点启示都没有？” “莫非，老夫数百年对文道的领悟，于你而言不过是空有其表、实则毫无内涵？” “你带头鼓掌，实则断了所有人的思考，不是在侮辱老夫，又是在做甚？！” 江北哑巴了。 他欲哭无泪…… 这老头子讲道一套一套的，还都是用的古文，他上过九年义务教育不假，但特么他学理的！高考语文离及格线还有点距离呢！ 他能说自己压根啥都没听懂吗？ 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一次失误操作，确实是让这上万太学院书生都起了极大的怨气。 老头子也怒了。 江北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圣人恐怕又得弄出来点天地异象了…… 王大儒这个保护伞也丢了，还得得罪整个太学院！ “先生，唐兄，以及太学院的诸位，还请听我一言。”江北赶忙拱手施礼。 用余光瞄了一眼圣人像，不禁打了个哆嗦。 然后几步走到文圣殿门口，看着这乌云密布的天空，暗暗咂了咂舌。 脑袋继续高速运转。 王大儒现在就是怒上心头，直往天灵盖窜！ 原本，他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就是为了警醒江北，强行为他启道！ 砸文圣像这种事自然不可能，但他完全可以以自己的圣人正气，以自己对文道的理解，换个方式为江北启道！ 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成。 老头真是操碎了心。 而且这样做，还能帮助到太学院的学子们。 在文圣殿讲道，儒生们对于文道的理解也会加深。 而他自己，若是他的道论侥幸得到了圣人点拨，没准能借此机会，一举成就半圣，迈出这最为重要的一步！ 这明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就因为江北突兀的鼓掌，彻底断了！ 王大儒能不生气吗？！ 与此同时。 江北终于知道了该如何度过难关。 避开这个话题！ 转移话题！ 江北看着下方的众多儒生，背对着王大儒道：“先生，其实晚辈听完您讲道后，也对文道有了一些思考。” 来到大殿门口也没啥用，下面堵得水泄不通，他想跑都没地方跑。 只能赌这一手了。 “说！”王大儒横眉冷目，沉声喝道。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反问道：“这文道起始于何？” 王大儒冷冷地答道：“自然是文圣。” 江北再问道：“既然是文圣，那文圣可曾传下道法？” 王大儒表情一滞，摇头：“自然不曾，道，妙不可言，但文圣却为后人留下圣人言，由后人参悟。” 江北道：“也就是说，每个人心中，都有每个人自己对文道的理解？” 王大儒想了片刻，点头：“不错。” 江北再次抛出了一个问题：“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先生，全都是儒生，为何不论儒道，而是文道？” “那圣人为何是文圣，而不是儒圣？” 王大儒这次是真的被问住了，他回答不了，这问题超纲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江北长出了一口气，成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等了…… 但王大儒到底还是会配合人的，想不明白的问题便不想了，而且也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直接喝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北微微一笑，你看……这不就等来了吗？ 他背对着王大儒，淡淡地道：“先生今日论的是儒道，而非文道，太学院的泱泱儒圣，修的是儒道，而非文道。” 王大儒拧紧了眉头。 他现在对于江北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尤其是这背对着自己，背负双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很气人啊！ 江北微微一笑，扫视着下方已经懵了的儒生们，就这些言论一出，王大儒都懵，别说他们了？ “先生所言确实，但儒道是文道，可文道却并非儒道。” “文道乃大道，儒道……不过小道尔。” 此言一出，所有人，面色皆变！ 第84章 万人入定！ 他怎么敢的啊？ 怎么敢的啊？！ 但现在已经不是仇视江北的时候了，他们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王大儒气笑了，他连连拍手：“好，好啊！”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何为文道？” 江北表情一僵：“文道……” 这玩意，他编不出来啊。 江北也知道，现在不说点什么不行，但今天想就这么蒙混过关，有难度…… 江北硬着头皮道：“道应是一种思想，圣人的言论，传的是道，但也是一种思想。” 这倒是言简意赅…… 毕竟他连古文都不会用。 王大儒想了想，点头。 江北可不敢回头看王大儒的态度，他怕看完了他更忽悠不出来了。 “所谓大道，当让世人惊醒，而非诗词歌赋有门槛、只能流于少数儒圣中。” “天下百姓是道，一草一木也是道，你我也是道，我们都是道的本身，也是道的载体。” 江北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但是这些玩意……应该能让王大儒想一想。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是如此，总能引起有知识有学识的人瞎合计……这一点，江北已经明悟了。 就刚刚王大儒那句“文者，载道之具也！道者，文之本源也。”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所有人都在沉默。 都在等着江北接下来的话。 甚至他能看到，在场的有些老儒生，眼睛已经热切了起来。 好像……他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不错。”后方的王大儒也给了中肯的评判。 但他也再次发难：“呵，好一句你我皆是道，那你不妨说，你是怎么成道的？” “我……” 江北傻眼了。 你就听我说呗，你乱问啥啊？ 江北在脑袋里各种搜刮，可惜……关于道的论述，还真就没有！ 起码他的脑袋里没有。 唯一记得住的就是那寥寥几句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 但他记得有限，也不适用于今天的场合。 很显然，他今天要是不能简单粗暴的讲明白，他是别想走了。 江北沉默。 众人也逐渐明悟，刚刚江北的那些歪理……就是在蒙骗他们的！ 天空之中的乌云，再次开始密布。 仿佛下一刻，就得给他来上一波雷劫。 脑海中那个魔魂哀嚎声不断：“小子，你快说啊！你还有什么道道，都说出来啊！” “你是真的牛逼，你惹谁不好，你敢惹这有圣人正气的半圣大儒！” “你还能直接来文圣像面前，惹得圣人显化！引动圣人之怒！” “老子是多想不开，能诞生在你身上！老子上辈子是不是做过好事啊？！” 这魔魂的脑袋果然跟常人两样…… 江北反问道：“你不是说你吞我的魄可以爆发出力量吗？爆发了之后能不能解决？” 魔魂嘴角一抽，哆嗦着道：“你还是去死吧……你这魄我吞不起，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重开一次。” “废物……连点反抗之心都没有。” 意识回到现实。 江北看着天空中的乌云。 他沉默良久，才开口：“你我皆是道，可道又是一种思想，一种每个人都该有的思想。” 王大儒：“呵！” 有点意思，但不多。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 王大儒冷冷的看着江北，说实话……这些关于道的想法，确实有些意思。 他今天回去之后确实得好好想想。 但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正此时。 江北找到了他的救命稻草，张载的《横渠四句》！ 这四句，确实是以最粗暴的方式，让那个时代所有的儒生们惊醒！ 而正是这四句，将那个年代的儒学拓展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也是江北能找到的，唯一能过关的方式了。 起码…… 这也是一种对道的理解。 我把这这句说出来，你们总不至于还一副要干死我的架势吧？ 江北小心翼翼的侧了侧目。 只见唐今朝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 还有那上万儒生，也都呆若木鸡，比刚刚王大儒讲道时，他们明显的沉思之相还要夸张。 至于王大儒。 老头子像是经受了什么打击，已经盘膝坐在了地上。 双眼紧闭。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精彩。 江北现在就很欲哭无泪…… 所以现在他该咋办？ 天空中的乌云开始消退，文圣像上的道韵开始流转。 王大儒身上同样也诞生了几乎同样的道韵…… 天空逐渐晴朗起来，仿佛云中有金光闪动。 下一刻！ 那金光炸开，扩张开来，高约百丈，长达数十丈，盘踞在天空之中，仿佛形成了一副巨大的画作。 其上云霞翻涌，碧莲盛开，日照金山。 有神兽乍现，龙吟凤鸣，缕缕金辉洒落在太学院上空，芳香四溢，让人神魂受到滋养。 天地异象！ 这才是真正的天地异象！ 江北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又回头看了看那文圣像……他莫名的感觉那文圣像低头，朝他笑了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江北：“……” 他也没想到，这《横渠四句》对这个世界也同样有如此夸张的作用。 他的眉头不禁皱起。 就算我是抄的！ 就算这不是我自己对道的理解！但我有功劳啊！警醒世人啊！总得奖励点什么吧？ 特么的就让我看一场白日烟花……是不是有点太抠门了？ 江北暗自腹诽。 但下一刻。 他却感觉自己体内多了一些东西……江北总跟在王大儒身边，对这玩意太熟了！ 浩然正气！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有了。 这说明，他以后可以修炼了……等等！ 不对啊！ 这特么不是奖励，这是害我啊！ 他以后莫非得跟着王大儒在太学院里苦读圣贤书了？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江北傻眼了。 呆呆地看着这圣人像。 想骂两句，不太敢…… 江北就在这文圣殿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心中苦闷无比。 现在问题大条了。 王大儒就在那一坐，如同入定的老僧，他也不敢再上前打扰，他敢肯定，这次他要是敢把王大儒叫醒，这老头子能跟他拼命。 而没有王大儒，他想离开，简直是不用想…… 大殿外已经被儒生们给挤满，他根本就出不去。 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 足足半个时辰。 唐今朝终于率先回过神来，先是四下看了看，才看到那坐在原地，托着腮，百无聊赖的江北。 上前，恭敬施礼。 唐兄到底是能被王大儒亲自身边的学生，这脑袋转的确实是够快……起码比那些还处在呆滞中的儒生们强多了！ 江北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 “唐兄，你可算是醒了！” 江北压低了声音，一脸感慨，而后拉着他就往外走，指着那呆滞了一片的儒生们：“这可咋整？我想出去，我尿急。” 唐今朝：“……” 他对江北那恭敬如老师的心态，当时就绷不住了。 第85章 即将突破的一品大儒！ “我……先带你出去。” 唐今朝表情僵硬地道。 他看了一眼如入定般的老师，犯了难…… 看不懂老师身上那流转的道韵代表着什么，但肯定挺重要。 这个时候是断然不能打扰的！ 于是，二人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文圣殿，绕到了大殿后方…… 看着面前这堵两米高的墙，江北不解：“唐兄，这是……” 唐今朝一脸无奈：“当然是从这翻墙出去啊！不然你还能咋出去？大门都给堵死了。” 江北：“……” 建议以后加个后门。 这翻墙的过程还真是一言难尽，好在终于出去了。 江北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唐兄，外面那么多太学院的学生，怎么都跟傻了一样？”江北一脸疑惑。 他又指了指旁边。 那颗大树下，也有人在“打坐”，双眼紧闭。 这样的情况随处可见。 “这都是受了什么刺激？”江北又补了一句。 唐今朝那幽怨的小眼神儿又来了…… 仿佛是在说：你还好意思问？ 江北是真理解不了。 唐今朝感觉江北不像是在故意装逼，便无奈道：“还不是因为你……” 江北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还是惊讶：“我？” “你那四句……你并非文道儒生，自然不明白对我等冲击力有多大。”唐今朝的目光幽怨地几乎随时要溢出水来。 他就从没这么羞愧过！ 仿佛被人当街给扒光了。 以往太学院无比遵从的儒道，如今竟在江北口中成了诗词小道…… 可他只是一人之言，太学院却有着数万儒生！ 但最终，却无一人能够与之相辩。 就连老师，在听到那振聋发聩的四句时，都直接开不了口了。 唐今朝叹了一声。 “那你……”江北看了看唐今朝，又看了看随处可见，入定打坐的儒生们。 意思很明显：那你咋跟别人不一样呢？ 唐今朝这一口气儿差点没上来，脸憋得通红。 冷哼一声，气急败坏地道：“我若是和他们一般悟性，怎么可能会被老师带在身边？” “哦~”江北拉长了声音。 “你是说……你的悟性比你老师还高？嘶！还得是唐兄牛逼。”江北一脸震撼。 “江兄，这话可万万说不得！”唐今朝急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面色复杂。 江北也不着急，就在这等着，老实说……还真有点好奇。 他感觉自己这次搞出来的动静还真不小……对整个太学院都起到了冲击。 虽然这事儿是发生在了文圣殿，但他和唐今朝回去的这一路上，太学院内随处可见入定打坐的儒生，就没有一个能动弹的！ 路过教室时，江北好信儿朝里面瞅了一眼。 发现学生们全部都呆傻在了原地，就连讲台上的入品大儒也是同样。 很显然，是那天地异象导致，将横渠四句的影响扩大至整个太学院。 终于。 唐今朝站定。 “江兄，老师这次的情况可能不太一样。”唐今朝突然道。 太学院咋样，江北管不着，但王大儒的情况才是江北最在乎的！ 王大儒越强，就说明自己的小命越稳！ 唐今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从头开始讲：“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懂……就是，对我们这些修行文道……儒道的儒生而言，对道的理解越低，就越容易被你的那四句给更正过来。” 江北点了点头，这个他能懂。 而且唐今朝用的是“更正”！ 这倒不是在说王大儒的道是错的。 而是王大儒走的是儒道，他的道不够广阔，起码不是真正的圣人大道。 “但若是对道理解比较深的儒生，便很难从中走出来……甚至，这对很多即将入品的儒生，都是一次契机。” “所以你的意思是……”江北呼吸一滞，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其他的儒生们最多也只是陷入沉思，在考虑对道的理解。” “即将入品的儒生们，如今在这四句之下，在圣人点拨之下，很有可能一举入品，成为九品大儒！” “但老师不同！”唐今朝突然攥紧了拳头，声音振奋。 江北：“……” 他说不出来话，已经要被唐今朝的话给震傻了。 别说了……哥，当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叶红雨那女人，今天早上还在设计我，想要我的小命…… “老师是因道而入定。”唐今朝一字一字道。 “有什么说法吗……”江北咽了口唾沫。 唐今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换了个问法：“江兄，你可听说过修仙者闭关？” 江北点头。 曾经在天玄宗时，叶红雨每次突破时都要闭关。 “我等儒生修行浩然正气，自然没有闭关这一说，浩然生气存于天地，立于民心，发聩于己身，文道行者当以大道之理警醒世人。” “所以你是说……先生入定，就和修仙者闭关突破，一个道理？”江北瞪圆了眼睛。 “不错！”唐今朝大笑道。 江北呆住了，日尼玛哟，你是咋笑得出来的……三十七度的身体，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唐今朝说到兴起之处，便也给江北开始解释了起来：“所谓的‘品’也只是一个代称，品有三阶，下品，中品，上品。” “而每一阶，又对应着三个境界，是以文道九品。” “下品分为：九品养气、八品修身、七品德行。” “中品分为：六品君子、五品蕴道、四品立命。” “上品分为：三品超凡、二品通神、一品极道。” 江北：“……” 他的预感越来越不好，唐今朝说得越具体，他就越感觉自己的保护伞在越走越远。 江北硬着头皮，声音干哑道：“唐兄，你直说吧……先生到底是几品？” 唐今朝眨了眨眼：“老师是入品两百多年，已经蕴出圣人正气的存在……你猜猜他是几品？” 江北攥紧了拳头，他想打人！ 唐今朝也看出来了，连忙道：“咳！老师自然是一品极道大儒！” 江北只觉得后背发凉：“也就是说……” 唐今朝满脸崇拜地道：“不错！老师如今入定，换言之，他这次有很大可能，会突破！” 江北茫然：“一品极道大儒突破……那得……” 唐今朝摆了摆手：“江兄想多了，老师就算突破，也不可能直接成就圣人境，他如今受了你的启发，但想要两道相融，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不过半圣肯定的。” “我不是问这个……”江北艰难开口。 圣不圣的，跟他都没关系，那是王大儒的实力，又不是他的！ 他在乎的是…… “你老师，从一品大儒突破到这个什么半圣……那得多久？”江北红着眼问道。 “呃，江兄，你关注的点有些奇怪。”唐今朝一脸诧异地看着江北。 第86章 请援斩蛟营 哪里奇怪了？ 江北一脸复杂，这个世界上，除了王大儒这位让他敬仰到五体投地的老爷子，谁还能从叶红雨那疯女人手中保下自己！ 眼看着他的小命不保，王大儒又入定突破了…… 那谁来保他？ 用不用得上王大儒保，和有没有王大儒保，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心态好吗！ 江北如此执着的目光，确实让唐今朝为之诧异。 看来是真的在乎。 起码，此时的唐今朝对江北还是挺尊重的，没有再起玩闹之心，直接道：“保守估计，怎么也得个把月吧，江兄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找老师吗？” 他搓了搓手：“其实我也可以代劳。” 江北：“……” “我感觉女帝明天就得要我的命，你明天跟我一起上朝？”江北微笑开口。 唐今朝：“……” “罢了，你还是帮我去把你老师叫醒吧。”江北摆了摆手，“让他换个时间再定。” 唐今朝嘴角一抽：“江兄莫要玩笑，我感觉老师今天就能要我的命。” 江北就地一坐，这次他是真打算让王大儒保他一手的。 现在王大儒突然入定突破，一切都乱了，个把月……黄花菜都凉了。 唐今朝也很是配合，盘腿坐在了江北对面，“江兄，女帝为何明日会要你的命？不如将烦恼之事说出来，让唐某也乐呵乐……呃，为你排忧解难？” “呵！”江北冷笑一声。 倒是也忍不住吐槽了起来，关于北邙山的事情始末，以及他的猜测。 唐今朝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道：“嘶！这不就是女帝明摆着要除掉你，然后对宗室动手吗？” “单凭着你和斩蛟营，上哪去抓那作祟的妖邪？如果真是气运使然……那更没有可能了。” 唐今朝的眉头紧锁，在知道江北真是有了性命之忧时，也没有了玩笑之意。 江北摇了摇头，他也很无奈。 “若是祭酒先生醒过来，若是我那时候还没死……嗯，有劳唐兄了。”江北拱了拱手，别管怎么样，先把退路给自己留好。 随后离开太学院。 这么一耽搁，不少学生已经从入定中醒来。 毕竟不是在文圣殿外听到的这《横渠四句》，也没有受到文圣道韵那么大的影响，苏醒也快文圣殿外那些儒生几分。 此刻看到江北，他们也没有上前搭话。 赶忙停在原地，朝着江北躬身施礼：“江先生。” 江北回以笑容。 这一路上……确实是让江北受宠若惊。 而他大概明白了一些…… 他体内的浩然正气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跟他的才学没有一丁点关系，完全就是看在他传递大道言论的份上，点醒王大儒，文圣奖励他的。 “……” 江北一路回了监城司。 于洋听说江北回来了，便也放下了手头的事务，来到了后衙向江北汇报。 如今流民的安置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毕竟大都没有受到北邙山塌陷的直接损害，但因为暴雨的缘故，房屋也都破的不成样子，过段时间流民们便可以回家了。 这倒是让江北长出了一口气。 于洋搓了搓手，忍不住问道：“江大人，今日上朝，女帝可有对咱们监城司奖赏？这两天兄弟们都要累瘫了。” 江北笑了：“还真有。” 于洋眼睛一亮。 “女帝要求咱们和斩蛟营配合，捉拿造成这次灾害的邪魔，等到结束后，与安置流民的功劳一并行赏。” 闻声，于洋一屁股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傻呆呆的看着江北，“江大人，这，这……” “魏大勇那边还没消息吗？”江北转而问道。 于洋机械性地摇了摇头：“没……” “早上我去看了一眼……斩蛟营那边不怎么配合，已经收兵了，两个村落都被山体给彻底掩埋了，想要救出里面的村民，单靠咱们监城司，几乎不可能。” 他的神态极为绝望。 “江大人……要不……”于洋目光躲闪，欲言又止。 江北知道他想说什么。 放弃救援。 直接带着斩蛟营直接去查！那是他们的责任，不得不做！而且还有女帝的命令在！ 虽然机会很小很小，但起码还有一点点可能查出来…… 那斩蛟营本就是关系户，一群混子，他们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查凶？不给自己使绊子让自己放弃，都谢天谢地了。 甚至，江北更希望是天灾…… 起码，这代表着被压在下方的百姓，还有一线生机。 江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随我去一趟斩蛟营。”江北起身道。 马车备好，江北带上于洋朝城东的斩蛟营赶去。 …… 另一边。 下朝后回了宗人府的叶凝霜，越想越着急。 虽然又因为江北今晚要去教坊司的事儿起了小性子。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拎得清的。 叶红雨那女人太强势了，甚至不顾及群臣的看法，也要对宗室下手，而今天的朝会，她摆明了就是想要江北的命！ 虽然江北很受王大儒欣赏，但她这次不敢赌，毕竟叶红雨这次的手段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叶凝霜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江北那王八蛋，下朝就去了太学院，这会儿怎么也该回来了。 坐上马车，直奔城北监城司而去。 可刚到。 便听人说，江北带着于洋去了斩蛟营！ 他去斩蛟营干什么？ 江北这两天做的事，以及命人挖掘废墟营救村民……监城司到底是个凡俗部门，就算是副将魏大勇，也还没入品。 他一定是要让斩蛟营配合营救！ 你让斩蛟营那群入了品的武官，去耗费自身真气，搬山救一群平头百姓，他们肯吗？ 光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而且斩蛟营的大都督，背后关系可不浅，加上今天早朝的经过…… 叶凝霜心里一沉，没在监城司多停留，便再上马车赶往斩蛟营。 …… 另一边。 江北已经到了斩蛟营，见到了斩蛟营大都督。 赵天刚，三十多岁，四品武官，武道已经入品的存在，今早也参与了朝会，虽然是在外面听的，但也知道女帝的安排。 “赵大人。”江北拱手施礼。 他心中清楚，这位赵大人背后关系不一般。 今早朝会上，众多官员明明也认为是起蛟，但却只口不提斩蛟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官官相护这种事，在哪都是一样的。 还是最终由江北提起。 虽然婉转了一些说是妖族设计的起蛟，蒙蔽了斩蛟营，但到底还是提及了，到底还是斩蛟营办事不利。 而且女帝又下令，让斩蛟营配合他，参与到这件事中，捉拿作乱妖邪。 说句不好听的，看起来是给江北一个帮手，但实际上是将江北架在斩蛟营怨气的火上烤！ 江北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斩蛟营对自己的怨气会很重，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坐在主位的赵都督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也没让江北免礼，反问道：“江大人突然造访我斩蛟营，所为何事？” 第87章 你意欲谋反？ 江北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在没彻底撕破脸之前，一切都能好说好商量。 江北已经挺直身，慢悠悠道：“下官奉帝君命令，负责此次北邙山起蛟一事，此次来斩蛟营自然是来商讨此事的。” “江大人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这种命令也没什么商讨的必要。”赵天刚冷笑一声，随后眉毛一条，反问道：“莫非江大人已经查出了什么线索？” “赵大人太高看我了。”江北摇了摇头，“才刚刚下朝，哪来的时间去查线索？” “哦？我还以为江大人又是人在家中坐，线索有妖送呢。”赵天刚笑道。 毕竟，上一次江北破案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明明就什么都没做，都是妖族一点点把线索喂过来的。 起码大家都是这么看待的。 江北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也没什么功劳嘛，也没得到赏赐，更没升官。” 赵天刚沉吟片刻，直言道：“斩蛟营从来都是预防起蛟，这上上下下也没几个入品的武夫，如今大蟒已经化蛟，我斩蛟营就算想帮江大人，也无能为力。” 这很显然，就是退客令。 但江北却是依旧憨笑着，道：“赵大人此言差矣，斩蛟营、斩蛟营……你们斩的是蛟，又不是蟒。” “而且是帝君下令，让斩蛟营配合下官行事。” 赵天刚面色冷了下来，他上下打量着江北，突然道：“莫非江大人要拿帝君来压我？” 你配吗？ 一个废物赘婿而已！ 真以为自己是郡马，就能借叶凝霜的身份了？ “赵大人这就跟不对了，江某可从未有过此意！”江北连忙摆手。 “那你是什么意思？”赵天刚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 见状，江北也不再打弯弯绕，已经知道了这赵天刚的态度，让我干活？谁都不好使！你若是能查出线索，我顶多安排几个兵卒过去看看，查不出来那就自己去背锅。 反正无论如何，这事儿跟斩蛟营没一点关系。 平心而论，人家斩蛟营这次……确实是背锅侠。 混日子都能混出这种事来，没人愿意见到啊。 江北暗暗叹了口气，对混子，也得有对混子的办法，他冷笑道：“按照赵大人的意思是，这蛟，斩蛟营也没办法了？” 赵天刚眉头一挑，这江北果然是个废物！ 这就想跟自己撕破脸了？也好！ 赵天刚冷笑道：“不错，斩蛟营没办法，你若是想找人铲除妖魔，本官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若是有线索了，直接去找女帝，让镇魔司出面配合。” “好吧！”江北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 这是赵天刚始料未及的。 感觉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憋闷得他呆呆地看着江北半晌。 这就放弃了？ 一旁的于洋全程跟在江北身后……这赵天刚到底是个武夫，脑袋根本想不到那么远。 他知道江北的目的……心里佩服不已。 先给赵天刚来个重任，拿女帝压一压，他若是不满，那江北这边退让。 不除蛟，那跟我搬石头，你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这江大人……要是把心挖出来，都得黑透了吧？ 于是，便见江北又拱了拱手，道：“其实，下官这次来主要是两件事，这铲除妖魔的事赵大人既然帮不上忙……” “那救援的事，应该可以吧？” “你说什么？”赵天刚顿时一愣。 他的面色一变再变。 就算他再傻，现在也清楚江北要让他斩蛟营干什么了！ “兵部只给本官下令治水，可从未听说什么救援之事。”赵天刚淡淡道，“而且流民们如今有监城司接纳，一切尚且安稳。” “江大人想要救那些死活不知的平民向帝君邀功，想让我斩蛟营充作苦力？这算盘打得倒是好。” 江北暗叹了口气，这人啊……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脑子确实是转的比谁都快。 “赵大人当真不愿？事后功劳我监城司可以一成不占。”江北直言道。 赵天刚冷笑一声，你能撑到事后？估计半路上就得被女帝砍头。 是个人都知道女帝要动宗室！ 你就是那个过桥梯！ 赵天刚直接一摆手，“江大人请回吧，这等事，完全是拿我斩蛟营的兄弟当奴隶，本都督可做不来。” “不如江大人跟去跟我斩蛟营的兄弟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 “来人，送客！” 江北面色沉了下来。 正此时。 “谁要送客？！” 营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随之走入营帐内的，是一个穿着红色宗令服的女子！ 叶凝霜！ 江北一脸诧异的看着叶凝霜。 而叶凝霜，面色冰冷。 那赵天刚也浑身一颤，直接站了起来，满脸谄媚，“不知明月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叶凝霜也没让他起身。 但赵天刚可不敢和江北一样……只能在那弯个腰，抱着拳。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凝霜可是如今的宗室之首！ 宗人府宗令的官职虽然只是三品，但是其背后的力量是绝对庞大的！ 赵天刚可不敢得罪了这位。 心里也想不通，这叶凝霜怎么突然过来了？ 叶凝霜声音一凛，喝问道：“我听说，赵大人不听帝君命令，有谋反之心？” “扑通！” 赵天刚这边心里还犯嘀咕呢，听到这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傻了。 没听清……他有啥？ “明月郡主，下官怎敢？”他连连摇头。 叶凝霜冷笑一声，喝问道：“那为何江司主让你派兵辅助监城司救援百姓，你不愿意？你莫非不知道，如今大乾气运动荡，这百姓才是气运的根本？” “起蛟之事若是处理不好，恐影响国运？” “你不尊帝君之令，不配合江司主安排，拒绝营救百姓，难道不是意欲谋反？” 江北都听傻了。 这也行啊？ 对上叶凝霜那冷若冰霜的目光，江北都吓了一跳。 这赵天刚到底还是怕了，这话从江北口中说出来，他可以权当笑话，但从叶凝霜口中说出来，可就完全不同了！ 而且起蛟之事的发生，确实和斩蛟营有关系。 若是真拍到台面上来算，他逃不了干系！这才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谁能想到帝都城周围能起蛟？ 他连忙爬了起来，道：“微臣没有，微臣绝对没有谋反之心！微臣这就派人去配合监城司救援！” “来人啊，来人！” 第88章 这就不行了？ 回去的一路上。 江北深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绝对不能惹女人！ 女人的心思一般人是真没法猜，黑的能给你说成白的，无的能给说成有的。 就赵天刚那点事儿，顶烂了天说也就是个消极怠工，但能生生被叶凝霜给说成意欲谋反…… 跟女人，是真不能讲道理。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叶凝霜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江北。 目光中，似有挑衅的意味。 吓了江北一跳……叶凝霜眼中的笑意却更明显了。 吓死你个王八蛋！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呢？ “没……”江北刚想反驳，顿时意识到这女人肯定是偷瞄自己好多次了，只好改口道：“自然是娘子身材窈窕，让为夫看呆了。” “登徒子！”叶凝霜眼睛一瞪，扭头就要走，脸颊红润。 江北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代的女子不禁开这种玩笑…… 不过要不是今天有叶凝霜在，斩蛟营还真不容易摆平。 还是哄哄吧，毕竟晚上他可能还得去教坊司…… 上前两步，主动拉住叶凝霜的胳膊，叹息道：“今日之事多谢娘子了，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斩蛟营的赵都督可不会那么容易配合。” 叶凝霜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嘴角重新勾起弧度，“哼，你明白就好，本姑娘要回家补觉了，退下吧~” 说完，蹦蹦跶跶的上了马车。 …… 江北无奈摇了摇头。 一旁的于洋全程都是“O”字型，呆立在原地，不知是震惊于叶凝霜笑时的美，还是惊叹于江北拿捏女人的手段。 此时，江北突然凑了过去，在于洋耳边狠厉道：“还看，当心她下来也说你想谋反。” 吓得于洋顿时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后，五味杂陈：“江大人，您就别取笑我了。” “回去吧。”江北笑道。 这起蛟的案子，好像才刚刚开始。 只是，他的小命，好像也越来越远了…… 下午时分。 斩蛟营的人来了。 赵都督自然不可能亲自过来，但看在叶凝霜的份上，也派来了个副将。 此人远远看去，便是气血浑厚的存在，想来也是入品的武夫，接近两米的身高，看来家庭条件也是十分喜人。 江北那叫一个羡慕啊，主动笑脸相迎。 来到近前，人家才微微拱了拱手：“在下斩蛟营右副指挥使，张光良。” 斩蛟营副将，也是个六品官，和江北级别相同。 但毕竟是女帝下令江北全权负责，斩蛟营从旁配合，那自然是江北稍高一等。 来之前，张光良都已经想好了。 要是这江北仗着自己有女帝的命令，有明月郡主为依仗，敢对他吆五喝六的……他就敢带着斩蛟营的兄弟们撂挑子不干！ 主打的就是受不了一点委屈！ 但他是万万没想到啊…… 刚进监城司的衙门，这江北就已经带着副手从里面跑出来，笑脸相迎了。 这剧情咋不太对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只能维持一下基本的礼貌。 做了个自我介绍。 然后…… 就见到这位刚刚还在斩蛟营里，威胁自家老大的江司主，上前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双手握住。 “原来您就是张指挥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张光良：“呃……” 这么热情干啥…… 张光良一肚子“坏水”根本没地方泄了。 没多附和这等虚伪的话，他倒是要看看，这江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赵都督只说让他过来配合监城司，但没说干什么。 但现在暴雨治水的事儿，斩蛟营也处理完了。 总不能让他，带着这一百多个兄弟去给村落修房子吧？ 江北笑道：“张大人，那咱们……出发？” 张光良点头，淡淡道：“全听江大人吩咐了。” ……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靠山村。 一路上，斩蛟营这上百人，脑袋越来越迷糊。 来到靠山村后，直接懵了。 他们远远地便看见，一堆光着膀子的汉子，拿着各种工具……在废墟之上劳作。 “江大人，这……”张光良整个人都傻了。 还不如让他们去修房子…… 难怪赵都督跟自己说的时候，面色复杂。 下一刻，张光良勃然大怒！ 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江大人，莫不是想让我等斩蛟营的兄弟，过来搬这些废墟石块？”张光良的声音极为冰冷，拳头已经攥起来了。 江北笑着点了点头。 未等张光良彻底发出这火来。 江北指了指废墟之上的魏大勇，“我监城司的兄弟们已经开始了，但是收效甚微，只能求援于斩蛟营，还望张大人海涵。” 呵！ 张光良的火气非但没往下降，升的更快了！ 你监城司和我斩蛟营，能一样吗？！ 老子可是入品的武夫，这修炼的一身气血，过来帮你搬石块来了？！ “大勇！”江北突然喊道。 “江大哥！”魏大勇已经注意到这边了，奈何手里有石块还没来得及放下，雨过天晴，今天的石头格外烫手。 他将石块搬到一旁用来堆积的空地，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待到他来到近前。 张光良倒吸了一口冷气。 感觉已经窜到天灵盖的怒火，在逐渐往下降。 来的这人他也认识！ 二等魏武侯的儿子！ 景王的小舅子！ 打遍帝都宗室无人敢惹的刺头儿！ 魏大勇！ 不是……这魏大勇怎么就过来搬砖了？ 张光良感觉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别看魏大勇如今还未入品，但他距离入品也快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种关系户，只要入品之后，那升官的速度就跟坐火箭一样！ 张光良只觉得后背发凉，也没人跟他说过，魏武侯的儿子喊这江北为大哥啊！ “小侯爷。”张光良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 魏大勇这才注意到旁边这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咧嘴，露出整齐的八颗大牙。 拱手笑道：“我们监城司的人手不太够，就只能麻烦将军，以及各位斩蛟营的兄弟们多担待了。” “不敢，不敢……职责所在，也是女帝命令我斩蛟营配合监城司行事。”张光良赶忙道。 “开始吧，这废墟之下，不知道多少老百姓在等着我们！” 魏大勇挠了挠头，他不会说江大哥的那些话。 但只要他一出现，就已经够了…… 有魏大勇带头，张光良是真一点不敢偷懒。 入品武夫的恐怖力量，也在此刻发挥了出来！ 周身气血雄浑，一招一式……咳！搬起石头来让人震撼不已。 猛然一喝，一手一个，足有一吨重的巨大石头直接被他掀飞。 尘土飞扬。 江北带头鼓掌。 “啪啪啪！” “好！” 一旁的魏大勇，以及数十个监城司兵卒顿时配合！ 那上百斩蛟营兵卒受到影响，也连连鼓掌！ 张光良更为振奋！ 不到半个时辰…… 张光良便如死狗一般……脸色发白，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但就他一人的力量，却是直接挖空了一角，已经露出了房屋的残骸…… 若非是这个世界，有像张光良一样的入品武夫，可以以力相搏，像眼前这种废墟，天灾之下，大型机械无法运送，根本无法顺利救援。 江北想起了无数次让人望而生畏的天灾，重重叹了一声。 起身，朝着张光良走去。 满是关心地问道：“才半个时辰，张大人这就不行了？” 第89章 换个人祸害吧 张光良这发白的脸色，腾的一下红了！ 活生生被气到气血上涌！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特么试试去！ 什么叫才半个时辰？什么叫就不行了？ 你给老子好好解释解释这个“才”，和这个“就”！ 他确实是被刺激到了！ 男人，怎么可能说不行？ 尤其是对一个入品武夫来说这句话，更是刺痛到了根本！ 张光良瞪圆了眼睛，嘴唇都在哆嗦。 江北深表同情，连忙道：“张大人先好好休息……可这……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我派人先送您回去？” 张光良猛地站了起来：“不用！我没事！我很好！我很行！” 说罢，直接朝着那废墟走去。 “哎……张大人。”江北从后方唤道。 人家张光良直接没搭理他。 冲上那废墟，继续干！ 江北有点汗颜，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手确实挺损的，活生生给人家张大人当了黑奴，但是……别人都不行啊！ 那废墟已经被挖开了一角，已经隐隐露出下方房屋的废墟了。 但这个时候还没彻底挖开呢，张光良先歇逼了…… 要是正常情况也就算了，其他人努努力。 但偏偏张光良挖开的那一角，下方还有一块巨石，除了张光良之外，真没人能搬动。 江北也是没有办法，才只能再次“请”张光良出动。 果然。 他这么一上，还真就给搬开了！ 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嗷”一嗓子，给周遭的兵卒们都吓了一大跳。 “啪啪啪！” 掌声响起！ “张大人威武！” 张光良猛力一丢，这数吨重的大石头直接被甩到了一旁，下方的废墟彻底漏了出来！ 张光良横眉立眼，站在废墟上，傲视群雄！ 享受着掌声。 然后…… “张大人，张大人！快，喊大夫！张大人昏过去了！” 江北暗暗扶额。 斩蛟营的将士们都急坏了。 只能求助于江北，现在怎么办？张大人不是入品了吗？怎么这么弱？ 江北满脸动容的感慨道：“稍安勿躁，你们张大人只是看不得百姓被掩埋在废墟下，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要强行将这巨石搬出。” 众多斩蛟营的将士们眼睛都红了！ 再看那废墟，就如同看要杀他们全家的仇敌一般！ 可笑，他们刚刚还收着力气，却想不到张大人已经累到力竭，还要再拼，拼到昏过去！ 有一个将士突然道：“江大人，还请将张指挥使送回去，剩下的……我们也行！” “我们也行！” “我们也行！” 众人齐声呐喊，士气高涨！ 江北摇了摇头，“不可，若是此时送张大人回去了，他会如何被人看待？斩蛟营其他的武将们，岂不是要鄙夷张大人？哼！他们只是不懂张大人心中高义！” “回监城司，准备补气血的汤剂，给张大人服下！” 以此，众多斩蛟营将士们更卖力了…… 江北也走上废墟，看向这被挖开的一角。 那块大石头被搬开后，朝着下方望去，已经能看到坍塌的房屋，断开的房梁。 看得出来，这是一户条件还不错的人家。 还好用料结实，大梁虽然断了，但支撑的地方比较好，倒是抗住了一些冲击。 若是茅草屋……一切都完了。 有疯了一般的斩蛟营将士们开路，这一角彻底被打开！ 不多时。 魏大勇的吼声传来。 “江大哥，挖出来了，挖出来了！” 江北心神一震。 挖出村民了！ 他赶忙跑过去。 只见，两个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的中年夫妇，从废墟之下被抬了出来。 “江大哥……已经没气儿了……”魏大勇鼻子发酸。 他们费了这么大力气，张大人都倒下了，终于挖出了村民……可是，这两个村民已经死了。 让人无力，更让人悲坳。 江北来到空旷处，因为暴雨的关系，尸体已经浮肿发白，皮肤呈浅紫色，死状极为渗人。 而下半身，明显是被巨石砸到，碎肉散落，已经有了恶臭飘荡而出。 离得近的将士们，也忍不住干呕。 江北倒是还好，体内那一丝浩然正气在此刻护住了他的鼻腔，不让这恶臭味道影响到他的心神。 这东西，虽然不能让他修炼，但起码还有点用…… 江北定睛看向尸体。 双眼逐渐凝住。 “江大哥……”魏大勇不解，忍着干呕上前，尸体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你说，什么情况下，夫妻二人会被砸断双腿？”江北突然问道。 “啊？”魏大勇人傻了。 他脑袋反应的并不快，想了想，直言道：“山上的巨石砸下来了呗，恰好砸到了腿。” 江北点头，转而问道：“大勇，你睡觉沉不沉？” 魏大勇一拍胸脯，颇为自豪地道：“嘿嘿，我娘说死猪都没我睡得沉。” 这特么有什么可自豪的……江北暗暗扶额。 江北转而问道：“所以北邙山坍塌，帝都城暴雨的当晚，你醒过来了吗？” 魏大勇一脸诧异地看着江北，仿佛这是个非常愚蠢的问题，江大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问出来的？ 但见江北那认真的目光，魏大勇也老老实实回答：“醒过来了，那么大的雨，轰隆隆的，咋可能还醒不过来。” 江北面色复杂。 看向那片废墟，废墟的挖掘，也是要讲究个先后顺序的。 自然不可能从靠近北邙山的那一边开始挖，救援的人容易被下落的散碎石块砸到。 而远离北邙山的这一边，也就是这夫妻二人住的地方，理应是受灾靠后的。 是有充足反应时间的。 可他们直到房子被砸塌的那一刻，都没有反应，还躺在床上熟睡着，然后夫妻二人被砸落的石块，整齐的砸碎了下身。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死于灾害发生前。 而且他们二人的尸体虽然已经被雨水浸泡浮肿，但不难看出面部表情祥和，完全没有受灾时的惊吓。 “果然是是妖魔配合之下的起蛟。”江北吐出一口浊气。 这些百姓在天灾发生前，就已经死于妖魔手中。 但他又想不明白一件事。 不论是死于天灾，还是死于妖魔手中……表情怎么可能这么祥和？完全看不出死前受到过惊吓。 正此时。 昏厥过去的张光良在服下补气血的汤剂后，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张大人醒了！” “张大人醒了！” 远处传来呼喊声。 江北顿时一喜，赶忙朝着张光良跑去。 有些问题，还得专业人士来解答。 张光良还不懂，自己都累昏过去了……这么丢人的事，自己的属下们怎么还这么振奋？ 但一偏头，便看到那江北一脸振奋地朝着他跑来。 张光良莫名传来一阵心悸，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来话。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大哥……换个人祸害吧…… 江北来到近前，双手拍在张光良的肩膀上，激动道：“张大人！挖出村民了！” 第90章 邪魔所为 张光良猛地坐了起来。 双手紧紧按住江北的胳膊，“真的？在哪！带我过去看看！” 众人都齐齐背过身去。 明明张光良为了挖出受灾的百姓，已经累到昏厥，如今却发现挖出来的人已经没了性命，不知道得是一种什么心情。 很悲哀……但又莫名的想笑呢怎么。 忍住，不能笑，死者为大…… “在……”江北沉吟片刻，指了指远处。 张光良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有点远……看不太清。 “已经没了气息。” 张光良只觉得心脏一抽，嗓子眼发干。 但他还是踉跄着站了起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江北在他旁边跟着，没有去搀扶。 这样的入品武者……你搀扶他，才是真的在侮辱他。 来到近前，张光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江大人，这……” 江北默默地摇了摇头。 直言道：“是妖魔配合之下，发生了起蛟。” 张光良心神一震：“真是起蛟？！” “下官有一事不明。”江北突然问道：“若是妖魔对人族起了歹念，被害的人族会如何？” 张光良不假思索地答道：“定然是精血被吸食，成为干尸。” 他看向这两个尸体，不解道：“可这两人并没有被吸食精血，不像妖魔行径，而且凡人精血对于妖魔而言用处不大……只有入了武道的武者，才容易被盯上。” 大乾王朝境内可有不少宗门，养着宗门的原因就是这个。 哪里有妖魔吸食百姓精血，哪里就有宗门来处理！ 久而久之的，妖魔们也觉得此行得不偿失。 张光良的眉头紧锁起来，还是摇了摇头：“江大人，不是我想推卸责任，单靠这两个尸体，可无法判断为妖魔行为，也无法判断为起蛟。” 起蛟这事儿……就没有马后炮这一说。 大蟒化蛟，入江河，根本就找不着踪影！ “但在山体塌陷时，他们还安静躺在床上，你再看他们的表情……” 江北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闻声，张光良面色骤变！ 这确实是不合常理。 他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本来走两步就已经连喘粗气，此刻还需要动脑子……根本遭不住。 一屁股坐在那两个尸体旁边，眉心拧成了个“川”字。 无法解释。 江北没有着急。 毕竟在场的一百多号人里，就张光良这么一位入品的专业人士。 就算是个在斩蛟营混日子的武将，没和妖魔打过交道，知识面肯定也广。 一旁的魏大勇，此时也忍不住问道：“江大哥，那这救援……咱们还继续吗？” 他有些无力。 带着兄弟在这忙活了这么久，终于挖出来了两个人，却都已经没了性命。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暂停吧。” “如果是死于妖魔之手，那这个村子……” “也不可能只有这二位，其他人也是同样在起蛟之前死于妖魔之手的。” “没有必要让兄弟们再做无用的苦工。” 天灾固然可怕。 但是妖魔却才是真正让凡人绝望的灾厄。 与此同时。 张光良猛地抬起头！ 他忍着尸臭，来到那二位死者的近前，去翻动他们那已经浮肿到根本翻不开的眼皮。 江北赶忙问道：“张大人，可有什么猜测了？” 张光良起身，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愈发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终于还是开口：“只有一种可能……” “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让整个村子的百姓都无一幸免，也可无声无息间取人性命。” “邪灵。” “邪灵？”江北愣了愣，猛地想起那晚夜莲的“猜测”，她的原话是“妖族、邪魔、土地、山神、城隍……” 都在这次作乱的范畴内！ 这邪魔，和邪灵，有什么区别？ “江大人，应该听说过邪魔吧？”张光良问道。 江北点头，这个词他听说过…… 张光良想了想，解释道：“人死后，怨念聚拢三魂形成邪灵，但一般的邪灵不会久存于天地，待到执念逐渐散去就消失了。” “但邪灵却可以依附于魔道修士而生。” 江北明白了。 因为邪灵这种特殊的存在，所以诞生了一部分走偏门的修炼者，想要靠着邪灵的怨念来迅速提升修为。 张光良继续道：“王朝对于妖族尚可容忍，但对于魔修却是绝无容忍，因为这些魔修以凡人的魂魄为食，他们与邪灵共生，早已经不人不鬼。” “而且邪魔手段毒辣，几千年前王朝刚启，曾诞生过一个极为恐怖的魔头，以百万凡人魂魄祭炼引魂幡……最终太祖皇帝御驾亲征，才将其剿灭。” 江北沉默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自己体内好像也有个魔魂。 这个魔魂，和邪灵……就算不是一个东西，想来也大差不差吧？ “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人的三魂七魄应该已经不在了。”张光良又道，“人有三魂，天魂、地魂、人魂、又叫往生魂、守尸魂、因果魂。” “正常人死后，天魂和人魂会离体，但守尸魂会随着尸体进入墓葬中，若是邪魔所为，三魂七魄定然已经不在了。” 江北点了点头。 直接眼睛一闭，回到自己的意识空间内，看到了在盘腿坐在那发呆的红发魔魂…… 而那魔魂也第一时间，看到被浩然正气包裹的江北的神魂，顿时打了个激灵。 浩然正气这玩意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是真能克制邪祟！ 看着就让魔害怕。 “小子，你又来见本座，所为何事？！”那魔魂冷哼道。 这魔魂不光脑袋不灵光，还有点中二…… 毕竟是早产，可以理解，才吞了两魄就强行苏醒了。 “看看外面那两个尸体，魂魄丢没丢，是不是你们魔魂做的？” “哼，如此低劣手段，怎么可能是魔魂所作，一些邪灵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冷哼一声，感觉自己作为尊贵的魔魂，受到了侮辱。 “还有，我为何要给你答案？我会得到什么好处？”他反问道。 江北嘴角抽了抽，微微一笑：“好的，没事了……” 魔魂故作狠厉地道：“小子，没事别来打扰本座休息，除非你愿意付出你的精魄！” 江北：“……” 第91章 夜访城隍庙 监城司、斩蛟营，两个部门，上百人无功而返。 但也确定了确实是邪魔作乱，瞒过了斩蛟营，成功起蛟引起“天灾”。 至此，斩蛟营和监城司算是彻底绑在一条绳上了。 斩蛟营也怕后续被清算！ 回去的路上。 张光良和江北并肩而行。 张光良忍不住问道：“江大人，恕我难理解，就算是查出邪魔作案，又能如何？” “如今大蟒化蛟，已入江海，我们如何能完成女帝的命令去捉拿？” “而吸食这些平民的邪魔……我等更没有线索去抓。” 是啊……线索。 江北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其中艰难。 而且按照夜莲所说，现在整个帝都城内外，几乎都是妖族的奸细。 想要瞒过斩蛟营起蛟……没有这北邙山山神的配合，是断无可能的，只是这些……斩蛟营的人估计也想不到。 至于原因，实在不是斩蛟营太废，而是帝都从来就没起过蛟。 而这些，也只是江北根据夜莲的“猜测”，而产生的猜测。 山神是什么，江北不懂。 但他知道，除了让王大儒亲自过来，应该也没谁能逼迫山神说实话了。 就这，还得再加个前提——是他这么个一个区区六品小官能请动的，还只是单凭猜测能请来的大佬。 可如今，一切可能摸索到的线索，都随着王大儒入定闭关而宣告破灭。 最让江北感到无力的是，这些明明自己清楚的线索，却根本拿不出实质性的东西来证明。 一心想要铲除自己的叶红雨，只会看实质性的证据！ 她下的命令是捉拿妖魔归案，而不是告诉她找不到线索。 “江大人？” 见江北久久没有回应，张光良再次唤道。 “好像……确实没什么办法。”江北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张大人放心，这事儿和斩蛟营业没啥关系，是我全权负责，顶多就是我无能罢了。” 此话一出，张光良也陷入沉默。 心中多少有些悲哀。 找不到起蛟的元凶，甚至都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去追踪。 换句话说…… 等待江北的，就只有女帝的惩治。 没机会了。 一点机会都没有。 “江大人只能自求多福了，张某先告辞了。”张光良拱了拱手，带着斩蛟营的人先走一步。 江北和魏大勇、于洋带着疲惫不堪的兵卒们回了监城司。 …… 江北在监城司待到天色擦黑，又带上了于洋和魏大勇二人，前往教坊司。 依旧是免门票。 依旧是……热闹非凡的一晚。 甚至比王大儒到的那晚，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早江北在太学院内那《横渠四句》，已经引起轩然大波，让无数儒生入定，甚至有近百位儒生直接入品！ 这一切都是因为江北！ 那今晚…… 大家又有借口来教坊司了，万一江先生来了呢？ 诶！果然没来错！他还真来了！ 看来以后，想要近距离感受江先生的才学，就只能来教坊司了…… 只不过，今日江北并没有留下诗词佳作。 但对于众多太学院学子而言，他只要出现过，就足够了！仿佛已经被他身上的才学给影响到。 而夜莲也没有再如上次叶凝霜到来那般，来到大院内陪侍。 教坊司今晚的歌舞开始。 众多太学院的学子们早已找到了今晚可以共赴巫山的女子，开启一夜美好的恋爱。 尤其是…… 他们都知道，祭酒先生如今在文圣殿内入定了。 保守估计，怎么也得个把月才能出来。 上次祭酒先生过来，他们自然是不敢留宿的……但今晚，再无忧虑！ 这种事也就是王大儒不知道，不然非得气个好歹。 未等歌舞结束。 江北便已经起身，朝着后院走去，众多儒生纷纷起身：“吾等恭送江先生！” 江北：“……” 要是去英勇赴死，你们整出来这阵仗还行。 不多时，江北来到夜莲的小院外。 那栋三层小楼，有煤油灯亮着，一道倩影被倒影在窗纸上，显然是知道江北今晚过来，夜莲特意在打扮着自己。 江北并没有进入小院。 驻足半晌，转头离开。 也没有回正门去取自己的马车，从后院离开，步行朝着城南方向而去。 身影多少有几分落寞。 …… 小楼的三楼。 夜莲缓缓推开窗。 抿着唇，看着江北离开的方向。 那双如宝石一般蓝绿色的眼眸，在黑夜里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穿透一个个墙壁，她终于看到了江北的身影。 “他为何不上来与我一叙？”夜莲缓缓坐在椅子上，思绪万分。 今天朝堂的事，女帝的命令，江北根本无从查起，所以只能带着斩蛟营去救援的事…… 以及未来等待江北的是什么…… 她都已经知道了。 想了很久，夜莲终于明白了，呢喃自语：“他是知道自己定然逃不出此劫，所以怕连累我吗？” “他是个聪明的人，能让那么多儒生恭称为先生，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些呢？” 她眉眼逐渐暗淡下来。 这样的事，她也没办法，她无力去改变局面，挽救江北于水火。 她更不知道……吞噬凡人魂魄的邪魔去哪了，也不知道那条化蛟的大蟒去了哪片江河。 就算知道，她也不能背叛妖族。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夜莲的拳头紧握了起来，“我要带你回青丘！” …… 江北这一路上连着打了不少喷嚏。 “总有刁民想害朕！” “哪个傻比又在背后骂老子！” 今晚他来教坊司，只是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的，仅此而已。 至于去没去后院，有没有留宿花魁的房间，这些没有人在意，去了，且马车在外面停了一宿，就已经足够了。 时间紧，任务重。 他如今……起码在雀阴魄上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怀念那温柔乡，以及夜莲那曼妙的腰肢。 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如今他已经能猜到个九成九，根本没必要再去浪费时间。 在夜莲的闺房里再浪费一夜，以求进一步印证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时间就是生命，猜到个大概就已经足够了！ 夜深了。 江北终于来到了城南。 城隍庙外……江北停住脚步。 第92章 归元真魔功！ 江北并不怀疑夜莲会骗他，猜错了之类的。 但问题也很明显…… 怎么能让城隍说实话！ 江北这一路上，都在思索。 面色发咋。 良久还是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意识空间，那魔魂每天都在发呆…… “小子，你怎么又进来了？！”魔魂故作阴狠地道。 江北：“……” 这魔魂，还特么有点那方面的属性？ 嘴上说着不要，讨厌你，但他出现在这里时，还是会第一时间开口打招呼……就是这打招呼的方式着实不太礼貌。 “过来坐，聊聊天。”江北招了招手。 “本座与你这一个凡人没什么可聊的。”魔魂颇为傲娇地冷哼道。 “哦，那我先告辞了。”江北拱了拱手，很是礼貌。 心里倒数，3，2…… “等等！”魔魂突然喊道。 “敢问魔魂阁下，还有什么事吗？”江北转过头，微微一笑。 魔魂高傲道：“哼！本座闲来无事，倒也可以与你这小子聊聊，说吧，突然来到这里呼唤本座所为何事？” 江北摆着手指：“我还剩五魄，有点多，完全可以拿出来几个跟你交易一下。” 眨眼之间，这刚刚还离得老远的魔魂，已经闪现来到他近前。 就地一坐，眼睛往外透着红光：“细说！” 江北：“……” 要不要这么没格调啊？ “不过在聊这个之前，你总得解答我一些疑惑。”江北淡淡道。 魔魂想了想，直接道：“你先发誓。” “我发什么誓？”江北愕然。 魔魂一脸紧张：“你不是来诓骗本座，是真的想要被我吞噬你的精魄！” 被这小子戏弄好几回了，每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次绝对不能再被骗！ “好好好，我发誓……这次过来确实有心思让你吞一魄。”江北无奈。 人和魔的交流，难道就不能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吗？ “好！”魔魂大笑，“你既然愿意让我吞噬精魄吗，那本座便可知无不言！” 江北点了点头，问道：“你苏醒多久了？” 魔魂：“好几天！” 江北：“……” 沉默片刻，继续问道：“关于你是怎么诞生的，以及你从哪来的，怎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想来你应该考虑明白了吧？” 魔魂：“差不多！” 江北给了个请的手势，魔魂直言道：“我诞生于天地间，乃是邪灵恶念的本体。” “嘶！” 江北倒吸了一口冷气，来头这么大的吗？ 魔魂冷笑一声：“怎么样，听到我的来历，害怕了吧？凡人，在本座面前，反抗是没有意义的！老老实实的将你的精魄交给我！” 江北忍不住扶额，脑袋里有这么个东西，总是很让人担心。 尤其是知道了这魔魂来历竟然这么大…… 所以…… 江北一脸别扭：“那问题出现了，你为什么偏偏出现在我身上？” 魔魂摇了摇头：“本座也不知，但想来你肯定修炼了魔功，所以我才因此诞生。” “魔功？我特么就……呃……”江北刚想拒绝。 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他这个前身，确实是修炼过功法的！ 那本功法也不知道是从哪捡来的，尝试了一次，发现身体的确有所改善后，便被原身视为至宝，倾尽家产买各种补品修炼。 嘴也够严实，谁都没说。 想来一手悄悄修炼，然后震惊全世界的戏码。 但没想到走火入魔而死，被他魂穿顶替…… “魔功？”江北一脸别扭，“有没有可能是正常的修仙功法，然后走火入魔之后……” 魔魂直接怒了：“你在侮辱本座？！” 江北摆了摆手，打断：“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让我先想想。” “你觉得，那本功法是什么样子的？呃……”江北看着这魔魂一脸痴呆地模样，“不好意思，我换个问题，你觉得什么功法才能使你诞生在我的体内。” “这……”魔魂像是被按了一下开关，顿时一激灵。 “当然只有一种功法，乃是魔魂的伴生功法！上古魔族无上功法——归元真魔功！”他极为癫狂地道。 江北憋了半晌，然后突然开口：“神魂所引，日月归途。” 魔魂又是一激灵，瞳孔收缩：“冥心息念，摄念归静！” 江北沉默了，刚刚他背的，正是他捡到的那本无名功法的开篇。 没想到……被这魔魂给对上了！ 魔魂满脸激动，起身就要抓江北的手：“缘分啊！” 江北一抬手，止住魔魂的激动之情：“你先等等，我想一个人静静……” 魔魂似懂非懂。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能这么背！ 他妈的，合着这魔魂是这么来的？ 这还真怪不上人家了。 魔魂满脸敬佩：“没想到啊，你一个魔修，竟然能瞒过半圣大儒的眼，让他出手为你重塑七魄！还能生出浩然正气！我魔族竟然出了你这等万中无一人才！” “我再吸食你的精魄都有些于心不忍了。”魔魂满脸幽怨地道。 江北满脸复杂。 “那再换个问题，是每一个修炼你说的这个……” “归元真魔功！”魔魂提醒道。 “管他真魔功还是假魔功的。”江北摆了摆手，不用在乎那些细节。 “是真魔功！”魔魂严肃。 “好好好，真魔功……是每一个修炼这个真魔功的人，体内都会诞生魔魂吗？”江北问道。 魔魂的表情更为复杂，要不是觉得江北是个人才，他现在已经要暴走了！ 强忍着不満，解释道：“你当魔魂随处可见？尤其是我这种魔源纯正的！” 江北明白了。 还是有条件的。 确实是万中无一的人才…… 修炼修到走火入魔已经够蠢了，修炼魔功还能修炼到走火入魔……还真是少见。 江北忍不住扶额。 但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我迟迟未能修炼成这归元真魔功，为何还会诞生了你？” 魔魂冷笑道：“那是自然，因为你的体内没有诞生魔魂。” 江北道：“你刚刚才说魔魂不多见。” 魔魂道：“我说的是，诞生不出我这等魔源纯正的魔魂！是因为你足够天才，才会导致我的诞生！” 江北道：：“那现在诞生魔魂了，我也没修炼成啊？” 魔魂气的直跳脚：“那是当然，你还没获得我的认可，还没有与我签订契约！” “你他妈也没告诉过我啊！”江北也气的一蹦三尺高，“打从你苏醒之后，满脑子都惦记将我剩下的五魄吞了！” 魔魂愣住了。 他沉吟良久，挠了挠头，“咳，我也是第一次当魔魂，不太了解规矩，主要还是七魄不齐……” 江北反问道：“七魄要是吞噬完了，老子不也没了？” “你都修炼归元真魔功入魔了，还需要七魄做甚？只有凡人才需要七魄。” “此意为何？”江北不解。 魔魂傲然道：“入魔后，自然就不再是肉体凡胎，归元真魔功大成之后三魂归一，与魔魂共生，掌无尽魔源。” 第93章 签订契约 江北大概明白了…… 正常情况下，他七魄被这个自诩魔源纯正的魔魂吞噬完，就不是个活人了。 嗯……这是肯定的。 掌管身体的七魄都没了，也没几天好活了。 然后就得和这个魔魂共生，成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前提是这魔魂真的能意识到，得和自己签订那个什么“契约”。 但偏偏发生了意外。 他在这魔魂只吞噬了两魄之后，他就及时请王大儒出手重塑了七魄。 导致这魔魂没法再进一步吞噬了。 然后就这么尴尬了起来。 双方又重新盘坐在了这意识世界内，相顾无言。 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让我将你剩下的五魄吞掉，然后我便可与你签订契约，你我共享这魔源，成就无上魔尊！” 江北瞥了魔魂一眼，毫不犹豫地道：“我选第二条。” 他又不是脑袋有包，他可以不介意修炼魔功，但他介意当不了人！ “第二条……” 魔魂傻眼了。 这特么还需要第二条吗？ 这么好的条件，他竟然不答应？ 啊？ 为啥啊？ 江北看出魔魂的疑惑，可能对它而言，这个选择确实是足够有诱惑力的。 而且这还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魔魂在吞噬完自己五魄之后，是否还愿意签订他说的那个什么契约。 所以，江北换了个拒绝的理由。 直言道：“哼，我可是魔族万中无一的人才，我可是有着浩然正气的，我的精魄也有圣人正气保护着，就这么被你给吞了，我的努力不都废了吗？” 魔魂顿时点头。 言之有理！ 要是就这么吞了，当不了人了，这浩然正气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这可怎么办……”魔魂眉头紧皱了起来。 “你现在不是苏醒着吗？难道不吞噬我剩下的五魄，就不能签订你说的契约？”江北狐疑道。 “这……” 魔魂犹豫了。 “自然不能。”他目光躲闪。 江北冷哼一声：“你发誓。” 魔魂脖子一梗，反问道：“凭什么？！” 江北没好气儿地道：“我这种万中无一的人才刚刚都发誓了，你差啥了？” 魔魂：“……” 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公平。 “能签……”魔魂嘟囔了一句。 江北眼睛一亮：“哦？” 都不用听到内容，他都猜得到这魔魂在说什么。 他眼睛亮了起来：“也就是说，我与你签订契约之后，就能共享你的魔源了是吧？而且我也能正常修炼真魔功了是吧？” 魔魂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它看着江北那逐渐邪性起来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别这么笑，看着怪渗人的……”魔魂忍不住道。 江北：“我特么……” 被魔魂说渗人，还真是……挺让人受伤的。 “那还愣着干鸡毛呢？赶紧签啊！签完了还有事呢！”江北没好气儿地道。 “凭什么签！” 魔魂恼怒道，“跟你签订契约，本座得不到一点好处！” 江北幽幽道：“王大儒入定了。” “啥？” 江北笑容愈发邪恶：“半圣大儒入定，你要不猜猜他出关之后是什么存在？你觉得他为什么上次只为我重塑五魄，而没有顺手除掉你这小小魔魂？” 王大儒的实力还是挺唬人的。 明明就是个一品极道大儒，但脚趾头却是踩在了圣人门槛上，有了圣人正气，所以才能如此超然。 但他这圣人正气又不是那么纯粹，所以只被魔魂误会成了半圣。 那么问题出现了。 圣人能不能帮江北除掉这个魔魂？ 应该能能吧…… 反正这魔魂早产了，他懂得应该也不多，吓唬吓唬再说。 “这这这……” 果然，魔魂被吓到了。 半圣入定突破，出来的时候就是真正的圣人境啊！ 但是就这么把自己交代了……魔魂就觉得很难受。 “为了补偿你，我让你吞一魄。”江北淡淡道。 他急需要力量。 魔魂惊喜不已。 原本是单纯挨个巴掌，他就算不想受着，不挨这巴掌，后面有王大儒过来对付他…… 但现在，一听说自己挨完巴掌之后还有个甜枣吃！ 魔魂能不惊喜吗？ 暂时的屈辱，和香甜的精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看在你还算聪明的份上，本座便同意了。”魔魂冷冷道：“本座便与你签订同源契约！” 见这魔魂说着就要往自己手指头上咬，江北不知道这是要干啥，但肯定是要施法了。 江北突然打断：“等等，契约就这一种？什么是同源契约？” 这就跟签合同一样，总得先明白合同内容吧？而且还是关乎自己小命的合同。 “就是你我未来同体，共同修炼，共享魔源。” “这契约不行，开公司分股份这种事，就没有各占一半的说法。”江北摇头，最公平也得是百分之四十九，对百分之五十一的分发。 总得有个高低，决定谁控股！ “那还有没有别的契约了？”江北问道。 魔魂目光闪躲：“没有。” 江北冷哼一声：“你发誓，别想耍小聪明。” “我……”魔魂突然转过身。 然后在江北诧异的目光中，仰头怒吼！ 半晌，转回来了，目光复杂。 “还有什么契约？”江北微微一笑，给了个请的手势。 “主仆契约，但你想都别想，不可能！本座不可能和你一个凡人签主仆契约！” 江北笑了。 就那么看着魔魂。 魔魂被这目光看得后背发凉，他感觉自己是那个无辜的小白兔，而这个凡人，如今成了个魔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魔魂有点受不了了。 这早产的魔魂是不行…… 看他两眼，自己就受不了了。 无趣。 江北撇了撇嘴。 “就签这个主仆的，我以后可以好好对你，我这等人才以后可是有成就魔尊之姿的，你跟着我鸡犬升天难道不舒坦？” “这……”魔魂沉默了。 江北阴狠道：“你要是不签，我就不给你吞精魄，等王大儒出关我就让他收拾掉你，然后我转头跟他修炼文道，反正如今我已经有浩然正气了。” “我，我……” 魔魂懵了。 到嘴边的精魄没了，自己还得被圣人收拾？ 魔魂越想越委屈，鼻子一酸“哇！” 直接哭出来了。 “哎你这……”江北也懵了，这咋还带哭的呢？ “我签，我签还不行吗！你发誓！我签了你就给我吞噬一魄！”魔魂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吼了出来。 主仆合同一旦签了……直接相当于魔源易主了。 就算吞噬这一魄也就是解决一下嘴馋的问题，毫无作用。 还有就是！ 绝对不可能白签！他可是高贵的魔魂！ 你伤我一千，我也得让你自损八百！ “没有问题。”江北微微一笑。 魔魂伸手进嘴，一口咬断了半根手指头，一边留着血泪，一边拿那根断指当粉笔用，在虚空中刻下诡异的符文…… 看得江北直咧嘴。 终于，他写完了，手指往那断处一按，接上了。 而他在虚空中用血写下的符文，这一刻竟散发出刺眼的黑光！ 第94章 魔源爆发！ 随着江北也往那符文的下方一指。 黑光大作！ “这就完事儿了？”江北有些错愕。 看着这魔魂折腾了好半天，他还以为也得出点血之类的，没想到就跟摁个手印一样简单。 “你还想怎么样？”魔魂颇为幽怨地开口。 它感觉，自己即将成为魔族的耻辱！ 不知是不是错觉…… 它在刚刚那一刻，仿佛灵魂深处，受到了魔族老祖宗最为严重的警告：除非面对的真是有机会成为魔尊的人类，否则绝无可能签订主仆契约！ 再看眼前这个小子，魔魂怎么看也不像能成为魔尊的天才。 但是…… 那一魄真的好香。 上一次吞噬精魄，还是在它没苏醒的情况下，完全没有感觉。 它也只能回忆，脑补那种美妙的感觉。 于是，在那莫名其妙的警告，和即将可以入口的精魄中，魔魂犹豫了一息，终于还是选择了后者。 魔魂龇牙咧嘴地道：“现在该你了，轮到你履行你的承诺！” 江北没好气儿地拍了一下魔魂的脑袋：“没有我哪来的你？来，喊一声爹先听听，算了你还是别喊了，我怕犯忌讳。” “以后对你主子尊重点！卖身契都签完了，还特么敢叫嚣？！” 江北看着魔魂这逐渐呆滞，并且开始悔恨的表情，心情格外舒畅。 魔魂：“……” 它也不敢再叫嚣了，只能忍气吞声的等着。 确实…… 卖身契签了…… 现在两魂一体，江北在这“公司”里就是绝对控股！ 而魔魂明明是带着技术进的公司，想占一半的股份……但奈何老板实在太强势，然后迫不得已把技术交出去了还签了卖身契，当个打工的。 这情况就大概是这么个情况了…… 现实很惨痛，魔魂见识到了人间险恶。 但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终于。 魔魂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愤懑，它“嗷”一嗓子跳了起来。 颤抖着手，指着江北，双眼猩红，嘶吼了出来：“你发过誓的！你刚刚发过誓的！你不能不遵守誓言！！” 江北微微一笑，就这点程度的反抗啊？ 算了，还是不逗它了，也挺不容易的…… “过来，吞吧。”江北无奈道，在知道自己的魄即将被吞的时候，哪有人能一点抗拒的反应都没有？ 毕竟，在江北的眼里，魄就代表着他的小命。 原本他就只剩下了五魄，如今再少一魄…… 但是！雀阴魄是绝对不能动的！ 换句话说，掌控身体的剩下六魄，只剩下了原本一半的功效。 但这次倒是好多了，起码知道自己可以修炼了，虽然修炼的是魔功……但起码这玩意成手快啊！ 而且他这情况还挺特殊的，又能当人，又能修这种成手快的功法，完全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魔魂傻眼了。 仿佛是惊讶于江北真的这么好说话……一时间竟然不敢动弹了。 生怕自己又被诓骗…… 江北气急败坏道：“你他妈给我注意点！完整的那一魄不许动，剩下的六魄，你每一魄给我吞平均了。” “要是出了差池……哼哼！” 魔魂打了个冷战……美味就在眼前，但他也是真怕了江北了。 主仆契约签下，自己这条小命就掌握在人家手中了。 江北放开了剩下六魄的圣人正气包裹。 好在，吞噬精魄的过程并没有多惨烈，只见那魔魂猛地一吸，那被放开了保护的六魄便各涌出了一部分，被魔魂吸入口中。 肉眼可见的，这魔魂的灵魂躯体好像凝实了一些，吞完魄之后，满脸享受的仰躺在那…… 彼时。 江北的意识已经脱离了那片虚无的世界。 一方面是，他实在不想看到那魔魂满脸享受的模样……这孙子是在吞自己的命啊！ 实在是看不了一点。 而另一方面。 在主仆契约签订的那一刻，他分明感觉自己体内多出了些什么东西，一直还没来得及查看。 如果不出所料，那应该就是魔魂口中的纯正版魔源。 至于让魔魂吞噬精魄，是今晚促成核心目的的必须一个环节，他也没别的选择。 嗯……这笔账得记王大儒脑袋上！ 下一刻。 江北精神一震。 果然发现自己体内莫名多出了一个漆黑如墨的东西，状如磨盘，正盘踞在自己的小腹处缓缓转动着。 而这个位置，应该是武者的丹田，修仙者的气海！ 换到他这个“魔头”身上，就成了魔源…… 相比起来，他更好奇自己这内视的能力。 应该是他在签订契约之后，终于可以修炼那本什么真魔功导致的，以前努力修炼功法的付出，在这一刻终于回报来了。 难怪他之前还好奇着，这些年原身就算天赋再差劲，但把家底都给败光了，也不能一点成效都没有吧？ 合着是修炼到这个魔源上了，只是那时候魔源还由体内那个小魔魂在控制，并不属于他。 江北按照记忆中那本功法的运转方式，来吐纳…… 一瞬间，那魔源仿佛沸腾了一般！ 恐怖的黑色气息，开始朝着江北的奇经八脉内涌入。 江北大惊失色！ 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突然有了实力而振奋的心，瞳孔骤然收缩，迅速停下功法的运转。 因为…… 这里可是帝都城！ 就算是城南，距离镇魔司有点距离，但是也不敢把镇魔司那帮人当成废物吧？ 就刚刚那一瞬，江北就莫名有一股心悸之感。 但是。 他虽然停止了吐纳。 体内那魔源却是翻涌得更为剧烈了！ 他的周身，已经开始向外溢散黑气，整个人已经被魔气包裹住！ 那股莫名的心悸之感也越来越强，仿佛危险即将到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江北只一想便明白了原因……那魔魂干的好事！ 魔魂吞噬精魄后带来的魔源解封导致的力量爆发，根本就不是江北能控制的！ 而这也是，江北眼下最需要的力量。 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这滔天的魔气，直接朝着城隍庙的大门撞了过去！ 无尽的魔气，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指引，也如潮水一般涌入这座庙宇。 “轰！” 一道爆响传出，殿内供奉的城隍像都明显晃了晃。 第95章 妖族的完整谋划！ “来者何人！胆敢夜闯城隍庙！” 威严的声音，自殿内传出。 与此同时，只见一道散发着金光的身影，突然从那供奉的雕像内冲出。 威严庄重的国字脸，须发皆白，穿着看不出什么品级的官服，手持一把短笏，象征着公平与正义。 城隍爷的神职就是庇佑当地的凡俗百姓，保一方平安。 可如今，就算是这位帝都城的“父母神”，代表着公平正义的城隍爷，也成了妖族作乱大军的一员，就算没有明面作乱，但也成为了助力。 在见到江北的那一刻，见到那滔天的魔气。 这位城隍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周身金光冲天而起，直接将整个城隍庙覆盖住！ …… 城北与城南的交界地。 两个年轻男子停住脚步，看着这凡人看不见的，冲天而起的金光，齐齐笑了起来。 “这小魔也真够惨的，在帝都城入魔只能怪他命不好。” “不成想，竟然还在城隍庙周遭，惹怒了城隍爷。” “你我二人倒也省了麻烦。” …… 果然……这城隍已经成了妖族的奸细。 如今的大乾王朝还真是到了风雨飘摇之际。 城隍爷保的是当地百姓，可从来不管凡俗间王朝更迭的事，就算万不得已插手，也不可能会去主动毁了一个王朝！更无可能与妖魔为伍！ 但如今，这位城隍却在帮自己打掩护，那冲天的金光，根本没有一道是朝着他来的。 换言之，他是在劝退那些镇魔司的人——这区区一个小魔头，我城隍爷直接出手收拾了！ 江北脸上带着愤怒！ 怒视着这位面色复杂的城隍。 倒不是觉得正义的城隍做出这种事来愤怒，而是…… 戏才刚刚开始。 城隍仿佛忽略了江北周身那汹涌的魔气，沉声问道：“敢问阁下，夜闯我城隍庙，所为何事？” “桀桀桀！” 江北阴冷地笑了起来，目光狠厉，那周身的魔气愈发狂暴！ 他实在是有点控制不住。 这笑声，也让城隍一阵懵逼……想不太明白，自己哪里是做错了？约定好的那些，他不是都做了吗？ 江北突然学着小魔魂那中二的形象，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还迟迟没有动作？以至于本座要冒着风险进入帝都城，亲自来找你？！” 尴尬的脚趾已经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好在他不用伪造出一个身份让城隍相信。 他这暴动的魔气，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这……”城隍明显一怔，他摇了摇头：“本神还没有收到消息。” 江北很想问问，是什么消息…… 但妖族的目的就是让大乾王朝气运崩溃，让王朝倾塌，从而霍乱天下。 从这个角度来套这城隍的话。 江北的目光愈发阴狠，声音也愈发冷漠：“如今这种局面，还怎么给你传递消息？你可知，你已经误了大事！” “什么？！” 城隍傻眼了，他犹豫片刻，才反问道：“可北邙山起蛟才短短两天时间，如今帝都城的百姓还没有乱起来，我该怎么从中推波助澜？” 果然，套出话来了…… 江北眉头紧皱了起来，他明白了。 和他想的果然差不多，心里也顿时一沉。 妖族费了这么大的周章造成的起蛟，果然是别有目的！ 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目的被自己给破坏，从而气急败坏之下要恶心一次大乾王朝。 至于邪魔吞噬凡人魂魄，也不过是顺手而为。 所以，如果是顺利的情况下，这次的北邙山坍塌、暴雨…… 到底是起蛟还是天灾？ 在百姓心中也就没了个准确的判断，但帝都毕竟有斩蛟营，镇魔司的存在……很容易在推波助澜之下，被定义为天灾！ 但妖族估计也实在想不到，他真的会为了救百姓的命而真的让人将废墟给挖出来，哪怕是那少到可怜的存活几率。 甚至叶红雨，可能都以为这次是天灾…… 而且按照原本的情况来看，妖族设计的起蛟之事应该还要往后延。 在北邙山起蛟之前，原本夜莲“猜测”妖族的同盟还有山神土地城隍这些阴神时，江北还有些懵。 但现在看来，这起蛟还真是需要山神来从中配合才能瞒住斩蛟营的嗅觉。 妖族从一开始想的，就不仅仅只从宗室的俸银来做手脚！ 而这次起蛟的安排，原本是要等宗室俸银的影响爆发之后再起。 到时，王朝气运的根本，宗室完了。 百姓们便会认定这是一场天灾！ 民心涣散，再有城隍从中配合…… 江北光是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如果一切都按照预期进行，那大乾真就彻底完了！ 到时，哪怕当世帝君不是叶红雨，而是个真正有才能的……面对这种局面也根本无力回天。 而在妖族的完整计划中，宗室气运的崩坏，从中也只是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本质上，对妖族后续的规划，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大乾国运最根本的，还是这帝都城，这帝都城内的民心！ 他们要的，还是从百姓来影响国运！ 怎么乱？ 自然是那北邙山周遭，受灾的流民！ 让他们的存在，来影响帝都城内的百姓！ 可现在…… 这些流民却被他给全部接纳了，叶凝霜帮助布施了热粥，请了大量的大夫，给受了风寒的流民服看病，服药。 极大降低了流民死亡的人数。 江北暗暗叹了口气，他好像又耽误了一次妖族的计划…… 但面对这位城隍…… 江北面色不改，目光狠厉：“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江北又喝问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城隍犹豫片刻，目光忌惮的看了一眼江北周身狂涌的魔气：“您是……圣子大人？” 江北：“……” 说实话，这是江北没能想到的…… 被当作是魔修是肯定的，但特么他没想到这城隍直接将他当成了魔门圣子…… 实在是抱歉，没穿官服…… 毕竟今晚得去教坊司，而且，哪有官员会穿着官服去教坊司当现眼包的？ 江北冷笑一声，让城隍更为迷糊。 他暂时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道：“如今，帝都城的百姓，还能乱得起来吗？！” 城隍摇了摇头，直言道：“如今北邙山起蛟影响的流民，已经被监城司的官员下令给接纳，流民没有影响到帝都百姓的生活，自然不会引起恐慌，民心也自然不会散。” 他苦笑道：“总不能，圣子大人想让我散布气运崩溃、王朝将倾的谣言吧？” 江北笑了，“为何不可？” “本座如今在明面上的身份，就是监城司司主，江北！也就是你口中，下令接纳流民的官员。” “嘶！” 闻声，城隍目光瞪圆，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96章 反击的开始 对于江北的身份，城隍显得既震惊，又懵逼。 足足在那呆立了数十息的时间。 想不明白，圣子为何会毁了自己的图谋？ 要知道，一旦王朝倾塌，妖族虽然是受益最大的那一方，邪魔也差不了哪去。 妖族贪图的是王朝境内修仙者的精血，而邪魔完全可以与妖族配合，妖族吸食精血，邪魔吸取魂魄。 也是因此，妖族与邪魔之间的盟友关系是最为紧密的。 但也是因此，城隍却更为坚信了江北的身份！ 因为…… 监城司司主江北，这个人实在太过出名，而且钟爱教坊司那位夜莲花魁！ 而那花魁夜莲……就是青丘狐族！ 可如果这个江北本身就是魔头的话，那一切都合理起来了！ 夜莲并非入了情，而是“着了魔”…… 但还是想不通。 江北突然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接纳流民？” 城隍刚想如实地摇头，但看着那爆发的愈发狂涌的魔气，他又停住了……妖族倒还能好点，起码还能沟通。 但这帮魔头……可是一言不合就要弄你。 城隍沉默了，他试探性地问道：“莫非……圣子是想要在朝堂上做文章？” 江北冷笑道：“你倒是还有点脑子，单靠着这些流民想要动摇民心霍乱大乾，怎么可能成功！叶红雨那女人怎么会允许天灾的传言流出？” 他也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但是……顺着这城隍的猜测往下说呗。 说着说着，它不就合理了吗？ 城隍张了张嘴，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莫名感觉哪里不对？ 从朝堂上做文章，难道不应该比原本的计划更难行得通吗？ 城隍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此刻，他对于江北这圣子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 江北冷哼一声：“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就行了。” 城隍道：“愿听圣子大人吩咐。” 江北沉默。 心中开始权衡起自己的计策。 他突然觉得……这是一次可以利用的机会。 能集结宗室力量，对叶红雨发难的机会！ “明日，我就不再是这监城司司主了，而这次北邙山起蛟，也会被定性为妖魔作乱，你可明白？” 城隍摇了摇头，如实道：“小神不解” 江北依旧没有解释，直接道：“我要你散布出消息，女帝在蒙骗世人！北邙山起蛟并非妖魔作乱，而是天灾！” “而我，查不出妖魔线索，所以被罢免官职。” 城隍：“这……” 绕了一大圈，最终不是还回到这来了？ 而且还得让他亲自来散布消息，还得反过来否定妖魔作乱的事？ 这个魔门圣子，犯得上多此一举吗？ 江北满脸怨气地道：“上一次，俸银案明明是由我牵头来查，但谁知妖族太过愚蠢，而那太学院的王恩杰师生二人只一想便明白了个中问题所在，查出青金银。” 城隍一愣，嗯……这咋还闹上内讧了？ 因为上一次妖族没设计好，所以这次，这个魔门圣子打算自己来设计了？ 但这设计的……好像也不咋样啊。 “但这次完全可以利用起来，我的才学名气！” “你别忘了……我如今在太学院中，不说一呼百应，但也有众多追随者，如今那王恩杰入定闭关，我要让这些学生，都为我说话。”江北冷笑道。 “待到他出关时，一切都晚了！” 这话，还真是让城隍惊呆了。 他突然明白了…… 圣子大人这是要……从根上毁了大乾啊！ 让太学院来配合他散布消息！ 那效果，远比百姓之间慢慢流传起来要好太多了！ 就算真是天灾降世，那些太学院的学生们也大概率不会参与到其中。 但如果是江北被罢免，他就算在太学院中随口发几句牢骚，都会迅速传播起来！ 太学院的学生，绝对会站在江北这位大才子的立场上！ 那些太学院的学子，会写下诗词大骂女帝昏庸，为了成全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根本就破不了的案子，不就是在为难人吗？！ 而女帝铲除江北的目的，就是让如今的宗室之首明月郡主独木难支，从而得到宗室的气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一切都说得通，一切都顺理成章！ 城隍倒吸了一口冷气，“圣子大人……当真好算计！” 江北心里清楚，如此设计之下，大乾定然会损伤一定的元气，国运也定然会再次逸散几分。 但是，却能刮骨疗伤。 只不过，这次崩溃的国运却是叶红雨身上凝聚的那一部分，重回王朝本身。 因为诗词咒骂的是她，百姓的怨气也是针对这位刚刚上位的女帝！ 天灾，是王朝国运与这位昏庸专权的女帝起的冲突，连累了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刮的是叶凝霜的骨，疗的却是大乾的伤！ 有王大儒这位定海神针在，大乾还乱不了，但也禁不起大的动荡了。 此次设计，就算不能让叶红雨就此下台，也能让宗室重新立于不败之地！ 江北的思路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按我说的去做，明日你便开始。”江北沉声道，“我没想到，你连这些都看不清，哼！” 说罢，他直接走了。 城隍无奈，谁能想到，这魔门圣子的心竟然能这么黑！ …… 江北体内那翻滚的魔源终于消停了。 吞噬一魄后的爆发，确实是很剧烈，而且他刚刚一直在运转那本归元真魔功。 原本爆发的力量被江北成功吸收掉了一部分，他能感受到体内的魔源再一次壮大。 还是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将这魔气遮掩住。 不然空有一身实力却不敢用，也不是个事儿。 至于如今的实力到了何种程度。 入品是肯定的！ 回去还得研究研究那本功法。 关于明日早朝，江北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规划，剩下的就看临场发挥了。 一路思考。 江北终于赶在天亮前回到了家，他直接去了叶凝霜小院的门，推开院门走入院子，连敲三声房门。 “咚咚咚！” 不多时。 叶凝霜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了江北，有些诧异。 但随后，便一撇嘴，没好气儿地道：“天还没亮，你不在花魁的温柔乡里做美梦，发什么神经来见我？” 这醋味，算是拉满了…… 江北无奈，拉住了叶凝霜的手，直接朝着屋内走去。 第97章 保住我这条命 “你干什么？！” 叶凝霜双眼瞪圆，满脸怒气的看着江北，甩开了他的手。 很显然！ 这王八蛋这个时间突然回家，很可能是在花魁那吃了瘪，然后跑到自己这来胡闹！ 气得叶凝霜胸口剧烈起伏，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江北现在已经被凌迟了。 江北无奈，他感觉自己这一路光想朝堂，权谋这些事，脑袋都想迷糊了。 反倒是忽略了今晚自己去教坊司的事实，也忽略了叶凝霜那拉满的醋意。 他停住脚步，无奈却又颇为着急地道：“有正事，咱们进屋聊聊？” 闻声，叶凝霜倒也很快冷静了下来，虽然眼中还有几分狐疑，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江北的话，但想拉她的手？哼！ 做梦！ 叶凝霜直接一撇头，错开江北的身子，先进屋了。 点燃灯芯，屋内终于有了光亮。 “有水吗？”江北突然问道。 叶凝霜这才注意到，江北的嗓子异常干哑，她起身：“茶水凉了。” “不用麻烦了，就这么将就吧。”江北也看向了桌上的茶壶，以及杯中的半杯茶水，拿起来一饮而尽。 叶凝霜：“……” 那是她之前喝过的。 而江北还觉得不够，毕竟城南城北折腾了一趟，确实是累到了。 又拿起茶壶，一杯一杯的倒，一杯一杯的喝下。 很快，大半壶茶水都被他喝光，江北这才满足的打了个嗝。 “现在能说说了？什么事非得大晚上打扰我。” 不知何时，叶凝霜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面色颇有不耐。 刚刚还那么严肃，急的仿佛天要塌下来了，结果进了屋，就光喝水了？ 江北点了点头，直接开口道：“明天早上我要上朝。” “为什么？”叶凝霜眼中闪过疑惑，这两次江北上朝都是有女帝诏令的。 而无诏令上朝这种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是现在偏偏又处于非常时期。 “为了北邙山起蛟一案。”江北如实道，“我查不出来妖族线索。” “你……”叶凝霜目光一滞。 昨日收诏，今早上朝，下朝之后，江北每一步动向，她都一清二楚！ 去了太学院，请援斩蛟营，再就是晚上带着监城司那两个人直奔教坊司而去，现在才回来…… 他根本就没时间查案！ 更别说，现在突然来告诉他查不出来妖族线索。 也因此，叶凝霜更无法理解江北突然要无诏上朝目的为何？ 但有一个可能…… 她猛地站了起来，目光极为沉重：“莫非……这次北邙山坍塌并非起蛟，而是天灾？” 这是唯一的可能。 在她看来，江北绝对不是一个会容易放弃的人！ 今天江北带着斩蛟营的人去了北邙山山南的坍塌处，如果斩蛟营真的认定了并非起蛟导致，那何来的妖魔作乱？ 莫非，是今早在朝堂上，江北的猜测出错了？ 就算明早想要无诏上朝……也为时已晚！ “是妖魔作乱。”江北直接道。 “但娘子可曾想过，起蛟之事，就算斩蛟营再废物，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大蟒化蛟已入江海，妖魔既然设计，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找出来？” 叶凝霜沉默了。 实际上，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但她仍旧对江北抱有一丝希望，万一……他真的可以呢？ 可偏偏，这就是个无解难题。 确定是起蛟，都知道是妖魔从中配合，可去哪抓妖魔？去哪抓那已经化蛟的大蟒？ “好。”叶凝霜轻轻点了点头，她的情绪也突然低落下来。 房间重新陷入沉默。 叶凝霜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压抑，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江北，眉眼复杂地问道：“江北，你可想过，你今天如果上朝……真的按照你这么说，会是什么结果吗？” 江北愣了愣，才道：“革职是肯定的。” 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也有可能直接押进大牢，掉脑袋。” “你还知道呢？我还以为你觉得女帝能给你升官呢。”叶凝霜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能把掉脑袋的事儿说的这么轻松，也真是没谁了…… 江北笑了起来。 “你还笑？”叶凝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想到，娘子这么关心为夫？”江北咂了咂舌，很是诧异地道。 “你！”叶凝霜的眼睛顿时瞪圆了，“这个时候还口花花地胡说八道！我不管你了！” 江北笑道：“反正本就是烂命一条……不过，娘子想过管我？” 叶凝霜懵住了：“我……” 但就算叶凝霜被江北一直牵着走，此刻她也明白了过来！ 这个王八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认命了，他今晚突然来找自己，一定不是只为了笑嘻嘻地说他要掉脑袋，要被革职的事，他肯定别有所求！ 只是关心则乱，她刚刚竟然没反应过来。 气的牙痒痒啊！ 竟然着了他的道！ 叶凝霜恨恨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嘿嘿，还是瞒不住娘子的眼。”江北搓了搓手，仿佛很是不好意思。 叶凝霜翻了个白眼，“快说！” 江北认真道：“明日早朝上，我会如实禀报，我希望娘子能保住我。” 叶凝霜沉默。 江北直接道：“大蟒已经化蛟，查案方面斩蛟营提供不了任何帮助，而妖魔案本身就应该由镇魔司来查。” “保住我这条命，不让我进大牢，应该还有机会吧？起码我从接下命令到上朝述职，中间只有一天时间，还属于正常移交案件的时间范畴内，并没有耽搁太久影响查案。” 叶凝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应该没有问题。” 听到这个答应，江北终于放下心来。 叶凝霜是这次设计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他怕叶凝霜将他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说放弃就随时可以放弃。 但如今看来，显然不是。 他一定会被革职，因为他坏了叶红雨的好事。 反观叶凝霜保他，起码眼下看来，没有任何的好处，还多了个累赘。 但她却没有任何犹豫。 江北小心翼翼的走到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机会去进行反击，他不想因为儿女情长功亏一篑。 更不敢去赌。 只有当叶凝霜愿意时，他才能松一口气。 江北沉声道：“娘子可愿相信我一次？” 叶凝霜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北眨了眨眼，满是感动地道：“这次娘子可是答应我了，保下我可没那么容易……我没想到，娘子竟愿意用宗人府宗令的官位，换我这条小命。” “但你可是答应我了的，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江北笑道。 “你……”叶凝霜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保下江北的代价……有这么大吗？ 江北的眉眼逐渐深邃：“至于我想要做什么……” 第98章 何为摆烂？ 江北将自己的计划几乎全盘托出。 当然，除了城隍、夜莲…… 但饶是如此，已经足以让叶凝霜连连倒吸冷气。 叶凝霜震惊过后，满脸幽怨地看着江北，半晌才故作凶狠地道：“你竟然都把我给算计进去了，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不管你！那么喜欢去教坊司，最终还得来求助我，哼！” 江北也自知理亏，憨笑道：“你我毕竟夫妻同心，而且我去教坊司……也是别有目的。” 叶凝霜狠狠剜了一眼江北，转移了话题：“我真想把你的心给挖出来，看看是不是已经黑透了，这么恶毒的计谋你都想得出来。” “妖族你都敢利用，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江北嘿嘿笑着，“为了我光明的未来，下作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嘛。” “什么光明未来？”叶凝霜诧异。 江北傲然道：“自然是父仪天下！” 叶凝霜只觉得眼前一黑。 “走啊！王八蛋！天亮之前我不想看见你！” 江北轻轻一吹油灯，光线熄灭，屋内一片漆黑：“娘子，天黑了……” “……” 江北并没有跟叶凝霜再过玩闹，回了自己的小院休息，明早还有场大戏要演，不调整好状态可不行。 而江北离开后。 叶凝霜的心怦怦直跳，极为剧烈。 她睡不着了。 江北的那些话，让她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让她看到了如今羸弱的宗室，未来能重新掌握和帝君分厅抗衡的力量的希望！ 就是关于江北总幻想着父仪天下这种事……实在让人觉得太过荒唐。 “要是真有那一天……让你父仪天下又如何。”叶凝霜红着脸呢喃道。 不知不觉，天亮了。 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下的叶凝霜，直接坐了起来，穿上暗红色的宗令服，朝外走去。 “青鸢。” “郡主，您这么早就醒啦？距上朝还有一个时辰呢？”青鸢一脸诧异。 往常，郡主都是要睡到不得不起床的时辰，提前早起半刻钟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提前起这么早……简直是天方夜谭！ “还有这么长时间吗？”叶凝霜也有些诧异，她明明感觉天亮已经很久了！她又着急地问道：“郡马醒了吗？” “郡主！您那位才学过人的郡马到现在还没回来呢！”青鸢有些愤懑。 亏得郡主起这么早惦记着他，结果那王八蛋昨晚去了教坊司还没回来！ “没回来？” 叶凝霜满脑袋问号，那她昨晚看到的是谁？ 她还能遇见鬼了不成？ 青鸢不满道：“是呀，郡马的马车想来还在教坊司门口停着呢！” 她是真的为郡主鸣不平！ 这么好的郡主，长相倾国倾城，家世显赫……就算那江北不是个废物，但他也是个花心之辈！ 有了这么好的妻子还要去教坊司！ “算了算了，问你也没用！”叶凝霜摇头，直接不搭理青鸢了，提着宗令服的衣角，朝着江北的小院小跑而去。 那速度……就差直接起飞了。 后面紧赶慢赶的青鸢，更是连影子都看不见。 待到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江北的小院门口时，却见郡主殿下依旧面色平稳。 而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郡主大人竟然在院外干站着！ 明明院门敞开着，她却像是在犹豫着不进去。 “郡主，您怎么走得这么快。”青鸢大口喘着，颇为无奈地道：“反正那江北也不在，你不如直接进去看看！像是青鸢还会骗郡主一样。” 叶凝霜没有回应，依旧在看着这个小院。 随后，她做了个深呼吸，像是铁了心一样，才迈步走了过去！ 青鸢愈发理解不了，至于的吗？ 然后……青鸢被惊呆了。 叶凝霜：“王八蛋！你是怎么睡得着的！给我起床！！” …… 江北被吓了一大跳。 猛地坐了起来，满脸懵逼，自己是不是睡傻了？ 这大清早的，叶凝霜这女人特意跑到自己这边，来了个叫醒服务？ 就是实在有点粗暴……要是能温柔点就更好了。 一出门，果然是已经洗漱打扮好了的叶凝霜。 “我的大郡主……我说……这距上朝应该还有一个时辰吧？”江北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青鸢狠狠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是真见鬼了…… 不是……马车没在家，这江北反倒是回来了？ 她晚上也是要睡觉的，自然不可能天天在郡主的院外看守。 “就剩一个时辰了！你还睡！”叶凝霜掐着腰，娇蛮道。 江北傻眼了。 一个时辰，那相当于两个小时！ 大早上的早起两个小时……谁懂啊？ 尤其是他昨天回来的本就晚……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叶凝霜是没睡！ 嗯，确实也很难睡得着。 昨晚那些话，对她的心理冲击应该挺大的。 看着江北穿了个睡袍，一脸呆滞地走出来……叶凝霜气急败坏的上前！ 一把攥住了江北的胳膊，往屋里拉，一边走一边还没好气儿地说：“愿意睡是吧！走！进屋睡！我就在旁边看着你睡！我看你能不能睡得着！” 青鸢的嘴张圆，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睛也瞪圆了，她都看到了啥啊…… …… 卧房内。 叶凝霜不由得分说地将江北推倒在床榻上。 江北：“？？” 这是什么场面？做梦都不敢往这想啊！ 但是他不太喜欢被动…… 江北暗暗叹了口气，才道：“娘子，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行，为夫定当知无不言。” 叶凝霜这才满意一些：“哼，算你识相！” 昨晚这王八蛋说的云里雾里的，很多细节都没说得很明白。 她总不能也临场发挥吧？ “今天朝会，你到底要怎么做？！”叶凝霜没好气儿地问道。 “啊？” “你啊什么？” “我是说……你早起一个时辰，就为了问我这个？”江北一脸懵。 叶凝霜：“不然呢？！” 江北憋了半天，就憋出了两个字：“摆烂。” “……” 说完，江北这次还真就倒头就睡。 叶凝霜急了：“你！何为摆烂！你给我解释清楚！” “这就是摆烂。”江北抬了抬眼皮，说完，又继续睡了。 叶凝霜赌气，直接就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还真就硬生生看了江北一个时辰。 这王八蛋，该不会是打算到朝堂上睡大觉吧？ 而对于摆烂，她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明白了些…… 不知不觉间，叶凝霜看入迷了。 这王八蛋……还真挺帅的。 江北还真睡着了……实在是这两天心太累。 待到他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叶凝霜那满脸花痴，看着自己的目光。 四目相对。 相顾无言。 第99章 斩立决！ “我才没有看你！” “你快点，再不起可赶不上朝会了！” 叶凝霜神色慌张，突然起身朝外跑去。 江北摸了摸下巴，还处在一个反应不过来的懵逼阶段。 用了不到三分钟，洗漱、换好官服。 江北走出小院，并未看到叶凝霜，倒是看到了她的贴身小丫鬟，青鸢。 “郡主在马车上等你。”青鸢面色复杂地道。 她确实很难理解。 郡主怎么进去了一个时辰，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那脸红的哟……让人很难不往歪了想。 …… 马车缓缓驶向皇城。 全程。 叶凝霜都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胸口里，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一句话也不说，眼神却在乱飘，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江北倒也没开口，乐得其所，欣赏着叶凝霜这绝美的侧颜。 一点点婴儿肥的鹅蛋脸，还有那羞恼的神态，明明想说些什么，但就像是在赌气一般，不先开口。 嗯……江北也没什么可嘱咐的。 今日的朝会之后，二人有太多可以说话的时间了。 不多时。 来到了皇城。 对于江北再次无诏上朝，众官员们都显得有些诧异。 但大伙或多或少也都听说了，江北昨日在太学院的事迹。 他对于道的理解足够精彩，那四句更是引得多少人拍案叫好，不能自已。 甚至在太学院中，他更引得圣人显化点拨太学数万学子，沉思何为文道。 引得王大儒心神震荡入定，闭关！ 但是…… 凡事有弊就有利！ 江北在去太学院之前，女帝却下令要他查此次起蛟一事。 这么再一想，如今江北再上朝，所为何事？ 大伙心里大概都有谱了。 无外乎，是想借昨日太学院的道论，来推开身上的担子！ 有点成功的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因为，王大儒入定，江北就成了个没有保护的小白兔，任人拿捏。 也是因此，并没有太多人愿意与江北拉近关系，不论江北做了什么事，但他的“本职”却没有做好，阻碍了女帝的利益。 这无关江北的才学如何。 今日要参与朝堂的文武百官，现在还摸不清今日自己到底该在朝会上呈现什么态度。 得看女帝的态度是否坚决，看江北今日的言辞是否够聪明，更要看内阁的大臣们是否会为了江北的才学而与女帝站在对立面。 …… 朝会开始。 气氛肃穆的有些诡异。 还未等女帝开口，便见站在后方的江北主动站在了中间：“微臣江北，无诏入朝，有要事启奏帝君，还望帝君恕罪！” 女帝并没有回应，目光凛冽地看着江北。 那众多因为江北所展现的才学，有一定好感的大臣们，此刻内心已经凉了半截。 别的不说……女帝的态度已经展露了。 接下来，难了。 叶红雨冰冷发问：“可是关于北邙山起蛟一案？” 江北点头，不卑不亢道：“正是。” 叶红雨脸上出现了几分笑意：“江爱卿可是查出了什么线索，所以今日才无诏上朝？若是真的查出了，及时上朝秉明，那何罪之有啊？” 大臣们心里另半截，也凉了…… 这女帝别的方面暂且不提，但关于权谋绝对是玩得明明白白。 这言外之意就是，你若是查出来了，我便可以免你无诏上朝的罪，但若是查不出来，就得治罪！ 看得再深一些，她就是在阻断大臣们为江北开口的可能！ 但很可惜，江北就是过来摆烂的。 他脸上依旧平静。 “昨日我与斩蛟营副将带上百官兵前往北邙山山南塌陷的两个村庄，挖开废墟，找到了被压在山体下的百姓。” “可惜，那夫妻二人已死，但微臣却发现他们死时面色祥和……” 江北将自己推断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 “哦？以此来判断为妖邪从中推动起蛟，倒也有理有据。”叶红雨点头。 众多大臣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肯定。 此时，叶红雨又补了一句夸赞的话：“江大人查案的能力确实不错，此案交给江大人，本帝君自然放心。” 江北直接道：“启禀帝君，恕微臣无能为力，此案微臣查不出来，既已判断出是妖魔作祟，那理应由镇魔司来接手。” 叶红雨脸上的笑容尽失，冷冷道：“本帝已经下令让斩蛟营配合你行事，如何还查不出来？这起蛟之事本就是斩蛟营负责。” “帝君有所不知。” “斩蛟营的作用只在起蛟之前，如今蛟龙已入江海，如何追查？那吸食百姓魂魄的邪魔，更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算留有些许踪迹，但也被当日暴雨给冲刷殆尽，臣无能为力，还请帝君另派能人。”江北直接道。 不管你说什么。 这案子，我就是查不出来！ 群臣惊愕。 现在他们只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这江北，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才短短一天，就直接上朝说自己查不出来……那不是在给女帝上眼药吗？ 而且这态度也完全没有求饶的意思，反倒是在据理力争，彻底无所谓了一般。 这小子是疯了吗？真当女帝不敢动他？ 但要是过几天再来推掉案子…… 好像也不行！ 女帝完全会治江北一个延误镇魔司查案的罪名，明知道你查不出来还要贪功硬查？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死局啊！ 但不管怎么看，还是后者能更好一些。 “呵！好一个无能为力！” 叶红雨直接站了起来，那一头白发在剧烈飘荡，她的周遭仿佛刮起了飓风一般。 这次，是彻底不敢有大臣为江北开口了。 “来人！给本帝说说！江北昨日都去了哪，他又是怎么查案的？！可是当真查不出来？”叶红雨沉声喝道。 “启禀帝君！”女帝身边的太监突然开口。 “城北监城司司主江北，昨日早朝过后，先去了太学院与太学院大儒论述文道之理，下午时分带斩蛟营右副指挥使张光良前往北邙山山南废墟，回到监城司后，连夜去了教坊司。” 叶红雨的声音冰寒刺骨，冷漠道：“原来江爱卿，又是去教坊司查这起蛟案了？” 众臣皆是一惊，这小子又跑监城司去了？ 放在平时可能算不得什么，但放在今天，放在这种场合……天王老子来也难救他了。 江北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微臣昨日去教坊司，自然是去寻欢作乐的。” “况且当时天色已黑，好像也没有说官员放衙后不允许去教坊司玩乐这一说吧？” “此案不属于微臣的范畴内，微臣也自知查不出来，还有何坚持下去的必要？不过是在为监城司、斩蛟营徒增劳累，所以今日早朝微臣便及时赶来。” “请帝君，另派高明。” “嘶！”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在明晃晃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挑战叶红雨的权威！ 彻底没救了…… 果然。 叶红雨勃然大怒：“来人！给我革了他的职！压下去，斩立决！” 江北拼了命的往旁边给眼神。 娘子，该你上场了！ 叶凝霜的眼角都在抽搐…… 她甚至感觉，江北要是真就往朝堂一躺，撒泼打滚……还不至于这么大事儿！ 第100章 至于如此吗？！ 说是查不出来案子，实际上呢？ 实际上这江北就是确定了为妖族作案之后，就压根没查！ 而且当晚还去了教坊司玩乐。 今早又无诏上朝，堂而皇之地说自己查不出来，这案子不属于他的职责范畴，所以不查了。 别说是叶红雨早就想除掉江北了，就今天这种情况，放在哪都是致命的！ 在公司里你敢跟老板说这不是我的活，我做不了，那分分钟开了你。 盛怒之下的叶红雨，直接下了“斩立决”的令！ 就算当朝群臣有一部分原本还想着保下江北，毕竟江北的才学摆在那，未来肯定是个厉害的人物，提前对他示好没有错…… 而且也是因为江北的文道四句，才导致王大儒入定闭关。 不论是从情理的角度出发，还是因为朝堂上的利益，他们保下江北都是一次稳赚不赔的投资。 但问题是…… 江北今日的言行，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在把女帝的权威按在地上摩擦，而且心情好了还得拎起来抽两巴掌助助兴。 诶？我有能力，但我就是不查！ 下班了我就是不加班，案子多急也没用，我就去教坊司玩！ 来啊，砍我啊！ 原本大家还都惦记着群臣出动保下江北，一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群体的力量是巨大的！ 不过这需要一个带头人，最好是内阁的大臣出头。 但现在……谁敢啊？ 盛怒之下的女帝，谁敢去触她的眉头？ 真容易一言不合，把求情的官员，一起给斩了。 就连首辅张印清，几次想要站出去，但最终还是暗暗叹了一口气，保不住了。 现在，谁来都没用了，除非王大儒……但王大儒入定感悟圣道呢，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不对，还有一个人！ 叶凝霜！ 但是叶凝霜若想保下江北，绝对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但叶凝霜会站出来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张印清暗暗摇头。 可他的眉心又紧锁起来，这一切都太怪了…… 在他的眼中，江北绝对不是这么蠢的人，可他偏偏选择了看似最蠢的方式来触怒了叶红雨。 今日朝堂上的变故，太过诡异了些。 当内卫上殿，要带江北下去处决时，叶凝霜突然站了出来！ 张印清瞳孔骤缩，今天的朝堂太诡异了！ “帝君且慢。”叶凝霜走出，站在江北身边，恭敬施礼道。 叶红雨的眉头突然皱紧，声音冰寒：“叶凝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叶凝霜点头：“微臣知道。” 她摇了摇头道：“可无论如何，江北毕竟是微臣的夫君，是郡马……还请帝君收回成命，饶江北一命。” 叶红雨没有再开口，像是在等，看看你叶凝霜，凭什么从我手里保人！ 叶凝霜缓缓抬起头，满脸凄苦地道：“微臣年幼便失去了母亲，如今又失去了父王，孤苦伶仃只剩自己，如今终于有了丈夫……却也要阴阳两隔。” 这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就连江北都给看懵了。 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啊？叶凝霜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点吧？ 大家明明都知道她是在演戏，可偏偏，没人能直接拆穿。 哪怕是叶红雨，也不行。 福王之死，就是叶红雨一手导致的，如今叶凝霜当朝说出这件事，叶红雨就算再狠，她也得忍着！ 但作为首辅，深谙朝堂利益的，早已清楚叶红雨性格的张印清却心知肚明。 叶红雨绝对不会就此放过江北，这可不是个会心软的女帝。 除非……有足够的利益来换江北的命！ “叶凝霜！”叶红雨勃然大怒，她的声音冰寒彻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退下，本帝可以既往不咎，处死江北，本帝心意已决！” 江北侧目，看向叶凝霜。 他知道，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始。 但叶凝霜能将自己，与那位过世的老丈人放在一起提，为他求情……这让江北有些错愕。 他看着叶凝霜，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如何。 因为，叶红雨还有后手在等着她。 这才哪到哪？ 可叶凝霜却抿着唇，低着头，迟迟没有回答叶红雨的话，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面对着家长的责问，不知所措。 她缓缓抬起头。 余光扫了一眼江北，目光复杂。 江北的呼吸一滞，他意识到了什么，想要去阻止！ 但来不及了。 叶凝霜的双膝，缓缓跪地，她的额头，紧紧地抵在地面上，颤声道：“还请帝君收回成命，凝霜别无所求，只求帝君能……饶凝霜的夫君，江北一命。” 江北的眼睛红了！ 叶红雨是自己的仇人，同样的，叶红雨也是叶凝霜的仇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江北无法想象，向杀父仇人跪下、求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仿佛能听到叶凝霜心碎的声音，她心中的一切坚强，在这一跪之下，全都没了。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他？ 江北没想过！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江北甚至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他可以缓几天再来的……这几天他会努力查案，用尽一切办法，然后再去向叶红雨请命换镇魔司来接管案件。 那样，叶凝霜并不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就可以保全他。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他跳出来摆烂，可能最终的结果更美好，但这个过程……却是让人无法接受。 “你……” 这一跪，显然也让叶红雨懵了。 她的目光愈发复杂，淡漠地问道：“叶凝霜，你还知道你是叶氏帝脉？你如今可是宗人府宗令，掌管着宗室的一切。” 叶凝霜的头还抵在地面上，“微臣知晓。” 叶红雨的声音更为冰寒：“你可知你求情的这个夫君，昨晚还留宿教坊司！还与那花魁欢好，为花魁连作诗词！” “今日你却在朝堂为他求情，你可知晓，今日之事会造成何等影响！” “你将叶氏帝脉的尊严，置于何地！” 叶凝霜缓缓抬起头，颤声道：“微臣知罪，微臣深知已无颜担任宗人府宗令一职，只盼帝君收回成命。” 江北缓缓闭上眼睛。 他低着头，不敢让叶红雨察觉到他已经充血的双眼。 将双手收缩在官服的袖口内，双拳紧握…… 如果明知是这样的局面，他绝对不会让叶凝霜出面！ 他宁愿在叶红雨的权谋中，再死一次！也不想亲眼看到这一幕！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明明不至于如此的！ 这一跪的意义在哪？难道只是让这一切更顺理成章吗？ 难道就为了示弱……不让叶红雨心生怀疑吗？！ 至于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 他的内心仿佛有猛兽在嘶吼着，试图冲出牢笼，那让灵魂颤栗的怒吼声，以至于江北的身体在颤栗，无法平复。 第101章 江北的承诺 帝位前。 叶红雨站在那，居高临下看着跪地不起的叶凝霜，眉头紧锁。 良久，她的眉头终于还是缓缓松开了，淡淡地道：“罢了，起来吧，我便饶这江北一命。” “多谢帝君手下留情。”叶凝霜缓缓起身，脸色惨白一片。 她看出了江北的不对劲，缓缓挽住了江北的胳膊。 “那民女……与夫君，便先退下了。” …… 二人挽手，离开了皇城。 实际上，江北整个人就如同木偶一般，全程都是被叶凝霜牵着在走。 朝堂上，叶凝霜那一跪，跪碎了她的所有娇蛮，这么久的坚强…… 也跪碎了江北心中的，那微不足道的自尊。 让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向她的杀父仇人下跪求饶！ 走出皇城后。 江北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摇摇欲坠。 叶凝霜感受到了江北状态的不对劲，主动来到他前方，半蹲下仰头看向江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道：“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嘛，我们都没事，还活着。” 可江北仍能看出她脸上的惨白。 她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轻松，这一场戏，演得太累了。 累到他宁愿不去这么设计！ “没……”江北张了张嘴，嗓子嘶哑无比。 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将叶凝霜扶起，主动挽住她的胳膊，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马车驶向郡主府。 车厢内。 叶凝霜无力地靠在江北的怀中，仿佛刚刚搀扶着江北走出皇城的这一路，已经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你好些了吗？”叶凝霜主动开口。 “怎么可能好？”江北讪讪地笑了笑，摇头道。 叶凝霜仰头，呆呆地看着江北，半晌，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半开玩笑似的问道：“为什么呢？是看不得我向帝君求饶吗？” 可她却没想到，江北竟然无比认真地点头了：“嗯。” 叶凝霜有些诧异，明显没想到，江北竟然就这么承认了，而且这么认真。 她也没想到……江北会心疼她。 这是在心疼她吧？ 叶凝霜的心情突然好了几分，竟直接仰躺在了江北怀中，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 “真好。”她突然道，“你还真没说错，今天朝会之后，果然以后就清闲了。” 虽然是带着笑容的，但不难看出来，她的神情还是有些落寞。 如今的宗人府已经无主。 换句话说，如今的宗室可以任由女帝拿捏。 “只是暂时的。”江北安慰道。 “嗯……我相信你。”叶凝霜轻轻点了点头。 江北突然道：“我不能让你白白给那个女人跪下。” 叶凝霜明显的愣了愣，她有些好奇，为什么江北也对叶红雨有这么大的仇恨。 但这种事除非江北自己愿意说，否则她不会去问的。 “你是在向我承诺吗？”叶凝霜更为好奇了。 江北认真点头：“是。” 你要是说这个，叶凝霜可就不困了啊，“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江北没有犹豫，直接道：“我要让她罪己诏。” “什么？！” 叶凝霜猛地坐了起来，一脸呆滞地看着江北。 这一句话，可是给她震得不轻。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终于，憋了半天，才试探一般地开口：“江北……我是不是听错了？你……你刚刚说什么？想让她干什么？” 江北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罪己诏。” 叶凝霜直接摇头，“不可能的。” 她有些唏嘘：“叶红雨才刚刚上位，而且朝堂的事，还远不至于波及天下，她不会罪己诏的，那代价太大了。”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江北直言道。 罪己诏，是帝君向天下检讨自己的错误！ 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不到了真的爆发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导致天灾爆发，民怨四起，是不可能写的！ 换句话说，罪己诏是在挽回民心，但也是在失去民心。 罪己诏一下，帝君本身的气运会流失，王朝国运对当世帝君的认可度将会降低。 而想让一个刚刚凝聚气运登基的帝君罪己诏，怎么可能？ 尤其是叶红雨的图谋本就是王朝国运！ 再加上，这本就是朝堂上发生的事，根本没有涉及黎民百姓，就算是要检讨，也不至于到罪己诏的地步。 更别说，叶红雨到底做了什么？ 她只是，铲除了一个办事不力的六品小官而已。 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演变到那种局面。 江北直言道：“谁说这一定是朝堂的事？天灾本就是天下的事，女帝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自己的权谋，将天灾定义为起蛟，难道她不该罪己诏吗？” “你……”叶凝霜被震撼到了。 江北牵住她的手，轻声道：“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叶凝霜轻轻摇了摇头，她抿着唇，并非她不愿意相信江北，而是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如何才能实现。 “如果叶红雨真的罪己诏了，宗室有机会吗？”江北换了个问法。 “什么机会？”叶凝霜目光一滞。 “逼她退位！” “这……” 叶凝霜沉思良久，哪怕她觉得叶红雨不可能罪己诏，但她还是会建立这个假设，认真回答江北的问题。 她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机会很小，除非叶红雨真的在这段时间内冒天下之大不韪，再做出什么事，可以一同利用。” “否则，单凭如今宗室的力量，很难逼她退位。” “但是她如果真的能罪己诏，国运也会重新分出一部分重回宗室的身上，以此宗室就会有足够的力量来制衡她，这相当于……国运已经有了不认同叶红雨的趋势，而宗室的亲王们，也可以依靠这部分国运来进行篡位行径，也是国运在保护王朝。” 江北点了点头，他大概明白了。 他并不是贸然向叶凝霜做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承诺。 既然叶凝霜已经向叶红雨下跪，打消了后续一切可能出现的顾虑，那他的行动完全可以更大胆一些！ 但如果可以选择……他还是不愿意这样。 江北颇为无奈地看着叶凝霜，忍不住叹了口气。 叶凝霜撇了撇嘴，一脸不耐地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婆婆妈妈的！我这一个小女子都说跪就跪了！实在不行你回家也给我跪一下！就当弥补我了！” 江北嘴角一抽，这个还是算了。 嗯……以后进行深入了解的时候肯定可以考虑。 不过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 宗室，女帝，妖魔…… 北邙山起蛟案，城隍，夜莲…… 自己的名声，太学院的众多学子…… 江北的脑袋在飞速转动，如何进行拼织，才能让一切更能向天灾的方向靠拢？ 朝着对自己更有利的方向走？ 他的眼睛突然亮起，一脸着急地问道：“娘子，你还能调动宗室吗？！不需要太多，只要有几个亲王就可以！” 第102章 设计！ 叶凝霜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怀王叔，景王叔都是我父王的手足兄弟，自然是信得过的，后来我成了宗令，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我很难坐稳这个位置。” “你想做些什么？”叶凝霜忍不住问道。 她的目光有些幽怨，噘着嘴，很是不满地又道：“以后你再有什么想法，能不能与我说具体些？每次都要我猜！如今像是给我下达命令一般！” 江北愕然。 但这…… 实际上，他除了与城隍的勾结，以及与夜莲之间发生的事之外，其他的还真没瞒着叶凝霜。 但偏偏这两方面是最重要的环节。 无论如何，叶凝霜是宗室，若是让她知晓了自己在与妖族进行合谋，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因为以叶凝霜的性格，肯定不会光看着。 她若是参与进去了，很有可能会受到国运的反噬。 国运并不会在乎宗室作乱，篡位也是叶氏帝脉内部的事、王朝内部的变动而已，但国运绝对会让与外族合谋的宗室下场凄惨！ 江北的梦想——父仪天下，可不是说说算了的！ 人如果没了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江北犹豫了半天，“有些事……不能让你知道，但我绝对无意将你也算计进去。” “哼！” 叶凝霜冷哼一声，撇过头，不搭理江北了。 转过身，趴在江北的大腿上，像是在赌气一般。 然后又突然起身，坐到了车厢的另一边，头一偏，看向窗外。 面对这一番折腾，江北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你知道我在利用妖族的图谋，但是这个利用……你是宗室，不好参与进去。” 其实她要的并不是江北的解释，她可以选择相信江北，但是就是心有不满。 嗯……要个态度而已！ 叶凝霜轻哼一声：“好吧！我原谅你了！谁叫本郡主心软，但是除了这部分，你不许再瞒着我！” 江北无奈：“好，我答应你。” 叶凝霜看着江北，明显想回到那个怀中。 朝会上发生的那些事，让她觉得那个怀抱很有安全感……但现在就这么扑回去，是不是太丢脸了些？ 有点后悔，刚刚不应该折腾的！ 叶凝霜维持着郡主的高贵气质，淡淡地道：“现在说吧，想让我联动宗室干什么？” 江北直言：“我需要你帮我在宗室间扩散消息。” “让信得过的亲王，将你我皆被革职的消息散布到宗室中间！” “但有个地方要改一改，女帝是为了彻底掌控宗室，才要除掉我，上一次俸银案她失败了，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叶凝霜愣了愣，更为不解：“这是……” 江北打断了叶凝霜的疑惑，继续道：“而此次北邙山起蛟，实际上是国运对叶红雨的手段不满，导致的天灾发生，是国运对她的警告。” “但叶红雨此人睚眦必报，为了除掉你我，将天灾说成了妖魔作乱，起蛟。” “明明是天灾，我该怎么查妖魔线索？” “而你不会看着我死于叶红雨的手，保了我，却也丢掉了宗令的职位。” 叶凝霜更为不解。 可是今天朝堂上，一切明明都说出来了，就是妖魔作乱…… 现在要她去骗宗室吗？ “宗室亲王们应该也不想看到叶红雨掌控宗室吧？”江北突然问道。 叶凝霜明白了，她认真点了点头。 哪怕是假的，宗室也会认定是真的，他们会选择性的不听那些真实的消息！ “可他们不敢和女帝作对，起码现在绝对不敢。”叶凝霜还是摇了摇头，为江北分析着宗室的态度。 江北突然笑道：“如果有太学院的众多学生呢？” 叶凝霜的眼睛瞪圆了！ “如果不够的话……再加上帝都城的百姓呢？” 叶凝霜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她忍不住问道：“百姓怎么会……” “娘子，动动脑子……妖魔这么大费周折的设计此次起蛟，造成帝都北郊出现如此多的流民，它们目的是什么？” 叶凝霜勃然大怒：“王八蛋！你在说本郡主没脑子！” 说话间，她扑了上来，对着江北一顿捶打！ 然后终于心满意足地躺在了江北的怀中。 江北：“……”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才道：“你只需要等，等到时机合适再煽动宗室。”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叶凝霜拍了拍胸脯。 看得江北一阵口干舌燥。 “什么东西？”叶凝霜皱了皱眉，感觉身下有点硌得慌，便伸手朝着江北身下探去。 “别！”江北目光瞪圆。 叶凝霜同时意识到了什么，想起上一次的经历。 脸色通红一片，及时收住了手。 她知道自己脸上在发烧，赶忙背过身，嘟囔道：“今晚不许去教坊司！” “这个……恕难从命。”江北一脸无奈。 叶凝霜这次长了记性，猛地转过身，仰头看向江北。 那通红的脸蛋也不管了。 “为何！” 江北摊了摊手：“我如今被革职，险些丢了性命，正是郁闷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去教坊司听听小曲，看看舞姿，寻欢作乐吗？” “而且我猜……今晚教坊司肯定又会被太学院的儒生们占了，正是煽动太学院儒生为我说话的最好时机！” “哦~！”叶凝霜拉长了音，满脸冷笑：“当真不是为了与那花魁一夜温存？” “自然不是！我对娘子的心，天地可鉴！”江北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老实说。 今天叶凝霜在自己怀里各种打滚，他是真有点顶不住…… 叶凝霜微微一笑：“好，本郡主同意了。” 江北：“？？” 他感觉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果然，叶凝霜继续道：“本郡主也是刚刚被革职，心情郁闷不得志的时候，今晚你我二人便一同去吧。” 江北：“……” 说话间，马车已经回到了郡主府。 叶凝霜下车，蹦蹦跶跶的朝着自己的小院而去，显然，这一路和江北的交谈，已经让她忘记了朝堂之事。 也从失去宗令权柄的难过中走了出来。 毕竟……江北答应好她的。 而江北，则是回到自己房间，褪下官服换上一袭青衫，将头发弄得散乱。 朝着太学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专往泥泞的地方踩…… 第103章 落魄如乞丐 等他走到太学院时。 青色的长衫已经满是尘土，脚下的布鞋泥泞不堪，头发杂乱无章的披散着。 就连太学院门口，负责看守的老大爷，都没认出来江北！ 但太学院到底还是个心向圣道的地方，对于来此行乞的流民也不会欺辱驱赶。 “你……” 当老大爷走到近前时，终于看清了江北的相貌。 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江北在太学院里名声大噪，尤其是几次三番跟着王大儒、唐今朝而来，老大爷也见过很多次，加上又在太学院里道出那《横渠四句》，引得文圣显化。 就连看门的老大爷都对江北深表敬佩，而且江北的相貌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再三确认之下，他“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你你你！你是江大人？你是江大人？！”他惊声问道，连退数步！ 江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随着老大爷这一嗓子之后，周遭的学子们都朝着这边聚集过来，在太学院中能被称呼为江大人的，就只有江北一人！ 江北来了？！ 众多学子们纷纷朝着大门处聚集。 原因很简单，江北这次来太学院万一是来讲学的呢？ 他们若是错过了，或者没有一个近距离听讲的位置……那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这就是名人效应。 老大爷看着越聚越多的学子，也急了，赶忙道：“江大人，老头子我送您进去。” 江北摇了摇头，“不劳烦前辈了。” 随后他看向已经聚集起来的数百学子，眼看要将大门这边堵得水泄不通。 老大爷惶恐摇头，连连摆手道：“老匹夫万不敢当江大人言称前辈。” 江北挤出一抹笑容，“我这身体满是尘污，就不入院了。” 随后，他看向这些学子们，请求道：“还请哪位仁兄，帮江某前去内院唤今朝兄出来一见。” “江先生，我脚力不错，我去帮你唤唐师兄！” 江北拱了拱手：“多谢。” 随后，他四下看了看，便在旁边的树桩坐下，面朝着街道发着呆。 只留给太学院门口的众多学子们，一个沉重的侧脸。 此时，他们才注意到，江北今日的形象如此狼狈……像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可他能有什么变故？ 在官场中，他是个刚刚破获俸银案立下功劳的能臣。 在家……他是个可以拿捏明月郡主的郡马。 于情于理，这都是人生赢家的代表啊！ 怎么会落得如此落魄的一幕？ 而“江北来了”的消息，也在短短时间蔓延了整个太学院。 藏书阁的学生们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倾巢而出。 那些正在上课的师生们，也顿时没了继续上课的心思，在入品大儒的带领下，朝着大门口进发。 短短时间，太学院大门口的人已经多达数万！ 其中大部分人，眼中都带着无比的狂热。 上次，祭酒先生讲道时，只叫了入太学院十年之内的学子，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闲着没事儿过来的。 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来。 还是圣人显化，才让那道韵流转至整个太学院。 但到底也是错过了第一现场的讲道，每每想起，都是懊悔的捶胸顿足。 可这狼来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可能这样的效果来上几次之后，江北再来，就会平淡下来了。 不过如今这种狂热的效果，也是江北最需要的。 心中给太学院的学子们道了个歉，以后要是想起来什么好的诗词了，嗯……给你们太学院来上两篇，也不是问题。 …… 另一边。 唐今朝还在王大儒的书房里，吊着二郎腿，剔着牙，潇洒无比。 老师入定之后，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局面。 唐今朝这两天过的别提多美了。 正当唐今朝幻想着自己未来有一天也能成为祭酒……房门被敲响。 “进！” 儒生推门而入，急促道：“唐师兄！江先生来太学院了，正在门口请您过去一见。” 唐今朝起身，“带我过去。” 他又忍不住问道：“江兄怎么不进来？非要我去外面见他？” 你要说江北拿腔作调，那不可能，他觉得江北不是那种人…… “江先生说……他今日不合适入院。” “江先生今天……”儒生憋了半天，感觉自己的才学确实不够了，都没法形容江北今天的穿着，他自然不敢直接将形容为乞丐一般的模样。 “唐师兄过去一看便知。” 当二人距离大门还有数十米时。 便寸步难行了。 这里已经挤满了人，根本就过不去。 那儒生情急之下，大声开口；“让一下，劳烦各位同学让一下，唐师兄来了！让唐师兄过去。” 众人艰难的分开一点点空间。 就当儒生打算和唐今朝一同过去时，不知是哪个不当人子的，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而后那费尽力气分开的一条缝隙，重新合上。 儒生满脸绝望，完了……他的有利地形没了！ 转头就要开骂，才学不够，但是骂娘这事儿…… 嗯，也不太擅长了。 拽自己回去的是一个入品大儒。 那大儒冷哼道：“江先生请的是唐今朝，你跟过去凑什么热闹？” “……” 唐今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走到人群前方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忍不住感慨，这江北到底有什么魔力？ 粗略估计。 就这么一会儿，太学院的大门口最起码聚集了五万人！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快速增加中！ 但当唐今朝抬头，看向坐在树桩上，神情呆滞看着远方的江北时，也懵逼了片刻。 他试探性的上前，唤了一句：“江兄？” 江北的脖子如同生锈了一般，僵硬地转过头来。 吓得唐今朝后退半步，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实在是没绷住，满是诧异地问道：“江兄，您这是……咋的了啊？” 这和记忆中那位在教坊司里进门都不用交钱，一首诗词便可引得无数女子媚眼如丝的大才子，可完全不同啊！ 怎么这么落魄？ 如同流民乞丐一般。 虽然这么形容实在不好听，但唐今朝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方式了。 除了唐今朝之外，那些聚集在此地的太学院学子们，也都十分好奇。 却见，江北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不知，祭酒先生，如今可出关了？” 唐今朝回答：“老师还没出关……江兄你不是……” 未等他说完，江北便以一声重重地叹息，打断了唐今朝的话。 随后，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太学院。 只留给了众人一个落魄，而又孤寂的背影。 唐今朝：“？？” 众多太学院学子：“？？” 第104章 尊师重道唐今朝 望着江北离开的背影，唐今朝若有所思。 他的脑袋还算灵光，不然王大儒也不可能把他带在身边培养…… 虽然江北没有明说，但唐今朝想了想，便想明白了江北这一行的目的。 江北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今日才会来太学院走上这一遭。 但也是因此，唐今朝觉得不对劲，以他的了解，江北的头脑自然不用多说，而且这不是一个会被一点点挫折就击溃的人。 他连命都差一点点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还有第二个原因——在老师入定时，江北就曾问过老师这次入定闭关要多久。 他已经明确给了大夫，个把月的时间，如今才过去短短一天时间，他就又来问了？ 这很显然不合常理。 当然，也有可能是急病乱投医…… 但偏偏将自己弄得这么落魄，偏偏要将一路风尘地走来太学院，还非要在门口等待自己来见他！ 换句话说，他就是留给太学院众多学子聚集的时间！让众多太学院学子都看到他的落魄！ 而后，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说走就走。 唐今朝感觉……江北就是在向他传达一个信号。 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唐今朝还真有些想不通。 他紧锁着眉头，往太学院的大门处走去。 “唐师兄，江先生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落魄？” “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所以特此前来太学院寻求祭酒先生的帮助？” 众人都是不解。 此时有一个走读的儒生突然说道：“我今早见到了郡主府的马车停在皇城外，江先生也从马车上下来。” 江北今天早上参加了朝会！ 所以，江北现在有这个状态，肯定是因为今早的朝会出了什么问题！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很快便给出了初步的猜疑。 随后，那走读的儒生又道：“家父乃是朝中官员，倒也勉强可参与朝会，我现在回去一问便知！” 唐今朝赶忙道：“有劳师弟了。” 儒生拱手道：“唐师兄客气，我去去就回！” 待那儒生离开后，唐今朝就在太学院门口等候，而他身后的太学院学子们，非但没有离开，还越聚越多！ 关于江北今早的情况，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看见。 但落魄的形象却是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有人已经去打探情况了，现在急也没用。 众多太学院学子的心中，多数已经有了怨气，不论如何，是朝会导致如此才学的江先生这般落魄！ “许是因为，北邙山起教案。”唐今朝突然说道。 “但我却听说，江先生接纳了流民，那位明月郡主布施热粥与汤剂，请来大夫为流民们看病！” “若是没有江先生夫妇宅心仁善，北郊的百姓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 “我想不通，朝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多时。 那位朝堂官员之子回来了。 他额头上满是汗水，眼中满是怒气！ 将今日朝堂发生的一切，尽数说了出来！ 女帝要江先生的命！明月郡主为了保下江北，丢了宗令的职位！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就是江北置身于朝堂时，所面对的不公！ 而他的言辞愤恨，更是天然带动了太学院学子们的情绪！ 是的，这些学子们，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 他们脚踏圣道，就算女帝动怒，也丝毫不惧！ 就算女帝要他们太学院所有的命，就算女帝不掂量掂量这后果如何，上面可还有个祭酒先生在！ 有儒生嘶吼道：“江先生，何罪之有！他不过监城司司主，为何又要被下令彻查起蛟一事？” “况且江先生的能力你我皆知，连他都选择放弃，难道真的是妖魔作乱，真的是起蛟吗？！” “他挡住了女帝的权谋，破坏了女帝图谋宗室！”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突然喊出了这句话。 能在太学院里的学子，就没有傻子。 仔细一想，也都明白了过来。 女帝因为上次的俸银案对江北不满，所以这次借着起蛟的事，要江北的命！ 所以，那到底是起蛟…… 还是国运对女帝的不满？！ 众多人，心中都有了猜测。 唐今朝目光复杂，嘴角却逐渐勾起了笑意，心中感慨：这江北……还真是好计谋啊，竟然利用太学院泱泱学子！ 但是，他非但不觉得被利用了，还觉得很爽！ 唐今朝淡淡道：“江兄如今抑郁万分，险些成了刀下亡魂，诸位也散了吧，勿要妄言！” “是……” 众人虽然心里有口气憋着，但奈何唐今朝已经发话。 如今祭酒先生入定闭关，他的话还是管用的。 但是，那句抑郁万分，倒是提醒了众多儒生。 心中积郁，那江北能去哪发泄一番？ 今晚去教坊司试试运气…… 儒生们散开了，却是带着满肚子的怨气散开的……他们将消息，以光速传遍了整个太学院！ 一时间，太学院对女帝的不满，近乎已经达到了顶峰！ 女帝为了完成权谋，为了自己谋划宗室的目的。 将黑的说成白的。 将国运惩治反说成妖魔作乱起蛟，强行要江先生去查案！ 明明才一天时间，江先生便道明缘由，将案子推出去，却引来女帝的怒火，竟然连江先生这等大才之人都要斩首！ 昏君！ 妥妥的昏君！ 今日，江北早上来溜达一圈，太学院的学子们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佳句频出。 不过……都没有敢大肆宣扬。 因为他们的诗词基本都是围绕着女帝昏庸来写的。 隐晦的有，例如：“繁华往西成追忆，哀怨声声诉不平。” 直接骂的也有，例如：“帝君昏聩乱朝纲，社稷为轻百姓殃！” 但小命要紧。 这些诗句也只是作为儒生文人，来表达一番心中的不满。 可是…… 唐今朝看向这些前来请缨的年轻儒生们，沉默了良久，才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愤，可仔细想来，我们不过一介儒生，无权无职，又能为江兄做些什么？” 儒生们纷纷低下头，他们同样不知道。 唐今朝叹道：“这些诗词若是流传出去，帝君可会放过你们？可会放过你们的家人？” 有一个儒生缓缓抬起头：“如果江先生需要，小生自幼父母双亡，孤儿一个，吃百家饭长大，今有幸入太学院，受圣道与先生的教导，却也愿意为这天下付微不足道之力！” 唐今朝感觉嗓子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 他的心狠狠一颤，后背发凉。 江兄……莫非，这就是你今日要的效果？ 可是，这玩的也太大了吧！ 老师出关之后看到这画面，他不得疯？ 但一想到老师出关那发疯的场面，唐今朝更为兴奋了。 他学着王大儒的模样，怒视着这些儒生，猛地一拍案台！ 站了起来：“好！” “那当师兄的，便陪你们，乱这一场！” 第105章 苛刻的条件 在场这十几个儒生们都懵逼了。 什么叫…… “乱”这一场？ 不是……唐师兄，是不是有点误会了？我们就是想发泄发泄这股闷气，帮帮江先生而已，没想过作乱啊！ “嘿嘿。”唐今朝阴冷地笑了起来，看得众儒生后背也跟着发凉了。 唐今朝突然问道：“你们可相信你们口中的江先生，可愿意相信，他不会害你们？” 十几个儒生没有丝毫犹豫，齐声答道：“我等自然相信！” 唐今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用目光扫视了他们一圈，又问道：“那你们可以愿意相信我？” “这……” 众人犹豫。 唐今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眼睛瞪圆了。 那带头的儒生顿时道：“自然也愿意相信！” 唐今朝点头：“很好，今晚随我去教坊司！观摩江先生大作出世！”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唐今朝阴沉地笑了起来：“若是有机会……你们倒也可以尝试一番。” 他大概明白江北要干什么了。 难怪，第一句话就是问老师出没出关，不光是在提示自己他自己来这一趟别有目的，而是……这句话本身也有意图！ 此时再想，他想明白了！ 这小子还真是不浪费一个字啊！ 他们需要乱起来，需要引起太学院对女帝的不满，但是需要控制住，有个度。 等到老师出关之后，一切才能彻底爆发！ 所以，这一切得怎么开始积累呢？ 那自然得看今晚的教坊司了！江北所展现的那个状态，郁闷到没边的样子，除了教坊司的温柔乡能缓解，他还能去哪？！ 唐今朝连连拍手，他感觉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唐师兄，您……” 这给众多儒生吓了一跳。 “咳！”唐今朝干咳一声，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别自己乱来。” 儒生们对视一眼，恭敬答道：“是！” 下去了之后。 唐今朝咂了咂舌，啧，索然无味啊？ 就这啊？ …… 江北感觉他给唐今朝的提示应该足够了，只要唐今朝不是一头猪，应该就能猜得出来自己要干什么。 这种事，当着数万儒生的面，不好太过显眼。 相反，他这么走一遭，就算有心之人猜到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只是去关心一下王大儒而已。 脑袋里思考。 今晚得怎么开始，抄哪首诗比较应景？ 好像…… 还真挺不好选的。 江北这一个下午，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今晚这个“开始”，极为重要！他作为这个发起者，必须得拿出一首能炸翻全场的佳作出来。 而且这个篇诗词的要求还特别特别多。 首先，就得对当朝女帝的不满！但是不能直接写不满。 其次，得融合自身的现状——险些在权谋之中，丢了命，最好是一首绝命诗或者词。 然后，还得表达出心中哀愁的情绪，被革职的他应该如今天所展现的状态，落魄，心中苦闷积郁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引起共鸣！ 他将这些一一写下。 但写完之后……迷茫了。 前世江北毕业于警校，高中学的理科，书本来就没看多少，脑子里积累的东西有限。 现在又将各种限定条件都摆在面前，让他在脑子里搜索……还真是在为难他。 正此时，身边突然传来了声音，吓了江北一跳。 “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转过头一看，发现是叶凝霜，正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江北愣了愣。 “进来好一会儿了，在院外喊你，也没个回应，便推门进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叶凝霜解释道。 目光有些躲闪，显然是在说谎。 江北刚回来时，她就知道了。 然后就是一连三个时辰，闭门不出，她可是派青鸢盯着呢。 一想到今晚她还得跟着江北去教坊司，叶凝霜心中就一阵紧张，她觉得，她得好好“警告”一下江北。 然后就过来了。 “我都在这站了盏茶时间，也不见你回过神来，还以为你是着了魔。”叶凝霜笑道。 江北扯了扯嘴角，他特么自己就是个魔头…… 随即摇头道：“在想诗词。” 他将面前这张写下要求的纸，递给叶凝霜。 叶凝霜问道：“这是什么？” 她刚刚也看到了江北面前的纸张上写着什么，但她却强忍着心中的好奇没去看，万一是什么秘密呢…… 嗯……绝对不是怕自己偷看被发现！ 她还是更喜欢江北主动让她看的方式，比如现在。 “是要求，写一篇关于抒发我心中积郁的诗词的要求。”江北苦笑道。 “今晚你要在教坊司作诗？”叶凝霜皱起了眉头。 江北刚点头。 叶凝霜便在他眼前晃了晃拳头，警告道：“不许给花魁作！” 江北张了张嘴，忍不住笑了。 叶凝霜又严肃地道：“还有，不许像上次那样，留宿教坊司，今晚你得跟我回家！” 江北不再笑，轻轻点了点头：“放心吧，你今早在朝堂上为保住我，不光丢了宗令的官位，也丢尽了面子，现在世人可能都以为你被我这一个废物赘婿给迷了心窍。” “今晚你跟我去教坊司，我怎么可能还会弃你于不顾？” 面对江北如此正式的开口，还有那认真的目光。 叶凝霜的脸不禁红了几分，心跳开始加速，她小声应答：“你明白就好。” 江北道：“所以，现在帮我想想，这个怎么写？” 叶凝霜：“……” 她能说，她也是个学渣吗？ 江北一见她这迷茫的模样，就知道……自家娘子在这方面，是靠不住了。 求人不如求自己。 叶凝霜也拉过了一把凳子，坐在江北的对面，双手拖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江北沉思时的模样。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是最迷人的。 果然如此！ 尤其是一个满身才学的才子。 叶凝霜就那么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看着，她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已经擦黑。 “啪！” 供她趴着的桌面突然传来震动。 她猛地惊醒，直接跳了起来，双眼瞪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却见到面前的江北，满眼精光。 江北脸上激动难掩：“我想到了！” 随后上前一把拉住叶凝霜的手：“娘子，随我去教坊司！我要开始装逼了！” 叶凝霜：“？？” 第106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叶凝霜满脸诧异：“你真的……想到了？” 她虽然对诗词歌赋方面不太擅长，但不代表她就一点都不懂。 自然也清楚，如果被框死在各种条件中，还想要作出好的诗词，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江北的落魄是假的，他的忧愁是假的。 嗯……真说起来，也就是差一点死在女帝手里。 想要依照前三个要求，作出诗词并不难。 但难的是，想要完成江北最重要的那个条件——引人共鸣！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江北认真点了点头：“想到了。” 叶凝霜有些好奇：“那……不用记下来吗？” 这一路，再给忘了怎么办？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夫君？快走吧，再晚点我们连坐的地方都没了。”江北笑道。 叶凝霜：“……” …… 如果说，以前的教坊司还只是人满为患。 今晚…… 就是溢出来了。 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就连署丞都冲到了最前线，在教坊司大院外，看着这蜂拥而至的人潮。 问题是，这个时辰，教坊司还没开门营业呢啊！ 距离开门还有两刻钟的时间，这外面怎么就堵住了？而且还不是被马车堵住的，是被人！ 饶是她在教坊司当了二十多年署丞，也没见过这等画面！ 莫非是今晚帝君也要来教坊司指导指导工作？ 理解不了。 而且莫名的，他感觉今晚来的才子宾客都带着满满的怒气，嘶，姑娘们今晚要遭罪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让这些宾客在外面干站着等开门……实在是有些失礼数了。 于是乎，署丞做了一个让他后悔整夜的决定——提前开门！ 是的，提前开门将这些宾客们放进来！ 而不是赶紧做些应急准备…… 教坊司提前开门，宾客们交了银子就往里冲，署丞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院内满了！ 署丞人都傻了。 看着这教坊司外，根本就没有明显人数减少的人海……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要不……把教坊司的院墙给砸了吧？ 她想了想，还是算了。 “署丞大人，前面怎么不动了！”后方的儒生们今天显得很是粗暴。 署丞硬着头皮喊道：“这……这……大家先稍安勿躁。” 好在，儒生们虽然暴躁，但是还遵守着最基本的规矩。 没有插队，争吵之类的乱象出现。 可大门口这几个老老实实排队的儒生们，却是怒了！ 你什么意思？ 门口的一位儒生突然道：“终于排到我们了，署丞大人却不让我们进去了？我看里面明明还有不少空位，就算没有位置，我也可以站！” 今天，挤也要挤进去！ 署丞：“……” 这一个口子开了，后面的人……就开始循环起来了。 “我看里面还能挤下几人！让我们进去！” 署丞人是麻木的。 直到。 偌大的教坊司大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看那院墙上，也能坐人！” 有个大聪明突然说道。 于是……短短时间，院墙上也坐满了宾客。 至于花了银子，却吃不到教坊司的酒菜？ 笑话，哪有正经人是来教坊司吃酒菜的？不都是看歌舞，不都是……咳！ 听江先生做诗词的吗！ 唐今朝能想到的东西，太学院的不少儒生都想到了，又不是除了唐今朝一个聪明人，剩下的数万儒生都是傻子。 总有点聪明的。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太学院数万儒生蜂拥而至……也就造成了这等景象。 保守估计。 起码来了一万人…… 就算教坊司内水泄不通，就算院墙上都坐满了人。 但教坊司外等候的宾客依旧不见减少。 署丞人已经麻了。 门外的宾客们连拍大腿，后悔不已：“提前半个时辰来，还是来晚了！” 而这个时候，才堪堪到了教坊司该正常营业的时候。 …… 天还没彻底黑下来。 距离教坊司还有两条街。 叶凝霜的马车却停了下来。 “到了吗？”叶凝霜掀开车帘，问道。 车夫说道：“郡主殿下，前面过不去了，全都是人……” 江北也顺着往外一瞅，好家伙…… 莫非教坊司两条街外又开了一家青楼？开始和教坊司抢生意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马车肯定是进不去了，他只能和叶凝霜下车，步行两条街去教坊司。 叶凝霜满脑袋问号，不过她想的不是这里到底有没有新青楼开业。 而是想着江北今晚的那首诗词…… “还没看够啊？” 江北突然问道。 他被偷瞄一路了。 叶凝霜吓了一跳，赶忙扭过头：“我！我才没有看！” 江北笑着摇了摇头，倒也不与她辩这些有的没的，牵过叶凝霜的手步行而去。 叶凝霜低着头，心里虽然美滋滋，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先生！” 街道里那些拥堵的儒生，看到江北过来，齐齐躬身施礼。 但一看到旁边的叶凝霜，目光都为之一滞。 二人牵手而来。 去教坊司…… 这…… 实在是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各位有礼了。”江北赶忙回礼。 这些儒生一看就是太学院的，而江北此时的状态已经不再落魄，多了几分洒脱。 儒生们纷纷让出一条路，然后朝着后方传递信息。 江先生来了！ 他们此时已经不为进不去教坊司而郁闷了，只要江北来了就行！ 后方的儒生们，也艰难为江北和叶凝霜让出路来。 江北彻底迷糊了。 合着这些儒生们，都是要去教坊司的？ 那教坊司得是个什么景象？ 艰难走过两条街，来到教坊司大门前。 看着坐在围墙上那些对着自己打招呼的儒生们，江北不禁咽了口唾沫，才一天时间，这个世界就变得这么疯狂了吗？ 叶凝霜显然也看呆了：“江北，他们这是……” 那祭酒一看到江北，终于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感激涕零的上前：“江大人您来了！” “我……” 江北点点头。 而后祭酒这才看到江北身边的叶凝霜，牵着手来的……脑袋一阵迷糊，赶忙施礼道：“教坊司署丞，参见郡主殿下！” 夫妻俩，携手来教坊司……其中一位还是亲王之女，郡主殿下。 这等盛况，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叶凝霜：“免礼。”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教坊司的位置也差不太多……挤一挤，还真给江北和叶凝霜让出了两个位置。 江北带着叶凝霜走进教坊司大院，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上。 也见到了唐今朝。 唐今朝挑了挑眉：“江兄，你可让我苦等啊。” 看向叶凝霜，恭敬道：“郡主殿下也来了。” 他默默对江北竖起一个大拇指。 叶凝霜浅浅的笑了笑，像是回答唐今朝以及众多儒生的疑惑，笑道：“夫君今日心中多有不快，我作为妻子，便陪他来教坊司消遣一番。” 第107章 吾等皆为江先生而来！ 牛逼！ 这是真的牛逼！ 唐今朝点了点头，突然问道：“江兄最近心情如何不快？” “江兄之才学，连老师都无数次的赞赏过，更是在文圣殿内道出圣道四句，引得文圣显化。” “郡主殿下有所不知，今晚的教坊司宾客，大都是我太学院的学生，他们以往是不会来教坊司寻欢作乐的。” “但如今，只为一瞻江兄诗词才学，还希望江兄今晚不要让他们失望。”唐今朝笑道。 江北点了点头。 见到这一幕，众多儒生已经激动了起来。 今晚，真有诗词佳作出世！ 会是什么样的诗词呢？ 还是为花魁写的吗？ 江北爽朗道：“只是被革职之后，心中想的有些多而已，不过吾辈文人，何须从头再来的勇气，哈哈哈！” 唐今朝及时配合上，举起酒杯：“敬江兄一杯！” 江北起身，同样举起酒杯：“也敬诸位为我远道而来的，文道行者们一杯！” 这一句“文道行者”的称呼，让在场的儒生们心神都为之一震！ 何德何能！ 众人纷纷举起了酒杯，嗯……有酒杯的举了。 那些没酒杯的，四下环顾，是真没有啊！ 换着用吧，谁也别嫌谁埋汰了，气氛到这了！ 好在署丞发力了。 别的不说，但教坊司的酒杯绝对够用！ 外面那些……算了。 但院内的，还是能做到人手一个酒杯的。 五十两银子都付了，再不让人家喝上一杯，实在有点过分了。 一杯酒下肚。 有些辛辣。 不少从来滴酒不沾的儒生，面色已经涨红了起来。 教坊司的姑娘们也纷纷走了出来，但今天显然是没地方留给她们在旁边陪侍了…… 她们只能站在前方的舞台上，卖力的舞动腰肢。 一舞结束，众人的情绪已经上来了。 江北知道，是时候了，再拖下去，这帮儒生们的心都得被教坊司的姑娘们给勾走。 你看看，现在就开始眉目传情了。 给了唐今朝一个眼神儿，别特么光看姑娘了，看完了你晚上敢留宿是咋的？ 该是你发挥你的专业能力了——嘴替。 唐今朝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声，自然明白。 随后，放下了双手，停下鼓掌，又重重地叹了一声：“哎！如此歌舞升平的盛世！” 光是这一句，就已经足以让儒生们收回目光。 唐今朝见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便看向江北，满是无奈地道：“江兄，你这次……唐某也不知该怎么劝你，也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 “唐兄不必如此。”江北笑了笑，“江某自认还是个洒脱之人，今早的落魄实属不该。” 江北起身，看向众多儒生们，笑道：“今晚，咱们不谈家国，不谈俗事，只把酒言欢！在这教坊司之内，多出些名篇佳作，岂不美哉？” 唐今朝也起身，看向众人：“可有人愿意率先来上一篇？给我与江兄打个样！” 率先来上一篇……自然是可以的。 来教坊司之前，儒生们早就攒了一肚子的火想要借诗词骂出来了。 但是…… 唐今朝偏偏加了后半句。 给他和江北打个样？ 这特么谁敢！ 那不是自寻丢人的事吗？ 江北笑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位也不必心有顾忌，这里是教坊司，又不是太学院，就算差强人意，也可以互相探讨，互相进步。” 这么一说…… 众人都连连点头。 感觉这教坊司的学术氛围，好像比太学院还好？ 很快。 两个儒生站了出来，各写下一篇诗词。 至于这立意嘛……明明是教坊司，这等寻欢作乐的地方，却偏偏写了对于世间无尽的悲愤！ 其中一人写的是面对世俗不公的无奈，另一人则是站在流民的角度写的世间疾苦。 可以说是各有千秋，难评高下。 “好！”江北一拍桌子，激动地喊了出来，“好诗啊，好诗！” “我等在此享受着盛世里的歌舞升平，可这天下还有无数流民！” “可这世俗，我们除了和光同尘，随波逐流，又能如何？虽有无奈……哎！” 江北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那两个作诗的儒生都快要哭出来了，能得到江先生的夸赞…… 一旁的叶凝霜白眼都要翻天上去了。 这帮儒生至于的吗！ 还有江北这王八蛋……真是会演！ 有这么两位带头，剩下的儒生们，也都开始蠢蠢欲动。 更多，更新的立意，也都出现了。 最骚的，当数那位，站在先帝后宫殉葬嫔妃的角度作了一篇闺怨词…… 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好像也是在对一些制度的不满，不算跑题。 不过……他这一篇闺怨词，却是让教坊司的姑娘们为之潸然落泪，女人们最终的追求也不过是皇后的位置，能成为帝君的嫔妃已足够满足。 但就算是嫔妃，最终也是如此凄惨的下场。 很显然，这位儒生拥有了今晚的优先择偶权。 要不说太学院就是太学院，儒生们的质量确实够高，今晚之后，不知多少篇佳作要流传出去。 “江兄，你可知今晚教坊司为何如此热闹？”唐今朝突然问道。 江北摇了摇头。 唐今朝笑道：“江兄不如走出门看看，唐某猜测，这院墙外的街道还依旧拥堵着，还有上万的宾客被挡在院墙外，想进却进不来。” 江北深以为然。 看了一眼叶凝霜，叶凝霜主动伸出手，任由江北牵住。 夫妇二人朝着大门走去。 将院门推开。 果然。 那拥堵了两条街的儒生们，明明知道他们今晚根本不可能进入教坊司内，但也不愿离开。 他们在等，等一篇能震撼人心的佳作，他们想成为见证者！ “诸位……”江北轻声开口，却又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哪怕今天的这一切，都是预谋之下注定会出现的场面。 但江北仍受到了莫大的触动。 太学院这些年轻的学子们，足够纯粹。 唐今朝在后方，突然沉声喝道：“江兄，他们都是我太学院的儒生！他们皆是你口中的文道行者，他们，今晚皆为你而来！” 这一刻。 门外聚集的儒生，院内的儒生，皆站了起来，拱手施礼，齐声喊道：“吾等皆为江先生而来！” 唐今朝面色涨红，“江兄，请！” 江北却是转头，看向了叶凝霜，目光复杂。 今早，朝堂之上。 叶凝霜跪下的那一刻，他宁愿赴死！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这篇词……” 第108章 大炮轰蚊子 江北突然停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个词牌名了。 因为…… 这个时代没有！ 没错，他唯一能想到的诗词，正是李煜的那篇《虞美人》！ 但词牌名中的“虞”，代表的是虞姬……这个时代连西楚霸王项羽都没有，更别说虞姬了？ 这个词牌名一出，问题就大条了。 夜莲的存在，叶凝霜已经很不满了，虽然叶凝霜觉得当初是她自己做错了，所以将自己推到了教坊司…… 不管怎么说，勉强接受了这个现状，甚至提出纳妾这一说。 但江北拒绝了。 可他不能蹬鼻子上脸啊！ 要是让叶凝霜误以为他外面还有个“虞美人”，那今晚……这女人绝对能给他表演一次爆炸的艺术。 “怎么了？”叶凝霜同样受到了唐今朝刚刚那一番话，以及在场上万儒生的感染。 她看着江北这眉头紧锁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不是在家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吗？ 江北目光复杂……他同样在看着叶凝霜。 随便改人家词牌名这种事，不太好啊。 但是，小命要紧。 江北突然道：“娘子总是介怀，我在教坊司为夜莲姑娘作了两篇诗词，却没有为你作过。” 叶凝霜抿着唇，你自己觉得呢！ 谁能不介怀？！ 但是……等等！ 叶凝霜的眼睛突然瞪圆，这王八蛋要干什么？他不会…… 心跳开始加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呆呆地看着江北，满眼柔光。 江北说道：“这篇词，暂时还没有名字……我想以娘子的名为词牌名。” 叶凝霜呆住了。 她偏过头去，努力的平复着心情。 词牌名…… 莫非，这王八蛋觉得他今晚作下的词，还能流芳百世不成？ 还要拿她的名字来作词牌名……以后万一也有人用这个词牌名，就会想起她吗？ 这也太羞人了吧！ 叶凝霜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颤声道：“我才不管你……” 江北顿了顿，才道：“这篇词名为，霜美人。” 改了一个字……应该问题不大，为了晚辈的家庭和睦！还请另一个世界的文人前辈们原谅！ 叶凝霜的身体一颤。 目光愈发柔软，鼻子发酸。 而儒生们，依旧保持着沉默，偌大的教坊司内，针落可闻。 这一刻，仿佛连呼吸都是一种罪。 江北也终于酝酿好了情绪，满是落寞地背出了这篇绝命词：“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唐今朝身体一颤。 高啊！ 这上阙，实在是高啊！ 在写怀念先帝曾经的时代，可为什么怀念……不就是因为如今天灾不断，女帝醉心权谋吗！ 可是…… 这下阙该怎么接？ 难道江北真敢直接写词大骂女帝？唐今朝猛地打了个激灵！ 这可不行啊！你要是真敢这么干，老师出来都保不住你！ 江北继续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唐今朝愣了一下。 那盛世的场景貌似还在，只是他所怀念的那位坐在帝君位置的人，已经变了。 难道只是悲伤？ 只是在表达你对这个时代的悲伤？ 唐今朝逐渐有些看不懂了，他的眉头紧锁。 上阙的两句在递增他的情绪，可这下阙开始就在压抑着。 还有最后一句。 你得，怎么力挽狂澜呢？ 众多儒生也尽是如此，他们眉头微微皱着，在品味着这三句，仿佛这样的诗词不应该出自江北手中。 一味的怀念，一味的悲伤，一味的愁苦……可这些怀念却又根本道不出愁苦之情。 这也能叫做佳作吗？ 江北吐出一口浊气。 轻声念出了这篇词的最后一句，也是流传了上千年，依旧让人振聋发聩的一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轰！ 这一刻，唐今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炸掉了！ 这是……绝命词？ 在场的儒生们，也同样意识到了，这是一首绝命词！ 这一刻，众人只觉得心中所积累的压抑是前所未有过的，江北将忧愁比作春水。 唐今朝终于明白了，他的目光愈发复杂。 难怪，只有忧愁，只有满满的无力。 整篇词中丝毫没有反抗，没有力量，仿佛江北的心已经死了，只剩下了对过去的怀念，只剩下了悲伤！ 因为今早的江北，被女帝下了“斩立决”！ 若非叶凝霜挺身而出，用自己宗令的官职保住了江北，可能他已经死了，更没有这篇词的问世。 这也是为何，他要将词牌名，以叶凝霜为名！ “好，好，好！”唐今朝浑身发抖，一连道了三声“好”！ 叶凝霜呆呆地看着江北。 眼中情愫愈发复杂，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今早朝堂的那些事，她是提前答应过江北的……她可能明白，江北为何要写下这一篇绝命词了。 江北后悔了。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给叶红雨跪下求饶，在那一刻，他可能真的想过死。 随着振聋发聩的最后一句道出。 所有的儒生们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在细细品味着这篇绝命词。 那拥堵了两条街道的人，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争执，有几处激烈的，几乎要打起来了！ 江北的声音自然传不了那么远，可前面这帮听到了词作的崽子，却一个个都沉默了！ 他们站在后方的，还只能在这干瞪眼！ 装尼玛的深沉啊！ 终于，这篇词还是传到了在场上万人的耳中。 于是，沉默的规模开始扩大，气氛压抑无比。 一篇绝命词，明明是道不尽的愁苦，可他们却莫名感到了一分力量在其中。 那忧愁间，却还有着不尽的滔滔春水滚滚东流！ 他们知道，这篇词将会流芳百世，而“霜美人”的词牌名，也将永远流传下去。 教坊司内的女子们，看着那站在门口，被江北牵着的叶凝霜，满眼羡慕。 江北没有再多留。 牵着叶凝霜的手，朝外面走去。 路过门口的署丞时，他低声道：“还望署丞大人帮我向夜莲姑娘道一声抱歉，今晚恕江某不能前去一见。” 叶凝霜假装什么没听到。 两人挽手走出这拥堵的两条街。 上了马车，叶凝霜依旧在沉默着。 这篇词，还有刚刚那个场景，对江北来说后劲儿都不小，更别说是对叶凝霜了？ 这可是绝命词啊！ 尤其是江北真的亲身经历过那一幕，真的有了愿意为之赴死的心，叶凝霜怎么可能不为之心生复杂？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突然笑道：“怎么了？莫不是被夫君感动了？” 叶凝霜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眼睛红红的，却是没有反驳。 江北轻声一叹。 这篇词，力道确实是有点过火了…… 和他最开始想要达成的目的比起来。 有点大炮轰蚊子的意思了。 只是，自家娘子该怎么走出来？ 算了，别走出来了……这样小女人的形象好像还挺可爱的。 第109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叶凝霜鼻子一禁，扭过头去：“不许看我。” 江北愣了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凝霜转过头，故作凶狠地道：“也不许笑我！” 江北摊了摊手：“我又没取笑你。” “你还笑！”叶凝霜急了。 女人啊，都是不讲道理的。 “好了，我不笑了。”江北赶忙收住笑容，但他那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勾起。 叶凝霜突然扑到了江北的胸口，轻轻地捶打着：“你还在笑！就是在笑！呜呜呜，都怪你，都怪你！以后我该怎么见人啊！太羞人了！” 江北：“……” 这是他没能想到的。 想哭就哭呗……还得找这种蹩脚的借口吗？ 都老夫老妻了，谁不认识谁啊？ 但是，江北并没有拆穿，他并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人。 叶凝霜越哭越厉害，江北的胸口沾湿了一片。 马车一路驶入郡主府。 叶凝霜终于缓过劲儿来…… 好像还没彻底缓过劲儿来……也不对，好像是人哭出了点问题。 江北后背有些发凉，这女人哭完了之后，抬起头，顶着哭肿了的眼眶，对着他就开始傻笑。 不至于劲儿这么大吧…… 他特么现在就挺慌的，别一篇《虞美人》，直接就给自家娘子轰傻了吧？ 他想轰太学院的那些学子，没想轰自家娘子啊！ 江北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娘子……你，你别吓我。” 叶凝霜：“嘿嘿嘿……” 江北只觉得眼前一黑，完了，好像是没救了，伸手在叶凝霜眼前晃了晃：“娘子？” 叶凝霜：“嘿嘿嘿……” 江北幽幽一叹：“完了，真傻了。” 叶凝霜眉眼一横：“你才傻了！老娘没傻！” 江北：“……” 叶凝霜顿了顿，才道：“突然发觉你这个王八蛋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她提着自己的衣角，蹦蹦跶跶地下了马车。 青鸢以及几个侍女都看呆了。 看到郡主从马车上跳下来，双眼通红，显然是哭得不轻快，第一反应就是——完了！郡主殿下又被那王八蛋给欺负了！ 那王八蛋肯定是又抛下了郡主，留宿教坊司了！ 但再一看，不对劲啊…… 郡主怎么脸上笑的这么开心呢？而且还蹦蹦跶跶的，显然是心情极好。 再看看。 江北也下了马车，人家没留宿教坊司啊！ 这是出了啥事儿？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众多侍女们看傻眼了。 叶凝霜突然回头，问道：“你要去哪？” 郡主府毕竟是王府改的，这大院里面还有数个小院。 进了大门后，往左走是叶凝霜的小院，往右走，才是江北的。 此时，江北下了马车，很自然的便朝右手边走去，回自己的小院补觉去。 为了想一篇符合心境，符合现状，还能引起共鸣的诗词，他这一下午可谓是绞尽脑汁。 江北指了指自己小院的方向，一脸懵逼：“回……” 可这话还没说完，便见叶凝霜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不由分说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回哪回！” 叶凝霜冷哼一声：“今晚，本郡主命令你侍寝！” 然后拽着江北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江北一脸懵逼。 青鸢等人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 自家郡主……竟然这么主动的吗？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叶凝霜的卧房。 江北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他感觉……叶凝霜有点冲动了，脑子一热就要把自己给交代出去？ 他是真没想过，没这么急躁，今晚让他有些意外…… 但是送到嘴边的鸭子，不吃白不吃！ 就叶凝霜那窈窕的身姿，他可是感受过的！该有肉的地方是一点都不贫瘠，该纤细的地方多一丝赘肉都没有。 叶凝霜指了指床榻：“过来，侍寝！” 江北人傻了：“啊？” 这么直接的吗？ 不应该……先聊聊天，谈谈人生，谈谈理想的吗？ 叶凝霜目光一横：“还愣着干什么？！你睡里面。” 江北不太喜欢被动，走了过去，打算重新掌握主动权，然后就见叶凝霜让开了位置，很显然是想让他先躺下。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把青衫褪下，只留底衬，躺在床上。 哼，还拿捏不了你了？ 念在叶凝霜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江北打算先由着她来。 随后叶凝霜找到了个没人的地方……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江北一阵心痒。 叶凝霜再出现时候，穿着白色的睡袍，然后直接钻进了被窝。 还警告了江北一声：“不许乱动。” 江北：“？？” “不是侍寝吗？”江北一脸懵逼。 叶凝霜认真道：“是啊，所以你不许乱动，我喜欢这么依着你睡。” 江北好像明白了什么，合着……这位郡主殿下，以为的侍寝就是陪她睡觉，就是把自己当枕头了呗？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 最终，选择了忍住。 他和叶凝霜的感情如今有逐渐向好的趋势，但是那种事还急不得，也不急于一时。 对于这段感情，他有些小心翼翼。 更重要的是，他承诺给叶凝霜的……还没做到。 就是心中纠结的这一会儿，叶凝霜那平稳的呼吸声已经传了出来，她今晚经历了巨大的情绪波动，虽然下午趴桌子睡了会儿，但此刻也累了。 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脖颈上，让江北一阵心猿意马。 心中暗暗发誓，再给你几天“胡闹”的机会！ …… 教坊司。 江北和叶凝霜离开后。 那沉默的氛围持续了很久，足足有半个时辰。 今晚，教坊司酒窖库存告急。 众多儒生红着眼睛。 如果说，原本他们还收敛着自己的情绪，还觉得这一切没什么……但今晚江北的这篇绝命词，冲破了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江北这等才学之人，竟然在朝堂上，心有死意！ 这个世界，为何如此！ 于是，太学院的儒生们不再收敛，他们带着满腔的怒火，作出了一篇篇诗词。 其中不乏绝命词！ 因为他们很多人在这一刻，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为了江北曾经说过的那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 第110章 谣言爆发！ 教坊司署丞今晚的心情极其复杂。 主要是，这帮儒生情绪上头之后，写下了无数篇大骂女帝，痛斥不公的绝命诗词！ 仿佛已经做好了为圣道慷慨赴死的准备！ 可到了最后，今晚所有的绝命诗词都没有了传诵的空间。 儒生们红着眼，眼中充斥着对不公的愤怨，大声念着那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万世开太平，甚至要在继行文道之上！ 如今这个世界，这个满是风霜，风雨飘摇，国运动荡的大乾王朝，该有一场变革了！ 这场变革，将由他们发起，所有人都将是发起者，亦是见证者！ 他们大步流星，高声背诵着横渠四句，走出教坊司！ 儒生们无一人留宿。 署丞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她只觉得一阵心悸。 这振聋发聩的横渠四句，还有儒生们此前所作的一篇篇诗词，让她都为之胆寒。 甚至儒生们走后，她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将今晚的一切向上告知教坊丞。 上报给……帝君？ 但她终究还是放弃了，这样的动静，肯定是瞒不住教坊丞的，也瞒不住帝君。 而偏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太学院的众多儒生！ 带头的人，是太学院祭酒王恩杰的爱徒——唐今朝！ 这样的阵仗，谁敢拦？！ 哪怕是当世女帝，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惩治这上万人，更不可能越过王大儒，去惩治唐今朝！ 那一声声诵读，震撼了整个城北。 无数的达官贵人从梦中惊醒，走出门，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太学院的学子们，是发疯了不成？ 宗室亲王们看着这一幕，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感受到，自身气运在震荡！ 不知是好是坏。 江北心有所感……他体内的浩然正气更为磅礴了。 这是什么情况？ 文道到底该如何修炼？为何他会在此刻感受到浩然正气的增长？ 江北缓缓睁开眼，起身，并没有惊醒熟睡的叶凝霜。 看着前方，目光中闪过一抹坚定。 儒生们的诵读声，仿佛可以洞穿人的心神，也给这一切的设计者、江北，带来了热血沸腾的冲动。 他利用了很多人，为了复仇，为了叶凝霜。 也为了，扶住这将倾的大乾。 叶凝霜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抱着江北腰的双臂紧了紧。 …… 翌日。 朝会。 叶红雨面色冷漠，群臣却只字未提昨夜儒生们的游行。 终究是叶红雨主动开口：“本帝听闻，昨夜有上万儒生游街诵读诗词，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难道都没有听到？” 首辅张印清上前一步：“许是儒生们受到圣道感染，如今祭酒先生入定闭关，儒生们又经文圣显化点拨——此乃文道大兴之兆！” “他们诵读的是引祭酒先生入定的圣道四句，乃是江北当日与太学院所言。” 叶红雨目光微凝，总是觉得……哪里很怪。 “起蛟之事，镇魔司可已经找到线索，追查如何了？”叶红雨又问道。 “启禀帝君，线索难追。”镇魔司的人如实道。 “罢了。”叶红雨摆了摆手。 众臣心中愈发不舒服。 昨晚的儒生们，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文官如何能不受触动？ 而武官们……只听得懂那最后一句，为万世开太平！ 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能感受到这些文人们的力量。 可今日，女帝对镇魔司的态度，和对江北的态度，截然相反……他们心中早已被种下的不满的种子逐渐开始萌芽。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女帝醉心权谋，一直企图得到宗室。 却是，将要将一个有着大才之人作为棋子，更是随口便可处死！ 那有朝一日，换作是他们呢？ 今日我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可惜。 他们醒悟得太晚了！ 为了保全自己，无人敢触怒女帝，导致江北与叶凝霜双双被革职。 …… 又是一日。 百姓的口中，突然开始流传起一件事。 前些日子的北邙山暴雨，并非是起蛟！并非是有妖魔作乱！ 而是……天灾！ 有百姓去城隍庙中跪地询问：“城隍爷，您说……这北邙山暴雨，山南坍塌砸死了两个村子的百姓，这真的是天灾吗？这大乾真的要乱了吗？” 台上供奉的城隍爷，双眼突然流下泪水。 “城隍爷显灵了，城隍爷显灵了！！” “北邙山暴雨，是天灾！就是天灾！” 多少人来到城隍庙求证，得到的结果都是……城隍爷的雕像落泪。 仿佛，城隍爷在为这个天下，为自己所庇护的这一城子民而感到悲伤，却又无力。 一时间，谣言在向着有预谋的方向推动着——开始在民间流传了起来。 城北监城司司主江北，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官员，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学，让整个太学院都为之敬佩！ 上一次妖族图谋的俸银案，就是这位江大人带头破获的，却只收到了女帝一万两白银的奖励！ 女帝为了自己能坐稳帝君的位置，想要对宗室动手，而江大人成了破坏她权谋的人，所以这次北邙山起蛟，就是女帝在害江大人！ 事实就是，这次北邙山暴雨根本不是起蛟，而是国运对女帝不满所降下的天灾！ 因为帝都有镇魔司，有斩蛟营，怎么可能有起蛟的事发生？ 怎么可能有妖魔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作乱？找死不成？ 而江大人和他的妻子、明月郡主宅心仁善，为北郊涌入帝都城的流民准备热粥和汤剂……救了那么多人…… 却双双被革职！ 这一次，女帝的权谋成功了。 而且，江大人那么厉害的人，为什么短短一天时间，就在朝堂说自己查不出案子？ 而镇魔司到现在也没查出来线索，女帝却没有治罪镇魔司？ 北邙山的暴雨，是天灾，而非起蛟！ 女帝骗了所有人！ 所有的谣言，都指向了这一点。 可是…… 帝都城的平民百姓，又能做什么？ 他们都只是凡人…… 天灾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太过陌生，也太过可怕！ 连日来，流言四起，愈演愈烈！人尽皆知！ 百姓们纷纷逃离帝都城，大乾的国运开始动荡！ 朝堂上，女帝震怒！ 第111章 魔功突破！ 可就算叶红雨震怒，她又能做什么？ 总不能对这些传播谣言、逃离帝都的凡人发难吧？ 至于城隍爷显灵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叶红雨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气运在流失，这都源自百姓对她的埋怨！ 可她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就连朝堂的大臣们，在这个时候仿佛也都在跟她作对，一问三不知，任由事态发展着。 短短一周的时间。 逃离帝都城的百姓，已有过千之数，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以一个夸张的态势增长着！ …… 唐今朝看着文圣殿的方向，老师还在闭关。 这一周的发酵。 太学院内的学子们……已经很不安分了。 那一日在教坊司，他们所作下的绝命诗词，早已传遍了整个太学院！ 如今的太学院…… 他要是站出来，要叛乱……估计都能瞬间集齐上万由文人组成的大军，进攻皇城。 这小小的太学院，已经要困不住这些儒生了！ 而唐今朝可是太了解这些儒生是什么性格了，他们有些时候甚至比武将还上头！ 武将尚知道惧怕生死。 可这些儒生，将圣道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是死，他们也要挺直腰板地赴死，绝对不会退缩一步！ 唐今朝忍不住咂舌，呢喃自语着：“江兄，你还不现身吗？这事态……我可有点控制不住了啊。” 越是说，就越是埋怨……怒拍一下王大儒的案台。 “诚彼其娘之非悦，不管了！爱咋咋地吧，老子压不住了，反正我尽力了！” 既然你不当人，那老子也不管了！ 唐今朝阴险地笑了起来，随后叫来了不少儒生：“明日，早朝！吾等去皇城请愿！” “请女帝，给大乾百姓一个解释！” 于是，太学院内，唐今朝的号令一传十，十传百……如瘟疫般蔓延开来。 那些已经要憋疯了，却无法发泄的儒生们，群情激奋！ 明日朝会会是何等盛况暂且不提，但今晚，教坊司肯定是要热闹了。 …… 这几日。 江北一直在家中，自从那一日之后，他甚至一次教坊司都没去过。 对此，叶凝霜表示非常满意！ 而那晚之后，两人又重新过上了分居的生活，不过平日里叶凝霜也会来江北这边坐坐，喝喝茶，夫妻二人闲聊上半日。 剩下的时间。 江北一直在研究着修炼的问题。 原本碍于修炼那本《归元真魔功》时，会爆发出魔气，容易出事。 但是…… 小魔魂却提出了一个极有建设性的建议！ 可以先调动浩然正气，然后再修炼《归元真魔功》！浩然正气的存在，会天然将魔气给隐藏起来。 江北试了试，还特么真行！ 给小魔魂点了个赞。 这《归元真魔功》确实是个不错的功法，在江北成功修炼上了之后，能清晰感受到它带来的提升。 也了解了很多关于魔功的修炼。 这玩意……确实有些邪门。 比如如今大乾王朝的正统修炼，主要分为三个方向——其一是武者修炼气血，其二是儒生修炼浩然正气，其三是修仙者，修炼功法神通。 不论是哪一种，想要入品都是极为艰难的。 相比起来，儒生修炼前期要更难一些……因为在入品之前，跟凡人没啥区别，那点浩然正气也就能抵御邪魔的侵袭。 但武者开发体魄，第一步成功入武道之后，便已经有了超然于凡人的实力，一拳一脚间已经有了不俗的气势可以压迫对手。 这修仙者在入品之前，也可以通过吐纳天地间的灵气来增强体魄，在身体可以顺利诞生气海后，便为入品，随后利用气海以及功法，将灵气转化为真气，使用神通法术。 但是…… 魔修却是完全不同！ 因为只要修炼魔功，就会直接入品！ 但也有个前提条件，七魄被魔魂吞噬，签订契约。 但身体也会失去生机，从此人不人鬼不鬼。 入品之后，修炼体内的魔源。 一个修仙，一个修魔，虽然是两个方向，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所谓一念成仙，一念成魔，大抵就是如此。 而从此入品之后，开始修炼魔功，入品之后，也分为上中下三品、九境。 下三品为：炼体、锻源、凝魂。 中三品为：入魔、合源、炼魂。 上三品为：真魔、魔婴、祭魂。 江北看得直咧嘴。 光是这入品九境所对应的名字，怎么看怎么都是要一条道走到黑的节奏。 “小魔魂，这九境之后，是什么？就能成魔尊了？”江北很是好奇地问道。 王大儒修炼圣道，也是入品九境，之后直接奔着“成圣”就去了。 这修魔，怎么也得比文道简单吧？ 魔魂冷笑：“呵！你真是想多了，成就魔尊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化魔九境之后，顶多能证明你是个举世无双的大魔头，但想要成为魔尊，还远着呢！” 江北：“……” 突然特么的有点后悔了。 但也没办法，谁叫他只能选这条路？要是有可能，他也想练武修气血，修炼功法……文道就算了，他不适合。 至于魔功的修炼也并不复杂，也和修仙差不太多。 通过吸收天地间的灵气，灌入体内的魔源，转化为自身的魔气。 当然，修炼的好处还是很多的！ 魔修入品第一境为炼体。 修炼之后，嗯……能感觉到还是挺有用的，身体情况比往日要强横很多。 短短两天时间，还不是全天修炼的情况下。 江北竟然成功越过了第一境，顺利进入第二境锻源！ 江北将这归结于以前的努力，如今他只需要逐渐适应这个魔功，便可以将以前的努力都为自己所用。 他的身体，也来到了一个极其强横的程度。 不说刀枪不入，但也足以堪比入品的武者！ 进入锻源境后。 仅仅用了三天时间！ 江北便再次突破！ 江北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归功于上一次，那魔魂再次吞了自己一魄，带来的魔源的爆发。 进入凝魂境！ 这一次，江北的修炼彻底停滞了。 已经不是慢，而是停滞不前！ 他知道，自己那些年的努力，以及上次魔源的爆发所带来的力量……足够他再突破一次。 但是，根本没有突破的方式，好像是哪里出了问题。 下品想要突破为中品，可远比在下品三境中突破要难得多！ 江北认真研究着功法，又同时在脑海里和魔魂进行沟通交流…… 魔魂解释道：“炼体、锻源、凝魂……只是入魔的前提条件而已。” “这个凝魂，不是凝魔魂……而是凝你自己的三魂。” 江北问道：“所以该怎么凝？” “这……我也不知道，主要是你有个问题。” 江北眼睛一横：“我特么有什么问题？！” 魔魂吓了一跳：“正常的魔修没有七魄，但你有……虽然不是完整的七魄，可能是因此，导致你无法顺利通过魔源来凝魂。” “我能感受到魔源的力量，是足够你突破的。” 魔魂分析完……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魔生的希望。 他怎么就因为一时嘴馋，跟了个连特么下品三境都冲不出去的魔修！ 还签订了主仆契约！ 第112章 郡马神了！ 好在江北不是那种死钻牛角尖的人。 一时间想不出破解的办法，便就此作罢……以后慢慢再考虑。 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天时间。 谣言的发酵，已经到了一个庞大的规模，他知道，帝都城的百姓们已经开始逃离。 就是因为天灾！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进！”江北喊道。 叶凝霜进门后，直接拉过椅子，坐在了江北的对面。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去动用宗室力量呀。” 江北哑然失笑：“你这么急吗？” 叶凝霜着急道：“哪里是我急，你看看现在……帝都城都乱起来了，难道你真想看着大乾国运因为百姓溃散呀？” 江北更正道：“溃散的又不是国运，而是叶红雨身上的气运。” 叶凝霜：“……” 江北想了想，继续道：“再等等吧，我猜……应该快了，已经七天了。” 叶凝霜有些不解：“什么？” 然后…… 看着江北这卖关子的态度，心头起火。 她直接站了起来：“王八蛋！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再也不理你了！你到底要等什么！” “你之前说过，不瞒着我的！” 江北一脸懵逼：“我没说吗？” 叶凝霜更恼怒了：“你说什么了！” 江北解释道：“我说再等等啊……太学院那边已经过去七天了。” 叶凝霜猛地一拍桌子：“你刚刚没说太学院！” “……” 江北陷入了沉默。 好像……她说的有道理。 江北忍不住扶额。 叶凝霜又追问道：“你要等太学院干什么！” 这次，江北从头道来：“那天晚上唐今朝带人去教坊司……太学院儒生们的绝命诗词你也听到了……” “他们现在已经在太学院里憋了整整七天，那老王……咳！祭酒先生还入定闭关着呢，单靠一个唐今朝，怎么可能压得住如今的太学院？” “再加上这一段时间，民间又起了这种流言……太学院里既充斥着对女帝不满的言辞，更有对百姓流离失所的不忍。” “你说这个时候，他们会干什么？”江北突然问道。 “啊？” 叶凝霜听得津津有味，满眼星星地看着江北。 被突然一问，问懵了，瞪大了眼睛，呆呆地问道：“他们会干什么呀？” “我问你呢。”江北额头上出现几根黑线。 叶凝霜怒道：“我不知道！你说不说！” 江北：“……” 做了个深呼吸，女人陷入恋爱阶段，智商都是为零的。 嗯……叶凝霜如今这个智商，很有可能就是归结于这个。 他最近和叶凝霜的感情直线升温，有点热恋期的模样。 而且平日里二人会上街闲逛，一方面观察观察百姓间的谣言情况，另一方面……就是单纯地逛街。 哪怕是去了那些小摊位前，叶凝霜都会充满兴致地拿起小装饰品戴在头上试试，然后问江北是否好看。 如果这个时候江北慷慨拿出几文银子，叶凝霜会非常高兴！ 江北笑了笑：“儒生们一旦压抑久了，他们能爆发的力量，比武者还要可怕。” “他们会直接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发难。” 叶凝霜的眼睛瞪圆了：“你是说，他们要造反！！” “你别这么激动，你小点声……”江北额头上多出了几根黑线。 他感觉，他确实得重新评估一下叶凝霜的智商了…… 这女人原本挺聪明的啊……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肯定不至于造反。”江北无奈道。 “哦。”叶凝霜轻轻点了点头。 “至于他们发难的目的……”江北想了想，“大概就是请愿了，逼迫女帝给百姓，群臣一个说法。” 叶凝霜眼睛一亮：“然后你我就能官复原职了！” 江北嘴角一抽：“娘子……” 叶凝霜：“干嘛！” 江北揉了揉眉心，他得怎么在不侮辱到叶凝霜智商的情况下，告诉她这还没完呢？ 他做了个深呼吸，才试探一般地道：“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一种可能？” “这个时候，官复原职并不是此时最好的选择，你忘没忘我答应过你什么？” “唔……”叶凝霜想了想，突然瞪圆了眼睛：“你要让叶红雨罪己诏！” 她又皱了皱眉，“可是单靠太学院的儒生们，她不可能罪己诏的……她能愿意给百姓一个完整的交代都很不错了。” “她顶多就会给百姓们一个解释，告诉百姓这不是天灾……她毕竟是帝君，愿意放下身段给百姓解释已经很不容易了。” 江北笑道，这女人终于是开点窍了。 “所以这个时候……就该宗室发力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只有等，等太学院的儒生们逼迫叶红雨。” “也不需要她愿意放下身段给这百姓们一个交代，她没有这个机会。” “宗室、太学院、百姓……甚至朝堂群臣共同发力，叶红雨只有罪己诏一条路能走。” “就算不是天灾，也得是！” 江北又道：“不过你现在已经可以做好联动宗室的准备了。” 叶凝霜挺了挺胸脯，傲然道：“哼！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 江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自家娘子的规模，可是相当雄伟的。 叶凝霜看了看窗外：“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今晚我允许你侍寝。” 江北：“……”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叶凝霜现在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能做到脸色不红的？ 无奈起身，感觉自己最近急需要去一趟教坊司了…… 不然动不动就要被叶凝霜拉去“侍寝”一次，啥好人也遭不住这么折磨啊！ 对于自家郡主和江北这种事……青鸢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还是对江北却依旧没什么好态度！ 喜欢去教坊司也就算了，现在更是连累了郡主，丢了官职！ 进院时，江北突然道：“青鸢，交代给你个任务，明早盯着点皇城，要是太学院的儒生们去了，及时回来告知。” 青鸢：“……” …… 第二天一早。 青鸢的惊叫声便传了出来：“郡主，郡主殿下！神了！郡马简直是神了！” 扑在江北身上，正熟睡的叶凝霜猛地坐了起来。 待到二人穿戴整齐走出，青鸢便焦急道：“今早皇城，皇城被太学院的儒生们给围了！” 第113章 万儒围城！ 叶凝霜和江北对视一眼，都没有想到，昨天才提及的事，今天竟然就发生了。 对于太学院内的情况，江北有过一定预期。 他原本以为唐今朝怎么也得再撑个几天…… 实施情况就是如此，唐今朝确实能强撑，但是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他就忍不住了。 还是年轻了…… 压抑的越狠，爆发起来就越凶！ 唐今朝上头了！ 不过此事是早一些，还是晚一些，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本质上并没有影响到江北的设计。 因为太学院那边的情况，除了儒生们对于女帝愈发不满的内心原因在扩张之外，还有就是对于如今帝都百姓的逃离…… 这也加剧了他们的愤怒！ 那圣道四句的前两句，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如今天地的“心”在动摇，帝都城的生民在逃离！ 他们却只能干看着？ 他们可是，圣道继行者！ 江北和叶凝霜对视一眼，发现……叶凝霜眼中尽是激动。 她激动个什么劲儿？ 只见叶凝霜攥紧了拳头，一脸振奋地道：“终于轮到本姑娘出手了，哼哼！” “我这就去找怀王叔和景王叔！” 说话间，她就要朝外跑去。 江北赶忙拉住了这冲动的女人，安抚道：“不用那么急……”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叶凝霜：“？？” 江北笑道：“走吧，咱们也找个茶楼，看看今早皇城的盛况，看看这场大戏。” 皇城外，还是有不少茶楼的。 下了朝会后，一些官员会来这边小坐片刻。 为了掩人耳目，江北和叶凝霜乘坐了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找到了一个视野极佳的茶楼，并不会参与其中。 朝会的时间还没到，这些儒生们来得很早，像是在对皇城内的那位女帝示威。 二人坐在包间里，看着皇城外这让人咂舌的景象，足足上万儒生，已经将皇城的大门给堵住了。 而此时，需要上朝的官员们也陆陆续续地赶到，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有些懵逼。 啥情况啊？ 这么多人，大清早上围在皇城门口？ 现在心中都有些摸索不定了，而且这些儒生，完全没有将他们放进去的意思。 一个个如雕塑一般，直视着前方，目光中满是坚定！ 仿佛要开始宣誓了一般。 距离朝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官员们的马车都拥堵在了这上万儒生们的后方，官员们纷纷下车。 首辅张印清以及一众内阁大臣也都到了。 “何事在皇城外聚集？” 一位内阁大臣走上前，喝问道，周身的浩然正气蓬勃而出。 这大臣赫然是入品大儒，而且就是出自太学院，曾经也是太学院的一位老师。 他的话，在太学院众多学子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太学院的学子们纷纷回答：“回先生，我等在此，向帝君讨要一个说法！” “胡闹！你们哪懂朝堂之事，还想让帝君给你们个说法？你们想要什么说法？！”这大臣冷喝一声，他正要说些什么，劝退这些儒生。 可就在此时。 人群分开，唐今朝缓缓走了出来。 这大臣……在别的儒生面前可能还能吆五喝六的，哪怕是太学院其他参与到今天事情里的那些大儒也得看在他是内阁大臣的份上，给他几分面子。 但是在唐今朝面前，他是真不敢再放肆。 别看唐今朝至今还没入品，但谁不知道他是祭酒先生的代言人？ 唐今朝修行圣道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被祭酒先生带在身边，作为未来太学院祭酒的接班人来培养。 “今朝也来了啊。”这大臣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别叫得那么亲热，咱们之间很熟吗？”唐今朝瞥了这大臣一眼，神情淡漠。 大臣干笑两声，“我之前也在太学院中随祭酒先生修行圣道数十年，也曾是太学院数千学子之师。” 唐今朝一咧嘴，一点面子不给留，淡淡道：“哦，我没见过。” 大臣：“……” 他顿了顿，才问道：“今朝小友，不知今天过来所为何事……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唐今朝冷酷道：“刚刚不是回答过你了吗？我等前来，向帝君讨要一个说法！” “如今流言四起，帝都城百姓逃亡，城北监城司司主江大人和宗人府宗令明月郡主双双被革职！” “到底是妖魔作乱，还是……真的是天灾！若是妖魔作乱，案子已移交镇魔司，为何还没有线索，还没查出作乱的妖魔！” 大臣面色一变，做了个深呼吸：“这……本官也无法回答你们。” 这涉及到女帝权谋，自然不可能当着上万儒生的面来说！ 此话一出，更是引得这上万儒生们目光更为不善！ 他们今天来这，都是抱着一死之心！ “哼！”唐今朝冷哼一声，随后道：“诸位还请散开一条路，让这朝堂的文武百官，进去朝见帝君！” “……” 他们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要为难这些大臣，他们有什么用？一群食君之禄、见风使舵的人而已！ 而今早在此拦住文武百官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找个人出来，将他们的请愿带到叶红雨的面前。 远处观看着今日大戏的江北，也不禁暗暗点头。 这唐今朝不愧是王大儒选中的继任者，做事方面虽然还有些冲动，但是该摆态度的时候是绝对的谁也不惯着。 面对这文武百官，丝毫不怂。 他与那位大臣之间的态度，完全可以上升为太学院与女帝的态度。 绝不退让半步！ 如此，江北终于放下了心，他没看错这个时代的文人！ …… 朝会开始。 叶红雨显然早已知晓了皇城外的状况，上朝时，面如冰霜，俯视着下方的大臣。 叶红雨淡漠道：“说说吧，外面是怎么一回事。” 让这上百位大臣如坠冰窟。 而那位此前与唐今朝交涉的内阁大臣，迈出一步，硬着头皮将唐今朝、同样是太学院上万儒生们的诉求，说了出来。 哪怕他说得已经足够委婉。 但事实上，这就是在将女帝的权谋，赤裸裸地掀开，放在朝堂之上来说！ 他们要的哪是什么说法？ 因为，这个说法一旦给出去了，结合如今的局面……那就是让女帝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图谋宗室，就是为了除掉江北这颗眼中钉！ 承认自己就是个为了权谋不择手段的帝君！ 众臣只觉得后背发凉。 果然，大臣话落后。 帝位前的叶红雨勃然大怒！站了起来，目光如刀，双眼愈发冰冷，那一头白发飘荡。 “莫非太学院真以为，本帝奈何不了他们了吗！来人！” 第114章 以谋逆罪论处！ “唐今朝携上万人围堵皇城，意欲谋反！将带头之人唐今朝关押天牢！择日处死！” “剩余随从之人，杖刑一百！流放南疆！” “反抗者，杀无赦！” 叶红雨盛怒之下，她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唐今朝，或者说太学院，这是在挑战她的权威！ 帝君权威不容侵犯！ ‘这就是一个疯子！’此时，这也是所有大臣们的共同想法！ 一时间，群臣纷纷下跪！ 又一个内阁大臣，几乎是哀嚎道：“帝君，万万不可！此举恐引民愤！那是上万的太学院儒生！太学院自古都是大乾的根基所在！” “流放上万儒生，此举是在逼太学院……逼太学院反啊！” 而且别忘了太学院那位祭酒先生！ 早在几十年前，王大儒就已经蕴出圣人正气，此次入定，出关之时最差也是半圣！ 这要是王大儒刚刚出关……得知自己的爱徒被女帝给斩了，上万儒生被流放南疆那等蛮荒之地……他就算不疯也得被气个半死！ 此时，首辅也站了出来：“还望帝君以社稷为重，收回成命，这些太学院学生只是看不得百姓逃离帝都，引得国运动荡。” 叶红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社稷！ 而且连日来，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王朝气运在逐渐流失，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学院的这帮儒生！ 不杀之而后快，叶红雨心中积郁难平！ 可被群臣这么说，她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实际上，她也没胆量去杀唐今朝。 更想不到，革职江北和叶凝霜，竟然引起整个太学院的不满。 叶红雨连续做着深呼吸，重新下令道：“将唐今朝关押天牢！剩余人遣散回太学院。” “胆敢阻拦者，杀无赦！再敢为之求情者，同以谋逆罪论处！” “……” 此言一出，群臣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气。 等王大儒出关时，虽然唐今朝还没死，但在天牢里，肯定也人不人鬼不鬼了…… 不过只要没死，一切就还有挽回的可能。 叶红雨冰冷道：“本帝何须给那些凡人说法！” 说罢，她直接离开了朝堂。 只留下文武百官在朝堂上面面相觑，今天的朝会，也进行不下去了。 要变天了…… 众多大臣都陷入沉默，如今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事态的发展，让他们不敢深想下去。 …… “朝会开始了。”叶凝霜双手撑着下巴，还在呆呆地看着皇城的方向。 皇城外那些儒生，依旧还在站着。 没有丝毫动作。 仿佛……如果今日叶红雨不给天下人一个说法，他们便不会离去！ “嗯。”江北轻轻点了点头。 “会是什么结果？”叶凝霜突然问道，“你有想过吗？叶红雨那个女人，会不会对这些儒生们下手？” 江北沉默。 按照他对叶红雨那个女人的了解，她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这上万的儒生围住皇城，就是在挑战她的权威，她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而她的目的……也从来都不是让这个王朝变好！ “会。”江北直接道。 “江北！”叶凝霜仿佛被触碰到了敏感的部位，猛地站起身来，她连连摇头：“不能，我不能让她这么做！” “大臣们也不会让她这么做的，太学院是大乾的根基，当朝的文臣，有半数都是出自太学院。”江北安抚道。 叶凝霜的眼中闪过忧愁：“可是这些儒生们，不会退让的。” “江北……我有些害怕了，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这些儒生，他们都是无辜的。” 江北忍不住苦笑，他现在拿什么保这些儒生？他拿什么跟叶红雨作对？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被革职的小人物而已，郡主的赘婿，谈何能力？ “放心吧，不会出大事的，叶红雨也会忌惮祭酒先生的态度。”江北说道：“如果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这些儒生想来也会听我一句劝。” 哪怕，这会让自己再次暴露在叶红雨的目光下，不过……那又能如何？ 至此，叶凝霜终于放下心来。 江北也不知道叶红雨会用什么手段来打压这些太学院的儒生…… 但他清楚的是，她绝对不会按照这些儒生的意愿，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承认自己的权谋。 而叶红雨本身就是修仙者，她对于凡人的死活极为淡漠。 就在此时！ 刚刚安心坐下的叶凝霜再次站了起来，她指着皇城的方向，惊声道：“江北，那是内廷卫！” 江北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皇城的门打开。 数百穿着铠甲的兵将提着长刀冲了出来，将这上万儒生围住！ 他们周身的气血极为骇人，远远地便能感受到他们带来的压迫感。 那为首的将领上前一步，怒目看着这些儒生，沉声喝道：“奉帝君命令，太学院儒生唐今朝擅自带上万人围困皇城，意欲谋反！捉拿收押至天牢！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帝君圣明，剩余人等就此散去，便不予追究！” 江北的目光逐渐深沉了下来。 那上万的太学院儒生，自然不从！ 他们中间，也有大儒！ 若是要反抗，这些内廷卫还真不一定能奈何他们，但那样的话……与内廷卫作对，帽子可就太大了。 但就算内廷卫只听从帝君命令，这些武夫也不是失去了脑子，他们清楚事情的对错，这些儒生根本就没有谋反的意图。 所以，就算是这内廷卫将领得到了叶红雨的命令，也不敢真的格杀勿论…… 吓唬吓唬这些儒生。 如果今天能兵不血刃地带走唐今朝……就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他想错了。 这些在他们眼中，软弱的书生，今天却没有后退半步！ 他们眼中带着愤怒的目光，攥紧了双拳。 女帝说他们意欲谋反？ 今天就算真反了，又如何！ “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自儒生的后方突然传了出来。 是唐今朝。 他来到了最前方，直视着这位已经入品的武夫。 “意图谋反！好！好啊！想我唐今朝何德何能，此生竟还能背上这样的罪名？！” “今日唐某人便去那天牢走上一遭！我的头就在这凡躯之上，我倒要看看，帝君是否真的会将它拿了去！” “我倒要看看！帝君会不会将我们上万人屠杀殆尽！区区一个天牢，关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吗！” “关得下我太学院十余万儒生吗？” “我想看看！我们这万余人的血，够不够洒满这座帝都城！” “我太学院的十余万儒生，若是能用自身的血，重开这太平盛世，有何不可！” “哈哈哈哈！” 他笑得愈发癫狂、肆意！ 第115章 叶红雨不得不忍 唐今朝走进了皇城。 内廷卫入品的兵将们，却没有一人敢碰这位被冠以谋逆之罪的儒生。 肆意的笑声，传入了每一个太学院儒生耳中。 远远地看着唐今朝慷慨赴死一般的背影，他们的眼睛通红！ “以我十万余太学院儒生之血，铺满帝都城，重开这太平盛世，有何不可？” 这句话，刺痛了在场的每一个儒生！ 他们纷纷跪地，齐声喝道：“以吾等鲜血，铺满帝都城又何妨！” “吾等，恭送今朝兄！” 周身的浩然正气在震荡！ 那些还未入品的儒生、坐在远处茶楼，看着这一幕的江北，也是同样！ 那些入品的大儒，周身的浩然正气磅礴而出。 那些内廷卫头皮发麻！ 那些刚刚走出朝堂，看到皇城外这一幕的文武百官们，心中激荡的情绪，同样无法压抑。 他们……应该做些什么了。 …… “江北，你要去哪？”叶凝霜见江北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她急声问道，拉住了江北的胳膊。 江北回以歉意的微笑：“严格算起来，我应该也算是太学院的一员吧？” 叶凝霜愣在原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江北笑道：“所以……我怎么能不去呢？” “可是，可是……”叶凝霜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阻江北。 这会让江北重新暴露在叶红雨的目光中，重新陷于危险的境地。 江北揉了揉叶凝霜的脑袋，轻声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还站在后面看着……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叶凝霜还拉着江北的胳膊，可是她却说不出阻拦的话。 是啊…… 这么多太学院儒生愿意慷慨赴死，唐今朝已经被关押进天牢啊。 如今，这上万人，需要重新有一个带头的人站出来。 而只有江北……是最合适的人。 但她害怕，叶红雨不敢动唐今朝，因为他是祭酒先生的爱徒，他怕出关的王大儒。 可叶红雨如果想趁此机会杀了江北呢？ 江北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声安慰道：“叶红雨不敢杀我的，杀了我，太学院真的会血流成河。” 叶凝霜却缓缓环抱住了江北，颤声道：“我不想你去……但我没法阻止你。” 半晌。 叶凝霜放开了江北，目光复杂，眼眶有些泛红。 江北笑道：“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娘子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侍寝。” 叶凝霜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江北离去的背影。 …… 唐今朝被带进皇城，押送进天牢。 而剩下的上万儒生，却都没有散，依旧站在皇城前，双眼坚定。 也没有去阻拦那些下朝的文武百官，任由他们离开。 就在此时。 站在人群后方的儒生，突然喊道：“江先生来了！” 众多儒生纷纷回头，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施礼道：“江先生！” 江北眼中带着淡然的笑意，他走到近前，深躬一礼。 一个入品大儒走了出来，目光复杂道：“江先生并非我太学院学生，还请回吧。” “今日之事，是我太学院要为万民讨一个公道。” 江北笑着摇了摇头，爽朗地笑道：“祭酒先生待我不薄，唐兄与我关系匪浅，今日之事，因我而起，江某不来，谁来？” 说罢，他径直朝着前方走去，站在这上万儒生前。 挺直脊背，直面皇城！ 首辅张印清深深地看着江北的背影，良久，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终于叹息一声，对车夫道：“回吧。” 车夫忍不住问道：“老爷莫不是也觉得帝君做错了？” 张印清笑了笑：“帝王之术尔，何来对错之有？只是我没想到会闹成这般局面……这位江大人，远比我想得更为厉害啊。” “老夫作为首辅，总也得做些什么。” 他又忍不住道：“只是老夫不知道……这位江大人，有没有把老夫也算计到其中，他到底还算了些什么呢？” 车夫不禁道：“看来老爷今日心情不错。” 张印清笑道：“自然。” “……” …… 皇城内廷，御书房。 内廷卫将外面的情况汇报后，叶红雨盛怒之下，掀翻了面前的案台。 奏折洒落一地，她目光狠厉，沉声道：“又是那个江北！” 朝堂上的怒火，如今叶红雨已经平息了一部分。 但仍是恨得牙痒痒！ 她也没想到，这帮软弱的书生这次竟然有这等骨气，唐今朝都下狱了，他们竟然还敢在这站着。 就像是一心赴死一般，他们哪来的勇气和自己作对？哪来的勇气跟自己讨要说法？ 外面站着的可是上万的儒生，哪怕是作为帝君的叶红雨，此刻冷静下来了之后，也不敢乱来。 如今自己身上的气运已经在逐渐流失了……若是真杀了这一万多儒生，引得整个太学院、半个朝堂与她对立。 后果难以想象，她此前的一切努力也都白费了。 而且她也大概明白了，今日的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江北设计的！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他比谁都清楚，北邙山起蛟是妖魔作乱，而非天灾！ 可她根本没法解释！ 这个江北在自己眼皮子下跳了不是一次两次，不杀之便无法后快！ 但是借此机会杀了这个江北…… 太学院的那帮学生们，会彻底疯狂。 他们能接受第一次唐今朝被下狱，因为他们清楚自己不敢杀他，但再有第二次呢？江北真的死于自己之手，就是太学院新仇旧怨一起算的时候！ 叶红雨脸色铁青，胸腔剧烈起伏着，周身的真气几乎在暴走。 她冷笑道：“通知下去，未来三日，不开朝会。” “外面那些儒生，他们想站，便让他们站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站多久！” …… 在江北离开后，叶凝霜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明明现在还什么事都没发生……明明，叶红雨根本不敢动江北，但她就是忍不住担忧。 站在窗前，看着站在最前方的那个身影，叶凝霜的心跳开始加快。 她咬了咬牙……接下来，就看她的了！ 离开茶楼，叶凝霜让车夫快马加鞭，赶往怀王府！ …… 教坊司后院，那栋三层小楼内。 夜莲那双如宝石一般的蓝绿色双眼，散发着光芒，看着皇城的方向。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跳入了她的怀中。 小狐狸竟口吐人言：“圣女姐姐，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顺利，连太学院那些腐臭的儒生都在帮我们呢。” 夜莲轻轻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小白狐的后背。 “是啊，是很顺利呢……” 第116章 联动宗室力量！ 夜莲轻轻叹息一声：“只是不知……这对我们来说是好还是坏。” 原本军师只是想着在北邙山山神的配合之下，成功起蛟之后，利用帝都北郊的流民传出“天灾”的谣言，然后再由城隍配合，霍乱帝都城的气运。 这对当朝女帝而言，无异于是腹部中箭。 但熟料，流民涌入帝都城，却被江北给化解……他的仁义之心，夜莲看得是五味杂陈。 连续两次，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甚至她已经做好了哪怕站在所有族人的对立面，也要将他强行保下的打算！ 因为在流民被安稳接纳，没有丝毫谣言流出后……族人已经要放弃了。 气运之变是他们图谋大乾的先决条件！ 现在两次谋划皆被破解，他们不可能再强行进攻这个还算稳定的王朝，就算那少得可怜的机会被他们抓住，事后也是元气大伤。 如今，所有在帝都城周遭的妖族，都在等待着青丘狐族的军师下达撤离的命令。 夜莲不知道她这次该何去何从，是真的要回青丘，还是要在帝都城内继续蛰伏。 她大抵很难会留下了，因为短时间内，妖族很难再组织起这样的阵营了。 可就在此时。 命令还没下！ 帝都城却先一步乱了起来！ 而且此次乱的程度，远比他们之前想的还要夸张！ 在城隍的配合下，“天灾”的谣言还是传了出来，而且还有太学院从中配合！ 谁人不知，太学院是大乾王朝的立国之本？ 如今这太学院却是站在了女帝的对立面，甚至今早，上万儒生将皇城给堵了，跟女帝讨要说法？ 如此情况，妖族好像不用退了…… 可夜莲又不傻，她感觉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只是谁在其中预谋？ 这是不是一场戏，要妖族误以为真的比预期更好的结果……让他们上头？ 夜莲分析不出来，所以也更为纠结。 “圣女姐姐，你就不要胡思乱想啦，这次难道还能有假吗？太学院那些腐臭的儒生，可还在皇城外站着呢。” “那位帝君，可是直接下了三日不早朝的令，怕是无心上朝了。” 怀中的白狐宽慰道。 “我心中清楚。”夜莲又深深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喃喃道：“是他吗？” “圣女姐姐，你说什么？” “……” …… 另一边。 叶凝霜已经抵达了怀王府，见到了老怀王以及同样听到了皇城那边的消息，来此等待她的景王。 后堂内。 二人脸上满是激动：“凝霜来了。” 叶凝霜施礼道：“景王叔、怀王叔。” 景王急促道：“凝霜不必多礼，皇城那边情况如何了？” 待到叶凝霜将情况一一说明后，两位亲王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对视一眼。 “你那位郡马，还真是个人物。”景王忍不住道，“就连我那混不吝的小舅子，都对此人钦佩不已，这些年我就没见那小子对谁这么佩服过。” “确实不错。”老怀王也连连点头。 叶凝霜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景王的小舅子……好像就是监城司那位魏大勇。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以魏大勇那认字都费劲的文化水平……他想进教坊司都是件难事。 更别说留宿了？ 但是跟着江北，不光进教坊司免费，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能不佩服吗？！ 叶凝霜的额头上不禁多出了几根黑线。 景王笑道：“如今你那位郡马已经冲在了第一线，我们也不能给他拖了后腿，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景王叔了。” 老怀王眼睛一瞪：“老头子我还没死呢！什么就交给你了？” 景王：“……” 老怀王笑道：“凝霜啊，你放心吧，这宗室从来都不是任人欺压的，放心吧，有我们二人牵头，剩下那些也不可能干看着。” 可这时，又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景王面色复杂地开口：“可是……凝霜，你们打算怎么动用这股力量呢？” 叶凝霜也是一时语塞：“这……” 她也懵了。 那王八蛋没告诉过我啊！他就告诉我要联动宗室力量，但没告诉我怎么用啊！ 氛围就这么僵硬住了…… 一瞬间，两位亲王也意识到了什么。 老怀王瞪圆了眼睛，僵硬道：“凝霜你不会……” 叶凝霜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有些苦恼。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感觉好丢人……都怪那王八蛋，这么重要的事竟然都不跟她说！ 而且现在江北站在皇城前，在事情有个最终结果之前，他肯定是不会离开的。 总不能…… 她现在跑过去问问这王八蛋吧？得怎么用宗室的力量对付女帝呀？ 那乐子可就大了！ 叶凝霜硬着头皮，对目光复杂的两位王叔道：“他没跟我说……” 可这话，却让两位亲王的目光更为复杂了。 二人对视一眼，那么……这么伤人的话，该由谁来说呢？ 目光推诿着。 终究还是怀王的年龄胜了。 景王无奈开口：“凝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江北已经将除此之外的安排都跟你说了吧？今天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交代你后续。” 叶凝霜刚想点头，然后顿时一机灵：“没有！” 那王八蛋没有将怎么利用妖族的事儿告诉自己！这个……应该也能勉强反驳一下吧！ 但在景王那复杂的目光中，叶凝霜还是认命了：“大部分都说了……” 景王无奈道：“凝霜，你一向都是很聪明的，事已至此，难道你连剩下的这些都分析不出来吗？” “我……” 叶凝霜明显愣住了。 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努力寻找突破口，然后借助身边的力量，或者父王留给她的力量去渡过难关。 她以一个女儿身，顺利执掌了宗人府，成为了女帝最大的阻碍。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脑袋就突然不转了？ 叶凝霜有些苦恼。 倒是见到这一幕，怀王和景王相视一笑，已经明白了个中问题出在哪了。 自家这侄女，如今有了依靠了。 叶凝霜沉默着，他们倒也不催促。 半晌，叶凝霜突然抬起头，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等！” “等到他上朝的时候！” 怀王欣慰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反问道：“现在能和你两位王叔说说，你那位郡马……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叶凝霜点头，毫不犹豫地道：“罪己诏！” 话音一落，两位亲王彻底傻了。 那老怀王更是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叶凝霜。 旁边的景王也强撑着……才没让自己那么狼狈。 第117章 王朝国运显化！ “罪己诏？谁罪己诏？怎么罪己诏？呜呜呜……” 坐在地上的老怀王，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惊声问了出来。 一旁的景王眼疾手快，死死地捂住了怀王的嘴。 而后，景王明显有些腿软，一路扶着墙走到大门口，将门关上。 回来后，没好气儿地道：“还特么谁能罪己诏？一把岁数了，在小辈面前还这么丢人！” 怀王：“……” 他沉默了半晌，还是连连摇头：“女帝刚刚上位这么短的时间，她可能罪己诏吗？” 就连景王也紧皱起了眉头：“如今太学院上万儒生，为帝都城的百姓，找她讨要个说法，她都不愿意，甚至直接将唐今朝收押天牢，她怎么可能罪己诏？” “况且，这天灾之论，本就是谣言，江北就是查案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叶凝霜如实道：“呃……我也不知道，但江北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怀王眼睛一瞪：“他说你就信！” 叶凝霜脖子一扬，自信道：“他答应过我的！” 怀王和景王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没救了……” “所以要靠你们了嘛，怀王叔，景王叔。”她竟然开始撒起了娇。 看得二位亲王是龇牙咧嘴，“你可别整这出！” 叶凝霜是福王的女儿，福王是他们一奶同胞的兄弟，三兄弟心齐得很，只是老怀王年岁大了不少。 现如今福王死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照顾他的独女叶凝霜呢？ 而且当初福王在时，宗室没少受到照顾……不光是他们二人，就连其他的宗室贵族，也都支持福王继帝君之位。 但可惜，事与愿违，横空杀出了一个叶凝霜，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凝聚走了宗室的气运。 怀王苦笑着摇了摇头。 叶凝霜都愿意相信，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陪着这小夫妻二人胡闹一场。 “不过，此事可不能让其他宗室亲王知道。”景王嘱咐道。 他们知道了……恐怕不会拼尽全力了。 让女帝罪己诏？不太现实。 “凝霜知晓。”叶凝霜应道。 景王笑道：“看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只有等了。” “等什么时候帝君打算处理这件事了，打算给百姓一个说法，给太学院一个说法……” “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 怀王也道：“放心吧，接下来就交给你两位王叔了。” 叶凝霜拜别这二位。 回了家。 但却还心心念念着皇城那边的情况。 时不时的便要派人去看看情况如何了。 女帝下了三天不早朝的令，明显是摆明态度，要让那些没有入品的儒生坚持不住，自行离开。 可是，这些儒生都抱着必死之心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 入夜，叶凝霜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的想着，江北不会真要在那皇城前站三天吧？ 叶凝霜有些担心。 第二天一早。 叶凝霜便又早早的去了那间茶楼，远远地看着皇城外那上万儒生，人比昨天多了很多。 他们依旧没有动过。 每一个人都站在那，仿佛是成了雕塑一般。 叶凝霜暗暗叹了一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江北交代给她的她都做完了，而剩下的，又有两位王叔帮助她。 好像，她最终成了那个被保护起来的小女孩。 叶凝霜就托着下巴，在窗前呆呆地看着……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 “你们若是累了，便休息一番。” 江北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上万儒生。 “吾等不累。”上万儒生齐声开口。 他们虽然一整天滴水未进，但还远没有到他们的极限！ 他们，还能坚持！ 女帝真以为这几天时间，就能让他们动摇了吗？ 江北点了点头：“好。” 在此站定的儒生，今天更多了。 保守估计，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万。 新加入的这万余人，其中有一部分是太学院的儒生，不知是他们明白了只需要站在这就行，女帝并不会要他们的命，还是真的决定要与江北他们同生共死。 而另一部分，则是帝都城的文人。 太学院代表着圣道根本，受文圣眷顾。 而如今太学院上万的儒生都站出来了，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加入！ 这个人数规模，还在壮大。 到了第二日晚上，来到皇城外逼迫女帝的儒生，又翻了一番。 浩浩荡荡，已经有了四、五万之数，其中一半都是帝都城的文人！ 而这个数字，还在增加！ 太学院这万余人来了，而剩下的人也没有干瞪眼，他们早已将这一段时间的传闻，传播了出去！ 百姓中早已有了“天灾”的猜测，太学院的儒生们无疑是再次为百姓坚定了这个说法。 又是一夜，已经整整两天时间过去了。 皇城内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但不少人都已经到了体力耗尽之时，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凡人，尤其是已经在这里站了两天的最开始的那批太学院儒生。 清晨。 江北看了一眼东方，天亮了…… 他已经在这站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 明日，依旧没有早朝。 他们还要在这坚守两天。 哪怕江北已经魔功入品，度过了炼体境，依旧觉得此刻口干舌燥，身体乏力。 更别提那些凡人了？ 可就在此时！ 他们的后方，又涌出来了数万穿着长袍的儒生！ “吾等，也随江先生为生民请愿！” 当这数万帝都城内的文人加入的一刻。 天空中仿佛有一道纯白色的流光出现！ 那是…… “是浩然正气！” 众多儒生们激动地喊了出来！ 那些在此已经整整站了两天两夜，随时都会陷入昏厥的儒生们，此刻也抬起了沉重的头颅，看向天空。 这流光突然散落。 “是圣人显化？是圣人显化吗？！”儒生们哪里见过这一幕？ 震撼之下，缓缓伸出双手，仿佛要接住这些落下的白色光影。 江北同样抬着头。 要是在太学院里，让文圣显化倒是还有可能。 不过文圣也很难有这么大的手笔，直接降下如此多的浩然正气，更何况文圣直接跑皇城来显化…… 这不是文圣降下的。 而是，国运！ 江北看向皇城的方向，突然笑了出来。 大乾只是王朝，但此刻国运竟会不合常理地显化！ 因为，这是十万儒生堵在皇城外，一心为了国运的根本、为了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所致！ 大概便是国运被他们身上的浩然正气所引，因此显化。 叶红雨，你还坚持得住吗？你现在再想给出说法，还来得及吗？！ …… 教坊司后院的三层小楼内。 夜莲突然站了起来，那双蓝绿色的双眼散发着光芒，看向皇城的上空。 震惊道：“王朝国运显化！国运动荡，这是王朝在自保！女帝身上的气运在逸散！” 这也是妖族最好的机会！ 第118章 祭酒大人能不能疯？ “十万儒生？” “哪里来的十万儒生？莫非太学院的儒生们都疯了不成？！” 皇城内廷，御书房。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叶红雨的耳中。 她站在原地，目光怨毒无比：“这帮该死的儒生……她们是在逼迫本帝！” 她此刻太想什么都不顾，直接下令将这十万儒生赐死！ 但她的目的还没达成。 若是真的将这十万儒生处死……王朝内的所有人都会彻底站在她的对立面。 而身上的气运甚至都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流失回王朝本身……而是会反噬！ 哪怕她已半步迈入大乘境，也根本承受不住王朝气运反噬。 “回帝君，那十万儒生其中多数是帝都城内的文人。” 叶红雨的目光逐渐深邃了下来：“帝都城内的文人……” 而如今，唐今朝已经被关押至天牢…… 这些文人讨要公道？ 莫非，她要还那江北一个公道？ 可就当她还未有所决定时。 她的身体突然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流失，下一刻，叶红雨大惊失色，慌不择路的冲出了御书房。 看向天空。 国运显化！ 而这次国运显化更是直接让她体内的气运被抽调出了一部分，才造成了这样的奇观！ 骑虎难下，便是如此，可现在她该怎么办？ 眼看着事态一点点扩大，还远不如第一时间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愿，越是往后拖，这代价就越大！ 但现在再让她去给这个公道，付出更大的代价，她做不到！ …… 万儒围城的第三天。 这个人数还在上涨着！ 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而且这个涨幅还没有停下来！ 皇城前根本就放不下这么多人，人数已经顺着街道，蔓延开来。 除了儒生外，还有百姓们，如凑热闹一般地涌来。 没有人知道，明天朝会，会是何等夸张的局面。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昨日的国运显化！ 此事，不能再耽搁了，必须要有一个妥善的处理！ 在家中的群臣，已经坐不住了。 他们在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王朝被叶红雨一手毁掉！ 虽然帝君的权谋无论放在何时都是可以被包容的，但如今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赤裸地放在了这天下人的面前。 无人知道。 但当天下午，皇城内传出了女帝诏令。 “奉帝君诏令，江北明日上朝！” 叶凝霜激动地跑回了家，第一时间去见了怀王和景王。 “二位王叔，帝君诏江北上朝了！” 叶凝霜弯着腰，喘个不停。 景王和怀王对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 叶凝霜抬起头，满是不解地道：“你们笑什么！” 景王无奈，“笑……是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以为就你自己盯着皇城那边的动静吗？” “怎么，这些天提着的心可是终于放平了？就那么担心你那位郡马被女帝砍了头？我记得当初你不是还挺不情愿，为了示弱才招婿的吗？” “还找本王哭诉了半日。” 怀王也挑了挑眉，“莫不是，今时不同往日？” 叶凝霜气得跺了跺脚：“怀王叔，景王叔！你们莫要再取笑我！” 怀王和景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哈哈哈！” 景王点了点头，才说回了正事：“你且放心，明日我和怀王兄，会和七位亲王一同上朝，至于你……” 叶凝霜焦急道：“我也去！” 景王和怀王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在逗自己侄女这件事上，他们是乐此不疲的。 又是惹得叶凝霜一张大红脸。 逃也一般的离开了怀王府。 叶凝霜如今虽然没有了官职，但谁都不能否认她宗室的身份！ 况且…… 怀王等人，不也是无诏上朝的吗？ 法不责众，更别说是宗室了。 …… 待到叶凝霜离开后。 怀王和景王才苦笑着对视一眼。 怀王沉声道：“皇城外聚集了二十余万人，到了明日……这个数字还会上涨，恐怕整个城北都是人满为患。” “你觉得，帝君真的会罪己诏吗？” 景王摇了摇头。“哪怕民声四起，太学院愤怒……但她不可能真的就如了江北的愿，这会让她失去帝君的权威。” “还是有些想当然了……除非，群臣也都站在江北这边。” 怀王笑道：“就算如此，怕也还不够吧？你觉得张印清那老家伙，能成为这个一锤定音之人吗？” 景王愣了愣，压低了声音：“你是说……” 怀王点了点头：“除非太学院祭酒大人出关，插手朝政，也站在江北这边，不……他站的可不是区区一个江北，而是这天下万民，是太学院受了委屈的儒生们。” “这可是个护犊子的主。” 景王皱眉，“可如今……祭酒大人正处入定中，虽已有十日，但谁能保证他明日就会出来？” 怀王笑了：“那就要看，咱们侄女的那位郡马，要不要真把这老家伙从文圣殿里叫出来了。” 景王沉默了。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吗？ 不过……这也太损了吧？！ 祭酒大人好不容易入定一次，圣道就在眼前，这一步刚迈出去，就被拽回来了？ 很难想象，祭酒大人能不能疯？ 然后疯狂之下，再知道自己徒弟被关进天牢，再知道万民起怨，再知道太学院的儒生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卧槽！ 景王光是想了想，便直接打了个哆嗦，不敢继续深想下去了…… 他甚至怕出关了的祭酒大人，直接带着太学院的十余万儒生反了！ “如果真是这样……帝君除了罪己诏这一条路，好像也别无选择了。” …… 天色渐晚。 这皇城外，到底聚集了多少人，江北已经不知道了。 回望身后，这条宽大的街道，入眼所见全都是人。 已经无法容纳，人群已经填满了一条条小巷，延伸出去…… 又是一整晚过去，东边泛起鱼肚白，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时辰后的朝会！ 江北算了算时间，这一去一回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这种事……交给别人做他不放心。 活动了一下双手双腿，站在这整整四天四夜，他的双腿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好半晌才缓了过来。 他转身，朗声道：“诸位太学院学子，若是还能走动的，活动活动身子，随我回太学院去一趟。” 第119章 王大儒出关！ 浩浩荡荡，两万余人，朝着太学院而去。 这些，都是太学院的儒生，且还是能动的…… 还有很多第一日就站在这的。 听到江北的声音后，动了动，然后就坐在了地上，起不来了……被周遭的人带去旁边休息。 但他们都没有离开过。 四天的时间他们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一点时间了吗？ 他们要在此等一个结果！ 而这随江北回去的两万多儒生，也不知道江北到底要干什么，但无论他有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句……为万世开太平！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太学院。 然后惊讶的发现…… 他们行进的方向是文圣殿！ 莫非，江先生打算在上朝前拜一拜文圣？或者再给他们讲学？ 你要是整这个…… 那我们可就不困了啊！ 文圣殿这大院虽然不小，但还是容纳不下两万人…… 众人一看是文圣殿的这个方向，都着急了，生怕自己挤不到江先生的第一讲学现场，被迫在院外听学。 于是都开始往前挤。 等到了文圣殿的时候，可谓是人挤人的场面，文圣殿内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他们也不敢把去教坊司的骚操作在文圣殿这边再拿出来一遍，坐在文圣殿院墙上总归是有辱圣人的行为。 江北回头一看，忍不住暗暗咂了咂舌，沙丁鱼罐头也不过如此了…… 而且，你们真当过来是做什么好事呢？ 他硬着头皮道：“诸位还请留步。” 说话间，他已经朝着大殿的台阶而上。 来到了那大门外。 众多儒生都懵逼了。 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祭酒先生应该在殿内入定呢吧？ …… 十天了。 王恩杰，这位一品极道大儒，他的意识一直都处在一个缥缈虚无的状态中。 前方，永远有一抹光亮。 但他却怎么都抓不住。 他清楚，这是自己的道还未至。 只是知道了到底何为文道，但却还没有踏出那一步，他以前修的是小道，如今这一条康庄大道摆在眼前，他却始终没有触碰到。 想要靠着儒道入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眼前那抹光亮，却让人甚是眼馋。 当然，这只是王大儒的心神所感，实际上，他周身的圣人正气已经非常浓郁了。 一品极道，到入圣……其中这个堪比天堑的门槛，根本不是顿悟之下便可迈过去的。 哪怕是如今的半圣，也离不开王大儒这么多年来的积累。 就在此时！ “咚咚咚！” “咚咚咚！” 有这样的声音传来，直击心灵！ 王大儒精神也为之一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那抹光亮好像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近！ 王大儒的内心无比激动，握紧了拳头，那光亮在朝他走来，而他也在朝着对方走去，双向奔赴。 也就在这时。 那个光亮的源头…… 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 文圣！ 在满脸欣慰地看着他，仿佛是因为自己圣道终于有了继行者一般。 而对于王大儒来说，仿佛他只要迈进这个光亮之中，他可以成就圣人境！ 就如同一个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片绿洲，终于看到了希望。 但是，就在此时！ 仿佛一道爆响，自那光亮之中猛地传出，震得王大儒整个人都傻了。 光影在消散。 逐渐清晰的文圣的面孔也随之在消散…… 王大儒呆立在原地。 这片虚无的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崩碎了，他呆呆地看着前方……哪还有什么文圣的身影？ 只剩下那个满脸都是真诚笑容的年轻人…… 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王大儒每次看到这张脸，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儿！ “江北？！” 王大儒那激动到尖锐的声音，破口而出。 文圣殿外，那些还不明所以的儒生们，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人挤人，想坐都坐不下来。 江北：“……” 他感觉自己已经很礼貌了……为什么王大儒见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里面连点反应都没有。 然后…… 就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这不能怪他，实在是事出紧急，也管不了王大儒在里面到底是什么状态了。 突破的事儿，他不太懂。 但是这都十天过去了，真要是突破，也该突破完了吧？ 那接下来也就是调整修养…… 王大儒才三百多岁，正是闯的年纪，别的不说，身体素质这一方面绝对是够用的。 先把朝堂的事儿解决了去，回来再修养不也一样吗？ 于是乎，江北情急之下，也没别的选择。 嗯……反正王大儒又不能治他欺师之罪。 “你，你……” 王大儒终于回过神来，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手伸了出来，颤抖着指着江北。 他刚刚感觉就差了一点啊！ 但是现在回过神来，哪里是什么差一点？ 那“咚咚”声，明明是这臭小子在外面敲门。 而距离愈近的代表着圣道的光亮，还有文圣的微笑，明明就是在向他告别…… 下次再见。 哪怕王大儒这么多天已经悟透了，自己这次根本没有机会成圣，但是被这么给打断了，他心里非常不满！ 不！不是老夫没有能力突破圣人境，而是被这臭小子给打断了。 就是这样！ 王大儒的目光逐渐深邃下来，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江北感觉自己应该已经死于这老头子的目光几百次了。 江北咽了口唾沫，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嗓子给王大儒吓了一跳：“先生！” 王大儒眼睛瞪圆：“你干啥！我又不是你老师，你跪我干什么！” 他愈发感觉没好事儿！ 江北恭敬一拜！吓得王大儒直接站了起来，“你……” 江北抬起头：高声道：“请先生出关，为生民立命！” 王大儒：“……”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又听外面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请先生出关，为生民立命！” 王大儒往外一看，上万儒生，此刻拥挤在这文圣殿前的大院里，面色涨红，目光恳切！ 就算王大儒还什么都不知道…… 但面对如此场面，他怎可能不为之动容。 第120章 还怎么挣扎？ 他看向这上万儒生，面色动容。 他淡淡一笑：“有老夫在，这天下，还乱不了！” 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魔乱世，天下大乱，必有济世真人！ 他王恩杰，不介意走这一遭人世间！ 为生民立命……多么沉重的五个字，如今，他将双手托起！ 他的目光在每一个儒生脸上扫过，大笑道：“吾道不孤！” 后面的江北压低了声音：“先生……你有这个装逼的时间，还不如赶紧研究研究怎么救你的宝贝学生。” 王大儒默默回头：“……” 江北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那位宝贝徒弟唐今朝，如今身在天牢，死活不知。” 王大儒：“什么？！” 于是。 王大儒那人前显圣的心思瞬间被浇灭了，拎着江北的后颈，直接踏空几步，落在了文圣殿的大院外。 “快告诉老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北无奈：“唐今朝带着一万多儒生把皇城给堵了，然后女帝下令给他关进了天牢。” 王大儒：“……” “她是疯了不成！” 江北也顺着道：“唐兄也是……但是他虽然冲动了些……” 王大儒转过头：“我是说女帝，她竟敢将我学生下狱！” 江北：“……” 好家伙，这老匹夫能护犊子到这个程度，是他没想到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头来讲，今朝虽然脑袋不灵光，但也绝不是傻子，是不是你……”王大儒目光逐渐深邃，像是要将江北给看穿一般。 江北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 但随即，王大儒便摇了摇头：“哼，今朝只是头脑不灵光，却也不傻，自然不可能被你给诓骗了进去做这种事。” 就算唐今朝一个人犯傻，那上万的儒生都不要命了？跟着去堵皇城？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北：“先生说的对，今朝兄自然不傻，他做的乃是正义之事！” “如今帝都城谣言四起，百姓纷纷逃离帝都城……国运动荡，前日，帝都城外国运显化！” 王大儒眼睛瞪圆了：“你说什么？！” “……” 王朝的国运显化，只有在危难之际才会如此！ 他闭关这些天，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妖魔作祟，女帝醉心权谋，在先生入定的第二日，便因为晚辈无力查案，而将我与郡主革职，若不是郡主力保晚辈……晚辈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闻声，王大儒的目光一变。 “帝都城内谣言四起，妖魔虎视眈眈，今朝兄带着万儒前往皇城请命，请求女帝能给帝都城万民一个说法，女帝将今朝兄下狱，下令三日不早朝。” “我等已经在皇城外站了整整四天，今日……女帝才会上朝。” “我知道了。”王大儒点了点头，面色冰冷，“你先去早朝吧。” 江北：“？？” 王大儒轻哼一声，老夫刚刚出关，莫不是要穿着这一身去上朝？ 江北无语，老匹夫这一把岁数了还挺在乎形象？ 不过……不太对劲。 他深深看了一眼王大儒，心中大概明白了。 便躬了躬身，“那晚辈先去朝会了。” 王大儒目光躲闪，“去吧，老夫随后便到。” …… 江北带着人，重新回到了皇城。 彼时。 距离朝会开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围在皇城外的数十万人，将通往皇城内的大门让出了一条路，供这些官员同行。 每一个通过的人，压力都很大。 正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喊声：“江北！你怎么样了！” 是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身影，提着裙角，朝他小跑而来，满脸担忧。 在这一站就是四天，她是真怕江北出什么事，这些天一直在盯着，却又不敢上前。 来者叶凝霜。 她是跟着宗室的叔伯们一同而来，其中有几人，江北之前处理俸银案时见到过。 “我没事。”江北轻轻地笑了笑。 众多宗室亲王来到近前，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江北躬身施礼：“见过各位王叔。” 老怀王作为如今宗室的老大哥，笑道：“郡马免礼。” 剩余人则是朝着叶凝霜挤眉弄眼。 显然对于她紧张急切的表现颇为诧异，还真是如传言那样……被一个小小的郡马给拿捏了。 不过他们倒不在乎这些，毕竟江北的能力他们看到了。 那俸银案中，宗室的人比谁都清楚，就是江北最终破了妖族的计谋，才保住了宗室！ 而如今，他们反过来为江北做些什么还了这个人情，更是在为自己！ 这段时间，宗室苦女帝欺压久矣！ 这一次，怀王和景王牵头联动宗室的力量，完全就是一呼百应的局面。 但今天……也要视情况而动。 怀王和景王也不是傻子，他们不可能光听叶凝霜说要女帝罪己诏，就一定要朝着这个方向去使劲。 到了最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场面，也是他们不愿意接受的。 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临时挤出来的“官员通道”中，有个老者也来到了这边，笑呵呵地道：“诸位今日也来了。” 怀王笑着点了点头：“首辅大人。” “今日这事儿，也该有个解决了，总不能让这几十万人在皇城门口再站下去，成何体统？我等作为宗室亲王，自然也要为女帝分忧。” 张印清点了点头。 “此事确实让人为难，如今帝都城内谣言四起，百姓出逃，哎！”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短短两句话，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宗室的态度自然不用多试探，他们巴不得看到叶红雨死！ 但是张印清主动过来，却是为了顺着宗室的话，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跟你们是站在一起的。 “那诸位王爷……我便先一步进去了。” 他拱了拱手，在路过江北这边时，停住脚步。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你这小家伙……倒是不错。” 江北：“……” 不过他也明白了…… 这群臣的力量，这次应该是能借上了。 大家的目的都是共同的，张印清于情于理也要伸出这只援助之手。 当满朝文武、整个帝都城百姓、宗室亲王、甚至国之根本的太学院都站在了叶红雨的对立面时。 江北倒想看看，以她那种行事作风还该如何挣扎。 一旁的景王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进去了。” 第121章 朝堂责问！ 进入皇城大门之前。 江北驻足，回身望向身后，这数十万的儒生、百姓。 躬身一礼。 随后，大步朝着皇城内走去！ 大殿前，已聚集了数百官员，此时目光都朝着他们投来。 他们虽然无法直接在殿内参与朝政，官职也并不够高，但不代表他们不为近日的事动容。 大殿内。 文武百官已经站定，宗室成员身居前方。 而江北和叶凝霜，站在了最后。 实际上，以叶凝霜的郡主身份，是可以和这些宗室站在一起的，但她并没有如此选择，反倒是和江北站在了最后方。 朝会的时辰已到。 一袭红色龙袍的叶红雨，从侧方走出，坐在阶梯之上的帝位。 面色冰冷，目光如刀，朝着下方的文武百官看去。 在看到站在张印清等内阁大臣对面的九位宗室亲王时，叶红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淡漠地道：“想不到，几位王叔也来了，不知今日突然上朝所为何事？” 她冷哼一声，又道：“莫非，也是为了要本帝给这些贱民一个说法？！” 极具压迫的气场，引得当朝的所有人都为之胆寒。 而那一句“贱民”，更是确定了今天朝会的基调。 在她的眼中，王朝国运的基石——那数以亿计的凡人百姓，就是贱民！ 哪怕江北知道对叶红雨这种修仙者来说，凡人的命贱得确如蝼蚁一般，但此刻听到她当朝说这种话……依旧是气得不轻。 那老怀王却是笑着走了出来，躬身一礼，随后淡然道：“然也，帝君误会我等了。” 他笑了笑，道：“只是最近察觉气运多有波动，再加上听闻停朝三日，便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曾想这皇城外，竟有几十万人在站着。” 叶红雨刚刚冷笑一声，不还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吗？！ 可老怀王继续道：“此事与宗室没有什么关系，如今帝君掌朝，心中自然有所，只是三日前明月郡主的宗人府宗令之位被革，这宗室却无个说话之人，我等便过来询问帝君是何打算。” 闻声，叶红雨笑不出来了。 她的目光逐渐深邃，看向怀王。 仿佛是理解不了，如今的宗室，是怎么敢与她这么对话的！ 对此，怀王表示无所谓……你想看随便你看，想靠着目光吓唬人？抱歉，你还吓唬不到我。 而叶红雨的计划他心知肚明！ 无外乎是想在经过一系列的打压之后，将宗室的力量削弱至谷底，甚至让宗室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整个大乾她一人说的算。 而革职叶凝霜就是个信号。 按照正常的流程，接下来叶红雨会培养出一个她的亲信，来担任这宗人府宗令的职位，掌管宗室的生杀大权！ 那时，将是宗室贵族人人自危的局面，也是任由叶红雨欺压的局面。 宗室的气运将来到大乾王朝存在的数千年的，最低点。 但现在的宗室，却一反常态，站在了朝堂上，要对接下来宗令的任命指手画脚？！ 这再次触动到了叶红雨的利益！ 叶红雨冷笑一声：“好，既然愿意听，那就在这听听。” 怀王点了点头，随后等待着朝会下一步的进行。 最后方，江北站在了中间：“草民江北，受帝君诏令上朝，启奏帝君。” 虽然王大儒那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没过来，但该进行的……也少不了。 王大儒只要出关了，那事情的发展就已经有了定数，不可能改变！ 叶红雨的神态依旧淡漠。 江北也不管那些，直接开口：“如今帝都城内，谣言四起，北邙山暴雨坍塌，已被传成了天灾，如今已有上千人逃离帝都，情况愈演愈烈，还请帝君站出来还万民一个安心。” 叶红雨面色嘲弄，“当日是你带斩蛟营赴北邙山查起蛟案，结果你也在朝堂上言明是妖魔作案，怎的就成了如今的传言的天灾？” 江北点了点头：“不错，当日确实如此。” 他直言道：“但是这便是妖族的阴谋，原本该是在青金银导致宗室大乱之时，妖族再行起蛟之事，奈何我破获了封印案，断了妖族后续的手段。” “但他们费尽心力准备，自然不会就此放弃。” “可起蛟之后是什么？妖族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们的目的自然是霍乱大乾，这一切便要从动乱王朝气运开始。” “所以起蛟之后，妖族自然会散播谣言，将其定义为天灾！” 说到这，江北冷冷一笑：“可事到如今，帝君还在执着于起蛟一事，却忽略了妖族最本质的目的。” “就连数十万的百姓、儒生，站在皇城外，帝君却一句都不愿意解释，任由事态演变到如今不可控的地步！” 叶红雨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那不卑不亢，将这一切说了个完整的江北！ 她没有证据指明，这一切就是江北从中操作的。 因为，这确实就是妖族的根本目的！ 她的目光愈发深邃。 整个朝堂，都彻底陷入了死寂之中，针落可闻的地步，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叶红雨从牙缝中咬出了这几个字：“你是在责问本帝？” “草民自然不敢。”江北回答道。 叶红雨冷笑一声：“既然事出有因，那便理应由你来向这帝都城百姓，这太学院上万儒生们做个解释！” “你说的话，他们可还会不信？” 江北笑了，“帝君太高看草民的能力了，若是江某的话有用，他们还何至于站在皇城外数日不肯移步？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话一出。 众多大臣都为江北捏了一把汗。 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谁不知道这些人都以你为首？若是没有你，他们会这么坚持？ 这特么是真的在和女帝对着干了！ 就连那站在前方的宗室亲王们，都为之胆寒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江北今天竟然能这么刚！ 可江北的话，到这还没说完！ 他继续道：“况且，早在四日前，帝君就已经将太学院的唐今朝捉拿下狱，此事……还请帝君给太学院一个说法，否则将动摇国本！” 第122章 请帝君，罪己诏 这下…… 朝堂的上百位大臣，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他们就算用脚指甲想，都能想到此时叶红雨得愤怒成什么样。 那一头刺眼的白发，已经无风震荡了起来！ 周身恐怖的气势散发，压得整个朝堂的大臣们都为之胆寒。 尤其是在场的高管们多数都是入品的修士，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帝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叶红雨的目光死死地剜着江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北笑了：“草民自然知道。” “请帝君，释放唐今朝，他何错之有？帝君非要太学院将为民请命之行为，说成是谋逆之罪？” “今日之言，草民不过是，看不惯！” 原本，旁边的叶凝霜还一脸激动，还有点小纠结……要不要真的这么刚啊？ 但是好刺激啊！ 她自然不怕叶红雨再对江北不利，不然……她就拿命去威胁她那几个王叔们！ 但是江北这话一说完……叶凝霜也傻了。 叶红雨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一个看不惯！本帝行事，何需你看得惯？！” 首辅张印清此时也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更觉得……自己这一次纯属是在与虎谋皮。 因为江北的每一句话，除了在责问叶红雨的同时，也是在刺激他！ 你现在还不站出来，还想要我将事态继续扩大吗？！ 这一次，张印清终于不敢再拖下去，不敢再继续观望了。 他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恭敬道：“微臣启奏帝君！” 叶红雨颇为不满：“张爱卿突然启奏，所为何事？” “如今事态已经扩大，还请帝君应万民之心，给出一个说法，将天牢中的唐今朝放出，为其罪名平反。” “太学院也担当不起这谋逆之罪！” 这话还剩下半句，你将唐今朝顶罪谋逆，将王大儒置于何地？谁人不知这唐今朝是王大儒的爱徒？ 结果他教出来个学生，干了谋反之事？这不是啪啪往王大儒的脸上抽巴掌吗？ 叶红雨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而前方的老怀王也在此刻站了出来：“还请帝君，给万民一个说法。” 宗室的剩下八位亲王，也都站在他的身后，“请帝君，给万民一个说法！” 而这当朝臣子们，也在此刻纷纷下跪：“请帝君，给万民一个说法！” 叶红雨怒不可遏：“你！你们！” 只有江北，还站在远处。 他的脸上带着刺眼的笑意。 站在前方的老怀王，突然道：“前日，王朝气运显化，帝君应该也看见了！吾等想问帝君，这代表着什么？” 这种问题，叶红雨怎么可能回答？ 但她不回答，却有人为她回答！ 江北直言道：“自然是王朝在自保！说明，如今帝都城民心已乱，说明王朝国运认为帝君的手段有失公允，说明……这是王朝动荡的先兆！” “帝君若还是心有顾虑，不如走出这皇城看看！看看这站在皇城外的数十万人，有多少是帝都城内的平凡百姓，是你口中的贱民！” “他们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来讨一个是说法！” “可是数日过去了，百姓却越聚越多！这说法现在给出去，还有用吗？” “草民斗胆，请帝君，罪己诏！” 叶红雨怒目圆瞪，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江北生吞活剥！ 她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听清，没关系。 江北完全可以再说一遍，他朗声重复道：“请帝君，罪己诏！” 叶红雨不怒反笑：“反了，反了！” “凭你也想让本帝罪己诏？本帝何罪之有！” “倒是你，在这朝堂之上妖言惑众！你与那妖族是同谋不成？！带着上万儒生站在皇城前，意欲何为？！” “本帝可以关押一个唐今朝，今日便可斩了你！” 她的周身真气萦绕，整个大殿仿佛在这一刻刮起狂风。 江北丝毫不怀疑，这女人下一刻就会抬手一道真气，将自己直接刺死。 但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江淮了。 他目光淡然地看着叶红雨。 首辅张印清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请帝君收回成命，如今已经不能再扩大此事的恶果了！” 已经盛怒的叶红雨，猛地将目光扫向众臣：“你们呢，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你们也想反不成？！” 文武百官皆是齐声道：“臣等不敢。” 但是…… 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点刚猛之士？！ 当朝的文官这么多，其中半数都是太学院出来的！ 现在太学院上万儒生，就在皇城外看着呢！ 在张印清身后！ 那是五位内阁大臣，一位次辅，以及四位群辅。 此刻！ 其中一位站了出来。 “微臣封连仲，启奏帝君！” 女帝的周身有真气激荡，可他的周身，同样有磅礴的浩然正气！ 这便是太学院走出来的大儒！ “微臣张荣，启奏帝君！” 话音未落，又是一人，走了出来！ 同样的，周身伴随着磅礴的浩然正气。 又是一个太学院的大儒！ 而这一刻，仅位于张印清身后的一个老者，也缓缓走出。 他仿佛是个平凡的老头，但却没人敢忽视这位在朝中声名不显的老者。 次辅！杨士奇！ 这位是整个朝堂中，唯一一个能与首辅张印清掰掰手腕的人！ 内阁六人中，一位次辅，两位群辅，半数都是太学院走出来的大儒！ 当太学院受了此等委屈时，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的！ 朝堂中为了利益，为了权柄哪怕斗争再凶，在这种事上也绝对不可能退！ 也是因此，首辅张印清才选择将自己的态度表情！ “老臣杨士奇，启奏帝君。” 叶红雨的声音愈发冰冷：“三位爱卿，何事突然启奏？” 有了杨士奇出面，剩下两位群辅，纷纷站在他的身后。 杨士奇抬了抬眼皮，淡淡地道：“请帝君，罪己诏。” 哪怕已经想到了。 但叶红雨的表情却也随之更难看了。 “老臣在这朝堂之上，已有七十余载，早已有些力不从心。” “若帝君不愿，便请帝君准许老臣，乞骸骨。” 他的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淡笑道：“此行辞官，回到那太学院中，教教学生，也算是不违背了初心。” “……” 而这时，张印清也站了出来：“为今之计，也只有帝君罪己诏才能平民愤，若帝君不愿，也请帝君准许老臣，乞骸骨。” 首辅和次辅站在一起！ 这是朝堂数十年都没有过的盛况了！ 在这一刻，所有的官员，无论是哪个派系，无论是为了什么，在首辅和次辅带领下，他们都必须跟随！ “臣，乞骸骨！” 第123章 圣人持剑，当斩世间诸邪！ 叶红雨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怒道：“反了，反了！你们全都反了不成？！” 但根本无人回应她。 所谓的乞骸骨，就是……辞职。 而罪己诏，更是每一个君主都无法接受的一件事，要向全天下昭告自己所犯的错！ 叶红雨自然不愿，她起初连个说法都不愿意给，更何况如今不得不罪己诏了？ 可这件事的选择，已经由不得她了。 而此刻，还站在朝堂最后后方的江北，目光平静的看着站在帝位前，那个怒不可遏的女人。 她会怎么选择？ 是选择真的让这个朝堂空无一人，还是会选择自断一臂的罪己诏？ 问题是……她还有的选吗？ 这么久以来，她的目的就是炼化大乾王朝的国运！而这国运自然是凝聚得越多，气运就越能啊选择前者，朝堂完了，国运必将反噬！ 可她一旦罪己诏，自身所凝聚的气运最起码会瞬间消失一半！ 按照江北的了解，这个女人，两条路都不会选。 因为她从来就没想过，真的去让这个王朝变好！ 所以……她会延用拖字诀。 她会进行报复！ 在看到今日没有任何反转的可能，不得不二选一的情况…… 强行动用通神骨来炼化自身剩余的那部分气运！ 江北的目光逐渐深邃了下来。 果然。 叶红雨直接道：“绝无可能！” 众多大臣都愣住了，他们呆呆地看着帝位前的叶红雨，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有选择的可能吗？！ 朝堂所有大臣跪地请辞乞骸骨！ 数十万百姓聚集在皇城外讨要一个说法！ 大乾的根基——太学院的儒生为之震动！ 宗室的亲王们也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是绝无可能？ 难道女帝真的可以一意孤行到，不在乎这个王朝了吗？！ “既然再无其他的事，退朝！” “今日之后，这件事什么时候彻底了结，什么时候再恢复早朝！你们这些臣子自行处理。” 众多大臣面色悲愤。 就连江北，也攥紧了拳头。 这个时候…… 王大儒那老东西，怎么还不赶紧跳出来人前显圣？！ 还特么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不跟着自己一起来参加朝会的原因，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吗？ 这老东西是最爱搞这一套的…… 总不能是，自己这次猜错了吧？ 看着叶红雨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姿态，江北心里凉了半截，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根本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可叶红雨明面上就是要用“拖”字诀，群臣以及宗室，都拿她没办法！ 要不……今天真的带这些大臣们反了？ 有几个人能应他？他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郡马。 这一刻，江北才感觉到自己的羸弱。 而且，就算现在叶红雨身上的王朝气运流失了不少。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现在她还没到那一步呢。 江北紧咬牙关，攥紧了拳头。 就在此时。 一道穿着白色长袍的身影，突兀出现在了大殿的正中央！ 须发皆白，但却身姿挺拔，站在这跪地不起的文武百官中间！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散发着金光！他的面孔坚毅得让人不敢直视！ “事情尚未有个结果，帝君何谈退朝？！” 他的声音冷漠如冰霜，但却让人周身振奋，热血无比！ “吾等拜见祭酒先生！” 众人皆是齐声道！ 在场的每一个人，最低都是三品官！更何况还有内阁大臣！此刻却都对这位区区一个三品太学院祭酒跪拜。 他们唤的是先生，而非大人！ 因为他们谁都知道，除了这位祭酒先生之外，今天没人能劝阻女帝！ 叶红雨的身形一顿。 她做了个深呼吸，才勉强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祭酒大人也来了。” 王大儒冷哼一声。 周身磅礴的圣人正气喷发而出！ 圣人之怒！ 群臣皆惊，祭酒先生入定之后……竟然真的突破了？！ 那叶红雨也是面色骤变。 文人入品极为艰难，而入品之后，那九品，每一境都是天堑！ 而度过这一品极道境之后，将根本无法用常理来权衡这些文人。 在大乾王朝这延续数千年的历史中，还从未真正有人能踏足这个境界！ 莫说她还没真正的进入大乘期，就算是她炼化了大乾国运，真的迈入了大乘期……她也敌不过只有半圣的王大儒！ 完全没得打！ 可以说，王大儒是她整个大乾，最为忌惮的人，没有之一！ 哪怕是镇魔司，她都没那么忌惮。 王大儒一步步，走到了朝堂的最前方，他虽然是仰头看着那台阶之上的女帝，但更像是在俯视着对方。 笑容无比冷漠。 “自然是要来的，若不是老夫今日出关，还不知我那学生竟会背上了谋逆的罪名，更不知我太学院十余万儒生，竟无法为万民讨个说法！” “可是需要老夫也下跪，帝君才愿意罪己诏？” 叶红雨目光微凝，“这……” 她有些骑虎难下了。 “莫非，祭酒先生今日过来……也是为了此事？” 她做了个深呼吸，才放下了身段，道：“本帝可将唐今朝释放，并昭告天下恕他无罪。” “至于这北邙山起蛟之事，如今还未有定论，祭酒先生应该清楚，北邙山坍塌并非是天灾。” “至于在流民中的谣言，本帝会彻查，并惩治。” “如此，祭酒先生可满意？” 江北的面色为之一变。 叶红雨最后还是“拖”字诀，想要以此暂时平复王大儒的怒气。 但王大儒会不会就这么作罢…… 下一刻，王大儒却笑了：“我那学生，需要你恕他无罪吗？” 叶红雨直言道：“擅自率万人围堵皇城，此举已是谋逆。” 王大儒摇了摇头。 随之，目光骤然冷漠下来。 “我今日前来，并非是要做这些讨价还价之事，老夫觉得已经到了该罪己诏的地步，若帝君不愿，我便继行圣道，为生民立命！自己来讨回这个公道。” 话音落下，天空之中传来滚滚雷声！ 晴天惊雷！ 王大儒手中突兀的多出一把古朴的佩剑，长约三尺，周身环绕着纯白色的雾气，并无刺眼的光芒，却让人无法直视。 王大儒冷笑道：“此乃大乾先祖赐下，一直供奉于我太学院中，圣人持剑，当斩世间诸邪！” 第124章 罪己诏！ “……” 持剑上朝！ 而且这是要干什么？ 是要在朝堂之上，斩了女帝？ 你自己都说了……人家先祖赐剑，是让你斩诸邪，没说也能斩当朝帝君啊！ 但是此时，根本就没人敢阻拦王大儒！ 所有人都看到了，女帝继位之后，天下是何等的混乱。 虽然有妖族在其中设计谋划，但女帝非但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反倒是还利用妖族的谋划从中推波助澜，为了自己的权谋不择手段。 才酿成今日大祸。 此等行为…… 强行说是女帝和妖魔一条路子，将她也归类为“诸邪”，好像也不是不行。 要是就此换一个帝君上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这大乾气运，又得动荡几分了。 不过那些宗室亲王们，以及江北，他们的眼睛已经亮了！ 一个个都在期待着王大儒完成杀帝君的成就……顺利拿下出关后的一血。 叶红雨的目光一变再变，惊声喝道：“王恩杰，你敢！” 那把剑，给了她极大地压迫感，让她根本提不起反抗之心！ 她周身的真气也随之爆发而出！ 仿佛是在与王恩杰的圣人正气在对抗着，阻碍着他前行。 可此刻的王恩杰，右手持剑，左手却缓缓朝前一抬，轻喝一声。 “止！” 这狂躁的真气，一瞬间就像是遇到了猫的老鼠，彻底消停了下来。 王大儒淡淡道：“老夫今日不是来和你商量的。” “你只管回答，是否愿意罪己诏？” “若是不愿，老夫只能将你归类为这霍乱世间的诸邪，当斩！” 叶红雨的面色一变再变。 眼看着王恩杰一步接着一步，即将来到这台阶之上。 她惊声道：“王恩杰，你可知你持剑上朝、已经犯下大罪！” “若是就此收手，本帝既往不咎！” 她朝着周围喊了出来：“来人！来人，给我拦住他！” 可是……当朝百官谁敢拦王大儒？就算是那些入品的武夫，别管听没听过王恩杰讲学，见了这位还得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祭酒先生。 更别说…… 他们在之前就已经请辞乞骸骨了。 当王恩杰迈出最后一步，距离叶红雨不过一丈的距离。 他手中的剑已经举起。 叶红雨终于认命了，在命和气运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本帝愿意罪己诏！” 王恩杰将剑放下，缓缓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随后，转身走了下去。 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北，带着胜利的目光。 江北：“……” 好吧，今天这老匹夫确实是挺牛逼的……这一手人前显圣他算是给玩明白了。 虽然最后差了一点，没直接给叶红雨砍了，不过问题也不大了。 这一次之后，叶红雨就算不玩完，但自身的气运也会流失至冰点，她再想动用通神骨，绝对是不可能的。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抗拒。 起码……短期内她应该会想办法整顿朝纲，想办法让大乾子民重新对她产生敬仰，以此来重新凝聚国运。 但想要对付宗室，除此之外是不可能的了。 叶红雨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面对着案台，根本不知该怎么写这罪己诏！ 哪怕到了这一刻，她依旧不认为自己有罪！ 提起笔，却是半天难以落下。 紧咬着牙关，这一刻仿佛承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 那提着剑的王大儒神情冰冷，声音淡漠道：“可是不会写？若是如此，老夫来念，你来写！” 叶红雨：“……” 她做了个深呼吸，“有劳祭酒先生了……” 王大儒冷哼一声，看向群臣百官，尤其是那些武官们。 仿佛是在说：看看！这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下场，连特么个罪己诏都不会写！ “朕以不德，凝炼气运，继位帝君，当以贤臣辅佐，以安社稷、抚万民，然朕自省继位以来之所为，深感愧疚悔恨。” “今蛮族南下视大乾于肉糜，妖魔作乱恐引宗室血灾，北邙山起蛟引万民流离，然朕醉心于权术，未能公允处事，致使国运显化……” “……” 王大儒的声音，由圣人正气包裹。 不光落在叶红雨的耳中，也笼罩在了整个帝都城上方！ 仿佛天雷滚滚，将这片罪己诏，昭告整个帝都城！ 其实王大儒是直接想昭告整个大乾的……但是想了想，他的实力可能还不太够，便先缩小范围。 待到叶红雨将最后一笔落下时，她的脸色已经惨白无比，笔也随之滚落在了地上，顺着台阶掉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每落下一个字，体内的气运都在流失着！ 到了最后，她所剩的气运，可能还不到当初继位帝君时的三成！ 这么点气运……若是炼化了，对她而言根本没有多大意义！ …… 外界，帝都城内的百姓已经纷纷走出了屋。 看向天空。 有一个老者，声音洪亮地在念着这篇诏文，这个老者是谁……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答案——太学院祭酒，王恩杰！ 他们恭敬地跪在地上，朝天空跪拜！ 还有那些聚集在皇城外的儒生，百姓，他们在这站了四天，从未跪下过！ 但现在，他们却跪下了！ 其中一些儒生，更是泪流满面，祭酒先生来帮他们了！他们做到了！ 叶红雨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王大儒，声音干哑地问道：“祭酒先生，至此可满意了？” 王大儒皱了皱眉：“接下来还要做什么，难道还需要老夫一点点教你吗？” 叶红雨做了个深呼吸，“来人，将天牢中的唐今朝释放，择日、本帝将去太学院文圣殿前祭拜以告罪。” “明月郡主叶凝霜，恢复宗人府宗令职位。” 她攥紧了拳头，继续道：“原城北监城司司主江北接纳受灾流民，有功，第一时间查清北邙山坍塌事因，有功。” “是本帝醉心权术，为一己私欲而险些草芥人命……城北监城司司主江北，官复原职。” “此案中两功并行赏赐，官升两级，任帝都城监城司总司主。” “原监城司总司主平调至大理寺，任大理寺少卿。” 原本的大理寺少卿姜子阳死在俸银案里，正好还有个空缺，给安排进去。 对此，江北表示可以接受。 所谓狗改不了吃屎，这次叶红雨栽了，下次她可不会这么大意了。 倒是今晚可以去教坊司走一圈了，和夜莲深入的研究研究，他可不信……这妖魔在帝都城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之后，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今叶红雨身上气运已经落至冰点，妖族再加一把码……估计就可以换个帝君上位了。 第125章 老装逼犯了 帝位上，叶红雨声音颤抖。 将这一系列调任、安排，复职都做完，整个人的面色已经无比苍白。 发生的这一切，代表着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如今她身上的气运，甚至要比当初刚刚继位时还要低！ 而她身上流失的气运，重新回到了王朝与宗室间。 若她继续“犯错”，这帝位将不保！ 叶红雨的目光深沉，缓缓站了起来。 看向下方的王大儒，那把三尺白剑不知何时已经收起。 叶红雨这才开口：“祭酒先生，如此，可满意？” 王大儒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叶红雨便走下台阶，离甚至都没说一句“退朝”。 留下还站在大殿中的文武百官，独自离开。 叶凝霜目光复杂地看着江北，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忽视了这面面相觑的文武百官，也没有理会那些宗室叔伯们脸上的笑容。 他们都在庆祝着，如今好像终于可以安稳了…… 她抿着唇，纠结了半晌，主动上前一步，挽住了江北的胳膊。 江北侧目，他有些意外于叶凝霜此时的反应，好像并没有多高兴。 “怎么了？” 叶凝霜摇了摇头：“没……” 她轻轻扯了扯江北的胳膊，小声道：“回家。” 江北哑然失笑：“回家。”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开始纷纷退朝，在走出大殿前，王大儒直接拦住了江北和叶凝霜。 对江北一挑眉。 意思不言而喻：我牛逼不？ 叶凝霜恭敬施了一福：“多谢祭酒先生今日施以援手。” 王大儒笑了笑，又对着江北挑了挑眉。 江北无奈，自家娘子显然是不懂王大儒到底是个什么秉性的人，不过今天确实牛逼。 他憋了半天，也只能恭维道：“先生今日……确实是让晚辈开了眼界。” “圣人持剑，当斩世间诛邪。”江北颇为感慨，“这世间，除了先生之外，怕也无人能道出让人如此热血沸腾之言了。” 能直接把当世帝君叶红雨归类为邪祟……还得是王大儒啊。 栽赃陷害乱扣罪名这种事，宗室亲王乃至帝君，也最多给安排一个谋逆罪…… 到了王大儒这，直接就是妖魔邪祟！ 根本没得比。 还真是得罪什么人都不要得罪文人，得罪了小儒生，人家直接写文章骂你，到处宣传戳你脊梁骨……万一诗词火了也挺要命的。 得罪了王大儒这种……人家直接就给你扣上妖邪的帽子。 王大儒冷笑一声：“呵呵！” 老脸有点挂不住，当时也是热血上头了，多少有点吹牛逼的成分在其中。 什么圣人不圣人的……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江北问道：“敢问先生……已是当世文圣？” 王大儒抚须笑道：“想要成就文圣之位哪有那么简单？老夫也不过堪堪迈过了极道境，呵呵呵……” 说得有点谦虚，但是…… 迈过了一品极道境，可不就是入圣境了吗？ 一旁的叶凝霜惊讶到双眼已经瞪圆了，双手捂着小嘴，生怕自己惊叫出来：“祭酒先生竟然真的已经……” 王大儒笑道：“虽已迈过极道境，却也未入圣道。” 看着疑惑的叶凝霜，江北热心解释道：“先生现在就是上不上、下不下的，就是身上有点圣人正气，在朝堂上说自己是圣人其实是在吹牛逼呢。” 叶凝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又不修文道。 王大儒：“！！” 瞎说什么大实话！ 王大儒眉眼逐渐深邃：“你可知，若不是你今日……老夫已经成就圣位了？！” 江北：“……” 他就知道，这老头子肯定得把自己成不了圣的事儿怪到他身上来，要不是已经提前知道王大儒这次入定根本不可能成圣。 他没准还真得感觉亏欠…… 江北撇了撇嘴：“你再不出来，你那徒弟可能都得死天牢里了。” 王大儒这次倒说不出什么来了，冷哼一声，不搭理这小子了。 可随后，他目光却突然一凝：“诶？你竟然诞生了浩然正气？” 他面色也随之振奋了起来。 江北嘴角一抽，他感觉自己要糟！ 自己修文道这事儿，可是王大儒心中的执念啊…… 好死不死，那日王大儒讲道时，他脑袋一抽把横渠四句给说出来了，然后王大儒入定，文圣显化点拨太学院所有儒生。 连带着他这个始作俑者……也像是被奖励了一样，体内诞生了浩然正气。 而最近的一些事，也让他体内的浩然正气多了不少。 果然…… 下一刻，王大儒直接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哈哈哈！随老夫去太学院！” 大笑之后，一道轻呵：“起！” 眼看王大儒就要飞，江北顿时头皮发麻，喊停：“等等！” 一旁的叶凝霜也同时开口：“先生且慢！” 王大儒面色不解：“嗯？还有何事？！” 江北赶紧给叶凝霜使眼神儿，你别说话……可别再刺激到这老匹夫。 和叶凝霜接触时间长了、又经历了这接二连三的事之后，他对自己这位妻子也有了更全面的认知。 并不像表面那么娇蛮任性。 实际上，却是个很感性的人。 给叶红雨下跪之后，她顶多只是心情不佳，却因为自己心疼而动容，可今天叶红雨真的罪己诏了…… 她的心绪却是更加复杂了起来，肯定有很多很多话憋在了心里，所以才主动拉住他，急着回家。 这在王大儒眼中就是儿女情长，哪有修行圣道来的重要？！ 江北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先生总是如此急躁。” 王大儒眼睛一瞪：“你在教育老夫！” 江北赶忙道：“今朝兄如今还没出来呢……他出狱之时，最想见到的人难道不该是您吗？” “您持剑上朝，不就是为了救自己的学生一命吗？！” 王大儒点了点头，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但是唐今朝那小子……大概率是死不了，那女帝还不敢真对他下杀手。 出了天牢，自己就回去了。 江北趁势继续道：“还有这皇城外，如今数十万的百姓、儒生，都在等着先生您！” “先生若是这么直接飞回太学院，岂不是让他们失了心中期许？” 这话说完。 王大儒直接愣住了！ 他来的时候，直接一道言出法随，根本就没走大门…… “你说什么？几十万人在皇城外？！” 唐今朝不是就带了一万多太学院儒生吗？ 而且早上还跟着江北一起回来了，见证了自己出关盛况。 但这种事……谅这小子也不敢无的放矢，诓骗自己。 王大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淡淡道：“老夫自然是不忍让他们失了期许的。” 显然这老匹夫已经开始激动了，这老装逼犯……江北心里暗骂不已。 如果不是考虑到叶凝霜，他还真就直接跟王大儒去了太学院，互相伤害一次，让这老匹夫失去一次人前显圣的机会，回头知道了少说也得吐三升血。 一行三人，走出大殿。 而朝堂的文武百官，以及此前在殿外听朝会的数百官员们，此时无一人离开。 在王大儒出来之后，数百官员齐齐施礼：“吾等，拜见祭酒先生。” 显然，都在等他呢。 王大儒大笑道：“诸位免礼，且随我一同见见这帝都城万民！” 皇城门推开的那一刻。 王大儒，周身圣人正气萦绕，一道轻呵：“起！” 那磅礴的圣人正气，于他脚下聚集，本就走在百官最前方的王大儒，此刻直接起飞！ 于空中抚须而立。 第126章 有仇必报！ 当王大儒起飞的那一刻。 别的方面不说，确实是将逼格拉满了。 尤其是他那一身圣人正气，就如同有鼓风机在吹一般……飘散在整个皇城外。 有点润物细无声的意思，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 在装逼这方面，王大儒绝对是不计成本的。 “拜见祭酒先生！” 那些站在最前方的太学院儒生们，纷纷行大礼跪拜！ 有了他们带头，帝都城的那些文人墨客，也纷纷跪地。 再后方…… 那些凡俗百姓，甚至不懂什么祭酒不祭酒的，也乌央乌央的全都跪下了，肯定是来大人物出来了！ 而关于王大儒的身份，也迅速在人群中流传开来。 “这位就是太学院的祭酒大人！也是如今的当世文圣！” “若非是他来了，帝君怎么可能会罪己诏？刚刚我们听到诵读那篇罪己诏的声音，就是这位祭酒先生！” “今日就是祭酒大人带领的群臣，为我们讨要来的说法！” “是祭酒先生让女帝权谋公之于众，让民心安稳啊！那些逃离帝都城的人，可以回来了！” 这些言论一出，所有人再看空中那位老者时，都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王大儒挥了挥手：“诸位免礼！” “老夫虽然身份是太学院祭酒，却也和诸位一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人儒生。” “吾辈文人，当行圣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话音落下！ 这天地仿佛开始震荡！ 虽没有文圣显化，但王大儒也是当世半圣！ 王大儒站在这半空中，挥洒着自己的圣人正气，和文圣显化又有何异？ 所有人都为之震撼了。 而王大儒也顺势，爽朗地大笑道：“有诸位同行，吾道不孤！是以文道之昌也！” “……” 不远处，一个穿着一身破烂囚袍的年轻男人，缓缓从皇城另一侧走了过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之中爽朗大笑的王大儒。 唐今朝头发散乱着，凄惨无比，显然在天牢内的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他虽然没有高官的身份，但毕竟是王大儒的学生，还没至于到会被狱卒、囚犯们虐待的地步。 但天牢那阴冷潮湿的环境，他这凡人之躯进去了也是受不住的。 可这对唐今朝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知道，女帝不敢动自己。 他只是在这里受点罪而已，为了行圣道……唐今朝忍了！ 在天牢内的四天，唐今朝过得简直是非人的日子。 没有床榻，他只能睡在潮湿的草垛上……就这，还是优待之下。 而吃的更不用提了，如同是喂畜生一样的食物，已经馊了的东西！ 唐今朝生生饿了四天！ 吾辈文人，就算是死，也不能将尊严丢下！ 他的期待没有错，女帝终究下令了，让人放他出去……他知道，自己所行之事，成功了！ 他在监牢内，听到了老师的声音，听到了女帝罪己诏！ 老师出关了！ 在狱卒的搀扶下，唐今朝走出了天牢…… 他重新看到了阳光。 可是，天牢外根本就没有想象中老师带着万儒迎接他这个大功臣的景象，连个人都没有！ 秋风萧瑟……吹得唐今朝打了个冷战。 哪怕已经几乎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哪怕已经整整四天没进食。 他也强撑着身体，想要去皇城那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于是…… 他走出来。 看到了皇城大门外数十万人在跪拜着！ 唐今朝抬起头，看到了天空之中，那踏着圣人正气御空而立，豪迈地道出那文道四句的老师！ 他……该想到的！ “老师……” 唐今朝开口唤道，但很可惜，声音太小，正满脸豪迈的王大儒根本就听不到。 待到王大儒一连串地装逼言论说完后，这些儒生们终于有人在余光中看到了落魄的唐今朝…… “唐师兄！” 唐今朝：“……” 累了，毁灭吧。 …… 叶凝霜被江北牵着，一路跑出了皇城外聚集的人海。 上了马车，叶凝霜才气喘吁吁地问道：“江北，咱们就这么跑了吗？” 江北笑道：“不跑还等什么呢？” 叶凝霜目光有些复杂：“可是……” “那老匹……咳，咱们要是不快点跑，祭酒先生可就要带我去太学院了。”江北满脸深邃地道。 叶凝霜打了个冷战，那是得跑！必须得跑！ 江北眨了眨眼，主动问道：“对了，娘子急着要回家，是有什么话要同为夫说吗？” 叶凝霜沉默了。 原本她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 只是经历了这么一段，叶凝霜感觉自己很难找回之前的感觉了！ “我……” 她憋了半晌，愣是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她小声说道：“谢谢你……” “就这？”江北愕然。 叶凝霜抿着嘴，飞快的凑在江北脸上，轻轻一啄。 “这就完事儿了？”江北目光逐渐深邃了下来。 叶凝霜抬起头，显然也被江北这个目光给吓了一跳，向后蹭了蹭，缩到了马车的角落：“你，你还想怎么样……” 江北冷笑一声：“呵呵。” 叶凝霜更害怕了。 却见江北突然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叶凝霜的腿上，“为夫在皇城外站了四天，精神困乏，腰酸背痛。” 叶凝霜做了个深呼吸，就这啊…… “那我给你揉揉。” 她将江北往上抱了抱，让他能躺的更舒服些。 随后一双小手轻轻在江北的脑袋上按压着。 江北闭着眼享受着，“娘子，为夫这人，讲究一个有仇必报。” 叶凝霜轻轻应答：“嗯……” “娘子觉得，这样的性格是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的。” 江北冷笑道：“那娘子可忘了，你我赋闲在家的这七天里，你都做了什么吗？” “什么？” 叶凝霜脑袋一歪，显然是一时间还没想明白。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但随后江北一个鲤鱼打挺。 叶凝霜惊呼了一声，竟是忘了要反抗。 下一刻，她已经被江北压在了身下。 叶凝霜瞪圆了眼睛，精致的鹅蛋脸上，飞快浮上两团绯红，惊声道：“江北，你！你不许！” 贝齿被撬开，话音停止。 叶凝霜的双眼逐渐迷离。 那只大手，也使得她的脸颊更为红润，娇嫩欲滴。 捶打江北胸口的手，也逐渐失了力气。 反而紧紧地反抱住了江北的腰。 “唔……” 第127章 叶红雨的头都大了 “你欺负我……” 叶凝霜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整理着衣服，一想到刚刚那些事，便羞愤不已！ “这可是在马车上！”她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外面的人听到一般。 江北挑了挑眉。 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马车上先收点利息，正事自然不能在马车上直接办，得有点仪式感。 “哼！” 叶凝霜扭过头去，不再理会江北。 可还用余光偷瞄着他。 却是看不穿江北到底在想什么。 那一双眼总是很深邃，还有那永远解不开的眉头，不知他在为什么而烦扰着。 叶凝霜心里突然一咯噔，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反应让江北不高兴了？ 可是刚刚他确实太欺负人了，把她弄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赶忙开口：“江北……” 江北回过神来：“怎么了？” 叶凝霜纠结片刻，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如果是的话……我，我可以向你道歉。” “其实我刚刚也没有特别抗拒，我就是很紧张，我……” 江北愣了片刻，这女人很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可叶凝霜的面色却是更加凄苦，仿佛是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在被丈夫给责问。 江北：“……” 这咋还说不通了呢？ 江北无奈，伸出手，将叶凝霜揽在自己怀中。 叶凝霜的情绪这才好了几分…… 江北又不是傻子，也明白了过来，这个关头，他是该好好陪陪叶凝霜了。 如今自己这位娘子正处在一个心绪复杂，而且极为敏感的阶段。 失而复得的宗令身份，还有女帝对宗室的虎视眈眈，也在这一刻终于结束了。 如今的大乾王朝，宗室终于可以和女帝分庭相抗了。 而自从福王死后，孤苦伶仃的叶凝霜，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找到了江北这么个“依靠”。 她不得不坐在宗室之首的位置上，却要承担着根本无法承担的压力。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哪怕是这一个宗令的身份，她也要对得起身后的宗室族亲们，前有狼后有虎，女帝在图谋着宗室，可宗室族亲同样也在图谋着这个宗令的位置！ 可实际说起来，江北也在同样依靠着叶凝霜，二人有着共同的目的。 “我没有在责怪你……” 江北缓缓开口，安抚道：“你已经很好了……愿意帮助我，愿意相信我。” 叶凝霜低着头，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可我除了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 江北没有听清。 再问叶凝霜，她也不愿再重复。 江北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道：“我们之间总需要有一个磨合的过程，互相信任的过程。” “那你刚刚不理我……” 这句，江北听清了。 “难道不是你生我气，所以不理我了吗？”江北诧异，“你这是在恶人先告状！” 叶凝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却没有为自己辩解。 她心情也随之好了几分，赶忙转移了话题：“你刚刚在想什么？” 江北直言道：“女帝。” 叶凝霜的目光也随着认真了几分，抬起头，看着面色凝重的江北。 江北继续道：“在我看来，那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她可能会安稳一段时间，但只要她重新找到机会，就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夫妻二人，罪己诏这件事，她也会算在我们头上，让我们官复原职，更非她所愿。” 叶凝霜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可是她还能做什么？” “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想啊。”江北轻轻敲了一下叶凝霜的脑袋。 “痛！”叶凝霜不满道。 江北给她揉了揉，如此叶凝霜也不再追究。 “除了女帝之外。” “还有妖族的图谋，这一次……你觉得它们的计划落空了吗？” 闻声，叶凝霜猛地坐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毕竟，关于妖族的一切，江北从没跟她说过。 江北的目光愈发深邃，如今叶红雨已经罪己诏。 他便解释道：“不光叶红雨在利用妖族，我也一样，只是区别在于，她利用的是妖族的手段，在这手段中顺水推舟铲除我们，而我利用的是妖族的目的。” 叶凝霜目光一变：“我明白了，可是她已经罪己诏了。” “是的。”江北点了点头，“叶红雨身上的气运重新回到了王朝本身，填补了此前国运动荡之下的流失，又有一部分回流到了宗室。” 叶凝霜轻轻点了点头，她作为宗室之首，自然也感受到了。 江北解释道：“不论是盗换俸银，还是设计北邙山起蛟，妖族的目的都是为了让王朝国运溃散，而非让女帝下位，叶红雨罪己诏，相反是破坏了妖族的图谋。” 随后，他便忍不住苦笑道：“所以我在想，妖族后面会怎么办。” “他们的设计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样？” “连续两次手段，都被破了，它们还准备了哪些手段呢？或者已经没有手段之下……强行出手对付一个稳定的王朝？这根本不现实。” 这些，就算他去套夜莲的话，大概率也套不出来。 用脚想都想得明白，今天女帝突然罪己诏，妖族那位负责统筹全盘的人，估计也懵逼了。 谁家帝君，才上位不到两个月就能罪己诏的啊？ 江北看向叶凝霜。 倒是想听听这位宗室之首的看法。 叶凝霜只是简单想了想，眼睛便突然一亮，可随后她又目光深邃地看向江北。 “你真想不到？” 江北愣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叶凝霜目光复杂。 她总有种感觉，是江北在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一下证明自己并不傻。 尤其是在江北站在万儒前，她独自回去联动宗室…… 被两位王叔好一顿埋汰！ “妖族都做到这一步了，难道你就一点都想不到，女帝罪己诏之后他们要干什么？” 叶凝霜也趁着江北不注意，敲了他脑袋一下。 在江北一脸懵逼中。 叶凝霜露出了满是看白痴的目光：“他们的目的这么明显！就差直接告诉你了！” “我猜呀……现在叶红雨的头都大了。” 江北：“？？” 第128章 咱们摸着良心说话！ 江北的懵逼，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但叶凝霜那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目光，还是让江北感受到了切切实实的……伤自尊了！ “嘿嘿嘿。” 叶凝霜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可看着江北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她顿时打了个冷战。 再一想起刚刚经历的那一幕…… 江北还没动手，她的脸已经通红了，直接求饶道：“别！别乱来！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当然是让宗室乱起来啊！” 江北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感觉叶凝霜是在耍他，但他没有证据。 “妖族疯了啊？先从宗室下手没成功，再想利用百姓民心让帝都城乱起来，现在叶红雨罪己诏，这条路又走不通了……他们绕回去再对现在的宗室下手？” 江北反问道。 叶凝霜呆呆地看着江北，然后突然笑了出来，花枝乱颤，前仰后合，如同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笑话…… 江北的额头上多出了几根黑线：“娘子，你到底说不说……你可还没真正见识过为夫的厉害之处。” “说！”叶凝霜顿时一激灵。 “就是……就是想办法让宗室乱起来嘛。” 江北：“……” 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也可以像你说的那样……直接对大乾发动进攻，虽然现在王朝是稳定的，但是宗室与帝君的关系可不是。” 叶凝霜突然道：“如果这个时候，宗室有人要谋逆呢？” 江北愣住了。 你直接说你要在这个时候谋逆，不就完了吗…… 叶凝霜的面色严肃了几分，认真道：“如果是正常的情况……宗室自然不会大举出动逼迫叶红雨下台，起码眼下这个风雨飘摇的阶段，还不会。” 江北不解：“为什么？” 叶凝霜又露出了她那个看白痴的目光…… 江北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他忍了！ “夫君，你可别忘了，叶红雨才继位不到两个月。” “如果这个时候，宗室和帝君再爆发直接冲突，国运会彻底动荡开来，有反噬整个叶氏王族的可能。” 叶凝霜反抛出了一个问题：“但是什么情况下，会导致宗室不得不动手？” 江北沉吟片刻，才道：“在叶红雨流失一大部分气运后，妖邪不断作祟，百姓无法度日，血流成河，但叶红雨却无力安稳乱世！” “王朝的根基是百姓，百姓会进一步对刚刚罪己诏的帝君失去耐心，而那时叶红雨自身的气运已经流失至冰点，这个时候宗室自然不能看着后果加剧进一步影响到王朝本身，不得不动手！” “哪怕这一切不是叶红雨的错，她也必须来当这个平民愤的罪人。” “是的。” 叶凝霜的眸子一黯，“真到了这种情况……宗室不得不动手，就算更换帝君会导致国运动荡，宗室也没有其他选择。” 江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确实是唯一的可能，也是一步明棋，接下来宗室明知道是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跳。 但他们唯一能选择的，就是跳进去的时机。 妖族虽然两次计谋都以失败告终，却完全可以在叶红雨罪己诏之后，来上一次曲线救国！ 江北觉得那位站在妖族背后的人，是有脑子想到的。 “娘子确实是提醒了我。”江北叹了一声。 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他又不是宗室成员，自然对宗室、帝君以及国运的关系看得没那么清晰。 叶凝霜露出了浅浅地笑容。 她感觉……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嘛！ 嗯，起码在江北需要自己出力的时候，她也不是那么一文不值。 但江北却愣住了。 “所以……” “娘子你现在是宗室之首，若是宗室真的联手对抗叶凝霜，那这帝君的位置……这次还真轮到你坐了？” 叶凝霜也呆住了。 她刚刚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去分析，没想那么多啊！ 江北冷笑道：“我有理由怀疑，娘子是在一步步勾引我往这方面去想，你成为帝君之后，就能满足我父仪天下的愿望，从而得到我的心。” “娘子你好深的心机啊！” 叶凝霜啐了一口道：“我才没有！谁要得到你的心！不害臊！” 江北继续冷笑：“咱们摸着良心说话，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摸良心都是没有！” “好，这是你让我摸的。” “我……啊！” “……” 不多时。 马车外的车夫硬着头皮道：“郡主殿下……咱们到府上了。” 叶凝霜如临大赦一般，挣脱了江北后，跳下了马车：“到家了、到家了！” 青鸢等侍女，看到叶凝霜这满脸通红，慌不择路的模样也呆住了。 “郡主殿下……” 看着仓皇逃向自己小院的叶凝霜，江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不到，一向娇蛮的叶凝霜，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青鸢都不用想，肯定就是江北这个王八蛋又欺负了郡主殿下！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北后，追了上去。 “郡主殿下，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郡马又欺负你了！” 江北：“……” 这小丫头，这不是在你家郡主殿下的头上再填一把火吗？ 心情极佳的江北，回了自己的小院。 今天虽然只是收了点利息，不过……也还不错。 真切感受到了自家娘子的伟岸胸襟。 至于妖族后续具体要干什么？怎么给叶红雨添麻烦？ 这个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但可以肯定的是……妖族的目的在某些方面，再一次和他的重合了。 …… 回房间后。 江北逐渐冷静了下来。 在知道了妖族这次可能会直接以武力闹出动静后，他对于自己的实力第一次有了紧迫感。 他只不过是根据叶凝霜的说法，多往下看了一层。 妖族既然想让叶红雨撑不住大乾王朝，那有没有可能，他们同样不想让其他宗室成员顺利接替呢？！ 到时，整个大乾，无人能接替叶红雨的位置！ 宗室如果在这一刻失去了领头羊…… 每一个宗室亲王都在眼馋帝君的位置，那才是最理想的情况！ 他和叶凝霜……有危险！ 无论是不是真如所想的这般，实力都是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拿出那本《归元真魔功》，江北开始修炼。 可他才刚开始运转功法…… 意识之中的小魔魂便长吁短叹了起来：“不用炼了，怎么炼都没有用，你是不可能突破的，哎！” “本座跟了你这样一个连入魔都做不到的人类，简直是我们魔族的耻辱！咱俩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何必还要挣扎呢？果断点不行吗？要么让我把你剩下的四魄也都吞了，咱们一同走向魔生巅峰，要么咱俩都重开算了，何必在这互相拖累，互相折磨？” 江北：“……” 他目光冷漠地看了一眼与自己相貌相同，但气质诡异的魔魂：“你好像还没拎清自己的身份。” 小魔魂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江北。 “嗯哼？” 江北黑着脸，起身来到魔魂身前，提着拳头就揍！ 签订了主仆契约之下……小魔魂是真的不敢还手。 半个时辰之后。 小魔魂鼻青脸肿，满地打滚哀嚎着：“你打我！你打死我！我已经成了耻辱了，我无颜面对魔祖！” 江北：“……” 江北也忍不住皱眉，他的魔源之力足够突破，但却卡在了凝魂的关键一步。 他与其他魔修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这七魄，他是个活人…… 他的三魂无法通过魔源凝聚。 修炼魔功的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他又不可能真如魔魂说的，真彻底失去七魄，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魔修。 江北皱紧了眉头，“能不能曲线救国？换一种方式去凝魂？” 一旁的魔魂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有！还真有别的方法！你要不试试去？！” 第129章 黑衣女人的警告！ “说！” 江北没好气儿地道。 “哈哈哈哈！” 那魔魂还是笑个没完，江北的脸色黑了。 许是也害怕江北再将他揍一顿，笑了一会儿后，魔魂终于不笑了，坐起来，顶着个猪头面色怪异地看着江北。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真想知道？啧……说起来你还真有点可能做到。” 江北：“……” 魔魂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入品之后才会被称为大儒？” 江北有些费解：“你不是早产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还懂文道的东西？” “废话！我们魔族最大的天敌就是那帮腐臭的儒生！自然是要研究透彻的！这是刻在我们魔魂脑子里的东西！” 江北给了个“请”的手势，继续。 好吧，这一点是他唐突了，他没想到这魔魂还有脑子。 魔魂冷哼一声，“实际上，只有达到六品，君子境的儒生，才能被称之为大儒。” “原因也很简单，六品儒生已经三魂归一，万邪不侵。” 江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魔魂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才道：“一般来说，带有怨念的邪灵会攻击人，但他们没有修为，只有在人类受了惊吓，惊走了人魂后，才能对其下手。” “所谓的万邪不侵，其实只是成为六品君子大儒之后，三魂凝聚，邪魔无法直接攻击神魂。” 这下，江北明白了。 魔魂越说越兴奋：“你不是想换个方式凝魂吗？要不你试试，能不能通过文道的手段去凝上。” 江北：“……” 他妈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修文道。 但是最近一系列的操作，确实让他体内的浩然正气磅礴了很多。 但是距离入品还是非常困难的。 “按照你的意思，以我现在的情况，我想顺利凝魂，只能先将文道修炼至六品君子？” “不错！”魔魂笑了。 江北额头上的黑线又多了几条，砰的一拳砸在魔魂的脑袋上。 魔魂懵了。 “你当我傻比啊？我要是有修炼文道的天赋……我特么都成君子大儒了，我还用得着费劲巴力的回来修这劳什子魔功吗？” 魔魂硬着头皮道：“是《归元真魔功》。” 江北：“……” 这特么不是僵住了吗？ 试着运转了一个周天的真魔功，果不其然，完全没有任何长进，体内的魔源已经是非常充沛的状况了，就在等着他凝魂成功后一举突破入魔境。 没办法。 江北仰躺在床榻上，看着棚顶，不知不觉间，沉沉的睡了过去。 …… 叶凝霜回到房间后，心跳的厉害，仿佛随时都要跳出来了一样。 捂着胸口，连续做着深呼吸，好半晌才逐渐缓了过来。 这王八蛋！越来越大胆了！ 在马车上他就敢…… 黑衣女人突然出现，调侃道：“霜儿那位郡马爷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刚刚缓过神来的叶凝霜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到身后的女人，才长出了一口气，娇蛮地跺了跺脚：“影姐姐莫要取笑我。” 黑衣女人笑道：“那郡马爷倒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只可惜才实力太过低微。” 叶凝霜抿着唇，并没有回应。 黑衣女人又道：“这次他逼迫女帝罪己诏，不知是好还是坏。” 叶凝霜赶忙道：“自然是好的，若非如此，女帝下一步就要彻底控制宗室了！” “你连影姐姐都要瞒着吗？”黑衣女人目光复杂。 “凝霜自然不会！”叶凝霜赶忙道。“只是江北并非修炼之人……我不想给他压力。” “这已经超过了他能力的范畴，他很厉害的，很有头脑，才学让祭酒先生都为之赞赏。” 黑衣女人轻笑一声：“确实也没有更好的方式，妖族这次来势汹汹，我已经查到，这次在背后统筹的，就是青丘狐族的那位军师。” “凝霜在我心中可并非寻常女子，平日里也不是这么糊涂……如今，可是在装傻？” 叶凝霜：“……” 为什么最近大家都说她傻啊？！ 王叔们说也就算了，影姐姐也这么说！ 黑衣女人反问道：“流民得到妥善安置，朝堂已经定性为妖魔作乱，那为何帝都城内还能再起流言？为何起蛟能如此顺利？” 她自问自答道：“因为起蛟有山神在庇护、谣言有城隍在散播。” “你那位郡马爷确实有些头脑，竟是能将城隍也给算计了进去。” 叶凝霜没有回答，心中只觉得震惊无比。 黑衣女人不再绕圈子，直言道：“可妖族是会看着新任帝君上位，还是会看到宗室群龙无首，帝君之位人人可得的局面？。” “你觉得，以你这点实力，挡得住来势汹汹的妖魔邪祟吗？他们是让整个大乾血流成河更难，还是取你这条小命更难？” 叶凝霜低着头：“我都知道的……” “但叶红雨若不罪己诏，这天下已经乱了，我接任父王宗室之首的位置，就要面临这样的危险……从那一天我就知道。” 黑衣女人面色一寒：“这是你的选择，若非如此，王爷的力量怎可能会甘心为你所用？” “可你看看，如今你的在干什么？！” 叶凝霜面色发白，“影姐姐，我……” “你沉浸于儿女情长！在一个空有些许小聪明的男子身上浪费你的时间！乱了你自己的计划！” 叶凝霜颇为不服地道：“可是如今的状况……远比我们之前想过得更好，不是吗？我们原本只是在一味的退让，一味地向女帝示弱！” 黑衣女人怒道：“但妖族如今已经盯上你了！王爷留给你力量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动用！你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来整合这股力量！而非用来自保！” “是，如今的状况可能更好，但也让我看到了更多不确定的因素！让你在帝君之位与那江北之间二选一，你会作何选择？” 叶凝霜沉默。 黑衣女人笑了，“如果是一月之前的你，根本不会有丝毫犹豫，叶凝霜，你好好想想！你的父王因何而死！” 黑衣女人说罢，直接离开了。 …… “郡主殿下？您怎么样了？” 门外，传来了青鸢着急的喊声。 叶凝霜推开门。 青鸢看到叶凝霜这面色苍白的模样，顿时激动道：“郡主，您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郡马欺负你了！我找他算账去！” 第130章 主动送上门 “青鸢！” 叶凝霜见青鸢作势就要去找江北要说法，赶忙喊停。 她的脸色真有那么差吗？ 至于影姐姐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她并不那么认同。 因为她就不喜欢一味地向叶红雨示弱，也不想一味地退让，任由宗室被帝君一味地打压。 她更喜欢江北选择的方式，而她，既然选择了相信，那何必中途反悔？ 实际上，她甚至没有那么强烈的想当帝君的意愿。 只是……为了替已故的父王，还有这些年来为他卖命的手下，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而已。 如今嘛，她也想当一当这个帝君了，能坐在那个帝位上肯定很爽！顺带着也让那个总欺负她的王八蛋父仪天下。 叶凝霜浅浅地笑了起来，朝着江北的小院走去。 青鸢跟在侧后方，惊疑不定。 郡主殿下这是…… 明明受了欺负，要去教训那个郡马呢，可怎么一边走还一边笑呢？ 让人理解不了。 …… 不多时，二人一前一后到了江北的小院外。 院门没有关。 叶凝霜想了片刻，并没有让青鸢进去知会江北，反倒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步履极轻，一丁点的声响都未发出。 一旁的青鸢见状，想跟上，但却被叶凝霜一个目光给止住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院外候着。 郡主殿下像是变了个人呢……看着叶凝霜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青鸢忍不住想到。 然后再一想起江北那个得意的笑容，以及前段时间帝都城内对郡主殿下的一些传闻，便恨得一阵牙痒痒！ 郡主殿下该不会真被那个郡马给……拿捏了吧？ 叶凝霜已经到了房门口。 房门没有挂上锁，叶凝霜轻轻一推便给推开了，传出“咯吱”一道响声，吓了她一跳。 叶凝霜赶忙装得端庄严肃起来：“咳！江北，你在房间吗？” “那我进来咯？” 声音并不大。 说罢，便朝着屋内走去，也看到了仰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香的江北。 回来之后，修炼无果，江北直接就睡了。 江北的一句相信，但他并不知道叶凝霜要下多大的决心，失去了宗令之位，若是拿不回来，她没法和父王的手下，跟影姐姐交代。 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叶凝霜坐在床榻上，目光复杂地看着江北。 眉眼如剑，鼻梁高挺精致，侧脸极有立体感，薄唇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总是能淡然面对任何事。 叶凝霜伸出了拳头，在江北面前耀武扬威似的挥了挥，嘀咕道：“这个王八蛋……做了什么梦，能笑得这么开心？” “哼，不会真梦到自己父仪天下了吧？！” 不论如何，江北的外貌条件确实是没得说，叶凝霜也逐渐看痴了。 只是那嘴角似乎不再浅笑，眉心逐渐皱起。 叶凝霜托着下巴。 “想什么呢？皱着个眉头，连睡觉都在算计？叶红雨是不是又要遭殃了？” 叶凝霜心中起了兴致，伸出手，轻轻地将江北皱起的眉头化开。 可随后这眉头又皱了起来，叶凝霜再次将其化开……叶凝霜像是找到了世间最好玩的游戏，并乐此不疲。 几次三番之后。 睡梦中的江北像是找到了规律一般，突然抓住了叶凝霜的胳膊，然后顺势一侧身。 叶凝霜反应不及，整个身子顿时前扑了上来，就那么侧躺在了江北的身边…… 瞪圆了眼睛，这王八蛋是不是故意的！ 可江北却是迟迟没有转醒。 这还真是冤枉了江北……失去了一半的魄，江北的警觉性也大大降低。 再加上整整四天没睡觉，早已彻底陷入了睡眠中。 虽然修炼了功法，但是这个过渡实在是有些快，江北还是更习惯普通人的生活，一日三餐，日落而息。 于是乎…… 叶凝霜就这么躺在江北身边，加上那只手还被江北攥着，这样的姿势，好像成了叶凝霜主动过来，抱住了江北。 慌乱后的一瞬间心安，让叶凝霜放空了此前在黑衣女人面前压抑的心神。 实际上叶凝霜也好不了哪去，在江北站在皇城前的四天，她也几乎没合过眼，而且她要担心的也更多…… 身体紧贴着江北的后背，她在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门外的青鸢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里面却丝毫声音都没传出来，郡主也没出来。 她的心神愈发慌乱，屋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江北没在房间？而郡主殿下会不会是突然晕倒了之类的…… 青鸢左思右想，总得进去看看情况！ 便也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然后推开刚刚叶凝霜没有关紧的房门，看到了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一幕…… 呆住了。 这个姿势。 很显然是江北在那睡得好好的，然后郡主殿下过去，抱着江北…… 天呐！ 这还是她心中那个郡主殿下吗？！ …… 晚上。 江北处在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身上有什么在压着，活动困难。 不会是被鬼压床了吧？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有鬼魂之说，他经历过…… 但魂体也不至于能压住人。 而且这个世界不光有鬼魂，还有邪灵，魔魂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他就是个魔修！ 魔修还能被鬼压床了？ 以后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得被人笑话死？ 而且还有点不对的地方…… 他的颈边有温热的吐息，像是有个人在他旁边睡着了。 但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回了家的，在自己的小院、自己的房间……他特么睡个觉还能被绑走了不成？！ 江北猛地睁开了眼，便看到了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的叶凝霜。 那精致的鹅蛋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就枕在他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吐在脖颈上。 江北愣住了。 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周遭，是自己的房间无疑啊。 这叶凝霜是主动送上门了？ 该死，魄不完整是耽误事儿！ 肩膀一阵酸麻，也不知道被这女人枕着睡了多久了，而且睡觉还不老实，喜欢把人当抱枕！ 江北心中有一百个疑问，但叶凝霜这四天想来也没睡好觉，不然也不至于睡得这么熟。 索性便让她这么睡着。 欣赏着自家娘子这倾国倾城的容貌。 整整过了一个时辰，叶凝霜那修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满是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江北那似笑非笑的脸…… 叶凝霜呆了片刻，重新闭上了眼，嘴里还振振有词：“一定是做梦了。” 第131章 死到临头不自知 又过了些许时间。 叶凝霜好像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惨烈的现实，脑袋也终于回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时江北会出现在眼前。 但是这么一直装睡总不是个办法，该面对的总得面对……今天这种场面，又不怪她！ 叶凝霜睁开眼，目光平淡的看着江北。 “看什么？”她平静地问道，“很好看吗？” 江北颇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很好看。” 虽然已经尽量平静了，但叶凝霜的声音仍有几分颤抖，江北也不介意逗逗她。 “你……” 叶凝霜欲言又止，显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 眼珠转了转，直接道：“你好生无礼，竟趁着我不备将我拉过来，我本是关心你便过来看看，谁成想……哼！” 江北：“？” 好家伙，恶人先告状是吧？ 他明明是修炼无果，倒头就睡……至于叶凝霜是什么时候来的，江北浑然不知。 但叶凝霜显然不想跟他多争辩，已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穿鞋准备离开…… 叶凝霜冷漠转头，淡淡道：“哼，看在你最近做的还不错的份上，今日我便原谅了你。” 江北的嘴角重新挂上笑意，趁着叶凝霜要起身之际，拽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拉。 重心不稳的叶凝霜重新回到江北怀中。 一声惊呼。 脸上顺势挂上两坨绯红。 “你，你，你……我警告你不许乱来！你不许欺负我！” 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逐渐酥软了下来。 面对逐渐逼近的江北，叶凝霜也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眼睛一闭，小嘴死死的闭紧……像是明明已经做好了任由欺负的准备，但还是不能放弃的那么彻底。 江北轻轻吻住了叶凝霜的嘴唇，那紧咬的贝齿被轻易撬开。 衣衫被件件褪去。 屋内旖旎的氛围开始蔓延。 粗重的呼吸声和叶凝霜的喘息在交织着，虽然天色还没彻底黑下来，但这显然不是什么需要在乎的细节。 不知何时，叶凝霜已经反抱住了江北，身体轻轻颤抖着。 随着将最后一层底衬褪下，叶凝霜光洁的脊背也终于暴露在空气之中，只剩下前胸淡粉色的肚兜，成了二人之间最后的阻隔。 江北的手也在顺着叶凝霜光滑的皮肤，继续向下，试图将这碍事的肚兜也彻底解开，丢得远远的。 叶凝霜却在这时突然攥住了江北的手。 “等等，等等……”叶凝霜像是彻底脱了力一般，声音都在颤抖。 双眼迷离，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一丝力气都提不上来。 江北并没有任由她中途喊停，几乎没用力便挣脱了这只手。 没有人知道，在雀阴魄正常的情况下，这几天给叶凝霜“侍寝”是有多遭罪！ 江北的嗓音愈发嘶哑：“今晚，我就告诉告诉你应该怎么侍寝。” 叶凝霜仿佛动用了全身的力气，吐气如兰，虚弱地道：“先等等，有人过来了……” 江北冷笑一声：“呵呵。” 这个时候还想反抗？还想用这么拙劣的骗术？ 晚了！ 然后，几息之后。 青鸢那急切的喊声传入耳中，连带着还有剧烈的敲门声。 “郡主殿下，郡主殿下！” 江北人直接傻了，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青鸢是不是故意的？！ 叶凝霜见江北呆在原地，顿时做了个深呼吸，像是死里逃生一般…… “郡主殿下，快醒醒！” “祭酒大人来府上了！” “郡主殿下，您在里面吗？青鸢进来了？！” 迟迟得不到回应，从前厅一路跑到后院的青鸢也急了，说话间就要推门。 叶凝霜吓了一跳，声音都吓得尖锐了几分：“在！你不许进来！” 青鸢多少还是懂一些规矩的，这要是直接冲进来……她感觉自己以后没法做人了。 门外的青鸢又喊了出来：“好！郡主殿下您和郡马快些，祭酒大人好像有急事。” 叶凝霜赶忙回应：“知道了。” 她蹭着身子，躺靠在床头上，看着江北那愤懑不已的模样，想笑但又不敢笑……这王八蛋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段，轻轻一碰她，她就像是丢了力气一般，丝毫反抗不了。 甚至连反抗之心都提不起来。 叶凝霜催促道：“祭酒先生找你，还在这傻愣着干什么？” 江北：“……”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愣是平复不下来这心态。 王恩杰！！ 老子真是欠了你的！ 江北在心中将王大儒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但也只能穿戴整齐，朝外走去。 见到江北独自出来。 青鸢一脸诧异：“郡马……郡主殿下没跟您一起出来？” 江北本没想搭理这小丫头，不过再一想到叶凝霜那玩味的笑容，便道：“你家郡主浑身无力，床都起不来了。” 青鸢：“？？” 然后惊叫一声，朝着屋里跑去。 江北头皮一麻，脚底抹油朝前厅跑去，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了叶凝霜那羞愤欲绝的骂声：“王八蛋！” “看什么看！青鸢！你再敢笑！” “再笑，我就把你送给郡马当通房丫鬟！” 青鸢顿时求饶：“郡主！我再也不笑了！” 江北心情好了不少。 但在见到王大儒那一刻，都消散了。 笑容是留给值得的人的，很显然，王大儒不值得！ 王大儒一句废话都没有，见到江北那一刻直接迎面走来：“小子，随我去太学院！” 江北冷着张脸反问：“去太学院干什么？” 王大儒依旧自然地答道：“你如今已经有了浩然正气，自然是要随老夫修行文道！为往圣继绝学！” 江北：“……” 他突然有点后悔把那横渠四句给说出来了……合着王大儒还将它给发扬光大了？ 做什么事肯定得带上其中一句。 “不去。”江北撇了撇嘴。 他是真没那个闲心，去老老实实修行文道来凝魂。 文道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像那种一夜顿悟的传说……要是真有能实现的，也不会被称为传说了。 尤其是入品之后，更是如此。 不然那些大儒也不会甘愿留在太学院里，一方面是为了继续修行，另一方面是在太学院内当老师教课讲学也会帮助他们积累浩然正气。 “不去？”王大儒额头上顿时多出几根黑线，冷笑道：“你这么聪明，莫非死到临头而不自知？” 第132章 唐今朝心态崩了 “老东西，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小爷我活得好好的，刚升了官，怎么就死到临头了？” 江北眼睛瞪圆了。 管你是什么半圣八圣的，也不能刚坏了好事然后就说人要死啊！ “呵呵。” 王大儒也不恼，继续冷笑看着江北。 这还真让江北心里逐渐没底了，这老匹夫这次入定突破，变化是挺大的…… 莫不是打通任督二脉，会算命了？ 算到了什么？ 再一联系到叶红雨罪己诏之后，妖族肯定会有所行动…… 江北后背有些发凉。 这人啊……最怕就是自己吓自己。 王大儒目光深邃，淡淡道：“现在可想明白了？知道老夫是不是在胡言乱语？” 江北：“……” 莫非，妖族真要直接对自己下手？ 还是说，夜莲那边已经做好准备，在等着他下一次过去了？ 江北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王大儒心里暗暗给唐今朝点了个赞，这小子跟他学习这么多年，也算是长了点脑子！ 且说，王大儒来郡主府寻江北之前。 今早在皇城外。 王大儒当着几十万人，好一顿装逼！ 往空中一站，各种挥洒自己的圣人正气……引得数十万百姓、文人那叫一个赞叹不已。 尤其是那帮文人，可以说已经将王大儒奉为当世文圣！ 在这个时候……唐今朝出来了。 确实有零星几个人看到了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看一眼就当打个招呼。 而天空之中的王大儒，正在为他们展现什么叫圣人风采！ 甚至这个时候，王大儒还在皇城外，直接为这数十万人讲学了！ 是的，为往圣继绝学！ 那得将“道”传播出去！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王大儒心有所感，然后说干就干！全然忘了自己那被关押在天牢内整整四日的、没入品的学生。 然后…… 四天没睡好觉，唐今朝忍过来了，四天没进食，唐今朝也忍过来了，四天待在那鬼哭狼嚎的天牢里，所要面对的心理压力，唐今朝也忍过来了！ 终于，他出来了，看到了人前显圣的王大儒……终于还是没忍住。 直接昏了过去。 嗯，依旧还是没人搭理他。 因为这个时候，正是王大儒讲学讲到了关键时刻。 哪怕是那些平凡百姓，也听得是如痴如醉，就算看到了也没功夫搭理他…… 唐今朝在地上昏了足足一个时辰，许是心中的郁闷让他没法睡个好的，又清醒了过来。 彼时的王大儒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即兴讲学，然后，正准备和自己的粉丝们近距离互动一下。 终于在其他太学院的儒生提醒下，看到了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看着天空的唐今朝。 王大儒心中大急！ “哎呀呀！今朝，你是何时出来的！老师还准备去天牢接你呢！” 这话一出，刚刚转醒的唐今朝险些又昏了过去，很想说上一句，他什么都看到了…… 真想一死了之算了。 唐今朝麻木道：“老师，我应该在天牢里多住些时日的。” 王大儒一愣：“莫非那天牢之中环境很好？” 唐今朝：“……” 于是，看到自己的徒弟状况确实不太对，王大儒也没有继续人前显圣。 用自己仅存不多的圣人正气，为唐今朝调理了一下身子，至此，唐今朝才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而后，随着王大儒以及太学院的数万儒生，往回走。 这帝都城外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甚至都挤到了胡同小巷之中，少数也得有几十万人。 确实给唐今朝吓了一跳。 也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四日前，我明明只带了万余人过来找女帝讨要说法，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怎么没看到江北兄？他今日没有参加朝会吗？” 于是…… 便有人给唐今朝讲明了缘由。 唐今朝人傻了。 作为文人，心中都有个人前显圣的执念，而且随着实力越高，对这方面的执念就越是深厚。 他可以不怪老师…… 王大儒也道：“你这一说起来，朝会之后老夫确实未曾见到那江北，许是回家了？” “哼！这小子如今已经蕴出浩然正气，当来太学院修行文道！” 唐今朝越听越不是滋味…… 从一万人，生生站成了数十万人！ 就算那江北今天没有人前显圣，但这些天，他早就显了个够！ 这数十万人，有谁不知道，是江北站在最前方整整四日？带着太学院万儒为帝都城百姓讨要的说法？！ 所以，他呢！ 到底有没有人记得他！ 除了太学院的那些人……可能，没有了吧？ 毕竟他来的当天早上，就直接被关进了天牢，相比天牢那地方，唐今朝宁愿在这站上四天啊！ 他也能站！ 尤其是当他知道了，这些人引得国运显化，天空降下浩然正气滋养这些儒生，唐今朝眼皮一翻，差点又昏了过去。 老师啊……为什么要为我渡那一缕圣人正气？为什么不让我安安静静的昏过去呢？ 唐今朝悲愤欲绝。 而在此之下，他这个脑袋也发挥出了本不属于他该有的转速。 女帝罪己诏，妖族密谋……呵呵！ “老师，你现在去找江北兄，他断然不可能跟你回来！” “你晚些时候再过去，多一句话都不要说，就告诉江北，他死到临头了！” 王大儒也有些诧异。 但只要是能将江北那小子拐回太学院老老实实修行文道，王大儒还是愿意尝试的。 果然，好用！ …… 如今王大儒看着江北这面色惊疑不定的模样，心中给自己那个学生点了个赞。 不错！ 江北实在是看不穿王大儒深浅，也没想到一口一个“江兄”的唐今朝能损成这个逼样。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在。 确实有性命之忧这一说，只是原本他没觉得会这么突然而已。 反观他如今三魂凝不到一起，而修文道成为君子大儒，又是眼下他唯一可以曲线突破魔功的方式。 不如去看看！ 别的不说，太学院那边关于修炼的典籍还是不少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算不入品也能换一种方式凝聚三魂？ 通俗来讲……先上车，后补票。 于是，江北与王大儒一拍即合，朝太学院走去。 路上，江北便问道：“先生，晚辈有一问，为何君子才能称之为大儒？” 第133章 逆天之行！ “怎么突然问这个？”王大儒停住脚步，皱眉看向江北。 “年轻人莫要好高骛远，如今你才刚刚有了些许浩然正气，便要开始想成就君子境？” 王大儒冷哼一声：“况且，极道之下无大儒。” 江北：“……” 人麻了我草。 这老匹夫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装逼的机会。 在皇城外，都特么装了一上午了，这会儿还没累着了？ 王大儒心情大好，笑道：“不过按照这世人的说法，君子确实可被称为一声大儒了。” “哼，可惜这沽名钓誉之辈太多，许是觉得这君子境也太过艰难，不知从何时开始，刚刚入了九品养气的儒生，竟也能被称之一声大儒，可笑！” 江北：“……” 他憋了半天，问道：“敢问先生，有没有什么……捷径？能快点成就君子境？” 王大儒突然冷漠道，“修行文道，需要一步一个脚印！” “这些话，我曾无数次在太学院的儒生面前讲过，今日便也告诫你一番。” 江北赶忙拱手：“愿听先生教诲。” 王大儒抚须问道：“你可知，何为君子之品？” 江北摇头。 “所谓君子之品，其一当健行志远，其二当义行向善，其三当知行合一，其四当慎行自省。” “放到文道修炼之中，君子乃是养气、修身、德行之后，以浩然正气凝聚三魂，万邪不侵！” “心如磐石，是以本心向道，方可被称之君子！” 江北倒吸了一口凉气，故作震撼…… “君子大儒这么强？万邪不侵？” 王大儒笑道：“那是自然，否则为何只有到了君子境，才能被称为大儒，六品君子境与七品德行境，虽只是一境之差，却是无数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想要成为君子大儒的心，老夫可以理解，可修行本就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事，你的才学可够？你对道的理解可深？你对……” 然后王大儒说不出来话。 他陷入了沉默。 “应该……都还行吧？”江北一咧嘴，笑了。 他有个屁的才学、对于文道更没一丁点理解，但是王大儒……万一有其他的路子呢？ 江北眼睛一亮：“所以，如果我也成功将三魂归一，是不是就成为君子大儒了？而且还能直接跳过前面三个境界？” 王大儒继续沉默，但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你为何总是在想这等投机取巧之道？” 江北：“……” 他咋回答，直接说他就压根没想过修文道呢？ 还好，江北已经想好了一切对策。 今天要是不把这些玩意弄明白了，他这一趟太学院纯纯是白去了。 江北面色纠结，沉吟半晌才开口：“先生，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样的态度，也让王大儒目光微凝，莫非还真是事出有因？ “什么可能？”王大儒催促道。 江北一脸严肃地道：“按照正常来说，文道的修行在入品之前，是要努力学习诗词歌赋，增添自身的才学。” 王大儒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江北的这个说法，文人的才学的确是最基本的。 “所以，莫非是因为我天赋过人，对道的领悟远超常人，已经无法以常规的方式修行文道？” “不然为何在先生带我第一次拜文圣时，我根本无法诞生浩然正气？而第二次……却是给了我远超常人的量？” 这话一说完，王大儒也惊住了。 江北生怕王大儒又钻了牛角尖，赶忙换了个问法：“在先生看来，如今我的才学以及对道的理解……应该是文道修士的何等境界？” “这……” 王大儒犹豫了。 这个真没法说。 甚至他这次能入定突破半圣，都是沾了江北的光，这一点不承认不行。 而且在才学这方面，别看江北的产量不大，但每一篇都是传世经典…… 但王大儒又不好直接说……在老夫之上。 随后，王大儒也愣住了，所以此等才学，对道的领悟又是如此之深，都能引得圣人显化，出手点拨整个太学院儒生……这可不是区区天地异象那么简单了。 这说明江北对道的领悟，连文圣也是认可的！ 王大儒越想越难受，这答案也就越难给出去……想当年，他也造就过这等场面啊，如今竟被一个后辈给比了下去。 江北赶忙打断王大儒的胡思乱想，颇为小心地道：“晚辈斗胆，应该可以比肩君子境的修士了吧？” 这次王大儒没有犹豫，顺坡下驴，直接点头了：“这是自然，你的才学不错，一般的君子大儒想来也无法稳胜你一头。” 江北：“……” 江北苦笑道：“可是您在看我……到现在连文道入品都做不到，难道所谓的一夜顿悟真的就是虚假的？” “自然不可能是虚假！”王大儒直言道，“遥想文圣，就是一夜顿悟，一朝成圣的存在。” 江北点头：“那就是了，所以我为啥连入品都做不到？” 你看，话题又重新绕回来了，但信息点已经给足了王大儒。 只要他顺着接下去，给圆回来…… 果然，王大儒也不傻。 他的目光逐渐凝住，凝视着江北，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了那个可能：“莫非……这是文圣对你的一种考验？” “你并非不适合修行文道，而是你的心性都还没有到一个该有的地步？” 王大儒越说越是激动！ 他攥紧了拳头，“而文道入品之后，九品养气，八品修身，七品德行，可你看看你自己，有哪个？” “平素里意气用事，修身方面更不要多说，那教坊司都快成了你的家，还拐带了我太学院多少儒生？哼！” “至于德行？还用我说吗？” 江北：“……” 只能在心里问候王大儒的祖宗了，现在反驳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你根本无法入品，哪怕你才学已经足够，对道的领悟也足够深刻，但这是你心性使然。” 王大儒严肃道：“你如今需要的，是随我去太学院苦修，打磨心性，而不是研究着怎么投机取巧。” 江北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明白先生所言之理，但问题在于……我就算去了太学院，该如何苦修？并非晚辈过于自负，而是就算晚辈甘于苦修，又有哪位大儒能来教我？还是说先生亲自收晚辈为学生？”江北一脸凄苦地问道。 他重重叹了一声，像是对生活已经没有了希望。 “哎……有时候天赋太高，竟也不是一件好事。” 王大儒：“……” 虽然这小子有装逼的嫌疑，但该说不说的……他这话确实是戳中了王大儒的痛处。 是啊，谁能带他，谁能教导他苦修？ 说是修身养性，但得怎么养？王大儒的经验就是苦读诗书，领悟传世篇章，读圣人言，悟圣道…… 但这些，江北不需要啊！ 至于什么天赋太高也是一种坏事？ 这个…… “所以你想要修文道，就只能想办法先凝三魂，再逐渐蕴浩然正气，然后一举突破至君子境。”王大儒犹豫道。 江北一脸着急地道：“还能这么操作吗？” 王大儒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思考了。 “请先生为我凝三魂！” 王大儒汗毛都竖起来了，就差直接破大口大骂了：“你当我为你凝三魂那么简单呢？！” “七魄乃人体根本，可这三魂乃是人之神魂！失了魄，人也就少活些时日，但你见几个丢了魂的人能活？！” “你当老夫是文圣在世呢？！插手他人神魂无异于逆天改命、破解轮回，那是逆天之行！” 江北攥紧双拳，傲然道：“吾辈修士，当逆天而行！” 第134章 这师生之情，淡了。 王大儒的嘴角在蠕动着。 看在这离郡主府还不算太远的份上，没直接骂娘……嗯，他可是半圣，自然不能有那么粗鄙的言行。 连续做着深呼吸，平复内心要破口大骂、打人毁物的冲动。 王大儒冷哼一声：“老夫做不到！哪怕是文圣在世也做不到！除非你能得到通神骨，融合通神骨来凝炼三魂七魄！” 江北：“……” 又特么是通神骨！ 他感觉现在听到这三个字都要起应激反应了，每次有点困难，都得和这玩意挂上钩。 可他的通神骨在叶红雨那女人手里呢，他要是拿得回来还说啥了？ 数万载以前的时代，一根通神骨都能引得整个修炼界暴动，更别说如今这个世界了……世人得疯！ 哪怕是叶红雨也根本不敢暴露它的存在。 除非是到死的那一天！ 江北神情依旧凄苦：“想想办法嘛，难道先生就舍得看我此生无法入品吗？我想要修行文道，就这一种方法了。” 王大儒：“……” 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老夫回去查阅典籍，好好想想办法。” 王大儒道：“能帮助强化神魂的外物倒是有一些，但是能凝炼三魂的……老夫也未曾听闻。” 江北挑了挑眉，“那先生先回去查查？等有了消息再来跟我说？” 王大儒气笑了。 带江北回太学院，就是王大儒如今的一个执念！ 虽然带回去了啥也干不了，但只要能在太学院里看到这小子，王大儒心里就能舒服不少。 “呵，想得美！跟老夫回太学院修身养性！” 王大儒一把按住江北的肩膀：“起！太学院！” 江北：“……” 眼前一花，江北已经和王大儒站在了太学院内。 周遭，在江北出现的那一刻，纷纷聚集了过来……名人效应已经诞生了。 “见过江先生！” 江北扯了扯嘴角，伸手跟他们挥了挥，算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然后就被王大儒带到了他那间宽大的书房。 推门而入，见到了百无聊赖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唐今朝。 唐今朝已经起身，满脸兴奋的看着被带回来的江北，让你坑我，让你坑我！让你把我的风光都给抢走了！ 现在太学院这帮师弟师妹，已经彻底把我当成了空气！ 都是拜你所赐啊！！ 江北也没看懂，唐今朝这小子怎么看着他之后目光这么兴奋，江北拱了拱手：“今朝兄，又见面了。” 唐今朝哈哈大笑：“江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可是好些天都没见到了。” “江兄这次可是随老师来太学院修行的？” 王大儒一把拎起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唐今朝：“废什么话，随我去藏书阁！” “啊？” 唐今朝人傻了。 江北赶忙解释道：“先生想要帮我凝三魂，一举突破六品君子境，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只能去查典籍，麻烦今朝兄了。” 唐今朝脑瓜子嗡嗡的，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满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很难相信，这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王大儒又对江北吩咐道：“你在此，帮老夫处理太学院事宜。” 唐今朝眼睛瞪圆了，这代理祭酒、处理太学院事宜的活，本来是他的！ 谁不知道见了唐今朝，就和见了祭酒先生是一样的？！ 如今…… 唐今朝忍不住了：“老师！既然是江兄的事，他为何不随我们一同去藏书阁？” 江北替王大儒回答了这个问题：“今朝兄，自然是因为我还没入品，看书的速度太慢。” “诚彼其娘之……我也没入品啊！”唐今朝心态彻底崩了。 被王大儒强拉硬拽进了藏书阁，双眼无神，机械性的开始翻找着典籍。 时不时还得被王大儒骂一句：“走马观花不成？给老夫认真点查！” “老夫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蠢货为学生！几年了，还没入品！连看书都看不明白！” 唐今朝：“……” 这师生之情，淡了。 …… 祭酒书房内。 江北坐在那不知是何材料、但看着就价值不菲却又很有格调的案台前，翘着二郎腿，喝着王大儒的茶叶。 醇香！ 奢侈！ 这王大儒的日子过的，确实是舒坦。 不过今晚……难道就真不回家了？ 江北暗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本来今晚都打算好，好好教育教育叶凝霜那女人，谁成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被王大儒给带到太学院来了。 走出书房，天色已经擦黑。 但太学院内还有不少学生，十个八个的聚集在一起，坐在草地上，吟诗作对。 或是在争执着什么，离近了便听到，也是在争论这些东西。 学术氛围非常浓厚。 “哈哈！好，好诗好诗！今晚我定要将妙语给拿下！此诗定叫她今夜与我倾述衷肠！” “快，也帮我看看我这首诗如何，今晚我可不想再回来睡那硬邦邦的床榻。” “不错，不错！也不失为一首好诗，只是这两句……稍作修改，更是能让人感动。” “……” 江北忍不住暗暗扶额。 天色已黑，等到江北靠近，这些人才看到，纷纷惊得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像是犯了错误被老师抓包的学生。 “江先生！” 王大儒带着唐今朝进藏书阁的事，已经告知了整个太学院，在他们没出来之前，太学院负责祭酒处理的事，都直接交给江北。 此刻他们看到江北，一时间还真有些慌乱。 江北扯了扯嘴角。“嗯……你们继续，继续。” 为首那儒生眼珠一转，方才想起江北也是教坊司的常客啊！ “江先生，不如今晚与我等同行？上次去时，听姑娘们说夜莲姑娘惦念着您呢……” 江北笑着摇了摇头。 在太学院内转了一圈，回了书房。 去教坊司，今晚是个机会。 如今自己的小命有些危险，而危险的源头就在夜莲背后的妖族……他们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已经下了必杀令？ 虽然这几次和夜莲的相处，这女人大概率不会对自己下手，况且上次还借用猜测之说，提醒了他很多。 但是…… 不敢赌，夜莲看似单纯，情感狂热，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是妖族下了死命令，导致夜莲真的要对他下杀手呢…… 江北沉吟片刻，好像也好办！别忘了在城隍庙里他是怎么诓骗了那城隍的！ 江北的眼睛逐渐亮起。 况且去别的地方，确实是对王大儒有点不好交代，但众所周知……教坊司就是太学院分院。 江北起身：“走！正好有一段时日没看到单纯善良的小狐狸精了。” 第135章 军师的命令 教坊司后院。 夜莲站在窗前，那双蓝绿色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前院的方向。 四天已经过去了。 今日女帝罪己诏的内容，落在了每一个帝都百姓的耳中，自然也被她听到了。 大乾女帝竟然罪己诏了！ 江北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过了，今晚他会来吗？ 教坊司已经到了开业接待宾客的时辰了。 前院不少人涌入，多数还是太学院的学子们…… 别看他们在皇城外最少也站了一天，多的则是站了整整四天。 但是……有国运显化帮他们恢复了力气，今天朝会结束后他们又回太学院好好的睡了一觉，吃了东西，已经是神清气爽的状态！ 自然晚上是要奋战一夜的。 跟枕边的姑娘好好聊聊，说说这几天在皇城外发生的事。 教坊司的姑娘们很难离开这里，对于外界的事还是颇为好奇的…… 太学院的儒生们在进门一瞬间，便取得了姑娘们热情的接待。 夜莲的目光依旧还凝视着前院。 今晚的教坊司，并没有四日前的热闹。 而这四日，教坊司的生意已经跌落至冰点，毕竟教坊司做的从来都是做那些身家还算不错的、文人墨客的生意。 如今教坊司开门已经盏茶时间，但院内的座位还没有坐满。 钱不钱的不说，但并不是每个文人今晚还有力气过来的，尤其是如今教坊司的宾客主力还是太学院大军。 夜莲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看着窗外喃喃自语着：“他今晚，还会来吗？” “这么大的事，他今晚应该会回家和他那位郡主妻子好好拉近关系吧？” “江北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他那个妻子自然也意识到了，不然怎么会在朝堂上，为他说话？为了保护好江北，竟然丢掉了自己的官位？” “如今一切都回来了，女帝还罪己诏了……她肯定得和江北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自然也要袒露心声，不能让这段婚姻就此结束吧？” 夜莲越想就越是落寞。 虽然在安慰着自己…… 可是，在她眼中，江北毕竟是她的情郎。 今天的事，他碍于家庭，碍于各种方面最终只能回家与他那名义上妻子的分享，共同庆祝……而不是与她这样一个教坊司花魁。 心态逐渐有点崩。 当初密谋帝都时，为什么偏偏要给她安排这么个身份！ 如果她是个正常的良家女子，也能想办法以偏室入住郡主府…… 至于女帝罪己诏之后，会对如今的大乾格局起到什么影响，后续，那位军师还会如何安排……这些夜莲压根就没考虑过。 正此时，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轻盈地跳到了夜莲的怀中，口吐人言：“夜莲姐姐，还在想那个男子吗？咯咯咯！” 夜莲抚摸着狐狸的脊背，一路向下，摸到了尾巴根处。 惊得小狐狸叫了一声，“夜莲姐姐，不要乱摸，这里好痒的。” “你如今这第二尾已经要涌出来了，这妖气还能压得住？再敢乱跑，小心军师罚你。” 小白狐吐了吐舌：“自然不会的，军师已经再一次为我施法隐蔽了妖气。” 夜莲警告道：“不许与军师乱说我这边的事，听到没有？” “知道啦，我自然不会胡说八道，但是夜莲姐姐莫非真的对那凡人动了心？”小白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夜莲沉默，并没有回答，转问道：“你昨晚才回去，想来这一天都在赶路吧？军师那边可是有什么急事？能让你这么着急的过来？” 小白狐点了点头：“是呀，如今大乾女帝罪己诏，是我们的好机会呢，军师大人……” 话还没说完，夜莲却是一把将这小狐狸丢了出去，直接站了起来。 小白狐又惊叫一声，险些摔破了相：“夜莲姐姐！” “别吵！” 夜莲沉声道。 那一双眼睛，散发着从未有过的亮光，在看着前院的方向，一个穿着青色儒袍的男子，脸上带着笑意，走进了院门。 教坊司的署丞如同见了亲爹一般，根本不敢对这位收取门票，任由他进来寻欢作乐。 “他真的来了……” 下一刻，夜莲没有丝毫犹豫，拿起自己的披肩，一边穿着，一边跑出了房门。 小狐狸爬上窗台，看着已经出现在院子里的夜莲，目光复杂。 喃喃道：“可是军师已经知道了，军师想让你杀掉这个凡人呢……” “夜莲姐姐，你该不会为了这个凡人男子，要违背军师的命令吧？” 江北、叶凝霜、包括那位黑衣女子，都没有猜错。 在女帝罪己诏的那一刻，此次统筹妖族邪魔的那位青丘狐族军师，已经做下了决定——暗杀如今的宗室之首叶凝霜，至于她身边那个一举导致了这一幕出现的男人，自然也要顺手为之。 两次破坏了妖族的手段……看似与这个人关系不大，但偏偏其中都有他的身影！ 这一次，虽然他也帮助妖族进一步的乱了大乾的国运，但江北的存在对妖族而言是个潜在的威胁。 恰好军师得到了这个男子沉迷夜莲美色的事，那想来，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这些事小白狐还没来得及说，他便已经来了教坊司。 而夜莲竟直接跑出去见他了，竟然连军师的命令都没有听完！ 小白狐已经明白了……它禁了禁鼻子，藏在了床板下。 …… 前院。 江北刚刚落座，便看到了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夜莲。 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在这一刻终于绽开。 江北起身，拉住了走近的夜莲：“好久不见了，夜莲姑娘。” 夜莲低着头，“哪有很久？不过几日而已，公子在皇城外站了四日，今晚怎的就过来了？白天可休息好了？” 江北笑道：“不论休息好不好，今晚都是要过来的，这等事自然要与夜莲分享，只是没想到你们都知道了。” 夜莲轻轻点头，如小女人一般依偎在江北的怀中，轻声道：“祭酒大人的声音，女帝那篇罪己诏的内容今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城，夜莲自然也听到了。” 二人这紧密的姿态，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存在。 这次夜莲出来的急，并没有用面纱遮脸，这也是众多宾客们，第一次见到夜莲的长相。 说她妖艳，但气质上却根本没有那个风尘的感觉。 相反，她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却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对江北更羡慕了……感觉身边的姑娘都没那么香了。 “公子，这里人好多……”夜莲小声说道。 江北在别人看不到的方向，轻轻一拍夜莲娇嫩的臀儿，惹得她又是惊呼一声。 “那咱们，回后院慢慢说。” 第136章 袭杀江北！ 同时，江北心中再次告诫自己，今晚以自保为上！ 如今的帝都城，夜莲应该是唯一一个能彻底潜伏下来的妖魔，这种能瞒过镇魔司的，而且还有实力的妖魔应该不多。 而且这也是唯一一个，能最近距离、直接威胁到自己和叶凝霜身家性命的妖魔。 摸清夜莲对自己的态度，很是重要。 而且这几次夜莲表现出来的……也是让江北放心的一部分。 毕竟人和人之间还是要有点最基本的信任的，哦不对……人和妖之间也可以有。 只是不知道夜莲今晚是否已经收到了妖族那边的任务……按照妖族那位、负责对大乾的整体谋划思路，此妖的心机非常之深！ 江北和夜莲携手，回到了小院。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偷/腥的猫，明明如今和叶凝霜的感情很是不错，但偏偏阴差阳错躺在了夜莲的温柔乡中。 如今还不得不维系下去……而且他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让夜莲这么冲动。 一个狐族妖女，要是因爱生恨这种事发生了…… 那后果，江北也不敢想。 不论是对是错，这段感情总得继续下去，他也并非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只是因为如今的局面实在有些极端。 进了小楼后，夜莲整个人已经瘫软在了江北的怀中，娇声道：“公子。” “这么多天未见，夜莲想公子了呢，夜莲这一生……只是公子的人。” 江北咽了口唾沫，心中暗骂妖女还真是妖女，今晚为了小命，他就差直接带着圣人之心过来了！ 没想到短短一秒钟，直接就让夜莲给破了功。 他大脑宕机，甚至不知道何时已经与夜莲缠绵起来，明明还没到三楼……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 为什么明明是夜莲主动来勾搭他的，但却像是他反客为主，一边缠绵着，一边朝三楼走去。 江北在自己的脑海中喊了出来：“小魔魂！” 魔魂：“？？” “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被这狐族妖女给魅惑了？” 自打签订了主仆契约之后，若是没有江北的允许，他是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早已不再平等。 “没有被魅惑……” 江北大骂一句：“你放屁！” “帮我盯着点情况！要是我被魅惑了及时给我叫醒！” “我如今大小也是个魔头，完全可以在妖族手里保住一命！” “我告诉你，那位文道半圣已经在去帮我找凝三魂的方式了，如今你主子有性命之忧，我今晚要是被魅惑了，咱俩都得被一锅端！” 魔魂顿时打了个冷战。 警告完这二五仔魔魂。 江北夜莲继续一边缠绵……一点点朝着三楼走去。 这一路。 夜莲的衣服已经尽皆散落在了楼梯上，到了三楼的卧室时，身上只剩下一件红色的肚兜，艰难的包裹住了胸前的笔挺。 整个人如酥软无骨一般，挂在江北身上，任由他托着向上。 江北喘着粗气，一脚踹开了房门，直接朝着床榻而去。 …… “来了，来了！” 那只小白狐狸躲在床榻下，一双与夜莲同样的蓝绿色眸子，死死盯着房门。 她已经想清楚了！ 圣女姐姐如今已经彻底对这个凡人男子动了情！ 而且已经将一切都给了他！ 恐怕，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军师大人的命令，她也不会听的！ 但为了这一次的大业，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要除掉！ 圣女姐姐既然不会动手，那就由她来做！ 等到结束后，圣女姐姐大概也会慢慢想清楚，她乃是青丘狐族高高在上的圣女天狐，而这男人只是一阶凡夫俗子，空有那么一点才学，一点用都没有！ 根本就不可能有好的结果！ 相反，这会让军师动怒，有可能拖累妖族这次的伟大计划！ 必须铲除！ 下一刻。 房门被粗暴的一脚踹开！ 小白狐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都看到了什么啊！ 作为一只还未成年的小狐妖，连化成人形的能力都还没有，怎么能看得了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 一时间呆住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见那凡人男子已经抱着圣女姐姐来到了她近前，只剩下一双布鞋在眼前…… 她刚要有所动作。 便只觉得身上一沉，显然是圣女姐姐被丢在了床上。 虽然人已经到了柔若无骨的程度，但这百十斤的体重也是实打实的！ 又是被如此粗暴的丢过来！ 床榻下沉了几分。 刚弓起身，打算出击的小白狐……后脊差点被直接压断了。 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明明是在屋里，却仿佛能看到天上的星星……有些闪亮。 她甩了甩头，此事耽误不得，缓过神来，连续的运气，打算找机会继续。 不敢再躬身，先从这床底下爬出去再说…… 然后。 这床榻上又多了个人。 床榻下压的程度又多了几分。 小白狐脑袋已经麻木了，她紧咬牙关，逐渐向外蠕动着，不管今晚能不能干掉这个凡人，但起码她想先出去…… 如果就此作罢也就还好，她还能顺利出去，但这哪能算完？ 那床榻突然开始晃动了起来，咯吱作响，她刚刚朝前蠕动了几下，这床榻又开始朝后摇，又将她蹭了回去。 小白狐：“……” 而且伴随着圣女姐姐那能让人骨子酥麻的声音……小白狐逐渐放弃了抵抗。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被死死压在床下的小白狐想要继续朝外蠕动，蹭了蹭，放弃了…… 前半宿，中途小白狐几次重新焕发斗志，都随着床榻的摇晃而放弃。 头是晕的。 “没事，没事……等到他完事，一定是身心无力的状况！” “到时候才是我最好的时机，现在出去了可能会打草惊蛇……而且万一被圣女姐姐发现，她拦住我了，我就完蛋了。”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 床榻的摇晃终于结束了，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以及夜莲那动情的目光。 “……” 小白狐终于抓住了机会，脑袋虽然有点晕，但她终于爬了出去。 前爪舒张开来，如刀锋一般的指甲也随之涌出。 前半身直立，朝着床榻上爬去。 刚漏了个头。 看到了这少儿不宜的一幕，龇牙咧嘴，想要动手！ 与此同时，江北猛地一个翻身，一个扫堂腿，刚要换一个姿势继续今晚这场还没分出胜负的战争…… 突然脑袋有点懵。 “我刚刚好像踹飞了什么东西？” 第137章 我的眼里只有你 “什么都没有！” 夜莲双手按住江北的后背，赶忙迎了上去。 江北：“……” 先不管那么多了。 夜已深，江北躺平在床上，他感觉自己距离圣人好像也没那么远了…… 在脑海中怒骂道：“我tm到底有没有被魅惑！” 魔魂：“……” 这种问题，完全不想回答。 他感觉江北是在跟他装逼，虽然他完全不羡慕，但不得不说上一句……确实牛逼。 刚刚在楼下时候，江北让他看到外界景象时，他就觉得这妖女并不一般。 仔细的想了很久，明白了…… 这特么是青丘天狐！ 要么是族长，要么是圣女……未来的青丘狐族族长！ 当年，天狐乃是魔尊的宠物！ 怎么也想不通，这区区一个凡人，是怎么把天狐给勾搭上的？ 面色复杂…… 然后看着江北提着拳头朝他走来的模样，“没有，没有！” 江北目光一凝：“你不老实。” 魔魂懵了，捂着脑袋嗷嗷叫：“没有，真没有啊！” “如果青丘天狐对你施展魅惑，我肯定能看出来的，到时你的神魂都会受到影响，我肯定能发现的！” “因为……你连进入这识海都做不到。” 江北：“……” 好的，大概是明白了。 夜莲在江北的怀中蹭了蹭：“公子在想什么？” 江北笑道：“在想，什么时候能将你娶回家中。” 夜莲脸色一红，“公子莫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江北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开玩笑。” 毕竟他不是拔吊无情之人，虽然夜莲的身份有些不同寻常，但起码感情是真的，而且不会对自己出手害自己，相反曾经还出言几乎将妖族的计谋全盘告知，否则没有城隍这个环节，这次让叶红雨罪己诏还真不见得有这么轻松。 但不代表她不会对叶凝霜下手。 江北认真道：“如今我已是四品官员，若是再立下功劳，想来可以趁着如今局势向女帝讨要赏赐，升官发财我倒不在乎，能将你从这囫囵之地接出去，才是我心中所愿。” 夜莲身体一颤，她低着头，目光复杂。 小声道：“可公子这两次，都是在与妖族为敌……才立下的功劳，太危险了，夜莲不想让公子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江北笑了笑。 他自然明白夜莲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妖族……接下来会有大动作了，而且是明牌要进攻大乾！ 他若想立功，就只能在正面去抵抗妖族！ 那需要实力，需要豁出命去！ 无论是从与江北的儿女情长，还是青丘狐族的角度，都是夜莲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夜莲摇了摇头：“而且夜莲也不能让公子为了我，去放弃升官的机会，公子是男人，如今又正是你的好时光，怎能为了夜莲……” 江北轻轻揉了揉夜莲的头：“升官发财与你的自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平心而论，以后他可是要当皇后，父仪天下的男人，与这样伟大的理想比起来，他可能在乎眼下的一点蝇头小利？更何况是叶红雨给他的！ 夜莲满眼动容，心里却更复杂了。 她这该怎么办？ 虽然她没有认真去考虑过族人和那些邪魔下一步要干什么，但她并不傻。 想来，这些江北应该也明白，她自然不需要再多赘述什么。 劝好像是劝不动了…… 这个男人铁了心为了自己。 可是，可是…… 她该怎么解释啊？！ 夜莲从来没这么慌乱过，心中百般复杂，却是无法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江北，而这却是这件此间复杂中唯一的关键点。 夜莲心中忐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公子，你知道你该怎么立功吗？” 江北心里一惊，暗道一声来了！ 江北一脸认真地道：“如今女帝罪己诏，妖族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我要阻碍妖族对大乾的图谋！” 夜莲拼命地摇头：“那会很危险的！” 江北满脸严肃，将夜莲揽在自己的怀中，极为深情地道：“为了你，再危险我也不怕！” 夜莲感觉自己要哭了…… 一方面，确实是有感动，毕竟江北只是一个凡人，却要为了不惜豁出性命。 另一方面……她就是妖族啊！??心态已经有点稳不住了，身体都在抖。 说到这个份上，夜莲也只能凄苦地道：“公子，夜莲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江北洒脱地笑了起来：“无碍，公子想要的就只有夜莲这一颗真心而已。” 夜莲沉默了。 公子怎么是个恋爱脑啊！ 既幸福，又让人觉得心中无奈！ 倒是江北，将自己对妖族的分析，尽数说了出来，当然，他没傻到直接说妖族会对付叶凝霜…… 万一人家妖族真没往这方面想呢？万一……妖族行事风格比较极端，也比较具有绅士风度呢？ 欺负叶凝霜那一个小女人算什么？！ 江北突然问道：“夜莲，你觉得妖族接下来要干什么？” 夜莲愣了一下，“公子说的很有道理……但，夜莲也不知。” 她犹豫着道：“我觉得，可能公子的那位郡主妻子，会有危险，公子不懂气运……但夜莲倒是多少听说过一些。” 夜莲与江北的猜测，不谋而合。 江北目光沉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从今天的始末来看，可以确定两点。 一方面，夜莲是值得信任的，另一方面……妖族的计谋还没有下达到夜莲这边，不然她不会只顺着自己的话说，而且又是极为不确定的猜测。 要知道，之前夜莲的“猜测”，可是相当肯定的，就差直接明说了。 “夜莲不想公子涉险。” 她依偎在江北的怀中，极为不舍。 “所以妖族可能不光要动明月郡主，甚至可能会连我也一同铲除掉。” 夜莲的眸子一暗，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无妨。”江北笑了笑，并不在意。 “公子……”夜莲呆住了，她的声音愈发温柔。 她都说了心中的猜测，可公子还是要这样决定…… 而与此同时。 夜莲的余光，看到那个墙角，晃晃悠悠，前半身自立着的小白狐，龇牙咧嘴地又朝着她床榻的方向走来。 如刀锋般的指甲显露着，满脸的懵逼…… 刚刚那一脚差点直接把脑干给踹坏了。 看着江北的后背。 妥妥的一幅：我的眼里只有你。 第138章 守株待兔！ 夜莲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而且通过刚刚和江北的交流，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后续军师的命令了。 只是刚刚因为自己太过心急，从而……没有等小白说完，就直接跑去了前院去见江北了。 所以…… 小白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她想…… 看着那如扫帚一般的尾巴，高高竖起，那双爪如刀锋般的指甲，这显然是为了要江北的命！ 小白想杀江北？！ 而她那周身的妖气，此刻更是一览无余！ 若不是她的房间已经提前布下阵法，可以压制妖气，这绝对会引动镇魔司的人！ 她疯了不成？ 夜莲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白一步步的逼近，好在此刻江北在床榻的内部，而她在边上，以江北角度，他现在还看不到小白的存在。 一步步，仿佛都踏在了夜莲的心上。 此刻夜莲完全没有去考虑该如何面对军师的命令，也没有在乎小白的行为。 她看到了，那你就绝无可能动江北一根汗毛，更不能让江北看到她的存在！ 至于军师的命令……管他呢！ 大不了回青丘之后斗上一斗，看看谁死！ 夜莲的目光死死地剜着小白，似在警告，可小白却将这一切视若无睹，还在逼近着！ 那双眼，坚定的仿佛是要为妖族献出自己这条生命！ 她终于来到了近前。 而此刻的夜莲也已经做好了抉择，她缓缓伸出颤抖的手，哪怕她感觉自己已经要被玩坏了，但是也别无办法。 朝着江北的身下逐渐伸去。 她娇声开口：“公子……多日不见，一次怎够？” 眉眼间满是爱意。 可那余光却丝毫没有从小白的身上移开，人已经缓缓坐了起来，正对着江北，挡住了已经快要出现在床榻边的小白。 江北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太不争气……刚刚当了几分钟的圣人，这会儿只是稍微被这妖女一拨弄，就又冲动起来了。 至于跨物种交流这种事……他脑袋里都能出现个魔魂，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这种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江北咽了口唾沫，眼睛已经红了。 而那已经在床榻边，即将准备爬上来的小白狐，殊不知自己已经进入了夜莲的攻击范围。 下一刻，夜莲看好角度，猛地一个翻身！玉腿横扫而出！ 随后整个人不着片缕的坐在了江北的身上，面色绯红一片。 小白：“……” 没机会欣赏这少儿不宜的一幕了，而且这次眼前天空也没有星星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漆黑。 “刚刚是什么响声？”江北有些诧异。 “什么都没有。”夜莲轻笑道，“应该是这床榻年久而已。” “公子，这次轮到夜莲了……” 江北：“……” 翌日清晨。 江北离开了教坊司。 夜莲拖着酸痛的腰，感觉自己今天不好下床了，走上这两步，整个人都在倒吸冷气：“公子也太厉害了……” 她扶着墙，朝着案台下方走去，那小白狐昨晚一脚被她踹到了这，好在江北也不会蹲下身仔细查这个位置，不然她可能还得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去为这小白挪个睡觉的地儿。 夜莲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艰难的蹲下身，拎着小白狐的脖颈，将她拖了出来。 似乎是在睡梦中想起了幼年时，母亲吊着自己脖颈的感受，小白咂了咂嘴，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夜莲的额头多出了几根黑线。 将她这么一路提着回了床榻。 灌输了些许妖气，小白这才悠悠转醒，看到夜莲，明亮的眼中挂满了问号：“夜莲姐姐？我这是在哪？” 夜莲眉头拧成了“川”字，这是被那一脚踢傻了不成？ 昨晚情急之下，她确实没收着力道…… 小白狐伸出双爪，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头好疼……” “我记得，我被那个凡人男子踹了两脚！他这是在羞辱我！” “我还记得……” “军师大人下了命令，要让圣女姐姐杀掉那个江北，和他的妻子。” 夜莲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 果然…… 小白终于捋清了昨晚的始末，猛地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已亮了：“夜莲姐姐，那个凡人呢？！” “昨晚你们！” 她没好意思继续说，她还年幼。 “公子已经回家了。”夜莲眉眼深邃地道，“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对于公子，我自有计划，我会找机会杀了公子的。” 小白：“……” 她只是小，而不是傻。 夜莲姐姐您这一口一个公子……谁信啊？！ 小白没有说话。 夜莲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歧义，又道：“回去告诉军师，公子我留着有大用，他若是敢乱来，休怪我回了青丘之后无情！” 小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夜莲将她丢到了地上：“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看着说睡就睡的夜莲姐姐……小白迷茫了。 军师可是下了死命令！ 而且估计军师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夜莲姐姐竟然真的对那凡人动了情，更算不到她竟然会因为与一个凡人的感情，从而背叛青丘！ 说背叛虽然有些过分，但是拒不履行军师的命令，还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和背叛有何区别？ 小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间，独自一个人趴在了楼梯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都怪那个凡人！都怪他！才让夜莲姐姐这样的！” “夜莲姐姐被那个凡人给骗了，满脑袋都是他了，夜莲姐姐只是想保护他的命，不可能是真的有什么大用，不然她会告诉我，告诉军师的。可是我不能回军师那里……我瞒不住军师的。” “如果真是这样，圣女姐姐以后若是回了青丘，肯定会被当成叛徒处置……哪怕她是圣女，也逃不脱背叛的罪名。” “我……我只能自己去！” 小白狐的目光愈发坚定。 她重新站了起来，虽然脑袋有些晕，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但还是尽自己的最快速度，朝江北的家中跑去。 郡主府！ 小白狐小心谨慎的潜入，将自己藏在了角落，听着来来往往侍女们的交谈。 最近，江北又成了郡主府侍女们口中的热门话题。 几乎都没待多久，便知道了江北那小院的位置。 一溜烟钻了进去，又一次钻到了床榻下方，在此守着江北回来！ 她就不信了，这江北昨晚和夜莲姐姐折腾了大半宿，难道就不用回来休息的！ 彼时。 江北已经回到了太学院，看到了站在门口，吹胡子瞪眼的王大儒，和满脸幽怨的唐今朝。 第139章 凝三魂的方式！ “二位这是……” 江北愣了愣，脸上带着笑容走了过去。 毕竟……这二位又不是在藏书阁里闭关，看累了自然是要出来见见风的。 王大儒眯着眼问道：“你昨晚去哪了？我不是交代你要处理太学院的事务吗？” 他们今早出来，没见到江北的人。 倒是看到了许多行色匆匆的儒生，很显然昨晚是在教坊司过夜的！ 逼问之下，这些学生哪敢不说？ 不就是个教坊司嘛，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至于江先生？ 没办法……面对祭酒先生，只能招供了。 所以，这师生二人一大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了，就是要兴师问罪！ 没直接去教坊司抓人，就已经是不错了！ 江北干咳一声，面不改色地道：“自然是去了太学院的分院看看。” “真要是有什么大事，他们直接去藏书阁找您就行了，我最多也就帮着看管一下学生们的生活。” 王大儒目光愈发冷冰，质问道：“那太学院分院又是什么地方？老夫当了两百年的太学院祭酒，怎么不知道我太学院竟还有个分院？” 江北一脸错愕：“自然是教坊司啊，如今教坊司九成宾客，都是太学院的儒生，莫非先生不知道？” 虽然王大儒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是看江北这幅模样，还是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我是圣人，我是圣人……我要有素质。” 王大儒嘴巴嘟囔了半天，微微一笑：“诚彼其娘之非悦。” 江北：“……” “随我过来！” 江北这才看到王大儒身后的唐今朝，怀中又是捧着一摞的书卷。 江北眼睛一亮：“先生可是找到了凝三魂的方式？！” 王大儒沉闷地应道：“找到了，不过也只是理论上可行的几种方式，具体能不能行，我也不知道。” 一行三人回到了后院的书房。 王大儒直言道：“第一种，融合通神骨可以凝魂补魄，也是通神骨最大的用处，之前你就知道了。” “第二种……今朝，将那本上古宝材录拿来！” 唐今朝赶忙拿出一本书，上前放在王大儒的案台上。 王大儒将其翻开。 “第二种，靠着天材地宝，最为重要的就是此物。”王大儒手指向书上的一页，“九阳魂晶。” 江北的目光也扫了过去，看完……身体不由得僵了一下，硬着头皮读了出来：“道劫境修士陨落后，神魂凝聚而成的魂晶。” 江北问道：“啥是道劫境？” 王大儒冷笑道：“你可知在数万载以前的世界，修仙者可有飞升成仙这一说法？文道有文圣，而修仙炼气士有真仙。” 江北：“……” “飞升之前所要经历的最后一个修炼境界，就是这道劫境，而且九阳神魂的诞生，还得是陨落在飞升天劫下的道劫境修士，而且还能扛得住天劫，没有直接被劈成灰飞烟灭的。” “道劫境修士一般在突破真仙之前，都会给自己准备好后事。” “你如果想去找九阳魂晶，可以去这些这些道劫境强者的藏身地碰碰运气，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们都死在哪了，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他们生前留下的禁制。” “万一你运气好遇到了这种地方，恰好还碰到一位善良，愿意别人来盗走他们死后遗留的东西的道劫境前辈……” “除此之外，还需要几种记载在上古时期的宝材，比如幻神花，七星神魂果……” 江北硬着头皮：“停！” “这个直接跳过，这还不如让我去找通神骨了……” 毕竟，通神骨就在叶红雨手中…… 不过在王大儒听起来，这就是江北的吐槽而已，这两条路都走不通。 “还有第三条吗？”江北忍不住问道。 “还真有！” 王大儒笑了：“不过这应该是唯一一条有可能能走通的路了，但是……却不是真正能凝聚三魂的手段。” 江北道：“您先说说看。” 王大儒问道：“你可知青丘狐族的天赋是什么？” 江北点头，他特么可太知道了……不光知道，还在自己缺失了雀阴魄时中过招！ 王大儒道：“魅惑神魂！而青丘狐族中，也并非都是同一种血脉，其中有一脉名为九尾天狐。” 江北目光一滞。 按照魔魂的说法，夜莲就是天狐！ 王大儒并没有太过在乎江北的目光变化，至于江北这认真严肃……权以为是自己说的，这是唯一一条可以实现的路。 “你若是能取得天狐妖丹，倒是也可以一试。” 未等江北问，王大儒已经自顾自地道：“想要取天狐妖丹，就只有一种方式，杀！” “而青丘一族的天狐要么是青丘狐族的族长，要么是圣女，你要是能遇到一只野生的……也算你厉害。” 江北：“……” 野生的没有，但青丘狐族的圣女，应该就是夜莲了…… 让他动手杀夜莲？并不现实。 王大儒又道：“当然，除了妖丹之外，也可以让天狐彻底成为你的人，愿意与你神魂交融，用她的天赋来帮助你凝聚三魂。” 江北愣住了。 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大儒拍着案台，怒骂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你知道青丘狐族那些妖女……” 然后…… 骂不下去了，“算了，我也不知道。” “但这种事，你做不到，先找到青丘狐族的妖女，并带有目的性的接近，你觉得可能实现？狐族女子，最擅长的就是洞察人心！” “神魂交融之时，也是青丘天狐最脆弱的时候，哪怕是一丝歹念的诞生，都能要了她们的命。” 江北：“……” 今晚是不是就可以找夜莲再聊聊人生，聊聊理想了？ 王大儒冷哼一声：“这无论是青丘狐族的妖丹，还是真的让天狐愿意与你神魂交融，都只是外力的推手而已。” “除此之外，还需要真正的天材地宝，来帮助你将三魂绑在一起。” 王大儒又轻车熟路地翻了几页。 “幽冥魂晶。” 王大儒一指，随后便也不说话了。 江北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第140章 这味道，有点骚气 “幽冥魂晶，诞生于极阴幽冥之地，乃是邪魔消散之时诞生的至阴之物，” 江北将其念了出来。 “不错，其中的道理与那九阳魂晶差不多，也勉强算是一条可走的路。”王大儒冷笑道。 “只不过九阳魂晶乃是正道，而这幽冥魂晶乃是邪道，都可以走，至于优缺点……没什么优缺点。” “只是凝聚三魂而已，又不是用这种东西进行修炼。” 王大儒坦言道：“不过这条路，比前两条也好不了哪去。” 江北：“……” 他感觉这条路简单的一批！ “幽冥之地是什么？”江北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神在在的王大儒，突然吓得蹦了起来，瞪圆了眼睛：“你不会还真惦记上了吧？” 江北干笑两声：“晚辈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魔祖墓葬！这是当世唯一的极阴幽冥之地，你想找幽冥魂晶，就只能去魔族墓葬里找，不过这种地方，凡人进去会瞬间被吸干阳气，必死无疑。” “现在还想吗？”王大儒冷笑道。 江北：“……” 按照王大儒的意思来说，这条路应该也是走不通的。 那肯定是…… 这老匹夫在铺垫，让自己不得不选择第四条路走！ “祭酒先生还是说一条我能走的吧。”江北苦笑道，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真诚一些，不过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呵呵。”王大儒冷笑两声。 “随老夫修行文道！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开创新学道，教化世人。” “从而吸纳众生愿力，待到积累足够让三魂质变，到时老夫便可出手用圣人正气为你凝聚三魂。” 王大儒极为自信，仿佛已经认定了江北会狠下心来…… 但江北差点没憋住喷出来。 他要是有这个能耐，都特么能做到这一步了……还担心自己不能突破一个区区六品君子境大儒？ 江北干笑道：“先生……您保守估计一下，这得多少年？” 王大儒认真想了想：“保守估计，以你的才学……百年便可。” 江北无奈了：“先生觉得我一个凡人，能活百年吗？” 这是王大儒此前没考虑到的…… 突然就有点尴尬，自信捋胡须的手，也为之一僵。 但还是撑着笑容，“或许你在此途中，已经可以成就九品养气文士了呢？”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先生，我觉得……我得先回家了。” 见江北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王大儒也知道，不能逼这小子太紧，容易触底反弹。 真要是觉得前路太难，就不愿意走了呢？ 这样的人，每年都有不少……尤其是这样的天才，最是接受不了挫折。 但文道，天赋却很重要。 王大儒宽慰道：“有老夫在，你大可安心。” 江北：“……” 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怎么看怎么都是第三条路最好走！ 离开了太学院。 江北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进入了自己的识海中。 “振奋点，你主子我找到凝聚三魂的办法了！”江北一嗓子，给那魔魂惊得一蹦三尺高！ “真的？！” 江北冷笑：“骗你干什么？” 说了一下那第三条路…… 魔魂惊得，呆滞了半晌没合上嘴巴。 随后，猛地打了个冷战，倒吸一口冷气，“这文道半圣果然是文道半圣！这么野的路子都能想出来！为了帮学生突破君子境，都把主意打到我魔祖墓葬里了！” “而且主人您再发发力，那青丘的小天狐岂不是对您言听计从？区区神魂交融而已。” 江北冷笑一声，这魔魂还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一听到真有戏，直接就叫上主人了。 “我有一个问题，我如今的状况，进魔祖之地会如王大儒说的，直接被吸干阳气而死吗？”江北问道。 “自然不会！您可是正统魔修，修炼的乃是魔族的《归元真魔功》！而且有我在，您自然会无事，至于到了魔祖之地后，您非但不会觉得难受，甚至还会感到如同回家一般的温暖！” 这话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呢…… 魔魂面色逐渐复杂了起来，又道：“但是也有另一个问题……魔祖墓葬乃是魔族禁地，虽然您不至于死在这幽冥气息中，但您会被魔祖之地理的那些邪魔干死。” 江北：“……” “那我去的时候，漏点魔气还不行？” “不太行，您是活的，他们对活人的气息远比对魔气更敏锐，嗯……首先您是个活人。” 江北揉了揉额头，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先回家吧。 以后寻找机会，慢慢研究。 而且这次妖魔找到了如此好的机会进犯大乾，估摸着他们那魔族之地的守卫也不可能如以往那么森严。 有生力量都得出来蚕食大乾，分一杯羹嘛。 走一步看一步，最起码现在江北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了…… 有时候，找到一条正确的路才是最难的。 反之，扶持自家老婆上位，从叶红雨手中拿回通神骨，才是一场长久的硬仗，没实力不行。 …… 一路回了家，来到了自己的小院。 江北刚推开房门，便感觉到了屋内有不同的气息。 如今他再不济，也是堂堂的七品凝魂境大魔头，这点感知的能力还是有的。 房间里多出了一股，不同于往日的味道。 这味道，有点骚气…… 昨晚在夜莲的房间……好像也有这个味道。 昨晚一夜笙歌，他本来没有在意，醒来后也没多想，可能只是夜莲身上的气息漏了之类的。 但如今再次闻到，莫名地感觉有些熟悉。 而且仔细回想一下，之前在夜莲的房间里，并没有这个味道。 江北皱了皱眉，这个味道，好像是自己卧室里传出来的。 他轻轻关上了房门，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脚步放轻，丝毫声音都没有发出。 果然，到了卧室，这气息更加浓郁了。 还未等江北再次仔细感知这气息的源头…… 却是先一步，听到了微微的鼾声。 江北缓缓蹲下身。 望向自己床榻下方的空隙。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蜷缩在这里，睡着了…… 第141章 你越反抗，我就越兴奋 且说今天早上。 小白被夜莲好生教育了一顿。 并且一边称呼着那个凡人为“公子”，一边说会完成军师的命令，会找机会杀了那个凡人。 小白虽然小，但不是脑残！ 她不忍心让夜莲姐姐为难，在这种青丘千年大业的面前出了岔子。 不能真的让夜莲姐姐一意孤行……未来不光是军师，族长都会降罪。 所以，她只好自己前来。 虽然她只有一尾，连化作人形都做不到，但是杀一个凡人，也是足够的！ 她来动手！ 可是…… 昨晚先是被江北横扫一脚，又被夜莲姐姐接了一脚，直接昏死过去……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小白并不懂什么是脑震荡…… 她心中算计着，这个凡人离开了教坊司后，肯定是要回家的，她提前一步到了这个房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在。 于是，开始守株待兔，双眼紧紧地盯着房门。 心中已经谋划好了，只要那个男子一进来，她就冲出去，用自己的双爪狠狠撕开他的喉咙。 杀完这个凡人之后她就会冲出去，并且用后腿将房门给踹关上，让这个已经叫不出声音的凡人，在这里流血而亡。 她也可以借助踹门的反弹力道，直接冲上院子围墙边的那棵树，便可以逃离这个郡主府，进入这个小院的时候她已经观察过了。 完美的流程已经在脑袋里重复了数十遍。 然后…… 她也忘了自己到底等了多久，那个凡人就是不出现。 再加上脑袋晕乎乎的…… 小白这双如宝石一般的眼睛，终于还是逐渐睁不开了。 嗯，她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那就是一个凡人而已，偶尔也可以眨眨眼的嘛。 于是这个眨眼的时间越来越长，再到打瞌睡……脑袋开始不停地点。 就算是小睡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她可是青丘狐族，警觉性是足够的，就算那个凡人进来了，她也可以瞬间起来！ 于是…… 小白就这么睡着了。 中途也醒过几次，毕竟今天还有正事要做，不能耽误！ 可是醒了几次，那个凡人都没有出现。 唔……可能是不回来了。 那接着睡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梦里，好像又梦到了母亲，在叼着她的后颈，很舒服的一种感觉。 小白狐舒服地轻嘤了一声。 …… 江北皱着眉。 从床下将这只小狐狸拽了出来，揪住脖颈放在自己眼前。 老实说…… 他现在对狐狸这个种族已经有些应激反应了。 仔细地想昨晚在夜莲那边，总觉得这个小狐狸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但也不敢确定，这狐狸是不是昨晚真的出现过。 可是看着这小狐狸窝在自己床下睡着的模样，还莫名有些小可怜的意味。 到底是不是青丘的狐妖，不好说。 江北的意识回到了识海，“小魔魂，帮我看看，这玩意是妖族还是普通的小狐狸？” 魔魂很快给出了回应：“看不出来，感受不到妖气。” 江北：“……” 不过魔魂再次补充道：“就算这小家伙真是青丘狐族，这也只是个最弱小的狐妖，看这个体型应该还不大，它这是本体，而且只有一只尾巴。” “对主人您完全构不成威胁！” 自打知道了有办法凝三魂后，小魔魂对江北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那可是幽冥魂晶！ 魔魂虽然不清楚那玩意具体有什么用，但他却知道，幽冥魂晶那对魔修而言绝对是堪比可以重塑根本的至宝，绝非那文道半圣所说的只用来凝聚三魂那么简单。 江北的意识离开了自己的识海。 皱着眉头看着手中这只不知到底是狐妖还是普通的狐狸，怎么处理？ 如果真是狐妖，那如果自己给它解决了……后续很可能会遭到狐族猛烈的报复！。 原因很简单……既然是这么小的一只狐狸，为何会出现在帝都城内？ 而且昨晚也一定在夜莲的房间里！ 所以大概率是承担了狐族很重要的任务。 总不可能是夜莲派来在这蹲守杀他的……如果想要动手，夜莲昨晚完全可以动手。 有些理不清缘由。 江北索性不再去想。 无论是青丘狐族，还是普通的小狐狸，先留在身边看看情况吧，自然是不能放走的，如果真是青丘狐妖，还为自己命而来的话，早晚都会露出马脚的。 嗯……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有实力是好，面对面前可能是妖族的白狐，他都丝毫不惧。 江北一只手提着这小狐狸，一只手拍打着她的小脑袋：“喂，醒醒，醒醒。” “唔……” 小狐狸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抹迷茫和不解。 后颈被这么提着，导致她的大脑运转很是缓慢，仿佛一个刚刚出生的幼崽一般。 瞳孔也有些涣散，显然还处在被强行叫醒的呆滞状态中。 这是哪里？ 小白的脑袋转了转，看着周遭的装潢，显然不是夜莲姐姐的房间。 可是，当她定睛看向眼前这个提着她后颈的男人时…… 小白后脊的猫在顷刻间炸开，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是见到了一个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即将要将人生吞下去的大魔头！ “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江北看笑了。 他就一个凡人，哪怕是在夜莲面前，也没有展露过自己的魔气。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甚至连叶凝霜都不能告诉。 下一刻，让他更惊讶的来了。 只见这小狐狸对着他龇牙咧嘴，周身的毛发炸开，而且在自己手中开始折腾个不停……但就是用不上力气。 刚弓起身子，就因为江北稍稍向上又提了一下后颈，小白瞬间又破功了。 两个纯白色的爪子想要张开，露出锋利的指甲，想要朝着江北的脖子挥来…… 但是，只能变成抻懒腰一般的舒展，确实是，太舒服了。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抓狐狸……抓它后颈。 江北玩得不亦乐乎。 有一种，你越反抗，我就越兴奋的意味了。 小白逐渐地……放弃了抵抗。 心中打定主意，什么时候自己被这凡人给放开了，她什么时候就直接扑上来干掉他！ 而此时。 江北刚将这小狐狸放下，便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侧目一看，叶凝霜过来了。 第142章 吓破胆 “你回来了？”叶凝霜推门而入，“我听下人说你回来了，便来看看。” “嗯，回来了。”江北笑道，“祭酒先生说我可以尝试修行文道，未来会找机会帮我入品。” “真的？！”叶凝霜脸色顿时兴奋了起来。 “自然是真的。” 小白狐爪子还没举起来呢，也看到了叶凝霜。 这凡人是有家室的，她知道，可他又去勾搭了夜莲姐姐！ “诶？这个是……”叶凝霜一脸诧异地看着江北脚边的小狐狸，大步朝着它走来。 小白一时间慌了神。 下意识的就想躲，可是她能往哪躲？四下看了一眼，躲在了江北的腿后。 但却逃不过叶凝霜的“魔爪”。 小白龇牙咧嘴，想要表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然后被叶凝霜一提后颈……瞬间瘫了。 叶凝霜满脸惊喜：“好可爱的狐狸！” 江北点头：“还行吧，不过应该是一只野狐狸，身上怪脏的，还有味儿，建议先给洗洗。” 叶凝霜好奇问道：“你从哪弄来的？” 江北笑道：“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这小家伙在我房间里。” 叶凝霜抬起头，眼中带着亮光：“送给我好不好？” 这话音落下，小狐狸像是发疯了一样，拼命的……蠕动着。 “这狐狸可能有点认生。”江北皱眉道。 叶凝霜想了想，便点头：“也好，那你可小心一些，这野狐狸兽性难驯。” “那我先回去咯，对了，明天别忘记上朝，不然那女人又要找你麻烦了。” “……” 叶凝霜离开了。 江北则是看着蜷缩在墙角的小狐狸，这小东西……好像是刚刚被叶凝霜提了一下，给吓傻了一样。 江北拍了拍这小白狐的脑袋：“喂，你怎么了？精神精神？怎么突然萎靡不振的？” 此刻，小白只想跑路！ 她发现她来这里，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刚刚那个女人，好恐怖！ 被她提在手中时，小白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她给弄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刚刚如果不是这个凡人阻拦，她大概率就要被那个女人给带走……去处理掉了。 吓破胆了…… …… 另一边，已经离开小院的叶凝霜，几乎只在几个眨眼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叶凝霜唤道：“影姐姐，出事了。” 那黑衣女人缓缓出现：“怎么了，凝霜？” 叶凝霜直接道：“青丘狐族来了。” “什么？！”那黑衣女人大惊失色，“在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待到叶凝霜将刚刚的一切说完，黑衣女人也沉默了。 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她顿了顿，才道：“许是你想多了，如今大乾还安稳，妖魔就算想要杀你，也得等大举进犯大乾之后，宗室出现动作，女帝人心不稳、气运流失之时。” “此时若是想要来杀你……相当于自断一臂，宗室完全可以再选出新一任宗令，而叶红雨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况且，这么重要的事，这青丘狐族……就派来个小狐狸对付你们？”黑衣女人面色复杂。 “我也没想通，但据我观察，那只狐狸绝对是妖族。”叶凝霜面色犹豫。 “许是流落在外的狐族幼崽而已，如今妖魔围聚在帝都城几百里外，难保不会生出来几只小的……” 叶凝霜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我已经警告过那小狐狸了，想来她应该不敢乱来。” “你是担心那只小狐狸，要了你那夫君的命吧？”黑衣女人轻哼道。 叶凝霜：“……” …… 江北也没看懂，这小狐狸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如同大白天见了鬼一般。 不过既然有可能是青丘狐妖，来要自己命的…… 江北看着蜷缩在墙角下的小白狐狸，瞳孔涣散。 这条小命，江北如今可是珍惜的很，将那小狐狸又给提了过来，放在面前。 “你是饿了，还是渴了？”江北礼貌地问道。 小白狐可不敢口出人言，而且也没心思听这个凡人说话。 江北想了想，随后走出卧室，为它倒了一碗水。 小白确实是一天没有进食了，毕竟是幼崽，还是需要正常饮水吃东西的。 看到这一碗水放在了面前，小白再害怕也冲了！ 对着那一碗水，发了疯的舔…… “慢点，别呛着。”江北笑道，这小白狐狸还怪可爱的？ 小白狐狸心里骂娘，要不是担心那女人还没走远，她犯得上装普通的狐狸吗？ 她可是青丘狐族！狐妖中的贵族！ 用得着这么费力的喝水？ 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江北，发现他并没有再看自己，便猛地将嘴巴塞到碗里，大灌了一口。 舒服了。 刚要下咽。 下一刻，房间内突然白光大作，刺眼无比。 而这气息比刚刚那女人身上传来的，更为让人胆寒！ 这气息是妖魔的天敌，文道书生身上的浩然正气！ “噗！” 小白狐这一口水，全都喷了出去，呆呆地看着正在运转功法的江北，傻住了。 好在江北的魔功虽然突破了，但是因为这几次所做的事得到了不小的反馈，体内的浩然正气也有了很大程度的增长。 用浩然正气，完全可以掩盖魔气，本来散发的是魔气，但用浩然正气包装了一番……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好用。 这突然爆发的浩然正气……直接给小白吓懵了。 谁说他是凡人的啊？ 谁说的…… 这哪是凡人诶，这怕是个大儒了吧？ 她怎么就想不开，孤身一狐深入敌军，直接潜伏在一个大儒的卧室里？ 不行，她必须得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不能让夜莲姐姐再傻傻的有“凡人”这种认知了！ 这是个渣男，他连实话都没同夜莲姐姐说过！ 而且还和妻子恩爱的很！ 还有他那妻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小白狐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恐惧，担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咽了口唾沫…… 然后突然“咳咳”地剧烈咳嗽了起来，呛着了。 “你又怎么了？” 江北终于停下了功法，来到小白狐近前，看着这眼睛直流泪，自己过去就拼命向后蹭的模样…… 也可以确定，见到浩然正气这么大反应，定然是妖族无疑了。 “你是不习惯在这里待着吗？要不要我放你离开啊？小狐狸？” 小白狐愣住了，还有这样的好事吗？ 第143章 应该也沾点早产 在这一刻，小白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在发光！ 他愿意放自己离开……这是真的吗？ 而江北并没有再理会小狐狸，反倒是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将房门打开。 小白眼睛越来越亮，她看到了外面的阳光！ 竟然真的愿意放她走…… 她弓着背，显然还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一步步朝着房门口走去，一点脚步都没有发出，生怕江北听到声音一般。 江北转过头，朝着小狐狸这边看了过来。 小白却是莫名打了个冷战，脚步一停，见江北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她才继续迈开脚步。 如同一场持续了很久的拉锯战，小白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走到了房门口。 江北倒也不催促，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小白咽了口口水，准备直接加速跑路，这前冲的姿势已经摆好，准备趁江北一个不留神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是在此时，江北突然蹲下身，摸了摸这小白狐狸的背部。 小白又被吓了一跳，完蛋了，果然是反悔了！ 随后她便听到江北的声音。 “好可怜的小狐狸，虽然是青丘的狐妖，但是就这么杀了也实在太过残忍。” 小白狐被吓得嗷一嗓子！ “青丘狐妖”四个字如同一把利刃，直接刺穿了她这幼小的心灵。 他竟然看出了自己的狐妖的身世！ 小白周身都在颤抖着，瞳孔在逐渐涣散，怎么被看穿的啊？ 她想不出来。 她只是个小狐妖而已，连第二只尾巴都没有修炼出来。 就算如此，为了防止镇魔司对妖气的探查，军师也亲自出手为她屏蔽的气息！ 而且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怎么会被看穿了妖族身份？ 可是…… 现在想那么多已经没有用了，妖族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所以问题出现了。 小白的思路突然也为之一僵，刚刚那个女人……为什么对她有如此大的杀意？ 很大的可能是，她也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只是那个女人的心可没有这江北这么善良，想要直接将自己解决掉！ 而现在自己如果走了，难保自己不被跟踪，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绝对不能连累到夜莲姐姐！ 尤其是现在知道了这个江北可能是个很厉害的文道修士，万一下次他去夜莲姐姐那里……真的也怀疑到了夜莲姐姐呢？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去考虑，小白都觉得，自己今天完蛋了。 整个身子也瘫软了下来。 “诶？你能听懂我的话？”江北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眼睛一亮。 小白赶忙摇头，我听不懂！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青丘狐妖！ 江北：“……” 这小狐狸可能也是有点早产的嫌疑，智商不太高。 蹲下来，看着它。 这小狐狸已经瘫软在了门槛处，像是绝望了一样。 江北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赖在我这了？” 小狐狸没有回应。 江北笑道：“你愿意呆在这就呆在这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说罢，便进了屋。 独留下心灵受到了炮轰的小白，在原地傻呆呆的，就这么依靠在门槛处，一直到了天色漆黑。 不知是经过了多大的心理斗争，她强撑着身子，晃晃悠悠地重新走回了房间。 那个江北坐在案台前，不知是在勾写着什么。 小白狐缓缓跳了上去……看了一眼，万一有什么秘密呢？ 然后才想起，自己不识字。 “你决定好了？”江北有些愕然。 今天的本意就是吓唬吓唬这个小狐狸，也好让后方的青丘狐族心里有点谱，别真把自己给当普通人一样对待。 他直接点名小白狐的身世，实际上也是在告诉那位军师——你们妖族的目的我都清楚，所以也没必要整那些没用的。 想杀我夫妻俩，你们得派强者来。 但是…… 妖族的首要目标是叶凝霜，至于自己，多说也就是个捎带手给处理了的。 而叶凝霜作为宗室之首，自然不可能出帝都城。 帝都城内又有镇魔司的存在，那些大妖想进入帝都城，可没那么容易，真当镇魔司是摆设了？ 结果却没想到，这小白狐已经不打算走了？ 这倒是江北没想到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和脑子不够的物种打交道，确实是很让人心累。 江北忍不住扶了扶额。 这可怎么办？ 得找机会，让这小狐狸偷偷溜走……总得让她把消息传出去！ ……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 小狐狸已经彻底死心了，狐狸的天性就是机警…… 这几日，江北几次外出，独留她自己在这房间里，而且每次走的时候要么“忘记”关门，要么就是窗户大开着。 像是就等着她跑一样！ 如果单是如此，这小狐狸没准还真跑了！ 这几天，叶凝霜总来这边找江北“玩”，每次两人都会在床上纠缠个半天。 尺度越来越大，随时都能擦枪走火一般。 但每次到了要继续下一步的时候，叶凝霜总会找借口脱身，给江北气的不成样子。 美其名曰，是还有外人在…… 小白知道，就是在说她！ 然后，叶凝霜整理好衣物，就会将她一把提起来，放在怀里狠狠地揉搓，那目光温柔似水。 但却让小白感觉浑身发凉…… 她依旧能感受到来自这个女人的威胁，这绝对不是自己胡思乱想，这女人是真惦记着要杀她！ 而且还在温柔的警告：“来了这个家，你就是来享福的，可比那荒山野岭的当个野狐狸要强多了，你可千万不要跑丢了哦，万一被人抓走，炖汤喝可怎么办？” “现在天灾不断，百姓见了肉两眼都放光……” 那些凡人见了她会不会放光，小白不知道，但她确实是看到叶凝霜的眼睛放光了。 几次这样下来。 小白再看那敞开的房门，大开的窗户。 她更不敢跑了…… 感觉，这夫妻俩很有可能就在院墙外守株待兔。 就等着她跑出去的时候，连理由都不用找一个，直接将他做掉…… 而这几日。 夜莲也逐渐忧虑了起来。 不光江北没来。 自从那天之后，小白也如同彻底消失了一样…… 第144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夜莲这几天的心也为小白和江北的消失，而逐渐有些慌乱。 尤其是，她已经知道了军师后续要做什么。 她很想离开这教坊司，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江北是否真的遭了不测？ 可是，她离不开。 她已经凝聚了四尾，虽然距离真正成为九尾天狐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条路要走……毕竟，如今青丘狐族的族长也只是六尾。 虽然族长还年轻，但天赋已经决定了上限，最多也就是七尾到头了，而且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七尾。 青丘狐族数万年前便存在了，而这数万年间的历任族长，最多也就勉强诞生了第八尾，还远没有成熟。 除了最初的那位天狐老祖，庇护了天下狐族，立名青丘之外，再没有一只狐妖能够修成九尾。 不过饶是夜莲如今只有四位，也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对抗的，身上的妖气不说“滔天”，但也绝非一些小手段能瞒过的。 几个月前，青丘狐族趁着大乾帝君驾崩，谋划了这场针对国运的计策，夜莲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一个旗子。 四尾天狐，足以在关键时刻搞上偷家的戏码，趁着镇魔司的主力外出迎战妖魔大军，夜莲直捣黄龙！ 为了顺利在帝都城内安下这颗钉子，他们选择了教坊司女子的身份，偷梁换柱。 除了有军师亲自出手，为夜莲蒙蔽自身妖气之外，还有就是提前在教坊司内布下各种手段来藏住妖气。 再加上夜莲自己控制，平日里倒也不会被外发觉。 但这样也有弊端，平日里夜莲只能待在她这个小楼内，不能外出。 而在这小楼内写字作画，倒也逐渐爱上了这样平静的生活，再到遇到了江北…… 可是…… 夜莲就算是狐族，也是个母的。 尤其还是个刚刚落入情网中的小女人，对方还是个有家室的…… 外面流言蜚语不断，夜莲也听说江北与他那位郡主妻子的关系很是不错。 教坊司其他的同事听到了之后，可不会将这种事瞒着夜莲！ 看着夜莲难受，她们自然就高兴了。 再加上夜莲每天只能在这个房间里待着。 就不可避免的多想…… 满脑袋都是江北的身影，江北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小白为什么还不过来？狐族那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了？ 这几日的夜莲，茶不思饭不想……连写字作画的心思都没了。 …… 江北这几日过得既无聊，又非常忙碌。 毕竟成了监城司的总司主。 还是得过去一趟，做一些交接，安排好了之后，直接就回了自己的老地盘，城北监城司。 除了对这个地方熟悉，有家的感觉之外……另一个就是上班方便。 每天通勤是个很折磨人的事，但反之如果离得不远的话，却能反过来增加生活的幸福感。 尤其是江北这种上班纯粹应付差事的。 城北监城司的人早就听说江北没事了，不光官复原职，而且还直接升职了！ 心中对江北的离既为他感到高兴，却又有些悲伤，无他……江司主简直就是他们心中的完美上司！ 每天来了监城司衙门之后，除了睡就是睡，带头摸鱼，下面的衙役手下们过得无比痛快。 最重要的是名头硬！ 听说于洋和魏大勇两位大人，跟着江司主去教坊司从来都不用交门票钱！可叫他们羡慕的不行。 这样的待遇，放眼整个帝都城也未曾听说过！ 而且最关键的是，真有什么事了，江司主还真能顶上，有能力！ 这样的上司离开了，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下一个？ 于是…… 万万没想到，江司主回来了！以后坐镇城北监城司处理公务！ 整个监城司上上下下，包括关系户们，差点感动得哭出来，要不是这地方是个和尚衙门，真能给整点舞曲让江司主乐呵乐呵。 江北也笑了。 “今晚带上大伙，教坊司走起！票钱我出！” 于洋赶忙将这个消息散发下去，整个城北监城司近百人，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大清早的便在草场上嗷嗷叫的操练了起来。 不过江北也没在这边待着。 处理完了基本事务后，便直接回了家。 和那个小白狐大眼瞪小眼。 江北笑了：“今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小白：“？” 她想了想，画大饼这一招她是不吃的，按照这几天江北的喜好，踱着步子，来到江北脚边半躺下蹭了蹭。 江北笑了，给她安排了一份罐头……小白吃的那叫一个香。 养狐妖和养猫，好像也差不太多。 现在他一伸手，这小白狐狸就会用脑袋来拱他，而且还会定点拉屎撒尿，完事儿了自己处理好。 而且小白再不济，也好歹是个妖族，不用担心掉毛的问题。 除了物种有点抽象之外，这简直就是所有人梦想中的宠物。 但江北心中却也有很多顾虑。 自从叶红雨罪己诏，到今日，已经整整五天了。 对大乾觊觎已久的青丘狐族，以及他们的妖魔大军，到现在也没有个动静，就连大乾以北的蛮族，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举动。 但江北知道，他们肯定会有所动作。 而叶凝霜最近也忙碌了起来，宗室那边的事务也不少。 尤其是如今的局势，宗室这边也在蠢蠢欲动着，如果能扶持叶凝霜上位，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 叶凝霜也得笼络人心。 天色擦黑。 江北将提前准备好的牵引绳套在小白狐的脖颈和前肢上，牵着它离开了郡主府。 对此，小白虽然有些难受，但也一脸振奋。 这五天，她可是一步都不敢踏出院子！ 就没想过回青丘的事！ 在这个男人这里的生活太爽了，除了偶尔得被那女人吓唬吓唬之外，简直就是到达了狐生巅峰！ 有吃有喝的不说，主要是江北给她研究出来的那个罐头！ 每次吃上一碗，都能给她香迷糊。 享受着躺平的生活，她感觉自己这几天毛发都光泽了，也胖了不少。 至于江北今晚突然兴起，要带她去哪，小白完全不在意。 每天想的就是怎么讨好江北…… 直到看到熟悉的路。 看到那个熟悉的大门，小白傻掉了。 教坊司…… 江北为什么突然带她来教坊司了？！ 江北蹲下身，对着小白眨了眨眼：“小狐狸，我可能养不了你太久了，只能把你交给别人咯。” 小白那一双大眼睛满是疑惑：“？” 第145章 送你个宠物 教坊司的生意依旧不错。 只是江北如今并没有什么闲心在前院欣赏姑娘们的歌舞，和今晚的宾客们交流。 进了门后，直奔后院而去。 也顺利见到了夜莲。 夜莲这些日子心情不佳，极度烦闷，看到江北那一刻，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明一般，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然后……看到江北手中牵着的那根绳。 以及绳子末端拴着的那个蜷缩成了一团的白团子……愣住了。 夜莲目光呆滞，“公子，这是……何物？” 她能感受到这个白团子的气息，好像、大概、也许……是她的族类。 江北笑道：“最近在家中发现了这个小家伙，便收养了起来，不过最近公务劳烦，也无法将它一直带在身边，便想到你孤身一人，便将这小家伙送来陪陪你。” 正此时。 那小白团子，缓缓抬起了头，对上了夜莲那呆滞的目光。 然后猛地又把头低下了。 丢死人了…… 好尴尬，在这种情况看到了夜莲姐姐。 随后见到江北蹲下身，朝她伸出了手，小白惯性使然地走到了江北手边，伸出头在他的手上蹭了蹭…… 可刚蹭了两下，小白的身体就是一僵。 别说她了，夜莲身体也僵住了！ 江北抬起头，笑道：“看，听话吧？” 夜莲僵硬地点了点头，强撑着笑容，咬着牙道：“确实……挺听话的。” 随后，便见江北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放在地上。 小白眼睛一亮，扑上去就开吃！ 全然忘记了刚刚的尴尬画面…… 夜莲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你怎么了？”江北一惊，赶忙上前扶住夜莲。 “夜莲感觉……有些头晕。”夜莲依偎在江北怀中，柔声道：“不过现在见了公子，感觉都好了呢。” 江北微微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夜莲上床休息。 他笑道：“今晚，我恐怕在这不能多留了，况且夜莲姑娘身子也不舒服，本公子就不强人所难了。” 江北轻轻刮了刮夜莲的小鼻子。 夜莲嘤咛一声，又扑在江北怀中。 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上身衣物解开。 在江北错愕之际。 夜莲轻轻一扯，衣服已经脱手而出，直接被她丢在了地上，罩在那地上正细细品味罐头的小白身上。 对此……小白毫无反应。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顿罐头了，舍不得吃，以前都是狼吞虎咽，现在都只舍得用舔的。 每舔一下，都是舔在嘴里，疼在心里……以后可上哪吃这种好东西啊！ 夜莲扯了扯嘴角，这死丫头到底在吃什么啊？ 能这么全神贯注的？！ 可今天的正事还没做…… 转过身，看着江北，眼中满是碧波。 “公子……” 虽然今天的兴致被小白给耽误了不少，但是……正事总是不能省略的。 尤其是最近压抑了这么久，总得发泄出来！ 江北：“……” 这妖女，他实在是抵挡不住。 而且今天他带着这小白狐狸过来，也有后续的一些想法。 这一番云雨，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 在夜莲不断地索求之下，激烈程度远超以往。 二人重新在床榻上躺平，夜莲如一只小猫一般，依偎在江北胸口。 “公子……”她的声音更为柔和，轻轻的喘息着。 江北揽住夜莲的后背，“公子在听着呢。” “公子你真好。”夜莲小声说道。 “我哪里好了？”江北笑道。 “哪里都好。” 江北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夜莲可想过以后，以后若是离开了教坊司，回云州的事？” 夜莲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云州？ 那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要回云州？ 然后猛然想起，自己借用进入教坊司的这个身份，就是云州一个官员之女，云州对“她”而言是故乡。 她苦笑道：“公子说笑了，夜莲哪还会有那么一天……如何才能离开教坊司？” 江北转过头，双目认真地看着夜莲：“以后我一定会让帝君下令放你离开。” 至于那时候，帝君是叶红雨还是叶凝霜……那就不一定了。 这话，他说得很认真，而且也是真实想法。 夜莲呆住了。 她好像从没见过如此认真的模样，平日里江北虽还未至玩世不恭的态度，但也永远是淡然从容的。 她的心怦怦直跳。 对教坊司的其他女子而言，若是能得到一个四品官员如此承诺，那绝对会感激涕零，可是夜莲不是…… 她想离开教坊司，太容易了。 但她也能理解，江北需要为这个承诺付出很大的代价，不惜失去一次加官进爵的机会。 真的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这样的机会吗？ “公子对夜莲真好……”夜莲抱着江北的腰，又紧了紧。 江北笑了笑，轻轻挑起夜莲的下巴，让她对视着自己，轻声道：“可夜莲还没有回答公子的问题呢。” 夜莲：“……” 这一关怎么还过不去了呢？ 夜莲咬了咬牙，摇头道：“未曾想过，若是夜莲真的离开了教坊司……定然要陪侍在公子身边。” 江北有些错愕：“难道夜莲姑娘就不想家吗？” 夜莲表情一滞，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公子是嫌弃夜莲了吗……” 江北摇头，“自然不会，我又不是傻子，你对我的心我自然看得见，更认得清。” 夜莲故作不悦：“那公子还要说这些话。” 江北轻轻揉了揉夜莲的脑袋，笑道：“那便不说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到这应该差不多了吧。 尽人事听天命吧，希望夜莲这次不犯傻。 江北缓缓起身。 夜莲有些诧异，如今还未过子时，甚至前院那边的晚宴还没有结束，江北这是要干什么？ “公子？” 江北轻轻刮了一下夜莲的鼻子，笑道：“时间不早了，公子今日得回去了。” “那……夜莲送公子。” “不用。”江北摇头，“晚上天凉了，你刚刚又出了不少汗，万一着了凉公子会心疼的。” 夜莲脸色发红，但还是坚持着将江北送出了小楼。 待到江北离开小院，夜莲怒气冲冲返回了楼上，看着那个白团子……它跟没事人一样趴在那个小罐子前，满脸陶醉。 第146章 夜莲的怀疑 夜莲额头上多了几根黑线。 然后绕了过去，想要看看这小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走了过去。 根本就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脚步声。 但就算如此，小白也根本没有丝毫反应，双眼还在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还剩下半碗的罐头，满脸哀怨。 目光复杂，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一下，然后继续哀怨神情…… 夜莲蹲下身。 但小白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直到……她将这碗莫名其妙的东西给拿了起来。 这时，小白突然“嗷”一嗓子的跳了起来。 夜莲满脸怒意地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夜莲姐姐！” 小白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瞳孔骤然收缩。 “夜莲姐姐……先，先把我的罐头放下，有话好说。”小白前半身直立，双手不停的作揖…… 夜莲额头的黑线又多了几根黑线。 但也看出来了，自己手里的东西，对小白而言可能和命差不多重要。 夜莲面色复杂，到底还是把这半份罐头给放下了。 “说，到底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会在公子身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这是什么东西，怎能叫你如此不知廉耻，” “什么就不知廉耻了……你要是吃过你也这样，哼。”小白小声嘟囔了一句。 看着夜莲眉头逐渐皱起的模样，她顿时打了个冷战。 她赶忙转移了话题：“夜莲姐姐！这是军师的命令！” “什么？”夜莲愣了一下。 军师让你这么没脸没皮的？ “军师下令让你杀了公子和他那个郡主妻子！”小白又道。 夜莲闭口不言，她下不去手，也不可能下手。 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加上今晚江北的那些话……夜莲看得出来，江北是认真对她！ 在说起要为自己赎身的时候，他满眼坚定，这是装不出来的！ 夜莲乃是四尾天狐，江北若不是真心对她，她早就看出来了！ 下一刻，她直言道：“不可能，我不可能杀公子，至于公子那个郡主妻子，我也没法动手，你应该清楚，我离不开教坊司，一旦我离开，妖气就会暴露，引来镇魔司。” 而话说到这，夜莲也明白了，目光逐渐深邃了下来：“那日你离开后，是去刺杀公子了？” 话音落下，这房间内的气温仿佛也随之骤然低了几十度，冷的小白都颤抖了一下。 “是有这个打算的。” 夜莲毕竟刚刚见过江北，看到了江北没有任何事，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主要是……小白对江北的态度不太对劲。 “但是……我杀不掉。”小白面色凄苦，“公子对我很好，给我做好吃的吃。” “那他的妻子呢？”夜莲转而问道。 “……” 小白陷入沉默。 目光极为纠结。 夜莲冷漠道：“你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 小白抬起头。 目光凶狠，决然，坚定！ 夜莲有些愕然，一时间没想通，小白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态度…… 然后，就见在如此凶狠的目光中，下一刻，小白突然狠狠地咬了一口那罐子中的肉泥。 夜莲：“……” 一大口。 咽下肚之后，小白眼中满是陶醉，但也多了几分凄苦。 “夜莲姐姐，呜呜呜！” 她跳了起来，来到了夜莲的怀抱中，哭诉了起来，“离开了公子，我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呜呜呜！” 夜莲人都麻了。 但考虑到小白到底只是个小狐狸，还是个小孩子…… 只能先安慰道：“别担心，下次公子再过来时，我让他为你再带一些罐头，就说你离开了罐头每天都寻死觅活的。” “公子心善，自然会为你带来一些。” “真的吗？！”小白猛地抬起头，满脸惊喜。 “真的……” 随后，夜莲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她感觉自己中了这小丫头的计了！ “现在，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去刺杀公子是怎么回事，为何又没有杀掉那明月郡主？” 小白点头：“公子的那个郡主妻子……实力好生恐怖！若不是公子，可能我已经死于她手了！” “什么？”夜莲也震惊了。 她之前在教坊司，可是和那女人有过正面交锋的。 小白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我每一次只要见到她，都感觉我的生命只在那个女人一念之间！” 夜莲沉默，那个叶凝霜到底如何，她并不在意。 “公子那边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夜莲直接问道。 “公子也并非凡人，他已经入品了！是个入品的大儒！非常非常的恐怖！” “什么？！” 这次，夜莲直接惊叫了出来。 于是，小白便将那日江北在卧室内修炼魔功时的盛况，添油加醋的形容了出来。 “满屋子的浩然正气震荡！公子绝对是入品的儒生，而且还是大儒！当时我都吓傻了！” “夜莲姐姐，我猜测，公子有可能已经到了文道上三品！” 闻声，夜莲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根本无法相信。 她都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 “而且……” “公子认出了我的身份，点破了我是青丘狐族……但就如夜莲姐姐所言，公子心善，并没有为难我，反倒是将我养在身边，给我好吃好喝的。”小白又补充了一句。 此话一出，夜莲的面色又是一变。 她可是个成年狐妖了。 心中所想，自然不可能像小白这么简单…… “公子不光是入品的大儒，而且还知道了你青丘狐族的身份？很有可能，那叶凝霜也看出了你的身份所以想要杀你？”夜莲眉头紧锁。 随后也盯着小白看了起来。 可是她本身就是妖族，妖气对她而言就如同空气一般，根本就没那么敏锐的感觉。 “是的！公子修炼时，周身的浩然正气极为雄浑！定然是大儒无疑！”小白连连点头。 “而且夜莲姐姐，你想想公子的才学，以及最近的事……公子每一次都引得整个帝都城的文人为之震动！” 这次更是让王大儒入定，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夜莲身体一震。 但根据小白的形容，她的脑袋已经冒出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问号。 她面色复杂，自顾自地道：“可是……公子与狐族已经对上了两次，他既然认出了你的来历，为何不杀你泄愤？反而还供养着你？” “为何，如今又将你送给了我？” “公子既已经猜测到军师要对他和那位郡主下手，不应该对青丘狐族仇视吗？难道……公子是因为我，才没有杀你？” “我在公子面前，已经暴露了吗？”夜莲声音一凝，“而且，公子是什么时候入品的？不对！这根本就说不通！” 第147章 江北是魔修！ “夜莲姐姐……” 小白也傻了，呆呆地看着江北，脑袋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难道，她那天看到的还是假的不成？ 夜莲目光微凝。 大脑飞速运转，在想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我与公子相识多久了？”夜莲突然问道。 小白摇了摇头。 夜莲又问道：“你可曾听人说过，一个月的时间，一个从丝毫名气都没有，突然摇身一变成为入品大儒？” 这问题，小白可没法回答。 夜莲更像是在自己反问自己。 因为就根本没有！ 哪怕是王大儒，从刚开始修行文道到入品，也用了不少年。 而夜莲可以确定！ 那时候的江北根本没有入品！甚至就算他已经写了两首震撼帝都城的诗词后，也没有！ 原因很简单——就算她是天狐，而且还是四尾，但也无法在压制自身妖气的情况下，只靠着天赋就能魅惑一个入品的文道修士。 大儒？那就更不用想了。 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只有一条尾巴的小天狐，去使用魅惑天赋是一样的。 可那时的江北，确确实实地被魅惑了。 这才过去多久？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江北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入品大儒？ 如果真是如此，太学院那边难道就一点反应没有吗？ 难道不应该为江北举办个什么仪式之类的？进行一次宣传？ 可惜，什么都没有，甚至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听说过江北入品的事，除非他在刻意隐瞒着自己。 要么就是他根本没入品…… 但很显然，后者明显更具有说服力，前者真实的可能不足百分之一。 由不得夜莲不去怀疑，她相信江北有浩然正气，但却不相信江北能够入品控制这些浩然正气。 “所以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如果江北真的已经入品了，他到底入的是哪个道的品？” 尤其是，江北明明认出了小白的身份，却要当着她的面修炼…… 他是在故意暴露自己？ 还是…… 借着小白的口，向自己传递些什么消息？ 以二人的关系，江北有什么秘密不能跟她说？不管是什么，她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 除非是那种，根本无法开口说的东西…… 而且一旦说出来，就会对自己形成冲击的。 她需要在明确知道后，还要装傻的消息…… 夜莲的眉头紧皱着。 此刻所有的身心，都扑在了已经离开的江北身上…… “莫非，他是修仙者？只是利用了体内的浩然正气在掩饰？” 很快，夜莲就又摇头否定了自己。 不可能，就算是入品的修仙者，也做不到在她面前彻底隐藏实力。 而且就算是修仙一途前期比文道容易一些，也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直接成为这么强大的入品修士。 那么……江北既不是修仙者，也不是文道修士，更不是气血武者，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人族魔修！ 可这也不对，魔修都是半死不活的，而江北是有七魄的。 远了不说，他有雀阴魄，自己亲身经历过，绝对没一点问题。 夜莲这次是真犯了难。 甚至开始怀疑起了小白……是不是彻底被江北给洗脑了？ 但这样的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便被她给丢出了脑袋。 “小白，你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关于公子修行方面的事？”夜莲又问道。 小白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夜莲换了个问法：“可见到公子修行什么功法？” 小白顿时点头，“有！” “我确实看到公子的案台上摆放了一部功法！但我不认识字……” “果然……”夜莲倒吸了一口凉气，修的是什么功法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 “文道修士是没有功法的！文修的修行，都在那些古籍经典之中！” “啊……”小白傻了。 夜莲的目光却是逐渐凝住，“所以公子要么是修仙者，要么是人族魔修。” “如果有朝一日，妖族霍乱大乾，绝无可能放过大乾各大宗门内的修仙者……妖族与修行者天然就是不共戴天之仇恨！” “公子在得知我身份后，还愿意放你回来……就一定不可能是修行者。” “只有魔门，和妖族是朋友，会配合妖族的行事。” “所以……公子真的是魔修？” 当证据将所有的可能全部否定后，最后的那一个可能，就算再不现实，也一定是真的！ 但偏偏江北是个活生生的人！ 夜莲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脑袋一片混乱，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在转眼间流失。 “公子是故意让小白传递给我这些消息，在让我怀疑他？” “如果公子真是魔修……我一时间，还真接受不了。”夜莲苦笑。 妖族和魔族是朋友，因为双方的目的共同！ 妖族要吸取大乾修士的精血，而魔族惦记着他们的神魂……属于一人占一半，想来都是极好的关系。 但是这两族只有利益绑定。 倒不是这两族没有心思通婚，彻底绑死。 而是做不到。 人家魔族压根就不靠着正常繁衍来延续种族……但妖族不同。 妖族和人类私通的事，倒是有过，但和魔族是真没有。 大家都知道肯定后果，所以干脆就拒绝有这么一个开始。 夜莲突然想起了什么！ 有一日，江北出现在了她的小院门口，但却没有进来！ 而是直接从教坊司的后院离开！ 那次…… 正是北邙山起蛟之后，江北被女帝革职之前！ 女帝在朝堂上说他留宿教坊司，疏于查案，将他革职！ 可那晚之后，帝都城内流言四起！最先爆发的就是太学院，随后就是城内百姓！ 如果是正常走向，城内百姓的谣言，应该是城隍煽动起来的！ 夜莲面色一惊，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源头：“小白！你近来可曾去过城隍庙？！” “没有呀……”小白答道。 夜莲好像明白了什么，“军师设计起蛟之后，你都没去过城隍庙？” “对呀……”小白点头，“军师本来都记恨上那江北，收纳了流民……城隍那边自然就没用了。” “后来不知怎的，帝都城内的百姓突然又爆发了天灾的谣言，一切又重新回到正轨了。” 夜莲心神一惊。 起蛟之事，虽然是妖族所为，但她却逐渐明白了，实际操控之人其实是江北！ 他给了妖族想看到的走向，但他的最终目的是让女帝罪己诏！ 夜莲突然道：“小白，你现在去城隍庙！去问城隍是否在半月前见过江北！” “哦……好。”小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剩下的那小半碗罐头，赶忙叮嘱道：“夜莲姐姐，你不许趁着我不在，把我的罐头给偷吃了。” 夜莲：“……” 第148章 病态的叶红雨！ 小白离开后。 夜莲心中愈发慌乱。 如果江北真是魔修……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无法接受江北真的有一天会变成其他魔修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如作为一个凡人。 只是，夜莲心中还有一个很大的问号。 按照小白的话说，江北已经入品了……因为他在修炼功法，只是散发的魔气被浩然正气所掩盖。 但入品就代表……正式与魔魂融为一体，失去七魄了。 想不通。 但夜莲的内心逐渐冷静了下来，只要江北现在还是活的有温度的，就是好的……而且他如果真是个魔修，显然也不想因为那点修为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深夜。 小白回来了。 一进门，先看了一眼自己的罐头。 一口都没少，这才放心。 随后惊呼了出来：“夜莲姐姐，公子真的是魔修！城隍说的！” “还说……还说……” 夜莲急了：“城隍还说了什么！” “他把公子称呼为魔门圣子……”小白忍不住扶额。 夜莲：“……” 不过随后，夜莲猛地一惊！ 所以！ 公子能被城隍认为是魔门圣子，那就说明实力非常强！而他又是活人…… 那就说明一点：公子在以活人的身体修炼魔功！而且还成功了！ 以后嘛，他很大可能不会变成其他魔修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至于公子是怎么凝三魂的怎么修魔功的……这些，夜莲已经不考虑了。 在知道自己与江北的感情会有结果后，夜莲心中只剩下欣喜。 她将心中的疑虑压了下去，等以后江北愿意将一切都告诉她的时候，她再问出心中的疑惑也不急。 至于现在嘛…… 这件事她会藏在心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以后江北跟她说的时候，她还会表现得非常震惊！对！就是这样！ …… 另一边，江北暗暗叹了口气。 都说陷入热恋中的女人智商都会归零，但是……毕竟此事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希望夜莲能多想想。 不得不暴露一部分自己的秘密，但只能让夜莲自己猜测。 原因也如夜莲所想的那般差不多，这种事，只能提前预警。 等到真有那么一天了，江北突然一身魔气站在夜莲面前，说要她帮自己凝聚三魂…… 这事儿太突兀，一般人也接受不了。 而且魔族没有繁衍能力，也搞不懂为啥还有人修魔功…… 总得给夜莲一点先头的提醒，让她坚定认为，自己和妖族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 皇城，内廷。 御书房内。 叶红雨面色深沉地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这是大乾的疆域！ 她的身后，跪伏着暗影司的指挥使。 半晌，叶红雨沉声问道：“还没有妖魔的消息吗？” 中年男人颤栗道：“查不到踪迹。” “三日前，暗影司在北邙山脉以北的涿州淮阳府，发现了妖魔的踪迹，但是出了淮阳府……” “暗影司十三人，没有一个回来，恐已遭遇不测。” “再派人过去探查时，已经没了踪迹。” “不知道是向西北徽州而去，还是已经东行通州。”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道：“属下觉得，妖魔很大可能会朝徽州而去，若是妖魔破了徽州的防御，向北进攻清远府城，与北疆蛮族汇合携手进犯……徽州危矣。” “况且徽州往南七百里就是云州地界，妖族想要补给会非常容易。” 这一次，叶红雨出乎意料的没有动怒，反倒是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三天了。” “北部蛮族如今有动静吗？”她再次问到。 “还没有动静……一如两月以前，按兵不动，但蛮族的数量却是越积越多，如今已有万余人。” 叶红雨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数字哪怕是她，也根本无法忽视。 她冷笑一声道：“倒是好庞大一个数字，莫非蛮族此次倾巢而出了？” 中年男人思虑片刻，继续道：“如今暗影司已经潜入清远府城，等妖魔动手时，便会携府城守军剿灭妖族。” “守将是谁？”叶红雨问道。 “赵山良，五品金丹修士。”中年人回答。 “以你之见，妖族此行要么向西徽州，要么就是向东通州。”叶红雨皱眉。 “不错。” “通州、安庆府城守将为何人？” “通州提督徐何涛，三品炼虚境修士，安庆总兵林志同，四品化神境。” 这两个倒是足够，战斗力直接比徽州的守将高了一个大境界。 通州地处大乾东北部，与金元相接，若是大乾为难之际，金元萨满教潜入大乾，将会直接导致大乾地动山摇！ 也正是这个原因，通州守将的实力要比与北疆蛮族接壤的徽州，还更高一些。 此次暗影司的人手汇聚一处，潜入清远府城对抗妖魔大军。 也是因为通州那位三品大将的存在。 “如此倒也妥当，只等妖魔现身了。”叶红雨点了点头，“退下吧。” “是！” 中年人离开之后。 叶红雨坐在案台前，眉眼深邃。 缓缓伸出手，那一节散发着耀眼金光的通神骨，随之出现在她手中。 若是早知今日，她当初就应该在得到大乾国运，坐稳帝君之位时，直接将这通神骨炼化！ 可悔不当初。 她如今虽还是一品合道修士，但实际上已经超然于九品之外，大乘之下。 本想靠着这截通神骨，炼化国运，彻底让自己成就大乘境，却是没想到被那江北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好事！ 还有那妖族！ 直叫叶红雨恨得牙痒痒！ 叶红雨轻轻抚摸着这一截通神骨，轻声道：“这当帝君的日子，可真是让人不快。” “若是你还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走这条路，我借你这根通神骨，也可找机会突破大乘，可你死了，我要这大乾王朝又有何用？”她清冷的苦笑。 背后披散的白发轻荡。 “你可知，这大乾已经成了我心中的执念，明明是为了你我才坐上这帝君之位。” “可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圣体失去了通神骨竟然会死。” 叶红雨神情愈发凄苦。 紧紧地攥着这一截通神骨。 “如果你还在我身边，是不是会安慰我？如果你还活着……会怪我吗？” 她的目光猛地凌厉起来：“你不会，你一定不会的！” 第149章 大乾之危！ 这一整夜。 叶红雨都在怔怔地看着这根通神骨，回忆着在天玄宗时，与江淮的点点滴滴。 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这一根骨，成了她的念想。 而她却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哪怕过了这么长时间，叶红雨也根本无法接受。 她的目光满是阴郁：“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既然你不在了，这王朝也没存在的必要！” “我会将气运重新夺回，我会用你的通神骨将其炼化！” “你的通神骨将成为我仙路的助力，我的身体里，也将有你的存在！这是你另一种存在的方式，你没有死！” “……” 叶红雨缓缓站了起来，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 要不了多久，就到了上朝的时辰。 但就在此时。 远处，一道黑衣人朝着这边疾冲而来！ 赫然是前夜从她这里离开的暗影司指挥使！ “帝君！报！” “通州出事了！” “妖魔没有去涿州！！它们向东而行，去了通州！去了安庆府城！” “刚刚收到急报！” “通州提督徐何涛，安庆总兵林志同，尽皆战死！如今安庆府城已经彻底落于妖魔手中！” 叶红雨目光骤然收缩：“什么？！” 她的身子晃了晃，根本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徐何涛乃是三品修士，那林志同也是四品！ 怎么会死的如此悄无声息？ “此消息可准确？”叶红雨惊声问道，她的目光微凝，“通州已经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为何今日才得到消息？” 指挥使跪地答道：“乃是派出去的暗影司探子，在通州外围遇到了逃亡而出的通州存活兵将，在被妖魔追杀！探子不敢力敌，此行三人分路而逃，最终也只回来一个……将这消息传了回来。” 叶凝霜心中一沉，急声问道：“涿州以北的蛮族情况如何了？” “已经动了！” “万余蛮族战士倾巢而出，单凭涿州兵力根本无法抵挡，好在暗影司已经就位，眼下还能僵持……” 叶红雨做了个深呼吸，猛地转头回到御书房。 正对着墙上挂着的大乾地图。 目光射向东北部的通州，以及与通州接壤的金元国。 双拳紧握，沉声道：“如果萨满借妖魔铺路进入大乾……” 她哪里懂什么战事？ 而如今的朝堂，已不再是她的一言堂，如今的压力已经来了！ 她若是成了亡国之君，成了王朝倾塌的罪人，那必将受到国运的反噬，必死无疑！ 万万想不到，如今竟走到了这等局面！ 尤其是罪己诏之后，百姓已经对她这个帝君已经不再信任，后方还有虎视眈眈的宗室贵族蠢蠢欲动。 这次，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了。 但妖族也不会放过叶凝霜那女人，宗室也会乱！ 她双目一凝，仿佛看得见地图上的大乾疆域在震荡，此乃气运所致…… …… 江北抻了个懒腰，打算睡个回笼觉。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叶凝霜的喊声：“江北！江北！” 江北猛地坐起，推开房门，看到了面色急切的叶凝霜。 天色才亮，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这么早…… “出事了！” 说话间，她已经冲进了屋。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慢慢说。”江北安抚道。 “不知道。”叶凝霜摇头，“但我感受到国运在震荡！” “什么？！”江北目光一凝，“妖族对大乾动手了？” 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导致国运震荡的，只有这一个可能！ 妖族！ 它们对大乾的图谋已经到了这一步，如今正是叶红雨自身凝聚的国运落至冰点的时刻，它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必将大举进犯！ 叶凝霜沉声道：“一定是！我感觉已经出事了，消息肯定已经传回了皇城！” “我是宗令，也是宗室之首，但正常情况下，也感受不到国运的震荡。” 江北瞳孔骤然一缩。 叶凝霜继续解释道：“如今的情况，只说明一点……国运已经有意推动帝君之位的变更！” 江北沉默，如果帝君之位更迭，那么最有可能担任下一任帝君的，就是如今宗室之首的叶凝霜！ 但是这也代表着，叶凝霜将会面临妖族的风险！ 见江北不语，叶凝霜直言道：“江北，我的安危你不用担心！父王留下的力量能保住我！” 江北心中一震。 叶凝霜并不傻，她只是愿意在江北面前装傻而已，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她必须要展现自己强大的一面…… 她从袖口中抽出了一卷卷轴，将其平铺在案台上，打开赫然是大乾的地图！ 为江北解释道：“能使国运动荡，只有一种可能！出事了，而且是不可挽回的事情！” “如今徽州以北面临蛮族随时可能发动的侵袭，可能蛮族已经动了！” “但是以徽州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蛮族……所以，帝君的暗影司大概率已经过去协助，而这也是妖族的阴谋！” “他们借蛮族的力量，牵制了暗影司！出事的很大可能……就是通州！” “但通州没有大型宗门，除了镇守通州的兵将之外，修士力量极其有限，如今很大可能，通州已经彻底落入了妖族的手中，就算再不济，安庆府城也不保了。” “而直到今日，国运才发生震荡……” 江北眉头紧锁，结合着叶凝霜的话，他一时间也陷入了困惑中。 但叶凝霜没有催促，给江北缓和的时间。 江北看着通州的地形，边疆与金元接壤，突然问道：“金元有可能会成为妖族的助力吗？” 叶凝霜点头道：“有可能，金元国更像是一个大型宗门，其内的萨满教非常厉害，他们的国主就是萨满祭司，而金元国内的百姓都信奉萨满教。” “那位萨满祭祀肯定想进入大乾来传教，收获更多的教众。” 江北突然问道：“萨满教是依靠民众愿力来修炼？” 这段时间，他自己的修为无法突破，修炼也没什么用，闲着也是闲着，为了让王大儒乐呵点……几乎每天都泡在了太学院的藏书阁内。 对这个世界的超凡体系多了解一些，总不是坏事。 而这个萨满教，修炼的方式他也看到了一些。 “是的。”叶凝霜微微一愣，不知道江北怎么对这方面的东西也有所了解，但还是点头。 江北眉头紧锁。 “不对……” 第150章 先收点利息 “什么不对？” 叶凝霜愣了愣。 她今天过来，其实就是想问问江北的看法，虽然他只是一个凡人，但是他的头脑以及他对事态的分析能力，是叶凝霜最匮乏的。 她愿意相信江北的判断。 “萨满和妖族的目的不同。”江北直言道。 “目的？”叶凝霜不解。 这双方不都是为了大乾而来吗？ 叶凝霜直接问道：“萨满为了大乾平民，依靠他们的愿力来修行，而妖魔是为了大乾境内的修仙者，入品修士。” “双方的目的并不冲突。” 江北点了点头，话虽如此。 “所以你觉得……妖魔放弃了和涿州以北蛮族里应外合的机会，去绕远先拿下通州，只是为了将萨满放进大乾境内吗？”江北反问道。 叶凝霜沉默了。 她突然有些烦躁！ 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又转不动了！ 明明刚刚感受到国运震荡时，她在房间里也有自己的想法的！ 怎么到了江北这，就又开始被他带着走了？ 好烦…… 江北有些诧异，“娘子，你怎么了？” “我……”叶凝霜张了张嘴，“我没事，你继续分析。” 江北：“……”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还有另一个问题，萨满所图甚远，你觉得他们会全力以赴的配合妖族攻打大乾吗？”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大乾境内的宗门修士、甚至还有太学院，镇魔司！” “那为什么不会呢？”叶凝霜不解。 江北忍不住直扶额。 “娘子……动动脑子啊！动动脑子！都这种时候了！你可是要登基成为帝君的人啊！” 叶凝霜嘟着嘴，皱着眉，看着地图。 半晌重新抬起头，看向江北，眼中满是无辜：“想不明白诶……” 江北麻了。 “你到底说不说！不许卖关子！不然我来找你干什么？！” 叶凝霜攥着小拳头，一边威胁一边又道：“说得要是好，本郡主可以给你点奖励！” 江北的目光有些复杂。 无奈叹了口气，“原因很简单……” “萨满教现在配合妖族进攻大乾，除了徒添伤亡之外，他们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怎么就没有好处？攻占了大乾的疆域，他们也可以得到百姓呀？”叶凝霜反问。 “娘子，还是我来说吧……”江北赶忙喊停。 叶凝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萨满教最想要见到的是什么？”江北自问自答道：“是一个千疮百孔，国运将叶氏王族彻底反噬，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天灾不断，妖魔作乱的大乾！” “甚至那个时候，王朝已经倾塌，连大乾都已经不在了。” “到了那时，他们以萨满神灵庇护苍生的理念一出现，便可以最有效的让百姓信奉他们的萨满教，那个时候甚至只需要一口热粥，就能够让百姓归顺他们。” “可如今，大乾还没亡，几千年的统治不可能散得那么快。” “就算百姓对叶红雨这个帝君失去了信心，但背后还有其他的宗室成员，这个帝君不行，换一个就是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江北问道。 叶凝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听懂了，但就只有一点。 “所以萨满现在进场是在拿自己的命赌！而不为所动，看着妖魔自己和大乾对抗，则是坐享其成！原因也很简单，妖魔杀不光这大乾的万亿百姓，也不能杀！这片土地需要有生命！所以它们在霍乱结束后，最终还是要求到金元萨满这里帮他们将这片土地变成自己可持续发展，随时可以汲取养分的地盘！” “那个时候，新的王朝想要建立，最先跨过的就是萨满！” “否则这片土地上，还会诞生下一个王朝！” “萨满完全可以坐享其成，为什么要拿命跟妖魔为伍，跟大乾搏命？犯不上的啊！” 叶凝霜眼睛顿时一亮，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这次她明白了！ 也随之长出了一口气，最让人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只要萨满没有进场，对大乾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江北扶了扶额道：“凡事多站在利益的角度考虑……其实没那么难的。” “你说本郡主蠢！！”叶凝霜怒道。 江北嘴角一抽：“我没有……” 叶凝霜不满道：“就有！王八蛋！你的奖励没了！” 江北：“……” 算了，随她去吧。 叶凝霜说着，已经将面前的大乾地图收起，作势就要往外走。 这王八蛋太气人了！ 不过来这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此时的江北，却是悠悠道：“可娘子又说通州没有大型宗门……就代表通州境内没有太多厉害的修仙者。” “而通州因为与金元接壤，通州的守将实力又很强，妖族为什么又要不远万里地过去，先拿通州开刀呢？杀那两个将领，远不如攻占一个小型宗门吧？” “攻占了通州，他们又能得到什么……” 叶凝霜的身子已经顿住了。 那作势要往外走的身形也顿住了，竖起了耳朵，听着江北的小声分析。 但江北也停住了。 一脸诧异地道：“诶？娘子，你不是要走吗？” “你！”叶凝霜转过头，羞愤不已。 下一刻，她已经扑了过来，“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江北躲避不及，已经被她扑在了床榻上。 叶凝霜坐在他的身上耀武扬威，“你说不说！你在戏弄本郡主！” 江北：“……” 下一刻，叶凝霜的面色也顿时红了起来，她感觉身下有什么变动，有些……顶得慌。 而且这么一顶，导致她的身子也莫名的软了下来。 江北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 随后猛然暴起，将叶凝霜拦腰抱到了一旁，温热的气息洒在叶凝霜的耳垂处。 “娘子刚刚可是说给我奖励的。” 叶凝霜嘤咛一声，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折腾了好半晌，随着叶凝霜的一声惊叫。 叶凝霜满脸幽怨的看着江北，将手中黏糊糊的东西擦拭干净。 “王八蛋！你越来越大胆了！你敢羞辱本郡主！” 江北轻哼一声，心里暗道这才哪到哪？ 要不是这几天你跑的快，早给你办了。 今早顶多算是收点利息。 江北起身，笑道：“走吧，娘子，上朝的时间要到了，我慢慢给你说。” 第151章 数以百万计的百姓！ “说啊，你倒是说啊！” 马车上，叶凝霜满脸着急。 江北瞥了她一眼，继续看窗外的景色，“今天天气真好，娘子你说是吧？” 叶凝霜气得直翻白眼。 然后主动扑到江北怀中，如一只小猫一般，扭来扭去，憋了半天还伸手揽住江北的脖颈，轻轻贴了上去。 半晌，叶凝霜满眼碧波流转，面色红润不已。 叶凝霜就感觉很羞耻！在江北怀中转了转，不与他这似笑非笑的目光对视。 嘤咛一声，“夫君，你说嘛……” 江北这才答道：“妖魔只能是为了那些凡人去的。” 闻声。 叶凝霜猛地坐了起来，满脸诧异地看着江北，“为了凡人？” “不错。”江北点头，“但前提是，你的分析是正确的，妖族和那些邪魔真的去了通州。” “通州他们只需要对付那一个三品，一个四品的守将就行。” 叶凝霜眉头紧锁，她缓缓摇了摇头道：“我的推测应该不会错，徽州不可能这么快落入妖族手中，一旦徽州完了，半个大乾都完了。” “妖魔以及北境蛮族可以绕过帝都，向西，向南……入如无人之境。” 江北的面色也严肃了下来：“那就只有一个问题了，通州除了守将之外，没有它们真正在意的东西。” “只有通州的凡人百姓。” “所以这些妖魔邪祟，要凡人的命来干什么？为什么想要图谋大乾，第一步是要这些凡人的命？” “也是这个原因……萨满不可能与它们合谋，萨满如果也入局大乾，首要的任务就是保这些凡人的命！” 叶凝霜严肃地点了点头。 而这一段对话，江北并没有瞒着识海中的魔魂，让他也听听，毕竟他是魔族，而且也随着苏醒的时间越久，对魔族一些基本的了解也就越多。 下一刻。 魔魂突然惊声喊了出来：“魔族要祭灵幡！” 江北一缕意识，进入识海，满脸诧异地看着面色激动的魔魂：“什么？” “祭灵幡！魔族要用这些凡人的三魂七魄祭灵幡！” “此乃出自魔族之地的至宝！是魔祖坟前的招魂幡！” “名叫噬魂幡！” 江北目光呆滞：“那噬魂幡有什么用？为什么要用凡人的命祭这个幡？” 魔魂直接答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这个东西一旦出世，必将天下大乱！” 他和江北如今是主仆，心中的想法也和江北一致，不想看到这个世界彻底乱！ 所以如今这个魔魂也是处在极其纠结的心境中，作为纯正的魔族，他是想看到天下大乱的，但他与江北又是主仆关系，自己主子不想乱…… “如果真的是这样……妖魔特意去通州，为了凡人而去，一定是为了噬魂幡！” “噬魂幡出世，要拿数以百万计的凡人性命去祭灵幡！” 江北心中震动。 百万计的凡人性命…… 而凡人乃是王朝的国运根基！ 就如叶红雨，失去了帝都城百姓对她的信心，自身的气运都产生了震荡。 通州沦陷，百姓亡于邪魔之手，国运自然要震荡！ 江北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面色惨白一片，百万凡人的命……说没就没了？ 而且就算体内的魔魂不知道将噬魂幡开启，但江北也猜得到……这将是接下来他们逐步侵食大乾用的宝贝。 甚至有可能直接用噬魂幡来搅动国运，让大乾加速崩塌。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 习惯性的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想办法去处理这样的结果，过程往往会轻易很多。 但江北的实力却是有所限制，他不是一个有滔天实力的人。 却梦想着有一天，能将一个完整的大乾交还给叶凝霜。 若是没有叶红雨，如今大乾帝君位置上坐的，应该是自己那位便宜老丈人…… 可偏偏，叶红雨图谋大乾，却冠以“江淮”的目的。 虽然叶凝霜从来都没说过，当今早叶凝霜主动说起关于“父王的力量”时，江北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江北，你怎么了？”叶凝霜轻轻拉了拉江北的胳膊。 “我没事……” 江北吐出一口浊气。 叶凝霜微皱的眉头缓缓散开，故作轻松地轻轻点了点头。 她看得出来，江北一定是猜到了什么，但他却没有主动与自己说，甚至连个引子都没有给出来。 并非是在等着跟他再次撒娇。 他不愿意说，叶凝霜便也不问。 马车内的氛围也随之陷入了沉默。 直到马车终于到了皇城前，即将停下的时刻，叶凝霜突然开口：“江北，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站在你身后，我的力量随时可以为你所用。” 江北身体一震，转头看向叶凝霜，点头答道：“我知道了。” 这是建立在最深层的信任上，才能说出来的话。 叶凝霜都感受到了气运震动，叶红雨一定也知道了，而且有暗影司这样的存在，作为帝君的叶红雨应该已经知道了更多的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叶红雨今天就会说这件事。 而江北，关于今天的朝会……已经有了些许想法。 毕竟，他虽然只是个“凡人”，但监城司总司主的身份，却是武官！ 马车缓缓停靠稳。 江北和叶凝霜下了车。 今日的清晨，没有朝阳，仿佛整个帝都城的上空，都被一层浓浓的氤氲隔绝着。 有大事发生。 皇城前，已经有了很多的官员聚集着，眉头不展，皆是在三三两两的商讨着。 见到叶凝霜和江北到来，这些人主动走来。 正前方的那几个，赫然是首辅张印清带领的内阁诸位大臣，面色严肃地来到近前：“宗令大人，可有感知到什么？” 叶凝霜微微点了点头，“昨晚感知到国运震荡，许是妖族动手了。” 话音落下，众多大臣哪怕心中已有猜测，但听到叶凝霜这位宗室之首这么说，也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女帝罪己诏之后，妖族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只能选择大举进犯大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已经是大乾面对妖族图谋，最好的状况了，但最大的问题还是那个——敌在暗我在明，一举一动都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也是因此，这些日子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但是那妖族却就如悬在头上的铡刀一般，不知何时会落下！ 如今，终于落下了。 只是尚不知，斩的是大乾的哪一处！ 第152章 这是江北的小浪漫？ 张印清拱了拱手，没有了下文，带着一众内阁大臣离开。 朝着皇城的大门走去。 在此等候叶凝霜的目的便是为此，他们要提前确定发生了什么，以及如何在今日的朝会上发言。 他们并非宗室，哪怕是朝堂的一员，对于国运动荡的感知也没有作为宗室之首的叶凝霜那般敏锐。 众多官员们纷纷进入皇城。 江北和叶凝霜也分别走入了皇城。 只是，以往官员们就算在大殿前，也会如此前皇城外一般，四下交谈。 但今日……却没有。 他们在进了皇城后，皆是身体一震，纷纷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定，而可以直接进入大殿听朝会的三品以上官员们，则是立马进入大殿。 原因无他。 那个身着一袭红裙，满头白发的帝君，已经落座于主位上！ 距离朝会开始明明还有一刻钟时间有余，而以往的叶红雨都是等待朝会开始之后才姗姗来迟，以彰显帝君的身段。 但今日，却是提前到场，主动等待文武百官！ 只有一个原因——出大事了！ 每一息时间，都耽误不得！ 江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定，也看到了提起暗红色宗令服，顺台阶而上即将进入大殿的叶凝霜，在大殿前缓缓停住脚步，转过身，朝着江北这边看来、浅浅的笑了笑。 随后进入大殿。 眼看着人差不多了，主位上的叶红雨直接站了起来：“今日朝会提前些许，人可已经到齐了？” 张印清回头望了望，答道：“启奏帝君，人已经到齐了。” 他们这些大乾的官员，虽然感受不到气运的震荡，但心中也多少有些感觉。 就如同打工人他们可能不知道董事会的一些变故，但在公司即将倒塌的时候，他们的嗅觉绝对也是很灵敏的！ 众人今早都心有所感，王朝出了事！ 加上这段时间因为妖族的事，心里都紧绷绷的。 今早更是耽误不得，多少人甚至睁开眼，连最基本的洗漱都没有，便直接朝着皇城而来。 叶红雨直接道：“通州出事了！” 此言一出，众多大臣面色皆是一变。 那为首的张印清更是面色一变：“通州？！” 感受不到气运震荡，他们根本就猜不到发生了多大的事！ “不错，通州出事了，昨夜本帝收到暗影司探子的消息，如今北境万余蛮族已经向徽州进攻，好在暗影司主力如今就在徽州清远府城，徽州目前还算安稳。” 张印清顿时长出一口气：“帝君圣明！” 众多官员都是如此，心中平稳下来。 这就是敌在暗我在明的坏处，大乾朝堂上的一举一动，难保不会被妖族的探子听了去。 而大乾一旦大举调派兵马，或者是调派其他州府宗门力量、帝都城内镇魔司力量……也瞒不过！ 它们完全可以针对大乾的动向，改变自己的进攻策略。 总能找到一个薄弱处。 却没人能想到是通州！ 因为…… 在朝堂文武百官看来——对于妖魔而言，通州不光有三品炼虚大修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那纯粹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而且一点肉都没有！ 妖族想要的是，那些宗门内修仙弟子的精血！ 攻打通州的难度，不亚于攻打任何一个大型宗门，但换来的回报却小的可怜，甚至不如在徽州与大乾主力开战，与北境蛮族里应外合。 所以，在知道徽州没有事后，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 最让人担忧的事，没有发生，蛮族那万余人没能进入大乾，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随后……他们才逐渐闪出不解的目光。 与此同时。 次辅杨士奇也眉头紧皱，缓缓开口道：“妖魔攻打通州，所求为何？” “莫不是与萨满教联合起来？要放萨满教进来？！” 叶凝霜直接道：“不可能，萨满不会以身入局。” 次辅转过头，不解问道：“宗令大人为何敢如此断言？” 叶凝霜脸颊微微一红，拿着刚刚江北的判断在卖弄……而且他人就在外面，此刻朝堂内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人都能听得清。 很快，叶凝霜便明白了！ 这些话为什么江北要在路上为他一一道明！ 原因只有一个——为她以后成为帝君在铺垫，她要让文武百官看到她的能力！ 嗯，虽然这些只是叶凝霜的猜测，但是，事实只有这样！ 这个王八蛋，倒是还挺会搞这些……小浪漫的。 叶凝霜心里美滋滋的。 面色严肃地解释道：“原因很简单，萨满的修行依靠百姓愿力，他们图谋大乾的只是大乾百姓。” “但那些妖族邪魔不同，妖族想要大乾修士的精血，邪魔想要的是修士的魂魄。” 众多官员都不是傻子。 只是刚刚被叶红雨的话一时间给冲昏了头，现在叶凝霜这么一提醒，他们顿时也明白了。 叶凝霜继续道：“就算到了最后，最后……妖魔真的得逞了，要这些凡人也无用，这片土地上还会诞生新的王朝，反而妖魔还会求到萨满，帮助他们稳固百姓，让他们信奉萨满教。” “而妖族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继续收割修士的精血与魂魄。” “只要萨满不是傻子，他们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帮助妖魔攻打大乾。” 此话一出，众多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理有据！ 这个叶凝霜，竟如此不简单！ 原本他们只当这叶凝霜视为福王遗孤，一个任由女帝宰割的宗令，但却没想到这女人心思如此机敏。 次辅杨士奇也拱手道：“宗令大人言之有理，本官佩服。” “既不是为了与金元萨满合谋，那妖族为何要舍近求远，进攻通州？他们为了什么？”首辅张印清也突然开口。 有人忍不住嘟囔了出来：“总不能……是为了通州的凡人百姓吧？” 声音不大。 但别忘了，朝堂之上基本都是入品的修士！ 张印清转过头，面色不解：“妖族图谋通州凡人性命？” 与此同时。 叶凝霜和叶红雨的面色同是一变！ 她们都忽略了什么！ 也都在这一刻意识到了什么！ 哪怕是叶红雨罪己诏，都没至于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只是国运从叶红雨身上，重新回流到了王朝！ 国运不会平白无故的震荡，甚至通州之变，已经影响到了大乾！ 一定是国运受了损伤！ 第153章 通州局势！ 但是，这些话无论是叶凝霜还是叶红雨，都不会在朝堂上直接说出来。 国运震荡这种事一旦暴露出去，对一个王朝的影响太大了，将加快根基的溃散！ 叶凝霜做了个深呼吸，点头道：“通州除了凡人之外，还有什么吗？” “本官猜测，妖魔此行通州的目的……就是凡人。” 杨士奇连连摇头，如拨浪鼓一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凡人哪里没有？为何偏偏要去通州？他们直接去云州不是更方便吗？！” 这话说得……虽然有些残忍，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局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而且青丘还就在云州境内！ 如果妖魔想要凡人的命，那肯定是在云州行动最为方便。 就如杨士奇说的，凡人的命哪里都有…… 首辅张印清也在此刻反问道：“但除了凡人，通州还有什么？” 杨士奇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确实，通州除了人，什么都没有了。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彻底陷入沉默。 地处边境，根本没有宗门愿意搬迁过去。 各大修仙宗门虽然名义上隶属于大乾王朝。 但实际上…… 得先把宗门弄到规模差不多的程度，被大乾注意到了，才会被规划。 而不是随便一个人向有关部门申请个“创立宗门资格证”之类的东西，就可以开创宗门了。 你等着大乾王朝这个“资本家”能培养你创业？做梦！ 只有形成一定规模，才会被纳入“宗门”的范畴。 所以问题出现了。 在边疆这种地方，创办宗门是真不容易。 与北部蛮族部落接壤的徽州倒是还能好点。 虽然这地方也挺危险的，时不时就会面对蛮族南下进攻烧杀抢掠，但大乾也不能放任不管，这边的兵将也是十分生猛。 宗门在徽州创立，不光能激发宗门内修士弟子的爱国情怀，还能天然的多出一个站在家门口的敌人！ 你不努力，就会被蛮族干死！ 在徽州开宗门的宗主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不好好修炼，蛮子们打进来第一个就把你们给吃了！ 而另一句话就是：看看你们这些废物！再看看对面的蛮子，人家二十岁什么气血，你们呢？！ 那特么是种族天赋问题！ 弟子们虽然很气，但是修炼方面确实更努力了，而且导致徽州这边的宗门修士，比较彪悍。 但另一边，与金元萨满接壤的通州，就很尴尬了。 萨满比较“老实”，人家自己建国，修炼也是靠着民众的愿力。 根本不像蛮族那样惦记大乾修士的精血，人家惦记的是百姓…… 换句话说，萨满最大的梦想就是渗透进大乾，传播自己的教义，培养出更多的教众。 所以如果将宗门建立在通州，首先就得面对萨满教渗透的问题，这东西屡禁不止…… 那些想要创业的修士，只能背井离乡换地方，也不在乎中原地区竞争压力问题了，换到哪都比通州好！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偌大的通州，一个宗门都没有。 所以大乾才派出了三品大修镇守通州。 但实际上…… 通州的兵将最重要的目的，并不是要防备金元萨满的大军进攻。 而是……及时清理他们偷渡到这边的萨满教教众，防止他们传教。 所以每天真是百无聊赖。 这就是通州的情况，真是……除了凡人之外，也没剩什么了，至于那些通州守将，入品的修士，真是没多少。 所有人都明白，妖魔大军不可能为了这点修士过去。 难道，真的是为了通州的凡人吗？ 可是，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了之后，剩下的那唯一一个，就算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的答案！ 众人都沉默。 但叶红雨已经有些慌了，原本只是可能做不了这个帝君，但现在，她可能会自吞恶果，被国运反噬！ 她还没进入大乘境，根本抵抗不住王朝国运的反噬！ 就算到了大乘，也会在国运反噬之下身受重伤。 大乾王朝的根基是这些百姓，得死了多少百姓，能将国运动荡到这种程度？甚至影响到千里之外帝都城？ 叶红雨突然发问：“如今通州情况不明，但暗影司的消息是准确的，妖族邪魔如今就在通州！” “何人愿意去通州一探究竟！” 此话一出。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色骤变，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尤其是那些武将，一听到这话，差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因为，女帝的意思几乎等同孤身一人前去！ 这一刻，叶凝霜也呆住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大殿外。 在路上时，这王八蛋说的那些话…… 叶红雨继续道：“为掩人耳目，此行人员不宜过多。” “而此行只有两个目的，其一，探查通州安庆府城的情况，其二，探查妖族前往通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话一说完。 原本那零星几个胆大的，打算来一手乱世立大功，封侯拜相的武将们…… 此刻也顿时打了个哆嗦，拉倒吧！ 如果只是少带点人，去通州那边看看，那见势不妙就跑呗？ 虽然如今的通州绝大可能已经成了妖魔的第二个老巢了，这个时候光是去转转，去最核心的安庆府城，已经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了。 帮你去查查还不行，你还让我们搞清妖族目的？ 拿啥搞？ 你咋不让你的暗影司派人去呢？哦不对……暗影司主力如今在徽州配合抗击蛮族呢，确实是调动不了。 众多武将直打哆嗦，这通州，是去不了一点。 叶红雨的眉头也逐渐皱起。 她的声音也逐渐冰冷了下来：“偌大的朝堂，难道……就没有一员猛将，愿意前往通州吗？” 众多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要死你去死，别看老子”的态度。 真是去不了一点啊。 尤其是那第二个目的，探查妖族的目的……换言之，他们就得带着那随行的几个人，和妖族正面碰一碰！ 那不是分分钟被捏死吗？ 若是女帝的任务没完成，他们回来大概率还得被治罪！ 这女帝根本就是个为了达成目的，根本不在乎别人死活的人！ 眼见叶红雨的面色愈发深沉，众多武将都清楚，接下来，很有可能这疯女人就要点名了。 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就在此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微臣请命。” 闻声，叶凝霜猛地转过头去！ 第154章 图穷匕首见！ 叶凝霜双眼瞪圆，看着殿门的方向。 满眼都是不敢相信，轻轻地摇着头。 别，不要…… 殿门外，没有人。 但那声音，已经传入到每一个人耳中，就连叶红雨那阴沉的表情，也闪过一抹诧异。 仿佛是这道声音，让她也有些意外。 …… 大殿外。 氛围其实远没有殿内那么紧张。 毕竟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那些坐在高位的武将，这个时候肯定要顶上去的，就算他们不站出来，女帝点名也根本点不到他们。 他们要是实力那么强，不早进殿内听朝会了？还用在外面？ 与其在这烦扰着通州局势，乱猜测，倒不如在这安静地看戏。 看看最终，这个命令会落到哪个倒霉蛋身上。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身影在此刻突然站了起来：“微臣请命！” 他们纷纷闻声转过头去，面色骇然地看着起身之人。 江北？！ 他请命去通州？ 去干什么？ 送死吗？！ 江北的官职虽然是个武官，但是何人不知，这就是个凡人！书生！跟随王大儒修文道的！ 他没有一丁点实力，本身也和“武将”这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能拿得出来称道的，也就只有那点才学，以及那点头脑而已。 殿外的众多官员一脸懵逼，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出幻觉了？ 他们揉了揉眼，却发现，江北已经一步步拾阶而上，走进了大殿。 …… 当大殿内的所有人，看到江北时，也都有些发懵，刚刚那个声音虽然听着熟悉，但根本就没人会往江北身上想！ 只以为，外面那些官居四品、五品的武将中，可能有些实力高强，但急于立功加官进爵的…… 官位的品级，可不能直接代表实力，官位的高低也得看立下的功劳，带兵打仗的能力。 光有一身武力，但却是个莽夫，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成为高位武将，也没有哪个帝君敢让这种人镇守一方。 这辈子到头也就是个打头阵当莽夫的副将。 换言之，外面进来的……最多也就是个莽夫，一个空有实力没点脑子，要去通州送命的。 但这也无所谓，等到徽州那边安稳一些了，暗影司的人进入通州……一切也都解决了。 但当这个人出现在殿门处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江北？！” 有人惊呼了出来，但随即面色就沉了下来：“你来凑什么热闹？” 整个朝堂，何人不知，江北根本就没有修为。 叶凝霜轻声开口，声线在颤抖：“江北……” 江北深深看了一眼叶凝霜，轻轻摇了摇头，上前站在大殿中央，朗声道：“微臣请命，带人前往通州调查妖魔图谋。” 叶红雨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你？” “是，微臣虽没有高绝修为，但自诩有些头脑，此行并非是要剿灭妖族，而是要调查始末，微臣觉得可以胜任。” 叶红雨依旧皱着眉，似是在权衡着利弊。 毕竟…… 江北是叶凝霜的人，而叶凝霜也在图谋着自己身下这个位置！ 而且江北这次突然要去通州，难道真的是为自己、为大乾去的？ 还是说，要从中再搅乱什么？让局势更为复杂？让她的帝君之位动摇程度加剧？ 却见，江北挺胸抬头，完全不避让她这目光。 反倒是后方那叶凝霜一脸紧张。 叶红雨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一时间，还真有些想不明白了。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江北的话说的有些道理。 此行又不是去和妖族硬碰硬的。 空有武力，还真不如来个有头脑的…… 若不是眼下实在没人能用，她是绝对不可能用江北的，就算选择朝堂中的武将，过去了也是畏首畏尾…… 叶红雨目光一沉，突然道：“江爱卿可知，此行危机四伏，如今的通州可能已经被妖魔占领。” 江北答道：“我自然清楚。” 叶红雨冷笑一声，故作诧异道：“呵！既已知晓，江爱卿竟也敢去？” 江北目光微微一顿，直言道：“为了通州的无辜百姓，江某甘愿赴死。” 百万人…… 那是百万条性命！ 更何况，他想将一个完整的大乾交给叶凝霜，尽一切所能。 于情于理，他都得走这一趟。 至于某一天，要是真的直面妖魔了……那也完全可以把一身魔气给爆发出来，反正是不担心死。 叶红雨目光一沉，图穷匕首见！ “若是江爱卿无法查清妖魔图谋，误了其他人前往通州处理这场乱局，又该如何？” 江北直接道：“可以死谢罪。” 叶红雨的两个目的，江北完全可以现在就回答她。 只是事关百万人的性命，他得前去亲眼确定。 “好！”叶红雨冷然一笑，“江爱卿有这份心，本帝欣慰！” “来人，拟旨！” “今命监城司总司主江北为三品镇魔将，负责此行通州所有事务，另赐七星灵剑，可先斩后奏！” “明日，本帝率文武百官，亲自为江爱卿送行！” 江北拱手施礼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叶红雨点了点头，只要敢说一句“以死谢罪”，叶红雨便不怕他与叶凝霜在此事中还有其他图谋。 对江北的戒备心已经彻底放下了。 甚至如果忽略掉江北与叶凝霜的关系……她越看江北越是顺眼。 “爱卿为本帝分忧，不顾此行艰险，本帝自然也该有所表示。” “但江爱卿毕竟只是一介凡人，此行还需要些许帮手，随行的人数……二百可够？” 江北点头，“足矣。” “好！这二百人可在太学院与镇魔司中调取，太学院大儒浩然正气可镇压邪祟，镇魔司的镇魔卫可对抗妖族，尽可能确保此行江爱卿的人身安全。” “事不宜迟，江爱卿便下朝去准备吧。” 江北拱了拱手：“是，那微臣先退下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但此刻，一直身处后方的叶凝霜，却是受不了了，她不理会朝堂的文武百官，朝着江北追了出去。 对此，叶红雨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拦。 …… 皇城外，叶凝霜终于拦住了江北。 带着哭腔问道：“江北，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 第155章 对付女人还得哄着来 江北停住脚步。 轻轻吸了一口气，收起心中复杂的情绪，这才转过头，看向叶凝霜。 这个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 是他这一世的妻子。 江北的心如刀割一般，缓缓伸出手，想要牵住叶凝霜安抚她，可叶凝霜却是猛然缩回手，面色幽怨地看着他！ “江北，为什么？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我可以应允你，我也愿意相信你，但你对我可曾尊重一点？！” 未等江北回答。 叶凝霜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并非在用我郡主的身份来压你，但你我夫妻，难道连最基本的互相尊重都没有吗？” “在你做这种决定之前，是不是该和我商量一下？！” 她喊了出来，满眼都是失望。 江北心中一紧，沉吟片刻道：“对不起，是我没提前与你商量，我向你道歉……但这件事，其中有不小的麻烦。” 他讪讪地笑着：“咱们先上马车，我再与你解释，如何？” 他又指了指叶凝霜身后这高大的城墙，“隔墙有耳。” 叶凝霜抿着唇，认真盯着江北这并不轻松的面色，半晌，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这次……这次我真生气了！” 江北没有回答，轻轻拉住叶凝霜的手，朝着不远处的郡主府马车走去，这次，叶凝霜没有再甩开他。 江北的脸上终于重新挂上一抹笑意，劫后余生的笑意…… 叶凝霜气得不行，怒道：“王八蛋！你还笑！” “不笑了，娘子不让为夫笑，以后为夫只哭给你看就是。”江北挑了挑眉。 “呸！”叶凝霜啐了一口，不情不愿地被江北牵着往前走。 就像是……你不拉着我走，我连家都不回了一样。 上了马车后。 叶凝霜顿时把手抽了出去，坐在另一侧，还给了江北一个停的手势，没好气儿地道：“不许过来！” 江北扯了扯嘴角，露出真诚的笑容。 叶凝霜怒道：“你还笑？！不许笑！” 江北：“……” 车夫还打算赶车呢，听到车厢内这样的对话，顿时打了个哆嗦，还是先等郡主殿下解决完家事吧。 至于他……先下了马车，走往远处，这种事不是他该听的。 要不说，他能当上这个郡主殿下的专用车夫呢，懂事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因素。 车厢内。 江北收起了笑容，“那我现在开始解释？” 叶凝霜冷哼一声，把头扭过去，不看他。 这娇蛮劲儿又上来了……江北有些无奈，不过今天确实是事出有因，是他无法照顾到叶凝霜的情绪导致，有错就得认罚，挨打就得立正。 江北轻叹了一声：“此行去通州，很危险，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空有点头脑但却没有任何实力，去了通州无异于是送命的。” 此话一出，叶凝霜身体顿时一颤，猛地转过头。 “你明知道！你还要去！你要是死在通州，你让我守活寡不成！我！我才不会去给你收尸！”叶凝霜喊了出来。 眼见叶凝霜眼中又堆满了泪水，再让这情绪发酵起来，她又得哭出来。 江北赶忙喊停：“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告诉你缘由，如果你知道我这次去不会死，你能表现的这么紧张吗？” 叶凝霜傻眼了，眼中的泪水落下来也不是，不落憋得还挺难受。 抽了抽鼻涕，一脸呆滞地看着江北，嘴巴微微张圆。 刚刚……这王八蛋说啥？ 江北还在继续：“然后，万一你知道了实情之后，表现得没那么激动，没今早这么自然，你觉得叶红雨会不会心中起疑？到时她怀疑我这次去通州别有隐情，她不给我这么大的权限，我岂不是完蛋了？” 又是封为三品镇魔将军，又是赐什么七星灵剑……当然，这些东西江北并不在乎，他又不是练剑的。 反倒是那二百随从，从镇魔司选出来的精锐，以及太学院的入品大儒，才是保障此行安全的关键！ 如果叶红雨真的产生怀疑，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等等……等等！”叶凝霜突然惊声喊了出来，打断了江北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她的目光还有些呆滞。 “哪一句？”江北挑了挑眉。 “第一句！你说你这次不会死？”叶凝霜捂着嘴，像是生怕自己声音太大，被其他人给听到一般。 但这声调可不低，足以证明她此时心中的紧张。 “啊。”江北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会死？！” 叶凝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脑袋撞到了马车车厢的顶部，亏得她没有动用修为撞这么一下，不然怎么也得把这棚顶撞个窟窿出来。 然后就见她一脸憋屈地蹲下身来，捂着脑袋，满脸埋怨的看着江北。 “都怪你！” 江北：“……” 跟我有啥关系…… 叶凝霜压低了声音，着急道：“你倒是说啊！你这次去通州为什么不会死？为什么你敢这么肯定？如今的通州肯定已经被妖魔占据了！” “通州只是单纯失手，死一些守将，国运不会如此程度的震荡！” “通州肯定死了很多很多的凡人百姓！” “你如果去了……” 叶凝霜的话突然停住了，她的思路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之前…… 叶凝霜心知肚明，江北在利用妖族的计谋，甚至说得严重一些，江北为了达成目的是在与妖魔联手！ 双方有着共同的目的，而江北则是利用了妖族的手段。 具体是如何从中操作的，江北没有与叶凝霜明说，毕竟她是宗室王族，又是宗室之首，恐怕会受到牵连。 对此，叶凝霜并没有追问。 但这次…… 难道江北真的和妖族合作了？ 这次去通州，莫非就是要彻底的达成一致，一同对付叶红雨？ 除了这个，叶凝霜想不到其他可能！ 想到这，叶凝霜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死死地攥着江北的手：“江北，你别乱来！千万不能和妖族合谋！” “那样的话……你会彻底站在王朝的对立面！” 这话中深意就是，二人这一世再无可能！ 将永远成为敌人！ 江北目光怪异地看着叶凝霜，憋了半天，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娘子，你想哪去了？我啥时候说我和妖族合谋了？” 叶凝霜又呆住了。 第156章 大早上就出来装逼？ 她呆了半天，见江北还是那一副沉思的模样。 突然就有些气急败坏……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又被侮辱了！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气得她连锤江北了江北好几下。 江北郁闷的不行，说实话……他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哪怕是叶凝霜，他也不能透露自己魔修的事实。 那就不是和妖魔合谋的问题了……而是直接变成了妖魔的一员。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关系，江北也不太敢去直接在这根红线上玩跳皮筋的游戏。 所以，怎么说一半留一半，这是个得好好思考一下的问题。 没想到叶凝霜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江北叹了一声。 反正，除了自己是魔修之外，没什么不能说的。 江北问道：“娘子，你先跟为夫说说，国运震荡代表着什么？” “呸，谁是你娘子！”叶凝霜故作不满道，但在正事面前，她还是认真地解释道：“你是想让我推断，如今通州是什么样子吧？” 江北点头。 “我猜测，死了很多很多人。” “王朝的根基是凡人百姓，他们若是死了，必定将动摇王朝，最先出现变化的，就是国运。” 叶凝霜的声音也愈发沉重：“而且这个死亡的数字不会小，否则我只是宗室而非帝君，不可能也有如此大的感悟。” “是的，与我的想法一致。”江北点头。 “那你还问？”叶凝霜眉头皱了起来。 江北摆了摆手，示意先听自己说完，叶凝霜没有再打断。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学院内随王大儒苦修文道。”江北只能往太学院这边扯，但是这个理由确实是好用。 “加上这几个月妖魔作乱，我也对妖魔的了解加深了一些，它们前往通州，索取凡人性命，大概率不是妖族所为。” “那是……”叶凝霜目光一变。 江北沉声道：“应该是邪魔为之，魔族有个重宝，名曰噬魂幡，根据典籍记载，此物乃是魔祖墓葬之地的招魂幡。” “邪魔为了霍乱大乾，将其带出……但想要使用噬魂幡，需要无数魂魄往里填。” 叶凝霜听到这话，目光骤变，差点又站起来！ 但有了刚刚的意外，她这次忍住了。 “也只有这个目的，能解释妖魔为何第一站要前往通州，为那些凡人而去，导致王朝国运震荡。”江北解释道。 叶凝霜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虽然她没听过噬魂幡之类的魔族重宝，但是这东西想来也不会简单。 大概率就是妖魔霍乱大乾最重要的依仗。 “叶红雨的命令有两个，其一是看到如今通州、安庆府城的现状，其二就是搞清楚妖魔此行的目的，才能另做打算。” “第一个命令不算难达到，只要小心一些，可这第二个才是要命的事，但我已经提前知道了。” “所以此行大概率不会出问题，起码命运无忧。” 叶凝霜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压住了心中的疑惑，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关于江北的解释，她只信了一半。 原因很简单…… 她不傻。 尤其是在关乎江北性命，更关乎到王朝未来的事情上！ 她的思路非常敏锐。 朝堂之上的文官们，大半都是出自太学院，他们在太学院内苦修的时间随便叫出来一个，都比江北长千百倍。 难道他们都是傻子？ 江北都能知道噬魂幡这种东西，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吗。 国运震荡，叶红雨和她虽然都没有明说出来，但文武百官都猜得出来，通州可能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事态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就想不到吗？ 所以……江北的这些消息，十有八九不是出自太学院！ 至于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噬魂幡，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噬魂幡的开启方式……这些，叶凝霜并不想去追问。 江北的目光也逐渐复杂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 只是叶凝霜愿不愿意相信而已。 下一刻，叶凝霜突然轻轻抬起头，面色凄苦地问道：“江北，你永远不会背叛我，不会背叛大乾的，是吗？” 江北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回答：“是。” “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剩下的，我会去做，尽我所能把一个完整的大乾交到你手中。” 叶凝霜吐出一口浊气，浅浅的笑了笑：“我相信你。” “我在家等你。” 江北身体一顿，轻轻点了点头。 此刻，叶凝霜已经坐到了江北这边，轻轻地靠在他怀中。 “江北，等这次回来了，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叶凝霜小声开口。 “我知道你可能有你自己的想法，也有你自己的盘算，但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一起面对。” “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尽我所能得提供给你，但你这样……会让我很慌。” 江北看着低眉的叶凝霜，突然伸手拍了一下那挺翘的臀儿，笑道：“我可没想那么多。” “等到你坐上那帝君的位置上，你想让我努力我都不努力，躺平在后宫父仪天下才是我的终极梦想。” “你！”叶凝霜脸色腾地一下红了，随后扑了上来，将江北扑倒，好在马车足够大，江北虽然身材高大，但让他这么躺平还是够用。 叶凝霜就那么扑在江北身上，不停的折腾着：“我让你父仪天下！让你父仪天下！天天白日做梦！” 不多时，二人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险些在此直接办了正事。 良久的缠绵。 叶凝霜一把掀开了车帘，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朝着那远远躲在树根下的车夫喊道：“车夫，车夫！回家，快回家！” 车夫：“……” 回到家后。 叶凝霜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而江北，则是赶往了太学院，他也得挑选这次随行的大儒了。 太学院门口，一个老者在大门口站着，背着双手，太阳光射在他的身上，那周身的圣人正气闪着光，让人不敢直视。 尤其是那些刚从教坊司回来的儒生们，看到他在这守门，面色都变了。 此人赫然是当世半圣，王恩杰！ 待到江北下车，看到这一幕也呆了片刻……这老头子大早上的就站在门口装逼？ 王大儒冷笑一声：“老夫已经在此等你多时了！” 第157章 王大儒破防了 江北：“？” 随后，江北也想明白了，王大儒这种存在，虽然官职低，但是他修为境界高啊！ 可以说是大乾这两百年来的文道基石，想来这样的存在也能感受到国运的震荡。 “可是刚从朝堂过来？”王大儒淡淡地问道。 “正是。”江北躬身施礼。 王大儒的面色不太好看，微微点了点头，皱着眉，“随我去书房。” “是。”江北应声。 今天太学院的学子也不少，但他们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是在线的，今天看到这两人面色都不太对，尤其是王大儒，仿佛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两白银一样，也都没敢靠近。 远远跟着。 万一一会儿这俩人又突然论道之类的…… 不多时。 二人来到后院。 王大儒没有废话，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北将全部都讲了出来，也包括自己的一些猜测，当然，省略了关于“噬魂幡”有关的结论。 闻言，王大儒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女帝让你找二百人去通州？” “是啊！先生！学生这一去，不是必死无疑吗！” “而且完不成女帝的任务，我就得死！”江北哭诉道。 在朝堂上有多嚣张，在王大儒面前就有多凄苦。 王大儒眼皮跳了跳，总感觉这事有点蹊跷。 “那叶红雨是疯了不成？这种时候她还惦记着那点权谋？”王大儒双眼盯着江北，感觉这小子没说实话。 不老实！ 江北鼻子一噤，那叫一个凄苦，仿佛随时都能哭出声来。 “先生！晚辈不容易啊！” “晚辈这一去，要是死在通州了可咋整啊，晚辈才刚成亲，刚升官，日子才刚刚好起来，可还连个后代都没留下，我这一死，我江家可就要绝后了啊！连个能给晚辈收尸的人都没有！先生，救命啊！” “您跟我去一趟吧！以您半圣的修为，去了通州不是随便乱杀吗？！” “您所过之处，那些魔头都不用出手，闻到您的圣人正气估计就都灰飞烟灭了，您可是当世圣人，这种时候是您站出来解救天下了！为万世开太平的时候到了啊！”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也必有济世真人！先生，您忍心看着这济世真人的名头被别人给抢了吗？” 听到这话，王大儒也是一变再变。 这可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江北脸上凄苦无比，但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带人去通州？带两百还是带两千，有什么区别？ 碰到妖族都是白给，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把王大儒给带过去！ 让王大儒过去，万军从中直取敌将首级，顺路把它们那噬魂幡给抢了，直接破解妖魔一切图谋，徽州蛮族孤立无援，看到大乾内部平稳也会失了斗志，无奈退兵。 然后帝都这边百姓对叶红雨的信任跌落谷底，自身国运再一次流失，宗室直接逼宫，再有刚刚完成“为万世开太平”的王大儒，看在人情世故上，双管齐下！ 江北父仪天下的计划直接就成了！ 妙极！ 舞台已经搭建好，就等着王大儒站上来摇起来了。 但是下一刻，一盆冷水，却是直接浇在了江北的脑袋上。 “你当老夫不愿意？”王大儒冷哼一声。 江北：“？？” 这还用问吗，这种机会，王大儒这种老装逼犯，肯定是愿意的啊！ “老夫离不开帝都城！”王大儒很是郁闷地道，“除非他们打到帝都城，老夫倒是可以出手灭之。” 江北整个人都傻了，嗷一嗓子喊了出来：“为啥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去不了就是去不了。”王大儒声音沉重，微微侧目，目光顺窗而出，看了一眼那阴云密布的天空。 江北心中一咯噔，虽然王大儒不愿多解释，但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可能。 一方面是大乾国运本身，另一方面就是太学院。 导致他得坐镇帝都城。 随即，王大儒的脸上也闪过一抹愁容，转回头看向江北。 上下打量了他半晌，江北被看得极为不自然。 王大儒才开口问道：“你给老夫说实话，你小子真是抱着必死之心去通州？” 他感觉自己被江北给忽悠了，但他没证据。 果然。 下一刻，江北脸上的凄苦直接消失不见，撇了撇嘴道：“死不了，不用惦记了。” 王大儒猛地一拍案台，站了起来：“你小子在诓骗老夫！老夫要治你……” 那“欺师”二字险些就顺了出来，不过再一想，江北也不是他学生…… 特么的，治不了罪。 江北摆了摆手，“不用在意那些细节，先生连去都去不了，还说啥了？” 王大儒气得吹胡子瞪眼，还真就拿江北没办法。 救世的机会直接无了，他心也很痛的好吗！ “那现在咋办。”江北忍不住揉着眉心。 他这次想去通州，自然不是为了看通州局面的，而是……为了那柄噬魂幡！ 如果有机会，给他抢走。 如果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还能咋办？！”王大儒气得嘴唇都抖：“其娘了个巴子，我还想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真要带着人去通州送死？” “老夫培养点入品儒生容易吗？” “又不多……”江北干笑两声，“而且我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保障，也不可能带着他们身陷险境不是？” 王大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这小子有多惜命，王大儒心里还是清楚的。 “给我带上一百个大儒就行。”江北笑道。 王大儒正习惯性的捋胡须呢，听到这话，手顿时握紧，差点把胡子给拽掉。 猛地站了起来：“多少？！” 江北有些无语：“一百啊，你这边出一百人，镇魔司那边再出一百个，不是很公平？” 王大儒惊声问道：“一百个，大儒？！” 江北点了点头，跟着就补了一句：“最好都是三品以上的，那样的话自保就更稳了。” 王大儒猛地一拍案台，收力拍了那么多次，这次……没收住。 案台“砰”的一声，直接碎成了渣。 王大儒起身，也不顾心疼案台，直接对江北破口大骂道：“滚！给老夫滚出去！直接滚！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在老夫眼前，老夫砍死你！灰都给你扬了！” “你在这太学院给老夫找，现在就出去找，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出来一个三品文修！” 第158章 大乾镇魔司 江北嘴角一抽。 这老匹夫咋突然就破防了呢…… 江北赶忙道：“等等，先生您是说……太学院连个三品大儒都没有？” “不然呢！你以为三品那么容易？”王大儒气得又要拍案台，然后看了看身前的碎渣，做了个深呼吸，“别说太学院没有，朝堂之上的文修也没有三品的！” 嚯！ 想不到王大儒这还挺超然，直接领先第二名好几个段位。 江北眼珠转了转，换了个方式，“那六品君子大儒，总有吧？” “这……”王大儒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六品肯定是有的。 他赶忙补充道：“也没多少！” “一百个六品以上的君子大儒。”江北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先生也不想看着晚辈葬身妖魔之口吧？” 这话一出，王大儒沉默饿了。 他当然不想看着江北这个好苗子死！ 这小子现在好不容易想着修文道了，而且还有可能直接迈过下三品，直接冲击六品君子大儒。 这要是真走成了，后继有人了啊！ “而且，我听说您和镇魔司那位司监大人向来不对付，你都派出了这么多大儒，镇魔司那边不得豁出老命也得压你一头？”江北又道。 这可以说是绝杀了。 果然，王大儒面色骤变。 但他依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面色复杂愈发纠结，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江北也没催促。 很显然，现在的王大儒在心里查人呢。 这一百个六品君子境以上的大儒真要是都跟自己去通州了……先不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教学的问题会不会停摆。 万一…… 这些人回不来了呢？！ 那太学院的仅存的这些大儒资源，差不多直接就光了，伤筋动骨已经不足以形容了那样的状况了。 哪怕有王大儒……想要再培养出一批君子大儒，也是十分艰难耗时的。 江北也不急，他知道王大儒九成九得答应他。 果不其然，一生不输于人的王大儒点头了：“好！” “老夫便让一百个君子大儒与你同行！” 江北憨憨地笑了起来：“六品以上也可以，先生没必要卡这么死。” 王大儒：“……” 忍住，不能骂娘。 还是没忍住…… 王大儒指向房门，破口大骂道：“你特么给老夫滚出太学院！明早来领人！” 江北抱拳，“好咧，这就滚。” 气得王大儒心口直突突。 他想起了什么，喊道：“等等！” “唐今朝那小子跟你一起去，我告诉你，这些大儒是我太学院的根基！你把他们，给老夫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王大儒痛心疾首地道。 江北正色道：“先生放心，晚辈不是莽撞之人。” 王大儒摆了摆手，重新躺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见状，江北也离开了太学院。 下一站。 镇魔司！ 这还是江北第一次来这地方。 规模比太学院小了不是一星半点，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城北，能有足足一公顷的占地面积，也是规模相当大了。 毕竟太学院可以视作一个大学，而镇魔司只是个“机构”。 刚来到门口，看门的人便跳了出来，挡住了江北的去路：“来者何人！” 江北拱了拱手：“镇魔将，江北。” 看门人：“？？” 镇魔将是什么鬼？ 倒是江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猛地一惊，想起来了，最近太学院那边炙手可热的新星嘛，城北监城司的司主！哦不，这孙子升官了，现在是四品监城司总司主！ 这事儿还在他们镇魔司传播了些许时日。 别的且不谈，镇魔司这帮人，是真半只眼睛看不上那帮太学院那帮文人。 双方的修炼理念有很大不同。 尤其是文道修士入品前，就是个会做点诗词的普通人……再加上修文道普遍穷困，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他们都丝毫不夸张。 哪像是镇魔司这帮人，正统的修仙者！ 他们能成为大乾第一修仙机构、超然于那些宗门世家的原因，就是因为能绑定国运！ 就算在入品之前，他们只是普通的炼气士，也不是那些文人、武夫能比的。 现在江北突然过来，镇魔司这俩守门的，倒是先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你也敢自称为将？而且还用我镇魔司的名头，称了个镇魔将，呵呵！” 左侧那个高瘦的人突然冷笑道。 江北打量了他一眼，没入品……一根手指头就能干翻的水平。 但毕竟这里是镇魔司，不好相与。 来之前，江北已经有了些许预感。 没想到还是自己想得浅了。 “三品镇魔将，帝君今早朝堂上亲自封的。”江北冷笑道，“二位莫不是连帝君的封赐都要议论议论了？” 闻声，二人面色骤变。 “进去给我传个话，奉帝君旨意而来，把柳益阳叫出来，今日之事我且不外传。” 这柳益阳……也是唯二江北认识的镇魔司人员了。 就是俸银案时，带着寻灵兽来帮助他的热心之人。 那高瘦男面色一变再变，最终撂下一句“等着”，转头进去喊人了。 不多时。 柳益阳出来了。 面色有些烦躁，看着站在门口满脸悠闲的江北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找我？” “柳兄，这边说话。”江北指了指不远处的阴凉地，也不管柳益阳愿不愿意，自己先走了过去。 待到柳益阳过来。 江北拱了拱手，压低了声音道：“有个天大的好事交给柳兄。” 柳益阳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个人觉得，江北这个人，与好事完全就不沾边。 “如今通州局势不明，可能已经遭了妖魔侵袭，帝君命我为三品镇魔将，带二百人前往通州！” 柳益阳面色顿时骤变：“你特么管这叫好事？！” 江北微微一笑。 此前他没修炼的时候，还看不懂柳益阳的修为，如今见了……倒是有些惊讶，竟是个入品的修士？ 不过实力也不算高，应该是刚刚入品不久，气息还不算稳。 没准就与上次俸银案有关……走了那么久，磨练了意志力，回去后，一举突破！ 江北故作惊愕：“难道镇魔司不愿意去？” 第159章 镇魔司门前坑镇魔卫 柳益阳刚要破口大骂江北，这种送命的事儿谁特么也不能愿意去啊！ 但是转年一想，不太对…… 刚刚还说是好事交给他柳益阳，结果转头就改了称谓，说镇魔司不愿意去…… 这俩可完全不同啊！ 柳益阳自己不去，多说是镇魔司内部的问题，但是现在再否认，那就是抗旨！ 镇魔司就算地位再超然，老司监的地位再高，也不能直接跟女帝对着干。 柳益阳顿时打了个哆嗦。 目光愤恨地看着江北，这小子不光坏，他还缺德！ 回头真拿着三品镇魔将的名头去找女帝告状，说镇魔司不配合他……然后镇魔司会不会有啥事儿，他不好说。 但是他绝壁得有事！ 柳益阳怒道：“你跟这叫好事儿？！” “这还不是好事儿？！”江北明显更惊讶了。 柳益阳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这感觉，就跟见到了瘟神一样，想甩都甩不掉，现在让他丢下江北自己回镇魔司……这事儿不解决完，他也不敢走啊！ 和违抗女帝命令有啥区别？ “我做不了主，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镇魔卫！”柳益阳挺直了腰板道。 很显然，对于这个称呼他是相当自豪的。 镇魔司内部，最低等的就是镇魔卫，要求却非常苛刻，得是入品以上的修仙者才能有这个名头。 变相的在警告一下江北，别惹我！我现在是镇魔卫！ 我管你三品八品的，你没实力！ 江北扯了扯嘴角，没看懂这小子怎么突然骄傲起来了？ 他忽略了这些细节，摆了摆手，直入主题道：“现在女帝要我带两百随从前往通州，太学院的大儒负责镇压邪魔，出动了一百个六品、三品以下以上的大儒，现在轮到你们镇魔司了。” “嘶！” 柳益阳人都傻了。 一百个，六品以上的大儒！ 这手笔这么大的吗？ 虽然这个数字，不至于说是太学院里六品以上的大儒倾巢而出。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百个大儒，肯定都是精英！ 太学院里的君子大儒虽然不少，但能走到这个境界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上了年岁的老儒生。 从帝都城到通州这一路，加上到了通州之后……肯定不能去了干瞪眼吧？ 这帮老胳膊老腿的儒生，虽然有浩然正气能撑，但气血不足，不适宜外出征战。 所以…… 这百个六品以上的大儒，都得是近年来，天赋极高的文道修士，而且还不能太年老！ 这批人，完全就是太学院的未来，他们要是死在了通州，太学院直接废了一半。 光是想想，柳益阳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镇魔卫一生从不弱于人！镇魔司也绝对不可能在那帮儒生面前丢了面子！ 柳益阳狠了心，咬牙道：“干！必须得干！除魔卫道，保护王朝乃是我镇魔司的职责！” “江大人，您直接说吧，叫我出来干什么，我虽然是入品修士，但也只是最末位的九品筑基境，实力低微，想来也无法跟你们一同去通州。” “哦，你能去，这事儿得你来主持。”江北笑了。 “我？”柳益阳愣住。 江北心里暗骂不已，这镇魔司，他也不认识别人啊！ 明天就得出发，叶红雨那女人生怕通州成了死地，现在好不容易吓唬住一个，哪有时间接触第二个？ 这镇魔司带队的人，虽然不可能是柳益阳这么个九品修士，但是他可以负责从中帮着串联啊。 这小子别的不说，经过这么短短的交谈，江北看出来了……脑子转速是够用的。 “我觉得柳兄这个年纪就能入品，肯定是天赋非凡，上次俸银案中本官就看出来了。”江北笑道。 毕竟镇魔司这么多人，肯定是为了锻炼柳益阳和那个女子，才将寻灵兽交给他们手中的。 连品都没入的修士，若是没点天赋，怎么可能让他们带寻灵兽外出？ 这话一出，柳益阳也有些尴尬。 连忙摆手道：“江兄可不能乱说，我这点天赋……也就还好吧，一般一般，镇魔司里比我厉害的人可太多了。” 江北扯了扯嘴角，和太学院那装逼犯师生二人接触多了，再看柳益阳这种腼腆的小男生…… 还挺让他感到意外。 江北的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柳兄……现在通州的情况极不乐观！” “我家娘子已经与我说了，因为通州变故，国运已经震荡了！你想想，得是什么情况下，通州的事才能让帝都这边都受影响？” 江北指了指天空：“你看看这天……像不像是，压了一层氤氲？” “柳兄在帝都城，可曾看到过这种天色？” 闻言，柳益阳面色一变。 他刚刚有点被夸得上头了，满脑袋都觉得自己牛逼了……还有点不敢接受这种夸赞呢。 此时江北的话，就如同一把巴掌，重新把他给抽醒了过来。 给我直面通州事件！ 柳益阳面色呆滞的看着江北，脑袋转的虽然挺快的，但是……也架不住这种上高速一般的转法。 现在只能跟着江北的节奏来走了。 “我猜测，通州那边已经有凡人遭了妖魔之难。”江北沉声道，“而且能到了这种程度，帝君命我明日就出发，此事已经迫在眉睫。” “柳兄可以想想，这通州，得死了多少人？” 柳益阳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十、十万？”他大胆地猜测道。 江北仰头四十五度，看向天空，面色深邃，摇了摇头道：“十万人……又是通州的百姓，距离帝都城千里之遥，能至于这样吗？” 哪怕是一个安庆府城，都远不止十万人！ 这个侧脸，以及这些话，给了柳益阳极大的心理冲击力！ 江北猛地转过头：“柳兄，你想立功吗？你想成长吗？！” “你如果永远不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在帝都城内，在这镇魔司内苦修……何时才能站在顶端？何时才能成为上三品的修士！” “这通州！有千余万百姓在等着你！” 江北的声音，在柳益阳的脑袋里，如同惊雷炸开一般！ 江北上前一步，目光深邃，猛地按住了柳益阳的双肩：“柳兄，跟我去通州，扫平妖魔！” “帮我去联动镇魔司那些五品以上的修士们！动员他们！” 柳益阳已经傻了，呆呆地看着江北，憋了半天吐出了一句：“通州，通州……死了上千万的百姓！” 江北：“？” 第160章 司监邀约 江北嘴角一抽，他就是说了一句通州有千万百姓而已…… 这可是你柳益阳自己瞎说的啊！ 下一刻，也未等江北有所反应，柳益阳已经嗷一嗓子暴起，一个箭步直接冲回了镇魔司大门。 “快！快来人！” “通州死人了！国运震动了！通州死了上千万百姓啊！” 江北：“……” …… 江北还真没猜错。 柳益阳的天赋，在镇魔司内，绝对是数一数二顶尖的，不然上一次寻灵兽也不能由他带出去。 镇魔司内部就算有再残酷的淘汰机制，也影响不到柳益阳这种天赋绝佳的修士。 对别人而言可能要拼尽全力才能得到的成果，可能对他而言……只需要挥挥手一般简单。 这就是天赋带来的差距，而炼气修仙一道，最在乎的就是这样的天赋。 上次带着寻灵兽满城北的寻找俸银，可谓是……经历了自从出生以来的最大磨练。 这么一磨练，心境直接就改变了……最起码，他学会了坚持！ 回来直接闭关，突破，入品！ 真正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镇魔卫！ 他太想进步了！ 而且这样的人，当你告诉了外面有多恐怖的时候，他们并不会紧张胆寒，直接热血上头！ 毕竟年轻，没见过世俗那么多险恶，也没经历过那些尔虞我诈。 更没和妖魔正面对拼过……这样天赋极佳的修士，在成长起来之前，都是要被保护在温室内的。 但也有坏处，可能因为心性问题，他们的战斗力远没那么高，意志力不够坚定等等。 可能会被越级干翻…… 这次，对于柳益阳而言，绝对是一个绝佳外出历练的机会！ 此时。 镇魔司内。 随着柳益阳的不断哀嚎，冲到了最里面的那栋主楼内。 众多入品的镇魔卫也都纷纷赶去。 “国运震荡，通州死了千万百姓”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时间便传遍了整个镇魔司！ 千万……是一个什么概念？ 这偌大的帝都城，也就五百余万人！ 整个城的人，全部死光，而且得死两个这样的大城，才能凑齐这个数！ 所有人听到，都只觉得头皮发麻。 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个消息是否真实，也没那个心思去考虑妖魔为什么突然去通州杀凡人…… 国运震荡！ 他们都看到了这天空之中的氤氲！ 而且这话又是被老司监寄予厚望的柳益阳亲口说出来的，应该作不得假。 但就当他们感觉可以认真分析分析情况之后…… 另一个消息，又传了出来——太学院出动了一百个六品以上的大儒！ 那六品以上，不就是五品吗！ “太学院出了一百个四品、五品大儒！” 那太学院疯了？！ 我们镇魔司，也绝不可能落于人后！ 可以说是，群情激愤，那暴动的真气冲天而起！像是要将天空中的氤氲冲开一般！ …… 江北百无聊赖地坐在镇魔司大门外的树荫下，抬眉看了看远处天空中的盛况。 嗯，柳益阳爆发的作用，以及这小子在镇魔司内的地位……比他预想的能达成的效果还要好。 按照这个效果来看，应该不用等到中午了。 从柳益阳转头冲进镇魔司大院，再到他带着乌央乌央一大片人走出最里面那个楼宇。 一共也就过了半个时辰。 这一群人在大门口停下来，对江北怒目而视！ 这阵仗，吓得江北一激灵，干啥啊？ 再看看这些人周身爆发的真气……最差的估计都得是六品修士！ 这是要群殴自己啊？ 却见为首的柳益阳在大门口站定，转过身，对身后的这些人拱手施礼道：“诸位师兄师姐，这位就是江北江大人！” “也是被帝君任命为此行通州的镇魔将！” 此话一出，身后众人面色各异。 但江北的名头，早已传遍了整个帝都城！ 哪怕是最不愿意提及太学院的镇魔司，也听闻过，毕竟小半月前，那万儒堵皇城，最终发展到数十万人…… 可以说是相当牛逼的壮举了。 饶是他们对太学院那些儒生有偏见，但听到这些话后，也忍不住道一声好！ 况且，江北是官员，并非太学院的人，他只是与太学院走的近一些而已。 当然，有一部分人听到江北的名字，还是因为他身上那些八卦，比如拿捏自家的郡主妻子这种……同样让人津津乐道。 身后众人互相看了看，随后一同对江北拱手施礼：“江大人！” 虽然江北没有实力，但是他的事迹却让人敬佩！ “还请江兄，为我这些师兄师姐说说，通州情况到底如何了？” 江北便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还好，“谣言”在镇魔司内流传的时间尚少，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有人急忙问了出来：“江大人，通州当真死了千万百姓？国运当真出现了震荡？！” 江北先是摇头，随后点头。 这样的态度让大伙都有些莫名。 便听他解释道：“国运震荡之说，只是我的一些猜测而已，并没有在朝会上直接提及……但是，诸位不妨抬头看看。” 众人也都明白。 毕竟江北的妻子就是明月郡主，宗人府宗令，也是如今的宗室之首！ 再加上这恐怖的天色，大差不差了。 “至于通州到底死了多少人……下官也不知。”江北苦笑，“我只是说通州有千万人。” “在等着……我们去救！” 此言一出，远比“通州死了千万人”对这些人的冲击力更大！ 当他们去通州的那一刻，希望见到的是千万死尸，还是想看到即将被妖魔吞噬的活人？毫无疑问自然是后者！ 那为首的柳益阳更是嗷一嗓子，喊了出来：“吾辈镇魔卫！此刻当站出来了！那通州，上千万的百姓等着我们去救！” 众人也都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尤其是那些男修，热血沸腾，嗷嗷乱叫。 而就在此刻。 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传出：“外面的小子，进来说话吧。” 这声音，也让在场的上百镇魔卫面色骤变。 “是司监！司监大人也关注到这件事了！” 柳益阳赶忙道：“江大人！镇魔司内请！司监大人要见您！” 第161章 摆谱功力拉满 走在镇魔司内的青石板路上，江北的内心有点紧张…… 这个镇魔司的老司监，据说是一位能与王大儒齐驱并驾的修仙者，非常强！ 与王大儒一文一武，乃是帝都城、大乾王朝国运的守护者。 这是江北对这个神秘老头仅有的一点了解，甚至从来都没在朝堂上见过他，据说当初叶红雨登基时，这老头都没来。 心中不免忐忑起来。 尤其是听到这个老头的话后，众多镇魔司的人都是十分震惊。 显然根本没想到司监大人会出面，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一言不发地朝着最前方那栋七层高楼走去。 而随着那一句话之后，这老头并没有第二次开口。 江北身边的柳益阳已经激动到不行了。 走到院落中间处，距不远处那栋七层高楼还有个几十米的距离，江北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咋这么激动？” 柳益阳满眼憧憬、紧张到已经攥紧了拳头，“我终于能见到师父了！” 江北：“？” 啥意思？ “我自小进入镇魔司到如今，已经整整二十年了，还从未见过师父。” 江北更懵了，连师父都没见过，那这小子真就是单靠着天赋入品的？ “那你这一身实力咋来的？咋入品的？总不能是靠着自己修行吧？”江北不理解。 柳益阳答道：“是我师兄，代师收徒，教我修炼……” 江北愣了愣：“那你师父……到底是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柳益阳摇头，压低了声音，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知道，但听师兄师姐说，有五十年以上……师父的存在，从来都没人提起。” 江北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想来镇魔司的这老司监可能闭关了之类的…… 莫非是因为这次国运突然震荡，导致他醒过来了？ 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 众人的脚步都未停，不多时，已经进入到了这栋楼内。 拾阶而上。 但到了第六层，大家都齐齐停住了脚步。 柳益阳开口道：“江大人，师父在上面等你……我们就不上去了。” 看得出来，他们也很想上去看看第七层里到底有什么，但是没有那个资格。 在镇魔司这些人眼中，那位永远待在七楼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神！ 神自然是不能轻易示人的，存在于神话中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可能这第七层一整层，都是这位司监的修炼室。 总的来说，这老头挺会摆谱……江北不禁想到。 那老头终于又一次开口：“柳益阳，既然你是这小子点名要随同前往通州之人，便一同上来吧。” “是！”柳益阳身体一震，极为激动。 江北：“……” 在众多人满是羡慕的目光中，柳益阳和江北并肩走上了通往第七层的台阶。 进去一看。 非常明亮！阳光通透，环顾四周，整个第七层连个窗户都没有，小风吹得人极为舒爽。 江北很是诧异。 因为，从外面看来，这第七层不光有窗户，而且还是被封死的。 没想到从里面往外看，竟然是这种画面。 而在这一层的边缘，摆放着一个案台，这案台也自然不像是太学院那般，用来写作书画的。 茶台。 而这茶台后，一个老头穿着宽袖的白袍，端起一个茶杯，缓缓抿了一口。 明明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但就是不回头看一眼。 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个修炼室。 合着这老头在这里待了五十年，每天就看看风景？喝点茶？ 真是……牛逼。 这摆谱的功力，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王大儒和这位老司监，前者是装逼成瘾，后者则是摆谱拉满……难怪太学院和镇魔司互相看不上。 江北暗暗扶额。 “来了？” 喝完这杯茶，老头依旧头也不回，问道。 江北挑了挑眉，“嗯。” 司监：“……” 倒是旁边那柳益阳极为激动，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师父！弟子第一次见您，先给您磕三个响的！” “砰！砰！砰！” 感觉整个楼都震动了几下。 江北忍不住直咧嘴，就算是修仙的……也架不住这么磕吧？ 待到柳益阳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脑门都磕红了。 那老头缓缓转过身，深深看了一眼柳益阳，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看向站在另一边的江北。 目光逐渐深邃下来，突然冷哼一声。 那表情…… 江北总感觉似曾相识。 以及那句，比较出名的台词：忽悠，你给我接着忽悠！ 江北：“……” 那老头倒也不急着开口，就那么淡淡的打量着江北，而且完全还不理会他有什么反感的情绪。 毕竟……人家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要远高于江北。 江北还是先忍不住了：“司监大人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晚辈？” 赶紧把这点事都整完，他还惦记着回家好好睡一觉呢。 哪有闲心陪这一个老头在这摆谱？ 司监老头扶须冷笑道：“不过是叫你上来看看，那老不死的收了个什么学生，果然如他一样，伶牙俐齿，满口胡言。” 江北：“……” 果然啊，这太学院和镇魔司互相瞧不起已经不单是理念问题了，这两个地方的老大也都互相看不上对方。 关于外界的一些他与王大儒关系的传闻，江北大概也知道一些。 都说他是王大儒的学生，和唐今朝一个地位的。 而且学识方面比唐今朝还要强，深得王大儒重视！ 至于为什么出现这样的传闻……那自然是要满足八卦之心，因为只有对比，才有竞争！ 那些参与到传闻中的吃瓜者，才能开始争论未来谁才是太学院祭酒的接班人。 然后，在酒楼的那些说书先生，才能吃到流量带来的红利…… “我并非祭酒大人的学生，但确实受了先生极大的提携之恩。”江北拱了拱手，依旧淡定无比。 那老头明显也愣了一下，“哦？倒是有趣。” 江北赶忙施礼道：“不料，竟能让闭关数十年的司监大人注意到，晚辈惶恐。” 毕竟，他是坚定站在太学院这边的！ 司监那嘴角的冷笑果然僵硬了几分。 第162章 王大儒赠文 这位镇魔司的神，再看向江北的目光也更加深邃了。 “通州变故，到底为何？”他突然问道。 这才是今日的正题。 江北恭敬答道：“通州两位守将各为三品、四品修士，尽皆死于妖魔之手，凡人百姓不知道死了多少，已经让国运震荡，影响到了帝都城。” 这些东西，江北也没必要加上自己的猜测。 反正这老头子牛逼，自己看天色猜呗？ 这种厉害的……不都能夜观星象之类的吗？ 昨晚国运震荡的时候，难道这老头就没起来看看？ 而关于他的实力，江北心中根本就没个概念，他倒是能看到修仙者身上的真气、能分辨出来一个人是不是入品的修士，通过体内“气”的溢散数量来分辨出对方的大概实力。 儒生有浩然正气，武者有血气，妖族有妖气，魔族也有魔气。 就比如柳益阳，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刚刚入品的……溢散出来的真气实在太弱。 还有下面六楼等候的那些镇魔卫。 基本都是六品以上的。 具体的，江北看不清，因为他们周身溢散出的气已经非常夸张了，只能看出是个人都比自己强，但很难分辨出强多少。 因为根本就无法用自己这点实力去感知。 但是这位司监…… 他这个气，仿佛随时要爆炸一样。 当然，不排除这老头有装逼，以气压人的嫌疑…… “你说的倒是有理有据。”那老头冷笑一声。 江北施了一礼：“太学院那边派出一百六品以上的大儒，随晚辈前往通州，只是浩然正气虽能对邪魔产生压制，却无法对抗妖族。” “帝君的意思就是，让晚辈来您这里请援。” 那老头又上下打量了江北两眼，像是在判断他这些话，有没有诓骗自己的意思。 不过，料想这小子也不敢！ “通州百姓危在旦夕。”江北的身子又往下压了压。 “带一百个五品以上的镇魔卫，随他去。”老头摆了摆手，示意这二人可以离开了。 随后，他又转过了身。 开始继续看风景、喝茶。 待到江北回到六楼后，这楼梯也像是消失了一般。 …… 七楼内。 白衣老者将茶杯缓缓放下，缓缓站了起来。 随着他轻哼一声，这一层楼，竟瞬间平铺开来！ 这楼顶也突然消失，这里仿佛变成了一个新的世界，广阔无垠，而地面，就是他脚踩的古朴木质地板。 仰头看去，天空，已经不再似有氤氲一般的阴天，漆黑如墨。 他的目光也逐渐冰冷了下来：“国运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 目光中，闪过一抹忧虑：“通州，看来不是简单死了几万个人那么简单啊。” 与此同时。 遥远的漆黑处。 突然绽放出一道亮光，似有一袭青色长袍的儒生，正伏案书写着什么。 周身涌动着纯白色的光芒，圣人正气！ 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这边的司监老头突然气得直跳脚：“王恩杰！老子最特么烦你这个装逼的样子！” 那远处案台前的书生头也不抬，缓缓开口道：“莫要打扰本圣。” 司监老头嘴角抽了两下：“本圣……” 他眉眼深邃地看着远处的王大儒，“你竟成圣了？这是……圣人正气？” 他的目光中满是惊骇！ 王恩杰将面前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收起，很是满意。 其上书写的，赫然是那篇《爱莲说》。 王大儒这才抬起头，没有正面回答这种蠢问题。 用余光瞥了一眼这边的白衣老司监：“你不是也距离大乘不远了吗？想来也快能追赶上老夫了。” 手一挥，这一幅墨宝已经飞出，被白衣司监稳稳抓住。 王大儒笑道：“这篇《爱莲说》便赠与你。” 白衣司监眉头紧皱，将墨宝翻开。 看了半晌：“不错的一篇文。” “嘁，你也看得懂？”王大儒冷笑一声。 一步迈出。 已经离开了那个四面敞开的书房，站在了镇魔司的这方地板上。 白衣司监：“……” 文化水平确实不够，但是最基本的，他还是看得懂的：“不过是一篇赞美莲花高洁的文而已，有何看不懂？” 王大儒愕然，扶须笑道：“看来你这闭关的五十多年，倒也干了点正事。” 他摇了摇头：“不过，你只看到了第一层的形，而没有看到其作者更深层，真正要表露的意。” 白衣司监面色愈发不悦。 跟这种腐朽的老儒生说话是真特么费劲，一点都不让人痛快！ 他沉声道：“老匹夫，要说什么你就赶紧说！” 王大儒笑了：“可看到那一句，出淤泥而不染？” “意思就是，老夫懒得跟你这种傻比多废话，有啥事儿赶紧说，别耽误老夫时间。” 白衣司监气得直跳脚：“草！” 这《爱莲说》是骂他的？ 这老匹夫拿了一篇文来骂他，最骚的是他还看不出来，还特么得问，得让人家直白的骂一遍？ 装逼成功的王大儒心里非常愉快。 但这个时候不能笑出来，那样很容易失去逼格，像个跳梁小丑，最后都是要被拍死的。 王大儒冷冷一笑：“你以为老子想见到你这老东西？说吧，这次突然叫本圣过来干什么？” 白衣司监也哼了一声：“我刚刚见过你那学生，跟你一个德行，只会忽悠。” 但随后，他的目光就认真了下来，收起心中的不快，问道：“通州之变，你可有什么想法？” 他又道：“我估计，已经死了不下十万人，才会导致国运如此震荡。” 王大儒摇头。 白衣司监换了个问法：“这些妖魔，为何要凡人的性命？” 王大儒继续摇头。 白衣司监怒道：“你这老匹夫不是向来自诩博学？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怎么，有写文骂娘的能耐，正事时却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说完，爽了。 王大儒冷笑一声：“那文还用得着我亲自写？就是你刚刚见过那江北写的，而且江北修行文道，我怎么着还能算他半个老师。” 白衣司监：“……” 做了个深呼吸，道：“罢了……等到通州消息传来，你我这次，可能真得出一次帝都城了。” 闻言，王大儒面色骤变：“此事，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第163章 叶凝霜崩溃 “不确定。”白衣司监摇了摇头，“我不希望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 面色复杂。 “只是心有怀疑，这妖魔突然开始要凡人的性命，定然有所图谋。” “如今通州局势，已经无力改变，剩下的……只能等它们再动了。” 白衣司监轻轻叹了一声。 凡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深的受害者，他们无法决定于王朝的走向。 但最悲哀的也是如此，他们是王朝的根基。 百姓的存活，生活是否安康，成为王朝气运的根本。 百姓若是死，王朝国运动荡。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妖魔联手，要杀尽大乾的凡人？这亿万凡人，将成为他们口中的血食？ 哪怕这根本不现实…… 但他们确实是在做着这样的事。 从东北部的通州开始，一步步的向西、向南蔓延，最终包围整个帝都城。 让其他州的百姓死伤殆尽，国运一次次震荡，甚至因为凡人的缘故，导致崩溃？ 从而，大乾王朝倾塌？ 可这样下去，整个大乾，也将成为不毛之地。 难道，这是妖魔想要见到的画面吗？ 很难相信。 这个可能太小了，但现在它们在做的，却有可能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所以不得不防，因为代价太大！ 没人知道，它们要这些凡人的命干什么！ 王大儒的面色也逐渐沉了下来，“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我二人也必须出去了。” 说罢，他背过身去，缓缓走出一步。 瞬移一般，回到了远处自己那个书房内。 下一刻，书房开始缓缓模糊、彻底消散在这方天地中。 棚顶重新出现。 这一方天地，也重新变回了江北之前见到的模样，只剩下还坐在案台前，正对着窗台看向远处天空的白衣司监，缓缓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 另一边。 江北已经回到了家。 两百人的队伍，差不多算是组建完成了，战斗力不俗。 两百个都是入品修士，而且还都是六品以上的！ 这个阵容，除了这次，怕也难以组成了。 至于真正直面妖魔联手的大军会如何，江北也不好判断，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次妖魔大军的具体实力。 不过，想那么多也没用，去了通州之后走一步看一步。 尽量不与那些妖魔正面碰到。 就算自己这边实力不差，但对方却有着噬魂幡、还有不计其数的妖魔，怕是用人海战术也能将自己这边彻底灭掉。 江北暗暗叹了口气，将心中复杂的情绪收起，回了家。 明日出征，还真是有些仓促。 刚回到自己的小院。 却看到了青鸢这个小丫头守在门口，面色有些复杂，撑着笑容打了个招呼：“郡马，您回来了。” 原本青鸢是很讨厌江北的！ 原因就一个——欺负自家的郡主殿下！ 但今天知道了江北在朝堂上的事，她对江北的看法也明显改变了很多，他只是一个凡人，却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叶凝霜回来之后，也没有人能吐出心中的忧郁，青鸢这个贴身侍女，便成为唯一的人。 “郡主殿下在您的房间里……”她又道。 江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地走向自己的院子。 并没有发出声响。 他的房门没关。 刚到房门口，便听到叶凝霜带着哭腔在里面幽怨地骂着：“王八蛋、王八蛋……你要是死在了通州，我才不管你。” “呜呜呜……我才不去给你收尸，你死了算了。” “叫你欺负我，王八蛋！” 江北走进了一步，依旧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却看到了叶凝霜坐在地上……面前摆放着一个箱子。 手中还拿着他的衣物，折叠好后，将它整齐地摆放在箱子内。 江北的心里莫名一紧。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却不想，这样轻微的声响，惊动了叶凝霜。 她突然回头，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水。 “在干什么？” 在叶凝霜转头的刹那，江北的脸上已经轻松的笑容。 可是，看到那两行泪水时，这笑容也随之僵硬在了脸上。 叶凝霜的表情顿时慌乱了起来，匆忙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甚至不知道要先起来，还是先擦泪水了…… 但还未等她起身，江北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与她一同，坐在了地上，主动伸出手，为她拭去泪水。 “怎么突然就哭了？”江北轻笑着问道。 “才没有！风大，迷了眼……”叶凝霜撇过头，说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然后才猛然惊醒，这是在屋里，哪来的风？ 江北愣了愣，突然对着叶凝霜吐了口气，“风是挺大的。” “我……”叶凝霜愣住了。 然后“哇”地一声扑在了江北的怀里。 “王八蛋！王八蛋！” 也没第二句话。 一边骂着他，一边锤打着他的胸口。 江北心中很是无奈，早上在马车的时候不是都解释得差不多了吗？虽然这建立在叶凝霜没有追问的情况下。 但是……起码早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怎么半天时间不见，人整个就是心态崩溃的样子？ 江北轻轻吸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去……但是，除了我好像没人能去了。” 他有些无奈。 毕竟，他也是因为魔魂才知道的魔族的手段，至于最后怎么顺利的把消息传递出去，这些事不是现在该考虑的。 “而且我不是不会有事的嘛？”江北笑道。 “王八蛋，你还在骗我！呜呜呜！”叶凝霜又绷不住了。 江北：“……” “哪里骗你了？”他无奈道。 “你去了通州，那里随时都可能碰到妖族！万一碰到你们了，又都是入品的修士，它们肯定会对你们下死手的！” “难道他们就不防着帝都这边派人过去吗？你真当妖族在帝都城内、在城周围没有探子吗？！” “你们进入通州，可能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控中！” 叶凝霜一边哭一边说道。 江北却是双手捧起了叶凝霜的脸，将她又流出来的泪水轻轻擦拭干净，才解释道：“带了两百人，一百个太学院的大儒，六品以上的，还有一百个镇魔卫，五品以上的。” 这话一出，叶凝霜懵了：“怎、怎么可能……” 第164章 三品返虚大修！ 这两百个人…… 都是六品、五品以上的修士。 镇魔司那边倒是还好，毕竟在这种中三品的高端战力上，人数要比太学院那边多一些，而且太学院那边的君子大儒，大多数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儒生。 但就算如此。 两百人！ 也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了。 “怎么就……他们怎么就同意派出去这么多人？还是这么厉害的修士？”叶凝霜无法理解，瞪圆了眼睛看着江北。 “很想知道？”江北饶有兴致地问道。 叶凝霜不假思索地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江北笑意更浓，“那还哭不哭了？” 叶凝霜摇头。 有这二百人一同过去，江北还真是……说跑就跑！ 就算碰到了妖魔大军，打不过还不能跑了吗？ 这二百人，谁能拦？ 尤其是那些君子大儒，言出法随……天然克制邪魔，镇魔司的战力更是不俗。 “先把眼泪擦干净，鼻涕都要流出来了。”江北笑道。 叶凝霜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 但下一刻，意识到了……江北又在戏弄她！ 举起拳头，怒道：“王八蛋！你到底说不说！” 仿佛江北要是再敢卖关子，她就会一拳头给他轰飞！ 江北这才赶忙阻止，“说，说还不行嘛。” 不管别的，自家这娘子的情绪，还是得照顾好。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能给对方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在互相熟悉，互相了解之下，这个情绪价值无比重要。 而这个情绪价值，又是决定两性关系深度、稳定性以及幸福感的关键因素，在恋爱中也是如此，有幽默感的男生总是更容易吸引女孩的好感。 当然…… 幽默感不等于中二青年们那浓厚的二逼属性。 “祭酒先生肯定不舍得让我去通州送死啊，我过去各种哭诉，嘿嘿……”江北将今早在太学院里的情况给复述了一遍。 叶凝霜若有所思地点头，祭酒先生对待江北就如同对待亲儿子一样，还真有可能！ 为了保江北的命，祭酒先生绝对舍得！ “本来是想带一百个三品大儒的，可惜了。”江北随口道。 叶凝霜嘴巴缓缓张圆。 他还真是……敢要。 “没想到太学院里，除了祭酒先生之外，一个三品儒生都找不到，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江北摊了摊手，表示这也是无奈中的退让。 叶凝霜更无语了。 然后她又抓住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你是怎么说动的镇魔司！他们怎么会给你出一百个五品修士！” “娘子……动动脑子啊。”江北皱着眉，轻轻点了一下叶凝霜的额头。 明明没用力，叶凝霜却是突然捂住额头，满脸幽怨的看着江北。 “自然是怕太学院那边抢了他们的风头！” 他又将自己在镇魔司那边各种忽悠的经过说了出来。 说起自己见到了那位白衣司监时，叶凝霜这眼睛都瞪圆了。 再到江北说起这老头如何如何会摆谱时，叶凝霜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完全没有刚刚进门时，那一边哭一边骂的样子。 “就这样啊？也不过如此嘛，哼！”叶凝霜傲娇地撇了撇嘴，眸光流转。 “也得感谢柳益阳，就上次俸银案时……带着那白团子在城北跑了两个晚上那大哥。”江北笑道，“挺好说话，就是人比较中二，说两句就热血上头了，而且在镇魔司内还很受照顾，天赋高。” 中二是啥，叶凝霜完全没有在乎。 “那个女的不跟着你们一起去？”叶凝霜目光突然深邃了起来。 “哪个女的？”江北明显的一愣。 “当初，带着寻灵兽，一同在城北追寻俸银的那个女的！” “叫……徐婉莹？”江北也想了起来。 叶凝霜顿时怒了：“王八蛋！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人家的名字！她这次去不去，为何要瞒着本郡主！” 江北嘴角一抽，“没见到，不熟。” 这也能翻醋坛子的啊？ 这女人关注的点，怎么这么奇怪？江北忍不住扶额。 叶凝霜张牙舞爪地警告道：“我告诉你！除了夜莲之外，我接受不了第三个女人的存在！” 她的情绪在这一刻，又重新安稳了下来，“等你这次平安回来了，你就用这次的功劳，让那夜莲姑娘脱离教坊司吧。” “早一日，也能让她看到你的真心。” “呃……”江北傻眼了。 他记得，叶凝霜和夜莲不是水火不容的吗？上次在教坊司内，俩人差点都打起来…… 而且夜莲还是青丘狐妖。 但想了想，江北便明白了，当初自己刚与夜莲接触时，他与叶凝霜的关系算是冰点阶段，这女人在外面把他的房子都买好了…… 如今这种情况，叶凝霜是将责任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叶凝霜不愿意多提及曾经的伤心往事，反问道：“对了，那只白狐狸呢？怎么这些时日都没见到？” “家中无人，便给它送走了。”江北答道。 闻言，叶凝霜面色突然一变。 “送给谁了？！”叶凝霜急促地问道。 “夜莲姑娘。”江北回答。 他的目光有些不解，那狐狸是青丘狐妖的事，莫非被叶凝霜给发现了？ 闻言，叶凝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江北，什么时候的事！那狐狸……” “那狐狸，可能是青丘狐妖！” 这一次，她没瞒着江北。 江北满脸都是诧异，还真是挺意外的……倒不是那小狐狸是妖族的事，而是叶凝霜察觉到了小狐狸的身世。 叶凝霜继续道：“第一次我见到那小狐狸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身上隐隐有妖气，很可能就是青丘狐妖在帝都城内安插的眼线。” “只是它身上的妖气很弱，若不是我近距离观察，可能也会以为是只普通的小狐狸。” “来杀我的？”江北更为惊讶。 叶凝霜认真地点了点头，“当时我想杀掉它以绝后患，但却被你阻拦，不过它应该也感受到了我的实力，若是将消息通报回去的话，对我们有利，妖魔想要取我性命，也不容易，帝都这边，你可安心。”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其实……我也是个修仙者，只是实力并不高。” “刚刚返虚而已。” “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是担心你一时间接受不了。” 叶凝霜吐了吐舌。 江北嘴角一抽。 好家伙，自家娘子藏得够深的啊，三品返虚大修！ 她说的还特么挺谦虚？ 不过大概是有什么东西，来阻挡真气的外溢，隐藏着实力。 以此才能在明面上，向叶红雨那女人示弱，积蓄自己的力量，却被自己、以及妖族的行径给干扰了原本为父复仇的计划。 “没事，对付那只小狐狸……没有什么是一碗罐头解决不了的。”江北笑道，“夜莲那边，和那小狐狸相处很融洽。” 江北干笑一声。 看来夜莲那边，妖族为她做的隐藏更充分，再加上夜莲自己又是实力不俗想来能控制妖气外泄。 竟然没有被自家娘子所察觉。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为江北收拾着前往通州要带的衣物行囊。 时不时的，屋内会传出一阵阵笑声，二人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 门外守着的青鸾，脑袋里闪过一个个硕大的问号，感觉今晚都吃不下东西了，莫名的饱腹感出现。 天色渐晚。 叶凝霜将江北的行囊慢慢的打包好，才起身，“时辰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长夜漫漫，娘子何出此言？我这张小床，莫非还容不下娘子？”江北拉住了叶凝霜的手臂。 第165章 长夜漫漫 叶凝霜的身体轻轻一颤。 她回过头来，脖颈已经迅速地浮出一片绯红，向上蔓延至耳垂。 所谓的三品返虚修士，每当这时，都会觉得浑身发软，提不起气来，想要拒绝，可是身体的本能和情感的涌动又让她无法抗拒。 江北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揽入怀中。 温热的气息在这一刻交汇着。 叶凝霜嘤咛一声，软趴趴地任由江北搀扶着。 连续崩溃、惊喜的情绪在这一刻再次地开始反复冲击最后的理智。 不…… 她好像根本不需要这些理智。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走到今天，二人早已互相了解，互相信任…… 江北缓缓低下头，吻住叶凝霜早已撅起的嘴唇。 温热的气息交互，喘息的声音还在压抑着。 夜已深。 再娇羞的人儿，总也得有放开的那一晚。 谁又说名义上的夫妻，最终不能走向欢愉的交融？ 作为一个以郡马为起点的男人，且是以后励志要做到赘婿天花板、父仪天下的存在！ 错误的侍寝方式：被当成抱枕，一晚上不能乱动。 正确的侍寝方式：长夜漫漫，深入简出。 …… 天色渐亮，东方泛起鱼肚白。 江北缓缓睁开双眼，靠坐在床头，满眼温柔的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姑娘。 脸上的红润还没有彻底褪下。 昨晚的疯狂确实也让江北感到震惊……从最开始的拘束到最终彻底放开。 仿佛是在发泄心中压抑的离别之苦。 像是……生怕江北这一次跑到外面再招惹其他的女子，要彻底将他榨干一般。 结果倒是她先挺不住求饶了。 江北向外看了看，天刚亮，距离朝会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但今天没有朝会，叶红雨会带着文武百官在朝会的时间一同为江北以及二百个修士送行。 按照这种情况来看，叶凝霜今天应该是起不来了。 昨晚就说过…… 送别的时候，她就别去了，江北怕她哭。 毕竟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但起码，能保证性命安全。 无论何时，身家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能重获一次，江北比谁都珍惜这条小命，和如今的生活。 江北缓缓起身。 掀开被子的一角，不发出声响的蹭了出去。 将昨晚叶凝霜为他收拾好的东西拎起……临走时，回过身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叶凝霜。 眼中闪过温柔和些许不舍。 将行李轻轻放在地上，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如一个小偷一般，轻轻在叶凝霜的额头吻了一下。 这才拎起行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房间内。 叶凝霜已经睁开了双眼。 她歪着头，呆呆地看着江北离去的方向，房门已经被关合上。 感觉浑身酸软无比，想起昨晚的疯狂一夜，她的脸色又红了几分。 轻轻揉了揉额头，刚刚江北亲吻过的地方，叶凝霜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明亮的杏仁眼也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她试着坐起来，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能如江北那样，慢慢的向后蹭着，靠坐在床头，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显然是身体还有些不便。 将被子的一角掀开，看到了床单上那一抹刺眼的鲜红。 眼中柔波不断。 咬着牙，穿好衣服回到自己的小院，洗漱打扮。 并没有穿以往上朝时的宗令服，而是选择了一条淡粉色的裙子。 将头发梳理整洁。 在江北离开后一刻钟左右，她也走出了郡主府的大门，坐上马车，朝着城北的大门驶去。 另一边。 江北已经抵达了教坊司。 如今还是春宵的最后一个时辰，自然没人愿意早早地离开温柔乡，无论是太学院的学子，还是需要上班的官员们。 江北走进教坊司。 …… 教坊司后院，三层小楼。 夜莲坐在窗前，怀中抱着那只纯白色的小狐狸，不停的打着哈欠。 “夜莲姐姐，你已经在这坐了一整晚了。”小狐狸扬起小脑袋，凄苦地开口。 她在变相的告诉夜莲姐姐，她该进食了…… 从昨天下午，她将消息带回来后，夜莲就是这样的状态，呆呆地坐在窗前，直到现在。 都没喂过她！ 而昨晚，公子也没有来。 夜莲姐姐在窗前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 “夜莲姐姐，公子不会来的……”小白又一次开口。 夜莲心中一紧，却是摇头：“他会来的，一定会！” 因为…… 又经过了这些天的独处。 尤其是昨日，妖魔在通州动手的消息已经在朝堂内爆发，她也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与江北的关系。 她重新站在了青丘狐族圣女的位置，恋爱脑冷静下来了，也没那么纯了。 还真叫她想明白了一点——既然江北是个实力极强的魔修，那么大概率发觉了她的秘密！ 加上小白的存在。 很有可能，自己已经暴露了！ 而身份暴露的原因有两点，其一就是自己与江北亲密接触的时候，就算在房间中，也不可能彻底收敛妖气。 原因嘛，也很简单…… 狐族的天赋摆在着呢，尤其她还是血脉纯正的天狐，可以为双方的交融增加不少的欢愉。 这种手段，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在她主动使用手段的情况下，妖气不可能不外泄，江北也不可能感受不到。 就算他真感受不到…… 自己在刚刚与江北相识的时候，江北前两次在这里过夜……都是靠着魅惑让他做了个梦糊弄过去的。 对付普通人是可以，但对付一个大魔头……如果他不配合，能够做到吗？ 不好说。 但就算做到了，事后他也能反应过来。 加上江北又将小白送还给了自己。 这些，串在了一起，总不可能都是巧合。 夜莲百分之九十九敢肯定，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江北已经明知的情况下，却没有戳穿。 让双方的关系继续暧昧下去，甚至将自己“魔修”的身份浅浅地表露出来一层。 他要做什么？ 夜莲想不通。 但她知道，江北在临行前，一定会来！ 哪怕只是，简单的与她告别…… “夜莲姐姐……我饿啦。”小白终于忍不住了，说了出来。 话音未落，小白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啪！” 直接撞在了房门上，缓缓滑落下来。 眩晕的目光中，她看到夜莲突然站了起来，攥紧了拳头。 眼中是如碧玉一般的光，脸上的笑容盛开，那声音几乎娇嫩的要化开。 “公子。” 第166章 最后一层窗户纸 仰躺在地上的小白，“嗷”一嗓子就蹦了起来。 晃晃悠悠，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但速度可不慢，直接窜到了案台上，朝窗户那边跳出来。 眼看着后腿儿蹬大发劲儿了，要顺着窗户窜出去，好在夜莲目光一缩，将她拽了回来…… “公子真来了？！夜莲姐姐，我怎么看不到？”小白看向院落大门处。 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刚进教坊司大门。”夜莲直言道。 她说完，又四下看了一眼，拾起一旁的披肩，朝着推门而出。 小白迅速跟上，也顾不上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公子来了，罐头就有了！ 公子来了！就不用饿肚子了！ 呜呜呜！ 公子，小白来了！ 来到楼下，江北依旧没有出现。 夜莲已经坐在了院内的秋千上，故作深情没落的样子。 小白迅速地跳到她的怀中，虽然她还没有化作人形，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但那双期盼的眼，却是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疼。 夜莲就这么抱着小白，在秋风萧瑟的清晨，怔怔地看着门外。 当江北进入院门的那一刻。 见到的，便是如此一幕。 莫名的，心收缩了一下，但也看得出来……这大概率是摆拍。 “公子！” 夜莲愣了一下，随后突然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将小白又一次丢了出去，小跑着朝着江北跑去。 小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看着越来越近的二人，再看看江北手中拎着的行囊。 小白“嗷”一嗓子，如同一枚炮弹一般，朝前窜了过去！ 她的眼中，只有公子！ 但很可惜，夜莲先行一步，已经扑到了江北的怀中。 急得小白围在江北的脚边团团转，不停的发出“吱吱”的声音，如同是在撒娇……并不刺耳。 如同小孩子的“嘤嘤”声一般。 江北的心也有些发沉。 来到这个世界，短短时间，却有了夜莲和叶凝霜两个女人，心里也背负着很大的压力。 “夜莲姑娘是在等我吗？”江北摩擦了一下她的后背，轻笑着问道。 “才不是呢。”夜莲突然起了小性子。 “公子这么久都不来见夜莲，肯定是不想人家……人家才不要等公子等这么久。”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中还是满满的喜悦，因为江北的到来。 江北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正八经的狐狸精啊…… 江北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的身体并不凉，若是穿着这么单薄，在这深秋之时，在这院子里坐上一整晚……若是稍微虚弱一些的，可能都给冻傻了。 怎么可能还活蹦乱跳的？ 她一定是察觉到自己来了，才下来特意等着自己。 而夜莲的目的……是在回应自己先前通过小白传递的“自己是魔修”的信息。 大概就是——我不嫌弃你！ 你虽然是魔修，但我也不干净，我是狐妖！ 不然，我怎么可能提前察觉到你来了呢？ 和聪明的女子交流，总是得多留一些心眼，而且这一切都建立在双方暂时的立场不同的情况下。 很多东西，双方内心都可以清楚，可一旦戳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就不美了。 那小白狐狸，见自己嘤嘤叫完全吸引不到江北的注意，便开始在江北的腿边疯狂地蹭。 江北蹲下身，将小白抱在怀中。 谁能拒绝得了这样一只不会掉毛的小宠物呢？ “好久不见咯，小狐狸。”江北抚了抚她的后背，笑道。 小狐狸也在江北的怀中直翻滚，像是在回应着自己的喜悦，可惜……不能和在夜莲姐姐身边那样，直接口吐人言说她饿了。 翻了个身，将光洁的肚皮对着上方，然后用两个前爪揉着。 像是在说……饿了。 夜莲额头上已经多出了几根黑线，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小姑娘家家的，直接把肚皮露在男人面前，这像话吗！ 就为了那碗罐头！ 江北也笑着，将自己的行囊打开，还好他出门时候，给这小白狐狸带了两罐罐头。 看，对于这种毛球生物来说，没有什么是一罐罐头还解决不了的。 如果真有，那就再加一罐！ “上楼吃吧，外面风大。”江北笑道，将狐狸放了下来。 …… 来到楼上。 江北并没有再与夜莲发生什么，一方面是，时间不早了，在这小坐一会儿自己就得离开了。 另一方面…… 昨晚差不多被叶凝霜给榨干了，出门的时候还感觉腰子发酸。 夜莲神色凄苦：“公子，我都听说了，你要带着人去通州了，是吗？” 江北点了点头：“还有半个时辰，我就得走了，这一次过来，是与夜莲姑娘告别。” 夜莲眼眶顿时一红，几乎到了随时都能哭出来的地步。 以前可能是装的，但这次是真想哭…… 心中的挚爱，即将要与自己的族人开战，能不担心吗？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江北笑道。 夜莲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屋内的氛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饶是江北都感觉有几分别扭了。 他来这的目的，是想让夜莲透露出点东西来，现在只清楚是邪魔在对人类动手。 但妖族在通州的动作呢？ 总不能是……在旁边给这些收割凡人性命的邪魔们，加油助威吧？ 可夜莲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还真赖不到夜莲。 夜莲深入帝都城内，与妖族之间自然要斩断联系，仅存的通信工具，就是这只小白狐狸。 但妖魔作乱前夕，这小白却是被江北养在家了，每天乐不思蜀，到了后面更是彻底忘了自己来帝都城是干啥的。 已经被罐头香迷糊了…… 也就导致了，夜莲如今自己在帝都城内，俩眼一抹黑。 毕竟，外部发生的事，妖族这边也没必要特地来通知夜莲，徒增风险而已。 夜莲只需要负责最终，对帝都城的进攻，做一个杀手锏就好了。 夜莲也知道江北来此，大概率是求助。 可是，别说她不知道妖魔此行动作…… 就算她知道，难道能为了江北把族人都给卖了吗？ 顶多……就卖一点点，帮江北保命而已。 她满脸凄苦地道：“公子，此行通州，妖魔遍地，你一定要小心，夜莲等你回来……” 江北有些懵，二人之间，明明就差那一层窗户纸，还没到合适的时候捅开。 第167章 夜莲的本源！ 屋内的氛围，再次陷入沉默。 江北有些蛋疼。 心中难免有些猜疑，夜莲到底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知道却不愿意说出来？ 毕竟自己此行前往通州，是要与妖魔为敌。 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江北从本心上，更愿意相信前者。 却又无法忽略她在妖族的地位。 就算真的是明知道却不说，江北也不会怪夜莲，生死有命。 夜莲抿着唇，也陷入了极其纠结的心态之中，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个“误会”。 直接说不知道？有点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咬紧牙关。 随后，缓缓将自己的外衣褪下。 江北瞳孔一缩。 还半个时辰的时间……这妖女还得来上一次吗？ 老实说，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江北都不太想。 “公子……”夜莲咬着唇，轻声开口，双眼满是碧波。 “夜莲姑娘……”江北呼吸也明显有几分急促。 就这么一个褪下外衣的动作，江小北就又起反应了，不是……咱就是说，能不能争点气啊？ 这折腾完，一会儿上路的时候腿都得发软。 下一刻，却见夜莲的胸口，多出了一块碧绿耀眼的玉牌，光是这一打眼就能看出，绝对得值很大一笔钱。 从前，江北可从没见过。 真正的夜莲流落教坊司，她背后的家族肯定也被抄了，怎么可能会留有这样的玉佩？ 这个东西的存在就不合理，但江北没有去问。 而夜莲的手，已经朝着自己后颈伸去，将这块玉佩以及系着它的白线一同取下。 交到江北的手中。 这块玉牌极为冰凉，而且江北能感受到，这玉牌里面有一股能量在流转着，就连这根白线，也不是凡物…… 与此同时。 识海内的小魔魂突然嗷嗷叫了起来。 江北明显的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魔魂大概率是因为这枚玉牌内的能量有了反应。 放在以往，都是得先有江北允许，他才能看到识海之外的景象…… 江北没有第一时间给魔魂答复，反倒是看向目光中满是柔情的夜莲，有些诧异地问道：“夜莲姑娘，这是……” 夜莲浅浅地笑着：“公子，这是夜莲的贴身玉佩。” 说话间，她轻轻拉住了江北的手，似是在撒娇一般。 “公子也知道，夜莲出身云州，而青丘就在妖族境内，致使云州妖火不断，是我父亲当年为我求来的这枚玉牌。” “以此来为我躲避妖祸。” 老实说…… 就夜莲这说法，你要不是身在教坊司，再忽略掉她本身妖族的身世，江北可能还真信了。 有理有据！ 但偏偏这两个本该忽略掉的前提条件，在实施层面上都带上了。 但江北，却没有忽略掉这个玉佩本身存在的作用！ 躲避妖祸？！ 江北愣住。 “如果是妖族在周遭，可能会以为公子是妖族同族，不会主动上来惹麻烦的。”夜莲解释道。 “如果真是不小心撞了个照面……” 可说着说着，夜莲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她感觉自己还是词穷了。 突然眼睛一亮。 “若是真的无法力敌的情况，公子可以拿出玉佩！可以保命的！” “这个玉佩里有妖族的气息，妖族不会对你直接下手！” 对，就是这样！夜莲为自己点了个赞，长出了一口气，起码算是蒙混过关了。 这个东西，对江北此行很有帮助！ 刚刚她犹豫了片刻，直接凝聚出了这枚玉牌，只要妖族见到了，就如同见到她本人一样。 江北愣了愣，也明白了什么。 “这……” “公子，让人家再靠一会儿。”说完这些，夜莲像是突然疲乏了起来，靠在江北的肩头。 江北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倒是余光，看到了那门口处，极为不自然的小白狐狸。 她背后的毛发根根立起，弓着身子，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 而更让江北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小白狐狸身前，还有半碗罐头没吃光。 能让她暂时放弃罐头…… 这种事，此前可从来没发生过。 此时，小白狐狸的目光，都集中在江北的手中，夜莲送给他的那块玉牌上。 “吃你的吧。”江北没好气儿地道，压低了声音。 因为，怀中的夜莲已经睡着了。 脸色，比以往看起来要惨白一些。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将夜莲拦腰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上平躺。 也没有直接离开，反倒是坐在床边。 而小白狐狸，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床榻的另一边，双眼死死地盯着江北手中的玉牌。 在江北看到它之后。 小白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屁股直接落在了地上。 两条前爪伸了出来，像是在乞求着什么。 以前这个画面倒是也有过……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在讨要罐头吃，但现在它连罐头都不吃了…… 江北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玉牌。 有些诧异的看向小白狐狸，问道：“你是想要这个？” 小白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她哪里敢要啊！ 她又开始不停的作揖。 江北思索了片刻，明白了……小白这是不想让自己把这块玉牌带走，这个东西肯定对夜莲非常重要。 江北站起身，走过去揉了揉小白狐狸的脑袋，笑道：“我就是借用几天，等我回来了，会还回来的。” 小白目光有些复杂，仿佛是在说：等你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才不会还回来呢。 “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不把我当主人了？这罐头还是我给你带来的。”江北没好气儿地一敲它的脑袋。 小白顿时惊呼了一声，双爪捂住了脑袋。 目光更幽怨了。 虽然江北当了她几天的主人，但也不能有奶就是娘啊…… 江北回到了夜莲的身边，轻轻将她杂乱的发梢抚在耳后。 随后才起身。 拎着自己的行囊，离开。 时辰差不多了，早些过去……与太学院、镇魔司双方的人员见上一面。 待到江北离开后。 小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半碗罐头，纠结片刻，还是先跳上了夜莲的床榻。 用小爪，轻轻的蹭着夜莲的脸颊，轻声开口：“夜莲姐姐？圣女姐姐？” 夜莲缓缓睁开了眼，尽是疲惫：“我没事。” “夜莲姐姐，您怎么……”小白很是苦恼，无法理解夜莲为什么要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就赠了出去。 夜莲的目光满是疲惫，却依旧柔和。 “可是，那是公子啊……我怕公子误会我。” 她小声说道。 小白：“……” …… 走出了教坊司，江北一路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终于受不了脑袋里嗷嗷乱叫的小魔魂了。 分出一缕意识钻进了识海，“你大早上嗷嗷叫个鸡毛啊？” 魔魂双眼瞪圆，惊声道：“本源！本源！本源！！” 江北：“？” 第168章 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哪怕只是一缕神识进入的识海。 但现实世界中，江北的脚步也为之一顿。 “本源？” 他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敢确定。 “什么本源。”江北再次问道，声音也逐渐冷了下来，面露即将要打人的凶狠。 也是因此，魔魂才终于冷静了下来，平复了刚刚那激动的心神。 “主人！本源！妖族本源！” 江北皱了皱眉，直接道：“我给你十息时间，你调整好状态，慢慢跟我说。” 同时，放开了识海与外部的隔断，能让魔魂也看到外部的一切，包括他手中攥着的那枚翠绿色的玉牌。 下一刻，魔魂双眼顿时瞪圆！ “本源！妖族本源！” 江北：“……” “十、九……” 闻声，魔魂又一次冷静了下来。 目光复杂，眉头紧锁，面色扭曲……很显然，这是在用自己极为有限的文化水平，在整理语言了。 “三、二、一。”江北微微一笑，“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源又是什么？” 与此同时。 魔魂做了个深呼吸，明明只是一道“魂”，但偏偏做出了正常活人才该有的反应。 可能也是紧张过头了…… 下一刻，魔魂认真地点了点头，“主人，您手里拿着的那个，就是妖族本源！” 哪怕已经有了这个猜想，但听到这个答案时，江北却依旧心神一震。 本源是什么？ “主人您知道妖丹。”魔魂又道。 江北点头，未来他凝聚三魂，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天狐用妖丹帮助自己，上次魔魂说过。 “这妖族本源，不是妖丹，却胜似妖丹！甚至比妖丹更为珍贵！” “将妖族杀掉可以完成取丹行径，但是却取不出妖族本源，在妖族死亡的那一刻，本源便会自毁！” 江北心里突然有些发酸……他感觉他像个渣男。 “明明是妖族天狐，最擅长的就是妖族的本能天赋——魅惑，如今却愿意将与自己性命等同的东西交给你，主人！您才是世间真魔！” “要不是您这性别不对劲，我还以为您修的是魅魔一途……不是魅魔，却胜似魅魔！” 江北一巴掌抽在了魔魂的脑袋上，扯了扯嘴角道：“再给你三息时间，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魔魂这下是彻底老实了。 顿了三息时间，挤眉弄眼地道：“这个玉牌之内的本源之力，非常庞大！” 未等江北问出来，他已经学会强大了！ “庞大到，主人您现在挤成人干，都填不够这些本源之力！” 虽然这话实在是不太好听，但江北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魔魂继续道：“而且那只小天狐，还只是个四尾……” “我猜，这个玉牌……她几乎灌进去了九成的本源之力。” “主人，您真是太厉害了！能把堂堂的天狐给魅惑成这样！我猜，她已经临近化为原型的阶段了。” 江北：“……” 他沉默了。 在魔魂满是敬佩的目光中，这一缕神识离开了识海。 人还在教坊司内没走出去。 顿住脚步。 回头看向，后院那个三栋小楼。 江北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这枚玉牌会是夜莲用来隐藏气息之类的东西，也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夜莲才能安稳待在帝都城内没有被镇魔司发现。 结果，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竟然是夜莲的本源之力凝聚而成的！ 难怪，在摘下这枚玉牌后，夜莲那明显惨白下来的脸色，靠在自己肩头几乎瞬间就睡了过去。 按照那只魔魂的话来说，为了这枚玉牌，夜莲就差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不然…… 如果真的碰到妖族了，妖族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 因为有天狐本源玉牌！那些妖族定然不敢动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枚本源玉牌，才能远远的散开气息，让妖族不设防备。 江北心中莫名地发酸，发痛…… 他自然清楚夜莲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他今早来教坊司的目的，就是为了从夜莲这里知道一些妖族如今的动作，或者是它们的目的…… 但夜莲却没办法回答，可能是不知道，可能只是因为不想背叛自己的族人。 哪怕就算不回答，自己也并不会因此怪她什么。 但她却不愿意让自己不开心，将自己与妖族平等的放在天平的两边，无法分辨出到底孰轻孰重。 可如果……夜莲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只是为了向自己解释她不知情，才凝聚出了这枚本源玉牌……江北甚至不敢往这方面想！ 哪怕夜莲是个妖女，是青丘狐族的圣女，但她却从没有对不起过自己一分一毫。 江北的呼吸愈发急促，越是往深了想，心就是越痛。 “这个恋爱脑……怎么这么纯啊？”江北忍不住苦笑。 仰头，看了看天色。 还有将近半个时辰。 江北收起了提前过去的想法，转身，再一次朝着后院走去。 进入了三层小楼。 推开房门之时。 却见，夜莲神色慌乱地靠坐在床头。 在江北离开时，夜莲是已经睡着了的。 但现在，却被发现了自己是装睡，也连心里那叫一个羞愧啊…… “夜莲姑娘，刚刚不是睡下了吗？”江北脸上带着笑意。 夜莲：“……” “公子，怎的突然回来了……”夜莲神色慌乱，仿佛是不想与江北对视一般。 江北无奈地走了过去，坐在夜莲的床榻边缘，苦笑着道：“我若是不回来，夜莲是不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让我徒增对你的愧疚？” 夜莲呆呆地抬起头，看向江北。 那只小狐狸捂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往下滑动，留出来一个缝隙偷看。 什么意思…… 难道，公子发现了那枚玉牌是夜莲姐姐的本源之力凝聚而成？ 夜莲也是闪过一抹慌乱，显然也没想过……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说给我就给我了？就不怕我偷偷拿出去卖掉不还给你了？”江北半开玩笑似地问道。 “不怕。”夜莲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她的神情莫落。 “此行通州，公子有性命之忧，可夜莲困于教坊司，除了这枚玉牌之外帮不到公子了，也猜不到妖族的动向。” 江北心里一咯噔。 果然，他最不想见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第169章 戳中痛处 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 “公子，我有些冷……”夜莲轻声开口。 能不冷吗，天狐本源都快要抽干净了…… 江北向里靠了靠，夜莲缓缓伸出手，头枕在江北的腿上，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公子……再陪夜莲一会儿行嘛？”夜莲撒娇道，声音极为虚弱。 “让你乱来。”江北轻轻揉了揉夜莲的脑袋，无奈道，“在外面等了我一夜，不着凉才怪了。” 夜莲缓缓扭了扭身子，仰头看向江北，眼中尽是柔情：“因为想见到公子嘛，也想……公子进门时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夜莲没有其他的奢望，只想公子能安全归来……” 江北轻轻刮了刮她的琼鼻，千万言语藏在腹中，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哪说出来。 脑海中。 小魔魂又一次哀嚎了起来。 “厉害！厉害啊！此时无声胜有声！” “魅魔！绝对是顶级魅魔！” “把堂堂青丘狐族圣女，这一代的天狐血脉的圣女拿捏成这个样子！主人您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修炼别的魅魔功法了？！” “我懂了！怪不得你非得留下几魄，原来是给我那个还没出世的魅魔妹妹魔魂留着的！” “主人，我不怪你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魅魔妹妹？” 江北额头上顿时多出了几根黑线。 草！ 把脑袋里那个小魔魂给忘了……而且刚刚为了确定这枚玉牌的成分，他还打开了自身识海与外界的连通，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就导致，魔魂在识海里看完了一场大戏。 至于怎么关这个“通道”？其实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儿而已。 “主人，主人！请让我再看看您精妙绝伦的表演！” 魔魂又在识海内嚎叫了起来。 如果此前。 它是被江北连哄带骗的认了命……那么现在，就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太强辣！ …… 好在，江北这一头黑线，没有被夜莲发现。 夜莲轻声开口：“公子……这次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要睡了。” 虽然疲惫，但这声音中却满是喜悦。 夜莲猜测，公子肯定知道了那个玉佩是什么，所以才会特地回来……她的心，公子肯定也都看清了。 因此而欣喜。 “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可能也要走了。”江北轻轻抚着夜莲的后背。 闻声，夜莲的身子，则是又不舍地向江北这边靠了靠。 没到一分钟的时间，夜莲的呼吸再次平稳了下来，她睡着了。 不过在睡着之前、最后那仅存的一点意识，她又抱紧了江北一些…… 虽然嘴上说着夜莲睡着他就会离开，但这次，江北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卡着时辰去吧，无所谓了。 江北靠坐在床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沉沉睡下的夜莲，心中莫名有些复杂。 想不到未来，看不穿以后，妖族和大乾、夜莲与自己，早晚有正面开战的那一幕，只能想尽办法从中周旋。 换句话说。 就算此次妖魔想要掀翻大乾的目的没有实现，妖魔邪魔各方作鸟兽散，狐族退回青丘，但作为这次的组织者…… 到时的帝君无论是叶红雨还是叶凝霜，会看着自己的领域内有一个随时可以积蓄力量再次爆炸的炸弹吗？ 还真是让人头大。 半个时辰过去了。 江北这才缓缓起身，将夜莲放下，至于那个环抱着自己的姿势，江北只能将一旁的枕头拿过来塞到她怀中。 夜莲额前微微皱起的眉头，也随着重新有实物入怀，而缓缓消了下去。 江北推开房门，临走前还警告了一下小白：“不许打扰了夜莲睡觉。” 离开后，江北的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屋内。 小白满脸都是凄苦，轻轻地跳在夜莲的枕边，坐下，两条前腿却在撑着身子。 眼中都是满满的疑惑。 夜莲姐姐可能是真的睡着了，她也看不懂夜莲姐姐为什么要把最宝贵的东西，说拿走就给拿走了…… 她想不通，无奈地将那两只前腿也收好，“揣”了起来，趴在了夜莲的枕边。 只是她睡不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痴痴地看着夜莲的睡颜。 …… 不多时。 江北已经到了皇城。 可此时的皇城大门外。 只是这大门口，分别有着上百人分居东西两侧，互不相让…… 左侧，赫然是以唐今朝为首！ 而右侧，则是柳益阳。 双方年轻一代的领头人，后面是一百个六品以上的修士！ 左边的太学院阵容是六品为主，至于右边……基本都是五品以上的。 而且太学院阵容中，基本都是中年相貌，年轻的、看起来二三十岁但实际年龄已经不知道多大的也有，但多说也就只占了两成。 反观右边。 八成都是年轻样貌，尤其是那柳益阳，更是恨不得拿鼻孔对着对面的唐今朝。 别的不说，今天必压你太学院！ 带着一堆老登过来，还惦记着上通州去斩妖除魔呢啊？你们还会那个呢？ 但实际情况就是…… 六品的君子大儒，对上五品的修士……还真不好分高下。 实在是大儒的手段太过变态，他们那一身浩然正气，就是无解的存在，根本就不跟你讲道理。 哪怕是再纯正的真气，也得被这浩然正气压着打！ 江北硬着头皮，站在了中间，看看左边的唐今朝，又看看右边的柳益阳，微笑道：“那个，都到了哈？” 唐今朝：“呵呵。” 柳益阳：“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这双方显然是都没给对方笑脸，加上太学院和镇魔司本来就积怨已久，不对付。 让这双方同行，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虽然江北与各自的领队关系虽然还不错，但他们背后的真正主力……没有一个能看得上自己的。 这个毋庸置疑。 毕竟他只是一个“凡人”。 江北暗暗点了点头，明白了此行问题的关键点，先对柳益阳笑道：“才一日不见，柳兄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柳益阳对江北拱了拱手，不管镇魔司的修士对江北态度如何，起码他对江北还是敬佩的。 “江兄谬赞了，才一日，就算精进也精进不了多少，我如今才刚刚入品，还有很长的路要随师兄师姐们走。” 柳益阳脸上带着笑意。 “倒是让我没想到的是。” 柳益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冷，冷笑道：“看来太学院也是真没人了，派出来个还没入品的儒生来带队。” 率先发难！ 唐今朝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绿了！ 这是被戳中痛处了！ 但这句话说完后，反倒是镇魔司这边的人，面色骤变！ 第170章 皇城前骂战！ 坏了！ 这事儿，怎么没人嘱咐一下小师弟啊！ 镇魔司怕的可不是太学院这帮大儒的什么手段，就算双方再不对付，但也不敢直接开干。 顶多就是动动嘴皮子。 这种斗法方式，被太学院的那帮腐臭儒生们称为文斗。 但实际上…… 就特么是在那骂街！ 尤其是这帮君子大儒……他们有个毛的君子风度？ 给他们惹到了，真能把你祖宗十八代给不带脏字地问候一遍。 更是在骂出了激情之时，他们还能编着花样、诗词歌赋一起往你脸上招呼。 就导致他们只知道这帮儒生在问候自己家人，但又听不懂是怎么问候的……就很让人气愤，偏偏还没办法反制对方。 真要是被问候上头了，撸胳膊挽袖子要揍对方，人家反手就是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才学不足就回家多看看书去。 然后再轻飘飘丢出来一句：没脑子的蠢货。 这种话……一旦说出来，真是让人气得恨不得去撞南墙。 在太学院的儒生们看来，镇魔司那帮修仙者，也不比军中的武夫强哪去，就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镇魔司的人看太学院这帮人……纯纯就是一群色篮，除了骂人别的啥也不会。 打又没法打，骂……就是被对方单方面用语言蹂躏。 远了不说，就在场的镇魔司这一百个大修，哪个不是天赋强大的人？哪个没有过年轻气盛的时候？ 早年间，又有几个没被太学院的儒生们给骂得狗血淋头？ 但这样，对他们心境也是一种历练！所以双方这样不对付的状态才一直持续到了现在，都没有被调和。 原因无他。 被骂的修士们，他们回到镇魔司，在师兄师姐们的教导下，发愤图强、努力修炼！ 虽然明知道，就算修为强大了，以后可能也找不到什么机会亲手报当年的被骂之仇…… 但是！ 如果换个角度想想…… 我修为上去了，寿命就长了，你们这帮儒生入品的难度可比我们高太多了，就那么几十年的好光景，若是没能入品，最终寿元耗尽变成一捧黄土…… 岂不快哉？！ 但最痛的事，莫过于……在今天这种场合，他们又看到了当年各种问候他们家里人的儒生。 不敢开口。 只能用自身真气、修为来震慑对方。 好好看看，我可是五品大修了！ 但如今，万万没想到，小师弟却主动挑起事端，问候起了对方带头那个唐今朝！ 谁不知道，这唐今朝作为王大儒的传人，那嘴可是毒得不行，一肚子的坏水儿！ 此时后悔也晚了。 这种事，他们也没法嘱咐啊！ 总不能旧事重提，再说起当年的一把把辛酸泪？ 看着那太学院大儒们逐渐亮起的双眼，镇魔司众多五品大修，脊背莫名发寒。 就一个感觉：要完…… “我当是你们镇魔司这些年出息了，能有这么年轻的五品修士了？待我定睛一看……嚯！” “竟然是个九品大修！” “何其悲哀、何其悲哀啊！”又是一人连连摇头。 “这年头，区区一个九品修士，都能站在镇魔司众多五品镇魔卫的最前方了？” “看来我当年还真没骂错你们，连最基本的礼都不懂。” 又一个中年儒生扶须笑道：“不若今天便告诉告诉你们，今朝乃是我太学院祭酒先生的学生。” 身后的镇魔司众人有些懵逼。 不对啊…… 怎么感觉，这帮太学院儒生的功力减退了？ 嘲讽人都带漏洞的了？ 祭酒弟子又能如何？不还是个没入品的吗？反观我们的柳益阳，年纪轻轻就已经入品了！ 孰高孰低，还看不出来吗？！ 顿时，一个五品镇魔卫冷笑道：“祭酒弟子又如何？益阳乃是我镇魔司司监的弟子！” 中年儒生惊讶：“哦？镇魔司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吗？司监弟子才九品？” 那镇魔卫继续道：“呵呵！你们太学院祭酒的学生，可还没入品！” 中年儒生面色复杂，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说你们镇魔司的人傻，你们是真不精……莫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厚积薄发？” 镇魔司众人：“……” 中年儒生朝着江北拱了拱手：“就如江大人，他可是要一举冲击六品的存在，人家压根就不需要经历下三品。” 这事儿在太学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最近祭酒大人没少找他们开会，针对一举突破君子境的方式。 然后一问，才知道，是江北要直接凝魂冲击君子境！ 那中年儒生撇了撇嘴，露出不耐烦的态度。 “算了，跟你们说这些也没用。” 镇魔司众人：“？？” 感觉心态有点崩。 不是，人家江大人咋地的……跟你们太学院有啥关系？ 哦草，差点忘了，这江北和那个老祭酒走得很近！ 这也是个修文道的！ 四舍五入，这江北也是半个太学院的人！ 这下，心态彻底崩了。 于是。 接下来，就是太学院这边单方面开始输出，尤其是其中一大部分，都找到了当年被骂过的镇魔司小修士，没想到如今已经五品了。 甚至太学院众多大儒之间还在沟通：诶？这个你骂过？巧了，我也骂过他！我不光骂过他，还骂过他身边那个！ 啧啧啧，这些年不见，见到他们，嘴又痒了。 尤其是其中还有那不当人的，针对这场单方面碾压的骂战，还在给唐今朝进行讲解。 “镇魔司的这帮修士，没什么脑子的，只要稍微给设个坑，稍微带两句铺垫吸引一下，他们就以为自己这次能行了，跳坑跳的比谁都快。” “这个时候，稍微来几句诗词，他们就破防了，这个时候就算你的诗词是赞美大地、赞美花花草草的，他们也觉得你是在骂他们。” “因为他们根本就听不懂。” 唐今朝眼睛顿时一亮。 点头，悟了！ 再看镇魔司那边，大家的脸色都差不多……都是绿的。 尤其是柳益阳，哪经过这种场面啊？！ 这些年他就知道太学院那帮儒生里，就没几个好人……得益于镇魔司上一代经历的痛苦太多，对柳益阳这一代保护的很好。 尤其是柳益阳这位天赋极佳的，更不能让他和太学院那帮儒生碰上！ 这种天赋越强大的，就越是容易产生心魔。 没想到…… 今天还是栽了。 而江北…… 他很想说些什么。 但这帮大儒的攻势实在太快，导致他根本就插不上嘴。 第171章 震撼人心！ 对面的镇魔司团队，面对如此凶残的太学院团队。 根本提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力。 反观太学院那边，面色诧异。 而且那个表情，实在是有点复杂，从中解读一下，大概能分为几个方面。 “我还没发力，你们怎么就倒下了？” “这帮镇魔司的修士现在怎么这么不抗骂，这才刚问候到爷爷辈，就破防了？” “诶诶诶？最前面那个小修士，这脸怎么都绿了？别讹人昂我可警告你！” “后悔啊，这炮火开的太猛了，现在的镇魔司已经没有当年的样子了！悲哀！何其悲哀！” 江北忍不住扶了扶额。 虽然他也没法去阻拦太学院这帮大儒，但是……他可以宽慰宽慰柳益阳啊！ 这就是江北的打算。 这不就赶上了吗！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酝酿好情绪，站了出来。 “停！” 随后，各方看了看，然后满脸无奈地朝着柳益阳走了过去。 来到他近前。 柳益阳的目光呆滞，脸色发绿，身体都在颤抖着。 作为此次镇魔司出行的“领队”，他刚刚受到的炮火是最凶猛的，今天，他感觉自己的新世界被打开了，就是这个打开的方式……既斯文又特么有点残暴。 “柳兄？”江北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可惜，柳益阳完全没搭理他。 江北：“……” 伸出手，在柳益阳的面前晃了晃，同时开口：“柳兄！太学院的大儒来了！” 话音落下，柳益阳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瞳孔开始扩散！ 这哪里是简单的把心态给骂崩了，魂都要给气飞了！ 好在柳益阳毕竟也是入品的修士，人家是镇魔卫！ 虽然他承担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承担的痛，但他今天能站在这里，作为领队，他的天赋在此刻已经一览无余！ “没必要，大家和气生财。”江北拍了拍柳益阳的肩膀。 “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气坏身体谁如意……”江北开始安慰。 柳益阳的眼角又开始抽搐，江北及时收住。 “今天这事儿，双方各退一步，就算过去了，如何？”江北转头看向太学院那帮人。 唐今朝点点头。 也知道这是在皇城门口，闹得太难看不好。 所以，他们刚刚才集中火力进行一轮爆发，直接将镇魔司打得溃不成军。 可是…… 现在的场面，就很微妙了。 在太学院这帮人看来，江北是隶属于太学院阵容中的，毕竟刚刚在他们开骂的时候，江北没站出来阻拦。 现在他们骂完了，江北出来假模假式地拦了一下……稍稍宽慰一下镇魔司那边的人。 让镇魔司硬生生吃下了这么一个哑巴亏，挨了一顿骂，心里顿时畅快无比！ 虽然就算江北不拦着他们，他们也做不出来什么反制手段。 双方……谁先动手谁就输了！ 而在镇魔司众人的角度看来……江北虽然是太学院阵容的。 但现在，他却愿意站出来，站到自己这边阻拦太学院继续开火，甚至还宽慰柳益阳！ 何其让人感动的一幕啊！ 这年头，竟然还有明辨是非的儒生！ 一时间，他们对江北的好感急速攀升。 趁势，江北默默退到双方中间位置。 江北先是朝着太学院众人躬身施了一礼，随后又对着镇魔司这边同样施礼。 挺直腰板，朗声道：“诸位，此行我们应该同仇敌忾，别忘了我们此去为何？” “通州那广袤大地，还有千万凡人在等着我们！各位如今虽是入品踏入修行一途，可曾经，不也是凡人出身吗？” “今日我等若袖手旁观，他日祸临己身，谁又会为我们摇旗呐喊？！” “江某不过一介凡人，却也愿意赌上性命，走这一趟通州！” “诸位太学院的文道前辈们，镇魔司的各位修仙前辈们，江某不才，却也不是那等空口白话的人，无力调和太学院与镇魔司积沉已久的矛盾。” “只希望，今朝兄，益阳兄，能在此行卖江某一个面子，不再起这等无意义的争端。”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点头。 所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那一句：今日我等若袖手旁观，他日祸临己身，谁又会为我们摇旗呐喊？更是让人震撼无比！ 他们同样是凡人出身！江北就算是凡人，却站在了唐朝文武百官的最前面！ 他尚且不惧危险……我们怎么还能给他添乱？！ 此刻，就连太学院的众多大儒，都有些惭愧。 脸上带着干笑，看向刚刚被自己问候的镇魔司修士，尴尬地点了点头，算是道了个歉。 虽然没有直接开口道歉，但太学院这帮傲气十足的儒生能在得胜而归后如此……实在也是让镇魔司的修士们感到惊讶不已。 再看看那个江北…… 这个时候他们要是再端着，除了再挨一顿骂，好像也没别的下场了。 没必要，一切以正事为重！ 尤其是唐今朝与柳益阳，这二人都对江北的“请求”表示同意。 他们这二人，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双方身后这百人入品修士的态度！ 就比如现在，起码是能和平相处了。 这种局面，在不起冲突之前，是绝无可能的。 所以一味的预防他们的冲突，还不如大规模的爆发一次，直接导致让其中一方受伤。 随后，可操作空间就大多了…… 稍微引导一下，就能让他们的情绪起来，开始自责，还会觉得自己站在他们那边…… 再咄咄逼人就不好了。 果断握手言和！ 江北长出了一口气，起码，出行前的最后一个准备做好了。 现在，就是等待时间了。 不多时。 皇城的大门自内而外缓缓被打开。 朝堂的文武百官列队而出。 被围在中间的，赫然是叶红雨的龙辇！ 那一头白发依旧惹眼。 被这个女人亲自出来送行，江北总有一种即将要被“送上路”的感觉。 再想想家里那位…… 江北轻轻吸了一口气。 待到这一行人走出皇城大门。 江北上前，躬身施礼，“微臣启奏帝君，太学院、镇魔司双方共计两百零二人，随时可以出发！” 叶红雨从龙辇上缓缓站了起来，踏在地面，朝江北缓缓走来。 第172章 叶凝霜擂鼓，国运再显化！ 待到太监将昨日叶红雨在朝堂上口述的内容写在圣旨上，与那柄叶红雨赐下的七星灵剑交给江北时。 身后这两百来人，都是眼热无比。 江北知道。 他们可能不惦记着叶红雨的圣旨…… 而是手中这把剑，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入手微凉，而且其中好像有气息在流转着。 与胸口处那枚由夜莲自身天狐本源凝结而成的玉牌，有些类似，但其中的气息强度，却是天差地别。 不过已经足以说明，这把剑是个好宝贝。 江北朝着叶红雨身后的众多大臣看去，大致扫了一眼。 发现叶凝霜并不在其中，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 江北并没有特别失落，这种送别的戏码，还是少一些吧，容易让人这一路都怀念温柔乡的滋味。 就算叶凝霜是三品返虚的大修……昨晚二人鏖战半宿，还是头一回，今早也不是说能起床就能起床的。 “时辰不早了，也该出发了，江将军。”叶红雨面色平淡地道。 江北僵硬地点了点头。 而身后的文武百官，也在这一刻齐声道：“吾等为江将军送行！” …… 一行数百人。 浩浩荡荡地朝着帝都城的北城门走去。 沿途，也自然惊到了很多百姓，看到这等阵仗无一不瞠目结舌。 江北走在最前方！ 经过上次的事，大家或是亲自见到过江北的身影，或也是对他有所耳闻。 在他身后左侧分为了两种不同的人。 左侧，是百余穿着白色长袍、背后绣着“镇魔”字样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一定出自帝那个最神秘的部门——镇魔司！ 而另一侧穿着儒生长袍的，不用想，一定是出自太学院！ 如今，他们这是要去哪？ 而后方。 是女帝，以及穿着官袍的文武百官！ 好在，从皇城的大门，到北城门这一段路，以达官贵人居多，并没有多少平民百姓。 但饶是如此，随行的人也在逐渐增加。 到达北城门时，已经多达万人！ 站在城门口，江北转身施礼道：“帝君，以及诸位同僚留步。” 他看向那两百多人，朗声笑道：“接下来的这段路，是崎岖还是蜿蜒，都得咱们一同前行了。” “走！”他一挥手。 一众人，已经走出了帝都城。 可就在此时。 “咚！咚！咚！” 擂鼓的声音，突然自后方传来了擂鼓的声音！ 众人脚步停下。 江北像是心有所感一般，猛然抬起头，看向城墙之上！ 那道穿着淡粉色长裙，挽着妇人发髻的窈窕倩影，以及那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边纹绣大鼓！ 她手中的鼓槌，重重落在鼓面上。 每一击，那与她身形根本不成比例的大鼓，都会明显的震颤一下。 而这方天地，仿佛因为她的鼓声在震动！ 江北的内心也在震荡！ 她到底还是来了……只是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为自己送行。 江北的双眼一瞬间有些模糊，这双脚，却怎么都迈不开。 叶凝霜也微微侧了侧脸，想用余光去看江北…… 江北从未感觉自己的视线那么好，这十米多高的城墙，如此远的距离，他能看到叶凝霜眼角的晶莹泪光在缓缓落下。 但下一瞬，她又转回了头，不再看身后的江北，也生怕被他看到自己哭了。 她高高举起鼓槌，重重落下。 仿佛每一次敲响这个大鼓，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 “咚！” 那让天地震颤的声音，再一次传出！ 这脚下的震荡，也再一次清晰起来！ 起初，江北还只是以为这是自己心中激荡导致出现的错觉？ 直到…… 他的余光看到了身后的柳益阳、唐今朝等一众人。 他们的目光同样惊诧无比，甚至有人，眼中是慌乱的，仿佛一时间还没有搞清楚，这如“地震”一般的震荡到底是因为什么？ 与此同时。 那城门之内的文武百官，也几乎是相同的表现！ 他们大惊失色！ 满脸恐惧地仰起头，努力地让自己稳住脚步，而他们身后那些跟随而来的百姓们，也因为这突然到来的震动神色慌乱无比。 有的甚至已经跌坐在地上。 呆滞地看着天空。 或是哀嚎声漫天而起：“老天爷，老天爷……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也有猜测的声音传出：“地动，是地动了！这帝都城地动了！” 可这地动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帝都城？！ 莫非，又有妖魔作乱？如上次起蛟那般？！ 可这震荡的，除了大地，还有天空！ 肉眼可见，天空也在震颤着，那天上的云彩也因为这样的震动而溢散开来，这一幕是所有人此生都不曾经见到的画面！ 也包括了，叶红雨身后的文武百官。 他们心有所感。 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惊声喊道：“不是地动！是鼓声，鼓声导致的震动！” “咚！” 那鼓声每传出一道，便是加剧了一分天地震荡的程度。 有人看到了城楼之上的女子，顿时认了出来：“是明月郡主！明月郡主在擂鼓！为江大人送行！” 可是没人能猜到，为何这鼓声，能让天地震动。 唯有还站在原地，仰头看向城墙的叶红雨，面色阴沉似水。 “咚！” “咚！” “咚！” 此时，城墙之上的叶凝霜，像是彻底拼尽了全力！ 连续地用手中的鼓槌，朝着面前的大鼓击去！ 就连原本还能站在原地的叶红雨，身子也明显地摇晃了几下。 下一刻！ 天空之中的白云，彻底被震散！ 随之出现的，是一道白光！ 这一幕，在场的众人可太熟悉了！ 尤其是太学院的那些儒生，万儒围城那三日，他们基本都参与到了其中！ 见过这道白光！ 而镇魔司的修士，对这道明亮的白光，也同样熟悉无比，因为镇魔司除了要守护帝都之外，还有着极为重要的一个职责——监察国运的变化！ 在儒生们的眼中，这白光是极为浓郁的浩然正气，在镇魔司的修士眼中，这白光是极为浓郁的真气，在后方的入品武夫眼中，白光之内藏着的是滔天气血！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 这是…… 国运！ 可江北却没有看向天空，他在看城墙之上，已经摇摇欲坠的叶凝霜！ 她终于回头了。 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轻轻地喘息着。 与江北四目相对，她重新撑起身子，举起那颤抖着的手，举起手中的鼓槌，再一次朝着那大鼓击去！ “咚！” 这一击之下，她的身子彻底瘫软了下来。 扶在城墙上，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下方已经呆滞了的江北。 与此同时。 天空之中的白光，突然凝结到了一起！ 一道纯白色的光束，朝着江北的身体灌入！ 叶凝霜缓缓张了张嘴，似是在说着什么，江北听不清，但却能看到她的口型：我在家等你…… 第173章 国运入体！ “国运入体！” 一旁的唐今朝瞪圆了眼睛，惊声喊了出来。 实际上…… 这么明显的画面大家都看出来了！ 用你喊啊？ 镇魔司那帮修士不禁撇了撇嘴，但也不敢嘲讽…… 嗯，平和一点，你好我也好。 江北没有理会他们，双眼在看着城墙上的叶凝霜，目光复杂。 她在做什么？ 将作为宗室之首的国运，灌入到自己的体内？ 失去了国运，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江北有些无法理解。 待到一切结束，江北的体内多了一股莫名的感受，很难形容，似乎又多了一股不同的力量在流转着。 只是这股力量不能为他所动用，只能感受到它存在着，却无法触碰，甚至不知道它藏在了哪里。 江北也感觉很是无语。 如今，他的体内有三种不同的力量，其一就是那本劳什子真魔功带来的魔气，是最为庞大的、也是他能直接利用的，也是这股力量，让他成为了一个七品凝魂境魔修，虽然魔源精纯、魔气充足，足够冲到六品入魔境，但因为有魄的缘故，三魂无法凝聚……卡住了。 另一股则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在文圣殿前的论道，又经历了万儒围城之后……文圣心情好，给了点浩然正气玩玩。 但别看就这么一点浩然正气，作用却是无比夸张的——能彻底将魔气给隐藏起来！ 这两股能量，天克！ 剩下的就是这第三股能量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国运…… 硬要说，其实还有第四股，不过是外力，夜莲给他的天狐本源。 江北暗暗叹息了一声，夜莲那边的恩情已经难以消受了，如今再来一个叶凝霜，此行的压力徒然增大。 尤其是这女人，明知道自己此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却还是做了这种事。 不是无法理解，正是因为知道她不想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发生，也要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都做出来！ 江北看着城墙上的叶凝霜，心中五味杂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凝霜的脸上重新撑起笑容，轻轻地朝着江北挥了挥。 似乎，是在告别。 那个口型，似乎是在说：不送你啦。 随后，侍女青鸾也走了过来，搀扶起了叶凝霜，走下城墙，不见踪影。 甚至，她这位宗令都没有下去和女帝打个招呼，行一个君臣之礼。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转身看向满脸呆滞的众人，一挥手，“走！” 他没有去寻找叶凝霜，并非是有这么多同行之人在等待着他，碍于面子让他们在这再等上半天。 诚然，很想回去问问，叶凝霜为什么要这样…… 但是，他担心自己回去之后，就再也离不开帝都城了……去他妈的通州吧！也去他妈的妖魔邪祟吧，老子要在家天天和娘子造娃！ 但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江北已经感受到了压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担子。 为了叶凝霜，也为了夜莲那个傻狐狸精…… 江北以及这两百六品以上的大修，再次踏上前往通州的路！ “江兄，刚刚那位……”一旁的柳益阳终于忍不住了，纠结了良久才开口。 “我娘子。”江北笑着应了一声。 “如今的宗人府宗令、明月郡主？”柳益阳问道。 江北点了点头。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柳益阳还是难掩震撼，“她竟将国运都、都……” 说不出来下半句了，太难以置信！ 不管江北是郡马还是驸马，都只是一个有着别样身份的赘婿而已。 作为赘婿，能让自家夫人如此对待……可谓是闻所未闻！ 一般作为赘婿，那家庭地位都是特别低的，每天给夫人端茶倒水都是常规操作，甚至有那地位实在太低的，连洗脚水之类的都得负责。 尤其是太学院的儒生们，对江北更是佩服不已！ 什么让人的人当赘婿？除了那极极极少数的自由恋爱，但是女方家族势力过大……不得不为了爱情当这赘婿。 但那绝大多数的，都是因为家庭条件实在困难，不当赘婿这辈子都别想娶妻生子，当然，当了赘婿的好处也是很大的，除了家庭地位低这么个劣势之外，女方很多时候都会在事业等方面扶持一下这个赘婿。 而书生这个范畴，尤其是那些不出名的小书生，就是赘婿的重灾区。 若非是在场这百位大儒有天赋，才学过人……进了太学院，又文道入品成了太学院的一名老师。 单说家庭，不考虑修为的话，可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要么入赘为婿，要么继续努力。 还是那句话，哪个有钱的家庭，会让孩子苦逼呵呵地走文道啊？！ “对了，今朝兄，刚刚你说……国运入体？是什么意思？”江北转过头，看向唐今朝。 “国运入体，就是……”唐今朝正是满心钦佩的时候呢，突然被江北一问，傻了。 “就是国运入体啊。”他呆呆地回应。 江北：“……” “我换个问法吧，这国运入体，有什么用？”江北又问道。 “这……这就代表江兄身上有国运了！” 唐今朝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赶忙给向后给眼神儿，求助于身后的大儒们。 但可惜…… 太学院的人，让他们作点诗词还行，对于这种东西……他们也没那么了解。 文道修士，远没有修士与武夫那种对境界的执着追求，他们更讲究一个水到渠成的突破。 也就还是没到上三品……你看看古往今来那些上三品的大儒，他们最强的不是才学。 而是…… 找装逼的机会。 有装逼的机会一定要装！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也得装！ 就比如王大儒，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而且必须装得满、装得润、装得让人明知道他在装逼，但还得拍手叫好！ 要是王大儒在这，就算他不知道国运入体有什么用，但也能给你白话上半个时辰，各种分析以证明自己的才学过人…… 一旁的柳益阳振奋了！突然沉声道：“国运乃是气运的一种。” “咳！”他干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毕竟…… 他可是镇魔司的修士！ 而镇魔司最重要的一个职责，就是监察国运的变化！ 他们也是前夜国运震荡之时，除了叶红雨与叶凝霜二人之外，还能感受到国运震荡的人！ 而对于修士的气运之说，他们可是再了解不过。 第174章 行走的王朝 “气运，是吾辈修士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比什么家资源都要重要！”柳益阳认真道。 “哦？”江北有些意外地看向柳益阳，没想到他能明白这些……但转念一想，镇魔司，那没事了。 “益阳兄请讲。”江北拱了拱手。 “通俗来讲，气运又是运气……一个人的运气好坏，有的运气好的人，出门就能捡到钱财。” “照你这么说，气运足的修士出门就能捡到灵石、灵晶？”唐今朝瞥了他一眼。 柳益阳被噎了一下，干咳一声没搭理。 主要还是在皇城前的经历实在太惨痛，这辈子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他干笑着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形容。” 唐今朝：“……” 柳益阳继续解释道：“修士如果有了气运，捡到灵石、灵晶都是小事……万一走在路上，捡到稀世珍宝、进入洞天福地、仙神墓葬获得大机缘……” 江北扯了扯嘴角，仙神墓葬他倒是不考虑了，但是他肯定得去一趟魔祖葬地。 只是这前者是获得机缘的地方，后者是有可能送小命的地方…… “这就是修士气运的重要性，远了不说……就比如我等，身上都是有气运的。”柳益阳干笑道。 “我们能进入镇魔司修行，有师父、师兄师姐们一路保驾护航，不缺修行资源……” “那照你这么说，我在文道上的才学，也是气运导致的？”唐今朝忍不住问道。 “是天赋，而天赋也是气运所致。”柳益阳点头，“包括你能进入太学院，成为祭酒大人的接班人，与气运密不可分。” “……” 这说法，倒是有点意思了。 “可你说了，这是修士的气运，但今天是国运，这王朝国运，与修士气运，应该是不同的吧？”江北问道。 柳益阳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差不多，但又有些不同之处。” “国运决定了王朝的命运和发展的趋势，如果国运安稳，这个王朝便可以蒸蒸日上，反之……就如同如今的大乾，受到妖魔冲击，导致国运震荡……” 众人都似懂非懂。 就连镇魔司那些人听到这后，也都竖起了耳朵。 显然，柳益阳这个小师弟，还是有点自己的见解的，这就是天赋导致。 “国运和气运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柳益阳继续道，“修士无法使用，但也有一些邪修，专门掠夺修士的气运。” “也有靠着‘运’来修炼的，就比如与我们此行的通州接壤的金元萨满，萨满教的修行方式就是在修‘运’，他们靠着百姓提供的愿力来修行。” “但在大乾，百姓的愿力是凝聚国运最重要的因素，所以大乾成为了王朝，而金元……说是个小国，实际上就是个教派而已。”柳益阳撇了撇嘴。 看得出来，他很瞧不上萨满的修行方式。 “但是……” “到了宗令以及帝君那种层次的人，对国运的理解就更深了，有可能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直接使用国运来对敌。” 他压低了声音：“但是想要靠着国运修炼不可能……除非能将国运……炼化。” 江北自然知道，以及导致柳益阳不得已压低声音说出这句话的原因。 通神骨可以炼化国运！ “至于明月郡主将自身的国运转移至江兄身上……” “其实有可能，就是明月郡主在担心某些特殊的情况发生。”他目光深邃地道。 “换句话说，明月郡主给了江兄一张保命的底牌，也是给我们所有人一张保命的底牌。” 江北有些意外：“益阳兄何出此言？” 国运加身，倒是成了个保命底牌？ “江兄，我不敢断言，只是一个猜测。”柳益阳做了个深呼吸，又回头望了望身后，帝都城门早已消失在视野中。 这一行人都是修士，而且如今通州事态严重，自然不可能单靠着一双腿，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如今的众人，已经组成了一方阵法。 看似慢悠悠地走，实际却行的是日行千里的速度，预计天黑之时，便可抵达通州！ 也是因此，才刚刚唠了几句，那城门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若是遇到了特殊情况……”柳益阳沉声道，“危及到了江兄性命，国运便会触发。” 江北了然，被动的…… “因为你的身上有国运，就是已经与王朝凝结在了一起！”柳益阳挠了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若是真的身处险境，王朝气运便会自发护住，就如数日前一样。” 这话一出，众人尽是明白了！ 万儒围城之时，国运显化！后来江北才明白，那是国运在自保！ 只是这个自保的手段很柔和…… 但如果是……国之将亡呢？ 众人都不是傻子，哪怕是太学院这些大儒不懂，但他们大都经历过那次的国运显化啊！ 所以…… “那岂不是说，如今江兄就相当于一个行走的王朝？”唐今朝瞪圆了眼睛。 柳益阳认真地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 “如果江兄濒临陷境，有性命之忧，王朝不会看着他体内的国运消散，可能在王朝的视角中，江兄就是宗令，甚至是如今的帝君。” “到时江兄体内的国运自然可以动用，我猜这也是明月郡主为什么要将自身气运转移到江兄体内的原因。” “嘶！”江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换句话说，叶凝霜是把她的保命底牌给自己了？ 他忍不住苦笑。 尤其是此时。 柳益阳还在补刀：“但如果江兄体内的国运一旦动用……真正的王朝国运也会再次震荡，严重受损。” “在明月郡主心中，哪怕是王朝倾塌，貌似也不如江兄的性命重要。” 众人：“……”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没啥可说的。 酸了。 天色擦黑。 众人终于抵达了涿州的边境小城，远远地看向通州大地。 “前面便是通州地界，我将阵法解除，大家稍作休整。”一位四品镇魔卫开口道。 众人点头。 而在江北的眼中。 前方这片大地的上空，似有黑气的气息沸腾着，一望无尽。 第175章 噬魂幡已成！ 阵法解除后。 大伙都坐了下来开始休息，毕竟前路漫漫，危机四伏，得休整好状态。 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直面在通州境内的妖魔邪祟。 帝都城内有妖族的探子，这是一定的，所以他们此行大概率也会被探查到…… 但消息的通报应该没有他们赶路更快，所以暂且来看……或者说未来的两天内，他们只要不是特别冒进的情况下，都是安全的，而且也有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阵法不能在通州内持续使用，不然很容易被妖魔给察觉到，到时可就完犊子了。 他们就只能腿儿着走…… 就算他们都是入品修士，脚力不俗，但想走到从涿州边境走到安庆府城，怎么也得两天时间。 但此时，大家都有些诧异地看向江北。 大伙行走了一天，都有些累了，反倒是江北……还在那站着，遥望着通州的方向。 众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纷纷回头。 天色刚刚擦黑，莫说大家都是修士五感过人视力极好，就算是个凡人也能看得真切。 江北看的方向…… 啥也没有啊！ 一片荒地，还连个边城的影子都看不见呢。 众人都有些不解，而且顺着江北的目光方向看……他好像还不是看前方的荒地，他的目光微微扬起。 像是在看着天空。 唐今朝愣了一下，随后在心中大骂不已，这个装逼犯！在这摆造型装逼呢！ 随后，他也猛地站了起来。 眉头紧锁，顺着江北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留一个背影在众人面前。 众多大儒见状，都懂了，也纷纷站了起来，目光深邃。 众多镇魔司修士：“？？” 但他们都不知道。 此刻，江北的眼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黑雾！ 极其浓郁的黑雾在空中，似在沸腾、翻滚着一般！ 这是什么？ “江兄，你在看什么？”与此同时，耳边终于传来了极为低沉的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 江北的神情一滞，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唐今朝。 愣住了。 见他以及身后众多儒生这幅模样，一个个面色深邃……还得问自己在看什么？ 至于镇魔司那些修士，此时还坐在地上休息着，对于太学院这些大儒突然的深邃，有些发懵。 江北反应了过来，在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大家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前方这片黑雾。 不然…… 不会有人不提出疑问。 江北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随便寻了个借口道：“我总感觉，前面不太对劲。” 唐今朝：“？？” 不太对劲？前面有啥东西吗？是我瞎了？ “许是我身上有国运的缘故，对其他的气息比较敏锐……”江北讪笑道。 听江北这么一说，众人也都为之一震。 《合理》！ “你到底看出来什么了没有？”江北在识海内问道，他刚刚就已经将识海与外界的“通道”给打开，让模能看清自己所见到的景象。 “这是……” 然后，小魔魂就呆住了，瞪圆了眼睛看向外界，却是说不出话来。 看得出来，他很震惊。 江北有些不忍心打扰他，但此时也憋不住了。 前面这些黑云到底是什么？ 是魔气？ 前面会不会有什么强大的魔修在修炼？ 但问题也出现了，如果这真是魔气的话，这些大儒和镇魔司的修士，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尤其是太学院的这些大儒，他们在察觉到魔气时，体内的浩然正气基本是自发的会往上扑！ 这是来自天敌的本能……仿佛多消灭一个邪魔，就能让他们的浩然正气更壮大一分。 “说话！”江北光看着这魔魂发呆了，再次喊道。 魔魂：“……” 它咽了口唾沫，满脸惊惧。 “天空已经凝结出……噬魂云了？” “你说这个黑云叫噬魂云？”江北皱起了眉头，“果然不是魔气……” 魔魂：“……” 它还处在一个极其呆滞的状态中，可能咽一口唾沫只能让他憋出来一句话。 “说话！一次性给老子说全了！”江北怒了，一巴掌拍在魔魂的脑袋上，他管这黑云的学名叫什么？有用吗？！ 他特么想知道这黑云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怎么来的！ 魔魂捂住了脑袋。 “这个黑云叫噬魂云，就是用生灵献祭噬魂幡时，所产生的一种黑云！并非魔气！” 江北：“？” “说仔细点！” 魔魂抱着头，赶忙应声：“是！” 这回它可不敢耽搁了，自打主仆合约签完，他已经不奢求什么地位不地位的了，就惦记着这废物主人真某一天能用这活人的身体冲出凝魂境，成为一个真正的大魔头。 “这黑气是人的七魄所凝成的！” 江北愣在原地。 魔魂继续解释道：“通俗来讲，人的三魂是命，人的七魄是血肉。” “但对于魔修以及噬魂幡，他们只需要人的三魂，但在将人的三魂吸出来时，七魄也会一同出来。” “七魄没有自主的意识，但也有同性相互吸引的本能，便逐渐凝结成了这噬魂云……正常人自然是看不到的，除非也是修炼魔功的魔修。” 江北的心逐渐沉了下来，他打断了魔魂的话，问道：“你看看这黑云，大概是死了多少人？” “七魄在天地间会存在半个月左右，随后便会消散，如今还远没到消散的时间，保守估计……不死百万以上的凡人，是不可能凝聚出噬魂云的。” “而且、而且……” 魔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它知道，自家主子好像很在乎这些凡人的命。 说出来容易挨打。 但是…… 不说肯定得挨打！ “而且一旦噬魂云出现，就代表着……噬魂幡已经祭炼完成了。” 江北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来晚了一步。 魔魂见状，也打了个激灵，赶忙道：“但是如果按照主人您所说……通州这片地方都是凡人的话，想来这群魔修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把这通州的凡人给残害干净，他们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吞噬的生魂越多，噬魂幡所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大！” 第176章 连蒙带骗 “我知道了……”江北沉声应道。 离开识海。 他再看眼前的黑云时，其中仿佛是一个个哀嚎着的人，镶嵌在其中。 他的眉心紧锁，拧成了一个“川”字。 “江兄，你到底感受到了什么？”一旁的唐今朝见江北在原地愣神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 江北酝酿了半天，直接道：“前面，几乎已经没有大乾国运的存在了。” “什么？！” 这次。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就连镇魔司的人，此刻也都纷纷站了起来，他们面色呆滞的看向江北。 “这、这怎么可能……”众人面色呆滞。 随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纷纷用了手段去感受前方的国运，甚至有一半的人，已经进入了前方通州的地界去观察。 可随后他们回来后，面色都是极为沉重。 “我感受不到国运……” “我也没察觉到。” “难道，通州真的没有国运覆盖了吗？” “那岂不是说……通州的凡人百姓已经被杀光了？” 众人纷纷开口，面色极为沉重。 他们是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了通州的千万百姓！ 可现在，你突然告诉我……通州百姓可能被妖魔屠戮殆尽，这地方连国运都没了？ 那这通州，不是等同于一个无主之地了吗？！ 他们还过来折腾个什么劲儿？！ 对了，为了帝君的命令，他们还得查清妖族的目的…… 可是当得知通州没有国运，他们此行的意义，已经失去了十之八九。 如果不是为了拯救通州百姓于水火，被江北给打了鸡血……他们肯定不会来！ 再看眼前的通州大地，再想想此行的意义与可能面临的危险，完全不成正比，心中已经有些望而生退了。 与此同时，还站在通州地界的柳益阳突然喊了出来：“不对！此地还有国运！” “只是，国运被某个气息所掩盖了！就是江兄刚到此地察觉到的那个气息，我感受到了！” 江北愣了愣，他就在等着这么个大聪明！ 不然，这话还得他自己说出来。 “通州死了太多的人！肯定是这个原因，导致某种气息将此地的国运给掩盖了！”柳益阳走了回来，沉声道。 听到这话，众人的面色顿时为之一震。 尤其是镇魔司那些人！ 他们太清楚柳益阳这个小师弟的天赋了！ “好像确实如此，这个气息……不同寻常，将国运给掩盖了！”江北也是为之一震。 可算是来个嘴替，不容易啊。 “但毋庸置疑，这样的气息出现，已经到了掩盖国运的地步，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了。”江北沉声道。 众人犹豫。 加快速度，就等于是为自己的性命不负责。 尤其是见到了这等情况。 江北继续道：“冒险是肯定的，但按照妖魔屠杀凡人的速度，我们再一些时日，可能这通州真就没有活人了。” 按照小魔魂的分析来说，这些妖魔不杀光通州凡人，是不可能罢休的。 因为噬魂幡越强，就代表着妖魔这次与大乾正面决战时的把握越大，这东西可以让国运的自保形同虚设！ 众人面面相觑，并没有因为江北的这句话而再次冲动起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众人就到了“衰”的阶段，想要再把士气提起来，显然没那么容易了。 他们要做好直面妖魔的准备！ 可换个角度想想，想要拯救通州的凡人，不就是要正面对抗妖魔吗？！ 他们这个阵容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此吗？ 大家，现在的犹豫，不就是否定了今日出行前所立下的豪言壮志吗？ 他们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又开始有些上头了。 柳益阳最先表态：“江兄，你一句话，别人我不管，柳某跟着你干！” “江兄的事，是我们太学院的事，吾辈文士，没有临阵怯逃的可能。”唐今朝直接道，一句话，直接将他身后的所有人都给带了进去！ 在场的所有大儒，都傲然挺起胸膛。 还是那句话，为万世开太平！ “诸位别忘了，我还有国运在身，自保应该不成问题。”江北笑道。 算是给这些人，再打了一针鸡血。 如果真是不得已动用国运，顶多就是王朝国运再震颤一次，问题不大，反正他们死不了！ 不然…… 大乾真失去一整个通州的千万百姓，国运就不只是震颤那么简单了！ “干！” 一个四品修士沉声道。 江北点了点头，拱手道：“诸位，咱们加快行程，争取明日太阳落山前，到安庆府城。” 众人再没有异议。 起码，这第二次斗志，是连蒙带骗的带起来了！ “沿路若是遇到邪魔，斩杀殆尽！”江北沉声道。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再次上路。 只靠着自身的脚力……当然，江北、唐今朝、柳益阳三人，是被其他人用真气给“抬”着走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一路并没有遇到妖魔邪祟，安全抵达了通州第一个城池——风阳城。 进入城内。 众人面色这才好看一些。 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在风阳城外，看到了活人，才真正让他们长出一口气。 但通州的州府、安庆府城，如今已经彻底沦陷，可能……天空之中的黑云，绝大多数就是以内安庆府城的百姓所致。 而安庆府城的地理位置也很有意思，就处在整个通州的东北部，是最边缘的一个城池，距离金元的领地也不过百里之遥。 毕竟通州的巡抚等人，也要在这里办公，防备外敌的入侵。 这是通州的人口第一大城，光人口就有不下百万！ 只要是个正常的脑子，要满足噬魂幡的祭炼条件，就一定会第一时间选择安庆府城，再加上传入帝都城的消息，那二位通州守将已经身死，定然是安庆府城沦陷。 随后妖魔会从安庆府城开始，向整个通州进行扩散，直到彻底蚕食掉整个通州大地。 以此才能尽量做到不浪费一个凡人的生魂。 它们兵分多路，最终会汇聚在眼下这座与涿州接壤的风阳城，到时无论是直接进犯帝都，还是向北支援徽州放蛮族进来，都是大乾不可接受的局面。 而其中力量最为强大的一支妖魔队伍，一定是从安庆府城南下，沿路经过数个大城最终来到凤阳城的那一支！ 在此布置阵法守株待兔，还是直接趁其不备直奔安庆府城而去，主动迎向这一支妖魔大军……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支妖魔大军就是携带噬魂幡的那一支！ 守株待兔就意味着要等待着剩余的通州百姓死绝！ 想要保住通州剩下的近千万百姓，可不容易。 而江北想要的，也不仅仅是保下这些百姓！ 他没有丝毫犹豫，沉声道：“继续朝安庆府城出发！” 第177章 妖魔气息！ 一行二百余人浩浩荡荡。 他们的到来并没有惊动风阳城，离开时也没有大张旗鼓。 城内的情况毫无异样，和一个普通小城该有的生活并没有区别，已是傍晚时分。 城内街道上摆摊的小贩，收了摊，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家中的房屋走去，抬头看看这阴沉的天色，料想明天可能有雨，得提前备好水桶，家里的茅草房陷了一处大的，可能来不及补了。 那零星几个在街头卖艺表演的汉子，也收起了自己赖以为生的道具，转头走向了破旧的城隍庙，再在这个小小的风阳城卖两天艺，就继续朝北走，到了州府这种大城市，打赏的人可能多一些。 江北将路上匆忙走过的行人神态尽收眼底。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路上还能有人，就说明一切还安稳着……毫无意外，妖族的第一站就是安庆府城，这里还没有受到妖魔灾祸。 而安庆府城发生的事，通州提督、安庆总兵的死，可能连通州其他几个小城都没有惊动。 倒是先被暗影司的探子给传回了帝都，倒也是梦幻。 江北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带上众人再次踏上了前往安庆府城的路。 众人没有交流，但神色已经明显不对了，脸色也同样阴沉。 江北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如果你站在天灾之后的废墟上。 但你只看废墟，你就算明知道废墟之下有遇难的百姓，你只会为他们感到无奈，为天灾感到愤怒！ 可当天灾变成了妖魔祸乱之后……其实也是大差不差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作为修士，会为了自己背后的王朝，对这些妖魔出手！为遇难者复仇！ 可是…… 今夜的情况截然不同，如今，他们已经知道安庆府城绝大的可能已经完了。 他们进入通州之后，还没见到妖魔为祸。 却先见到了通州的百姓！ 通州这片大地上，其他城池内的百姓，却还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样的灾祸在等着他们，他们还在安稳的生活，为了温饱而努力着。 复仇这种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 可这一次，想要保下通州的凡人百姓，他们就得直面那些妖魔大军。 那是一种如山即将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无力感，但他们却撑不动。 他们并不清楚妖魔的实力有多恐怖，但是……通州提督徐何涛，乃是三品炼虚境修士，安庆总兵林志同，四品化神境修士！ 别看他们都是中三品的修士，此行镇魔司那边还有十多个四品修士，就连太学院这边，也有二十多个五品的大儒，三个四品大儒，阵容极其恐怖。 但是…… 双方合起伙来，别说没有上三品的修士……把那个“上”给去掉，连个三品都没有！ 镇魔司本身倒是还好些，起码还有几个三品大修，包括二品也有两个。 至于司监……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何等境界，有人说他百年前就已经合道成功，如今已经过了这九品大关，真正迈入了“道”这个境界中，已成就大乘境。 入品之前要先入道，可九品过了，还是道…… 只是前者是明白何为道，如何修道，后者却是以身合道之后的悟道。 但也有的人并不看好，觉得司监如今可能还没彻底迈出那一步，毕竟……这百年来镇魔司实在太安稳了。 如果真正超脱入道，肯定得有点动静的…… 而这从四品迈入三品的这个坎，已经可以等同为凡人与仙神的差距。 就如文道，六品之上在叫大儒，六品之下……多说是个能动用浩然正气的儒生而已，其差距是夸张的。 而三品与四品修士的差距，远比这个还夸张！ 远了不说，就他们这两百多人组成的修士阵容，还真不一定够一个三品大修打的……当然，也不可能到了那种一人就可以把他们彻底碾碎的程度。 毕竟他们组合复杂，既有可以言出法随的大儒，还有可以组成阵法合力对抗的修士。 要是这两百多人，一个一个排队跟三品大修打……那会被人家揍得渣都不剩，人家还得是轻松加愉快的。 再来点！不够！根本不够打！ 三品大修强到如此地步，最终也惨死在妖魔手中，正面对拼，得怎么拼？ 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是对自己无力感的愤怒。 气氛沉默且凝重。 但却没有一个人后退，哪怕将要以身殉道。 天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 众人这一夜已经过了数个小城，已经行至通州中间区域，走了半个通州，并没有发现妖魔动手的踪迹，更没有正面遇到妖魔，甚至连点妖魔的气息都没闻到。 毕竟有镇魔司在，在这方面，他们的鼻子比狗都灵。 这一晚过得倒是轻松。 但是众人的气氛却还是好不起来，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后半条路，才是最艰险的。 最好…… 在到达通州之前，别遇到妖魔。 那样的话，就代表着妖魔还没有离开通州，遇到了……则是代表着妖魔又祸乱了一座城。 众人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到了这一步，一切还得以稳为重。 江北微微抬眉，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中的黑雾已经彻底将云层遮挡，可却依旧有阳光洒落下来，那黑雾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黑雾还在翻腾着，似是比昨夜更为严重了几分。 江北的脑海中又不禁想起了魔魂的那句话，“噬魂云出现，说明噬魂幡最初的一步祭炼已经成了！” 众人将速度降下来，到了中午时分。 已经来到了吉安城。 依旧热闹，镇魔司也还没有闻到妖魔的气息。 这让江北心头安稳了一些。 吉安城再往北去，就是云庐城，而过了云庐城就到了通州州府，安庆城。 也就是说，还有二百里地…… 这是一条从进入通州之后，到达安庆府城最快的路线，也是城池最多的一条路线。 还是那句个道理，这条路若是都没有妖魔，两侧更不可能有。 值得一提的是，江北依旧没有拿着女帝的圣旨，或者亮出自己这三品镇魔将的身份给城内的官员传消息，让他们做好防御工事、或是让百姓向下迁移这种事。 原因嘛，圣旨在一出城就被江北给扔了，晦气。 至于第二个……除了增加暴露自身的可能之外，毫无其他意义，百姓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家呢？ 就算离开了，这世界既没高铁也没飞机，有钱的人家顶多坐个马车，再加上收拾金银细软的时间，满载的马车跑得肯定慢，想跑出通州都得最少一周时间。 至于贫苦百姓……他们没马车，只能腿儿着跑。 江北轻轻叹了一声。 只是，刚过了吉安城。 便见那个一直在前方带路，手中拿着个类似罗盘一类的东西的镇魔司修士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喊道：“江大人！前方有妖魔的气息！” 第178章 以自己作饵 众人顿时停下脚步。 江北向前走去，看向他手中那个“罗盘”，其上有个指针，在指向上方北部，不停地震颤着。 这个东西的检测范围是百里，前方百里出现了妖魔的气息！ 众人刚出吉安城，距离云庐城还远着呢…… 江北拿出地图，仔细看了一眼。 紧绷着的心也终于随之松了下来，还好…… 这个时候发现了妖魔的气息，就代表着云庐城无事。 云庐城距离吉安城五十里左右，就算是最北部的怀营县城，也离此地有八十里左右，都在这东西感知的范围内。 再往北，才是安庆府城的地界。 而他长出一口气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江北对于此行最好的预期，就是妖魔还在安庆府城境内。 城内肯定是保不住了。 江北可不觉得真有这么巧……妖魔就像在这等他的一样，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们连一个小小的安庆府城还没处理完？ 一方面，自然是安庆府城人太多，就算伸出脖子让妖魔杀，都不是一天两天能杀光的。 捋一捋时间线，一切就都清晰了。 当晚国运震动，想来就是那噬魂云形成，将国运给遮挡住所导致的，而形成噬魂云，就代表着安庆府城内的百姓已经死了十之八九，数量才勉强够祭灵幡。 划重点——勉强。 而且这玩意可不讲道理，当年的魔祖到底有多强没人知道，而这噬魂幡就是他墓葬前的招魂幡！ 吞噬的生魂越强，它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大，而且这东西是用来对付大乾国运，这么同样一个不讲道理的东西…… 杀的凡人百姓越多，这噬魂幡就越厉害，那这帮妖魔自然是要物尽其用，另一方面杀通州百姓还能损害大乾国运。 此消彼长的局面。 妖魔们也并不打算放过周边的小县城村落的凡人百姓，毕竟安庆府城作为通州的州府，最大的城池，周围的村落城镇、百姓，也是相当庞大的一个数字。 它们要将这里的百姓，清空了再走…… 这需要时间。 而到了现在，距离当晚国运震荡，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半的时间，这个时间，它们就是在清理。 然后继续南下。 通州其他城池基本没什么修士，几十万百姓的转移，也没那么容易，所以妖族根本就不怕。 是杀手杀光通州的所有凡人，还是让凡人流入其他地方…… 只要通州无一个百姓，它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尤其是因为通州的特殊情况，修士都集中在了安庆府城与金元的奸细、传教人员对抗，又没有宗门存在。 其他的城池，百姓还没有反应…… 到这一步，只等待妖魔大军进行慢慢蚕食。 因为，就算帝都增援，也不可能毫无动静，更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跟他们正面碰撞。 原因——噬魂云已成，这里已经相当于一个无主之地！ 现在的大乾修士想来到这里，等同于远征大乾境外的国家！ 所以，妖族根本就不慌，一切都是按照他们设计好的，一点点地在往下走。 江北将自己心中的猜测也说了个大概，当然，关于他们杀凡人的说法……只说成是其中一个目的——削弱大乾国运，让此地失去国运庇护。 成为妖魔的另一个“根据地”。 众人目光诧异，其中不乏对江北的敬佩之情，虽然实力差了不少，但这脑子，确实厉害。 “江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直接冲上去，把这帮妖魔杀光！”柳益阳初生牛犊不怕虎，红着眼道。 上百万人大城，就这么被屠了？！ 江北撇了撇嘴，“要去你自己去，那帮妖魔能把三品大修都给杀了。” 两百多人跟人家硬碰硬？那特么不是厕所里点灯笼，找死！ 赢肯定是想赢的，但怎么赢……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唯一一个优势就是，敌在明我在暗。 而如今唯一能猜测到的好消息，就是它们在安庆府城祸乱完之后，兵力在分散去祸乱其他的小县城、村落，去收割生魂…… 至于是这些邪魔自己吞噬了，还是要想办法“保存”留给噬魂幡……现在探究这个也毫无意义。 只能尽全力，守住云庐城以及云庐城后方的通州地域。 他低头又看了一眼地图。 沉吟片刻，直接一指地图，严肃道：“直接去怀营县城。” 众人愣了愣，再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时，顿时面色一变，一个镇魔司修士顿时喊了出来：“江大人，不可！” 这怀营县城，在整个云庐城的板块中，相当于是个凸起的点，一左一右可都还是安庆府城的地界！ 你既然都知道妖魔分兵而行，他们能放过左右两边的村落、小镇吗？ 加上妖魔的大部队会直奔云庐城而去。 到时候，岂不就是三面受敌的情况，这特么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江北摇了摇头，“这次听我的。” 与此同时，他的脑袋里，已经开始思索着近代史上，那被称为教科书一战的经过，想着那位伟人，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将对方给戏耍，最终逃出升天的。 当然…… 光看地图，可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这二百人要围剿妖魔呢。 江北暗暗咧了咧嘴。 但好像都差不多。 实际上，最核心的思想牢记就行——游击！ 一旁的唐今朝紧皱着眉头：“江兄，那这怀营县城以东的何家村、以西的中拓镇也定会有妖魔，到时怀营县城三方受敌……” “不光是这一村一镇，还有以这怀营县东北、西北的这五个村镇，都会有妖魔。” 江北的眼睛明亮：“能在地图上画出来并且标注清晰的，肯定有村民居住！但为了效率，最快速度的收割凡人性命，它们会分散开！” “江兄，那你还……”唐今朝张了张嘴，更为费解了，江兄怎么突然说这个…… 毕竟唐今朝没经历过那个时代，又只是个文修，术业有专攻，让他纸上谈兵都做不到。 如果换一个饱经沙场的将领，可能已经能从江北的分析中明白了个大概。 但最多也就会问一句，“逐个击破？” 江北摇了摇头，面色复杂地看向唐今朝，算了，我暂时容忍你这清澈的愚蠢了。 “谁说我要跟他们在怀营县城决战了？咱们这两百来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妖族？” 唐今朝有些呆滞，还是搞不清江北到底要干什么。 至于一旁的镇魔司众人，已经呆住了，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每句话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啥也想不到了？ 江北摇了摇头，没时间解释了。 他不想让这些村民白白落入妖魔口中，那就只有一种办法！ ——以自己做饵。 第179章 分队游击！ 这八十里路，速度倒是不快。 一路小心谨慎，用了一个时辰左右，才赶到怀营县城。 当然，并没有在城内进行休整。 他们是过来玩命的，不是来过来度假的。 这只是个县城，人口并不多。 但也远比村镇要多，大概有一万左右，对妖魔而言，万余生魂……还是值得前来一趟的。 毕竟要一路南下去那几个大城，这怀营县城虽不是必经之路，但却是最近的……加上，现在偌大的通州，有几个修士？ 妖魔们也不需要绕路啊，它们的目的就是来这收割凡人百姓生魂的！ 同样的，也没有惊扰到县城内的百姓，已经绕路来到了县城的北部，在此分析“战术”。 老实说…… 大家现在还是很懵逼的。 这一路八十里，江北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这还不然，他这一路上眉心紧锁，面色极其沉重！ 放在往常，唐今朝定然是觉得这江北小子是在故作深沉等着装逼呢，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对劲。 就连柳益阳这个愣头青，也强压着心中的好奇，忍了一路。 停下来，找了个可以隐蔽这两百来人的地方，研究着手中这份地图。 江北想了想，直接道：“传令符！” “哦哦哦。”柳益阳应声，赶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把提前准备好的传令符拿了过来。 老实说…… 这玩意有点用，但不大。 ——《镇魔司出品》来之前，江北特意问过他们有没有这东西，自然是有的，这种小东西别说那些四品五品的师兄师姐了，柳益阳都能做！ 只要稍微学过符箓之道的修士，且入品的，都能做，非常简单。 这东西一般都是用来让这些主修符箓之道的修士用来练手的，和平日里贴在家中的最低级的辟邪符差不多。 作用跟它的名字一样，传个声，而且还不能远了，十里范围…… 江北想了一下，有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有没有脑子不灵光的……但是，这特么不是在骂人吗？ 但是吧，在这种时候，他还真就需要点脑袋不灵光的人在这时候带队！ 这帮人想了一路，就连唐今朝和柳益阳这俩年轻一代的新锐，眼中还是依旧的、清澈的单纯。 这八十里路可能是白跑了…… 连特么的啥是“游击”都没想明白！ 那得了…… 这队伍里一个有悟性的人都没有，最后还得靠自己。 他想了一下。 直接道：“咱们此行一共两百零三人，分为四队，镇魔司与太学院拆分开，每个队伍二十五个大儒，二十五个修士。” “除了我这一队之外，剩余三队皆由镇魔司的修士来带队。” 唐今朝：“？？” 不是……你不是跟我们一边的吗？这种时候，怎么能把这种带队的大任交给镇魔司那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缺？ 在场的太学院儒生，也有不少都是看过兵书的啊！ 平日里在太学院实在太过无聊，尤其是到了君子大儒往上这个程度，每天除了基本的学习之外，就是看点乱七八糟的书。 江北撇了撇嘴，没解释，随后看向镇魔司的那边的人。 此时，镇魔司这边……已经是眼里带光了！ 而后江北开始在那些四品修士中开始点人。 毕竟接触了两天时间。 江北可能认不全每一个修士、每一个大儒，但是那几个四品的大修，江北还是认得全的。 其中就有那么几个看起来呆头呆脑，平日里不说话，只闷头赶路的……不管是谁来找他们闲聊，他们都只能挠挠头，然后傻乐着附和两句。 他们看似毫无存在感，一副老好人的形象，江北下一步有什么命令，他们也都照做，完全不多言一句。 而且每次江北在调动众人情绪的时候，他们几个都是最先怒火中烧，誓要跟妖魔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样的人……好管，但又不好管。 好管是因为，他们这些人醉心修炼，说句不好听的……生来就已经是牛马的形状了，除了修炼之外，什么都不想花心思，也是因此，他们醉心修炼、足够专注再加上天赋不错，才能有了如今四品的修为！ 但不好管的原因也在这，他们很容易上头……一身修为，就是为了保家卫国！ 他们来通州，就是为了解决此地妖魔祸乱之事，要守护通州的凡人百姓！ 如果…… 真要让他们见到了妖魔收割凡人性命的一幕，江北又很担心他们热血上头冲上去直接血拼。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考虑到太学院这些大儒了。 “徐大哥、赵大哥、陆大哥。”江北拱手，恭敬道。 三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能看到他们眼中闪过的大大问号。 “？” 就很懵。 他们完全没想过自己能成为领队。 至于这次江北要从镇魔司中选出领队，能在这种时候压太学院一头，他们也没什么感触，只是大家都在笑，他们也跟着很开心，仅此而已。 不能说他们傻，只能说……聪明得不够明显而已。 “劳烦三位此行带队了。”江北憨笑道，然后将手中的传令符递了过去。 准备倒是充分，也不用担心这玩意是一次性用品。 “江大人，俺可能不太行……打小俺娘就说俺没脑子，俺师父也这么说过。”赵铁柱挠了挠头，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徐谦面色惶恐，硬着头皮道：“江大人……还、还是换个人吧。” 陆良：“……” 看来赵铁柱还是他们三人中的佼佼者了，剩下那俩一个社恐，一个跟哑巴了一样。 “三位大哥莫要自谦了，此行除了你们三位之外，谁都不能带队。”江北直接摇头。 这三人，简直就是完美的工具人人选！ “可是……”赵铁柱面色更加纠结。 “没有可是。”江北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三位只需要等待我的传令，按照我的命令来走就行，不会有危险。” “切忌不要上头，莽撞与那些妖魔对拼，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送命的。” “真到了热血上头之时，也想想家中父母……站在你身后的不是四十九个同行者，而是四十九个家庭。”江北轻轻叹了一口气。 赵铁柱连拍了几下胸脯：“江大人放心！俺最怕的就是动脑子！就等你传令了！” 听明白了个大概，也就是说这当领队的任务，不需要动脑子呗！ 那就一切好说！ 江北暗暗咧了咧嘴，生怕他把自己的胸口给拍碎了。 至于那一个社恐，一个“哑巴”，此时也都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们能做。 反倒是太学院那帮大儒，一个个吹胡子瞪眼。 你特么要是选点好人我们也就认了，但是你看看你选的那仨……哪有个一个像正常人？！ 江北转过身，对为首那位四品大儒微微一笑。 第180章 曲线救国 “王大哥，好像对本官的安排很不满？” 江北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声音却极为冷漠。 那位王姓中年人……看似中年，名叫王太易，乃是正八经的四品大儒！ 而整个太学院里，如今到达四品这个位置的，连十个都没有。 他又是这些人中最年轻的，换句话说……文道天赋最强的一位！ 当日，江北在文圣殿前关于文道的论述，他也是除了王大儒之外受益最大的一位，从五品蕴道大儒，直接突破至四品立命！ 更有可能打破这百年来，除祭酒县生猪户外，太学院再无上三品大儒的魔咒！ 他太喜欢江北那一句“为生民立命”了，对这个年轻人极为欣赏，哪怕江北甚至都还没入品。 所以，此行他没有丝毫犹豫，选择前来帮助江北，但却没想到是这种局面，江北将如此重任交给了镇魔司。 文人书生嘛，都是喜欢出风头的…… “呵，江大人的决策，小生怎敢多言？”他冷笑一声，淡淡道。 江北摇了摇头，这堂堂四品立命大儒，都自称“小生”了，还能不满？ 只是这帮人还是素质有点高了，换做自己可能直接开骂了…… 江北随后便说了自己的下一个命令：“还请王太易，严文山，方孟宁三位前辈为副将，协助镇魔司三位。” 跟镇魔司那帮人你可以称呼大哥，拉近亲切感，但到了太学院这边，就得改成前辈了。 这话一出，这三位大儒也有些愣神。 副将？ 那换句话说，这首领不也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吗……文人确实是不擅长这个，而镇魔司那帮修士确实是擅于攻伐的。 一时之间，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三位大修两个四品，一个五品巅峰的存在，也是够有说服力。 而且这三人都还算年轻，这是个好消息，脑子灵光，不迂腐。 实际上，就算是太学院那些老头……也挺新潮的。 毕竟你看那王大儒，都两百多岁的老骨头了，没事儿还往教坊司跑跑呢，如今的教坊司都成了太学院分院，值得表扬！ 太学院和镇魔司能互相牵制，但却又有主次之分，是件好事。 毕竟这一次镇魔司的平均战力是要高了太学院大儒一个品级的，尤其面对的还是妖魔，可能一不小心就得陷入战乱的局面，确实是拳头硬的先说话。 江北分别招呼两边的三人过来。 吩咐接下来的第一步命令，至于柳益阳和唐今朝也没走，就在边上看着。 到现在也没想通，这江北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按理来说，他们就这两百来人…… 咳，准确地说就两百人。 他们仨跟剩下的两百大修比起来，确实不算人。 而且妖魔如今兵分多路在收割安庆府城周遭的村镇凡人百姓，最好的方式，难道不应该是兵汇一处，逐一击破吗？ 为什么要拆分开？ 就连柳益阳，都对那三个师兄有点那啥……感觉让他们三个当队长跟开玩笑似的。 而且再加个太学院的大儒作副将？不是更容易出矛盾吗？ 理解不了。 “战争中，尤其是这种战争，敌在明我在暗。”江北开始讲这次的战术了。 众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哪怕是镇魔司那三位不太聪明的大修也在很认真的听。 但很快，他们的脑袋里就充满了问号。 听不懂…… 太复杂了。 他们果然不适合。 打算一会儿江北讲完了战术之后，就跟他说听不懂，让他换个队长，实在是无法胜任。 至于此时，心里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打击，对自己…… ——《认知清晰》且说这战术分配时，顿时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不对吧，江大人，何来敌在明我在暗之说？”那王太易打断了江北的话，“如今妖魔虽然还未发觉我们，但按照你的说法，我们根本没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他们的目的是凡人，并不是我们，这并非两军交战的战争，而是围绕通州百姓的，妖魔的目的是凡人，我们的目的是保下这些凡人。” “想要保下他们，我们除了灭掉妖魔，还有什么办法？” 他有些忿忿的。 江北点了点头，“王前辈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然后笑道：“起码拆分开来各个击破……不会被妖族围困，导致全军覆没不是吗？” 王太易转念一想，心中顿时一震，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来到怀营县城之后，那用来探查妖气的“罗盘”已经有了指向——北方。 也就是安庆府城的方向，是妖气最为浓郁的！ 浓郁到…… 指针虽然也一左一右乱晃，但最终还是会指向安庆府城的方向。 说明，妖魔的主力并没有拆分开来。 确实如江北所料想的那样，只有一小股一小股的妖魔出动去清理安庆府城外围的凡人百姓。 如果想要清理那些小股妖魔，恐怕会被妖魔主力察觉…… 一旦被围了，那真是插翅难逃的局面。 身为三品返虚大修的通州提督都死在它们手中了！ 光是一想，王太易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抬头看了一眼江北，却发现对方也在凝视着他……王太易尴尬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刚刚问了个蠢问题。 江北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聊。 怕被围困，全军覆没，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他自然不可能消灭妖魔。 这次妖魔是发狠了，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从坟里刨出来带着搞他们的千秋大业了。 也根本不是他这区区二百人能应对的。 但是…… 曲线救国这个思路了解一下！ 第181章 人间炼狱 看着王太易那似懂非懂…… 但最终又装懂点了点头的模样。 老实说……江北还是挺想笑的。 实际上，他刚刚也就解释了一半。 那就是自己这些人这么做，不会有最大程度的性命之忧——被妖魔围困消耗致死。 但实际上呢？ 怎么解救通州剩下的近千万这些凡人百姓，江北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此时，距离妖魔的范围已经只有十多里地，虽还没有亲眼所见，但已经快到了那种大气都不敢喘的程度。 毕竟，大家自打出生以来，都是在帝都城内修行……根本就没有跑过这么远玩命啊！ 有一句话问得好啊……你这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原本他们可以回答，拼过！这次来就是拼命来的，为了通州这千万百姓……吾往矣！ 但现在…… 已经被江北一句话就给带跑偏了…… 别管那些了，先自保为上！ 等后面回过味儿来的时候，身边哪还有江北的影子了？手中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几张传令符，还不敢主动使用问江北这些问题…… 至于江北，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真实的目的。 妖族的目的对现在的情况而言，还是个绝对的禁忌话题……它们是在收割凡人百姓的命不假，是为了影响大乾国运。 但却没法直接说出来他们的目的是祭炼魔祖坟头那支招魂幡吧？ 当朝文武谁都不知道，女帝亲自下令让他带人来查，就连太学院的祭酒先生，镇魔司那位老司监都不知道的目的…… 你特么给猜到了？ 这种时候啊，是最忌讳内部产生误会的。 尤其是，心里可能埋汰两句太学院这些大儒脑袋不灵光，但是却不能真瞧不起他们…… 而他的终极目的就是——断了他们收割凡人的目的！ 把他们那噬魂幡想招给弄走！ 至于是偷还是明抢，那就再说。 而且不是有这百位太学院儒生在呢吗……这帮老小子可是真正的大儒，最牛逼的一个能力就是言出法随！ 王大儒一般都是用这种能力在自己面前装逼了。 动不动就是一嗓子——“起！” 然后就瞬移走了。 嗯……别的不说，就算是分为了四队，但打完了就跑、逃命这种小事儿应该还是不至于让人担忧的。 具体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骚操作……他也没见。 比如…… “你的噬魂幡在我手中！” 江北将心中这些胡思乱想给丢掉。 趁着众人刚开始想，但又没太想清楚的阶段，直接分布下了接下来的任务。 “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了吧？聚在一起走就是被对方团灭。”江北冷笑道。 王太易认真点了点头，这句话是可以被肯定的。 “拯救通州凡人百姓这个重任，太重……所以我们要先试探这些妖魔到底有几斤几两。” 众人齐齐点头。 这个梗不犯毛病了！ 尤其是镇魔司的修士们，太懂了！ 就比如两个修士干架，尤其是在不了解对方到底有几斤几两、有什么底牌杀招的情况下。 肯定不可能上来直接各种放大招啊！得一点点来，先试探…… 如今他们就是要这么做。 “这个战术叫游击。”江北认真道。 “游击？”众人愣住。 江北也没闲心给他们解释，直接吩咐道：“此地向东十里是何家村、以西七里是中拓镇，徐大哥，一会儿你带人去何家村去围堵妖魔。” “赵大哥，你去中拓镇。” “陆大哥，你与徐大哥一同向东，五里左右分开，带队向北，其上还有很多小股的妖魔，见了就杀！” “杀完就跑！如果妖魔过多，无法清除掉，镇魔司的前辈们就给几招大的，然后就跑，切忌不要恋战，最多不要耗过一炷香的时间。” “随后向北继续清理这些小股的妖魔，逃离之后，万不可再与妖魔遭遇冲突，见到打两手就跑。” 王太易精神一震，颇为激动地问道：“造成人多，围困他们的假象？！” 江北点了点头，“不错。” 只是，这样的意义到底在哪？拖慢妖族反攻的节奏吗？王太易又忍不住问道：“那你这边……” 江北微微吸了口凉气：“静观其变，找到机会，将妖魔主力给拆分开，灭他们一次大的！他们心不齐。” 众人有些无法理解，怎么就心不齐了…… 但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也没有那个质疑的时间了。 镇魔司手中那个“罗盘”，如今已经发生了剧烈的偏移。 当然，还是以北为核心。 但是向两侧偏移的程度却是加剧了。 原因不言而喻，这何家村与中拓镇都是人口比较密集的地方，虽不及怀营县城这上万的人口，但也有小几千人。 为了效率，怎么也得多派一些妖魔。 而这个“罗盘”实际上是真不咋好用，原因很简单——就一个指针，但妖族又分为了很多股。 不管这个指针怎么晃荡，最终还是要指向北方，那一股从安庆府城内走出最为庞大的妖魔大军。 但话说又回来了。 虽然这玩意不太好用，但起码也能从这个反应程度，分析出些许的妖魔分流动向。 验证了原本的猜测，实际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出发！” 江北在吩咐完了游击的初步安排之后，直接起身道。 众人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起身带上自己的队伍准备赶路。 当然…… 这四个队，要属江北最为特殊。 嗯……人多了三个是一方面。 “动用阵法，时间就是生命！”江北沉声道。 “阵法？！” 众人都懵了。 差点把旁边那些还没开始赶路的修士们吓了个踉跄。 动用阵法，距离又这么近的情况下…… 是极有可能被那些妖魔给发现的！ 他们心里虽然有些不解，但在实际行动上，还是听从了命令，毕竟……时间就是生命！ 四个队伍纷纷起阵。 确实，到了这种时候，也不怕被发现了。 反正他们的战术叫……游击！ 江北这一行人速度最快，毕竟真正的主力大军都在他们这边，镇魔司这边的四品修士，他身边留了足足八个。 所发挥的阵法也是相当给力！ 江北一行人先是朝东方而行……眨眼间便疾驰出五六里左右，随后直接朝着北部而去。 …… 与此同时。 一个穿着白色儒袍，面色惨白地男人，缓缓甩开了手中的折扇。 轻轻扇了扇，将身上沾染的恶臭气息扇离一些。 他缓缓走出了这高大的城门，并没有理会身后已成人间炼狱的安庆府城。 “这群没人性的邪魔，还真是残忍啊……”他的嘴里带着笑意。 第182章 叶凝霜的结局 惨白面容的男人靠在城墙外。 城墙上方，赫然写着“安庆”两个大字！ 此地，赫然是通州州府——安庆府城！ 而这个周身弥漫着浓郁幽绿色气息的男人，正是妖族的一员！ 他仰头望着天空，虽然看不到那散发着恶臭腐朽气息的邪魔们口中所说的“噬魂云”。 但他却清楚，那些东西就在自己的头顶。 “一想到脑袋顶上多出凡人七魄所织出的云彩，还真是让人感觉有些恶心。”他撇了撇嘴，双眼中是满满的憎恶，但其中却又有一抹兴奋与贪婪一闪而过。 正此时。 一道绿色的雾气在他的身前缓缓凝实。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单膝跪地，恭敬道：“军师大人，一切已经按您的命令吩咐下去了。” 他挥了挥手。 对方退下。 不多时。 浩浩荡荡的人影，从城内走了出来。 他们面色灰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十余人在撑着一个白轿，这白轿之上没有人，却是梳理着一支极为邪异的东西。 正常的招魂幡不过是一个圆柱状用一根杆子支起的东西，幡身多用白布或白纸制成，其上用来书写文字、绘制图案。 但是…… 这个邪异的物品，却并不像寻常的幡！ 仿佛它就只有一根竹棍……可偏偏这根竹子还是灰色的，散发t着极为邪异的气息。 底部明明没有固定，此刻却是伫立在那轿椅上，像是有个人坐在这轿椅上一般。 而它的顶部，并没有什么白布白纸之类的东西。 像是，黑色的发丝。 若是定睛再看。 似乎这黑色的发丝之下，还有一个纯黑色的小骷髅头，似是被竹竿贯穿在其中，也像是用这不规则的竹竿顶端所雕刻出来的。 军师撇了撇嘴，并没有多去看这东西。 “青丘军师，祭灵幡已完成。”为首那穿着白袍，面色青白毫无血色的女子开口道。 客观来说，这女人的五官单挑出来哪一个，都是世间少有的，但偏偏凑在一起，又是在这么一张肤色怪异，僵硬的脸上，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她确实很美，但却无法让人直视。 看得久了，仿佛连人的三魂都会被天然吸走，当然……就算军师是妖族，看久了也会觉得很难受。 这位，便是这次魔族的首领——牧魂使。 说起来也是让人无语，这女人说白了…… 就是一个给在那劳什子魔祖之地给那个死了不知道几万年的魔族看坟的…… 但确实够强。 因为他在魔祖之地看守了数百年，所以得到了点好处，算是获得了魔族认可的仆人……才能动用这噬魂幡。 换做是一般的魔修可是动不了这玩意的。 军师拱了拱手，并没有与之对话，每次不可避免的与她对话时，军师都会感觉到一股自内而外的难受。 “出发吧，按照计划，肃清通州。”军师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淡淡道。 那青白皮肤的女人微微点头。 军师说完，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绿光一晃，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老实说…… 是真特么有点烦躁。 天知道这柄噬魂幡从大乾最南部的幽州城运到这边，要了多长时间……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 是的。 也就是大乾上一任帝君刚死没多久，叶红雨还没继位的时候，妖族就已经在将这支招魂幡往通州运了。 虽然耗时严重了一些，但这也是唯一的方式。 也是最容易成功将噬魂幡祭炼的地方，也是……后续最好进攻帝都城的路线。 大乾想防都没时间防！ 但这玩意好用归好用，就是……你得腿儿着走。 跟特么得表达一下对魔祖的尊重一样。 草！ 轿子上就特么插了个招魂幡都得这么大谱，这要是魔祖再世亲自过来了……想不出来那个画面，那魔族还不得摆谱摆到天上去？ 不过真要是那样，可能人家抬手间便可覆灭一个王朝。 至于现在。 你们慢慢走吧，我们就负责在旁边保驾护航，咱们眼不见为净。 想来，帝都城那边已经感受到国运震荡了，但已经太晚了。 但就在此刻！ 刚刚化作绿色妖气的军师，突然又重新形成了实心儿的身体。 他眉头紧锁，凝视着南方！ 有真气波动！ “看来，他们比我想的还要快一些？”他的眉心不禁挑了挑。 可随后面色又是一变。 这个真气的波动，不止一处！ 他认真感受一番，四处阵法！ 而且这个方向…… 军师面色猛地一变。 但下一刻，他就已经收到了前方传来的消息——有狐狸的嘶鸣声传入耳中！ 他听懂了。 云庐城外负责清理安庆府城外围凡人百姓的妖魔们，被袭击了！ 而且对方很强！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派遣了增援。 但是也有一点想不通，对方这特么是来了多少人？这么快不说……而且还敢直接主动发起进攻？ 一时间就挺让人费解的。 而且帝都城那边留守的探子，可还没传回来消息呢…… …… 已经整整两天了。 叶凝霜还在自己的闺房中，卧床不起。 她的脸色极其虚弱。 不久前。 福王就是被生生将国运抽离，惨死宗人府的。 而如今，她却是走上了父王的老路……只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将自己的国运主动转移到了江北的身上。 两天了，通州那边还是没有传回来一点消息。 而失去了身为宗室之首的国运，她根本无法与王朝国运建立联系，现在国运是否还在震荡？ 通州的事态……是否加剧了？ 她一概不知。 黑衣女人时隔数日，终于还是出现了。 她眉眼复杂的看着叶凝霜，淡漠地开口：“如果王爷还在，他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做，将一切都交给一个凡人男子，你可知道，如果他这次死在通州，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叶凝霜看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死。” 第183章 叶凝霜把叶红雨心态搞崩了 黑衣女人的面色更加深邃。 显然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话都憋了回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随后，便直接消散在房间中。 叶凝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并非是那晚的温存后，她还没缓过劲儿来。 笑死，三品返虚大修，真以为区区一个江北能给她带来那么大的后劲儿？ 不过该说不说…… 那事儿直击灵魂，而且后续光是想一想。 也会让人感觉腿软，以及……空虚。 叶凝霜将后面这个问题的原因定义为是江北如今不在自己身边，习惯的生活被打破导致的。 至于前者。 嗯，最近没休息好！ 但如今身体的虚弱是真的，就算是自己主动进行国运的转移，没有受到反噬，但对自身的影响也不小。 感觉周身的真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好在，在帝都城内自保并不算什么问题。 如今的妖魔，还在通州。 至于江北答应她的……一定会活着回来……叶凝霜不敢去想。 她只知道。 如果江北活不了，他体内的宗室国运将在通州这片“无主之地”溢散开来，对大乾形成致命的伤害。 而她这个始作俑者将遭受国运的反噬，下场会和自己的父王一样。 既然已经选择相信，那就相信到底。 关于夜莲的事，她就深知已经吃了傲娇的亏，现在自然是要弥补的，作为福王嫡女，她虽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却绝对不是一个花瓶。 远了不说，在自我认知这方面还是清晰的，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但毕竟她也是个女人，还是个刚刚进入热恋期的女人……难免，也会上头。 叶凝霜缓缓闭上眼，感觉心中莫名有几分疲惫……关于王朝，也关于父王留给自己的势力。 但是…… 当她的脑袋里又重新出现江北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出现自己在朝堂上为江北硬刚叶红雨的画面时……她心情也随之舒服了很多。 然后好死不死就想起了教坊司的一幕…… “王八蛋。”她轻声开口，捶打了一下身下的床榻。 …… 皇城内廷。 御书房内。 叶红雨眼中满是血丝，两天以来，她能清晰的感知到国运无时无刻不在震动。 而到了现在。 她体内的国运仿佛再一次出现了割裂感，仿佛失去了对通州那一片土地的掌控，仿佛……通州已经彻底落入妖魔之手。 但沉下心来，她却能感受到，只是在割离，但那片土地之上的国运并没有消散。 她想对通州增兵！ 但现在…… 却根本没有那个机会了。 大乾境内妖魔灾祸四起，加上这两个月以来天灾不断，重兵调往徽州抵抗蛮族，就连她的暗影司也派出了个十之八九。 得怎么派兵通州？ 大乾境内宗门修士倒是不少，但这种时候……眼看着王朝摇摇欲坠，指望着这帮人出来拯救大乾吗？ 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罢了，没人想在这个时候给妖魔送命，但是等到有一日大乾真的倒塌，他们还是会被妖魔蚕食殆尽！ 而且人员问题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时间不够了！怎么在短时间内调派这些宗门修士？ 通州情况如今尚不明朗，她就算想增兵也增不过去！ 难保妖魔在通州没有以逸待劳，蚕食这些不远万里赶去的有生力量。 所以…… 叶红雨心中有了决断。 这通州，保不了了！ 哪怕它真的彻底沦落至妖魔之手，成为一片死地，也保不了了！ 这场计谋，卡在大乾帝君交迭之际，让她防不胜防。 就算失去通州土地，国运受损，但也不至于会让王朝倾塌。 相反，不顾一切增援通州，导致大乾境内失去基本力量，妖族那边趁机增长一波实力，才会有这种可能。 至于此行通州那二百余人，已经被叶红雨视为弃子，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两百多人中能有几个活着把消息带回来的。 只是她也没想到，唐今朝与那柳益阳被那江北给带过去了。 这俩人其中一个是太学院祭酒的学生，另一个则是镇魔司司监的弟子，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但是关于那江北。 他死在通州，原本是最好的一件事，这个人很是碍眼，又和王大儒有了不错的交情。 前两次没有除掉他，如今反倒是让这个凡人成了自己的心腹大患。 按理来说，这次才是最好的机会，她后续不说将整个宗室灭门，但也绝对能让他们再翻不起来浪花。 毕竟……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叶红雨自然是不舍得将宗室屠宰干净的。 但她却能从宗室身上，把国运彻底回收。 就算以此放弃整个通州，她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相反，她能对整个王朝的掌控更为稳固。 以此来度过此次妖魔设计。 但她没想到…… 叶凝霜那个女人疯了！竟然将自己作为宗室之首的国运，转移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如果那个男人死在通州，未来就什么都完了！叶凝霜会死，国运将溃散，王朝将因此开始倾塌！ 以至于，让原本可以接受的结局，突然变得……没那么容易接受了。 这两天，叶红雨思绪异常复杂。 甚至，她连个想倾诉的人都找不到，心中的一切凄苦，只能对着手中那截金色的通神骨来倾诉。 …… 通州。 江北等人的行动已经展开了。 跟着他的这五十二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此行的方向，是安庆府城！ 可这安庆府城，如今早已成了妖魔的地盘，这地方还有没有个活人都不好说，但一定会被妖魔大军给发现！ 他们甚至脑袋里诞生了一个荒诞的错觉——这个江北该不会是要带着我们这五十来人，去阻拦妖魔的主力吧？ 那不是去送命吗？ 好在，江北选择了绕路，从怀营县城东侧向北前行，并没有直奔安庆府城的大门方向而去。 而江北也没让他们一直蒙在鼓里。 在路上，就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统筹工作。 行至半路众人停下，将阵法收起。 “各位，生死有命，至此咱们分开来走，切莫被妖魔发现行踪，一个时辰后在安庆府城北门汇合。”江北拱了拱手，带上唐今朝、柳益阳以及十个修士前行。 当然……原本的八位镇魔司四品大修他直接带走了一半，剩下的也都是五品大儒。 ——《怕死》。 第184章 大儒手段 对此，众人其实也没啥异议。 毕竟江北虽然带的人境界高了一些，但不是多了他们三个拖油瓶嘛。 可以理解！ 说实话，大伙现在心都是很慌的…… 本来人手就不够多，结果刚到地方就拆成四个队，现在他们还得自己摸到安庆府城那边。 那可不是啥好地方啊…… 而且按照那江北的要求，不暴露自身行踪的换一个说法不就是——如果遇到了妖魔，杀光再走！ 至于那三个五十人队伍……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感觉上了贼船了，而且这船还驶出海了，下不去了！ 临阵怯逃这种事儿，他们也干不出来。 实在是那句“你的身后站着千万凡人百姓”太让人热血上头了，而且这又不光是单独只有镇魔司或者太学院这一方人。 你敢跑？ 你跑一个试试！等我们回帝都城了，一边戳你脊梁骨一边骂你！ 嘿，真是想想就爽！ 别的不说，镇魔司这帮修士也就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嘲讽、刺激太学院的大儒们，不然……还真想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赶紧跑路算了。 咳，容易被骂。 毕竟往事历历在目，上一次挨骂，还是在上一次…… …… 中拓镇是个不小的镇，位于怀营县城西侧七里地左右，这镇上有万余凡人百姓。 这县城的地理位置还真是不错，处在了云庐城与安庆府城的交界处，再往西是广阔平原。 这种地理位置，对于村镇这个级别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就如怀营县城以东的何家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何家村只是个村子，但却和一个小镇也没什么区别了。 人口都很密集。 而且也是安庆府城以外，最大的两个村镇了。 前往中拓镇，带队的是赵铁柱和王太易这两人，以镇魔司的赵铁柱为主，太学院王太易为辅。 一路疾行，远远地已经能看到中拓镇了。 而这里…… “有很浓烈的妖邪气息！”那赵铁柱面色顿时一沉，作为一个四品大修，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他闻到味儿了。 闻声，众人面色顿时一沉。 但身体却是很诚实，已经第一时间朝着那不远的中拓镇冲去！ 刚刚抵达中拓镇外。 远远地便见到有散发着绿色妖气的妖族，正在驱赶凡人，不知朝何处走去。 另一边，已经有灰黑色的邪祟抓住了一个凡人，猛地一吸，只一瞬间，那凡人便已经面色灰白下来不见血色。 此刻，那凡人的头顶与肩头，分别散发出三股白色雾气，进入那邪祟的口中。 而还站在原地的凡人，口中的呼喊声刚刚传出，便戛然而止，他失去了性命。 但这人却没有倒下，还如同石像一般，在机械性的重复着生前的动作…… 见到这一幕。 赶来的五十人已经目光骤然凝住。 “他们在吞噬凡人生魂！”那王太易怒吼一声，随着一道爆喝声“起”，他整个人已经来到了那灰黑色邪祟的身边。 一柄折扇甩出，那邪祟瞬间消散在天地间。 但真气的爆发、以及这边传来的响声，早已惊扰到了在此地收割凡人百姓的妖魔邪祟们。 修士真气、精血的味道，吸引了他们。 它们也因此，就连那些在镇子内的妖魔邪祟们，也无心再继续收割凡人的性命，纷纷朝着镇外冲来。 城内，哭喊声震天彻地！ 天空已经呈现了灰白色，黑压压的一片…… 还有那一个个面色呈现黑紫色的魔修，他们龇着腥臭的牙齿，早已生长出了尖锐牙齿……却是满眼兴奋地朝着王太易这边而来。 “竟有修士过来！桀桀桀！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哈哈哈！一切真如军师所料！我们根本就不用急！” 那些妖魔邪祟笑声刺耳，已然将王太易这一行五十人当成了血食。 “我等来压制邪祟！”王太易轻喝一声，五指向高空举起，憋足了劲儿喝道：“镇！” 与此同时，剩下那二十余位太学院大儒，也纷纷做出了同样动作。 “镇！” 下一刻。 周身白光涌动！ 如水波一般涟漪开来。 天空之中，灰黑色的邪祟，以及地上那形如实质鬼魅的魔修们，一时间如同陷入泥潭一般，行动极为缓慢。 甚至有些修为低的魔修，已经在这白光的镇压之下，身体龟裂开来。 而那些没有修为的邪祟更是传出凄厉的哀嚎声，他们并非灵魂，也没有实质性的身体，那填充他们“身体”的乃是一道道黑色怨念，这是有修为的邪灵！ 可这冲天而起的白光，却是大儒们的浩然正气，天然就对这等邪魔有克制作用。 到底是四品立命大儒，实力不可小觑，而这浩然正气更是代表着世间正道！ 至于那些的妖族，就是由镇魔司这边的修士来处理了。 双方各司其职。 别看赵铁柱这人双眼中带着清澈的愚蠢，但是作为强大的四品化神修士，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为首那个大妖嘶吼一声，周身绿色妖物冲天而起，几乎要将此地化作自己的妖域，而原本的人身，如今已经化作一个有四条尾巴的青色狐狸。 见状，赵铁柱以及后方的镇魔司修士们面色都为之一变。 在这种小镇上……都能碰到四尾的狐妖？！ 这他妈的，还真是让人心惊。 那狐妖“吱吱吱”嘶吼着，朝着众人这边扑来。 但整体阵容上面，无疑还是镇魔司这边更为强大的，笑话，两个四品大修在这摆着呢！ 一个用来拖住那四尾狐妖，另一个去收割战场！ 就算是赵铁柱，也是在将那四尾狐妖死死地压制着，取其性命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 时间在流逝。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赵铁柱猛地一脚轰出，将那四尾狐妖踹飞，随后大喊一嗓子：“撤！” “什么？！” 众人都傻眼了，这特么打到这一步，你告诉我们要撤？ 将这些妖魔灭掉，最多半个时辰时间。 这可是一个四尾大妖，那妖丹可是宝贝！ 别说其他的镇魔司修士了，就连王太易这位四品立命大儒，此时也一脸懵逼。 光是这一个“镇”字。 这区区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将百分之八十的邪魔直接镇压至死！ 而且与妖族的主战场那边也是即将有所建树，你咋想的，要撤？ 赵铁柱惊声喊道：“按照江大人的命令来！” 说完，他已经收手了。 王太易面色一变再变，只能重重叹了一声也收手，带着众多大儒迅速后撤，随后猛然喝道：“起！” 大儒手段，言出法随。 可能没啥用，但关键时刻跑路绝对好使！ 第185章 追上了就让你嘿嘿嘿 众人纷纷收手，朝着王太易这边赶来。 想起来了。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虽然现在杀得很爽，很上头……但是，这个时间是提前定好的。 而且看着那赵铁柱，大有一副你们要是想继续就继续，我带着镇魔司的修士自己跑路的架势。 但问题是。 镇魔司这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跑了，妖族谁来对付？他们这帮儒生的战力实在是……有点尴尬。 一对一倒是还好，但是不擅长群殴啊！ 没办法了，跑吧！ 只是为了战术要求！ 按照江北的要求，他们朝着西方前行。 而且…… 速度并不快，比来时还要慢一些。 甚至都没有直接进行瞬移，毕竟一人之力带四十九个一起瞬移，他也吃不消。 这就导致后面的妖魔缓过劲儿来之后，能跟上！ 那四尾狐妖被赵铁柱一脚踹飞，此时看到对方要跑，顿时一蹦三尺多高，嚎叫一声。 给我追！ 追！ 这他妈是我们的地盘，还能允许几个修士来撒野？ 就这点人，给我们大部队塞牙缝的都不够，拖住他们，等待支援！相信大部队那边已经闻到这边的气息了，已经有所动作了！ 为了妖族大业！ 为了我们魔族大业！ 必须得将这帮人杀干净，如果不出所料，这就是帝都城那里来的修士！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它们如今做的都是舍生取义之事！而且……只要把控好距离，这些修士也拿他们没办法！ 虽然妖魔邪祟被杀了不老少，但架不住它们基数大啊，而且能抗住第一波进攻的，都是修为不俗的大妖大魔。 但是它们逐渐发现。 它们就算拼尽全力去追，也就只能勉强跟上这几十个人族修士的脚步。 毕竟……这可是四品、五品大修起的阵法，还有太学院儒生们往里加持浩然正气跑路。 双方配合之下，不光速度快，还都不觉得累。 甚至感觉后方的妖魔可能要跟不上了……他们还得稍微降下来点速度。 总归是，也得照顾一下对方的感受嘛。 “让它们有希望，但这个希望又不能太大，适当的时候它们感到绝望的时候你们就得照顾一下对方的感受了。”——江北。 至于这个“度”，实际上，也是很不好掌控的。 但是…… 这只是存在于脑袋里的幻想的阶段，一旦付诸于行动之后，那真是……爽的起飞啊！ 就跟绿茶钓翘嘴的感觉一样。 牵着他们在往前跑，看着那一双双直冒绿光，仿佛马上就能得逞…… 翘嘴觉得自己如今、以及后续的操作简直是绝了，绝对可以把这个甜美可人的小宝贝给轻松拿下！ 但实际上，你们永远都不知道绿茶到底还有多少后手在等着你…… 如今，镇魔司的修士以及太学院的大儒们，心中就已然诞生了类似的情愫。 就…… 莫名的很爽！ 一群渣妖，馋我们的身子……你追呀！追呀！ 追上了，人家就让你嘿嘿嘿哦~肉眼可见，在“逃亡”的路上，以赵铁柱以及王太易两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但每次回头时，总会露出震惊的目光。 仿佛是……它们怎么追得这么快，让人好慌慌！ 有些时候实在是觉得太明显了，还得刻意安排上几个掉队的…… 而惹了这些妖魔之后，逃离中拓镇没多久，他们就收到了江北的第一道传令符——“赵大哥和徐大哥于黄土坡汇聚，集结后以最快速度将何家村追出来的妖魔围剿，切记不要超过盏茶时间。” “赵大哥这边视情况决定，如果妖族不继续追杀，就留守怀营县城外围，打一下就换个地方，吸引妖魔注意力。” “如果妖魔继续追击，就一路向西北方向，去清理妖魔。” 这个时间呢，属于是很保守了。 从妖族闻到味儿，到兵分两路赶到何家村与中拓镇，还得不短的时间。 …… 另一边。 徐谦带队前往何家村……实际上，比赵铁柱这边还要奇葩一点。 他们刚到的时候，妖魔这边还没开始对何家村动手！ 何家村的村民先见到他们……还一脸懵逼，然后就跪下喊神仙。 导致徐谦这一队人都懵逼了。 但他们已经察觉到妖气了。 根本没有犹豫，直接西北方向，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妖魔。 然后双方就展开了一场厮杀。 前往何家村的这一队妖魔，无论是从人数上，还是从境界阵容上，都要远比中拓镇这边差了一个档次。 原因很简单……中拓镇的人数是何家村的一倍有余。 但徐谦与赵铁柱这双方，可没什么差距，直接灭杀！ 没杀干净…… 但也没有恋战。 这就是脑袋不聪明的好处……不会贪功。 江北一句话就给他们说得服服帖帖——现在贪功一点用没有，死在这通州，现在多杀几个妖魔有啥用？安全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镇魔司这帮修士，可没那么上头…… 他们可不懂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文道意义，就算是听说过…… 跟我们有啥关系？ 我们是练气的！ 而徐谦这边又没有见到那些邪魔吞噬凡人百姓生魂的一幕。 相比起来，还没赵铁柱那边上头。 真是说跑就跑！ 这“黄土坡”是个地名，就在怀营县城的北部，之前江北等人落脚进行战术安排的地方！ 然后…… 双方汇聚。 本身从何家村那边出来的一队妖魔，就已经很懵逼了，他们过去是吸食生魂的……结果一条魂还没吸到，就碰到了这种事儿！ 直接死了十之八九……彻底疯狂！ 追着徐谦这帮人就不放了。 同样的绿茶吊翘嘴的道理…… 然后…… 就突然发现对方突然停住，反过来继续冲他们了，不光是那四五十个修士，还有额外的四五十人！ 一百人！ 而且一个个的，就如同受了不少委屈，终于可以发泄出来的爽文男主角。 ——彻底疯狂！ 就跟特么大军压境一样，直接就把他们给踏平了！ 甚至，这一队妖魔中，连个四尾狐妖、或者能与四尾匹配的大妖都没有……虽不至于能在瞬间彻底灭掉。 但盏茶时间，还是足够的。 从中拓镇那边出来的妖魔，本就不聪明的脑子，这下可是彻底傻掉了…… 吓得一激灵。 第186章 包围！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打这照面，不说一瞬间，但盏茶时间绝对没用上……半盏茶吧，直接就给清理完了。 至于后方的那些……从中拓镇赶来的妖魔们，亲眼看到了同族最后一人惨死。 再看看那百人大队。 这咋跑着跑着……还得翻一倍的啊？ 原本就打不过，这他妈翻一倍了更没可能打啊！ 但现在，问题又出现了…… 赵铁柱转头对着徐谦道：“你们先撤，我来对付他们。” 还有那几个骚包的大儒，其中有几个已经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妖魔们懵逼了：到底谁特么才是妖魔啊？！ 倒是听到这些话的徐谦，也不再犹豫，这个时候，时间是最宝贵的！ 而且按照江北下达的命令，赵铁柱这边确实是要负责善后工作，起码怀营县城不能被妖族提前给攻克。 那是……一万多凡人百姓！ 徐谦等人离开。 这黄土坡上，只剩下了赵铁柱这五十人与从中拓镇追击而来的妖魔，当然……数量也不过五百左右。 不够打的！ 还剩下半盏茶时间，倒是可以继续一下刚刚的战斗，刚刚他们可还没杀痛快，尤其是对那只四尾狐妖，赵铁柱还有点念念不忘。 ——我的眼里只有你。 眼看着这些人族修士愈发振奋的目光，还有那个为首的、看着呆头呆脑的膀大腰圆的大汉，妖魔这边为首的那只四尾狐妖咽了口口水，步步后退。 然后突兀地嚎叫一声。 所有人齐齐转身，一溜烟跑了，这速度……还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给用上了。 至于赵铁柱这边全力追赶能不能追上？ 能！ 但是没那个必要，而且通过这群妖魔跑路的方向，还可以确定一件事——起码眼下怀营县城不会受到妖魔围攻。 赵铁柱直接道：“追！” 当然，这个追逐并不是盲目的，虽然不是江北下达的命令，但是……只是换一个方式执行而已。 在追逐的过程中。 双方还是维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妖魔们吃奶的劲儿用上勉强可以维持这个距离不被干。 在它们的眼中，逃回安阳府城，找到大部队，不光他们安全了，后面这些人族修士也都得死在它们口中！ 要生啖其肉，吞其生魂！ 但是…… 在妖魔们吓得哇哇叫的跑路过程中，后方赵铁柱一行人却是逐渐放慢了速度，给对方一种无力追赶的错觉。 随后，调转方向，开始猎杀安阳府城之外的小股妖魔。 见到就杀，杀完就换个地方继续杀！ 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还得赶到怀营县城北门与江北兵汇一处！时不我待！ …… 安阳府城南城门。 气质如书生的男人再次凝实了身体，他猛地抬起拳头，所有人令行静止。 就连那抬着白轿的魔人，也都齐齐停住脚步。 说起来，这白轿上就插了一根黑色的招魂幡，却如同在搬山一样，非常费力。 “呜呜呜！” 哀嚎声，突兀地自前方传出。 他的面色也瞬间阴沉下来，先是目光凝视朝着前方看去。 随后向左，再扭过头向右…… 仿佛，前方，到处都是修士！ 很多股真气在震荡着！ 这…… 通州的地图，早已烂熟于心。 “帝都城来的修士？”他轻哼一声，眼中闪过几分玩味，而且已经判断出了，这一股一股的修士，是在清理安阳府城外的妖魔！ 他选择停下，实际上是在静观其变。 但也没有闲着，开始安排妖魔两族的强者去袭杀这些人族修士。 随后，大部队继续向南推进。 但是又是盏茶时间过去，他眉头紧锁，再次停了脚步。 虽然行动缓慢，但此时它们已经走出了怀营县城五里地左右，距离那怀营县城还有五十里左右。 再次停下，完全是因为对方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整个通西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通州西部有两股修士在作乱，而东部也有一股！ 而且这帮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明明在他的感知中，增援过去的人和人族修士发生了遭遇战，但是…… 这些人一瞬间又跑了？ 换个地方继续作乱？ 无奈之下，他已经派出了不少的魔将与四尾大妖，导致自己这边人手已经有些不足。 甚至他还有些没想明白，对方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他是知道镇魔司内有能检测到妖魔气息的罗盘的，换句话说……它们的主力在哪，完全就瞒不住对方。 总不能是，想要用这种小策略，将通州的妖魔全部清空吧？ 这让人觉得有些可笑啊…… 因为，对方的体力更多的放在了奔袭上，而非是与自己这边的大妖、魔将战斗中。 尤其是对方的人数不可能多……如果多的话，提前调派也需要时间，消息早就传到自己耳中了。 再加上，魔族祭灵幡这两天才完成，国运震荡也就在两日前！ 这些修士可能只是用作查探消息来的。 书生模样的男子眉头紧锁，拧成一个“川”字，沉声道：“想让我自乱阵脚吗？” 下一刻，他冷笑一声，“自乱阵脚又如何？” “我不信你后面还有主力，可以覆灭我等。” “这是一场捉迷藏的游戏吗？只是最终输家的代价，是死。” …… 彼时。 已经在安庆府城北城门的江北，猛然睁开双眼。 快到一个时辰了。 他手中还有最后一道传令符，好像……可以用了。 柳益阳手持罗盘，眉头紧锁：“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妖魔的主力没有继续分化出去妖魔了。” “差不多了，没必要继续等下去了。”江北点了点头。 随后直接将这最后一道传令符用掉，传音：“妖魔主力如今在安庆府城城北，收敛气息，慢慢接近，包围妖魔主力！” 这貌似是…… 他们这次唯一的机会了。 江北缓缓起身，走进安庆府城的北门。 第187章 灰色 安庆府城很大。 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大乾数一数二大的城池了。 百万人口是一个相当夸张的数字，当然，这也得得益于“王朝”的存在，毕竟需要大量的凡人作为根基。 计划生育？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百万人啊…… 江北在城门前，暗暗做了个深呼吸。 推开城门，走入…… 眼前如死城一样的安庆府城，仿佛每一个角落都在散发着灰败的气息，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里我感受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很恐怖的感觉，非常恐怖……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里没有妖魔的气息，起码我没感觉到。” “江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柳益阳和唐今朝分别开口。 江北眉头紧皱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原本约定的一个时辰。 十分钟，他们要横穿过这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并不是个容易的事，不过好在安庆府城比较宽，但纵深方面倒是差了些，呈现一个长条状在围守着与金元萨满分出的边境线。 脚下速度要是快些的话，问题并不大。 原本江北想的是先用游记的战术，给对方来点小麻烦，最后在后方汇聚，直插妖魔主力的后屁股，让对方乱起来。 可实际上的效果并不好，对方那个军师貌似有点厉害…… 并没有中计，类似于那场载入史册的战争一样，敌军的主力跟无头苍蝇一样，哪里有点动静就跑去哪里。 通过罗盘的显示，并没有出现对方主力一直乱动的表象，依旧还在安庆府城到云庐城的这条路上，它们还在稳步推进。 想了想，江北也猜不出缘由，索性放弃。 他又没见过噬魂幡那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还得十二抬大轿供着走……就算妖族那军师想带着到处跑都做不到。 但这样的操作之下，所诞生的结果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再怎么说也削弱了敌人主力很大的战斗力。 而且他的目的又不是真把这些妖魔主力都给清掉……而是，为了它们不再继续残害通州百姓，保下这近千万凡人！ 他的目的是噬魂幡！ 抢了就跑！ 已是下午，天气愈发燥热。 可能是天气导致，就连身边的唐今朝等人，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但等到江北众人，进入了这座安庆府城时。 只觉得，通体发寒！ 他们…… 见到了人！见到了这城内的百姓！ 只是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人胆寒，平生仅见！ 饶是江北，也忍不住后背直冒冷汗，汗毛根根立起，在进入城门前，他就曾设想过城内该是什么样的血腥画面。 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身边的镇魔司、太学院的修士们，想来也不曾见过那一幕。 相比起来，他们这些修士都是在帝都城这个温室中长大的，修为虽高，却真不见得见过人世间的凄惨。 可另一个世界的江北，见过太多了，更亲身去过那些罪证陈列的场馆，站在玻璃窗前为遇难者默哀。 到时，只需要他在这种环境下加以渲染，就能让这些大修嗷嗷叫喊着冲向妖魔，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可以利用环境所带来的割裂感，以及对人心的冲击力来走入自己想要的方向。 让这些大修，真的去卖命！ 真的不在乎自己生死，去为了通州千万百姓一战，是你们说的——为生命立命、为万事开太平！ 是的……他想到了尸山血海的场景。 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副毫无生机的死城！ 仿佛…… 整座城已经失去了色彩，变成了黑白画中的一幕。 “江大哥、这、这里还有活人……”唐今朝吞了口唾沫，声音都在颤抖。 不光是他，就连他身后的那些大儒们，此刻都面色惨白。 还有那些镇魔司的修士，一个个额头已经生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活人……”江北的声音也彻底沉入谷底。 此刻识海内的小魔魂为江北解答了他心中的惊悚。 ——“这些凡人，被邪魔抽出了三魂，七魄也在噬魂幡的作用下融入到噬魂云中，他们死了，但又没有完全死……他们体内的气血还在，妖族没有来吞噬他们的气血。” “所以就会出现这样的景象……他们在重复自己生前的动作，可是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 是的…… 江北现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些安庆府城的百姓，就在做着自己生前最后一刻所做的事，有的人在街道两旁摆摊叫卖着，朝着街道上的行人招手。 他们在挥着手，像是在迎接进城的人。 只是，他们双目空洞无比，手臂的摆动也如机械一般，脸色红润但却根本看不出任何生机，其中还有一些青色。 江北吐出一口浊气，抬眸看了一眼天空…… 安庆府城上方的黑云，是最浓厚的，其中好像似乎能看到近前那些小贩们的脸庞，在黑云中间晃动着，脸上是痛苦狰狞的表情。 下一刻。 面前这些小贩，却身如卡住了的机械，开始不停地震颤着，随后倒下。 身体近乎瞬间，便成了青黑色。 口鼻之处在向外逸散着黑烟。 一股自肺腑中诞生的恶心感涌入心头，江北顿时明白这就是怨念！ 什么是邪魔？ 前面说过，魔修与邪灵共生，而人在死后，怨念聚拢三魂才形成邪灵，但一般的邪灵不会久存于天地，待到执念逐渐散去就消失了。 也正是因为邪灵这种特殊的存在，所以诞生了一部分走偏门的修炼者，想要靠着邪灵的怨念来迅速提升修为。 但如今，这些已经没有三魂七魄的凡人，却在死亡的那一刻，生出了只有邪灵才会有的怨念！ 这代表着什么…… 江北只觉得肺腑在震动，他体内第三道力量在震荡着。 那是…… 国运！ 第188章 活人怨念！ 大乾国运在震荡，江北能清晰地感受到！ “主人，那是怨念！卧槽，从凡人口中诞生出怨念了！”识海内的小魔魂也傻眼了。 被吓得嗷嗷叫。 “代表着什么？”江北赶忙问道。 “代表、代表……代表着……”魔魂扭扭捏捏地回答着。 江北额头多出了几根黑线，“他妈的，到底代表什么？为什么我体内的国运会震荡？” “我也不知道代表啥呀……就感觉挺厉害的，我没见过。”魔魂小声答道。 “草！” “一般来讲，怨念只有对邪修才有用……”魔魂赶紧补充道，“邪修跟咱们魔修可不是一个派系的！咱们魔修才不会用这么恶心的东西呢！” 江北：“……” 怪不得他也感觉那些黑气也很恶心，一股反胃的感觉。 “怨念！” 与此同时，那些大儒们也同时喊了出来，“活人怨念！” “那是什么？”江北转头。 感觉，有些时候……还得是大儒这边见多识广。 “国运最怕这玩意。”旁边的柳益阳及时说道，“是真正摧毁国运的东西！” “哪怕是邪修，也扛不住活人怨念！” “……” 看来，这个黑气并不是只有江北看得见，其他人也都看见了。 结合着众人的解释，江北也明白了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 活人怨念基本不会诞生！ 这是世界上至邪的东西，哪怕是利用邪灵修炼的那些邪修，也扛不住活人怨念！ 这种怨念无往不利，根本不可能作为邪修修炼的补品。 但它却有一个最为恐怖的作用——摧毁国运！ 是的，是摧毁，不是噬魂云那种简单的屏蔽作用…… 也是因此，江北会感到如此的恶心，因为自己体内就有国运的存在，现在的他，就相当于是一个行走的王朝…… 江北也顿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那些依靠邪灵修炼的邪修，会放弃这一城的怨念。 原来这怨念与怨念还不同……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妖魔到底要干什么，要直接将通州的国运给摧毁！ 众人也都懵了。 在反应过来之后，声音也愈发颤抖，就连镇魔司那些四品的大修，此刻都双眼空洞。 呆滞地道：“活人怨念……他们，到底对安庆府城做了什么？！”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活人怨念……绝对不可能的，我一定是看错了。” “大乾王朝存在这么久……根本就没出现过活人怨念！从来都没有过！” “总不能是……帝君在这安庆府城炼化国运了吧？不、不可能啊……” 大乾王朝建立之前，是大周皇朝。 而大周皇朝的倾塌的原因纯粹是那最后一位帝君自己作死，想要为了自己的修炼炼化国运。 将皇朝国运变成自己的气运，但很可惜……他受到了皇朝的反噬。 当然，他也肯定做足了准备，否则在他炼化国运的一开始就会被皇朝国运反噬至死。 而已经达到了皇朝级别的大周，也不可能倒下的如此轻易。 哪怕在大乾王朝内已经没有关于大周皇朝的记载，但是江北依旧能从王大儒、以及其他人的口中感受到那一场国运反噬的强烈。 天灾不断，生灵涂炭！ 皇朝倾塌时的天才，可远不是如今大乾那些小来小去的暴雨、地震之类的能比拟的。 是的。 在皇朝倾塌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怨念并不是只有在人死后，三魂凝结为邪灵才能会有的东西。 凡人……也可以有怨念！ 实际上，每一个人心中都会有怨气，别说是凡人了，就算是修士也不能免俗。 但是这些，都只是怨气而已…… 根本不足以形成怨念，反噬国运！ 如今却出现了凡人怨念。 可他们哪里能想到。 魔族在魔祖葬地带出了噬魂幡，生生将这些已经深陷绝望之中的凡人三魂抽出，成为了噬魂幡的养分。 这其中的痛苦……江北根本不敢想。 江北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他缓缓握住了自己胸口吊挂着那枚碧绿耀眼的玉牌。 那是他出行通州的那一早，夜莲给他的，用自己的天狐本源玉牌。 下一刻，妖族本源顿时激荡而开！ 庞大的妖气，将众人笼罩其中，众人面色骤变。 “走！”江北急声道，随后朝着另一边冲去。 众人见江北不愿解释，也明白了些许……可能，这是帝君给江北的宝贝？ 也可能是王大儒给的？ 或者是镇魔司那位老司监给的？ 总归是好东西！ 有了这玩意，他们完全就不用担心在城内会暴露行踪了！ 到这一步，起码他们已经明白了，江北的目的是绕后……从后面反包围妖族的主力。 至于这么包有啥用？ 管它啥用呢！ 冲就完了！ 安庆府城，到处都是刚刚他们在进入城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有的凡人还在持续着生前最后一个的动作，有的人已经躺在路边，面色青黑，七窍中涌出黑气向着空中飘去。 江北恍然间能看到那噬魂云背后的白色光芒化作了一个生灵，在嘶吼着，连带着他体内那道国运也在震荡。 而城内的画面。 每一个躺在路边的“死者”都在进一步刺激着江北这一行人的心神。 从安庆府城的北城门走出，到现在，也不过区区二百米。 但众人脸上，早已麻木了。 连呼吸都异常费力，仿佛……这成了万米的高原，连呼吸都成了一件极其费力的事。 但也因此，众人心中积郁更深。 这个时候…… 江北一句话都不用说，却比怎么拉动这些人的情绪还要有用。 是你们自己说的，要为生民立命，要万世开太平！ 可是呢…… 你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死在你们面前，或是已经躺在地上消耗着最后的生机，七窍向外溢散着怨念，而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心中憋屈吗？ 自然憋屈无比！ 他们想冲出去！ 杀光那些妖魔！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江北知道……并不是时间不够了，而是他们的心态，受不了了。 走出安庆府城，大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而且还有几个已经在干呕了，眼中满是血丝。 “妖魔主力，就在前面。”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了……” 他们已经能看见官道上，妖魔大军的身影了，人数太多，它们根本无法隐藏。 还有最后两分钟。 第189章 求心理阴影面积 天狐本源在这一刻，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江北等人在后方，前面的妖魔大军并没有察觉。 在它们的感知中，也就是自己后面还有一股妖族的气息，甚至可能直接将其给忽略掉。 毕竟…… 如今周遭几十里内，到处都是妖魔，再加上它们已经知道了帝都城已经派了修士来这边，自然是对修士的气息更加敏锐。 也是因此，会再次忽略掉后面的妖族气息…… 江北还真没猜错，妖族这位军师现在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若不是噬魂幡事关重大，他甚至都想亲自过去看看，那些人族修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简单来说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完全没有个目的性。 莫非，是冲我来的？ 嗯？是来送死的吗？ 至于身后的那一股妖族气息……根本就注意不到好吧。 到处都是妖族，他的感知又不是雷达，还能精确到哪里突然多出一股妖族？ 主要还是，这些人族修士就如同苍蝇一样，在自己周围到处飞，让人有些心烦意乱的。 可惜，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解决掉。 给自己带来的小麻烦，也完全可以忽略。 “还有最后一分钟。”江北在心里计着时间。 神色也难免有些紧张。 若不是有这天狐本源在手，江北还真不敢这么操作，将自己这五十来人作为一支骑兵去包抄妖魔的后路。 当然，战力方面的差距还是非常夸张的。 好在……目的明确！ …… “停！” 军师突然喝道，眉头紧锁看向四周。 而身后那载着噬魂幡的白轿，也再次落下。 周遭的身影开始凝实，原本这一路人，只有千八百个，但随着军师这一句话，却是瞬间又多出了数千身影！ 不光有周遭的邪魔，还有妖族！ “我闻到活人的味儿了，真香！桀桀桀！” “是人族修士！好精纯的气息啊，我已经能想到他们魂魄的甘甜了。” “帝都城的修士终于来了，可叫我们苦等啊！” “……” 众多妖魔的嘴角咧开，眼中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这一行，这个阵容中。 妖族心中的怨念无疑是非常大的…… 这一路看着这些邪魔各种为非作歹，而它们还不得不在旁边保驾护航，若是到了村镇那种地广人稀的地方，他们还得负责驱赶这些凡人！ 这可是个苦差事！ 这是其一，累的是身体。 顶多也就是心中有点埋怨，但一想到未来的千秋大业，以及横扫大乾境内所有宗门，将修士的精血变成血食……也不是不能干！ 总归是，只要饼够大，而且还能看到希望的话，牛马们就能嗷嗷叫着卷到死！ 但是…… 更让这帮大妖无法接受的，是只看到了老板吃肉！自己只能看着大病……你特么的倒是让我们先解解渴啊！ 安庆府城内的人族，被噬魂幡直接抽出了三魂，七魄也成了噬魂云的养分。 但为了这活人怨念来损伤大乾国运，他们还得保证失去了三魂七魄的凡人活着，虽然活不了多久，但也得活啊！ 而安庆府城外围那些小村落…… 你得快点清理！ 哪能给你们妖族时间，让你们抱着凡人吞噬精血？ 而且凡人的精血，说实话……真没什么味道，放在以往都是属于看都不看一眼的血食，也就满足那帮五大三粗的人才喜欢。 但我们不想吞，和不给我们吞，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通州境内出现了修士，这帮妖族可是比谁都兴奋的！ 然后代价也是极其惨烈，各种小遭遇战打了不知道多少次，这帮人族修士就如同脚底抹油了一样，远远见到了，各种招式就往外丢，丢完了就跑…… 你们就追吧！ 追上了就让你们嘿嘿嘿！ 邪魔们倒是还好，回头继续吞噬凡人三魂就是了，气得那些妖族可是直抽抽！ 有一小部分妖魔已经回到大部队这边，但更多的，还流落在外…… 三股人族修士。 赵铁柱、徐谦、陆良……这一个时辰内确实给妖族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击杀了很多邪魔！甚至还杀了一个四尾狐妖！以及一个四头的巨蟒！ 这两个大妖，若是换算成人族境界的话，得有四品！ 但就是天生被克制的问题而已。 若是到了五尾的话，就类比于人族修士的上三品境界，极为恐怖。 而到了那一步的大妖，已经不在乎什么克制不克制的问题了。 是的……那个在中拓镇被赵铁柱撞上的四尾狐妖，虽然没有死在赵铁柱手中，但却在逃命的时候碰到了陆良。 被赵铁柱和徐谦这双方一百人吓得亡魂皆冒，转头就跑，然后撞入了陆良的怀中，再然后就……就没有然后了。 至于另一个蟒妖更惨…… 前面说过，妖族的怨气可是大的出奇。 邪魔在把这个小村的凡人三魂给吞噬了之后，它到底还是没忍住，四个脑袋，一口一个，直接就将四个凡人直接吞入腹中。 直接吸精血可能比较费劲，但直接一整个吞下去，在腹中消化掉，就方便多了。 刚想要休息一下…… 然后……碰到了转移战场开始打游击的赵铁柱。 赵铁柱一看这大蟒蛇，当时就直呼好家伙！ 前面让那四位狐妖给跑了，现在来了个四头蟒妖？！四舍五入，你替刚刚那四尾狐妖死吧！ 尤其是修士这边还眼睁睁看到了这蟒妖吞食凡人的一幕，心头起火啊！ 那四头蟒也傻了，肚子里刚吞下了四个凡人，鼓鼓胀胀的，行动多少还有些不便，整仰躺着在地上休息呢…… 然后…… 这位蟒妖也没有然后了。 如果不是意外中的意外，这种四阶大妖还真没那么容易被杀，皮糙肉厚，大不了就跑呗？人族修士这边又不敢追。 另一边。 这最让人煎熬的一分钟，终于过去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到了！ 他们的包围，已成。 妖魔主力正前方，是赵铁柱，东侧是徐谦，西侧则是陆良。 三人所带领的近一百五十位人族修士，缓缓从林地间走出，面色皆是沉重无比……眼前的，就是妖魔主力！ 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行事，但原本的计划是兵汇一处冲了它们。 现在却变成了包围…… 这尼玛，二百人，包围数千妖魔？ 黑压压的一片，可以开始求心理阴影面积了。 第190章 好计策！ 准确来说，是三方人族修士…… 一百五十人，成功的把近万妖魔大军给包围了！ 至于江北那边，到现在连个影都没见着！ 这无疑是让大伙的心里阴影面积再度增大了…… 嗯，心脏的大小和拳头是差不多的，所以把拳头的表面积计算出来，就可以等同于现在众人的心里面积了。 但这个时候…… 脑子不好……咳！比较耿直的赵大哥、徐大哥以及陆大哥，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 算什么阴影面积？ 干就完了！ 至于临行前江北交代他们的那些话，早就忘在了脑后，死就死吧，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 但是最关键的一点不能忘记，修炼到这种地步了，谁真想送命啊？！ “冲！别忘了江大人嘱咐我们的，以自保为主！” 三人齐声喊道，就连这话术、说话的口吻都一模一样。 “阵旗来！” “你等分列阵眼处！死守！” “起七杀剑阵！” “……” 唰唰唰！ 一道道寒芒夺目而出。 下一瞬，三个方向瞬间升起滔天真气，冲击着天空之中形不可见的黑云。 每一个阵法，由七人组成，为首的三位镇魔司大修控制着阵旗于最核心区域。 剩余人聚拢，再进行扩散，极为玄妙的气息在这五十人中间流转。 那些太学院大儒们，也在此时动用自己来之不易的浩然正气，为这个阵法的防御里做加持。 与此同时。 “镇！” 言出法随，铺天盖地的浩然正气开始自三个方向冲入妖魔的阵营。 每一个妖魔，都不同程度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但却因为对方数量过于庞大，且有高阶的大魔头带头抵御，倒是并没有呈现出此前那般，直接将邪魔镇压至死的画面。 而由镇魔司修士所构成的七杀剑阵，乃是这种情况之下所能组成的最强攻伐阵法，也最适合此时动用。 而且有大儒在与邪魔“对峙”着。 三方大儒与修士组成的小队，已经开始缓步向前推进，就如同……绞肉机一般。 三个小型绞肉机，朝着妖魔大军一起动身。 …… 那穿着儒生长袍，面色青白地男子，缓缓打开了他手中的折扇，眼中是嘲弄与不解。 老实说，没看懂…… 这些人族修士若是继续在通州内到处作乱，还真是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他们……偏偏就冲出来了？ 摆出了一副要决战的意思？ 所以……之前他们那么乱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就是想要将自己这边主力的数量削弱，然后找准机会，合力为之？ “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像，还真中计了呀！ “啪啪啪！” 掌声突然传出。 众多已经准备与三台“绞肉机”碰一碰的妖魔，不由得身形一顿，齐齐转头看向这位军师。 只见他脸上带着兴奋地笑容。 但他此时突兀的举动，却丝毫没有影响正在带头推进的三位大哥……他们自己知道脑袋不灵光，根本不会与妖魔的头领对话。 鬼话连篇、狐言乱语……信了你就完蛋咯！ “好计策，还真是好计策！” 那军师的声音，传遍每一个人耳中。 “于一个时辰前开始在安庆府城外到处作乱，让我不得不派遣手下去应对。” “可你们却又不停地在转移位置……造成一个你们人数很庞大的错觉给我。” “说起来，我还真的中计了！” 他那兴奋地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更为迷惑，等等……军师中计了？！ 那岂不是说，现在的情况是对方想要的？ 那不就说明……眼下的事态对我们很不乐观吗？！ 再看看眼前这几十个人…… 嗯，乘以三。 有一百多个人族修士呢。 好像，也就刚刚够塞牙缝的啊？ 大家开始对军师的话表示不理解了。 与此同时…… 七杀剑阵开始与妖魔接触！ 这个合击阵法的秒处顿时体现了出来，他们根本就不怕妖族围攻！ 主力就是那分列阵眼处的七人！ 而站在最核心，操控阵旗的那位大哥，相当于是在为他们提升实力！ 至于这七个人如果力竭、或受伤无法继续支撑，完全可以换一个再上！ 等那边磕点药，休息好了……再进行轮转。 直到，所有人力竭，所有丹药都消耗殆尽！这个阵法也就破了，届时，所有人都会死！ 如果只有七个人玩这个阵法，那叫孤注一掷。 八个人，分出来一个实力最高的出来控制阵旗，那叫如虎添翼！ 但如果是有几十个人玩……那纯粹就是敌人的噩梦。 更何况，这个噩梦现在乘三了。 这三个七杀剑阵，当真如同绞肉机一般，在刚一接触，便杀的妖魔人仰马翻！ 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可这些…… 丝毫没有影响那位军师兴奋地话语。 “我真的中计了啊！” 这位军师状若癫狂，再次喊道：“他们真的成功达成了目的，我真的中计了！！” “我分走了很多很多四阶大妖到处在抓他们！没想到他们却突然把我给包围了！” “可是……”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有用吗？只是分走了我十之一二的力量而已。” “我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夸你们聪明，还是该嘲笑你们的无知……” 他轻轻地摇着头，像是在悲天悯人一般。 那面色青白的女子，此刻也在对着赵铁柱等人冷眼相看，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以及那双空洞的眼，让人单是与之对视便不寒而栗。 下一瞬！ 军师的身后，突然诞生出了绒毛极为茂盛的青色尾巴！ “一条、两条……” “五条！” 足有五条尾巴的大妖！ 而如今有着天狐血脉的青丘族长，也不过只有六尾！ 这妖族军师的实力，竟相当于人族的三品大修！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人族三品大修还要强横，因为妖族有本体，有自己的本族天赋，以及妖丹！ 五条青尾猛然张开！ 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正前方的赵铁柱席卷而去！ 避无可避。 那在正位操控着阵旗的赵铁柱心头警铃大作！ 第191章 恐惧滋生 虽然早就想过。 这些妖魔能把三品返虚修士给杀了，其中定然会有极为恐怖的大妖。 但特么的也没想过这么恐怖啊！ 这时候警铃大作也没用了…… 硬扛着吧！ 那五条尾巴，犹如五柄利剑，朝着赵铁柱这边直插而来，根本不在乎这七杀剑阵的存在！ 接触的那一刻。 剑气开始暴动！ 大家都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这五条尾巴有多恐怖…… 五尾狐妖，其实力甚至还要在返虚境修士之上！哪怕此刻已经建立起阵法，操持阵旗的赵铁柱是四品修士，但依旧不敢小觑！ 在一瞬间，其余分列阵眼的七人，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爆发！ 丝毫没有留手，完全没有藏心眼子！ 恨不得直接来个真气爆体跟对方同归于尽的那种爆发！ 一个个，脸色涨红，已经将自身的真气压制到极致！ 五条青尾刺入阵法之中。 剑气直接暴走！ 但是…… 结果就是，那五条青尾，连根毛都没剑气给削下去。 见状，阵法内的众人面色骤变。 可这五条青尾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横扫而出！ 人仰马翻。 那分列阵眼的七人，更是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染红衣襟，阵法在这一刻彻底被破。 而阵法内的其余修士，想要接替这阵眼的七人……却是来不及了。 成百上千的妖魔，已经在这时冲了过来。 …… 另外两边控制着阵法的徐谦、陆良，远远见到这一幕，同样是亡魂皆冒。 那遮天蔽日的五条青尾，此刻就如同横在脖颈间的长刀。 而此时更多的妖魔，已经绕路到了他们的背后，堵住他们的去路。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 那已经是五阶大妖的军师，没有对赵铁柱这帮人赶尽杀绝，像是要多玩玩一般，而刚刚的出手也不过是随性而为。 明明现在还是下午。 本该是烈日当空的时刻，但现在却是如同黑云压成一般，没有丝毫的光线自云层中透下来。 天空灰蒙蒙一片，仿佛是上方的噬魂云显形了！而那五条青尾，随着这阵阵阴风飘荡着，给人以无比的压力。 但赵铁柱等人，他们最起码撑住了！ 他们拼着重伤，将深入阵法内部的妖魔们给清除掉，再次将阵法给撑了起来。 但因为已经有半数人重伤。 他们现在根本不能冒进……后路已经被断了，众人的内心也如同被阴霾给封闭掉。 “江大人在干什么？！” 哪怕此时赵铁柱思想再纯，此时也忍不住去往这方面想了。 让他们包围妖族主力…… 结果呢？就这情况，他们被团灭就是个时间问题，但江大人还没有现身！ 江大人那边可是带着最精锐的一批人啊！ 他们如果此时出现…… 好像…… 好像也并没有啥用啊？ 五阶大妖……怎么打？！ …… 噬魂幡旁。 面色青白地女人突然开口：“为何不直接将他们杀掉？” “为什么要杀呢？”军师转过头，对上了这一张死人脸，和那一双鱼眼，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军师皱了皱眉：“不要离我这么近，我讨厌你身上的气味。” 女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在等待着自己刚刚提问的答案。 军师淡淡的笑了笑，“何必急于一时呢？” 他到现在还对这些修士的战术感到惊讶，毕竟……他们可是真的将自己骗过去了啊！ 以至于，他对那位在背后指挥的人也倍感好奇。 而且……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将自己“包围”了的三方人，可都是些前菜而已。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能设计出那种战术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白白的看着这些修士送死呢？ 既然如此，那这些前菜就没必要这么急着吃，得等到主菜上来之后，一同享用。 军师抬眉，看着天空。 却是猛地转头，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身后。 遥遥可见，是那已经走出了五六里的安庆府城。 随即，他又看了看周围。 他身边、以及后方已经没什么人了。 只剩下了那抬着白轿的十二人与噬魂幡，当然，还有自己和魔族的这位魔祖仆从，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妖魔。 剩下的数千妖魔，已经朝着那三道前菜围了过去。 军师忍不住咂了咂舌：“总不会是……真正的主菜要从后面上吧？” “是要，斩首吗？”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 “江兄，这……这是五阶大妖！” 那遮天蔽日的五条青尾，让众人都为之胆寒，哪怕是身边众多镇魔司的四品大修，也面色沉重。 想到了，但是真出现这样恐怖战力时，还是让众人心中发沉。 江北轻轻点了点头。 “再等等，他们自保为主，只要这个五阶大妖不动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江北沉声道。 等？ 还等？！ 这压抑的氛围，使得众人心神都紧绷着。 江北眼睁睁地看着赵铁柱等人的后路被断，彻底陷入了妖族的包围中，什么时候死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此时，身边的一个大儒突然道：“我已经感受不到此地国运了。” 此话，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剩下的太学院大儒们，面色皆是骤变！ 另一人惊呼道：“感受不到国运！而且体内的浩然正气也被压制了！” “凡人生魂在进一步摧毁国运。”江北解释道。 而且通州上方的国运已经被噬魂云所遮掩。 如果没有了国运加持，文修体内的浩然正气无法与国运进行联通，的实力将会被大大削弱！ 文道的存在，毫无疑问，是要建立在王朝的根基之上的！ 若是这天下还处在纷乱，没有一个统一的王朝在，百姓食不果腹，又何谈什么文道？ 而文道是王朝建立最关键的一环，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儒生体内的浩然正气无法与国运联通，最直接地表现就是——原本遇到危险，这些大儒完全可以来上一手言出法随，集体跑路。 但现在却做不到了。 他们就算想跑，也跑不远。 众人都慌了神。 浑然忘记了在离开帝都城时的一幕。 江北给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我体内有国运。” 他看了一眼远方的情况，突然道：“差不多了！看到那个白轿了没有？” 第192章 江兄，你暴露了 “那是……” 当后面的妖魔逐渐朝着前方的三个小队扑去。 那个白轿已经隐隐可见。 而其上，随风飘摇的黑色灵幡，也早已映入众人眼帘。 “好邪异的东西……” “那是什么？” “像是招魂幡……但什么样的招魂幡能有这等恐怖威压？” “不能多看！” “醒醒、快醒醒！” 众人面色惊疑不定。 更是有几个修为稍弱的修士，已经陷入了那黑幡之中。 若不是被同伴唤醒，可能真完蛋了。 被唤醒之后，他们面色惨白无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讲述着刚刚那恐怖的感受。 “我感觉我的三魂在被那个东西给抽离，很恐怖……非常恐怖的感觉！” 江北点了点头，“所以，妖魔此行来通州，目的是为了通州的凡人百姓，他们利用活人怨念来蚕食王朝国运，而抽出凡人生魂……可能就是为了这个魔物。” 众人面色再变。 “什么？！” “此等邪物，能吞噬百万人的生魂？！” “他们这个邪物来干什么？难道是要让整个大乾没有人族吗？” 江北摇了摇头，提示到这就够了。 但已经有人心存退意了。 毕竟，现在已经知道了妖魔来通州就是为了收割凡人三魂，为了那个邪物…… 帝君交代下来的两个任务都完成了，他们没必要再与这些妖魔生死相斗了吧？ 这近万妖魔，还有那只五阶大妖，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挡住的！ 江北看出了这些人的犹豫。 越是富有的人就越是抠门，放在修仙界，越是实力高强的修士就越是胆小，越是惜命！ 用自己的命来救凡人，可能热血上头之时还能喊两句口号。 但真到了这种关头，看到了敌人的强大时，还有几个愿意豁出性命的？ 这是……真的在行送命的事！ 内心早已被恐惧给填满。 更别忘了，这些人都是太学院与镇魔司中的精锐，是其中的佼佼者！ 好不容易修炼到如今，大好的未来在等待着自己，超凡入圣或是逍遥大乘……此生又不是一点机会没有。 为何要赌上自己的命，去拯救这些凡人？ 江北看出了这一切，其中还能坚定着此行目的的人，好像并不多。 当然，柳益阳这位早就热血上头的小年轻是其中。 唐今朝虽然没至于上头，但他现在心里就一个念想——这江北不可能是送命之人！ 度过今天这一关，回去了就能和老师装逼了！ 此刻。 皇城前的一幕，王大儒立于天地间，当着数十万帝都城百姓装逼的画面，再次映入眼帘。 “江大人……”一个镇魔司的四品修士缓缓开口。 显然是“去意已决”了。 就连太学院众人也都抬起头，为万世开太平这话说得时候是很爽，但是做的时候也太难了！ 江北微微点了点头，不等对方说话，直接道：“把那个黑幡抢走，否则妖魔会继续利用它，将整个通州的凡人杀光！” “什么？！” 众人懵逼。 就连已经上头了的唐今朝以及柳益阳也懵逼了。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招？ “抢黑幡？”俩人异口同声。 五十多人，都是一副看怪物的表情在看江北。 就差问出来一句——抢走了能干啥？ “如果失去了这个黑幡，妖魔就算怒火中烧，也没那个时间去吞噬整个通州百姓。”江北沉声道。 这是实话。 就算妖魔数量不小，但它们喜欢修士精纯的三魂和精血，但凡人的……杂质太多。 它们吞多了，连消化都是个问题。 时间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无法再将凡人赶到一处，用噬魂幡统一进行收割那么方便。 毕竟，只要看那噬魂幡一眼，凡人的三魂就被吸走了。 之前这一路上，他也见到了不少“消化不良”的妖魔。 所以江北才敢如此断言！ “好，好！” 率先反应过来的柳益阳顿时连连拍手。 当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个中道理，反正冲就完了！ 唐今朝双眼同样满是亮光，但随即，便是满脸诧异地看着江北。 他的目光愈发复杂。 江兄，你好像暴露了什么啊…… 设计的“游击”战术来分化妖族力量也就算了。 怎么还用这一百五十人再去吸引妖魔的目光，主动身陷包围之中，随后又用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宝贝，来将他们笼罩在妖族的气息中不被差距？ 这些都可以忽略。 可为什么偏偏妖魔真就有一柄黑幡呢？ 而我们的目的恰巧就是这个黑幡？ 江北的一切布置，好像都是为了这个黑幡！ 如果一次是凑巧也就算了，但你想想，这到底是凑了多少次的巧？ 能散发妖族气息、屏蔽自身的东西虽然有。 但能将四品修士、大儒的气息都给屏蔽掉，可就不是单用“宝贝”二字就能形容的了！ 还有那个国运……是为了后续跑路的！ 每一点他都给想到了？！ 唐今朝似笑非笑地道：“江兄，好计策啊！” 江北扯了扯嘴角，他妈的有些时候这人就不能太聪明，他敢肯定这唐今朝真是发现了什么。 江北趁着更多人还处在回味无穷的节骨眼上，低声道：“冲！我去取幡！” 下一刻。 江北将这枚天狐本源所制的玉牌收起，原本遮掩他们的妖族气息顿时消散！ 再加上那冲天的浩然正气和修士真气，想不叫人发现都难！ …… 那已经在妖魔阵容最后方的军师，早已是正对着安庆府城。 在看到官道上冲出的五十个身影，以及这滔天的气息时，面色更是骤变。 想到了，但又没有完全想到。 就没法理解啊，他们是怎么隐藏的自己气息？哦不……准确的说，是将自己伪装成妖族的？ 下一瞬。 众人已经冲到了近前！ 并没有动用阵法，各自为战！ 到底是精锐中的精锐，战力还是太过惊人，接触的一瞬，便将留守后方的上百妖魔杀了个人仰马翻。 可此刻，那十二个抬轿的魔修，已经缓缓将白轿放下。 明明他们的动作极轻，但这白轿落地的那一刻，还是发出了势大力沉的一声——“轰！” 第193章 抬轿人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冲不过去！数量太多了！” “加把劲儿！快点！那些邪门的玩意要过来了！快！” “趁着那个五尾狐妖还没动！” “……” 气氛极为压抑、众人额头上已经生出汗水。 而前面那些妖魔，已经在闻声支援回来，对众人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想要去触碰到那柄邪异的黑幡，就必须要快！ 但是……妖魔的数量太多了。 而当那震天慑地的“轰”声传入所有人耳中，他们的身体也在这一刻随之颤了几下，仿佛是大地在震动！ 但是环顾四周，这震动声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就如平地惊雷，只带来了无尽的恐慌，却没有什么后续。 不…… 有后续！ 那邪异的黑幡，以及此前要将人三魂生生抽出的痛苦，仿佛在这一刻再次传来！ 可不光还有这些。 还有那抬着白轿的十二个魔修，此刻已经将白轿放下。 他们缓缓转过身，在对着那白轿上方的黑幡做着什么祷告，仿佛是刚刚将白轿放下是一件对黑幡极为不尊重的事。 在这一切结束后。 他们齐唰唰地转过身，朝着江北等人看去！ 这一刻，所有人内心深处都出现了一种，被剧毒的蛇蝎给盯住了的恐惧感，仿佛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只是一个凡人……甚至连凡人都不如，面对蛇蝎他们连跑的念头都生不起来！ 只等着那些携带着剧毒的蛇蝎，随时扑上来咬上自己一口，然后自己将死在这荒山野岭…… 提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力！ 那十二个穿着白色丧服的人影，面色同样是青白毫无血色的……这也是第一次，江北真正见到魔修。 可偏偏，这样的画面，在下一刻已经生出！ 这十二个丧服人影，已经瞬间消失在原地。 众人心头警铃大作。 “镇！” 与此同时，二十余个大儒纷纷摆脱眼前的邪魔，朝着前方冲去。 滔天的浩然正气盘踞在四周，那些被摆脱的邪魔还打算追击，但在这浩然正气的磅礴宣泄下，它们这些小邪魔根本没有能力接近。 甚至已经有半数实力太过低微、刚刚成为邪魔的……在被这“镇”的余威中，已经被镇成了一道黑烟。 但是…… 那十二个丧服抬轿人，下一瞬，已经来到了这二十多个大儒身前！ 如同是一魂多体，同进退、同样的动作出现，他们只是共同身手一掌前推，那磅礴的浩然正气便瞬间烟消云散！ “轰！” 又是一道爆响。 这些大儒虽然没有如修士一样组成阵法，但他们周身散发出的最纯正的浩然正气，早已组成了不属于阵法的存在。 但这一刻，却是土崩瓦解！ “噗！” 二十余个大儒在这一瞬倒飞而出，口中鲜血狂喷。 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情况！ 别说这些大儒们被这一击搞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就连那些镇魔司的修士们，这一刻也懵了。 江北也停住脚步，看着这转瞬即逝的一幕，以及那还在半空中飞翔、空中喷出鲜血划过鲜红色弧线的大儒们…… 江北也傻眼了！ 他妈的，这可都是大儒啊，正经的大儒！ 大儒的浩然正气，对这些邪魔而言，那是天克！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只是一个六品君子大儒，碰到了同等级的六品入魔境魔修……那就跟捏小鸡子一样！ 拿捏起来轻松加愉快，类比成年人欺负幼儿园小孩一样的既视感。 就算是碰到四品的炼魂魔修……也不怂！ 但特么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大儒里可不光都是六品的，还有一半是五品蕴道大儒！ 不光人数方面有优势，而且还是提前站位做好正面迎接的。 但是却没想到…… 对方就那么轻描淡写一般，伸手轻轻向前一推，直接将这二十多个大儒阵容全给“推翻”了。 大儒们扑通扑通地落了一地…… 除了那些五品大儒还能坚强着站起来，还有一战之力外，剩下的六品大儒，现在只能勉强自保…… 这一幕，别说是江北懵逼了。 就连那些镇魔司的修士们也是脑袋嗡嗡的。 虽然镇魔司和太学院不对付已经是由来已久的问题，但是镇魔司的这些修士也得承认人家太学院的强大，以及大儒们的实力…… 在对上邪魔的时候，大儒们绝对是强得离谱，那就是天克！ 谁能想到……是这样的画面？ 此刻，不光太学院众人懵逼，镇魔司修士们也懵了，这特么还咋打？！ 你们这帮大儒都扛不住这些邪魔，那我们还玩毛？ 这特么是上三品的大魔头不成？ 那岂不是…… 比那个五尾狐妖还恐怖？ 而且，五尾狐妖暂时就看到这一个，但特么的这整整出现了十二个大魔头！ 心凉了。 跑吧要不？ 好在…… 那十二个穿着丧服的魔修并没有乘胜追击，仿佛没有一丝感情，站在原地看着远处已经被击散的众人。 但是现在就算想跑，也晚了！ “跑不掉了！”江北沉声喝道，手持着那柄七星灵剑，斩杀着这些邪魔。 众人也对江北的表现有些惊讶……难怪他说要自己去夺那黑幡，原来这人也有点实力？ 只是，这实力看上去怪怪的。 像是修士，但一招一式之间却是带着浩然正气？ 嗯，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考虑这些。 江北这边。 也陷入了很大的麻烦。 那军师看到江北开口，眼睛骤然一亮。 很明显，这个年轻男子就是此行的首领，也就是这个人，设计出了这个将自己耍得团团转。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恼火，反倒是有一丝欣赏的成分在其中。 同时也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手段能屏蔽掉这么多人的气息，这很不科学。 真正优秀的人，是不会因为对方比自己强而暴躁。 他会进行反思……就如此时的军师。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厉害的头脑也不过是帮助小丑跳得更欢乐一些，仅此而已。 军师轻轻拍了拍手，那些妖族便收到了命令，朝江北所在的方向杀来！ “草！”江北低声骂了一句。 原本想要接近那柄黑幡就已经非常困难了，现在大儒们被打散，修士们面对越来越多的妖魔围攻……再加上那五尾狐妖以及十二个丧服魔修，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 更别说，现在的江北已经成了妖魔们的核心目标。 蜂拥而至！ 第194章 你看我像傻比不？ 军师目光中满是嘲弄，在看着不远处的一幕。 五条青尾依旧高举着，随风摆动。 他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是这柄噬魂幡。 暴露了吗？ 不应该啊…… 能知道噬魂幡这种存在的，必定是在魔族中身居高位的存在。 难不成大乾还能有魔族高层？ 更不可能！ 不过…… 噬魂幡，可不是你们能抢走的，你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在场能动用噬魂幡的，就只有那个女人！就算她是魔族仆从，也会因为动用噬魂幡而惨遭反噬。 …… 其中一个五品大儒一边吐着血沫子，一边喊道：“他们的实力并不强，是那个幡，那柄黑幡在攻击我们的神魂！” 众人恍然大悟。 再看那十二个丧服男子，果真如此，似乎是在守护着身后十米左右的黑幡。 不然，刚刚就应该趁势将己方杀尽！ 有如此恐怖的实力，难道不动手是在逗小蚂蚁吗？ 江北一边疲于应付着铺天盖地的妖魔冲来，一边也在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那十二个丧服男子，此刻就如同门神一样挡在前面，想绕过他们是不现实的。 而那白轿旁，还有一男一女在。 男子赫然是那五尾狐妖，正面碰上就是死，此刻目光玩味完全就是在享受着逗弄小蚂蚁的乐趣。 江北与之目光碰撞了片刻，便瞬间读懂了对方的心中所想。 人家压根就没把自己当人看，那玩味的目光像是在看小丑。 没办法……实力就是不够。 除了这个妖族男子之外，给江北最大心理压力的，还是他旁边那个青白色面孔的女人！ “那女人是什么实力，能看出来吗？！”江北在识海中问道。 自己眼前所见到的画面，识海中的小魔魂也能见到。 “真魔境以上！有可能已经是魔婴！”小魔魂答道，“而且她的身份……不是普通的魔修！” “她是魔祖仆从！在魔祖葬地陪葬的四个童男童女之一！” 这样的答案让江北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特么现在怎么办？”江北问道。 “很好办！只要主人你展现自己强大的实力，她转头就能把那个小狐妖给干掉，桀桀桀！” 江北气笑了，拍了拍自己的脸，“你看我像傻比不？” 魔魂：“……” “不是像的问题……” 江北：“嗯？！” “是您的《归元真魔功》，就是魔祖功法，自魔祖死后，能修炼这部功法的天才万中无一，每一个大时代中，也就只有这样一个人！” “这也是为啥我愿意跟你签订主仆合同。”魔魂撇了撇嘴。 “此次魔族参与到对大乾的谋划中，很有可能就是在找寻这一个大时代的天才，由他来带领魔族重新走向辉煌……” 江北：“？” 脑袋有点大，先等我捋捋。 大时代什么的，理解不了，前世倒是听说过小时代这个电影。 江北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魔族现在这么疯狂，其实就是为我来的？” 魔魂点头：“差不多，魔祖墓葬应该已经给了他们指引，他们就是奔着你来的。” 江北反问：“那为啥不直接来帝都城找我？” 魔魂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来。 好吧，江北承认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那帝都城他们也进不来，再加上妖族从中作梗，忽悠忽悠……就把这些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魔头给忽悠上了自己的贼船。 虽然江北不想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魔修，而且在修炼的道路上一直在想办法走一下曲线。 但是不得不承认，小魔魂确实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如果…… 此时真的暴露自己魔修的身份，就能瞬间化解此时的险境，将妖族给一锅端了！ 但那样的话…… 他就彻底和魔族绑定在一起了。 其一是，他回去无法面对夜莲，更甭提让夜莲帮助他凝三魂。 其二是，他的魔修身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帝都城肯定也是回不去了。 这是下下策！ 至于不破坏妖族的谋划，与妖族魔族一同对付大乾？那自家娘子怎么办？ 光是想想叶凝霜那天在城墙之上为自己擂鼓送行，将国运灌入自己体内的一幕，想起那个面色惨白却撑着笑容、眼中带着明显泪水的姑娘，江北的心便忍不住一阵酸痛。 “不行……”江北轻轻摇了摇头，他眉头拧紧，“那就只能硬来了是吧？” 魔魂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 怎么硬来？ 疯了？ 这特么绝境之下，你不被这些妖魔给撕碎都是不错的…… 但下一刻，魔魂彻底闭上了嘴巴，睁大了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江北。 与此同时，江北开始鼓动自己的魔气！ 在浩然正气的包裹下，冲天而起！ 这边的动向，已经吸引了镇魔司、太学院所有人的注意。 “七品！” “卧槽？！” “江大人竟隐藏得如此之深！” 众人面色诧异。 然后…… “也没啥用啊，就一个七品而已，我还是五品呢，不也一样被吊打？” “确实，我还是四品呢……” “不对啊！你们看江大人的浩然正气！” 终于有眼尖的，发现了问题！ 实际上，刚刚江北在手持七星剑斩妖时，就已经显露了些许端倪！ 如果是太学院的大儒，根本就没有什么功法！修行圣人言，靠着积蓄自己的名气来提升己身，也是因此，大儒们一个比一个热衷于人前显圣。 “言出法随”就是最强的手段！ 就比如王大儒要是站在这，开口还用说“镇”吗？ 直接对着那妖族军师来一句“死”，这军师三秒钟之内必凉！ 但反观修士，无论是在各地宗门还是镇魔司内修行的修士，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功法的。 他们战斗的方式，也就是利用功法、招式来对敌。 魔修也是同样的方式。 但是现在的江北属于什么？ 明显他有功法，但喷发出来的却并非真气，而是浩然正气……这就让人很懵逼。 第195章 让邪魔恐惧！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别说在现场近距离观摩江北“变身”的了。 就连站在后方远处的唐今朝和柳益阳，这两个死对头机构新一代的领军人物，此刻都瞪圆了眼睛。 十指相扣！ 柳益阳：“嘶！这啥啊……” 唐今朝：“江兄藏得也太深了！” 柳益阳：“江兄竟然是修士！” 唐今朝：“他还有如此恐怖的浩然正气，莫非已经是大儒了？！不对啊……老师说，江兄还没凝聚三魂呢，要厚积薄发一举冲到中三品啊？！” 两个人各说各的，互不打扰。 …… 至于此刻混战中的那些大儒、大修们，虽然他们境界很高，也不至于像柳益阳与唐今朝心态这般浮夸。 但此刻也是忍不住惊诧了，主要还是没见过。 但是…… 相比起来。 唐今朝、柳益阳这二位，与这帮大儒大修的差距就在这一刻体现出来了。 没用啊！ 你就算真“变身”了有啥用？ 卧槽！江大人深藏不漏！竟是七品修士！ 卧槽！江大人用浩然正气跟用真气一样，能直接御剑对敌的！ 卧槽…… 没啥用啊好像？ 说来说去就一个七品修士而已，就算把你算成是文道与功法双修的，又能如何？ 身上沾了点特殊性而已。 但真说起有多少实力？ 再厉害的七品又能如何？还不是属于下三品的范畴里？ 就算你真的离谱到一定程度，能够比肩六品修士了……再夸张点，让你直接可以比肩四品修士。 又能如何？ 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四品五品修士在这种混战里，连自保都没信心！ 是的，如今众人的心已经沉入谷底了。 这些围攻他们的妖魔倒是还好说，那十二个穿着丧服的人影是依靠着那柄邪异的黑幡才有着如此力量，不能远离黑幡……也好说！ 但是那还有一条五尾狐妖，还有一个一直未出手，与那五位狐妖并肩而立的女人在！ 这两人随时可能出手，他们就会死！ 如果江北还有其他的“大招”也就算了，合着你就是突然爆发一下自己的实力吗？ 这特么不是…… 搞笑呢？ 另一边。 江北也没想到自己的“变身”环节非但没有将己方气势给提上去，还让众人的心进一步下沉了。 实际上，他也没想过自己这点实力能给众人打鸡血啊！ 就单纯的是为了不让自己受制于这些围攻过来的妖魔，太多了，数量太多了！ 如果江北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绝对得气到骂娘…… 江北转头喊道：“开出一条路！快！我过去抢那黑幡！” 他的双眼已经红了！ 众人紧咬牙关，暂时按照江北说的来，毕竟如今虽然众人还只是心里打鼓，但还没有到崩溃的一步，还能坚持。 …… 不远处的白轿旁。 军师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他自然也看到了江北的突然“爆发”，七品？这难免让他……有点失望。 果然，他没有猜错，这些人的目的就是魔族的噬魂幡！ 这整盘的布局，军师甚至有些忍不住为那个统筹之人拍手叫好了，如果是正面碰撞，想要靠着这二百人来抢夺噬魂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换了一种方式，将自己“包围”先吸引了大多妖魔的注意力。 再由精锐从后方动手…… 嘶！ 还差一点就被得手了！ 但与此同时。 他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身边那个青白面容的女子，那一双没有瞳孔，只是纯白色眼底的双眼却是骤然凝住。 哪怕没有瞳孔，都能显而易见的察觉到她目光变了！ 而且眉头也紧锁了起来！ “怎么回事？”军师问道。 “……”青白面容女子并没有回答，双眼死死地盯着江北。 而此时。 军师再次将目光投向江北时，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那个年轻人所过之处，周围五米的范围内，根本就没有邪魔！ 它们更像是在避让！ 这不科学！ 此地可是有着噬魂幡加持的，不光这些邪魔的力量会比以往更为可怕，而且噬魂幡的能力可别忘了——它能吸收人族三魂！ 这些修士、儒生，都会因为噬魂幡的存在，而遭遇削弱。 此消彼长之下，怎么可能出现如此诡异的一幕？ 而当那些散乱在各处的镇魔司修士、太学院大儒们费尽力气兵汇一处时，也发觉了问题。 这些邪魔好像在畏惧着什么。 但此刻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么多。 他们在为江北开辟一条血路。 只因为他的那一句——“那十二个人交给我！” 主要是有前车之鉴的啊！ 这江北手头有宝贝！ 而且他体内还有国运在！ 天知道这位江大人是不是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什么手段，用来对付那十二个丧服魔修？ 他们哪里敢想，这些邪魔不敢靠近的原因，是感受到了江北体内的魔源压制！ 那是用《归元真魔功》开辟的魔源！ 与他们修炼的功法、开辟的魔源，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等级的，俗称——降维打击！ 那功法的威压一出来。 这帮邪魔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脑袋嗡嗡作响，哪怕这只是一只小奶猫，但被刻在基因里的恐惧也会出现！ …… 见此情形，军师目光也彻底凝住。 “你的人是什么情况？”军师沉声问道。 “我能感受到，它们很恐惧那个年轻人。”青白面容女子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仿佛声带已被撕裂一般。 “它们在恐惧那个年轻人身上的气息。”女子又补充了一句。 闻声，军师的眉头也紧锁起来了，他问道：“恐惧？” “是的，我能感受到孩子们的情绪，它们在恐惧，已经恐惧到了不敢靠近，根本无法对那个年轻人出手。” 军师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此时的目光中，已经失去了此前的玩味。 变成了满满的不解。 “为什么？”军师还是忍不住问道，像是在自问自答一般，还给出了几个选项。 “莫非是因为他身上的浩然正气？但浩然正气虽是邪魔的天敌，却也不至于让他们恐惧到不敢接近吧？” “更何况，这里可还有噬魂幡在。” “还是说，那个年轻人身上还怀揣着什么宝贝，能天然让你们害怕？” 军师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问道：“那你呢？你可感受到了恐惧？” 第196章 军师出手！ 青白面容女子缓缓转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位妖族军师。 表情丝毫没有出现波动。 “没有。”她淡淡地答道。 军师：“……” 跟这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交流，是真特么费劲！ 给了他一种金元萨满教的既视感…… 就，给人一种没什么脑子的感觉，张嘴闭嘴就是他们的萨满教义，大巫祭怎么怎么样、真神怎么怎么样…… 其实忍也就忍了，但是萨满那边太麻烦！ 他们得先一点点深入大乾，来扩张他们的教义，吸纳大乾的凡人百姓成为他们的教徒，以此方式来削弱大乾的国运。 这特么想成事儿，得浪费多长时间？ 反观邪魔这边…… 足够直接。 杀光就完事儿了，至于大乾国运？不用管，只要杀的凡人足够多，我们的噬魂幡就能用了，到时候可以直接对抗大乾国运！ 所以，妖族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与魔族进行合作图谋大乾。 如今这情况…… 没想到还有什么宝贝是能天克这些邪魔的？ 这实在是让军师有些无法理解。 于是乎。 他也没有着急。 在等待着那些年轻人……是怎么面对这十二个抬轿人的，它们是否也会和其他那些邪魔一样，对这个年轻人产生恐惧的情愫？ …… 另一边。 兵汇一处的众人，已经有条不紊地在向前推进了。 值得一提的是，太学院的大儒们此前受了重伤，现在一个个咬着牙强撑着，一看到这些邪魔没有敢靠近的，也有些迷糊。 于是乎，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开始表面各种声嘶力竭，但实际都收着力、划水摸鱼呢…… 倒是并没有人在意，是江北自身的功法导致邪魔恐惧的。 镇魔司的众多修士，还在内心给这帮大儒们点了个赞。 别说，骂人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把他们狗脑袋给拧下来，但是玩命的时候，还真是拼啊！ 既然这样！ 那我们镇魔司也不能落了下风，燃烧吧，我的中二之魂！ “……” 距离那十二个丧服魔修的距离越来越近，只有十米左右，他们目光淡漠地看着这集结冲来的众人。 而此时，他们距离那白轿也只有二十米的距离！ 这第一个十米的距离，度过的并不算难。 那十二个迟迟没有动作的丧服男子，在众人的接近的那一刻，齐齐伸出手。 似乎这一场闹剧，也该终结了。 但与此同时，只见那众多修士中间，一个人影高高跃起！ “开！” 一道暴喝声。 剑光闪动！ 夹杂着滔天的浩然正气，朝着那十二个丧服魔修劈了过去！ 江北高举着手中这把灵宝——七星灵剑，没有丝毫废话，劈斩向了这些魔修。 气势倒是拉满了，但也就仅限气势了…… 那些此前与这十二个魔修接触过的大儒们，此刻面色骤变，心里直呼卧槽。 就一个共同的心声——完了！ 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感觉自己七品的实力行了，完全忘了刚刚他们二十多个大儒，被这十二个丧服魔修干废的一幕了？ 你特么的…… 现在想拦也拦不住了！ 谁也没想到，江北一句“交给我”就真的要大包大揽，要以一人之力去冲了对方！ 那他们现在怎么办？ 要不…… 研究好退路吧？ 稍稍往回看一眼，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后面已经被妖魔给堆满了！ 刚刚江北在的时候，这帮邪魔不敢过来，但却敢在后面悄悄跟上啊！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萌生退意了，在考虑着怎么撤出去！ 额头上开始往外冒冷汗，大儒们的言出法随，还能行吗？ 至于已经冲上去的江北？ 抱歉，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保留着最后一点尊重，他们选择等江北死了之后再撤……如果江北没死的话，他们会尽可能的带着他一起跑。 与此同时。 这一剑已经落下！ 朴实无华的一剑，毕竟江北又不是宗门的剑修，有着独特的功法战技。 完全就是强行将自己的魔气混着浩然正气“铺”在剑身上，然后朝着下方劈下去，仅此而已。 但这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此前江北已经试验过的！ “轰！” 下一瞬。 剑气落地！ 反观江北，已经站在了原地。 至于那十二个丧服魔修。 此刻已经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退回了那白轿旁！ 面色惶恐地看着江北。 军师：“？？” 太学院、镇魔司众人：“！！” 啥情况啊！ 与此同时，那青白面色女子缓缓开口：“我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恐惧。” 此地毕竟是那噬魂幡笼罩的范围。 那白轿旁的方圆十米之内，除了妖族那位军师，再没有其他的生灵的存在，仿佛已经成为了一方死地。 若非是此时情况特殊，军师也不愿意在这里站着，很恶心的一种感受。 但是…… 落地的江北，感觉自己跟回了家一样！ 很舒服，浑身上下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就如同刚刚做完了桑拿一般。 …… “这个气息……” 十米的距离，那青白面容的女子，面色终于变了！ 脸色先是彻底变成铁青色，再变成惨白，然后开始交替，如同变戏法一般…… 军师微微侧目，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莫非，圣女大人也感受到恐惧了？” 未等女人回答。 军师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的目光看向江北，已经收起了此前玩味的轻视，转而开始打量起来。 但此刻的江北可没有丝毫停留！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直接朝着那白轿冲了过去！ 起码，这十米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阻隔！ “有趣，真有趣。”军师啧了一声。 随后，那天空之中的五条轻尾，直接朝着江北扑了过去！ 转瞬间。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北已经被这五条青尾团团包围，密不透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第197章 凝三魂！ 五位狐妖的手段，来的太快太猛。 以至于还没有人能反应过来的功夫，江北就已经消失了，被这五条青尾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众人大惊失色。 但是……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在江北主动去迎战那十二个丧服魔修时，其他人所承受的压力也是成倍增加的！ 除了原本那些包抄了他们后路的妖族外，还有那些一直在远处因为《归元真魔功》而瑟瑟发抖的邪魔们。 此刻如同在岸上快要渴死的鱼，重新回到了大海。 一窝蜂地朝着太学院以及镇魔司的众人涌去。 防线随时可能被攻破。 就算此时修士们撑起了七杀剑阵，也只能勉强做到自保。 至于“茧”中的江北，根本没法救，也没人能去救！ 让他们面对一个五尾狐妖，和让他们直接去自杀，有什么区别？起码，如果是自杀的话，还能更爽利一些，不至于被生生吸干精血而死。 那个痛苦程度，可没人想尝试一下。 那现在怎么办？ 江北生死不明，哦不……可以说是死于那五尾狐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而他们再不跑路，就真的会被活生生地消耗至死！ 或者，等那白轿旁的女人什么时候想通了，突然对他们动手……也就结束了。 至于江北体内的国运？ 如果江北死在妖族手中，会不会对大乾王朝有什么冲击？肯定有的！ 那可不是光震荡几下就能算了的…… 但是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命都要没了，谁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先逃命吧！ 有镇魔司的修士率先喊了出来：“撤，先撤出去！” 反正，国运与他们无关！ 至于太学院那边的大儒，他们承受不起王朝倾塌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却也只能认命。 但就在此时，本该负责撤退的大儒们，却有了变故。 一位大儒突然喊了出来：“等等！江大人那里有动静！” “……” 众人纷纷看去。 只见那巨大的“茧”，突然白光大盛！ …… 军师一直在盯着这个由自己尾巴构成的“茧”。 不过是七品的修士而已，就算他再给人意外，又能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不过是玩笑而已。 就比如现在…… 只是这个年轻人那特殊的功法，能让邪魔们恐惧，甚至就连这十二个抬轿、受到噬魂幡力量加持的魔修都为之胆寒。 连这魔祖的守墓圣女都感到恐惧的力量。 又能如何？ 巨大的“茧”内，妖气弥漫。 军师的目的，生生将这个“茧”变成一个特殊的胃，而其中的妖气，就是军师的胃液，要将江北生生消化了！ 但是，正当他如此做时，却感受到了异变。 军师的眉头骤然拧紧，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妖气无法“消化”这个人族！ 这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体内，有一股丝毫不输于自己的妖气，在对抗着自己！ 他可是五尾大妖！ 怎么可能还有能对抗自己的妖气？ 念及此，军师加大力度。 但是依旧如此，在那股妖气面前，他的妖气如同挥着拳头的小孩子，妄图将一个成年人击倒。 根本无法做到…… 与此同时。 更让他为之胆寒的一幕，突然出现！ 那由自己的尾巴包裹出的“茧”，突然白光大作！ 一股自己根本无法抵抗的力量，自内而外的传出！ …… 巨大的“茧”内。 在刚刚被包裹住的那一刻，江北提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力。 “完了，我们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识海内的魔魂在呐喊着。 江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才朝着自己每一寸肉体袭来，他仿佛落入了大妖的胃中，死亡随时会到来。 但就当这妖气开始肆虐，更进一步的想要将江北“消化”掉。 江北胸口挂着的，那枚由夜莲本源凝聚而成的玉牌，再一次，光芒大盛！ 这股本源之息，在自发的与军师的妖气对抗着。 让江北的通体都被一股蓝绿的本源之息所笼罩，“茧”内充斥着的绿色妖气，根本无法触碰到江北分毫。 “主人，活了，活了主人！” 那识海内的魔魂又开始惊喜了起来。 江北心头烦乱。 “你个傻比，看不到咱们就是暂时能活下来而已吗？！”江北忍不住骂道。 真特么是想不通，这魔魂为什么能跟单细胞生物一样，就只会看眼下的局势吗？ 暂时看来是死不了了。 但这军师明显就没想放过他们！ 邪魔们怕那个劳什子真魔功，但妖族可不怕！ 只是这个五尾狐妖想要杀掉自己，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仅此而已。 难不成，等一会儿这狐妖见状不对，将他放出来打算用其他力量，比如妖族那恐怖的肉身将他撕碎？ 他还能直接命令魔族，去跟妖族打起来？ 得考虑后果的啊！ 魔魂：“……” 他想得没那么多…… 如今听江北这一说，好像，情形依旧不容乐观啊。 江北也在考虑着。 还是莽撞了，没想到已经被吸引了主力的妖族，会让这个最强者守在噬魂幡的身边。 就差了一点点…… 但这就是绝对力量之下的差距体现，一步错，步步错。 怎么破局？ 成了关键的问题。 好像……没有其他退路。 想要活命，好像就只能自爆魔族的身份，坦然告诉与夜莲的关系，随后与妖魔站在一起，放弃跟随自己而来的两百余人。 “主人！凝三魂！凝三魂！” 与此同时。 魔魂突然喊了出来。 江北体内地魔源已经庞大到一个非常夸张的程度，尤其是上次江北又让魔魂吞了一魄。 如果他能顺利凝三魂，那实力……不敢想！ 根本不会仅仅局限于六品入魔境。 甚至可能直接冲至四品炼魂境！ 当然，想要度过炼魂境冲到上三品，自然是不可能的……每跨越一个鸿沟，都需要三魂的力量来支撑！ 但就算只是四品魔修，在魔族功法之下，也不至于再受制于这五尾狐妖！ 刚刚江北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功法的强悍。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 “凝三魂？” 第198章 魔祖气息！ “对！主人，凝三魂！”魔魂声嘶力竭地喊着。 江北额头布满了黑线。 老子也想啊！ 他凝三魂的路倒是不难。 只需要两个条件——其一就是与天狐神魂交融，用天狐的天赋能力将其凝结。 此外，还需要魔祖墓葬之地的一个天材地宝——幽冥魂晶。 相比于其他任何一种凝三魂的方式，比如修炼文道直冲六品君子境这种不切实际的方式…… 这已经算是幼儿园级别的难度了。 不说唾手可得，但也是一走一过之间就能取来。 但如今情况不对啊！ 先不说他上哪去搞那幽冥魂晶，夜莲也不在这啊！ 如果说，天狐本源可以替代一部分夜莲与他在神魂交融时的天赋，但剩下的那个幽冥魂晶，怎么替代？ 莫非…… 用噬魂幡？ 但问题是，噬魂幡现在在外面，他在“茧”里！ 这一次，江北倒是没骂这魔魂出馊主意，将自己的思考全部说了出来。 魔魂尴尬不已，然后嘿嘿直笑：“好像只能，暂时性的融一下哈……” 江北：“？” 实际上。 这种方式凝三魂，两个关键条件都变成了替代品，江北某种程度也在担心自己如果真的凝成了三魂，会不会成了个残次品？ 实力不实力的倒是还好说，但就怕一个不成功，自己的小命也没了。 “你说什么？暂时？！”江北惊声喊了出来。 “是的……如果有天狐本源，又有被祭炼成功的噬魂幡的情况下，好像也只能暂时凝三魂。” “真想要将三魂彻底凝聚在一起，幽冥魂晶是不可或缺的东西。”魔魂有些尴尬。 那这还有他妈什么可犹豫的？！江北惊喜不已。 下一刻。 江北已经有了决定，在这恶劣的条件下，直接开始凝聚三魂！ 哪怕只是暂时，也足够了，也消除了江北所有其他的顾忌！ 将天狐本源吸入，一股蓝绿色的光芒也随之出现在江北的神识之中。 江北能感知到自己的三魂。 并且开始小心翼翼的让天狐本源介入其中，朝着一处推动。 《归元真魔功》开始疯狂运转！ 一股近乎于将灵魂生生撕碎的痛苦，在江北的全身上下蔓延开来。 哪怕江北的意志力再强，也忍不住在识海内惨叫出来。 而外界，在那个巨大的“茧”中，江北仿佛已经成了个死人，脸色青白无比，只有周身还散发着微亮的白光。 若不是周身的魔气被浩然正气所遮掩，此刻的江北与“茧”外那些魔修没有丝毫差别。 而识海内，江北早已因为三魂的转移，而痛苦到蜷缩在了一起。 双眼通红，一边痛苦的哀嚎着，一边还在拼尽全力地将三魂推送到一处。 一旁的魔魂看得直咧嘴。 但下一刻，他也做了自己该做的。 看着三魂越来越近，魔魂也在控制着江北体内的魔源。 此刻的魔源，如同炸开了一般！ 其外包裹的那层浩然正气，甚至都隐隐无法压制，以至于识海之中，江北的身体已经被纯粹的魔源黑气所覆盖！ 外界江北的身体，白光大盛！ 在各种推力之下，江北的三魂归结到一处！ …… “这是什么？！” 军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尾巴，眉头紧锁。 里面好像有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在诞生。 而此刻，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尾巴包裹着的……仿佛是一个绝世大妖，一个拥有着比自己更为恐怖妖气的存在。 让他根本不敢再轻举妄动。 …… 太学院和镇魔司的众人，也都在看着空中那只大“茧”。 在他们这群人看来，江大人吊爆了！ 就连这五尾狐妖都拿江大人没有一丁点办法，江大人修为通天，而且还悟出了一个可以把浩然正气当真气用的方式！ 怪不得你没法入品！怪不得祭酒先生想让你直接冲击君子境！ 原来，你修炼的是功法！ …… 白轿旁的魔族圣女，此时一双纯白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天空之中的白光。 那是浩然正气，是所有邪魔最害怕的东西。 但是…… 她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亲切之感。 那仿佛是披着浩然正气外衣的……魔祖气息。 下一刻。 她猛地看向身边的白轿，目光上移，看向了伫立在其上的那柄噬魂幡！ 噬魂幡出现了变动！ 黑气开始弥漫，短时间，便将天空彻底染成了黑色。 身边的妖族军师目光骇然，大惊失色地向魔祖圣女问道：“发生了什么，噬魂幡为什么突然有了动静！” 魔族圣女答道：“我感受到了魔祖的气息。” “魔祖？” 军师懵了，你特么是在开玩笑吧？ 你们魔族那个魔祖，都特么死了几万年了？还感受到魔祖气息？ 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都能从一个七品的人族修士身上，感受到比自己更为恐怖的妖气，而且对他的妖气是降维打击！ 就算魔祖真冒出来了…… 军师惊声问道：“魔祖气息在哪？” 女人犹豫。 但她的目光却盯着军师那五条青尾所组成的“茧”。 此刻，军师也反应过来了什么，他的目光都为之一颤，也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尾巴。 不会吧…… 女人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是嘶哑的，但却不难感受到其中传递出的兴奋情绪：“在你的尾巴里，那逸散出的浩然正气，让我感受到了魔祖的气息。” 哪怕已经提前猜到了答案，但是当答案赤果果的摆在自己眼前时……军师还是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想要将自己的尾巴散开，让里面那个诡异的东西出来。 但却发现，自己仿佛丧失了控制自己尾巴的能力！ 此刻。 天空彻底被魔气所染黑。 邪魔们早已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它们双膝下跪，在颤抖着朝着天空朝拜着。 如果仔细观察，不难看出……它们朝拜的方向并非天空，而是那个大“茧”！ 太学院以及镇魔司的众人，也懵逼了。 江大人，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将天空所遮蔽的魔气，突然汇聚成一股，朝下方倾斜而去！ 而那个方向，赫然是——那个大“茧”！ 天地开始震荡。 当最后一缕魔气灌入，那由五条青尾所组成的大“茧”，轰然炸开！ 第199章 四品炼魂大魔！ 大“茧”内。 阴冷的幽冥气息开始灌入。 如果是换一个人……只要他是个活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可能有活命，这是魔祖墓葬前的招魂幡，融合着魔祖葬地那最纯粹的幽冥气息。 就算是那柄噬魂幡，在凡人看到它的那一刻，三魂便会被掠夺。 哪怕是中三品的大儒、大修……也会受其影响。 如今从它体内逸散出的气息，便是最为纯正的幽冥气息，这个世间比它更为纯粹的，恐怕也只有邪灵遗骸所凝结而成的幽冥魂晶了。 而江北……虽然是个魔修，但却不能忽略他还是活人的本质！ 那深入灵魂的幽冥气息，已经涌入进了江北的识海。 包裹着他的神魂。 现实中，江北处在那妖族军师五条青尾包裹而成的大“茧”中，而此刻江北的识海中，神魂状态的江北，已经被那些深入识海的黑色气息所包裹形成了一个纯黑色的“茧”。 就连同在识海内的魔魂，都未曾见过这等诡异的状况。 像是，幽冥气息在自发的朝着江北这里涌入。 天才！ 不愧是有机缘得到《归元真魔功》的男人，这个天赋直接爆表了！ 竟然能引得幽冥气息主动辅佐！ 这就是个天生的大魔头！ 为了完成当初魔祖没有完成的事，让魔祖重新焕起曾经的荣光！ 魔魂激动地哗啦哗啦地流着泪水，满脸动容。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至黑至暗的未来在向他招手，那黑暗的气息太过美妙…… 此刻。 识海中的黑“茧”内。 江北同样能感受到那通体冰凉，仿佛寒冬腊月里一件衣服都没穿，站在冰窟之中。 而那阴寒的冷气，仿佛能穿透皮肤，深入骨髓一般。 江北的七魄与这些幽冥气息产生了极大的排斥感，可是自己的三魂却因为修炼了魔祖功法，在自发地欢呼雀跃。 三魂在欢迎着幽冥气息的到来，在它们的帮助下，此前那推动三魂凝结合一的痛苦，也消失不见。 但江北更为别扭了。 三魂的喜悦舒爽感，七魄的通体发寒感……仿佛是冷热交替着。 而江北的身体内，也是同样的画风。 对于这个外来者，魔源在沸腾着，自发地运转着归元真魔功，滔天的魔气夹杂着同样暴动的浩然正气向外狂喷！ 江北的体表早已被白光所覆盖，仿佛上三品的大儒出世！ 可是这浩然正气的暴动，却并非是与魔源同样的原因。 而是…… 天然排斥的关系。 浩然正气与魔气，本就是水火不容的东西，但在江北的体内，因为是一体同源的存在，所以……也就只能勉强接受对方，互不打扰。 但现在来了个外来者！ 我们两个相处的怎么样是我们两个的事，但绝不允许第三者插足！ 那魔源就如同渣男，见一个爱一个……见到更漂亮的姑娘就忍不住三心二意，更别提现在人家还投怀送抱了？ 所以，浩然正气也暴走了！ 唯一还能让江北觉得欣慰的是……起码这个时候，那国运还没有出现变故。 依旧存在于江北的体内，一种碰不到，摸不着的感觉。 …… 现在是…… 痛并快乐着。 江北还是第一次这么深切体会到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感觉是真他妈……酸爽。 天狐本源在推送着魔魂，终于，三魂汇聚到一处，紧紧地贴合着。 而与此同时，那包裹着江北神魂的幽冥气息，也开始将这三魂整合着。 继续，痛并快乐着。 度秒如年的感觉……江北恨不得赶紧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 一种奇妙的感觉出现，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 只觉得自己的神魂无比清晰，每一寸肌肉、皮肤，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还未等江北来得及仔细感觉这奇妙的感受。 他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爆开，将江北生生唤醒。 再不醒……他就要爆体而亡！ “成了，成了！” “魔源！是魔源！主人，魔源在暴动！” 识海中，那个泪流满脸的魔魂满是激动地朝着江北喊道。 江北根本没那个心思研究这二比魔魂怎么突然就哭上了……但是这种情况，他其实很熟悉！ 上次被吞噬一魄时，就是同样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比那次吞噬一魄更为强烈！ 只是一瞬，江北瞬间进入了状态，运转《归元真魔功》，体内的魔源继续暴动，魔气与浩然正气凝结着，进入一寸寸经脉，深入血液。 三魂凝结合一，江北顺利突破六品入魔境——真正的魔修诞生了！ 《归元真魔功》继续运转。 魔源暴动，无穷的力量涌入江北的体内，最纯净的魔源配上魔祖功法，使得江北的上限被无限拔高。 下一瞬。 江北感觉自己的经脉在爆响！ “咔嚓、啦擦……” 仿佛是有什么，在碎裂，重组，江北在识海中痛苦地嘶吼了出来。 如果是凝聚三魂，是灵魂上的重生，那此刻，就是肉体上的重生！ 江北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体内那如黑墨一般的魔源，更为紧密，仿佛伸手便可将其拿起一般。 魔魂在识海中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感受到魔源在融合…… 也看到了此刻江北的强大！ 他惊叫了出来：“五品！五品合源大魔！桀桀！桀桀桀！” 但这，还没完！ 下一刻。 魔源在与江北身体的联通中，还在继续发力。 在冲击着江北的神魂！ 这五品合源境，还远不是终点！ “突破，突破！” “四品了，四品炼魂境！” 魔魂在识海中不停地惊叫着，可惜，他如果手中能有个小旗可能会更完美。 ——《摇旗呐喊》！ 魔魂体内仿佛中二之魂觉醒，他如外界那些小邪魔跪拜这大“茧”中溢散而出的魔祖气息一般。 他也在江北的识海中，跪伏在地……五体投地！ “变身真魔吧！我伟大无上的主人！” “您将带领我走向无尽的黑暗，这天下的所有邪灵将为您而倾倒，您的身影将出现在这世界的深渊中！” 江北：“……” 算了，现在分不出心神来骂娘。 体内的魔魂还在暴动，经脉中已经被无尽的魔气所填满。 这三魂凝结的方式，本就是投机取巧。 想要突破炼魂境进入上三品，更是没有可能，他的神魂根本扛不住魔源的祭炼！ 但江北感觉…… 自己好像停不下来了。 明明自他每一个毛孔中溢散而出的是纯白色的浩然正气，但江北却状若疯癫！ “轰轰轰！” 一道道爆响，自他体内传出。 “啊！！” 江北猛然抬起头，双眼爆睁，就连这双眼睛，眼底也已经被白光所填满！ 恐怖的气息开始肆意爆发！ 将眼前的大“茧”瞬间冲破！ 哪怕是七杀剑阵都无法造成丝毫影响的青尾，如今毛发却在如此爆发之下，随风飘荡着。 可这恐怖的气息，仅凭这点阻拦，根本就没有结束，还在朝着四周扩散！ 第200章 取噬魂幡！ 所有人…… 不光是人，还有妖，还有邪魔。 都傻呆呆地看着天空中，凌空站立，爆发着恐怖气息的年轻人。 他的全身上下，都在爆发着刺眼的白光，那是……浩然正气。 军师咽了口唾沫，他的五条青尾紧迅速收回，火辣辣地痛感，直达尾巴根。 痛得军师连连倒吸冷气。 更是忍不住惊恐地去看江北，刚刚那个气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有多恐怖…… 也就是，如今他的第五尾已经成熟，否则……就刚刚那么一下，他必死无疑！ 就算是他，如今也已经受了重伤，这五条尾巴，便可以视作他的本源！ 但这一刻。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邪魔跪拜在地！ 单是如此也就算了。 那十二个穿着丧服的抬轿魔修，也不知何时跪下了。 还有…… 魔族圣女！ 那个被称之为魔族墓葬的守墓的四人之一的青白面容女子，此刻也躬身九十度，对着的赫然是江北的方向。 要知道…… 这四人可是魔族中地位最高的四人，魔族没有族长……因为能获得他们承认的族长就只有魔祖，或者……是新一任魔祖的传承者！ 而这四人，平日里就守在魔族墓葬之地，平日里需要他们行礼、跪拜的，也就只有已不知道死了几十万年的魔祖…… 如今，这个地位超然的魔族圣女却在对一个人族，一个如此年轻的人族男子行如此大礼！ 代表着什么？ 莫非…… 这个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的人族男子，能是他们魔祖的传承者吗？ 这特么不跟开玩笑一样？ 下一瞬，根本就未等军师来得及多想，能分析出现在的情况。 那股冲击力已经来到近前。 将周遭百米的所有人，瞬间掀翻！ 不知道多少实力低微的妖魔邪祟，因为这股恐怖的气息被生生撕碎。 就连…… 远处的赵铁柱那三方还在苦苦撑着的大修们，也受到了波及。 但好在他们距离稍远一些。 他们刚刚就知道，妖魔的后方，最核心的地方出了乱子，但特么这气息…… 祭酒先生亲自来了不成？ …… 那天空之中的人影，此刻耀眼无比！ 周身白光冲天而起。 镇魔司、太学院众多大修，后方因为实力太弱只能远远观战的唐今朝、柳益阳更是心里卧槽卧槽的。 两人刚刚同样受到了波及，此刻依旧十指相扣着，面容极度扭曲。 唐今朝：“好恐怖的浩然正气……” 柳益阳：“好恐怖的修为……” 唐今朝：“江兄什么时候突破的一品极道境？不是说好的……还要一鼓作气冲击君子境吗？明明咱们说好的……为什么……为什么……” 柳益阳：“莫非江大人，已经是一品合道大修？不然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的气息？我连入品成为镇魔卫都会沾沾自喜，可是江大人有如此实力却从不显露，还在以凡人的身份与我们相交。” 二人对视一眼，突然异口同声地道：“这……这实在让柳某（唐某）惭愧！” 至于太学院、镇魔司的大修们，此刻心中已经无比惊诧了。 这特么…… 之前江大人爆发七品修为，他们不屑一顾，但现在这……高攀不起啊江大人！ 快收了神通吧！ …… 另一边。 江北感觉爆发之后，好受多了……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是……憋了好几天，这次终于拉了坨大的！ 嗯…… 当街拉屎，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只是如今，可不只是尴尬那么简单了。 江北落地，先是感受了一番自己的实力。 同时在心里臭骂了一顿魔魂。 乱叫唤什么，他差点都生出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错觉了。 老子又不是魔头！ 江北的心中有些复杂。 “没冲上去，可惜，可惜啊，主人，就差了那么一点！”魔魂哀嚎道。 “那是差一点吗……我这三魂怎么凝成的你还不知道？”江北有些无奈。 “虽然没有突破上三品，但四品炼魂大魔头，也是相当强大了！主人！”魔魂依旧很是动容。 他感觉自己跟江北，算是跟了名主！ 公若不弃……别说成为主仆了，当儿子都行啊！ 江北也是第一次掌控这么恐怖的实力。 收住，先收住……不能骄傲，不能自满。 自己这两百人里，可是也有十几个四品大修，而且之前安庆府城也是死过三品大修的！ 那五位狐妖可是个相当恐怖的存在…… 等等！ 江北抬头看了一眼，他记得刚刚自己被那五位狐妖的尾巴给包裹住了，尾巴呢？ 随后…… 江北再看向那妖族的男子，此刻面色惨白……而且是那种病态的白，仿佛是受了重伤。 至于那五条尾巴，早已不知道跑去哪了。 倒是这地上，散落着不少青色的毛发，显然就是属于他的…… 更让江北诧异的是。 这些邪魔，都在朝着自己站立的方向跪拜着。 只是他现在停下了功法的运转，他们好像隐隐有些懵逼，仿佛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要跪一个凡人？ 随后眼中闪过狠厉——干死他！ 江北认真思索了片刻，果断再次运转功法！ 魔气又开始散开！ 这帮刚刚要起身的邪魔，瞬间又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好，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冲动了。 江北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目光再次转向那个狐族军师，以及……他身边那个早已直起身，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女子。 此刻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江北下一步要做什么。 下一瞬，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江北大步朝着那白轿的方向走去！ 第201章 你卡bug是吧！ 自打抵达通州。 江北就走在刀尖上，每一步……有算到的，当然也有没料到的。 比如……没想过这这妖族的大妖会守在噬魂幡边上。 也没想过这大妖会直接等着自己！ 是个有脑子的妖！ 当然……差一点就翻车了。 哦不，现在还不确定会不会翻车。 如今他也不过是个四品魔头，只是刚刚爆发出的威慑力惊人而已，再加上如今这些邪魔们还是这幅状态…… 还特么挺唬人！ 江北用极短的时间，分析出了现在的状况。 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那柄噬魂幡走去！ 他清楚，活人拿不走这噬魂幡，哪怕是一般的魔修，也动不了这个东西。 太邪门了。 江北的心已经提了起来，仿佛天地之间，在这一刻只剩下了脚步声。 好在，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 见江北朝着噬魂幡走去。 军师面露诧异。 他如今身受重伤，还真不好和对面这个看不透深浅的年轻人动手，主要是……这小子有点太邪门了。 明明是一身的浩然正气，但偏偏从这帮邪魔的口中听到了“魔祖气息”这样可笑的发言。 他们的状态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而不是被这个年轻人爆发的浩然正气给吓到的不敢反抗！ 可如果单是如此也就算了。 刚刚自己的尾巴里，他虽然无法看到里面到底是何情形，但那个气息他不会感知错误！ 那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妖气！能对他进行降维打击的存在！ 甚至军师一度以为，是不是族长亲自出现了？ 不太可能啊…… 这也是军师至今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而且这年轻人明显是冲着噬魂幡来的。 这帮邪魔都不拦，难道想让他这么个妖族来拦吗？ 不可能！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乱插手别人家事然后把自己给搭进去的可能……绝对不允许发生！ 想拿你就拿。 甚至军师还微微向后退了半步，站在了那个魔族圣女的身后。 …… 女子青白的面容并没有因为军师的动作有丝毫不满。 面对不远处那个逐渐走近的年轻人，她的态度依旧恭敬无比。 这还不然…… 她那僵硬的脸上，好像还挤出来了一丝笑容？ 江北本来就心提在了嗓子眼，一直在盯着那妖族军师……见他后退半步，最主要的是完全没有要阻拦自己的意思，江北便明白了个大概。 但是微微一侧目，看到了这个女人的笑……险些当场把他给笑走！ 可以类比为…… 死人突然睁眼了，还对着你笑！ 让人心里发毛。 江北尽量维持沉着冷静，不管面对什么，都不形于色。 这一刻，他就是万众瞩目的主角！ 四个方向，镇魔司、太学院众人所组成的七杀剑阵此刻已经停了下来。 这数千邪魔纷纷朝着这边朝拜。 妖族也纷纷停手。 嗯……说好的共进退，结果现在你们停手了？ 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叮咣开始磕头…… 好的，那我们也不打了！ 谁家好妖，闲着没事儿总换着法的送命啊？傻不傻啊？ 而且后面已经偃旗息鼓了，没看到吗？ 于是乎。 这场由最开始的阵地战，逐渐演变为乱战……再到，突然之间偃旗息鼓，就挺让人诧异的。 尤其是赵铁柱这些人，除了感受到刚刚远处爆发的那股恐怖能量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停下歇一歇，也挺好的…… 就是这周围都是妖魔，挺让人头大，多少有点慌。 …… 军师现在心里也摸索不定情况。 之前他和这些妖魔共事图谋大乾的时间可不短了，从最开始的预谋到现在，已经有了数十年之久！ 然后就开始漫长的积蓄力量，商讨各种方案…… 自然也对噬魂幡的了解要多一些。 这噬魂幡，除了魔族，可是无法动用的，妖族触之即死，神魂俱灭，连内胆都剩不下一丝。 哪怕是他自己，也对那东西有一股天然的恐惧。 而且就算是魔族，能动用这个噬魂幡的，也就只有那两男两女，这四位魔祖的守墓仆从。 至于其他邪魔…… 碰到也是差不多的结局，都得死！ 邪魔，妖族尚且如此，更别说是三魂七魄完整的凡人了？ 正好，他也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对方是什么物种！ “……” 不多时。 江北已经站在了白轿旁边，仰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噬魂幡。 莫名的，一股排斥却又亲切的感觉出现。 也亏得是他多问了几句这该死的魔魂，不然……还真特么不知道活人不能碰这玩意！ 草！ 都来到这白轿前面了，冷汗都差点给江北吓出来！ 尤其是再对上那个魔族青白面容女子，那僵硬的笑脸……江北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特么现在怎么办？按照你的意思……我修炼的是魔祖功法，又有你这么个比较纯正的魔魂，所以这噬魂幡肯定能用，但偏偏我是个有七魄的活人，碰到那噬魂幡就得死，是吧？” 魔魂很是无奈地点头：“差不多是这样的……” 江北这心里……真是卧槽卧槽的。 “那特么老子现在该怎么办？架住了啊，你懂不懂什么叫架住了？” 所有人都盯着你呢，结果你在这站着干瞪眼？ 尴不尴尬是一方面，他怕这帮妖魔反应过来！ “主人……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如果你真的因为这噬魂幡丢了七魄，到时候……” “到时候老子就死了！”江北没好气儿地骂道。 “到时候您就是真正的魔头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福至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 江北眼角都在抽搐了。 哪怕是在心里，他也喊不出来那一句“魔祖保佑”。 江北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唯一的好消息是，此时这个噬魂幡没之前那么邪异了。 可以一试！ 江北缓缓走上白轿。 那阴冷直刺神魂的感觉，再一次传来，哪怕他已经顺利凝结三魂，但依旧冷得他神魂都在颤抖。 江北用尽全力运转功法。 将所有的魔气充斥在手中，卡个bug……不是问题吧？ 拿魔气来接触…… 在这个过程中，江北已经走上了白轿。 猛地一伸手，握住了那柄噬魂幡。 然而就在这一刻，惊变出现。 “哧哧、哧哧……” 如同冰水泼在通红的铁块上，发出让人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与此同时，滚滚白烟，与纯黑色的魔气交织着。 自江北的手心，与被紧握着的噬魂幡激荡而出！ 第202章 我不喜欢逃命 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 白色的气息一涌动出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是江北的浩然正气更磅礴了。 已经带声了！ 刚刚就算那么恐怖的爆发力，也没至于这么夸张啊？ 这哧哧的声音，真叫人头皮发麻…… 这么多年。 就算是祭酒先生，也没展示过这一手啊！ 后面的唐今朝都看呆了。 老师，绝对不可能会！ 原因很简单——以他对王大儒老老匹夫的了解，如果他会这么一手炸裂的手法，那恨不得天天当着太学院众多儒生的面前表演！ 看看，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浩然正气！ 我这才是！ 光是想想，唐今朝就忍不住直咧嘴。 还好老师不会…… 哦不对，关注的点好像错了，是特么江兄怎么会这么猛的？！ 这特么浩然正气就跟煮水一样？ 他身边的柳益阳更是满眼热泪，捶胸顿足。 就连唐今朝都忍不住分给他一些余光，“柳兄，你这又是咋了？” 他也同样给了唐今朝一个余光：“唐兄，我现在申请加入太学院，改修儒道……还来得及吗？” 唐今朝：“……” …… 这当然不是浩然正气导致的！ 这特么是……好像是水蒸气。 如果江北知道此时众人在想什么，那肯定得无语，因为此时的他也处在一个神魂将从体内剥离的局面！ 如果不是用这种取巧的方式暂时凝聚了三魂…… 那毫无疑问，此时江北的三魂肯定得被这噬魂幡生生抽离。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驾驭得了的东西，除了得有实力，还特么得有“底蕴”！ 换句话说……你得死的够彻底！ 如今。 那些白色的雾气也自然不是浩然正气，而是浩然正气在与噬魂幡的魔气所接触！ 被中和成了天地间最平凡的水。 然后…… 朴实无华，却又震惊了所有人。 当然…… 除了看呆了之外，还有就是江北手中溢散出的那些纯黑色魔气！ 江北不是修士，他虽然是个活人，但却是魔修，平日里动用的也都是魔气，只是掺杂着浩然正气，而浩然正气又天克魔气，平日里显化只要有一丝浩然正气，便可以将魔气的黑色给掩盖。 于是…… 当现在那鲜少的浩然正气被这些魔气给中和掉之后，自然就只剩下了那些魔气。 在欢呼…… 终于把这个最大的敌人给赶跑了！ …… 只是。 在外人看来。 江大人在苦苦对抗着这个噬魂幡！ 让人动容！ 而江北已经明白了问题所在，虽然体内并没有多少浩然正气，但是也可以……慢慢溜着嘛。 细水长流这句话，说的就很有道理！ 没事儿拿浩然正气来刺激刺激那个噬魂幡，让他喷出来点魔气，还不至于暴露自己的底细。 下一刻。 江北的手心还往外冒着黑白交织的气体，发出哧哧的声音，却是直接将这噬魂幡给拿了起来！ 朝着下方的白轿，缓缓走去。 江北都忍不住开始佩服自己的大心脏了…… 而那些邪魔们。 他们却是明白，这个年轻人虽然是在向外溢散着浩然正气，但实际上……它的本质是魔气！ 是最纯正的魔源诞生的真气！ 这个功法，很可能是魔祖功法！ 这个年轻人，也很可能魔祖的传承者！ 而现在，在这些邪魔们看到，这个年轻人真的拿起了噬魂幡……一切都可以不再需要用“可能”来做这个假设了。 他！就是魔祖传人！ 噬魂幡除了魔祖的四位仆从之外，无人可以拿起！ 就算是他们四位，当初在拿起这噬魂幡时，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沐浴更衣之类的都是最基本的了…… 光是打造这个白轿，就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用了本就不富裕的魔族多少宝贝。 而将这柄噬魂幡“请”到这个白轿上，四位魔祖仆从更是几乎没了半条命！ 如今这位圣女大人过来，那另外三个呢？ 嗯…… 在幽冥之地养伤呢，实在是出不来。 不然为了魔族的千秋伟业，他们自然也是要倾巢而出的。 而当江北走下白轿时，大家还是一副懵懵的状态，不敢相信…… 江北此刻心头急转。 在包围圈……怎么离开？ 江北思索片刻。 拿起噬魂幡，径直离开！ 演再牛逼的戏，都没有大步流星，直接离开来的更有视觉冲击力！ 我来这。 就是为了取这柄噬魂幡！ 谁敢拦？！ 果然。 聚集在江北后方的邪魔，见到江北走来，像是见到了自己所信奉的神明一般，满脸的惶恐与惊喜。 但是他们也不傻，顿时意识到自己挡住了神明的去路。 纷纷向两侧退让，清出来了一条让江北离开的路！ 当然。 邪魔们肯配合，不代表那些妖族也愿意配合，他们此时的状态和太学院、镇魔司那帮修士还真是差不多。 妖族是真的懵。 这…… 就要给他放走吗？ 这特么为啥啊？ 谁能过来解释一下啊？ 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为啥？ 跟它们解释个锤子？ 直接踹飞！ 你挡路了，不知道吗？ 而负责清理他们的，还就是……之前负责抬脚的那十二个穿着丧服的魔修！ 如今失去了噬魂幡的加持，他们也展露出了自己原本的实力。 一个个，竟然皆是四品大魔头！ 简直恐怖如斯！ 江北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回了太学院、镇魔司的那些修士身边。 “还特么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江北眉眼一横。 …… 皇城。 内廷。 此刻，内阁众人皆在叶红雨的御书房内。 每一个，面色都极为严峻。 除了这五位内阁大臣，还有数十个中年男人，带着满满的江湖气息，赫然是大乾境内的宗门长老！ 第203章 叶红雨：通州没了！ 如今的大乾，早已不是当初区区只用一句“风雨飘摇”就可以形容的了。 持续多年的不断天灾还在，甚至皇城外北邙山起蛟的事，已经快要传遍了整个大乾！ 没办法，虽然江北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逃亡出去的百姓依旧不是少数。 更别说，这种事的流传速度非常快！ 凡人倒是还好些，这个世界的凡人百姓思想多是封建传统的，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根本无力改变什么局面。 绝大多数，还是抱着那种得过且过的态度，是老天爷不想让他们活，至于王朝……什么时候灭亡，跟他们关系也不大。 会有新的王朝诞生的。 至于像大乾祖帝那种……以凡人之姿崛起的，也几乎没人会抱着这种想法。 但是！ 宗门会顾虑大乾的存亡！ 他们毕竟身受大乾王朝国运的庇护，但现在天灾都波及到帝都了，这帮人怎么可能还在那干瞪眼？ 修行不易，没人想死的不明不白。 ——吾辈修士！当逆天而行！ 逆天他们可能不太敢，但是……组织起来，面见帝君，找这位新任的女帝要一个说法，还是敢的。 正巧。 如今的内阁，近来也心神不定。 自从那日，为江北一行人送行后，亲眼见到了宗室国运被灌注江北体内……他们已经懵了好几天了。 如果江北死在通州，那就意味着这一部分国运也将会留在通州！ 和这些宗门长老前来的目的，不谋而合！ 这么，今天下午，他们来了。 也等不住了。 这些天，连朝会都没有开过，仿佛连叶红雨都对通州如今的局势不在乎了。 也是，这几天怕是连凡人都感受到了国运的震荡。 但越是如此，叶红雨也是没有作为，他们就越慌乱。 江北绝对不能死！ 这么一个原来只能是女帝权谋中无足轻重、死了都无足挂齿的小人物，如今竟惹得所有朝堂重臣，太学院儒生、镇魔司修士，以及这些宗门长老们都为之牵挂。 要是此时远在通州的江北知道……还真特么容易忍不住爆粗口，好家伙，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啊？ 此刻。 皇城内廷御书房内。 众人站在这已经足有一刻钟的时间，但沉默的氛围依旧没有被打破。 这位刚刚上任的女帝，好像想要用冷处理来解决掉他们今天的到来？ 众人心中不悦，但却也不敢多言。 毕竟…… 外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们这些宗门内的高层可是一清二楚，这位当世女帝到底是什么人！ 尤其是天玄宗的那二位长老，此刻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喘！ 毕竟，叶红雨继任帝君的前七天，当晚……只因宗门内死了一个凡人仆从，便让这个女人发疯，近乎平推了宗门内十七座峰，导致天玄宗瞬间从大乾王朝境内第一梯队宗门，掉到了二流的位置。 当然，这些事在各大宗门之中，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尤其是与当世女帝还有点关系。 但也不能是人人都能知道的，更不能把那个死去的仆从与叶红雨的关系说明。 饶是如此，也足够众人所胆寒了，天知道那晚的天玄宗到底死了多少人！ 而叶红雨的实力，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最起码，也得是一品合道修士！ 但是…… 俗话说得好…… 来都来了…… 也不能在这干瞪眼不是？ 终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上前一步，抬了抬眼皮，沉声开口：“帝君，如今通州情况不明，王朝气运接连震荡，难道您就不想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叶红雨握着毛笔、批阅奏折手也随之一顿。 “啪嗒。” 毛笔落在面前的青石案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脆响。 随之，叶红雨缓缓抬起头。 目光如寒霜，瞬间射向为首的那位开口询问的老者。 只是一眼。 这老者身体都颤了颤，后背发凉，如坠冰窟之感顿时涌上脑门，吓得他忍不住想要逃离。 “我需要给你们，解释什么？”叶红雨平淡地问道，声音毫无波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此时她的目光中，甚至还带着几丝玩味！ 仿佛，他们的到来，就是一场闹剧。 那老者冷汗已经涌了出来，但有众人在身后，这里又是皇城，还有数位内阁大臣在…… 这女帝就算再想要重现天玄宗那一夜的疯狂，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通州情况。” 白发老者坚定地再次问了出来！ 随之，叶红雨收起了那玩味的目光。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她右手缓缓搭在案台的边角，随后撑起自己的身体，站起身来。 平静的看向这帮宗门长老们，以及旁边的那些内阁大臣。 她皱了皱眉。 “我需要给你们什么解释？”她再次问到。 只是，这一次的声音更加严厉。 “……” 众人尽皆沉默，而那白发老者此刻也像抵抗不住这等轻描淡写般的询问一般，竟突然向后退了一步，缓缓咽了口口水，脸色已经苍白无比。 到底，还是张印清承担起了首辅的职责。 就算此刻叶红雨已经在暴走的边缘……毕竟，被一群江湖大汉堵住了路，不论是作为更强大的修士，还是作为当世帝君，都是她无法接受的。 至于到底因为什么？ 她并不在乎。 张印清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作为首辅，除了日常的政务上要带着内阁其他大臣辅佐帝君外，还得有一个其他能力——得在关键时刻明白帝君心中的想法。 比如现在。 张印清明知道原因，但却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站在叶红雨的对立面！ “帝君，如今通州事宜还请明言，若是时机得当，宗门力量也可为我们所用破敌。” 换言之……给你个台阶你就下吧，现在不是你装逼的时候了。 还特么以为是你刚继位那会儿呢？ 不过张印清说的也是实话，如今……如果通州情况真的如所想的那般，可能还真是个对妖魔下手的好时机！ 叶红雨缓缓看了一眼张印清，随后，不假思索地道：“通州已经没了。” 第204章 端了妖魔老巢！ “什么？！” “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通州绝对不可能没！” “那那位身怀国运的江大人呢？是不是也没了！” “如果国运真的没了，那王朝……” 这话自然没敢说出来，毕竟可是在帝君面前，哦不……在那位传说中的女魔头面前！ 众人面色惊变，就连那以张印清为首的数位内阁大臣，也险些没做好表情管理。 但大脑只是懵了片刻，张印清便反应过来，不可能…… 如果通州真的没了，换句话说，那国运绝对会再次显化！绝不可能这两天还处在“震荡”的阶段。 而且如果江北也死在通州了…… 那就相当于，大乾宗室王族死绝的局面，只剩一个早已流失了一部分，被国运逐渐放弃的帝君在。 那这大乾，可想而知得是个什么结局。 所以，这才是江北绝对不能死的原因，不是这个人有多重要，而是…… 特么的他要是死了，相当于把大乾王朝的未来也给带走了！ 你看，需要你，又并不是因为你是你…… 这一次。 张印清轻轻叹息了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慌乱的氛围顿时停滞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这位三品超凡大儒，如今的朝堂首辅，要再次开口了。 而且这一次，面对这位“任性”的女帝，他也比刚刚显得更无奈了几分。 “帝君，还请明言。”他躬身施礼道。 众人恍然大悟，态度！ 一个个纷纷躬身，拱手抱拳道：“帝君，还请明言！” 而此前那位白发老者，更是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要将一些计划给提出来了！ “帝君，如今我等不明通州局势，但也不能看着妖魔祸乱王朝，不能眼看着百姓民不聊生。” “您或许不会知道，云州百姓如今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您可看到……今日前来的宗门长老中，没有云州境内的宗门。” 他的声音极为沉重，而且这话中的内容也是同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 云州……境内有一个地方。 叫——青丘！ 那是狐族的老巢，而狐族的天狐血脉，是如今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上古妖族血脉！ 青丘名义上是狐族的老巢，但更是整个大乾境内，妖族的核心！ 老者没有给叶红雨猜疑的时间，直接解释道：“因为，如今云州境内的宗门，已经所剩无几了，仅存的那几个宗门，他们也分不出人手……哪怕只是一个长老，都得留下对抗留着妖族。” “我们这些年来，享受着王朝的庇护，坐镇一方，守护凡人百姓，斩妖除魔……也自然不可能看着妖魔祸乱王朝。” “如今，若是帝君需要我等，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老者目光坚定地道。 但这些话，并没有触动叶红雨。 毕竟，这个帝君从最开始，就没想过让这个王朝好起来过，更没有在乎过凡人百姓的命…… 老者的声音逐渐哽咽。 面对叶红雨那淡淡的目光，他莫名的有一股心凉之感。 他咬了咬牙，继续道：“我等商议。” “若是……通州如今当真妖魔遍地，那我等，也可以组织宗门内的修士，一举端了它们的老巢为王朝缓解压力！” 这话。 倒是让叶红雨为之诧异了片刻。 她出生之后，年幼便被母妃送入了天玄宗，潜心在宗门内修行。 她虽然几乎没有与天玄宗内的修士有什么交集，但也深知这些修士的道貌岸然，一切皆以利益为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更何况摆在这些修士们面前的，是境界、是实力、是超然的地位，甚至是……长生！ 在这样的环境下。 直到，叶红雨仅用七天时间，如空降一般，继任帝君之位。 所以，她对凡人百姓没什么感同身受，也对大乾王朝同样没有什么归属感。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对这些宗门表示反感，也对此时白发老者的话，有些诧异。 就连此前一直态度冷漠的叶红雨，都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个提议：“一举……端了它们的老巢？” “不错。”白发老者点头。 叶红雨明显在思索着。 随后，她轻笑了一声，直言道：“如今国运震荡，但……我刚刚的话也不是在无的放矢。” “通州确实没了。” “起码，我如今没有感受到通州的国运还存在着，在我的感知中，通州已经不是大乾的了。” “这……” 众人刚刚觉得叶红雨态度好转，刚刚心里长出一口气……此时再听到叶红雨这样、还算认真的开口，也都麻了。 真的如此吗？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如今的通州真的落到妖魔手中，真的被妖魔杀到一个都不剩。 但是…… 这不就是失去国运感知的表象吗？！ 叶红雨继续那淡然的态度，道：“但也有一种可能，通州的凡人百姓死得太多，妖魔以什么手段蒙蔽了国运。” “不管是哪个可能成为现实，如今它们的老巢，确实应该没什么人了。” “……” 好想把这女人的嘴巴给撕烂，他妈的！ 那些稍年轻一些的宗门长老，此时在心中直骂娘。 死了太多人……你就用这么平淡的语气给说出来了？ 白发老者点头，沉声道：“好，既是如此，那我们这就回去，三日后，便可进攻青丘！” 说罢，这些人尽数离开。 而那些内阁大臣们，也纷纷告退，他们也没什么可跟这女帝说的，今天到场的作用，实际上也就是作为一个处在中间的润滑剂。 离开了皇城的众多长老们，便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 什么东西啊！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大乾就这么毁在妖魔之手，他们为何不在这乱世中，苟全性命？ 非得冒着身死的风险……冲了那妖族老巢，这话说来轻快，但实际上做起来，有多难，谁都不敢想。 白发老者做了个深呼吸：“回去吧，三日后汇聚云州……” “极渊那边也不要放过，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封印极渊。” “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205章 图谋极渊！ 众人连连点头。 极渊，便是魔族老巢！ 而极渊的最深处，就是魔祖葬地！ 完全可以将这极渊视作这天下最为阴邪的地方，而且危险无比，哪怕就算把里面的邪魔给清空了，也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进去的。 邪灵们的怨念，早已将整个极渊填满，更不用说那魔族葬地内，日日夜夜散发着的滔天怒意。 据传言所说，极渊即是永夜！ 而凡人，平日里若是遇到了邪灵，也多会有身体上的反应，要么魂魄离体从此成了失人魂的植物人，再差也得重病一场。 别说是误入了极渊，就算只是接触到了一点极渊的气息，便会瞬间被魔气入体而死。 死后无轮回，没有来生，三魂七魄都将被粉碎，成为极渊之内邪灵们的养料。 但就是如此恐怖邪异地方。 去了就有可能丢了命，这些宗门修士却愿意为之拼上一场！ 而实际上，他们只需要帮朝廷进攻妖族老巢青丘即可，毕竟这次图谋大乾的行就算是在御书房，直面叶红雨时，也没有说出要去极渊的计划！ 该说不说，叶红雨对于宗门的了解还是比较清楚的。 知道这些人根本没什么家国大义的想法，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一群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而已，看到别人有宝贝恨不得当晚就冲到人家房间杀人夺宝，为了一点修炼资源便杀师弑父的戏码，可不少。 明明去一个青丘就可以极大的缓解如今大乾的压力，毕竟，妖魔不可能看着自己后方失守。 那为什么还要冒着丢了性命的风险去极渊那种地方呢？真的就是为了封印极渊的入口，让妖魔们有来无回？ 自然……不可能啊！ 极渊那种地方足够邪异，却也有着足够多的宝贝，那里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块石头，对于外界的邪魔而言都是宝贝。 味儿太正了！ 但对于正常的修士，有些东西也是非常吸引人的。 比如——幽冥魂晶！ 这东西邪归邪，但却对于大境界的提升有很大的帮助！ 就比如江北想要突破六品入魔境，就只能靠着这玩意，可想而知这东西的功效有多夸张。 若是给到寻常的七品修士，稍加努力便可以跨越这个天堑一般的鸿沟！ 从七品到六品的难度，甚至远比从五品到四品的难度大！ 完全可以称之为阶级跨越，所以……就算所使用的东西邪异了一些，但只要没有副作用，又有谁会知道呢？ 要是真有副作用，王大儒也不至于将这东西也当做一条路讲给江北听！ 极渊盛产这一类帮助提升神魂的东西，而这一类的东西，也是价格非常夸张的。 幽冥魂晶也只是极渊之中最富盛名的宝物之一。 划重点——“之一”！ 以前那是苦于进去就容易成为那些邪魔的食物，在人家的主场作战，那肯定是腹背受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妖魔联手在大乾的东北部通州边疆地带作乱，老巢空虚。 正是好机会！ 所以啊…… 他们，其实还是私心远大于家国情怀，就算真有点为大乾考虑的想法，可能也只是占据了不足百一而已。 如果淘到宝贝之后，还有闲心的话，他们也不介意顺手而为，给极渊整上几道封印，至于能不能真的让邪魔回不去极渊？那就两说了。 大不了就发挥一下躬匠精神——抱歉，能力有限，但确实尽力了！ 白发老者笑了笑，继续道：“接下来，我们也该去见见那位宗室之首了。” 道貌岸然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双眼之中满是精明。 与刚刚那个开口闭口便将凡人百姓、大乾国运挂在嘴边的老者还哪能找到半点相同之处。 另一个老头也颇为唏嘘地道：“就是不知，她是否会随我等一同前往。” 白发老者一脸肯定：“会的，那远在通州城的男人，可是她的丈夫，而且连我这离帝都城数千里之遥的地方，都传遍了，如今的宗室之首、明月郡主，却被一个小小赘婿拿捏，在教坊司内与花魁争风吃醋，哈哈哈！” “……”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这话……确实，他们几乎都有所耳闻。 这帮平日里在山门中修行的修士都听说过，可想而知，这消息得传得多广。 如果叶凝霜此时听到这些话，大概恨不得能找块豆腐撞死。 丢人都丢到外地了！ 如今，江北与叶凝霜夫妇那点小事，虽然还不至于说是人尽皆知，但也可以说是……大半个大乾都知道了！ 就连一下富家之女，被教育时，也会偶尔被长辈将“明月郡主”这四个字给拽出来。 到这一步，小姑娘便会哇哇大哭，毕竟……谁想以后被一个赘婿给拿捏啊，谁想真当一个妒妇啊！ 众人笑罢。 便朝着郡主府的方向走去。 只是。 刚出皇城没多远。 在这必经之路上，倒是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红色马车，颇有规格，想来也是达官贵人出行所用，可能就是一同面见叶红雨的那几位内阁大臣的？ 这帮城里人，是真会享受！ 但就在此时。 马车车厢的门帘自内而外被缓缓掀开，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女子，从马车内走出。 她的面容足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身材苗条却丝毫不会给人以单薄之感，前凸后翘……若忽略她这个气质，以及她乘坐的这个马车。 单论她的长相，怕是就算那些青楼、教坊司的花魁都比不上，更何况她那股贵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只是。 这个一身贵气的女子，却是面色苍白，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一般。 众人纷纷停住。 因为大家都感觉，这个女子，好像是冲他们来的！ 果然，这面容苍白的女子下车后，缓缓朝他们走来，每走出几步，便轻轻的咳了一声，随后才继续前行。 来到他们三米远左右的位置，女子站定。 朝着这些宗门长老们款款施了一福，“小女封号明月郡主，见过各位前辈。” 第206章 聪明伶俐叶凝霜 叶凝霜的突然到来，让众人面色都为之一变。 有一种…… 被看穿底裤的感觉。 实际上，他们确实要去拜访这位宗室之首，身怀大乾国运的女子！ 至于这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此行要去极渊自然不是偷偷摸摸的，有点大军压境的既视感。 去硬刚极渊内剩余的邪魔。 至于能不能深入到那传说中的魔祖葬地，他们还没想那么远……咳，这种白日梦做了也没用。 所以打的主意还是趁着这帮邪魔的老巢没人，捞一波就跑。 但是…… 就算是极渊的外围，对活人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更不要说他们得深入一些，去夺取宝贝。 得想些手段。 但问题在于……没什么好的手段能防备这些魔气，他们由怨念构成，至阴至邪。 而且靠近魔祖葬地，一切都不容有失。 所以…… 思来想去，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个有国运的人！ 用国运来撑起一方天地，在极渊之中为他们庇护——类似于行走的王朝！ 如果顺利的话，结合已知的信息，他们还真就不担心那极渊之中的魔气了。 但是…… 他们却不知道，叶凝霜体内的国运早已转移到了她那位被大乾无数赘婿奉为楷模，存在于传说中的男人！ 此刻，叶凝霜的到来，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除了她的“明月郡主”的身份外，还有就是……她周身的气息！ 你别看她病恹恹的，连凡人男子的一拳可能都扛不住。 但在场的，可都是宗门长老！ 他们的实力自然不用多说，最起码也得是六品朝上的中三品境界。 ——这是宗门长老的硬性标准！ 此刻，他们也能看到叶凝霜周身散发的恐怖真气，通过这个……不难分辨出她的实力几何。 超越了中三品！ 已经进入上三品，最差也得是三品返虚大修！ “小女不请自来，还望诸位前辈勿怪。”叶凝霜缓缓开口。 那为首的白发老者早已收起之前的精明，诚惶诚恐地拱手道：“明月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小老儿不胜荣幸，不胜荣幸！” 他在笑。 而且笑得还挺开心，可以看出……她感觉叶凝霜是把自己给送上门了！ 他们本来就惦记着去拜访这位明月郡主，但没想到人家自己找来了？ “诸位，请随我来。” 叶凝霜点了点头，随后转身重新上了自己的马车。 众人纷纷对视了一眼。 赶忙跟上。 …… 马车内。 叶凝霜闭目养神。 她自然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能未卜先知地知道这帮人集结好了朝帝都城而来。 但是…… 当初的福王半只脚都踩在那帝君的位置上了，他留下的势力也不可能太差了。 在这些人临近帝都城时，也有了察觉，并且后面的一系列行动，包括但不限于他们与内阁大臣们接触的事。 毕竟……内阁大臣之中，就有当初福王派系的人。 而叶红雨上位才这么点时间，却又接连发生这么大的事，面对妖魔图谋霍乱大乾，又以打压宗室、稳固帝位为首要目的，还没倒出空来清理朝堂之中的各方派系。 但是…… 你说这帮人……如果真是为大乾考虑，要进攻妖族老巢？ 就这点事儿，还至于特地来帝都城面见叶红雨那女人？甚至还得是“逼问”的方式，来问出如今的通州是何等情况？ 那直接去青丘试探试探，不就都知道了吗？ 所以，当知道了这些消息后，叶凝霜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这帮宗门长老来帝都城，最大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见叶红雨！ 可是处在如今乱世，这些修士还能有什么目的？非得走一趟帝都？ 叶凝霜在家足足思考了一炷香的时间，想明白了…… 帝都城只有一个东西，是他们不得不来求的——国运！ 是为我来的啊…… 可是，江北出行当日。 她将国运灌入江北体内的事，被叶红雨视为绝密，绝无可能外道的事！ 虽然当日见到这盛况的人多，凡人也有不少，但只需要一个解释就能盖过——江大人出行，出现了天地异象！ 嗯，是个好兆头！ 而那些明白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官员们，自然也不会多说。 这要是传出去了，妖魔们会发了疯的去抓江北，不惜在通州境内掘地三尺也得把他给杀了！ 大乾亡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和妖魔为伍，不亚于与虎谋皮，是绝无可能的！ 在家里的叶凝霜忍不住感叹……当然，倒不是后悔自己将国运转给江北。 而是觉得，江北不在家的时候，她也是可以的！ 前些时日被几位王叔说的，叶凝霜都快要怀疑人生了，她脑子怎么就傻掉了？ 如今看来嘛——她还是那个聪明的明月郡主！ 打小就聪明！ 但是虽然体内没有国运了，但是这些宗门长老，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 …… 马车在前面慢慢的行驶着，后方这十余个宗门长老，就在不远处跟着。 最终，马车停靠在一间茶楼的门前。 茶楼今日早已被叶凝霜给提前包下，就是为了接待这些人。 “诸位前辈，请。”叶凝霜下了马车，依旧很注意礼节。 众人纷纷进入。 大厅宽敞明亮，桌子早已被推送到中间区域，形成一个足以让这十余人落座的长桌。 茶馆的老板去安置好了这些人，便去后面煮茶。 那白发老者率先开口，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明月郡主突然相邀，不知有何要事？” 她要明月郡主自投罗网！ 叶凝霜缓缓起身，又是施了一礼。 声音颇为凄苦地道：“我很担心我丈夫，如今通州情况不明，妖魔祸乱，我怕他在通州有个三长两短，需要各位帮助。” 白发老者暗道一声果然！ 是个恋爱脑无疑了！和传闻中说的真是一模一样！ 但白发老者还是故作愕然，颇为惊讶地道：“你那位丈夫……” “嗯。”叶凝霜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白发老者便呈现出了一抹极度复杂的表情，缓缓叹息了一声，道：“并非是小老儿不愿意帮助郡主殿下，而是……郡主殿下若是担心郡马的安危，以您的实力……不如自己前去。” “……” 第207章 叶凝霜的许诺 想要顺利促成合作，那自然是不可能上来就开诚布公直接谈的。 ——《拉扯》。 如今叶凝霜担心牵挂她那位赘婿，那就很好拿捏了。 先让她绝望，再给她希望，这么一拉一扯下来，别说是这么个恋爱脑了，一般人都受不了！ 白发老者眼中满是犹豫，但是内心却是无比喜悦的。 不管你实力如何，真想去通州解救那赘婿，还用得着现在来求我们？ 是的，求！ 现在优势在我！ 至此，拉扯开始！ 果然，听了这话之后，叶凝霜的神色瞬间又黯淡了几分，那苍白的俏脸在这样的神情下，更是给人了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哪怕是在场这些上了岁数的宗门长老们，此刻也不由得心头一跳。 那是一种，保护欲涌上心头的感觉。 可惜，眼前的女子仿佛高高在上的仙子，根本不是他们可以触碰到的，身份不匹配也就算了，实力方面也不匹配…… 同时，在心里又狠狠问候了几遍那个传说中的大乾第一赘婿。 “若不是无法离开帝都城，我又怎么会……哎。”叶凝霜依旧是那凄苦的表情，又是轻轻一叹。 众人心又紧了几分。 那白发老者做了个深呼吸，可算是把心中那些怜惜的情感给继续压下去，继续道：“明月郡主，此事，老夫不好当即就应下来。” 今天这女人相当于自己送上门了！ 必须得把握住机会！ 叶凝霜轻轻点了点头，毕竟去通州救人，是个很危险的事。 随后，叶凝霜缓缓从自己的袖口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还没看到里面是什么，光是这个盒子，就足以证明了里面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小盒子身上，甚至都没人再去看叶凝霜那绝美让人怜惜的面容了。 叶凝霜将这木盒缓缓打开。 里面，顿时散发出了浓郁的白色雾气！里面躺着近乎纯白色晶莹剔透的小石头。 而那些白色雾气，赫然就是由这些小石头散发出来的。 这是修士们修炼最重要的灵气！ 修士修行除了要依靠天材地宝之外，正常在平日里的修炼，都是要靠着运转功法进行吐纳。 吐纳的是什么？自然是这天地间的空气。 运转功法纳入空气中的灵气，再吐出其余没有用的杂质。 而眼前这些，能直接散发出如此浓郁且纯净的灵气…… “灵晶！” “这是……这是……极品灵晶！” 众人的眼睛都直了，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一方面是这足足一盒子的极品灵晶给震撼到了。 另一方面…… 这可是极品灵晶所溢散出的真气，是无比纯净的，多吸上两口都会有莫大的益处！ 若是叶凝霜能多开一会儿这个木盒，他们甚至可能直接打坐修炼！ 但很可惜。 叶凝霜又不是傻子！ 就像很多聪明的富二代，对付绿茶其实就是一招——我让你看到我很有钱，但我不给你花！ 就连那白发老者，此时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微微一侧目，发现这帮人的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能不能别给人一种没见过一点世面的既视感啊？！ 好吧…… 这种极品灵晶，他也没见过！最多，也就能见到几块上品灵晶……也就仅限于见到而已。 这些上品灵晶可轮不到他们这些长老，整个宗门也就只能给宗主和太上长老享用。 至于宗主得没得到过极品灵晶？ 反正是没听说过…… 而他们这些长老，以及宗门内的圣子圣女之类有着超高天赋的弟子，平日里也就是用一下中品灵晶。 ——还得是宗门状况比较好的时候才有。 要是宗门的状况不太行了，出现了资金困境……可能就拿下品的给他们打发了。 眼前的这二十枚灵晶的成色、质地，还有所散发出的灵气浓郁、精纯程度，甚至要远比上品灵晶来的夸张！ 所以，定然是传说中的极品灵晶无疑！ 可想而知。 当这些极品灵晶摆在他们眼前时，得对他们见过多大的冲击力！ 白发老者连续做着深呼吸，紧咬着牙关，放在桌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并没有发觉。 还好有衣服遮挡，不然手臂上那几条迸现出的青筋，绝对能让人看出他现在不够从容…… 他刚刚真的有一股冲动。 带着这些人，再召集几千弟子，还去什么极渊啊？直接杀去通州跟那帮妖魔决一死战算了！ 但是…… 理智拦住了他。 其实真不是这些极品灵晶不够香，还不够打动他们。 而是……怎么分？ 他们这些人，每人拿一块？ 他们此行一共十三人，叶凝霜却拿出来了二十块极品灵晶，那还剩下七块呢？给谁？ 总不能给那帮弟子吧？ 而且还有另一个极为严肃的事，光是他们这些人去通州，那肯定就跟白给的一样，必须得请动宗主！ 毕竟，通州死了一位三品大修的事，他们也都知道了。 这些极品灵晶，还真是不好拿啊……白发老者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明知故问的道：“郡主殿下，这是何意？” 叶凝霜小心翼翼地回答：“若是诸位愿意前往通州，这二十枚极品灵晶便是此行的报酬。” “我只需要诸位将我夫君安全带回来就行，至于妖魔如何……我并不会强加各位。” 白发老者顿了顿。 这么简单的要求，这么夸张的代价……说真的，要不是这些极品灵晶摆在自己面前，又是堂堂的宗室之首、明月郡主。 换做别人他还真不敢相信，绝对会怀疑其中有诈！ 他心动了啊！ 怎么办！ 白发老者的目光更纠结了。 但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心中的贪欲。 他的声音极为嘶哑，亦如刚刚的叶凝霜缓缓开口道：“并非是老朽不愿意帮助郡主殿下寻回郡马，而是……吾等还有要事要做。” “如今大乾，天灾遍地，妖魔祸乱天下……吾辈修士，当斩妖除魔！” 他的声音郑重。 但远没有之前在御书房面对叶红雨时那般强硬了。 而且，他也没有注意到，叶凝霜眼中那一瞬而过的嘲弄。 第208章 被拉扯麻了 当钱财摆出来后，虽然还没开始给绿茶花呢，但绿茶已经认为这些钱就是自己的了。 但是…… 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与绿茶拉扯的这位聪明的富二代，只是这位绿茶鱼塘中的一员而已。 在这个鱼塘中，还有更大更肥的玉，远比眼前这个光拿钱却不花的下头男强多了！ 如今的叶凝霜与这些修士，大概就是这个局面。 只是…… 相比起来，叶凝霜这位“富二代”虽然拿钱出来了，但却知道这帮宗门长老们还有其他的选择。 一层套一层。 让人眼花缭乱，但叶凝霜绝对是站在更高的那一层中，在俯视着他们如今的纠结。 没事儿，真正让你们崩溃的，还在后面呢。 一会儿你们就能感受到两条鱼都从指缝中溜走，而钓鱼的绿茶还得回去当舔狗的感觉。 哼哼，让你们再说本姑娘脑子越来越笨！江北那王八蛋不在身边，我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叶凝霜在心中逐渐得意了起来。 当然，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也确实是真的。 这么多天她都没缓过来。 空有一身三品返虚的实力，却根本发挥不出来，国运直接从体内抽离，那虚弱期起码也得半个月。 不然，她可能真就追江北而去了。 江北之前说过，旅行是培养夫妻感情最好的方式之一。 去通州……那也算是一种旅行吧？ 茶楼内的氛围陷入沉默。 而这个功夫，那茶楼的老板也亲自将刚刚沏好的茶给端了上来，随后快步离开。 这些都是神仙啊，对话绝对不是能多听的！ 一言不合就会干死你！ 不过茶馆老板确实是干了一件好事，起码茶水来了，这帮宗门长老们终于不用再干瞪眼了。 终于可以喝口水了，借着喝茶来缓解一下尴尬。 白发老者也同样如此，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小姑娘面前，一点都装不下去，仿佛底裤都被看穿了。 这样的感觉让人非常不爽。 明明坐下之前他还是满心得意，觉得这叶凝霜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真是怪事儿了。 先喝口水，缓缓再继续拉扯这小丫头！ 叶凝霜给了个“请”的手势，并顺势道：“诸位前辈请，这家聚福茶楼的茶叶非常不错，在整个帝都城都颇为有名，而且茶楼的老板取了个好的名字。” “确实，确实。”白发老者干笑着开口。 也不管这茶叶还烫嘴，直接一口给干了！毕竟都是中三品的修士，根本不在乎！ “好茶。”他闷声道。 就是有点烫，没喝出来啥味。 “好茶啊，真是好茶。” “是啊……呵呵。” “好茶好茶！” “吾辈修士，还得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啊。” “……” 众人也纷纷开口，好在有人将话题重新给引了回来。 白发老者放下茶杯，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再看向叶凝霜，目光炯炯认真道：“不错！吾辈修士，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叶凝霜摇了摇头：“但此行通州太过危险，不知诸位可知，妖魔几乎倾巢而出，所以我才会如此牵挂夫君。” “非也，非也！” 白发老者大手一挥，豪迈道：“我们其实也可……换一种方式来斩妖除魔！” 叶凝霜明显的愣了一下，知道，鱼要上钩了。 她抿了抿嘴，“愿闻其详。” “郡主殿下所言极是，如今妖族与邪魔几乎是倾巢而出去祸乱通州的凡人百姓，那不就代表……它们如今老巢空虚？” “如果此时，我们大乾内部的宗门可以团结一致，集体去进攻妖族的青丘，邪魔的极渊，我觉得它们不会坐视不理。” 自己大本营都丢了，你还在外面打仗？ 不太可能吧？ 叶凝霜这次好像是彻底愣住了。 “好计谋。”她故作惊喜地道，实际上，这只是鱼儿咬饵的第一步而已。 她试探一般地问道：“那诸位此行帝都城……” “不错，正是为了此事，来向帝君询问通州如今状况如何，毕竟想要进军青丘与极渊，必须有万全准备，否则……当真后果难料。” 白发老者感慨道。 叶凝霜显得有些着急，已经攥紧了双手。 白发老者微微一笑，鱼儿果然上钩了。 虽然那二十枚极品灵晶依旧让他觉得心疼无比，但想想极渊中的那些天材地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取代一下的。 甚至要比二十枚极品灵晶更有价值！ 毕竟……极品灵晶这东西，你拿到手了，是真不舍得用掉啊！ 但极渊内的天材地宝，却是数量非常庞大的。 而且…… 没准儿这个已经被那个赘婿给迷惑了的女人，听到他们要换一种方式救她那夫婿，也会大手一挥把这二十枚灵晶给自己呢？ 拿都拿来了……是吧？ 哪还有带回去的道理？ 要不是对方的实力实在太强，他们甚至都会直接出手抢夺，哪怕是帝都城内又如何？ 当然，这也是叶凝霜为何要直接展现出三品返虚境的修为！ 平日里，她可都是藏得好好的。 哪怕是江北，若不是叶凝霜跟他主动说这个，他之前都没感受到。 白发老者笑道：“我等进攻青丘与极渊，妖魔两族必然会无心再祸乱大乾，定会回来救援！” “到时，郡马自然安全！” 叶凝霜的眼睛亮了，满脸惊喜的点头，“确实如此！” “那诸位前辈们，如今可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 白发老者有几分着急，这女人咋还不说这二十枚极品灵晶的事呢！ 我们都帮你救你夫君了，虽然换了一种方式，但你也得把这些极品灵晶给我们啊！ 他只能答道：“万事俱备！只待……”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目光颇为沉重：“却是差了一环，也是最为重要的。” “什么？”叶凝霜着急地问道。 白发老者有些无奈道：“那极渊之地，并非是我等能够轻易进入的。” “这……”叶凝霜愣住。 却见，白发老者的笑容有几分尴尬，他又道：“实际上……今日，若非郡主殿下主动相邀约，我们也会去郡主府拜访。” 他一脸郑重地道：“极渊之行，还得有求于明月郡主随同，用宗室之首的国运，来抵挡极渊内魔气的侵蚀。” 第209章 实在绷不住了 此话一出！ 叶凝霜呆住了。 那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对面的老头。 那双眼中，不解、后悔、纠结、懊恼……种种情绪开始堆积！ 如果非要找个精准的词来形容，那一定是——懵逼！ 光是这一个眼神，叶凝霜今天已经在家练了整整一上午时间！ 如果成功施展，那将是绝杀！ 好在……一切都按照她心中所设计的剧本，完美的进展着。 这个目光。 不光叶凝霜看起来是懵逼的，对面的老头直接就傻眼了…… 刚刚他说的话……很难理解吗？ 不就是让你跟我们去一趟极渊吗？ 你要是不敢去，或者真的就是碍于什么原因不能离开帝都城……你多说也就是出现点纠结的神情？ 或者是犹豫？ 可你如今这表情，是个什么意思？ 众人都无法理解了。 可叶凝霜此时偏偏就不开口了！至此——攻守互换！ 白发老头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别看他们这些人岁数是大了点，但平日里是真不怎么与人接触。 加上碰到叶凝霜这种“弱女子”，看着人畜无害的又一幅生了病的样子。 终究，白发老者还是忍不住了。 他再次开口，面色极为复杂地问道：“不知……郡主殿下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凝霜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众人更懵了。 你倒是说话啊！ 有困难咱们得去，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得去啊！ 白发老者做了几个深呼吸，再次追问道：“莫非……是郡主殿下无法离开帝都城？” 叶凝霜再次摇头。 白发老者：“那是……” 叶凝霜：“……” 于是，尴尬的氛围开始蔓延，沉默席卷了整个茶楼。 足足数十息的时间，众人却生生过出了闭死关的感觉！ 实在太漫长了。 肉眼可见，这些人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无法理解，再到最后的抓狂……这么一个缓慢变化的过程。 叶凝霜觉得很累心，因为她得继续维持刚刚那复杂地神情，憋住，千万不能笑。 要是笑了，就功亏一篑了！ 这个时候，就是比拼双方耐力的时候！ 终于，还是那白发老者率先破功，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哪怕明知道如果此时先一步开口就会示弱，但也实在没法忍下去了。 只是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升腾而起，明明是这个叶凝霜主动送上门了，怎么现在感觉反倒是他们才是被动的那一方呢？ 实际上，就算是今天他们主动去郡主府拜访叶凝霜……他也有一百种方法强势起来啊！ 别忘了，他们可是正义之师，一方面是为大乾王朝斩妖除魔，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而且从中这叶凝霜的夫君还能从通州妖魔的祸乱之中解脱出来。 白发老者沉着声问道：“敢问郡主殿下，是有什么顾虑导致您不愿与我等一同前往极渊？” “此行极渊让妖魔自顾不暇，必然后撤，同时也能让您的夫君在通州安然无恙。” “此时，越是拖延，您夫君就越是多一分危险，通州的百姓就会死伤越多一些！” “……” 叶凝霜做了个深呼吸，缓缓神才道：“诸位前辈想要我去通州，正因为我是如今的宗室之首，拥有一部分王朝国运在身，用其帮助你们阻碍极渊邪魔之气入体。” 众人点头。 是的，就是这样！ “可是……如今……”叶凝霜紧咬着牙关。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 叶凝霜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可是我如今体内……已经没有国运了呀。” 大家都是修士，而且还是实力高强的中三品修士，都特么是宗门长老，是有身份的人！ 你说话那么小声又能如何？ 只要我们心神集中，哪怕是蚊子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嗡嗡一声，我们都能听到！ 但如今…… 众人都像是没听到叶凝霜的话音一般。 甚至与叶凝霜对坐，距离她最近的那白发老头，都没忍住扣了扣耳朵。 不是……刚刚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还是我人上了岁数，得了癔症了？ 宗室之首说她没有王朝国运了？ 那岂不是说……这王朝已经倒了？ 那我们刚刚在皇城内，见到的是妖魔变化出来的帝君不成？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 白发老者的嘴巴在无声的嘟囔着，无法分析出他在说什么，双眼木讷地看着前方。 其他人虽然没受到这么直观的冲击，但也比他好不了哪去。 又是良久的沉默。 白发老者猛地打了个激灵，像是刚刚被吓飞了的魂终于回来了一般。 “郡主殿下，刚刚您说……什么？我没太听清？”白发老者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撑起一个笑容。 叶凝霜依旧低眉，声音稍稍大了一些，足够让在场的众人都听清。 “我说，我身上已经没有国运了。” “……” 这次，没跑了。 宗室之首没国运！这特么惊天的笑话真叫她给讲出来了！ 但结合此前叶凝霜主动送上门，对她那位赘婿的牵挂来看……这话还真不能有假。 如果她真有国运的话，完全没道理拒绝的啊！ 可众人还不好问，属于宗室之首的国运去哪了…… 已经有点后怕了，生怕自己这边再提出什么问题，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就又开始闭口不言，专搞人心态。 好在…… 这次的叶凝霜却一反常态的主动解释道：“因为……通州祸乱。” 众人唰地一下，齐齐竖起耳朵。 本来都不抱希望了……这特么不就是意外之喜？ 虽然他们就算知道了咋没的，好像也没什么用，但人失去的多了……就总想着多了解一些内幕情况，像是能从中找补回来似的。 殊不知，有些事就是这样，可能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没好处。 叶凝霜解释道：“前些时日，国运震荡……我作为宗室之首心中自然有感。” 众人点头。 叶凝霜顿了顿，才继续道：“而在我的感知中……如今的通州，已经不属于大乾了，或许是通州的凡人百姓死伤太多……妖魔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国运遮掩。” 众人再次点头。 明白。 这些话他们刚刚也从叶红雨那边听到了。 “所以，我怕我夫君在通州会有危险，便把我体内的国运转移到了他身上。” 众人刚要习惯性地再点头。 然后…… “？？” 第210章 叶凝霜：我全都要！ “与我夫君同行的，有百位太学院的大儒。” “太学院修行文道，仰赖于国运眷顾，而到了通州地界，若是没有国运，他们将会极为受桎。” 我们可以尝试性的理解一下你的话，但能不能给我们点时间啊！ 好在，叶凝霜也并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 时间嘛，她还是有点的。 而且这种事不能急于一时。 江北并不是莽撞之人，与他相交这么久了，叶凝霜对这个王八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情况下，江北体内地宗室国运会显化而出。 因为那代表着，整个宗室都将死于妖魔之手，到时江北体内地国运，便可以联动通州地界被隐藏的国运，绝对可以让江北保住一命！ 这就是叶凝霜的目的，哪怕最终帮江北保住了命，但却失去了国运……叶凝霜也认了。 众人迟迟无法缓过神来。 到底是此行的带头人，白发老者面色阴晴不定，目光从愤怒到疑惑，再到无奈，以及隐隐还有几分的羡慕。 白发老者看叶凝霜的目光极为复杂…… 来之前，听到那些流传在外的故事，他就想过这叶凝霜可能是个恋爱脑，满脑子都是那个赘婿。 堂堂的大郡主，宗室之首！都能为了这么个赘婿跑到教坊司里和花魁争风吃醋，最骚的是……还特么输了！ 恋爱脑无疑了。 但特么他也没想到，这恋爱脑的纯度竟然堪比她手里的那些极品灵晶！ 大姐，闹呢啊？ 你特么都能把国运给人家的？ 叶凝霜装作只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怀疑，赶忙道：“诸位若是不信……随便找当朝官员一问便知。” “当日我为夫君送行，国运显化……” 白发老者一伸手，打断了叶凝霜的话，严肃地道：“我等自然是信的！” 这种事，叶凝霜也没必要骗他们。 只是来之前，没想过还能有这种操作啊……大乾王朝存在的数千年里，就特么没听说过哪个叶氏宗室王族会把国运转移到别人身上！ 准确的说，是一个都没有！ 国运这东西，他们就差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了，毕竟谁得到了国运的眷顾，谁就是下一任的大乾帝君！ 但今天他们可是见到了。 无法理解，但可以给予一定的尊重，真特么是……活久见了。 就当众人还没有从那失神的状态中走出来时。 叶凝霜的下一句话，险些直接把他们给当场送走。 “那诸位，如果没有国运的庇护……还会去青丘和极渊吗？” 众人：“！！” 那还去个毛啊？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 毕竟，站在明面上，他们此行最大的意义是斩妖除魔，守护大乾。 而进攻青丘和极渊，自然是前者收益更大。 毕竟此次妖族合谋，是以妖族为主导的！ 可又不能单纯这么说…… 那白发老者干笑两声，道：“我等，还要再观望观望，但青丘自然会去。” “那极渊……”叶凝霜再次开口，有些急促。 老头现在就想骂娘！ 该你说话的时候你坑次半天憋不出来个屁，但是现在不想让你说了，你这话就停不下来了是吧？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诶！还真是！ 叶凝霜从始至终就设计了一个大坑，如今众人已经一只脚都埋进去了，就差自己推上这么一下，她能让自己的计谋就此消散？ 当然不能够啊！ “极渊，诸位是不打算去了吗？毕竟……有些危险。”叶凝霜小心翼翼地道。 算是给了众人一个台阶下。 老头心里感慨，你这小女娃终于是说了一句人话！ 要不是打不过你…… 他干笑两声，道：“如此说来，确实如此，而且去极渊的意义也不大，只需要进攻青丘便可。” “唔，我原本还打算请镇魔司的符箓堂，做一些可以抵御邪魔之气的符箓。” “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叶凝霜一边说着，一边长出了一口气。 她轻笑道：“好贵的……请镇魔司那边的修士出手。” 众人：“！！” 你他妈…… 那白发老者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什么怜香惜玉都是骗人的！这个女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女！ 专往他们的心窝里扎！ 有这种好东西，难道你不知道早点说吗？ 又不是非得需要你的国运。 感觉心里窝了一股火，想发却又发不出来…… 尤其是现在。 叶凝霜缓缓起身，恭敬道：“那诸位前辈，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也不等他们一下，已经施施然走出了茶楼。 甚至。 她像是生怕自己走的慢了会被喊停，这帮老东西不顾及脸面来让自己赞助一样。 嗖地一下，没影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已经空了的位置，再看看门外……哪还有叶凝霜的身影？ 差一点忘了，这女人是个三品返虚大修士！ 此役与叶凝霜正面对抗的白发老头，嘴唇已经白了。 气得…… 有一种看不惯你，但又干不掉你的感觉，让人从头难受到脚。 “王长老，现在该怎么办？” 旁边，有人问道。 “呵、呵呵……”那白发老者干笑两声。 “我哪知道怎么办？！” 说罢，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郁闷的不行。 …… 郡主府的马车内。 叶凝霜的面色带着和善的笑容，而她的对面，赫然也是个年轻的女子。 若是江北在，没准还能把这女人给认出来。 ——徐婉莹。 当初那个牵着寻灵兽满城北跑的女孩，嗯……那是夕阳下肆意奔跑的身影，那是青春啊！ 叶凝霜慵懒地半躺在车厢内的靠垫上，浅浅地道：“徐小姐，事情已经成了。” “想来明日他们便会去镇魔司采购符箓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开宰了。” 徐婉莹有些诧异，随后赶忙取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事前答应过明月郡主的。” 叶凝霜打开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车停下，徐婉莹离开。 叶凝霜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小计谋得逞的得意。 我不光要你们去极渊和青丘斩妖除魔帮我夫君缓解压力，我还得从你们身上……吃一笔回扣！ 这家大业大的……作为女主人，总得操持着。 叶凝霜抻了个懒腰。 第211章 那个赘婿必须活着！ 当晚。 这位远道而来的王长老…… 确实又去见了那位内阁大臣，嗯……正是当年福王派系中的那位，如今也在尽福王的知遇之恩，在朝堂上对叶凝霜很是照顾。 至于目的，自然是去确定叶凝霜今天下午说的话的真实性。 今天下午，王长老回到了临时的旅店，越想就越是不对劲。 明明…… 是你主动送上门的啊！ 怎么搞的现在，我们不得不去极渊、不得不去镇魔司买符箓了？ 那能对劲吗？ 王长老感觉自己是中套了，但是他又没有证据，要不说人家能当此行这长老小队的队长呢，脑袋里还是有点东西的，起码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套了。 于是，下午回去之后，苦思冥想之下……当晚就去见那位内阁大臣了。 然后…… 这一问！ 还特么真是！ 那位内阁也很懵啊……这事儿是帝君下令的绝密啊！如果能说，面见女帝之前不是早就该说了吗？ 而且有江北体内地国运来裹挟女帝，她可能跟你摆谱？ 但现在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乎…… 这一来一回又是一顿拉扯之下，王长老感觉自己又进套了……能进入朝堂的官员，哪怕是武官，又有几个是头脑简单的？ 更别说是进入内阁的大臣了！ 于是乎，人家眼珠一转，借着以前那些流传在外的郡主家小故事开始添油加醋的讲了起来。 总归就是——那明月郡主妥妥就是一个恋爱脑！ 而且还好一顿的宽慰这位王长老。 这就导致……当晚，双方分别之后，王长老回去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问题。 这天下哪来这么多的套路？先是那恋爱脑叶凝霜套了自己一下，今晚这位王大人又套了自己一下？ 这不能够啊！ 我和他都姓王，也属于本家的关系，相谈甚欢，人家又那么真诚。 嗯……王长老认真的思索了之后，再不疑有他。 回去后，连夜组织了自己这次带来的十几位长老，一同谋划大事！ …… 众人住的房间其实也不小。 但这么多人在这一堆，还真是显得有些拥挤。 主要还是……氛围不太对。 众人有些急。 “王长老，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 王长老重重地叹了一声！虽然我搞不了别人心态，但我可以搞你们的啊！ 一听这声叹息，众人目光皆是一变。 不会吧…… 那明月郡主，真给他们骗了？ 王长老缓缓开口：“那明月郡主，没有骗我们，如今宗室国运几乎已经凝聚在那江北身上，而且……” “事情说来话长啊！哎！” 他每一次叹息，都能让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没骗他们，那不是好事儿吗…… 王长老，您这……又叹气干啥啊？ 在众人几次三番的催促中，王长老悠悠解释了起来。 “你们不懂……我也是今晚才知道，此事乃是帝君亲自下旨定下的绝密，亏得我与内阁的王大人是本家，他才愿意与我说这些，不然……哎！” 众人一瞬间都被被吊了起来。 着急，但又没什么办法。 见这情形差不多了，王长老在心里也忍不住感叹，吊人胃口的感觉是真特么爽啊！ 便悠悠复述了一下之前王大人与他说的内容。 实际上，内容也不复杂。 就是此前他们都知道的，帝都城外北邙山起蛟，乃是妖魔作乱。 但是后面的万儒围城，国运显化，他们却不知道个中细节，这些事……也不敢乱传。 但如今，王长老却知道了内部隐情！ “此次万儒围城，聚集了数十万帝都城凡人百姓，声势极其浩大！” “最终引得国运显化，王朝国运已经对如今的女帝不满了！而显化代表着王朝自保的第一步……换言之，先从换帝君开始！” “所以……” 王长老沉吟。 众人：“！！” 你他妈的在这个时候给我们玩卡克是吧……简直就是不当人子啊！ 王长老也不敢拖延得太过分，虽然这种消息是二手来的，但是装起来依旧很让人身心舒畅，怪不得宗主那老小子总是说话慢慢悠悠的。 嗯，学到了！ 说话慢是大人物的标配习惯！ 王长老继续道：“如今女帝身上的国运已经少之又少，取而代之就是宗室之首，也就是今天下午我们才见过的那位明月郡主，她什么都没有做，但身上的国运已经堪比当今女帝，这就是帝君之位更迭的规矩。” “如今的女帝若是下位，那接任的就是宗室之首叶凝霜！”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不是惊讶于这帝君之位更迭的规矩。 而是…… 如今这么庞大的国运，就在通州？！ 怪不得，女帝要将此事定为绝密，此事要是传出去，那后果定然会十分严重。 “所以现在你们明白了，如果那个赘婿死了，对大乾而言意味着什么……” “叶凝霜，是在逼迫女帝！也是在逼迫天下修士驰援通州！” 众人：“……” 如果没有万儒围城，那江北死在通州顶多相当于死了一个厉害一些的宗室贵族，王朝动荡的程度再加剧一些，仅此而已。 毕竟还有女帝坐在那呢。 但如果江北身上的国运庞大程度已经堪比帝君了呢？ 他死在通州……不就相当于帝君死在了妖魔手中？这对国运打击也将是极为夸张的。 直接导致国运没有办法根据规则，挑选出下一个继位者。 而当今女帝又失去了国运信任，那一个王朝走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存在的可能？ “那个赘婿，必须得活着！” 王长老又讲出了今日王大人的另一个猜测：“起码如今帝都城还没有到天灾毁灭皇城的情况，证明……那个赘婿还无事。” 众人目光深沉。 终于有一人开口道：“可是……总不能，让我们真的去驰援通州吧？” 王朝倒下不倒下又如何？但他们可不想去通州那么危险的地方送命。 如今王长老的话，就差把直接“去通州救那赘婿”给说出来了。 “不！那赘婿的生死，自有女帝操心，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了，明日，去镇魔司买符箓。” “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吧。” “现在已经不是计较那般得失的时候了。”王长老吐出一口浊气。 第212章 大赚一笔！ 翌日清早。 王长老一行人去了镇魔司。 购买符箓。 然而，今天的镇魔司仿佛就提前知道了，这是一堆大客户。 这种与“护身符”类似、功能单一，只能屏蔽一些邪魔气息的符箓，竟然要卖到十块中品灵晶一张！ 平日里，这玩意往多了说也就一块中品灵石！而且还是品质极好的那种！ 而且还没啥人做！ 属于小众产物。 因为一般来讲，只要不去极渊那种地方，还真是用不到，与大的邪魔战斗时，这东西也不顶什么用。 那么问题出现了，存在即合理，这种东西平日里根本没人会用，那为什么会存在呢？ 他的需求者又是哪些人？ 答案是……凡人，那些修士们的家属！ 人死后心中若是还有怨念，很容易就会成为邪灵，有了这个护身符带在身上，那些刚刚成为邪灵的小东西自然是无法接近的。 放在其他地方……可能去当地的大商会都不一定有货。 他们也懒得特意去进这种没人买，利润又薄的东西来卖。 但是…… 在帝都城里，这玩意可是热销货！ 别忘了，帝都城内都是些什么人——达官贵人！ 自然不会不舍得买保命这方面的东西。 就这镇魔司，地位就是绝对的超然，镇魔司内的小修士，每年的修炼资源可能比他们这些长老还夸张。 而平日里镇魔司就是靠着卖符箓，丹药等等修行资源来进行盈利的。 所以问题出现了…… 这东西平日里没用，但如今，他们却不得不买！ “十块中品灵晶！你们怎么不抢！” 王长老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品相时，他更是觉得一块中品灵晶都是对方在狮子大开口！ 怒气冲天，但不敢发出来。 这里可是镇魔司！ 你在这地方撒野，那不是找死？别说区区几个宗门长老了，就算你们宗主亲自来，也是白瞎的货！ 王长老连续做着深呼吸。 终于平复了下来。 看着那趾高气扬的小姑娘，又是心头火气……商会里这种负责向顾客售卖东西的，哪个不是极为恭敬有礼貌？ 怎么到了镇魔司，他们反倒是成了要求着她买的？ 不过也确实，外面卖货的都是凡人，顶多是气质出众一些。 但是眼前这个。 已经快要入品了。 徐婉莹打量了一下这群人，撇了撇嘴道：“就是这个价，你们买不买？” 态度必须得先端起来，现在！欢迎来到卖方市场！ 离了我这，你们去别的地方可买不到这符箓了！ “姑娘，可否便宜些……这个价格确实贵了点，而且我们需要的量也比较大。”王长老耐着性子，细声细语地问道。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不过这里是帝都城…… 消费比其他地方要高很多。 这东西卖的贵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嘛，现在的王长老已经习惯性的开始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了。 反倒是徐婉莹一直在等着对方开口，降价格嘛，肯定是可以的……但是得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 比如，量大！ “你们要多少？”徐婉莹考虑了一下，倒也没直接同意给他们便宜。 王长老咬着牙：“一千枚。” 肉眼可见，那小姑娘的眼睛终于亮了下。 果然有戏，王长老暗道一声。 “唔……这个我得去和堂主申请一下。”徐婉莹点头，又问道：“你们多久需要？” 王长老：“越快越好！最晚不能超过三天！” 徐婉莹顿时愣住。 实际上，当叶凝霜主动找到自己，说要介绍给她一个大单子时，她还有些不信。 能有多大？ 但现在，果然一切都让叶凝霜给说中了！ 不过叶凝霜要得也够狠的，之前的那十块上品灵晶还只是合作的定金。 后面合作达成后，她直接要三成的利润！ 如果真的能有一千块中品灵晶的话，确实算大单子了。 但现在…… 一万？ 哪怕是徐婉莹，也有点不淡定了。 但她并没有忘记叶凝霜的嘱咐，她皱了皱眉，“时间是不是有点太紧了？” 王长老也清楚，赶忙道：“还请姑娘尽力。” “如果真是三天内需要一千枚护灵符……估计要我们镇魔司内所有会符箓的师兄师姐们全部参与到其中，才能完成。” 王长老干笑两声。 “而且这东西价格本就便宜，会影响师兄师姐们制作其他符箓……” “这个价格……”徐婉莹纠结。 王长老的心凉了半截。 昨晚他们这些人，凑在了一起，恨不得把底裤都给抽出来，凑的灵晶！ 也没有一万啊！就八千多！ 镇魔司他们确实需要来一趟的，但却不是为了来买这狗屁的护灵符。 而是…… 要买灵宝贝的！ 当然，他们十来个长老，可拿不出这八千的中品灵晶。 他们每年的俸禄才不足一百块中品灵晶！ 全攒啊？不修炼的啊？ 这些灵晶…… 都是宗门内其他长老，甚至是宗主的……他们这一趟来帝都城，变相的等同于跑了趟代购。 徐婉莹摇了摇头道：“在价格上，虽然你们要的多，但会严重影响到符箓堂的日常运转，实在很难让步。” 这话一出，王长老的面色顿时如吃了屎一般难受。 徐婉莹心中大概有数了。 “八枚中品灵晶，不够的可以用下品的顶凑，是镇魔司最大的让步了。” 闻声。 王长老以及其他那十几位长老们，顿时对徐婉莹千恩万谢。 …… 且说当日。 通州，安庆府城外。 江北顺利从白轿上拿到噬魂幡！ 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妖魔们自发地分出一条路，让江北同行，忘记让路的妖族直接被那些强大的魔修邪灵给“请”走了。 这些妖族，就呆呆地看着那个年轻人，手中“哧哧”地冒着黑气，如此随意的离开。 甚至……不光他走了，还带着那些修士一起走了！ 那妖族军师，见这一行人已经离开，而那青白面容的女子、以及那些邪魔们，还在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圣女大人，这是为何？” 第213章 这女人还挺有幽默感 就…… 挺让妖费解的。 但是真说起来，通州毕竟是这些邪魔的主战场，他们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将噬魂幡从极渊“请”到了这里。 而妖族……多说也就是帮他们打掩护而已。 不论是准备良久的俸银案，还是后面设计的北邙山起蛟，就算是北部蛮族进攻徽州，也都是为了让帝都城，或者说让大乾自顾不暇。 这一路，倒是顺利。 但是…… 如今灵幡已经祭成，噬魂云……虽然他没看到，但是应该是有的。 因为当安庆府城内的百万凡人被噬魂幡收割了灵魂后，那种被限制的感觉消失不见了……军师明白，之前那个限制是大乾国运对妖魔的限制。 限制消失，等同于国运消散……但国运只是被那噬魂云隐藏了而已。 噬魂云被成功祭炼，只是其一目的。 接下来，他们会彻底将通州变成一处死地。 通州国运被通州千余万的凡人百姓，他们在临死之前所诞生活人怨念，逐渐蚕食。 一旦成功。 这些活人怨念所组成的……可就不仅是区区噬魂云那么简单了！ 而是会与噬魂云融合，成为真正一道天然的，可以南下吞噬国运的邪念聚集体！ 双管齐下！ 这个策略魔族刚刚提出时，就连他这个妖族军师都为之有几分胆寒了。 太狠了！ 但是！他喜欢！ 只是后面的走向就不对劲了，一个人族的小子……竟然不受自己妖气的侵蚀，还特么真就叫他把噬魂幡给带走了。 那不是你们魔族的至宝吗！ 就这么被一个人族青年给带走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 军师目光淡漠地看着这位魔族圣女。 可这位魔族圣女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足足过了数十息的时间，军师烦不可耐地再次开口，而且这次的声音也更为淡漠直接了，“我需要一个解释！” 这一次，魔族圣女才缓缓转过头，那青白的面容没有一丝生机，双眼的黑色瞳孔早已涣散不知多久，那双眼早已成了灰白色。 哪怕没有目光的流转，但军师仍旧能从其中感受到一抹寒意。 圣女的表情僵硬，缓缓张开了嘴，有黑色的气息在溢散着。 那是魔气。 圣女很愤怒！ “你，没有资格问我。”嘶哑如割裂了嗓子一般的声音传入耳中。 哪怕是这位妖族军师，五尾大妖，都觉得菊花一紧，后背发凉。 尤其是他此时想起，这位魔族圣女此行唯一一次出手，直接将安庆府城内那个守城的三品返虚修士给直接吸死的场景。 让人胆寒。 军师虽然觉得这样就将态度软下去很没面子，但是……在这位夸张的魔修面前，他只能认怂。 这帮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真特么不好相与，他甚至都想不通这女人为什么生气的？ 军师做了个深呼吸，吐出一口绿气。 不就是吐气儿吗？我也会！你有魔气，我有妖气！ 主打的就是一个一生不输于人！ 那圣女的目光逐渐凝住…… 吓得军师顿时打了个激灵，赶忙道：“我们妖族与魔族共谋大乾，其中噬魂幡至关重要！” “若是没有噬魂幡，我等就要受到大乾国运的限制，现在你将噬魂幡交给大乾的人，莫非我们妖族连过问的权力都没有吗？” 嗯，看似还有点硬。 但毕竟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这你总挑不出毛病来了吧？ 果然，这一次，这位魔族圣女的目光没有那么吓人了。 但依旧没有丝毫亏欠的意思。 “这是我们魔族的事。”圣女淡漠的回答。 “但魔族如今与我们妖族在共谋大乾！”军师的声音都提了几度，他有些着急，倒是在其他人听起来……有点像是他在质问这位圣女。 只是，这种强行挽尊的手段，魔族圣女这种丝毫不讲感情的活死人……根本就懒得理会。 这次。 她倒是没有再第一时间拒绝，反倒是显出了一抹纠结的神色。 就如同恐怖电影中，人死后变成了厉鬼的那种狰狞表情，尤其是面部本就很僵硬的情况下，显得她的气质极为……特别。 又是良久过去。 这魔祖圣女终于点了点头，她觉得这位妖族刚刚说的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她那割裂一般的声音再次传出：“你确实有知道的资格，这是我们魔族的事，噬魂幡是我们魔族的至宝。” 军师人麻了。 怎么就没法沟通呢？ 好在，这魔族圣女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上，有魔祖气息。” 军师懵住了。 你说，那个年轻人……是魔祖？ 他差点被气笑了，你他妈的，想不到你看着冷冰冰的，不像个活人。 但还挺有幽默感的？ 那一个人族修士，还特么有浩然正气的，你告诉我那是你们魔祖？ 而且你们那魔祖都特么死了几万年了？现在转世重生了不成？ 真当我是脑袋有问题呢？ 你就算说一句他是个魔修，你觉得我会不会信？ 但是…… 这样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很不好理解的问题，那十二个穿着丧服的魔修，每一个都很是强大。 就算没有噬魂幡的加持，也不比刚刚那年轻人弱！ 但是，噬魂幡这个东西很特殊。 根本无人可以接触，除此之外……那十二个魔修这一路上抬着白轿，走得有多费劲，他可是清楚的。 但反观刚刚那个人族修士，说拿就给拿走了…… 军师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是魔祖转世，亲自来取自己的招魂幡……这好像，是一件可以实现的事。 这么一想，好像就可以解释了。 “我并没有说那个人族年轻人就是魔祖，他身上有魔祖的气息。”圣女又一次重复道。 军师：“……” 有啥区别吗亲？ 他没有选择继续追问，那个年轻人到底是魔祖还是什么其他的，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他现在就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是再看看那些邪魔，其中还有不少，还在对着那个年轻人离开的方向跪拜着。 完全就没点沟通的可能！ 就这么放弃图谋如此之久的大乾？这让人很难接受啊！ 第214章 看看你能编出什么来！ 等等！ 好像…… 不是这么说的啊！ 那年轻人不论如何，定然是个魔修无疑，不然他的身上是怎么有的魔祖气息？ 至于他那浩然正气是怎么一回事？很简单啊……以前误入歧途了，修炼了文道诞生的浩然正气而已。 后面终于觉醒了魔祖之魂！ 刚刚那个在魔气之下烟消云散，发出“哧哧”声音的源头，不就是他体内那薄弱的浩然正气被噬魂幡给磨灭了吗？ 他没有与己方直接兵汇一处…… 意味着。 这个有魔祖气息的年轻人要带着噬魂幡直冲帝都城，要把帝都城给灭了啊！ 不然为何不在此直接将那些大儒，修士们斩杀？ 这么多人，可都是大乾的精英！ 未来大乾的栋梁！ 如果能将他们都留在通州，那绝对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但是如果非得留下他们。 那不就代表着所图更大吗？！ 这一刻，军师只觉得自己念头通达，嗯……不愧是我！ 这脑瓜就是好使！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等待帝都城的好消息吧，呵呵……”他冷笑道。 圣女也不知道这狐妖的脑袋突然又抽了什么疯，但她懒得多去想。 只面无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位年轻人的身上有魔祖气息，修行的必然是魔祖功法……只是那什么浩然正气，她并不在乎。 她只知道，这是未来魔族的族长！她们四人，都要服侍于他！ 哎，光是想想，还让人觉得有些羞涩。 至于他将噬魂幡带走，带去哪里，用其去做什么？ 这些，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更不敢妄加揣测。 军师只觉得透心凉。 这人不人鬼不鬼的魔族圣女，你突然羞涩个集贸啊？ 大姐，妖魔殊途，别乱合计啊！ …… 另一边。 江北已经将噬魂幡收好。 本就不富裕的浩然正气，这次更雪上加霜了。 以后回了帝都城，还得想办法带着王大儒和唐今朝出去装装逼。 让这师生二人当个捧哏。 至于他们装二手逼这种事……总得有点甜头嘛！ 这二百多人重新聚集在一起，单看开始和结束的话，这个计划算是……完美成功！ 只是这个过程，实在让人觉得无法理解。 嗯，已经尝试过了，但是真的理解不了一点。 至于赵铁柱那三方正面对抗妖魔大军的修士，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知道…… 妖魔们突然不动了，甚至魔族还直接朝着安庆府城的方向跪拜了下去，那个态度，他们感觉自己就算真见到文圣，或者见到了镇魔司死了不知道几千年的老司监都没这么恭敬。 这帮妖魔们任由他们离开，那不走还等啥呢？ 难道和这些妖魔们干瞪眼，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把自己干了？ 笑死，他们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可不想死在这地方。 倒是江北这一行人，看到了完整的过程。 但此刻…… 大家都对刚刚的一幕闭口不提。 因为…… 江大人肯定有自己的秘密！ 不然他没必要伪装成一个凡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四品的大修！ 而且还是介于儒生与正常修士之间的，实力也远超四品寻常修士的存在！ 他们只知道，江大人带着他们安全且超额的完成了全部任务，这就足够了！ 至于回去之后面见帝君时，该如何说？ 那就……全凭江大人了。 一路无话。 众人已经赶回了云庐城。 野外。 他们第一次停下休息。 这一路上，他们一句都没有问，只是有几个在悠悠地看着自己，以唐今朝和柳益阳为首。 他也清楚，大家心中肯定有些怀疑。 先让他们怀疑着吧。 现在倒是时候了。 “刚刚的事，我希望诸位能替我保守秘密。”江北主动开口。 总得稍稍透露一点“内幕”事情，来堵住这悠悠众口。 一瞬间。 众人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 赵铁柱那三方，一百五十人，一脸懵逼……啥秘密？我们错过了啥？ 吃瓜是人类的本性…… 尤其是，这个瓜肯定不会小！ 吃不完整就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 但江北显然不会多做解释。 他无奈道：“我确实是个修士，但修炼功法比我修行文道还要早几年。” 唐今朝微微一笑：“果然如此！” “所以江兄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此乃大悟性，江兄也定然有大机缘！” 江北嘴角一抽。 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回头多让你在王大儒面前装几次，这事儿我江北许诺下了！ 唐今朝笑道：“江兄，这种秘密我等并不会多问。” 众人一听唐今朝这话，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包括赵铁柱那帮人…… 刚刚那冲天而起的光束，直接将那五条青尾炸开的一幕，他们也看到了！ 莫非…… 那五条青尾中所包裹的……就是江大人？ 这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可这一直就是江大人给人展露的而已，实际上，江大人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修士！ 所以他才敢向帝君请命来通州处理妖魔之事！ 凡人？有几条命够送的啊？ 理解了！ 江北也直点头。 很好，你继续说！ 唐今朝得到目光授意。 微微一笑，看似是对江北说，其实却是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智慧。 他声音一沉：“而且福王的事，我们也多少听说过几次，江兄自保为上，我等也自然可以理解。” 众人猛地一惊：大瓜来了！ 江北：看看你能编出什么来！ 他苦笑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唐今朝得到此等态度，更是振奋无比，但是有些话，他也不好开口。 如今，大家都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 但是……人多嘴杂，而且这其中还有镇魔司这帮不对路子的人，不好说啊。 其实大家都能猜到了。 福王之死，不光不是秘密，而且早已传遍了千家万户！ 整个帝都城的达官贵人，有几个没听说过福王是怎么死的？ 还不是因为当今女帝？ 而江北可是福王的女婿！福王之女叶凝霜，是他的妻子！ 真就说叶凝霜有篡夺帝位之心，也是拿回属于人家老爹福王的帝位而已！ 而且王朝篡位可绝非易事，得有国运在身，受国运认可的人才行。 …… 而另一边。 帝都城走出了二百多人驰援通州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这位妖族军师的耳中。 这一小队妖魔，紧赶慢赶数日，终于……还是晚了一步。 “军师大人！” “帝都城出动了两百多位修士，已经在赶往通州的路上了！” 军师：“……” 小妖脑袋有点懵，军师怎么这么看自己。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其中半数为镇魔司修士，劫是五品以上修为，半数为太学院大儒，皆是六品以上！” “为首之人，正是此前与我们处处作对，坏我们多次好事的江北！” 军师：“？？？” 第215章 傻了，但还没完全傻 曾经…… 大概就在短短的半年之前。 那时候…… 大乾王朝刚刚出现了变故，帝君已经持续数年没有上过早朝了，整个王朝虽还不至于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但是……已经快了，就需要他们妖族从中稍稍推上那么一下。 半年前，王朝国运出现了震荡，那时候他意识到接下来就是，新帝继位，国运变迁……新帝刚刚登上帝位还没有彻底获得国运的认可，无法彻底掌控王朝的阶段！ 这也是一个王朝最脆弱的时候。 果不其然。 这么久的谋划，终于在这一刻可以动用了！ 联动魔族，共谋大业，这个大乾未来将由他们青丘妖族说了算！ 那时的军师，反反复复的看着自己全盘谋划，考虑到每一个细节之处……他感觉，自己简直是惊世大才！ 无敌是多么寂寞！ 调换俸银，帝都城天灾，再到割裂通州……以此向南逐渐蚕食大乾，让这位新上任的帝君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新的帝君上位了，却并非此前他想到的那位宗室之首——福王。 却是来了个从未听过名讳的女子？ 这让军师有些意外，不过……这个女人好像更好对付！ 尤其是在俸银事件爆发，这个女帝竟然为了对福王遗孀以及叶氏宗室王族赶尽杀绝，将俸银案交给一个废物赘婿！ 这个时候，军师更是高兴的五条尾巴转的跟风车一样。 大业不远，优势在我！ 嗯……然后这个叫江北的废物赘婿把案子破了。 军师仰头就是一口老血，喷了三丈多高，气得不轻。 但是…… 问题不大！ 只是宗室没乱起来而已，宗室只是祸乱大乾的一点点小填头而已，没利用上就没利用上。 于是…… 北邙山起蛟！妖魔配合，一切都是无声无息。 然后…… “江北”这个名字，再一次传入他耳中。 军师觉得有点怪，但随后就理解了。 这个人虽然把案子破了，但却是有利于己方，原因很简单，这个赘婿的妻子明月郡主是福王遗孀，和如今的女帝有仇！ 这也是为何那个女帝要三番几次的想要除掉这个江北的原因，有点像螳臂当车之举，却没想到真被他挡住了。 可这件事的最终走向，却是宗室重新获得了国运，而这部分国运，是万儒围城之下，女帝失去了国运认可所流失的。 这对妖族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 虽然大乾根基没有受到动摇，只是宗室与帝君之间的一场斗争，嗯……权当是一切顺利进行！ 于是，通州安庆府城百万凡人百姓被噬魂幡生吞三魂，激发活人怨念！ 看，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果然一切顺利！ 军师想笑，我就问问，接下来还能有什么变数？ 就当军师带着大队人马一路南下，准备将整个通州先蚕食殆尽，让这由活人怨念组成的氤氲逐渐蚕食掉王朝国运时。 一个年轻人出来了，把魔族的噬魂幡带走了……甚至他连抢都没用，就过来，给拿走了，然后这些妖魔就差三叩九拜地送人家走了。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这人特么的还叫江北？！ 这是第一次。 军师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他右手猛地向前，直接将这从帝都城疾驰而来，报信的小妖吸到近前。 在这小妖嗷嗷叫的凄厉声音中，活生生被吸得化出了本身。 但这一切，军师都视而不见。 他目眦欲裂地嘶吼了出来：“是那个江北吗？是哪个江北？哪个江？到底是江北还是江南？是江北还是河北？” “嗷嗷嗷……” 小妖被吸得很难受，就跟人家掌中的小玩具一样，最骚的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要受到这种罪罚。 就只能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嗷嗷叫。 “啪嗒。” 它被放下了。 一边剧烈的喘息着，一边看着军师那阴沉不定的脸…… 众多妖族也是纷纷感慨，不愧是我们青丘狐族的军师！好厉害，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诶，还能绿的！ “江北！” 军师压低了声音，嘶哑地道出了这两个字。 这个名字几次三番的出现，已经快要成为他的梦魇了。 这次，更是堪比给了他当头一棒。 军师艰难的平复下自己的心神，转过头，看着那位还处在羞涩之中的魔族圣女。 他轻轻开口，声音几近嘶哑地问道：“你们，有没有……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认错人了？” “有没有可能，那个年轻人，人族，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魔祖气息呢？他身上那可是浩然正气，跟魔气是绝无可能共存的！” 闻声。 圣女的面容唰的冷了下来，她的手动了。 污蔑魔族先祖者，死！ 军师头皮发麻，赶忙补充道：“我只是问有没有这种可能而已！” “没有。”魔族圣女沉声回答。 “好吧……”军师干笑着应声，见到这圣女刚刚已经逐渐抬起来的手重新放回原处，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妈的，刚刚是有点唐突了。 脑袋刚刚被惊到了。 但现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好像可疑之处更多了。 那江北的底细他可太清楚了，连续两次坏了他的好事，他怎么可能不好好查一查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结果呢？ 赘婿！没有修为凡人！跟着太学院的祭酒修行文道的！文道还特么没入品！ 据说倒是作了几篇不错的诗词……但那玩意有啥用？ 只是，为什么这个家伙能屏蔽掉人族的气息呢？甚至能屏蔽掉自己的感知？ 他从前面那三方人露面时，就考虑到了可能还有一方会从后面，对自己形成合围之势……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噬魂幡。 而且还有另一个问题——这个江北被自己的尾巴团成了茧时，那个对抗自己妖气的恐怖妖族气息，到底是哪里出来的？ 你们这帮魔族，不是认定了他特么是魔修吗？ 为什么会和我们妖族扯上关系！ 单看考虑一个问题，可能军师很难找到答案，但如今他脑袋错乱，一个问题没想明白就转头去想另一个，这么一联动……还真就叫他给想到了什么。 “夜莲！” “不会吧……”军师脑袋嗡嗡作响。 傻了。 但好像还没有完全傻。 他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清楚了，又感觉自己好像被自己给绕进去了。 第216章 人在家中躺，帝位天上来 偌大的青丘。 能对抗自己妖气的大妖倒是有，但并不多。 这是《对抗》的情况下。 而像刚刚，那已经不是对抗了……而是，单方面的碾压，他的妖气在刚刚那股气息面前，就如同是小孩面对一个成年人！ 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维度！ 完全就是两个量级的！ 这已经不是实力的问题了…… 而是——血脉压制！ 能做到这种程度，整个青丘就只有两位！其一便是百年前便已经闭关不出的族长！ 天狐血脉之一！ 而青丘除了族长之外，还有另一只天狐——夜莲！也是如今深入帝都城内的那位。 这还不然。 军师早就听说过，这个连续两次坏了自己好事的人族男子，与教坊司的花魁走的很近。 花魁是谁？不就是她们的圣女、夜莲吗！ 人家是圣女，愿意和一个人族玩玩……有什么错？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军师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 她是天狐血脉，是圣女……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往小了说，这次的图谋是为了他们青丘狐族，但往大了说……这是为了全天下的妖族而战！ 但是…… 军师却不敢深想了，不敢去怀疑自己两次失算是否与圣女有关，应该、大概、也许……不可能吧？ 己方在前面拼命，后面你把老底儿都掀开给人家看？ 军师不敢去怀疑。 天狐代表着世间一切美好的形容词，他赶紧将心中的所有杂念都给摒弃。 没错了，计策被人给破解，那是自己菜，跟圣女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深想这个，却是忍不住想刚刚才发生的一幕——那个恐怖的妖族气息。 不可能是人族修士能有、或是什么宝物所致，一定是外力！ 圣女的妖气！ 但是这么远的距离，这么长的时间，妖气想要加持在对方身上不可能…… 除此之外，圣女绝对不可能把“我是妖族”的底细说给别人！ 那么…… 破案了。 当每一个猜测都被否定时，最后的那唯一一个可能就算看着再假，也一定是最终的答案！ 圣女将自己的天狐本源交给了这个男子！ 所以在面对自己的妖气时，本源自动触发帮主人抵抗……才导致自己刚刚连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军师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族圣女为何……” 该死，那熟悉的要喷血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了！ …… 云庐城外。 江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暴露在妖魔两族面前没什么事儿，但是不能暴露在其他的人族面前。 他敢肯定。 只要他魔修的身份曝光，第一个动手的很有可能就是王大儒！ 准确的说，每一个人都会刀兵相向。 唯独夜莲会高兴疯掉——妖魔两族第一次通婚加深联系的机会摆在眼前了呢！ 至于叶凝霜会怎么样，江北不做考虑。 且说眼下。 唐今朝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沉思，大家都觉得……江北夫妇二人就算篡位也不犯毛病！ 事出有因，理所应当！ 你叶红雨？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这次他们算是被叶红雨给逼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来的通州。 若不是江大人主动带队来通州，他们哪怕是跟着个二品大修，可能都得栽在这！ 四舍五入，江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 再入一下，江大人未来就是国父！ 江北笑了笑，点头，算是肯定了唐今朝的猜想。 见状，唐今朝腰板都不由得挺直了几分。 他认命了…… 如今江北在太学院中的威望太大了！虽然他还不是太学院的学生，但是今天的事，让人看到了他的实力！ 在场的大儒们无不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 江北笑道：“有些话，我就不深说了，毕竟不太好。” 众人纷纷点头。 ——《理解》！ 江北沉吟了一番，如今节奏被唐今朝的一波胡言乱语骚操作给打乱了，但是……好像对我更有利了！ 他便沉声继续道：“如今，我们也可以回帝都城复命了。” “只是这个东西……诸位觉得该如何处置？”说话间，江北将目光移向手中的袋子。 那里装着的，正是魔族至宝噬魂幡！ 闻声，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怎么处置？ 就地埋了或者丢了肯定是不行的。 魔族此行通州，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来收割凡人性命！ “这是……”赵铁柱那一百五十人还不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毕竟离得太远，他们看不真切。 唐今朝顿时开口：“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 众人再次点头，闭口不再问了。 但也能猜到，这个东西江大人要特意拿出来提一嘴，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大概率就是……妖族或者魔族的宝贝！ 江北随口解释了一句：“我猜……魔族来通州杀人，就是为了这个东西，用来覆灭大乾。” 众人顿时，又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 但是…… 他们此行的任务有两个，其一是确定如今通州局面到底如何，其二嘛，就是为了知道妖魔来通州杀凡人百姓的目的。 如今，他们相当于直接把这个目的给抢走了？ 理解没问题！ 这种东西，按照正常情况下，自然是要带回给帝君，交由帝君处置的。 但是大家的心思明显更多，尤其是劫后余生之后……都开始站在如今的主事人角度考虑。 假设——江大人和明月郡主有篡位的心思。 并且，他又向我等提问这个魔族宝贝如何处置？ 那不就可以理解为，江大人不想把这个东西给帝君吗！ 江大人一身浩然正气，自然不可能用这魔族至宝覆灭大乾！ 唐今朝率先表态：“这袋子里，不都是江兄弟此行带的衣物吗？” 柳益阳顿时附和：“莫非江兄还藏了什么宝贝？” 众人也纷纷装傻。 如今的大乾在那位一心只知道权谋，巩固自己地位的女帝面前，已经成了如此模样。 那还不如…… 直接换个人来当帝君！ 依我们看……明月郡主就很合适嘛！ 众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凝霜：“6” 老娘人在家中躺，帝位天上来是吧？ 第217章 激发国运带来的连锁反应 唐今朝会不会是未来的太学院祭酒且不说……但他绝对被现任祭酒王大儒给带明白了！ 嗯，专业捧哏选手，职业配合王大儒装逼！ 一个眼神儿，他就什么都懂了。 不给眼神儿……人家也完全可以在合适的时候自行发挥，并且还能带动身边人的气氛。 人才啊！ 江北在心里给唐今朝点了个赞。 “至于如今，倒也不用担心妖魔继续杀戮通州的凡人百姓了，就算他们继续……也不是我等能够管得了的。”江北道。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如今有心无力。 而且妖魔两族也失去了继续杀戮凡人的意义。 现如今，江北那被天狐本源以及噬魂幡所强行凝结出的神魂也重新散开，庞大的力量重新于魔源内归于平静。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想必帝都城已经完成了兵将的调派，后续通州的安置交由他们，我等如今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只不过想要回去，还真是个问题，别的不说，这些大儒们的消耗太过严重。 而关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江北也没藏着掖着。 他的体内还存在着第三股能量——王朝国运！ 这玩意，他也不会用。 与直接加持在神魂之上的浩然正气不同，与蕴藏在魔源之中随开发随有的魔气也不同。 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存在着。 江北只能尝试用仅存的那点浩然正气来想办法接触这些国运，虽然是尝试……但也不能用魔气乱来。 只是让江北没想到的是。 当他这个念头刚刚涌动时，他的三魂之中竟爆发出一股磅礴的力量，将识海之中的魔魂瞬间掀飞。 嗯，这魔魂又开始在他的识海内嗷嗷嚎叫了起来。 只是江北如今也没心思搭理他。 我和我的魔魂都惊呆了！ 而下一刻。 当异变出现…… 魔魂也不嗷嗷叫了，他的嘴还张着……在动。 看那个口型，明显是在问——这是啥玩意啊？ 此刻。 江北的三魂已经爆发出极为刺眼的白光，将整个识海都闪成了白昼。 而外界的江北身体，与识海内的江北神魂也差不太多……虽然没有直接通体从内而外的冒白光，但却整个人都笼罩在了白光之中。 尤其是他的脑袋。 更是爆发出一道纯白色的光柱，这个光芒……甚至要比纯白色的浩然正气更为夺目。 哪怕是王大儒的圣人正气，都无法与之相比。 这也是此次通州之行要做的最后一步…… 此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满眼震撼地看着江北，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两个字——国运！ 而那些大儒，更是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浩然正气在沸腾。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浩然正气已经自发的开始向外冒……每个人的周身都溢出了白色的光。 每一位大儒，目光坚定，丝毫不在乎自己体内的浩然正气流逝。 为生民立命！ 这些浩然正气，如涓涓细流一般，朝着江北所在的方向汇聚，而江北头顶之上爆发的那道光柱受到此等加持后，瞬间冲天而起！ 将这灰暗压抑如氤氲笼罩着的天空，生生冲开！ 那些镇魔司修士更是……觉得有些尴尬，你们能不能别这样，显得我们好像很呆啊。 但这一幕，着实让人心中震撼。 下一瞬。 天空仿佛变了颜色，那是一片纯黑色的云……将原本晴朗的天空死死遮掩住。 只是，他们此前未曾亲眼见过，但也明白就是这个东西，遮掩住了通州上方的国运…… 此乃妖魔手段，将通州变成了一片无主之地，凡人百姓惨遭屠戮。 而更让众人觉得头皮发麻的是，这一片纯黑色的云，其中仿佛有无数人头攒动着，面目痛苦狰狞，似是在无声的哀嚎着。 当这国运光柱冲上去之时，瞬间将这黑云冲出一个缺口，让阳光重新洒落在这片通州大地上方。 云庐城内。 街道上的百姓仰头看向天空…… 压抑许久的天色，终于放晴了，当街的小贩高兴地手舞足蹈，表演杂技的师傅更是连翻了几个跟斗，在家纺织的妇人也缓缓走出了房门，看向天空。 整个通州大地，到处都是这样的景象。 只是，他们看不见那层遮蔽了国运的噬魂云。 却看得见那道城外冲天而起的光柱！ …… 噬魂云中被国运冲出了一个缺口，这光柱与被其遮蔽的国运重新联通。 下一瞬，这一片噬魂云仿佛决堤了一般，开始崩溃，消散…… 足足半个时辰。 江北身上冲天而起的光柱终于消散，而他体内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浩然正气，经过这番折腾后，竟然增多了。 甚至要比以前更多！ 而他还能感受到，叶凝霜灌注到自己体内的国运，并没有消失，反而也更多了！ 当江北收回心神，发现这些大儒们也是同样的表情。 刚刚明明上头了……体内的国运也就跟不受控制了一样玩了命的往外冒。 算了，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回去重新修行，再修回来！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当一切都结束时，他们好像被国运给反哺了……恰如那次万儒围城之时，国运显化，他们都从中获得了莫大的好处。 而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甚！ 腰部酸了，腿不疼了，体内的浩然正气都要溢出来了，修为也有提升了！ 在教坊司让姑娘们给来上一套大保健都没这么爽啊！ 他们面色惊喜，互相看着对方，发现大家都是同样的表情，随后共同朝着江北躬身一礼：“多谢江大人！” 江北干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没想过事情最终会走上这一步……谢就谢吧。 众多大儒纷纷道出“疾”字，浩然正气加持，配合镇魔司众多修士撑起的阵法，朝着帝都城的方向迅速赶去。 比来的时候还快！ 也就是这些大儒们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没有直接来一句“起！帝都城！” …… 彼时。 郡主府内。 叶凝霜站在院中，呆呆地看着突然放晴的天空，随后看向了东北方、通州的方向。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喜悦。 随后感受到了什么，撇了撇嘴，很是嫌弃地道：“回来干什么？先跟着那王八蛋吧。” 第218章 去见叶凝霜！ 当江北在通州触发国运，将被噬魂云遮掩的那一片国运给重新“激活”时。 原本在他身上的、属于宗师的国运也随之消散了。 归于天地。 也归于这团国运暂时的主人——叶凝霜。 只是，当感受到这些后，叶凝霜并没有将国运收回，反而是……给赶走了。 回来干什么？ 继续在江北身上待着呗。 叶凝霜赶走了国运入体后，忍不住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啊……这摆烂的生活，还真是让人舒服啊。 只是叶凝霜此时也很诧异，她明显意识到了什么。 看着天空，喃喃自语着：“回来了……” “那就说明，江北没事！”叶凝霜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如果江北是在通州出了事，导致他体内的国运逸散……那将会等同于宗室之首死在妖魔手中，而这部分属于宗室的国运要么会被妖魔联手破坏掉，要么也是消散在天地间。 大概就是这两种可能，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到她这个原主人手中。 因为……通州已经与大乾隔绝了，根本没有回来的途径！ 所以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代表……江北不光没有出事，而且还带着那二百个修士，彻底解决了通州事变！ 当缕清思绪、再一次确定了这个结果后，叶凝霜高兴地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在门外守着的青鸢看到自家郡主殿下这幅模样，整个人都呆住了。 打从江北离开帝都城后，郡主每天都是心神不宁的…… 如今…… “郡主殿下，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呀？”她惊喜地问道。 “不告诉你！”叶凝霜头也不回地喊道。 而她的这个方向…… 正是江北的房间！ 青鸢愣愣地看着叶凝霜跑去的方向，心中了然。 “郡主，我来帮你。” “我才不是给那个王八蛋收拾屋子呢！不要你帮！”叶凝霜顿时停住脚步。 青鸢：“……” 自家郡主，明明打小就很聪明的。 …… 皇城内，叶红雨走出御书房。 看着这终于放晴的天空，感受着那国运重新壮大……通州回来了！ 但她的目光却没有一丝喜悦可言，依旧阴郁着。 功高盖主虽还不到，但是……如今的江北绝对建立起了绝对的威望，再想像以前那样随便找一个理由给他除掉，是不可能了。 不能为我所用的人，就是敌人！更何况他是叶凝霜那女人的相公！与自己站在了绝对的对立面。 “如果你愿意效忠于我，也未尝不可，我能给你的，远比那一个叶凝霜要多。”叶红雨攥紧了拳头。 心中却不由自主的，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从离开天玄宗的那晚，到如今几个月的时间，这道身影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以为那个男人的死，在她心中无足牵挂，而她将用他留下的通神骨，亲手毁掉给他留下的大乾王朝！ 只是…… 她现在连毁掉大乾都做不到，反倒是深陷其中，处处受桎。 叶红雨咬紧牙关，目光愈发阴沉。 而就在这一瞬。 江北的身影，仿佛与记忆中那个名叫江淮的仆人逐渐重合，完美的变成了一个人！ 记忆中的那个身影终于转过头，看向她，伸出双手，猛然握住了她雪白的脖颈，嘶哑地低吼了出来：“是你杀了我！夺走了我的通神骨！” 而那张脸，分明又是那个站在叶凝霜身前，处处与她为敌的赘婿，江北！ 这让叶红雨这位半只脚已经迈入大乘的强大修士，双眼竟出现了一抹慌乱失措。 “不可能！”她惊声叫了出来！ “我没有杀你！我没有！我也没想过杀你！要怪就怪你太弱！你就是个凡人！从见到你的那天我的目的就是培育你身上的通神骨！” “就算你死在我手，你也没有资格怪我！” 叶红雨朝着前方低吼着。 她拼命挥舞着双手，似是要阻止什么人的靠近。 狂暴的真气在内廷席卷着，将草木掀飞，巨树连根拔起！ 而旁边已经闻声而来的宫女、太监，此刻都不敢靠近这位状若癫狂的女帝，生怕被这恐怖的气息所波及。 良久。 叶红雨终于消停了下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重新退回了御书房内，内心却无法平静。 目光所至，正是墙壁上挂着的王朝地图——通州。 只是那个身影，已经无法从脑海中挥散了。 她也想不到，那个处处与自己为敌的赘婿，带着那点人在通州搅起了多大的动静，竟能彻底化解通州的困境，使其重归大乾。 但等到他回来后，确实可以……好好的盘问一番。 如果他能为自己所用，确实是一个得力的帮手。 …… 教坊司内。 虚弱不堪，已经数日没有下过床的夜莲也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的本源之力被使用了……”夜莲心中顿时一咯噔。 她没有那么傻，将自己的本源全部用来凝结那枚玉牌，她还留了一点…… 而这两个本源都同属一主，夜莲自然能够感知到。 “公子，是和军师对上了吗？”夜莲双眼满是担忧。 “圣女姐姐，你不用担心啦，军师那老东西肯定打不过公子的！”小白在旁边一边吃着罐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夜莲：“……” 但过了些许，本源之力重新归于平稳。 夜莲无法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她不是叶凝霜或是叶红雨，无法通过感知国运的变化来判断通州局势如何。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纠结了良久。 还是撑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床榻。 如果本源之力迟迟未动，那说明公子起码还没有与族人、与军师遭遇。 她如今，还能去哪得知公子的消息呢？ 好像，就只有一个地方——郡主府！ 好在，夜莲如今本源之力极低，比小白这种小到无法化作人形的小妖也强不了哪去。 而她的身上也有压制屏蔽妖气的宝贝，倒也不怕外出。 夜莲不再犹豫，换上了外出的衣服，随后一只手将小白拎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第219章 在江北的房间里斗法 去见公子的妻子。 这件事……夜莲心中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倒也不是因为对方是大乾王朝的明月郡主、宗室之首之类的身份。 她又不差，她可是青丘圣女！ 未来铁定的青丘族长，妖族第一人！ 谁怕谁啊？ 而让夜莲紧张的，是她江北妻子的身份。 上一次见面时，还是在教坊司内，公子选择了留下……而这位明月郡主失魂落魄的离开，她大获全胜。 如今换了地方……变成了她主动上门。 相当于，主场优势没了！ 但是为了那点仅存的可能，得知公子是否还安好……夜莲不得不去。 抱着小白。 夜莲将心中的那些紧张彻底丢弃。 她穿着一袭绿色的套裙，走出了自己的小楼……阳光射在脸上，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呢。 帝都城，好久都没放晴过了。 希望能和公子有关…… 走在教坊司的后院，几乎是每个教坊司的姑娘，都对夜莲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从夜莲来到这里，已经有半年时间了。 她从未外出过，这一身衣服也从没穿过。 只能说……可惜了，哪怕是这一套外出的常服，也能让夜莲穿出独属于自己的出尘气质，仿佛她不该是这世间劳苦大众的一员。 教坊司的女子都很少出门，哪怕是平日里买一些必备的胭脂水粉，她们也不愿意自己出去。 宁愿多花些银两，找个跑腿的小厮。 她们与那些流落风尘的青楼女子还不同，这些青楼女子多是因为家庭所致，将她们卖到了青楼，签下卖身契。 可她们这些教坊司女子不同。 为何教坊司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要远比青楼更吸引人？ 自然是姑娘的质量。 原因很简单，她们这些，哪有一个不是出生自达官贵人之家？有学识有修养，而青楼的姑娘们更似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她们学习的技能除了琴棋书画之外，最多的也就是怎么才能讨好宾客。 换句话说，限制在青楼女子身上的，只是那一纸卖身契。 若是遇到良人，花上些许银子为她们赎身，未来也不必在青楼内对那些宾客陪以笑容。 可教坊司内的姑娘，限制她们的，是大乾律法！ 谁敢说，为你赎身这一类的话？ 那相当赦免大罪！ 而这样的限制之下，教坊司女子与青楼女子所要面对的规矩也多有不同，青楼女子要面对的是老妈妈的欺压。 可教坊司女子要面对的是大乾官员们的压制。 规矩也更多，比如教坊司的女子想要出门，就不能如青楼女子那般，穿着一袭长裙怎么漂亮怎么来。 她们要穿着这套绿色的常服，走在街头一眼就会被认出是罪身，要承受行人异样的目光。 只是哪怕是这样的一套衣服，穿在叶凝霜身上，却也能穿出那股贵气。 …… 穿着一身教坊司常服的夜莲，却也受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更多的是惊叹于她本身。 倒是她那套衣服，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撑着虚弱的身子，夜莲抱着怀中的小白狐，走到了郡主府的大门。 那两个侍卫定睛一眼……也有些发懵。 教坊司的女人，来我们郡主府干什么？ 一问一答。 听到这女子说是来寻郡主的，再加上这女子的气质与近乎完美的长相，侍卫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这特么除了那位与郡马不清不楚的夜莲，还能是谁？！ “在此等着！”侍卫喝道，随后转身进门通报。 夜莲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淡漠。 待到侍卫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俊秀的小丫头，青鸢。 青鸢早就想见这个教坊司花魁很久了！ 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能把郡马迷得五迷三道的，放着自家的郡主都不要，非得和一个教坊司的罪女勾搭。 上次郡主殿下跑去教坊司，她都没看到。 然后出门一看…… 我滴妈呀！ 这也太漂亮了！ 哪怕是比起自家郡主都不遑多让！ 自家郡主身上是那股灵动秀美，而眼前这个姑娘明明是教坊司女子，穿着还是那套丑的不行的教坊司常服，身上却也有一股贵气在。 青鸢都看呆了！ “夜莲姑……呃，姑娘请跟我来！” 糟糕，这一不小心给暴漏了自己知道她名字的真相。 夜莲倒是并不在意，只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缓缓现出一抹笑意，她施了一礼：“劳烦姑娘了。” 青鸢：“……” 她感觉自己骨头都酥了。 理解郡马，羡慕郡马，成为郡马……咳，成为应该是成为不了了。 倒是门口那两个侍卫已经看直眼了。 郡主和郡马成婚已经几个月了，尤其是这个月，二人的感情肉眼可见的好，出入成双，连上朝都要乘坐同一辆马车。 可就这样……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吾辈典范！ …… 一路上，青鸢心里也在犯嘀咕。 刚刚她在半路上拦住了慌慌张张的侍卫，道明情况之后，青鸢果断就去江北那间小院去找郡主了。 果然……自家大郡主在那收拾屋子呢！ 这可使不得啊！ 只是听到她来传话后，叶凝霜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波澜，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带她进来吧。” 进哪？ 是去会客堂，还是先带去郡主的小院里？ 还是…… 见郡主还在那继续收拾着屋子，没有要去见那教坊司花魁的意思，青鸢明白了。 郡主要在江北的房间里，与这教坊司花魁会面！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江北的小院。 房门外，青鸢唤道：“郡主殿下，那位教坊司的姑娘到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叶凝霜清亮的嗓音。 青鸢推开房门，“姑娘请进。” 并没有跟进去，而是退回了院外……虽然，她也很想听听这次见面郡主和这个教坊司花魁会是怎样一番争斗。 毕竟上次郡主殿下在教坊司可是输了，还输得很惨……哦不，郡主殿下的事，怎么能用“输”这个字呢？ 只是赢的不明显！ 郡主肯定是故意那么做的！青鸢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屋内。 夜莲进了厅堂后，向右侧一瞥，便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叶凝霜。 而叶凝霜却是视而不见一般，依旧在擦拭着江北的案台，一尘不染。 “夜莲姑娘先坐，我这里快好了。”她头也不回地道。 第220章 你拿什么和我斗！ “好。” 夜莲应了一声，便抱着小白狐狸，在屋外的厅堂内落座。 用余光看着还在收拾屋子的叶凝霜。 她收拾的非常仔细，每一个角落都要照顾到，哪怕是案台下方，都要悉心擦拭干净，哪怕这个区域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至于案台上散乱的书籍。 叶凝霜也整齐的收拾好，且完全没有翻看过。 她苍白的侧脸显现在夜莲的眼中，哪怕是这位青丘狐族天狐血脉的圣女，都忍不住为之动容……好完美的女人，她不输我，也可能更胜我一筹。 哪怕已经通过已有的线索，可以完成最终的推断——江北是魔修。 但她仍旧为这个女人而感到可惜。 自己胜的地方，好像有些不太光彩。 而且…… 这位郡主一边在为江北收拾着屋子，嘴角却是似乎在扬着弧度，她好像在祈盼着什么结果的出现。 这让夜莲有些莫名，哪怕她今天到此是为了安心，为了求一个好消息来的，却也难以想到这个好消息会来得这么直接？ 又过了盏茶时间。 屋内的那位明月郡主终于将床头的柜子也擦拭得一尘不染，随后才擦了擦额头上已经溢出的汗珠，长出了一口气，朝屋外的厅堂走来。 “夜莲姑娘，久等了。”她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顿了顿才又道：“又见面了，上次教坊司一别，如今已经过了两月有余。” 她的目光在夜莲怀中的小白狐身上一扫而过，不知是在想什么。 倒是夜莲，像是完全没在意过叶凝霜这稍显唐突的目光一般，只是轻轻点头，抿了抿嘴应声：“是啊……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叶凝霜主动问道：“夜莲姑娘今日突然到访府中，不知是有何要事？” 她并没有展露自己的实力，因为没有必要，如果对方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呢？ 她不想在江北的面前输得那么彻底，就算与夜莲之间的斗争她最终胜了，也不想是因为靠着自己的修为实力，或是自己的身份来欺压对方！ 而且从进门的那一刻，她虽然没有直接与这位教坊司花魁正面对话，却也观察过了她。 确实没有修为，也没有妖气在身。 唯一还在散发妖气的，就只有她怀中的那个小白狐，之前……江北养的，然后送给了她。 这倒让叶凝霜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 “……” 夜莲没有回答。 她只是弯腰，将怀中的小白狐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屁股，小声道：“出去玩，这里你应该很熟悉吧。” 言罢，小白狐却像是听得懂她的话一般，轻轻蹭了蹭她的手，随后撒欢一般地朝着院子里跑去。 “这小狐狸很聪明，还是公子送给我的。”夜莲轻笑着道，就连这笑容，也很是规矩。 叶凝霜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言语。 她还在等待着自己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夜莲在内心叹了一声，这女人……可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柔弱，她心中权衡了一番，才终于有了对策。 只能说…… 如今江北这房间内的一幕，就很搞笑。 两个足以祸国殃民，能让男性帝君从此不早朝的女人，如今聚集在这个不大的厅堂内。 最骚的是，其中一个是妖族圣女，天狐血脉四位大妖！ 另一个却是三品返虚大修。 但如今……这两人看起来面色还真是相差不多，小脸一个比一个白，看着都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 两个病秧子凑在一起。 片刻之余，夜莲缓缓起身，对着叶凝霜欠了一礼：“今日，夜莲为公子而来。” “你家公子，如今不在家。”叶凝霜淡淡的答道。 夜莲点了点头，“我倒是知晓，公子已经带着人去解决通州妖魔霍乱，只是如今心存记挂……却实在不知该从哪里得知公子的现状，是否安然无恙？” “便……只能来求助于郡主殿下。” 叶凝霜笑了。 还真是为这事儿来的！ 她想骂娘！ 但感觉不太礼貌，冷静……她得冷静下来。 嗯，她可是个大家闺秀，是很有素质的人，没必要和这个病秧子一般见识！ 妈的，真不知道江北那王八蛋到底看上了这女人哪一点！ 难道他就喜欢这种柔柔弱弱，说话都不利索的吗？！ 真的是够了啊！ 但转念一想，叶凝霜心里也笑了。 对付这种女人，她有一百种办法！上次她确实是上头了！ 但这次…… 不好意思。 那王八蛋不在家，本姑娘的智商已经重新占领高地了！ “夜莲姑娘，倒是没找错人。”叶凝霜轻笑道。 刚刚怎么在心中鄙夷的叶凝霜，自己如今就是什么形象，说话……也是柔柔弱弱的。 同时。 夜莲也在心中犯嘀咕。 公子怎么喜欢这一款？ 柔柔弱弱的，稍微欺负她一点，整个人就失魂落魄的……没办法，上次在教坊司，叶凝霜狼狈逃离的画面实在是个无法抹除的黑历史。 她可是妖族，妖族最在乎的是什么？那就是一个“猛”字！ 不管你是修炼成人形的大妖，还是像小白那种只有一条尾巴，还只能维持本体的小妖，肉身横推都是所有妖族的毕生追求？ 试问这天下，有哪个妖族不想一脚下去直接踩空一片大地？ 人类这小身板嘛……还是不太够用。 而且…… 你拿什么和我斗！ 我可是直接将本源之力给公子凝成护身符用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虚弱？ 呵！虽然我与公子如今都无法直言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最终……一定会有一天，一切都真相大白的！ 但是…… 夜莲还是一脸惊喜地问了出来：“莫非……明月郡主真知晓公子现状如何？” 叶凝霜在心里又把夜莲的族谱给问候了一遍。 然后才轻笑一声，点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我毕竟是宗令。” “我的身上，有宗室国运。”叶凝霜微微一笑。 此刻，叶凝霜的眼底，有一抹嘲弄一闪即逝。 你？区区一个罪臣之女，被发配到教坊司的女子，拿什么和我斗！ 我可是把宗室的国运都直接灌到江北体内当护身符了！ 第221章 《拉扯与绝杀》 此刻。 叶凝霜和夜莲二人对视着，眼底闪过的都是……优势在我！ 而且也在内心共同考虑着。 至于对面这个……姑且能说一句长得还行的女人，对现阶段的江北来说，最多就是个工具人而已。 至于以后。 当他成为了帝君背后父仪天下的男人/魔族族长时，他还会对一个平庸的女子感兴趣吗？ 呵！病秧子一个！ 夜莲心中冷笑。 但是如今，她亲自来这郡主府，这个叶凝霜的主场来找人，确实不能将姿态放得太高。 嗯，反正现在自己还在潜伏期，给这个工具人一点甜头也未尝不可。 只是，夜莲心中也多少有些诧异。 这个女人身为宗室之首，自然是有国运在身的。 只是，她有些猜测不出来，清楚江北如今安危和她体内的王朝国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当然，夜莲一直在教坊司内，身边也只有个小白在。 而且现在…… 小白有点摆烂的意味。 从曾经的小野狐狸，摇身一变成了个家养的宠物，每天心心念念着她那点罐头，气得夜莲每次看到她都气不打一处来。 简直是我青丘狐族之耻！ 但一想到这些都是江北导致的……嗯，公子好有爱心！ 而当日江北出行通州时，叶凝霜的所作所为已成绝密，加上叶红雨这位当世女帝出行，自然是规格极大，沿途哪怕是一只蚊子都得摁死，妖族也不敢在她面前胡来。 所以，这些天过去，夜莲对于叶凝霜将国运渡给江北的事，还一无所知。 此时，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夜莲轻声问了出来：“不知……公子在通州所做之事，与国运还有什么关系吗？” 叶凝霜冷笑一声。 就怕你不问！我还得想办法自己说出去呢！ 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往往不会那么直接，我刚一出招，你稳稳中套，如今直接道出我为那王八蛋做了什么……岂不是有点，太过明显了？ 这实属落了下乘。 叶凝霜微微一笑，索性先从江北此行的目的出发！她淡淡地道：“帝君安排我相公前往通州，所为两件事。” 夜莲的耳朵竖了起来。 虽然如今她感觉与青丘狐族越走越远，但是……这种事该听还是得听听。 “如今妖魔两族大举进犯通州，死伤无数，国运震荡。” “帝君的目的其一，就是查探如今通州现状如何，这其二嘛……就是要查明妖魔为何要杀如此多的凡人。” 夜莲心中一紧。 这次针对大乾的谋划，据说是从百年前，大乾先帝当时身体每况愈下时便开始了。 而其中很多具体的细节，她都没有参与过。 作为最高贵的天狐血脉，她不屑于与那些邪魔为伍！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公子就不一样了嘛……咳！ 公子可是有温度的，而且还很烫呢。 但是她也知道一些大概的情况。 那就是…… 要用个什么魔族至宝，让通州的国运消失，然后从通州一步步图谋大乾，只是……那时候她也自知拦不住江北。 知道江北有可能与军师所带领的族人，以及那些魔修他们正面对上。 所以她才再没有过多的纠结，夜莲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天狐本源给凝炼出来，挂在江北身上！ 如果江北受到了妖族发来的致命威胁，这枚由她本源凝炼而成的玉牌会保护他。 没有人可以碰他分毫！ 而且军师如果见到自己的本源……也绝对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杀江北，他也不敢杀！ 如果可以，夜莲希望江北此行通州不要动用这枚玉牌！ 但可惜的是，玉牌还是被触发了。 只是事情的走向，夜莲根本想不到而已。 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原来如此。”夜莲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我也能感受到数日前，通州失去了国运的庇护。”叶凝霜淡淡地道。 她倒是不在意夜莲为什么听到“国运”、“妖魔”之类的词汇不震惊，原因嘛……她早就将这女人给查了个底朝天！ 早年间夜莲的家庭情况倒也不错，而且就在云州。 但是……当这话一出时。 夜莲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还是成功了！ 难怪公子会动用自己的本源玉牌…… “不过……就在刚刚，天气放晴了呢。”叶凝霜起身，走到了门口，将房门推开，让阳光洒进屋内厅堂。 夜莲也紧跟着起身。 那只小白狐狸正对着院内的那棵树上蹿下跳，各种抓挠，玩得不亦乐乎。 “你这小狐狸，倒是漂亮。”叶凝霜突然笑道，转头看向夜莲。 夜莲心中莫名一紧。 通过小白的话，她是清楚的……眼前这个女人看穿了小白狐族的身世！ “是公子怕我在教坊司内孤单，特地带来送给我作伴的。”夜莲轻轻地笑了笑，一脸的幸福。 对此，叶凝霜嗤之以鼻！ 她虽然感知不到这个女人身上的妖气，但试探这种事，她也不在乎多来几次，却没想到被反秀了一次？！ 这让叶凝霜顿时生出了几分恼怒。 失误了！ “原来如此。”叶凝霜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停留。 “这帝都城的天，阴了有些许日子了。” “如今放晴，却也是……与江北不无关系。” “与公子……有关？”夜莲面色一喜，“公子是如何做到，远在通州却能让帝都城放晴的？” “好厉害！”她又补了一句。 “很好奇吗？”叶凝霜打量了她一眼。 夜莲收起脸上的喜悦，轻轻地点头。 叶凝霜心中莫名有些烦，江北与这个夜莲走到一起，虽然当初确实绝大原因都赖自己，但是如今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矫揉造作，确实让人很讨厌啊！ 为什么江北那王八蛋非得吃这一套？ 难道是我平时还不够温柔吗！ 气死了，气死了！！ “自然是因为国运，宗室的国运与通州的国运重新联通了。”叶凝霜淡淡道，仿佛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 夜莲：“？” 她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没太懂。 她知道国运，但不代表她就懂国运。 叶凝霜对这个态度稍显满意了一些，她的绝杀在这一刻也终于可以放出来了，虽然中间这过程有点纠结，拉扯地不太完美。 但是…… 我绝杀最终还是放出来了，看你怎么办！ “因为，在我相公临行前，我身为宗室之首的国运，已经转入到他体内了。” “如今，他便是动用了体内国运，消除了通州上方，屏蔽了王朝国运的业障，才能还通州一个光明。” 第222章 来自夜莲的反杀！ 如果说…… 前面那些，这个叶凝霜左一个相公，右一个相公，夜莲还能以“公子”相对的话。 当叶凝霜这个绝杀一出，夜莲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瞬，脑袋里“嗡”了一声。 懵了。 这个女人……大白天的，在说什么胡话啊？ 她将宗室之首的国运，转嫁到了公子身上？ 那…… 那岂不是比我做的还要更多？！ 诚然，天狐本源的价值，真不一定就比叶凝霜的宗室国运的价值轻了。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逻辑问题！叶凝霜将国运灌入江北体内，江北是一清二楚的，不论如何，他都会有所反应，有所表示。 但自己呢？ 自己用天狐本源凝结成了玉牌，当做一个“平安符”戴在江北脖颈。 一妖一魔，一切……尽在不言中。 包括江北当天早上离别前，于教坊司外去而复返，也能证明他肯定也意识到了这枚玉牌到底是什么。 但是…… 双方都无法开口，只能将心中的付出与感动都牢牢压着，等待着某一天一切都能说开的那一步。 …… 叶凝霜就这么欣赏着夜莲表情的变化，脸色明显比刚刚还要白了些许，原来还只是有点病态的白，但如今却是惨白。 看得叶凝霜心情那叫一个好啊！ 你看你看，本来我是没想让你知道的，但是你偏得问，那我就……只能装作不经意间提起，让你知道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咯。 “夜莲姑娘，你没事吧？” 好死不死，叶凝霜还偏偏多问了句。 “我……我没事。”夜莲面色顿时又是一变。 她也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好像确实是失态了……表现得过于震惊。 让对方，得逞了…… “哦，没事就好。”叶凝霜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将房门关闭，任由阳光洒落照应在夜莲这惨白的脸上。 她慢慢悠悠地坐回了厅堂的椅子上，等待着夜莲彻底回过神来。 好在，夜莲反应得也够快。 咬着牙关。 虽然她与江北之间都有着不能说的秘密，但是……不代表她比叶凝霜做的差！ 是的，公子……不会偏心的。 我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 而另一边的叶凝霜却是彻底舒服了，你赢我一次又如何？今天我就要告诉告诉你什么是正宫！什么是差距！ 什么叫——一次就把你打服！ 叶凝霜继续欣赏夜莲的微表情。 只是让叶凝霜有些疑惑的是……自己心中所想的更深一步的画面，好像并没有出现。 这个教坊司女人，好像只是刚刚惊讶了一下，脸色白了……然后现在就好了？ 她好了？ 能这么快的吗？！ 叶凝霜明显感觉自己刚刚那蓄力已久的一拳，明明已经打破了铜墙铁壁，但却没想到……铜墙铁壁之后填充的是一团棉花！ “如此，便能说明公子在通州一切顺利，而且，还超额完成了帝君的命令呢。”夜莲喜笑颜开。 “这……是。”叶凝霜紧咬着牙关，点头，继续道：“而且江北去通州，还立下了军令状。” “这样啊……”夜莲惊呼一声。 茶味儿彻底拉满！ “如果他完不成帝君的任务，等待着他的就是死罪。”叶凝霜沉声道。 “但公子这么厉害！而且超额完成！等到公子凯旋归来后，帝君一定会……重！重！赏赐！” 夜莲满脸惊喜！ 殊不知。 这些话放在别人耳朵里可能不会犯多大忌讳，但是……叶凝霜可是万万听不得的！ 她对叶红雨的赏赐非常忌讳！ 但叶凝霜的心还是简单了…… 她虽然心思聪颖，但却不擅于与其他女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这种事。 她也不屑！ 但相比起来，狐狸的心哪是那么简单的？ 尤其是在教坊司内待久了……那些教坊司的同行们每天研究的，争斗的不就是这些吗？ 再傻的人，每天在这种环境中耳濡目染，还能不明白个一二？ 让叶凝霜心态不好，只是第一步而已。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桥梯。 你怎么知道你刚刚绝杀了之后……我就没有绝杀呢？ 夜莲见到叶凝霜如此反应，心中也顿时舒服了几分，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 而这一切都基于……叶凝霜会为父报仇，想要篡位的前提之下。 但她也没想到，叶凝霜的反应能这么大！ 而这样一来，绝杀的效果也会更好了。 但夜莲并没有着急，而是在耐心等待着叶凝霜的回答。 如今，攻守互换，优势在我！ “呵、呵呵……”叶凝霜轻笑了两声，“这是自然。” 到这，就够了！ 夜莲明显看到叶凝霜还有话要说，但她偏偏在此时开口打断。 “公子一定能平安归来的！公子可是很早就答应过我……要为我赎身的。”夜莲满眼期待。 绝杀！ 叶凝霜只觉得嗓子一紧，一口老血差点喷在夜莲的脸上。 “凝霜姐姐，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呢。”夜莲的笑容有些娇羞。 叶凝霜：草！ 这辈子就没这么生气过！ 如果叶凝霜生长在现代，那绝对会破口大骂：这个绿茶！ 但毕竟这还是个封建王朝社会，男人三妻四妾放在达官贵人之家都很正常，更别说是修士阶层了。 这次，叶凝霜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不知道夜莲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吗？”叶凝霜沉声问道，她现在的心情很不美丽了。 如果这个女人还敢多说几句，她不介意暴揍她一顿！ 别看她强行转出了国运导致身体虚弱，但揍一个女人的力气还是可以有的！ “唔……没有了！”夜莲摇了摇头。 随即起身道：“有了凝霜姐姐的开导，我今日宽心多了，那夜莲便可以在教坊司内安心等待公子了。” 叶凝霜：气死老娘了！ 第223章 叶红雨邀约 一连两天时间。 江北和太学院大儒、镇魔司的修士都在赶路。 不累，一点都不累！ 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们要回帝都城装逼去！ 尤其是这帮太学院大儒们，恨不得掏出来鞭子抽在这帮修士的脑袋上，给我加快速度！ 两日后的下午。 江北站在了帝都城外的北邙山上。 此刻…… 他还不知道离开的这一周时间，帝都城内到底发生了多大的事，诸如郡主妻子已经和小狐狸精见过一面，并且双方你来我往各拍大招。 互有输赢，然后一个比一个像受气包。 更不知道……王长老已经带着宗门长老们，带着镇魔司出品的护灵符回去了，集结弟子、执事、长老们准备大举进攻极渊！ 而且郡主妻子还从这帮长老身上大赚了一笔…… 但有些时候。 男人的第六感，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更别说，这些天又是动用体内国运，又是动用天狐本源，更是与通州上方被噬魂云隐藏的大乾国运联通将噬魂云破除。 让通州在国运这个层面上，重新回归了大乾版图。 嗯…… 所以！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算消息还没传递回来，但可能已经有人猜到了什么？ 嗯……再深入想想，有没有一种更为严肃的可能，叶凝霜和夜莲这两个女人已经都知道了情况？ 一个是动用了天狐本源，另一个则是动用了宗室气运……嘶！ 那问题出现了。 回到帝都城，他第一站应该先去哪？ 如果被其中一个知道了，自己去了另一个那边，那后果绝逼会不太好……而且她们之间还存在着信息壁垒。 至于正面碰上一碰这种事…… 应该，大概，也许……不太能实现吧？ 但江北此刻，就是莫名地心里涌出一股不安的念头。 “江大人，莫不是还有什么顾虑？” 而见江北停住脚步，众人也纷纷停下，问道。 他们此时可是非常着急！ “没什么……”江北干笑了一声，随后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以此来化解尴尬的氛围。 众人见此，顿时心中了然，随后也纷纷开始整理了。 毕竟能奔赴通州与妖魔作战的，都是以年轻的居多，对于自己这形象……也是爱惜的，尤其是这些日子都是每日每夜的奔袭，加上那一战也很是狼狈，导致他们此刻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象不是很从容。 嗯，还得是江大人考虑周到！ 尤其是太学院那些大儒，更是对江北暗中竖起了大拇指。 江大人能有今天这个地位，我们打心眼里表示敬佩！ 明明他可以直接出言提醒，但他偏不，为了保存我等的颜面，偏偏是装作自己窘迫，随后为我们起一个带头作用！ 这样一来……江大人尚且如此，我们又有什么还放不开的？ 高，这一手实在是高啊！ 唐今朝在心中记下……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完全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一下老师，这种无形装逼的方式，才最为致命！ 嗯，又学一招。 回去可以给老师来一套满的了。 就在江北“收拾”完后，也没有下令继续起阵法朝着帝都城赶路，而是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约莫着半个时辰左右也就到了。 唐今朝想了一下，瞬间明白了！ 江兄是在让他们放空心思！ 装逼的冲动不能太明显，要显得从容一些……那样装得才会更圆润一些。 如今他们现在就属于装逼心切的那一种。 唐今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江兄的才学如何且不说……就说这装逼的功力！江兄就算出本书专门讲《装逼之道》，估计…… 远了不说，就光是一个太学院，都能给它买爆！ 人手必备一本，夜不能寐，手不释卷的那种！ 在太学院里，唐今朝见过太多太多那种才学不俗，但就是不会表达自己的……说白了就是不会装逼，咳！装逼太粗俗，他们这种应该叫人前显圣！ 而老师呢？ 唐今朝怎么说也是如今太学院里文学天赋最好的年轻学生之一，而且入品指日可待，他今年才多大啊！还不到三十岁呢！ 太学院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被祭酒先生带在身边亲自培养的年轻人！更是被誉为最有可能接替祭酒之位，让王大儒退休的男人！ 而他的这一切名声，他的天赋……也导致了自然是眼界颇足。 甚至在他看来…… 就算是老师，才学方面也就那么回事儿……给我来两百年，我必超他！ 但是老师为什么是老师？ 不就是因为……老师装逼功力的是其他那些大儒只能望其项背的嘛！ …… 半个时辰后。 江北来到了帝都城北门。 心中依旧还没有个决定…… 到底是先回家，还是先去教坊司归还这枚本源玉牌？ 如果回家，这枚本源玉牌是否会被叶凝霜所察觉？ 那天…… 他可是看得真切，夜莲将自己本源凝结成这枚玉牌后，她整个人都彻底瘫软了下来，极为虚弱。 而叶凝霜……也是同样的。 擂鼓震出宗室国运灌入己身，可她却也瘫倒在了那城墙之上，被青鸢给搀扶下去的。 只是…… 相比起来，江北在夜莲那里意识到了这些，所以去而复返，多陪伴了夜莲些许。 只是出行之时，他没有时间再照看叶凝霜，去多与她温存了…… 江北吐出了一口浊气。 不论如何，他最终还是在迈入帝都城那一步时，做下了决定，做人……就得一碗水端平。 先回家！ 不管外面的彩旗再怎么飘摇，都得先把家中给安稳住。 嗯，回头再去安抚夜莲那个小狐狸精。 只是…… 让江北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入帝都城，便已经有穿着宫内服侍的女子，带着人将他拦住。 “请问，可是江大人？”女子提着裙摆，快步上前，来到江北近前微微欠了欠身。 也确实是江北的阵仗太好辨认了。 身后跟着上百人……就算没见过江北的，也能瞬间就意识到是江北回来了！ 而她，正是被帝君命令，在这里等待江北归来的。 除了这个北城门，其他城门也都有人在等待着。 “正是。”江北应声。 “我奉帝君之命，请江大人入皇城面见帝君。”侍女道。 第224章 行赏！ 江北愕然。 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眼底已经满是深邃。 叶红雨这个女人，主动邀请自己进皇城？ 这女人要干什么？ 只是如今，他倒是也进退两难，此时还真不是足够和这疯女人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妖魔之事未定，自己这边的力量也没彻底积蓄够。 罢了。 “带路吧。”江北点头。 …… 御书房内。 已经有暗影司的人过来来通报了，江北已经带着此行通州的修士归来，而且貌似没有人员伤亡！ 这让叶红雨又惊又喜。 自从自己继任帝君之位以来，通州的事情结局，好像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欣喜起来的消息了。 此行通州，那江北死了可真是大快人心，但是太学院与镇魔司的年轻修士如果也死在通州……那是她无法接受的。 喜的是，他们此行貌似彻底解决了通州的妖魔祸乱，而且还人员完整归来了？ 但惊的是…… 这个好消息竟然又是来自那个江北！那个曾经被自己视作随手可以抹除的废物赘婿。 所以…… 叶红雨提前派人前去相迎。 不然……等到江北回家了之后，事情恐会有变！ 是的，为了稳固自己的帝位，叶红雨终于决定先拉拢江北，等到彻底解决叶凝霜之后……再行杀鸡取卵之事。 有当世帝君的亲自允诺，怕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可以拒绝得了吧？ 不多时。 江北已经乘坐着马车，被带到了御书房前。 至于那些太学院、镇魔司的修士们……则是各自回去，开始装逼！ 当然，至于这次通州之行，江大人的那些秘密……他们是断然不会说出去的。 “帝君，江大人带到了。” 御书房前，宫女恭敬开口。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叶红雨那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 “是。”宫女应声，随后上前几步，将房门推开，这才转身对江北恭敬道：“江大人请。” 不论这江北是什么身份，如今她都必须尊重……因为，这是帝君看重的人，而且还是个年轻男子。 御书房的门重新被侍女合上，江北已经站在了这富丽堂皇的书房内。 “参见帝君。”江北微微拱了拱手，虽穿的是一身儒袍，但行的却是武将之礼。 对此，叶红雨并没有多在乎。 “江爱卿可算是回来了，可叫本帝苦等啊。”叶红雨满眼惊喜的从案台后站了起来，目光玩味的看着江北，笑着问道：“江爱情，该当何罪啊？” 江北：“……” 额头上不禁出现了几根黑线，你他妈有病吧？ 我们很熟吗？ 前世就算你对我有过救命、养育之恩，但一切都随着你将我亲手杀死取走通神骨……而结束了。 互不相欠，而我……要复仇夺回我的东西！ “微臣不知。”江北淡漠道。 这态度，确实让叶红雨有几分不喜。 但是她也不蠢，能明白，这江北对自己的态度如果真的好……认真讲述自己此行通州来求取赏赐。 那才是有问题！ 因为……他毕竟是叶凝霜的人。 而她可是深知叶凝霜这个女人只是表面柔弱！而她心中定然有为父报仇，谋朝篡位之心！ 至于眼前这个江北，就是她如今的一大助力。 不过，这并不能妨碍得了叶红雨的图谋。 “江大人为何见到本帝，如此拘谨？”叶红雨也不恼，笑道。 “微臣不敢逾矩。”江北随口答道。 这女人……莫不是要拉拢我？ 江北心中有些狐疑。 但是大概……可以确定。 这倒是江北设想过的一幕，毕竟她对眼前这个女人太过了解了，与她共同生活了十余年，而且还被她亲手杀死！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甚至于，江北对这一天还没有准备好……许是这一次通州之行所致。 “江大人，可还是第一次来我这御书房？”叶红雨突然转移了话题，如唠家常一般地问道。 “是。”江北应声。 心中已经有了今日的应对之策，大概也知道……这个女人要走什么样的方式。 他太熟悉了…… 先给一颗甜枣，再打一个“不识抬举”的巴掌，随后拿出更大的一张饼放在自己面前问自己要不要吃？ 比一般的，先给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可高明多了。 “也确实如此。”叶红雨凝神，微微点了点头，“江大人如今还是四品监城司总司主的官职。” “就算是有此行通州临时封的镇魔将军，也不过三品的职位。” “而我这御书房，平日也只会在朝会之后，接待一些二品、一品与内阁的大臣。” 江北点了点头，心中冷笑。 果然……与他所料不差。 “江大人此行通州立下大功……本帝就算封江大人爵位，让人倒出一个二品的官职给江爱卿……倒也算是合规。” 江北心中一动。 距他与叶凝霜成亲，成为一个小小的六品城北监城司司主，才几个月？ 而他即将要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二品大官了？还特么有爵位的那种？ 老实说…… 这样的提升速度，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已经被砸晕了。 上一次六品升四品，还是上次……还是叶红雨百般无奈之下，不得不给的，当然，最终也是个可有可无的职位。 反倒是这次。 却是真正要论功行赏，而且还是个大的！ 这头一颗甜枣，未免来得也有点太大了吧？ 二品官职可没有可有可无这一说，无一不是国之重臣。 而且…… 别忘了，大乾可是一个修仙王朝，就没有一个二品大官是凡人！无一不是修士，而且最起码也得是中三品往上看的想修士！ “微臣万万不敢！”江北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赶忙答道。 “有何不敢？”叶红雨冷笑一声，“本帝之令，莫非江爱卿还觉得有人敢违逆不成？” “就算这朝堂中没有二品官职留给江爱卿，我为你再开一个衙门又如何？” 第225章 搞叶红雨心态 就这场面。 换到任何一个世界，换到任何一个朝代……传出去了都能让世人、让朝堂震撼。 到底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一个废物，摇身一变成为朝堂的二品大员，帝君亲自爵位。 亲自许诺，要给重开一个衙门！ 那不就等同于……你自己来定，你想要多大的权利！ 这还真是……让人足够心动啊。 只可惜…… 眼前这个执掌着大乾的女帝是叶红雨，而她的话，她的许诺，江北真是一个标点符号都听不进去。 这和讲笑话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拉拢之前的一些许诺而已，给自己一个二品官职又能如何？看不到任何实际的好处。 而当叶红雨的目的达到了之后……那肯定就是死路一条的局面。 毕竟江北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给这位女帝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江北的目光故作震惊。 赶忙再次拱手施礼，“万万不可！此行通州，并非是微臣一人之力，太学院与镇魔司的前辈才是最大功臣！” 江北紧紧低着头。 而叶红雨的双眼死死盯着这个年轻人，眼底的不悦一闪即逝。 不过，她的耐心还没有彻底消失。 “若非没有江爱卿此行立下军令状，指挥带领他们。”叶红雨脸上露出不悦，“况且军令状之下，有罚就得有赏，完不成任务是重罚，那如今顺利完成，且是完成的如此漂亮，自然也要重赏！” “江爱卿，还在这弓着身子作甚？”叶红雨笑吟吟地道。 江北暗暗叹了一声，还是缓缓站了起来。 将这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也确实没有拒绝的可能。 但这颗甜枣，他吃了却不能咽下去，啧，虽然明知道这甜枣里有毒，还特么挺馋人的。 “那微臣，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江北脸上扬起了笑意，像是，他的本意也是不想拒绝的。 这个笑容倒是深入了叶红雨的心。 但江北却在这个时候明明收了好处，却还要极不礼貌的补充一句。 “不过还请帝君一定要重赏太学院与镇魔司的前辈们，莫要让微臣在其中难做……” “这还不需要你为本帝考虑，本帝心中自有考量。”叶红雨声音淡漠地道。 仿佛是，在找个借口发怒。 而这个借口，确实也是江北故意给他的。 江北面色惶恐，心中却是淡定无比。 他猜得一点都没错，剧本已经写好了，演员明明都没看过剧本，却能和这个角色直接重合上。 甜枣喂完了，如今……也该挨这个巴掌了。 只是江北可没那么贱，能让这个疯女人真把这巴掌抽下来…… 而且还不能让她憋着难受，不然后面那张大饼……她画不出来可咋办？ 江北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可真特么难啊。 “是微臣唐突了。”江北赶忙道。 “也罢。”叶红雨淡漠道，“你倒是与本帝说说，你等二百余人此行通州，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我交代给你的两个任务，可都完成？”叶红雨再次开口。 “正是。”江北应声。 心中也有几分疑惑，在思考这个疯女人要怎么抽出这一巴掌…… 管她那么多呢…… 反正自己又不是真想要她那点赏赐，惦记着那什么二品大员和爵位？ 这些东西，在如今江北“目的明确”的情况下听起来，就跟笑话没什么区别。 他未来，可是要父仪天下的男人！稀罕你这个官位？ 江北解释道：“当日……离开帝都城前，家妻在城墙上擂鼓为我等送行，帝君也都看到了。” 江北的目光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叶红雨的表情，果然……这女人面色骤然一变，更为冰冷了几分。 江北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道：“我大概知晓……那天空之中注入我体内的白光，应该就是王朝宗室的国运。” 叶红雨面色冰冷地点头。 那目光，就差直接催促江北直接跳过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赶紧往下讲！ 挑重点讲！ 别讲这些我不爱听的东西！ 但江北偏不…… 他现在开始反过来搞这个疯女人的心态了。 “原本我们一路疾行，赶到通州……只是在通州边境稍作休整便打算深入查看情况。” “但我因为体内国运的关系……有些错觉，仿佛前面的通州已经没有国运的存在了。” “再然后……我们开始绕路。” “前往安庆府城，在此过程中，我们一路向北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到了云庐城外，第一次与妖魔有了接触，随后兵分四路……” 这些东西，关于谋划以及作战方式，江北倒是可以讲讲。 果然，听到这些后，叶红雨的目光微变。 目光极为复杂，不光有对此战术的赞赏，更有一股烦躁……毕竟眼前这个解决了通州妖魔祸乱的年轻人，是自己死对头的相公！ “安庆府城……确实尸横遍野。”江北感叹了一声。 “这些魔族收割凡人性命的目的……是为了让凡人百姓诞生怨念，以此凝结成一道怨念屏障，来遮掩通州上方的大乾国运。” 在这个过程中，江北省略了噬魂幡的作用。 至于怨念之类的东西……他哪里懂？他就是个凡人而已……让叶红雨自己猜妖魔有什么高明手段吧。 既搞你心态，还得在你心里留一块心病。 没准……这妖魔就换个地方重新来过呢？ 江北给妖魔的目的画上最后一个句号：“随后……蚕食大乾国运。” 听到这话，哪怕是对大乾没那么在乎的叶红雨，也不淡定了！ 她的呼吸骤然凝住，目光逐渐深邃下来，拳头已经紧握。 因为…… 她已经意识到了。 妖魔两族打算进行一场拉锯战！ 如果通州的千余万凡人百姓真的在妖魔手中死绝，诞生出的怨念绝对可以彻底吞噬掉通州上空的国运！ 是了，通州连凡人百姓都没有了，还谈何国运？ 还算什么大乾领土？ 只是……还好，在这个怨念屏障没有到生出事端的那一步，还没有成长到可以蚕食国运的那一步，就被摆平，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江北继续道：“而恰好微臣体内有家妻的国运在，在与妖魔周旋之后，与通州上方被怨念屏障遮掩的国运重新联动。” “至此，通州国运才重新显化……至于具体的，微臣也不是很清楚。”江北挠了挠头，表情中有几分汗颜。 “我明白了。”叶红雨目光淡漠地答道。 第226章 你在教我做事？ 此行的两个目的。 江北皆给了答案。 其一：如今的通州除安庆府城这个最大的州府城池外，还都算安稳，只是安庆府城的百万人口……已经没了。 其二：妖魔的目的就是用凡人百姓死后的怨念凝结成一个邪物，从通州的国运开始，一步步吞噬大乾！ 叶红雨没有怀疑。 毕竟这种事，他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知道。 料这江北也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毫无目的，而且心中的疑惑也就只有一个——凡人死了，若是心中有怨，为何可以屏蔽掉国运？ 她可是半步大乘的修士，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在天玄宗修炼，但不代表她没有与邪魔接触过。 没下山历练过！ 作为人族修士，了解妖魔是必须的事！ 邪灵也自然在这个范畴之内，嗯……只要不属于人族的，都得多做一些了解。 而正常的人死后如果有怨念，那会变成邪灵…… 但邪灵也算是天地间生灵的一种，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存在即合理嘛。 但是怎么可能出现怨念不成邪灵反倒是遮蔽国运的情况呢…… 而且。 在失去了安庆府城的人口，通州还有千万百姓的情况下！ 这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的叶红雨，是真没这个心思去考虑这些…… 如果这个事情真的成真了，那对大乾将是致命的打击！ 等以后有空了，再多研究这件事吧。 但今天的事…… 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红雨突然抬起头，看向江北，双目直视。 四目相对之下，这孤室内的一男一女……眼中却是没有诞生丝毫情愫。 一个想着怎么卸磨杀驴，杀鸡取卵……另一个想着，怎么搞你恶心，以后直接弄死你！ 如今的对弈，好像才刚刚开始！ 江北故作“不敌”一般，赶忙移开了目光，任由叶红雨这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对于江北这种方式的尊重，叶红雨表示很是满意。 毕竟，一个赘婿，就算如今当了官有着不错的头脑，又能如何？ 官员与自己这位帝君之间，总是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在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凡人与修士之间，更不是鸿沟就可以形容的……在修士的眼中，凡人的性命，与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而此时的叶红雨，并没有因为通州死了百万人，心中有任何的波澜。 只是…… 这些凡人，会因为他们的死亡导致大乾王朝震荡，妖魔想要彻底祸乱大乾，要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下手。 这让叶红雨很是烦躁，她难道还得想尽办法去保护这些凡人吗？ 他们，配吗？！ 而她动怒的原因正是如此，这些她觉得命如蝼蚁的凡人百姓，如今却险些因为他们的死酿成大祸！ 叶红雨目光依旧淡漠，“江爱卿对于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江北明显的一愣。 感觉这疯女人是不是刚刚被吓到了，脑抽了？怎么还能问出来这种问题？ “看法？”江北明显的一愣。 他意识到了什么。 缓缓抬起头，重新对上叶红雨那淡漠的目光。 心中顿时一咯噔。 一股莫名的怒意自心中激起！ 以他对这个疯女人的了解，这个疯女人……此时根本就不是在问关于安庆府城百万凡人的死！ 至于还能有什么看法？江北不知道！ 莫非让他分析这天下局势不成吗？还是分析一下如果妖魔继续在通州作乱？或者换个地方作乱？ 不好意思…… 我可以猜，但我不愿意。 江北心中冷笑一声，“请帝君，派遣兵将，为通州遇难的百万凡人百姓……收尸。” “什么？”叶红雨的眉头缓缓拧紧，呈现出一个“川”字。 她感觉这个江北平时头脑挺灵光的，怎么在这个时候装傻？ 莫不会…… 真以为自己现在是宠臣了？ 可就在叶红雨准备再次开口，让江北明白自己到底问的是什么的时候，江北却是提前打断了叶红雨的话。 “帝君并没有亲自去过通州，通州其他城池虽然还算安稳……但哪怕以祭酒先生的才学，怕也无法形容出安庆府城的惨状。” “那并非是区区的人间炼狱、尸横遍野、尸山血海那么简单……” 叶红雨的目光愈发不悦。 “请帝君派遣兵将，为安庆府城因妖魔而死的百姓收尸，以平民怨！”江北声音洪亮。 仿佛这一刻，不是他在请求叶红雨。 而是…… 在命令她！ 但叶红雨哪会受这种气！ 她将权柄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而权柄最大的体现，就是在其他人对自己的恭敬程度上，每个人这一生都离不开两个字——面子！ 虽然有些俗，但这就是事实。 “你在教我如何行事？”叶红雨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她的一头银白长发，无风而起！ 而这个御书房内，此刻也狂风涌动，这狂风的中心，赫然就是江北！ 都是朝着他来的！ 叶红雨怒了！ “微臣并非是在教帝君行事，而是……此事耽误不得。”江北直接道。 “帝君不妨想想，若是安庆府城的事……传入通州百姓心中，会发生什么？” “若是妖魔再找寻一城，屠戮百姓，将国运再次屏蔽呢？” “帝君可知，为何凡人的怨念，会屏蔽国运，甚至那些邪魔要用其来吞噬国运？” 这一次，叶红雨倒是被吸引了注意力，她下意识的开口：“为何？” “因为……我们在通州城内。”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尽可能的描绘着当时那让人头皮发麻如坠冰窟的景象。 眼看着一个个凡人，如机械一般…… 一个个凡人倒在自己面前。 明明生命还没有彻底消散。 但口中却溢散着黑色的气息。 “我们看到了，活人怨念，凡人百姓对王朝的怨恨。” 第228章 叶红雨拉拢江北 “你说什么？！” 闻声。 叶红雨已经站了起来，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活人怨念！” 她瞪圆了眼睛，目光骇然地看着江北，脸色一片惨白，刚刚那个淡漠的表情此刻也绷不住了。 皆因为这四个字瞬间破功。 别忘了叶红雨除了大乾帝君的身份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极为强大，即将超脱九品，已经半步大乘境的修士，可以说……实力上与那位镇魔司的司监也不相上下。 而这样的修士，对妖魔邪祟之类的东西了解得也更为深入。 自然知道……活人怨念这个东西有多恐怖。 只是…… 原本的叶红雨还只是无法理解，人死之后有了怨念、成为邪灵，是如何吞噬大乾国运的……但现在，她却想问问，为何会有活人怨念这种东西出现！ 如果真是活人怨念，确实可以遮蔽国运……因为，这些凡人百姓的怨念就是对大乾产生的！ 如果这个怨念的聚集体变得庞大，更是可以吞噬国运，妖族的谋略确实没有错。 “是怎么出现的？！”叶红雨厉声问道，声音已经抬高了不知道几度，“为什么通州会出现活人怨念！” 江北没有回答。 “活人怨念是怎么出现的？！” 待到叶红雨第二次惊声喊出来时，江北才如同才回过神一般，缓缓看向叶红雨，眼中闪过一抹茫然。 “帝君……莫不是在问微臣？”江北讶然道。 “这御书房内，除了你我之外，你可还看到了其他人？本帝不是在问你，又能是问谁？”叶红雨怒极反笑，拳头已经紧握起。 仿佛，如果江北今天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那她也不介意直接动手。 但偏偏，江北就如同光棍一般，直接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叶红雨目光更为凌厉了几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帝君就算动怒于微臣，也毫无意义，因为微臣到达安庆府城时……百姓已经出现了活人怨念。”江北淡淡的道。 与之前，“请求”帝君听听他来说安庆府城的百姓有多凄惨，那些妖魔的手段有多残忍，仿佛已经变了个人。 这些事，妖魔所杀的人……于他而言只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只是这一句话，却是噎得叶红雨直接没了下文。 江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微臣也不懂什么是活人怨念，还是听一同前往通州的前辈们说的，便自作推断，想来与通州国运消失有关，后来……顺藤摸瓜之下才分析出妖魔的目的。” “至于妖魔不远万里前往通州，收割凡人三魂，大抵便是为了这个活人怨念吧……至于其他的，微臣也不甚清楚。” 叶红雨的心情很难彻底平复下来，但她已经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 她想不了那么多。 已经大步朝外走去，将房门推开。 厉声喝道：“来人！” 瞬间，御书房两侧多出了两个黑袍人，皇城暗影司的人！ “传我命令，明日开早朝。” …… 说罢，叶红雨重新关上房门。 而她的脸上，再也不见刚刚那惊惧神情与冰冷目光，而是笑吟吟地看着江北。 “江大人此行通州，做得……确实不错。”叶红雨颔首笑道。 江北轻轻点了点头，这次他倒也没推辞。 老实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喜欢谦虚的人，一次是礼貌，但两次三次就有点不识抬举的意思了。 只是在叶红雨这个与自己前仇旧怨，重活一世也三番两次险些死在他手中。 江北根本就对这疯女人提不起什么礼貌的思想，只是他又不贱，明知道要挨一巴掌，难道还得把脸伸过去挨吗？ 这甜枣我不想吃，你逼着我吃了。 “不识抬举”的名义你用了，但不太好使……至于现在你想从通州之行上来找点茬，做些文章出来。 抱歉……我不再谦虚了。 “确实已经是微臣的极限了。”江北淡淡道：“也亏的是微臣与前辈们跑得快些，不然被那妖魔给围住，怕是无法回帝都城向帝君复命了。” “不错……”叶红雨眉眼深邃地点了点头。 至于这个“不错”到底是什么意思，江北也懒得多猜。 第一步走完，第二步走不通……叶红雨此时还真就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就跟一只苍蝇在自己眼前嗡嗡转，却就是拍不死它一样。 让人恶心、忍不住作呕。 而且叶红雨又不是普通人，她的帝位是当世帝君，实力是半步大乘，却就是拿这么一只苍蝇没办法。 江北的小计谋还是得逞了。 如果这个时候，叶红雨实在说不出话来，那他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 如果真的要顶着恶心再行拉拢之事。 也没什么…… 毕竟江北早已想好了对此，只是那样的话很容易让她与叶凝霜隐藏在暗中的斗争，浮现在表面上。 起码在这个阶段，这不是江北想要做的。 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帝君可还有什么要问吗？关于活人怨念的事……帝君不若请来太学院与镇魔司的前辈，想来他们应该比我更为清楚。”江北缓缓开口道。 如果你没事，那我可就要走了。 但是…… 天不遂人愿。 最让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明明这一巴掌没拍下去，但叶红雨还是不得不将今天的任务完成。 这倒也符合他对这个疯女人的一贯认知，她想要达成的目的，一定会不择手段，哪怕有些时候这个过程并不顺利。 “等等！”叶红雨突然开口。 江北拱了拱手，一副您继续，说完我再走的架势。 对此，叶红雨的眉头又一次，逐渐紧锁起来。 只是，这个“川”字并没有持续太久，叶红雨脸上便重新挂上了微笑。 “江爱卿坐下说吧。” “是。”江北拉过案台对面的椅子，坐下，平静的与叶红雨对视。 叶红雨并没有着急，而是眼中带着欣赏地，打量着江北。 仿佛是在等着江北着急。 她的策略自然是成功的。 就当江北逐渐有些心烦，想要快点结束今天这一场拉扯来拉扯去的闹剧时，叶红雨才缓缓开口，而问的，又是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江爱卿与明月郡主成婚，到如今已经多久了？” 第228章 江北慌了 虽然明知道叶红雨会从自己与叶凝霜的关系上做文章，寻找一个切入点。 但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江北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与叶凝霜成亲的几个月，两人从形同陌路甚至江北差点搬走，走到如今。 又一同经历了这些事…… 夫妻之间早已经相敬如宾，有了感情。 只是当叶红雨突然提及叶凝霜时，导致了江北心中极度的紧张，所以才有了这种不适应的感觉。 好在，江北并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的别扭也一闪而逝。 “已经有四月有余，到了下周，就五个月了。”江北回答道。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叶红雨点头。 “我倒是听说，这五个月里，你与我那妹妹之间，倒是闹出了不小的事情，而且也有了些不愉快。”叶红雨又道。 她同时，也在观察着江北的表情。 果然，她察觉到了江北眼中的一丝窘迫。 毕竟…… 在叶红雨看来，叶凝霜可并不是个“恋爱脑”。 从当初自己继承帝位之后，叶凝霜就主动招郡马，来示弱给自己看，表明她好像没有想要为父报仇，想要篡位的心。 但实际上，叶红雨却从没有对这个妹妹放下过戒心。 她早就知道，这个妹妹已经接受了她那父亲留下的力量，只是如今这些力量藏在何处，她暂且还不知。 但只是这些人有一点异动，叶红雨随时可以将他们直接压死！ 是的…… 天灾四起，妖魔在各地作乱，叶红雨调动的是各地的兵力。 北方蛮族南下，叶红雨调动的暗影司以及帝都城的兵力来收尾徽州。 就连此次妖魔祸乱通州，叶红雨也只是派人前去查看，她并非没有人手用了。 堂堂帝君，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如此落魄的一幕？ 她就是要给宗室还有朝堂看到自己表面的落魄，实际上……只要他们有所异动，她就会将这些人彻底剿灭，来稳住帝位。 就算国运不再以她为中心又能如何？ 没有宗室的大乾，国运除了我还能选择谁？ 这就是叶红雨的最后一步！ 往小了说，是等机会彻底屠宰宗室，但往大了说，就是逼王朝国运只能辅佐于她！ 但她没想到，叶凝霜这个女人会在江北临走时，将国运也放在他的身上。 这让叶红雨好几天都没睡好觉，脑袋里很是混乱。 但她绝对不相信这女人真的会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爱上这个男人……一切，都是装出样子给自己看的！ 甚至，她可能还在借此机会图谋着什么也说不定呢？ 所以不论如何。 叶红雨都要在江北回到帝都城内的第一时间，将他叫到自己这里，毕竟……如今江北的身上还带着宗室国运！ “之前，江爱卿流连教坊司，我听闻我那妹妹还前去了教坊司寻你，与教坊司的那位花魁姑娘还起了争斗？” “后来，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帝都城，我那妹妹倒是背上了妒妇的骂名。”叶红雨笑吟吟地道。 江北脸上的窘迫更甚。 他很想笑，并且拍拍胸脯说那就是我彻底拿下我家娘子最重要的一步棋！ “只是些许误会而已。”江北干笑道。 而江北的窘迫，也呈现在叶红雨的眼中。 她更为笃定心中的猜想。 叶红雨之前在朝堂上维护江北，保他性命，以及其他的那些事，看起来夫妻双方感情极好…… 实际上，都是装出来的。 他们之间定然达成了什么目的，否则此时江北也不会露出如此窘迫的态度。 而自己也不能太过，不然就像是帝君过来质问郡马，与自己妹妹的夫妻关系一般。 对他流连教坊司的事不满一样。 这会引起这位郡马的反抗之心。 叶红雨找了个角度，半开玩笑似的道：“我那妹妹，我自然是最为清楚的。” “她只是从小在王叔的身边娇生惯养，导致性格有些娇蛮罢了。其实心性单纯无比。” 这个时候，按照他的猜想，江北心中应该开始破口大骂了……你一点都不了解！ 没人能了解赘婿的苦！ 毕竟，修仙界里确实有不少女修老妖怪，专门喜欢找那些年轻俊美、身强体壮的修士来侍奉。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赠仙丹，女大三千，位列仙班！ 自然是会少走弯路的。 只是他们表面光鲜，远超同辈修士的修炼资源……但实际上，私底下的生活也是十分凄惨。 江北过的，难道不就是这种日子吗？ 他早已被自己那妹妹当成了工具人，亏得她还想了好几日，为何叶凝霜那女人会将国运放到这个凡人的体内。 啧。 叶红雨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拿捏住了江北这个表面光鲜的郡马。 “只是一些传闻而已，当不得真。”江北硬着头皮开口，脸上的窘迫丝毫不减。 “莫非……江爱卿与我那妹成亲之后的生活，一直有些不快？”叶红雨笑道。 并非是问罪的语气。 更像是，帝君在关心臣子的生活，聊着家常。 “帝君说笑了……”江北故作惶恐道。 叶红雨却是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我倒是听人说，如今你们二人可还分院而睡。” 江北：“……” 算了，毕竟是帝君，郡主府内有几个通风报信的也实属正常。 只是…… 通风报信的人又不是傻子，他们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消息该报，什么不该报。 比如……叶凝霜去江北的院里过夜，或者江北留宿叶凝霜的闺房，这种事，帝君听了肯定不会开心。 反倒是第一次，通风报信的人传过来消息，说叶凝霜已经在外给郡马购置了小院，受了赏。 那肯定后面就要挑“夫妻感情不和”这种话题来说啊！ “这……”江北像是百口莫辩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然，郡马既然家中已经有了如此贤妻，为何还要流连教坊司呢？莫非是教坊司的姑娘比堂堂的明月郡主还要吸引人吗？”叶红雨失笑道。 “还不是，因为你与我那妹妹感情多有嫌隙？才致使你在外寻欢作乐？”叶红雨笑吟吟地道。 江北顿时“慌”了，他赶忙站起来，拱手道：“微臣知罪！” 第229章 叶凝霜也是这么想的 “你何罪之有啊？” 叶红雨故作不悦地道。 这个态度倒是……很微妙。 就仿佛对方认为两个人已经是很熟络的朋友关系，只是稍微帮助朋友分析一下情感方面的问题，结果你直接认错了？ 那换句话说……你不是还把我当帝君，没把我当朋友吗？！ 而站在叶红雨这个帝君身份的角度上来说。 人家做的还真没什么毛病！ 我为我妹妹说句话，怎么了？你何罪之有，也可以理解为，我在让你自己认罪！ 有点欲拒还迎，当婊子还得立牌坊的感觉了……江北在心里暗骂。 但是他又不是傻子，曾经也不止一次审过犯人，根本不会中了叶红雨这么简单的圈套。 毕竟从走入皇城大门时，他就已经提起了心中的谨慎，并且开始考虑这些事了。 只能说…… 叶红雨的表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还不至于让他乱了心神。 想玩这套，抱歉……我是真不吃。 江北没有接这话茬，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有针对自己再进一步的说辞，所以沉默才是此时最好的解法。 叶红雨皱了皱眉，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逼迫对方，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 便问道：“江爱卿，怎么不说话了？” “微臣……”江北面露难色。 如此，将主动权重新抛给叶红雨。 想从他身上找机会？不存在的。 如今的江北就像是受了惊的小鸟，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状，叶红雨就算心中再不悦，也拿江北没有一点办法…… “你与我那妹妹成婚，本就是巧合之事，而我那妹妹生性娇蛮……江爱卿自然平日里也多需担待她。”叶红雨无奈道。 像是，为了不成熟的妹妹而忧愁的姐姐形象。 江北故作愕然。 对于这个表情，叶红雨还是很满意的。 “本帝倒是能理解……你为何会流连教坊司，起码那里的姑娘懂的心疼人。”叶红雨笑道。 江北更震惊了。 满脸的诧异，仿佛是无声的在问：帝君竟然不怪罪我？难道把我叫来说这件事竟然不是要为妹妹撑腰吗？！ 这……让微臣无法理解啊！ 这表情变化实在太明显了……叶红雨想装看不到都难。 她掩面轻笑。 一方面是装模作样给江北一种二人之间的朋友关系……毕竟接下来的目的，是拉拢。 而另一方面，她是真没忍住想笑。 叶凝霜啊叶凝霜，你可知道你这位能力超群的丈夫，如今回了帝都城第一站却是被我给截获了？ 就算你想对他付出真心，怕也是为时已晚了。 更别说，你这位丈夫的身上，如今可还带着宗室国运呢！ 虽然对国运无法用强，但……如果他愿意付出于我呢？ 江北心态平稳，看着叶红雨的表演，等待着她的下文……继续针对自己与叶凝霜的婚姻关系。 江北依旧保持着沉默，全程保持被动……毕竟是你要拉拢我，我主动什么？ 一旦主动，那就变了味。 装傻充愣，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中，也不失为一种非常好用的处理方式。 “江爱卿怎么不说话？”叶红雨笑着问道。 “微臣……不知道该说什么，帝君说得对。”江北恭敬道。 “所以，我大概明白了，你与我那妹妹之间的婚事……哎。”叶红雨轻叹一声。 江北愣神。 在这样“鼓励”的目光中，叶红雨果然开始了她的分析。 “成婚之日，你并未与我那妹妹同房，甚至她早已在成婚之前为你购置别院……处处刁难与你，致使你这郡马做的倒是颇为无趣，又在手下的唆使中去教坊司玩乐。” “可是如此？”叶红雨问道。 江北心中一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女人的分析……还真是跟叶凝霜如出一辙！ 巧了，叶凝霜也是这么认为的！ 殊不知……当初江北去教坊司是因为丢了雀阴魄和尸狗魄，尸狗魄也顶多就是睡不好觉，警觉性不够，问题不大。 但丢了雀阴魄可不行！ 为了确定此事，江北毅然决然的走入了教坊司，想让教坊司的姑娘们帮帮自己，如果花魁都无能为力的话……那就可以确定了，得想办法解决丢魄的问题了。 嗯，你别说，夜莲老师还真有点办法！ 就是这办法……是让人在梦中欢愉？ 然后通过分析，江北也才知道了夜莲是狐狸精的秘密…… 而到现在为止，江北与夜莲的关系依旧是叶凝霜的一个心结，倒不是说叶凝霜真的就是个妒妇，真的要将江北当成赘婿来看待。 她倒是没想过不让江北纳妾，甚至她还想着让自己的陪侍丫鬟青鸢以后给江北当通房丫鬟呢。 而夜莲的存在，只是会时刻提醒叶凝霜，自己曾经对江北做过什么，险些将这个男人赶出家门，从此形同陌路！ 见江北沉默，似在思索着什么。 叶红雨便知道，她猜对了。 而且是证据确凿的情况下！ 是的，她甚至将叶凝霜为江北购置小院，赶出家门的事都说了出来！ 我对你并没有什么隐藏，所以，你现在愿意承认这个“朋友”关系了吗，江大人？ 叶红雨这一次倒也不急了，笑吟吟的看着江北，等待着江北来主动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 江北的面色惊疑不定。 叶红雨就在旁边欣赏着，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相貌如何且不说，但确实有不错的能力，否则叶凝霜也不会先决定将他赶走，后又许以承诺来让江北回头为她所用。 至于她能给出什么许诺，莫非自己给不起吗？ 毕竟，自己可是这大乾帝君！ 叶红雨在这方面自然是极为自信的，而且从江北进门后，她又是要赏爵位，又是要封二品官职，还要给重开一个衙门……都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能力。 帝君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实力！ 如今，帝君愿意放下身段来招纳你，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在帝君与郡主之间该怎么选择。 “帝君说的……是。”江北缓缓抬起头，颇有几分秘密被洞穿后的尴尬。 叶红雨笑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知道，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第230章 叶红雨的许诺 “江爱卿可曾想过，何时与我那妹妹合离？” 叶红雨突然问道。 “什么？”江北一脸懵逼，他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 “微臣还从未想过，这……要看郡主殿下的意思。” “莫非，江爱卿自己心中就没些想法吗？”叶红雨故作不悦道。 ——你没把我当朋友？ 江北惶恐不已，赶忙称是。 “微臣不敢。” “如今，江爱卿立下大功，你如果想要什么……本帝自然可以为你做主。”叶红雨选择直接将话挑明。 “当初你与我那妹妹的婚事是我赐下，若是江爱卿如今想要脱离郡主府，本帝也可下一道旨助你脱身，哪怕是你想要教坊司的某位姑娘，自然也可。” 江北的嘴巴微张。 仿佛是在问……这就是功臣的待遇吗？ 还真是……让人有点难以相信。 不过无论是叶红雨的哪一个许诺，江北都不会同意。 和叶凝霜和离？ 要忍着恶心与愤怒在叶红雨身边当牛做马，别说江北没想过，就真是他有什么计策能够帮助叶凝霜夺得帝位，就算跟她说明……他敢保证，这女人也不会同意！ 而夜莲那边就更不用想了。 如今夜莲在教坊司内的地位还是挺超然的，咳……毫不夸张的说，都是因为自己。 而夜莲从第一次在教坊司内现身款待宾客，到如今……她那小楼之中还没走进过第二个男人。 只要自己在朝堂上的位置还稳一天，夜莲在教坊司内就不会受任何人的欺负。 更别提，教坊司有今天的人气生意都也是自己所致……嗯，让教坊司成了太学院分院的事，对不起了王大儒！ 江北是答应过要请女帝为夜莲脱离教坊司，但那位女帝是叶凝霜，而非叶红雨，这个可不能弄错了。 至于眼下，世道不太平，妖魔祸乱不断……夜莲这个小狐狸精还是先在教坊司里安稳安稳比较好。 只是，怎么回绝叶红雨的示好。 倒是让江北有些为难了…… 先装哑巴吧。 见江北面露难色，叶红雨微微皱起了眉，缓缓开口问道：“莫非，江爱卿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按照她的猜测，江北为叶凝霜所用，也只是个工具人而已。 叶凝霜想要从自己手中夺走帝位，换句话说就是完成那福王的遗愿，为父复仇，这种事……自然不可能让江北知道的。 “微臣并非为难。”江北连忙摇头，他做了个深呼吸道：“而是……微臣也不知该作何选择。” 不能直接回绝。 只能先用拖字诀。 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事儿，也可以让叶凝霜爽爽。 我自己在外面做主了，叶凝霜可能只会觉得……我相公真棒！哪怕是帝君亲自诱惑都没给诱惑走！ 但如果让叶凝霜参与到其中，是不是就会更好几分？ 自然是！ “哦？”叶红雨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诧异，等待着江北的下文。 江北并没有犹豫太久，直接道：“如今我与明月郡主成婚已经近半载，并未有过太大的争端，微臣已经逐渐接受了眼下的生活。” 叶红雨点头，他果然没猜错，三言两语就让这个江北把心中的苦水都给吐出来了。 没有过太大的争端，潜意思就是每天都受制于人呗，想争也争不出来。 至于接受生活……换句话说，习惯了，而且如今好不容易见到点亮了。 叶红雨倒也不急于一时。 江北继续道：“微臣此前也并未想过与明月郡主和离……此事，微臣若是自作主张，实在惶恐不安。” 叶红雨眉眼深了几分。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想让我们和离也不能问我，而是你这个当姐姐的直接去问你妹妹，你对这个男人不喜欢？好的，我下旨你直接把他踹了！ 但这种事…… 叶红雨也做不到啊！ 让她直接下旨倒是行，但先征求叶凝霜的意见再行决定？ 这不是跟开玩笑一样吗？ 你看……事情就这么僵住了。 这一刻，叶红雨也只能做最终的表态，只是相比于今江北到来之前的，隐晦了些许。 叶红雨缓缓起身。 绕过案台。 来到江北身侧。 轻笑道：“江爱卿，是个人才，几次三番的破解了妖魔作乱，又深受王大儒器重……实乃我大乾栋梁之才。” 可不器重吗，人家王大儒都为了他上朝拿剑要砍了帝君了。 想起这些，江北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老头子，最好还是少惹吧…… 叶红雨继续道：“江爱卿的能力，本帝自然也都看在眼中……若是你我君臣联手，这妖魔岂敢再行祸乱之事？” 江北：“……” 他赶忙起身，躬身道：“帝君有令，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叶红雨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江北低着头，并未与她对视。 但该说的，她都说完了。 她相信，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傻子。 如今装傻…… 只是自己给他的许诺太大了，大到他一时间不敢相信，才会如此惶恐不安，仅此而已。 所谓的君臣联手。 那换句话说不就是……这朝堂之中，我只愿意与你一人联手？ 那么江北未来会获得什么？还能是叶凝霜许诺的那点东西吗？ 虽然过程中有些坎坷，今天也没有彻底得到奖杯的答复，但起码这张又香又软的大饼，叶红雨算是画完整了。 而且还在江北的配合之下，画得更润了一些。 “本帝累了，江爱卿先退下吧。”叶红雨随口道。 “是。” 江北告退。 已经离开了御书房，他心中还是难掩慌张，已经不在叶红雨面前了，自然不需要继续演。 他的眼底闪过几分阴郁。 倒不是真的因为叶红雨的隐晦许诺而动心了，而是……刚刚如果叶红雨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是真怕这疯女人犯病，突然就要自己一个答复。 不给答复就不让走！ 但显然，这倒是他多虑了。 叶红雨那么自信的一个人，怎么会担心这些呢？ 在她看来，江北就没有拒绝的可能！ 不论是换谁来，都不会拒绝，更别说是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赘婿了？突然就得到了帝君如此赏识，能平静下来才怪。 而且如果强行要他做下决定，后面哪怕江北真的为她所用了，也会生出一些嫌隙。 这也是叶红雨不想看到的，她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局面！ 离开了皇城。 这次，江北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往家中走去。 只是还没到郡主府大门口。 便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穿着淡黄色长裙的人影，在朝着自己招手，俏脸苍白，却是带着盈盈笑意。 第231章 曲线救国 “江北！” 她的声音明显还有几分虚弱，但是在看到江北出现在街角时，却还是喊了出来。 楚楚动人。 要是忽略她三品返虚大修的实力……江北的心中甚至会产生一抹怜惜之情，这样的姑娘确实很容易让男性天然的生起保护欲。 只是…… 就算她是三品返虚大修又如何？ 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妻子。 江北脸上也不禁多出了一抹笑意，主动朝叶凝霜走去，张开双臂，将扑来的叶凝霜拥入怀中。 叶凝霜轻咛一声。 近一周时间未见，倒是颇有小别胜新婚的喜悦。 嗯，热恋期的具体表现是这样的，一天不见就想得抓心挠肝，这要是放在已婚多年的老男人身上，车到家了都舍不得下……能有点独处的空间已经是极其不易。 咳，言归正传。 二人挽手进门，叶凝霜在路上时便已经催促着江北，为她讲述这一行的经过。 而且她还以为江北会在通州待很久很久，没想到这么几天就回来了？ 少女的心思总是藏不住的，心中有什么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这倒是让江北停住脚步。 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按照娘子的话来说……倒是不想我回来的这么早？” “我可没有！”叶凝霜眼睛一瞪，“你怎的出去一趟，回来了倒是这般会诬陷人！” 叶凝霜气鼓鼓地道：“说，有没有和妖族那些狐狸精勾勾搭搭，是不是你同意做妖族的女婿了，它们故意放你回来的？！” 这故作凶狠，但生怕自己丈夫被拐跑的模样……以至于江北足足呆了数息时间才回过神来。 便是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你！就那么好笑吗！”叶凝霜气得直跺脚。 本就苍白的脸色，随着心中羞恼，倒是多出了几分红润。 看得让人忍不住想凑近了，好好怜惜一番。 “不笑了，不笑了。”江北赶忙摆手。 “哼！”得胜而归的叶凝霜娇哼一声，像是总算决定饶过江北一般。 还好你识时务！ 叶凝霜“哼”完，便不由分说地再次拽紧江北胳膊，朝他的小院走去。 “走走走，快点回去，好好给我讲讲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而且…… 还得让你看看，我可是很能干的，可是把你的屋子收拾的可干净整洁了！ 哪想。 江北一进门，就给叶凝霜来了个天大的暴击伤害。 “嚯，我不在这几天，青鸢这小丫头还给我收拾房间了？”江北一脸惊讶地道。 虽然他从来没和府里的下人有过什么交集。 平日里也不需要下人伺候。 哪怕叶凝霜之前提过，要让青鸢过来每日侍奉江北的起居……别的丫头她不放心，还是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的青鸢，知根知底一些，却也都被江北给拒绝了。 他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也不习惯有人伺候。 而且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是门清。 他和叶凝霜成婚，他是赘婿……而自古赘婿不如狗的道理，放在哪个世界，哪个朝代都是适用的。 这个家，姓叶，是大乾叶氏王族。 也使得在曾经的福王府、如今的郡主府内的下人们，也自视甚高，心中觉得便高人一等，自然连带着江北这个赘婿，也看不上眼。 啧，说来也是可笑。 就算江北屡立奇功，在朝堂上有了不错的地位，官至四品，但也就那么回事儿，算是能被这些下人给正眼瞧瞧了。 至于他和叶凝霜的感情……嗯，也算是个中原因之一。 但他“欺负”叶凝霜的事，却是让青鸢这个小丫头很不满！ 每次看到自己时，那目光都是又惧又怒的……还挺有意思。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会主动给自己收拾房间？ 江北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看到一些细节之处……确实很认真的收拾了，不像敷衍。 但是，一个人的改变，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吧？ …… 叶凝霜傻了。 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张了张嘴，试图辩解一下，但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子这是……” 江北回头，看向叶凝霜。 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吧…… 确实，叶凝霜将体内国运转移到自己身上那日，到现在……这身体貌似就很是虚弱。 不会这屋子是她收拾的吧？ 哪怕此时江北脑袋反应再慢，要是还想不通叶凝霜为什么会有这般神情……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但前面的话自己都说完了，如今总不能认错吧？ 嗯……打死不认错。 但是，咱们可以曲线救国啊！ 江北装作没看到叶凝霜的神态变化，主动过来，拉过叶凝霜的手，走入房间内。 而叶凝霜…… 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仿佛彻底失去了灵魂。 内心之中，似有着不甘。 叶凝霜啊叶凝霜，你可真是多此一举，你拖着虚弱的身子，为他收拾房间……结果呢？ 他根本就没以为是你收拾的！ 这个时候，解释还有什么用？ “娘子，这青鸢倒是个细心的人，不对啊……这丫头从来都对我没什么好态度的，我可是大乾第一赘婿，臭名昭着。”江北突然疑惑了起来。 “她给我收拾房间能这么细心？” “娘子，当时你让青鸢给我收拾房间的时候……该不会是你在一旁监工的吧？” “啊？”叶凝霜好似被什么给激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江北。 “王八蛋！我监工个屁！”叶凝霜终于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了出来。 在江北面前，她本就没什么心眼。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饱满的胸口也因为这样剧烈的动作，而上下起伏着…… 叶凝霜气得花枝乱颤：“不许乱看！你是王八蛋！！王八蛋！！！” “好好好，我是王八蛋……”江北咽了口唾沫。 都老夫老妻的了…… 啥没看过似的？ “这都是本郡主……本郡主……”叶凝霜憋了半晌，终于还是一挺胸，给这句话说完整了：“本郡主自己收拾的！” “什么？竟然是青鸢监工的？”江北愕然。 “你！”叶凝霜想吐血。 江北却笑了。 第232章 怎么就急了呢？ 你看，有些小事，很简单的就可以过去了。 面对江北装傻充愣，叶凝霜表面上气急败坏，但只要把她最在乎的东西说出来了。 那后面，其实都可以顺理成章的说下去。 毕竟，她是真的在自己不在家时还这么主动。 江北心中了然。 叶凝霜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道：“她还敢监本郡主的工！她还敢倒反天罡了！” “嚯！”江北震惊。 叶凝霜心满意足。 总归，郡主小丫头的目的是达到了，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尤其是。 她还在这个房间里和夜莲那女人斗法一场，虽然结局上看来可能没那么完美。 双方你来我往各有胜负。 但是！ 最关键的一点，她胜了！ 江北从通州回来，第一站去的……皇城，没啥办法，那叶红雨好生不要脸，竟然去拦我相公！ 但从皇城回来后，江北却是直接回了家！ 这就足够让叶凝霜心满意足了。 可别觉得这种事是小事，因为这建立在女人的争锋吃醋中，尤其是曾经叶凝霜还败过的情况下。 江北拉着叶凝霜的手，让她坐下。 “我现在就给娘子汇报工作。”江北一脸认真地道。 叶凝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离别六天……”江北想了想，也有些无奈：“五天半都在赶路。” 叶凝霜：“……” “那半天呢。”她又急忙问道。 通州那边，想来已经妖魔遍地，国运都感知不到的情况下……天知道得死了多少凡人。 如此大事，怎么可能半天时间就给解决了？ 实际上。 待到江北将如何“游击”，面对妖族的那些事……隐藏了自己魔修、爆发的过程说完后。 叶凝霜惊呆了。 “就……这么简单？” “那通州现在岂不是，还是很危险！”叶凝霜猛然站了起来。 “那就不是我们能考虑的了。”江北笑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叶凝霜。 “如实交代，叶红雨那女人这么急着召你进宫是做什么？”叶凝霜目光深邃地问道。 “你猜猜？”江北依旧保持着笑意。 叶凝霜皱了皱眉，“总不可能……是单纯的让你汇报一下通州始末吧？” 她，以及朝堂官员们虽然不知道叶红雨到底要干什么。 但也都看出来了，这位女帝心不在大乾。 她继位几个月以来在做的，都是稳住自己的帝位！ 帝位优先于一切，哪怕为了稳住帝位，将大乾弄得一团糟，也在所不惜。 新帝继位，用尽办法稳住帝位这是正常情况，尤其是她这种“横空出世”的。 但是她稳住帝位的手段太急了，也有些太不择手段了。 这不正常。 倒是也没有人往“炼化国运”方面考虑过，因为……那不现实。 尤其是叶凝霜，是她如今最大的潜在敌人。 而叶凝霜在江北面前，对叶红雨的称呼也不再是帝君，而是——叶红雨那女人！ 当江北被在帝都城门口北拦住，并且被带进皇城面见叶红雨时……叶凝霜心中就忍不住在胡思乱想了。 叶红雨这个女人，就有这么急吗？！ “确实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江北笑道。 但随后，江北话锋一转。 “不过……” “娘子怎么得知，我已经彻底将通州的事处理好了？”江北故作惊讶。 这个答案，他自然也在叶红雨那边得到了。 但是…… 总也得给如今在家只负责貌美如花的娘子，来点参与感嘛，再不济，人家如今也还是宗室之首。 咳，虽然是个身上已经没有宗室国运的宗室之首…… “那是，你可别忘了我如今还是宗令呢。”叶凝霜颇为骄傲地拍了拍胸口，很是得意地道。 说罢。 叶凝霜又主动起身，拉住江北的手，朝屋外走去。 推开房门。 叶凝霜一手挽着江北，另一只手指向天空，仰头道：“你看！” “看什么？”江北愕然。 叶凝霜回答：“天空晴了。” 她又问道：“还记得，那天你离开帝都城时，天是什么样的吗？” 江北回想了一下。 轻轻点了点头。 天色……阴暗。 仿佛随时都要下一场暴雨一般。 “这是国运所致，通州发生的事，也显化在了帝都城内，所以叶红雨那女人才会那么心急，哪怕她对你再不放心，也不得不让你去通州。” “毕竟，你的脑子很厉害。”叶凝霜轻笑道。 “三品的修士都死在了通州，总不能……朝堂要再派去几个二品的修士吧？天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 赌不起。 所以只能先让人去查探情况，再做后续的决定。 江北理解。 “所以，如今通州破局，这阴云便散开咯。”叶凝霜笑道。 “原来你是这么判断的？”江北有几分惊讶。 “你都用了我借给你的国运了，我难道还感知不到吗？真是猪脑子！”叶凝霜没好气儿地道。 “你看你看……怎么说一说就急呢。”江北无奈。 果然啊…… 如果按照这个道理说下去，那自己动用了夜莲的天狐本源，是不是她也有所感知呢？ 这还真叫江北心里一紧。 不过，得先让家里红旗不倒，外面才能继续彩旗飘飘。 “叶红雨也感知到了。”江北点头，“所以那女人才会叫我去帝都城，问我通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凝霜满意地点了点头。 倒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而是……叶红雨那女人！ 这王八蛋虽然平时坏毛病不少，但是该上道的地方还是很上道的！ “但也确实不仅限于此。”江北又道。 “什么？”叶凝霜愣了一下。 “她找我还有些别的事。”江北又补充一句。 这次，轮到叶凝霜急了。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但偏偏……江北就是迟迟不开口。 “我还有个问题，我解决了通州的妖魔祸乱……娘子打算怎么奖励我。”江北突然凑近了问道。 温热的气息，吐在叶凝霜的脸侧，让她一阵痒痒。 “我奖励你……”叶凝霜心不在焉地开口。 随后突然猛地一惊。 “我奖励你个大头鬼奖励！你找叶红雨那女人奖励去！说，那女人奖励你什么了！”叶凝霜美目圆瞪，质问道。 双拳已经捏紧。 仿佛随时都要拎着江北，打进皇城…… 第233章 小别胜新婚 这王八蛋！ 又在戏弄于我！ 叶红雨那女人会特意在城外拦江北，并且带他进皇城见他，肯定逃不开这种事，不然江北也不会主动向自己提及！ 我的相公，需要你奖励吗？！ 啊？ 需要吗？！ 江北忍不住笑意，就一脸惬意地看着怒气冲天的叶凝霜。 啧，还攥起拳头了。 看给这小丫头气得。 但凡是江北在叶凝霜面前聊起叶红雨这女人……嗯，怎么说呢，两人都难受，江北是恨不得早点复仇的，然后好好在这个世界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父仪天下！ 尤其是，叶凝霜每次提及叶红雨这女人都会气个半死。 但每每遇到问题……还真是绕不过叶红雨这一道坎，毕竟人家再如何也坐在那帝君的宝座上。 “你你你……”叶凝霜气得眼角都隐隐有要抽搐起来的意思了。 见状，江北也不好再继续欣赏…… 不逗她了。 如果真要是实话实说，叶凝霜可能得发飙，真带着自己杀进皇城……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但是，想看。 “难道娘子就打算让我在这站着说吗？”江北脸上勾起一抹笑意。 “进屋说！”叶凝霜急不可耐，拉住江北的胳膊。 落座。 “有点渴了。”江北看了一眼叶凝霜，“回到帝都城，我可还一口水都没喝上，而且这些天一直在赶路，风餐露宿的。” “娘子总不会让我如此口干舌燥地为你解惑吧？”江北满脸无奈地道。 就差说一句：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 叶凝霜心里清楚，这王八蛋就是在跟自己摆谱。 但是还是耐着性子满足了江北的要求，为他倒了杯水。 “好喝，就是没啥味儿。”江北微微一笑。 气得叶凝霜额头上多出了几根黑线。 “啪！” 面色苍白，一副重病模样的叶凝霜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江北怒目而视。 江北：“……” 几天不见，气性这么大吗？ 对江北瞪圆了眼睛的叶凝霜，猛地喊了出来：“青鸢！！！” 江北：“……” 从天而降的掌法，江北就算来到这个玄幻世界也不曾见过，但是……从天而降的侍女，他可能见到了。 叶凝霜这边话音刚落，房门便被直接推开！ 来者，正是青鸢！ 这也太快了吧……江北的嘴巴都不禁张大，震惊到他了。 “郡主殿下。”青鸢快步来到近前。 叶凝霜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吩咐道：“去，准备一盆水果来。” “多来点葡萄。”江北补充。 叶凝霜：“……” “去吧。”她满脸无奈地对青鸢摆摆手。 随后，重新坐下。 也不催促江北，在这老老实实等着青鸢回来，心里清楚，在吃到水果之前，这王八蛋可能一句有用的话都不会说！ 叶凝霜心里急啊！ 而江北也在考虑着……后面的事。 奖励倒是好说，但是拉拢……这事儿有点大。 而且夫妇二人小别胜新婚，总也得有点……情调。 得缓着点来。 不能急于一时。 待到青鸢以极快的速度去而复返，并带着满满一盆水果……送到二人桌上。 随后离开。 “说！”叶凝霜冷哼一声，身体前倾——威逼！ 江北不紧不慢，拿起一个桃子开始吃。 至于葡萄……放在后面再吃。 毕竟…… 哪有一个人吃葡萄的道理？ 江北一边吃着这冬日里的雪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 该说不说，这雪桃是不错。 叶凝霜：“……” 没什么？ 没什么你跟我搞这个！ 这个王八蛋！ 可气死个人了！！！ “说！”叶凝霜实在是忍不住了，砰砰地开始捶桌子。 江北：“……” 这女人气性还不小。 嗯……好像也是自己有点过分了。 江北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问题，认真地点了点头。 见状，叶凝霜倒是以为这王八蛋终于肯说了。 哪知道……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诶，郡主殿下，这雪桃实属不错，你不尝尝？”江北微微一笑，甚至主动拿起了一枚雪桃递给了叶凝霜。 叶凝霜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爆炸。 这三品返虚大修的实力……实在是藏不住一点！ 自家娘子的修为太过惊人，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啊……江北在心中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我！不！吃！”叶凝霜从嗓子眼里吼了出来。 你就算让我吃桃！ 你犯得上叫我郡主殿下吗？！ 你是诚心让我吃桃的吗？！ 江北：“……” 好吧，不吃就不吃呗，犯得上发这么大火吗？ 江北将这枚桃子吃了个干净，将桃核吐了出去，笑道：“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叶凝霜沉默。 “……” 她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从牙缝里咬出来了几个字：“叶红雨那女人……呼……到底要奖励你什么！” 不管是什么！ 叶凝霜都有信心，她绝对给这个王八蛋更多！ 虽然这个王八蛋实在气人，但是……总不能被叶红雨那个女人给比下去了吧？ 我叶凝霜一生要强！从不输于人！ 哪怕是当世女帝，也不行！ “也没什么，二品官职。”江北擦了擦手，随口答道。 叶凝霜再次沉默。 被噎住了。 二品官职这种东西…… 她想发疯！ “但现在朝堂内，应该没有空闲的二品官职给你。”叶凝霜终于找到了应对的角度，不带丝毫感情的回答。 “是的。”江北点头。 叶凝霜：“？” “所以叶红雨那女人说的是……为我重新开一个衙门，让我当这个二品官员，而且，好像还有爵位赏赐？”江北似乎是也不确定刚刚叶红雨怎么跟他说的，脸上闪过疑惑。 叶凝霜：“……”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叶凝霜惊叫一声，随后直接扑进了江北怀中开始捶打。 似乎是…… 无法做出对等赏赐之后的羞恼所致，嗯……就直接开始撒泼打诨，有点撒娇的性质了。 但她哪里能想到，这正是江北想要地局面！ “娘子打算怎么赏赐我？”江北轻轻挑起叶凝霜的下巴，缓缓对上自己的双眼。 四目相对。 叶凝霜的目光如碧波一般开来，所谓小别……胜新婚！ 第234章 杀入皇城！ “我……我……” 叶凝霜慌了神。 大白天的…… 总不好……白日宣淫吧？ 而且她的身体也很虚弱的，对！她现在承受不住那种事！ 而且，叶凝霜确实也抹不开面子。 毕竟二人之间走到今天，也就那么唯一一次。 在事情彻底解开之前，这王八蛋想都别想！叶凝霜在心中坚定地想着。 “我没有赏赐，哼！”叶凝霜偏过头去。 最终她还是在这一场“战役”之中落败了。 与此同时，江北也随口道：“我对这些官职、爵位……没什么兴趣。” “她这些赏赐，还不如给我些金银财宝，到时候我还能送娘子一些礼物。”江北轻轻捋了捋叶凝霜的发梢，笑道。 闻声。 叶凝霜猛地回过头来，眼中尽是惊喜！ “王八蛋，你……” 江北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我要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赏赐有什么用吗？”江北似笑非笑地看向叶凝霜，突然问道。 叶凝霜：“……” 这王八蛋，终于说了句自己爱听的话！ “毕竟，我以后可是要父仪天下的男人。”江北大笑了出来，那态度……简直是舍我其谁！ 天下之间，我最牛逼的既视感！ 叶凝霜是真拿他没什么办法，但却就是对他这幅做派生不起什么厌恶。 好在，江北的尺度把控的比较得当。 “确实如此。”她浅浅笑了起来，“如果我以后当了帝君……嗯，你确实是后宫第一人！” “怎么着，还有第二人，第三人？”江北猛地直起了腰板。 “切，今天就权当你表现好，本郡主就答应你了，以后后宫就你自己，让你……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叶凝霜也笑了起来，豪迈不已。 “这还差不多。”江北笑道。 “还有一件事，除了奖励之外，叶红雨那女人想要拉拢我，让我为她做事，稳住帝位。”江北突发冷箭，直言道。 他也考虑过要不要隐晦一些说。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考虑过后，还是直接点比较好。 后面若是出了什么误会，还得费心费力的去解释，得不偿失。 “什么？！！” 果然，就如江北所料。 叶凝霜直接震惊到了，脸上的豪迈、笑容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着江北。 虽然，她也想过会有这种可能，叶红雨那女人就是个为了帝位不择手段的家伙，但是能亲自去拉拢自己丈夫…… 在得答案后，叶凝霜整个人如遭雷击。 而且她心知肚明！ 江北所说的，不是在无的放矢，而且叶红雨那女人对江北的许诺，也并非是区区二品官员与爵位那么简单。 因为在提及这些之前，江北用的是“赏赐”，这是他通州之行凯旋后，叶红雨作为女帝应该给出的赏赐，而非拉拢的手段。 但现在，他却提另说了，叶红雨打算拉拢他！ 由不得叶凝霜不震惊。 这个准确的答案，来得未免也太过突然，导致叶凝霜心思如此玲珑的女子，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呆呆地看向江北。 江北缓缓伸出手，将站在原地发呆的叶凝霜，直接拉入自己怀中。 “想什么呢，如果我真同意了叶红雨那女人的拉拢，我还会跟你说这些吗？”江北轻笑道。 闻声，叶凝霜终于回过神来。 她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作为当世女帝，亲自下场拉拢一个四品小官……对方有什么可能不同意。 而且许诺的代价，是要远超二品官职以及爵位的！ “我……”叶凝霜呆呆地看着江北，张了张嘴，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好爱我！ 叶凝霜在心里大喊了出来。 我果然没看错人，也没有押错赌注！ 我赢了！ “我与娘子你说这些，也不过是怕你多心，让你消除误会而已，可你这样……我不知道还该不该说。” 面对半躺在怀中的叶凝霜，江北的神情之中是满满的苦恼。 叶凝霜缓缓撑起身子。 她的目光逐渐清明，却在一息之后……逐渐复杂，沉沦入其中。 “我都清楚的……”叶凝霜轻声开口。 此刻，她缓缓环住江北的脖颈，而自己的脖颈却已经浮现出红晕，她低着头，像是不敢与江北对视一般。 “又，又不用你多解释这一句……显得像是我……像个喜欢斤斤计较，胡乱猜疑的妒妇。”叶凝霜小声又补充了一句。 “难道不是吗？”江北笑了起来。 “王八蛋……”叶凝霜抿着唇，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当初在教坊司，自己与夜莲那女人针锋相对时的一幕。 只是…… 这一次江北不知道的是，自己这简单的一句话，原本也只是在叶凝霜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却是得到了如此大的杀伤力。 因为…… 在前天下午，叶凝霜才与夜莲见过一面，并且进行了一次针锋相对的交流，双方各有胜负，各有千秋。 叶凝霜胜在自己拿出了国运给江北保驾护航。 而夜莲胜在江北对她的承诺…… 但是江北同样也对叶凝霜有过承诺，他要父仪天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种承诺了。 只是到这一步。 叶凝霜已经忍不住开始想到了以后…… 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天能坐在帝位上，可能……她也没那个心思去真的如何如何了，成为帝君只是她对叶红雨的复仇，完成父王曾经的执念而已，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永远只能在父王背后娇蛮不已的小女孩了。 她也能慰藉父王的在天之灵…… 只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日，她可能……会赦免夜莲的罪，为她“赎身”。 想想自己曾经在教坊司的一幕，叶凝霜现在就很想死。 但考虑考虑江北为何会与夜莲勾搭在一起，叶凝霜更想死了…… 该说不说，在江北流连教坊司这件事上，叶凝霜与叶红雨……确实是抱有同样认知的。 江北见叶凝霜在沉思，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打断。 但是这样的思考……差不多也就够了。 “叶红雨那女人其实并没有多看重我的能力……而是想要以我为棋，来对付你。”江北笑道。 叶凝霜轻轻点了点头，仿佛是个失去了灵智的木偶，不管江北怎么说，她都会点头。 就算江北此刻说，明天我们带人，以你我之力打入皇城……她都会同意。 而且，江北还真就这么说了！ 第235章 何来十成胜算？ “要不我们明天直接带着我那位岳父的力量，杀入皇城把那女人擒下算了？”江北笑道。 像是在说一件很小的小事。 果不其然，叶凝霜依旧是点头…… “嗯？” 随后……她猛地抬起了头，从江北的怀中不由分说地立了起来。????????????????????????????????????????????????????????????????呆呆地看着江北。 仿佛是在回忆这个王八蛋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足足在脑袋里回想了好几遍，叶凝霜像是才回过神来。 但那目光，明显还有些呆…… 这话的对她的冲击力，还是有点大。 主要是…… 太快了这也！ 虽然父王的死让叶凝霜很是痛苦，但她为自己定下的策略……就是循序渐进。 否则如果真要干，为何不带着父王留下的力量，在叶红雨刚刚继位、爆发俸银案时，她作为这个宗室之首直接做文章？ 是的……当时的叶凝霜动摇过。 所以对于江北这个挡箭牌，叶凝霜最开始的态度是不管不顾的，就算她真死在叶红雨手中……她也不会觉得如何。 所以也是那个阶段的相处，是到现在为止叶凝霜依旧无法释怀的经历。 而那个时候，叶凝霜的决策就是示弱。 想谋得这帝君之位，是个持久战。 但如果现在江北想要正面交锋…… 叶凝霜面色逐渐认真。 “有多大的胜算？” 闻声，江北也为之一愣，没想到……这傻丫头还真就同意了？ 换句话说，有多大胜算，那就是……只要你把为什么要明天就和叶红雨正面交锋地理由给说明白。 我就同意！ 这就是叶凝霜口中的，这个“胜算”之下所隐藏的问题。 “十成胜算。”江北笑道。 闻声。 原本还面色认真的叶凝霜，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地向后一仰，差点栽到地上去。 “十成？！” 叶凝霜站了起来，稳住身形，瞪圆了双眼看着江北。 “为什么会有十成？！” 但下一刻，叶凝霜突然伸出手，就差一点便直接捂在了江北的嘴上。 “你不许说！” “让我自己先猜猜。” 甚至像是生怕江北不听她的，非得给她说道说道为啥是十成，叶凝霜又上前一步，给江北的嘴严严实实的堵上了。 江北也不急。 轻轻对她点了点头，叶凝霜这才放下手。 眉头微微皱着。 她感觉…… 自己是不是傻了？ 不对啊！ 这段时间，江北不在家，她明明很精明的，不光把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大赚了一笔！ 完全可以用来反驳之前那些王叔们说的话，她还是那个聪明的明月郡主！ 但是现在江北一回来，她这脑袋怎么就转不动了呢？ 十成…… 到底可以胜在哪了呢？ 叶凝霜压根想不通。 甚至在她看来，如今就和叶红雨直接摊牌，靠着仅有的这点力量去和叶红雨正面对弈……胜算连一成可能都没有。 莫非……变数在眼前这个王八蛋身上？ 为什么叶红雨还要拉拢她？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叶凝霜突然问道，“刚刚在皇城，叶红雨还跟你说什么了？！” 她极为紧张。 “没有。”江北回答。 如果是单说在皇城内与叶红雨的会面，那还真没有瞒着叶凝霜。 叶凝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皱眉不好看。”江北随口道。 叶凝霜：“……” 现在是关注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变数一定在这个王八蛋身上，至于到底在哪……叶凝霜完全想不通。 “因为明天朝会，叶红雨会在朝会上对你进行奖赏……”叶凝霜呼吸猛地一滞，“随后你会在朝堂说出如今通州惨状，并且斥责那女人的不作为？” “然后……” “跟这没有关系，我又不是傻子，这种送死的事儿才不会乱来。”江北摇头。 叶凝霜沉默了。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算了，我不想了，你来说！ 我倒要听听，怎么个十成的办法！ 叶凝霜气急败坏，一把拉过椅子，坐在江北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说！” 江北微微一笑，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说明白了，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都给你！”叶凝霜紧咬牙关，脸色比之前还要红润几分。 江北眼睛顿时一亮。 不过……说实话，他说的明天就打上皇城，真是有逗逗刚刚呆傻了的叶凝霜的意思，只是现在想要如实进行分析。 那就给你分析出个十成的胜算也不是不行！ 当然，是不在帝都城内直接动用噬魂幡这种至阴至邪之物的十成胜算，有句话怎么说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朝迭代，最终苦了的还是亿万凡人百姓。 江北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叶凝霜口中。 “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中原……云州那边，应该也不太平静吧？”江北突然问道。 “嗯。”叶凝霜点头。 嘴里塞着葡萄呢。 “通州的变故已经为这些宗门带来了阴影，如果大乾真的倒在妖魔手中，那么他们都不好活，在没有王朝国运的庇护下，他们就只能正面对抗妖族。” 正面力量跟不上，后续的增援也是一团糟。 简单来说，如今背靠大乾，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但如果大乾都没了……只能各自背水一战，打没一个算一个，都成为妖族的养分。 “所以这种时候，叶红雨手中最大的能量并非太学院与镇魔司，也不是各地的修士兵将。” “而是……这些宗门修士。”江北分析道。 叶凝霜将葡萄皮吐了出来。 “你猜对了，而且叶红雨还没找上他们，他们已经来过帝都城，面见叶红雨了。”叶凝霜认真道。 江北点头。 猜到了。 通州变故太过突然，这么大的事，那些宗门要是还能坐得住，那都有鬼了。 上一世江北跟在叶红雨身边在天玄宗那么多年，对于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还是有清晰地认知的。 见如今自家娘子听得正是起劲的时候，江北又问道：“所以，叶红雨打算怎么利用这股力量？” 叶凝霜却是摇头。 “这些人可不像你想的那样……有多么大的家国情怀，会为了大乾舍生取义。” “叶红雨就算是帝君，也没那么大的手段利用他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叶凝霜冷哼道。 显然，对那些宗门长老的作态，也有几分鄙夷。 就如江北说的，妖魔如果真的在通州做大做强……都得死！ 整个大乾都将成为人间炼狱！ 第236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哦？”江北也为之一愣。 倒是也想不到，这帮宗门修士，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玩什么心眼？ 他毕竟只是在宗门内生活的凡人，可以了解大乾与这各地宗门的关系，但却不是长老宗主那种管理层的人，也无法考虑到那么广。 叶凝霜解释道：“在前日，这些宗门长老来过。” “而且……” 叶凝霜抿着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自顾自地剥了两粒葡萄，一粒吃进嘴里，一粒则是喂给了江北。 江北：可能事情有点不太好开口，没事，给她点组织语言的时间。 “这些宗门修士，绝大多数都是蛀虫。”叶凝霜突然道。 “大乾危难，他们来帝都城的目的就是确认通州发生了什么事，虽然镇魔司有观星一脉，老司监更是能够观测大乾国运变化。” “但是这些宗门修士也不是傻子……” “他们想要借助这次机会，让我利用国运帮助他们进入魔族极渊，还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倒也不失为一种能暂时帮助缓解困境的办法。”江北开口道。 “所以我才说，没一个好东西，互相利用而已。”叶凝霜淡淡道，“叶红雨想要利用他们的力量去对付妖魔，而他们想要利用大乾国运来庇护自己进入极渊收获的东西。” “所以我就……” 随后…… 叶凝霜吐出一口浊气，就将自己是怎么把这些宗门长老们给坑了的始末，说了出来。 江北惊呆了…… 没想到，自家娘子还挺会……做生意的？ 除了有点缺德之外，哪都挺好的。 “娘子，厉害！”江北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面对这样的赞赏，叶凝霜也忍不住扬了扬脖，像是个得到了老师表扬的小学生。 “那他们如今呢？”江北追问道。 他需要去一趟极渊！ 这次在通州，利用噬魂幡短暂凝聚三魂的好处他已经感受到了，成为一个真正的大魔头……咳！ 那个力量着实夸张！ 而且识海里住着的那只魔魂也并没有太过夸张，在如此精纯的本源加持下，又是魔祖功法……他的实力确实极为强横。 完全可以实现玄幻小说中的经典桥段——越级挑战！ 甚至他这还是可以跨越大境界的！ 原本江北还在考虑自己得怎么走一趟那魔祖葬地，自己一个人去……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注意好自己的安全啊！ 他特么有了这次的经历后，倒是不怕那些魔修再对自己如何如何，而且体内有国运的话，确实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那魔祖墓葬邪魔之息对活人肉身的侵袭。 看叶凝霜的态度，她好像并没有打算直接收回去这些国运。 “回去了呗。”叶凝霜无奈道。 “总不能他们这十来个人，就想着去极渊，肯定也得带点宗门内其他修士的。” “他们打算去一千人。”叶凝霜解释道。 如今这些长老基本都回去召集宗门内的修士了，就留下几个在帝都城这边等着。 毕竟…… 护灵符这玩意可不便宜啊！ 江北明白了。 还真是…… 山重水复无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得来全不费功夫！ 而且还有这些宗门修士分摊压力了，此行稳了！ 见江北面色不对……似乎是听到这些宗门修士的安排后，逐渐兴奋了起来。 叶凝霜：“？” 她现在有点搞不懂，这王八蛋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你能不能别这样！ 这样会显得我脑袋不好使，显得本郡主很笨的！ “王八蛋，你到底怎么个十成的办法，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明白，你别想走出这个屋！”叶凝霜气急败坏地喊了出来。 江北：“……” 他指了指卧房的方向，“娘子……你可能没搞清楚，这是我的屋。” 叶凝霜：“……” 好嘛，更生气了。 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是彻底坏掉了！ “你说不说！”叶凝霜恶狠狠地道，作势就要往江北身上扑。 “说，说！”江北赶忙打住。 “实话就是……明天朝会之后，叶红雨那女人对我有了赏赐，我在朝堂内的威望会空前的高。” “而且这次……我能感受到，我体内的国运好像更多了些。”江北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叶凝霜。 叶凝霜点头。 毕竟江北此行通州，相当于……解救了通州的妖魔祸乱，重新让国运笼罩通州。 自然，也是要对江北进行一定“赏赐”的。 国运怎么赏赐？只能说……多给你来点！ 毕竟江北在大乾国运的眼中是——宗室。 至于宗室的国运从谁身上换到了他的身上，这个不在它的考虑范围内，国运本身是一种规则，来进行王朝帝位的传承，并没有个人情感的加持在内。 “所以，娘子，你还不明白吗？”江北对叶凝霜眨了眨眼。 “我……”叶凝霜像是被什么给噎住了。 我明白你个大头鬼啊！ “我不会接受叶凝霜的二品官职，也不会同意她给我再开一个衙门。”江北的态度逐渐严肃了下来。 这句话，让叶凝霜很是受用！ 虽然她还不懂前面江北说自己在朝堂内的威望变高有什么用…… 听话只听半句，叶凝霜是做到了的。 很好，我好好奖励奖励你！ 叶凝霜在心里想到。 “为什么呢？”叶凝霜喜笑颜开，满是期待地问道。 “因为，如果接受了这些，我就会被叶红雨给困在帝都城。”江北突然一拍脑门：“对了……还真忘了说，我和叶红雨那女人这次见面还有个细节。” 叶凝霜为之一愣：“什么？” “她让我们和离。”江北淡淡道。 叶凝霜不淡定了，直接拉住了江北的胳膊，“这个该死的女人，走！我现在就召集力量，咱们今天就打进皇城！！！” 江北：“……” “我没同意，但也没……明确拒绝。”江北按住了叶凝霜的胳膊，示意她耐心一些。 叶凝霜随时可能会爆炸，但在江北这认真的目光中，她却逐渐安分了下来。 第237章 大计已成！ 嗯…… 虽然是安分下来了，但是那个目光依旧愤恨不已。 任谁听到这种话，都不能高兴。 而让叶凝霜逐渐平复下心情的原因还是……如果江北真的有心想得到叶红雨的赏赐，这种话又怎么会跟自己说呢？ 二人之间，这一点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而且叶凝霜心中清楚，江北所说的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他可能会利用叶红雨如今这主动示好的态度！ 但让叶凝霜有些想不通的是，江北打算怎么利用……叶红雨那女人可不简单，若是江北留在帝都城，只要一天不和离，就一天无法获得叶红雨的信任。 面对江北灼灼的目光，叶凝霜撇过头去，不与他对视，小声说道：“为何突然要和我说这些，以前你都是……” “你不是说，再有什么想法，不让我瞒着你吗？”江北笑道。 叶凝霜突然转回头，呆呆地看着江北。 曾经的几次…… 叶凝霜知道江北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而且她也逐渐产生了“安于现状摆烂”的态度，有人在自己面前遮风挡雨的生活，可太舒坦了！ 以至于……叶凝霜都被王叔们以及贴身保护她的影卫给说过好多次。 但江北能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心中的一抹感动也油然而生。 心中开始小鹿乱撞…… 但此刻的叶凝霜，还是矜持的。 毕竟，正事可还没说完呢。 “明日朝会，叶红雨自然会把那些今日说好的奖赏给我。”江北说道。 叶凝霜轻轻点头，面色中强撑出几分认真……心中小鹿继续撞。 “我需要你在朝堂上帮我。”江北突然道。 “啊……”叶凝霜张了张嘴，脑袋明显已经转不动了。 他需要我帮他诶…… “将宗门长老的前来帝都的真正目的给说出来。”江北继续道。 叶凝霜猛地打了个激灵。 不对呀！ 那些宗门长老名义上是要为大乾排忧解难，直插妖魔老巢青丘和极渊，但实际上去极渊是为了他们的私心。 这种事……好说吗？ 她倒是不担心叶红雨知道这些，而是这种事很难在朝堂上公之于众，毕竟……她可还赚了人家一大笔呢。 但是江北让她这么做的…… “好！”叶凝霜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 “我身上的宗室国运，什么时候还给你？”江北话锋一转，问道。 他得确定这些国运离开了叶凝霜的身体，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如果会的话。 也可以多带几个护灵符，虽然极渊是魔族老巢，但是极渊却不等同于魔祖葬地，而魔祖葬地、极渊最核心的区域才是江北此行的目的地！ “不急用！先，先在你身上放着……而且叶红雨那女人这么急着拉拢你，可能也是与你体内的国运有关。”叶凝霜回答道。 江北点头。 心中了然，叶红雨之所以今日不直接索要答案，可能也因为这国运无法第一时间完整转移而已。 她并不怕国运重新回到叶凝霜身上。 到时如果江北为自己所用，那叶凝霜就相当于一个失去了国运支持的宗室之首……那还有竞争帝位的可能吗？ 这属于换一种方式，彻底解决了叶红雨的后顾之忧。 “我会去一次极渊。”江北突然道。 闻声，叶凝霜突然起身。 “可是，可是……” 好像也没什么可是的了。 现在妖魔主力都在通州，如果极渊还和以前那么危险的话，那些宗门长老们也不可能敢去，这帮人……利益至上，而且极其惜命。 真让他们以身犯险……除非利益够大！ “你要与那些宗门修士们同行？”叶凝霜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那些宗门修士可是知道……江北体内有国运！ 她怕这些人对江北起了其他的心思。 “自然不会，我又没那么傻。”江北笑道，“具体的……要我等明日见到叶红雨再说。” “好。”叶凝霜应声，并没有多问。 虽然知道了江北会再见一面那个想要拉拢他的叶红雨，但是……谁叫他都把这些跟自己说了呢？ 他是去做正事的。 要去设计叶红雨那疯女人，为了帮助自己复仇……叶凝霜在心中想着。 可是一想起江北才刚回家，就又要离开……心中难免也有一阵酸楚。 “时间还早，我还得出去一趟。”江北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叶凝霜抿着唇，轻轻点头。 她也起身，主动挽住江北的胳膊，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老实说，这还真让江北的内心有几分酸痛了。 但是…… 总不能厚此薄彼啊。 做人得一碗水端平。 如今……夜莲的天狐本源还在自己身上放着呢。 走出郡主府大门，叶凝霜亲自送他出来的。 临别时，她还轻轻挥了挥手，小声道：“早些回来……” “好。”江北点头。 如今的时间太紧，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之心，而且也得考虑考虑叶凝霜如今的心思，还是很敏感的。 今天叶红雨还惦记着拉拢他，结果转头他就去教坊司找花魁快活了……这种事江北做不出来。 叶凝霜在自己心里劝了自己好一会儿，才放平了心。 虽然那个夜莲很是可恨…… 但是，谁叫她当初趁虚而入呢。 而且江北离开了皇城后，不也是第一时间回家了吗？要是他敢先去教坊司……绝对饶不了他！ 对此，叶凝霜还是很满意的。 于情于理，平安归来……也该去那边看望一下那夜莲。 可能，如果江北真的是那种拔吊无情之人，可能叶凝霜的心中还会有几分不悦…… 前往教坊司的路上。 江北眉头微皱着，在考虑着这次极渊之行的始末……以及危险系数。 倒也没想到，自家娘子如今的心理活动这么复杂。 一路来到教坊司。 虽然这还远没到教坊司开门营业的时间，但江北毕竟是教坊司的头号招牌，他过来自然是要热情相迎的！ “今天听说您回来，夜莲姑娘一直在后院等着您呢。”署丞一直站在大门外等待着江北的到来。 说来也是有趣，署丞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九品官员，在教坊司内充当着青楼“妈妈”的角色。 但却也是个官。 却能被夜莲给命令在这守着…… 第238章 一碗水端平 如今的江北…… 别看他才回到帝都城不到半天时间。 但是早已使得整个城北震动！ 城北住的可是达官贵人，自然也都关注着江北此行通州会带回来什么样的消息…… 当然，这也离不开叶红雨的暗中示意，将通州已经无事，江北立下滔天大功的事给宣传了出去。 而江北进宫面见帝君，也自然瞒不住旁人。 教坊司这边还在期待着呢！ 江大人回来了，这客流量……又得回到巅峰时期！ 不，可能得破纪录！ 别说是区区一个署丞了，就算是教坊丞知道江北今日会来，亲自出来迎接都不为过。 …… 江北一路来到后院。 三层小楼的院落大门敞开着，而夜莲此刻就坐在院内的秋千上，轻轻荡着。 目光却是从未离开过门口。 公子来了。 夜莲如今体内妖气极其羸弱，和小白那样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妖比起来，可能也差不多。 她感知不到江北来了，但却能感受到自己的本源气息。 狐狸的鼻子，还是挺灵敏的。 越来越近了…… 夜莲甚至感觉自己的灵觉又回来了，她好像能听到院外的脚步声了。 她缓缓起身。 恰好，在江北进入院门的那一刻，夜莲刚刚从秋千上站起，脸上挂上了笑容。 虽然……她知道，江北并不是第一时间回来的，她先回了家。 但夜莲心中并没有责怪。 毕竟……之前她才与叶凝霜见过，而且，大胜而归！ “多谢署丞大人相送。”江北对身后紧张兮兮跟着的署丞拱了拱手。 “江大人折煞我了……”她仓皇施礼，“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我，我先下去了。” “公子！” 署丞离开，江北踏入院内的那一刻，夜莲像是终于刑满释放了一般，脸色苍白的朝他跑来。 与叶凝霜倒是有几分神似，只是二人是完全不同的人…… 江北接住了夜莲。 顺势扶了扶她稍显杂乱的发梢……夜莲的脸红润得如同发烧了一般。 说罢，江北另一只手将脖颈上挂着的天狐本源玉牌给摘了下来，为夜莲带上。 甚至……还轻轻塞进了衣服内。 在视线无法触碰到的雪白皮肤之上，这枚蓝绿色的本源玉牌逐渐消融，渗透进入夜莲的体内。 逐渐地，只剩下一根绳子，环绕在夜莲的脖颈间。 一瞬间。 夜莲只觉得整只狐都被填满了，整个人爽得差点哼哼出来。 虚弱了这么些天，夜莲终于好受起来了！ 这么多天……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过的！ 没想到，公子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天狐本源还给自己……简直是，太让人感动了！ 夜莲的目光都拉丝了。 仿佛……本源妖气入体，就跟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般。 她反手攥住江北的胳膊。 明明脸色已经逐渐红润了起来，但却是显得依旧虚弱无比，说话的声音都在颤着。 感觉重新活过来了，体内重新丰盈了起来，那这个时候总也是需要发泄的嘛！ 但是现在怎么能产生一些运动量，怎么才能将这情绪给发泄出去？ 是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夜莲缩在江北怀中，不敢去与他对视，低着头，用极细微的声音开口：“公子……” “去楼上……” 江北：“……” 说句实话。 他今天是真没想这些的……而且他如今与夜莲这个狐狸精之间，还多有不便。 容易穿帮啊！ 比如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不剩了……就只有雪白的脖颈上，还围绕一根绳子。 至于那枚夜莲口中“护身符”作用的玉牌，如今哪还能见到了？ 但这些小细节，江北选择装看不到。 反倒是一方面知道夜莲的真实身份，另一边还看到她脖颈上的绳子…… 嗯…… 项圈？ 江北感觉热血上头了。 小床悠荡得咯吱作响，其上两人纠缠不休，辗转缠绵。 还是主打一个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既然第一站回的是郡主府，那这第一枪就得先开在夜莲身上！ …… 另一边。 郡主府内。 却并没有因为江北的离开而彻底安生了下来。 众所周知……叶凝霜是个很聪明，心思很细的姑娘，而且江北在和不在时，完全是两个人！ 尤其是在江北不在身边，且涉及到了有关夜莲的事。 叶凝霜的脑袋，堪比一台超级计算机，高速转动着！ 此前江北说的什么，叶凝霜一只耳朵往里听，一只耳朵往外冒，完全就没过一下脑子。 但现在…… 江北离开了之后，她倒是终于可以放空心思，好好想想江北这一次要去极渊。 他去极渊做什么，得是明日面见叶红雨那女人之后再与自己说。 如今还只是刚有个想法而已。 对此，叶凝霜完全可以表示理解，只要他别从极渊回来了再说，就不算“违规”。 但现在…… 叶凝霜不淡定了。 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江北离去的方向，是教坊司！叶凝霜在江北起身说要出去一趟时，就已经心知肚明，他要去教坊司见夜莲。 或是报个平安也好，或是什么也罢……叶凝霜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但是！ 问题在于夜莲那日过来时，对自己说的江北要立下大功从而为她“赎身”的事！ 叶凝霜耿耿于怀！ 但现在她发现问题大条了！ 江北刚刚才告诉了她叶红雨那女人对他此行通州的赏赐！ 而且以叶红雨的位置，她不可能不知道江北与夜莲之间的事！ 更别说叶红雨还提出让江北与自己和离的要求…… 是的，虽然江北说得委婉，但是潜意识就是叶红雨要求江北与自己和离！ 而后…… 为区区一个教坊司罪女赎身，对于一个帝君来说，算是什么大事吗？随口一句话的事而已。 比那二品官职，重开衙门都更轻松！ 可江北偏偏没有提及…… 叶凝霜愿意相信——江北没有同意！ 因为为“夜莲”赎身，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与自己和离！ 在叶红雨面前，江北总不敢看着碗里的，又惦记着锅里的吧？ 那么…… 谁来为夜莲赎身？哪个帝君能为夜莲赎身？！ 叶凝霜直接眼睛瞪圆了！ 第239章 狐狸精的优点 叶凝霜想明白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江北在叶红雨面前拒绝了和离，也就代表他拒绝了为夜莲赎身…… 但偏偏这王八蛋又做下了承诺！ 以这数月以来，叶凝霜对江北的了解，这王八蛋……只要承诺了的事，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做到。 但是以前是为自己…… 如今是为了别的女人。 嗯，最骚的是……未来她当了帝君，岂不是第一件事就得给自家丈夫在外勾搭的狐狸精给赎身了？ 这就让人很难绷啊！ 叶凝霜整个人都不好了！ …… 另一边的江北还在埋头苦干，完全不知道自家郡主娘子如今醋意已经飞到天上去了。 但是…… 离开时叶凝霜那个态度，就是江北今天放纵、且能保持一碗水端平的最大动力！ 如果叶凝霜不同意江北今日出门……嗯，这姑娘就不是那种人！ 江北对叶凝霜还算了解。 一个时辰后。 小床重新归于平静，床单凌乱，被子早已被踹到了脚下。 夜莲弯腰，将被子拽了上来，也露出完美的曲线也臀儿的半部，深邃的沟壑…… 江北知道今天不能操之过急，只开一枪回家了之后也比较好交代。 至于什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种话……也就骗骗外人还行，实际上总是需要比常人加倍的付出努力。 尤其是时间管理方面，必须得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夜莲重新靠在江北怀中，眼中尽是满足，哪怕是四位天狐，也有自己最柔软的洞穴，不容他人胡乱触碰。 刚刚那一个时辰，尤其是后半个时辰，她都感觉自己要坏掉了。 但是多日之后重逢的，又是得胜而归…… 夜莲心里很是开心。 至于族人那边……夜莲完全没去考虑。 反正，这跟我一个负责在帝都城潜伏的，有什么关系呢？ 而她也并没有问江北此行通州，与妖魔是如何对抗，并如何从它们手中重夺通州的。 如今夜莲的狐妖身份，与江北魔修的身份……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却是短时间内无法捅破的。 如今的身份暧昧阶段，还真是让人意犹未尽。 而关于通州江北得胜而归，夜莲只说了一句便带过了，“公子能平安归来，便是夜莲最大的期许了，夜莲只是个教坊司罪女，曾经也没学过什么兵法道论，便不多问公子个中始末了。” 江北心里忍不住感叹，这小狐狸精是真懂事啊！ 他轻轻拍了拍夜莲挺翘的臀儿，突然道：“今日归来，我在御书房面见了帝君。” 夜莲的耳朵都立了起来，满眼星光地看着江北。 “可是帝君要奖赏公子了？” “不错。”江北点头，将二品官职的奖赏给说了出来。 夜莲惊讶不已。 “公子竟然得到了帝君如此赏识，帝君竟要如此破格提拔公子，还要为公子新开衙门！” “那岂不是说，以后公子在新的衙门内，完全可以呼风唤雨啦，连个对头都不会有！” 俗称，土皇帝。 江北点头。 该说不说，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叶红雨给的这点赏赐对于二人的身份、目的来说……那真是够看了都摇头。 但在为人提供情绪价值这方面，夜莲确实是做的足够完美。 “而且帝君也提到了你。”江北轻轻刮了一下夜莲的鼻子。 引得夜莲又是嘤咛一声，却是满脸好奇地问道：“提起我？帝君为什么会提起我这个罪女呢？” 江北就在一旁，带着淡淡的笑意，也不回答。 这种事，他来回答可就不太好了。 夜莲抿着嘴，心中已经想通了很多，肯定事关叶凝霜！ 却是对叶凝霜只字不提，惊喜地问道：“那岂不是说……帝君知道了公子与我之间的事……” “公子，你快告诉夜莲，帝君是不是为夜莲免罪了？”夜莲满眼激动地道。 “哪有那么容易。”江北笑道。 夜莲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些许失落。 “不过，等我这次回来，帝君大概就可以为你免罪了。”江北笑道。 夜莲犹豫片刻，点头：“好，那我在这里等着公子。” “我说什么你都信？”江北带着几分诧异。 “公子不会骗夜莲。”夜莲一脸认真地应声。 天狐本源在手，江北却能将其还给自己，虽然不是第一时间……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要事。 而放到其他人手中呢？ 怕是…… 整个大乾都会震动。 就连镇魔司的老司监，太学院的王大儒，怕是都会出手抢夺。 天狐本源能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夸张了。 “算你猜对了。”江北大笑道。 “公子又在逗弄夜莲。”夜莲将头埋进江北的颈肩，小声羞涩地道。 江北是真想再好好“逗弄逗弄”她，可惜，天色已经擦黑了，一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快过去了。 家里还有个妻子呢。 说好的不在外面过夜，而且出来这么久了，江北也得回去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江北起身，自顾自的开始穿衣服。 而夜莲却是随意的披上一件丝织的小坎肩，便下了地服侍江北穿戴，那娇柔的小手时而在江北的皮肤上划过。 还有她此时全身上下只有一件丝织小外套…… 又是惹得人一阵心猿意马，恨不得再回战场上好好驰骋一番。 可惜…… 这个妖精！ 明天再好好治你！ 如今自己和太学院大儒们得胜而归，他就不信，教坊司作为太学院分院，不为这帮大儒举办个庆功宴？ 他，自然也是要过来参与一下的。 离开教坊司。 江北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总有刁民想害朕，哪个闲的蛋疼的又在背后骂老子？ 忍你半天了！ …… 另一边。 夜莲随手将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小白给揪了起来，抱在怀中。 每当脑袋很混乱的时候，夜莲都会如此，那雪白的毛发一单上手了……她的心绪便会瞬间平缓下来。 尤其是，刚刚才见过江北。 夜莲心中的忧虑早已消散一空。 公子说，等他再回来……就让帝君为自己赎身？ 第240章 这是被顶傻了 江北说的话，夜莲自然是信的。 只是她的脑袋很乱…… 想不通。 为什么今日明明只要江北提起这个请求，帝君看在他通州之行大捷的份上，为自己免罪…… 明明是一句话的事，相比那二品官职、重开衙门，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 但是江北却偏偏拒绝了，或者说他没有开这个口？ 夜莲有些想不通。 但大概能意识到，其中可能涉及到了叶凝霜。 好想多问问公子，可是这些东西如果公子想告诉我的话，他自然会告诉我的……夜莲心中有些烦闷。 锤了锤脑袋，只能自己胡乱猜测的感觉可真不太好。 但这么一锤。 再摸摸怀中的小白狐狸……夜莲像是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通州的事虽然被公子解决了，但不代表没有后续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公子不需要如今的帝君给自己免罪。 那是哪个帝君能这么听公子的话…… 估计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人了——叶凝霜！ 念及此，夜莲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江北不在帝都时，她与叶凝霜见的那一面，双方虽然拉扯到了极致，也各有胜负……但心中都还憋着一口气。 很难想象。 叶凝霜成功坐上帝位，第一个要面对的事就是为自己这个情敌免罪……那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 夜莲笑出了声。 “圣女姐姐，您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呀？”小白突然开口问道，是不是圣女姐姐被公子给顶傻了？ “这种事呀……不是你这个小孩子可以问的。”夜莲心情极好，敲了敲小白的脑袋。 那刚刚的画面……就是小孩子可以看的吗？小白在心中吐槽着。 那事儿一做上，都不背着人啦！ …… 另一边。 江北回了家，进入自己的小院，在房间内找了一圈。 却是发现叶凝霜已经不在这边了。 只有整洁的屋子，似乎证明着叶凝霜在自己离开的几日里，曾在这个屋子里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为自己仔细地收拾着东西。 “郡主殿下让我过来唤你吃晚饭。” 不多时。 青鸢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女人……让人摸不到头脑了有点。江北挠了挠头，有些莫名。 但是见到了叶凝霜之后…… 感觉这女人更是…… 脸上仿佛铺上了一层冰，一丁点笑容都见不到。 发生啥事儿了这是？ “呵！” 见到江北进入饭堂，叶凝霜突然冷笑了一声，随后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夹菜。 江北：“？？？” 你说你要是因为我去了教坊司真不高兴了……还偏偏得让人盯着点我什么时候回家？ 不高兴也就不高兴吧……吃饭还得叫上我？ 目的不就是……让我知道你不高兴了吗？ 而且叫也就叫了，偏偏还得等我一起吃，甚至还偏得等我到了门口的时候，提前一步拿起筷子开动。 叶凝霜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让江北也难免有些费解了。 他哪里能想到，叶凝霜就是因为今天的那些对话直接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到了自己将要亲自为夜莲免罪，从教坊司里放出来！ 这是江北始料未及的…… 但是，凡事必定是事出有因！ “怎么了，不开心？”江北落座，也不急着吃饭，先是如此问了一句。 “没有。”叶凝霜头也不抬地答道。 “哦。”江北点头，拿起筷子开动。 叶凝霜那边…… 明明晚饭还是她特意让人准备的，最丰盛的…… 但此刻却是感觉味如嚼蜡。 江北心中已经断定，叶凝霜这个状态并不是因为自己去教坊司……也不是因为在那边待了近两个时辰，觉得时间长了。 她虽然有小女孩的性子，但在夜莲的问题上，却是有着不俗的忍耐力的。 毕竟……事出有因嘛。 “放心吧，我可不会被叶红雨那女人给拉拢过去。”江北笑道。 叶凝霜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露出了看白痴一般的目光，看了一眼江北。 江北：“……” 也不是因为知道明天自己将要再去见叶红雨那女人。 那能是因为啥？ 想不通…… 算了，不想了，累脑子。 只能说，还是经验少了。 这顿丰盛的晚餐，二人吃得都不怎么痛快，尤其是叶凝霜……她才是最难受的！ 她还真没办法和江北直接说！ 虽然夫妻之间不应该有什么秘密，而江北答应过她，已经都做到了…… 但自己如今心情不佳，却只是因为自己小心眼，你叫她怎么说出来？ 就真的很难平复下来啊！ 要是让江北知道，自己是因为想起以后当了帝君要亲为夜莲免罪而生气，她还不如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呼……”叶凝霜放下了筷子，做了个深呼吸。 “吃好了？”江北抬起头。 “嗯……”叶凝霜轻轻点头，神态已经比刚刚好了不少，克制住了。 “那现在可以说说了吗？”江北也放下了筷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不能！”叶凝霜冷哼一声，偏过头去，像是生怕被江北给看穿小心思一般。 江北：“……” “好吧。” 他也不强求。 “至于今日我为何心情不佳，等我什么时候当了帝君，什么时候再告诉你，到时再要你好看！哼！”叶凝霜又哼了一声，还瞪了江北一眼。 江北：“……” 到底啥事儿啊？ 这女人怎么突然学坏了，还开始吊人胃口了？ “嚯，那岂不是娘子要治我重罪？”江北故作惊愕，“不然什么事还非得是你当了帝君才能跟我说的？” 叶凝霜气得差点抓狂，真是服了这王八蛋的脑回路了。 “到时候就治你重罪！”叶凝霜恶狠狠地道。 “谁叫我得到了个帝君老婆呢？”江北摊手，表示无奈。 叶凝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自己先平缓了一波之后，江北的表现也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起码，如今的叶凝霜算是能不去想夜莲了。 而夜莲……却是忍不住想叶凝霜，以前想到这个女人，那都是恨得牙痒痒的，在主权问题上，可谓是谁也不让着谁。 江北起身，看向叶凝霜，礼貌道：“那，娘子……我先回去了？” 说罢就要走。 却是叶凝霜猛地一拍桌子：“王八蛋，你敢！” 第241章 嘴角比ak还难压 只要一碗水端平。 家里的红旗啊…… 她就倒不了！ 江北任由叶凝霜这么扯拽着自己，回了她的小院。 一直守在院外的青鸢……又一次被震惊到了。 江北离开之后。 她是看到自己的郡主殿下回了房间，随后勃然大怒的……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叶凝霜突然想到了什么，导致心态崩塌。 但青鸢毕竟是青鸢，她是从小就陪在叶凝霜身边长大的。 她结合叶凝霜生气的地点，以及刚刚接触过谁……以及这个接触对象如今的状况，离开家后的目的地。 这么一结合起来——思路顿时畅通！ 总结就是：江北回家了之后并没有多陪郡主殿下，扭头离开去教坊司找那花魁去了！ 嗯，青鸢觉得，这种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根本就忍不了，当场就得干起来！ 反倒是郡主殿下…… 竟然还将他送出了门，然后回到房间里独自爆炸…… 对郡主殿下的心疼再加一百分。 但是现在…… 她都看到了什么？！ 郡主殿下竟然主动拉着那男人，那个表情……简直是羞愤欲绝，而且这个方向，还是她的院落！ 划重点——郡主殿下主动的！ 青鸢麻了。 郡主殿下，您得擦亮眼睛啊！ 可惜……青鸢这个小丫头，并不知道叶凝霜的真实崩溃原因，完全就是因为她的空想，咳，虽然她想的是正确的。 还是那句话，一晚上端平，你帝位，总也得让夜莲得到点什么……由此双方才不会出现过大的失衡感。 此时。 叶凝霜将江北拉回了房间。 一把将狗男人推倒在床榻上，而她却是站在窗边，环抱着臂膀，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北。 嘴巴里时不时的还发出“哼哼”的声音，如同一只小猪一般。 给江北看笑了。 倒是也由着她来。 虽然猜不透这女人为啥突然心态崩了，但是……这个时候让着她点总不会有错。 毕竟他刚在教坊司开完枪，多少也会有点做贼心虚的感想…… 叶凝霜的心…… 如火烧一般。 但是真让她做点什么，她还不敢…… 两人虽然在江北此行通州前有了夫妻之实，但到底还是个刚刚绽放开来的少女，心中对那种事情自然也难免还会有几分羞涩。 尤其是见到江北在那一躺，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八蛋！”她嘟囔了一句。 “嗯……什么？”江北反问道。 “什么都没有！睡觉！”叶凝霜一咬牙，直接往江北旁边一躺。 夜色渐晚，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洒落。 二人连睡袍都没有换上，但就这么并躺在床榻上。 “怎么突然生气了？”江北笑呵呵地问道，趁着叶凝霜一个不留神，将自己的胳膊伸在她的颈下。 在这种场合下，心绪将平未平的阶段，这个问题终于可以抛出来了。 叶凝霜轻轻捏了一下江北的胳膊，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下一刻却又枕得心安理得。 “没怎么，都说了等我当了帝君再治你的罪！”叶凝霜冷哼道。 见状，江北也不再多问，看来叶凝霜这次心态突然爆炸的原因，还真没那么简单。 至于什么事，非得在她当了帝君之后？ 嗯，不太好猜。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千算万算也总会有算不到的地方……倒也不急于一时。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起码江北复盘自己的全部计划，应该没有太过明显的遗漏，这就够了。 至于今晚。 叶凝霜……实际的目的也就是有些想念江北在身边的感觉。 如果硬算的话，俩人如今还处在热恋期，正是上头的时候。 这分别了近一周时间，对叶凝霜来说还真不怎么好熬，如今江北就躺在身边，而且还很上道的让自己枕着胳膊……叶凝霜心中的气早已烟消云散。 至于江北，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候，倒不是因为今天下午才在教坊司开过一枪的原因……别忘了，他可是七品魔头！而且还是雀阴魄完整的男人！ 被王大儒亲手拉满的雀阴魄，很强！ 不一会儿，便能听到身边姑娘平稳的呼吸声，江北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明日…… 就是朝会了，叶红雨也是在时隔近一个月以来，终于下令重启朝会。 …… 翌日，清晨。 叶凝霜难得睡了个饱的！ 自打国运转给江北后，她的身体既虚弱又疲乏，不管怎么都补不上来，虽然体内真气依旧充沛，但总有一股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 昨晚这一觉睡完，却是有一种脱胎换骨之感。 先醒过来的叶凝霜，侧身用手臂撑着自己的半边身子，呆呆地看着江北，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又赶忙憋住！ 另一只手捂住嘴，像是生怕他听到一样。 实际上……江北已经一夜未眠了，怪不得成功人士的头发总是稀少的，这么下去，他感觉自己也有点危险了。 又过了片刻，江北才“悠悠转醒”。 见到江北眼皮动了动，叶凝霜赶忙重新躺好……而且还控制得十分完美，没有突兀地压到江北的胳膊，以至于他意识到什么。 江北轻轻将手臂从叶凝霜的颈下抽出，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打了个哈欠。 微微侧目一看，倒是看到了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叶凝霜。 江北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啊，娘子。” “呸，谁是你娘子。”叶凝霜口是心非地答道，脸上的那抹笑意却是很难掩饰。 就这嘴角，简直是比ak还难压…… 值得一提的是。 江北心中暗暗叹了一声，下床。 二人一同洗漱，换上格子的官服。 吃过早餐。 日子好像终于回到了正轨……哦不，是回到了一般人家夫妻的常规生活，但这一切对叶凝霜而言，都是既新奇，又让她感到温馨。 随后一同坐上郡主府那驾豪华的马车，驶向皇城。 今早的皇城外，可谓是热闹非凡。 皇城的大门早已敞开，官员们若是放在以往，都已经顺着各自的通道进入，站在殿外交谈…… 但今早，却是聚集在皇城外——等待着昨日刚刚从通州归来的江大人。 第242章 朝会！ 他们这些帝都城内的官员。 哪怕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小官，也基本都听说了……江北昨天回来了！ 而且不光女帝交代给江大人的事完成了……甚至还超额完成，一举破除了妖魔的谋划！ 起码，眼下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帝都城的天阴了这么久，终于放晴了，想来一定是与通州之变有关！ 只能说，叶红雨还特意派人出去宣扬江北凯旋的事……着实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你当太学院那些大儒的嘴是摆设？ 你当他们都是哑巴呢？ 遇到可以出去装哔的事，这等功绩，难道他们还得做好事不留名吗？ 不好意思，真藏不了一点！ 别说官员了…… 就连街头的百姓，很多都已经知道了！ 这个时代里，酒馆茶楼标配的说书先生今日的题目就是江大人通州大捷！ 至于故事？ 这帮大儒出去装哔，还不得把故事给编得圆润点？ “太学院大儒们以及镇魔司修士们，以超凡手段，当日便抵达通州安庆府城，尸山血海，无一活人，百姓惨遭妖魔屠戮！” “众人齐心协力，布下层层阵法阻碍妖魔南下！与妖魔斗法三天三夜，尽皆力竭，最终险胜一筹！” “江大人利用宗室国运，成功破解通州危局！” “……” 版本很多，大同小异，其中也有宣扬江北战术高超的，当然各种细节还得带上妖魔的大将，来上一波嘲讽后被打脸的爽文戏码。 至于传到书先生们的耳中会是何种版本，那就不得而知了…… 相信在不久以后，这一段江北智取通州妖魔的故事，就会传播到帝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 此刻，这帮官员们，就在皇城外等待着。 他们并没有那么八卦，而是要确定一件事……江北昨日与帝君会面的一些细节，以及今日朝会的目的。 上一次朝会，还是一周前通州变故。 但再上一次，那就得追述到一个月以前了，自打万儒围城之后，女帝貌似就变得无心朝政。 众人心神都紧绷着，直觉告诉他们，这一次朝堂将会因为通州之事，有大的变动！ “来了！” 有人突然低声喊了一嗓子，众人的精神瞬间提了起来。 看向了路口处，那个高大的马车——郡主府座驾！ 整个朝堂需要上朝的郡主也就只有一人——明月郡主叶凝霜！ 而江北作为郡马，很有可能也在马车上！ 果然。 当马车驶近，停下，车上下来的二人正是叶凝霜与江北！ 若是放在以往，大家可能还得端着点，毕竟他们中间很多人的官职、修为都要高于江北。 但今天，是真没办法了。 江北和叶凝霜刚一下车，就被围住了。 当然，也不能直接就开问……那不跟审犯人一样了吗？ 总得有个过程。 先是纷纷恭喜了一下江北得胜而归，随后也不管叶凝霜在不在场……有几个脑袋不好的，一看就只能在殿外听朝会的官，直接就说起这次江北肯定要受到帝君的奖赏！ 那些大官默默的将此人给记下，你这位置……也算是到头了。 再看看一旁的叶凝霜，果然面色已经僵硬了。 如今的叶凝霜……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看似柔弱，但实际上却是对帝位有所图谋！ 你当着她的面，说如今的帝君要给她丈夫赏赐？ 那不是给人家上眼药呢？ 到了后面，众人才开始，逐渐试探性的开口…… “江大人，您昨日回来怎的也没有知会一声？我等好为你开个庆功宴！” “王大人这是起猛了？说的什么胡话？今晚难道就不行？” “今晚一定，一定！到时候江大人可要赏光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江北也附和着他们，今晚庆功宴肯定会有，只是……不用他们来开。 那帮大儒会张罗的…… 倒是，最终还是首辅张印清站了出来，一锤定音。 “江大人，此行通州可凶险？本官倒是听到了不少版本的故事……还有说您与那妖魔大战三天三夜最终险胜的。” 说完，张印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表示自己被震得不轻快。 “没那么夸张，只是取巧之胜罢了。”江北笑道，心中了然，这些人围住自己的目的。 “昨天帝君召见，也是问了我这些事，至于今日，大抵就是为了这通州的善后处理，以及如何对付这些妖魔。”江北给众人喂了一颗定心丸。 放心，今天朝会是为了对付妖魔，跟你们没关系。 众人心中这才大定。 毕竟……如今的朝堂可是满满登登，可没地方能空出来个位置给江北安插进去了。 江北原本只是四品监城司总司主，背上了三品镇魔卫的临时官职去的通州，如今凯旋而归…… 怎么不得来个二品？ 可有人上来，那就得有人下去！ 众人心中皆是长出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些武将，心中也明白今天的朝会……是到了自己需要表现的时候了！ 于是，众人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进了皇城。 至于叶凝霜，则是全程陪在江北身边，包括在进皇城的路，也没有走自己该走的。 至于合不合规矩？如今处在热恋上头期的叶凝霜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今天的朝会…… 江北需要我的帮助！ …… 且说另一边，通州境内。 在江北一行人离开之后。 这些妖魔……也失去了留在通州的全部意义。 如今的问题，比较大……情况非常严重！ 原本想要让大乾倒下，他们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因为有魔族至宝——噬魂幡，完全可以从大乾国运上下手。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用噬魂幡来收割凡人百姓的命，仅此而已。 但如今噬魂幡被人家给拿走了…… 那他们该怎么办？ 原本的计划走不通了，活人怨念来侵蚀大乾国运的路子，也没办法浮现。 至于通州云庐城以南的，那千万凡人百姓？ 没了噬魂幡，真杀不动一点…… 杀了有什么用？ 那些精血，魂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罢了，先就地休整吧，择日回老巢仔细再研究研究…… 第243章 何惧哉！ 所以如今的妖魔大军，还在通州这个地方……苦苦等待。 至于到底要等个什么，它们其实也不知道。 但就是心中有一个念头——不能这么回去了！ 这有点，太寒酸了，大动干戈的来，结果因为一个魔族至宝被“抢”了，它们就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这军师还怎么继续当下去？ 所以，这几日的军师，内心中陷入了严重的天人交战的阶段，回去也不是，不回去在这待着也没用…… 罢了，就当散散心了。 修整了三日，重新整合好大部队……这才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只是妖魔们完全两极分化。 妖族这边还搞不清个所以然，就知道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魔族那边却是异常兴奋，就仿佛自己心中信仰的神明突然降临了！ 这……让妖族更难受了。 完全搞不懂这帮邪魔到底在兴奋个什么，尤其是那一路以来全程都死人脸的魔族圣女，那嘴角仿佛一直带着笑容。 一个死人，每天对你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军师可以明白人家现在可能很开心，但这笑容真是让妖不寒而栗，尤其是……这种魔头可不跟你讲道理的，一言不合说弄你那就直接弄你！ …… 就在妖魔大军浩浩荡荡的集结，准备离开通州时。 帝都城内，朝会已经开始了。 时辰快到了，该是在外听朝的小官们已经分居两侧就位，剩余三品以上的大官则进入大殿。 大殿内的人进了不到半数，还没有列队而立。 却见到从偏门走出来的叶红雨…… 叶红雨继位大乾半年之久，每一次朝会都是时间正好而来，毕竟得有帝君的威仪，哪有帝君提前在殿里等着臣子们这一说？ 而且叶红雨也最为在乎这种帝君的威仪，但算上这一次，一共也就只有两次例外。 上一次，是通州事变，妖魔霍乱，国运被通天手段所隐藏。 这种情况下，叶红雨哪还来的心思去摆谱？ 但今天朝会的主题…… 不应该是对江大人论功行赏的吗？ 有人观察到此时叶红雨的神情，完全没有任何喜悦，而是对比上次朝会时，表情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咋的了，莫非今天这朝会……还不像江大人说的那么简单？ 众多大臣赶忙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但都用余光在瞟稍落于后方的江北，以及她身边满面严肃的叶凝霜。 这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啊，饶是这帮大臣见惯了官场内的争斗，心思一个比一个深，但现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实际上…… 这也只是江北与叶红雨在昨日，达成的“共识”。 通州的事，并没有彻底处理完，那里还有大量的妖魔聚集，通州百姓仍有危险！ 没有人知道，失去了噬魂幡的妖魔两族，已经没有任何继续收割凡人百姓性命，他们只剩下离开通州这唯一一条路。 至于如今…… 反正江北是尽最快速度地回来了。 ——将帝都城内的有生力量，不说彻底消耗殆尽，但也得骗走个七七八八。 至于叶红雨手中的精锐能不能碰到妖魔大军……那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很快。 文武百官皆是站定，朝会提前开始。 “今日朝会两件事。”叶红雨起身，目光威严地看向下方的众多大臣，尤其是那些武官。 武官们：来了，机会来了！ 江大人诚不欺我！ “这第一件事……江大人。”叶红雨的目光射向江北。 “是。”江北出列，拱手施礼后，开始述职此行通州经过。 当然，还是昨天对叶红雨说的那一套话。 但是…… 在今日的朝堂上，江北着重形容了一下通州百姓所面临的凄惨局面，以及那些妖魔的残忍手段。 具体有多残忍……没法形容。 但是这种描述的方式，完全可以从那些被收割了三魂的凡人百姓的角度来说！ 再稍微带上点家国情怀，修炼正义这种话术，比如。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臣本布衣，一介凡人尔，却甘愿为大乾百姓赴汤蹈火！” 江北在朝堂上，朗声道。 那些文官，都不淡定了。 武官们…… 听不太懂，但是这些话，好牛逼！ 一个个也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可江北的话还没完，这才哪到哪！ 他关顾四周，看向每一个已经热血上头的官员们，这帮文官都握紧了拳头，江北便知道，今日的事算是成功了一半。 画大饼嘛，总也得给撒点作料。 “诸位大人，可有人明何为为官之道？” “微臣不才，却对这为官之道也有着几分浅见。” 众多官员齐声开口：“愿听江大人高见！” “江大人不妨说说，何为为官之道？”台阶之上的叶红雨也缓缓开口。 江北笑道：“高见不敢当，在微臣心中，所谓的为官之道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何惧哉！！！” 众多文官这一刻，只觉得头皮发麻！ 武官们在心里呐喊着：“何惧哉！” 叶红雨对于江北的话术，那是相当满意，再看江北的目光，都带着明显的欣赏之意了。 叶凝霜连续做着深呼吸，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不生气才怪！ 看到这王八蛋在对着叶红雨这女人表忠心，叶凝霜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但是…… 回家了有你好看！ 叶凝霜只能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如今通州，妖魔还在，百姓也还在！” “莫非这通州已经不是我大乾疆域？莫非我们要看着王朝根基毁于妖魔之手？” “你们只知妖魔屠戮凡人，却不知为何通州之上的果运会被掩盖……因为，怨念！” “活人怨念！” “我无法想象通州、安庆府城的百姓经历了何等折磨，竟能爆发活人怨念，妖魔们利用活人怨念，企图残害大乾国运！” “通州……可是有着千万凡人百姓！” 众多文官震惊。 武将们怒不可遏。 凡人怨念代表着什么……他们心知肚明，却没想到，妖魔竟有如此手段。 江北再次拱手，“微臣不才，愿再次立下军令状，请帝君为微臣调派人手，再赴通州，这一身皮囊……便捐给通州百姓，何惧哉！” 第244章 孤注一掷的叶红雨！ 振聋发聩！ 哪怕是提前达成“共识”，大概知晓今日江北要如何行事的叶红雨，都为之动容了。 毕竟…… 如今的叶红雨已经摘下了对江北的有色眼镜，再加上江北今日的表现如此之好，她更是觉得，江北一定会成为自己的人！ 到时，真给他个官当当，保他此生又能如何？ 你看，当一个人的能力被看重时，连叶红雨这种疯子都能放下曾经江北与她作对时的仇怨，抛下卸磨杀驴的想法了。 江北虽不会读心术，但也能看出几分叶红雨目光的变化。 江北知道，自己的另一半计划……至此，也算是成功了。 古人诚不欺我。 在另一个世界的夜店那种地方背上诗词歌赋可能会被当做精神病，但在如今这个朝堂之上各种胡诌，却是能直接炸场！ “江大人，不可！” 有官员惊声喊了出来。 这是个官至二品的武将，而且实力也极为高强，乃是四品化身修士！ 那些文官也是在附和着。 如果将官员的派系分为两派，文官与武官……那真是互相看不顺眼。 就如同镇魔司与太学院之间，谁都看不上谁。 但如今。 武官们觉得，江大人是个武官，是自己人！ 但文官们却觉得，江大人只是“误入歧途”，实际上江大人是个凡人跟你们武官有个勾八的关系？而且江大人与太学院关系紧密，深受祭酒大人器重，自然是要归于我们文官行列的！ 就刚刚江大人说的那一番话，你跟我说他是你们武官阵容里的？这开的是哪门子天大的玩笑？ 当然，江北的“归属”问题自然不会放出来大做文章。 但他的特殊性，却是整个朝堂都找不出第二个的。 “江大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首辅张印清开口，一锤定音。 随后他看向叶红雨，神情凝重道：“帝君，还请让江大人收回请愿。” “如今江大人奔赴通州不过一周时间，舟车劳顿，况且与妖魔争斗也绝非易事，江大人不过肉体凡胎，更没有修为傍身……” “本帝自然知晓。”叶红雨淡淡道，打断了张印清的话。 张印清神情一顿，却也没有再说。 他逾矩了。 女帝，不需要别人教她做事。 而如果她还一心想要江北死，那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因为这次可并非如探查那么简单，这次再去通州，那必然是要带着兵将剿灭妖魔大军的！ 至于奖赏，完全也可以推迟，等到江北再次凯旋再一起行赏。 但如果死了……那不好意思，赏赐可就没有了，而且还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张印清深深看了一眼江北，此刻他也有些搞不懂这江北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张首辅的话，江爱卿可都听到了？”叶红雨看向江北，问道。 江北轻轻点了点头，面露纠结。 但却什么都没说。 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江北并不愿意按照张印清说得做。 武官们：你得做啊！你要是还去通州，那不是显得我们很无用吗？！ “这军令状，便作罢了。”叶红雨淡淡地道。 “帝君……”江北还要开口，却是在叶红雨的目光中，不得不收回去。 点到即止，恰到好处。 但已经足够。 “微臣愿奔赴通州，与妖魔决一死战！” “微臣请战！” “老臣，也可再战一场！” “江大人所言极是，保家卫国！” “帝君，微臣请战！！” 呼啦呼啦，朝堂之上的武官们几乎都站了出来。 而大殿外，也爆发了震天喊声。 正是那些官职四品五品的武官们，他们也想去！ 没办法，上头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印清愕然。 先是看看叶红雨，随后又看看江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却又不敢轻易的就确认，此事……还需要再看看。 见此，叶红雨也不禁露出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本帝甚是欣慰。” 随后，便是点兵桥段。 由两个三品返虚修士带队，并且带上近十位四品武将……至于再往下的，不计其数。 阵容比这次镇魔司去的那点人，可豪华太多了。 就那两个三品大修武官，就不是镇魔司能碰上一碰的。 但是……有三品大修死在通州的前车之鉴，他们也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至于随从的兵将。 “镇远军、御龙军，此行一同奔赴通州！势必要将妖魔尽皆斩于通州，告慰我通州百姓的亡魂！”叶红雨威严道。 众多官员，在听到这两个军队后，也都震惊了。 毫不夸张说。 这基本是如今叶红雨能动用的全部有生力量！ 镇远军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军队从上到下尽是修士！入品者更是占据大半！ 与镇魔司都能拜拜手腕。 只是区别在于，镇魔司走的是高端培养路线，而镇远军走的是广撒网，但不精的路子。 但就算是“不精”，却也不是其他的军队，能碰一碰的。 地位超然。 这支军队平日里驻扎在帝都城，非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也被称之为大乾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那御龙军，更是与暗影司齐名！ 只遵于帝君的命令。 只是区别在于，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御龙军是正规军，而暗影司则有点类似于杀手组织，暗影司之中尽是高端精锐。 如今，叶红雨直接将这两支军队派出去，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了。 众人能感受到叶红雨的决绝。 而且，如今也确实到这个时候了！ “臣，领命！” 那二位三品返虚境武官，上前，面色激动。 这是真正与妖魔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而且江北为他们此行的难度减轻了不知道多少个量级，起码如今的通州，还有大乾国运在眷顾着！ 若是没有……不好意思，那真上头不了一点。 叶红雨点头，随后道：“这便是今日朝会的第一件事，众爱卿可有异议？” “帝君圣明，臣等无异！”众人齐声回答。 “第二件事，江爱卿此行通州立下军令状，如今凯旋而归，不光探查出通州情况，查清了妖魔袭杀凡人百姓的目的。” “更是破解了妖魔的图谋！将国运重新与通州相连！” “本帝也不知，该给江爱卿何等奖赏啊？” 第245章 震撼朝堂！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朝堂内众多大臣，在听到叶红雨终于说起赏赐时，心神也都为之一震。 军令状在先，赏是重赏，罚也是重罚…… 但更重要，还是要看今日叶红雨的态度如何，如果她对江北依旧还是以前的态度，觉得这是个祸害，那能官至三品，提上这么一级，已经是极为艰难的了。 但是……今天叶红雨的态度却很好。 原因，众多大臣们不敢猜测。 但今天江北，大概率是二品！ 至于这最后一步，甚至手中实权如何……还得看以后江北与女帝的相处如何。 张印清上前一步，道：“启禀帝君，江大人此行通州以区区二百人之力，不光顺利完成任务，更是破解妖魔图谋，还通州大地朗朗乾坤！” “以微臣之见，江大人应该破格提拔！官至二品！” “不错。”又是一个内阁大臣站了出来，附和道：“江大人此行通州，功劳甚大！” 但随后，他却是话锋一转。 “只是如今朝堂内……已没有二品职位还空着。” 帝都城内没有二品位置，这东西都是各党派之间必争的！怎么可能空得下来？ 今天下来一个，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安排上新人走马上任，突出的就是一个效率。 如果江北想要破格提拔，倒是也有另一种方式——外派。 比如——如今通州。 如今的通州百废待兴，安庆府城惨遭妖魔屠戮，而通州提督、巡抚一众官员都死于妖魔手中，而且江北才刚刚从通州回来，他是如今最了解通州的官员！ 虽然不至于直接将江北给提到提督的位置，巡抚……却是个好的差事。 虽然官职只是个二品，但是权力却是极大…… 提督都得听他的！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叶红雨会同意江北离开帝都吗？ 如今这君臣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太正常啊……不然怎么可能叶红雨会如此畅快的在朝堂之上，言说江北此行立下的功劳，并且还要与群臣进行研讨，如何对江北进行赏赐？ 所以，通州巡抚虽然是个最适合江北的位置，但是他不能出去。 “二位所言倒是有些道理。”叶红雨轻轻点了点头，露出思索的神色。 江北心知肚明，叶红雨这女人打算先给自己来上一颗甜枣了。 但是，他可不打算要。 用余光往旁边瞄上一眼，能看到……叶凝霜气得连翻白眼。 “帝君，臣有事起奏。”江北再次开口。 “哦？江爱卿还有何事？”叶红雨笑道。 “刚刚……关于通州，关于妖魔之事，还远远没有结束。”江北直言道。 闻声，叶红雨的笑容也逐渐收敛，正色道：“江爱卿请说。” “除了要增派镇远军、御龙军进军通州之外，我觉得还得从根本上解决此事……趁此机会，端了妖族的青丘老巢！” “妖魔为了这次一举祸乱大乾，他们可谓是倾巢而出。” “此事，本帝心中自然清楚。”叶红雨笑道。 群臣内心皆是震惊不已。 果然，他们猜得没错！ 还好刚刚没有乱说……就这情况，叶红雨会允许江北这么一员“猛将”外派出去？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若是放在以前，江北接连破获叶红雨谋划的那个阶段，叶红雨就算不能直接因为一句话就治江北死罪，但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你在教我做事？ 但如今，可是笑脸相迎，就差为江北答疑解惑了。 王长老等人来帝都城的事，经过了内阁大臣接洽之后，可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他们都以为……江北并不知道此事，却不知，江北身后那个气鼓鼓的女人才是这一切幕后操作者。 而叶红雨却是话锋一转，竟真的开始为江北解惑了。 “江爱卿，有所不知，在你凯旋之前，大乾各地宗门长老，已经来过帝都城了。” “宗门长老？”江北愕然。 叶凝霜：王八蛋！王八蛋！他可真能装啊！ 不过，没关系……一会儿就到了本郡主震惊朝堂的时候了！ 帝君之位，还真是道阻且长啊…… 叶红雨点头，笑道：“不错，所以江大人的担忧倒是可以省去了，如今大乾各地的宗门修士已经集结起来，不日便会云州境内进攻青丘妖族老巢。” 这种事，直接拿到朝堂上来商议虽然有些不妥，倒也不怕被妖魔两族所知晓。 如今的朝堂，在经历了这么多次妖魔祸乱后，虽然不能说是还齐心协力，依旧党政不断。 但跟妖魔密谋……也不可能。 与妖魔合谋，无异于是在与虎谋皮，最终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处境！ 为了让江大人放宽心，叶红雨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众人震惊不已。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是后面…… 叶凝霜站了出来。 “帝君，微臣有事起奏。”叶凝霜的声音，让所有官员为之侧目！ 叶凝霜想要发难了？ 毕竟，江北是叶凝霜的丈夫，而叶凝霜根本不可能和叶红雨合作，处好这个君臣关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如今你还想再在这个仇上，加上个夺夫之恨？ 来了来了，大戏来了！ 可惜，此地是朝堂而非茶楼，不然高低得让店小二端上来点瓜子水果，一边吃一边看戏。 “宗令大人有何事启奏？” 果然，叶红雨的面色缓缓消失，眼中带着几分嘲弄，在看着江北。 叶红雨语出不怕惊死人，直言道：“这些宗门长老的目的，并非云州青丘。” 众人：“……” 不是，我已经做好看一场年度大戏的准备了……结果主演告诉我今天没戏，是来汇报工作的？ 等等…… 这些宗门长老还有什么其他目的不成？这直接干妖族老巢，可是此次对付妖魔图谋必不可少的一环！ 如果顺利的话，未来千百年内，妖魔都难以再动乱王朝…… 就连叶红雨，也不怎么淡定了。 却听叶凝霜继续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并非云州，而是……极渊，前日，这些宗门长老已经去镇魔司购买了护灵符。” 叶红雨眉头紧锁：“你又如何得知？” 第246章 不合常理！ “你又如何得知？” 叶红雨这话中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在问罪！你逾矩了！ 连本帝都不知道的事，你区区一个宗令怎么可以知道？ 叶红雨的目光愈发冰冷深邃，但叶凝霜根本不在乎。 朝堂内的文武百官被这样的针锋相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年度大戏虽迟但到！ 但可惜，叶凝霜今天敢配合江北，就是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 她的眼中带着玩味，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因为，这些宗门长老们知晓臣身上有国运，帝君虽然也有国运，但根本不可能与他们一同奔赴极渊，所以只好求助于臣。” 叶红雨：“……” 这话说得还真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被嘲讽的态度，让叶红雨很是不满！ 好在，叶凝霜也没有太过分。 那王八蛋虽然说有十成胜算，但自己也不能无风起浪，在朝堂上直接和叶红雨对着干起来了。 但好消息是……叶凝霜不用继续示弱了！ 不得不在杀父仇人面前示弱，可恶心她好久了。 爽了！ 叶凝霜话锋一转，“这些宗门长老的真正目的在于极渊。” 众人：脑袋有点乱，现在有点理不清了。 他们走的是大乾王朝的培养体系，和那些创业性质的宗门不同。 往高了说，宗门内部的弟子成长起来了，以后就是长老，甚至干到副宗主都有可能。 但是却没什么机会进入朝堂为官。 相反，如果是从镇魔司、太学院这些地方出来的，以后进入官场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道不同。 所以很多观念，也都不同。 宗门之内的修士更看重利益，而王朝内部的修士更在乎的是实力带来的权力！ 所以朝堂上的官员，一时间理解不了这些宗门长老的目的，也是正常。 但叶红雨不同，她毕竟很早就在宗门内修行。她目光微微一凝，随后便想通了缘由。 还是为了利益，这帮宗门，想要发国难财！ 看起来，他们是去极渊还是去青丘，本质上都是直插老巢的行为。 但其中可大为不同。 极渊不在大乾境内！但青丘却一直都是大乾王朝的心腹大患！ 这帮宗门长老自己带着人去了极渊，去搜刮宝贝了。 到了最后只分出极小的一部分，如应付差事一样的去青丘妖族老巢，虽然妖族主力不在，但也不是这点人能对付得了的，到了最后还是得向大乾求援！ 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时她还是得派人来增援青丘…… 光是想到此处，叶红雨便怒不可遏！ 但相比于此，叶红雨更在乎的是……叶凝霜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件事。 如果她到最后真被这些宗门长老倒逼一手，也不过是在削弱自己的力量，这应该对叶凝霜的图谋有好处。 但现在，她却说出来提醒自己？ 意欲何为？ 叶红雨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紧皱着眉头半晌，也想不通…… 也只能将叶凝霜的目的先放一放，毕竟宗门长老们的目的已经摆在眼前，不得不进行处理。 但怎么处理？ “极渊……并不在大乾境内，这些宗门若是一心想帮助王朝，为何会去极渊？” “极渊内有宝物啊！而且趁着如今极渊内邪魔外出……” “青丘毕竟还有一个天狐族长，虽然传闻它早已闭死关了，但如果真的到了青丘将亡的地步，谁知道它会不会拼死出关？” “嘶！竟还有这等危险在！” “这些宗门长老，就是想发一笔国难财啊！” “……” 七嘴八舌之下。 好在，这些朝堂官员虽然第一时间想不明白，但不代表他们都是傻子，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商议还是能出个结果的。 但这事，得怎么处理？ 如今的朝堂，难道还得被这些宗门修士牵着鼻子走？ 别说叶红雨了，这些官员们，都感觉自己脸上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想发火……但人家做的又合情合理。 邪魔也是祸乱大乾的一份子……我们去极渊不也是为你们打击敌人吗？ 最尴尬的是，这种情况下，大乾也没办法直接去强行命令这些宗门进攻青丘。 青丘，我们也打了啊，只是打不下来而已！ 所以，怎么做……是个极大的问题。 “启禀帝君。”江北再次开口。 “江爱卿莫非有什么见解？”叶红雨眼睛一亮。 “正是。”江北点头。 “这些宗门修士想要利益，朝堂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而进攻极渊……也并非对大乾一点好处都没有。” 众人：说了句废话。 好处肯定是有的，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打击大乾境外的邪魔，对大乾如今局面能起到的正面影响，太小了。 “按照江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要视而不见？任由这些宗门修士牵着鼻子走？”叶红雨眉头紧锁。 “我们不会进攻云州。”江北直言道。 如今叶红雨都能把镇远军和御龙军这两大王牌给打出去了，再想从她手里扣出点人来，那不是要她命吗？ 所以，也不能将她逼迫太紧。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叶红雨直接拿着通神骨收网，大乾就彻底完了。 再看看这些面露诧异，不理解的大臣们……江北在心中无奈叹了一声。 傻孩子们……最大的敌人在内部！正在你们头上呼来喝去的呢！ “那些宗门长老既然也会派人去青丘，那就去呗，打不过青丘……那是他们的事。” “反正，大乾如今还没有进攻青丘的打算。”江北笑道。 按照叶红雨这位帝君，要顾忌威仪的角度来看——我不可能被这些宗门给牵着鼻子走！那帝君的脸还往哪搁？ 叶红雨也笑了：“江爱卿所言极是！” “至于帝君对微臣的奖赏……此事还是先放一放吧。”江北淡淡道。 “哦？”叶红雨好奇。 江北闭口不言。 叶红雨思索片刻，也顺坡下驴，她需要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叶凝霜今天会主动上奏这些宗门长老的图谋，对她这个想要篡位的宗令，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那便依江爱卿所言。” “退朝！” 江北长出了一口气，也并未等待叶凝霜一同离开，先行出了大殿。 直奔内廷而去。 第247章 忽悠，你接着忽悠！ 江北的行为着实有些反常。 毕竟最近在他们的眼中……尤其是那些与宗室熟络的官员们，可是一清二楚，如今这对夫妻俩的关系可谓是极速升温，颇有如胶似漆的架势。 甚至江北出行通州，叶凝霜竟能将自身的国运转移到江北身上！ 这不妥妥的恋爱脑吗？ 被一个赘婿给弄上头了！ 而且这一手操作还真是取得了不小的效果，帮助国运重新降临通州大地，不然今天这些武官们……可真不敢乱请战。 但问题是……如今这状况不太对啊！ 这才刚退朝，江北怎么就丢下了叶凝霜自己在朝堂上……急匆匆地自己先走了？ 江北出了大殿，离去的这个方向，没错啊……就是前往皇城内廷的方向！ 尤其是，他们今早可是看到了，这夫妇二人可是同乘一辆马车过来的，而且举止方面还很亲密无间的…… 叶凝霜和叶红雨这二人如今关系势如水火，众人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难不成，这江北已经背叛了叶凝霜，真的转投叶红雨的怀抱了？ 嘶！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众多大臣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饶是内阁的那几位也不淡定了。 就连首辅张印清，此刻看向殿门口，面色都是惊疑不定的。 理不清情况，难以理解……这世界真特么的够梦幻的！ 前脚叶红雨还恨不得找个机会，给这江北弄死……但如今却是慷慨地要给他赏赐。 这特么的找谁说理去？ 但此刻，众人更关注的除了离去的江北外，还有叶凝霜…… 这个当局之中，另一位主角，如今充当着“被背叛的小媳妇”的人设。 嗯……叶凝霜气得不轻快。 能看到，拳头攥的紧紧地，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了…… 惊呆了。 好像还真是所想的那么回事儿啊！ …… 彼时。 江北已经进入了内廷，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叶红雨的私人地盘……上一次，还是昨天。 暗暗叹了口气。 今天他的“反常”表现，并没有明确的目的性，但却能够为这些朝堂大臣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后面，他们一切都会明白的。 “帝君，江北，江大人到了。”侍女进入御书房传话。 “去请江大人进来！”叶红雨的声音传出，声音之中，貌似还有几分激动。 “江大人，帝君宣您进去。” 江北轻轻点头，大步走入御书房中。 “昨日我说的，不知江爱卿考虑如何了？”叶红雨坐在案台后方，笑吟吟地看着江北。 这个架势…… 仿佛是已经吃定了江北。 “能为帝君效力，乃是微臣毕生的荣幸！”江北躬身施礼，态度极为恭敬。 但是…… 就是没有正面回答。 不过嘛，叶红雨的自信已经让她完全相信了江北，愿意投奔！ 毕竟，但凡是个人，都没有拒绝的可能嘛，区区一个郡主，在帝君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江大人是个识时务的人。”叶红雨笑了出来。 “说说吧，下朝之后就来找本帝，是有什么目的吗？”叶红雨看着江北，上下打量着，越看这个年轻人就越是满意。 “为了那些宗门长老而来。”江北认真道。 “哦？”叶红雨眼中闪过几分诧异。 “有些话，在朝堂上……并不好说。”江北叹道。 叶红雨面色也逐渐郑重了起来：“江大人请讲。” 江北顿了顿，严肃道：“这些宗门长老此行极渊，皆是为了自身利益，将大乾危难抛之于脑后。” 叶红雨点头，虽然明知道这种话是有点场面形式了……但多说几遍，她还挺爱听的。 “微臣想要跟过去。”江北一脸认真地道。 “你想去？”叶红雨愕然。 这还真不是装的，叶红雨还真有几分不理解，这江北区区一个凡人……他跟着那些宗门长老去极渊？ 去干什么？送死不成？ “如今我体内尚有宗室国运在，自然是要加以利用。”江北解释道。 “况且那些宗门长老就算发现了我，我也完全可以说是帝君派遣而来……用国运帮助他们。” 叶红雨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但他毕竟不傻，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那你的目的呢？” “你应该清楚，极渊如何……与大乾本身并没有太大关系。” 如今想要对付极渊，太难了，不然大乾历代这么多帝君，为什么会生生看着有个极渊在枕边酣睡，随时可能对大乾咬上一口，却又不作为？ 因为……眼前的利益几乎无限趋近于零！ 但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却是极为庞大的，真与极渊之间的邪魔开战，必定会出现生灵涂炭的局面！ 如今有这种好机会，你江北一个凡人过去……盯着这些宗门长老吗？ 有这个必要吗？ 江北笑道：“微臣自然清楚，于帝君看来……极渊的优先级肯定远没有青丘高。” “毕竟此次妖魔图谋大乾数千载基业的主谋是妖族，而且妖族就在大乾云州境内，但极渊却是天高皇帝远，我们想要处理极渊费时费力，一旦失败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如今妖魔联手，我们自然也要先处理青丘妖族。” 叶红雨点了点头。 自然是这个道理，所以她才想不通，江北要去极渊干什么。 江北总不能说……我去极渊就是为了凝三魂突破成为中三品的魔头，回来弄死你吧？ 如今，实力对他来说很重要！ 尤其是解锁自身的这一条路，也是必须要走出去的。 没有实力，最终只能任人宰割。 天知道，当初继位帝君位置的叶红雨，用她这一身实力震慑了多少人！ “所以，微臣此行极渊，实际上是为了青丘……”江北只能扯起了歪理。 果然。 叶红雨震惊了。 “为了青丘？你不是在朝堂时还说，如今青丘我们无力去进攻吗？”叶红雨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正是如此，但不代表……我们就看着青丘恢复元气。” “所以，才更要从极渊出手，给青丘造成一个假象。” 第248章 想要安慰 叶红雨想了半晌，没想明白…… 江北只能继续忽悠：“这些宗门长老不光会去极渊，也自然会做一些表面功夫，派遣几个修士去青丘试试深浅。” “若是青丘真的主力尽出，剩下一些战斗力几乎为零的老弱病残，那他们应该也不介意再从牙缝里挤一挤，再多调派点人，从青丘妖族那边也发一笔横财。” “倘若不然！这些宗门修士根本就是为了去走这么一个过场而去的，根本提不起丝毫战意。” “那他们匆匆逃离……也会给青丘妖族留下一个不小的心理阴影。” “毕竟……” “极渊那边被修士大举进攻的消息，想必不久就会传回妖族那位军师的耳中。” “言之有理。”叶红雨眼睛骤然一亮，“继续说下去！” “而对于妖魔此次图谋来说，它们千算万算，最怕的是什么？”江北自问自答道：“自然是帝君您手中的底牌层出不穷！” “通州图谋已破，妖魔老巢再受到攻击……您说这妖魔还会不会继续一条心的想要图谋大乾？” “想来，不会……”叶红雨摇头。 “不，他们一定会发疯！但妖族却不得不考虑，您手中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底牌！”江北突然道。 青丘、极渊被进攻，这对它们两族而言，就是奇耻大辱！ 当初江北在天玄宗时，也不是一点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都没听说过。 ——人族恐妖魔已久！ 若不是这次妖魔主力都在通州击杀凡人，激发活人怨念来对付大乾国运，你当他们敢为了极渊的宝材玩命？ 他们可不敢！ 而妖魔两族与大乾这么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国运。 妖魔不受王朝国运眷顾，天然就会受到压制，只能困兽于青丘之地。 而极渊更是不在大乾境内。 历史上，不少帝君都想处理青丘妖族，但奈何……天狐血脉实在太过强大，根本无法处理得干净。 久而久之，加上先帝垂垂老矣，早已无心朝政…… 所以问题就这么出现了，随着叶红雨上位后的一心弄权而变得逐渐严重。 江北这些话，也有点骂叶红雨的意思，但是此刻的她可听不出来…… 脑袋已经被江北给绕出了星星。 可她如今哪还有什么底牌？ 早已被这些妖魔给吃得透透的！ “所以啊，如今明明是处理妖族最好的时候，结果帝君却派人大举进攻邪魔极渊，反倒只是对青丘做一番简单的试探便作罢。” “您觉得那位青丘、如此聪明擅于算计的军师……会觉得您想做什么呢？”江北笑着问道。 叶红雨哪知道。 她也猜不出来。 毕竟……她没和那位打过交道。 也没从夜莲姑娘的口中，听到关于这位军师的“猜测”。 但江北可不一样。 夜莲就差直接把妖族的老底都交代给江北了，妖族如今如此着急，正是因为那位拥有天狐血脉的族长也行将就木，早已闭死关了。 ——根本出不来！ “妖族会担心自己的处境！”叶红雨激动了起来。 “不光如此。”江北笑道。 “哦？还有其他的什么？那江爱卿觉得，妖族会如何行事？”叶红雨颇为着急地问道。 “他们会……援助魔族！共赴极渊！”江北直接答道。 这只是他自己的一点猜测而已，至于能否真的走到这一步，江北也不敢判断。 但是忽悠叶红雨，那就往狠了忽悠，问题也不大！ “自古攘外必先安内，您派遣宗门修士前往极渊，那青丘要面临的危险就是无限大的，他们也根本不敢赌。” 叶红雨：分析的头头是道，不错！ “这些话，还望帝君恕微臣藏私之罪。”江北颇为汗颜地道。 “江爱卿非但没有过错，还应该得到重赏！”叶红雨直言道。 她感觉这个江北已经彻底是自己的人了，这种分析都能对自己如实相告，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自己不知道，岂不是白白错过这个好机会了？ “极渊虽然凶险，但微臣如今毕竟还有国运在，为了帮助帝君促成这样的场面，微臣自然要前去！” “好！”叶红雨大笑了出来。 国运都能带到极渊去了，不更是说明……这些宗门长老是自己派遣过去的吗？叶红雨心里想到。 “到时，这些宗门长老便会腹背受敌，而帝君到时，便可轻取青丘。”江北直言道，又补了一句：“如果帝君想的话。” “此事容我再考量考量。”叶红雨虽然激动，但也还没有彻底上头什么都能和江北说。 但是……江北并不想知道。 主打的就是一个——我胡编乱造，但你信了就行。 如果…… 只是说如果。 妖族那位军师真的能想到这一步，真的和邪魔们齐心协力要保卫极渊，那特么整个战局就彻底乱起来了。 直接能乱成一锅粥！ “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江北拱了拱手。 眼见叶红雨还想说什么，江北提前一步道：“至于帝君赏赐，便等微臣极渊凯旋……再一共行赏吧，不过还请帝君为微臣此行保密。” “好。”叶红雨点头。 并没有出去送江北。 在他离开后，叶红雨便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看向大乾的地图，西南方向，那个在地图上用一片黑色所涂上的区域——极渊！ 魔族祖地，这里更有着魔祖墓葬那样的大凶之地！ 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哪怕是她，也不敢轻易进入。 至于青丘……如果事情真的能像江北所猜想的那样顺利进展，到时候青丘还真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只是…… 她能派谁去探这个囊？ 她真的已经没有底牌了，更没有什么可动用的力量了。 叶红雨缓缓做了个深呼吸，没事。 …… 另一边。 江北兜兜转转，回了家中。 “王八蛋！你和那女人聊的很愉快是吧！进门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啊！” “在朝堂上，当着那么多人给我丢下了，你给我丢下了！” 江北这一进门，叶凝霜便不依不饶了起来。 江北知道。 这女人…… 明明不生气，但是想要安慰。 第249章 江北的投名状！ “自然不是因为跟叶红雨聊的开心，而是见到了想见的人才开心。” 江北笑呵呵地拉住了叶凝霜的手，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上一秒叶凝霜还在心中坚定，不管如何都不能给这王八蛋笑脸…… 但是一句话之后。 她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好像都软了下来，这脾气……是真的一点都发不出来，心里美滋滋的。 他太会了，我根本不是对手！ 啊……他愿意这么哄我开心！ 叶凝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一路上，满脑子装的都是这些毫无营养的东西。 任由江北拉着回去了。 当然，回的是她自己的房间。 忽悠完了叶红雨，总也得哄哄自己娘子，江北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 回到帝都城后的这一天时间里，他能看到叶凝霜每天都带着笑意…… 可是，他明天就要走了。 叶凝霜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房间，仿佛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嗯？这一路发生了什么吗？ 但看看自己的手还被牵着，江北还在身边，叶凝霜的脸上重新出现笑意。 “说！” 虽然嘴角的笑容压制不住，但还是故作恼怒地道。 江北：“……”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坐在椅子上，先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拿起一个杯子给叶凝霜也倒了一杯，推到身边。 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叶凝霜，给了个眼神。 叶凝霜老老实实坐下，毕竟她确实很着急…… 江北这王八蛋，根本就没跟她说！ 昨晚就让她等到今天叶红雨之后再说！直觉告诉她，江北与叶红雨的对话肯定与那些宗门长老有关，否则他也不会提及在朝堂上主动道出那些宗门长老此行的真正目的。 可说出来了又有什么用？ 叶凝霜理解不了，猜不到。 就只能等啊等……等到了这个时候。 “那些宗门长老，是明天就会离开吗？镇魔司的护灵符做好了吗？”江北突然问道。 叶凝霜点头。 莫名的，她内心中出现了一抹紧张…… 江北沉默片刻，还是循序渐进地道：“其实今天也没和叶红雨那女人聊太多，只是……忽悠了一下她。” “忽悠？”叶凝霜呆住了，“你怎么忽悠的她？那个女人可没那么简单。” 江北笑了，“也就是站在如今妖族的角度，分析了一下极渊如果受到那些宗门修士的进攻，会如何。” 随后，江北将在御书房内见叶红雨的话术，重新也给叶凝霜来了一遍。 叶凝霜将信将疑，“她这么容易就信了？而且叶红雨那女人，还有什么底牌来对付青丘吗？” 叶凝霜轻轻皱着眉，直觉告诉她，这个对话不会这么简单，但她并没有追问江北。 江北笑道：“不然呢？我自然有让她信的办法啊！” “嗯？”叶凝霜狐疑。 “等等，你不是忽悠她的吗？如果这事情真的这么发生了怎么办？到时候那些妖族真就去极渊支援邪魔了怎么办？”叶凝霜突然惊声问道。 江北露出了看白痴一样的目光。 只见，江北重重地叹了一声，满脸无奈的对她道：“娘子……动动脑子。” 叶凝霜：“……” 本郡主怎么就不动脑子了！ 我不是想不明白才问你的吗！好吧我承认了我没想过，你就不能直接说答案吗！ 短暂的心理斗争，气得叶凝霜差点发疯！ “如果真的这个情况发生了……那叶红雨也没有选择啊。”江北幽幽道。 叶凝霜：“……” 她很想问没有选择是什么意思，叶红雨会怎么做……但是她忍住了。 江北解释道：“不就只剩下那一条路，逼也得逼出来点手段，去对付青丘，如果她能真的借助这件事彻底铲除青丘对大乾的隐患，势必会重新得到国运的认可，她的帝位不就稳固了吗？” 叶凝霜呆住了。 这个思路……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 哪怕只有这么小的可能，江北为什么会要帮助叶红雨？ 换句话说，妖族动还是不动，都不是叶红雨的计谋，江北只是在告诉叶红雨要从中做好准备！ 帮她分析出了这样的一种可能。 江北是在帮助她！ 哪怕这种可能真的很小，但叶红雨也有重新坐稳帝位的机会！ 江北并没有打断叶凝霜的猜想，而是继续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好茶！ 叶凝霜低着头，紧锁着眉心。 她并不觉得江北真的会背叛她！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站在江北的角度去考虑…… 明白了！ 叶凝霜猛地抬起头。 “如果叶红雨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我的机会了！”叶凝霜惊声喊了出来。 江北瞬间捂住了她的嘴巴。 “娘子……这事儿，你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这些话传到叶红雨的耳朵里。”江北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叶凝霜的嘴巴被死死堵住，只能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二人之间的氛围，也在这样原本紧张的情绪下，迅速升温…… 叶凝霜心里那叫一个感动。 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江北重新坐了回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凝霜。 叶凝霜羞恼不已。 江北继续道：“如今在表面上，帝都城内属于帝君的一切力量都被抽调了个干净，就算在徽州与蛮族对抗的暗影司回来了，但也是元气大伤的局面，根本不堪大用。” “如果她还有藏着的底牌，这次也会因为青丘而被逼出来，她不得不赌一次。” “所以……” “娘子觉得这次是不是十成的把握呢？”江北笑着问道。 “是！”叶凝霜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如果叶凝霜起势，那势必会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别忘了，原本的福王已经半个屁股坐在帝君的宝座上了，可想而知这朝堂中的群臣有多少都是福王的人？ 但叶红雨上位时间太短，为了先稳固帝位，加上面临妖魔图谋……她可还没来得及清理朝野上下呢。 王朝几次受到妖魔冲击之下，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 而江北给叶红雨的，更像一个阳谋！ 她信自己归顺之心也好，不信也罢，她都没得选！ “所以，为了让妖族相信……”江北干笑一声，“我这次……也会跟着去通州，算是我给叶红雨的一个投名状。” 叶凝霜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瞪圆了眼睛看着江北，惊声问道：“你！说！什！么！” 第250章 太学院庆功宴！ “你说什么？” 叶凝霜不淡定了，也根本无法淡定。 江北昨天才从通州回来，明天就要走？ 而且这次去的还是更危险的极渊！那里根本就不是活人能去的地方！ “不行，江北！不行！你不能去极渊！” “那里太危险了！你真的会有危险的……”叶凝霜着急地攥住江北的手。 俏脸煞白。 “可是我不去，大乾国运不出现在极渊之中，叶红雨会相信我的分析吗？毫无保留的进攻青丘吗？妖族会相信叶红雨打算对魔族先下手，让妖族做困兽之斗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叶凝霜肯定还有她的底牌……”江北安抚着叶凝霜，“到时候具体如何，就只能我去极渊时确定。” “可是，可是……”叶凝霜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阻江北。 “哪还有那么多可是？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这一次都不得不去。”江北苦笑道。 叶凝霜没有听进去后半句，江北为了自己去极渊干什么？ 他只是在安慰我。 他冒这么大的险，只是为了我去夺得这个帝位！ 可如今他们已经谋划到这一步了，都已经有十成的胜算了，她却是起了妇人之心，不舍得江北涉嫌了？ 叶凝霜无法说服自己安心的让江北离去，可更无法继续劝他留下，不要冒险……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以保命为上啊，不然我要是在极渊出了什么事，我娘子在家岂不是会每天以泪洗面？”江北笑着安抚道。 “你胡说，我才不会……”叶凝霜要哭了，但就是在憋着。 “你看，这还没去呢，就已经要哭鼻子了。”江北笑道。 叶凝霜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扑在江北怀中，“哇”一声哭了出来。 江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等你回来，我就满足你父仪天下的愿望，还有上一次我生你气……我也不气了。”叶凝霜看着江北那复杂地表情，破涕为笑道。 “好！”江北同意。 虽然还是很好奇上一次为什么叶凝霜心态突然崩了，但是……又不急于一时。 可以说，这次好像又在不经意间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危险？ 嗯，这个危险貌似还不小！ …… 不管如何。 叶凝霜这边算是搞定了。 至于今天下午……原本江北也没打算外出，在看到叶凝霜又是如此表现后，只好留在家中陪伴妻子。 这么久的努力，也只在最后这一哆嗦了。 好在叶凝霜并不是那种儿女情长为重的人，而江北也需要极渊之中的幽冥魂晶来辅佐凝聚三魂。 下午。 叶凝霜和江北就缩在房间里，躺在床榻上。 二人倒没有那样的心思，毕竟江北此行太过危险…… 只是在聊着天。 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 叶凝霜在分享着江北走的这些天，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的生活……明明家里还有很多人，有青鸢能陪她说话。 同住城北的，还有不少王叔。 可偏偏就被叶凝霜形容得极为孤单…… “江北，你这次早些回来好不好？” “好。” “我感觉我离不开你了。” “我知道……” 江北现在就很难受。 因为他今晚…… 还得去一趟教坊司！ 昨天他才回来，就算他不想为此行通州开一场庆功宴，但是太学院的大儒们却想啊！ 这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可以说，今晚的教坊司，定然是诗词歌赋满天飞，而且一个比一个质量高！ 笑话，离开的那一天，我们就准备好了功成名就归来的诗词了！ 只是现在看来……豪迈程度还不太够。 晚些时候。 天色已经擦黑。 江北终于得直面问题了。 “今晚太学院那边打算开一场此行通州的庆功宴。”江北突然道。 “我跟你一起去。”叶凝霜眼睛一亮。 “在教坊司开……”江北硬着头皮道。 叶凝霜：“……” “那你今晚，不回来了？” 语气之中，有几分明显的落寞，哪怕她已经尽量隐藏了。 但一想到成为帝君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那教坊司的花魁免罪，叶凝霜心里就如同扎了一根刺一样。 一提起教坊司，叶凝霜就很是敏感。 “那肯定是要回来的，不回家我能去哪呢？”江北笑道，“只是今晚怕是要多喝些酒了，恐怕会回来的晚一些。” 叶凝霜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算你识相！ 离开家。 江北忍不住直叹气。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叶凝霜这边心里敏感地不行，但最起码该知道的人都清楚，自己这次通州之行叶凝霜交出了国运，最后才能大获成功。 但夜莲所做的，所付出的，却是无法对外人提及。 而自己却心中清楚。 所以…… 一碗水端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 今晚的教坊司，又重新回到了当初的盛况！ 太学院的庆功宴在教坊司召开，这可是……史无前例的！ 仿佛已经坐实了教坊司另一个身份——太学院分院！ 给王大儒都逼过来了！ 此刻，王大儒与他的得意学生唐今朝就端坐在教坊司大院，最前方的中间桌子。 旁边各有一位姑娘在陪侍着。 王大儒活了三百来岁了……这还真是头一遭！ “你看看，你看看！这等烟柳之地，本祭酒来？成何体统！当真是……当真是有违圣人之训啊！” “老师……文圣可没说禁止儒生来教坊司。”唐今朝一脸无语。 “你想欺师？！”王大儒眼睛一瞪。 唐今朝：“……” 这老头子就特么知道这四个字！偏偏唐今朝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臭小子什么时候来？”王大儒很是着急地道。 “想来，应该快了……”唐今朝只能硬着头皮敷衍，看了一眼王大儒身边空着的那另一张椅子。 再想想当日江北在通州的意气风发……还好他志不在太学院。 “你今晚要是敢骗我，老夫回去就治你欺师之罪！”王大儒恶狠狠地道。 唐今朝：“……” 师生二人这边还在说着话，前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正是江北来了！ 第251章 被忽悠了 江北可是教坊司的常客了，也是有史以来……最让教坊司全体官员为之重视的一位宾客！ 别说是那些平日里负责招待，分管秩序的那些署丞了。 今晚这个场合，就连教坊司的头头、教坊丞都出来了，而且还就站在门口等候江北的大驾！ 毕竟，今日早上的朝会风波，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城！ 这种可以拿出来振奋民心的事，叶红雨不亲自站出来在帝都城的城墙上振臂一呼都是收着了，还能藏着掖着的？ 就是让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江大人带着镇魔司、太学院的修士们，大获全胜，破解通州困境，凯旋归来了！ 江大人回来了——天就晴了！民心就安稳了！ 再也不用为妖魔祸乱而担忧了！ 只是…… 朝堂上的细节，并不足外人道，但教坊丞还是收到了一些消息，别看她官职不大，但却隶属于礼部，而且她属于山高皇帝远，在这小小的教坊司内，她就是个土皇帝！ 就这样的关系，礼部那边可能不好好“关照关照”这位教坊丞吗？ 江北可是教坊司的常客啊！ 你可得把这位帝君眼前的大红人给我伺候好了！ 所以，原本教坊丞可能还只是把江北这位郡马视作一个提高教坊司营收的工具人，那现在……她就是发自内心的害怕了。 江北自己的官职和他在朝堂的影响力，已经远远大过他郡马的身份了。 因为……今天中午，礼部那边喊她过去，“教导”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官居二品的礼部尚书方大人！ 当时，教坊丞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但是还没想到问题有多大…… 然后，她就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方尚书，全程板着张脸……而且最让教坊丞觉得懵逼的是，她能看出来…… 方尚书好像并不是因为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才特意给她叫过来。 看得出，方尚书好像挺想笑一下，让自己放松下来。 但是……他好像笑不出来。 于是乎。 在这样的僵硬氛围下，对话开始了…… 教坊丞明白了！ 差点直接爆粗口了！ 通过各种细节，教坊丞明白了，如今这位江大人，已经是帝君眼前的红人了！ 那……那位明月郡主呢？ 教坊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但是，不管如何，她明白一个问题——这位江大人未来一定会水涨船高！ 这个时候，把他给伺候好了，绝对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所以。 今天的教坊丞一改往日的严肃，脸上那笑容如老菊花一般，那褶子挤得……要是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这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 而江北…… 在进门之后，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端坐在主桌上的王大儒。 江北也懵了。 这王大儒怎么又来教坊司了？莫非……是他也找到了快乐的源泉？ 不应该啊…… 就算今天是自己和这些大儒们的庆功宴，但是以这老匹夫的性格，江北丝毫不会怀疑……他同意不了一点！ 而且还得破口大骂，都得回去给我面壁思过！ 太学院举办庆功宴，去教坊司举办？ 一个个的都怎么想的？！ 简直有辱斯文，简直是我文道的败类！ 然后王大儒自己也来了…… 江北思索了片刻，看了一眼王大儒身边坐着，脸上挂上了和善笑意的唐今朝，大概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忽悠的，但绝逼与这位有关系！ “祭酒先生。”江北来到近前，对王大儒恭敬一拜。 “嗯。”王大儒淡淡点了点头，“不错，此次通州之行，还算没丢本祭酒的脸。” “祭酒先生谬赞。”江北诚惶诚恐地道。 别的且不说。 但在这种公共场合中…… 必须得把这老匹夫的面子给足了，嗯……后面的好处也会随着今天的面子是否够足而决定好处有多大。 别的不说，在面子这一块，王大儒确实很权威。 以前实力低微、名声不显的时候，王大儒只能靠着自己硬装！可想而知，他这一路走得是有多么艰难。 而文道修士都不能免俗…… 所以，在王大儒逐渐在太学院内站起来，稳住地位后，他就开始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了——也就有了唐今朝。 当然，在你成为我的接班人之前，你总得拿出来点态度不是？ 而唐今朝这么多年，他也是个人啊！ 不堪其辱…… 于是乎，江北出现在了王大儒身边。 但万万没想到，江北竟然这么猛！回回那诗词都能给唐今朝干得一愣一愣的，这特么……这小子比当初的王大儒还猛吧？ 要不是江北早已表明，他对太学院没有一点兴趣……不然，唐今朝心态肯定得爆炸！ …… 比如现在，唐今朝的心情就很不错。 你看，江北来了，天就晴了！ 他终于不用再继续配合王大儒装逼了，这老小子现在有事必须得装，没事……那也得找点事装一波！ 如今换做江北来配合王大儒装逼了，他也终于可以在旁边安静看戏了。 “今晚，你应该知道为何要弄出这么大的排场吧？”王大儒笑吟吟地道。 “应该是知道的。”江北应声。 “嗯？应该？”王大儒愣了一下，颇为意外的看着江北，似乎是没想明白，江北怎么给出这么个回答。 但毕竟他是祭酒，不能有丝毫的意外之感。 这样才能体现他这个大佬的心态。 “想来……是为了晚辈此次通州之行？而举办的庆功宴？” 江北猜测道。 “呵呵，算你小子……不错，今日确实是庆功宴。” 江北：“……” 如果是放在以前，此时他绝对会问一句，既然是太学院的庆功宴，那为何要在教坊司摆呢？ 但现在…… 还是算了吧，他怕王大儒一口老血直接喷自己脸上。 大概也能想到王大儒此时的心理斗争是多么巨大，能在教坊司开他太学院的庆功宴也就算了，还特么得他亲自过来主持！ 老实说，王大儒今天能出现在这…… 就是为了一件事！ 他感觉自己被唐今朝给忽悠了，但他没有证据。 第252章 陪好王大儒！ 是的。 被忽悠了，还没有证据……这感觉可太草了。 一切都因为唐今朝的话——“江兄此次于通州凯旋归来，立下如此大功，心中自然豪情万丈！” 就当王大儒还在思考这话中细节时，还没来得及细问此次通州到底怎么回事呢。 唐今朝的下一句话出来了——“老师，我们都只听过江兄写那些儿女情长，或是文道妙论……可是你可曾听他在诗词中诉说过自己的壮志豪情？” “江兄几次立下军令状，要么死，要么就是帝君重伤，难道……您觉得江兄真的满足以此吗？” “难道，老师不想听听江兄的壮志与抑郁之心吗？” 就是这几句话，直接给王大儒干愣住了，腾的站了起来，就差一点又把青玉案台给拍碎了，直接喝问了出来：“他在哪！” 唐今朝悠悠答道：“教坊司。” “大白天的他就在教坊司？！” 王大儒震惊了。 “非也，非也……是今晚，他一定会去教坊司的。” “而且今晚，教坊司也会为江兄和咱们太学院的大儒举办此次通州凯旋的庆功宴，到时……也自然需要先生去主持一番。” “……” 王大儒就这么听信了唐今朝的谗言。 是的！ 他就是为了江北今日地诗词而来！ 如今见了江北，却还是没办法直接开口要……这玩意，也不能上来就直接做啊。 都是文人。 道理他都懂，但现在怎么能催促一下呢？王大儒有点为难。 至于江北。 他环视一周。 倒是没有看到夜莲的身影。 倒也并不觉得失落。 可能现在的小狐狸精就在后院里直着急呢，想出来参加江北的庆功宴，但又不敢。 毕竟…… 王大儒在这呢。 这位毕竟是太学院的头头，而且还是半步圣人的存在，夜莲还真不敢在他面前乱来…… 哪怕为了她能在帝都安稳藏身，妖族这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他也没勇气在王大儒面前跳来跳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在自己的闺房里，起码还有屏蔽妖气的阵法，王大儒感知不到。 而这一老一少二人，也继续尬聊着。 王大儒这么一来，导致一众太学院儒生们都有点紧张，不敢想以前那样……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将姑娘们揽入怀中，亲切的用嘴喂酒，然后嘛，这晚餐可能吃着吃着，就回到了后院姑娘们的房间里继续吃。 屡见不鲜了。 可不是你看起来斯文，就一定是个斯文人，谁还没有给只能藏在内心的小激动呢，只是缺少那个适当的时候给展露出来罢了。 …… “祭酒先生，您怎么会突然过来参加庆功宴？”江北换了个问题，比较委婉的能让今晚的宴会继续下去。 “呵呵……既然是为我太学院开办的庆功宴，那老夫既然作为太学院祭酒，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王大儒捋着胡子笑道。 “但这里……可是教坊司诶。”江北似笑非笑地道，故作镇静！ 声音不大，但却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尤其是，能坐在这主桌周遭的，基本都是此行跟江北一同去通州的！ 这帮人可都是六品君子境以上的大儒！ 平日在太学院里，也都是充当着学着或是老师的身份，还真不能和那些小儒生一同行事。 起码这个传说中的太学院分院——教坊司，他们一直都是想来但却不好意思来的。 听说王大儒来过一次，可给他们羡慕坏了！ 但一想到来了这里有可能会见到自己的学生……然后还有可能变成同道中人，就一阵纠结。 如今有了这等机会，那必须得来啊！ 但是…… 如今这氛围还真是有点诡异，毕竟祭酒大人也出现在这，他们也真不敢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印象中的教坊司了。 只能，当作是……一个吃饭的地方。 此刻，江北一句话说完。 众多大儒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愧是江大人啊……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帮大儒也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中的深意。??你这不是在提醒王大儒——说你来了教坊司，其他人都没法正常的在这边快活了…… 王大儒也是面色骤变。 很是不悦地道：“教坊司又如何？难不成本祭酒还不能来教坊司了？” 装不懂呢在这。 江北搓了搓手：“能啊，自然能。” 随后他就凑在了王大儒的耳边，颇为纠结地道：“可是……祭酒先生您不得不承认啊，你过来，大伙都没法好好快活了。” 王大儒沉默。 他妈的……快活？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但为了今日的目的，王大儒此时还真就不得不忍！ “呵、呵呵……你是这里的常客，那你倒是说说，本祭酒该如何让他们快活起来？”王大儒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反问道。 “这个嘛，也简单。”江北笑了。 随后一招手，将站在远处战战兢兢看着这边的教坊丞给招呼了过来。 教坊丞人都麻了。 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以为今晚就是招待江北，以及这些太学院里的大儒，教坊司蓬荜生辉的一晚…… 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来了一尊真佛！ 是的，哪怕是如今江北的声望很高，但依旧无法和王大儒相比，毕竟后者可是当了三百年祭酒的真大佬了！ 如今这帮人凑在一起…… 教坊丞怕什么来什么！ 只能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祭酒先生，江大人。”教坊司来到近前。 江北面露不悦地道：“我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为何姑娘们还没出来？这晚宴为何还不开始？” 教坊丞只觉得心里一紧。 还没想明白江北这话中是否有深意，便听江北的下一句也出来了。 “还不快去叫姑娘们出来，给祭酒大人陪侍好了？去叫几个懂事的！” “是，是！”教坊丞顿时应声。 王大儒：“？？？” 他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于是…… 在江北的“命令”之下，姑娘们鱼跃而出，站在前方的台上唱跳了起来。 当然，还有更多的…… 则是陪侍在众多大儒身边。 至于王大儒身边，一左一右，教坊丞直接给安排了个双胞胎姐妹花。 两人看起来还有几分生涩。 一左一右地搭在王大儒肩膀上，娇滴滴地道了句：“郎君~” 第253章 《用心良苦》 这一瞬间，王大儒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他一心为了文道，三百多年了，别说成家立业……连女人的滋味都没闻过。 女人只会坏了他的道心！ 但今晚…… 王大儒懵逼了。 江北默默地看了一眼在一旁，距离感把控得很好的教坊丞，给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而教坊丞那张脸，又一瞬间绽放如菊花盛开…… 回以江北一个“我都懂”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江北轻轻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心中已经了然。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 这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应该还是教坊司的新人，动作什么的，看起来也都很生涩，家里刚犯了什么事儿，给她们发配到这边的。 原因很简单——以前没见过，不然江北绝对得有点印象，毕竟太少见了。 你要说青楼勾栏那等烟柳巷子，倒是不少，家境贫寒的姐妹俩一同下海……给富有的恩客刺激刺激。 但是教坊司可不同，这边都是犯了重罪的达官贵人的家属。 只能说，可遇而不可求…… 唯一让江北觉得满意的是，这二位虽然是新人，但却在经受了教坊司的一波洗脑教育后，可能已经认命了，想过得好，就得看能不能把恩客给陪好。 陪好了，以后不光能在教坊司过上好日子，甚至还有机会脱离苦海！ 放在以前，教坊司肯定是不敢这么胡说的，但现在不是有夜莲这个案例吗，江北如果想给她赎身，那不就是帝君面前一句话的事儿？ 所以，如今机会来了，摆在眼前了！你们姐妹俩能不能争取到，那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这小霜和小雪双胞胎姐妹花，今天下午回来就被教坊丞给教育了一顿，加上又想了一下午，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们想早点逃离这个地方，不想像其他教坊司的姑娘们那样，永远只能供别人玩乐！ 这二位，平心而论，单拿出来，论相貌和身段其实都要照夜莲差了一截。 但是…… 一加一可不能简单等于二啊！ 老实说。 教坊丞有赌的成分，但赌注也不算太大。 太学院的庆功宴，关系非同小可，而太学院的祭酒大人会不会来？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就算那位不来，他的学生唐今朝总会来吧？ 唐今朝来过几次，但都没有在教坊司内留宿，今晚……必定拿下！ 但教坊丞万万没想到，王大儒真来了！ 那唐今朝……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要是能把祭酒大人给留下了，那只能说——功德无量！ 以后太学院分院的地位算是坐定了！ 所以。 小霜小雪姐妹花，在今晚教坊司开门前，还不知道今晚到底要陪谁，但却知道是要陪一位才子。 怎么就感觉……这才子有点老呢？ 但不管怎么说，王大儒的气质在那摆着呢，也能看得出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 小霜和小雪觉得还是满意的，只要不是让她们陪侍那种五大三粗的糙汉就行。 嗯，值得一提的是，她们还能在王大儒面前这么放得开的原因还要归结于……不知道眼前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 “郎君，小霜来喂您吃酒。”左侧的姑娘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主动为王大儒倒了一杯酒，凑到近前，弯腰…… 而且别忘了，王大儒还是坐在那的！ 但这小霜和小雪可没地方坐，而且二人身材高挑，这么一弯腰，胸前那一对饱满，就差直接怼在王大儒脸上了。 这一辈子啊，王大儒哪受过这个？ 脑袋还处在浆糊呢…… 面对小霜递来的酒，他也不知是怎么喝下去的。 “郎君真是好酒量呢……咯咯咯。”耳边传来了小霜那赞赏的笑声，如银铃一般，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让王大儒欢喜。 至于另一位小雪，站在王大儒身后，为他轻柔的捏着肩颈。 王大儒感觉自己真要成圣了…… 理智告诉他，这他妈是有辱斯文！ 老夫可是半圣！ 是如今文道的领军人物，怎么可能在这教坊司……嗯，教坊司是王朝礼部下属衙门，是王朝收入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部门！ 众所周知，王大儒对钱不感兴趣。 但是，那江北刚刚可是一顿胡说八道，仿佛他就不该来，他来了……其他人都得憋着。 那老夫何尝不能做到与民同乐？ 王大儒选择隐忍……绝对不是因为小霜喂的酒太过可口，也不是小雪的按摩技巧太过娴熟！ 而有了王大儒这边带头，那些凯旋归来的太学院大儒们，也瞬间放开了。 祭酒先生都这么会玩，我们差啥了？ 不然，岂不是不给祭酒先生面子？ 来来来！ 给我安排几个极品！今晚我要重回十八岁狼狗状态！ 于是乎，这教坊司院内的画风，逐渐不堪入目，也让那些小儒生看得一愣一愣的。 面对走过来陪侍的侍女。 当数其中一位五品蕴道大儒最为豪迈，直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姑娘也懂，抿嘴一笑，坐在了腿上。 而这位蕴道大儒轻轻挑起姑娘的下巴，将酒杯放到嘴边，姑娘含住然后喂来。 尤其是这位大儒的学生们，都震惊不已！ 卧槽！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老师这么会玩的吗？ 这……就是天赋吗？ 一个个看着这边，直咽口水。 但也不是今晚所有参加了这场庆功宴的人，都有这等机会，大多数还是只能看着，流下羡慕的泪水。 毕竟教坊司的姑娘也有限，肯定得先可着这些通州凯旋归来的大儒伺候…… 这也导致，太学院那些还未入品，或者入品了但还不到大儒境界的儒生们，一个个顿时振奋了起来，他们要继续苦学习！ 以后，也要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如此潇洒！ 以前只觉得老师是不喜欢这等欢愉场所，没想到啊……老师不来教坊司是怕他们打击到自己！ ——《用心良苦》。 至于那两个负责陪侍王大儒的小霜和小雪，现在完全还不懂什么情况，就听到大伙都跟这位老头喊先生、老师…… 嗯，这应该是个大官呢！二女在心里想着。 歌舞开始。 晚宴也进入到觥筹交错的阶段。 王大儒一直在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但他还把守着最后的底线，没让这俩姑娘坐在自己怀中。 忍受、纠结、痛并快乐着…… 第254章 装逼的意义 甚至，王大儒差点都忘了，自己今天来这教坊司到底是为了什么的！ 说好的是庆功宴呢！ 不对，说好的，这个江北是要做首诗词，来表达一下豪情壮志呢！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 反倒是被这两个小姑娘搞得五迷三道的…… 只能说，王大儒不愧是王大儒，在这种场合下还能突然想起来自己今日是为何而来。 但是，王大儒现在还真倒不出空来催促江北或者质问唐今朝是否欺师。 想要喂王大儒多喝点酒，那自然是话题不能断的！ 好在，这是入教坊司的第一门课！ 要知道，教坊司的宾客群体是谁？以往是达官贵人居多，这些人有礼节有修养，就算是武官过来也会尊重对方。 更别提如今教坊司有了太学院分院的名头之后，九成的宾客都是太学院的儒生。 所以，教坊司这边也自然要及时的改进姑娘们的“课程”。 如今。 小霜小雪二人正颤着王大儒呢！ 要找机会让对方表达自己的优势，并且做出你很感兴趣的态度认真倾听，最好还能问出些许问题来激发对方的表达欲。 毕竟，师生身份……可是一个禁忌哦。 比如现在，王大儒就在教坊司里……咳，在太学院分院里，重新找到了教学生的感觉。 小霜和小雪知道这位肯定是太学院厉害的人物，才学方面绝对没的说。 让王大儒在这讲诗词呢！ 而且还拿出了很多自己平日里不懂的句子、不明意境的诗词来询问。 该说不说，达官贵人家的姑娘，着实也有些学问的。 能问出问题已然不易。 随着王大儒几番解答，二女就如见了天人一般，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个老儒生短短三两句话，就把困惑给解答得一清二楚，她们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这也太厉害了吧！ 眼中那敬佩之情，根本掩盖不住！ 就算年岁大了一些……也没什么问题呢！ “先生好厉害！”二女惊呼了出来。 王大儒微微一笑，捋了捋胡子，怡然自得，心情极好。 “你们能问出这些问题，看得出，也是饱读诗书。”王大儒随口道。 哪想到…… 这句话，直接如触发了机关一样。 二女不约而同的，面色一黯。 不懂这些套路的王大儒还关切地问她们怎么了呢！ 于是，诉苦环节开始。 也还是常规的那一套，经过了些许艺术加工，但内核还是那些……家里人犯了事儿，她们受了牵连。 但为了核心目的——逃离教坊司。 高明之处，她们最后还加了两句…… 小霜满是感慨地道：“我们并不埋怨父亲，若非是父亲，我们如今又怎会被先生夸赞呢？又怎能有前半生这优渥生活呢？吃不饱饭的人还那么多呢……” 小雪紧跟而上：“只可惜……我们姐妹二人，最是喜欢诗词，如今却只能受罪于这教坊司内。” 王大儒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公，不公啊！ 这大乾律法，该改了！ 他浅浅一笑：“莫非，小霜和小雪，也打算考取功名？” “先生就知道戏弄我俩。”小雪娇声道，轻轻捶打了一下王大儒的胸口。 王大儒感觉自己遭受了暴击伤害。 这可真是受不了啊…… 小雪道：“在我们姐妹被发配到教坊司之前，家境也能算作不错，再者说来，哪有姑娘会一心想着当官……多是找个不错的郎君嫁了，以后相夫教子。” “那你俩，可曾想过进太学院？” 江北被吓了一跳。 这特么怎么有一种……劝夜店里的摇头小妹去考编的既视感啊？ “当然想啦！”小霜和小雪异口同声地答道。 双胞胎姐妹花的杀伤力，一览无余…… “我们姐妹俩，最大的奢望就是以后能进太学院学习呢！” 王大儒：“好办！明日你二人便随我去太学院，哦不……今晚咱们就去。” “不可，先生万万不可！”姐妹俩诚惶诚恐。 王大儒一指旁边的江北：“你们可知道他是谁？” 二女对视一眼，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 江北没猜错，她们确实是在他最近不在的时期，被发配过来的。 所以，小霜和小雪也只是听说过江北，但却没见过。 “江北，未来的二品官员。”王大儒捋着胡子道。 二女同时惊呼了出来。 很是震惊。 江北：这演技差了点。 只是让他感到莫名的是，这老小子跟这俩姑娘突然提我干啥？ 随后，他明白了…… 只见。 王大儒给了一旁满脸憋屈的唐今朝一个目光。 唐今朝就如同触发了机关一般，猛地抬起头，一脸淡然地看向小霜和小雪。 “连江兄都要唤老师一声先生，那二位姑娘觉得，老师向帝君要两个人，帝君可会不愿？”唐今朝豪迈道。 王大儒给了唐今朝一个赞赏的目光，不错。 是个好用的装逼工具人。 江北麻了。 这可太行了！ “这这这……”二女紧张到不能自已。 对王大儒的身份只是猜测，但这次……几乎可以肯定了！ 太学院祭酒！ 当今天下，与那位镇魔司司监并称为大乾基石的存在！ 二女顿时跪地。 “多谢先生！先生于我姐妹之恩，如同再造！这后半生我姐妹二人愿给先生当牛做马……” “随手小事罢了，老夫更看重的是你二人的天赋。” 江北心里暗骂不已。 看中天赋了？ 怕是看中人家的按摩手法了吧？ 这次唐兄是遇到对手了……她们可太会了！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跳舞的姑娘们也纷纷下来，照顾宾客。 至于今晚的庆功宴，已经进入了第二个环节——装逼环节！ 都是大儒，谁都想在今晚，在这样的场合，当着怀中的姑娘好好出出风头！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装逼的时候旁边要是没几个妹子看着，不能获得优先择偶权，那这逼装得将毫无意义。 放在教坊司这个场合里，带来的就是优先交配权！ 第255章 你也会诗词？ 王大儒对于今天这场庆功宴，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有点变质…… 先前看着这帮大儒一人抱一个……王大儒那额头上的黑线都数不过来有多少根了。 但现在…… 可以理解！ 这帮小子只要能做出来不错的诗词，今晚他们这些行为，也不是不能被接受。 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嘛。 远了不说，身边这个臭小子不也是吗，每一篇震动帝都城的作品，无一例外地都是在教坊司内做出来的。 咳，那横渠四句不算！那是文道奥义，而非简单的诗句！ 起码如今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这帮大儒怀中抱着美人，脸色涨红地站了起来，显然是喝高了……然后就开始吟诗作对！ 每一句诗词出来，都会引得无数太学院的小儒生们拍案叫绝。 今晚，可是有福了！ 其中，不乏有一些大儒是为此次通州凯旋而作的诗词，气势恢宏，仿佛，他们心中的豪情壮志已经溢于言表！ 而他们身边听着诗词的姑娘们，再看他们眼神都拉丝了。 这帮教坊司的姑娘，平日里也不会穿着那翠绿的教坊司制服外出抛头露面，加上来教坊司的宾客们也大都是文人，她们也自然得钻研些诗词，好能有共同语言，不让宾客们觉得那么俗。 她们听得懂这些诗词！ 就连王大儒也忍不住连连点头，不错。 确实不错。 至于今晚，大家快乐就完了！ 王大儒眯着眼，该说不说……这小雪的按摩手法确实不错。 “嗯，这边来点，再稍微用点力……” “对对对，就是这个位置，嘶，我这老肩哟。”王大儒享受地倒吸一口冷气。 “先生乱说，先生可不老呢，正是有气质也有味道的年岁。”旁边的小雪赶忙道。 王大儒微微一笑。 随后瞥头看了一眼形单影只……如今与唐今朝合成难兄难弟的江北。 像是在炫耀，那目光中无声地在说：“听听，听听！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听着！这小嘴多甜！” 江北额头上也不禁多了几根黑线。 别的方面可能跟王大儒没法比，但就这教坊司……那是谁的主场？ 他来教坊司还缺姑娘陪吗？ 只是如今夜莲不出，其他的姑娘也不敢过来……别看姑娘们都是有罪在身，但是也有着极为森严的等级制度。 按照正常来说，花魁的地位自然是要高于其他姑娘们的，就拿这居住环境来说。 其他姑娘都是一个小院里，住三到四个人，都是单层的。 反观花魁居所，自己一个小院不说，还是个三层小楼！ 但就算是花魁，也依旧要听话。 可如今这位夜莲，可是连教坊丞都不敢得罪的存在，因为是靠着她的实力抓住了江北的心，让教坊司的生意水涨船高，如今更是成了太学院分院…… 夜莲的相好，就算真有胆大的姑娘敢过来勾搭……教坊丞也不敢让啊！ 万一弄巧成拙，双方都没讨好，反倒是再惹得埋怨。 那还不如，让江大人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太学院大儒所作的诗词，你感觉如何啊？”王大儒瞥着江北，突然问了一句。 “自然是极好的。”江北恭敬道。 他很真诚。 却没想到，王大儒突然冷哼了一声，“极好？怎么没见你如何动容啊？莫不是这些诗词根本入不得你的法眼？” “……” 江北一脸无语。 他还真是……百口莫辩。 主要是，他反应总是慢人一拍。 这帮大儒作出来诗词了，他听不懂啊！ 文化水平确实有限，倒是能懂其中诗句的意思，但是更深层的东西，就不是他能理解的了，比如抒发了什么感情啊……这这那那的。 初中高中做阅读理解，早就做得够够的了！ 到现在也就能记住语文老师的一句话——“李白这人，他就成不了事，什么斗酒诗百篇，他特么成不了事不就只能喝酒吗？一写诗就写自己的郁郁不得志，你要说没人用过他，他抑郁那还行，人家皇帝李隆基想要任用李白，结果这傻子干了啥？天天给杨贵妃写诗赞美……一首两首的也就算了，哪个当老公的天天听这玩意还能重用他？” “我可给你们说昂，这可不能写在答案上！” 当时的江北大为震撼…… 如今听着这些诗词，也就是个能勉强听懂的水平……还得需要时间在脑子里进行一波白话文翻译。 所以自然是反应慢了，如今被王大儒所诟病成……觉得这些诗词作的不好。 “晚辈听不懂这些，您也知道……晚辈也就只能在这教坊司里，作些闺怨词罢了。”江北干笑道。 “啧啧啧。”王大儒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北。 仿佛是在说：你继续，你看我信不信就完了？ 随后，看了一眼唐今朝。 唐今朝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秒懂……杵了杵江北的胳膊。 靠在江北耳边，小声说道：“江兄，作一首，打着老匹夫的脸！” 王大儒脸都绿了，老夫半圣的实力在这摆着呢，你真以为老夫听不到？！ 你特么才老匹夫呢！ 人家小雪刚刚说的话合着你是没听到？ 但是……王大儒选择暂时隐忍！ 激将法！ 我自然懂。 王大儒冷笑看了一眼江北，“你也能作诗？” 江北：“……” 扯了扯嘴角，虽然知道是激将法，但是……王大儒也不容易。 只是在这时，江北的余光却是在舞台的后方，看到了满脸期许的夜莲……这狐狸精敢跑出来了？ 只可惜，她只能这么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王大儒，生怕被察觉到妖气。 夜莲小心翼翼地躲在那边，却是能感觉到，江北已经看到她了……缩了缩脖。 “那我就，作一首？”江北笑道。 “啧，老夫倒要看看，你能作出个什么东西来。”王大儒又冷哼一声。 一旁的唐今朝忍不住暗暗扶额，老师……差不多得了。 “作诗还是作词？”王大儒问道。 “词。”江北回答。 “什么词牌？！”王大儒面露激动。 “临江仙。” 王大儒沉默。 第256章 区区一首闺怨词，怎么都破防了？ 江北一共在教坊司作过三篇词。 其中一篇，更是他“自创”的词牌。 用自家娘子叶凝霜的名字为词牌名，毕竟这个世界没有虞姬，也没有虞美人……便给改了。 那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到如今……也被人奉为愁苦词作无出其右的存在！ 而另外两篇。 其中一个是文——《爱莲说》。 另一个，则是技惊四座的《更漏子》。 在教坊司、青楼、勾栏这种地方……江北更是因为这一片词直接封神！ 杀伤力太特么大了！ 让那些青楼花魁过来免费侍奉，可能她们都不会犹豫，能直接将床榻上的有钱人给一脚踹飞。 如今。 当江北说他只会作些闺怨词时……声音虽不大，但全场的姑娘们，都已经振奋了。 再看江北。 眼睛开始拉丝。 尤其是那墙后方，缩着脖子偷偷看这边的夜莲，她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仿佛在这一刻，万籁俱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临江仙……闺怨词？”王大儒打破氛围。 “是。”江北点头。 随后再次陷入沉默。 选择哪一首呢…… 江北又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夜莲躲藏的方向……那双明亮的眼睛，还真是叫人心疼。 心中不禁想起那一早，夜莲虚弱地将自己本源玉牌送给自己时的苍白面容。 江北重重一叹，随即不假思索地开口：“月色穿帘风入竹，倚屏双黛愁时。” “砌花含露两三枝。” “如啼恨脸，魂断损容仪。” 上阙词结束。 王大儒眉头紧锁。 与他想的……不同！ 不光他，还有唐今朝，以及这太学院的众多大儒，也都逐渐皱紧了眉头。 莫非…… 真的就只是一首平平无奇的闺怨词？ 可这，和江北的水平差距有点过大了吧？ 就算大家从之前的更漏子、霜美人中找到了规律……江北这个人对于在下半阙发力是执着无比的。 但这上阙与前两篇词相比起来，也有些……太柔了。 写风入竹林，写姑娘们愁思，写哭娘们哭泣，写她们的容颜因想死而慢慢折损着，无人怜悯…… 可这样忧愁的情绪，无法击中大儒们的内心，却能瞬间将教坊司的姑娘们给击溃！ 尤其是，夜莲。 她可是送出了自己的本源，在帝都城，在教坊司内苦苦等着江北……心急到不得不去郡主府求见叶凝霜！ 没人比夜莲更懂愁思，但每个人都有过那愁思的痛！ 你上半阙直接放杀招，谁能抗住啊？ 唐今朝不淡定了。 那些大儒们也逐渐不淡定了……因为他们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姑娘有的已经轻轻哭泣了起来。 这……杀伤力这么大吗？ 就连王大儒也一脸懵逼地看着身后的小霜和小雪……你俩突然哭啥？ 人家刚被发配到教坊司，自然是想家了…… 王大儒这一手，多少有点不解风情了。 而江北，也在此时，道出了这下半阙。 “香烬暗消金鸭冷，可堪辜负前期。” “绣襦不整鬓鬟欹。” “……” 故事，好像得到了解释。 原来是有个无情的男子，违背了与姑娘相约的日期，无心再整理穿着，也没有去整理散乱在耳边的发丝。 依旧是太软了。 甚至没有利用上上阙所积累下的情绪，下阕这两句……只是在为上阙给一个解释，仅此而已。 可是，最后一句了。 还能怎么写？ 这好像就是一首……很一般的闺怨词。 是写给这些教坊司姑娘们听的，触动她们心底里最后的柔软。 众多大儒们根本无法感同身受，但却大为震撼！ 学到了！ 以后也可以研究研究这个路子，专门哄姑娘用！ 不论这最后一局如何，这首词也就这样了……基调彻底定了。 除非，你再来上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 但那怎么可能！ 情感都不同，莫非……愁思你也能思出点春水来不成？ 然而就在这时，江北缓缓起身。 这样突然的行为，瞬间让所有人的目光聚拢过去。 只见，江北一边朝后院走去，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一边……念出了这最后一句：“几多惆怅，情绪……在天涯！” 我！草！ 懵了。 都懵了！ 王大儒也猛地站了起来，看向江北的背影，整个人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而那些大儒，已经傻了。 那双眼瞪大，仿佛在问：还他妈能这么玩的吗？！ 上半阙，以及下半阙的前两句……都在站在姑娘的角度写愁思。 结果呢，最后一句画风一转！ 是姑娘们的思愁，也是他自己的悔恨，对不起……这样的思愁，你只能随我去天涯。 可这思愁，就只是姑娘们的思愁吗？ 难道就没有作者本人的吗？ 太多了。 所以现在只觉得头皮发麻，脑袋根本转不过来。 院墙后。 夜莲的小脑袋早已不见了，她蹲在地上，短短一篇词，已经让她哭成了泪人…… 江北缓缓将夜莲扶起。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夜莲，缓缓笑道：“怎么了？莫不是……真的有思愁在随我去天涯了？” “我这不是……还在呢吗？” 简单一句话，却让夜莲破涕为笑，扑进了江北的怀中。 明明二人昨天才见过。 但江北却明白，如今是夜莲心思最敏感的时候。 而自家那位，又何尝不是？ 一碗水端平，还能让双方互相包容……还真是够为难的。 于是乎。 在众人的眼中。 就是这样的一幕——装逼成功的江北，抱得美人归！ 主要是，他这个装逼的方式多少有点绝了……让所有人都感到不过如此的时候，直接来了一手反杀！ 防不住，根本防不住！ 唐今朝没想那么多，因为在场的……能近距离听诗的，唯有他自己是个没入品的，也唯有他多少对江北有些了解。 知道这小子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果然，果然啊！ 但就算唐今朝对这篇词的最后一句不意外，但也……对他的装逼方式大为震撼。 你特么作词就作词，你为啥一边只给人背影，一边念出来呢？ 哦草，现在还牵着那花魁走了？ 唐今朝将今晚的一切所见，都牢牢记在心里……如果，我是说如果，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我也要这么做！ 第257章 他太会了！ “几多惆怅，情绪……在天涯！” 王大儒捋着呼吸，微眯着眼，一边看着江北离去的背影，一边念叨着刚刚那篇临江仙的最后一句。 “好啊，好……” “好一句，情绪在天涯。” 王大儒的重心完全没有在江北今晚的“装逼”上。 毕竟…… 你在老牌逼王面前装这么一手，他内心还真是没什么波澜，可别忘了前段时间万儒围城时，王大儒是怎么装的。 你拿教坊司这些人，跟帝都城数十万百姓比？ 还是用区区一个勉强还算潇洒的背影，与老夫的圣人正气加持，当空而立去比？ 这明显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嘛！ 只是在场的，哪经历过王大儒那种？能引得整个教坊司的姑娘潸然泪下的。 众多大儒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回去也好好研究研究这闺怨词！ 可能…… 不至于像这江北，每每到了最后一句都能如此骇人，但再不济也能让怀中的姑娘芳心大乱，如此就够了！ …… 彼时。 江北已经带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夜莲，回了后院的小楼。 “怎么又哭了，莫非这愁思真跟本公子去了天涯？”江北为夜莲轻轻擦拭了一番脸上的泪水，笑问道。 夜莲破涕为笑，羞恼地拍打了一下江北的胸口：“公子又在取笑夜莲了。” 这一篇临江仙，不同的人听起来有不同的意，在教坊司的姑娘们或者夜莲的心中，这是一首愁思之词，可在那些儒生们心中……江北不过又是借着这教坊司，借着这教坊司的姑娘们，来抒发心中的情绪。 “我哪敢取笑你啊？”江北笑道。 夜莲抿嘴不语。 她知道，江北刚刚看到了她，否则也不会起身带自己离开。 但是……江北却没有问，为何明明她都去了前院，却不愿意现身相见，陪伴他一同完成这场庆功宴。 说是庆功宴，实则也不过是这些大儒找了个借口，在这教坊司里共同玩乐一番。 当然…… 江北今晚来教坊司，也是借用了这个借口，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他还真没什么理由在回来的第二天又来教坊司，甚至还能留宿半宿。 原本江北想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 但今晚这情况，不战而别或许更合适……嗯，今晚先饶了这狐狸精。 “公子今晚还回么？”夜莲瘫在江北怀中，细声细语地问道。 面对着勾人的狐狸精，江北心里也有些痒痒，但还是摇了摇头，“要回的，但今晚可以陪你晚些。” “如此，夜莲也就满意了。”夜莲笑着应声。 江北轻轻扶了扶夜莲的后背，没再多言。 随后，夜莲撑起身子。 “公子抱我去案台前。” “好。” 来到案台边，江北放下夜莲，自己则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身边，为她研磨。 而夜莲的双眼，也因为江北这样的小动作，而弯成了月牙。 明明还没到十五，月亮也没那么圆，明明还隔着一层窗纱，这皎洁月光也无法尽数洒落在屋内。 可只有零星火烛……却偏偏将这屋内映衬得异常安宁。 夜莲一只手掀起袖子，笔尖轻沾墨汁，落于案台上的宣纸。 款款写下这词牌名：“临江仙。” “公子，这词牌为临江仙，可夜莲还不知，这词名为何？”夜莲突然转头问道。 “那夜莲知道，我为何只在外说了词牌名吗？”江北笑问道。 夜莲的脸上瞬间浮起几分绯红，却还是摇了摇头。 “因为……这词名自然要让这首词中的女主人，第一个知晓啊。”江北轻轻地刮了一下夜莲的琼鼻。 夜莲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样的话术，对她而言实在是……有点超纲了。 他太会了！ 外面那些大儒，连太学院的祭酒都不知道这词名，如今只有她自己知道！ 公子不介意我是教坊司的女子，也不介意我是青丘狐族…… 夜莲再看江北那眼神已经拉丝了。 江北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要是放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代……你要是去夜店，当晚就带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回酒店休息，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你要是背一首诗……并且再来上这么一句，我只想让你知道词名。 姑娘绝对起身就走，并且还得骂你一句傻比。 还是这个时代好啊！ 夜莲收回目光，感觉自己呼吸都不畅了，身体发热。 二人离得极近。 她仿佛能清晰的感知到江北口鼻之中吐出的温热气息。 “这首词名叫，临江仙·月色穿帘风入竹。” 夜莲心神一震。 江北离开帝都城的这一周时间，多少次……她都是这么坐在窗前，感受着小楼外吹来的微风，却是无法吹来心中的忧愁。 “月色穿帘，风入……竹？”夜莲重复了一遍，随后点头道：“夜莲记下了。” 她开始撰写这篇词。 明明因今晚的气氛使然，夜莲根本拿不出最好的状态来写字，而这篇词的意境，也并不适合这样的氛围。 可这样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女子，写下的字却是别具一番风味。 字如其人。 夜莲的字，仿佛满是欢喜…… 整篇词写完，夜莲收起笔，重新起身看向江北。 “公子，夜莲很喜欢这首词呢……却是不想愁思去天涯。”夜莲撒娇一般地道。 “这次，公子怕是没办法答应你咯。”江北苦笑道。 夜莲愣住了，“公子莫非还要远走？” 江北点头，“明日便要出发。” “公子要去通州处理后续的事宜吗？”夜莲有些焦急地问道，眼中的担忧异常明显。 如今江北凯旋。 他在通州做了多大的事……百姓在茶馆酒楼里听过太多版本了，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而今晚的庆功宴，也自然不会只字不提。 破解妖魔图谋，还通州以朗朗乾坤！ 所以夜莲的第一想法，自然也就是江北回来述职之后，还要回通州主持“灾后重建”的事宜。 夜莲在紧张，江北这次再去通州，会不会再与族人、与军师碰上。 她是打心眼里不愿江北与族人“自相残杀”！ 但是为了江北的性命，她也不得不帮助江北，毕竟……那军师也真是的，每一次有些图谋，都要把公子给连累上。 她和小白已经互相吐槽过很多次了！ 不碍事，大不了……就再凝聚一次本源给公子。 但哪成想，江北却摇了摇头，直言道：“通州那边有人去处理，我去极渊。” 第258章 狗男人 “极渊？！” 这次，夜莲没做好表情管理，呆呆地看着江北，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夜莲也知道极渊吗？”江北起了逗弄之心，笑问道。 夜莲抿嘴，气恼地看着江北。 是啊，普通人家的姑娘……如果生长在云州，知道青丘狐族倒是可以解释，但你知道极渊算怎么回事？ 夜莲气得跺了跺脚，“现在还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江北很少见夜莲发脾气，准确来说是从没见过。 可这恼怒的小模样，确实……还挺有意思的。 江北的恶趣味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当然，也不光是为了趣味，你看，这样一来，不就没那么紧张了吗…… 不然还得跟夜莲解释那极渊是怎么怎么样的地方，有多么危险……然后再来上一遍夜莲各种担忧的戏码。 很疲惫啊！ “好像……确实没那么重要？”江北笑道。 “公子为何突然要去极渊？莫非是帝君之命？”夜莲又追问道。 看得出来，她确实很紧张，但是更在乎江北去极渊的目的，好为江北出谋划策。 毕竟如今妖族与邪魔联手图谋大乾，夜莲作为狐族圣女，要是连极渊都没听说过，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些宗门修士要攻打极渊，我便跟过去看看。”江北随口道。 “可是，极渊很危险……” “不怕，我身上有国运在，极渊的邪魔气息伤不到我。” “……” “诶？夜莲莫非对我这个理由不是很满意？”江北缓缓挑起夜莲的下巴，问道。 夜莲娇哼一声，偏过头去，可江北却是不依不饶。 笑话，夜长梦多的道理他还能不懂？ “那如果我说……是这次帝君担心这些宗门长老去攻打极渊呢？而我为了让他们不敢做些小动作，确保此行顺利，从而再立下大功，好让帝君赎身……” “公子！你又欺负我！”夜莲颇为羞恼地道。 江北哈哈大笑。 夜莲扑在江北怀中，眼珠转动着。 让如今的帝君给自己免罪？ 那还是……大可不必。 她更期待着等叶凝霜当帝君那天，亲口为自己免罪，那样的画面……应该非常爽。 但是江北要去极渊，确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让夜莲做到不担忧，确实不可能。 不过考虑到江北有国运在身……自保想来是没问题的。 可是国运是叶凝霜那女人的！??好气。 主要还是江北去极渊，自己的天狐本源又帮不上什么忙…… “夜莲那枚护身玉牌还在吗？”江北突然问道。 夜莲的思路戛然而止，连忙点头，“在的。” 她心中很是懵逼。 根据摆在明面上的这些细节……江北一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一定清楚那所谓的护身玉牌是什么！ 为何此时突然提起？ 这让夜莲很不解。 “因为啊……我担心这次妖族过去增援。”江北一脸认真地道。 “这次，你这枚护身玉牌可是救了我的小命，那些妖族想要对我不利，却没想到……” 江北各种夸大其词！ 仿佛，没了夜莲的本源玉牌，他这次小命就会没了。 对此…… 夜莲心中一边是紧张不已，一边又感觉暖暖的……自己这次的赌不光没有下错，而且还真的救了公子的命。 夜莲上头了。 “公子，我这就把玉牌给你用！”夜莲说着话就要动手去取那根空绳。 至于本源玉牌，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但不料，却被江北给阻止了。 “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江北满脸复杂地道。 夜莲呆住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哎……”江北重重一叹。 夜莲心里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是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起身。 送江北离开。 今晚江北并没有久留，也就在这陪夜莲说了会儿话，陪夜莲将这篇词记录了下来。 甚至江北离开后院时，前院的晚宴才刚刚结束。 到家的时间…… 也正好。 刚进大门。 便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叶凝霜。 “这么早就回来了？” 看到江北回来，叶凝霜很是诧异，她以为……江北这王八蛋最起码也得在教坊司待到后半夜！ 说好的不过夜，但也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 “晚宴回来了，去后院看了一眼，和夜莲告了个别便回来了，说好的今晚要在家陪着你。”江北走了过去，主动牵起叶凝霜的手，朝她的小院方向走去。 江北提及了夜莲。 却丝毫没有惹得叶凝霜反感。 相反，对于江北的“主动交代”，叶凝霜心里表示非常非常满意！ 完全没有吃醋的意思。 别看江北昨天才去过，待了一下午，今晚又去了一趟……但是意义不同！ 只能说…… 他心里有家！ 外面和夜莲再如何，他也信守承诺，早早的回家了，也没在外面一待就是半宿。 江北故作不理解。 甚至还小心翼翼地问呢，“娘子今晚怎的心情如此好？” 像是，生怕自己今晚去了教坊司赴庆功宴，又见了夜莲儿恼怒自己。 你看，有些时候女人就是这么好哄。 吃醋的时候……只要你能让她觉得你还是占据主要位置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 过眼烟云罢了。 这一招，屡试不爽。 “不告诉你。”叶凝霜白了江北一眼，牵着他跑回了房间。 这一晚。 二人又是相拥而眠。 …… 第二天一早。 江北起床，伏在案台上写了一封离别信……勿念，也不愿娘子起床相送，离别伤感。 在江北离开后，叶凝霜起身，拿起案台上的离别信，看完后……心里暖暖的。 她的眼中既是担忧，又被幸福充满…… 殊不知。 狗男人离开家，直奔教坊司去了。 第259章 镇魔司震动！ 去教坊司，自然是要把昨晚没做完的事给做完的。 总不能让狐狸精等了一整夜，结果什么都等不到。 只是换了时间，那就变成了……让人神清气爽的早操！ 如今这样的生活状况，对江北而言虽然有点时间管理上的疲惫……但是起码平衡下来了。 只要维持住这种局面，就不会有一方会突然爆炸，你死我活……那样的情况，江北夹在中间才是最为难的。 但江北心中也同样清楚，如今的局面是叶凝霜还没当上帝君，而夜莲狐族圣女的身份还没暴露……也不知道她能忍耐多久。 总不能一辈子就在这帝都城内当个平凡妇人，给人做小吧？ 这不现实。 这一身的妖气岂不是都浪费了？ 所以…… 对于未来即将会出现的场面，江北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预期。 至于怎么化解？ 这个还真没办法……毕竟他的修为也见不得光。 好像还真是没有一丁点办法能妥善处理。 尤其是这次他从极渊回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得先和夜莲来一次坦诚相对，毕竟没有夜莲的天赋帮助，他的三魂就算有幽冥魂晶也没办法自己凝聚起来。 光是想想这些事，江北都感觉一阵头大。 罢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至于昨晚在教坊司写的那篇词没告诉叶凝霜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告诉了才有影响！ 想必这些话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应该是加工加工再加工过的，起码能委婉点，而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那就完全是两个既视感了。 …… 夜莲躺在江北的怀中，轻轻地喘息着。 “公子真坏……哪有大早上天刚亮就冲进人家房间的。”夜莲的气息不稳，拍打着江北的胸口。 “那这么说，下次我得提前注意些了，应该先敲门……再经过你的同意再被你给带上来。”江北一脸认真。 夜莲扑哧笑了出来，想了想才道：“那倒也不必……起码，这样更为……刺激。” 江北心神为之一震。 要不是时辰不早了，江北说什么也得把夜莲给掀过来，把刚刚做过的早操反向再来一遍。 这个狐狸精！ 随后，夜莲的手轻轻伸向了枕下。 她像是攥住了什么，身体为之一震，脸色也为之苍白了几分……慢慢地，将枕下的那枚刚刚被凝聚出、还温热的玉牌递给了江北。 “喏，便再借给公子用一次吧。”夜莲故作不情愿，可那目光却骗不了人。 还在为即将远赴极渊的江北而担忧着。 “好。”江北笑道，欣然接过。 夜莲艰难地坐起身，满目柔光地看着江北，她知道江北要走了……时间不早了。 虽然不舍，但她却没办法挽留，就如昨晚那样…… 夜莲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只希望这次回来，能够早些结束这样愁思的日子。 “那夜莲就不送公子了，公子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夜莲嘱咐道。 “为何不送了？”江北轻轻勾起了夜莲的下巴，明知故问道。 夜莲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明知道江北是在逗她……可她却偏偏拿他没办法。 “还不是公子太坏，夜莲身上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呢。”夜莲娇嗔道。 江北哈哈大笑，随后上前一步，扶住夜莲的脑袋，在额头上轻轻一吻后，转身离开。 夜莲缓缓从被子里抽出手，对江北的背影轻轻的摆了摆……无声的告别。 …… 离开了教坊司。 江北直奔镇魔司而去。 毕竟，那桩生意就是在这里达成的。 而今日就到了镇魔司那一千张护灵符交货的日子了，这帮长老虽然有一部分离开了帝都城，各自回宗门组织人手了，但也得留下不少。 毕竟……这批货可是贵的一批。 与其让叶凝霜那边的“关系”主动去寻这些宗门长老，还不如江北自己在这守株待兔。 当然…… 估计看到自己，这些宗门也得很懵逼……再看看那些护灵符，估计得比死了都难受。 毕竟，国运在身上。 而江北自然不可能真的和如在叶红雨那边说的那样，偷偷摸摸地跟出去…… 他不光要去，还得光明正大地去！ 有这帮修为高强的挡箭牌在前面挡灾，不用白不用。 原本的江北还只是名震帝都城，在太学院里被视为新星…… 江北上次来镇魔司时，可也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而且还获得了在顶楼“闭关”摆谱的司监的接待。 对此，镇魔司很多人惊住了。 很多人都记住了这个年轻俊朗的面孔，别看他年轻，别看他是个凡人，别看他只是一阶赘婿……但他确实做出了了不起的事！ 此次通州同行的修士，自然遵守着与江北的君子约定，没有将他有修为的事暴露出去，这个秘密……只存在于这有限的一百人中。 但昨天，大家都对此行通州议论纷纷，而且有很多好事者已经问到了这些人耳边了…… 得到的结果就是——不许妄加议论江大人！ 那真是动怒的态度。 而这样的态度，也顿时如惊天炸雷一般，在镇魔司也流传开来了……要知道，那位最维护江北的。 正是当初被江北选出来的有实力但脑袋不太灵光的三位之一——赵铁柱！ 如今的赵铁柱在镇魔司内风头无两，就差直接开堂讲述自己此行与妖魔斗争，讲述江北游击战术中的奥妙！ 当然，故事也就到了最后“合围”也就结束了。 而赵铁柱险些说漏了嘴——“最终乃是江大人力挽狂澜！” 众人不解。 一个凡人，怎么能在妖族、邪魔、修士之间力挽狂澜呢？ 只是再追问的话，赵铁柱可真就要发飙了…… 今天早上江北一过来，顿时就被人给认了出来——“江大人来了！” 那负责看守大门的两个镇魔卫，眼珠都瞪圆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江北颔首。 还想说一句不要声张……结果，镇魔司内的人就跟都长了顺风耳一样，呼啦呼啦地都出来了。 江北：“……” 江北拱了拱手，对众人说起了今日来此的目的。 第260章 这也太难受了 “我听闻，三日前有一众宗门长老过来购买护灵符？” “……” 江北稍微解释了一句，随后便被带去了符箓堂。 护灵符太多，若是折腾坏了也不太好处理，还不如制作完成后直接丢在符箓堂，等那些宗门长老自己过来取。 得知江北今日确实有要事过来，他们也不好围着问东问西，恭维来恭维去的，况且，镇魔司的修士本来也不擅长这个。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符箓堂的会客殿，送到了之后这些修士们便纷纷离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那赵铁柱还与江北相约，见完那些宗门长老之后……咱镇魔司也可以开个庆功宴嘛！ 也去教坊司开！ 显然是听说了昨晚教坊司的热闹了…… 江北撇了撇嘴，去教坊司？不得让那些在教坊司里玩乐的大儒骂个狗血淋头？ 要知道，昨晚这些大儒……有很多都是没回去的！ 喝到兴起，直接在教坊司姑娘们的房间里留宿了！ 此时，会客殿内除了江北之外，还有柳益阳以及徐婉莹二人。 前者负责在这作陪，后者嘛……是她和叶凝霜共同谋划的这桩买卖。 “江兄，为何突然要见那些宗门长老？我听说……昨天在朝堂上有些不愉快？”柳益阳皱着眉问道。 明明很年轻的小伙子…… 犹记此前抱着那寻灵兽满城北跑的时候，那目光跟要吃人一样。 如今却是故作沉稳？ 至于朝堂上的事，传到镇魔司这边……倒是不让人意外。 “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帮宗门长老想要趁着邪魔不在，想去极渊搜刮点宝贝回来。” “那帝君总不能被这些宗门长老给当枪使了吧？”江北笑道。 柳益阳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听不懂。 但是…… 柳益阳依旧皱着眉，轻轻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江北也没多说。 毕竟…… 人到了。 这次来的一共六个人。 “王长老还在帝都城呢。”徐婉莹起身，热情接待这位大客户。 江北先是看了一眼徐婉莹，再看这位走进厅堂的须发皆白老者，明白了，这位王长老想来就是这次宗门长老们的小队长了。 有话语权就好办。 江北最怕的就是留在帝都城的这些都是留着当力工人肉运货的…… “徐姑娘，敢问我这千枚护灵符可都做好了？”那王长老恭敬问道。 不太敢造次。 虽然回去怎么想都怎么感觉自己被坑了……但特么的没证据。 有证据也只能认了，灵晶都给人家了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他还能带着人找镇魔司的麻烦？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已经都准备好了，如今护灵符就在符箓堂内，王长老随时可取走。”徐婉莹应声。 “不急，不急。”王长老搓了搓手。 人家能作为这次长老小队的队长来帝都城，虽然脑子可能不太灵光……但为人处世的情商是绝对够用的。 如今看到这会客殿内除了徐婉莹接待自己之外，还有两个年轻人。 尤其是坐在左侧，那个穿着镇魔卫长袍的修士……美颜深邃，显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至于旁边另一个年轻的……笑呵呵的，看不透。 不过这两人的架子倒是十足，他们这些人都过来了，可这二位还在那坐着，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一副……看戏的态度。 王长老安排了三人去符箓堂去取护灵符，而她则看向徐婉莹，有些紧张的问道：“徐姑娘，这二位小友……你还没给我介绍一下。” 看不透深浅的人，最应该小心。 帝都城这里……藏龙卧虎，什么人都可能碰上。 江北起身。 而旁边的柳益阳看到江北站起来了，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如同小跟班一样…… 看得江北都有点莫名了，这是巧合还是啥？ “江北。”江北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王长老身体一震。 这名字有点耳熟……他敢肯定，这几天里他绝对听过，而且不止一次！ 否则也不至于有这么深的印象。 “帝都监城司总司主，刚从通州回来，得知王长老等人在帝都，便不请自来，与王长老相见。”江北拱了拱手。 “原来是江大人！”王长老顿时瞪圆了眼睛，“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了！” 王长老实属被震撼到了。 通州刚回来！ 这江北不就是这次去通州的那个三品镇魔将吗！带着区区二百人解决了通州乱事！ 帝都城昨天从上到下，从老到小都几乎疯了！ 就是因为这个江北！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如今宗室之首、明月郡主的夫婿！ 也就是他这次过来的目的！本想着的就是从这个赘婿身上做点文章，结果没想到那叶凝霜纯纯就是个恋爱脑，能把自己身上的国运都转到一个赘婿身上的！ 王长老顿时整理好了思绪……原本见到江北有多震撼，如今想起他的身份，就有多难受。 也就是说……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就带着大乾国运！ 那他们着个毛急啊！ 还买个屁的护灵符啊！ 这国运不是回来了吗！ 八千灵晶啊！那可是八千灵晶！ 就这么没了！ 王长老侧目，目光复杂，他很想问一问旁边那位徐姑娘……能不能退货啊？！ 不买了行不啊？ 半价退回来也可以！ 但是……不太敢。 而这个时候，柳益阳感觉这王长老在用目光偷偷摸摸地瞄他，他的眉头依旧没有放开。 淡淡的道了句：“柳益阳。” 王长老：“？？？” 啥玩意？ 什么阳？ 阳不阳的跟我有啥关系，王长老直接没搭理他。 满脑子都是难受呢…… “江大人今日来见老夫……”王长老试探性地问道。 “听我家娘子说，诸位可是打算去极渊？所以才提前准备了这些护灵符？”江北直接问道。 王长老顿了顿，点头：“不错。” “那就巧了，我恰巧也打算去一趟极渊。”江北笑道。 王长老更难受了…… 第261章 出发！ 你他妈就不能早点说吗！ 哦对…… 人家前天刚刚从通州回来的，他们去找那明月郡主都是三天前的事！ 王长老更难受了…… 心里的怨念也开始攀升，你就不能早点说吗！我们进门你就自报家门说要和我们去极渊，很难吗！ 到时候我就算是豁出去老脸，也得把货给退了啊，哪怕半价退也行啊！ 现在可倒好，赵长老他们都去取护灵符了，等拿回来了再给退？货都交了，钱都进人家口袋了……这特么压根不用想了。 “江大人……也要去极渊啊？”王长老干笑两声，颇为意外地道。 “我听我家娘子说，此行极渊凶险异常，而那非大乾王土，诸位若是去了便不受国运庇护，恐有邪魔之息侵蚀。”江北拱了拱手。 王长老嘴角一抽，您这人还怪好的嘞……我谢谢你哦！ “江大人所言不错，因此我等才来镇魔司重金求购千枚护灵符。”王长老紧咬着牙关，尤其是“重金”两个字，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主打的就是一个恨！ “哦？原来王长老已经有了准备……”江北颇为意外。 “呵呵呵，江大人若是同行那自然更好……光是这护灵符，老夫也怕保不住神魂。”王长老干笑道。 你都送上门了，我们还能有不用的道理？ 江北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江大人……打算带多少人同行极渊？”王长老搓着手问道，相比于一个江北，他更在乎的还是江北的帮手！ 毕竟此前江北去通州，可是带了两百个太学院与镇魔司的修士，个顶个的厉害！ 这可是大乾的正规军！而他们……充其量就是杂牌军，被收编了的悍匪与官兵的区别…… 毕竟这些宗门要保证可持续发展，不可能倾尽全力地对弟子进行培养。 反观大乾的镇魔司、太学院可就不同了。 各方面的待遇都十分优厚！ 和在私企给老板打工，和带编的岗位……总归有很大差别。 “就我自己。”江北憨笑道。 王长老：“……” “晚辈倒也有些好奇，昨日我面见帝君……帝君虽跟我说过宗门的修士前辈们要为大乾破解妖魔祸乱，却未曾说要去极渊，若非我家娘子跟我说，我还以为诸位要去攻打青丘。” 王长老一瞬间，更感觉嗓子眼被什么给堵住了，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合着，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应该直接跟那女帝直说，我们要去极渊搜刮宝贝，你给我们支援点修士？ 这特么…… 不得被人家给打出来？你把女帝当冤大头呢？人家转手直接给你宗门都干倒闭！ 现在…… 王长老这位“哑巴”感觉自己又吃了三斤黄连，肠子里都是苦的。 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至于江北刚刚问出来的问题，给你一个沉默的氛围，让它随风而去吧……真回答不了，回答了王长老的心态就彻底崩了。 不多时。 那三位去取护灵符的长老回来了。 脸色都很激动！ “王长老，成色非常非常好！”那位赵长老一脸兴奋地道，“镇魔司不愧是镇魔司，就算是加急制作出来的……成色也要比我们当日看到的好上不少！” 王长老吐出一口浊气，他感觉自己现在不太喜欢说话。 “那，就好……”王长老干笑着点头。 尤其是。 还得对那位徐姑娘道谢。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这三天，麻烦镇魔司的前辈们了……那我等，就先告退了。” 江北和这些宗门长老一同离开。 刚走出镇魔司，王长老就如同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般，扶强大口大口喘息着。 “王长老您这是……” 后面那几个长老顿时大惊！ “这位……是江大人。”王长老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倒是为这几人介绍了一下江北。 “刚刚从通州回来……” 王长老目眦欲裂。 众人都惊呆了。 把那明月郡主拿捏得死死的，国运都给了的那位传说中的男人！ 嘶！ 确实是挺帅的！ “晚辈江北，见过诸位前辈。”江北恭敬道。 “不敢不敢，我等见过江大人，这两天已经听闻江大人在通州的壮举。”众人赶忙恭维道。 “此次……去极渊，江大人随我们一同前往。”王长老抛出了惊雷。 众人：“……” 刚刚我们不应该对这个赘婿笑的，也不该和他说话！ 更不该恭维他！ 你特么不如不去！ 不…… 你不如干脆死在通州算了！ 众人现在就是心里苦，但是还没法说……这次回了宗门绝对得被批斗。 说不好还得派财务好好调查他们一下，是不是和镇魔司勾搭了，从中收回扣了……不然一个破壁护灵符为什么卖八枚灵晶！ 还是买了一千枚的情况下！ “王长老，咱们……出发吧？想必宗门那边已经组织好了。”那赵长老直接将江北给无视了，转头对王长老说道。 王长老做了个深呼吸，才平复了心神对江北道：“江大人……那咱们现在出发？如今通州妖魔还不知情况如何，我等想要趁此机会攻打极渊，还是早些好。” “随时可以。”江北咧嘴笑道。 于是乎。 这一众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马是宗门供养的灵宠，这车也是不错的灵宝，窗外风景如过眼云烟，只一天时间，便足以抵达云州。 只是这一整天时间，都没有人主动和江北攀谈…… 看着他就难受！ 若不是此人关系甚大，体内还有国运，他们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江北做掉。 王长老现在也后悔了，有点被国运冲昏头脑的感觉。 他跟着一起去极渊，有啥用吗？ 一点实力都没有的凡人，还得保护他的安全，如果这小子死在极渊了，女帝、郡主估计都会对他们不利。 …… 第二天下午。 江北顺利抵达地处云州以南的安州，天南山。 明明离云州这么近……但这帮宗门修士却偏偏不攻打狐族的青丘老巢，转而要去万里之外的极渊。 而之所以来到这，是因为天南山乃是一座正经“仙山”。 曾经诞生过一个飞升的创业者……咳，飞升的大能修士！ 而这位飞升修士留下的产业，经过王朝更迭，如今还存在于此。 天南山——无易宗！ 第262章 叶红雨的后手！ 无易宗很强大！ 建宗已经有数万年之久！ 当然……就算曾经无易宗的初代宗主飞升了，留下了一世英名以及把这座天南山变成了“仙山”。 但本人不在，也没办法庇护后辈。 中间的王朝更迭，大起大落，无易宗也无法一直处在鼎盛时期，曾经数次险些经历了灭顶之灾。 毕竟这个世界的主基调还是朝廷，宗门要是势力太大了……天然就会受到帝君的打压。 这打压嘛，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打死的！ 墙倒众人推，大家都惦记着这碗肉。 不过走到今天，天玄宗依旧还是大乾最强大的宗门之一，而且底蕴深厚，别看纸面实力不太够看，但在宗门层面依旧有着很高的威望。 所以…… 此行极渊，这些宗门长老们先得带着修士赶来无易宗，然后一同前往极渊，这无易宗内，有一个巨大的定点传送阵。 等江北下了马车，也被此地的壮观场面给震撼到了。 人山人海，聚集在天南山的山脚下。 气氛丝毫不紧张，甚至颇有轻松感……三三两两地攀谈着，脸上都带着笑意。 哪像是要出去和邪魔决一死战要为王朝分忧的？更像是宗门势力之间组织了一场联谊活动，大家一起出去玩的。 你看看，那还有几个年轻的女修士，被旁边的几个年轻男修几句话逗得花枝乱颤。 那一对硕大饱满，都要甩到人家脸上了…… 真是风和日下，人心不古啊…… 只有我江北还能在这乱世之间保持一颗本心！ 一心谋朝篡位，站在叶凝霜的身后吃软饭……咳！父仪天下。 “王长老回来了？” 很快，江北这一行人便有人过来接应。 “带我们过去吧。”王长老声音嘶哑地道。 说起来，经过这一路，王长老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有句话怎么说的——分手后，多少年的感情就要用多少年来进行治愈。 王长老从江北这里受的伤害虽然只有短短一刻钟，可能都不太到…… 但是一天时间，也足够他缓和下来心态了。 只是如今要再次面对……可能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江大人，随我等一同吧。”王长老转头对江北干笑道。 江北点头，知道……人家上面也需要个解释。 一行人开始上山。 就算到了如今，无易宗的根基还在……虽然不能说是大乾最大的宗门，但也能称得上是之一。 这山门古朴，一看就经历了很多岁月。 其上的木质匾额，刻着“无易宗”三个大字。 也是这无易宗自那宗主之后，唯一没有换新的东西了……毕竟这是仙人亲自刻下的字，且在这山门内修炼过数百载岁月，早已不是凡物。 光是这山门上的匾额，摘下来砸人都比拿刀砍好用！ 一行人进入宗门的主殿。 此地有数十人在。 “宗主。”那王长老上前一步，拱手对其内的一个白发老者施礼，随后缓缓看向周围，“见过诸位前辈。” “王长老回来了，快快请起！”那老者眼睛一亮，赶忙上前两步。 “情况我等已经知晓，那护灵符……可都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王长老点头。 将装着护灵符的储物袋给取了出来。 展示！ 质量上乘！ “不错，不错……有了此物，定当入极渊如入无人之境！” 众多宗门宗主看完货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才有人留意到了跟在一旁，存在感极低的江北，凝声问道：“这位是……” “这位……就是自通州凯旋的江大人。” 一听这个名字，众人都是一机灵。 “原来这位就是……江大人……” 那这护灵符…… 众多宗主眼中闪过一抹痛苦，痛，太痛了！ 江北拱了拱手，简单说明了来意后。 众多宗主更痛苦了…… 但宗主毕竟还是宗主，事情已经发生，已经无法改变……只要后面能从极渊里得到更多的宝贝，八千灵晶拿出去也就拿出去了！ 又不是一家宗门拿出来的……那真容易破产倒闭。 分摊一下，问题不大。 而在交谈之间。 江北也得到了自己的一些认证。 心里顿时一咯噔。 如今的大乾，看似叶红雨已经将所有的力量……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这帝都城就跟个纸壳子一样，只剩下了镇魔司与太学院。 所以，就算是后面妖族真的要帮邪魔打这场极渊保卫战，不顾自己的青丘老巢。 叶红雨有机会再派出一股力量，进攻青丘。 可这股力量，从哪来？ 这也是江北另一个来此的原因，他要确定——叶红雨是否还能抽调出一股力量来实现这个目的，这将取决于江北在此次极渊之行中出多大力……搞多大事。 如今，这个问题的答案，江北觉得可以得到认证了。 叶红雨果然还有一股力量！ 而且还是她亲自培养出来，外界可能还不知道的！ 帝都城的人都知道，如今的帝君是突然出现的，甚至此前从未听说过宗室还有这样一位存在。 而叶红雨从出生不久，就被送到了天玄宗修炼！ 可在江淮死的当晚，叶红雨却发疯一般，一人之力险些覆灭了天玄宗十七座峰！ 没有针对谁，但没有一人是她的对手……此举更像是单纯的在泄愤。 而在今天这种场合……天玄宗却是没有出现！ 江北的心逐渐凛冽起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天玄宗已经彻底成了叶红雨的私兵？ 没道理的，以天玄宗如今的情况，这种事他们肯定会过来参与一下的……毕竟有肉吃。 江北依旧带着笑容和各个宗门的宗主攀谈着，毕竟江北刚刚已经明里暗里地透露过……自己这次极渊回去后，就会受女帝重用。 江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诶，怎的不见天玄宗的王宗主？” 众人明显一愣，天玄宗？ 怎么突然提及这个了？ “莫非，江大人和天玄宗还有什么渊源？”有一人问道。 “我与天玄宗的王宗主，以及玉琼峰的郑长老倒是有些渊源，本想今日还可以与老友叙叙旧。”江北颇为唏嘘地道。 第263章 帝君扶持的宗门！ 要是单独说起天玄宗的王宗主，那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江北无的放矢突然询问这位王宗主，难保不会有点别的心思。 但他能准确说出玉琼峰的郑长老……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这位江大人且不说其他，确实是对天玄宗有一定了解。 “我大乾宗门集结人马攻打极渊之事，天玄宗莫非不参加进来？”江北皱着眉，故作不悦地道。 只能说……整得像真事儿一样！ 看来还真是有点别的心思哈，这渊源嘛……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渊源。 很有可能就是当初这江北还没起势的时候，也想着拜进天玄宗的山门之类的……被这位郑长老给羞辱了一番？ 现在得势特意过来关照关照郑长老呢？ 很有可能啊！ 如今，江北给大伙的印象就是……官职不高，实力没有，睚眦必报，但是他哄女人的手段一绝，最终走到了如今应有尽有的地步！ 让人羡慕的牙痒痒啊…… 而且，装得冠冕堂皇的！ 整得还真一副为大乾分忧的架势，你不来就是不从众！ 但事实呢，他们这些宗门修士去极渊是趁着大乾为难发财去的，这江北嘛……要是没点利益使然会过来跟他们一起走？ 现在为了自己的一点私仇，直接给天玄宗扣上了这么一个大帽子，事后再追究责任也不是问题。 要不说人家能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确实有点门道啊！ “江大人有所不知。”王长老的那位宗主干笑着开口，“这些事只流传在我们这些宗主之间……既然江大人好奇，今日在场的又没什么外人，那我等与江大人说说也不妨事。” “哦？莫非天玄宗今日不来，还有点其他缘由？”江北也明显来了兴致，颇为好奇地问道。 “确是如此。”这位宗主点头，声音也压低了下来，整得还挺神秘。 “江大人可听说过半年前？如今的帝君继位之前……” “这天玄宗内，出了一个绝世大魔头，一夜之间险些将这天玄宗十七座仙山给抹平！” “就连天玄宗的王宗主，都重伤倒下，无人可以遏制那魔头的暴行。” “嚯，还有这事儿！”江北一脸震惊。 “不错。”另一个宗主点头，“确实也有半年之久了，从那次魔头出世霍乱天玄宗之后……” “天玄宗便紧闭山门，所有弟子长老皆不得外出，除了一些生活上的必要东西之外……就连弟子的试炼也取消了。” “有点要在天玄宗内等死，自生自灭的意思。” “这次我等谋划前去极渊为帝君分忧，广发英雄帖，也自然将请帖送到了天玄宗……却是没有丝毫动静。” “今日江大人怕是要失望了。” 江北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 众人都以为…… 这是觉得没碰到天玄宗的人，没办法当场报了前仇旧怨，现在而感到可惜呢。 但实际上…… 这些宗主们很多对那位魔头的身世也没那么了解，而其中一部分与天玄宗交好的，却是知道，那女魔头就是当世女帝叶红雨！ 至于天玄宗如今的状况如何，倒是没有骗江北。 确实是关闭山门了。 拥有十七座仙山的天玄宗，已经可以说是站在大乾宗门这个金字塔的顶端了，实力庞大，其内修士无数，运转十分得当。 哪怕是这有数万载传承的无易宗，也只能跟天玄宗平分秋色——正经的顶尖宗门！ 如今却因为一场劫难落得如此下场，还真是令人唏嘘。 但江北却心知肚明。 这操作…… 他可太熟悉了！ 曾经的江淮毕竟陪在叶红雨身边十余年，就算是个傻子，也得对这个女人有几分了解，只可惜最终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关于叶红雨进入天玄宗的目的，江北却是听她提及过——她本来是大乾王室子弟，若是顺利成为宗室之首，她是有机会继位帝君的。 但她志不在此。 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的修士！ 相比于继位王朝正统，她更想统一修炼界，飞升长生……这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地步！ 只是到了最后，得到了通神骨的叶红雨却将回到了大乾，企图炼化大乾国运为自己所用。 而她对天玄宗的态度，以及导致天玄宗如今封闭山门不出的局面…… 还真特么熟！ 这不是叶红雨最经典的伎俩吗！ 就在江北回帝都城的那天，她还想着招揽江北为自己所用时用过一次！ 先给一巴掌，再给一甜枣…… 对天玄宗不就是这回事吗！ 把原本的顶尖宗门祸祸得不成样子，最终她洒脱离去……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可这个时候的天玄宗绝逼是无比惶恐的，毕竟……叶红雨成了当世女帝，自己这宗门是倒闭还是能苟活，完全看人家的脸色。 但这个时候叶红雨如果能对天玄宗施以援手的情况下……天玄宗得到了帝君的助力，自然可以瞬间恢复元气！ 仙山平不平的重要吗？这只不过是宗门的一点排面而已。 真正决定一个宗门是否强大的是内部的修士，是修炼资源，是宗门内的灵宝！ 而这些，叶红雨都能给！ 当晚她发疯，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一通，咳，宗主都重伤了，其他的弟子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上去送死？ 也可能是那晚，天玄宗与叶红雨之间就一定达成了共识也说不定。 可以说，现在的天玄宗绝对没有这些宗主说的这么简单！毕竟……他们也不知道。 所以在这种局面下，天玄宗要么是被女帝彻底给打压至死。 要么…… 就是接受女帝带来的资源培养，将天玄宗重新打造为一个顶尖宗门，甚至是超过以往那个天玄宗的存在！ 因为，这是女帝亲自扶持的！ 大乾也不会有第二个宗门，还能有此机会。 只要是个脑子不傻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只可惜，如今这些还在无易宗唏嘘说着天玄宗过往的宗主们，并不知道天玄宗如今到底如何，不然江北也不至于只靠着一个脑子在这胡乱猜测。 但也大差不差…… 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推翻时，最后一个指向就算再让人难以置信，也一定是最终答案！ 江北点了点头，脸上表露出一抹明显的狠厉。 “既是如此，那本官等到事情结束后，也得亲自去一趟天玄宗了。” 第264章 天南秘境 你们不是喜欢看小心眼，想看我睚眦必报吗？ 那江北也不介意演给他们看。 大家对于江北这个人的认知，也更为具体了……果然是来找天玄宗麻烦的！ 并不麻烦。 这种人跟着一起去极渊，是个好事。 小人之心！ 这种人一般都比较容易用蝇头小利被满足，而且很有虚荣心，只要在他面前谦逊一些……几句话就能让他飘得找不着北。 最好对付。 作为创业者，在大乾的地盘上开宗门收弟子，自然也是要受到王朝监管的，他们可太熟了！ 每次都是花点小钱打发走了，就完事。 当然也遇到过那种不懂事的……那他们也不介意给朝廷内的大官多付出一些，直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监管人。 真小人远比装模作样的伪君子好相与！ 反正找麻烦也是找天玄宗的，又不是找他们的……至于从极渊回来？那都是哪辈子的事儿了！ 殊不知，江北也只是搪塞一句而已，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如果天玄宗真的去青丘了，那江北也省得跑这一趟了，如果没去……那这天玄宗他还真得去看看，得为自家娘子防一手叶红雨！ “江大人说的是，到时候我无易宗自然也要去警示一番。”那无易宗宗主此时也发话了。 江北拱了拱手，那表情……显然没有多在乎。 对于人家的示好也没给什么面子，导致这堂堂的无易宗宗主……有些下不来台。 “我大概都了解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江北摆了摆手，直接问向那无易宗宗主。 “午时出发。”无易宗宗主黑着脸回答。 接下来，就是一些琐事。 无易宗的修士取走了护灵符，到山下的广场处，进行分发。 一共一千个修士！ 各个都是好手！ 入品是肯定的，而且没有九品的吊车尾存在，最起码也是八品实力。 就算如今邪魔主力都在通州祸害大乾，但也不可能真就倾巢而出了，所以他们这次去极渊也不是一点危险都没有，只是相比于以往，危险系数直降九成罢了。 江北与这些宗主们交谈了几句，也明白了此行的修士实力如何。 下三品的修士不少，大约有个两三百号…… 很显然，这些下三品的修士并不是这次进攻极渊的主力。 中三品才是！ 能到中三品的，基本都是各个宗门的长老，或者是实力高强的执事——半步长老！再往上爬一爬，就能真正成为长老，进入宗门的管理层了。 若是在天玄宗那等宗门，长老可是有自己的山峰的，等同于区域经理了…… 而这些人，才是这次进攻极渊的主要战力！ 至于剩下的那些，百八十位，一个个看着就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便是这次宗门出动的最高战力！ 下至内门大长老，上至副宗主！ 就算这次去极渊是有很大利益可图，但宗主和太上长老这种级别的存在也不可能亲自涉险。 而这些大长老以及副宗主级别的人物，基本都是上三品的实力！ 不过，绝大多数也就只有三品…… 只有零星几人，由实力顶尖的宗门出动的——比如无易宗的这位副宗主，就已经达到了二品返虚境！ 实力相当骇人。 那像是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恐怖真气，都让江北忍不住暗暗咧嘴，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周姓副宗主看江北很是不爽。 靠着女人爬上来的，有什么资格在老夫面前摆谱？！ 好在王副宗主的敌对感并没有表露出来，不然江北也不介意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先把事情闹大了再说！ 到了极渊……那岂不是自己随时就能脱身了？ 心里暗道一声可惜。 上午时分，护灵符分发完毕。 山门外广场的这些参与进攻极渊的修士，也都进入了无易宗内。 由无易宗的宗主亲自带领，来到了天南山的后山，此地……却是别有洞天！ 原以为这天南山不大，这么一个底蕴深厚的宗门就在这么一个小山头上多少有些寒酸。 但绕过这山顶大殿，再往后山稍走几步。 却是风云突变！ 原本寒冬腊月的凛冽空气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鸟语花香。 而且灵气极为浓郁，比外界浓郁了一倍不止，众人单是进来都感觉身心舒畅无比。 几乎是同样的，下意识的做了个深呼吸，露出了“爽”的神情。 众多无易宗的修士看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也很是舒爽。 “这是……天南秘境！” 有人惊呼了出来。 “不错，此地乃是当年师祖留下的秘境，传送阵就在其中，诸位道友，请！”那无易宗宗主笑道。 浩浩荡荡一行人。 朝着秘境深处走去。 而这时，江北才看明白无易宗的人都哪去了，合着都在秘境里修炼，环境还怪好的…… 就这么一个秘境，实际上就要跟天玄宗的地盘差不多大，但是修炼的环境还真不是一个级别。 天玄宗那边……多少有点抠唆了。 将近午时。 众人来到秘境的边缘，前方是连绵不断直插云层的山脉，挡住去路，仿佛是一堵墙。 而在这连绵的山脉前，赫然被清理出了一个广场。 最中央的地方，伫立着一个古朴的祭坛。 而在这广场的四个方向，则是有四个老者在此静坐…… “四位护法长老。” 无易宗的宗主上前，恭敬施礼。 这四个老头才微微抬了抬眼皮，也没有回答，只是轻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上来吧。” 明显可以看到，这位宗主做了个深呼吸……这四位护法长老的实力可能不太简单。 尤其是到江北进入这广场时，这四位长老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齐齐朝着江北射来目光，随即皱起眉头。 第265章 那年轻人不对劲 一瞬间，江北只觉得如坠冰窟！ 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修炼小白……虽然对正经的修炼功法还一无所知，但毕竟也是个入品的小魔头了。 还有幸短暂体验过四品炼魂魔头的恐怖实力，当然，四品只是如今这个神魂的上限，远非江北与《归元真魔功》的上限！ 此时，江北只觉得身体完完全全被洞穿，后背汗毛根根立起。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这四个老头能把自己的一切秘密都给看穿！ 完了！ 江北心头警铃大作，甚至他想要调动体内的浩然正气都做不到！ 而识海之中的魔魂，也在紧张兮兮地询问：“我伟大无上的主人，您又惹到什么样的存在了？为何我感觉如此心慌。” 江北：“……” 这次他真没惹别人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前面的王长老回头看到傻站在原地，冷汗直往下流的江北，不禁询问：“江大人这是怎么了？” “这就是一个传送阵而已，又不是能吃人的龙潭虎穴，不用这么紧张，天男主的四位护法长老前辈为我们开启阵法，眼睛一闭一睁，我们就到地方了，哈哈哈！” 他一边解释，一边大笑了两声，拍了拍江北的肩膀示意不用这么紧张。 下一瞬。 江北也回过神来，而那四个护法长老……还依旧坐在原地，看着中心的祭台，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身上那股被洞穿的压迫感，也瞬间消失不见。 “不对……不是这四个护法长老的原因，是那个祭坛！”江北心中一凛。 而那四个护法长老到底有没有注意到他……大概率是有的。 但如今的情况，想来自己应该是无事了，他们拿不定主意，但却不能忽略国运的存在！ 毕竟同一个人的身上，能同时存在堪比帝君的庞大王朝国运、浩然正气、魔源……应该也是挺少见的吧？ 江北藏于众人之间，站到了这个传送阵之中。 紫色、青色交织的光芒，从这四个护法长老的身后开始涌动，朝着中间处的祭台迅速铺满。 祭台爆发出耀眼炫目的光芒。 下一瞬。 众人惊呼不已，毕竟传送阵这种东西……坐的还是少了。 哪怕是众多宗门的长老组成的大队，也如同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第一次进了奢侈品专卖店，震惊不已。 啧，有钱人玩的真花！ 于是，在这样的炫光之中，众人觉得眼前一晃，脚下的地面仿佛突兀消失了…… …… 祭坛周围。 广场上原本聚集的那一千宗门修士，如今已经空无一人。 只剩下了外围那些护送而来的宗主们。 无易宗的宗主恭敬拜别了这四位护法长老，带着其他宗门的宗主迅速离开，这四位……不喜欢吵闹。 只是他们离开后。 广场四角的四个老者，却是迅速对视一眼，随后站了起来，凑到一起。 “刚刚我是不是眼花了？我看到有一个年轻人……不太对劲？”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颇为狐疑地道。 而他身边的圆脸光头老者冷哼一声，“那是祭坛给我们的警示，我也看到了，否则你真以为凭你这区区返虚境的实力，还能看穿一个人的深浅？” “放你娘的罗圈屁！你他妈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若今日我们在这做过一场，生死有命！你可敢！”山羊胡顿时暴怒。 “行了，别吵了，听听大哥怎么说吧，那年轻人确实有些问题。”旁边国字脸的老者站出来当了和事老。 三人的目光转向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哥”，一个目光凛冽，神情严肃，身材魁梧的老头。 单是往那一站就是一副“我很不好惹”的既视感。 “吵够了？”魁梧老头沉声问了句，那山羊胡和光头老者都齐唰唰地低下头。 “大哥，我俩也只是好奇……”二人齐声开口道。 这厮是真不好惹！ 至于大哥不大哥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合道境修士，你以为我们会喊这一声“大哥”？ 拽得很二五八万一样，要不是打不过你，早弄你了！ 魁梧老者冷哼一声，显然也不在乎他们心中所想，淡淡道：“此子不简单。” 闻声，剩下三人的目光也都为之一凝。 “他身上有国运！”三人齐声开口，“却也有魔气！” “不单如此。”魁梧老者摇头，“还有浩然正气，极为纯正的浩然正气，如果我没感知错……怕是他身上浩然正气的纯正程度，也就只有当年的王恩杰能与之媲美。” “王恩杰？！” 闻声，三人面色顿时大变！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仔细一想……那特么不就是当今大乾的文道魁首，太学院祭酒吗！ 三百年前入品之时，引得文圣殿诞生异象，国运显化…… 其他的儒生想要修文道，都要来拜文圣殿。 一般来说，一个儒生这辈子一共要恭敬拜两次文圣殿。 第一次，是入太学院要修行文道之时，会有祭酒为他们讲述何为文道，将道法传承下去…… 这叫启道。 而当儒生的才学逐渐起来，入品之后，也是要来一次文圣殿的。 这叫传道。 入品之后的儒生，大多在经历过这第二次拜文圣殿后，也才有了明确的道路，毕竟文道的分支太多太多了…… 所以文道九品之中的最后一品，叫极道——在这一条路中，再走出全新属于自己的路！ 言归正传，至于这儒生第一次拜文圣殿，能不能顺路启道，能不能顺利开始修行，谁说得算？ 自然是文圣说得算啊！ 但是人和人也不同，文圣虽然早已不在，但是却依旧执掌着最大的黑幕…… 比如江北第一次拜文圣殿，那真是抠比搜搜的给王大儒都干得怀疑人生了…… 但王大儒不死心，到了第二次带江北去文圣殿，道出了那险些把王大儒给送走的《横渠四句》，这位最大的黑幕执掌者，才勉强给了那么一丁点浩然正气意思意思。 想当年。 王大儒第一次拜文圣殿时，就已经是帝都城文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正常刚入学的儒生都是一滴浩然正气……天赋超然的那些，也就给开个小阀门，来点流。 但到了王大儒这边，形势堪比开闸泄洪…… 受文圣眷顾的存在！ 结果呢？ 现在你跟我们说，刚刚那个年轻人体内的浩然正气精纯程度，跟那王恩杰的不相上下？ 第266章 这个赘婿成分极其复杂！ 这个对比。 那瘦小的老头差点把自己的山羊胡给薅掉，那胖老头脸上的肥肉也是颤抖不已。 就连那国字脸老头，也是直了眼，满眼呆滞。 “大哥，此话当真？” 山羊胡老头惊声问道。 “我拿此事骗你们作甚？”魁梧老者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转而问道：“你们可感知到他体内的魔气？” 三人再次点头。 这传送阵可是当初飞升离开的老祖亲自设下的，除了正常的传送功能之外，这个祭坛更是能破除一切虚妄。 而他们，把守着这里百年，不说与阵法神魂合一，但也能用其一二功能。 江北身上的魔气，瞒不住他们的眼！ “你们可知，在来到这里前，我曾去过一次极渊外围，与一位魔祖的守墓人斗过一场？”魁梧老头又问道。 这事儿，他们自然记得。 那邪魔的实力极为恐怖！回来之后，他闭关修养了十余年才算保住一条命。 但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致，也是因为这一战，老头突破了三品炼虚境。 虽然过程坎坷了一些，但这生死战也是机缘的一种表象啊！ 至于大哥为什么突然提及当年那一战…… “此子身上的魔气，比之当年那个守墓人、魔族圣子还要恐怖……” 这次，不是比肩魔族圣子。 而是比之更为恐怖的魔气！ 麻了，这话说到这，众人已经麻了。 “大哥，那刚刚为何不直接……”这话说到一半，国字脸老头沉默了。 魁梧老者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他是邪魔不成？”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是啊，人家是个人！ 也就是身上有魔气…… 但也有堪比当世文道魁首当年的儒生浩然正气在身！ “况且，他体内的国运……怕是相比于当世帝君也不遑多让。” 麻了，三人彻底麻了。 他们只能粗浅感知，只觉得奇怪……此人的成分怎么这么复杂？但没敢胡乱出头。 这种决定还是得大哥来做。 但大哥没反应，所以现在也得问个明白，这人也太诡异了点…… 一问，果然！ 还特么比我们想的更诡异！ “比肩帝君的国运。” 三人惊呼了出来。 “他身上，还有妖气……” “什么？妖气？”三人惊疑不定。 他们丝毫没有感觉到。 国运、魔气、浩然正气……虽然能力没有大哥的这么直观，但多少也感知到了。 但妖气，是真没感觉到。 “怎么可能……他是人族，而且还是活人，魔气是怎么诞生的，为何还会有妖气？”山羊胡一脸诧异。 但他想的还是简单了。 国字脸这时候干咳一声，神情紧张的看着大哥，沉声问道：“大哥……您直说吧，这妖气又能比肩什么？” 另外的山羊胡和光头老头都颤了颤，是啊……这特么还能有啥恐怖的？ 区区妖气…… “天狐气息。” “……” 骂娘了啊，这次真是要骂娘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山羊胡是真被惊到了，一蹦三尺多高，给其他三个老头都吓了一跳。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大哥拧着眉头，颇为不悦道。 别说他了，我俩也差点跳起来……另外两个老头不禁在心里吐槽。 但很显然，山羊胡对天狐比较忌惮，毕竟……年轻的时候被这玩意给咬过一口。 那还是当初在云州历练时，遇到了当年还是圣女的，如今的青丘狐族族长。 嗯，这一口差点把他半个身体都给咬掉，那叫一个凄惨。 如今听到“天狐”这俩字，都有了应激反应了。 现在你突然跟他说，那个男子身上有天狐本源？ 这还能好得了？ “天狐本源……怎么可能……” “我不会看错。”大哥摇头，攥着拳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些。 “所以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魔气比魔族的守墓圣子还恐怖，国运堪比帝君，浩然正气堪比文道魁首，就连妖气……也是天狐本源！” 无法理解。 别说他们了。 就连大哥，这次也沉默了，我特么也不知道啊…… 这阵法顶多能洞穿虚妄，看破一切，但又不是算命的…… “留下一缕神魂，看来这次极渊……我们有必要也过去看看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大哥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 他是最不想去极渊的人，没有之一！ “是。”三人身体一震，齐声道。 守护阵法百年来，他们得到的好处也非常非常多，别看三人都是二品，只有大哥是一品的境界，但四人的一些合击之术，哪怕是对上了半步大乘的修士，也有得打！ 这还是百年以来，他们第一次离开无易宗。 但为了弄清为何那年轻人成分如此复杂，他们先是去见了一下如今的无易宗宗主。 四人结伴而出。 把宗主大人可给吓了个不轻快。 别看宗主是宗主，但在地位上……还真是有点尴尬。 有点类似一个有点实力的傀儡。 实力上，这四个人中间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是他能打的。 他也就是个二品！ 而且四位护法长老，地位确实超然，这也是无易宗的底蕴之一，那个祭台就是数万年来，让无易宗不倒下的最关键的原因！ 于是。 面对这四位，宗主大人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当然，其中一些江北的传奇经历是传闻，宗主也特意提醒了。 …… 但这四位，还是迷茫了。 所以…… 合着那年轻人就是个没有一丁点实力的赘婿？ 你们信吗？ 大哥看向其他三人，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你莫非觉得我是傻比？ 你他妈跟我说那是毫无修为的凡人？ 怎么的，四股随便拎出来哪一个都能名震天下的能量……结果在他体内诞生了微妙的平衡？ 两两对冲之下，把这位成分复杂的赘婿给冲成凡人了？ 怕是不能够吧？ 第267章 打脸来的也太快了 不管如何。 这一趟极渊，他们都是必须要走的。 管他到底是人还是妖还是魔……不能动的原因是国运！ 动了他，等同于动了帝君！在大乾王朝国运还未开始彻底崩塌之前，他们会受到强烈的气运反噬！ 这么多年在王朝内部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结果你们敢炸刺儿造反？ 你就看国运弄不弄你就完了！ 哪怕是他们四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远远跟随过去看，哪怕如今的极渊可能真的如这些人所说没有邪魔主力在了…… 但他们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甚至都不能轻易进入极渊！ 倒不是他们四人的实力太过高强，会引得那些在魔祖墓葬之地留守的邪魔们注意，冲过来干他们。 毕竟他们四人，其中三个还是二品，只有“大哥”自己是一品。 而且四人的强势之处在于四人组成的合计三才阵，众所周知三才阵是要有四个人。 山羊胡、国字脸以及胖老头为“三”，大哥为“才”…… 他们这点实力还真不至于在极渊之外，就把魔祖墓葬之地的邪魔们给吸引到了。 而真正的原因说来也很尴尬——护灵符没带他们的份…… 就一千枚！ 按人头来的！ 这一千个出行极渊的修士，可谓是为了这个名额，各个宗门都差点打起来！ 可能给你备用，或者临到要去的这天告诉你：我们准备多派四个大修同行…… 骂人都是轻的，不打起来都是好的！ 今天你无易宗敢让我们让名额，明天就敢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无易宗有多大尿！ 触动利益的事儿，一般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乱来的。 更别说这四位护法长老，也是“临时起意”，不得不去的。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别说是这白给都没人要的护灵符了……别看这玩意并不难，但也得通过针对性的学习，跟某项专业技术一样的道理。 学制符箓的修士，大多都家贫修行天赋也不咋地，学符箓就一点好处，学完了之后买点黄纸买点朱砂练明白了就可以赚钱了，要是家庭优渥的……那定然会让修士走炼丹专业啊！ 所以这种情况，谁会炼啊？ 要不是帝都城里有达官贵人喜欢这玩意，又在产业链之下，有专门的“拖”去宣传……估计镇魔司里也没多少人愿意学。 还是那句话，为了赚钱…… 这就导致了，这四位堂堂的护法长老，只能在边缘不停试探……一把岁数了，真要是有大量的邪魔之息入体，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要不是他们当年或多或少都受过重伤，谁愿意把自己封锁在这祭坛处守山门？ 修为上去了，不能出去装逼的日子，简直是浑身难受…… 这次他们出行极渊，也得分割出一道神魂，对自身影响很大……但却不能不去，否则就是有违老祖的教义，回来也会受到惩罚！ 明知那是个魔，你们四个守门的就这么明晃晃地给放走了？还让他坐本老祖的传送阵走的？ 所以，四人有苦说不出…… 时间紧，任务重，四人直接上路…… 更苦逼的是——没人给他们开传送阵，他们就只能腿儿着去。 …… 彼时。 只觉一道流光在眼前划过，众人那失重的感觉终于结束，感受到了双脚重新落在地面的踏实感。 仿佛只有一瞬，但又似乎经历了很久…… “这传送阵，还真是神奇。” “不愧是飞升大能前辈的手笔！真是惊人！” “终有一日，我也要学会如此手段！” “这次回去我就要专研阵法一道！到时候在大乾各地都设下传送阵，收修士的路费！我已经看到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我就奇了怪了，这天还没黑呢……怎么就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们去学吧，到时候学会了我就请你们来打工，每做一个传送阵给你们一枚灵晶。” “……” 众人这一落地，便开始各种感慨，诞生了各种想法。 让在旁边听着的江北颇为无语。 不过此地，想来就是大乾的边境…… 因为从江北的双眼中可以看到——眼前的高山之后，有极为浓密的黑色雾气蒸腾而起…… 天空早已被这黑云给染成了黑色。 那黑气在逸散着，让周遭的天空都如乌云密布一般。 而他们落地脚下的这座山，寸草不生，光秃秃的用石块堆积而成。 就连国运，也是极为稀薄……一方面是边境地带，距离大乾王朝的国都、帝都城极为遥远。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邪魔气息的侵蚀。 虽然对国运的侵蚀能力，远不至于大乾子民的活人怨念那般恐怖，但水滴石穿，长此以往对极渊的不管不顾，也会导致国运在这邪魔之息的接触，逐渐如钝刀割肉一般…… 没有任何活物，也没有一个在此生活的百姓。 江北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看来这极渊外围，已经成了一片死域…… 等等…… 这话说得有点早了好像。 江北余光中…… 后山出来了个老头，面色漆黑，死气已经到了头顶，即将溢满整个身体…… 背着个竹篮，在这由碎石堆积而成的小山上……似乎是在寻找着唯一可能存在的心存之物进行采摘。 当他爬上山的那一刻，看到如此多的人，显然也呆住了。 面如死灰的老者被两个年轻的修士给带了上来，厉声质问着……而他哑口无言地在那不停摇头。 显然，邪魔气息已经将他的三魂七魄给沾染，连最基本的语言能力都丧失。 好在，他还能听得懂说话。 老头被带到了近前。 背篓也被这两个修士给粗暴摘下。 里面的东西散落了出来，老人目眦欲裂，只是……面对这等情况，上千看似不凡的“神仙”就在眼前，他根本不敢乱动。 凡人的命，如草芥…… 而被倒出来的这些东西，倒是真有几株看似新鲜的植物……只是，早已同样的，沾染了邪魔气息。 “王副宗主，此人鬼鬼祟祟……” 那二位修士过来禀报。 第268章 极渊的传说 众人针对着这个老者议论纷纷，甚至…… 有的二逼还觉得这是极渊的奸细，要对此人言行逼供！ 江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表面上，他是王朝过来的大官，但实际上……在有了护灵符的情况下，他也只是个丝毫没有作用的“游客”。 护灵符都有了，你体内的那点国运还有啥用？ 大伙对于江北也没那么尊重，尤其是江北此前表现出来的人设……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而且还是个靠着女人才能上位的赘婿！连国运都是女人给的！ 江北分开众人。 但毕竟此人心眼极小，在这种小事上，大家也没有过多介怀，只是心中更生出了几分不满。 看不得兄弟过得苦，又看不得兄弟开路虎……更别说是一个“传奇”赘婿了？ 摆明了……这是来立功的嘛！ 抓到了极渊的奸细，回了帝都城自然是大功一件！ “姓甚名谁？” “为何来此？” 江北连续两个问题抛了过去，然后面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老者……明白了，这是丧失了语言能力。 当监城司司主审讯审习惯了……有点尴尬。 “江大人，看来此人不会说话……”那王副宗主冷笑一声。 江北：“……” 他双眼在这老头身上流转，随后猛然伸出右手！ 五指罩住了这老头的天灵盖！ 下一瞬。 老头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石山！ 众多修士尽皆倒吸一口冷气，就连那堂堂的二品返虚境王副宗主都下意识的倒退了半步。 手段如此残忍！ 当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别看这赘婿没有一点实力，但死在这还真不行，体内有国运，还真是得罪不起，后面如果帝君怪罪下来……问题就大条了。 忍了！ 由着他来吧。 真是不敢多说。 而江北这样的“性格”，也确实在此时显现出了极大地便利性——不与这种真小人多争执，能让则让。 至于江北…… 他不是手段残忍。 而是……相当残忍！ 直接用自己纯正的魔源激发出魔气，在浩然正气的掩盖下，直接灌入了这个凡人老者的体内！ 当然，江北并不是直接要这老头死。 那仅存的一点浩然正气，也在庇护着老头的三魂七魄……也就是，他原本还能维持性命的那一点点。 如果没有外力加持，可能这个老者……最晚在今夜就会丢掉性命，被邪魔之气彻底将性命吞噬。 当然，这种死亡的方式……很有可能会让此人的神魂成为邪灵。 后果不堪设想！ 且说此刻。 江北的纯正魔气入体，老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撕碎！没办法，魔气太过精纯，对凡人的杀伤力也是成百上千倍的存在！ 那哑巴所发出的凄厉的惨叫声，让在场这些无一不是入品的大修，都感到脊背发寒。 但这魔气入体，却是将原本老者体内存在的邪魔气息所彻底吞噬！ 一干二净！ 而他此刻，没有了邪魔气息的侵蚀，又有浩然正气修补神魂……自然是性命无忧。 虽只是个凡人，但长命百岁也不成问题。 随后，江北将魔气抽出，老者满头汗水、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啊……小人只是……啊？我能说话了！” 老者这边还在求饶着呢，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人傻了。 别说他了，就连那些入品大修们，也都懵了。 这是啥手段啊？ “跟着祭酒先生学过几手艺术，不足挂齿。”江北转头看向众人，沉声道。 “此人毕竟是活人，把他的哑症治好了才能仔细盘问。”江北冷笑一声，“来人！把这邪魔奸细给我吊起来！仔细盘查！择日押送回帝都城听候帝君发落！” 众人：“……” 果然，没猜错。 “神仙，神仙！冤枉啊！冤枉，小人不是奸细……来此摘摘仙草，都是为了一口饭吃！” 老头也不理会自己为啥能突然说话了，而且还有精神了…… 于是。 他在被吊起来之前，以最快的语速进行了自我介绍。 就是十里地外的小村子的普通村民，大家这么多年都是靠着在这边采摘“仙草”，摘菜结束后，再去距离村子二十多里地的镇子里售卖为生。 而这所谓的“仙草”，大家都清楚，就是刚刚受到邪魔气息侵染，却还没有枯萎的植被。 这东西倒是也有点用…… 但用处不大。 所以这些采摘邪魔之息侵染的植被的村民，也就只能勉强温饱。 至于这些东西最终被送到了哪里，江北倒也没有多做追究。 只是让江北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已经七老八十的老者，如今却只有三十多岁……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 江北并没有多为难老者，又盘问了一些关于此地的问题后，便让他离开了。 至于自己所做的事也没有说出来，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而盘问之中，江北倒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翻过这座山的人，都会死！ 江北以及这一千位修士，在这位三十多岁的老者看来，就是神仙！一个个看着就是仙风道骨。 跟此地面如死灰的居民完全不一样，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而有那个“江大人”带头，老人瞬间就认为——是大乾帝君派人来解决此地的怪物的！ 哪有什么怪物？ 邪魔罢了。 当然，也确实曾有当地的大户人家集结起来请动修士，翻过山。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人是回来了，但却半死不活，跟受了刺激一样。 据随同的人所说，是这位神仙刚刚翻过山，就突兀的出现了很多怪物，与之战在了一起。 打是不可能打得赢的，就算最终逃出生天，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从那以后，这地方就被命名为极渊，是不可以踏入的地方。 当然，这在老者的口中都是“传说”。 却不知，“极渊”这个名字，早已在大乾修士心中成了个打不开的结。 老人被放走离开。 众人对江北如此果断的放弃功劳……有些诧异。 “修整得也差不多了吧，咱们也得去极渊看看了。”江北淡淡道。 第269章 恐惧情绪！ 翻过这座山。 前方……是一片黑暗。 …… 离着还有些许距离去看这座隔断了大乾疆域与极渊的山，仿佛只是天空之中有些黑雾…… 江北虽然能清晰地看到那山背后滔天而起的邪魔气息，但也未曾想过会是如此恐怖。 而那些不是魔修，也没有身怀国运的修士们……他们只能看到一些黑雾而已。 但是当进山的那一刻！ 众人面色骤变！ 仿佛这里已经是极渊的一部分，护灵符已经被激发，修士们用自己的真气时刻进行着填补护灵符内灵气的空缺。 而这里，依旧是与之前那座山相似，没有一株植被的存在。 至于那个一开始被当做奸细的濒死老人，如今经过了江北的“治疗”后，已经被放走了，也没有人为江北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带路。 也不需要带路。 那个老头就算被治好了，也根本扛不住此地的邪魔气息，触之即死。 而它们则是一行人上了山，翻过山……本以为就能见到极渊，就能进去开始这一趟的寻宝之旅了。 大家都很急切，心情也是非常激动……毕竟，时间紧任务重，把极渊外围的宝材搜刮一空赶紧跑。 不能深入，护灵符扛不住。 若是久留，万一那些邪魔突然从通州赶回来了……那不就彻底撞人家枪口上了吗？ 好在，最终还是江北给他们服下了一颗定心丸。 帝君已经派人去通州对付妖魔两族了，完全不用担心！ 但是…… 上到山顶，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了。 这地方不光是邪魔气息那么简单，眼前这是啥啊……所有人都呆住了，瑟瑟发抖！ 只有一个感觉，这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神仙”敢来！ 就连那位无易宗的王副宗主，此刻都头皮发麻……双腿打颤，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因为…… 这座山的另一面，和正常的山完全不同。 原本众人的想法还是，上山之后接近极渊外围，他们悄无声息的下山，去将可能在外围游荡的邪魔给悄悄弄死，随即顺利进入极渊大肆杀戮。 但现在，他们根本就下不去！ 这座山的另一面，仿佛是被生生切开的！ 切面垂直自上而下，与刚刚攀登的那另一半山上光秃秃灰白的石块堆积截然不同！ 是纯黑色的！ 仿佛这一面山的表体，就是由那纯黑色的邪魔气息所凝结而成的！ 这座山明明不高，也就百丈，这一千修士就算要照顾江北这个凡人的感受，也为了更好的适应邪魔气息，没有直接飞上来，靠着双腿一点点攀爬，全程也是轻松加愉快。 但现在……怎么下去？ 或者说，这怎么下得去？！ “这……”那站在悬崖边缘的王副长老屏住呼吸，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双腿都在微微晃动着，直打颤。 “要不……咱们原路返回吧？我不想去这极渊了。” “太恐怖了，这根本就进不去……” “我们修炼都不容易，不能为了……为了王朝的未来，就先把自己搭进去啊。”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去打青丘吧？起码青丘比这容易多了。” “就算青丘狐族的天狐族长出来，我们也可以一战，但这里……” “不行，不行，我不想死啊！我还不想死，我才刚刚入品，我可是宗门圣子！是有机会成就大乘的！” 众人纷纷开口，恐惧已经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每个人的双眼之中，都是共同的惊恐情愫。 因为，这山的另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而这些极端的恐惧情愫，也并非是真的源自于这些修士的畏惧！ 来极渊肯定是风险与收益并存的，但没有人愿意豁出去性命……畏惧到一丁点的尝试都不愿意做！ 身为魔修的江北能清晰地看到，从深渊底部逸散出来的邪魔气息，被这些修士们吸入口鼻，在护灵符的帮助下，又排出体外。 护灵符可以庇护修士的身体神魂，却也做不到将修士们的五感一同给屏蔽掉！ 这些邪魔气息，显然已经影响了他们的意识。 而修士们的恐惧情绪，就是被这些邪魔气息所影响导致的！ “你们这些宗门修士，难不成一点骨气都 第270章 极渊的天材地宝！ “差在哪了？” 面对王副长老的沉默，江北再次开口，语气……是质问！ 王长老本来心情就极度不爽。 刚刚他的状态，也在这近千修士面前丢了份，他可是无易宗的副宗主，把“副”字去掉，他就是宗主！ 但是刚刚他为什么会如此恐惧？恐惧都额头满是冷汗，双腿都在抖。 而且刚丢完了份，又在众多修士面前，被一个凡人、赘婿给劈头盖脸的质问！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别说这位堂堂的副宗主了？ 还是地位超然的无易宗的副宗主！ 你特么这会儿就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了？是坐我们无易宗的传送阵过来的！ 现在就轮到你质问我了？ 如今被一众人给看着呢…… 王副宗主冷哼一声，“江大人如此黄口白牙，不如你来说说，这极渊，该如何下去？” 说罢，他一直面前的深渊，面色嘲弄地看着江北。 众多修士恍然大悟。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一个凡人能干得了什么？！” “凡人来这，还不是要靠着我们这些修士！” “真以为自己是王朝官员就如何了？真以为能命令我们了？” “区区凡人，你有几年好活？还敢对王副宗主出言不逊！” “……” 江北无奈了。 这帮人能这么蠢的吗…… 一个个的修为，好像都在这极渊邪魔气息的影响下，成功清零了？ “来都来了，一个个只会站在门口抱怨……现在还拿实力说话了？”江北撇了撇嘴，上前一步。 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转头面带笑意地看向众人：“睁开眼睛看看，把耳朵竖起来听听，这极渊……有多深？” 众人目光一凝。 下一瞬，江北已经将手中的石块伸了出去，立于这深渊的上方。 于是…… 石块开始下落。 但就在众人刚刚开始屏息静气后的一息之后，石块落地的声音，却是传入耳中。 石块消失不见…… 那声音，显然是稳稳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这……” 众人瞪圆了眼睛。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江北已经迈开步子……迈向了眼前的极渊！ 当这一脚落下后，他就会落入极渊之中！ 但江北刚刚嘲弄众人的行为，根本就无人会善意提醒…… 如果这小子死在极渊下，体内的国运爆出……可能他们还能有机会下去呢？ 但让他们失望却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这个凡人不光没有坠落极渊中，甚至是一只脚，仿佛落在了地面上。 “什么情况？！” 众人懵逼不已。 “因为，这很明显是幻境啊，莫非你们这帮修士连这都看不出来？”江北突然转过头，半个身子站在空中，转头看向他们，嗤笑道。 受不了了。 好像干他啊！ 草！ 但相比这个……更多的是震惊！ 是看到了天材地宝，即将发家致富的——激动！ “眼前这竟然是幻境！” 于是。 众多修士，都疯狂了！ 一个个发了疯一般地，朝着前方的幻境冲去！ 甚至有几个冲得快的，冲得猛的…… 还发出了惨叫声。 “……” 后面那些前赴后继的修士们，才开始进行急刹车，赶紧止住脚步……什么情况啊前面这是？ 于是，当众人慢慢摸索过去后，明白了。 这特么是因为冲得太快，给摔出去了！ 加上太激动了，也没反应过来……以为前面是空地呢，这一下冲得猛了扑了个空…… 所以。 这进入极渊之后的第一次伤亡情况出现了，无人死亡，但伤了二十多个修士。 除了零星那三两个冲在最前面，冲得太猛了的。 剩下那些是因为后面冲得也太猛了，给他们顶出去了…… 还发生了一起踩踏事件。 就……挺让人无语的。 当众人度过这个幻境边缘后，才发现……眼前根本不是什么万丈深渊。 而是山的另一面。 是的，另一面还是山！ 只是刚刚所看到的幻境并不全部都是虚假的，起码那个被刀切下来的切面，那上面的如凝实的漆黑邪魔气息是真的。 这山的另一边。 同样也是由石块堆积而成的既视感，只是这些石块并不再是前半座山那样，被这极渊的邪魔气息给侵蚀成了灰白色的…… 而是，如那幻境切面一般的漆黑。 让人忍不住倒吸冷气。 “这里就是……极渊。”有人开口道。 “不错，这里就是极渊！” “这里一定是极渊！” 但这最多也就是极渊的最边缘区域，却已经感受不到国运的存在，这里已经不再是大乾疆域。 而剧目望向天空，天空也不再是被邪魔气息染成的灰色，而是……纯黑！ 仿佛上空都是邪魔气息凝实而出的！ 恐惧，压抑的情绪在众人的心中萦绕。 但是…… 看到天材地宝的激动之心，更是让他们感到振奋——前方那些黑色的石块缝隙中，依稀可以看得见有灰黑植株的存在！ 这就是众多修士来到极渊的目的——被邪魔气息侵染而出的天材地宝！ 这极渊之内的宝材很是邪门，凡人只要触碰到了就会肌肉腐烂，深入骨髓，不日就会全身流脓而死。 如果服下，当场就会死亡。 但这东西也可以发挥巨大作用！ 可以对至阳之物进行反向的中和……顺利吸收其中的精华。 只要能用的，就是好东西！ 这是每一个修士的宗旨。 就连王大儒也无法做到免俗，他可以不用邪物，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确实好用，不然当初江北问起如何能够凝炼三魂时，王大儒也不会告诉他极渊之下的幽冥魂晶以及妖族天狐本源了。 管他过程怎么样呢？ 最终只要能顺利达成目的就够了！ 众人眼睛发亮，一个个的不停吞咽着口水，下一刻，直接一哄而散，开始疯抢这些邪异的天材地宝。 但数量却是有限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到一样多的植株。 甚至有的人可能根本就得不到…… 第271章 军师悟了！ 此时。 这些修士见到极渊外围这些杂草的既视感，就如同是野人进到了城里。 见到什么都觉得价值连城。 而且这行为……也没个指挥，没个调度。 各大宗门负责此行带队的大长老或者副宗主，这帮人不光不作为，反倒是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超强实力和地位，冲在了“搜山”的第一线！ 这既视感——真的不好形容。 保守点说，就跟蝗虫过境类似。 这帮修士真是让江北大跌眼镜，除了石头没带走之外……一切东西都得带走，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株杂草，都得靠谁手速快。 当然，这种涉及利益的事，也难免会发生一些争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人甚至几人都说自己最先过来的，各不相让。 然后由各自宗门的大长老出面进行调解。 好在大家都知道，此行极渊收获的好处并不仅仅只是这些被邪魔气息侵染的杂草，更多的宝贝还在真正的极渊外围。 如今这地方……还并不属于真正的极渊。 也是因此，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还没至于两个宗门派来的修士集体冲出来与另一边僵持不下。 这里顶多就是大乾边界与极渊之间的一个缓冲地而已，毕竟……国运也不可能任由外敌在家门口里“架大炮”嘛。 这也是为何此行要由无易宗的王副宗主统一带队，无易宗不管如何，底蕴在那摆着呢，并不单单是一个传送阵的优势…… 修炼界底蕴最深厚的宗门，没有之一！ 于是。 这么混乱的局面，就这么持续到了一行人抵达山下……杂草也不多，甚至连每人一株都分不到。 也在这，见到了真正的极渊。 在山脚下，是一个明显的分界线。 其内黑雾交织。 山上虽然也有黑雾，但却远没有如此夸张，能见度不足十米，而且这还是入品修士们极为出色的五感的情况下。 王副宗主开始发表最后的，“进攻”讲话。 “那个，大伙，我，嗯，在进入极渊之前，讲两句！” 随后……就是一堆车轱辘话，并且批评了一下刚刚大家的混乱场面，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只是这拿捏官腔的架势，着实让江北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一些画面，不禁感到恶寒。??场面上的那些车轱辘话反复说一遍，像是说给江北听的……毕竟他才是那位该站在王副宗主位置上，捏着官腔讲话的人。 但实际上江北心知肚明，就算自己今天不在，王副宗主也得是这个架势。 再一次把自己无易宗副宗主的地位摆出来，也是确保刚刚这个杂乱的场面不会真的发生在真正的极渊之中用处还是有一些的。 …… 且说另一边。 从帝都城出发的几位王朝大将，带着两个最精锐的军队，已经抵达通州，如今已在涿州边界与通州的交汇处休整一日了！ 虽然加大了阵法的投入，确保了行军速度，不遗余力的赶到通州南部边境。 随后，大部队在此休整，派出数十个精锐斥候，先行进入通州去探查妖魔大军的情报。 这样的人数，进入通州之后想要瞒过妖魔两族的眼睛，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几位带队的将领，这一路上，直到现在都没闲过。 在各种分析江北此行通州战略大获成功，与妖魔两族直面，非但没有被妖魔大军全歼，反而全身而退的原因！ 但大伙都不是傻子，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将军，也是有头脑的，并非莽夫。 料定——其中必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 也就是那些儒生、镇魔卫们不知道……不然绝对得对这帮人破口大骂，你们懂个der啊？要不是答应了要为江大人保守秘密，我们能把底裤都吹天上去！ 这汇报出去的此战信息，还是收着的！ 但是这些将领可不这么觉得…… 认真分析之下，明白了一个道理——江北他们胜在了信息优势，换言之——他们人少！ 加上抓住了妖魔大军刚刚祸害完了安庆府城，正在向南缓慢转移的节骨眼……这些人也没有和妖族打上一架。 可能就是靠着江北国运爆发了，然后将安庆府城上空的活人怨念给清理掉，让国运重新笼罩通州大地。 至于怎么跑的…… 那就不是他们该去考虑的了，因为他们这次的阵仗就是要全歼妖魔两族主力的！ 不惜一切代价！ 跑？ 不好意思，跑不了一点！ 所以现在的核心问题就是，怎么将妖魔包围，绝不可能真的正面撞上，那将会爆发一场极为惨烈的遭遇战。 包围之下，妖魔两族的军心必散！ 如今放出斥候只是第一步。 一日的时间。 前面几个负责探查通州以南的几个小城的斥候已经回来了，其他的斥候继续深入通州。 而他们带来的消息就是——妖魔应该还在通州境内。 这些小城还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可能安庆府城周遭的城池已经发觉了安庆府城被灭，但消息还没有传到南部这些城池。 至此，大军开始进入通州。 等待斥候的消息，开始缓慢向北移动。 …… 另一边。 妖魔两族，在经过了一周有余的休整后，还在安庆府城外安营扎寨！ 像是成了驻扎在安庆府城外的守军一般，只许入，不许出！ 为了防止消息外泄，通州的凡人百姓，但凡进了我们妖魔两族的“守护圈”就得死！ 但寻常百姓自然不会跨越几百里的距离远去通州旅游……基本都是一些生意人。 有去无回。 至于为什么休整了这么久，不光邪魔们了，就连妖族都在这呆得五脊六兽的…… 军师……这次来了一招将计就计！ 第一天，还处在懵逼的军师，整个狐都不好了，晚上别的妖族都在那望月，吸食着月之精华修炼。 唯有军师，独自在那发呆，五条青尾就如同踩了电门一样，在那乱晃荡。 苦思冥想，想不通。 然后…… 他看了一眼那个魔族圣女，突然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悟了！ 核心一点就是——那个明叫江北的年轻人，是自己人！ 第272章 此子头脑甚是恐怖！ 这帮邪魔口口声声说，那个江北身上有魔族的气息！ 这气息咋来的，他想不通。 但他知道…… 这江北身上有天狐本源！ 而且早就知道，他们狐族的天狐圣女如今在帝都城内站稳脚跟，就是因为这个年轻人！ 可以说——狐族早就和这个年轻人勾搭在一起了！ 那么问题出现了。 既然对于妖魔两族而言，这江北都是自己人，为什么他还要破坏我们的计划？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在破坏他的计划，而是……在进行一种强势的变更？ 而天狐本源就是因此，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这是拥有魔族之息的他，以及青丘狐族未来的族长夜莲，共同谋划出来的。 他承认。 这个年轻人非常聪明——比如在起蛟后，他以雷霆手段化解了一切对大乾不利的可能出现，但却自己翻云覆雨造成了万儒围城，数十万百姓一同逼宫，导致国运显化，以至于那位大乾帝君身上的国运跌至冰点，他们此行通州才会如此顺利！ 但如今，他直接带走了魔族至宝噬魂幡，无人可以阻止！ 理清了这个思路的军师，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 ——《舒服！》他手里也没有纸币，就用自己乱晃荡着的五条青尾，在地上勾勾画画，寻找着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这个年轻人到底要做什么？ 以及——自己要怎么配合，才能达成更好的效果？ 经过了一整夜的苦思冥想，方圆五十米之内都被军师的五条青尾给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 天亮之时。 军师猛然站了起来！ 望着东方逐渐升起的太阳，他缓缓闭上了眼，张开双臂，似乎是在拥抱这日出一般。 看得众多妖族一愣一愣的。 军师彻底悟了！ 念头通达——“军师大人，咱们今天回青丘吗？” 有不解风情的问了出来，以为军师终于放弃图谋大乾了，决心回去了……在这休整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差不多了。 想家了。 “不！不回去，继续在此休整！”军师直言道。 众多妖族都懵了。 啥情况，继续休整？ 那魔族圣女，也颇为不解，那张僵硬的惨白面容……逐渐皱起眉头，皮肤随时都要开裂，看得人后背发寒。 军师朗声笑道：“图谋大乾，才刚刚开始！噬魂幡……并不适合在此时就动用！” 妖魔两族：“？？？” 于是，军师也不吝啬分享一下自己的聪明头脑。 很显然，这次立下大功的江北回帝都之后，肯定会被赏赐之类的…… 然而，通州的事并没有就此解决！ 他将自己的计谋破除，让国运重新笼罩通州大地，那么，那位帝君就必须得清理掉如今尚在通州的妖魔主力。 可是想要一鼓作气地剿灭妖魔两族谈何容易？但帝君却不得不这么做！ 必须动用雷霆之势！ 也必须精锐尽出，她有且只有一个选择——从帝都城调派修士！ 一旦这么做了，就会导致帝都城如同空壳子一样。 那如果…… 此行通州的帝都城修士们，都被自己剿灭了呢？ 站在军师的“江北是自己人”的角度上来考虑，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江北回去帝都城后根本不会夸大其词，甚至还得收着说。 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否则他自己也不会不知道一直与自己作对的是个凡人。 还想着让夜莲杀掉他……现在想想，往事不堪回首啊！ 所以江北回去说完这些后，非但不会提及噬魂幡的事，还会将通州的妖魔两族形容得极其羸弱，他带着两百人都能从其手中全身而退，不过如此！ 所以，帝君想要极快剿灭，从帝都城调派兵力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自己剿灭了王朝的主力，妖族得到了这些修士精血、邪魔得到了神魂的滋补，战斗力再上升一个台阶。 此消彼长之下，国运也将再此震荡。 闹不好……江北再从中配合，帝君就会受到国运的初步反噬，不得不下台让其他宗室上。 但是…… 宗室的国运，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那天，他看到了那道冲天而起的光柱，重新沟通了国运！ 帝君之位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再次出现变动，这等机会，相比使用噬魂幡对大乾国运的侵蚀岂不是来的更快，也更直接？ 所以，军师笃定！ 要不了多久，就一定会有帝都城的兵力来通州处理自己，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等待对方的抵达！ 然后覆灭他们，为远在帝都的江北创造机会！ 军师忍不住感慨。 不愧是圣女。 不愧是未来我青丘狐族未来的族长，这识人以用的能力绝对是足够。 此子的头脑甚是恐怖！ 要是远在极渊的江北知道，绝对得先懵逼很久，然后笑出声来…… 他妈的，该说不说，这军师还真是个人才！ 哦不，这是狐才！ 要不他能当军师呢？ 只能说……虽然思路就没一点是对的，但最终还真让他得到了最终的答案。 叶红雨那女人还真是精锐尽出了。 他还真是…… 要让叶红雨下台。 但这和拿走噬魂幡好像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纯粹是不想看到妖魔两族祸乱大乾。 …… 一直到今天。 已经是一周有余。 大乾军队这边有斥候，妖族也有啊！ 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帝都城主力已经抵达通州了！ 军师振奋。 妖魔两族振奋！ 但是现在还得继续“休整”，等待着最终决战的到来。 嗯……他们不光不能打草惊蛇。 还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已经发现他们了……还得给他们“可以全歼自己”的假象。 然后…… 他们就会明白妖心险恶的道理，但明白也没用了，已经回不去了。 哪怕不能全歼，这些修士……也不可能在成为逃兵之后还有回帝都城的可能！ 目的只要达到了就够了。 于是，妖魔两族开始继续等到……等待着那边的逐渐试探，小心翼翼。 …… 至于无易宗那四位护法长老。 直接驾上灵宝，全速冲刺，已经抵达了大乾边疆。 站在山顶上，看着那个如被刀削过的漆黑崖壁，一个个的都陷入沉思。 “大哥，这得怎么下去？” 第273章 朝圣！ 极渊，并非是大乾内的禁地。 毕竟这地方处在大乾疆域之外，换言之……就连国运也拿极渊没办法。 大乾王朝如此，而以前的大周皇朝，貌似也没什么好办法，原本的大周皇朝版图要比大乾大很多，极渊也确实在版图之内。 但那时的极渊，最多也就是被皇朝国运给禁锢住了，没让邪魔气息持续外泄影响到大周皇朝的稳定，极渊也成为了大周皇朝版图内，最凶险的一处禁地！ 如今的大乾，显然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总而言之——极渊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一行千人。 哪怕有护灵符庇佑，在进入极渊之后，都明显有了紧张感……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感觉胸口被什么给压住了，实力也随着进入极渊被这里的邪魔气息所压制，根本无法完整的发挥全部力量。 这一方面与极渊的邪魔气息压制有关，另一方面也与失去了王朝国运的庇护有关。 但江北…… 失去了大乾国运与体内国运的联通，他确实也挺难受的…… 但遇到了极渊邪魔气息，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家了！ 舒服！ 每一个毛孔仿佛都舒张开了，在与这极渊内最纯净，丝毫没有受到浩然正气、大乾国运影响的魔气！ 在这地方修炼……不说一日千里，但也绝对是飞速！ 只可惜，他现在不是魔源开发、魔气储备的问题……而是三魂无法合一所致的不能突破，活人想修炼魔功难度还真挺大的。 在进入真正的极渊后不久，便与邪魔起了冲突…… 不论是邪灵还是魔修，江北都在通州时遇到过，也爆发过直接冲突。 对于这些邪魔的战力情况，还是有一些基本认知的，就算认知能力不够……不是还有识海里那个天天就知道乱叫唤的魔魂。 然而…… 通州那边看着就很“上档次”的邪魔，也就那么回事儿。 导致江北一度以为邪魔的战力并不强悍，甚至同等境界的邪魔对比修士……是被碾压的局面。 在这样这种不同种族的战斗中，哪怕是镇魔司的修士们，甚至都可以完成对邪魔的越级挑战。 更别说是太学院的大儒们了？ 在国运的加持下，这帮大儒甚至可以越两阶境界暴揍这帮邪魔，那是天然压制！ 但在这里遇到的……但凡是个邪魔，就是入品的实力！ 而且在极渊之内，这些小邪魔所能爆发出的实力却极为夸张！ 情况完全反过来了！ 修士们在极渊内受到邪魔气息的压制，导致实力无法完全发挥。 但反观邪魔却是受到加持……可以对修士进行越级战斗！ 这千人的队伍，如今已经与这极渊外围的邪魔们爆发了第一波冲突，哪怕是修士们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 想要走“潜入——暗杀”的路子，进行对极渊外围的邪魔的清缴。 然而，实际情况却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当他们步入极渊的那一刻，活人的气息已经吸引了周遭的邪魔过来。 战斗爆发。 但好在，修士阵容太过豪华。 就算邪魔这边有天然的主场优势，战力加持之下……也干不过这帮修士。 可以说是，来一个清理一个，来两个清理两个。 短短时间，修士们已经击杀了近千邪魔！ 但好在修士这边的情况并不惨烈。 组成的阵法也没有被攻破，也只是有些许冲动的修士受了点伤而已。 只是让这些修士们无法理解的是…… 明明他们进入极渊之后，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活人的气息有可能吸引邪魔……怎么可能不防备！ 而且极渊外围的邪魔实力不管怎么被极渊的邪魔气息加持，也很弱小，怎么可能有如此敏锐的嗅觉？ 阵法解除。 那些各大宗门派来历练的，年轻一辈的天才修士们眼神呆滞，一个个的已经瘫坐在地上。 至于此行的主力军，那些宗门长老们，一个个也好不到哪去，虽然相比于年轻一辈，他们见过不少世面……但也没见过这么夸张的！ 这才刚进极渊啊，还是极渊真正强大的邪魔都在通州的情况下！还如此艰难！ 跟不要命一样的往这边扑，像是闻到味了…… 而负责此行带队的那些宗门的大长老们，面色一个比一个凝重，包括无易宗的王副长老，目光中闪过犹豫。 不理解。 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他们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 这些邪魔太怪异了！ 尤其是扑过来的那个架势。 给人一种感觉……这些邪魔根本不像是要吞噬他们而来的。 像是…… 偶遇了。 像是先遇到了，然后发现这些修士是活人，意识到这帮活人进入极渊图谋不轨，所以为了守护极渊才背水一战。 但他们到底为什么而来？ “王副宗主，我感觉……那些邪魔，像是……像是……” 有个靠在阵法边缘的修士缓缓开口，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像是什么？” 王副宗主转过头，面色诧异地看着他，他也早就觉得这些邪魔不对劲了！ 没有组织，没有规划，一个个就跟送死来了一样。 而且遭遇战就遭遇战呗……打不过就撤退回去搬救兵，也没人会怪罪你们。 结果呢？ 那真是不死不休！ 像是……要证明我们很勇一样！ “这些邪魔像是……像是为了朝圣而来。”那年轻的修士头发都抓烂了，但奈何文化水平确实不够，抓了半天头发，抓掉了不少，最终也只想到了这样一个不算合适的比喻。 “朝圣？”王副宗主愣住了。 不光他，大长老们也都呆在原地。 下一刻，王副宗主猛地打了个冷战。 有……点道理。 只觉得背脊发凉，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如果……只是说如果，这极渊外围真的有一个“魔族圣人”一般的存在，还真是可以很好解释这些邪魔的举止行为，为何如此怪异。 另一个在阵法外围的修士也顿时附和补充道：“确实如此！这些邪魔……在遭遇到我们之前，神情极其恭敬……在见到我们之后，才变得惊愕，随后狰狞。” 江北：“……” 这事儿，莫非还得他来背锅啊？ 王副宗主眉头紧锁着。“朝圣……” 说话间，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吸得太用力差点背过气儿去，沉声道：“也难怪，这些邪魔为何会不死不休……我还以为它们是没有恐惧的情愫。” “毕竟，我们这一路上，一直在受到邪魔气息中恐惧情愫的侵袭，我还以为……” 王副宗主苦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些邪魔奔赴而来不是感受到了我们身上隐藏的活人气息，而是为了朝圣！” “遭遇之后，他们不退，也只是为了向他们朝圣而来的那个魔头证明自己？” 第274章 搞点战术 大家都在很认真的分析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以至于江北一阵恶寒，但凡他们再往深了想想……或者想到敌人就在内部…… 江北也很无语啊！ 我又没做什么，这帮邪魔为啥一个个的跑我这来……还要跟我证明？ 证明啥啊？ 证明你们这群邪魔都很勇，都不惧生死吗？ …… 而分析来到了这一步，那问题就更大了。 不敢确定！ 而原因……也很简单。 “这群邪魔朝圣……为什么要来我们这？莫非我们之中还能有什么大号的邪魔不成？” “能引得众多邪魔来到这里朝圣的存在，怎么都不可能简单了啊……”王副宗主一脑袋懵。 “是这个道理啊……”另一位其他宗门的大长老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而且这里还只是极渊的最外围，我们进入极渊之后还没走出几步，就出现这种情况……” “这帮邪魔要是想要朝圣，也不应该往外围区域走吧？据说……这极渊最深处，是这邪魔的老祖宗的墓葬呢？他们要是想朝圣，不是应该往里走吗？” “跑咱们这来干啥？” “王副宗主，那这极渊……我们……” 话音未落。 众人的表情也都犹豫起来了。 这极渊，还进不进？ 要是进的话，得怎么进？ 毕竟所谓的“朝圣”只是个猜测而已，无法确定是不是奔他们来的……危险系数还有！ 而且随着继续深入极渊，接下来，再来“朝圣”的邪魔实力也绝非这么简单了。 有没有可能，会吸引到极渊核心地带的邪魔过来？ 这些都不好说。 于是…… 众人的目光转着转着，不知怎的就转到了江北身上。 毕竟之前在那“幻境”之前，就是江北破解的，带着他们进入极渊，还收了不少被邪魔气息侵染的杂草，收获颇丰。 如今也听听他的看法，毕竟人家身上有国运。 “你们都看我干啥？我就是一个凡人而已，跟过来看看。”江北摊了摊手，混子的态度一览无余。 气得那几个年轻气盛的修士，恨不得一拳给他脑袋干烂。 “江大人，我们都知道您头脑过人，不如您来帮忙分析分析……”王副宗主干笑两声。 显然，最终目的是要甩锅。 “我？分析啥？”江北撇了撇嘴，“你们要是怕就撤呗。” 众人：“！！！” 干他吧，现在给他直接干死……到时候帝君怪罪也认了！ 然而江北下一句话，却是深入人心：“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就这么走了？” “莫非诸位还在受恐惧情绪的干扰？”江北狐疑道。 众人恍然大悟。 对啊！ 来都来了，就这么离开也太可惜了…… “而且如今诸位都将这极渊外围的邪魔给清理得差不多了，要是再有邪魔……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呗，反正我身上还有国运在。”江北笑道。 众人眼睛又是一亮。 对啊！ 这凡人身上还有国运呢！ 到时放出国运，众人有了国运加持，那也可以瞬间提升战力！ 此时的江北，就相当于游戏里的辅助职业，随时都能放个大招，给队友加上群体buff！ 那好像……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起码现在还能对付！ 极渊外围都只是一些连通州都不配去的小小邪魔而已，至于极渊之内，可能也没剩啥邪魔了，厉害也厉害不到哪去——优势在我！ 于是。 众人开始分散开来，呈扇形朝着前方逐渐深入。 不能忘记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来极渊收取被邪魔气息侵染的天材地宝的！ 虽然是外围，但依旧收获颇丰，光是前行百米，就足够让这些修士们乐得合不拢嘴了。 还真是和他们所想的一样，遍地都是宝贝！ 就算回去之后会严重冲击市场，卖不出好价了，但也可以用作自己修炼……甚至有不少修士已经开始考虑回去转行干炼丹了。 也没有出现太过冒进的情况，毕竟这里是极渊！ 而且分散之下，宗门修士之间争抢的情况也会大大减少，都不敢大声……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共同进退，只去采摘两米之内的宝材。 哪怕是看到一株不错的宝材就在前方三米，也不能冒进！ 万一惊扰到邪魔了，再过来朝圣……扇形推进的方式，虽然收集极渊天材地宝的效率增加，但也会导致修士的防御减弱！ 江北就跟在他们后面……离得远远的。 在这些修士们看来，这就是怕死的表现！ 至于江北不想要这些宝材？人家是做官的，要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人家受女帝赏识还能少了赏赐不成？ 而且凡人一个，且不说要这些邪魔气息侵染的宝材有没有用，他怎么采摘？ 凡人触碰到了就会皮肤腐烂！ 这些事，他们可是提前提醒过了。 殊不知，江北离得远远的……还是为了保护这些修士的性命。 …… “哦，我伟大无上、英明神武的主人，别费劲了，那点可怜的浩然正气是藏不住您身上这滔天的魔气的，那是最精纯的魔源气息！那是来自魔族功法《归元真魔功》加持的气味！桀桀桀！” “这里可是极渊圣地，这里才是您的家！呼……我已经能感受到这里甘甜的气息，能感受到魔祖的召唤了！” “主人，其实您早已在心里承认了，您就是这世间最恐怖的魔头！” “杀戮吧！您将带领您的魔族重新披上昔日的荣光！” “嗷……” “主人别打了，别打了……不叫了，真不叫了。” “就是激动了而已……” 识海中。 自打进入极渊，魔魂就在哀嚎着，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嚎得江北心烦意乱，甚至还特意分出精力进入识海暴揍了他一顿。 这才消停下来。 江北额头上布满黑线。 倒是让江北意外的是，这帮已经前行探索了两公里左右的修士们，明明还没再次碰到邪魔“朝圣”。 竟然又折返回来了？ 啥情况，莫非还要搞点战术了？ 第275章 莫非有奸细？ 这次还真是江北想多了。 这帮四肢发达，头脑……多少有点简单的修士，也没什么太好的战术。 毕竟他们对极渊根本就不熟悉。 极渊这地界，一般人是不会来的，就算有大能来过，也鲜少会留下记载。 外围地带倒是还好。 深入极渊之后……要么死在里面，要么就是彻底的闭口不谈。 而这次，上千修士组织出来的大部队，也就是在极渊的外围转转，把留在极渊的弱小邪魔清理一下。 然后嘛，就可以开始愉快的为极渊清理杂草了…… 虽然这么说起来确实有些让人无语，但也确实是这一趟极渊之行的真实写照。 问题是…… 这次的极渊之行太诡异了！ 刚来就被外围的邪魔们来了一波“朝圣”，就很让人蛋疼…… 修士们先是经历了一波邪魔前赴后继，自杀式的进攻，哪怕死在眼前的都是邪魔，但是……太疯狂了。 这些年，大乾的内部还是太安逸了。 导致这些宗门修士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惨烈的战争，最多也就是宗门之间的小摩擦，随后演变成宗门之间的比武。 是的，最夸张也就到这一步了，连宗门之间的直接冲突都爆发不起来。 这些修士面对那些不惧生死的邪魔时，心理状况可想而知。 可好不容易顶住了……随后就是各种分析，导致心里压力再次直线拉满。 不然这些修士碰到真正极渊内的邪魔气息侵染的宝材，怎么可能一个个都那么听话？ 显然是被吓到了。 都不用说年轻一代的天才修士们了，就连负责带队的大长老们面色都很是难看。 如今。 退了回来，就是为了休整。 恢复一下自身亏空的真气，也稍微修复一下花了重金购入的护灵符…… 对此。 江北也表示理解。 只要自己在这里不乱动弹。 这些修士们就是危险的。 至于这些邪魔，距离多远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江北现在也不敢确定。 而他刚刚的停滞不前，在后面远远观望的态度，也被这些修士们嗤之以鼻。 “江大人，不用担心，这极渊之内的邪魔已经被我等清理了个干净。” “江大人尽可放心，就算再有邪魔扑过来，我等也是保得住你的。” “江大人只是个凡人，而且如今又成了大官，这次回了帝都还会受到帝君的封赏，自然是……惜命的很嘛！” “那江大人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离我们太远咯，不然万一被邪魔给掳走可就不好办了。” “江大人跟我们这些粗鄙的修士能一样吗！江大人可是受太学院祭酒大人赏识的儒生！” “江大人确实不适合修炼，这个心性怕是真的遇到机遇那天也会微缩不前，哈哈哈哈！” “……” 众人都大笑了出来。 对此，江北倒是只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 可事实上，拥有大气运的修士，到处都能碰到机缘的，除了真就是出门天上掉宝贝给砸到了头，剩下的基本都是需要经历生死战的。 比如这次……江北偶然从王大儒口中得知了突破中三品的方式，极渊的幽冥魂晶！ 而且他恰好还来了，有人打掩护，体内有国运，邪魔不在家……这不也是机缘的一种？ 但像生死战中，又有几个修士能死战不休，能做到不惜命。 至于此次的极渊之行。 江北也并不急，起码……这些修士得发挥出该发挥的作用了，自己再独自离开。 而这些修士，见江北被这么嘲讽却是丝毫不敢反驳，就跟哑巴了一样。 他们也理解，江北是被吓到了。 凡人，总是很麻烦的。 …… 通州。 又经过了一天的时间。 双方的试探……咳，大乾这边军队的试探还在继续。 而在他们缓步在前进。 但毕竟这些人都是修士，冲在最前方的斥候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行动快，回传消息也非常效率。 尤其是斥候们分拨前进，早已定好了要探的城池。 消息一波一波的往回传。 后方的大军动作也很麻利，短短一天时间，日夜兼程，他们已经来到了云庐城主城之外。 而且这一路，并没有太过招摇，甚至没有进城，生怕有可能会惊扰到妖魔的探子。 我们有探子，对方也可能有啊！ 殊不知，这样的行军速度，一切都在妖族军师的眼皮子下面。 大乾军队的斥候是怎么回传消息，妖魔这边也几乎是同理的……只是军师还在按兵不动，还在当初那个爆发大战的安庆府城外，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但是…… 能带领大军来通州处理妖魔事宜的将军，怎么可能是傻子？ 这行军有点……太顺了！ 没有得到丝毫关于妖魔的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而且这些斥候就算再精锐，也不至于一个都不死吧？ 但是军队一行来到云庐城外，都没有遇到妖魔，确实也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而在王将军的思路中。 这样的情况…… 有一个极大的可能——己方的动作，都被对方所察觉了！ 有奸细？ 不应该啊…… 就算内部真有，但在这样的行军速度下，对方也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快的反应。 按照已知的消息来判断，妖魔大军就在安庆府城外！ 但是江大人带着镇魔司、太学院的修士回帝都城都多久了？ 这么久以来，妖魔两族还在原地按兵不动？所求为何？ 这些都是王将军在考虑的。 但却思考不出个答案来…… 只能硬着头皮的继续往前走，国运之下是大乾地界，主场作战——优势在我！ 果然。 不多时，前往安庆府城的斥候回来了！ “急报！” 数个斥候直扑过来。 他们都是此行查探安庆府城的！ “妖魔大军，如今就在安庆府城以南五里地界，妖气、魔气冲天，我等不敢过近探查！” “好！”王将军眼睛一亮！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他也不惧怕对方有什么埋伏了。 就算王将军心中笃定，可能有“奸细”的存在，导致他们此行被妖魔所知晓。 这妖魔的军师很可能就是在等他们，在守株待兔，但是……守的莫非是安庆府城这个“株”吗？ 可笑！ 第276章 干就完了！ 王将军并没有冒进。 而是开始进一步的思考，拉过来自己此行的数位副将，军师进行战术分析。 当然，此时已经不是再去考虑奸细不奸细的时候了。 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但这里是大乾！ 妖魔两族没有主场作战的优势，也必须得回极渊！ 所以已知敌在明我在暗……嗯，假设在暗。 该怎么进攻，才能最直接的取得优势？ ——分兵合围！ 所有人，一致赞同这一决策。 王将军又在脑袋里捋了几遍从帝都城出发到现在的行动路线，以及斥候的慢慢摸索…… 貌似还真没问题。 但就是这么顺利的情况，才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一方面是理解不了妖魔两族为何还在安庆府城外，也理解不了为什么除了最先被灭城的安庆府城之外，通州其他的大城都安然无恙……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不是此行任务太过关键，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是带来的人太多……他可能直接调头就跑了！ 那安庆府城有个锤子用？ 凡人百姓都死完了，我们犯不上为了这么一个空城去面对可能出现的危机情况。 直接退回云庐城，分兵守卫周遭的小城，靠着云庐城以南的大半个通州增援，背靠着帝都增援……虽然帝都城可能也增援不出来啥了。 但也可以彻底把云庐城以北包括安庆府城的地界，留给妖魔两族，让它们就此在这安家。 它们等到等不下去的时候，主动进攻云庐城，而他们则可以呈守城之势，这才是上上策！ 但现在王将军没有这个选项。 只能冒进。 很快。 王将军此行的数千修士兵将，分成三方，呈合围之势进行对安庆府城的南城门的包夹。 刚刚开完会，大家心里都有点打鼓。 这一路…… 又是一个妖魔的探子都没查到。 王将军作为正面的主力，额头上已经开始往外冒冷汗了，这时候看到那些满脸激动的年轻将士，都忍不住骂娘。 真是蠢的要命！ …… “终于来了。” 军师脸上满是兴奋。 等你一天了，整整等你们一天了啊！ 你们竟然才到！ 实际上，要不是事态真是紧急到不能再紧急，王将军这帮人……能拖拉一个月！ 这次要是处理不好，那回了帝都城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平日里在帝都城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到了需要奉献的时候了。 军令状虽然没立，但所有的将领心中都清楚……这一趟，女帝已经在心中帮他们立完军令状了。 成了重赏，败了……也别罚了，都给我死！ 果然。 来到十里开外左右。 王将军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连个狐狸影子都没见着呢，但天空中那飘荡而起的绿色妖气，还有恐怖邪异蒸腾而起的黑色魔云，都在说明那个地方的成分到底如何。 “果然，妖魔两族一直在按兵不动……”王将军面色沉了下来，声音极为凝重。 到这一步，他已经可以断定，对方就是在等他！ 他心中萌生退意。 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也随之生出。 但是现在还怎么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面！ 再看看那些已经激动到无以复加，仿佛接下来就是建功立业，回去高官厚禄的年轻兵将们……他也莫名热血了起来。 干就完了！ …… 与此同时。 妖魔大军这边，却是在这等紧急时刻，莫名乱了起来。 “极渊受袭！” 那个死人脸的魔族圣女，突然从嗓子眼里“憋”出了这几个字。 让军师都一脸懵，本还在那捋着小胡子的他，听到这话右手没由来的一紧，差点把胡子给连根拔起。 “啥？”他呆呆地看向那魔族圣女。 魔族圣女没有回答他这毫无营养的问题，反倒是看向南部，极渊的方向，本就空洞一片灰白的双眼，此刻却像是如深渊一般深邃。 “极渊，受袭。”她再次开口，声音极为嘶哑，让人听着都不寒而栗。 跟这帮鬼东西一起共事，不光需要有极大地包容力，还得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天知道这帮家伙又搞出什么问题，天知道下一句话对方又用多让狐恶寒的语气给说出来。 反正这声音，军师这个堂堂的五尾大妖，听着是极为不舒服。 你看吧，这眼瞅着就要全歼大乾军力的时候了，这帮魔族又搞出来事了…… 等等…… 极渊受袭了？ “极渊受袭？”他惊声问了出来。 魔族圣女面色不改，也没有回答他……这问题比刚刚那个还蠢，早知道这军师还不如我自己来当！ 军师麻了。 那问题出现了…… 极渊都不在大乾地界里，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的袭击极渊？ 况且，极渊都受袭了，那我们青丘呢？ 军师的第一反应就是，莫非这一切也是那江北搞出来的？ 然而他再一想，不应该啊！ 这小子自己就是魔族的……为什么会找一批人来打自己的老巢？ 无法理解。 但极渊都能受袭，于情于理……青丘那边应该也不能好过！ 很有可能就是佯装攻击极渊，但实则是要进攻青丘——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 如今的青丘，还真没多少妖族在。 但青丘秘境，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攻破的！ 人家魔族圣女就一句话，四个字，差点给这位堂堂的妖族军师大脑给干宕机了。 他原本以为…… 既然江北都把他们留在这了，安排的明明白白，那怎么能…… 终究还是错付了！ 然而，现在的他还只是以为错付…… 当王将军带着人，喊杀声四起，一个个都爆发着恐怖的真气修为时，军师麻了。 合围他想到了，人不能少他也想到了……但这等恐怖的实力，着实让他有点意外了。 反倒是那些小妖魔，在见到守株待兔这么多天的敌人终于到了，一个个的都激动了。 干就完了！ 一时间。 战乱就这么起来了。 短兵相接，大范围的攻伐术法，阵法，战技招式层出不穷！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 远在极渊外围的四位长老，既不知道通州经历着什么，也不知道极渊内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还坐在那个峭壁上，一脸愁容：“这得怎么下去啊？” 第277章 合道修士全力出手！ 这边还没咋地，就这么在悬崖上坐了两天。 很难受…… 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实际上，他们内心对极渊也有很大的抗拒，然而，大哥不愧是大哥，总是能在四兄弟之间，最先一步找到问题的关键！ “难道……王小小那帮人，都已经下去了？”大哥突然站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极渊”。 大哥口中的王小小，就是无易宗那位王副宗主。 另外三人：“……” 这个问题他们当天过来的时候就想提出来了，但是看着大哥完全不着急……他们也不太好催促。 毕竟，他们这一路上听大哥说过当年他在极渊身受重伤那次的经历……以前都没听过这么具体的。 只觉得……后背发凉。 恨不得扭头回去继续守祭坛玩，好端端的，为了一个成分复杂的年轻人跑来干啥啊！ 但他们也是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问题，大哥用了两天时间才给提出来……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满满的无奈。 “对啊！王小小那帮修士是怎么下去的！”那山羊胡老者顿时一拍脑门。 其他二人也是跟上附和。 当大哥的这些年也不容易……这点面子说给也就给了。 于是。 四兄弟又重新站在了悬崖旁，凝神注视着下方的“极渊”。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这四位护法长老肯定没有这么大的哲学悟性，但确实也感觉哪里怪怪的。 “莫非，他们就这么跳下去了？” “我感觉下面很恐怖……” “他们下不去。” “那他们人呢？！” 四人再次发表意见。 对啊……那可是一千人，王小小那家伙心性谨慎，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胆小如鼠，他们看着这小娃娃长大的！ 他自己都不可能下去，更别说带着上千修士一起下去了。 天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上头了，急功冒进……是为了极渊里的宝材还是回修炼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往哪进？ 嗯？莫非王小小这个副宗主当够了，想当几天宗主了？ 不管怎么想，都不科学。 “大哥，你当年不是来过极渊吗……这里……” “我当年也没遇到过这个悬崖啊。”大哥小声嘟囔了一句，眉头紧锁。 说罢，便伸手……打算朝下面轰一道术法出去，试探一下这极渊的深浅。 铆足了劲儿！ 然后…… “轰！” 下一瞬，一道爆响，在众人前方一尺左右直接爆发！ 强如大哥，堂堂的一品合道境修士，全力一击……差点直接把这山给轰平了！ 这四人更是瞬间灰头土脸，猛地向后退去，尘烟滚滚，散去后重新显现出了四人的身影。 多少也受到了大哥那一击的余波，灰头土脸，狼狈地不行。 然而，看着前面飞溅出来的飞沙走石。 他们瞪圆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探出脚，迈进那个“极渊”，却是落在了平地上…… “这深渊竟然是幻象！” “大哥，那咱们进不进去？” “进……还是不进去，容我再考虑考虑。” …… “轰！” 一道爆响，自众人身后猛地爆出。 还在休整的众人，都被这爆响声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啊…… 莫非…… 邪魔回来了？！ 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吧？ “这声音，恐怕会惊动极渊内的邪魔！”还得是王副宗主，此刻低声喝道，神情顿时紧张了下来。 王副宗主现在断然是不敢原路折返的，如果修炼界还有后手……他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弄出身后这个爆响的人，都不可能是自己人！ 江北也在侧目回望，心中不禁出现些许怀疑……这是跟哪一路的，在极渊偶遇了？ 不过，并不是坏事……相反，还是对自己有利的。 没有时间给王副宗主纠结了，好在经过休整之后，各方面都重回巅峰了。 实际上，护灵符早就补满了，但众人休整这么长时间，也并非多此一举，大家都很想继续深入，在极渊外围这地方好好搜刮搜刮。 但是…… 他们需要时间来适应极渊的邪魔气息的压制，也要适应没有国运庇护的“冲进极渊！我等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了！” 王长老思虑片刻，急促道。 前路可能不明，但后面……绝对好不了！ 天知道后面弄出爆响的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很有可能——上一次那些最外围的邪魔，来朝圣的对象……就在自己身后！ 而且这么大的动静搞出来了。 难保稍微深入极渊的那些邪魔，不会再来一次“朝圣”的戏码，他们在这……不是受了无妄之灾？ 很有可能还得腹背受敌！ 就算他们如今已经逐渐适应了邪魔气息对他们自身的影响，但极渊深处的邪魔也绝对比此前他们碰到的那一批实力更强，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里也是个金字塔结构，越往深处的邪魔实力越强，最强的，自然是极渊最深处，魔祖墓葬之地的邪魔！ 他们如今在这，就是坐以待毙，不如冲进去，绕过这些邪魔的“朝圣”，就算遇到了邪魔，大不了一战，也总比在这面临邪魔的包围更好！ 自己，如今就成了邪魔们“朝圣”路上的绊脚石，必须铲除！ 顺路，也向后面那位，展示自己的英勇无畏！ 很显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一致赞同了王副宗主的决定。 江北很想劝一下……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如今大家一致认定了，留在原地会有危险，不得不冲进去……那就，跟他们走吧。 这上千人的队伍，这次可真是浩浩荡荡…… 且不说刚刚后面爆发的巨响会不会吸引到极渊深处一些的邪魔，就光是江北的气息……就足够让这些邪魔们疯狂了。 相比于去探查极渊的最外围的爆响到底是什么，对他们吸引更大的，还得是魔祖的气息！ ——魔祖驾到，谁敢不出来跪拜！ 短短时间，他们冲出了十余里地。 这样的速度，哪怕在场的都是入品的修士，也根本做不到隐蔽行事。 于是…… 果不其然。 没多久，他们就又遇到了大批量围过来的邪魔。 依旧是带着满眼的尊崇而来。 依旧是……在见到了王副长老这上千修士后，悍不畏死的冲来！ 第278章 惨烈！ 冲过来的邪魔，悍不畏死，那目光中写满了——干死我，来！现在就干死我！ 王副宗主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哼！果然不出本座所料！” “王副宗主英明！” “若是还留在原地，我等如今定然会受到四面八方的邪魔围攻！” “继续前进！冲进去！”王副宗主一挥手，十几里地，还不够！ 他们必须要再离事发地远一点！ 于是。 这上千修士再次组成阵法，与那些零散而来的邪魔们打斗。 一边……朝着前方缓慢推移。 王副宗主心中坚信，能来到他这里的邪魔，肯定没多少……相比于他们，肯定是去“朝圣”更为重要！ 所以他们现在面临的这些邪魔，也只不过是……原本他们应该面对的一部分而已。 随着邪魔越聚越多，而且王副宗主也在观察着邪魔们的态度……还是一样的。 他的心也逐渐陷入谷底。 这特么也太多了！ 这帮邪魔，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中三品的实力！ 实际上……是没这么夸张的，这只是王副宗主等人判断出来的，毕竟他们原本受了国运加持，有自己的一个衡量境界的实力标准。 但这里没有国运，而邪魔们受到极渊内部邪魔气息的加持，自然更强，此消彼长…… 双方都不好过。 毕竟修士阵容的实力还是太强。 换言之，随便一个邪魔，都能弄得一个六品修士欲死欲仙的，很难受…… 但随着战斗逐渐激烈。 此地的邪魔气息愈发浓烈，围过来的邪魔也越来越多，王长老心中也不禁感慨。 就这，都隐隐要坚持不住了。 这要是还留在原地…… 根本不敢想啊！ 江北心里无奈……要是真留在原地，可能也就吸引一些好信儿过来看看这声音什么情况的邪魔而已。 但你这一动弹…… 问题就大条了。 “不能久留！快！我们还得继续向极渊深处冲！”王长老一边在那指挥着战局，伸手轰出两道雷光，随即劈死两个冲过来的邪魔，同时大喊道。 这里动静太大！ 难保那些去“朝圣”的邪魔不会听到声，半路改个方向，先来他们这边看看情况…… 江北倒是能理解王副宗主的想法。 也特么知道这帮修士有现在的处境都是因为自己…… 但是，确实是不好开口说什么，嗯……虽然被这帮修士们给嘲讽了，但江北是真没想坑他们的。 喊杀声震天！ 修士大军这边已经出现了伤亡，随着他们继续深入极渊，邪魔们越聚越多！ 他们已经无法继续深入了，与围过来“朝圣”的邪魔们僵持不下。 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如此大规模生死冲突的修士们，内部已经乱成一片。 ——“周长老，周长老死了！” “周长老您醒醒啊！您可是我师父唯一的兄弟了，您不能死啊！” “什么？！老周，老周！你怎么就这么先一步我而去了，我要为你报仇！” “大哥……你要是不晃我，我感觉我可能还能活。” 老周只是想休息一下……怎么就这么难呢？ 江北找准机会，迅速脱离了大部队。 而他这样一个“拖油瓶”的消失，还真没有人会在意……更不会有修士去特别关照他，保护他。 这一场战斗。 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从客观事实看来，王副宗主的一个想法确实是没错——在“朝圣”的路上，遇到了自己，那就必须先铲除！ 所以前面一个时辰，江北还处在修士阵容中时，吸引了数百邪魔过来朝圣，爆发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大战！ 至于江北离开后的两个时辰？ 那特么的……我们来都来了，你们这帮外来的修士，不干死我们，我们好意思走吗？！ 而且，他们能感觉到！ 他们过来拜见的那个存在，已经离开了…… 这是……对我们失望了吗？ 于是乎。 剩下的这些邪魔，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爆发了极为恐怖的战力！ 就算要死！ 也不能被这帮修士们斩杀，要在将死还未死时，拉着修士自爆！ 以至于……后面这两个时辰相比于前面一个时辰，修士们的伤亡人数，实现了整整五倍的夸张差距！ 一方面是邪魔们太过疯狂，另一方面也因为修士们逐渐体力不支…… 等到三个时辰后，修士们彻底将邪魔们全部击杀，已经互相在一起抱头痛哭了。 死了…… 死了太多人了！ 很多朝夕相处的同伴，就这么死在了邪魔的手中！ 还有很多…… 被那些疯了的邪魔杀死后，连尸骨都没剩下……被活生生的吞了！ 身首异处，需要拼凑…… 血流满地，将这原本就是漆黑的极渊土地，似乎染得更深了几分，血腥味刺鼻，而哭喊的声音也同样刺耳。 就连此行带队的王副宗主，以及众多大长老，此刻也是眉眼深沉。 在统计着死亡人数…… “死了七十多人，重伤了三百多人……” 得到这个数字时，王副宗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惨了。 现在能站在原地的，还算安然无恙的，连两百人都做不到，剩下的那一部分，身上也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 这一趟极渊……代价太大了！ 但是死者已矣，我们也得为了明天的生活努力。 好在，终于没有邪魔干扰了，我们可以在这里安稳收拾邪魔气息侵染的天材地宝了。 “江大人不见了！” 终于，有修士发现了江北消失了。 “一个凡人，刚刚那等情况怎么可能活？想来是被邪魔们给吞了罢了……哼，本就是个废物，来极渊就是自寻死路，这次倒也是得偿所愿了。”有人冷哼道。 瞬间获得了所有人认同。 …… 只能说…… 离开了修士大部队的江北，可谓是天高任鸟飞了。 也不用压着魔气，怪累的…… 身形一抖，浩然正气全部归于体内，滔天的魔气冲天而起！ 舒服！ 至于那些邪魔们……这次真是来朝圣了。 第279章 小魔魂能有什么歪心思呢？ 对于自己体内极其复杂的成分，江北也曾经陷入过迷茫。 这是毋庸置疑的。 谁家好人闲着没事修魔功啊！ 不对！换个说法——修炼魔功的哪有好人啊！连活人都当不成！ 这是江北不能接受的，生活会失去很多的幸福感，失去乐趣。 但偏偏前身就把路给堵死了，他差点连七魄都被吞完喽，但面对实力……咳，这玩意还真不是他能拒绝得了的。 只能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进行找补，这一找补，就补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起码有了一定自保的实力，又能当活人。 但为了实力，他又不得不努力奋斗！ 为了复仇，同样为了父仪天下的伟大梦想！ …… 行走在极渊的大地上。 江北的魔气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来，不用担心被其他人给察觉到，至于那些修士……只能说，抱歉，真不是故意坑你们的。 他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被嘲讽了几句就受不了了，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江北的速度并不慢。 哪怕这是他第一次来极渊，而识海内那个每天只知道嚎叫的魔魂……也特么啥也不知道，虽然知道点关于邪魔的基本信息，但是……他也没来过极渊啊！ 就知道极渊是魔族的家，这地方的最深处是魔族圣地…… 至于怎么去这个极渊……并没有一条明确的路。 但起码江北心里清楚，他绕开修士之后，是朝着极渊深处继续前进的。 至于到底走到哪。 那就不知道了…… 当然，他也不是在乱走，而是……跟着心中的一个指引！ 咳，说来确实是有点诡异，脑海里也没有人告诉江北该往哪个方向去，但一路随行的噬魂幡，此时在布袋子里蠢蠢欲动地轻轻颤抖着…… ——《回家的诱惑》。 至于已经在识海中居住下来的魔魂……简直不忍直视，如今已经在识海里莫名其妙的跪伏下来了，不知道在那念叨着什么，咚咚咚地磕着头。 神神叨叨的…… 江北不禁好奇，毕竟他和这魔魂签订了主仆契约，一个念头就能知道这魔魂在想些什么，念叨些什么。 平时，他是羞耻于干这种事的，毕竟……怎么说他这也是侵犯了人家魔魂的隐私权。 而且这魔魂心术极其不正！还毫无底线、毫无人格可言！ 对于这种人的内心，江北是羞于窥探的——和谐社会救了你啊！ 但换个角度想想……这孙子好像也没什么秘密可言，毕竟是在自己体内的魔源中诞生的，魔源就是它的本体！ 而且主人看看仆从的小秘密，这事儿肯定是合乎情理的啊！ 江北身心舒畅。 于是。 念头一动。 随后眼角却是狠狠抽搐了两下。 “回家了，本尊终于回家了！” “太不容易，我虽然没回过家……” “但我知道，家里肯定有很多很多美丽漂亮的母魔头在等着我们……不，是我那该死的主人带坏了我，我们乃是圣族，怎么可能是什么魔头！” “我的家……我来了！” “圣祖，我们即将归来了！你将看到你最具有天赋的传人，他乃是万年难遇的魅魔！” “我需要提前跟您道歉，可能此次回家，您的圣女将远离您跟随我的主人而去，您无法想象他的强大，他的天赋，他对付女人……” 江北毫无征兆的分出一缕神魂，冲入识海，直接将在那地上一边嘟囔，一边跪拜磕头的小魔魂给拽了起来。 猛地一脚给踹翻，然后离开。 心中笃定，以后……这么愚蠢的事，是绝对不能再干了的。 他早就知道，这孙子心术不正，脑袋里就没点好的想法？ 你特么自己惦记着女魔头也就算了，拉上我干蛋！ 之前在通州遇到的那个魔族圣女，到现在他光是想想都忍不住一阵恶寒，而且这魔族……真的有繁育能力吗？ 嗯，这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思索的问题，有关于人的基因遗传，生物繁衍等等科学方向。 反正江北是不敢拿自身来做尝试。 而离开了修士大部队后不久。 果然…… 就有四面八方的邪魔围了过来。 在感受到江北那恐怖的魔气后，瞬间跪伏！ 然而…… 极渊内部，邪魔的第一次内乱，也就此展开——客观来说，大家都是带着一颗朝圣的心来的！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这极渊内的常住居民，虽然翻个底朝天也翻不出来一个活人，但也是有严格的等级制度的！ 比如这极渊内部，最深处，也是整个极渊的最核心区域——魔祖墓葬，那非是最强大的邪魔不能入内。 而除了这魔族墓葬之地，在极渊的内部区域里，所住的邪魔自然要比魔族墓葬之地的邪魔弱小一些。 至于江北所处的这里，已经算是极渊外围了，但距离真正的极渊区域也不算远。 而之前那两场修士与邪魔们的战斗，实际上……就是最边缘的极渊，不太入流。 但饶是如此，因为江北这个内部的特殊存在，导致这帮修士已经吓破胆了，清理完了邪魔后，连收刮极渊外围的战利品都是战战兢兢，脚底抹油，随时准备跑路。 待不了了，真是不敢再往里深入了。 话说回极渊本身。 这些在极渊外围的下三品的小邪魔，除非实力突破，否则这辈子也没可能进入正经的极渊的区域，那里，才是邪魔的天堂。 是可以享受到魔族墓葬之地的滔天魔气所滋养的，那滔天的邪魔气息，并非单靠一个死去不知几万载的魔祖。 那是每一个邪魔真正死去后反哺极渊的！ 所以，作为魔修的江北，天然就能感受到极渊深处的吸引……那才是家的方向！ 而就算是极渊外围，大家都是下三品的邪魔，不也得有个高下吗…… 你区区六品入魔境菜鸡，能跟我堂堂的四品炼魂大魔头相提并论吗，嗯？！ 所以。 朝圣这条路，注定是不可能平静得了的。 第280章 所到之处邪魔跪伏！ 邪魔——只是一个极渊内部住户的统称。 可以分为两个大部分——邪灵和魔头。 魔头也不单单只有魔修这一种，很复杂，比如小魔魂这种诞生于极渊的天然魔头。 它也得有个载体，不能直接凭空出现在天地间。 所以就有了“魔修”这个存在，魔修功法可以诞生魔源——魔源再诞生魔魂，随后魔魂和这位魔修勾搭勾搭，双方达成一致…… 比如江北和他的那位魔魂，就是很和谐的达成了一致，并且愉快地签下了牛马合同。 当然，也有直接诞生在天地间的魔头，可能大概也许……是通过某些不可描述的方式繁衍下来的。 至于“邪”这个范畴，就更复杂了。 修士用功法来御使邪灵的，靠着诡异的术法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可以称之为叫邪修。 人死后带有极强的怨念，会成为邪灵，要么被邪修利用上，但大多数还是逐渐消散在空中。 然而还有一部分。 怨念实在太大太大……那就是怎么折腾都散不了啊！ 人家可能也确实离极渊比较近，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就过来了，在极渊内邪魔气息的滋养下，就算是邪灵也逐渐有了实力，开始了修炼之路。 还有一种说法，叫鬼修。 总归就是，千奇百怪。 然而…… 这样复杂的阵容组成的极渊原住民，也会有分歧。 如今……就出现了。 江北体内的国运，如果放在大乾境内还好，毕竟大乾是受国运笼罩的，国运的存在顶多就使江北看起来富贵一些，看似不是凡人，仅此而已。 但百姓们也司空见惯了，大乾再怎么弱也是个修仙王朝，平日里还是有机会见到些“神仙”的。 所以打眼一看江北，可能就只是误以为这是一个“神仙”。 但在这，不一样了…… 江北太过“谣言”！ 在魔头们的面前倒还好，毕竟江北身上那恐怖的魔气足以掩盖掉这些国运，魔头们也不会觉得国运如何。 但邪灵们…… 可就不惯你病了！ 极渊归根结底还是魔头的地盘，他们与之格格不入，然而为了尊重地主，他们也得过来。 但一过来…… 见到的是什么？ 你身上那魔气不魔气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就能看到国运进来了！ 这是活靶子！ 于是。 最初靠近的那些邪灵，直接就朝着江北冲了过来，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态度！ 反观那些魔头，也懵了。 我们来朝圣……朝的竟然是个活人？ 但这活人身上的魔祖气息确实作不得假，等等……这帮邪灵要动我们的魔祖！ 早就看你们不爽了，干丫的！ …… 于是。 第一个朝着江北杀来的邪灵，还没靠近呢……刚呲起牙，就直接被身后的一个魔头给从中撕碎——直接魂飞魄散，连灰都没剩下。 下一瞬。 就在转眼之间！ 双方已经爆发起了大规模的团战！ 你来我往，谁也不让着谁！ 原本森严的等级制度，在这一刻——眼前的活人到底是魔祖，还是大乾王室的纠结之中不复存在。 前仇旧怨，被你们这帮恶臭的魔头在极渊内欺压了这么久，如今就是吹响反攻号角的时刻！ 江北都给看懵了。 不是，我跟王副宗主他们搁一块，你们还挺团结的……这会儿怎么就杀了个你死我活？ …… 这一战，可以说是比刚刚在王副宗主那边还要惨烈！ 江北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能量……最终想明白了，还是极渊外围太乱。 而他这一走一过之间，多了不说，极渊外围还存在的邪魔，估计也得死个十之八九。 在双方打到白热化的时候，乐呵看够了的江北，果断选择离开…… 有强大的邪灵和邪修想要阻拦……在这个时候，谁还跟你讲道理？拿出来那把七星灵剑对着砍？ 不好意思，砍不了一点。 江北肩膀一抖，后面的小包直接落在手中。 取出了那把噬魂幡！ 原本受到国运压制，不显化的噬魂幡，在这一刻直接爆发出了诡异的“呜咽”声音。 江北就那么轻轻一扇，这些还想拦路的邪魔，瞬间消散，化作点点灰白色的光芒，进入噬魂幡内，成为养料。 饶是知道噬魂幡是魔族重宝，但见到如此威力，江北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东西的存在……如果真碰到能使用的人，可能就是挥一挥衣袖，连云彩都剩不下了，说是一个人足以抵挡千军万马，也丝毫不为过。 惨烈的战役瞬间结束！ 邪灵们都懵逼了……不是，你有这东西，你早点拿出来啊？ 魔头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跪拜在地，发出同样呜咽的声音，恭送江北离开！ …… 江北挥一挥手，与这帮魔头告别，继续深入极渊。 而它们，在严格的等级制度下，自然是不敢向深处行动的。 一路疾驰。 不多时，江北来到真正的极渊内部。 江北的心神为之一震，通过这里的邪魔气息，就可以认证一切。 像是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里邪魔气息的浓郁程度，再次上了一个档次。 江北虽是魔修，但也是凡人！若是正常情况下，别说走到这里了……就算是在极渊外围待得时间久一些，没有护灵符的状况下，他的身体技能也会飞速流逝。 好在体内的国运与浩然正气，足以抵挡邪魔气息的侵蚀。 江北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呼吸吐纳……虽然没啥用，在彻底凝三魂归一，突破六品入魔境之前，江北的实力已经框死了，根本不是靠着修炼能够提升的。 但吸上两口还是会觉得身心舒畅…… 进入内部。 眼前没有豁然开朗……整个世界，仿佛都是由灰黑色交织起来的。 入眼。 刚走出没几步。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江北的前方。 跪伏下来。 邪、魔都有。 只能说，极渊内部不愧是内部，并没有发生刚刚那见面就干的惨烈画面，很有规矩。 这帮邪魔数量不多，周身却都散发着恐怖邪异的气息，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货真价实的中三品境以上！ 这些恐怖的气息随风飘荡，形成一个个诡异的旋风…… 而风起之处，赫然是江北手中的噬魂幡！ 这些邪魔气息最终被噬魂幡吸食殆尽，成为养分，以此显示对江北这位身上散发着魔祖气息的大魔头的尊重。 江北沉默片刻，试探性的向前踏出一步。 第281章 赶得太巧了 跪伏在地的邪魔们，自动分开两边，从中间让出一条路。 很诡异的画面。 明明上一秒还聚集着，但也没看到它们到底是怎么移动的。 只能说，实力强的存在确实有够花哨，连跪这种动作都能给做得很花哨。 而江北迈出这试探的一步，换来的效果……确实有些喜人。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进入极渊之后，会面临很大的麻烦，毕竟这里是邪魔的老巢……而他还不光是个活人，身上还有国运和浩然正气的存在。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了，多少也点引出来点事儿。 但是…… 没想到啊！ 能这么顺利！ 就跟主人回了家一样！毫不夸张地说，就算他回了郡主府，也受不到这么恭敬的对待，而在这里却是真正的回家了。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雀跃欢呼的魔气。 根本不需要控制、约束的畅快感。 实际上。 江北心知肚明，自己身上的魔气，以及那所谓的魔族功法《归元真魔功》都是起了辅助作用而已。 对付极渊外围那些小魔头还行点，毕竟连个真正的入魔境邪魔都没有，但进入真正的极渊内部，可就不同了，随便拎出来都是个中三品的魔头。 就算江北的“天赋”很夸张，修炼的是魔祖功法，本源纯正——但是他的实力差啊，连入魔境都没有！ 还有邪灵对国运那低端的敌视感在，不会这么尊重。 所以与江北本身的成分关系其实不大，他自然也有所感觉。 如今的尊重，是因为他手中的噬魂幡！ 而这些魔族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没从江北手中的噬魂幡上离开过……当然，也不敢一直盯着，顶多就是偷瞄几下。 它们理解不了。 噬魂幡……不是被带去大乾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圣女大人如今也没回来呢……还有那十二位大人，以及那么多强大的族人。 如今这极渊内部，就仅剩它们几十个在这留守着了。 刚刚它们感受到了那个威压，原本还以为是圣女大人带着族人回来了，没想到……是噬魂幡先回来了。 还是被一个活人给……这么拿着回来了？ 要知道，当初圣女大人带着族人和噬魂幡离开极渊时，可是由那十二位圣地内的大人一同抬棺离开的！ 每走一步……都跟要了半条命一样。 那总不能是装假演戏给它们看的吧？ 可是看到这个活人拿着噬魂幡如此轻松……他们不敢相信。 而且这个活人的实力虽然很低，但他周身散发的魔气却是无比夸张。 不敢轻举妄动。 先跪了再说吧。 就跟当初圣女大人离开时，一个礼仪规格……不，比当时还要高一些！ 江北走出一步，在明白了这些邪魔为何对自己如此恭敬后，果断停住脚步。 “你们对这玩意很好奇吗？” 他突然开口，并且还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噬魂幡。 下一瞬，突兀的邪风呼啸而起，这小小的噬魂幡，不知招惹了什么出现，近乎在瞬间，将这整个极渊都染成了血色！ 天地一片猩红，取代了原本的灰黑主色调。 面前这几十个邪魔就差瞬间趴在地上表达尊重了……那一张张诡异扭曲的脸，恨不得迈进地里。 大哥，快点收了神通吧！ 啥好魔也禁不住你这么吓唬啊！ “你们要是不感兴趣的话，那我可就进去咯？”江北微微一笑，倒是没觉得这噬魂幡到底如何夸张，拿着……跟拿了个小扇子差不多。 看得出，当年魔族挂掉的时候，葬礼办得应该是挺朴素的，没什么面子。 以后有机会给你迁个坟，重新办一下子。 江北在心里许诺着。 …… 通州！ 国运进入极渊，远在通州的魔族圣女已然察觉到了！ 她自然是想带着人回通州的。 但是…… 回不去了已经。 这些大乾的官兵修士已经冲上来了！ 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可老巢被入侵…… 在这异地他乡，被大乾国运所压制着……妖族、邪魔，这一战打得很难！ 但都带着不得不战的决心！ 有一个理论曾说，在战场上…… 如果伤亡的数字达到百分之十，这支军队的军心就会发生动摇，而当这个伤亡的数字来到百分之二十，这支军队就会有失去战斗力的危险，将士意志将会崩塌。 而当伤亡达到百分之三十，这仗就彻底没法打了！到了这种程度，哪怕是再有威望的将军来了，都无法挽回颓势！ 当然，这指的是正常的战斗——远在极渊之内的那一千人，确实很猛，这是整个大乾修炼界最精锐的一批人！ 除了上面各大宗门的宗主、太上长老没有参与，剩下的精锐几乎倾巢而出。 七十多人死亡，三百多人重伤，超过四成的伤亡情况，却丝毫没有动摇这个临时组织出的团队的军心！ 原因很简单——他们退伍可退。 他们退了就是死！ 如今远在通州，被大乾将士围困的妖魔两族，也是如此，他们没地方退了！ 原本以为对方是送上门的一盘菜，结果却没想到……这么猛。 可它们。 必须突围冲出去！ 不惜一切代价！ 因为，自己的老家都要没了，还哪有闲心在这跟这帮大乾将士打生打死？ 只能说…… 赶得太巧了。 这帮大乾修士们磨磨蹭蹭地过来，恰好和江北一行人进入极渊给对上了……也没想到，远在通州的圣女竟然也能感应到极渊内部的情况。 毕竟邪魔的修为都来自极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像是极渊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 所以，悲剧就这么出现了…… 军师这边也毛了，就如江北给叶红雨画的大饼——还真有一部分是在认真分析。 隔空交手了数次，正面也碰到过。 太了解这个军师是个什么脑子了，小心谨慎，而且喜欢胡乱猜疑，最终再做决定，可以说是……有条不紊，为了图谋大业，可以一忍再忍。 但这样的人也有缺点，就是他的底线不能被触碰！ 一旦被触碰到，这种人会瞬间发疯！ 到底什么是他的底线，江北也想不到，但是妖族大本营如果有危险……显然是任何一个妖族都不能忍的。 如今…… 连远在大乾境外的魔族老巢极渊都有危险了，我们青丘能好过？ 必须得回去！ 妖族的妖气，来自于自身的修炼，他们又感受不到青丘老巢到底如何。 就算能感应到青丘没问题……也不敢轻易赌啊！ 必须突围！ 而大乾这边的王将军……也懵了。 第282章 看不懂的战术！ 妖魔这边…… 为了保护自己后方的家园，不得不突围，别说死伤三成了，就是死亡三成！ 死亡五成，他们都必须拼出一条血路！ 反正如今噬魂幡也没了，行动方面也不会受到限制了。 跟这些大乾修士们拼了！ …… 可站在王将军这边…… 问题就不是这个问题了，他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于极渊、青丘的事，都是江北和叶红雨私下密谋的。 也想不到真的这么巧，双方一起赶上了。 原本他还天真的以为……是那个指挥妖魔两族的军师，吸引自己包围它们。 毕竟，从江北从通州回来到现在，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而一路探查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一周的时间里，这妖魔两族，就在安庆府城外按兵不动！ 所以，其中肯定有诈！ 可是……就算有诈又能如何？王将军开会开会再开会，确实也没什么可慌的，自己人多势众，实力又强！ 包围之下，这帮妖魔插翅难逃！ 但谁知道。 这边刚冲出去……包围圈明明已经建立好了！ 这帮原以为有诈的妖魔，突然就发疯了……朝他这边直接冲了过来！ 王将军这边还小心翼翼的……派第一波先头部队冲上去，想着试探试探对方呢，见势不妙就往回撤。 开始拉锯战。 等什么时候对方的设计展露出来了，埋伏出动了，他们这边再开始正面交战。 然而…… 王将军这一刻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是…… 你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没有埋伏吗？ 没有设计吗？ 真就……一点诈都没有啊？ 可都到了这种情况！ 王将军就算再小心谨慎，再怀疑……这特么也不可能有诈了啊！ 直接就倾巢出动了！ “退，退回来！” 王将军嚎叫了出来。 可是……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正常情况，那将军的指挥肯定是没问题的，但面对妖魔两族不讲道理，见到一点先头部队的试探就尼玛直接大军压境了啊？ 这谁能受得了？ 而那先头部队见势不妙，根本还没用得上懵逼之后的王将军来下达命令……直接，调头就跑！ 抱歉，这他妈真是试探不了一点啊。 可是。 没有等到命令，自己就先失去军心调头跑路的坏处，也出现了……乱！ 乱作一团！ 对面大军压境的妖魔两族，已经够乱的了，但起码还是朝着一个方向使劲。 突围嘛，肯定是要集中兵力干对手一处的。 而相比于妖魔这边，这大乾先头过去试探的两三百个修士，更乱！ 一部分人还傻呵呵的想继续过去试探试探，这妖魔突然冲过来，莫非是佯攻一下子？另一部分见势不妙直接就跑了！ 乱作一团。 几乎没用多久，这一支先头试探的修士，直接被妖魔两族吞没！ 王将军哪里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咳，这些年……王将军可能也没打过什么仗。 最多也就是被调派去徽州地界，跟北部的蛮族搞点小摩擦出来……立点功，熬出来年头，凭借家里的人脉，自然而然就上去了。 武官嘛，就是这样。 只要你实力够，稍微展现点军事才能……换句话说，学历够用，读过书。 大差不差的也就给提拔上去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得是家里关系硬！ 所以。 “冲，给我冲上去！” “周副将！徐副将！给我冲了这帮妖魔！冲！”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王将军在这个时刻，果断选择调动军心！ 将士们都红了眼！ 毕竟，上百兄弟就这么死在了眼前，直接死了！ 众所周知，我大乾将士，都是有血性的！ 这妖魔后方，是安庆府城，是我大乾的疆域！ 于是乎。 大乾这边也没有丝毫留手，直接就在王将军的命令下冲了，而妖魔两侧，也各有一大队人马冲了出来，正是提前分兵出来包围妖魔的将领。 他们原本还不知道得等多久，哪想到……刚刚抵达，就被下令全部出击。 厮杀！ 血战！ 面对归心似箭，已经杀红了眼的妖魔……还是将先头部队直接团灭，尝到了精血、神魂味道的妖魔！ 简直是势不可挡！ 短兵相接。 妖气、魔气、真气……冲天而起。 那魔族圣女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军师五条青尾冲天而起，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轻易摧毁了一切阻拦。 王将军见势不妙，亲自冲了过去，迎战魔族圣女。 而其他副将更是纷纷冲到第一线…… 然而。 就算如此，也根本不是对手。 那么…… 见势不妙。 撤！ 反正这安庆府城也没活人了，反正这通州……都是些凡人，这帮妖魔就算想杀也得杀很久，况且它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显然是不在乎这些凡人的命。 而且，我们有今天的实力也不容易，有今天的地位更不容易……犯不上和这些妖魔拼个你死我活！ “撤退，撤退！” 只能说，王将军和大家想的一样——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被凶悍的妖魔给打懵了。 很难想象，江北那区区一个凡人，到底是怎么从妖魔手中全部撤离的。 根本用不上什么百分之三十的伤亡，百分之十……这支全部由入品修士组成的将士，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如掉进小河中的巨石一般，四溅开来。 慌不择路已经是好的，有的还转着转着，失去了方向感又扑回了妖魔的怀抱…… 妖魔的突围，连短短一炷香时间都没用上。 甚至短兵相接，更是不足十息时间，直接打崩了大乾修士的意志！ 当王将军逃离后。 再看看身后…… 自己带来的三千将士，还跟在自己身后的，竟然十不存一，都被打散了。 可他却是心知肚明。 交锋时间太短。 这消失不见的将士们根本不是死在妖魔之手，只是被打散了而已……这妖魔，到底要干什么啊？ 王将军呆滞的看着妖魔离去的方向，凝噎不语。 看不懂…… 回去还得多读点兵书，再跟江大人请教一下。 第283章 大功一件！ 两个时辰后。 再三确认已经没有危险——妖魔大军已经全部撤离了。 清扫战场工作也可以就此展开了。 死亡修士的遗体已经惨不忍睹，如同干尸一般，毕竟这可是入品修士，妖族不会放过他们的精血，邪魔也不会放过他们的神魂。 王将军神情悲壮！ 至于被打散了的修士，也随着王将军的大范围清扫后，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原本这帝都城来的两个军，共计能有三千多人，除了王将军这位二品主帅之外，上三品的副将也有六人，而中三品的小将士也有一百出头。 不愧是精锐，这阵容可以说是非常夸张了。 但如今，人数直接被腰斩！ 连妖魔两族的第一波冲击都没抵挡住，直接被打散了，而那负责围攻的徐副将以及周副将，如今也没见到人，想来要么已经遭遇不测，要么就是跑了…… 这官！不做也罢！ 而他们的合围策略在妖魔选择孤注一掷的情况下，也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出来。 计划是没什么问题。 就是这结局……确实挺让人心凉的。 谁也没想到妖魔竟然不作困兽之斗，反倒是直接大军压境的冲他们，这……找谁说理去？ 没见过这么打仗的啊！ 妖族那军师到底行不行啊——不如本将军一根毛！ 王将军气得手都在抖。 看着这不足半数的将士，心情极其悲凉…… “这，叫本将军该如何回帝都城复命啊！”王将军清点完人数后，直接就跌坐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哗哗落下，面色惨白一片。 他完了！ 这次，他彻底完了！ “王将军，此行通州立下滔天大功，为何会如此！” 这一刻，王将军随行的左右手，一手提拔上来的赵副将突然大喊了一声，一个滑跪就来到了王将军面前，面色悲坳。 “王将军！他们……都是在我等与妖魔之战中，牺牲的英雄！您为他们的死感到悲伤，但也要关切您自己的身体啊！” “万万不可太过伤心，此次我等顺利收复通州，还得回帝都城向帝君复明呢！您一定要撑住啊！” 王将军：“……”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这亲信在说些什么，是他脑袋坏掉了，还是自己脑袋抽了？怎么感觉……在说胡话呢？ 但是王将军是了解自己这位亲信的，脑袋很灵光，算是自己的半个军师，实力也不错……主要还是，衷心。 看着王将军还呆滞的目光，这赵副将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将王将军拽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拽去了后方临时设立的营帐。 ——原本还是打算要合围之后进行拉锯战的。 “将军！您一生机敏过人，怎么偏偏在此时犯了糊涂！” 一进营帐，这赵副将便急不可耐地喊了出来。 王将军：“？？？” “赵副将，慢慢说，慢慢说！”王将军反手直接按住了赵副将的手腕，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他似乎……脑袋转过来这个劲儿了。 我们损失了这么多人，甚至……连十分之一的妖魔都没反杀掉。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这是大功一件？ 所以到底是怎么个大功一件的，咱们从头说来！ 见王将军终于能听得进话了，赵副将的面色多了几分欣慰。 他故作神秘地坐在了王将军身侧，压低了声音，似乎是生怕隔墙有耳一般。 “王将军，我们此行来通州的目的……是什么？”赵副将没有第一时间解惑，反倒是先抛出了个问题。 王将军眉心拧成一个疙瘩，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他却思虑良久，才在下属面前试探性地回答道：“来通州……接管安庆府城，清掉妖魔两族的主力。” 他还有几分不敢确定…… “非也，非也，王将军此言差矣。”那赵副将笑道。 人家正常的武将都是修为高绝，一心扑在修炼上，为王朝建功立业然后一点点往上爬……但这位赵副将可不同，他……读过几年书。 所谓流氓学法律，谁也拦不住！ 这武将要是学会了文官的那些弯弯绕绕……确实挺邪乎的。 “哪里差了？”王将军也不敢瞪眼睛了，不解地问道。 赵副将笑了，摇头晃脑地道：“王将军……帝君的命令是，接管安庆府城，并且清理掉通州的妖魔。” “有什么区别吗？”王将军不解。 “那如今……我们是否已经可以接管安庆府城了？” “可以！”王将军眼睛顿时一亮。 “那这通州……可还有妖族为祸？是不是都被我们清掉了？”赵副将又问道。 这一次。 王将军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 这！没毛病啊！ “但是……问题是……” 问题还有啊。 他根本没清理掉通州的妖魔，关于几个时辰前的那惨烈一战……，咳，准确说应该是单方面惨烈的一战。 好像是人家妖魔特意在这等了他们一周时间，然后在见到了他们之后…… 嗯，人家就开始了突围。 突围完，就完事了……把他们给冲散了。 实际上，如果按照刚刚那个形势，他们后续根本做不出什么有效的地方，妖魔两族想要将他们覆灭，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他们这边损失惨重，除了死了数百人外，剩下那上千将士基本都是跑得太远……还没回来。 这也叫……清理吗？ 一看王将军这狐疑的目光，赵副将太了解了，他急声道：“但现在通州没有妖魔了！所以王将军自然也就算是完成了帝君的任务啊！” “是……”王将军有些迟疑。 “王将军，如今的情况已经不能随着你的想法来动了……要么你就吃下这个大功劳，收复通州，驱赶妖魔，毕竟咱们这次人手有限，无法将妖魔全歼也是正常，有些损伤……也是正常。” “但如果……如实禀报，很有可能会被帝君治重罪！” 一边是重赏，一边是重罪。 王将军此时就算再懵，他也知道该怎么选啊！ 猛地打了个冷战。 王将军顿时一拍桌面，朗声大笑道：“没错，我们此行通州，已经清理完了妖魔！而赵副将此次更是立下汗马功劳，我会向帝君秉明！” 他朝外喊道：“来人！” 第284章 通州急报！ “草拟奏折，派人速速先回帝都，向帝君禀明通州情况！” 王将军大笑道。 于是乎，负责文书的随行儒生，进入营帐。 被那赵副将的三言两语给……说懵了。 不是…… 就算他这辈子干的就是这种夸大其词的事儿，但也没这么夸过啊！ 明明刚刚那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被妖魔一波冲锋直接给冲垮了，这帮兵将能捡一条命回来都全看妖魔两族“赶时间”，心慈手软了。 如今怎么还能大言不惭的……说是自己立下大功呢？ 而且这种事，传回帝都城了，这王将军以后受到了重赏赐……以后东窗事发，他这个写文书的肯定也有受连带责任，小命不保都是轻的。 这可是欺君之罪！ 但下一瞬，这儒生直接掏出笔墨，面色激动地道：“恭喜王将军！等我们顺利接管安庆府城，班师回朝之时，定然会受到帝君重赏！” 以后东窗事发要死不死的……以后再说，他敢肯定，自己如今要是不写这玩意，他当场就得被王将军给干死！ 很快，文书写完了。 王将军大手一挥，将其夺了回来，满眼兴致的看了起来，连看连点头，那叫一个满意。 不错，确实不错！ 其上详细写了此行的经过，以及按照赵副将的意思，他们是如何一点点的蚕食妖魔大军，并将他们逼到做出困兽之斗的。 大概就是——「王将军不疾不徐，进入通州之前就派遣了斥候进行探查沿路城池是否受到妖魔袭击，用了一天时间抵达云庐城北，确定妖魔在此地休整。」 而且做戏要做全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得不能让人分出问题来，所以在这里，王将军还特别提了一下——他在抵达云庐城外时，已经意识到了妖魔恐有埋伏，但还是小心稳重，步步为营，在安庆府城外完成了对妖魔大军的合围。 「随后的战斗，异常惨烈，大乾将士誓死抵挡妖魔的进攻，损失惨重！但大乾将士们意志相当之顽强！ 妖魔们损失同样惨重，但却清楚如果继续被这样围困下去，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随后妖魔两族联合兵汇一处合力冲击，我等兵力还是太弱，无法在这样的攻杀下挡住，致使祸乱通州的妖魔逃离。」 嗯……到这，还没完。 还得加一句，也是关键一句！ 「臣王浩阳无颜回帝都城面见帝君，也愧对安庆府城内死去的大乾百万计百姓，还请帝君降罪臣于安庆府城上自缢！」 到这，这篇奏折算是真正写完了。 自缢？那是不可能自缢的。 这种戏码，在朝堂上算是再正常不过……走个形式，顺便展现一下自己的胸怀而已。 随后，这篇周折便被传了出去。 王将军倒也不担心真实情况会有人曝光出去……毕竟，女帝安排过来的耳目随从就那么些。 全杀了就是！ 跟妖魔一战，那个损失惨烈……死点人，是很正常的吧？ 至于剩下的。 军营之内，将军说的话和帝君说的话，谁更有用？用脚丫子想都能想得出来！这才有了那句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此行若是立了大功，下面的将士也都会获得赏赐，反之，也是一样的！ …… 当晚。 飞剑传书，通州急报！ 叶红雨拿到周折，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份周折之中有几分真几分假，随后得出了判断——除了些许夸大其词的惨烈情况，九成应该是真的。 叶红雨大喜！ 通州这边，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妖魔还为祸通州，继续收割凡人怨念……她总不能彻底将江北给安放到通州去吧？ 那样的话，帝都城这边……很多事的进展节奏都会被打乱。 而此次妖魔两族孤注一掷地突围，很大概率就是感受到了极渊的变故……有这个可能。 叶红雨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一头白发披散在身后，看向墙壁上挂着的大乾疆域图，目光逐渐深邃。 江北不能动！ 而如今这些妖魔如果回了极渊……是不是就说明，真的有可能出现此前江北预测过的情况？ 只是没有联系，叶红雨这边也只能通过局势进行分析。 她的手里还有天玄宗这最后一张底牌……经过这足足半年的休养生息，天玄宗非但已经缓了过来，而且已经是元气爆棚的状态！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天玄宗，就是整个修炼界最强大的宗门——没有之一！ 而且这还是一个即战力，即时即用的底牌！ 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叶红雨绝对不会去想动用这张没人知道的底牌！ 她这张底牌，是留着钓鱼用的。 叶凝霜对帝君之位的觊觎，对其父福王的死仇，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放下，这些，叶红雨心知肚明。 而她更清楚，当初的福王肯定给叶凝霜留下了力量去支撑她——而自己天玄宗这张底牌，就是准备对症下药，专门对付叶凝霜手中的力量！ 这是下下策，因为一旦有那么一天，那就证明着叶凝霜已经积蓄了足够力量与自己对抗，而同样的，宗室力量过强，就代表她所掌控的国运已经小到自己这个帝君随时可以被取代！ 至于另一种方式——如果事情真的如江北之前所说的，发展到了那一步，她也不得不用这张底牌来在最后关头，攻打青丘。 就算决定要动用底牌，也得在关键的时刻用！ 如果大乾境内这个心腹大患彻底被自己所铲除，那她将重新获得国运的认可，她可以让国运看到自己对王朝的贡献，随后也将彻底坐稳帝君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而她接下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炼化国运。 这是根本目的，江北所提出的方式，也是唯一可以一劳永逸解决她此时心中焦虑的办法。 至于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在朝堂上，用这个好消息来安抚群臣。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的朝会。 一个穿着暗红色官袍的身影，站在了君臣的中间，异常扎眼。 第285章 叶凝霜失态！ 其他的大臣早已经按照朝会的标准，分列两侧站好，等待着叶红雨的到来。 唯有叶凝霜，还站在过道的中间，微微扬起头，看向台阶之上空无一人的帝君宝座。 江北离开帝都城这么些天，她知道该如何配合。 今日叶红雨突然召开朝会，想来就是为了通州的事情，至于极渊……江北并不会跟她汇报什么。 虽然叶凝霜很是抵触江北与叶红雨走得“近”，但她毕竟胸怀宽广。 忍了！ 叶红雨似乎是没看到叶凝霜一般，目光甚至没在她身上逗留片刻，拾阶而上，坐在案台后方。 这才开口。 “宗令大人，莫非今日有要事？” “微臣确实有事起奏。”叶凝霜微微拱手，在朝会的正常流程开始之前，她就已经先行发难。 “江大人不知何在？”叶凝霜直接劈头盖脸地问了出来。 群臣：“……” 就很懵。 叶红雨这位帝君，如今已经彻底开始“摆烂”了。 正常的情况下，帝君这种存在，基本到了末期时都是一个德行，要么沉迷于修炼还妄想着长生，要么就是满脑袋惦记着怎么能在最后的时光里享受帝君的权力加持。 而到了这种地步，基本也没有帝君会上朝，前几年就是这样的……官员们也很是放松。 每到了这种帝君更迭的时间段，王朝就基本荒废了一半，各种小问题层出不穷。 但这个时候也有宗室贵族在尽自己所能，毕竟王朝的问题他们处理的越多，就越能受到国运的眷顾。 这相当于，一张一百分的卷纸，在持续给帝君宝座上的人扣分，而这部分分数也会在其他人给出“标准答案”时候，转给其他人，最终谁获得的分数更多，谁就是下一任帝君。 新上任的帝君通常会面临很大的麻烦，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就会非常努力的处理朝政，每天的朝会是必不可少的，每个月还得举行各地官员入帝都城觐见。 只是这一次的帝君之位更迭有些惨烈了，原本应该继位帝君的福王惨死在宗人府，帝君宝座落到了叶红雨这个女人的屁股下面。 结果……这次问题更大，已经不是小毛病堆积，而是妖魔两族直接对大乾发难，内忧外患的情况！ 加上叶红雨玩弄权术地不作为，最终引得天怒人怨，国运显化自爆。 大乾危矣！ 可人家叶红雨像是看到不好处理，直接选择了摆烂，像那些走到末期的帝君一样，有不得不举行朝会的事情了，派人通知一声明天上朝…… 而叶凝霜的目的，如今在江北这个穿越者的变数下，已经如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群臣这段时间甚至都已经习惯了，每天各自安好……至于最终是谁来当这个帝君，跟他们也没啥关系。 如果所料不错，这叶凝霜口中的江大人……应该是江北吧？那个即将被封为二品官的江大人？ 那么问题出现了…… 江大人是你明月郡主的丈夫……你丈夫的事，你在朝堂上质问帝君是什么情况啊？ 有瓜！而且是大瓜！ 众多大臣眼睛顿时一亮，这朝会没白来，竟然能看到叶红雨与叶凝霜这两位如今大乾王朝内，数一数二的女人直接在朝堂上争锋？ 还是因为一个男人起的争执！ 总不会……这叶红雨是想要江北和叶凝霜和离，然后把他纳入后宫吧？ 嘶，这戏可太大了些！ 众多大臣已经忍不住开始在内心胡乱猜测，八卦了起来。 叶红雨能因为自己的丈夫这么刚地站在这朝会上，也是大家没能想到的……但再转念稍微想想，嗯，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 那江大人别的能力且不说，在拿捏叶凝霜这个小丫头片子上，确实是能力拉满了！ 肉眼可见，案台后方的叶红雨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她已经有了几分不悦。 “江大人的事，为何宗令大人要突然问本帝？”叶红雨冷淡道。 叶凝霜：“……” 她好像也不知道为何要过来问，有几分急病乱投医，被人喝骂之后的窘迫。 “郡马已经多日未回过家。”叶凝霜老老实实地道。 自然是回不去的。 如今江大人可是在极渊呢，叶红雨心中冷笑，脸上却也浮现出一抹关切：“宗令大人可出去找寻了？” 叶凝霜轻轻点头。 在所有人看来，叶凝霜此时的状态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失魂落魄！ 除了被那位赘婿给拿捏了之外，很有可能还被背刺了！ 别忘了，这江大人身上可是有国运在的！ 至于这国运有没有还给叶凝霜……为何叶凝霜要突然在朝会上对帝君发难，情况好像比较清晰了？ 很大的可能就是——叶红雨拉拢了身怀国运的江北，给江北藏起来了！ 而失去了国运的叶凝霜，将根本无法再图谋这帝君之位！ 一方面是自己的丈夫说没就没了，有可能已经背叛了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再也没有能在叶红雨面前势均力敌的可能！ 这情况，换做是谁，心态都得崩啊。 群臣想到这个可能，不禁暗暗咂舌。 所以也是难怪……叶凝霜今日会如此失态的来当朝质问叶红雨。 但这，也消除了叶红雨的最后一丝疑虑——江北是否真心想要投靠，如今看到叶凝霜如此失态，倒是又信了几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相信一个人，哪怕江北的能力很出众，哪怕他表现得很真诚，将自己所盘算的一切都告诉了叶红雨。 可也别忘了，叶红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根本不会轻易地相信江北！ 这需要时间。 也需要一点点小事进行累积，以达成最终想要的效果。 而叶凝霜今日的失态，就是为了帮江北达成这个效果。 看着叶红雨嘴角勾起的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中尽是嘲弄，叶凝霜知道今天算是成了，哼哼……本郡主就说嘛，只要那王八蛋不在家，本郡主还是很聪明的！ “既是如此，本帝也不知情。”叶红雨淡淡道。 甚至，她连江北去极渊的事，都不打算告诉叶凝霜了！ 第286章 视情况而动 “宗令大人，现在可以退下了？”叶红雨极为冷漠地问道。 随即，她嗤笑一声：“我念在你与我之间尚有血脉的份上，也念在江大人此行通州立下大功，今日可不治你扰乱朝堂之罪，但也莫要对本帝胡搅蛮缠，总不会是宗令大人觉得……本帝也会想勾引你那位夫君不成？” 叶凝霜赶忙躬身告罪：“不敢，今日之事皆是因为微臣过于心急，多谢帝君饶恕。” 说罢，她的脸色已经惨白了几分。 四下看了看后，最终没落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低头不语。 而这样的表现，也再次印证了此刻叶凝霜的心——她还在抱着最后一丝的期待，希望江北会不会就藏在群臣之间？ 或者……他会不会今天只是朝会迟到了呢？ 大家都忍不住为这样状态的叶凝霜而叹息一声，确实太可怜了…… 先是父亲被叶红雨害死，如今自己仅存的翻盘可能，复仇的可能……也被一个男人给彻底断了！ 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 随着这一场闹剧的结束，今日的朝会也正式开始了。 大家也都带着一颗好奇心来，上次朝会还是为了江北通州凯旋，还安排了进军通州清理妖魔的将士安排。 可这才多久？一周的时间？ 叶红雨怎么又开朝会，目的为何？ 而当叶红雨将那份飞剑传来的周折拿出时，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此乃昨晚通州回传的周折。” “王将军不负本帝所托，如今已经顺利清缴了通州妖魔——” 叶红雨将周折上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群臣接连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也不在乎其中有几分夸大其词，但很显然，现在的朝堂需要这样积极的结果来振奋人心！ 叶红雨已经信了，他们也没必要出头去当那个坏人，说这份周折有哪些不合理的地方。 “王将军短短时间竟立下如此大功！” “王将军此行当重赏！” 群臣纷纷开口，风向都是一样的。 倒是张印清眉头紧锁，“那这剩下的一部分妖魔……” 叶红雨瞥了他一眼，突然道：“今日朝会，就是为了此事。” “王将军此行的人手，确实有些乏力，而通州妖魔又全力突围，王将军想来也确实拦不住。”叶红雨淡淡道。 至于这其中……肯定是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最终的结果，王将军是不敢乱说的。 起码，如今的通州是没有邪魔存在的！ 这就足够了。 至于这些邪魔……是否还会有可能换个地方，继续生成活人怨念来侵蚀大乾国运？ 几乎是没这个可能了。 且不说如今的大乾已经有了防备，再者说……也就通州符合这种极端的要求了。 通州本身国运就没那么强，毕竟这是一州的凡人百姓，而且还与金元萨满接壤……动不动就会生出点骚乱。 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地方。 放眼整个大乾，如此特殊的地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而妖魔两族离开通州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大军南下直接冒死进攻帝都城，直接被镇魔司给碾压。 虽然帝都城如今几乎和空壳子差不多了，王朝内部的兵力几乎都派了出去，但毕竟还有镇魔司与太学院。 真打到家门口了，这就是最后的即战力！ 而第二种可能——回老家。 想来，那些宗门修士以及江北已经到了极渊，此行通州的魔族应该已经感受到了，这点关于修炼方面的经验，叶红雨倒也能分析得出来。 “上次朝会，江大人言说的事，你们可还记得？”叶红雨突然问道。 “这……” 众人猛地一惊。 啥事儿来的？ “可是那些宗门修士进攻极渊的事？”张印清代表群臣问道。 “不错。”叶红雨点头。 “王将军于通州围困妖魔，逼得他们不惜拼尽一切也要突围的原因，或许就是极渊受袭。”叶红雨道。 群臣点头。 “如果妖族驰援极渊……就代表青丘空了下来。”张印清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惊声道。 “这……怎么可能？” 其他的官员也有持反对声音的。 还是那句话，叶红雨自然不可能轻信了江北，所以上次江北在御书房内留下的猜想，如今在通州妖魔已经逃离的情况下，被重新抛在了朝堂中。 群臣一同来做决策！ 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给打出去。 如今的叶凝霜看似落魄，江北看似有投诚之心，但都不保险……相比于此，自己这个帝君的位置与个中权力才是实打实的！ 群臣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一部分认为——宗门修士不可共事，这帮人根本就是去极渊发国难财的，也根本不会对极渊造成多大的打击。 反观妖族，他们自然要守护好自己的青丘，想这么简单的骗过妖族……不太可能。 而另一部分则认为，还是有机会的！ 他们已经明白了叶红雨的问题核心所在——如果妖族驰援极渊，那青丘老巢可就真空了！ 此刻调兵去打青丘乃是最好时机！ “没道理啊……”张印清忍不住连连摇头。 “张首辅不如说说您的看法。”叶红雨笑道。 “我觉得……妖族驰援青丘的可能，还是太小了……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它们也该懂的，大乾能对极渊动手，定然也有能力对青丘动手！” “而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极渊的死活……应该是不在妖族的考虑范围中，这种时候妖族更应该防止对付他们的后手。” 叶红雨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江北说的，还是太想当然了。 “倒是……也有一种可能。”旁边的次辅杨士奇也紧跟着道。 “哦？杨爱卿有何高见？”叶红雨来了兴致，甚至还用余光瞥了一眼依旧失魂落魄的叶凝霜，仿佛这个朝堂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什么都没听进去。 “如果……极渊真的受到了修士们极大地冲击，妖族不得不驰援，因为一旦极渊被清掉，大乾就真的没有外患了，徽州以北的蛮族根本不足为虑。” “接下来还是一样的局面……只是，这些宗门修士会发疯地攻打极渊？”杨士奇道出了这个唯一存在的可能性。 换言之，就是要看极渊受到多大的攻击——妖族视情况而动。 第287章 军师太谨慎了，我哭死 而所有大臣听到这个“可能”都沉默了，杨士奇的话……不无道理。 常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妖族和魔族就算共谋大乾，可真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一条心吗？ 不太现实吧…… 魔祖极渊遭袭，难道妖族还会保持同盟情谊，不惜一切代价的帮助魔族保护极渊？连自己家都不要了？ 但现在大伙都清楚……妖族的青丘老巢，还是很安稳的。 所以，压根就没这个可能啊…… 那这不是纯纯在开玩笑呢吗？ 但是……为何这种用脚指头都想得明白的事，帝君还得特意提及呢？ 没道理啊。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叶红雨淡淡的道。 “……” 众多修士沉默。 而就在此时，皇城外守着的将士突然来到大殿外：“帝君！云州急报！” “宣！” 叶红雨直接站了起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她虽然吩咐了人去盯着点云州那边的情况，但也没想到回来的能这么快…… 但毕竟云州离帝都城不算太远，相比于到极渊的距离，也就一半，跑这一趟也不算太久。 今天还真就巧着赶上了！ 这云州来的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袭黑衣，进到这朝堂也明显有几分惶恐：“拜见帝君！” 叶红雨急声道：“请起，云州如今如何！” “是！”这报信的将士起身，将云州这边的情况一一道来。 早在江北等千位宗门修士抵达极渊之前，这百十来个修士就已经抵达了云州。 都是提前去云州开始历练的，毕竟小修士没见过什么世面。 而这百十个修士中，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些刚刚入品的小修士。 剩下那十来个人，是各大宗门的长老组成的，负责带着这些修士出去历练…… 换言之，就是去云州游山玩水的。 也没人指望着这百十个人就能真把青丘给干翻了——不现实。 况且，就算干掉了青丘又能如何？ 青丘那地方就算给攻破了……也没啥正经玩意能用啊，不是为了利益，他们也不会去打极渊。 而这帮修士刚到云州，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而那个时候，叶红雨的命令还没下达。 但实在是这帮修士太过分了！ 比如，去青楼不给钱，在路边调戏良家妇女，去酒楼吃霸王餐……等等劣迹！ 闹得人尽皆知！ 这帮修士，早就被盯上了！ 但后面的事，也着实让云州的官员为之一惊，这帮修士竟然在云州府城内一顿祸害后，还没等云州巡抚找他们呢，他们反倒是找上门来了！ 云州巡抚全程黑着脸，等一个解释！ 然后，震惊了——这帮修士竟然要攻打青丘！ 那可是狐族的老巢！ 而且如今云州这边，还真就没什么强大的宗门，至于云州这边的官府也没什么强大的修士。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因为之前帝君不作为的缘故，青丘与大乾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云州也是除了通州之外，有创业想法的修士，最难创业开宗门的地方之一。 宗门还没开两天呢，或者新来个修为高强的官，这帮妖族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可能在官位上屁股还没坐热呢，尸体先凉了…… 所以这次，这帮云州的官员一看到这么多修士，言说自己此行是攻打青丘的——眼睛都亮了！ 至于之前那些劣迹……抱歉，我们压根就没听说过！ 来，咱们去点正规场所，消费由我们云州的父母官全权负责！ 一玩就是好些日子。 到了约定好的时日，这帮修士顺利找到了青丘秘境的一个入口，冲了！ 然后…… 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怎么进去的就怎么被打出来了。 一个个灰头土脸，可谓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而这帮修士被打出来之后，也有点愧对江东父老……主要是，有点太快了，也是人家这段时间招待得太好了。 但让他们再回去打一次青丘……那可是万万不行的，这帮妖族也太厉害了点！ 而云州官府也奈何不得这些修士，就算心知肚明这些修士根本一点力都没发，但总不能让他们把这些天吃的都吐出来吧？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四散而归。 而此时，叶红雨派人传来了消息……他们也惊了！ 帝都城那边咋都知道了？ 原本云州这边还打算吃下这么个哑巴亏，如今看来……就只能如实上报了。 …… 听完这“攻打青丘”始末。 群臣的额头上都不禁多了几根黑线，这特么叫啥啊？ 你就直接说成是土匪进村了，要带着全村老少去剿匪……一个道理嘛！ 但让群臣意外的是，明明最关心妖族是否会驰援极渊的叶红雨，此刻却是相当淡定。 这样的态度，就连众多内阁大臣，也是一头雾水。 莫非…… 帝君以为…… 这帮修士过去试探一下青丘，然后妖族就会觉得大乾不过如此，所以会让主力去驰援极渊不成？ 通过此前那两次妖族对大乾的谋划，不难看出妖族那位军师的心机异常深沉，手段高明！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妖极为谨慎！ 还是那个句话，如果没有不得不驰援的理由，妖族绝对不会在这种形势下置自己的老巢于不顾！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叶红雨突然笑问道。 群臣：“……” “想让妖族驰援极渊，而我们坐收渔翁之利顺利攻占青丘……很难实现。”首辅张印清发表了自己的最终结论。 群臣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妖族又不是傻子。 而且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它们不会帮魔族就是不会帮！根本就不是咱们在这怎么商讨就能改变的结局！ 说句最难听的，你这个帝君……现在有什么手段能给魔族加个料？ 不还是只能静观其变吗？ 但很显然，叶红雨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果妖族驰援极渊，他们调过头来打青丘就等同于坐收渔翁之利！ …… 只能说，大乾这边对于那位妖族军师的认知，还一点都没错。 此刻。 妖魔两族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突围后，离开了通州。 一路南下。 军师的脑袋……还没理清思绪。 第288章 你先别急 “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怎么感觉这么诡异呢？这么怪呢？” “到底是为什么？” “……” 军师这一路上，几乎是被人抬着走的，大脑宕机，腿脚好像也不太行了。 思路很杂乱。 到底是为什么？那江北确实是自己人无疑啊……大乾的兵将也确实如他所想来了通州。 但为什么这个时候，大乾的修士突然就去进攻极渊了？ 那我们青丘呢？ 现在是什么情况？ 军师压根不敢想，脑袋里嗡嗡的。 他感觉，青丘危矣！ 千算万算实在是想不通，大乾怎么还有人手去攻打青丘？ 如果没有将士来通州，倒是还有这个可能，但现在……没道理啊！大乾到底有多少兵力，他心知肚明！ 可以说，坐在帝君宝座上的叶红雨还没想明白要怎么出自己手里的这几张牌呢，妖族这位军师已经帮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还真是……一点都不带浪费的。 换言之，他敢带着妖族几乎倾巢而出，就敢肯定大乾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能力去攻打青丘！ 别忘了，青丘除了一部分老弱病残留守之外……还有天狐族长在！ 虽然，族长如今已经闭死关不出了。 但要是真有危及青丘存亡的灾难临头，族长咋都得出来热血战斗一次吧？ 嗯，该算的，不该算的……这位军师都算进去了。 但现在……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了一张牌，去打极渊了？那我们青丘……是不是情况也不太好？ 要不是这个最坏的情况呈现在脑袋里，军师这次也不会一改小心谨慎的性格，突然这么上头，不惜一切力量也要直接冲破大乾将士的包围圈。 而原本的策略——他们是可以反杀这些将士的！ 虽然他们失去了噬魂幡，虽然通州重新被大乾国运笼罩，虽然这次将士来的有点多，但问题也不是很大。 但这一路过来…… 军师的脑袋里也逐渐有了个思路。 叶红雨这突然多出来的一张牌，没道理啊……总不能是大乾境内那些宗门真的团结一心了，任由叶红雨发落了吧？ 没道理啊…… 军师是有着丰富的吞噬云州境内宗门的经验的，和这些宗门修士打过不少交道。 大乾死活，跟他们无关啊，这帮宗门修士可做不出来那种为了家国大义就能舍弃小我的性格。 要是真到了大乾将亡的时候倒是还能理解，毕竟存亡之危，但现在还远没到…… 但是除了这些宗门修士的力量外，也没其他的可能了。 江北曾经说过——当所有的可能都被否定时，最后一个猜测就算再不可能也一定是唯一的答案！ 虽然江北没教过这位军师…… 但此刻，不谋而合！ “一定是那些宗门修士！该死！”军师攥紧了拳头，理解不了。 那顺着这个思路再猜想——为什么他们会去攻打青丘和极渊？ ——假定他们真的是为了报效大乾，但也不能忽略他们是为了自身利益。 极渊有什么？ 下一瞬，军师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光了！ 他悟了！这一瞬，军师只感觉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通透开了！ 爽！ 那么如此说来，可能……青丘并没有遭到多大的进攻，大乾也没底牌可用了。 那问题出现了——他要不要因为青丘安全，从而带着妖族大军驰援极渊？ 自然……是不可能的嘛！ 那帮修士愿意“攻打”极渊，那就随着他们去嘛，魔祖的老巢……和我们妖族有什么关系呢？ 去不了一点！ 不过这次从通州撤离，也不算多亏……小亏而已。 回头再重新设计大乾嘛。 而且上一次还有许多漏洞在，完全没有料到帝都城内有那么一位身居高位的自己人！ 重新来过，相当于副本难度直接从「噩梦」变成了「新手」。 军师谨慎惯了。 想到某一个问题时，已经习惯了要刨根挖坟一样的想，把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哪怕只是再小概率的可能都要想到！ 既然想到了驰援极渊，那自然也得想到那个几乎不可能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形势，他才会带着妖族大军去驰援极渊呢？ 只有一种可能——如果魔族真的遭遇了灭顶之灾！ 这个概率小到，青丘族长出关都得和青丘妖族一同赴死一个既视感！ 魔族极渊，那可是魔族的老巢，而且极渊不受大乾国运笼罩，和青丘完全不同。 而魔族还有魔祖墓葬在，大乾修士根本打不进去！ 除非，来上一批大乘期大能。 光是一个两个都不够，得来上一批，才能勉强和极渊内的魔头们掰掰手腕，还得帝君亲征，用国运来庇护这些修士！ 还得整个太学院倾巢而动，以浩然正气压制极渊内的邪魔！ 总之就是——不太可能。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魔族真的坚持不住了……妖族必须得驰援。 如果极渊无了，大乾除了区区一个北疆蛮族外，再无外患！ 而蛮族不过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连个老巢都没有的野人团体罢了，在大乾面前根本成不了气候。 他们的一生要么就是在吃，要么就是在找东西吃的路上。 如果邪魔没了，大乾完全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进攻青丘！ 原本稳定的局面会因为邪魔消亡而被打破，大乾将重新掌握主动权——简直是绝妙的好计谋啊！ 念及此，军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嗯……除了几乎不可能实现这一个小缺点之外，剩下就一点瑕疵都没有了。 众人以最快速度抵达青丘。 在路上，虽然这位魔族圣女很心急，但是……你先别急。 军师安抚了一下对方。 反正一路南下得先路过云州，那不如就先回我们青丘老巢看看，如果青丘尚且安稳，我们妖族就护送你们回到极渊。 我们两族得同仇敌忾！ 但反过来，如果青丘正在遭受袭击，你们魔族也得帮我们抵御。 一点点清理大乾修士，双方互帮互助。 对此，圣女考虑了一下后，同意了。 第289章 那是必须的！ 魔族这边……还是比较一根筋的。 就有种什么样的既视感呢——看你不爽那今天就必须弄你！ 我们魔族从来没有隔夜仇！准确来说连仇都不应该有，要么当场你给我弄死，要么你就得死！ 至于极渊那边…… 圣女虽然感觉到有外来者进入了极渊，但是到底情况如何，她也没那么大心去乱猜，这位可和军师不一样。 反正也是顺路，去一趟青丘也就去一趟，人家张口闭口都是妖魔两族同盟，圣女不愿意多想，反正这一次图谋大乾都是这只长了五条尾巴的青狐狸决定的，也就同意了。 至于个中算计不算计的……无所谓。 就算这帮大乾的修士真的疯魔了，不要命了过来攻打我们极渊老巢……反正，家里还有不少同胞在。 至于会不会死点？ 那肯定的啊！ 但是就算都死光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那帮修士又冲不进圣地之内。 至于外围的？在圣女的眼中，那连同族都算不上，至于妖族随行一同去极渊的事，她倒是没怎么在意。 一同去清缴这些修士自然是省心省力了，就算不去……极渊也不是这些人族可以入内的地方！ 倒是得到了肯定答复的妖族军师，兴奋得不行！ 没想到啊，这女魔头这么好骗！ 一众妖魔浩浩荡荡地赶往云州，很是急迫——甚至就连沿路碰到的宗门，他们都没进去洗劫一番。 这些宗门内，基本都有护山阵法，甚至不少还有探测妖魔气息的罗盘一类的宝贝，当这些妖魔大军靠近时，罗盘转个不停。 宗主一度以为天要塌了…… 好在，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嗯，前段时间也有过一次了，问题不大。 妖魔两族看着这些沿路的宗门，想着里面可口的人族修士，那叫一个馋啊！ 来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一路带着噬魂幡顺利到通州完成计划，他们自然是不敢胡来的，一旦被人察觉，它们的计划可就没那么容易实现了，毕竟有噬魂幡在时，走得很慢。 这次……撒欢了！ 迎着夕阳奔跑……那是我们的童年！ 但是路过这些宗门时，还是忍不住狠狠的嗅两下，里面精血的味道甚是甜美……可惜，它们没时间浪费在这些宗门上。 在知道极渊受袭，又被军师给吓唬了一顿后，妖魔两族都有点慌……魔族倒是还好，死点同胞而已不是问题，反正又死不干净。 但妖族这边……不行，我要回去保卫家园！ 我的家园不能被人族修士入侵！ ——《领地意识》！ 一路回到青丘秘境。 看着安然无恙的青丘，军师一颗心也重新落回肚子里——起码，老巢没事就行。 但等到军师听完了战报，也有点发懵……还真来了？咋不太像经历过大战呢？ 数日前。 有一批人族修士，百十来人，很是羸弱……进来没一泡尿的时间就被妖族留守的这些老弱病残给打跑了？ “？” 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了军师的脑袋里。 这是什么情况？ 再问问底细，明白了……军师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所料不错！ 来进攻青丘的这些人果然是大乾内的宗门修士，但问题就是人太少了，实力也太弱了，根本不堪一击。 要知道，青丘这边连十个中三品的大妖都凑不出来。 成不了气候。 唯一能赖以抵抗的手段，就是这么多年埋在地底的天狐本源——据说，那是曾经设立青丘的天狐老祖留下的本源。 也是因此，青丘狐族才能这么久都在此安居乐业。 但问题出现了……来都来了，怎么就被这么轻易打跑了？ 莫非…… “大乾修士想要全力对付魔族极渊？再回头对付我青丘？这百十来个修士就是来试探试探的？可是……这些人族不是讲究一个攘外必先安内的道道吗？”军师开始挠头了。 难道，这帮修士就没考虑过……自己带着妖族大部队回来了吗！ 真有这么蠢的？军师表示理解不了。 那极渊那边……人族修士到底意欲何为？ 不可能啊…… 怎么想这帮宗门修士都没这么勇的，在内部空虚的情况下，攻打极渊和攻打青丘就压根不是一个维度上的挑战，完全没法比好吗！ 所以，还真就是为了利益去的…… 如此说来，这极渊应该也是安稳的。 最坏的那个情况不至于出现，这大乾应该不能是为了先攘除外敌，再全力对付青丘……那样的代价可太大了点，大乾承受不住，这些身先士卒的宗门修士也不可能愿意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家底都打没了，能换来什么好处？ 军师心中有了个谱。 故弄玄虚罢了！ 然后还有点气……他妈的，被骗了！ 这么简单的计谋他怎么就……这么轻易上当了呢？ 以后要是与那江北见面，免不了又是被一顿嘲笑！ 他竟然放过了帝都城过来的那些修士！放过了全歼帝都城主力的机会！ 军师懊悔地连拍大腿！ 在众多妖魔那不解的目光中，军师干咳一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妈的，这帮蠢材，不足为伍！ 但既然确定了青丘这边没事，军师也得履行承诺——妖魔两族一家亲。 走！护送魔族回极渊！ 回了老巢，军师带着妖族大军连夜都没过，继续南下。 就算撒欢……也是刚开始的阶段。 尤其是已经回到了青丘，真是没多少妖族还想着什么一家亲的事，打心眼里不愿意动弹。 “舟车劳顿，呵呵……圣女见谅。”军师告罪。 “你该履行承诺。”圣女那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 给军师吓得后背的毛发都立了起来。 “那是必须的！”军师拍着胸脯道。 也是真怕这帮邪魔突然上头，一言不合之下也不回家看看了，直接反目，就地开始攻打青丘…… “走！现在就出发！”军师义正言辞地道。 但也得考虑一下族人的情绪，又补充道：“圣女大人，要不……这样如何？” “我这些族人连日奔袭已经疲惫不堪，不如……” 圣女冷冷地打断道：“不如何。” 第290章 本座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军师：“……” 说不通，挺难受的。 但圣女大人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军师稍微那么一忽悠……圣女也就同意了。 妖族的这些小妖确实实力羸弱，最重要的是，它们也是活的，没办法进入极渊啊！ 最起码也得进入中三品的大妖，诞生了本源之后，才能用自身的妖族本源来抵抗极渊的邪魔气息。 这个小细节，圣女确实没考虑到。 “圣女大人果然通情达理！”军师顿时谄媚道。 随后，军师带着一众中三品的大妖随同前往，将他们护送到极渊外部，如果极渊那边也没什么事，他们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至于图谋大乾的事，因为现在帝都城内多了个自己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要知道，妖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也就在帝都城内安插了一个眼线。 还特么给安插进教坊司去了…… 帝都城水太深，要真那么好打，妖魔两族直接冲了帝都城不就齐活了吗？ 帝都城的眼线，虽然只是个教坊司花魁的身份，但对妖族而言也是极其重要的，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对敌人内部发出致命一击的作用！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现在不光可以让夜莲等待机会再内部致命一击了，他们还可以靠着江北这个“自己人”，主动创造机会！ 这人不光是个朝堂官员，而且那把已经完成祭炼的魔族至宝噬魂幡都在他手中，从大乾最核心的帝都城做点手脚，绝非难事！ 甚至军师都忍不住考虑，也就是这江北不是宗室，不然，有上次那万儒围城的盛况，帝君对国运的控制已经降至冰点——他特么是不是都有可能当帝君了啊？ 到时候……大乾帝君是个魔族。 啧，那画面想想都觉得异常刺激。 加上江北与夜莲的关系匪浅，江北又是魔族，两族以后可是有机会结亲的！ 如今这关系……也得他来维护啊。 江北啊江北，你可不知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军师已经在脑袋里完成了自我感动。 …… 幻境悬崖前。 无易宗的四位护法长老已经……去而复返了。 也没干别的。 进极渊是不可能进的，进不了一点！ 太危险！ 那邪魔气息光是感受一下，都觉得后背发凉，感觉自己这条小命随时可能被侵蚀殆尽。 所以……在这等等看看情况吧。 但是一连待了两天，也没什么异动，去镇上烤个鸡吃，外焦里嫩，那叫一个鲜！ 但就这么走了，也不是他们的性格，吃完鸡回来，在这继续蹲守，看看什么情况。 百无聊赖，四人呈四个方向，躺在了一起，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看着远处那摄人心魄的黑云流入云端，一点点地侵蚀着大乾的国运。 然后…… 就等来了一路疾驰而归的妖魔大军…… 四位护法长老还没反应过来呢，前脚刚感觉不太对劲，后脚就被堵住了。 后面是悬崖。 前面……是看着他们两眼冒绿光的妖魔大军。 而他们所站的，就是大乾的最后一点土地，虽然在这里国运已经非常羸弱，但他们却没有退路可言！ 因为后面就是极渊，进了极渊，他们是要受到邪魔气息侵蚀的！ 最终会彻底成为这些妖魔的口粮！ 别说是这四位护法长老了，妖魔两族看到这四人守着极渊的大门……也懵逼了。 最懵逼的还要数妖族这位军师了。 他自打进入了这南希州境地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赶紧走人…… 但都到这了，也不差最后一点路。 为了妖魔两族未来交好，为了联姻，为了…… 不是，咋还真有人啊？ 一路带着纠结的心，军师陪着魔族一步一个脚印来到了这里，他已经感到非常不适了，越来越浓的邪魔气息。 比起大乾国运对它们的压制还要让妖感到难受！ 然而，那四个老头是干啥的？ 你们魔族什么时候请了人族修士来看大门了？ 军师揉了揉眼睛，有点理解不了了……他以为，自家青丘老巢都没出什么事，这极渊更不可能啊！ 但人就在眼前。 可是……就四个？ 但就在这一刻，那四位老者中，一个神情凛冽的老者主动上前一步：“本座，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山羊胡、光头胖子、国字脸三位老者，都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挺身而出的大哥。 这…… 又是什么情况？ 大哥毕竟是大哥，得有面子，他不可能也一脸懵逼地问这帮妖魔大军是打哪来的吧？ 那多丢人啊！ 你们的到来，已经在本座的预料之中！本座在这，就是等你们的！ 退无可退，那就先得把气势给拉满！ 起码，这里还是大乾疆域。 问题不大！ “二弟！三弟！四弟，随本座迎敌！组三才阵！”大哥突然冷喝一声。 “是！” 后面仨人顿时应声，分列大哥的三个方向。 下一瞬，一道金光自大哥头顶，冲天而起，金光铺洒下笼罩住他们三人！ “杀！” 战斗就这么开始了。 该说不说，三位二品返虚大修，加上一位一品合道大修，这四人组成的三才阵法，还真有点强！ 在军师还处在懵逼，慢慢捋思绪的阶段，这四人阵法已经不进反退，冲入了他们中间。 “你们，别想回极渊，呵呵！”大哥冷笑一声。 真气缭绕，瞬间将面前的数个小魔头袭杀殆尽！ “你们是谁？”军师问了个蠢问题，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 “我等！自然在这等着你们的！”大哥继续冷笑，出手狠辣无情，三人配合相当精妙！ 哪怕是超然品外的大乘修士过来……也不见起就能奈何得了他们四人！ 更别说是这些不在极渊地界的邪魔了？ 哪怕是魔族圣女，在对上这四人时，也是白瞎的货，一瞬间就被掀翻。 这可给军师吓了一跳，心里卧槽卧槽的。 尤其是那退到自己身边的魔族圣女，突然沉声道：“我感受到极渊内，有庞大的大乾国运！” 一向在遇到突发情况脑袋就会短路的军师，这次被这句话给激得，突然就想明白了！ 这次大乾，就是要全力对付极渊的！ 不然为何极渊内会有大乾国运？因为——是大乾国运庇护着这帮宗门修士进去的！ 而这四个强大的修士守在极渊之外，那一句“本座已经在这等你们很久了”自然也不是无的放矢！ 这是要断这帮邪魔进极渊的路！ 看着那魔族圣女都逐渐沉下来的脸，军师知道……这次再藏心眼，大乾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妖族！ 第291章 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那还管得了那么多吗！ 以前不知道大乾有个外敌有多好……总以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次图谋大乾双方一拍即合。 但此时才想清楚……双方一个在大乾内部，一个在外部，完全可以进一步交好，让大乾动弹不得啊！ 彻底让大乾沦为他们的囊中之物！他们心情一好，就能试试能不能给取出来，失败了……那就下次心情好的时候再试试呗，反正大乾也不能奈何他们两族。 可一旦失去了魔族这么个在外牵制大乾的盟友——就算大乾也会因为不遗余力的进攻极渊而元气大伤。 但是……休养生息之后呢？ 青丘就成了人家大乾的囊中之物！ 更让军师坚信大乾是真打，而不是假打的是……前段时间的万儒围城！那江北利用了他的计谋，致使国运已经不信任如今那位女帝担任帝君了。 说白了，人家国运已经在物色新的帝君来继位了。 在这种情况下，现任的帝君该怎么办？她要么看着自己被国运反噬，成为弃子，然后被后面继任的帝君给逼死，要么她就得反抗坐稳帝位！ 怎么反抗？ 那首选的，就是做点以前的帝君不敢做的事！恰逢妖魔祸乱大乾……所以这个女帝也不得不孤注一掷！ 逻辑实现了完美的闭环！ 这一刻，军师恨不得跳起来甩两圈自己的尾巴以表达激动的心情…… 但现在，再兴奋也得压下来。 眼前，这四人组成的“三才阵”已经让军师看呆了，一个晃神的功夫……这四人已经冲到近前了。 下一瞬，五条青尾冲天而起！ 自上而下，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呈现而出。 滔天的妖气，弥漫在五条青尾之间，极为恐怖！ 这一幕出现。 别说妖族这边的众多大妖已经面露崇拜，就差跪地给军师的恐怖手段磕几个响头了。 就连邪魔们，也是忍不住连连倒吸冷气，卧槽！这小狐狸还挺的牛逼的啊！之前怎么没发现？ 就连那位魔族圣女，此刻也是面露诧异，这个妖气，确实恐怖！ 这里乃是大乾的边疆，受到邪魔气息侵染，最为薄弱的地带。 所以…… 妖气受到国运的压制也骤然减弱！ 军师的实力，更强了！ “嗷！” 军师仰天嚎叫了一嗓子，双眼现出翠绿色的光芒！ 身体躬起，与此同时，他的皮肤上已经长出了青色的毛发，眼看着就要重新化身为五位狐妖的本体，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变化！ 但在这个阶段体内的妖气在为了恢复狐妖本体而迅速膨胀着，但大妖却是选择将这些磅礴而出的妖气加持在自己的攻击手段上。 这一刻，才是这种可以化形的大妖，最强的时刻！ 下一瞬，这五条青尾已经如蝎子的毒尾一般，聚集成了一个硕大锋利的锥，朝着这三才阵中心控制阵法的大哥而去！ “嗷！” 这一手段呈现，周遭所有的狐妖，也都仰天嚎叫起来，虽然还是白天没有月亮，虽然这样的嚎叫声也不能为军师大人提供什么妖气上的帮助。 但是…… 气势上已经赢了！ 我们数千妖魔大军，你们四个老头……优势在我！ 而这一刻。 三才阵的“三”，三位老者，也是面色骤变——那个惊骇的目光，仿佛是在说：好强，不能力敌！ 微微侧目，看向控制着三才阵阵法的大哥，话音未出，但目光已经无声的道出了他们心中所想。 但却见——大哥面不改色，突出一个冷酷无情。 然后……随手一挥，控制着阵法，分出一点点真气……爆发。 “轰！” 一道爆响！ 周遭顿时轰出浓烟，但是……还能看到的是，那聚成一处，如巨大锥子一般的五条青尾，已经在这一击后彻底散开！ 青色的狐毛自天空中落下。 等等…… 这浓烟之中，分明还有什么自空中飞向远处。 众多妖魔四处查探，甚至还有几个看向空中。 只是……等不到那从天而降下的掌法，却是听到了坠地的声音，以及一道低吟且痛苦的哀鸣声。 好像是狐狸的嘶鸣……这声音，听起来就很疼。 浓烟重新要妖气、魔气吹散。 战场中，已然呈现出了一个半径数长的巨大坑洞！ 而那三才阵，还在原地如刚刚那般，除了站在边上那三个老者面色稍显苍白之外，中间的大哥……倒是依旧淡定，背负着双手！ 突出一个——从容。 外围的三位老者心中暗骂不已，他妈的，真气是从我们体内抽调出来的，最后这逼倒是你来装的？ 不过……大哥不愧是大哥！ 这个气质着实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我当是什么大妖，就……这？”大哥淡淡的瞥了一眼远处倒在地上，半人半狐的军师，“啧”了一声。 毕竟战斗爆发，他们第一时间肯定是看看那给他们带来不小麻烦的四个老头是什么情况了。 敌人死没死，才是最重要的！ 而顺着这位老头的目光，妖魔大军齐齐转头，就连魔族那位圣女，此刻都不能免俗。 莫非刚刚飞过去的那个就是…… 转头，目光所致——正是那位半死不活的……妖族军师，此刻在那直哼哼着。 败了？ 这位妖族强者，竟然在没有了大乾国运压制下，竟然败了？而且还败得这么彻底，这么果断……这么惨！ 怎么可能！ “嗷！” 躺在地上的妖族军师，感觉整个妖都不好了……被这么多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么盯着也就算了。 但是被自己的族人同胞也这么盯着看，就……挺羞耻的。 他感觉自己好像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军师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感觉腰有点闪着了……但是还在强撑着。 他双眼凝住，死死地盯着那原型深坑之中的四个老头。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军师不禁在心中暗骂，这也确实太强了点。 至于原本的那些分析，此刻的交手——更是别的可能了！ 大乾派出这样的四个强者，竟然就是为了守着后路……怪不得，他们敢进攻极渊，怪不得他们不怕魔族大军赶回来。 原来，有这四位在挡着后路呢！ “嘶！” 军师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仰头近乎以要扭断脖子的姿态。 突然又“嗷”了一嗓子。 而这一次。 众多妖族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来自灵魂上的悸动。 也纷纷抬起头：“嗷！” “这帮狐妖是在干啥子？”有魔头表示不理解。 “像是在……求救？” 第292章 实力提升 没错！ 军师就是在求救！ 这次跟随而来的这部分妖族，虽然是青丘的核心精锐，随便抽出来一个都是中三品的大妖！ 这部分妖族，是有足够实力，靠着自己的本源来抵御极渊的邪魔气息，从而进入极渊的。 而留在青丘老巢的，正是那些不到中三品的稍小号一点的妖族。 现在…… 不得不求援了！ 军师其实早就想到了，如果青丘老巢真的遭遇了大乾修士的进攻——那定然会有同族也用此等方法求饶，但是并没有。 其实那个时候，军师就已经知道，青丘不会有什么大事——他满心在考虑的都是，大乾进攻极渊会不会有什么深意。 加上一时间被大乾修士进攻极渊的消息给冲昏了头脑，导致……他当时根本就来不及考虑，直接就开始“大军突围”了！ 但现在。 军师却不得不在这极渊入口处——用出这一妖族最本能的手段！ 求援！ …… 另一边。 四位老头，面色都不自然了……就连依旧保持着淡定且从容态度的大哥，此刻面部表情都僵硬了。 咋……还来啊！ 虽然大哥的态度尽显逼王本色，但实际上……他现在脑袋也是发懵的。 他们连进入极渊的勇气都没有！ 更特么别说在这挡着妖魔大军了？ 但现在能怎么办？ 只能——勇敢面对！ 我们四兄弟，乃是无易宗的护法长老，守护着先祖留下的祭坛阵法的！ 我们也就是有点限制——若是出世，当世谁是我们四兄弟的对手啊？ 啊？！ 就问问，谁是对手啊！ 哪怕帝都城内，镇魔司的老司监出来，多说也就和我们四兄弟打个平手，大乘以下，皆是蝼蚁！ 要么今天就是这妖魔大军被我们四兄弟干趴下，要么就是——我们突围成功！ 死在这？那是死不了一点的。 这种不可能出大事的战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肯定是要狠狠装一装的。 只能说，这一代的妖魔不太行，跟当年他们巅峰时期碰上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干就完了！ 四位老者，此刻重新整装待发！ …… 而妖魔这边，在震惊之后也重新组织好，开始围攻这四位的三才阵！ “别放他们跑了！”那魔族圣女此刻也一改此前的淡定，嘶吼了出来。 那嘶哑的声音，这一刻恨不得要把嗓子给彻底喊破一般！ 那些魔族，更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这边的妖族也不甘示弱！ 魔族这死女人说得对！ 不能让他们突围！ 妖魔大军人多势众，说句不好听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给这四个老头淹死！ 但实际情况是……这就是句壮胆的话！ 虽然人多势众，但顶尖战力没有啊！ 妖族的军师虽然是五尾大妖，魔族圣女虽然也是上三品真魔境大魔头！ 但和这三才阵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现在顶尖战力跟不上，那就只能靠着……人海战术，活生生地把这四个老头给消耗致死！ 哪怕是用尸体压他们，也给他们压死了！ 魔族这边，此前那十二位负责抬轿的大魔头，此刻也冲了！ 但失去了噬魂幡的加持，他们和寻常的小魔头也没什么区别——一个照面，便直接被老头们给轰碎。 但此刻，压力已经重新来到四个老头这边。 虽然有一种成年人暴揍小孩子的既视感，但他们的力量也不是源源不断的。 …… 另一边。 极渊内部。 浩浩荡荡的捡垃圾大队……还在继续扫荡着。 他们全然没有感知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也在考虑着……要不要撤退了？ 但这距离彻底扫荡完毕，还有不小的距离呢？ 可以说，这整个极渊外围，他们连一半都没清理完…… 但包都装得差不多了，大家此时就悔恨啊……没多带点储物袋呢怎么？ 甚至为了多装点这极渊真正外围的宝贝，他们已经将在外部捡来的那些都给扔掉了！ …… 已经很多天过去了。 江北还在极渊内部的最核心区域——打坐修炼。 当然，这里并不是真正的魔祖墓葬之地，但距离也不算远了。 修炼对他而言已经没有用了，但在确定了自己在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之后……咳，起码现在极渊内部的邪魔对他还是很友好的。 江北的魔源可是最纯正的，而且还是受到了魔祖功法的加持！ 这样结合之下，也导致了江北的魔气还真有点像已故的魔祖。 如今他进入极渊，江北也有一种回到家的亲切感…… 而且进入这最核心的地方！再往前就是魔祖墓葬之地！ 但江北并没有继续前进，他有一种直觉——在这里修炼，会对他有很大的提升！ 反正进入魔祖墓葬也不急于一时，江北便开始打坐开始运转《归元真魔功》。 还特么真是！ 江北一圈《归元真魔功》运转下来，只感觉神清气爽，虽然没多大提升，但却有一种吃了什么猛药的感觉。 要是此时此刻他在夜莲的小房间里，那夜莲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局面…… 将极渊内最精纯的魔气给吸入五脏六腑，进入魔源，再一点点排出体外。 此前，江北的魔气虽然很精纯，但相比于真正的魔祖，肯定还有提升空间！ 但就算如此——他在这修炼，这帮邪魔们，就在旁边老老实实的吸着他散发出来的魔气，也跟达到了巅峰状态一样。 吸二手烟吸爽了的既视感——这一双双眼睛，都在冒绿光。 再来两口！ 再多来两口啊！别停啊！ 江北也在享受着久违的修炼感觉，没提升的情况下……狗都不修炼！ 但如今，他却能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魔源更为精纯，经脉也在经受了这精纯魔气的淬炼下，更为坚韧强大！ 虽然，他的实力因为自己是活人，因为三魂无法凝聚的缘故而停滞不前。 但这只是实力的一方面呈现。 还有另一方面，是根基！ 如今，这极渊之内的魔气，就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在滋养着他的身体，更好的承受体内存在的力量。 在夯实江北的根基。 他敢肯定，就算境界没有提升，但——他能发挥出的实力绝对是更强了！ 第293章 极渊圣地 根基不稳会导致的后果很严重，而江北……实际上从体内的魔魂苏醒到现在。 他还真没怎么研究过修炼上的事儿。 没办法…… 凡尔赛一点说——天赋如此。 上次缺实力了，喂魔魂一魄激发魔源就是了。 当然，要是七魄全被吞噬，魔源彻底被挖掘出来会是一种什么既视感……江北想不出来。 但保守估计…… 最保守也得打破九品之内的一切瓶颈阻碍吧？来一种都不需要费多大力，这修为就得咔咔往上冲。 但代价嘛，也就是七魄被吞完之后……要不了多久肉体就死亡了，但因为魔功已成，可以用三魂来控制肉体。 然后随着肉体失去生机，外表越来越可怕而已，成为一个真正的魔修。 好在江北如今还处在一个临界点，虽然除了雀阴魄之外，其他的六魄都只剩下了一半，但因为修为上来了的缘故，问题倒是不大，连生病虚弱的感觉都没有！ 这bug算是成功卡住了。 但因为还有精魄，魔功也因此停滞不前，只能寻找其他的bug，这不就来了吗！ 倒是让江北没想到的，在这极渊内修炼，竟然会因为之前修炼时的魔气不够精纯，导致在这里重新夯实了根基！ 三天的修炼下来，江北重新睁开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 然后…… 眼前的一幕给他吓了一跳。 “大人……修炼结束了吗？”面前的一个魔头，眼巴巴的开口。 在江北结束的那一瞬间，他们也如梦方醒一般。 “嗯。”江北瞬间明白了为何这帮魔修会有如今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估摸着就是“二手魔气”没吸爽。 毕竟从他体内，经过魔源转了一圈的魔气，可是更为精纯的！ 江北倒也不在乎这些，而且这些极渊内部的魔头，他还有些问题得问问，总得给点好处。 江北随手一挥，滔天魔气自体内直接荡出！ 与刚刚修炼时的正常吐纳出来的魔气不同，这次江北是直接动用了体内魔源，将体内已经盈满的魔气给挥洒了出来！ 这玩意不能太慢，不然很容易出问题。 这么一手下来，围着江北的几十个邪魔已经激动到癫狂了，一个个面部表情极度扭曲，如同溺死的人活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江北看着他们这姿态，都觉得后背发凉。 好在这样的阵仗来得快，去的也快，这帮邪魔重新平复了下来——吃饱了，刚刚那一下确实让他们爽到了。 这样精纯的魔气，怕是连圣地内的大佬们都品尝不到吧？ 除非魔祖复活坐起来也给他们来一手！但今天，他们这些在圣地之外的，平时被呼来喝去，当牛做马的小魔头却是品尝到了这般甘甜的魔气桀桀桀！ 身体层面的刺激已经不能够了，心理上面的优越感才是让他们最为舒爽的！ “我倒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们。”江北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激动。 那为首的魔头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双手抱拳道：“大人，您请问！吾等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不……” 合着这特么以前还是个读书人啊？江北一脸懵。 “再往里去，是什么地方？”江北打断了这魔头的话，直接问道。 “这……” 这个问题着实是这帮邪魔们没想到的。 但转念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之前从没在极渊见过这位大人，能拥有如此魔气的存在，不可能在极渊内一点名声都没有！ 而且这位和他们也不太一样，并非邪魔，而是活人！ 这就有点离谱了，一个活的魔头！ 别说见了，之前听都没听说过！ 虽然他们也能感觉到，以江北的实力应该是连进入极渊内部区域的资格都没有。 下三品境界的魔头，一旦越界了就会被内部区域的邪魔给吞掉！ 眼前这个虽然也是下三品的…… 但这位可不一样啊！ 而他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这个魔头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位是……流落在外的野生魔头！ 至于他是活的还是死的，至于能感受到让它们很不舒服的大乾国运这种小事……在他那恐怖的魔气下，根本就不叫事儿！ 哪怕是大乾帝君拥有这样的魔气，它们也会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大人”！ 我们这些在极渊内部的邪魔，主打的就是一个识时务！ “大人应该是第一次来极渊吧？”这魔头搓了搓手，满脸谄媚的笑容。 这可是自己离未来魔族大佬最近的一次，现在必须得博得好感，抱紧大腿，没准以后自己也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进入圣地呢？ 所以——那必须使劲舔啊！ “不错。”江北点头。 “再往前……我等就不能进入了，里面才是真正的极渊。”这个魔头一脸羡慕地道。 江北：“……” “里面是咱们魔族的圣地，魔祖……曾经就是在那里陨落的。” 这位生活在极渊内部的魔头不光把自己知道的全都给说了出来，还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猜想。 其中也包括了这些极渊内部的邪魔为什么数量会这么少…… “大人，其实我魔族人口虽然不算多，但也没至于这么少……”这小魔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几十个人，咧了咧嘴。 确实显得咱们魔族有点寒酸了哈。 而且这几十个……还不光只有魔头，还有小半的邪灵。 “大概是一个半月以前，有几个散发着腥臊恶臭气味的东西进入了极渊……准确的说，是圣地之内的大人出去接的。” “嗯，是活的！”这位小魔头一拍脑门，想到了这个重点信息。 江北：“……” 他还是得努力适应一下这极渊邪魔的思维，毕竟在人家这地界，活的确实是罕见…… 小魔头继续道：“那几个东西，想来应该是妖族……此次过来拉着我魔族，想要图谋大乾！” “后来……圣地之内的冷幽圣女大人带着十二位使者，以及您手中的……噬魂幡离开了极渊，同时带走的还有数千族人，这才导致如今您觉得极渊内人丁稀少。” 第294章 天魅圣女！ 小魔头眼巴巴地看着江北随手拿起来的噬魂幡，咽了口唾沫。 他清楚地记得…… 当初。 是圣地之内的十二位使者，累死累活的抬着那个白轿，跟特么送神仙一样，给抬出去的！ 曾经走出圣地，那恨不得用鼻孔看他们的圣使，如今被区区一个轿子，压得跟孙子一样，连腰都直不起来。 那画面，确实很难让人印象不深刻。 可是如今…… 再看到这位活的魔头，别看他不强，但有让人发自内心恐惧却忍不住敬畏的气息，别看他体内有让邪魔们感到作呕的大乾国运，但他能随手把噬魂幡给拿起来溜达！ 这事儿吧…… 就怕对比！ 对比之下，就可以看得很直观了。 “哦？”江北有些疑惑，“那你们这些，是在此留守的？” “回大人的话，正是如此。”小魔头恭敬道。 这倒是让江北忍不住扶额，这整个极渊外围都乱成一锅粥了，结果你们极渊内部的邪魔连点动静都没听到啊？ 就这么留守的？ 不过这些话江北也没直接说，只是腹诽了一番而已。 “如今这圣地之中，如何？”江北又问道。 “还有二位圣子，以及天魅圣女在，但此次为了图谋大乾，也派出了很多修为高深的同族。”小魔魂直接答道。 然后补充道：“至于这二位圣子……只有一只竖眼的叫亡诡，是邪灵。” “另一位外形看起来正常一些的，叫旱魃，乃是尸体修成……介于邪灵和我魔族之间，小人也不好非议。” 好家伙。 “旱魃？”江北眉头一挑。 这玩意……他好像还听说过，不过神话之中的记载是女性，黄帝的女儿名为女魃。 “正是，但小人猜测……这二位都极不好相与。”这小魔头压低了声音道。 随后说了自己得此结论的原因——“旱魃圣子鲜少会离开圣地，而亡诡圣子乃是邪灵之首，平日里经常外出……性格暴戾，凡是惹了他不开心的邪灵，都会被直接吞噬掉。” 江北秒懂，这就跟老板炒你鱿鱼一个道理——因为你今天右脚先进门了。 至于这劳什子亡诡，多半也就是嘴馋出来“觅食”了。 不过倒是也因此对极渊最核心区域，魔祖墓葬之地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而江北也清楚，自己想要收获幽冥魂晶，最先需要越过的，就是这两位圣子以及那位圣女。 所以人心难测，至于邪魔的心会如何，江北也不没跟这个物种打过交道啊！ 但按照江北对人心的一贯认知来看——这一趟魔祖墓葬还真不一定好走，那两位圣子一位圣女，大概率也不会如这些魔头一般，恭敬有加，说啥是啥。 首先……这帮邪魔不是自己能随手挥点魔气就可以打发得了的。 人家是见过世面的！ 平日里没准儿还能进魔祖的陵寝里逛逛，自然是不会缺了精纯魔气。 而另一方面，就是自己突然出现的问题——魔族，并没有族长这一说！ 四位圣子圣女各司其职，比如这次图谋大乾，就只有那个冷幽圣女带队去，剩下三位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所以问题出现了…… 这三人，会允许自己的地盘被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吗？尤其还是一个没有多强实力、还带着大乾国运的活人！ 大概率不会！ 以最险恶的心去度量这三人可能会做出的选择就是——将自己彻底留在极渊圣地内！ 不单单是彻底变成死人可以更好的修炼魔功，而是——连尸骨都不剩下的那种！ 如今这魔族的四位圣子圣女，换言之就是魔族的代理族长，互相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日子过得潇洒。 可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即将骑在他们的脑袋上吆五喝六……他们能愿意吗？ 自然不可能！ 更别说江北本身就“成分复杂”。 江北的双眼眯起，握着噬魂幡的手更紧了几分，如果自己一直在圣地之外，他们倒也不好乱动，但如果进入圣地……可就由着他们的意思来了。 那个旱魃如何他不好说，最好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压根别与自己有交集。 但邪灵这玩意……在极渊外围时就碰到过。 对大乾国运无比敏感，有点深恶痛绝的意味，根本不管自己身上什么气息。 好在极渊内部的邪灵在自控能力方面强了不少……毕竟，它们更清楚噬魂幡是什么东西。 可圣地之内的亡诡呢？再加上这位可是生性暴戾…… “那个天魅圣女又是什么情况？”江北再次问道。 如今，江北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潜在的，可以拉拢的对象了。 “天魅圣女……”小魔头神情一滞，本就青白的脸，这一刻更加白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打了个冷战。 “这个……这个……小人也不好说啊。”看得出来，这小魔头要被这个问题给问哭了。 也就是这小魔头不是活人，早已失去了正常的生理功能，不然这时候可能会被吓尿裤子。 江北：“？？？” 这天魅圣女真有这么邪乎吗？连提一句都能给人家吓成这样的啊？ “天魅圣女并不可怕，一点都不怕！”小魔头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点歧义，连连摆手道。 但那神情，明显更害怕了。 “天魅圣女和其他的族人不一样……她，她很温柔……” 江北更懵逼了。 下一刻，这小魔头咬紧牙关，那神态——明显是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但是天魅圣女只要对谁温柔了……那个族人第二天绝对连渣都不剩下了。” 好家伙！ 这么邪乎的啊？ 而说完这些后，这小魔头直接闭上了眼，双腿都在颤抖，仿佛……下一刻，这天魅圣女也会跑出来对他温柔一下。 “你有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啊？”江北皱起了眉，有点无语。 “不，不是的……我们在背后议论天魅圣女，是会被圣女大人所感知到的。”小魔头牙齿都在打颤。 而下一瞬。 一道如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突然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咯咯咯~” 而声源处，正是江北的前方！ 第295章 我接受不了啊！ 江北的身前的这片仿佛幻境的虚无，正是这些邪魔口中的圣地——魔祖墓葬之地！ 也是，绝大部分极渊邪魔的禁地。 而这道银铃一般的笑声，也正是从这墓葬之地的方向传出。 “咯咯咯~” 那笑声再一次传入耳中。 客观来说——这声音很好听，怕是自家的媳妇都笑不出来这么好听的声音。 如果非要找一个相似的……能勉强与之匹敌的。 那也唯有夜莲那女人，与之一番战刚刚开始，那女人还能一边舒爽着一边耀武扬威的娇笑两声。 但也就只限刚开始那阵子，时间稍一久，她就遭不住了。 只是…… 如今的江北听到这样的声音，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额头上不知何时竟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光是一个笑声，就让江北“心神荡漾”。 江北这次是真有点找不着北了，仿佛被这声音给拖进了眼前的虚无之中……彻底失去了自我的意识。 大脑一片混乱，明明睁着眼，却根本无法转移自己的目光，只能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虚无。 想要转动魔功来打破如今自己这诡异的状态，可他却连自己的魔源都感知不到，更别说动用功法催动魔源之内的魔气了。 想要咬破舌尖，用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神经缓过神来，也根本做不到。 最恐怖的是，江北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竟然是——自己的意识竟然在这断断续续的笑声中，被逐渐抽离！ 一点点的离开自己身体！ 仿佛，三魂都要被这笑声给强行抽出体外一般！ 然而。 异变突起！ 那刚刚还在脑海中回荡的笑声，竟戛然而止！ 江北的胸前亮起了蓝绿色的光芒！亦如夜莲那可魅惑众生的双眼！ 天狐本源被激活了！ 青丘狐族的本能天赋是魅惑——而天狐的魅惑天赋更是霸道无双，江北想要顺利凝魂突破中三品，正是需要这天狐的神魂与之配合。 原本江北还想着以防万一，万一妖族那边真来驰援极渊了……别误伤了自己。 没想到，天狐本源竟然在这个时候催动了，救下了失去神智的自己！ 江北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而恢复神智的那一瞬间，他便感知到了识海内，小魔魂在哀嚎个不停。 “主人，主人！醒醒啊！醒醒！” “完了完了完了，如此天赋的魅魔竟然被魅魔给魅惑了……” “我我我……我拼了，拼了！啊啊啊！” “主人，动一动啊，动一动！” “这是要死的啊！” “诶……” 而此时。 江北也感觉自己体内的魔源在翻涌着，想来就是魔魂刚刚导致的，这家伙激活了魔源，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但好像并没有用。 此时，魔魂也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到了江北的一缕神魂已经进入了识海。 “诶？主人你醒了啊？我就说嘛……极渊里的区区小魅魔怎么可能魅惑得了你？” “桀桀桀！” “主人，这回轮到您的回合了！该您去魅惑她了，让她感受一下您的强大！”小魔魂叫嚣着道。 江北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几根黑线，但这碎嘴子的魔魂非但没有感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还越说越兴奋。 虽然江北还没进入中三品的入魔境，还不能真正算是大魔头……但小魔魂就已经认定了，江北的天赋就是举世无双的魅魔！ 前脚，他还觉得小魔魂虽然没啥用，但是在关键时刻也在努力的尽自己一份力量，想要帮自己脱困。 但现在……江北心中刚诞生的那点感动，荡然无存。 “我魅你大爷！” 你他妈才是魅魔，你全家都是魅魔！ 江北一拳给小魔魂砸翻了，疼得它趴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行了，别装了，刚刚那到底是什么玩意？！”江北沉声问道。 小魔魂：“……”??…… 虚无的隔断之前，江北默默站在那里，没有朝着这魔祖墓葬之地走去。 虽然他也能感觉到，离这里越近，他就越能感受到这虚无之内好像有声音在呼唤着他，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但是……这也太特么危险了。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还只是存在于对人性的猜测，觉得有可能会存在危险要搞清楚状况……好嘛，这还没进去呢，危险已经出来了。 “魅魔！” “刚刚那是魅魔的笑声！” 小魔魂爬了起来，一脸郑重地道。 “还真特么有魅魔这玩意？”江北震惊了。 小魔魂：“？” 那目光，仿佛是在说：那不然呢？ “不过，也只是区区一头小魅魔罢了，没多大尿儿。”小魔魂摆了摆手，淡定道。 “那好像是你们魔族的四位圣子圣女之一。”江北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这特么还小啊？ 他刚刚连丁点反抗之力都提不起来，要不是夜莲的天狐本源在身上，他可能还没进这魔族圣地就已经凉了。 “嘎？那竟然是魔祖四圣之一？这一代的魅魔一脉竟然弱成这个鸟样了？连区区一个七品凝魂境小魔头的神魂都吸不走？” “还会被一只四尾天狐……不在的情况下，光是本源自发就给破了？”小魔魂惊呆了！ 江北：“……” 你他妈的…… 要是不会说话，下次可以不说！ 趁着里面那个冷魅圣女此时停歇。 江北选择暂时忍这小魔魂一手，催促道：“继续说，挑有用的说！” “呃……主人，您觉得哪些是有用的？或者您大小给我个方向？”小魔魂满眼真诚地问道。 江北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道：“刚刚那个魅魔这么弱，你觉得……应该是什么实力？” “还有，这魅魔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口口声声的说我是什么举世无双的魅魔？有什么依据吗？” “你口中这魔族四圣又是什么东西！还有什么魅魔一脉……魔祖还有什么脉！” “老子又是什么脉的！”江北额头上的青筋崩了起来。 前面小魔魂还有点懵，但到了最后一句：他秒回答：“您，我伟大无上的主人……您当然是魅魔一脉啊！” “依据呢！依据！老子走到今天，还能活着修炼魔功已经很难了你懂吗！老子接受不了自己是魅魔！接受不了！”江北怒吼了出来。 这确实…… 有点太伤人了。 但小魔魂丝毫没有江北这个觉悟——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北，目光中透露着浓浓的不解。 显然是想不通，主人为何对魅魔这么排斥？ “虽然您还没有凝三魂，但是……您肯定是魅魔一脉啊，这还有得跑吗？” “您的天赋在这摆着呢啊！只是在凝聚三魂后会变成真正的天赋显化而已。” 第296章 弄她！ 江北：“？？？” “说得仔细点！” 他感觉事有蹊跷……不，可能还有点转机！ 小魔魂的神色明显别扭了起来。 这一次，江北也没有再犹豫，虽然他有了上次的经历后，很抗拒窥探这小魔魂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现在…… 这个别扭地神色，复杂的目光，还有那信誓旦旦说他是魅魔的事儿，江北根本等不了一点。 “主人，按照你的话来说……您是在跟我……装逼？” 在江北窥探小魔魂思想的同一时间，小魔魂也说出了这句话。 下一瞬。 江北看到了这小魔魂的想法，差点喷血——发毒誓，以后再也不看了！ 这脑袋里，都是不健康的，带颜色的东西！ 比如一些画面，明明江北是在识海中设下禁制，小魔魂根本看不到的。 但他也没想到，这玩意还能脑补的啊！ 还有夜莲那动情的模样，交出自己的本源，还有叶凝霜那失魂落魄的神情。 “主人，您明明还没有凝魂顺利入魔，天赋还没显化，但您靠着自己的天赋已经将这两个身份地位崇高，姿色绝佳的女人耍得团团转，对您千依百顺……” “您这样的存在如果还不是魅魔，那啥样的才能是？” “况且你我主仆二魔，魔源精纯，修炼魔族功法，虽然您有那么点瑕疵……嗯，是个活人，但只要顺利入魔，也不是啥大问题，到时候您就是举世无双，魅魔一脉有史以来的最强者！” “到时，主人您将魅惑天下众生，将重新带领魔族重现往日的荣光！” 江北：“……” 罢了，心累。 “也就是说，我得先凝魂成功，进入入魔境，才能确定我到底是什么脉的呗？”江北换了个问法。 “是的！”小魔魂点头。 “很好，很好啊……”江北连续做着深呼吸，在心中劝着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所以现在我遇到了魔族四圣之一的魅魔了，是吧……那剩下三个呢，又都是什么品种？”江北问道。 “尸魔，魅魔，邪灵！灾厄！”小魔魂答道。 江北心中了然，按照刚刚那个魔头告诉他的关于里面两位圣子一位圣女的信息。 那旱魃圣子想来就是尸魔，那亡诡是邪灵，而那女人是魅魔。 “在通州我们遇到的那个，是灾厄？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摸头？”江北不禁问道。 “怎么算是传统？”小魔魂不解。 亏的是一缕神魂，不然江北这一口老血能喷小魔魂脑袋上！ “你们那个魔祖是什么脉的？”江北换了个问法。 “魔祖即是天灾！”小魔魂傲然答道。 “魔祖陨落，才分成四脉！祂的双眼诞生了魅魔。” “祂的魔源诞生了灾厄！” “祂的神魂诞生了邪灵！” “他的身体诞生了尸魔！” 江北：“……” 原来如此，所以灾厄才是魔族力量的正统继承者，也难怪这次通州会是那个灾厄一脉的圣女来带队。 小魔魂明显还想说什么……但，它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江北动手了。 “你他妈的！老子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嗷！” …… 识海内的惨叫声还在回荡着，江北看着眼前的黑色虚无，心情终于舒服了几分。 “咯咯咯，好厉害的人族小子，竟然能抵御我的魅惑。” 下一瞬，里面的笑声又一次传出。 江北心神瞬间绷起，就连识海内的那一缕生魂也重新回到魂魄之内，丝毫都不敢携带。 就连小魔魂，此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主人，未来的绝世魅魔遇到了他现阶段对付不了的对手！ 那么……我作为魔魂，必须助我主人一臂之力！ “主人，弄她，弄她！给她治得服服帖帖，让这个小魅魔以后心甘情愿的侍奉你！” 江北：“……” 关键时刻，就别搞啦啦队这一套了……那被一个魔头侍奉左右，画面光是想想，就挺特么让人感到恶寒的。 “咯咯咯~” 下一瞬，那笑声更为轻亮动听。 江北心神顿时一紧，那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 而且这次，很显然里面那只魅魔是动了怒气的，似乎是对刚刚自己的失手很是不满。 她分明不信，自己堂堂的魔族圣女，魅魔一脉圣主，怎么可能连去去一个人族的神魂都无法收割走？ 胸口的天狐本源，再次绽放出妖艳的蓝绿色光芒！ 在帮助江北抵挡着这样的这魅魔的神魂魅惑天赋。 但是…… 一方是堂堂的魔族四圣之一，又是在魔族的老巢主场动手，而另一方对抗的，是一只弱小的四尾狐妖，狐妖本妖还没在……被狗男人把天狐本源带走了。 怎么比？ 江北也知道，这次根本抵抗不住。 但是……他早有准备！ 他可没心情看着天狐本源逐渐式微然后再出手。 江北直接抄起手中的噬魂幡，周身的魔气在这一刻，激荡而出，朝着前面那笑声传来的方向猛然一扫！ 灵幡之上飘散的黄白布条，被魔气吹荡得哗哗作响。 江北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个魔族至宝，但进了极渊之后就把这玩意拿在手中……外围那帮小邪魔没见识。 但到了内部嘛。 这东西着实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我手里拿着的可是噬魂幡，就问你怕不怕！ 但现在如此粗暴的使用…… 可能以江北的境界，连噬魂幡一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江北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手中这噬魂幡给嫌弃了…… 但是效果也是异常显着的。 “嗷！” 那笑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嚎叫声。 比刚刚识海内的小魔魂叫得都惨…… …… 极渊圣地之内，魔族墓葬旁。 是一座与外部阴森景象格格不入的洞府，说是洞天福地怕是都有人相信。 洞府深处，一位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穿着一袭粉裙，在躺椅上安然小憩的女子骤然睁开了双眼。 本该明亮柔情的眸子，此刻却是鲜红无比，双眼之中缓缓流下血水。 而这洞天福地，也在这一瞬遍布蛛网，地上的花团锦簇，也变成了一个个骷髅。 第297章 在风中凌乱 女人刚刚睡梦中那甜美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而精致的面容，也在这一瞬衰败，白皙的皮肤变成青紫色，那滑润的嘴唇也变得干枯分裂，双眼落下的血泪异常刺眼，仿佛纯黑破败的背景下，终于出现了两点猩红。 这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的双眼也随着这一刻情绪的不淡定，而逐渐凹陷下去，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恨意与恐惧。 而就在短短时间之前。 明明她只是在睡梦中，有所感知——极渊之内进入了一个活人。 梦中出手。 打算吞了这个凡人的生魂，当做甜品，可却没想到大意之下被什么东西给阻止了，这让身为魅魔圣主的她大怒。 被一个活人，在极渊之内成功抵抗了自己的手段，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随后的第二次出手。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抵抗之力，似乎是……妖族？那个蓝绿色的光应该是青丘狐族的本能天赋——魅惑。 所以这梦中的活物，这到底是人族，还是妖族？ 只是，这一切还没等冷魅思索出个结果。 那个活物却在挥手间，涌出了滔天的魔气，直击她的神魂！ 冷魅大惊，可她连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提不出！ 这恐怖的神魂攻击，竟生生将她的摄魂术法全部摧毁，摧枯拉朽一般，几乎要将她的神魂生生撕裂！ 那是……噬魂幡！ 噬魂幡不是被冷幽那个女人给带走了吗？不是用来对付大乾国运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极渊？ 她不可能认错！ 此刻，苏醒来的冷魅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刚刚被噬魂幡的一击，导致她的神魂着实受了一些伤，愤怒之余，还有些心悸。 唯一还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活物的境界实力过低，根本发挥不出噬魂幡的全部能力，怕是刚刚那一下，最多也只发挥出了十之一二。 如果…… 是正面对上，她怕是得重伤。 但换个思路来想想，如果真的出现了一个手拿噬魂幡的人在自己面前，怕是在查清对方底细之前……她也不敢乱来。 见到噬魂幡，和见到魔祖……区别不大。 冷魅做了几个深呼吸，将脸上滑落的血泪擦拭干净，随后缓缓起身，面色很快又变化为刚刚熟睡时那样的精致白皙的女子，除了身上没有生机与心跳外，光看这个外表，倒是与刚刚死亡的凡人一般无二。 这破败的洞府，也在她挥手间，重新变为了洞天福地的表象。 她缓缓走出自己的洞府，满眼嫌弃地看了一圈这极渊圣地。 她要出去见见那个活物，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噬魂幡会出现在他的手中！ 只是，刚出洞府，一道鬼影却是在她身前逐渐凝实，挡住了去路。 “魅魔，莫非又看中了哪个男宠？如今极渊里，可禁不起你这么折腾了。”鬼影的双眼之中散发着灰色的光影，那张恐怖的大嘴随着这么一笑，导致半张脸都开裂。 冷魅的目光瞬间沉了下去，也不知是对这个鬼影的不喜，还是讨厌这个称呼。 但下一瞬，鬼影的表情却是明显诧异了起来：“哟？堂堂魅魔，竟然在圣地之内，自己的洞府内受伤了？难怪这么急着出去找个男宠来补补。” 鬼影舔了舔嘴唇，“我倒是一直想感受感受你的摄魂术。” “感受你妈！” 冷魅目光瞬间凝住，随后那娇嫩的小手猛地向前伸出，却是在顷刻间显化出一只长约数丈的骷髅手虚影，朝着这道鬼影抓去。 若是被抓住……对方怕是不直接魂飞魄散，也好不了哪去。 可不成想，这鬼影竟是避也比避，就那么轻飘飘的伸手一挥，竟然直接将这巨大的骷髅手虚影打散。 冷魅目光骤变，“鬼东西，你！” “我说了，我也想感受感受你的摄魂术，可你这么不听话……”亡诡一步步靠近。 可一击不成的冷魅，已经明白了双方的差距，对方是有备而来！ 不光如此，它还突破了！ 面对步步逼近的亡诡，冷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目光凝重：“你竟然突破了。” 亡诡脚步未停，嘴巴咧开：“这祭魂境的感觉，确实让人着迷啊，桀桀桀！”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会在圣地之内被伤了吗？”冷魅突然开口。 闻声，亡诡明显一愣，脚步也直接顿住。 突破一品祭魂境，那自然是要出来装逼的！正所谓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放到极渊内部的竞争中，总得有个人站出来，当这个大哥！ 这次出来，就是对其他三脉立威！以后的魔族四圣，将以他为首！ 只可惜，如今灾厄一脉的冷幽不在极渊之内，那只尸魔旱魃又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挖个坑，带着自己的棺材住进去了，只剩下这只魅魔最好找。 而这魅魔的滋味，亡诡已经惦记很久了，用魅魔的摄魂术来帮助自己修炼，将事半功倍！ 原本以为，冷魅是修炼出了问题，受伤了，倒让亡诡觉得有些无趣。 只有对方以最强的手段进行反抗挣扎——亡诡也会愈发兴奋，享受那种随手便可碾压，使其臣服的感觉。 可谁能想到——冷魅并非是自己修炼出了问题。 是被伤了！ 什么人，能在圣地之内伤了四圣之一的冷魅？ “什么人伤了你？”亡诡的目光瞬间凝住。 冷魅嘴角一挑，不紧不慢地道：“我是被噬魂幡所伤。” “什么？！” “现在，你可以让路了吗，我要去见见伤了我的小子。”冷魅说罢，直接朝前走去。 而亡诡也下意识的让开，脸色阴晴不定。 噬魂幡？所以按照冷魅的话说……是有人动用了噬魂幡，伤了在圣地之内的冷魅？ 单独每一句话都能听懂，也都很震撼。 但尼玛，一旦连起来，亡诡就直接理解不了了，他的鬼影，都在剧烈摇晃……逐渐在这圣地内的阴风中凌乱。 …… 彼时。 江北的心也彻底沉了下来，还没进入这魔族圣地，就已经将四圣之一的魅魔圣主给得罪了。 但这魔祖墓葬，他还不得不进！ 既来之，则安之。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攥紧了手中的噬魂幡——抬脚迈入眼前的这片虚妄。 第298章 进入圣地！ 江北的眼睛微微一眯，有一种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既视感。 但可惜的是，虚妄背后的世界并不是光明…… 但胜似光明！ 江北心中竟生出了一种天亮了……到家了的感觉。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对活人而言……这如同坠入地狱——十八层！正在经历着所有惨痛的刑法。 哪怕是江北身怀国运，有了天然的一层对邪魔气息的抵挡，但也不能免于这样的痛苦，很怪异的一种感觉。 明明江北的魔源以及他的经脉，甚至大脑里都在对这样精纯的魔气在欢呼雀跃。 但反观江北的神魂，其内的浩然正气，以及国运——隐隐都有暴走的意思。 没办法，成分太过复杂，是会这样的…… 江北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俩，还是说先跟着魔源一起崩个迪，摇个头？ 这就跟当渣男一个道理，一个行为，正主觉得舒服了，外面的女人就不爽了。 但你要想让外面的女人爽了，就绝对不能让正主给知道。 现在的局面嘛，就相当于…… 叶凝霜和夜莲这俩女人又当面对上了，而且还谁都不给谁面子，你死我活的局面。 一般而言，对于在这种修罗场，绝对不能等双方哪一边没忍住先爆发了，要用点手段——恶人先告状，自己先提前爆发！ 可现在的问题不是修罗场……而是一个不小心就得凉凉的局面。 江北就算想恶人先告状，也没办法！ 浩然正气倒是还好说，毕竟江北这点文道修为确实不够看的，想靠着文道入品……估计他苦修一辈子都没希望。 靠着精纯的魔源，也勉强可以暂时逼迫浩然正气苟着。 但眼看着这极渊圣地内的邪魔气息，已经将他体内的大乾国运惹呼不轻，国运这边随时都有不堪其辱，随时都要爆发一下的可能。 江北心中骇然。 魅魔那边已经得罪了不轻，而另一个邪灵头子亡诡据说生性暴戾——最重要的是，这玩意乃是邪灵！邪灵都是人死后三魂怨念过重诞生的！ 而怨念这东西……人死时怎么可能不怨恨世道不公，不怨恨仇家，不怨恨大乾？！ 尤其是之前在极渊外围时，这帮邪魔一闻到他体内的国运，都发疯了！ 也不管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成分了——怨恨已经蒙蔽了他们本就不聪明的头脑。 怕是最会忽悠的大法师来了，都不能把这帮邪灵的怨念给消除。 所以，如果国运爆发——一定会引来那个亡诡的注意，也必然会爆发冲突！ 所以，从真正进入极渊之后，江北就一直在死死压制着体内的国运，不让它漏出“味道”。 但就算如此，江北还是小瞧了这圣地之内三位圣主的敏锐嗅觉…… 且说眼下，江北这边刚刚进入极渊，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了。 单用一个“破败”来形容怕有些太苍白无力。 在进入那片虚无地带之时，江北已经有了进入另一片世界的错觉——睁开眼时，果然如是！ 天空被浓厚的黑云遮蔽，没有一丝光亮。 若非江北有一定修为，估计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 进入这魔族圣地之内，沿路两边有山脉拔地而起通往深处，山脉间的一个个小峰，如鬼手一般伸向云端。 江北做了个深呼吸，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下来，不确定体内的国运什么时候会爆发，但他必须得尽快…… 也是真不想和这极渊内的魔头有什么交集。 不如赶紧找到那魔祖的墓葬，进去一趟把幽冥魂晶给带走，然后赶紧跑路。 至于外面是什么情况。 通州那些邪魔什么时候能回来，妖族是否真过来驰援极渊了……这些都与江北关系不大。 起码，他感觉那位灾厄圣主，对自己还是挺和善的。 至于妖族的军师……老朋友了。 大乾朝廷那边怎么样，江北现在更是没点办法，该他布置的东西都布置的差不多了，就看妖族这一次是否配合，叶红雨能否孤注一掷。 至于大乾将士是否真能把青丘给一锅端了……这个可能江北还真没想过。 妖族的底蕴可是在那摆着呢，青丘秘境里还有个天狐族长呢！ 外面都在传，青丘的天狐族长已经闭死关无了，但江北却知道……闭关确实是闭关了，但可还没死呢。 夜莲也是……听别人说起。 毕竟，要是如今的天狐族长真要死了，那必须得在临死前出关，大办特办一场啊！不然真不声不响地死了成何体统？ 难道还能一直没有新的族长了？让青丘陷入群妖无首的局面？ 青丘那位天狐要是死了，那夜莲不就是族长了吗，还能在教坊司里可怜巴巴地跟江北求饶？ 直接强行掳回青丘！ 让你尝尝身份互换之后，女王的滋味。 那画面，江北想想就觉得……还挺刺激的，但是他不喜欢被动。 嗯…… 然后又想想自家那位以后就是女帝了，很难受，好像又只能尽力去接受这个局面。 江北沉下心，屏息静气，甚至都没有运转功法对此地的精纯魔气吐纳，悄悄地进村…… …… “大乾国运！” 就在冷魅刚打算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压低声音的一道嘶吼。 冷魅猛然转过头，目光惊愕地看着后方的鬼影。 如果是前一秒这亡诡还只是在自己的阴风中凌乱……现在，就是乱到扭曲！ “他进入极渊了！我已经感受到他身上的恶臭气味了！” “大乾国运？”冷魅满脸错愕地问道，以及她终于看清了这亡诡的实力——一品祭魂境！ “你竟然突破了！”冷魅咽了口唾沫，她原本只是以为这亡诡实力精进了一些。 没想到竟然突破到了祭魂境！ 但她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 下一瞬，已经扭曲的亡诡突然消散，阴风呼啸——朝着前方的掠去。 冷魅纠结片刻，也跟了过去。 同时，闭上眼睛感知一番，确定目标，咬了咬牙后，摄魂术再次动用！ 只是摄魂术的对象并非是亡诡，而是圣地入口处的江北！ 第299章 乱成一锅粥了！ “日尼玛，又来？！” 江北的目光一怔，胸前的玉牌又一次爆发出了蓝绿色的光芒，在抵御着摄魂术。 江北后背的汗毛根根立起，攥紧了噬魂幡，刚要抡出去…… 却是停住了。 他心有所感，包括玉牌也并没有进行太过激烈的反抗——至于爆发的光芒虽然比较亮，但也可以归结为是“应急反应”。 毕竟，被这摄魂术给“调戏”两次了。 这次反应激烈点，也是情有可原……江北这噬魂幡都差点给抡出去了。 识海中的小魔魂也在同时喊道：“主人，不对劲！先别动手弄她！” “什么情况！”江北心急如焚。 毕竟，在他看来，对方这个术法是在逐步蚕食着自己的抵御！ 看起来是很温和，但天知道对方一旦掌握了主动权后，会不会直接“粗暴”起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别说是特么防魔头了！ 但让江北戒备之心没那么强的原因，也是这个——刚刚对方是在这圣地之内，对外面的他出手的。 但如今自己已经进入圣地，换言之——进了人家的地盘了。 而且自己进入圣地之后，目标肯定也更清晰了，对方再出手的程度，也得适当提升吧？ 可却是变得柔和了？ 因为对方肯定也因为噬魂幡那一下，就算不受伤也得寻思寻思还能不能乱来。 那么问题出现了——我是放她进来，还是不放呢，虽然这么感觉是没有恶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我被设计了，这个魅魔的术法给魅惑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自救？”江北在识海内问道。 “她不敢！这头魅魔见了您就如同见到了魔祖！”小魔魂义正言辞地道。 “你他妈说人话！” “能救！” “行！” 江北也没再多问，反正对方这“蹭着蹭着”也快要蹭进来了，如同渣男对女孩软磨硬泡一样，生生让人家放下了防备。 只是这摄魂术进入了江北识海后，并没有如那最坏可能一样直接肆虐，攻击江北的神魂。 反倒是极为轻柔的在……撩波。 像是在示好？而且极为小心地在试探着。 江北是真享受不了这玩意，只觉得头皮发麻。 只是让江北理解不了的是，这个魅魔这样做的意义在哪？ 小魔魂这边也是同样，呆呆地看着那一双由“摄魂术”交织出来的大手，在一点点蹭着江北的神魂。 神魂怎么样且不说，反正快要给神魂之中的浩然正气给蹭炸毛了。 “有危险？” 江北惊讶地自语了一句。 而下一瞬，这大手竟用力蹭了蹭江北，像是在肯定着江北的猜想，目的大乘，这大手便从江北的识海之中退离。 江北愣在原地。 盘算一二，危险的源头应该……就只有那个亡诡了！ 看来，最终还是没藏住。 毕竟他这活人的身份、体内的大乾国运，都与这极渊圣地的气息格格不入。 江北收整一下心神，并不慌乱。 将噬魂幡握紧在手。 继续朝着前方走去，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 极渊外部。 大战还在持续着。 “我感受到了——国运，庞大的大乾国运就在圣地之中！大乾女帝到底想做什么？！她是疯了吗？！” 魔族圣女冷幽，或者说——这位魔族的灾厄圣主，已经惊怒交加，浑身颤抖！ “嗷！” 冲过去的军师，又惨兮兮地抱着自己的五条尾巴飞了回来，快要碎了。 是尾巴快要碎了——毛都被打散了！ 就算如此，都奈何不得那最中心的四人！ 乱窜！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僵持。 别看无易宗这四位护法长老强横，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但也是因为此地还在大乾疆域内，还有国运在。 虽然国运薄弱，他们无法获得什么加持——但别忘了，他们的神魂可是和那座祭坛绑定的！ 反倒是这帮邪魔，最开始是被这四个老头拦着，进不去极渊。 到现在是特么不想进了！ 今天，说什么也没用，必须弄死这四个老头！ 邪魔们上头了。 那冷幽更是一顿乱叫，但确实也拿这四个老头没办法。 只能围困，等待妖族那边过来的增援！ 而等确定了国运也在极渊内，军师这边更是没有丝毫留手，嗓子都要喊破了！ 拖住！必须拖住！ 虽然妖魔两族也知道，就算增援过来了……也没什么卵用，该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但却可以靠着人海战术，将这四个老头活生生地给拖死！ 当然。 魔族大军这边也不能光是消耗，没有补充吧。 这四个老头摆明了想要突围，而这帮邪魔也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回极渊进行补充！ 得分拨来。 这回去个三五百邪魔，下回再去点——确实也是这么干的…… 然后，就在极渊外围，还没走出多远，正着急忙慌地赶往极渊内部的呢……就特么遇到了一群修士！ 再然后…… 只能说，双方都没有想干架的意思。 但又到这一步了…… 气氛都到这了，不打一架也说不过去啊！ 邪魔们也不管自己身体情况如何，看着这帮重伤的大乾修士正在那挖野草——当场就呜嗷乱叫着冲了上来。 给他们弄死，我们就可以得到最大的补充！ 而王长老这边，看到一队邪魔，还是如此强大的邪魔进来了，当时就一个念头——天要亡我！ 此时此刻。 还能从后面出现的邪魔，还能是从哪里来的？ 总不能是极渊内部还有邪魔，然后趁他们不注意，从里面绕了一圈，绕到他们身后吧？ 实在是脱裤子放屁白费事了。 所以啊……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些企图祸乱大乾，在通州的邪魔主力回来了！ 没看他们一身的伤吗！ 怎么办？ 至于为什么这帮邪魔看起来七夕羸弱，一个个看起来都伤得不轻快…… 那估计就是和大乾派过去的将士打起来了呗！ 至于为什么就剩这三两百个邪魔……来不及想了，这帮邪魔已经冲过来了，它们，是要把我们当食物啊！ “杀了他们，快！不然还会有更多邪魔闻声而来！”王长老怒吼了出来。 第300章 到底谁是魔头！ 大战一触即发！ 那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形容了，那叫……相当的惨烈！ 被那四个老头给击成重伤，说句奄奄一息都不为过的病号邪魔们，对上了这还活着的数百大乾修士。 只能说——在这一刻，大乾修士爆发了超绝的战力！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必不可能死在这——我的眼中只有你。 哪怕是以伤换伤得战斗方式，修士们都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不死，那光明就在眼前！ 以前都是邪魔们生吞活剥大乾修士，那见过大乾修士一副要将邪魔们给生吞活剥了的？ 邪魔们都懵了！ 他们还真是闻味儿过来的，进了极渊就感觉不太对劲……怎么有股怪味？ 很香！ 然后它们过来了，然后…… 这帮本就受了重伤的邪魔，在大乾修士们这一波猛扑之下，差点直接死干净。 有几个还想跑！ 但王副宗主根本不给它们这个机会，拼了吃奶得劲儿追上，一刀一个直接砍翻在地！ 可是就在这时。 王副宗主终于有了空档，可以思索思索了。 “为什么会有邪魔回来……为什么通州的邪魔大军，就剩下这点邪魔了？还都是重伤的？” “它们的主力呢？莫非被女帝给半路歼灭了？就剩下这点老弱病残？” “根本就不堪一击嘛。”王副宗主咂了咂舌。 说好的分析……结果分析分析就变成了装逼。 众多小辈修士赶忙附和：“王副宗主威武！带领我等不费吹灰之力全歼邪魔主力！没有一只逃走！” “王副宗主，那我们现在该当如何？可是要离开极渊？”又一个长老问道。 王副宗主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再拖一会儿，说不定邪魔的真正主力就要回来了！ 虽然王副宗主也很希望刚刚的就是邪魔主力，但他不敢赌…… 做下决定。 众多修士纷纷整理自己的储物袋，从极渊满载而归！ 此行虽然损失了很多天赋绝佳的年轻修士和宗门的主力长老，但从收获上来看——完全不亏！ 毕竟能有这种想法的人，都还活着。 至于死了的那些觉得亏还是不亏，重要吗？ 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会帮你们保管好储物袋的！ 一路前行。 王副宗主等人慢慢摸索，屏息静气……已经来到了极渊最外围的区域。 “原地调息。”王副宗主下达命令。 经过刚刚一战，众多修士的护灵符已经快要破损了，需要进行修补。 半刻钟后。 他们刚刚起身。 却发现…… 又是三两百只邪魔进入了极渊。 王副宗主：“……” 不是，这莫非是邪魔大军在逗弄老夫？！ “弄死他们！”王副宗主面色一狠，直接做了个手刀下劈的动作。 这帮邪魔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被围了。 只能说，死的不明不白。 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 王副宗主又看着一地的邪魔尸体，陷入了沉默——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每一次回极渊的邪魔，都是重伤濒死的？ 是给我们刷经验来的，还是干什么的？ 到底是什么傻比把这帮邪魔给干成这幅伤残模样，结果就差了最后一口气儿杀不死？还让这帮邪魔跑回极渊了？ 王副宗主表示理解不了。 要不是本座最后补刀，要不了多久，这帮邪魔得到了极渊内部邪魔气息的滋养，又能活蹦乱跳地出去祸害世人了！ 也就是外面那四个老头不知道自己被这么骂，不然王副宗主这次回了无易宗，可能要光荣成为王长老了。 “王副宗主，那咱们……还出去吗？” 众多修士眼睛发热的看着前方的极渊入口，就感觉……挺梦幻的。 杀了数百邪魔，而且看起来还都是实力不俗的邪魔！ 可他们呢？ 都没几个受伤的！更别说死亡了！ 直接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王副宗主沉默片刻，也摇头了：“先不着急……再等等看，反正我们就在极渊外围，想离开也随时可以离开。” 于是乎…… 第三队邪魔进来了。 …… 外界。 冷幽表示很不理解。 为什么三波邪魔都已经回了极渊，结果却依旧没有得到极渊内部的增援？！ 都在干什么？！ “你们两个，去！将那些畜生给我叫出来！”冷幽直接嘶吼了出来。 “是！” 这被命令的两个魔头单膝跪地应答，随后冲进极渊。 皆是极渊内部的魔头，中三品的境界，而且还没轮到他俩冲锋——还是全盛状态！ 然后他们俩跟着刚刚进去的三百左右重伤的邪魔进去…… 就呆在了原地。 他们看到了啥？！ 前面那一队重伤的邪魔，互相搀扶着，步履艰难地朝着极渊内部走着呢。 突然！ 前面就钻出来了乌央乌央一大片的活人！ 一个个眼睛冒绿光，手中要么拎着砍刀，要么持着长剑，就冲上来了！ 还不止从一个方向钻出来的！ 这三百重伤邪魔一个没反应过来，后路就已经被断了！ 这两个魔头对视一眼，齐齐咽了口唾沫，他们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但却大受震撼。 快速的找了个石头，藏好身影。 这帮人族修士确实给它们带来了极大地视觉冲击。 而且这帮人族修士下手简直是又狠又快！连盏茶时间都不到，就将这三百左右的邪魔给消灭殆尽！ 导致，他俩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睁睁地看着这帮修士咧着嘴，处理着邪魔的尸体，然后……纷纷钻回了刚刚那个背坡。 很显然，这帮人族修士是打算等到下一队重伤的邪魔回极渊疗养。 然后再复刻一下刚刚的操作！ 这一瞬间，这两个邪魔只觉得头皮发麻，连连倒吸冷气。 已经完全想不通了。 到底谁才是邪魔！ 但这帮人族修士已经隐蔽起来了，他们……对视一眼，起身调头就跑！ 冲出了极渊！ 与此同时。 王副宗主也懵了。 猛地从背坡后站了起来，看到了那两个中三品邪魔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瞬间就消失在目光中。 但他还是看到了！ 第301章 坚持不住了！ “该死！” 冷幽听完了这两个进去查看情况的邪魔汇报后，怒不可遏！ 整个人都懵逼在原地，一口黑血“噗”地一下喷了出来。 显然是气了个不轻快。 “出什么事了？！” 旁边的军师也是猛地转过头，他对那四个老者已经是惊惧不已了，抱着自己五条毛都要掉光的尾巴满眼心痛。 结果余光看到这边魔族的圣女吐血了？ 日尼玛，又咋的了啊？！ 直觉告诉他，可能不是因为此刻拿这四个老头没办法……而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真要是被这四个老头所伤，那要吐血早就吐了啊……犯不上撑到现在。 老实说。 那无易宗的四个老头虽然强，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多的妖魔大军畏首畏尾。 主要还是，不想浪费太多的有生力量，可以拼，但结果自己也拼了个半死，没苦硬吃，莫非是要感动自己？ 但如今状况显然不对了！ “重伤的族人，全都死了！”冷幽圣女紧攥着拳头，咯吱作响，军师都不禁扯了扯嘴角，生怕她这一使劲，给自己再捏出来个粉碎性骨折，那可不好治啊。 “咋就死了？”军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话刚问出口，他就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差点给忘了！ 如今这极渊之内，可是还有一波大乾修士的，不然他们是为啥回来的！ 原本还抱着怀疑态度，大乾修士进攻极渊是不是佯攻，但现在看来……完全没可能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直接的召唤青丘族人过来驰援！ 此刻，这种问题再被问一次……冷幽不一口黑血吐军师脸上都是给他面子的了，更别说还给他老老实实回答一下？ 眼见这魔族圣女莫名其妙就一副魔气滔天的样子，像是气不过要对自己下手……军师也打了个冷战。 怪不得是魔头！ 真是不好相与。 随后看向那两个战战兢兢站在旁边，刚刚回去探查情况的两个邪魔。 这二位…… 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始末过程都给说了出来。 “你们可看仔细了！！！” 军师惊声嚎叫了出来。 “区区几百个个修士？竟一瞬间……将几百个魔……将你们几百个族人给弄死了？！”军师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心里盘算着……那几百个修士得特么是什么战力啊！ 然后越是想，心里也就愈发冰寒。 这直接是……无法估算啊！ 这也太草了。 这帮大乾修士把着人家极渊的入口，进一个死一个？主打一个有家不让回？ “不对，不对……”军师猛地晃了晃脑袋，目光呆滞，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实际上，军师并不聪明……在反应方面并不算很快。 但他胜在心思缜密，擅于站在敌人的角度去思考，所以才能设计出一套又一套的计谋，变着法的让对手跳。 然而…… 真到了此前大乾军队进攻通州这种情况，军师脑袋也懵！ 现在也是一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心思缜密的军师，还在努力地认真思索，抱着自己的五条大尾巴，一边思索着，一边下意识的拔上面仅剩的那不多的青毛。 没多大一会儿，就彻底秃了一条，然后换一条继续一边拔毛一边思考…… 那冷幽圣女，看着这一幕，肺差点给气炸！ “你，到底在干什么？！”那阴冷的声音传入军师的耳中，给他吓了一激灵。 军师：“！！！” 猛地抬起头，然后看着自己手中的尾巴……目眦欲裂。 怎么秃了！ 以前毛发旺盛的时候，随便拔的啊！ 这五条尾巴莫名秃了一条，确实很影响感官。 心中有点痛，但反正现在也没人注意他，就这么地了！ 他目光逐渐深沉下来。 “圣女大人，你之前还说……极渊圣地内出现了大乾国运？”军师问道。 “我乃灾厄圣主！”冷幽圣女直接道，“乃是魔族四圣之首，自然能感知到圣地的外来者。” 我特么也没问你是谁……军师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不错，圣地之内确实出现了大乾国运，但是并未爆发。”冷幽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问题出现了啊——大乾国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军师换了个问法。 冷幽圣女目光瞬间沉了下来：“你是在……考本座？” 军师：“……” 一点调节气氛的小游戏罢了，既然不想回答……那就不回答了嘛。 军师干咳一声，化解一下这尴尬的氛围，才自顾自地说出了刚刚分析出来的那点东西：“大乾国运进入极渊唯一的目的，就是对抗极渊之内的气息，庇护进攻极渊的修士！” “不错。”对此，冷幽圣女并没有什么异议。 “那大乾国运出现在圣地之内，代表着……”军师拉长音。 冷幽圣女这次直接回答：“代表着，那些大乾修士已经进入了我极渊圣地！” 军师微微一笑：你看，该玩的小游戏你不还是玩上了吗？这邪魔啊，不聪明。 “但如今，除了这四个修士之外，也除了随同大乾国运持有者一同进入极渊的那些修士之外，他们还留了一部分在极渊外围等待猎杀。” “大乾到底来了多少修士啊？！” 军师在心里补了一句：这是铁了心了要把极渊给一锅端了？ 邪魔的繁育能力可不太行，魔头这边如是，邪灵这边压根就没法繁衍！ “那你有何想法？”冷幽没时间跟这头狐妖在这玩些弯弯绕，直接问了出来。 “呃……”军师尴尬。 没啥想法啊……我能有啥想法？ 但现在人家问都问了，他要是这么直接说，可能还不太行。 “暂时还不能那么做，太孤注一掷了，就算真的动手……也得等我妖族族人过来再进行商榷。” 对此，冷幽点了点头，并没有深究。 但现在……她确实没有闲心进极渊对付那些大乾修士。 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也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在这拖住这四个老头，不管怎么样，先把这四个老头活生生拖死！ 另一边，战场最中心的三才阵中。 “大哥，俺有点……要坚持不住咧。” 大哥一巴掌把昏昏欲睡的老三抽醒：“三弟，再坚持一下！” 第302章 先扣个帽子再说！ 三弟：“……” 他也就是抱怨一下突围无望……您也犯不上在大庭广众之下抽我嘴巴子吧？ 怪丢人的…… “大家要生一起生，要死……算了，反正我们死不了，顶多就是肉体死在外面，神魂回去接着给祭坛打工。”大哥面露绝望。 要不是因为祭坛，他们可能早就成为枯骨了。 这次，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外出了，结果却不成想，逼没装到，反倒是要把自己给搭进来。 “跟他们死磕到底了！多杀一个邪魔都是赚！”大哥吼了出来。 …… 另一边。 圣地之内。 江北的脚步已经停住了。 在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危险，他走得每一步都极为小心，生怕自己受到袭击。 让他意外的是，偷袭并没有。 反倒是一团灰黑色的雾气，在他前方凝实成了一个身体。 双眼泛着黑光，死死地盯着江北，如果目光能杀人，江北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可面对来者，江北知道……装得下去还有一条生路，装不下去……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你是何人？”江北突然沉声开口。 要是不说话，这一人一邪灵之间的气氛其实还是挺好的，起码相对无言，谁都不犯着谁。 但这么一开口，僵局直接被打破了。 亡诡直接被问懵住了，随后突然极为阴邪地笑了起来。 他妈的，你一个活人跑到我们极渊圣地来了，还问本座是谁？ 要是忽略掉你这个活人的身份，没准还会以为你到家了呢！ “桀桀桀！” 亡诡笑的前仰后合，随后猛地定住，双眼飘散而出的黑光更甚！ “本座是谁？本座乃魔族邪灵圣主！” “……”江北低下头，沉默片刻，突然反问道：“魔族？魔族咋还有你这样连个肉身都没有的鬼东西？” 鬼东西来形容亡诡，其实还真没什么大毛病……但亡诡莫名感觉这三个字不太对劲！ 欺负我生前没读过书是吧！ 但他没回应，这人好生诡异！ 其实不敢偷袭江北的原因也是——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噬魂幡！ 那头魅魔说的竟然是真的！ 在外面也察觉不出来什么，毕竟极渊圣地之内有魔祖墓葬在，那噬魂幡就算再牛逼也只是个法宝而已，还不至于隔着那么远就能被闻到了味，而且别忘了极渊圣地更像一个小世界。 所以一个活人，身上有着极为庞大的大乾国运，还拿着噬魂幡进来了…… 这样的成分，复杂到亡诡甚至分辨不出，到底能不能不声不响地弄死对方。 换言之，但凡江北手里不拿着噬魂幡，已经是凉透了。 “一品祭魂境大邪灵！” 识海内的小魔魂突然震撼道。 江北：“……” 你他妈的，说出境界来干啥啊？你要是不说……我顶天就是感觉，我草好强！ 现在自己知道了可倒好，直接失去了反抗之心。 亡诡并没有回答江北的话，反倒是就那么站在原地，细细打量着江北，从头到脚，啧啧称奇。 “一个活人，身怀大乾国运，竟拿着我魔族至宝噬魂幡进了我极渊圣地？” “你说，我是该杀你，还是不杀你呢？”他突然问道。 但他却绝口没有提江北的功法，没有提江北所散发出来的魔气！ 这魔气，与圣地最深，魔祖墓葬所在处的气息极为相近！若是只感受这个魔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魔祖来了！ 此刻……亡故已经差不多做下了决定。 留不得！ 如今他刚刚突破祭魂境，正是将另外三族圣主压在胯下的好时候！ 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如此大的威胁出现！ 丝毫不用怀疑，这个活人拿着噬魂幡……就是来抢夺自己魔族老大的地位！ 可江北，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危险的设想，并且在收到了那魅魔的提醒之后，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拖”字诀！ 那魅魔既然会给自己提醒，那就说明这亡诡人缘可能不太行，等魅魔到了……一起弄了他！ 江北思索片刻，寻找亡诡话中漏洞，随后淡然道：“我感受到了召唤而来。” “至于这是哪里，有什么规矩，我并不清楚。” 闻声，亡诡目光骤然一缩。 莫非是……魔祖召唤？ 不对……这小子是想让我自己吓自己！ “你倒是有些心机。”亡诡的面容也随之拧了起来。 “莫非你打算对我出手？可看到我身上的魔气，看到我手中的噬魂幡？”江北突然问道。 “见噬魂幡如见魔族！你，莫非是要背叛魔祖？” 江北也不知道噬魂幡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是想想之前在通州时，这帮邪魔对噬魂幡的态度，就直接这么说了。 别管别的，先扣个帽子再说！ 亡诡：“……” 这个帽子可太大了！ 一时间，竟让他都有些难以招架。 可下一瞬。 他双眼散发出的幽幽黑光，却是骤然一凝，面容不再扭曲，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在拖时间……莫非，你以为此地还会有你的帮手？” “让我猜猜，你是在等谁？该不会……是等冷魅那个女人吧？” “你以为，在你进入极渊时，她对你动用的摄魂术我没有感觉到吗？桀桀桀！”亡诡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也骤然尖锐了起来：“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收拾那头吃里扒外的魅魔！” 声音刺耳无比，让江北都感觉背脊发寒，极度地不舒服。 可让他更觉得不舒服的，哪里光是这个声音？哪里是被这个邪灵头子看穿了心中所想？！ 按照他的态度来看，这鬼东西根本就不在乎那头魅魔来不来帮他！ 也根本没将那魅魔的实力放在心上！甚至……那还是一头被噬魂幡远距离所伤了的魅魔！ 而与此同时。 亡诡那近乎凝实的身体，在这一刻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庞大的气息开始朝着江北这边涌来，似乎……是要将他活生生的困死在此地！ 而亡诡的眉心之中，仿佛有一个皮肤灰黑的婴儿，缓缓睁开了眼！ 这代表的是——二品大成的魔婴境！ 而邪灵想要修炼到上三品，在没有肉身的情况下，更是难度成倍增加！ 本就因为是只邪灵，不受待见……如今得到了实力更是要翻身做主人将其他三族压在身下！ 江北感觉自己深陷泥潭！ 甚至，连魔源的运转都变得极为缓慢！ 但识海之中，却有一个一直无法动用的“成分”，在蠢蠢欲动。 第303章 吞噬神魂！ “魔婴已成！” 此刻，识海内的小魔魂又嚎叫起来了。 “我滴妈！” “邪灵，竟能将魔婴修成，一品！主人，这是一品祭魂大邪灵！” “主人！这一品祭魂境的大邪灵可不同寻常的一拼魔头啊！老猛了！这邪灵没有肉身的！纯靠着神魂修炼！但一旦修成魔婴，进入一品……” “主人！你怎么了？你动一动啊！这样是会死的！这邪灵是想以下犯上打算对你出手啊！” “主人？主人？” 江北本来就难受的不行，这会儿又被这魔魂在脑袋里一嚎叫，整个人都懵了。 那特么的还用你说吗？我需要知道一品祭魂境的邪灵有多猛吗？我难道不知道我现在一副要死的样子吗？ 要是能动的话，他不早动了吗？！ 原本那个眉心之中的魔婴只是刚睁开眼，江北就已经有了深陷泥潭的感觉。 而如今，这个魔婴的双眼，仿佛有着最纯粹的黑色虚妄爆发而出！ 直射江北的双眼！ 哪怕他想避开这个目光，都做不到，仿佛无孔不入一般。 与此同时。 他的躯体已经稀薄到几乎肉眼不可见的程度，而他身体分散而出的“气息”，已经彻底包裹住了江北！ 在江北周围十米的范围，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隔绝地带，近乎真空，连魔气都不复存在的区域！ 而这区域的最边缘，站着的正是那躯体接近透明的亡诡！ “桀桀桀！” 刺耳渗人的笑声，让人脊背发凉。 江北不知道对方搞这么大阵仗是要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抗……他根本提不起一点反抗之力！ 整个人已经彻底无法动弹，甚至……刚刚就已经被压制到运转极其缓慢的魔源，这一刻莫说无法运转了，江北根本感觉不到魔源的存在！ 经脉之中，也感受不到一丝的魔气。 仿佛……连一个凡人都不如，彻底变成了一个连眼球都无法移动的植物人。 若不是识海内的魔魂还能在那嚎两嗓子，江北可能以为时间停滞了。 可就在此刻。 识海之中的异变，也让江北懵逼不已，小魔魂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不叫了，也不嚎了。 像是被吓坏了的小孩子，连哭都给忘记了…… 此刻，江北的神魂已经被耀眼的白光所包裹，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茧！ “这是……” 江北仿佛是以第三视角在看着自己的神魂，这一缕神魂，似乎与自己的主神魂失去了联系，却又明明存在着。 他所想……也清晰的通过这一缕神魂的“第三视角”看到，自己的主神魂缓缓伸出了手，低头看着，表情同样错愕无比。 似乎是感觉到了江北的存在，小魔魂看着前方已经近乎形成白色光茧的江北神魂，颤抖的嚎叫着：“主人，您是怎么了……好恐怖的气息！这是什么？” 江北也想问问，这特么是啥啊？！ 但冷静下来思考，他体内复杂的成分……体内的魔源，夜莲的天狐本源都是不可能的。 能爆发出白光的就只有两个——要么是因为那《横渠四句》被文圣所赐的浩然正气，要么……就是叶凝霜的大乾国运！ 前者，不可能！ 他虽然有了浩然正气，却连入品都遥不可期，直观点说，他体内的浩然正气连魔气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平日里的作用，就如同白水中滴下一滴墨汁……用来给魔气镀一层，伪装一下用。 用浩然正气对付邪魔这种事……就这么点量，根本不现实。 甚至当这亡诡出现的那一刻，江北都未曾想过能用对邪魔有天然压制的浩然正气……天然压制也得讲究个硬实力差距不大吧？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那团来自大乾宗室、来自自家媳妇叶凝霜的王朝国运！ 大乾国运虽然存在于江北体内，但江北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就如同每个人的气运一样，看不见摸不着。 自己的气运都没法用，更别说寄存在体内的王朝国运了？唯独使用的那次还是在通州，江北只是一个引子而已，国运自然联通了被噬魂云隐藏的通州上方的国运，其结果也让江北受到了不小的好处，也让他体内的国运有了增加。 但如今…… 国运再次自主爆发！ 这完全可以用“爆发”来形容了！不多时，这团白色的光茧，已经映照得江北整个识海全都是白光！ 魔魂痛苦哀嚎着……还好，国运好像只是本能的这样，并没有针对谁。 但在如此庞大的国运爆发之下……魔魂只能被当做垃圾看待。 …… 同一时间，外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江北虽然分出来一缕神魂进入识海……跟看了一部短片一样，看了一眼自己识海内的异动。 但实际，他的双眼还在盯着那个逐渐逼近自己的亡诡！ 当这个由他灵体所构成的黑色结界彻底凝实，隔绝了天地间所有气息时，他就已经动了！ 不过他并不急，而是眉眼嘲弄地在看着江北，慢慢朝他走来。 似乎，猎物已经进入了陷阱，那怎么来给这个猎物致命一击，完全就是他说的算。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能阻碍他。 那头魅魔也没能力！ 进入结界，就是在找死！ 不多时。 亡诡已经来到了江北的近前，距离一米左右，灵体稀薄无比，倒是眉心中的那个魔婴异常凝实，每一寸皮肤都是精致的黑。 当亡诡开口，眉心之中的魔婴也同一时间开口。 “原本，这片魔域是要留给那头魅魔的，没想到，竟然先让你占了便宜，桀桀桀！” “用一品的修为，来送你这样一个下三品的魔修上路，也对得起你这魔祖传人的天赋了。” 反派通常都是死于话多的，江北还想让他多说两句……好让自己体内的国运再试试能不能冲出识海？ 直接作用在这个邪灵身上。 虽然……但是，万一呢！ 但哪怕在亡诡看来，这对眼前的凡人来说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他也依旧没有迟疑。 亡诡嗤笑一声，大手直接朝着江北的天灵盖按了下来！ 江北心头狂震，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被按下来……他就彻底没戏了。 “主人快反抗啊主人！他要生抽出来你的神魂！他要把我们俩一起给吞了！” 但小魔魂的话还没说完。 这近乎虚幻的大手，已经落在了江北的天灵盖上！ 取而代之的，是透体的冰寒刺骨，直击神魂的冷！ 以及小魔魂的惨叫声！ 第304章 现在，轮到我的主场了！ 当那诡异的邪灵气息入侵时。 江北猛地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痛苦到极致！仿佛自己的身体被丢进了一台绞肉机，在进行最残忍的粉碎作业。 哪怕是再强的忍耐力，此刻也根本扛不住！ 但江北就算想要嘶吼，嚎叫……也根本发不出声音！ 小魔魂更是直接扭曲了起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江北的猜测没有错，他带着噬魂幡出现确实给亡诡未来在极渊的地位，带来很大的影响。 所以必须杀掉他！ 而另一方面——作为邪灵，最快的修炼方式，毫无疑问就是吞噬其他邪灵或者其他有修为的生物的神魂！ 但就算是亡诡，这个邪灵圣主，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在极渊内吞噬其他邪灵。 也不敢轻易打破极渊如今的平衡。 但是…… 如果吞噬江北的呢？ 那与魔祖都极为相似的魔气，代表着他体内的魔源精纯无比，代表着与他同生共体的魔魂也是同样纯粹！ 江北的神魂，他并没有多在乎，他在乎的是江北的天赋——就算给江北的神魂吞噬了，和吞噬一个下三品的修士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吞噬了江北体内的魔魂，对修为的提升……帮助太大了，大到他根本不敢想！ 此刻。 江北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天灵感似乎在被一点点打开，那个诡异的力量已经要挤进他的识海！ 小魔魂似乎受到了什么恐怖的吸力，身体都被这道力量所扭曲着。 而自己的神魂，其外包裹着的巨大白色光茧，再一次膨胀……似乎，要和这外部的力量联手将江北的天灵盖冲破！ “主人！啊！！！” 识海之中，魔魂的声音也极尽挣扎，痛苦无比。 下一瞬，江北猛地抬起头，双眼空洞，却是爆发出了纯粹的白光！ …… 实际上，那头魅魔……并没有落后亡诡多远。 在亡诡找到江北不久后，她也到了……但双方还是有点差距的。 毕竟，冷魅是闻着噬魂幡的气息，分辨哪边魔气精纯，分辨哪边有活人气息过来的…… 但江北虽然魔气精纯，还有噬魂幡……但架不住这里是极渊圣地啊。 至于活人气息就更扯了，他是个魔修，还不用隐藏修为的情况下，又屏息静气……身上的活人气息已经骤跌至冰点！ 她还是来迟了一些。 如果是和亡诡一起来……也说不好会不会帮助江北一同对抗亡诡。 但现实情况是。 魅魔最强大的手段是摄魂术——也是因此，她这一脉被称为魅魔，神魂强大，因为摄魂术天然就可以蛊惑人心。 但亡诡却不一样，人家天生就是神魂！ 尤其是……一个魔婴苏醒大成，已经突破一品的邪灵！ 冷魅这区区二品，她的摄魂术在亡诡面前还真是不怎么够看……尤其是，她被江北所伤了！ 还是魅魔一脉引以为傲的神魂，被魔族至宝噬魂幡直接所伤！ 就算江北只能发挥出噬魂幡十之一二的能力，又是隔空反击……但也不是冷魅能吃得消的，起码也得修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重回巅峰。 而她到来时。 已经看到了亡诡体内的魔婴睁眼，魔域已成！ 外面漆黑一片，莫说她已经被伤，就算是巅峰状态……面对这等身体情况，也不敢乱来。 她躲在远处，神情凝重的看着那片由亡诡灵体交织出的魔域，已经不禁捏了一把汗。 下三品魔头，活人……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就算那个活人真的是魔族的未来……她也不可能搭上自己的命，那样的后果就是多死一个而已。 她亲眼看到亡诡已经动手摄魂了！ 但就当她打算放弃之时。 异变突起！ 只见那魔域中心的年轻男子……突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高仰起头！ 而他空洞的双眼，在这一刻被刺眼的白光所取代！ 震慑整个极渊的嘶吼声，荡然而出！ “啊！！！” 他的周身，也在这一刻，被白光所淹没！在爆发！ 就如江北识海中，自己被那白色光茧所包裹的神魂，一般无二。 而那由亡诡周身所化的区域——也在这白光的冲击之下，也在顷刻间变得四处漏风。 下一瞬，仿佛有“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传出，随之彻底崩碎。 这白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大半个极渊圣地！ 只有到了最深处时，似乎被什么结界所阻拦下来。 但这样的气息，同样也惊醒了圣地之内不多的邪魔。 冷魅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而更让她意外的是。 这白光…… 好像并没有全部扩散开。 在第一轮的爆发之后，它好像重新归于寂静，而原本那由亡诡灵体所交织出的片方圆十米的半球形魔域。 如今，却是被取代了！ 被……纯白色的发光半球所取代！ “这……是什么啊？” “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竟然……能控制大乾国运？” “如此庞大的国运……可大乾帝君，不是个女的吗？大乾帝君也不可能拿得起噬魂幡啊……” 冷魅呆呆地看着，直到被这白光晃得双眼刺痛她才清醒了过来。 而她，甚至感觉不到亡诡的气息了！ …… 白色的光球内。 亡诡的身体重新凝实，那眉心之间的魔婴也在哀嚎之后闭上了眼睛。 亡诡面容扭曲，气息已经大不如前，显然要么就是被国运所压制了，要么就是被刚刚那一下重伤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 但江北……重新站起来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天灵盖…… 看了看将自己与亡诡包裹住的白色光球。 揉了揉脖颈与手腕，发出“咔咔”的响动，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拎着噬魂幡，朝着已经退至角落的亡诡缓缓走去：“现在，轮到我的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