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酒易醉,小窗浓睡》 第1章 和亲(1) 她本是北夷最不受宠的小公主,未到及笄年龄却被送往他国和亲。 犹记得那天南齐使团来到北夷,曾经站立在众国顶端的北夷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他们都说是和亲,就连曾经对她不苟言笑的王父也变得和蔼起来,他说“悦儿,公主享天下人之养,在国家危难之时,你理当现在站出来。” 她默默的跪着,听着王父那些满口的为国为民,可是她本有个已及笄的大姐姐,只因王父更为宠爱,不舍得大姐姐远嫁南齐便只得让她未及笄的女儿前往。 “你可愿意?”平宣帝见自己的小女儿沉默不言问道。横眉蹙起,他深知自己小女儿的品性,胆小懦弱,与世无争。虽然知道将她送往南齐,无疑是将她推往一个龙潭虎穴。“朕会将你过继给皇后,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王父,”她轻轻开口,“可定好是哪位皇子。” 平宣帝未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问,不免顿了顿,开口说道“是南齐的五皇子。” 她不免一怔,抬起面庞,第一次直视那高高在上的王父“据女儿所知,那南齐五皇子深受齐帝喜爱,是继位太子的不二人选,王父真是为女儿挑选了一门好亲事。”两行清泪不免滑下面庞,原以为是因为自己从小不亲近王父,才不如大姐姐得王父宠爱,如今想来他的这位王父从未爱过自己。 “你知道就好,这都是朕为你所争取而来的。”他站起身来“你跪安吧。” 她缓缓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芝兰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想为她捏一捏那跪麻了的双腿。 她撇了撇手“不用了。” “公主……”芝兰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是。”芝兰扶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她的宫殿中规中矩,一切都是在规矩之内的,不像她的大姐姐极尽奢华。 芝兰为她打来了水净手,才又蹲下了身子想为她捶捶腿。 “不用了,”她按住了芝兰,摇了摇头。“哪一次不是这样。” “王上也太偏心了,”芝兰顿足,“从不见得王上让大公主跪那么久的。” 芝兰抬眸看她拾起了一本书,缓缓翻着,不免焦急“公主,您答应了吗?” 她抬眸,“本宫有拒绝的权利吗?” “那萧世子怎么办?” 她低头又翻了一页书,“本宫与萧世子无缘。”她的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萧俊义是她二哥哥的陪读,又是和乐公主的爱子,出入王宫次数较多,便也与她相识。 萧俊义对她来说可以算是无微不至,甚至已在一年前已向王上求娶她,只待及笄便可成婚,而如今就差一年三个月,她只叹世事弄人。 手中的书已好久未翻动,眼眶里蓄满了泪花,模糊了眼前的字迹。 “公主,”芝兰也不免哽咽,自己从小看着这位公主长大,她受了多少苦芝兰都知道,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萧世子,却又出现如此闹剧。 “三姐姐!”一道人声响起。 她赶忙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抹了眼中的泪花,清了清嗓子才从内阁出去。 “溱业,你怎么来了?”她看着眼前跑的满头大汗的人儿,不免心疼起来,取了手绢想为他擦汗了。 “三姐姐,你可别管了我了,萧世子说想见你一面。”林亦书很焦急。 她不免一脸愠色“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原本也是三姐姐的未婚夫!” “但如今已经不是了。” “三姐姐,我就问你一句,你去还是不去!”他一脸怒色,他这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规矩了,这不合规矩那不合规矩,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他可不想自己的姐姐与萧世子就那么错过了。 “去不得。”她回道。 林溱业不免急的跳足“哎呀,你真的是,你迟早会后悔的!” 她见他又急急忙忙的跑出去,风风火火的,摇了摇头。 “公主,为什么不见见萧世子。” “不去见他,对他好,对本宫也好,太阳注定西沉,这一面见不见又有什么重要的。” 第2章 和亲(2) 那天,柳絮纷飞,团团绒儿飘满了天。她凤冠霞帔,踏上了前往南齐的路途。 她不知那日宫门之上的少年,青衣而立,望着那辆朱红色的马车消失在天际。 “终有一日,我们会在迎三姐姐回宫。”林溱业拍了拍少年的肩。 萧俊义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和亲的车队是由南齐的慕容将军护送,一路颠簸不堪,芝兰掀起一角车帘,见她脸色苍白,不免焦急,快步走去慕容将军处。 “慕容将军,我们公主他不舒服,能不能先停一下。” “这刚出发便要休息,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南齐。”他轻睨一眼后方马车,提高音量“公主克服一下,别让微臣危难。” 她极力忍下胃中的翻滚,道“将军无需理会,赶路吧。” 芝兰见公主如此,也只得默默退到马车旁,掀起一角车帘,“公主要不再喝点水。” 嫣红的口脂衬着她那脸庞愈发的青白,她嘴角一抹淡笑“别再去自讨没趣了,本宫忍一忍便好了。” “公主,奴婢只是担心你。”她低垂眼眸,心中委屈。她的这位公主自小不受宠,如今和亲路途遥远,却也要看人眼色。 “不必担心。”她安抚地拍了拍芝兰的手,示意她把车帘放下。 一路上她轻眯双眼,不知过了多久,芝兰端了点吃食上了马车。 “公主,吃点吧。”芝兰轻声唤道。 她睁眼,看着摆在眼前的清粥,挽起车帘向外瞧了一眼,只见将士们席地而坐,啃着干粮。而自己面前的清粥还热气腾腾。 她抬手摸了摸芝兰额角的碎发,心疼道“定是又受了不少委屈吧。” 芝兰低头“奴婢没有,”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这路上都这样了,到了南齐指不定要什么样呢,奴婢真的是担心。” “这么多年在北夷不也挺过来了,到了南齐再差能差到哪去。”她抽出袖间的手绢,擦掉了芝兰眼角的泪“快别哭了,都不好看了。” 芝兰破涕为笑,“公主还打趣奴婢呢。” 芝兰抹尽泪水,深吸两口气,端起桌上的清粥,“公主快把粥喝了吧,身子好受点。” 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用过饭了吗?” “用过了,虽然慕容将军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至于饿着奴婢,后面的贡女们也都用过饭了。” 她这才放心,端起清粥慢慢喝着。 今日,车队没有再赶路,而是就地扎营。 她原本想着下车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气,但是都被慕容将军以不合南齐的规矩回绝了。 她只得继续坐在马车内闷着,渐渐的天也黑了。 挽起了车帘可以看到璀璨的星空,清风徐来,胸闷的感觉也好似弱了几分。 不过没多久,只见慕容将军前来敲了敲马车外壁,不得已又只好将挽起的车帘放下。 马车内只有点点烛火明明灭灭,耳畔有着虫鸣声,芝兰已经撑着脑袋睡去。 她也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眯着的时间太长,闭了好久也没有睡去。 她好似做了一个很长远的梦,她好似见到了母亲牵着她小小的手,怀中抱着五弟弟林亦书,将他们放在凤仪宫宫门的石阶上,之后便是凤仪宫的娘娘将她抱了进去。 在这以后她便再也没见过母亲,原本和蔼可亲的王父也对他没了好脸色。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天开始变得,王父主和,外祖父主战,二人在早朝时吵的不可开交。 外祖父不顾王父反对执意出兵,最后以谋反之罪被拿下,满门抄斩。母亲也三尺白绫挂于宫门口。 之后宫里只剩她一人如履薄冰,直到遇见了萧俊义,他很是爱捉弄她,也会教她看兵书。他从不问她为什么爱看这些,只会默默的将一切讲给她听。也或许就是如此,情窦初开,却也没有结局。 就这样的路程一共持续了半月有余,才浩浩荡荡进入了南齐的主城。 第3章 成婚(1) 那晚,明月高挂起,晚风徐徐,吹起了她鬓边的步摇。她一袭青绿色绣芙蕖广袖襦裙,眉眼如月,面庞如雪。 恢宏的宫殿坐满了朝臣,她一步步走的沉重,一步步走的坚定,走到那万人之上的面前。跪下,抬臂,叩首。 “北夷三公主,林馨悦拜见陛下。”她声音不大却字字落入大家的耳中。 其中一位紫衣宫装的女子抬眸望向她,手中的酒杯不免紧了紧。那女子面色苍白,娇柔之姿。 身旁的男子握紧了女子桌下的手,安抚道“别看了,再吃块鱼,感觉你又瘦了。” 女子含笑望向他,点了点头。 高位上的南齐帝大手一挥示意她起身。 “朕听闻北夷三公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有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含笑,“馨悦蒲柳之姿,陛下谬赞了。” 南齐帝大笑“奚睿,来看看朕为你挑选的小女郎。” 刚才的男子起身作揖“父皇,”他转身又望向大殿之上的她。“儿臣见馨悦公主年纪尚小。” 她欠身,眼眸含笑。 “睿王好眼力,馨悦刚好十六零九个月。” “无事,先养在你的睿王府。”南齐帝摆摆手,“周立。” 南齐帝贴身的太监上前“回禀陛下,十日后便是好日子。” “那便十日后成婚。这几日让教习姑姑教导公主礼仪。” 二人相视一眼,“儿臣谢陛下隆恩。”“馨悦谢陛下隆恩。” “入座吧!” 不多时,殿内丝竹声又响起,舞女衣袂飘飘,在大殿中翩翩起舞,甚美。 驿站内 “奴婢叶菁见过馨悦公主。” “姑姑快请起。”她迎了上去,扶起教习姑姑。“这几日还要麻烦姑姑了。” 她示意芝兰拿了一包银子塞到叶菁手中。 叶菁也未推辞,接过了银子,开始介绍起来。“五皇子是最早被封王的,三年前与睿王妃成婚,睿王妃身体不好,但是最和善的,一年前又纳了吴将军的四女做侧妃。侧妃性格豪爽也是个好相与的。” “那我们公主…”芝兰不免担心,她是知道这位五皇子已经成亲,但未曾想连侧妃都有了。 她安抚的拍了拍芝兰的手,“姑姑,这些本宫都是知道的。” 叶菁见她并未有怒意,便又继续说道“公主如今只能先居侍妾之位,南齐与北夷不一样,侍妾属于王爷和王妃的奴婢,但公主身份不一样,是贵妾,芝兰姑娘也是可以跟在公主身边的。” “南齐民风内敛,不如北夷豪放,像公主鬓边佩戴的步摇,是一步一摆。这腰间佩戴的禁步在行走时,会发出声响,忌声音杂乱,需声音缓急有度,轻重得当。”说着,叶菁走了两步,步摇随着她的步伐晃动,一步一摇,腰间的禁步由红珊瑚所串,发出清脆的响声,倒别有韵味。 她不免摸了摸腰间的那玉石所制的禁步,北夷也会佩戴禁步,但不会发出响声,但只需不要缠绕便可。 南齐的规矩极多,这几日便跟着叶菁姑姑学习,倒是麻了手脚,脖子也僵了,多亏了芝兰每日为她热敷推拿,不然不知道这日子要多难熬呢。 第4章 成婚(2) 十日转瞬即逝,在一个晚上,她坐上了小轿,抬进了睿王府。 为显喜庆,睿王许她披了红盖头,手中握着红苹果。一身桃红镶金丝云纹广袖罗衫,眉眼弯弯,眉心点了一朵朱砂。 芝兰扶着她上了一顶四人小轿子,小轿没有装饰,只是抬轿的小厮身上带了顶红花象征是喜轿。 芝兰不免有些愁容,叹气道“真是苦了公主了,但凡是萧世子…” “不许胡言。”她轻声制止“以后这些话别在提了。” 幸好芝兰声音不大,没有人听见。 小轿摇摇晃晃,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有些困意迎了上来的时候,只听得外面一声“落轿。” 她坐直了身子,待芝兰掀起了轿帘将她扶了出去。 因为是侍妾,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任 何宾客,只是将她抬到了睿王府的角门,接下来就得靠她自己走进去了。 芝兰扶着她走过了一串石子小路,又穿一团花圃,跨过了一座木桥才到自己的阁前。 不知是夜间人少还是李奚睿吩咐过,竟一路无人,只有那虫鸣萦绕在耳边。 “梨花阁?”芝兰皱眉,嘟哝着“这是什么名字啊?” “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她挽起喜帕一角,抬眸望向那牌匾,“倒是雅致。” 芝兰倒是不满,“像是随便取的名字。” “别嘟着嘴了,进去吧。” 阁内陈设简单,虽没有华贵之物,但是能够看出是精心设计过的。 鹅黄色的床幔如同月光撒下,随风而摆,隐隐有梨花香萦绕在鼻尖。 芝兰扶她坐在了床畔后,自己又默默站在了一边。 一时间,房间里很是静谧,只有一点点的风声,以及那撩人心魄的床幔拨动着人的心弦。 她不知道睿王会不会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坐多久。 风中摇曳的烛火如同她的心神一样,不安涌上心头。 她听叶菁说,睿王与王妃很是相爱,成婚三年,举案齐眉。只是睿王妃身子不好,一直未能怀有身孕。 她好似突然掺和进了别人婚姻,不知能否和平共处。 半晌,一道咔吱的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王爷安。” 她听到了芝兰请安声。 “下去吧。” “是。”芝兰退了下去。 她不免握紧了手中的红苹果,低着头闭上了眼。 她听到喜秤挑开了喜帕的叮当声。她慌慌忙忙抬起了头,一时间四目相对。 他穿了身玄色窄袖衣衫,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腰间系了条暗红色绣云纹的腰带。 他长发束起,眉若远山,目若朗星,唇薄如柳叶,瘦削的脸庞。与那日遥遥一见甚是不同。 她的惊慌落入了他的眸中,二人没了反应,静谧了很久。 他咳嗽两声掩饰了尴尬,将喜秤放在了桌上。 “这些都是画屏准备的。”他好似怕她不知道花屏是谁,又道“就是王妃。” 她点了点头。 “本王本应该今晚在这过夜,但是你年纪尚小,一切等你及笄了再说,你只需好好在王府生活便好。” 她又点了点头。 “画屏和善,但是她身子不好,如若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去扰她。侧妃性格跋扈,但也是个良善的人。本王希望你们好好相与。” “本…妾身知道了。” 她想起身行礼,却被李奚睿摁了下去,“今晚没那么多规矩。”他突然望向她“本王知道你曾经与北夷一位世子有过婚约。” 她一时想解释。 “你不必解释,本王不过问曾经,是是今后你便是本王的侍妾,有些事不该在放在心上。” “多谢王爷。”她起身跪拜。 “都说了,今夜没有那么多规矩。” 李奚睿扶起了她,拍了拍她的手“早些休息。”说罢也不等她起身行礼,负手而去。 “恭送王爷。”随着芝兰一声。 她便听到芝兰匆匆跑进了内阁。 “公主,王爷没为难你吧。” “没有,”她摇摇头“好似没那么难伺候。” 芝兰长舒一口气,“那便好。” 不过一会儿,她便洗漱好,钻进了被窝。 一夜无眠。 第5章 请安(1) 一早,翠兰为画屏梳了发髻,一朵粉色牡丹簪于鬓边,细叶柳眉更显得她娇柔,原本发白的嘴唇被嫣红的唇脂覆盖。 “其实,王妃今日不必这么早起,直接打发了林侍妾不必来请安的。”翠兰在一边为画屏穿衣,一边说道“今日奴婢又听见你咳嗽了。” “咳,咳”画屏摆摆手“其实无事的,早点起来身上也松泛点,每日躺着总是无精打采的。” 画屏抚平腰间的禁步,掀纱去往外阁。只见吴侧妃已经坐在下位上。 吴侧妃见画屏出来,放下手中的茶盏准备起身行礼。 “不必了,”画屏说道“你我二人无需多礼。” 吴侧妃倒也没有推脱,又坐了下来,道“这礼呢不能废,但是王妃不让妾身行礼,妾身便也只好听王妃的了。” 画屏掩嘴偷笑,不免又咳了两声。翠兰见状赶忙递上了茶水。“王妃喝点茶吧。” 画屏不免皱眉,她很少喝茶,总觉得茶味发苦。 吴侧妃抿了口茶,道“今日的六安茶翠兰泡的好啊,清爽不涩口,味也不重,翠兰有进步啊。” 翠兰被一顿夸,不免脸也红了,“吴侧妃谬赞了。” 画屏也舒展了眉眼,抿了一口茶水,道“还真是。” “妾身与王妃也在这聊了这么久了,这林侍妾怎么还没来。” “她的梨花阁离这儿远,多等会儿也无事。只是我倒没想到映雪你今日你能起这么早,当真是稀奇呢。” “妾身可听说了,林侍妾那双眼睛可水灵了,人也长得好看,王妃您是见过了,妾身也想见一见。” 画屏轻笑,吴映雪还是如往日一样娇俏,那日殿上遥遥一见林馨悦,也像是个乖巧的孩子,想必也好相处。 画屏正想着,突然听下人来报“林侍妾到了!” “让人进来吧。”她笑道。 吴映雪立马赶紧整理下仪容,端端正正的坐好。 画屏见吴映雪如此,不免摇摇头轻笑着。 林馨悦今日穿了件宿舍的素色的百鸟裙,长发挽起,簪了点青绿色的钗子,显得很是素净。 “妾身给王妃,侧妃请安。”她俯身跪拜。 翠兰端了茶水站到她的身边。 “起来吧。”画屏抬手。 林馨悦起身,端过茶托上的茶盏,俯身跪下,将茶盏托到王妃跟前“请王妃用茶。” 画屏端过茶盏抿了口,道“起来吧。” “是。”她起身又端过另一杯茶盏,恭恭敬敬端到吴映雪身前“请侧妃用茶。” 吴映雪没有急着端过茶盏,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笑道“王妃,您看妾身今日新得的帕子,好不好看。” “好看,”画屏含笑“妹妹先把茶喝了吧。” 吴映雪努努嘴,接过茶盏喝下。 画屏见吴映雪喝下茶,道“快坐下吧,别站着了。” “谢王妃。” 林馨悦行礼谢过,便坐在了吴映雪的下位。 “今日一见,倒比那日更加俊俏。”画屏含笑道。 “王妃谬赞。”林馨悦道。 “哼,林侍妾今日来的可真晚,妾身倒记得昨晚王爷也没宿在你屋里啊。” 画屏听吴映雪这么说,不免有了怒意,“映雪,不可胡言!” 林馨悦不免也有些尴尬,行礼跪下道“今日是妾身来晚了,还请王妃责罚。” “芝兰快扶你们公主起来,别动不动就跪,这膝盖还要不要了,我这哪有那么多规矩。” 第6章 请安(2) 芝兰赶忙扶着她起来,还未起身只听得吴映雪说道“罚你一个月的俸银。” “映雪,不得胡闹!”画屏呵斥道。 “妾身谢过侧妃。”林馨悦屈膝行礼。 画屏叹气“馨悦你不必听她的。” “今日本就是妾身的错,侧妃罚是应当的。” “你坐吧,别动不动就跪了。” 吴映雪洋洋得意,抿了口茶,起身道“妾身就先退下了。”也不等画屏同意,就让奴婢扶了她出去。 画屏见吴映雪退下,不免摇了摇头,对林馨悦说道“她就是这个脾气,你别放心上。” 林馨悦点头,“妾身知道的,王爷说王妃和侧妃都是好相处的。” 画屏含笑,眉眼尽是温柔“王爷也是好相处的。” “是。”林馨悦低头,耳尖微微有点发红。 “以后你不必每日来请安,一起来用午膳便好。” 林馨悦疑惑“王妃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什么不合规矩,我这一直都是这样的规矩。”画屏笑着。 “其实呀,是王妃自己贪睡起不来。”翠兰偷笑附和着。 “啰嗦。”画屏嗔怪道。 两人又聊了两句,画屏便让林馨悦回去了。 见她离开,翠兰便扶着画屏回到了内阁,为她卸下了钗环,青丝如瀑,她单手撑头,侧卧在贵妃榻上。 “翠兰,她倒是个好孩子。”她半寐着。 “王妃在说林侍妾吗?”翠兰摇着长柄芙蓉玉扇,思索着“奴婢觉着林侍妾不像是多心眼的人。” “我也是这么觉着的。” “奴婢还觉着,林侍妾比王妃知规矩。”翠兰偷笑着。 画屏轻轻锤了翠兰一下“多嘴。” 主仆二人好不热闹。 再说林馨悦这边,一路上主仆二人走走停停,对偌大的宅子好不稀奇。 回到梨花阁的时候,林馨悦已经有了薄汗,芝兰为她擦了汗,净了手。 “公主,您快坐下歇息吧。”芝兰扶着林馨悦坐下。 “我的书可有拿来。” “自然拿来的。”芝兰拿起一个包袱放到林馨悦跟前。 里面的书籍种类很多,有诗集,史书,独独里面还有一套《六韬》放在旁边。 她翻开一页,细细望着,她记得这全套的《六韬》还是她求着萧俊义弄来的,她当时可是求了他好久。 “芝兰,把这套《六韬》收起来吧。”她合起书页。 芝兰不免疑惑“公主不看吗,以前公主最爱看这套书籍了。” “不看了,”她摇摇头“收起来吧。” “是。”芝兰拿着书本收进了柜内。 林馨悦随便拿了本诗集翻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着,道“以后你也别叫我公主了。” 芝兰为她捶着腿,“那以后奴婢叫公主什么。” “和她们一样,喊我林侍妾。” 芝兰垂头,“奴婢不想,总觉着这样委屈了公主。” “哪有什么委屈的,今日我见了王妃和侧妃,都是好相处的。” “奴婢觉着王妃挺好的,就是侧妃…” 林馨悦拿书轻轻拍了芝兰的脑袋“她呀,没你想的那么坏。” “公主…” “嗯?叫我什么呢?”芝兰刚开口,林馨悦便打断了,歪头看着她。 “林侍妾,”芝兰继续为她捶着腿“您别总是拿书打奴婢的脑袋,会笨的。”芝兰撅着嘴不满道。 “好。”林馨悦笑道,继续翻着手上的书。 梨花倒映在纸窗上,随风轻轻摇曳,一片静谧。 第7章 用膳 午膳时间来的很快,林馨悦这次没有晚到,早早的便来了膳厅。见画屏和吴映雪来了行了礼。“妾身见过王妃侧妃。” “坐下吧。” 待画屏坐下后,林馨悦和吴映雪才入了座。随后侍女们便端着菜入席了。 “王爷今日不回来用午膳,我们便先用吧。” 侍女们开始布菜,芝兰看餐桌上有好几道牛羊肉以及辣菜,不免多夹了几次放在林馨悦的碗中,林馨悦倒也吃的开心。来南齐已经多日,很少能吃到这些东西了,不免多吃了几口,脸上也红扑扑一片。 画屏与翠兰相视一笑,“我听说北夷多吃牛羊肉,以辣食为主,不像南齐以猪肉为主,而且吃的清淡。正巧前几日来了个北夷的厨子,正好让你试试这厨子的手艺。”画屏为林馨悦又夹了块羊小排。“怎么样?”她问道。 林馨悦嚼着肉点了点头,嘴唇上还泛着丝丝油光。 “喜欢吃便多吃点。”画屏夹了碗中的白灼青菜细细嚼着。 吴映雪见桌上的辣菜,用帕子掩了口鼻,指着离林馨悦较远的那几道辣菜道“依兰,把这,这,这都拿到那边去,熏死我了。”吴映雪顺手指着林馨悦那边。 依兰见吴映雪如此,赶忙将那几道辣菜端到了林馨悦那边。 林馨悦怔怔的望着这一幕,那几道辣菜她早就想尝了,可奈何离得较远,出于规矩芝兰又不好过去夹,这一下所有的辣菜都到了自己跟前。她轻笑“谢谢吴侧妃。” 吴映雪甩着帕子摇摇手,“我只是觉得这几道菜呛人,影响了我吃饭,你谢什么。” “是。”林馨悦点点头。 画屏见二人如此偷偷笑着,心里想着,吴映雪还是如此,明明想要关心对方,却嘴巴硬着呢。 三人用了膳便回了自己的阁中。 再说李奚睿今日去了婉妃那用餐,婉妃是李奚睿的生母,她入宫三十载也只有李奚睿这一个儿子。亏得李奚睿比较得圣心,才从嫔位升至妃位。 “睿儿,多吃点,”婉妃指了指那道老鸭子汤“瑶一,睿儿爱吃那个,再给睿儿盛一碗。” 瑶一应道,又盛了一碗老鸭汤递到李奚睿的跟前。 “多谢母妃。”李奚睿端了汤喝了两口。“母妃今日叫儿臣来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就是想看看你。”婉妃望着自己的儿子,满眼的宠溺。 “是儿臣的不是,应该多来看望看望母妃,下次儿臣会带着画屏一起过来。” 婉妃听着,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画屏那身子,风吹了都会倒,你还是让她多在府里休养休养,好早日诞下个一儿半女。” “儿臣不急,画屏身子弱,等养好了再要也不迟。” “都养了三年了,也不见得好一点。当初要不是你执意要纳画屏为妃,母妃是断断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李奚睿闻此之言,不免蹙了眉,不再言语,默默舀着手中的清汤。 婉妃见他如此,不免心中有点失落,她这儿子当初对那画屏一见钟情,硬是给了她王妃的位置,只是子嗣凋零也是事实。“你也别嫌母妃啰嗦,如今你的二哥三哥,甚至七弟都有了孩子,就剩你了,母妃也想早日含饴弄孙罢了。” 婉妃手中的汤匙在碗中一圈一圈的转着,继续道“画屏若真的身子不好,你便多去吴侧妃那,也别寒了人家的心。” “儿臣知道。”李奚睿取过一旁的白帕子擦了擦嘴角,起身拱手说道“儿臣已用好,母妃慢用。” 他未等婉妃开口,便转身离开了。 “诶!”婉妃焦急开口想要挽留,但李奚睿已然离开,不免叹气,手中的银耳薏米粥也没了滋味,扔在了一旁。“瑶一,本宫不过多说了他两句,他就这么不耐烦了吗?” 瑶一垂首回道“王爷是个有主张的人,娘娘其实不必多虑。” “本宫当然知道。”婉妃抬手,瑶一赶忙扶着她起身去了内阁。“但是他用情至深啊,这皇家啊最忌讳用情至深了。” “王爷是个明白人,他知道您是为了他好。” “希望如此吧。”婉妃接过瑶一端过来的龙井,轻啜了口“这茶香闻着清淡,入口又醇香浓郁,让人送点去睿儿那,想必他爱喝。” “是。”瑶一行礼便下去了。 李奚睿没有在宫内停留直接便回王府去了画屏的飞羽阁。 他没有让下人通报,直接去了阁内。画屏正倚在贵妃榻上假寐着。 翠兰见李奚睿前来正要行礼,他摆摆手,轻声说道“不要吵醒王妃。” “是。”翠兰应道,行了礼便退下了。 李奚睿悄悄走到画屏的身边,挽了她一绺青丝,在手中细细把玩着。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画屏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明媚开朗,犹如太阳一般,成为了他心中的一道光。 从那一刻起他便发誓要娶她为妻,他也的确做到了。 他将那一缕青丝放在自己的鼻尖,轻轻嗅着发间那一抹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她最爱的茉莉花香,亦是他最爱的那一抹茉莉花香。 画屏悠然转醒,见李奚睿正嗅着自己的发丝,不免红了脸“王爷何时回来的?” “刚回来。”他坐到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不去床上睡,小心凉着了。” “这都快夏日了,哪容易那么凉着。” 李奚睿笑着,埋进她的怀里。 画屏怔愣,开口道“王爷…” “屏儿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画屏不再言语,环过他的臂膀,头轻轻靠在他的脑袋上。 一时间空气都静谧了,只剩二人的呼吸声。 “今日母妃叫我去,又说到孩子的事了。” 画屏红了脸,“都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身子不好不容易有孕,也不会让王爷这么为难了,如今坐胎药一顿不落,这肚子就是没有个动静” 他轻抚上她的脸庞,“不关你的事。” 他深深的望着画屏,那双眼睛一刻不离,二人不禁呼吸声重了起来,李奚睿吻上了她的唇,很是柔软。 第8章 议事 画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翠兰扶着她下了床为她梳理妆发。 翠兰掩嘴偷笑道“王爷昨夜未来,今日一用过午膳就来找王妃了。” 画屏娇嗔道“小小年纪也不害臊!” 翠兰为她梳着长发,“王爷可说了今晚还要来晚膳的。” 画屏听了不免有点着急“那我得赶紧让小厨房准备点王爷爱吃的。” “奴婢都已经吩咐下去了。” “那便好。”画屏这才安心下来。 三千青丝去如瀑,穿梭在木梳之间。翠兰手巧,为画屏挽着发髻。 “王爷现在在哪儿呢?”画屏问道。 “奴婢听说在书房和吴小将军议事呢。” 画屏手里把玩着一根碧玉簪子,“王爷议完事定会口干舌燥,你过会儿端碗荷叶羹再配上桃花烙给王爷送过去。” “是,奴婢知道啦,那今晚还要吴侧妃和林侍妾一同过来用晚膳吗?” 画屏摇头“王爷在,就别让她们过来了。” “是,那奴婢一会儿遣了人去告知一声。” 二人正说着话,有人通报小禄子端了坐胎药来。 画屏看着那漆黑黑的药,不免皱了眉,抚上自己的小腹,端过坐胎药一饮而尽。险些被呛到,小脸咳的通红。 “您慢点王妃。”翠兰轻拍她的后背。 小禄子见王妃喝完便也就离开了。 书房内,吴小将军与李奚睿正在商量着事宜。 “近日北方旱灾,种下去的秧苗都干死了。”李奚睿执一本书立在书桌上,忧心忡忡。“正值初夏已是如此,不知盛夏时节该如何。” 吴小将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听说北方从一月以来便滴雨未落,百姓为了降雨已经在送女祈雨了。” 李奚睿扔下书本,“当真是无稽之谈。”他皱眉。“父皇已经在着人准备赈灾一事,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微臣倒觉得户部的柳相临可以担任。” “户部?若本王记得那是二哥的人?” 吴将军拱手“户部侍郎上官梁是二皇子的人,但这位柳相临好似并不受重用,有一点怀才不遇之意。” “若此人有真才实学,到时候你便举荐了他,也算是给他一个机会了。” “是。”吴小将军起身拱手做礼“如今给他机会,日后王爷在户部也有了帮手。” “只要这差事不落入二哥手中即可。”李奚睿冷笑道“本王那二哥若是接了这差事,这赈灾粮一半都得进了他的口袋。” “王爷英明。”吴将军沉思。 “可还有什么事?”李奚睿问道。 “微臣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娶那北夷公主?” “怎么了?” “微臣以为这北夷早已不如往日,兵力也大不如从前,而这北夷三公主也不受平宣王喜爱,娶北夷公主不如在朝中结交势利。” “北夷虽不如曾经,”李奚睿抬头看向吴将军“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北夷还是有很多良人能将的,南齐一直在兵事上不如北夷,父皇登基后才有了起色。”他无奈的的摇了摇头“不过本王也失算了,这平宣王竟然送了三公主来。未及笄的女儿就送了过来,当真是不受宠,不过本王也相信她能够给南齐带来一起助力。” 吴小将军不再言语,这位睿王一直都是有自己的心思的,无人能够揣度他的想法。 “可还有事。”李奚睿看着手中的奏章问道。 “无事,只是…” “你去看看映雪吧,想必映雪也想你这个哥哥了,到时候便在王府陪本王和映雪一起用晚膳吧。” “多谢王爷。”吴小将军拱手做礼。 “退下吧。” “是!”吴小将军退着离开了书房。 书房顿时安静了下来,李奚睿沉下心来看着手中的奏章,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帮着父皇批阅奏章了,可想他是很受重用的。 不知过了多久,只等他抬头的时候,太阳已有西沉之意。 这时小禄子前来禀告,说王妃遣人来送了点心。 “王爷,是荷叶羹和桃花烙。”说着,小禄子从食盒中取了出来。 他一点一点尝着,“王妃当真有心了。”他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来,道“你把库房里的青玉砚台拿去给王妃,想必她是喜欢的。还有今日本王不便前去,就不去用晚膳了。” “是。”小禄子拿着食盒退了出去。 当小禄子到飞羽阁的时候,只见画屏正摆弄着晚膳。 “翠兰摆那,王爷爱吃这个。” 小禄子一时尴尬,还是翠兰先发现他的到来,喜笑道“禄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王爷有什么事吩咐?” “奴才请王妃安。”说着小禄子跪地行礼。 “快起来吧,王爷可有什么吩咐?”画屏满眼的笑意。 “是这样的,王爷让奴才给王妃送来青玉砚台。”小禄子说道,一招手后面跟随的小太监便端着砚台送到了画屏的跟前。 画屏望着,那青玉砚台陈色很是清透,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物件。 “还要多谢王爷。”画屏招招手示意翠兰将砚台收了起来。 “王爷还说,今日吴小将军去看了侧妃,不便前来用晚膳,还让王妃自己先用,等空了便来看王妃” 画屏不免笑意僵在脸上,她望着桌上的丰盛菜肴怔愣住。但很快又满脸堆上笑意,只不过眼眶泛了红,有着淡淡的忧伤。“无事,还请王爷多保重身体,切勿操劳。” “是,奴才一定把话带到。”说着便招了手带着小太监一起退了下去。 待他们退下,翠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画屏“王妃,你没事吧。” “没事。”她摆摆手“让他们把菜撤了吧。” 翠兰担心道“您好歹自己也用些。” “我不饿。”她挣开翠兰的手,“我不如吴侧妃有个好娘家,父亲是将军,哥哥也是将军。而我的娘家早已没落,无法再给王爷带来助力了。”她坐在椅子上,一时间感觉很是无力。 “王妃,您在胡说什么呀?”翠兰焦急道。“只是今日吴小将军来,王爷一时脱不开身而已。” “是啊,王爷心里还是有我的。”她看着那青玉砚台,他还是记得她的喜好的。 第9章 兄妹 午后,吴映雪正在后花园的凉亭里休憩,手中的金钗插了西瓜,问道“哥哥和王爷还没有议完事吗?” 依兰回道“说是已经往这边来了。” 吴映雪咬了一口西瓜,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充满了口腔,身上也有了凉意。 她笑着“倒是很久不见哥哥了。” 侍女又端了盆冰镇的葡萄上来,吴映雪捻了一颗放入口中,她瞬间皱起了眉毛,依兰见如此,赶紧伸手接过。 “酸死了。”吴映雪不满道,“快端下去,哥哥不爱吃酸的。” “哈哈哈哈,没想到小妹还记得兄长爱吃什么呢!” 吴映雪尚未见到哥哥,便闻人声传来。她提起裙摆,赶忙去寻找。 “在这儿呢。”吴小将军偷偷从一旁的树后面来到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哥哥!”她娇俏转身,扑进了吴小将军的怀里,在他的怀中蹭了又蹭“雪儿好想你的。” 依兰看着兄妹二人偷偷笑着,将所有的下人都支开了,自己也悄悄退了下去。 吴小将军笑道“这不合规矩。” “你我兄妹,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吴映雪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还未等吴小将军抚摸她的额发,便又从他的怀里飞了出来。 “哥哥,你快尝尝雪儿为你准备的水果,尝尝甜不甜。”她双手撑头,小脸娇俏的像朵粉花,欢乐已经溢于言表。 吴小将军尝了一口西瓜,又吃了葡萄,凉意袭上心头,不免打了个寒颤,笑道“很甜,就是太凉了,你也不怕吃坏了身子。” 吴映雪掩了耳朵,甩甩脑袋,笑道“不听不听,我什么都听不到。” “你啊!”吴小将军无奈指了指她。 二人又寒暄了好一会儿,吴映雪问道“家人们可还好。” “得王爷照拂,一切都好。” “那便好了。” “娘亲倒是很担心你,说你嫁入王府都快一年多了,也未能见你给王爷添个一儿半女。”吴小将军说道。 “这孩子都是天定的,得讲究缘分,我这缘分未到,所以孩子也未到。”吴映雪讲的头头是道,就连发髻中的蝴蝶簪子也显得愈发的娇俏。“王妃日日坐胎药那不也没怀上孩子嘛。” “王妃那是身子不好,倒是你怎么还不见动静,这有了孩子,在王府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依靠了。”吴小将军严肃起来,端坐起来。 “哥哥!”她嗔道“你怎么和母亲一样唠叨,这孩子是我一个人就能怀上的吗,这王爷平日都不来我的清雨阁,我拿什么怀啊!” 吴小将军见她如此,笑道“好好好,哥哥不说了。”说着,又拿了颗葡萄准备吃着。 吴映雪娇嗔,把葡萄从吴小将军面前端走“不许你吃,不给你吃了!” “哈哈哈!”吴小将军将手里的葡萄扔入嘴中,大笑着。她的这个妹妹当真还如未出阁的女儿家一样,不过也正如此,说明睿王对她也是当真的好。 傍晚时分,二人见也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便踱步往清雨阁走去。 湖面水光粼粼,不时还有鲤鱼跃出水面,柳树依依清扫在湖面之上,浮萍飘荡在湖中央,二人越过湖中的小石桥,一个粉衣娇俏,一个玄衣沉稳。 “哥哥,今日我特意让依兰准备了几道你爱吃的菜,到时候你一定要多吃几碗饭。”她蹦蹦跳跳的,像极了那春日的蝴蝶,永远充满着朝气,她好似每时每刻都在快乐着。 “好!”她宠溺着笑着,望着自己的妹妹如此,他也是有些心满意足的,这下他也放下心来,睿王当真是对妹妹好的。 二人回到清雨阁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天空已经开始映显出了点点繁星。依兰已经将晚膳摆好。 “嗯,好香啊。”吴小将军赞道。 “依兰,把这个清蒸鱼,炝炒小白菜,还有那道莲子百合羹往那边放放,哥哥爱吃。”她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吴小将军无奈的摇摇头,“你就光记着哥哥,怎么不记着睿王啊。” “王爷日日都能相见,何时都能准备王爷爱吃的,但是哥哥一年就见了这么一回,自然要事事以哥哥为主啊。” “哥哥没算白疼你一场。”他很是欣慰,他的这个妹妹没有在家中过过一天好日子,她刚出生的时候,全家被贬往西北蛮荒之地,她随着他们一道北往。 若不是睿王后面相助,他们一家也不能从那蛮荒之地重新迁往京都。 而她这个妹妹也被指婚于睿王,虽睿王相当于他们家的恩人,但是也很不放心将这个妹妹嫁于从未见过的男人,他当真对她是愧疚的。 没过多会儿,李奚睿便来了,三人才一同入了席。 因为李奚睿的加入,席间不免有了些沉重之意。 “这是家宴,不必拘束。”李奚睿道。 侍女们上来为三人添了酒,酒过三巡,有了点松弛之意。 吴小将军,李奚睿二人把酒言欢,待用完晚膳,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吴府派了小厮将吴小将军接了回去,而李奚睿便宿在了清雨阁。 夜间有了一丝凉意,吴映雪搀了李奚睿回到房中,为他擦脸,换去衣物。 那一夜,好似过得很快,却又好似过得很慢。 林馨悦撑头望着外面的月亮,手中的诗集已经好久未曾翻动过。 “不知道五弟弟最近过得怎么样?”她嘴里咕哝着。 “林侍妾,你在说什么呢?”芝兰端过水盆,为她净手。 “没什么,”她轻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五弟弟在北夷过得怎么样。” “五皇子聪明,定不会让自己吃了亏的,您就放心吧。” 林馨悦点点头,脸上也缓缓有了笑意。她净了手,又抬头望向那一轮残月,任由芝兰将窗户掩了上去。 她也不再盯着窗外发呆,径直去了内阁。 芝兰为她一层层放下床幔,人影倒映在床幔上,当真美得出奇。 她一步步走向屋内,缓缓躺在那榻上,这一夜,她睡了好久,梦里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她还是很快乐的。 第10章 有孕 不知不觉,盛夏已经悄悄降临,湖里莲荷婀娜多姿在池塘中成为了主角,藕粉色的花瓣吸引着蝴蝶蜻蜓的视线,也吸引着岸上女人的视线。 林馨悦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芝兰端来了一碗冰镇的西瓜饮,“林侍妾,西瓜饮来了,您慢点喝,别冰着了。” 林馨悦接过,一口饮了下去身子才舒爽了很多。 “你啊,都快用午膳了,还喝这么冷的,也不怕一会儿闹肚子。”画屏见她如此,不免有些担忧。 “屏姐姐,你是不知道这南齐的夏天是有多热,再不喝点这个冰镇的西瓜饮,妾身都要热冒烟了。”她摇着手中的团扇,带来了丝丝的凉意。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二人早已不像原来那样疏离,现在倒是开始以姐妹相称。 林馨悦今天穿了一身菡萏样式的齐胸襦裙,鬓边簪了一朵朵银色小花,显得人很是白嫩,又显娇俏。 “南齐当真有这么热吗,我倒觉得还好。”画屏拢了拢身上的披帛,“我倒觉得今年身上寒箐箐的。” 二人正说着话,翠兰端了坐胎药过来。林馨悦见那黑乎乎的汤药,一股苦味充斥在鼻尖,不免用手帕掩了口鼻。“屏姐姐怎么还在喝这黑乎乎的药啊,闻着就好苦。” “良药苦口。”她说道。 “但是这孩子终究还是男女之事啊,是药三分毒嘛。” 画屏听了林馨悦的话,沉思道“也是王爷的一片心意,我嫁入王府也有三年多了,这汤药也喝了三年多了。” “屏姐姐竟然喝了这么久了,不如停一停吧。”她握住画屏的手,当真是冰凉的。 林馨悦望着画屏,她的脸色当真是苍白,白的好似能看到透过的阳光。若不是上了胭脂,可以说她的脸毫无血色。 画屏听了林馨悦的话,皱着眉思索了好久,才道“那今日便不喝了。” “王妃…”芝兰欲言又止。 “屏姐姐说不喝了,芝兰快端下去吧,这药苦的妾身一会儿食欲都没了。” 芝兰难为的望向画屏。 画屏微笑着摆摆手“拿下去吧,今日不喝了。” “我记得你的生辰是七月初七。”画屏问道。 “王妃怎么知道的,妾身记得从未提起过。”林馨悦疑惑道。 “那日初次在大殿上听你说过。” 林馨悦眼里泛起了泪花,“妾身在北夷的时候,王父都未能记得妾身的生辰,不想大殿上只提了一句,姐姐便记住了。” 画屏接过芝兰递过来的手帕,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哭什么,那时候我已知你要嫁入王府,肯定会多多关注的啊。” 林馨悦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长这么大,除了五弟,萧俊义还有芝兰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她的生辰了。 “快别哭了。” 画屏佯装有了怒意,林馨悦才停了抽泣声。 画屏继续道“你来王府也三个多月了,从未见过这南齐的风光,那日正巧也是南齐的乞巧节,你可以出王府去逛逛。” 林馨悦眼里燃起了光,道“当真可以吗,王爷不会怪罪的吧。” “当然可以啊,那日南齐的姑娘们都可以出去的,只是我身子不好,便不出去了,你到时候带着芝兰一起去逛逛,银子若是不够便去库房拿点。” “多谢姐姐。” 画屏见林馨悦如此高兴,心情也好了起来。 二人又坐着聊了会天,午膳时间便到了。 吴映雪遣了侍女过来说身子不适便不过来用午膳了, 而李奚睿因为政务繁忙,直接让人送去了书房,这一次也只有画屏和林馨悦两人一道用餐。 “吴姐姐最近好像一直身子不好。”林馨悦道。 “嗯,”画屏招了招手道“翠兰,下午去请个太医回来为侧妃瞧瞧。” “是。”翠兰应道。 二人用了午膳便说说笑笑的一道去飞羽阁,画屏和林馨悦一道绣着花鸟图,指尖的绣花针在锦缎之间来回穿梭,留下了一道道彩线。 不多时画屏困意袭上心头,径自走到贵妃椅上卧着,掩了嘴悄悄打了个哈欠。 林馨悦见如此,说道“姐姐若是困了,便先休息吧,妾身也先回梨花阁去。” “嗯。”画屏点点头。 林馨悦刚想离开,翠兰便来通报,说是太医来了。 画屏坐起身子,侍女们放下床幔,林馨悦也躲到了床幔后面,翠兰便带了太医进来。 “微臣拜见睿王妃。”秦太医行跪拜礼。 画屏招了招手,道“秦太医不必多礼,不知吴侧妃身体可有哪里不好。” “吴侧妃是有喜了,已经有三个月了。” 顿时,整个飞羽阁都安静了下来,原本还有凉风袭来,如今连风都安静了。 林馨悦悄悄看向画屏,只见她好似有一瞬间的怔愣,眼里有了失落,但又很快调整了过来,嘴角带了笑意,只是眉宇之间有些点点的伤感。 画屏笑道“这是好事,还请秦太医以后多多费心了。” “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画屏又让翠兰拿了一袋银子给秦太医,又寒暄了两句,便让秦太医退下了。 林馨悦想说两句,只见画屏抚了头道“悦儿,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林馨悦见此也不再言语便告退离去。 画屏望着外面的随风而动的柳叶儿,她盼了三年未能盼到与王爷的孩子,眼角的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贵妃榻上。 “翠兰,去取坐胎药来。” 翠兰知道画屏此刻心情不好,取了坐胎药送至她的跟前。 画屏也不再言苦,端来一饮而尽。“再去拿坐胎药。” 翠兰赶忙跪下,焦急道“王妃,是药三分毒,您身子本来就不好,这药不能多喝啊。” 画屏怀抱住自己,“翠兰,为什么我还没有怀上王爷的孩子。” “王妃这事强求不得,等时机到了,自然这孩子就有了。” “我嫁与王爷三年,日日都盼着能与王爷有个孩子,如今却是映雪先有了。” “吴侧妃的孩子也是您的孩子啊。” “是吗?”画屏擦干眼角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你下去吧,我没事。” 翠兰不得已只好退下。 画屏怀抱住自己,好似身体又冷了几分。 第11章 年少 那是一个冬日里,鹅毛大雪,白雪皑皑,柳相一家斩首示众,未婚配的女子一律充为官妓。 那一天血流了一地,求救声响彻天地。女眷们衣着单薄,柳画屏双手双脚被镣铐束缚住,一身单薄的里衣在雪中瑟瑟发抖。 她被冻的起不了身,她本是柳相的独女受尽宠爱,原定于明年六月嫁给当朝四皇子,也是当朝的太子。却不曾想太子锒铛入狱,他们一家也被满门抄斩。 “快走!在这矫情什么,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狱卒拎鞭子而来,一道道抽在她的身上。 她疼的起不来身,身体在雪中蜷缩而起,一道道血痕留在她的身上,映在雪地上。 她的意识开始抽离,恍惚之中,她好似看到了李奚睿纵马前来,他慌慌张张夺过了那狱卒的马鞭,一把抱起雪地里的她离开。 那天,她意识昏昏沉沉,满身滚烫,却又感到一丝凉意抚慰着她。她拥住那一身凉意,此刻她只想留住那一丝凉意,让她好受一点。 李奚睿望着她如此,狠狠将她拥入怀中,“一定要治好王妃!”他道,“不然你们一起陪葬。” “是!”太医们跪了一地,全身抖的厉害。 “画屏,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治好你。”李奚睿抱着柳画屏。 就是那一日,柳画屏身体受损,留下了咳疾。 柳画屏几日都在昏昏沉沉中,她做了好长时间一段的梦。 在梦里,她又见到了李奚睿。他本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被婉嫔罚跪在雨中。那日,她随柳相前去宫中,她迷了路,看见了李奚睿,那样的落魄,那样的可怜。 那天她站在长廊下看着他,“翠兰,把伞给他吧,他看着好可怜。” “可是小姐,给他了咱们怎么回去啊?”翠兰握着手中的油纸伞,很是为难。 “我们在廊底下等等吧。” “是。” 翠兰走近李奚睿跟前,把伞留在她的跟前之后便回去陪柳画屏了。 李奚睿透过雨幕,望着长廊下的女子,她一袭青绿色的衣衫,眉眼如画,脸颊好似还有一点婴儿肥,他望着那女子带着侍女离开。 后来他多方打听,他知道了她是柳相的独女。只不过他当时的身份怎么可以求娶柳相的独女。 他只能看着她被指婚给了四哥,当朝的太子。 “王妃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他唤过太医问道,他深深的望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脸色白的骇人。 太医答道“王妃如今身子虚弱,所以一直不曾醒来,再过几天便可转醒了。” “那便好。”他为她压了被角。虽然现在外面大雪纷飞,屋里却烧足了炭火,如春日一般。 他轻抚着柳画屏的脸颊,轻道“翠兰,好好照顾王妃。” “是。”翠兰答道。 李奚睿安排好一切便离开了,他还有正事要忙。 书房内,吴戚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李奚睿到来,起身参拜“见过殿下。” “起来吧,无需多礼。”他摆摆手,直接坐在了主位上。“吴戚,这次你做的很好。” “多谢殿下赞赏,若非是您,草民也不可能拉太子下马。” “四哥可能也没想到那批军粮出了问题吧。”他望向吴戚,指尖点着桌面。 “殿下好谋算。”吴戚躬身作揖“只是草民不懂,您为何还要求娶柳画屏,她如今身后没了柳相,对您已经不再是助力了。” “柳相没了,可柳相的势力在朝中错综复杂,都传柳相爱惜人才,更是相助过很多朝中之人,此案也多有疑点,如今柳相只剩一位爱女在世,而本宫又不计前嫌,纳为王妃。你说他们会如何看待本宫。” 吴戚思索片刻,赞道“定会觉得殿下是个忠贞爱才之人,以后也会多多帮扶殿下…只不过日后陛下可能会对殿下您不满。” “无事,本宫并无错事,在父皇面前只是一个情深义重,重于男女之情的人。”他笑道。 整整两年,从见到柳画屏的第一眼开始,他便知道她能助他一臂之力,她也的确做到了。 两年内,他不能说对柳画屏毫无感情,只是他更在乎的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他看向那高位已经很久了,他在等一个机会。他夺到了她的心,也走进了她的内心。 一路以来,她是真的爱他,懵懵懂懂的她不知帮了他很多,就连她被指婚于太子也是他的手笔。 如今她不再是柳相之女,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柳家千金,她跌落神坛,在泥泞里挣脱不开。他便有了机会娶她,而且也无人会觉得是他笼络朝臣,只是因为自己情深义重,放不下那心中的女子罢了。 吴戚退下,他在书房里大笑,多年了终于娶到了心中之人。 柳画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她第一眼便看到了趴在桌上睡着的李奚睿。 她的嗓子好似在冒烟,哑的说不出话来。“水…” 李奚睿听到了声音,慌忙倒了水喂她喝下。 柳画屏拢了拢身上的被褥,道“我怎么会在殿下这。” “那天,你倒在了雪地里,幸亏本宫及时赶到才没有悲剧发生。”他轻声解释道。 “爹呢,娘呢,他们怎么样了。”她记得家中突逢变故,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沉声问道,但她病体未愈,气息翻涌间,竟是呕出一口鲜血来。 他焦急慌忙擦尽她嘴角的鲜血,沉声道“画屏,你不要急,你先把身子养好。柳相只是被发配边疆,你大可放心。”他在骗她。 “当真?”她好似不信,但如今她除了他又能信谁呢。 “当真!”他看向她的眼睛道。“你在睡会儿,你身子还弱。”他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了被子。 他正欲转身离去,柳画屏一把攥住了他的手,“陪我会儿好吗,我害怕。” “好。”他又重新坐下,安抚着她的情绪。 待她沉沉睡去,他才抽出了手,出了阁,他才吩咐道“王妃身体不适,柳相一家的事莫要让王妃知晓。若是谁走漏了风声,尔等知道后果。” “是!”众人应道。 因着柳画屏是戴罪之身,他们并没有大婚,只是走了过场成为李奚睿的王妃。 人人都道五皇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柳画屏能得五皇子的青睐,是烧了高香,拜了活佛得来的福分。 成婚一年,他深得众多朝臣助力,遂被封为睿王,亦成为太子候选人。 第12章 乞巧节 七月初七来的很快,那日是林馨悦的生辰,北夷从不过乞巧,她和芝兰都觉得很是新奇,早早的便起来打扮了。 那一日,阳光很是明媚,微风轻拂,已没了往日的那种燥热之感,林馨悦身着一袭藕粉色襦裙,外披一件素雅青色的杜鹃戏柳大氅,芝兰为她细细梳理着长发,将其盘成一个寻常的妇女发髻,简单却又不失大气,两朵点翠柳叶小簪子斜插在鬓边,犹如初夏的新抽条的柳叶轻盈而灵动,发髻尾端则梳成了一个燕尾。 她则细心的为自己描绘了一个精心的远山黛,淡藕色的眼妆与珍珠耳饰相互映衬,更显得林馨悦甜美可爱,她的肌肤如同瓷器一般细腻而白皙,微微一笑,宛如夏天的骄阳,明艳而令人心动不已。 因为柳画屏曾提醒过她,一般乞巧晚上活动会多点,林馨悦便也不急着出府,准备先和柳画屏一起去看望吴映雪。 二人一起到的清雨阁,吴映雪因孕吐的厉害还没有起床,一身素色的里衣坐在床上,细细的做着绣活,那是一个精致的虎头帽,针脚细腻,用的料子也都是极好的。 “依兰,你看我绣的这个虎头帽如何?”她展开让依兰看着。 依兰轻轻为吴映雪扇着风,小心翼翼的凑近去瞧着,美眸灵动,微笑道“侧妃,很是好看呢!” “那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谁绣的。” 屋里的窗户开着通风,清雨阁也早早的用上了冰块,夏风吹过冰块带给人们一丝凉气,倒也没有那么的闷气。 主仆二人正说笑着,忽闻侍女通报柳画屏和林馨悦来了。 依兰刚想扶吴映雪起身行礼,只听得一声“快躺着,别多礼了。” 吴映雪才堪堪又躺了回去,她含笑道“王妃请恕妾身失礼了。” 柳画屏摆摆手,“你如今怀了孩子,自是要当心的。” 柳画屏坐在床边上,依兰则搬了张小凳子由林馨悦坐着。 “听说你这两日孕吐的厉害,我和悦儿就想着来看看你,可还有不舒服的?” 吴映雪摇摇头道“现在倒也好很多了,依兰给我端了酸梅汤,倒是能喝的下去很多。” “那便好,”她嘴角带着微微笑意,轻柔地抚上吴映雪还未隆起的孕肚,很是羡慕道“你倒是我们之间有福的,先有了孩子。” “屏姐姐,你也是有福之人。”柳馨悦捻了一颗葡萄吃着。 “林侍妾说的对,王妃也是有福之人。” 听着二人说着话,柳画屏也不自觉的温柔的抚上自己那平坦的小腹“借两位妹妹吉言。” 三人聊了很久,林馨悦又听二人指点了刺绣,时光过得很快,渐渐的太阳西沉,一拢晚霞渐渐升起。 吴映雪突然提醒道“林侍妾,你不还要出府看灯会吗,现在出去想必是刚刚好。” 林馨悦望了望外面的夕阳,又看看柳画屏,只见柳画屏点点头,她和芝兰便行礼告退,二人说说笑笑的出府去了。 这还是二人来到南齐第一次出门逛街,今日很是热闹。晚霞未至,红艳艳的灯笼便已经高高挂起,就如那天边的晚霞一般,耀眼而夺目。 两人看什么都是稀奇的,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又瞧瞧的,不多一会儿芝兰怀里便塞满了各种物品。 不多一会儿,二人便转累了,随便找了个茶楼休憩着,看看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战利品。 “芝兰,这个好吃。”她塞了一块绿豆糕进芝兰的嘴里。 芝兰嚼着,连连点头“这可比府里的好吃多了。” 二人配着浓浓的绿茶吃了很多的糕点,芝兰的小腹都有点隆起了。 二人坐在窗边欣赏着街上的美景,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红彤彤的灯笼与天边的星光遥相呼应。 林馨悦望着街上的风采,好不热闹,没有注意到在对面的酒楼里也有人注意着他们。 “五哥,那对面的小娘子好生眼熟,是你那刚过门的侍妾吧。”八皇子李奚仲摇着纸扇,很是风流倜傥。 李奚睿望了眼,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好像是的,之前听画屏提起过。” 李奚睿和李奚仲在酒楼里喝着酒,见林馨悦和芝兰二人歇息够了,出了茶楼。 他微微眯起眼眸,那深邃的眼神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危险。随着酒杯轻轻抬起,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馨悦和芝兰第一逛灯会,心中充满了好奇与兴奋。灯会上,灯火辉煌,五彩斑斓的灯笼挂满了街道,照亮了这个夜晚。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望着那第一次见到的凤凰灯笼栩栩如生,甚至能够看到那凤凰勾勒出来的根根羽毛,赞叹不已,林馨悦当真是喜欢这只灯笼的,不由驻足观赏。 随着人流,她们二人来到了猜灯谜的区域。 “这次灯谜共十题,谁能拿到魁首,这盏扶摇九天凤凰就归谁!” 林馨悦听那小厮说着,不免问道“灯谜是什么,怎么猜?” 小厮看了她一眼,笑道“姑娘是外族人吗?竟然不知何为灯谜,灯谜就是就是将这谜语贴在灯上,让人一面赏灯,一面猜谜。谜底大多是文字意义,可能是一个字也是一句是,也可能是一个物品。” 林馨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见一个莲花灯上贴着一副红联挂着谜语。 那小厮叫到“春风一夜到衡阳,楚水燕山万里长。莫道春来便归去,江南虽好是他乡,猜一个动物” 林馨悦笑道,“是春雁!” 小厮望了望谜底,笑道“娘子好生聪明,就是春雁。” 小厮清了清嗓子,又道“移舟水溅差差绿,倚槛风摆柄柄香。多谢浣纱人未折,雨中留得盖鸳鸯,这猜一种植物。” 林馨悦看着那灯谜,喃喃道“移舟,雨中留的盖鸳鸯…” 人群里也尽是讨论声,那小厮说道“可有人知道答案?我可提醒你们一句,这东西啊我们现在可经常能见到呢。” “经常见到?那是什么啊,娘子?”芝兰抱怨着。 林馨悦思索着,眼眸不免看到了那远处缸中养着的莲叶,笑道“是荷叶!” 小厮笑着,“是的!就是荷叶,娘子真是聪慧。” “娘子你好厉害啊!”芝兰夸道。 林馨悦又答了几题,突然间感觉到周围的人流开始涌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她原本是专注于答题的,现在不得不赶紧抓住芝兰的手,她怕因为人流的影响将二人散开。 随着人流的涌动,她她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周围的人似乎都失去了控制,不停地推搡着彼此。她不由得一丝心慌,芝兰焦急道“娘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小厮站在高处,不免焦急的控制秩序道“各位客官,你们不要紧!” 在混乱中,林馨悦好似听到了一些呼喊声和争吵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危险。她和芝兰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避免被人群挤倒。 但是,这个人流的力量太大了,林馨悦和芝兰渐渐地无法抵挡,他们二人只能被人群推搡着向前移动,林馨悦突然脚步踉跄不稳,像是要被喷推倒了。突然一个有力量的怀抱抱住了她,她心跳突然一滞,待人反应过来,她和芝兰已经被拉离了人群,躲进了一个小胡同里。 待二人缓过神来,她才看到来人是李奚睿。她慌忙行礼“见过王爷。” 李奚睿道“早点回去吧,今日这儿不太平。”他匆匆交代了两句,便直接离开了,留下了一脸懵的林馨悦和芝兰。 林馨悦和芝兰也不再停留,找了一处人流较少的胡同匆匆回了府。 第13章 生辰 夜里,府外依旧热闹着,府里的灯也未灭,二人一路走来还能碰到不少小厮和侍女。回到梨花阁后,二人还是不由地心惊,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芝兰,你去遣个人告诉王妃一声,就说我已经回府了。”林馨悦平了平心绪,喝下一大口茶后吩咐道。 飞羽阁内,柳画屏正独自下着棋,只见他一袭粉白色窄袖上衣,衣上点缀了大片的金丝菊花,下身也搭配了一条赤红色的百褶镶云纹下裙,衣裙随着夜风飘动,如同那天边的晚霞。她的三千青丝挽成了垂云髻,鬓边簪了一朵金线缠丝菊花簪,衬得她肤若凝脂,唇若涂脂,宛若仙女下凡一般。 此刻的柳画屏正沉浸在棋局之中,她蹙眉沉思,时间也好似凝固了一般,只有棋子落盘的清脆响声,窗外微风拂过杨柳叶,在纸窗上倒映了一幅幅美妙的画作。 进来通报的是翠兰,她蹲膝作揖“王妃,林侍妾回来了。” 柳画屏执子正欲落下,听到此话后,不免放下了手中的白棋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奴婢好像听说林侍妾受了点惊吓。” “难不成灯会出了什么事?” “奴婢听说,灯会突然涌了一堆人进去,林侍妾差点就摔了跤,所以才有点吓坏了,人倒是没伤着。” 听翠兰如此说道,柳画屏才安下心来,道“人没伤着就好,你到时候拿点安神茶过去,顺带将小厨房的长寿面端过去,这生辰还是得吃碗长寿面的。”柳画屏嘴角噙着微笑,手中又执了白棋准备落下。 “是,王妃。”翠兰行礼应下“王妃待林侍妾可真好,不过大殿上一句话,王妃便记下了林侍妾的生辰。” “她啊,年纪小小的就来到南齐,人生地不熟的便嫁入了睿王府,我自是要好好照顾她的。”柳画屏落下一枚棋子,道“你也别耽搁了,早点送过去,也早点点回来休息。” “是,奴婢这就去。”翠兰应声退下。 柳画屏撑头望向窗外的柳树,在这夜里,静谧的飞羽阁中,一抹柳叶儿轻轻荡漾在她的心中。 “真可惜,没拿到那盏凤凰于飞。”林馨悦坐在窗边,点了点窗外的梨花,如今已过了梨花盛开的时节,花瓣如雪一般落下,地面覆盖了一层梨花瓣。 “娘子,王妃派人送来了长寿面和安神汤。”芝兰端着食盒进来。 “什么长寿面?”林馨悦问道。 芝兰笑道“奴婢听翠兰说南齐过生辰都要吃长寿面的,王妃特意吩咐小厨房做的。还是按北夷的方式做的。”芝兰说着便将长寿面和安神汤端到小桌上。“王妃还说了,听说娘子在灯会上受了惊,怕你晚上睡不着,特意准备安神汤。” 林馨悦笑着,“姐姐待我当真是好,事事都为我考虑。” 芝兰含笑点头。 那碗长寿面是柳画屏让北夷的厨子的做的,加了炖煮软烂的牛肉配上那红红的辣油,当真看着很是开胃。 林馨悦慢慢地凑近过去,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柔煽动着空气,一股辣味飘进他的鼻中,她不禁咳嗽了两声,“是家里的味道。” 她笑着,那笑声如同银铃一般。 “快吃吧,娘子。”芝兰递过筷子。 林馨悦本就有点饿了,也不再顾着那些规矩礼仪,拿过筷子就吃起来,辣油也不免蹦到了脸上。她好久没吃过这个味道了,以前在北夷的时候,萧俊义便会偷偷给她带这些吃的。她每次都说着这不合规矩,但还是会偷偷的把东西都吃掉,可能那就是当时的快乐吧。 吃着吃着,不免有滴泪划过,第一次生辰没有萧俊义和五弟陪着,当真有些不习惯。 “娘子,你怎么哭了。”芝兰慌张拿过帕子,想为她擦干眼泪。 但是林馨悦未等她取来帕子,便已拿手擦尽,她不允许自己的泪水流下,他们都在北夷过得好好的,自己又为什么要哭呢。南齐的屏姐姐和雪姐姐也不曾为难过自己,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的泪水流下。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芝兰,收下去吧,我吃不下了。” 芝兰点点头,径自把东西收了下去。 那一夜,好像起了风,吹的梨花掉了大半,本就枝头不再剩多少的梨花,现在几乎也是掉完了。 早上起来的她望着满地的梨花,轻轻拾起了一朵,道“高阁客尽去,小园花乱飞。” 她看着仆人们收拾着院子的落花,轻轻展开手心,任由那朵手心里的梨花随风而扬,不知下一站又会飘向何方。 “你这诗念得可不好。”院里突然响起一男声,她慌忙随声望去。 此时此刻,映入眼帘的正是李奚睿,只见他一身玄色长衫,领口处绣着繁复细腻的金色云纹,仿佛天边的流云一般灵动。他身姿挺拔如松,亭亭玉立于小院门口,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玉冠束起,更显得他风度翩翩,气宇轩昂。 她蹲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李奚睿扶起她道“无需多礼,起来吧。” 他牵过她的手道“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摇头“妾身没有。”她状似无意抽出手“王爷怎么来了。” “听画屏说,昨日是你的生辰,特意今天来给你送生辰礼。”李奚睿不在乎她抽出手。 这时林馨悦才发现小禄子站在旁边拿着一个红艳艳的灯笼,在看到那个灯笼后,她眼睛一亮,惊喜道“凤凰于飞!” 小禄子笑道“禀林侍妾,是凤凰于飞,昨日王爷办完事就去找那商家买来了这顶灯笼,王爷昨日又看天太晚了,为了不打扰林侍妾故今日才拿来。” 小禄子见林馨悦如此开心,赶紧将凤凰于飞递到林馨悦手中。 “多嘴。”李奚睿不禁怪到小禄子话太多,但又在看到林馨悦开开心心的接过那凤凰于飞左看看又看看,眼神又不免柔和了下来,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喜欢便好。” 林馨悦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行礼“妾身多谢王爷,妾身很是喜欢。” “别行礼了,也不嫌累的慌。”他环过她的肩膀往屋内走去。 林馨悦把玩着手中的凤凰羽飞,倒也没关注那只揽着自己的手。 第14章 北夷 北夷隶属于西北方向,常年积雪覆盖,唯有几个月的春季夏季。 他们都说北夷是蛮荒之地,那日大雪,皇宫里里又诞下了一位公主,取名林馨悦。 林馨悦的母妃是北夷的第一美人,那日王父对母妃一见钟情,便将她带来了宫中,直接封为妃子,宠冠六宫,眼红了多少人,又遭到了多少非议。 “母妃从来不怕这些,只要有你王父在,母妃就什么都不怕。”这是柳絮儿经常对林馨悦说的话。 “只要有母妃在,悦儿就什么都不怕了。”林馨悦头靠在柳絮儿的膝盖上,柳絮儿则为她轻轻梳着头发。 只不过一切没有持续多久,在林馨悦五岁那年,柳絮儿一家满门抄斩,就连怀孕六个月的柳絮儿也一尸两命。 从那一刻起,林馨悦没了母妃同时也没了王父,她从受宠的小公主变得连奴婢都不如。 那夜的雪下的很大,一瞬间便铺满了大地,她在睡梦中悠然转醒,黑色的影子在她面前晃动,她看到那挂在大殿中间的女人,她的母妃竟挂在她的面前,脸已青白,身下滴着红色的液体。 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林馨悦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张大了嘴巴,她想要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声她止不住的颤抖,她的双眼瞪大,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在她面前摇摇晃晃的身音,身体开始发软,她站不起来,完完全全的站不起来。 “母妃!”突然她发出了声音,她飞奔过去,抱住那个身影,她想托起那个女人,但是她怎么也托不动血落在她的脸上,带着那腥臭味。 “母妃,母妃,来人啊!”她叫着,但是大殿之外,哪还有人,没有人来帮他们。夜里那么暗,那么冷。 自从她的母妃失宠之后,没有人再关注他们,好好的一个宫殿没有了人,白天黑夜只有她们二人。 “母妃!母妃!”她嘶吼着,“来人啊,救救母妃!”她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飞奔处宫殿,天空中正纷纷扬扬地下着鹅毛大雪,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洁白的雪花覆盖。世界一片静谧,只有她的嘶吼声响彻在天边,没有人应她,没有一个人应她,她是那样的无助。凌乱的发丝与雪花交织,她是那样的狼狈,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她倒在了雪中,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刺骨。 再醒来的时候,她听到有人说,她的母妃因为带罪自戕,不能入妃陵,已经丢入了乱葬岗。她不想说话,只是蒙了被子,将自己藏在里面,她一直睡一直睡,仿佛只要睡着了,母妃便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凝荷殿自此再也没人踏入了,只独留了她和芝兰二人,她们像是被遗忘在了这,再也没有人能记起。 北夷的冬天很是寒冷,她只得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和芝兰二人在抱着取暖。 靠着芝兰每日偷偷从御膳房给她拿来食物,她这才没有饿死在凝荷殿。 直到一日,芝兰没有准时回来。 她凝望着殿外那些新吐露的春芽,唤道“芝兰。”没有回应。 她好似明白出了事,她跑了出去,这是母妃出事之后她第一次离开凝荷殿。 她极力寻找着芝兰,好久未见过阳光的她,脸色苍白的吓人,她像女鬼一般穿梭在皇宫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之间好似听到了芝兰的求救声,这声音十分的微弱,但在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下却显得格外的清晰,她不由得心惊,她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循着声音跑去,待她看到芝兰时,眼前的一幕让她无比的震惊和愤怒,只见芝兰被两个太监压在一条长凳上,其中一个太监手持木棍,不断的朝着芝兰身上打去,每一棍的落下,都会引起芝兰的哀嚎 “住手!”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由于喉咙很是干涩,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就是这道嘶哑的声音,却让那两个太监住了手。 她猛地冲上前去,用尽毕生的力气推倒了那个手持木棍的太监,护在芝兰的面前。“谁允许你们乱用私刑的!”她瞪着他们,眼里充斥着愤怒。 那太监二人对视了一眼道“她偷了东西,难道不该打吗?”这两个太监自是知道林馨悦的身份,可是这落魄的主子如今连奴婢都不如,他们二人自是一点颜面也不想留给林馨悦。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偷东西。”芝兰虚弱地说道,泪水止不住的流,她的下身好痛好痛,像是撕裂开来了一样。 “公主殿下,还请您不要包庇罪奴,别到时候伤了您的身子。”其中一个太监说道,他轻蔑的望着眼前的这位主子。 “什么时候这宫里这么尊卑不明了,竟然奴才想打主子。”一道男声响起,那两个太监循声望去,见到来人不由害怕的跪了一地“萧世子!奴才见过萧世子。” 二人见到萧世子背后又探出来个人影,吓得更是身子都抖了“奴才见过五皇子。” “恶奴!”那小人愤怒道,“谁允许你们这么对皇姐的!” “奴才罪该万死,还请五皇子饶过奴才!” “都给本宫拖下去!”不多时,两个太监便被侍卫拖了下去。 萧俊义望向那两个落魄的主仆,走到林馨悦的身边道“她需要找个太医瞧瞧。” 林馨悦抹尽脸上的泪,呜咽道“如今恐怕没有太医愿意再踏足凝荷殿了。” “康公公,你快去请太医!”那男孩站出来说道“皇姐,我们先回凝荷殿,康公公去肯定能带来太医的。” 康保来应道,便去请太医了。 林溱业到凝荷殿的时候,不由也为这眼前的景象而倒吸一口凉气,荒凉,毫无生气。 他记得柳娘娘还在的时候,从未有过如此光景。 “多谢!”林馨悦突然跪下,朝二人重重地拜了下去。“若不是你们,今日芝兰怕是性命不保。” “公主,快起来!您怎么可以拜微臣。” “是啊,皇姐,本宫是你弟弟,怎么可以让你下跪。” 二人慌忙将林馨悦扶起。 太医也准时赶到,为两人看了诊配了药,答应日后会隔三日前来一次。 第15章 北夷(2) 天边有朵火烧云,红艳艳的,如同绚烂的焰火一般,美的那样动人,那样为人所倾倒。 林馨悦透过那扇纸窗望向那片火烧云,沉默良久,她端过那碗汤药,小心翼翼的喂芝兰喝下。 芝兰支支吾吾的张嘴道“公主,其实奴婢自己可以的,” 她轻轻摇头,又从碗里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的汤药,放在嘴边轻轻吹着,那勺中的汤汁在她轻柔的吹拂下泛起了层层涟漪,直到汤药不再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变得适宜入口的时候,才缓缓将汤药送入芝兰的口中。 “好苦!”芝兰一点点喝下,嘴里漾起了阵阵苦味,芝兰吐了吐舌头,想要将那股苦味从口腔中剔除出去。 林馨悦从香囊中取出一枚蜜饯,晶莹剔透,十分诱人。 芝兰的眼睛亮了起来,像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公主,是蜜饯。”她轻轻抓住林馨悦的臂膀,撒娇的摇了摇她 林馨悦不说话,指了指那碗已经已经温了的汤药。 芝兰皱了眉,眉宇之间蹙成了一个川字,像是遇见了什么苦大仇深的事情。她仿佛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一把夺过桌上的汤药,狠狠地灌了进去,可能是喝的太快了,芝兰直接呛住了,她咳嗽了好几声。 林馨悦为她拍了拍后背,道“你慢一点。” 芝兰直接一把夺过林馨悦手中的蜜饯塞到嘴里,嘴巴直接鼓了起来,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说道“公主,这个蜜饯好甜,好甜。” “甜就好。”林馨悦为她抚平额角的碎发,“芝兰,我们不会永远被困在这凝荷殿的。” “公主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好芝兰。” “三姐姐,”林溱业跨入凝荷殿,身后带了一众侍女,“快把这凝荷殿打扫打扫。” 侍女蹲膝称是,很快便去打扫了凝荷殿。 “五弟弟。”林馨悦望向他。“有些事还需要麻烦你,我们去左阁谈谈。” “好。”林溱业答应道。 “你好好休息。”林馨悦轻轻扶着芝兰躺下,为她掖好了被子。 林馨悦站起身来,挺起了肩背。她双手交叠放于小腹之上。这是母妃死后她第一次挺起臂膀,虽然身上穿的依旧灰扑扑的,但依旧有了公主的威严。“你们在外阁打扫便是,不要扰了芝兰休息。” “是。”那些侍女屈膝行礼。 待吩咐完一切她离开了凝荷殿去往了左阁,林溱业紧随其后。 “三姐姐,你让我来这边可有什么事?”进入左阁后,林溱业直接一屁股坐下。 “咳!”她清了清嗓子,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她仿佛是为了引起某位人的注意。然后她不慌不忙的挪动着脚步,走到那张华丽且舒适的椅子前,轻轻地坐下。举手投足之间很是优雅且自信。随着她的坐下,整个房间似乎都安静了。 林溱业不自在的挪动下自己的屁股,又重新站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坐下去,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 “三姐姐,你找我何事啊?”他摸了摸自己鼻子,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的样子,此时此刻倒如同一个乖乖的弟弟一般。 “我想见王父。” “可是,王父如今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凝荷殿,更不允许任何人提起柳娘娘,就连三姐姐如今也没人敢说起。” “你能毫无阻拦的带着侍女进入凝荷殿,我就相信王父一定会见我的,五弟,你只需要在王父面前提一句我想见他了。” “好!包在我身上了!”他一跃而起,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就为这点小事特意来这左阁,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不会所有人都想让我见王父的。”她轻轻笑道,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笑容之中好似隐藏了一丝无奈和苦涩。 “是母后吗?”林溱业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他的眼神里尽是疑惑和担忧。 林馨悦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没有褪下,只是眼神里仿佛多了一丝坚定“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你只帮我向王父传话。” 此时的林馨悦,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她的语气沉稳而坚定,与曾经那个只懂得躲在母妃怀里的天真无邪的女孩形象截然不同。她的目光中开始闪烁出一种奇异的光,那是成熟和果断。 林溱业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姐姐,他的三姐姐是经历了何事才能一夕之间长大,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知道,林馨悦虽然年纪尚小,但内心深处想必已经有着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在这一刻,他决定尊重她的意愿,不再追问下去。 “好的,姐姐,我会把话传给王父的。”林溱业点了点头说道。 林馨悦微笑着拍了拍林溱业的肩膀,随后,她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坚强而独立的背影给林溱业。 林溱业走后,仅仅过了三天时间,就有侍从前来禀报并邀请她前往御书房。得到消息的时候,林馨悦正练着小楷,手中的狼毫在宣纸上肆意舞动,看似笔笔随意,却又内敛灵动,墨香四溢。她的眼神很是专注,柔情似水,她将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了这一笔一划之中。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她的脸上,很是美丽。微风拂过,抚起了她的衣角,如同谪仙一般。 听到侍从的传话后,她轻轻地将手中的狼毫放在桌上。经过那些侍女们细心的打扫,原本有些冷清的凝荷殿此刻似乎重新焕发了生机,她起身走到水盆边,用清凉的水洗净双手,然后拿起一旁柔软洁白的帕子仔细擦拭着。 她转过头来,微笑着对那位侍从说:“还得劳烦公公稍等一会儿,本宫需要去更换一下衣服,不会让公公等太久的。” 说完,她轻盈地转身走向内室,准备换上一套得体的衣裳。 她换下了那一套纯白的丧服,没有选择那些艳色的衣物,从前她的母妃最爱穿艳色了。 手轻轻抚过那一套玉色的棉长袍,初春的北夷还是冷的,她又披了一件毛绒绒的斗篷。 她随着公公离开了凝荷殿,前往御书房。 第16章 凤凰 梨花阁内,林馨悦坐在窗边,手中把玩着李奚睿刚刚送来的凤凰于飞。那凤凰于飞做的很是逼真,根根羽毛分明,赤红与姜黄呼应,栩栩如生。 芝兰端了碗雪梨汤来放在小桌上,望着林馨悦很是开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灯笼。 “奴婢觉着王爷好像还是喜欢娘子的。”芝兰立于旁边,嘴角噙着笑意“若是王爷能一直这样对待娘子,这日子便也有了指望。” 林馨悦放下手中的凤凰于飞,轻捻住汤匙,在碗中轻轻绕着圈。她嘴角含着笑意道“这便是喜欢了吗?”她看着碗中因为自己的搅动而泛起的阵阵涟漪,隐隐约约好似还倒映了自己的面容。 “当初,王父对母妃多好啊!”林馨悦敛起了嘴角的笑意,长吁一口气,仿佛想要将心中的所有烦闷全部都吐露出来。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那些年,王父简直把母妃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母妃一句喜欢,王父可以倾百万雄兵前去只为换来母妃的笑颜。”林馨悦好似陷入了沉沉的回忆之中,她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望着窗外还在飘落的梨花。 那个时候,王父是多么的温柔啊,不管在任何场合场地,他永远都让母妃坐在她的身边,当时的皇后都要屈居于母妃之下,可也正因为这场偏爱,让外祖父一家以及母妃全部遭了难。林馨悦见证了这一切苦难的发生,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可是娘子,”芝兰弱弱开口“王爷只因为您多看了两眼那凤凰于飞,便多晚都给你弄来了,还一早就来梨花阁给您。” 林馨悦尝了一口那雪梨汤,皱眉道“太甜了,下次别让小厨房放那么多糖。” “这不是小厨房做的,这是特意王爷吩咐小禄子给您送来的。”芝兰偷偷笑着。 林馨悦秀眉微蹙,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连我不吃甜都不知道。”林馨悦端过雪梨汤交到芝兰手中“赏你了,我知道你爱吃甜食。” “多谢娘子。”芝兰欣喜的接过,很是开心,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林馨悦看着芝兰那一副高兴的样子,不由得叹气道“芝兰,你可知道帝王之家从来没有情爱一说,他如今对我好,无非是看中了我身上的某种价值。” “可是…”芝兰欲言又止。 “你看,这凤凰于飞并不是他亲自做的,他只需随口吩咐一声,自然就会有下人替他买来。这碗雪梨汤他也只要他动动嘴皮子,便会有人做好了送来。” “娘子的意思是,难道需要要王爷亲手做为您做这些?”芝兰试探着问道。 林馨悦轻轻摇摇头,“并不是要他亲手做的,只是是希望他在吩咐下人的时候,能够记得我的喜欢,比如这碗雪梨汤,记住我不爱吃甜,因此我也不爱喝这雪梨汤,可能这才是我心中的喜欢吧。” 芝兰好似明白了一些,但心中仍有许多疑惑萦绕在心头。 “别想啦,”林馨悦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看这都快皱成一团了。我其实也有很多想不明白的。” 书房内 李奚睿坐在那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房间,他似乎有些头疼,捏了捏眉心,缓解着自己的头疼。 底下跪着太医装束的人,他全身颤抖着,不敢抬头望向那高位上的人。李奚睿是众多皇子之中最像南齐帝的人,有不少朝臣都害怕他身上带来的威压。 李奚睿不再看那奏章,放在那书桌上。只听得“啪”的一声。 那太医已经吓得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啊!” 李奚睿噙着笑意道“秦太医怎么会要本王饶命呢,你还要为吴侧妃照顾胎儿呢?” 李奚睿的笑是那样的温和,犹如一潭温润的湖水,让人不断地想去触摸想去试探着扑进那潭春水。不过这潭春水带着危险,只不过在岸上驻足观看,便会深入那危险而万劫不复。 “微臣也不明白为什么吴侧妃会怀孕,微臣每隔半月都会送调理药前来的。”秦太医额角重重的磕在地面上,他不敢抬头,不敢看那张阴郁的可怕的脸。 李奚睿站起身来,走到秦太医身边负手而立,斜眼俯视着那个颤抖的身影。他今日一身紫金朝服还未褪下,全身而下散发着无人能近的威压。 “秦太医的意思是吴侧妃未喝那调理的药。” 秦太医颤抖着,声音也带了些颤音“很有可能。” “那怎么不会是你的药无用呢?”李奚睿又问道。 “不会的!”秦太医连忙回道“那药是微臣专门贴应吴侧妃的体质而配的,无形之间便会让女子丧失育孕的能力。” 李奚睿不再看他,回到那高位上继续坐着,“起来吧。”他唤道,声音里好似没了怒意,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多谢王爷。”秦太医起身,额角的冷汗已经划过脸颊,滴落在那乌黑的地板上,好似带起了一丝灰尘。 “胎儿如何?”李奚睿问道。 “微臣昨日为王妃把脉,脉相强劲有力,像是男胎。”秦太医回道。 “男胎啊…这是本王第一个孩子啊。”李奚睿缓缓靠在椅背上,抬起头闭眼思索着。 书房内静谧一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太医犹如过了一个世纪一般,腿脚手臂都要发麻了。 屋外的天突然暗了下来,连同照入屋内的那束光也暗了下来。 “事情办的好看些,别让人看出来。”李奚睿缓缓睁眼吩咐道。 “是!”秦太医拱手答道。 “下去吧。”李奚睿摆摆手示意秦太医退下。 “微臣告退。”秦太医赶紧行礼想要离开,还未踏出书房时,只听得一段话传入耳中。 “吴侧妃体弱并不适合有孕,这次直接做干净吧。” 李奚睿的声音犹如魔鬼一般,刺痛了秦太医的耳膜。秦太医浑身一颤,不敢再停留,慌忙离开了书房,离开了睿王府。 秦太医身上早被冷汗湿透了,一阵微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17章 晚膳 书房内,太阳已经西沉,小禄子点燃了房内的红烛。 晚风吹拂过红烛,那火焰随风摆动,映照在纱幔上李奚睿的影子也随之摆动。他放下手中的狼毫,缓缓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啜一口,茶香萦绕在唇齿之间,连续半日查看文书的疲惫也削减了三分。 李奚睿双指捏了捏眉心,紧蹙的横眉也舒展了开来。 小禄子迈着碎步上前,微屈着身子低着头道“王爷,王妃和侧妃都遣了人过来请您过去用晚膳。王爷打算去飞羽阁还是清雨阁。” “侧妃已经怀孕4个月了吧。”李奚睿问道。 “是。”小禄子答道。 “好久未去见过侧妃了。” 李奚睿起身,负手离开书房,李奚睿抬头望向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朵火烧云,再过不久黑夜就会到来。 小禄子点了灯笼为李奚睿照着前方的路,一路呼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疲惫好似减弱了不少。 吴映雪今日穿了件丁香色的宽袖长袍,她的长发今日没有全部挽起,也未簪发饰,只是在鬓边簪了两朵茉莉花,淡淡的茉莉香味萦绕在发间。晚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她在廊下等了很久,从她遣人去请李奚睿的时候,就坐立难安。 吴映雪今日原本是带了冰镇酸梅汤去书房见李奚睿的,只不过小禄子告诉她王爷很忙,不见人。 吴映雪不得已情况下,才留下了冰镇酸梅汤自己回来了。 “侧妃,晚间风还是很凉的,您现在还怀着孩子,可别染了风寒。”依兰小心翼翼地为吴映雪披了一件披风,她动作很是轻柔细腻,依兰为她整理好衣物。 吴映雪嘴角弯起一抹笑容,感激的望向依兰,“我想第一眼就看到王爷。” 依兰为吴映雪系了一个蝴蝶结,她笑着说道“侧妃对王爷真是情深。” 吴映雪抚摸着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眼里尽是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慈爱,她的眼里满满的柔情“孩儿啊,一会儿就能看到爹爹啦,你是不是也想爹爹啦。 吴映雪的动作极尽温柔,对这个孩子她是当真的喜爱,她要把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 吴映雪在长廊下等啊等啊,她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见院门口亮起一丝烛光,院门口出现一点点玄色衣角。 吴映雪知道是李奚睿来了,她站起身来,待看到李奚睿出现在院门口的那一刻,她提起了裙摆,如同一只蝴蝶飞入他的怀中。吴映雪紧紧怀住李奚睿的腰,脸庞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她轻轻蹭了两下道“王爷,妾身终于见到您了。” 李奚睿明显被她这一举动惊到了,他的大手轻轻抚上吴映雪的额发,嘴角的那一抹温柔如同一汪春水,引人入胜。“都快当娘的人了,也不知道小心点。” 吴映雪轻轻退出李奚睿的怀中,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妾身只是见到王爷太高兴了。” 依兰原本看到吴映雪冲出去的时候,真的被吓坏了,现在见到李奚睿与吴映雪如此恩爱时,悄悄退了下去,把这一刻全部都留给他们二人。小禄子也不再上前,慢慢退了出去。 李奚睿握住吴映雪的小手,带着她进了里屋。 里屋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晚膳,烛台上的烛火轻轻摇曳着,散发着温暖而又柔和的光芒。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显得有些微妙而又宁静。 李奚睿坐下,他望向面前摆放的菜肴,原本还没有胃口的他突然便有了饿意。他温柔的望向那位正在为他斟酒的吴映雪。 吴映雪的手指白皙且修长,握着那青花瓷的酒盏很是好看。 “王爷,”吴映雪将酒杯递到李奚睿的面前,“今日妾身与王爷小酌。”吴映雪抬手正欲饮下那杯中清酒,却被李奚睿阻止了。 李奚睿拿下那杯清酒“怀着孩子,就别喝了,虽不是烈酒,但也算了。” “是。”吴映雪脸颊浮起一抹红晕,盈盈一拜,与李奚睿一同坐在了餐桌旁用起了晚膳。 吴映雪为李奚睿夹了一筷子樱桃肉,那樱桃肉色泽樱红,光亮悦目。“前日,哥哥给妾身写了信。” 李奚睿放下筷子,望向吴映雪,他的眼角弯弯,嘴角噙着笑意“是吗?那本王倒是要听听。” “没说什么,只说让妾身好好养胎,好为王爷生下一个长子替王爷分忧。”吴映雪见李奚睿放下筷子,以为他是腻了,又站起身来为他盛了一碗老鸭汤了,吴映雪盈盈跪下,双手轻轻将那碗老鸭汤举过头顶,递到了。李奚睿的跟前。 李奚睿看着眼前女子的娇柔样,耳畔留下了那一道长子,分忧之声。他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但又很快隐藏了下来,重换上那温文尔雅的笑容,接过吴映雪手中的老鸭汤。“快起来用膳吧,别累着自己。” “是,”吴映雪起身坐到了李奚睿的对面,“王爷,今日可否留下来陪妾身,孩儿很是想你呢。”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李奚睿眼里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不耐烦,嘴里却笑着答道“好,今日本王就留下来陪你。” “谢谢王爷!”吴映雪很是高兴,那眼里满是坐在对面的男人“王爷,您在尝尝这个。” 飞羽阁内,柳画屏一个人没滋没味的吃着晚膳,“撤了吧,我实在没胃口了。” 翠兰一脸担忧着,又为柳画屏布了菜“王妃,您再多进点,别饿着自己。” 柳画屏放下筷子,一脸疲惫道“翠兰,我真的吃不下来,近日也不知道为什么头疼的厉害。”她轻轻柔柔的伸出手来。 翠兰忙拖住柳画屏,将她扶了起来“要不明日请太医来为王妃瞧瞧吧。” “不用了,”柳画屏慢慢走到内阁“等哪日秦太医来为映雪把脉的时候,再见他过来看看。” “是。”翠兰答道。她扶着柳画屏一步一步踱到内阁中。 柳画屏坐在床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奴婢为您打水早些沐浴,早些休息吧。” “好。”柳画屏温柔地看着翠兰“想必今日王爷也不会来飞羽阁了。” “王爷虽然在侧妃那,但心里一定是有王妃的。” “快去吧。”柳画屏摆了摆手,招呼着翠兰快下去。 她单手支着头,闭着眼假寐着,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容很是温柔。 第18章 坐胎药 清晨,一层薄雾笼罩着大地,宛如一层轻纱给这片大地带来了一种神秘而宁静的氛围。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屹立在这片朦胧之中,隐隐约约如梦似幻,显得格外庄重而又威严。 宫殿内,百官衣着严谨,神情凝重,气氛异常的沉重,严肃地准备即将开始的朝议。 当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登临龙椅之际,原本还有几位在轻声商量事宜的官员也立即停了下来,全场肃穆无声,百官纷纷屈膝跪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齐帝身着华丽的龙袍,上面绣着精致的团团龙纹,那是象征着无上的权利和尊贵的地位。他坐在那龙椅之上,身姿挺拔,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压。他的眼神深邃而又锐利,仿佛洞察了这大殿所有人的心思,不敢让人直视。 “户部郎中可在?”南齐帝开口,他声音犹如洪钟般,很是浓厚,带着浓浓的威压,威吓着众人。 “臣户部郎中,上官梁。”一名男子走出行列,他声音铿锵有力。 南齐帝望向那男子,那男子面容姣好,轮廓分明,一身深绿色的官服衬的他很是正气。 南齐帝指向上官梁,带着一股浓浓的威压,百官们登时缩紧了脖子,等待着一场狂风暴雨的降临。 “上官梁,你这次赈灾之事做的很好,赏!”上官梁大手一挥,哈哈大笑道“朕记得户部侍郎一职还有空缺,便你顶了吧。” “谢皇上隆恩!”上官梁跪地谢恩,这一刻他身上充满了傲气,他望向了那站在前排的李奚睿,不免也感慨如若这次不是睿王的提携,他也不会这么快升至户部侍郎。 朝堂之上又议起了事,大致一个半时辰之后才堪堪下了朝。 退朝之后,李奚睿与吴小将军走在一块,吴小将军问道“睿王,敢问四妹妹身体可还好?” 李奚睿沉着脸,不苟言笑“雪儿一直都挺好的,吴小将军可有什么事。” “家中爹娘都挺想念四妹妹的,想要去看看她。”吴小将军停下步伐来躬身作揖。 李奚睿在吴小将军身前停下,转过身来,他眼神微眯着,带着浓浓的危险之意,只是吴小将军低着头并未瞧见。 李奚睿敛起眼神中的危险气息换上了一副笑颜,弯腰扶起吴小将军道“说起来,吴小将军既是雪儿的兄长,也是本王的兄长,无需如此多礼。” 吴小将军挺起腰背,小心翼翼道“微臣不敢。” 李奚睿笑着转身,“岳丈岳母既然想见雪儿便见吧。” 李奚睿眼神冷了下来,他自是不愿意吴将军一家去看望吴映雪的。 “多谢王爷!”吴小将军谢道。 午膳过后,李奚睿在飞羽阁练着字,柳画屏则在一旁绣着花样。两人虽然没有话,阁内一片静谧,但是又处处透着祥和,二人很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如今夏日快要过去,一阵凉风吹过,柳画屏不禁打了个寒颤,咳嗽起来。 李奚睿赶忙放下手中的笔,端起了放在一旁的酸梅汤,“你怎么又咳嗽了,快喝口压一压。” 柳画屏含了一口,秀眉蹙起,慌忙推了酸梅汤过去“这也太酸了。” 李奚睿闻言也含了一口,不禁蹙眉“不喝了,把小厨房里的也一起处理了。” “不用,”柳画屏含了口茶水,才把那酸味压了下来,起身唤道“寒栀。” 只见一个身着浅绿衣衫的侍女走了进来,她屈膝行礼道“王妃,奴婢在。” “你一会儿把小厨房的酸梅汤拿去给侧妃,她如今啊最爱吃酸了。”她含笑看向李奚睿。 “是。” 寒栀正欲转身离开,又听柳画屏吩咐道“小厨房早日热的牛乳可还有?” 寒栀低眉回道“还有的王妃。” “那你也跑一下梨花阁吧,把那牛乳给林侍妾送去,正巧今日的牛乳不算甜,她午膳又用了很多辣味,不要到时候腹疼。” “是,王妃。”寒栀领命下去。 李奚睿望着柳画屏吩咐着,眼里尽是温柔,他站起身来,牵过柳画屏的手,轻轻抱住她,欣慰道“让你费心了。” “真本事臣妾应该做的。”她紧紧贴在李奚睿的胸膛上,眉宇之间尽是柔情。 正在这时,小禄子端了汤药过来“王爷,王妃到用药的时间了。” 柳画屏离开李奚睿,羞红了脸。 小禄子嘴角偷偷含着笑容,将汤药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李奚睿端了汤药,用汤匙舀了一勺,轻轻吹着“来,把药喝了。” 柳画屏皱了眉,哀怨地望着李奚睿“臣妾日日都喝这药,嘴里都当真是苦的发涩。” “那不还是本王想和你早日有个自己的孩子。”李奚睿眼眸如同那一汪春水倒映着柳画屏的影子。“我喂你喝。” 柳画屏嘴角轻轻凑到勺边,含着汤药喝了进去,一勺接着一勺,不多一会儿汤药便喝尽了。 柳画屏帕子掩了嘴角,眉眼皱成了一团“当真是苦死了。” 李奚睿笑着,伸手抚了抚她那皱起的眉心,“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怕苦。” 柳画屏瘪了嘴角,转过身背对着李奚睿,娇嗔道“王爷又在取笑臣妾。” 李奚睿含着笑将柳画屏拥入怀中,脑袋埋入她的脖颈中,紧紧的和她贴在一起,“不说你了。” “臣妾不想喝那坐胎药了。”柳画屏轻轻说道。 李奚睿眼眸微眯,不再是那柔情,渐渐有了冷意,只是柳画屏背对着李奚睿看不到这变化地一切。 “怎么了嘛?”虽然眼中的柔情已经褪下,但是语气里依旧是温温柔柔的。 柳画屏转过身来说道“臣妾这药已经喝了三年了,一直没动静,前段日子馨悦也和臣妾,是药三分毒,说不定就能有了呢。” 李奚睿抚了抚柳画屏额角的碎发,道“别听她胡说,难道画屏不想早日与本王早日有自己的孩子嘛。” “侧妃如今有了孩子,那既也是臣妾的孩子,如今臣妾倒也没有那么心急了。”她嘴角噙着笑意,双手抚上那平坦的小腹,好似突然释然了。 李奚睿笑着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道“可是本王想早日与画屏有一个孩子,就当是为了本王,好吗。” 柳画屏望向李奚睿那委屈样,无奈的点了点头。 二人浓情蜜意之时,小禄子前来禀道吴将军和吴六姑娘来拜访了。 第19章 探亲 午膳过后,林馨悦与芝兰坐在梨花树下乘凉,点点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林馨悦的身上,她手持着一本《文韬》,微风吹过,抚过她的发丝,林馨悦静静的躺在摇椅上,上下晃动着,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 芝兰静静地站在一旁,两眼描着书页,手里团扇轻轻摇晃着,送去点点微风。 “哈欠~”芝兰张大了嘴巴,长长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氤氲出了点点泪花。 “你要是困了,就回房里睡会儿吧。”林馨悦又翻了一页书页。 芝兰擦了擦眼角,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奴婢不困,奴婢在这陪着娘子。” 林馨悦甜甜的笑着,正看着手中的书本呢,突然小匀子前来禀道“王妃房里的寒栀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林馨悦放下手中的书籍,从摇椅上起身,坐直了身子。 寒栀提了食盒进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屈膝行礼道“见过林侍妾。” “无需多礼了,王妃可有什么事吩咐?”她轻轻抬手示意寒栀起身。 “我们王妃说怕娘子中午用了太多辣腹疼,特意吩咐奴婢送了牛乳来。” 林馨悦摸了摸腹部,“倒是还真有点不舒服,还要多谢王妃了。” 芝兰得到林馨悦的示意,上前端了牛乳出来递到林馨悦面前。 林馨悦将牛乳端到跟前,轻轻嗅了一口,淡淡的牛乳味沁人心脾。 只听得娇俏的女儿声传来“爹爹,这睿府可真大啊。” 林馨悦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位身着鹅黄宽袖长衫的女子随着一位大胡子男人走着。那女子穿的很是娇俏,额发之间簪了几朵珠花,那女子戴着面纱,只留了浑圆的两颗杏仁桃花眼在外面,很是勾人心魂。她披着发俨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而那大胡子男人很是威风凛凛,很有将军的做派。 “这两位是何人?”林馨悦喃喃问道。 寒栀踮起脚尖望去,“离的远看着不真切,估计是吴将军和吴六姑娘吧,听说这两日要来看望侧妃。” 林馨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道“怕是王妃那少不了人伺候,寒栀姑娘还请早日回去吧。” 寒栀笑着行礼告退。 芝兰扶着林馨悦坐下,道“真好,侧妃有孕了能有家人来看望。” 林馨悦笑着,“怎么人人焉焉的?可是想家了。” “奴婢家中只有一个哥哥了,也很少相处,倒也不想,只是想着娘子以后见亲人就难了。” “不必为我担心。”林馨悦复又躺在了摇椅上,拿过芝兰手上的团扇,给自己扇着风,凉凉微风拂过脸颊,配上那冰镇过得牛乳,心里我瞬间舒服了,不再燥热的慌了。 吴六姑娘一路走走停停跟随着吴将军来到清雨阁。 “滚出去!”还未等吴将军和吴六姑娘进来,吴映雪便气的砸了一个青花琉璃杯出去。“我这清雨阁不允许你们进来。” 吴映雪双手抱着腹部,喘着粗气,她气的坐在那凳上。“谁也不允许让那小贱人进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以为自己嫁了睿王就无法无天了吗。你别以为你出了阁我就管不了你了!”吴将军怒发冲冠,一双铜铃大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他一把将吴六姑娘拉到自己身后护了起来,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挡住了所有可能的危险。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 吴映雪见爹爹如此护着吴映月,气的直跺脚。“爹爹,您要来看女儿,女儿自是欢喜的,但是您为什么要带着那个贱人生的小贱人来。” 依兰见吴映雪气成这样,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去安抚着她。 “侧妃,您别生气了,您还有着孕呢。”依兰赶忙扶着吴映雪坐下。“侧妃别气了,将军和六姑娘来了您就让他们先进来坐下吧。” “吵什么吵!”还未等吴映雪让他们进来,只听浑厚的男声传来。 大家见王爷前来,全都起身屈膝行礼,吴映雪带着那笨重的身子准备行礼,李奚睿一把扶起吴映雪道“你身子重,不必行礼了。” 他扶着吴映雪坐到位置上。笑道“岳丈和六姑娘快进来吧。” 吴映雪撒娇的想要阻止,李奚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没事儿。” 吴将军和吴六姑娘在得到李奚睿的首肯后便进了清雨阁。 吴六姑娘站在吴将军身后,面纱下的一张娇俏的小脸已经羞红了。她虽然害羞但两只浑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上座的男人,她的嘴角已经若有若无的扯出了一丝笑意,带着那娇娇柔柔的嗓音道“臣女吴映月见过王爷。” 吴映月屈身行礼,她的嗓音很是娇柔,听的人儿身子直发酥。 吴映雪作势呕了几声,娇嗔道“王爷,妾身突然就身子就好难受。” 李奚睿含着笑,嘴角带着浓浓笑意,他知道这是吴映雪故意的,但他并没有戳穿,而是抓过他的手拍了拍“岳丈和小姨子都坐下吧。” 吴将军带着吴映月坐下,吴映月常年练舞,身子很是柔软,她娇娇柔柔的坐在那凳子上,别有风情。 吴映雪见着如此,心里顿时生起一股子无名火,白眼更是翻了又翻。 依兰端了茶水上来一一送到大家面前,只得吴映雪那放了一碗酸梅汤。 “最近还是这么爱喝酸的?”李奚睿问道。 吴映雪含笑点着头,“今日王妃送来的酸梅汤很是合臣妾的胃口,不免多喝了两碗。” “好喝也别喝太多,这东西凉。”李奚睿温温柔柔的。 吴映雪笑着红了脸,轻轻点头称是,但依旧还是端了那碗酸梅汤细细喝着。 李奚睿不免有些无奈,只得摇了摇头。 吴映月见二人如此浓情蜜意不免着了急,偷偷戳了戳吴将军。 吴将军只得尬笑“王爷,看您待映雪如此好,臣也便放心了。” “吴将军有话直说便罢。”李奚睿道。 “睿王府女眷少,王妃身子不好,那北夷的公主估计和小女也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想让六姑娘来和映雪做个伴。” 第20章 探亲(2) “睿王府女眷少,王妃身子不好,那北夷的公主估计和小女也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想让六姑娘来和映雪做个伴。” 吴将军说道,他声音铿锵有力,带着那独有沙场上厮杀带来的气势。 吴映雪听到这话刚想开骂,只见李奚睿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她明显看到了李奚睿眼中闪过的一丝冷意。她没有张嘴,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 “岳丈说了这么多,还是得看映雪愿不愿意。”李奚睿望向吴将军,虽吴将军带着那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气势,但他的气势丝毫不输吴将军。 吴将军见李奚睿如此,只得转头看向吴映雪“雪儿,你想不想你的六妹妹留在王父给你解解闷儿?” 吴映雪不耐道,心中已经有了火意,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爹爹,我自小便与六妹妹不合,我也不需要别人给我解闷,馨悦虽是北夷人,但很是合我心意。” 吴映雪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意,她翻着白眼看向那躲在爹爹身后的吴映月,只见吴映月身段娇柔,扭扭捏捏坐在那凳子上,整个身子都快凹成了S型,那媚眼不时的向李奚睿放着电。 吴映雪看着她那矫揉造作地样子,呢喃道“和她娘一个狐狸精样。” 李奚睿见吴映雪如此,笑着说道“看来映雪不需要,本王尊重映雪的选择。” 吴将军见李奚睿如此说道很是烦闷,但又不能强行将吴映月塞到睿王府中。 只能陪着二人又聊了几句便带着吴映月离开了。 临走之际,吴映月楚楚可怜的望着李奚睿眼里似乎还闪着泪花很是惹人怜爱。 吴映雪瞧不下去她那狐狸精的样子,悄悄拽了王爷转身回了屋。 林馨悦看了会儿书,便觉得烦闷,带了芝兰去飞羽阁看望柳画屏去了。 林馨悦到的时候,柳画屏正绣着一幅云墨花鸟图,栩栩如生,每一只雀鸟身上的羽毛都清晰可见,就连阳光照在羽翼上的彩色光晕都绣了出来。 林馨悦屈膝行礼,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给姐姐行礼了。” 柳画屏捻着绣花针穿过那锦缎,她抬起头来笑道“你来啦,快坐下吧。” 芝兰捧着温热的水让林馨悦净手,林馨悦笑着净了手,拿着那白色的帕子把手上的水渍擦洗干净。 林馨悦的手很是白嫩,手指又很是修长,她坐在柳画屏旁边,捻着那墨色地线穿过绣花针和柳画屏一起绣着那幅图。 “原本想着在屋里看看书的,左右心里烦闷,想着王爷肯定与吴将军一起去看望吴姐姐去了,妾身便想着来看看姐姐,也不算打搅了姐姐和王爷。”林馨悦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也不减,一针一针的落在锦缎上。 “你见到啦?”柳画屏停了手中的针线,望向林馨悦。 林馨悦偏过头,点了点头“吴六姑娘当真好看。” 柳画屏笑着摇了摇头“就连我们都看出来这吴将军什么意思,王爷也自然明白。” “是啊,说是探亲,偏偏带了个未出阁的姑娘来,倒是探了好亲事,估计吴姐姐要被气坏了。” “映雪那脾气你我是知道的,免不了又是一顿吵骂,不过王爷在那,想必能压住些。” “那王爷会让吴六姑娘留下来吗?”林馨悦试探性的问道。 柳画屏摇摇头,她嘴角的笑容消失了,“我也不知道,王爷的心思我猜不到。” “没关系,就算留了那吴六姑娘,王爷心里也只有姐姐。”林馨悦笑着安慰着柳画屏“王爷待姐姐的好我们都是知道的。” 柳画屏笑着,点了点林馨悦的额头“你啊,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怎么会呢?”林馨悦笑着。 柳画屏斜睨了她一眼,但是眼里却满满都是宠爱之意。 柳画屏起身去水盆处洗手,那涓涓流水划过她那柔嫩白皙的手掌,带走了一丝热气。 “这捏针线久了,手都出汗了。”柳画屏说道。 林馨悦捏着针线继续绣着花样“姐姐去休息会儿,这坐着时间长了想必腰也酸了,背也疼了。” 柳画屏点点头坐在美人榻上休憩着,翠兰前来问道“王妃,小厨房新出了豌豆糕,可要奴婢端来给你尝尝。” “你想吃吗?”柳画屏问林馨悦。 林馨悦思索了一番笑道“妾身想吃姐姐这儿的芙蓉酥了。” 柳画屏笑着,很是宠溺对她道“你不会就冲着我这儿的芙蓉酥来的吧。” 林馨悦吐了吐舌头,“上次在姐姐这尝了一次,很是香甜软糯,妾身便日日便想着呢。” 柳画屏掩嘴轻笑“那便豌豆糕和芙蓉酥都拿点来,再烹点子茶来,就那君山银针吧。” “是。”翠兰看着两个主子如此,很是开心,便退下去小厨房准备了。 “你啊,一会儿一定要尝尝那君山银针,是王爷新拿来的,我估摸你一定喜欢。” “好。”林馨悦含笑应道“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妾身一定要好好尝尝。” 没过一会儿,翠兰便端了点心和君山银针上来。 林馨悦停了绣花样,洗干净了手陪柳画屏在美人榻上坐着。 那茶由青花瓷的琉璃盏泡着,那盏身清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茶芽在水里沉浮着,很是好看。 林馨悦揭开茶盖,一阵茶香味扑鼻而来,那茶香有着春天般的气息,让人陶醉于其中,让人仿佛置身于那茶园之中。 林馨悦轻啜一口,茶香顿时溢满了口腔,虽这茶给舌尖带来了点酸涩味,但配合着那浓郁的茶香却别有一番滋味。 柳画屏望着林馨悦细细品茗着,笑着问道“怎么样?” “好喝,比妾身之前喝过的茶都好喝。”林馨悦答道。 “一会儿让翠兰给你包点带回去,顺便将这芙蓉酥一起带点回去。”柳画屏拿过一块豌豆糕抿了一口,在嘴里轻轻嚼着,很是清甜软糯。“我刚尝了这豌豆糕也好吃,你一会儿也带点回去。” 林馨悦放下茶盏,笑道“那就多谢王妃了。” 二人吃着点心喝着茶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第21章 流放 渐渐的南齐已经入了秋,梨花阁院中的梨树叶已经泛了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树叶丛中结了几个绿色的果子。 林馨悦坐在廊下看着书,侍女太监们则站在树下数着梨树上的果子,热热闹闹的,一片祥和。 “娘子!”芝兰一路小跑进来,大喊着。 林馨悦站起身来,看着芝兰慌急慌忙的样子,“怎么了?”林馨悦皱着眉头迎了上去。 芝兰四周环视一圈,见侍女太监们看着自己,深吸一口气道“都围在树下做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去。” “是,芝兰姐姐。”那众侍女太监见如此,纷纷离去。 林馨悦皱着眉头,“到底发生什么了。” 芝兰抿着嘴摇摇头,扶着林馨悦回到了里屋,才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条交到林馨悦的手中。 林馨悦疑惑的望向那张纸条,又望了望芝兰。 林馨悦展开纸条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林溱业的字,她心头一震,再仔细的看向那内容。“萧家谋逆,末伏萧俊义流放蛮荒。” 她猛地站起身子来,脸上难掩焦急之色,她左右踱步,紧皱眉头,手上的帕子被她扯了又扯。“这是谁给你的?”林馨悦一把抓住芝兰的肩膀,问道。 芝兰明显被林馨悦的举动吓到了,她结结巴巴说道“娘,娘子,今天奴婢跟随姑姑们出府,想着采买点东西回来,谁知刚从店铺里出来,就有人撞了奴婢给奴婢塞了这纸条进来。” 芝兰见林馨悦如同热锅上蚂蚁急着团团转,壮着胆子问道“娘子,这纸条上写了什么?” “这是五皇弟派人送来的,萧家被流放蛮荒了。” “什么!”芝兰惊的大叫,待回过神来,她跑去门外左看看右看看,见外头没人便放下心来关了阁门。 “怎么会呢?萧家世代簪缨,怎么就突然流放蛮荒了,那蛮荒之地凄凉无比,奴婢可听说了那里常年冰天雪地的,去那儿哪里受得住啊。” 林馨悦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重新看向那张纸条,她长舒一口气,走到烛火面前将那张纸条燃了。她望着那张纸条默默染成灰烬。 芝兰望着林馨悦坐在那贵妃榻上,她手中的帕子卷了又卷。芝兰走到林馨悦跟前,端了茶水递到她的跟前道“娘子,你喝口茶静一静,如今您身处南齐也是没有办法,要不…” 林馨悦将那茶水一饮而尽,猛地砸在那小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她看向芝兰“我要去见萧世子。” 芝兰见林馨悦如此顿时便急了,“娘子,不是奴婢阻止你,从这儿到北夷边境快马也要三天时间,来反一共六天时间,没有办法瞒住王爷和王妃的。” 林馨悦抿着唇,她一直咬着自己的唇瓣,已经渗出了点点血丝。“他落了难,肯定是他授意五弟弟将消息送过来的,我怎么能不去见他。”林馨悦喃喃道。 “要不,我们去求求王爷吧!”芝兰在一旁轻声说道,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犹豫和担忧,她忧心忡忡的望着林馨悦。她的这位公主一旦遇到萧世子的事便失了主意。 “那怎么行呢,如果让王爷知道了之后,出兵要攻打北夷怎么办”林馨悦立刻反驳道,脸上满是忧虑之色“这断断不能让王爷知道。” “我们可以瞒着王爷啊,只说有要事需要外出处理就好了。如果王爷答应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倘若王爷不肯应允,我们再另寻他法便是,反正不能让王爷知晓萧世子的事情。”芝兰连忙解释道,眼神坚定而执着。 林馨悦听芝兰这么一说,虽仍有疑惑,但此事好像只能这么解决。她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然而,眼下形势紧迫,她不得不这么去做。 林馨悦站起身来对芝兰说道“你去准备两道北夷特有的点心,煮了奶茶一起送到书房去。” 芝兰应声正欲退下只听得林馨悦说道“做好了知会我一声,我亲自送过去。” “是。”芝兰听到后立马便下去准备了。 不多时,芝兰便提着食盒随着林馨悦一起去了书房。 小禄子见林馨悦过来很是惊奇,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心想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禄公公。”林馨悦说道“我这做了几道北夷的点心,特意过来送了让王爷尝个鲜。” 小禄子满脸堆着笑“奴才这就去禀告王爷。” “还要谢谢禄公公了。”林馨悦温柔的笑着。 不多时,小禄子便请了林馨悦进去。林馨悦接过芝兰手上的食盒,又像小禄子道了谢才进到书房里去。 书房里一片静谧,没有仆人在旁侍奉。 “妾身给王爷请安。”林馨悦屈膝行礼,声音尽量放的柔柔的。 李奚睿很是惊讶她的举动,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笔端点了点砚台。 林馨悦心领神会,放下手中的食盒,为李奚睿磨着墨。 林馨悦的手指修长,为他磨着墨倒也是副好光景。 林馨悦几次都想开口,但见李奚睿认真批着奏章,只能闭了嘴,心里干着急。 不知过了多久,李奚睿放下手中的笔墨,他皱了眉头,说道“头疼。” 林馨悦放下墨条,双手抚上李奚睿的太阳穴,轻轻为李奚睿按着。 李奚睿长长叹了一口气,眉心也舒展开了,道“你很少如此,有什么事说吧。” 林馨悦单膝跪下,行着礼道“王爷,妾身想出府几日,还请王爷准许。” 李奚睿深深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人,问道“去做什么。” 林馨悦为难道“王爷能不能不要问。” 李奚睿起身扶起林馨悦,说道“本王可以不问,但你是北夷公主,若出了什么事,本王可解释不清楚。” 李奚睿看着林馨悦那依旧显得十分为难的模样,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罢了!既然你如此坚持,本王便允许你出去吧。只是……”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你要记得,你如今已经是睿王府的人了,你做任何事都代表着睿王府的颜面。”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22章 流放(2) 李奚睿看着林馨悦那依旧显得十分为难的模样,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罢了!既然你如此坚持,本王便允许你出去吧。只是……”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你要记得,你如今已经是睿王府的人了,你做任何事都代表着睿王府的颜面。”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馨悦恭恭敬敬的行礼“多谢王爷,妾身在外定会恪守本分,不会给王爷带来麻烦。” 李奚睿不言语提了笔墨,指了指那食盒。 林馨悦心领神会,提了食盒将那些点心一一拿了出来。 李奚睿第一次见到北夷的点心,倒是颇有兴趣,这些都叫什么。 林馨悦指着那盘色泽金黄,麻花状的点心道“这是炸果子,吃起来酥脆松软。”林馨悦又指着那碗白皙如雪的奶制品“这是奶嚼口,上面撒的金黄的是炒米。这是奶茶,茶香浓郁,又带着浓浓的奶香味儿。” 李奚睿望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倒也不急,轻轻拿了细细品味着“这味道倒是别具一格,本王在南齐还从未吃过这样的点心。” 林馨悦手指卷着兰花手帕,她掩下了眼中的焦急之色,道“北夷的点心没有南齐的那么那么细腻,但是妾身觉得味道还是不错的。妾身不爱吃甜腻的东西,所以北夷的更适合妾身的口味,也不知王爷吃不吃的惯。” 李奚睿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这么说,那日本王送你的雪梨汤岂不是不合你的胃口。” 林馨悦连忙摆手:“没有,妾身爱喝。”她瞧了瞧屋外,好似太阳有点下山了,她心里很急,但又不能这样拂了李奚睿的面子。 李奚睿望着她那焦急却又不敢说出来,手上的墨条在随意打着转。他嘴角好似勾起了一抹笑容,眼里也似乎多了点笑意。“你就这么急?” 林馨悦摇摇头“妾身不急。” 李奚睿笑道“去吧。” 林馨悦刚想开口离开,只听李奚睿又悠悠传来一句“把芝兰留下吧。” “为什么”林馨悦疑惑道“王爷难不成还怕妾身跑了不成?” “冷剑!”李奚睿沉声喊道,只见一个玄色劲装的男子进入屋内。 冷剑抱剑作揖“殿下!” 李奚睿抓过林馨悦的手,道“这是冷剑,那地偏远,让他和你一起前去,护你一路平安。” 林馨悦抬头望着李奚睿,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子的高大冷峻。李奚睿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低头看向她。林馨悦慌忙低下头,心虚道“王爷都知道了?” 李奚睿握了握她的手道“有些事能传入你的耳中便也能传入本王的耳中,路上定要小心。” 林馨悦点点头,行礼离开了。 林馨悦刚离开李奚睿的院子,便收起了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迈开步子对芝兰说道“芝兰你出府去采买衣物,一定要厚衣物,再帮我准备一套,干粮什么的也多准备,你多叫几个小厮和你一起去。” “是。”芝兰得了令立马便出府采购去了。 林馨悦望向站在一旁的冷剑,倒也没有说话,径自回了梨花阁。 待傍晚芝兰回来,林馨悦其他东西也已经准备好了。 “这几日我不在,阁内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林馨悦安抚着满脸担忧的芝兰,“傻丫头不必忧心我,王爷派了冷剑一路护我安全。” 芝兰擦干眼泪,呜咽着“这还是奴婢第一次不陪着娘子呢。”她又看向那冷剑,打量着他说道“你一定要保护好娘子。” 冷剑并不说话,只抱着剑站在一旁。 林馨悦不再停留,与芝兰道了别便纵马离开。 林馨悦从小身在北夷,骑马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一路上二人几乎没停留过除了三餐时间停留下来啃了点干粮。一路上只见太阳升起又落下,整整快马三天三夜,林馨悦才见到了流放的队伍。 那日的林馨悦一身火红窄袖的衣裙,她披着一件厚厚的斗篷,这儿已经进入北夷,气温已经开始寒冷,三千青丝只由一根青玉簪子高高挽起。 寒风吹起了她的碎发,她望着那一路上浩浩荡荡人群,他们虽有一身冬衣,却棉絮飘飞,脚上的鞋子也破烂不堪。她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里的萧俊义,带着他特有的儒家气质,虽一身落魄,蓬头垢面的,却依旧难掩风姿。 她骑在马上静静地看着那一路人群,寒风刺骨,他们得有多冷。林馨悦擦干了眼角泛起了泪花,她喊道“萧俊义!” 声音被寒风送到萧俊义的耳边,萧俊义抬头望去,那一身火红惊艳了他。 林馨悦一路赶到那些狱卒的面前,塞了一袋银子进领头的手中道“还要麻烦你了,王督尉,让我见一见萧家公子。” 王督尉掂量了手里的银子满意的点点头。“还麻烦三公主快一点别耽误了行程。” “多谢了。” 王督尉带着一众人在远方观望着。 萧俊义看着那个红衣女子一步步走向自己,他拱手作揖“罪臣拜见三公主。” 林馨悦快步走上前去扶起他,眼角的泪水涌了出来,她哽咽着“萧世子不必多礼。” “如今我已不是世子了,只不过罪臣而已。”他无奈的笑着,还未为国家尽心尽力,却已成了罪臣之身。 “冷剑,你把衣物拿去给大家分了。”林馨悦吩咐道。 “是。”冷剑不再站在林馨悦的身边,径自去分了衣物。 萧俊义想牵起她的手,但无奈她已嫁做人妇,他不想她为难,放下了手,他问道“他待你好吗?” “王爷待我一切都好。”她笑着。“只是为何萧家如今遭了难。” 萧俊义点点头“他对你好便可以,其实你今日不必过来的,南齐最重这些礼仪了,免得让人说闲话。” 林馨悦摇摇头“我哪里怕那些。”她取出包袱里的棉衣,“你快穿上吧,这天寒地冻。” 第23章 流放(3) 北夷的初秋已经开始落雪,寒风凛冽,或许是在南齐待的时间长了,林馨悦只觉得这寒风吹的脸疼,不过几日她的皮肤好似都粗糙点。 林馨悦与萧俊义坐在亭中,此刻萧俊义已经穿上了新棉衣,原本有些青紫的脸庞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林馨悦取了吃食出来分发给大家,“一路上快马前来无法给你们带太多的东西,这些干粮还望不要嫌弃。”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萧俊义双眼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她的脸庞,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道“你好似胖了。” 林馨悦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萧家出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就流放蛮荒了呢。”她又四处看了看人群,又问道“怎么没看见萧将军?” 林馨悦这才注意到萧俊义红了双眼,她突然好似明白了一切,沉默了下来“王父怎么突然如此糊涂。” 萧俊义的眼里闪着泪花,嘴角微微颤抖着,他咬紧了牙关,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哽咽着“陛下从三月前开始身体便不适了,将所有的批文都交给了二皇子。” 林馨悦在听到王父身体不适时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继续听着萧俊义说道。 “你不必担心,陛下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二皇子知晓我与你的关系,他害怕我萧家帮助五皇子,便污造证据陷害于萧家。父亲被他们当场斩…首。”萧俊义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林馨悦也为之动容,不禁热泪盈眶,眼眶泛红,她似乎能感受到周围弥漫着悲伤的氛围,甚至隐约听到了周围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林馨悦强忍着泪水,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如今虽然我不在北夷,但是有机会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萧家平反的,五弟弟也定当如此的。”林馨悦语气坚定而决绝,仿佛在告诉对面的人自己的信心和决心。 萧俊义知道林馨悦的好意,但他如今知晓她也有她的难处,他瞧了瞧那不远处站立的冷剑。 林馨悦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道“那是王爷派来保护我的。” 萧俊义见冷剑紧紧盯着此处,无奈笑道“恐怕是来监视你的,这些都无所谓,其实你这次不应该来的。” 林馨悦摇摇头,“我该来的,若不是当初你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早已经死了。” 二人正交谈着,王督尉走了过来。“三公主,时间不早了,臣等还要赶路。” 林馨悦起身,她抬头望向萧俊义,声音颤抖着“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萧世子祝你一路平安。” “好。你也要平安。” 王督尉重新为他们戴起镣铐,准备重新上路。 林馨悦红着眼眶,望着众人将要离去的身影。 冷剑走上前来,带着那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说道“娘子,我们该回去了。” “好,”林馨悦答应道,正欲上马离去。却听得前方传来了厮杀声。 林馨悦抬头望去,只见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群黑衣人,他们直冲着那萧家一队人。手上的剑泛着森冷的寒意。 冷剑见如此,赶忙护到林馨悦面前,说道“娘子,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林馨悦听闻冷剑所言,眉头微微一皱,眼眸之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这些人显然是冲着萧家而来,此时此刻,我怎能抛下萧家独自离去?”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透露出一股决然之意。 冷剑心急如焚地看着林馨悦,他刚才见林馨悦与萧俊义那样深知他们二人关系匪浅。只是他肩负着保护她安全的重任,于是坚决地说道:“这些人数量众多,实力强大,以我一人之力难以抵挡住他们。王爷特意嘱托我要确保你的安全,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冒险送命!”说罢,他试图用力拉起林馨悦的手,欲强行带她离开这危险之地。 林馨悦突然用力的挣脱开冷剑的手,对着他大喊道“我与萧家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她像一头凶猛的猎豹一样冲向那黑衣人群,她的动作非常迅速,仿佛身上充满了无尽的勇气与力量。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衣袖之中,仿佛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终于,她成功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根柔软的鞭子!这根鞭子看起来十分精致,它的表面闪烁着淡淡的寒光。林馨悦紧紧握住鞭子,准备用它来对抗那些黑衣人。此刻,她的眼神坚定而果敢,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 此时此刻,萧俊义与王督尉等人正在顽强抵抗着那群黑衣人。只不过萧俊义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无法施展,一直处于下风之中。 只见那黑衣人举起长剑想要对着萧俊义斩下去,萧俊义抬起双手,一剑下去正好将那镣铐斩成两段,他的双手可以自由活动起来。 萧俊义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毫不犹豫的抡起拳头像一颗炮弹一样狠狠地砸向那人的脸庞。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那人被突如其来的重击砸的头晕目眩,那人一时间承受不住,身体踉跄连连后退了几步。 正在此刻,林馨悦也及时赶到了现场,她身手敏捷的挥起鞭子抽在那人身上,那一鞭犹如灵动的毒蛇一般,顿时那人的衣物炸开,露出里面的棉絮。林馨悦顺势将软鞭绕过那人的脖子,紧紧的扯住,那人一时间喉咙受到压迫,顿时呼吸不上来,只能疯狂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 说时迟那时快,萧俊义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长剑,手起刀落迅速斩断脚上的镣铐,瞬间身体轻松了很多,行动也变得自如起来。 此时冷剑见林馨悦已经冲了进去,也不再犹豫,也加入到厮杀之中去。 萧俊义自幼习武,身手矫健,现下,这些人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没过多久,他们已经全然处于上风,已经有好几个人倒在了他的脚下。恐怕那些敌人怎么也想不到,看似被困住的萧俊义竟然如此厉害,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第24章 受伤 天空的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起先还是轻柔的小雪,但在打斗之中已经变得越来越大,如同漫天的梨花。而此时,那些黑衣人早已经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机。林馨悦一等人也没有得到多少便宜,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丝伤痕和血迹,让整个场面看起来显得格外惨烈。 王督尉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赶忙查看了萧家一众人,虽都受了点伤,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如此王督尉也放下心来。 萧俊义望向林馨悦,难掩担忧之色“你还好吗?” 林馨悦只脸上划了道血痕,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她摇摇头笑道“我没事…” 冷剑对林馨悦会武的事很是惊讶,他从未听王爷提起过,也感叹此女隐藏的很好,平时见她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冷剑望向那些倒地的黑衣人,上去搜索着,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丝线索。 冷剑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出一枚玉佩,他冷着脸交到林馨悦手中。林馨悦并不认得那枚玉佩,只是觉得做工精巧,不像是那些人能拥有的物品。 “萧世子可认得此物?”林馨悦将那枚玉佩交给萧俊义。 萧俊义皱着眉翻来覆去的看着,眼里渐渐升起一丝怒意,他握紧了那枚玉佩,那力道仿佛是要将那玉佩捏碎,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尽想赶尽杀绝?” 林馨悦见萧俊义如此,便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二皇兄当真心狠,你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年少在一起的光景是都不要了吗?!” 萧俊义气的双眼通红,仿佛下一秒便要喷出血来一般。他紧紧地捏住那枚玉佩,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此时,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愤怒。他多么想将这枚玉佩狠狠地砸向地面以泄他的心头之恨。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这枚玉佩在以后或许能给萧家带来助力,他不能轻易地毁掉它。 萧俊义咬着牙,强忍住心中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他松开手,轻轻地将玉佩放在掌心,凝视着它,试图平息内心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但眼中的怒焰依然燃烧着,无法完全熄灭。 “娘子,事不宜迟,赶紧让萧家继续赶路吧,到时候二皇子若知道萧世子还活着,估计还会派人前来。”冷剑一脸凝重地说道。 林馨悦赞同的点点头,她望向萧俊义说道“你们赶紧离开吧。”眼里尽是担忧。 萧俊义见如此不敢再有一丝毫耽搁,他连忙唤起周围的人准备速速离去。王督尉与其他的押送之人也都赶紧扶起萧家之人。萧家虽如今有罪,但一家子的功勋都是世代人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所以王督尉一行人对萧家还是客客气气的。 然而,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支冷箭突然从暗处射来,犹如闪电般划破长空,径直朝萧俊义射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林馨悦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她毫不犹豫地高声呼喊:“萧俊义,小心啊!”说话间,她猛地用力将萧俊义推开,她想用手中的软鞭阻挡一下那冷剑。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那支箭如入无人之境,无情地穿透了林馨悦的左臂,深深地扎入了她的血肉之中。林馨悦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冷剑见如此,想要前去追赶那放箭之人,但转念想到林馨悦受伤,他只得停下了脚步。他现在不能离开,恐又有事变。 萧俊义听到林馨悦一声,他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眼前的光景。“馨悦!”萧俊义喊到,他见林馨悦疼的跪倒在地,满眼都是心疼,他想要上去扶住她却被冷剑抢了先。 “你们快走,那人定会回去通风报信的,别再在此停留了。”冷剑一把扶起摔倒在地的林馨悦,沉声说道。 “馨悦因为救我受了伤,我怎么能现在离开。”萧俊义直接反驳道。 林馨悦疼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她在冷剑的支撑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冷剑说的对,二皇兄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现在赶紧离开。” “不行!”萧俊义反驳道,他的眼里有对她的心疼也有对二皇子的怒火“我现在立刻带你去找郎中!”说着便要扶过林馨悦,却被冷剑一一挡下了,萧俊义瞪着冷剑。 “萧世子,你如今是罪臣,虽是冤屈,想必日后也定会有平反的机会,但如今你若是随意离开流放的队伍,恐怕就要坐实了这谋逆的罪名了。” 林馨悦疼的说不出话来,她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萧俊义见她如此,心里满是愧意与痛心。 王督尉此时出来打圆场道“萧世子,我们赶紧离开吧,您是不怕生死,但是萧家其他人呢,难不成您要让萧家全部葬送于此吗?那萧家身上的污名便再也洗不清了。” 萧俊义看向四周,只见那些人都祈求的望着他。他闭眼,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喝到“走!” 王督尉见此,立马赶紧招呼着所有人离开。 林馨悦远远的凝视着萧俊义的离开,轻轻挥动手臂,尽管脸上因疼痛而扭曲变形,但她还是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嘴里喃喃安慰他道“我没事。”然而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喉咙一热,一股腥甜涌了上来,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紧接着,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也开始变得无比沉重,最终无力的晕倒在冷剑的怀里。 冷剑见状,心急如焚,也不再避讳男女关系,将林馨悦紧紧抱在怀中。他没有保护好林馨悦,想必李奚睿定要责罚,如今只能赶紧将林馨悦治好将功折罪。他迅速抱起她,纵身上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片扬起的尘土。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冷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郎中。他拼命抽打马匹,希望能早点到达目的地。一路上,他默默祈祷着,希望上天保佑林馨悦平安无事。 第25章 受伤(2) 林馨悦仿佛陷入了沉睡,她在这片黑暗中沉沉浮浮。她的四周充斥着死寂,她就在那走着,不停歇的走着。 “悦儿…”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她转身看向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那无尽的黑暗。 “是谁?”林馨悦问道“是谁在叫我!”她开始奔跑起来,她想找到这令她熟悉的声音。 “悦儿,是母妃啊。”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前。 “母妃。”林馨悦望着眼前的人,依旧是那熟悉的样貌,这么多年母妃音容未变,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她眼角泛起了泪花,嘴角微微颤抖着,她抽噎着,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母妃,你是来接悦儿的吗?” 林馨悦伸出手去,她多希望母妃能像曾经一样用那温暖地手掌紧握住她的手,只是这一次没有。 柳絮儿摇摇头,那双温柔的眼睛凝视着林馨悦,她轻轻张开嘴道,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温柔。“悦儿你不该来此,你应该回去的。” 林馨悦听到她这么说,用力摇头“母妃,悦儿不想离开你,求母妃带着悦儿一起走好吗?”她的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如同那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砸落在那黑暗之中。 柳絮儿见林馨悦如此轻轻摇头,朝她轻轻摆手“悦儿,快回去吧!”她的身影开始渐渐变淡,像是如烟一般将要消失。 “母妃,你别走!”林馨悦冲上前去,她想要紧紧抱住她的母妃,只是一切都是徒劳,她扑了空,什么也没有抱住。 “母妃!”她突然惊奇,左臂撕扯的疼痛仿佛在告诉她还活着,她的眉头因疼痛而紧紧皱起。她轻轻抚上伤口处,因为她刚才的撕扯,已经渗透出了血迹。 她缓缓地转动着身体,扫视着这周围的一切。这间屋子看起来像是一家客栈,古老的木质家具散发着岁月的痕迹,墙壁上还挂着一幅泛黄的画卷,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窗户是半掩着的,屋内还烧着炭火,给身子带来燥热之感,倒是那微风透过窗户轻轻吹拂在他的身上,给她带来丝丝凉意,不免舒服了很多。她不禁想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和探索欲望。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正准备下床去查看这是何地时,有人推门而入。 那来人正是李奚睿,他一身黑衣长裘,腰间佩戴着一个鸳鸯绣样呢荷包,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冷着脸,却再看到林馨悦后,赶忙嘴角噙上了笑意。“你醒了?”李奚睿语气里没有责怪,带着一丝丝的关切。 林馨悦因为李奚睿的到来而有些呆愣,一只腿保持着正要下床的姿势。 “你怎么还呆住了。”李奚睿见她那样不免有些想笑,他倒了水走到床边“本王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被你吓死了。”他不禁埋怨道“让你一路小心,却还是受了伤。” 李奚睿将水递到林馨悦的跟前说道“你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再说话。” 林馨悦呆呆的接过水,一点一点的抿着,她看着李奚睿,似乎那么的不真切。 “你怎么那么看着本王。”李奚睿眼角含笑,待林馨悦水喝完后,又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为她盖好了被子。“你伤势未好,还是先别下床了。” 林馨悦疑惑地看着他,那嗓子干的发哑,她轻声问道“王爷怎么会在此?” 李奚睿握着她的手好似珍宝一般,轻轻拍了一拍“冷剑传书过来,说你中了毒无药可治,本王便带了太医立刻赶了过来,本王可跑死了一匹汗血宝马,你到时候得赔给本王啊。”李奚睿半开玩笑道。 林馨悦听李奚睿如此说道,一时间竟哽咽了起来,抽抽泣泣着。 “怎么了?”李奚睿问道,因为她的哭泣他有一丝慌乱“怎么还哭起来了?”他擦干她脸庞上的泪花。 “为什么?”林馨悦问道。 “什么为什么?”李奚睿一愣。 “妾身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值得王爷这么做的。”她抽噎着,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李奚睿的心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这一瞬间他是心疼眼前的女孩的,他轻轻地将林馨悦拥入怀中,如同呵护一件易碎的宝物一般那样小心翼翼。他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仿佛这轻轻地拍打能透过肌肤传递出无尽的安慰和温暖。 他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响起:“并非所有事情都需要具备某种特定价值才能去做的。本王身为你的丈夫,保护你乃是分内之事。本王明白你对我心存疑虑,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本王会一直等你,直到你心甘情愿相信我的那一瞬间。” 林馨悦听他如此说道,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下,狠狠地砸落在李奚睿的身躯之上。每一滴泪水都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诉说着她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无助。那泪水仿佛灼热的烈火一般刺痛着李奚睿的心脏。 林馨悦哭了很久,待她哭的无力,她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又沉沉得睡了过去。李奚睿知道她身体还未恢复,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将她平稳的放在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林馨悦的眼角还有一丝泪痕,他伸出那修长的手指,为她轻轻擦去了那丝丝泪花。“好好睡吧。”李奚睿轻轻说道。 李奚睿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冷剑已经站在了屋外,见李奚睿出来行了一个礼,压低了音量说道“一切都处理好了。” 李奚睿斜眼望了一眼冷剑,眼里尽是冷意。李奚睿没有接冷剑的话,径自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冷剑也跟随了进去。 李奚睿脱下那黑色的长裘,说道“这件脏了。” 冷剑见如此打开包袱重新为李奚睿拿出一件衣物递到他的跟前。 “没人发现吧。”李奚睿问道。 冷剑摇摇头“做的很干净。” “那便好。”李奚睿点点头,见冷剑一脸疑惑的样子说道“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 第26章 受伤(3) “那便好。”李奚睿点点头,见冷剑一脸疑惑的样子说道“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 冷剑立刻躬身抱拳,恭敬地说道“奴才实在不明白王爷为何这么做?” 李奚睿指尖轻轻着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缓缓说道“柳相在北夷曾有一旁分支家族,不想有一日获罪,当年满门抄斩的时候,他们留下了一批忠诚的暗卫仅供北夷三公主调遣使用,只是从未有人知道那批暗卫藏身在何处。”他端起那碗清茶轻啜,轻轻抿了一口。 其实,从很早很早之前他便知道了一切,一开始他娶林馨悦开始便是为了那批暗卫。他深知这批暗卫对他的重要性,如果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无疑对他来说是很大的助力。因此他不遗余力地策划着一切,想让林馨悦自己乖乖交出那批暗卫,或许也只有她能让那批暗卫归顺自己。 “王爷英明。”冷剑说道,他抱着拳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深知王爷的冷血,一心只夺权利,从未对任何人有过真心。只要王爷救自己一命,他便会拼上自己的性命去替王爷去争夺。 屋里的炭火烧的极旺,可是李奚睿却还是觉得有点冷,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等她身体好点便早日回去吧,本王的身份也不宜再北夷久待。” “是。”冷剑抱拳躬身作揖“奴才这就去准备马车。” 李奚睿摆摆手示意冷剑下去操办,他一人独自留在屋内望着窗外的雪景,他其实并不爱看到雪,每每看到总会想起柳画屏那一日倒在雪地之中。 林馨悦再醒来地时候整个人已经好了很多,虽然左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妨碍她已经能下地了。 李奚睿望着她一口一口的喝着碗里的清粥,她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只待一口一口的喝完,李奚睿才缓缓开口道“昨日,萧世子已经平安到了蛮荒之地,想必北夷二皇子也不会再派人前去了。” 林馨悦起身屈膝行礼道“多谢王爷了。” 李奚睿含笑说道,“身子不好就别行礼,也不怕累着自己。”他起身伸手慢慢扶起林馨悦,他轻轻抚摸着林馨悦的手掌,那掌心中似乎有着点点老茧,“本王竟不知道你会武。” 林馨悦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唇瓣毫无血色,她现在的身子柔弱无比,就连声音也低低的毫无气力。“王爷也从未问过妾身。” 李奚睿听了她的话,倒也笑弯了眉眼,嘴角的那抹笑容也是发自肺腑“那倒是本王的错了。” 李奚睿见林馨悦嘴角含着笑容,他伸手抚摸着她鬓角的碎发,将那绺碎发勾到她的耳后,“以后你若还想练武便继续练着。” 林馨悦抚上他那在额角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颊庞,轻轻摩挲着“自妾身长大以来,便很少甩那软鞭了,只是放身上防身而已。” 李奚睿捏了捏林馨悦那软嘟嘟的脸颊,温柔笑道“一切都随你心愿。” 二人又在客栈休息两日,待林馨悦的伤口好了大半,便套了马车准备离开北夷。 李奚睿握着林馨悦的手扶着她上了马车,林馨悦挽起车幔望向那外边的行人,漫漫大雪纷飞,在这隆冬之际,人群熙熙攘攘,还有很多人在为这生计酬劳。 林馨悦一时之间出了神,李奚睿握住她的手将车幔放了下来,低声说道“你身子还未好全,别惹了风寒。” 林馨悦回神望向他,点了点头,静静地坐着。良久她好似有点累了,她歪过脑袋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倦容。 李奚睿伸出手臂,缓缓地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拍了起来,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他像是是生怕惊醒怀中的人儿一般。他的声音也如同春风般和煦温暖:“这一路上还有很长时间呢,你若是累了,可以先小憩一会儿。” 林馨悦眉心微微皱起,手中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口中轻声喃喃说道:“多谢王爷。”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让人难以忽视。 然而,这一路的行程并不顺利,一路处于边境附近,道路更是崎岖不平,马车颠簸得很是厉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散架似的。李奚睿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他的肩膀一直被林馨悦所依靠着,已经开始感到酸痛难耐。而林馨悦也同样不好受,她始终紧皱着眉头,似乎连片刻的安宁都无法享受。 渐渐的马车进入了南齐皇都,天气也暖和了起来,二人脱了裘衣,这一路上林馨悦的伤已经全然好了,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马车到王府的时候,柳画屏已经等了很久,马车一停下,她忙不迭的跑上去,见李奚睿扶着林馨悦下了车。 柳画屏脸上有了艳羡之意,但还是款款行了礼“臣妾见过王爷。” 林馨悦也屈膝行礼“妾身问王妃安。” 柳画屏赶忙将林馨悦扶起,神色里带着慌张,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我听王爷说你受了伤,可都好了。” 林馨悦含笑看了看李奚睿,又转头安抚着柳画屏说道“一路上已经好了大半。” 柳画屏听她如此说道,心里顿时安心了大半“你都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李奚睿见二人如此,温柔的说道“都回府去吧。本王还有公务,晚上不必等我用晚膳了。” 林馨悦与柳画屏一同行了礼,等李奚睿离开之后,二人便牵着手回了府内。 林馨悦慢慢踱步回到梨花阁内,一路上与柳画屏说说笑笑。 阁内被芝兰打理的井井有条,她见林馨悦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娘子,您回来了啊!” 柳画屏轻轻说道“我知芝兰是你的心头肉,并没有将你受伤的事告知于他。” “还要多谢姐姐了。”林馨悦感激的望向柳画屏。 “我便不打扰你们主仆二人了。”柳画屏安抚的拍了拍林馨悦的手说道,“有空你也去看看你吴姐姐,她也怪担心你的。”别随后便携了翠兰离开了。 第27章 月色 “我便不打扰你们主仆二人了。”柳画屏安抚的拍了拍林馨悦的手说道,“有空你也去看看你吴姐姐,她也怪担心你的。”随后便携了翠兰离开了。 “娘子!”芝兰提了裙摆一路小跑到林馨悦身边,上上下下查看着,像极了个小猢狲。 林馨悦看芝兰那副样子,不免笑出了声“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就想看看娘子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少一根头发丝。” 林馨悦笑着抬手摁住芝兰后,张开手臂转了一圈,道“这回可看清了?” 芝兰笑着掺过林馨悦的臂膀,慢慢走回梨花阁“娘子没伤着就好,自从娘子走后,奴婢可是日日夜夜都提心吊胆着呢。” 林馨悦调皮的点了点芝兰的鼻尖,“你啊,你家娘子是什么人,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经过院落的梨花树时,林馨悦抬头望去,“这树上好似少了好多梨子。” 芝兰随着林馨悦的视线望向那枝丫上的梨子,笑道“前几日啊熟了一片,都让小匀子他们摘了去做点心了,到时候奴婢拿几份给娘子尝尝鲜。”说着二人嬉嬉笑笑的回到了阁内。 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林馨悦回到屋里不一会儿便困了,唤了芝兰前去为她宽衣。 随着身上的衣物褪去,渐渐地那道箭伤露了出来。 “娘子…”芝兰望着那左臂上的伤,扭扭曲曲的像一根长虫,盘岩在她的左臂上。芝兰伸出手指,轻轻碰着那道伤疤,眼角红了,声音也颤抖了“疼吗?” 林馨悦见她如此,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臂膀,嘴角噙着那一抹微笑,是那么的温柔“我不疼的。” “胡,胡说!”芝兰掩着嘴角,肩膀一起一落,小声啜泣着“娘子从小就最怕疼了,这一下直接贯穿了左臂膀,怎么会不疼,奴婢看着都疼。” 林馨悦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捏了芝兰的嘴角,笑道“快别哭了,让你家娘子睡会儿吧,这一路都把我累坏了。” 芝兰默默擦干眼泪,轻轻扶着林馨悦上了床,为林馨悦把被子盖好。 这一觉林馨悦睡得极为安详,好久没有安安稳稳的睡这么一觉了,待醒来太阳已经落了西山。 芝兰在廊下搬了摇椅,又支起了一张小桌子。林馨悦起身伸着懒腰见芝兰在廊下忙碌着,“怎么想起来在廊下支个摇椅了?”她走到桌旁,随意拿了块糕点在嘴里嚼着。一股梨香溢满了口腔,林馨悦吃着觉着好吃,又拿了块糕点在细细品着。 芝兰见林馨悦吃着糕点,手上的动作忙碌着,却也笑道“娘子这是新制的水晶雪梨膏,您觉得味道怎么样。” “甚好。”林馨悦将那水晶雪梨膏塞入口中。“有奶香味,也有雪梨的清甜味,最要紧的是这味一点也不甜,很合我的口味。” 芝兰将靠垫放好后,笑着说道“娘子您别吃那糕点了,小厨房已经把晚膳准备好了,别一会儿没了肚子用饭。” 林馨悦一手捂住耳朵,另一只手又伸去拿桌上的水晶雪梨膏。 “哎呀,娘子。”芝兰忙跑过去想要夺过林馨悦手上的水晶雪梨膏,谁知林馨悦一把便将那糕点塞入了嘴中,笑嘻嘻地望着芝兰,说道“准备了什么晚膳。” 芝兰无奈地叹了口气,扶着林馨悦走到廊下,“奴婢今日看夜色不错,特意在廊下支了桌子凳子,让你在廊下用饭。” 林馨悦笑着,她的笑容如同晚风轻抚,舒缓而又宁静。她夸着芝兰“还是你心思奇巧。” 那廊下微风轻抚过她的脸庞,微微带起了她额角的碎发,月光轻洒在她的脸庞上,给她映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柔柔弱弱的脸庞更是显得温柔至极。 林馨悦坐在长廊下,摇着摇椅,手中的团扇轻轻摇摇着。 不多时,今日的晚膳便摆上了桌,林馨悦睁眼一瞧,皱紧了眉头,“怎么又这么清淡啊,一路上吃了那么多寡淡的食物,回来怎么还要吃。”林馨悦努嘴抱怨道。 “娘子,你身体还未好呢,当然得用的清淡点。”芝兰为林馨悦舀了一碗猪肚鸡汤递到他的跟前,笑道“娘子你尝尝这个。” 林馨悦皱紧了眉头,小脸委屈巴巴的看着那白色地汤羹,唉声叹气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林馨悦舀了一汤匙,轻轻吹着,那奶白色地汤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待那汤不再热气灼人便送进了嘴中,浓浓的鸡鲜味混着白胡椒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她有点惊喜这个味道,不免又多喝了几口。 芝兰见林馨悦嘴角渐渐漾起了笑容,眉眼弯弯犹如天上的弯月一般,一勺一勺的喝着那汤。芝兰笑着说道“娘子可觉得怎么样?” 林馨悦舍不得放下手中地碗筷,莞尔一笑,嘴角轻轻上扬,道“甚是美味。” 芝兰继续给林馨悦布着菜,轻轻劝道“娘子晚上也别用太多,小心晚上吃撑了睡不着。” 林馨悦手捧着汤,望向那空中的弯月,呢喃道“秋宵月色胜春宵,万里天涯静寂寥。” 林馨悦嘴里正念叨着,缓缓低头,却见李奚睿静静地站在那院门口,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今日一反常态,没有穿着那标志性的玄色衣物,而是选择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衫,与她身上的淡青色衣物倒是相得益彰。这件长衫的颜色清新淡雅,仿佛春天里新嫩的竹叶,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李奚睿站立在那里宛如一株青竹,透露出一种坚韧不拔的气质。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了他的衣角和发丝,他却浑然不觉。此刻的他,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林馨悦心里莫名的感动,“王爷?轻声唤道。 李奚睿大步跨了过来,一把折扇轻拍在掌心,笑道“你倒是会享受的。” 林馨悦想要起身行礼,李奚睿一把摁住她,嘴角的笑容如同清朗的风月一般,“不必行礼了。” 李奚睿顺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芝兰屈膝行礼之后便悄悄退了下去,独留了二人。 第28章 月色(2) 晚风习习,树影婆娑,星辰点缀着浩瀚的天幕,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际,那月光犹如银色的绸缎一般撒在了地面上,照亮了廊下的一片空地,二人坐在廊下,月光照耀在他们身上,为这今夜又添上了一笔神秘的色彩。 林馨悦起身,提起茶壶为李奚睿斟了一杯茶,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就犹如那天边的月亮一般明艳动人,她问道“王爷今日怎么来妾身这儿了。” 李奚睿拿起那盏茶,那茶盏是青玉的,月光透过茶盏好似依稀能看到茶汤的颜色。李奚睿喝了那杯茶,眉眼如炬“怎么,你这梨花阁本王还来不得了?” 李奚睿放下茶盏,一把折扇点点那旁边的摇椅到,说道“别忙活了,坐下来吧。” 林馨悦乖巧地坐回到那把摇椅上,她轻盈地摇动着那把红梅织金的团扇,为李奚睿送来一阵阵凉爽的微风。她微微歪过头,目光柔和地落在李奚睿身上,好奇地问道:“王爷,您今天为何选择穿这种颜色呢?” 李奚睿自信满满地展开双臂,左右端详了一番自己的着装,然后反问道:“怎么啦,难道不好看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自豪,似乎对自己的穿着颇为满意。 林馨悦轻轻地将其抬起团扇,掩住了嘴角,然后轻声说道:“自然好看,王爷穿什么都好看。”她的声音柔和而又婉转,仿佛一阵清风拂过耳畔,令人心旷神怡。 李奚睿见她眉眼弯弯,他知她在笑,这一笑让他慌了神,复又看看自己的装扮,却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本王是看你经常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今日才想想试试的。” 林馨悦轻轻笑道,眉眼里有着一轮弯弯的月亮,“其实是好看的,只是一时不习惯。” “以后多看看也就习惯了。”李奚睿站起身来,翩翩秋风拂过,树叶落下,他的衣角随着微风摆起,如同那谪仙一般。 林馨悦看的有些呆愣,她摇摇头唤过神思里的清明,道“王爷,可用过晚膳了?” 李奚睿望着那桌上残羹,笑道“本王在王妃那用过了,只是想着你伤势未愈,特意来看看你。”李奚睿见她穿着单薄,一双玉足白皙透亮,就赤裸裸的摆在摇椅上。 林馨悦顺着李奚睿的视线看向自己的玉足,不免一团红晕浮在脸颊之上,她扯过衣摆遮住自己的双脚,尴尬的笑着“妾身一般都是一个人在院子里,没想到这些。”林馨悦挠了挠头,解释道。 李奚睿移开视线,只道“这已经入了秋,天马上就凉了,切莫染了风寒。” 林馨悦缩了缩双脚,轻轻点了点头,又拿起那茶盏轻抿一口。 二人又夜聊了一会儿,李奚睿才起身离开梨花阁,林馨悦一路将李奚睿送至院门口,李奚睿为她拢了拢衣领,关心道“天凉了,早日回去吧。” 林馨悦点点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李奚睿离开之后,芝兰服侍林馨悦躺下了。窗外月光柔和,林馨悦一夜好眠。 回府的第二日,林馨悦便前去看望了吴映雪。 那日,吴映雪并没有下床,她脸色青白的可怕,她倚在床背上,白嫩的指尖轻按着额角。她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头疼的厉害,心也慌得很。 吴映雪见林馨悦进来,指了指一旁的位置,有气无力的说道“你随意坐吧,我实在没有力气招待于你。” 吴映雪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她轻轻抚摸着自己那隆起的腹部。 林馨悦见吴映雪脸色青白异常,眼眶下乌青一片,而神色也异常的憔悴,她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雪姐姐是身体不舒服吗?” 吴映雪轻轻点点头,手掌轻抚着胸口,像是喘不上气来的样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夜里总是睡不着,心慌的厉害。” 林馨悦伸手轻轻抚摸着吴映雪的手掌,她的手掌冷的可怕,“可有请太医来看过吗?” 吴映雪无奈的扯起一抹笑容,说道“秦太医每日都有来把脉,都说没事。” 林馨悦皱着眉头,不免担忧着,正要开口,只听依兰前来禀报道秦太医来了。 秦太医进来后,先是行了礼,就提了药箱准备为吴映雪把脉。 林馨悦神色担忧地问道“秦太医,我看吴姐姐神色不太好,您好好把把脉看看可是有什么问题。” “是。”秦太医拱手作揖,为吴映雪搭了脉,他神色忧思之后又豁然开朗。他退后两步拱手道“吴侧妃的胎像一切正常。” “那吴姐姐的身子怎么样?”林馨悦焦急问道。 “自然也是好的。吴侧妃可能是因为有孕导致了睡眠不好,才神思倦怠的。” 林馨悦皱着眉,她忧心忡忡,但也没想过为难秦太医,只待秦太医离开后,悄悄问吴映雪,“我们要不请个郎中来看看吧,我觉着姐姐你的脸色很不好。” 吴映雪拍了拍林馨悦的手掌,她含笑摇了摇头,“不必了,可能就是我身体弱才这样的吧。” 林馨悦紧皱着眉头,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吴映雪打断了。“我听闻你在北夷受了伤,可都好全了。” “我已经没有事了。”林馨悦轻柔地笑着,眼里全是笑意。 “你可别因为伤好了就掉以轻心,这种伤就要好好养着,不然这下雨天有你好受得。”吴映雪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她一脸宠溺地样子,吴映雪如今也是把林馨悦当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那天传来消息说她受伤时,她也是吓着了,担心了好久,如今看林馨悦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也是放心了好多。 林馨悦轻轻靠在吴映雪的肩上,柔柔的笑着说“我都知道呢,今后啊我一定好好养着,不过吴姐姐现在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吧。” 吴映雪笑着点点头,依兰送了安胎药进来,那黑漆漆的药看着林馨悦直皱眉,那苦药味直冲天灵盖。 吴映雪却好似没事人一样将那药尽数灌了进去。 第29章 诞日(1) 林馨悦在王府里的生活过得很是悠哉,左右不过是吃了睡睡了吃,日日探望吴映雪,不过吴映雪的身子却越来越差,秦太医也是诊了又诊,都说无事。 吴映雪也从不让他们去寻郎中,只道秦太医是王爷亲自指的,不想让王爷误会。 林馨悦与柳画屏也无可奈何,只能处处都依了她,柳画屏更是将所有补品流水般的送进了清雨阁中。 那日,上午的阳光正好,也不像早秋那样令人闷的慌,二人吹着秋风,观赏着那红枫叶,林馨悦与柳画屏二人坐着绣着花聊着天。翠兰与芝兰则候一旁为二人添着茶。 林馨悦看柳画屏又在那绣着小孩儿的衣物,歪着脑袋凑过去望着,“姐姐怎么又在绣虎头鞋了?这昨日不都绣了好多了吗?” 柳画屏微微笑着,手上的绣花针不停的翻动着,“你家吴姐姐消瘦成那样了,我估计她也没心思备这些,我就想着多备些。”她嘴角含着笑,眼里泛着慈爱的柔光。 林馨悦起身,翻看着一旁的婴儿衣物,叠了厚厚一沓,“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还要做吗?” “你不知道,这小孩儿长得快,自然得多备些。”柳画屏看着那些衣物,眼里有些惆怅,她是当真羡慕着吴映雪。 “奴才拜见王妃,林侍妾。”二人正聊着,只见喜陆来拜见“刚才冷剑大人传话来,一会儿王爷要回来用午膳了。”喜陆是柳画屏的身边的掌事公公。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柳画屏吩咐道,她轻轻起身,将手中的绣样和那些衣物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林馨悦见此便起身行礼道“既然王爷要来,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柳画屏佯装不满,轻轻训着她道“王爷要来,你就走,就这么躲着王爷呢?” 林馨悦低着头揪着手中的帕子,扭扭捏捏的说道“妾身没有。”林馨悦滴溜溜转着眼珠子,两步凑到柳画屏旁边,覆上她的耳边悄悄说道“妾身不想打扰姐姐和王爷的二人世界。” 柳画屏顿时羞红了脸,害羞的轻轻拧了她一下“小小年纪,竟听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姐姐!”林馨悦轻轻跺着脚,连带着鬓边的步摇也摇摇晃晃的,显得很是俏皮可爱“妾身马上就及笄了。” “好好好,马上就是大姑娘了。”柳画屏牵过林馨悦的手,轻轻拍打着“你就别走了,我特意让小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香辣鱼脍,还有你前日说好吃的八宝烩饭,留下来一起用吧。” 林馨悦听些,眼睛渐渐泛起了光,肚子也在这时恰巧“咕咕”的响起来了,林馨悦羞红了脸,惹笑了一旁柳画屏和侍女们。林馨悦羞的遮住了脸,她偷偷从指缝里观察着柳画屏,只见她掩嘴轻轻笑着。林馨悦跺跺脚忙抓着柳画屏回阁中去,“那还不快走,妾身肚子都饿了。” “诶!你慢点,别跑那么快!”柳画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两下,数落着她,只是那语气里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倒是一路上充斥着银铃般的笑声。 二人一路跑跑闹闹回到了飞羽阁,只见侍女们已经布好了碗筷,寒栀见她们回来,上前屈膝行礼道“给王妃,林侍妾请安。” “起来吧。”柳画屏站定身子,看向桌上的碗筷,是王爷经常用的那一份,赞赏的看向寒栀,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多谢王妃夸奖。”寒栀微微屈膝恭敬回道“小厨房的菜已经备好了,刚喜陆公公说王爷会回来用饭,特意又加了一份王爷爱吃的蟹酿橙,等王爷回来便可以上菜了。” 柳画屏点点头,只见林馨悦皱着眉,轻轻踢着那小桌子说道“怎么还要等王爷回来,我们不能先用吗?” 柳画屏轻轻笑着,“我们等等,总不能让王爷吃我们吃过的。” 林馨悦倏地想起那日她让王爷吃自己剩下的,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笑着说道“好像是不行的。” “我们进里面去等等吧。”柳画屏牵着林馨悦回了阁内,想着她那时候饿的肚子咕咕叫,又让翠兰给她准备了些糕点,让她垫垫饥。 林馨悦吃着糕点,问道“姐姐,蟹酿橙好吃吗?” “你没吃过吗?”林馨悦轻呷一口茶,轻轻将那茶放在桌上。 林馨悦摇摇头,嘴里的糕点继续嚼着,想着那蟹酿橙是什么味“北夷不产这个。” 柳画屏瞧着他那小馋猫地样子,偷偷笑着,“一会儿你也尝尝。” “嗯!”林馨悦又吃了几块点心,又想着一会儿要吃蟹酿橙,又把手上的糕点放了回去。 不多时,李奚睿便回来了,三人在一起用午膳。 “多吃点,刚才你肚子都叫了。”柳画屏望了望那香辣鱼脍,芝兰心领神会地为林馨悦又夹了筷子鱼脍。 “王爷,也多用些。”柳画屏亲自为他夹块清蒸火腿放在碗中。 李奚睿点点头,夹了那块火腿吃着。李奚睿见柳画屏吃那鱼脍吃的有滋有味的。不免也想夹一块尝尝,他示意着小禄子。 小禄子也夹了那鱼脍放在碗中,李奚睿见那鱼脍上洒满了红艳艳的辣椒,闻着还有一股刺鼻的辣味,不禁皱眉道“有这么好吃吗。” 林馨悦一边吃着一边点头,“当然好吃,姐姐小厨房里专门请了北夷的厨子,和在北夷吃的味道一模一样,甚至更好吃。” 柳画屏轻轻笑着,对李奚睿说道“那鱼脍辣的很,王爷还是不要试了。” “没事儿。”李奚睿毫不在意的说着,将那鲜嫩的鱼脍塞入嘴中,那辣味一下子涌了上来,李奚睿一下子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小禄子慌忙端了茶水过来,李奚睿灌下好几杯,那辣味才退了下去。 林馨悦见他如此,偷偷笑着,柳画屏一边轻拍李奚睿的后背,一边责怪似的瞪了她一眼,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敛起了嘴角的笑容,重新规规矩矩吃着碗里的吃食。 第30章 诞日(2) 林馨悦见他如此,偷偷笑着,柳画屏一边轻拍李奚睿的后背,一边责怪似的瞪了她一眼,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敛起了嘴角的笑容,重新规规矩矩吃着碗里的吃食。 李奚睿拿了一旁的白帕子擦拭了嘴角的水渍,指尖轻轻扣着餐桌暼了林馨悦一眼。 林馨悦缩了缩脑袋,看似害怕的样子却偷偷举了筷子往嘴里送着吃的。 柳画屏见李奚睿如此,害怕他责怪林馨悦,轻轻握了他的手,语气柔柔和和,如春风一般,“馨悦还小,不懂事。王爷不要怪她。” 李奚睿回握住她,安抚着“本王没那么小气。再过几日便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寿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柳画屏说道“都准备好了,皇祖母什么稀奇玩意儿都见过,臣妾便准备了一幅双面绣的万寿无疆图。也从库房里搜罗了一座双鱼二色的玛瑙花樽。” 李奚睿点点头,“映雪有着身子不方便,这次就别带她去了。” 柳画屏轻声答应着,她又望了望林馨悦,说道“王爷,臣妾想带馨悦一块去。” 李奚睿手上的动作一滞,林馨悦见说到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中的动作。 “臣妾是这样想的,”柳画屏继续解释道:“馨悦来南齐也时日已久,虽然南齐并没有携带侍妾出席的规矩,但馨悦的身份终究与旁人不同啊!” “嗯。”李奚睿轻轻嚼着应声道:“馨悦毕竟是北夷的公主,如果我们南齐在这些方面表现得过于怠慢,恐怕会引起北夷那边的不满和误解,你就带着她一起去吧。” 听到这话,柳画屏的嘴角轻轻上扬。她用胳膊肘轻轻地推了一下身旁的林馨悦。林馨悦立刻心领神会,赶忙起身向李奚睿行了个礼,娇声说道:“妾身多谢王爷。”声音婉转悦耳,犹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 李奚睿放下手中的筷子,小禄子上前递上温热的帕子。李奚睿接过那帕子,轻轻擦拭着“你也记得去看看母妃,她也挺想见你的。” 柳画屏指尖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关节处微微发白,轻声答应着。 “好了,本王先回书房了,你们也不用起身行礼了。”说着,李奚睿扔下那白帕子,迈着步伐离开了。 “怎么了,姐姐?”林馨悦见柳画屏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不安,不禁心生关切,轻声问道。 柳画屏微微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一切正常。她轻轻拍了拍林馨悦的手,温柔地说:“我没事,别担心。” 然而,只有柳画屏自己知道,她内心深处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的婆婆对她一直持有不满和刁难的态度,每次见面都会找各种理由挑剔和指责她。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柳画屏感到无比疲惫和无奈,但她又不敢在人前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暗自祈祷能够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者至少能让婆婆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同时,她也希望林馨悦不要因为她而受到影响,能够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 皇太后诞辰那日,林馨悦挑了一件淡紫色的樱草紫色百褶宫装,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了她那婀娜的身段。头挽垂云髻,白皙的脸庞未施过多粉黛,只唇上描了口脂,盈盈水光,如水蜜桃一般粉嫩。她眉眼如黛,眼里含着水光之色,瞧的让人分外疼惜。 芝兰用水蓝丝软烟罗绸带为林馨悦的腰间系了一个蝴蝶结。 林馨悦望着低头正为自己系蝴蝶结的芝兰,悄悄说道“你系松点,别一会儿我都吃不下东西。” 芝兰偷偷笑着,手里给她整理着衣装“娘子怎么还想着吃呢。” 林馨悦凑近芝兰耳边悄悄说道“到时候我也给你带。” 待林馨悦将一切收拾好后,柳画屏也刚好收拾好了一切,二人便一起上了马车准备前往宫里。 这是林馨悦第二次进宫,和上一次进宫时的心情完全不同,之前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自己要嫁于何人,又要与哪些人共处。而这次一直有柳画屏牵着自己,倒是心安了不少。 柳画屏带着林馨悦来到了婉妃所居住的瑶华宫。 “儿臣给母妃请安。”柳画屏望着那个主位上的妇人,她一身深青色的宫装,捧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妾身请婉妃娘娘安。”林馨悦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婉妃并没有正眼去瞧林馨悦一眼,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此时此刻正紧紧地盯着眼前那个跪在地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柳画屏,心里一阵烦闷。 “好啊,你现在倒是还记得来拜见本宫这个做母妃的人了!本宫还以为你都忘了本宫这个人人了”婉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责备,手中的茶盏重重的落在桌上,“嘭”的一声吓坏了众人。 听到这话,柳画屏赶紧叩头谢罪:“儿臣不敢,实在是因为进宫一趟诸多不便,所以才没能时常前来请安,请母妃大人大量,不要怪罪儿臣!”柳画屏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听上去颇为恳切。 婉妃冷哼一声,又暼眼瞧到一旁的林馨悦道“你就是那个林馨悦?” 林馨悦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叩首道“妾身见过婉妃。” 婉妃慢慢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然后一脸冷漠地开口:“睿儿还真是宠爱你啊,竟然会允许你这个侍妾身份的贱婢前来参加宫宴。” 柳画屏听到这话,连忙站出来解释:“这都是儿臣请求王爷的,因为林侍妾的身份与其他人大有不同。” “哼!”婉妃冷哼一声,“即便她曾经身份高贵,但现在也不过是个卑微的婢女罢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林馨悦抬起头,嘴角那抹笑容带着嘲讽,说道“妾身卑微,却也有夫君的疼爱。”林馨悦眼里有着嘲弄,望向那主位之人。 第31章 诞日(3) 林馨悦搀着柳画屏慢慢从瑶华宫走了出来,柳画屏一身冷汗,脸色煞白。林馨悦眼神里难掩的担忧,她捻着帕子为柳画屏擦拭着额角的冷汗。柳画屏伸手抚上那额角上的手臂,轻轻安抚的拍了拍,示意她不必担心。 柳画屏扯出一张笑容,轻声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直接说母妃不受宠。”她的眼里还是担忧,她不敢想象如果婉妃计较起来,林馨悦该是什么下场。 林馨悦眨了眨眼,说道“他不敢对我们做什么,毕竟一会儿我们还要去见皇太后娘娘呢。” 柳画屏伸手轻轻点了点林馨悦的鼻尖,“你啊,别总是这样。”柳画屏叹了一口气,“若我的母家还在,母妃也不会如此讨厌我吧。” 林馨悦默默看着柳画屏,眼里有着心疼,却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她。曾经她的母妃因为母家倒台,母妃受尽了非人的虐待,最后不得已只能选择自戕。 二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沉的回忆之中,一路都无言,静静地走向了那寿康宫。 皇太后的面庞慈爱而和蔼,她的眼神充满了温暖和善意。尽管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但那笑容却让人感到亲切和安心。她的声音柔和而温和,仿佛春风拂面般舒适宜人。 皇太后身着一袭华丽的华服,衣裳上绣着精美的图案,通过阳光的反射能看到隐隐闪着光的金线。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出精湛的工艺和无尽的奢华,彰显了她高贵的身份与地位。而她的三千发丝盘成发髻,因精心的保养显得乌黑而亮丽,仅有些许银丝若隐若现,更显其尊贵气质。 皇太后头戴一顶璀璨夺目的黄金凤冠,闪烁着耀眼的辉芒,宛如凤凰展翅高飞。凤冠上镶嵌着珍贵的红宝石,璀璨夺目,犹如星辰点缀其间。每一颗宝石都散发出令人惊叹的光芒,使得皇太后的威严与高贵更加凸显无疑。 皇太后的脸庞虽已不再年轻,胶原蛋白已经逐渐流失,但仔细观察仍可看出她年轻时的绝代风华。尽管岁月已经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但她的美丽依然如往昔一般动人心魄。 柳画屏带着林馨悦一起向皇太后见了礼。 皇太后见是柳画屏来了,满眼的笑意,难掩那眼中的慈爱“屏儿来啦,快来皇祖母身边来。”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朝着柳画屏招招手。 柳画屏轻轻称是,走上前去轻轻搭上皇太后的手心,坐在皇太后的身边。林馨悦则默默退到一旁站着。 皇太后轻轻摸着柳画屏的手,笑眯眯的看着柳画屏,左看看又看看,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似的,道“你这孩子怎么好像看着比之前胖了点,但还是太瘦了,你要多吃点啊。” 柳画屏轻声说着“孙儿身子不好还让皇祖母担心了。” 皇太后朝着底下站着的人群看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映雪那孩子没来吗?” “映雪有了身子,等到时候带着小皇子一起来看皇祖母。”柳画屏轻轻笑着答道。 “好啊好啊。”皇太后笑道,那爽朗的笑容如同银铃一般“你什么时候也给皇祖母怀个重孙啊。” 柳画屏掩了嘴角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微微抬起头,望向皇太后轻声说道:“一定会的。” 皇太后似乎察觉到了柳画屏内心的忧虑,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她伸出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柳画屏的手背,安慰道:“孩子啊,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到时候皇祖母会派一个可靠的太医去你府上,让他仔细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给你开一些合适的药方,好好帮你调理调理身子。” 柳画屏听到皇太后的关心之言,心中感到无比温暖,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她连忙站起身来,向皇太后行了一礼:“多谢皇祖母的关心。” 皇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柳画屏坐下,继续享用茶点。 皇太后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林馨悦,问道“你就是那位北夷三公主吧。” 林馨悦听皇太后叫到自己,赶忙走到大殿中间行了礼“回皇太后的话,是妾身。” 皇太后见林馨悦穿的素净,人也很精神,不免升起一阵喜欢,她微眯起双眼,嘴角上扬说道“倒是个惹人喜欢的孩子,抬头让皇祖母看看。” 林馨悦抬头,嘴角还挂着笑容,白皙的脸庞有着淡淡的红晕,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嘴角两个梨涡更是惹得人欢喜。 皇太后见此不免笑出了声,轻轻牵着柳画屏的手说道“这孩子喜庆,看着就让人喜欢。” 柳画屏也一同陪着皇太后笑道“馨悦很好,平时也很讨人欢喜。” 皇太后笑着,“快去一旁坐会儿。” 林馨悦行礼称是,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不一会儿就有宫女端来了茶点。 林馨悦得到皇太后的允许后,便吃了起来。皇宫的茶点与府中更是不一样,因着皇太后年龄大了,不爱吃甜食。倒是点心里有着浓浓的茶味,泛着点点茶苦味。倒是很符合林馨悦的口味,吃的不亦乐乎。 皇太后见林馨悦吃的这么开心,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倒也进了很多点心。 一旁的姑姑小声提醒道“皇太后娘娘还是少进点吧,小心一会儿又腹疼。” 皇太后和蔼的笑着“看着那馨悦那丫头吃的那么香甜,本宫都觉得自己年轻了能吃多了。” 林馨悦点心吃多了,又端了一旁的茶压了压,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看着让人很是心情愉悦。 柳画屏见如此偷偷笑着,和皇太后小声耳语着“皇祖母,馨悦在府里也是这样的,孙儿有时候看着都能多吃两口饭。” 皇太后瞧瞧柳画屏又瞧瞧林馨悦,满眼都是幸福“看着你的气色是比以往好了不少。”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愉快地交谈着,分享彼此的生活趣事和心情感受。尽管柳画屏心中仍有烦恼,但皇太后的关怀和鼓励让她倍感温馨和安慰。 不多一会儿,有宫人来禀报晚宴准备好了,三人才起身准备去宫宴。 第32章 噩梦(1) 皇太后的诞辰自是办的非常宏大的,皇帝的子孙又多,待皇太后到的时候,宫宴上已经坐满了人。 林馨悦因为只是侍妾的身份,只能坐在李奚睿和柳画屏的身后,不过她可不管这么多,一个人倒也乐的自在。 林馨悦抬眼望去,只见宫殿金碧辉煌,与北夷相比更是豪华。宫里有赤色灯笼做点缀,显得很是喜气洋洋。 皇太后坐在那高位上,南齐的皇帝与皇后落坐在下一层,第三层便是皇子与宫妃们各坐一边,第四层便是大臣及其女眷们。 或许是因为寿辰的原因,很是开心,对小辈们也是格外的慈爱,小辈们一一携了家眷为皇太后庆生送上祝福。 林馨悦看着眼前的歌舞升平,心中却想起了曾经的过往。她还记得上次自己如此开心,还是在母妃的生辰宴会上。那时,她与家人一起欢庆,享受着幸福和温暖。而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遥远的回忆。自从母妃去世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参加这样盛大的宫宴,也再无法感受到那份亲情的温暖。 想到这里,林馨悦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一丝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她默默地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火辣的感觉,但却无法驱散内心深处的忧伤。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凝视着前方,仿佛能透过时空看到当年的美好时光。 宫殿中央,一群舞女翩翩起舞,她们身姿婀娜,舞姿优美,给整个宴会增添了几分热闹和欢乐的气氛。音乐声悠扬动听,让人心旷神怡。然而,对于此刻的林馨悦来说,这些热闹似乎只是一种表面的浮华,无法真正触及到她内心的孤独和悲伤。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眼前似乎升起了朦胧之意,她抬头眨眨眼,不让那泪水流下。 她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酒,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淹没在这琼浆玉液之中。渐渐地,她的脸上泛起了两朵淡淡的红晕,如晚霞般艳丽动人。那红晕从她白皙的脸颊蔓延到耳根,让她原本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妩媚,原本就泛着水光的唇瓣更是娇艳欲滴。 李奚睿不时回头看向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终于,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道:“别喝太多了。”声音温柔而低沉,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关怀。 林馨悦微微抬头,迷离的双眼望向他,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朱唇轻启带着那醉意朦胧的双眼回答道:“是,王爷。”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却又带着几分让人怜惜的娇柔。 李奚睿看着眼前这个与平日里判若两人的女子,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她会如此反常,如此放纵自己。他想要去安慰她,但又觉得于理不合,于是,他只能低声安慰了几句,然后默默地转头继续听着皇帝说话。 然而,尽管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的目光不时飘向那个独自饮酒的身影,心中满是矛盾和挣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复杂的情感…… 大家正开心的说着话时,只见一个身着紫罗兰色的窄袖长袍的男子走到那宫殿中央,他估摸三十来岁,一抹羊角胡给他带来了沉稳之感,他举起酒杯说道。“东幽司马明参见皇太后娘娘,祝皇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啊好啊。”皇太后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齐帝笑道“司马明,今日来了,你可得多喝两杯。” “是!”司马明躬身行礼道。 司马明是东幽的皇子,送来南齐作为质子,只因为司马明备受东幽帝的喜爱,自然南齐的大臣,皇子们对司马明也是恭敬的,并没有故意为难。 大殿上依旧热闹非凡,众人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没有人注意到林馨悦的异样。然而,当司马明出现时,林馨悦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她原本红润的脸颊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她的手颤抖不已,连带着手中的酒杯也不受控制地滑落,掉在了地上。 李奚睿皱起眉头,敏锐地察觉到了林馨悦的异常。他回过头来,试图帮助她捡起酒杯,但就在手指触碰到她的指尖时,一股寒意袭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股凉意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仿佛来自于地狱深处。 怎么了? 李奚睿面露担忧之色,轻声询问道。 林馨悦微微摇头,不愿多言,只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地面,不敢抬起头来面对周围的一切。 不过多时,李奚睿轻轻和柳画屏耳语了两句,柳画屏也叫了林馨悦一起去为皇太后送上祝贺,林馨悦颤颤巍巍起身和他们二人一起起身走到那宫殿中央。 林馨悦感受到一束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自然知道这道目光属于谁,她是那么的害怕,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为皇太后娘娘送上祝贺。 明明是一会儿的事林馨悦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待送完祝贺后,她快步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不让任何人注意到。 司马明在注意到李奚睿身后的女子的时候,嘴角便带上了一抹坏笑,他永远记得那个晚上,那个哭喊着的声音,如今再回忆起来也当真是兴奋的紧。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轻轻地伸出手,将酒杯中的酒液缓缓地倒入自己的口中。那杯酒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他感到一股清凉和苦涩交织在一起。 随着酒液顺着他的喉咙流下,他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热流渐渐传遍全身。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用手背擦拭掉嘴角残留的酒渍。接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颤抖着缩成一团的女子身上。 然而,男人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依然冷漠地盯着女孩,似乎对她的痛苦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刺穿了女孩的内心。 渐渐地,男人的思绪开始飘远,他的眼前好似又浮现出那个夜晚。 第33章 噩梦(2) 那日,北夷皇都原还下着小雨,渐渐地突然天黑了下来,电闪雷鸣,那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像是要把这天劈成两半,大雨如注。 萧俊义望着这大雨,不禁唉声叹气道“原本还想着今天早点下学能早点回府呢。”萧俊义单手撑着头看着窗外的大雨,止不住的叹气。 林溱业笑嘻嘻的揽过萧俊义的肩膀,笑道“萧世子,这么早回去干嘛。” 萧俊义将书本卷起,打在林溱业的脑袋上“快点背书,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被留下来盯着你背书。” 林溱业摸摸自己的脑袋,只能坐下来咿咿呀呀继续背着书上的内容。 大雨之下,一个宫人慌急慌忙的赶向上书房,雨水早已打湿了她的衣襟和鞋袜,手中的伞也被吹走,但是她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她要赶紧找到萧世子和五皇子,只有他们才能救三公主了。 上书房的屋门紧闭,春诗拍打着屋门“萧世子,五皇子在吗,救命呐。” “谁啊?”林溱业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放下手中的书本,示意一旁站着的康公公去看看。萧俊义也纳闷的看着门口,是谁在这大雨之际还来上书房。 康宝来开门,只见春诗已经浑身湿透了,发髻也散乱紧贴在头皮上,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板上。 春诗见上书房的大门开了,一眼便看见了上书房内的五皇子和萧世子,她扑通双膝下跪,砰砰磕头“求求五皇子,萧世子,快去救救三公主吧!” 二人一听林馨悦有事都站了起来,萧俊义皱着眉“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下午的时候林馨悦被唤走,一直没有回来,原本他以为她提前先回了涟漪阁,谁知道如今出了事。 林溱业直接拉起跪着的春诗,说道“一边走一边说。” “好好。”春诗赶忙站起来带着路,萧俊义也赶紧跟在林溱业的身后。 康宝来一路小跑着给两位主子撑着油纸伞。 春诗一路小跑着,一路解释道“下午的时候,陛下叫了三公主去凝荷殿,说是有话和三公主说,把我们都支了出来,之后陛下出来后,就下令封锁了凝荷殿,不允许任何人出来。后来…后来,奴婢和芝兰好像听见了三公主再喊救命。” “里面可还有什么人?”萧俊义沉声问道。雨水打湿了他的脸庞,他似乎毫无知觉,他现在看似冷静的可怕,内心早已慌乱了,他害怕林馨悦出事。 春诗左右回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像东幽质子进去过。” 萧俊义与林溱业对视一眼,皆是一怔。 他们太明白司马明是个什么货色了,他们一直听说司马明在宫外的宅子里养了很多绝色的少男少女,没有人知道那些少男少女的去向,只知道进去了再也没有人离开过。 想到这里,二人都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地往凝荷殿赶去。 一路上,他们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他们不知道林馨悦会如何,只能心里祈祷着她能平安无事。 很快,他们来到了凝荷殿门口。 只见有几个太监正在门口守着。林溱业眉头紧锁,他沉声道“把门打开。”他的语气里隐隐有着愤怒,他紧盯着眼前的几个太监,如果他们拒绝开门的话,他会立马将他们拖出去杖毙。 那几个太监心里暗暗叫苦,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然而,由于过度紧张和恐惧,他们的手颤抖得厉害,好几次尝试都未能成功地打开门锁。 萧俊义见此情形,心中愈发焦急。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些太监的磨蹭,猛地将他们推开,大步走向门口,亲自去开锁。 凝荷殿的大门被推开,里面静的可怕。“公主!”春诗赶忙往内殿跑去。 “什么狗奴才!打搅本宫的好事!”司马明拿起一旁的花瓶朝着春诗砸去。 听见司马明的声音,萧俊义脸色一沉,对着身后的几个太监说道“都给我退下,今天的事任何人不得外传,若是让本世子在外面听到任何风言风语,本世子都要了你们的命!”萧俊义眼里有着杀意,他的怒意现在在强行压制着,他深知林馨悦可能有了不测,那现在他只能封锁一切消息。 司马明听见萧俊义的声音,慌忙起身慌慌张张的系着衣带,他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馨悦,赶忙拿起一旁的衣物想要将她挡住,只不过一切都晚了。 他的一举一动正好被萧俊义和林溱业看见,他们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司马明衣衫不整的站着,好似正在系着腰间的衣带,他的眼角上似乎有些血痕,头发也有些凌乱,脸颊上还有一道血印子。 但倒在一旁的林馨悦好似更为凄惨,她的身下都是血,染红了白色的地毯,而她的身上,尤其是胸前,只有堪堪一件破烂衣服遮挡着,还带着点点血迹,像是被人撕碎了一样,白皙双腿裸露在外,那腿上的紫青色尤为显眼,她的脸上肿了好几个包,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她睁着眼睛望向那大门的方向,眼里已经失了生气,空洞无神。她的眼角似乎有着泪,缓缓流淌着。指尖已经在地板上抠出了血,她好似在喃喃着什么。 林溱业被这画面惊住了,一股气血涌上心头,他抡起拳头向司马明砸去,他被气的脸通红,但他与司马明有着年龄差距以及身高的差距,几次都吃了暗亏。 萧俊义赶忙脱下身上的披风,把林馨悦的身体包裹住,他轻轻抱起林馨悦,将她紧紧地裹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对她说道“别怕,我带你回去。”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着,他的声音也在颤抖,他好怕他再来晚一点,就会永远的失去她。 林溱业见萧俊义抱起了林馨悦,向春诗吩咐道“一会儿我们离开后,将凝荷殿锁起来,别让他跑了,一切听候本宫发落。” “是。”春诗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但在听到林溱业的吩咐后,也赶紧答应道。 第34章 噩梦(3) 萧俊义抱着林馨悦回到了涟漪阁,他的眼里因为心疼而渗满了泪水,刚到涟漪阁,就有太医和医女已经在侯着了,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望见她眼里的惊惧,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说道“你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颤抖着,他努力扯出了笑容安抚着眼前的女孩儿,只不过依旧有泪水滑落了脸颊,滴在女孩儿的身上。 太医进来说道“世子,还请让微臣为公主把脉。” 萧俊义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点点头,他站起身来为太医让了位置。 太医为林馨悦把了脉,又有医女查看了林馨悦身上的伤势,斟酌了片刻便让医女去取消了。 “怎么样?”林溱业问道,萧俊义坐在床边看着眼前女孩儿,只见她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丝丝光亮,她的嘴角还渗着血丝,他的心揪着生疼。 太医向着林溱业禀道:“回五皇子的话,公主多是外伤,身体并无大碍,但因流血过多,需得多多休息,慢慢调养才行。”太医说完后,微微皱眉,一脸忧色地看向林馨悦,叹气一声,继续说道:“不过,公主这次可能会受到惊吓,心里留下阴影,所以还需要有人能够多多陪伴她,开解她。” 林溱业听了太医的话,面色阴沉,他沉默片刻后,声音低沉地说:“好!”然后他转身对着太医叮嘱道:“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若有半句风声走漏,小心你们的脑袋。” 太医闻言,脸色微变,立刻低头拱手道:“微臣明白!” “下去吧。”林溱业一挥手,紧皱着眉头望向床上的林馨悦。 他安抚的拍了拍萧俊义的肩膀,说道“三皇姐没有大事。” “这也叫没有大事吗?”萧俊义声音颤抖着,已经有了泪水滑下,“我都不知道若是我再晚到几分钟她会怎么样。” 林溱业紧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人,眼里有着不可察觉的疑问“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轻轻低语着,怕是惊着眼前的女孩儿“那司马明怎么会出现在凝荷殿。” 萧俊义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抿紧唇瓣,道“你在这好好守着你三皇姐,别让她出事。” 林溱业问道“你要去做什么。”他一把抓住萧俊义的胳膊“你可不能做傻事。” 萧俊义摇摇头“放心吧,我不会的。” 有了萧俊义的保证,林溱业才放心让他离去。 萧俊义离开涟漪阁后直接朝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内 平宣帝并没有难为他,依旧稳稳地坐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俯视着站在底下的人,似乎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一般。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肃穆而又威严:“你来做什么?” 萧俊义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向皇帝行了一个礼后,便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皇帝,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完成某项重要任务似的。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双膝下跪,笔直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之感。他的语气坚定有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待三公主及笄,微臣想要求娶三公主!” 平宣帝抬眸,正视着眼前的那还尚年轻的萧俊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微臣知道!微臣愿意用萧家半幅军力求娶三公主。”萧家军的军力一直是北夷最大的军队,只不过因为长期为萧家带领,隐隐有了为萧家马首是瞻的趋势,成了平宣帝的心头隐患。 “萧家军何时由你这个黄口小儿领军了?”平宣帝问道。 萧俊义从腰间掏出一枚军符,“这是家父留给微臣的,能领军一半的萧家军,如今微臣愿意将这军符交给陛下,只愿能求娶三公主!”萧俊义双手高高托起那枚军符。 平宣帝将目光投向一旁静静站立着的刘意身上,刘意接收到皇帝的示意后,恭敬地向前迈进一步,朝着萧俊义走去,并从萧俊义的手中接过那枚象征着权力和责任的军符,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交回到平宣帝的手上。 平宣帝用手轻轻抚摸着那枚军符,仔细观察着它的细节。这是一枚由青铜制成的军符,呈半个虎符的形状,上面刻有精美的纹路和图案。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军符,感受着它所带来的沉甸甸的质感。 平宣帝突然抬起头来,凝视着萧俊义的眼睛,声音低沉而严肃地问道:“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萧俊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坚定地回答道:“是的,陛下。我认为这样做是值得的。” 平宣帝微微眯起双眼,深深地注视着萧俊义,仿佛要透过他的外表看到内心深处。他轻声说道:“一切都如你所愿吧。”说完平宣帝大手一挥,将御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汁后,潇潇洒洒地在圣旨上写着:朕闻萧俊义,品貌端庄,特赐婚于三公主,待三公主及笄后择日完婚。钦此! 待一切结束,刘意双手捧着那道圣旨,小心翼翼地走到萧俊义面前,交到他的手上。 萧俊义接过圣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谢陛下! 萧俊义躬身行礼道,他的眼里闪烁着光芒,似乎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从今天起,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守护她了。 平宣帝坐在龙椅上,静静地望着萧俊义离开的身影,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待他走出大殿,平宣帝才缓缓开口道: 希望今后的你不要后悔。 萧俊义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殿内的平宣帝,但见对方已转身离去,留下一道威严的背影。 萧俊义眉头微皱,暗自思索着平宣帝这句话的含义。他实在想不通平宣帝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难道是他知道了什么?又或者这其中隐藏着什么阴谋? 萧俊义越想越是觉得不安,他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而这个圈套究竟是什么呢?他不知道答案,但他决定一定要弄清楚。 第35章 谋算(1) 萧俊义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了,他抬首望向那天空,天际好似挂着一道彩虹。下过雨之后的空气也变得十分清新,他深吸一口气往着那涟漪阁走去,一步一步踏着那大理石板,薄薄的积水荡起朵朵的小水花。 萧俊义见到芝兰时,她正在廊下悄悄抹着眼泪,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芝兰。”萧俊义轻轻唤道。 芝兰抬头看时萧俊义慌忙行礼“奴婢见过萧世子。”她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睛更是红了一圈。 “你们公主醒了吗?”他悄声问道,手中的圣旨不免又抓的更紧了一分。此刻的他事多希望林馨悦能醒着,但又希望不要醒着,内心万分纠结。 “公主刚刚醒了。”芝兰回道。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萧俊义待得到答案后接着问道。 “是,萧世子”芝兰屈膝微微俯身行礼道“容奴婢先去禀告公主。” “去吧。”萧俊义挥挥手道,见芝兰进了阁内后,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明明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却好似等了很久,腿脚好似也麻了,双眼时不时瞄向那阁门,希望芝兰能快点出来,又希望她不要出来的太快。 不过一会儿,芝兰便出来禀道“公主请萧世子进去呢。” “好!”在得到答案后,他大步跨向阁内,这一跨好像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第一次感觉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萧俊义看到林馨悦的时候,她正捧着一碗热茶轻轻抿着,她的嘴角还有着伤,红彤彤的一片。 她好似听见了声音,抬头望向萧俊义这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却又因为嘴角的伤发出“嘶嘶”的疼痛声。 萧俊义见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不禁心疼道“还是很疼吗?”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肿起的嘴角,满眼难掩的心疼之色。 林馨悦摇摇头说道,“萧哥哥怎么来了?”她似乎看到了萧俊义藏在身后的圣旨,虽只露出淡淡的黄色一角,但也真真切切映入了她的眼帘。 萧俊义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将那圣旨塞进了林馨悦的手中,他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羞红了脸。 林馨悦皱着眉展开那道圣旨,只见里面赫然潇潇洒洒写着“赐婚,及笄”等字样,她嘴角漾起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一时间涟漪阁内静寂一片,他们能清清楚楚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一双小小的手紧紧抓着那副圣旨,清楚的能看见那圣旨因她的用力而皱起。 “为什么?”她问道,声音似乎带着浓浓的鼻音,有晶莹的泪水滑下,滴落在那圣旨之上。 “馨悦?”萧俊义轻声唤道“你不愿意吗?”他一时间慌乱无措,他想上去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他只能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低头嗫嚅道“你若真不愿意,也可等成婚之后离开皇都。” 听到这话后林馨悦眼泪更是止不住了。“本宫已经如此了,你为什么还想要王父赐婚于你。”她问他,泪水如决堤一般滑下,她泣不成声。 萧俊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去,他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悲伤,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林馨悦。最后,他只是轻轻地说道:其实,这些事情我都明白的,馨悦。你并不愿意将自己的一生束缚在这座宫廷之中,但是身为皇室公主,特别是对于如今的北夷来说,你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通过和亲来维持两国的和平与稳定。所以,当司马明走进凝荷殿时,你并没有阻止他,因为你想要毁掉自己的名誉,让其他国家的使者不再有勇气向你求婚。然而,馨悦,你不必如此伤害自己。如果你需要帮助,请随时告诉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你。 萧俊义一口气说了很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了,只是一股脑的将自己心里所想的都说了出来。 他能听见林馨悦的抽泣声,他抓紧了自己的衣襟,为自己打着气,他转身说道:“馨悦,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当我是见色起意吧,但是我明白我很想保护你,让你不用再担心受怕,不用在自己谋算着什么。” 萧俊义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馨悦,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深情与坚定。 “所以,馨悦你愿意吗?” 林馨悦因为他的一通话而怔住了,她一直都知道萧俊义对自己的态度,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情深意重。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悦耳,仿佛春日里盛开的花朵。 她目光坚定地望向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年。尽管他已经快要接近及冠之年,但此刻却宛如一个天真无邪的男孩一般。 林馨悦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发梢,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她柔声道:“谢谢你,萧俊义。等到我及笄之时,你一定要迎娶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仿佛春天里的微风轻轻拂过脸庞。 萧俊义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喜悦之情。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明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他紧紧地握住拳头,似乎在暗暗发誓要努力让这个承诺成为现实。 林馨悦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朝气与希望的少年,心情愉悦起来。她相信他们的未来一定会美好无比,如同那绚烂多彩的晚霞一般。 萧俊义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心中满是激动和喜悦。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林馨悦的小手。她的手掌小巧而温暖,被他握在手中。然而,当他突然意识到她手上还有伤口时,他急忙松开了她的手,担心会弄疼她。 萧俊义羞涩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我忘了你还有着伤。” 她摇摇头,眼里似乎有着幸福的色彩。 那一天,萧俊义陪了林馨悦很久,为她喝了汤药,一点点的喂到她的嘴中,他多希望时间能再慢一点,再慢一点。他只想多留在她身边更久一点。 第36章 谋算(2) 那场倾盆大雨后,北夷的空气好了很多,洗涤了这空气中灰尘,也不再阴湿的寒冷。 因着这天难得的出了太阳,芝兰特意招呼着下人为林馨悦搬了躺椅放在阁廊上。 林馨悦窝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重的毛毯,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带来了浓浓的暖意。这毛毯是萧俊义为她拿来的,他说这是他亲自猎到的黑熊为她做的。那柔软的皮毛让她感到格外温暖和舒适,就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肌肤。她轻轻地摩挲着毛毯,感受着那份来自萧俊义的关怀与爱意。 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这一刻她是那样的宁静安详,林馨悦就这样懒懒的瘫在躺椅上晒着阳光睡着觉。 “咳咳。” 林馨悦听到有咳嗽声响起,因着这个声音打扰了她的清梦,她烦躁的皱了皱眉,睁开惺忪的双眼瞧着四周的环境。 “你醒了?”威严的声音响起。 林馨悦揉了揉眼,抬起双眸,看向那个威严的男人,轻柔的说道“王父,您来啦?”她折腾的想要起身,但是身上疼的厉害,便停下了身上的动作,笑道“还请王父原谅,儿臣现在实在起不来身,不能给您行礼了。”她嘴角挂着笑容,双眼柔柔的看向她的王父。 平宣帝俯视着望着眼前的少女,她那狡黠的样子像个狐狸。林馨悦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脾性却一点也不一样。他曾想过很久林馨悦的脾性到底像谁,他想了很久才知道林馨悦的脾性和自己一模一样。 林馨悦被平宣帝长时间盯着,似乎有点不自然了,她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坐起身子来,道“王父找儿臣有什么事?” “你很聪明,萧俊义为了你交出了半幅的萧家军。”他沉声道。 林馨悦歪头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对着平宣帝甜甜的笑着,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眸中依稀闪着冰冷的光芒“这不正是王父想要的吗?” 平宣帝紧锁眉头望着林馨悦那副样子,他不喜欢她用那张脸露出那样的表情,“你不怕他知道了,和你解除婚约吗?” 林馨悦摇摇头“怎么会呢?萧俊义他很喜欢儿臣,儿臣如今也很喜欢他。”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温柔,萧俊义就像闯进她生活里的那束光一样,照亮了她的生活。 平宣帝就这么站着,那股威严压着林馨悦有点喘不过气来,“那王父就祝愿你们吧。” 平宣帝转身正欲离开,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王父,这么多年了,儿臣一直想问你,你爱过母妃吗?”林馨悦嘶吼着,问出了心中多年的疑问。 平宣帝闻言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静静地站着,眼神凝视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思绪之中。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威严不可侵犯的帝王,而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哀伤:朕……朕当然知道,朕的父王曾深爱过你的母亲。但生在这帝王之家,有些事情并非我们所能左右。爱情?对于帝王来说,它太过奢侈。 平宣帝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自嘲,似乎对自己身为帝王所面临的困境感到无力。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与林馨悦对视,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在那一刻,林馨悦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孤独和无助。他或许曾经渴望过真挚的爱情,但却因为身份的束缚无法得到满足。这个男人,尽管拥有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有许多无法实现的梦想和遗憾。 “或许时间长了,你也会明白什么叫做奢望。”平宣帝继续说道,他深深的望着林馨悦。 林馨悦似乎有一时间的迷惘,她不知道王父所说的是真是假,人人都道帝王之家最难有真情,曾经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经过那日,萧俊义在她面前的表现,她好似又相信了。或许她可以相信一下她。 她沉思了很久很久,她也不知道平宣帝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芝兰轻轻唤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公主刚才在想什么呢?”芝兰蹲下身子为她轻轻捶着腿。“不会又在想萧世子吧。”芝兰一脸坏笑道。 林馨悦斜睨她一眼,嗔怪道“学坏了你这妮子。” “谁让萧世子最近总是来找公主呢。”芝兰一个劲的为林馨悦捶着腿。 林馨悦继续窝回毛毯里,里面还残余着阳光的温暖,她贪恋的深深吸一口这阳光的味道。好久好久心情没有这么宁静过了。 萧俊义和林溱业下了学之后来看她的,那个时候她还窝在毛毯里睡着,二人见她还睡着,便在一旁默默的温习着夫子留下的功课。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馨悦悠然转醒,轻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萧俊义放下手中的毛笔,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着她似的轻声说:“来了有一会儿了,我和林溱业见你睡着,便没喊醒你。” “嗯。”林馨悦应道,将自己的半张脸埋进毛毯里,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转头看向正在温习功课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光芒,低声喃喃道:“我也想去上书房……” 林溱业听到林馨悦的话,十分高兴,立马附和道:“三姐姐,你也想来啊?”他见林馨悦点头,立刻兴奋地表示要去请求父王,让林馨悦和他们一起上课。 林馨悦被他的热情感染,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使得原本稚嫩的面容更显娇俏可爱。 只不过这欢乐没有持续多久,她垂下眼眸叹气,那神情甚是让人心疼,不由得生出疼惜之意。“王父恐怕不会同意的。” “那怎么会呢?”林溱业说道“大姐姐都能来听课,三姐姐也一定能来。” 萧俊义望着她,他知道她在打着什么算盘,这样的林馨悦,他舍不得破坏她的希望,只轻轻应道“我们一定想办法。” 几日后,他们真的做到了,林馨悦也如愿以偿地和他们一起去听课。 第37章 滑胎(1) 南齐皇宫内热闹非凡,不多时,随着江映月的一曲凤求凰使得宴会达到了高潮。 林馨悦喝的有点微醉,请示了王妃和王爷后便悄悄离席去外面散散心。 她不知道的是,随着林馨悦的离去司马明也悄然离开了。 林馨悦手持着那把青竹团扇,手中的扇柄是由青玉所制成的,握在手心里微微发凉,很是舒服。这是柳画屏见她怕热,特意送与她的,整体的配色很是清新淡雅,一如柳画屏本人一般。 林馨悦一路上走走停停,良久也到了一处亭子中,那途中花花草草很是繁多,唯有亭中的一簇紫色花卉入了她的眼帘。在北夷她从未见过如此花朵,坚强的从亭中缝隙里窜了出来,开出那一串串紫色骨朵。 她低头凑近那花骨朵,轻轻摇着扇柄将那一阵阵的花香送入自己的鼻中,她轻嗅着,那花香有着淡淡清甜之味。 林馨悦闻着很是舒服,不免多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她提起裙摆踏上台阶去走进那亭中。林馨悦随意找了一处坐下,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闭眼静静地坐在那亭中,闻着花香,享受着那阵阵送来的清风。 “你倒是会享受的。” 熟悉的声音传入林馨悦的耳中,她抬眸看向来人,团扇掩嘴轻笑道“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她轻轻起身,暼眼瞧着那人,她仿佛现在依旧是那北夷的公主一般“司马明,你还没死呢?” 司马明折下那旁边的紫色花卉,轻轻嗅一了一口,随后将那花卉扔在地上,狠狠地将脚捻了上去,直至那花成了泥一般,才像解了气一样,沉声道“三公主,您还活着,司马明怎么舍得去死。” 林馨悦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听到身后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响声。她立刻改变了自己的表情和语气,用一种极其柔弱、可怜的姿态面对司马明。她的眼角迅速挂满了泪水,眼神充满了惊惧与不安。司马先生,馨悦不明白您为什么总是这样纠缠不休呢?她带着哭腔说道:王父因为您的身份已经把您送回了东幽,可现在您又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司马明对于林馨悦突然变化的态度感到十分愤怒,情绪越发激动起来。他用力地指着林馨悦,怒吼道:林馨悦,你别再装作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了! 林馨悦似乎被吓得不轻,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惊恐地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抱住头部,声音颤抖地求饶:司马先生,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她的哭声愈发响亮,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和折磨。 司马明似乎是被激怒了,他抬起拳头想要砸在林馨悦的身上。 林馨悦被吓得尖叫道,只是那拳头未砸在她的身上,她睁眼偷偷望去,只见是李奚睿抓住了那正要落下的拳头。 李奚睿轻笑着“质子,不知本王的妾室如何招惹了您。还让你如此大动干戈。” 司马明见是李奚睿,他深知李奚睿得南齐帝的喜欢,不敢妄动。 “睿王。”他收手作揖道。 李奚睿心疼地看着倒在一边的林馨悦,他轻柔地俯下身去,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林馨悦的肩膀,试图用自己温暖的手掌传递一些安慰和力量给她。然而,这样的动作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林馨悦的肩膀仍然微微颤抖着,仿佛受惊的小鸟一般。 她抬起头,目光惊恐而无助地望向对面的司马明,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李奚睿的怀里钻去,似乎只有那里才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她紧紧抱住李奚睿,将脸埋入他的胸膛,不敢再看一眼司马明。 李奚睿感受到林馨悦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他紧紧地抱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别怕,我在这里。”他希望通过这句话给予林馨悦更多的勇气和力量,让她知道她不是孤身一人,有他在身边守护着她。 司马明见林馨悦如此,心中焦急万分,生怕自己受到李奚睿的责罚。于是,他急忙开口解释:“睿王,您可千万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啊!她心思恶毒……”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李奚睿就怒声呵斥道:“住口!”紧接着,李奚睿快步走到林馨悦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并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然后,他转头看向司马明,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冷冷地说:“质子,今天发生的事情,本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我们之间的账,一定会算清楚的。”话音未落,李奚睿便不再理会司马明,抱着林馨悦转身离去。 林馨悦躲在李奚睿的怀中,透过缝隙偷偷睁眼望向那身后的司马明,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她将李奚睿抱的更紧了,颤抖着往他怀里钻着。 李奚睿见林馨悦如此,也不再耽搁,带着柳画屏提前向皇太后请示,提前离开了席面,带着林馨悦回了府。 柳画屏见林馨悦如此,顿时慌乱起来,连忙就要请太医过来为她瞧瞧。李奚睿一把抓住柳画屏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道:“画屏,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可是……”柳画屏担忧地看向林馨悦,眼中满是心疼和关切之情。“臣妾想留下来照顾一下馨悦,她这样子臣妾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没关系的,她不会有事的。”李奚睿轻轻拍了拍柳画屏的手背,轻声安慰道。“这里有本王看着呢,你就安心回去歇息吧。” 柳画屏见李奚睿都这么说了,尽管心中仍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转身离去。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时,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默默祈祷着林馨悦能够快点好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渐深,整个王府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只是这个夜晚好似并不太平。 第38章 滑胎(2) 待柳画屏离开梨花阁后,李奚睿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芝兰毕恭毕敬的为他上了茶。芝兰担忧着想要去看看林馨悦怎么样,却又碍于李奚睿在旁边,不得已之下只能站在他身边等候吩咐。 李奚睿伸手端过茶盏喝了一口,道“出去吧。” 芝兰犹犹豫豫,她看看林馨悦低头说道,“奴婢想要去看看娘子。” 李奚睿放下手中的茶盏,“咚”的一声惊到了芝兰“本王让你出去!”他的抬眸看着芝兰,眼里有着愠怒之意。 林馨悦听到了李奚睿的语气,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她坐起身来,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长发。轻声说道“芝兰,你出去吧。” 芝兰见林馨悦直接坐了起来,先是一怔,但看见林馨悦好似没有事的样子,乖乖的出去了。 林馨悦起身,走下了那床榻,漫步到李奚睿跟前坐于他的旁边。 李奚睿就这么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他问道“你与司马明什么仇怨?” 林馨悦坐下后,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乖巧,微微歪着头看向李奚睿,轻声说:“妾身能与他有什么仇怨?” 李奚睿皱了皱眉,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思索,他缓缓地开口道:“本王记得司马明曾经在北夷当人质。”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思考。 林馨悦撑起下巴,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在意,她说:“司马明作为质子,这跟妾身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李奚睿看着林馨悦,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用低沉而温和的声音说:“哦,是吗?”他学着林馨悦的样子托起下巴,缓缓说道。 林馨悦见他那笑容不达眼底的样子,心虚的撇过头。 她正欲开口,只听到李奚睿那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来“林馨悦,你若什么都不说的话,本王可不会出手帮你。” 林馨悦低头沉思着,良久阁内死一片安静。忽地,她朝李奚睿直直地跪下,泪如雨下“王爷,求您帮我。”她磕着头,声音颤抖着“那司马明不是东西。” 李奚睿看着林馨悦那凄楚的样子,皱着眉,虽然是很可怜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只是她那眼底的一丝清明让他知道这个女人在撒谎。 他伸出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他轻轻一笑“是吗?” “王爷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去打听打听,那司马明在北夷做了多畜生的事。”林馨悦瘫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李奚睿听着她的嘤嘤地哭泣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很是头疼。他皱起眉头,用力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林馨悦,你想让本王做什么,本王心里自然清楚,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且耐心等待,总有一天本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他便站起身来,不再理会还瘫坐在地上的林馨悦。 待走到那阁门前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林馨悦,轻声叹了口气道:“林馨悦,如今本王也算是你的丈夫,你完全可以依靠我。可是为何你总是对本王抱有戒心?你要知道,本王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只要你愿意相信本王,本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林馨悦闻言,身子猛地一震,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李奚睿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她擦干净面庞上的泪水说道“王爷,你怎么帮妾身,曾经也有人说会帮妾身,会护着妾身,妾身等了六年,最后还不是被送来了南齐嫁于王爷。”她站起身来,这一次她的眼底是无尽的悲伤“就是因为知道没用,才会用着那些小聪明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奚睿停住了那想要打开阁门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司马明是东幽的皇子,本王不能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但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个交代,一定会让你满意。” 林馨悦低下头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她还是缓缓行了一礼,语气轻柔地说道:“妾身多谢王爷。” 就在这时,芝兰突然推开房门,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好了,王爷、娘子!” 李奚睿皱起眉头,望向一脸慌乱的芝兰,声音低沉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慢慢说来。” 芝兰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如纸,颤抖着嘴唇说道:“吴侧妃……吴侧妃的孩子没了。” 林馨悦猛的一怔,险些没能站稳住,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啊,就刚才清雨阁突然闹了起来,奴婢一去打听才知道吴侧妃的孩子没了。”芝兰声音越说越低,她偷偷瞧着李奚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 “王爷。”林馨悦求助似的看向李奚睿。 “随本王一起去看看吧。”他轻声吩咐道。 一路上,李奚睿走的极快,林馨悦只有小跑着才能追赶上他的步伐。 当二人赶到的时候,柳画屏已经到了清雨阁,坐镇在阁中,指挥着一切事宜。 林馨悦见到柳画屏轻轻行礼,唤道“姐姐。”语气里满是担忧。 柳画屏见李奚睿的到来,脸上尽是担忧,她眼里含着泪想要行礼。 “不必多礼了。”李奚睿摆摆手说道,他皱眉看向内阁,里面传来不断的惨叫声,听的令人心发慌,“侧妃怎么样了?” 柳画屏转头看向那阁中,她刚才进去看望了吴映雪,吴映雪疼的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但还是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如果不清醒过来,可能会危及生命。所以即使身体上的疼痛和心中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她也必须要坚强地面对这一切。看到这样的场景,柳画屏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柳画屏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水,语气沉重地对李奚睿说:“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李奚睿看着柳画屏难过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太伤心了,我们尽力而为吧。”他又转向秦太医,郑重地叮嘱道:“一定要尽全力保住侧妃的性命!” 林馨悦站在一旁,听到屋里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因为产房里有规矩,不允许随便让人进入,所以她只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第39章 滑胎(3) 这夜的睿王府灯火通明,李奚睿在清雨阁坐了半日,柳画屏轻轻为李奚睿摁头,为他消除了一日的辛劳,她轻轻说道“王爷早点回去休息吧,身子要紧。” 李奚睿伸手轻轻握住柳画屏那双柔荑,他的眼里是无尽的疲惫之意,“辛苦你了。”李奚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柳画屏和林馨悦二人皆行了礼恭送李奚睿的离开。 柳画屏和林馨悦二人对望一眼,柳画屏轻声说道“你也早些回去吧,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林馨悦轻轻摇头,深深的望了内阁一眼,“妾身在这陪着你和吴姐姐。” 柳画屏轻轻伸手,将林馨悦那绺碎发勾至耳后,轻轻说道“也好。” 只是短短两个字好像耗尽了柳画屏的一生精力,她猛地咳嗽起来,秀眉皱成一团。因烛光的昏暗,林馨悦这才注意到柳画屏的面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 “姐姐。”林馨悦担忧地看着柳画屏“太医呢?妾身去叫太医给姐姐看看。” 柳画屏慌忙抓住林馨悦,摇摇头,“我这是老毛病了。”她又看看乱做一团的阁内,“现在屋里这么乱,别耽误了太医给你吴姐姐医治。” 林馨悦点点头,唤道“翠兰,王妃身子不适,你带她坐下休息休息。” “是。”翠兰扶着柳画屏坐在左阁内。 林馨悦焦急的看着屋内,她很是担忧,女人生子本就是一步脚踏入鬼门关,吴映雪又是六月滑胎,更是危险至极。她抬头望向那天空,黑暗里只有一轮圆月照亮着大地,她双膝跪下,重重的磕头在地,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月亮神娘娘,还请你保佑吴姐姐,让她性命无忧,一切平安。” 这一夜,睿王府再后半夜才平静下来,再保住吴映雪性命之后,秦太医才去向柳画屏禀告,他托着那年迈地身子重重跪倒在地,愧疚的说道“侧妃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秦太医这一夜仿佛苍老了十岁,满身的疲倦。 柳画屏坐着,不再像往日一般那么温柔随和,第一次带了那威严,严肃说道“侧妃怎么会无故小产,平日不都说胎像平和吗。” 秦太医抬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回禀道“微臣平日里为侧妃把脉的确胎像平和,可能是因为侧妃平日里忧思过度,难以安眠,胎死腹中。” 柳画屏皱眉,问道“那侧妃身子如今怎么样?” 秦太医这次更是汗流浃背,颤颤巍巍回禀道“王妃,侧妃这次宫体受损,恐以后再难有孕。” 柳画屏握着的茶盏猛地一颤,差点翻到在地,“这事暂时先不要告知侧妃,你且先好好照顾着侧妃。” “微臣领命。” 柳画屏单手托住额间,似乎是想要缓解一下疲劳和不适。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感到非常疲惫,甚至有些难以承受。她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秦太医可以离开了。 一旁的翠兰看到柳画屏如此疲惫的样子,心生怜悯之情。她急忙上前扶住柳画屏,关切地说道:“王妃,您看起来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奴婢带您去休息吧,您这身子可熬不得啊。” 柳画屏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之意,仿佛全身都被疲惫所笼罩。她并没有拒绝翠兰的好意,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翠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柳画屏,在清雨阁的左阁内小憩片刻。在这里,柳画屏可以得到片刻的宁静与舒适。 柳画屏躺在柔软的床上,闭上双眼,试图忘却外界的喧嚣和烦恼。只不过她怎么也睡不着,闭眼全是吴映雪那痛苦的模样,她只能假寐着。 第二日,王府好像恢复了往常一般,大家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做着手中的事。林馨悦一早便来到清雨阁,她见柳画屏已经陪在了吴映雪身边,轻轻行了个礼,悄声问道“吴姐姐怎么样了。” 柳画屏轻轻摇头,望着吴映雪那苍白的地脸庞,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像似怕吵醒了那昏睡的人儿“从昨晚昏厥之后,一直没有醒来。” 她轻轻握住吴映雪的手,只有感受到吴映雪手中的那一片的温度,她才能安下心来。 柳画屏低头看着那脸色苍白的吴映雪,曾经的她是那么的个性张扬,如今却只能躺在这床上,失了以往的生气。 正在二人惆怅之际,依兰端了一碗黑色汤药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后,便屈膝行了一礼,她的眼角还带着残留的泪花,好似刚刚痛哭过一场。“王妃,侧妃的药熬好了。”她的嗓音微微沙哑,像是被泪水浸润过一般。 柳画屏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她伸手接过那碗汤药,然后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汤碗的边缘,感受着它的温度。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凉。于是,她向依兰示意让她将吴映雪扶起身来。 依兰轻轻地走到床边,小心地将吴映雪扶起,并在她身后垫上几个枕头,好让她能够坐得舒服一些。接着,柳画屏拿起勺子,从碗里舀起一小勺汤药,然后慢慢地凑近吴映雪的嘴唇。 吴映雪紧闭着双眼,苍白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柳画屏轻声说道:“映雪,喝些药吧。”说完,她轻柔地将药液喂入吴映雪的口中。 一勺、两勺……每一勺都尽量不碰到吴映雪的牙齿和舌头,以免引起她的不适。柳画屏动作温柔,目光中充满关切,希望这碗药能帮助吴映雪恢复健康。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碗药渐渐见底。最后,柳画屏放下空碗,拿过一旁的帕子,仔细擦拭吴映雪嘴角残留的药液。她的眼神始终落在吴映雪身上,仿佛在默默祈祷着她早日康复。 林馨悦见着如此,虽她没有生产过,却也能感同身受,心中惴惴不安,她站立于柳画屏的身侧。柳画屏似乎感受到了林馨悦的担忧,轻轻抓住她的手,给她传递着力量“你吴姐姐不会有事的,别怕啊。” 林馨悦看着躺在床上的吴映雪,复又看看柳画屏,轻轻点点头。 第40章 滑胎(4) 吴映雪在昏睡两日之后才堪堪苏醒过来,她呆愣着望着阁中那如旧的陈设,那一夜发生的一切好像还历历在目,她的眼神空洞没有生气,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那是她孩子最后的一丝气味。她轻轻动了动手脚。 依兰见吴映雪醒来,喜极而泣,慌忙去禀告了休息在左阁的柳画屏。 柳画屏听到依兰的传话,她和林馨悦慌忙放下手中茶盏去看望吴映雪。 二人刚进阁内,只见吴映雪颤颤巍巍着正要起身下床,柳画屏赶忙上前扶住吴映雪,责怪道“映雪,你身子不好,快去床上躺着。” 吴映雪没有说话,只是在柳画屏的搀扶乖乖的躺回了床上,呆呆的靠着床背坐在床上。 柳画屏见吴映雪如此,只得再她的后背多塞了几床软软的靠垫。轻声吩咐道“馨悦,你去让小厨房做点吃食给你吴姐姐,这几日就靠着那几碗汤药,估计你吴姐姐饿坏了。” 林馨悦行礼应道,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清雨阁,只留下她们二人在房中。 吴映雪听着她们的话,双手颤巍巍的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感受到自己的小腹不再隆起的时候,她的眼泪突然就如同决堤了一般,涌出了眼眶,划过脸颊滴落在锦被上。“孩子,我的孩子。”她嘶喊着,因着长期的未说话,她的嗓音有点嘶哑,双手狠狠揪着自己腹部的寝衣,她就这么痛哭着。 柳画屏也因为她的哭泣而眼眶蓄满了泪花,她轻轻抚摸着吴映雪的后背,声音颤抖着说道:“哭出来也好,哭出来就好。” 吴映雪趴在柳画屏的怀中,听着柳画屏安慰的话语,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悲怆,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柳画屏偷摸着流着泪,轻声回道:“你切莫太过伤心,要养好自己的身子,自己的身子最为重要。”她不想让吴映雪看到更为伤心,强打着精神安抚着她。 吴映雪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柳画屏的衣服,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吴映雪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地看着柳画屏,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就没了?妾身明明都有好好护着它,怎么就突然没了?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没了……” 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吴映雪扯住柳画屏的衣衫,泪水打湿了那大片的衣衫,她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柳画屏轻轻地拍打着吴映雪的后背,试图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她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默默地陪伴才能给她带来一些慰藉。 吴映雪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但她的内心却依然被悲伤所笼罩。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公平了。 柳画屏抱着吴映雪,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她明白吴映雪的感受,但她也知道,生活还得继续,她们必须坚强面对。 李奚睿知道吴映雪醒来之时,正处理着一些事务,并未及时赶往清雨阁,其实他也不想现在踏入清雨阁,那孩子毕竟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默默地听着吴老将军和吴小将军两人说着朝中之事。 良久,待二人皆汇报完毕之后,吴老将军关切问道“王爷,不知小女身子如何了。” 李奚睿捏了捏眉心说道“刚才下人来汇报,映雪已经醒过来了,等会儿你们也同本王一起去看看吧,想必有家人的陪伴她也能开解半分。” 吴老将军低头应道:“是,王爷!” 然而,他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躬身作揖说道:“王爷,臣有一事相求。” 李奚睿微微挑眉,问道:“何事?” 吴老将军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李奚睿,说道:“臣听说小女身子受损,恐难以再有身孕,臣深怕王爷后嗣凋零,还望王爷能纳六姑娘映月为妾,也好和雪儿做个伴。” 听到这话,李奚睿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的目光如刀般锋利,直直地盯着吴老将军,仿佛要将他看穿。 而一旁的吴小将军则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他连忙伸手去拉吴老将军的衣角,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吴老将军的话已经出口,无法收回。 吴小将军的脸上露出绝望和悔恨的神情,他知道自己父亲的决定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他双膝跪地,眼中满是哀求之色,对李奚睿说道:“王爷,父亲他不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奚睿打断了。李奚睿冷冷地看着吴小将军,声音低沉地说道:“岳丈!”他抬眸看向那跪在底下的人,眼神里闪过一道寒光。他何尝不明白这个老头心里在打算着什么?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得已做下决定让秦太医在吴映雪的安胎药里做了手脚,让吴映雪的孩子胎死腹中。 只是没想到,吴映雪孩子刚没,他们就得到了吴映雪无法再生育的消息,便忙不迭地想要将吴映月送进王府来巩固吴家在睿王府的势力。只是如今他还需要吴家的助力,无法直接拒绝。 “一切都等映雪身子好了再议。”他淡淡地说道。 吴老将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吴小将军给阻止了。只见吴小将军立马躬身谢恩道:“一切都听王爷的吩咐。” “好了,你们退下吧,去看看映雪吧。”李奚睿淡淡吩咐道。 “是,臣等告退。”说着,吴小将军和吴老将军二人作揖离开了。 二人离开不多时,李奚睿屏退了众人,召见了秦太医。秦太医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然后双膝跪地,擦着额角的冷汗。李奚睿看着他,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这次做得很好,本王会重重赏赐于你的。” 秦太医一听,如释重负,连忙磕头道谢:“多谢王爷,王爷……”他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些话想说,但又不敢说出口。 李奚睿见状,皱起眉头,沉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如此吞吞吐吐的。” 秦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王爷,臣已经年老体衰,无力再为朝廷效力。希望王爷能准许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擦去额角的汗水。 李奚睿听了,不禁笑出声来:“秦太医,你想告老还乡,应该去同父皇说啊,而不是告诉本王。” 秦太医听了,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他连忙磕头认错:“是,是,臣糊涂了。请王爷恕罪,请王爷恕罪!” 李奚睿挥挥手,示意秦太医起来说话。“罢了,你回去吧。” “是,多谢王爷。”秦太医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他以为这是王爷放过了他,只待他回禀了陛下就可以告老还乡,守着那些秘密安享晚年,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李奚睿立刻召见了冷剑,并低声吩咐道:“秦太医必须死,而且一定要让他看起来像是死于一场意外。明白吗?” 冷剑低头应道:“是,奴才明白。” “是,王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妥此事。”冷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他知道王爷的手段,也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绝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冷剑领命下去后,李奚睿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他深知秦太医知道了自己太多的秘密,如果不除掉他,恐怕会有更多的麻烦。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让秦太医永远消失。 第41章 映月(1) 吴老将军和吴小将军从书房里出来后,便朝着清雨阁走去。清雨阁内一片死寂沉沉的,还未入阁内只听到嘤嘤的哭泣声。 小太监见吴老将军和吴小将军两人前来,入阁内禀告了吴映雪。 还在阁外等候的吴小将军劝道“父亲,四妹妹刚没了孩子,您一会儿别提六妹妹的事,切莫让她再伤心了。” 吴老将军皱着眉不耐烦,连连摆手道“你这孩子便不懂事了,她没了生育能力,如今只有将映月送进来给王爷生下长子,我们吴家才能在睿王府有立足的根本。” 吴小将军听了吴老将军之言,不免反驳道“我们吴家立足的根本应是在战场上的功绩而不是妹妹们的肚子!” 吴老将军冷哼一声,甩了甩那宽大的衣袖,愠怒道“黄口小儿,不要以为你有了些许功绩就能这么同你爹说话!王爷府里若是没有吴家的血脉,等我们吴家功高盖主,全家都要遭殃。” 吴小将军正要出口反驳,只见那小太监出来禀道“侧妃听说两位将军能来探望很是高兴,您俩快请进去吧。” 二人得到同意之后便入了阁内,虽在外面两人闹的些许不愉快,但依旧还是表面一片祥和的进去了。 二人一入阁内,只见吴映雪正抱着那些小孩的衣物偷偷哭泣着,她见父亲和兄长前来,偷偷抹了眼泪,不让那眼泪落下。 她想下床行礼却被吴小将军一把扶住,他关切地说道“你快回去躺着,身子这么不好便不要想着那些虚礼了。” 吴映雪被吴小将军扶到了床上,但她并没有躺下,而是坐在床边,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堆小孩的衣服。 吴小将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禁皱起眉头,轻声劝道:“四妹妹,别再看了,这些东西只会勾起你的伤心往事。” 说着,吴小将军伸手去拿那些衣服,想要将它们收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吴映雪突然向前一扑,紧紧抱住那些衣服,泪水夺眶而出。 她抬起头,用充满乞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哥哥,哽咽着说:“哥哥,不要拿走……求求你,不要拿走……” 吴小将军心疼地看着妹妹,心中满是无奈和痛苦。 而此时,吴老将军正好喝完下人送上来的茶水,重重地将茶杯摔在了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他愤怒地对吴小将军喊道:“亦书,立刻把那些衣物拿下去!”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映雪慌忙阻止着,吴亦书只轻轻安抚着说道“四妹妹,这东西看不见了,也就少了点哀思。”说着,便拿着那些衣物退了下去。 吴老将军见吴映雪如此哭着,走上前去,虽语气依旧冷哼着,不免也多了些父亲的慈爱之意。他轻轻拍打着吴映雪的后背,安抚着说道“雪儿啊!”他叹气道“我可怜的孩子。” 吴映雪低声抽泣着“父亲,是女儿无用。” “不怪你,这不怪你。”吴老将军声音里似乎也有了抽泣之声,他缓了缓神情说道“是不是这王府里有人要害你了你的孩子。” 吴映雪轻轻摇头,沿着脸庞擦尽自己的眼泪“王妃待女儿很好,而且王妃一向待女儿宽厚,心地纯良,不会对女儿如何的。” 吴老将军叹气道,垂首说道“人心隔肚皮啊,你怎么能猜到他们的心底呢。”吴老将军顿首,又言“那,那位北夷的三公主呢?” 吴映雪更是摇头“馨悦她更不可能,她年纪小,心思更不在王爷身上,怎会害女儿。”她低头“还是女儿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 吴老将军低声叹气道“你也别怪爹爹说话难听,王府里还是尽快需要一个吴家的血脉。” 吴映雪听着吴老将军的话,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安,她狐疑的望着父亲,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吴老将军拍拍吴映雪的手,说道“你六妹妹天生聪颖,爹爹想让她进王府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吴映雪听到此话,瞪圆了杏目,怒意升腾而起,她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爹爹来只为同女儿说这事吗?女儿原本以为爹爹是担心女儿的,是关心女儿的身体的!” 吴老将军见吴映雪如此,也深知自己是自己提早了,但是他身为吴映雪的父亲无法容忍自己的女儿对自己如此说话,不免也存了怒意“爹爹也是为了你好,多一份助力你也能在王府更安全!” 吴映雪闭上双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重重的砸在她的手背上,那一股温热如火焰一般灼烧着她的内心,这一刻她是失望的,“爹爹,你究竟是为了女儿能在王府多一份助力,还是见这睿王府如日中天,想将那小贱人塞进来分一杯羹!”她瞪着吴老将军,继续道“我究竟是爹爹的女儿,还是爹爹想用来巩固自己权利的棋子!” 吴老将军见吴映雪如此,腾的站了起来,他怒目瞪着吴映雪,“那是你的六妹妹!不是什么小贱人!” “若不是那贱人偷偷在外面生了您的孩子,逼着娘亲喝下那杯妾室茶,那两个贱人又怎么配进了咱们将军府,若不是她们两个…” 吴映雪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巴掌重重落在吴映雪的脸颊上,吴映雪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耳朵一片嗡鸣声。她轻抚着自己的脸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爹爹?”她抽搐着嘴角。 吴老将军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愧意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掌,冷哼道“若不是你没了生育能力…” 吴亦书正回来听到此话,不免赶紧阻止道“父亲!”他赶忙拉着吴老将军就要离开“妹妹,过两日哥哥再来看你,你且养好身体。” 吴映雪听到那话一下子怔住了,什么叫没有了生育能力,为什么从没有人和她说起过,突然嘴里泛起一丝腥甜,一股热血从喉间翻涌而上,“噗”的一声吐在那一片锦被上,泛起了一朵妖艳的花朵。 依兰进来被这一幕吓坏了,慌忙去让小厮去先请了郎中过来。 第42章 映月(2) 李奚睿到的时候,吴映雪正睡着,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毫无血色。李奚睿看到柳画屏和林馨悦都在这里,心里踏实了一些,开口问道:映雪怎么样了? 柳画屏和林馨悦连忙起身行礼,柳画屏轻声说:刚刚喂她喝下了安神药,已经睡下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忧虑,接着说道:只是刚才一直在喊着孩子…… 李奚睿轻轻拍了拍柳画屏的肩膀,安慰地说:辛苦你了。 柳画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辛苦,然后说: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李奚睿看着两人因熬夜而显得疲惫不堪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叹了口气,对她们说:你们两个今天早些回去歇息吧,我会留在这里照顾映雪。 柳画屏犹豫了一下,提醒李奚睿:可是,王爷明天不是还要去早朝吗? 李奚睿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跟父皇告了假,这几天不用去早朝。 柳画屏听了这话,才放心下来,拉着林馨悦的手行礼告退。 李奚睿坐在床边看着吴映雪,她好似睡的极不安稳,一对秀眉紧紧蹙起。他轻抚着吴映雪的脸庞,心里不禁愧疚,他喃喃自语“对不起,映雪,以后本王定不负你。” 他取了帕子,轻轻为她擦拭着冷汗,她突然很是慌张一般,紧闭着双眼左右摇着头喃喃自语道“孩子,我的孩子…” 她猛地睁开眼睛,握住了李奚睿的手。 “映雪,你怎么了?”他反手用力握住了吴映雪那双手,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他焦急的问着。 吴映雪渐渐回过神来,她缓缓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向眼前的人,待看清是李奚睿后,原本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领口的衣服,一阵凉风拂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当再次确认面前的人真的是李奚睿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她哽咽着喊道:“王爷……王爷!” 这些天受到的惊吓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化作眼泪宣泄出来,吴映雪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李奚睿的怀中放声大哭着。李奚睿轻轻拍打着吴映雪的后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语气轻柔得仿佛能融化冰雪,充满了无尽的安抚与柔情,轻声呢喃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吴映雪紧紧依偎在李奚睿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抽泣着,声音带着哭腔,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将自己的脆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喃喃自语着:“王爷,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李奚睿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忧愁,但他还是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他轻轻抚摸着吴映雪的头发,用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安慰道:“没有关系,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仿佛在向吴映雪承诺一个美好的未来。 她紧紧地蜷缩在李奚睿的怀中,仿佛要将自己藏进他的胸膛里。手指用力攥住他的衣物,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突然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嘴唇微微颤抖,低声呢喃:“王爷……妾身有孕时,秦太医一直都说妾身的身孕一切正常,可为何孩子会突然胎死腹中?妾身想知道原因……”说完,她离开了李奚睿温暖的怀抱,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满是疑惑和哀伤。 李奚睿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怜爱之情。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地说道:“本王也很想问问秦太医,到底发生了何事,才导致我们失去了这个孩子。这可是本王的第一个孩子啊……”说到这里,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他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 “就在你出事之后不久,就有人从河里捞出了秦太医的尸体。据说是因为他夜里喝多了酒,不慎失足掉入河中溺亡。”李奚睿缓缓讲述着事情经过,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和无奈。 “怎么会?”吴映雪像是不愿相信一般,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会这样,妾身的孩子刚没了,秦太医就出了事。”她忽的想到了父亲说的话,或许她的滑胎并不是意外,而是真的人为,可是秦太医是宫中的人,又有谁会要她孩子的性命。她疑惑的说出了那句话“王爷,是有人要妾身孩子的命吗?” 李奚睿温柔的抚摸着吴映雪的发丝,安慰道“怎么会呢?或许这次只是个意外。”他轻声安抚着,像是要把疑虑从她的脑海里剔除出去。 吴映雪重新依偎在李奚睿的怀里,轻声说道“王爷,妾身能否请求王爷一件事。”吴映雪虽处于失子之痛,但她也知道只有趁着王爷对自己还有一丝怜惜的时候提出这要求。 “你说,本王会尽全力满足于你。”李奚睿下巴抵在吴映雪的头上,轻声说着。 “王爷,今日爹爹来了,他想让吴映月入府。”她蹭了蹭李奚睿的怀抱,只道“王爷能不让吴映月入府吗,最起码别是现在。” 李奚睿点点头,他郑重地承诺:“本王答应你,绝对不会让她进王府一步,本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伤心。”李奚睿轻轻地抚摸着吴映雪的后背,温柔地安慰她,“你身体不好,不要再忧虑过度,以免伤害自己的身体。” 吴映雪靠在李奚睿怀里,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她用颤抖的声音轻声呼唤道:“王爷……”她低下头,心中满是哀伤和绝望,“妾身真的再也无法有身孕了吗?” 李奚睿紧紧地握住吴映雪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柔地看着她,他安慰说:“不会的,一定还有希望。只要你好好调养身体,不再像现在一样忧思过度,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他轻拍着她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力量和勇气。 吴映雪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但也透露出一丝坚定,但又落寞了下去,她知道或许王爷只是在安慰她,她的身子她何尝自己又不知道呢。 第43章 映月(3) 这几日李奚睿都去陪伴吴映雪,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因为真的心里有吴映雪位置,虽然李奚睿从不在清雨阁过夜,却也令吴映雪的心情好了几分。 那日,李奚睿依旧在书房接见的吴老将军,两人人在书房中议着事,吴老将军坐在那一侧的座椅上喝着茶,夸道“王爷这儿的茶格外的清甜。” 李奚睿笑着,那毛笔沾满了墨汁在纸上做着画,“那是王妃特意收集的冬日的雪水泡制而成,自是有股清甜味。” 吴老将军抚着自己长长胡子,笑道“那能喝到这茶水是微臣的福气。” 李奚睿放下手中的毛笔,端起那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后问道“不知吴老将军可决定好推荐谁去驻守边疆。” 吴老将军皱起眉头来,心里好像有些其他谋算一般,他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微臣觉得此事还需慎重考虑,毕竟边疆乃是我国之门户,若是让一些心怀不轨之人镇守边疆,恐怕会对国家造成威胁。因此,微臣建议派遣一些忠诚可靠、有能力的将领前往边疆镇守。” 李奚睿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吴老将军的看法。他说道:“吴老将军所言甚是,本王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还需要吴老将军多推荐人才。驻足边疆之外,一要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二也要有卓越的军事才能。如此这样的将领才能胜任这个职位。” 吴老将军听了李奚睿的话,心中不禁感叹道:“王爷果然深谋远虑,心思缜密啊!”他忽的话锋一转“只是这样的人才可不多得啊。”他站起身来,向李奚睿行礼道“王爷,亦书是可以胜任此位置的。” 李奚睿对吴老将军的这句话很是满意,他点点头,“本王也正有此意,驻守边疆还是自己的人为好。” 他端起茶水正欲喝下,却听得吴老将军开口说道“只是吴家人丁凋落,如今后辈中也只剩下亦书这么一个男丁了。”说着吴老将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李奚睿皱着眉看向吴老将军,他不知道吴老将军此刻说这些是有何用意,只能耐着心思说道“吴老将军说笑了,吴家有吴小将军如此骁勇善战之人,已是吴家之幸。” 吴老将军躬身行礼道“如今臣已年迈,更想儿孙满堂,只是映雪已没了身孕能力,只能寄希望于亦书和映月的身上了。”吴老将军偷偷看向那坐在高位上的男子。 他也害怕惹怒了李奚睿,但是他也不得不想办法将映月送入王府,一是因为他需要巩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二也是因为吴映月也是当真喜欢李奚睿的。 李奚睿垂眸,当吴老将军提到吴映月的时候,他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他恨别人威胁于他,也就在此时李奚睿也明白了不能只让吴家拥兵,而且吴家不得再留。只是现在他现在还不能动吴家。 他面色一沉,声音低沉地问道:“吴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仔细听来,其中却蕴含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怒意。 吴老将军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向他禀报说:“映月对王爷的心意是真实的,臣也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苦苦等待下去。所以,臣只希望王爷能够让小女进入王府,就算只是以一个普通侍女的身份也好。”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接着说道:“只要王爷答应这件事,臣可以保证,亦书会立刻率领军队前往边疆。” 李奚睿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他极力按捺着胸口的那一股怒意,他咬牙切齿的看向底下的人,问道“吴将军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吴老将军闻此言,立马跪倒在地,磕头道“臣不敢,臣只是希望小女能和所爱之人相守到老。” 李奚睿起身,负手踱步到吴老将军身边,说道“你可知道映雪才没了孩子,恐以后也再无有身孕的可能。”他低眉瞧着那跪倒在地的老人,不禁心里冷笑,看似俯首称臣,却一心只想拿捏着本王。 吴老将军垂首,身上似乎有冷意袭来,他回道“臣明白,所以更不愿意王府和吴家一样人丁凋零,映月也定会好好服侍王爷,为王爷开枝散叶。” 李奚睿周身散发着寒意,他气愤吴老将军威胁于他,时也更气愤自己现在无可奈何只能受吴家的牵制。他换上一副笑意,那笑意不达眼底,只让人不敢直视。他道“一切如将军所愿。” 吴老将军立马谢恩道“多谢王爷,臣即刻上奏禀明陛下让亦书出兵前往边疆。” 李奚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冷声说道“那还多谢吴老将军了。” “臣不敢。”吴老将军说完赶忙起身退下了。他的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是害怕王爷会斥责于自己,但是如今王爷答应了,可想而知王爷有多重视于吴家,也只能依附于吴家。吴老将军心里想到,不过也是一个曾经不受宠的皇子,母妃的母家势力又不行,也不得陛下的宠爱,如今也只能依靠着自己吴家了。想着吴老将军也挺直了腰板,傲气的离开了睿王府。或许现在在他眼里自己已经拿捏住了李奚睿的命脉了。 刚过晌午,吴老将军便让人抬了轿子将吴映月送进了睿王府。 吴映月被安排在林馨悦一旁的棠雪阁内,一下午尽是下人们进进出出收拾屋子的吵闹声。 林馨悦透过窗户看向那忙忙碌碌的棠雪阁,叹气着放下手中的书本,眼里也有了落寞之意,“王爷当真是不在乎吴姐姐的想法吗?” 芝兰也看着那忙忙碌碌的院落,气愤着关了梨花阁的大门,甩着帕子说道“一天到晚叮叮当当的,吵死人了。” 林馨悦捂嘴轻笑道“芝兰,你怎么还生气了。” 芝兰努努嘴,说道“娘子不喜欢的人,奴婢也不喜欢!” 第44章 青灯(1) 吴映月入府的那一天,棠雪阁烛火一夜未灭。那无边的黑夜与那烛火遥相呼应,林馨悦心里有一点不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堵着慌,就连芝兰为她剥的青柚都没吃两口。 “酸死了。”林馨悦将手中的半块青柚丢回盘中,拿着帕子擦拭着如葱般的手指。 “娘子,这是怎么了?”芝兰疑惑的看着林馨悦。只见她托着下巴呆呆的看向外面。 林馨悦摇摇头,收拾好自己那落寞的情绪重新换上了一副笑颜,“我没事。”林馨悦笑着跳下贵妃榻往长廊下走去。这一刻,她又像那快乐的孩子一般。 “娘子,很晚了,早点洗漱睡吧。”芝兰看林馨悦向长廊走去,不免劝诫道“而且这天已经凉下来了,你可别染上风寒了。” 林馨悦站在门口眺望着远方,那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天际。 芝兰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皱眉说道“好似要下雨了。” “嗯。”林馨悦点点头,随后便洗漱睡去了。 第二日,因着吴映月并未前往向柳画屏请安,柳画屏的神色很不好,隐隐有着怒气,但再林馨悦不停地哄人攻势下,渐渐的也消了气,一起去看望吴映雪去。 吴映雪因着身体未恢复,一直躺在床榻上,下人们搬了凳子放在床边让林馨悦和柳画屏坐着。 柳画屏喝着刚泡出的桂花茶,浓浓的桂花香味充斥着口腔,清甜之味涌上心头“你这茶真不错。”柳画屏夸道。 吴映雪轻轻笑着,苍白的脸颊如今也有了丝血色。“都是依兰今年新晒的。” “馨悦,你不尝尝今年的新桂花吗?”柳画屏问道。 林馨悦摇摇头,手上还拿着半块点心,笑道“妾身吃雪姐姐这边的点心就好了。” 二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再吴映雪的面前提到吴映月的事。 柳画屏看着林馨悦吃东西地样子,轻轻笑了笑,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来,说道“我听说最近皇都里开了家新的点心铺子。” 吴映雪笑着,点点头“妾身也听说了,说是北夷来的厨子。” 林馨悦听到此刻两眼闪着光,她看向吴映雪,祈求着说道“姐姐…” 吴映雪掩嘴偷笑“别看你吴姐姐,出府不还得要你屏姐姐同意啊。” 林馨悦这才反应过来,抓着柳画屏的手,撒娇道“姐姐,妾身想去。” 柳画屏点了点林馨悦的鼻尖,宠溺着说“你要是爱吃,让下人买了拿回来,何必自己出去跑一趟呢?” 林馨悦努努嘴,委屈道“那不一样,北夷的点心就要在现场吃才好吃。” 吴映雪见二人互动着,笑着说道“过几日便要立冬了。” 柳画屏点点头,道“那不如就立冬吧,你带着下人出府去,王爷那边我去禀告。” 听到此话林馨悦高兴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拍手道“那到时候,妾身也带点回来给姐姐们尝尝。” 柳画屏见林馨悦高兴那样,说道“你也不谢谢你吴姐姐?” 林馨悦笑着感谢了吴映雪,突然转念一想“不如姐姐们和我一起出去吧。” 柳画屏摇摇头,“我不行,立冬了身子总是寒箐箐的,就算了。” 林馨悦有点怅然若失,又问道吴映雪“那吴姐姐呢。” 吴映雪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拒绝道“我也不去了,这没了孩子之后,总觉得身上凉凉的,也懒得动。”吴映雪垂眸叹气着。 林馨悦听了之后更是难过了,她求助着看向柳画屏。 柳画屏见她如此叹了口气,对吴映雪说道“你就陪她出去走走吧,总是赖在床上人都要瘫了,晒晒太阳说不定身上会好点,你看看你最近脸色都没以前好看了。” 吴映雪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沉思着正要开口拒绝,依兰附和道“对啊对啊,侧妃,您就出去走走吧。您总是卧在榻上,脸都比以前白了。” 吴映雪斜睨了依兰一眼,佯装生气道“多嘴!” “以往的冬至你也出府游玩呢,等冬至结束这天气可就更冷了,你就没有出府的机会了啊。”柳画屏继续道 吴映雪听了此话,看向林馨悦那祈求的眼神,复又笑道“王妃就想着让妾身出去走走散散心,那妾身就谢过王妃了。” 柳画屏见吴映雪同意了,笑着看向林馨悦,看她也重新心满意足的吃着糕点,轻轻说道“这回总开心了吧。” 林馨悦鼓着嘴巴高兴的连连点头,就连伺候在一旁的依兰也很是高兴。 冬至那一日,原还下了薄薄一层的积雪,午后便重新出了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吴映雪和林馨悦在街上逛着,芝兰和依兰随侍在一侧。吴映雪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倒也不那么冷。她瞧林馨悦只穿了件藕粉色的加厚袄子,轻轻问道“不冷吗?今日都下了雪。” 林馨悦摇摇头“这在北夷都不算什么。”她挽着吴映雪的胳臂说道。 吴映雪又问“这南齐的雪和北夷的雪一样吗?” 林馨悦回道“一样,这雪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她想了想又继续道“也不一样,北夷的雪更大更厚。” 吴映雪掩嘴轻笑道“那一定也很冷。” 林馨悦点点头,像是回想起某一日的大雪,那刺骨的寒冷仿佛袭上心头,垂眸道“很冷,北夷的雪冷的刺骨。” 吴映雪握住林馨悦的手,轻轻捏了捏,状似无意的说道“南齐的雪没那么冷,不会让你冷的刺骨。” 林馨悦看向吴映雪,她的脸被冷风吹着,刮得的有点红彤彤的,就连呼出的气也掀起了一层白雾。 二人进了点心铺子,里面烧了暖烘烘的炭火,人也闹哄哄的,聚满了人。 吴映雪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 有人好似听见了她们的疑问,解释道“今日啊,来了个神医,那医术出神入化的,大家都在让帮忙着看呢。” 林馨悦看着挤成一团的人,疑惑道“怎么神医还随意给人看诊啊。” 那人又解释道“那可不,神医啊心系世人,只要你恶疾缠身,神医都会给你看诊的。” 林馨悦拉了拉吴映雪,悄悄说道“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第45章 青灯(2) 林馨悦拉了拉吴映雪,悄悄说道“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吴映雪透过人群的缝隙能看到隐隐约约中间有个搭脉的男子身影,摇摇头说道“我去干嘛,你快看看要吃什么,别耽误了晚上的集市,那儿更好玩。” 林馨悦高兴的点点头,去一旁看看今日有什么吃食。 吴映雪坐在一旁等着林馨悦,只听得一声“姑娘。”她抬眸望向来人,不知人群何时散去的。只见一位男子身着湛蓝色的衣袍,那衣袍虽已洗的快要发白,但甚是整洁,他长发束起,只留鬓边两绺头发,温文尔雅的气质就像春风一般抚过人心。 吴映雪见他躬身作揖,慌忙起身扶了一礼,轻声问道“公子可是刚才那位神医?” 周誉见吴映雪长发挽起,俨然是妇人的发饰,慌忙改口道“娘子,神医不敢当,只是略通医术。” 吴映雪见他那慌忙改口的样子,很是有趣,不禁轻笑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周誉像是遇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般,他说“刚,远远见到娘子,觉得娘子面色苍白,身子虚弱不适的样子,想为娘子把把脉。”他抓抓自己的后脑勺,磕磕绊绊说道“娘子,身体还是要紧的,早日医治也好早日康复,不然日后定会落下恶疾的。” 吴映雪听着周誉的话觉着很是冒昧,眉间隐隐有了一些怒意,只是她还未开口,依兰便开口说道“你这什么庸医,还未搭脉就敢擅自诅咒我们家娘子!” 吴映雪抬手阻止芝兰,说道“公子,我的确这几日身体不适,但远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家中也有郎中在为我调理身体,无需公子把脉医治了。”说完,吴映雪就要带着依兰离开。 谁知,周誉也是个轴的。他见吴映雪要离开,立马抓住吴映雪的手就要搭脉。 吴映雪想要挣脱,但是身体本就孱弱的她力气又怎么能和周誉相提并论,只能破口大骂道“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 林馨悦听见这边有吵闹声也赶了过来,抓住周誉的手腕用力一翻,便疼的周誉吱哇乱叫,林馨悦瞪着那双桃花眼,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说着又是用力一推,周誉没能稳住自己的身子,连连后退不小心撞翻了一旁的桌椅板凳。 “疼!”周誉叫道,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摸自己受伤的手腕还是自己撞疼的屁股。“这位娘子!我不过是想为她把个脉。”他慌忙解释道 林馨悦正查看着吴映雪是否受伤,又听周誉这么说道,她将吴映雪护在身后,芝兰见场面如此,也偷偷躲到林馨悦的身后,双手撑腰怒瞪着周誉,势必要用气势压倒对面。 林馨悦压着怒气说道“公子,我姐姐都说了不需要你把脉了,家中自有郎中照量。” 周誉知道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恭恭敬敬作揖说道“两位娘子多有得罪,刚刚是在下鲁莽了了,只是在下见这位娘子面色苍白,映堂又隐隐有发青之势,身体也有发虚的样子,应是食了过多寒性之物引起的。” 依兰听此话,更是笑道“我们娘子之前有孕,怎么会食寒性之物,还有人说你是神医呢,我看是庸医吧。” 周誉闻此言更是大惊,慌忙问道“娘子可是刚刚小月?” 吴映雪本就因为孩子的事而伤心难过,如今好不容易走出来一点,又听人骤然提起,不再给周誉好脸色,拉着林馨悦的手就要离开。 周誉见她们要离开,大声唤道“娘子,您刚小月,又食了过多寒食,身体受不住的。” 周誉见吴映雪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不免着急着,只得喊到“娘子,你但凡有任何不适都能来这找在下,这几日在下都会在这义诊的。” 林馨悦与吴映雪因为这件事而丧失了逛街的兴趣,只买了几件东西便坐了马车回府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柳画屏见她们回来请安,甚是一惊,二人都是爱热闹的性子竟刚黄昏就回来了。 林馨悦灌了一杯茶说道“还不是被一个登徒子扰了兴致!” “怎么了这是?”柳画屏手里捧了一个暖炉,坐在炭火旁烤着火,见两人都兴致缺缺得样子不免问道。 吴映雪轻轻伸手凑近那炭火,冰凉的手心忽的暖了起来,解释道“今日碰到一个庸医非说妾身食了过多寒食。”她脱下外面的厚披风交给依兰,坐在另一边的贵妃榻上继续说道“王妃你也知道,妾身有孕期间都是秦太医亲手配的吃食和汤药,秦太医又是妇科圣手,怎会让妾身吃那寒性之物?” 柳画屏点点头,拢了拢盖在腿上的毛毯,说道“江湖游医而已,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柳画屏沉思会儿,又继续说道“不过,秦太医一直说你的胎像平和,怎么突然就胎死腹中了。” 吴映雪也皱着眉,心里忐忑着,“估计是什么疑难杂症,秦太医也看不出来吧。”吴映雪听着柳画屏的话心里也有点犯怵。 林馨悦端了牛乳茶喝着,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说道“吴姐姐,你说会不会有人偷偷往你的药里加了什么啊?” 吴映雪看了看林馨悦,又瞧瞧柳画屏,笑道“怎么会?难不成你们还会害我不成。” “可是,这府里也不止妾身和屏姐姐啊?”林馨悦嗫嚅着“而且,你刚有孕的时候你那六妹妹就想着进王府了。只不过是王爷因你有孕并未同意,在你小产过后秦太医突然就溺毙在河里,她又立马进了府…”林馨悦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看见吴映雪那越来越冷的脸庞闭了嘴,偷偷嚼着手中的点心,不敢再说话。 柳画屏见吴映雪如此,伸手轻轻抚摸她搁在小桌子上的手,安抚着“你别听馨悦瞎说,她也都是乱猜的。” 吴映雪摇摇头表示无事,但接下来她一直沉默着,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柳画屏摇头叹气,没过一会儿,林馨悦和吴映雪便起身告退回自己院中了。 第46章 青灯(3) 吴映雪从柳画屏院子出来后忧心忡忡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依兰为柳画屏端了水为她净手,暖暖的流水划过手掌上的每一寸肌肤,这枯黄的手掌好似获得了新生一般,这一刻吴映雪沉浸在自己的世间里。 待水温渐渐冷去,她才将手从水里拿出,任由依兰为她擦干水渍。 今天,吴映雪屏蔽了众人,阁中只独独留下了她和依兰。 吴映雪坐在铜镜之前,她双手拂过自己那因为小产而不在白皙的脸颊,她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向依兰问道,她知道这一问可能会改变自己对一切的看法,但是她不想就如此混沌的活着。她轻轻开口问道“依兰,秦太医的药方可还在?” 依兰正收拾吴映雪的床榻,听到吴映雪问话,停下了手中的活,思索了一番回道“秦太医好似从未拿过什么药方,都是直接从宫里开好了药拿过来的,就连药都是秦太医亲手熬的。” “不过,王爷好似看过,听说那药方每每都得过了王爷的眼才可以取了药拿来给您服用。”依兰继续说道 吴映雪听了,微微松了口气,沉思着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不过,药渣应该还有,奴婢听说药渣得埋在院角里这药效才好,奴婢就偷偷倒了点在院角。”芝兰说道。 吴映雪握紧了手中的梳子,吩咐道“你明日一早拿了那药渣去问问那个今日的神医,让他看看那是什么药。” 依兰听了,忙走到吴映雪的跟前,悄声问道“侧妃是怀疑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 吴映雪站起身走到床榻边,“小心着点,别让别人知道了。” “是。”依兰福了福身,见吴映雪上了床便熄了烛火,独留床榻前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着。 这一晚,吴映雪都没怎么睡着,一直处于昏昏沉沉之中,直到天将亮时,才完全睡过去,这一睡便睡到了晌午。 晌午,吴映雪悠然转醒,她轻轻连唤了依兰好几声,却都没有回应。 吴映雪很是疑惑,起身下了床榻才看到依兰慌忙跑了过来。 “奴婢刚才正忙着打扫院落,没听着侧妃喊奴婢。”依兰眼色躲闪着回道,她不敢与吴映雪对视,手紧紧攥着裙边。 吴映雪见依兰如此,心里疑窦丛生,问道“怎么了?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依兰忙忙摆手,摇头道“没有,奴婢才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呢。”依兰又看看院中,说道“侧妃要是没什么事了,奴婢就继续去打扫院落了,您不知道昨晚下了点雪,这院落得…。” 吴映雪倒了杯白水喝了下去,水流过喉间,才顿感舒服了不少。“什么时候要我的贴身奴婢去打扫院落了,其他人是死了吗?”吴映雪双眸看向依兰,她很少有的带了将门风范。 依兰低头回道“没有,一早院里的人都被王妃唤去了,说是学规矩。” 她坐在贵妃榻上,问道“我昨晚吩咐你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依兰立马跪倒在地,已微微带了哭腔“侧妃!您就不要问了!”她连连磕着头,“做个糊涂人未尝不可啊。” 吴映雪听了依兰的话,她心里已然明白了那药是有问题的,就算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也不免咯噔了一下,“依兰,如今阁中就我们两个人,难不成你也想让我做个糊涂鬼吗?” 吴映雪的眼角里含着泪,只是她性子本身要强,除了那几日为了孩子哭泣,她不允许自己流泪,她微微抬首,眨着眼将那泪意隐下,深吸一口气,怒斥道“说!” 依兰双膝跪地,抽泣着说道,她的声音嘶哑着“奴婢今日一早便带了那药渣去见了那位神医,他说,他说那不是安胎的药,但会让人胎像平稳,但却会寒气侵体,渐渐的孩子便也会没了,而且…” 依兰抬眸看向吴映雪,缓缓的又低下头,嘴里嗫嚅着不敢说话。 “继续说。”吴映雪说道,脸上的伤心已经渐渐的被愤怒所替代。 依兰不想说,却在吴映雪的吩咐下不得不继续开口说道“而且那药量下的很是谨慎,几乎不会被人察觉,就算侧妃去找外面的郎中前来查看也不会有人察觉的,还会让母体受损,再无怀孕的可能。”依兰一口气说完,她不知道吴映雪知道后会怎么样,其实她宁可吴映雪做一个糊涂鬼,无需知道这一切,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安抚着吴映雪的情绪。 吴映雪闭了双眼,眉间有着浓浓的恨意,指尖紧紧攥在手心里,渗出了丝丝血迹也毫无感觉。 “侧妃,您不要这样。”依兰慌忙去扒开吴映雪的手,如葱似的指甲已经断裂了,那血滴落在地板之上。 “是谁?到底是谁想要我孩儿的命。”吴映雪眼眶里溢满了泪花,她抽噎着问道。 依兰摇摇头,她心疼的望着吴映雪手心里的血迹,说道“那人安排的如此缜密,定不是光光是要您孩儿的性命。” 吴映雪与芝兰四目相对,这一刻她像是明白了一切,若只是要她孩儿的命,只要让她出意外便好,又何必安排这么一出,又要她再无怀孕的可能又要她丧子,只有一人,只有那一个人会这样做,而且那药方都是过了他的眼才会到清雨阁的,只是她不肯相信,她的唇颤抖着,不可置信道“可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忍心?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侧妃,这只是猜测,或许我们都猜错了。”依兰见吴映雪如此后悔不已,或许她不该将此事告知于她。 “整个王府固若金汤,除了他,还有谁能将药下进王府,下进我的汤药里。”吴映雪突然觉得一切甚是可笑,她嘴角抹上了自嘲的笑容。她含泪闭眼,“你去拿了糕点茶水去书房,就说我好久没见王爷了,想王爷了,想见见他。” 依兰摇头,跪倒在地上祈求着吴映雪,“侧妃,您不能去。” “快去!”吴映雪是嘶吼出来的,眼里的泪流了下来,滚烫的泪水灼烧着她的脸颊。 “就算今天侧妃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不能让您去找王爷。” 吴映雪甩开依兰抓着自己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清雨阁。 第47章 青灯(4) 那天,南齐下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白色覆盖。吴映雪身穿单薄的衣物,身上只披了一件披风,脚下踩着一双单鞋,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向书房。寒冷的天气并没有让她感到一丝凉意,因为此刻她的心已经被绝望和痛苦填满。 芝兰紧跟在吴映雪身后,想要伸手扶住她,但每次都被她甩开了手。她看着吴映雪如此疯狂的举动,心中不禁为她担心起来。然而,吴映雪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小禄子远远地就看到吴映雪朝这边跑来,他连忙迎上去,恭敬地说道:“奴才给侧妃请安!” 吴映雪看到小禄子时,她便知道知道李奚睿肯定就在书房里。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然后轻声问道:“禄公公,王爷爷可在?” 小禄子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吴映雪,轻声说道:“王爷正在书房内商量事宜呢,侧妃不如先去偏殿休息一下?等王爷忙完了再召见您。” 吴映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知道书房重地不能随意擅闯,只能强压着性子对小禄子说:“那就有劳禄公公了,还希望禄公公可以去通报一声,告诉王爷我来了。” “那是自然的。”小禄子点了点头,然后让人带着吴映雪去了偏殿休息。 芝兰在偏殿里小心翼翼地帮吴映雪收拾着,一边轻声劝道:“侧妃,您一会儿见到王爷的时候可要小心说话啊,千万别惹怒了王爷。” 吴映雪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放心吧。”说完后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而又迷茫。 芝兰见吴映雪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敢再多嘴,默默地站在一旁,整个偏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快到黄昏的时候,李奚睿终于结束了冗长而复杂的谈话,召见了吴映雪。 吴映雪踏入书房时,只见李奚睿一脸疲惫地坐在书桌前,右手捏着眉心,似乎正在努力缓解疲劳。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显然没有立刻察觉到吴映雪的到来。 吴映雪静静地站在门口,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曾经,她也曾沉醉于他的温柔之中,但如今,这份温柔却显得如此陌生。她不禁思索,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变得如此冷漠?或者说,他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只是自己一直未能看清。 吴映雪深吸一口气,然后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声音低沉而坚定:妾身给王爷请安。 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听到吴映雪的请安声,李奚睿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她已经进了书房。他迅速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李奚睿起身,快步走到吴映雪面前。他伸出双手,轻轻扶起吴映雪,关切地问道:天这么冷,怎么还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吴映雪身上,仿佛要透过她的外表看到内心深处。接着,他握住吴映雪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刺骨。他皱起眉头,心疼地说道:手这么凉,也不知道多穿点。 说着,他缓缓靠近吴映雪,将嘴唇凑到她的手上,轻轻地呵出一口热气。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为她带来一丝温暖。然而,吴映雪却无动于衷,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男子,心中充满疑惑和不安。 她无法确定他眼中的那抹柔情是否真实,亦或是他刻意营造的假象。面对这样的情景,吴映雪感到十分困惑。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不语。 吴映雪状似无意的收回自己的手,仿佛刚刚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般。她轻声唤道:“王爷” 一时间,李奚睿的手停滞在空中,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静静地凝视着吴映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或不满,反而透露出一种温和的气息。 “怎么了?”李奚睿轻声问道,语气里更是透露着无尽的温柔与耐心。他缓缓地放下手,目光始终落在吴映雪身上。 “刚才你爹爹来了,但是本王想着你近日心情不佳,便没让你们父女俩见面。”李奚睿解释道,语气平静而又坚定。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吴映雪的关心和体贴,让人不禁心生感动。 李奚睿取了一旁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回桌上。他抬起头来,继续说道:“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吴映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第一次直视着李奚睿的双眼。曾经的她总是恭顺地低着头,很少如此勇敢地看着他。此刻,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心中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住。 “王爷,是你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一丝迷茫和不安。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疑问和困惑,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询问。她想问的问题太多,但却无从下手。 吴映雪继续道“王爷,妾身的药方是否都是王爷过了目才配药送到清雨阁中的。” 李奚睿点头,他明白了吴映雪这次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他烦躁的甩了甩手中的佛串,皱着眉。 “那王爷可知道秦太医的那药要了妾身孩子的性命,妾身也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她哽咽着,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那未出世的孩子悲哀,还是为自己的一生而悲哀。 李奚睿抬眸,眼里有着一丝伤心,却更多是怒意,他不允许有人如此来质问自己,挑战自己的权威。“映雪,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他轻声道。 “为什么?”她的手紧紧捏住胸前的衣襟,仿佛在尽力压抑自己的心中绝望,那双悲伤的眼睛深邃而又无助。“那是妾身的孩子啊,妾身那么希望那孩子能来到我的身边,王爷您午夜梦回的时候可有见过我们的孩子,他是否会控诉是他的拼爹爹要了他的命啊。” “映雪,你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下去不好吗?”李奚睿问道,他的声音很是平稳,没有丝毫的语气波动,好似在阐述一件很是平常的事。“迷迷糊糊的或许还能给本王弥补你的机会。” “弥补妾身的机会?”那一刻,她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她双膝跪地,摇着头说道“王爷,还请您告诉妾身为什么,那也是您的孩子啊。”她的眼眸里透露出一股浓郁的哀伤,那种痛苦是那么的的刻骨铭心,让人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李奚睿这一刻也似乎被这哀伤所感染,他又何尝不明白,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孩子降生,他缓缓开口道“吴家如今在朝中势力越来越大,你爹手握重兵,自以为拿住了本王的命脉,你若生下孩子,是个女孩儿也就罢了,若是个男孩,你觉得你爹会怎么样?映雪,你是聪明的,你应该能理解本王的。” “不会的,爹爹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心辅佐王爷。”吴映雪解释道。 李奚睿冷笑,他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吴映雪,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你可知你的六妹妹是怎么进的王府?” 吴映雪摇头。 “他威胁本王,若本王不将吴映月纳入王府,他便不愿意让你哥哥出兵镇守边疆。”他起身走到吴映雪的跟前,他俯视的看向吴映雪,“若你诞下孩子,岳丈那把刀可得架在本王的脖子上了。” 吴映雪瘫软在地上,她问道“既然如此,那王爷又为何要让妾身怀上孩子。”那一刻,她心里还想着或许是因为喜欢。 李奚睿站直了身子,不再看她,负手而立道“本王不是让你喝那坐胎药了吗,是你自己不愿喝而已。” 吴映雪怔住,她抬眸看向李奚睿的背影,她已经忘了流泪,这一刻她好似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他喜怒不形于色,好似从未了解过他。“那个药,怎么会呢?那药王妃也是喝的。”她垂眸,紧紧咬着下唇,身体微微颤抖着,无助顿时涌上心头,这一刻她好似被一块巨石压倒了,任何的答案也都不需要了。 “若你让王妃知道了,本王可不知道吴家会怎么样?”李奚睿威胁着她。 “爹爹如此对妾身,王爷以为用吴家还能威胁到妾身?” 李奚睿伸手轻轻抬起吴映雪的下巴,他含笑轻声说道“吴家还有你母亲,你哥哥呢?你说你的母亲在将军府会如何,你的哥哥在边疆会如何?” 第48章 红花(1) 吴映雪坐在清雨阁中,呆呆的看着那桌上的漆木食盒,手掌抚摸过那盒身上的红色花纹,陷入了沉思。 吴映雪瘫坐在地上,手掌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衫,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那个男人就坐在那椅子上,指尖轻点着把手,像是在奏响着一支音乐。 小禄子轻轻提了一个食盒站在吴映雪的身边,他眼睛眯成一个弯月,笑着说道“还麻烦侧妃了。” 未等吴映雪开口,李奚睿慢悠悠的说道“你很恨她吧,如今本王给你机会了,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他单手托着下巴俯视着吴映雪。 “为什么是我?”吴映雪不再称作妾身,这一刻在她的心中,她已不是李奚睿的侧妃,她将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 “自然是你最合适。”李奚睿说道,“刚没了孩子,妹妹就等不及的进府抢夺自己的丈夫,无论怎么样都是映雪你最合适了。” 吴映雪垂眸,她不再想看眼前的男人“王爷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吗,从头至尾到如今我来找王爷对峙都是算计好的吗?”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身影踉踉跄跄着。 李奚睿摇头,“本王想着若你当什么都不知道,本王就想着找其他机会。但是既然如此,本王也正好成全了你吧。”他眼眸微沉,散发着寒意,“想必你也等这天很久了吧。” “若我不同意呢?”吴映雪说道。 “那吴家?你的母亲,你的哥哥?”李奚睿并未把话说全,只是寥寥几个字,他便知道吴映雪不会拒绝。 吴映雪知道李奚睿会拿他们威胁自己,这一刻,她不再怯懦,她站直了身子,规规矩矩的行礼,磕头。礼毕后,吴映雪抬眸看向李奚睿,李奚睿的眼里有着狐疑,他不知道吴映雪为何如此。 吴映雪朱唇轻启,说道“待一切结束,王爷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映雪希望王爷能准许我出府,皈依佛门,一盏青灯,常伴吾身。”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如她的家世一般,将门之女。 李奚睿并未直接答应她,沉默良久,将所有的利弊盘算好之后才道“你不必出府,在你的清雨阁便可。到时候本王就告知吴老将军,你伤害亲妹,良心过意不去。” 吴映雪磕头谢恩,“多谢王爷。”她也不等李奚睿是否同意她离开,径自取了那食盒,转身离开。 吴映雪在准备离开时,她轻声说道“王爷真的是把一切都算好了。只是希望未来王爷也能如此,算计好一切。只是世事无常,希望王爷以后也如我一般,被所爱之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说完,她径自离去了。 依兰望着发呆的吴映雪,她轻轻拎起那食盒,吴映雪压下她的手说道“你要做什么。” 依兰轻言说道“让奴婢去吧,这污名就让奴婢来替侧妃背吧。” 吴映雪摇摇头,从依兰手中将食盒拿下,说道“你可有想好要去哪儿了吗?今后我可能不再需要人照顾了。” “侧妃,奴婢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着王妃。” 吴映雪抚摸着她的脸颊,心疼说道“离开对你有好处。” 依兰轻手抚摸上那双在自己脸上颊的手,摇摇头“从奴婢被分配到侧妃身边时,奴婢就决定永远跟随着侧妃了。” 吴映雪抬眸看向那已经人去楼空的院落,轻言道“好依兰,以后便不要再喊侧妃了,我永远是我,是映雪。” “好!”依兰眼里有着泪花,“一切都听姑娘的。” 吴映雪不再停留,她拿起那食盒,吩咐道“在这等我回来。” 依兰点点头,她并未强制要跟随去往棠雪阁,如今她要留在清雨阁内,将一切打点妥当。 吴映雪拎着那食盒一步一步走向了棠雪阁,林馨悦透过窗户看见吴映雪走进了那棠雪阁,她想轻声唤吴映雪,却见吴映雪脸色沉重,她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吴映月见吴映雪拎着食盒进来,婀娜着身子走上前去,“姐姐,你怎么来了?也不见的有人通报。” 吴映雪直接坐在阁中的主位上,抬眸看向那婀娜的吴映月,她笑着“我一个侧妃来你的房中还要人禀报。” 吴映月直接坐下,翻着白眼道“姐姐,你就直说吧,来这做什么?我可不觉得你会是来找我叙旧。” 吴映雪打开那食盒,将那一碗黑乎乎的药端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吴映月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片,皱着眉问道。 “是红花。”吴映雪说道,她语气平静的可怕。 吴映月腾的站了起来,“你自己不能生了,也想我生不了吗?” 吴映雪坐直了身子,看向怒气腾腾的吴映月,她嘴角轻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说道“是你自己喝下去,还是我给你灌下去。” 吴映月不想坐以待毙,她站起身来喊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王爷,让王爷废了你!” “哈哈哈哈哈,”吴映雪大笑道“你觉得我会怕吗?”她双手端起那碗药,那药映着她的脸庞,散发着苦意。 “来人呐,来人呐!”吴映月大叫道。 吴映雪并没有让吴映月跑出去,她伸手直接拽住吴映月的头发,将那碗红花径直端到吴映月的嘴边。 吴映月疼的叫着,被迫扬起了脑袋,那碗红花一滴不落的进入了吴映月的口腔中。 随着最后一滴灌下,吴映雪将那药碗随手一丢,径自离去,只留吴映月扣着嗓子,和那迟来地婢女们乱做一团。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郎中,快去请郎中!”才有婢女们冲出了院落。 吴映雪看着那站在院落之外的林馨悦,林馨悦满脸担忧,她问“姐姐何必要如此?” 吴映雪走上前去,轻轻说道“曾经的我的母亲也是如此,也算是报仇了。” 吴映雪轻轻拍了林馨悦的肩膀,说道“以后恐怕难以相见了。” “姐姐?”林馨悦唤道。 吴映雪没有再停留,只独独留了背影给林馨悦。 林馨悦看着她的身影,那么落寞那么的疲惫。 第49章 红花(2) 那一夜,清雨阁和棠雪阁烛火通明,亮如白昼。棠雪阁内,吴映月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黑夜撕裂。而清雨阁里的人却紧闭房门,没有人知道吴映雪为什么会这样做。 当郎中终于赶到时,吴映月已经因为剧痛昏死过去。李奚睿得知消息后立刻赶来,陪伴了她整整一个晚上。当吴映月醒来时,她猛地扑进李奚睿怀中,痛哭流涕地喊道:王爷!您一定要为妾身作主啊! 李奚睿掩饰住心中的不耐烦,轻轻拍打吴映月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她刚刚失去了孩子,心情难免不好,本王已经惩罚她在清雨阁闭门思过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与柔情,让吴映月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然而,吴映月却不满意于仅仅闭门思过,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楚楚可怜地问道:只是思过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甘。 李奚睿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她毕竟是本王的侧妃,不能过于严惩。 吴映月的泪水更加汹涌,她抽泣着说道:可是郎中说,妾身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哀伤,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李奚睿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愧疚,他望向早早到来的吴老将军,语气沉重地说道:“是本王的不是,让映月受到了如此大的伤害。” 吴老将军急忙站起身来,抱拳行礼,一脸诚恳地说道:“是映雪不懂事,臣也没想到映雪会对映月仇恨到如此地步。” 这时,吴映月轻轻地摇晃着李奚睿的臂膀,声音柔弱而惹人怜爱:“王爷……”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更增添了几分娇弱和可怜。 李奚睿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叹息道:“本王也心疼你啊,本王昨晚已经派人去了清雨阁,谁知映雪竟然削了头发,发誓再不踏出清雨阁一步,不再沾染尘世之事。” 听到这话,吴老将军脸色大变,身体微微颤抖,一时之间竟有些站立不稳。 “岳丈!”李奚睿见状,慌忙上前扶住吴老将军,关切地说道,“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吴老将军眼里有了泪意,声音颤抖地说道:“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臣不过就想映月能进府陪着她而已,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竟削发明志……” 吴映月见此情景,心中一痛,正欲开口安慰几句,却只见吴老将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一时愣住,眼睁睁地看着李奚睿俯身想要扶起他,嘴里还说着:“吴老将军这是做何?赶紧起来!” “映月,饶过你姐姐吧。”吴老将军低着头,语气充满了恳求之意。他一生戎马,驰骋沙场,杀敌无数,但此刻,他却卑微得如同尘埃。“就当父亲求你了。”今日的他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而仅仅是个为了保护女儿不惜一切的父亲。 “爹爹!”吴映月心痛地喊道,泪水夺眶而出。“您快起来吧,女儿答应您便是。” 吴老将军这才缓缓起身,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和哀伤,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林馨悦到达飞羽阁时,正好碰到柳画屏洗漱完毕,准备出门找她。 “姐姐。” 柳画屏看到林馨悦后,赶忙上前拉住她,阻止她行礼,并疲惫地说:“别再行这些虚礼了,我知道你一直很担心你吴姐姐。” 林馨悦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之情令人心生怜悯,轻声说道:“妾身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王爷还没有离开棠雪阁,妾身真的是害怕……” 柳画屏温柔地安慰她:“你不必过于担心,王爷如果想要处罚你吴姐姐,早就动手了,既然现在只把她禁足在清雨阁,想来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事了。” 听了这话,林馨悦终于放下心来,接着又疑惑地问:“可是吴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柳画屏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可能真的是恨到了极点了吧。” 林馨悦低下头,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轻声询问:“那我们可以去看望一下吴姐姐吗?” 柳画屏还是摇了摇头,解释道:“她现在处于禁足,我们不能过去,别惹怒了王爷,到时候连累了她。” 林馨悦紧紧揪住手中的手帕,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如今的吴映雪已褪去那身华丽的服饰,仅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对襟长衫,宛如一朵盛开的茉莉花般纯净、优雅,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她静静地跪在蒲团之上,眼前摆着一幅观音画像,这便是她此刻唯一能够参拜的对象。自从被囚于清雨阁后,她便无法踏出半步,唯有对着这画像虔诚朝拜。 吴映雪轻轻合上双眸,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起经文来。这是她生平首次感受到内心如此平静,仿若置身于世外桃源,远离尘嚣,将世间的纷纷扰扰抛诸脑后。 依兰遵守了自己的承诺,没有丢下吴映雪一个人离开,而是静静地陪伴着她。尽管现在的清雨阁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热闹喧嚣,但此刻却弥漫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依兰静静地站在吴映雪的身旁,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只有那轻声的经文声环绕在耳边。此刻,她们一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依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的叹息声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吴映雪听到了依兰的叹息,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为何叹气? 依兰沉默片刻后,轻声回答道:姑娘又何必真削了发。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似乎对吴映雪的行为感到有些遗憾。 吴映雪轻声说道“如此我才能保下一命,不然你以为我送了红花给吴映月,爹爹会让我安然活着。” 依兰看向吴映雪,心疼道“真是苦了姑娘了。” 第50章 司马明(1) 这一年南齐的雪下的很大,连梨花阁院中的梨花树都被压垮了。林馨悦今天穿了一件深红色的斗篷,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她伸手轻轻接住那空中飞舞的雪花,看着那已经在手心里已经融化成雪水的雪花,她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北夷今年的雪大不大。” 李奚睿坐在廊下,手里端着茶盏望着那梨花树下的一抹红,他道“昨日,在司马明的府里挖出了童男童女的尸体,他已经被押解去大理寺了。” 林馨悦抬眸望向那个玄衣斗篷的男子,她盈盈一拜“多谢王爷。” “不要谢本王。”他放下茶盏,轻声说道“他毕竟是东幽的皇子,南齐不能处以斩刑,三日后他便会被押回东幽听候发落。” 李奚睿起身走向林馨悦,伸手扶起她“本王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妾身能去看看他吗?” “为何?”李奚睿问道,他见林馨悦垂着眸,紧闭着双唇。 李奚睿开口道“一切小心。”李奚睿不再停留,离开了梨花阁。 大理寺牢狱里黑暗无比,墙壁潮湿斑驳,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和腐臭气息。牢房里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罪犯,他们有的神情萎靡,有的则面露凶光,令人毛骨悚然。 微弱的光线透过高高的窗户洒进牢房,形成了一道道狭窄而暗淡的光束。这些光线勉强照亮了牢房内的一角,但更多的地方依然笼罩在黑暗之中,让人无法看清其中的情况。 林馨悦走在这牢狱之中,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目光淡然地扫视着周围,仿佛能感受到那些罪犯们的注视。可她却从不害怕这一切,眉目流转在这些罪犯身上。 鼻尖萦绕着浓烈的霉味,混合着腐败的气息,她来到了一间牢房前,看到了司马明。 司马明正静静地躺在牢里,他的眼睛闭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尽管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就连那华贵的衣饰也没有被损坏,依旧整齐如新。 她轻轻开口,声音婉转如莺啼,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质子,别来无恙啊?”她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冷漠而不屑地望向那个男人。 司马明躺在冰冷的石凳上,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他轻轻地吐着气息,吐出的浊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团浑浊的白雾,缓缓升腾而起,又渐渐消散而去。 司马明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好久不见啊,三公主。”他并没有起身行礼,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宛如一座沉睡的雕塑。 林馨悦轻笑一声,语气中充满嘲讽和鄙夷:“不知道质子这次被送回东幽,还能不能活下来呢?”她轻抬眼眸,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司马明猛地睁开双眼,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林馨悦,声音低沉而冰冷:“你为何要三番两次地陷害于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愤怒和不甘。 林馨悦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那副高傲的姿态,冷笑一声道:“陷害你?呵呵,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难道心里不清楚吗?你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难道不是事实吗?”她紧紧地攥住斗篷的边缘,内心里无比愤怒。 司马明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子,挺直了背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他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坚决与无奈,仿佛正在向世人揭示一个隐藏已久的秘密。 “那日,凝荷殿……是你的侍女喊了我过去,我到的时候你已经躺在那儿了。” 林馨悦的目光紧盯着司马明,她的双眸中闪烁着冷漠而又深邃的光芒。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似乎对这个事实早已心知肚明。 “本宫知道。” 司马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穿了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 “本宫以为王父会当即便会处死你,可是因着你的身份只是送你离开了北夷。如今也是。” 司马明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可是又因为无人能奈何他的时候,又勾起了一抹笑容“那岂不是又让三公主失望了。”司马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丝丝的兴奋感。 林馨悦转身背靠在那牢门上,她暼眼看向司马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希望质子在路上能一切小心,可别遇到什么流寇。” 司马明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林馨悦,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与痛苦。 “林馨悦!到底为何?”司马明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他的情绪激动得难以控制。 林馨悦的表情依旧冷漠,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嘲讽。她静静地看着司马明,没有丝毫动容。 “因为你知道本宫的秘密,况且你本就该死。”林馨悦的语气冷若冰霜,仿佛将司马明视为微不足道的蝼蚁。“你该为你害死的所有人而偿命。” 林馨悦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牢狱,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时,李奚睿也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声音低沉地说道:“看来质子这次怕是无法平安无事地回到东幽了。” 司马明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抓住李奚睿的衣袖,急切地说道:“睿王,您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啊!” 李奚睿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吧,质子。本王会尽力保护你的周全。毕竟,我们之间还有合作关系。”说着,他拍了拍司马明的肩膀,表示自己的承诺。 然而,他的目光却突然转向了司马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好奇。他轻声问道:“只是不知道质子与本王的妾室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让她如此对待你。” 司马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睿王,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自从我遇到她以来,感觉好像得罪了她似的。” 第51章 司马明(2) 离开牢狱后的林馨悦,抬头望着天空,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眯起眼,隐约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午后。 那时的她还是备受宠爱的三公主,天真烂漫地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面庞上还沾染着点点墨渍。一旁的柳絮儿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好端端的写字呢,怎么还写到脸上去了?”说着,便伸出手来,轻柔地擦拭掉她脸上的墨渍。 林馨悦笑嘻嘻地蹭着那双温柔的手,撒娇道:“母妃,悦儿不想写了,手都写疼了。”柳絮儿微笑着拿下她手中的笔,轻声哄道:“那便不写了。”接着,她轻轻地为林馨悦揉着小手手腕,眼中满是宠溺和心疼。 那时的柳絮儿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尽管身子沉重,行动不便,她依然将林馨悦照顾得无微不至。她会耐心地陪着林馨悦玩耍、学习;也会温柔地为她讲故事,教她如何为人处世。而年幼的林馨悦,则时常依偎在母亲怀里,感受着那份温暖与安心。 只是那一夜,柳絮儿并未陪伴在林馨悦身边。午后,她被传唤至御书房,直至半夜才归来。 林馨悦悠然转醒,只见柳絮儿在黑暗中,肩膀微微颤抖着,她在偷偷哭泣着。 “母妃?”林馨悦慢慢的爬到了柳絮儿的身边,小小的手环抱住她的母妃“你怎么了,母妃?”林馨悦的声音沉稳,此刻却像个小大人一般安慰着自己的母妃。 “母妃不是去陪王父了吗?是不是因为舍不得悦儿,所以就回来了?” 柳絮儿温柔的看着林馨悦,虽眼里泛着泪光,可此刻心里也是温暖至极。“对,母妃想悦儿了,便回来看看悦儿可否有乖乖睡觉。” “那母妃放心吧,悦儿当然有乖乖睡觉。”林馨悦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是的呢。”柳絮儿抱起林馨悦,“悦儿可乖了。” 其实从那日起,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凝荷殿的下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了芝兰和母妃的贴身侍女青禾。她的王父也好久没有来看她和她的母妃了。 凝荷殿陷入了一片荒凉之中,林馨悦坐在柳絮儿的怀中,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她问道“母妃,王父怎么不来看悦儿了啊。” 柳絮儿轻轻摇着拍打着林馨悦的后背,轻声回道“你王父他最近很忙,等你王父忙完了就来看悦儿了。” 柳絮儿的眼里满是悲伤,青禾站在一旁满脸担忧的看向柳絮儿,她看着林馨悦已经困意袭上心头,悄悄抱了过来,问道“娘娘,柳将军那边怎么办?” 柳絮儿摇头,“本宫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爹爹说什么也不会叛国的。” 青禾轻叹了一口气,“娘娘不管如何你都要坚持住,你还有公主呢,千万不能向陛下低头,若您真的和亲去了东幽,那公主可要被人耻笑一辈子,她在北夷就活不下去了。” 柳絮儿抹去眼角的泪水,她温柔的望着青禾怀里的林馨悦,“可若本宫不去,那整个柳家该怎么办。”眼神里有着浓浓的悲伤,心里尽是委屈。 她从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同床共枕的枕边人,却因为东幽皇帝一句话,便要将自己送往和亲。 柳絮儿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如今她还有着身孕,心里不禁叹气着。只听帝王无情,却不曾想到无情至此。 那一日下着大雨,柳絮儿呆呆的望着屋檐下落下的雨滴,青禾慌张跑了进来,她跪倒在地上,眼里噙着泪花,痛哭道“娘娘!求娘娘救救奴婢。” “怎么了?”柳絮儿赶忙扶起跪倒在地的青禾“奴婢的妹妹被抢去了质子府?” “质子府?”柳絮儿疑惑道。 “是的。”柳絮儿随意擦着眼角的泪,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奴婢听说那质子有娈童之癖,奴婢实在害怕。” 柳絮儿心里莫名慌着,她皱眉安抚着青禾“本宫尽量。” 柳絮儿心里莫名慌着,她皱眉安抚着青禾“本宫尽量会帮你的。” “母妃?”林馨悦从内殿里揉着惺忪的眼睛,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一样走了出来。 “怎么醒了?”柳絮儿轻声问道,将林馨悦抱入怀中。 “都是奴婢的错,将三公主吵醒了。”青禾跪地说道。 林馨悦摇摇头,“不是姑姑的事,是悦儿自己醒的。”林馨悦看向柳絮儿,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似两颗黑宝石一样,眨呀眨的,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喜爱。她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清脆,问道“母妃是要去找王父吗?” 柳絮儿点点头。 “那母妃能带悦儿一起去吗,悦儿想王父了。”林馨悦轻轻摇着柳絮儿的臂膀,撒娇道。 “好,”柳絮儿缓缓起身,牵起进林馨悦的小手,“母妃带悦儿去看王父,不过要先换了衣服,你这样去可不符规矩。” 林馨悦高兴的点着头,径自往内殿跑去。 青禾担忧的看向柳絮儿,“如今带公主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柳絮儿轻轻拍了拍青禾的手,温柔地说道:“让陛下见见三公主或许还有回还之地,毕竟悦儿一直很得陛下的喜欢。” 那天,林馨悦陪着柳絮儿在御书房外跪了好久,林馨悦偷偷抚摸着自己的膝盖,努着嘴可怜巴巴地说道:“母妃,我们还要在这跪多久,为什么王父不让我们进去,以前我们不是都可以直接进去的吗。” 青禾心疼地看着林馨悦,说道:“要不奴婢先带三公主回去吧,公主还小,受不得这么跪着。” 柳絮儿没有说话,她抬头望着那御书房地牌匾,牌匾上的字如同刀刻般锋利,她第一次觉得这地方是如此的高不可攀,没有帝王的宠爱,她在这皇宫里就如同蝼蚁一般,任人践踏。 青禾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流个不停,她哽咽着说道:“都是奴婢的错,不该在这个时候拿这件小事来让娘娘为难的。” 柳絮儿轻轻地拍了拍青禾的肩膀,温柔地安抚着:“怎么会呢,青禾你从小与本宫一同长大,你的妹妹便是我本宫的妹妹,若连你的家人都护不住,那本宫岂不是愧对于你。” 第52章 司马明(3) 那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冯仁带着柳絮儿进入了御书房,而林馨悦则由青禾领进了偏殿。 林馨悦趴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天空中隐约可见白色的雪花飘落,仿佛在向她诉说着什么秘密。 青禾姑姑…… 林馨悦轻声问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渴望, 为什么王父不想见我? 青禾轻轻地抚摸着林馨悦的长发,安慰道:不去见也是好的。 然而,林馨悦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的雨中,手指轻轻地点着纸窗,似乎想要透过这扇窗户看到更多的东西。她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她真的很想念自己的父王。 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声从林馨悦的肚子里传来,打破了这片宁静。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青禾看着林馨悦那可爱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她温柔地说:奴婢去给公主拿点吃的吧。 林馨悦用力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要喝冰酥酪! 她兴奋地喊道。 青禾微笑着答应道: 然后撑起一把油纸伞,匆匆离开了偏殿。 林馨悦独自一人留在偏殿里,她拿起一旁的陶响球,在手中把玩着,感受着它带来的乐趣。这个小小的陶响球,成为了她此刻唯一的陪伴。 而御书房内,柳絮儿跪在地上,头低垂着,:“还请陛下恩准。” 平宣帝刚刚结束了一天的繁忙朝政,疲惫地靠坐在龙椅上,紧锁着眉头,声音略带沙哑地说:“柳絮儿,你跪在外面这么久,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婢女的妹妹吗?” 柳絮儿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平宣帝,说道:“陛下,青禾不止只是婢女,她是臣妾的家人。” 平宣帝看着柳絮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然后又深深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这么久没见,你就不问问朕最近过得如何?” 柳絮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陛下若有事,也会有太医在旁边照看着的。” 平宣帝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站起身来,走到柳絮儿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扶起她。他的目光落在柳絮儿隆起的肚子上,温柔地抚摸着,轻声说道:“四个月了吧,这可是朕和你的第一个孩子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仿佛要将柳絮儿融化在自己的视线里。 平宣帝轻轻叹了口气,他似乎在责怪柳絮儿对他的冷漠,他继续说道:“絮儿,不要再怪朕了。” 柳絮儿连忙低下头,低声说道:“臣妾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为了柳家和朕赌了一个月的气。”平宣帝宠溺地看着柳絮儿,眼中满是爱意,他轻轻地刮了刮柳絮儿的鼻尖,仿佛她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切。“若不是因为那个青禾,你是不是都不愿意来找朕?” 柳絮儿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平宣帝,她轻声问道:“这是陛下安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惊讶。 平宣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温柔地回答道:“朕是为了见你。” 柳絮儿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中打转,她无法理解地望着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心中充满了不解与痛苦,“那是一条人命啊!”她喃喃自语,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悲伤和无奈。 平宣帝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身负手而立,静静地注视着窗外飘飘扬扬落下的雪花,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朕打算送悦儿去东幽。” 柳絮儿愣住了,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平宣帝,双手紧紧抓住他宽阔的手掌,身体微微颤抖着,“陛下在说笑吧,悦儿还小。”她的声音带着恐惧和不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平宣帝轻轻拍了拍柳絮儿的手背,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但眼神依然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无妨,东幽有意要让司马明和悦儿结亲,以结两国之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似乎早已做出了决定。“也算是报答了朕多年的养育之恩。” 柳絮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平宣帝身上,眼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那司马明……陛下不是不知道。”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 “朕知道。”平宣帝继续说道:“能用悦儿换一国平安也是好的。” 柳絮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突然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平宣帝的脸上,怒吼道:“陛下究竟是为了一国平安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气得浑身颤抖,努力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哽咽道:“陛下为什么从不信臣妾,多少年了您还是不相信臣妾,不信悦儿是你的孩子。” “放肆!”平宣帝不怒自威,他冷冷地注视着柳絮儿,大声呵斥道:“别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柳絮儿因为平宣帝的推搡而跌倒在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倔强地抬起头,声音带着绝望和悲凉:“宠着臣妾?因为皇后的一句话你便疑心了臣妾这么多年!这就是陛下的宠爱吗?” 平宣帝不再看跌倒在地的柳絮儿,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语气冰冷地说:“朕已经宣旨,柳家三日后全部斩首,至于那个女孩,朕也不会让司马明放出来。”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留下柳絮儿瘫倒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柳絮儿慢慢止住了哭声,她紧紧攥着拳头,心口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她强忍着这股痛苦,慢慢爬起身来,然后直直地跪在地上,挺直脊梁,眼神坚定而决绝。 她用颤抖却又充满力量的声音说道:“陛下,臣妾曾经苦苦哀求过您,希望您能放过臣妾的母家。然而,现在臣妾已经不想再乞求什么了,只恳求您赐予臣妾一死,让臣妾能够在地底下去陪伴我那已经逝去的爹爹和娘亲。”说完,她闭上双眼,等待着皇帝的判决。 第53章 零陵令 在这个寂静的宫殿里,气氛显得异常压抑。突然,一个球从角落里缓缓地滚了出来,伴随着轻微的沙沙声。 柳絮儿和平宣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住了目光,他们一同看向那个角落。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他们眼前。她泪流满面,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困惑。 柳絮儿心头一惊,她转过头来,对着那个哭泣的女孩喊道:“悦儿,你怎么过来了?青禾呢?” 林馨悦呆呆地走到柳絮儿身边,泪水不断流淌。她用颤抖的声音问:“母妃,王父说的是真的吗?” 柳絮儿心疼地揽过林馨悦,轻声安慰道:“当然不是真的,傻孩子。你王父说的只是气话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然而,平宣帝却冷冷地坐在那龙椅上,冷漠地看着这对母女。他的语气冰冷而坚定:“当然是真的。你本来就不是朕的孩子,你能以公主的身份前往东幽和亲,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听到这句话,柳絮儿愤怒地喊道:“够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你根本不配做悦儿的王父!”她捂住林馨悦的双耳,试图阻止平宣帝的话语传入她的耳中。 林馨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御书房回到凝荷殿的,只知道现在母妃正陪在她身边,默默的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悲伤与无奈。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让公主一个人呆在偏殿的。”青禾跪倒在地,泪水模糊了双眼。 柳絮儿轻轻抚摸着林馨悦的额头,安慰道:“青禾,都怪本宫太无能了,无法救你的妹妹。”说完,她为林馨悦盖上被子,接着说:“你带着芝兰一起走吧,本宫已经求了陛下,他同意送你们出宫,从此以后,凝荷殿就不需要有人伺候了。” 听到这话,青禾则哭得更厉害了,紧紧抱住柳絮儿的腿,哽咽道:“不!娘娘,您不能赶走我啊!” 柳絮儿看着她们,心中一阵酸楚,但还是坚定地说:“青禾,你其实没有妹妹吧。” 青禾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柳絮儿,哭着说:“不是这样的,娘娘,奴婢有妹妹,真的有……” 柳絮儿打断了她的话,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是皇后吧。” 青禾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连连摇头否认。但柳絮儿却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问:“难道不是吗?” 青禾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最后还是承认了:“是……” 柳絮儿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所以,陛下才会如此坚信悦儿不是他的孩子。毕竟,你从小便跟随着本宫一同长大,陛下自然会对你的话深信不疑。” 青禾低头哭泣着,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柳絮儿对她的信任。柳絮儿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无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窗外,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柳絮儿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一天又一天,终于迎来了三天之后。这天午后,天空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柳絮儿看着窗外,思绪也跟着飘远。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一天,也是这样的雪天,她遇见了当今的陛下。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随后便是敲门声响起。柳絮儿回过神来,轻声说道:“进来吧!”话音刚落,门被轻轻推开,林馨悦走到柳絮儿的身边,轻轻的靠在她的身上:“母妃,您找我?”柳絮儿微微一笑,温柔地抚摸着林馨悦的脸庞,说:“是啊,悦儿,你来了。” 柳絮儿抱过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她微笑着对林馨悦说:“这是你的外祖父留给母妃的。”林馨悦闻言,直直地盯着那个红木盒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母妃?” 柳絮儿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回忆和怀念。她说:“曾经柳家还在南齐的时候,悦儿没见过南齐吧,那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说着,她轻轻抚摸着盒子,仿佛能感受到当年的美好时光。 “母妃是柳家川乌一脉的,逃过了南齐的灭族之灾逃到了北夷,因着害怕再次遭遇不测,你的外祖父便偷偷在外私藏了一支暗卫。”柳絮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和无奈。接着,她打开了那个精致的红木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玄色的木雕,雕刻成一个狐狸般的样式。 柳絮儿温柔地拿起木雕,向林馨悦解释道:“这是零陵令,它代表着柳家最后的希望和力量。这支暗卫名为‘零陵’,是为了保护柳家而秘密组成的。” 柳絮儿将那零陵令小心地递到林馨悦的手中,语气坚定地说:“如今,母妃就将这个零陵令交给悦儿了。” 林馨悦有些惊讶地接过零陵令,感受到了它沉甸甸的分量。她紧紧握着零陵令,疑惑地问道:“母妃,您为什么要把零陵令交给我呢?” 柳絮儿轻轻地抚摸着林馨悦的额头,微笑着回答:“因为母妃不再需要它了。现在,它属于你了。如果你遇到任何困难或危险,可以凭借这个零陵令去北夷蛮荒寻找零陵暗卫的帮助。他们会保护你,并成为你坚实的后盾。” “母妃?”林馨悦心里慌着,她轻轻靠在柳絮儿的肩膀上,小声地问道:“母妃会一直陪着悦儿吗?” 柳絮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林馨悦感到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问。她静静地依偎在母亲身边,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然而,就在这个夜晚,柳絮儿第一次没有让林馨悦留在凝荷殿。林馨悦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可是,她并不知道,这将是她和柳絮儿最后的相处时光。因为,柳絮儿已经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而林馨悦,在回到寝宫后,却始终无法入睡。她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她悄悄地溜出了寝宫,再次来到了凝荷殿。 林馨悦偷偷躺在柳絮儿的身边,半夜,那一滴滴水声将她吵醒,林馨看着那个身影摇晃在她的身前。 第54章 零陵令(2) 回到王府的林馨悦,动作轻柔地脱下了那火红色斗篷,随后将冻得通红的双手凑近那熊熊燃烧、散发着滚滚热浪的炭火盆,尽情享受着温暖的烘烤。 “这天可真是冷啊。”一旁的芝兰一边为林馨悦细心地收拾着斗篷,一边忍不住抱怨起来。 “哼……在北夷时也不见得你如此抱怨。”林馨悦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调侃地说道。 “那不一样,这天奴婢觉着比在北夷冷多了。”芝兰连忙解释道,脸上露出一丝委屈。 林馨悦面带微笑,轻盈地半卧在柔软舒适的贵妃榻上,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手帕。 “诶,这是什么?”芝兰好奇地凑近前去询问。“娘子什么时候把它放进去的?” 林馨悦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回答:“是在路上看发钗的时候。” 芝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原来是刚才撞上来的那个小厮?” “嗯。”林馨悦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肯定是五皇弟送信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缓缓展开那帕子,仿佛生怕损坏其中的宝贝一般。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虽然体积不大,但木雕工艺却十分精湛,上面精雕细琢出各种精美的图案和纹路,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林馨悦用手轻轻摩挲着那帕子,上面的字映入眼帘:“三姐姐,一切都安排妥当,只待姐姐回归北夷。”她轻轻念着这行字,仿佛能看到写信之人对她的期盼和祝福。 林馨悦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字迹,心中满是不舍,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将那块帕子扔进了炭火盆中。看着帕子被熊熊烈火逐渐吞噬,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打开了手中的小木盒。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狐狸形状的木雕,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 芝兰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叫道:“是零陵令!”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慌忙捂住了嘴巴,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子不是在离开北夷的时候让五皇子托付给了萧世子了吗?” “是啊。”林馨悦仔细地查看起那枚零陵令,眉头微微皱起:“他一定是在蛮荒找到了‘零陵’暗卫了。”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将那零陵令重新放回了木盒之中,并轻轻地放入怀中紧紧贴着收好。 “这么说……萧世子其实是故意被流放去蛮荒的吧?那萧家呢......难道也是故意的?” 林馨悦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与叹息:“王父早已容不下萧家了,流放已经是我和萧俊义谋算下来最好的结局。” “那娘子今天是故意要出府去见那司马明的吗?” “是啊。”林馨悦转头看向芝兰,眼神坚定而又决绝:“前几日便得到了消息,五皇弟有重要的东西要交付给我,我便猜到了应该就是零陵令。” “那司马明怎么办?”芝兰担忧地问道:“娘子要派零陵暗卫去吗?” 林馨悦再次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回答道:“不能派暗卫去,若稍有不慎被人认出来是北夷人,王爷一定会立刻猜到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那怎么办?”芝兰着急地问道。 “想要司马明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林馨悦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他虽只是个质子,但却颇受东幽皇帝喜爱,这不知让多少人对他心生嫉妒与恨意。” 半个月后的一天,李奚睿终于又见到了林馨悦。那时,林馨悦正与柳画屏一起坐在院子里,专心致志地绣着帕子。两人不时发出阵阵欢声笑语。 “你啊……”柳画屏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林馨悦的额头,然后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耐心地向她演示如何刺绣。“这里应该这样绣,你看,是不是跟你之前绣的大不一样?” 林馨悦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帕子,只见上面的红梅栩栩如生,针法也比自己所绣更为平整、精细。她不禁感叹道:“真漂亮,果然还是姐姐厉害!” 正当她们沉浸在刺绣的乐趣中时,李奚睿突然走了进来,打破了这片宁静。 林馨悦和柳画屏见到李奚睿,纷纷起身行礼。 林馨悦见李奚睿走过来,忙从贵妃榻上下来,将另一个位置留给了李奚睿,自己则坐在依兰搬过来的凳子上。 柳画屏将那帕子递到李奚睿眼前,笑着说道:“王爷看,臣妾在教馨悦绣梅花呢。” 李奚睿取过那帕子,仔细看着又看看林馨悦,轻声道:“不错,好看。” 柳画屏笑道:“馨悦很聪明,一点就通。” 林馨悦努努嘴,撒娇着:“姐姐又在笑话妾身了,妾身就是这梅花绣不好。” “没事,能绣成这样也不错了。”李奚睿摩挲着一旁不甚精致的梅花,笑着说道。 “王爷,今日这么早就下朝了吗?”柳画屏问道。 “嗯。”李奚睿轻端起依兰端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他沉默的看着林馨悦。 林馨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嘴角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她轻轻摆弄着手中的针线,心里却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柳画屏见状,笑着打趣道:“王爷,您这般盯着馨悦,可是把人家给吓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赶来,走到李奚睿身边,轻声禀报着什么。 李奚睿听后,脸色微变,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柳画屏察觉到李奚睿的变化,心中不禁一紧,她紧张地问道:“王爷,发生了何事?” 李奚睿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司马明在东幽边境遇了难,生死不明。” 听到这个消息,柳画屏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司马明他……” 李奚睿转头看向林馨悦,“这些和你没关系吧。” 林馨悦手中的茶盏一顿,笑着道“这能和妾身有什么关系呢,妾身不过是深闺中的妇人罢了。” 第55章 回家(1) 林馨悦听到这话后,手微微一抖,茶盏中的茶水险些溅出来。她定了定神,强装镇定地笑了笑:“这跟妾身又有何干?妾身不过是个足不出户的妇道人家罢了。” 一旁的柳画屏有些疑惑,但还是轻声对李奚睿说:“王爷,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呀?” 李奚睿把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然后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北夷皇帝病得很重。” 林馨悦一听,抬起头来看着李奚睿,声音轻柔地呢喃道:“王父……他现在身体如何了?”她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泪光。 李奚睿接着说:“南齐向来重视孝道,所以我已经向父皇求情,准许你回北夷去探望。” 林馨悦激动得立刻站起身来,然后跪下来向李奚睿道谢:“妾身感激不尽!” 三天之后,林馨悦离开了王府,踏上了前往北夷的旅程。柳画屏细心地为她准备好了许多物品,装满了一整辆马车。 “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啊。”柳画屏轻轻地叮嘱着。 李奚睿也难得地留在王府里,语气柔和地问:“你还会回来吗?” 林馨悦屈膝行了一礼,答道:“当然会回来了。” 一路上都是莫侍卫护送着林馨悦,直到到了边境的时候才换了人,由上官烨接手之后便进入了北夷。 客栈休息之时,芝兰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娘子,有人要见你。” 林馨悦看着门外守着的上官烨,吩咐道:“先不用守着了,你先下去吧。” 上官烨看着沉着脸的林馨悦,领命道:“属下遵旨。” 林馨悦指尖轻点着桌面,上官烨离开不到五分钟,便来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轻笑道:“一路跟了三公主好久。” “本宫倒是没想到东幽九皇子会亲自前来。”林馨悦冷笑一声。 来人轻轻放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那绝美的脸庞,阴柔却隐藏着一丝狠毒。“还要多谢三公主能让本宫灭了那司马明。” 林馨悦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说道:“不必谢本宫,各求所需罢了。” 两人对视一笑,仿佛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九皇子何时准备回去。”林馨悦的声音响起,她看着司马彦,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 司马彦微微一笑,他轻轻拿起茶壶,优雅地倒了一杯茶,然后轻声回答:“不急。”他的目光落在茶杯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接着,他抬起头来,看向林馨悦,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北夷老头快不行了,本宫得在这分一杯羹。” 林馨悦微微皱眉,她从司马彦手中取过了杯盏,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冷笑:“你和本宫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还请九皇子赶紧离开北夷,不然本宫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的语气冰冷而坚决,仿佛在警告司马彦不要轻举妄动。 司马彦听了她的话,并没有生气或愤怒,相反,他只是轻轻一笑,再次戴起了那个玄色帽子,起身离开了客栈。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留下一片寂静。 在上官烨看来,司马彦的行为有些可疑,但他也不好说什么。等司马彦走后,上官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公主,您不会……” 林馨悦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上官将军,本宫毕竟还是北夷的三公主,不会做损伤北夷的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决心,让人无法质疑她的诚意。 上官烨听到她的话,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感到有些疑惑。他抱拳道:“希望如此,若三公主对北夷不利……” 林馨悦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上官将军还要杀了本宫不成?” 上官烨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都是为了北夷而已。” “北夷有上官将军,是王父的福气。”林馨悦挑眉回道。 经过一夜的休息,林馨悦再次踏上了返回北夷皇都的道路。 当她刚刚踏入北夷皇宫时,立刻就看到了她的大皇姐林馨恬和二皇兄林溱潼正站在前方等待着她。 “见过皇姐,二皇兄。”林馨悦连忙行礼。 “起来吧。”林馨恬微笑着说道,“五皇弟今日有事无法前来,本宫和二皇弟特意前来迎接你。” 林馨悦轻轻一笑,回应道:“还要多谢皇姐和二皇兄了。”她的态度十分恭顺,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林溱潼看着她那虚伪的模样,心中充满了不屑,但还是开口说道:“走吧,王父听说你要回来了,也很想见见你。” 林馨恬亲切地挽起林馨悦的手臂,一路上有说有笑,仿佛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 就这样,三人一同向宫殿走去。一路上,林馨悦与林馨恬聊得不亦乐乎,似乎她们的感情真的很好。而一旁的林溱潼则显得有些冷漠,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林溱潼很早之前就不喜欢这个妹妹,林馨悦长着一张和柳絮儿六分相似的脸,脸上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他心里很清楚,林馨悦的性格并不像柳絮儿那般温柔似水,如果非要说她像谁的话,那么应该就是他们的父王了。因此,他特意支开了林溱业,以免他们过早地接触,给自己带来麻烦。 “王父现在怎么样?”林馨悦轻轻地问道,眼中满是忧虑。 林馨恬看向林溱潼,见他点头后,才缓缓开口:“王父虽然病重,但太医已经说了没事,三妹妹不必过于担心。” 听到这话,林馨悦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那馨悦就放心了。”她喃喃自语道,“大姐姐,你不知道,这一路上我的心都悬着,生怕王父会出什么事。” 林溱潼安慰着她道“三妹妹不必担心。” “皇姐和二皇兄既然这么说,我也就能安心了。” 三个人上了轿子,由下人们抬到了平宣帝的寝殿。 第56章 回家(2) 林馨悦踏入寝宫时,一眼便看到了床上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平宣帝,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掌控天下的男人,如今却显得如此憔悴与衰老。他的身躯蜷缩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眼深陷,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痛苦。 林馨悦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跪伏在地,向平宣帝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儿臣拜见王父!”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但其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漠。 平宣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艰难地落在林馨悦身上。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最后,他用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们都先下去吧……” 林馨恬和林溱潼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出了寝宫。房间里只剩下林馨悦和平宣帝两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平宣帝挣扎着抬起头,试图看清眼前的女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愧疚,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然而,当他开口时,却只能发出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林馨悦静静地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平宣帝。她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同情或怜悯,只有一种深深的厌恶和憎恨。这些年来,平宣帝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她被人欺负和侮辱,如今又做出这一切来给谁看呢。 “悦儿……咳咳咳……”平宣帝艰难地喘息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试图抓住林馨悦的衣角。 林馨悦一动不动地跪着,她的眼神冰冷刺骨,仿佛要将平宣帝刺穿。她知道平宣帝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一些虚伪的话语,企图让她原谅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但她不会再上当了,她已经受够了这种欺骗和背叛。 “悦儿……朕知道,你恨朕……”平宣帝喘着粗气,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声音充满了懊悔和自责,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他望着那与柳絮儿六分相似的脸庞,不禁陷入了那曾经最幸福的时光。 然而,林馨悦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她早已铁石心肠了。她冷冷地看着平宣帝,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王父,您想说什么?还想和以前一样掌握着儿臣的命运吗?” 说完,林馨悦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平宣帝。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告诉平宣帝,她再也不会被他所左右。平宣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林馨悦。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如此绝情,如此无情。 平宣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却充满了沧桑感,他喃喃自语道:“朕那么多孩子里,只有你最像朕,若你是男儿身就好了……”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奈。他紧紧地抓着床单,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林馨悦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和不屑。她淡淡地回应道:“像吗?如今我也算是见王父你了,儿臣便先告退了。”说完,她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寝宫,只留下平宣帝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其实林馨悦内心深处,最怕的就是听到别人说她像平宣帝。她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能够摆脱父亲的影子,展现出独特的一面。她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努力塑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形象,但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林馨悦快要走出寝宫的时候,身后传来平宣帝低沉而虚弱的声音:“悦儿!”林馨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床上那个虚弱的身影。平宣帝艰难地撑起身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求之意,轻声说道:“朕很爱你的母亲,朕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但是朕从不后悔。” 林馨悦站定了身子,开门的手还在颤抖着,她的眼里落下了一滴泪,“王父不后悔便好。” 林馨悦擦干了眼角地泪,离开了平宣帝的寝殿。 平宣帝闭上了眼,他好像又见到了柳絮儿,那么地温柔,朝他伸出了手,他也缓缓向那空气伸出了手。 那一年的夏天,平宣帝第一次见到了柳絮儿,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清新可人。 平宣帝的眼角渗出了眼泪,他喃喃道“絮儿,柳絮儿。” 林馨悦离开寝殿后,便回到了曾经所住的涟漪阁,一年多了,涟漪阁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也常有人打扫的痕迹。 “娘子,很累了吧。”芝兰看着林馨悦撑着头,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我没事。”林馨悦说道“只是路途遥远,累着了。” “三姐姐!”林溱业从外面跑了进来“本宫一把手上的事解决了,就立刻来见三姐姐了。” 林馨悦望着这个自己很久未见的弟弟,笑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沉稳?” 林溱业笑着“在姐姐面前而已。” “怎么了?”林馨悦托着下巴问道“跑的这么急。” 林溱业凑近林馨悦的身边悄声说道“本宫的人打探到了二皇兄的军队已经在集结了。” “你想吗?”林馨悦问他。 林溱业叹了口气,第一次眼里是那么的坚定“本宫其实原本不想的,但是本宫若再没有任何的行动,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不保了。” 林馨悦继续问道“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萧俊义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林溱业说道“只要二皇兄不动,本宫便也不会有所动作。” “心软可不好哦。”林馨悦笑道。 “才不是,只是都是有血缘的亲兄弟亲姐弟。”林溱业说道“姐姐,这几日你要小心。” 林馨悦点点头“放心吧,要小心的是你,”她看向远方,心里想着事“我好歹现在是睿王的人,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要了我的命,而你便不一样了,你才是他们的要针对的人。” 林溱业叹着气,“其实本宫多希望能亲人和睦。” “但是帝王之家鲜少能够如此。”林馨悦道。 二人又聊了很久,北夷注定不太平了。 第57章 有孕(1) 南齐 柳画屏这几日因着身体总是疲倦的厉害,用膳也不多,脸色更是苍白,身体愈加虚弱,李奚睿担心的紧,便请了太医前来查看。 那是一个身着深绿太医官服的男子,虽穿的是太医的官服,却仍然挡不住他那英俊的脸庞,他温文尔雅,说话也是如沐春风般。 他提着医药箱,给李奚睿和柳画屏请了安。在柳画屏手腕处铺了块白帕子,才为柳画屏搭了脉。 “王妃身体如何?”李奚睿问道,他的语气里有着担忧,这几日看着柳画屏的身子愈加瘦弱,他心里是十分紧张的。 宋初礼把着脉,沉思了会儿,眉眼倏地展开,起身躬身行礼道“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 “什么?”柳画屏震惊,随后脸上有了喜色,“王爷!”她唤道。 李奚睿原本也在震惊中,但听到柳画屏语气里的喜色,眉眼上也平添了一抹喜色,忽的站起身来问道“当真?” 宋初礼回道“当真,已有一月有余了,只是…” “怎么了嘛,宋太医?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柳画屏见宋初礼眉间有为难之色,不免心里也紧张了起来,双手也不禁紧张着抚上了那腹部。 宋初礼忙摆摆手“孩子没有问题,只是王妃身子羸弱,恐以后会有的折腾。” 李奚睿眼里有着担忧,他将宋初礼叫了出去单独问着“这孩子对可会对王妃的身体有伤害?” 宋初礼回道“王妃一直身子虚弱,这孩子恐怕会怀的相当辛苦。” 李奚睿望向屋里喜上眉梢的柳画屏,他知道柳画屏一直盼望着孩子,只是她身子一直不好,便也一直没有让她有孕,他轻声问道“若是偷偷拿掉孩子会怎么样?” 宋初礼皱眉回道“这个孩子若是没了,王妃恐怕以后便再难怀孕了,也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李奚睿沉思着,良久说道“务必照顾好王妃,本王会请示陛下,在这期间你就在王府里住下吧。” “微臣遵命。”宋初礼行礼道,随后便由下人带去了住所。 李奚睿眉眼间是有着担忧的,他回到柳画屏的身边,手轻轻地放在柳画屏的腹部上,在那里有个生命在悄然成长呢。他是高兴的,同时也是忧心的。 柳画屏见李奚睿如此,不免也有了忧伤之色,她道“臣妾害怕。” “你不用怕,”李奚睿轻轻抚摸着柳画屏的手“本王会让宋初礼好好照顾你的。” “多谢王爷。”柳画屏双手轻轻抚着那平坦的腹部,眼里万分柔情,李奚睿也沉浸在这片喜悦之中。 他和柳画屏有了个孩子,是他期盼的孩子,他突然又想到了那每天送回来的坐胎药,不禁问道“坐胎药最近还有喝吗?” 柳画屏摇了摇头“前段时间府里事太多了,臣妾一直忙的没有喝。” “那药还在?”李奚睿又问道。 “在的。”翠兰在一旁回道“前阵子奴婢还领了些放在小厨房了。” 翠兰笑着,她也在为她的主子高兴。 李奚睿紧锁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那药丢了吧,别再喝了。” 柳画屏一抹红晕浮上脸庞,娇羞的说道“这都有了,自然不会喝了。” 李奚睿又陪了柳画屏好一会儿,才离开去书房处理事务了。 “王妃,那坐胎药要丢了吗?”翠兰见李奚睿走了问道。 柳画屏一直是节俭的,她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道“那些药都是珍贵的,丢了也怪可惜的,这样吧,你拿去给外面的药房,看看有没有他们需要的药材,有的话便给了他们。” “是。”翠兰应道。 下午时分,依兰送了一个送子观音前来,柳画屏欣喜的抱着那送子观音,连忙问道“你们主子可还好?” 依兰屈膝付礼回道“多亏了王妃的照顾,我家主子没有缺衣少食的,还要多谢王妃的。” “等事情再过段时间,我便再求了王爷将你家主子放出来,”柳画屏抚摸着那送子观音,眉眼之间有着忧愁“毕竟映月再也不能生育了,得安抚她一段时间,只能先委屈了你家主子了。” 依兰跪下磕头道“多谢王妃,只是我家主子说了不必为她担忧,她是心甘情愿禁足在清雨阁的,您刚有了孩子切莫过多忧思。” 柳画屏轻声叹了气,如今这府里,她与吴映月说不上话,吴映雪在禁足,林馨悦又回了北夷,她当真是没有个说话的可心人儿。 依兰从飞羽阁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寒栀拿着药准备出府去,她眼珠子转了转,小跑着唤道“寒栀姐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寒栀转头看是依兰,停下了匆匆的脚步,说道“王妃觉着这药丢了浪费,便想着让翠兰姐姐拿去外面的药房看看有没有需要的,这不翠兰姐姐忙着照顾王妃嘛,我便替翠兰姐姐去了。” 依兰望着那药,说道“不如让我去吧,你看王妃刚有孕身边少不得人伺候。” 依兰望着寒栀为难的样子,一把便拿过了那药,“没关系的,你快回去照顾王妃吧。” “好叭,那就谢谢你了。”寒栀道了谢便回飞羽阁了。 依兰并没有将那药拿出府,而是拿回了清雨阁。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吴映雪听着开门声问道,她正跪在蒲团上念着经,手中的佛串拨了又拨。 依兰答道“奴婢正好碰到了寒栀便聊了两句。” 依兰说着便把那坐胎药放在了桌子上。 吴映雪问道“怎么了?” 依兰思绪万千,答道“奴婢看寒栀提了那坐胎药要出府给外面的药房,奴婢怕王妃知道了什么,便要了回来。” 吴映雪听到坐胎药,抬眸瞧了瞧,语气平静的说道“你做的很好。如今王妃刚有孕,别让王妃有了愁思,影响了胎像。” “那这药?”依兰犹豫着问道。 吴映雪双手合十,虔诚得拜着,说道“丢了吧,都是些损阴德的东西。” “是。”依兰应道,拿着一个小锄头,把那药埋在了地底下。 第58章 有孕(2) 吴映月自从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生育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冷漠,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与人交往,而是常常独自一人呆在棠雪阁内,默默地品味着清茶。这天,当筱竹突然闯入时,吴映月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么鲁莽!”吴映月皱起眉头,不满地看着筱竹。 筱竹赶忙向吴映月行礼,然后轻声说道:“王妃有身孕了,娘子您要不要去看看呢?” 听到这句话,吴映月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她怀孕关我什么事?我才没兴趣去道贺呢。” 吴映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筱竹,见她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却欲言又止。于是,她不耐烦地开口道:“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别在这里支支吾吾的。” 筱竹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娘子,我听人说,王妃也是喝了很久的坐胎药才有了这个孩子。”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吴映月的反应。 “哦?是吗?”吴映月托着下巴,眼神带着一丝疑惑地看向筱竹。她心中暗自琢磨着这个消息,似乎对这个说法有些难以置信。 “奴婢就想着要不娘子也弄点喝喝呢,说不定也能怀上。王妃那么差的身体,又是王爷亲自赏赐的,肯定能有用。”筱竹一脸期待地望着吴映月,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吴映月看着筱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那可是整整一碗红花啊!连郎中都说我这辈子恐怕很难再有身孕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悲伤,仿佛被命运无情地捉弄一般。 “娘子何必不试试呢?王妃也是整整喝了六年才有的啊。”筱竹不死心地劝说着,希望能够让吴映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吴映月皱起眉头,心中不禁一阵嘀咕:“喝了六年才怀上,那这药也没什么用啊?”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失望与怀疑,似乎对这个方法并不抱有太大的信心。 “或许是因为王妃身体太弱吧?”筱竹不确定地回答道。 “王妃是日日喝那药吗?”吴映月追问道。 筱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不承宠也日日喝?”吴映月微微皱眉,疑惑道。 筱竹抬眸状似回想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点点头:“好像是的。” “那近日呢?”吴映月追问道。 “近日啊?”筱竹挠了挠头,努力回忆了一番,说道:“近日好像事多,王妃停了好一阵呢。” 吴映月垂眸沉思着,喃喃自语道:“日日喝没怀上,停了倒是怀上了?” 筱竹眨眨眼,好奇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嘛,娘子?您是觉得这药有问题?” 吴映月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也许吧……不过,还是得查一查才能确定。” 筱竹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说道:“对了!今天奴婢还看见寒栀想把药拿出去但是又被依兰拿回去埋在了地底下?” 吴映月眼睛一亮,立刻抓住筱竹的手,急切地问道:“真的吗?筱竹,可有办法再弄到那药?” 筱竹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说道:“当然啦!只要娘子吩咐,筱竹一定能做到!” 吴映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轻声叮嘱道:“筱竹,你尽快去把那药挖出来一点,另外,你再和王爷回了话,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要请个郎中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办。”筱竹也跟着笑着,行了礼后便转身离去。 不过一日,筱竹便带了郎中过来。 吴映月苍白了脸,轻轻咳着问道“先生,我这病怎么样了?” 郎中行了礼才说道“娘子身体并无大碍。” “那我们娘子怎么总是感觉身体乏的很快。”筱竹问道。 郎中沉思一会儿道“或许是因为娘子身体还未恢复过来吧。” 吴映月咳着,又示意筱竹将那药拿过来给郎中看看。 筱竹福了福,捧了那药递到郎中面前,问道“近日,我们娘子得了一副药,说是专治疗我们娘子现在这个状况,郎中可否帮忙瞧瞧?” 郎中拿了药仔细看着又闻了闻,一一辨认后,眉头紧锁着,躬身作揖回道道“娘子,这药是何人给的?” 吴映月状似着急一般,她起了身,却又因为体力不支又倒在了床榻上,她问道“看郎中如此,是不是这药有问题,会不会伤害身体?” 郎中回道“此药温和,并不会伤害人的性命,只是会令人不孕。” “不孕?”筱竹惊的大呼,“娘子,这!” 吴映月轻咳,摆摆手示意筱竹不要惊慌,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还请先生为我配副药治疗我的身子,”她暼眼看向那副捡回来的药,说道“至于这药,这王府宫院的,还请先生不要声张,我也不想过多追究。”吴映月垂眸,眼里似乎带上了一片凄凉。 郎中也好似明白了这一切,只以为是吴映月在这深宅之内遭了暗算,又因为她生性纯良不愿追究,只躬身作揖答应道,便随着筱竹一起退下,为吴映月配药去了。 只都留吴映月一人在屋内,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她好似知道了这个王府的一个大秘密了。 待筱竹回来后不禁问道“娘子,可要把这事告诉王妃?” “告诉王妃做什么?”吴映月沏了茶,轻抿一口。 “那我们要保守这个秘密吗?” 吴映月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青丝长发,说道“不保守,只不过现在告诉王妃不过就是失了个孩子而已。”吴映月抬眸道“等王妃月份大了,找个机会让别人告诉王妃。” “月份大了,那会一尸两命的。”筱竹犹豫的提醒道。 “这王府,如今我的姐姐禁足用不出清雨阁,那个和亲公主更没什么用,若王妃没了,你说谁会是下一个睿王妃呢?” 筱竹好似明白了一切,屈膝福礼道“那自然就是我们娘子了。” “小精灵鬼儿。”吴映月笑道,轻抿着茶水。 第59章 叛乱(1) 北夷 那日,北夷的雪突然停了,夜间难得的刮风打雷,林馨悦坐在屋中,手指轻点着桌面,紧皱眉头思索着。这时,一名婢女匆匆跑来,行礼后说道:“公主,不好了,陛下情况急转直下,还请您过去看看。” 林馨悦慌忙站起身来,突然她转念一想问道“王父那可还有谁在?” 那婢女眼神躲闪回道“还有大公主和二皇子,皇后娘娘也在的。” “那五皇子呢?”林馨悦继续问道。 那婢女继续回道“自然也是在的。” 林馨悦狐疑的看向那婢女,只觉得她眼生的很,只对芝兰抚上耳朵轻声吩咐道“若是明日一早我还没回来,你就去五弟弟宫中,若是他在你就告诉他我的去向。” 芝兰轻轻答应道,担忧的看向林馨悦说道“公主一切小心。” 林馨悦披上斗篷前往养心殿。 那晚原本停了的雪突然又下了起来,伴随着雷声阵阵。天空乌云密布,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着。 她身着一袭鲜艳的红色斗篷,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洒落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映照得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 她凝视着远方,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她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但她毫不畏惧。 一路上,林馨悦思绪翻滚,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安。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次冒险可能隐藏着巨大的风险,但她别无选择。她必须勇敢面对未知,才能找到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悄悄握住了袖中的鞭子,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让她感到刺骨的疼痛。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这一路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走得干干净净,不能留下任何遗憾。即使前方困难重重,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勇往直前。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林馨悦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她的勇气和决心如同明亮的星辰,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而她所经历的一切,将会成为她人生中的宝贵财富,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林馨悦到养心殿的时候,殿中没有一个人,就连带她前来的侍女也不见了。 林馨悦并没有慌,她笑着问道:“是谁?”她观察着四周围的环境问道:“是母后,还是二皇兄。”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她雍容华贵,虽已年过半百,却也难掩风韵。 “是本宫让你来的。”她开口缓缓说道,不怒自威的声音让人不免胆战心惊。 只不过林馨悦并不害怕,她躬身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定睛看着林馨悦那张脸,露出了满满的厌恶感,若不是那个女人,她怎么会失去她丈夫的宠爱,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庞,说道:“你和她长得可真像啊。” 林馨悦站定身子,挺起了胸膛,回道:“所以母后从来都不能容下儿臣。” 皇后坐了下来,抬眸看着林馨悦“怎么能容得下,若不是你母妃死的早,恐怕本宫这皇后宝座早是她的了。” 林馨悦笑道“所以母后便设计陷害柳家,逼死我母妃。” 皇后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咬牙切齿地说:“当年,本宫就该连你一同除了,才不至于让你找到了萧家做靠山,让本宫受制于人。” 林馨悦嘴角微扬,眼神坚定,她说:“儿臣还得感谢母后呢!”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她愤怒地吼道:“今日本宫就要了你的命!” 林馨悦向前一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皇后,她说:“如果儿臣今日在这死了,您觉得南齐会放过北夷吗?” 皇后愣住了,她知道林馨悦说得没错,如果她真的杀了林馨悦,南齐帝又极宠爱睿王,如果林馨悦一死,无疑是给了南齐出兵北夷的机会。 林馨悦微微一笑,继续说:“母后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如今儿臣已不是任由您拿捏的三公主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她咬牙切齿地说:“本宫也没说要杀了你,只是想让你尝尝本宫的厉害!来人啊,把三公主给我捆了带走!” 皇后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愤怒,让人不寒而栗。突然寝殿外闯入一队侍卫,纷纷行动起来。他们迅速地拿出绳索,向林馨悦走去。 林馨悦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他们捆了自己的双手,随他们离去。离开之时,她只是嘲弄般的看向皇后,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而皇后只不过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皇后自是不明白林馨悦那嘲弄般的表情,以为不过是她最后无力抵抗的挣扎罢了。毕竟,在这后宫之中,谁能斗得过她呢?她的母亲不行,她也不行,就连那龙椅也会是她儿子的。 林馨悦被侍卫带走后,皇后得意地笑了起来。但她不知道的是,林馨悦早已将计就计,设下了一个完美的局等着她跳进去……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芝兰便急匆匆地冲向了五皇子所在的重华宫。 “五皇子,不好了!”她一边跑一边大喊,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当她来到五皇子的偏殿时,发现五皇子正在书桌前看书,神情专注而宁静。 “怎么了?”林溱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芝兰,似乎并没有被她的惊慌所影响。 芝兰喘着粗气,语气急促地说:“昨夜,来了一个面生的侍女,说是陛下身体不好了,让去侍疾,然后今早也没回来。” 林溱业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不禁一紧,但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一种镇定自若的态度。 他安慰道:“你不必担心,三皇姐她自己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她如今已经成为睿王的人,皇后他们不会轻易伤害她。我们需要耐心等待,并相信三皇姐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同时,我会尽快想办法救回三皇姐。” 林溱业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姐姐的信任和关心,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并不简单,需要保持冷静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第60章 叛乱(2)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平宣帝独自坐在内屋里,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他捂住嘴巴,突然感到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定睛一看,手中的白手帕上竟然出现了一块深红色的血迹。 武妍……平宣帝轻声呼唤着。 一名身着深红色宫装的女子应声而入,她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看起来依然年轻动人。皇后轻轻地行了一礼:陛下,您找臣妾有何事? 平宣帝此时已经虚弱得无法动弹,只能躺在榻上,背部已经生出了褥疮,让他痛苦不堪。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水…给朕水…… 武妍走到桌前,缓缓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平宣帝床前,面带微笑地问:陛下是想喝水吗? 平宣帝艰难地抬起手,试图去触碰那杯水。然而,就在他快要碰到杯子的时候,武妍突然将水直接倒在了地上,然后露出疯狂的笑容:陛下,如果您想喝水,可以自己爬起来拿啊!哈哈哈哈......她笑得像是一个疯婆子一样。 武妍…你…平宣帝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盯着她,心中充满了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和无奈。 “只要陛下赶紧写了传位诏书,臣妾会立马给陛下水的。”皇后阴冷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还拿起一旁的诏书,扔在了平宣帝的身上。“等陛下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传位给潼儿,本宫自然会给陛下水的。” 平宣帝听着这话,气的全身发抖,但是他却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躺在床上,像个废人一样。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后和二皇子控制住了,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你们休想!朕绝不会将皇位传给你们母子的!”平宣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但声音却显得那么无力。 皇后看着平宣帝那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陛下还是好好想想吧,别到时候渴死在床上。”说完,皇后转身离去,留下平宣帝一个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 平宣帝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武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回忆起过去,平宣帝与武妍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时的他们相互欣赏、尊重,共同追求着幸福和理想。然而如今,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平宣帝不禁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走到这一步?” 似乎自从柳絮儿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逐渐产生隔阂,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平宣帝意识到,他们已经失去了当年的情谊。 面对现实,平宣帝感到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知道,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挽回这段已经破裂的感情。而武妍的话语更是让他明白,她们决意自己的争夺这个龙椅。 林馨悦被人带去了天牢,这里环境潮湿阴暗,还不时有老鼠窜出。她躺在稻草铺上,感受着从牢外透进的冷意。此刻,她正思索着那些人的计划。 突然,一声轻唤传入林馨悦的耳中:“林馨悦。” 她转过头,随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绿色宽袖长衫的女子站在那里。女子的及腰长发并未全部挽起,只在头顶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大姐姐怎么来了?”林馨悦嘴角带着笑容,眉宇间尽是温柔。 林馨恬垂眸,轻声说道:“你不该回来的。” 林馨悦闻言,心中一紧,但仍保持镇定地问道:“大姐姐是什么意思?” 林馨恬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犹豫地闭上了嘴,然后转身离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没什么。” 看着林馨恬的背影,林馨悦轻声说道:“大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 林馨恬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握紧双拳,用力摇着头,仿佛想要将这些话语甩出自己的脑海。 林馨悦看着林馨恬跑了天牢,她重新坐回那稻草铺上,她的姐姐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重华宫 “五皇子,公主已经两夜未归了,真的不会有事嘛。”芝兰焦急的问道。 林溱业扶着头,他也在赌,但是皇后和林溱潼两个疯子,他真的害怕三姐姐会出事,可是她的姐姐告诉他无论如何不得先出兵,他的这个皇位必须毫无争议。 林溱业起身在房中踱着步,芝兰只能焦急的轻轻跺着脚。 “走!”林溱业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本宫出去一趟,你就在这等着,切勿离开。” “可是……”芝兰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溱业的眼神时,便不再说什么。 林溱业快步走出房门,留下芝兰在原地跺脚。 他的步伐很快,仿佛有什么事情在催促着他。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因为他不知道三姐姐现在的情况如何。他担心她是否遇到了危险,或者被人软禁起来。 然而,他也明白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他的姐姐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先出兵。他知道这是为了确保他的皇位能够稳固,没有任何争议。但同时,他也担心这样做会让三姐姐陷入危险之中。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心中的焦虑愈发强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保护好三姐姐,又能顺利登上皇位。他感到自己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着,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终于,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想办法解决问题。他决定先去寻找一些线索,了解一下三姐姐的下落。 林溱业转身离去,留下芝兰在房中等候。芝兰心中同样充满了担忧,她不知道林溱业能否找到三姐姐,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 第61章 馨恬(1) 那时节,正值北夷的盛夏,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林馨恬彼时年仅两岁,尚未学会走路,但已经能够用稚嫩的声音发出一些简单的词语。 这一日,天气晴朗,碧空如洗,阳光明媚而温暖。林馨恬正与一群宫女在御花园内嬉戏玩耍,她们手持各种玩具,欢声笑语不断。林馨恬玩得十分尽兴,兴致勃勃地追逐着一只蝴蝶。就在这时,她突然撞上了一个身影。 定睛一看,原来是她的母后,武妍。武妍身着华丽的宫装,妆容精致,气质高雅。她看到林馨恬撞向自己后,便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林馨恬见到母后,心中一喜,便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摇摇晃晃地行起了礼:“儿臣给母后行礼。”由于年幼,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武妍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仿佛乌云密布一般,她紧紧地皱起眉头,目光冰冷地盯着林馨恬,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对林馨恬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不满和愤怒。 你怎么整天就知道玩耍?你可是嫡长公主啊,你应该有嫡长公主的风范和仪态! 武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林馨恬,声音中充满了失望与责备。 林馨恬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哆嗦,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然而,当她再次看到武妍那难以掩饰的气愤眼神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之情。她颤抖着身子缓缓站起,向武妍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并低声回应道:是,母后…… 此刻的林馨恬,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武妍失望了,也明白了作为嫡长公主所肩负的责任。她决定从现在开始,要以更成熟、更负责任的态度面对生活,不再只是一味地玩乐。 那天之后,林馨恬听说宫里来了个叫柳絮儿的宫妃。那女子很美,像仙女一样。 王父很喜欢她,一入宫就封她做了淑妃。 自那以后,她们母女住的凤仪宫变得冷冷清清,像是冷宫一样。 母后说柳絮儿是妖妃,迷惑了王父的心窍,才让他对她们不闻不问。 可林馨恬却觉得不是这样。 有一次,她偷偷跑去看那个女子。她站在柳树下,风吹起她的裙摆,好像仙女下凡。 柳絮儿看到了她,还冲她笑了一下,给了她一颗蜜饯。 那蜜饯真甜啊,一直甜到了她心里。 可是这件事后来被母后发现了,她狠狠地骂了她一顿,把她关在了小黑屋里。 她好害怕,不停地哭着求饶。最后,母后才放她出来。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去见柳絮儿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母后那么讨厌柳絮儿,但她还是希望能再见到她。 因为只有她会给她吃蜜饯,会对她笑。 自那日起,林馨恬就被囚禁在凤仪宫中,每天都有嬷嬷和先生前来教导她识字和礼仪。她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般活着,而她的母后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似乎感到非常满意。 然而,她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相反,她的母后却时常抱着还是婴儿的林溱潼守候在她身旁,并告诉她:“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够明白母后的苦衷。”面对这样的说法,林馨恬只能默默地点头,再也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直到有一天,她的母后突然发疯似地大笑起来。她口中喃喃自语道:“那个女人入宫仅仅七个月,竟然就生下了一个女儿!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杂种?”听到这些话,林馨恬不禁愣住了,她默默低下了头。 虽然已经好久没有踏出凤仪宫了,但她还是能够听到宫人们的议论,说父王非常疼爱那个女儿,每天都会去看望她。自从那次宫宴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王了。 那一年,她五岁,林馨悦两岁。 此时的她已经具备了一位嫡长公主应有的风姿和仪态,然而她却也日复一日地生活在母后的严格掌控之下。 那天,她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有一个小女孩儿,模样与柳絮儿极为相似。她正在御花园里愉快地玩耍着玩具,就像当年的她一样,充满了美好和快乐。 正当她看得出神时,先生走了过来,手中的戒尺轻轻点了点桌面。林馨恬猛地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低着头轻声说道:“对不起,先生。” “把手伸出来。”先生凌厉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丝丝寒意。 林馨恬有些害怕,但还是缓缓伸出手来。 戒尺一下下地打在她的手心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的先生,林馨恬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畏惧。 而先生则一脸严肃地教训道:“上课要专心听讲,不许走神!” 林馨恬乖巧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可当先生转过身去,她又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窗外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身上。 她想,如果自己能像她一样自由自在地玩耍该有多好啊…… 虽然手上很疼,但她的心却早已麻木。 她的眼神依旧瞥向那外面的欢声笑语,那是林馨悦和宫女们玩耍的场景。 她是真的很羡慕林馨悦,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嬉戏,享受童年的快乐。 然而,她不能露出那羡慕的眼光,因为这样只会引来更多的惩罚。 她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将心中的渴望深埋心底。 她知道,只有努力,才能让她的母后对她展露一丝笑颜,才有可能在这一天里平平安安的度过。 而坐在一旁的林溱潼则顺着林馨恬刚刚的视线望过去,眼中的恨意无法掩饰。 他死死地盯着窗外,心里充满了对那个女人的怨恨。 若不是那个女人夺走了父亲的宠爱,他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若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他的姐姐和他又怎么会在这里遭受折磨? 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夺回王父的关心,让她的母后重新获得王父的宠爱。 第62章 馨恬(2) 那一年,林馨恬已经 8 岁了,而在这一年里,发生了一件重大事件——那位柳絮儿死在了凝荷殿,与此同时,林馨悦也失去了王父的宠爱。 她的母后经常会带她前往御书房探望王父,看着她与林溱潼逐渐长大成人,王父开始对他们寄予厚望。 实际上,在林馨悦不受宠爱的那些年里,她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这个妹妹。 那一天,她正在练习弹琴,悠扬的琴声在宫殿中回荡。沉浸其中的她,甚至没有察觉到林溱潼的到来。直到一曲终了,林溱潼才轻声说道:“皇姐。”他抱拳行礼。 林馨恬好奇地问:“怎么了?” 林溱潼轻轻拨动琴弦,仿佛在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然后艰难地开口道:“南齐要一位公主去和亲……” 林馨恬止住他的手,笑道“没有关系,是我也没关系。”她缓缓起身,“我是公主,若北夷有需要,我自当挺身而出。”她笑着,虽眼里有着难过,却也难抵挡她现在眼里的坚定。 只不过她没有能够等到和亲的消息,等来的却是林馨悦和亲的消息,她的母后和二皇弟似乎都很开心,只有她心里难受至极,她的妹妹虽和她不亲,但是她依旧舍不得还未及笄的林馨悦远离家乡前往那异国他乡。 林馨恬那日偷偷出了凤仪宫,她悄悄地去求见了自己的王父。 她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不卑不亢的样子,“王父,儿臣请求王父,让儿臣去南齐,别让三妹妹去了。” 平宣帝正批阅着奏折,在听到林馨恬的话后他有一阵迟疑,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林馨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馨恬双手举过头顶重重的磕在地上,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儿臣知道,三妹妹还小,儿臣请求王父收回成命,让儿臣去和亲。”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三妹妹已有婚约在身,儿臣以为南齐恐会有意见,儿臣才是上上人选。” 平宣帝收起手中的奏折,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女儿,“你倒是个重姐妹情谊的,”他沉下声来“只不过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你的母后也并不希望你离开北夷。” “王父!”林馨恬坚定的看着向眼前,“儿臣知晓王父和母后的疼爱,但儿臣身为北夷的公主,理应为国家奉献自己,若能用儿臣一人换取两国的和平,那便是儿臣最大的福气。” “好啊……”平宣帝欣慰地笑了笑,“朕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但这次不同,你不必再劝朕,此事就这么定了。”说罢,平宣帝正欲离开御书房。 这时,只见林馨恬双手伏地,额头抵在手背上,语气坚定地说道:“若王父不同意,儿臣便在这长跪不起。” 她字字铿锵有力,如同长剑一般刺在他的心上。 平宣帝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愤怒之色,道:“那你便跪着吧!”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怒气,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震得颤动起来。 林馨恬身子微微一颤,但她并没有退缩,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平宣帝见状,心中愈发恼怒,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去,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声巨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让人心头一紧。 然而,林馨恬却始终没有起身,她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膝盖传来的疼痛,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束束明亮的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房内。此时,林馨恬的双腿已经麻木不堪,疼痛难耐。 突然,一个尖锐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林馨恬!这正是她的母后武妍的声音。林馨恬不禁一愣,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居然敢瞒着本宫到陛下面前请求去和亲。武妍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失望,如同一股寒风般扑面而来。 皇姐,你真是太糊涂了!和亲这件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旁的林溱潼忍不住插话,试图劝解。 林馨恬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回答道:母后,儿臣只是不忍心看到三妹妹……话还未说完,就被武妍打断。 她才不是你的三妹妹!那个小贱人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杂种罢了!武妍怒不可遏地吼道。 林溱潼连忙拉住母亲,焦急地说:母后,请息怒。这里可是御书房,您这样口不择言恐怕会惹恼王父的。 武妍却不以为然,继续大声咆哮:本宫怕什么?那个小贱人本来就是个杂种! 林溱潼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对林馨恬说:皇姐,我们还是先回寝宫再从长计议吧。您也不希望看到母后如此动气。说着,他伸出手想扶起林馨恬,但见对方仍无动于衷,只好无奈地说:皇姐,您难道真想让母后生气吗? 林馨恬似乎又想起了那不见天日的黑屋子,她身子颤抖着,冷汗不停的冒出来。 林溱潼见状,伸手扶起了林馨恬,将她带回了凤仪宫。 林溱潼并未让武妍进屋内,只留了他们二人。“为什么?”林溱潼问道。 “我只是想要为北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轻轻回道,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 “难道皇姐不是为了逃脱母后的控制吗?”林溱潼嘴角微微上扬,倒了杯热茶递到林馨恬的面前,热气腾腾的茶香弥漫在空中。 林馨恬看着眼前的弟弟,心中一阵无奈,她低下头轻声说:“并不只是因为这个,我也是心疼三妹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和怜悯。 “她不是我们的妹妹,你只有我这个皇弟,我们才是亲姐弟!”林溱潼突然提高了音量,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坚定而又复杂的光芒。 林馨恬听后不禁一怔,她迟疑地问道:“溱潼,你……是什么意思?”她感到一股莫名的紧张,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第63章 馨恬(3) 林溱潼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今萧家已经和林馨悦退了婚,母后希望你能嫁到萧家,助力于我。”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决心。 林馨恬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溱潼,脑海中一片混乱。嫁入萧家?这怎么可能?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林馨恬拼命地摇着头,仿佛要把一切痛苦甩出去一般,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她哽咽着,声音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悲伤:“那是三妹妹的夫婿,我怎么可以……”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房门被推开了。武妍迈步走进房间,她的目光冷漠而坚定,仿佛早已下定决心。 武妍的声音如同一股冷风,吹过林馨恬的心间:“本宫已经向陛下请了旨,萧家也已经同意了。” 武妍的话语冰冷至极,像是一把利剑直插林馨恬的心房。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本滚烫的泪水也凝固在了眼眶之中。 林馨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武妍,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 武妍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这就是事实,你必须接受。” 林馨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我不过是母后和二皇弟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用来笼络权力,笼络朝臣的一枚棋子罢了!”她站起身来,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母后产生如此强烈的反抗情绪。 “啪!”话音刚落,武妍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到了林馨恬的脸上。这一掌用尽了武妍全身的力气,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 林馨恬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捂住脸,瞪大眼睛望着武妍,眼中满是震惊和委屈。 武妍的眼神依然冷酷无情,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你最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皇室的公主,你的责任就是服从皇家的安排。如果你再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林馨恬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再次流下来。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她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另一方面她又无法违抗母后的旨意。 武妍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林馨恬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心中的痛苦让她几乎窒息。 “你不该这么和母后说话的。”林溱潼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和责备。然而,林馨恬却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和她说话?她有把我当作女儿吗?”林溱潼皱起眉头,她觉得林馨恬太不懂得感恩了。“她生你养你,你就该尊她敬她。”林溱潼坚定地说道。说完,她和武妍转身离开了凤仪宫的左暖阁。 林馨恬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愤怒。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没有人真正理解她的痛苦。随后,她又被无情地扔进了那暗无天日的小黑屋中,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馨恬在小黑屋里度过了漫长的日子。终于,到了林馨悦出嫁的那一天,她才被重新放了出来。此时的她,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和哀伤。 林馨恬的贴身侍女芝菊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轻轻地为她整理着衣容。由于林馨恬的脸颊仍肿胀着,芝菊不得不为她戴上一层薄薄的面纱,以遮住脸上的伤痕。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落下,滴在了林馨恬的手背上。她微微颤抖着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着芝菊,轻声说道:“哭什么,现在就哭,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她的语气平淡,但内心深处却隐藏着无法言说的痛楚。 芝菊听了林馨恬的话,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她心疼地看着林馨恬,眼中满是关切和忧虑。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奴婢只是心疼公主。都说公主是天之骄女,可只有奴婢知道公主过的有多苦,多少事都心不由衷。”芝菊抽泣着,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悲伤。 林馨恬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汹涌,但她必须坚强,不能让眼泪流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后,开口询问道:“三妹妹还在阁中吗?”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公主的话,如今距离吉时尚早,想来三小姐应该还在阁中。”芝菊恭敬地回答。 “那本宫去看看她。”林馨恬说着便站起身来。 “可是……”芝菊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没事的,本宫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耽误太久,你不必担心。”林馨恬轻轻拍了拍芝菊的手,然后转身离去,留下芝菊担忧地望着她的背影。 林馨恬来到涟漪阁时,发现林馨悦正穿着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衣,端坐在床榻之上。她那美丽的容颜在红色衣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但同时也流露出一丝哀伤与无助。 当林馨恬走进房间时,林馨悦立刻站起身来,向她行了一礼:馨悦给大皇姐行礼。 林馨恬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将林馨悦扶起来,温柔地说:不必多礼。 林馨悦微微低头,轻声问道:大皇姐今日怎得如此闲暇,有时间来看望妹妹? 林馨恬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听到这句话,林馨悦突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林馨恬,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大皇姐不会是转成来看妹妹我的笑话的吧 林馨恬愣住了,她垂下眼眸,嘴唇微颤着想要解释些什么:不是的,馨悦,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 然而,林馨悦却打断了她的话:哦?那是什么意思呢?大皇姐,您是否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命运? 林馨恬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摇着头:你是什么意思? 林馨悦冷笑一声:大皇姐所有的无奈都是因为母后的强迫,你都是被迫的 林馨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那是母后的旨意啊......她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颊,那脸上的疼痛好似还在。 第64章 馨恬(4) 林馨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那是母后的旨意啊......她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颊,那脸上的疼痛好似还在。 林馨悦不再说话,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位大姐姐懦弱,永远无法为自己而活。 林馨恬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路上她遇见了萧俊义,二人擦肩而过,都未停留。 北夷的秋日来的很快,已经下起了雪,那天林馨恬一袭云锦金丝勾边的牡丹红嫁衣,眉间是一朵牡丹花钿,头戴一顶点翠凤冠。林馨恬本身就长得很是柔美,在点点红烛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容颜无双。 芝菊正为她描着唇,娇艳欲滴的唇瓣被描绘上了嫣红色。 “公主可真好看。”芝菊说着。 林馨恬只淡淡嗯了一声,今日她便要嫁给萧俊义,成为萧家人,只是她对萧俊义并无爱情,她垂下眼眸,红烛之下,她的眼里似乎有着淡淡的哀伤。 今日的北夷皇都似乎也笼罩在喜悦之下,嫡长公主与萧世子大婚,阵仗十分宏大,万民欢庆着这一天。 武妍来为她盖上了红色鸳鸯盖头,眼里似乎噙着泪,她抽泣着说道“今日以后你便嫁为萧家妻,以后母后要再见你一面就难了。” “母后又何必装出一副不舍,这不是母后和二皇弟所期望的吗?”林馨恬冷冷开口道,语气里满是不屑,也是对他们的不满。 武妍擦去眼里的泪水,“不管如何你也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母后又怎么舍得你。” 林馨恬伸出手,芝菊扶起她,只听得林馨恬淡淡一句“那母后为什么还要我儿臣嫁去萧家,你明知儿臣并心悦他。” 武妍叹了口气,她如今眼眸里也有了疲累,她知道林馨恬已无法再原谅她了,但是她和林溱潼需要萧家的这份助力,不得已之下才能舍弃了林馨恬。 林馨恬不再等待,径自由着芝菊将她带出了阁,坐上了那一顶马车。 铃铃叮当声渐行渐远,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个皇宫了。 夜晚 龙凤红烛摇曳,烛光映照着新人,锦绣华裳裹身,笑颜在喜气中更显温馨。只是这两个新人在这欢乐温馨的场面下更显得落寞寂寥,只有心跳声微微作响,新郎新娘并肩而坐,静静等待着花烛的点燃。 “请新郎挑起红盖头。”喜娘在一旁唤道,她满脸笑容。 “嗯。”萧俊义冷冷道,他拿起喜秤轻轻挑起林馨恬的盖头。 林馨恬在盖头挑走后缓缓抬头,只见萧俊义正冷着脸,她不禁又低下了头,不敢再望去。 “二位新人请喝合衾酒。”两位侍女端来酒杯跪在床榻之前。 林馨恬刚想开口,只见萧俊义端了酒杯递到了她跟前,说道“别让他们为难。” 那一刻,萧俊义好似读懂了林馨恬内心的想法,她抬眸看向他,缓缓接过那杯酒,二人行了交杯酒。 喜娘这一刻更是满脸堆笑,又让侍女端来一碗饺子递到了林馨恬的面前。 “还请公主用饺子。”侍女说道。 林馨恬端过那碗饺子,深知这个饺子的含义,她端过细细嚼着,道“生的。” 喜娘见林馨恬毫无惊讶的神色,一时间有点愣住,正打算说下面的流程时,萧俊义说道“你们先出去吧,公主或许累了。” 喜娘和侍女见状也都行礼告退出去了。 林馨恬将那碗生饺子放在一旁,愧疚的说道“本宫很抱歉,因为母后和二皇弟的原因…” 萧俊义摆摆手说道“公主无需如此,臣既然娶了公主,以后也定会好好待公主。” 那一夜红烛燃了一夜,萧俊义为了不让别人非议,他选择在打地铺睡了一夜。 之后的婚后生活二人也是相敬如宾,虽无夫妻之实,但也是融洽。也就在这一点一滴的生活之下,林馨恬对这位丈夫也有点不一样的感情,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吐出这感情,因为她知道这感情如果让萧俊义知道了,怕是以后这平淡的生活也会没有。 只是一切都不会顺利下去,就在那一夜萧府闯进来很多侍卫,他们说萧家叛乱所有人流放荒蛮之地。 只是因为她是嫡长公主无人会动她,她看着萧家所有人被抓走,那一刻林馨恬下定了决心一般,她不顾一切冲向北夷皇宫。 城门侍卫在看到她的公主令牌时,也犹犹豫豫不敢打开城门,“公主,陛下和皇后下令今日公主不能入宫。” “为何?”她问道。 “萧家叛乱,大皇姐又是萧家儿媳,虽可置身事外,但也等明日王父传旨接大皇姐回来吧。”林溱潼站在城门之上回道,他的声音沉着冷静,望着那萧府方向,灯火通明,他只轻轻摇了摇头。 “萧家不会的。”林馨恬抬头看向林溱潼“萧家为了北夷鞠躬尽瘁,怎么会叛乱。” “人心难测,大皇姐怎么可能又会知道。”林溱潼说道,也不再说话,默默下了城楼。 林馨恬这一刻不再因为公主的礼节而束缚自己,她冲到城门之前,敲打着“王父,萧家是冤枉的,求王父开恩,重新彻查萧家叛乱一案!” 侍卫们因为林馨恬是公主的身份并不敢阻拦,只能任由她敲着。 那一夜雪下的似乎格外的大,她敲打着城门,没有人应她。都说她是深受帝王宠爱的嫡长公主,只是这一刻她也是被抛弃了。 “求王父开恩!”在那一声声之下,她瘫软在雪地之中,或许这一刻侍卫们也无法再坐视不理,迅速禀告了平宣帝。 那一夜她被接进了宫中,也是在那一夜,萧家全部下了天牢。 林馨恬悠然转醒,武妍正担忧地看着她,她正欲开口,武妍却阻止了她,只轻声说道“你想说什么本宫都知道,昨日本宫已请了陛下旨意让你与萧俊义和离,如今你已与萧家没了关系。你也不必为他们在求情了。” 林馨恬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母后,这一刻她都无法理解自己母后的行为。 第65章 馨恬(5) 林馨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不久前还是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不明白自己的母后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萧家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毫无意义。所以,她也不再需要继续维系这段婚姻。 然而,林馨恬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决定再次去求见自己的王父。但是,当她来到王父的寝宫门前时,却发现门紧紧关闭着,根本无法进入。无论她如何跪地求情,甚至在门外等待了许久,都无法见到王父一面。 她只能在冰冷的雪地中跪着,默默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和无尽的痛苦。即使身体逐渐被雪花覆盖,她仍然坚持着,希望能够得到王父的原谅和理解。 可是,王父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感到无比绝望和无助,心中充满了失望与悲伤。 长时间跪在雪中让林馨恬的身体变得虚弱不堪,最终她病倒了。在她生病期间,只有一个人来看望她——她的弟弟,林溱潼。 林溱潼看着躺在床上的姐姐,心疼不已。他端起一碗热腾腾的药,走到床边坐下,轻声说道:“皇姐,你就把这药喝了吧。”然后将药递给芝菊,示意她喂给林馨恬。 林溱潼轻轻地扶起林馨恬,芝菊试图将药喂进她的嘴里。然而,林馨恬紧闭双唇,坚决不肯张嘴吃药。 林溱潼的耐心渐渐耗尽,他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捏住林馨恬的下巴,强行将那碗药灌进她的口中。 林馨恬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那碗药有大半被吐了出来。 芝菊迅速拿了帕子为林馨恬轻轻擦拭着,林馨恬却将芝菊轻轻推开。她瞪大眼睛看着林溱潼,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什么?林溱潼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你不是说萧家对你有助力吗,为什么你不为萧家求情!” 林溱潼站起身来,不再看她一眼。他的目光冷漠而坚定,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轻轻地说道:“皇姐,萧家并不愿意助力于我。他们只愿意帮助老五,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他顿了顿,美目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起来,寒光四射,让人不寒而栗。“他们只能死了。” 林馨恬被林溱潼的寒意震慑住,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弟弟如此冷酷无情。她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和绝望,她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弟弟的认知完全错误。她转身躺下,背对着林溱潼,用被子蒙住头,不愿再与他交流。 “皇姐……”林溱潼轻声唤道,但林馨恬并未回应。此刻,她只想远离这个可怕的弟弟。她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林溱潼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林馨恬的背影。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伤害了姐姐,但这也是事实。他深吸一口气,“皇姐,最近母后在为你的婚事焦急呢。”林溱潼说道。 “你们这些男人,是不是只会用女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呢?”林馨恬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抽泣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深知自己的命运从未掌握在自己手中,一直以来都是被别人左右着。 “是东方家。”林溱潼淡淡地回答道。 “东方家?据奴婢所知,东方家并没有适龄的年轻男子啊。”芝菊疑惑地问道。 “是东方家主——东方月树。”林溱潼的声音依然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林馨恬和芝菊闻言皆是一愣,她们知道东方月树已经年过三十,并且已经有了妻室。 “你放心吧,东方月树的妻子前段时间不幸落水身亡,所以皇姐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你去给人家当妾室的。”林溱潼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林馨恬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但眼泪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她冷冷地对芝菊说:“送客!” 林溱潼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多作停留,转身离去。临走前,她留下一句:“皇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 那一天,林馨恬像一只发了疯一样,疯狂地砸着屋内的所有东西。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愤怒,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划过她苍白的脸颊。她从未如此失态过,但这次,她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第一次深深地痛恨自己这个所谓的公主身份,这个身份让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选择爱情的权利,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奈,却又无力改变这一切。 她知道,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反抗,最终还是要屈服于现实。她永远也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一切。然而,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芝菊看着眼前如此林馨恬,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感到心疼和愤怒,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对这位高贵的公主是多么不公平。尽管在萧家的生活并不愉快,但她可以看到公主逐渐对萧世子产生感情,如果时间足够,也许他们之间会有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发生。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这让芝菊感到无比失望。 芝菊紧紧地抱住林馨恬,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公主,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吧,远离北夷的纷扰和痛苦。” 林馨恬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声音颤抖地问:“可是,我们又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们的安身之所?” 芝菊看着眼前这个娇柔而坚强的女子,心疼不已。她安慰道:“天高地远,总会有一个角落可以容纳我们。或许我们会遇到新的机遇,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馨恬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然而,她心中仍然充满了不安和担忧,不知道未来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 第66章 平宣帝 那晚夜里,沉静得令人害怕,林馨悦正撑着下巴半眯着眼,寥寥月光从窗口洒了进来。突然,她听到一阵锁链响动声,她立刻警觉起来,抬眸望去,只见平宣帝身边的近侍涂公公正在小心翼翼地为她打开牢房的锁。 “涂公公?”林馨悦疑惑地看着那位年迈的老人问道。 涂公公一边开着锁一边压低声音说:“还请三公主恕罪,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还望三公主能体谅奴才的无礼之举。”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林馨悦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不能过多计较这些细节。 “无事。”林馨悦轻声回答道。 待涂公公打开锁后,林馨悦轻轻推开门,跟随着涂公公悄然离去。他们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所有侍卫都已集结在养心殿之前,只等五皇子起兵,他们就有了出师之名斩除五皇子。”涂公公在路上低声向林馨悦解释着。 林馨悦听了之后,心中一紧。她意识到局势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希望五皇弟能沉住性子,千万别率先出兵。 转眸之间,林馨悦看到林馨恬正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林馨悦轻轻福礼,说道:“多谢姐姐。” 林馨恬起身回礼道:“一切小心,若是他回来了,麻烦你告诉他,我不后悔做他的妻。”林馨恬的话里带着一丝哀伤和决绝,隐隐有了哽咽之意,她的脸颊上流下了泪水,仿佛在向过去告别。 此时的林馨悦却什么也不明白,她只轻轻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林馨恬望着二人离去,心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她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她透过窗户看向那外面的黑夜,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身后皆是倒下的士兵,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从她决定帮助林馨悦的那一刻起,她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林馨悦打扮成了近侍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碗走到养心殿门前的东方月树跟前。她轻轻跪下,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她压低了声音,尽量模仿男子的嗓音说道:“奴才来为皇后送吃食,还请将军放行。” 东方月树看着眼前这个奴才打扮的人,并没有想太多,正当他准备放这个人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急匆匆地跑上来报告说:“不好了,东方将军,三公主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东方月树不禁大吃一惊,他的眼睛猛地一亮,瞬间就闪到了林馨悦的面前。 只见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紧接着剑已经出鞘,直接朝着林馨悦砍去。 然而,林馨悦早有准备,就在这一刻,她袖子里的软鞭迅速抽了出来,紧紧地缠住了那把剑刃。 周围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拔出佩剑,准备保护东方月树。但林馨悦却不慌不忙地轻声说道:“东方将军,你这是要叛乱吗?竟敢在王父的寝宫前让众士兵们拔剑!”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东方月树,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意。 东方月树连忙挥手示意士兵们把剑收回去,自己也收起了手中的剑,然后抱拳行礼说:“三公主为何会这身打扮,刚才臣险些误伤了公主。” 林馨悦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东方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本宫此次前来,只是想探望一下王父罢了。”她的目光中透露出关切之情。 东方月树立刻回应道:“多谢三公主关心,但陛下此刻并无大碍,请三公主放心回府歇息吧。”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希望林馨悦离开。 然而,林馨悦并没有轻易妥协,她紧紧盯着东方月树,嘴角仍然挂着微笑,轻声问道:“难道东方将军想要阻拦本宫吗?”她的语气虽然柔和,但却蕴含着坚定的决心。 面对林馨悦的质问,东方月树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连忙回答道:“臣绝无此意,只是如今陛下确实需要安静修养,还望三公主体谅。待陛下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臣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三公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表达出对林馨悦的尊重和忠诚。 林馨悦看着面前的养心殿,心中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坚定。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转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东方月树,眼神始终紧紧盯着她,仿佛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趁着东方月树不注意的时候,林馨悦突然加速,猛地撞向养心殿的大门。随着一声闷响,门被撞开了。她迅速冲进房间里,转身又将门关了起来,并紧紧抵住。 门外的东方月树听到声音后立刻冲过来,试图将门破开。然而,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林馨悦淡淡的声音:“东方将军,您这是要擅自闯入王父的寝宫吗?您这可是叛国之罪。” 东方月树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林馨悦竟然如此大胆。然而,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因为她不能破坏二皇子的计划。于是,他强忍着怒气,暂时放弃了破门而入的念头。 林馨悦闲庭信步地走在这养心殿里,武妍则拿着一把锋利的剑,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嘴里还恶狠狠地骂道:“林馨悦,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就在这时,武妍举起手中的长剑,朝林馨悦砍去。然而,林馨悦却轻而易举地夺取了她手中的剑,并以极快的速度躲闪开来。 武妍见状,心中一沉道:“你怎么出来了!?” 武妍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她紧紧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让她不禁心生恐惧。她嘴唇颤抖着,声音也有些发颤地问道:“难道……难道…” 林馨悦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将那柄剑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平静地注视着武妍,缓缓说道:“我不像你心狠手辣。” 武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林馨悦,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她咬牙切齿地反驳道:“你有何资格指责本宫?若不是因为你的母妃,本宫又怎会失去陛下的宠爱!”她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怨恨和不满。 第67章 平宣帝(2) 林馨悦望着眼前的已经疯了的武妍,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怜悯之情。然而,时间紧迫,她不能再浪费精力与这个疯狂的女人纠缠。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取出手中的软鞭,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武妍紧紧绑了起来。 武妍口中不断冒出不堪入耳的脏话,让林馨悦感到头痛欲裂。无奈之下,她不得不拿起一块手帕,塞进了武妍的嘴巴里,以阻止她继续胡言乱语。林馨悦轻声说道:“还请皇后稍微忍受一下。” 此时,外面的东方月树看到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便立即打发一名士兵去通知二皇子。而他自己,则焦虑不安地守在门外,心情愈发沉重。 林馨悦轻手轻脚地走进内阁,目光扫向四周,突然发现平宣帝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的心猛地一紧,快步上前,只见平宣帝伸出一只手,努力向着桌上的茶盏摸索着。林馨悦急忙赶过去,端起茶壶,倒出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平宣帝,轻轻将水喂入他的口中。 平宣帝仿佛在沙漠中遇到了甘霖,他迫不及待地夺过那杯茶,仰头一饮而尽。林馨悦见状,赶紧又倒了一杯水,几杯下去,平宣帝才舒缓了下来。 平宣帝的嗓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被岁月的风沙磨砺过:“你来啦。”他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躯,缓缓坐起,宛如从黑暗深渊中挣扎而出的幽灵。那一刻,他身上又散发出那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之气。 林馨悦轻盈地福身行礼,柔声说道:“王父,几日未见,您似乎憔悴了许多。”她的目光落在平宣帝身上,眼中尽是平淡,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平宣帝伸出颤抖的手,微微摆动,示意林馨悦扶他起身。他的声音虽仍显虚弱,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不容小觑:“带朕去见见那毒妇。” 林馨悦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平宣帝。两人一同走向武妍所在之处,脚步沉重而缓慢。此刻的武妍已失去往日神采,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毫无生气。然而当她看到平宣帝向自己走来时,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平宣帝停下脚步,凝视着眼前的武妍,开口问道:“为何要这么做?”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他伸手将武妍口中的帕子扯出。 武妍抬头望着平宣帝,眼中的恨意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炽热而猛烈。她咬牙切齿道:“为何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孩儿!”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平宣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恼怒和无奈,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似乎身体有些不适。“你为了巩固自己的家族势力,将馨恬二嫁东方家,朕都因着年少情深未曾拒绝。” 林馨悦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惊,她完全不知道大皇姐竟然被嫁往东方家。在她的记忆中,大皇姐一直备受宠爱,但没想到最终还是为了皇室的权力地位,献出了自己的一生。这让她对大皇姐的命运感到无比惋惜。 “年少情深?”武妍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之色。“年少情深,你还会被那个狐媚子吸引了!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柳家的兵力,实际上你不过是沉迷于她的美色罢了。她就是个狐狸精!” 听到武妍如此诋毁淑妃,平宣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失望。他无法理解为何曾经温柔善良的妻子如今变得如此刻薄和疯狂。他感慨地说道:“你何时竟变成了这样,全然不似年轻时的你。” 武妍闻言,突然停止了癫狂的举动,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疯狂的女人,而是一个充满哀伤的女子。 林馨悦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不禁感叹岁月无情。武妍年轻时虽然不如母妃那般柔美,但也算得上明艳动人。然而现在,她的眼角已布满鱼尾纹,脸颊上的肌肉也不再紧致,松弛感明显。 武妍喃喃自语:“臣妾记得,曾经陛下说会待臣妾一生一世一双人,臣妾从未改变,臣妾一心只有陛下您,真正变了的人,难道不是陛下您吗?我们曾年少相爱,可如今却只能兵戎相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和绝望,仿佛在问上天为何命运对自己如此不公。 这时,林溱潼突然闯进房间,大声呼喊着:“母后!”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 士兵们一拥而进,将平宣帝和林馨悦团团围住。林溱潼则快步走到武妍跟前,将那软鞭扯了下来。他望着武妍手腕处有着红色的血痕,怒从心底而起:“林馨悦,母后也是你的嫡母,如此你乃不忠不孝!”他剑指林馨悦,眼里满是恨意。 “那你如此对待你的王父,便是忠孝吗?”平宣帝说道,他语气平静,有着君父的威严。 林溱潼见平宣帝依旧如此护着林馨悦,心中更是气愤不已。但他还是强压下怒火,收起手中的剑,只是淡淡地说:“三公主叛乱,斩!而王父您死于逆贼之下!”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孝顺的儿子,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君王。平宣帝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是欣慰的,也是痛心的,林溱潼应是他最优秀的皇子。 林馨悦和平宣帝被士兵们紧紧包围,林馨悦虽曾学武,却也双拳难敌四手,慌乱之中那剑只离平宣帝一尺。 “不要!”武妍挣开那士兵的束缚,那剑直直的刺入武妍的胸膛,血溅了平宣帝和林馨悦一身,染红了他们的衣衫。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林馨悦也因为此刻而震惊。 “母后!”“阿妍!”两声同时响起,那是林溱潼和平宣帝的喊声,语气里皆是惊讶与悲痛。 第68章 平叛 林馨悦望着武妍缓缓倒在了平宣帝的怀中,她不明白皇后明明那么恨着王父,却依然愿意将自己的生命献于王父。 这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无法理解,为何武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平宣帝轻轻地将武妍揽入怀中,试图用双手止住她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但鲜血还是顺着他的手指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他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和疑惑,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为什么?平宣帝轻声问道,声音带着颤抖,明明那么恨朕,又为什么要救朕? 武妍艰难地抬起手,微微抚摸着平宣帝的脸庞,血迹沾染在他的脸颊上。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解脱和释然。 臣妾……这条命已经还给陛下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仿佛每一个字都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来的。 那只手轻抚着平宣帝的脸,让他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这一刻的武妍,不再是那个冷漠而无情的皇后,而是变回了曾经的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希望……今后……陛下能饶过潼儿。她最后一次看向平宣帝,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和哀求。 “母后,别求他!”林溱潼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试图冲上前去抢夺武妍,但却被林馨悦挡住了去路。 林馨悦一脸冷漠地看着林溱潼,声音冰冷地说道:“母后和王父有话要说,还请二皇兄不要打扰。”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护着王父与母后。 林溱潼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死死地盯着林馨悦,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然而,面对林馨悦的阻拦,他一时之间也无法突破过去。 武妍那美丽的眼眸里闪烁着丝丝柔情,她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仿佛时间倒流回到了过去。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成熟稳重、历经沧桑的中年人,而是变回了曾经那个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少年郎。“臣妾…此生并不后悔嫁给陛下……”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气息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但眼神却坚定而温柔地注视着他。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紧紧拥抱着她,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自责。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看着她如此脆弱地离开自己。 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泪水滴落在她冰冷的肌肤上。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逐渐流逝的生命力。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让一切重新开始。但现实却无情地告诉他,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你别说了……”平宣帝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哽咽着说道:“快去叫太医过来!”他紧紧地握住武妍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的生命。 士兵在得到林溱潼的准许之后,慌忙赶去找太医。 武妍摇摇头,“没有用了,”她靠近平宣帝的耳边,轻轻说道“若有来世…臣妾希望从未遇见过…陛下…” 朱唇轻启,虽然声音已经细若蚊蝇,但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却依旧重重地撞击着平宣帝的心弦。他静静地凝视着怀中的武妍,只见她轻轻地闭上双眼,缓缓地倒在了他的怀里,再也没有醒来。 平宣帝紧紧拥抱着武妍,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他不禁自问,究竟是何时开始,他忘记了曾经与武妍之间那份深厚的情爱?是在他登基称帝之后吗?还是更早以前?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王父……”林馨悦轻声唤道,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和悲伤。她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如今已泣不成声,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然而,如果真的害怕失去,为何不在拥有时加倍珍惜呢? 林溱潼猛地推开平宣帝,一把抢过武妍,怒目圆睁:“你不配做我的父王!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母后是如何度过一个个漫长而孤独的夜晚吗?”他冷漠地盯着坐在地上失神的平宣帝,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怒。“你根本不了解她的痛苦和煎熬!” “林溱潼!”林馨悦惊慌失措地喊道,试图阻止林溱潼。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那把锋利的剑已经无情地指向了林馨悦的眉心。 “怎么?”林溱潼冷漠地转头看着林馨悦,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声音冰冷而坚定:“你难道不恨我们的王父吗?” 林馨悦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她紧咬嘴唇,身体微微颤抖着,无法抑制内心深处的情感。 “若不是王父,你的母妃怎么会死,你从来不恨吗?”林溱潼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恨意,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林馨悦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她紧紧地攥住手心,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她何尝不恨自己的王父呢?然而,面对林溱潼的质问,她却垂下了眼眸,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的平宣帝身上。 “恨!不过母妃是不允许我伤害王父的。”她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哀伤。 她想起了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让她不要报仇,要学会宽容和原谅。尽管心中充满了矛盾,但她始终记得母亲的教诲。 林馨悦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情绪。她知道,无论如何,她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也不能成为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即使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她也要坚守自己的信念,不让仇恨主宰自己的心灵。 话音刚落,只见林溱业带兵闯了进来,团团将林溱潼围住。 林溱潼怀着自己的母后,直视着林溱业,或许那一刻他已经准备好了拼死一战的时候。 “儿臣护驾来迟,还请王父恕罪。”林溱业从人群里缓缓走出,萧俊义紧随其后。二人皆穿着战甲,单膝跪倒在平宣帝跟前。 “放他走,”平宣帝说道,他看向林溱潼“你带着你母妃离开吧,从此以后朕就当你没有这个儿子了。” 林溱潼不说话,他看着怀中的母后,抬步从那士兵中走出,只见林馨恬正站在外面。 第69章 平叛(2) 林溱潼一出殿门便看见了林馨恬站在外面,林馨恬慌忙赶上去,她见到已经没有了生气的武妍之后,不禁掩嘴哭泣,轻声唤道:“母后……” 东方月树以及其他叛乱的士兵都已经被控制住,林溱潼扫视着周围,如今的他好似孤独一人,“走吧,大皇姐。”他轻声说道。 林馨恬点点头,紧跟着林溱潼的身后。 平宣帝望着他们的离去,或许这一刻这场叛乱就在此刻结束吧。 萧俊义走到林馨悦的身边,他好久没有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了,伸手为她抚着凌乱的头发。 林馨悦抬眸看向萧俊义,眼里噙着笑意,突然殿外传来骚乱声,只见外面已经燃起了火,一支支火箭穿过云霄射落在养心殿殿外。 林馨悦皱眉看向外面,“他当真疯了吗?” 萧俊义神色凝重地看着殿外,他知道如今的林溱潼已经失去理智,他或许想直接用这种方法夺得皇位。“他或许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那皇位。”萧俊义说道 “保护好陛下和五皇子!”林馨悦焦急地喊道,她迅速拿起一旁的软鞭,紧紧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护在平宣帝的身后,眼神充满警惕与紧张。 “当真是逆子!”平宣帝愤怒地吼道,声音中透露出无法遏制的怒气。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倚靠在林溱业的身上,眼中闪烁着失望与痛心。此时的平宣帝已经怒不可遏,他原本打算留下林溱潼一命,只是为了满足武妍的愿望,但现在看来,这样的仁慈已经不再需要了。 “五皇弟,快带王父进去!”林馨悦急切地吩咐道,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林溱潼,时刻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那姐姐你呢?”林溱业担心地问道,他紧紧拉着平宣帝的手,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这时,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轻轻搭在了林溱业的肩膀上,一个坚定而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放心吧,外面有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姐姐的安全。”说话的正是萧俊义。 林溱业点了点头,转头对平宣帝说道:“王父,我们先进去吧,千万不要受伤了。”平宣帝深深地望了一眼萧俊义,然后转身随林溱业走进了殿内。 “溱潼?”林馨恬正欲说什么,林溱潼却狠狠瞪了一眼她。 “若不是你将林馨悦放了出来,母后也不会死。”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溱潼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喝道:“众将士们,五皇子已经控制住了陛下,随本宫杀进去,救下陛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将士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齐声高呼道:“救驾!” 他们随着林溱潼的步伐,如潮水般涌向宫殿大门。 眨眼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此起彼伏。 顷刻之间,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鼻尖,令人作呕。 而萧俊义带来的士兵也很快做出反应,他们迅速结成阵势,与林溱潼的军队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林馨悦和萧俊义也很快投入了战场,两人并肩作战,相互配合默契。 他们挥舞着刀剑,身形矫健灵活,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战场上,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正在上演,鲜血染红了大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逝。 然而,双方都没有丝毫退缩之意,战斗越发激烈起来。 他们深知若此时不能倾尽全力的厮杀,或许接下来便是人头落地。 林馨悦和萧俊义望着一个个倒下的士兵,心中不免作痛,可是如今只有不断地拼搏,不断地将敌寇抵御在殿门外,才能赢得一丝生机。 养心殿内 平宣帝在室内也能听到外面的厮杀声,他垂眸,心中暗自叹息:这些人可都是北夷的将士啊!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共同保卫国家,如今却因为皇位争夺而相互厮杀,纷纷倒下。 “王父……”林溱业站在平宣帝身旁,轻声呼唤着。此时的平宣帝脸色阴沉,眉头紧蹙,似乎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林溱业不知道自己的王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王父内心的痛苦和无奈是无法掩饰的。 “溱业,来,扶朕到书桌旁。”平宣帝声音低沉地说道。 林溱业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平宣帝,慢慢地走到书桌前。 平宣帝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眼前摊开的圣旨。这张圣旨制作精美,两端装饰着翻飞的银色巨龙,轴柄则由珍贵的玉石制成,绢布上还印满了精美的祥云图案。 平宣帝艰难地举起了手中的毛笔,笔杆微微颤抖,仿佛承载着他沉重的心情。他用冰冷的声音对林溱业吩咐道:“溱业,给朕研墨。” 林溱业恭敬地点点头,立即躬身走到一旁,开始认真地研磨朱砂墨。随着他的动作,浓郁的朱红色墨水逐渐弥漫开来,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平宣帝紧紧握着手中的兔毫,蘸满了那鲜艳的朱红色墨水。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落下笔尖,开始在圣旨绢面上书写起来。每一笔都带着坚定与决绝,字迹如行云流水般洒脱自如。然而,那朱红色的墨迹却如同鲜血一般,刺痛着人的眼睛。 只见平宣帝面色凝重地拿起朱笔,在黄纸上缓缓写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几个大字。接着他继续书写道:“朕之五子林溱业,其性聪慧,才华横溢,品德高尚,深合朕意。今日,朕特此册立其为太子,以承继大统,开创未来。愿文武百官与天下万民共同遵循此诏,齐心协力辅佐太子。钦此!”写完后,平宣帝轻轻放下朱笔,眼神坚定而又威严。 “溱业!”平宣帝高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林溱业不敢有丝毫怠慢,慌忙跪地,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平宣帝手中的圣旨。他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王父,这……”林溱业抬头看向平宣帝,眼中满是不解和疑惑。 平宣帝稳稳地坐在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语气坚定地说:“如今你已成为新君,这份圣旨就是你登基的凭证。你需要带着它去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你将会是北夷的下一任君王!” 第70章 平叛(3) 林溱业心中一震,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深知这份圣旨代表着什么——自己即将肩负起整个国家的重担。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澜,再次认真审视那份圣旨。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收入怀中,仿佛它是一颗珍贵的明珠。 他站起身来,挺直脊梁,恭恭敬敬地向平宣帝行了个礼,表示对皇帝的敬重和感激之情。他的眼神坚定而自信,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平宣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他相信林溱业将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君主,有能力引领北夷走向更为繁荣昌盛的未来。 平宣帝凝视着林溱业转身离去的背影,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期待。随着林溱业渐行渐远,平宣帝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他无力地瘫坐在那象征皇权的龙椅上,双眼疲惫不堪,只能一点一点看着林溱业缓缓走出了养心殿。 林溱业踏出养心殿后,眉头紧皱,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他站在宫殿门口,凝视着前方,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他注意到北夷士兵们正在打成一团,一片混乱不堪。面对这一景象,林溱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圣旨,高声呼喊:圣旨到! 士兵们听到声音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林溱业高举着圣旨,一脸威严。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让人们不禁为之侧目。 士兵们见到林溱业高举着圣旨,立刻停止了打斗。他们敬畏地看着这位年轻的皇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林溱业深吸一口气,高声念起了圣旨上的内容。 随着林溱业的宣读,士兵们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一些人面露惊讶之色,而另一些则陷入沉思。他们是受二皇子的命令,五皇子劫持了皇帝想要谋权篡位,前来救援,而如今五皇子直接被册立为太子… 林溱潼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林溱业,大声喊道:不可能!林溱业,你一定是假传圣旨!王父怎么可能立你为太子? 林溱业微微一笑,他知道林溱潼不会轻易相信这份圣旨。于是,他缓缓翻过那面圣旨,将内容正对着林溱潼等人。 二哥,您大可以比对王父的笔迹,看看是否为王父的亲笔。 林溱业的语气坚定而自信。 林溱潼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圣旨上的字迹。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凝重,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他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 林馨悦见此,丢了手中剑,高声喊道:“将士们,念在你们之前被蒙蔽了,只要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太子不予追究,若是你们依然执迷不悟,便以叛国罪论处。” 萧俊义顺势丢掉手中的剑,大声喊道:“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 士兵们环视着四周,也渐渐的丢下了手中的剑,齐声高呼道:“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 那声音响彻了整个北夷的皇宫,林溱潼大势已去,他夺了一匹战马,疯狂地向皇宫外奔去。 “溱潼!”林馨恬张开双臂,试图阻止林溱潼,然而林溱潼并没有停下的迹象,那匹马径直朝林馨恬冲来。 就在这时,萧俊义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林馨恬,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他忍不住埋怨道:“你不要命了吗?战马你也敢拦。” 萧俊义望着那疾驰而去的战马,不禁产生了后怕,若是他没有拦住林馨恬,那她岂不是要被马蹄践踏?一想到这个可能,萧俊义就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他不敢再往下想,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林馨恬也在这一刻愣住了,她的脸渐渐红起,仿佛熟透的苹果。待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妥,便迅速推开了萧俊义。两人都有些尴尬,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林馨悦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关于大皇姐和萧俊义的事情,她并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一直以来,她都选择不去在意。然而此刻,当她亲眼目睹这一切时,她发现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介意。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捏住了手中的软鞭,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但下一刻,她又好像突然释然了一样,将手中的软鞭收拾好,塞入袖中。 林溱业注意到了林馨悦的情绪变化,走到她身边,悄悄地说道:“王父已经许了大皇姐和离,所以萧世子如今仍是单身,姐姐不必介怀。”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林馨悦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瞪了一眼林溱业,低声道:“别胡说!如今我已是睿王的妾室,怎么还能有别的心思?”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大战过后,一片杂乱,尸体和血迹随处可见。这一战,东方月树以及林馨恬都被抓了起来,他们神情疲惫,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当林馨恬路过时,林馨悦轻轻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温和地说道:“委屈姐姐了,待事件全部查明,自然就放姐姐出来了。” 林馨悦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平静而坚定。她眼眸轻轻看向远处的萧俊义,轻声说道:“还要麻烦你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请求。 林馨悦点了点头,她望着被带走的人们,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林溱业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二皇兄,我已经命人去抓捕了。”他的语气严肃,眼神中闪烁着决心。 林馨悦点点头,她见林溱业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你有什么话便直说,你我姐弟二人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姐姐,我希望抓到二皇兄之后,不要要了他的性命。”他说道。 “你如今已经是太子了,不必过问我。” 第71章 驾崩 林馨悦、林溱业以及萧俊义平定叛乱后返回养心殿,只见平宣帝已瘫倒在龙椅上,艰难地伸出手,向他们招手示意。 三人皆大惊失色,急忙奔向平宣帝身旁。此时大臣们也纷纷赶到养心殿,看到平宣帝这副模样,全都跪地,悲痛欲绝。 平宣帝紧紧握住林馨悦和林溱业的手,恋恋不舍地凝视着他们:“溱业……”他轻声呼唤。 “王父,儿臣在此。”林溱业看着这位瞬间苍老的王父,眼眶湿润,但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答应王父一件事,只要你二皇兄不再谋朝篡位,你便放他一条生路。”平宣帝看着眼前的儿子和女儿,眼神充满了期待和无奈。他轻轻地拍着林溱业的手,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林溱业泪流满面,哽咽着说:“王父,儿臣答应你。”他连连点头,表示愿意遵守这个承诺。 平宣帝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林馨悦。他颤抖着手,努力想要抓住她,但身体已经无法支撑这样的动作。最终,他只能轻轻地握住林馨悦的手,声音微弱而沙哑地说:“悦儿……” 然而,他的话语却在此处停顿,似乎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却又无法说出口。他抿紧嘴唇,用力握了握林馨悦的手,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传递给她。最后,他只是轻轻地说道:“是王父对不起你。” 林馨悦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告别,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不舍。整个宫殿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氛,让人感到无比沉重。 林馨悦低着头,沉默不语,内心充满矛盾和痛苦。她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但又害怕说出那句话会伤害到他,于是选择了沉默。 平宣帝似乎理解了她的心情,深深地叹息一声后,仰头靠在龙椅上,目光环顾四周,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他的头部微微倾斜,最终靠在龙椅上,仿佛失去了生机。 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住了,他们意识到平宣帝已经离开了人世。三人纷纷跪地,低头默哀。林溱业悲痛欲绝,泪水如泉涌般流淌,大声呼喊:王父! 林馨悦紧紧咬住牙关,努力抑制住哭泣的声音,但眼泪还是忍不住滑落。她心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既无法原谅父亲多年来对她的冷漠和忽视,又不能不原谅他。她想起了母亲曾经告诉过她的话:不要怨恨他,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是给予你生命的人。 萧俊义偷偷观察着林馨悦,看到她如此挣扎,心生怜悯之情。他想安慰她,但考虑到自己与林馨恬的关系,只能无奈地放下了伸出的手。 众大臣无一不在哀嚎平宣帝的过世。 在林溱业的主持下,武妍和平宣帝合葬于主陵之中。 待丧仪一切全部完成之后已经是两月以后,北夷的春天依旧很凉,林馨悦身着一身素色长裘去到御书房。 “姐姐,你来啦。”林溱业迎上来。 林馨悦福了一礼,“给陛下请安。” 林溱业责怪道“你我姐弟二人还需要这种虚礼吗?”他扶起林馨悦,“姐姐快坐。” 林馨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情平静地看着前方,而林溱业则端坐在那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龙椅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姐姐,你来可有什么事? 林溱业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而有力。 林馨悦转过头,微微一笑,轻声回答:是来辞行的,过几日便要回南齐了。 听到这句话,林溱业微微垂下了眼眸,似乎有些失落。沉默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这么快,不等朕登基大典结束了再走吗? 林馨悦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了,若不是因为王父突然崩逝,也不会耽搁这么久,好在已经修书告知王爷,也不至于王爷怪罪。 林溱业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他继续问道:那个睿王对你好吗?朕听说他早已有了王妃侧妃,姐姐只能做到妾室。 林馨悦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幸福的光芒。她温柔地回答:放心吧,王爷对我很好,王妃侧妃也都很关照我。 林溱业皱起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他忍不住问道:可是姐姐之前不是一直喜欢萧俊义吗?为何现在却愿意嫁给睿王? 林馨悦微笑着解释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与萧俊义之间早已没有可能,而睿王想必待我也是真心实意的。 林溱业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其实若是姐姐还心念于萧俊义,朕可以为你们赐婚,你就当甩了那睿王,又有何不可。” 林馨悦嗔怪地看着林溱业,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不要再孩子气了,如今北夷内忧外患,多少豺狼虎豹盯着呢,就想分北夷这一杯羹,我若不及时回南齐,恐会发生事变。” 虽然林馨悦心里觉得李奚睿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可是在这权力至上的时代,谁又能有十分的把握呢。 林溱业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姐姐的决定 就在这时,康保来走了进来,禀报道:“萧将军求见。”原来,萧俊义因为救驾有功,如今已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听到这个消息,林溱业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说道:“快快有请!”不一会儿,萧俊义便走进了屋子,向二人行礼后,自行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林溱业笑着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刚聊到你你就来了。” 他看着林溱业,笑着问道:“陛下这是说微臣什么了?” 林溱业微微一笑,偷偷地看了一眼林馨悦和萧俊义,却没有说话。而林馨悦则显得有些尴尬,她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道“自是一些小时候的事,萧将军不必介怀。” 林溱业笑着点头“对,就是些小时候的事儿。” 三人相视一笑,如此好似还真的和小时候一般也希望永远不变。 第72章 柳家 萧俊义起身说道:“其实臣今日来是为了禀告柳家一事。”说罢,他抱拳做礼继续道:“臣在流放期间找到了幸存的柳家。” 林溱业听到这话,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问:“柳家?”他转头看向林馨悦,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于是,他接着说:“朕记得姐姐的母妃就是柳家人,曾因为叛乱已被全部斩首,除了……”话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似乎想到了什么。 萧俊义点点头,接过话说:“柳家川乌一脉留下的零陵暗卫。” 林溱业一听,脸上露出惊讶和好奇的神情,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激动地说:“朕从小就听说过柳家川乌一脉,一直对他们充满向往,但他们总是生活在暗处,从未有人能够寻找到他们。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得知他们的存在!” 林馨悦见林溱业如此兴奋,微笑着解释道:“我记得母妃曾经说过自从南齐柳家满门抄斩后,川乌一族逃向北夷。然而,由于内部意见不合,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希望能够保护川乌一脉,另外一部分又希望能在朝政上有所作为,于是便有了零陵暗卫的出现。母妃说只有持有零陵令的人才能请出出零陵暗卫。” 萧俊义听完林馨悦的解释,点点头表示认同,并补充道:“正是如此。” 听了两人的对话,林溱业迫不及待地追问:“那柳家人现在何在?”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些神秘家族的下落。 “已在殿外。”萧俊义回道。 “康保来,快把柳家人请进来。”萧俊义吩咐道。 康保来甩了手中的拂尘,俯身行礼应道。不多一会儿便有一位年迈的老人走了进来,他虽已华发,但整个人很有精气神,腰背挺的笔直,他进来后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一旁的林馨悦,他双眸微微一闪。那样貌就如年轻时的柳絮儿一般无二,只是那气质却不尽相同。 柳江城回过身来,沉声说道“草民叩见陛下。”他双膝跪地,叩首道。 “何须如此大礼,快快请起。”林溱业赶忙走到柳江城跟前,恭恭敬敬的扶起了他。 林溱业虽年纪尚小,却也懂得北夷如今正是缺能人的时候,如今柳江城的到来,无疑不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林溱业扶起柳江城后,抱拳躬身作揖,眼里无疑不是尊敬,他说道“不知柳前辈如何称呼。” 柳江城怜爱的看向林馨悦,说道“草民柳江城。” 林馨悦心头一震,不由得站起身来朝柳江城走去,这个名字林馨悦听过很多遍,在母妃每次失意的时候,她都会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嘱咐着。 “悦儿啊,若以后遇见一个叫柳江城的人一定要告诉他,母妃当初应该听他的话,不该入宫的。” 林溱业看着二人的举动,又看看萧俊义坐在一旁,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轻轻点了点头。他也瞬间明白了林馨悦与柳江城之间有着血缘关系。 柳江城望着林馨悦一步步走向自己,不免喜极而泣,他提起那长袖偷偷擦拭着眼里的泪花,唤道:“三公主。” 林馨悦闻得一声三公主惊住。 “絮儿因为有愧,从未与我们修书过,我们又隐居北荒,所以…”此刻的柳江城紧张的不知从何说起,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个小外甥女。 林馨悦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说道“林馨悦,我叫林馨悦。”她屈膝福了一礼“只是母妃虽提起过您,却未明说和您的关系。” 柳江城赶忙扶起林馨悦,激动的说道“我是你的舅舅!” 林馨悦闻此言,甜甜的喊了句“舅舅。” 因为这一声“舅舅”,柳江城再也绷不住,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当年柳絮儿死讯传到北夷的时候,他一夜白了头。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捧在手心里的妹妹竟然死的那么凄惨。 林馨悦也不免擦了擦眼角的泪。 柳江城突然想起来此次之行的目的,擦了眼泪,整理了情绪对林溱业说道“陛下,草民此次前来是为了能够接回悦儿。” 林溱业不免一怔,虽对柳江城此次的目的不满,却依旧尊敬的说道“柳前辈,不知此话何意?” 林馨悦对此也很不解,她望向萧俊义,他也是摇摇头。 林馨悦劝道“舅舅,如今我已经嫁到南齐…” 话还未说完,只听柳江城说道“那没事,南齐的那个婚姻作罢,我们零陵里有很多的俊俏儿郎,随你挑。”柳江城笑着说道。 他的潇洒是林馨悦所羡慕的,却依旧忍不住规劝着“舅舅,我在南齐也很好的,而且陛下对我也很好。”林馨悦因为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但也下定决心说道“此次,我让萧将军请舅舅出来也是希望舅舅能够辅佐陛下。” 柳江城皱着眉,他看向林馨悦,也不管林溱业还在场直接说道“你母妃的例子还不够吗?” 林溱业也不因为柳江城的话而生气,他双膝跪地,眼里是虔诚,是坚定。“柳前辈,姐姐喊你一声舅舅,你自也是朕的舅舅,正如姐姐所说,如今的北夷内忧外患,朕年纪也尚小,需要您的辅佐,而且朕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您所担心的事定然不会发生。” 林馨悦见林溱业如此也跪倒在地“舅舅,您就答应了吧,如今的北夷真的很需要你们。” 萧俊义起身来到柳江城的身边,笑着说道“柳前辈,我就说三公主一定不会回去的。” 柳江城冷哼一声,冷不丁指了指林馨悦说道“与你的母亲一样倔。” 柳江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陛下,怎可下跪!” 林溱业闻言很是欣喜,连忙起身,顺势将林馨悦也扶了起来。他笑道“还要多谢姐姐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因着柳江城和林馨悦初次见面,又让二人独处了一会儿。 柳江城说道“若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也当真不想留下来。” 林馨悦轻轻笑着,“还要多谢舅舅了。” “零陵令一定要收好了,我虽是如今的柳家主却也唤不动零陵暗卫,他们只认零陵令的,切莫交给他人,你的那个皇帝弟弟也不行。”柳江城再三嘱咐道。 林馨悦笑着点头,只道自己都明白的。 第73章 赴死(1) 萧俊义在外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林馨悦和柳江城一同走了出来。他迎上前去,却发现柳江城看着他时神色有些复杂,但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就转身离开了。 林馨悦看着柳江城远去的背影,转头问萧俊义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俊义嘴角含笑,目光温柔地看向林馨悦,轻声回答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和你单独走走。” 二人并肩走在廊下,雪渐渐停了下来,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他们的脚印清晰可见。远处的天空逐渐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他们身上,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廊下的梅花盛开,散发出阵阵清香,让人心情愉悦。 林馨悦想起之前林馨恬让自己带给萧俊义的话,心中纠结不已。她不愿替林馨恬说出那些话,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有没有去见过大皇姐?” 萧俊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如今东方一家将所有罪行都推到了她身上,而且她确实帮了林溱潼不少忙。如果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证明东方月树有罪,恐怕她也会受到牵连。” 林馨悦轻皱眉头,轻轻叹息道:“陛下有意要保下她,只怕朝中大臣不愿意啊……”她深知此事的复杂性和敏感性。 萧俊义闻言也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索着。他明白这件事情牵扯到各方势力的利益和争斗,想要解决并不容易。 林馨悦看着萧俊义沉思的模样,接着说道:“不如我们去见见大皇姐吧,有些事总需要面对的,我陪你一起去。” 萧俊义感激地看了一眼林馨悦,点了点头。他们一同前去了天牢。 其实,林馨恬的在天牢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毕竟林溱业还是顾念着姐弟之情,也没有亏待于她。 当林馨悦与萧俊义一同来到牢房时,看到林馨恬的发丝梳理得整整齐齐,此刻她正在悠闲地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味着茶香。 士兵打开牢门后,谨慎地嘱咐道:“还请三公主和萧将军尽快。” 林馨悦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林馨恬听到了响动声,缓缓抬起眼眸,目光落在了萧俊义身上,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仿佛有些不敢直视他。她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鬓,确定没有凌乱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们来了,我等了好久。”林馨恬依然保持着嫡长公主的风范,那是从小就被严格训练出来的礼仪,早已深深地印入了她的骨髓之中。 她优雅地抬手,指向对面的座位,说道:“坐吧。” 林馨悦与萧俊义相对而坐,两人皆沉默不语。此刻,林馨恬已将一杯香茗递至二人面前,并轻声笑道:“天牢之中,环境简陋,还望两位不要介意。” 萧俊义见到林馨恬如此善解人意,心中更是充满愧疚,他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说:“对不起……” 林馨恬却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在意,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事已至此,如今的局面已是最好的结果。”她轻抿一口热茶,微微垂下眼眸,眼中闪烁着泪光,但嘴角仍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情绪,继续说道:“陛下念及姐弟情谊,对我关怀备至,我在此处的生活并不艰难。” 林馨悦默默端起茶杯,眼神复杂地望着萧俊义,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开口说道:“东方家将所有罪责归咎于你一人之身。” 林馨恬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早已料到此事,接着安慰道:“你们处境艰难,我能够理解。” 萧俊义急忙补充道:“我们定会尽快营救你出狱,并且陛下有意在皇都赐予你一座公主府邸,让你过上舒适的生活。” 然而,林馨恬深深地凝视了萧俊义一眼,缓缓摇头道:“我对此并不在意。” 她转头看向林馨悦,眼中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轻声问道:“我嘱托你的事……” 林馨悦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这些话你应该自己说。” 林馨恬低下头,紧紧抿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无奈,说道:“萧俊义,我想与林馨悦单独说两句话。” 萧俊义看了看两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出牢房,并留下一句话:“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喊我。” 林馨恬静静地看着萧俊义离去的背影,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林馨悦身上。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林馨悦先一步说道:“我都把人带到你面前了,你怎么不亲口对他说。” 林馨恬垂下头,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沮丧神情,声音低沉而沙哑:“如今都如此了,也不必说了。” 林馨悦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满和疑惑,忍不住责备道:“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 “悦儿,”林馨恬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充满了严肃和认真,“你对萧俊义可还有感情?” 林馨悦被姐姐突如其来的问题而愣住,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缓缓地投向萧俊义离去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迷茫:“我不知道……也许曾经有过吧,但现在,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林馨恬看着妹妹那副神情,心中不禁一痛,继续追问:“难道就没有一点留恋吗?” 林馨悦沉默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轻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最初,只是想借助他的力量离开这繁华却又令人窒息的皇都,可是后来我和亲去了南齐。当听到你们成婚的消息时,心里也曾有过嫉妒与不甘。但如今,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释然。或许,我已经放下了吧。” 第74章 赴死(2) 林馨恬听着林馨悦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杯,缓缓地为林馨悦添了茶,然后轻柔地开口:“其实,我自小就很羡慕你呢。你从一开始就拥有王父的宠爱,后来还遇到了爱你的萧俊义。”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羡慕和感慨。 林馨恬的声音很是温柔,仿佛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她的目光落在林馨悦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轻声唤道:“悦儿……” 这一声呼唤让林馨悦微微一愣,她抬起头来,凝视着林馨恬的眼睛。林馨恬很少这样叫她,这种亲昵的称呼让她感到有些意外,但同时也感受到了林馨恬内心深处的真诚。 林馨恬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真的不想再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了。我向往自由,我想去追求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渴望和决心。 林馨悦理解地点点头,她知道林馨恬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和痛苦,虽为北夷最尊贵的公主,却被作为联姻的对象送往各处,先是萧俊义后又是东方月树,她也希望能够帮助林馨恬摆脱困境,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于是,她安慰道:“陛下欲尊你为北夷国公主,并赐予你府邸,你将会成为北夷最尊贵的嫡长公主。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的。” 林馨恬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而柔和。她感激地看着林馨悦,眼中满是真诚和感激之情。她深知林馨悦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她的关爱和保护,但她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说道:“你知道的,无论我的身份如何尊贵,都无法抹去我与潼儿之间的血缘关系。谋反是重罪,只要我还活着,就难以平息民愤。” 林馨悦皱起眉头,试图劝说林馨恬改变主意,但她的话被林馨恬打断了。 林馨恬缓缓站起身来,她的动作优雅而坚定。然后,她突然跪倒在地上,膝盖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腰背挺直,仿佛一棵坚韧不拔的青松,不肯弯曲一分一毫。她的目光坚定而决然,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意志。 “悦儿,北夷内乱,受苦受累的无疑是北夷的百姓。潼儿的心性我非常了解,他绝不会轻易放弃皇位的争夺,因此必然会排除异己,不择手段。”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决心。接着,她将双臂抬起,双手交叠置于额头前方,然后用力地将头磕向地面。 林馨悦见林馨恬如此,赶忙起身想要将她扶起:“姐姐,你的身份不该……” 林馨恬轻轻按下林馨悦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悦儿,还请你转告陛下本宫请求一死!” 林馨悦眉头紧皱,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陛下不会同意的。” 林馨恬缓缓抬头,目光平静而决绝,与林馨悦对视:“只要我不死,潼儿一定还会想办法卷土重来的!陛下又年幼,定有不服之人,那些支持潼儿大臣也该想办法一并拔出了,北夷不能再遭受一次重创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然,或许从踏入这冰冷的天牢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林馨悦紧紧皱起眉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抬起头,用力擦去眼角即将滑落的泪花。“还会有其他的办法的。”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甘和无奈。 林馨恬微微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你们也说东方家把罪名都按在了我头上,若我不死怎么平众怒。” 林馨恬轻轻地抓住了林馨悦的衣角,声音低沉而带着自嘲:“你知道吗?我本是萧俊义的妻子,因萧家谋反,众人皆被流放。而我,则被送到了东方家。”她艰难地咽下心中的苦涩,继续说道:“我曾试图逃跑,但始终无法逃脱。如今,祖父一家已没落,潼儿告诉我,他需要一个人来联络大臣,而这个人选便是我。” 林馨恬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接着说:“或许你并不知晓,我曾经多么渴望能够前往南齐和亲,即使只是成为一个妾室也好。那时,我只想逃离这座皇宫。”她紧紧握住林馨悦的衣角,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颤抖着声音说道:“求求你了……” 林馨悦蹲下身子,双手扶住林馨恬,目光凝重地看着她,缓缓开口道:“姐姐,你可曾想过,若陛下赐死亲姐,将会引发多大的非议?” 林馨恬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哽咽着说:“悦儿,帮帮我吧!” 林馨恬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神坚定地看向林馨悦:“若今日你不帮我,只要找到机会我也会自尽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和无奈。 林馨悦静静地看着林馨恬,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和无奈。她垂下眼眸,轻声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一切,为何又让我去求陛下赐你一死呢?”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妹妹的疼爱和不舍。 林馨恬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她抬起头,望着林馨悦,缓缓说道:“陛下需要一个人来建立威信,只有亲自下令才能告诉潼儿,陛下不会因为顾念亲情而赦免谋反重罪,朝臣也才会有所忌惮,潼儿才会慎重考虑是否能争夺这个皇位。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林馨悦沉默了片刻,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明白林馨恬所说的都是事实,但她心中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温柔地说道:“你真的愿意就这样牺牲了自己吗?” 林馨恬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握住林馨悦的手,用力地握了握,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但这是我必须要面对的命运。我希望通过我的死,能够给陛下带来一些启示,让他认识到皇位的重要性和责任。” 第75章 赴死(3) 林馨悦默默地看着林馨恬,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无奈。她深知林馨恬已下定决心,无论怎样劝说都无济于事。于是,她扶起林馨恬,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答应你。” 林馨恬感激地颔首,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她明白林馨悦此刻内心也备受煎熬,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支持自己的决定。她深深凝视着林馨悦,目光中饱含深情。 林馨悦缓缓取下身上的披帛,双手紧紧握住它,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注入其中。做出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异常艰难,她轻声说道:“你知道的,陛下性子软弱,一切还需靠你……”她并未再多言,而是将披帛递至林馨恬面前。 林馨恬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条披帛。她垂眸注视着那素净的披帛,宛如那三尺白绫一般。在这一瞬间,她明白了一切,眼里闪烁着泪花,嘴角微微上扬,她颔首表示明白了一切。“难为你了,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和陛下的关系。” 林馨悦缓缓抱过林馨恬,这是她们姐妹第一次的拥抱,林馨悦安慰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只希望你来生不再受人摆布,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馨恬点着头,眼角的泪划过,如同一朵朵花瓣绽开在林馨悦的肩膀之上。 林馨悦不再停留,她转身就要离去。斗篷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她决绝的离开不再逗留。 林馨恬轻轻展开那副披帛,双手拂过,看向那高悬的横梁。 林馨悦是小跑着出天牢的,萧俊义见林馨悦慌张的样子,眼角也是红红的,急忙问道:“怎么了?” 林馨悦摇摇头,她再也无法忍耐,眼泪滑了下来,她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的身子。 萧俊义一脸疑惑地看着行为反常的林馨悦,心中充满了不解。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牢,心中似乎有了某种猜测。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仿佛在告诉他必须要去找林馨恬。 萧俊义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想要立刻冲过去寻找林馨恬。然而,就在他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萧俊义转头看去,只见林馨悦满脸泪水,双眼通红,泪眼朦胧地与他对视着。她微微摇头,声音颤抖着说道:“别去……你不能去……” 萧俊义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他轻轻地握住林馨悦的手,试图安慰她,但同时也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他知道自己不能让林馨悦伤心难过,但他又无法忽视那个声音在他脑海中的呼唤。 萧俊义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林馨恬的手从自己的臂膀上剥离开来。他用力咬了咬牙,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悦儿,对不起……” “萧俊义!”林馨悦喊到,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声音也带着哭腔,“有一件事我很后悔。” 萧俊义的心如同被针扎般刺痛,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和不舍,轻轻地说道:“等我回来再说好吗?”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林馨悦拼命地摇头,泪水不断涌出,她抽泣着说道:“姐姐说,她不后悔做你的妻子,从来不后悔。”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悲伤,“若有来生她还是会希望和你在一起的。” 萧俊义默默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绝。他用力甩下林馨悦牵住自己的手,毫不犹豫地转向天牢的方向狂奔而去。 林馨悦望着萧俊义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她独自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林馨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涟漪阁的,一路上都浑浑噩噩地走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当她走进房间时,芝兰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慌忙迎了上来:“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馨悦摇摇头,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芝兰,轻声问道:“芝兰,你说我这样做对吗?”她的声音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芝兰不明白林馨悦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只能先安慰道:“公主,您不要想太多了,无论您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芝兰边说着,边轻轻地拍了拍林馨悦的肩膀,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林馨悦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臂膀,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某种温暖的触感。 芝兰注意到林馨悦的举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惊讶地发现林馨悦身上的披帛不见了。她连忙问道:“公主,您的披帛呢?是不是弄丢了?奴婢早就跟您说了,这种披帛容易丢,而且它与这件衣服也不太适配啊!”芝兰的语气带着一丝自责,她应该劝诫公主将那披帛拿下来的 然而,林馨悦并没有回应芝兰的责备,她只是静静地垂下眼眸,喃喃自语道:“是啊,这衣服并不适配那披帛,可我却还是披了。”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在回忆起某个重要的时刻。实际上,林馨悦心里清楚得很,林馨恬的脾气她是了解的。 林馨悦抬手轻轻支撑自己的额头,她或许早就知道了林馨恬想做什么,她就是因为知道了林馨恬的想法,才带了那披帛去,要了林馨恬的命。 林馨悦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无奈,她轻轻地说道:“芝兰,实际上,或许还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法。我是否变得如此恶毒呢?”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自责。 芝兰连忙摇头,眼中满是坚定地看着林馨悦,安慰道:“公主,您千万不要这样说自己。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我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其背后的苦衷。” 第76章 算计 南齐 那日午后,阳光明媚,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爽。吴映月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突然被隔壁梨花阁传来的嘈杂声惊醒。她不悦地皱起眉头,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绢面小扇,缓缓起身。 吴映月慵懒地倚靠着门框,目光透过窗户,望向正在忙碌的侍女们。她轻声询问身旁的筱竹:“这是怎么回事?如此吵吵闹闹,害我午觉都无法安睡。”她轻轻抚摸着眼角,娇嗔地抱怨道:“看,连我的皱纹都快被折腾出来了!” 筱竹顺着吴映月的视线望去,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王妃说林侍妾就要回来了,所以要将梨花阁打扫整理一番,增添些必要的物品。王妃还说……”说到此处,筱竹的眼神开始躲闪,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还说了什么?”吴映月敏锐地察觉到筱竹的异样,斜睨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筱竹低下头,不敢直视吴映月的眼睛,轻声说道:“王妃还说林侍妾如今的地位与往日不同,希望王爷能赐予她侧妃之位。”说完,筱竹的头垂得更低了,仿佛生怕触怒吴映月。 吴映月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嫉妒。就在筱竹话音落下之际,她猛地扬起手,将手中的绢布小扇狠狠地砸向筱竹。 只听得“咚”的一声,筱竹吃痛,慌忙跪了下去,声音颤抖:“娘子恕罪啊!” 吴映月一脸怒容,狠狠瞪着筱竹,咬牙切齿道:“王妃还真是会笼络人心,这还大着肚子呢就开始想着提携林馨悦了。”她越想越气,转身往阁中走去,嘴里不停嘟囔着:“那荒凉地来的破公主凭什么能压我一头?” 筱竹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绢布小扇,快步跟上吴映月,边追边说:“娘子不要生气了,王妃一向如此的。要不是您不会再有身孕了,王妃怎么会让您去侍寝呢。” 吴映月脚步猛地一顿,转过身恶狠狠地斜睨着筱竹,怒吼道:“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筱竹吓得浑身一抖,脸色惨白,急忙跪倒在地,一边掌自己的嘴,一边求饶:“都是奴婢不好,说错了话,请娘子责罚。” 吴映月被筱竹的巴掌声吵得心烦意乱,眉头紧皱,不耐烦地摆摆手,喝道:“停了吧,聒噪的很。” 吴映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压力和焦虑都释放出来。她的面庞逐渐变得冷酷而凶狠,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微微眯起双眼,语气低沉地说道:“林馨悦竟然要回来了,看来我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了,以免夜长梦多。”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和果断。 吴映月缓缓举起手旁的茶盏,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杯缘。她轻轻地说道:“这一次,可怪不得我手下不留情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狠辣,似乎已经做好了决断。 随后,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留下淡淡的清香在口中弥漫。 飞羽阁中,翠兰小心翼翼地扶着柳画屏在殿中慢慢地走着,柳画屏挺着肚子,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稳。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喜悦。 这身子越来越重了,走路也变得吃力多了。 柳画屏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说道。但她的眼神依然温柔,仿佛在感受着宝宝的存在。 翠兰看着柳画屏,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这宋太医说了,王妃您要每天走走,这样生产的时候才会顺利些。 柳画屏轻轻点头,继续稳步前行。她心中明白,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这点辛苦根本算不了什么。在又走了一圈后,翠兰细心地扶着柳画屏坐下。 翠兰为柳画屏倒了一杯白水,轻声叮嘱道:现在已经过了午时,王妃就别再喝浓茶了,以免影响了晚上安睡。 柳画屏感激地点点头,微笑着说:还是你想得周到。她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温暖的水滋润着喉咙,让她感到无比舒适。 “王爷的东西可都收好了?”柳画屏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寒栀,轻声问道。 寒栀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说道:“回王妃,都已经收拾好了。” 柳画屏放下手中的杯盏,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床上叠放整齐的衣服,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行李,然后才放心地坐下来,继续喝着茶,嘴里还不忘轻轻地嘱咐着:“虽然南齐如今已经开春了,但南齐边境还是冷的,多准备点厚衣物。小禄子毕竟是男子,粗心着呢,还是要你多多帮忙了。” 翠兰笑着说道道:“王妃真是放心不下王爷呢。” 两人正说着话呢,流光忽然进来禀告道:“王妃,吴侍妾来了。”流光是飞羽阁负责外院的侍女。 翠兰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皱,不满的嘀咕道:“她怎么来了?” 柳画屏看到翠兰这样,连忙摆手,小声说道:“不许埋怨主子。”随后又转头望向流光说道:“请她进来吧。” “是。”流光福了福身子,出门唤了吴映月进去。 吴映月扭着腰肢走了进去,人未到却声音已至。她娇笑一声,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柳姐姐,我来这儿做客你不会不欢迎吧。” 吴映月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房间,身上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如同风中的花朵。她的眼神明亮而灵动,宛如两颗璀璨的星辰。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透露出一种俏皮和活泼的气息。 吴映月见到柳画屏后,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微微俯身,行了一个优雅的礼节,轻声说道:“给姐姐请安!”筱竹也甩了帕子屈膝行礼,动作优雅大方。 “自然不会。”柳画屏起身扶起吴映月,微笑着回答道。她的语气亲切而温和,让人感到无比舒适。接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吴映月的手,继续问道:“只是不知道妹妹今日来有何事?” 第77章 算计(2) 吴映月一脸艳羡的望着柳画屏隆起的腹部,语气里也是艳羡之意“一直不得空来看姐姐,其实也是因为妾身自身的原因。”吴映月摸了摸自己腹部,怅然之色溢于言表,她轻轻叹了口气。 柳画屏也知她在叹什么,曾经的她也如吴映月如此,可是她还有些许期盼,而吴映月已经没有了任何指望。此刻的柳画屏已经忘却了曾经与吴映月的不快,眼神里尽是同情之情。 柳画屏轻轻握住吴映月的手拍了拍,安慰着“或许还有办法。” 吴映月抽回手,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双眸偷偷观察着柳画屏的神情,“妾身已经不奢求有自己的孩子了。”她起身直直的跪在柳画屏的跟前,“说句僭越的话。”她双手想要轻轻抚摸吴映月的肚子,却又因为身份的不同放下了手“妾身以后能将王妃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吗?” 柳画屏看着吴映月那副期期艾艾、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她再也顾不得一旁翠兰投来的制止眼神,站起身来,伸手将吴映月搀扶了起来,并轻声安慰道:“她本来就是你的孩子,日后也会称呼你一声‘月娘娘’,不是吗?” 听到这话,吴映月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连忙拿起手帕轻轻擦拭掉眼泪,然后从筱竹怀里接过画卷,小心翼翼地递到柳画屏面前,哽咽着说道:“这是妾身特意为王妃您绣制的麒麟送子图。”说完,她轻轻地将画卷交到柳画屏的手中。“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妾身亲手绣出来的。” 柳画屏缓缓展开这幅画卷,立刻被上面精美的刺绣所吸引,不禁发出赞叹之声:“这一定花费了你不少心血和时间吧!” 吴映月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只为博王妃一笑而已。” 柳画屏是当真喜欢那幅麒麟送子图的,她抚摸着画轴,眼中满是欣喜,吩咐着身边的丫鬟:“翠兰,将这画挂在我的床头吧。” 翠兰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转头看向吴映月,语气中带着些许敌意和担忧:“王妃,这东西还是让宋太医查了之后再挂吧。毕竟……”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画屏打断了:“不必了,我相信映月。”说罢,她仔细端详着画中的麒麟。 翠兰看着柳画屏对这幅画如此喜爱,心中不禁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暗自嘀咕道:“也不知道这画里到底有没有问题。” 而站在一旁的吴映月,则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始终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她此刻的心思。 吴映月似乎完全没有把翠兰的话放在心上,微笑着说:“翠兰说得对,这东西还是等宋太医看过之后再挂吧。”她轻轻地抚摸着柳画屏隆起的腹部,温柔地笑道:“毕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柳画屏看到吴映月这样的反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感激地说:“谢谢你能理解我。”然后在吴映月的搀扶下慢慢地坐了下来。 吴映月连忙摇头表示不用谢。 这时,寒栀端来了一杯热茶和一盘精致的点心,放在吴映月面前,并轻声说道:“这是奴婢在小厨房刚刚做出来的牛乳糕,吴侍妾请品尝一下。” 吴映月饶有兴致地看着寒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之情,不禁赞叹道:“姐姐这里的人真是个个都是妙人啊!”她伸出手,轻轻捻起一块牛乳糕,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赞不绝口地说道:“真好吃,寒栀这手艺可真好。”说完,她又将目光投向翠兰,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翠兰的心细如发,寒栀的手艺更是精湛无比,姐姐你当真是好福气啊。” 柳画屏微笑着,优雅地捻起一块牛乳糕,缓缓地送入嘴中,细细品味着那细腻的口感和浓郁的奶香。她微微点头,轻声说道:“确实很好吃。” 寒栀听到两位主子的夸赞,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连忙福了福身子,然后悄然退出了房间。 吴映月仔细地观察着寒栀离去的身影,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轻轻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惬意。 柳画屏轻启朱唇,声音轻柔地笑着:“你若是不嫌弃,便也可以多多来这里。悦儿如今不在,王爷过几日也要出远门去,你姐姐也一直被禁足……”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吴映月的神色,发现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提到吴映雪而感到不快,于是接着说道:“这偌大的王府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也可以多来陪陪我。” 吴映月慌张地说道:“妾身怎会嫌弃姐姐呢?还希望姐姐不要嫌弃妾身才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宋太医就过来请脉了,吴映月也没有多做停留,向柳画屏请安后便退下了。 吴映月和她的丫鬟沿着小路慢慢地走回棠雪阁。 筱竹环视四周,见当下无人,压低声音说:“娘子为什么不留下来听一听王妃的胎象呢?还要王妃让宋太医看那幅画,当真是吓坏奴婢了,幸好我们没有在那上面动手脚。” 吴映月斜睨了一眼筱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也没打算做什么手脚,我只是想让王妃信任于我罢了。”她顿了顿,看向路旁盛开的迎春花,不免摘了一朵,放在鼻尖轻轻嗅着,似是享受般眯起眼:“就王妃那身子日日都要宋太医来把脉,那屋子一进去就是股药味,想来这胎啊并不安稳。”她轻轻将那迎春花碾碎在手心之中,任由它从手里飘落在那小路之上,她迈步轻轻踏过,语气温柔眼里却藏着狠厉之色,仿佛她脚下踩碎的不是花朵而是某人的生命一般残忍。 第78章 远行 那日,阳光正好,天空湛蓝如宝石般璀璨夺目,温暖的春风轻轻吹拂着大地,带来了一丝生机和活力。柳画屏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但她仍然不辞辛劳地站在王府门口,目光专注地看着仆人们忙碌地套着马车。 翠兰提着包裹走到马车旁,将其稳稳当当地放置在车上。李奚睿望着柳画屏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他小心翼翼地扶住柳画屏,轻声责备道:“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还在这里忙活?”尽管语气中带着些许责怪,但眼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关爱。 他转头向翠兰吩咐道:“翠兰,还不快扶王妃回去休息。” 翠兰忍不住偷笑,调皮地捂住嘴巴,偷瞄了一眼李奚睿,然后捂着嘴对柳画屏说:“王妃还不是担心王爷您在边境会受冻,特意让寒栀准备了许多厚实的衣物。”说完,翠兰又朝李奚睿笑了笑。 寒栀听到翠兰提到自己,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微微低下头,朝着李奚睿行了一个礼,余光偷偷瞄着李奚睿。 柳画屏轻轻地为李奚睿整理着着装,语气柔和而关切地说:“这南齐虽然已经进入春天,但边境地区依然寒冷,尤其是靠近北夷一带更是如此。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保暖,不要着了风寒。” 李奚睿看着柳画屏担忧的神情,不禁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着说道:“你也是,在王府要小心,宋初礼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本王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的目光充满了温柔与爱意,仿佛能透过柳画屏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柳画屏微微低下头,垂眸轻笑,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轻轻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让李奚睿放心去处理事务。 这一刻,他们之间的情感纽带愈发紧密,宛如一对平凡而又恩爱的夫妻,相互牵挂、关心对方。他们的爱情故事如同一段美丽的佳话,令人心生羡慕。 然而,在府内的另一处,吴映月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她双手紧紧揪住手中的帕子,嘴角扭曲着,透露出一丝嫉妒之情。 “娘子。”筱竹轻声呼唤,试图提醒吴映月注意自己的表情。 吴映月迅速调整好情绪,扭动着腰肢走上前去,向李奚睿和柳画屏行礼道:“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 翠兰听到吴映月的声音,不免冷哼一声,可是心中再多不情愿也和寒栀一起朝着吴映月行了礼。 柳画屏有些慌张地收起与李奚睿相牵的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是睿王妃,自是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王爷拉拉扯扯的。 李奚睿见到吴映月的到来,虽然心中并不喜,但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起来吧。” 吴映月起身,余光轻瞄到柳画屏的动作,心里不免冷哼一声,她从来都不看不起柳画屏的假清高,却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只娇娇柔柔的笑着。 李奚睿看着吴映月,他心里很清楚,最近这段时间吴映月总是频繁地往飞羽阁跑,但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打算,于是便开口提醒道:“最近我可能不会在府上,希望你不要给王妃增添麻烦。” 听到这话,柳画屏笑着对李奚睿说:“映月并没有给臣妾带来任何困扰,相反,这几天一直都是映月陪伴在臣妾身边,帮臣妾解闷呢。” 吴映月也不替自己辩解,只是又向李奚睿行了个柔美的礼节,轻声回应道:“妾身明白了。” 李奚睿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登上马车,渐渐离去。 柳画屏望着那辆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马车,挥舞着的手缓缓放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和不舍。 “王妃不必过于担忧,王爷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将悦儿带回来。”吴映月轻声宽慰道,同时温柔地挽起柳画屏的手臂,微笑着说:“倒是姐姐需要多加小心,毕竟您现在月份已经大了,千万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柳画屏轻轻地拍了拍吴映月挽住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回答道:“没关系,有宋太医在身边照顾,不会有问题的。” 吴映月搀扶着柳画屏慢慢地朝着府内走去,忽然开口说道:“有一件事情妾身想要请求姐姐帮忙。” “是什么事呢?”柳画屏好奇地问道。 吴映月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低声恳求道:“妾身想念家人了,希望能够邀请父亲前来探望妾身。” 柳画屏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脸色显得有些为难,犹豫地说:“这个……恐怕不太方便吧。” 吴映月急切地解释道:“妾身知道这样的请求可能会给王府带来一些麻烦,但妾身实在是太想念家人了。而且妾身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怀孕,也无法等到身怀六甲的时候再邀请家人探望。所以,请王妃体谅妾身的心情,成全妾身这一次的心愿。”说完,她泪流满面地跪了下来。 “妾身明白王妃届时将会有母亲陪伴在身边,而妾身却没有这样的福气。因此,请王妃可怜妾身,答应妾身的请求吧。”吴映月哽咽着说道。 柳画屏轻拧了眉眼,虽知不符合规矩,但又听到吴映月那句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不免为之动容,点了点头“吴老将军虽是你的父亲,后院还是少些外男进入为好,就让你的母亲来吧。” 吴映月听后连连磕头谢恩。 柳画屏慌忙让翠兰将吴映月扶起,她说道“你不必谢我,我都明白的。”柳画屏望向远方,或许再过两个月她也能请求王爷让自己的母家前来探望了,她轻轻笑着。 吴映月望着柳画屏嘴角的笑容,她心底再一次确认了柳画屏并不知道自己母家的事,这么多年也不知王爷给她灌了多少迷魂汤,竟让她从不提起想要见自己的母家。吴映月在心底想着。脸上却依旧是对柳画屏的感激之情 第78章 远行(2) 吴映月陪柳画屏用完午膳后便回了棠雪阁,她抱着贵妃榻上抱枕假寐着,双眼微闭,面容恬静,仿佛一只温顺的小猫。 筱竹端了茶水上来轻轻搁在旁边,吴映月听到动静后缓缓睁开眼睛,端过茶水抿了一口,轻声吩咐着:“过两日便请母亲来王府吧。” 筱竹应道:“好的,娘子。只可惜没能让将军来看娘子。”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 吴映月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将茶盏搁在一边,取过帕子擦拭着嘴角,语气平静地说:“我已经猜到王妃会这样说了,本就不想让爹爹来,能让娘亲来已经够了。”她早已料到了这一切。 然而,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补充吩咐道:“对了,筱竹,你找个靠谱的去打听打听那个寒栀的身世。” 筱竹有些疑惑,不禁好奇地问道:“娘子是有什么打算吗?” 吴映月轻笑着回答:“她不是王妃的陪嫁,今天看见她看王爷的那眼神,就觉着能为我所用。”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精明和算计。 吴映月慵懒地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筱竹,扶我去榻上睡一会儿,这午后就是困得快。”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站起身来。 筱竹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吴映月,慢慢地向榻边走去。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生怕弄疼了吴映月一般。 到了榻边,筱竹轻轻地将吴映月扶到榻上躺下,并细心地帮她盖上被子。看着吴映月闭上双眼,筱竹才悄悄地退出房间。 走到门口时,筱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吴映月,然后轻声说道:“那娘子有事就叫奴婢,奴婢就在外面。”说完,她轻轻地关上房门,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待着。 午后,阳光温暖地洒在院子里,映照出一片宁静的景象。 屋内,柳画屏坐在窗边,专注地绣着小孩的衣物,神情温柔而安详。翠兰在一旁小心侍候着,不时地观察着柳画屏的神色。 “王妃……”翠兰小心翼翼地开口,眼中满是担忧。她看着柳画屏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宋太医也说您需要多休息,这些交给绣娘们做就好了。” 柳画屏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温柔地落在手中的锦缎上,手中的针线穿梭自如,每一针都缝得极为认真。她轻声说道:“你不懂,这些衣物要自己亲手做才能安心。” 翠兰听后,心中虽有无奈,但还是默默地站到了一边。她暗自嘀咕着:“王爷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还出远门。” 柳画屏听到翠兰的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衣物。她静静地透过纸窗望向院中的景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惆怅。 “其实,今天听到映月提到想让家人来探望的时候……”柳画屏轻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怅然若失。她转过头,凝视着翠兰,眼中有着氤氲的雾气。“我也希望父亲和母亲能够来看看我。” 翠兰听到柳画屏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忙出言安慰道:“王妃,您别叹气了,等王爷回来了,我们可以请示一下王爷啊,王爷那么宠爱您,一定会答应您的请求的。” 柳画屏听了翠兰的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低下头来,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刚成婚的时候,我也曾向王爷提起过这件事,可王爷总是说我的父亲和母亲是戴罪之身,被发配到边疆去了,不能前来皇都。”说完,她继续低头缝着手中的衣物,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翠兰看着柳画屏,心里很是心疼,她知道柳画屏一直以来都非常想念自己的父母,于是轻声安慰道:“王妃,您不要太伤心了,也许这次会有所不同呢?如今您已经有了身孕,王爷一定会格外重视您的感受,说不定他会同意您的请求呢?” 柳画屏感激地看向翠兰,眼中闪烁着泪花:“翠兰,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陪伴着我,有你在我身边,真好。”说着,她紧紧握住翠兰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接着,柳画屏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这次王爷能够请旨让悦儿回北夷探望的时候,我当真是羡慕极了,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嫉妒。”她轻轻拍了拍翠兰的手,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但是更多的是为悦儿感到高兴。” 翠兰轻笑一声说道:“王爷对林侍妾都能尚且如此,想必对于王妃来说也是可以的吧?” 柳画屏听到这句话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并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李奚睿一路北行,马车本就走得慢,这一路沿途看着北行的风光,心情倒也舒畅。 冷剑并没有跟随在李奚睿的身旁。他一早便被李奚睿派去了北夷寻找那逃脱的林溱潼。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冷剑却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深知自己肩负着重要的责任,必须尽快找到林溱潼并将其带回。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奚睿在马车上度过了许多个日夜。他不断思考着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与此同时,他也时不时地想起那个人——林馨悦。长时间的未曾见面,他好似也有点想念她了。她的美丽和聪明久久萦绕在她的心间,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终于,在一个清晨,当太阳刚刚升起时,李奚睿的马车抵达了南齐的边境。这里是一片宁静而祥和的地方,早就没有了战争的痕迹,只有偶尔路过的商人和农夫。就在这时,李奚睿远远地看到了前方有人正朝着他走来。其中一人骑着一匹黑马,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正是冷剑。而在他身后,则是一名被绑住双手的男子,他狼狈的跟着那黑马身后跑着,那人显然就是林溱潼。 第79章 合作 冷剑来到李奚睿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拜见殿下!”李奚睿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林溱潼说道:“你便是林溱潼?”林溱潼抬起头来,如今的他很是糟糕,身上的衣物也已经破烂不堪,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李奚睿和冷剑并没有在外面停留,找了家驿站住了下来,驿站里也都是南齐的小吏,在知道李奚睿的身份后也是将最大的房间给了他。 林溱潼并没有直接被带去李奚睿的跟前,而是被带去了收拾一下。 冷剑跟随李奚睿去了房间,报告着这几日的见闻。 “属下找到北夷二皇子的时候,他正躲在猪圈里,想必也是被追杀了好久。” 屋内的火盆点的很足,李奚睿褪下了身上的毛裘,问道“你没有为难他吧。” 冷剑回答道:“属下并未为难他,只是将他带到了这里。” 李奚睿点了点头,说道:“做得很好。” 冷剑继续说道:“属下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都已经解决了。” 李奚睿皱了皱眉,问道:“什么麻烦?” 冷剑说道:“属下遇到了一些北夷的刺客,他们武功高强,像是受过专业的锻炼。” 李奚睿沉思着,眼里闪过一丝寒芒,说道:“这几日你好生保护着,等找到安全的落脚点,你再将他送过去。” 冷剑抱拳说道:“属下定会加强保护,护二皇子安全。” 李奚睿点了点头,说道:“好,辛苦你了。” 冷剑连忙说道:“能为殿下效力,属下倍感荣幸。” 李奚睿笑了笑,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冷剑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林溱潼在收拾完后,便见又有仆人上来了很多吃食,他此时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什么皇子的脸面,一屁股坐下来,风卷残云般的将那些食物往嘴里塞去。 李奚睿进来的时候,林溱潼正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听到动静,林溱潼看向来人,待看到对方身上的服饰时,顿时端正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帮本宫?” 李奚睿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随意地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桌面上已经被扫空的菜肴,含笑道:“驿站简陋,这些饭菜可还合二皇子的口味?” 林溱潼起身抱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今日多谢英雄相助,本宫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今后一定知恩图报!”他的目光坚定而真诚。 李奚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的林溱潼,眼中闪烁着一丝好奇和探究。突然,他开口问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林溱潼心中疑惑,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然后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李奚睿身上。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能住进南齐的驿站,手下的侍卫又是个武功高强的,想必也是南齐人吧,又见你衣着华丽,不像是官宦人,想必是皇家人吧。”他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自信与聪慧。 李奚睿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林溱潼竟然如此敏锐,能够通过观察和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赞赏的微笑,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接着,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溱潼,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南齐的睿王?” 林溱潼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微微眯起双眸,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散发着浓浓威压的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虑。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睿王,本宫那三妹妹的夫君?” 李奚睿见他如此直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他猜对了。 林溱潼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和不满,冷哼一声道:“哼!难不成是她让你来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奚睿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而深邃地看着他,说道:“我并非为她而来,难道你不想夺回那皇位吗?如今那皇位之上的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他凭什么斗过你坐上那至高无上地位置。” 林溱潼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若不是零陵暗卫出动,那些人又怎能轻易逼退本宫,将本宫置于如此狼狈的境地。” 李奚睿在听到零陵暗卫时,眼神一亮,似乎对此非常感兴趣,装作不解地问道:“零陵暗卫?” 林溱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屑冷哼着“怎么本宫那个妹妹没有和你提起过,本宫还以为你们夫妻同心呢?” 李奚睿摇了摇头,眼神深邃地看着远方:“他从未与本王提起过,她来南齐多时,却从未对本王放下过戒心。” 林溱潼仔细观察着李奚睿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他轻轻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若不是他们亮了令牌,本宫也不敢相信那是零陵暗卫。而且那本身就属于柳家的组织,除了柳家人无人能够使唤他们。” 李奚睿听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林溱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自嘲的笑容说:“所以你将本宫带来此地有什么事,难不成就为了套本宫嘴里的几句零陵暗卫吗?” 李奚睿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赞叹道:“不愧是二皇子,知道本王在想什么。”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合作!” 林溱潼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哦?如何合作?本宫那妹妹会同意?” 李奚睿沉思片刻,然后坚定地说:“她不知道本王找到了你,本王知道你一直想要争夺皇位,而本王也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来达成目的。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我们可以共同对抗其他势力,实现各自的目标。” 林溱潼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暗自琢磨着:两国之间的合作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虑和担忧。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条件?”他知道,对方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必然有着自己的打算和期望。而对于这些条件,他需要仔细思考和权衡利弊。毕竟,这关系到两国未来的发展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