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给你改命，陪你葬花》 第1章 木石缘 话说，有一仙石孕育石猴，自诞生以来，无忧无虑整日快活度日，某日突有一感，独自登筏，向片汪洋大海求仙问道去也！ 这猴王运道是极好，竟没饿死在筏子上，顺着东南风，撑篙试水，遇见一浅水便弃了筏子，跳上岸来。正是到了海州（今连云港）境内。 这猴王一上岸，吓得渔民丢筐弃网，那猴王呲牙，抓了个慢吞吞的小子，扒了衣服学着人穿在身上。 一路南下，摇摇晃晃的在市井之中，学人话。风餐露宿，一心想求个长生不老方。 这猴王一路嚣张非凡，市井之中，遇见吃的就拿，进馆子将客人吓的狼狈逃窜。百姓一路告官，终是在维扬境内，将这泼猴擒住。 这姑苏林大人家有位病菩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底下的见着泼猴生的可爱，又会说人话，将这泼猴献给林大人。 这林大人家的病菩萨，乳名黛玉。 黛玉母亲贾氏久病不愈，黛玉整日侍汤奉药，奈何人各有命，终还是撒手人寰。 黛玉本就体弱，又哀伤过度，犯了旧病，林大人见女儿日渐消瘦，整日愁眉：“这泼猴可会伤人？” “大人说笑了，这铁链结实着呢，再饿它几顿，是神猴也翻不了天。”衙役踢了这猴王一脚，猴王呲牙，露出爪子。 衙役将铁链一拽，猴王被勒的面目狰狞，又是一棍子。 林大人见状：“把这猴子的指甲剪一剪，虱子除一除，送到府中来。” “俺是花果山美猴王！”这猴王见他如此轻蔑自己，还要除虱子。“俺爱干净的很！可比不得普通猴子！” 林大人顿，惊奇：“竟然还真的会说人话？” “哼！”猴王傲气的扬了扬下巴，知道厉害了吧，还不给我放开。 林大人摸着胡子，这玩意黛玉肯定欣喜。 猴王被剪了指甲，洗了澡梳了毛发。本就生的可爱，这样一打理看着干干净净。 可怜那猴，只在瀑布流水中舒舒服服洗过，一桶冷水泼下来，猪鬃擦它的毛，手段极其粗鲁。 猴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快走！”壮若大熊的衙役牵着铁链，后边跟着猴王。 猴王张着脑袋，四处张望，刚刚对它凶神恶煞的衙役，此时却弓着腰，笑意盈盈的和比他矮的多的嬷嬷说话，神态恭敬。 猴王不屑，冷哼：这世人都是那为名为利之徒。 “您跟我来。”嬷嬷前方引路，壮衙役也不管直接扯着铁链跟了上去。 猴王正在原地张望的起劲，差点没把它给勒坏：“慢些慢些，给你猴爷爷我勒坏了。” “这猴真会说人话？” 这语气娇娇软软的，听着不像是那老嬷嬷的声音，猴王抬起脑袋。 只见一小姑娘坐在凉亭，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白，端着团扇，轻轻给自己扇着。 这丫头要是在我们猴群，都活不过周岁，猴王撇了撇嘴。 “嬷嬷，为什么给他用铁链拴着？”黛玉站起来，向前一步。 “禀姑娘，怕这泼猴伤着您。”嬷嬷搀着黛玉 猴王心生坏心眼，挤眉弄眼，呲牙：“哈！” “哎呦。”黛玉连忙躲在嬷嬷后边，探着脑袋，怯生生的看。 “拖下去，打死。”嬷嬷见黛玉害怕，招呼了下人。 杂役挥着一粗棍子就砸在猴王身上。 黛玉连忙拉了拉嬷嬷:“这小猴子看着倒是可爱，怎会伤我，就是性子顽劣，和我闹着玩呢。” 黛玉仔细盯着猴王的手腕处被磨出血肉的伤痕，“快些给它解开，它得多疼。” 呸，还说我小？你可还没我高，猴王心下淬道，却也没敢再说话，它的背还疼着呢。 “这可不行呀，姑娘，这猴子身上不知道藏着什么毒，一爪子把底下的仆人伤着了，不值当。”嬷嬷最是知道怎样拿捏。 黛玉为难的用团扇点着鼻子：“那，那给他用蚕丝布给他把铁链子包起来吧，我有几身穿不着的衣服。” “欸，好。”嬷嬷见黛玉不怕，挥了挥手，杂役又都下去了。 “再给这猴子做几件衣服。” 见黛玉盯着自己，猴王不自在的蜷了蜷脚趾：“盯着俺看甚？” 黛玉瞧着稀奇：“你还会说什么话？快些说来听听。” “哼，你当我是哈巴狗呢。”猴王很是傲娇。 “我给你桃吃。”黛玉从盘子中递出桃子，诱惑似的在猴子面前晃了晃。 猴王咽了咽口水，嗅了嗅桃子的清香。 “哼！”猴子将桃子拍打在地，“我宁愿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 “欸！你这泼猴！”黛玉也不是没脾气的，“逗着你玩，拿吃食撒什么气？” “……”它心中也纳闷儿，这林黛玉怎么连颗桃子都拿不稳呢，但事已至此，桃子掉地上了，它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暗自吞咽着口水。 林黛玉见到它那双滴溜溜直转的眼睛，不由得轻笑一声，然后重新拿起一颗新鲜的桃子，直接塞进了猴王怀里：“我看啊，得给你取个名字才行。” “不用啦，本王有名字。”猴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抓过桃子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同时还不着痕迹地朝着刚才被打落在地的那颗桃子慢慢挪动过去。 林黛玉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将猴王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觉得十分有趣。“哦？既然如此，那你叫什么名字呀？”她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嘎嘣！”只听得清脆的一响，猴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然后得意洋洋地回答道，“俺乃花果山美猴王是也！” 说完还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林黛玉听了这个名字，微微皱起眉头：“这名字似乎不够雅致，不如我再帮你另取一个如何？” “那可不成！”猴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你既非我亲生父母，又不是我师父，哪有资格给我取名儿。” 林黛玉仔细一想，觉得这猴子说得倒也有些道理，便不再坚持：“也罢，那就唤作美猴王吧。不过，美猴王啊，你究竟是从何处而来呢？” 此时此刻，猴王身上穿着的宽大袍子早已将那颗掉落的桃子遮盖得严严实实，只见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将桃子藏匿于衣袍之中。 第2章 何方人士 “你且细细说来，你是何方人士？”黛玉喝了口红枣茶。 “呸。”猴王将桃核吐在地上，“这硬桃儿不好吃，买些软桃儿来。” “欸！你这泼猴，有的吃就不错了。”黛玉身旁立着一圆鼓鼓的小姑娘，名唤雪雁。 黛玉点了点头：“好，那你是何方人士？” 猴王还是不答，眼睛滴溜溜转：“你且让这些人远了去。” “小姐！”雪雁跺了跺脚，“这泼猴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黛玉安抚的拍了拍小姑娘的手：“你去，给买些软桃。” 雪雁狠狠的瞪了猴王一眼，年岁小，这样的动作只觉得机灵可爱。 猴王也回她一个丑脸。 “我乃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猴王一步一步跳上前来，拎着铁链，叮叮当当的。 “什么？”这猴子说的小声，黛玉向前。 说时迟那时快，猴王不知怎么一翻身，就绕在黛玉后边去了，铁链勒着黛玉的脖子。 猴王呲牙：“快放了我，不然我勒死你！” 黛玉却斜瞥着它，看着一点也不害怕的模样。 猴王紧了紧铁链，还不怕？ 看着娇娇弱弱的一小孩，怎么不哭不闹，猴王犯了难：“走，放我出去！” “哎”黛玉听话的被它挟着走。 “你叹什么气？”猴王比小黛玉个子高些，低下头。 “我叹你蠢。” “斯哈！”猴王气急，“你说什么！你是真不怕我勒你！？” “我不怕。”黛玉语气平淡，猴王气的急跳脚：“啊！你这小姑娘！” 黛玉却冷静的说：“你现在挟着我出去，这府里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侍卫，到时候一箭把你射死了，你还怎么求仙问道？” 猴王是见识过这些人的厉害的，他们的箭比它跑的还快，要不是它躲闪不及，也不会被抓起来。 要是自己挟持着丫头出去，万一自己真的死了，这阎王老子还管着自己呢。猴王怕，怕极了。 “我见你身上还有伤，不如在府中先修养，待尚好些了，我做主放你走。”黛玉葱白的手指搭在猴王金黄色的毛发上，说不出来的尊贵。 “……”猴王细细思索，“你可说话算话。” “我一言九鼎。”黛玉侧过脑袋，看着猴王的眼睛，两人离得极近。 猴王猝不及防的，直勾勾的盯着黛玉清澈冷静的眼睛，将黛玉推开，摸了摸鼻子：“那，那，俺姑且信你一会！” “要是你敢骗俺，我就……” 黛玉被骤然放开，扶着桌子站住：“好好，不骗你，还吃些什么？” 说着，将装着点心的盘子端起来：“这山药糕好吃的。” 猴王早就饿了，跳上石凳，自顾自的抓起桌子上的糕点，一口一个。 黛玉看着直皱眉，将山药糕重新放在桌子上：“你且等等。” “怎的？刚刚还让我吃！现在又不让我吃了？”猴王又是呲牙，头上的毛都炸起来，“狡猾的人类！” 黛玉无奈，拿出帕子：“给你擦擦手，你这手脚并用的，吃了也不怕闹肚子？” 见猴王呆愣愣的抓着糕点不说话，黛玉端起猴王的手仔细的擦着：“我们这人间的规矩，吃饭之前要洗手。” 猴王就这样乖乖的伸着双手，莫名有些不自在，咳了咳：“我们猴山没有这破规矩。” 黛玉抬起头，似嗔怪似看着一不懂事的孩子：“来了人间就要守人间的规矩。” “我从来不守规矩。”猴王不屑冷哼，却还是乖乖的等黛玉擦完手。 “吃吧。”黛玉收起帕子。 “真麻烦。”听见黛玉这样说，猴王才拿起糕点重新吃起来。 黛玉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给猴王添茶：“你父母是谁？” “我无父母。”猴王捏着这小巧的杯子，这不一口就没？喝个什么劲？ “啊……”黛玉眼中闪过抱歉。 “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又胡说。”黛玉抿了抿唇，这猴子生的真是可怜，许是被家人扔掉了，不能戳它伤疤。 “我是说，石头就应该是你父母呀。” 猴王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丫头说的也没错：“对。” “那你来自何方？”刚刚黛玉没听清。 “我乃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 “我乃姑苏林黛玉。” “你为什么要去求仙问道？”黛玉又给它添茶。 说到这个，猴王一转身，坐在石凳上：“我要学个长生不老术，躲过那阎君之难！” 黛玉瞧着它这副无天无地的模样，只觉得鲜活：“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随即又好奇的歪歪头：“可是你去哪里学呢？” 猴王一瞬间有些泄气，掰着糕点：“我也不知道。” “这一路走过来，骗子蝇头鼠辈倒是不少，哎。” “你这一路走过很多地方嘛？”黛玉好奇的看着猴王。 “那我走的可多了，我跨海而来，没个三天三夜给你说不完。”猴王耳边摆了摆手，随即又吃了起来。 “没关系呀，你养伤肯定要养个三五天，细细讲来。”黛玉从小体弱，别说远方渡海了，她就连姑苏老家都没去过多少次。 “……”猴王哪里是个知道节制的，一说起来，便没个时间。 “小姐呢？”林如海解直，仆人帮忙卸掉官服，换上一身轻便服装。 “小姐正和那猴子在凉亭玩耍呢。”仆人回道。 “这天色都暗了，起风了，小姐不懂事，你们也不上心？”林如海斥道。 林如海快步走进花园中，嬷嬷正搀着黛玉，那泼猴就站在黛玉身旁，两人不知道再聊些什么，黛玉脸上映着笑。 “爹爹！”黛玉见林如海，提起裙摆，“爹爹！美猴王知道可多东西了。” “欸！”林如海应声，“嗯，既然喜欢就养着吧。” 猴王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撇嘴。 黛玉不认同的皱眉：“等它伤好后，要放它去寻仙问道的。” “爹爹，你知道哪里有神仙吗？” 猴王也骤然抬头盯着林父。 林如海摸了摸胡子：“神仙呀，书里有。” “爹爹。”黛玉嗔怪，“哪里这样戏弄人的。” “好啦好了，爹爹都累一天了，黛玉可否陪爹爹一起用膳呀。” 丫鬟婆子前面领着路。 “你去哪里？”黛玉见婆子领着猴王就要走，连忙拦着。 “小姐，带着猴子吃饭呀。”婆子不明所以。 黛玉将猴子拉回自己身旁:“你且去吧，美猴王跟我们一起用膳。” “这……这……”婆子嚅嗫，抬眼看了看林大人，“这不合规矩吧。” “你们下去吧，难得黛玉喜欢。”林如海让婆子们下去。 两人一猴，围坐在圆桌。 第3章 小神仙 林家只有男主人在家，而黛玉年岁又尚小，主人家的规矩不甚严，仆人端上菜肴之后就退下了，没有布菜的规矩。 林父给黛玉夹了一块红肉：“多吃些，瞧你最近瘦的。” 猴王挠腮，想伸手去抓，又见二人用着筷子：“这是什么肉？” 黛玉又给猴王夹了一块，林父抬眸，喝两口汤水：“猴肉。” 猴王呲牙，大惊顿时眼眶通红：“这这这，真是猴肉？” “爹爹！”黛玉一筷子将肉扔到猴王碗中，“爹爹骗你的，这是猪肉。” “你快多吃些，我夹给你的，你又丢了出去。”黛玉挑食的毛病林父又何尝不知，“不爱吃肉，蛋羹总得吃上一些。” 猴王垂着脑袋，盯着这肉竟是怎么也吃不下。 “你怎么不吃？”黛玉解释，“这真不是猴肉，不信你尝一尝。” 猴王捻起肉，竟是一行情泪潸然而下。 “你，你，你怎得哭上了。”黛玉猜它怜惜同族，“这真不是猴肉。” 猴王将碗筷一推：“我哭，我还哭不得？哭俺的猪儿兄弟，还没活够就被你们给吃了。我哭我明明山野之间快活的不的了，却被你们抓起来不得自由。” 黛玉被它说的也眼冒泪光：“那，那，我们不吃了。” 猴王捂着面，听见这话，翘起指头偷看黛玉：“呜呜。” “你可别哭了，你想要重回山野，让父亲给你松了链子，放了你便是？” “此话可当真？”猴王假意掩面。 黛玉祈求的看着爹爹：“放了它吧。” 林父看着这猴王装腔作势，却也不拆穿：“这别人送的礼，哪里有放走的意思。” “不过。”林父话一转，“黛玉你可真要放了它？” 黛玉面上闪过犹豫，这猴子的确有趣的很，她还没玩过劲，不过它也是可怜：“嗯！爹爹，咱们放了他吧！” “来人，将这顽猴。”林父高声喝，“关起来。” “斯哈！”猴王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黛玉不明，抬头看着父亲。 林父摸着胡子：“这猴是个礼，今儿刚送过来，马上就又被放了。难免别人多心，以为我们不喜，提心吊胆担心送错礼。” “原是这样。”黛玉抚掌，“是女儿愚钝了。” 林父摸着胡子，心下没说，见黛玉喜欢便留个几日：“正是，关个几日再放它生路，到时就说这泼猴自己逃了。” 猴王哪里听得，铁链叮叮当当的：“你们说话不算话！卑鄙的人！” “我们又何曾答应过你？”林父厉色，“别让这猴再说话，嘴堵上。” “呜呜！呜！” 杂役用着巧劲，可怜猴王此时不过一凡猴，铁链束缚着，上蹿下跳却仍然被抓的死死的。 “你们轻些！轻些！”黛玉见猴王闭着眼，泪珠滑落，只觉得感同身受。 “拖下去！在这儿演杂耍呢！”林父看着不耐，下人直接迅速带着猴王离了饭厅。 “乖囡，咱好好吃饭。” 黛玉心下还记挂着那猴王，又不好违逆父亲，又坐下。心不在焉的将好好一碗蛋羹搅和的七零八碎。 林父擦了擦嘴，又漱了漱口：“撤了吧。” “那女儿就先退下了。”黛玉着急的捏着帕子。 那猴王被拖出饭厅后，假意顺着杂役的劲，待被关进柴房后，从袖口掏出一根银牙签，三处两下将手铐脚铐卸了个干净。 “呸！就这手段，想关住你猴爷爷我。”猴王躺在稻草堆上，从怀中摸了个桃子，想着一路林府的结构。 这解开镣铐容易，可怎么出去，哎。猴王犯了愁。 “小姐，这猴王就在这里。”嬷嬷领着。 “打开。”杂役在怀中掏着，咔嚓。 猴王将桃子一抛，迅速重新将手塞进手铐中，嘴里还“哎呦、哎呦。”的没完。 “嗯。”黛玉板着脸，“这绑着猴子的钥匙给我。” “小姐，这。”杂役看了看嬷嬷。 “怎的，小姐说话不算数了？”嬷嬷垂耷的眼睛，盯着杂役。 “是。”杂役将猴王镣铐的钥匙递给黛玉。 黛玉推开门，“不用你跟着。” 嬷嬷拦住杂役，自己跟着黛玉就要进去。 “也不用嬷嬷跟着。”黛玉将门合上。 猴王躺在稻草上假寐：“哎呦！” “美猴王，醒醒，你醒醒。”柴房没有点灯，就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怯生生的探着脑袋。 猴王痛苦的捂着胸口：“哎呦。” “他们伤你了？”黛玉赶紧放下灯，给猴王松开手铐，然后再看脚铐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 拉着猴王，推开柴房侧门，“跟我来。” “你，你可是要放我走？”猴王不解。 “嗯。”黛玉前面打着灯，将前面的路照的亮堂堂的。 “……”猴王见着小孩真是打算放了自己，藏在黑暗中，将牙签收了起来。 “快些跟上呀。”黛玉见猴王还没跟上来，不解的侧头低声催促。 “这就来。”猴王打量着周围，暗处不止一处侍卫。 “你不想听我讲故事了？”猴王紧紧跟着黛玉。 黛玉前面领着路，月光下，连声音都有些朦胧：“但是，你不是急着求仙问道吗？” “而且，你都哭了，你定是很想离了这里的。” 猴王看着这姑娘看着娇娇小小的，倒是比路上遇见的那些俗人有趣：“那你不怕家中人责罚？” 黛玉停住，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狡黠的眨了眨眼：“父亲是为了我囚了你，既然我放了你，想必不会罚我。” “……”其实，俺可以自己走的。 猴王散步似的跟着黛玉：“今儿月亮真圆，瞧着跟我在花果山见的一样。” “你这说的是什么新鲜话？月亮难道还有两个不成？” “你且过了这月洞门，瞧着门你就推开。”黛玉立在原地，“这再远了，我就不送了。” “行！不用送俺。” 黛玉将一袋子糕点干粮递给猴王：“这些你拿着，我刚拿的，路上小心。” 猴王心下一暖，小小年纪，行事如此周全：“你放心，等俺美猴王求仙问道归来，也计你黛玉一功，让你也脱了那阎公的道。” 黛玉也笑：“什么长生不老我倒是不求，你要是有新故事了记得找我说说。” 猴王一个跳跃，跳上墙，回过头，黛玉仰着头立在原地挥着帕子同它作别。 猴王几个起跃，消失在月色中。 第4章 求仙问道 猴王消失后，嬷嬷丫鬟从四方簇拥围着黛玉。 “小姐回吧。”雪雁见黛玉还盯着远处，以为她是不舍。 “嗯。”黛玉将灯笼递给雪雁，“回吧。” 雪雁是个贴心的丫头：“小姐，你既然舍不得那猴儿的故事，何不留着。” 黛玉点了点小丫鬟的额头：“你家小姐缺故事？” “是游记小说不够看？还是说书先生不精彩？何苦害了一条命来，就为了听个趣？这世间有意思的，多着呢，岂能各个都握着？” “哎呦。”雪雁娇憨，“我家这样好，哪里就会害那猴儿一条命？” “哎。”黛玉不语，只是摇头。 盯着月亮，看了半晌：“你从小生这长这，自然觉得好，月亮尚且有两样。我们这再好，也不是人家求的，岂不是害了人家？” “小姐说的是。”雪雁迷迷瞪瞪的点了点头。“小姐，起风了，咱回吧。” 猴王并未走远，听着这话挠了挠脑袋：“倒是个小神仙似的。” 见黛玉走远之后，趁着月色，只走那乡野小道，城镇是无论如何也不去了。 想来也是，但凡仙人，那个不是住那远山深林之处。 这不，这猴王就寻到了一处洞府。 “你这皮猴，害我好等。”一小道童立在台阶上方。 猴王挠腮，仰头：“仙童，我是一求仙访道的学子。” “走吧。”仙童引道，猴王得了缘法自是高兴。 “仙童仙童，师父是何方神仙？可有什么当家绝技？可长生不老？”猴王连人神仙的面都没见到，已经自来熟的叫上师父了。 再说回那黛玉处。 祖母几次托人前来送信希望黛玉入都，黛玉低头不语。 林父知女儿不愿离家，耐心劝解：“父亲已经年过半百，你尚且年幼体弱多病，又无姊妹兄弟扶持，正正好减了我内顾之忧。” “外祖家递了几次帖子，想必是真心的，不会苛待了你。” 黛玉捏着帕子，知晓自己留着只是拖累，拭泪：“听父亲安排。” 回到房中，黛玉扶着自己的拔步床，独自垂泪喃喃自语：“这世间的好事哪能都让我占着。” “小姐。”雪雁瞧着心疼，“和大人说说，咱不去了。” 黛玉懂事的摇了摇头：“父亲定是自有安排，我本就不足，比旁人家的孩子多费心，何苦拖累。” “呸。”雪雁坐下，揽过黛玉，“谁乱嚼耳根子？找人给打了出去！大人定不觉着小姐是拖累，只是担心自己精力有限。” “既是如此，我更应听父亲安排。”黛玉想着从来没见过的外祖一家，心中满是忐忑。 “父亲苦心为我经营，平日已是不易，我这一走，又不知何时再见了。” 黛玉奶嬷嬷王嬷嬷端着热水帕子顶开门：“雪雁，伺候小姐洗漱。” “哎。”雪雁站起来，将帕子沁湿，拧干，带着热气的帕子对着黛玉的小脸一顿招呼。 “小姐可别哭了，热水敷敷消消肿。”王嬷嬷给黛玉卸下头上的珠钗，拿过一把梳子，细细的给黛玉松头。 “大人有大人的安排，想家了写上一封信，自己家哪里还回不得了？”王嬷嬷知黛玉敏感，“这大人又不愿再续弦，无继母约束，归家还不容易？” “是呀是呀。”雪雁也一旁附和，说着俏皮话将这一茬翻过。“正正好，去外祖家寻一门好亲事。” 黛玉淬了一旁的雪雁：“嘴上没个把门的，去了外祖家这些话可不要说了。” 雪雁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见黛玉眉头微松，抿着嘴偷笑。 “不知那美猴王寻着神仙没？”黛玉看着外面，“这猴王大有一方天地，这人却束于宅院之中。” 黛玉叹口气，王嬷嬷和雪雁对视一眼不再言语，只觉心疼。 “不过这猴王学了本事定会来找我。”黛玉摸着自己的发尾，“倒时再问问它学了什么好本事。” “小姐，你怎知那猴王还会来？”雪雁脱了黛玉鞋袜。 “它答应我了呀。”黛玉理所应当，“既然答应了，定是要做到的。” 王嬷嬷一旁叹气，自家姑娘聪明伶俐，就是痴了些。 “可是有些答应做不到的人，大把的都是。”雪雁抬头，“姑娘要兑些凉水吗？” 黛玉试了试温度：“不用这正正好。” 黛玉拉起雪雁，并排坐在床沿：“可是它是猴子呀！你都说了做不到的是人，我觉着美猴王定还会来。” 雪雁眼底划过无奈，哄道：“是，是，是。这猴王定还会来见您，您可歇着吧，这不早了。” 伺候着黛玉洗漱完，熄了灯，雪雁睡在黛玉旁边。 “你可别不信。”黛玉撑着脑袋，用发尾在困倦的雪雁鼻尖扫着，“这猴可比人多情。” “……”雪雁翻过身，将黛玉被子裹好，“祖宗欸，睡吧睡吧，我都信。明儿我还得收拾行李呢。” “哎。”黛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拔步床的床顶,嘟囔，“明明就是不信。” 被褥太过温暖，黛玉躺着躺着就合上了眼。 梦里，美猴王踩着七彩祥云，对着黛玉伸手：“黛玉，我带你遨游这世间可好。” 黛玉一伸手，梦醒了。 揉了揉眼，坐起身来，雪雁伺候着黛玉穿衣：“昨个睡的晚，小姐不多睡一会？” 黛玉脑袋有些木，好似还没从梦中醒来，热帕子敷在脸上：“呼，原来是梦。” “什么梦？”雪雁给黛玉梳着头。 黛玉笑意盈盈，拿起梳子，梳着发尾：“美梦。” “噢？做什么美梦了？和我也说道说道？”王嬷嬷掀开帘子，外面的日光泄了进来。 黛玉只抿唇笑，就是不说。 “今个是难得的好天气，姑娘去外头花园里逛逛？”王嬷嬷本就是打趣，见黛玉不说也不强问，“这身衣服薄了，外头起风了。” 黛玉不愿意穿那么厚：“披上厚披风也就行了，哪里就那么不禁风？” “是呀是呀，外头还有阳光，晒着可热了。”雪雁是黛玉的小跟屁虫，替黛玉说话。 “你呀你呀，说不过你们，那披风可得拿厚的。”王嬷嬷翻着衣橱，自己找去了。 第5章 桃花 林如海托了贾雨村初二陪同黛玉入京。 林府自然是好一番忙碌，黛玉舍不得家，恨不得将林府的砖瓦都给带走。 “丫鬟婆子你就带王嬷嬷和雪雁二人即可。荣府的老妇会照看你的。”林父摸了摸黛玉的头。 “我家囡囡自小最是聪明，外祖家人生地不熟的，凡事多听多看多学。” 黛玉捻起帕子一角，擦着泪：“女儿知道。还望父亲珍重身体。” “你不要怕，咳咳”林父咳嗽不止，“银钱无需你担心，我自会和老太太说，也不必觉着自己亏着他家什么。” 林父细细的嘱咐，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掰碎了交给黛玉。 “林大人，这船马上就要开了。”小厮小跑过来。 “你且去吧。”林父替黛玉重新系上斗篷，“误了时辰不好。” 黛玉抓着父亲的衣袖，脸贴在上面：“父亲，我不去，我不去。我就留在扬州哪里也不去，陪着父亲哪里也不去。” “走吧，小姐。”王嬷嬷，荣府的嬷嬷一众上来拉拽黛玉“走吧！” 可怜黛玉人小，体弱被架着入了船：“呜呜。” 黛玉哭的声音并不大，压着嗓子，小兽一般呜咽，听的王嬷嬷心揪。 “姑娘，可别哭坏了嗓子，来喝口茶再继续。”王嬷嬷端着温茶，雪雁扶着黛玉坐起。 黛玉脸上还挂着泪，就着嬷嬷的手喝了口。 “小姐，你可要看看游记？”雪雁从侧边箱子献宝似的摆出五六本游记。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黛玉的悲伤被打断，王嬷嬷推开窗。 “还没出苏呢。” 雪雁扶着黛玉起身，瞧着这一路是风土人情。 到了京都，自是一步都错不的，步步小心，免不了一番客套应酬。 悟空正学那筋斗云，一个翻身就到了林府，抓了个眼熟的嬷嬷：“我且问你，你家小姐呢？” “哎呦！”嬷嬷被吓了一跳，张嘴就要喊。 悟空学了本事，捂着嬷嬷的嘴：“我是送给小姐玩耍的猴王呀，这也没过几年，好好看看，认出来的吗？” 嬷嬷吓得浑身僵硬，直点头。 “那我松了你，你就不要喊了。”悟空松开。 “来人哪！来人哪！”嬷嬷说话不算话，一被松开，立刻就扯着嗓子喊叫，“有妖怪！” “哪里？”府中侍卫闻声而来，悟空不欲纠缠。 “哎呀！你！”悟空见询问不成，一个翻身就出了林府。 找了一家茶肆，“小二，小二。” “欸！客官，您是喝铁观音呀还是喝碧螺春呀。”小二扬起笑，见是个妖怪，僵硬着一张脸要笑不笑，腿直打哆嗦。 “我问你，林府的小姐怎得不在府里？”悟空从怀中将石头变的碎银扔给小二。 小二一见是银子，哪里还管怕不怕，有钱赚就是自己的命大。 “客官您说的是哪个林府？”小二上前来。 “林如海，就是家里有个病丫头的那家。”悟空也站起来，在小二周围走。 “噢！那丫头被外祖家接去省亲，早早的就去了京都。” “那林大人的岳家也是有名着呢，乃是荣国府！” “荣国府？”悟空挠腮，“荣国府怎么有名，家里有神仙？” “嘿，瞧您说的，这钟鸣鼎食之家，说家里有老神仙也不为过。贾府的老太君就是林大人的岳母大人。” “多谢。” 一处野桃早早的伸出了花，悟空折了一枝，也不耽搁，一个筋斗云就翻去了京都。 小二乐呵的咬了咬银子：“哎呦！” 差点崩了他的牙，拿出一看！原来是石头！ 黛玉刚没到贾府几日，周围除了王嬷嬷和雪雁丫鬟婆子换了个遍。 黛玉斜靠在窗边，手里拿着本书，屋子里静悄悄的。 “这是什么？” 书上落着一瓣桃花，黛玉捻起来，开了看光秃秃的外边：“这？这怎么可能会有桃花？” 小心放在一旁，看着外边出神：“要是扬州，估摸着可能有。” 黛玉又拿起了书，只见一朵桃花从天上飘下：“嗯？真的是桃花？” 披上衣衫，“我倒要看看，哪里的桃开的这样早？” 悟空在一旁嘿嘿坏笑，又吹了一朵。 黛玉看着外头光秃秃的，哪里有桃？就连草都是枯的。 “呼”悟空见黛玉不接，控制着桃花的方向。 黛玉就见一朵桃花，轻盈的落在自己的手心：“谁？是？是谁在装神弄鬼？” “唰”悟空显了原型，“黛玉妹妹，你仔细看看我？还认得俺老孙不？” 黛玉顺着声音看去，树上粗枝上立着一猴，手上拿着一支开的不是很艳丽，但有很多花苞的桃枝。 “美猴王！”黛玉惊喜。 “还记得俺！”猴王翻身下树，立在黛玉面前，“怎得比之前还瘦弱？这你外祖家克扣你饭食了？” “诺，我看路上有桃花开的好，给你折了来。”猴王将桃枝递给黛玉。 黛玉有些羞怯，捏着帕子，接过桃枝小心抬眼：“你这是哪里折来的。” “扬州呗。”猴王手垫在后脑，躺在长椅上。 黛玉捏着桃枝，眼泪止不住的流。 “不是，你哭什么？不喜欢这花？”猴王本来很是得意，见黛玉哭又连忙起来，着急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黛玉咬着唇，摇头：“真是扬州折来的？扬州离京都这样远，花早就枯了。” “当然，俺老孙学了一招筋斗云，一个跟头走他个十万八千里不成问题。”猴王扯过黛玉的帕子，学着模样将帕子怼在黛玉眼角。 “哎呦！”黛玉本来只是思乡哭，这下是给疼哭的。 捂着眼角，直接蹲了下来。 “斯哈！”悟空有些焦躁，有些懊恼的打了一下自己的手，“俺老孙没轻没重的。” 这黛玉怎得这样娇，悟空见她小小一坨蹲在地上。 “没事没事。”黛玉扶着廊柱站了起来，捂着眼角。 “我……”悟空捏着帕子，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别哭了” 黛玉拿过帕子，自己擦着泪，“筋斗云真的能走十万八千里？” “那当然，俺老孙骗你干啥。”说着，悟空就要带着黛玉腾云驾雾。 “不了不了。”黛玉后退一步，“等会我还要给老太太请安呢。” 第6章 紫鹃 “快的很快的很。”悟空很是热情，急切的想要让黛玉也试试这遨游天地的自由，展示自己才学来的本事。 黛玉悄然后退了一步，只是笑：“你还没跟我说你怎得又姓孙？” 悟空抚掌，上蹿下跳：“打今儿起，你要唤我孙悟空，我师父给我起的名。” “悟空悟空，人这一生，两头空空。” “好听，真是好听。”黛玉扶着连廊柱坐下，声音带着一丝怅然，“师父自然是取得了名字的。” “怎得不开心了。”悟空是个通透人，也坐在黛玉身旁，“可是这家人欺负了你。” 黛玉本还不觉得有泪，见悟空关切，憋着嘴，竟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那表哥，我本乳名黛玉。”黛玉眨巴着眼，“父亲替我取的名。” “我知道呀。”悟空自然是知道，手放在膝盖上，低着脑袋，侧过脸，“我替你除了那表哥？” “呸！”黛玉眼底含泪，却是抬头瞪悟空，“这这点小事，哪里就值得害一条人命。” 悟空讨巧，“好姑娘，我错了我错了，你继续，你那表哥怎么你了？” “父母师父自然是有取名的资格，我那表哥，我一进府就给我改了名，唤我颦颦。”黛玉拧着帕子。 “他凭什么？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嫡亲的孙子，给我来个下马威。”黛玉眼底划过一丝伤感，“不过就是欺负我母亲早逝，不然哪里敢这般没有规矩。” “取的还是短命薄命之意，要说他无心，我是万万不信的。”黛玉帕子挡着脸，不愿让悟空见到自己狼狈。 悟空呲牙，“我替你除了他。” 话音未落，悟空就要翻身，黛玉连忙拉住：“许是我误会了。” 黛玉一副为难的模样，拉着悟空，“算了，来到别人家，难免会受些委屈，这才哪到哪。” “小姐？”雪雁从另一半推门，发现黛玉不在书房，“小姐？小姐？” 紫鹃听见雪雁喊人，也连忙过来，“小姐不见了？” 雪雁心下着急，“紫鹃姐姐，小姐不见了。‘ “你快些藏起来。”黛玉推着悟空，压着声音，“别吓着别人。” “欸！我在外头。”黛玉扬声。 “哎，那小丫头又不是没见过我。”悟空无奈被推着，只好翻跟头藏了起来。 “这还有府里的丫鬟呢。”黛玉解释，朝着屋内走去。 “小姐，你可吓坏我了。”雪雁见黛玉穿戴整齐，就是眼眶有些红，就知晓黛玉哭过，“您这等会就要见老夫人……” “你去打些热水来。”黛玉哭过之后，眼眶就会红，这样一副狼狈样子，去见老夫人不就是告状嘛。 “是。”雪雁急匆匆的去了。 紫鹃刚到黛玉身旁，院子里杂事也多，“那小姐，我就下去了，有事您喊吩咐一声。” “嗯，你去忙吧。” 紫鹃管着这院里大大小小的事，刚来安排人员忙着呢。王嬷嬷则在库房点着黛玉带来的私房。 没过多久，端着空盆子去的雪雁哭哭啼啼的回来了。 紫鹃看见了，看雪雁拎着个空盆子，“不是打热水去了？怎得拿回来一空盆子？” “紫鹃姐姐。”雪雁气鼓鼓，“那厨房的婆子欺负人，接一盆热水居然还要银钱？” “你没说是林姑娘要的？”紫鹃接过盆子。 “说了。”说到这里，雪雁更委屈了，“她们说，就是正经小姐来了都得给银钱。” “好一群腌臜婆子！”紫鹃拿着盆子，领着雪雁就气势汹汹的去了厨房，“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金贵的水！” “我瞧着是什么神仙？什么时候府里的规矩变了？”紫鹃气势汹汹的推开门。 “鹦哥姑娘。”管事婆婆佝偻着腰，陪着笑，“这是哪里的风将您吹来了？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怎的发这样大的脾气？来，我这刚出炉了笼点心……” “欸。”紫鹃连忙挥手制止道，示意她不必再多言，“我昨日刚刚改名为紫鹃，老夫人特意吩咐让我尽心尽力地照料好林姑娘。我倒是想问一问，这府中的月例银子何曾有短缺的时候？怎么连一盆水都需要去打点呢？” “你们都给我把眼睛睁大点瞧仔细了！雪雁可是正儿八经的小姐贴身丫鬟！林小姐！那可是林大人家的掌上千金啊，更是咱们府上的贵客！”紫鹃将厨房里的众人狠狠训斥了一通，“这位可是老夫人心尖儿上的宝贝疙瘩，容不得半点儿怠慢。” “哼，看人下菜碟也得擦亮您的眼。”紫鹃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去。 雪雁端着热水，跟在紫鹃后头：“姐姐，好生厉害，我我我，都不敢还嘴。” “腰杆子挺起来。”紫鹃回过头看了看一团孩子气的雪雁，叹了口气，“你这代表的林姑娘，怎得会一盆热水也要不来？” 在紫鹃看来，这贴身丫鬟做的实在不够格，居然哭着回来找主子做主？ “嘿嘿。”雪雁心服口服，她本就是被当半个小姐养，小姐待她又亲厚，哪里受过什么气？ 黛玉哭的头有些疼，倚在美人榻上揉着额头：“怎得要这么久？” 黛玉睁开眼，见这小丫头哭过，叹了口气：“雪雁，我让紫鹃当着大丫鬟，你可有……” “扑通。”雪雁直直的跪下，连连摇头，“没有，我绝对没有。我心思本来就不够玲珑，初来乍到，唯有对姑娘的一片忠心。” 黛玉连忙扶起雪雁，揽过她：“咱们一家人，你和紫鹃各司其职就好，不用攀也不要比，我不会差了你的。” “那你哭什么？” 雪雁拧了帕子，仔细热敷：“我，我刚刚去厨房要热水……” “受委屈了？”黛玉闭着眼，摸了摸后面的雪雁的手。 “也不算委屈，紫鹃姐姐替我骂了回去。”雪雁倒乐呵。 “……”得，黛玉白费心了，这傻丫头有傻福。 “你也敷敷，别让外人看了我们笑话。” “欸。”雪雁也拧了帕子，坐在黛玉脚踏边，一主一仆乖乖坐着眼睛上热敷着一条帕子。 紫鹃透过窗户，见主仆二人这副可爱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孩子呢。” 第7章 宝玉 “姑娘，收拾收拾，咱要去老太太处了。”紫鹃推开门。 黛玉探着脑袋，张望，眼中带着疑惑。 “姑娘看什么呢？”雪雁给黛玉理了理头发。 “没什么。”黛玉拿着帕子遮着嘴，“我就是看看外头。” 紫鹃领着两人去老太太处，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一阵喧哗。 哎呦！我的宝儿！怎得这样不小心！老太太听的不是很清楚。 “轻些！斯！小爷要疼死了！” “快轻些，乖孙忍忍，仔细些！宝儿还要科举呢！这留了疤，仔细你们的皮！” 黛玉离得近了，和紫鹃对视一眼，快步进了屋内。 “这是怎么了？”黛玉捏着手，关切的凑上来。 只见昨天见还好好一张脸，今天半张脸就一件摔的乌紫，特别是那眼角血肉模糊一片。 “啊！颦儿？”宝玉见是她，顿时是撒泼撑腿，用手遮着脸，侧过身，“快让她出去！快让她出去！” “祖宗，别碰，别碰。”丫鬟从四面八方拉着宝玉的手。 “好好。”老太太对黛玉挥了挥手，“黛玉，你先回去吧。黛玉走了黛玉走了，赶紧擦药。” “是，祖母。”黛玉又被佣人领着下去。 “这老祖宗不是赶您。”看着十多岁的丫鬟，说话听着倒是体贴。 “我是不在乎这些的。”黛玉关切的回过头，“这表哥脸怎么摔成这样？” “哎，宝哥儿来老祖宗院子里，不知看见什么了，摔了个跟头。”丫鬟摇了摇头，将黛玉引到外间。 黛玉哪能就这样走了，“那我在外边等。” “欸，里头乱着呢，给宝哥儿上好药我在传您？” “姑娘坐一下吧。”小丫头给黛玉端来团凳。 “这么大的人了，怎得摔成这样？”王夫人匆匆的直奔内室。 “我看见猴子了！”见到亲妈，宝玉缩着脑袋，带着哭腔，“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摔了。” 黛玉听见猴子，立刻站了起来，关切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胡说！府里哪里有猴子。”王夫人自然是心疼儿子的，“你的那些丫鬟都是摆设？见你快摔了不垫一下？” “这突然的事，哪里反应的过来。”听见媳妇这样强词，老夫人暗自翻了个白眼，“快别说话，让宝哥儿好好上药。” “不是，祖母，我真看见猴子了。”宝玉见众人都不信，拽着旁边袭人就问，“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老夫人给袭人了个眼色，袭人哄，“看见了看见了，宝哥儿赶紧上药吧，留疤了可就不好了。” “是吧，赶紧，我们去把那猴子捉起来。”宝玉说着就要起身。 王夫人直接把他压了下来，袭人连忙说：“我和小厮们说！赶紧去捉猴子！” “快去快去。”宝玉推搡着袭人。 “林姑娘？”袭人哪里是去捉猴，只是来外间躲着风头。 “欸。”黛玉站着，“宝玉没事吧？” “没事，皮糙着呢。”袭人见黛玉没坐，自己也只好站着。 “姐姐你快坐。”黛玉拉着袭人坐下,“真的见到猴子了？” “哄着宝哥儿玩着呢，哪里见着猴子？今个说见到猴子，明个说不定就看见嫦娥了。”袭人对宝玉这骨子的顽劣已然习惯。 “这样啊。”黛玉心底放松，“也难为你了。” “哎，不难为不难为，只恨我不够小心。”袭人说着场面话。 里头宝玉还在闹，“我要捉猴子去，我上好药了！” 一众丫鬟婆子根本拦不住，宝玉掀开帘子就要往外头冲。 “啊！颦儿！”宝玉侧过脸，不让黛玉见自己伤了的脸，“你怎么还没走。” 我就知晓你是关心我的。没等黛玉回答，宝玉就自说自话，“昨瞧着你不高兴，走，我带你捉猴子去。” 说着就要拉着黛玉出门，黛玉看了看跟着出来的老太太，老太太含笑，“去吧去吧，去园子里好好活动些也好。” 宝玉拉着黛玉跑的快，一会就窜没影了。 “颦儿，怎么没看见猴子？”宝玉来到园中，哪里有什么猴子？连鸟都没有。 黛玉瞧着心里有事，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颦儿？你倒是抬头瞧瞧我呀。”说着就要伸手去掰黛玉的脸。 黛玉吓的后退一步，蹙眉：“为什么要叫我颦儿？我有父亲取得名，我叫黛玉。” “你原是因为这不开心？”宝玉点了点黛玉蹙起来的额头，“你看看这，颦简直量身定做。” 黛玉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轻声问道：“难道只是因为我合适吗？” 宝玉听后，不禁挑起眉毛，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那当然啊，如果不合适，我又怎么会给你取这个名字呢？” 黛玉本就是个极其敏感细腻的女子，她自然能够分辨出眼前之人所言是否真心。听到宝玉这般坦率的回答，她心中对这个名字的芥蒂也渐渐消散开来。 宝玉见黛玉不再纠结于名字的事情，便兴致勃勃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玩耍。”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拉住黛玉。 黛玉轻轻摇了摇头，秀眉微蹙，娇声说道：“不了不了，这风刮得我头疼。” “宝哥儿！”袭人焦急地呼喊着，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担忧。她一边四处张望寻找，一边加快步伐朝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雪雁和紫鹃也在远处大声喊着：“姑娘！姑娘……” 宝玉听到喊声后，立刻蹲下身子，并紧紧拉住黛玉的手向下拽，低声说道：“别答应她们，她们肯定是来抓咱们回去的。” 黛玉并没有蹲下身去，而是微微皱起眉头道：“这外面的风刮得我头疼厉害，我出来时忘记披上披风了，我得回去了。”说罢便转身要往回走。 袭人身材高挑，目光敏锐，远远地就瞧见了宝玉和黛玉二人。于是，她带领众人快步赶来。 宝玉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真没意思啊！这下又要被抓回去咯！” 这时，雪雁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中捧着黛玉的披风。 她赶忙将披风披在黛玉身上，并细心地系好带子，轻声对黛玉说：“姑娘，咱们回去吧。”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搭上雪雁的手臂，温柔地对宝玉说：“宝哥哥，那我就先行一步回去了。” 第8章 腾云 “你们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黛玉回到房中，揉着额头。 “是。”丫鬟替黛玉关窗。 “窗不必关，外头日光正好，借着光我看看书，通通风。”黛玉挥了挥手，丫鬟就合上门退了出去。 黛玉顺手放在案几上的桃花枝还在原地，找了个白瓷将这花枝养了起来。 “唰！”悟空坐在案几上，黛玉竟是一点也不意外，“不要吓我，赶紧下去，这案几哪里是坐的？” 悟空脸上挂着满满的得意之色，仿佛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 他挑了挑眉，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狡黠和期待：“嘿嘿嘿……俺老孙做得咋样啊？”悟空并没有直接点明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沾沾自喜，但从他那副表情来看，显然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相当满意。 一旁的黛玉则微微低着头，双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有些躲闪地看向悟空，轻声说道：“谢……谢谢你。” 那声音如同蚊蝇般细小，却又充满了真挚与感激，“不过下次不用为我做这些，你是修道之人，别坏了你的功德。” “宝玉也是无意的，就是孩子没那么多心眼，是我小气了。” “嘿嘿。”悟空挠了挠腮帮子，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咱们都是朋友了，何必如此客气呢？现在你总该陪俺老孙一起尝尝这腾云驾雾的滋味儿了吧！” 听到这话，黛玉不禁皱起眉头，双手不自觉地护在胸前，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警惕之色。她轻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可别把我卖了……” “哪里会把你卖了？”悟空凑过来，怼了怼黛玉的胳膊，“我带你回扬州可好。” “真的！？”黛玉抬眼，眼眸微亮，见悟空直勾勾盯着自己，又垂下，“那那，你要是把我丢在扬州，岂不是……” “不会、不会，保准送你回来！” 黛玉见悟空上当了，抿嘴偷笑，“你可说话算话！” “当然！”悟空最是容不得别人质疑自己。 “我得收拾收拾。”黛玉愁了，看着书房，“我这刚淘来……” “哎呀！我的小神仙欸！走吧！哪里就这样麻烦！”悟空直接拉着黛玉一个翻身。 “啊！”黛玉被悟空揽着，“原是这样的感觉？” 城镇转瞬即逝，天上看这些人类的房屋，如同蚂蚁般。 “俺老孙厉害吧！” “厉害！厉害！这天地间个顶个的厉害！”黛玉捂着唇笑，呛了一口风，止不住的咳嗽。 “？”悟空见黛玉咳嗽起来，将黛玉翻转抱了过来，面对面，“怎得这样娇气？” 话虽然是责问，却无责问之意，带着关心。 黛玉感觉这猴子的手透过布料，直接灼伤到了自己的脊柱，不自然的扭了扭。 “别动。小心掉下去。”悟空将黛玉搂的更紧了些。 “才不会。”黛玉侧过头，轻轻靠在悟空肩膀处，却隔着几厘米，低头看着底下。 她想，或许以后每次低头，都会浮现眼前这番奇特的景象。 “真不怕？”悟空见黛玉好似胆子大了些，“那我可松手了！” “啊！”悟空骤然松开环抱的手，黛玉瞬间向下坠，一瞬间黛玉只凭着直觉，双手迅速环上悟空的脖颈。 “呕！”黛玉实在搂的太紧了，悟空拍了拍黛玉的手，“松开，松开，你要勒死俺老孙。” 黛玉眼泪都吓出来了，咬着牙，狠狠掐了悟空一下，“让你吓我，咳咳。” “这上头风大，我带你下去。”悟空见黛玉咳嗽，收起了玩闹的心思。 “唰！” 黛玉落在扬州园林中，不自觉的就摸着园中青绿的树木，温暖湿润的空气传入鼻腔，让她浑身舒畅。 “还是家中好。”黛玉喃喃。 “嘿，想回家，和俺老孙说，求求我。”悟空跟在黛玉后边。 “呸。”黛玉嗔怪，“这你可拿捏不了我，我可以自己买船回来。” “行，行，行，你能耐。”悟空耸肩。 “小姐！？”老嬷嬷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嬷嬷！”黛玉见着熟悉的家人，顾不上眼泪，直接快步上前，投入嬷嬷的怀中，“父亲呢？” “老爷……”嬷嬷有些躲着黛玉的眼神，“小姐怎么突然回来？没听见风声呀？是外祖家赶你了？” 嬷嬷心里盘算，这一去一回就得费不少时日，怕是到了半路就被送回来了？ “你的丫鬟婆子呢？怎得就雪雁一人？” 悟空见到婆子的一刻，就变成丫鬟’雪雁‘了。 “雪雁？”黛玉回过头，悟空狡黠的对黛玉眨眼。 “我，我就是想父亲了，马上就走。”黛玉见嬷嬷眼神不对，“父亲怎么了？” “哎。”嬷嬷见拦不住，“老爷在书房。” 黛玉直奔书房，还没进书房，就听见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 黛玉扶着门框，看着本来只是有些许瘦弱的父亲，此刻脸颊凹陷。 “谁？”林如海扶着榻站了起来。 “父亲。”黛玉擦了擦泪，脸上带着笑，“我回来了。” “你？”林如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黛玉！我的黛玉竟是真的回来了？” “嗯。”黛玉蹲下，将头靠在父亲膝头，“我回来了。” “你是怎么回来了？”林如海满脸惊疑地问道。 “父亲可还记得那猴王？这猴王如今学了仙法，竟能腾云驾雾，所以特地送我回来的。”黛玉抬起头来，小脸上满是孩子般的天真与欢喜。 “哦？”林如海闻言更是惊讶不已，但看到爱女平安归来又不禁感到十分欣慰。 “悟空，你快给父亲变一个吧！”黛玉见到父亲面露疑惑之色，连忙拉过身旁的说道。 只见轻轻一挥衣袖，瞬间便化作了一个身着道袍、威风凛凛的猴王模样。 林如海见状不由得身体猛地往后一仰，眼眶剧烈震动，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然而他毕竟久经官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黛玉急忙上前扶住父亲，林如海则缓缓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猴王深施一礼：“多谢道长护送小女归家。” 悟空却是调皮地斜跳了一下，连连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林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第9章 风雨 “您喝什么茶？”林如海让悟空就坐，黛玉站在父亲身旁。 悟空拖过圆凳，放在两人中间，“黛玉坐。” 黛玉看了看父亲，父亲对她微微颔首，这才坐下。 悟空是个自觉的，直接抓起干果，嚼的嘎嘣脆。 “父亲，你的病可又严重了？”黛玉大大的眼睛，关切的看着父亲。 林如海哪里会让女儿担心自己，“不过就是一些老毛病了，咳咳。” “要不问问名医？”黛玉实在是害怕。 “哎，老毛病了，看不好，也不费这个劲。”林如海不愿意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囡囡，外祖家可有人欺负你？” “没呢。”黛玉将见解细细说给父亲听，最后下了定论，“我瞧着这荣府看似繁华，底下的奴仆早已有衰败之意。” 林如海听着女儿的叙述，时而满意的摸了摸胡子，时而深思，“小辈中可有出彩之人？” 黛玉摇了摇头，想起什么嘟囔，“外祖家倒是对一小辈格外骄纵，倒和我有些缘分，名唤宝玉。” 又将这人是怎样取名，又是怎样不通俗世一一叙来。 “取表字？”林如海宽慰女儿，“许是同龄人的善意。” 黛玉点了点头，“我知，这倒是我多心了，不过他性子的确顽劣，年岁比我还大，居然连四书都未曾读完。” 话题便又聊到黛玉学业，林如海给黛玉去之前就规划好，此时自然是要考核一番。 可怜悟空，听的脑袋直打摆，实在撑不住直接睡下。 “嗯。”林如海考核完黛玉，满意的摸了摸胡子，“学业万不可落下。” “我懂的。”黛玉见父亲脸上终于带着喜色，心下也是欢喜，凑过去，“我还要再外祖家待多久？” “外祖家不好？”林如海反问。 “……”黛玉也不问了，低头生闷气。 等了许久，见她不说，父亲也不说话，终于是忍不住。 “我不在乎什么良婿，父亲又不是养不活我，就算我一辈子不离家也没什么的。”黛玉别过头不看父亲，“别说什么搪塞的话。” “哎，等我身体再好些，等我再好些。”林如海眼神放空，“等我好些，要是你还不习惯，就接你回来。” “真的？”黛玉期待的看着父亲。 “自然，父亲可曾骗过你？”林如海摸了摸女儿的头，又瘦了，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放心。 “父亲一定会好。”黛玉嘴上说着乐观的话，心下却咯噔。 “悟空·”悟空朦胧间听见师父在喊他，睁开眼睛，撑着脑袋，“回吧？” “回吧。”林如海摸了摸女儿，对着外头的仆人挥了挥手。 仆人不一会送来两个食盒，“这份是悟空师父的，都是自己做的小点心，不值当什么钱……” “行！”悟空跟林如海说完官话，接过两份食盒。 “父亲！你记得来接我！”黛玉走了，声音远远的传来。 “咳咳！’林如海终于是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撑开帕子，里面全是血。 悟空将黛玉放在书房中，食盒扔下，急忙，“我得走了，我师父唤我。” “你拿点？”黛玉见悟空打算走。 “不了，食盒太大，不好解释。” 黛玉迅速打开食盒，用帕子装了几块桃花酥，塞进悟空怀中，“谢谢你。” “嗯。”悟空翻身，消失在房中。 “你还会来吗？”悟空来的太急，走的也太急，黛玉对着虚空大声说。 “会！”悟空含笑，“可别舍不得俺老孙。” “小姐？你怎么了？”雪雁听着黛玉的声，敲门。 “进。”听见这回答，黛玉心下淬，好一自恋的猴。 黛玉紧紧捂住胸口，仿佛置身于一场虚幻的梦境之中。然而，眼前那并排摆放着的两个精致食盒却又无比真实地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姐，这里怎么会有两个食盒呢？”雪雁好奇地蹲下身子，将食盒放在桌上，不解地问道：“为何要放在地上呢？” “你快尝尝。”黛玉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她 兴奋地扑向一旁的长榻，紧紧抱住一个柔软的抱枕，然后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少有的欢快笑容。 “嗯？”雪雁疑惑地打开食盒盖子，用手指轻轻捻起一块洁白如雪、薄如蝉翼的云片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顿时，一股浓郁的香甜味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来。“嗯！好美味啊！”雪雁不禁赞叹道，“这味道和咱家嬷嬷做的简直一模一样！” 雪雁一边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美食，一边继续猜测道：“难道是宝玉送来的吗？”说话间，她又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拿了另一块糕点。 “你过来。”黛玉轻声唤道，示意雪雁靠近自己。雪雁走到黛玉身边，只见黛玉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雪雁听完后，立刻用手捂住嘴巴，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怎么可能？小姐您晌午莫非是看了什么奇怪的志怪小说不成？”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黛玉，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黛玉敲了敲这丫鬟的头，“你说你小姐糊涂了不是？这糕点还在这里摆着呢。” 雪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装糕点的盒子，只见那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鸟长寿纹图案，纹路细腻而清晰，显得格外别致。 “还真是......”雪雁喃喃自语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好奇。 黛玉注意到了雪雁的神情，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摸一摸手帕，没摸到，只好用手轻轻拭去雪雁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我还没哭呢，今儿个怎么倒是你先哭了起来。” 雪雁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泪水，哽咽着说：“我，我想家了，不知道家里的嬷嬷现在过得好不好？”。 黛玉安慰道：“好着呢，你就别再哭了。等父亲来信，咱就回去。”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眼神中也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雪雁依靠在黛玉怀中，两个小姑娘彼此依偎着。 第10章 铺子 黛玉这些日子宅在书房中看书，一众姊妹也没人来客套，清静极了。 姑娘。 王嬷嬷一脸疲惫地站在门外，她刚刚忙碌了好几天，不仅盘点了库房还与各个掌柜会面。 此刻，她怀里揣着各家铺子的盈利报表以及黛玉的私房清单。 黛玉轻轻揉了揉额头，轻声问道：“各家管事都已经见过了吗？” “回姑娘的话，老奴都已经见过了。”王嬷嬷恭敬地回答道。 黛玉点了点头，接过账本，一页一页仔细的翻起来。 “这京都的丝绸铺子欠淮扬厂子怎得挂了半年的账？我去年不是就和淮扬管事的说京都就只能挂半季度的账了吗？” 王嬷嬷不敢打马虎眼，“是，这不是想着是一家人吗，许是底下的掌柜念着旧情。” “跟厂子管事说，他要是不上心，回家养老，这位子空出来也不是没人坐。”黛玉冷哼。 王嬷嬷低着头，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黛玉边看边算，“去年大旱，蚕丝品质不好，我是晓得，可是怎的首饰也卖不动了？” “哎。”黛玉叹了口气，“这两家铺子都是母亲的嫁妆？” “姑娘好记性。”王嬷嬷站起来，指了指其他几家，“这些是老爷打理新开的几家铺子。余下都是夫人的嫁妆” 黛玉打眼一瞧，眉头一挑，“这几家的管事做的都不错，赏。” 黛玉出手一贯大方，嬷嬷知晓她说的赏是直接从年盈利中分成，“那您看几成？” “从我的份例分出五成给管事们添添彩头。” “对了，母亲嫁妆里的丝绸铺子、首饰铺子还有其他铺子地契给老太太送去。” 黛玉手指擦着账本，“就说我年纪尚小，管不来这些，还望祖母多照拂。” “是。” 黛玉早早的就开始学着看账本，来到京都，干脆林父直接给了京都七八家铺子让黛玉练练手。 “丝绸铺子欠的钱赶紧的收回来，最迟不能过季度。”黛玉手指轻轻敲着，“老太太年纪大了，铺子里又都是些老人，不催着些，日后怕是要不回来。” “和淮扬厂子那边的人说，以后不用紧着这家铺子供货，要是京有其他店子找上来了，可以商量商量。” 王嬷嬷这下抬头，担忧：“姑娘，这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黛玉歪着头，“你给这些刁奴脸面，他们越发蹬鼻子上脸，你且放心，老太太没有那个闲心管这些事。” “还有那首饰铺子，以后扬州的最新设计稿子也不用往这边送了。”黛玉可不想费心和这些老奴才纠缠，不如断的个干干净净。 “姑娘，这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些。”王嬷嬷总是念着旧情。 “我知道些什么？我不过是个孩子，欺我年幼，我倒还要想着给他们留路子？”黛玉嗤笑，“就这么做，他们找不上门来。” “万一找上老太太……”王嬷嬷还是觉得有些太过绝情，“总归是一家人。” “找上祖母正好看看管事的是怎么管的铺子，好好一家，上好的绸缎紧着供，就卖出这么点？” “让他们自己看看，这贾府平日里送人情的，打秋风的，耗费了多少？赶紧送出去，趁着我还能扯着年纪小这张皮。” 王嬷嬷还想说什么，黛玉直接扬手制止，“我也知晓这是父亲有意贴补，你且按我说的做。” “是。” 黛玉看完账簿后长长松了口气，“账房先生们也辛苦了，从私房拿一匣子给他们也送去。” “对了”黛玉想起贾雨村，此时应该也傍上荣国公府了吧，怎得没听见消息，“老师也送些，权当孝敬。” 王嬷嬷找出地契给老太太送去。 “是黛玉让你送来的？”老太太坐在上头，头上戴着红宝石抹额，手上盘着佛珠。 “回太太，姑娘是不耐烦这些管家活事，再平时有体弱，分不出精神气，只能望老祖宗多怜惜。” “哎，罢了罢了，收了吧。”老太太挥手，自有丫鬟收拾后续。 “你且跟王嬷嬷去黛玉处，打今个从我私房每月取些银子给黛玉送去。”老太太看着给小女儿出嫁的嫁妆，又重新回到手里，可惜此时已经物是人非，竟是连查看地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们安排吧。”老太太合着眼，不愿看。 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跟着嬷嬷回到黛玉处。 “表小姐安好。” 黛玉嘴角含笑，眼神明亮动人，连忙从榻上下来，向着来者微微施礼，轻声问道：“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那来人笑着回话道：“小姐真是聪慧过人，玲珑心肠。老祖宗说了，您身体柔弱年纪又小，本就不该让您费心去掌管家事。以后每月都会给您送些体己银子过来。这样一来，您手头也不会太过拮据，若是想打赏下人或者给他们发些月钱也是极好的。” 后面紧跟着一个小巧的丫鬟，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盘子，上面覆盖着一块鲜艳的红布。 黛玉轻声对紫鹃说道：“紫鹃，你去把其他丫鬟婆子们都叫过来吧。” 黛玉与老太太身边的人客客气气地交谈着。 不一会儿，院子里变得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声笑语。 紫鹃按照府中的月钱比例，给每个人都发放了一份赏银。黛玉特意留下了一大部分银子，亲自交给了紫鹃。 “难为姐姐特意跑一趟了”黛玉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抓起了一把银子塞到老太太的丫鬟手中，“这点是个心意。” 那人并没有过多推辞，欣然收下了银子后回应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小姐太客气了。” 黛玉给一旁的雪雁递了个眼神，雪雁也从盘子里拿出了几块银子递给身后端盘子的小丫鬟。 小丫鬟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也有赏赐，顿时喜出望外，开心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没过多久，月钱便分发完，黛玉随手把剩余的钱款扔进了匣子里。 黛玉心中涌起一阵悲伤和思念，母亲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历历在目，“母亲，黛玉做的可对？” “颦儿！”这热热闹闹的动静，就算没见到人也知道来者是谁。 “宝爷儿，姑娘在里头。” 黛玉无奈放下书，“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先说好，我风寒还没好，泛舟游湖我可不去。” 第11章 狐臭 “好妹妹，这许久都未曾见你来姊妹间活动，你这整日了闷在院子里不无趣嘛？”宝玉掀着袍子，大步流星的推开门。 黛玉稍微坐正了些，合上书：“怎的会无趣？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可别掉书袋子了。”宝玉坐下，扇着凤，不耐烦听这些，凑过来。 “我认识一戏子，走。妹妹，我带你去吃席去。” 宝玉凑近，黛玉不禁用帕子捂着鼻尖，真的是好大一股狐狸味。 “你养狐狸了？”黛玉没听说他养什么宠物。 “什么狐狸？”宝玉见黛玉捂着鼻，自己也闻了闻袖子，“我最是不耐烦那些宠物的，吃了喝了臭的很。” “好呀你，打趣我？”宝玉甩了甩袖子，气呼呼的说。 黛玉可没有打趣宝玉，一手捂着鼻，一手扯了扯他，“是我说话不对了，给二爷赔个不是。” 宝玉顺着她的手重新坐下，“你这整日待在院子里，人都待小气了，走嘛走嘛，好妹妹。” “吃什么席面？”黛玉问。 这下宝玉支支吾吾的，“就是我认识一戏子，请他来府中热闹热闹……” “是一戏子？还是一戏班子？”黛玉仔细的问。 这下宝玉不答，只是挽着袖子。 “呸，我什么身份？你是想毁了我不成？还热热闹闹请家中姐妹去一戏子席面？”黛玉一听，凤眸微瞪，“可不敢去您宝二爷的席面了。” “就一戏子，唱唱戏，其他姊妹都去。”宝玉觉得黛玉言重了。 “别的姊妹都去，我就要去不成？”黛玉可不吃这一套，“不去不去，再说我就告老太太去。” “哎……”宝玉哪里真请了其他姊妹，不过是其他地方碰了钉子，来诈黛玉。 “不去就不去！”宝玉甩了甩袖子，“我的席面也不是谁想去就去的。” “你，你！”这话气的黛玉胸口痛，“紫鹃送客！” “雪燕，把这窗子打开，通通风。宝二爷不知道去哪惹得一身骚味。”黛玉扬声。 宝玉气的踢了一脚门，紫鹃连忙劝解，“二爷轻些，仔细着脚。” “哎，还是你贴心。哪像那黛玉。”宝玉本来高高兴兴的来，此时气呼呼的走。 黛玉对宝玉糊涂劲也深感无奈，扶着窗叹：“真是不知道这人脑子每天都在想什么？” “什么想？”悟空突然出现在黛玉身旁，脸上带着疲色。 “悟空！”黛玉见是悟空，“你怎么来了？你师傅不抓你练功了？” 悟空叹气，“有吃的嘛？” “自然是有的。” “雪燕！拿些桃儿瓜果糕点来！” “嗅嗅？”悟空蹙眉，“你这怎么一股子公狐狸的臭味。” “你也闻到了？”招呼雪燕摆上吃食，“雪燕，你闻见了嘛？” 雪燕摇了摇头，“什么味都没有呀？” “算了，许是闻错了。”大开着四处的窗子，味道一下就散了个干净。 雪燕站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猴王。 明明还是浑身是毛，穿着莲灰色道袍就是比之前显得仙风道骨。 “你可还记得我？”见雪燕打量自己，悟空逗她。 “记得记得！你就是那要吃软桃的猴子！我特意挑的软桃。”雪燕眼睛亮亮的。 “叫什么猴子？”黛玉歉意的看着悟空，“叫空空道长。” “无事无事。”悟空不在乎这些。 “你可又是学了什么新鲜招式？”黛玉十分期待的看着悟空。 雪燕也是早闻悟空能耐，眼含期待：“空空道长！” “咳咳，今天就来个七十二变。” “且来看个鸟。”悟空唰，变成一只燕子。 然后又变成一只杜鹃鸟…… “哇！道长好生厉害！”雪燕鼓掌。 见小丫头十分捧场，悟空更是得意。 这功夫十分耗体力，见悟空面露疲惫，黛玉对雪燕说：“今日的药煎了嘛？” “哎呀！你瞧我，道长我去给小姐煎药去了。” “呼~”悟空学艺远没到炉火纯青的那一步，这一番展示下来大汗淋漓。 “真不行，不行。” 黛玉捂嘴偷笑，学着雪燕唤：“空空道长可还要继续？” 悟空拿起一颗桃，“好呀！你主仆二人戏耍俺老孙。” 黛玉可不认，“哪里就是戏耍？人家唤声道长，就卖力卖弄的可不是我。” “哼，真是软刀子杀人，疼啊！”悟空瘫倒在榻上。 “起来起来，我这女子闺房，你睡在这干嘛？” 悟空撑着脑袋，无赖：“我是个猴子。” 黛玉眼里含笑，等悟空继续说。 “这也不是闺房，只是书房，如何躺不得。” 再次平躺，张开手一副怡然自得，“不然你就让人把我赶了出去吧。” “你这不是耍无赖嘛。”黛玉拿悟空没法，心里也并不在意这个。 见悟空实在困倦，也不吵着听故事。拿着一卷书起身。 黛玉拿起躺椅上的薄棉毯，给悟空盖上，在躺椅上看起了书。 一时间，房间安静的只听见呼吸声和翻动书页的声音。 “咯吱。”雪燕推开门，手上端着盘子。 “嘘。”黛玉食指放在唇边。 雪燕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姑娘，喝药了。” “可有饴糖？”黛玉见着黑糊糊的药就皱眉。 “给姑娘备着呢。”雪燕打开另一个盖子。 “行吧……”黛玉见躲不过，“放着吧，太烫了。” “姑娘我晾过了，温度正好可以入口。” “……”这雪燕正是个蠢的，黛玉见她执着，“哎。” “喝吧喝吧，您这风寒都许久不见好。”雪燕笑的，在黛玉看怎么看怎么可恶。 “呼。”黛玉一口闷，“糖！” 雪燕早就将竹棍搅上饴糖，连忙递过去。 黛玉塞了满嘴糖，满足的眯了眯眼。 雪燕收拾完，就要退了出去。 “糖碗留下。”黛玉嘟囔。 “姑娘，这糖吃多了坏牙。” “哎呀，你别管那么多，等会我用竹盐漱口就行。”黛玉抢过糖碗抱在怀中，得意的像一只小猫。 “什么糖这么好吃？”悟空醒了，坐在榻上看了好一会。 悟空隔空跨去，拿过竹棍也搅和了一大块，“唔~” “……”她的糖！这泼猴也不给她留点！本就不多！ “还行。”悟空丝毫没有吃人家糖的羞愧，伸了个懒腰。 第12章 看山 “真是奇怪了。”悟空一跃，跃在黛玉身后，“你这是有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嗯？”黛玉手里捧着糖碗，回过头，“什么奇怪？” “一来你这，我顿时就神清气爽。一见你，我就浑身喜不自禁。”悟空越想越稀奇，“我在师父那钟灵毓秀之地都未曾有这样的感觉。” “呸。”黛玉侧过头，有些羞怯，不敢看，将碗扔在案几上，“你这泼猴，你少拿这话哄我，赔我的糖。” “嘿嘿，这哪里是哄你，我从不哄骗恩人。”悟空谄媚的替黛玉捶肩膀。 “我算哪门子的恩人？”黛玉起身，“你们还修这嘴上功夫不成？” “你怎么不算？”悟空跟着黛玉后，“要不是你放了我，我哪里有机缘去求仙？” 黛玉书捂嘴，“这样说，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快唤我声‘恩公’听听。” “我说了，到时我成仙了，也计你一功。”悟空见黛玉要放书，接过来随意替她一塞。 “哎。”黛玉又重新拿出来，“这书不是塞这儿，不是有个空就可以塞的。” 说着，将书重新放了位置。 “那你可得快些。”黛玉眉眼轻松，“我恐怕活不到你成仙。” 悟空大惊：“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 “我是凡人呀。 ”黛玉觉得这话问的奇怪，“而且我自幼体弱，应是活不长，只是药养着赖活着罢了。” “那你还可以活多久？”悟空有些说不上来的难过，黛玉这人世间它遇见最特别的人。 “我哪里知道？” “你会死吗？你死后会去哪里？”悟空依旧执着。 “我会死。”黛玉看着悟空，眼神是悟空理解不了的坦然，“按照佛家，我会有来生，我会轮回。” “道家说人死后会有天道收，许是去了天上。”黛玉捂嘴，哄孩子似的指了指天。 “为何你去何方，你都不知道？”悟空还问。 “因为要我说，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落得干干净净。”黛玉手指挽着发尾。 “什么都没有了？”悟空喃喃，浑身都在抖，“什么都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这下黛玉皱眉了，“你很怕吗？” “你不怕吗？”悟空反问。 “生死有命，自有定数，我又何怕？”黛玉坐下。 “我的命，为什么是别人来定？凭什么定我的命？这是我的!”说到最后，悟空耍赖似的，“没人能定我的命，我的命只有我自己能定。” 黛玉也不反驳，似在思考，最后只是摇头笑，“你说的对，所以你肯定能成仙的。” 悟空：“那是自然。” “你且放心，我定不会食言。” “好好好。”黛玉并不反驳悟空，“信你信你。” 悟空皱眉：“真是的，明明你连我一根手指都掰不断，却总感觉你好像很厉害。” “为什么这么说？”黛玉捏了块糕点。 “我也不知道。”悟空晃了晃头，“你瞧瞧，你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习惯，这糕点明明可以一口吃，你偏要细细的。” 悟空学着黛玉的样，还故意咂嘴，“这书还得有个顺序？有个什么顺序？摆齐整不就行了。” “悟空你过来。”黛玉也不生气。 “昂？” 黛玉眼疾手快，直接塞了两块山药糕。 “唔！”悟空被堵到喉咙眼。 黛玉递过茶盏，好像刚刚不是她做的一般，“快喝些茶水顺一顺。” “你要噎死我不成？”这糕点遇茶水一泡，反倒是黏在嗓子口，悟空难受的皱眉。 “我想你定是喜欢这样吃的。”黛玉无辜的看着悟空，“至于这书，我的书房，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不必用这打趣我。” “……”悟空见她侧过身，不看它，“生气啦？” “别气别气，我夸你呢。” 黛玉拿帕子故意擦着不存在的泪，“哪里就这样打趣我，你喜欢一口吃你就吃呗，噎死你，哼。” “这，这，这怎么还哭了。” “呜呜。”黛玉装哭，抬眼看悟空，恰巧被抓个正着。 “好呀！你装的。”悟空就说怎么说的好好的就哭了。 黛玉将帕子一扔，“只准你看轻我，不准我逗逗你了？这是什么道理？” “我哪里看轻了？噢！你的确是连我手指头都掰不断嘛！不然我给你掰。” 悟空长臂将帕子一揽，说着就把手指头递到黛玉面前。 黛玉俯视面前毛茸茸的猴，手心却和人一样，“谁要掰你手指头，跟你个大老粗似的，只知道动蛮力。” “哼，我就算要强。这世间本就是强者为尊！”悟空丝毫不觉得有问题，“你这不过是些奇技淫巧，耍些不入流的手段，哪里就能伤的了我。要我说，这世间全都是我猴族子孙才好，你们这些人，啧。” 这下黛玉是真的生气了，“你给我出去！我弱是我想的嘛？上天就给我这样一副凡人之躯。你不过就是乘着天时地利，混了个仙猴，既然这般看轻我，你还来我这处干嘛？” “像我这样的凡人之躯，在你看来就是蝼蚁？山峦挡路，有的是一代一代人去搬开。像你这样的妖怪作乱，便是不敌，子孙不灭，就不灭不休！你怕是忘了你是怎么被村人抓起来的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悟空一脸懊恼地解释道，“哎呀！” “你给我出去！”黛玉气得满脸通红，伸手用力地推搡着悟空，“还没成仙呢，就想着亡我种族，出去，有多远去多远。” “我真不是这意思。”悟空着急得直跳脚，“仔细你的手，别被门夹了。” “嘭！”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悟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姑娘，气性怎么这么大，属炮仗的不成？” 说完，他便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生闷气的黛玉，“嘿嘿，别气了。” “嘭！” 悟空刚说完，只见黛玉又猛地把窗户关上了。悟空见状，只好默默地挪动脚步，来到另一扇窗前继续讨好：“我没那个意思。” “嘭!” 不一会儿功夫，黛玉便把所有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见四周没动静后，黛玉正想松一口气，却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哎，等你气消了我再来。” “呸！”毫无防备的黛玉被吓了一大跳，恼羞成怒地打开窗子骂道，“赶紧走！不然等你成了魔王第一个杀掉的就是我！” 说罢，她再次狠狠地关上了窗户。 第13章 狐狸幻梦 “二爷居然还扮成戏子唱戏呀？” “何止，听说还跟那琪官儿……” “不会吧！” “走走！看热闹去，二爷被打的直跳脚呢。” “你们这些丫头，聚在一起干什么？活计不做了？看什么热闹！”紫鹃喝道。 “姐姐，院里可热闹了！” 丫鬟们七嘴八舌，“二爷又挨打了。” “听说是二爷睡了个丫鬟，那丫鬟不愿意就……” 这丫鬟还故意压低声音：“投井了！” “二爷的热闹是你们能看的。”紫鹃板着脸，“都给我回去！” 黛玉听见房外喧哗，“吵些什么？什么挨打了？” 紫鹃上前来，“可是吵着姑娘了？” “都散了吧”紫鹃见丫鬟们还聚在一起，就要赶人，“再让我听见你们搬动是非，将你们都赶了出去。” 黛玉摆手，“先说宝二爷怎么了？前几日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听戏去了吗？” “回姑娘，就是这听戏惹的祸。”紫鹃毕竟之前是老太太跟前的，消息总归是灵通的。 “这二爷认识忠顺王府中一戏子，哎，巧就巧在这戏子跑了，现在王爷上门要人，这事被老爷给知道了。” 黛玉不解，“那丫鬟投井又关二爷什么事？” “这……”紫鹃哪能议论爷之间的事，只好推脱，“这我就不知了。” “你且跟我说说。”黛玉依旧盯着紫鹃，紫鹃顶着黛玉的目光，只好接着说。 “这环哥儿，听说这事，就去老爷面前告了一状。偏偏二爷被打了嘴里还喊着‘不就是个丫鬟’。老爷实在压不住火气，估摸着动手就重了些。” 黛玉捏着帕子伤感的摇头，“好一个‘不就是个丫鬟’，这该打，真是该打。” 黛玉仔细揣摩，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了？ “就一普通戏子，不至于如此生气。”黛玉叹气。 那必然是这戏子有特别之处。 “不过是放走了一戏子，府中赔点钱不就是了？”黛玉试探。 紫鹃一副纠结的样，“我怕说了，脏了姑娘的耳朵。” “嗯？”黛玉心想，不会吧，“你说来听听？” “这琪官……这琪官本就不是正经戏子，听说不过是王爷养在府里的玩意，宝二爷这夺人所爱，还被苦主找上门来。” “啊！”黛玉帕子遮着嘴，“这……这，这打定然是躲不了。” 黛玉本还想着可以去劝劝，可着桩桩件件，不打断腿都是家风不严，何况着苦主还是皇亲国戚。 “可有姑娘们去拦？”黛玉又问。 紫鹃摇头，“姑娘们哪敢去凑着风头，王夫人都在佛堂念经躲清静。” 黛玉想来，如果老夫人不动，想必王夫人也不敢劝，“哎……” “等老夫人得了信，这二爷被打的只有出的气了。” “什么！？这般严重。”黛玉扶着案几站了起来。 “先二爷院子里热闹着呢。”紫鹃摇头，“所以丫鬟们都想去看看热闹，老夫人和老爷吵了起来。” 黛玉皱眉，心下想，自己这时定然不适合去凑这热闹，“备下些外伤的药，待晚些，姑娘们都去完了，我再去。” “早早的就备下了。”紫鹃是个一拍脑门脚底板响的聪明丫鬟，“可是姑娘，为什么不早早的去？” “这病人刚被打，人来人往的都是个应酬，还要强撑着应付姐妹们，哎。我又不求二爷念着我的好，只是望他多休息会儿。” 夜渐渐深了…… 黛玉领着紫鹃、雪雁，往宝二爷处走。 “谁？” “林姑娘院里的。” “哎呦，是林姑娘！”打开门，“怎得这么晚来二爷院？” “我们姑娘来看看二爷。” 丫鬟忙说，“请进请进，不过这会二爷应该睡了。” 黛玉见也没个主事丫鬟来接待也不恼，“我就是来看看，东西放下我就走。” “我这还得守门。”丫鬟满脸纠结。 “不妨事。”紫鹃哪里会为难一守门的丫鬟，“二爷处我熟着呢，我领着姑娘进去。” 紫鹃前头带路，一路走来居然没看见一名丫鬟，“这二爷院里的丫鬟都去哪了？” “吱呀。”宝玉的房门根本就没关，就这样半敞着在风中咿呀咿呀的响。 黛玉推开门，红纱帷幔下，一穿着长袍的男子侧坐在宝玉床前，眷恋的盯着。 “这？”黛玉还没上前。 那男子就回过头，一张狐狸脸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绿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来者。 “啊！！”紫鹃、雪雁吓的抱在一起。 “唰。”那狐头一瞬间就移了过来。 黛玉只见它咧开嘴，露出森森兽齿，散发着恶臭。 “既然看见了，就别想走。” 这是黛玉倒下前，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别伤害我的丫鬟。黛玉费尽全力挤出这句话。 再睁眼，黛玉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雾霭森林之中，左右紫鹃、雪雁不知去了何方。 “哎。”黛玉站了起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枯草。 四周全是迷雾，根本辨认不得方向。 黛玉只是向前走，向前走，走了许久，都走不到头，也没有可以庇护的山洞休息，不断重复着山林。 “你是想耗死我吗？”黛玉对着天空问，没有回答。 “罢了，反正都得死。”黛玉找了块大石头，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许是不想让黛玉如此舒服，雾霭渐渐散去，转而又是大晴天。 黛玉手挡着阳光，此时有些不耐，坐了起来，“哎。” 掏出帕子，盖在脸上，又重新躺了下去。 “……”黛玉朦胧间，觉得好像有人戳自己，扯下帕子，一张放大的狐狸脸就盯着自己。 “你不怕死？”狐狸咬牙。 “怕。”黛玉边收帕子，边答。 “那你这么躺着睡大觉？” 这下黛玉抬头，“我打的过你吗？” 狐狸坐了回去，语气傲慢，“当然打不过。” “所以琪官儿，你将我虏到这处是为何？”黛玉盯着琪官儿的眼睛。 “你怎知我叫琪官？”狐狸奇了，“语气中带着期待，难道宝玉和你提到过我？” 黛玉点头，“提到过。” “这么说？”琪官坐的更近了些。 第14章 嗔念 “说琪官儿是好一位翩翩少年郎。” “骗人！”琪官儿夹着嗓子，声音尖锐，狐狸脸顿时千变万化，一时喜一时怒一时哀…… 黛玉被它这尖锐的声音刺激，顿时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那宝玉并排躺在床上，脸色死灰。 雪雁蹲在一旁神色哀伤，屋子内其他人都愁眉不展。 既然这是自己的真身，那么刚刚的迷雾就是狐狸的幻境！ “小姐！”雪雁连忙上前。 黛玉想要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言语。 挣扎着起来，雪雁连忙搀扶，“小姐？你要什么？” 黛玉费劲的抬手，紫鹃连忙将纸笔递上。 “……”黛玉想要写上狐狸二字，却怕这也是个梦，着了狐狸的道，只好草草写下： “九尾藏身影难寻，一朝现形露真身。” 末尾署下一字——“空！” 黛玉根本就撑不住，再一次沉沉的倒下。 “颦儿？快过来呀。”黛玉再次睁眼，只见宝玉手里拿着捕蝶的网，兴冲冲的招呼自己。 黛玉看看了旁边的狐狸琪官，此时是人的模样，对着黛玉笑了笑，皮肤底下的狐狸脸隐隐浮现。 “来了。”黛玉掐着自己的手心，强撑着笑，“二爷这是干嘛呢？” “捉蝴蝶呀。”宝玉举着捕蝶网，“琪官！那！” “欸，这就去。”宝玉指哪，琪官儿打哪，好一番言听计从的模样。 黛玉见琪官盯着自己，“我也来玩玩？” “嗯。”琪官将捕蝶网递了过来。 黛玉接过,心不在焉的挥着，打量着这和府中花园别无二样的布置。 这琪官儿哪里会对府中熟悉成这样， 想必是在宝玉的梦境中。 只是这宝玉梦中的话，这琪官儿怎么能控制？ 宝玉见黛玉好一会愣神，“颦儿？颦儿？想什么呢？” “没。”黛玉带着笑，摇头，“没想什么。” “真是奇了，今年这园中居然有这么多蝴蝶。”宝玉边说，边将额头伸过去，琪官儿替他擦汗。 “许是，许是今年天气好吧。”黛玉让自己表现的和平常无异。 黛玉观察琪官儿的动作，很是体贴，并无伤害宝玉之意。 “二爷，你渴了吧？我去看看厨房有熬好的绿豆汤没。”黛玉趁着时机说。 “哪里用你去？吩咐丫鬟们不就好了？”宝玉就着琪官儿的手，解开衣衫。 “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宝玉见她执意要去，“去吧去吧，看看有没有冰的。” 琪官儿也不拦黛玉，只是说，“二爷刚活动出了一身的汗，哪里就能用冰？常温便可吧？” “呸！我们说话呢，哪里有你质疑的？” 琪官陪着笑，黛玉很是为宝玉捏了把汗。 “去吧去吧。”宝玉对黛玉说。 黛玉回了个笑，小心看着脚下，按这记忆走，谁知！ 离开了宝玉所在的范围，周围就变成了荒野，黛玉茫然的立在其中。 看来并不全是宝玉的梦，黛玉喃喃。 时间一到，黛玉就发现自己端着三碗绿豆汤站在院中。 “呼！”黛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妖狐有些本事。 “颦儿！来呀？你今儿怎么总是发愣？”宝玉疑惑的歪着头看。 琪官站在宝玉身后，眯着眼睛，无声威胁黛玉。 “这就来，路程远，走累了。”黛玉端着盘儿，“哼，你也不来接，等我伺候你呢？” 宝玉连忙伸手，摆放着碗，“都说了哪里用的上你去？府中丫鬟又不是摆设。” 宝玉连忙舀了一勺，皱眉，“这怎得是常温的。” 黛玉差异，“噢？是吗？我倒是没注意。” “黛玉，你吃呀？”琪官儿对她说。 黛玉哪里敢吃，不自觉的摸着发尾，“我吃着药呢，这绿豆解药性。” “刚好，我吃两碗。”宝玉挪过黛玉那碗， 这！黛玉几次想出言阻止，不软不硬的被琪官儿怼回来。 哎，黛玉心下叹气。 这幻境自有一方规则，黛玉发现一旦离开宝玉处，便又回到了最开始睁眼的林中。 但如果是短暂的离开宝玉视线，则是荒原，而只要宝玉需要自己，就会立刻变一副样子出现。 唯一庆幸的是，这狐妖没想伤害宝玉，好像对自己也无赶尽杀绝之意。 可是，长时间的不进食，黛玉的胃部抽搐，捂着胃难受的蜷缩在石头上。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黛玉不断的安慰自己，这是虚假的疼痛，居然还真的有用。 琪官儿从薄雾深处缓步走出，“你倒是比我想的更顽强。” 黛玉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还多些狐仙给我留了生路。” “喝。”琪官儿自嘲一笑，“要是之前，你这声‘狐仙’我自然担得，如今？唤我琪官儿吧。” “噢？”黛玉撑着坐起，“你不如放了我们，自有成仙的机缘。” 黛玉小心试探，这狐狸说它担得，想必不是乱说。 琪官变出一把官帽椅，掀袍坐下，翘了个二郎腿。 怪不得是唱戏呢，体貌自有一番风流。 “放了你们？”琪官儿冷哼，“你想走？要不干脆杀了你，给你一个痛快。” “这，这还是不来吧。”黛玉也不硬刚，“琪官儿，你关着宝玉，可这始终是假的呀！” “假做真时假亦真。”琪官儿凤眼上挑，“囚他一辈子又有何不可？” “……”罢了，左右不过也就这一辈子，黛玉合上眼，不再说话。 她不说了，这琪官儿反倒像是起了兴。 “我本是那天宫星宿，好不容易勤勤恳恳修成上仙。”琪官儿娓娓道来。 “可是，你猜，我为什么变成如今这样，我为什么会变成男宠？” “这天界的龌龊，不比人间的少。”琪官摇头。 “我不过就是骂了老神仙的坐骑一句畜生罢了，那畜生扰的我的散星四散。我还不能杀了那畜生？不过是一个畜生而已！剥皮吃肉有何不可！是它冒犯于我！” “说我违反天规？！屁的天规！什么叫天规？他们的规矩！” “我为了修成仙，修了百年！我为天界卖力了百万年啊！你说我求的是什么？我求的是那‘打狗还要看主人’的仙吗？我求的是去给畜生捧臭脚的仙？” “我当时想着，这仙不修也罢……”那琪官虽然这样说，语气却带着遗憾，“我求的不过是一个自由！我求的不过是一个四海八荒来去自由！” “可是，来到人间，我就开始后悔了，不过就是畜生罢了。如果我忍了，如果我忍了下来，说不定就不会被贬下凡。” “可是我再也成不了仙了，我错了，早知道有这样的后果，我应该去捧臭脚的。” “你说我错了吗？” “我没错？之前我也觉得没错。罢了罢了，和你说这些干嘛，你不会懂的。” “再然后，别说我有去四海八荒的自由了，我被贬下凡，不过是只小狐狸。” “小狐狸，你知道多小吗？”琪官比了比自己的手臂，“这么小。” “然后就又是修炼呀，可惜这次运道不好，被王爷抓了，那王爷身边有妖僧，专为王爷收集美色。” “你这样的小姐应该是没见过，十几个修炼成半人的妖精，挤在一间小房间。” 琪官儿皱着鼻子，“别提味道有多大了。” “再然后！我遇见了宝玉。”琪官儿神色开始轻松起来，“怎么会有这人粉雕玉琢的男孩？” “人人都爱他，没有人不爱他。” “你爱他吗？”琪官问黛玉。 黛玉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问，皱眉：“我拿二爷当哥哥，兄妹之情是有的。” “哈哈！”琪官抚掌，“看看，你这样清冷的人，都爱他。” “为什么我不能爱他呢？”琪官儿脸上带着嗔痴。 “宝玉是那样多情，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一个大少爷，居然为了放我们走，亲自上台扮女角。” 他谁都爱，可是谁都爱……琪官儿盯着黛玉，“爱你爱我，也爱他。” “我不会伤他的。”琪官儿整理了一下衣袍，“你放心，等他离不开我，就放你们出去。” “嘶。”黛玉听的太过专注，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你同情我？”琪官似笑非笑，觉得荒谬，“你个阶下囚，同情我？” “既然你已经逃离了王爷，何不继续修行？”黛玉问。 “还修什么？修了仙，不过是从当王爷的娈童，变成仙界的奴才。” “总归是要力争上游的，起码你变的再厉害些，厉害到仙界人间来去自由，厉害到想成仙就成，不成仙就人间快活。何必将自己困在这虚无的梦境中。” 琪官儿不耐:“哎！？我就是要宝玉！我现在就是要宝玉。” 这下黛玉不敢吭声了，要是这狐狸发了狂，一气之下把她打的魂飞魄散就惨了。 这幻境外，二人已昏迷数日。 雪雁与紫鹃二人，醒来只知道见到一男人坐在宝二爷床前。 “我的儿啊！”老夫人在二人床前痛哭，可是无论如何二人都是不醒。 贾府贴了英才榜，能人义士来了又走，最后只是叫贾府准备后事。 “滚！你们这些庸才！”王夫人气的砸了一大堆东西，凤姐边心疼东西边安慰王夫人。 雪雁似突然想到，跪着前行，攀着老太太：“老祖宗，有道长一定能救姑娘和二爷。” “谁？”只要有一线生机，老夫人都愿意一试。 “空空道长。”雪雁笃定。 “这是谁？”主人家面面相觑，“你听过吗？” “这时候就别胡说了。带下去好生歇息吧，都累的说胡话了。” “夫人！我说的不是胡话！”雪雁挣扎。 “好，那你说的这‘空空道长’所在何处？”凤姐儿端着茶盏。 雪雁哪里知道怎么寻，颓然的低下头，“我……我不知道。” “哎，带下去吧。” 雪雁日日在黛玉书房等着，所幸等到了：“空空道长！！” “欸？你家小姐呢？还生我气呢？”悟空见只有一丫鬟，这黛玉还气着呢。 雪雁干脆的噗通跪下，“求空空道长，救救我家姑娘。” “黛玉怎么了？” 雪雁三言两语将姑娘昏迷的事说了个干净。 “你家姑娘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悟空着急的说。 “姑娘在二爷的院子了。” “你带路。”悟空不知道方向。 “老太太！老太太！空空道长来了！”雪雁被拦在外边。 “好一个贱蹄子！怎敢如此喧哗。”大丫鬟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悟空不知如何动作，将大丫鬟的手擒住，“这样漂亮的丫鬟打人可就不美了。” “谁？”这段时间，老太太日日守在两人跟前，仆人回报，“带进来吧。” “咚！”雪雁进了房间，直接磕了个响头，“求老祖宗信我这一回，让空空道长试上一试。” 悟空连忙向前，只见那黛玉脸白如纸，胸脯好像都没有跳动了，薄被下已然看不出人形，将生机盖得死死的。 悟空哪里还看的见房中其他人，踉跄的走向黛玉床边，“黛玉！” “黛玉！”悟空只觉得胸口剧痛，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下来。 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打量着这所谓的‘空空道长’，浑身是金黄色的毛，五官倒是端正。 丫鬟想要伸手去拉，可是哪里拉的住。 悟空直接跳上床，弓着背，小心的试探着鼻息，“还活着，还活着。” 悟空小心翼翼的捧着黛玉的脑袋，低下头，屏息，两人额头相触之时，只见白光一闪，悟空消失在原地！ 小心宝玉！老太太惊得一下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满脸焦急地连声高呼道：小心宝玉啊！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见刚才还体型巨大无比、凶神恶煞般的猴子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老太太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否看花眼了，但眼前确实已经没有了那只大猴子的踪影。 罢了罢了……沉默片刻后，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就让它试试看吧，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权且当作最后一丝希望。或许……这真是天意呢？ 老太太！这……这……一旁的丫鬟们都被吓得不轻，纷纷失声惊叫起来，这猴子难道是个神仙不成！ 阿弥陀佛。老太太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祈求上苍保佑，救救我这可怜无辜的两个孙儿吧。若能保得他们平安无事，老身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第15章 黛玉幻影 老夫人求神告佛的祷告，悟空没听见，一头扎进黛玉的梦境之中。 悟空双拳紧握着，谨慎的环顾，周围大雾四起，只能凭借直觉向前。 “悟空！” 这是黛玉的声音！悟空瞬间暴起，循着声音的方向越去。 黛玉依靠着宝玉躺在榻上， 手里卷着一卷书，见来人，斜眼看去：“今儿怎得有空来这儿？” “我……我”悟空皱眉，“来看看你。” “颦儿，这是谁。”宝玉支起一条腿，眼神轻蔑。 “我这好好的，哪里辛苦你来这一遭？”黛玉也不下榻，只是和宝玉嬉笑。 悟空也不恼火，坐了下来，看着案几上了糕点，不是黛玉常喝的红枣茶，摆着栗子糕。 悟空心下想着，黛玉脾胃不好所以常吃山药糕，又喜欢桃花糕不时也会放些。 悟空问：“雪雁呢？” “你这泼猴，爷儿让你坐了吗？”宝玉蔑视。 黛玉看着悟空不说话，这让悟空顿感没有缘由的焦躁，恨不得立刻跳起来砸了这间房。 悟空却还是忍了下来，“怎么不见丫鬟？” “雪雁？”黛玉蹙眉，揉着额头，“我也不知那丫头去哪里了。” “我出去透透气。”悟空站了起来，这屋子让它不适。 “雪雁？雪燕？”悟空出了房门，运了功力，大声的喊着。 雪雁如同幽灵一般，手上拿着一张纸，脸上带着麻木。 “小姐” “小姐。” 雪雁嘴里机械的喊着这两个字，悟空此时无比确信，这儿是幻境！ 悟空抽来雪雁手中的纸，只见上面写着：“九尾藏身影难寻，一朝现形露真身。” 末尾署下一字——“空！” 这是黛玉的字！悟空透过窗子，看着屋内二人。 “狐狸？”悟空打量着，趴在窗子上盯着他们，“那个是狐狸？” “哎哟！”宝玉被它吓了一跳，“你这泼猴，趴在窗子上看什么呢？” “嘿嘿。”悟空跳上窗台，站在上面挠腮，“小猴在这里瞧着好一番青梅竹马郎情妾意。” 黛玉没反驳，也没拿起帕子遮羞。 “呦，瞧着嘴，多会说。”宝玉下榻，一番风流潇洒，“可别再说，说多了我这妹妹生气了。” 悟空就等着宝玉主动过来，直接摁着宝玉，谁知宝玉面上扭曲了一瞬立刻就消散成一堆舞蝶。 “嗯？”悟空疑惑的抓了抓手，“这宝玉不是狐狸？” 悟空又抬眼看上坐在榻上的黛玉，心下不知为何不太想动武。 “你可是那妖狐？”悟空跳上卧榻，蹲在上面，手指挑起黛玉的下巴，仔细端详“这怎么装的一模一样。” “哈！吃俺老孙一棍！” “空空道长。”黛玉露出绝对不属于她的狐媚之相，“你怎么忍心伤我！” 语气娇憨，配着这样一副清冷的脸…… 悟空猛地摇头，“你这妖狐，休要动我道心！” “空空道长。”黛玉眼中含泪，眼神哀切。 “啊！！”悟空捂着脑袋，“这是妖狐！不是黛玉！” “瞧瞧，哥哥说的什么话，怕是心里记着其他人。”黛玉一挥帕子。 上好的丝绸帕子划过悟空鼻尖，这不是黛玉的帕子,黛玉的帕子绝对没有这骨子狐狸味！ “哈！”悟空终于是狠下心。 可是这假黛玉居然没有消失，唇角带着血，眼神空洞的仿佛死人般，嘴里念着，“空空道长害我性命。” 悟空合上眼，再张开眼神坚定，抬头看着天：“何方神圣？不如大大方方的出来见上一面，和俺老孙酣畅的打上一架！躲着算什么好汉！” “吱吱！”四周环绕着狐狸的怪叫声。 悟空抓紧自己变化出来的武器，继续挑衅：“还躲着当缩头乌龟干嘛！和俺老孙打上一架！” “嘻嘻，空空道长如此聪慧，可怜那黛玉即将身死，哎。”妖狐始终不露面。 悟空冷哼，“狐狸！你编谎话也要编的像些，黛玉在哪？不然我砸了你这幻境！” “啊哈！”见妖狐不说话，悟空也不继续废话，直接高高的举起棍子！ 唰！周围的幻境变成了迷雾森林，悟空杵着棍子，“你这妖狐！究竟想要干嘛!是不是以为我抓不到你？” “道长何出此言！小妖绝不敢欺瞒道长，黛玉就在此处。” 黛玉听见悟空惊天动地的声音，“悟空！” 黛玉！悟空动了动耳朵，直奔此处。 “我就知道你会来。”黛玉眼底含笑，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信赖，“怎的这样慢，怕是被别的妹妹绊住了脚吧！” 见黛玉的眼，悟空心下大石落地，说不出来的安定，“我来了。” “好妹妹！？”悟空蹲在大石头上，专注的盯着黛玉，“哪里有其他妹妹？” “呸，我要是信了，怕是哭断肠去了。”黛玉侧过脸不看它。 这味道对了，悟空扳过黛玉，“好啦，我带你出去。” “吱吱呀！”狐狸又发出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怪叫。 悟空拎起棍子，“快放我们出去！叫什么叫！俺老孙打的你叫不出来！” “……”琪官躲在暗处，无语，哪里来的妖猴，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我没说不放你们。”琪官整理了衣袍，狐狸眼勾人的看着悟空。 “呸！什么东西，再这样看我，小心我挖了你的眼！”悟空抱着棍子。 “……”真是不解风情的臭猴子！琪官翻了个白眼。 “快快打开。”悟空催促。 “道长！”琪官哀切的扑在地上，扒着悟空的腿，泪水如泉涌般流淌，声音哽咽道，“求道长救救宝玉。” “……？”悟空伸脚就要踹，可是这狐狸居然抱的死死的！ “你给俺老孙松开！”悟空想用棍子将这狐狸戳开！ “道长！求道长救救宝玉。”黛玉也跪下。 “黛玉你快快起来！”悟空扔下棍子，一条腿拖着狐狸，将黛玉扶起来。 “哎。”悟空叹了口气，“松开！松开！松开！俺老孙最是乐于助人的！你且细细说来。” 悟空一边安慰着黛玉，一边示意那狐狸松开自己的腿。 或许是感受到了悟空的善意，狐狸犹豫片刻后终于缓缓松开了爪子。 悟空趁机将其甩到一旁，然后拍了拍手，拉过黛玉：“管那宝玉作甚？走走走!” 第16章 灵慧 黛玉挣开悟空的手，站在原地如同杨树般：“空空道长，将宝玉一块带出幻境吧，我没法抛下他。” “啊！？”悟空跳了起来，挠腮“这宝玉可是对你很重要？” 悟空不懂，明明黛玉自己的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为何还要顾及别人。 “宝玉……”黛玉顿了顿，悟空问的直接，黛玉也回的直接，“很重要。” “行吧，你且放心。”悟空转身坐在那块大石头上，下巴微抬，“那我就先杀了这妖狐，再去寻宝玉！” “说说，这儿怎么出去？那宝玉在哪？” 黛玉听见悟空那句放心，眉头不自觉的松了下来，神色轻松，“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定然打的过这狐狸。” “……”琪官被悟空的凶狠吓的哆嗦，看了看二人，够了够了，你们二人！ “快来坐。”悟空拉过黛玉，语气温柔，又回头看继续跪在地上的妖狐“起来呗？还跪着干嘛？” 琪官讪笑，扶着膝盖，佝偻着腰，凑了过去：“道长，我没想囚着二人。” “嗯？”悟空有些不耐，黛玉手抚着胸口，看起来不太舒服，“你赶紧的，别打官腔。” “你可是不舒服？我先将你送出去？”悟空脑子里又浮现了一床被子压在黛玉胸口，那幅生机全无的景象。 “不可不可。”琪官儿小心的凑到二人身边。 “？为何不可！”说着就要动武。 琪官儿手挡着脸，“现在真不是我囚着大家，是宝玉将我们囚着，他他，他不破了这幻境，我们都出不去。” “……”悟空呲牙，又看了看黛玉，砸了这幻境定然是不行的。 “琪官儿应该没有骗人。”黛玉不自觉的蹙眉，“先前我离了宝玉，幻境便不存在，我以为是琪官法力微弱。” 黛玉将她的分析说了出来：“且琪官总共来了荣府几回？丫鬟婆媳关系定然是不清楚的。” “对对对！”琪官抢过话头，“本来我只是想着和宝玉待一会，谁成想！这宝玉魔怔了，陷在幻境中不愿意出去了。” 悟空双手环抱，活该，心下对这狡猾的狐狸并不相信：“既然只是想和宝玉待在一块，将黛玉拖进这幻境又是为何？阻止我找到你们又是为何？” 悟空伸着脑袋语气咄咄逼人。 琪官缩了缩脖子，“我以为是那阎王爷的鬼差，前来勾魂来的。至于黛玉……她魂魄不稳，想着她既然来都来了，干脆就陪着宝玉。” “谁曾想，您是这般厉害的人物。”琪官儿狗腿的说着好听的话。 “哼。”悟空对琪官的解释不置可否，“黛玉为何会魂魄不稳？” “为何鬼差要来勾人？是不是你伤了黛玉！？” “这……这，道长，小的不知道啊。”琪官缩着脖子歪着脑袋，谄媚的扯了扯嘴角。 “你不信去问问黛玉。”琪官儿举起手，“我拿我的仙途发誓！我绝对没有伤害黛玉。” 悟空第一眼就上下打量了黛玉，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这才耐着性子和这臭狐狸周旋。 “它的确没有伤我。”黛玉坐着，欲言又止。 “不过它自己并不是如它说，那般全然无辜。”黛玉叹了口气 悟空冷喝：“要不是你动了贪念，将宝玉囚在其中，他本来只需要安心养身体即可。” “事到如今，你还在推脱！”悟空说着就要挥着棍子揍琪官儿。 “哎呦！哎呦！大王！大王！”琪官连忙蹲下求饶，“我既已知错，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呀！留着我！留着我有用！” 棍风呼啸，棍子都已经挥到琪官儿的脖颈处，悟空堪堪停下，用棍子抬起它的下巴：“你能有什么用？” “呼……”琪官儿都快吓尿了，哆嗦的抬手推开棍子，向后挪去，“我，我，只有我能带你们找到那宝玉的幻境。只有我能带你们出去！” 琪官儿连忙双手撑地，抬头，“黛玉，黛玉！我说的绝无虚言，我就是一个可怜的倒霉虫！” “我只是想让宝哥儿疼疼我，我没骗你们！你们走了，宝哥儿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哎。”黛玉扶起它。 悟空讥讽的看着琪官儿，“这臭狐狸嘴里没一句实话，黛玉我们走！” “真的只有我能带你们出去！黛玉魂魄不稳，就这样强冲必然会变成痴儿！”琪官儿拉着黛玉，“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 悟空和黛玉对视一眼。 悟空对这虚虚假假的幻境并不清楚，此番不过是诈那狐狸。不过黛玉既然想救，悟空心下想，这也不是个难事。 “带路！”悟空收了棍子，戳在土地中，溅起泥块。 “诶……”琪官缩着脖子，悟空就在距离他半步之内，瞬间就能抹了它的脖子。 幻境中一步一景，离宝玉越近，景象越具体。 琪官儿将二人带至七扇雕花大门前，顶上牌匾潦草的写着几个大字。 “呸！”悟空看不懂这乱七八糟的，“狐狸！你耍什么花招！？” 琪官手挡在脸上：“大王不要急，不要急，这宝玉已然将七魂六魄散开了。” “我上次见宝二爷还是个全乎人？！”黛玉大惊。 “哎……”琪官儿故弄玄虚的叹气，“不过……” 悟空薅着它的头发，随便走到一扇门前，就要将琪官儿推进去。 “我管你什么七魂什么魄的，别费事！找了那什么宝玉，赶紧的！”悟空说。 “诶诶！大王大王！”琪官儿扒在门上，“等我说完嘛！我已经将绝大部分收集起来了！可是独独……” 悟空瞪着它，琪官儿也不敢卖关子，“独独这灵慧，哎，太过狡猾，我根本抓不住它！” “哪扇门？”黛玉走上去，打量，走到第二扇门前，“这扇门是二魂—灵慧？” “对对对！”琪官见悟空松了手劲，揉了揉自己的肩头。 黛玉听见肯定的回答，抬脚就向里面走去。 “黛玉！等等我！”悟空见黛玉消失在白光之后，连忙跟了过去！ “嘿嘿。”琪官儿站在原地揉着肩膀，“呵呵，跟我斗，蠢货。” 大门咿呀的合上。 “我自然所言非虚，不过我耗费这么久都没有收回来的魂魄岂是好想相处的？和它多待会吧！我去陪我的宝哥哥咯。” 琪官儿放松的活动了一下身体，去陪幻境中的宝玉去了。 第17章 破镜 “诶！那狐狸呢？”悟空回头，空荡荡哪里还有人？ “去陪宝玉残体了。”黛玉很是镇定，打量着面前看不到尽头的海。 “？？”悟空摸不着头脑，“那我们这不是去找宝玉？” “是去找宝玉残魂呀。”黛玉兴致勃勃，“这可是我头一遭见到话本子的故事。” “你……不怕？”悟空快步走到黛玉身边，怎么感觉这丫头有点兴奋啊？ “这不是有你在嘛？”黛玉学着悟空的样，耸了耸肩。 悟空心下一动，就……这么信任自己？ “你是故意走进来的？故意扔下那只狐狸？”悟空琢磨出味。 黛玉眼睛亮晶晶的，“这狐狸狡猾的很，留着它作甚？不如分道扬镳。” “而且有你在呀，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这狐狸看着是个精明人，却独独对宝二爷痴情的很，不用担心琪官儿会伤了宝玉。” “那你还让我救救宝玉？”悟空摸不着头脑，人类果真狡猾。 “可它也不会放了宝玉呀。”黛玉感叹，“原来这就是识海？” 眼前不过茫茫大海，黛玉和悟空踏海而行。 “你……”悟空气结，“黛玉！你知不知道你命悬一线！” 悟空很是着急，苍白着小脸躺在床上的黛玉挥之不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把你的命当一回事！”这样……玩笑！悟空甚至想揍黛玉一拳。 “？”黛玉懵懂的抬起眼睛。 悟空紧抿着唇，看起来十分严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啊！” “可是……我现在破不了幻境呀。”黛玉踮起脚，将悟空的嘴角拉起来，“开心些！” “管它琪官儿有什么阴谋诡计，咱定是能破了魑魅魍魉。”黛玉撇了撇嘴：“空空道长，世上人生能几何？你就陪我玩玩可好。” “……”悟空就说哪里奇怪，她就当是玩玩？ “合着我不来，你也有法子出去？” 黛玉捂嘴笑，“哪有？你定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我就是知道。”黛玉眉梢带着些许小得意。 “那琪官儿本是天上星宿，可惜可惜。”黛玉感慨，“就算是仙人也断不了这嗔痴情欲。” “……”悟空有些生闷气，就是不接黛玉的话，闷着头向前走。 “宝玉！”黛玉拎着裙摆，向前奔去。 “哪？” “哦……我看错了。”黛玉一脸无辜。 “哎呀，又没有黑白无常前来索命。”黛玉扯了扯悟空的袖子，“我的命还没那么脆，宝玉性子单纯，就是一陌生人被我遇见了也得搭把手。” “我哪里会为这样的小事生气？”悟空没有扯回袖子，“你……我，我，黛玉，我，我一想到你就这样从世间消失了……” 悟空捧着心：“我这里就难受。” 黛玉眼眶震动，眼前的猴子说的话太过直白，黛玉觉得自己要被这份直白给灼伤了。 猴子本眼里含着泪，“你要再看重自己一些，我看见你热热闹闹的，就算怒斥我，也比了无生机的合着眼凉的像石头要舒服。” “我……”黛玉轻叹，“人各有命，只愿我这剩下的日子活的畅快。” “我也不是故意琪官儿囚住的，我只是来看看宝玉。”黛玉还是解释一句，她没有不看重自己。 “真的？”悟空说。 “真的。”黛玉别过眼，“真是的，我这还没哭呢，真是奇了，非亲非故哭的这样伤心，不知道的以为我要归……” “呸呸呸！”悟空不许她继续说下去。 “哈哈……”女子的娇俏声传来。 悟空拉过黛玉，“谁？谁在装神弄鬼？” “这位是何方神圣？”面前的宝玉不过穿着一身蚕丝里衣，袒胸露乳，头发不羁的散落。 “我乃……”悟空想到师父的嘱咐，“你管我是谁！我是你爷爷！” “爷爷？”宝玉怪呼，“我的好爷爷，你们快来看，我爷爷来了！” 各色好姿色的男女簇拥过来。 “……”这人在装什么疯！悟空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黛玉。 “黛玉，快来快来，让爷爷好好快活快活。”宝玉对着黛玉招手。 男男女女四面八方的手，悟空好不耐烦，直接一棍子一个，打的他们烟消云散。 “宝玉，你就醒了吧。”黛玉哀切。 宝玉见自己的幻象被打散，“醒什么醒？我父亲让我做大官的美梦都醒不了，我醒了有什么用？” “平日我以为你懂我。” 黛玉再也不劝，“罢了，罢了，那就在这陪你吧。” “……”宝玉本来等着她继续劝，这样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黛玉，干脆我擒了这魂？”悟空变出凳子，黛玉坐下。 “你来了我这幻境，我死了也拖得你命！”宝玉浑身戾气。 “咳，我来这不过全了老祖宗对我的恩情，悟空本就是受我牵连，这无妄之灾你要是敢……”黛玉不禁怒瞪，豆大的泪就流了下来。 宝玉左脸抽搐，“行行行，你们各有各爱的，就可怜我没人爱没人疼。” 悟空已经想给宝玉吃棍子。 “要死不是？你要是没人爱没人疼，这床头哭的十人九人哭的是你。”黛玉摁住悟空的手。 “……”宝玉只是不愿意醒，那些人哭哭啼啼的都哭得自己头疼。 “不过是些功名利禄，你不愿意博，还能有谁逼你不成？”黛玉说话如刀。 宝玉耍赖似的瘫倒在地痛哭，“都在逼我！所有人都在逼我！我就想所有人爱我，所有人都真！” 黛玉扶起宝玉，拿出帕子给他擦眼泪。 悟空盯着帕子看了好几眼。 “好了好了，哭过了，我们一起回家可好？”黛玉眼里也有泪。 “……”这人……真是难得，怎么不骂自己天真？不骂自己不上进？ “你现在不想回去？”黛玉眼神清澈，只是询问，不是压迫的清澈。 “我……我想家中的素鹅了。”宝玉哭着哭着就笑了，摸了摸肚子。 “咱回家吧。”宝玉一挥手，一行人回到了七扇门前。 宝玉魂魄顺着吸引而去。 黛玉有些撑不住倒下，悟空拦住。 “睡吧睡吧……”悟空学着凡间妇人的模样拍打着黛玉，黛玉渐渐消散。 悟空环顾空荡荡的幻境，“识相点，赶紧滚！再让我看见你，你的小命就拴在裤腰带上吧！” 话落，悟空幻化成一道金光，破天而出。 “道长！”雪燕依旧是跪在地上，见悟空乍然出现。 雪燕拖着双腿，“道长！小姐怎么样！” “去准备些黛玉爱吃的。”悟空坐在床沿，探了探黛玉鼻息，“睡醒之后就无事了。” 悟空料定那妖狐不敢再作乱。 “道长，道长，那宝玉呢……”老祖宗、王夫人、一众丫鬟都殷切的看着悟空。 “一样。”悟空不愿多话。 “哎呀！真是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您要什么，只要我府中有，倾囊相授！” 悟空抬眼，看了眼说话的王夫人，“黛玉能给我嘛？” “这……这……这”王夫人蠕动嘴唇，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凤头拐杖杵地，“道长说笑了，来人！给道长备上些阿堵物，这是我们的心意望道长不要推辞了。” 第18章 拉扯 “唔~”宝玉躺在床上呻吟。宝玉一醒来，浑身疼，差点又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二爷醒了！二爷醒了！”一眼尖的丫鬟连呼。 “来，二爷喝口水！” “这么多人挤着干什么！”老太太一发话，众人散开。 “哎呦！我的乖孙哦！”老太太捧着心口，“你是要老祖宗的命啊！” 悟空受不了这群人的聒噪，越过宝玉，就要抱起黛玉。 “这！你这泼猴，要带黛玉去哪？”宝玉挡在黛玉前。 “说什么糊涂话！这位是……”老太太拍了一下宝玉的头。 旁边丫鬟贴心补充：“空空道长。” “我带黛玉回自己屋子，你们这里这样吵闹，黛玉睡也睡不好。”悟空扒拉开他，抱起黛玉就走。 “欸！！”宝玉被众人摁在床上。 “祖宗，你伤还没好！” “黛玉没事，黛玉没事，你先紧着自己！” “快把颦儿拦下了！快拦下来这泼猴！”宝玉无力的呼唤，想站起来，又是一声哎呦。 “快给少爷上药！一群人都没个眼力见？” “来，二爷，我给你掀开衣服，上药来了。”丫鬟哄着。 悟空抱着黛玉故意慢慢走，走到门口轻蔑的哼了一声。 “！这泼猴他！”宝玉刚好看见，挣扎着要起来，又被摁了下去。 “什么泼猴，二爷乖，那是空空道长，许是看错了。道长是好人。”丫鬟抬头，哪里见道长二人？ “……”我都听见这泼猴骂我无用了！宝玉张着嘴，又被塞了一嘴苦药。 好烦……还不如就那样睡了过去！没人听他说的话！ 悟空轻轻的将黛玉放在榻上，黛玉手中还捏着皱巴巴的帕子。 悟空见那帕子不顺眼，想要扯出来。 “唔……”黛玉迷糊的睁开眼，“你要帕子作甚？” 悟空眼睛滴溜溜转，“你，你这帕子都臭了。” “是吗？”黛玉双手撑开帕子，还没细细闻，就被悟空抢去。 “我给你洗帕子去。”悟空讪笑。 “？？”这猴怎么了，黛玉病弱中带着一丝俏皮，“呸，我自不敢叨扰你的，这未来神仙哪里今儿给我洗帕子去？” 见黛玉不松手，悟空干脆使了巧劲，直接将这帕子扯成两半。 “这真是不巧了，坏了。”悟空松开手，挠头。 黛玉眼底含笑，上下打量：“瞧瞧，这猴也学会人间不入流的把戏了。” “……”真是记仇啊，悟空利索的将破帕子烧了个干净，擦了宝玉眼泪的帕子还留着作甚？脏的很。 “雪雁！”悟空对着外边吼，“给拿吃的上来！” “上次的糕点呢？”悟空问黛玉。 “哪里还有你吃的？这凡间比不得天上，这都多久了？哪里放的住。”黛玉捂嘴咳嗽。 “雪雁去小厨房了……”紫鹃端着药，推开门，“哎呦！天菩萨，这，这这，这是何方神圣？” “嘿嘿。”吓着人的悟空捂嘴学着黛玉的样笑。 “别怕，空空道长只是身的一副金猴样，和我们一样学的是礼义廉耻孝悌忠信。”黛玉连忙安慰。 “哦哦，原这就是空空道长。”紫鹃端着药，给悟空行了一礼。 “你何处听过我？”悟空凑过去，猴脸在紫鹃面前放大。 紫鹃心底还是有些怕，只低着头不敢看，“道长仁慈，救了小姐一命，我怎会不知。” “怎么不见王嬷嬷？”黛玉看着苦药端到面前，接过。 “嬷嬷听说小姐病了，一时间没受不住，连日发了高烧。”紫鹃见黛玉只是拿在手中，不喝，催促，“小姐，趁热喝，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欸。”黛玉又说，“那可好好的让嬷嬷休息，这院里的杂事可就拜托你了。” 一时黛玉想不到其他话，干脆一口将药干了。 “……”黛玉一瞬间眉头皱的死死的，“唔……” “嘶……”黛玉微微张开嘴。 悟空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 “唔？” 悟空将白色块状中间还散布一些芝麻的麦芽糖塞进黛玉口中。 “好吃不？”悟空盯着黛玉的神情，“我见路上有婆婆卖糖，赔给你的。” 黛玉咬了咬唇，“我不过是一玩笑话，真是难为你为我费心了。唔，挺好吃的。” “好吃就都给你。”悟空塞给黛玉。 黛玉盯着糖包看了半晌，“你哪里来的钱？” “我用石头变的钱。”悟空很是得意地说道。 “……？”黛玉手中拿着这个糖包，看了又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从何处买来的糖啊？卖糖的那个婆婆长什么模样呢？她穿着什么样的衣裳呀？” “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就是随便在路上遇到一个卖糖的婆婆，就顺手买了一包而已嘛。”悟空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一屁股就要坐在床上。 黛玉见状，立刻将糖包扔了回去，并生气地说道：“你给我拿回去！你回答得如此敷衍了事，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我可受不得！” 说罢，她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悟空。 ...... 悟空手捧着糖，满脸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啦？我做什么事情就成鸡鸣狗盗了？” 雪雁站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看到黛玉并不理睬悟空，于是开口说道：“那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还要出来挑扁担卖糖，肯定是生活不宽裕。” “可是，可是，我又不是没有付钱啊？”悟空仍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雪雁一边摆放饭菜，一边解释道：“道长，您变幻出来的钱，并不能一直保持钱的样子，最终还是会变回石头的。人家就是靠着这份小生意挣口饭吃，如果大家都像道长您这样，那他们岂不是要饿死吗？” 黛玉顺手从床头的钱匣子里抓了一把钱，放在悟空的手中：“既然知道是这样得来的，我就不要了。你赶紧把钱补给那位老婆婆吧。” 悟空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现在就去找那位婆婆，把钱还给她。” 话音未落，悟空一个闪身，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黛玉和雪雁相视一笑，黛玉喝了口肉糜粥：“它只是不通俗世，不知者无罪，愿上苍不要追究它的无心之错。” 第19章 祖师 雪雁走到黛玉身旁，抬头看天：“小姐你在和谁说话呢？” 黛玉伸出食指刮了刮雪雁的鼻头，“和谁都没有说，只求不愧于心。” “哎呦。”雪雁缩了一下脖子，“小姐又在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 雪雁自顾自的收拾起来。 等悟空凭着记忆回到买糖的地方时，哪里还有老太太。悟空想着找一位老太太能有多难？ “欸，这位好汉，您可见过大概这样高的……”悟空比划着，还没等它说完，那人就连忙挥手，“没看见没看见。” 悟空的手垂在胸前，跳到一处肉铺前，“这位姐姐，你可有看见一位卖糖的老太太？” “走走走，谁是你姐姐。”体型壮硕的姐姐，举起屠刀就是猪肉横飞。 “啊！”悟空后退，讪讪离去。 “……”悟空凭着直觉一路问。 “大夫！大夫！求求您开开恩吧。”悟空盯着药房门口扒着药童腿的老太太，好像有些眼熟。 悟空凑上前去，“您是那卖糖的老太太吧？” 本来一副孱弱模样的老人，在看见悟空脸的那一刻，瞬间就扯着悟空的耳朵：“你还敢来！就是你！拿破石头当银子使！” “哎呦哎呦！” “你还我银子！你就是妖怪我也不怕你！”老太太咬着牙，边嚎边踹，“我怎么命这么苦啊！” “我有！我有！”悟空连忙从怀中掏出银子，讨好的捧在手心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咬了一口，软的。 老太太放开手，迅速抓干净悟空手心中的银子，连忙爬起来将银子递给药童，生怕这银子下一秒就又变出石头，“好神医，这下您可以开药了吧！您瞧瞧，真银子。” 悟空视线在两人之间扫射，对那药童说：“真银子！快开药！” 那药童站在台阶上，冷眼扫过二人，“哼。” “别走呀！大夫！大夫！”老太太直接扑过去拉着药童的腿，“我这是银子啊！” “松开松开，不知道你是哪里找来这陪客，我忙着呢，骗人别处骗去。”药童招呼人再一次将老太太丢了出去。 “哎呦！”老太太捧着银子痛哭，拍着大腿，自己身上的伤也不顾，“我的小孙女哦！我的小孙女！真是造孽！我做错了什么啊！” “嘶！”悟空呲牙！这人世间还有没有道理可讲？ “嘭！”悟空掏出棍子，一个跃起，砸了这药房悬壶济世的牌匾！ “啊！” “谁！？谁敢在此造次！” “你猴爷爷我！”悟空用棍子捅开门，“快给那位老人开药！不然我砸了你这庸医的店！” “诶诶。”棍子都要杵到出来药童的脸上了，“还不快把老人家搀进来。” “我要开退热伤寒的药！” “听见没？”悟空跳上柜台。 很快就开好了四大包药，老太太颤抖的将银子递过去。 悟空坐在柜台上，早早的收了棍子，“接呀接呀，这是银子，不是银子你来找我。” 药童心底嘀咕，谁敢来找你呀，却不敢说，伸出手拿着银子，讨好的对悟空笑了笑：“这，这位小神仙，您还有事吗？” “没事呀。”悟空。 “那……” 老太太见药童收了银子，颤颤巍巍的将药抱在怀中往外走去。 “欸！老太太您等等我。”悟空跳到老人面前，拿过药，“我送你一程。” 老太太见已经抢过去，只好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给您假银子是我不对。”悟空跟在老人后面走，“您住哪里？我送您？” 悟空哒哒哒的说了一箩筐的话，老人一言不发。 “……” 悟空见越走越远，四周都已经不是房子了，而是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茅草木头支的棚子，连花果山的山洞都比不上。 老人停在一处破棚面前，声音沙哑，“我到了。” 悟空呆愣愣的将药递给她，“我再给您变一些石头做银子？” “呸！你这妖猴！想要害死我一家不成！今天给假银子，明天就变石头，谁还敢卖我药！”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根木材就要砸。 悟空捂着头，“……” 黛玉给的银子全换成了药，悟空现在手上也没银子。 “我……”悟空被揍了也不恼火，“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老太太身后窜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眼睛大的吓人，眼底带着探究，怯生生的躲在奶奶身后。 老太太像只老母鸡将孩子护在身后，打量着悟空的神色，“我们这庙小，容不得您这大佛，您送的银子远超一包糖的价格，我们恩怨两消了。” 悟空捏了捏拳，这银子是黛玉的，算哪门子恩怨两消。 “我帮你们修这棚子吧。”悟空看着这贫瘠的家。 老婆婆还想要说什么，小孩大大的眼睛抬头看着奶奶，“……” “你要修请自便。”老婆婆见它好似是真心的，“我这房子漏水严重。” “得咧。”悟空见老婆婆松口，“我这最擅长的就是修漏水的棚子。” 悟空吹嘘着自己，倒也不算吹嘘，不就是那茅草将屋顶盖严实一些吗？这样稀疏地，肯定会漏水呀。 悟空热热闹闹的帮老小修好棚子，又解下道袍，“好歹是身干净衣服，给孩子改改。” 悟空脱得干干净净，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没了衣服，腾云回了那师父处。 “悟空……”师父合着眼。 悟空蹑手蹑脚的，被吓了一跳，“师父！” “师父所为何事？”悟空讨好的凑上去。 师父睁开眼，“你身上的道袍何处去了？” “师父你可不知道！我做好事去了。”悟空哒哒的，声情并茂的讲述自己如何帮助老小修棚子。 师父就那样盯着悟空，盯到悟空说不下去了。 悟空抿着唇，跪在地上，“师父，徒儿知错！” “你何错之有？”师父摸了摸猴头。 “我……我……”悟空抬起泪汪汪的眼，“我不该昨天偷吃道童的玉米糕，不该趁着刘师兄洗澡偷了他的衣服，不该在师兄弟前卖弄我的本事……” “还有吗？”师父面上并无怒色。 悟空心更虚了，“不该拿银子骗乡里，不该趁着偷吃雇农家的桃儿……师父！徒儿错了！” 悟空哭的很是可怜，凑到师父膝头，“师父，徒儿错了！” 师父很是温柔的摸了摸悟空的头，声音空灵，“悟空，你就这样下山去吧……” 悟空茫然的抬起头，“师父，师父，我下山去哪？”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日后多行善事，不可作恶。” “师父！徒儿错了！”悟空依旧是跪着，双膝挪动后退，给师父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弟子蒙受师父传授之恩！未能报答！” “去吧！从今往后，不可说是我的徒弟，我也不再见你。” “师父！”悟空被一拂尘挥到山下去，“师父！师父！！” 悟空的声音回荡在山谷…… 第20章 怦然 山谷回荡着悟空的声音：“师父！！！” 悟空跪在地上不断喊着，越来越空荡，飘散直至恢复平静。 “俺老孙又该去哪里？”悟空看着赤身裸体，和从花果山求学时别无二样。 哦，那时的它还有族人凑的一大篮子瓜果，悟空握了握拳头，一拳砸到大树上。 悟空被巨大的茫然感笼罩，这世间偌大无比，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归处？悟空独坐许久。 清晨，林中的鸟叽叽喳喳的，有胆大的落在悟空头上，啄着悟空头上的毛。 “哈哈！哪里来俺老孙就回哪里去！”悟空突然站起，惊得林中鸟兽四散。 悟空一路跑跳，如同来时一般，早早的勤快的人家晾起了衣服。 悟空顺手就要拽，却触碰到时，迟疑了一瞬，望着衣服叹气，伸手抚平自己拽出来的痕迹。 “俺老孙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悟空一个翻身，来到了黛玉处：“你家小姐醒了没？” 雪雁蹲在院子廊下煎药，见是悟空：“道长您来了！小姐早早的醒了，昨个根本就没睡个整觉。” 雪雁站起来，引着悟空入内。 “哦？可是又什么烦心事？”悟空跟在后面。 “可别听那丫头胡说，我一贯是睡不着的。”黛玉脸上微微有些浮肿，看着有些憔悴，“要是能睡个囫囵觉都谢天谢地了。” 悟空入内，黛玉捂嘴，声音带着笑意，眉眼弯弯：“空空道长可是想重返那山野之趣？怎得衣服也丢了个干净？” “哎。”悟空臊眉耷眼，“今儿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师父让我下山，我要回那花果山了。” 黛玉抿着唇，仔细端详着悟空，心知着它恐怕遇见难事了，黛玉也不问，开解：“我说怎得道袍也不穿了，原是这个缘故，返璞归真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悟空抬头，侧着脸看黛玉，“你不问师父何故赶我？” 黛玉奇怪，“为什么要问？仙人自有一番道理，这是空空道长的缘，既然是缘，定是那捉摸不透的玩意。” 黛玉看着悟空好像很想说话， 但又就是不说的纠结模样笑了，“雪雁！给空空道长找几身衣服来！这般穷困潦倒，可正巧让我再当一回’恩人‘” 悟空瘪嘴，“你不给我衣裳我也能回去。” “呦，瞧瞧，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哼，去去，明儿再想要我的东西可是不成了。” “我……我哪里是不要？你不给我衣裳……”悟空懊恼，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哎。”黛玉捧着胸口，继续逗着，“空空道长终究是厌倦了我，不好生巴结着，明儿回了花果山哪里还记得我这号人物？” “黛玉！我定是不会忘了你的。”悟空上前一步，真诚的看着黛玉的眼睛。 “当真？”黛玉眼神中藏着一丝执拗。 和黛玉这样玩笑一番，悟空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心好像在逐渐被填满，这人世间有人等着自己，就算自己去的再远，总是有一根线连着这儿。 “定然是真！比真金还真！比我的本事还真。” “那我可等着你。”黛玉眼底含笑，还想继续说，却被打断。 “小姐，衣服拿来了，从二爷处……”雪雁推开门。 黛玉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帕子遮着脸，露出一双含情眼：“宝二爷处借的？可是旧衣？怕是小了些？” 雪雁笑：“哪里，全是给二爷留着身量备着的新衣，还没上身呢。空空道长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雪雁伺候着悟空穿衣服。 悟空皱眉，“怎么这么繁琐？我就穿一件外袍就好。” 雪雁看了一眼黛玉，“这……只穿外袍怕是有些不体面。” “别理它，给它全套穿上，我们人间这叫……”黛玉坏心眼，“衣锦还乡。” “我那群猴子猴孙哪里看得出来？”悟空无奈接过，“不用不用，雪雁姑娘，我自己穿就行。” 悟空笨拙的给衣服系着带子。 雪雁欲言又止，“道长，您这系法子……我们的衣服都是系右衽的。” 悟空皱着眉，伸着脑袋盯着雪雁的衣服，雪雁被盯着有些不自然：“道长还是我来吧。” “没毛病呀！”悟空比划，是一个方向呀。 却忘记了两个人的面对面，雪雁想笑，低着头无声笑。 “好生等着伺候吧。”黛玉有些倦，“空空道长最怕死了，死人系的左衽犯了它的忌讳，可在心里记上一笔。” 悟空自顾自的比划左右，好像刚刚自己真的穿错了，“我可不能死，我的好好活着。” “你怕死，定是能长命百岁的活着。”黛玉说。 宝玉在屋子内踱步，“可是那猴子又来了林妹妹处？” “哎呦，我的爷！您这晃来晃去的头不晕，我的眼先晕了。”袭人缝着裤子。 “作甚拿我的衣服去？”宝玉贴近袭人。 袭人娇羞的将针线诺远些，“老祖宗发的话，我上哪知道？再说，道长救了您一条命，几件衣服给不得？” “哎呀！”宝玉见和袭人说不到点子上去，拍着大腿，“你真真是蠢的！我哪里是舍不得几件衣服？！” 袭人被无缘无故的骂了，低着头不理宝玉。 “那猴子还来这干嘛？和颦儿何时认得的？”宝玉心底的杂念如同野草一般，自顾自的分析，“颦儿对那猴子很是熟悉，老家认得？” 宝玉拍掌，怒喝：“哎呀！这比我认得颦儿还早？” 袭人无语，“只许您生在锦绣堆，不许人家郎骑竹马绕床弄青梅？” “……”宝玉一时有些沮丧，“我以为我和颦儿是最最亲近的。” “不行！我要去看看！”宝玉说着就要冲出去。 “哎！”袭人没拦住。 宝玉探头探脑，看着院子中，对着一杂役丫鬟招手，“你家主子呢？” 丫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就又扫地去了。 “真是和主子一个样！”宝玉蹑手蹑脚，步步朝内。 “二爷！？”雪雁正巧看见，“您在这儿干嘛？” “哦……”宝玉故作镇定的直起身体，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我，我帽子上的珍珠掉了，正找呢。” “宝二爷来了？”黛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快快请进来。” 宝玉一步踏入屋内，便看到一个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猴王。 宝玉先打量了一下自己，又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位身着暗红色金线麒麟底纹袍子的猴王身上，只见他衣服下面隐藏着紧实发达的肌肉，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宝玉不禁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清了清嗓子说道：“颦儿，你可好些了？” “多谢哥哥挂念，一如往昔罢了。”黛玉缓缓站起身来，准备为他们二人做个介绍。 “这位想必就是空空道长吧。”宝玉面带微笑，在悟空身旁坐下。 悟空抬头瞥了一眼，心中暗自啧了一声，心想这位黛玉的表哥看上去也不过如此。宝玉眼圈发黑，显然是睡眠不足，但好在生得一副白净面皮，与世间凡人相比，倒也称得上俊秀二字。 “咳咳。”宝玉见这猴子对自己爱搭不理，故意咳嗽了两声，“不知道长师出何处啊？” “我没有师父。”悟空轻轻松开手中的茶杯盖，悠闲地抿了一口茶水。 “哦……”宝玉仍然不气馁，继续厚着脸皮问道，“那您是何方人士呢？” “我海外而来。”悟空瞧着黛玉捂着帕子无声咳嗽，顺手将对着黛玉的窗子关上一扇。 “饿……您既然是海外来的，怎得会认识颦儿？”宝玉一直被捧着，这再大本事的人也不能这样傲气吧。 “林大人介绍的。”悟空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可有父母？”宝玉像是与谁斗气一般。 “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悟空诚实的回答。 “……”宝玉气闷，也不再和悟空搭腔，一甩袖子，说道：“看来道长很是看不得我这样的人？” “二爷哪里的话？二爷还缺寻乐解趣的人？撒娇逗乐的好妹妹大把的，何苦来我这为难我的客人？”黛玉见他还要拍桌子，赶紧出声阻拦。 “我……你和这般人交友？”宝玉站起来，有些不屑地看着悟空，“你还是不是我往日认得的林妹妹了？”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我感谢救我一命的恩人交往何错之有？倒不像某些狼心狗肺之人了。”黛玉也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见黛玉意思如此明显，宝玉又是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悟空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也站起身来，问道：“这人怎得走了？” 黛玉抿唇一笑，轻声解释道：“不用理他，他就是孩子心气，过会儿就好了。” 宝玉回到房中又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还石头缝了蹦出来的？好一块大石头！我看是茅坑里的臭石头！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金玉不成？” “你回花果山可是需要备下些东西？”黛玉对着紫鹃招手示意道。 “不需要啊。”悟空听她说不用在意，便又重新坐下，继续悠闲地喝茶吃糕点。 紫鹃心领神会，拿过老祖宗让黛玉转交的金银细软。 “这是外祖母托我转交你的。我也自己额外放了些，总归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黛玉坐在悟空对面，轻声说道。 “哦！”悟空想起那天戴着抹额的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但他并未多言，只是继续低头吃着糕点，还不忘给自己添上一杯热茶。 黛玉又吩咐紫鹃去装点其他东西，一起塞进替悟空整理的行李中。 等悟空吃得饱饱的，他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大包行李，无奈地说：“我花果山物资丰富，什么都不缺，更不愁吃喝。” 黛玉却坚持要他带上这些东西，与世隔绝，有些东西可能还是用得上的。 黛玉微微颔首，表示知晓：“我自然晓得，无非就是一些药物和食物罢了。” 悟空面露难色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药品和吃食呀？” “总得让空空道长风风光光地回家吧。”黛玉掩面轻笑道，“老祖宗赏赐了一株珊瑚，我还未曾放入其中呢，你可想要？” 悟空眉头紧蹙，连连摆手道：“我要那东西作甚？不要不要。” “我便知晓你定然是不想要的，已替你推辞掉了，连晚宴也一并推却了。”黛玉轻捻着自己的发梢。 “嗝！”悟空打了一个饱嗝，“俺老孙这就去了。” 说罢，悟空提起行李，但又随即放下，拨开重重衣物，从胸口处揪下一根毛发，疼得他直咧嘴。“喏，若你有事，可以将此贴身放置，对着天空大喊‘悟空’！我便知晓前来。” 黛玉细细端详着，并未接手，“哇！” 还未待黛玉迟疑，悟空便直接将其塞入她手中，“走啦走啦，我还要去寻我的缘呢。” 黛玉捏着，小心的放在荷包中，有些羡慕这样的来去自由，“天生地养，无拘无束，真好。” 悟空轻轻松松地拎着行李，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物件一般。他身形敏捷，几个纵身便跨越了重重障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只听他高声呼喊：“猴儿们！爷爷回来了！！”这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山林间回荡不休，震耳欲聋。 群猴听到悟空的呼喊，纷纷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它们兴奋地跳跃着、欢呼着，用特有的方式迎接猴王的归来。 一时间，整个山林都被欢快的氛围所笼罩，热闹非凡。悟空与猴子们嬉闹着，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大王大王！您可是修的什么仙？”一个老猴子凑上来。 但很快又被小猴子挤了下去，“大王大王！您这包裹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大王大王！您可已经修成了仙？” “大王！大王！您教我们两招！” 花果山热热闹闹的，悟空将包裹打开，包裹的整整齐齐的行李，瞬间被众猴哄抢。 “哇！这东西还发光呢！”小猴子抢过银子对着太阳看。 “这是什么东西？吃的吗？”老猴子打开食盒，拿起一块递给悟空。 悟空弓着腰，“您吃您吃” 悟空怕这群猴子糟蹋的药，将药单独拎出来，递给药猴，“这其中的药您看看，有没有用！” “大王！”药猴眼含泪水，“大王有心了！大王出息了！大王！” “多谢大王！” “多谢大王！” 众猴子的本来是零零散散的喊，喊着喊着越喊越齐。 悟空心中顿时升起万丈豪情！ 第21章 好了 悟空招呼这猴子猴孙们，“走，跟俺老孙好好的吃上一顿！” “这……这”猴子们面面相觑。 最后一老猴子出来陪着笑：“大王你有所不知，自从你走后，我们的山洞就……” “呲！就怎么了？”悟空看它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对。 “就被妖怪占了……” “那牛魔王可嚣张了，还让我们给它捶腿！” “呲！”悟空跳上石头，“孩儿们！跟俺老孙走!好好收拾收拾那什么牛的！让它知道知道谁的大小王！” “哦呜！哦！”猴子们欢呼，簇拥着将悟空顶在最前面。 悟空趁着洞内昏暗，将里面的妖怪打的四处逃散。 “哎呦！谁啊！”牛魔王捂着脑袋。 “你猴爷爷我！” 牛魔王瞬间变换了脸色，谄媚的笑：“早就听闻大王名讳。” “哦？你怎么知道。”悟空坐到上位，腿支在凳子上，拨开桌子上的香蕉吃了起来。 见到孙悟空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牛魔王眼神晦暗，嘴上却说：“大王的名讳这花果山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这天生石猴，哪里会是一般人，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就是……” “就是什么？”悟空将香蕉皮随便一扔，探过身。 “就是您这武器着实配不上您。咱们大王，堂堂统帅，怎么就用一普通的木棍子。”牛魔王从头上拿下来香蕉皮，握在手里，咬牙。 “……”悟空沉默了。 “大王，我听说那东海龙宫有一法宝。”牛魔王献计。 “哦？”悟空把玩着自己的棍子，“人家的法宝，哪里能给我。” “非也非也。”牛魔王卖关子，见孙悟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连忙说。 “那法宝，龙宫早就宣告只要有人能拿得动，就自行拿去。” “哦？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悟空跳了起来，“我的本事，拿什么拿不动？” “是是，大王自然是英雄，只是……那法宝名唤金箍棒，传说有千万斤，还生有灵识，就算是神仙来了，它看不上眼，说重就重。” “呸！你老牛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区区金箍棒，有何拿不动？等着，我拿给你看！” 悟空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赶着去东海龙宫。 “呵呵，什么孙悟空什么石猴什么大王？”牛魔王悠哉悠哉的坐回刚刚悟空坐的位置，举起酒杯，“来，诸位，接着喝！” 大观园内…… “往日来瞧姑娘的竟是一个也不来了。”雪雁气呼呼的扫着地。 紫鹃看了看屋内，“小声些，说这些干嘛，惹得姑娘落泪。” “薛小姐刚来府中众人自然是新鲜的。”紫鹃补充，“薛姑娘是个体面人，做事又周到，自然是愿意多和她亲近的。” 雪雁停下扫地，拿着扫把站直：“紫鹃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姑娘就不体面？不周到？所以别人都不乐意来？你是这个意思嘛？” “哎呦！”紫鹃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你瞧瞧我这张嘴，哪里就是这个意思了。” “她薛宝钗很好，但我们姑娘也不差。”紫鹃拉过雪雁，“你这张巧嘴，真是和姑娘一模一样。” 黛玉踏出去的步伐又收了回去，重新坐回，细细揣摩，“真真是好一个也不差。” 她林姑娘何曾和别人比过？就是比，只有别人望尘莫及的份。就连亲近之人给她的评价是——还不差？ 黛玉觉得心口堵着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捂着胸口，泪眼婆娑：“竟都觉得好？” “都别来的好！”黛玉站了起来，将门关上，并对外头说，“雪雁！院门关上，今日不待客！” 紫鹃抿着唇，“小姐，宝钗小姐将院子里姑娘们聚了起来办了诗会，帖子早早的就递了过来。” “她递了帖子我就要去不成？”黛玉依在门上。 “……”紫鹃顺毛摸，“姑娘，您前几天可是回了帖子说去的，帖子都递了几回了。这这……” 紫鹃嘟囔，“咱们也不好出尔反尔不是。” 黛玉气闷，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却也没否认。“去，去去，答应了自然要去。” “姑娘不换身衣服？”紫鹃问。 黛玉甩了甩帕子，“换什么？都是外人不成，就穿这身去，谁还敢拦着我？” “这诗会有什么规矩？”黛玉手里绕着帕子。 紫鹃摇了摇头，“没听说有什么规矩。” 黛玉垂眉想了想，“昨个送过来的荔枝装上一篮子，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欸。”紫鹃拿冰。黛玉带着丫鬟，姗姗来迟…… “哎呦，瞧瞧，这是谁来了？” “颦儿，你的病好些了没？” “好你个颦丫头，一天天的光躲懒去了，想见上你一回倒是比见老祖宗费劲。” 黛玉抿嘴笑，回应这些打趣。 只见薛宝钗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身穿藕荷色气质典雅大方。 黛玉行了一礼，“见过薛姐姐。” 薛宝钗面上带笑眼睛弯了弯，牵过黛玉的手，“你的病可好些了？最近用什么药？有需要的尽管开口。” “还是平日那样。”黛玉坐下，“你们接着玩呀，拿我当客不成？” 探春坐在黛玉身边，“你快说说你那猴道长，听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怎么救的你？” 探春打趣的塞了颗葡萄给黛玉，“这英雄救美……那可不得……以身相许呀！” “呸！瞎说什么呢，道长也救了我。”宝玉跳了出来。 黛玉没吭声，她不喜欢说这些，安静吃完葡萄，擦了擦手，“我原以为是诗会才来的，光拿这些东西打趣我，我可就走了。” 作势起身。 “快快，让这丫头走了，咱有得十天半个月见不到这人了。” “知你是才女，快来快来。” 黛玉重新落座，“今个怕不是咏荷吧？瞧宝姐姐穿的这样鲜嫩。” “好你个颦丫头，打趣起我来了。”宝钗吩咐丫鬟给黛玉上茶具，“妹妹果真冰雪聪明，来一首让我们也沾沾才气。” 众人各写一首，欢欢喜喜的评了名次，也就散了。 “黛玉……”一群人热闹过后，宝玉送黛玉回院子，吞吞吐吐，“你当真心悦那猴子？” 黛玉侧过头，“宝二爷，平日里我当你是知己。” “那是自然。”宝玉微微挺起胸膛，“我也当你是知己。” 黛玉轻笑，“既然你我二人是知己，你觉得我和宝钗谁好？” 宝玉微微蹙眉，过了许久才说，“我觉得你们二人都很好。” 黛玉摇了摇头，“我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什么玉的，不过是草木之人罢了，虽不敢妄自菲薄，亦不敢自视过高，这红尘一梦，不过是自觉金贵。不为世俗所染，不为名利所累。” “此身飘零，如絮如尘。红尘滚滚，人海茫茫，但愿在这纷扰尘世之中，能有那么一人，不为浮名，不图虚利，只为黛玉而来，这份情谊你可懂？” “我懂的，黛玉，我懂的。”宝玉急切的说。 黛玉嘴角噙着笑，“我等来了这样一个人，那人至纯至善，虽然蠢笨了些。” 黛玉捧着自己的心，“可既然等来了，我便不会放手。” 宝玉知道，他无需劝，他的心被挖了一大块，空荡荡的。 可是……那猴子懂你吗？宝玉呢喃。 “我无需它处处懂我，我也不需一个完人。”黛玉调皮的笑了笑，“就算不是人，也行。” 宝玉头一回没有先甩袖而去，带着倦意，“黛玉……黛玉……你让我说什么好。” “那就不必再说。”黛玉指了指前方。 院子挂着灯笼，看的宝玉觉得眼眶发热。 “我到了。” 宝玉目送黛玉走进光明，又消失在黑暗中。 “哎，羡慕”宝玉手背在后面，对着丫鬟说，“不用跟过来，我自己走走。” 她们都有自己的归处自己的缘，而自己的归处自己的缘在哪里？宝玉在月下踱步，越想越难过。 再说那悟空一路直奔东海而去，遇虾打虾遇蟹揍蟹，竟然是无一物能拦得住，悟空直搅龙潭…… “你可是那龙王？”悟空跳上台，底下一圈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虾兵蟹将，握着武器又不敢拦，很是滑稽。 “正是正是。”龙王摸了摸胡须。 悟空行了一礼，“我要那龙宫的法宝——金箍棒，听说谁能举起来，那金箍棒就归谁，是也不是？” “是是是。”龙王连说，心下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东西在哪里？”悟空问。 “龟公！带这位好汉去！”龙王赶紧让龟公送客，“慢走了您！” “嘿嘿……”悟空兴冲冲的去了。 龙王将底下的虾兵蟹将好生训斥，“我要你们有什么用！一只猴子都打不过！都给我滚！” 龙王美滋滋的喝着茶，“还得是我厉害，什么猴王，这不就利索的滚了嘛！” “轰隆！轰隆！”没过多久，传来地震的声音。 “地震啦！地震啦！” 龙王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啦！？都别跑！不是地震！” 龙王鞋都来不及穿，化成龙穿海朝着定海神针而去！ “啊！”龟公目瞪口呆，“这这这。” 悟空耍了一套棍法，“好东西啊！龟公，这金箍棒我可以拿走了吧。” “这……这……”龟公哪里敢答应，只能推脱，“要不您再留一会。” 悟空跳的一处珊瑚丛上方，对着底下的龟公大喊，“欸！龟公！这珊瑚可是有主的？” “珊瑚倒是没主的。”龟公摇头，但是你这金箍棒不能拿走的。 悟空见它摇头，好欸，迅速窜到珊瑚下方，翘起最大的一颗珊瑚，“天地老爷，俺老孙也不贪心，这无主之物，我只取一颗。” 悟空将珊瑚背在背后，热情的对龟公摆手，“多谢！俺老孙走了。” 龟公颤抖着腿，挡在悟空面前。 悟空皱眉，龟公吓的止不住颤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您要不留下来吃个宴席？” “？？”悟空不明所以，“不用不用，俺走了。” 龟公还想再拦，可是看着悟空的脸，又后退，“那您慢走慢走。” “多谢。”悟空腾出手抱拳。 “……”不谢不谢。龟公都快要哭了。 龙王撒开腿游，“那猴子呢！” 龟公颤抖着声音：“走了！” “我不是让你把它送出去吗！你还真带它来拿宝物！”龙王揪着龟公的耳朵，踹的龟公趴在地上。 龟公蜷在龟壳里，“都是小的的错！” “啊！给我拦住它！” “都，都走好一会了！”龟公补充完又赶紧把头缩回去。 “啊！”龙王踹了龟公一脚，龟公龟壳团团转，“那猴子的老家在哪里！给我找！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 “唰！”悟空将珊瑚放在黛玉园中，硕大的珊瑚占据了一大半的庭院。 “哇！”院子中的人早就听说动静出来看。 黛玉恨不得打自己嘴巴，才夸这家伙懂自己，这样大的珊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 “黛玉！”悟空浑然不觉，咧开嘴笑，“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金箍棒！” “变大！大！大！” 黛玉连忙喊停，“你是要把我屋子捅破不成？” “厉害吧！！”悟空将金箍棒恢复成普通大小，递给黛玉。 “厉害，不过空空道长，你这金箍棒是从哪里得的？”黛玉站起来，耍了个花枪，“是个好宝贝。” “你能挥的动？”悟空有些诧异。 “我虽然体弱，父亲也给我找过些拳脚师傅锻炼身体，不过是根棍子。”黛玉顺手将金箍棒递给悟空。 悟空接过，奇道：“这玩意认主。” “先不聊这个，你跟我说说。”黛玉看着窗外硕大的珊瑚就头疼，“你哪里弄得这样大的珊瑚。” “海底长的呀，没主的玩意。”悟空解释，“上次你说老太太要给我珊瑚，想必是个贵重玩意。” 黛玉额头跳了跳，“是贵重的东西不错……” “不过，留在我院子中不妥，你送到外头去。”黛玉指挥着悟空将珊瑚摆放在大观园中。 悟空拍了拍手，“这下你可以给我上茶了吧？” “哪里还缺了你的茶。”黛玉给悟空擦汗，“雪燕，果茶好了嘛？” 黛玉自己体凉，不喝凉的，天热，黛玉吩咐丫鬟给悟空上果茶和冰酪。 第22章 斗海 “来了来了。”雪燕连忙端上来。 “嘿，你还别说！那海底真和我们这不一样。”悟空兴奋的讲述。 “嗯！”悟空尝了一口冰酪，眯了眯眼睛，“好吃！” 黛玉听见悟空说到：龙王说谁拿的动谁就拿走时。 不禁笑，“你可真真是个天魔星。既然有这规矩，这金箍棒自然是你的。” “是呀！那龟公还拦我，哼，好宝贝谁都想要，谁有能力就是谁的呗。”悟空晃了晃脑袋。 黛玉捂嘴笑，“你恐怕的赶紧回花果山了。” “为啥？你赶我走？”悟空问。 “龙王找不到你，还能找谁？”黛玉替悟空整理了一下衣服。 “呲！它老疲龙敢！看我不剥了它的皮！”悟空呲牙，翻身而去。 黛玉看着园中的珊瑚不禁蹙眉，“去告诉老祖宗，说道长感谢她的礼物，特意送来了珊瑚。” 府中消息传的飞快，哪怕黛玉只让丫鬟禀告老祖宗，其他人闻着味就来了，老祖宗反倒是最后一位到的。 “哎呦！”饶是贾府众人富贵，也没见过这样高大的珊瑚。 凤姐：“天老爷，这得多上银子！快快灯给我拿来，让我仔细看看。” “菩萨保佑，这样巧夺天工。” “这真是那道长送来的？”薛宝钗不敢置信的抬头。 “你瞧瞧我还能说谎不成， 这么大的东西，能避了人运进来？”黛玉冷哼。 “妹妹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薛宝钗笑着过来，“感谢老祖宗倒送来园子里？怕是不知道为了谁哦。” “就放在这园子里正正好。”老祖宗抬头，“天爷，这样高大！真是个神人！” 老祖宗拍了拍黛玉的手，“难为你费心了。” 黛玉：“空空道长特意感谢您呢，托我向您问声好。” “好，好好。我个半截身子在土里的人，哪里劳烦道长这样记挂。”老祖宗面露疲色。 “都散了吧，这样晚了，大丫鬟们都上点心，院子门要锁好，锁了就不要进出，姑娘们是最要紧的。”老祖宗严肃的扫视各大丫鬟。 “是，老祖宗。”丫鬟们都齐声回答。 “哼，姑娘们要紧，我就是去外头捡的。”宝玉凑过去搀着老祖宗。 “你这小滑头，去哪了？”老祖宗宠溺的揉了揉宝玉的头。 “回老祖宗，我瞧见这月色正好，四处走了走。”宝玉撒娇。 “这样晚了，早些休息才是。”老祖宗推开他。 “我不我不，今儿我要和老祖宗睡！”宝玉耍赖。 “你这滑头。”老祖宗带着宝玉走了，众人这才四散。 龙王带着虾兵蟹将直奔花果山而去。 此时花果山，牛魔王和它的弟兄们喝的正酣。 那些猴子远远的见龙王一行从天而降，早早的就四散开来，钻进密林深处。 龙王一路毫无阻拦的将宴会上的人揍了一顿。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挂在树上给那猴子看看！”龙王将牛魔王踩在脚底下。 牛魔王挣扎，一见龙王及那些虾兵蟹将，眼睛一转，这些人是仙官？惹不起，便任由它们绑了自己。 “大王饶命啊！我不认识什么猴子！”牛魔王蜷着身子，哀嚎。 “你说你不认识孙悟空？”龙王用脚抬起牛魔王的下巴。 “对呀对呀！我根本就不认识。”牛魔王扯出一抹笑，动也不敢动。 “不认识这泼猴会把自己大本营借你糟蹋成这个样子？” “呵呵。”龙王阴森的笑了笑，“其他人抬出去，这头牛架锅烧水！” “哎呦！哎呦我说了不认识！这地方是我抢来的！哎呦！谁戳我！”牛魔王挣扎。 虾兵蟹将热火朝天的砍木头…… “咕噜咕噜” 牛魔王被推到大鼎边，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挣扎的想后退。 “扑通！” 龙王从后面一脚将它踢了进去。 “咕噜！咕噜！救命！救……”牛魔王倒腾着想要站起来。 “来了。”龙王抬头，“快来喝你哥哥的肉汤呀！” “哈！快放了我哥哥！”孙悟空额头青筋暴起，拿着金箍棒脚踏筋斗云，趁人不备将鼎砸了稀碎。 可怜的牛魔王，鼎碎了之后水都流出来，它直接落到火堆里，一屁股坐在烧的滚烫的碎片上。 “哎呦！烫死我了！”牛魔王弹跳起来。 “你这泼猴！快快将我龙宫至宝归还来，我可以饶恕你偷盗之罪！”龙王摸着胡子，表情严肃，身后跟着握着兵器站着整齐的虾兵蟹将，看着倒是很有些唬人。 孙悟空将牛魔王等人护在身后，“偷盗？合着就你有嘴？听你说话还不如放屁。” “你！你！你！粗鄙！”龙王大怒，“给我上！” 孙悟空大喝：“来就来，谁怕谁！” 牛魔王见孙悟空无暇顾及，悄悄松绑，带着其他人悄无声息的后退。 孙悟空没有注意到自己脚腕处趴着的海藻，在一众人之间来回借力，最后落在龙王肩头。 “哈！”孙悟空攻势太猛，虾兵蟹将的兵器被扔的到处都是。 龙王不断后退，仓皇的扶着自己的帽子，“都给我上！” 虾兵蟹将都往龙王身后躲，龙王根本踹不完。 “你们打的过爷爷我？小小龙王，来一次我揍一次！”孙悟空笑的嚣张，“到我手里的，你这出尔反尔的小人！猴爷爷我可不惯着你，今天暂且饶你一命，下次再来我就剥了你的筋！” “你……你给我等着！”龙王气死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猴子。 “我等着呢。”悟空挖了挖鼻屎，对着龙王一弹。 龙王被侍从搀扶着，逃的很是狼狈。 众猴子躲在暗处，见龙王撤了，从四面八方跳出来欢呼。 而牛魔王一伙，早就逃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龙王听见身后的欢呼更加生气，“我要这猴子好看！” “大王，大王！你好生厉害！”猴子捡起虾兵蟹将扔下来的武器，和伙伴对打。 “……”悟空却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这龙王带着一群人多威风，自己虽说是大王，可是却单打独斗的，这群猴子根本就护不住家。 悟空跳到最高的山石上，“孩儿们！拿起你们的武器！从今以后没有能将你们赶出自己的家园！” “喔噢！大王万岁！” 孙悟空开始训练猴子们，布置花果山的警戒。 第23章 海缘 龙王坐在华美的宝座上，阴鸷的盯着站在案前手舞足蹈“小海藻”。 “你是说这猴子对一凡间女子很是关心？”龙王摩擦着下巴。 海藻点了点头 龙王笑了，对着下方海马将领招手，“听见了吧？打不过人家，场子不能丢，懂？” 海马摸着脑袋，凑了过来，“懂，懂懂，小的懂。” 见海马还在那里摸脑袋，龙王顺手掰掉宝座上的一颗夜明珠扔了过去，“懂还不去？” 海马点头哈腰，“王，您要我去干什么呀？” 旁边的螃蟹早就看不过眼，谄媚的将海马挤了过去，舔着一张大脸，“小的这就去抓了那凡间女子，那猴子过来不给您磕三个，绝对不许走！” 海马瞠目结舌，这臭螃蟹！抢它的活！ 螃蟹斜着眼，轻蔑的打量海马，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对着海马鞠了一躬，“海马兄，我这就走了，承让。” 螃蟹薅走海藻，告退，一气呵成。 龙王恨铁不成钢，戳了戳海马的脑袋，“蠢货！” “小的这就去！”海马连忙跟在螃蟹身后。 “螃蟹，我们怎么知道那凡间女子在何处？”海马见螃蟹一个劲的走，连忙问。 螃蟹都无语了，不愧是关系户，“你瞧瞧这是什么？” 螃蟹掏出海藻，点了点，海藻在水中张扬的扬起头。 “哦！哦！你可真聪明！”海马真心实意的夸奖。 螃蟹一时间，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走了走了，赶紧抓了那凡间女子。”螃蟹催促。 海藻领着里两妖怪，笃定，“就是这！” 海马蹑手蹑脚从天上下来，螃蟹无语，“抓了人咱就跑，又不是打不过！” “嘿嘿……”海马挠头，“咱这是去做不光彩的事情嘛……习惯了习惯了。” 黛玉正和一众姊妹还有宝玉在水榭对诗，微风徐徐，好不惬意。 “那个是的呀？”海马躲在灌木丛中，抬着头。 “那个靠在栏杆的就是。”海藻压低声音。 “哦！”海马说时迟那时快就要冲。 螃蟹一把将海马拉住，捂着它的嘴，“我们下水……别说话！不用回答我！” “什么人？”一丫鬟瞬间听见声音问，领着小丫鬟朝着这里来。 螃蟹和海马一猛子扎进池塘中，趁着荷花掩盖行踪，不断向黛玉处靠近。 螃蟹靠近后瞬间暴起，露出狰狞的面目。 “唰！”、 “啊！！妖怪啊！” “妖怪！快跑！” “你！你不要过来！” 宝玉颤抖的挡在黛玉和其他姊妹前，“你们快走！” “宝玉！快走！” 螃蟹才不管这些人的姊妹情深，迅速将黛玉一抓，腾云而起。 “颦儿！！！”宝玉声嘶力竭，“你这妖怪！快放了颦儿!” “这……这”宝钗揉了揉眼睛，呢喃“阿弥陀佛。” 没等海马上场，螃蟹就已经逃了。 “快！哪里还有只妖怪！抓起来！!!” 吓的海马连忙逃跑。 “你怎么也不等等我！”海马抱怨。 “等你？恐怕早就凉了。”螃蟹擒着黛玉，上天后就将人放开，反正凡人也逃不脱。 “……”海马一时有些无语又生气，撇过头不看螃蟹。 “颦儿！快去救救颦儿！”宝玉对着侍卫，指着天上，“颦儿被妖怪掳走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要去再去求求那什么道长？”说话是探春。 “我看着祸十有八九就是冲着那位道长去的。”宝钗思索，“黛玉平日院门都少出的，哪里会惹得什么妖怪？” “你！你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宝玉打断。 宝钗抿着唇，张嘴想要辩解，又闭上。 海马人笨，忘性也大，不一会就不生气了。 海马看着黛玉摇头，“你这样娇弱的闺阁小姐怎会认得那无法无天猴子？” 黛玉一听这憨憨的海马说话就乐了，“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悟空？” “自然是夸你。”海马说。 “我救过悟空一回。”黛玉瞧着这海马稀罕，人身海马头，蓝色的脑袋大大的眼，从袋中掏出糖果，“尝尝。” “那这猴子是你们说的——恩将仇报！”海马说。 “这是什么？”海马接过，放在手心伸着舌头舔了舔。 “你也不怕这凡人给您下毒？”螃蟹双手抱胸。 “嘿嘿，甜的！”海马献宝递给螃蟹，“凡人的药哪里能害死我?” ……不吃不吃！螃蟹挥了挥手。 见螃蟹不吃，海马又乐呵呵的继续舔。 黛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还有这样的妖怪，“我这还有，你一口吃掉吧。” “哦。” 黛玉见海马真的听话一口吃掉手心中的糖果，直接将糖袋子递了过去，“给你，这些都是糖。” 黛玉见海马眼睛放光的盯着袋子，眼底却有闪过一丝警惕，心下一紧。 海马盯着袋子，没接，“你要是想让我放你走，绝对不行。” 这妖怪以为自己要收买它，倒也可爱。 黛玉将袋子塞给海马，“放心吧，我不逃走，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海马打开袋子闻了闻，“你问吧！只能问一个。” “你们是不是来自东海？”黛玉问。 海马大惊，“你怎么知道！！” 黛玉笑了，“行了，你吃吧，这糖吃多了伤牙，哦！不知道伤不伤妖怪的牙。” 海马指了指自己的嘴，张开给黛玉看，语气有些得意，“你看看，我没有牙。” “哈哈。”黛玉捂着帕子去，强忍笑意，“那你可以全吃了。” “你真是个好人。”海马说。 螃蟹没眼看，这凡间女子像是在逗狗一样！ 这些人来东海龙宫，想必是悟空给它们吃了亏才会从自己下手，黛玉歪着头想了想。 “走。”螃蟹前面带路。 黛玉没有仰头肆意打量龙宫，一路只是大方的跟在螃蟹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是龙宫的客人呢。 海马看见路不对，“螃蟹！你怎么把黛玉往水牢里面带！” 东海龙宫的水牢是深不见底的，没有一丝光亮，全部都是高浓度的海水，这黛玉一去肯定完蛋了。 “不行！”海马拦在螃蟹面前。 “王说了要给那猴子好看！”螃蟹不耐烦的想要推开它。 “你！但王没说要让她死！你！你这是滥用职权！我要去告诉王后！”海马。 “……”螃蟹还真怕了，这死海马脑子居然在线，“行吧” “我带路。”海马走在最前面，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螃蟹不耐烦，“行吧行吧，你带路，我回去了。” 说罢，螃蟹甩袖走了，朝着龙王处去了。 黛玉心里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海马身边，“谢谢你。” 海马羞涩的笑了笑，“没事，就当报答你的糖。” 海马将黛玉带到空置的宫殿中，是一座海底洞穴，屋内简单的摆放着贝壳床。 “条件差了些，不过再好也是不能了。”海马说。 “此处极好。”黛玉对着海马行了一礼，“多谢。” “哪里哪里。”海马憨憨的挠头，虾兵锁了门。 海马走后，黛玉将这铜墙铁壁似的洞穴打量，锁了门之后就没办法出去了。 黛玉合着外衣，躺在贝壳床，房间无声，不知什么缘故，呼吸都顺畅了不少，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24章 夏至 黛玉好好的睡了一觉，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别的什么都没有。 海底幽蓝神秘的光透过水晶窗漏入室内，光照着一小块沙地。黛玉蜷缩着自己，靠着墙躲在黑暗中。 黛玉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好在平日自己吃的也不多，饿习惯了，长时间没有进食也没有很难受，只是嘴唇有些干裂。 门外也没有人守卫，这里应该是很很少有人来的地方，黛玉等了许久零星的看着一些生物走过。 “喂！喂！？”石头门被挪开，黛玉头从膝盖抬起来，眼微微有些花。 面前出现一个大章鱼，黛玉有些害怕的朝后缩了缩。 “还活着？”见黛玉动了，章鱼一条腿卷起黛玉将她放在地上，“跟我走，龙王要见你。” 龙王？黛玉在黑暗中待久了，太阳穴有些疼，遮着眼来到外边。 如果这龙王想要渴死自己或许目的快要达到了，黛玉舔了舔干的嘴巴，沙哑的问：“您方便给我喝点淡水吗？” 章鱼腿在四周挥动，“这里到处都是水呀？” “哪里还有时间磨叽？走走走。”章鱼警惕的看着黛玉，一条腿像镣铐一样缠绕在黛玉脚踝处。 行吧，黛玉省着力气，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龙王坐在上方，威严的盯着黛玉，两侧站立着穿着战甲威武的虾兵蟹将。 黛玉憔悴但站的不卑不亢，龙王不问，她也不答，就这样镇定的站着。 “你就是那猴子凡间的姘头？”龙王忍不住，手放在膝盖处，身体微前倾。 这龙王说话真难听，黛玉心下冷哼，“龙王殿下，您这番话未免太过直白，我虽是凡人，却也知道自重。与悟空道长之间，不过是因缘际会，何须龙王殿下如此挂怀？ “这？”这样长的一番话，打的龙王不知道怎么接，看了看左右侍从。 螃蟹站出来厉喝，“你这凡间女子好一个牙尖嘴利！我且问你，是不是认得那猴子。” 两侧士兵还都震了一些武器示威。 黛玉越发嘲讽的看着台上的人，“自然是认得，就因为这就要治罪不成？那你们滥用刑法怎的没人治？以为凡人怕了你们不成？就算到了地府，我也要去问个清白！” “哎呀。”龙王此时像是和蔼的老人，“你这姑娘怎得这样刚烈，我请你来做客的，快快快，请客人入座，再上些吃食。” 这黛玉一副逼急了就要撞死在龙宫的架势，龙王虽然是神，可是逼死凡人的罪责也是不敢担的。 黛玉甩开要来搀扶自己的龙虾侍女的手，挺着脊梁坐在左侧，侍女鳞次上前，很快面前摆满了吃食。 一侍女要给黛玉倒酒，黛玉手盖在酒杯上，“可有淡水？” 侍女抬头看了一眼龙王。 龙王笑着说，“小妹尝尝我这龙宫的琼浆？” 真是好不要脸的老东西，黛玉心下淬，“龙王盛情，我心领了。只是我这身体单薄，不胜酒力，怕是辜负了这龙宫的琼浆玉液。” 龙王见黛玉这样说，脸上的笑淡了，挥了挥手，给黛玉递上酒囊。 黛玉打开闻了闻，然后尝了口，是淡水，捧着小口喝，然后将盖子拧好，挂在腰间。 “多谢龙王。”黛玉说完也不再搭话，专心吃面前的吃食。 龙王就这样盯着黛玉，等黛玉悠然放下筷子。 一个穿着淡紫色裙子，额头上长着粉嫩嫩的龙角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躲在帷幔后。 黛玉抬眼看见，小姑娘还比嘘。 龙王顺着黛玉的视线看过去，看见自家小孙女，对着她招了招手，“小龙女过来。” 小龙女蹦跶的跑向祖父，抱着龙王小腿，还抽空瞪了黛玉一眼。 黛玉无奈摊手，示意自己没有说话。 龙王抱起小龙女，问黛玉，“这都两天半了，看来那猴子不是很在乎你嘛。” 黛玉也不生气，淡笑，“龙王殿下似乎对悟空道长颇为挂念，难道这短短两天半，就等不及了么？” “你！”小龙女拉住龙王，拍着它的手，“祖父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不管那猴子知不知道你被我抓来了，我信已经送去了花果山。”龙王冷哼，“要是那猴子不来，只好让你再去投胎了！” 黛玉眼神中没有一丝害怕，“龙王殿下请自便。” 小龙女紧张的看着祖父，“不行不行，龙儿很喜欢姐姐！！别杀她!” “……”龙王想要捂着它的嘴，真是个祖宗！ 小孩继续哭闹，王妃打帘入内，瞪了一眼龙王，“龙儿又不是要什么金箍棒！不过是一个凡人！” ...... 龙王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哄道：“龙儿啊，就让这位姐姐陪你玩耍几天怎么样？” 小龙女依然挂着泪珠，抽泣着打嗝问道：“真的吗？不能伤害姐姐哦。” “好好好！”龙王暗自叫苦不迭，他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个凡人女子，怎会真的动杀心呢。 这时，黛玉注意到跟在王妃身后的海马，只见海马对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黛玉瞬间明白了其中含义，微微颔首表示感激。 “听到没有？”龙王没好气地说道，“陪着龙儿玩耍几日，如果那只猴子还没有来，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黛玉缓缓站起身来，行了一个蹲礼，优雅地说道：“多谢龙王陛下。” 小龙女一听，立刻高兴得跳了下来，跑过去牵起黛玉的手，满心欢喜地说：“姐姐快来陪我玩吧！” 黛玉微笑着蹲下身来，温柔地看着小龙女，轻声回应道：“好呀，我们一起去吧！” 龙王对着她们挥手，赶紧走吧，都是祖宗！孙悟空打不过就算了，这凡间女子也是个难啃的骨头。 王妃冷哼，翩然而去。 “哎，这都什么事呀，你说说？”龙王揉着额头，“赶紧的！给我编一个这凡间女子痛哭流涕的幻境，一起给那猴子送过去！！” “是是！”龙王的一号狗腿螃蟹弓着腰立刻回应。 海马不屑的瞥了一眼，跟着王妃走了。 “姐姐！你给我讲讲凡间的事呗！！”小龙女坐在珊瑚上晃着腿。 “凡间啊……”黛玉思索着，“凡间现在到了夏至。” “姐姐，什么是夏至啊？”小龙女好奇的问。 “夏至之时，众人皆言天气燥热难耐。”黛玉低头看着小龙女。 “可是我们这里不热呀。”小龙女又问。 “个人有个人的感受吧。”黛玉温柔的摸了摸小龙女的头。 “那姐姐你觉得夏至是什么样的？”小龙女抬头。 “我心中感受？这炎炎夏日，我大抵不这样觉得，分明心中多了一个人，时刻念着甜腻得令人生厌，却又让人欢喜的不能自拔。”黛玉嘴角噙着笑，“就是那些没良心的，早就将我不知道抛在何处了。” 小龙女不解，“那姐姐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黛玉捏了捏小龙女的小脸，“你哪里这样多的问题。” “要是我，绑也要绑过来，时时刻刻陪着我看着我。要是敢忘了我，扔到水牢里。”小龙女天真的同时带着不自知的霸道。 黛玉一时间有些咂舌，“你这小丫头，人心岂能如你所说，用绳索绑来绑去？若人人都像你这般，那世间的情郎怕是都要躲到月亮上去了。” “都躲在月亮上，我也能抓回来。”小龙女眨巴着眼。 黛玉搂着它，“小龙女，你不懂，有时候，距离能让人的思念更加深刻。我这心尖上的，哪里能因为我的自私而束缚住了？就合该自由自在的。应该他若不离，我定不弃。若心中有你，无需强求。若无你，强求也无用” “哎呀！哎呀……像绕口令一样。”小龙女嘟嘴，“凡人就是麻烦。” 黛玉也只是笑，“我带你玩凡人才玩的游戏，好不好。” “嗯！！”小龙女高兴的拍手。 第25章 龙使 龟公被龙王踢出龙宫，“哎呦！就知道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哎。” “龟公您等一下！”侍女客气的拦下，“太子托我将这封信给您。” 龟公接过，看了一下，用词诚恳，邀请孙悟空前来做客？ 侍女转告，“太子说了，先前父王那封信作罢，您对那猴王客气些。至于龙王，太子说它来搞定。” “哎，我得被它们父子折腾死。”龟公上岸之后喃喃。 龟公拿着信被一众猴子拦在山下捉弄，连猴王的面都没见到。 “嘻嘻！”胆子大的小猴子直接跳上龟公的肩膀，扯着它的胡子，“你是谁？” 龟公不耐烦和这些小喽啰纠缠，“劳烦给你家大王通报一声，龙宫求见。” 猴子拿着三叉威武的挡着，扬起下巴，“大王忙着呢，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龟公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这些猴子拿的是它们龙宫的武器，还这样目中无人。 龟公在山下来回踱步，打又打不过，龙王又咽不下这口气，让它前来引猴子去龙宫，龙太子吩咐客气请人，难办。 既然如此，先哄它去一趟，龟公重新扬起笑，给看门的猴子塞了颗珍珠，“小兄弟，我知你家大王神通广大，我龙宫特来请教，还请小兄弟行个方便。” 猴子拿起来端详，圆圆的东西，“等着吧。” 猴子招呼长臂猴，将珍珠递给它，嚎了几声，又继续握着三叉站在原地。 长臂猴听了，看了眼龟公，龟公立刻露出讨好的笑，点了点头。 龟公目送长臂猴在树枝之间来回。 “大王，那老乌龟还在外边等着。”长臂猴将珍珠奉上，“那乌龟看起来很是客气，说您神通广大呢。” 悟空起来看了看，没趣，扔个身旁的老猴子，不耐烦翻身，“不见不见，让它走。” “哦。”长臂猴向外走去。 悟空眼睛滴溜溜转，突然又坐起来，“等等！请进来！来者是客嘛。” 坐起来摸着下巴笑，“龙宫来给我求和了，岂有不见之理？” 龟公跟在猴子身后，神态很是恭敬，悟空很满意，坐在虎皮凳上翘着腿，“来者何人呀？” “回大王，我乃龙宫使者。”龟公答。 悟空这才装着才看清的样子，快步下来馋着龟公，“哟！这不是老熟人嘛！！龟哥哥你可还好！？” 龟公被悟空架着，一只手给自己擦汗，这猴子什么套路，“哪里哪里，哪里敢和您攀亲戚。” “啧，你这话说的，我这法宝还多亏了你带路呢。”悟空将龟公扶在座椅上。 一句话说的龟公身上冒冷汗，“这这，这是您神通广大，自己拿着的。” “快给恩人上酒菜！！”悟空吆喝。 “不用不用。”龟公推辞，“此番前来，有要事相商。” “欸！”悟空皱眉，跳到龟公凳子扶手上，“什么要事，酒过三巡之后再谈也不晚，来来来，咱们兄弟一场，今个喝个尽兴！” 龟公绿豆大的眼睛瞬间就瞪大，只见四只猴子抬着一人高的大酒缸，装满了酒水，猴子一走，这酒水还晃出来。 悟空又拿了斗大的海碗，“来！敬我哥哥！！” 悟空连敬三碗，龟公强撑着喝下，却又有数不尽的猴子前来敬酒，气氛都到那了，龟公直接喝的脸红脖子粗。 “龟哥哥？”悟空探了探鼻息。 “昂！喝！”龟公抱着碗又是一口。 “龟孙子。”悟空蹲下，将龟公身上摸了个干净。 悟空打开信，写的倒是很客气，冷哼，又翻找出了幻境珠！ 悟空目眦尽裂，“好你个龙孙子！！敢绑了黛玉！我要你好看！” 说着就抽出金箍棒，扔了信，捏着珠子。 老猴子连忙喊，然后捡起信，“拦住大王！拦着大王！” “拦我干嘛！”悟空受束，又不能伤了徒子徒孙。 “大王。”老猴子劝，“既然派人前来求和，已经是一副祥和之象了，这幻境中的谁知真假，这样贸然上前，彻底得罪了龙宫。等你成仙又有谁能来救我们呢？长时间不下雨就够我们吃上一壶了。” “是呀是呀！”小猴子们抬头看着悟空，水灵灵的眼睛，看的悟空心底软了一大片。 “这事情的真假还需验证。”悟空冷静下来，“将这龟孙子扔到潭水中，给它好好醒醒酒！” 龙宫，龙王等着着急，“怎么还没来？” “许是路上耽搁了。”螃蟹答。 龙王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来人！给我砍了拿人间女子的一条腿给那猴子送过去，我看它来不来！” “父王不可！”龙太子上前，“这金箍棒我们抢不回来了，何苦与那猴王交恶。” 龙王气的胡子翘起来，“逆子！谁说抢不回来了！等它来了我龙宫的地盘，命都得给我放这。” 龙太子无情戳破它的幻想，“从龙宫抢走宝物，暂且可以说是我们准备不足。可是父王，您率大军围剿，那猴王可曾归还。” “这这……”龙王不说话了。 “今天砍了那女子的腿脚，那猴子气头上，谁知道会不会扒了我们的龙筋？”龙太子很是惜命。 这说到龙王痛点上了，“那你说怎么办吧！” “咱们以礼相待，拉拢这猴子，这猴子成了我龙宫的人，宝物不还是龙宫的嘛？而且之前金箍棒无人能用，这猴子居然能降伏，顶不是等闲之物。” 龙王思考片刻，似是觉得有道理，“可，可我信都写了。” 不仅写了，还写的十分嚣张。 龙太子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信截回，重新换了一封。” “好好。”龙王赞赏。 悟空撩水泼在龟公脸上，“这龟孙子还得睡多久。” “唔……”龟公眼皮微动。 “醒了醒了！”悟空扶起龟公。 “哎呀！”龟公睁开眼，这下才彻底醒了，“咱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悟空站在水潭边。 “哎呀！”龟公上下摸着身上的信，湿透了！糟了，那幻境珠不见了！ “你可是在找这个？”悟空弯下腰，幻境珠放在手心。 龟公小心抬眼笑，伸手就要拿，“就是这个！” “欸！”悟空手腕一转，“这被关起来鞭打的女子是谁？” “这……这……”龟公擦着额头的冷汗，“这个我也不知，不知道谁塞给我的。” “嗯？”悟空眯起眼睛。 “哎呀！这个是幻境，幻境！那丫头好吃好喝的供着呢！”龟公抬头。 “你们可有伤她？”悟空说着，手在龟公脖颈处流连。 “没有没有，您凡间的爱人我们怎么敢。”龟公求饶。 爱人？悟空皱眉，“从哪里知道的？” “咳咳！这我真的不知啊！！” 悟空不再为难龟公，真是好一个手眼通天的神仙龙王，踹了一脚乌龟壳，“给本王带路！” 龟公敢怒不敢言，爱惜的摸着自己的壳，这都是什么坏习惯啊！都来踹自己的壳！ 第26章 缘牵 悟空拿出金箍棒，气势汹汹的，说是让龟公领路，那龟公身负大龟壳落后约莫三步。 “就是这？”悟空也不进去，立着金箍棒站在水晶宫前。 “是是，您请。”龟公腰弯的更低了。 “哼！”悟空邪魅一笑，“这样好的地方，我正愁这金箍棒没好添头呢！” “好祖宗，您先进去，好说好说。”老油条龟公只要完成任务，这猴子折腾出什么都怪罪不上自己。 悟空摇头晃脑，大摇大摆入内。 龙太子立刻迎上前来，“您就是那天生圣人吧！” 悟空斜眼看，这小龙说话还挺好听，“就是我，怎得？” “嘿嘿，久闻大名呀！”龙太子端起酒杯，悟空入座。 “久闻我什么？”悟空抿了一口。 “额……”龙太子说不出所以然，迟疑。 悟空嚣张的笑了，跳上座子，“前日来，没让你见识我的水平，今天俺老孙就让你开个眼！” 只见那孙悟空好一阵卖弄神通，解下浑身解数，一时间水晶宫地动山摇，龙太子一时间被吓的魂飞魄散。 悟空收了金箍棒，对胆战心惊的龙王笑道：“还得多谢贤邻厚意。” 龙王缩着脑袋，“不敢不敢。” 龙王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咳嗽两声，“咳咳，前几日请弟妹来这龙宫游玩，来人，请弟妹入内！” 悟空面露阴沉，“谁说那凡间女子是‘弟妹’？不过是凡间识的有一面之缘罢了。” 不过，随即悟空就笑了起来，“不过多谢龙兄好意了。” 悟空又面露遗憾，“龙兄待小弟如此亲厚，哎，我没拿着金箍棒也罢，拿了，少了身披挂总觉得不够神武，要是兄长能送俺老孙一副，再次叩谢。” 龙王暗骂这小子无耻，“好说，好说。” 黛玉领着小龙女入内，就被悟空‘一面之缘’打的措手不及，立在那处，心像是被狠狠蹂躏过一般。 “只是拿披挂……在我南北西海的兄弟手中，大圣不妨亲自走走一趟。”龙王眼底划过阴狠。 悟空把玩着酒杯，不甚在意，“我不去不去，你且送我一副罢了，我哪里还管什么东西南北？只管找你东海龙王！” 龙王咬牙，“好，好好！” “爹爹！”小龙女见黛玉发愣，干脆奔向龙太子。 悟空顺着声音抬头，见黛玉立在殿下，气色看着倒是比凡间好些？ 黛玉见悟空朝自己笑，冷着脸无视悟空，坐在下座。 “？”黛玉可是被自己牵连生气了，悟空心虚的挠了挠鬓角。 “咳咳”悟空一咳嗽，老龙王和龙太子都抖一抖，“都看着我干嘛？喝呀！” “喝。喝。”龙王举杯。 悟空跳下台，坐在黛玉身边，黛玉侧身，就是不看它。 悟空脑袋凑过去，“黛玉，近来睡的可安稳？吃的如何？” 黛玉抬眼，不冷不淡，“多谢一面之缘的孙大圣记挂民女，一切都好着呢。” 听见黛玉这样说，悟空神色放松了些，“睡的好就好，胸口可还压得晃？” 黛玉不答，悟空抬头瞪龙王，“欸！龙兄！你这龙宫有无医师？” “有的有的。”见悟空吃瘪，龙王偷笑，“来人宣医师。” 龟公满脸不高兴，又找俺作甚？ “哟，您还兼职医师呢？”悟空见是老熟人。 “您说笑了，我一直都是医师，其他才是兼职。”龟公露出标准的笑，谁让这龙宫身体都挺好，自己只能转行。 悟空神态恭敬了些，“龟公，您给黛玉瞧瞧，她在凡间总睡不了整觉，心口觉得压得晃，还吹不得风。” 龙王与龙太子面面相觑，这猴子说一面之缘谁信呀。 黛玉伸出手，龟公把脉，神秘的摸了摸胡子。 悟空一脸紧张，“怎么样怎么样？是黛玉有什么暗伤？这龙王可是伤了黛玉？” 说完，盯着龙王。 龙王连连摇头，真是冤枉啊！它哪里有这个胆子，虽然虽然有过想法……还好听了太子的。 龟公问了一些问题，黛玉一一答了，这才回悟空：“先天不足罢了，肺部有些不好。近日睡得好些了，这龙宫的免息丹有些功效。” 悟空点头，“龙王，你这免息丹什么玩意，给我来上个千丸。” 龟公瞪大眼，“这！这吃多了对身体无益啊！待我给黛玉姑娘针灸几个疗程，比那有用。” 悟空讪讪，“这样啊……行吧。” 龟公收了工具，嗯，你定时带姑娘前来吧。” 龙王想说话，这猴子还要来，别了吧。 黛玉对龟公行了一礼，“多谢龟医师。” 龟公笑的眼的眯成一条缝，还是看凡人生病有成就感啊，点头，“不客气不客气。” 龙王肉疼得像被人挖了一块心头肉一样，奉上紫金冠、黄金甲、云履。悟空上身，好一个威风凛凛的美猴王！ 悟空分开水道，领着黛玉，“俺老孙走啦！多谢款待！” 一众龙心头大石落地，只有小龙女哭闹，“姐姐！你记得来找我玩！” 黛玉对它笑，“好！你给我写信，我来找你。” 悟空破水而出，黛玉浑身没有一点被打湿的痕迹，“此番你受我牵连了，黛玉着实对不住了！以后定不会牵连你！” 黛玉美目圆瞪，“你！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住？”悟空奇怪，怎么这样凶。 黛玉喘气，抚着胸口，“我且问你！你是因我受你牵连责无旁贷才来此，还是因为心里记挂我？” 悟空不明所以，皱眉，“这不都是一样嘛。” 黛玉眼底含泪，倔强的睁着眼，神情失落又含着一丝期待，不一样！若是因牵连而来，那是义气；若是因记挂而来，那是情分。这两者之间，天壤之别。 义气，之间最纯粹的信任和支持。但义气，终究是一份责任，一份担当，它不涉及私情，是君子之交。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而情分，是心底的那份柔软，是灵魂深处的那份牵挂。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想起的那个人，是无论何种境遇，都不愿割舍的那份情。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她的语气渐渐柔和，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所以，悟空，我问你，你来，是因为义气，还是因为情分？ 你不懂，我便一字一句说给你听，所以，请你告诉我，黛玉抿唇。 “你……你毕竟受我牵连……”悟空迟疑。 黛玉转过身，垂帘落下泪，“既然悟空道长是出于道义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不谢，不谢，应该的。”悟空挠头。 这下黛玉眼底满含失落，又气又恼，悟空道长，你的义气我心领了。但若只是道义之交，而非心底之情，这份恩情我领受不起，不愿因牵连而让你心生负担。 悟空想要伸手拭泪，黛玉侧头避开，悟空连忙抓住黛玉的手。 “多谢道长，我不愿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更不愿因一时的困境而牵绊他人。你若无心，就请放手。” 悟空怔怔松开手，目送黛玉进了院子。 “小姐！”雪雁大喊，“小姐回来了！！” “悟空道长可在外面？怎得不请进来喝口茶？” 黛玉不答，扑进被子中哭了痛快。 第26章 雨打芭蕉 “哎呦！我的心肝欸！”老祖宗甩开搀扶的丫鬟，扑到床边，搂着抽噎的黛玉。 黛玉被老祖宗拥入怀中，“呜呜，祖母。” 老祖宗温暖的手擦过黛玉的脸，“受委屈了，黛玉你受委屈了。” 黛玉哭的说不上话，只是摇头，老祖宗替她擦泪，心疼的连忙让丫鬟端上来安神汤。 亲自喂黛玉喝了，黛玉蜷进祖母怀中。 “吃些青菜肉糜粥好不好。”老祖宗哄道。 外面一阵喧哗。 “快放我进去！我要见颦儿。”宝玉推了拦着他的丫鬟，“拦着我作甚？我来看看黛玉。” 老祖宗搅拌着粥，吹温热了递到黛玉嘴边。 “哎呀！我就看看。”宝玉没脸没皮的冲进来。 “颦儿！”宝玉快步上前，蹲在床榻边，怜惜的捧起黛玉的手，仔细瞧着，“你的脸色怎得这样不好？可是伤着了？” 黛玉哭的眼睛都肿了，褪了外衣靠在榻上，哑着声音，“没受伤。” “就是……就是……”黛玉说着说着就又要流泪。 “你这混球，你净是来惹妹妹伤心的，赶紧滚。”老祖宗心疼的不得了。 “欸额，是我的不是。”宝玉陪着笑，接过祖母手上的碗，舀了一勺粥，低头吹凉了，递到黛玉嘴巴，“好妹妹，吃些吃些。” 黛玉心口堵得慌，勉强吃了几口，推开宝玉的手，“我是真吃不下了。” 黛玉哭过之后，只觉得浑身疲软，提不起精神，头靠在祖母膝头。 宝玉絮絮叨叨的，祖母温暖的手轻抚自己的后背，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嘘。”宝玉对着屋内人说，关了窗，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院子外，姐妹们伸着脑袋里面瞧，见宝玉出来了，连忙问，“黛玉如何了？” “哎。”宝玉叹气，“吃了药喝了点粥水，现下老祖宗陪着呢。” “呼，大善。”迎春、探春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惜春听见没事，领着丫鬟就走了。 宝钗又继续问，“黛玉被那妖怪掳去何方了？又是怎么回来的？” 宝玉坐在黛玉院门石阶上，摇头，“黛玉受了惊吓，我哪里敢问。” 夜间，黛玉骤然发起了热，嘴里念着，“悟空” 老祖宗拍着黛玉的背，“祖母在，祖母在，我的小黛玉哦，回来了，回来了，没事了。” 黛玉又呢喃，“祖母，龙！龙！” 老祖宗微凉的手探黛玉额头，被黛玉的体温吓了一跳，“快请府医！” “打些凉水来！” “乖乖啊，祖母已经将那条恶龙赶走啦，别怕别怕哦~” “唔……”林黛玉那苍白如纸的面庞紧贴着祖母那微凉的手。 一旁的丫鬟迅速拧干了一块手帕，老祖宗则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用它擦拭着黛玉那毫无血色的脸颊。 迷迷糊糊之间，黛玉似乎听到祖母在轻声念叨着：“乖孩子，张嘴，喝了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微微张开小嘴，但仅仅是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张开嘴巴了，然后又一次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黛玉正生着病，房间里摆放冰块的位置比较远，又怕黛玉吹风窗子关了大半。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老祖宗自己倒是出了一身热汗，却还在不停地为黛玉测量体温。 后半夜的时候，老祖宗压根儿就没有合过眼，一直守在床边。直到黎明时分黛玉终于退烧了，老祖宗不禁激动得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阿弥陀佛啊！” 花果山，老猕猴远远地看见孙悟空踏着祥云归来，他的身上披着金灿灿的阳光，战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幅场景让所有猴子都惊恐不已，纷纷跪下行礼，高呼：“大圣！” 原本应该是无限风光的时刻，但悟空却阴沉着脸，直接掠过了众多猴子，只是扶起了后面的几只老猴子，然后将金箍棒扔进了水潭里，那根铁棒就这样直直地立在水潭中央。 悟空看着它，心里越发烦躁，于是用棒子搅动起池水，导致一群鱼儿被砸到岸上，众猴子见状立刻哄抢起来。悟空这般举动，吓得满山的精怪和那七十二洞的妖王都急忙赶来跪地拜见。 悟空坐在高位上，傲然地俯瞰着跪在下方的妖怪们，心情愈发烦闷，他大声喊道：“来来来，大家都是好兄弟，喝酒！” 随后便开始置办丰盛的宴席，美酒佳肴摆满一桌，悟空尽情畅饮。 “大圣，你这宝物从何处取得的？”一虎妖摸着金箍棒，面露艳羡。 悟空眼神涣散，将金箍棒握在手中，半晌不语，“偷的，我偷的。” “大圣说笑了。”牛魔王知道内情，“这金箍棒可是大圣从那东海龙王拿的，那龙王亲自奉上了披挂。” 牛魔王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吹嘘，“你瞧瞧，多风光！” 听到这里，其他妖怪们纷纷发出惊叹声，对悟空更加敬畏和羡慕了。 “大圣真真是天下第一猴！” “真是神力无变，我辈楷模啊！” “哈哈。”悟空笑了，笑的很突兀，一时间妖怪都附和着悟空的笑。 悟空抓过那个说自己是楷模的妖怪，手拍了拍它的脸，“我辈楷模？？” “是呀。”妖怪瑟缩，挤出笑，“哈哈。” “楷模还不是个妖怪？”悟空松开那妖怪，“还不是不入流的小妖猴？有些东西，就是那天上的明月，我悟空只能看，只能望，不敢碰啊！不能碰啊！” 悟空金箍棒挑起牛魔王的腰带，“哥哥几日前不是跑了吗？今日怎得又来了？” 牛魔王夹腿，腿有些软，立刻表忠心，“孙哥哥！好哥哥！你要月亮我马上随你打上那天宫，驱了那嫦娥，夺了那广寒宫！” “呵呵。”悟空收回金箍棒，替牛魔王整理好被挑乱的衣服，拍了拍它的肩膀，“牛兄记得今日的话就好。” 众妖怪欢歌跳舞，俱吃的酩酊大醉。 悟空瘫在石床上，泄了气，手遮着眼，脑子里又浮现黛玉那倔强非要问自己的眼神，兀的坐起，“啊！！有完没完！去去！去！” 悟空挥赶着空气，挥累了，这才重新四仰八叉的躺着。 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打在芭蕉叶上吵得悟空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生闷气，也不知道是气什么。 第27章 熙凤探黛 凤姐儿带着一群下人风风火火、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黛玉的住处。只见她满脸笑容，手里还拿着一根粗壮的人参，身后跟着一群捧着各种珍贵药材的仆人，场面好不热闹。 一进门，凤姐儿就看到了病榻上的黛玉，不禁皱起眉头，心疼地说道：“瞧瞧这惨白的小脸儿，真是我见犹怜啊！” 黛玉听到声音，努力挣扎着坐起来，轻声唤道：“凤姐儿……” 凤姐儿连忙上前按住她，柔声说：“妹妹快别起来了，好生躺着歇息才是。” 黛玉微微有些发热，烧的浑身软，顺着凤姐的劲靠在榻上。 凤姐紧紧握住黛玉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眼中满是怜惜之意。 接着，凤姐儿让人把带来的珍贵药材都放在桌上，对黛玉说道：“这些都是最上等的道地药材，特意拿来给妹妹好好补补身子。” 黛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虚弱地笑了笑，说道：“多谢姐姐了。” 凤姐儿又仔细询问了黛玉的病情和饮食起居，叮嘱她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要过度劳累。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 “紫鹃，对姑娘多上些心，这都几日了，还没好。”凤姐站起来。 紫鹃称是，又面露纠结，“姑娘这病许久不好，这府中大夫开的药，我瞧着好像对姑娘没什么用，这来往人又多……” 凤姐儿点头，爽利道：“我以为多大事？值得你这样纠结，你放心闭了门，我都替你拦着。大夫我留意着。” 说完，回头对着黛玉颔首，“黛玉妹妹好生养着，要什么药材尽管让紫鹃来，没有缺了你的道理。” “多谢姐姐。 ”黛玉乖软的点头。 黛玉躺的无趣，紫鹃递过之前未看完的话本子，“姑娘仔细着眼睛，眼累了和我说一声。” “唔，你且去忙吧，我这里不需要人。”黛玉顺手翻开，“窗子都打开，这屋子里一股子病气味。” “欸。”紫鹃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流进房间。 她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屏风，确保不会直接吹到黛玉身上，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黛玉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看了很久，眼睛是否酸痛早已被她抛诸脑后。 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紫鹃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拧了一块热气腾腾的手帕，“姑娘，您都看了这么久了，眼睛不累吗？快来，我给您敷一下。” 黛玉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紫鹃毫不客气地从她手中夺走了书本，然后轻轻地用热手帕擦拭着黛玉的双眼，“先敷一会儿，等眼睛舒服些了再看吧。” 黛玉闭着眼睛，享受着热敷的舒适感，嘴里却还不忘调侃道：“好好好，大姑娘说的是，我都听你的。” 紫鹃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姑娘就知道取笑我。” 黛玉也跟着仰头大笑，然而笑声过后，却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黛玉突然开口问道：“紫鹃？你还在吗？” 紫鹃听到声音，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轻声回应道：“姑娘，我在呢，是不是帕子凉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更换新的热手帕。 黛玉娇嗔地扯下帕子，嗔怪道：“好你个丫头片子，刚才还故意不说话吓唬我！” 紫鹃捂嘴轻笑，辩解道：“姑娘冤枉，只是在专心做针线呢。” 黛玉无奈地摇了摇头，摊手说道：“那好吧，快把我的话本子拿给我吧。” 紫鹃乖巧地替黛玉整理了一下床榻，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姑娘还是好好休息吧，看书费神。” 黛玉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忍不住叹起气来：“昨晚已经睡够了，现在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呢？” 紫鹃温柔地合上黛玉的眼睛，轻声安慰道：“姑娘就安心歇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替你念着话本子。” 黛玉微微撅起小嘴，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提议。 紫鹃声音放轻，黛玉听着听着还真生出来一丝睡意。 花果山经过一番休整之后已经焕然一新，呈现出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山头上的猴子们都精神抖擞地四处巡视着，展现出昂扬向上的活力和生机。 悟空却懒洋洋地靠在一块石头上，无精打采地听着下面猕猴的汇报。 大王？大王？猕猴汇报完毕后，发现悟空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悟空抬起头来，不耐法挥了挥手说道：还有其他事情吗？如果没有，别在这里碍眼！ 猕猴恭敬地退下了。 悟空感到十分无聊，但心中却一直挂念着黛玉，突然跳了起来，向旁边的老猕猴问道：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老猕猴连忙摆摆手回答道：没有没有，大王您有要事就去忙吧，不用操心这些琐事。 听到这话，悟空心里暗自嘀咕：这可不是我故意要去找黛玉啊，实在是现在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嘛。正好我也顺道过去看看她。 悟空随即施展出筋斗云的神通，纵身跃上云端，在天空中变化成穿灰袍的老道。 悟空走到角落，眨了眨眼，对这种灰暗的颜色颇有些不喜欢。恰好此时，一名身着红色僧袍的和尚从旁边经过，悟空灵机一动，伸手轻轻一挥，转眼间自己就变成了红袍的年轻僧侣。 大摇大摆的走到荣国府门口。 “你是何人？”门房拦住。 “阿弥陀佛，我观府上带着病气，特前来为贵府驱灾去疾。”悟空。 “去去，打出去，什么神经？”门房不屑。 恰好凤姐路过，快步走过来，“您可会医术？” 悟空故作玄虚，“略通一二。” 凤姐上下打量，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不是略通，暗自满意，“高僧快快请进，我家表小姐久病不愈，银钱方面您不必客气。” 悟空担忧，黛玉病了？看也不看端上来的银钱，“我知病人在何处。” 说着就掀袍而去，凤姐一个眼神，丫鬟跟在悟空后面。 凤姐收了银子，“难道真是世外仙人？这黛玉可真是好命。” 第28章 心扰 丫鬟快步上前，微微欠身说道：“高僧，还请由小女子来带路吧。” 悟空冷淡地端着架子，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请。” 这大户人家的丫鬟果然不同凡响，莲步轻移之间，姿态婀娜，摇曳生姿。 只是悟空看的心下着急，眼前的人慢悠悠地走着，心里急得直跳脚：快些快些，照这样走下去，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一路穿过重重门户，悟空一边打量着府中的布局，一边暗自皱眉。这座府邸看似守卫森严，但青天白日之下，内院的这些仆人却个个精神萎靡，甚至还有个中年嬷嬷大庭广众之下就打了好几个哈欠。 终于，在穿过不知道多少道门后，悟空跟着带路的丫鬟来到了黛玉的住处。 早有消息灵通的紫鹃等在门前，见到悟空后，态度十分亲切：“想必这位就是高僧了吧！” 悟空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见高僧如此高冷，紫鹃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随即说道：“您请跟我来吧，我们家姑娘已经特意等候多时了。” 说罢，便引着悟空向屋内走去。 悟空入内，只见黛玉肌肤雪白脸上带着病色，凤眸微抬，朱唇轻启：“见过高僧，我这一看见高僧，心中就莫名觉得熟悉呢。” 几日不见，悟空忍不住向前几步，“阿弥陀佛，想必这就是前世修的缘分吧，还请姑娘伸手，我替姑娘把脉。” 黛玉在这高僧入门的一刻就就眯起了眼，心下莫名觉得熟悉，伸出手来。 悟空装模做样的把脉，随后从怀中掏出上次从龟公处讹来的药丸，“姑娘暂时吃这些将养着。” 黛玉吃下一颗，这味道也是很熟悉，瞧着面前装模做样的‘高僧’，抿唇心下起了捉弄之意。 高僧的医术果真高明，这药丸入口即化，味道也与众不同，怕是天上少有，地下难寻呢。 悟空心下得意，对黛玉又不设防，自然坐下，捻起糕点，“算你有点眼力见，不过吃多也无用，等我寻到更好的再给你送过来。” 说完，又补了句，“阿弥陀佛，贫僧就是乐于助人。” 黛玉扯了扯嘴角，对着泼猴恨也不得爱也不得，咬牙，“高僧真是慈悲为怀。” 黛玉不放过悟空，“小女有一事不解，这些日子压在心头，不吐不快，高僧可否为我解惑。” 听到黛玉有烦心事，悟空拍了拍手，“姑娘请讲。” 呸，黛玉心下淬，“我遇见一神仙般的人物，可是彼此之间却隔着海，隔着国，天上人间，可有机会相守？” 悟空接过话头，“有情山海可挪，这不是什么难事。” “那如若只是我有情，而它无情呢？”黛玉面露哀伤。 悟空连忙宽慰，“姑娘又怎知对方无情，姑娘风姿卓越，许是缘分未到。” “那如若是仙长，可愿为我留下？”黛玉目光如炬。 悟空哪里敢看，黛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认出来了，“出家人命小福报，哪里配得上姑娘花容月貌啊。” “蜜蜂采蜜为花死，梁山柏为祝英台。生下来命里就有这么一遭劫，我想我为它死了也算全了前世的缘分吧。”黛玉怅然。 “呸，”悟空气急，“你说什么浑话？谁让你死了？你怎么能死？” 黛玉瞪它，别过身不理它。 “你看看我。”悟空觉得难受。 “我就该死了去，平白骗我眼泪。”黛玉帕子还没拿出来，悟空就先一步从怀中拿出帕子递过去。 黛玉接过一看，这不是自己的嘛，又羞又恼，“好你个孙悟空！” “欸！这是真冤枉！”悟空辩解，忽略那一抹心虚，“是你给我装糕点硬塞给我的，我没来得及还罢了。” “呸，什么人拿过的，我不要。”黛玉帕子抵着悟空胸口。 “这帕子我亲自洗的，哪里有别的人碰过？” 黛玉眼波流转，抿唇笑，不自觉的收回手，拧了帕子，放在鼻尖，“你洗的？一股桃花味，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桃花，别是骗我的。” “不过，既然如此费心，我就收下了。” 悟空叹气，语气委屈，“俺是猴子不假，可是买一块桃花胰子，洗一方帕子又有何难？” 黛玉觉得好笑，却又嘴上不饶人，“哼，对我无意还来瞧我干嘛？等我魂归……唔？” 悟空捂住黛玉的嘴，“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就算打到地府也把你抢回来。” 说完，才发觉此举过于亲密，顿时红了脸，松手。 黛玉也眉目含春，咬唇，“你牵挂着什么人？” 悟空扯出一抹黛玉看的心酸的笑，“哈哈，俺老孙牵挂花果山的桃子，那可真又香又大！” 黛玉俏皮，“只要不是牵挂什么别的妖怪，特别是狐狸兔子什么的。” 悟空皱眉，提起狐狸就想起那可恶的琪官，“狐狸？那么臭！真真是阴影。兔子倒是可爱，花果山有的是。你喜欢？我替你捉几只。” 黛玉嘟嘴，罢了罢了。 “不用，不耐烦养这些东西。”黛玉拒绝，“我不过是提醒你，别被那些妖怪的甜言蜜语给骗了。你这猴子，虽然神通广大，但有时候也容易上当。 悟空摆手，“放心放心，哪里有人能骗到我？骗我我就打到它不敢动歪心思。我很无所不通，以后会更强，强到所有人都不敢忽视我，强到保护所有人。” 黛玉皱眉，她不喜欢这种过分刚强的说法，“诚你所言，但力量不是绝对，凡事应当三思。保护也不意味着武力。” 悟空：哈哈，黛玉，你这话我记在心里。不过你放心，真有妖怪敢来骗我，我打的它们满地找牙！ 黛玉见悟空不上心的模样，冷声，“是呀，神通广大的大王，我的话哪里是什么金科玉律？眼里哪里瞧的上我这般话。” “……欸”悟空委屈，自己不都说了记下了嘛！真记下了！ “你是存心不让我安生！你走，你走，省的我瞧见你就生出许多烦恼。”黛玉推怂。 “黛玉，千万要放宽心啊。”悟空在众人面前装着高僧样嘱咐。 黛玉捂着胸口，躲在门后，看着悟空远去，气闷又固执的盯着远去的背影。 第29章 仙官 悟空腾云而起，春风得意的回到花果山。 一群小猴子在水潭边嬉戏，悟空看的有趣，可那群小猴子一见到它就四散而去。 独留悟空站在潭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悟空摸了摸脸：“我可有很吓人？” 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得意，心下想自己这般英俊潇洒的天上地下独有的人物，惹人喜爱痴心不改也是常理。 悟空很是得意，未见到黛玉之前，心下惴惴不安，担心黛玉不理会自己了。可是黛玉一眼将自己认出还……哎呀，不想了，怪羞人的！ 悟空对着水潭中的自己摆了好几个姿势，突然一声：“大王回来了！” 老猕猴凑上前来，“大王可有什么安排？” 悟空连忙正经，“嗯，回来了。” 沉吟，“你自去忙吧，有事我便唤你。” 悟空哪里有什么事，窝在松阴之下，仰天睡去。 悟空睡得不安稳，梦中身穿黑白服饰的人将自己掳了去，半梦半醒间，踉踉跄跄的跟着二人来到城池边…… 悟空抬头，这下困意全消，只见上面写着——“幽冥界”。 好呀好呀，我久找找不到，今个自己送上门来了，悟空狞笑。 悟空从耳中掏出金箍棒，挣开束缚，略微抬手，两棍将黑白无常敲的灰飞烟灭。 看向城内，一股血液中燃烧的兴奋感，让悟空控制不住杀向城内。 一时间幽冥界牛鬼神蛇四处逃窜，东躲西藏哪里敢惹它。 鬼卒奔向阎王殿：“大王！大王！外头来了个猴面妖怪，杀神般在城中作乱，直奔殿中来了！” 冥王露出脸来，相貌凶恶眉目阴沉，高声：“拦住它！不过是妖怪！” 外头打闹声传入殿中，悟空昂首握着等身金箍棒入内，周身杀气萦绕。 冥王大惊，“不知上仙来小仙此处有何贵干。” 悟空双手抱胸，跳上案头，弯腰看着冥王，“不是你差人请我来的嘛？” 冥王苦笑：“不知上仙是何方神圣？想必是底下的鬼卒找错了人。” “我乃花果山水帘洞天生圣人孙悟空。”语气狂妄，行为桀骜，“你又是什么官职？” “我乃地府冥王。”。 悟空又问：“你可是这里最大的官？” “这地府的确我管事最多……”冥王谦虚， 悟空盘腿坐，与冥王面对面，一副讨公道的样子：“俺老孙修了天道，脱了三界之外，为何还有人来拘我？” 冥王讪笑：“想必……想必是不长眼的办错了事。” 悟空不信，这样悄无声息的就将自己掳过来，心中更觉害怕，面上却仍是嚣张样，拍着桌子：“胡说！胡说！鬼差哪里会办错事情！你快把那生死簿给我看看！不然……” 说着就眯起了眼，冥王赶紧差判官拿生死簿。 悟空手执金箍棒，冥王给它让座，悟空朝手心淬了几口，翻开生死簿，找了许久，找到自己的名字，直接将名字勾掉，又直接将花果山众猴的名字直接撕下来！ “这上面怎么净是些花鸟鱼虫兽的？人科的在何处？快快将姑苏林黛玉找出来，父亲是姑苏林如海，母亲是京城贾敏。” 又是一阵忙乎，悟空找到了林如海的名字，却迟迟找不到黛玉的。 “这林如海的名字下何故是今日？”悟空掰着指头。 冥王凑近细看，笑道：“大圣您看错了，这林如海的死期是下月。” 黛玉年方二八，悟空将林如海寿命后头加零，直接加到千岁。 “何故没有林黛玉的？”悟空拎着命薄，都快要戳进阎王眼中。 “这……这……”冥王和判官都翻烂了，都没找到黛玉的名字，“想必这林黛玉定有特别之处吧……仙人莫急，我们再找找看” 悟空将命簿一扔，“我不管！了账，都给我了账！” 一众地府官差瑟缩，悟空也不管，直接打出去，不过一眨眼。 睡梦中的悟空一个激灵，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大王在外头吃了多少酒？这。都睡了一整天了。” 悟空伸了个懒腰，忽略心中的烦闷：“我梦见两鬼差勾魂，将我们的名字全都勾掉了。” “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花果山自是一番热闹暂且不提。 冥王听闻龙王也有此一遭，两仙早朝之际，直接状告这花果山孙悟空欺辱仙人，抢夺宝物，毁坏生死簿……罄竹难书。 玉帝一一看过，传旨：“即可遣将擒拿！” 又觉好奇，问众仙：“这妖猴倒是有几分能耐，何时所出？师从何处？” 冥王早就查了：“这猴王不过三百年前石猴，不知何处学来的本事，闯入地府强销死籍。” 太白金星列队闪出：“这既然是天生石猴，又已修炼成仙，才能不俗。陛下有好生之德，不如将它招安，授它一官职，也就不再作乱了。” 玉帝觉得有理，便允了。 太白领了旨，下凡花果山。 这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悟空连忙迎太白入内，一番客套后，随太白上天庭。 悟空踌躇满志领了官职，欢欢喜喜的上任。 大观园内…… 宝钗轻步绕在黛玉身后，黛玉凭窗而立，望着窗外竹林发呆。 “哎呦！”黛玉左边被拍了一下，吓了一跳。 宝钗从右侧探出，“看什么呢？” 黛玉推开她的脑袋，“我这一颗心哪里受的你这样吓。” 宝钗也不闹，反握着黛玉的手，“妹妹真是憔悴不少。” 黛玉可不接这些客套话，抬眼，“宝姐姐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我这处干嘛？” “瞧你，怕了你颦丫头这张嘴了。”宝钗点了点黛玉额头，掏出帖子，扔进黛玉怀中，“我亲手写的帖子，不知可请得来你这大家闺秀。” “宝姐姐！”黛玉娇嗔，接过帖子，仔细看了看，小小帖子做的倒是精致，“就知道打趣我，只要你不怕我扫兴，有什么不能去的。”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你不来，我们的诗会才真要少了几分风采。怕只怕你嫌弃我们这些庸才，不肯与我们为伍。宝钗打趣。 “越说越没谱了。我去还不成，少激将我。”黛玉嘟嘴。 “那就恭候颦儿大驾了。”宝钗轻笑，“就不扰妹妹听竹雅趣了” “快走快走。”黛玉挪都不挪，象征的挥了挥帕子。 第30章 春雨 隔日，黛玉穿着月白色简约衣裙，衬得人更加出尘。 黛玉这一病大半年，越发轻减，发髻只用桃花簪子宽松挽住，春日暖风袭来，裙摆摇曳，更显灵动。 各姊妹虽都有杂事，宝钗亲自去请，也都赏脸来了，糕点瓜果早已备好。 “今日诗会，这风倒是应景，不如我们以为题可好。”宝钗提议。 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黛玉瞧着窗外桃花正盛，屋内虽都展颜不过都带着苦意，长吁提笔：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写完又怔怔发起呆。 悟空身穿绣金红色官服，兴致极高，落入潇湘馆内，“欸？” 悟空找遍了，榻上没人、书房没人，悟空看来，黛玉就应该在这一方天地中，此时却扑了个空，心中说不上来的郁闷。 悟空感应着心头毛在何处，追过去。 只见黛玉在一群人中，对面一个鹅蛋脸体态丰腴气色比黛玉好多的女子举着一张纸不知在说些什么。 悟空伸着耳朵，我倒要看看你们在聊些什么。 宝钗调笑：“好一个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倒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意，是谁伤了我们林妹妹的心呀？” 黛玉夺回纸张，不语。 “瞧瞧，平日里牙尖嘴利的颦儿这会不说话了。”宝钗掩嘴笑，“古有佳人慕英雄，今有黛玉思...却不知思的什么玩意，被妖怪掳去，大家闺秀的体统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悟空挑眉，等着黛玉说话，心中不禁有窥视黛玉所思之感。 宝钗依旧不依不饶，黛玉冷声眉梢带着些不屑：“宝姐姐何苦咬着我不放？我可没阻你二少奶奶的路。” 宝钗嘴角僵硬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宝玉，还是扬着标准的笑：“颦儿妹妹这说什么胡话。” 宝玉皱眉：“颦儿，你可是喝酒上头了，说什么胡话。” 黛玉看着二人，目光瞟宝钗：“宝姐姐，你总是处处周到，事事得人心，可对旁人的真心视而不见。你把时光都花在了取悦他人上，待人却总是那么冷静，冷冰冰恨不得将所有人的心丢在外头，仿佛情意于你如浮云。大家愿意陪你在这戏台上，你便真以为自己是角了么？” “你！你！”宝钗瞪大眼睛。 一旁的姑娘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装聋作哑。 看着黛玉这副样子，悟空只觉得可爱，像一个斗鸡…… 黛玉顿了顿，见宝钗眼底含泪，语气没那么尖锐了：“是，我对空空道长有不一般的心思又如何，事事岂能都如我所愿？对我无意，我便要自怨自艾，仍人奚落？不过是遭了难罢了，人生艰难，路难走的多了去了。” 宝钗伸手，想要握黛玉，黛玉却不着痕迹的躲开，宝钗余光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 宝钗只好开口，又是那一副标准的笑：“妹妹，你我姐妹情深，我常想，真有心仪之人，定要告诉我，我也好为你高兴，今日姐姐听见你这么说很是高兴。情之所钟，本无对错。只是，我们女儿家，更应懂得自重。” 黛玉看着她这样笑：“宝姐姐不想笑就不用笑了，既然是姐妹情深，那就应是真心相待。” 黛玉又觉得宝钗也不过是可怜人，罢了，递了台阶：“姐姐的话，妹妹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不过自重一词，还是留着姐姐自省吧！” 话落，一场猝不及防的春雨落下，帷幔飘扬。 “哎呀！雨就要落下来了！”姊妹打着圆场，“不如今日就到这里？” 宝钗心头愤愤，强撑着，撑着伞走了。 “哎呀！”宝玉连忙追去，“颦儿，你这是干什么！” 黛玉不与她们搭腔，反倒坐在亭边。 “妹妹，那我们就先走一步。” “走走走” 黛玉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亭中，悟空歪头，这丫头看着怪可怜的。 悟空对黛玉两次天真赤诚并非无感，只是在这种赤诚之下难免生出自卑。 但悟空天生强壮，对羸弱的黛玉，又有一种对于弱者的傲慢。悟空将黛玉护在羽翼下，最初不过是有着顺手帮一下的想法，与顺手划掉划掉花果山众猴子名字一样。 这样的黛玉，悟空没见过，有自己的家人有诗会，会写读不懂的诗句，牙尖嘴利的小猫。 悟空以为，黛玉只会在那小小的一间房子中，永远等着自己。 可是，此刻悟空意识到，只是恰巧每次它来黛玉都在而已，这不过是轻飘飘的没有束缚的线，随时会断。 “又如何？”悟空细细琢磨，岂不是不要求结果？这样听来自己好像其实并不重要，起码没有它想的那么重要？ 黛玉听着雨声，嗅着泥土逐渐湿润，看起来很是自得。 黛玉总将悟空看作是初见的哭的泪眼婆娑的那个猴子，可是天生石猴在人间打滚的日子里也会沾上土。 悟空生出阴暗的心思，把黛玉掳回花果山，眼里只有自己，这样就看的见自己了，而不是只看的见那份情。 怎么可以这样，悟空叹道，怎么可以…… 黛玉抬眼，对着树上的悟空灿烂一笑：“你在树上干嘛？” 悟空挠头，依旧是面对黛玉那副痴傻样：“这就来。” 悟空跳下树，理了理衣袍，模样很是得意。 黛玉瞧着它这副卖弄样，上下打量，站起绕身：“瞧瞧这金丝红袍，不似凡品，衬的空空道长好似仙人下凡！” 悟空仰头，一副继续求夸的，黛玉推开它：“只可惜，啧啧……” “可惜？何处可惜？”悟空，“我这可是天庭官员穿的服饰！！” “你当官了？”黛玉这下好奇了。 “那可不！我可是天庭弼马温！” 黛玉皱眉，“这是个什么官职？” “哎呀，小官小官。”悟空谦虚，“只是管那天庭天马的，我就算管天马最大的官！” “哇！”黛玉捧场，“那岂不是玉帝用马都得来找你？” “嗯哼！”悟空坐下。 “这弼马温我倒是没听过，不过大小也是个官。”黛玉瞧着悟空很是满意，“想必道长的才能已得认可，在此祝道长官运亨通。” “哪里哪里。”悟空两人在亭中相对而坐，春雨渐渐停歇，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亭子上。 “雨停了。”悟空站起身，“黛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好？” 黛玉看向前来送伞站在远处的紫鹃，招手：“等我和紫鹃说一声！” 第31章 葬花 宝玉追着宝钗而去：“颦儿年纪小，你别见怪。” 宝钗只觉得黛玉的话像是插在心里，面上强笑：“我自是晓得黛玉妹妹是个什么性子，哪里会记挂。” 宝玉看着宝钗，犹豫：“其实颦儿也不算说错……” 宝钗简直不想理这人：“宝二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等宝玉答，宝钗快步离去，泥点子溅在衣裙之上也无暇顾及。 回到家中，遥看薛蟠与母亲房中嬉戏，更觉得烦闷，干脆重新打伞，从后门出了府。 “谁呀？”薛蟠吊儿郎当探头。 “想必是你妹妹回了吧。”薛母也不挪屁股。 “哦……” 宝钗来到街上，行人匆匆，宝钗看着只觉得茫然。 人人都有归处，回头看了一眼宛若巨兽的荣国府，心下只想快步逃离。 都说自己势利，说自己讨好！市侩！可是谁知道曾经自家也是大族，也曾繁华！ 自己也曾是别人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只有别的人捧着自己份！ 如若有的选……不，自己没得选！ 这样经营，不过是想要一个好前程！男子尚可考取功名，而自己路只有一条。 从不可能逃脱！也不可能放弃！她薛宝钗从来不信命！宝钗越走越快！ “娘子！！”一个壮汉迎面抓住宝钗的手。 “啊！”宝钗瞬间就闻到一股酒味！ 壮汉一用劲，宝钗手中的伞落在雨中。 “谁是你娘子！”宝钗反手就是一巴掌。 壮汉摸了摸脸，狞笑，对路人：“自家媳妇，吵架了！看什么看！” 宝钗迅速看向那人：“他胡说！我都不认识他！” 那路人看也不看宝钗，快步走了。 壮汉拖着宝钗就要去巷子中。 宝钗奋力挣扎，本就下雨，街上人少，一个背着书箱的书生低头路过，扬声：“书生！书生！救命！我不认识这人！” 那书生停住步子，看向宝钗二人。 那壮汉对着书生凶恶扬眉：“别多管闲事！” 书生低头，快步走了。宝钗合上眼，一滴泪划过，不再挣扎。 “嘿嘿！”壮汉黝黑的手四处游走，“碰！！” 重物落地的声音，宝钗睁开眼，只见书生立在上方，朦胧雨幕下对自己伸出手：“姑娘，起来了。” 那壮汉昏倒在地，宝钗连忙爬起，迅速环顾四周，捡起自己遗落的耳钉，穿上蹬掉的鞋。 “姑娘你没事吧。”书生比宝钗高一个头。 宝钗摇头，摘下荷包头饰，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书生：“多谢！” 低着头，双手环抱自己：“还请您对今天所见保密！” 书生愣愣，见宝钗抬头谨慎盯着自己，这才忙说：“小姐请放心，小生徐怀瑾乃是国子监学子，今日什么都没看见。” “多谢。”宝钗低着头，快步离开，甚至连书生的脸都没看清。 “欸！姑娘，这小生不能收……” 可是宝钗早就远去，只留书生站在原地，春雨停歇，阳光透过云稍，宝钗顺光离去。 宝钗避着人，换了干净衣服，随即又是体面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宝钗？你的葫芦头饰呢？”薛蟠翻着宝钗的匣子，那头饰可是纯银，沉甸甸的能换不少钱。 宝钗冷眼看着：“前几日诗会，我当了。” “哎呀！你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干嘛！”薛蟠凑过来，讨好，“那那，好妹妹，你现在手头有银子吧……” 宝钗简直不想理，关上匣子：“没银子，全都花掉了。” 薛蟠眼疾手快，掏出一只头花，连忙跑开：“这个借我用用，等我赚钱了，给你买十个八个！” “你！！”宝钗气闷，可薛蟠早已跑远了。 黛玉随悟空而去：“你要带我去何处？” 悟空神神秘秘的：“去了你就知道了。” 悟空俯视黛玉，这样弱小，它根本就不相信黛玉口中的什么所谓“武力解决不了所以”之类的言论。 如果想要，就抢过来。如果害怕，就打回去。这是它信奉的，当然它也得到了奖励。 抢来的金箍棒，大闹地府还被封了官。 悟空舔着上颚，它感受到战栗，那种血液燃烧控制不住内心中来自兽类的欲望。 那个弱小求学的悟空，会控制内心贪恋的悟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逐渐被抛之脑后。 黛玉还是黛玉，哦，不对，身量长了些，头发也长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变化？ 悟空讨厌这种变化，它会觉得黛玉逐渐脱离的自己。 “怎么？”黛玉兴致盎然，“这样盯着我作甚？” 悟空眼神又恢复清澈，“哦，俺老孙就是看看你，嘿嘿。” “你到底带我来何处？”悟空带黛玉落在一处桃林上空。 “哇！”黛玉俯视桃林，春季满山遍野的桃花，甚是壮观。 “怎么样？带你瞧瞧去。” 黛玉落在桃林中，提裙看着面前灼灼桃花，美的不可方物。 “悟空！”黛玉唤道。 悟空这才回过神，花雨纷飞，黛玉撩起外裙做兜，怜惜的捡拾地上的花瓣。 悟空便也蹲在黛玉身旁：“你这是做什么？” 黛玉语气同情，“这些花儿，开的再绚烂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归于尘土。” 悟空捡起一片完整的桃花递过去，“花开花落不过是人间常理。” “哎，我也知晓，不过权当送这些花儿一程，不知我去了又有谁来送我。”黛玉眉眼含笑，好似随意一说。 悟空登时反躺在地上，溅起一地桃花，合上眼，生死簿上没有黛玉，它说不出我来送你。 黛玉见它躺下，便专心捡花瓣，一时间两人之间安静的只有风声。 突然，悟空从身后环抱住黛玉：“黛玉，你别胡思乱想的！有俺老孙在，就是阎王都不能动你一根汗毛，好好的，好日子等着你呢。” 黛玉被悟空吓了一跳，听见它安慰自己：“什么好不好日子的？天地四方本就是坟墓。我想生前有人陪着等着，死后有人记挂着，显得没那么孤寂罢了。” 悟空有些委屈，不是问自己是道义还是真情嘛！不是说要陪着自己嘛！怎么就死后了？怎么就孤寂了？ “俺老孙陪着你！俺老孙等着你！”悟空急忙。 黛玉你怜惜花，悟空我怜惜你！不拘着你，只要你活着，求你活着。 黛玉羞怯别过头，不看悟空。 悟空看着黛玉，此刻悟空才突然明白，黛玉她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心。 黛玉其实在同它说，如果你不懂爱，那我来告诉你，她在请悟空学着如何爱她。 可是自己却回避了两次！悟空看着不答的黛玉，心头打鼓。 第32章 离舍 “黛玉？黛玉，好姑娘，你说句话呀！”悟空环抱着黛玉。 黛玉还是不答，却也不挣扎。 悟空将脑袋蜷在黛玉脖颈处：“我可是天底下顶顶好是神仙。” 悟空贴的近，说话间那种亲密劲，黛玉痒的慌，推开：“说话就说话，贴我这么近作甚？” “俺老孙是个实诚君子。”悟空不放。 “呸，实诚君子多了去了，你算哪号人物？黛玉蹲不稳，向后倒去。 悟空护着黛玉后脑，顺势压着黛玉：”我可是你亲老公。“ ”呸。“黛玉捂着悟空的嘴，又觉得烫手连忙放开，双手抵着悟空胸口。 悟空眨眨眼，眼神无辜，长睫毛挠着人心痒痒的。 黛玉也是一脸懵懂，悟空心软软的。 黛玉推开悟空，悟空翻身和黛玉并躺。 “呸，我看你是银样镴枪头。”黛玉心脏剧烈的跳，脸颊绯红，一个词一个词的蹦。 悟空仔细听这，不是好话：“亲老公也不顶用嘛……” “不许再说了。”黛玉坐起来瞪悟空，模样娇憨，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悟空当真不再说了。 黛玉又重新躺了回去，帕子盖在脸上，偷偷笑。 “你为何带我来这？”黛玉轻声问。 “我给你折桃花你哭了呀。”悟空半合着眼，慵懒答。 黛玉咬唇：“我那是……我那是想家了。” “我知呀，我就是不想让你哭。不管你是什么哭，看见桃枝哭了，我就带你来看这满山桃花。想家了，我就带你马上见家人。” 明明两人是并排躺着，看不见对方的眼，黛玉却觉得悟空灵动的眼要看进心里去了。 认命吧，悟空，它想。 纵然我万般卑劣，我愿意慈悲，愿意收敛本性，只愿你欢喜。 怎么忍心囚了黛玉，她定然是不开心的。 “咳咳。”山间风大，日头出来了还不觉得，渐渐晚了，黛玉咳嗽起来。 “走吧，我送你。”悟空站起，弯腰伸手。 黛玉坐起身，抬眼，轻轻的将手放在悟空手中：“那就交给你了。” “嗯。”悟空渐渐握紧，拉起黛玉，两人正面相拥，“交给我。” 交给我吧，护你永展笑颜，我护你无风无雨，护你一生无灾无祸。 两人衣袍相依，遮住日落。 黛玉的心渐渐定了，回到院中，眉梢都带着笑意。 “姑娘，何事笑的这样开怀。”紫鹃瞧着，黛玉还哼着小调呢。 “不告诉你。”黛玉娇俏侧身。 “好吧好吧。”紫鹃装模做样，委屈，“姑娘大了，有心事了。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哎。” “你这丫头。”黛玉挠紫鹃，“雪雁，快来帮忙。” 两人一起将紫鹃圈在床榻上，挠紫鹃的痒痒肉。 “哈哈哈，哎呦，姑娘，我错了，我错了。”紫鹃连连求饶。 “还笑我不？”黛玉装着恶霸样。 “不了不了，哈哈，姑娘。”紫鹃笑的停不下来，大喘气，“不笑了。” “姑娘？房中可有什么事？”王嬷嬷听着屋内喧闹问。 “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呢。”雪雁下床开门。 王嬷嬷没进来，在只站在门口嘱咐：“这春季了，姑娘，昨日账房就将去年的经营状况送来了，您早些歇息吧。” “欸，好。”黛玉哪里不应，“这就休息了。” 紫鹃给黛玉铺好床榻，熄了灯。 黛玉并不管这些铺子，账目全交给账房先生，只是季末年末看上一眼，年末写上一封调整意见信给父亲定夺。 任务不重，黛玉也着实看了几天。 “姑娘姑娘！”紫鹃快步入内，“老夫人要见您，林大人寄信来了。” 黛玉皱眉，父亲为何不直接寄给自己？ 黛玉还在写，“等会，写完这封信。” 紫鹃愁眉不展，吞吞吐吐：“姑娘……您还是快些去吧。” “老夫人收到信，大哭了一场，可能……” 黛玉有预感，抬起头，墨迹沁染大片，落下笔，“父亲……父亲如何了？” 紫鹃不忍，侧头。 黛玉向老夫人园中急去。 “姑娘，慢些，慢些，小轿在外头等着。”紫鹃后头追。 落轿，黛玉都没扶紫鹃，直接入内。 老夫人眼底还含泪，见黛玉来了，握着她的手：“我苦命的孩儿啊！！” 黛玉也哭，“祖母，我父亲如何了。” “这信来的急，你收拾收拾，我让爷们送你。”老夫人将信递给黛玉。 黛玉两三行看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倒下去。 “父亲定然无事。”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落。 “哎。”老夫人见孙女这副模样，心头发酸，这可怎么办啊！ “明日你们就出发。”老夫人看到信就拍板。 黛玉有些发愣，咬了咬头，她等不及，“今日，我今日就走。” “乖孩子，今日如何去的了，这收拾行囊安排护卫……急不得急不得。”凤姐也是泪眼婆娑，不过眼中闪着精光。 黛玉捧着腰间挂着的香囊，里头放着悟空给的心头毛。 不理她们，出了屋子，大家都怕黛玉出事，连忙出来。 黛玉捧着香囊：“悟空，悟空，你听的见嘛，求求你带我去见见父亲！” “黛玉！”悟空正在天庭刷马，听见此声，丢下马刷，嘱咐，“你继续干，好好干，不要偷懒。” “是。”撇了撇嘴，就知道这新来的正堂管事是来装样子的，心下却松了口气。 力士也冤枉，这管事一来就来抢这最低的活，岂不是说他们做事无能？ “唰！”悟空还是那身红色官服，从天而降，“黛玉！！” 见悟空来了，黛玉松了口气，对祖母及长辈叩拜，“祖母，请恕孙女任性，只是父亲病危，身为女儿……” 老夫人扶起黛玉，很好的掩饰看见悟空的震惊，“黛玉快快起来，一片孝心，何错之有?” 祖母，妆匣这些还请您安排，我……我先行离去。黛玉哽咽，悟空向前扶着黛玉。 “好好。”老夫人拍了拍黛玉的手。 “空空道长，请您送我去见父亲一面。”黛玉恳请。 “这有何难？”悟空托起黛玉，冲众人点头，腾云而去。 留贾府一众目瞪口呆。 “老夫人，您掐一下，我怕不是在做梦吧。”凤姐仰头。 “这……” 宝玉一进来，就见长辈呆傻的仰头看天，随即也看，什么也没有呀。 干脆扯着祖母的衣袖，“祖母祖母，黛玉何处去了？不是说姑父病危嘛？黛玉呢？黛玉是不是要回姑苏去？那还来不？”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黛玉？哦，黛玉，黛玉走了。” “不对，黛玉飞了。”老夫人揉了揉眼，“媳妇啊，我这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哎呀！你们在打什么谜语？”宝玉急得直拍腿，“黛玉还回来嘛？” 第33章 命簿 宝玉见没人搭理自己，顺手抄起青花八宝双耳瓷瓶砸。 “哎呦！二爷！”凤姐心疼的只叫唤，见老夫人不高兴的盯着自己，只说，“小心别伤着手。” “黛玉回的，回的。”丫鬟婆子哄着，这才哄的小祖宗不闹。 黛玉边抽噎，边擦着泪痕。 黛玉扶了扶珠花，抬头：“我这样可能见人？” 只见黛玉双眼湿润，眼眶微红，自有说不出来的风情，悟空不自觉的抚上黛玉摩擦脸庞。 “可，可。”悟空别开眼，垂下手，指尖轻捻，“我见你脸上有泪痕，替你擦擦。” 黛玉咬唇，瞪悟空。 悟空连忙岔开话题：“刚刚为何哭的那样伤心？可是有人欺负你？” 黛玉似嗔：“父亲来信病重，我担心父亲，平日同父亲通信并未收到消息，一时之间慌了神。” 悟空安慰：“害，这算什么麻烦事？我早早的就勾了林大人的命簿，你无需担心。” “什么？你是如何勾掉的？”黛玉微张开嘴，吃惊。 悟空有些得意，将如何打的地府众仙落荒而逃尽数说来。 黛玉微微蹙眉：“你……这弥天大祸……” 说着就又要垂泪，悟空连忙又说：“非但我没有被罚，那太上老儿还特意下凡请我，玉帝老儿还封了我做官勒。” 黛玉心纠，悟空这般无礼……那玉帝听起来是个有容忍之量的。 “还是要去看看父亲。”黛玉放心不下。 悟空不敢看黛玉的眼睛，怕黛玉问自己的命簿。 黛玉却没问，仔细的整理自己的仪容，“人各有命……要是要是上天自有安排，还是改回来吧。” “啊？”悟空瞪大眼睛，“这……此时你不用担心会牵连我，玉帝老儿都没罚我呢。” 黛玉也有私心，自己的亲生父亲，怎么冷眼旁观？咬着唇：“那你替父亲改到多少岁了？” 悟空挠头：“也没多少，才在后面加了两个零而已。” “什么！”黛玉愁眉，“千岁？那……这孤家寡人千岁，哎，这怕不是一种折磨。” “如何就是孤家寡人了？不是还有你嘛？”悟空。 黛玉看着悟空，“如果你能改了我的命簿，早早的就嚷起来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支支吾吾的。” “……”悟空低下头，语气有些愧疚，“黛玉。” 黛玉牵起悟空的手，“悟空，人各有命，去地府给父亲改……改成百岁吧。” “至于我，至于我的命数，你无需牵挂，也没必要觉得愧疚，这本就与你无关。能让父亲活的长久些，我已经很知足了。” “为什么与我无关！我心系于你！我要替你改命！”悟空看着黛玉，有些委屈。 黛玉眼底水雾浮现，“你……你，你这是何苦。” “地府没有命簿，我就去天庭求药，我就不信改不了。”悟空阴郁，将黛玉搂在怀中，盯着天，“我能救你，上天入地，我定然能救。” 黛玉抬头，轻轻的碰了一下悟空的脸颊，毛茸茸的：“别说了，我信。” 悟空顿时熄火，目光灼灼的看着黛玉，黛玉害羞的不敢看。 “你……”悟空根本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那你答应我。”黛玉见悟空这样，笑意盈盈。 “答应什么？” “以弱当先，勿杀勿贪。”黛玉心底总是担心，“这天地之间，强有更强，一山还有一山。打不穿的。” “害，这有何难？不就是保护弱小嘛，它不惹我，我不惹它。”悟空摆手，“黛玉，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个理，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俺老孙靠的是真本事，不是靠谁的同情施舍。” 黛玉笑了笑，她知道这猴子根本没听进去，也不强求，“那空空道长，同情同情小女可好，弱肉强食，我岂不是要被挫骨扬灰。” “呸呸！你这丫头，要避谶。”悟空说，“有我护着你，谁能伤你。” 黛玉看着悟空，叹了口气，她几乎瞬间透过眼前的悟空看见了结局，不过也没关系，活在世上，选自己活得起的，左右不过一条命。 “那空空道长可要好好护着人家。”黛玉装模做样的抽泣，带着些许唱腔，“我一介弱女子，两三岁呀，没了娘。去了外家，遇见道长。遇见了道长，有个妖怪比我强，掳我去呀！” 悟空皱眉，这调调怎么这么像路边遇见唱小白菜孩子，“这……到了到了。” 悟空求黛玉别演了，接不住。 黛玉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裳，悟空自觉化作雪雁模样。 “姑娘？！”门房见黛玉带着丫鬟娉婷走来，揉了揉眼。 黛玉不动声色的打量停在家门口的马车，是谁？ 林管家出来，“姑娘回来了！怎么没有消息？” “姑娘你的护卫呢？” 黛玉不便解释，“父亲的病如何了？” 林管家连忙引着黛玉入内，低声嘱咐：“见到大内您也不用慌张，大人心里有数。” 黛玉轻微点了点头，心下一沉，和皇家有什么关系？大内太监来府中何事？ 难怪父亲直接递信给祖母，是怕自己坏了计谋？这是一出戏还是真托孤……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黛玉强压眼底的泪。 回来都回来了，黛玉挺直腰杆。 太监坐在下位，黛玉看见父亲苍白的脸，想必是在强撑。 “父亲！”黛玉一见父亲，根本就控制不住泪。 林如海没想到黛玉会回来的如此快，搀住黛玉，“黛玉，我的好女儿。” “大人和女儿感情真是深厚。”大内太监站起来。 “来来，黛玉，见过陆大内。”林如海介绍，“小女无状，让大内看笑话了。” 说罢还擦了擦泪。 “小女林黛玉，见过陆大内。”黛玉盈盈行礼。 陆大内拱了拱手，“杂家就不打扰大人了，这话已带到……杂家告辞。” “您请您请。”林如海拍了拍手，管家搬着箱子跟在陆大内身后。 “父亲。”黛玉有一肚子的疑惑。 林父拍了拍黛玉的手，以示安慰，“不是什么大事。” “黛玉长高了。”林父慈祥的看着黛玉，“还是这么瘦，多吃些。” 林父看了看黛玉身后的悟空，“见过悟空道长，多谢道长送小女一程。” 悟空笑了笑，挠头，这父女怎么都这么聪明。 “父亲。”黛玉扑进林如海怀中，痛哭。 “好了好了。” “我不去祖母家了，我要回来，您让我回来可好，让黛玉尽孝膝头。” 林如海刮了刮黛玉鼻子，“让你回来，我的膝头都要被你哭成老风湿。” “哪里会。”黛玉微嘟了嘟嘴，不好意思的擦泪。 “前几日父亲是觉得不行了。” 黛玉大惊，林父眼神安慰，继续说，“大病一场，不过熬过来了。你不愿再去外祖母家，就不去吧。” 林父说着自己的安排，“过几日随我进京。” 黛玉哼，“父亲不是说要留下我嘛。” 林父打趣：“黛玉怕为父将你扔在京都不成？外祖一家照顾你许久，我前去看望也是应该，这样仓促简直胡来。” 黛玉知自己想岔了，有些不好意思，抱着林父的手撒娇，“父亲自然说的是，父亲就没有说的不对的。” “你这撒娇打浑的本事倒是涨了不少。”语气温和，林父怜惜的捧着黛玉，“我的姑娘受委屈了吧。” “不哭不哭，父亲接你回来，这家大业大如何护不住你。” 林父眸光微沉，“我都护不住你，何况别人，终归是靠不住的。” 黛玉抬起头，没听清，“父亲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让厨房备些你爱吃的。”林父牵着黛玉，“这城中姑娘家流行的东西，我都替你买了一份。还有些搜罗来的古籍，你去瞧瞧。” “父亲买的，黛玉都喜欢。”黛玉这嘴哄起人来也是甜的很。 “去瞧瞧吧，我等会还要出去。”林如海招呼嬷嬷过来。 “父亲要去何处？黛玉可否能同去。”见父亲神情，黛玉知道是自己无礼了，“黛玉也就是说说，父亲您去吧。” “我的黛玉大咯。”林父摸了摸黛玉的头。 黛玉看着父亲离去，叹了口气，父亲有事情瞒着自己。 “嬷嬷你下去吧。”黛玉对那些衣服首饰不感兴趣，古籍也不急在一时，“我许久没逛过院子，家中逛逛。” “是。”嬷嬷退下。 悟空见黛玉似有心事，“去一醉方休可好？这城中有一处酒馆味道极好。” 黛玉瞪悟空，娇喝：“哼，悟空道长是念着别处的温柔乡吧，还去何处喝过？” “这真是冤枉。”悟空喊。 黛玉抿嘴偷笑，“倒是黛玉不才，冤枉你了？” 悟空悠悠摇头，说道：“哎，贫道见姑娘心有千千结，好意劝解，不想姑娘如此误解，哎，哎~哎~” “扑哧。”这下黛玉彻底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学的还挺快的。” “走吧，林大人不让你去，我们就偷偷跟着他。”悟空手别在后面，四方步慢慢走。 黛玉摇了摇头，“父亲心中自有成算。” 黛玉咬牙，跳起来揪悟空：“现下有一事！” “哎呦，松开松开。” “哦。”黛玉手在悟空胸膛拍了拍灰，“走吧。” “去哪？”悟空不明所以。 “去地府！改我父亲寿命！千年……王八都不敢这么活。”黛玉盯着悟空。 悟空捂着耳朵，“走吧走吧。” 悟空嘀咕，“哪有说自己父亲是王八的……” “走呀？”黛玉蹦了蹦，怎么还在原地？ 悟空认命搂着黛玉的腰，回一趟家，这丫头底气倒是足不少。 还是熟悉的阎王殿。 冥王见这杀神来了，弯着腰，“什么风将堂堂弼马温阁下吹来了，有失远迎啊！” 这猴子不会是听说自己给他上眼药来找茬的吧！自己可不怕！咳咳，还是客气点吧，嗯为了同事情谊。 悟空也弓着腰，和冥王一样高度看着冥王的眼：“还记得我让你找的人界命簿嘛？” 冥王本就没有悟空高，这样看倒像是悟空特意弯腰跟孩子说话，挺直腰但面露纠结：“这，弼马温阁下有所不知。” “哦？不必称呼官职。”见冥王没有继续弯着腰，悟空也恢复正常，自来熟招呼黛玉坐下。 冥王咳了咳：“上仙有所不知，您上次来，不是没找到黛玉姓名嘛……” “然后不是说要’了账‘，巧不巧，您说巧不巧，您走之后啊，这恰巧发了火，烧的干干净净，至于这红楼命簿，当然也烧的干干净净。”冥王面上露出得意。 黛玉却皱眉，“您的意思是，悟空烧的这大火？” 悟空很是满意点头，“做的不错。” “瞧姑娘说的，好巧不巧，这都是缘分。”冥王打着马虎眼，呵呵，这么好背锅的’上仙‘能让它跑了？ “那就是与悟空无关。”黛玉斩钉截铁，“空空道长会写上一封折子，禀明实情。” “……”冥王面上不显，却看向悟空，“上仙，这位是谁？我们仙界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凡人做主？” 悟空挠了挠耳朵，“黛玉说的对，都听她的。” “……”从没见过如此没有骨气的猴子！！打遍阎王殿的戾气呢！！ 冥王心想，哪里容易这样撇干净，“这要说无关也无关，哎，要不是上仙来，这火也烧不起来。” 黛玉眉梢微冷，瞪悟空，说话！ 悟空摸了摸鼻子：“哦 ？那就是全怪我咯？” 说罢，还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变成擀面杖大小，在手中敲了敲。 冥王抖了抖，“自然是我地府的错，看管不严，看管不严。” “只是……只是这，陈述事实的折子都玉帝已经看过了……”不仅看过了，还给这泼猴封了官，晦气。 “没关系。”悟空根本就不在意，“等会你听黛玉的上折子解释一番就好。” “尚可尚可。”冥王冷哼，屎盆子扣你头上！！ 黛玉听着，心下叹气，空空道长也不是无能之人，仙界说不定没有凡间官场那般龌龊吧。也就没有多嘴多舌。 “不过二位不用担心。”冥王挤眉弄眼，“这红楼命簿何时重新修好，不就上仙一句话的事。” “不错不错。”悟空很是满意。 “二位慢走！”冥王将悟空二人送出地府，别再来了！ 第34章 自在 悟空见黛玉还是不展颜，有些犹豫：“黛玉，你可是觉得我这样不妥？” 悟空面对黛玉总是带着一丝小心的，它无比知道自己是多么蛮横霸道甚至嗜血，可是面对黛玉却…… 黛玉摇了摇头：“并无不妥呀。” 见悟空也蹙着眉，黛玉踮起脚揉开郁色，眼底含笑，两人贴的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悟空，你知道嘛，我做过一个梦。” “什么梦？”悟空脑子飞速旋转，梦见自己杀人？还是杀妖？那是它们该死！ 黛玉秋水明眸：“我梦见空空道长乘云踏霄而来，就在那高处，向我伸手。” 说到这里黛玉有些羞怯的笑了笑：“悟空道长这样傲绝群雄的人物，现在想来，能向我伸出手已然不易。” 悟空一时有些不知道黛玉到底要说什么，便保持沉默。 “悟空，你若是为我折断羽翼，毁你傲骨，从九天遨游的鹰变成笼中雀，我的心会疼的。你有你的处事方式，我也有我的。我们生活的环境可谓是天差地别！鹰有鹰的活法，而我不过是笼中雀。悟空就应该是冠绝天下的，不必学我这般处处小心。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觉得不妥，你觉得自在就好，你做自己就好。” 月色灼灼，悟空心跳如雷，脉搏躁动，舔了舔唇，它快压制不住自己了。 “那为何你还是愁眉。”悟空声音低沉。 “我习惯处处琢磨，总看的太远了，想的多了，便也开心不起来。”黛玉低头。 悟空拦腰将黛玉搂入怀中：“不必想。” 黛玉被吓了一跳，懵懂的抬头看着悟空。 眸光交错间，悟空撕下体面的外壳，咬着黛玉的唇，浑身的筋脉在体内叫嚣。 越来越放肆，空气逐渐稀薄，悟空贪婪的攻略城池。 “抱歉……”悟空低头抵着黛玉的额头，沉默许久。 黛玉眼眸水波潋滟，带着些许懵懂半分风情。 要命，悟空别开眼，松开黛玉，捏拳。 “送……送我回去吧。”黛玉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悟空说完，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悟空挠头：“对了，龟老头说有时间带你去施针。” “哦。” “……” 偷偷牵牵手总可有吧，悟空手指试探去够。 “父亲！”黛玉快步走向林父。 林父摸着胡子，“天色晚了，早些歇息吧。” “嗯。”自有丫鬟领着黛玉休息。 黛玉双手放在脸颊上，给脸颊降降温。 “还劳烦道长住上一日，明日送黛玉去京都吧，我过段时日到。”林父道。 “客气。”悟空不知怎得有点心虚。 “房间备好，道长请。” “多谢。”悟空便快步跟着下人离去。 林父看着悟空的背影，摸了摸胡子，眼底含笑：“愣头青。” 吃过早膳，林父修书一封交给黛玉。 “父亲，我不走，我陪您一起上京。”黛玉委屈极了。 “黛玉，不可胡闹。”林父严肃，“你本就体弱，这样舟车劳顿受得了？放心去便是，我处理好事情就去接你。” “说话算话？”黛玉哭的鼻子红了。 “父亲有说话不算话过嘛。”林父伸手替黛玉擦泪，“哭的跟小猫似的，黛玉是大姑娘了，不哭不哭。” 悟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林父将悟空神情收入眼底：“还得辛苦道长了。” “不辛苦不辛苦。”悟空站起来。 “好吧。”黛玉知父亲心意已决，只能含泪跟着悟空离去。 “好姑娘，别哭了。”悟空低头叹息。 “这便嫌弃我了？你去找别的不爱哭的姑娘去！送我干嘛，倒是我惹道长烦了。”黛玉眼眶通红，瞪悟空。 “……”好，自己就不该多嘴，这丫头心里不顺找自己撒气，忍。 黛玉边擦泪边偷偷抬眸，见悟空冷着脸，轻轻拽了拽悟空的衣袖：“悟空可是生气了？” “哎，这有什么好气的。”悟空弯腰，接过帕子，仔细擦着黛玉巴掌大的小脸，“我是怕你哭多了，伤身。” 悟空又补充道：“下次别哭了，找我撒气都可，别哭了。” 见悟空明明是冷着一张脸，黛玉莫名觉得好笑，捂嘴偷笑：“那道长可有的受，哼。” “我受着，我受着。”悟空将黛玉鬓发夹在耳后。 “哎呀，倒是我不懂事了，让道长受苦了。”黛玉骄哼。 “……”这魔王，饶了它吧，“姑娘家娇憨些也无妨，可爱。” “那别的姑娘你也觉得可爱？”黛玉危险的眯起眸子。 “自然不。”别的全扔出去！悟空可是很绅士的，只要不犯大错不杀它们。 这呆子，问一句答一句，黛玉搅着帕子。 “黛玉！黛玉回了！”宝玉自从黛玉离去，日日在园中逛着。 “见过宝二爷。” 宝玉连忙上前就要拉黛玉的手，黛玉不动声色的撇开：“祖母何处？” “哎呦！”宝玉拍了拍头，“是我昏了头了！” 宝玉回头对丫鬟说:快去通知祖母，就说黛玉回了！快去快去。 “哪里用通知，我自去见祖母就好。”黛玉唤回丫鬟。 “也行也行。”宝玉前头领路，领着黛玉悟空。 “颦儿……”宝玉唤的深情，还特意看了悟空一眼，不想悟空都不拿正眼瞧他。 “嗯？”黛玉回。 “哦，颦儿，你这会可是常住？还回姑苏吗？”宝玉问。 黛玉笑：“姑苏是我老家，或许要跟父亲回扬州也是说不定的。” 黛玉并没有全盘托出。 “啊！或许！？”宝玉难受极了，“颦儿，可是在这里不开心？为何非要回去？这众多姊妹还有我陪着你。” “宝二爷！”悟空突然喝。 “啊！？”宝玉被吓了一跳。 悟空像是没事人一样：“哦，没事，就是看见有虫子落在你肩头。” “……”宝玉看了看肩头，什么都没有。 悟空左看右看：“飞走了。” 凤姐搀着祖母站在门口，老夫人一见黛玉就一顿心肝宝贝的喊。 黛玉将人哄了进去，从怀中拿出信交给老夫人：“父亲说不日便上京。” 老夫人摆手：“你父亲身体可好些了。” “谢祖母关怀，父亲已然大好。” 老夫人点了点头，“多谢道长了。” 悟空走上前来：“分内之事。” “……”这，老夫人上下打量，悟空上次惊人‘要黛玉’的言论，老夫人还记着呢！ 悟空拱手，“贫道有一事。” “您说。”老夫人心下一沉，要什么？ 悟空笑的灿烂：“上次龙宫医官说黛玉体弱，须得针灸疗养，我想着差不多到复诊的时候 了……” “自然是以黛玉身体为重。”老夫人搂过黛玉，“可怜的乖孙哦。” “好，那明日我便领着黛玉去东海复诊。”悟空拱手。 凤姐勾唇，眼眸在悟空黛玉之间流转：“老夫人，这多好的事呀！黛玉真是好福气！” “这也辛苦道长了，道长好好歇息去吧。”凤姐领着悟空出去，“我来替道长安排。” “去吧去吧。”老夫人摆手，“黛玉也累了吧，去好好歇息。” 老夫人捏着信，等人走光后打开，看完后叹息一声，点了折子烧掉。 第35章 哥哥 宝玉快步走向前方的凤姐：“好姐姐，就让悟空道长同我一块住吧。” 凤姐回头，轻拍宝玉：“哪里能这样怠慢客人。” “可。”悟空耸肩。 “瞧儿，道长都说可了。”宝玉撒娇。 宝玉赶紧拉走悟空，生怕慢了被凤姐截胡。 “慢些，慢些。”凤姐有些不放心的嘱咐，“好好照顾客人。” “我知！”宝玉扬声。 “今个儿，咱们哥俩好好喝一场。”宝玉道。 悟空不知这宝玉表现如此亲昵是为何，但配合的勾肩搭背。 “道长修仙可难？”宝玉亲自替悟空倒了一杯酒。 “凡间都是如此小气？”悟空挑眉，先灌醉这厮，“我们花果山都是按瓶喝的。” 宝玉手一顿，干脆拿起刚倒满的酒杯一饮而尽，“嘶，是宝玉的不是了，来，咱们按瓶喝。” 悟空乐了，拿起酒瓶，与宝玉一碰：“好，宝玉弟弟爽快！我先喝为敬。” 咕噜噜，悟空喝了个干净。 宝玉咽了咽口水，今日怕是不能善了，硬着头皮也是灌了大半瓶，连忙被丫鬟拦住。 “二爷！怎能如此喝！” “走开走开。”宝玉脸颊绯红，看起来还有点晃。 悟空心下冷嗤，“二爷，算了，我们慢慢喝。” 宝玉推开扶着自己的丫鬟，“走走走，都走远些！” 将丫鬟轰走，宝玉摇摇晃晃的坐下，揽着悟空的肩旁，“道长，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你，来去自由。” 悟空闻见一股脂粉味，皱眉：“这有何羡慕的？这偌大荣国府还有事能拘着你不成。” 宝玉够的累的，放下手，闷头一口：“哎，哎，不聊这些，不聊。” 宝玉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天真，“我要是有一天也能修炼成仙佛就好。” 悟空见他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夹了口菜：“这天地之大，得自己去丈量。躲在女子罗裙和家族庇佑之下，嗤。” 宝玉有些沮丧的低下头，再抬头满眼泪。 “哎呀，你哭什么！”悟空挠头，自己也没说多重的话呀！ “道长说的是。”宝玉憨傻的点头，手放在胸口，“我只是这里疼，这里疼啊！” “道长有所不知，我这手。”宝玉举起自己的手，放在悟空面前。 这是一双细腻光滑的手，一双没有任何劳动痕迹的手。 “我这手握不住笔，这拿不动刀，更别说如同道长这般潇洒肆意。”宝玉语气中听不出愤懑，倒平静的像陈述事实。 悟空就见一双手在自己面前晃，拍下，叹气好心安慰：“也不必和我比，你……你心思赤诚我远不能及。天性如此。” “哇！”宝玉嚎啕，扑进悟空怀中，“兄弟！你是我亲兄弟！悟空哥哥！” 悟空控制自己想要把这人掀翻的冲动，除了黛玉还没人离自己这样近过！ “我本说这锦绣堆里，黛玉什么金玉的配不得！偏偏念那石头，心思都飘到天上去了。” 悟空推开宝玉，宝玉又粘了过来：“今日听悟空哥哥这番话，你是黛玉良人。” 废话，要你说。悟空听的他一声声哥哥，鸡皮疙瘩掉一地：“倒不必叫的如此亲密。” “不行！今日我认你做哥哥！你认我做弟弟！”宝玉毫不掩饰对悟空的欣赏。 这宝玉的眼，如同清澈见底的溪水，黑白分明看人就是端端正正的看，悟空心中倒也生出一丝好感。 “好好好，今日就认下你做弟弟！来，喝！”悟空碰杯。 都喝的酣畅，悟空带着醉意，揽着早就趴在桌子上哼唧的宝玉：“这世间不缺聪明人！宝玉这般痴人，俺老孙佩服！” “嗯？”宝玉抬头，“这人间误我！误我啊！” 悟空支起宝玉往屋内走。 宝玉抬头，眼神迷离，“天天之乎者，之乎者？云里雾里的读书人，嘿嘿，争名夺利有意义？计算来计算去，没意思，没意思，是我弃了这官场！” 悟空将宝玉扔在床上，自己另找一处软榻，手枕在脑后，不禁想起第一次见黛玉，它也遇见“势利”的仆从。 可是当讨好的对象成为自己时，那个低头却对权力不屑的石猴，开始享受权利，大圣孙悟空迷茫了。 “争名夺利……没意思？”悟空摇头，合上眼，俺老孙一路走来，不曾求哪路菩萨开路，自认也未曾愧对任何人，何须反思？ 悟空放不下，放不下就放不下呗！它享受权利享受征服带来的血脉奔腾，它孙悟空接受不了屈居一角，庸碌一生。 可以失败，但不可以臣服。 宝玉这种不战而败，不是悟空的风格。虽然宝玉不认为这是失败的，但它悟空哪怕是蝼蚁也要奋力一搏。 宝玉揉着肿胀的额头，“悟空哥哥呢？” “回二爷，道长一早接黛玉去见老祖宗了。”袭人扶起宝玉，温热的帕子轻柔的替宝玉擦脸。 “哦。”宝玉清醒了，穿上鞋子，“我去祖母处。” “欸，二爷，小厨房备着粥，吃点再去？”袭人连忙问。 “不吃不吃，老祖宗那还能短了我的吃的不成？”宝玉扶了扶发冠，连忙走了。 还未进去，就听见凤姐特有的笑声。 宝玉打帘入内：“姐姐何事笑的这样开心？” 环顾，没看见黛玉和道长，“黛玉去何处了？” 凤姐起身，眉梢带着笑：“颦丫头呀，被那孙悟空一早带去游那东海龙宫啦。” “什么？！”宝玉坐下。 “瞧瞧，我们二爷倒是担心起颦丫头了。”凤姐掩嘴一笑，“有道长那大神通在，去了东海不捉一只鳖回来，我们可饶不了颦丫头。” “宝儿懂事了，会心疼妹妹了。”老祖宗握着宝玉的手。 宝玉眼含担心：“何时去的？可有说何时回？” “昨日道长没和你讲？去去就回，替颦丫头针灸疗养身体呢。”凤姐坐在老祖宗一侧，“老祖宗养的孩子，运气自然是极好的，这会不长命百岁都说不过去。” “哈哈，这凤丫头一张巧嘴，净捡好听的哄我这老婆子。”老祖宗乐的合不拢嘴。 宝玉面上强撑这笑，大家都看破不说破，岔开话茬，东聊聊西聊聊。 第36章 云霞 众人散了，宝玉无处可去，想了想只能去找宝钗。 “姑娘！二爷来了！” “二爷？宝二爷？”宝钗丢了针线，连忙出去迎。 “宝钗。”宝玉见宝钗温暖的笑，有些失神，“你在做些什么？” “夏日要到了，替你做些避虫的香囊。”宝钗笑的很得体。 但宝玉心中就是觉得差点什么，将绣篓子往里推了推，“我不缺这些玩意，这东西费眼睛，你不必如此。” 宝钗听他关心自己，脸上的笑深了些：“我知的，总归是心意。” 宝钗继续拿起针线，边绣边问：“二爷今日怎得有时间来找我玩？” “颦儿求医去了。”宝玉道。 宝钗抬眼，端详，“有悟空道长，想必这次能根治好，颦儿妹妹也能少受些苦。” 宝玉挑眉，不开心的很明显，只是短嗯了一声。 宝钗又继续问：“二爷年岁也不小了，我听说今年二爷要下场试试？” 宝玉深吸一口气，脸上不耐烦更明显了。 “二爷去试试，前途总归是重要的……” “好了！别说了！”宝玉打断，“我来你这处就是想松快松快。” “哎，说来你又不爱听，可是谁能护着你一辈子？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侯府……” 宝玉捂着耳朵，别过身背对宝钗：“再说我就走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宝钗看宝玉背影目光带着打量，心下叹息，可是她别无选择。 宝钗也不是不知如何讨好这人，说些好听的奉承着，可是这读书考功名的年纪，难不成真一辈子成闲人？ 到时候府中爵位轮不到宝玉，老夫人去后富贵更谈不上，只落得闲。 个个都清高，过日子哪样不是钱？宝玉没前程，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罢了罢了，好歹品性不坏，孩子心性，板子还没落自己身上当然不知道疼。 龙宫…… 龟公皱眉：“姑娘这身体怎得比之前还差些？” “我的确觉得心口压着东西，想来是最近思虑太重。”黛玉歪了歪头。 “哎，凡事看开，能少不少病。”龟公安慰，但眉头并没有松开。 “姐姐病的很重吗？”小龙女扒着桌子，探出头来。 “哎呦！这哪里来的小妖怪！”悟空拎着小龙女的后脖。 “嘶！我才不是小妖怪！我是龙女！放开放开！”小龙女挣扎。 黛玉：“小龙女是我好友，空空道长快放开。” “……”悟空将小龙女放在地上。 “切。”小龙女嘟着嘴，“哪里像是修道之人，浑身戾气。” “嗯？你说什么！”悟空呲牙。 “别怕，我护你。”小龙女连忙躲在黛玉身后，黛玉护着。 “姐姐！姐姐！陪我去玩，我还要跳格子！”小龙女晃着黛玉的手。 “姑娘去吧，我还跟大圣聊几句。” 黛玉点头，小龙女拉着黛玉走到，还特意回头对悟空做了个鬼脸。 “快快说来，需要如何治？”悟空变出金箍棒。 “大圣。”龟公摸着胡子，“黛玉姑娘这日渐破败是身子，不是我不治啊，属实是医术有限。” “嘶！一点办法也没有？”悟空问。 “哎，我这下界哪里有什么神丹妙药，只比凡间普通医者好上些，命数到了，我救不了。” “龟公，你再想想办法？上界可有办法？”悟空呲牙。 “欸！大圣，莫生气莫生气。”龟公颤抖的手摸着胡子，“听说上界有一种仙丹，延年益寿，可以医死人疗白骨！” “这般神奇？”悟空弯腰。 “有就行！只要有，俺老孙就一定搞得来！”悟空盘算，“是嫦娥处？还是太上老君处？” “这……大圣还请保密。” “定然，快快请讲。” 龟公招呼孙悟空附耳过来，“太上老君处。” “害！我以为谁呢，这老君我熟着呢。”悟空摆手。 “大圣好本领。”龟公奉承。 小龙女依依不舍的将海螺递给黛玉：“姐姐，日后你找我完对着这个喊一声，我去找你！一定要找我玩啊！” 黛玉收了海螺，摸了摸小龙女的头，“好。” 龟公叹气，医者仁心，要是悟空真弄来这仙丹，说不定可能有一线生机。 “龟医同你聊什么了？”黛玉盯着悟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悟空神色平淡，看不出什么：“哦，那老头说不必去了，用药养着就行。” 黛玉不信，怀疑的眯着眼，“你可在骗我？你不必对我如此好。” “没有。”悟空下巴搁在黛玉肩膀上，但没压实，“好姑娘，这就叫好了？还不到万分呢。” 悟空说着还有些委屈，拖长尾音：“你是因为我对你好才稀罕我的……呜呜，我好惨啊。” 黛玉推开悟空脑袋，“是个甲乙丙丁对我好，我就认？那这好人多着呢，我谁都稀罕，就是不稀罕你这个天魔星，哼。” “黛玉？”悟空瞅着黛玉神情，耍赖窝在黛玉脖颈间，“我才不是天魔星呢……” 黛玉掰正悟空，认真的盯着悟空，目光中带着一丝嗔怪，轻声说道：“对我百依百顺的人多着呢，也不缺为我熬药求医的人，你说我为什么？” 悟空听后，微微弯下腰，手扶着大腿，与黛玉平视，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他摇了摇头，语气诚恳道：“我不知。” 黛玉看着悟空那副样子，心中气不禁轻哼一声，娇嗔道：“不知就自己想。” 说完，她轻轻抬起脚，踹了悟空一下。 悟空被黛玉踹得一个踉跄，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黛玉见状，气得脸色微红，她用手帕遮住脸，跺了跺脚，娇嗔地说道：“你还笑我！” 悟空见黛玉真的有些恼羞成怒，连忙收敛笑容，讨好地哄道：“黛玉莫气莫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去拉黛玉的手，但却被黛玉躲开了。 悟空并不气馁，他将头凑到黛玉面前，隔着丝帕轻轻地亲吻在黛玉的脸颊上，然后笑嘻嘻地说道：“过几日把药给你送来。” 黛玉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满脸通红，她恼火地挥动着手帕，娇声斥道：“登徒子！你敢来！我就，我就找人把你赶出去！” 悟空听后，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他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调侃道：“走咯走咯~再不走，林妹妹就要挥棍子赶我走了！” 留下黛玉站在原地，又是羞涩又是气恼。 第37章 东风 悟空站在门外，听里面推牌的声音，猛推开门，“碰！” 里头的人吓了一跳，惊恐的看向来人。 “让我看看。”悟空从牌桌上拿了一张牌，抬眼瞧，“赢得不少呀。” “嘿嘿，我们……” “小的……”官员面面相觑。 最后监丞上前，讨好的笑：“您要不要来一把？” 给这猴子喂上几局牌，喂饱了什么都不说，官员间打着眼神官司。 喝。悟空不答，将牌桌踢翻，走到上位，斜靠在官椅上，脚翘在长案：“最近可有什么事？” 底下的人鹌鹑似的缩着，一地狼藉。 监丞向前弯腰，替悟空捶肩：“无事无事。” “哦？”悟空最是看不得散漫的模样，“我瞧着你也挺轻松的，你们都去跟力士遛遛马。” “是！”监丞牙都咬碎了，找个机会得把这泼猴整走，我一个堂堂监丞，去让我遛马？ 悟空扶了扶歪了的帽子，站起来趾高气扬的，怼了一下啊监丞的肩膀，“日后这不要再让我瞧见了，不然……” “自是不会！”官员连忙作揖。 悟空走后，一圆脸大肚的监副，“这猴子傲什么傲，不过是凡间不入流的玩意，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监丞警告，“还没走远呢！” 悟空一路问仙子，找到那老君住处。 “你是何人？”一个肉嘟嘟的小仙童跳出来拦，小小的人，紧绷着小脸。 悟空觉得有趣，干脆将小孩夹在腋下，“走，小孩，带我去找老君。” “啊！放开放开！你岂能如此称呼师傅名讳！放肆！放肆！哪里来的混球。” “别吵了！！”这孩子像一头猪样乱拱，悟空拍了拍他的屁股。 “啊！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小仙童大大的眼睛挂着泪。 “我给你糖吃。”悟空掏出糖直接塞进仙童嘴中。 “这偌大的仙宫就你一人？老君何处去了？”悟空张望。 “师傅还没下朝呢。”仙童嘴里含着糖，对悟空伸手，“你再给我一颗，我就让你在这里等，不告你殴打我之罪。” “……”这小孩，不过是打了一下屁股，怎得在他嘴中如此严重。 悟空递过一包，“全给你，全给你。” “嘻嘻！谢谢仙君。”仙童喜笑颜开。 仙童手肘擦大殿石阶，“仙君请坐。” “……”悟空也不讲究，坐下后将仙童搂在怀中，“听闻老君殿中有一仙丹，能医死人疗白骨？” 仙童又塞了一颗，攥着袋子，“应该有吧。” “小子，你不是老君徒儿吗？你可会炼丹？” “自然会。”仙童挺起小胸脯，小看谁呢。 “你带我进去瞧瞧，我还给你带糖果。”悟空眼睛一转，找到仙丹不是想拿多少拿多少。 “嗯……”仙童有些犹豫，“那你说话算数？” “自然！”悟空连连保证。 “那你去吧，我什么都没看见。”小仙童捂着眼睛。 悟空乐了，跳起来直奔殿内。 仙童不屑的撇嘴笑，抛了抛手中的袋子，“真是不知死活，拿我当孩子，喝，我拿你炼丹！嘻嘻！” 便也不管里头如何，挥了挥手，殿中大门自动合上，将悟空吞入其中。 悟空越走越觉得腿脚发软，扯了扯衣领，怎得越来越热了？ 算了，不管，悟空兴奋的打量着巨大的架子摆满了各种丹药，不管什么都往嘴里抛上几粒尝尝味。 悟空觉得自己就要化掉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躺在地上吐着舌头喘着热气。 “该死，自己上当了，嘿嘿！”悟空还有心情笑。 它孙悟空，是雕虫小技就能困住的吗？ 悟空掏出金箍棒，上蹿下跳，怎么都砸不出口子，“哈哈！！” 悟空仰天长啸，怎么办，感觉自己有些害怕了！ 仙童吃着糖，听见鼎中的笑声，“这猴子疯了不成？怎么还没化成灰？” “哈！”悟空更加疯狂的，凭借蛮力，对着四面墙壁横冲直撞。 “哈！” 一下接着一下，大鼎摇摇晃晃，仙童害怕的躲在柱子后，“完了完了！” “师父！师父！”仙童见老君来了，带着哭腔躲在老君身后，“有个猴子来找你，我说你不在，他还打我！我就把他关起来了！” “莫怕莫怕。”老君将仙童护在身后，“生死有命，要是它今日化在这丹炉中也是他的命数。” “嗯！” “碰！”烧的通红的铁块四溅，悟空眼眶通红，眼下两行血泪，空洞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仙童方向。 吓的仙童连忙扒着老君的腿，“师父！师父！” “小儿无状，还请大圣宽恕。”老君作揖。 悟空浑身赤红，浑身的被烧焦，仙童闻了闻，空气中带着一丝烤肉的香气。 “喝！好一个小儿！这仙童诓骗我入内！今日不是我神通广大，就要命丧于此！这般阴狠！”悟空眨巴眼，眼冒金光。 老君连忙上前，大声道贺：“恭喜大圣练的‘火眼金睛’！贺喜大圣！” 仙童也跟着师父喊。 老君舔着脸，“大圣有所不知，这鼎中能助人炼神功，今大圣神功已成，还毁我一神炉……” 悟空双手抱着金箍棒，意思很明显，怎样？ “当然，并不是怪大圣毁我丹炉。只是这功过相抵，还请大圣饶过我这不懂事的徒弟。我这殿中的丹药，随您挑。” 悟空眼睛一转，金箍棒就收回耳中，“当真？” “自然当真。”老君笑眯眯的摸着胡子，和凡间疼爱孙子的老人并无两样。 “咳咳，我孙悟空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悟空还是得客气一下，毕竟自己没死还得了神功。 “听说你这里有什么仙丹。”悟空穿上衣服，“先给我来上……来上一千丸吧！” “什么！”老君眼眶放大，“一千丸？你当饭吃呢？” “嘿嘿。”悟空也有些不好意思，“这内子体弱，多吃些药补补。” “可……可我这里没有如此多的丹药啊！”老君咬牙，这太多了。 悟空系着腰带，摆手，“那你有多少给我多少嘛！” “你不会是想耍赖吧！”悟空凑近看老君。 老君连忙拉开距离，这才是大无赖吧！ “哪里哪里，哎。”老君心痛极了，对小仙童摆手，“去给仙君拿上吧。” 仙童拿来两瓶，悟空烧焦的手在仙童脑袋上狠狠揉了揉。 小孩皱眉，“仙君，药拿来了。” 悟空拿起两瓶药，撇了撇嘴，小巧玲珑的瓷瓶，“这也太少了吧！” “不少了！这一瓶也有两百丸呢。”仙童手放前面，气鼓鼓。 “行吧，吃完我再来拿。”悟空仔细放在怀中，蹲下平视小仙童，“我下次来给你带糖，我们光明正大的来比一场，看看是你输我赢！昂？” “哇！师父！仙长吓我！！”小仙童害怕的撒开腿就跑。 “……”悟空挠了挠头，没想吓他！干脆作揖告辞。 “你呀你，下次不可如此顽皮。”老君抱起仙童。 悟空这浑身烧焦的模样，哪里敢去见黛玉？ 放下瓷瓶，留下字条便走了，去和御马司的那群憨货磨，押着他们去遛马。 黛玉拿起字条，看见上面狗爬的字，不禁笑出声来。 “姑娘，这哪里来的字条？” 黛玉仔细折好，收了起来，“天上来的。” “姑娘又逗我。”紫鹃替黛玉通发。 “对了，这两瓶药替我收好。”黛玉端着瓷瓶瞧。 “是。”紫鹃看着浑然一体的瓷瓶，“这药瓶倒是雅致的很。” “嗯。”黛玉放下，“父亲明日就要进京了，我可算要见到父亲了。” “林大人估摸着也想姑娘呢，快马加鞭的来呢。”紫鹃道。 黛玉放下梳子，将紫鹃拉座在身边，“紫鹃姐姐，如果我要回家，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回扬州？” “这……”紫鹃是家生子，父母亲人都在这般，黛玉也知，不能强求。 “你可以想想，不着急的。”黛玉拉着紫鹃的手。 “要是不愿，我贴你些银子身契给你，也算全了我们之间的情谊。”黛玉温柔的笑了笑。 “姑娘。”紫鹃叹息，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也就姑娘慈悲，要不然同老夫人说一声就是了，自己的身契都在姑娘手中。 “姑娘，我愿意的。”紫鹃也并不是冲动，这府中她看的明白，要论真正到手的月钱，姑娘这是再好不过的前程了。 黛玉拉着紫鹃躺下，“我们今日好好说说话。” 黛玉因父亲要来，很是兴奋，拉着紫鹃聊了许久扬州风土人情。 一早黛玉就起了。 “哈~”捏着帕子，打了个哈欠。 “姑娘还早呢。”紫鹃打来温水，“姑娘要不再睡一会？” “不睡了，我去祖母处等着！” 林如海一路快马加鞭，到达京城。 “林大人，皇上等着您呢。”一太监站在宫门前，身后抬着一顶小轿。 “劳烦公公了。”林大人顺手塞了一包银子。 “微臣，巡盐御史林如海见过皇上！”林如海掀袍，跪下端端正正的行了三个叩拜。 “爱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皇帝端坐上位，受了叩拜后，才让太监扶起林如海。 “爱卿舟车劳顿，很是辛苦啊。” “微臣不辛苦。”林如海眼底含泪，表着忠心，“微臣只怕辜负了皇上的信赖！辜负君恩啊！” “哎，林卿，朕都多少年没见过你了，你还是如此风华正茂，而我，老了老了。”皇帝叹，“你妻子可还好？” “内子……内子已去，留下一女。”林如海弓着腰，“微臣分身乏术，将小女送往岳家。” “哎，可怜见的。”皇帝盘中手中的珠子，“听闻，你在扬州做的很好啊。” “微臣分内之事，不敢邀功，臣！心系大义，则难全乌鸟微情，只能劳烦岳家老夫人多加照看。” “也好也好。”皇帝示意太监，“爱卿瞧瞧这些可是事实啊？” 太监恭敬的将折子端给林如海。 林如海一项一项看，全是弹劾他的折子，扑通一声跪下，“臣忠心耿耿啊！” “哎。”皇帝手中珠子不停，“爱卿啊， 我自不会质疑你的真心，可是这些朕压不住啊。” “微臣……微臣有罪！”林如海跪的笔直，今日这般结局早有预料。 “本来，你无声无息的病重了，我给你体面，留你清白！可是你！！”皇帝猛的将手中的珠串砸向林如海，珠子滚落一地。 安静的殿内，只有皇帝的粗喘声，和珠子蹦跶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以为我不知？！还敢来京城？那杯毒酒怎么没毒死你！“ ”微臣苟活一时，不过是想给陛下证明！” “证明什么？你死了就是最好的证明！朕的皇家要干干净净！”皇帝怒极了。 林如海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本账，高高的举起，“微臣鞠躬尽瘁，只为还百姓一个河清海晏！微臣可以死！可以有污名的死！但！这些国家蛀虫！也不能活！” “林如海！好大胆子！污蔑朝廷重臣！”皇帝抓起砚台，又重重放下，“爱卿啊！” 皇帝的声音带着无奈，“你给我时间，朕是天子！” 林如海挪着膝盖，仰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皇帝，“微臣不在乎史书如何留名，毁誉何足虑？请皇上严查！！” “百姓苦贪官久矣！请皇上严查！” “……”皇帝颓然的坐在上位，“林如海！你是不是天地下就你一个官？！就你一人为国为民？不要逼朕！朕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微臣有罪！”林如海眼神哀切，“微臣该死！可被抓到矿场的百姓，那饿死的百姓，无家可归的百姓何其无辜啊！” “不管皇上信不信，那杯酒我喝了！” “微臣喝了，要是那般无声无息的死了，也就罢了。陛下！微臣躺着等死的时候，你知道浮现在眼前的是什么吗？” “无数饿死的冤魂找我伸冤！一张张脸，面黄肌瘦。”林如海挺直的脊梁渐渐弯了下去，“是他们让我活了过来啊！” “我自认不愧对陛下，不愧对家族期望。可是我愧对……愧对天下黎民！”林如海满脸泪，“请全了微臣心愿吧！” “你不想想你的女儿，一个贪官的女儿会是什么结局？” “黛玉，黛玉会懂的。”林如海笑了。 “哎，去吧。”皇帝揉着额头，“去见家人最后一面吧，你自己选个日子去吧。” “谢陛下！”林如海动作迟缓的行了大礼，用袖子擦泪。 第38章 贤婿 “陛下，林大人去贾府了。” “嗯。”皇帝端着折子，“对了，让贤妃来一趟。” 元春手中端着羹汤，太监接过，放在一旁。 皇帝低着头，元春安静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一站就站到晚膳。 “哦？爱妃何时来了。”皇帝笑着捏了块糕点，赏给元春。 元春双腿站的麻了，艰难的挪动，双手捧着接过糕点，“谢陛下。” “吃呀。”皇帝站起，“你既已经用过晚膳，跟御膳房说一声晚膳不用送了。” “是。”元春脸上麻木之色，捧着糕点，一口一口吃完。她最是知道这老头子究竟有多小心眼的，想必又是家中人惹他不快了。 “下去吧。”皇帝掠过元春。 “是。” “贤妃。”两位冷脸宫婢一左一右持监视状,见贤妃一瘸一拐出来也不扶。 元春抬头，见没有软轿，也不问，自顾自的缓慢走着，“喝。” 贾赦领着一众小辈等着，宝玉黛玉一左一右，其他姊妹后头站着。 黛玉微微伸着脖子，看起来很是开心的模样。 宝玉撇了撇嘴，有些酸对着一旁的探春道：“三妹妹你瞧，有些人啊，来了人，便把我们这群人不知道抛到何处了。” 贾赦摸了摸胡子，不理会。 探春眼睛上下一瞟，“宝哥哥平日最是不爱读书的，今日也学了那文人墨客‘酸’了一回。” 黛玉听见动静，才不管这些人，不理会只盯着父亲来处。 “你！”宝玉见黛玉不理会自己，又听见探春打趣自个，伸手就要推探春。 宝钗撑开帕子遮着阳光，拦着宝玉，“宝玉自幼才思敏捷，这林大人，人还没到，才气就先到了。今日是个好日子，和和气气的最为重要，别闹了。” “好了！闹什么闹！”听见马蹄声，贾赦警告的看了一眼探春，然后将宝玉拉到自己身边。 探春挤出笑，咬着后槽牙。惜春安慰似的捏了捏探春的手臂。 迎春站在后头，冷眼瞧着，摸着自己手腕的木头串。 马车到了跟前，林如海掀帘而出，探春瞧着这人不过四十上下，却是美鬓华须，体态风流。 再瞧瞧贾赦，脸颊凹陷，尖嘴猴腮，探春暗自撇嘴。 “大舅哥！” “妹夫！” 好一番浮夸的演技，探春在后头装着木头人，被贾赦领着见过人之后跟在他们身后。 “黛玉！”林如海唤着黛玉。 “父亲！”黛玉擦着泪，林如海牵着黛玉的手，仔细瞧，关心的很，那种偏护之态看的三春很是羡慕。 “这段时日多谢大舅哥照拂。”林如海牵着黛玉。 “哪里哪里，这孩子很是省心。” “姑爷！你可是来带黛玉走的？”宝玉眼睛粘在林如海牵着黛玉的手上。 “这！”贾赦扯回宝玉，喝道，“有没有规矩！后头去！” 宝玉才不怕，“是不是这次你就要带黛玉走？” 林如海笑眯眯的，“是也不是。” “来人，把宝玉带下去！” “欸。”林如海拦道，“小孩子之间感情深厚，想必平日宝玉对黛玉也很是照拂。” “那是自然，黛玉是我妹妹！”宝玉很是骄傲的仰头。 “好好好。”林如海乐了，“估摸着我还要在京城待上个把月。” “妹夫可有卧榻之处？不如……” “陛下仁慈，这几日我住在驿站就好。”林如海推辞。 “这样啊。”贾赦早就不再官场混了，此番不过是引荐引荐宝玉，见过了，老夫人给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也不多事，便道，“老夫人起了个早，早早的等着呢。” 众人散了，林如海领着黛玉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端坐在上位，屋内只有贴身的管家嬷嬷。 “哎，只可惜我那闺女命不好。”老夫人垂泪，对于这个女婿她是恨的，可也挑不出错，只能怪命。 “先黛玉年岁也不小了，你此番可是要带黛玉回扬州？”老夫人问，“不如在京中寻一门亲事，我也好照拂一二。” 林父看了看低着头的黛玉，“这些日子多有叨扰，小婿已是不安。至于婚事，这还是得看黛玉意见，人选……我已替黛玉觅了几位。” 黛玉诧异的抬起头，看向林父，眼中带着询问。 “罢了罢了，你既心有成算，我这老骨头就不操心了。”老夫人扶着额头，“你们父女二人好好的聊一聊吧。” 林如海黛玉连忙站起，嬷嬷搀着老夫人去了后头。 “父亲！我怎得不知什么人选？”黛玉疑惑。 “那你可有心仪之人？”林如海摸着胡子，打量黛玉，听见这话瞬间脸颊绯红，心里有底了。 “哪里有什么人……哼。”黛玉嘟嘴。 “哎，我可舍不得我的姑娘受苦，说给我听听，我替你去参谋参谋。”林父坐下。 “……”黛玉不答。 “那我来猜猜看……”林父眯着眼，摸着胡子，“可是我今日见的那什么宝玉?” 这宝玉心性单纯……” “父亲！”黛玉摇头。 “好，就不是这个。说实话，这小子林如海真看不上，自己供出了名单，死后一了百了，但这贾府……宝玉，不是可以托付之人。 “那就是悟空道长？”林如海早有预料。 果然，见黛玉不说话了，林如海心下叹气。 好好好，这尘世之间，若他林如海还能活着，定能替黛玉谋个好人家，现下只能送黛玉离了这乌七八糟的世道。 “这倒是个人选。”林如海呢喃。 “父亲可是嫌弃我了？哼。”黛玉见父亲神色失落。 “你让那悟空去找我。”林如海道，听见黛玉这话，笑了，“姑娘大了，我怕这留来留去啊，留成仇，到时候我的乖乖，可别哭鼻子哦。” “我才不会哭鼻子呢。”黛玉一副女儿家的娇憨模样。 林如海一直盯着，黛玉只觉得今日父亲的眼神格外专注，对着父亲笑了笑，“父亲要留多久？咱们何时回去？” “祖母对我可好了，这下我倒是有些舍不得这府中的人了。”黛玉叹气。 林如海专注的听着，看着，好似要在脑海中留下印记。 林如海外院用过晚膳，架不住邀请，留宿在外院。 悟空亲昵的和一匹天马脸贴脸，天马湿漉漉的舌头给悟空洗了个脸，逗得悟空哈哈大笑。 其他官员，挑马草的挑马草，洗马的洗马，清扫马圈的清扫马圈，看起来倒是各有各的事。 几个管事凑在一块，借着马群掩护，嘀嘀咕咕。 “我好好的一个管事，让我干力士的活！监丞你可得想想办法啊！我的肚子都累瘦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监丞叹气，修着马蹄，“不过，既然你不喜这猴子，不如让它去天河边放马？让天蓬元帅好好教育一番？” “这能有用吗？”想起孙悟空的战斗力，胖管事抖了抖，“我瞧着这猴子，激不得，不如我们给它设个局？” 这监丞，让自己去？他才没那么傻，怎么找也得拖几个下水的。 余下的管事彼此对视。 “喂！那边的！干什么呢！？还不干活?”悟空坐在大马上，挥着马鞭看着很是唬人！ 管事点头，有这混小子一日，他们就都不得安生。 胖管事屁颠屁颠去给悟空牵马，“弼马温大人！你累不累呀，不如去歇一歇。” “欸！唤什么官职！”悟空摆手，“你快些忙自己的去，我哪里用得着你牵马。” “嗤！”一个方脸管事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悟空疑惑的歪了歪头。 “大人，您这没品的官的确也当不得‘大人二字’。”方脸管事壮着胆子。 “噢？”悟空跳下马来，蹦到方脸面前，“没品的官？可是大到了极点？” “哈哈哈！哈哈哈！一众官员仰天长啸。 监丞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大圣有所不知，咱这管马的是天庭最下等的活，别处仙人都不乐意来我们这处做这些脏活累活。” “什么？”别人都不要？别人都不要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悟空眼睛提溜的转。 上当了，管事们对视一眼。 悟空扯了扯挽起来的袖子，“好歹也是个官吧。” “您说的不差，咱这虽然是个狗都能，但好歹也算个芝麻官吧。”圆脸凑过来。 “芝麻？”悟空大拇指食指捏一起，“这么小？” “……”悟空生气了，很生气，扔了马鞭。 “欸！弼马温大人！您要去哪里呀！” “弼马温大人？” “弼马温大人！？” 悟空愤怒的回过头，“别管我叫弼马温！” 悟空苦着脸，肚子饿了，钻到桃林中，摘了颗大桃子，衣服上擦了擦就吃。 “哎呦！哎呦！我的桃子！”一个矮个子土地公跳出来，“是谁！是！是!谁！” 嘿！老头，抬头看看俺老孙。悟空将桃核砸向土地公的头。 “哎呦！” 土地公一看，这穿着最低等的官服，叉着腰，“你这小官在这里作甚！这里的桃子是你这等小官能吃的？” 悟空咬牙，这矮子一口一个小官，当它是泥捏的不成，“你再说一遍？” 土地公见悟空凶神恶煞掏出金箍棒，瞬间想起了仙界的谣言，这猴子吃仙剥皮抽骨！ “啊！！！”尖叫一声，瞬间遁地，只露出个头来。 “是小的不识！您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这仙桃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您随便吃！”土地公讨好的笑了笑。 悟空站在高处，瞥了一眼，算你识相，“是你让我摘的，可不是我偷的。” “自然自然。”土地公连忙道。 悟空挑个大的，装了一麻袋，“多谢。” “慢走，您慢走！”土地公看见洗劫一空的桃林，无声哀嚎！它的桃子！ “黛玉？黛玉你在何处？”悟空放下麻袋，见书房没人，便四仰八叉地瘫在了软榻上，扯着嗓子喊道：“黛玉——”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皮猴子，没个正形。”黛玉提着裙摆轻盈而入。 悟空支起脑袋，有气无力地应和着：“哎，哎，哎。” “怎得叹气？”黛玉饶着麻袋转了一圈，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玩意？” “桃子……”悟空拉长声调，无精打采地回答道，“仙桃！延年益寿的仙桃。” “这倒是难得。”黛玉点点头，走到软榻边坐下，关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消沉？” “哎。”悟空瘪瘪嘴，带着些许委屈，哼哼唧唧地说道，“哼，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我这弼马温是天庭最小不过的官！！” “怎会？”黛玉拖起下巴，疑惑地问，“谁跟你说的？” “我手底下的管事啊！”悟空气呼呼地解释道。 “哈哈。”黛玉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手底下的管事，说你的官小？” 黛玉咬唇戳着悟空的脑袋，“你好好想想，你要是最小的官，那他们是什么？杂碎吗？” 这些人，不老实。悟空也回过味来，眉头微松。 “对了。”黛玉轻飘飘的提起，“我父亲说想要见你。” “啊？”悟空挠头，扯开距离，“见我作甚？不是见过了吗？” “你不愿意？”黛玉微怒。 “行吧，行吧，林大人在何处？扬州？”悟空问。 黛玉眉间轻快，“我找人领你去，就在这府中。” “噢。”悟空拍了拍手，就这样准备和黛玉一块去。 黛玉见着悟空真的就这样打算跟着自己去，笑了：“紫鹃！从道长带来的桃中挑些品相好的！” 紫鹃很快挑好，包裹的很是体面。 黛玉看着悟空，又瞥了一眼水果篮子，悟空自觉拿起：“老人家多吃些水果是应该的，对身体好。”悟空找补。 黛玉听着，强压着笑，“对对，悟空道长真是聪明。” “不过去我父亲面前你可别说’老人家‘三个字。”黛玉忍不住扑在小茶几上笑了个痛快。 “紫鹃，找个小厮送送悟空。”黛玉缓了缓。 “你不去？”悟空皱眉，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黛玉拿起书，“我不去，父亲说要单独见你，我去干嘛？” “行吧……” 悟空拿自己动物的直觉保证！它心里毛毛的！此去不善啊！ 第39章 一两凤 “道长可还好。”林如海笑眯眯的摸着胡子。 悟空将礼物递给小厮，“都好都好。” 悟空热情的去握林父的手，“这桃儿是仙界的蟠桃，多吃多吃，可延年益寿。” “多谢道长。”林如海让人给悟空上茶，眼神温柔的像个慈父，直瞧的悟空避开目光。 悟空掀开茶盖闻了闻，喝了一口，借着茶盖偷偷瞧林父。 林如海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像一只老狐狸。 悟空摸不着底，干脆放下茶杯，“林大人，俺孙悟空是个粗人，你要有什么事跟我直说吧。” “只要俺老孙能做到的，你放心吩咐，放心吩咐。”悟空蹦到林如海身边，弯着腰挠腮，平视林父。 林如海见悟空眼神清澈，毫无一丝邪气，边摸胡子边点头，“哎，悟空道长也知道，我林如海一生，就留的黛玉一个孩子。” “要是有一日，我不在人世了，这孩子孤苦伶仃的哎。” “这事啊！”悟空放松下来，坐在林如海对面，伸手拿了块糕点，“这好办，只要你不找死，保准你活到千岁。” 林父瞪大眼，这这，这道长怎得这样说话。 “千岁倒是不敢奢望。”林父也不计较，将糕点推了推，“可我毕竟老了，护不住黛玉。总得替黛玉找一个归宿。” “害，黛玉最是聪明伶俐，坚强的很。”悟空说出此话是真的这样认为的，那丫头被掳到龙王面前还敢叫板呢。 林父深吸一口气，这道长是真听不明白？ “悟空道长的神通，我十分钦佩。我们能相遇，便是缘分。我有一女，黛玉才貌双全，正所谓美人配英雄啊！” “自然自然。”悟空剥了根香蕉，吃的不亦乐乎。 “悟空道长，若你愿意与黛玉共结连理，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悟空诧异的抬头，捏着香蕉，瞪大眼，眨巴眼，伸着脖子“你说什么？” “悟空道长，我林如海以诚相待。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林如海见悟空这番，叹气。 悟空咽了咽口水，“自然，自然是愿意的！” “好好好。”林如海摸着胡子，“您不是这凡间之人，这婚礼事宜便由我方来吧，道长，这是黛玉的生辰八字。” “不对啊！”悟空拿过写着黛玉生辰八字的纸，抬头问，“这事黛玉可知？” “黛玉自然是不知的。”林如海摸着胡子，等会再告诉黛玉。 “啊！”悟空郁闷，“不行不行！” “为何不成？”林父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道长还推三阻四的？看不上黛玉？它居然还看不上？ 悟空理所当然，“当然不行！这事黛玉不知，我要同她共结连理。俺孙悟空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什么叫两厢情愿，以诚相待。” “黛玉不知，这事不行不行！”悟空连连摆手。 听见悟空这样说，林如海暗自点头，笑得更满意了些，“好好好，那你去和黛玉说吧。” “如若黛玉愿意……嘻嘻”悟空有些羞涩，好在毛厚，看不出来，“如若愿意，全听你安排，全听你安排。” “好好好。”林如海笑的更开怀了些，这道长只是不通俗事，人家这叫高洁出尘，说话难免直了些，多好。 “告辞！！”悟空蹦蹦跳跳的，眉梢带着喜悦。 “去吧去吧。”林如海笑，婚事可以准备起来了。 “黛玉！黛玉！”悟空一进园中便开始唤，声音高昂。 “我在这呢，叫唤什么，多大人了。”黛玉从书房探出头，悟空跳上前，两人之间隔着窗。 “你怎么如此开怀？”黛玉拿出帕子替悟空擦着额头的汗。 “我不大，我不大，现也就三百来岁，是个少年呢。”悟空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正是个小奶猴。 “先如今在天庭做个小官，虽然比芝麻小，但，好歹是个仙。” 黛玉顿住手，抿唇，突然说这些作甚？ “我在傲来国有一座山，全是我的，猴子猴孙到处都是，方圆千里没有敢来找茬的。没人敢欺负你。” “我石头缝了蹦出来的，无父无母，也……也无师父。平日也无需你迎来送往。” 悟空抓住黛玉手腕，黛玉手贴着悟空的心脏，悟空的心脏在黛玉手底下跳动，像是在问，感受到了吗？ “你……你说这些作甚。”黛玉羞怯的想要收回手。 悟空哪里肯，“我……” 悟空带着些许小心，咽了咽口水，“你可愿意……愿意与我共结连理？” 黛玉微微张嘴，眼中带着羞怯和喜悦，“可是你自愿的？” “自然。”悟空害怕错过黛玉任何一丝神情，这天上底下谁能逼迫的了它？ “只要你愿。”黛玉推了一下悟空，“我又有什么不愿的。” “好好！哈哈哈哈！”悟空恨不得好好抱一下黛玉，这才发现两人之间隔着窗子。 黛玉害羞的低下头，瞧着躲在暗处的紫鹃雪雁这些丫鬟，嘟嘴，去去去。 紫鹃笑容中带着打趣，拎着还想继续看的雪雁赶人去了。 “还不进来？”黛玉眼神像个钩子，悟空连忙跳入书房内。 “嘿嘿！” “登徒子才走窗。”黛玉嗔怪的瞪了一眼。 悟空只觉得黛玉娇俏，“我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父亲找你来就是聊这事？”黛玉顺手收拾书案的笔墨，卷起空白没用上的宣纸。 “对呀。”悟空替黛玉卷着宣纸，“不过林大人这事做的不好，都不来问你的意见。” “……”黛玉低头笑，扶着书案，松开宣纸一头，“哈哈，对对，父亲做的不好，空空最是体贴了。” “那是自然。”悟空连忙卷好后，插在一旁放画卷的瓷缸中。 悟空眼神认真，“我听说人间的规矩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可是你要是不欢喜，这怎得算是良缘呢。” “可是这个人是你呀。”黛玉见它认真，脸上还残留着笑意。 “你是最要紧的，是你喜欢的才成！是我也不成，谁都不成！” 黛玉眼底隐隐有泪光，“你惯会哄我。” “我乐意的。”黛玉落下一滴泪来。 悟空伸手去接泪，“别哭别哭。我手脏，就不替你擦了。” “哼。”黛玉心中涌上酸涩，说这般动人的话，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黛玉无比确定，面前的人拥有多么难得温润却又炽热的灵魂。 黛玉瞬间感受到了悟空对她的尊重，这种尊重不是对待所有物的占有，是一种平等的，赤诚的希望她好。 见过悟空，便觉得其他人肮脏。 黛玉一滴一滴泪砸在悟空手心，哭的模样很是可怜。 “哎呦，祖宗，别哭了，别哭了。”冰凉的眼泪落在手心，悟空却只觉得烫手。 悟空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将黛玉搂在怀中，“要是觉得不想……” “呸，胡说些什么。”黛玉眼眶红彤彤的，从悟空怀中抬头瞪人。 “嘿嘿……” “你快走快走，净在这赚我眼泪了。”黛玉挣开。 “好好好。”悟空松开，“你等着！我来娶你！” 黛玉园中的动静，哪里掩的住，这些事都像是长着腿似的。 更何况，林如海为黛玉准备的动静，不用半日，全府上下就都知晓了。 悟空被在府中，同林父住在外院。 悟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每日饭菜都是未曾吃过的精细模样。 今日阳光正好，贾府内众人都忙着给林黛玉准备婚事，而王熙凤更是带着一群丫鬟和婆子忙前忙后的替她裁剪喜服。 见到林黛玉来了之后，众姐妹都笑着迎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围坐一团。今日倒是难得的热闹，就连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小姐也都过来凑起了热闹。 待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后，便开始量体裁衣。林黛玉坐在榻上，让婆子们给她量尺寸。众姐妹们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提出一些意见。 待一切完成后，众人便又围坐在一起吃茶聊天。薛宝钗捧着一对儿用蚕丝红线绣成的鸳鸯戏水枕套，笑着递给林黛玉：“妹妹，这是我绣的枕套，希望你不要嫌弃。” 林黛玉连忙接过，眼中满是感动：“谢谢宝姐姐，我很喜欢！” 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枕套，上面的鸳鸯栩栩如生，针线细密，显然花费了不少功夫。 林黛玉心中一热，忍不住说道：“宝姐姐，以前是我不懂事，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薛宝钗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妹妹说哪里话，我们都是好姐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顿了顿，接着道：“只是没想到，妹妹竟是我们之中最先觅得如意郎君的。” 林黛玉听了这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头不语。 姑娘家，本就没有深仇大恨，话说开了，又毫无嫌隙的玩闹。 探春绣了一条腰带，迎春绣了一方帕子，惜春送了个小摆件。 凤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这茶是我前几日送来的吧？闻起来真是香气扑鼻啊，黛玉妹妹，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黛玉微笑着回答：“姐姐说得对，确实是你前几天送过来的。这茶是从暹罗国来的吗？怪不得喝起来这么特别，我很喜欢。” 凤姐一听，高兴地说：“你喜欢就好，回头我再叫人给你送些过来。” 这时，外面传来雪雁的声音：“欸！道长，道长，姑娘在里面忙着呢。” 悟空站在门外，笑着问：“黛玉在忙什么呢？” 凤姐大声说道：“她早就忙完了，快请道长进来，让我们看看是谁来了。” 悟空走进屋内，首先看到了站着的黛玉，然后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不禁调侃道：“看来你们都在，我倒是来得不巧了。” “来的正正巧呢，刚好让姑娘们瞧瞧，觅得我们林姑娘芳心的是怎样的人物。” “快快，请道长吃茶。”王熙凤笑着招呼着。 悟空便坐下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屋内的姑娘们都好奇地看着悟空的样子。 “你们都别这样瞧人家，倒是怪害羞的。”悟空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茶碗。 这句话一出，姑娘们哄堂大笑起来，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也变得轻松愉快了许多。 “好好好。”王熙凤也笑了起来，“你既然吃了我们家的茶儿，那什么时候来给我们家当女婿呀？哈哈！ “快了快了。”悟空乐呵呵地回答道。 黛玉羞涩地扯着手中的帕子，嗔怪道：“好你个凤丫头，真是贫嘴贫舌的，就会惹人嫌弃！” “我家姑爷都没恼呢，瞧瞧，大家瞧瞧，颦丫头还没嫁人呢，这胳膊肘倒先拐到别人身上去了。”王熙凤故意打趣道。 “哼，不和你们聊了。”林黛玉红着脸坐在一旁。 此时，贾宝玉却在一旁闷闷不乐，薛宝钗见状，轻轻安抚地捏了捏宝玉的手。 “来来，姑爷，我们来下棋，不和这群人围在一起玩。”宝玉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笑，热情亲昵地用胳膊挽住他的肩膀。 一旁的宝钗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凝视着自己被宝玉甩开的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嘲和失落。她微微撇了撇嘴。 悟空听到宝玉的提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答应道：“行。”然后也站起身来，准备与宝玉一同去下棋。 这时，凤姐看到宝玉的行为，忍不住轻笑出声：“哎呀呀，你们看，我们这位宝二爷平日里最喜欢裹在脂粉堆里。今天怎么突然就嫌弃起我们来了呢？”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和戏谑。 宝玉听后，故作镇定地甩了一下袖子，反驳道：“哼，难道只允许林黛玉成天念叨那块破石头，就不允许我离开这脂粉堆吗？” 探春见状，连忙插科打诨，笑着说：“哈哈，人家这叫……”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引得众人好奇地看向她。接着，探春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这叫——木石情缘！”说完，她还得意地挑了挑眉。 众人纷纷哄笑起来，觉得探春这个说法十分有趣。 “瞧瞧，探春说话多好听，真是会夸人啊！”凤姐不禁感叹道，“这木石情缘，可真真是贴切至极！” 宝玉独自一人坐在棋盘一边，悟空坐在另一边身后站着黛玉。 黛玉也不说话，悟空下了几盘就输了几盘。 宝玉得意的看向黛玉，却见黛玉专注的低头，手扶在悟空肩头，替悟空讲着棋局。 明明自己赢了，却像是个小丑。宝玉失落的垂眉。 风起花落，终究是我与你无缘了。宝玉明明从来没有得到过，却觉得失去了很多次。 第40章 佳人 “让我瞧瞧，谁赢了。”宝钗走到宝玉身边，高兴道，“哟，二爷你赢了呀。” 宝钗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也不觉吵闹，刚刚好把大家的目光吸引来。 宝玉抬头，伸手牵着宝钗的手，又对悟空得意的笑，“我家主场还杀的你片甲不留真是对不住。” “无事无事。”悟空本来也不会玩这些，凑过来解闷而已。 “……”宝玉故意说给悟空黛玉听，可两人都不在意，抿了抿嘴，面上露出烦躁，将棋子一推，“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极了。” 宝钗勾唇，“我那里有西洋棋，二爷我们去那边下可好？” 悟空无辜的眨眼，抬头有些委屈的瞧黛玉，快看快看，这小子欺负我~~嘤！ “你不用管他，他就算孩子心性，大家宠惯了。”黛玉坐在悟空对面，“你对棋感兴趣？” “有点意思。”悟空分出黑白子，一粒一粒捡回，“以前没玩过……” “我来陪你玩，这没什么的，玩多了就会了。”黛玉笑得温婉，左手提着右手衣袖，纤纤玉指捻起黑子。 可怜见的，黛玉心中怜惜极了，两人凑在一块，羡煞旁人。 宝玉那边，姑娘们都围着，热热闹闹的，“哈哈！瞧二爷，怎么下这里。” “是呀!这样宝姐姐不就赢了嘛！怕不是故意让的吧！” “让让宝钗又何妨？”宝玉故意笑的很大声，奈何别人瞧都不往这边瞧，倒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你同父亲一起，可住的惯？”黛玉落下一子。 悟空手顿了顿，摩擦着白子，皱着眉，像是不知道哪里下。 “还行吧。”悟空抿嘴，转移话题，“我下这里可以嘛？” “嗯。”黛玉狡黠，“哈哈，下这里就落入我圈套啦！给你个机会重新下。” “……不了，落子无悔。”悟空认输的很快，两人之间的情趣，输赢而已，不重要。 “父亲找你说了吗？”婚礼在荣国府办，不知道为何时间格外匆促，而且…拜堂也是在荣国府。 按照规矩，这算得上入赘了。黛玉有些忐忑。 “嗯？婚礼吗？还是其他？”悟空心下咯噔，岳父可是让我瞒着的。 “你对在外祖家办婚礼……你可为难？”黛玉抿嘴。 “啊……这啊。”悟空暗自吐了一口气，吓坏它了，“不为难，不为难。为难什么？” “这，一般来说都是女子嫁去别家的。”黛玉吞吞吐吐，“如果你不愿意这样……” “啧，你说什么呢！那里有什么规矩！你开心就是规矩！”悟空抢白。 “入赘就入赘呗。”岳父早就和它说的清清楚楚，能和黛玉相伴，几世修来的福气。 “你们办的多体面，还有漂亮衣服穿。”悟空倒是乐呵，“等去了花果山，我让猴子们给你跳舞。” “哈哈。”黛玉掩唇轻笑，“你跳不跳？” “俺可是山大王！”悟空瞪眼，“山大王怎么能跳！” “不过……”黛玉的笑颜，晃了悟空的眼，“为博黛玉一笑，也是可以跳的。” “瞧你，不乐意就不跳嘛，的确，山大王得庄重些。”黛玉说的诚心。 “嘿嘿，黛玉懂我。”悟空心下却想，花果山那群赤身裸体的猴子，这让黛玉看见了，多丢人！ “我还有事。”悟空收拾好棋子，伸了个懒腰。 “我送你。”黛玉也站起来。 “不用不用，外头日头毒辣着呢。”悟空摆手。 悟空走后，众人也就散了。 宝钗心情极好，折了荷花回家。 “瞧瞧，我家妹妹有什么好事情？”薛蟠吊儿郎当的躺在竹床上。 “你快把衣服整齐穿好，这番是什么样子。”宝钗举着荷叶替薛蟠遮阳。 “都是一家人，怕你们看不成。”薛蟠朝屋内撅嘴，“里头去瞧瞧，看我给你拿什么好东西了。” 宝钗将荷叶荷花塞给薛蟠，堂屋放着两个箱子，打开瞧，一箱子布匹，一箱子什么香包啦钗子啦之类的零散玩意。 “你不是还拿我首饰，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宝钗回头瞪，耷拉着鞋子入内的薛蟠。 “嘿嘿！你管我，这是爷们的本事，今时不同往日。”薛蟠很是得意，双手叉腰，下巴微扬，目光扫过四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一个丫鬟身边，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后慢慢把身体靠过去，直到自己的重量完全压在丫鬟身上。丫鬟被吓得不轻，但又不敢反抗，只能咬牙承受着他的重压。 “我们宝妹妹没听过一句话，叫——”薛蟠故意拉长声音。 “莫欺少年穷~”薛蟠突然提高音量，将这句话说得响亮而有力。 薛蟠见薛宝钗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情愈发愉悦起来。他笑着对她说：“看样子，我们宝妹妹喜欢的很这些啊，还不来谢谢我。” 薛宝钗拿起一朵珠钗她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呸，谢你？这里头可有我贡献的！” “唔，瞧着小没良心的。”薛蟠假装苦恼地摇摇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他撅起嘴，双手抱胸，装作生气的模样。 接着，他猛地扑到旁边一个丫鬟的脖子上，发出夸张的叫声：“爷们伤心了，得让姑娘家好好安慰安慰。” 那丫鬟被吓了一跳，连忙挣扎想要逃脱。但薛蟠却紧紧抱住她不放，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小心肝儿，快来抱抱我……” 最后，薛蟠搂着那个丫鬟，笑嘻嘻地朝着房间走去。 “薛蟠！！”宝钗气的跳脚，“现下是白日！你给我回来!今日不说清楚这物件哪里来的，你就别想走！” 宝钗可不信自己的几朵珠花能换来这么两箱东西。 薛蟠真的是怕了这精明的妹妹，连忙扯好鞋子，撒开腿，“晚间不用等我，小王爷宴请！走了走了！！” 宝钗哪里肯放过这人，径直追了出去，“呸，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别跑！” “……”薛蟠差一步就上马了，被宝钗硬拉着，“好妹妹，我也是要面的人，松开松开。” “哟，薛蟠！”两位少年打马而来。 见状，宝钗只好松开薛蟠，又是一番大家闺秀的模样，眼神警告，今日放过你，便回家了。 “薛蟠，那是谁呀？”身穿湛蓝锦袍的男子跳下来。 “噢……我家小妹。”薛蟠道，对着两人行礼，“见过大公子，二公子。” 月白色绸袍的男子盯着背影，远远的瞧倩影，他见过这姑娘。 薛蟠侧身拦了拦徐怀瑾的视线，“二公子，瞧什么呢？” “噢，觉得你妹妹还挺眼熟的。”徐怀瑾摸了摸鼻子。 薛蟠眼神有些不善了，这小子，这般老土！现在撩妹早就不来这套了。 大公子徐怀卿打着圆场，“我这弟弟，平日光读书去了，脑子都读木了，走吧别让小王爷久等。” 悟空不过几个起跃，“岳父！岳父！” 林如海院中，推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悟空来了。” 林如海站在廊下，摸着胡子，“悟空你再等等，这些是一些绸缎首饰，还有些东西呢。” 林如海将一块令牌给悟空，“这些运走之后，你拿着这牌子去商行支些金银，你想取多少就取多少。” “这不好吧。”悟空挠腮。 “没事，现在不去，以后也用不上了。”林如海越看悟空越满意，做事踏实，至于不圆滑，还是个孩子呢。 “行，我先运着这些，岳父放心，这些是黛玉的，我不会动的。”悟空道，“您要还有，慢慢收拾，这些我都要运上几趟呢。” “好好好。”林如海笑得慈祥，“你们一体，这些也不光光是黛玉的。” 悟空摆手，一趟一趟运，前几日悟空就去林如海指定的地点运着各种家具。 林如海给黛玉准备的嫁妆极多，金银首饰、绸缎布匹数不胜数，还有五十几箱书，小到装匣，大到拔步床。 当然，林如海极其慷慨，不仅替悟空弄来了凡人的衣服，花果山上上下下全都换上了新衣服，还弄来了人间的农具武器…… “大王回了！！” 猴子们奔走相告，“大王！” 老猕猴上前，“大王， 你要求的屋子，我从山下掳来的工匠，已经在建了。” “嗯。”悟空坐在红檀箱子上，顺手打开身旁一个箱子，里头全是银子，“不要亏待人家， 让工匠他们过来。” “是，是。”猴子赶着数十人来。 “干什么！你们这些妖怪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管事梗着脖子，“有种你就弄死我！什么狗屁房子！” “是呀！弄死我们！一群猴子，还住什么屋子！” “呲！！”猴子瞬间就挠上几人。 “好了！别闹！”悟空危险的眯了眯眼。 一群人瞬间缩着脖子，猴子们也放过这群人，从他们身上跳下来，但将这群人团团围住。 悟空指了指箱子，“这些箱子里的银子都给你，我不管你，反正要给我按图纸来！不然……你要死我也是可以满足的。” 工匠管事见白花花的银子，瞬间眼中放光，这几日的怒气一扫而光，瞬间狗腿，“大王，小的一定用心建！保准是这十里八乡最体面的青瓦大房！” “嗯。”悟空指挥着猴子搬着箱子，警告似的看着管事的那人，“对我花果山的猴子们尊重些，别一口一个妖怪的，要是有用的上的你就找老猕猴。” “是是，大仙，你们都是大仙。”他娘的，这么多银子，叫祖宗爷爷都行。 当然，建房子的地方和图纸，自然都是林如海来花果山规划的。 林如海站在山头，俯视规划的地基，突然跪下。 “岳父！”悟空连忙也跪下，和林如海面对面。 “贤婿啊！我林如海就黛玉这一个骨血，黛玉体弱，望你善待她，我给你磕头了。” 悟空哪里敢受，连忙拦住，“岳父放心，有我孙悟空活着的一天，谁也欺负不了黛玉！” “贤婿啊，我林如海一生无愧于心，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黛玉。”林如海老泪纵横，哭着摇头，“黛玉命苦，生来多病，三岁丧母，林家人丁单薄，门衰祚薄，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 “贤婿啊！我不是让博你同情，我自知命数将尽。我这一去，她便无依无靠。她虽有才华，却命运多舛，性又要强。日后，若惹你不快，她绝无坏心，还望你同她好商好量。如若实在不喜，只求你护她平安，平安就好。” 林如海实乃无奈之举，跪在地上人老了十岁，“我林如海，来世做牛做马，定报此恩。” “岳父，快快请起，我孙悟空一个唾沫一个钉，在此对苍天发誓，此生绝不负黛玉，视若珍宝，护她平安！”悟空转过身，手指苍天，仰头望天。 “好好好！我信你。” 悟空搀扶起林如海，“岳父放心，我孙悟空虽生性自由，但最重承诺。” “黛玉很省心的。”林如海絮絮叨叨，“黛玉小时候，多小一小姑娘，书还拿不稳，让她起来读便认真的读书。” “我忙，她母亲身体又不好。底下的丫鬟婆子对她不上心，让她在院子里睡着了，等找到，浑身发烫。” “我要处罚这些刁婆子，小黛玉握着我的小拇指，可怜见，让我放过他们。”林如海回忆起来，笑眯眯的。 “我虽宠她，但黛玉品性端正，这孩子宠不坏的。” “黛玉自然是顶好的。”悟空点头。 “哈哈！”林如海满意的点头。 这小子难得，一般男子听见妻子的短处，恨不得抓的死死的。悟空一直说黛玉好，模样不像是作伪。 林如海走到这里，只等赌，赌他没看错人，赌悟空是可以托付之人。 “我这父亲做的实在不到位。”林如海叹，“希望你能替我完成作为父亲未完成的责任。” 悟空摇头，“岳父，您对黛玉很重要，黛玉只有一位父亲，谁也取代不了。” 林如海微愣，随即笑道，“哎，哎，的确的确。” 林如海面露遗憾，“人这一生啊，意外太多，人命太薄。你们二人相互依靠，彼此扶持，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林如海要做什么，悟空不知，但悟空想生死簿上既然已经改了，那定然还能活很久。 此番，不过是一个父亲对于子女的担心罢了！ “您定然能活很久。”悟空道。 “借你吉言啦！”林如海眼神苍凉。 ——借用李密《陈情表》：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第41章 天生一对 “吉时已到！！”喜婆特有的高昂喜庆的声音传入内，众人纷纷看去。 正门推开,悟空身穿红色绣金喜袍，双手握着红绸，顺着红绸向右看去牵着黛玉。 黛玉头顶凤冠，身穿大红圆领女蟒袍，下着红底绣着百子图的褶裙，肩披霞帔。 两侧亲友皆面带喜色，只有宝玉沉着一张脸，被父亲瞪了一眼，干脆低头不看。 “跨火盆！红红火火！驱邪避凶！迎祥纳福！”喜婆唱诺。 两人进入屋内，悟空压着嘴角，面上端庄，眼底却是压不住的喜悦，“别怕，我在。” 悟空借着宽大的衣袖，搀着黛玉，两人齐齐抬腿，风起，火光散落，如同星点为二人作配。 正堂，祖母和林父挺直，端坐在上位，香案上还特意摆着一块模样质朴的石头。 一拜天地，天赐良缘，地久天长。 二拜高堂，父母之恩，永铭心上。 夫妻对拜，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敬茶！” 丫鬟摆上软垫，地上两杯茶，是石头凿出来的杯子。 证婚！ 贾赦端着四方步，宣读婚书。 “送入洞房！” 紫鹃雪雁领着二人，簇拥着黛玉悟空。 屋内烛火挑动，暖光照的屋内朦胧，悟空抬腿入内，只觉得空气稀薄，有些喘不上气，脉搏愈发燥热。 悟空站在黛玉面前，喜婆递过龙凤秤杆，悟空接过，盖头挑开，露出一双含情眼，眼带桃花。 悟空愣在原地，黛玉咬唇，“站着作甚？” “哦哦。”悟空练习了许多遍，此刻却还是心跳如雷。 红色床单，放着鸳鸯枕，上铺百子被，中间红色喜帕上放着枣子花生桂圆莲子。 悟空连忙坐下，却听见细微的咔嚓一声，顺着摸下去，摸出一颗花生。 “嘿嘿，你吃嘛？”悟空揉搓着花生，露出白生生的仁，眸光相错。 “你吃吧。”烛火下，黛玉肌肤细腻，脸颊微红，红唇看起来气色极好。 悟空怔怔的盯着黛玉的唇，捏着花生，捏的粉碎。 黛玉最先受不了这般直白灼热的视线，低下头。 雪雁怼了怼紫鹃，“你瞧姑爷这呆样，看的入神了。” 紫鹃也笑，端上两杯喜酒，“交杯酒，心连心，两位新人永结同心。” 黛玉端起酒杯，两人手臂相缠，仰头，喝的干干净净。 悟空越喝越渴，盯着黛玉，唇润如珠，有水渍粘在唇上，悟空伸手去拭。 只觉得指尖绵软，那股子柔嫩像是要滑进骨子里，不自觉的又摩擦几下。 黛玉又惊又羞，推开悟空的手，眼神却也带着些许迷离，水波涟涟。 紫鹃非常有眼色的将来闹洞房的众人拦在外头，合上门。 隔着门，外头喧哗的声音听的不真切，屋内水汽弥漫，沁的人脑昏。 “我……我没别的意思。”悟空咽了咽口水，“我……你唇凉，替你暖一暖。” 黛玉眉眼含羞带怯，抬起头，交错间悟空眼中瞬间燃起火焰，只得讷讷，“哦……” 两人十指交缠，谁说秋日没有春色？漂泊的灵魂，找到温暖的春波。 黛玉乌黑的秀发散在红床上，浅尝辄止怎得够？屋内沉默着，却有藤蔓不断顺着春意，贪婪的不惧烈火在筋脉中生长。 生来赤裸，便回归本性。潮起潮落，在一处处拥吻中不断沉沦。 （好了……关灯！） 赤红的太阳可不会管人间的事，照常升起，要怪只怪春宵太短。 “小孙啊，来，来。”林如海自从大婚之后也不叫道长了。 “岳父！”悟空躺在树上无聊的很，便跳下来。 “这也有三日了。”林如海摸着胡子，笑容依旧。 “对呀。”悟空点头。 “哎，让你在这里住的够久了，小孙还不带黛玉回花果山？”林如海知道这女婿是直肠子，便直接说。 “行吧。”悟空想了想。 “小孙啊，如果听到什么消息，你不用管我，不用找我。”林如海不知看向何处。 “好。” “嗯，好孩子，好孩子，你接着去躺吧。”林如海笑呵呵的走了。 悟空跳上树，顺着林如海刚刚看的方向，只见巍峨的皇城。 黛玉自己又收拾了三十几箱物件，带着紫鹃雪雁和王嬷嬷去了花果山。 “姑娘，这药我瞧着你吃的好，谁送来了？要不去找他留个方子？”王嬷嬷拿起瓷白瓶。 黛玉一看，“这是悟空送来的，我也不知他哪里弄来的。” “哦哦，原是姑爷。”王嬷嬷拍了拍自己的头，“我想差了，以为是府中谁送来的呢。” “送来什么？可是还要？妹妹缺什么只管同我说。”凤姐领着宝钗入内。 “哪里缺什么。”黛玉握着凤姐的手，“这些年多有叨扰，哪里还能再厚着脸皮要。” “瞧瞧，颦儿嫁了人真是不一样了。”凤姐戳了戳黛玉的额头，“和咱都不是一家的了，哼！” “都是一家人，妹妹说这伤人的话。”凤姐故作生气，甩开黛玉的手。 “凤姐姐这是气你不拿她当自己人呢。”宝钗上前，“不过凤姐儿还真是说对了，瞧瞧颦儿这气色，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欸！”凤姐上手捏，“快快，让我瞧瞧，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 黛玉蹙眉躲过，“姐姐惯会打趣我。” 悟空从窗子探出身，“还没好？” “走吧走吧。”宝钗握着黛玉，凤姐领着他们去和老祖宗告别。 又是泪洒当场，哭的悟空心疼极了。 “要是想他们我随时送你回来，别哭了。”筋斗云上悟空弓着腰，小心安慰。 黛玉哭着哭着就笑了，“哪里用得着烦你？我坐船就是了。也不全是真哭……” 见黛玉展颜，悟空也笑，“你呀你，总以为自己是麻烦，麻烦什么？我巴不得你麻烦我。” “你瞧，到家了。”悟空指着下方。 山峦间伫立着一方三间四合院，院子不大，却是背靠山水，引了泉水入内，流水潺潺。 “这！这是你家？”黛玉微楞，她以为要来住山洞，便什么东西全收着，这才带这么多行李。 墙头上立满了猴子，门前则挤着猴子。 “见过大王娘！！”猴子们齐齐喊。 黛玉听这称呼，眨巴眼，抬眸看悟空。 “怎样！满意吧！”悟空双手叉腰，很是得意。 “满意满意。”黛玉歪了歪头，附耳，“就是让它们唤我‘夫人’吧……” 大王娘什么的，有些难听……虽然占便宜也行。 “孩儿们！唤‘夫人’!”悟空对着猴群高声！ “见过夫人！！”满山的猴子齐刷刷的，颇有气势。 紫鹃哪里见过这场面，本来准备的银子这哪里够? 悟空回头，对着她道，“给些瓜果糕点就行。” 还是王嬷嬷先反应，拿出一袋糖，挨个发，涌过来的猴子将一群人堵得走不动道。 甚至有猴子都顺着黛玉的腿向上攀，黛玉被挤的连连后退，悟空看的皱眉，“给我吧。” 悟空接过糖袋子，侧边一洒，一包糖洒的干干净净，猴群全去哄抢，留出去院内的路。 紫鹃、王嬷嬷也反应过来，一股脑的洒着糖果糕点。 “嬷嬷，你要是有粗活，就找老猕猴。”悟空对着老猕猴勾了勾手。 “粗活重活放心交给我们！”老猕猴跳上前来，露出一口黄牙笑着。 老猕猴领着黛玉入内，一路走过来，黛玉注意到书房前特意种了一颗芭蕉。 黛玉越看这布局越觉得熟悉，无论是书房朝阳的布局还是物件摆设有一种熟悉感！ “这屋子是岳父设计的。”悟空背着手跟在后面，看着黛玉说道。 黛玉捂着嘴，眼睛微红：“父亲……是女儿不孝了，还让父亲这般操心。” “莫哭莫哭，岳父盼着你好呢。”悟空揽着黛玉肩头，轻声安慰道。 “你看，这些书都是岳父让猴子们摆的，听他说是按你的习惯。”悟空领着黛玉一处一处瞧。 紫鹃雪雁和王嬷嬷去铺床，有眼色的为二人留出空间。 “这不远就是桃林。”悟空领着黛玉，一处处介绍。 “我之前是住在水帘洞中。”悟空神色飞舞，讲着自己如何抢夺这处山洞。 “我从小就没谁能欺负我，打过我的绝对打不了我三次，全都被我打走了。” “也不是我想打，而是我不打，我就没吃的，好东西都轮不到我，也护不住族人。有一次我去抢香蕉树，那猴王一拳就砸我脸上了。” 说罢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当时那叫一个眼冒金星，当时就晕了。不过后来，猴王被我杀死了。” “我还有些兄弟，都是山大王，虽然之前打过架，但是关系还行，改日让你见见。” 悟空将自己坦白在黛玉面前，黛玉耐心听着，眼含心疼，“悟空，你疼吗？” 悟空愣了下，随即笑道，“不疼呀，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黛玉覆上悟空眉眼，“不疼就好，疼的话，我给你吹吹。” 踮起脚，在悟空眼角吹了吹，“小悟空不疼不疼。” 带着体温捂过的暖香顺着风，越过几百年吹到当时蜷缩的小悟空的眼角。 悟空握着黛玉的手，拉黛玉入怀，埋在脖颈撒娇，“现下小悟空需要安慰~” 哼！黛玉只觉得手心发烫。还不知道男人这种东西，就是你在同他谈风花雪月时，想着却是俗的东西。 悟空正是春风得意时，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唱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儿，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才离开天庭短短数日，彼时猴已不是今日猴！ 走到门前，悟空一脚踹开房门，只见屋内的一众官员们正在悠闲地喝茶聊天。见悟空进来，他们慌忙起身行礼：“弼马温大人！” “见过弼马温大人！” 悟空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将监丞一脚踹到一旁，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戏谑地看着众人，说道：“你们倒是逍遥得很啊！” “不敢不敢。”众人纷纷摇头摆手，表示否认。 “哦？哪里不敢？你们连给我下套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悟空冷笑一声，眼神犀利地盯着下方站成一排的人，似乎要把他们看穿一般。 “小的不敢！”众人齐声回答，语气惶恐。 悟空轻轻扶起监丞，语气温和地说：“监丞快快请起，我本也无意与你们为难。” 监丞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低头回答：“小的……” “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悟空挑眉问道。 “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监丞的目光微微闪烁，有些迟疑地回答。 “不明白？那好，我来问你，之前我对你们多有得罪，难道你就不想取而代之，成为这个弼马温？”悟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监丞。 监丞一听，吓得浑身发抖，差点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小的……小的不敢。” 孙悟空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别管你敢不敢，反正这破弼马温我是做不下去了！你要是想要这个职位，那就拿去吧。” 悟空心里暗暗想着，既然这玉帝老儿看不起自己，那自己就干一票大的，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于是，他决定辞去弼马温的职务，并对众官宣布道：“这弼马温我不干了，日后就交给你们了。从今日起，我就不会再来这里了。”说完，孙悟空便转身离去。 然而，一旁的监丞却愣住了，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心想：“啊！？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应该直接闹到玉帝面前去呀！这样才能引起重视嘛！” 可是，孙悟空并不想和天庭彻底撕破脸皮，毕竟他只是不想再当弼马温而已，但还是希望能在天庭谋得一官半职的。因此，他选择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旷工！他要用这种方式向天庭表明自己的态度。 孙悟空拍拍监丞的肩膀，然后潇洒地离开了。他先去太上老君那里取走了两百颗丹药，接着又来到蟠桃园，毫不客气地将园中成熟的蟠桃全部摘光，一个都没给玉帝留。 第42章 平行 “黛玉呢？”悟空见雪雁紫鹃园中坐着，紫鹃绣着荷包，雪雁坐在廊下守着药炉子。 “姑娘里头睡着呢。”紫鹃声音轻柔。 “这天越来越凉了，黛玉夜间起几次？可还咳嗽？”悟空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递给紫鹃，“这药黛玉吃着有效，你收着，要是不够我再去拿。” “欸！”紫鹃笑，“姑爷贴心，姑娘夜间总是睡不安稳。” “黛玉今日药吃了嘛？”悟空问。 “还没呢，早就熬好了，等姑娘醒。”雪雁答，“现下温着呢。” 屋内传来黛玉咳嗽的声音，“紫鹃？紫鹃？” “欸！姑娘。”紫鹃扔下绣品。 悟空拿过碗，盛了药汤，低头尝了一口，苦的皱眉，“怎得这样苦？加些甘草不行嘛？” 雪雁偷笑，“姑爷，这药不能乱加，坏了药性。” “那你快去拿些糖。”悟空吹着药汤，他尝着还有些烫，边吹边走进房中。 “欸。”雪雁忙去拿糖。 “悟空。”黛玉揉着额头，紫鹃在黛玉身后放了些抱枕，让她靠着舒服。 悟空几步走到床前，小心端着药碗，“来，喝药了。” “……”黛玉刚起，觉得嘴里发苦，“等会再喝吧，我刚喝过的。” “你惯会糊弄我，雪雁拿糖去了，乖。”悟空又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刚刚好，快喝快喝。” 将碗怼在黛玉嘴边，黛玉顺着悟空的手，偏生悟空怕黛玉噎着，小口小口喂。 黛玉喝了两口，推开碗，皱鼻，“这般苦，还不如死了去。” “你！你别说这个字！”悟空捏着药碗，“快喝。” 悟空语气带着一丝怒气，黛玉听了，抢过药碗一口气咕嘟完，“我偏说，我偏说，你怕死，你就长命百岁的活着。” “你！你！”悟空骤然站起，“你说这话是要掏俺老孙的心啊！！” 黛玉一时被悟空面带厉色的脸吓了一跳，向后缩了缩，也觉得委屈，瘪了瘪嘴，扑在被褥上，呜咽哭了起来。 悟空见黛玉哭，心被攥起，一时血往脑袋上涌，该拿这人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 “哎……”悟空长叹，接过雪雁的糖碗，蹲在床前。 紫鹃见气氛不对，和雪雁对视一眼，连忙出去。 “我的错，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悟空软声哄着，一手拿着糖碗，一手去握黛玉将她扶起。 黛玉哭的颤抖，被扶起还抖着落泪，“你还凶我，明明就是苦，还要我小口小口喝。” “我的错，不哭了好不好。”悟空讨好的笑笑，捧着糖，“吃点糖。” 想他孙悟空何时说过软话？此时伏低做小，“我下次就知道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吧……”黛玉眼眶还有些红，“我不想吃糖，我要漱漱口。” “欸。”悟空放了碗，打开门。 就见和紫鹃雪雁，两人都贴着门，悟空不自在的咳了咳，“黛玉想要漱口。” 雪雁手中端着茶壶，举了举，“赫赫，姑爷贴心，我们……我们就是来送水的。” 悟空接过，“你们伺候黛玉起吧……” 悟空尝了尝水温，这才递过去。 黛玉坐在梳妆台前，捏着青黛细细的扫了扫眉毛，悟空在一旁看的有趣，接过青黛。 “我来给你上妆。”悟空捏着黛玉下巴，黛玉转过半身微微仰了仰头。 “你还学过这？” 紫鹃怕弄疼黛玉，手中松了松。 “小瞧我了不是?”悟空莫名自信，结果本来细细的柳叶眉，越来越粗。 黛玉抿唇，看着镜子里的模样，瞪镜中的悟空，“瞧瞧，给我画了个猴样。” 悟空挠头，“嘿嘿，你先收拾这，我还有事，我还有事。” 黛玉接过雪雁递来的温帕子，擦着眉的手顿住，抬眼，“你去何处？” “俺老孙去找东海龙王讨一杯酒喝。”悟空理了理袖子，又回来，“你等我回来再吃饭，等我哦。” “哼。”黛玉在唇上点了点胭脂，“去吧。” “等我回来。”悟空人走了，声还在。 黛玉听的脸上带笑，脸颊不扑脂粉也俏。 “有姑爷在，姑娘都带着些活气。”紫鹃替黛玉别上钗子。 “他？悟空就是个无事忙。”黛玉指着镜中粗眉，“瞧瞧，给我画的，哈哈……” 越看越觉得好笑，雪雁也忍着笑，替黛玉擦眉，“姑爷也是一片好心。” “嗯。”黛玉扶了扶发，“晚饭晚些备着，等悟空回来再开饭。” “是。” “小姐，府中来信，宝二爷和宝钗姑娘不日就要大婚了。”紫鹃递信。 “啊……备些礼。我定是要去凑着热闹的，让宝姐姐笑我。”黛玉接过信，合上，“等悟空回了，说一声，咱来去方便，就不去住了。” 黛玉出嫁后，林如海也搬出荣国府，暂住在驿站。 “开门！”甲胄齐整碰撞的声音，“踢开！” “你们是谁！我家老爷是……” “啪！”小厮话都没说完，军爷一巴掌就扇上来，“抓的就是你家老爷！” “老祖宗！不好啦！不好啦！” “冒冒失失的，退下，老祖中歇着呢，有事等会。”嬷嬷拦着。 “林老爷被抓了！”报信的小厮满头汗，“大老爷让我来找老夫人呢。” “什么！”嬷嬷大惊，对他道，“你在这里等着容我去禀告。” 林如海被胁出来，“松开，你们还定不了我的罪。” 小兵看向领头的，领头的笑了笑，对着林如海行了一礼，“见过林大人，是底下的人失礼了，还不快快松开。” “哼。”林如海甩袖，“走吧。” 林如海走在前，身后的官兵倒像是来保护他的。 “牢房简陋，您就将就住吧。”狱头打开牢门。 林如海环视，是个独间，铺着稻草，虽然昏暗，但并无血腥味，盘腿在稻草上，静静等着。 老祖宗踉跄站起，来回走动：“那过过几日宝玉婚礼该如何！！” “二老爷呢？”老祖宗问小厮。 “连夜面圣去了。”小厮拱手，“我找不到二老爷，便去找大老爷，大老爷让我来找您。” “呼……”老夫人觉得面前恍惚，向后倒去。 “老夫人！老夫人！” “快去拿药！” 老夫人吃过药后，神色萎靡，攀着贴身嬷嬷的手：“你去，你去找凤姐儿，就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是宝玉婚事？”嬷嬷又问。 老夫人已经提不起精神，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 凤姐听着只觉得奇怪，消息还没递到她这，不过凭着多年直觉，托贴身丫鬟换了好些钱去外头存着。 一连几日，大老爷都不见人。 王夫人急的团团转，凤姐也强撑着安慰，“咱先安排宝玉婚事要紧，至于旁的……自己撑起来，还怕嘛？” “对对对。”王夫人全听媳妇的。 “我的宝儿呢。” 凤姐暗自瘪嘴，“在屋内玩呢。” 宝玉是个不省心的，多好的婚事，宝钗样貌不说倾城，也是美人，何况是个体贴人，哪里有什么不满的，闹什么闹。风姐儿虽然心下烦，也还是耐心哄着。 “不要告诉宝儿，让他安心玩。”王夫人道。 凤姐笑道，“没人去宝二爷跟前讨人嫌的。” 宝玉正在屋内闹呢，“给我开门！开门！人呢？” 袭人心下虽然酸，但也知轻重，“二爷，这婚期马上就要到，你别闹，放你出去定是不行的。” 宝玉无能狂怒，一脚踢在门上，然后捂着自己的脚，“我不娶！我不娶！她最是没趣！和我母亲有什么分别！我要去找黛玉！” 袭人叫苦，怕还接宝玉的话让别人听去了，干脆不说话。 宝钗仔细摸着喜服，眼中满是满意，这日子就是人过的，只要细细经营，有荣国府在就算他贾宝玉是块废柴，也能变玉。 宝钗眼中满是向往，勾了勾唇，她会让府中再现荣光。 心下涌现一丝茫然，他贾宝玉真的是良配嘛？ 宝钗眼中恢复坚定，只要他是荣国府是子孙！是显赫世家子孙！她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至于宝玉，他在这些名头下重要嘛？ 根本不重要。她要体面，她要富贵，所以她要贾宝玉。 贾政在婚期前一天回到家，胡子拉碴，后一言不发就进了书房。 宾客入府，荣国府依旧如同巨兽，伫立在皇城，庄严富贵。 宝玉满脸苦意的领着宝钗入内，却一脚踢开火盆，摔了头冠，“我不娶！我不娶！” 王夫人连忙站起，环顾四周，“来人，来人，宝玉发了癔症，快，快抓住他！” 贾宝玉神色癫狂，手中握着天生的宝玉，“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摔了这玉。” 贾政坐在上位，神色不明的盯着宝玉，王夫人前来拉扯，“老爷，你管管他呀！” 王夫人见扯不起来丈夫，自己上前去拉宝玉。 宝玉窜到黛玉面前，“妹妹！颦儿！你可愿意同我走。” 悟空面色不善，拦在黛玉面前。 黛玉抓着悟空衣袖，抬头看悟空，摇头，“宝二爷，你快别闹，今个是大喜的日子。” 悟空心下为缓，毫不留情，一脚踹到悟空心口，宝玉将另一个火盆也砸翻。 宝钗冷眼看着，他毁了她的富贵梦！怎能不恨？ 但……这么多宾客看着，不能坏了她的名声，是这贾宝玉是无情无义之徒！ 宝钗敛了冷意，慌忙去扶宝玉，“宝玉，你别发癔症了！今个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 “滚啊！滚啊！”宝玉打开宝钗的手。 宝钗的手瞬间红了，薛蟠立刻上前揪着宝玉的衣领，像拎死狗一样将宝玉拎起来，“你现在，立刻，给我妹妹磕头，我们就还认这门亲。” “啊！！”王夫人尖叫，悟空连忙将黛玉向后撤。 “你敢欺负我儿子！我杀了你！”王夫人上前拉扯。 宝钗踉跄坐在地上， 徐怀瑾蹲着，“薛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宝钗摇头，神色恍惚，站起，“哥哥，放手吧。” “今日是他贾府无情无义，做这悔婚之徒，好女不怕二嫁！”宝钗掷地有声，必须得让贾府吃了这亏，不然这京城她哥哥还如何混？ “哼！”薛蟠身后站着京城权贵王府的小辈，也都来拉扯。 “今日是我妹妹仁慈，放过你。”薛蟠恨的咬牙，这小子，要是不愿意娶，这样长的婚期，他托人说一声也不会闹到如此。 今日这样一闹，她妹妹还怎么嫁人？他贾宝玉如此对他妹妹，以为他薛蟠是泥捏的不成？ “我们走！”薛蟠背起宝钗，扬声对着宾客，“我妹妹脚还没落他贾府的门，我如何背来的，如何背回去！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 薛蟠这话其实是有些重了，不过日后还想和他们体面相处不成？ “哥哥……”宝钗忍不住哽咽。 “妹妹莫哭，是他贾府不做人事。”薛蟠道。 “是呀！妹妹莫哭！我等替你作证，要是有长舌妇！”徐长卿领着二代站台，“咱们走！” 这些人一走，有些看不过眼的也走了，老夫人叹气，只得请宾客都散了。 一直沉默的贾政，突然暴起一巴掌扇的宝玉一边脸红肿。 “你去吧，从今天起！我贾府没有你这个人！” 王夫人扯着贾政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的儿！” 宝玉一手捂着脸，笑了，越笑越癫狂，径直跑出府去。 “我的儿！”王夫人追了出去，门口还哪里看得见人？ 悟空黛玉对视一眼，黛玉上前去馋老夫人。 老夫人越显老态，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孙女，眼中满是心疼和慈爱：“好孩子，好孩子。” “祖母，怎得不见我父亲呢？”黛玉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老夫人欲言又止，贾政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地说道：“去京城大牢里去瞧瞧吧。” 黛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贾政，颤抖着声音问道：“舅舅说什么？” 老夫人回过神来，连忙推搡着黛玉，焦急地对悟空说道：“悟空道长！快带黛玉走！别让官兵抓住了！” 悟空点头应下，然而黛玉却拼命挣扎着，不肯离去，她泪流满面地望着悟空，哽咽着央求道：“空空，你带我去瞧瞧父亲好不好。” 悟空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莫哭，这有何难？” 第43章 孑立 悟空本想自己先去探寻一番，今日黛玉别上风头钗，黛玉双手拽着自己，低着头，风头钗在发髻中微颤。 悟空心下一抖，黛玉哭的安静，莫名不忍，觉得此时黛玉很需要自己。 “夫人莫哭，我在。”悟空揽着黛玉腾云。 悟空其实心下已经有不好的感觉，但愿但愿，还来得及。 悟空不知道林如海到底在哪里，便护着黛玉，直打进牢房中，一间一间找。 突然，悟空瞳孔放大，侧身挡住黛玉，将黛玉抱在怀中，哑声：“夫人，莫看，我我替岳父收拾……” “父亲！”黛玉只觉得眼前发黑。 悟空手揽着黛玉腰间，黛玉半身越过，扑过去。 林如海只身穿白色里衣，外袍撕成长条，打成结绑在一起挂在铁栅栏上，生生……生生勒死自己。 眼球凸出，身下是一片狼藉。 黛玉扑到父亲身边，颤抖着手去探父亲鼻息，“父亲！！！” 哪里还有生息？ “为什么！为什么啊！”黛玉不解极了，明明父亲还送自己出嫁，怎得再见就是阴阳相隔。 黛玉用衣袖擦着父亲的脸，“父亲，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 悟空看的不忍，蹲在父女身旁，手抚在林如海眼睛上，合上他的眼：“岳父放心，我会护好黛玉的。” 悟空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林如海换上，然后背起林如海：“黛玉莫怕，我陪着你。” 黛玉看着悟空的眼，只觉得心如刀割，根本也没听清，胡乱点头，“父亲……得送父亲去祖坟。” 黛玉不断念叨，强撑着，“得送父亲去祖坟。” 她的父亲真的去了…… 父亲对黛玉来说，与其说的父亲，其实也是母亲。 幼儿时，母亲生病，是他将黛玉抱在怀中一口一口喂着养到如今。 再大些，是他一字一句教黛玉孔孟之道。 父女二人，相伴相护。父亲去了，黛玉根本看不清来时的路，前方的路也被眼泪朦胧。 “黛玉莫怕，我陪着你。” 悟空去牵黛玉的手，破开迷雾，黛玉紧紧抿着唇，“我知，我知。” 还好有你，还好是你，我知余生有你相伴。 “走，黛玉，先去安置好岳父。咱去找那阎王老儿！我就不信了，救不活岳父。” “真的嘛？”黛玉眼中迷茫，“去找阎王有用嘛？” 悟空腾云，将林如海放置在扬州府中。 “大人啊！！”管家踉跄上前，仆人俱上前哀嚎。 黛玉端着气势，“林管家，你先去问问，有没有上好的棺木，钱不是问题。” 林管家边擦泪，边哽咽回答：“小姐，大人早早的就备好棺木啊。” 黛玉听的，强压涌上的心血，“就……就用那副棺吧……” “林管家，你来安排。”悟空见黛玉脸色惨白，扶住黛玉，安慰似的，“走，我带你去找阎王老儿。” “是。”林管家连忙小跑招呼人。 “要不夫人你先歇一歇，我去就行。” 林如海换好衣服后，躺在棺木中，黛玉好像瞬间被抽走了精气神。 黛玉摇头，悟空拗不过。 这祖宗还来作甚，阎王正躺在美人怀中喝着美酒就被拎起来。 “这……大圣休沐，您来小官这处作甚呀。” “我且问你，我这岳父不是已经勾了名字，为何还会死？” 阎王暗自叫苦，“大圣有所不知啊，我这处其实只收按命簿来的，这红楼命簿烧了个干净，按理说，这叫黑户……” “如果是正常寿终正寝也还好说，总归是呀过奈何桥的。”阎王耐心解释。 “但如果是自戕……我这又没命簿，黑白无常没法拿人，这孤魂野鬼的……不知道会去何处啊。” 悟空大惊，金箍棒向下一砸，“那你的意思是我这岳父没救了？” “……不不，有有有！还可以投胎！”阎王脑子飞速转，“一般来说祖坟有家族庇佑，会引领魂魄来我这地府，自然也就可以投胎。” “噗……”黛玉强压的心血，骤然吐出，眼前发黑，径直昏了过去。 “夫人！”悟空接住，心神俱震！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阎王急的团团转，“还不快快拿药！” “大圣，这是太白仙君赠我的仙丹，仅此一丸。”阎王讨好的捧着。 悟空接过，强塞进黛玉口中，“多谢仙君。” “不敢当，不敢当！”阎王连连摆手，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只要不找我事就行。 “唔……”黛玉悠悠转醒，“空空，我想见父亲。” “好好。”悟空将黛玉抱起，快步离去。 阎王松了口气，可算把这祖宗送走了。 守灵七日，悟空黛玉身着素衣，扶灵送林如海。 “皇上，林大人已经下葬了。”宦官低着头，“要不要挖出来？” 皇帝放下笔，抬头，“罢了，既然已经下葬了，就算了吧。” “是。”宦官眼底划过阴狠，“林大人来此一遭，万一有不长眼的去挖了，咱是管还是不管呢？” “你很闲么？”皇帝沾了沾墨汁，满是不在乎的，“朕是放过他了，下去吧。” “皇上仁慈！”宦官长喝，弓身退下。 林父下葬后，黛玉整日提不起精神，夜间也总是惊醒。 黛玉枕在悟空怀中，“睡不着？” 悟空担心极了，这几日黛玉谁也不理，愈发憔悴。 黛玉声音沙哑，“空空，你知道嘛，母亲去世之前也不让我去瞧她。” “我小的时候，见过母亲咳血，母亲一见我就哭，那些嬷嬷便不让我去找母亲。” “我隔着纱帘，每次瞧，就只闻的见苦涩的药味，什么都瞧不见。” “这时候父亲就抱着我，用胡子扎我，我问父亲‘为什么母亲不见我。’” “父亲只说是因为母亲疼爱我，可是如果疼爱我，我想见，为什么不让我见？” “再后来，纱帘之后，再也没有药味，母亲去了。我很伤心，缠着父亲问‘为什么母亲会死’。” “父亲没有办法，我缠的很。他便抱我去等昙花，我们等啊等，一瞬间那花就开了，可是没等我看清，这花又落了。” “父亲说，这是周期，人有周期，花有周期，谁也改不了。” “我能改，我替你改。”悟空听的心疼，吻了吻黛玉额头。 黛玉摇头，“现在父亲走到了周期尽头，说难过？” 黛玉不解，摇了摇头，“其实我早有预料，只是不知为什么，提不起精神，或许我的周期也要到头了。” 悟空吻上黛玉唇，止住黛玉的话，一吻便放开，“黛玉，你是要剜我的心啊！” “别说。”悟空抵着黛玉额头，近乎央求，“别说，好不好。” 悟空后悔了，他后悔为什么第一次见黛玉，心中升起这丫头活不长的想法。 “求你，求你长命百岁好不好。” 悟空圈住黛玉，圈的紧紧的，他怕，他好怕怀中的人离他而去。 黛玉扯了扯唇角，依赖的放任自己，她贪恋空空怀中的温暖。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母亲不愿见她了，死亡太残忍了。 死了，就是一堆白骨。冰冷的，毫无生机的，而走向死亡的过程，缓慢的痛苦的，接受生命的逝去。 小小的她的，曾经用双手拦如流水般逝去的生命，可她太过羸弱。 只能接受，只能接受，人的周期的顽固的，只有两个点，生、死。哪怕中间有多曲折，也不会改变这两个点。 可她，真的不想孤独的等着，是她贪婪，是她卑劣，她想让悟空陪着她，用爱的名义。 母亲用爱的名义推开她，而她用爱的名义绑住悟空。黛玉觉得自己的心在煎熬。 微凉的泪滴在黛玉脸颊，黛玉伸手去擦，抬头看去。 悟空无助的哭的伤心极了，豆大的泪。 黛玉坐起，悟空边哭还不忘用被子给黛玉围的严实。 黛玉将悟空搂入怀中，“别哭了，平日我最爱哭的，我就说我的泪怎么流不出，原来是到你这处了。” 黛玉揉了揉悟空的脑袋，软声哄着：“我要去了，我就离魂来找你，多远我都来，好不好。” 悟空拱了拱，“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去，我要你陪着我。你去哪我就去哪，我陪着你。你要投胎，我就送你投胎，然后我去找你！” 黛玉啊，她怎么忍心让悟空送自己，这份心意太过珍贵。 “黛玉，你信我！我去求药！上天入地，定有能救你的药！”昏暗的屋内，悟空眼眸明亮如火。 黛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烫的一颤，强忍落下的泪，“好，我信你。” 悟空笑的天真，“我很强的，天有药，我就打穿天，地有方，我就砸穿地。我能护住你，我定能护着你。” “好，我信你。” 空空，是天生地养，上不亏天，下不愧地，可终究是我拖累了你。 怎会忍心让悟空走到天地人间两相负的地步呢？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黛玉枕着悟空的手臂，悟空絮絮叨叨的，“等明年春天，满山桃花开了，我再带你去看桃花好不好。” “我这花果山的桃子可好吃了，基本都是软桃。夫人喜欢吃软桃还是硬桃。要是喜欢软桃，我就拔了硬桃树。” 黛玉想了想，“软桃硬桃都是好桃。” “好吧……”悟空有些遗憾，“哎，等你再好些，我带你去天地畅游。” “好。” “你是不知，有海崖看日落可美了，等夏日我带你去看。” “好。” 黛玉呢喃，怕悟空再说，忍不住泪，便装着困倦样，“空空，我困了。” 悟空将黛玉抱在怀中，嘴中唱着童谣，轻轻拍着黛玉的后背。 黛玉竟真的生出几分困意，睡了过去。 冬日实在太冷，这个冬天好像十分难挨，一场大雪之后，便再也没下过雪。 开春，一滴雨也未曾下。 河流解冻本应该水流变大，可是花果山瀑布的水流远远比不上往期。 悟空实在觉得不对劲，顺着上流查看，“我说怎得，就算不下雨也不应该这样小的水。” “原来的你啊！孙老弟！”牛魔王笑嘻嘻的，“快来快来，我们这正吃鱼呢。” “你圈这水！我这下流的该如何？”悟空脾气好了不少。 ”啊！“牛魔王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脑袋，”瞧我这……哎呀！孙弟，你是不知道啊，我这苦啊！“ ”我不管你苦不苦！我的猴子猴孙们也要活命！“悟空捏拳，举起，”不然我们就来试试谁拳头硬？“ 牛魔王谄笑，双手抚上悟空的拳头，”孙老孙，这都是小事，小事！“ “来人！开闸！”牛魔王扬声。“你看，这多好。” “孙老弟好不容易来看我，这不喝一杯？”牛魔王给悟空倒酒。 “听说老弟娶妻了？是哪家的妖怪？” 底下的人都竖起耳朵。 “不是妖怪！”悟空喝了一口，“夫人身体不好，病着呢。” “哦哦！”原来是凡人，牛魔王松了口气，心下就生了傲慢，“还以为你娶了什么天仙呢，我以为是谁家山主呢，这配的上你？我说怎么不见你出来喝酒，这凡间娘么，你还怕不成。” 悟空无聊地用手指摩挲着酒杯，眼神带着几分不悦：“牛哥，你刚才那话可是看不起我妻子？” 牛魔王赶忙摆手赔笑，“哪有的事，老弟莫要误会。只是我觉得老弟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又有如此神通，找个仙女做妻子才更般配。” 悟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哦？照牛哥这么说，我家夫人就是配不上我喽？” 牛魔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弟莫要生气。这凡间女子能有什么助力呢？要老哥我说，我认识一白兔仙子，生得花容月貌，不如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哦？”悟空挑了挑眉，神色有些不明，“牛哥倒是左右逢源啊。” 牛魔王连忙拱手作揖道：“哪里哪里，老弟见笑了。” “不过。”悟空突然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向桌面，“我妻子是天底下顶好的，岂容你这般轻视？” “啊！”牛魔王大惊失色，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这……这……老弟息怒，是老哥说错话了。” 这时，一旁有人出来打圆场，“嘿嘿，孙大圣莫要动气。” “齐人之福，俺老孙无福消受。今日我就听一耳朵，日后再让俺老孙听到这样的话，可就不只是砸了杯子那么简单了！” 牛魔王连连点头称是，“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哈哈！来，来，孙弟，俺敬你一杯！都是我一时糊涂说了错话，还请老弟不要放在心上。”牛魔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44章 杨花雪 “敬我作甚？”孙悟空虽然接过，摩擦着杯壁，不喝。 “哎呀！瞧我！”牛魔王轻轻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弓着腰，碰了一下悟空的酒杯，“这杯酒敬弟媳！” 悟空饮尽，站起身来，“今日就到这吧，我还要回去陪我妻子。” 悟空并不知道如何是爱，他面对爱总是迟疑的，面对这些兄弟其实带着些讨好，甚至想竭尽全力去维护这些“兄弟”的关系。 可是，当听见它们如此议论黛玉时，悟空气极了。 凡人怎么了？都是天生地养的，不过是得了些机缘罢了。悟空甩袖离去。 “咳咳……” 紫鹃轻拍着黛玉的背，黛玉手撑着床沿，一手拿着帕子，听着声好像要把肺腑都咳出来一样。 “夫人！”悟空外衫未退，连忙倒了杯温水，扶着黛玉，“喝些水。” 黛玉咳得说不出话，身体抖动，手中捏着一团帕子捂着嘴，另一只手推开水，双手捂着嘴。 “咳咳！” 黛玉半个身子探出床外，悟空手足无措，学着紫鹃样拍着黛玉的背。 “咳……”黛玉捧着帕子，只见里头是脓血，连忙合上。 剧烈咳嗽后，黛玉苍白着脸，靠在悟空肩头喘气。 “来，喝口温水。”悟空小口喂着。悟空哪里会没有闻到血腥味，装作没看见。 “我想要漱口。”黛玉喝了口。 紫鹃连忙捧上痰盂，悟空将黛玉散乱的头发握在手中。 黛玉口中的血腥味没有那么浓了，喘了口气。 悟空手附在黛玉额头，顺手将碎发捋回鬓间，“我摸摸，你发烧没？怎得觉得有些烫。” 黛玉摇头，“可能是屋内太热了。” “我去找医师过来!” “悟空……”黛玉抬手搭在悟空手臂上，“不用，让紫鹃拿白瓷瓶的药给我。” “来。”悟空一手抚着黛玉靠在肩膀，一手平摊，紫鹃倒上一丸。 黛玉吃了药，有一搭没一搭的挽着发尾，鼻子耸了耸，仰头在悟空颈间嗅了嗅：“空空，你是不是喝酒了。” 悟空抬起袖子，自己闻了闻，“味道是有些大，我去换一身衣服。” “不用。”黛玉笑，拉回悟空，“我只是白日没见着你，想知道你去哪里了。” “嘿。”悟空便重新抱着黛玉，当一个好抱枕，“这开春不是也没下雨嘛，但这瀑布还是没水，我就想着去上流看看。” “解决了嘛？”黛玉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嗯。然后找老朋友喝了几杯酒。”悟空低下头，和黛玉脸贴脸。 “就是你那些山大王兄弟？”黛玉被他毛茸茸的脸弄得有些痒。 悟空还嫌不够，将黛玉向上提了提，“是呀。”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见他们的嘛？”黛玉侧头瞧悟空。 “他们？也算不上兄弟。”悟空是不会瞒着黛玉，便将牛魔王的话说了出来。 黛玉听了，抿嘴，坐起来，“哼，你去找你的玉兔仙子去。我这凡人，哪里留得住你这魔王？” 悟空微楞，连忙坐起，“我一听这话！当时就砸了杯子！什么仙子不仙子的！我就说那些老小子是坏家伙，就想着我家宅不宁。” 黛玉低头轻笑，推搡，歪了歪头，“倒是我误会了你？” “那可不！我可是最清白的。”悟空拱了拱，“俺老孙可是正人君子！” “哈哈……”黛玉只觉得痒的慌，“咳咳……” 顺着悟空的劲，两人倒在床尾。 不知是谁先吻上谁的唇，悟空不自觉与黛玉十指相扣。 “姑娘！姑爷！快来啊！来人了！”雪雁推开门。 听见声音，悟空连忙跳起，可是拔步床高度有限，“碰！” 啊！走到内间的雪雁一看这情况，捂着脸，“那个……姑爷……我，我招呼客人去了！” 黛玉苍白的唇被吸吮的带上春色，背对着雪雁系散开的衣服。 “谁来了？”悟空下床，穿上靴子。 “宝二爷来了！”雪雁不敢抬头。 悟空眼底晦暗，这小子，还敢来？ “什么？”黛玉倒是没想太多，“这离京城这么远。他是如何来的？” 悟空蹲下让黛玉一只脚踩在自己膝盖上，替黛玉穿着鞋袜。 “慢些慢些，既然是亲戚，让他等下也无妨。” “我也不知，宝二爷看起来很是狼狈。”雪雁答，“现下王嬷嬷给他上了些瓜果，然后去厨房给他弄了一碗面。” “这样远，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家中有什么吃的，不要亏待了。” 悟空心口堵着一股子气，慢吞吞的。 黛玉见二人说话间，悟空连一只脚袜子都没穿上，用踩着悟空膝盖的脚晃了晃，“空空，快些，别让客人等急了。” 悟空才不会承认，客人这个词他很满意呢。三处两下，然后牵着黛玉出门。 “慢些慢些，人又不会跑。”悟空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疏离又高冷。 黛玉奇怪的上下扫视悟空，看了会，抿唇笑，伸手挽上悟空，“既然夫君让我不要急，那我就陪夫君慢慢走吧。” 啊！？黛玉……黛玉唤我夫君欸！悟空一手摸了摸鼻子，“咳咳，那，那……夫人咱走吧。” 黛玉看着悟空这别扭样，心下笑，“走吧，夫君。” “嗯。” 宝玉坐在堂前，端着面碗，狼吞虎咽，见黛玉入内，连忙放下饭碗。 宝玉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双手整理鬓发，又用袖子擦了擦嘴，“颦儿……” 黛玉看着浑身脏的不行的宝玉，头发别说玉冠了，就连发带都未曾束，发丝都打结了。 “你！宝玉哥哥……”黛玉松开挽着悟空的手，眼含痛惜，“你怎会到如此境地啊！” 宝玉眼睛都快粘黛玉身上了，听见黛玉这话，眼眶通红，就要扑上来。 悟空一个闪身，扶住宝玉，“舅哥，夫人病还没好，要不你去梳洗一番。” 宝玉低下头，看了看这样脏的自己，叹气，“你想的周到。” 不过，宝玉偏不听，重新坐在餐桌前，呼噜呼噜吃起面。 黛玉同悟空坐在对面，悟空还饶有兴致的喝茶：嗯，今天这茶不错。 悟空哪里是喝茶的人，不过跟着黛玉学着学着，也就品出了茶味，喝也喝习惯了。 “呼！”宝玉捧着肚子，哪里还有贵公子的仪态。 “宝玉哥哥，你是如何来这的？”雪雁上茶。 “坐船来的。”宝玉叹气，“有一双腿，哪里去不得？” “哎。”黛玉叹气，“要不你就改了吧。去找舅舅认个错。” 宝玉放下茶盏，眼中沮丧，“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宝玉抽噎，“我就还记挂着颦儿妹妹。哎，见……见你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我也就放下了。” 放下！？悟空炸毛，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他贾宝玉大婚当日却来抢自己媳妇！他这么大人在这里坐着呢！ “哎。”见此，黛玉倒是不好再劝，“那宝玉哥哥，你后续打算如何？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啊。” 什么你啊！我的！这丫头没一点夫妻的自觉！ 悟空酸溜溜的，“是呀，舅哥，这里你多住些时日也是无妨的，我还是养得起的。要是需要什么盘缠，只管开口。我们夫妻二人定会相助。” 宝玉眼眶愈发酸，他其实也不知道支撑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什么，见到了，然后呢？见到了他们夫妻相爱，我与颦儿终究只是过客。 宝玉低着头，摇头，“不打扰了，不打扰了。我出家去，我剃了头发，出家当和尚去。” 宝玉这话其实是带着些威胁的味道在的，可是没了宠着他的人。 黛玉自然也听出来了，只是叹，“只要你不后悔就好，可用我替你寄封家书？” “不用！不用！”宝玉声音尖锐，习惯性的手在桌子上一拂，碗筷汤水砸了一地。 悟空听的皱眉，手捂着黛玉耳朵，“这般晚了，今日舅哥好好休息休息。” “我夫人本也是好心，还望舅哥放宽心。” 紫鹃领着宝玉去客房，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毕竟也算是自己从小看的孩子，开口劝： “二爷，姑娘已经嫁人了。本就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您这样又让姑娘如何自处？要是姑爷是个小气的，姑娘该如何面对？” “我……我没想那么多……” 要是在贾府，这话打死紫鹃也不会说半个字，“你是没想，还是故意不想？” “……”宝玉蹲在廊下，痛哭，“你们都欺负我！啊！” “哎……” 黛玉悟空洗漱后，悟空拿着棉帕子擦着黛玉有些润的发尾，一声不吭。 要是平日，这家伙叽叽喳喳的，有说不完的话。 “咳咳……”黛玉捂着唇，轻轻咳了起来。 “怎得了？可是受了凉？”悟空问。 “我还以为夫君要一直不理我呢。”黛玉脸上带着委屈。 悟空瞧着心的化了，“哼……” “好夫君~”黛玉探出手试探的碰了碰悟空衣袖，见他没动，“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悟空掰正黛玉，“我与那贾宝玉谁好。” 黛玉眼底划过震惊，没想到真的是因为这个，“这有什么好比的。” “这为什么不比？难道是我比不得那贾宝玉？”悟空随即阴阳怪气，“是，是，是，他贾宝玉天生宝玉，富家子弟，最是了不得了。” 捏着嗓子，“和那林家黛玉最是般配。我不比，哈哈！” “你在这阴阳怪气些什么？”黛玉推开他。 “我比不得我还笑不得了？”悟空咬着牙。 “你还要比？你还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比了笑了的还厉害”黛玉也气，这猴子是真不知道自己这颗心在哪里？ 黛玉不自觉就滚下泪，这样气势全无，干脆别过身不看这糟心的猴子。 “我就是一颗臭石头。”悟空也疼，“我就是气不过。” 悟空揽着黛玉，黛玉捏着拳头，捶悟空胸口，“你是真不知我的心在何处？” “我既愿意与你成婚，定是我乐意的。” “！”悟空捧着黛玉的拳头，“不疼，不疼，再捶重些。” “难道不是因为我本领大？”悟空话间带着不自信。 这一问，听着黛玉更火大，又锤，咬着牙，“旁的人本事再大我也不嫁！你当我林黛玉是什么了！？” “好好好。”悟空大笑，将黛玉抱起，在房中转了个圈，“我就知你看上我了！” “不是本领！？” “当然不是，脱了这身皮，谁还认得谁？我只认你。”黛玉被高高举起，伸手捧着悟空的头，“快放我下来。” “嘿嘿。”悟空小心将黛玉放在床上， 悟空环抱黛玉，挽着黛玉发丝，“那你看上我啥了？” “嗯……”黛玉亲了亲悟空侧脸，“反正不是你的好本领。如果是因为你强的话，那等你不强了，或者等我有了本领，那咱是不是就要和离？” “不要！我不要。”悟空依恋的回吻。 “我也不要。” “要我正说出十个八个理由。”黛玉羞怯一笑，“我也说的出来，但我不想骗你，这些列出来的理由，我觉得都不真。我也不知。” “不知就不知。”悟空嗅着黛玉的暖香，“反正我也不知，咱们扯平了。” 宝玉在这休整了几日，最后还是决定去南海求佛，背着夫妻二人准备的行李。 “告辞。” 宝玉对悟空伸出手，悟空挑眉，宝玉将悟空拉近，“你好好对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我不知道舅哥是什么立场说这话？我自己的媳妇，我不疼谁疼？”悟空神清气爽，小小蝼蚁，不成对手。 “……”宝玉神色复杂，嘴硬，“我站在娘家人的立场！” “哦……”悟空用力的拍了拍宝玉，好！舅哥！你去给岳父带句话！就说小婿定不会辜负他的叮嘱！ “……”这猴子，真是牙尖嘴利！ 宝玉的行囊本就重，这样一锤，差点没跪在地上，悟空将他拎起。 别在自家门前演！万一黛玉瞧见了让他多休息几日，悟空得殴死。 “哎呀，时间不早了，舅哥快快上路吧！”悟空松开。 “颦儿……我走了。” 悟空翻了个白眼，走还得膈应一下人。 第45章 祭祀 黛玉眼含痛惜，“嗯，宝二爷，你真决定了？这南海求佛，一路艰难，还望二爷珍重。” 宝玉用深蓝色发带系着头发，春风拂过，几缕发丝被吹起，在空中飘扬，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潇洒不羁。 宝玉看着黛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故作洒脱道：“我也不知此去对不对，但我知道，这是我必须面对的命运。颦儿，你……你保重身体。” 宝玉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 他耸了耸肩，将行囊调整了一下，确保它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黛玉和悟空，摆了摆手：“我去了。”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前方的道路。 悟空并不像黛玉那样对宝玉充满怜惜之情，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揽住黛玉的肩膀安慰她。 “走吧，别想太多了。”悟空心底巴不得这家伙赶紧滚蛋。 黛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哎。” 她轻声叹息道，“只是觉得宝玉他这一路跋山涉水来见我的心意着实珍贵。” “不是旁的。”黛玉补充说道， “今日天气好，不如带你去走走。”悟空听了这话，只觉得暖洋洋的。 黛玉将头靠在悟空肩膀上，“可我今日觉得腿脚发软。” 悟空揉了揉黛玉的手，然后蹲下，“上来，我背你。” 黛玉难得娇俏，轻盈扑了上去，“那就辛苦夫君啦！” 春日正好，微风习习，黛玉本就精神不济，手圈在悟空脖颈间颠簸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耳畔是黛玉的呼吸声，悟空听着只觉得十分安心。 “这到何处了？”黛玉揉了揉眼，一只手搭在悟空脖颈处，拍了拍，“放我下来吧。” 悟空见黛玉肤色红润，看起来比往日有气色，也就放下心。 “咱正往家中走呢。”悟空扶着黛玉，“这里山石多，小心些。可还困？我们回去吧。” 黛玉瞧着溪水清澈见底，这里的春是绿的，绿色的藤曼掩着去年冬天有些枯黄的老藤，草木葳蕤。 “我补了一觉，觉着好多了。”黛玉小心探着脚下的石头，一手提着裙摆。 天气极好，暖阳透过树梢偷窥着丛林溪涧的有情人，黛玉笑的烂漫，“悟空快来，这里有鱼儿！” “小心些，不要湿了鞋袜。”悟空直接淌水将黛玉抱起。 黛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微凉水汽顿时肺部好似被抚慰了一般，“这里好极了！” “你要喜欢，我天天带你来。” 树上金黄色的小猴抓着藤曼，手中拿着不知名的野果子，圆溜溜的眼带羞怯，晃到黛玉跟前，举着手。 黛玉瞧着可爱，便蹲下，摸了摸小金猴的头。 “吃，姐姐吃。” 黛玉神态亲近，听见金猴说话，有些兴奋诧异的抬头看悟空。 “叫夫人。”悟空将金猴抱起，“这什么玩意？你就拿来给我夫人吃？” 小金猴不敢动，捧着果子，有些害怕，“可以吃的……” 黛玉扶膝站起，眼前一黑，扶着悟空，垂着眼，从小金猴手中拿了一颗，尝了尝，“姐姐吃一颗就好了，你吃吧。” “嘿嘿。”小金猴抿唇，带些得意的偷偷瞧悟空。 “去吧，去玩吧。”悟空将金猴随意一抛，小金猴迅速抓着藤曼，哧溜一下就离他们半丈远。 黛玉有些谴责的看悟空，暗叹着猴群果真和凡人养育不一样。 “这些小猴子皮着呢。”悟空拍了拍手，摸了摸鼻子，“瞧着小，但我们猴群一生下来才需要母猴子特意照料，这般大的就糙些。” “哦……”黛玉若有所思，“我有些累了，咱回吧。” “行。”悟空带着黛玉继续向前走，“这林子通着咱家后院，走这条路近些。” “再远些，顺着溪流走，就是入海口。”悟空指了指远方。 黛玉站在原地扶着树喘气，“原是这样。” 掏出药吃了一粒，身上冷汗直冒，“走吧。” 悟空这才觉着不对，反手握黛玉是手，手心全是冷汗，连忙去探黛玉额头，大惊。 “我说你怎得看起来气色如此好！原是烧的！”悟空急了，打抱起黛玉，急忙朝家中去。 悟空心中懊悔，“是我粗心，哎！” 黛玉也探额头，“我……这与你何干？我没觉着自己在烧。” “紫鹃！快快请药猴来。”悟空小心将黛玉放在小榻上，“雪雁熬些退烧的药。” 悟空拧着凉帕子，无奈又带着些懊悔，“哎。” “你可是嫌我麻烦了。”黛玉听悟空这样叹，心下兀然委屈起来，神色脆弱。 “这是哪里的话？”悟空强硬的将黛玉摁靠在小榻。 见着猴子还敢来掰扯自己，黛玉扯下额头的帕子，扔在水中，“嫌我麻烦了，何苦娶了我？去找你的仙子去。” 悟空摸了摸头，黛玉这是怎得了？ 悟空也不恼，重新拧，“刚好凉一凉，这是什么话？什么仙子？不是早就说开了？” 悟空要给黛玉敷上帕子，黛玉向后推了推，“那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哎？”悟空叹了口气试探，这声哎带着些宠溺和无奈，“你现下在病中，让你多想了是我的不对。” “至于什么仙子的……我见都没见过。就要你一个。” 黛玉歪着头，手扶着一边脸不语。 见黛玉软和的模样，悟空趁机重新敷上毛巾，“人病了，我瞧你气性还挺足，想来只是惹了风寒。” “本也没有大事。”黛玉压着喉咙中的痒意。 “嘿嘿，这就好这就好。要是夫人使小性能长命百岁，找俺老孙千年万年麻烦，都乐意。”悟空握着黛玉的手，抵在额头上。 “咳咳。”黛玉点了点悟空，逗悟空，“夫君果真还是觉着我是个麻烦，哼。” 夫人的性子，俺老孙是再喜欢不过了。就算是天下所有的麻烦加起来，也不及夫人的一笑重要。 黛玉瞧着悟空的笑，手指微动，“你成心来赚我泪来了。” 也不忍说些扫兴的话，“那你可等着，我活的长长久久的，瞧你这话真假。” 悟空吻了吻黛玉手背，“夫人，说话算话。” 黛玉心下酸涩，“咳咳……” 接着咳嗽，掩面擦着泪，“说话算话。” 谁曾想，这日是黛玉难得的好精气神，一直到夏至，黛玉的病一直反复低烧。 而这天，从去年的雪到现在，一滴雨也未曾下过。 悟空砸了河流上方的闸，可是没有雨，这太阳不断蒸发着水分。 山头的大王们皆聚在花果山商议，“这天不下雨，咱在这里商量的又什么用？” “虎小弟，此言差矣。我们商量定然是没什么用，可谁让我们的大王是齐天大圣呢。”牛魔王挤眉弄眼。 “对呀对呀！大圣啊！你可要救救我们啊！这不下雨，我们都没有活路了！” 孙悟空坐在上位，沉思，这些家伙的演技拙劣，可是的确是个难题。 “……你们有所不知，我早就辞去了仙官，现下不过是再平平无奇的人家杂猴，人家天庭可不在乎我这号人物。” 说到这个，悟空就气，他以为自己那样温和的方式，玉帝总会召见一下自己吧。 谁曾想，自己罢官这些时日，别说玉帝老儿了，就是天庭的一只鸟都没来过问自己。 “大圣啊！你要是没法，我们这些父老乡亲可真的的活活熬死。” “是啊！大圣救命！” 悟空连忙扶起众人：“哥哥们言重了！” 悟空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想利用自己去和天庭对抗，但他更清楚，如果自己不出面解决问题，不仅花果山的猴子们会遭殃，就连天下苍生也将陷入苦难之中。 一股强烈的使命感涌上心头，他暗自下定决心。 “大家放心！我定有法子让天庭那群老头子下雨！”悟空信心满满地说道。 “大圣威武！” “大圣威武！” 悟空却并未在意他们的反应，而是觉得这些人既无能又无聊还蠢，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多花些心思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送走那些山大王后，悟空立刻召集了猴群，并严肃地告诉它们：“现在！我们猴群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 “如果有人要抢走我们的水源，你们该怎么办？”悟空大声问道。 “赶走他！”猴群高举手中的武器，齐声喊道。 “很好！猕猴，你带领大家去把河床截断，既然天不下雨，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悟空果断地下达命令。 “是！”四将领命，沿着河床分散着哨岗。 悟空踱步，降雨这是应该是去找龙王吧？ 悟空撅着屁股，翻找着自己的官服，“欸？我记得我就是扔在这里了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林黛玉身着一袭薄纱比甲，下身搭配着一条绵绸长裤，整个人慵懒地斜倚在榻上，双目紧闭，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一阵轻微的响动传入她的耳中，她微微睁开眼睛，轻声问道：“悟空？你在做什么？” 悟空一边四处翻找着东西，一边回答道：“哦，我在找我的官服呢！上次回来的时候随手一扔，现在都找不到了。” 他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接着说道：“夫人可曾看见过？” 黛玉听后，转头唤来一旁的丫鬟紫鹃，“我未曾见过，问问紫鹃吧。” 紫鹃听到呼唤声，连忙回应道：“早早洗得干干净净的，熨烫好了，一直挂在偏房里呢。” 说着，她和雪雁一起将衣服拿过来。 悟空接过衣服，迅速穿上，然后走到黛玉身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鬓角，柔声道：“我晚间有事，要去东海龙王处吃酒，你不必等我，自己先吃。”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间。 悟空一路上，只见干旱的土地，太阳无情的炙烤着人间。 村民唱着祈雨的歌谣，摆上好酒好菜，杀牛宰羊供奉。 悟空正欲下水，只听见孩童的哭嚎声。 “送童男童女下水！”村民推着囚笼，里头装着十名童男童女。 “吾等不德，触怒上苍。今奉上三牲五谷，童男童女，祈求天谅！赐下甘霖！” “呜呼！” “呜呼！” 百姓脸上带着兴奋和麻木，围着祭品，癫狂的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悟空大怒！居然如此愚昧，他倒是要看看，这些祭品是谁在装神弄鬼！ 大海突然翻涌，百姓急不可耐的将这些祭品推进海中，“龙王显灵！” “龙王显灵了！” 大海张开嘴，悟空趁着机会钻进去，护着童男童女，“孩儿们莫怕！” 孩子们看见一个身形似人，却浑身带着金黄色毛发的人，哭的更厉害了。 “呜呜！” 悟空也没耐心安慰，盯着深海中的影子，“来者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快快出来！俺孙悟空就饶你一命。” “……” 海马和螃蟹对视一眼，“大圣饶命！” 螃蟹瞧着没出息软了腿脚的海马，“大圣！我们只是收点吃食！” “嗤！”悟空听不得废话，跳到这群虾兵蟹将面前，指着童男童女，“只要些吃食，这些孩子为何会在此处？” “大圣冤枉啊！”海马连呼，面上带着委屈，“我们是真的只是混吃混喝罢了。” “这今日不知道为何，总是有吃食，我们便等着。” 悟空听的额头青筋暴起，“你可知他们为何送些吃食下海？你们的好龙王，这半年来滴雨未下！这些祭品，尔等吃的安心！？” “啊！我等不知啊！”螃蟹狡辩，“谁知道呢，要是这样，我们不吃不成吗？” “这些孩子这些牛羊！全都进了你们这些尸位素餐之徒的肚子！” “……我们没说要孩子。” “这些村民总共送了几次孩子？”悟空摩挲着金箍棒，面色不善。 螃蟹觉得背后发毛，“一次！就这一次！” “我们马上将这些孩子送回去！” 见孙悟空还是捏着金箍棒，螃蟹连忙保证：“日后要是再有童男童女，我们不要，全送回去！” “嗯。”孙悟空冷淡，“龙王呢！” 第46章 燕双 见虾兵蟹将不答，悟空也不废话，领着金箍棒走。 螃蟹连忙拦在悟空跟前，“大圣有所不知啊！王去天庭参加盛会了。” “什么！？什么盛会？我怎得没有收到消息！”悟空戾气翻涌，好你个玉帝老儿。 “这……这……您也别为难我这小人物。”螃蟹谄笑。 悟空斜瞥，似笑非笑，“这就是为何从开春就一直不降雨的理由？” 好你个龙王！玩忽职守！危害人间！我不去天庭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我就改姓！掉头就走。 “欸！欸！大圣！大圣莫走！”螃蟹连忙道，“这天地大旱，是万万耽误不得啊！！我知一法子！” “何出此言？昂？”悟空知当务之急是降雨。 自己去那天庭，天上一日地下就不知过了多久！再一个，平日总来这东海喝酒，也算有几分情谊。 “别在这卖弄！我这金箍棒可等不得！”悟空催促。 “龙族众人皆有呼风唤雨之能，龙宫可是住着其他主子呢！”螃蟹挤眉弄眼，小声贴着悟空耳朵道。 这螃蟹是纯臣，最恨那些关系户了。最爱往龙王身边塞人的，就是王妃。 它可偷听到了龙王吩咐太子等他回来再商讨降雨。螃蟹眼中算计。 “哦？”悟空打量，“那还啰嗦什么！快快领路。” “这……我一时走不脱，我还要送童男童女归家呢。”螃蟹哪里敢给悟空领路。 “真是啰嗦极了！”悟空丢开螃蟹，“我自己找去！” 悟空破开海，轻车熟路，“龙宫还有谁在？” 虾兵见是悟空，“回大圣！王去天庭了！太子离宫几日了！刚刚王妃去南海了！” “这龙宫一条龙都没有了？”悟空呲牙。 “有的有的。”虾兵抖着须，“龙女殿下在呢。” “带路带路！”悟空用棍子戳了戳虾兵。 “孙悟空！”小龙女很是喜欢他，“来陪我玩！” “对对对！”悟空蹲下，“小龙女，你可愿意陪叔叔一起去玩？” “嗯……”小龙女纠结，“可是父王不让我出龙宫欸。” “老孙是你父王的结拜兄弟！”悟空故作和蔼，“叔叔请你帮个忙，到时候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嗯……我要吃糖葫芦！还有……”小龙女绞尽脑汁，“还有！你带我去找黛玉姐姐！” “好说好说。” 见孙悟空如此好说话，小龙女仰头，“我要先吃糖葫芦！” “行！” “那小龙女你可会降雨？”悟空颠了颠小胖墩。 小龙女眼底有些心虚，支支吾吾，“我见过父王降雨！”说着还学着比划几下。 “轰隆！轰隆！”惊雷声响起！ 悟空大喜，“走！先带你去吃糖葫芦。” 悟空掏钱买了糖葫芦，带着小龙女站在傲来国上空，满眼期待。 小龙女舔着糖葫芦，慢吞吞的吃，不时对着悟空笑笑。 怎么办！刚刚那几下完全是巧合啊！ 哪怕吃的慢，一串糖葫芦终归还是吃完了，小龙女擦了擦手，“咳咳！孙悟空，你瞧好了哈。” 小龙女气势倒是端的足，憋红了脸，“嗯……” “轰隆！！” 悟空拱手示意，继续呀！期待的看着小龙女。 “哇！我不会啊！我就记得这几下！”小龙女嚎啕没有一滴泪，和这天一样光打雷不下雨。 “你再好好想想!”悟空没了耐性。 “哇！”小龙女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直接在云上翻滚，撒泼蹬腿。 “是你让我帮忙的！我又没说我能帮！” “……”悟空压着怒气，面前不过是个孩子！他不气！还是去天庭揪那龙王吧！ “不行，你去哪里。”小龙女见孙悟空要丢下自己，连忙抱住悟空小腿，“我还没见黛玉姐姐呢！” “我去找你爹！”孙悟空怒吼。 “嗝。”小龙女干嚎时吸了不少气，“我爹爹……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能下雨。” “呵呵。”悟空忍着踢开这小丫头的想法，抽搐着脸，“然后呢？” “嘿嘿，只要你带我去找黛玉姐姐，我就完全想起来了！”小龙女甜甜的笑。 “你瞧。”悟空弯下腰，指着自己的脸，“你瞧我很好骗，是不是？” “嘿嘿。”小龙女点头，紧紧的扒拉着悟空小腿。 悟空对着面前的小姑娘真是下不去手，“不允许哭闹！我夫人身体不好！安静些，能做到？” “你夫人？”小龙女跳起来大喊！ 悟空皱眉，这孩子挺烦人的，咋咋呼呼的，“走吧。” 他还赶着去找龙王呢。哎，这样久没见着黛玉，去和黛玉说几声，自己要离家几日。 “你夫人是黛玉姐姐！？”小龙女在悟空身旁，左瞧瞧右瞧瞧，撇嘴。 那副鲜花插在牛粪上痛惜的表情，悟空真的很难忽视。 “喝。”悟空冷哼，“怎得？不行啊。” “……”小龙女低着头，呸！ “欸！那是不是你家！怎得这样亮？”小龙女指着下方。 只见宅子四周都围着火光，在黑暗中看起来很是突兀。悟空眸光瞬间凌厉。 “欸！孙悟空，等等我！”小龙女连忙跟上。 “乡亲们！冷静些！”紫鹃站在墙头喊。 这些人对峙了许久，因为悟空下令截断河流，可是下方的村庄哪里肯？摸着河流，只见一群猴子围着河流。 悟空下令死守，猕猴领着兄弟们同村民厮杀。 可这群村民手中不仅有锄头铁锹，还有弩！猕猴见猴群不敌村民，便求到黛玉处。 村民为首的，一见黛玉梳着妇人钗发，衣着复杂，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既然已经闹成这样，干脆弄死这些妖怪。 黛玉本想和谈，村民哪里肯和谈？ 既然不愿意和谈，黛玉便领着猴群，找来了林父和之前龙王留下的武器反击。 村民见实在打不过，何况这妖女能驱使猴群，便派出读过书的先生和村长，众人围了府邸，点着火把示威。 可是这派出的使者，迟迟未曾出来，好事的便开始喧哗，这才引得紫鹃平息。 “请你们耐心等待！”紫鹃试图沟通。 这群人哪里听？他们只知道，现在村长和先生去了回不来了，“兄弟们！不要和这群妖怪谈！杀光他们！水源就是我们的！” “呜呼！” “雪雁！你快去禀告小姐！”紫鹃见这群人开始举着木头攻宅门，立刻道。 猴群死抵着门，“紫鹃姑娘！这不行，撑不住！” “好，林姑娘，辛苦了。”先生行礼。 黛玉回礼，“天地不仁，万物自当团结上下一心。此举是我夫君考虑不全，日后用水来取就是。” 村长抽着旱烟，之前一言不发，抖了抖烟灰，“林姑娘，你能谈吗？要不让你家男人来谈吧。” 见黛玉不理他，越发说上瘾了，“这一日十升水，我们村足足有三十户啊，跟你这女人谈不了。” 教书先生抬眸，打量护在黛玉身旁的孔武有力的猴子。 黛玉抖了抖袖子，“那你也可以等着，大壮送客！” “嘿嘿，姑娘，村长是个实诚人。”先生赔笑，扯了扯村长。 悟空一棍，将攻门的四人扫退， “竖子！居然敢来我家捣乱！”孙悟空手持金箍棒，追着那几个闯入家中的人，只是几棍下去，便打得他们脑浆四溢，惨叫连连。 “啊！妖怪啊！”周围的人们惊恐地呼喊着，手中的火把在风中跳跃，映照出孙悟空半张脸，显得晦暗阴森。 “不要害怕！”人群中有几个人试图稳定局面，但他们的声音颤抖而无力。 孙悟空提着金箍棒，一步步向前逼近，口中冷笑道：“谁敢来与我一战？” 众人纷纷向后退去，退出了十几米远，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我们是来和谈的！”有人高声喊道。 “对！我们是来和谈的！凭什么杀人！”另一个人附和道。 “凭什么？”孙悟空不屑地嗤笑一声，“就凭我想杀，不行？” 他的语气充满了轻蔑和不屑，仿佛这些人的生命在他眼中毫无价值。 众人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阵寒意涌起，紧紧握住手中的锄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村长和先生从孙悟空身后走了出来，顿时像见到了救星一般。 “村长！”“村长！这只大猴子杀人了！”村民们急切。 先生也吓得脸色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他指着地上的四具无头尸体，颤声说道：“这……这……林姑娘，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不动用武力的吗？” “什么说好的？”孙悟空转过头，目光如炬，在村长和先生看来，宛如罗刹般恐怖。 “夫人，你可有被吓到？”悟空没有理会这二人，见到黛玉神色柔和，去探黛玉额头温度。 黛玉摇了摇头，笑得温婉，“无事。” 村长见这大猴子是主人家，上前伸手就要握，“你是这主人家吧！” 先生急忙扯了扯村长，见扯不动，心下叹要死鬼！ 悟空桀骜俯视，“嗯？就是你们让人来砸我家？” “不是不是！我们是来和谈的。”先生连忙摆手，离村长远了些。 “你家这婆娘也太……”村长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太好了！就是只给我们十升水……” “你答应他们的？”悟空捏了捏黛玉的手。 “嗯。” 村长搓着手，眼含期待。 “十升？喝……”悟空啧道，“不够？”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们村有三十口人……”村长就要倒苦水。 “闭嘴！给他们五升！再闹一口水都没有！”悟空示意猕猴将这二人弄出去。 “欸！！”村长暴跳。 “你累了吧。”悟空看着黛玉松了口气，有些心疼地说道：“怎得不和我说呢，下次有什么事直接叫我便是了。” 黛玉强忍着头晕，泄了气般地说道：“这不是想着说不定能压得住场面，再等等可能就下雨了嘛。” “下次无需周旋，直接唤我。”悟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呀你，哪里用得着费这般心神。” 黛玉反握悟空，“是不是此去不易？” “哎，我瞧着这也太巧了。莫非是龙王故意不降雨？”悟空不解。 黛玉疑惑道：“他为什么要故意不降雨啊？” 悟空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原因。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小龙女。 “咳咳！！！”小龙女忍不住叉起腰，大声喊道：“黛玉姐姐！！” 黛玉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看向悟空，所以你把人家孩子抓来了？ 悟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哦……本来想让这家伙帮忙降雨来着的，谁曾想她就是个半瓶水，根本不会。” 我可没抓，是这家伙自己要来找你。 “黛玉姐姐！我想要和你睡。”小龙女抱着黛玉的胳膊开始撒娇。 “不行！”悟空皱起眉头，伸手一把拎住小龙女的后脖领，把她从黛玉身上拽下来，“我要陪夫人！” “……哼！”小龙女气鼓鼓地嘟嘴。 “紫鹃，带小龙女去客房。”悟空转头看向紫鹃，开口吩咐。 “晚间的药可喝了？”悟空又低头看向怀中的黛玉，轻声询问，“晚间吃的什么？胃口可好？” “姑爷，姑娘晚膳还没来得及用呢。”一旁的雪雁连忙答道。 黛玉见自己没有糊弄过去，有些无奈地轻轻瞪了一眼雪雁，然后对着悟空露出无辜的表情，娇声说道：“吃了，吃了糕点。” “糕点怎行？”悟空听了，眉头皱得更紧，将黛玉的小手握在手中颠了颠，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胃口不好？让厨房煨点粥来？” “……”黛玉看着悟空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我要吃肉！”这时，小龙女突然从房间里探出脑袋大声喊道。 “啧，不是让你去客房嘛！”悟空没好气地瞪了小龙女一眼。 小龙女才不怕他，蹦跶着从房间里跑出来，来到黛玉身边，摇着她的手臂，可怜兮兮地道：“姐姐，我要吃肉。” “摆饭吧。”悟空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紫鹃吩咐道。 “欸！” 黛玉有一搭没一搭的搅着粥，小龙女吃的满嘴油。 小龙女擦了擦嘴，“嗝！” “吃呀。”悟空见黛玉粥根本没动。 “烫……”黛玉眨巴着眼，太烫了吃不了。 悟空接过碗，自己尝了尝，“不烫。” “咿！”小龙女捧着肚子，见悟空瞪自己，连忙坐起，“黛玉姐姐！他凶我。” “小龙女，你可知你父王为何不降雨？”黛玉捏了捏小龙女的鼻子。 “嗯……”小龙女思索，“不知道欸。” “那你父王可曾接见过什么人？”黛玉思考，反常比有妖。 第47章 蝉鸣 悟空黛玉夜间细细分析，却得不出什么结论。 “睡吧睡吧，若那龙王真有苦衷，我替他解决了就是。”悟空道。 东海王妃与小姐妹喝的正酣，“报！！王妃！王妃！” “何事如此急躁。”王妃有些不高兴，脸颊酡红眯着眼。 “王妃！龙女殿下被那孙悟空绑走了！”侍卫跪在地上，颤抖道。 “什么！哎呦！”王妃连忙踩着鞋子，拍着腿，侍女搀扶着她。 “我的女儿！”王妃领着侍卫，面露狠色，“真的被那猴子抓走了！” 侍卫抖的更厉害了，连连点头。 “妹妹莫慌。” 王妃施法，边哭边嚎，“怎能不慌！那猴子先是抢我龙宫至宝！现又掳走我的闺女！都是那个杀千刀的狗东西把那猴子引来了！我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掀了他龙王的位子！” 王妃一路哭到天庭，在宴会上就揪着龙王的耳朵，杀千刀！ “欸，王妃。”龙王顺着力气站起来，这是怎得了。 “呜呜！你个杀千刀的还在这里赴宴！咱家小闺女被那孙悟空抓走了！”王妃扑到龙王怀中。 “什么！”龙王气极！这猴子如此卑劣！ “玉帝，您要替我们做主啊！”龙王立刻跪在殿前，王妃在一旁抹泪。 “爱卿莫急。”玉帝叹气，这猴子就不能省点心？ “四大天王听令！协助东海龙王捉拿孙悟空！” “是！” 四大天王领着天兵天将，直奔花果山。 瞬间，漆黑的花果山被照的如同白昼！深远雄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花果山！孙悟空，你还不认罪！” 孙悟空立刻抓着武器站起，什么声音？ 黛玉披着嫩绿外袍推开窗，只见天空悬浮着身披战甲的数亿天兵，向后退了一步，“啊……” “夫人莫怕。”悟空腾云，还有礼貌的拱了拱手，“敢问天王，我所犯何罪？” 王妃恨极，“你这妖猴！还不快把我闺女还给我！” 龙王拦着王妃，躲在后头，“让这群人灭了这猴子，自然就找到了。” “什么闺女？”孙悟空摸不着头脑，“我可没见过你闺女！” 龙王躲在后头，悟空没看到，而王妃他不认识啊！ “还敢狡辩！上！”四大天王迅速围捕悟空。 “说了没见过！欸！你们！”悟空不轻不重，控制着力度，将天兵的武器打落。 “闺女……”黛玉听见声，会不会是小龙女？ 小龙女揉着眼睛，迷茫懵懂的站在院中，“黛玉姐姐，这些人在干嘛呀，怎么天亮了。” “喂！”黛玉对着天空喊，“小龙女在着。” 悟空没听清，只听得黛玉的声音，抽空回，“黛玉莫怕！我马上收拾了这群鳖孙！” “……” “……”天兵天将见这不知名的小官居然敢如此轻视，列了对阵，要绞死孙悟空。 “欸！杀千刀的，那底下站着的是不是闺女。”王妃顺着声音看过去。 “欸！”龙王趴着，“好像……应该是咱闺女。披着绿衣服的？” 王妃无语，将龙王踹了下去，自己飞身，“闺女！” “母妃！！”小龙女见一个不明物体落在自己面前，躲在黛玉身后，又见母妃盈盈落下。 小龙女朝王妃跑过去，“母妃你怎得来了。” “呜呜，闺女啊！你受苦了！”王妃抱着小龙女痛哭，还没忘踢那杀千刀的，“都怪你父王，惹了那孙悟空！将你绑了。” 王妃上下摸着小龙女，检查有没有受伤，“受苦了，受苦了，都瘦了。” “？”母妃！咱才一下午未见而已啊！！ 王妃见闺女齐整，高傲的扬着脖子，“哼，是你照顾我闺女吧，想要什么开口。” 黛玉对王妃行礼，“王妃，我夫君并没有绑走龙女殿下，照顾也谈不上，举手之劳。” “对呀，母妃，什么绑走？悟空叔叔还请我从糖葫芦呢！”小龙女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他还敢给你下药！快吐，快吐出来！”王妃扣着小龙女的嘴。 “呕~”小龙女连忙挣扎，“父王救我！” “好了！”龙王抱起小龙女，“你为何在这儿？” “父王！”小龙女撒娇，“我觉着无聊，便让悟空哥哥带我出来玩。” “什么！”王妃叉腰，这孩子，欠打！ “父王救命！！！”小龙女连忙躲在龙王怀中。 龙王抬头，看着战局，完蛋了，是一场误会，眼睛狡猾的一转，错是错了，但错的不能是天庭。 “咳咳，既然孩子找到了，叨扰了。”龙王抱起小龙女，一手牵着暴怒的妻子，对黛玉点了点头。 “仙长！既然是一场误会，我夫君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还望您替悟空解释一二……”黛玉目送一家三口腾云而起。 “姐姐！等我找你玩哦！有事咱们打海螺聊天！！”小龙女探出龙王肩头，对黛玉摆手。 “哎呦！母妃！我错了，我错了。”王妃狠狠的揪了一下小龙女的脸。 天兵天将来多少，悟空便打多少，“还不认输？” 四大天王面色都不好看，身上都带着伤，见龙王抱着孩子也都松了口气。 龙王将小龙女塞给王妃，驾云对天王低声解释，“今日要不咱先撤了？” 天兵天将颓势愈显，天王点头也松了口气。 悟空见龙王来此，哪里肯放过！便越打越勇，“好你个龙王小儿！躲在这里！” “啊！”龙王只见金箍棒直杵面门，害怕的后缩。 “我不打你！”悟空挑眉，“我且问你！为何不降雨？今日你不降雨，就别想走！” 这事啊，龙王唯唯诺诺的点头，“降雨，马上降雨。” 龙王正愁呢，如何将错推到孙悟空身上，立刻施法，一场甘霖洒落人间。 “这下可以放我们走了吧。”四大天王面色不善。 “去吧去吧！”悟空很是开心，接着雨水。 “下雨了！” “下雨了！” “龙王显灵！” 龙王和四大天王立在殿前，“那猴子实在顽皮！” 龙王面对玉帝哪里敢说谎，“这猴子虽然并非故意绑走我龙族中人，但其性质恶劣！拒不认罪！不可轻饶！” “不可轻饶！”四大天王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玉帝沉思，揉了揉额头，“这事就先在这里算了，这雨，人间一场就够了！” “轰隆！” 黛玉躲闪不及，淋了半湿，“终于下雨了。” “嘿嘿，夫君厉害吧。”悟空踏云披雨，却不显狼狈，眉眼越发清晰。 “嗯！”黛玉只觉得面前人，真可爱。 “快，快进去。”悟空伸手替黛玉挡着雨，“傻站在雨中作甚？下雨要往家走。” “咳咳……”黛玉睫毛挂着雨滴，颤颤巍巍，湿头无序的黏着，越发显得黛玉脆弱，“这雨太急了。” 悟空拿着干帕子替黛玉擦发，“快喝些姜汤。” 谁料一场大雨，让黛玉的身子越发不行了。 雨太急了，黛玉的命太薄了，一场雨，冲走了黛玉的生机。 “黛玉！”悟空只瞧着黛玉日渐虚弱，平日吃的仙丹也没了用处。 “你等着，我去求太上老君！他定有药！”悟空亲了亲昏迷中黛玉的手背，轻手放下。 南天门前，两名天兵天将手持长枪拦住去路，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孙悟空丝毫不惧，大声回应道：“我乃花果山孙悟空，尔等还不速速让开！” 天兵天将对视一眼，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其中一人冷笑道：“没听过，没听过！” 孙悟空心中一怒，但还是强压怒火说道：“我当过弼马温……” 他刚说出这句话，就觉得无比屈辱，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哦……”那名天兵恍然大悟，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之意，“我瞧着谁呢，原来是我们弼马温阁下啊，请进请进。” 说完，还故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孙悟空见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的眼睛戳瞎。 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直奔太白金星的府邸而去。 到了太白金星府邸门口，孙悟空看到一名门童小儿站在那里，便连忙上前作揖行礼，恭敬地问道：“仙长！请问太白仙长何在？” 这名仙童正是之前戏弄过孙悟空的那个家伙，此刻见到孙悟空对自己如此客气，立刻警惕。 “你是来要仙丹的？上次不是已经给了你四百丸吗？”仙童皱起眉头，语气不善地说道。 “仙童有所不知，这仙丹不知为何对内子毫无作用。”悟空恭敬地说道。 “哎……没用那老君也没办法呀！”仙童无奈地摇了摇头，“命数到了，吃什么也无用。” 悟空骤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绝。他目光如炬，直接向内走去。 “欸！你不能去！”仙童试图拦住他，但悟空根本不理会。 “定！”孙悟空一声冷喝，使出定身咒，将仙童定住。 他眼神冷厉，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息，“拦我者死！” 悟空毫不犹豫地走进了老君的丹房，开始疯狂地寻找丹药。 他将老君丹房翻了个底朝天，但只找到了一些普通的丹药。 然而，就在这时，悟空突然感觉到一股冥冥中的指引。 他顺着烛火的方向望去，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直觉。 只见丹炉中火光熊熊，四周环绕着五个葫芦。 但悟空对那些葫芦看也不看一眼，因为这些他之前已经吃过，并没有什么用。 于是，他直接赤手伸向丹炉中正在炼化的丹药。 “啊!这你不能拿！这是老君炼的长生不老丹！谁也没吃过！谁都不知道药效如何！”仙童惊恐地喊道。 “那就试试看！”悟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一个赌徒一般，毫不犹豫地夺过丹药，转身便下了凡去。 他快步来到黛玉的房间，轻轻将丹药放入她的口中。 丹药一进入黛玉的嘴里，就立刻融化开来，但黛玉那苍白的脸色却似乎没有丝毫改变。 “咳咳……”盛夏时节，窗外传来阵阵蝉鸣声，声音此起彼伏，十分嘈杂。 悟空坐在黛玉床边，听到这声音，心中反而感到一丝宽慰。 因为至少这一刻，周围不再是一片死寂，让他觉得时间还在继续流淌。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黛玉会在这可怕的寂静中，悄然离去。 “来，黛玉，喝药。”悟空看到黛玉终于醒来，赶忙端起一旁的药碗，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 黛玉唇色苍白，皱着眉头，抿了一口，那股子苦药直从自己心底翻涌，忍不住呕了出来。 眼角的泪，不自觉滑落。 太苦了，这太苦了。 黛玉抬头，见悟空已经是满脸泪痕，他眼中净是担心之色，“空空莫哭。” 悟空抽了抽鼻子，“没哭。”抬手擦了擦眼。 “姑爷！外头村民又来闹事了！”雪雁急忙道。 “滚！都让他们滚！” “是……” 黛玉知道，死亡太折磨人了。 黛玉抬头看着打恹的树叶，强撑着站起，“空空你来扶我一下，我想去外头走走。” “外头有什么好看的？热……” 黛玉根本也走不了几步，坐在软榻前喘气。 “这天有多久没下雨了。”黛玉眼神不聚焦。 “我管他多久不下雨！”悟空烦躁的来回踱步，“这苍生与我何干？” 黛玉看着悟空，眼神悲伤，带着些茫然。 悟空察觉，连忙去握黛玉的手，两两相望，悟空从黛玉眼中看见了——失望。 “我……我让你失望了嘛。” “有点。” 悟空蹲在黛玉面前，握着黛玉的手，“那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嘛。” 黛玉笑的温柔，甚至带着些母性。 “来得及。” 悟空知道黛玉为什么失望，他的黛玉啊。 是这个世界最盼着他好的人，他知，在黛玉心中自己是英雄。 盼着他好，所以知道他的抱负。 盼着他好，所以不愿意用情爱束缚。 盼着他好，所以希望他孙悟空永远是孙悟空。 孙悟空不应该抛弃苍生。 可是，黛玉不知道，其实除了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的。 别人只当他孙悟空是弼马温。在这天地看来，他可有，可无。 “我定不负。”悟空半跪着，抱着黛玉,埋在黛玉腰间。 悟空只想嘶吼着，不顾一切的狂叫破坏。 可是这样会吓到黛玉的，黛玉病了。悟空清楚的知道，黛玉病了。 第48章 花落 黛玉轻柔的捏悟空的后颈，“不负什么？” 悟空仰着脸上带着孩子似的天真，“不负苍生，不负人间，不负你。” “空空，嘘。” “这些太宏大了，空空不负自己就好。向前去。” 向前去，莫回头。 悟空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悸动，这一刻他的愤懑、无助、阴暗被一缕清风吹散。 “陪我去院子里逛逛吧。”黛玉双手捧着悟空的脸，替他拭泪，“这般爱哭，我的芭蕉树都枯死了，留着泪去给它浇水去。” 黛玉凝视着这间宅子，这是父亲留给她的。 一瞬间黛玉好像回到了儿时的书房，沉稳的男声读着：“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跟读，黛玉恍惚还是被父亲抱在膝头的小女孩，哽咽的开口。 “父亲！” 黛玉踉跄扑到书桌前，伸手去碰，却两手空空。 “夫人小心些。”悟空搀扶黛玉，坐在书房软榻上。 悟空膝间夹着黛玉双腿，一只手臂在黛玉身后做支撑，脑袋埋在黛玉胸前。 “你瞧我那芭蕉，就等着雨落芭蕉落个闲趣儿。” 黛玉说话间，悟空听着胸腔的起伏，“好，等会让你听。” “咳咳……今个觉得身上有些力气，这走几步又不行了。”黛玉任由悟空抱着，也不觉着热。 “空空，这池塘还得有些鱼儿，最好是红鲤，瞧着喜庆。” “好，给你抓来。 “空空……” “好”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黛玉撇嘴，揽着的双臂晃动，“那等我我说什么你都要回‘好’” “好。”悟空忍着眼下的酸涩。 “不必等我。” 不必等我来世。 “……”悟空紧闭着眼，咬着牙。 腾身，转体，将黛玉放下，背过身，“我去找那龙王降雨！你且等着听雨打芭蕉。” “等等。”黛玉扶榻站起，从后环抱，亲在悟空耳畔。 “借你一个吻，回来的时候还给我。” 悟空反握黛玉双手，狠下心来，掰开，“好。” 悟空身形一闪，如闪电般出现在东海龙宫门口守护左兽面前，使出一招前撩踢，将其踹倒在地。 紧接着，他双手紧握金箍棒，朝着右兽猛砸过去，只听一声巨响，石兽瞬间碎裂成无数块。 孙悟空翻身而起，手中金箍棒一挥，狠狠地砸向龙宫的牌匾。 牌匾应声而落，摔落在地。他耸耸肩，拱手而立，眼神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悟空傲视着周围涌来的水兵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快来，快来，俺老孙正好不爽力。 水兵们面面相觑，将他围了半圈后，便再也不敢向前迈进一步。 孙悟空见状，不耐烦地单手抡起金箍棒，猛地向前刺去。 随后，他翻身一扫，将水兵们全部扫倒在地。这些虾兵蟹将根本不是孙悟空的对手，不到一息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躺在地上哀号不止。 龙王小儿！你还不快快出来！难道要等到我打进去，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拎起来才肯现身吗？孙悟空大声咆哮道，声音震耳欲聋。 龙王听到孙悟空的吼声，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蜷缩着手，战战兢兢地说道：哎呀！哎呀！啧。悟空小弟，你这是何必呢？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说着，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脑袋。 孙悟空手持金箍棒，用力地杵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瞪大双眼，怒视着龙王，怒吼道：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想问你一句，到底要不要降雨！ “哎，哎。”龙王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悟空小弟啊！这事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呀！” 悟空听后，愤怒地踢手中的金箍棒，双手握住金箍棒的中间部位，将其紧贴，然后一步步逼近龙王，大声问道：“我问你！为什么还没有下雨？！” 悟空突然放大的脸庞吓得龙王连连想要逃跑，但无奈被悟空拎住了自己的衣领。 “现在真的不是我故意压着不下雨，而是因为上次您老先生打伤了那些天兵天将。”龙王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用手朝着天空指了指。 悟空眯起眼睛，再次追问：“那之前你们为什么一直不肯降雨呢？！” “这个……”龙王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您可能不知道，前几天是西王母有感于她的爱女瑶姬治水的功绩，邀请众仙去参加宴会。” “所以，既然上天都不让我们下雨，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听到这里，悟空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他冷笑一声：“哈哈。” 心里暗暗骂道：“居然是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 他无法接受这种不合理的解释，觉得这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女儿有功绩，这世人定当铭记！” 可是……悟空愤懑极了，为了这所谓治水功绩，就让天下大旱，这是什么道理！如此可笑！如此荒谬！ 悟空收棍，咬牙切齿道：“下雨！” 龙王一脸苦相，“这……这……天帝不让啊……” “我去和他理论理论！”悟空暴跳如雷，“现在，给我下雨！” “不行！”龙王态度坚决，“天帝不松口，今日你就是杀了我，这雨也不降！” 悟空气得浑身发抖，反倒鼓起掌来，喘出的每口气都仿佛喷着怒火，“好，好，好。好一个尽职尽责的龙王。” “那我就杀了你！”悟空双手紧握金箍棒，一跃而起，朝着龙王直直地劈下去。 龙王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身体不断颤抖，但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金箍棒快要劈到龙王脑袋的时候，悟空突然停下，将金箍棒举在半空中，咬牙切齿道：“……好！我去找那天帝！” 说完，悟空转身带着满脸的煞气离去。 龙王看着悟空远去的背影，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好险好险。” 一旁装死的螃蟹见此情形，赶紧爬起来，扶起龙王，关切地问道：“大王，您没事吧？” 龙王没好气地踢了螃蟹一脚，骂道：“还不扶我！本王今日差点就被开瓢了！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让开！你孙爷爷来了！”悟空存心挑事。 他玉帝不是想给自己一个教训嘛！来呀！ “……”南天门天兵天将哪里敢拦。 “玉帝老儿！”一声暴喝，震得凌霄宝殿都晃了几晃。 玉帝端坐在上位，面色沉稳，眼神慈悲地看着下方的孙悟空：“悟空，你来了。”这声音仿佛等孙悟空很久了一般，语气亲昵。 孙悟空站在殿下，原本挺直的脊梁，不知怎的就矮了玉帝一头，那股子气也跟着短了三分。 第49章 还吻 “我问你！为何不降雨！”孙悟空仰头质问。 “竖子！敢如此对陛下说话！”一旁的四大天王怒目圆睁，纷纷列于两旁。 孙悟空斜睨一眼，冷哼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怎么，不服气吗？要不要今日就在玉帝面前再打一场？也好让你们知道到底是谁技不如人！” 玉帝倒是没有动怒，依旧是那副宽容如海的模样，他微笑着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 “好了，莫要吵吵闹闹。悟空，降雨之事又是从何说起啊？” 孙悟空一脸疑惑：“凡间大旱！已经半年未曾降雨！那龙王说，是您不让降雨。” “胡说！”玉帝猛地一拍宝座，一股凌厉的威风直逼孙悟空，迫使他不得不后退半步，半膝跪地，咽下一口血。 悟空强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流，但仍咬牙道：“下官不敢胡说八道！” 玉帝闻言，眉头一皱，语气带着几分威严地道：“既然凡间缺少雨水，朕一定要好好询问一下龙王。李天王！迅速下令让四大龙王履行他们的职责！” “是！”李天王拱手领命。玉帝看向悟空，目光慈祥，语气关切地问道：“爱卿快快请起，我听闻你打算辞去官职？” 悟空连忙摇头，“下官不敢，只是如今家中有事，实在难以兼顾。” 玉帝眯着眼睛，示意悟空不必回答，然后温和地说：“这官位确实有些低微，朕向来爱惜人才，不忍心看到明珠被埋没。不过，你既然想要休息一段时间，那就先好好休息吧。” 悟空感激涕零，声音哽咽地说道：“下官实属无奈，内子病重，离不开人照顾啊！” 玉帝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哦？竟然如此严重。既然这样，那你辞职也是情有可原。” 悟空听后，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诚恳道：“玉帝，求您救救我的妻子！我愿意给您磕头！” 说着，悟空毫不犹豫地重重磕了个头。 玉帝见状：“哎呀，爱卿何必行此大礼。朕对药方之事并不精通，你可以前往南海观音菩萨处。去吧。” 得到玉帝的许可，悟空激动不已，他抱拳行礼，衷心感谢道：“多谢陛下。” 说完，悟空直奔南海，南海有九百九十九层天梯，无法动用神功，只能靠走。 悟空心急如焚，两步并作一步，用金箍棒做拐杖，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南海观音庙前。 他跪地不起，膝盖重重磕在白玉石地上。眼前是一座镀金二十丈高的铜门，紧紧闭着，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孙悟空求见！”他用尽力气高呼。 “来者何人？”门内传来一个声音。 “傲来国花果山孙悟空求见！”悟空回答道。 “所求何事？”那个声音继续问。 “菩萨！”悟空膝滑向前，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菩萨！请您救救我妻子！” “你妻子何人？” “姑苏林黛玉！”悟空喊道。 “......”四周空荡的只剩下呜咽的风声，悟空笔直地跪在南海门前，一动不动。 “哎......”悟空仰头，眼中满是迷茫和绝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菩萨救救我妻子吧。” “命中自有定数，回吧。”菩萨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不！”悟空突然挣扎起来，疯狂地去掰那扇没有一丝缝隙的大门，“不！菩萨救救她！求求您！” “去吧。”菩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尽的慈悲和无奈。 悟空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不......” 悟空被那拂尘托起，直直坠入海中。 “悟空......”冰冷刺骨的海水将悟空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悟空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呼唤，带着一丝不舍和悲伤。 “悟空，保重。”声音越来越小，仿佛随着海浪飘走。 悟空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景象，一个女子的身影逐渐消散。 他急忙伸手向前扑去，想要抓住什么，但怀中却是空无一物。 “黛玉！”悟空瞪大双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巨大的恐慌，全身麻木得无法动弹。 雪雁扑在黛玉床前，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她哭着喊道：“小姐！” 一旁的紫鹃手捧着洗脸盆，听到雪雁的哭声，手一软，铜盆“啪嗒”一声掉落在青石板上。水溅得到处都是，沿着缝隙向四周蔓延开来。 “小姐……”紫鹃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探了一下黛玉的鼻息，顿时呆住了。“小姐！”雪雁慌张地跑去找王嬷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姐去了……” 突然，天空中响起两声惊雷，“轰隆！”“轰隆！ ”悟空的心口猛地刺痛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裂他的心脏。 他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拼尽全力奔向家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黛玉！ 悟空冲进家门，看到床上躺着的黛玉，心中一阵刺痛。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庞，但又缩了回去，像是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他用袖子擦了擦手，然后轻轻地抚摸着黛玉的脸颊，泪水模糊了双眼。 “黛玉……我回来了……”悟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他跪在床边，身体微微颤抖着。 悟空身上发丝的水不断滴落，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泪还是雨水。 “黛玉……你醒醒啊……”悟空低声呼唤着。 他低下头，亲吻着黛玉的手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她的手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嘴唇凑近黛玉的脸庞，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和嘴唇。 他轻声呢喃：“我回来了……这个吻我回来还你了……黛玉……你醒一醒……好不好……” 悟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绝望，他用尽全身力气抱住黛玉，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唤醒她。 然而，黛玉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悟空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孤独。 “啊！！！”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第50章 葬妻 “抬棺！！” 悟空抹脸，在雷声中大喝。猴子们扛起棺木，在泥泞中将棺木顶起。 “摔瓦！” 用力将瓦罐摔在地上，砸在湿润的泥土中发出沉闷的响声，那瓦罐滚了一圈没破。 乌云密布，空气中带着雨水泥土混合的味道，大雨无情的冲刷着地面。 送葬队伍腾云而起，黄纸在雨中无序的飞扬，最终被打湿黏在褐色的泥土上。 家中残烛的冷风中摇曳，是这天地唯一一抹暖色。 烟雨中的江南，大雨如同幕布一切都显得朦胧，白砖黑瓦的青砖巷中，一行模样怪异身着素衣的送葬人。 领头的是一个面上金毛神色颓靡，耷拉着眉眼让行人退避三舍。 他身旁跟着一个哀嚎不止，扶着棺木痛哭的老年人。 “小姐啊！我命苦的小姐啊！你怎得先老奴去了！” 两个模样秀美的婢女分立棺木两侧，也提袖哭啼，正是雪雁紫鹃二人。 王嬷嬷打着伞，扶着那老人，哽咽：“林管家，小姐去了安详。” 林家祠堂…… “什么！不可！”林家族长拍案而起。 “去，去，让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去和林如海葬一起都行！祖坟不可！”林族长面容清瘦，留着花白长须，说话见胡子颤抖。 “是。” 小厮无奈，弓背退出，面带难色，“林管家，您也听见了。” “扑通！”林管家直接跪下，“族长！” “快起来！这是干什么！”族长拍腿，扶起林管家。 林管家跪的笔直，怎么拽都拽不起来。 族长也放弃了，端坐祠堂，“我念你是忠仆，既然你要跪就跪着吧！” 族长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后，抬眸看向门外的悟空。 只见悟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族长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然后半抬头高声喊：“送客！外嫁之女，不可入祖坟！” 听到这句话，悟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他呲牙咧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光芒。 金箍棒瞬间出现在他手中，闪烁着耀眼的金光。悟空身形一闪，如闪电般迅速冲向林家族长，手中的金箍棒直直地朝着族长的脑袋戳去，嘴里怒吼道：“可还是不可！！” 林族长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一惊，但他并没有被悟空的气势所吓倒。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大声回应道：“不可！” 悟空用力一戳，额头青筋暴起，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族长，再次问道：“可还是不可！” 林族长毫不畏惧地与悟空对视，他挺直了脊梁，大声吼道：“我林家风骨何在！” 他作为一族之长已经多年，这种场面他早已见识过无数次，他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的小伎俩吓到？ “可还是不可！”悟空加大了手上的力量，金箍棒发出嗡嗡的声音。 林族长依然坚定地回答道：“规矩就是外嫁女！不可入祖坟！” 悟空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咬牙切齿地说：“那我就杀了你！” 这时，地上跪着的林管家连忙站起身来，焦急地劝说道：“姑爷，不可，不可啊！您不能冲动行事啊！” 悟空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林族长身上。 林族长语气冰冷脖子向前递送说：“那你就杀了我！今日我是族长！我说不可！明日我的子孙是族长！还是不可！你要是敢葬！子孙不死！不死不休！” 林族长怒视着悟空，大声重复：“子孙不死……不死不休！” 悟空听着这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边笑边说：“好一个子孙不死，不死不休啊！黛玉，这真是你家人。” 悟空掀开长袍，沉沉地跪在地上，跪得笔直，一言不发对着祖宗牌位就是三个响头。 林族长吓了一跳，摸着胡子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磕头也没用！” 悟空挑起眉毛，淡淡地说道：“这是补新婚时，未曾来见族中先祖的。” “你！你又不是我族中人！磕什么！”小老头气得直哆嗦，颤抖着手指着悟空，“来人！将这闹事的人扔出去！” 悟空耸了耸肩：“你可以试试。”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 接着，他用力抬起头，声音洪亮如雷，震得整个房间都嗡嗡作响：列祖列宗在上，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孙悟空，林家赘婿，见过林家先祖！ 然后，他再次跪下，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悟空低沉而庄重道：这一磕！磕林家风骨！我知规矩！ 他的额头紧贴着地面，紧接着，他又一次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悟空带着一丝恳切和祈求： 这一磕！请祖宗开恩！黛玉孤苦，赘婿悟空无父无母，得林家黛玉垂怜有家有室。愿意以至诚之心，求家祖开恩，领黛玉走向轮回之路！ 最后，他深深地低下头，第三次磕头。他的声音激昂有力，如同誓言一般：这一磕！我孙悟空在此立誓！我孙悟空不死，护林家世代平安！ 你……你……林族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背着手，面对着祖宗牌位，只见长案上供奉的烛火突然爆出火花，似乎在回应着孙悟空的誓言。 林族长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起吧。 悟空依然固执地跪着，不肯起身。 林管家见状，急忙上前搀扶悟空，轻声说道：族长说行了。 林族长轻哼一声，却也没有再反驳。 “呼。”悟空深吸一口气，并没有起来，对着族长，“多谢族长！” “哼，起吧。我让人领你去祖坟。”林族长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是赞叹。 “还请族长借我一把铁锹。”悟空道。 “蹬鼻子上脸。拿给他！”林族长甩袖而去。 黛玉，轮回路上你不要走散了，跟着先祖。阎王说了，地府无名之人，会成为孤魂野鬼的。 黛玉，你奈何桥边等等我，要是有老虔婆喂你喝药，我打替你掀了汤碗，药苦别喝了。 黛玉，我去找你，你可要记得我啊。 悟空独自一人，将湿润泥土锹起，雨水不断冲刷这新土，悄无声息。 “下葬！” 沉重的棺木落下，悟空孝衣湿透了，独自一人离开这里。 “姑爷！”王嬷嬷想拦，却被林管家制止。 悟空游荡在街上，他不知道该去何处。 “卖鱼咯！” 小孩清脆的声音在，透过层层雨幕，清晰入耳。 “你这鱼怎么卖？” 悟空蹲下，小孩捧着荷叶，里头放着几尾小鱼，脖子夹着伞，费力的抬头。 “哦……三文！”小孩脆生生的。 “可是鲤鱼？”悟空见翠绿的荷叶中间游荡着几尾红色的小鱼，好看极了。 小孩眼睛滴溜溜转，“哎呀！这位官人！你真有眼光！这可是我刚抓的，新鲜这呢!就是上贡天子的御用鲤鱼！纯种的！纯的不行！” 悟空随意从怀中掏出碎银，“够？” “够够够！”小孩连忙接过银子，小心将荷叶递给悟空，“官人真是买值了！” 咬了咬银子，一溜烟的跑了。 悟空单手拿着荷叶，站起见，荷叶在雨中晃动，“慢些！” “欸，谢谢官人。”小孩笑嘻嘻，跑的更快了。 躲在巷子中的小孩，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里念叨着：“嘿嘿，真银子啊！”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想要看看那个被他骗走银子的人是否已经远去。 巷子里空无一人，哪里还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小孩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有钱人都是傻子吗？这么好骗。” 第51章 五指山 猕猴默默地站在廊下，点燃了烛火，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悟空单手握着荷叶，缓缓走到池塘边。 他低头看去，原本应该在荷叶中的鱼儿却不见了踪影。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黛玉你瞧我做的傻事，我的鱼呢！” 笑声戛然而止，悟空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茫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轻声呼唤着：“黛玉？” 然而，没有回应。 悟空扔下手中的荷叶，急忙奔向卧房。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卧榻上空荡荡的，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悟空的身体颤抖着，他慢慢地蜷缩起身子，靠在床边坐在地上。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悟空泪眼朦胧，黛玉俏生生的回头，对他笑，“空空。” “黛玉……我好想你。”悟空向前伸手，不敢碰。 悟空一步步走向那座连接阴阳两界的奈何桥，眼神茫然地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魂魄们。 地府昏暗，阴风阵阵，只有忘川河上浮着幽幽蓝光。 “来者何人！”孟婆手持汤瓢，严肃地上下扫视悟空。 “我乃孙悟空。” “原来是大圣啊！”孟婆赶忙拱手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之色。 “不知大圣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孟婆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来寻我的妻子，遂特来拜访。” 孟婆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大圣客气了。” 孟婆接着问道：“大圣的妻子是谁呢？” “姑苏林黛玉。” “大圣请便。”孟婆拱手，示意自己挺忙的。 孙悟空的目光如炬，扫过一个个魂魄，却始终未能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将整个地府翻个底朝天，面对这茫茫人海般的魂魄大军，悟空只能等待。 许是还没来，再等等。悟空在忘川边踱步，不放过每一个魂魄。 悟空便日日等着，盼着。在这折磨人的期待中无数次张望！ 可是流连地府三百日，竟无一旧相识。 “黛玉！”悟空仰天嚎啕，“他们骗我！他们都骗我！” 悟空将阎王痛揍，可是他也不知道黛玉何处去了。 人间，雨水成灾。 悟空坐在花果山宝座上，一罐一罐饮酒。 “那猴子还在抗议？”玉帝抬眸质问，“想必是真不想当这仙官了。” “陛下圣明，许是忘了，我下凡探寻一番。” “哎呀！大圣，你怎得还在这里？”太白入内闻见浓烈的酒味。 悟空打了一个嗝，“老君，你来了，来喝啊！” “哎呀！还不快快随我觐见！” “扶起他！”太白命令猕猴。 猕猴掏出皱巴巴的官服给悟空套上，悟空觉得热，双手拉扯，“老君，这又是大旱又是降雨的。” “你瞧，外头哭的多热闹。” “……”老君没好气拎起悟空，“别管什么热不热闹的！你赶紧随我去见玉帝！” “哈哈！玉帝？谁啊！我随你去瞧瞧那冷眼旁观的仙人！” “我要去问问！我要去问问，为何见死不救！为何骗我去求药！” 悟空瞬间眸光含刀，变出金箍棒，摇晃着身躯。 “坏了！”老君急忙拍腿。 南天门外，天兵天将见是悟空，拱手相迎。 悟空凑过去，拍了拍守卫的肩，鼻尖喷出酒气，熏得天兵皱眉。 悟空浑然不觉，踉跄着步子，直奔凌霄宝殿而去。 “弼马温！孙悟空一到！”金星唱喝。 悟空耸肩勾手，路过一个仙官便伸手去摸他们的官服，“嘿嘿！好富贵啊！” 众仙被他的酒气熏的纷纷后退。 悟空打了个酒嗝，直奔玉帝。 “站住！” 悟空继续向前，变出金箍棒，“我问你，为何骗我。” 玉帝依旧是那副慈悲模样，“何出此言。” 悟空只觉得眼前金光四散，眨了眨眼，晃头，金箍棒左右来晃，“你们这些菩萨！哈哈哈！端坐庙堂！真是富贵啊！” “还不退下！” “退下！我为何退下！今日我就替这天下问一句！你们可曾真的仁慈！昂！？” “呀！” 四大天王从四周包抄，悟空侧空翻闪避，“我打！” 如来、观音分坐两侧慈悲的好似看胡闹小儿，“莫要胡闹！”却带着莫名威压！ 这熟悉的声音，悟空绝不会忘！就是那日拒自己于南海外的声音。 悟空心头火烧起，“就是你！佛家说普渡众人！你为何不愿救我妻子！” “阿弥陀佛！” 悟空单手握棍，直挑右侧观音莲花座。 “大胆妖猴”掌风从身后袭来，刮过悟空耳畔。 悟空跃起躲避，倒挂朝身后掌风来处反踢金箍棒，“碰！” “好你个无知小儿！”如来冷声喝。 “你是何方人士！”悟空越步单脚旋风腾空，落在殿中，收回金箍棒喝道。 如来笑：“我是西方世界释迦摩尼尊者。你是何处得道，居然如此张狂，殿上行凶。” “什么狗屁尊者！”悟空两手握在棍前，一招飞身盖顶，直扑如来，“我没听过！” 如来宝象森严，越近悟空不能目视，眼冒金光。 如来呵呵冷笑，“你现打上殿来，意欲何为！” 悟空根本不惧，扬声高喝！ 这凌霄殿可有主？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他玉帝老儿坐的，我孙悟空如何坐不得！ “无知小儿！不过是畜生，居然敢口出狂言！”如来掌风阵阵，身形不动，身后隐隐有龙纹。 “畜生？！！哈哈哈！！天地万物，岂有高低贵贱！不过是平白比他人多了些机缘！我孙悟空今天就来教教你，什么叫众生平等！” “我有七十二变！长生不老！如何坐不得天位！玉帝老儿，快快给我让座！” 悟空侧空翻，直奔那主位玉帝老儿去！ 如来、观音使出宝象，却也根本拦不住。 众仙布下天罗地网隔开，垒成一面墙。悟空咽下口中血，勾唇舔拭嘴角，“再来！”、 悟空仆步，反手握棍横扫底端，转身，斜劈！ “啊！” 如见见状，“这样，我们打个赌如何。” “不赌不赌！”悟空双抡舞棍，打的众仙连连后退！ “喝，你这皮猴，要是你赢了，这宝殿刚给你也无妨!” 玉帝见众仙根本不敌悟空，求救的看向如来，如来暗自点头。 “哦？”悟空醉意还未散，撑着金箍棒，单脚斜立，对着如来勾手，“那你讲讲看。” “你若是真有本事，能逃出我一掌，算你赢；若是不能，也没真本事，去凡间在修炼，再来论。” 如来示意悟空瞧自己的手掌。 悟空勾手偷笑，“好好好，我就与你赌上一赌！” 收了金箍棒，左右抖擞，上下颠动，跃跃欲试，一跃入如来掌中。 悟空只觉得自己无法立住，在不断下坠！ 急忙纵身，却眼见如来翻掌一扑。 “啊！！好你个如来，敢诓骗我！” 上方五指山直压悟空，悟空不断翻滚，却如何也翻滚不出，压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 第1章 人间道 “咚！”五指山合上，发出命定般的终叹。 “阿弥陀佛!” 如来双手合十，满眼慈悲，“孙悟空，你可知罪！” “哈哈哈！”悟空从泥泞的土地中抬起头，大雨磅礴，打在悟空脸上，雨水冰凉。 “俺老孙何罪之有！你们这些不诚不善，满口慈悲言！可曾真的有怜过苍生！怜我妻子！昂！” “呸！”悟空挣扎，抓起一坨泥就往天上扔。 “呸！我要有罪！你们就都是干净的嘛！？俺老孙可不陪着你们唱这出戏！” “我只恨我酒喝的少了！不然你那如来宝座，我也要拿来坐坐！” “满口胡言！”如来冷笑，“我佛慈悲，就罚你这不敬权威的小妖在此悔过！” “哈哈！天地之大！俺老孙就是在这里做石头也乐意的很啊！哈哈！罚我！？尔等也配？” “别走啊！”悟空见如来宝象逐渐消失眼前，“快让我听听你还有什么可笑的言论！句句慈悲，句句都是三六九等！如来老儿！凭什么！” “凭什么！！！” 悟空扯着嗓子，下身被压住，伸出手来拼命向前抓，脖颈通红，“凭什么！” “哈哈哈！如来，你不敢回我！我有罪！” “我孙悟空的罪名是——不敬权威！” “哈哈！给俺老孙刻上！给我也记着，也办个什么大会来缅怀！呵呵！” 悟空笑累了，身体太沉重了，连绵的雨水好似没有尽头。 悟空拧着半身，仰天张着嘴，砸吧嘴，“真好喝，比琼浆玉液好喝多了！” 悟空饱饱的睡上了一觉，迷糊之中正蹬腿。 “嗯？”悟空试着向前爬去，该死，这会玩大了。 悟空掏出金箍棒，还不信打不烂你这石头山？ 嗯……那变成小虫子总行吧！ 悟空使尽七十二变，这五指山就像是黏在身上一样，无论如何也摆不脱。 悟空能认？气急，破口大骂，也没人搭理。 渴了就张嘴，馋了……只能望着远处的果子咽口水。 “喂！我说！菩萨，真菩萨！我知错了！喂！我真知错了！”悟空对着苍天大吼。 “叽~”鸟儿被惊的四散。 “啪嗒。”悟空感觉什么东西落在头上，伸手一摸。 悟空手在土里蹭了蹭，啧！这鸟还拉肚子，吃啥了，真是的。 “啊~有没有人啊！” 一场持续许久的雨，终于结束了。 悟空随手一蹭，蹭出了一棵百年桃树。或许只有在时间的流逝中，才能悟出慈悲吧。 “欸！小孩！你去哪里。”悟空可算看见人影。 小孩面黄肌瘦，皱着眉头，打着赤膊，两个裤腿都在膝盖处扎布条，听见声音，也不搭理，继续往裤子里塞果子。 “来，来”悟空举着手中的桃子，这里有桃，说着还自己吃了一口，“你看，可以吃。” 小孩小心翼翼，试探着过来，“你是妖怪？” “我不是，我是石头”悟空挤眉弄眼，“你来呀！” “不行不行，家里人说了，这里有妖怪！” 悟空淬，好家伙，吓了一群过路的人嘛，至于嘛！ 悟空太无聊了，有就吓了十七八九次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也没有过路的人了。 “我不是妖怪！你看我，你看我！”悟空挤出和蔼的笑。 “这桃可以摘吗？”小孩看着桃树咽口水。 “自然自然。”悟空拱手。 小孩看了看悟空，从裤腿里掏出红色浆果，小手黢紫，“给……你吃。” 悟空笑呵呵，指了指自己的嘴，“你喂我，你喂我。” 小孩的手带着汗液的咸味，糊悟空一嘴，“挺甜的。” “哦！”小孩在裤子上蹭了蹭，“我还有杏子” 弓着身子掏，悟空连忙拒绝，“不用！不用了！俺老孙吃够了！” 小孩摘了颗桃子，嘎嘣的咬了起来。 “好吃欸！”捧着桃子，非常开心，“你叫老孙？” “是呀。”悟空得意，“这桃子有什么好吃的，我花果山的桃子才好吃，吃一口，吸溜！那滋味。” 啧，这贼老天，也太不眷顾自己了，偏生是一棵硬桃树。他都要吃吐了。 “小孩！你可知现在是什么年岁？” “年岁是什么？”小孩小脸很瘦，偏偏一双眼睛很大。 “……就是谁当皇帝。”这孩子比自己还没文化，悟空摇头晃脑。 “哦，不知道啊！听爷爷说北边乱起来了，皇帝跑了。我爷爷说皇帝老儿最是不靠谱的，反正谁当皇帝都得收我们的粮，谁关心这些。” “哦……”悟空撑着脑袋，“给我也摘一颗呗！” “行！”小孩三两下爬上树，在衣服上擦了擦，“给！” 站在树上，伸头看：“我就说爷爷他们是编谎话骗人的，这里哪里有什么怪物。老孙，你在这里有看见怪物嘛？” 悟空附和的点头，“对呀，哪里有怪物？我在这里这么久，怪物的毛都没看见。” “嘿嘿，老孙，我可以多摘些桃嘛？” “自便咯。”悟空枕着手，合着眼。 “自编是什么意思？”小孩已经在往裤腿里塞桃了。 “就是你随便拿！不要吵我睡觉。”悟空困。 小孩摘了一裤腿，然后又摘了许多，堆在悟空手边，“老孙，我走了。” “嗯……”悟空驱赶，“快走快走，虎瞎子要来抓小孩了。” 小孩的裤腰带早就散开，拎着裤子，晃晃荡荡的回家了。 “哎，黛玉，投胎了嘛，怎得不来看看我。”悟空遮眼，“好想吃桃啊……” “二虎子！你裤子这里头是什么！你看老娘还给你洗裤子不！” “哎呀！娘！娘！别打了，别打了！我给你们带桃子了！” 二虎子献宝似的从裤兜掏出桃子，一颗颗落在桌子上。 “村里连能吃的野草都吃干净了！你哪里来的桃子！你说！碰！是不是你去后山了！”竹条打在木凳上。 “……”二虎子裤子都来不及提起来，撒开腿就跑出去，还不忘摸两颗桃抱着，“哎呀！娘！你下死手啊！我是你儿子啊！亲儿子！” 见唤起母爱没用，跑的更快了，“爷！爷！你的宝孙儿要死了！” “你给老娘站住！” 二虎子哪里肯，跑去爷爷家只能等消气再摸回家中。 等第二天，小孩再想去找老孙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又被家里人发现暴打了一顿。 第2章 宿因 且说那九重天，我佛如来，便回到了那雷音寺。 宝玉被如来收作徒弟，位列十二，取名无相。 虽说是师徒，但也是苦修，无相每天寅时就必须起床给香烛添油、打扫佛堂。 “吱吱......”无相一边苦着脸，一边拿着抹布擦拭着烛台。 突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什么声音？！” 无相侧耳倾听，心中疑惑道：“这灵山怎么可能会有老鼠呢？” 正当他疑惑之际，那声音再次传来：“吱......” 黎明前，整个灵山都还沉浸在昏睡和沉寂之中。 海浪拍打着岩石，似乎想要越过天际，与天空连成一片。 无相则在跳跃的烛光中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他的影子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就在这时，“唰！”一声，悟空掀开帷幔，大声喝问道：“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后殿昏暗，前殿跳跃的烛光打在面前人的侧脸，无相视线下移，一双鱼尾般的小腿，带着白珍珠的温润。 一位女子身披红纱掩着软玉，眉梢妩媚，一手撑地，姿态婀娜，脖颈纤巧仰着头，红烛在眼中化出水。 “你……你……”无相大惊，放下帷幔，“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隔着帷幔，高声喝道，“你是何人！” 无相的声音在空荡的殿中回荡，无相闭着眼，捻着佛珠，“阿弥陀佛！” “宝玉？”女子是手悄无声息的抚上无相，从无相的肩膀向下滑。 “阿弥陀佛！贫僧无相！”无相腰间酥麻，侧身躲避。 “我不知女施主为何知晓贫僧凡间名讳，但现贫僧已皈依佛门，阿弥陀佛。”紧紧的闭着眼，手中佛珠越盘越快。 “既已皈依佛门，便不会为外界所动，小和尚~”最后一声，女子红唇轻起，轻飘飘的吹在无相耳边。 见无相还紧闭双眼，女子步步逼近，无相鼻尖的玫瑰香越浓，“……施主请自重！” “睁眼看看我。”女子娇憨。 “阿弥陀佛。”无相睁开眼，盯着脚下的地。 “施主自重！”无相句句自重，却没有挪动一步。 女子柔美的手挑起无相的下巴，“小和尚，看看我？” 无相顺着女子的力度，微微抬头，眼中并不清白，“蓉嫂嫂？” “宝玉认出我来了？”秦可卿笑，烛光打在她一边柔美的侧脸，却不显阴森，只觉得风情。 “蓉嫂嫂！你怎得在这里。”无相盯着面前人，面色含喜。 秦可卿笑着拍了拍无相的脸，顺着无相的下巴滑进脖颈，勾着无相的腰带，一步步后退，“宝玉还记着我，我以为早就忘了我这个嫂嫂。” “哪里哪里！我自是念着嫂嫂的！可……可……嫂嫂不是早登极乐……” “嘘！”秦可卿扯开帷幔，站在内殿暗处，“弟弟可愿与嫂嫂再续前缘啊。” “……”秦可卿见无相沉默，眼含风情，从无相的眼向下扫视在腰间，手指尾勾。 帷幔重新落下，空荡的大殿中哪里还有人？ 木窗发出吱呀的声响，烛火跳动，柔白的双手握住烛根，“呼~” 女子一手遮着风，对着烛光轻吹，本是好事，奈何红烛不解风情，温热的红蜡油滴在女子手上。 “蓉嫂嫂，你为何在这儿？”无相一只手捂着眼，瘫倒在地上。 “不要唤蓉字，去掉吧。”秦可卿盘着发尾，“我本是金鼻白毛老鼠精，不过下凡渡劫，如何不能在这儿？” “啊！原来如此！嫂嫂早已得道啊！”无相坐起身，语气中带着沮丧。 秦可卿撑倒无相，趴在无相胸前，“怎得听起来弟弟不是很开心，嗯？” “我来这雷音寺还未曾听过佛祖佛法。”无相沉醉在秦可卿的怀中。 “嗯？小事。”秦可卿在无相脸颊亲了一口，“嫂嫂保准你不日就能——听~” 秦可卿咬在无相耳边，“佛法~” 正所谓：智者得脱，色不可染。 无相果真能入内殿得听佛法，可心思早已经不在此处。 “说！是谁！”如来捏着秦可卿的脖子，此时哪里还有佛修慈悲的样子，面若修罗。 “咳咳……”秦可卿被扔在地上。 如来站起，“退下吧。” 如来端坐，森严坐在宝座上，高不可攀，“让无相过来！” “……”秦可卿弓着身子就要退下，听见这话，出了殿门，就连忙提裙。 “仙子去何处？”武修拦在秦可卿面前，古铜色的肌肉暴起，面容肃穆。 秦可卿知道报信绝无可能，被武僧挟着拖下去。 “无相！你可知罪！” 殿内，如来的声音如同铜钟！无相被吓的立刻跪下，连滚带爬，“师父!师父！徒儿犯了什么罪啊！” “徒儿死也要死的清白啊！” “你可认识金鼻白毛老鼠精！”如来平静的声音，眸子里却早已经怒火滔天。 “……”无相低着头，“徒儿不敢撒谎！的确认得！是徒儿凡间的哥哥的妻子。” “喝！还敢撒谎！”如来意识到自己失态，这个徒儿有悟性且警幻仙子作保。 “无相，楞严经第六卷你背。”如来盯着下方的无相。 无相颤抖着抬起头，“若诸世界六道众生，其心不淫，则不随其生死相续……” “够了！”如来眼皮微挑，“你可知错！” 无相见根本不容狡辩，磕头，“师父!徒儿知错了！” “全是那妖精勾引我啊！”无相不断磕头，鼻涕眼泪糊一脸，“徒儿真的错了！可若是那妖精不引诱徒儿，徒儿是万万不敢破戒啊！” “你既然凡尘未断，去了断凡尘再来修习吧！”如来挥手。 “徒儿……”无相哭的狼狈，扑到如来座下，“师父！求您宽恕！” “……去吧！”如来如同看着死物一般，眼眸深黑。 “徒儿该去何处啊？”无相无措，“求师父垂怜！给徒儿指个方向！徒儿这样两手空空出去，又无本领，那妖魔鬼怪随便来一个徒儿都受不了啊！” “……”如来手掌托上，“此宝换做紧箍咒，若路上遇见可造的妖魔，能劝他同路就套上吧！若他不听使唤，咒语一念，定入此门。” “多谢师父！多谢师父！”无相磕头，“可要是没遇见可造妖魔呢！” “你此去去找警幻，她定会派得力助手，助你了断尘缘！”如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第3章 绛珠 无相背着沉重行囊，身后大门迫不及待重重合上，看着很是狼狈。 “宝玉！”秦可卿从墙头探出脑袋，压着声音唤。 无相装作没听见，掉头就走，秦可卿着急了。 将早早写好的信团成一团砸向无相。 “都是你害的我！”无相恶狠狠回头盯着秦可卿，贱人! 秦可卿艳丽的眉眼露出，扶墙头大笑。 “低声些！你低声些！”无相碾过信，脸色难看带着愤恨，“这难道光彩？我是佛门清修，与你这腌臜人扯不上关系！” “呵，你同我厮混时不嫌不光彩？”秦可卿讥讽的笑，“我当你是什么有情有义之人！” “你就不想想你是怎么能从打杂的名义小徒儿，到如来跟前的？没奴家这身好皮肉，你怕还不知道在哪里打杂。”秦可卿俯视无相。 “放肆！佛祖清誉！岂能容你诋毁！”无相仰头怒喝。 “哈哈哈，不过都是薄情寡性之徒。”秦可卿双手叠放墙头，“呸！亏我好心提醒你！那老头能是什么好人！” “要是你信我，就快快收拾好你的行李，寻个清净地过一段好日子。” “你这个毒妇！水性杨花！你！”无相叉腰，怒骂。 秦可卿拱手，“水性杨花不假，但可卿重情重义。你全推脱成我之过，保全自身。可又有替我考虑半分？” 秦可卿不屑扫了一眼下方俊俏的面容，“罢了，不过露水情缘，话已至此，各自珍重！” 秦可卿指尖轻点，那封信瞬间化成灰，随风飘散。 秦可卿也随风散去，化成小老鼠，不知去了何处。 “我……阿弥陀佛，这妖精定是在骗人！乱我道心！”无相乘坐渡船人的仙船踏上了去太虚的路。 太虚幻境中…… “绛珠，走呀！去凡间玩！”紫衣仙子俏立在花圃边。 “就来就来。” 太虚幻境哪里还分什么季节，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绛珠仙子身穿缃色薄纱飘逸长裙，腰间系着月白束腰，身姿曼妙。 绛珠眉目舒展，带着些英气，“你们要去哪？” 紫衣附耳，“听说百年前，如来将一妖魔压在五指山下，绛珠，你就不想瞧瞧那妖魔是个什么样子？” 绛珠抬眸歪头，不是很感兴趣，“还能是什么样子，魔王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这空，和我来料理这花圃。” “此言差矣。”紫衣神神叨叨的，“二郎神不是有三只眼嘛！好妹妹走嘛走嘛。” “是呀是呀。”其他仙子凑过来一众人拥着，“走嘛走嘛。” “好呀，利诱不成现下来威逼了。”绛珠和仙子打闹。 “姑娘们，绛珠仙子不去，行不行？”紫衣笑的明媚。 “不行！”其他仙子高喝，笑嘻嘻的从四面八方来捏绛珠。 “抬着走！”紫衣笑的更欢了，扬手招呼。 “欸，欸，好姐姐们，绛珠错了，饶了我吧。”绛珠求饶，“去，去，去。跟你们去还不成嘛？” 仙子们轻跃，仙气萦绕，脚下自有仙云托足。 悟空叼着狗尾巴草，无趣的呻吟，“热啊……好热啊……”。 “嘻嘻……” 悟空耳朵微动，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嬉笑声。 悟空警惕的装作迷糊的样子，却暗自动用神功。 “你瞧，这就是魔王？”紫衣面露嫌弃，衣袖遮挡阳光。 绛珠左手托腮，“好像是的吧。” 不过是打眼一看，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悟空哪里还看得见别人？一众仙子之中，目光定定的黏着那一抹淡黄身影，黛玉！ “黛玉！”悟空奋力的向前爬。 另一位仙子手肘怼了怼绛珠，“这野人好像在看你呢。” 绛珠只觉得面前人看着很眼熟，一手按着胸口，不自觉的走向前，“你在唤我？” 悟空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眼泪早已不受控制，混着脸上的泥土，看起来是真的很狼狈啊。 绛珠心生同情：好好魔王，也是一代枭雄，哎。真是时也运也。 绛珠蹲在地上，递上帕子，“您擦一擦吧。我仙名——绛珠，不识得什么黛玉。” “不……不！”悟空愣愣直勾勾盯着面前人，虽与黛玉模样只有五分像，他明明透过皮相，这明明就是黛玉! 胸腔跳动的心脏不会骗人！ 黛玉还是这般温柔，悟空盯着绛珠的眼睛，神色痴迷。 绛珠暗自皱眉，她觉着这‘魔王’的目光有些冒犯了。 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在透过她看什么人一般。 绛珠见悟空久久没有接过帕子，顺手挂在杂草上，起身离开。 悟空可怜巴巴的抬头盯着绛珠的背影，眼底湿润，一双眼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走吧走吧，魔王也看了。”绛珠忽略心中那升起的一抹同情。 “走吧走吧。”仙子们很是失望。 “咿……我以为是魔王欸！浑身赤红，被铁链捆着的，底下是熔浆滚滚的那种。”紫衣有些嫌弃，摇头。 “是呀是呀，长得跟猴子一样，浑身是毛就算了，还脏兮兮的。” “不过，嘿嘿。”另一个仙子耸肩笑，“不过一双眼睛生的好，瞧着不像是什么魔王，倒像是湿漉漉的小奶狗，瞧瞧他看绛珠的眼神……” “快说快说，什么眼神？”仙子们问。 “咳咳。”仙子莲步婀娜，侧着身子，眨巴着眼，直勾勾的盯着绛珠，“求姐姐疼我~” “咿……要死啊你！搞这么肉麻。”紫衣鸡皮疙瘩一地。 绛珠无语，“你们那是什么眼神，许是我跟他口中的黛玉有些渊源。” “姐姐也疼疼人家嘛~”紫衣也打趣。 “讨打，哼，不理你们了。”绛珠作势要打。 “好好好，别生气别生气。”仙子们笑的更欢了，瞧绛珠这模样。 “警幻仙姑宣见各位仙子。” 仙子们都收敛神色，交换眼色。 老虔婆找我们干嘛？ 谁知道。 殿内，立着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年轻和尚，见众仙子入内，颔首示意。 仙子们也从上而下扫视，好像是雷音寺的和尚。 准没好事，彼此对视一眼，都低头不语。 “无相，你挑吧。”警幻仙姑笑得和蔼，像是看着后辈。 “嗯……”无相挑了一位眼熟的仙子，正是绛珠！ “绛珠，你自当协助无相了断尘缘，这一本十二钗录你拿去，自会指引你们的，去吧。” 绛珠自认倒霉，站出来，双手捧着，“是，仙姑！徒儿定不辱使命。” 第4章 结伴 两把长剑缓缓落下，落入绛珠的手中。 警幻仙子面露严肃之色，郑重地说道：“这两把剑名为风月双剑，切记不可滥用杀戮。无亏无欠，方能得到圆满。” 绛珠恭敬地点头应道：“弟子记下了。” 警幻仙子满意地微笑，轻轻点头，她轻声道：“绛珠你与这僧侣有一段未尽之缘，正因如此才会有此一劫。去吧。” 随着这余音，眼前的宝殿不断后退，四周辉煌的五仙图绕着二人旋转。 眨眼之间，二人落入荒山之中。 “这是何处？”无相抬头看天。 “不知道。”绛珠语调淡漠。 “嘿嘿……”无相凑到绛珠身旁，“说来奇怪，我一见仙子就觉得亲切。” “噢？”绛珠眉目清冷，“唤我绛珠就是，无需客套。日后我们还有的相处呢。” “我瞧着妹妹的性子是极冷的，你可有号？我替你取一个。”无相笑道。 “不必！”绛珠右手持剑开路，左手握剑放在腰侧。 “……”无相落后半步，“欸！绛珠妹妹，你等等我呀！” “这崖壁路窄，禅师莫要上前。”绛珠道。 “好。”无相讪笑，“绛珠妹妹，唤我无相就是。” “我们这是要去何处？”无相问。 “不知。”绛珠回答简单。 “不知！？你不知就瞎走？”无相急道。 “也不算瞎走吧。”绛珠耐心解释，“不管去何处，都要先出了这山。” “有道理，绛珠妹妹甚至聪明啊。”无相缓和神色，这仙子还真是高冷。 绛珠开道，无相跟在后头背着自己的大包，哼哧哼哧，“这还得多久啊！” “欸！绛珠妹妹！你瞧那有棵桃树，我们歇息会再赶路吧。” “行。” 二人走近，绛珠皱眉，这地方怎么看起来有些熟悉？ 果然，见山根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啊！妖怪啊！” 无相跳起来，躲在绛珠身后，“绛珠！救我！” “不是妖怪，是百年前压在五指山下的猴王。”绛珠补充，“我现下知道我们在何处了。” “等等！”无相小心探步，“孙悟空！！” “是你呀？”悟空冷笑，他老早就瞧见这人。 “颦儿呢。”无相走到悟空跟前，笑得张狂，“你也有今天？” “内子……”悟空抬眸，瞧慢悠悠走来的绛珠，“内子去世了。” 无相愣在原地，眼眶有些红，“不可能!你都还活着！颦儿怎么可能去了！” 噢，原来是鳏夫。绛珠心生同情，难怪认错了人，许是太想念妻子了。 “真的？”无相见悟空不答，恶狠狠的拿起地上的石头，砸向悟空的脑袋。 见悟空丝毫无伤，环顾四周，看上一块大石，“呀！！” “行了！无相！”绛珠挡在悟空面前，“无冤无仇，伤人作甚？” “我要替颦儿报仇！！”无相见抬不起石头，放下行囊，撅着屁股去推。 “……”人家妻子去了，你来报什么仇？绛珠有些不懂。 “哈哈哈。”悟空大笑，“贾宝玉，你还是这么废物，看来去南海你也没学到什么本事啊！” “胡说！！！”无相被戳到痛处，气急，“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放我出山是为助我成仙！你这无师无祖的妖怪哪里能懂！” “贫僧法号——无相！” “喝。”悟空不屑都写在眉梢，“什么相不相，改了个名还不是没用。就算我被压在五指山下，我还让你九个指头，你也打不过我。” “你！”无相从怀中掏，阴狠的笑，“嘿嘿!今日我让你瞧瞧我的本事！你带上这头箍再来说。” “切，不就是个头箍？五指山压着我都没事！”悟空根本不把无相放在心上。 金色头箍摁下，悟空根本不在意，“就这？” “南无阿弥陀佛……”无相盘腿坐下，低声念经。 “啊！”悟空只觉得头如同炸开般！有人拿着金箍棒在自己脑中一顿搅和！ “怎样！厉害吧！！”无相很是得意。 喝，这有啥！悟空从牙缝吐出这几个字。 绛珠看悟空额头冷汗直冒，“无相，够了。他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难受就对了！不服？我得让他服我！”无相又问，“颦儿真的去了，为何！你不救她！你有用！你有用，为何救不了颦儿！” 无相念起法咒，如果不是五指山压着，悟空恐怕在地上打滚！ “够了！够了！”悟空痛苦的哀嚎。 “行了！无相！”绛珠看着悟空痛苦的眼，不自觉道。 “不管你们有什么仇怨！不如放下。” 一阵风吹过，五指山骤然消失，悟空痛苦的满地打滚！ “我出来了？”悟空有些恍惚，却根本受不住那厉害，“啊！！” “孙悟空，你能耐！你为何不救颦儿！”无相恨道。 悟空咬牙不语，只有痛苦的呻吟从嘴中溢出。 悟空趴在地上，艰难的从尘土中抬起脑袋，挣扎着身体站起来：“我的妻，与你何干？” 无相捏着佛珠，作势又要念法咒。 周围金光四散，如来法相立于天地之中，“孙悟空！” “如来？”悟空抬头看着眼前的如来佛祖，眼中带着一丝敬畏。 如来佛祖微微一笑：“你既因无相脱了五指山，世间因缘，有来处便有归处，扶持无相了断尘缘，助他成佛，那佛殿内也有你一位。”说完，如来佛祖摊开手掌。 悟空有些惧怕，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弟子，弟子愿的。” 如来佛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地说：“无相，你既觅得得力助手，修行路上，不可懈怠！” 无相连忙狗腿地跪在地上，恭敬地说：“谨遵师命！” 如来佛祖的金光逐渐消散，只剩下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哼！”无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傲慢地对悟空说：“那谁，孙悟空，背行礼。” 悟空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桀骜不驯。无相见状，捏紧手中的佛珠，威胁道：“不愿意？” 悟空心中暗自咒骂：这可恶的贾宝玉。用力的掰脑袋上的头箍，没用？ 悟空无奈地撇嘴，然后背起行囊，走到绛珠身侧，无相在另一侧。 “天色晚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绛珠询问二人。 “行！可把我累坏了。”无相揉着肩膀，语气又恶劣我问悟空，“喂！你知道哪里有落脚的地方嘛？” “……”悟空不想答，见无相那个卑鄙小人作势要念咒，有气无力，“下方有个村子，我认得那村子小孩。” 第5章 巧姐—织女（1） 天幕将暗未暗，笼罩着朦胧的深蓝，远处火红的太阳被如深海的一线天驮着。 “绛珠！你看，村子！”无相指着不远处。 绛珠皱眉，远处村庄浓烟升起，空气中弥漫呛人的柴火味。只是寻常做饭，不过袅袅炊烟。 “不对！”悟空飞跃进村，“着火了！” 只见不一会，冲天的火光就冒起了，火光点亮了半个天空。 悟空最先进村，眼睛一转，挣开行李布条，“嘿嘿。” “你们是何人！”村中无论年纪大小，全被如同牲畜一般赶在笼子中。 两个身穿红袍，看不清楚面容，怒喝。 悟空不答，将脚下行李直踢其中一人，旋转飞身掏出金箍棒一棍击在胸口，“来战！” “碰！”锅碗盆衣物洒了一地。 绛珠拎着双剑从后包抄，两剑砍了笼子，村民惶恐的看着绛珠。 “快走啊！”绛珠催促，抱成一团的村民这才惊弓之鸟般试探的走出笼子，见没人拦，争先恐后的逃出来。 “黛……绛珠后退！”悟空棍尖直劈其中一红袍。 两人默契不足，绛珠抱着一个不过三岁孩童翻滚避开笼子，红袍身躯直接撞在笼子上。 “断气了？”绛珠一手抱着孩童，蹲下去探红袍鼻息，出的多进的少了。 “孙悟空你！不可杀人！”躲在后头的无相，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悟空棍子敲在另一个红袍的肩膀上，“说，你们是何人？” “啊！我的行李啊！”无相心疼的收拾满地的行李。 悟空耸肩，与他无关。 见红袍不答，悟空不耐烦敲他脑袋，“你绑了这村人，还放火！这是作甚？” “姐姐，杀人，他！杀人，哥哥”孩童拽着绛珠衣袖。 “阿娘，阿爹，还有阿哥，哇！”说着，便大哭起来。 “你们杀人了？”悟空面露凶光，一手就掀开袍子。 “没有没有！”红袍软着腿，差点跪下，“我，我们只是扫尾的，负责将他们抓起来。这些人带回织女殿就同我们无关了啊！” “呜呜！老孙！”二虎子在母亲怀中挣扎，“来了好多人！把好多人抓走了！ 绛珠轻轻颠着怀中孩童，与悟空对视一眼。 “娘，别拽我！这个就算我之前遇见的大仙啊！”二虎子被母亲捂着嘴。 “织女殿抓这些百姓做什么？”绛珠见这些村人都躲在后头，警惕的和他们保持距离。 绛珠放下孩子，微微推了推，“我们并无恶意，刚刚还救了你们。” 一位驼背老太将孩子抱在怀中，低着头，“这……这与你们无关。” “你这老太婆，说什么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说来听听。”悟空挟住红袍，让他跪在地上。 “是呀是呀，阿弥陀佛，施主，有何难处说来我们听听。”无相捧着行李。 “这……”村民面面相觑，虎子娘犹豫道，“这织女殿说来也不远，就在前边，说是百年前纪念一位嫁到这附近村子里的一位叫‘巧姐’的织女。” “可是……这百年来，便总有红袍自称是织女殿中的侍从，抓了百姓，这些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什么狗屁织女！分明就是个妖女。”悟空气鼓鼓地说道。 “欸！大仙，大仙，您可别这么说啊……”众人紧张地抿了抿嘴，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无相听到这话，不禁皱起眉头：“巧姐？她从哪里来的？” 他打开十二金钗录，从右边卷起来，“我有一个小侄女，也叫‘巧儿姐’！” “大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们讨回公道的！”悟空拍着胸脯保证道。 虎子娘嘴角微微抽搐，面露难色，“不用了，不用了。大仙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为什么？”绛珠看着大家都沉默不语，不解地问道，“我们定能除了这祸害，” “唉”抱着孩子的老太叹了口气，“姑娘，你们无需管，走吧走吧。” 绛珠悟空对视一眼，悟空点头，“婆婆，这天色也晚了，不如让我们在这里歇歇脚可好？” “可以可以！”见他们不再执着，众人如释重负。 悟空用棍子戳了戳跪在地上的红袍，“这二人如何处理？” “您放心交给我们吧。”一位留白须，清瘦的老头站出来。 绛珠打量这人，她刚刚好像没见过这老头。 “老孙，来我家住吧！”二虎子向悟空冲去，话还没说完，虎子娘揪着他耳朵，“叫仙长！” 对悟空他们有换成和蔼的模样，“仙长，来我家吧，我家院子大。” “行！”无相最先答应。 无相用僧袍重新装了一大包行李，屁颠的就跟着虎子娘。 悟空撇嘴，手背在后头，“无相大师，要不要我替你拿啊?” 喝……无相瞪他，“可不敢了，你要是给我全烧了，我可没法子。” 绛珠才懒得理会这两个无聊的人呢！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这个村庄里家家户户竟然都是用石头垒起的半身外墙，看起来非常整齐。 再看看眼前这些村民的衣服，小孩子穿得虽然不太合身，但都很干净整洁；大人们则穿着简单，布料织得紧密厚实。 走进屋内，地面是泥土铺成的，但墙壁却是实实在在的青砖砌成的。 绛珠忍不住问道：“姐姐，你们这里的房子都是青砖房啊？” “对啊，我们这儿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虎子娘一边指挥二虎子去倒水，一边说道：“家里比较简陋，只有清水可以招待客人了。” 说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指了指被烧毁的茅草屋顶，解释道：“真是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没关系没关系。”无相接过水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绛珠心中暗自警惕，轻轻地抚摸着小朋友的头发，温柔地说：“我不口渴。” “喝点吧！喝点吧！”虎子娘有些局促的搓着手。 悟空接过，掩袖乘机倒在地上，“我妹妹不渴，我渴了。” “饿了吧，来妹妹，吃些蜜饯。”虎子娘从房中拿出蜜饯。 绛珠推脱，怕引起怀疑，遮唇假装吃下。 “哈哈……”虎子娘笑，“原来你们是兄妹，倒是生的真是不同。” “哼。”无相不拆穿他，“可不，一个生的花容月貌，一个生的……喝！” “怎样？俺老孙入不得你这和尚的眼？”悟空手搭在无相肩头。 无相打了个哈切，“自然是看不得的。” “怎得这样困？” 悟空也眨巴着眼，“欸，我也觉着困……” 第6章 巧姐—织女（2） 绛珠只觉得自己颠簸许久，又被放下。 周围很热，好像有无数触手缠绕上四肢，再睁开眼睛，手脚全是红线。 “醒醒！孙悟空！无相！咳咳！”绛珠手握双剑，斩断红线。 立于红线海洋中，这里好像处于岩洞中的一间古庙！ 殿中立着石雕神女，这些红线看着杂乱，无序的在空中、地上涌动。 神女神色平静，绛珠与神女的眼对上的那一刻，立刻凭着直觉，踩风剑，手持月剑直刺过去。 “你是哪路神仙？”绛珠根本撑不到圣像前，就被红线拽下。 绛珠只觉得越来越沉…… “我是望舒。” 悟空好像处于一种半梦半醒间，眼前是模糊一片。 “哎呦，我的巧儿姐，给母亲瞧瞧。”女子声音清脆，语调温柔。 噢，她是巧儿姐，费力在伸着小手去抓，她眼前红彤彤的色块。 “哪哪……” “来，巧姐，母亲抱抱。” 嗅着母亲身上温馨安全的香味，巧姐凭借本能去抓口粮。 “奶娘，巧儿姐饿了。” 巧姐离开了红彤彤的人，哇哇的大哭起来。 奶娘带着咸味拍着巧姐，巧姐不满的咂吧嘴，喝了几口。 再大些，巧姐知道母亲总是很忙。 母亲风风火火的，她是身边很温暖，巧姐喜欢粘着母亲。 可是母亲很忙，好在有婆婆和舅舅。 府中这天来了很多人，母亲脸上满是惊慌，巧姐乖乖的靠着母亲，小手去擦母亲的泪。 “巧姐别怕，昂！等母亲忙完了，就去舅舅家借你。” “好。母亲不哭。” 母亲在巧姐的额头上亲了亲，把她交给奶娘。 “舅舅！”巧姐坐在马车上，有些害怕。 “巧姐，乖啊！跟舅舅走！” “那，舅舅，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母亲？”巧姐看着舅舅的眼，这是一双浑浊的带着打量的眼睛。 巧姐有些不安，舅舅却笑，“巧姐，马上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真的？”巧姐盯着舅舅的眼。 “真的。” 舅舅把她交给一口黄牙的婆子，巧姐抱着舅舅的脖子，“舅舅！巧姐害怕！！” “我这外甥女可是家里千骄万宠养着的，精细着呢。”舅舅扒着巧姐的嘴，让那婆子看她的牙。 许久之后，巧姐知道，她被舅舅卖了。 “再加些银子，不然我卖去大同也行。”舅舅贪婪丑恶的脸，巧姐怔怔的看着舅舅的侧脸。 “哎呦，咱也不是做一锤子买卖。”婆子还想还价。 “可我就这一个外甥女。” 婆子什么人没见过，撇了撇嘴，“给给给，这丫头这样小，我还得养，亏大了。” 嘴上这样说，心底却乐开了花，“要是还有，爷可要最先想着我。我这最是公道。” 婆子不情不愿的掏出银票，舅舅立刻将巧姐推过去，喜滋滋的数起银子来。 “灌些迷药，和前几日那些货送出去。” 巧姐昏昏沉沉的，双手无力，她的后背靠着木桶，这里面的味道十分难闻，粪水发酵之后混杂着汗液是酸臭味。 “救命！”有女孩无力的抬起手。 “快点，快点把这些货倒出来。”大汉敲打着大桶璧。 又换人了，但同样是五大三粗带着戾气的大汉。 这下是囚车，巧姐看着这些同伴，感觉视线扫过自己赶紧闭上眼。 一路上，同伴越来越少，巧姐来到了扬州。 “母亲，母亲在这里吗？” “什么母亲！来这里换我们妈妈！”老鸨手握长鞭，眼神有些挑剔，“这样小？我还得养？” “欸，妈妈，你别看这丫头小，之前可是大家闺秀呢，模样好着呢，大些决计不会亏。” “行吧。”老鸨眼睛毒辣，自然看出来，不过是想压价。 “你，去给姐姐们倒恭桶。” 巧姐仰头看老鸨，这个女人画着浓妆，身上是呛鼻的浓香，“我要母亲。” “哧！你还以为你是大小姐呢？”老鸨不愿在这小孩身上多耗费时间，丢给底下的人自然有办法让这孩子看清现实。 巧姐讨厌极了这里，这里的人带着腐臭的味道，是浓香都盖不住的味道。 来这里的人，他们说叫“恩客”。 这些人看着巧姐的眼神，总是会让她想起舅舅，俯视的、肮脏的、带着打量的浑浊的眼睛。 巧姐知道，她得逃。 不然可能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母亲。 可是养了一段时间，老鸨见巧姐模样愈发俏丽，气质出众，学东西又快，寻常的卖法卖不出好价。 这些读书人，爱的是那股子清高味，爱的就是才女落尘。 巧姐被关起来了，在重重大院中，还有很多跟她一样的，男的女的都有，无一不是身上有股子独特的气质，模样精致。 高高的墙，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精壮侍卫，巧姐逃不出去了。 巧姐知道，但她不认命。 巧姐学那些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样样拔尖。 既然要卖，她要做最好的，她得有价值，有价值到能逃出去！ 巧姐甚至有些期待所谓“接客”了，她这样拔尖的，教她出来花了不少，定是要卖出好价的。 果然，巧姐在秦淮河一时风光无量。 红纱暖帐，巧姐在那“恩客”登极乐时，用磨得尖尖的钗子，滑动的他跳动的脉搏上，皮肤上划出红痕。 “情趣？”恩客笑嘻嘻的，握着巧姐的手，“来，来着。” 巧姐懵懂，眼含春色，“这里？” “唰！”巧姐勾着恩客的脖子，用深吻堵住哀嚎，“真棒！” 恩客瞪着眼，巧姐歪了歪头，她感觉恩客的眼睛还在动，在他眼皮上亲了亲，推开他。 动脉血喷的到处都是，巧姐脸上手上，半个身子全是血，在这些血的掩盖之下，巧姐的处女血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该洗洗了。”巧姐看着双手，反手将钗子插到恩客的胸口，蹦蹦跳跳的推开窗，一跃而下。 “来人！快来人！把那贱人给我抓起来！” 巧姐潜在水底，她很快被发现了。 秦淮河畔，灯火通明，拉网似的搜查，在水里巧姐根本逃不掉。 巧姐迅速上岸，“那边有人！！” 巧姐跑的飞快，赤裸着双脚，也不回头看。 “啪嗒！”巧姐被石块砸中，摔倒在地上。 “你跑啊？你再跑啊？”巧姐的头发被揪着，被迫仰起头，脸上没有被河水冲刷干净的血渍开在脸上。 “哈哈。”巧姐笑了，眉眼弯弯，神色平静，“哎呀，被抓到了啊，我以为我能跑的掉呢。” 壮汉将巧姐的脸向底下锤，巧姐借机抄起石头砸向壮汉脚踝。 “啊！” 巧姐连忙爬起，就要跑，却被壮汉摁住脖子。 月色下，壮汉面色狰狞，血管暴起，面目可憎。 皎白月光下，好似有一仙子飞跃而下，巧姐想，可能自己真到要死了。 “碰！”有人从后面反勒壮汉，将他甩出。 巧姐脸色通红，大口喘息着，眼前模糊中，有一人蹲下朝她缓缓伸出手。 “仙女姐姐救我！”巧姐几乎是本能就扑进女子的怀抱中。 第7章 巧姐—织女（3） 巧姐撞进一双担忧温柔的眼睛里，几乎是瞬间，她知道，这样的人只要装出温柔受害的模样肯定能得救。 这是一种直觉，这是一个善人啊，心底却有一丝不屑。 巧姐依赖的抓着这女子的衣摆，“仙女姐姐，这些坏人绑了我，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呜呜。” 巧姐掐着尺度，哭的柔弱，抽噎微皱的鼻头模样可怜，瞧着让人心生怜悯。 “他们来了！”巧姐连忙拽着女子，女子将巧姐扶起来，“莫哭，莫哭，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你。” 女子并未与这些人纠缠，扶着巧姐，腾云而去。 “仙女姐姐……”巧姐有些心虚，这人好大的本领。 “莫怕莫怕，你家在何处？”女子温柔的拍了拍巧姐的肩膀，“我叫望舒，你叫什么？” “望舒姐姐！我没有家了！”巧姐咬唇，眼眶通红，谎话张嘴就来。 “我本是京城一家大户人家的独女，本名不便告知，家中人唤我巧儿姐，可是一朝落败，母亲送我来外嫁，可……” 巧姐抽噎，“可，可谁知道那男子不做人，好赌成性，这人家中田地房产全都变卖了个干净，欺负我娘家落败，居然……居然把我卖到窑子里去。” 巧姐哭哭啼啼的，也不说后续打算如何，那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呜呜……” “哎。”望舒叹了口气，“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那你可有去处？” “……”巧姐侧过脸，摇头。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去处。这天大地大的，总归是有我的容身之处的。”巧姐擦着泪。 望舒又是叹气，这姑娘模样生的俏丽，性子又软糯。说是有去处，可她娘家又败落，难道又回去那狼窝？ “巧儿，如果你信我。我给你找个去处。” 这那行，巧姐听见这话心思活泛，给自己找个去处？哪里有直接傍上这女子来的方便。 “真的？”巧姐眼中含泪，眨巴着眼，尽显涉世未深的天真烂漫。 “你可会针线活？”望舒问，“不会也没事，可愿意用针线活谋生？” “我会，我会。”巧姐面露激动，犹豫了一会问，“那姐姐，你会去何处？” 望舒看着巧姐依赖的神色，也不隐瞒，“我本是天上织女，自然不常来凡间。” “……”巧姐面露失望之色。 “不过……你放心，织女堂是我们一手创办的，日后定会有机会相见的。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的！”巧姐答，“姐姐，我想和你在一块！” 望舒知这孩子因自己救了她，所以依赖些，便也笑，“你既然愿意来这织女堂，我们之间有缘，做我徒弟如何？” 巧姐双手都不知道哪里放，说着就要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拱手弯腰低头，巧姐勾唇，果然如此。 “嗯……”望舒哪里受过这种，扶起巧姐，“我这没有这些规矩，日后唤我姐姐就是。” “好！”巧姐笑的天真，“姐姐，织女堂是什么样的呀？” “等会就到了，反正吃穿不愁。” “姐姐，那日后我也可以成织女吗？” “可以。” “姐姐，要成为织女该如何修炼啊？” “嗯……就自然而然吧？” 望舒也不烦，耐心的回答着。 青山密林中，织女堂静悄悄的伫立着。 “这里就是织女堂？”巧姐心生警惕，她们其实是用这做幌子。 “对呀。”望舒不觉，大门敞开，堂屋没有门窗，大敞着里头放着织布，里头女子神情专注的工作着。 “望舒仙子，你来了。”一位身穿褐色无绣，半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板笔直面容严肃的女子走过来。 “嬷嬷，正好，来。这是我路上捡到的女孩子，也是命苦的，唤巧姐。” 嬷嬷打量这巧姐，暗自皱眉，“怎得这样狼狈，可饿了？” 巧姐低下头，掩饰心虚，“我……我落水了。” “来来，穿着湿衣服多伤身体，快些换上。”嬷嬷随意从旁边挂着的成套衣服拿了一件，“去洗个澡，喝些姜汤，好好睡上一觉。咱这里都是些命苦的，不管之前如何，现下重新开始都来得及。” “嘿嘿……”望舒挑眉，示意巧姐赶紧接。 巧姐有些犹犹豫豫，接过衣服，“谢嬷嬷。” “铃铛，快来，拎着这个姐姐去换衣服，让食堂熬姜汤煮碗面。”嬷嬷招呼大堂晃的小姑娘。 “姐姐，跟我来吧。”小铃铛模样可爱，巧姐暗自打量。 “姐姐你叫什么？我叫铃铛。” “我叫巧姐。” “嘿嘿，真好听！我本来也不叫铃铛，嬷嬷给我取的，小时候我哭的太难听，取铃铛让我哭好听些。” “嬷嬷取的？”巧姐看着小孩，“你父母呢？” “不知道呀，我是堂中捡的。”铃铛举了举自己的右手，她的右手没有手掌。 铃铛有些失落的垂下脑袋，“我这手握针学的慢，哎。” 巧姐瞬间懂了，摸了摸女孩子的头。 铃铛抬头对巧姐笑，“不过织布我学的可好了！姐姐，你放心，咱这人都挺好的。” “嘿嘿，嬷嬷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呢。”嬷嬷也不说，盯着望舒。望舒不自在的捏衣角。 嬷嬷板着的脸带着些许柔和，“都是些命苦的孩子，遇见了就收留着吧。” “是呀！巧姐可苦了！”望舒将巧姐告诉她的话重新说来。 嬷嬷摇头，“你瞧那丫头浑身穿的衣服，还有那走路的姿态都是练过的，我老婆子就是从里头出来的，能不清楚？真是害人，多好的孩子。” “哎。”望舒叹气，“那也不能再送她走啊，难不成还让她再入那风月之地？” 嬷嬷瞪了望舒一眼，“都是些苦命的丫头，来都来的！入了我们家的门，还去哪里？” “嘿嘿。”望舒给嬷嬷捶肩，“我就知道嬷嬷心善。” “哼，人你带回来的，要是干活不中用，我可不会手软。”嬷嬷拍掉望舒的手，“不过你再随便捡人回来，自己想办法去寻出路去。” “嘿！我徒弟肯定中用。”望舒拍着胸脯保证，“真是冤枉，我就带回来几十人，这都是姐姐们收留的。” “仙子们可是给我找了不少出路。”嬷嬷高傲的，带着嫌弃，“你光吃白饭。” 望舒敢怒不敢言，行！ 第8章 巧姐—织女（4） 巧姐能感觉到，这些人小心翼翼的对自己伸出双手。 她如同回到了母亲羊水一般，被温暖的、红彤彤的沁到骨子里放松的氛围包围着。 这里是同她一般破碎后又被修补，望舒同这里的人不一样，她温柔却带着骨子里的生命力，完美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给她带来了新生活希望的人。 这样好的人，巧姐怎么能心生妄想呢。 做她的好徒弟，不让她失望，这是巧姐能想到的——报答。 望舒的确对别人无所求，她强大善良，慷慨的向其他人释放能量。 可是，巧姐不能接受自己只能被动的接受。 望舒来这里的时间并不固定，当然，这里只是她多余善心无处安放的地方，和养了猫狗差不多。巧姐想。 于是她拼命学习针线，因为望舒说这样可以同她一般成为织女。巧姐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人总是贪心的，望舒还会领回来其他人，和她一样的人，巧姐透过望舒的眼知道，自己在她眼中并不特别。 巧姐藏在徒弟的角色，嬷嬷老了，而她野心勃勃，展示自己的能力。 这些人都被巧姐拦着，望舒是她的师父，永远都是，巧姐坚信没人能替代自己。 织女堂的货没有出路？巧姐便找出路。 嬷嬷太讲究，不同那些腌臜地方交易，可村人大多都穷，吃都吃不饱哪里有钱来买衣裳？假清高。 要想护着这些人，哪能清清白白的？这人也就一回事，卖自己能卖的，然后活着。 织女堂越来越忙，嬷嬷许久没有管事了。 一切越来越好，巧姐想。 “姐姐。”巧姐看向望舒的眼神是如此炙热。 望舒错开目光，“嗯……” 望舒有些冷淡的态度，让巧姐站在原地，“是……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巧儿你很棒。”可望舒就是没有看巧姐一眼。 “对了，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望舒神色舒展，看着远方。 巧姐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的直觉，她笑着说道：“师父不会是想要给我介绍一下师公吧？” 说完，她便看向了望舒，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望舒只是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巧姐看到了那个站在望舒身旁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平凡。 他的身上穿着朴素的衣服，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但此刻却紧紧地牵住了姐姐的手。 巧姐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手上，发现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泥土，双手显得粗糙不堪，面容也被太阳晒得黝黑。 这个男人用一副憨厚老实的外表将内心的贪婪和欲望完美地掩饰起来，让人难以察觉。 巧姐微微一笑，缓缓地蹲下身子，行了个礼，展现出一种婀娜多姿的姿态。 她柔顺的脖颈微微低垂，透露出一丝羞涩与温柔。“见过姐夫。”她轻声说道。 当她抬起头时，她的眼神恰好与男人的视线交汇，那一刻，她捕捉到了那一抹熟悉的、来自于男人的肮脏的打量。 俯视着，浑浊的眼神，巧姐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 巧姐微微勾唇，“姐姐，还没有介绍一下姐夫呢。” “嘿嘿，我是庄稼汉，不懂你们这些规矩。”男人憨厚的挠了挠头。 “噢？”巧姐不高，刚好抬头，让男人看清她水灵带着崇拜的眼神，“那姐夫家中有几亩地？牲畜几头？” 男人的脸上略微划过尴尬，“我……我是雇农，但家中有一头牛。” 望舒替他解围，“好了，问这些做什么？” “噢……”巧姐点头，这人可真是麻雀斗公鸡，自不量力。 巧姐态度如旧，亲昵的去揽望舒，“那姐姐岂不是好事将近？怎得这样匆忙？” 望舒叹气，“先这样吧。” 先这样？姐姐，怎么能这样呢，你是我的。 “也是，姐夫家中日子定也是不宽裕的，要不是我这里要养一大家子，定替你风风光光的办了。” 巧姐从袖中掏出银两，递给男人，“这是一点心意。” 两人双手一触即松，巧姐含羞带怯。 望舒果真便一直待在凡间。 一日夜，巧姐褪了里衣，身穿抹胸，发髻微松插着冒着寒光的银钗，端着一碗羹，轻敲房门。 这……这……男子退后半步，从头扫视到脚，却故作绅士，“巧姐你这是做什么……” 巧姐放下羹汤，“啪嗒。” “我来做什么，姐夫你不知吗？”巧姐酥胸半露，月光下好似妖精。 “不行……”面前男子虽说拒绝，可是绵软无力，更像是欲拒还迎。 “行不行，姐夫试一试不就知道？嗯？”巧姐滑嫩的双手如同水蛇一般缠上男子的脖子。 当男子亲上来了一那一刻，巧姐想，男人，不过如此。 虚伪、好色肮脏，巧姐拔掉银钗，乌发散落，好似绸缎。 “姐姐，你看，这就是你看上的人？”巧姐向前递了递自己的脖子，面露不屑。 如此不堪，如此肮脏的人，怎么配得上你呢？ 让我替你选择吧，陪着我，只能陪着我。 巧姐熟练的找准动脉，“唰！” 手中钗子却被打落，“姐姐！” 巧姐带着哭腔，“姐姐救我！呜呜……” 望舒踢开在巧姐身上轱蛹的男子，“巧姐，你没事吧。” “呜呜……姐姐，我好害怕。”巧姐抽噎，依赖的贴着望舒。 “你！”男人一时间眼前发花，“不是……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自己的徒儿，容不得你来说！”望舒从上俯视倒在地上的男人，如同神女一般。 “你！你！我睡了你徒儿又怎样？你还不是要和我结婚？你可别忘了，你的羽衣在我这！” 巧姐面露寒光，“你说什么！” “巧姐！”望舒拽住巧姐。 “你居然敢偷了姐姐的羽衣！”巧姐愤怒之余又带着庆幸，恨不得大笑，原来是这样，姐姐才要嫁这垃圾。 “是又如何？”男人站起来，“原来是你师徒二人给我设局？” 男人在月光下笑得猥琐，目光在巧姐和望舒之间来回流连，“其实我也不介意享娥皇女英之福的。” “你！”望舒气的双手颤抖。 巧姐可不废话，“姐姐不能滥杀，我可以！” 第9章 巧姐—织女（5） 巧姐动作迅速地从腿侧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指向男子，眼中满是凶狠和决绝。 望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抓住巧姐的手，用力将她往外拖走。 巧姐不甘心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那名男子，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猛地关上门，并在外面用一根粗壮的木棍紧紧锁住。 望舒松开了巧姐的手腕，看着她忙碌地摆弄着门锁。 巧姐做完这一切后，小心翼翼地走向望舒，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和懊悔：姐姐...... 她轻轻地拉扯着望舒的衣袖，低声说道：姐姐，我错了。 望舒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小许多的小女孩。 也许是因为那些可恶的老鸨们为了满足某种畸形的审美观念，故意让巧姐在小时候挨饿，导致她身材娇小玲珑，面容也显得格外柔顺。 此刻，她乖巧地认错，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唉......望舒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巧姐梗住脖子，侧着脸，准备迎接望舒的一巴掌。 望舒解开外袍，披上巧姐肩头。 猝不及防的温暖覆盖着巧姐的四肢，顺着皮肉向是要钻进心里。 “姐姐……”巧姐眼中含泪。 “别演了。”望舒拔下自己的钗子，将巧姐压在外袍里的头发拂出来，用钗子挑起发丝。 “我……”巧姐半哭半心虚，“姐姐，我错了。” 望舒盯着巧姐，手上动作不停，“噢。” 望舒摁着巧姐的头，将发钗插入，巧姐头皮扯的有些疼，咬牙忍耐。 “疼吗？” “不疼。”巧姐仰头，“姐姐，你别不理会我。” “你错哪了？”望舒没有帕子，用里衣袖子内侧替巧姐擦泪。 “我……我……”巧姐支支吾吾的。 她错了？只是因为这样说，望舒感觉会开心。感觉这样是对的，她才说错了。 “你没错。”望舒叹气，“是我的错，我没能让你走出来。” 巧姐咬着唇，摇着头。 “姐姐知道，没人教过你爱护自己。可，巧儿姐这手段千千万，最不该的是用自己去博。” 望舒盯着巧姐的目光太炙热了，巧姐只觉得耳根发烫。 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些软话、卖惨，用她千万次讨好的本能这茬就过了。 可是不知道为何，心中生出委屈，“姐姐，我不用自己去搏，我用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上天好不容易怜惜我，将你送到我身边。”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姐姐！我不能失去现在这般日子，姐姐！” 望舒被巧儿姐小兽般的目光刺痛，“你觉得是我将你解救？” “巧姐，我也很想说是我救了你，可是不是的。” “怎么不是！”巧姐抽噎，像是看着负心人一般。 “让你从花船上逃出来的不是我，让你学会手艺的不是我，让你如此坚强的也不是我，救你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望舒声音带着怜惜，“任何人，都不应该让你这双手沾上罪孽。哪怕是我，也不行。” 望舒避开巧姐的目光，这种眼神，她没办法回应，只能装作不知道。 可是，姐姐，我这双手并不干净。 “巧姐，你要将自己看的贵重些，你值得更好的。” 可是，姐姐，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 “别哭。”姐姐温柔的手擦过巧姐眼角，“以前已经过去了，我陪你，我陪你过新的生活。” “不要你陪！”巧姐打下望舒的手。带着些小心去看望舒神色。 望舒双手垂下，将巧姐外袍系好。 “你说陪我，可是却要嫁给那男子！”巧姐委屈低头盯着望舒细长的双手。 望舒不语，挑眉。 “如若，如若，你同我一起，我就让你陪我。”巧姐抬眸，猝不及防撞进望舒含笑的眼。 巧姐视线下移，黏在望舒的水润的唇上。 “好。” 巧姐趁机亲上去，这是与自己相同的柔软的身躯，她们的灵魂相似，肉体相同。 “唔……”望舒推开，巧姐穷追不舍，双手不自觉缠上望舒脖颈。 “巧姐！”声音带着怒气。 巧姐认错似，拉开距离。两人之间拉出银丝，巧姐伸出拇指抵在望舒唇边。 望舒看着她眼神写着“下次还敢”，终于还是忍不住敲了一下巧姐的额头。 “疼……”巧姐嘟嘴。 “走吧。” 巧姐挣开望舒的手，“不行！我还没从那鳖孙手里拿回来你的羽衣。” “没了羽衣，姐姐怎么回去天上做神仙？” 望舒心底一软。女子的爱同男子总是不同的，男人总是带着不自知的侵略性摧毁欲。 而巧姐只希望她的心上人过的好。 这种希望，藏在世俗下，披着扭曲的外衣，带着嫉妒的名义，没有得体的身份。 却只是单纯的盼着对方永远如同初见一般耀眼。 “咳咳！”巧姐还未开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男子之前见那羽衣烧不坏剪不烂，想着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早就藏起来了。 此时举着烛灯，拿出仿制的羽衣，挑衅的看着巧姐。 “你跪下来给我磕一个头，等我们大婚后，这羽衣我自然会还给仙子。”男子笑得嚣张。 巧姐心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不过是个蠢货。 不过也恨自己嘴快，动手这事要不就是一击即中，此番再来就是落了下乘。 “姐夫这是哪里的话，刚刚是我气性大了些。”巧姐站在外边，媚眼如丝。 “不过是听说姐姐丢了羽衣，姐姐对我有再造之恩，不然我也不会来试探姐夫，不是？” 男子手中微顿，对于巧姐的美色他还是很垂涎的。 男子其实根本也没将巧姐威胁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小娘们，能做什么？也就说说狠话。 自己魅力如此大，你看这不，现在还在对自己抛媚眼么？ “羽衣你们是不要想了！乖乖做我的新娘，到时候你们二人我定然不会亏待！” 男人来回打量的目光让人作呕，巧姐侧身拉着望舒，“不过这婚期未定，虽对牛郎很是倾慕，也得知礼数。” “听说未婚男女婚前不能相见，我们这厢就退下了。” “自然自然。”牛郎自信，这世间有女子是他得不到？笑话。 第10章 巧姐—织女（6） 巧姐背着人，赎一清倌人，那清倌人模样端正，气质高雅，自有一股富贵娇憨的贵小姐味道。 她雇了些丫鬟婆子，气势十足，高头大马开道，敲敲打打，身后跟着一辆八轮马车，浩浩荡荡地沿着官路来到织女堂。 护卫们将赶来凑热闹的村民拦在了远处。 只见一名圆脸丫鬟先下了车，接着车帘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涂着鲜艳的红色蔻丹，宛如羊脂白玉。 随后，一位红衣女子走下车来，满头华翠，光彩照人。 牛郎躲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张望。 你看看，这马车啧啧啧，怕不是什么大官家的小姐吧？一个村民惊叹道。 我瞧着也像，不是大官就是皇商，真富贵啊！另一个村民附和道。 牛郎虽然看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些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家才能有的排场。 他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大户人家的故事，他们的生活奢华无比，让普通人望尘莫及。 看着眼前的场景，牛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卑感。 这时，巧姐满脸谄媚的笑容迎上前去，握住柳小姐的手说道：哎呀，柳小姐您来了。 柳小姐轻微颔首，嘴唇未动，却发出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了，真的能行吗？” 巧姐拍了拍柳小姐的手，轻声回应道：“行不行不用你管。”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道：“哎呦，快看快看，好多箱子啊！里头装的是什么？”村民们纷纷伸长脖子好奇地张望。 一个村民嗅了嗅空气中的酸味，小声嘀咕道：“我就说这不一般吧，这织女堂的管事平时那么冷，现在还不是要捧着她，哼。” 只见护卫们一箱箱地搬运着，柳小姐微微扬起手，示意丫鬟打开箱子。 瞬间，白花花的银子闪耀夺目，让村民们眼前一亮。 然而，由于距离较远，村民们无法听清两人之间的对话。牛郎努力挤到最前面，但被护卫喝止：“嗯？！退下！” “我认得管事的！”牛郎伸手指着巧姐，声音提高了八度，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巧姐原本正忙着招呼客人，但听到牛郎的呼喊后，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她缓缓走向牛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你不要在这里捣乱，我还要招待贵客呢。” “嘿……”牛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然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几粒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的土豆，递到巧姐面前，“我想着给望舒送些吃食。” 巧姐看着眼前的土豆，心中不禁冷哼一声，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冰冰地说道：“你找望舒姐姐？那你来错地方了，姐姐在外头搭了个棚子，你不知道吗？” “啊！”牛郎惊讶地张大嘴巴，瞪大双眼，“这织女堂不是她一手建的吗？！怎么你们现在忘恩负义，要将她赶出去外头！”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愈发激动。 巧姐皱起眉头，对牛郎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她语气冰冷地回应道：“谁跟你说的？姐姐只是好心帮忙，我们织女堂她不管事，也不拿钱。” “……”牛郎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巧姐不再理会牛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不跟你聊了，贵客还等着呢。” 牛郎站在原地，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他看到巧姐面对贵客时，瞬间变成笑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爽。 “巧儿？你们在聊什么呢？”丫鬟扶着柳小姐。 “柳姑娘，没聊什么，您等急了吧。”巧姐道。 柳小姐善意的对牛郎笑了笑，“这位是？” 牛郎挺直自己，“小生见过柳小姐。” “原是读书人？”柳小姐眉眼弯弯，“幸会。你这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小姐说这？”牛郎捧着小土豆，“不过是一些作物，您尝一尝？” 柳小姐丝毫不觉得这人冒犯，丫鬟接过，“多谢公子。” 这一声公子，唤的牛郎是通体舒畅，好像自己生来就是锦衣华袍。 巧姐看着鱼儿上钩，搀着柳小姐，“柳姑娘，我领你入内，好好给您介绍。” “好。”柳小姐不忘回头颔首，眼中好似带着欣赏，牛郎像是在瞧一个梦。 “好美……” “哧。”二流子挖着鼻屎，推着牛郎一弹，“还真做自己是读书人的梦呢？人家小姐是你攀附的上的？” “醒醒吧。” 牛郎不屑，“夏虫不可语冰。” 转身，背挺的直直的，高傲的像是一只大公鸡。 “切，掉什么书袋子？”二流子撇嘴，淬道。 牛郎听到了，不语，他这是什么好运气？先是清冷仙子，然后是那祸水巧儿姐，再又来一个温婉贵女。 仙子再好，哪里有实实在在金银好？何况贵女丰腴，貌美。而仙子，没了羽衣，不是囊中之物？还能跑了不成？ 这蠢货脑子中已经将每一个与他接触的女子都划成“所有物”，是物，是够得到的物，而不是人。 “接下来呢？”柳小姐把玩着手指，“人看起来倒是老实。” “老实？”巧姐手托着下巴，嗤笑，“男人你还不懂？欲拒还迎，给他一个梦。你自己发挥就是。” “这药等彻底上钩之后，慢慢下，别太猛。”巧姐推过瓷瓶，不然姐姐怀疑我怎么办？ “你就这么确定他会上钩？不是说对你姐姐很上心吗？”柳小姐摩擦着手中的瓷瓶，“砒霜？” “上心？那种人只会对自己欲望上心。”巧姐无所谓挽着头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好这一口。” “是呀，不行？我这还有铅粉。” “对了，日常给那蠢货补一补，腰子磨粉？还是什么枸杞人参的。”巧姐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嫌弃，“双管齐下。” “哈哈。”柳小姐捂唇轻笑，“不行不是正好？还补什么？” 巧姐笑了，诱人又天真，“你不觉得他丑陋的痴迷于欲望，臣服于胯下死物的丑态很迷人吗？” “越虚，虚弱到只能喘气，却逃不出本能兽性的欲望，如同野兽一般，自然要榨干精血，不补岂不是很快就没得玩了。” “啧啧。”柳小姐感慨，“行，行”，反正自己拿钱办事，到时候逍遥快活，没人查到自己。 第11章 巧姐—织女（7） “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 柳小姐娇嗔推开牛郎的手，“你说，你会不会一直爱我。” “爱，爱。”牛郎撅着嘴，朝柳小姐凑过来。 柳小姐带着馨香的袖袍划过牛郎鼻尖，“那你说，我和那草棚子里的望舒谁美啊……” “你美，你美。”牛郎迫不及待的贴过来。 柳小姐食指轻推开他，“哼，你骗人。我美为何你还去她哪？” 牛郎急色，脖颈通红，“嘿嘿，她离不开我，你放心。” “噢？”柳小姐感兴趣的在牛郎胸口画圈，“为什么？” 牛郎贴着柳小姐的耳朵，“她是天上仙子，我把她的羽衣偷走了。” 柳小姐不感兴趣的向后微仰，面上薄怒，“好呀你！看着老实，原来还存着这心思，哼，我和那仙子你只能选一个。” “选你。”牛郎豆大的眼，深情的看着柳小姐。 “那你和我说说，你把羽衣藏在何处了？”柳小姐暗自屏住呼吸。 “……”牛郎面上带着疑惑，心底却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哼。”柳小姐手在牛郎耳畔打转，“不想说就不想说，哼，就知道男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小姐，您可真是会冤枉人。”牛郎握着柳小姐的手，“你摸摸，我的真心？” “我藏了羽衣，然后不是得了一个不需要工钱的丫鬟，莫生气。” “去你的，谁要帮你做这手工活。”柳小姐与牛郎脖颈交缠，“唔，你要是不告诉我，就滚下去。” 见牛郎还是不语，柳小姐嘤嘤抽泣，“我就知道你是哄着我，哪里是丫鬟，还什么仙子，就是想把我骗到手。” “你滚，你滚，登徒子。” “哎！”牛郎抱住激烈挣扎的柳小姐，“我和你说……在织女堂神像下……” 柳小姐这才没有剧烈挣扎，“我还以为你就是要护着你那小情儿呢，哼。” “好娘子，帮帮我吧。我心里有谁，你还不知道吗？” 柳小姐把玩着小巧的手铳，“我不知道，我可不知道。” “小姐！小姐，嬷嬷找！”林子外传来小丫鬟压低声音的呼唤。 柳小姐推开人，面上薄汗，“去去，赶紧去。” 牛郎急忙拉好衣服，找藏身之处。 巧姐得知，从神像下果真看见羽衣。 巧姐盯着羽衣，目光沉沉，真的要给姐姐嘛，给了姐姐之后朝夕相处的日子，就又要变回只有自己孤独的等待。 被动的等待姐姐想起自己，而自己会老，姐姐永远是天上的神女。 巧姐摸上自己的脸，人的寿命这样短，不留姐姐很久，很快的。 就这样放着，姐姐来自己这就能看见，她没有故意藏起来，只是没有主动给。 牛郎最近总是头疼，梦中望舒、巧姐、柳小姐的脸不断变幻。 醒来只觉得浑身乏力，双腿无力。 牛郎皮肤暗沉，眼袋耷垂，“柳小姐呢！” “什么柳小姐。”巧姐让护卫将牛郎拦在门外，“早就回去了。” “不对！不对！她说过，非我不嫁啊！她怎么会回家呢！”牛郎癫狂，指着巧姐。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柳小姐面前说了什么？” “……”巧姐站在门前，比牛郎高出三个台阶，“快告诉村长，他们村子里有人疯了，快领回去。” “不对！”牛郎挣扎，“我要去告官！” 哈哈！闹大了！柳小姐家肯定是要脸的，为了名誉，还不是只能将女儿嫁给他，他泥腿子怕什么？ 牛郎一路走到衙门，“草民要告知府强拆柳小姐与草民的姻缘！” “啧。”官员惊堂木响，“知府只有三子，哪来的小姐？何况知府也不姓柳！” “三十大板，诬告朝廷命官！” 衙役拖着牛郎，牛郎哀嚎，“不对！不对！草民是冤枉的！冤枉的！！” “啪！” “啪！” 三十板后，牛郎下半身血肉模糊，从衙门被丢到大街上。 “什么玩意，就算知府姓柳，他家有小姐，能让你攀上？笑话。”衙役淬，“快滚快滚！” 牛郎只能爬，在地上如同虫一般蠕动，身体本就被掏空，不到半路，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 等牛郎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浑身轻松，“哈哈！我要回家！回家！” 牛郎脚步轻快，向前走，“啧，这是谁，怎得在路边。” 牛郎踢了拦路的一脚，不对，“这是我？” “这是我！！！”牛郎看着面前的人，骨瘦如柴，脸色发黑，“我死了……？” 牛郎只觉得茫然，他该去找谁报仇！ 望舒是仙子，她肯定能有办法的！对！找望舒。牛郎游魂浑浑噩噩。 草棚内，巧姐捧着羽衣，将羽衣放在望舒膝头。 “姐姐，我帮你找回来了。”邀功的语气。 “如何找来了？”望舒摸着羽衣，眼神却是盯着巧姐。 “就……小铃铛贪玩，突然从神像底下找出来的。”巧姐道。 骗人！骗人！牛郎愤怒推开门，“骗子！好一个毒妇！” 阴风阵阵，巧姐回头，看着月下透明的身影，骤然站起，“我骗什么了！” 牛郎不笨， “你敢说不是你联合柳小姐，骗我！你还我性命！你还我命来！” 恶鬼索命，牛郎杂发纷飞，巧姐眼神中有一丝恐惧，却还在狡辩，“我没有！是你自己命数到了！” “你有证据吗？”望舒护在巧姐身前。 “证据？我都死了！还要什么证据！你们全都是毒妇！还我命来！”牛郎根本不听，用手化爪，厉风直逼巧姐面门。 “碰！”望舒擒住牛郎手，“没有证据，便不能伤害无辜之人！” 望舒回头看巧姐，“巧姐，你有没有伤人？” 巧姐眼神好不心虚，“没有……没有！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就死了！” “牛郎，好好去投胎吧！”望舒轻叹，“她说没有。” “她说没有你就信？骗子！她最会骗人了！”牛郎怒吼。 望舒奇怪，“难道我该信一个偷我羽衣的？如果你是冤，去地府讨公道去。有我在，不可滥用私刑。” 巧姐躲在望舒身后，“姐姐……” “莫怕，我在。”望舒捏了捏巧姐的脸。 第12章 巧姐—织女（8） 巧姐抽噎用袖遮掩心虚，“姐姐，我没有。” 望舒叹，“好，我信你。” 我信你，巧姐，你可曾信我？ 如果我信你，你能不能也信我？ “投胎去吧……”望舒羽衣挥袖，牛郎不断倒退！ 望舒摸了摸巧姐的头，“等我回来。” 巧姐抓住望舒，“姐姐，你真的会回来？” “真的。”望舒腾云而去，巧姐追出去，看着望舒消失在视野中。 “母亲……母亲……巧姐害我性命啊！”牛郎不断哀嚎。 牛郎的母亲在梦中看见儿子的脸，“儿啊！你去哪里！？” 牛郎挣脱不开，“母亲，替我报仇啊！巧姐害我！” “好！好！”老母亲颤抖着去摸儿子的脸。 “儿啊，你要去哪里啊！儿啊！别走！” 牛郎回头，苦着一张脸，张着嘴，听不清。瞧的老母亲心都碎了。 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回不来呢！ “儿啊！”牛郎母亲去追，却怎么也找不到儿子。 梦中不断哭喊，醒来哭湿了枕头，捂着心口，锤起来老伴，“起来！起来！我们去找儿子！” 老伴翻了个身，“找什么找？这么大的人，过一会就回来了！这么晚了，睡吧。” 牛郎母亲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干脆穿上鞋，沿着官道走去县城的路。 黎明未到，是一天最黑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位母亲怎么知道路边的烂泥是自己的儿。 “我带你回家了，孩儿！”牛郎母亲背着儿子，如同孩童时一样，“莫怕，莫怕，娘带你回家了。” 牛郎母亲将儿子摆在村长家门口，跪在村长门前，静静的等着。 晨光替二人镀上一层光，牛郎母亲用袖子去擦儿子脏污的脸。 “哎呀！你！大娘，你这大清早的，要吓死人啊。”一小媳妇端着盆水就要朝门外倒，吓得泼自己鞋袜上。 “我找村长。”牛郎母亲木着一张脸。 小媳妇看门前还躺着一人，害怕的后退，连忙高呼，“公爹！公爹！有人找！” “谁呀！”骂骂咧咧的出来一老婆子，揪着小媳妇耳朵，“大清早的，还要不要人睡了！” “婆婆，真的有人找啊！死……死人了！”小媳妇吓的鼻涕眼泪全出来了，瑟瑟缩缩的指着门口。 “啊！！”老婆子见这场景，一时觉着眼前发黑，“要死了，要死了！” “村长，我要那叫巧儿的给我儿子赔命。”牛郎母亲不管这些看热闹的人。 “这……”村长头疼极了。 “我儿给我托梦了！我儿托梦了！肯定是那巧姐害他性命！”牛郎母亲跪挪到村长腿边，“村长，你可要主持公道啊！” “我儿死不瞑目啊！他是要回来索命的！村长，我儿死的冤枉啊！” 村长听索命二字，太阳穴直跳，“胡说什么！” “我儿真的托梦了!”牛郎母亲神色癫狂，仰着头环视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到时候他来索命，你们全都跑不了！哈哈哈！” “咿……”本来围成一个小圈的的村民，纷纷后退。 七嘴八舌，“这巧儿姐是谁？” “还能谁，那织女堂的管事呗，生的那叫一个水灵。” “真的？你见过。”猥琐的对视一笑。 “那织女堂可是日进斗金啊！” 村长眸光暗沉，如果就此将那织女堂归村子，村里的光棍也不少，还能产布匹。 “好了！”村长高喝，扶起牛郎娘，“老嫂子，你先起来。” “不！不！” “我答应你，走！抄上家伙，去找那巧儿姐！”村长一手强硬的拉起牛郎娘，一手挥舞招呼人。 “好！” “走！” 纷纷抄上农具，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前方抬着牛郎。 “你们这是要干嘛！”织女堂中的东西被打砸。 小铃铛连忙去找巧儿姐。 “都住手！”巧儿姐素发凤眼凌冽一挑，“村长，平日里我们也算相处愉快吧，何至于此？” 村长冷哼，指了指堂中放着的牛郎尸体，“你还我村民性命，今日我们就是来要个说法！” “对！要说法！” “什么说法？”巧姐环视挥舞农具的青年，见他们不再言语。 巧姐走到牛郎跟前，“哧，村长这话说的，您瞧，他这臀上的棍伤，一看就是府衙所为，怪我头上不是太牵强了吗？” “啊！你个贱人！换我儿命来！”牛郎娘哪里管，她只知道儿子给她托梦了！就是她！抓着巧姐的头发。 “啪！”巧姐再怎么说也是年轻，能受这气？ “动手了！” 村长喝，“还不快将这织女堂拿下！” 都是聪明人，哪里还用得着教，打砸哄抢。 “你们！你们这是！”嬷嬷被小铃铛搀扶着，看见用心经营的织女堂如此模样，“村长！你可守约！” 村长不语，装作没听见。 “嬷嬷救我！啊！”小铃铛看见一个相熟的姐姐被村民掳走，就要去追，被嬷嬷抱在怀中，捂着眼。 “都拿下！” 巧姐和嬷嬷被捆着，强压着跪在神像面前。 “你！你会遭报应!！”嬷嬷知道事情已经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这群人就是趁机发难，怕是盯上她们也不是一时半会。 “我没杀人！”巧姐就要站起，被村民一脚踹翻。 “啪！”牛郎娘嚣张的走上来还巧姐的一巴掌。 “小蹄子！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人！” “巧儿姐姐！嬷嬷！呜呜！”小铃铛被他们拖走。 “放开她！”巧儿挣扎，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姐姐！姐姐，你去哪里了！ “点火！” 巧儿和嬷嬷背靠背捆着十字棍上，周围全是干柴，嬷嬷面对织女堂。 “巧儿，别害怕，老婆子陪你走这一遭。”嬷嬷凄惨的勾唇笑，盯着织女堂。 巧姐看着面前跳跃的火把，“嬷嬷，我错了！我错了！我害了你们！我就是害人精！” “巧儿！”嬷嬷声音严肃，随即又很快温柔起来，“这不怪你，我们太招人恨了。” “巧儿，我第一次瞧你，就是到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命苦，只是命苦啊！” “好孩子，咱不恨，咱不怪，咱到头了，终于到头了。” “这世道对我们太苦了，和婆婆走吧，下次咱不来了。” “嬷嬷！”巧姐恨极了，“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一念瞋心起，百万障门开”嬷嬷呢喃，“这都是命啊！” 巧姐看着烈火将村民的脸全都扭曲了，“一念瞋心起，百万障门开？” “哈哈哈，我不信命！我不信！” “你们！全都是懦夫！全是懦夫！我就算死了，也是恶鬼！你们都给我等着！” “全给我等着！我会一家家，收你们的命！魂不灭不休！” 巧姐伸着脑袋，一个一个人的对视，绳子勒的她美丽的凤眼凸出，显得十分狰狞。 “我们接着斗！哈哈哈！牛郎那懦夫，生前斗不过我！死后同样！他还想去投胎？哈哈哈！” 巧姐吸入浓烟，“咳咳咳！” 火焰做裙，越烧越烈，巧姐只觉得束缚自己的绳子被烧断，她向前走去。 “姐姐，你没有回来，骗子！都是骗子！” 火舌随着她的动作，吞咽着人群。 “啊！” 哀嚎声不断响起，这火黏上了便瞬间将人吞噬。 村民满地打滚，可是这火焰无论如何怎么也熄灭不了。 后来的人们，会永远记住这一天，哀嚎声响了一天一夜。 “轰隆！轰隆！” 大雨落下，可这火如何也灭不了。 望舒跪在月宫月桂下，“神树啊神树，小女想求一人长生。” 月如霜本是月宫不见光廊下的一只小蝙蝠，后来借月宫灵气通了灵识，躲在月桂上听。 这小蝙蝠最是小气，见不得光，侧耳小心的听。 “神树，求您庇护，本仙愿用万年仙力求巧姐长生。” 月如霜小眼睛滴溜溜转，有了这仙力，自己岂不是可以成仙？ 可月如霜不是月桂树的守护神，而是底下酣睡的蟾蜍。 月如霜便想要李代桃僵，“本仙答应了！” “谢谢神树！”望舒磕头。 “只是……我有一要求，你将这树下石蟾蜍抱去凡间找个地方砸碎了，我就应你！” “好！” 月如霜偷了月宫仙丹递给望舒，得了仙力，穿上鸡毛仙裙，趁机逃跑。 望舒虽然不明所以，抱起蟾蜍向凡间去。 可是这蟾蜍一到凡间，就变成一个嗷嗷哭的小婴儿，望舒看着这哭的孩童，怎么也下不去手。 于是将这蟾蜍，放在一块大岩石上，“等着你的有缘人吧。” 望舒压下心头血，手中握着仙丹，冒雨走到殿前。 却只见大地裂开，将织女堂吞噬，神像坠入地下。 而巧姐浑身被烧焦，浑身火光，躺在地上。 “巧姐！！”望舒跪在地上，不顾烈火，捧起她，“姐姐来了！姐姐来了！” 巧姐紧闭着眼，望舒喂了仙丹，可是火焰根本就不熄。 更有向周围蔓延的趋势，望舒葬了嬷嬷，打抱起巧姐，走入废墟中。 在织女堂残破的神像下，和巧姐手握手，平躺着，“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巧姐。” 望舒侧头看燃烧的巧儿姐，“不要滥杀，答应我。” 望舒在巧姐的手背亲了亲。 织女堂被毁了，里面的女子便就地建村。 在原来的遗址上修建了织女殿。 再后来，本来的村民和她们不断融合，为了消解巧姐的恨。 每年选人投入织女殿中，选中的人家茅屋顶点火烧掉。 织女殿下，望舒用自己的魂魄镇压着巧姐的肉身。 而巧姐在望舒的身体中，成为了织女。 等巧姐醒来，周围空荡荡的，只有神像前点着一盏长明灯。 “唔……”巧姐揉着额头，头好疼，她不是死在火中了吗？ 这里是哪里，巧姐只觉得身体轻盈，不自觉的奔天而去。 愚昧的村民，将人不断投入这坑中，这火焰不受控制的将这些人练成红色丝线。 而这红线又由于人血肉的供养，愈发贪婪，不断吞食人肉人血。 “唔！！”绛珠只觉得浑身阴凉！ “碰！”悟空扯断缠绕的红线，“黛玉！黛玉！你醒一醒！这些都是梦！” “你愿意帮我告诉巧姐，我来晚了，别恨了。”望舒呢喃。 “好。”绛珠被晃醒。 “什么好？”悟空皱着眉，贴着耳朵听。 绛珠睁开眼，连忙推开，“你这是做什么！” “嘿嘿，俺老孙听一听你说什么梦话呢。”悟空挠头，“黛……绛珠，你感觉怎样？” 悟空摸了摸自己心脏，看着眼前火红一片片，只觉得烦闷，像砍了这些红线。 “真是，我们好心搭救！却害我们！”悟空愤愤。 “你唤我什么？”绛珠只觉得头疼。 “绛珠仙子啊，还能是什么。”悟空摸了摸鼻头，“俺老孙还年轻着呢， 怎得，你还有其他名字。” 绛珠忽略心中那一抹不适，“没有，坏咯！” 绛珠拎剑站起，“无相和尚！无相和尚！” “哎呦！”悟空拍了拍脑袋，“他可不能死，他死了我这紧箍咒怎么取下来！” 悟空朝着殿内蜿蜒如蛇海的红线，几棍子下去，“咚！” 肉体砸在地上，发出闷声。 “嘿嘿，无相和尚，你没事吧。”悟空跃到无相跟前，半蹲着，手捏着无相的脸。 “啪！啪！”对着无相的脸就是两巴掌，左右很对称。 “绛珠，你瞧，这和尚好着呢！气色多红润啊！” 无相眼前模糊，一种眼中失血的感觉让他昏昏沉沉，“唔……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地府，您老死了。”悟空笑嘻嘻的探头。 “胡说……”无相挣扎，悟空松开擒着他的手，“咚！” 无相的头磕在地上，“哎呦！臭猴子！我……我……” 绛珠扶起无相，“无相和尚，我可能知道巧姐在何处了。” “什么？”无相脑子还晕乎着，顺势靠着绛珠。 “嘿嘿，和尚，是我这肩头没有人姑娘家的宽阔？”悟空揽过无相，强按着他的头，靠着自己。 “俺老孙随意靠，来来来，我大方的很。” “……”无相无语，直起身，“噢！我堂侄女！” 第13章 巧姐—织女（9） 无相赶紧从怀中掏出十二钗录，递到绛珠面前：“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绛珠伸手就要接过，却被无相一把护住，“不行，不能给你，我拿着你看。” 绛珠有些无语，但还是草草瞟了一眼，然后与悟空对视一眼，“走吧。”悟空点点头。 “不是！你们要去哪里啊！”无相着急地抓住悟空，“我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带上他？”悟空看向绛珠问道。 绛珠沉默片刻，开口道：“带上吧，反正你也能护得住。” “哧。”悟空随手一拎，就将无相的后脖颈拎了起来，一脸嫌弃地说：“不是，你究竟去学了什么玩意儿，都过去一百年了，连飞都不会？” 无相被拎得难受，嘴里嘟囔着：“可是我会念紧箍咒啊。” “……”悟空嘴角一抽，这秃驴，行。“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无相好奇地问，“是去找巧儿姐吗？你们怎么知道巧儿姐在哪里？” 悟空嘲讽地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被下药了，睡得死死的啊。” 无相听后尴尬地挠挠头，然后大声回应道：“我……下次就知道了！” 说完，无相便讨了个没趣，见绛珠面无表情，便也安静下来。 此时的天空漆黑如墨，宛如另一个在天空不见底的深海。 而银河则不再遥不可及，它眨着眼，静静地注视着来人。 “咯吱，咯吱……”银河之上，窈窕女子手中的红线仿佛拥有了生命，经纬不断交织在一起。 “巧儿姐？”无相有些踌躇地问道，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巧儿姐还只是一个圆脸小孩。 此刻的女子却逆着冷光，眉目模糊不清。 “你们是谁？”女子冷漠地问。 无相听到这个问题，不禁有些无措：“巧儿姐！真的是你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和凤姐儿真像啊。” 女子却依然冷漠地回应道：“我不是巧儿姐，我是望舒仙子。” 无相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到有些噎住。 “她来了。”绛珠突然道，“你是在等她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是谁来了？无相环视在场四人。 “望舒？你是望舒吗？”悟空双手抱在胸前，“你这种天性恶毒的人，配当’望舒‘吗？” 女子透过银河，犀利的带着恨意，红线如同钢丝泛着血刃的光，直逼悟空。 悟空手中金箍棒骤现，兵刃相接，发出金戈碰撞的声音。 “巧儿姐，你打不过我的。”悟空站在原地，眼神带着的慈悲刺痛了巧儿姐。 “不试试怎么知道？”巧儿姐冷笑，红线却绕过悟空，分两路缠绕绛珠。 绛珠都没有拔剑，只用剑鞘挡。 “……”悟空不过一个起跃，棍尖却始终没有落下。 巧儿姐瘫坐在银河上，单手捂着面门，却没有等到剧痛。 “她在等你。”绛珠蹲下，平视巧儿姐，伸手去拉，却被一手拍下。 “啪！” “她在等我？谁在等我！望舒！？我就是望舒！” “如果她在等我，为什么都不愿意来见我一面！她在等我？太可笑了！她抛弃了我，她把我留在她身体里，可她去哪里了？” “我不要她等我，我找不到她了！” 绛珠没有去擦巧儿姐的泪，“你……你该信她的。” “哈哈，我信？我醒来，我就不是我了，我变成了望舒，我是神女。” “我曾经想过无数种方法，唤她回来。” “可没有，没有。” 红线悄无声息的爬上绛珠脚腕，悟空震了震金箍棒，“我们可不是望舒，会被你骗，昂？老实些。” “她让我怎么信？我这样乖张暴戾，万事算计，你看，你们都不信我。所以她抛弃我了吧，所以她走了，多对啊！” 悟空听其中毫无逻辑，终于还是忍不住，蹲下，“你在回避什么？” “如果她想抛弃你，那望舒留自己的身体给你做什么？好看吗？” “她……她……” 巧儿姐有一种被揭穿的恼怒，她不相信那个更好的解释，因为巧儿姐觉得自己不配。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 绛珠忍不住摇头，“巧儿姐，你还记得你杀害半村，化成恶鬼吗？” “你的浑身上下被烈火焚烧，一直烧到灵魂干干净净。这才是你应该的结局。” “可是有一个人，她去求仙丹，求一人长生。求苍天多怜惜，没人怜惜，她来怜惜。” “她替你受了业火，日日被焚烧，替你担了你应得的结局。” “你一直在主动，可巧儿，你才是那个懦弱的人。” “你说你在找，你可曾真的用心看过那个满眼含泪的神像？你说你在等，可你却躲在望舒的壳子里，你在等谁？” “我没有！”巧姐尖锐，“你凭什么说的我一文不值！” “我有努力去做好望舒，她慈悲她心怀天下，我便学。我日夜不息，织云锦、补天幕。” “凭什么她替我，有问过我吗？” “她护着我？你句句都是望舒真心，可真心如风，吹过之后徒留一片狼藉。” “我的心。”巧儿姐捂着心口，“我知道它多肮脏，我知道的。那结局是我该得的，我不要她替我受这些。” “我最不想欠的就是她了。如果陪不了我，护着我?这种假惺惺的仁慈我不要！” “她怎么没陪你？你现在捂着的心口，是她的心脏。你的每次呼吸，是望舒默不作声的回应。” “你血液流淌的，是望舒的爱意。” “你的肩头，没有罪孽，干干净净。” 绛珠拍了拍巧儿姐的肩头，站起啦，俯视，“如果你不想再见，就算了吧，望舒撑的也够久了。” 巧儿姐拉着绛珠裙角，“你什么意思！！” 绛珠蹲下来，眼眸平静甚至带着些冷漠，“她快死了。” “这天地从此之后，魂魄被业火烧的一片不剩。” 巧儿姐不自觉双行泪滚落，“我将这身体还给她！我错了！姐姐！我错了……” “你知道的，你知道怎么将身体还给姐姐的，对不对。”巧姐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哀求。 “我不知道。”绛珠没有掰开巧儿握着的手。 “我也不知道，只是凑巧遇见了。” “你骗我！你骗我！”巧儿姐激动指甲嵌入皮肉。 可是看绛珠平静的神色，“不对，不对，姐姐不可能。” “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巧儿姐如同被抽走最后一口气，“我不敢……” 巧儿手捂着脸，虽然看不清神色，但感觉哭的很难过。 悟空有些不忍，“我……我没见过我妻子的最后一面。” “我很后悔，黛玉死后，每一日，我都觉得我在被烈火烹烤。” 巧姐无力的放下双手，哭的很狼狈，“真的？” “真的。”悟空盯着绛珠。 又是这种眼神，透过自己望向别人的表情。 绛珠不理会，“我们走吧，望舒已经是强掳之末了。” “对呀对呀。”无相抱着十二钗录，虽然不明所以，附和道。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宛如一道绚丽的光弧。 突然，有人惊恐地喊道：“着火了！神像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人们惊慌失措，纷纷望向燃烧织女殿，火焰熊熊，照亮了整个村庄。 火光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虚影，仿佛在火海中舞动。 有人尖叫道：“啊！有鬼啊！” 另一些人则喊道：“什么有鬼！这是织女显灵了！” 他们激动得跪下来，不停地磕头，脸上露出痴迷的神情，齐声高呼：“求织女保佑！” 巧儿姐却有一种命定的平静，朝织女殿中走去，一股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让她无法前进。 烈火无情地灼烧着她的皮肤，但奇怪的是，这种灼热感并没有给她带来痛苦，反而有一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 但就在这时，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巧儿姐推开，让她无法靠近火焰。 隔着熊熊燃烧的火幕，巧儿姐看到望舒正对着她微笑，那笑容既平静又释然。 “不！姐姐！！”巧儿姐哭喊着，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顾一切地试图再次冲向火焰，绝望和无助。“姐姐！你别丢下我！” “你已经丢下过我一次了，别丢下我。” “……”望舒的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 “姐姐，停下！停下！”望舒的身影逐渐被火焰掩盖，迅速又无情。 巧儿姐恨极了，恨极了望舒的沉默，恨极了望舒的自以为是，她凭什么推开自己。 可自己真的要违背姐姐吗？ 绛珠说的对，她才是那个懦弱的人，她一直都是，哪怕看起来她竭尽全力、主动，背后其实是自己从来都不曾将自己交给爱人。 她的那些小聪明，能骗过谁？不过是，姐姐爱她罢了。 巧儿姐喃喃，“我现在懂了，姐姐，你去吧。” 巧儿姐站在穹空之上，姐姐，我信你了。 望舒没有留下一句，她一直都是沉默的，誓言这种东西就像是夏日的冰，她从来不说。 “你要做什么？”悟空盯着巧儿姐。 巧儿姐笑得轻松，“我不做坏事。” 巧儿姐回到银河，向更深更远的黑暗而去，悟空绛珠对视一眼，默契踏云。 悟空绛珠抬头，看着十分有压迫感的黑暗，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们。 巧儿挥洒星星，周围亮起微弱的光，更远便被黑暗侵蚀。 “这是……”悟空伸手，触碰这坑坑洼洼的天幕。 “这是天幕。”巧儿姐没有看她们。 “天幕？”悟空盯着，天幕黑，黑的却并不均匀，好像划过无数破洞，而破洞深处却是让悟空本能的不舒服。 “没错，如你所见。”巧儿姐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期盼已久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我要去见姐姐了！姐姐等我！哈哈！”她的笑声在空中回荡，喜悦、期待。 “绛珠？你是叫绛珠吧，我虽然没见过你，可是就是觉得很亲切呢，祝你平安。”绛珠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暖意。 “谢谢……”绛珠静静地注视着巧儿姐的背影，无需再问，这已经是告别。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不辜负织女身份的，最关爱苍生的，姐姐，你说我做的棒不棒？” “姐姐，你等等我，我来找你了。”巧儿姐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天际。 “你说，你的魂魄一片不存，我的魂魄也被这天幕撕毁，我们这样算不算——长相厮守？”巧儿姐带着眷恋。 “算的，对吧。”绛珠轻声回答道。 巧儿姐如同流星般迅速划过天空，速度之快连悟空都无法看清。她以身为红线，将天幕上那一个个坑坑洼洼的破洞直接折叠缝合起来。 “啧……还是学过刺绣呢。”悟空背着手，仰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缝得真丑啊……” 凡间无相盯着手中不断颤抖的十二金钗录，它自动翻页，巧儿姐那一页出现一个红衣少女，隔着纸页，遥遥对无相笑。 “巧儿姐？”无相手摸着纸张上的巧儿，“你去了？” “她死了。”悟空手了金箍棒，站在无相面前。 “啊？”无相脸上甚至带着茫然，太快了，甚至自己还没和巧儿叙旧。 “她过的好嘛？”无相低着头。 绛珠沉默一瞬，叹息答：“小时候被舅舅卖了，好在她坚强，逃出来了，后来遇见望舒，过的不错。” “你没骗我？”无相执着，“那为什么，家人不去找？凭贾府的实力，怎会让巧儿如此被轻易卖了？” “骗你是有什么好处？”悟空嗤笑，“怎得？你拍拍屁股走了，现在想起来家人了？” 无相脸上有些烧的慌，“我……” 咽半天，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我的行李！”无相装模做样的拍了拍脑袋，“我得去找我的行李。” “走吧。”绛珠道。 悟空跟上，嘀咕，“哎，早知道就把行李都烧了。” 虎子娘看见回来的三人，瞳孔放大，有些结巴，“小师傅们……你们回来了啊。” 悟空拱手，“托你的福呢。” 虎子娘讪笑，“哪里……哈哈……” 第14章 寻常 “大娘，我的行李呢？”无相环视堂屋，他行李呢！！ “哎呦！您瞧我。”虎子娘连忙打眼色，“都在这呢，哈哈……” 无相蹲下盘点自己的东西，悟空双手环抱靠着门，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姑娘啊！”虎子娘擦泪，“我们命苦啊！我家孤儿寡母的，在这村里实在是没办法，才……” 虎子娘说着就要伸手去拉绛珠，“您宽宏大量，别和我这平头百姓计较。” 绛珠不着痕迹的推开虎子娘的手，“嫂子这是哪里的话，昨日什么也没发生啊？” “对对对。”虎子娘松了一口气，“您是不知道啊，这去了织女殿的人就没有活着回来的。哎……” “来，尝尝这柿饼，甜的很。” 二虎子端着柿饼，无相连忙摆手，“不吃，我可不吃。” 虎子娘尴尬的笑了笑，自己拿了一个，“可以吃的……” “谢了。”悟空接过，尝了一口，“嗯……甜的。” 绛珠也接过，“嫂子客气了。可为何你们要送人去织女殿？” 虎子娘手在裤腿擦了擦，“哎，这事，这事，我也不知道。我们村本就靠着织布过活，听老人说的，就是个习俗。” “哎，我们这说来也巧，一到七夕就发大火，老一辈说织女娘娘发怒了。所以才有了这习俗。” “粮食又种不起来，只能靠织布，卖去城里可俏了……” 虎子娘这说起来，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喂，和尚，你收拾好了没！”悟空不耐烦用金箍棒戳了戳无相的后背。 “好了好了！”无相乐呵呵的自己背着行李，“走吧，走吧。 “这些你们拿着。”虎子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摞饼，见无相推辞，塞给绛珠。 “姑娘，收着吧，我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虎子娘擦着泪。 “多谢嫂子呢，我们身上又没有银子，正愁吃饭问题。”绛珠笑着接过，“您回吧。” 天光大亮，身后虎子娘牵着二虎子遥遥摆手。 “老孙！你带我去呗！我也要学本领！”二虎子冲悟空大喊。 悟空背对着摆了摆手，“哎呦，娘，你打我作甚？” 绛珠抬头，天空悬挂着骄阳，驱散了黑夜。 谁也不会知道，银河之上，有一位织女等了另一位百年，现在她们也算是团圆吧。 “嘿嘿，我们运气真好。”无相颠了颠背后的箱子。 “我说，我们要不去买一匹马吧……” 没走多远，无相扶着膝盖，“昂？” 无相窥看悟空神色，悟空摊手，“你看我作甚？我一毛都没有。” 无相又看绛珠。 绛珠打量自己，“要不这两把剑给你去典当了吧。” “哎……”无相碎碎念，“算了算了……” 无相突然坏心眼，摸了摸下巴，一看就没憋好屁。 “嘿嘿，没钱咱不怕啊！悟空道长如此能耐，去搬大包啊！绛珠……” “绛珠，我们去找个酒馆，好好去吃一顿。” “……？”悟空叹气，“非得去扛大包？” “怎样？”无相双手合十，作势要念经，面上带着挑衅。 绛珠思索，“我剑术不错，可以去切猪肉。” “……”悟空实在无法想象，认命，“哎，真是进了贼窝。” “走走，我们先去好好吃一顿，我请客！”无相拍着口袋。 “……然后我好去扛大包是吧？”悟空幽幽问。 “没事，我去切猪肉，这样很快就能买一匹马了。”绛珠安慰。 “……”黛玉，够了！悟空满头黑线，“不用！” 无相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绛珠施主愿意，就让她去吧。” “和尚！”悟空带着些威胁。 “喝……还说记挂黛玉，见绛珠不过几个小时？这就护着了？真是善变啊……”无相嘀嘀咕咕。 “你说什么？”悟空耳聪目明。 “哈哈。”无相小跑到绛珠身旁，“绛珠，咱腿程快些，我都饿了！” “这有饼子。”绛珠掏出一张饼给无相。 无相咬了一口，面粉甜香混合着芝麻香，“好吃的欸！” “就是有点噎得慌。”无相费劲的扯着，“喂！喂，猴子，给我打水去。” “……你给我放尊重些。”悟空接过水壶，跃入林间。 “喝，见异思迁，薄情寡义的猴子！怎样？”无相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无相坐下，“还有多久啊，累坏我了。 “给喝吧。”悟空抛水壶。 无相接过喝了一大口，冰凉是山泉水带着甘甜，“啊……舒服” “我给你下毒了。” “切。”无相不理会，“走吧走吧。” 申时一行人来到了小镇。 虽然是小镇，却是沿海，看起来也十分繁华。 无相选了一家看起来中规中矩的酒楼。 “客官，您几位啊？”小二十分有眼色，“您这箱子多重，我来吧。” “呼……”行李被卸下，无相松肩，“三位。给我来个包厢。” “您里面请！”小儿笑的热情 “小二！把你们店里面拿手好菜都上！”无相十分豪气。 “和尚，你不是没钱吗？”悟空问。 “嘿，买马的钱我没有，难道吃饭的钱我还能没有？” “你最好够！”悟空看着他这副不靠谱的样子。 无相摆了摆手，给绛珠倒茶，“不会卖了你的。” “先喝茶，啧，香啊！”无相嗅着茶香，脸上是陶醉。 酒足饭饱，三人站在堂中账房，算盘劈里啪啦，“客官一共八十一两，给您优惠，给八十两。” “八十两？”无相有些吃惊。 小二瞬间和同伴对视，“是的。” “你们这偏僻地方，怎么这么贵啊！”无相从怀中掏。 “客官说笑了，我们这可不偏僻，而且都是新鲜食物呢。” “……”无相有些尴尬，“你看看能不能用。” 小二咬了一口，拿出小秤，“你看看，这只有五十三两呢。” 小二脸上的笑就没有那么热情了，转而变成审视。 “……”无相没有办法，求助的看悟空。 “要不，你看看这猴子。”无相推出悟空，“你看，这胳膊多粗啊！一看就壮！可有力气了，啥都能做！” “客官，我们这不是人牙子。”打手在朝三人靠。 绛珠手中剑握紧，反倒是悟空神色淡定。 “哧。”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笑。 “多大事，管事的，记我头上。”听起来漫不经心的。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头箍金冠中间硕大的明珠，红袍立领，剑眉星目的男子趴在栏杆上，对着三人眨了眨眼。 “无功不受禄，您的好意心领了。”悟空拱手。 “就当是交个朋友。”男子翻身，衣袍翩飞，落在三人面前，摇着扇子，纨绔姿态十分浓。 “妹妹，阿哥腔势浓伐。”男子眼睛明亮，端正的看绛珠，眼神清明，并不惹人厌。 “你！”悟空快一步挡在绛珠前。 “做什么，做什么。”男子嚷嚷，边后退，“交个朋友嘛！” “是呀，是呀。”无相迅速收起银子，扯回悟空，谄笑，“贫僧法号无相。” “鄙人姓陈，单名一个岩字。”男子扇着扇子。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我乃天界绛珠仙子。”绛珠颔首微笑。 “花果山孙悟空。” “看你们一行人好似是外地人，可有去处，在下不才，舍下略备薄酌，敢请移步敝庐。”陈岩拱手。 “好啊！好啊！”无相最先答应。 “和尚……” 无相凑近悟空，咬着牙，腹语：“不然我们睡大街去？” 无相笑的热情，伸手去握，“这多不好意思啊，会不会太麻烦了？” “扫榻以待，恭请大驾。”陈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敢问高僧是要去往何处啊？”陈岩不显得殷勤，却又亲切。 “此番出来，是来找人的。”无相见他们都不答，接过话。 “噢？找何人？在下在当地有些家私，或许能帮上忙。” 无相摆手，“不用了，我找到我小侄女，剩下的家人随缘吧。” “况且已经百年，也不知道找到的是不是黄土一杯。” 无相又觉不妥，“我小侄女名唤巧儿姐，京城人士，被拐卖至此，所以家人都不在此地。” 听到巧儿姐，陈岩不自觉地开始盘起了大拇指上的指环，若有所思地道：“这样啊……” 无相看着陈岩的神色，好奇地问：“您认识？” 陈岩爽朗一笑，回答道：“说来也巧，家中长辈也有一女，同样唤作‘巧儿姐’。” 无相听后，笑着附和道：“这样啊，那我们真是有缘。” 陈岩点点头，感慨道：“是啊，真是缘分。” 接着说：“我看您三位，都不似凡人，这才生了结交之意，希望没有太过冒犯。” 无相连忙摆手，说道：“不会不会。” 无相用胳膊肘怼了怼一旁的悟空，示意他说话。 悟空见状，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声：“嗯。” 无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又看向绛珠。 绛珠也简短地回答：“不冒犯。” 无相心中暗自感叹，行吧，这一个个都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主儿，还得靠他自己。 无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尬聊下去。 就在这时，小厮突然喊道：“各位师父，到了。” 无相下车后，望着眼前的府邸，瞪大了眼睛，愣住了。他喃喃自语道：“这……这……你姓陈，为何牌匾上却挂着‘贾府’？” 陈岩抬头看了一眼，声音在无相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噢，那是我家长辈要挂的。” 这句话让无相感到十分奇怪，但他很快就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了。 因为此时，侧门缓缓打开…… “哦……原来如此。”无相一边走进府内，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仿佛回到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无相忍不住感叹道：“你家占地还挺大。” 陈岩微笑着回答：“尚可。” 随着小门的合上，无相的思绪被打断。 他看着周围的景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无相有些恍惚地说道：“这……这也太像了。” 一旁的悟空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无相转头问悟空：“猴子，你觉得呢？” 悟空随意地回答：“有点。” 无相看着眼前的床铺，心中有些不安。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悟空说道：“你敢睡吗？” 说着，他还悟空处贴了贴。 悟空不耐烦地推开无相：“大老爷们，别这样黏糊！”。 “不行！猴子，我害怕！这……这也太像了！贾府在京城！贾府是荣国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去找绛珠，偷偷摸摸的跑吧，你不是最厉害了嘛？”无相搓了搓有些发毛的手。 夜幕深沉，月黑风高，绛珠跟着两名丫鬟走在廊间，府中的长廊并未点灯，只有两名丫鬟提着宫灯照亮前路。 丫鬟们走路时身形僵硬，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般，让绛珠心生疑虑。 她伸出手轻轻一拍，其中一名丫鬟迅速回头，问道：“姑娘，您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绛珠微微一笑，觉得这名丫鬟的反应还挺快。 “那请您随我来吧，女宾房就在前方。”另一名丫鬟也回过头来，脸上同样毫无表情，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不用麻烦了，我的佩剑我自己拿着就好。”绛珠紧紧握住剑柄，不愿松手。 “好的。”丫鬟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绛珠好奇地问：“请问男宾房在哪里呢？” 她一边走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这座宅院，发现其布局方正，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 想必当初建造时花费了不少心思和财力。绛珠不禁猜测，这贾府应该是当地的豪门大户。 她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前行。 “您住在内院，男宾房则在外院。”丫鬟回答道，“奶奶说现在时间已晚，您早点休息，不必拘泥于那些繁琐的礼节。” 绛珠颔首，“替我向你家奶奶道谢。” “您早些休息。” 厢房的门合上，绛珠看着面前八宝柜摆着的瓷器和一些摆件，虽然看不懂，但不过是普通客房都摆上这些东西？ 被褥干净，也没有异味，还摆放着干净的衣物。 “姑娘，洗漱水已经放好了” 一时之间绛珠有些恍惚，好像有些熟悉，绛珠揉了揉额头，扬声，“好。” 躺在柔软的床铺中，绛珠总觉得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不断闪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