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谁还相信你的心声》 第1章 重回大婚当日 看着床上摆着两身截然不同的衣服,祝月朗陷入了恍惚。 一身鲜红嫁衣,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花纹,嫁衣上还摆着一套华丽珠钗,一看就是请晋阳城中最好的工匠打造。 而另一身却是再简单不过的平常衣饰,灰扑扑的颜色,连发钗都是简简单单的一根桃木钗。 这不是她大婚时发生的事情吗,她怎么又要重新经历一遍。 “姐姐想好了吗?”祝南星焦急的声音唤回了祝月朗的思绪。 【接亲的队伍就要来了,姐姐怎么还犹豫,安公子在后门可都等了好久了。】祝南星的嘴分明没有动,祝月朗却听见了这句话。 这是祝南星的心声。 从十岁起她便能听见她这位妹妹的心声,她以为是二人有血缘关系再加上她们关系极好的缘故。 每次妹妹的心声都是在为她说话,都是在夸她,崇拜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祝南星虽是庶女,但祝月朗对她始终像一母同胞的妹妹一样,将全部的信任与爱护都给了她。 可等她死后才知道,她的这位好妹妹,能够选择性的让周围的人听见她的心声。 也正是这位好妹妹害的她一步步走向死亡。 【安公子对姐姐那可是真心的,而那位陆将军听人说却是个凶神恶煞的主儿,在战场上,敌人看他一眼就能吓的屁滚尿流,姐姐若是嫁给他该吃多少苦啊。】 眼看祝月朗还在犹豫,祝南星的“心声”再次响起。 上一世便是如此,在她大婚当日,她的好妹妹一再“劝说”下。 她便穿上那件灰扑扑的衣服,义无反顾的跟着安余生私奔了。 谁知道在半路上便被家里人拦了下来,那安余生为了将自己撇清楚,便大声嚷嚷说是御史大夫家的大小姐祝月朗让他带她私奔的,还将祝月朗送给他的手帕与情诗都拿了出来。 因觉得此事丢人,祝家也不敢声张,只敢对陆承灼说是祝月朗突发疾病,这婚事便被这样耽搁了下来。 事后祝月朗被禁足在府中,父母对她都颇为失望,十几年的倾心教导教出了这样一个敢在大婚当日跟人逃婚私奔的人。 只觉得心寒。 “小姐,安公子对您多好啊,奴婢瞧着你们二人站在一起时的样子,像极了神仙眷侣,您跟着安公子走定能获得幸福的。” 一旁的丫鬟苏子见祝月朗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两身衣服发呆,着急的上前一步,说着就想将那身灰扑扑的衣服拿起给祝月朗穿上。 “苏子,小姐还没决定呢,你着什么急。”另一个丫鬟栀子,一把拉住苏子的手,将那身衣服放了下来。 “小姐,这可事关您一辈子的幸福,您可得仔细想想啊。”栀子的话说的很慢,一字一顿的极其认真。“聘为妻,奔为妾。” 是啊,一个丫鬟都懂得的道理,她前世为何不明白。 唢呐声由远及近,声声鼓乐传来,迎亲的队伍最多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栀子,伺候我穿衣。”再开口,祝月朗的声音已经没有一丝犹豫。 这一世,她不能再让旧事重演。 “小姐,哪件衣服?” “嫁衣。”祝月朗抬起了头颅,看向祝南星,前世的事她会慢慢让她付出代价。 而此刻,重要的是眼前事。 这陆承灼她得嫁。 前世她被软禁在府中,虽然没有跟陆承灼举办完婚礼,也没有见过面,但自始至终他都以祝家女婿自称。 时不时就送来一些珍贵药材,说是给祝月朗治病用的。 在她以泪洗面的昏暗日子中,是他给了她一束光芒,她想着等父亲母亲气消了,她一定好好做他的妻子。 可直到死她也没有见上陆承灼一面,没对他说上一句谢谢和对不起。 这样的男人,就算相貌再丑陋,她嫁过去也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好嘞,奴婢这就伺候小姐穿衣打扮。”栀子的脸上顿时升起笑容,她就知道她们家小姐是个拎得清的人。 那什么安公子,心悦小姐却不敢上门提亲,还撺掇小姐跟他私奔,这种男人怎么看怎么不是良配。 “姐姐,你可想好了?陆承灼可是晋阳城中人人避之不及的凶神啊。” 祝南星这还是第一次被祝月朗拒绝,以往她只要在心中说出想让她做的事,即便面上再不显,祝月朗也会随着她的想法去做。 此刻着急之下,竟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妹妹放心,我,想,好,了。”祝月朗眼睛看着祝南星,脸上挂着笑意,但眼中却看不到一丝温暖。 祝南星只觉得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系统,系统怎么回事,这祝月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祝南星神色不变,内心却焦急异常。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你没有劝到位吧。】系统的声音懒洋洋的,对这件事丝毫不在意。 只是没想到,这句心声祝月朗也听的一清二楚。 也是在死后,她便能听见祝南星所有的心声,包括和这位系统的对话。 虽然不知道系统为何物,但祝月朗知道,她妹妹身上所有的异常都跟这个系统有关,包括那个能选择性让周围人听见她心声的能力。 【本来祝月朗怎么样就跟咱们的目标没有关系,你非要在她身上浪费力气。】 【不,我就要她身败名裂,我就要她不得好死!】看着祝月朗一点一点穿衣,上妆,绝世容颜更显艳丽,祝南星的心声已经有些癫狂。 面上甚至也带出了一些,呼吸比刚刚粗重了许多,看向祝月朗的眼神也带上了些恨意。 “妹妹怎么了?”祝月朗明知故问。 “啊?没什么,只是替姐姐有些惋惜,明明跟安公子那么登对,却要听从父亲母亲的安排,嫁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祝南星心中一惊,瞬间收回眼神。 却依旧没有放弃劝说祝月朗。 这个局她布置了好久,离祝月朗身败名裂就差一步,她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唉,我与安公子,只能说有缘无份吧,陆将军就算再怎么样,我跟他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祝月朗叹了一口气,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祝南星看着祝月朗这种样子,心中气急,只是转念间,另一个念头涌了上来。 笑盈盈的开口:“姐姐决定了那便好,我出去帮姐姐看看迎亲队伍到哪了。” 祝南星一路朝着无人处走去,在后院的假山处停下,人影闪烁,出来一个矮个子男人。 “你这样……”几句低语后男人点了下头,从后门出去,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第2章 出门 “迎新娘!” 祝月朗在两个贴身丫鬟的搀扶下,从明月阁中走了出来。 透过红纱盖头,祝月朗隐约能看到周围的布置装饰,每一处都显示着用心。 是啊,她是父亲母亲最疼爱的女儿,父亲身为御史大夫,一生清廉,可这次的婚礼却是将积攒多年的银钱都用了出来。 前世她听信谗言,为了跟安余生私奔,一路上根本没有心思去看这些。 错过了多少父母的拳拳爱意。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蠢得过分。 “小姐,您这一出去跟安公子可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搀扶着她的苏子看起来心事重重,还在劝着她们家小姐。 “苏子,小姐已经想好了,你就别再劝了。”栀子不等祝月朗开口便急忙说道。 像是生怕她改变主意。 “栀子,你明明知道那陆将军凶神恶煞的,为何还要将小姐往火坑里推!”苏子的声音有些急。 “跟着安公子走那才是火坑!名不正言不顺,小姐怎么能将后半生的幸福都压在一个男子身上。”栀子的眉目也竖了起来。 “嫁给陆将军难道就会幸福吗?” “至少老爷和夫人都在京中,会护着小姐。”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祝月朗开口制止:“好了,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不管前路如何,都要走下去。” 两个丫鬟,都是从小跟自己长大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看法。 在她跟安余生相处时,二人就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本来以为两人跟她自小的情分,都是为了她好,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重生一回,才知道自己身边的牛鬼蛇神这么多。 前世私奔以后,二人便被打发了出去,她也没有机会再接触她们。 但这一世,她有的是时间好好了解她们。 “你们二人都是从小跟着我的,情分不比旁人,千万不要互相置气。”祝月朗分别拍了拍她们的手。 有了小姐的发话,两人自是不再吵架。 只是苏子眼中还隐隐有些不甘。 这一切祝月朗都看在眼中。 从明月阁到正堂,府内到处都装点着红色绸缎,房角屋檐,树影枝杈,无一不显示着喜庆,一路上府中的谈笑声不断。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见到她的仆人都送上自己的祝福。 言语可能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小姐新婚幸福。” 但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正堂,祝路铭夫妻二人端坐在上,看着缓缓走近的祝月朗,眼中满是欣慰。 裴氏满脸笑容,拉起祝月朗的手:“月儿,此番嫁去陆府,要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孝顺公婆,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妻良母。” 这几句话说的很大声,不仅祝月朗听得见,来迎亲的陆府诸人也听得见。 “月儿,在陆家,也别让人欺负了,若是有人欺负你了,就回家给爹娘说,爹娘永远给你撑腰。”这几句话很小声,只有面前的祝月朗听得见。 坐在一旁的祝路铭虽然没说什么,但也顺着裴氏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祝月朗的面容,也遮住了她满脸的泪水。 哽咽的她只能轻轻发出一声“嗯”。 只是一声“嗯”也让裴氏听出了不对,将祝月朗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月儿别哭,陆家是母亲亲自打探过的,陆承灼到现在后院连个妾室也没有,陆老太太虽然人有些糊涂,但心是好的,你嫁过去定不会受婆家刁难。”说到最后,裴氏的声音也带了些哽咽。 “月儿都明白。” 可惜这些她死过一次才明白。 “妹妹,上来,哥哥今天背你出门。” 拜别父母后,祝月朗由大哥祝元煦背出祝府,上了花轿。 “起轿!” 喜娘的一声高呼,花轿和后面长长的嫁妆队伍一起动了起来。 祝月朗一共有六十四抬嫁妆,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是其中有几台,里面装的全是书籍,甚至还有不少的孤本。 围观的有不少书生,捂着心口惊叹:“这才是读书人家的财富啊。” 晋阳城中人人知晓御史祝家是书香世家,府中的大小姐祝月朗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祝家对祝月朗更是宠爱有加。 却没想到祝府会舍得将府中珍藏的孤本书籍一起陪嫁过去。 “这陆府真是有福,祝家的一些孤本连宫中都无,为了保护这些孤本,祝府从不外借这些书籍,哪曾想让这陆府给得了。” “谁说女子嫁汉是第二次投胎,这男子娶妻也是啊。” “这陆家虽然是武将,但凭借这些书籍足以跟天下读书人交好啊。” 路旁围观的书生,一声声讨论中全是羡慕。 天下谁人不知道祝府的书籍丰富,藏书之全。 有人曾特意跟祝府的二少爷祝言煦交好,想以此进祝府的藏书屋看看。 但最终遭到了制止。 却没想到娶了祝家的女儿却能得到这么多的藏书孤本。 人群中有一名男子此刻听着周围人的交谈,眼神阴鸷,双手握拳,指甲都嵌入了肉中,流出了鲜血,但那人仿佛感觉不到一般。 他们口中的这些“财富”本来应该是他的! 就只差一步! 不行! 他得不到这些,旁人也不能抢了去! 沾满鲜血的手伸进了怀中,那里面有那位祝家大小姐亲手写的情诗和亲手绣的手帕。 只要他把这些当众拿出来,将二人的事大声说出来,那陆家定不会愿意娶这一位“伤风败俗”的大小姐。 “月……”那人一个字刚出口,手还没从怀中伸出,就被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捂住了嘴,随即拖着远离了人群。 花轿上的祝月朗好像听到有人叫她,声音也很熟悉,只是转瞬间耳朵便被周围的鸣乐声塞满了。 可能是幻听吧。 那声音是谁的,好像也想不起来了。 到了陆家,祝月朗由喜娘牵着完成了一项项仪式,最后被送入洞房,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从正午一直等到了夜晚,祝月朗只觉得头上的头饰越来越重。 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叫起来。 “小姐,你要不要先吃点点心垫一垫。”站在一旁的栀子听到了声音,低声问道 “还是不了吧,嘴上有口脂,等下掉了不好。” 祝月朗想在见到陆承灼时,保持最好的状态,然后认真的给他说句谢谢和对不起。 “新郎官来了!” 新房门被推开,祝月朗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衣角。 第3章 洞房花烛夜 “你们先下去吧。” 低沉的男声响起,苏子栀子二人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只剩下了两位新人,屋内一下子充满了寂静。 陆承灼看着床上端坐着的人,虽没有掀盖头,但也能想象得到那盖头下的绝世容颜。 祝月朗,这三个字已经在他心中盘旋了好多年,这回终于可以认真地看看她了。 拿起喜盘上的秤杆,陆承灼走近,轻轻挑起了那盖了一天的盖头。 尽管早已知道祝月朗好看,但真正看到的一瞬间,陆承灼还是失了神。 粉面桃腮,朱唇饱满,微微上挑的眼角,为整个面容增添了一丝妩媚,最主要的是那双眼睛,眸含秋水,就这么水汪汪地看着他。 看得他就想这一辈子停留在此刻,停留在那双眼中全是自己的时刻。 感觉他等待这一刻好像已经很久了。 被掀开盖头的祝月朗也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她名义上的夫君。 没有传闻中的凶神恶煞,却也不似京中男儿那般白皙俊朗。 古铜色的皮肤,五官深邃,面容冷硬,一双眼眸如鹰般锐利,未曾开口,却让人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气势,高大的身子此时微微俯下,认真的看着她。 “咕噜”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对望。 祝月朗脸颊绯红,心中懊恼,怎么在这时候肚子响了起来。 “你饿了吗?”陆承灼也听见了这声音,心中顿时有些好笑,他的新娘子真可爱。 “啊,我还好。”祝月朗的脸颊越发的红了,声音像被夹住的蚊子一般。 “是我的错,没想着你在这边还没吃东西,我这就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来。”说着陆承灼便起了身往屋外走去。 他的新娘子怎么能饿着呢。 “哎,别。”祝月朗急忙起身拉住他。 大婚之夜就让厨房半夜做吃的,这传出去别人该怎么想。 陆承灼疑惑转头,头稍稍偏了偏,虽没开口,但脸上的不解却是很明显。 “屋内,屋内有吃的,不用让厨房再做了。”祝月朗情急之下拿起了床上的花生,让他看。 成亲当夜,新人的床上一般会铺上大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取早生贵子的谐音,来求个好意头。 而祝月朗此时的动作却让陆承灼有些误会。 新婚妻子手上拿着花生,举给他看,这莫不是在暗示他些什么。 陆承灼的眼神暗了暗,“娘子是在暗示我什么吗?”陆承灼这人向来直来直去,心中这么想着,嘴上也问了出来。 本就脸红的祝月朗,听到这一句话,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头烧红的虾子一般,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成了红色。 “啊,不,不是,我没有暗示什么。”手中的花生仿佛烫手山芋一般被扔了出去,此刻的祝月朗恨不得将盖头再盖回自己的头上。 “没有暗示,那便是在明示了,让娘子主动提出这个要求,看来是陆某怠慢了。”陆承灼却不肯放过那只熟透的祝虾米,步步紧逼。 祝月朗步步后退,直接倒在了床上,头上的钗镮也不小心散落,一头青丝就这样铺了满床。 乌黑的青丝衬的肌肤更加雪白,娇嫩欲滴的红唇紧张地颤抖着。 陆承灼见此情景,心中好像点起了团火焰,直烧得他口干舌燥。 大掌一挥,屋内的烛火全都被掌风熄灭了,只留下床边一盏龙凤红烛燃着,跳动着,将床帏中的情景隐隐约约地映在了大红的床帐上。 事后餍足的陆承灼轻抚着祝月朗的面颊,那上面还有刚刚留下的一些潮红,将女儿家的娇柔完全呈现了出来。 心中无比满足,这是他的娘子,明媒正娶的娘子。 被折腾了许久的祝月朗此刻已经陷入了昏睡中,感觉脸上有些痒痒的,便用手挥了挥,翻了个身。 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咕咕噜噜的,听不太清。 陆承灼贴近了一些,想听清楚,想知道他的娘子在大婚之夜的梦话都是什么。 “陆承灼。” 她在喊他的名字,此刻陆承灼只感觉浑身上下无比舒服,比刚刚释放的时候还要舒服百倍。 “陆承灼,对不起,陆承灼,谢谢。” 听清了全部的陆承灼却没有了刚刚的欣喜,被这句对不起和谢谢弄的有些迷惑。 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她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吗? 难道她认出了他? 心中虽满是疑惑,但却不忍心叫醒熟睡中的妻子。 唉,让她睡吧,大不了明天再问她。 陆承灼轻轻躺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刚好盖住祝月朗的身体。 屋外的月亮越升越高,在经过白日的热闹后,此刻的陆府显得格外寂静。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还在打盹的门房唤醒了。 “什么事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慢吞吞的去开门。 “有急事,快让开。”刚推开门,那人就将门房一把推开。 “哎,你谁啊。”门房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忙去拦。 “闪开,耽误了大事要你的命。”灯火映照下,门房看清了那人的脸,是陆承灼的手下,代蛮。 代蛮是将军的手下,也是陆家军的副统领,若是没什么事,定不会大半夜的来敲门。 代蛮一踏进灼月院,屋内的陆承灼就睁开了眼睛。 等代蛮走到屋门口刚要敲门,门已经从屋内打开了。 “什么事。”陆承灼完全没有刚睡醒的惺忪状态,清醒的就像晚上从来没有睡着一样。 “皇上传令,让将军带兵即刻出发,前往琼州。” “琼州?” “北边的长云国攻打过来了,而且似是倾全国之力。”代蛮说出这句话时,自己也觉得有些不真实。 长云国虽说是个国家,但国土面积小,兵力也不足,与启国相邻,从来没有起过冲突。 每年还会进献大量的特产。 启国也看不上那一点国土,看在他们老实听话的份上,也一直保护着他们。 但刚刚传来的消息却说,长云国倾全国之力攻打启国。 而且琼州的几座城池已经被攻陷了,皇上这才半夜传圣旨,让陆承灼即刻领兵前往。 陆承灼听了全部的经过,转头看了看房间,眼中有柔情和不舍,但还是深吸一口气,低声说了句“走!” 代蛮看到了陆承灼的眼神,想起白日里抓到的那名男子,心中有些气愤。 “将军,我们今天抓了一个人。” 第4章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陆承灼一路脚步没有停,骑着马就往军营奔去。 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中却燃起了无边的怒火。 “将军,我们今天抓到了一个人,那人本来打算在你和夫人的婚礼上闹事。” “他怀中还有夫人亲手写的情诗和手帕。” “他说他和夫人相恋已久,本来昨日打算一起私奔的,但不知为何夫人临时改变了主意。” 短短几句话,每一句都像是在陆承灼心上扎了一刀。 还有那句对不起,和谢谢。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这个人。 原来你心中有着别人。 “那个人呢,你最后怎么处理的。” “我们本想将那人拖进林子里埋了,但没想到半路上却被人拦下了,还将人救走了。” “救走了?” 这几个字让陆承灼瞬间清醒过来。 如果那人是祝月朗的情郎,他为何不上门提亲,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这人身世太差,怕祝御史不同意。 但了解祝御史的都知道,他不是那种看重家世的人。 若是你有上进之心,德才兼备,就算当下没有什么成绩,他也是会考虑一下的。 那就只有另一个原因了,此人不仅无才无德,而且背后应该有什么隐瞒,他才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提亲。 不敢让人祝家去调查他的家世与身份。 还说祝月朗在成亲当日就要跟他私奔,最后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这些话都是他一人之言。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高手特意来救他呢。 代蛮的功夫他是清楚的,能以一挡十,再加上其他的兵士,能将人从他们手中救走,那必然是高手。 “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你派人查一查那人,最好将他的祖宗八辈都查清楚。” “是。”代蛮虽然想不明白其中关窍,但他知道听将军的准没错。 祝家军连夜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祝月朗第二日醒来才知道这件事,刚成亲夫君就出征,这放在别人身上都是值得难过的一件事,但祝月朗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昨夜的激烈她犹记在心,这人好像不知道疲倦似的,到后面若不是她求饶,想必他还不会放过她。 想起昨夜之事,祝月朗还是羞红了脸。 早上起来伺候祝月朗梳洗的是苏子,看着小姐身上一块块青紫痕迹,越发觉得气愤。 “小姐!我就说那陆将军凶神恶煞的,不会心疼人,您看您身上成什么样子了,若是安公子,定然不会这样!” “苏子,你说什么呢!” 刚进门的栀子闻言立马将门关上,压低了声音斥责道:“你现在应该称呼小姐为二奶奶!况且这是在陆府,那人也是你能提的?!” 陆承灼在家行二,上面还有一个嫡亲的大哥。 苏子没有反驳,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心中还是愤愤不平,她就是觉得小姐应该跟安公子是一对儿。 “苏子,以后不要让我听见关于那人的任何一件事。”祝月朗面色也有些不好。 这句话若是让旁人听见,她恐怕立马就要被浸猪笼。 眼看祝月朗的脸色也变了,苏子才觉得有些害怕,连连称是。 “二奶奶,我们还要给老夫人请安,快走吧。”栀子手脚快速的给祝月朗化好了妆。 等走到正屋时,陆老太太已经坐在了堂前,旁边还站着一名淡雅女子手中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另一边坐了看起来年龄稍大一些的中年夫妻。 身后还站着一个清秀的女孩儿。 “孙媳祝氏给祖母奉茶。”祝月朗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盏向着陆老太太跪了下去。 “好好好,乖孩子,快起来,这是祖母给你准备的礼物。”陆老太太笑容直达眼底,对这个孙媳她可是相当满意。 御史家的大小姐,有才有貌,性情纯良, 说罢,一旁站着的丫鬟将手中捧着的盒子递给了栀子。 盒子中央摆放着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玉镯。 祝月朗不是很懂这些金玉之物,但也知道眼前这枚镯子不是凡品。 “这是祝家祖传的玉镯,今日祖母将它交给你,愿你日后与炎阳好好过日子,早日为我们陆家传承香火。” 炎阳应该就是陆承灼的字了吧。 这人不管是名还是字都让人觉得烫得慌。 “孙媳明白。”祝月朗听了这话有些害羞,低低应了句。 陆承灼的父亲和大哥都在一次战役中牺牲了,母亲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去世了,府中只剩下了陆老太太,寡嫂,和陆承灼的二叔一家。 人口简单,也不用侍候公婆,果然如母亲所说的一般。 “我是嫂子徐氏,这是你的小侄子桐庆。”一旁站着的清雅女子拉着小男孩向祝月朗介绍道。 “嫂子好。”祝月朗福了福身子,一旁的苏子将手中捧着的托盘递了过去。“这是我给小侄子的见面礼。” 托盘上面是一本书,那书有些破损。 “呦,这破了的书怎么还好意思拿出来啊,祝府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吗?”徐氏还未开口,那坐在一旁的中年妇人先出了声。 “就是,祖母给你的可是上好的翡翠镯子,你就拿这破书糊弄我们啊。”妇人身后的清秀女孩儿也跟着开了口,只是说出的话却极其难听。 苏子一听就想上前辩解,这可是他们府中珍藏的孤本典籍,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她们这些不识货的居然还嫌弃上了。 栀子暗地里拉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给小姐找事。 苏子按下心中怒火,退了回去。 “素来听闻祝府藏书丰富,今日能得其中一本,也是桐庆的荣幸。”徐氏连忙出来接下了那本书。 顺便将一个赤金簪子塞给了祝月朗,“这是嫂子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欣芸,不管什么东西,那都是月儿的心意,休要乱说。”陆老太太也开了口制止那妇人的言语。 “行吧,娘说了算,我也乏了,这是给新娘子的礼物,我先回屋了。”那妇人将手上一个半旧的银镯子退了下来,扔给了栀子,转身就往外走去。 “我可不要你那破书,别想糊弄我。”留下的清秀女孩儿对着祝月朗轻蔑道。 第5章 陆府 “既然妹妹不要,我自然不会勉强,那这对儿珍珠耳环便送给妹妹当见面礼了。” 祝月朗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让栀子将一对儿珍珠耳环递了过去。 “这还差不多,温钰便多谢嫂嫂了。”接过礼物后,女孩儿道了声谢,一句话说得极其敷衍。 这珍珠又圆又亮,是个好东西,用金丝穿过,配上白玛瑙,真真好看极了。 陆温钰一双眼睛将那耳环看了个遍,脸上透出些满意。 幸好自己机灵,没有让那祝氏用破书糊弄自己。 徐氏看着陆温钰脸上的喜悦,心中却是冷笑,一对儿没见识的母女,只懂得那些黄白之物。 要知道祝府的书籍,尤其是这些看起来破旧的孤本,就算只拿出一本,最少也能换上百个珍珠耳环。 哪天她们要是知道这些书籍的价值,恐怕肠子都得悔青了。 不过也好,幸好这些书籍没有落到那对母女的手中,不然真是那山珍海味喂了猪。 只是没想到,这祝氏这么大方,第一天来就愿意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桐庆。 徐氏心中对祝月朗多了几分好感。 “这是三叔,刚刚那是咱们的三婶婶。”徐氏心中感激,面上待祝月朗也多了几分热情,向祝月朗介绍坐在旁边的中年男子。 说是中年男子,其实看起来也有四十多了。 在徐氏的介绍下,对着祝月朗勉强地笑道,笑容中含有一些抱歉。 “这个是三叔的一点心意,你拿着,不要跟你婶婶计较,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枚玉簪子递了过来。 成色一般,但也比刚刚那半旧的银镯子好太多了。 “谢谢三叔,三婶直来直往的,这样相处不累。” “哎,哎,好孩子。”陆川柏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诚。 陆家从陆承灼的祖父陆向松那辈起开始发迹。 这陆向松原本只是个百夫长,却因武功高强,懂得指挥,回回打仗都能带领自己的小队斩获最多的人头,受最轻的伤。 自然而然的,职位也就越升越高。 在一次皇帝御驾亲征,不小心被包围时,是他带领着自己的部下拼死将皇上送了出去。 然后转身用身体阻挡着敌军。 最后援军到来时,陆向松的身上满是伤痕,躺在战场上奄奄一息。 所有太医都觉得他活不了了。 但奇迹般地,陆向松活了下来,并且成为了皇上亲封的镇远大将军。 自此陆家正式踏入了官场。 陆向松生有三子一女,陆承灼的父亲陆川颖排行老大,是陆老太太秦氏生的,老二陆川平生下来便身体不好,在十岁时发了一场烧,不治身亡。 老三就是今天堂中坐着的那位陆川柏了。 陆川柏是陆向松的妾室所生,与陆家人从小便生的高大不同,不仅身高普通,长相也是普通。 从小沉默,不争不抢。 父亲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他一点也不适合练武,每次跟人操练,总是被打得最惨的那一个。 但他每次都来。 他生母早逝,五岁以后便是陆老太太将他带在身边养着。 一直到后面娶妻生子,都是老太太做的主。 陆老太太本来看这孩子老实,想着给他找一个有主意的妻子,却没想到找的三太太,不仅主意多,心眼也多。 到后来,他跟着陆川颖上战场时,替他大哥挡了一刀,落下了残疾,前程全无。 他大哥心中有愧,便一直养着他们一家子。 这三太太本来就心眼多,每每都要从大房占便宜,这下子更觉得他们大房亏欠了她。 不仅连吃带拿,态度也是越来越敷衍。 陆老太太本就可怜老三老实,觉得是自己给老三没相对人,又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儿子,导致自此后,只能闲赋在家,便也忍着这位三太太。 久而久之这府中的相处模式就成了祝月朗今日看到的那样。 现在陆川颖牺牲了,他大哥也不在了,自然而然就变成了陆承灼奉养着三叔一家。 “祖母,我来晚了。” 几人说话期间,一个少年走进屋子,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练功时穿的短打。 显得干练又干净,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陆老太太态度却并不热络,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便是二嫂嫂吧,我是陆羡,今日练功来晚了,还请嫂嫂多担待。”少年彬彬有礼,脸上带着自然而亲切的笑容。 “这是三叔的儿子。”徐氏跟在后面介绍。 “无妨,你练功事情要紧,嫂嫂也给你准备了礼物。”随后递给了栀子一个眼神。 栀子连忙将一枚玉佩拿了出来承给了那少年。 陆温钰眼神追着那枚玉佩,眼中全是贪婪。 “多谢嫂嫂,只是小弟素来听闻祝家藏书颇多,一直想瞻仰一下,不知道今日有没有机会。” 陆羡没有接过那枚玉佩,眼睛却看向了苏子托盘中的破旧书籍。 祝月朗眼中多了些兴趣,明明都是一家人,这为人处世的差别可够大的啊。 “既然小弟开口了,嫂嫂岂有不应之理。” 苏子应声上前。 陆羡将那书籍小心翼翼的接过,眼中带有珍视。 “你个不识货的,竟然要这破书!怪不得是从小门小户出来的,就算成了我爹的儿子,一辈子也没什么出息。” 一旁的陆温钰看着那枚玉佩被栀子收了回去,心中大急,竟然对着自己的弟弟破口大骂。 “钰儿闭嘴,再怎么说羡儿也是你弟弟!”陆川柏开口训斥。 “哼,一个嗣子而已,到底不是亲生的,你现在为人家说话,等人家长大,认不认你还是两说呢。” 陆温钰一点也不在意她爹的面子,说完便气呼呼的走了。 看得一旁的苏子目瞪口呆,女儿还敢这样跟自己的亲爹说话,要是在他们祝家,早就被家法伺候了。 这陆家果然是武将,没有一点教养,女儿都养成了这个样子。 祝月朗昨天在新房中等待时,就让身旁的两位丫鬟将这陆家的大概人物打听了一下。 知道这位陆羡是陆川柏的嗣子,听说自从在战场上受伤以后,这位三叔不仅落下了残疾,甚至于不能人事。 受伤前也就只有正妻姜氏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后面也只能从旁枝中收了一个男孩当作嗣子。 便是眼前的陆羡了。 只是没想到这陆羡看起来如此优秀,却不受陆家人的待见。 三太太和陆温钰便罢了,两个不知所谓的人。 但陆老太太看起来对这位孙子也不怎么热络,也不知道这背后发生过什么。 第6章 徐氏 见完陆家的长辈后,祝月朗回到了灼月院。 这还是祝月朗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这个院子,还有这院名。 “这个院名是什么时候取的。”祝月朗有些疑惑,这院名包含他们夫妻二人的名字,但是看这牌匾又不像是新的。 “回二奶奶的话,这院名好像是五六年前二少爷让人写的。” 一旁洒扫的丫鬟听见问话,急忙上前解释。 “五六年前?”在她还是十二岁的时候。 那应该就是巧合了,那时候她还不认识陆承灼这人呢。 害的她刚见这院名时,心还猛的跳动了一下。 “栀子,将这院中的人都叫进来,我有话说。”新进入一个环境,祝月朗要熟悉一下手底下的人。 省的哪天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虽然这陆府人口简单,但是看这之间的关系可是一点也不简单。 不一会儿,院中就整齐地站满了人,众人神色各异,大部分人心中都好奇这位新来的二奶奶是什么脾性。 听说是御史府的千金大小姐,还是个才女,也不知道好不好相与。 “栀子,让她们按照职责划分站。”祝月朗一声令下,栀子带着众人开始行动。 一等丫鬟贴身服侍的站一起。 二等丫鬟替主子管理东西的站一起。 三等仆妇负责洒扫的站一起。 等大家都站好后,祝月朗清清嗓子开了口。 “既然大家都是在这灼月院做事的,以后必然是要一起生活的,那有些话我就需要提前说了。” “我不需要你们多能干,只需要将自己手中的事情做好便可,最重要的是我眼里容不得那种背主忘恩的人,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心不干净,别怪我翻脸。” “自然了,若是有那表现好的,一直忠心耿耿的,我也不会薄待。” “是。”大家齐声应是,大部分人心中都有些打鼓,第一天就给众人立规矩,看来这位二奶奶不是个好相与的。 祝月朗在说完以后则是仔细注意着每个人的表情,并且都暗暗记下。 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很正常,只有个别的几人,反应有些不同。 “既然记住了,那大家便散了吧。” 等众人都散去后,主仆三人一起进了屋内。 “小姐刚刚可真威风,下面的人都被唬住了呢,我看这陆府还是得让小姐来管。”苏子看着祝月朗一脸崇拜。 栀子拉了拉苏子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可苏子毫不理会继续说道:“你们看刚刚那位小姐,不仅不懂礼仪,还不敬长辈,定是因为这陆府都是武将,没有读过几本书,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祝月朗听着苏子的话,只觉得有些刺耳。 可在她的印象里,两个丫鬟中,她明明更喜欢苏子。 因为每次苏子都能说到她的心坎上,一直对周围的人看不上眼,她自诩才女,虽面上对待旁人客客气气的,但心中也确实是看不上别人的。 比她有才的,没有她容貌好,比她容貌好的,没有她有才。 两样都比她好的,家世又没有她好。 再加上她那妹妹祝南星每天都在她耳边念叨着长姐是京城第一贵女,时间长了,她也就信了。 重生一回再看,只觉得当初的自己可笑至极,又蠢又自大。 自然也听不惯苏子这恭维自己,贬低旁人的话了。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祝月朗面色不太好。 苏子还要继续的嘴一下子停住,整个人都有些愣神。 小姐以前最喜欢她这样说,如今怎么变了呢。 栀子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以前在祝府中,苏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虽然她听着不太舒服,但那也是在自己家中,也不怕旁人听了去。 可现在是在陆府,苏子这口无遮拦的毛病还是没改,若是哪日让旁人听去了,她们自己被人训斥不要紧。 若是连累了小姐的名声,后悔也来不及。 “二奶奶,大奶奶来了!”一个有些沉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这人祝月朗有印象,是陆府给她派的大丫鬟,名叫司琴。 光听这名字就知道陆府不是那种满脑子只有暴力的武将,也就只有苏子只看到了一面就那样想。 司琴名字虽文雅,但人长得又高又壮,据说还会点拳脚功夫。 “来了。”祝月朗重新换上笑容,让苏子去开门。 “嫂子怎么亲自来了呢,有什么事让下人传一声,我就过去了。” “我是来看看你这里少不少什么东西,住得还惯不惯。”徐氏也是满脸笑容。“你也知道陆府中都是武将,可能有些地方没那么精致,还请弟妹多多担待。” “大嫂哪里的话,我看这样样都是极好的。”祝月朗也学会了客气。 “你觉得好就行,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是下人用不惯,你尽管来找我。”徐氏亲热地拉着祝月朗的手。 “唉,哪知道二弟这么匆忙地就走了,可怜你们小夫妻,刚成亲就要经历离别之苦。” “想当年我与你大哥也是如此,成婚才一个月,就接到了圣旨要上战场……” 这一说便是一上午,祝月朗只觉得自己屁股都要坐麻了。 这位大嫂看起来清雅的很,却没想到是个话唠。 好不容易送走徐氏,祝月朗松了一口气。 “听说这陆府是徐氏在管家,怎么看她也没个当家主母的样子。”苏子挑人刺的毛病又开始了。 在她印象中,当家主母都是话少不轻易向外界吐露心思的人,这徐氏却是一上来什么都说。 栀子却不这么认为,这样的人才厉害,看似跟你说了很多,与你掏心掏肺的,实际上一下子就让你放松了警惕。 不管你想不想跟她好好相处,都会觉得这人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 就光这一点,徐氏就已经赢了。 “看来这位嫂子对我还是有些防备。”祝月朗没有接苏子的话,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姐,三日后的回门,姑爷不在,咱们自己也要好好准备一下。”栀子听了小姐的话,就知道小姐也看明白了徐氏这人,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只有苏子在一旁暗自生气,这几日,小姐越来越倚重栀子。 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办法夺回小姐的关注。 第7章 回门 到了第三日回门之时,苏子显得格外兴奋。 “二奶奶,我们等下就要回祝府了,老爷和夫人一定很想您。” “几位少爷定都在府中等着您。” 坐在马车里,苏子的嘴一直停不下来。 虽然有些吵闹,但说的每句话都是祝月朗爱听的。 怪不得人人都喜欢听谗言,是真的顺耳。 “南星小姐见到您,估计都要哭了。从小你们二人的关系就是府中最好的,就连夫人都说仿佛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一样。” 只是一句话让祝月朗彻底清醒。 这次回祝府除了跟家人相见外,还要格外小心。 这次回门陆府给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用来坐人,另一辆全是徐氏给祝月朗准备的回门礼物。 从笔墨纸砚到绸缎首饰,给他们全家人都准备了不一样的礼物。 用徐氏的话来说,陆承灼不在家,她这个做嫂嫂的就要帮着弟妹在娘家长脸,要让祝府知道陆家也很疼她。 祝月朗心中还是有些感激,凡事论迹不论心,不管徐氏对她是不是抱有一些警惕,就光从她做的一些事来说,几乎都是为了她好。 就光这点,她心中对徐氏的好感度就大大提升。 等马车走到祝府时,祝月朗心中也有些紧张。 对祝府人来说,祝月朗也就离开了三天。 但对祝月朗来说,她离开了她们很多年。 结婚那日虽也与他们相见,但也只是匆匆一面,头上还带着红盖头。 这次他们活生生的脸出现在祝月朗面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关切时,差点没忍住眼中的泪水。 这样的场景她前世思念了太久。 “不孝女回来看望父亲母亲。” 只是这一句话,祝月朗便哽咽得再也说不出其他。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母亲裴氏也双目含泪。 “母亲一大早便让你准备了你爱吃的吃食,祖母也在府内等着呢,快进来吧。” 大哥祝元煦眼中也充满了宠溺。 “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府门,朝着正厅走去。 “姐姐,你在陆府过得好不好呀,姐夫对你怎么样。” 祝南星如往常一般拉着她的胳膊,故作天真的问道。 【这陆将军新婚之夜就走了,姐姐定是委屈极了,若是安公子定不会这样对姐姐的。】 嘴上是提问,但心中好像已经断定了她在陆府过得不好,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安余生的存在。 就是想看到她后悔。 “陆府众人都待我很好,姐夫,也很好。” 说完这话,祝月朗的脸上还适时露出一抹娇羞。 看得祝南星暗自咬牙。 【系统,凭什么她过得这么好,你看她那样子,才过了几天就忘记她的情郎,爱上别人了!】 祝月朗没有听到系统的回复,应该也是厌烦了祝南星时不时的咒骂。 【哼,我会让她记起来的。】 等几人走到正厅,饭菜已经摆好,几乎全是她爱吃的菜。 祝家老太太黄氏早已坐在了上座,冲她招了招手。 “月儿快来坐祖母身边。” 祝月朗乖巧地走了过去。 祖母也是一直心疼她的人,前世她的做法同样伤了祖母的心。 在她被囚禁在自己的屋中时,好像还听到祖母来过她的屋前。 只是叹了口气,又转身离开。 “祖母,我要坐姐姐身边。”祝南星上前拉着黄氏的手撒娇。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跟姐姐分开过。真的太想姐姐了。】 祝月朗听到这句心声是对着祖母说的。 她现在可以听到妹妹对所有人“说”的心声。 “母亲,你就让她坐吧,她们姐妹从小感情就好。” 裴氏也是笑吟吟的看着妹妹。 “好好好,知道你们俩感情好,那你就坐月儿身边吧。” “嘻嘻,谢谢祖母。” 【祖母最好了!】 一句心声让黄氏笑容更盛。 饭桌上,祝南星一句接一句地逗笑着大家,好像她才是今日的主角。 祝月朗想起不管前世今生,全家人对祝南星都很好,从来不提什么嫡庶尊卑。 她有的东西,祝南星也会有,不管是物质还是宠爱。 可就算全家人已经对她这么好了,她最终为了嫁给太子,获取好名声,竟然举报祝家通敌叛国。 在祝家书房搜出了祝路铭和南腾国交流的书信,还说二哥娶的妻子是南腾国派来的奸细。 二嫂是南腾国人不假,但只是平民出身,家里还只是个杀猪的,从何而来的奸细。 最后祝家因证据确凿,被判全家处斩。 自从她被祝南星毒死后,魂魄就飘在祝府中。 眼看着祝南星一步步陷害全家,一步步将全家人送上刑场。 她则依偎在太子怀中,假装伤心。 祝月朗被害死本身就有怨气,以至于魂魄在祝家迟迟不散。 又亲眼看到祝家全家被冤枉而死。 那一刻的怨气冲天,引来天地变色,狂风大作。 眼看祝月朗就要化身厉鬼! 云层聚集在祝府上空,隆隆作响,最后一道闪电劈出。 等她醒来时,就是大婚那天。 她还没死,全家也还活着。 祝南星,全家人对你这么好,你前世为何要这样“报答”他们。 想起前世的祝月朗眼睛通红,隐约有了前世化身厉鬼的模样。 死死地盯着祝南星。 正在说笑的祝南星只感觉身边有点凉嗖嗖的。 转身看向身旁的姐姐。 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通红的双眼,泛着浓浓的恨意,像是要撕了她一般。 “姐姐,你怎么了!” 祝南星惊恐地大喊。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祝月朗身上。 “无事,只是怀念家中的场景。”祝月朗的怨念一瞬间消散,只剩下了略显委屈的神情。 祝月朗顺势擦了擦眼角。 那副神情消散的太快,以至于全家都没发现,只看到了微微泛红的眼眶。 “月儿可是受了委屈?”大嫂放下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只是想念大家了。” “那就好,想我们就回来看看,想来陆家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家。”祝老太太慈爱地摸了摸祝月朗的头,就像小时候一般。 桌上又恢复了刚刚的氛围。 只有一旁的祝南星面色有些凝重,她刚刚分明看到了不对。 【系统,你刚刚感觉到了吗?祝月朗好像有点不对劲。】 【没有啊,你又在疑神疑鬼。】系统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懒懒的。 【哼,不管她是不是不对劲,等下她都没有机会翻身了。】 第8章 捉奸 “小姐困了吧,我服侍您回明月阁休息一会儿。” 祝月朗有吃完午饭睡觉的习惯,苏子最近一直想着表现自己,便抢先提了一嘴。 “也好,祖母,父亲母亲,那女儿就先回去歇着了。” “去吧,等你睡醒了,母亲找你说说话。” 今天看女儿饭桌上的表现,裴氏还是有些担心,怕她有些话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说,便想着母女俩私下说说体己话。 “好” “我等下也要找姐姐说话。”祝南星见状也急忙表示。 【等下的热闹怎么能少了我呢?哼哼。】 “好,那咱们一起去。” 裴氏一直很欣慰姐妹二人的关系好,自然不会拒绝。 苏子搀扶着祝月朗往明月阁走,栀子与司琴则去将那些从陆府带出的礼物送给众人。 “还是老爷和夫人心疼小姐,就算小姐出阁了,还依旧为小姐保留着这个院子。” 祝月朗听着苏子的话,口中应着,其实心思早都跑到了别的地方。 祝南星刚刚所说的热闹是什么,她要跟着一起来明月阁。 看来自己今天是睡不了这个觉了。 等走到了明月阁,祝月朗还是一阵恍惚,里面的摆饰布局一点都没有变。 桌上摆的青花瓷是完整的,里面还插着她喜欢的百合,床铺也是整整齐齐的,梳妆台上还摆着她出嫁前习惯戴的首饰。 看的出来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 苏子麻利地将床铺展开,转头说道:“小姐,床铺好了,我还点了您最爱的熏香,有助于睡眠,你先睡,奴婢在外面等着。” 祝月朗仔细闻了闻那香,确实是她平日睡觉会点的香。 “好,那你先出去吧。” 祝月朗就势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苏子听着屋内不再有翻身的声音,料定祝月朗已经睡着,便向着正屋走去。 一名男子蹑手蹑脚地进了明月阁,摸了摸怀中的东西,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祝月朗,这回看你还怎么反悔。 此时的正屋,裴氏在教祝南星算账。 “南星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以后这种账你都得会看,不需要你亲自算,但一定要懂,省得到时候被下人拿捏。” “母亲的教导星儿记住了。” 【母亲待我真好,我日后定要好好孝顺母亲。】 听到祝南星的心声,裴氏满是欣慰。 这个女儿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跟她的感情与月儿一样好,她也早已经将南星当作了她的亲生女儿。 此时苏子急匆匆走来,脸上满是焦急和犹豫。 也不进屋,只是在屋外不停地徘徊。 还是祝南星发现了她,探头问道:“苏子,你不去照顾姐姐,来这做什么。” “啊,我,我,小姐她,她。”苏子吞吞吐吐地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其中牵扯了祝月朗,让裴氏注意到了。 “月儿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姐,小姐她没出什么事。”苏子明显的犹豫,让裴氏的心立刻揪了起来,想起刚刚吃饭时女儿泛红的双眼。 “什么都别说了,快带我去明月阁。”裴氏放下手中账目,抬脚便走。 祝南星急忙跟上,神色也焦急起来:“母亲,用不用我去叫一下大哥和父亲。” “也好,你让下人去叫,你跟我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事,你我二人好歹有个商量。”裴氏心中也是大急,想着万一女儿要是有了什么事,人多一点也好有个帮手。 二人一路上脚步未停,径直往明月阁走去。 “苏子,月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裴氏在路上试图将事情问清楚。 “小姐没出什么事,只是奴婢在屋外守着时听到小姐的哭声,还听到,听到……”接下来的话,苏子也不敢说出来。 “听到什么!快说!”裴氏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 “奴婢听到屋内有男人的声音,在说什么对不起小姐,让小姐嫁给了别人……”苏子像是要哭出来一般,颤抖着说道:“奴婢试着去敲门,问小姐怎么回事,可是门怎么也推不开,情急之下,奴婢只好来找夫人。” “你放肆!”裴氏听完只觉得一股气直直冲上了脑袋,照着苏子的脸就是一巴掌。 她的月儿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精晓诗词歌赋,男子懂得的道理,她也懂。 怎么可能跟人私通,还是在新婚后第三天回门的日子。 定是这丫鬟见不得她家月儿好,故意诬陷。 “啊!姐姐怎么会!”一旁的祝南星也惊呼。 【难道是之前那个男子?哎呀!姐姐怎么这么糊涂!】 祝南星心中的一句话,让裴氏猛地一顿。 星儿心中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男子?难道月儿心中真的另有旁人? “南星,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母亲。”裴氏想问个清楚。 “啊?母亲,我,我没有。”祝南星脸上的犹豫极为明显。 【这可怎么办好,姐姐和那男子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母亲。】 “南星,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们现在是在帮你姐姐。”裴氏心中打起了鼓。 “我也只是偶然看见了一次,姐姐外出时和一名男子在酒楼相谈甚欢,那时,姐姐身边没有丫鬟也没有护卫。” “我还看到姐姐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那男子。” 祝南星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讲出了这件事。 “那你为何不将这件事告诉我们,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不对。” “姐姐当时发现了我,还让我不要告诉父亲母亲,说她以后再也不会跟那人见面了。我信以为真,就没有说出去。” 祝南星眼中含泪,委屈极了。 【我真的以为姐姐和那人已经不来往了,呜呜呜呜。】 裴氏叹了一口气,也是她一时气愤,这本也不是南星的错,何必为难她呢。 “母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在父亲到达之前赶到明月阁,若是让父亲发现了,定会家法处置姐姐的。” “对对,我们得赶紧过去,不能让老爷发现。” 几句话间裴氏已然相信了苏子说的话。 等几人匆匆赶到明月阁时,房门关的严严实实,里面传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呢喃,又像是别的声音。 “月儿快开门!” 第9章 开门 裴氏在屋外喊了几声,却依旧不见有人来开门。 “苏子,快去找几个强壮点的婆子,给我把门撞开。”裴氏下了狠心,这件事得快点解决,不然越多人知道越危险。 苏子脚步很快,回来时后面跟了几个婆子,个个膀大腰圆。 “给我把小姐的房门撞开。”裴氏下令。 众婆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相互看了看,还是遵命上前撞起了门。 一下,两下,往日看来质量极好的门,到了现在竟成了缺点。 “南星,这样下去不行,按老爷的脚程应该快到了,你去路上拖延一下时间,我让她们尽快将门打开。”裴氏内心焦急,这件事一定不能让老爷发现。 老爷虽然极为疼爱两个女儿,但以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情的。 到时候万一让女儿自尽身亡那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看来也能只能这样了。”祝南星面上焦急,内心窃喜。 嘿嘿,让爹爹快点来吧,爹爹来了祝月朗就完蛋了。 祝南星只走了一段路,就与祝路铭父子二人相遇。 “星儿?你不是去明月阁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大哥祝元煦有些惊讶。 “啊,我,母亲让我,啊,不是,是我,我自己……”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吞吞吐吐。 “是月儿出了什么事吗?”祝路铭有些担忧。 本来下人来报说明月阁出事了,他的心便提了起来。 祝月朗是一直以来最让他疼爱和骄傲的女儿,因为这个女儿像极了他。 五岁便跟着他的哥哥们在书房听他讲课,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在胡闹,一个三岁的奶娃娃能听懂什么,后来看她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也就随着她去了。 就这样她陪着两位哥哥一起坐到了六岁时,祝路铭在给两个儿子讲完该讲的课程后,也会教女儿认认字。 这天,祝路铭正在给两个儿子讲昭王坠履的典故,教导两个儿子不忘故旧。 在一旁认真练字的祝月朗突然开口,“楚昭王逃跑的时候身边定是更有许多的旧臣,他不丢弃那只坏了的鞋子,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恋旧之人,身边的大臣自然会由此想到大王连一只旧了的鞋子都不肯丢弃,他们这些一直跟着大王的旧臣自然也不会被丢弃。” “那些臣子便会对他更为拥护,所以,后面楚昭王才能重新返回楚国。” 一番话下来,不说两位哥哥,就连祝路铭也惊呆了,这种言论也是有人提过的,但那是读了许多书,见识过许多人事物才会有的见解。 可他的女儿才六岁,不说读过许多书,就连字也是刚刚才认全。 她便能有这种见解。 祝路铭问她怎么会这样觉得,是不是之前在别人口中听过这个典故,听过这种观点。 她却说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典故,为什么会这么想,是因为她之前听爹爹讲过用人,识人之道。 祝路铭听完长叹了一口气,叹她小小年纪竟然有此见解,叹她若不是个女儿身在朝堂上定有她的一席之地。 自此后,祝路铭便也开始认真教女儿,凡是她的哥哥们听的,她也要懂。 而常常她比她的哥哥们反应更快,更会举一反三。 也是因为这样,他从小最疼这个女儿。 此时女儿有可能出事,他心中也是担心的不行,偏偏二女儿还一直说不明白。 祝路铭有些着急,想加快脚步去看看。 “爹爹,您先不要着急,姐姐她没事。”祝南星急忙拦住祝路铭。 【我要怎么拦住爹爹啊,母亲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将那个男人抓住。】 祝路铭脚步一顿,男人? 什么男人,跟月儿有关吗? 是有人闯进月儿的院子吗? 【千万不能让爹爹知道姐姐跟别的男子私会啊。】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一般打在祝路铭的头上。 私会?这两个字什么时候能和祝月朗结合在一起。 他之前也听到过祝南星的心声,知道南星所有的心声都是讲的实话,但大女儿的人品他又是知晓的,那么多圣贤书也不是白读的。 怎么会在回门之际跟男子私通。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要去看明白。 “元煦,快走。” 祝元煦早就想去明月阁看看妹妹了,这下父亲开口,立马迈开步子往明月阁走去。 祝南星在后面看似小跑追着二人,实则跟祝路铭之间一直保持着距离。 “砰砰砰!”等几人走到明月阁时,就看到一个婆子正扛着一根圆木往房门上撞。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祝路铭上前怒喝道。 一个大小姐的房门怎么能被这些仆妇用木头砸开。 “老爷,您来了。”裴氏心中一惊,老爷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屋内的情况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尤其是她刚刚听到的奇怪声音。 “苏子刚刚来说月儿好像在屋内哭泣,我怕是月儿受了什么委屈,才想着来看看。”裴氏赶紧抹了一把泪,想让自己的情绪更明显一些。 “到了这里才发现月儿的房门紧闭,怎么也打不开,心急之下便找了人来撞门。” 裴氏简单的几句话,让祝路铭心中担心更甚。 “如果是这样,那夫人还是先去歇息一下,我与元煦想办法将门打开。”现在屋内情况不明,万一有什么场景若是刺激到了裴氏可不行。 “还是老爷先到旁屋歇息一下吧,月儿毕竟是个女儿家,还是不想让太多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裴氏也怕老爷看到了屋内的场景后女儿便再无活路。 【门一直打不开,万一姐姐在里面正在被那男子欺辱怎么办。】眼看两人一直想办法让对方走,祝南星添了把火。 这句心声在场的三个人都听见了。 祝元煦一愣,什么? 妹妹在里面正在被一名男子欺辱!这怎么行! “让开。” 祝元煦夺过那名婆子肩上的圆木,后退几步,猛地向前跑去,想借助跑步的力量撞开这扇门。 就在圆木要撞上房门的瞬间。 门从里面开了。 第10章 怎么会是你? “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怎么如此吵闹。” 祝月朗神情有些慌乱,衣服皱了大半,钗环也有松动。 祝元煦手中圆木来不及收回,情急之下只能往侧边一扔。 “咚”的一声碰到了桌子,桌上那尊青花瓷一下子倒在了桌上。 咕噜噜滚了几下,摔到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惊醒了所有人。 “姐姐,你怎么半天不开门,父亲和母亲都要担心死了。” 祝南星看到祝月朗的样子,心里爽快极了,看这慌乱的样子,怕是刚一见面,就迫不及待了吧。 “是啊,小姐,老爷和夫人生怕您出什么事。”苏子也在旁边帮腔。 裴氏与祝路铭看到祝月朗这个样子,心中凉了大半,难道月儿她真的与人私通了? “哎呀,姐姐,你衣服怎么乱成这个样子。”祝南星像是才发现一样惊呼道。 这屋子只有这一扇门,她们紧赶慢赶赶过来,安余生进去没多久,肯定还没来得及出来,定还在屋中。 今天她就要让大家都看看她祝月朗是个什么货色。 凭什么一提起祝家的女儿,大家都只夸她祝月朗,凭什么她从小可以随意进出爹爹书房。 凭什么两位哥哥提起她便是一脸的骄傲。 她偏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祝月朗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贱女人。 什么容冠京城,什么文采斐然,从今天过后,全晋阳城提起她祝月朗的就只有跟人私通这一件事。 “啊,没什么,是刚刚睡觉睡皱了。”祝月朗眼神闪躲,又频频往屏风后边看去。 像是在担心什么人。 整个屋子一览无余,除了屏风后面,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而祝月朗的这个动作,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屏风处。 “妹妹,你屋内可有旁人?可有人欺负你?” 祝元煦看到祝月朗这个样子,只以为她被人欺负了,心中的火噌噌往上冒。 “我屋内,没有,没有旁人啊。” 祝月朗看了一眼屏风后,还是坚持说道。 可此时的屏风后面,传来一声闷哼。 那声音有些沉闷,粗哑,不像是女子会发出的声音。 且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再仔细看,那屏风后好像有一个高大的身形在晃动。 裴氏和祝路铭面色一变。 南星说的难道是真的?! “所有下人通通出去,苏子留下,还有,谁要是将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一星半点,休怪我不客气。” 等下人们都出去以后,祝路铭才开口。 “元煦去把门关上。” 房门一闭,全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祝月朗身上,有幸灾乐祸,有担忧,有失望,有疑惑。 “父亲为何让下人都出去。”祝月朗觉得气氛不太对便先开了口。 “姐姐,这种事总不好让下人知道吧,父亲也是为了你好。” 祝南星一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啊?这件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至于瞒着所有人吧。”祝月朗有些羞赧,冲着几人一笑,丝毫没有觉得羞耻的意思。 这一笑让祝路铭更加生气。 “月儿,你虽是女子,但从小跟着你的两位哥哥一起研读《春秋》、《周易》等书籍,我虽没有让你母亲教你《女戒》、《女则》,但《仪礼》你也是熟读成诵,你难道不明白何为错何为对吗。” 祝路铭听见那声不属于女子的闷哼后,没有暴怒,只有失望,满眼的失望。 就算那是南星的心声,他也不愿意相信,不相信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会跟外男私通,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 就像自己精心养大的一株牡丹,将大半的心血都灌注在了她的身上。 当她开出绚丽花朵,他骄傲极了。 可有人告诉他,那花朵里面是烂的,是发臭的。 他怎么可能相信,那朵牡丹是他用最好的水米喂大的啊。 当事实呈现在眼前时,愤怒都是轻的,他失望,他怀疑,他想问问自己,是自己的教育方式错了吗。 明明女儿是他的骄傲啊。 “月儿,你自己将事情交待清楚吧,你与他几时认识的,都做了些什么。”祝路铭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五岁。 他想给女儿留着体面,不想用极端的方式逼出答案。 “爹爹你在说什么?我与谁几时认识?”祝月朗皱起了眉。 “月儿!”祝路铭看她还在抵赖,心中更加失望,不仅不认错,还要抵赖。 “月儿,你爹爹将下人全都赶出去,便是保护你的意思,你不用怕,将事情全都说出来,说出来我们才好补救。”裴氏心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担心。 祝路铭将所有下人都赶出去,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件事。 也是在变相保护祝月朗。 这着实是祝月朗没有想到的。 前世家人抓到她私奔后,直接就将她囚禁了起来。 现在想想,囚禁起来,对她也是一种保护。 若是不小心走漏风声,被陆家人知道,陆家就是将她抓起来关进陆府,祝家也是不能说什么的。 关在陆家还不如将人囚禁在祝家,至少有祝路铭和裴氏的保护。 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被祝南星害死。 “姐姐,你就说了吧,爹爹已经知道了。”祝南星心中的恶毒已经快掩盖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祝月朗,这回看你怎么跑!】 祝月朗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她怎么跑?她根本就不用跑。 祝元煦听得云里雾里,一直以为是妹妹被别的男子欺负。 “爹爹,这事怎么能怪月儿呢,都是屏风后那人的过错!看我现在就把他揪出来。” 祝元煦怒气冲冲地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哎,哥哥,你做什么,别过去!”祝月朗有些着急,想伸手去拦。 “祝月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维护那人吗!” 祝路铭显然已经气极,直接唤了祝月朗的全名。 “月儿,我知道你心善,你就别维护他了!” 走到屏风后面,看清屏风后面的情况后,祝元煦明显愣住了。 “怎么会是你?!” 第11章 我不能说 众人听了祝元煦的惊呼,心中都是一惊。 难不成这名男子他们都认识? “姐姐,哥哥都看到那人了,你就将事情讲清楚吧,讲清楚了爹爹和母亲才能想办法替你和安公子遮掩一二呀。” “什么安公子?妹妹,你在说什么?”祝月朗这回更惊讶了。 “我何时认识什么安公子。” “姐姐,你就不要遮掩了,我本来是想替你隐瞒的,但是你当初答应我不再跟安公子来往,现在又这样,你让我如何再替你隐瞒啊。” “元煦,既然月儿到现在都不肯说,你将屏风后那位安公子请出来,我来问问他。”祝路铭紧了紧衣袍,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个魅力,让她女儿在回门之际也要跟人私会。 “爹,你们在说什么啊?屏风后面的是司琴啊。”祝元煦好似品出了什么,他们好像是在说妹妹跟人在房中私会。 “司琴?” 几人异口同声。 祝元煦将屏风推开,身形高大的司琴赫然坐在地上,痛苦地揉着脚腕。 “怎么会是司琴?”司琴在屏风后面做什么? 【系统,系统,安余生怎么不在屋中,他在哪?】祝南星内心抓狂,这么好的机会,为何变了人。 【我也不知道。】 【你一个系统,你检测不到这屋中还有没有旁人吗?!】 【你好意思说?还不是你之前非要让我将能量全部转换成魅惑丹给祝月朗吃,要不然你以为祝月朗能看上安余生那种货色?】 【不然我现在怎么能连检测一个屋子都做不到?】 【那现在怎么办,屏风后面那不是安余生,大家岂不是都要怀疑我了。】祝南星心中焦急,她在这个家精心经营多年,难道就要因为这件事被怀疑了吗。 【先发制人喽。】系统阴测测笑道,【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我就说姐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都是你这个丫鬟胡言乱语,害我也误会了姐姐!”祝南星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猛地一转身,就给了身后的苏子一巴掌。 苏子还没从屏风后的人是司琴的震惊中走出来,就劈头盖脸地挨了一巴掌。 满脸震惊地摸着自己的脸,喃喃开口:“二小姐,不是您……” “贱奴,还敢狡辩?来人,把苏子的嘴堵住,给我拉下去发卖了。”祝南星又是一巴掌打断了苏子的话。 幸好苏子最后那句话的声音小,也就只有祝南星听见了。 等苏子被人拖下去后,祝南星才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姐姐,你不会怪我的对吧,我也是被苏子那贱奴给蒙蔽了。”祝南星上前一步拉着祝月朗的手眼泪汪汪。 祝月朗则是轻轻抽出了手,没有回应。 “月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刚娘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你怎么不应呢?还有南星为何说你认识什么安公子?” 裴氏感觉这其中好像有什么误会,便一股脑问了出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误会,当场解开了也好。 祝月朗将周围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好似也明白了什么。 神情顿时委屈起来,“父亲,母亲刚刚是在怀疑女儿跟人私会吗?” “女儿是你们二人费心养大,爹爹您学富五车,公正廉明,女儿从小就跟在您身边听书学理,就算没有学到爹爹的十分,也该有五分的熏陶了吧,女儿怎会做出那种事。” “娘,您是于岩裴氏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爹爹能在朝安心做官,也是您持家有方的缘故,女儿也是您培养长大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没有撕心裂肺的控诉,只有平静的描述。 却让裴氏二人听的心疼。 是啊,这是她们最骄傲的女儿,他们怎么能不相信她呢。 其实祝月朗丝毫没有怪二老的心,因为她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保护她,而她也确确实实做了那种事。 只是现在她要将局势掌控在自己手中,就要先委屈一下二老了。 “好孩子,是娘误解你了,娘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相信你,都站在你这边。” 祝路铭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裴氏的话。 “不管爹娘相不相信女儿,女儿都要将刚刚的事情说明白。”祝月朗装作坚强的样子,拭了拭眼泪。 然后才讲起刚刚的事。 苏子走后,司琴便进来服侍。 只是屋内点了安神香,两人都闻了挺长时间,所以睡得比较沉,等被撞门声吵醒后,挣扎着想去开门,谁知道司琴一下子没站稳,扭伤了脚,祝月朗想扶起她,但由于两人体重差异过大,所以半天也没有将司琴扶起来。 挣扎半天,祝月朗的衣服也乱了,头发也松了。 本朝的女子都以纤瘦为美,祝月朗怕这件事传出去后司琴会被人笑话,所以迟迟不肯让人看到屏风后面发生的事情。 祝路铭和裴氏二人听完内心都松了一口气。 裴氏更是笑道:“这事有什么害羞的,司琴生的高,体重重些也是正常的。” 祝路铭内心还有些愧疚,刚刚不仅误会了女儿,还对着女儿说了那么重的话。 “至于妹妹所说的安公子……”祝月朗特意停顿了下,看向祝南星,眼睛似有询问,“不是妹妹说让我替你们二人保密的吗?”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 包括正在哭泣的祝南星。 “月儿,南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祝路铭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怎么又跟南星扯上了关系。 “父亲,母亲,女儿不能说,女儿答应了替妹妹保密。”祝月朗微微偏头,一副拒绝的样子。 而祝南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亲口告诉裴氏她看到祝月朗和一名男子交往密切,但现在又没有什么证据,本来应该是铁证的安余生,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刚刚她的言行已经让裴氏夫妻心中有了怀疑,现在就怕越说越错,只能用沉默回应。 “其实,苏子也知道这件事的全部经过,只是……”祝月朗的开口,让众人都将视线投向了祝南星。 刚刚是她着急地堵住了苏子的嘴,让人将她拉了下去。 第1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刚刚那是太生气了,都是因为苏子,我才误会姐姐,气急了,才让人将她拉了下去。” 祝南星的辩驳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急得她在心中大喊系统。 【系统,现在我该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失忆药丸啊!】 “嗯,我相信妹妹不是有意的,安公子的事也只是个意外。”祝月朗开口替祝南星说话,眼神略有深意地看向对方。 只是那话听起来更像是坐实了那些事情。 听了祝南星的心声,祝月朗决定暂时不能将祝南星逼急了。 万一她被逼急了,让那个“系统”做出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不仅是她,有可能祝家的人也会被牵连。 现在她还没搞清“系统”究竟是什么,怎么对付,不能立马对上。 她也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安余生那种绣花枕头,原来是被下了药物。 今日这件事也算是有收获。 裴氏二人对视一眼,也打算将这件事情揭过。 本来他们应该将这件事情问清楚,毕竟事关两个女儿的清白,只是刚刚的误会让两人有些投鼠忌器。 他们决定不在表面上追究,派人私下里探查一番。 “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那便无事了。”裴氏开口,拉过祝月朗的手,“月儿来娘房中,娘跟你说几句话。” “苏嬷嬷,你进来照顾好司琴姑娘。”裴氏还不忘里面还有一个司琴,吩咐自己身边的嬷嬷来照顾她。 女儿没有做不堪的事,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现在她看司琴高大的样子格外顺眼。 祝月朗跟着裴氏一起去了雪竹居。 祝路铭也回了书房。 只留下祝南星在屋内死死地盯着司琴。 司琴也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完全没有下人该有的怯懦。 “你家将军也真是厉害,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戴头上还能忍住。”苏嬷嬷去拿药酒去了,屋内也只剩了两人,祝南星索性将脸皮撕破。 反正今日过后,她与祝月朗是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况且现在也无旁人,撕破脸也不怕。 司琴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胸,挑衅而轻蔑的看着她,“我们家将军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定,我们家奶奶如何也轮不到你来说,何况今日我只看到了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笨蛋。” “你!哼,咱们走着瞧。” 祝南星转身离开,怒气冲冲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星儿,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揽星院中走出一个温润的女子,轻声问道。 “谁惹我生气了又怎样,你又帮不了我!”祝南星冲那女子吼道。 “星儿,我,对不起。”温婉女子听后伤心的低下了头,只能说声对不起。 是啊,她只是一个姨娘,星儿就算被人欺负了,她也没有地位替星儿出头。 这便是祝南星的亲生母亲,白蕊歌。 祝路铭后院简单,只有一妻一妾,妻子是于岩裴氏的大小姐裴熙雪,妾室是祝老夫人做主给纳的。 白蕊歌是祝老夫人的一个远亲,父亲是一个秀才,也算是良家女儿。 只是后来生母早逝,父亲也得了重病,家中只她一个女儿。 白父临死前将白蕊歌交到了祝老夫人,请求祝老夫人照顾好女儿。 白蕊歌在祝府中一直老实做人,没有别的事基本上不踏出院子半步。 祝老夫人也是看她为人踏实,才起了要纳她为妾的心思。 在老夫人看来,白蕊歌性情温和,又不是个生事的,家世也清白。若是给人做正妻,攀不了高的,又看不上低的,还不如给祝路铭做妾。 裴熙雪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主母,祝路铭待人也温和有礼,自己平时也能给白蕊歌撑腰。 越想越觉得合适,便问了白蕊歌的意见。 白蕊歌当时听了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低头说但凭姑母做主。 于是白蕊歌便成了祝路铭唯一的妾室。 一年后生下了女儿祝南星。 祝南星从小性子和白蕊歌一样,在人前都是沉默不语,看到人最多笑笑,称呼一声行个礼便退到一边去。 直到十岁那年,不知为何突然落了水,等救上来时人已经没了气息。 夭折的孩子,本来已经打算悄悄埋了。 是白蕊歌拼命求祝老夫人再留她一晚,怕以后星儿想她了找不着路。 头磕在地上结结实实,每一下都渗出了血。 这也是白蕊歌进入祝府以来,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请求。 老夫人不忍,便答应了下了。 却没想到,第二天那孩子竟有了气息,身子也渐渐好起来。 人也开朗了起来,看见人知道该说什么话,每一句话都像是说在了人的心坎儿上,让人熨帖得很。 这时,祝家二小姐才渐渐进入大家的视野。 白蕊歌看到女儿的变化又开心又忧虑。 开心的是女儿被更多人喜欢,将来说亲也能说个好人家,忧虑的是在女儿醒来以后便跟她不怎么亲近了,反而更亲近夫人。 大家都以为祝南星经历了大难后才性情大变。 根本不知道这幅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傍晚时分,祝月朗带着司琴与栀子坐着马车往陆府走。 与回祝府时的轻松不同,此时的马车上是有些诡异的寂静。 栀子后来听说了明月阁发生的事情,只是这事与安公子有关,她不方便当着司琴这个陆家人的面问祝月朗。 而司琴也是个沉闷不爱说话的性子,于是马车一路上都寂静得很。 “司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祝月朗先开了口,今天的事还得多亏司琴。 明明她看到了一切,却一句话都不问,仿佛那一切没发生过一样。 “二奶奶不说,奴婢也不问,二爷走的时候交代奴婢,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无条件相信二奶奶,帮助二奶奶,除了二奶奶以外的都是旁人。”司琴用面瘫的脸说出让人感动的话。 只跟了她三天的丫鬟都能如此,那苏子跟了她那么长时间,因为一个男人,便要将她置于死地。 白日里苏子点了那香后,祝月朗便感觉有些不对,虽然依旧是往日的味道,但却浓了许多。 她立马起身去灭了那香,但却还是吸入了一些,身子有些软。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第13章 福阳郡主 那人走到她的床前,看着帏帐里隐约鼓起的床榻,心中痛快极了。 祝月朗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大婚当日没有跟我一起走,既然得不到你,那我也要尝尝你的滋味。 安余生眯起了眼睛,脑中已经开始想象马上要开始的美好。 猛的一伸手将床帏掀开,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愕然转头,一个花瓶赫然出现在眼前,眼看就要砸在他的头上。 “你居然在这!”安余生一把握住祝月朗的手腕,用力将她手中的花瓶夺过。 祝月朗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挣脱不开安余生的手掌,只能冷冷的瞪着他:“放开我。” “果然是婊子无情啊,这才几天不见,就想谋害亲夫了?”安余生一边说着,一边将祝月朗甩到了床上。 “呸,就你这种货色还想做我的夫君?”祝月朗吃痛的皱起了眉,但口中依然骂着安余生。 “我这种货色?行,我今天就让你瞧瞧,我是哪种货色。”这句话激怒了安余生,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瞧不起他。 他们不就是比他多几个臭钱吗,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 他打不过那些有权有势的,还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吗? 他今天就要狠狠报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安余生发了狠,开始拉扯着祝月朗的衣服。 边扯嘴里还边骂着,“你们这群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当官的爹吗,跟我一样没本事,文不成,武不就的,要是没了你们的爹,你们算个屁啊。” “瞧不起我?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上,今天没了清白,看你还怎么活下……”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安余生就突然停住了动作,翻了个白眼,向旁边倒去。 有着床帏的遮挡,祝月朗只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谁?”边说边急忙整理衣服。 “二奶奶,是我,司琴。”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 是司琴没错。 祝月朗松了一口气。 “二奶奶,这人怎么处理?”司琴看到这种场景,什么也不问,只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做。 祝月朗缓了口气说道:“女眷住的后院一般外男是进不来的,他能来到这里,说明府中肯定有内应,而且地位还不低,至少是个主子,那等着我的肯定就还有后续,我们得将计就计引出那个人。” 虽然她知道这个家中谁想害她,但其他人不知道,所以她这一次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有些人真正的嘴角。 “司琴你力气大,趁现在没有人,将他先绑起来,嘴巴堵上,然后塞到一个旁人看不到的角落去。” “接下来的戏,还需要你陪我唱完。” “是。” 马车上栀子听完事情经过后,瞳孔不自觉的放大,这么说来,跟她家小姐关系最好的二小姐竟然是陷害小姐的元凶。 而那个安公子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苏子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帮助二小姐。 司琴竟然会武功。 “今天的事,你会告诉你们二爷吗?”祝月朗看向司琴。 “二爷说了,从二奶奶嫁过来的那一天起,我就是二奶奶的人,二奶奶若是让我说,我便说,若是不让我说,那我一个字也不会提。”司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可靠。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话,祝月朗的心中密密麻麻的渗出了些难言的感觉,苏苏麻麻的,让人又想起洞房那晚,那个男人宽厚的胸膛,坚实的臂膀,还有……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顿,惯性让祝月朗与栀子猛地闪了一下,还好司琴及时扶住了两人。 栀子愣愣地看着司琴结实的双手,心想,她怎么让人这么有安全感呢。 “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胆敢冲撞本郡主的马!给我出来!” 车内的人刚坐稳,就听到马车外一个略显娇蛮的声音传了进来。 外面这人是故意的。 她们所坐的马车行驶得又不快,再说了,对方骑的是马,马远比马车灵活,以她们行进的速度,就算真的不小心要撞到对方了,对方也来得及闪躲。 “福阳郡主,刚刚明明是您……”外面驾车的马夫,声音委屈。 不是他胆大敢跟郡主叫板,这也是在给马车里的人解释,分明不是他的错,不然回府后他这份差事可能就不保了。 “一个下人还敢顶嘴?让你主子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来头!”说罢手中的马鞭一下子抽在了车框上,留下一道白印。 “二奶奶,她就是福阳郡主。” 祝月朗听过她,传闻中,福阳郡主钟情于陆将军多年,只是陆将军一直没回应过。 看来今日是来寻事的了。 “你坐着,我去应对。”司琴压下祝月朗即将站起的身子,“她会一些武功,人又刁蛮,你出去了会吃亏。” 栀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起身的司琴,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还是我去吧,对方冲着我来的,我若不出面,她会一直为难你们。” 祝月朗拉住了即将要出车门的司琴,一只手撩开了车帘。 福阳郡主看到祝月朗的第一眼时,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她也太好看了吧,皮肤透亮,眸若秋水,盈盈一望,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 “呦,你个缩头乌龟终于愿意出来了,本郡主还当你怕了呢。”但只是瞬间就反应过来,她今天是来找茬的! 在福阳郡主的灼灼目光中,祝月朗不快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微笑开口,“郡主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在福阳观察祝月朗的同时,祝月朗也在观察对方。 不得不说福阳郡主生得十分娇俏,乌黑的发髻上没有带繁琐的首饰,只插了两朵娇艳的海棠花,精致的下巴微微昂着,看着祝月朗时带着一份挑剔和倨傲。 手中把玩着马鞭,一身大红的骑装,更显飒爽。 “郡主刚刚说我们府的马车冲撞了您的马。”看着福阳郡主的样子,祝月朗没有慌乱。 “是啊。”福阳郡主一昂头,“我这可是西域进贡的马,名贵得很。” “那郡主想怎么解决呢。” “好说,你跪下来向我道歉,说是你瞎了眼,本郡主就大度不跟你计较。”福阳郡主轻拍着手中的马鞭,轻蔑笑道。 第14章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要太过分!明明是你的马撞上来的,还想让我们二奶奶给你下跪道歉,你做梦!”栀子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下去了,不能让小姐受这么大的屈辱。 “闭嘴!”福阳郡主眼睛一眯,手中的鞭子就挥了出去,“你一个下人也配跟我说话?” “福阳郡主还是冷静一下为好。”就在栀子闭眼准备承受这一鞭时,鞭子的尾端被马车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抓住。 司琴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你?”福阳郡主看到司琴,心中火气更盛,“他居然将你安排在她的身边!” 福阳郡主经常追着陆承灼跑,自然认识他身边的人。 司琴是他身边唯一一个会武功的女子,害得她之前一直以为陆承灼喜欢这种类型。 “郡主既然知道,那必定清楚二奶奶在陆将军心中的地位,何必来故意寻事呢。” “哼,今天这事我偏要寻了,要么给我下跪道歉,要么我明天就去宫中找太后聊聊。” 福阳郡主的母亲是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姐姐,也是太后的长女。 福阳郡主又颇得太后喜欢,事事都宠着她,也因此,养成了娇蛮任性的性格。 “哦?郡主要去找太后聊什么?聊明明律法规定不得在闹市区骑烈性马,郡主却骑着西域宝马在这坊市中纵横?” “还是要聊明明律法规定,在晋阳城马或马车一律要靠大路右边走,郡主跟我们明明相对而行,我们靠右走的马车却冲撞了靠左行的郡主?” 本来祝月朗不打算跟这位小郡主一般见识。 一个吃醋的小女孩罢了。 但她刚刚差点打到栀子,那就休怪她了。 “你!”福阳郡主明显气势弱了一些。 “我知道太后宠爱郡主,可我听说郡主前几天病了,一直养病在家,现在才好,若是我去荣国公府上探望一下,说郡主今日在闹市纵马,还偏偏不巧与陆府的马车相撞,郡主会不会再病几天呢。” 前几天是陆承灼成亲的日子,荣国公怕她出去胡闹,就对外称病,实则是将她关在了家中。 荣国公是福阳郡主的祖父,也同样疼爱她,但与太后不同的是,原则问题上一律不会退让。 本来他们家就不同意她与陆承灼相处。 荣国府尚了公主,自然就要跟那些有权有势的臣子保持距离,以免有发展外戚势力的嫌疑。 尤其是手中有实权的武将。 之前不阻止福阳郡主,是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可能被拒绝几次后就没了兴致,谁知道她居然坚持了这么久。 知道陆承灼要成亲时,福阳已经在家做好了准备,她愿意跟那人一起进陆家的门,做平妻也可以。 堂堂一个郡主给人做平妻,说出去荣国府的脸都要丢没了。 于是荣国公将福阳郡主给关了起来,并且声明以后离陆家,陆家的人远一些。 若是被荣国公知道她今日之事,一定会被再次关起来的。 “你别以为我怕你,今日就是你们冲撞了我。只是本郡主今日大度,不愿意跟你们计较。”福阳郡主依旧高昂着头颅,只是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等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要让你在我面前低头,哼!”福阳一勒马缰绳,转身离去。 后面的护卫也急忙跟上,小郡主这会儿脾气肯定很不好,不能在这时候触霉头。 几人又坐回马车中。 这下栀子看着司琴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注视了,简直就是灼热。 一向冷静的司琴也被这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微微偏过了身。 祝月朗这时也注意到了司琴的不自在,心中有些好笑。 本来两个丫鬟中,栀子算是比较稳重的那一个了,现在与司琴一比较,栀子倒显得有些活泼了。 “听那郡主刚刚的意思,以后可能还会找咱们的麻烦,二奶奶你以后可要小心啊。” 栀子也察觉司琴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怕什么,咱们不是有司琴吗。”祝月朗冲栀子眨了眨眼。 “是啊,咱们有司琴姐姐,司琴姐姐真厉害。” 栀子又开始了刚刚那灼热的注视。 “二奶奶。”司琴有些无奈。 “哈哈哈哈哈,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祝月朗哈哈大笑,随即转了话题,“你之前是跟在陆将军身边的吗?” “是,我五岁的时候因为吃得多,被父母遗弃,是老将军捡了我,看我天生高大,适合习武,本来是打算给未出世的小姐当贴身丫鬟保护她,结果夫人生出来是个男孩,我便一直跟着二爷了。” “我的武功还是老将军教的。” “小时候我也是二爷的陪练,但是二爷渐渐长大,我便打不过他了。” 司琴讲起自己的身世一脸平静,仿佛是在讲别人的事情。 栀子听说司琴是因为吃得多被父母遗弃,心中难受得不行,立马出声,“司琴姐姐你放心,我们二奶奶肯定不嫌你吃得多,你要是吃得少了她还会跟你急。” “那你现在来我身边了,二爷身边可还有什么人伺候吗?” 祝月朗只是想知道陆承灼身边还有哪些下人伺候,她需要怎么安排,但司琴好像会错了意。 “二奶奶放心,我跟着二爷这么些年,二爷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连个通房都没有。” “我也只是负责照顾二爷的日常起居。” 司琴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她想起之前福阳郡主对她那莫名的敌意。 祝月朗明白了司琴的意思,有点尴尬,“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琴想了想继续补充:“二爷也从来不逛青楼,外面更没有什么外室。” 祝月朗扶额,怎么越描越黑了呢。 “我们还是讲讲福阳郡主吧。”祝月朗觉得可能换个话题会好些。 “二奶奶放心,虽然福阳郡主一直心悦二爷,但我们二爷从来没让她近过身,连个衣角都没摸到过。” 司琴一板一眼的解释道。 这回轮到栀子憋笑了,哈哈,第一次见小姐这个样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祝月朗又感觉到了无力,“我想知道福阳郡主跟二爷是怎么认识的。” “我依稀记得……” 第15章 二奶奶好像吃醋了 “我依稀记得二爷十五岁时,老将军给二爷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二爷一个人在山上待够七天,还不允许带任何吃的用的,只能带一把短刀。” “据二爷说,他当时正在山中找吃的,就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跟着声音找去,才发现是一个小女孩跟家人走散了,于是二爷就将那名小女孩送出了山,将她交给了正准备上山找小女孩的家人。” “那个小女孩就是福阳郡主?”栀子忍不住出声询问。 “是的。” “典型的英雄救美。” 祝月朗总结。 “然后福阳郡主就喜欢上了二爷?” “那也没有,当时郡主还不知道那人是二爷,二爷当时在山上已经待了五日,脸上和身上都是脏污。” 能想象得出来,定是像个野人一样。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小郡主从小就喜欢习武,荣国公宠她,但又怕她受苦,就给小郡主请了一个女师傅,主要是练体的,但小郡主不愿意,死活闹着要去陆家学武,说是陆家是武功最好的。” “荣国公没办法,只好将小郡主送了过来,本来老将军让我教她,但二爷嫌她烦,就使了点小手段,赶走了她。” “什么小手段。”祝月朗有些好奇,她对陆承灼的了解还不深,想多听听关于他的事。 “二爷给她的饮食里下了巴豆。” 一句话落,车内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那个气势迫人的将军干出来的事吗。 “噗。”栀子忍不住笑出声。 给小郡主下巴豆,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又是放屁又是跑厕所的。 真是丢尽了脸,怪不得后面郡主都不愿意去陆府学武了。 “那福阳郡主怎么还会喜欢上二爷?” “因为小郡主吃的那个下了巴豆的吃食是二爷亲手做的。” “小郡主之前在山上吃过二爷给她做的烤鸡。” “然后小郡主就认出二爷了?” “是的。” “那二爷做饭是不是很好吃,味道之绝让小郡主这么长时间都忘不了。” 栀子跟司琴一问一答,将事情大概讲了个清楚。 “恰恰相反,二爷做饭极其难吃。”司琴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但二爷又很热衷于做饭。” 说完后司琴闭了闭眼,嘴唇不自觉抿了起来,仿佛想起什么可怕的回忆。 其实司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二爷更热衷于让别人尝他做出来的东西。 对,那些只能称为东西。 “呵呵,二爷的兴趣爱好还挺特别。”栀子也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说道。 祝月朗则在心中感叹,没想到被称为一代凶神的陆承灼还有这一面。 等几人到了陆府,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在给陆老太太请安时,还看到了徐氏和小桐庆。 见到祝月朗时,小桐庆害羞地躲在了徐氏的后面。 徐氏则笑呵呵地将他从身后拉出来:“你不是说想见婶娘的吗?怎么这会儿害羞了。” 祝月朗也顺势蹲下来与小桐庆视线平齐,微笑着问道:“你为什么想见婶娘啊。” “因为,因为婶娘生得漂亮。”小桐庆说完这句便又躲在了徐氏的身后,用一只眼睛偷偷地看着祝月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句话将屋内的人都逗笑了。 “听说今日你跟福阳郡主有了矛盾?”陆老太太坐在榻上,一手端着茶,边喝边问。 祝月朗听后心中一凛,她若还是闺中女子,跟旁人闹矛盾还有自己的父母兜底。 但嫁为人妇后,她要考虑的可就更多了,若是陆老太太不喜欢媳妇这么张扬地在外跟人起冲突,那她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就不太好过。 “其实也不是什么矛盾,就是一些小误会。”祝月朗急忙起身,内心忐忑。 “无妨,炎阳媳妇你不用害怕,福阳郡主这孩子我了解,你也没做错,以后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不用忍着,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陆老太太笑呵呵地放下茶杯,“我们陆家不是那种怕事的人家,若是有人在外面欺负了你,回家就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出气。” “哎,谢祖母。”祝月朗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只是一旁的徐氏好像在担心什么,好几次想开口,但都欲言又止。 祝月朗注意到了徐氏的表情,心下有些疑惑,但也没问出口,有些事情旁人不主动说,那便不要主动问。 回房后的祝月朗,正准备洗漱睡觉,就听见司琴在外面敲门。 “二奶奶,有一件事我要请示一下。” “进来吧。”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需要请示。 “二爷临走前交代我隔几天就要给他写一封信,主要讲讲家里的情况,包括二奶奶你一天都做了些什么。”司琴有些局促,因为她今天刚说完自己是二奶奶的人,现在就要给二爷汇报二奶奶的情况。 “二奶奶,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写。”司琴提高了声音,“二爷也是这么说的,若是奶奶不让,那我便不写了,一切事情都不能瞒着二奶奶。” “我没什么不同意的,你写吧。”祝月朗有些好笑,他完全可以让司琴私底下偷偷汇报,却还要征求自己的意见。 再想想陆老太太今晚说的话,这陆家真是给了她极大的尊重。 “是!”司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开始咬着笔杆子写信。 她其实内心希望二奶奶不同意她写,因为她从小到大最愁的就是写字读书,她宁愿被老将军魔鬼训练一个月,也不愿意提起笔写字。 怎么写呢,最近的事该怎么说呢。 抓耳挠腮了许久,司琴才开始动笔。 二爷:最近二奶奶被她的妹妹欺负了一回,不过二奶奶反击回去了,回来的时候又被福阳郡主欺负了,二奶奶也反击回去了。 对了,二奶奶还问了二爷您身边除了我以外有没有什么伺候的人,我替二爷您说了很多好话,说您身边连个通房也没有,二奶奶还问了关于福阳郡主的事。 我感觉二奶奶是有些吃醋了,您要不写封信哄哄她。 司琴。 这么多应该够了吧,司琴看了看自己的狗爬字,觉得很满意,这是她第一次写这么多字。 也不知道二爷见到这封信会是什么表情。 第16章 长云国逃兵 听完司琴的话后,祝月朗躺在床上也在想,自己要不要也给陆承灼写封信,毕竟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他为自己考虑了那么多,自己关心几句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封信等了好久也没写好,祝月朗从不发愁写文章,她父亲说她写的文章有时比她两位哥哥写得还有灵气。 但这一份寻常的家书,祝月朗却是迟迟不知该从何处动笔,简直比司琴还要煎熬。 一会儿觉得语气是不是有些太亲昵了,一会儿又觉得用词好像有些生疏,感觉不像夫妻。 一封信撕了写,写了撕,一个月时间都过去了,那封信还是没写好。 这时的陆承灼已经与长云国交上手了,长云国虽是倾了全国之力,但陆家军向来训练有素。 兵力相当的情况下,长云国自然是节节败退。 这天陆承灼正在帐中查看沙盘,想着接下来的一仗应该如何打。 尽管陆家军这几次都打了胜仗,但陆承灼从来不会小瞧任何一个敌人,就算是已经开始苟延残喘的长云国,他也不会放下警惕,有时敌人最后的反扑才最可怕。 “将军,我们又发现了长云国的逃兵。”代蛮走进营帐,面带喜色地说道。 这几天他们频繁发现一些长云国的逃兵。 大战在即,竟然发现了对方阵营的逃兵,说明对方阵营的军心涣散,已经处于强撑的阶段了。 “不要大意,这有可能是敌军的障眼法。”陆承灼的面色不变,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那将军,这些人该怎么办?” “先将那些人关押起来,看管好,别出什么岔子。” “是。” 就这样战俘营中又多了几人。 这些人同之前的那些逃兵一样,都是面黄肌瘦,像是许久没有吃饭了一样。 看管战俘营的人端来了一盆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饭,全是糊状的东西。 这饭放在陆家军中,没有人会看上一眼,但战俘营中的那些人,看到这个盆,都激动了起来。 “饭来了,饭来了,可以吃饭了。” 一群人闹哄哄地挤过来,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敢在附近眼巴巴的看着。 那端着盆的人看着那些眼神哈哈一笑,将盆放了下来,用勺子舀了一勺撒向了四周。 那些糊糊落在地上混合着泥土,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民间喂猪都会给猪一个食槽,但对待这些人却直接将饭扔在了地上,这无疑是一大羞辱。 但那些人却都丝毫不觉得,猛地冲上前抓着那些混合物就往嘴里塞。 旁边负责看管的人则哈哈大笑:“你说长云国的人是不是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啊,这种猪吃的麦麸他们还吃得津津有味。” “居然还趴在地上吃,真是连猪都不如。” “混着泥土也能吃下去,长云国的人真是一群没有开化的野蛮人。” 这一向是他们喜欢看的节目之一,只有旁边的一个小兵,从始至终笔直地站着,一句话不说,时时盯着那些人的动静,恪尽职守。 这次陆承灼不光带了陆家军,还带了一些晋阳城的御林军。 并不是陆家军军力不够,而是这些御林军中有很多都是一些官员的儿子,大多都是去御林军中镀金的。 这次的战役,对手是长云国,领兵的还是陆承灼,在大家眼里,这场战役是怎么也不可能输的。 于是一些官员就开始动起了脑子,请求陛下抽出一部分御林军出去锻炼锻炼。 并顺势将自己的孩子塞了进去。 既然是御林军,陆承灼几乎是不可能派他们上战场的,与陆家军配合不顺不说,万一损失的重了,皇上也会心疼,毕竟御林军属于皇上自己的私兵。 于是这种没有生命危险,又能领功的事,谁会推辞呢。 来了琼州以后,陆承灼也只让他们在后方做一些看管粮草仓库,照顾战马的活。 这些人知道后,一直骂骂咧咧,说自己堂堂御林军,练了那么长时间的兵,怎么能给人喂马呢? 都是因为他们不是陆家军的人,才被如此怠慢,日后回了晋阳城,一定要参他陆承灼一本。 但这些人也只是嘴上嚷嚷,没有一个人真的敢到陆承灼面前说自己想上战场的。 陆家军的人听到了这些话,也都在心中鄙夷,这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他们怎么知道战场的残酷,动辄就是数万人的性命。 若是让他们真的上了战场,指不定怎么尿裤子呢。 也幸好这些人目前都没有出什么差错,不然凭借陆将军的严格,管他是谁的儿子,一顿军棍是跑不了的。 这群人在后方待着无聊,就最喜欢看这群战俘的笑话。 每天想着办法羞辱他们,以此为乐。 “哎,你,我问你,你们长云国是不给你们饭吃吗,一个个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一个御林军从地上拽起来一个长云国人,凶狠地问道。 正在地上抢吃的长云国人被猛地拽起,神情呆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子起来了一样。 “我问你话呢。”那名高个子御林军不耐烦给了他一拳。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国内已经干旱许久了,家家户户早就没有存粮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参军,听说有吃的。”那人被打了一拳猛然惊醒,“但参军了以后才知道,有吃的都是那些贵族,像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贵族剩下了的我们才能吃。” “又让我们打仗,又不给我们吃的,好多兄弟都因为没力气战死在了战场上,我们不想这样,才逃跑的。”说着说着那人的鼻涕眼泪就开始流了下来。 差点流到那御林军的手上。 “没粮草还打仗,这长云国是吃拧着了吗?” 高个御林军一把甩开那长云国人,厌恶地甩了甩手。 再看那名被甩到地上的长云国人,一个咕噜爬起来,立马向着地上那滩食物爬过去,继续抓满了往嘴里塞。 而此时所有人都没发现,伏地抢食物的人中有一个人动作虽快,但抢来的那些食物却都没有进到自己的嘴里。 第17章 桐庆危险 等司琴写的信到了陆承灼手中时,距离二人成亲已经过了快一个月时间。 陆承灼拿着信站在烛火边,将那封短短的信看了又看,眉紧紧皱着。 一旁站着的代蛮看得揪心,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将军的眉皱成这样。 要知道陆小将军十七岁上战场面对百万大军时,眉毛都不曾皱一下的。 这司琴的字也太难看了,陆承灼皱着眉看了好几遍才将所有的字认全,内心腹诽,回去就让司琴练字。 只是司琴信上说二奶奶这短短的几天内被欺负了两次,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丝毫看不见后面二奶奶反击回去的字眼。 “代蛮,将寇槐与许昱叫来。” 看来家里是真的出大事了,将军都能将这二人叫来。 等二人进来后,代蛮主动出去给几人守着营帐。 “将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找我们二人。”许昱听到半夜将军传唤,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赶了过来。 一旁的寇槐却是一句话不说,只沉默地站着。 “许昱,这女子若是吃醋了该怎么办?” 正在整理衣衫的许昱停住了手,半晌无语地看着陆承灼,就为这事? 寇槐也难得地看了一眼陆承灼,依旧没有说话。 陆承灼手握成拳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当然不止这一件事,只是这件事也很重要。” “多说点甜言蜜语,买点金银首饰哄一哄不就行了。”许昱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这么简单的事叫他一个军师来出谋划策,真是杀鸡用牛刀。 “甜言蜜语怎么说?” “你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这回许昱都不是无语而是震惊了,将军也有二十岁了,不会除了夫人外,一个女的都没接触过吧。 “少废话,快说应该怎么说。”陆承灼扬起了拳头,作势要给许昱来一下。 “嘿嘿,甜言蜜语嘛,无非就是夸夸对方,然后告诉她你有多爱她,离了她活不下去的那种。”许昱急忙闪避,陆承灼的拳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陆承灼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事听着好像比打仗还难。 “行吧,这事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叫你们来,主要还有另外一件事。”陆承灼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咱们的营帐内好像出了些问题。” 一句话,让刚刚还没有个正型的许昱认真了起来。 “你是说……” 营帐内的灯亮了大半夜,直到天都蒙蒙亮了,许,寇二人才从陆承灼的营帐中走了出来。 出来时,寇槐依旧是面无表情,许昱则是哈欠连连。 “老寇,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吧,咱们后面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呢。” 寇槐则是看了看天色,摇摇头拒绝了:“不了,我该去练功了。”说罢转身便走。 “我去,你这一夜没睡,还要去练功,你不要命了啊!”许昱冲着寇北涛的背影喊道。 对方依旧没理他。 太阳慢慢升起,启国的营帐此时也有了动静,起来方便的,早起训练的,还有肚子饿找东西吃的。 一切都很平静,都很正常。 与启国大营相隔千里的晋阳城陆府,此刻却是一点也不平静。 太阳刚刚升起,陆府负责洒扫的下人也都才起床,准备打扫卫生。 “快去请太医!”一声凄厉的叫喊,惊醒了整个陆府。 祝月朗也早早的就睡醒了,听着嘈杂的声音像是从墨香院传来的,声音有些像徐氏。 “栀子,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虽然两个院子隔得很远,但徐氏那一声让在灼月院的她听的清清楚楚,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得去瞧瞧。 祝月朗等人匆匆赶到时,就看到陆老夫人将自己的牌子递给下人,神色焦急,“快,快拿着我的腰牌去请太医,快去。” “祖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祝月朗急忙上前扶住陆老夫人,老夫人神情焦急,刚刚差点没站住。 “我没事,你快进屋看看桐庆。” 桐庆?桐庆出了什么事? 祝月朗脑中浮现出那个容易害羞,但很有礼貌,每次见她都甜甜地叫她婶娘的孩子。 快步走进堂屋,就看到徐氏怀中抱着桐庆正在哭泣。 而徐氏怀中的小桐庆,呼吸急促,还伴有咳嗽声,看着随时都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了一样。 看这症状像是哮病。 桐庆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是从娘胎里出来便有这个毛病了。 “大嫂,桐庆现在不适合在屋内待着,得将人抱到屋外。”这个时候了,祝月朗来不及废话,直接说出了最直接的缓解办法。 哮病发作时,最好在通风透气的地方,屋内空气不流通,也有可能还残存引发桐庆发作哮病的诱因,因此现在将桐庆转移到屋外是最合适的。 “什么?”徐氏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满心的心疼,一时没有听清祝月朗说的话。 “大嫂,相信我,这个时候将桐庆抱到屋外会更好。”祝月朗神情认真。 徐氏想到祝月朗在外的名声,从小熟读百书,涉猎广泛。 也许听她的没错。 徐氏咬了咬牙,说道:“还请弟妹帮我将桐庆抱出去,我现下身子没有力气,怕摔了桐庆。” “好。”祝月朗二话没说,接过了桐庆,就往屋外走去。 说来也怪,在祝月朗接过桐庆的瞬间,小桐庆的呼吸没那么急促了,表情看起来也没那么痛苦了。 只是几人都焦急,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 走到院子的厅中,几人才停了下来,徐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兰芝,将少爷抱给我”徐氏刚坐下,就让身边的丫鬟将桐庆抱过来。 可奇怪的是,就在兰芝抱起桐庆的一瞬间,桐庆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咳嗽变得更剧烈了,小桐庆用手抓着自己的喉咙,表情更痛苦。 “大奶奶,您快看小少爷怎么感觉更严重了呢。”兰芝手足无措。 这时众人才想起刚刚桐庆身上发生的变化。 “要不桐庆就让我抱着吧。”祝月朗开了口。 兰芝看向徐氏,徐氏也点了点头,眼中带了些希冀。 第18章 其中定有原由 祝月朗轻轻接过桐庆。 令众人惊讶的是,桐庆的呼吸缓了下来,表情也没有那么痛苦了。 虽然还是有哮病发作的症状,但已经轻了很多。 这时赶来的陆老太太也看见了这一幕。 没人知道祝月朗现在的感受。 在抱着桐庆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双手涌出一股气,而这股气瞬间就围绕上了桐庆。 继而涌入他的鼻腔。 这,这是神迹吗?见证这个场面的下人心中都有这个猜想。 炎阳媳妇身上是有什么草药吗?陆老太太心中也有猜测。 徐氏却顾不上这么多,脸上还挂着泪滴,祈求着祝月朗:“弟妹,大嫂求求你,在太医来之前,一直抱着桐庆好吗。” “大嫂,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之间用不上求这个字,你放心,我会一直抱着桐庆的。”祝月朗想安抚徐氏,但手中又抱着桐庆,一时有些慌乱。 “桐庆不怕,太医马上就来了。”徐氏轻轻抚着桐庆的头发,眼泪不断。 他的丈夫为国牺牲,就只留下了这一个孩子,桐庆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祝月朗则是在认真感受手中涌出的那股气。 这气她好像有些熟悉。 突然间灵光一闪,她知道在什么时候感受过了。 在自己的庶妹祝南星身上。 尤其是在她跟那系统对话时,祝月朗便会感觉到一些稀薄的气。 在她重生后,便感觉祝南星有些不同。本来以为是她识破了庶妹的心思,对她的感官也变了。 却没往别的方面想。 也是因为气太稀薄了,一直也没太在意,现在看来那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可她身上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些气呢。 这些气能做些什么。 看起来她的气好像比庶妹身上的浓一些。 祝月朗思索了良久,也没想明白自己身上怎么会多出这些。 但就目前来看,至少不是什么坏事。 等了半晌的徐氏有些着急,“太医怎么还没来,去请人的是谁。” 幸好这次有弟妹在旁安抚着桐庆,不然还不等太医来,桐庆就会窒息而亡了。 “回大奶奶,是小尚去请的太医。”兰芝在一旁回道。 “小尚?不应该啊。”小尚是徐氏从娘家带来的,为人最是可靠,怎么这次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呢。 “兰芝,你现在快去请玉澜堂的大夫。”徐氏咬了咬牙,桐庆虽然状况好了些,但不能一直这么耽误下去。 外头的大夫虽然没有太医的医术好,但缓解一下症状总是没问题的。 “是!”兰芝小跑着往外走,不敢慢了一点。 “大嫂别急。”祝月朗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一刻不停地抱着桐庆。 又过了半刻钟,墨香院的门口才出现小尚连滚带爬的身影。 “大奶奶,于太医来了。” “快,快请。”这个时候徐氏顾不上责问小尚,孩子的病要紧。 于太医跟在丫鬟身后,也是快步走来。 “还请大奶奶将小少爷放在一个平坦的地方,方便老朽施针。” 祝月朗闻言抱着桐庆就往屋里走去。 身后丫鬟婆子也呼啦啦地跟上。 “除了大奶奶,其余人都不要进来。”于太医制止了那么多人进入屋子。 屋内本来空气就不甚流通,这么多人涌进来,小孩子的命还要不要了。 祝月朗本打算将桐庆放到床上,可将要放下的瞬间,犹豫了。 徐氏也明白了什么,看向祝月朗也有些犹豫。 “还犹豫什么!孩子的病耽误不得!”于太医看祝月朗犹豫的样子有些生气。 病人的抢救时间可是很重要的,哪能经得起这么犹犹豫豫的。 “于太医,等下我放下孩子时,孩子的病情可能会加重,麻烦您施针时快些。”祝月朗提前给于太医提了个醒。 这是什么道理? 于太医心中疑惑,但时间拖不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在祝月朗放下桐庆的瞬间,桐庆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开始剧烈咳嗽。 于太医吓了一跳。 却也很快反应过来,快速开始施针。 在扎完最后一根针时,桐庆的呼吸慢慢平息下来,也不咳了。 徐氏看着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只是暂时的治疗,哮病目前还没有能够根治的方法,除了日常的防范让其尽量少发作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于太医也擦了擦头上的汗。 小孩子的穴位相比较大人的可能会有一些偏差,而且用针的力度也有不同。 这次施针也废了他不少力气。 “我给孩子开点药,等他醒来后喝一点,只是这药只能暂时缓解而已。”于太医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是可怜,年纪小小就得了哮病,以后恐怕跟官场,战场都无缘了。 “多谢于太医。”徐氏亲自将于太医送了出去。 祝月朗则在屋内守着桐庆。 陆老太太看到桐庆无事,也守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老年人年纪大了,刚刚也是受了急,现在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了。 “这次多谢弟妹了。”回来后,徐氏拉着祝月朗的手不断感谢,今日情况着实凶险。 若是没有祝月朗,恐怕桐庆小命都没了。 “大嫂不必言谢,我在陆家多亏了大嫂照顾,桐庆也乖巧可爱,我能帮自然是要帮的。” 祝月朗也挺想感谢桐庆的,若不是他,她不会发现自己身上有了变化。 等下回了灼月院她得好好研究一下。 等祝月朗走后,徐氏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兰芝,小尚在哪。” “回大奶奶,小尚在外面跪着呢。” “哼,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给我将人叫进来。” “大奶奶,小的办事不力,还请大奶奶责罚。”小尚一进来便跪倒在地,头磕的砰砰响。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看在你以前办事勤勤恳恳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讲事情说清楚。” “多谢奶奶,多谢奶奶!”小尚的头磕的更起劲,眼眶都红了。 小尚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在这么危机的时刻让小尚去请人。 这其中定有什么缘故! 第19章 柳姨娘 “大奶奶交待的事,小的一向是放在心口上去办的,尤其是这次的事,事关小少爷,小的更是着急。” 小尚抹了一把鼻涕,继续说道。 “小的接到命令后,立马跑着去套车。只是没想到,到了马房后,马车和马都没有了,还是小的急忙跑去租的马车,只是租的马车总没有府中的马好,跑得慢许多。” “怎么会没有了?我们府一向是有三匹马,三辆马车的,就算有人用了,也不能一下用三个吧。” 兰芝皱眉询问,“你可知道是谁用了三辆马车?” “小的问了看马套车的老吴,老吴说是柳姨娘昨日借走了三辆马车。” “柳姨娘?!她干什么能用三辆马车?!” 徐氏一听就站了起来。 陆府中只有一个姨娘,那便是陆川柏的柳姨娘。 陆家的男子都不看重女色,基本上都只有一个发妻。 只有陆川柏在取了姜氏后,死活要将这柳姨娘纳进府,不管姜氏跟他怎么闹,甚至威胁说要和离,陆川柏都铁了心要纳柳姨娘进门。 老太太那里本就觉得愧对了老三,在她眼里,纳个妾而已,自然就同意了。 柳姨娘最后还是进门了。 大家都说这柳姨娘不是个简单的。在陆家,姜氏那泼妇样,大家都避之不及,而柳姨娘却一点也不怕,每次都是直直对上,还能回回不吃亏。 有时甚至能让姜氏都吃了亏,可见其手段厉害。 这府中的马车谁能用几辆基本上都有定数,她一个姨娘,能用府中的马车已经不错了,还一下子用了三辆! 就不怕万一府中的主子出了事,急用马车怎么办。 她当这是在她那小门小户的家中吗! 对三房的事,徐氏一向是能不管就不管,平时的小亏能吃就吃了,毕竟她现在管家,这个家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就很不容易了。 她丈夫没了,这管家的权利若是再没了,她与桐庆的处境会变得艰难许多。 可这次她们三房差点让桐庆没了性命,她可不管对方是不是个简单的。 若是再不拿出点手段来,桐庆指不定以后会被怎么欺负呢。 此时的灼月院中,祝月朗将屋中的人都遣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屋内感受身上的气。 只是这次不管她怎么用力,怎么转换动作,刚刚感受到的那股气现在都不见了踪影。 祝月朗皱了皱眉,确定刚刚在墨香院发生的事不是自己的错觉,难道那样的气必须要在特殊条件下才能触发吗。 “司琴,你进来一下。” 司琴一直在外面侯着,听见祝月朗唤她,敲了敲门便进来了。 “二奶奶有何指示。” “司琴,我想问问你们练武之人的内力是怎么回事。” 祝月朗觉得那股气可能与练武的内力有些相似,便叫了司琴进来,看两者之间能不能通用。 若是可以,那她以后岂不是也有了内力。 “二奶奶也想学武吗,只是学武要从小练起,您这个年纪可能有些晚了。”司琴实话实说。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内力是怎么练的,如何运转。”祝月朗心想司琴果然还是一样的心直口快。 “说出来有些复杂,但实施起来很简单。”司琴挠了挠头,虽然不知道为何二奶奶突然要问这个,但依旧尽心解答。 “简单来说,我们修炼内力的第一步是纳气,气纳够了,就将气往丹田引,冲开丹田,开辟丹田练气法,开辟丹田后一切就容易了许多。” “开辟丹田后,除了引气入体以外,还可以修炼丹内气,便称为内力。” “丹田在哪?” “脐下二寸。您可以试着憋气,那块会有些胀痛感。” 祝月朗憋气试了试,又回想了一下当时身上出现气时的感觉,好像不太相同。 “好了,我知道了。”祝月朗问过后又自己一个人在屋中细细感受。 这一感受就是一下午。 直到睡觉前,祝月朗还在琢磨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 这在司琴眼中就是二奶奶见桐庆生病后,自己也心事重重。 可见二奶奶有多喜欢孩子。 回头就给二爷说,二奶奶喜欢孩子。 第二日一大早,荷香园那边便来了请祝月朗过去。 具体什么事也没说清楚,只说了有事。 祝月朗便收拾了一下带着栀子过去了。 等到了荷香园,祝月朗才发现今日的阵仗好像不大一样。 徐氏身边的小尚跪在堂屋中,徐氏则一脸怒容地站在前方。 就连平时慈祥的陆老太太此时也是肃着一张脸。 “祖母,发生了何事。”祝月朗其实心中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但总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事关三房。 “今天这事与你无关,今天让你来是为了做个见证。”陆老太太让人给祝月朗搬了个凳子坐着。 只等关键的几个人来。 不一会儿,陆川柏便走了进来,给陆老太太行了一礼,“儿子来晚了,还请母亲宽恕。” 陆老太太嗯了一声,也没说其他。 “桐庆还好吧,今日还没来得及去探望。”陆川柏转向徐氏,象征性的问了声。 “难为三叔还惦记着桐庆,可惜桐庆命苦,受不得这样的惦记。”徐氏难得说话如此刻薄。 “侄媳妇此话何意?”陆川柏愣了一下。 “等下您还是问问您的好姨娘吧。”徐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陆川柏看徐氏并无说下去的意思,只能先坐下,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陆川柏坐下以后,众人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姜氏母女才姗姗来迟。 姜氏一进来就撇了撇嘴。 “母亲安好。”给陆老太太行了礼,不等人发话便坐下了。 身后的陆温钰也跟着行了个礼,站到了一旁。 “大家都在啊,这是出了什么事。”姜氏稀奇地看着这么严肃的场面。 环顾四周,却无人回答她。 她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陆老太太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柳姨娘押上来吧。” 第20章 偷盗 “母亲,如意怎么了?”陆川柏急忙起身。 “怎么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几个婆子扭送着柳姨娘来到了堂屋。 这是祝月朗第一次见柳姨娘。 不是多么惊艳的美人儿,但让人一看便觉得舒服,此刻嘴巴被堵着,发髻也有些散乱,多了一份楚楚可怜。 姜氏看到柳姨娘这个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一向不掩饰自己对柳姨娘的敌意,现如今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心中更是解气。 陆川柏看着柳姨娘的样子,心中满是心疼,但却只能焦急地看着。 “小尚,你将昨天的事再讲一遍。”此时徐氏开了口。 “是,昨日小少爷突发哮病,小的奉老夫人之命去请太医,小少爷病情危急,小的是心急如焚,急忙去马房想让人套车,可是,可是,”小尚此时抹了一把眼泪,“可是,此时马房中三匹马都不见了,连同马车一起没有了!” “事情紧急,小的没有时间追问是谁用了马车,只能急忙去外面找了一辆马车,可是外面的马车怎么比得上府中的好马,不仅跑得慢,马车也破旧,幸好于太医不介意。” “只是这耽误的时间,让小少爷又多受了那么长时间的病痛,小的心里跟刀刮一样。” “小的送于太医回去时听于太医说,若是再慢上一点,小少爷有可能就……”说完这句话的小尚开始嚎啕大哭。 其实于太医并没有说这句话,但是该怎么说才能让事情看起来很严重,他却是一清二楚。 “这件事都是小的办事不力,还请大奶奶责罚,小的愿意以命给小少爷赔罪。”说完小尚又开始砰砰磕头。 “这件事虽然你也有错,但罪魁祸首不在你。” “我记得府中曾有规定,若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府中至少应该留有一辆马车,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徐氏冷冷开口。 徐氏自治家以来,一向待人和善,少有冷脸的时刻,此刻徐氏露出的神情让大家都有些陌生。 “昨日后,我派人去马房询问,究竟是谁一下子用了三辆马车,究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是谁敢无视府中规定,差点要了桐庆的命!”说罢,徐氏的眼睛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柳姨娘。 柳姨娘此刻眼神有些慌乱,她是用了三辆马车,可谁能想到偏偏昨天就出了事呢。 “母亲,若只是多用了几辆马车,也不用将如意绑起来吧。”陆川柏此刻听明白了,觉得只是多用了几辆马车而已,这样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原来在三叔眼里,桐庆的命,就是你一句轻飘飘地多用了几辆马车而已。”徐氏想起昨日桐庆在她怀中痛苦的样子,心中就揪着痛。 “桐庆现在不也没事嘛,侄媳妇你也别生气,我改日带着如意去给桐庆赔礼。”陆川柏就想上前将柳姨娘身上的绳子解开,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样子。 “老三,你坐下。”陆老太太制止了陆川柏的动作。 “哼,三叔说得对,若只是这一点事,在三叔眼里确实不算什么,但若再加上偷取府中财物呢?” 徐氏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都震惊了。 “如意怎么可能偷取府中财物。”陆川柏辩解,“定是你们误会了。” “好啊,你个小贱蹄子,我早看你不是个好东西,竟敢偷府中的东西。”姜氏一听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这小贱蹄子终于要被收拾了。 直接上去给了柳姨娘一巴掌。 徐氏没有阻拦,她巴不得姜氏多来几下。 “柳姨娘,是你将事情说清楚,还是我替你说!”徐氏一声厉喝。 有婆子将柳姨娘嘴里塞的布条扯了下来,柳姨娘终于能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偷陆府的财物!” 多用了马车虽然确实是破坏了府中的规定,但是没有出什么严重的后果,她最多被罚跪几日。 可偷盗财物若是被证实了,她可是要被送官的,更何况,她一个妾,就算死在牢里,估计也无人在意。 再说了她也没有偷盗府中财物。 定是徐氏心疼自己的孩子,故意给她安的罪名,这罪名她不能认! “你确定没有偷府中的财物?”徐氏再次发问。 “没有,大奶奶,您不能因为心疼小少爷,就污蔑我啊。”柳姨娘逮着机会就反咬一口。 “好,那我问你,你兄弟哪来的钱去放印子钱!”徐氏目光如炬,“据我所知,你兄弟柳吉祥文不成武不就,又身无长物,已经三十有余,却依旧没有赚钱的能力,多少年了都靠你救济。” “为何他最近突然有了钱去给人放印子钱!” “这钱还不是你从府中偷拿的吗?!” 柳姨娘突然整个人都愣住了,那钱,那钱是…… 陆川柏此时也愣住了,心念一转,猛地一拍桌子:“柳姨娘,你在府中多年,怎么能偷盗府中财物呢。” 柳姨娘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陆川柏,这个她陪了十几年的男人,口口声声心中只有她的男人,旁人不知道那钱从哪来的,他能不知道吗? 此时却是对着她破口大骂。 姜氏看着陆川柏的动作也震惊了,她本以为陆川柏对待柳姨娘那么宠爱,当初死活要将对方纳进门,就算不是十分真心,至少也该有个七八分吧。 可是现在他的举动不仅让柳姨娘寒心,更是让姜氏心中微微发凉,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爱过柳姨娘。 徐氏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痛快。 徐氏昨天派人去查,柳姨娘前日用了府中三辆马车,名义上是接她的娘家兄弟,家人,但其实是为了陆川柏。 陆川柏一家的吃穿一直用的是陆府公中出的钱,陆老太太之前心疼他,私下补贴给了他两个铺子,就当是给他的零用钱。 他不想让姜氏知道,便将这两个铺子交给柳姨娘打理。 柳姨娘昨日用那三辆马车便是给铺子运货去了。 这几日外面运货的车子租价普遍偏高,柳姨娘便想着用府中的马车。 只是这事不能让姜氏知道,便编了个由头说是接送自家娘家家人。 而陆川柏不知为何这几日消费极大,两个铺子的钱被他预支了不少,亏空许多。 也不知是谁给他想了个招,从陆府的库房中找一件几乎不怎么用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多东西当掉,然后用这钱去放印子钱,这利滚利的,亏空不就补回来了吗。 陆川柏也是听信了那”人的话,从库房拿了一尊玉观音,去给了那人。 将当出去的钱交给了柳姨娘,让她找人去放印子钱。 第21章 左年都 徐氏冷笑,她知道多用马车这事不能拿柳姨娘怎样,就算差点威胁到桐庆的性命。 若是陆川柏铁了心一心护着柳姨娘,她也拿对方没办法。 但若是这件事捅出来,那陆川柏一定会放弃柳姨娘。 陆川柏看似最宠爱柳姨娘,甚至将自己的铺子都交给她打理,但实际上,他这人最爱的只有自己。 若是有什么事威胁到他,他最先保全的一定是自己,其余的人都可以抛弃。 柳姨娘,她不仅要将对方送进大牢,更要让她心灰意冷,让她看清眼前人。 让她知道她爱了多年的人,是一个一遇到事,就可以毫不犹豫将她抛弃的人。 “老爷,你……”柳姨娘看着冲她大喊的陆川柏,觉得这人怎么看,怎么陌生。 姜氏则是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柳姨娘,你就别狡辩了,现在快求求老夫人,说不定还能走走关系给你安排一个好一点的牢房。” 此时的柳姨娘一下子没了斗志,她跟陆川柏的相识,宁愿嫁给他做妾,不在意他是不是能给自己一个孩子,也不在意姜氏是不是好相与。 当陆川柏将铺子和钱都交到她手上时,她以为对方是信任她,还庆幸自己这辈子没有嫁错人,就算是个妾又怎样,夫君爱她信她,她就是最幸福的人。 却没想到,对方是为了出事时,能有可以顶罪的人。 他是早就计划好了吗,万一事发,她就会被抛弃。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了,那就将人送官吧,陆府容不下一个吃里扒外的人。”陆老太太最后一句话,将此事定了性。 几个婆子上来拖着眼神空洞的柳姨娘就往下走。 姜氏脸上则是按捺不住的喜色,没想到横在自己心口多年的刺就这么被拔除了,看来以后这徐氏还是不能小瞧,至少离她的孩子远些。 这女人一旦感觉孩子会受到伤害,会立马化身为凶狠的猛兽。 但同时她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她看了看身旁坐着强装镇定的男子,只觉得更看不起他了,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不护着,呸。 这个闹剧解决以后,大家也都各自散了,陆川柏则是匆忙出府,往着官府的方向走去。 “娘,爹这是去救柳姨娘了吗,娘怎么不拦着他。”陆温钰看着爹急匆匆的背影有些着急。 她们好不容易扳倒这个柳姨娘,可不能再让她回来了。 “没用的,老夫人既然已经说了这件事明了了,那就自然有人处理后续,再说了,你以为你爹真的会去救她吗。”姜氏看着那个背影,有些好笑。 他那么着急做什么,仿佛刚刚那个指着柳姨娘痛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祝月朗没有回灼月院,而是跟着徐氏一起去了墨香院,说是想探望一下桐庆,看看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经过昨天的事,徐氏自然是欢迎的。 进屋后,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小桐庆,正眨着双眼看一旁的丫鬟逗他开心。 那丫鬟双手各套了一个布偶,一边比划,一边模仿布偶说话。 逗得桐庆时不时咯咯笑。 看到徐氏进来了,桐庆眼睛一亮,想下床,但被徐氏制止了,“桐庆,你忘了大夫说过什么?” “还不能下床,不能跑步,不能一直动。”桐庆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声音越说越低。 看着桐庆失落的样子,徐氏也是眼睛一酸,但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流露出来,便转移话题:“桐庆,你看谁来了。” “婶娘!”小孩子就是这样,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刚刚还失落得不行,现在见到喜欢的人立马就高兴起来。 祝月朗顺势走上前,坐在桐庆的床边,摸着他的头发:“让婶娘看看小桐庆今天乖不乖啊。” “桐庆很乖。”小桐庆的眼睛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纯洁闪耀。 祝月朗又跟桐庆玩了一会儿,便与徐氏去了耳房。 关于桐庆的病,她有话想问问徐氏。 “桐庆这病发作的频繁吗?”祝月朗其实有些奇怪,像桐庆这样自小便带了病的孩子,家里肯定会准备有药,防止孩子发病,但看昨天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准备一样。 “桐庆这病自小便有,只是有药物控制,发作的次数很少。”徐氏叹了口气说道。 “有药物控制,那为何昨日不拿出来急用。”祝月朗更加疑惑了。 “那药前几日吃完了。”徐氏看了一眼祝月朗,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那便再去抓啊。” “这药是一位大夫亲自做的,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做。” 明白了,想必是这位大夫治病是有什么条件或者要求的,陆家之前能满足那要求,只是最近满足不了了,小桐庆的药也就断了。 医术高明的大夫一般都有这种毛病。 “那位大夫是何人,若是可以,我前去拜访一下。”祝月朗看着桐庆的样子,自己心中也是不忍,那孩子那么乖巧懂事,不应该受这样的病痛。 她决定替这个孩子做些什么。 陆家满足不了的条件,还有她们祝家。 “那位大夫是荣国公府的小世子,左年都。”徐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荣国公府? 左年都? 那不就是那位福阳郡主的哥哥吗? 祝月朗一下子明白了,怪不得那日得知她跟福阳郡主有了矛盾以后,徐氏会是那样的反应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这位小世子虽然出生在国公府,但是从小便痴迷医术,从各处寻找医书钻研,之前还去她祝家求过一本医书。 也正是因为这样,祝月朗才知道这位小世子。 后来了解到这位小世子,经常去给一些穷人看病,并且不收取任何费用,看到一些实在穷苦的人家,还会赠送一些药材。 只是陆家拒绝了福阳郡主,祝月朗前一段时间又与福阳郡主有了矛盾,徐氏实在是不好意思再上门去求药。 其实之前为了桐庆,徐氏派人去过一次,只是荣国公府一听那人是陆府的,直接让人打了出来。 不仅药没取到,还被打伤了,徐氏觉得荣国公府已经表明了态度,便也不好再次上门。 “我明日去一趟荣国公府吧。”祝月朗想了想做了决定。 第22章 找场子 “可那小郡主刁蛮任性,上次你又得罪了她,她定不会同意自己的哥哥给桐庆看病的。”徐氏有些怔愣。 “无事,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至少她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将陆府的二奶奶打出来。” 祝月朗眨了眨眼,试图将气氛缓和一些。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再怎么说也是为桐庆求药,我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在家心安理得地看着你去荣国公府受那份屈辱。” 徐氏心中不安,明明知道祝月朗这趟去,肯定不会顺利,她做不到自己在家舒舒服服地等着。 “大嫂还是在家陪着桐庆吧,小桐庆现在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祝月朗将起身的徐氏重新按回椅子上。 这种事,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份变故,谁知道小郡主会不会恨屋及乌,连带大嫂也一起为难,她还是自己去的好。 “可是……”徐氏又不安地站起,刚刚在荷香园那副凌冽的样子仿佛没出现过一样。 “大嫂就不要跟我见外了,我好像听见桐庆叫母亲了,大嫂你快去照顾桐庆吧,我就先走了。”祝月朗跟徐氏告了别,往自己的灼月院走去。 徐氏坚持亲自将祝月朗送出墨香院,看着祝月朗的背影有些怔愣。 这世上真的有人会这样无缘无故帮助别人吗。 “二奶奶人真好啊。”徐氏身旁的兰芝看着祝月朗的背影也在感叹。 “是啊。” 徐氏想起之前心中还有些羞愧。 祝月朗对她们母子从未有过不好的心思,反而处处相助。 倒是她,在祝月朗刚进门时,怕她夺去自己的管家权利,还特意上门试探。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祝月朗这些日子从没提过管家职权,也没有插手过她管家的事情。 “大奶奶您也是不得已,大爷没了,这管家权若是到了旁人手里,不说大奶奶您,就是小少爷日后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啊。”兰芝在旁边开导祝月朗。 徐氏低头叹了口气,日后还是多多补偿人家吧。 “二奶奶,您真的要去荣国公府找那小郡主的哥哥吗?”栀子陪着祝月朗回去的路上,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之前见那小郡主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能讲理的,上回没事她还要找事呢! 这次小姐专门送上门,她岂不是会更变本加厉地欺负小姐吗。 “桐庆的药断了,也有一部分原因在咱们身上,我应该去走这一趟。你要是怕我吃亏,到时候我把司琴带上。” “那好,有司琴姐姐在,肯定不会让二奶奶吃亏的。”栀子的心放下了一些。 回到灼月院,栀子直奔司琴的房间。 “司琴姐姐,明日二奶奶要带你去荣国公府,你准备一下。”栀子神情严肃,看得司琴也认真起来。 “好。” 说完司琴就开始准备东西。 二奶奶去荣国公府能干嘛,肯定是找小郡主干架找回场子啊。 干架找场子需要准备什么。 暗器四五枚,九节鞭一个,毒药二爷走的时候给了她一点,带上。 自己这边有毒药,对方可能也准备了,解药也带上。 手中剑带上,看似发簪,其实是暗器,也带好。 特制的鞋子穿上,万一对方人多她敌不过被绑起来,就能用鞋子里的短刀割断绳子,然后逃跑。 信号器也得带上一个,对方人多,自己不敌被抓住也就算了,要是对二奶奶有威胁,那就得摇人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司琴信心满满,这次一定能替二奶奶找回场子。 让小郡主知道,二爷是二奶奶一个人的。 一旁的栀子看得目瞪口呆,保护二奶奶需要这么多东西吗,那荣国公府是有多可怕。 “司琴姐姐……这些是不是夸张了点。” 栀子看着那些武器,咽了口口水。 正要说其他,就听到屋外有人喊她“栀子姐姐,二奶奶找你。” “来了!” 栀子急忙起身往卧室走去,也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栀子,我记得爹爹给的书中好像有一本是医书,你去找出来,明日带去荣国公府。” “啊,二奶奶,老爷给您的那可都是珍品孤本啊,您真的要将这医书给那小世子吗。” 栀子也不是不愿意,她从小长在祝家,是知道这些书的价值的。 因为知道,所以会有些心疼。 “栀子,你记住,书的价值从来不在于它是不是孤本,而在于它能让正确的人获得正确的知识,从而发挥更大的作用。” 其实医书在医者手中才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好吧,二奶奶说得对。”栀子挠了挠头,还是小姐读书多,知道的多。 “知道了,那便去找吧。” “是。” 第二日,祝月朗一大早便带着司琴与栀子坐着马车赶往荣国公府。 等马车摇摇晃晃走到荣国公府后,祝月朗扶着司琴的手下了车。 “司琴,去叫门。” “是。”听到命令的司琴,卷了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着荣国公府的大门走去。 干架找场子怎么叫门。 司琴回忆了一下之前二爷带着他们去别人家干架的样子。 放下了将要抬起的手。 一脚踹在了荣国公府的大门上。 “里面的人,给老娘死出来!” “砰!”的一声,荣国公府的大门震了一下。 祝月朗的心脏停了一下。 陆家的人都是这样叫门的吗??? 电光火石间,栀子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司琴姐姐,司琴姐姐,咱们今天来不是来打架的!” 就在司琴已经准备掏出九节鞭跃墙而过时,听到了栀子的声音,动作一顿。 这时荣国公府的大门咯吱吱地打开了。 司琴几个跳跃间回到了马车旁,瞬间收敛起刚刚那嚣张的样子,低眉顺眼地站在了祝月朗的后面。 门打开后,从里面冲出几个身材魁梧的护院。 “是谁!敢在荣国公府门口找事!”为首那个看似管家的人双手叉腰,在门口四处张望。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国公府门口撒野。 然后就看到了马车旁站的笔直僵硬的主仆三人。 第23章 千金良方 管家看了看那几人的穿着打扮,和所坐的马车,不像是京中没有身份的人。 而且几人看着都是女子,除了后面站着的那个高一些之外,也无旁人了。 刚刚所听到的声音分明是一个男子。 “二奶奶,他们看过来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栀子紧张地扭着衣角。 “我也不知道啊。”祝月朗脑中一片空白,主要是她也没有这种干坏事被人抓包的经历啊。 司琴在祝月朗身后淡定地说道:“没事的二奶奶,要是他们问起来,你们就说不认识我。” 以前跟着二爷出去干架,经常会有这种情况,一直以来都是寇槐担任这个角色,因为一般人打不过他。 现在在二奶奶身边,这个角色只能她来。 栀子闭了闭眼,司琴姐姐,你站得离我们这么近,说我们不认识你,别人很难相信吧。 转眼间,那几个护院已经到了跟前。 管家先是打量了一下几人,微微一拱手,然后开口问道:“请问诸位刚刚看到是谁砸我们家的大门了吗。” 祝月朗眼睛一亮,坚定点头,语气严肃而认真:“看到了,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用脚踹完门后便跑了,还是往东跑了。” 祝月朗手指指向了东边。 身后的栀子也跟着点了点头:“对的,对的。” 司琴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一名男子吗?但是我怎么记得那人自称老娘啊。”管家身后的一名护院有些疑惑,“男子会自称老娘吗?” 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司琴身上,这人一看就是练家子,虽是女子,但若武功高强,也是能制造出刚刚的动静的。 “你们看什么,我家姐姐虽然生得高大,但性情最是温和,绝不会干这种事的。”栀子用自己的小身板挡在司琴前面,试图挡住他们的视线。 只是栀子只能勉强挡到司琴胸口的位置。 司琴低头看了看栀子的头顶,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就是,人家还没有出嫁,你们这样看着人家,人家真的会害羞啊。”本来有些沉闷的声音变得细了些,再加上矫揉造作的语气,与刚刚他们听到的天差地别。 司琴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发出的最恶心的声音。 这句话说完,不仅面前那些护院身体齐齐一震,就连挡在司琴前面的栀子也僵直了身体。 声音是从司琴姐姐口中发出的吗。 是吗? 祝月朗也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立即转了过来。 司琴,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麻烦不要一脸严肃,真的很诡异。 “麻烦各位不要这样看着我的丫鬟,她很容易害羞。”祝月朗睁着眼睛说瞎话。 谁愿意盯着她看啊! 管家和护院齐齐转移视线,他们刚刚是脑抽了,居然会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是踹门的人。 “那三位一大早来我们府门口是所谓何事呢?”管家还是打算问清楚。 “我是陆府的二奶奶,今日来是来拜访府中的世子。” 陆家的人? “哦?是吗,那敢问二奶奶可下过拜帖?”管家的身子一下子就挺了起来。 她就是抢走小郡主的夫婿,害小郡主在家伤心了多日的女子? 小郡主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机灵可爱,这府中没有不心疼她的,可偏偏小郡主就看重他。 这人让小郡主难受了那么多天,他今天就要替小郡主出出气。 大户人家在上门之前都是要下拜帖的,只是现在陆家与左家的关系,就算祝月朗下了拜帖,估计也到不了世子手中,还不如直接上门拜访。 “事情紧急,还未来得及下拜帖。”祝月朗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趟不容易。 “那不知二奶奶见我们世子所为何事啊?”管家拖长了声音,一字一顿说的极慢。 “主子的事,说与不说轮不到你来管吧。”栀子看着管家那副嘴脸就生气,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瞧姑娘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想着问清楚了好去回话吗。”管家也不生气,依旧慢悠悠的说着话。 “管家只用告诉你们家世子,《千金良方》一书在门外等着便可。”祝月朗说完也不再看管家的脸色,转身就回了马车上。 管家听完面色变了变,他知道自家世子最爱钻研医术,四处寻求古书医方,祝家的藏书一直是他心心念念要去看的。 这《千金良方》他曾听世子说起过,上面有许多失传的药方,若是他能借来观看研究,让他做什么事都是愿意的。 这事他可不敢私自拒了,要是被世子知道,不光他的差事,就是他的小命都得掂量掂量了。 “还请二奶奶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禀报。” 管家也收起了刚刚那副嘴脸,小跑着就进了荣国府的大门。 只是刚进门,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禀报这事他肯定会去,只是世子有事忙碌,出来得稍微晚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管家悠哉悠哉地朝着世子住的地方走去,路上还抓了一个路过的仆人,低声交代了几句后,便以更慢的速度往前迈着步。 司琴在外面越等脸越黑,栀子总感觉司琴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二奶奶您要不先回府吧,我跟司琴姐姐在这等着就行了。”栀子心疼自家小姐从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气。 司琴也点了点头,等二奶奶走了以后,她就杀进去,直接将书扔到那什么世子的脸上,问他愿不愿意见二奶奶,若是愿意还好说,若是不愿意就将他直接抓来。 不就是一个荣国公府吗,都快没落了,还端着架子。 “呦,我当是谁呢?”就在主仆三人说话间,从荣国公府大门处传来一个娇蛮的声音。 三人闻声看去,只见福阳郡主昂着头走了出来。 “啧啧啧,怎么陆府的二奶奶还会有求我们荣国公府的一天啊。”福阳郡主走到马车旁,看着马车中的祝月朗只觉得无比解气。 “郡主好久不见。”祝月朗笑得十分淡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只是这种淡然,让小郡主看了生气,明明是她来求人,这态度怎么摆得像是别人求她。 “你回去吧,我哥是不会见你们的。”小郡主轻哼一声,她就看不惯这人。 第24章 怎么求人啊 “那你哥也不要书了吗?”栀子上前,明明心中害怕,却还是挡在小郡主与祝月朗之间。 “什么书?”小郡主眯起眼睛。 “你哥一直想要的《千金良方》。”栀子昂起头,他们家别的没有,就是书多,还都是别人想要的书。 “你们竟然舍得将这本书拿出来,找我哥究竟有什么事。” 《千金良方》她听他哥说起过,确实是祝家有名的藏书之一,虽然求的人不比别的名家典藏多,但也是络绎不绝。 福阳郡主好奇她们究竟有什么事,并且居然舍得将这本书拿出来。 他哥虽说是荣国公府的世子,但手中无实权,朝堂上也说不上话。 他们家说出去风光,是个国公府,家中还有当朝长公主,颇得太后宠爱,皇上也敬重这个长姐。 但其实她们能得到的好处都只是一些面上能看到的荣耀,一些金银珠宝,几个好听的名头。 朝政上的事情,她们不能也不敢掺和一点。 旁人不管求什么也不该求到他们家啊。 她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了这些,想明白了就算没有祝月朗她也嫁不了陆承灼,郡主这个身份,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给她添了不少枷锁。 所以这次她看祝月朗虽然还是有些不顺眼,还是不想给她好脸色,但却没有上一次那样,将她当作自己的敌人一般了。 “为了医治一个人的病。” “喂,你就算不想告诉我,起码也找一个像样的理由好不好,我哥虽然痴迷医术,但可从来没有给人看过病。”福阳郡主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个理由也找得太勉强了吧。 “你们找我哥如果真是为了给人看病,我得夸你和那人一句,真有勇气。” 祝月朗听完后挑了挑眉,看来荣国公府还不知道他们家的世子每个月都会出去给穷人义诊。 更不知道左年都给小桐庆看过病。 这人瞒的够紧的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瞒着家人,但祝月朗也不会莽撞的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只端出一副我就是不愿意给你说实话的神情看着小郡主。 小郡主见祝月朗不再说话,觉得有些无趣,凑上前问道:“你们等的着急了吧,不如这样,你求我一下,我立马让人进去叫我哥,保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能出来。” 小郡主还特意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初夏的季节,在太阳下待久了还是有些热的。 “如何求你。”祝月朗有些不明白,这个小郡主为什么总是执着于高她一头呢。 “求人都不会求,你笨死算了,霜剑,来给她们示范一下。” 小郡主用手指了一下霜剑,示意她上前演示。 小郡主身边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同样高昂着头,走到众人面前,趾高气扬地说道:“你们看好了,求人怎么求,我就只教一次。”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然后抱着小郡主的腿就开始哀求:“天下最尊贵的福阳郡主,您就行行好,答应奴婢吧,像您这样长得又好看,心肠又好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您就答应奴婢这一次的请求吧。” 小郡主则是双手抱胸,斜睨着祝月朗,看到没,就是这样求。 “你……”栀子心中气愤,想上前理论,居然想让她家二奶奶这样跪地求人,她死了都不可能。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祝月朗打断了。 “这个,霜剑啊,我没太看明白,你能不能再来一遍。”祝月朗面上带着困惑,好像还是不太明白。 “笨死了,这么简单都看不明白,霜剑,再给她来一遍。”小郡主有些鄙夷,不是说祝月朗是才女吗,怎么这么笨。 霜剑摇了摇头,果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这么聪明,求人这事,她都不用人教都会。 这主子还没她一个丫鬟聪明。 随即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小郡主的腿开始了哀求:“福阳郡主,您这样花容月貌的人,还有着一副菩萨心肠,奴婢跟着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您就答应奴婢的请求吧,奴婢下辈子当牛做马一定会报答您的。” 看看她霜剑,求人的话都不带重样的,多聪明。 “啊?可我也不是她的奴婢啊,我不能这样说吧。”祝月朗睁着无辜的眼睛,疑惑问道。 “那你变一下啊。”霜剑恨铁不成钢。 “变一下我就不会了啊。” “那我从头重新给你演示一遍,用你的话,看好了啊。”还没等小郡主再说话,霜剑便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郡主,我陆二奶奶最崇拜您了,您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女子,牡丹花见了您都自惭形秽,您就答应我的请求吧,帮我去府中请一下世子吧。” 栀子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端上一副谦虚好学的表情,时不时还点点头,司琴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眼神中分明有了笑意。 明明是夸小郡主的话,可小郡主越听脸越黑。 现在她才回过味儿来,她们主仆被人当猴耍了。 “别丢人了,快给我起来。”霜剑还想继续求,却被小郡主一手拎了起来。 “怎么了郡主,奴婢没教好吗?”霜剑还在状况之外。 “这没你的事了,给我下去。”小郡主气地给了霜剑一脚。 霜剑还是满心疑惑,揉了揉一点也不疼的屁股下去了,小郡主为啥生气啊。 “祝月朗,你敢耍我。”小郡主抽出腰上的鞭子就扬了起来。 司琴看情况不对,立马站在了两人之间,蓄势待发。 “难道你一遇到事,就只会使用武力吗?”祝月朗没有丝毫惧意,反而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你管我用什么。”小郡主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祝月朗说话,一鞭子朝着祝月朗就打了过去。 司琴抽出袖中短剑迎了上去。 只是几个回合,小郡主的鞭子就被短剑划断了。 也不是生死局,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司琴也就收了手,双手抱胸看着小郡主,以防她再次发难。 只留下小郡主看着自己断掉的鞭子愣神。 她还没有遇到过敢躲她鞭子的人,更没有遇到过敢将她的鞭子断掉的人。 她是启国长公主的女儿,荣国公府的小郡主,皇帝是她亲舅舅,太后是她亲外祖母。 遇到不顺心的事,直接就是一鞭子上去,从来没想过,对方若是反抗呢,自己若是打不过对方呢。 “你们敢断小郡主的鞭子!”那些守在外面的护院才反应过来,竟然有人敢反抗小郡主。 一拥而上,就要跟司琴交手。 而司琴也摆好了架势,将准备的武器都掏了出来。 “你们都给我住手!” 第25章 我们做朋友吧 出声的不是旁人,正是愣神的小郡主。 “小郡主?” “退下!” 你遇到事情就只会动用武力吗。 这句话又重新浮现在了小郡主的脑海中。 “你可以用武力打败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可以打败那些不敢招惹你的人。但若对方两者都不是呢,你又该怎么办。” “去告诉太后吗,告诉皇上吗。他们是这个天下的太后和皇上,他们要考虑的是这个天下,是整个朝堂。” “若真有一天你和整个朝堂对上,你信不信,他们最多为你伤心一场。” “用武力是最低级的对抗敌人的方式。” 祝月朗看着小郡主的样子,觉得对方还不是无药可救,就又说了几句。 前几日刚明白一些朝堂之事的小郡主,今日接受的信息太多,一下子连生气都忘了。 “那如果是你遇到刚刚的事,你会怎么做。” 小郡主眼眶有些发红,但还是倔强的冷着脸。 “若是我,根本不会遇到刚刚的事。” 这句话很残忍,但也很真实。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嘛,我被你欺负了,我又欺负不回去,打又打不过司琴,又没有你聪明,我不能白白被欺负了啊。” 小郡主一下子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祝月朗也是傻眼了,比起自家那个心眼满满的庶妹,这小郡主怎么傻乎乎的。 现在是她有求于对方,况且对方身份还比她高,她完全可以用郡主的身份为难她。 而且这种小事,根本影响不到朝政,她完全可以耍小性子,太后跟皇上也不会在意。 更何况,这是在她家门口,她自己打不过司琴,可以叫人啊。 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还是她把人给欺负哭的。 “那要不这样吧,咱们做朋友,朋友之间的欺负不叫欺负,叫日常打闹。” 祝月朗灵机一动,既然这小郡主这么好哄,那就继续哄着。 “做朋友吗?”小郡主听后停止了哭泣,随即眼睛一亮,“对啊,我们可以做朋友,你聪明,这样以后有人让我不顺心,你就可以给我出主意,你也不会欺负我了。” 栀子和司琴在一旁听得目惊口呆,这小郡主怎么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 被二奶奶欺负了,还要跟她做朋友。 “那,那这算你求我吗?”小郡主又抬起来了头,动作高傲,神情傲娇,但眼神中却有一丝恳求。 我求你了,你就求求我吧。 “是,我求你跟我做朋友。”祝月朗眼神中藏不住的笑意。 “既然你求本郡主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跟你做朋友吧。”小郡主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又恢复了往常傲娇的样子。 “既然我们现在是朋友了,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亲自派人去叫我哥。” 不等祝月朗开口,小郡主就随机点了一个人。 “你,快去把我哥叫来,速度要快,听见没有。” “是,小的这就去!” 那人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府中跑去。 “咱俩去大堂等着吧,这里多不舒服啊。” 说完,小郡主就拉着祝月朗往荣国公府内走。 一路走来,光看府内的布置,便让人觉得不愧是传承已久的世家。 怪石堆砌而成的假山,错落有致,假山旁便是池塘,塘中有几尾锦鲤正在悠闲地游动着。 长廊围着池塘,初夏的季节,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进入堂屋后,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家具也皆是由红木制成的,更显富贵。 一路走来,路边皆有垂首站立的仆人,无人传唤便从不抬头乱看。 “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你以后就不要再叫我郡主了。” 两个人坐下后,小郡主先开了口。 “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祝月朗看着福阳郡主觉得有些意思。 就这样二人便成了朋友吗。 祝月朗不知道的是,她是福阳郡主的第一个朋友。 那些趋炎附势的,福阳看不上,跟她家世相同的,别人又觉得她性子刁蛮。 平日里相处也只是表面上过得去,根本没有能用心交的朋友。 “我名字是我母亲取的,我叫左鹿灵,你叫我小鹿吧,我以后就叫你月姐姐吧。” “好,小鹿。” 福阳郡主应了声,眼睛亮亮的,除了家里人以外第一次有人叫她小鹿。 “是谁有《千金良方》。”门口刮过一阵风,飘过一句话。 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堂屋外径直走了进来。 说是走其实不太准确,再快一点就要跑了。 只是有世家弟子的教养拘着,没有跑着过来。 “左世子,是我。”祝月朗站了起来。 “你是?”左年都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女子。 眉目如画,容色倾城。 只是他对这人从来没印象啊。 “我是陆家的二奶奶,也是祝家的嫡长女。” 其实他们二人曾经见过一面,只是对方既然不记得了,那就只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祝家?你是祝家的人!”左年都眼睛一亮,“怪不得你有《千金良方》。” “快拿出来让我看看。”左年都兴奋地搓了搓手。 栀子小心翼翼地将装书的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已经发黄的书。 “是这个,是这个。”左年都盯着看了许久,更加兴奋。 “你真的愿意将这本书送给我吗?” “我既已经拿到了荣国公府,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还需请左世子帮一个忙。” “好说好说,你只要愿意将这本书给我,什么忙我都能帮。”左年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本书。 祝月朗停了一瞬,在考虑要不要在这直接说出请求。 毕竟目前看起来左年都会给人看病这事还是瞒着家人的。 可小郡主没有一点避嫌的意思,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左年都眼中也都是那本医书,没有任何要借一步说话的意思。 这兄妹二人在某方面来说,还真都一样。 “我想请左世子给我小侄子看看哮病。” “月姐姐,你还真让我哥给人看病啊。” 小郡主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祝月朗刚刚说的居然是真的。 “如果是此事的话,恕左某帮不了这个忙了。” 第26章 让他跟着你吧 “为何?”祝月朗心中一凉。 难道连《千金良方》也打动不了他吗。 “左世子难道是因为小鹿的缘故吗,我们二人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祝月朗以为对方是因为她与小郡主有矛盾的原因,急忙表示二人已经是朋友了。 “对啊,哥哥,你就帮帮月姐姐吧,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小郡主也在一旁帮腔。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的哥哥医术有多厉害,但既然月姐姐要求了,那就帮一把呗。 “你不在意她抢了你的陆承灼吗?”左年都听了有些意外。 这些年,他最是了解妹妹对陆承灼的感情,也了解妹妹的性情。 上次的事他也知道,妹妹对这位陆府二奶奶是有敌意的。 怎么这才一会儿不见,就变成朋友了。 “就算没有她,陆承灼也不会是我的。”小郡主撅了噘嘴,心中有些难受。 毕竟之前对陆承灼的感情是真的。 “你能自己明白就最好。”左年都心中有些欣慰。 “你们误会了,我不帮这个忙,不是因为小鹿。”左年都叹了口气,“是我的能力有限,桐庆的哮病我也没办法根治。” “我知道哮病是很难根治的,只求左世子想办法让桐庆的哮病发作的不那么频繁就好。” 祝月朗心底松了一口气。 “若只是这样的话,那我更受不起这本《千金良方》了。” 左年都是真的很想要那本书,但是他也实在完不成这个托付,只能忍痛拒绝了。 “左世子多虑了,这本《千金良方》在左世子手上才能发挥它更大的用处,说不定在这医术当中,刚好有能根治哮病的方子呢。” 祝月朗一番话,让左年都的心跳了一下。 有了这本书,说不定他便能有更多方法治疗更多的疑难杂症了。 “左世子能替桐庆控制病情,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若是世子心中还过意不去,那这本书就当我借给你的。” 祝月朗的话彻底打消了左年都最后一丝犹豫。 “好,那便先这样决定,我明日准备一下去陆府看看桐庆的病怎么样了。” “还有我,我也要去。”小郡主听完在旁边高高举手。 “你去做什么,你忘了祖父不让你再去陆家了吗?” “我还没见过你给人看病呢,我想看看。”小郡主拉着左年都的手晃呀晃。 “那小鹿也跟着一起来吧。”祝月朗冲小郡主笑的宠溺。 “嗯,好。”小郡主连连点头。 栀子见状将盒子给了左年都。 接过盒子时,那脸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那我就先回书房了,明日未时,便去府上叨扰。” 左年都几乎是一刻都等不了,捧着书就回了书房研究。 “我哥也真是的,每次得了新的医书或者方子,就这个急吼吼的样子。”小郡主冲她哥离去的方向白了一眼。 “这才是痴迷于一样事物时最真实的反应。” 也正是因为这股痴迷的劲儿,才能做好一件事。 当祝月朗的马车刚走到陆府所在的那条巷子,就看到一个仆人在门口东张西望的。 仔细一看是徐氏身边的小尚。 小尚也是机灵,看到自家马车,凑个笑脸就迎了上去。 “二奶奶您回来了啊,这一趟可真是辛苦您了,我们大奶奶想着您今天累着了,想请您去墨香院吃饭。” 祝月朗自是不会拒绝。 下马车时,不等栀子将脚凳拿来,小尚就趴在了马车旁,“二奶奶,你踩着小的下吧。” “你起来,我不习惯这样。”祝月朗没有将人踩在脚底下的习惯。 “二奶奶您有才又有福,还有恩于我们小少爷,踩一下小的那都是赏赐。”小尚没有起来,嘴里说的话越发漂亮。 要放到旁人身上,心里早就受用不尽了。 可他面对的是祝月朗,祝月朗也是真的不喜欢旁人这么谦卑。 “司琴。”祝月朗给司琴使了个眼色。 司琴便上前提着他的裤腰带,将他提到了一旁。 小尚被提起来时,先是愣了一下,立马便反应了过来。 这位主子是真的不喜欢这样,不像有的人,嘴上念着慈悲,实际上从来不将他们这些下人当人看。 “哎,二奶奶,您慢着,小的给您带路。” 反应过来的小尚立马追了上去。 等到了墨香院门口,还等着一个兰芝,同样的望眼欲穿。 看到祝月朗等人走来,兰芝立马冲着里面吩咐,“二奶奶回来了,快去上菜。” 不多时,徐氏也脚步匆忙地迎了出来。 “弟妹回来了,快来,嫂子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这可都是我们大奶奶亲自下厨做的。”跟在一旁的小尚殷勤解释。 “那我今天中午有口福了。”祝月朗也笑着回应。 饭桌上,徐氏坐在祝月朗的旁边,不断地给她夹着菜。 “弟妹,你尝尝这个,是我母亲家中的特产。” 祝月朗虽然不讨厌跟人打交道,但这样的热情,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徐氏虽然没有问出那句话,但祝月朗看得出来徐氏那频频望向她的眼神中每一次都带有询问。 “嫂子,明天荣国公府的小世子答应来给桐庆看看。”祝月朗咽下嘴里的一口蘑菇说道。 “弟妹,你让嫂子怎么谢你才好呢。”巨大的惊喜砸向徐氏。 原本祝月朗半天不提这件事,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谁知道居然成功了。 “那福阳郡主有没有为难你啊,弟妹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徐氏小心翼翼地看向祝月朗。 那福阳郡主的脾气她们都知道,尤其是前一段时间弟妹刚得罪她。 她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为难倒也没有。”祝月朗面色古怪。 其实整体来说,是她为难了福阳郡主。 还将对方欺负哭了。 只是她们现在是朋友,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给旁人说的好,给小鹿留点面子。 但在徐氏眼中,这神情却是包含着另一层意思。 弟妹被为难了,还被为难的很严重。 “弟妹,你若是不嫌弃,以后让小尚跟着你吧。” 徐氏想了想,下了决定,小尚这人虽然有时候看着油滑,但是人很机灵,总能以意想不到的办法解决问题。 弟妹身边的栀子虽然聪明,司琴武功不错,但还是缺少了一个周全的人。 小尚是她从娘家带来的,知根知底,为人忠心,跟着弟妹,也能帮助她。 “啊?”正吃饭的祝月朗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27章 我要听实话 一旁站着的小尚也是一愣,他要换主子了? “兰芝,去将小尚的卖身契拿来,给二奶奶。”徐氏不等祝月朗拒绝,直接下了决定。 小尚她虽然用着顺手,但祝月朗算是救了她儿子一命,一个下人送了也就送了。 也算是报答祝月朗一部分的恩情。 “嫂子,这可使不得,小尚是你从娘家带来的人,怎么能送给我呢。”祝月朗连连摆手,接受别人送过来的下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弟妹,你别担心,小尚虽然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但是卖身契在我手上,徐家也没有他的家人什么的,现在卖身契给了你,那他就是你的人,若是有哪点不顺心,你直接让人发卖出去都行。”徐氏以为祝月朗是因为小尚之前是徐家的人,有些介意。 “嫂子知道,一个小尚还不足以偿还你的恩情,你放心,以后你和二弟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和徐家都会尽全力帮忙。” 祝月朗见徐氏越说越离谱,她就只是帮忙请了左世子过来而已,怎么就这么大的恩情了呢。 “嫂子,嫂子,没那么严重。左世子明日未时来,您给桐庆提前准备一下。”说完就带着栀子落荒而逃。 只有小尚愣在一旁,那他现在是谁的人。 祝月朗回到灼月院后,还不放心的看了看身后,确认没人跟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别人都说欠别人人情难,她怎么感觉被欠人情更难呢。 祝月朗只是睡了个午觉,刚睡醒就看到栀子面色古怪地站在床前。 祝月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问道:“栀子怎么了。” “二奶奶,小尚跪在咱们院门口。” “什么?” 一句话将还有些迷糊的祝月朗彻底惊醒。 “他还拿着他的卖身契,说以后就是二奶奶的人了,求二奶奶给口饭吃。” 这都什么事啊。 祝月朗在栀子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往院门口走去。 一个身影笔直地跪在院门口,看到祝月朗从屋子里出来,便开始哐哐磕头。 “二奶奶,求您就收下小的吧,小的会做的事可多了,喂马驾车,烧火做饭,小的还会补衣服。” 祝月朗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先回去吧,就跟大嫂说我身边有栀子和司琴就够了,不需要那么多人。” 小尚却是跪在地上不肯走:“大奶奶说了,如果您不愿意要小的,那就会将小的赶出陆府,那以后小的就没饭吃,没地方住了。” “小的从小就没人要,被卖进徐家,后来好不容易有口吃的,求二奶奶可怜可怜小的吧。” “求二奶奶收下小的卖身契吧。” “小的以后一定对二奶奶忠心耿耿,您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会撵鸡。” 祝月朗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要是不收下他,他不仅不会起来,也不会住嘴。 这一张嘴话也太多了,不愧是跟在徐氏身边的人。 “那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若是答好了,我便收下你,你若是答得让我不满意,就算将你赶出府去,我也不会心软。” “二奶奶您说。”小尚脸上有了喜色。 他可是徐氏身边最会说话的,回答个问题而已,他一定会将二奶奶哄得开开心心。 “大嫂就这样将你送到我身边,你不怨吗。”祝月朗神情认真。 当一个人在一个环境中生活久了,或者跟在同一个人身边久了,而对方对他又不算差的时候,总会有几分感情。 骤然离开,多多少少会有点感情反应,或难过,或怨恨。 可这小尚却像是毫无眷恋一样,很快便能跳脱出徐氏下人的身份,自称能对她忠心耿耿。 这种人看起来好用,但却情感淡薄,祝月朗不怕他不好用,只怕到最后养出来个白眼狼,像苏子一样。 同样的事她不愿意再发生一遍。 “小的不怨,小的一个下人,跟着谁都是一样的,何况二奶奶您心肠那么好,小的跟着你庆幸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怨大奶奶呢。” 果然还是这种油腔滑调,听不出半分真心。 这种人她不敢用。 “司琴,送客。”祝月朗不再留恋,转身便走。 “二奶奶,小的说的是真的啊,二奶奶,小的要是被赶出去就没命了啊,二奶奶。”看到祝月朗转身离去,小尚这才真正害怕。 在他心里,二奶奶是个心软的,他多磕几个头,多说几句好话,就能打动对方。 怎么今日不行了呢,他引以为傲的机灵怎么在这不管用了呢。 祝月朗听着后面的声音,还是没有停住,司琴则是上前,准备将小尚提走。 “二奶奶,二奶奶,就算不要我,能否给我一个理由,好让我也能死得明白。”小尚看着司琴的样子,心中更加惶恐。 难道今天他就要被赶出陆府了吗。 大奶奶那里他知道,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听到小尚这句话,祝月朗终于转了身,“你说会对我忠心耿耿,但却连基本的诚实都做不到,刚刚那些话,究竟有几句是出自你的真心呢。” 已经被司琴提了起来,正在空中挣扎的小尚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停止了挣扎。 主子会在乎下人心中的真实想法吗,她们不是只愿意听漂亮话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心里的真实想法,不然也不用麻烦大嫂了,我直接让司琴将你丢出去。”祝月朗看着小尚认真道。 “我,我心中,是真的不怨,大奶奶和小少爷都对我不薄,甚至可以说是有恩,而二奶奶您又帮了小少爷这么大一个忙,大奶奶让我来,是看重我,觉得我办事还算可以,我跟着二奶奶,帮您尽心尽力的做事,也算是还了大奶奶的恩情,所以我心中是不怨的。” 说出这段话的小尚,没有了以往的嬉皮笑脸,像是深思熟虑说出的话一样。 说完也不敢看祝月朗,只是低着头任由司琴提着。 第28章 错失 祝月朗冲司琴点了点头。 司琴接收到信号,手一松,小尚还没准备好,猛地一下落地,摔到了屁股。 司琴也不管他,大男人,哪有那么娇弱,从他手里将卖身契抽了出来,送到祝月朗手上。 “行了,去将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我让栀子给你腾一个房间出来。” 祝月朗的一句话又将小尚从地狱拉回了天堂,顾不得屁股疼,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谢二奶奶,谢二奶奶,小的以后一定对您忠心耿耿。” “快去吧。”祝月朗摆了摆手。 等小尚走后,栀子在屋中与祝月朗说着悄悄话,“二奶奶您真的要收下小尚吗?万一他是大奶奶派来监视你的怎么办。” “栀子,你好好想想,大嫂要是想找人监视我,用的着这么明显吗。找一个理由往我身边换几个人,或者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将人安排好不就行了吗?” “你见过有谁往别人身边安插人,直接将卖身契也送给对方的吗?” “也是哦。”栀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件事确实是她没想到。 不一会儿,小尚就背着一个包袱过来了。 栀子将他带到一个屋子前:“以后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了,看我们二奶奶对你多好,给你一个单独的房间。” “那是,二奶奶那是顶好的人,栀子姐姐你也好,温柔又能干,这么快就把屋子收拾好了。” “你啊,以后跟在二奶奶身边,就改改你那油嘴滑舌的毛病。”栀子听着心里舒坦,说了他几句。 “多谢栀子姐姐提点。”小尚也聪明,听得出来这是在提点他。 “行了,你收拾一下,大约明天二奶奶会给你安排活计,今天就先休息着,熟悉一下灼月院,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就行。” “是。” 第二天一大早,祝月朗便起了床,栀子在给她梳妆时,提了一下小尚:“卯时就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嗯,等今天的事处理好了再给他安排差事吧。” 今天还要接待小郡主和她的哥哥。 “好,那奴婢先让他去做点杂事。” 墨香院也是早早的开始了准备,徐氏不放心地将准备的东西看了又看,“兰芝,你说左世子会满意这个谢礼吗?” 兰芝看着眼前的摆着的几个托盘,上面摆着的东西,有雅有俗。 有难得一见的好茶,敬亭绿雪,还是徐氏连夜从家中讨得,有从晋阳城最好的铺子中买的湖笔,徽墨,宣纸,端砚。 俗的也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看着就沉甸甸的金塑观音。 兰芝不知道左世子喜不喜欢,但觉得这些礼物已经准备得很周到了,“大奶奶,奴婢觉得这些谢礼够了,总有一个是陆世子喜欢的。” 墨香院中的众人都在期盼着左世子的到来。 …… 晋阳城中的吉祥楼,是仅次于玉轩阁的存在。 玉轩阁中的首饰胭脂都是按照宫中娘娘所用的材质复制的,贵人所带,所用的那都是京中之人大力追捧的。 吉祥楼的东西也精致华贵,一般的京中贵女都会在这买首饰。 这里也是陆温钰最喜欢来的地方。 而此刻陆温钰正和她的闺中好友何芊芊挑选着首饰。 “听说你家二嫂陪嫁陪了好几大箱书呢。”何芊芊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就是一些破书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陆温钰撇了撇嘴,仔细盯着手中那支缠花金钗。 “你不知道吗,这些书可都是孤品,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一本能卖上千两呢。”何芊芊打心底看不起陆温钰这种眼里只有金银财宝的人。 奈何她身世低微,京中愿意跟她交朋友的也就只有这个陆温钰了。 “你听谁说的,几本破书而已,当初她要送给我当礼物,我都没要。” 陆温钰觉得这何芊芊不仅身世不行,自身见识也不行,竟然相信这种话。 “你若不信你可以问问掌柜的,他可是个识货的。”何芊芊朝着一旁站着的掌柜努了努嘴。 “是吗?”陆温钰半信半疑,却还是出言试探,“掌柜的,我家中有几本祝家给的书,你看能不能换我手中这支金钗。” “那书叫什么名字。”掌柜的一听是祝家的书,眼睛一亮。 “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但是样子有些破旧,好像放了很长时间的样子。”陆温钰哪知道那些书都是什么名字。 她只知道那些书都是破破烂烂的,一点也不好看。 掌柜眼中光芒更盛,祝家一向爱书,能让祝家收藏的书,本就已经说明了其价值。 书还有些破旧,那书必是收藏了许久的。 “小姐,若是那书真像你说的那样,别说你手中这支金钗,就是再添十支,那也是能换来的。” 掌柜的心中期待,若是书真的到了他的手里,他一定会找个好买家,卖出高价。 晋阳城中多的是人想要祝家的书。 陆温钰听了心中难受极了,到手的银子她给拒了。 一旁的掌柜却是乐呵呵地问道,“小姐什么时候将书带来啊,我给小姐估估价,绝对不会比别人给的少!” “我,我过几日便送来。”陆温钰话已经说出口,她又是个好面子的人,只能强装镇定。 “好嘞,若是小姐您不方便,我也可以派人上门去取。”吉祥楼的掌柜乐的眉眼都展开了。 “用不着,我到时候有空自己送来。”陆温钰依旧嘴硬。 “哎,你不是说你二嫂给你的你没要吗。”何芊芊在一旁小声问道。 “她是我二嫂,我若是问她要,她能不给吗?”陆温钰放下手中金钗,心中已经开始了盘算。 她记得她那便宜弟弟陆羡当初好像是拿了一本。 先把他的那本拿过来,然后再问二嫂要上个十几本。 那今年便能有很多钱买首饰衣服了,说不定她的嫁妆还能多添几箱。 “到时候你二嫂把书给你了,你能不能先让我开开眼啊,我还没见过祝家的藏书呢。”何芊芊在一旁煽风点火。 听她说,之前是她自己拒绝了人家馈赠,现在又想要回来,那祝家大小姐也不是个泥捏的,能给她才怪。 “那肯定可以了。”陆温钰看着何芊芊的眼神,内心被极大地满足了。 暗暗下定决心,今天她就回去问二嫂要书去。 第29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陆府这边,左年都已经上了门,在仆妇的簇拥下走向墨香院。 徐氏在门口看到左年都时吓了一跳,着实是因为今天的世子看起来格外的劳累。 发青的眼眶,嘴唇上也起了干皮,一看就是熬了大夜。 但是精神却异常亢奋,迈出的步子也格外大。 徐氏甚至要时不时小跑才能跟上他。 “桐庆最近怎么样了。”左年都边走边问。 “前几天小少爷发病了,于太医来给针灸了一次,算是暂时控制住了。”兰芝在一旁回答。 “发病了?之前一直吃的药还吃着吗?”左年都皱了皱眉。 每一次发病对小孩子的身体都是一次损伤。 他之前能做的便是用药尽量控制着桐庆的发病频率。 “之前的药,上个月就吃完了。”徐氏顿了一下。 “吃完了为何不找我要。”左年都疑惑的看着徐氏。 “我以为小郡主跟二弟的事没有成……” 接下来的话徐氏没有说出口,但左年都也都了解。 “我之前也派人去过贵府,但最后被人打了出来,还说不欢迎陆府的人。” 徐氏听了左年都问的那一句话后,便觉得不对。 若之前是左年都不让人给药,那现在必然不会问出这句话。 跟在后面的小郡主听了这句话,心虚的转了一下头,假装在看风景。 “那可能是有些误会。”左年都也大概明白了什么,余光瞟了一眼假装忙碌的小郡主。 “无妨无妨。” 高门大户之间的交往,有时候不需要事事追究,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便可,彼此间留点体面。 等左年都与小郡主到了墨香院,便看到陆老太太和祝月朗也在这边。 “陆老夫人,月姐姐,灵儿来看你们啦。”在长辈面前,小郡主向来是乖巧懂事的。 陆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灵儿还是一样的乖巧。” 打过招呼后,众人一起进了屋子,桐庆这回坐在椅子上,看着靠近的左年都有些害怕。 他记得他,每次这个人来过以后,他就要开始喝苦苦的药。 “关于桐庆的病,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左年都揉了揉桐庆的脑袋,神情明显有些兴奋。 想起昨夜通宵研究《千金良方》获得的成果,他便兴奋地微微战栗。 多种以前没有办法的疾病,在这本书中好像都有治疗之法,不仅如此,就连现在能治好的病,这本书中好像也有更好的医治方法。 这哪里是《千金良方》啊,简直就是一本神书。 若不是今日答应了要来陆府,他可能现在还在书房里待着。 众人都看向陆老太太,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听长辈发话。 “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我在《千金良方》中找到了能根治桐庆哮病的方子。” 巨大的惊喜砸向了在场众人。 “真的吗?!”陆老太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有些颤抖。 桐庆算是他第一个重孙,又是大孙子留下的唯一血脉。 不说放了多大的期望在他身上,最少也是希望对方能安安稳稳长大的。 可桐庆却从娘胎里就带了这个病,从小让家里人操碎了心。 主要是请遍了宫中的太医,都说是这种病无法根治。 可现在左年都却说找到了方法能根治,也就意味的桐庆以后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徐氏也是喜得眼圈通红,他的桐庆再也不用受罪了。 “那坏消息呢。” 在巨大的惊喜下,在场唯有祝月朗还保持着清醒。 左年都看了祝月朗一眼,眼中带有赞许。 “坏消息就是这个方子中有一味药,我没听过,也没见过。” “缺这一味药便不行了吗。”徐氏急切问道。 “不行,别说缺了一味药,就是缺了一厘,那也是有危险的。” “还烦请世子将这味药的样子,功效仔仔细细的说一遍,我们陆府也算有些人脉,就算翻遍整个启国,我们也要找到。”陆老太太一敲拐杖,下了决心。 “对,还有徐家也会尽力寻找的。” “好,我平日也会替桐庆留意的。” 左年都将手搭在了桐庆的脉上,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幸好现下有了希望,不然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桐庆很有可能丧生在某次发病期间。 “桐庆目前还是吃之前的那些药,我改良了一下,药量虽然减少了,但是功效会比之前的好上许多。” “多谢左世子了,兰芝,把东西拿出来。” 徐氏本来只是想着能控制桐庆的病情就好,没想到这次居然还有更大的收获。 那便更要好好谢谢左世子了。 兰芝带着人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捧了上来。 “陆家嫂子,你这便是客气了,二奶奶能将珍藏的《千金良方》借给我看,已经是最好的答谢了。”左世子摇摇头,拒绝了那些精心准备的谢礼。 徐氏与陆老太太都不知道这件事,祝月朗也没有跟人说过,这时听来,二人心中都有些感动。 她们虽然是武将世家,但是祝家书籍的珍贵性她们也是明白的。 尤其是这种珍藏的,更是价值不菲。 “弟妹,你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徐氏拉着祝月朗的手,本来能说会道的她,如今除了感谢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大嫂,我们一家人,不用说这种话。”祝月朗拍了拍徐氏的手,她本不想说的,就是怕面对这种场面。 昨天徐氏的热情已经让她很难受了,她不敢想,徐氏知道这件事以后,每次看到她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对对对,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月儿是个好孩子,好孩子。”陆老太太心中对祝月朗越发喜爱。 这老二的眼光真是不错。 墨香院这边一派温馨,同一个府中陆川柏一家所在的寒梅院,却是正在上演一出鸡飞狗跳的戏码。 “陆羡,你快将那本书给我。”陆温钰双手叉腰,正凶狠地看着她名义上的弟弟。 “姐姐,别的都可以,唯独这本书不行。”陆羡死死护住怀中的那本书。 仔细一看,正是祝月朗之前给他的那本。 第30章 夺书 “我问你要的东西,你敢不给我!”陆温钰还是第一次在陆羡这里遭到了拒绝,心中气急,竟然直接上手抢。 陆羡虽然日常练武,但却不敢反抗,只能不停闪躲。 陆温钰一时半会儿抢不到,心中更气,四下看了看,看到院子角落有一个仆人落下的扫帚,拿起来就往陆羡身上打。 边打还边骂,“你这个寄人篱下的杂种,竟然还敢躲。” 这么大的动静将姜氏吸引了出来,看到院子中的场景,姜氏皱了皱眉,“钰儿你做什么呢。” “娘,这个小杂种,拿着那本书,不愿意给我。”陆温钰看到母亲出来,顿时委屈上了。 “哎呦,什么书呀,值得你这样,咱家又不是买不起。”姜氏皱了皱眉。 “就是二嫂给他的那本书。” “你说那本破书吗?那有什么好的,也就他和大房这个不识货的把这个当作宝贝。”姜氏撇了撇嘴,不屑道。 “娘,你不知道,祝家给二嫂陪嫁拿出来的书,每一本都是珍贵无比,拿出来都不说价值万金,至少也有千两银子了。” “什么?!你听谁说的?”姜氏一听就那破书能价值千两,顿时急了。 “我在外面买首饰的时候听别家小姐说的。”陆温钰这时候也是后悔无比。 姜氏气得一拍大腿,明明到手的财宝,都能让她们给丢了。 那祝月朗也真是狡猾,不告诉她们母女二人那书真正的价值,用一对儿破耳环就打发了她们。 当她们娘俩好欺负吗。 完全忘了当初是她们自己不要那名典古籍。 “陆羡,听话,将那书给你姐姐,回头娘再给你买几十本书。”后悔过后,姜氏看着躲在院子角落里的陆羡,眼中一亮。 这不是还有一本吗。 幸亏这小子当初要了一本,不然她们娘俩该亏死了。 “娘,我再给你们买一百本吧,这个书能不能留给我。” 陆羡内心难受极了,他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知道她们想要这书,只是因为这书值钱,而不是因为书中本身的价值。 “嘿,你这小杂种,我跟你好声好气的说话,你还真当我好说话啊。”姜氏大步朝着陆羡走去。 直接一把揪起陆羡的耳朵,边揪边骂,“我养你几年,好吃好喝的待着你,到头来连一本书都不愿意孝敬我,那我还养你干什么,直接上报了族老,将你从族中除名!” 一手揪着陆羡的耳朵,另一只手直接从陆羡的怀中抢夺那本书。 陆羡强忍着疼痛死死护着那本书,本就破旧的书,自然承受不住两个人用力的争夺。 已经有了撕裂的声音。 不行,这样下去,书会被毁掉的,这么珍贵的书,不能就这样毁在他手里。 陆羡只能松手,眼睁睁看着那本书被人夺走。 看着到手的书,姜氏母女眉眼都展开了,看都没看耳朵已经开始红肿的陆羡一眼。 低声商量着这本书能在哪里卖到高价,怎么找买主。 陆羡看着她们随意攥着书的样子,自己的心仿佛也被这样揪了起来。 过了许久,一动不动的陆羡,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起身朝着院子外跑去。 …… 左年都将那种药的名字写在了一张纸上,画下了药的样子以及功效特征。 “兰芝,快去找人将这张纸上的内容拓印下来,最好能人手一份,并吩咐下去,若是有人能找到画中药材,赏银千两。” “赏银两千块,我再加一千两。”陆老太太冲着兰芝开口。 “多谢祖母。”徐氏眼中含泪。 祝月朗却是在细细看那药草的样子,她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 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 不确定的事也不好说出来,万一是她记错了,岂不是让人白高兴一场。 “既然无事,那我便先回去了。”左年都做完了该做的事,急切地想要回去继续研究《千金良方》。 说不定他就能找到代替那味药的其他药物呢。 徐氏亲自将左世子送上了马车,小郡主则跟着祝月朗去了灼月院。 只是还没走到院门口,便看到门口站了一位少年,神情中带着焦急。 “这不是陆羡吗。”栀子看到陆羡有些惊讶,毕竟三房中人很少主动跟她们来往。 “二嫂。”陆羡只喊了一声,剩下的话便只剩下了呜咽。 本不想在旁人面前露出这幅神态的陆羡,在看到祝月朗的一瞬间,却忍不住眼中的泪水。 “有什么事先进来说吧。” 虽说有些奇怪陆羡怎么会来找她,但祝月朗还是让人进了屋。 陆羡抹了一把眼泪,跟着祝月朗进了屋。 小郡主也是看得稀奇,听这人叫月姐姐二嫂,但她之前来过陆府几次,也没见过陆承灼还有这么一个弟弟啊。 看样子,这弟弟跟祝月朗关系还不错,不然也不会一受委屈,就来找她了。 “怎么了,有事慢慢说。” 祝月朗让人给陆羡搬了个凳子,示意他有什么事可以先说出来。 陆羡却是不说话,看了一眼小郡主,他不想家丑外扬。 小郡主却是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生气。 有什么事她不能听,她可是月姐姐的好朋友。 “司琴,带小郡主去耳房,那有我准备好的点心给小郡主尝尝。” 说完还冲小郡主眨了眨眼。 生气的小郡主被祝月朗一句话哄好了。 既然月姐姐给她准备了点心,那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这个小屁孩计较了。 到了耳房的小郡主才知道祝月朗的眨眼是什么意思,她发现在耳房中也能听见她们二人的对话。 “二嫂,您送给我的书被抢走了。”陆羡见小郡主出去了以后才开口,攥紧拳头,心中满是怒火。 耳房中的小郡主听到先是一愣,随即也还是气愤起来。 她从哥哥那里知道祝家的藏书很多都是很珍贵的,居然有人敢抢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被谁抢走了呢?”祝月朗却是没那么生气。 只是想先确定是被谁抢走了,她跟陆羡接触的少,对对方的了解也少,若是被对方当成枪使了,她也是不愿意的。 “是,母亲和,姐姐。”这几个字仿佛难以启齿一般,陆羡说得极其困难。 “那你为何不找三叔?” 第31章 要书 “父亲他……”陆羡神色为难,提起陆川柏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不言父过,他要如何说父亲根本不敢与姜氏对峙,更别说将书抢回来了。 姜氏本来家世就比陆川柏的高,嫁给他算是下嫁,父母当初能同意这门婚事,也是因为陆家一家三代都在官场上,陆川柏就算是个庶子,那将来的前途也不会太差。 谁知陆川柏就上了一次战场,不仅落下个残疾,就连以后的前途也没了。 本就心高气傲的姜氏,看陆川柏越发的不顺眼,时不时的就讽刺几句。 陆川柏闲赋在家以后,在家更没有什么话语权,三房的一切都是任由姜氏做主。 就算他平日里被姜氏和陆温钰欺负得狠了,陆川柏知道后,最多也是说上几句,只是就算这几句也通常会引来姜氏的破口大骂。 渐渐的陆川柏也很少为他出头了,只要他还活着,那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陆羡的为难也提醒了祝月朗,三叔是个什么人,从上次的事中就能看出来,只要能明哲保身,就连挚爱都能瞬间放弃。 “那你来找我,是希望我怎么做呢,帮你把书抢回来吗?” 祝月朗直直看着眼前的少年,想看看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不,我保不住书是我自己无能,但是我不想看到二嫂您珍藏的书籍就这样被当作一件值钱的物品卖掉。” “他们应该被珍视,被收藏,被珍而重之的对待。” 说完陆羡停顿了一下,“所以,我想请二嫂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将书亲自拿回来。” “哦?” 祝月朗起了几分兴趣,如果对方是来求她直接出手,她连考虑一下都不会,会直接拒绝,她不想掺和进三房的事。 但现在少年的请求,让她有了几分兴趣,她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 “你既然那么重视那本书,想必这么长时间你也是用心读过了我来考考你,你若答得上来,我便同意帮你,如何。” 陆羡听完眼睛一亮,这是二嫂在给他机会,他得抓住,“好,二嫂请问。” 祝月朗给他的那本书是《尚书》,《尚书》是每个读书人必读的书目之一,但祝月朗给他的这本,是前朝大儒霍明启读过的书,其中的注解,批示,每一句都可称为经典。 “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你如何看待。” “霍大儒在书中注,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之间并非隔着一条鸿沟,小子认为,高雅艺术,读书颂诗也并非只是贵族专属,耕田的老伯也会念上几句打油诗,走街串巷的货郎口中唱的也是余音绕梁的雅音,并非只有贵族所做之事才叫高雅,大雅大俗,本来就是明确无法界定的。” 祝月朗听完陆羡的一番说辞,不由得在心中叫好。 这人不仅准确说出了霍明启的批注,还带上了自己独特的看法,是个可教之才。 “好,那你说说要我怎么帮你呢。” 这便算是同意了。 “小子多谢二嫂!其实也不用您做什么,您到时只需要说几句话便好。”陆羡来时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如今二嫂能同意帮他,那他成功的概率便会更大。 “好,那我到时……”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外面司琴在呼唤,“二奶奶,三夫人和三小姐来了。” 陆羡一听,脸上不自觉地带了些惊恐。 她们二人来做什么,难不成知道陆羡来了这边,前来找人? “你先在这坐着,我出去看看她们有何事。”祝月朗也看出了陆羡的害怕,决定再帮这孩子一把。 “三婶婶和三妹来了啊,不知今日所来有何事呢。”祝月朗在栀子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害,侄媳妇瞧你这话说的,没事我们二人便不能来坐坐吗,都是一家人,相互之间本就应该多多走动。”姜氏拉着陆温钰笑眯眯地看着祝月朗。 完全看不出之前对祝月朗那爱理不理的样子。 “那真是不巧了,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刚准备歇下,若是三婶没什么要紧事,那我改日上门亲自拜访如何。” 这便是要赶客了。 姜氏听完,脸色顿时一变,她能来主动找她已经是给她脸面了,她一个长辈,莫不成今日还要被她赶出院门不成。 “身子不适,那就多锻炼,别成日里躺在床上,早上也不起来给母亲请安,只会一味赖床。”姜氏的语气瞬间刻薄起来。 陆老太太不愿意让人早起给她请安,从陆承灼母亲那一辈就开始了,自然也不会让祝月朗早起给她请安。 姜氏却是看不惯的,私底下说过这陆老太太就是那村里出来的,不懂规矩。 却也忘了她自己知道不用早起请安时有多开心。 “我自然是比不上三婶您了,每日都早起忙碌,不仅将您屋里的事管理得板板正正,就连那天上飞的,地上爬的,都得听您管理呢。” 前半句话姜氏还听着挺舒服,后半句却越听越不对味儿,这不是在嘲讽她管得宽吗。 “你!就算你能说!我也不跟你多废话,将书拿出来我们就走。”既然不能好好说话,姜氏也不再像刚来的时候挂着一副假笑,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什么书?” 不会吧,她们不会还想问自己要书吧。 “就是你之前要给我们钰儿的书。”姜氏一副你装什么蒜的神情。 “三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不是你们自己不要的吗。” 祝月朗算是开了眼,还真有人这么不要脸。 “我们没说不要,只是暂时用不着先放在你这里而已。”陆温钰站了出来,“这会儿我们有用了,你把书还给我们吧。” 祝月朗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的书她现在要还给她们? “三婶,这世上可没有反悔药这一说。”祝月朗不想跟她们多说,这种不讲理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书我是不可能给你们的,若是没有别的事,还请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姜氏怎么能允许祝月朗回去,她今天一定要将书拿回来。 “祝月朗,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欺负我们母女,当初你故意不告诉我们那书的价值,然后用一对儿破耳环打发了我们。” 第32章 叫骂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人都能见着。 “当初明明是你们看不上我家二奶奶送的礼物,还说那是破书,我们二奶奶不跟你计较换成了耳环,你还倒打一耙,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小尚从房间内出来了。 指着姜氏母女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一个下人敢对我大呼小叫?祝月朗,你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下人的?” “还是御史家的女儿呢,没一点教养。” 姜氏母女看到小尚这个样子,也双手叉腰,指着祝月朗就开始骂。 “我们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这书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姜氏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若是不给呢?”祝月朗被气笑了,这高门大户里怎么还有强抢这回事。 “不给?那你就等着明天晋阳城中传遍你不敬长辈的名声吧。”姜氏冷哼一声威胁道。 “你胡说,我们二奶奶怎么不敬长辈了,明明是你要抢我们的东西。”栀子被气得双眼通红,她在祝家长大,还没遇到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我胡说?你这小贱蹄子跟你那主子一个样,我问你,自己有了好东西难道不应该先孝敬长辈吗?给我们几本书怎么了,反正你们那多的是,一个女子要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全给我们家陆羡,将来若是有出息了,你也能沾个光。” “给陆羡?就你们母女俩那刻薄样子,不从陆羡手里抢东西都不错了,怎么可能主动将东西给他。” “想要这些书卖钱就直说,我们二奶奶也不会说你们庸俗,但若非要给自己披上人皮装个人,那我都看不下去。” “你别欺负我们奶奶嘴笨,人好说话,就使劲欺负,你在我们奶奶跟前连个厕纸都算不上。看你们一眼都嫌脏污。” 小尚一连串的输出让栀子都听得目惊口呆,原来骂人还能这么骂。 “你,你,你。”姜氏手指着小尚连说了三声你,突然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开始哭喊。 “大家快都来看看啊,侄媳妇放纵恶奴伤人啦,我不活了,哎呦喂。” 这一套动作下来,祝月朗更傻眼了,这姜氏就算娘家门第不算很高,但至少家中也是做官的,怎么一副市井泼妇的样子。 姜氏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声哭嚎,让大半个陆府都听见了。 “母亲,我们回去吧,别给二嫂添麻烦了。”本来就一直注意着屋外情况的陆羡此刻终于忍不住了,推开门走了出来。 姜氏的哭嚎声在看到陆羡的一瞬间就止住了,眼中泛出狠戾,“我就说为什么侄媳妇不愿意给我们书,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跑过来告状了。” “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母亲!” 姜氏满腔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处,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步上前将陆羡从门口扯了下来。 一只手拧着他的耳朵,一只手不断地在他身上抽打。 “母亲,母亲,我们回去吧,回去再打好不好。” 陆羡没有反抗,只是不断祈求着回去。 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打,尤其是被这样一个女人打。 “怎么,嫌丢人了?怕在你的好二嫂面前丢人了吗?”随即好像一下子恍然大悟一般,“奥~我知道了,怪不得你小子受了委屈就找她啊,她居然也放你进屋,叔嫂单独在一个屋内,你们可真是不要脸。” 这句话让众人都是心头一震,居然有人诬陷自己的儿子和嫂子有染的。 “哈,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姜氏正在沾沾自喜自己将她们说得没话说了,就听到一个破空声在耳边响起。 随即胳膊上开始了剧烈的刺痛。 “不会说话就让我好好教教你!” 小郡主手持着火红鞭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氏母女。 “啊,好疼啊,你,你,你怎么打人呢!”姜氏捂着自己的胳膊便开始了更大声的哭嚎,这回是真的哭了。 “打你怎么了,你敢污蔑我月姐姐,就算是将你这个人废了,也不会有人多一句嘴!”说话间就要再次挥动长鞭。 “你,你,你,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你是谁啊,竟然敢在陆府挥鞭打人。”小郡主虽来过陆府,但姜氏从没见过她,疼痛之下对着郡主破口大骂。 “你说什么?”小郡主手中的鞭子一停,眼睛眯了起来。 在郡主身边跟着的风箭,也是心中一惊,完了完了,这人完了。 长公主与驸马夫妻情深,琴瑟和鸣,奈何驸马身体不好,在小郡主五岁时,驸马就过世了,长公主一直为了这件事伤心,这人居然说小郡主没爹养。 这简直就是在往人伤口上戳。 “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了就赶紧给我跪下道歉,我还能饶过你。”姜氏看到小郡主停了下来,以为是自己刚刚的威胁有了作用,气焰立马就起来了。 谁知随之而来是更密集的鞭子,“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有娘生有爹养!” “啊,你,你,啊,啊。”姜氏一个妇人又没有练过武功,自然是闪避不开的。 而一旁的陆温钰早就惊呆了,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她虽然跋扈,但最多也是说话刻薄,除了陆羡以外,从来没跟人真正动过手。 更别说看到母亲被人用鞭子打了。 “啊,住手,你个小贱人快住手。”陆温钰尖叫着开口。 “居然将你忘了。”一句话唤醒了小郡主,随即一鞭子打在了陆温钰的身上。 司琴则是站在郡主身后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 祝月朗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有时候用武力解决问题也是可以的。 本来满院子听到的都是她们母女二人的叫骂声,现下听到的都是她们的哭喊声,却没有一个人上去拦一下。 此时门外匆匆走进来一波人。 “还请小郡主手下留情。” 第33章 家法 陆老太太拄着拐杖匆匆忙忙地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还请福阳郡主手下留情。” 姜氏看到陆老太太来了,急忙连滚带爬地爬到老太太身边,扯着老太太的衣角就开始哭嚎。 “母亲,母亲,救救我,我快要被人打死了,母亲,你看那个贱女人,她在我们陆府行凶,你可要为儿媳做主啊。” “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的吗!”陆老太太一个拐杖将姜氏掀到了一边。 陆温钰此刻也是急忙爬了过来,跟她那母亲一个样,“祖母,祖母,救救我们吧。” 母女二人刚刚被打得头昏脑涨,都没听见陆老太太喊的福阳郡主,还在叫嚷着要惩戒对方。 “你们二人快闭嘴!”陆老太太怕这二人再说下去,她也保不住二人,急忙让人捂了她们的嘴。 福阳郡主见是陆老太太亲自赶到,怒火稍稍平息了些。 “祖母,您看这……”祝月朗急忙迎上去,这是在她院子里出的事,虽说是姜氏母女胡搅蛮缠,但若要细论起来,她也是容易被牵扯其中的。 “祖母,您别怪二嫂,都怪我,都怪我想让二嫂为我主持公道,您要罚就罚我吧。” 陆羡抢先一步跪到老太太身前,将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你让你二嫂为你主持什么公道啊。”老太太面对陆羡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祖母,都是我的错,您就罚我吧。”陆羡还是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家的丑事,只一味地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还不是因为那一对儿母女,她们二人抢了人家的书不说,居然还要来问月姐姐要书。” 小郡主看不惯旁人吞吞吐吐的样子,直接将原由讲了出来。 “呜呜呜。”被捂嘴的母女二人眼神恶毒地盯着小郡主,剧烈地挣扎着,那样子像是要吃人。 看的小郡主火又起来了,扬起鞭子就要抽过来。 陆老太太见势不对,直接给了那母女二人一拐杖,“不许对郡主无礼!” 这一句的郡主二人是听的清清楚楚。 挣扎的身体立马就停了下来,眼神由愤怒化为惊恐! 郡主?郡主怎么会在祝月朗屋子里? 她们刚刚还骂了郡主有娘生没爹养? 天呢! 郡主要了她们的命都是有理由的。 母亲/祖母,快救救我。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出现这样一句话。 身子都往老太太身后挪。 “还请郡主见谅,让您看到这种脏污的场面,是老身没有教好,郡主就当给我这老妇人一个面子,我将这二人提回去教训。” 陆老太太身姿放的极低。 她虽然也不喜欢这儿媳妇和孙女,但至少也是三儿的妻子与女儿。 这些年也算是她对不起三儿,她应该为三儿保下这二人。 福阳郡主心中生气,但陆老太太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她又不想与陆家交恶,一时之间胸口只觉得堵着一股闷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祝月朗也看出小郡主心中的闷气。 冲着风箭使了个眼神。 风箭也是机灵。 “她们二人刚刚还骂我们郡主有娘生没爹养,说我们郡主是贱女人,我们郡主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等委屈,若是长公主和太后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心疼呢。” 一句话让陆老太太气的拄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 提起拐杖就往二人身上打了过去。 陆老太太最开始是农家女子,有着一把子力气,后面嫁给了陆老太爷,有兴趣学过一段时间的武功,不说别的,力气是越来越大。 尽管现在年纪已经大了,拄起了拐杖,但打起人来,那还是疼得很。 她现在打姜氏二人,是为了让郡主消气,更是用足了力气。 就光凭她们说的那几句话,若是长公主发起火来,治她们一个不敬皇室的罪名都是轻的。 况且长公主与驸马感情一直很好,只可惜上天不成全有情人,姜氏这句话,不仅戳到了小郡主的伤口。 更是在往长公主的伤口上滴辣椒油。 她现在若是不打得重一点,让郡主消气,等长公主知道这件事,她们母女二人的命都保不住。 若是再往深处追究一些,陆家都有可能被牵扯进去。 “来人,请家法!”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打了几下就已经气喘吁吁。 但这件事不是这么轻松便能结束的。 陆家的家法很少动用,除非犯了什么会危害全家的错误。 姜氏母女一听老太太要动用家法,吓得连连后退,使劲挣脱开了粗使婆子的钳制。 “母亲,母亲,我们母女二人知错了,您这次就饶过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聒噪的声音又响起,郡主皱了皱眉。 陆老太太丝毫没被打动,依旧挺直了站着,眼神冰冷的看着她们二人。 “母亲,我跟着川柏多年,且不嫌弃他闲赋在家,不嫌弃他不能人事……” 这句话一出,老太太眉毛一挑,厉声喝道:“给我打!” 有些事情是能当着外人面说的吗,看来这姜氏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这回偏要让她长长记性。 陆家的家法可不是普通人家那样跪祠堂。 而是正宗的军棍。 行刑的依旧是几个粗使婆子,也算是给那两人留了点面子。 “啊,祖母,我可没骂郡主啊,啊,祖母,饶了我吧。” 陆温钰第一次为母亲的尖酸刻薄感到生气。 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这是威风,无人敢欺负的威风,现在知道了这是愚蠢。 尤其是对待位高者,简直就是天大的愚蠢! 那军棍打在身上可不仅仅只是皮外伤。 内里的肌理也会被损伤,陆老太太又没让留手,这几军棍足以让姜氏母女在床上躺上两三个月了。 只是五军棍下去,那姜氏母女就已经没了声音,晕过去了。 陆老太太这才转过身,“郡主,这件事是我们陆府不对,我后面会将她们关在家中,直到她们悔过,国公府我也会亲自上门道歉,您看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34章 陆羡 陆老太太一把年纪拄着拐杖,期间小尚给她搬来一把座椅,却依旧站着。 一直站着,直到姜氏母女晕过去。 刚刚用拐杖打姜氏母女时,又用了力,此时颤颤巍巍地站着。 福阳郡主看了都不忍心,“老夫人,这事原本也只是她们二人的错,老夫人既然已经罚了,那我也就不说旁的了,再说了,我与陆府也是有交情的。” 郡主的这句话便是不计较的意思了。 陆老太太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两人的命算是保住了。 命人将姜氏母女抬了下去。 祝月朗心中叹气,陆老太太也不容易,为了维护陆府,这把年纪了还得用苦肉计。 “祖母,我送您回去歇着。”祝月朗搀扶着陆老太太离开了灼月院。 “祖母,今天这事怪我,我要是早点将书给她们便好了。” 对待不讲理的人,你就要硬起来,这样她们才会怕你,但若是对待那些讲理的人,你就要先承认错误,这样她们就会心疼你。 “炎阳媳妇,你有什么错,祖母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今日的事说到底,是她们咎由自取。”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件事也是我的错,是我一直觉得亏欠了老三,对她们一房颇多纵容,没想到终究是害了她们啊。” “祖母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你不用送我,去多陪陪郡主吧,咱们这个家,以后还得凭借你们啊。” 陆老太太由崔嬷嬷搀扶着往回走,身形也好像多了些佝偻。 福阳郡主此刻正在灼月院中,好奇地看着陆羡。 “你是她们亲生的吗,她们怎么那样对你。” 在福阳郡主心目中,天下父母都是爱子女的,除非不是亲生的,不然怎么会这样对待他呢。 “我,我是嗣子。”陆羡好似这件事难以启齿一般,低头小声的说出了此事。 “怪不得,但就算是嗣子,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这么窝囊啊,就这样被欺负,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小郡主撇了撇嘴,她最讨厌窝囊的男人。 “我……”陆羡的头垂得更低,他也不想这样的。 “好了,好了,这回你能把书拿回来了吧,既然事情解决了,你就回去吧。”福阳郡主准备回屋等着祝月朗,她今天还没跟月姐姐说说话呢。 “我还想等二嫂回来谢谢她,这次也多谢郡主了,还给您添了麻烦。” 陆羡躬身行了一礼。 “行了,行了,本郡主大人有大量,既然教训过她们,就不会再计较,你二嫂那里我替你谢了,你快走吧。” 这少年怎么还这么磨叽。 郡主已经赶了他两次,再待下去就是不礼貌了,陆羡只好先告退。 等祝月朗回来后,小郡主跟她抱怨:“之前怎么没见过她们,没想到陆府里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那陆羡也是,一个大男人被欺负成那样。” “什么一个大男人,人家陆羡才十三岁。”祝月朗听了觉得好笑。 “十三岁怎么了,早一点十三岁都能定亲了,他也就比我小三岁。” “这位陆羡陆少爷也是个可怜的人。”小尚见大家提起了陆羡,便也插了句话。 “哦?怎么说?”小郡主支起了耳朵,除了武功以外,她平常也喜欢听一些家长里短的事,越精彩越好。 看大家感兴趣,小尚故事讲得也起劲。 这陆羡是陆家旁支的一个孩子,陆家起家时间不长,说是旁支,其实也就是一些远房亲戚。 当初陆川柏决定从族里再选一个男孩作为嗣子将来继承家业时,除了自家已经安排了出路的,其余都是上赶着想来当嗣子。 虽然陆川柏只是陆家的庶子,自己更是闲赋在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也比他们这些在小地方混日子的强。 陆家更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武将,将来若是作为兄长的陆承灼轻轻拉上一把,这做官不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吗。 陆羡的母亲也是这么想的,找人借了路费,将陆羡送了来。 陆羡从小没有父亲,旁人都说他爹是让他娘偷的情夫给打死了,他也不是陆家的种。 但没一个人敢在他娘面前说,因为他娘听了以后是真的会跟人拼命的。 娘家不要她,婆家也不认她,更不认陆羡,说是长得一点也不像他陆家的种。 他娘就一个人带着他生活,孤儿寡母的又有偷情的这个名声在,免不了被人欺负。 但他娘每次都像是疯了一样,有人欺负他们,就会拿着菜刀追着那人砍,边砍边骂,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当着他娘的面欺负她们了。 但背地里都叫他小疯子,小杂种,他娘是疯子,他自然就是小疯子,他娘偷情,他肯定就是杂种。 他也曾经问过他娘,他爹是怎么没的,可他每次提起这事,他娘都哭得说不出话来。 渐渐地,他也就不问了。 因为他娘对他很好,在别人眼中,娘是疯子,是偷情的坏女人,但在他眼里,娘会给他做好吃的,会讲故事哄他睡觉,会温柔地告诉他我们羡儿最聪明了。 是世界上顶顶好的娘。 他也一直下决心要好好读书,将来有了出息一定要报答娘亲。 但是有一天娘将他送到了陆家,说这里有更漂亮的衣服,有更好吃的饭,最主要的是有更好的先生。 于是他便来了,他要跟更好的先生读书,他要努力考上秀才,秀才在他们那里已经很威风了。 母亲东凑西借给他准备了一身衣服,不是名贵的布料,但上面至少没有补丁了。 但是他跟其他的少年站在一起时,还是显得那么寒酸,因为帮干活而晒黑的脸,中等的身高,还有皱巴巴的衣服。 这一切让他是那么的自卑。 但他没想到,那人最终选了他! 那人说以后他就是他的爹爹了! 他有爹爹了! 娘,他有爹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他们了,也不会有人说他是小杂种了。 “娘!” “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他娘第一次用恶狠狠的态度对他。 他有爹了,可是娘没了。 第35章 想起来了 “那他是陆家的人吗?”小郡主很好奇他亲爹究竟是怎么死的,也好奇他究竟是不是陆家的孩子。 “不知道,没人知道。”小尚摇了摇头,“陆羡他娘一直坚持他是陆家的孩子,但老家的人都说不是。” “听说之前他还跑回过老家。”小尚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三少爷那时候还只有八岁。” “八岁一个人跑回青林?” 青林离晋阳城足足有一千公里,这一路上还有劫匪什么的,他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居然能自己安全回到青林。 “是的,最后还是他亲娘将他送了回来。”小尚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感觉很不真实。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陆老太太不怎么喜欢陆羡。 “那他为什么要跑。”栀子不明白,如果真是小尚说的那样,陆羡小时候过得肯定不如现在好,怎么还要往回跑呢? “这有啥不明白的,就姜氏今天那个样子,当着我们的面都敢对他动手,小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呢。”小郡主撇了撇嘴。 “说的也是。”栀子叹了一口气,她虽然是个下人,但从小待在二奶奶身边,从来没有挨过打,二奶奶对她也很好。 这么看来,她比陆羡幸福多了。 “那那个姜氏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也是官家女子,怎么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居然还会坐在地上撒泼。” 郡主听了陆羡的事,对他们一家很是好奇。 大家都看向小尚,小尚在大家的目光下,挺了挺胸膛,开始了讲解。 姜氏是中州长史的嫡亲女儿,只可惜生母早逝,姜父又娶了个续弦,没想到这继母肚子争气,先后生下两个儿子。 姜父本就对姜氏关注不多,这下更是很少注意到她了。 姜父的态度也决定了继母的态度,眼见姜父不重视她,就随意地将她丢给了一个老嬷嬷带着。 那老嬷嬷是农家出身,在她们那边本就是一个人人都惹不起的主。 这样的人教出来的,自然也跟她大差不差,人情世故不会,交往礼仪不会,会的只有从老家带来的那一套,撒泼打滚。 等姜父发现的时候,姜氏已经定了型,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但当地的人都知道了他家女儿是个什么样子,自然没人敢来说亲,继母就给姜父出了主意,回京述职的时候将姜氏带到晋阳城,晋阳城中无人知道姜氏的底细,到时候将她面上打扮得光鲜一些。 或许能蒙混过去。 说不定还能攀上一门好亲事,毕竟姜氏光从外表来看,还算是面容不俗。 姜父虽不觉得这样能成功,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将姜氏带到了晋阳城。 临走前,姜氏的继母还特地将姜氏紧急培训了几天,至少能在外人面前撑撑场面。 哪知到了晋阳城,还真的将那姜氏的亲事给敲定了。 姜氏在外面面前难免会展露出一些强硬,不肯吃亏的态度,没想到陆老太太刚好想给自家的老三找这么一个媳妇。 姜父看陆家的门楣不低,陆川柏虽是庶子,但却有出息的父兄在官场上,假装矜持了一下,便立马同意了。 于是两家的亲事就这么说定了。 “这一家人能凑到一起,也是缘分。”小郡主听了只觉得有些后悔。 后悔没早了解这一家子,平常肯定有许多常日里见不到的事情发生。 就像今天这样。 “哎,月姐姐,这一家子以后再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讲给我听啊。”小郡主就像个小孩子心性一般,听了故事,完全忘了刚刚那发生的不快。 “对了,要让他讲给我听。”小郡主特意指了一下小尚。 这人虽然看着谄媚,但故事讲的还不错。 “行,以后就让他讲给你听。”祝月朗笑着看了一眼小尚,她想好了让这个小尚平时做什么了。 两人又说了些女子之间的话题,吃了个午膳,一直到了傍晚,小郡主才恋恋不舍的从陆府离开。 临走的时候,还问祝月朗什么时候有空,她们下次再约。 姜氏母女被抬回寒梅院后,就已经请了医女来看,因为伤的部位不太方便,所以没办法请太医。 陆川柏知道家中发生的事后,也是匆匆忙忙赶回。 回来后先去的荷香院。 “今日多谢母亲出手相救。”陆川柏一进到荷香园就朝着陆老太太跪了下来。 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母亲下那样重的手是想救下两人。 “行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护你们多长时间,老三啊,你也该管管她们娘俩了,今天只是在郡主面前无礼,日后若是不小心在公主面前无礼,那便是你爹活过来,也救不了她们二人。”陆老太太经过今天的事像是累着了,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我知道你一直不满意姜氏,可都到现在了,她毕竟也陪了你这么长时间,不想管她也得管了,陆家不比从前了,现在的陆家只靠着炎阳一个人,我们至少不能拖他后腿。” “你要是实在不想管姜氏,就将她关在家中吧,在那个院子里随便她怎么闹。” “还有,陆羡你也上上心,好好培养。” 陆川柏听到这里心中一惊,“母亲,你不是说这孩子心不在咱们家吗?” “我今天看了这孩子,他跟炎阳媳妇亲近,现在多给他些好处,将来若是有了出息,看在炎阳媳妇的面上,他也能帮咱一把。” “若是日后还记仇,就把姜氏交给他。” 老太太一句话,让陆川柏心中暗暗发凉,姜氏那样对待陆羡,若是日后他有了出息,姜氏又落在了他的手上,指不定会是个什么下场呢。 “好了,你去看看她们娘俩吧,以后尽量不要让温钰见姜氏了,孩子大了,也要出嫁了,得好好养养了,别再像她母亲一样。” “是,那儿子先告退了。” 晚上祝月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今日左年都画在纸上的药材,她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这样无意识间,一股白气从祝月朗的体内缓缓散出,全部围绕在了她的头部。 祝月朗还在闭眼想着那株药材,没看到周围的白气,只觉得思维越来越清晰,那株药材也越来越清晰,好像还多了些色彩。 多了些别的画面。 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她知道在哪里见过了! 第36章 元喜儿 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的祝月朗兴奋的瞬间睁开了眼。 然后便发现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白气。 丝丝缕缕的,试着用手触碰,却又穿了过去。 这气又出来了?上次是缓解了桐庆的病情,这次它又做了什么事呢? 由于白气还在头部围绕着,只是一瞬间,她便想明白了,这次它让自己想起了药物所在地。 难道每次只有跟医药相关时,它才会出现吗? 想着这两次白气出现的情景,唯一的相同之处恐怕就在于此了。 虽然她还没有搞明白这白气究竟怎么样才能出现,但至少知道了这气出现应该对自己无害。 想明白的祝月朗安然睡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药在哪里,那她明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在简单的洗漱过后,祝月朗就拿起了笔,写了两封信,让人送了出去。 一封是给荣国公的小郡主的,让小郡主告诉她哥,她有药材的下落了,一封自然是给那位药材的拥有者。 祝月朗暂时还不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陆家人,万一是自己记错了,岂不是让家里人空欢喜一场。 等她和左世子确定了,再告诉她们,会更稳妥。 本想着今天给左世子传个话,明日她们再好好商量一番再去。 却没想到,祝月朗刚吃完早膳,左家兄妹就已经出现在了陆府。 左家兄妹一进门就直奔灼月院。 “哪呢,哪呢?”左年都都来不及打招呼,上来就直接问那药材的下落。 “你在哪见过那黄玉。”若不是男女有别,左世子甚至都想抓着祝月朗的手问。 “左世子,你先别急,这事急不来。”祝月朗受不了左年都那炙热的眼神,稍稍往小郡主身后避了避,好歹她也是有家室的人。 “哥,你先坐下听月姐姐慢慢说。”小郡主也受不了她哥那个样子,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左年都回去后又是连夜研究《千金良方》,一共也就睡了两个时辰。 虽说有了能治疗桐庆的方子,但缺一味药,这药还是听都没听过的,若是运气不好,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 左年都想从书中看看有没有别的方子能代替一下。 不想今天一大早就听妹妹说,祝月朗好像找到那味药材了。 饭都没吃,就拉着妹妹过来了。 “好好好,我先坐,你慢慢说。” 虽说是让祝月朗慢慢说,但那前倾的坐姿,一刻不离的眼神,都让人感到莫名的压迫感。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祝月朗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我有一个闺中好友,名叫元喜儿,她平时喜爱种花草,最主要的是她擅长种植这些,不管是什么新品种,或者稀有品种,她基本上都能培养出来。” “而且她最喜欢种植一些平常大家不曾见过的植物,有很多我都叫不上来名字。” “元喜儿?是中书侍郎元家的女儿吗?” “郡主你也听说过她?” 祝月朗惊讶郡主竟然知道元喜儿,毕竟她这位闺中好友几乎不出门,也很少参加城中的聚会。 “我母亲喜爱牡丹,年年都会举办赏花大会,城中的女眷都可以将自己养的牡丹带来,大家一起欣赏,母亲还会评选出每年最美的牡丹,元夫人这几年带的牡丹每次都最得母亲青睐,所以我才记得。” “那这样看来,元夫人每次带的牡丹应该都是元喜儿培育出来的。”左年都也知道自己母亲的爱好。 “这明明是个很好的出名方式,那元夫人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女儿来呢。”小郡主有些不解。 晋阳城中,人人都想在这赏花大会上出一出风头,不仅能结交到好友,说不定还会说到更好的亲事。 “因为这元夫人不是元喜儿的亲生母亲。”祝月朗看了一眼小郡主,觉得这件事又要加深她的刻板印象了。 “怪不得,我就说继母没一个好东西,她居然抢了本该属于元喜儿的荣耀。”小郡主恨恨地跺了下脚。 “你在元小姐那里见过黄玉吗?”左年都心中只有药材。 “是的,但是我不确定,所以才想让你跟我一起确认一下,顺便也看看她家中还有没有别的有用的药材。” “好,那我们今天午后就去吧。”左年都眼睛发亮。 “左世子,有一件事我可能要提醒你一下,元家家规森严,你一个外男是进不去喜儿的院子的。” 左年都愣住了,那怎么办。 小郡主也是一愣,那他哥进不去,怎么辨认药材呢? 总不能每一棵都拔出来让左世子辨认吧。 若是旁地还好说,但是药材,有的是需要特殊的制药方法的,随便采摘有可能会让其药性大大丧失。 祝月朗也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才先通信给了左家兄妹,想着三人能一起想想,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小尚,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祝月朗想起徐氏说过的话,这人机灵,总是有不一样的办法。 小尚挠了挠头为难道:“小的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有些不大雅观。” “没事,你说吧。” “我要是说了,左世子可不能生气。” 这鬼机灵,先给自己找了个免罪金牌。 “不生气,你说吧。” “既然不让外男进,那左世子扮成女子进去不就成了嘛。”小尚虽说有了免罪金牌,但说完还是有些害怕,眼神不住地往左世子那边瞥。 万一世子神情不对,他就立马跪地求饶。 “噗哈哈哈哈哈哈。”郡主听完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祝月朗也是没想到这个答案,一副想笑,却又不敢太明显的样子。 左世子面色古怪,却没有发火的样子。 “哥,要不你就牺牲一下吧,就算不为了桐庆,为了你研究的古方,也值得。”小郡主好不容易止住笑,上前拍了拍左年都的肩膀。 “女子也没有我这么高的吧。”左年都沉默半天,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一旁的司琴听见了,假装咳嗽了一声,挺了挺胸膛,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司琴的身高比起左年都,甚至还要高上一些。 左年都的脸色更难看了。 “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已经给元府下了拜帖,明日上门拜访,左世子若是愿意,明日来陆府集合,若是不愿,那我便先去元府看看。” 第37章 进元府 翌日,祝月朗早早起来梳洗结束,准备等一会儿左家兄妹。 不过她没抱太大希望,毕竟昨天左年都走的时候,那脸色确实不太好。 那她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正想着,门外司琴禀报说荣国公府的小郡主到了。 “只有小郡主一个人吗?” “是的。” 祝月朗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果然不是所有男的都愿意穿上女装,装扮成女子。 “那请小郡主进来吧。” 小郡主进来后,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想笑却又憋着笑不出来的神色。 看得祝月朗满头疑惑,这孩子是怎么了。 “左世子是不打算来了吗?”虽然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但祝月朗还是想问一句。 “月姐姐,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小郡主兴奋地拉着祝月朗往外面走。 “栀子,今日你就不用去了,你家二奶奶身边的人够了。” 正准备跟着的栀子一愣,她家奶奶身边只有她和司琴两人啊,不明白什么意思的栀子求助地看向祝月朗。 祝月朗看了看司琴与栀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对栀子说道:“你今天就留在陆府吧。” “好。” 栀子虽依旧摸不着头脑,但却依旧按照祝月朗的意思留了下来。 等小郡主他们出了门后,小尚望着几人的背影,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小尚,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啊。”栀子现在还处在迷茫中。 “我叹气,左世子难得一次男扮女装的样子,咱们没机会看到。”小尚眼中闪着狡黠。 正在收拾屋子的栀子,听到这句话,差点把手中捧着的花瓶掉到地上。 “你,你是说,左世子真的扮成女子了?” “是呀,而且应该是扮成了二奶奶的婢女,不然小郡主也不会说二奶奶身边的人够了。” 几句话让栀子心中隐隐有了后悔之意。 她为什么不争取一下,跟着二奶奶一起去呢,这种场景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了。 跟着小郡主一起出去的祝月朗心中也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但在小郡主掀开马车车帘的一瞬间,还是被震惊了。 左世子原本的长相是俊朗的,剑眉星目,普通的女子扮相不适合他,反而会显得不伦不类。 于是小郡主就按照司琴平日里的风格,将他头发高高束起,还辫了几个小辫子留在后面。 将眉毛的眉峰剃了一些,脸上上了些妆,没有多大的改变,却看着柔和了许多。 像一个长相英气的女子。 司琴也看见了马车里的左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挑了挑眉。 左世子装扮成这样本来就是强忍着羞耻心,这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围观,更加不好意思,羞红了脸,扭过身去。 不转身还好,这一转身更有了女子娇羞的味道。 司琴转过了头,怕自己笑出声来。 小郡主则是兴奋地看看自己哥哥,又转头看看其他人的表情。 果然跟月姐姐交朋友是对的,以前她哪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事啊。 “好了,我们快走吧。”祝月朗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上车后就赶紧放下了帘子。 “哎,月姐姐,你看我给我哥化的妆怎么样。” 一上车小郡主就打开了话匣子一般,针对她哥今天这一身装扮,不停地发表意见。 “我觉得好极了,我哥不想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就让我亲自给他上妆,你可不知道,我是特意针对我哥的样子化的。” “这身衣服也是我特意命人找的,你看跟司琴穿的是不是很像。” 司琴听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世子的,确实有些像。 而左世子则是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始终扭着身子,脸转向一边。 等快到元府时,祝月朗觉得有些事还是得提前给她们交待一下。 “左世子,等下你就是我的婢女了,跟在我身后不出声就行,你和司琴身形差不多,他们应该不会起疑。” “嗯。”左年都点了下头。 众人下了马车,祝月朗与小郡主走在前,司琴和左年都走在后面。 进府后,一路上左年都都低着头,走路还是一副男子的样子。 幸好司琴走路姿势也偏男性,才让他显得不是那么出格。 “昨天就听说月朗要来找我们家喜儿,你可许久没来过了,喜儿可想你了。” 众人还没走到元喜儿的住处,半路就与元夫人遇到了。 “福阳郡主您也来了啊,今日也是来找我们喜儿的吗?” 元夫人长得颇为富态,脸如玉盘,再加上两个小酒窝,看起来是个有福之相。 本来她不打算出来的,但听下人说,祝月朗旁边还跟了一个人,那人好像是福阳郡主。 她这才迎了出来。 “没事,我们就是找喜儿说说话,聊聊天。” 小郡主对待元夫人也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只要一想起是这个人抢了元喜儿的荣耀,她就不舒服。 但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好好,那你们快去吧,我命人给你们准备些新鲜的果子。” “那多谢夫人了。”祝月朗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哎,这二位是……”元夫人看到了跟在祝月朗身后的司琴二人。 这两个说是婢女吧,但这身形着实高大,样子又是那么英气。 小郡主心提了起来。 可不能在这时候出错啊。 左年都的头低的更狠了。 “这是承灼特意为我准备的,会些拳脚功夫的婢女。” 祝月朗第一次直接称呼陆承灼的名字,而且还叫的是承灼。 虽然那人不在身边,祝月朗还是感觉有些别扭,但在元夫人眼里,这就是有些害羞了。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月朗成亲后的生活过得不错嘛。” 祝月朗也不好辩解,只能笑了笑。 元夫人又笑眯眯地跟几人说了会儿话,才放几人过去。 等几人穿过一道道门,终于来到元喜儿的院子外时,就看到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站在院门口往这边眺望。 还未等几人过来,那女子就泪眼婆娑地走上前,拉住祝月朗的手。 “月儿,你最近过得好吗。” 第38章 知音 看着元喜儿那满眼关切的样子,祝月朗心头也是一酸。 她们真的是许久不见了。 上一世,祝月朗被关起来后,就没再跟元喜儿见过面。 只收到过她的几封书信。 但祝家那时候已经不让她回信了,怕她在信中说出什么让家中蒙羞的话。 后来还听说元喜儿见她始终不回信,便上门找过她,只不过被裴氏以她生病不宜见人给挡了回去。 没想到再次见到元喜儿,已是隔世。 “我过得很好,你呢。”祝月朗也回握住元喜儿的手。 “我也好。” 二人说完相视一笑,有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能知道对方真正的一切。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福阳郡主。” 祝月朗拉过小郡主,向元喜儿介绍。 “郡主好,早听过福阳郡主的大名,今日终于有幸见到了。”元喜儿见了陌生人,虽然有些拘谨,但该有的礼数却是一点不差。 元喜儿在知道这个娇俏的小姑娘是福阳郡主时,心中是有些错愕的。 她虽然没见过对方,但也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和事迹。 没想到月儿居然能跟她成为朋友。 “你好,你就是元喜儿吧,你种的牡丹真好看。” 福阳郡主从不吝啬夸奖。 “啊,谢谢郡主的夸赞。” 元喜儿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别人认同她种的植物。 她也不奇怪对方怎么知道牡丹是她种的,毕竟是月儿带着她过来的。 对祝月朗,她有些绝对的信任。 郡主的一句话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们先进屋吧,外面也不方便说话。”元喜儿招呼着大家往屋里进。 元喜儿的院子很大,但是却很简单,屋子前后都有专门圈起来的地,里面种着许多花草。 院子中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花房。 此时初夏,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 满院子植物郁郁葱葱。 小郡主边走边看,口中不时发出惊叹之声,“这是海棠花吗,竟然有黄颜色的。” “这是什么呀,长得好奇特。” “这是含羞草,你试着碰一下它的叶子。” 小郡主依言碰了一下。 叶子瞬间收缩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它,它怎么还会动啊,它是活的吗?” “每一株植物都是活的,这是含羞草的特性,遇到外界刺激就会收起叶子,是保护自己。” 元喜儿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她尖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 “什么人!” 身后的赤槿急忙上前挡在元喜儿身前。 左世子刚出声就后悔了。 他在这里看到了太多了之前没有见过的植物,甚至有些只有书中才见过的药材。 一时激动之下就自然而然地接了自己妹妹的话。 “喜儿,你别怕,这是荣国公府的左世子,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跟着我们过来,我等会儿给你解释清楚。” 祝月朗急忙安抚元喜儿,她这位闺中好友很少见外男,可能有些吓到了。 “左世子,麻烦您先等在外面,我给喜儿讲一下事情经过。” 左年都听话地站在了外面。 只是左年都这一下,让赤槿对司琴也多了些戒心。 频频看向她。 她认识祝月朗身边的栀子与苏子,却没有见过这两个。 这二人看起来都是身型高大的,一脸英气,难道都是男子? 司琴被看得无奈,只好开了口解释:“我是女子。” 只是浑厚的声音让赤槿对她戒备更深了。 左年都却是完全沉浸在了面前的植物身上。 这是延龄草,一生只结一次果,其果实入药,若能长期服用,能起到延年益寿的效用。 那是重楼,七叶一枝花,根茎枝叶都能入药,喜阴凉,能治蛇毒。 这还有文王一支笔,能镇痛止血,治疗外伤有奇效。 这都是市面上很难见到的草药,不仅仅是因为它们难寻,也是因为其生长条件苛刻,不好种植。 没想到她居然能将这么多草药都种植成功。 等会儿一定要向她请教一番。 等祝月朗和元喜儿从屋内走出来后,元喜儿的神情已经变得正常许多。 赤槿眼中也少了些戒备。 “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黄玉是哪一株,你们可以自己找一找。”或许是因为有了外男在场,元喜儿的神情多了些拘谨。 “元小姐,除了黄玉我还想请教你一下这些药材,你是怎么种出来的。” 左年都顶着一张女子的脸,眼中发亮地看着元喜儿。 “还有这个文王一支笔,我记得它在野外也很难找到,你居然种出来了这么一大片。” 谈到自己种的植物,元喜儿也是一下子话多了起来。 “我知道它喜欢长在河边,我就命人将河边的土挖来,日日用河水灌溉……” “你真聪敏,那重楼呢,听采药人说这种植物一般只长在蛇窝旁边,每次采摘都得极其小心。” “这个啊,我是这样做的……” 两个人谈起植物来,话源源不断,元喜儿也完全忘记了刚刚被吓到的瞬间。 也完全没有了拘束,甚至忘了祝月朗和小郡主还在旁边。 福阳郡主本来还有兴趣在旁边听着,只是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了,他们讲得太过深入。 很多都涉及专业知识,所以听起来就让人犯困。 祝月朗也是有些无奈,但却不忍心打断他们。 她很少看见喜儿如此开心自信的样子。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跟她有共同爱好的人,就让她多说一会儿吧。 福阳郡主则是稀奇得很:“你说我那个哥,整天埋头研制医术,女人凑上来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女子说这么多话。” “我也第一次见喜儿这么开心。”祝月朗也有些感慨。 自从喜儿的亲生母亲去世后,她便整天将自己埋在这些植物中间。 也就只有面对这些植物时,才能感觉到她的放松。 只是她们这一聊就是好久,好像完全忘了来元家是干嘛的。 就在祝月朗想要上前提醒时,院门口响起一个清脆的男孩声音。 “姐姐,你的花开了吗,嘻嘻,我要来看看了哦。” 第39章 警告 听见这句话的赤槿第一个做出反应,立马从屋后拿了一个巨大的竹编罩子,将正在谈论的元喜儿拉开,将罩子罩在了那些植物上。 被拉开的元喜儿也反应了过来,想去关门,但已经来不及了。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身后跟着一个年长的嬷嬷和小厮。 那小男孩身着锦衣,浓眉大眼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与元夫人长得很像。 “呀,姐姐院子里今天来客人了。” 这小男孩祝月朗认识,是元夫人也就是元喜儿的继母生的孩子,名叫元绍,元老夫人极其喜爱他。 不仅人长得好,脑子也聪明,才七岁,就被教他的夫子称为天才,要知道教他的夫子可是从翰林院致仕的张翰林。 曾经是他那届科考的探花。 也因此元侍郎极为疼爱这个儿子。 “你又来干什么。”元喜儿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 “姐姐这话说得让弟弟好伤心,我们是亲姐弟,做弟弟的来看看姐姐不行吗。”元绍歪着头,端的是一派天真无邪。 任谁见了都不会觉得这个孩子有什么坏心眼。 “这下看过了,你也该走了。”元喜儿却是见惯了他这个样子。 小时候,他曾经多次顶着这种无辜的神情,将她院子里精心培育的植物破坏得七七八八。 元夫人只说他还小,最多让元绍赔一句对不起便了,元老夫人有时甚至还会觉得是元喜儿不爱护弟弟。 不就几株植物吗,坏了可以再种嘛,何必对弟弟这么生气。 元侍郎则是很少管后院这种琐碎小事。 久而久之,元喜儿每次一看到元绍要进来,就会急忙将院门关住,任凭他在外面怎么叫喊,就是不开门。 后来年龄大了,元绍也不会傻站在门口叫喊了,会想尽各种办法,趁元喜儿不注意的时候进来。 “姐姐是看过了,但姐姐种的花我还没有看过呢。”元绍说着就往花圃那边走去,“这夏天也快到了,姐姐种的花肯定好多都已经开了,就让弟弟看看呗。” 元绍嘴上说着请求,但手中的动作一点没停,抓住那竹罩就要往开掀。 “夫人不是答应小姐,只要小姐每年给她一株品相好的牡丹,二少爷您就不能来小姐的院子里吗。” 赤槿死死地抓住那罩子,不让元绍掀开。 “那是我母亲答应的,我又没有答应,当然了,你可以现在去找我母亲,只要她来告诉我,我也就立马出去。” 元绍到底年龄小,力气抵不过赤槿,掀了几下没掀动就起来了。 现在去找元夫人,等元夫人来了,他早将这些花草破坏完了,再离开又有什么用呢。 “你,去给我把这个罩子掀开,我要好好欣赏一下姐姐的杰作。”元绍指使着身后的小厮去掀罩子。 “哎,你……”小郡主看到这种做派就生气,不能有人在她面前比她还嚣张。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祝月朗就拉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现在你能帮得了她,若是你离开了呢?元夫人和元老夫人有可能会因为元绍而加倍罚她的。” 替朋友出头这种事,祝月朗小时候也做过,是元绍在元喜儿院子里闹的时候,她看不过去,便找了元夫人,当着元老夫人的面,讲了一大堆典故,意思就是尽管对方是小孩子,也不能娇惯着,不然将来会长歪的。 元夫人和元老夫人在面对她时还笑呵呵地夸她懂得多,果然是祝家的女儿。 她那时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帮到了自己的朋友,可事后她得知,元喜儿被罚在家中禁足,三个月不许出门,就连书信也不能交流。 然后她才知道,有时你觉得的帮助,有可能是一把利剑。 小郡主听完顿住了,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不管是什么事,她想做就做了,也没想到明明是好心,却有可能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看着她被欺负吧。” 元喜儿是祝月朗的好朋友,小郡主自然而然就将她归入了自己的阵营,自己的人怎么能在自己面前被欺负。 她忍不了。 “你别急,看我的。”祝月朗拍了拍小郡主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随即转身看向赤槿开口,“赤槿,既然元二少爷说了要去请夫人,你还不快去?” “可是我这……”赤槿看着自己手中用力按着的竹罩,有些为难,她走了谁来帮小姐保护她的心血呢。 “你去吧。”一个沉闷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竹罩,冲她使了个眼色,快去。 是左世子。 赤槿看了看院子里的人,这么多人呢,小少爷应该不会太过分吧,她得赶紧去把夫人叫过来。 夫人过来了,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总会管管她儿子的。 赤槿咬了咬牙,闷头就往出跑。 “司琴,你看元少爷身边的人是不是力气不够,掀不开啊,你快去帮帮忙。” 左世子接过竹罩后,明显稳了很多,但在那小厮的动作下,还是有些摇晃,看得元喜儿揪心不已。 司琴听了后,急忙上前抓住那竹罩,作势要往上掀,但实则力气是向下的。 “年儿,你也帮元少爷抬。”祝月朗看着左世子,也出声交代。 一声年儿让左世子手抖得差点将竹罩扔了。 “田嬷嬷,你看,我就是想看看姐姐种的花,姐姐都不让。”元绍见直接上手不行,干脆搬出了身后的田嬷嬷。 这田嬷嬷是跟着元老夫人的老人了,从小就跟在元老夫人身边,有时候她的话就代表了老夫人的意思。 这田嬷嬷是老夫人特意给元绍了,目的就是为了好好照顾他。 “小姐,老夫人之前可是说过,这些植物若是小少爷损坏了,她会赔给你的。” 田嬷嬷这句话其实没有说完,老夫人还说,就几株花花草草,让绍儿玩玩怎么了,一点也没有当姐姐的样子。 要是让绍儿不高兴了,以后就把她的院子让出来,看她还种不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让她知道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弟弟重要,还是那些花花草草重要。 后面这些话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有旁人在场,但田嬷嬷知道小姐应该是知道后面的警告的。 第40章 生气的不是我 果然,元喜儿在听完这句话后,脸瞬间白了,也是想起来老夫人曾经说过的话。 强忍着内心的委屈,元喜儿开了口:“月儿,你让她们都松开手吧。” 院中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只有祝月朗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微笑着说道,“年儿,司琴,你们就听元小姐的话,松开手吧。” 虽然心有不甘,但两人还是松了手,那竹罩一下子就被小厮掀开了。 元绍满意的走上前,对着元喜儿摇了摇头:“姐姐,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每次都要挣扎一下,最后的结果不还是要让我看看吗。” 元绍的手抚摸着那些花草的花瓣,枝叶,然后对着元喜儿甜甜一笑,揪了一朵花下来,“姐姐,这朵花可真好看呢,送给我吧。” 元喜儿看着他手中的那朵蝴蝶兰,是她精心培育了三个月才培育出来的,心中一痛,脚步都快要站不稳了。 可元绍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动作,依旧在摆动着其他的花草。 祝月朗这时急忙上前,用手护住了一片草,对着元绍认真说道:“元二少爷,其他的花草,你可以随便动,但这一片,你千万不能动。” “哦?为什么?”元绍来了兴趣,他其实本就对这些花草没有兴趣,他只是喜欢看他姐姐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罢了。 “这片漫天星是喜儿花了三年的时间培育出来的,若是这片毁了,以后可能就再也找不到这个品种了。” 祝月朗满脸焦急,想替元喜儿守护住这片植物。 “对,弟弟,算是姐姐求你了,你看看别的就好,能不能别动这片花草。”元喜儿也是小跑着过来,想挡在元绍面前,护住那片满天星。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们亲姐弟之间怎么能用到求这个字呢,何况你说的满天星,我也没见过。” 元绍灵活地从元喜儿面前绕开,来到了那片满天星的跟前。 “既然姐姐说了这个品种很少见,那我真要好好见识见识了。”说完就轻巧地跳进了花圃中。 “不要,不行,弟弟,这个真的不行,姐姐给你别的东西好不好。”元喜儿眼眶中的泪都快要出来了。 “嬷嬷,我记得夫子说过,人不光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主要就是为了见识一些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我听夫子的话有错吗?” 元绍也不说别的,只无辜地看着田嬷嬷。 “少爷所讲,自是无错,大小姐,老夫人说过,一切要以小少爷读书为重,自然夫子的话也是要听的。” 田嬷嬷脸上带笑,但从她神情中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元喜儿听完后,那未曾掉落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落了下来,却仰着头,怕其他人看到,对着元绍轻声说道:“你看吧。” 左年都看着眼前女子哭泣的样子,只觉得内心像火烧一样,想将这个老虔婆一剂药给毒哑,想让眼前这个小男孩一跟头滚出这个院子。 他也心疼那些花草,心疼那些药材,心疼那个女孩儿。 只是他现在不好用自己的身份,只好不断给妹妹使眼色。 【你是郡主,你去拦着她们啊,你之前的嚣张哪里去了。】 小郡主也冲着左年都使眼色。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都想给那小屁孩一鞭子了!但是月姐姐不让!】小郡主眼睛还往祝月朗那里看了看。 元绍看着元喜儿的样子,眼中更加兴奋,先装作认真欣赏的模样,然后用手揪下一大片满天星,笑嘻嘻地说道:“这个满天星果然不一样呢。” 元喜儿身子一颤,甚至不愿意转身看着这幅场景。 “但好像这片更好看呢。”元绍欣赏了一会儿,又丢下了手中那片满天星,揪下了一大片。 这时的祝月朗站到了小郡主的身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只见郡主的眼睛越来越亮。 等元绍把那片满天星都嚯嚯的差不多的时候,元夫人终于慢悠悠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诸位都还在呢,怎么不在屋子里坐着,都站在院子里啊。”元夫人笑眯眯的跟各位打招呼。 “福阳郡主,我们家喜儿要是有什么怠慢的,我在这边先向你赔罪。” 什么事都还没说呢,就先给元喜儿按了一个罪名。 “没有,我们玩得很开心,只是……”小郡主眼睛看向了已经站起来的元绍,面色为难。 “怎么了。”元夫人心中一顿,以为小郡主想要替元喜儿出头。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顶多当着大家的面训斥一下绍儿,等人走了以后,该怎么做还不是她说了算。 于是假装生气地冲着元绍招手:“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让你来姐姐的院中捣乱,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元绍也是极会看形式的人,眼睛一搭,头一垂,立马就是一副认错的态度。 丝毫不见刚刚那嚣张的样子。 “母亲,我错了,我就是看姐姐的花太漂亮了,一时兴起,就摘了几朵。” “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快去跟你姐姐道歉。”元夫人依旧是严厉的语气,将元绍往元喜儿那个方向轻轻推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严母呢。 “姐姐,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实在姐姐太厉害了,普通的花都能养成这么美丽的样子,我才忍不住的。”元绍走向还在战栗着的元喜儿,语气中满是请求。 “姐姐,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是吗?” 见元喜儿不说话,元绍拉住她的衣袖摇了摇。 “喜儿姐姐不会怪你,但是我母亲可能就要生气了。”小郡主说出这句话,让元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事跟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元小公子刚刚扯掉的满天星,是我母亲让我找的,她老人家看到书上记载了这样一种花,就想看看,我好不容易托月姐姐帮我找到,哪知被元小公子给毁了。” “唉,还亏得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告诉她,我晚上便能将满天星拿回去,这下我也只有实话实说了。” 第41章 惩罚 这几句话下来元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花是长公主点名要的,但现在却被她儿子给毁了。 “喜儿,你也真是的,要真是这样,怎么不告诉弟弟呢。”元夫人觉得是元喜儿没有提前给元绍说。 小郡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走到那片满天星的旁边,叹气道:“刚刚月姐姐和喜儿姐姐已经告诉小少爷这片满天星不能碰了。” “那肯定是绍儿一不小心弄错了。”元夫人将元绍拉到了身边,尴尬地赔笑道:“喜儿那么厉害,肯定能再种出来的,对吧。” 云喜儿却是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母亲有所不知,这片满天星是我培育了三年的结果,我能找到的种子,就只有这些了。” “对啊,元夫人,这满天星本来就是很难找的,我们刚刚还提醒过元绍弟弟,这片很珍贵,不能轻易毁坏。” “看来,母亲这次要失望了,今年的牡丹花宴可能就不能请夫人前去了,不然母亲若是迁怒于你,只怕是不好。” 小郡主遗憾地看着元夫人。 这长公主举办的牡丹花宴是城中女眷人人都会去的宴会,不仅能拓展人脉圈,还能展示自家的实力。 没被邀请的人,自然就是被排除在这个圈子外的了。 若是大家知道她被排除在外的理由,恐怕更是会离她远一些了,身为当家主母却教子无方,身为续弦却苛待原配留下来的嫡亲骨肉。 这样她还怎么跟城中其他的女眷交往,怎么能知道那些女眷家中的一些事。 有时女眷谈论的看似是一些小事,但实际上后面包含着许多内容。 甚至暗藏着前朝的事情。 这一下,让元夫人后悔不已,她刚刚为什么要慢悠悠的过来,若是能早一些,也不至于这片花草都没了啊。 “其实我也不是想为难元夫人,但我今天回家总得给母亲个交代吧。”小郡主为难的看着元夫人。 元夫人懵在原地,随即脑中一转,“喜儿,你看你也太不小心了,这精心养护的满天星都能被下人毁坏,幸亏母亲来了,到底是哪个下人不懂事,母亲替你惩罚他。” 这就是要让下人顶罪了,后宅的惯用伎俩。 小郡主也没想着光是这件事便能让元夫人惩罚元绍,只是想替元喜儿出出气。 元夫人环视一圈,看到站着的田嬷嬷和小厮,看了半晌,心中好似在权衡什么。 田嬷嬷是她婆母身边的人,地位很高,她不能轻易处置,但若是只处置一个小厮,郡主这边明显过不去。 若是郡主不满意,长公主也就不会满意,那她以后在城中也不用混了。 元夫人咬了咬牙,用力的嘴角都有些抽动了,“来人,于二今日教唆少爷在喜儿房中捣乱,酿成大错,找个人牙子,将他发卖出去。” “夫人饶命啊,小的冤枉,小的冤枉。”于二不断在地上磕着头,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知道要替少爷受罚,只是没想到会将他直接发卖出去。 犯了错被发卖是不一样,会被主人家丢到最底层的贩卖市场,在那里,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后面都只会被人买回去当苦力。 当苦力还是好的,若是长相好一点的,被卖到小倌馆也是有可能的。 可无论于二怎么求,元夫人也没松口。 站在一旁的田嬷嬷,似乎也想到了自己会被罚,提前跪了下来,“夫人,今天这事是老奴的错,没有规劝好少爷,还请夫人看在奴婢这把老骨头的份上,允许奴婢回庄子上养老吧。” 田嬷嬷自己开口,让元夫人也松了一口气,她虽已下定决心,但还是怕婆母时候怪罪,田嬷嬷能自己请罪最好。 “那便按田嬷嬷所说,明日便去庄子上吧。” 小郡主轻哼一声,明显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犯了错还想去养老?真是便宜她了。 小郡主也不说话,只看着元夫人,眼中带有不满。 元夫人本想就这样糊弄过去,但看到小郡主的样子,这种结果明显还不够。 只是田嬷嬷确实已经老了,就算让她罚跪,以她的身体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田嬷嬷,我记得肖乙还在府中担有差事吧,既然你去庄子上养老了,那便让肖乙跟着你一起去吧。” 肖乙是田嬷嬷的小儿子,她最疼这个孩子了,老夫人也看在田嬷嬷的面子上给他在府中安排了个差事。 不仅轻松油水还多,这元夫人的意思就是把肖乙的差事也给卸了。 田嬷嬷本来已经接受了自己去养老,本来她的年纪也大了,也是因为老夫人舍不得她,她才一直在府中待着。 这下也正好回去养老,本也没什么损失。 但夫人的一句话直接让她小儿子的差事也丢了。 这怎么行,田嬷嬷这才慌了。 “夫人,夫人,你有什么不满罚老奴就好,别迁怒到肖乙身上啊。” “嬷嬷,肖乙身为你的孩子,也该在你身边尽孝。”元夫人也不松口,只是悄悄给田嬷嬷使了个眼色。 现在让他回庄子上去,过一段时间再让他回来不就行了。 小郡主难道时时刻刻关心一个下人的下落吗。 田嬷嬷看着元夫人隐秘的神情,也明白了。 只当作不知道,还是苦苦哀求着:“夫人,夫人,求您看在老奴为老夫人操劳了一辈子的份上,就将肖乙留在府中吧。” “田嬷嬷,我给你个体面,你也不要得寸进尺,下去吧。” 元夫人痛心地看着田嬷嬷,一脸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小郡主这回面色才好了些,只是祝月朗挑了一下眉,微笑着看着她们的表演。 “哎,元夫人,我看田嬷嬷确实年龄大了,也不容易,既然田嬷嬷求了,那就不让肖乙去庄子上了吧。” 正在痛哭流涕的田嬷嬷,此时声音一顿。 这小郡主什么意思,是真的看她可怜吗。 “老奴多谢小郡主开恩,多谢小郡主开恩。” “没事,你不用谢我,本郡主向来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小郡主笑眯眯地看向田嬷嬷。 “只是……” 第42章 找到了 “只是田嬷嬷也确实做错了,她年龄大了,不好罚,那就让肖乙在府中倒夜香吧。” 小郡主歪着头说出了最后判决。 “郡主,这……”田嬷嬷本来撑在地上的双手陡然握紧,颤抖着身子,犹豫开口。 还不如刚刚就答应让肖乙回庄子上呢。 这倒夜香,就算只是做一个月,那也让人很屈辱啊。 何况她那儿子,是她自小娇惯着长大的,怎么肯干那活。 “怎么?还不感谢我替你儿子说话?”小郡主环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田嬷嬷。“要不是我,你儿子可就丢了元府的差事了。” “谢,谢郡主。”田嬷嬷无法,只能磕头谢恩。 这事就算求到老夫人面前,对方也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小郡主早早忘掉这件事,她好把她儿子调去别的地方。 “唉,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府中的小公子还需要夫人多多管教啊,如今还只是我母亲想要这花草,哪一日若是太后娘娘想要喜儿姐姐的花了,小公子再破坏了那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小郡主这句话,是在提醒元夫人,以后少让你那没教养的儿子进这个院子,还有元喜儿现在是有重要的事情在身上,敢给她穿小鞋误了事,那后果你们自己看着办。 “郡主提点的是,妾身下去会好好管教绍儿的,以后也不会让他打扰到喜儿。” “嗯,那你们就先出去吧,我跟两位姐姐还有话说。” 元夫人低头答应了一声,带着元绍出了院门。 那元绍在出门前的一刻,转头看了一眼元喜儿,在元喜儿跟他对视时,挑了挑眉,露出一丝笑容。 姐姐,我还会回来的哦。 元喜儿心中一跳,努力压下那份不适。 “这次多谢你们了。” 眼中还带着些泪珠,却满怀感激之情,像被清晨的露水冲洗过,干净纯粹。 左年都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没事,只是可惜了你这片精心培养的满天星。” 小郡主能帮到别人心里也是很开心,她第一次体验到不用武力还能让对方吃瘪的感觉。 说实话还不错。 尤其是刚刚月姐姐说,日后元老夫人和元夫人之间也会有间隙,就更高兴。 只是说几句话,便能让这件事的后果扩大,让她们自己人对上自己人。 真是舒服。 “那片满天星啊。”元喜儿捂嘴笑了出来,看向祝月朗,“其实就是普通的花草,乡下一抓一大把,只是她们没见过,月儿特意强调这个是珍贵花草,就是想让他将注意力放在这个身上。” “月姐姐真是聪明,姐姐,你是怎么知道元夫人会罚田嬷嬷和她的儿子啊。” 小郡主说的那些话,都是祝月朗提前告诉她的。 “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以后你多来找我,我慢慢教你。” 祝月朗对元家的情况也算是了解一些,对他们家的人也有初步了解。 但如何根据情况推断出他们接下来的行事趋势,却不是一时能讲得清的。 “好。”小郡主看向祝月朗的眼中充满了信任。 “对了,之前你们说要找一株名叫黄玉的药材,能不能给我讲讲它的外貌特性。” 元喜儿也想起来了众人今日来的目的。 “那黄玉一般一株只开一枝花,是橙黄色,花瓣有五个,叶子细长,呈柳叶状,医书中说这黄玉喜欢阳光,一般在夏季开花。” 左年都见终于谈到了药材,上前讲解。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你们等一下。” 其实在刚刚元绍来之前,左年都已经在花圃中找过了,并没有发现相似的植物。 过了不一会儿,只见元喜儿和赤槿合力抱着一个大花盆吃力地从花房往外走。 “元小姐快快放下,我来。” 左年都看到元喜儿那吃力的样子,心中一惊,这万一力气不够,砸到了自己怎么办。 急忙上前从二者手里接过那盆花,轻轻松松搬到了院子中央。 “哎,喜儿你院子里都没有干粗活的下人吗?”小郡主看到元喜儿自己跟丫鬟一起搬花盆也有些吃惊。 “之前是有的,只不过小姐嫌她们笨手笨脚的,经常弄坏小姐的花草,就全给她们打发出去了。” 赤槿在旁边解释道。 其实是她们其中有些人是夫人安插进来的,小姐不喜欢在别人监视下生活,就找了个理由将她们打发出去了。 元夫人说要给她找新的下人,她也找理由推脱了。 所以现在院子里除了固定来做洒扫的下人以外,就只有赤槿,木棉二人。 这两人还是元喜儿的亲娘给她留下来的。 听完解释后,众人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那盆巨大的花上面。 确实跟左年都说的样子极为相似,只是大了许多。 “元小姐,你是从哪里来的这株药材。”左年都看着眼前的药材,就差手舞足蹈起来了。 “这花还是旁人送的,我看它样子巨大,没有见过,于是就准备养养看,没想到还养活了。” 元喜儿也有些不好意思,这花也不是她发现的,她只是养了一段时间。 “我刚准备看看这花有无花籽,怎样繁衍呢,你们若是有用就拿去吧。” “白拿元小姐的东西多不好意思,我府上也有几株珍稀药材,过几日我派人给元小姐送来。”左年都冲着元喜儿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这药材是陆家要的,主要给桐庆治病,要还谢礼也该是陆家来还,他左家凑什么热闹。 祝月朗看着左年都彬彬有礼的样子,有些事在脑中急转。 “那我们过几日再来,我倒要看看那老虔婆的儿子是不是在倒夜香。”小郡主也凑热闹。 “这药材是我那侄儿要的,谢礼自然也得有陆家一份,我过几日再来送谢礼。”祝月朗仔细看了看那盆大花,那黄玉被元喜儿养得极好。 说来也怪,她这个闺中好友,从小便是,养什么什么活,而且都能养得与众不同。 两人曾开玩笑说,元喜儿是天上侍弄花草的仙女下凡来了。 等众人回到陆府,已经是下午了。 左年都自己一个人在马车中换回了男装,卸掉了脸上的妆容,又恢复了之前那个俊朗世子爷。 “司琴,去告诉大奶奶,说咱们找到那株药了。” 第43章 谢礼 祝月朗正在院中和左家兄妹一起研究这黄玉应该怎样入药,便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是徐氏抱着桐庆急匆匆地过来了。 徐氏一进门便看到院中的那一大盆黄花,是黄玉! 她这几日,日日将左年都画的画像拿在手中观看,与各种药材进行对比。 她怕万一是这药材改名了,实际上很容易找到,那不就白费力气了吗,于是便拿着医书,自己一个个的对比。 这一次次的对比,让她将黄玉的一枝一叶都镌刻在了心里。 因此,刚一进门,她便一眼认出,那盆大花就是黄玉。 徐氏像是做梦一样,日日念着的东西,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了,她小心翼翼地将桐庆放下,改为牵着他的手。 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盆花,一步一步迈过去。 就剩一两步时,却不敢上前了,她怕上前一摸,发现是自己的梦。 “兰芝,你打我一下。”徐氏口中喃喃。 “大奶奶,这不是梦。”兰芝也是眼含热泪,小少爷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徐氏抬头,看着围在周围的几个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真的不是梦吗?” “不是,大嫂,我们真的找到最后一味药了。”祝月朗心中也是欢喜,看着徐氏的神情,只觉得身为人母,真的很不容易。 “弟妹,大嫂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桐庆,快,快来给你婶婶磕头。”徐氏将身旁的桐庆拉到身前,“还有世子叔叔和郡主姐姐。” 左家兄妹面面相觑,婶?叔?姐? 徐氏激动之下将辈分都叫错了,随即便反应过来,含泪笑道:“你们瞧我这乱的,桐庆,这三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一定要报答她们。” “好。”桐庆还小,不太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但是母亲说的他一定会照做。 小小的身子俯下来,认认真真的向每一个人都磕了一个头。 祝月朗本来想拦着,可徐氏却挡住她伸出的手说道:“弟妹,你们担得起。” 磕完头的桐庆站起来,扬起小脑袋,眼睛亮亮地看着祝月朗,“婶婶,母亲说我以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跑着玩了,我还能跳得很高,还能骑大马,去看花。” “是真的吗?” “是真的,桐庆好好吃药,把身体养好了,别说骑大马了,耍大刀都可以。” 祝月朗看着抱着自己腿轻轻摇晃的桐庆,心也跟着一起轻轻摇晃,再想想喜儿的弟弟,同样是孩子,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耶,我以后可以骑大马,耍大刀了,我要像二叔一样威风。” 得到了肯定的桐庆,兴奋地欢呼起来。 “二奶奶,老夫人让我将这个送过来。” 众人正在笑闹着,老夫人身边的玉露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老夫人听说二奶奶找到了黄玉,特意命奴婢将这个送给诸位。” 栀子上前接过了玉露手中的托盘,并将上面的盒子打开,里面摆着三样不同的物件。 第一件是一枚玉佛。 玉露在一旁介绍道:“这玉佛是用一整块暖玉制成的,而这暖玉是当初老将军攻打高丽国时,从他们王室的一个密室中发现的,这暖玉与别的玉不同,冬季触手生温,到了夏季却又是凉意沁人。” 玉露拿起这枚玉佛交到祝月朗手中,“二奶奶,这是老夫人交代专门给你的。” 祝月朗本想拒绝,但那玉佛接触手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气莫名的出来了,并且围绕着这个玉佛在缓缓转动。 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研究清楚这个情况,祝月朗只好收下那枚玉佛,“多谢祖母。” 玉露见祝月朗收下了,微微一笑,拿起下一个物件,是一枚人参,却有些不同。 并且看品相至少也在百年以上。 “这是高丽参,也是从高丽王室中发现的,据说与咱们的人参效用有些差别,左世子您刚好精通医术,帮忙研究研究。”玉露将高丽参递给了左世子。 左世子本来也想拒绝,但一听跟平常见的人参效用不一样,就起了好奇之心,接过那百年之久的高丽参。 剩下的一个是一支纯黑厚重的鞭子,与小郡主平时拿的软鞭不一样,还没入手便已经感觉到了上面森寒的气息。 “这不会也是从高丽王室拿的吧。”小郡主一看就知道这个鞭子是给自己的,上前仔细查看。 “不是的,这个鞭子据说是照着大宣长公主上战场用过的鞭子制造的。” 大宣长公主,她知道,是她心中的偶像。 二百年前,大宣国面临城破的危险,大宣长公主霍茉祁便自行请命上战场,保卫国家。 一介女子,却能带领着大军将敌人打得节节败退。 据说她上战场时,手中的武器,便是一支鞭子。 小郡主本就喜爱鞭子,一听这是心中偶像用过的同款,更是喜爱。 拿起那个鞭子细看,很沉,不光是简单的牛筋制作,上面还加了玄铁添置的倒刺,这一鞭子下去,至少也能刮一层皮肉下来。 都不用玉露来递,小郡主直接将那鞭子拿在了手里,甜甜一笑,“替我谢谢老夫人。” “老夫人说还要多谢你们呢,多亏了你们,桐庆才能像正常人一样。” 祝月朗又一次感受到了老夫人的厉害之处,送的三样礼物,都是针对她们的喜好,每一样都让人不能拒绝,还有老夫人身边的玉露,也是说话做事极为周全的。 “老夫人还说了,想问一下是从哪里找到的药材,若是从旁人手中取得,她那边还有两千两银子,明日便命人送过去,就当作是谢礼。” 瞧瞧,连这点都想到了。 “银子倒是不用了,这是从我一个闺中好友那里拿的,她不爱金银,独爱花草。”祝月朗替元喜儿拒绝了这些银子。 若是银子送上门,太招摇不说,也可能会让元夫人记恨元喜儿,毕竟她刚刚才在那里吃了亏。 再者说,喜儿也是真的不在意这些黄白之物,她一门心思都在花草上。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玉露听了后沉思了一会儿,继而露出得体的微笑,朝着众人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第44章 你感觉ta怎么样 过了几日,左年都将制好的药送了过来,并标明了用量和用法。 桐庆吃了药后,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前日还小跑着来灼月院,让祝月朗看自己已经可以跑了。 老夫人那边后面又送了些东西过来,说是给元喜儿的,是一些据说来自高丽的花种,只是时间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种出来。 徐氏也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她们不便上门拜访,让祝月朗将这些东西都给元喜儿带过去。 于是祝月朗特意挑了一天,给小郡主去了信,说是要到元府上再瞧一瞧。 小郡主立马就来了,令祝月朗没想到的是,左年都也来了,并且依旧扮成了上次的丫鬟模样。 “左世子这是?” 祝月朗明知故问。 “我上次说要给元小姐一些谢礼,是一些药材,有些种植细节在纸上说不清,所以要见面说。” 左年都一脸严肃。 小郡主都不想拆穿他,给桐庆的药都可以在纸上标明用法用量,种植植物就不能用纸讲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 祝月朗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回拜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的缘故,元夫人带着她们走了另一条路。 路上还遇见了一个下人满身恶臭,躬着身行走,头发都已经打绺了,手里还提着一个恭桶,见到几人,连忙跪下行礼。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小郡主捂着鼻子挥了挥手。 这元府的规矩真不怎么样,在她们府中,这倒恭桶的,都需要避着主人走,哪里还敢上前行礼。 “这是我们府中的肖乙。”元夫人等那人走后,在旁边解释。 “肖乙?”小郡主奇怪这元夫人为什么给他们介绍一个下人的名字。 突然想起来这肖乙就是田嬷嬷的儿子,是她说让这肖乙留在元府倒夜香的。 原来这元夫人引她们走这条路是为了看这肖乙的啊,想让郡主知道她是真的执行了郡主的命令。 “嗯。”小郡主也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声。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因为我母亲让我送一些花草种子过来,让喜儿姐帮她养一下。”这是来的时候祝月朗教她的。 说是这样就能让元喜儿在府中安静过自己的日子。 毕竟是长公主的吩咐,她们也不敢怠慢。 “那这是我们元府的荣幸啊,我一定让喜儿好好养这些花草。”元夫人喜笑颜开,这就说明长公主没有在意她们上次的那件事。 害得她最近一直在家心惊胆战的。 将几人送到元喜儿的院子后,元夫人便告退了,说是给她们留些自己的空间。 这次来,能明显看出来元喜儿开朗了许多,毕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花草会被人毁坏了。 “喜儿,这是我们陆府给你谢礼,多谢你将那株黄玉给我们,治好了桐庆的病。”祝月朗郑重地将那些花草种子送给了元喜儿,还给了她几个样式精美的花盆。 并将种子的来源告诉了她。 元喜儿开心地收下了,若陆府送的是金玉,她一定不会收的,但看这谢礼,人家定是也用了心,还是收下为好。 况且,她一听那是别的国家的种子,立马就来了兴趣,她最喜欢有挑战的种植了。 “元小姐,这是我从家里带的药材,感谢你让我有研究黄玉的机会。”左年都这时也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啊,无妨,无妨,本来这种药材在你们这种医术好的人身上才能发挥价值。”元喜儿很少与男子讲话,因此在面对左年都时,还是会有些羞涩。 元喜儿身边的赤槿见状上前接过那些药材。 本来也有些拘谨的左年都看到元喜儿的羞涩,反倒好了许多。 “这些药材的种植还有些方面要注意……” “是吗?都需要注意什么啊……” 左年都拿起那些药材,开始给元喜儿仔细讲解。 小郡主和祝月朗对视一眼,得,又是她俩的专场。 元喜儿和左年都从手上的花草,聊到农作植物,两个人都越来越放松,看着对方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咳咳,哥,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小郡主放下茶杯,斜睨着左年都,眼中带有调侃。 “啊,这么快吗。”左年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脸上带了些失落。 “哎呀,哥,下次还有时间的,下次你光明正大的穿上男装。”小郡主捂着嘴偷笑,不能总让人家姑娘看到的是你女装的样子啊。 一句话让左年都瞬间回过神来,他现在穿的是女装! 做的是女子的打扮!还涂了口脂! 立马站起身,拉着小郡主就往外走,祝月朗也急忙跟上,毕竟现在左年都是她的丫鬟。 回去的马车上,左年都一路都在心中郁闷。 祝月朗和小郡主互换了个眼神,然后小郡主先开口,“哥,你觉得喜儿姐姐怎么样啊。” 此刻在元府,赤槿和元喜儿一起收拾花草,也开了口,“小姐,你觉得左世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同时空中,被问话的两人,回答了同样一句话。 “哎呀,就是人怎么样嘛。”小郡主眨了眨眼,赤槿也认真地看着元喜儿。 “人挺好的啊,善良热心,还温柔。”左年都不明所以地回答。 “人挺好的,热心,医术高,有礼貌,家世也好。”元喜儿想了想回答道。 “就没有别的评价了吗?”小郡主和赤槿问。 “还要有什么评价?”元喜儿和左年都答。 “就是你对他/她有没有别的感觉。”小郡主和赤槿问。 “妹妹你不要胡说,这会影响元小姐名声的。”左年都面容严肃,耳朵根却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哥哥若是娶了喜儿姐姐也是好的,她种药材,你用药医人,你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儿啊。”小郡主捧着脸已经开始幻想。 “以后休要再提这些话。”左年都看起来好像已经开始生气。 “以后休要再提这些话。”小郡主却不吃他这一套,撇了撇嘴,用了另一种语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赤槿你说什么呢,还没出嫁,就这样不知羞。”元喜儿则是红了整张脸。 赤槿叹了一口气:“若是小姐你能嫁给左世子也挺好的,也就不用再怕有人欺负你了。” “赤槿,你还说,你再说我就罚你禁足,不,罚你不许说话!”元喜儿挥动着手中的小铲子威胁道。 “小姐才不舍得罚我呢。”赤槿嘿嘿一笑,继续跟着小姐侍弄花草。 第45章 美貌妇人 “二奶奶,我看老夫人之前给您了一个玉佛,奴婢打了一个璎珞,将玉佛穿进去,就可以带上了。” 栀子拿出一条样子精美的璎珞,想给祝月朗将那玉佛穿上带好。 她曾多次看到二奶奶手里握着那枚玉佛,想来应该是喜欢的,因此她便打了个璎珞。 “也好。”祝月朗从枕头下将那枚玉佛拿了出来。 自从老夫人将这枚玉佛给她以后,她便日日拿在手中研究。 确实是身上的气会自动缠绕住这枚玉佛,但是接下来却没有其他的行动了,她也没有其他的异样感,只能先将这枚玉佛留在身边。 栀子的手很巧,很快就将两者穿好,戴在了祝月朗的脖子上。 “二奶奶,今天檀香寺有祈福,我们要不要出去逛逛啊。”栀子将玉佛带好后,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她知道她家主子向来不信神佛。 “去吧。” “既然二奶奶不想……哎?”栀子说了一半的话才意识到,二奶奶说的是去。 “今天人应该会很多,我们收拾一下带上司琴,出去逛逛。”祝月朗看到栀子的反应,笑了笑,开口嘱咐道。 本来她也不信鬼神,但自从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她觉得有些事还是需要尊重的。 去寺庙看看,也顺便感谢一下不知是哪路神仙让她重生。 “哦,好。”栀子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应了句好,便去找司琴了。 这高门大户的奶奶出行都是有不少讲究的,丫鬟,护院,换洗衣服,瓜果点心,一样都不能少。 等准备好后,已经快到午膳时间了。 祝月朗坐上马车,一路往着檀香寺的方向前进着。 因祝月朗不信神佛,所以几乎没有去过寺庙,栀子自然也没有去过,在马车上还隐隐有点兴奋。 一路上一直将那帘子悄悄掀开一个小角,不停地从那角中往外看。 “二奶奶,你看路边有好多卖香烛的啊,那还有莲花灯。”仅仅是看已经满足不了栀子了,开始给祝月朗介绍路边看到的新奇事物。 “哎,这种日子怎么会有人卖儿卖女呢。”栀子说完这句话,祝月朗本来不在意,这世道不容易的人太多,活不下去了自然要找个活路。 只是突然间感觉胸口的玉佛好像有些变化,本来有些凉意的玉佛,好像变暖了。 “栀子,我们下车去看看。” 祝月朗当机立断,打算下车去看看怎么回事。 “哦,好。”栀子替祝月朗掀开马车帘子,扶着她下了马车。 一下车祝月朗就看到一个美貌的妇人跪在路边,身旁还跪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头上插了两个草标。 这是要卖出的意思。 女子身前的布上写有字,祝月朗打算让司琴靠近看看,可能因为妇人的美貌,那边围了很多人。 司琴身形高大,去了不会被挤出来。 司琴听了后便上前查看,只是还不到一会儿,司琴便走了回来,脸上难得带有一些羞赧。 “二奶奶,那上面有些字我不认识。” 祝月朗有些惊讶,司琴之前还说会给二爷写信,她不是认字吗。 “没事的,司琴姐姐,我去。”栀子不想让司琴不好意思,便自告奋勇前去看一看。 祝月朗点了一下头,同意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栀子也回来了,脸上同样带着羞赧,“二奶奶,有些字,我也不认识。” 这倒是奇怪了,栀子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她练字读书的时候,她也在旁边伺候着,祝月朗也会闲余时也会教她。 栀子虽不会写诗作对,但古诗也是背了不少的,怎么会连字都不认识。 祝月朗打算亲自上前看看。 司琴与栀子跟在身后,一起往那边走去。 走到那人身边后,祝月朗才知道怎么回事,这女子写的字是金书,二百年前的字,也难怪栀子和司琴有些认不出来。 只是会写这种字体的人家,怎么也算是有些底蕴的读书人家,怎么会落到一个卖儿卖女的地步呢。 只能先看看布上写的是什么。 祝月朗看了半晌,大致意思是说因家中突遭变故,丈夫失踪,公公横死,婆母更是卧病在床,家中物件都已当完,现在只求好心人能买下这一对儿女,让她能有钱为婆母求医。 “这写的什么?不会写字就不要写,写得人都看不懂。”一个体型健壮的大汉,看了半天瓮声瓮气地喊道。 “小娘子,我不管你写的什么,既然你一对儿女身上都插有草标,那就是要卖的意思,我买了他们,你能不能嫁给我,嘿嘿。” 大汉盯着妇人鼓鼓囊囊的胸脯,不断咽着口水。 “小娘子,要不你嫁给我吧,我不仅出钱给你婆母治病,还能让你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在旁边摇着扇子,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大汉。 “小娘子这等美貌,能嫁给你这糙汉?” “哎,你说谁呢,娘娘腔。”那大汉大概是个屠夫,手中握着一把油腻腻的剁骨刀,冲着公子哥儿大喊。 “哼。”公子哥儿看了一眼那菜刀,森亮得吓人,不与那大汉争辩,只翻了个白眼。 “姑娘会写金书,那必定是爱读书的人了,刚好我家藏书颇多,姑娘可以跟我回家。” 另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冲着妇人行了一个书生礼,看似有礼端庄,只是那时不时游动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所想。 “你家藏书多?真是我听到最大的笑话,就你家那一个小书架,也敢说藏书多?”那公子哥儿嘲笑书生。 “要论藏书多,那还得是祝家,人家那书可是按房子论的。” “我又没说我家藏书比祝家多,你何必如此嘲讽。” 只顾争吵的两人却没发现那妇人在听到祝家二字后,抬头看了一眼两人。 “要我说,小娘子还是跟我走吧,虽然我张屠夫人糙了点,但我会心疼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争吵了半天,也不见那妇人说话,屠夫有些急了。 “小娘子,到底跟谁走你说个话呀,不能我们在这废了半天口水,你一个都不选吧。” 第46章 签文 那美貌妇人还是不说话,大汉可没那么多耐心。 竟想直接上手抓妇人的手。 “不许碰娘亲!”那小男孩眼看大汉要直接上手,直接站在了妇人面前。 “你个小屁孩,你娘都要把你们卖了,你还这么护着她。”大汉停了手,看着那小小年纪却已经能看出几分气势的男孩。 “母亲卖我们是为了给祖母治病,她日后还会赚钱赎我们回去的,是被迫之举。”小男孩双手叉腰,站在那妇人面前。 “这孩子真懂事啊,这人怎么连男孩儿都卖啊。”旁边站着的年老妇人被这小男孩打动,“男孩儿可是要传宗接代的。” “老奶奶,你这话说得不对,我是男孩,我就算被卖了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妹妹才应该跟在娘亲身边。” 那老妇人尽管被反驳,但小男孩的话却让她怎么也生不起气来,这么懂事的孩子,可惜命苦啊。 祝月朗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 “你小子还有情有义,跟我走吧。”大汉也没想到那男孩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跟你走可以,我娘亲不能跟你走。” 男孩儿刚刚也听到了他们几人的对话,他们是觊觎娘亲的美貌。 “老子出钱,老子说了算,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今天你跟你娘亲都得跟我走。”大汉举着剁骨刀威胁道。 “不行!”小男孩挡在妇人面前不愿意离开。 那大汉也不废话,将那刀别在身后,直接上手,一把拉住小男孩,另一把拉住那妇人,扯着两人就要走。 小男孩在那大汉手下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娘亲!” 只可惜年龄小,力气也小,再怎么使劲,也挣脱不了大汉的束缚。 周围围观的人,都怕大汉手中那把剁骨刀,也无人敢上前阻拦。 之前那说要买下两人的公子哥儿和书生,此时也是噤若寒蝉。 祝月朗胸前的玉佛在此刻却是越来越热,她能感受到那气的流动也越来越快。 “司琴。”祝月朗下了命令。 司琴反应极快,在祝月朗下令的一瞬间,就已经冲了出去。 先绕到那屠夫的身后,将那把刀抽了出来。 然后来到身侧,直接给了那屠夫一脚。 屠夫那庞大的身躯被踢的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米才停了下来。 “是谁,谁!谁踢老子!”也亏得屠夫皮糙肉厚,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立马便爬了起来。 伸手就想往身后的剁骨刀摸去,谁知却摸了个空。 司琴看这人的反应,就知道对方平时也是个经常跟人打架的主。 虽然不会武功,但反应迅速,倒地的第一反应是稳住身影,伸手就想摸武器。 再看今日的表现,估计仗着武力平日里不少欺负别人。 司琴在打量屠夫的同时,屠夫也在观察着司琴。 这人虽是个女子,但身形高大,从刚刚那一脚就可以看出,此人力气也不小。 手中虽然没有武器,但一侧的袖子有些凸起,看起来是个练家子。 再看她身后的祝月朗,穿着华贵,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城中贵人,这几人他惹不起。 那屠夫也不纠缠,刀也不要了,直接转身就走。 技不如人,再纠缠下去,只有他吃亏的份。 看眼前的危机解除了以后,祝月朗让栀子带着这几人上了陆家的马车。 幸好马车够大,就算再坐三人也坐得下。 “妾身多谢夫人出手相救。”那妇人到了马车上终于开了口。 “无妨,等到了前边,你们就下去吧。” 栀子一愣,她以为二奶奶出手相救怎么也会将这几人带回府。 “是。”那妇人也不惊讶,只低头应是。 等过了好几条街,快到檀香寺时,祝月朗让马车停了下来。 那母子三人也不等祝月朗说话,道了声谢就下车了。 “二奶奶,就这样让她们走了吗?”栀子不解。 “那不然呢?” “那些人会不会还欺负她们啊。”栀子望着母子三人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忧。 “只要她们还想着卖身,就肯定会遇到那种人的。”祝月朗脑中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那玉佛在遇到这几人时会发热,情况越紧急,玉佛就越热。 在她让司琴救下几人后,那玉佛便恢复了正常。 “司琴,二爷走的时候应该有给你留有人手吧。” 司琴点了点头。 “你派人去跟着那母子三人,看看这几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司琴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二奶奶,这又是为什么。”栀子更不解了。 “先看看司琴能查出什么吧。”祝月朗现在还只有猜测,并不敢确定。 总觉得那母子三人在面对那些人时有些过于镇定了。 “我们先去檀香寺。” 马车又开始往前行驶,接下来的路上再也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主仆三人也顺利地来到了檀香寺。 檀香寺虽不是很大,但却是晋阳城中建立时间最久的寺庙。 城中的女眷们最爱来的就是檀香寺,求神拜佛,许愿求签,听说寺中主持给人解签特别准。 “二奶奶,你要不要也去求个签啊,我看刚好今天檀香寺的主持在。”栀子扶着祝月朗往前走,刚好看到解签那边有不少人。 主持有时要静修,不是每天都在外面给人解签的,能不能遇上全看缘分。 若是平常,祝月朗对这种是没有兴趣的,但今天路上遇到了那件事,身上又有了这枚玉佛,她倒想看看这主持能解出什么来。 也想知道主持能不能看出她身上有什么异常。 跪在佛像前,祝月朗捧着签筒摇了几下。 一支竹签就这么跳了出来。 不同于别的寺庙中,签上写有上签,中签,下签。 檀香寺的签,只有签文。 短短几句话。 炎炎烈火焰连天,焰里还生一朵莲。 到底得成终不害,依然生叶长支根。 祝月朗虽读书多,但却看不懂签文的意思。 只能去找主持解签。 主持拿到祝月朗的签文后,又仔细看了看她。 捏着自己的胡子神秘地笑了。 第47章 阴谋 几人回到家中后,祝月朗还在想那主持的话。 “冥冥之中有天意,一切皆是天安排,缘来缘散终有时,夫人一切按照您的内心行事便可,会有——”老主持指了指上方,继续说道,“为你指引方向的。” 祝月朗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签文递给了那主持,就换来这么一句话。 不仅什么疑惑都没有解开,反而更加迷惑了。 会有谁来为她指引方向,是玉佛吗,是那些气吗?还是,天? 接下来不管祝月朗再问什么,主持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微笑着看她。 后面等着解签的人还有很多,祝月朗也没办法,只好先离开。 祝月朗还在沉思时,外面司琴敲了门,“二奶奶,调查的人回来了。” “进来吧。”祝月朗没想到他们的人速度那么快。 “都查到什么了。”祝月朗看着脸上还有些薄汗的司琴问道。 “我们的人跟着那母子三人到了一个破庙,庙里躺着一位老人,看起来确实是患了病的样子。” “那妇人唤那老人母亲,应该就是她说的那样。” “还有别的什么吗?”祝月朗皱了皱眉,难道是她想错了? “目前还没发现,不过我们的人还在那边守着,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会来汇报的。”司琴想了想,以她的眼力,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好,那你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丢一百两银子进去。”祝月朗想了想还是打算帮她们一把。 “二奶奶不是觉得她们有问题吗,为什么还要帮她们。”司琴不明白。 “若是我想错了,那这一百两便能救她们的性命,若是她们真的有问题,这一百两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对她们来说也没什么。” 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说,胸口的那个玉佛在她想到要帮助她们的时候会微微发热。 “是。”司琴领命就要离去。 “等会儿。”祝月朗叫住了她,拿起纸笔,写了几个字,“将这个跟银子放在一起。” 傍晚,城外破败的城隍庙中。 白日里那个小女孩儿依偎在妇人身边,“娘,我们这样能找到爹爹吗?” “一定能找到的,爹爹若是知道奶奶病了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小男孩儿挺起了胸膛给妹妹打包票。 那妇人慈爱地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发,没有说话,眼神中带有迷茫。 她该那样做吗,她那样做对吗? 正在出神,突然间一个包裹扔了进来。 小男孩儿立马起身,挡在妹妹身前,“什么人。” 妇人也急忙起身,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 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对现在的她们来说都是危险的。 只是等了半天外面也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别的动静,就像那包裹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娘,我去看看吧。”小男孩儿从妇人的怀里探出脑袋,望着那个包裹。 “不行,振儿你在这保护着妹妹,娘去看看。”说完将怀中的人放开,自己一个人往那包裹处走去。 那包裹看起来材质很好,是她以前穿衣服会用的布料,能用这种布料做包裹的人家,定是非富即贵。 靠近包裹后,妇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呈现的是晃眼的银子。 足足有一百两! 妇人立马将这包裹合住,这不能让人看到,她们母子三人保不住这些钱的。 “娘,是银子哎。”清脆的童声在耳边乍然响起。 吓了妇人一跳,转头一看是自己的两个孩子,分别探出两个脑袋在自己的肩膀旁边 “振儿,你跟妹妹过来做什么。”妇人见是两个孩子,松了一口气。 “娘,我们有了这些银子是不是就能治好祖母的病了,还能有好吃的了。”小女孩儿拉着妇人的衣袖笑得很开心。 “不行,这些不是我们的钱,我们不能用。”妇人严肃地教导两个孩子。 “都扔到我们面前了,还不是我们的吗?”小女孩儿歪着头。 “可能是别人丢的,母亲之前怎么教你们的?”妇人让两个孩子站好,蹲下直视着她们。 “地上捡的东西不能据为己有,要等失者来认领。”女孩儿奶声奶气地说出母亲之前的教导。 “对,所以这包银子我们不能要。”妇人的语气开始缓和,欣慰孩子们的懂事。 “好吧。”女孩儿嘟着嘴有些不高兴,她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了。 “萍儿乖,我们找到爹爹以后就可以吃好吃的了。”妇人知道萍儿心里在想什么,上前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安抚道。 晚上妇人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以后,自己也逐渐进入梦乡。 早晨是被两个孩子摇醒的。 “娘亲,娘亲,你看这个纸条上写的什么呀。”振儿手中拿着一张纸,轻轻摇着妇人。 “这是?”妇人刚醒,手中就被塞进了一张纸。 看着那张纸上的字,妇人迷迷糊糊地念了出来,“此银两用作你们给长辈看病的钱,看完病就回家去吧。” “娘!这个钱是别人给祖母看病的钱。”振儿听完妇人的话,兴奋地大喊。 妇人本来有些迷糊的脑子,在此刻清醒了过来。 将手中那张纸又仔细看了一遍。 这仔细一看,便发现,这人用的是她之前用过的金文,而且字迹远在自己之上。 “振儿,快将那包裹拿来。”妇人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振儿小跑着去拿那个包裹,递到了妇人的手里。 妇人将那包裹拿在手中,又仔细看了看,闻了闻。 那味道她熟悉,是昨天替她们解围的那个夫人身上的。 这银子也是她们给的。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昨天那辆马车上面写的是陆字,晋阳城中有头有脸的陆家就只有那一家了。 府中跟昨天那位夫人年龄相仿的也就只有那位陆二奶奶了,也就是前不久才出嫁的祝家大小姐,祝月朗。 可那人给她说,是祝月朗勾引的她夫君,是祝月朗在嫁人之后,怕事情败露又派人将她夫君杀害。 那人还将祝月朗亲手写的情诗和手帕交给了她。 声称,若她想报官,会有人帮她的。 第48章 要回去 可现在那人口中的“坏女人”却给了她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百两银子。 原来这美貌妇人便是安余生在老家的妻子,孔氏。 那一对儿女也是安余生的孩子。 原来那安余生早有家室。 …… “主子,真不用管那孔氏母子吗,前几天她们已将要上街卖身了。” 晋阳城中最大的酒楼,将醉楼的一个包间中,一名男子正站着恭敬的向坐着的那人汇报。 “不用,她们过的越惨,才会越记恨祝月朗,我们的目的才能实现。”坐着的那人此刻正悠闲的端着一个茶杯细细品鉴。 “只用保证孔氏的安全就行了。” “这孔氏一直不相信安余生死了,还坚持寻找,我们要不要阻拦。”站着的矮个男人眼中露出一抹阴狠。 “不用,那安余生早就被我们杀了。”那人放下杯子,冷笑一声,“她想找也找不到。” 她想起那安余生行事不成,居然威胁她,要赔偿,不然就告发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想威胁她。 “那若是她一直不放弃呢。” “那就将安余生的尸体扔给她,让她好好看看。” “她不相信也好,凡事只有在自己发现真相后,才能彻底绝望,到时她的反扑会更狠。” “幸好我们将那些情诗都留了下来。” 站着的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主人既然有情诗等物证,为何不亲自交给老爷夫人,说明情况呢。” “那两个老东西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便对我有了怀疑,我若是亲自出马,她们不一定会信,而且肯定会先帮那贱人隐瞒,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不亲自出马,但要将事情闹大。” “最好让全城百姓都知道。”坐着的那人站起了身,身材窈窕,是一名女子,“这样,谁都不能替她隐瞒了。” “二小姐英明。” 那女子转过身,赫然便是祝家的二小姐,祝南星。 陆府,灼月院。 “司琴,那母子三人最近有什么异常吗?”祝月朗正在翻看着手中书籍,想起来前段时间的母子三人。 “回二奶奶,没有,她们拿了钱以后便去城里请了大夫给那老妇人看病。” “我们的人也在周围注意看着,不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靠近那个破庙。” 晋阳城虽说是启国的都城,但城中也是有一些乞丐的,乞丐无家,城外一些破败的房屋,废弃的古庙,便是他们落脚的地。 也难免会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觊觎孔氏的美貌。 “那妇人的病怎么样了。” “应该是快好了,我前几日去看,都能下地走动了,昨日我看到她们在收拾东西,应该是要回去了。” “那便好,既然没什么异动,你们也撤了吧,不必在那里盯着了。”祝月朗继续翻看着书,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那女子有才有德,不该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好。” 城外的城隍庙中。 “娘,我们真的要回家了吗。”安振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娘亲,有些不愿。 “娘,我们不找爹爹了吗?”安萍站在一旁搅着手指,神情也有些不愿。 “不找了,我们回家,爹爹他心中若是有我们,他自会回来的,若是心中没有我们,我就算将他找回来,也无用。”孔氏顿了一下,继续收拾着手中的东西,其实主要都是母亲的药。 “母亲,我不再找余生,你不会怪我吧。”孔氏有些愧疚地看着坐在那边的婆母。 “这么长时间的不容易,我也是看在眼中的,哪里还能怪你呢。”婆母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前一段时间孔氏为了给她治病,差点将自己的儿女卖掉她也是知道的。 遇到这种儿媳妇简直是烧高香了,哪里还有责怪之心呢。 “怪我这把老骨头拖累你了,要不然你们肯定早都找到生儿了。”老妇人叹了口气。 “回去也可以,至少家中还有些积蓄,我们将振儿,萍儿养大,不管生儿如何,我们安家也算是有个后。” “哎,好。”孔氏见婆母也答应了,彻底地放下心来,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家。 那一百两给老妇人治好病后,还剩下了些,孔氏用那银子准备了些干粮,租了一辆最便宜的牛车,准备回家。 祝府,揽星院中,一个丫鬟从外面匆匆走来。 “二小姐,不好了。”那丫鬟走进祝南星的房中,急急汇报道。 “有什么事这么急,不能慢慢说吗?”祝南星不满的皱了皱眉,放下手中正刺绣的针,抬眼看着那丫鬟。 “于向来说,那孔氏母子准备离开晋阳城回去了!” “什么?”祝南星一下子站了起来,“回去?她们难道不想给安余生报仇了吗!” “这些蠢货,没用的蠢货,去把于向给我找来。”祝南星气得将那绣了一半的手绢挥到了地上。 “算了,你回来,我自己去。” 那丫鬟还没出院门便被祝南星喊了回来。 祝南星匆匆收拾了一下,往后院走去,不知往假山附近扔了什么。 独自出了院门,直奔将醉楼而去。 在包厢内等了不久,于向便来了。 “主人,接下来该怎么办。”于向知道二小姐叫他出来是为了什么,也不废话,直接问对策。 “她们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不是前一段时间还要卖儿卖女去治病的吗。”祝南星面色沉重。 “小的去看了一下,那孔氏婆母的病好了,也不知道是谁给的钱。”于向的头低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你们就是这么干的活?”祝南星将茶杯摔在桌上,心中满是怒火,都是一群废物。 于向不敢说话,明明是二小姐之前说不让他们管那母子三人的。 说让她们吃吃苦,多积攒一些恨意,谁知道不仅没积攒恨意,人家现在还要回去了。 “小的有罪,只求二小姐让小的将功赎罪。”于向急忙跪下来,主子一般是没有错的,若是事情没办成,那就是下属办事不力。 祝南星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不说话,于向不敢打扰,只能一直跪着。 就在于向的膝盖都要跪得没有知觉时,椅子上的祝南星终于露出了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于向松了一口气,说明二小姐已经想出办法了,他也不会受到惩罚了。 “你这样……” 第49章 拦路 晋阳城外的夜晚是宁静的,只有路两边不断传来虫子的叫声。 “娘,都这么晚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赶路啊。”安振靠在孔氏身上不断地打着哈欠。 “我们快点赶路,就能快点回家了啊。”孔氏抱着怀中已经睡着的安萍,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路。 其实并不是她着急回家,只是直觉告诉她应该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好吧。”安振嘴上说着,头却已经开始不停地点着,明显已经困到了极致。 孔氏见状将妹妹放在了膝盖上,一只手护着,另一只手将安振的头往下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振儿要是困了,就靠在娘的肩膀上睡吧。” 安振闭着眼睛,嘴里嘟囔了几下,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孔氏看着不断前进的牛车,心中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她家祖上也曾经辉煌过,有过举人,但无奈子孙后代不争气,到了她爹那里,就剩了一个不大的宅院,还有几箱子的书。 听她爹说,以前他们家的书也是有一屋子的,但因家中太过落魄,无奈之下只得卖书生活,才只剩下几箱子的书。 他们一家人,从上到下所有男子都不会出去找活计干,只会不停地在家读书,按照他们的话说,总有一天他们会重现祖上的荣耀。 而重现祖上荣耀的办法,就只有不停地读书。 可不管是她的祖父,父亲,还是哥哥都中不了举,甚至连个功名都没有。 只有哥哥在前些年考上了秀才。 那一日,全家都沸腾了,将家中祠堂打开,父亲老泪纵横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列祖列宗,说他们孔家终于有后人要出息了。 家人不断地规划着未来,以后哥哥一步一步中了举人,做官,带着全家人去晋阳城中生活。 只有她在旁边一言不发。 因为她看过她哥哥做的文章,毫无灵气,只会生搬硬套,只能说能考上秀才已经是勉强。 可家里人却对哥哥的前途充满希望。 后面家人给她选了个夫婿,说那人也是个读书人,日后也必定会有出息,将来女婿和儿子同朝为官,也好有个照应。 嫁人前,她见了那人一次,相貌端庄,举止有礼,她颇为心动。 婚后二人的生活也算甜蜜,孔氏貌美,性情也温顺,安余生对她也很满意。 二人只有过一次龌龊,那便是安余生听孔氏说她也识字,也曾读过几本书,便炫耀似的将自己写的文章拿了出来给孔氏看。 他没想着对方能看懂,只是想用里面那些看起来高深的句子唬住她。 本来以为会得到孔氏的夸奖,以及对方崇拜的眼神,却没想到孔氏认认真真看了以后,指出了他文章中的不足之处,并且还认真给他改了一番。 关键是,对方说的还是对的,并且经她改动之后的文章,在他们那里大受欢迎。 只是他一个男子写的文章被自家妻子批改,批改后,还比他原本写得更好,他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 于是他回家后,将孔氏大骂一顿,说是由她改完的文章,让同窗都嘲笑他。 孔氏也是愣住了,她改的只是几句,况且改的句子更符合整篇文章的脉络,为何会被嘲笑呢。 安余生骂完孔氏之后,语气也缓和了下来,用胳膊环住孔氏,说主要是因为孔氏久不出门,不太了解当今的时政,改的那几句刚好与时政有冲突,这才被人笑了。 还说以后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自己能看得懂这类文章,不然大家会有怀疑之前那篇文章是因为她闹的笑话,而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人怀疑误解。 孔氏有些感动,想了想也确实是,她在家久不出门,有时候国家颁布了新政,有了新的民情她也不知晓,以后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显露了,以免闹了笑话。 自那次以后,安余生每次面对孔氏虽然表面上还是像以前一样恩爱,但内心却有些底气不足,他怕孔氏哪天出门,知道那篇文章被人传颂,他也担上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才子之名。 他怕别人哪天知道他的文章是由孔氏改的,会嘲笑他,看不起他,将他踩到泥里。 于是他开始限制孔氏出门,要求除了在自己面前以外,不能让旁人知道她识字。 安余生就是安余生,这些要求听起来虽然离谱,但他总是以为她好的名义说出来。 她也总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 就这么过了几年,他们有了孩子,安余生也要上京赶考了。 可是他却在走了之后,音讯全无,一连两年都没有回来。 她在家中焦急等待,公公得了急症去世,这时有人告诉她,她丈夫在晋阳城中被人杀害。 是祝府的大小姐,勾引了她的夫君,但却因为要嫁人,怕事情败露,让人杀死了他。 还将两人平时互写的情诗交给了她,上面确实是她夫君的字迹。 婆母听了这消息哭着要来晋阳城中找他的儿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孔氏也不相信安余生已死,带着一双儿女和婆母找了来。 可婆母年纪已大,听闻安余生的消息本就心急,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更是吃不消,在抵达晋阳城的前一夜病倒了。 她们本来是准备够了盘缠的,但都花在了治病上面,钱花光了,也没有找到安余生,几人只好从客栈中搬了出来,去城外的破庙居住。 可婆母的病还是不见好,最后落了个卖儿卖女救婆母。 经历了这些后,她突然不想找那人了,不管他是死是活,都没有他们一家人现在平安健康重要。 孔氏收拾好心情,看了看两个孩子,眼中充满了慈爱。 “站住!”在隐约的月光下,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拦住了牛车。 “大哥,你有什么事吗?”孔氏将两个孩子小心地放好,迎着那人走了过去,她摸了摸身上的银子,心想着,若是对方要劫财,她就将这些钱给他,只求他能放过她们。 “谁是你大哥!我是女子。” 第50章 杀了你们 听完对面人说的话,孔氏松了口气,既然是女子,那对方就不是好色的了。 “那这位姑娘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吗?” 孔氏保持着面上的微笑,想用温和的方式化解这一次危机。 “有,我此次来,是替我们家大小姐要你们母子性命的!”那黑色身影动了,像是从袖子掏出了什么。 在月光的反射下,孔氏看到,那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剑。 “大小姐?!可是祝家的大小姐?”孔氏心中大惊,怎么会,她为何要来要自己的性命。 “正是。”那人似乎冷笑了一下。 “她为何要杀我。”孔氏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往后退。 “这有什么奇怪的,安余生就是死在我们大小姐手里,本来我们家大小姐不想杀人的,你们若是安安稳稳地待在老家,我们也不会动手,怪就怪你们非要来晋阳城,还被我们家大小姐发现了。” “不可能,大小姐不可能杀我。”孔氏不相信,那样好心的人,会派人来杀她吗。 “不可能?那就跟你丈夫黄泉路上相聚吧!”那人也不愿再跟她废话,举起手中的剑径直朝她冲来。 孔氏眼见已经逃不掉,她也不能后退,后面还有她的儿女和婆母。 匆忙间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挡在身前。 “姑娘,我们这就打算回去了,绝对不会将你们大小姐的事情说出去,能不能饶我们一条性命啊。” 孔氏不打算坐以待毙,不断地说着话,试图说服对方。 可对方似乎不愿多听。 冲到近前,一把剑就挥了上来。 孔氏闭眼用树枝往前一拦,没想到竟然拦住了。 那人的剑卡在了树枝上。 对方遭遇这种场景,似乎也有些生气,用力将剑拔出,又冲着孔氏砍去。 孔氏将手中的棍子一丢,蹲下身,又躲过一剑。 对方的武功好像也不太好。 孔氏连躲两剑,心中有了猜测,对方挥剑的姿势也有些生疏,好像她之前擅长用的武器不是剑。 孔氏想到这里,心中带了些庆幸,她们今天或许有机会逃走。 正这样想着,孔氏只觉得肩膀猛然一痛,那人见连着两剑都没有刺到孔氏,恼羞成怒,直接一脚踢在了孔氏的肩膀上。 本就蹲着的孔氏,重心不稳,一下子被踢倒在地。 “这下,看你怎么躲。”那人狞笑着将手中短剑往前刺去。 “不许伤害我娘亲!”一个清脆的童声由远及近传来。 伴随而来还有“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 “你不能伤害我娘亲。”脚步声后面还有一个声音,这声音比前面的这声还稚嫩。 “振儿,萍儿别过来!”孔氏内心大急,她死了不要紧,她的孩子们不能有事。 “对,你还有两个孩子呢。或许让你看着你孩子的死亡你就会知道你来错了这晋阳城,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放弃了眼前的孔氏,提着剑往童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不行,不行,你不能伤害她们。”孔氏猛地转身,强忍肩膀上的疼痛,使劲往前一扑,抱住了那人的两条腿。 “振儿,萍儿,快跑,不要回头,快跑!”孔氏冲着黑暗中大喊。 “振儿,找个地方和妹妹藏起来,保护好妹妹,娘会找到你们的!” 安振听了母亲的话,迈过来的腿开始犹豫。 那人被孔氏抱住,一时挣不开,便用手中的剑柄朝着孔氏砸去,一下一下直将孔氏的眼泪砸了出来。 “放开我,你个疯妇。”那人不断用剑柄砸着。 那人用足了力气,孔氏的肩膀似乎已经凹了下去。 安振看见眼前场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拉着妹妹转身就跑,不知道往哪跑,就朝着前方,一直跑,不要停。 “往哪跑。”那人看两个孩子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发狠用力将腿抽了出来。 用脚踹在了孔氏的肩膀上,本就连遭打击的肩膀,这下终于承受不住,“嘎巴”一声,是骨裂的声音。 疼痛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本就没受过什么伤的孔氏,终于被疼痛击溃,晕倒了。 那人一脚把孔氏踢开,大步往那两个孩童的方向走去。 经过牛车时,却被另一双手抓住了胳膊,“要想杀我孙子,先从我老婆子身上踏过去!”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黑衣人冷哼一声,直接掏出了剑,寒光闪过,刺透了老妇人的身体。 “我不杀她,是因为上面有交代,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来拦我。” 老妇人闷哼一声,再也没了生息。 黑衣人朝着两个孩童逃跑的方向大步走去。 …… 等孔氏再次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剧烈的疼痛从她的肩膀处传来。 “嘶。”疼痛却也让她迅速清醒过来。 清醒的同时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身体反射性的后退,她想到了昨晚的黑衣人。 “别怕,别怕,是我。”那人身形不高,不是昨晚的黑衣人,是于向,是告诉她夫君死讯的于向。 “你怎么躺在这啊,这发生了什么。”于向上前扶起孔氏,手暗地里碰了不该碰的地方一下。 “振儿,萍儿。”孔氏顾不得计较这些,起身就往前跑去,她的孩子们怎么样了,她得找到她的孩子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于向追着孔氏一起往前跑。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有没有看到振儿和萍儿。”孔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身边的于向问道。 “我前不久才来,刚来就看到你躺在地上,也没看到周围有其他人。”于向看了看抓着他衣服的手,那一双手也是纤细白嫩的。 “没有看到吗?我得找到他们,我得找到他们。”孔氏目光愣愣的转向前方,松开了那只手,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 昨晚那人说要杀了她的孩子,她现在活着,那她的孩子们呢。 “没事的,没事的,我帮你一起找,他们不会有事的。”于向安抚孔氏的同时,轻轻抚摸了下那双手。 孔氏径直往前走着,直到走到牛车前,牛车还在。 只是牛车的下方多了一滩血。 第51章 死亡 那滩血已经开始发黑,应该是已经流了很长时间了,而且这么多的血,那人肯定活不成了。 孔氏在看到那滩血的时候,就已经呆在了原地,她不敢上前,她怕看到的是两个孩子的尸体,她怕看到她的家人再失去一个。 半晌,她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只是一眼,眼泪便从眼眶中喷薄而出,她的婆母双眼紧闭地躺在牛车上,心口还有一个血窟窿,一只手紧握,像是在临死前想要抓紧什么东西。 她的婆母死了,她的家人又少了一个。 那孩子呢? 强忍着悲痛的心,孔氏继续往前寻找,她昨天告诉振儿,带着妹妹找个地方躲起来,振儿那么聪明,一定能藏好的。 她现在要去找他,不能让他等急了,萍儿怕黑,这一晚上肯定吓坏了,她得赶紧找到他们。 郊外的路不平,孔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不管是遇到高一些的草丛还是稍微大一点的沟,她都要仔细翻找看看。 “振儿,萍儿,你们在哪?别怕,娘亲来找你们了。”孔氏找了很久,衣服已经被路边的荆棘划破了,鞋上也都沾满了泥,手上满是野草划伤的痕迹。 但她不敢停下,她怕她的孩子在某处等着她,她不能停下来。 直到后来于向都看不下去了,拦着她,“我们要不要回去找找,孩子跑不了这么远的,说不定就在附近。” 这一句话提醒了孔氏,对啊,两个孩子年龄还小,就算逃跑也没那么大的精力,可能就在附近。 孔氏将裙摆系起,跑向牛车附近,开始仔细寻找。 寂静的郊外,她的心跳心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她看到了一只粉红色的小鞋,她认得那只鞋,是萍儿的。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这鞋子定是萍儿跑时不小心掉落的。 她得赶紧将鞋捡起来,等会儿给萍儿穿上,小孩子光脚时间久了是会生病的。 弯腰捡鞋的同时,她看到杂草边有一只小脚,脚底还有泥,主要是脚踝上还有一个心型的红色胎记。 萍儿的脚踝上也有一个。 这孩子,怎么能躺在地上睡觉呢,孔氏在心中责怪。 地上多凉啊。 你看你身上都冻凉了吧,娘带你回家睡,孔氏小心翼翼地将杂草拨开,尽量不让杂草伤到萍儿的皮肤。 萍儿平时最娇嫩了,要是划伤了,肯定又要哭闹半天的。 她逼着自己不去看萍儿身上的那处伤口。 好像不去看,萍儿就没事,好像不去看,萍儿就只是睡着了。 “孔娘子……”于向看着孔氏的神态欲言又止。 他想上前提醒,但孔氏看向他的眼神让他闭了嘴,感觉就像只要他说出萍儿已经死了几个字,孔氏就能上来撕了他。 “萍儿,娘带你去找哥哥。”孔氏小心翼翼将萍儿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然后继续在周围寻找着。 萍儿既然在这,那振儿肯定在不远的地方,她肯定也能找到的。 因为一只手抱着女儿,孔氏只能用另一只手扒开草丛,不断翻看。 “振儿,你在哪儿,娘找到妹妹了,你在哪?”孔氏的声音中有了颤抖。 因为她好像看到振儿了,躺在另一个草丛中。 “振儿,你怎么也在这睡觉呢?”孔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多凉啊。” 孔氏想用另一只手抱起儿子,可触碰到身体的一瞬间,她的身子一颤,心头涌上巨大的狂喜。 振儿的身体是热的! 他还活着! “振儿,振儿。”孔氏急忙将儿子全身检查了一遍,有些地方有淤青,但没有致命伤。 振儿真的还活着。 “于大哥,麻烦您救救振儿,麻烦您带他去医馆。”孔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于向哀求。 “那你呢?” “我,我给萍儿和婆母找个温暖的地方,让她们好好睡一觉。”孔氏眼泪不止,不断用手摩挲着萍儿的面庞。 她的萍儿怕冷,得找个能照见阳光的地方。 “那我先去,你事情结束后来城里找我。”于向将安振背在身上,往城里大步走去。 …… 城中玉阑堂,于向将安振放在大夫面前。 “大夫,你看看这孩子怎么样了。” 于向虽然嘴上关心着,但神情却是平常,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 大夫将手搭在安振的脉上,过了一会儿说道:“没啥大事,孩子就是吓到了,回去养几天就好了。” “那他怎么还不醒呢?” “受了惊吓,内里交瘁,又是个孩子,还需要休息休息,大概两三个时辰后就会醒了。”大夫挥了挥手,直接让下一位患者上前。 于向听见安振没事,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昨天他交代,让人只杀一个孩子就够了,既然女孩儿已经死了,那男孩儿肯定就没事。 若是两个孩子都死了,孔氏经受这么大的打击,说不定会跟着一起去。 只死一个,不仅能增添她的仇恨,还能让她有动力活下来,继而跟祝月朗作对。 这主意是二小姐想的,二小姐可真是聪明。 于向这会儿需要做的就是将孔氏的仇恨激发到最大,最好能带她去报官,状告那祝月朗。 等孔氏跌跌撞撞找过来时,安振已经苏醒了。 看到自己娘亲的一瞬间,安振一下子抱住了孔氏。 “娘!”接着便是号啕大哭。 这一声娘让孔氏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哎,哎,好孩子,娘在,娘在。” “娘,我没保护好妹妹。”安振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妹妹她被黑衣人抓走了。” 孔氏抱着安振不知道该说什么,萍儿其实已经…… “孔娘子,我从刚刚就想问,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于向在旁边问道。 孔氏听了这个问话,将怀中的安振放了下来,眼中全是恨意。 “是陆家的二奶奶,祝月朗!是她!是她派人杀了我的孩子!”孔氏眼睛看向陆府的方向,于向丝毫不怀疑,若是她现在手中有把刀,她一定会杀向陆府。 “你怎么知道是祝月朗派人杀的你们?” 于向心中暗喜,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他花太多的力气,就能让对方完成那些事。 第52章 状告 “杀我们的人是一个身型高大的女子,她说她是祝月朗派来的。”孔氏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她怕我们将她和我夫君的事情透露出去,所以要派人杀我们。” “对,我也听见了,她还杀了妹妹和祖母。”安振也在旁边应和道。 “身形高大的女子?应该就是陆二奶奶身边的司琴了,那女子武功高强。”于向进一步确定。 “她用的是什么武器?” “好像是一把短剑,还是从袖子中拿出来的。”孔氏想起月光下的那抹寒光。 “司琴用的也是袖中剑,看来真是她们了。” “那娘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于向故意隐去姓氏,听起来像是在称呼自己的娘子。 “接下来……”孔氏眼中有了迷茫。 她知道是谁杀的她家人,但对方是御史祝路铭的女儿,是大将军陆承灼的妻子。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能做什么? 她甚至连靠近对方都做不到。 对方身边有那么厉害的一个丫鬟,她恐怕还没近身呢,就要被对方打死了吧。 “孔娘子难道不想报仇吗?”于向低声引诱。 “我想!我怎么不想!我丈夫,我婆母,还有我女儿的性命都在她的身上,我怎么会不想报仇!”孔氏迷茫的眼神瞬间转变,几乎是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 “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说这话时,孔氏的眼睛是看着于向的。 那眼神让于向生生打了个寒颤,急忙转移了视线。 “那孔娘子为何不去报官?”于向接着引诱。 “报官?”孔氏仿佛有一瞬间的怔愣,“她家都是当官的,官官相护,能有用吗?” “孔娘子,不管有没有用,如今你都只剩了这一条路啊。” 陆家那边他不知道,但若是真的证据确凿,祝家这边是一定不会纵容的。 以祝路铭那样公正无私的性格,绝对不会为祝月朗求情。 于向说的对,不管有没有用,她都只剩了这一条路。 “于大哥,你说得对,不管有没有用,我都得试一试,若是京兆尹不管,我就去告御状。”孔氏眼睛慢慢有了焦距,接下来好像也有了方向。 好,任务完成。 于向不由自主的翘起了嘴角。 “于大哥,你一定要帮我,你知道事情的经过,你上堂给我作证好不好。” 孔氏哀求着。 本就因为任务完成而高兴的于向,此时被孔氏哀求的神情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望着他。 骨头都酥了一大截。 “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替他做了决定。 只是下一刻他就反悔了,他若是上堂,很容易会被认出来的。 “于大哥,你真好,我们孤儿寡母在外,要不是有你,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孔氏一句恭维紧接着跟上。 本来想要拒绝的于向,一下子又沦陷了。 平时他哪里有这待遇,不是被二小姐骂,就是被家里的黄脸婆骂。 哪会有貌美温柔的小娘子温声细语的夸他。 “没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于大哥一定帮你上堂作证。”于向将胸膛拍的邦邦响。 “哎,于大哥,我一直没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丈夫和祝家大小姐的事。” “当然是我主人告诉我的。”于向自豪,他主人是最聪明的人。 “那你主人是谁啊。” “我主人是……”于向突然清醒过来,眼神变得凌厉,“你问这个做什么。” 差点将二小姐说出来。 “我是想知道有没有更多的证据,只有那些情诗和手帕会不会不够。”孔氏看到于向的眼神,作势瑟缩了一下。 “毕竟这只能作为她们私通的证据,不能证明就是祝大小姐杀的人啊。” “放心,我们会有其他证据。”于向不太在意。 主人只说了要让孔氏报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祝月朗跟别人私通的话,并将那些证据拿出来就好。 就算不能证明是祝月朗杀的人,也能证明对方私通。 这样不管是祝家还是陆家都不会放过她的。 陆承灼被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盖在头上,不得气的从战场直接杀回来。 “能不能跟小妇人透露一下,我也好有点底气。” 孔氏觉得既然要报官,不管行不行,都就要做一个万全的准备。 “我们最近好不容易发现了你丈夫的尸体,上面还有司琴武器的痕迹。” 于向想了想觉得这透露出来也没啥,便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孔氏瞳孔猛缩,原来她丈夫真的已经死了,而且确实是被人杀死的。 “我丈夫尸体在哪,我能看一眼吗。”孔氏眼泪不止。 “不能,主人将你丈夫的尸体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于向故作神秘。 其实就是他们还没将安余生的尸体挖出来。 “那我能知道于大哥的主子为什么要帮我们吗?我只是一介小小平民,不知道将来要怎样报答贵人的恩情。”孔氏面露感激。 “不需要你报答什么,我主人就是心地善良,看不下去这等不平之事,才出手帮你。” 于向被问的有些烦了,很多事情他都不能说,这孔氏还问东问西的,存心叫他为难吗。 “那贵人真是心地善良,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还请于大哥帮我多谢谢贵人,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当面向他道谢。”孔氏双手合十朝上天拜了几下。 “嗯,我会的。”于向鼻孔朝天,好像他就是那个贵人一样。 …… 陆家,灼月院。 “栀子,我最近怎么老是左眼皮跳,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祝月朗一手拿着铲子,正在帮院里的花草松土。 最近她也问元喜儿要了几株花苗,想要在院中种一些花草。 “二奶奶,曾经奴婢也这样问过你,你告诉奴婢,这是因为那几天我没有休息好,所以眼皮才会跳的。”栀子在一旁给祝月朗递着工具,无奈的回答。 她记得二奶奶不是最不相信这些说法的吗,怎么现在反而来问她了。 “哈哈哈,我就是考验考验你,看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的话。”祝月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她忘了她以前对这种说法都是嗤之以鼻的。 “二奶奶,不好了,门口有一大堆官兵,说是有人状告您杀人,要押您去府衙呢。”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来。 第53章 押送 “什么?二奶奶怎么可能杀人呢?到底是谁污蔑我家奶奶。”栀子只觉得荒谬,她家二奶奶从小熟读圣贤书,心肠最是善良,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奴婢也不知道,但那帮衙役还在门口站着,二奶奶您看怎么办。”小丫鬟瑟瑟发抖,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 “二奶奶,您先不要出去,我去请老夫人,我就不相信了,他们还敢闯进陆府拿人吗。”栀子在关键时刻,头脑极其清楚。 不能让二奶奶出去,不然这件事明天就会传遍晋阳城,不管最后到底是不是误会,二奶奶的名誉都会受损。 栀子让祝月朗先坐下,“二奶奶您别担心,我去找老夫人,她一定会护着您的。” “还是不要去了,祖母年纪大了,就不要让她操心了。”祝月朗拦住了栀子。 她还记得前一段时间陆老太太那略显佝偻的背影。 “也好,那二奶奶就在院子里不要出去,我去跟外面那些人说清楚,您怎么可能杀人呢,一定是他们弄错了。”说罢栀子就挽着袖口出去了,一副要跟人吵架的样子。 “栀子,我们去府衙吧。”祝月朗再一次拦住了她。 “什么?二奶奶?”栀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府衙那种地方满是刑具,那些衙役手中都拿着那么厚的板子,上面可能还有上一个人留下的血,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的,二奶奶怎么愿意去那种地方。 “我说我们走吧。”祝月朗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迈出院门,朝着门口走去。 栀子呆愣了两秒,随即一咬牙,也跟着祝月朗外出走。 出门前还让刚刚那报信的小丫鬟赶快去通知司琴,有了司琴的保护,二奶奶至少不会被用刑。 司琴也是速度快,在祝月朗快走到大门口时,已经赶上了两人。 此时陆府的门外站着一群腰着佩刀的衙役。 引得周围围了一大群百姓,都在窃窃私语。 “这衙役怎么在陆府门口啊,难道是陆府有人犯了什么事?” “居然敢直接来陆府抓人,还得是司大人啊。” “那可不是,司大人身为京兆尹可从来不畏强权,之前那太常少卿辛大人的儿子,因为强抢民女,被人告到衙门,司大人连知会都没有知会一声,直接就将那人给抓了。” “是吗,后来怎么样了。”本来是因为八卦聚在一起的百姓,自然爱听这种事。 “后来听说辛大人去向皇上求情,然后皇上将司大人传进宫中,司大人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不能按照律法行事,那我这京兆尹不做也罢。” “不愧是司大人啊,果真公正。”周围的百姓都连连叫好。 “说完司大人还把自己的官帽给摘了下来。” “皇上也没生气吗?”有人小声地问道。 “咱们皇上是明君,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呢,不仅没有怪罪,还赐了他尚方宝剑。” “那这下司大人岂不是能更好地管理晋阳城了吗?” “谁说不是呢。” 百姓谈得津津有味,但在门外等着的衙役却是心中焦急。 “头儿,你说这陆家二奶奶会出来吗?” “不知道,咱们再等一刻钟,这陆二奶奶要是还不出来,咱们就进去拿人。”一个面色冷硬的中年汉子低声说道。 旁边的衙役都是齐齐咽了口唾沫,进去拿人? 他们这几个能进去吗? 那陆家军可是出了名的骁勇,听说陆家门口那看门的护院都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他们还进去拿人,不被反杀都不错了。 几个衙役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眼看时间就要到了。 那中年汉子已经将手放在了刀柄上,随时打算拔出来冲进去。 就在这时,几个衙役听到门内传来声音。 “二奶奶,您就在府中安心坐着,他们不敢进来拿人的。” “二奶奶,那府衙多可怕啊,要不咱还是不去了吧。” 栀子虽一路上跟着祝月朗,但嘴中就没停过,不断地想说服祝月朗不要去这个府衙。 可祝月朗的脚步连个停顿都没有,就那么直直地往外走。 司琴就沉默的跟在祝月朗后面,一句话不说,她没有那么聪明,虽然有时候理解不了二奶奶在想什么,但是她只需要保护好二奶奶就行了。 二奶奶在哪,她就在哪。 为首的汉子看到祝月朗出来,上前一步,“二奶奶既然出来了,那便请吧。” 其余人则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不用硬闯进去了。 “这位大哥,我想请问一下,是谁状告我。” 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啧啧称奇,旁人若是被抓,都害怕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更别说是一位女子了。 这位二奶奶倒是冷静,还有心情问到底是何人状告。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二奶奶到了府衙就知道了。” “那人是状告我杀人吗?” “那倒没有,是说你跟一件命案有关,需要你走一趟。” 衙役说完,栀子便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二奶奶怎么可能杀人呢。 “这样啊,那我们走吧。”祝月朗抚了抚衣袖,镇静自若地往前走去。 栀子立马跟上,司琴也随侍身后,衙役在后面跟着。 本来是陆府押人的,这陆二奶奶的样子,主要那神情,一点也不着急,就像是他们保护她逛街一样。 京兆尹的府衙离陆府不算远,差不多两条街的距离。 祝月朗就这样毫无惧色地在前面走着,衙役在后面跟着。 这样奇怪的阵容,吸引了众多百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晋阳城中多的是爱看热闹的人。 等到了府衙时,身后已经跟了一大群百姓。 祝月朗施施然走进堂中。 背后的栀子和司琴被拦了下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栀子瞪了那人一眼,站在了堂外,担心地看着她家二奶奶。 司琴则是对着那人挑了挑眉,“让我进去吧,这事可能跟我有关系。” 栀子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事怎么还跟司琴姐姐有关系呢。 不对,她怎么知道这事跟她有关系。 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第54章 赐婚圣旨 祝月朗走进府衙后,环视了四周,只见大堂中还跪着两人。 一个是她之前见过的美貌妇人,另一个她好像有些脸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于向此刻也见了祝月朗,看到对方打量的视线,刻意的往后避了一下。 他在祝府是最不起眼的下人,经常在后院假山处修护假山。 与祝月朗并没有见过几次面。 虽然觉得对方不会认出自己,但还是有些心虚。 他本不想来的,那天过后,于向的脑子就冷静了下来,他问过二小姐,说他不去行不行,他去了之后,就算大小姐没有认出他,他后面也不能再回祝府了。 二小姐却说他去了更有用,去过这一回以后,会给他安排别的差事,让他不用担心,只管将所有脏水往祝月朗身上泼就是了。 他这才安心下来,此时在看到大小姐本人时,却还是有些心虚。 “民女祝月朗拜见大人。”祝月朗进入堂中后,施施然行了个礼,并不下跪。 围观的百姓有人不满,“她为什么不下跪。” “对啊,就凭她是祝家大小姐吗?” “就算是祝家大小姐,那也只是一介白身,她凭什么不下跪。” 在百姓心中,祝御史上鉴君王,下鉴群臣,一向是公平公正的。 他的女儿自然也应该是不骄不馁,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傲慢的样子。 于向也在心中腹诽,还是家里的大小姐呢,这么娇纵。 可惜这次你要踢到铁板上了,司大人最是公正廉明,如果今天祝月朗拒不下跪,他明日一定会上奏皇上的。 治祝御史一个治家不严,教女无方的名头。 “祝月朗,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司御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 让堂下的人跪下,其实并不是为了体现他京兆尹的官威。 而是能让堂下的人心中对公堂有敬畏,有了敬畏便能更好的审案,说实话的概率就会大一些。 祝月朗不说话,只是看向身后围观的百姓。 她在找人。 一个个对视过去,不知为何,那些起哄的百姓,声音都小了。 大家也不知道为何,祝月朗的眼神中好像带了些撼动人心的光,大家不自觉的就噤了声。 直到她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人。 带着帷帽,在祝月朗看过来时特意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尽管那人已经换了装束,穿上了平日里最看不上的粗布衣衫,头戴木钗。 可祝月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祝南星。 只有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她的仇恨。 想来也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看她笑话,她怎么舍得不来呢。 只是这回她学聪明了,学会了借刀杀人。 不再自己出面了。 祝南星此次来确实是来看笑话的。 她好不容易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怎么能不亲自来看看结果呢。 “祝月朗,本官问你话呢,为何不答!”司御看到祝月朗不仅不回答,还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又一拍惊堂木,企图将对方吓住。 “大人!这话,由老身来回答你!” 明明是苍老的声音,却清楚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不管是公堂内,还是公堂外,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陆老夫人拄着拐杖由玉露搀扶着,一步一顿,虽慢,但却坚定地走来。 “老夫人?”堂上端坐的司御看到陆老夫人,急忙下来,亲自来迎。 陆老夫人从身份上来说是一品诰命夫人,当年陆老爷子在外保家卫国。皇上亲封陆向松为镇远大将军,自然也封了陆老夫人一品诰命。 除了见皇室中人需要行礼之外,大多数官员见到一品诰命夫人都要恭恭敬敬的。 从年龄来说,陆老夫人已经七十的高龄了,而尊重长辈是启国人追捧的准则之一。 从德行来说,陆家满门忠烈,从父到子,从子到孙,都有人战死在边疆,每一代都有人为国捐躯。 陆老夫人值得满朝文武的尊敬。 “老夫人,我尊敬您,也知道祝月朗是陆家的媳妇,可这都不能成为她上堂不跪的理由啊。”司御接替玉露扶着老夫人往旁边的座位上走。 “司大人啊,你错了,我这媳妇,就是可以上堂不跪。”老夫人顺势坐下。 “老夫人?”司御有些为难。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玉露从袖中拿出一卷圣旨。 “这是?” 司御看到圣旨,急忙跪下,堂外的百姓见了,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祝南星咬了咬牙,也跟着下跪。 “你展开看看。” 玉露将圣旨双手奉上,司御双手接过,一目十行。 “司大人,怎么样,我家的媳妇,是不是可以不跪。”老夫人见司御将圣旨看完了,便开口问道。 “是。”司御点了点头,起身将圣旨奉还。 堂外的百姓也都跟着起身,只是每一个人都满脸疑惑。 这圣旨上到底写了些什么,难道皇上专门下了一道圣旨,允许这陆家的二奶奶见官不跪? 祝南星也是疑惑,还有气愤,凭什么她祝月朗可以不跪,她明明没有上堂,还跟着跪了一次。 想到这里,祝南星踩了旁边那人一脚,并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对方接收到后,直接开口大声问道:“司大人,这陆家二奶奶为何可以不跪啊。” 司大人回头望了那人一眼,晋阳城中的地痞流氓,府衙中的常客了,因此没有开口。 只是没想到陆老夫人却是开了口。 “玉露,既然大家想知道,那便将圣旨内容告诉大家吧,省的有人说我们陆家仗势欺人。”说完将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磕。 “是。” 玉露展开手中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祝家嫡女祝月朗,才情出众,秀美聪慧,正当芳华佳年,朕闻听陆家二郎,陆承灼,年少才俊,文韬武略,乃国之栋梁,才女佳人配少年将军,实属良配,今日朕特将祝月朗赐予陆承灼为妻,因陆将军屡立战功,特赐祝月朗三品淑人的诰命,择良辰完婚。” 圣旨念完,在场众人都愣住了,祝家与陆家的婚事还是御赐的吗,怎么没听说过。 就连栀子也是满脸茫然。 第55章 公堂对峙 她记得这门婚事不是由夫人亲自挑选的吗,这个赐婚圣旨到底是哪来的。 栀子看向祝月朗,却看她面上没有半分疑惑,仿佛早已知道此事。 祝月朗听完圣旨,虽然早就知道此事,但心中还是难以抑制地泛起涟漪。 上一世她便知晓此事了。 上一世她死后,按照不成文的习俗,未出嫁的女子是不能葬在祝家祖坟的,祝路铭和妻子裴氏一再恳求,族中才答应可以将祝月朗葬在祝家祖坟的旁边。 祝家将祝月朗死亡的消息告诉了陆家,毕竟两家曾有婚约。 谁知在外办事的陆承灼竟连夜赶回,向祝家请求,想要将祝月朗的尸身葬入自家祖坟。 不止祝家夫妇,全京城的人都惊着了,他们二人虽有婚约,但这婚事始终未成,便不能算是夫妻。 而葬入祖坟,必须是陆家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将祝月朗葬入陆家祖坟,那她就占了陆承灼正妻的名头。 日后若是有其他家的姑娘想嫁给陆承灼,就只能是续弦。 虽都是正房,但续弦听起来始终低了一等。 那陆家能选择的家室好的姑娘就少了很多,毕竟城中优秀的男儿也不少,谁愿意将自己的闺女嫁给人当续弦呢。 “贤侄,你要考虑清楚啊,按理来说,你和月儿还没有拜堂,不算是夫妻。” “不是我们舍不得月儿,实在觉得愧对你啊。” 祝家夫妇想起大婚当日逃婚跟人私奔祝月朗,再看看陆承灼的有情有义,越发觉得羞愧,羞愧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 就在祝家夫妇犹豫时,陆承灼拿出了那封圣旨。 “这是我之前用军功换的赐婚,只是,我不想用赐婚来逼迫她,所以我让陛下只下了圣旨,却没有公布出来,我想她嫁给我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我们二人其实早已算是夫妻,月儿早已经是我的妻子,死后进陆家的祖坟是应该的。” 祝家夫妇长叹一口气,叹这么好的夫婿,叹女儿的糊涂。 最后,陆承灼还是将祝月朗的尸身带走了,也确实葬入了陆家祖坟。 身为灵魂的她,看着事情发展的全过程,陆承灼当时说的话,她每一个字都记得,但却想不明白,她明明与陆承灼从未见过面,可他却像是对她早就情根深种。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回想起这段记忆的祝月朗,心中像是被人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掀起连绵不绝的波纹,一层又一层。 “月儿身有诰命,到了公堂上,自然不用跪。”陆老夫人一句话惊醒了在场众人。 【她怎么会有诰命在身呢,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身为系统,你到底有什么用。】祝南星的声音越来越急,眼看就要气急败坏。 【喂,我的任务是帮助你成为太子妃,将来当皇后的,谁让你一直在做与任务无关的事。】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生气。 【我不管,不能除了祝月朗,我就没有心情做任务!】 【你急什么,就算有了诰命,杀人也是犯法的啊。】 【对,有了诰命又如何,今日她就要身败名裂死在这里了,那陆老太太还护着她,不知道等下知道她的孙媳妇跟人婚前私通,该是什么心情啊,哈哈哈哈哈。】 祝月朗在堂上听着祝南星的心声,原来嫁给太子,当皇后,是这个系统给她的任务。 也不知他们为何要让祝南星坐上皇后之位。 而此时的司御也已经重回了座位,一拍惊堂木,正式开始审案。 “孔氏,你递交状纸说有人杀害你夫君,女儿和婆母,这事还与陆家二奶奶有关系,可有此事?” 而堂下跪着的孔氏,却是颤抖着身子,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急的旁边的于向推了推她,谁知这一推,竟将孔氏吓的大叫一声,一下子瘫软在地。 于向看到孔氏的样子,心中恨其不争,没办法,只能自己开口替她说。 “回大人,是这样的。” “你又是何人。” “回大人,小的是目击者,也就是人证。” “既然是目击者,那就讲讲你都看到了什么吧。” “是,小的昨日去找孔娘子的时候,就看到孔娘子躺在地上,我将她唤醒以后,跟她一起在周围发现了她婆母和女儿的尸体。”于向回忆着昨日的情景。 二小姐说,这段事情他照常说就可以。 “然后我问了孔娘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说昨天晚上一个身型高大的女子自称是陆二奶奶身边的人,特意奉命来杀她们。” 周围的人都看向了祝月朗身旁的司琴,身型高大的女子。 “那那人有没有说为何要杀孔娘子她们。” “这。”于向看了一眼祝月朗,神情有些犹豫。 “回答问题不许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说。” “那人说,因为陆二奶奶和孔氏的丈夫婚前私通,婚后怕事情败露,就要将她们都杀死。” 一语激起千层浪,比起这种人命官司,她们还是比较喜欢听这背后的故事。 堂堂御史千金,跟人婚前私通,好劲爆的消息,明天估计城中就传遍了吧。 “据我所知,孔氏你家在衡阳,距离晋阳至少也有五百公里,你一家人来这晋阳做什么。” 于向看了一眼孔氏,依旧是那个瑟缩着不敢说话的样子,不得不再次替她开口。 “孔氏前一段时间收到自己丈夫安余生死亡的消息,于是进京寻夫。” “这安余生难道也是陆二奶奶派人杀的?” “正是。” “哦?这你也亲眼所见了?”司御看着堂下的于向,继续问道。 “我,我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我看到了安余生的尸体,尸体上面的伤口,就是陆二奶奶身边丫鬟惯用的武器造成的。” “你是如何看到安余生的尸体,又是在哪里看到的呢。” “我是在陆二奶奶的田产中发现的,我是祝家的下人,主要负责修缮假山的,那日去田中想搜寻些石块,但却发现了安余生的尸体。” “我仔细查验过后,知道是陆二奶奶身边的司琴杀的人,就不敢声张,但是又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就打听了安余生的老家,将这个消息带给她们。” “原来是这样啊,这倒是奇了,普通人看到尸体,第一反应就算不是报官,也应该是远远逃走,怎么反而你会愿意上前查看呢。” 第56章 放过我吧 “啊,我,是因为那是陆二奶奶的田产,其中发现尸体,我怕,我怕若是我报官了,会被祝家赶出去。”于向突然有了些慌张,审案一定要问这么细的吗。 “那你今日来堂上作证就不怕了吗?” “小人也怕,但实在是看孔氏一家可怜,这才上堂作证的,小人觉得人不能昧了自己的良心,若是祝家因为这件事将小人逐出祝府,那小人也不后悔。” 几句话说的义正严辞,案子还没清楚,就已经给祝家塑造了一个公报私仇的形象。 围观的百姓甚至还有人频频点头,“别看这人面相不端,但人还是挺正义的。” “何况陆二奶奶做得也太过分了,可以说是要将安家一家子都赶尽杀绝啊!” 于向说这句话的时候,脖子上青筋暴起,语气激烈,就像被杀害的几人是他的亲人一样。 “小人前几日看到萍儿的尸体时,内心尤为不忍,萍儿还那么小,那么多好吃的还没有吃过,就这样死了,我们发现时,她的尸身已经冰凉,小孩子可是最怕冷的啊。”于向说话间已经隐隐带了哭腔。 一些有孩子的妇人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擦眼泪了。 听到了反馈的于向说得更加起劲,“可怜孔娘子的婆母,丧子又丧孙,没想到,最后连自己的命也没有了。” “这一切都是陆家二奶奶做的!她与人私通,因为嫁人,怕被人发现,就对情郎安余生下了毒手,后面又怕被孔氏发现,就企图将她们一家灭门。” 于向越说越激动,看向祝月朗的眼神也没有了心虚,好像说得多了,他自己也相信那便是事实了一样。 “既然是这样,有了人证的话,那将死者的尸体抬上来,仵作验尸。” 司御一声传唤,衙役抬上来了三具尸体。 仵作将工具准备好开始了验尸。 安余生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明显死了很久,仵作查验出安余生的致命伤在颅骨处,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钝器有可能是剑柄之类的物品。 而安萍和安老夫人,很明显是被利器所伤,最后流血致死。 根据伤口来看,那利器应该长五寸,宽两寸,属于较为小巧的武器。 仵作将验尸的详细结果说了出来。 “对,那个利器就是司琴管用的袖中剑,大人可以让她拿出来一看。”于向叫嚷道。 这下人证物证都有了,看她还怎么跑。 外面站着的祝南星也是扬起了笑容,这回终于可以除去这个心头刺了。 “将司琴的武器呈上来。”司御发了话,自有衙役将司琴手中的剑呈了上去。 长五寸,宽两寸,边缘处略薄,较为锋利。 司御点了点头,确实与凶器很吻合。 于向看到这里,用手指着祝月朗大骂:“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说罢转向司御磕头:“还请大人不畏强权,治祝月朗杀人之罪!” 语气激昂,甚至带动了一些围观的百姓,“不畏强权!不畏强权!”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治她杀人之罪!” “对!” 司御却丝毫不动容,拍了一下惊堂木,让大家都静下来以后,开口道:“祝月朗,你可有话要说?” “自然是有的,大人,我想问这位于向几个问题,不知可否。”尽管门外的百姓已经开始了高声呐喊,祝月朗的神情依旧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可。” “于向,我问你,你说我杀他们一家是因为与他私通,却因嫁人,怕被夫家发现,是这样吗?” “自然。”于向昂着头,一脸坚定。 “那请问,这司琴是哪家的人?” “是陆家的啊。”于向不明白祝月朗问这句话做什么。 “我吩咐陆家的人去杀人,是因为怕被陆家发现?”祝月朗又重复了一遍。 有人反应了过来,那高大的女子原来是陆家的啊,祝月朗既然怕被陆家发现,又怎么会用陆家的人呢。 “有可能是司琴不知道这个原因呢,她只知道你让她杀人,她就去杀了,又或者你有她的什么把柄,威胁她不要说出去。”于向反应过来后,急忙找理由。 “好,就算是你说的这样,那我们再说说旁的,你说我与那安什么?”祝月朗好像想不起来一样,皱了皱眉。 “安余生。”于向补充。 “对,安余生,是因为我与安余生私通,请问有什么证据吗,不能光凭你一张嘴就确定了这件事吧。” 哼,要证据吗,我们肯定是有的,祝月朗,这可是你自己找上来的。 “看来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孔娘子,将那几封情诗和手帕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她的字迹。”于向冷冷笑道。 围观的祝南星此刻也在心中呐喊,祝月朗,这下还不让你身败名裂? “啊?什么情诗?”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孔氏,现如今却是开了口。 只是一开口就让于向怔愣住了,“我之前给你的情诗啊,祝月朗跟安余生互写的情诗啊!” “于大人,你没有给我啊。”孔氏脸色发白,却依旧摇头,就像是她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一样。 “你胡说,我上个月分明给你了!我前几日还看到你将它拿出来过!”于向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在你怀里,一定还在你怀里!”于向一手抓住孔氏的衣领,另一只手就想伸进去找那几张纸。 “啊!你做什么!于大人!”孔氏被于向的行为吓得尖叫起来,开始剧烈的挣扎反抗。 “于向!注意你的行为!你再这样,本官就要以调戏民女的罪名!” 司御的一声厉喝,让于向清醒了过来。 “大人,我真的将那几张写有情诗的纸交给了孔氏,上面还有她丈夫的字迹,不然她也不会相信我,来到这晋阳城啊,大人。”于向的话语间已经有了慌乱,这部分不对,这孔氏的表现不对。 司御还未说话,孔氏突然痛哭起来,将跪着的身体转向于向,“于大人,我求您放过我吧。” 第57章 你背后是何人 孔氏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都竖起了耳朵,什么情况? 这于向不是证人吗,这孔氏不是状告人吗?祝月朗不才是那个罪犯吗? 为何这孔氏反倒向于向求饶呢? 于向本人也是全身一震,全身血液倒流一般,孔氏的话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于向颤抖着嘴唇,同样苍白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孔氏。 “于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上了公堂,告了陆家娘子,您就放过我吧。”说完孔氏开始拼命向于向磕头。 不一会儿孔氏的头上就已经破了皮,血流在公堂上,是那样的触目惊心,没想到这场审案第一滴血是从孔氏的身上流出来的。 “怎么回事?” “这人难道不是陆二奶奶杀的吗?” 堂外的人群也嘈杂起来,大家都被这样的反转惊到了。 “孔娘子,你不要害怕,将你遇到的事情都讲出来吧。”这时祝月朗来到了孔氏的旁边,制止了她的动作,轻声安慰道。 孔氏被扶起,看着祝月朗温柔的目光,脸上满是愧疚。 “祝娘子,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平白无故的污蔑你啊。”孔氏看到祝月朗,拉着她的手就开始道歉。 “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啊。” “上个月,这位于大人来到我家说我的丈夫死了,让我去晋阳城状告陆家的二奶奶,要说我丈夫是你杀的。” “我不肯,可他就用我一家人的性命威胁我。”孔氏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 “我实在没办法,被迫带着家人孩子一起来了晋阳城,可途中我婆母生病,盘缠花光了,他也不管不问,逼得我只能卖儿卖女,还是陆二奶奶好心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救治婆母。” 说罢孔氏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大人您看,这是当时用来包银子的包裹,这种材质好好查一下,应该能查出来是从陆家出来的。” “受了陆二奶奶的恩惠,我内心更加不安,二奶奶心肠这么好怎么能是杀害我夫君的凶手呢,我下定决心不能再做这种丧良心的事情,于是带着我的孩子和婆母就要回家。” “谁知半路上遇到了于大人,他不让我们走,逼迫我们一定要状告陆二奶奶,我不愿意,他就让人将我的婆母和女儿全都杀了,还威胁我,若是我不按照他的吩咐行事,我儿子的命也会不保,大人!你要为民女做主啊!” 孔氏声音悲怆,整个人匍匐在地。 “你胡说,你胡说!”于向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 他猛地扑向身边的孔氏,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只是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身后的衙役架了起来。 “大人,您看这于向在公堂上当着您的面都敢杀人,背地里还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呢。”祝月朗眼中满是怒火。 “你说我派人杀你家人,你有什么证据吗!”于向被人架起来后,脑中反而有了一丝清明。 “自然是有的,大人我这有一个人证。”祝月朗看向司御。 “传人证。”司御点了下头。 几名衙役压着一个身型高大的汉子上了公堂。 这不是张屠夫吗?于向心中一紧,他怎么被抓了。 “大人,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的家人!”孔氏见到那张屠夫,心中还有些害怕,只是家人被害的仇恨让她压下这些恐惧。 “张屠夫,有什么事老实交代吧,你知道本官一向爱听实话。” 张屠夫满脸大胡子,但若仔细看,还是能发现胡子下有些伤口,上来时的姿态也有些问题。 “你可要认真回答大人的问话。”司琴神情淡淡的看着张屠夫,面容恬静,但对方却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眼睛骤然睁大,高大的身形开始颤抖。 “是是是,我一定认真回答。”张屠夫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交待了。 包括在孔氏卖儿卖女的时候前去调戏,也是于向指示的他,后面于向还给了他一把短剑,让他冒充司琴去杀人。 这样在尸检的时候就能查出伤口符合司琴管用的武器。 “我没有,大人,我没有。”于向拼命摇头。 在张屠夫被带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恐慌了,因为确实是他指示的张屠夫,而且这种人稍微用点手段就能将事情全部吐出来。 他本以为孔氏是一届妇人,他只需要稍微使点手段,就能让对方按照他的意思行事。 可没想到这孔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和祝月朗联合起来害他。 若说刚刚孔氏反水的时候他还有些蒙,现在张屠夫都上来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被人害了啊。 “大人可以让人去城中的铁匠铺问话,这短剑材质不错,定会有人记得,到底是谁打造了这把短剑。”祝月朗又提供了一项证据。 事情发展到这里,司御深深看了一眼祝月朗。 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还没查清楚,但这是一个针对于向甚至于他身后人的陷阱,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这陆家的二奶奶上来毫不慌张。 坐在一旁的陆老太太此时也是松了一口气,看向祝月朗的眼神中满是欣慰。 这陆家说不定以后就要交到这丫头手上了。 “我没有,我没有,大人,我是真的将情诗给了孔氏的,大人,大人,求您去孔氏居住的地方搜一下,那祝月朗真的跟安余生有私情啊。”到了现在,于向能做的也就只有强调两人的奸情。 不管祝月朗有没有杀人,就算是只确定了这一个私通的罪名,那祝月朗也翻不了身。 “既然如此,那我再问你几个问题。” “我先假设那情诗真的存在,你既然说是我杀了安余生,那我为何不顺手将那情诗毁去,还特意留着让你找到?” “再有,你一个下人,是如何得知那人就是安余生,居然还能打听到安余生家在哪里。” “又如何得知那是安余生的字迹,莫不是你之前就认识他,还是有人吩咐你这么做的。” “说!你背后是何人!让你来污蔑我!” 第58章 是谁完了 一声厉喝,让外面祝南星的心也提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这于向真没用!】 【他不会说出我吧!】 【这祝月朗居然又是安全无事!】 【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祝南星此时的心声像鼓点一样密集。 听的系统脑子都疼,【你怕什么,你之前不是给他下了药吗?】 【他要是说出来,你直接让他提前毒发身亡不就行了。】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祝南星。 她之前也是靠这个毒药来控制于向的,只不过许久不用,她竟然忘记了。 于向内心此时也是在天人交战。 他要不要说出是二小姐指使的。 说了他就是从犯,不说他就是主谋。 可若说了,二小姐肯定不会放过他,甚至有可能连他的家人也不放过。 虽然家中那个黄脸婆经常骂他,但也跟了他那么久。 “于向,若是你背后有人指使,按照启国律法,你的罪名便可小一些,可以由凌迟改为斩首,你应该是知道凌迟的吧。”祝月朗看他不说话,知道他是在犹豫。 “凌迟就是用刀子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而且凌迟不会一天执行完,会分七天进行,每一天割一部分,直到将你身上的肉全部割下来,就只剩骨头为止。” 祝月朗踱步走到于向身前,稍微弯下腰,压低了声音对着他说道。 在此时的于向眼中,祝月朗就是那个手拿着刀要割他肉的人! “我,我,我说!我说!”于向惊恐的睁大双眼,身子拼命往后缩。 他要离这个恶魔远一点。 祝月朗也勾起了嘴角,这一次可是她祝南星自己跑出来的。 那就别怪她了。 就光是妹妹陷害姐姐,这一个消息,就足以让全晋阳城中的人唾弃她。 再加上她还让人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就算是爹娘也不会救她的。 祝南星,这回完的是你。 “是,是……”本已经要说出背后之人的于向,突然之间开始全身抽搐,双眼圆睁,眼白上翻,嘴角边一抹鲜血渗出,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全停止。 司琴上前探了探鼻息,冲祝月朗摇了摇头,没气了。 祝月朗猛的转身,看向祝南星所在的角落,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居然有人当着本官的面杀人,仵作,去查查死因。”司御一拍惊堂木,怒喝道。 “是。” 仵作一番探查,最后得出结论。 “大人,这人是毒发身亡,而且这个毒在他体内应该存在很长时间了。” 这种手段司御也听说过,一般是用在死士身上,方便控制。 但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祝府下人,却被人用这种手段控制着。 短时间内各种反转,让围观的百姓都惊的忘记了说话。 好一场大戏。 这下跟别人聊天,可算是有谈资了。 “大人,这背后陷害之人,还请大人帮忙追查,若是有什么事需要问话,需要帮忙,请尽管开口,民女一定配合。”祝月朗冲着司御开口,虽然这件案情当中还是很多事没有明了,但目前的这些证据,足以证明祝月朗没有杀人。 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祝月朗跟人私通。 祝月朗对于司御能不能将祝南星抓出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虽然祝南星没有很聪明,但她还有一个底牌,就是系统。 就算做不了别的,护住祝南星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经过又一轮的审查过后,司大人判定张屠夫杀人有罪,判处秋后处斩。 罪魁祸首于向已经身亡,其罪名不涉及家人。 至于幕后主使,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究竟是谁,况且唯一的证人于向已经死亡,大家也都只能在内心猜测。 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晋阳城。 这一场闹剧结束后已经是午后了。 祝月朗带着孔氏回了陆府,陆老夫人本想带着她们一起坐马车。 但祝月朗却是拒绝了,说自己想跟孔氏一起走回去。 陆老太太看了看两人,笑眯眯的同意了。 月儿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她相信她。 路上,祝月朗让司琴和栀子都离得远了些,将她和安余生的事情都讲给了孔氏。 其实当初祝月朗会对安余生有些好感,完全是因为对方的诗文,才情斐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祝南星动的手脚,给她暗地里下了魅惑丹。 后来才知道那些诗文是祝南星给他找的。 她与安余生具体也没有接触过几次,只是对写这些诗的人着迷。 孔氏其实早都放下了,在她安余生进京赶考后不久,她开始出门接触同城的一些小姐夫人,也会去书店看看书。 偶然的一次机会,听到有人在讨论她丈夫写的文章,就是她改的那篇。 没想到那些人对这篇文章全是夸赞,并感叹安余生后面的文章都比不上这一篇。 她才知道,她的丈夫为什么不让她告诉别人她识字一事。 她不在意她的丈夫没有才华,但她在意对方的品德。 更何况,那些诗肯定不是他本人写的,她丈夫的才情,她最是了解。 “陆二奶奶,那些诗肯定不是他写的,你定是被他骗了。” 祝月朗有些惊讶,她向孔氏坦白此事,已经做好了对方生气的准备。 毕竟就算只是互通过书信,很多女子也是不愿自己的丈夫这样做的。 可她的第一反应是告诉自己,她被骗了。 这样的人嫁给安余生那样的渣滓真是可惜了。 “我知道。”祝月朗看向孔氏的眼中有柔光,“你不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我只知道他死有余辜。” 德行有亏,明明已经有了家室,还用别人的诗去欺骗别的女子,还连累了自己的母亲和女儿。 这样的人,不值得她怀念,给他收尸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你不怪我吗?” “我不怪你,是他欺骗你在先,你也是受害者,我不会因为一个渣滓去责怪一个无辜的人。” “这世道,女子生活本就艰难,不该相互为难。” “相反,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那天晚上救了我,若不是你,可能我的振儿也不在了。” 第59章 巧合有点多 孔氏准备离开晋阳城的那晚,祝月朗胸口的玉佛又开始莫名的发热。 她想起第一次发热是因为遇见了孔氏母子,便急忙将司琴唤来,让她去看看孔氏母子怎么样了。 因为之前祝月朗的吩咐,手下的人本就对孔氏母子有些关注,知道今天几人租了辆牛车,出城了。 司琴便一路找过去,救下了孔氏母子。 只可惜到的时候,萍儿已经遭遇不幸。 孔氏本来就不相信那人是祝月朗派来的,看到匆匆赶来的司琴,更是明白了一切。 这背后一定另有其人。 司琴本来想带着孔氏和安振先回陆府,但孔氏却想知道那背后之人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断定幕后之人一定会再来到这里,她要在这里等着。 谁料司琴直接将抓到的那人一顿胖揍,他便将指示他的人都交代了出来。 孔氏听后心中满是悲切,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被人利用了,可对方为何要将她的家人全部杀害,她虽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也不允许自己的家人被人白白杀死。 这一次她要将害过她家人的人,都送进大牢。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事情发展。 司琴在后面,也将事情的全过程讲给了栀子听。 两人没有见过面还能配合得这么默契,栀子只能将其归结为聪明人就是不一样。 等几人走到陆府门口时,就看到门口停了三辆马车,看起来都是刚到的样子。 一辆祝府的,一辆左家的,还有一辆是元府的。 “居然有人敢诬陷我月姐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一听就是小郡主的声音。“都别拦着我,我要去府衙,将那人抽个稀巴烂。” 说罢,将手中的鞭子往地上一甩,瞬间砸出了一个小坑,要知道陆府门口的地可是用青砖铺成的。 坚硬程度虽然不如大理石,但也不是轻易能损坏的。 自从上次陆老太太送了小郡主那铁鞭后,她便一直拿在手中,刚开始可能还会有些重,但慢慢的也就适应了,而且还耍得有模有样。 元喜儿自然拦不住她,左年都甚至要被郡主拉着一起去府衙。 只是一转身,就看到了祝月朗和孔氏站在身后。 “啊,月姐姐,你回来了啊。”小郡主看到祝月朗,松开拉着左年都的手,立马就扑了上去。“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说完将祝月朗浑身上下查看了一遍,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看到祝月朗没有一点事,才松了口气。 “还好那些人知道轻重,要是伤了你,我一定告诉皇帝舅舅,重重地惩罚他们。” 元喜儿也站在旁边,神情有些担心:“我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到底是谁诬陷你。” 祝月朗的人品他们都知道,怎么可能杀人,肯定是对方诬陷。 裴氏听到声音也从马车中出来,担心地问道:“月儿,到底怎么回事,我在府中听到消息时,都被吓到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爹爹了,他应该过会儿就能来,要有什么事,就告诉爹娘,我们一定会为你撑腰。” 祝月朗目光逐一扫过眼前的几张面庞,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有藏不住的关心与担忧。 她微微歪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种被珍视,被关心的幸福感又回来了,上一世被囚禁,被毒死的寒冷,正在慢慢被驱散。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诬陷我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午后的阳光正浓,洒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没有燥热,只有温暖。 元喜儿不能出门太久,看到祝月朗没事以后,便回去了,只有小郡主一直缠着祝月朗,让她讲讲事情的具体经过。 怎么劲爆的事情,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祝月朗倒是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自然略过了自己跟安余生互通过书信那一段。 裴氏听完后,心中暗暗吃惊,那于向是祝府中人,月儿对待下人一向仁慈,应该不是他本人跟月儿有仇。 要么是府外的人收买了他,要么就是府内的人指使的。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很可怕。 若是府内的,让人更心寒,明明府中看着一团和气,但却暗地里害人,这件事她得好好查查。 祝月朗看到裴氏的神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她虽然不觉得母亲能一下查出来是祝南星在背后搞的鬼,但能谨慎一些也没错,最好让对方没有可乘之机。 小郡主听完以后,却是看向旁边的孔氏,眼中带有点点泪光,“你真可怜,要不你来我府中寻个差事吧,这样你也能养大你的孩子了。” 小郡主虽然平常任性了些,但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家破人亡。 “多谢郡主好意,我的父母都还在老家,还需回家尽孝。”孔氏拒绝了郡主的好意,她若是在左家,那就那只能是下人,但她的孩子将来还要读书,考功名,在别人家多有不便,还是回家的好。 “好吧,既然如此,过几天我派人将你送回去。”小郡主天生对这种脑子好使的人有好感。 更别说孔氏还那么可怜了。 令几人震惊的还有陆老太太拿出的那道赐婚圣旨,明明已经让皇上赐了婚,却因为想对方是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而不是被圣旨强迫,从而将圣旨藏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裴氏觉得自己相中陆承灼这件事,好像多了太多的巧合。 裴氏回想了一下自己替月儿相中陆家二朗的过程。 其实最开始她相中的不是陆家二朗,而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谢子孺,听说对方也是从小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与月儿一样。 长相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她想着月儿读了那么多书,一定不能给月儿配一个莽汉,不然没一点共同话题,月儿跟对方相处,肯定不会很和谐。 可就在她开始找人打听对方的品行时,却听到了一些别的传言,说是对方每次深夜读书时,身边都陪着一个小厮。 关键是那小厮样貌清秀,身形纤细,每天早晨从书房中出来时,走路都有些不便。 裴氏听完脸都绿了,她千挑万选给女儿找了个有龙阳之好的男子? 裴氏只能按下那份心,又开始重新给女儿选择夫婿。 这次她又看上了吏部侍郎的三公子,听说对方也是爱好诗书,外面还经常传有对方的作品呢。 于是裴氏又派人去打听。 第60章 这小子又多了几个优点 这回裴氏先打听对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打听的结果自然是没有。 却在不久后爆出吏部侍郎的三公子在外养了一个戏子,并且每月都要去那戏子处温存几天。 那些让人广为传颂的佳句,有一些就是以这个戏子为灵感写的。 裴氏的心像被堵了似的,但为了女儿的幸福只能继续找。 这一找才发现这京城中适龄的男子都各有各的缺点。 张太傅的孙子,貌美但懦弱,婚后总不能让月儿撑起这个家吧。 中书令的小儿子,有主见但相貌一般,这以后生个孩子万一很丑怎么办,万一生的孩子个个都很丑怎么办。 于祭酒的大儿子,饱读诗书,人品端正,但家风太严,月儿过去了会很拘束吧。 大理寺少卿擅长书画,又喜欢有才的女子,只是这人喜欢在屋中摆动一些骨头架子,想想都可怕。 没办法裴氏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武官中寻找合适的男子。 这一找才发现,陆家的二郎,陆承灼还不错,年少时就上了战场,还有军功和职位在身。 家庭人口简单,月儿去了还不用钩心斗角。 裴氏又找人去打听,负责打听的人早已熟门熟路,只是这回打听出来的结果让他都啧舌。 这陆承灼,今年已经二十,家中却连一房小妾也没有,甚至听说连通房都没有,平时在城中大部分的时间也都待在军营当中练兵。 裴氏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又打起了鼓,二十岁连个通房都没有,这人不会跟那个谢子孺一样吧。 但打听消息的那人,将胸脯拍得邦邦响,向裴氏承诺,陆承灼绝对没有龙阳之好。 裴氏又担心,这人那么小的年纪就上了战场,性情不会很莽撞急躁吧,好像很多武官都有这种毛病。 打听消息那人:“不会,陆公子为人谨慎,情绪稳定。” 裴氏:“武官,他不会大字都不识几个吧。” 那人:“陆公子虽不如老爷那样饱读诗书,但也是从小读书到大的。” 裴氏:“他相貌如何,是不是一脸凶相。” 那人:“陆公子相貌英俊,比城中大多数男子都有男人味。” 裴氏还是不放心,于是找了个机会,自己去看了看陆承灼。 那天刚好遇到几个城中的公子哥儿一起相聚,大家一起吃完饭后,说是要一起去城中新开的青楼听听曲儿。 只有他委婉地拒绝了,声称自己等会儿还要练兵,就不去了,大家都说他没意思,整天待在军营中。 他也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裴氏一路跟着他,发现他确实进了军营,开始独自练武。 情绪稳定,不贪图享乐,相貌俊朗,确实算是不错的人选。 裴氏这才放下了心,开始走后面的流程。 幸运的是,后面的一切好像都很顺利,陆家也很满意月儿,两家的亲事也很快便定了下来。 但现在想想,好多事情好像都很巧合。 包括有人貌似无意间在她面前提起的陆家,陆公子。 这一切该不会都是陆家那小子故意布下的局吧。 若是的话。 那陆家小子又多了几条优点啊。 心思缜密,对月儿情真意切,头脑灵活,用人得当。 这女婿她选的可真好。 裴氏在这边心中得意,小郡主那边却是又开始提问:“既然他早就求了赐婚圣旨,那就说明,他早就对月姐姐有了感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月姐姐你知道吗?” 这个问题问得祝月朗也是一脸懵,她从来不记得她见过陆承灼啊,也只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一定是偶然间看到月姐姐的容颜,然后惊为天人,接着便向皇帝舅舅求了赐婚。”小郡主用手扶着下巴,一副思考状,“毕竟月姐姐容貌堪称倾国倾城。。” 从逻辑上来看,只能是如此,但祝月朗总感觉不是,陆承灼不像是那种看重容貌的人。 只是不管如何,二人已成夫妻,他既然对她这么用心,那她以后也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外面的天色在几人的交谈声中慢慢暗了下来。 裴氏看到女儿没事,心中也想着要回祝府重新整治一下府中风气,便先走了。 小郡主看到天色暗了下来,也告辞了。 府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祝月朗坐在院中,欣赏着天上明亮的繁星,仔细感受着胸口玉佛的变化。 今天在于向死的那一刻,祝月朗就感觉到了玉佛产生了一些变化。 缠绕在上面的白气变多了,也变浓郁了。 有一些甚至会随着祝月朗的心念而动,在手上缠绕,将发丝轻轻撩起一些。 这时她才开始思考这白气增强的原因,上一次出现是在桐庆发病时,但发病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回了趟家,祝南星想害她,但是没成功。 这一次,同样是祝南星想害她,但是没成功。 仔细想想在于向死的时候,那白气不是无缘无故的变多,而是从别的地方淌过来的。 那来源是之前祝南星所在的方向! 这是祝南星身上的白气,跑到了她身上吗。 可是这些白气有什么用呢。 目前只知道紧急情况下能稳定病情,能让她的思绪更清明,甚至在有了玉佛之后,好像还能预示危险。 可这些白气究竟想让她做什么呢。 司琴在旁边轻轻给祝月朗打着扇,看着二奶奶渐渐睡了过去。 今天的事情,还是让二奶奶费神了。 栀子走过来轻轻给祝月朗盖上了毯子,接过司琴手中的扇子,对着院中行走的下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家也都放慢了动作。 司琴回到屋中开始发愁,又到了给二爷写信的日子。 二爷: 二奶奶又受欺负了,还上了公堂,不过最后安然无恙。 二奶奶帮桐庆小少爷找到了治病的药,桐庆小少爷的病已经快好了。 二奶奶知道了你有赐婚圣旨的事情,我替你观察了一下,二奶奶知道的时候好像有些感动。 二奶奶竟然和小郡主成为了朋友。 二爷,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了,你回来打我军棍吧。 司琴。 第61章 这女子很重要 今日一大早,祝月朗就将司琴叫入了房中。 一直在问司琴的近况,武功练得怎么样啊,孔氏母子有没有安全回家啊,以及她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司琴都一一回答了,但是却觉得祝月朗并没有认真在听,虽然一直点头微笑,但眼神明显就是放空的状态。 就算迟钝如司琴也感觉到了祝月朗应该是有什么事要问,但却迟迟说不出口。 “二奶奶是想问关于二爷的事吗?”一如既往的直接。 好吧,她早该知道的。 “我就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给二爷写信。”祝月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并在心中不断地暗示自己,妻子给丈夫写信问候,很正常的事情嘛。 “有啊,前几日刚写了一封,还没寄出去呢。”司琴老实回答,说实话她不想寄出那封信,她怕二爷真的回来用军棍打她。 “既然还没寄出,那就将我这封也一起寄出去吧。”祝月朗从梳妆台下拿出一份信,交给了司琴。 然后也不看司琴的表情,就让她赶紧去寄信吧。 司琴惊喜地拿着二奶奶写的信,像捧圣旨一样的捧在手中,她今天就将两封信一起寄出去。 有了这封信,她就不用怕二爷赏她军棍了,有可能二爷看到二奶奶的信,就会直接将她写得略过。 二奶奶真是好人。 自那天从府衙回来后,祝月朗思考良久还是打算给陆承灼写一封信,人家都这么为她着想了,她也应该有些表示。 一封信写了许久终于是写好了,她也算是迈出了一步。 …… 此时距离晋阳城还有五十公里的一条小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往城中急行。 而车中此时正躺着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应该是受了伤,还在昏迷着,马车时不时地颠簸牵扯到伤口,一些本来已经初步愈合的伤口,被不断震裂开,此时正往外汩汩地流着血。 就算是在昏迷中,这名女子的手却还是下意识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马车外面正坐着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男人,不仅仅是指相貌,还有气质,是那种扔在人群里,你绝对认不出他的人。 男人也是风尘仆仆,一看便能得知这人一定是连续赶了很多天的路。 若是司琴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此人便是寇槐,是陆承灼身边武功最高的一个人。 只是陆承灼此时应该还在琼州,向来不离开他的寇槐怎么会回来了呢。 马车一路不停,等到了晋阳城时已经是正午,进了晋阳城,寇槐驾驶着马车就往陆府行去。 等到了陆府门口,门房愣了一会才认出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是二爷身边的寇槐,于是急忙跑进去禀报。 第一个出来的是司琴,见到寇槐便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回来了,二爷的仗打完了吗?” 寇槐沉默地摇了摇头,思考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哦,这是还没打完,但快了。 “那你这趟回来是?”司琴感觉有些不对,寇槐很少离开陆承灼的身边,而且寇槐回来怎么还驾个了马车。 寇槐冲着马车里面伸了伸头。 司琴会意,撩开了车帘,便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躺在里面。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需要救治吗?”跟着而来的栀子看到了车里面躺着的人,吓了一跳。 寇槐看着栀子点了点头。 需要救治你不早说,这人再晚一点就没救了吧! 栀子看着寇槐,觉得这人真是好奇怪,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莫不是个哑巴? 只能自己招呼人将车上的人抬进去,吩咐人去请大夫。 寇槐默默地跟在那女子身后,看起来像是要保护着那个女子。 “哎,槐木头,这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别不说话了,是二爷让你送回来的吗?”司琴平日里话少,只有在面对寇槐时,话会多一些。 没办法,她要是不多说一些,两个人之间可能就只剩下沉默了。 还没等寇槐有所表示,祝月朗就急匆匆地走来了,来的路上她听人说,二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回来了,并且还架回来一辆马车。 莫不是陆承灼出了什么事情,短短的几步路,她设想了多种可能。 朝中没有传来陆承灼班师回朝的消息,那马车中若是陆承灼,必定是出了什么事,她们需要做的就是不要声张,悄悄将陆承灼接进府。 就算马车上的人不是陆承灼,那应该也是十分重要的人,不然也不会让寇槐亲自来送。 听司琴说过陆承灼身边经常跟着的有三个人,她,寇槐和许昱。 许昱是脑子最聪明的,是陆承灼的军师,不管遇到什么难题,许昱基本上都能解决,而且本人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样子,成天拿着扇子,风骚得很。 寇槐是武功最强的,目前还没遇到他打不过的人,而且很擅长潜伏暗杀。 祝月朗还记得自己听完后,问了司琴,那她在三个人中哪方面最强。 司琴想了半天,然后沮丧地低了头,不说话。 他们三人一般至少会留两个人在二爷身边,现在司琴在她身边,寇槐也回来了,那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想了半天的对策,却见栀子指挥人抬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进了府。 祝月朗也是被这情景吓了一跳。 这女子是怎么回事,祝月朗看到女子身后跟着的一个不起眼的男子,应当就是寇槐了,觉得还是要问清楚,以便商量对策。 “寇槐,这女子是怎么回事。”祝月朗开了口。 寇槐看向祝月朗,但也不开口讲话,司琴在一旁介绍,“这是二奶奶,二爷的正妻。” 寇槐冲着祝月朗点了一下头才开口,“二爷说这女子很重要,要救活她。” 这一句话说完,栀子和祝月朗明显都是一顿,这话说的真的很有歧义啊。 这女子很重要,到底是哪里重要? 身份?她知道的情报? 还是。 这个人本身对于二爷来说很重要? 第62章 有孕 司琴仿佛也察觉出了不对,急忙踹了一脚寇槐,“你把话说清楚啊。” 寇槐无辜转头,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 但面对的是二奶奶,他想了想还是再次开了口,“救活她。” 这话你不是说过吗,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司琴无力扶额。 旁边那女子的血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嘴唇也开始发白,祝月朗知道现在不是探究女子身份的好时候,不管对方身份如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活她。 “栀子,快去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祝月朗冷静开口。 “是,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 “将这名女子抬进我的院子,把东厢房收拾出来。” “啊,二奶奶,这不好吧,她这身上全是血,万一脏了你的院子不好,要不就让她住客房吧。”栀子有些犹豫。 “没什么不好的,将她抬进去。”祝月朗言语坚定。 现在还不知道这女子身份是什么,最好的做法就是放在她的院中。 而此时陆府门口经过的几个百姓,却是伸长了脖子想往里看。 “哎,这人不是经常在陆将军身边跟着的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不知道,但我刚刚看到陆府抬了一名女子进去。” “啊?什么?陆将军的贴身侍卫,送了一名女子回来?” “什么?陆将军将一名女子带了回来。” “听说陆将军爱上了一名女子,并将她带了回来。” 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 灼月院中,玉澜堂的郑大夫一只手搭在那女子手上,面色沉重,眉头紧锁。 “怎么样大夫,这人有救吗?”徐氏站在床头问道。 “这种情况……”郑大夫沉吟着,好似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一样。 “是伤势太重吗?”徐氏小心翼翼地问道,“无妨,郑大夫,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她伤势看起来虽重,但大部分都是些外伤,唯一一个有些严重伤口在胸口出,不过应该是有擅长外伤的医士治疗过了,要不然也撑不到现在。” “那大夫,是有什么旁的问题吗?”祝月朗也开了口。 “只是这位娘子,已经怀孕了,有些药我不敢用啊。” 郑大夫这句话一出,惊了在场众人。 这女子怀孕了?! 这孩子是谁的?众人心中都浮起了一个念头。 “大夫,这女子怀孕几个月了。”门外一个声音传来,众人转头一看,是老夫人身边的玉露。 玉露走进来后,向着祝月朗和徐氏行了一礼,“老夫人也听说了此事,于是派我来看看。” 玉露刚到门口,就听见郑大夫说那女子怀孕了,便开口问了一句。 “应该是两个月左右。”郑大夫摸着胡子,斟酌着说出了一个时间。 郑大夫说完后,徐氏和祝月朗对视了一眼。 从陆承灼出征到现在,就是两个月左右。 徐氏明显神情更为焦急一些,这孩子肯定不会是二弟的,她相信二弟的品德,再说他一向治军严谨,怎么会在打仗之际去想女色呢。 只是这些方面,刚嫁进来的祝月朗可能不会了解,徐氏就怕弟妹误会。 但现在郑大夫在这,她也不好直接说。 只能不断给祝月朗使眼色,让她安心。 但在祝月朗眼中,徐氏像是在暗示她,这孩子有可能是陆承灼的,你得好好照顾她。 说实话,祝月朗在知道这女子怀孕,还刚好是两个月的时候,心中猛地跳了一下,甚至不知为何有些酸涩的味道。 明明前几天才给他写了信,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今天就得知他送了一名怀孕的女子回来。 “这孩子一定能保住吗?”玉露在旁边状若无意的问道。“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在马车上颠簸了这么久,这孩子还好吗。” “二奶奶您看书多,您看这孩子能保住吗。” 玉露说这句话时,看了一眼祝月朗。 祝月朗心头又是猛的一跳。 玉露这话的意思是,这孩子能不能活,要不要留,全看她的意思。 不行,她们还不知道这女子真正的身份,不能这么鲁莽地就做决定。 就算,那孩子是陆承灼的,她也不能就这样决定对方的生死。 眼睛看向床上那女子,分明已经伤得很重了,意识已经不清晰了,可手还是下意识地放在腹部。 她一定很在意自己的孩子吧。 祝月朗的沉默却让玉露有些误会,冷静开口,“二奶奶不用担心二爷那边,有老夫人在。” 在她过来之前,老夫人就交代过,一切听从二奶奶的安排。 不得不说老夫人的意思让祝月朗有些吃惊。 她以为老夫人派玉露过来主要是为了看情况,保护那名女子。 毕竟在很多人心中,尤其是大家族的老祖宗心中,传宗接代最为重要。 “多谢祖母的关爱,我觉得这孩子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在他娘肚子里,一定是能活下去的。” “好,既然二奶奶觉得他能活,他便能活。”玉露深深的看了一眼祝月朗,说完后便站在旁边不说话了,只是心中却有一个念头在盘旋,果然和老夫人说的一样。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床上的女子仿佛听见了在场众人的话,眼睛还未睁开就开始呼唤自己的孩子。 “大夫,她醒了吗?” 郑大夫掰开女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摇摇头,“没有,刚刚那应该是她内心极为牵挂,所以才脱口而出。” “郑大夫,那便开一些温和的药吧,伤好得慢一点都没关系。”徐氏看着那女子的样子,心中觉得若是她醒着,应该也会这样选择吧。 “既然如此,那老朽便去开药了。”郑大夫冲着几位奶奶拱了拱手,准备下去。 “哎,郑大夫,今日府中之事……”徐氏叫住郑大夫,一句话欲言又止。 “大奶奶放心,我们这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郑大夫不用徐氏说完就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这高门大户中,谁家还没点秘密,他们玉澜堂能一直开下去,肯定都是心中有分寸的。 郑大夫走了以后,徐氏才拉着祝月朗的手,开始了一如既往的苦口婆心。 “弟妹啊,你要相信二弟,他绝不是那种刚娶亲就在外面乱来的人,我是他大嫂,除了母亲以外,我最了解他,这么长时间,连个女孩的手都没牵过,怎么可能直接造个孩子出来呢……” 这边司琴正在“严刑拷打”寇槐。 “这女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 第63章 私房话书信 说是严刑拷打,其实也就是司琴拿了一根树枝在挠寇槐的痒痒肉。 寇槐跟着陆承灼的时间比他们都短,从一开始,他就不爱说话,除了在面对陆承灼之时,有些话只有在他想说的时候才会说。 也正因为这样,老将军非常喜欢他,说他很适合在陆承灼身边待。 但这沉默的性子,让司琴和许昱却是经常咬牙切齿,他白天跟二爷出去,等晚上回来时,想问问他们今天都遇到了什么事。 他一句不提。 这也就罢了。 有时候二爷吩咐他传达个什么信息,他也只会简单地说一句,导致二人经常会有很多误解。 二爷让他们去找个人算账,并且说那人要是知道错了,那就手下留情。 但寇槐只会告诉二人,找那人算账。 他们二人自然是放开了招呼。 最后二爷还会将事情怪在他们头上。 他们就找寇槐算账,但又打不过他,许昱的脑子加上司琴的武力,加在一起都奈何不了寇槐。 只能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里胡哨都不管用。 最后还是许昱无意间发现寇槐怕人挠他痒痒,两人抓住他一顿乱挠,看着平日里沉默不语的寇槐,捂着腰和胳肢窝,强忍笑意,将眼球都憋红了,两人心里才平衡了些。 但今天不管司琴怎么用树枝戳他,他也没有反应。 “哎?寇槐,你怎么回事?你居然不怕痒了?”司琴不信邪,加大手中的力道,可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直到“咔嚓”一声,那根树枝断了,司琴才停下来。 寇槐看着司琴,又看了看地上断裂的那根树枝,虽然依旧没有说话,但司琴看懂了寇槐的眼神,很挑衅。 “哎,你个槐木头……”司琴还想上去继续逼问,但寇槐已经转身前往祝月朗所在的房间了。 祝月朗和徐氏看着寇槐径直走进来,走向祝月朗,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她。 祝月朗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接过,“这是什么?” “二爷写的。”寇槐声音平淡,没有任何语气,但好歹开口了。 “给我的吗?”祝月朗还是有些懵,想进一步确认。 “哎呦,傻弟妹,这肯定是写给你的啊,信里肯定给你解释了这个女子的事情,我就说你不用担心吧。”徐氏一下子笑了出来,看来她这个二弟还是靠谱的。 寇槐这回没有说话,冲着祝月朗点了点头。 祝月朗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其实也不是她害羞这封信,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把手中这封信怎么办。 就这么拿在手中吧,不方便。 放在怀里吧,太亲密。 于是她决定现在就把信拆开看。 谁知徐氏按住了她的手,抿嘴笑道,“哎,这种信都是私房话,在这看不方便,你还是今天晚上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看吧。” 说完,给了祝月朗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祝月朗看了那眼神,瞬间感觉手中拿着的不是信,而是一颗烧红的煤炭,烫得不行,脸仿佛也被这煤炭给烧红了。 幸好徐氏没注意到祝月朗的窘境,眼神稍稍往上看了些,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我跟你大哥之前也是这样,婚后不久就分隔两地,见不了面,只能通过书信缓解相思之苦,每次通信,那信恨不得写十几张……” 祝月朗第一次庆幸徐氏的话痨,终于能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了。 那封信她也趁人不注意塞在了袖管中。 这里最合适。 寇槐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自顾自地下去了。 祝月朗派了两个丫鬟专门照顾那名女子,徐氏想着二弟写的那封信也放心地回去了。 晚上祝月朗将屋内所有人都清退了下去,就连司琴和栀子都等在了外面。 将那封信从袖子中取出,在灯下小心翼翼地展开。 入目便是苍劲有力的字体,都说字如其人,果然如此。 【卿卿吾妻: 你我夫妻分别已有四旬,短短四旬,却如四年之久。 索性午夜梦回时分,卿卿音容相貌常入吾梦,尚解相思之苦。 不知吾妻与吾同否?】 红晕悄悄爬上了祝月朗的面颊,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就这样明晃晃地将思念写进信里,还好意思问她是不是和他一样思念。 她才没有。 幸好听了徐氏的话,独自一人看信,不然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态怎么行。 祝月朗揉了揉脸,继续往下看。 【吾常想,今生遇尔,定是三世之缘,一世生离,一世死别,才造就今生伉俪情深。】 看到这里祝月朗心中像是被什么揉了一下,有些酸涩,有些难受。 三世有没有她不知道,两世肯定是有了,只是前一世,她糊涂,导致二人缘分至浅。 【自你我订婚之日起,吾便常常思考,娘子貌美,有窈窕之姿,且才华横溢,令吾望其项背。 【然吾生于武将之家,大半光阴皆在军营,虽有一技之长,但相较于娘子,不足于外人所道也。】 这陆承灼还挺会说话,明明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却在自己面前说那不足为外人道也。 【在外征战,却听吾妻遭人欺辱,内心愤然,然战事吃紧,吾不可私自脱离战场,特将寇槐,许昱送回,寇槐武艺高强,许昱心中藏有千计,若还有那宵小敢欺辱,他们二人可保吾妻无虞。】 【待吾班师回朝之日,定与吾妻双飞并膝,花颜共坐。】 【夫陆承灼呈上。】 一字一句如温水一般流入四肢百骸,指尖摩擦过那些字,像是能触碰到对方写信时的手指,全身像是浸泡在热水中一般,温暖舒适。 原来这人对她如此深情。 …… 平静了半天,祝月朗才将心中的悸动按下,重新注意起书信的内容。 原来这次寇槐回来是因为陆承灼特意交代的。 只是祝月朗有些疑惑,他说听别人说有人欺负她,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欺负她了。 而且陆承灼这封信中依旧没有写到送回来的这女子是什么身份。 还有目前回来的只有寇槐,这许昱哪里去了。 第64章 看笑话 诸多疑问加起来,让祝月朗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下的乌青吓了栀子一跳。 “二奶奶,您这是,一晚没睡?”栀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祝月朗不说话,心中还有气,这陆承灼既然都写信了,为什么不将事情都讲清楚,害她一晚上都没睡着。 但在栀子眼中,自家二奶奶这是生了大气了。 自从昨日那女子回来以后,二奶奶便有些不对。 那女子该不会真是陆将军在外面养的外室吧,如今怀孕了,便送回府中。 难不成要让二奶奶给她一个名分?! 栀子越想越气,虽然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但大户人家一般都是要等嫡妻生下长子后,才会让别的孩子出生。 也算是对嫡妻的尊重。 二奶奶嫁进来才几天,这陆将军便整了一个庶长子出来。 前几天因为那赐婚圣旨还好好感动了一把的栀子,现在对陆承灼就只有唾弃。 “二奶奶,您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我们就回祝府找大爷,他一定会来陆府要个说法的。”栀子伺候着祝月朗洗漱,看到祝月朗没有精神的样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找大爷要什么说法?”祝月朗一晚没睡,头还有些懵。 “肯定是让一个外室在您之前生下了庶长子啊。”栀子正在拧干手中的手帕。 说到这里,手中就不自觉地使了些力气,像是把手中的手帕当成了陆承灼。 直到那手帕被拧得再也拧不下水以后,才住手。 祝月朗看着那皱巴巴的手帕,打趣道,“我倒没看出来,我们家栀子竟是个练武的奇才,力气这么大,改天让司琴好好教教你,可别埋没了。” “哎呀,二奶奶,我这跟您说的是正经事,您还取笑我。”栀子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转过了身。 其实刚开始祝月朗也有些怀疑,毕竟两人接触时间不长,就算是至亲夫妻,也需要时间了解,但在看过那封信以后,她却觉得,这女子与陆承灼没有关系,至少没有那种关系。 很奇怪,只是一封信,便让祝月朗有了这样的感觉,就好像他们真的有了三世情缘一般。 祝月朗这边是放了心,但外面的人可是将谣言传遍了整个晋阳城。 “哎,你听说没有,陆家的那个小将军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真的吗?” “真的,我婶子她二舅家里的小侄子亲眼看到的。” “就昨日坐着马车回来的!” “那陆小将军不是才成婚两个月吗?怎么就带回来一个女子呢?” “定是那祝家的大小姐有什么地方让陆小将军不满意了呗。” “想想也是,那祝家是书香世家,肯定开口就是之乎者也,陆家又世代为将,肯定看不惯那祝家满口酸话。” “不管怎么样,娶妻两月便带女子回来,就是不对。”也有人不同意那些人的观点。 “祝大小姐的容貌在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还自小饱读诗书,这样的女子都不知道珍惜,唉。” “也不知道带回来那女子相貌比之祝大小姐得如何。” 城中人有看热闹的,有谴责陆小将军的,还有人说是祝月朗自己不行,留不住男人。 众说纷纭,说什么都有。 祝家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祝家,揽星阁中。 “你是说祝月朗的丈夫送了一个女子回来?!”祝南星睁大双眼,兴奋地看着眼前给她汇报的雨席。 “是的。”雨席也咧开嘴角。 最近一段时间她能看得出来,自家小姐心情不好,总是砸东西。 这回终于能有个好消息让小姐开心开心了。 “而且奴婢还听说那女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雨席靠近祝南星低声说道。 这一句话简直让祝南星多日来心中的郁闷全部消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祝月朗活该,我就说她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吧,才新婚两个月,就遇到了这种事,哈哈,真是痛快。” 现在的祝月朗肯定是在院子里偷偷哭呢吧,叹自己命运多舛,叹有情郎一夜变无情,像以前一样爱写一些酸诗。 说不定那陆家的老夫人也站在那女子身边,毕竟在这种大家族中都觉得开枝散叶最为重要。 这种时刻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她得去陆府“安慰”一下自己的好姐姐。 【你要干嘛去!】系统察觉到祝南星内心的雀跃,提起了警惕。 这人什么时候会高兴,毫无疑问是祝月朗倒霉的时候。 【肯定是去陆府看笑话啦。】祝南星在衣柜前挑着衣服,今天一定要穿得好看一些,得让雨席给自己梳一个好看一些的发型。 【你还想去对付祝月朗?忘了我上次给你说了些什么吗?】听系统的声音好像是有些生气。 祝南星当然记得,自从上次于向死了以后,系统便觉得有些怪怪的,像是自己的能量减少了一样,以往祝南星施展金手指时,它能很顺利的就开始,但这几次它居然感觉到了有些吃力。 这让它开始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之前也有过几次自己身上的能量出现波动的时候。 而且好像都是祝月朗在场,仔细想想还都是在祝南星陷害不成,反被怀疑的时候。 那时它以为是能量正常波动,毕竟祝南星使用金手指时能量也在流转。 可现在想来,那几次的波动好像是真的有些异常。 好像有些能量扩散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祝月朗身上有些邪乎,它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在它搞清楚之前最好不要靠近祝月朗是最好的行动。 可就是因为记得,祝南星才想去,这次她又没有害祝月朗,她只是去看看热闹。 之前那谋划了好久的事,不仅没有成功,还让她损失了于向这一个手下,心中都不仅仅是郁闷了,简直就是想杀人。 想将祝月朗千刀万剐。 可偏偏系统不让她去想办法害祝月朗,更不让她靠近。 今天有了一个能看对方笑话,又没有损失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第65章 讨说法 最终系统还是同意了祝南星去陆府,但前提是除了说话不要做任何伤害祝月朗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蠢,而且这次,我不会一个人去。】 祝南星低头笑的奸诈。 …… “大哥,大哥!” 祝元煦刚刚下朝到家,就听到小妹祝南星急切的唤自己。 那声音中包含着委屈和急切。 怎么了这是。 祝元煦官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走了出来。 “小妹,怎么了?” “大哥,你听说了没有。”祝南星的头上还有薄汗,像是跑过来的。 “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祝元煦拉着祝南星就要往屋中去。 “是啊,小妹,你有什么事先别急,看你这满脸汗地。”大嫂文氏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 “不是我有事,是大姐。”祝南星神情焦急,急得直跺脚。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关心祝月朗呢。 “什么?月儿出了什么事?”祝元煦和文氏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祝南星看着两人的神情变化,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 【怎么我有事就能慢慢说!她祝月朗有事他们就着急成这样!】 【从小他们都这样,这祝月朗都嫁人了他们还这样!】 系统听惯了这样的言语,都懒得理她。 其实并不是他们偏心,实在是因为祝月朗从小便聪明懂事,很有主见,就算有一些小事,自己很快就能解决,很少让人操心。 所以她一般有了什么事应该都是大事。 祝南星自从落水醒来后,便成了个闹腾的性子,时不时的就会做出一些事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像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 只是祝路铭和裴氏也喜欢这种欢腾的性格,在家也就很少拦着她,只是让她在外人面前收敛点,毕竟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要求大部分还是温柔娴静。 所以祝南星一般说出事了的时候,大家都会乐呵呵的准备给她收拾一些不怎么严重的烂摊子。 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看起来的“区别对待”。 可祝南星只会觉得是家里人不重视她,明明她已经用上了金手指,明明已经竭尽全力的去讨好别人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个结果。 她只会怪祝月朗,觉得是她抢了别人对自己的重视! 没关系,今天她就能出气了,而且还是她祝月朗自己送上来的机会。 谁让她当初要嫁给陆承灼的。 祝元煦看祝南星迟迟不说话,心中有些着急,“小妹,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就是,就是我听说姐夫送了一个女子回陆府。”祝南星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只有对大姐担心。 “什么样的女子?”文氏听了心中咯噔一下。 一个女子被陆小将军送了回来,除非那人是陆家的亲戚,不然是会让人非议的。 “不知道,但我听说那女子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怕他们想不起来,祝南星还补充道,“姐夫出城刚好两个月。” 祝元煦与文氏听了后相互对视一眼,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先不说这女子的身份究竟如何。 哪家的女子怀了孕不在家好好养胎,去别人的家中,除非…… 除非她怀的就是那家人的孩子! “这件事父亲母亲知道吗?”祝元煦先是想到了裴氏,这个婚事可是裴氏亲自挑选的,若她知道了挑选出来的女婿才新婚两个月就在外有了孩子,不得气的直接上门理论? “我还没告诉他们,但这事现在全城都知道了,传进他们耳中也是早晚的事。”祝南星状若焦急的说道。 “那我们要告诉他们吗?这件事是姐姐受了委屈,我们要去陆府给姐姐讨一个公道。” “这件事先暂时不要告诉父亲母亲。我们先去陆府,我们去,那就是小辈之间的事,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可以说是小辈不懂事,若是他们直接出面,那万一有了误会,会伤了两家的和气。”祝元煦想得全面。 自从陆承灼变成他的妹夫以后,他还特意找人打听过这人。 不管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还是他自己观察过的,看着陆承灼都不像那种胡来的人。 这事也可能有什么误会,所以目前只能他出面,二弟去外面游学,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他不能让月儿在外面受了委屈。 他得要陆家给个解释,给个说法。 “走,我们收拾一下,带上些礼物,去陆家。”祝元煦对着文氏交代。 文氏也明白其中的原由。 不管去陆府的目的是什么,表面功夫都要做好,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大哥,带上我吧,我也想去。”祝南星见目的达成,急忙表示自己也要去。 “小妹,这次不是去玩的,你待在家中,稳住父亲母亲,你的任务也很重要。” 祝元煦拍了拍祝南星的肩膀。 “大哥,我也担心姐姐,我从小跟姐姐最要好,她看到我一定会开心起来的。” 祝元煦犹豫了。 确实月儿跟小妹的关系从小就好。 陆府有了这件事,月儿心中肯定也不好受。 说不定正伤心呢,看到小妹,心情应该能好一些。 思索了一会儿,祝元煦点了点头,“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好,到了陆府,我一定好好安慰姐姐。”祝南星连连点头。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安慰”她的,哈哈哈哈哈哈。】 祝南星在心中笑得猖狂。 等几人收拾好以后,便坐上马车前往陆府。 此时晋阳城外,一名白衣男子正骑着马往城中奔去。 男子面容英俊,却带了一丝疲倦。 一手抓着马缰,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把扇子。 这骑马的时候都不忘拿着自己扇子的人,除了那个风骚的许昱还有谁。 “让那槐木头先把人带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 男子仔细回想了一下给寇槐交待的事情,应该都交代到了。 这才放下心来。 陆将军可是交代了,那女子得活着。 第66章 进府 祝家的马车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便已经到了陆府门口。 祝家的马车一到,周围就有百姓往这边看,并开始窃窃私语。 “哎,快看快看,我就说昨天的事是真的吧。” “你们看祝家找上门了吧!” “嘿,这祝家来的还挺快,看来是真的心疼这个女儿了。” “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快去叫王大娘,她最爱看这种了。”有人呼朋唤友。 “一个书香门第,一个武将世家,不知道吵起来是什么样子。”大多数人都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来来来,赌盘开始了,我们看看究竟是哪家能占上风。”更是有人在周围开了赌盘。 “我赌陆家!别看这祝家学富五车,但真要跟陆家对上,可真应了那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个货郎挑着扁担,在陆府门口停下了。 人多的地方好做生意嘛。 “我赌祝家,这件事本来就是陆家不占理,况且那祝大小姐是各方面都没有问题,上次我还在府衙内看到她了呢,不管是样貌还是气质,摆出来都是数一数二的,再说了,祝大人也是三品御史,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被这样对待。”有人替祝月朗愤愤不平。 “可我刚刚只看了祝家大哥祝元煦领着礼物进去了。” “看看,这就是书香人家,就算是来要说法的,也礼节十足。” 这边府外的百姓忙着看热闹。 府内的祝元煦带着文氏和祝南星,领着礼品上了门。 祝月朗听到祝元煦来了时内心还有些惊讶,但知道祝南星也跟着来了以后,心里有了猜测。 这人来肯定是没按好心的,最近她身边发生的反常事情就只有一个重伤怀孕的女子。 难不成她们二人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祝月朗收拾了一下自己,特意让栀子给自己上了个妆来掩盖昨晚没睡好的憔悴,换上了一件比较鲜亮的衣服,然后让丫鬟安排哥嫂去了正堂。 祝月朗冲着司琴低声交代了几句,派她去了墨香院。 “哎,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祝月朗一进正堂便有些惊讶,然后皱眉,“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祝月朗进来的时候,祝元煦就注意打量妹妹的神情,怕妹妹已经受了委屈。 但仔细打量下发现妹妹容颜并没有不妥之处,甚至还显得有些光彩照人。 精致的容颜加上头上那些精美的首饰,祝元煦在祝月朗身上看到了一种以前从未发现过的雍容。 一时之间,本想问出口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祝南星看着眼前的祝月朗却是心中暗爽,她祝月朗一向对自己的容貌自信,在家几乎不上妆,怎么今日还特意画了个妆呢。 肯定是为了掩饰她的伤心! 有了这个猜测,祝南星更是开始仔细地观察她。 终于让她发现了,祝月朗的妆容是为了掩饰她的憔悴。 尽管她已经掩饰得很好了,但逃不过她的眼睛。 那眼下的乌青,她还是能看到一些的! 昨天晚上肯定是因为这件事,伤心失眠了一整晚吧! 想到这里,祝南星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眼眶瞬间通红,“姐姐,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说,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这次来就是为了给你要说法的。” 祝南星既然已经开了口,挑明了此次来的目的,祝元煦也不再犹豫。 “妹妹,陆家有没有给你什么委屈受。” “我受什么委屈,要什么说法,大哥,你们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祝月朗看着眼前或真或假关心自己的人,露出了满脸的疑惑。 “哎呀,姐姐,你就别再逞强了,我们都知道了,姐夫是不是送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回来。”祝南星一跺脚,仿佛在为祝月朗生气。 “是啊。”祝月朗点了点头。 祝元煦闭了闭眼,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祝南星在心中哈哈大笑,这件事果然是真的。 “姐姐,这姐夫也太过分了吧!你们才成婚两个月,他就送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回家,他到底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啊。” “就算这女子怀的是他的孩子,但你才是他的正妻,他这是一点颜面都不给你啊。” “而且这女子怀孕两个月,他不会在跟你成婚的当天就跟这女子……”祝南星惊呼一声,捂住了嘴,话没说完,但听到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大婚当夜,跟别的女子亲近,这都不是打脸了,这是骑在她这个正妻头上拉屎啊。 祝南星不等祝月朗说话,一句一句连珠炮似的,看似安慰,实际上是一下一下往她心中插刀子。 直到最后,祝元煦都听不下去了,拉了拉祝南星的衣袖,“小妹,先别说了。” 祝南星转头用通红的双眼看着祝元煦,没有说话,但在内心说道,【姐姐太可怜了,明明很伤心,但却还用化妆来掩饰,我一定要为她向陆家讨个公道。】 听到这句心声的祝元煦也是一愣,妹妹的妆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 而此时,徐氏踏入了正厅,进门便笑道,“祝翰林来了啊,真是有失远迎。” “这是我大嫂。”祝月朗急忙介绍。 在外人面前,祝元煦虽然心中生气,但面子也是给了的,笑着回应,“我娘子和小妹说许久未见月儿了,思念得紧,我便带着她们二人来看看。” 文氏上前行了一礼,徐氏回了一礼。 祝南星却是在旁边梗着脖子,不愿意动。 “小妹,见过陆家大嫂。”祝元煦见了急忙提醒了一下。 “就是她们欺负我姐姐,我不向她们行礼。”祝南星满脸愤然。 她也不是为了祝月朗鸣不平,而是在坑祝月朗的道路上又走了一步。 若这次真的是误会,那她这个态度自然会引起陆家对祝月朗的不满。 会让陆家觉得是祝月朗往娘家递了消息,才导致的这个样子。 最好陆老太太也来,她就能连着那老太太一起骂了,让祝月朗在这个家里再无立足之地。 “啊?什么欺负?小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氏涵养高,并没有计较她的无理之举,但是也很疑惑。 “你们还好意思问,你们家的二爷,跟我姐姐大婚才两个月,就往家里送了一个女人,这不是欺负是什么!”祝南星叉腰大喊。 “而且那女人还有两个月身孕,肯定是你们陆家的种!” 第67章 解释 “小妹你在说什么?”祝月朗愣了一下,急忙去拉祝南星的手。 “姐姐,你别怕,他们陆家欺人太甚,今天我们就是来为你撑腰的。”祝南星反手拉过祝月朗的手,一副安慰的样子。 祝元煦也有些惊讶,小妹虽然平时性子闹腾,但什么场合该说什么她也是知道的,今日怎么如此冲动,难道是月儿的遭遇让她太气愤了吗? “祝家小妹这话从何说起呢?”被人吆喝一通,徐氏也没生气,依旧是笑盈盈地看着祝南星。“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陆家嫂子别见怪,我们家小妹从小性子活泼急躁,跟她姐姐的感情尤其的好,所以这一听到那件事,说话就有些急躁。”文氏这回先一步开了口。 不管什么事,总得先搞清楚再说吧,就这么贸贸然地怪罪人家,万一是误会,月儿以后在陆家的日子可不好过。 “无事,只不过到底是什么事,这说得我还有些懵。”徐氏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态度影响反而亲热地拉着文氏的手坐了下来。 “我们听说陆小将军送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回来?”文氏稍稍严肃了些,毕竟这件事还是要认真对待。 “是有这事。”徐氏大大方方承认。 祝元煦和文氏都没有想到对方承认得这么快,本来已经做好了对方否认的准备,可现在……二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难道陆家不觉得这事严重吗? “我姐姐嫁进来才不到三个月,他就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对方还怀孕了,这难道不是在打我姐姐的脸吗?” 祝南星在心里嚷嚷【这就是在打脸啊!哈哈哈哈哈!】 祝月朗听到挑了挑眉,原来是来看好戏的啊。 徐氏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哎呀,这可真是误会了。” “那女子……”徐氏刚要开口解释,门外就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 “那女子是我们将军战友的遗孀。”随之进来的是一个面容温润的男子,身着白衣,手持白扇,眼中有神,一边说话还不忘摇着那扇子。 祝月朗看到那人不离手的扇子便知道对方就是陆承灼信中所说的许昱了。 许昱刚到陆府,便看到门口围了许多百姓。 他们离得不近,只是在马路对面坐着谈论一些什么事情,大多数人眼睛都盯着陆府,好像在等着什么事情。 于是他便不急着进陆府,而是混入那些人群中,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听了几句,许昱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定是那寇槐的老毛病又犯了,本以为面对二奶奶,又有二爷和自己的反复交代,他怎么着也会多说几句,没想到还是那样的毛病。 他就是因为中途去办了一件二爷交给他的其他事情,那寇槐就能将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他得赶紧去善后,不然要是二奶奶因此伤心,二爷饶不了他俩。 “遗孀?”那祝南星听了以后比祝元煦和文氏还惊讶,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 “是啊,那孙副将跟着我们将军很长时间了,这次上战场,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还是那副将替将军开路,将军才能跑出来,只是可怜那副将家中还有刚怀孕的妻子,我们将军感激那副将,答应一定要照顾好其家人,这才将那女子接了回来。”许昱在解释的同时也在观察着众人的神情变化。 那位二奶奶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这倒让许昱有些侧目。 二奶奶的大哥和大嫂倒是像松了口气一般,面上有些愧疚,毕竟这件事是他们误会了,还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 只有那祝家小妹,神情怪异,好似在生气,又好似有些不想相信,对,就是不想相信,就好像这件事是个误会,对她来说是个很难接受的事情一样。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不行!】祝南星在心中大喊,她还能做什么,她还能做些什么让祝月朗难受的事情。 许昱看着她眼睛转了转,胸口急速起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胡说,你们一定是找借口哄骗我们,这女子就是你们陆将军在外面养的外室,如今有孩子了便接回府中。”祝南星已经想好了,现在不管她怎么闹,到时候都可以说是因为太担心姐姐了,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在家大家也不会怎么责怪她,但祝月朗就不同了,她带给陆家人的无理,陆家人很有可能会将这笔帐算在祝月朗头上。 “小妹,不得无理,这件事是咱们误会了。”祝元煦皱了皱眉,今天的小妹怎么这么不冷静。 祝元煦冲着文氏使了个眼色,文氏赶紧上前将祝南星拉住,暗暗使了些力气,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可祝南星怎么会就这样放弃。 “你以为随便说一个理由我们就能相信吗?除非你拿出什么证据来。”祝南星挣脱开文氏的手,还在绞尽脑汁地找茬。 刚刚若是因为担心才有些无礼,那现在祝南星这样就是在无理取闹了。 就算是一向待人和煦的徐氏,面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 许昱颇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这两个姐妹的关系有些意思。 “妹妹,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姐夫他,对我很好。”不等别人开口,祝月朗上前一步拍了拍祝南星的肩,并且适时的露出一抹娇羞。 这抹娇羞让祝元煦和文氏的心彻底放下了,但却让祝南星咬牙切齿。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陆家大嫂今日是我们唐突了,改日定携重礼来拜访,还请陆家大嫂谅解。”祝元煦怕小妹再说出什么话来,急忙告辞。 这会文氏也加重了力气将祝南星往外面扯,并冲她摇了摇头。 示意她不要再开口了。 徐氏看着他们匆忙的样子,似笑非笑地开口:“令妹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在外的行事作风跟月儿比起来还差得远啊,祝府不能因为她是庶出就放松了对她的教导啊。” 祝南星最讨厌别人将她跟祝月朗对比,还强调她是庶出! 祝元煦心中一紧,这言论要是传出去,他母亲一定会被城中女眷议论的。 虽说大家对庶出难免会有些不同,但这种事若是被人放到明面上说,那就只能说这人不仅没有气量,也没有手段了。 况且他们家对小妹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来这回回家得跟母亲好好说说这事了。 第68章 女子真实身份 “南星算是我们祝家最小的孩子,我跟她大哥平时难免娇惯了一些,养成了这样的脾气,今天也是太在意月儿才会说这些话,还请陆家大嫂见谅。”文氏急忙陪着笑脸说道。 这一番话将问题都揽到了自己夫妻身上,既给了徐氏面子,也保护了婆母的名声。 徐氏面色缓和了些,“见谅自然是会见谅的,也算是看在月儿的面子上,只是祝家小妹日后也是要说亲的,这脾气还是改改得好。” 说完依旧捂嘴一笑,只是这笑容却让人觉得讽刺。 徐氏又说出了难得一见的刻薄话语,就连旁边站着的许昱听了都有些侧目。 祝元煦夫妻听了只能尴尬一笑,带着祝南星回了祝府。 等几人出了门,祝月朗对着徐氏行了一礼,“多谢大嫂,难为大嫂受了些气。” 徐氏摆摆手,丝毫不在意,“这谁家还能都是密不透风的铁桶啊,有点小心思正常得很,只是你家这小妹看起来不是个善茬啊,你以前没有在她身上吃过亏吧。” 徐氏今日一看就知道那祝南星安的什么心,哪有安慰人处处往心口戳的,何况祝元煦夫妻就算目的是来为妹妹撑腰的,那也是做足了礼节。 肯定是给自己和月儿留了退路的,怕万一有什么误会,两家就此交恶。 但那祝南星却是一点退路不留情,看似是为了月儿,实际上是把月儿在陆家的路堵死了。 要不是她跟月儿关系好,知道月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能从此就要记恨上了。 祝月朗也是提前让司琴给徐氏打了招呼,等会儿可能有人故意使坏,还请大嫂见机行事。 “大嫂还不放心我吗?”祝月朗狡黠地眨了眨眼。 “也是,你个鬼机灵,哪能吃亏。”徐氏点了一下祝月朗的头,这句话说不出的宠溺。 “你家大哥看起来丝毫不觉得他这小妹有问题,不过今日以后估计也会留心一些。” 许昱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有趣,徐氏这人他也是有些了解的。 看似对每个人都和煦热情,但实际上能让她真心相待的人不多。 这二奶奶才进门几日,就让徐氏这样真心对待了。 “许军师,你也别在这看热闹了,这女子身份究竟如何,现在可以说了吧。”祝月朗转身看向许昱,嘴角噙笑,眼中闪着光。 刚刚她在跟徐氏嬉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许昱的表情。 “二奶奶是如何知道许某刚刚说的不是真的。”许昱丝毫不意外她能认出自己,但好奇她是怎么知道刚刚他说的不是真话。 这二奶奶他从未见过,今日是第一次见,将军听说二奶奶遭人欺辱,才将他们二人派了回来,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她。 本来以为这二奶奶会是个清纯小白花,可今日一见好像并不是这样,不仅不是清纯小白花,甚至还有可能是个隐藏的捕蝇草。 “首先那女子身上的伤明显是跟人有过激烈交锋,而且女子手上的老茧可以看出,女子习武多年,一个副将家的女眷,能将这几种条件集中在一起是很难的。而且若她只是副将家中的女眷,将军大可以在城中找个宅子,再派几个信得过的仆人去照顾便可以,为何还要冒着被人误解的风险,将这女子送回家中,这几个条件加起来,那便只有这女子身份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一个解释了。” 祝月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分析时只让人觉得她充满了魅力。 许昱眼睛发亮,这二奶奶果然不是清纯小白花,将军眼光不错。 “二奶奶聪慧。”许昱心甘情愿朝着祝月朗行了一礼。 这事还要从半月前说起。 那时的陆承灼带领着陆家军,已经将长云国占领的国土都收复了,并且还一直攻打到了他们的国都。 只是他们越往里深入便越奇怪,这长云国虽然疆土不大,但也勉强算富饶,百姓也能自给自足。 但自从进入长云国以来,他们便发现好像天气热了许多,长云国的每一寸土地就像是被抽干了生命,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大批的难民在行走着,对于别国的进犯丝毫不在意,只有对生的渴望。 幸好他们行军备的粮草充足,一路大军压境,竟然没有遇到阻拦,好像他们国家的兵力全部用在了在外征战上面。 最令人奇怪的是与长云国相邻的琼州,竟然没有一点干旱的迹象,那一道分割线,像是给上天画了一个界限,分割线那边入眼的都是毫无生机的土黄色。 分割线这边,满眼的郁郁葱葱,高大葱绿的树木,已经开始抽穗的小麦,每一处都象征着生机。 明明相邻,却相差这么多。 陆承灼带着大军,一路行进到长云国的都城。 都城与外面简直是千差万别,华丽的宫殿,用的是琉璃瓦,金丝楠木做成的柱子,就连光影照进来好像都奢华了几分。 空气中都弥漫着龙涎香和麝香交织的香味。 这里随处可见的是大腹便便的人,与外面面黄肌瘦的难民形成鲜明对比。 同一片国土上,却各自承受着不同的命运。 相同的是他们对陆家军无所谓的态度。 他们在饭店中吃东西,看到陆家军后,只是多看了几眼,然后继续吃桌上的美食,只是速度加快了些。 陆承灼走在最前面,看到这样的场景反而不敢向前了,勒令大军整队驻扎。 大帐中,许昱和陆承灼商量半天,还是觉得这虽然已经快胜利了,但依旧不能轻敌,需要慎重,而且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长云国也太反常了。 于是陆承灼派人连续几晚在皇城周围探查。 可探查的结果居然是没有一点异常,长云国的城墙和皇宫中已经没有了巡逻队,连穿铠甲的士兵都没有。 都城中反而是彻夜的狂欢,男女老少都在吃喝玩乐。 丝毫不在意大难临头。 陆承灼的军队也就这样在都城外驻扎了四天。 直到第四天,长云国派了一个人过来。 第69章 长云国三王爷 两军交战派使者来谈判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国使者一般都代表了自己国家的形象,不说长相如何,至少穿着得体,谈吐文雅,但长云国的使者穿的却是最普通的衣服,那凌乱的头发就像是刚睡醒一样。 那男子自称是长云国的三王爷,在见到陆承灼时,没有任何寒暄客套,直接上来就是懒洋洋的一句话,“你们什么时候攻打我们的都城,快一点吧。” 一句话不止让陆承灼有些发懵,就连许昱这种反应快得都愣住了。 “你们为何想让我们攻打你们的都城,我们要是赢了,你们长云国可就亡国了,你们的百姓会成为我启国的百姓,你们这些皇亲国戚再也不会有贵族身份。”陆承灼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那位三王爷,想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 “呵,长云国早就已经亡国了。”那人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躺倒在了地上,打着哈欠,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代蛮看到那人直接躺倒开始睡觉,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脸。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们快占领我们长云国吧,我们……”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已经开始打起了呼噜。 “喂,你快起来,话还没说完呢。”代蛮见那人又睡去,直接上脚踢了踢那人。 代蛮人高马大,又是经常在军营中待着的人,浑身上下都是劲儿,那一脚下去,那人居然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将军,这怎么办?”代蛮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陆承灼看向许昱,想听听对方的意见。 许昱看着那人沉吟半天,“先将他扔到战俘营吧。” 战俘营。 那些御林军已经在都城周边待了四天了,本想着终于要到最后一战了,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也能上前线杀几个人回去,到时候论功行赏的时候,也有个名头。 谁知道陆承灼一直在这都城的外面待着,也不进攻也不派人去打探消息。 今天又扔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人进战俘营。 “怎么什么人都能来战俘营了。”高个子御林军看着代蛮将一个貌似昏迷的人提过来时,不满地嘟囔。 本来近在眼前的军功不能拿,这些人就心烦,看到又扔来一个,还不是清醒的状态就更心烦了。 “战俘营本来就是什么人就能来。” 尽管那嘟囔的声音很小,但代蛮还是听见了,并且回击了回去。 他同军营中其他人一样,也很看不上这些御林军,觉得对方分明没什么本事,却还傲气得很。 “你说什么?”御林军本来就憋着气,这回被代蛮正面讽刺,心中的气好像一下子爆发了,捋了捋袖子就要跟代蛮开始干架。 其余的御林军也都围了上来,面色不虞地看着代蛮。 这位经常跟在陆将军面前的人,他们早就看不惯了,分明就是一个受过什么教育的大老粗,还敢跟他们叫板。 他们哪一个人的身世不是碾压他,哪一个受过的教育,看过的兵书不比他多,凭什么他打仗的时候,就能一直冲在前面。 本就看不顺眼的两拨人,此刻终于对上,代蛮看着对方的架势,同样兴奋。 腿上和胳膊上的肌肉都绷紧了,腰部微微用力,双腿分开,虽然没有说话,但一脸挑衅地看着对方,就等着对方先出手,那这后面打起来就不是他的错了。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没人注意到战俘营中,有个披头散发的人悄悄靠近了刚刚被扔进去的三王爷。 代蛮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浑身散发的气势丝毫不低于那些御林军。 就在代蛮和御林军即将打起来时,许昱也来到了这里,“喂!你们是怎么看的战俘,这人怎么死了。” 高个御林军不耐烦地转过身,“嚷嚷什么,战俘营中有人死,不是正常的事吗?” 战俘毕竟是对方的士兵,每天能给他们提供吃的已经很不错了,有些战俘生病受伤,肯定不会用军中的医药资源,毕竟他们自己都不够用。 所以经常会有病死的战俘,一般发现了直接就扔出军营就好了。 “你看他的死法像是正常的吗!”许昱声音严厉了些,这些御林军,连看管战俘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这时有些御林军才转头向战俘营中看去,刚刚那名昏迷的战俘,也就是长云国的三王爷,此时正眼睛圆睁,望向天空,四肢呈大字型摆开,脖子正在汩汩往外流着血,一看就是被利器划伤的。 明明是被人杀死,但那三王爷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是终于解脱了一样。 “妈的,居然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下面杀人!”高个御林军算是这些人的头领,自己看管的领域出现这种事,尤其还是在自己看不起的人面前,这让他很没面子。 “给我一个个的搜身,肯定是这群猪猡!”御林军又给这群战俘起了新称呼,猪猡,“看谁的身上有锋利的刀片,搜到后立马把那人交给我,我折磨不死他。” 御林军们开始一个个搜身,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没发现?”高个御林军咬牙切齿,“那就将他们的衣服全都给我脱了!” “可里面还有女的。”一个御林军有些犹豫。 长云国也不知道是不是实在没人了,在他们打仗时,居然还遇到了一些女兵,也都交给了战俘营。 “女的那也是猪猡,你看猪猡全部都是光着身子的,哪还分什么公母。”高个子御林军看着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代蛮与许昱,他知道今天要是找不到那人,他就要被整个军营看不起了。 区区一些女人光身子算什么! 一些女子不愿意脱掉衣服,御林军只能上手撕开。 一些被迫接受了现实,蹲在墙角用手捂着重要位置哭泣,另一些却是受不了这种屈辱,直接撞了墙。 战俘营的地一下子多了许多鲜血。 有些御林军面露不忍,他们本就是第一次经历战争,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在军营中练习,见过最多的鲜血,也就是练武时不小心受伤的血。 现在看到这些女子死在他们手中,还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受屈辱而死,有些人停下了手。 第70章 刺杀 “怎么?这就下不去手了?那上战场的时候你们怎么办!”高个子御林军气急败坏,这不是更让对方看笑话了吗? “够了,严正,调查也不是你这样的,平时不注意看管,出了事只想着暴力解决,这就是你们御林军的行事风格吗?”许昱也看不下去了,对那高个子御林军说道。 “我怎么调查还轮不到你许昱来说吧,这是我管辖的区域,我想怎么搜查就怎么搜查。”严正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下,对着许昱叫嚣。 “我们陆家军有军纪不得虐待战俘,严大人这是要违抗军纪吗?”许昱也不慌,看着那严正。 “我若是违抗了呢?”严正向着许昱走出一步,挑衅般抬头。 “那就只能按规定处置了,毕竟陛下曾经夸过陆家军,纪律严明。”许昱将手中扇子展开,好整以暇的扇了扇。 “你在用陛下威胁我。” “你若觉得是,那便是了。” 严正看着许昱,看了良久,阴沉着脸色,还是后退了一步。 “那你说怎么办?”这次出征,爹爹交代,就算是不立功也不要出大错。 只要不出错,回来了就是荣誉。 有些事情他也只能忍。 “我看就这么算了吧,只是要劳烦严大人接下来几天好好看着这群人了。”这么明显的不对劲,许昱竟然就这么算了。 代蛮站在一边瞪大了眼睛,难道他真是不忍心那些女子的性命吗? 他印象中的许昱绝对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 两人回帐途中,代蛮一直忍不住看向许昱,但却不敢开口。 因为他明白有些事不是他能知道的。 “知道自己不该问,就别露出那种神情。”许昱像是知道他内心所想,眼睛径直看向前方,头也不转一下,就知道代蛮此刻的样子。 代蛮急忙转头,想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许昱回到陆承灼所住的帐篷后,看到寇槐也在里面,代蛮很自然的就守在了外面。 “将军料事如神啊,果然有人露出了马脚,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许昱也收起了平日里嬉笑的样子,面露凝重。 “许昱,我们也进长云国这么长时间了,说说你对这个国家的看法吧。”陆承灼在桌案上展开手中舆图,这是他们进入这个国家以来,根据走过的路程,大致画出来的。 “这个国家,给我的感觉很怪,以前我们也知道长云国,虽然国土面积不大,但也能自给自足,就算是遇到了什么天灾,一时缓不过来,也会向我们国家求助,但是这次从一开始听到他们国家攻打我们时,就开始觉得不对了。” 许昱用手摸着扇子,骨节分明的手从扇尾摸到扇头,再从扇头摸到扇尾。这是他思考时经常会做的动作。 “进来后发现他们这次的灾情好像很严重,原本以为他们是因为灾情,想从我们国家抢一些粮食,但到了都城以后,却发现都城这里的人都不缺吃的,甚至有很多的富余,虽然不至于能救活全国百姓,但救活三分之二是没有问题的。” “可都城的人,宁愿浪费也不愿意将粮食分拨下去救灾,而且我们来了以后,他们一点也不慌张,好像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甚至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我感觉,就算我们要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不会想着要跑。” “是啊。”陆承灼抬起了头看向长云国都城的方向,“他们这几日夜夜狂欢,就像是临死前的欢愉。” “到底是什么造就了长云国这样的场面?”许昱也看向了同样的方向。 …… 夜晚,陆家军的驻扎地除了巡逻的兵士以外,大部分都已经睡着。 那些看守的御林军,也抱着长矛打起了盹。 黑暗中,战俘营有人悄悄站起了身,一路小心地跨过那些直接躺在地上睡觉的人。 慢慢地来到了看守士兵的身后,捂嘴,用小刀划开脖颈,然后抱着人将其轻声放倒,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 睡在另一边的士兵稍微动了动眼皮,转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今天是她太冲动了,一时没忍住杀了那人,幸好这启国中有人竟有菩萨心肠,才让她少受了屈辱。 不过就算衣服被人脱光,她也有把握不被人发现。 不能等他们反应过来,她今晚就得动手了,陆承灼是她们路上最大的障碍,她得清除了。 一路小心地避开巡逻士兵的巡查,她终于摸到了那顶最大的帐篷外。 这陆承灼休息时外面竟然没有人站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还是因为胜利在即,让他觉得长云国已经没有了能对他造成伤害的人。 不过正好,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自信的人,可以省不少麻烦。 摸进帐篷以后,帐中有一盏小小的烛火不停跳动着,让她能隐隐看到床上背对着她躺了一个人。 应该就是陆承灼了。 她屏住呼吸,将刀片紧紧拿在手中,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向着床上那人走去。 捂嘴,用刀片划开脖颈儿,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干净利落,可想象中会喷涌而出的血却没有感觉到。 手上的感触也不太对,那陆承灼的身体好像凉得有些过分了。 凉的就像,一个死人。 就在她想确认一下时,眼前突然亮了起来,数盏灯全被点燃,三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不好,对方是有准备的。 她再傻看到这样的场景也该想到了,对方这是故意引她入局呢。 转身就往外狂奔,没有一丝犹豫,她得活着,她不能死在这里。 寇槐一个箭步冲上去,抄起手中的剑就刺了上去,那人感觉到身后的气流,急忙往旁边一闪,身形极快,可寇槐的剑更快,下一秒也跟着刺了上去。 “寇槐,留她一条命。”陆承灼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还加了一条限制。 寇槐也不废话,剑尖微偏,从要害移向了旁边。 “不下死手还想留住我?”从声音几人听出这是一个女子,那女子一个后空翻就跑到了寇槐的前面,手中的刀片已经伸向了寇槐的脖颈。 第71章 全部死亡 寇槐不慌不忙,像是早有预判一般,身形闪烁,脚步移动,看起来比女子还要轻盈,剑尖轻颤,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偏转。 不仅化解了女子的攻势,更是借势反攻,一剑将女子手上的刀片挑飞。 陆承灼在旁边看着女子的身法,灵活多变,绝对是从小就开始练出来的,比起寇槐也就略逊一筹。 要知道寇槐那武功可是从五岁开始一天不落地练出来的,并且父亲曾说寇槐拥有极高的武学天赋,他若是刻苦练习,这天下能打败他的人不超过五个。 这女子武功再强,也不是寇槐的对手,何况她已经失了手中武器,三两招间,寇槐的剑就架在了女子的脖子上。 “还得是槐木头啊。”许昱看到寇槐已经制服了这个女子,打算上前看看这女子的真容。 毕竟能和槐木头对招的人不多,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子,只是这女子还穿着战俘营的破烂衣服,头发就那么乱糟糟地披散着,让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就在许昱接近那女子准备撩起对方的头发一探究竟时,那女子身形一转,就要往寇槐的剑上使劲撞去,本来寇槐的剑只是搭在女子脖颈上,若是她乱动就会被剑划伤。 可女子这个动作明显就是抱了死志,撞过去绝对会当场身亡,寇槐想起陆承灼的吩咐,急忙将剑往后一撤,剑和那女子之间就有了空隙。 女子看准时机,身形往后一撤,脱离了寇槐剑攻击的范围,然后将身旁的许昱一把抓过来,用手拟爪,死死地抠在许昱的脖颈上。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等许昱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挟持了。 “放我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他。”那女子声音清洌,却带了些疲倦。 身上有许多与寇槐交战时留下的伤口,正在往外流血。 女子边说话,边挟持着许昱往帐篷门口走。 她一定得活下去。 “姑娘,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我们并不想要你的性命,你应该是长云国的人吧,我们只是想知道长云国究竟是怎么回事。”许昱咽了口唾沫,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劫持。 “你闭嘴,我们国家的事用不着你管!”那女子恶狠狠说道,手下的力气又多了几分。 “哎呦呦,姑娘你轻点,我这人最怕疼,我们启国跟你们长云国时代交好,这次来也是因为你们先攻打的我们,但是我们进入你们国家以来,就知道国内可能发生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你们肯定是有苦衷的,你说出来,我们上报给我们的国君说不了能帮你们呢?”许昱依旧不放弃,动用着自己利落的嘴皮子。 “不可能了,已经没人能救我们国家了。”那女子听后,凶恶的态度像是一下子被浇灭了,只是在喃喃自语。 “那你们国家为什么没救了?”许昱声音放低了些,想诱惑对方说下去。 “因为有人,不,有……”女子只是说了几个字便反应过来,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现在做好你的人质便可,闭上你的嘴!”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轻点。”许昱哎呦哎呦地叫着疼,猛的给寇槐使眼色,快救我啊! 寇槐拿着剑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那女子,想找准破绽攻上去。 女子挟持着许昱,与寇槐对峙着,一步步往门外走,就在女子一脚已经踏出帐门时,一把巨斧从门外挥进来。 刚好斧子的背面砍在了女子的脖颈处。 许昱只感觉脖子上那双钳制着他的手终于没了,往后一看,代蛮正举着自己的大斧冲他微笑。 “呼,多谢代兄弟。”许昱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转头朝着寇槐说道,“还等啥呢,赶紧把她绑起来。” “对了,绑紧一点,她刚刚掐得我可疼了。” 等那女子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正被绑着,而且用的还是浸了水的牛筋绳,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她居然还在陆承灼的帐篷之中。 “姑娘,你就别挣扎了,你流了很多血,还是省点力气吧。”一个身穿布衣的男子从她身后走了过来,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你是谁。”那女子瞬间警惕起来,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我是启国的军医,擅长治疗外伤,放心吧,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死的。”女子这才注意到,那男子手中正拿着一个药碗,正在哐哐捣药。 “你们为什么不杀我。” “这事我不知道,你得问我们将军,我们将军一般做事都有他的道理。”军医好像很崇拜陆承灼一样。 女子也停下了挣扎,因为她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以她现在的体力是挣不开这种绳子的。 还不如好好保留体力,找机会逃走。 于是女子闭上了眼睛,开始恢复体力。 “嘿,你这女娃倒是想得开。”军师看到女子的表现,也觉得这女子确实识趣。 一连过了几日,她都没有看到陆承灼,想问的话也没有机会问出口。 直到某日,陆承灼撩开了帐门,身后跟着的还有寇槐和许昱两人。 几人径直走到女子面前,女子也抬眼望着他们,女子破烂衣服已经被丢掉,是找的附近城中女子换的,还替她清洁了面容和头发。 女子有着一张颇为秀气的面孔,五官小巧精致,与她展现出来的冷冽气质大相径庭。 “你叫什么名字。”许昱先开了口。 “我说了你们就能放我走吗?” “不一定,但是你说了我们可以考虑。”许昱摇着折扇离她远远的。 “孙黛。”女子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姓孙?是长云国皇室中人?” “是。” “那我今天可能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许昱摇着折扇的动作慢了下来。 女子没开口,抬眼看向许昱。 “长云国皇室中人今日全部死亡。” 第72章 长云国变故 “全部死亡?!”孙黛瞳孔骤然放大,双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情绪激动,“是你们杀的!你们把他们全杀了!” “既然你们把他们都杀了,那连我也一起杀了吧!”孙黛开始剧烈挣扎。 身上本来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此刻又裂开了,鲜血再一次流出,可她好像感觉不到一般,只是双眼通红的看着眼前之人。 “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今日派去探查的人告诉我们,长云国皇宫中的人,全部倒在地上,面色发黑,嘴唇乌青,一看就是中毒的缘故。”许昱急忙解释。 “那也一定是你们投的毒!”孙黛身体前倾,看着眼前人。 “他们的指甲也变成了灰色,发根处已有枯黄之色,你既然是皇室中人,你就应该知道,这毒应该只有你们长云国的皇室中有。”许昱将细节描述了清楚。 他曾见过一部书中记载长云国皇室存有一种毒药,绝云药。 无色无味,只要服下立马就会毒发身亡,而且不会有任何痛苦。 服下之人面容发黑,嘴唇乌青,最重要的是头发根部呈现枯黄之色。 而且这种毒药只有长云国皇室中存有。 但之前启国问及此事,长云国却一直否认,他们国家绝无此药。 没想到第一次见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孙黛挣扎着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头也不堪重负低了下去。 半天没有动静,就在许昱想让寇槐上前查看时,却听到了水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的声音。 隐忍着的哭声从孙黛的口中传出,那滴下来的是她的眼泪。 “你们为何不愿再等等,就真的没有一丝希望了吗?” “长云国皇室既已无人,那长云国也不复存在。” “父王,王兄,母后,黛儿这就来找你们。” “黄泉路上等等我!”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撕裂了自己的身体喊出来的。 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说完便用力将头撞向床角。 “寇槐!”陆承灼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出声。 比他声音更快的是寇槐的动作,直接用手挡在了床脚与孙黛的头之间。 “嘭“的一声,孙黛撞在了寇槐的手上。 寇槐的手就这样被挤压在床角上。 “嘶”这一声抽气声却来自旁边站着的许昱,看着都疼。 这回孙黛直接被绑在了床上,动都动不了。 “你们放开我,就算不让我自尽,我也会绝食,反正到最后都是个死!”孙黛平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帐子顶部,全身都充斥着一股自暴自弃的味道。 “啧,你这又是何必呢,长云国的皇室就剩你了,你不是更应该好好活下去吗。”许昱在旁边摇着扇子。 “你的亲人若是都不在这个世界了,你还想活下去吗?”孙黛冷冷说道。 “我的亲人都不在了这个世界,那我更应该替他们好好看看这大好的山河,替他们尝遍这世间的美味。”许昱说这句话时,完全没有了平常的不正经,眼眸垂下,嘴角带笑,像是在怀念什么,声音也逐渐变低。 孙黛好像听出了不同的味道,难得转头看向这个男人,“你……” “我,我怎么了,反正若是我,我肯定不会轻易去死。”刚刚的神态好像只是一瞬间就消失在许昱脸上。 孙黛再看向他时,只见对方向她眨了眨眼,然后继续说道,“毕竟我还有一个孩子。” 孙黛觉得他这句话莫名其妙,他有一个孩子关她什么事。 等等! 他的眼睛看向的是她的肚子! 难道? 孙黛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许昱,颤抖着张了张嘴,一句话迟迟问不出来。 良久,她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你是说,我,我怀孕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孙黛已经红了眼眶,眼睛一直看着许昱,想从对方身上得到确切答案。 许昱笑着点了点头。 她原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亲人,原以为自己后面的路就只有一条,却没想到,上天还赐给了她一个孩子。 一个希望,一个能让她活下去的希望。 “那你还想死吗?” “不想了,不想了。”孙黛连连摇头,将眼中的泪都甩了出来。 “吃饭吗?” “吃。”摇头又改为了点头。 寇槐将她放开,给她递了一碗饭,这下不用人催,孙黛就拿起碗开始吃,虽然速度很快,但仪态优雅,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她怀孕了,她的孩子需要营养,她得多吃些。 三人看着她吃完。 “吃饱了吗?” “饱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可不是无缘无故留你一命的。” 许昱这回露出了最终目的。 “你们想知道为何我长云国会变成现在这样?” “对。”许昱简直要好奇死了。 为什么他们的国家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 国内天灾,百姓流离失所,上位者只顾享乐。 主要上至贵族,下至平民,每一个都像是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要死。 并且完全不想着抵抗,只想着死前好好享受几天。 孙黛叹了一口气,双目放空,开始回忆起以前的长云国。 大概是十年前吧,长云国内就开始不断地发生天灾。 刚开始是几个城镇大雨不断,造成水患,刚种好的农作物都被水淹了,没办法,只能从别的地方调粮食过来。 好的是,过了几个月,这些地方都缓过来了。 只是又过了一年,长云国又开始闹起了蝗灾,蝗虫过境,片草不生。 长云国只能又开始新一轮的救灾。 下一年,又有了地震,大片的房屋倒塌,成千上万的百姓被压在房屋下。 许昱听得目惊口呆,就连一直是一个表情的寇槐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长云国莫非触犯了天威? 这天灾竟然一个挨着一个。 就这样没过几年,长云国就被掏空了,就连拆东墙补西墙也没办法做到。 孙黛看着他们的表情,苦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长云国做了什么触犯了天威。” 许昱点了点头。 “起初我们也这样想,于是我父王下罪己书,带领百官在长云国最高的山上祭祀朝拜上天。” “可不管求了多少次都没用,天灾依旧不断降下,每一次都不是重复的,我们连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渐渐地,朝中百官分为了两派。” 第73章 高丽国 “他们一派主张放弃,他们说是天要亡我长云国,我们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效果的,应该顺应上天的安排,趁着还有时间,及时享乐。” “一派却觉得这只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若是我们撑过去了,我们长云国便会有万年之繁荣,所以我们应该积极寻求拯救国家之法。” “看来你是拯救国家这一派的喽。”许昱挑了挑眉。 孙黛点了点头,“救国一派本来占大多数,我们积极寻求各种拯救国家的办法,不光是祈求上苍,我们还去别的国家求救灾的物品,包括你们启国。”说到这里孙黛看了陆承灼他们一眼,“这些大国虽然有伸出援手,给了我们很多物质,但他们要的更多,他要我们的城池,要我们的百姓。” “这我们如何能答应,长云国虽小,但每一块国土都不能少。” “我们还翻阅各个国家的史书,想知道有没有哪一个国家也有与我们类似的遭遇。”孙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找到了吗?”许昱问道。 “找到了。”孙黛闭了闭眼,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怎么找到了还不好吗?”许昱看着她痛苦的神情,觉得应该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正是因为找到了,才磨灭了我们大多数人的希望。” “五十年之前的高丽国,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国内灾难不断,饥荒遍野,百姓流离失所。” “高丽国?”陆承灼皱眉,他好像有些印象。 “对,就是你祖父陆向松攻打过的那个高丽国。”孙黛也看到了陆承灼脸上的变化,知道他应该想起些什么。 “陆将军,老将军应该给你提起过这个国家吧。” 陆承灼点了点头,他确实有些印象,只不过那时他年纪还小,祖父说的又是以前的事情,他能记得的并不多。 孙黛的眼中有了些希望,但随即想起她的家人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知道这些又没什么用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找出真相也能给你家人一个交代,好歹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让你的父王知道,不是他失德才导致长云国这个样子的。”许昱好像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一句话让孙黛又有了新目标。 对啊,她应该找到真相,不管她能不能抵抗,至少应该让父王,母后知道究竟是什么害了他们长云国。 “史书记载高丽国最后是因为攻打启国,最后被启国灭了国,我们猜想他们攻打启国有可能是找到了什么方法,才会这样做。”孙黛陷入了沉思。 “所以你们国家也照葫芦画瓢,跟着攻打我们启国?”许昱暗暗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孙黛苦笑了一下,“但你不知道我们经过一次次失败以后,真的已经心灰意冷了,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我们也要抓住,况且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们几乎抽取了国家所有的兵力,就连皇宫的侍卫也被调走了,只为这最后一战。”孙黛双手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刚开始时,我们真的以为看到了希望。” “什么意思。” “自从我们开始攻打你们国家以后,我们国内的灾情好像真的少了许多。” 听到这句话的许昱反而皱起了眉,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神之说。 “但是随着陆家军来到前线,我们的军队便是节节败退,之前攻占的城池一个个被收回去,我们的国家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所以你们就想出了找人刺杀我?”陆承灼俯视着孙黛,冷声道。 “是,你若死了,陆家军至少损失一半战力。”孙黛看着陆承灼,这时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杀意,只剩下了遗憾。 “你们国家没别人了吗,派你一个公主来刺杀。”许昱用合起的扇子点了点孙黛。 可能是这个动作有些轻蔑的意味,孙黛本来还算平静的面庞,带了些蔑视,上下打量了许昱一番,嗤笑道,“我一个公主怎么了,不像有些人,一个大男人还能被我挟持。” “你。”许昱说不出话来了,就光从她能与寇槐对上那么多招就可以看出,她确实有这个资格。 只是被一个女子看轻,难免有些气闷,许昱唰地将扇子打开,使劲扇了几下,扇过来的冷风好歹能让他冷静一下。 发丝飞扬,隐隐有一些出尘的意味。 哼,面皮长得再好有什么用,一天只会拿个扇子耍帅,孙黛撇了撇嘴,随即将视线从那个风骚男人身上移开,“所以,陆将军,关于高丽国,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祖父很少主动提及这个国家的事情。” 陆承灼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有些不对,他祖父一向喜欢给后辈讲关于他上战场打仗的故事。 几乎每一次战役他都能讲得绘声绘色,才让他和大哥从小就对战场充满了向往。 但由他带领攻打的高丽国,却是很少听他提起。 他知道这个国家还是听他祖母跟祖父的一次谈话提起的。 他曾好奇地问过祖父也攻打过高丽国吗,怎么没听祖父提起过。 当时祖父笑盈盈地点了点头,但随即便用别的事物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孙黛听了陆承灼的话,眼中的希望暗淡了些。 “不过我的祖母应该会知道得多一些。”陆承灼一句话又给了孙黛希望。 “那我,那我能见见将军的祖母吗?” “这事我们还要商量一下,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更何况你还怀了孕。”许昱抢在陆承灼之前开口。 “我怀孕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孙黛有些疑惑,她的身份是异国公主,而且跟启国还是敌对国家,确实不太合适,但这怀孕怎么了? “我们陆将军家有刚娶的娇妻,你若是就这样上门,会被误会的~”许昱用扇子挡住嘴角的笑意,但弯弯的眉眼却是暴露了他的揶揄。 孙黛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74章 合葬 “你别听他胡说,我的妻子聪慧美丽,她会相信我的。”陆承灼瞪了许昱一眼,这不是在污蔑他的娘子吗。 他有这个信心,他的娘子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就怪罪他。 想起了祝月朗的陆将军,嘴角不自觉的带了些笑,整个眉目都舒展开了,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那硬朗的战甲仿佛也变成了居家的衣袍,舒服熨贴。 孙黛看到陆承灼这个样子,一时之间更说不出什么了。 只能用眼神问询许昱,你们将军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许昱闭上眼严肃的点了点头,刚开始他和寇槐也会震惊,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平时的陆将军和提起祝月朗的陆将军简直就是两个人。 孙黛撇了撇嘴,眼前这三个男人,一个胜似哑巴,一个风骚男人,另一个……不提也罢。 怎么就能打的他们国家节节败退呢。 “咳咳,将军,那现在这位公主应该怎么办?”许昱看不下去,咳嗽了两声,提醒一下。 “我们先去长云国都城看看吧,既然这里面有蹊跷,那我们可以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提起别的事,陆承灼的状态立马转换了过来。 几人都点了点头同意这个提议。 走在长云国的都城中,不光是孙黛,就连陆承灼他们也有了些恍惚。 不仅长云国皇室中人自杀了,就连都城中的百姓也都寻了短见,只不过寻短见的方式各不相同。 几日前,这里还处处笙歌,随处可见的绚烂美丽,可现在只剩下了寂静。 满街的寂静,满城的寂静。 街上还在动的就只有不停搬动着百姓尸身的启国士兵。 并不是他们想让长云国的人有最后的安息,只是大量的尸体聚集在一起,如果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会出现疫病,而军队最怕的就是疫病。 孙黛也想到了这点,只是不管出于什么想法,他们的行为确实是为长云国的百姓收尸。 “谢谢你们。”孙黛由衷地道了声谢。 她因为身上还有伤,所以走得慢些。 其余三人也不介意,他们找线索本来就需要仔细寻找。 本来许昱看她身上有伤不愿意让她来的,是她坚持要来,说要再看亲人最后一眼。 他们只好带着她一起行动,她这个样子又不能骑马,几人只能一起走着来。 等好不容易到了长云国的皇宫。 孙黛的嘴唇已经开始变白,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许昱见了皱了皱眉,想上前搀扶。 “不用了,我以后休息的时间多着呢。”孙黛摇摇手,拒绝了许昱的好意。 许昱无奈地跟在了孙黛的后面,准备在她体力不支的时候接住她,并在心里暗骂,你说这人这么要强干嘛。 寇槐抬眼看了看许昱,没说什么。 能看得出来长云国的皇宫很奢华,红墙高耸,绵延成片。一座座宫殿排列整齐,能想象往日里的热闹,只是有些地方怪怪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许昱仔细观察了以后,觉得像是少了些装饰品,宫中没有装饰品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些宫殿看起来,明明有些地方是留了有放装饰品的地方的,甚至还能看到有些地方好像有些放东西的印记,但却一点也没见那东西在哪。 孙黛目标明确,进了宫之后,径直朝东走去,那是皇帝的寝宫。 不出意外地,孙黛在朝乾宫看到了自己的父王。 他正安详地睡在龙床上,身上还穿着那象征身份的龙袍。 枕头旁边还放着自己的王冠,只是那王冠上没有一个装饰品,有些地方明显能看出,以前是镶嵌有东西的,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个黑洞。 孙黛看到那顶王冠,眼泪瞬间下来了,“我父王生前为了让我们的国家好起来,甚至将自己王冠上的宝石给了别的国家,就为了换取那些粮食。” “还有我们宫殿上镶嵌的明珠,银铃,甚至是一些稍微好看一些的雕塑都给了别的国家。” 许昱现在明白刚刚感觉到的怪异感是从哪里来的了,看着一个国家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也有些唏嘘。 陆承灼却是在走进这个屋子后便开始四处查找,就连房梁也不放过,好像他来就是为了找线索一般。 听到孙黛的话后,陆承灼将那顶王冠拿起来观看。 却发现了王冠中好像放有东西。 抽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封信。 几人皆是一愣,只有寇槐眼疾手快地从陆承灼手中抢过那封信。 “怕有毒。”寇槐解释。 这是孙黛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见寇槐说话。 “不会的。”孙黛接过了那封信,“我父王都已经带着所有人服毒了,就不会再做这种事情。” 说罢,她自己将信打开,将信递到了众人面前,示意大家一起看,并不是她想让这些人一起看这封信,只是现在她有求于这些人,她又拿不出别的东西来,宫里能给出的东西都已经给出去了,她就只有在一些小事上面,多博取一些他们的好感。 吾儿孙黛: 若你有幸能看到这封信,请先答应父王一个要求,不管遇到了什么情况,好好活下去。 父王无能,不能让长云国起死回生,也找不到能救长云国的方法。 所幸吾儿心怀天下,凌云壮志,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愿放弃。 父王能有你这样的孩子,父王很骄傲,你母后也是。 只是黛儿,父王坚持不下去,先走一步了。 你要好好活着。 最后几个字已经保持不住最基本的形状了,能看出来写信的人已经没有了力气。 短短的几句话,让孙黛看得泪流满面,将信纸轻轻抱在了怀中。 父王,母后,你留下孩儿一个人好苦啊。 许昱站在孙黛身后,默默递了一个手帕过去。 三人都没有开口。 这种亡国丧家的痛,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的,所有的安慰都是无力的。 “你也注意身体,你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呢。”许昱只能从别的地方让她冷静下来。 孙黛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孕期不能情绪激动,只是那份悲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散的。 缓了半天,孙黛的情绪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那我去吩咐人将你父王好好下葬。”许昱开口,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多谢,还有我的母后,麻烦将他们两人葬在一起。”孙黛抽噎着道谢。 第75章 可能还活着 “好,你母后的尸身在哪个宫中。”许昱问完这一句话以后却见孙黛整个人愣住了。 “怎么了?” “我母后呢?”孙黛的声音明显有些惊慌,站起身开始在四周寻找。 “你母后有可能在她自己的宫殿中啊。”许昱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惊慌。 “不是的,我母后没有自己的宫殿,她一直是和我父王住在一起的。”经过刚刚剧烈的情绪起伏,孙黛明显已经体力不支,走路都已经有些踉踉跄跄,但她还是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寻找着。 “怎么可能?你既然都叫她母后了,她必定是一国皇后,皇后还没有自己的宫殿吗?”许昱有些震惊。 “我父王与我母后感情一向深厚,虽然在遇到我母后之前他还有些妃子,但在遇到我母后以后,就将那些人都遣散了,就只有我母后一个皇后,我母后自然跟我父皇住在一起。” 许昱听了后咂了咂舌,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种深情的皇帝。 “那你的意思是,你母后应该是跟你父皇躺在一起的?”许昱跟在孙黛身后,一只手伸出,怕她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是。”孙黛点了点头。 陆承灼听后,往床上看了看。 长云国的国王明显躺着的是外面,给内里留有一些地方,而且里面的床铺明显有些褶皱,枕头有些凹陷,一看就是有人在那里躺过的。 然后再看桌上,摆有两个精致的瓶子,应该就是那绝云药了。 两个盖子都打开了,陆承灼上前掂量了一下重量都是一样的轻,说明有两个人吃了这毒药。 “你母后可能没死。” 陆承灼的一句话让孙黛忙碌的身影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你说什么?”那眼神小心翼翼的,就怕自己听错了。 “你母后有可能没有死。”陆承灼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孙黛又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床边,这回终于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母后服了这药以后还能活,但是你看那床上,明显还有你母后躺过的痕迹,而且脚踏上明明只摆了一双鞋,却不在正中间的位置,而是在一边,很明显是因为另一边还有一双鞋。”,陆承灼用手指着脚踏上的那双鞋,“但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双,所以另一双只能是被穿走了。” “能穿它的人,只有你的母后。” “这不可能,服用了绝云药的人,怎么可能活下来。”孙黛一边摇头说不可能,一边又忍不住相信陆承灼说过的话,万一呢,万一她母后真的还活着呢? 而此时的许昱看到坐在地上的孙黛,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她身后,想扶着她坐起来,但又觉得男女有别,手半天不知道该往哪里发。 “如果你母亲没死,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陆承灼问道。 “有可能,有可能去东宫,那是我王兄住的地方,她有可能放不下我王兄。”陆承灼一句话提醒了她。 “我们,我们去东宫。”孙黛用手支撑着床沿,努力想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 许昱在后面看得着急,“你这身体还能动吗,你要不休息一下。” “我还可以的,我得找到我母后。”孙黛大口喘着气,头上冷汗直流,却还是拒绝了休息的提议。 “哎呀,你们长云宫中有没有轮椅?”许昱却好像接受不了一般,将孙黛轻轻按在了椅子上。 “有。”孙黛偏过头,疑惑许昱为何这么问,也疑惑对方什么时候搬来个椅子。 “在哪,你等着,我给你推过来。”许昱撇着嘴,皱眉看天,看似不耐烦的样子。 “我不用,我还可以走。”说完孙黛就又要站起来。 “你别了,就你那乌龟一样的速度,等我们把所有事办完,都得明天早上了。”许昱还是将她按在了椅子上。“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陆承灼看着许昱这个样子,也不说话,双手抱胸,挑着眉在一旁观看。 孙黛听到许昱说这句话,便安静了下来,她可以,她的孩子却不行。 “我记得我母后之前不小心摔断腿的时候用过一辆,应该收在仓库里了,在朝乾宫的东边,你应该很容易能找到。” 许昱听完,立马就起身前往。 不一会儿便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 “来吧,坐上吧。”许昱将轮椅推到孙黛身旁。 “好,谢谢你。”孙黛也不推辞,她现在确实需要休息一会儿。 “我推着你走在前面,你给我们指路,去东宫找你母后。”许昱推着孙黛走在前面,确实比刚刚的速度快了许多。 长云国的皇宫不大,几人走的时间不长,便已经到了东宫。 “我们走这边。”孙黛指了一条路,几人顺着那条路往前走。 等走到寝宫,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孙黛王兄的尸身,又是一阵伤心。 只是几人找遍了也没找到孙黛母后的尸身。 “我的母后不在这里。”孙黛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母后真的有可能没死。”随即脸上露出微笑,抬头看向许昱。 许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母后没死,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得到了肯定的孙黛脸上已经不是微笑了,简直是露出了狂喜。 只是下一瞬,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轮椅上。 “她这是怎么了?”许昱一惊,急忙探向她的鼻息。 还好,还好,气息还在。 寇槐没说话,指了指地上。 许昱这才发现,地上有一滩血,是从轮椅上面流出来的。 “她短时间内情绪起伏太大,再加上身上有伤,腹中还有孩子,应该是承受不住晕倒了。” 陆承灼在一旁解释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许昱看着那不停流着的血,心里有些慌张。 “寇槐把她送回去,让赵军医给她开点药,我们两个继续在这宫内转转。” 寇槐听后,点了点头,推着孙黛就往宫外走。 许昱看到后,急忙追出去,“哎,槐木头,你慢点。” 回来后却见陆承灼略有玩味地看着自己。 “喂,你这样看我干什么?”许昱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陆承灼挑了挑眉。 第76章 另一个系统 许昱扭过头,却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提起了另一件事,“你真的觉得她母后还活着吗?” 陆承灼玩味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认真点头道,“对。” “那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女儿?”许昱不明白,他今天看到孙黛那个样子,心就像被揉起来一样难受。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两个人有相似的经历吧。 “我其实有一件事没说。”陆承灼眼睛看着这间宫殿,思绪却好像飘到了别的地方。 “什么?” “之前高丽国的王后也失踪了。” “是在陆老将军攻打高丽国的时候吗?” “不是,是在高丽国准备攻打启国时,他们的王后就已经失踪了。”陆承灼回忆,“而且高丽国的国王也很爱他的王后,也为她的王后遣散了后宫。” “这?”两件事高度的相似,不是一句巧合能带过的。 “所以你怀疑两个国家的异象都跟他们的王后有关?”许昱双手一拍,怪不得陆承灼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只是有些怀疑,事情具体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确定。”陆承灼点头。 “而且高丽国和这长云国,都跟我们是邻国。”陆承灼面色沉重。 “你怕这样的异象会影响到我们启国?” “不是会影响到,而且有可能下一个出事的很有可能就是我们。” 一句话落下,像一声炸雷一样,让许昱的耳朵嗡嗡直响,心也砰砰跳。 这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两个国家的下场,他们可是都知道的,若后面轮到启国…… 那场面不敢想象。 “所以我们要搞清楚这两个国家背后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提前预防。” “高丽国的王室已经没有了后人,所以孙黛这人必须活下来。” 许昱心中了然,怪不得陆承灼对于孙黛的一些要求几乎可以算是有求必应。 “那这件事我们还不能告诉皇上。”许昱反应也快,立马想到了这件事的后续处理。 陆承灼点了下头,他们的皇帝今年四十有余,最讨厌巫蛊之术,当面他与太后就是被人用巫蛊之术陷害,差点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此后便不得有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有关巫蛊之术的事情。 “不过,我们可以用别人的嘴告诉皇上,换一种方式。”陆承灼将手中的琉璃杯盏放了下来,杯盏与桌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后面陆承灼和许昱又将整个皇宫转了个遍,吩咐手下的将士将这里面的人也都集中起来埋掉。 将长云国的国王另埋起来,并简单竖了碑。 最后出来时已经傍晚了,陆承灼转头望了一眼长云国的皇宫,太阳只露了一点在外面,却将整个皇宫照得清楚。 照清楚了他的兴盛,也照清楚了他的落败。 …… “将孙黛送回晋阳城,直接送进陆府,就说是孙副将的遗孀。”陆承灼回营地后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将孙黛送回去。 “将军,她的身体现在不适合长途跋涉啊。”军医在一旁提醒。 “不适合也得回去。”陆承灼的语气不容置疑。 军医看向许昱,许昱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经过一天的观察,他们怕这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秘力量,会让孙黛的性命也受到威胁,毕竟当时高丽国王室中的人都已经去世。 保不齐孙黛也会如此。 所以只能先让孙黛赶紧离开长云国,为了避免她的身份暴露,也只能先安排在陆府。 军医叹了一口气,这二人一起决定的事情,他也只能遵从。 令许昱没想到的是,陆承灼让他和寇槐也跟着回去。 “二爷,我们二人得有一个跟着你。”许昱不赞同。 寇槐虽然没说话,但上前一步,点头表示赞同。 意思就是要么你得有个大脑在身边,要么得有个拳头在身边。 陆承灼有些无奈,“我在你们心中是有多无用,离了你们我就活不下去了吗?” “不是,你的安全需要有人保证。”许昱认真说道。 “我自己就能保证我的安全,再说了,长云国皇室都已经剩一根独苗了,你们还担心什么。再不济我身边还有一个代蛮。” 代蛮提着手中的板斧,点了点头,用另一只手将胸口锤得邦邦响,“将军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 “何况这场战争已经结束,我现在需要做的只有指挥他们打扫战场而已。” 在陆承灼的一再要求下,许昱和寇槐也只能答应下来。 并且让二人今晚就出发,将还在昏迷的孙黛用马车带回去。 临走前陆承灼还特意交代了二人,回去了以后,保护好二奶奶,不要让她受一点欺负。 许昱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陆承灼坚持让他们回去。 甚至怀疑,他嘴上说让他们二人保护孙黛只是个借口,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让他们二人回去保护二奶奶。 等许昱三人走后,陆承灼才又下达了一个命令。 在打扫战场时,要留意有没有一个美貌妇人,应该是四十岁的样子,但相貌看起来很年轻,最主要的这人眉心有一颗红痣。 这人便是长云国的王后,杜璃。 他们在皇宫的画馆中发现了一张画像,上面是一位美貌妇人和长云国的国王。 能跟国王一起入画的,那便必定是王后了。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陆承灼却还是想找一找那位王后。 若能找到,便有可能会省去很多事,但也有可能遭遇更大的危险。 所以他才让他们二人护送孙黛回去。 而此时距离长云国都城一百里的位置,陆承灼口中的那位美貌妇人正蒙着面纱在偏僻小路上匆匆走着。 “我完成任务了,按照当初所说,可以放我自由了吧。”身边明明没人,那美貌妇人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你急什么,这任务是我们一起合作完成的,你也算获得了不少好处,你舍得就这样跟我分开吗,嘻嘻嘻嘻。”空无一人的路上,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系统!你当初答应我的!我任务完成了,就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女子明显有些生气,冲那个声音发了火。 “嘻嘻,我都说了,你不要急嘛……” 第77章 醒来 祝月朗和徐氏将一整个缘由听完,只觉得听到了一个悬疑故事。 两个国家莫名天灾不断,王后齐齐失踪,最后导致灭国,王室中人只剩下最后一位公主,等待寻找真相。 这位公主要是放在话本里,妥妥的美强惨女主啊。 徐氏听完也沉默了良久,这件事太大,牵扯到三个国家,甚至牵扯到了启国未来的命运。 而且,他们陆家是目前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家族。 【这件事目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若是让人知道了恐怕麻烦不断啊。 三个人目前内心的统一想法。 “只是,这件事恐怕瞒不过祖母。” 徐氏跟祖母相处时间久,知道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绝不是那种会犯糊涂的老人,相反对方头脑很清晰,尤其是在面对大事方面,丝毫不含糊。 “那就不瞒,现在我们能接触到的,最了解当年高丽国情况的就只有祖母了,而且祖母能让陆家存在这么长时间比我们更懂分寸。” 祝月朗知道这件事情绝对瞒不住老太太。 许昱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祖母那边我们先想想说辞,现在先去看看那位亡国公主怎么样了吧。”徐氏身为大嫂,虽然久居后宅,但眼界和思想都不是普通的后宅女子可比的。 许昱经过一番谈话,彻底对这个二奶奶改观,识大体,有思想,懂进退。 并且果然像二爷说的那样,相信他。 “之前不知道黛姑娘的身份,就先将黛姑娘先安排在我的院子里了。” 祝月朗在前面给许昱和徐氏带路,司琴和栀子在后面跟着。 “哎,司琴姐姐,这就是你之前提起过的许军师吗?”栀子用手指悄悄地戳了戳司琴,小声问道。 “是啊,怎么样。”司琴同样也小声回答。 “跟司琴姐姐说的一样。”栀子看着许昱的背影点了点头。 许昱在前面听到了二人的悄悄话,不由得挑眉打开了折扇,故作风流地扇了几下,看来自己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一样的骚包。” 栀子的后半句话,让许昱拿着扇子的手一顿,额头暴起几根青筋,司琴在别人面前就是这么诋毁他的吗? “他冬天的时候也会一直拿着扇子扇风吗?”栀子看到他手中的扇子好奇。 “会的。”司琴点了点头。 “那我还挺佩服他的。”栀子由衷地感叹一句。 “怎么说?” “启国的冬天那么冷,他为了骚包,还能坚持扇风,还真是硬装啊。” 许昱内心:你们懂什么!我这是为了随时保持冷静的头脑! 等几人到了门口,司琴上前一步,先打开了房门。 绕过屏风便能看到床上正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 “她还没醒吗?”许昱看到那人还躺在床上有些担心。 “大夫说的是因为她腹中还有孩子,所以不能用大剂量的药,只能开一些比较温和的,所以黛姑娘可能醒得就会慢点。” 祝月朗解释。 只是在屋子中望了望四周后,她却皱起了眉头。 “栀子,伺候黛姑娘的是哪二人,怎么一个都不见。” 她明明派了两个人来照顾这位姑娘,就算是其中一个有事,那另一个也该守在这里,但现在却一个人都没见。 “回二奶奶,是小尚和小白,我这就去找她们二人。”栀子心中也是有些生气,小尚平时看起来那么机灵的一个人,小白做事也可靠,怎么在这个时间偷懒呢。 祝月朗看栀子去找人了,便想上前看看孙黛的情况怎么样。 离床越近,祝月朗就越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胸前的玉佛也在此时开始隐隐发热。 难道是床上的人生命有危险? 上次孔氏出事时,玉佛就是这样警告的她。 祝月朗脚步加快了几分,就在离床边还有一尺的距离时,床上的被子突然被掀开,一个身影暴起,行动敏捷,一个刀片就这么架在了祝月朗的脖子上。 “你是谁,这是在哪?”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在祝月朗耳边响起。 许昱看到了这幅场景,脸色大变,“孙黛,快住手!这是陆将军的妻子。” 司琴瞬间就进入了戒备状态,眼睛死死盯着孙黛,想找机会从她手下救下二奶奶。 “陆将军的妻子?”孙黛听到许昱的声音,身形明显放松了些,只是那手中的刀片还是没有放下。 她隐隐约约记得,昏迷中好像有人要害她的孩子。 “你想害我的孩子?”孙黛面对祝月朗气势依旧凛冽。 “我若是想害他,你觉得现在他还会在你的肚子里吗?”祝月朗一点也不慌。 这是在陆家,况且刚刚听完许昱讲的事情,这位亡国公主没有理由会对她有敌意。 孙黛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坐着一个人,外门看样子应该还有一个人。 她之前不是在长云国的皇宫中吗,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那三人将她交给了启国皇帝? 不管她在哪,按照她的身份,如今在哪都是危险的。 于是她便将在她身边守着的小白给打昏了,还将因为听到声音进来查看的小尚也打昏了,这二人一看便是下人,她得抓住机会,至少挟持一名主子,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将二人捆吧捆吧扔到了床底下,自己则继续装晕,等待一个能做主的人。 没想到却等来了许昱等人。 虽然跟许昱之前认识,但是她现在不敢完全相信任何人,依旧挟持着祝月朗,开口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启国陆家。” “陆家?”孙黛猛地抬眼,“是陆将军的家?” “是的。”许昱回答。 孙黛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至少他们几人目前来说都还没有害他的理由,孙黛身上的气势稍稍收敛了些。 而且她还记得陆承灼说过,陆老夫人记得的关于高丽国较多的事情,既然已经来到了陆家,那她是不是就能离真相更近一步了。 “那陆老夫人还在吗”孙黛又问道。 “自然在。”徐氏回答。 “那我,那我可以见老夫人一面吗?”孙黛身上凛冽的气势全部收敛了起来。 “那你,可以先放开我吗?”祝月朗有些无奈地提醒道。 第78章 保护她 “不好意思,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好像还听到有人说要害我的孩子,所以一时有些激动。” 孙黛将手中的刀片收了起来,有些局促的回答,刚刚那凛冽的气势仿佛不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一样。 就在孙黛将手中的刀片收起来的一瞬间,身旁的司琴突然动了。 衣袖抖动,袖中剑滑落到手上,司琴顺势一握,提着袖中剑就冲了上去,并且将祝月朗往自己身后一带,让她离开了孙黛的攻击范围。 孙黛也是瞬间就注意到了司琴的动作,薄薄的刀片又重新出现在手上,侧身一闪就避开了司琴的攻击。 “喂,你们都住手。”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许昱见了急忙上前阻拦。 “她刚刚差点伤了二奶奶。”司琴挥着袖中剑,不愿意停下,二爷给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二奶奶,在智力方面她不行,但在武力方面,绝不能让二奶奶吃亏。 “司琴,刚刚都是一场误会,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别伤了她。”许昱急忙解释。 “怎么,这孩子是你的吗?”司琴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很直接的问道。 “自然不是,你想什么呢。”许昱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在孙黛面前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不是你着什么急?”司琴撇了一眼他。 孙黛虽然身手也不错,但现在昏迷刚刚醒来,又有伤在身,很快便体力不支,被司琴用袖中剑搭在了脖子上。 “哎,司琴……”许昱还要再说什么,只是刚开了个头,就见司琴已经将袖中剑收回,重新放到袖子中。 “哎,你怎么不继续了?”惊诧之下,许昱这句话脱口而出。 他还以为司琴要将人打一顿再捆起来呢。 “她挟持了二奶奶,那我也挟持她一回,很公平。”司琴稍微抬起下巴看着祝月朗,一副等着被夸奖的样子。 怎么样二奶奶,我帮你出气了。 祝月朗憋了笑,司琴的脑回路果然不能跟其他人比,祝月朗只能清了清嗓子,“司琴啊,你去帮栀子找找小尚他们吧,这里没事了。” “是,二奶奶。”祝月朗下了命令,司琴立马就去行动,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哎,先别走。”孙黛也是惊诧于这女子的脑回路,但看对方要出去,急忙出声阻拦。 “怎么,你还想再打一场?”司琴立马转身,作势就要掏出袖中剑。 “不是,是你们说的那两个人,可能被我塞到衣柜里了。”孙黛用手指了指衣柜。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还是司琴反应快,急忙去打开衣柜,果然看到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嘴巴也被堵住,塞在了衣柜中。 “哎呦,快将人放出来,别憋坏了。”徐氏见了心中有些不喜。 明明是他们家的人救了孙黛,还给对方请大夫看病,家里的下人还被这人用绳子捆了起来,家里的主子也差点被挟持。 司琴力气大,两只手分别将两个人都提了出来。 屋中没有绳子,绑他们的是被撕成布条的衣服。 司琴手起剑落,两下就给二人解开了。 只是这二人脖颈处都被人打了一掌,还没那么容易醒过来。 徐氏看了更是生气,在别人家随意伤人,还不如不管她呢,还想见祖母,等着吧。 “那个黛姑娘啊,我们老夫人年纪大了,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更何况你身份特殊,让她老人家知道了怕受刺激,你还是先等上几日吧。”徐氏面带微笑开了口。 “那也好,也好。”孙黛看徐氏虽然面带微笑,但心中的不满也是能看出来的。 想着刚刚确实是她不对,在别人家肯定要听从别人的安排,就答应了下来。 “你先好好养胎,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带你见老夫人。”许昱心中想的是这事还没有给老夫人讲清楚,若贸贸然将孙黛带到老夫人面前,只怕确实有些唐突。 孙黛点了点头,“我打的力道不重,他们二人应该很快便能醒来。” 没头没尾的一句,但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被打昏的那二人。 “既然如此,那你先在屋中休息,我们就先不打扰了,等会儿药会有下人给你送过来。”祝月朗礼貌性地笑了笑,“那药你放心,不会伤及胎儿的。” 几人走了出去,司琴也一手一个,将正在昏迷中的二人提了出去。 “二奶奶,今日之事还请你多谅解。”一出门,许昱便向祝月朗道歉。 “她的国家突遭变故,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人,到了陌生的地方可能有些警惕。”许昱极力解释的样子,让祝月朗有些好笑。 “我知道,我也没怪她。”祝月朗点了点头。“你可有心仪之人?” “啊?二奶奶为何突然这么问?” 这问题一下子拐弯太大,许昱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就是问一句。”祝月朗的话让许昱更奇怪了。 “怎么,二奶奶要给我介绍一个吗?”许昱虽然不太明白祝月朗的意思,但还是凑了上去,将那折扇展开扇了扇,一副才子风流的样子。 “你还用我介绍吗?”祝月朗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便走了,也没多解释什么。 “这话说的也是。”许昱摇着他的折扇,“我这么英俊潇洒的男子,身边怎么会缺追求者呢。” “二奶奶,都是我们的错。”这边小尚和小白醒了以后,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急忙过来向祝月朗请罪。 “跟你们没关系。”祝月朗挥了挥手,丝毫不在意,因为她这会儿的心神都在那玉佛身上。 “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看二奶奶是真的不生气,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我就说二奶奶心善吧,你听我的准没错。”小尚从屋内出来以后便对身边还在发抖的小白说道。 “嗯嗯,小尚哥你说得对,以后我都听你的。”小白之前一直是做的洒扫工作,这次是第一次做贴身伺候人的活儿,还出了错,本就怕得要死。 这会儿没事,自然把经常跟在二奶奶身边的小尚当做引路人一般尊敬。 这边祝月朗手握着那玉佛,正试着调动那上面的气,因为刚刚孙黛在用刀片挟持她时,她发现那玉佛上的气,自动跑了出来,围绕着那刀片,跟自己的皮肤隔了薄薄的一层。 这是在保护她吗? 第79章 任务 这边祝家回家的马车上。 三人都有些沉默。 祝南星不明白为什么祝月朗每次都能运气这么好,而且还有系统在她脑海中一直念叨。 【我都说了不让你去,我的力量又减弱了!】系统的声音明显带了些愤怒。 【这祝月朗绝对有蹊跷,你以后离她远点,不然我都没有力量帮你完成任务了。】 【可是这次又不是我害她,我只是去看看热闹。】祝南星在心里反驳。 【看热闹你上蹿下跳地说那么多话,就差在脸上写着幸灾乐祸几个字了!】 【这也不能全怪我吧,你一个系统,明明有那么强的力量,被夺走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也不行。】祝南星一直被训斥,有些气闷。 【我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这是第一次,等我过几天问问我的上级。】系统也感觉有些蹊跷。 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有这种情况。 要知道,他们可是…… 算了算了,还是先将这种情况上报吧,看看上面怎么说。 【接下来,你所有行动都要听我的,你任务要是完不成,你自己死也就算了可别连累我。】 【行,我知道了。】 祝南星与祝月朗连着交手几次,也发现这人身上可能有什么蹊跷,她当务之急是先当上太子妃。 若是当上太子妃了,身份上就可以压祝月朗一头。 找她麻烦也会更方便。 【再过三个月,就是你祖母七十岁的生辰,太子一定会来,到时候你要好好表现,争取让太子喜欢上你,或者看到你的价值。】 【看到我的价值?】祝南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突然之间的点头,引起了一车中祝元煦的注意,他眉头一皱,早就想跟小妹聊聊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下刚好有了开口的机会。 “小妹,怎么了?” “啊?没什么。”祝南星猛地被唤回了心神,还有些发懵。 祝元煦和文氏对视一眼,总觉得最近小妹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行为尤其明显。 小妹虽然性格闹腾,但对人待物也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家都喜欢小妹,也都容忍着她有时闯的一些小祸。 但今天那些话,他简直不敢相信是从自己小妹的口中说出。 况且小妹跟月儿的关系一向要好,她那些话中却是恶意满满。 文氏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些,但她注意到的时间更早,是从上次月儿回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她虽然没有在现场,但从丈夫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女子的心思总是细腻些的,并且她一个局外人,看事情会更清晰。 她总感觉整件事情和小妹脱不了干系。 从发现到捉奸,小妹看似在阻拦大家,看似在为月儿着想,但其实更像是在引导整件事情,引导大家往私通方面想。 尤其是最后很干脆地将苏子发卖出去,换个角度想想,几乎像是在急切地毁灭证据。 还有之前月儿被告上公堂时,婆母听了这件事后急匆匆的就赶去陆家了。 按理说她和姐姐的关系那么好,也应该很担心才对,可事后她去找小妹的时候,却偶然发现小妹坐在亭子中,恨恨地扯着手绢。 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急切,担心,反而更像是,不甘。 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再结合今天的事情,反而更合理。 小妹其实并没有很喜欢她的姐姐,反而更像是“恨”。 想到了这点的文氏,心中一惊。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她的这位小姑子,可真是不简单,能演这么多年不露馅。 “小妹,你今天那些话着实是有些莽撞了。”祝元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本来想让文氏说这些话的,但是他看文氏好像在思考些什么,也没有看到他的示意,也只能自己开口。 “大哥,我就是太着急了,我怕姐姐受欺负。”祝南星早就想好了说辞,“你也知道,姐姐性格一向温和,我怕她受了欺负也不敢说。” “话虽如此,但你今天说的话简直是将你姐姐在陆家的路给断了。”祝元煦开始担心起了祝月朗,“万一陆家是个不好相处的,你今天那话没有给她们面子,若是她们记恨,那定会发泄在你姐姐身上的。” “啊,真的吗?”祝南星仿佛现在才知道一般,神情中有了些惊慌。 “那怎么办,我去向她们道歉吧,求她们不要为难姐姐。”祝南星说着就要下马车。 “唉,算了。”祝元煦拦住了她,就算道歉也不是这种方法啊。 祝南星刚要迈出的脚往回一收,她就知道,大哥是肯定不会让她现在去道歉的。 已经走了的马车又回去了,不说陆府怎么想,就连外面的百姓也会议论纷纷的吧。 文氏则是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 不是她不想提醒自己的丈夫,实在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除非让他自己看出来,不然她贸贸然开口,只会让人觉得是在挑拨兄妹间的关系。 祝元煦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小妹,但陆府大嫂说的也有些道理。 小妹这个性子也该收敛收敛了。 回去得去和母亲讲讲这件事,虽然小妹不是母亲所生,但从小母亲也是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抚养的。 小妹的年纪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万一今日之事影响了小妹的名声,母亲到时也会忧心的。 马车不同于来时的急匆匆,回去的时候慢悠悠的,也可能马车的速度没有变,变的是几人的心情。 等走到祝府时,祝元煦让文氏和祝南星先回去,他要和母亲商量一下今日之事。 说到底是他们误会了,虽说没有闹得很难看,但小妹的话也确实有些冒犯了。 就算只是为了月儿在陆家能过得好一些,他们也应该给陆家一个说法。 可祝南星却说要跟着大哥一起去找母亲。 “也好。”祝元煦想的是小妹在场也好,正好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 两人刚走进裴氏的屋门,祝元煦还没开口,祝南星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母亲,女儿知道错了。” 第80章 教养嬷嬷 “星儿这是怎么了?”裴氏正在屋中查看府中本月的支出。 祝南星进来突然就跪下,让裴氏也是一下子愣住了。 “母亲我错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祝南星的眼泪说来就来,再加上悲切的哭声,看上去真有几分可怜。 “元煦,星儿这是怎么了。”裴氏见祝南星不说话,心中也是着急,问向旁边站着的祝元煦。 “母亲,我跟小妹听说陆将军送回来一名怀孕的女子。”话没说完,祝元煦看了看母亲的脸色,发现母亲面色不变,心中就知道母亲可能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然后我们怕月儿在陆府中受委屈,就去了陆府。” “你们去陆府质问他们了?”裴氏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中的账簿都打翻了。 “是,不过我们是提着礼品去的。”祝元煦试图挽回一些。 “你呀,你真是,你从小性子莽撞,读了这么多年书都没有改掉你这个毛病,你爹爹本想着让你去翰林院做个修书的翰林,想让你遇事多些耐心,多想想,没想到你还是这样,遇事这么焦躁,这回还带了星儿一起。” 裴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大儿子虽然才智不差,但总是遇事急躁,尤其是在家人有关的事情方面。 本想着这个毛病等他成家了,再做官几年,便能成熟稳重起来。 可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你们去陆家都说什么了。”裴氏现在只能尽量了解发生过的事,然后想办法弥补。 “小妹她有些心急,可能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祝元煦看了一眼跪下的祝南星,犹豫着说了出来。 本来他是想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母亲的,但看到小妹这个样子,又觉得她其实也是有些冲动,本意不坏,就有些犹豫。 “都说了什么。”裴氏眉目一冷。 “母亲,这件事跟大哥没关系,你要罚就罚我吧。”祝南星见裴氏这样又开始了自己的惯用伎俩。 【我也是为了姐姐好,怕姐姐受委屈,但母亲若罚我,我也愿意。】 每次她犯错的时候,只要她认真认错,再用心声告诉母亲她编造的一些想法。 裴氏就疼爱地看着她,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错,裴氏也是叹一口气,然后摸摸她的头,让她下次注意。 可这次裴氏却是面色不变,看向她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慈爱,“先别急着认错,先说说你们都干了什么。” “一个字都不许差。”裴氏强调。 祝元煦看裴氏这样,心中也是一惊,母亲之前从来没有对小妹这样严厉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陆家派人赶在他们前面将这件事说给母亲听了? 祝元煦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裴氏听完以后,心中更冷。 之前月儿回门时发生的事情,事后想想就觉得其中有蹊跷。 她也派了人去查那个什么所谓的安公子。 后面发现还真有一个安公子,并且跟他们家的一个下人曾经有过联系。 只是那下人她还没有查出来具体是谁。 只听说有人见过穿着她们家下人的衣服与那位安公子见过面。 然后她花了大价钱,让那人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然后便是有人状告月儿跟一起杀人案有关。 最后查清是污蔑,但污蔑的人竟然是祝府的下人。 这几件事结合在一起,裴氏不是傻子,心中难免起了疑心。 往日里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此刻看过去却觉得那样陌生。 那些事情真的是南星干的吗。 还有她平日里听到的南星的心声,那真的是她的真心话吗? 裴氏越想越觉得可怕。 看向祝南星的眼神也就越发冷漠。 “母亲,星儿错了,星儿愿意受罚。”祝南星见裴氏半天不说话,她心中也有些慌,怎么以前的招数不管用了呢。 “星儿自知给姐姐制造了麻烦,星儿可以去陆府负荆请罪,请求陆家大嫂原谅,还请母亲给星儿一个改正的机会。”祝南星跪在地上,往前膝行几步,双眼浸满泪水,仰头看着裴氏。 可裴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扶她起来,只是转过了身,说道,“陆家大嫂说得对,星儿你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往日是我跟你父亲太过娇纵你,日后我会派教养嬷嬷亲自教导你的一言一行,你先回去吧。” 祝南星不敢置信一般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母亲我知道我今天做错了,但我也是因为太过担心姐姐,日后定不会如此莽撞了,您罚我跪祠堂都可以,不要请教养嬷嬷啊。” 也难怪祝南星宁愿跪祠堂也不愿意请教养嬷嬷来。 晋阳城中的女子不管嫡庶,一般都是由府中主母亲自教养。 只有那种主母屡教不改,或者彻底放弃不愿意费心的女子才会请教养嬷嬷来纠正其言行。 一般人家很少会请教养嬷嬷,一是主母一般都比较在意自己贤良的名声,谁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苛待庶出,再一个也是因为请教养嬷嬷,也就意味着府中有女子不听教诲。 那这女子说亲时,有些人家就会犹豫。 祝南星还想让太子注意到她,还得让太子看到她的价值,怎么能让教养嬷嬷来呢。 再一个若是教养嬷嬷来了,也就意味着以后她的自由就被大大限制了,她要是再想做什么事就不会那么方便了。 “母亲!”祝元煦听了也是震惊,母亲的意思竟是要直接放弃小妹。 小妹不就这一次有些冲动吗,怎么后果就这么严重。 “元煦,你不用为南星求情,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大哥,大哥,你劝劝母亲,星儿真的知道错了,星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母亲怎么说星儿怎么做。”祝南星又膝行几步,到了裴氏面前,试图拉着她的手求情。 “母亲,要不这件事还是跟父亲和祖母商量一下吧。” 祝元煦看小妹实在是可怜,想起这个家中能影响母亲决定的只有父亲和祖母了,急忙将两人搬了出来。 果然提到两人后,裴氏有些犹豫。 第81章 并不相信 祝南星看出了裴氏的犹豫,眼睛一转,立刻一个头磕在地上,“母亲,星儿自小是由您和父亲亲自教导的,心中最敬爱的就是你们二人,母亲与我而言就是天下最好的母亲。” 说到这里时,祝南星抬起了头,对着裴氏笑了一下,那笑中带泪,一滴泪顺着姣好的面容流下,刚好砸到地上。 明明是笑,却好像带了无尽的苦楚,比那黄莲还要苦上几分,像是被最心爱的人背叛一般。 那笑容中的苦楚,让裴氏都愣了一下。 “星儿自知做错了事,给姐姐带去了麻烦,我也无颜再求得母亲和父亲的原谅,也不敢再让父亲母亲费心。” 祝南星又对着裴氏磕了个头。 然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请母亲允许星儿出家修行。” “小妹,不可啊。”祝元煦震惊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祝南星。 这出家以后可是再无退路了啊。 祝南星说的这句话让裴氏也是心头一惊。 启国的庵堂不多,里面的姑子都是清修,条件清苦,也就刚够吃喝而已,而且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做,自己砍柴,种田,种菜等等一系列粗活。 高门中的女子很少有自己主动要求出家的。 除非是真的心灰意冷或者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会愿意遁入空门。 遁入空门就相当于和外面的一切繁华都再无关系,这世间也再无亲人朋友。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她了吗?裴氏心中有了丝动摇,毕竟这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刚刚那眼神中的悲痛与绝望不似作假。 “我只是要请教养嬷嬷来教导你,并没有要求你出家。”裴氏后退一步,想看清祝南星脸上的表情。 “可对我来说,被母亲厌弃和出家是一样的,出家后,星儿还能每天替母亲姐姐祈福,弥补星儿的过失。” 祝南星在说这些话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强装的笑。 有时候笑比哭更让人心疼。 “母亲,小妹她今天虽然做错了,但总不至于让她出家啊。”祝元煦也看到了祝南星脸上的笑,心中也是一痛。 本来裴氏已经动摇,但祝元煦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出家的事明明是她自己要求的,但最后在儿子的眼中却成了是她逼迫的。 祝元煦这还是看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还这样觉得,那在那些不知情的人眼中只会觉得是她逼迫庶女出家。 老爷那边若是没有想清楚前几件事的联系,可能也会怪她对待星儿太过严厉。 她这是想要以退为进,裴氏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眼中那丝动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后退几步,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当家主母若是想整治一个庶女,多的是手段。 以退为进,不光你一个人会,裴氏重新端起了笑容,那笑容中有着欣慰,“母亲刚刚是有些心急了,怎么会是厌弃星儿了呢。” “教养嬷嬷也就是说说而已,星儿这么乖巧懂事,母亲怎么舍得让你出家。” 说罢也是用手帕抹了抹眼角那不存在的眼泪,只让人感觉裴氏是被祝南星刚刚的言行所打动。 祝南星听到这里心中一喜,虽然她的本意不是用刚刚的表演打动裴氏,而是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可怜,然后用别人的同情来改变裴氏的决定。 但裴氏能被自己打动也很好,至少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只是……”说到这里,裴氏叹了口气,为难的看了一眼祝南星。 “母亲有什么话尽管说,星儿一切都听母亲的。”祝南星刚达成心愿,急忙向裴氏表忠心。 “只是你姐姐那里……”裴氏皱起了眉头,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明日我就去陆府中向陆家大嫂赔罪。”祝南星心中乐意至极,趁着去陆府的机会再暗中搞一些破坏。 “那也不必了,星儿亲自去也是要受委屈的,你们二人不管是谁受委屈,我都舍不得。”裴氏慈祥的看向祝南星,却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只是陆府那边确实要有个交代,星儿你写封信向陆家大嫂道歉吧。”裴氏呼了一口气,像是觉得终于解决了一件重要的事一般。“也亲手做一些女红,算是道歉的心意。” 她怎么可能再让祝南星接近月儿。 祝南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知道对方女红不行,也讨厌做女红,让她亲手做,没个十天半个月的,都出不了门,先圈住她一段时间,后面的事情她要找月儿商量一下。 “啊?那好吧,星儿会好好写的,只是我不擅长女红,做出来的东西怕陆家大嫂会嫌弃。”祝南星最讨厌做女红,坐在一个地方,半天就干那一件事,她可没那耐心。 “无妨,这件事讲究的是个心意,我相信对方不会介意的。”裴氏也看向一直站着的祝元煦,“元煦你说对吧。” “是的。”祝元煦看到小妹不会被惩罚,这件事又有了解决的办法,心里也松快了,自然同意这样的解决方案。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还要看账簿呢。” 旁边的晨语眼疾手快的将地下的账簿捡起,送到了裴氏的手上。 祝南星也站起了身,向裴氏告退后和祝元煦一起往外走。 “对了,星儿,我看你身边伺候的人也没个稳重的,我就先让我身边的赵嬷嬷到你身边伺候着,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再让她回来。” 裴氏说这句话时,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缓缓地翻着手中账簿。 祝南星刚要迈出的脚步一顿,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母亲的好意,星儿心领了,只是赵嬷嬷是母亲身边得力的人,星儿怎么好夺人所爱呢。” 这赵嬷嬷是裴氏的奶妈,对她最是衷心,到自己身边,说是伺候,实际是监视吧。 “星儿还是不要推辞了,赵嬷嬷总比教养嬷嬷好吧。” 祝南星还要推辞的话一顿。 这是威胁! 裴氏之前并没有被她的演技打动!也就是说,她并不相信她! 第82章 冰酪 启国逐渐进入夏日,这天也是越来越热,窗外的知了也在叫嚣的夏日的炎热。 祝月朗懒懒地依在榻上,栀子正在一旁轻轻打着扇子,她一到夏日就不爱动弹,否则就感觉一身的臭汗。 司琴从外面端来进来一大盆冰,“二奶奶,这是府中去年冬天存的冰,老夫人给每个院中都分了一些,这是咱们院里的。” 那冰块往屋内一放,整间屋子瞬间添了丝丝凉意。 祝月朗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看着那晶莹的冰块,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司琴,府中存的冰多吗?” “还挺多的,按照目前的储存量,足以用到立秋。”司琴想了想回答道。 其实司琴还是说少了,陆府的冰库是陆家军建造的,没有别的特点,就是一个字“大”。 里面的冰也是军营中的人从郊外六四河中取的,不说撑过这个夏天,就是用到立冬,那也是能用到的。 “那便好,你去帮我取一些赶紧的冰来,再取上一些蜂蜜,牛乳,酒酿,还有当季的水果。”祝月朗掰着指头,一个个要求。 “好。”司琴听了要求,也没问祝月朗要做什么,立马便答应了下来。 栀子则是在一旁好奇,“二奶奶这是要做吃食吗?” “是啊。”祝月朗想想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一个美食做法,就有些兴奋。 “冰酪”,书上将那冰酪描写得极其美味,“似腻还成爽,如凝又欲飘。” 司琴将东西拿来后,祝月朗挽起袖子,就开始动起了手。 先将牛乳加热,边搅拌边加热,煮沸后关火,冷却后去除奶皮,将酒酿倒入牛奶中,搅拌混合均匀,然后让栀子端去小厨房蒸上一刻钟。 趁这个时间,祝月朗让司琴将那些冰块处理成碎末,越细越好。 其实司琴心中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她想起了二爷。 二爷也是经常会突发奇想的做一些吃食,然后让他们几个人试吃,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不尽如人意。 明明都是上好的食材,调料也是现成的,怎么二爷就能做出那么千奇百怪的味道。 司琴发誓,二爷绝对是她见过的“烹饪天才”,没有之一。 但主子的兴致,她也不能随意打扰,只能边忐忑边认真敲冰。 等司琴将碎冰处理好以后,那边的冰酪也已经蒸好了。 先将蒸好的冰酪放到冰盆中冷藏一段时间,然后将水果切成小块。 最后,将蜂蜜,碎冰,水果全部浇到里面,用勺子搅拌一下。 司琴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这好像和二爷做的很不一样啊。 至少外观看起来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祝月朗自己先尝了一口,栀子特意用那白玉的碗来盛,冰酪的洁白与白玉的温润相映,让这一道美食看起来更加美味。 冰凉爽口,香甜美味,祝月朗只是吃了一口,便眯起了眼睛。 看得一旁的司琴与栀子只咽口水。 “你们想吃吗?”祝月朗也看到了她们的表情,不由笑道。 司琴与栀子齐齐点头。 “那我们一起再做一些吧,多做一些,也给老夫人和大嫂送上一些。”祝月朗放下手中已经吃完了的冰酪碗。 这回不用祝月朗交代,司琴与栀子立马去忙活了起来,准备东西,熬煮,上锅蒸。 几人忙活了一个时辰,十碗冰酪就这样做好了。 “墨香院送上两碗,荷香园三碗,给客房的孙黛也送上一碗,剩余的,你们自己分了吃吧。” “那寒梅院用不用也送上一碗。”栀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说那三房的人不怎么样,但总是在一个院中的,有时候还是要顾及一些彼此的面子。 祝月朗撑头想了想,“送,送给陆羡。” “好。”栀子答应了下来。 二奶奶就是聪明,这样既顾全了颜面,又不用将好东西送到那对母女手上。 “最近也不见三婶了。”提起三房,祝月朗便问了那么一句。 “自从上次她们得罪郡主以后,三老爷就将她们以养伤的名义关在院中了。”对于府中的事,栀子也是经常留意着。 “三老爷下的命令?”祝月朗听着有些诧异。 三叔若是早这么硬气,那姜氏母女也不至于成了那个样子。 应该是老夫人下的命令。 之前再怎么胡闹,也是在自己家中,这次是直接得罪了郡主,将脸丢到了外人面前,还得罪了权贵,那禁足都是小事。 说到底老夫人还是心软了。 “剩下的你们分了吧。”这冰酪虽然好吃,但不能贪食,否则肠胃也会出现问题。 “是。”栀子找了几个小丫鬟将那些冰酪送给各院。 自己则和司琴端起了碗品尝这看起来美味无比的佳肴。 就在冰酪入口的一瞬间,司琴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就像浸泡在了冰凉的牛乳中,还带着水果和蜂蜜的香甜。 明明都是香甜的食物,加起来却是清爽可口的。 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二奶奶,您真厉害。” 这句夸赞绝对是出自司琴的真心。 天知道她吃了多少二爷做的恐怖吃食。 对这些主子亲自动手做的食物都有了心理阴影。 还好二奶奶拯救了她。 栀子也觉得好吃,但反应就没有司琴这么夸张。 因为祝月朗在祝家时也会突发奇想做一些小吃食,几乎每一样都是美味的。 “二奶奶,二爷也爱吃甜的,等过几天二爷回来了,您也给他做一份,保证他好吃得能将舌头都吞下去。”司琴边吃边说。 司琴跟栀子玩的时间长了,话也跟着变多了。 “二爷快回来了吗?”祝月朗却是注意到了司琴话中的另一个信息。 “是啊,许昱前几天说了,二爷那边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最多半个月就能回来。” “而且二爷此次打了胜仗,皇上很是高兴,应该又要奖赏二爷了。” 祝月朗听了心头好像多了些雀跃,他就要回来了吗? 这边墨香院与荷香院也收到了祝月朗做的冰酪。 “弟妹的手艺真是厉害。”徐氏吃了一口也眯起了眼睛。 旁边的小桐庆看娘吃得津津有味,也吵着要吃。 只是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寒凉之物,徐氏只给他吃了一口不带碎冰的冰酪。 “好吃好吃。”小孩子表达情绪的方式都很直接。 桐庆直接跳了起来,边跳边喊着好吃好吃。 荷香院老夫人也是尝了一口,笑眯眯地对身边之人夸赞道,“我这孙媳妇还真是厉害。” 只是人老了肠胃不好,老夫人只吃了一口便将剩下的赏给了下面的丫鬟媳妇。 这日整个陆府都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第83章 赵嬷嬷 “二奶奶,祝府让赵嬷嬷给您送了一封书信。”栀子手中拿着一封信进了门。 “那赵嬷嬷呢?”祝月朗翻书的动作一顿,从榻上坐了起来,接过那封信,却不急着打开,而是先问赵嬷嬷。 赵嬷嬷是她母亲的奶娘,从小跟疼眼珠子一样疼她,裴氏虽说是慈母,但遇到原则性问题,也是会严厉教导她的,但赵嬷嬷简直就是无底线地溺爱她。 溺爱到什么程度,祝月朗小时候特别爱吃西瓜,大冬天也吵着闹着要吃,母亲都告诉她不行,西瓜只有在夏天才有。 为此她苦恼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第二年冬天,赵嬷嬷就将一个不算大,但也成熟了的西瓜送到她的房间。 据说那是赵嬷嬷在花房中养的,花房温度高,就算是冬天,也温暖如春。 那西瓜是赵嬷嬷亲自照看的,一步步请教瓜农,从下种到施肥。 祝月朗曾经怀疑,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赵嬷嬷也会给她想办法找来。 曾经母亲也说过赵嬷嬷,说这样对祝月朗不好,以后万一养成一个骄纵的性子怎么办。 赵嬷嬷却是笑着对裴氏说,“夫人这不是还有您呢吗?老奴这一生无儿无女,小姐又是这么的聪慧可人,老奴肯定要多疼惜几分的。” “你呀……”裴氏叹了一口气,对待这个跟了她几乎一辈子的奶娘有时她也是无奈的。 好在虽然赵嬷嬷宠着祝月朗,但祝月朗读了那么多书,书中的道理也都懂得,再有裴氏与祝御史教导着,也没有长歪。 “二奶奶别急,赵嬷嬷去给老夫人请安了。”栀子看着祝月朗的动作,也是会心一笑,“等会就过来了。” 祝月朗吩咐栀子,多准备些葡萄,赵嬷嬷最爱吃了,还有一些甜的吃食,也是赵嬷嬷喜欢的。 “二奶奶放心,奴婢已经吩咐人准备下去了。”栀子笑盈盈地,赵嬷嬷平时对她们虽然严厉,但若是有谁需要帮忙,赵嬷嬷也从不含糊。 因此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都很喜欢赵嬷嬷。 看着东西都摆好了,祝月朗才满意地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书信打开,字迹娟秀整齐,一看就知道是裴氏写的。 母亲也真是的什么大事还需要写书信,让赵嬷嬷传个话不就好了。 虽然祝月朗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认真看着书信内容。 栀子看着自家主子的表情越来越认真,最后竟坐直了身子。 “二奶奶,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吗?”栀子有些担忧。 祝月朗不说话,只是又将那封书信认真看了一遍。 裴氏将自己对祝南星的怀疑全都写在了这份信上,从最开始的捉到上一次在陆府的失礼,每一次事情的疑点,裴氏都在信中写得清清楚楚。 将事情讲清主要是为了让祝月朗以后注意些,离祝南星远点。 末了还怕祝月朗伤心,毕竟之前两姐妹的感情多好,裴氏也是看在眼里的,月儿虽然聪明,但也重感情。 在信的末尾,裴氏还安慰了祝月朗,说人心难测,还让祝月朗不要伤心,不要害怕,母亲会替她处理好这个人的。 一封信看得祝月朗内心五味杂陈。 其实她一直在找一个机会,能将祝南星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但又不会让父亲母亲伤心,毕竟二老在她身上也付出了许多心血,要是知道自己培养了多年的女儿,背后竟是这个样子,一定会很伤心。 就像自己当初私奔被抓回来一样,她还记得,一向注重仪容的母亲头上突然多了些白发,人也苍老了几分。 她不想让家人再经历那样一次的伤痛,便一直在想着用自己的力量去抵抗祝南星,和她身后的系统。 她之前也有想过要不要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都告诉父母,但又畏惧祝南星身后的力量会伤害到她的亲人。 却没想到母亲也是这样的想法,她们都想保护对方。 只是母亲,这一次她们都不需要孤军奋战了。 即使面临的是未知的力量,她们也不怕。 既然母亲已经发现了端倪,并且打算行动,那她便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母亲,有了母亲的防范,祝南星做事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了。 “二奶奶,二奶奶?” 栀子看祝月朗半天不说话,眉头也皱了起来,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难道真是祝府发生了什么事吗? 祝月朗这才回过神来,“嗯?噢,没什么事,母亲就是说她想我了。” 说完便将信重新折了起来,“栀子,将这封信拿去烧掉,记住,信中的内容谁也不能看。” 栀子接过信,严肃地点了点头。 等赵嬷嬷到灼月院时,祝月朗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并亲自在院门口迎接。 “嬷嬷,你怎么亲自来了。”祝月朗带着身后的栀子,司琴迎了上去,挡住了赵嬷嬷要跪下行礼的动作。 在她心里早就将赵嬷嬷当作值得自己敬爱的长辈,怎么能会让她跪下行礼呢。 可赵嬷嬷却避开了祝月朗搀扶的手,径直跪下行了大礼。 “小姐,这是在陆家,礼数要周全。”赵嬷嬷站起身后,低声在祝月朗耳边说了一句。 这才是疼她爱她的人,怕她被人看不起,就算一大把年纪了,也处处为她着想,不愿行差踏错一步。 “嬷嬷,我们进门说。”祝月朗不怕别人说什么,但为了让赵嬷嬷安心,她也愿意顺着她来。 赵嬷嬷还没进门时,是目不斜视的,走路不疾不徐,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那种大家族出来的气质。 直到进了祝月朗的屋子,等下面的人都下去以后,赵嬷嬷才开始打量她住的这间屋子。 祝月朗知道,这是赵嬷嬷怕她在陆家受委屈,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不管听旁人说了多少次,还是要自己看过才安心。 一个人的生活从她住的房间装扮,配饰基本上都能看出来。 在进陆府时,赵嬷嬷就暗中打量了陆府的一切。 她是跟着裴氏从大家族裴家出来的,看待事物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第84章 仔细商议 这陆府虽然下人不多,但都各司其职,从她进门引路的丫鬟,报信的小厮,行动都是井井有条的。 走过的路干净整洁,摆饰虽然不多,但也是大方得体的。 这说明陆家管家的人手段不错,而且这些下人的面上无伤,走路也没有奇怪的姿势,说明这家的主人不会暗地里殴打下人。 去给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的态度也很热络,而且赵嬷嬷能看出那是真心热络,不是表面上装装样子的。 这样看来,至少陆老太太是喜欢小姐的。 后面赵嬷嬷去拜见了徐氏,将祝南星写的道歉信亲自交给了徐氏。 并解释说,祝南星没来是因为正在家亲手给徐氏做道歉的礼物。 说到这里徐氏就明白了,这是变相的禁足,看来裴氏也是看出了那丫头的心思,如此徐氏也放心了。 都是大家族中出来的,裴氏掌管祝家多年,还能怕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不成。 两人也没再提那件事,有些事点到为止,大家心里明白,就不用再说那么清楚了。 就现前这些看来,陆家的人都对小姐不错,至少不会为难她。 但具体过的怎么样还是要多看看的。 赵嬷嬷打量着祝月朗住的这间屋子,窗是芙蓉纹路镂空雕花的,里面的家具都是上好的黄梨木做成的。 中庭摆了一个双兽耳鱼嘴香炉,应该是天热,也就没点熏香。 明明是武将世家,屋中却摆着许多字画,一股文雅的气息充斥着整间屋子。 能看得出是用了心布置的。 进来时,院中的仆妇对月儿的态度也都是毕恭毕敬,这下赵嬷嬷是真的放下了心。 桌上的琉璃盏中还有颗粒饱满的葡萄,虽说在这个季节葡萄很常见,但是这种品相的却是不多。 祝月朗将葡萄推向赵嬷嬷,“嬷嬷,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尝尝看。” 赵嬷嬷笑眯眯地看向祝月朗,拿起一颗葡萄剥了起来,“小姐在这里吃得可还习惯,用不用将府中的厨子送一个过来。” 小时候祝月朗有些挑食,那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只吃府中那一个厨子做的饭,只是现在长大了,也没那么挑食了。 “嬷嬷,我都长大了。”祝月朗撒娇道。 “就算长得再大在嬷嬷心里还是个小孩子。”赵嬷嬷看到祝月朗也是高兴,就连脸上皱纹都是开心的样子,手中的葡萄剥好,却没有送到自己的口中,而是递给了祝月朗。 祝月朗习惯性地接过,之前在府中,每次送给赵嬷嬷的葡萄,说是嬷嬷爱吃的,但最后大半都进了她的口中。 此时的屋内只有赵嬷嬷和祝月朗,就连栀子也被祝月朗遣了出去。 不是祝月朗信不过她,而是她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的所有底牌,那这件事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两人寒暄过后,赵嬷嬷也是直接将话题提到了祝南星身上。 “夫人的信,小姐都看过了吧。” 祝月朗神色也认真起来,点了点头,既然心中已经想好了应该如何做,那接下来的事情每一步都要仔细商量,不然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变成上一世的结局。 “其实夫人的本意是让小姐以后对二小姐多加防范,其余的事情夫人会处理好。” 祝月朗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母亲只是发现了祝南星不怀好意,但她背后的依仗应该只有祝月朗一个人知道。 母亲万一将她逼急了,对方很有可能会做一些伤害到全家人的事。 思索了半天,祝月朗特意交代赵嬷嬷,“让母亲先不要有什么行动,关于二妹,我还有一些话要给母亲说。” “那小姐可以告诉老奴,老奴代为转达。”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得亲自见面和母亲说。”祝月朗直起了身,神色认真,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万一吓到赵嬷嬷怎么办。 而且这种事如果不是她亲口告诉母亲,母亲也不会信的吧。 赵嬷嬷也是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夫人已经将我派到了二小姐的身边,这下不管她有什么坏心思都别想逃过老奴的眼睛。” 祝月朗也是放心了些,赵嬷嬷不管从衷心程度还是遇事的处理方式都可以算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母亲身边有她在,她也能放心一些。 至于祝南星的事,她这两日就得找个时间回祝府一趟,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嬷嬷,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若是发现了二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记得来信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赵嬷嬷要走的时候,祝月朗也是很不舍的,拉着她叮嘱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小姐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赵嬷嬷笑眯眯地回应,也是拉着对方的手,将祝月朗看了一遍又一遍,“说不定以后还要抱一抱小小姐呢。” “嬷嬷~”一句话让祝月朗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哈哈哈哈,那老奴就先走了,小姐记得照顾好自己。” 祝月朗一直将赵嬷嬷送到了陆府门口,亲眼看着赵嬷嬷坐上了马车,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刻陆承灼也是将长云国的事情全部处理完,带着大军正往回赶。 “将军,我们这一路都没有发现你说的女子。”代蛮骑着马从后面赶上陆承灼,一抱拳回禀道。 陆承灼点了点头,自从许昱和寇槐走后,他便一直让人留意着有没有那个失踪王后的行踪。 其实他也不抱有什么希望,毕竟那个高丽国的王后几十年了也都没什么消息。 能找到最好,若是找不到,那也属于正常结果。 陆承灼看了看天色,大军已经行进七个时辰了,除了中间短暂地歇息过一次以外,一直没休息。 并不是急着回城,而是直觉告诉他,尽量不要长时间待在这长云国境内。 现在已经到了长云国的边境,应该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传我命令,大军原地休整,埋锅做饭。” 这就是要长时间休息的意思了。 陆承灼一声令下,身后的陆家军都行动了起来,挖坑的挖坑,搭帐的搭帐。 只有那些御林军一个个都躺倒在地上,不想动。 这是他们走过最长时间的一次路了。 “哎,你去干嘛。” 第85章 受伤 “去方便一下。”一个御林军提着裤子匆匆往旁边的树林中走去。 “呵,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另一个白脸的御林军嘲讽道。 陆家军整体休整的地方旁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林,应该是刚长成的树林,里面大部分的树看起来都不超过二十年。 因此树虽然多,但整体看起来也不是很茂密。 那御林军急匆匆的找到一个角落,解开裤子就想开始释放,走了一路,那陆承灼也不允许人随便离队,就算是想尿尿都得憋着,释放的一瞬间,御林军长舒一口气。 只是刚释放到一半,那人就听到旁边的草丛好像有声音。 窸窸窣窣的,御林军抬头看了看,这种小树林中,很有可能会有什么野味。 辛苦了一路,打个野味犒劳一下自己也不错。 那人提上裤子,往发出声音的草丛走去。 手中还高高举着随身携带的长矛,就等那草丛中的野味一露头,就把长矛扎上去。 只是那草丛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响,那御林军有些犹豫,这不会什么猛兽吧。 走过去的脚步有些犹豫起来。 若是什么大型猛兽,他一个人可收拾不了,只会陷入危险。 比起美味来说,小命还是更重要的,再说了,已经快到启国,启国什么样的美食没有。 思量之下,那御林军开始缓缓后退。 同时眼睛还一直盯着那草丛,生怕自己万一转过身,从里面窜出一个大型猛兽扑向他,他连发现都发现不了。 后退的路上,那草丛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那人也越来越紧张,全身肌肉紧绷着。 突然,草丛停止了摆动,一个影子逐渐冒了出来。 那人呼吸一滞,想看清那影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影子那越来越明显,是个人。 看清楚那黑影是个人的一瞬间,御林军松了口气,后退的步伐也停住了,调整了心态,大赖赖地走向那人。 一定是同一个军队里的人,也在这里方便的。 御林军往那边走时,心中这样想着,一定要给那小子一巴掌,刚才把他吓得够呛。 只是走近了以后,御林军看清那人的装扮,才发觉有些不对,那不是陆家军的人,那人身上穿的是软布制成的衣服,虽然颜色和陆家军穿的接近,但是样式并不一样。 而且那人头上戴着面纱,将整个面容都包裹着,只留出来一双眼睛。 就是那一双眼睛,让御林军知道眼前这人是个女子! 那双眼眸似水,清纯灵动,像一汪桃花池中的水,水润多情。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女子,虽然已经快到启国,但这毕竟还是在长云国,在长云国因为天灾,他们已经许久未见过人了。 不仅是村庄中,不见人影,就连一些中型的城镇也是不见半个人影。 这里怎么会莫名出现一个貌美的女子。 现在看来这片树林好像也不太对劲。 这一路走来,只要在长云国境内,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是干旱的,焦黄的。 这里居然有一片冒着绿叶的树林! 不合理,极其不合理! 这女子不会是什么鬼怪吧! 想到这里,御林军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浑身开始冒汗,竟是比刚刚还害怕几分。 都顾不上后退,直接转身就跑,可惜身上已经被吓得没有了力气。 只跑了两步,就被树枝绊倒在地,浑身没有力气,想起来也起不来,他却以为是身后那鬼怪施的法,只能一点点往前爬。 “救命,救命啊!”呼救声传遍了整个小树林。 陆承灼在安营扎寨时就觉得这旁边的小树林有些不对。 确实绿意盎然的小树林,在这满眼黄土的长云国显得格格不入。 看了一眼身后的陆家军,陆承灼决定自己和代蛮去看看这片小树林。 只是刚踏入,就听见里面传来呼救声。 “将军,有人叫救命,听起来是从那边传来的。”代蛮手指着一个方向。 这一路走来,百里之内荒无人烟,只有他陆家军在这停驻。 这喊救命的人很有可能是陆家军的人。 而且那声音明显包含着恐惧和害怕,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走。” 顾不得多想,陆承灼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只是几个呼吸间,两人就已经来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一个身着军服的人,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拼命往前爬。 可打眼瞧去,那人身上并无伤口,身后也没什么危险。 这是怎么了。 代蛮上前一步,粗着嗓子对那人喊道,“喂,你怎么了?” 这一声,直接打断了那人的呼救,在抬眼看到代蛮的一瞬间,那人的鼻涕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那一刻拎着板斧的代蛮在他心中就像是天神下凡一般,身形无比伟岸。 “代将军,救救我,救救我。”那人惊吓之后还是浑身酸软,努力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代蛮见状,直接一只手将那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喊什么救命。” “后面有女鬼,有女鬼!”那人被提起来后紧紧抓着代蛮的胳膊不肯放开。 “女鬼?大白天哪来的女鬼,你莫不是饿昏了头?”代蛮朝那人身后看去。 风吹过树林发出簌簌的响声,但却没有任何异常。 “有的,真的有的,她蒙着面,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她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我!”御林军边描述,边比划着。 陆承灼听了这人的描述,也仔细朝着那人身后看了看,却没看到任何跟他描述相关的人或物。 不对! 有一个黑点正在迅速朝远处移动。 “你在这看好他,我去去就回。”陆承灼冲着代蛮交代了一句,头也不回的朝那黑点奔去。 代蛮想跟着陆承灼一起去,但旁边还多了个人紧紧抓着他,让他的速度慢了许多。 “哎呀。”代蛮气急败坏的将那人提起,快走几步扔出了树林。 大军驻扎的地方离树林不远,那人见自己出了树林,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 爬起来就往军营奔去。 代蛮将那人扔出树林后,急忙向着陆承灼离去的方向追去。 代蛮虽然力气大,与敌人对战时丝毫不落下风,但轻功却是不行,几乎可以算是没有。 等他顺着痕迹找到陆承灼时,陆承灼已经倒在了地上,胸口处有一道伤口,正在往外汩汩流血。 第86章 报仇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代蛮一下子慌了神,虽然上战场受伤是难免的事情,但这伤口明显是在心脏处,而且陆承灼此时生死不知。 代蛮又叫了几声,想唤醒陆承灼。 只是不管他怎么叫,陆承灼依旧紧闭着双眼。 代蛮见陆承灼迟迟不“醒,伤口又还在流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先将伤口绑住,让它不再流血,然后背起陆承灼就往营地跑。 “军医,军医!”代蛮一边小跑,一边大声叫喊。 代蛮的大粗嗓子一喊,几乎整个军营的人都听见了。 正在给伤兵查看伤势的军医,听到代蛮的喊声,立马停下了手中的事,背起医箱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能让代蛮如此焦急的,一定不是小事。 其他人听到代蛮的喊声,也都纷纷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刚刚回到军营的御林军也听到了代蛮那急促的喊声。 他记得刚刚将军好像追那女鬼去了,莫不是将军被女鬼伤了? 不是说上过战场的人,身上煞气都重,鬼怪不敢近身的吗。 他是第一个发现女鬼的,那女鬼不会找过来吧。 想到这里那御林军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呼吸也变得急促,就像女鬼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喂,你怎么了。”同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伸手推了推他。 可这一推,却让那御林军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啊,别过来,别过来!”同时双手拼命超前挥舞着。 “喂,你到底怎么了?撞鬼了?”同伴被他一掌挥开,心中也有气,一把抓住他的手便开始质问。 “鬼?有鬼,真的有鬼,我看见了,女鬼,将军都被他伤了!” 同伴的一句话像是惊醒了那人一般,惊叫出声。 “什么?是鬼?是鬼伤了将军?”那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就连严正也走了过来,拨开人群,走到那人身边。 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大白天说什么梦话呢?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鬼!”说着又是一巴掌拍了上去。 两巴掌下去,那人捂着脸,彻底清醒了。 严正冷着脸,俯视着那人,“醒了吗?”,将手搭在了剑鞘上。 “醒了醒了。”那御林军再也不敢提什么女鬼,只是捂着脸默默钻进一个角落瑟瑟发抖。 虽然骚乱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但还是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刚刚那人喊的一些话,也传了开。 …… 这边代蛮背着陆承灼疾驰,军医也朝着代蛮声音的方向狂奔。 两人刚好在搭好的营帐前相遇。 “王军医,快救救将军!”代蛮脸上全是汗,背后的陆承灼软塌塌地趴在他身上。 “快把将军背进来!”王军医心中咯噔一下,陆将军竟然昏迷了! 他跟着陆承灼这么多年,替他治过的伤也不少,但从来没见过他昏迷。 就算是上次因为没有麻药,只能生生将断掉的箭头从肉里挖出来,陆将军也是清醒着忍受了全过程。 这回究竟是遭遇了何事。 代蛮进入营帐以后,小心翼翼地将陆承灼放在床上。 王军医先是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 先将陆承灼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来,检查了一下全身,胸口的伤一眼就能看到,就怕有什么细小的伤口,比如针眼什么的,就连脚趾缝和头发也仔细检查过了。 没有发现除了胸口外的其他伤口。 但王军医的面色依旧很凝重。 毕竟那里离心脏太近了。 “王军医,将军他怎么样?”代蛮看王军医忙碌半天,也不说话,着急地问道。 “先别说话,我仔细看看这处伤口。”王军医先从医箱里掏出一卷干净的棉布,从伤口上方束缚一圈,至少让血先少流一些。 然后掏出镊子,小刀,仔细地在伤口处探查,这些动作都需要小心,不然很容易对病人造成二次伤害。 代蛮看着王军医的动作,也是屏住了呼吸。 仔细探查过后,王军医松了口气。 伤口很深,但没有伤及心脏,也就是说没有生命危险。 “那将军为什么还没醒过来。”代蛮还是有些着急,这会儿许昱又不在,将军还昏迷了,军中都没个能拿主意的人。 “将军这是失血过多,最晚明天就会醒来。” 王军医嘴上说着,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 清理,消毒,包扎,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人能伤到将军。”陆承灼没有生命危险,王军医也有心情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代蛮烦躁地在原地踱步。 “你也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跟着将军呢吗?” “当时,当时将军说他去捉女鬼去了。”代蛮一拍手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女鬼?!”王军医手中的动作一顿,嘴巴张大。 “你在胡说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鬼怪,再说了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女鬼。”王军医摇摇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真的是女鬼,有人看见了,是一个御林军,我去将他找来。”代蛮越说越觉得是女鬼伤了将军。 不然以将军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有人一个照面就能伤到将军呢。 他把将军背回来时,看到将军的剑还没有出鞘,身上也没有跟人打斗的痕迹,说明将军跟那人只是一个照面,将军就被伤了。 这种力量绝对不是人能做到的,一定是女鬼! 而且将军到现在都还没醒,肯定是被那女鬼施了法术。 想到这里,他急忙出了营帐,想找到那人问清楚,他得知道是什么样的女鬼,才能对症下药,找道士来捉鬼啊。 就在他掀开帐帘的一瞬间,就看到帐子外整整齐齐地站了几排的陆家军。 “你们这是做什么!”代蛮一瞪眼,就拎起了手中板斧。 “代副将!我们听说有鬼伤到了将军,我们要去替将军报仇!”带头那人身子站得笔直,将手中长矛猛地一下戳在地上。 “对,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把那片树林砍平,也要将那女鬼找出来!”身后有人应和。 “你们先别急……”代蛮板斧高高举起。 “代副将,你别拦我们,这个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 “对!” “陆家军从不怕什么鬼神!” “我是说你们先别急,等我弄清那鬼的来历,我们一起去!”代蛮手中板斧一挥,仿佛要将那女鬼劈开。 第87章 失踪的王后? “好!”这群人一听立马兴奋起来,恨不得立马就去将那片树林砍了,将女鬼捉住。 “你们不许去……”一个有些微弱但清晰的声音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 “谁不让我们去。”代蛮抖着大胡子,转头向四周看了看,是谁这么破坏氛围。 “代副将,声音好像是从营帐中传来的。”领头那人指了指代蛮身后的方向。 “好像是将军的声音。” “将军?将军醒了吗?”代蛮顾不得别的,急忙转身走进营帐。 进去一看,陆承灼果然睁开了眼睛,正在往这边看来,目光虽冷,但眼神清晰,一看就是意识清醒了。 而王军医正在一旁吭哧吭哧磨着药。 代蛮的大嘴一下子咧了开,嘿嘿笑道,“将军,你醒了啊,醒了就好,你醒了我这心里才踏实。” “我要是不醒,还不知道你要给我捅多大的篓子呢!”陆承灼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代蛮一听,咧着的大嘴也瞬间收回,有些委屈的问道,“将军,我又怎么了。”手中的板斧也垂了下来。 “在不明白敌人底细的状况下,盲目出兵,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不是想着我们人多吗。”代蛮知道自己错了,但还是低声辩解。 “行了,我也没力气跟你多说,让外面的人解散,如果让我发现有人私自去那个树林,你也不用在陆家军待了。” 代蛮心中一惊,急忙应道:“是。” 陆承灼这回醒来本来精力就不足,说了这么多话,整个人精神都萎靡了下去。 “将军,能醒来就好好休息,等有精力了再管这些事。”王军医在一旁提醒道。 是他大意了,陆承灼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他在树林中追着那可疑的身影,那身影速度不算快,以他的速度很快便追上了。 就在他要抓住那身影,好好问问对方的底细时。 只觉得眼前一晃,那身影转过了身,只是朝他一挥手,他便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他还记得那身影转过身的样子,头上的面纱像是被风吹开了一些,露出了额头,而眉毛中心有一颗娇艳欲滴的红痣。 她是长云国失踪的那个王后? 自己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被她伤到了,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 而且她还在这么一个看起来就不寻常的树林中,这个树林是她的手笔吗? 诸多疑问涌上心头,陆承灼只感觉这个王后身上的谜团更多了。 长云国的覆灭和她有关吗? 她有什么目的,她后面想做什么,会和之前高丽国的王后一样再无音讯吗? 越往深了想越觉得可怕。 “将军,要不我给许军师写一封信,让他回来吧。”代蛮解散了外面那群人后,回到帐中看着自家将军受伤,军中无人拿主意,自己又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万一再像刚刚一样给将军添麻烦怎么办。 “不用,我们已经到了两国交界处,接下来就正常回城即可,路上若有什么异常,不要轻举妄动,及时来告诉我。” “是。” …… 树林边缘。 “都是你,害我又浪费了一个保命的底牌。”那面纱蒙面的女人正恨恨地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我都说了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来这个地方,你非让我现在就来。” “谁让你将保命底牌用在陆承灼身上了。”面前的空气毫无一人,却传来了一个懒懒的声音。 “我不用在他身上怎么办,外面就是陆家军,若是我被抓回去,再要出来代价就更大了!”女子将面纱又好好整理了一番,只露出一双清澈透润的眼睛。 若是不看旁地,只看这双眼睛,见到她的人都只会觉得眼前之人年龄不过二八。 “你底牌又不止这一个,再说了,你还有我,我也算是你的底牌之一啊。” “你让我做的事,把底牌消耗完了都不一定能完成。”女子眼中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再说了,让你救我一命,我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吧。” “放心吧,这次会有人接应你的,而且这次你只是做辅助工作,不需要你出主力。”虚空中的声音放温柔了些,安抚着面纱女子。 “对了,你所谓的女儿还在世,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本来情绪已经稍稍平息了的女子,听到这句话,心中又燃起了无名的怒火,“我去看她?然后让你杀掉她,榨取她的最后一点价值吗?” “哎呀,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那声音见女人生气也不慌,笑嘻嘻地说道,“你也真是可笑,明知道是为了完成任务,还要跟那国王生孩子,还付出了真感情。” “你不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 女子听后也没再说话,只是朝着启国的方向又看了几眼,然后转身朝着远离陆家军的地方走去。 风又吹起这片树林,翠绿的树叶沙沙作响,将夏日的太阳与湿润的泥土隔绝。 随着女人的远离,那片树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黄,每一片树叶都像是突然之间接收不到营养一般,纷纷从树上坠落,原本湿润的土地也被灼热的阳光晒得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这个那个树林像是一瞬间被吸干了所有精气一般。 一旁驻扎的陆家军中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件事,全都呆愣在原地,亲眼看着那片树林失去生机,这是怎么了,这长云国这么邪乎的吗? 人在面对自己未知的事情时,总会携带一些恐惧,尤其是这种未知力量带来的现象,第一反应就是害怕。 这时候最需要一个能稳定人心的领导者来稳定军心,但陆承灼此时不能出面,代蛮又是个没有脑子的,许昱和寇槐又不在身边。 大军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而此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举着手中长剑,大声问着在场众人,“你们是谁!” 众人被这个声音唤回心神,都看向他,但没一个人出声的,都在面面相觑,小声嘟囔,“这人做什么啊?” 第88章 回祝府 “你们是谁?”见众人不回答,那人举着剑又大声地问了一遍。 “我是你爷爷。”一个声音响起,引来一大片的笑声。 “我是菜根。” “俺是铁蛋儿。” 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人不理,又大声的问了一遍,“你们是谁” “我们是陆家军。”这回有了不同的声音。 那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大声说道,“对!你们是陆家军!”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收敛起了嬉笑的神情。 而所有御林军则是盯着自己的首领严正,有些不知所措,头儿这是在干什么呢? “之前一直听说你们是军纪严明的陆家军,你们是启国战无不胜的陆家军,你们还是由陆承灼带领的陆家军。”说完这句话后,严正环视四周,像是要看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你们保家卫国,抵抗了多少外敌的侵略,有你们在,启国就多了一份保障。”接着话锋一转,“但是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你们居然害怕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鬼。” “害怕到想要逃离这里!难道陆家军遇到事就只会逃吗?这跟逃兵有什么区别!” “还是陆家军呢!丢不丢人!” “我们御林军都瞧不起!” 这几句话彻底点燃了在场众人的怒火。 “你说什么呢!你说谁是逃兵!老子打了五年的仗,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你个小屁孩儿仗没打过几场,敢这样说老子?” “就是!你懂什么?老子今天就在这不走了!” “对,我们就待在这儿了!看看到底谁是逃兵!” “到时候你们御林军可别怕得哭鼻子!” 几句叫嚷下来,大家肚子里都憋着一股气,不停地骂着那些御林军只敢在人背后躲着,不敢上前线,刚刚恐惧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话题中央的御林军听着连续不断的骂声,心中也是一肚子火。 都不明白为什么严正非要起来挑起两边的矛盾。 而严正看到这样的场景,则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地上,开始闭眼假寐,就像听不见周围的骂声一样。 陆承灼陷入了昏迷,外面发生的事情是一概不知,只有那王军医看着斜靠在帐子上的严正意味深长。 这御林军也不全是草包嘛。 …… 晋阳城。 陆府门口。 小尚一大早就将外出的马车套好了,等着祝月朗出来。 今天二奶奶交代要回祝府,说是小妹病了,要回去看看。 徐氏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还拉着手跟祝月朗交代了好一会儿。 直到祝月朗听得头晕眼花,徐氏才放过了她。 等到祝月朗回到祝府时,裴氏早已经派人在外面等着了。 是裴氏身边的红杳,看到陆家的马车便迎了上来,身子福了福,“大小姐回府了,夫人早早就让奴婢等在这里了。” “母亲最近还好吗?”祝月朗走在前面,一边观察府中的场景,一边问道。 “夫人很好。”红杳笑盈盈地回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二小姐也很好。” 祝月朗回头看了一眼红杳,也露出一抹笑容,“那便好,我先去母亲那里看看,再去看看二妹。” 几人走到了裴氏的住所,炎热的夏天,院中却带着一丝清凉。 院中栽种着几棵梧桐,是母亲最喜欢的树,梧桐高大,枝繁叶茂,将屋子也笼罩在它的阴影中。 裴氏正倚着窗台往外看。 在看到祝月朗时,笑容瞬间爬上脸颊。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快请进来,屋内凉快。” 祝月朗走进屋子后,红杳和栀子很有眼力劲儿地退了出去,并将门带上,让她们母女俩能在屋内好好说说体己话。 司琴守在了不远处,随时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栀子之前在府中时就和裴氏身边的丫鬟交好,这回也终于有了能在一起聊聊天的时间。 “哎?听说二小姐病了,什么病啊。”栀子看了一眼周围小声的问道。 “还能说什么病,坏心眼儿病呗。”红杳想着前几日听到的事情,翻了个白眼。 “坏心眼儿病,怎么回事,快说说。”栀子来了兴趣,二小姐的真实面目终于露出来了吗。 难道是上次在陆府的事传到了祝府? “咱们夫人已经想着二小姐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就想着让赵嬷嬷去教她一些针工女红。” “赵嬷嬷你知道的,那可是跟了夫人一辈子的人。” “而且也是大家族出来的,教二小姐也算是够格了吧。” “可没想到这二小姐,才过了两日,竟然骂赵嬷嬷,说她一个老虔婆,有什么资格教她,并将赵嬷嬷教她的绣品,全部给扔了出来。” “还让赵嬷嬷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 “什么?”栀子听了心中一惊,“赵嬷嬷那个年纪,夫人都免了她的礼,她竟然敢让赵嬷嬷跪一个时辰。” “谁说不是呢,如果光是这也罢了,她居然去老爷跟告夫人的状,说夫人苛待她。”红杳面上愤愤不平。 “夫人从小待她跟亲生的一样,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她现在居然说夫人苛待她。” 栀子点了点头,之前夫人待二小姐可是真的好。 “然后呢?” “然后夫人很伤心,向老爷请罪,说是自己没教育好二小姐。” “老爷什么反应?” “老爷肯定是向着夫人的,再说了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也不是不知道。”红杳说完,给了栀子一个你懂的眼神,“所以二小姐最近才病了。” 栀子也笑得捂住了嘴,活该。 这边屋内,裴氏也将这件事说了一遍,不过内容多了些。 “赵嬷嬷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应该如何做,果然她只是两天就受不了了,将赵嬷嬷赶了出来。”裴氏嘴边噙着笑。 这些年她善待祝南星,从没有苛待过,对祝南星的生身母亲也是很好。 那是因为她知道男人难免三妻四妾,祝路铭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而且祝南星小时候也是挺讨喜的一个孩子,她没必要去为难一个对她没有影响的孩子。 府中人人都说裴氏性情温和,待人大度。 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手段,都是高门出来的,后宅那些弯弯绕绕,她见的多了。 祝南星想伤害她的女儿,那也得看看她答不答应。 第89章 远嫁 “母亲,其实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些别的事要跟你商量。” “我知道。”裴氏慈爱地看着眼前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儿,“你不想让母亲冒这个险,你的心意母亲都知道,但你也别小瞧了母亲,有些事我以前只是不想做,不代表我不会做。” 祝月朗轻轻摇了摇头,“母亲,接下来的事情我说的全是真实发生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裴氏见祝月朗面色凝重,自己也郑重起来,“你说,母亲都听着。” 接下来,祝月朗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包括上一世遇到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裴氏,还有她知道的祝南星身上的不对劲。 大婚私奔,被下毒身亡,与敌国通讯,全家获罪,满门抄斩,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一桩桩,一件件,祝月朗都讲给了裴氏听。 外面的太阳依旧高高挂着,不断的向大地散发着热量。 但裴氏越听越心惊,只觉得手脚发凉,浑身血液倒流,耳朵里像是有无数个知了在叫。 祝月朗说完半天,裴氏才缓过神来,捂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颤抖着开口,“月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祝月朗认真的看着裴氏,点了点头。 裴氏没想到她的女儿前世竟然经历了这些,也没想到那个祝南星竟然是个妖孽般的存在。 最后祝家竟然都毁在了她的手上,这种人多活一天都是危险的。 只是几个瞬间,裴氏打定了主意, “不行,这人留着是个祸害,月儿,你先回陆府去,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你无关。”裴氏想将祝月朗排除在这件事情之外,祝府不仅有她的丈夫,还有她的孩子。 她不能让一个妖孽害了他们。 “母亲,母亲,你听我说,正因为她是妖孽,所以我们才不能轻举妄动。”祝月朗急忙安抚裴氏。 祝南星身上还有底牌,若是将她逼急了,不光裴氏,整个祝家可能都会陷入与上一世一样的风波中。 裴氏也是被祝月朗的话给吓到了,匆忙之间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找人结果了她,祝月朗这一提醒,她也清醒了过来,月儿说得对,既然对方是妖孽,肯定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但她肯定也不是无法对付的,不然前几天她做的事,便能引来对方的报复了。 现在如果她们能用最小的代价解决她是最好不过了。 “找个正当理由,让她远离我们。” “对。” 裴氏和祝月朗双双对视,脑海中有了主意。 远嫁。 理由正当,而且也能让对方远离祝家。 还能破坏她想嫁给太子的任务,虽然不知道她嫁给太子的目的是什么,但光从她平常的行事作风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旁人也不会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还有母亲,既然上一世是从爹爹的书房搜出的证据,我们便要多加小心。” “你放心,自从上次于向的事情以后,娘将这府中又里里外外的重新收拾了一遍,娘敢保证,你爹的书房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至于你二哥那边,若他真带了一个别国女子回来,娘会让他先在外面继续游学,等我们将事情解决了,再回来。” 裴氏将事情想了个周全,就连二儿媳这方面她都想到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看看二妹。”事情有了解决方法,祝月朗心中也像是放下了一大块石头。 她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便是围绕在自己身上的白气。 现在知道的便是这个白气跟祝南星有关,而且对自己没有恶意,关键的时候还能保护自己。 “我找一些人陪着你吧,以防她想伤害你。”裴氏有些担忧,转头便想找人去,可想了想又停住了脚步,“算了,娘陪你一起去吧。” “娘,不用,司琴也在,有危险她会保护我的。”祝月朗拉住了裴氏,让她安心。 “那娘给你多找些人,就算她有什么邪乎,人多了她也忙不过来。”裴氏还是匆匆忙忙地叫了些人。 祝月朗也没阻止,也算是让裴氏能安心些。 …… 揽星院。 【系统,为什么读心术也不能用了呢?】祝南星在自己屋中正生着闷气。 自从裴氏将那个赵嬷嬷派到她屋中,那老虔婆便每日都逼着她绣花,而且一定要绣够七个时辰。 不绣完不许睡觉。 只是过了两日她便受不了,将那老虔婆赶了出去,还让她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 她知道那是夫人的奶娘,夫人有可能会找她麻烦。 便提前去给父亲请罪,本来想按照以前那样,用心声让父亲心软,知道她这几日的遭遇都是裴氏做的。 但没想到,祝路铭就像是听不见她的心声一样,情急之下,她便将那些话直接说了出来。 有些话说出来和心内想,结果是不一样的。 祝路铭与裴氏相伴二十余年,自然相信枕边人是什么样的性子,就算让人教星儿学习女红严苛了些,那也是为了她好。 她竟然说裴氏虐待她。 祝路铭第一次对这个女儿有些失望。 因为他想到了若是自己也严厉地教导对方,对方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是在苛待她。 便呵斥她不懂感恩,父母教育这么多年,竟是没有一点感恩之心。 祝南星整个人都傻了,等回到揽星院时,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怎么最近一个个地都不相信她了,都不吃她那一套了。 【因为我联系上级时用了些能量。】系统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那有没有说你的能量为什么一直减少。】 【我没有联系上我的上级。】系统的声音多了些沉重,【而且我连之前的同伴也联系不上了。】 【什么意思?】祝南星瞪大了眼,心中有些惊慌。 【意思就是有些事好像已经不受我们控制了。】 【那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现在祝家里面的人好像都不待见我了,我又还没见到太子!】祝南星有些抓狂,声音逐渐尖锐。 【闭嘴!之前就给你说了先完成任务要紧,你要是当上了太子妃,成了皇后,那不管是祝月朗,还是祝星稀,不都任你处置,我的能量也能变多,到时候要什么样的道具没有,都是你非要先对付那个祝月朗!】 第90章 自己的系统 【现在你想着怪我了?你一个系统就没有想到有这种可能吗,为什么不提前预防!】祝南星听了系统的话更加歇斯底里。 本来事事不顺心,就已经很烦了,现在系统还要来责怪她。 听了祝南星的话,系统反而冷静了下来,并不是他脾气好,而是现在主要的是完成任务,只要完成任务,他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能量,到时候祝南星他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我们都闭嘴吧,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责怪对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恢复能量,继续完成任务。】 【你说的倒轻巧,我现在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怎么完成任务啊。】 【那就只有等几个月后,祝老太太的寿宴了,这几个月你先忍忍,读心术我也不能经常用了,为那一天攒点能量。争取到时候让太子一眼就看上你。】 说到这里,祝南星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哎,系统,你那里还有没有魅惑丹,就是之前给祝月朗吃的那个。】 虽然她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很自信的,但是对方是太子,什么美人没见过,一眼就相中她的可能不大,若是有之前那种魅惑丹,她就更有把握了。 【没有了。】系统冷冰冰地回道。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之前给她这个魅惑丹,本来就是要以防万一的,谁知道她竟然浪费在了别人身上。 【那你有什么?你没了能量,岂不是跟废物一样。】祝南星遭到了回绝有些生气,怎么她这个系统也是这么废物。 【哼,废物?那我可比不上你。】 【你!】 【行了,虽然没有道具了,但是我还有别的信息。】眼看又要吵起来,系统不得不强压自己的怒火。 【信息有什么用。】祝南星气呼呼地随手将桌子上的绣品扔了出去,【又不能当道具用。】 蠢货,真是蠢货! 系统看祝南星那个样子,已经不想生气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感,真是想不出来,为什么上级看上了这个人,她真的能完成任务吗? 【太子一直想拉拢祝御史,一是因为他在读书人中的名声和威望,若是有他站在太子这边,太子登上皇位就会更加稳妥。】 【二是他在百官中的名声,清正廉洁,连他都支持太子的话,其余百官也会有些偏向太子的。】 【太子不是本来就要继承皇位的吗?】祝南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 【这启国朝堂中的事,你是一点也不知道吗?】系统额头青筋暴起,【你不知道皇上曾经也属意端王当太子的吗?】 【不光是皇上,曾经朝堂之中大部分的人都曾属意端王。】 【只是太子占了一个嫡字,而且这么些年来,从没有犯过什么错,太子之位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所以他的太子之位并不是那么稳固。】祝南星听出了点意思。 【嗯,所以他才要为自己拉拢一些势力,尤其是像祝路铭这样的名声在外的清官。】 【拉拢除了威逼利诱之外,还有就是将对方拉到自己的船上,可祝御史一向不站队,从来只效忠于皇上。】 【娶你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太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若是裴氏和祝路铭不同意呢,那老家伙现在见不得我好,怎么会允许我嫁给太子。】 【那就只有另一个办法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系统的声音变得阴沉。 祝南星吓了一跳,【毁掉什么?毁掉太子吗?】 【蠢货,自然是毁掉祝府,太子心中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拉拢不了,那就将祝家全部毁掉。】 【你若是能帮上忙,太子肯定也会高看你一眼,进太子府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所以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祝南星听完只觉得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将祝家全部毁灭…… …… 祝月朗来到揽星院时就看到祝南星正呆愣着神情,坐在榻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难道祝南星真的病了? “小妹,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祝月朗试探着先开了口。 身后的栀子将手中拎着的礼物放在了桌上,朝着祝南星福了福身子。 祝南星猛地回神,一双眼睛在看到祝月朗时瞬间充满了怨毒。 她现在这样都是因为祝月朗。 “你……”祝南星从榻上坐起,一根手指已经指了出去,正打算对着祝月朗破口大骂。 可话到嘴边又想起了系统刚刚说的话,任务完成了有的是机会。 伸出的手指又收了回来,神情也勉强恢复,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姐姐怎么回来了,难道是陆家过得不舒坦吗?” 祝月朗本来以为她这回来免不了一顿骂,从刚刚的神情动作也能看出,祝南星确实也有这个意图,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忍住了。 “亲妹妹生病,做姐姐的自然要回来看看了。” 祝月朗笑得温和,不等祝南星说话,自己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看着祝南星却觉得有些奇怪。 以往她摆出这幅神情,对方一定会在心中跟那个所谓的系统对话,暗中咒骂她,怎么今日这么安静。 她试着将身子靠近了些,却还是没听到什么声音。 有些奇怪。 难不成,他们察觉到了自己能听到?然后换了交流方法? 不经意间,祝月朗发现自己胸口前飘出一股细细的白气,朝着祝南星的方向飘了过去。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祝南星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祝月朗却没回复她,只是看着那股白气,在接触到祝南星的一瞬间,脑海中仿佛多了些什么。 【她盯着我做什么!】 是对方的心声,她又重新听到了! 不仅重新听到了心声,祝月朗只感觉那股细细的白气好像壮大了些。 【不对劲,你还是先别跟我说话了,我觉得自己的能量好像在加速流逝。】 声音中明显带有惶恐。 第91章 气运 【啊?你的能量怎么又流失了?!究竟怎么回事?!】祝南星在心中大声呼喊,但却没有声音回复她。 祝月朗却是看着那股白气正在不断加粗,并且正在往自己胸口飞。 心念一动,祝月朗试图控制着那白气。 没想到这一次如此顺利。 只见那缕缕白气如同丝绸一般渐渐变得浓郁,在祝月朗的心念流转间围绕着她的指尖缓缓流动。 再轻轻一摆手,那缕白气又重新回到了祝南星的身上,似乎她用力一些,便能从对方身上抽取一些相同的白气。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手指微微用力勾了勾,那连接着祝南星的白气越发浓郁起来。 并且正在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内流向祝月朗的胸口。 祝南星看祝月朗半天不说话,甚至还做出一些自己理解不了的动作,心中警惕起来。 刚刚她没来的时候系统还没事,她就来了一小会儿,系统便说自己的能量在加速流逝。 不会是她搞的鬼吧。 想到这里,她立马起身,冷硬开口,“我有些不舒服,就不留你了。” 意思就是要赶人了。 【这个祝月朗真的不对劲,我的能量已经低到只能护住自己了。】系统声音急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将用剩下的能量护住我自己,不然我将会消散,等你接触到太子以后,我才会苏醒,最后警告,你一定要离这个祝月朗远一些!】 【我只给你留了一个报名的底牌,不到关键时刻不要用。】 【一切都等到你接触太子以后再说!】 由于那白气还连接着祝南星,这几句话也被祝月朗听见了。 但在这几句话结束以后,祝月朗只觉得那白气一滞,再也不能从祝南星身上吸取能量了。 【什么?系统!系统!你怎么了!】祝南星的神色带上了慌张,这是她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跟系统失去了联系。 接着不等祝月朗说话,她便急匆匆的进了里屋,将门咔嗒一关,也不管外面还有那么多人。 只留下祝月朗和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没一点礼貌,二奶奶都在这坐着,她竟然自己进去了。”栀子看着祝南星的背影奇怪问道。 “怎么像是撞了鬼一样。” “没什么,或许可能真的是撞了鬼吧。”祝月朗却是笑了笑,一点也不怪对方。 毕竟她刚刚吸取了人家那么多能量。 能量越多,她好像越明白自己身上拥有的这是什么了,就像是隐隐中有人告诉她一样。 这是气运。 天地万物皆有气运,小至一草一木,大至一国一地。 这天地间气运平衡,万事万物皆有自己的运行法则。 但从祝南星身上来看,她们明显不是遵从法则之人。 【宿主,你好。】 祝月朗正在思考相关的问题,就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说传来不是很准确。 因为那声音就像是从她脑海中响起的一样。 祝月朗浑身一颤,急忙压下心中惊诧,这与祝南星身上的系统好像。 【我不是系统,但你若把我当作系统也是可以的。】 那声音像是知道祝月朗在想什么。 “二奶奶,既然二小姐不愿意接待我们,那我们先回去吧,也不在这受这气。” 栀子扶起祝月朗,准备回她们自己的院子。 祝月朗正在脑中和那【系统】对话,对于栀子的话也就是嗯嗯应着。 【你怎么会在我身上。】祝月朗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声音能知道她的心声,便直接和【系统】在心里对话。 【其实我一直在你身上,从你重生的那天起。】 【从我重生那天起?你知道我是重生的?】这个声音带给祝月朗的震惊一次又一次。 【自然知道,因为我,你才能重生。】 【因为你?你是谁?】或者是你是什么东西? 【其实你刚刚应该已经意识到了,我就是你身上的白气。】说着,祝月朗只感觉自己胸口的白气有了些变化,飘在自己身体前侧,不断变换着形状。 【这究竟是什么?】 【就是你心里想的气运。】 【那祝南星身上的系统也是气运所化吗?】 【是也不是,她身上的确实有一部分是气运,但都是从别的地方偷来的。】 【偷来的?这气运还能被偷走?】 【用特殊手段自然可以,刚开始,她们只是偷走一个人的气运,后来她们逐渐开始偷走一个地方的气运,到最后她们开始偷走一个国家的气运。】 【那气运被偷走了会如何呢?】 【个人的气运被偷走,轻则阴阳失和,重病缠身,重则丧命。一个国家的气运被偷走,】那声音顿了顿,像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一个国家的气运被偷走,那这个国家便会灾祸不断,国内百姓丧失求生念头,然后国家逐渐走向灭亡。】 祝月朗心中一惊,这个状态听起来好耳熟,像是长云国经历过的一般。 【那长云国就是被人偷走了国运吗?】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定论,但祝月朗还是想确定一下。 【是。】 一个字让她的心彻底提了起来。 【那祝南星最终目的也是要偷国运吗?】想想长云国的最终下场,祝月朗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了冷意。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是的,并且上一世,她成功了。】 【成功了?!】祝月朗心中惊疑不定,上一世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家人惨死,自己即将化为厉鬼的那一刻,后面她只记得自己被一道雷劈中,醒来就是大婚当日的情景了。 其余的她啥也不清楚。 【她做上太子妃之位,便能盗取国运吗?】 【没有这么简单,坐上太子妃之位,只是她的第一步,国运承载了一个国家的山川河流,飞禽“走兽,还有所有人的走向,并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她们会先从一个国家的气运之子身上先下手,也就是一个国家的王。】 【太子就是未来的王,所以她要先成为太子妃。】 第92章 帮我做些事吧 【在气运之子身边长时间的一点点地偷取气运,然后整个国家的气运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接着便是一点点地偷取国家的气运。】 【而且她们已经可以将气运转化为一部分超出现实的力量,比如你之前吃的魅惑丹。】 说话间,祝月朗已经在栀子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栀子见祝月朗一路上好像都在出神,以为是二小姐刚刚的行为让她不开心了,便开口说道,“二奶奶,您别生气,二小姐现在那个样子,老爷夫人肯定都知道,这次还这么不尊重二奶奶,我这就告诉夫人去。” 这时祝月朗才从与【系统】的对话中醒过神来,急忙叫住栀子,“哎,不用,你忘了刚刚母亲让那么多人跟着我,她们肯定也都看到了,不用咱们去说。” 再说了她们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祝南星,这点小事根本没必要跟她计较。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困了。” 祝月朗觉得还有好多事不明白,便想自己一个人多待一会儿。 等屋内只剩下她一人后,她便将胸口的那块玉佛拿了出来。 【她们是一个专门偷取气运的组织,已经存在许久,近些年来,越来越过分,接连两个国家灭国,天道平衡都被破坏了。】 【直到上一世,祝南星成功坐上皇后之位,将启国国运逐渐偷走,才引起了天道的注意。】 【不过天道是不能直接插手这样的事情,所以,你才会重生。】 【所以,我重生完全是因为天道想让我阻止祝南星。】 【也可以这么说,其实你本来的气运也不是这样的,若是没有祝南星的话,你应该安安稳稳地嫁给陆承灼,幸福美好的过一生,不过是她偷走了你的气运,让你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 【这一世,你的重生本就是天道使然,身上带有一些天道的气息,你的每一次反击都让她计划落空,所以她不仅没能偷走你的气运,她的气运反而被你吸取了不少。】 【而你身上有了多余的气运,就是初期的白气。】 【气运多了就会有意识的吗?就像你这样。】祝月朗看着围绕在玉佛上流转的白气,好奇问道。 【并不是,气运不会有意识,我之所以会诞生,完全是一个意外,是因为你的玉佛,以及祝南星。】 【玉佛?】祝月朗摸索着那玉佛,虽然从刚开始见到它就觉得不是凡物,但一直不知道它究竟有何用途。 【对,想必你也听说了,这是从高丽国的王室密室中找到的。】 【其实它前身是一块玉玺,承载了高丽国时代更替的玉玺。】 【那为什么会在陆老太太手上?】 【这个你就要问她本人了,因为这是高丽国的玉玺,所以它上面有着高丽国剩余的全部气运。】 【所以你带着它的时候,你身上的白气才会围绕着它,对它来说,这是最好的地方。】 【那气运能为我做些什么呢?】祝月朗想起祝南星的系统,好像可以做很多事情。 【这个还需要你自己来挖掘,可以告诉你的是,在关键时刻,它能救你一命。】 一听到这话,祝月朗的心放下了大半,她最怕祝南星身上的底牌,就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才害怕。 而她现在也有了底牌,那保障就多了一重。 有些事她也可以放开做了。 “栀子。”祝月朗将事情搞清楚大半以后,便将栀子唤了进来。 “二奶奶,怎么了。”栀子这会儿在外面担心祝月朗心情不好,还想象着怎么替她出气呢,这下听到祝月朗的呼唤,急忙走了进来。 “你去陆府传个信,就说二小姐病得有些重,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放心,想要再照顾她一晚。” 栀子有些惊讶:“二奶奶,我们今晚不回陆府了吗?” “不回去了,我还有些事要跟母亲商量一下……” 揽星院。 祝南星此时神情恍惚地躺在屋内的床上,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笃笃”两声,门在此刻被人敲响。 祝南星烦躁地看了一眼门口,又是谁啊,这会儿她谁也不想见,翻了个身,将被子盖到了头上。 门外的人见敲了半天,里面没人应答,便停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星儿,星儿,你在里面吗?” 是白蕊歌的声音。 听出对方的声音后,祝南星一下子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冲着门口大喊,“你烦不烦啊。” “星儿你在啊,我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我看刚刚大小姐出去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我怕你们俩吵架。” 祝南星的那种语气却一点也没让白蕊歌生气,声音中反而带了一些欣喜,像是欣喜她终于和自己说话了一样。 “就算我俩吵架了,你能做什么,能给我做主吗。” “不能,”白蕊歌的声音明显低落了下来,“但你可以给姨娘说,姨娘愿意听你说所有的话。” “呵,除了听,你也做不了别的了吧。”祝南星在屋内讽刺。 “星儿……”白蕊歌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成天一副窝囊样,也不知道祝路铭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祝南星在屋内低声抱怨。 别人的姨娘要么貌美,要么性子讨喜,她这个姨娘,虽然相貌还行,但整天一副窝囊样子,不仅不争宠,就连见到祝路铭也是一直低着头的谦卑样子。 她要是男的,绝对不会喜欢这么无趣的女人。 在祝家,一点忙也帮不上她,毕竟祝家的人,有时候都会忽略这个姨娘。 想到这里,祝南星突然站起了身。 大家都会忽略的人,刚好可以做一些不引人注意的事。 系统说得对,她现在需要有两手准备。 白蕊歌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见屋内没了动静,有些失落地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刚一转身,身后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白蕊歌惊讶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门内笑盈盈地看着她,“姨娘,你帮我做些事吧……” 第93章 悔过书 夜晚,祝府书房内。 祝路铭正坐在桌前,翻着手中书籍,时不时提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屋内的布置典雅整洁,墙上还挂着几幅名人字画。 “笃笃”两声,门被敲响了。 祝路铭的思绪也被打断,有些不满地放下手中书籍,皱着眉头冲外面喊道,“长治,不是说这段时间不要打扰我吗?” “老爷,是我。”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祝路铭听到声音也是一愣,这好像是白蕊歌的声音。 她来做什么?她平时很少出揽星院的,更别说主动来他这书房了,今日恐怕是有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里祝路铭心中不满也是稍稍降了些。 冲着门外说道,“进来吧。” 门外的白蕊歌听到屋内的声音,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她多希望老爷说这会儿正忙,不让她进书房。 这样她就可以明天来了,事情便可以再拖一天。 可希望终究不是现实,她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老爷,这是我给您做的莲子百合汤,夏日里解暑生津,您可以尝尝。”白蕊歌想起祝南星的话,将自己的声音尽量放得柔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动作轻柔地将那食盒中的汤饮拿了出来,衣袖轻挽,白玉一般的小臂露了出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赏心悦目。 祝路铭看着眼前这幅美人盛汤的画面,心中微动,但却是疑惑大于心动。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我送汤的吗?” “是啊,老爷在外日夜操劳,妾身在家也做不了什么为老爷分忧,只能在这饮食上面出出力了。”白蕊歌今天格外的会说话,明明是很周全的话,却让祝路铭心中的疑惑更深。 她和平日里的样子差别太大。 不仅是从行为举止来说,就光是穿着打扮,明显能看出来今天是用了心的。 白蕊歌长相偏秀气清纯,现在又是炎炎夏日,今日便穿了一身浅绿色打底的烟罗绮云裙,头上一支白玉莲盏发簪,没有多余的修饰却显得整个人清透无比,像是山涧里的清泉,直透人心。 祝路铭也不说别的,既然对方说只是来送一碗汤的,那他收下就好。 看着祝路铭端起手中的碗盏,白蕊歌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做这种事情。 按照星儿的要求,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亲手做了一碗汤羹送给祝路铭。 “老爷,我看您书架上的书有些乱,我给您整理整理吧。”坐在椅子上的白蕊歌看了看书房中的布置后,突然开口。 祝路铭闻言将手中端着的碗放了下来,虽然奇怪,但还是开口,“这有下人去做,就不用劳烦你了。” 说完就这样看着白蕊歌,也不做别的。 白蕊歌本来已经站起的身,就这样停在了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行云流水,又恢复到了之前束手束脚的样子。 “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祝路铭看她这个样子,也放过了她。 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何必要将自己伪装得那么辛苦呢。 “老爷,”白蕊歌嗫嚅地开了口“星儿最近……”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祝路铭就打断了她,“星儿的事,你不必太在意,我和夫人从小将她看到大,也就是她这几日做事过分了些,不然我们二人也不会舍得这么对她。” 白蕊歌的开口,完全在祝路铭的意料之中,刚刚的一些反常也能解释得通了。 毕竟在祝南星生病濒死那年,她也是一反常态地强硬起来。 为母则刚。 祝路铭也能明白白蕊歌的心情,只是对于子女的教导,祝路铭一向不肯放松。 “这些年也多亏老爷夫人的教导,星儿才能顺利长大,她最近确实是有些不懂事了,不过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今天大小姐去看她,她还感动得不行呢。”白蕊歌也知道自己在孩子教育这方面说不上话,只能尽量的替祝南星多说好话。 “是吗?”祝路铭挑眉看着眼前的白蕊歌,“我怎么听人说,她自己进了里屋,将月儿关在外面呢。” “啊,那是,”白蕊歌明显慌乱了一瞬,她不擅长跟祝路铭说话,尤其是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那是因为,因为星儿怕把病气过给大小姐,所以才躲进里屋的。” 白蕊歌结巴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还算正常的理由。 “哼,她最好如此。”祝路铭最近提起祝南星也很苦恼。 这孩子以前虽然有些闹腾,但凡事都是有分寸的,怎么最近一段时间变成了这样。 难道是受人挑唆? 祝路铭将注意力转到了白蕊歌身上,眼神中充满探究,难道是她? 那眼神让白蕊歌浑身都不自在,瑟缩在椅子中,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赤裸的人,在祝路铭面前一点隐私也没有。 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将祝南星教成那个样子的人。 祝路铭暗自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多疑,虽然没有整天看着她,但她的性情自己也是知道的,若真是她的话,那他这半辈子的御史也算是白当了。 “老爷,星儿是真的知道错了,这是她写的悔过书,让我交给您,您可以看看。”白蕊歌实在受不了那种眼神,急忙从怀中掏出祝南星今天交给她的东西。 是一封用信纸装起来的悔过书。 “哦?”祝路铭闻言接过信,心中有些诧异,但同时内心是高兴的,他对祝南星也是真心疼爱过的,孩子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能改过最好。 “老爷,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您早些休息。”白蕊歌见祝路铭接过信,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星儿交给她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这便没她什么事了,不等祝路铭发话,自己就匆匆离开。 祝路铭也是无奈,知道对方什么性格,也不打算多加计较。 只是小心地拆着手中书信,想看看小女儿都说了些什么,若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免了她的惩罚吧。 第94章 墨迹 烛火映在信纸上,将上面的每个字都照得清清楚楚。 字迹娟秀,虽不如祝月朗的风骨,但也算优雅。 祝南星起初是不喜欢写字的,但看到祝路铭经常夸奖祝月朗字练得好,她就也跟着练,只是写的字只有形,没有神。 祝路铭将那封信一字一句认真看完,叹了一口气,旁边正在磨墨的长治见了问道,“老爷叹什么气啊,难道是二小姐的信写得不好。” 长治跟了祝路铭三十年,算是心腹了,一些话也就只有他敢问出口。 “现在知道说话了?”祝路铭撇了长治一眼,“刚刚白姨娘进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进来报信啊。” “咳,老爷,我这不是刚刚闹肚子了嘛,再说了白姨娘难得来一次,又说有事来求老爷,我肯定得答应啊。” 长治也是个人精,他知道这个时间放谁进来不会有事。 并且从白姨娘走后,他就找机会进来给祝路铭磨墨,想着自己万一要是这事做错了,还能及时说说话弥补。 目前看来,老爷没有生气,至少没有怪他的意思。 “老爷您放心,您这个书房夫人已经派人严加看管了,绝对不会有不怀好意的人进来。”长治又提了一嘴裴氏最近的举动。 听到这句话,祝路铭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自从于向那件事以后,他确实听裴氏说过需要加强府中看管力度,只是没想到连他这书房也要如此。 “夫人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裴氏管理后宅这么多年,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他相信她。 “星儿的悔过书写得还不错,虽然文笔一般,但字里行间中都是真情实意,也算是真的知道错了。”祝路铭将信纸拿着靠近了烛火,想着再看一遍,毕竟这是第一次看到星儿写一篇完整的文章,“明日,我去跟夫人商量商量将星儿的禁足撤了吧。” 星儿和月儿不同,月儿平时爱看书,好钻研。星儿爱玩乐,能认认真真写一篇已经是不容易,他自然要好好看看。 长治没有说话,有些事他虽然可以问,但却不能随意发表意见,只是眼睛向着那信瞟了几眼。 烛光下,那信纸的背面都渗着一些墨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也能看得出来。 “二小姐用的是什么纸?墨怎么这么容易就渗透了。”长治看着那些墨迹有些好奇,御史府中基本上配的都是宣纸,易着色,却不易晕染。 但这张信纸在烛光的映衬下,能看出纸张背后有些不太清楚的墨迹。 “是吗?”祝路铭听后随手将那张信纸翻了过来,却并没有看到什么,“长治你眼花了吧,这背面哪有墨迹。” 长治凑上前一看,雪白的信纸,确实没有他刚刚看到的墨迹。 这真是奇了怪了,他之前分明见到了啊。 “老爷,信纸能否借我用一下。”明明只是件小事,长治却好似较了真,调笑的神情也变了。 “给。”祝路铭知道长治虽然有些油滑,但对待正事上从来不会随便,便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他。 长治接过信纸,也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只是将信纸的正面靠近了烛火,将背面呈现在两人面前。 这下祝路铭看到了那些模糊的墨迹。 不仅长治感觉到了不对劲,祝路铭也感觉到了。 这只有靠近烛火才能看到的墨迹,怎么想怎么怪异。 两人凑近了信纸,能隐隐约约看出透出来的墨迹是有些规律的,但二人将这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其余有什么不对的。 “老爷,您要不找力师傅来看看。” 祝路铭身为御史,这些年参了不知道多少官员,坏了多少人的“好事”。 之所以还能在这个位置上牢牢坐着,一是靠着皇帝的庇佑,启国需要这样一个清廉的官员来安抚天下百姓,另一方面便是靠着他的谨慎。 只是他的谨慎一向是对外人的,没想到这会要用到自己家人身上。 祝路铭有些迟疑,理智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需要请一个专业的来看看,但感情又告诉他,他真心爱护了这么多年的家人,是不会害他的。 若是真的将力付找来,这府中可能就不会再那么简单了。 长治跟在祝路铭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对方的想法,上前一步劝道,“老爷,这件事不一定就是府中人做的,有可能是旁人的陷害,想让您和府中人离心,为了不冤枉他们,我们更要将这件事查清了。” 祝路铭长叹一口气,他知道长治这话是在安慰他,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他都得查清楚。 因为一旦他出事,覆灭的很有可能是整个祝家。 “请力师傅来祝府。”祝路铭还是下了决心。 “好。”长治转身就走。 “记得不要让旁人看到。” “是。” 力付是祝路铭之前在游学过程中认识结交的,虽然不喜欢研究学问,但对于一些机关偏门最是喜欢,不仅好奇他们的原理,更是会自己动手做。 只要是之前出现过的,或者书上有过记录的机关,他都能辨认出来,并且找到破解之法。 祝路铭自从下定决心后,就再也看不进去书了,一直在自己的书房内反复踱步,不时地看看门口。 看着门外在黑暗中微弱的烛火,尽管自己很渺小,却依旧努力能照亮身边的黑暗。 他们府中难道也有如此的黑暗吗?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长治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后面跟着一个留着长须的男子。 男子身着布衣,身型瘦削高挑,眼下还有一些乌青,面上明显带着些不满,尤其是在看到祝路铭的瞬间,面上的怒气似乎达到了顶峰。 “力兄,你这是?”祝路铭看到好友脸色不佳,下意识地问道。 “路铭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我最近刚得到了一件好武器,正在研究,你的人就来打扰我了,”力付气冲冲地回复道,“你找我的事最好是比那个武器还要有趣,不然我转身就走。” 第95章 围 “长治,将门关上,你守在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也别让任何人靠近,就算是夫人来了也不行。”祝路铭没有回答好友的问题,而是将长治派了出去。 力付听了,瞬间收起怒容,眯着眼看向祝路铭。 长治是祝路铭的心腹,这事连长治都被排除在外,可见其重要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若不是不得已,我也不会大半夜将力兄请来。”往日里意气风发的祝路铭,此刻语气里全是低落。 看的力付心惊胆战,这还是他认识的祝御史吗,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能将他打击成这样。 “你先看看这张信纸吧。”祝路铭将桌上放着的信纸递了过去。 “这纸,”力付接过来看了看,又放在手中仔细碾了碾,“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啊。” “你将它放到烛火旁边。”祝路铭提了个醒。 力付闻言照做,果然发现了背后的墨迹。 “这纸是不是有问题。” “确实有些不一样,不过我还不能确定,需要仔细查验一下。”力付眉头紧皱,据他所知的秘术中,并没有眼前这个形式,但很多秘术其实都有相同之处,给他一些时间,他或许能看出些门道。 “需要多长时间。” 力付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亮之前应该可以。” “那就拜托力兄了。”祝路铭对着力付做了个长揖。 力付避开这一礼,“你我之间用不着这样,当初若不是你,我也活不下来。”力付嘴上说着,手中的动作丝毫不慢,先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形状的小药瓶,接着要了一盆清水,将里面的药瓶撒了进去。 ……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长治也在门口守了一夜。 等到门口的灯燃尽最后一丝灯油,飘出袅袅青烟,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长治一个机灵从地上站了起来,恭顺的站在一旁,“老爷。” 祝路铭看了看屋外的景色,府内的布置,又转头看了看书房,深吸一口气下了命令,“长治,将力师傅送回去,然后将长顺叫来。” “是。”长治明显感觉到老爷情绪不对,认真快速地执行着祝路铭的每一个命令。 等长顺过来时,就看到祝路铭站在书房门口,眼睛看向某个方向,整个人像入定一样,一动不动。 “老爷。”长顺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昨夜书房的灯他也能看到了。 “长顺,派人将整个府中围起来,就说是府内出现了贼人,整个府不许任何人出去,顺便将夫人和大小姐请来。”祝路铭看了一会儿以后,冷声吩咐道。 “那大爷呢,马上就到大爷去翰林院的时间了。”长顺问道。 “让他正常去,在外不要露出任何异样来。” 这件事不能引起别人的关注,不然可能会出大事情。 “是,老爷放心。”长顺很快就让人将整个祝府围了起来。 “哎,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让出门了?”负责采买的仆人,手中拿着竹筐,站在门口,看着门口那一排排的护院问道。 “我这还要给府内采买东西呢,要是耽误了上面会责罚的。”有些着急的跺了跺脚。 “闭上你的嘴,长顺管家说府内进了贼,现在正在排查犯人呢,许进不许出,你要是执意要出去,我们就要怀疑你是不是要畏罪潜逃了。”门外的护院将手中长棍往地上一磕,呵斥道。 其余的护院也朝着这个人看来,眼中满是寒意。 “呵呵,不了不了,这种情况,我想上面应该也会体谅的,那我就先回去了,侍卫大哥,你们辛苦了。”那人被看的心惊胆战,急忙拎起竹筐往院内跑去。 边跑边嘟囔,“哎呦,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御史府偷东西,害得我们这些清白的人也不能自由行动,等抓到了,老子一定踹他几脚。” 这种事只要一个人知道了,就会在府内迅速传开,整个府中看似还算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实际上心早就已经乱了。 这会这么大的阵仗,莫不是祝家丢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不识好歹,明明祝家对待仆人已经很不错了,这在整个晋阳城中也是有名的,居然还有人吃里扒外。 上次于向的事都已经让大家够吃惊的了,没想到府中还有这种人。 一时间人人自危,就怕这事牵扯到自己,就连熟人在路上遇见了也不敢多说话,只敢用眼神打招呼。 而府中此时最舒服的则是揽星院中的祝南星。 此刻的祝南星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慌张,整个人正倚在榻上,舒舒服服的吃着碟子上的小点心。 被禁足又如何,刚好还不用见那群令她讨厌的人,只要她在祝老太太寿宴前出来就行了。 况且她也已经做了第二个计划,就算到时候祝家阻拦,她也有办法嫁给太子。 等嫁给太子后,她身份地位也有了,任务也完成一半了,到时候系统肯定能回来。 这段时间就先让祝家这群人得意几天吧。 “小姐,我听说咱们府被围起来了。”雨席急匆匆的走进来,面上有着急色。 “什么?被谁围起来了?”祝南星腾的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 手中的糕点也掉落在地。 “是老爷吩咐人围起来的,说是府里面丢了东西,据说还是府内人干的,这才将整座府都围了起来。”雨席刚刚从别人那里打听出来,赶紧就来给祝南星汇报。 “丢东西了,知道是什么吗?值得费这么大劲?”祝南星稍稍松了口气,只是丢个东西。 “目前不知道,但有人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搞这么大的阵仗。”雨席回想着刚刚打听到的消息。 “管他是什么东西,反正不关我们揽星院的事。”祝南星又重新坐了下来,只要不是那件事,那她就不用担心。 “去把那糕点打扫了吧。” “是。”雨席想了想确实不关她们揽星院的事,她也不用担心。 在雨席将糕点打扫完以后,倚在榻上的祝南星却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糕点,这事有些蹊跷。 前一天她才送完书信,今天就有东西被偷,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祝南星越想越觉得不安全,立马去里屋收拾了些东西,匆匆往白姨娘的屋中走去…… 第96章 谋反证物 祝月朗本来打算今天再去看看祝南星就回陆府的,但一大早就被父亲身边的小厮叫了去。 去的路上还遇见了裴氏。 母女俩看到对方都急匆匆往书房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心中的担忧。 “母亲。” “爹爹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祝月朗先开口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昨天听说白姨娘去了老爷的书房。”裴氏心中也是好奇,白姨娘可是从来没有主动去过祝路铭的书房。 “白姨娘,她去做什么?” “听下人说,白姨娘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可能是去给老爷送些吃食吧。” “她在书房中待了多长时间?” “不到一刻钟,据说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精心打扮……”祝月朗边走边思索,“白姨娘要争宠了吗?” 裴氏昨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在她看来,府中只有这一个姨娘,何况这么些年了她掌控府中大权,又生了二子一女,地位早已经是不可撼动。 就算是白姨娘能让老爷高看几分,那也无所谓。 “应该是为了南星的事。” 白姨娘从进祝府到现在,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第一次是祝老夫人提到让祝路铭纳她为妾,成为妾室后,白姨娘就像是在陆府中消失了。 不管是府中有什么宴会,她都不会出席。 就算是只有祝家人的家宴,白姨娘也从不出席。 第二次出现在大家眼前就是那年为了病危的祝南星。 这次估计也是为了她的女儿吧。 “若单是求情也就罢了,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小妹身上发生的事。”祝月朗之前也没想过这方面,白姨娘这个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存在感都太低了,低到让人不自觉的忽略她。 “不管是什么事,等我们到了老爷书房就知道了。” “嗯。”祝月朗应了一声。 母女二人这一路上也不再说话,径直往书房走去,心中都是心事重重。 太阳刚升起不久,明晃晃的照在人的脸上,刺的人睁不开眼。 夏日的太阳,就只是升起一会儿,便已经给人带来了一丝灼热。 祝路铭在这样的阳光下,眯起了眼睛。 “老爷,您要不先回屋等吧,这太阳直直照着对眼睛不好。”长顺见状劝道。 祝路铭却不为所动,依旧站在书房门口,往院外的方向望着。 “夫人和大小姐等会儿过来了,看到老爷这样会更担心的。”长顺只好搬出夫人和大小姐。 果然祝路铭听到后,身形动了一下,还是转身往屋内走去。 屋内乱糟糟的,各种纸张散落在地,有的被水浸湿,有的被火烧了半截,有的甚至现在还泡在水中…… 只有书桌上还有有几张完整的信纸。 纸的正面是娟秀的字迹,是祝南星写的悔过书。 可将信纸拿起来后,便可看到背面那清晰的字迹…… 棱骨分明,潇洒俊逸,分明是祝路铭本人的字迹。 可内容却是与南腾国的通信,信中不仅将朝堂上的局势分析的明明白白。 大臣们暗中的争斗,太子与端王之间暗中的较劲,以及当今圣上的一些爱好,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了里面。 甚至用来装信的信纸也是有问题的。 上面有南腾国给他的回复,若有一日能将启国打败,那他祝路铭便是当之无愧的一字并肩王,不仅自己享荣华富贵,就连后代子孙也能承袭他的爵位,上面甚至还盖着南腾国的印章。 而且据力付观察,那印章是真的。 南腾国是唯一能对启国造成威胁的一个国家,不管是从国土面积,还是军事力量,跟启国都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虽然这么多年看起来一直相安无事,但其实国内都有对方派来的探子。 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能抓住多少,能看对方的本事了。 他不敢想象,这封信他若是没有发现异常,就这样放在书房中,有一日被旁人发现异常,那他们祝家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这信是祝南星写的,白姨娘送来的,她们二人都有很大的嫌疑。 可她们没有理由这么做啊,覆巢之下无完卵,祝家出事,她们也一样活不了。 难道是背后有人通过她们二人的手设了这个局? 并且已经不单单是被人诬陷了,那印章证明,南腾国的手已经伸到他们祝府了。 祝路铭越想越觉得浑身冰冷,这府中平常看起来平静和煦,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件事他必须查清,并且要处理干净,不然这启国以后定再无祝府。 等祝月朗和裴氏赶到时,就看到这满地的狼藉和正紧紧攥着信纸的祝路铭。 祝路铭一向爱洁,每日都将剃须净面,但此刻的他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青的胡茬,手上也粘有墨迹。 眼下乌青,一看就是一夜未睡。 “老爷,这是怎么了?”裴氏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祝路铭的样子吓了一跳。 裴氏身后跟着的祝月朗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父亲。 她印象中的父亲,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就算遭人暗算那也是铁骨铮铮。 可今日…… “你们看看吧。”祝路铭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裴氏。 “这是星儿的字迹,星儿写了悔过书?”裴氏接过信,看了看内容。 “母亲,你信的看背面。”祝月朗却是发现了异常的地方。 这背面竟然也有字迹,并且还是祝路铭的字迹。 等裴氏将背面的字迹看完以后,面色已经变得煞白,这是一封能将她们全家人都置于死地的书信。 祝月朗在看到书信时,内心已经有了猜测,前世从祝路铭书房内搜出的谋反证物就是与南腾国互通的书信。 前世祝府被抄家发生在她死后的第二年。 没想到这一世这么快就出现了。 第97章 搜 “老爷打算怎么办。” 裴氏和祝月朗心中清楚这事应该就是祝南星的干的,但是目前还没有证据,不能直接说出来。 其实这件事反而让祝月朗松了一口气,毕竟父亲这边还不知道祝南星的真实面目,而且父亲平时看起来对待子女很严厉,但他是最看重家人的。 所以她与母亲才没有将这件事和盘托出,但这件事一出,以父亲的明察秋毫,一定能看出祝南星的不对劲,自从昨天见过她以后,系统就开始休眠,或许趁着这次她们能有更好的办法将祝南星除掉。 “那信你们也看了,信上是南星的字迹,信是白姨娘送来的,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爹,不管这信是谁写的,我们都应该先调查清楚,再下结论。”祝月朗先开了口,只有让父亲亲自调查清楚,他才能狠下心来。 “月儿说得对啊。”祝路铭长叹一口气,“这次叫你们来,也是为了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我已经派人将祝府围住了,对外宣称是因为府中闹了贼。” “这样也好,我们既有正当理由调查揽星院,也能确保消息不被传出去。”裴氏轻点了一下头。 “那我现在先吩咐一些人去下人的住所调查,至于几个主子的屋内,就老爷身边的长治亲自去查吧,我们三人一起去一趟揽星院。” 既然是做戏,就要做全套,裴氏虽然知道这件事和其他人都没什么关系,但是还是要走个过场的。 “好。” 三人对视一眼,带着身后的人一起去了揽星院。 揽星院中。 白姨娘正坐在屋内,呆呆的看着桌上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一些笔墨纸砚,从面上来看,都是很好的品质。 白氏温柔的眼眸中此刻蓄满了泪水,嘴角却含着笑,这是星儿十岁以后,第一次送给她礼物。 刚刚的话语好像还在耳边。 【这些年来姨娘在这祝府中无欲无求,一定都是为了我,奈何星儿现在才看出来这件事。】 【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一直以为夫人对大姐那样才叫做爱,却不知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达方式。】 【星儿知道,不管我遇到什么事,姨娘都是爱我的,都会保护我。】 【我知道姨娘的爹爹以前是秀才,姨娘也是精通文墨的,只是在这祝府中从来没见过姨娘用这些东西,我便想着送姨娘一些。】 【姨娘,现在四下里无人,我能叫你一声娘吗?】 【娘……】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声音,最后一句的娘,像是千回百转回绕在耳中,藏在心中。 “哎。”她轻轻答应了一声,尽管现在屋内只有她一个。 “哎,哎,娘在。”白姨娘用手捂着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声“娘”,永远存在心坎里一样。 呆坐了半晌,白姨娘轻轻起身,将桌上的那个小包裹拿起,亲手将她放在了自己床头的箱笼中。 那是星儿送给她的礼物,她要好好保存着。 以后星儿嫁人了,这可能就是她唯一的念想。 将东西放好以后,白姨娘站在屋内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心中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满足得让人只想躺在床上,细细回味那股美妙。 “我还是给星儿做些吃的吧。”白姨娘刚坐下,就又站了起来,星儿最近心情不好,吃点甜食或许能改善心情。 白姨娘慌慌张张地出了房门,去小厨房开始准备东西开始做甜品。 夏天炎热,虽然小厨房中现在没什么人,也没烧火,但逼仄的空间还是让人满头大汗,白姨娘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用衣袖将头上的汗擦去,继续手下的动作。 忙活半天,终于做好了一道甜品,莲心薄荷汤,夏天喝清凉爽口,最是舒心。 星儿以前就喜欢这个,现在应该也会喜欢。 白姨娘欢喜地端着碗准备往祝南星的屋子走去,可刚出小厨房就看到院子里站了很多人。 个个都神色严肃,甚至连祝路铭三人也在。 白姨娘的动静引起了几人的注意,目光齐刷刷向她射来。 她动作一顿,端着碗的手紧了紧,面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面对着这些目光神情和动作难免有些瑟缩。 “老爷,夫人,大小姐。”白氏冲着三人微微行了个礼,然后便低头待在原地不敢动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惊动三人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她还是站在一旁不要打扰得好。 “你去做什么了。”祝路铭见状沉声问道。 “我去小厨房给星儿做了些甜点。”白姨娘声音轻柔,手中还端着那碗汤。 祝路铭看着她不说话,白姨娘感觉到那抹视线,头越发的低,“厨房还有一些,我给老爷和夫人盛一些吧。” “姨娘不必害怕,想必姨娘也听说了,咱们府中丢了些东西,我们只是来搜查一番。”赵嬷嬷看着白姨娘要离开,微笑着先开了口。 “丢了东西?”白姨娘抬头,眼神中明显有些茫然。 她几乎不怎么出门,也不争宠,在府中的存在感极低,身边有点野心的下人都找办法去了别的地方,现在她身边的都是一些老实巴交的,不会打听消息,只会埋头干活的人。 府中已经传遍了的消息,她不出门,也没人告诉她。 “是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每个人的屋子都要搜一搜,还请您在屋外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好。” 赵嬷嬷应该是知道白姨娘的情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哦,好。”白姨娘听后就站在了原地。 赵嬷嬷交代完白姨娘以后,便去了祝南星的屋内。 不一会儿,祝南星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同样的话赵嬷嬷也对着她讲了一遍。 祝南星也是乖乖地站在了旁边,看着祝路铭和裴氏的眼神中有些愧疚。 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见到父母的样子。 祝南星出来的时候,白姨娘往那边看了一眼,眼中充满了慈爱和温柔。 第98章 笔墨 祝月朗也是看到了那眼神,神情中带着些思索。 她以前也来过揽星院,以前的白姨娘在面对祝南星虽然眼中也有慈爱,但神情总是带着些瑟缩,像是不敢上前一样,但这次却多了明显的温柔,那股瑟缩之气也消失不见。 而祝南星则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白姨娘。 不一会儿,赵嬷嬷便从祝南星的屋内走出,眉头紧锁,裴氏看见了,心中有些打鼓,赵嬷嬷这个神情,难道…… 赵嬷嬷快速走到裴氏身边,低声汇报,“夫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站在前面的祝路铭也听到了这句话,本来紧绷着的身体,莫名一松。 不是星儿吗? 祝南星看到赵嬷嬷毫无收获地从她屋内走出时,嘴角噙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还好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祝月朗则是皱起了眉头,听父亲的意思,那信是昨天才送来的,但昨天祝南星也没出去过,系统又已经休眠,她不可能做事毫无痕迹。 并且她记得那信背后的印记是需要一些药物来处理的,这些药物一定是她藏起来了。 她能藏到哪里呢? 祝月朗环顾四周,这揽星院不是很大,但能藏东西的地方却也不少。 这时,搜查白姨娘屋子的下人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个小包裹。 看到那个包裹,白姨娘心中一惊,想上前阻拦,可对祝路铭的恐惧又让她脚步生生地停了下来,只是担忧地看着那个小包裹。 “老爷,夫人,这是从白姨娘屋内搜出的。” 赵嬷嬷接过那人手中的小包裹,走到了裴氏面前。 “这里面是什么?”祝路铭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 赵嬷嬷将小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些笔墨纸砚。 看到笔墨纸砚,三人瞳孔猛地一缩,难道这就是证据? 其他下人则是转头看向其他地方,祝府废了这么大劲要找的东西肯定不是这些普通的笔墨纸砚。 看来他们还得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原来只是笔墨纸砚啊,看来白姨娘也是喜欢文墨的人。”虽然刚刚一瞬的表情有些僵硬,但祝路铭说出口的话却是轻飘飘的,就像真的没什么事一样。 “你们先出去,我们要跟二小姐和白姨娘说说话。”祝路铭看到包裹里的东西,刚刚的严肃也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笑意。 “是。”下人们不疑有他,陆续而出,只有赵嬷嬷出去前,担忧地看了一眼裴氏和大小姐。 “赵嬷嬷你留下吧,这屋内也不好一个下人都没有。”裴氏开口,“老爷,你说是吧,再说这么长时间了,赵嬷嬷也算是我们的家人了。” 祝路铭一愣,裴氏那话的意思是赵嬷嬷也是知道些内情的。 那留下她也不是不可以。 祝路铭点了点头。 赵嬷嬷就这样留了下来。 “白姨娘,你这些笔墨是哪里来的,我记得你从未向府中申请要过笔墨。”院中人只剩下他们几个,裴氏开了口。 祝府中除了几位少爷小姐以外,其余的人要用笔墨都是要向库房申请的。 白姨娘自从嫁进祝家以后,从来没有开口要过任何东西,用的都是府上送过来的,更别说这些笔墨了。 “这是……”白姨娘心中一惊,这些笔墨是有什么问题吗,那她还要不要将这包裹的来由告诉她们呢。 “这笔墨是我送给姨娘的。”白姨娘还在犹豫之际,就听到祝南星开了口,是替她在辩解。 想起早上星儿说的那些话,白姨娘心中被温暖填满,星儿真的开始在乎她了。 “哦?那这些笔墨你是从哪里来的?”祝路铭不等裴发问,自己便先开了口,好像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些是我之前从外面买的,因为姨娘说她想要一些笔墨,我便出去给她买了。”祝南星开口。 白姨娘听了祝南星的话,心中满是疑惑,她什么时候说过想要一些笔墨? 难道是无意之间说出的,然后被星儿听见了吗? “那白姨娘想要为什么不从府中领取,要从外面买。”裴氏看着这二人,似乎是在想到底是谁做出的那件事。 “白姨娘要的材质比较特殊,府中没有,所以我只能从外面买。”祝南星偏着头思索了一下。 什么? 这下白姨娘确定了,她没有提过这些要求,可南星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白姨娘心中不明白,她是有什么苦衷吗? “白姨娘,是这样吗?”祝路铭面色一沉,看向身后瑟缩的白姨娘。 “啊……这……这……”白姨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无助的她看向站在另一边的祝南星。 “姨娘,难道不是吗?”祝南星微笑回应,“你不记得了吗?” 白姨娘一愣,看向祝南星的眼中充满了复杂,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白姨娘,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裴氏眯了眯眼睛,就光从她刚刚的反应来看,她肯定不知道这件事中的内情,现在承认,无非就是替祝南星打掩护。 可这次的掩护不是那么好打的,可不仅仅是偷东西这么简单。 白姨娘虽然不知道府中明明丢了名贵的东西,却为何抓着这几个普通的笔墨不放。 但明显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只是她若不承认,事情是不是会被责怪到星儿头上。 星儿还未出嫁,她不能被祝家厌恶,身上也不能有任何污点。 不然她就有可能像自己一般被嫁给别人当妾。 生的孩子永远只能是庶出,不能叫她一声娘亲。 星儿不能过这样的日子。 想到这里,白姨娘的瑟缩,变成了坚定,她看着祝路铭,认真的说道,“是我让星儿去买的。” “白姨娘,你确定吗?” “我确定,是我让星儿去买的。”白姨娘说出这段话后,心中已经做好了千般准备,就算祝府要将她送去官府,她也不怕。 祝路铭闭了闭眼,示意赵嬷嬷将那包裹拿过来。 将那些东西拿在手中,祝路铭开始细细查验,昨日力付在研究的时候他全程在旁边,自然知道其中的奥妙。 笔就是普通的笔,只是这墨和纸细看来却是有些不同。 第99章 烂命一条 祝路铭越看越心惊,这些材料与昨日他与力付查看出来的一模一样,包括用的墨,纸,写在纸上如何消失,如何显色。 祝南星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庆幸,她昨日将信送去以后,本想着过几日禁足解了,便将这些东西扔出去销毁。 这特殊纸墨的做法,是系统沉睡前告诉她的。 她快速做出来,就是怕自己万一忘了,也怕夜长梦多。 那信纸背后的墨迹,经过特殊手段处理后,再经过晾晒,是很难被人发现的,就算是在烛火的映照下,也不容易被发现。 只有在时间的沉淀下,那墨迹才会慢慢显现。 这信祝路铭看完了,肯定是随手放在书房中不再理会的。 到时候万一计划不成,时间也够了,从书房内搜出这些书信,祝家便再也阻拦不了她。 只是她昨日有些心急,只是将墨迹和信纸处理了一下便送过去了,没有晾晒,所以才被长治发现了不对。 祝月朗本来还有些庆幸,庆幸终于能让爹爹看清她的真实面目,但现在只剩下了后怕。 就算母亲已经加派人手看着书房,却还是让祝南星将信送了进去。 也是她们二人想得简单了,以为祝南星是派人悄悄地将物证放进书房,却没想到她会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 若是爹爹没有发现,那岂不是又要重蹈覆辙。 这一切巧合算下来,就好像运气全部都站在她这边一样。 【你发现了。】一个声音在祝月朗心中响起,【气运就是能让运气站在你这边。】 是那个系统的声音。 【果然如此。】怪不得她会感觉一切是那么巧合。 看来这个气运的用法真的很玄妙。 祝路铭查验完之后,已经确定这就是信纸背后用的墨迹。 “白姨娘,我再问你一遍,这些东西真的是你自己的?” “是我的。”白姨娘坚定信念后,便不再犹豫。 “那好,我问你,这信纸后面的内容也是你写的吗?”祝路铭从怀中掏出那几张纸,厉声喝道。 “信纸后面的内容?什么内容。”白姨娘原本坚定的神情被问得一愣。 “这些东西是你的,你会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 “你自己看吧。”祝路铭将那信纸上的内容甩在了白姨娘面前,双眼气得通红。 白姨娘将那信纸看了一遍,脸上血色逐渐褪去。 那是一封通敌叛国的信! 为什么这些字迹会出现在星儿的悔过书后面,又为什么他们会说这些是她的手笔。 她看看地上的墨纸,看看手中的信纸,再看向院中诸人,那一个个或平静,或愤怒,或惊讶的面容。 她就像一个被临时强行推上舞台的演员,分明不知道演什么,却已经站到了舞台中央,只能看着台下观众的表情猜测。 而此时的祝南星则是快步走过来,张开双手,将白姨娘护在身后,“父亲,不知道姨娘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看在她这么多年安分守己的份上原谅她吧。” 裴氏微微眯起了眼睛,祝南星又来这招,分明还没有定白姨娘的罪,祝南星三言两语却分明好像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是白姨娘做的。 “父亲,我可否问姨娘几句话?”祝月朗此时走了出来,这祝南星分明是想将所有的事都安到白姨娘身上。 她不能让对方如愿以偿。 “问吧。” “白姨娘,既然你说这些东西都是你让祝南星买的,那是油烟墨还是松烟墨,那纸是豆腐宣纸还是云龙宣纸?”祝月朗上前一步,紧盯着白姨娘的眼睛。 “是……是……”白姨娘浑身开始发抖。 她收到包裹后还没打开看,本想寻一个安静的时间细细看,但没想到现在就有人问她。 她该怎么说…… 祝路铭看着白姨娘的反应却是皱起了眉头。 “白姨娘,这信纸背后的字迹就是用的这个包裹里的特殊墨写成的,你说这些东西是你的,那这些内容也是你写的了,通敌叛国的也是你?” 祝月朗步步靠近。 白姨娘连连后退,最后一个问题将她瞬间压在了地上,通敌叛国? 这些东西都是都是南星给她的,信也是南星写的。 通敌叛国的难道是…… “你还诬陷爹爹,诬陷祝府,将这信送给爹爹,想将整个祝府拉入地狱!”祝月朗并没有因为她倒在了地上就停止质问,神情反而更加严肃,语气也越发冷硬。 “我,我……”白姨娘看着祝月朗冷硬的眼神,下意识地想说没有,她没有。 “姨娘,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啊。”一旁的祝南星见情形不对,猛地扑了上来,抓住白姨娘就开始哭。 “姨娘,你怎么能这样,你不知道通敌叛国是要被凌迟处死的吗?”祝南星眼泪大颗大颗地流出来。 白姨娘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到祝南星的眼泪,还是下意识的心疼,抬起手轻轻抹掉她的眼泪,“星儿不哭。” “父亲,父亲,姨娘一定不是有意的,她一定是被人蛊惑了,父亲求您放过姨娘。” 祝南星转过身对着祝路铭求情,用身体护在白姨娘身前。 祝月朗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有些不对劲,祝南星这分明是在做戏,但她竟然从那神情中看出几丝真情。 她确定她没有看错,毕竟有气运加身,从细微之处看出人的真实想法,她还是可以的。 刚开始时,祝南星确实是在假惺惺的演戏,虽然看起来悲惨,但实际上都是假意,也就从刚刚开始,祝南星的神情中,居然多了些真情。 被护在身后的白姨娘看到祝南星这样,又想起刚刚她说的话,通敌叛国是要被凌迟处死的,她若是不承认,那这些罪名都会落到南星身上。 那南星就会被凌迟处死,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爷,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我趁着星儿不注意,在她的信纸后面写下了这些内容,是我,都是我……”白姨娘神情慌乱,将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大不了她就是烂命一条,她的女儿不能有事! 第100章 我恨祝家 “那姨娘为何要这么做?陷害父亲,陷害祝家。” 祝路铭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祝月朗继续问道,她不能让白姨娘将这罪名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据我所知,当初姨娘的父亲身死,是我祖母将姨娘接入府中,后来又怕凭借姨娘的身份嫁不得什么好人家,便让我父亲纳了你,虽是妾室,但我母亲从来没有为难过你,祖母也为你撑腰,衣食住行上更是不缺,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做对不起整个祝府的事。” 祝月朗压低了身子,与地上白姨娘四目相对,“姨娘究竟是为何要置整个祝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白姨娘听着祝月朗的质问,眼神中充满了慌张,可渐渐地,随着祝月朗质问的深入,白姨娘撑着地面的手逐渐开始用力。 眼神中的慌张也开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涌上的仇恨。 没错,是仇恨。 祝月朗靠得最近,她是第一个看到白姨娘满眼仇恨的人,那仇恨不仅仅是对祝月朗,还是对整个祝家的。 “你问我为什么会陷害祝家。”白姨娘的声音轻声响起,她看着紧紧盯着她的祝月朗,莫名的笑了一下,那笑容中满是讽刺。 难以想象,平时柔弱的白姨娘,面上会出现这种表情。 “那我就告诉你。”白姨娘边说边站起了身,“我就告诉你们这群人,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人!” 她的眼神环视四周,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对视了一遍。 裴氏看到她的眼神,是一种压抑了许久,突然喷发的怨恨。 “因为我恨祝家,我恨你们。” 白姨娘狰狞着表情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说完以后,白姨娘就像突然卸下了身上多年的担子,就像在黑暗里待了很久,终于见到了阳光一样,表情突然放松,没有了往日的瑟缩,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只有舒服,只有自在。 “白蕊歌,你说什么?”祝路铭以为自己听错了。 “哈哈哈哈,我说,”白姨娘缓步走到祝路铭面前,一字一句地对着他说,“我恨祝家,我恨这里的所有人!” “怎么样?听清了吗?”白姨娘笑望着他,“没有听清我就再说一遍,我恨祝家,我恨你们所有人。” 祝月朗在一旁皱着眉头,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发展,她没想到白姨娘对祝家真有这么大的恨意。 “你是不是疯了,祝家供你吃穿,让你锦衣玉食,你凭什么恨祝家。” 赵嬷嬷以为她受的刺激太大,失心疯了。 “疯了?是啊,我早就疯了。”白姨娘看着天空痴痴地说出这句话,“我早就在这祝府中疯了。” “你们一个个,总是高高在上,你们以为,我愿意当祝家的妾吗?你们以为我愿意在这府中一日一日地待下去吗?” “把你们以为最好的强加在我身上,我就幸福了吗?我就该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我是个人呐,我是正经人家的清清白白的姑娘,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也有自己的爱好。” “我父亲也是堂堂正正的读书人,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教我读《诗经》《春秋》,让我不仅要知道女子八雅,也要会君子六艺。” “他说不期望我日后能用得到,但一定要会,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不同的风景,不同的观点。” “可这些在我进祝府后,都离我远去了,老夫人告诉我女子要相夫教子,夫人让我安分守己,老爷让我要尊敬夫人,孝敬老夫人。” “还自以为对我好,让我嫁给他为妾,说是凭借我的身份,嫁不得什么高门大户,在你们这样的人家也算是高攀了。” “我还记得老夫人当时的表情,像是对我施恩一样。” “没有一个人问问我想要什么,没有人问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一个普通人当正头娘子,愿不愿意过平凡清苦但是自由的生活。” “你们只是觉得,锦衣玉食就是对我最大的施舍了。” 白姨娘的语气并不激烈,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重重砸在祝路铭身上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说?在这个府中,有我说话的地方吗?”白姨娘看着祝路铭,像是想笑一般。 “老夫人说是为了我好,才让我嫁给你做妾,可她从来没有认认真真为我想看过别的人家。” “哪怕是一个。” “我曾经想过跟你探讨一些我看的书籍,我也想过跟你多些相处。”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你说,妇人家说那么多书本上的知识有什么用,然后就忙着去教你女儿去了。” 说到这里白姨娘的眼神看向了祝月朗,“你女儿看那些书,就是天资聪颖,日后必定有大出息,我就是妇人家不配谈论那些。” “你说,我恨整个祝家有什么错,我恨一个把我当成鸟关了二十年的笼子有什么错!” 白姨娘说完这些后,像是力竭一般又瘫坐在了地上,只是脸上却满是笑容。 她终于说出来了,她终于将那股怨气发泄出来了。 不管是裴氏还是祝路铭都震惊在白姨娘说的话中,他们不知道原来她一直以来有这么多的怨恨。 也不知道,原来她也读了那么多的书。 “就是这个原因,你才要陷害祝府的吗?”祝月朗虽然也为白姨娘的话震惊,但她还是没忘了要将整件事查清楚。 “那信最后的印章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白姨娘自然说不出,但现在她却一点也不怕了,他们没有别的证据,罪证都在她这边,只要她认定这是她干的事,那星儿就会安全。 “白姨娘,其实我知道这事不是你干的。”祝月朗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便换了个策略。 “哦?那你说,这事是谁干的?”白姨娘嗤笑一声,不屑地看向别处。 “是你的女儿,祝南星。” “你有什么证据吗?”白姨娘猛地转过头看着她。 “我既然敢说出这句话,自然是有的,我也知道你想护着她,但就怕到头来,你护的不是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