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侦探陆用》 第1章 小哥，你好！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当的一声锣响，巡更人再次高呼。 “此刻，二更甲时过半，（晚上九时三十分）无家者入东街菩萨殿，不得街面流连，一经查获杖监。” 陆用躲在一处凉亭的顶上，回忆着今天一个白天发生的事情。 早晨的时候，他还在地球上的昆仑山附近。 为啥在那儿呢？因为他是华夏军委刑事侦查局驻守在边疆分局的一名侦缉警。 早晨接到一个追逃命令，在得知犯罪嫌疑人从山区禁地脱逃出来，陆用早早的就来到了出山的必经之路。 只不过这条路，也是陆用唯一知道出禁区的必经之路。 可是左等右等，到了早晨十点钟，也没有见到犯罪嫌疑人打这条他知道的必经之路出来。 陆用这会儿心里也嘀咕啊！ 难不成犯罪嫌疑人死半道上了？ 拿着手机对讲机，陆用又把他的九二式配枪子弹上了膛，再把身上的防弹衣紧了紧，往禁区里面搜索前进了。 “……犯罪……到……核磁……这……爆……人员……上速……区！” “……注……经抓……禁……突然……开禁……” 陆用听着对讲机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也不知道说个啥，只能抓着枪往里面继续前进。 “最后一次警告……禁区核磁风暴……” 陆用刚听到这里，对讲机就冒出了一阵烟。 陆用这会儿也感觉不对路数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巨大的旋涡就在他头顶上方不远的地方绕着呢！ 陆用赶紧收枪收手机，这会儿不撒丫子跑，更待何时！ 只不过没跑两步，陆用就察觉他只能是蹬腿了，因为这会儿人开始已经悬空。 “卧槽，这下完犊子了！” 黑的发亮的核磁风暴哪儿管你是啥！ 一下就把陆用给吞了。 禁区的士兵刚刚架起电磁炮，突然就发现风暴没了，一大群人还在感叹着这核磁风暴，真的是来的突然，走的突然。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陆用这家伙已经给卷跑了。 陆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他认为，最多一分钟，他就被扔在了一侧山坡中的灌木丛中。 “这地方还有这么多绿植？含氧量也不对！禁区里面难道和外面不一样吗？” 陆用坐在地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刚刚想着，就看到有人影了。 陆用立马嘴巴就呲了起来。 可是没一会儿，陆用就开始懵比了。 “禁区里面穿的咋和古代人一样？还要挑担子？部队里面允许蓄发？” 陆用稍微看清以后，立马躲了起来。 只不过这会儿真的是脑袋宕机了。 因为这太不合常理。 不过宕机归宕机，该上前问问还得上前问问。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 陆用刚到两个人跟前，就被其中一个人一下问倒了！ “你如此奇装异服，又是短发，是哪家和尚庙出来的野僧？” “野僧？” 陆用知道野山参，可是野僧是个啥？ “二位同志，别开玩笑了，我对讲机丢了，刚刚看手机也没信号，我是军委刑事侦查局边疆分局的。” 陆用这会儿非常严肃的说了起来。 “谷子，你听过对讲鸡吗？难道这是一对一对往外卖的鸡？那瘦鸡肯定不能要的！” 岁数大点的这会儿听完直接对着他的侄子问了起来。 陆用嘴巴这会儿都张的多大了。 “二大，他说的我一句都没懂！啥局来着？我就听说过书局，镖局的，我好歹还算读过书的，他说的那些我都没听说过！” 两个人，一大一小，对陆用视若无睹的聊了起来。 陆用这会儿是真的傻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出了啥问题！ “这位小哥，你我应当年纪相仿，当的称呼一句小哥，我且问你，你有路引没有？而且卖鸡你得去应天府才行，我们这里本身养鸡的就多，还都是穷苦百姓，鸡子儿都要拿去换盐的，你这儿卖鸡不挣钱的。” 年纪小点儿的，朝着陆用拱手说道。 “应天府？你们确定这不是拍电影？” 陆用说的小心，对面两个人听着闹心。 “后生，我会拍桌子拍板凳，你说那个拍啥的，我们叔侄的确没拍过！而且应天府距离这里还有七十里路，这会儿你要是把鸡挑过去，也进不去城门了，这个季节酉时（傍晚五点）开始，城门就关闭。要是夏天，酉时过半（傍晚六点整）城门才关闭的。” 岁数大点儿的和陆用也认真的说了起来。 陆用这会儿觉得自己要不就是被骗了，被人家恶作剧了一下，要不然就是真的被那个核磁风暴不知道卷到哪个朝代去了。 “大叔，麻烦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朝代？我是跟着我师父修行的，刚刚下山，对外界不太了解，还请大叔解惑！” “二大，他肯定也是读过书的！” “这位小哥，现在是大明朝！” 年纪小点的笑着和陆用说道。 陆用听完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被送到了明朝，那也算还行，最起码老朱家当皇帝的除了叫门天子以外，其他的都还算够种。 凭他的一番勇猛，陆用顿时觉得自己应该还能凑合在这儿混着。 “请问小哥，现在是大明朝哪一位皇帝？” 年纪小的给陆用这样一问，明显吓了一跳。 “小哥，可不敢这么说！现在是明武朝，天子才是我等没有功名之人称谓的，皇帝可不是我等能够称谓的，那是有功名的才能称谓，否则就是大不敬！小哥，你要慎言！” 陆用感觉自己要疯了！ 如果这俩家伙真的是演戏的，那绝对这一把就得有人喊咔，可是现在真的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陆用现在已经十分确定以及肯定，那就是他肯定被核磁风暴扔古代去了。 可是洪武朝听过，明武朝咋回事？ “小哥，敢问天子家姓啥？这个应该可以打听的吧？” 陆用赶紧有样学样的拱拱手问道。 “小哥，当今天子乃是五国时期大明国国主李章嫡长子李澈。当年太祖李章灭四国，灭杨士城，灭胡友亮建立起大明帝国，由于太祖身经百战，身有暗伤无数，于立国十六载以后驾崩，遂由当今天子李澈继位大统。” “大明以武立国，所以朝代迭代只改第一字，太祖那会儿是太武朝，天子李澈继位以后，改太武朝为明武朝。” 陆用一听，脑子顿时炸裂无比。 第2章 错位的历史 明武朝？李澈？不是老朱家当皇帝？ 难不成这会儿是大明，但是实际是大唐？ “小哥，敢问现在是什么年？” “己卯年啊！” 陆用一听这个，顿时满门也大啊！ 这个他就不会了！你说2023啥的还能合计合计，你这儿说个己卯年，我情何以堪？ “小哥，我再问一句，这己卯年是什么年？” “一千六百九十九年啊！” 陆用这会儿更懵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年月在地球上应该是康熙那会儿，而且那会儿康熙五十还没过呢！ “小哥，有唐不？” 陆用小声的追问了一句。 “我和我叔今日出门礼佛，不曾带糖，小哥这是嘴里缺味吗？” 陆用听着脸皮都抽了抽。 “兄弟，我问这个大明之前有唐朝不？” “没有！有大汉，有大周，有大晋，有大夏，有大楚，直到现在的大明！” 陆用这下算是彻底死了心了。 “兄弟，请问这路引该如何办理？” “小哥，如果你是有寺庙的，那就回寺庙拿着你的度牒去衙门里面办理。”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路引？” 陆用这会儿小哥小哥的叫着头疼啊！ 这位年纪小点儿的看了看他的二叔，然后年纪大点儿的从包袱里拿出了小长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有一个细绳系起来的纸卷。 年纪小的把绳子解开，然后把纸卷展开以后递给了陆用。 陆用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画像，和这位二叔是颇为相像，画像的下方则是总身高，臂展，腿长三个数值。 接着是身体哪儿有明显特征，比如胎记位置，比如是否残疾。如果有外伤还要注明外伤形成时间。 画像的旁边是姓名和表字。 名字下方则是户籍所在地。 接着是出行目的地在哪里，出行事由。 最后是官府大印和县衙县丞的官印，巡检司的官印，最后是里长的签名和手印。 陆用看完不由撇了撇嘴，就这玩意儿，比早期的身份证都要靠谱一些。 更不用谈那会儿的介绍信，跟这个没办法比。 陆用拿出没信号的手机给这张纸拍了一张照片。 接着把这张路引还给了这位二叔。 “小哥，你仅仅带着度牒是不可以的，还要你们方丈写一封文书，先去交上十二文大钱排队，另外衙门里面的画像，文书，签印小吏，包括寺庙所在地方的里长，每人一文大钱，一般在七天时间左右，如果需要加急，还得加缴六文大钱。” 年纪小的也不知道陆用拿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干啥，不过还是给陆用普及了一下如何拿路引。 “小哥……” “谷子，赶紧去紫云寺，昨夜竟然有盗贼把寺里的功德箱偷空了。” 陆用还准备了解一些情况的，这会儿从道路的另一边冲过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朝着这个谷子大声喊道。 谷子赶紧给陆用行了一个礼，面带着急之色说道。 “小哥，我要先去紫云寺，你要是卖鸡的话，得往这条路的北面走，如果一直往南去，就是鸠兹城了，那里水道横生，而且还有六十里路，哎呀，不说了，我得先去寺庙了！咱们有缘再见！” 谷子说完，拉着年纪大点儿的二叔，大步流星的往北面而去。 陆用一看这样，那只能跟上啊！这要是不跟着，他连哪儿都不知道哪儿的，迟早得出事！ 不过跟了几步，陆用突然想到，刚刚那位叫谷子的说他和自己年纪相仿，难道这过来的光景让自己年轻了一些？ 陆用看了附近有个水塘，立马跑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看了就卧槽！ “这是往前倒腾了几年？有点儿我高二那会儿？高一？” 陆用看着水中的自己，傻呵呵的笑着自言自语。 等到回过神来，那对叔侄已经跑了很远了。 陆用赶紧加速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过来的原因，陆用是越跑越饿，等到追上谷子的时候，陆用已经眼前都开始发黑了。 “谷子，有没有吃的？随便啥都行，过几天我卖了东西，保证请你吃大餐！” 陆用这会儿饿的啥现代词都往外冒了。 “二大，拿个炊饼给他吧！” 这个被谷子叫二大的，倒是非常听谷子的话，直接翻出一个炊饼就递给了陆用。 陆用这会儿也不管这东西啥玩意儿做的，是不是吃的有些卡嗓子，反正三下五除二就给吃了。 虽然没啥荤腥，可是最起码肚子里有货了啊！ “二大，再拿一个炊饼给这个小哥，我看他应该是饿狠了！” “谷子，这样的话，我们去应天府路上不一定够吃了。” 这二叔虽然说着不够吃，还是拿着一个炊饼出来了。 陆用看了看炊饼，虽然还是饿，但是却坚决的拒绝了。 叔侄两人不禁这会儿高看了陆用两眼。 这会儿由于赶路有些急，陆用刚问了一个小问题，谷子没有回应，陆用就知道，这会儿还是踏实赶路最好。 三个人步伐很快，就这样闷着头走了大概半小时左右，终于来到了一座寺庙的门口。 陆用第一时间就开始在寺庙的院墙这里观察起来。 很快就在西边的墙上看到了明显的蹬踏痕迹。 陆用赶紧凑近看了看。 还有一些稻草屑沾在墙面一些苔藓上。 陆用看了看整个院墙的高度，大概有三米二左右。 “难道真的有人会轻功？要不然第一处落脚的痕迹怎么会那么重？还是连续蹬踏的动作。” 陆用看了看剩余两处蹬踏的痕迹，嘴里叽里咕噜自言自语了一番。 很快陆用就回到了寺院门口。 “请问小师傅从哪里云游来到小寺？” 陆用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而是大声朝谷子叫了一声。 “谷子！” 第3章 盗窃专业户 谷子听到陆用叫他，哪怕着急往里走，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等着陆用过来了。 “谷子，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以前我们寺庙也有小偷偷取功德箱里面的钱财，并且留下纸条，我看这个是不是也一样。” 陆用一边说着，一边模仿古代人做了一个先请的手势。 “小师傅，我还不知道你的法号叫什么！” 谷子有些执拗的看了看陆用。 “谷子，我已经入世，法号不能继续使用，下山之前，师父给我起了名字，我现在姓陆，名用，字禅定！” 陆用现在也没辙啊，总不能用个悟空啥的，万一要是这里有这本书呢！ “小师傅的表字很好啊！姓名也很好！” 陆用只能嘿嘿笑着，点头如同啄米。 可是没走几步，就被大殿外的僧人拦住了。 “这位师兄留步，你是哪所寺庙而来？为何如此奇装异服？若是如此着装，还请师兄留步，衣衫不整，服饰怪异，为大不敬，师兄不得入大殿之内，阿弥陀佛！” 拦住陆用的僧人还是非常讲礼貌的，说话庄严而平和。 陆用这会儿只能双手合十开说。 “这位师兄，我现在已经出寺入世，不再为僧，由于在山中偶遇强盗，这才被人换了衣服，还望师兄慈悲为上，施舍一套俗家衣裳，陆用感激不尽，阿弥陀佛！” 谷子这时候看着陆用的眼神相当疑惑。 陆用只能拼命的点了点头，表情立马悲怆起来。 因为真的没辙啊！打算熟悉一些的朝代，还能说个子丑寅卯出来，可是这地方啥情况，一无所知，完全没有剧本，全靠自己瞎编。 “师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善哉！” 陆用好不容易记下来几句佛门偈(ji第四声）语，这会儿逼急了也只能拿出来用用。 几个僧人一听陆用一下说出来这样的偈语，立马都是立退三步，单手执掌，躬身行礼。 “师兄大才！吾等不如！衣裳马上取来，师兄且等片刻。” 刚刚说话的僧人，这会儿也是颔首对着陆用说话了。 “谢谢各位师兄！陆用这里只能俗世谢礼了。” 陆用赶紧双手抱拳，直接朝着几个人晃了晃。 陆用刚刚施完礼，说话僧人后面的两个僧人立马转身离去。 没一会儿，两个僧人，一个人拿了一套灰色长衫，一个人拿了一套蓝色长衫站在了说话僧人的后面。 “师兄，这是小庙俗家弟子衣裳，我看你和他的身高相仿，可以一试，还请师兄移步到厢房更衣。” 陆用赶紧笑着再次双手抱拳表示感谢，跟着就看向了远方。 两个拿着长衫的僧人，也是马上转身带着陆用奔向了不远处的厢房。 陆用一个人试衣服，就知道这个明武朝穿衣服是有多麻烦了。 现在这个天气还算好，所以裤子只有两条，只不过亵裤得扎带子，长裤得扎带子，上衣里面是一件圆领的对开襟，然后才能穿上最外面的长衫，最后还有一块四方巾得扎头上，不过还算僧人体贴他，看他头发短，所以给他弄了一个灰色小方帽。 陆用感觉现在出去，他肯定和点秋香中的唐伯虎非常相像，还必须得是家丁那会儿的样子。 僧人还贴心的给他准备了一个包袱，一个牛皮水袋。 陆用感觉这一句偈语真的是太好用了，以前看网文不觉得厉害，可是真的到用的时候，现在感觉好的飞起。 谷子看到陆用变了一副模样出来，立马迎了过来。 “禅定兄，这样的装束，差点都让我不认识了。” “谷子，不用叫我禅定兄，直接叫陆用就可以，你可以把我的名字当做表字！” 陆用感觉这话怎么就说的那么别扭呢！ “不可！禅定兄，万万不可！” “谷子兄，我表字就是陆用，刚刚那个是我临时用的。” 陆用这会儿只能变着法儿的强词夺理了，要不然这禅定兄以后叫起来，估计媳妇都不一定找得到。 谷子只能颇为无奈的点点头。 “谷子，咱们先进大殿看看情况，如果能发现蛛丝马迹，抓到偷盗之人，我也算还了人家恩情。” 谷子赶紧点着头，和陆用一起去了大殿之内。 陆用一进去以后，立马把包袱丢给了谷子，然后开始围着功德箱看了起来。 地上明显还有着带着一点石灰的鞋印，虽然石灰颗粒不是很多，但是陆用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陆用看完这里，直接反过来朝着那处围墙而去。 看到围墙里面同样有下滑的鞋印，陆用立马就知道，这个小偷是惯偷。 不仅是惯偷，而且对于这处寺庙那是相当熟悉。 从脚印的痕迹来看，没有任何转弯抹角的地方，而是直奔大殿而去，就连一些该绕行的廊柱都没有绕行，而是选择了一条最近的路径直奔而去。 再次回到大殿之内，陆用让僧人拿了一根蜡烛过来，开始观察起功德箱。 这个功德箱其实就是个套娃一样的箱子，只要往上一提，里面一个更小的箱子就可以展露无遗。 内外两个木箱圆孔位置一样，那是专门投放功德之物的地方。 借着蜡烛的光，陆用发现功德箱外箱全是指纹，可是在被指纹覆盖的地方，陆用找到了一枚相对完整的指纹，一枚带着石灰和青苔的边缘的指纹。 可是陆用也知道，这会儿古代是不会讲什么指纹的，所以陆用这会儿也只能观察指纹纹路的情况。 看了半天，陆用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于是再次看了看足迹。 然后向着刚刚前不久和他说话的僧人问道。 “师兄，功德箱里面是一文不剩还是有所剩余被你们转移走了？” “陆师傅，功德箱内已经一文不剩，小贼将里面的布袋都一起盗走了。” “师兄，这个功德箱多久取一次？” “陆师傅，初一，十五各一次！今日已经十二，还有三日方能取出。” “师兄，昨夜有无当值师兄？” “陆师傅，小庙课业到亥时（晚上九点）结束，随后各自回禅房沐浴，亥时过半，灭烛歇息。大殿之内，不设值僧！” 陆用听着是连连点头。 第4章 寻踪觅迹 陆用用手量了一下盗贼留下的鞋印，自己心里测算了一下，盗贼的脚大概在26-27厘米之间，也就是42码到44码左右的大小。 做完这些，陆用朝着刚刚说话的僧人说道。 “师兄，这里不要再让人踩踏，也不要让人用手再动功德箱，我去寺庙门口再去看一下。” 陆用说完，直接起身奔着寺庙外面就去了。 因为这个盗贼对这个寺庙太熟悉了，从外面进入的时候，是在一个小花圃那里的砖石上面脚部受力蹬踏攀上围墙的，而出来的时候，则是在内院墙角一处矮小假山上面踩踏而出。 恰好这个位置和进入的位置形成了直角两边。 从内院这个位置下去，无需再走到入院时候的地方，因为有条石头小径就在出去落脚的正前方。 陆用顺着这条小径往下走了一些距离，由于山间潮湿很重，盗贼留下的鞋印也是异常清晰。 陆用走了一段距离以后，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起来，因为这个盗贼左脚已经踩到了浮土。 陆用看了一下脚印的深度，又摸了摸泥土的土质。 没有沙质感，这是典型的粘土土质，这种土质遇水后会非常湿滑，如果只是浸润性潮湿，才会留下脚印。 接着在这个脚印的前方再次出现了另外一个脚印，且明显是右脚脚印。 陆用再次用手掌丈量起来，步幅距离大概在62-63厘米之间。 量完距离，陆用再次看了脚印形成的形状。 盗贼的脚印前重后轻，而且前部位置踩踏力度很大，由此可见，当时盗贼经过这里是小跑着经过这里的。 如果是跑动的情况下，那么步幅距离就应该再缩短一些，陆用这时候大概知道这个盗贼的身高体重了。 如果没什么太大的意外，这个盗贼身高应该在165-170厘米之间，根据踩踏形成的脚印深浅来看，体重应该在55-60公斤之间。 陆用在这里停留一会儿，再次向着小径的下方走了过去。 陆用越走越笃定，盗贼对这里实在太熟悉了，刚刚盗贼从浮土那里经过，是因为在那个位置那里，小径连着三四个台阶都是非常不平整的。 到了更下方一些的地方，只要小径石头没有什么不平整的地方，盗贼一定是小跑在小径上的，一旦出现不平整的地方，盗贼就直接踩在旁边的浮土跃过这些不平整的石阶。 不仅非常精准，而且非常丝滑，几乎就没有哪一步是错的。 陆用这会儿没有着急往下走了，而是返身往寺庙回了。 回到寺庙里面，这会儿已经有官府的捕快来了。 “袁捕头，小庙远道而来的师兄告诉小僧，这里不要践踏，这里不能动手触摸，还请袁捕头海涵！” “陆师傅，这位就是太平府衙门捕头袁大人。” 陆用听完说话僧人的介绍，朝着袁捕头双手合十施了礼。 “袁大人，我原是渭州府西华山百峰寺的俗家弟子，姓陆名用，表字禅定，因为跟着师父四处云游，没想到在此地遭遇抢匪，因此造成我和我师父失散，我的所有文书，路引皆在我师父身上，如果袁大人这会儿找我要那些，在下确实无可奈何。” “刚刚和师兄说的那些，主要是因为我师父在出家之前和袁大人的职责一样，也是衙门捕快，不过我师父当年由于娶妻不久，家中贤妻就突然离世，这才让我师父遁入空门，我刚刚就是利用和我师父学来的皮毛之术，去找寻盗贼痕迹去了！” 陆用看都不看什么说话僧人，以及谷子和他的二大，一口气把他编的遭遇说的栩栩如生。 这位捕头一听，就觉得陆用是个文化人，因为陆用无论从表情还是说话都是显得坦坦荡荡，没有丝毫做作的样子。 不仅如此，说话声音不大，温文尔雅，条理清晰，让这个袁捕头实在难以把陆用往坏人身上去想。 “陆禅定，刚刚你和怀远师傅说的那些，都是来自于你的师父心得？” 袁捕头还是沉声问了一句。 “袁大人，请您稍等，我再盘问一下怀远师兄，应当就有结论，盗贼是谁，应该不难找到。” 袁捕头倒是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怀远师兄，你们寺庙在这山上所产之物，是如何处理的？” “陆师傅，一年四季，除了春冬两季，夏秋之物产皆有商贩前来购买。” 陆用听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怀远师兄，紫云寺今年是否修缮了寺庙？” “陆师傅，这个还真的是，无山殿今年五月刚刚修缮，不知陆师傅如何得知？” 陆用问完以后，不再搭理怀远师兄，而是冲着袁捕头说道。 “袁大人，禅定是否可以斗胆问一下袁大人一些问题？” “陆禅定，你问，我若能答就答，若是不能答，你且当你没问。” 陆用赶紧谢了一下，然后才开口继续问道。 “袁大人，请问您一下，太平府是不是近一二年多次发生寺庙功德箱被盗之事，盗贼至今未能捕获？” 袁捕头一听这个问题，脸色果然难看了一些，不过还是开口回道。 “不止这一二年，有三年多了！不仅寺庙功德箱被盗，还有山里一些住户也被偷盗，不过始终未曾找到盗贼。” 陆用一听，也是面色严肃的颔首微点。 “袁大人，是否可以和我移步二三，我想让袁大人看一些东西。” 袁捕头看了看陆用，陆用再次用力点点头。 “那你带路！我倒是想看看你陆禅定有什么新的发现！” “袁大人，还需一根铁尺，我才能和袁大人说上一二。” “这个有！赶紧带路。” 袁捕头这会儿有些不耐烦了。 陆用看着苗头不对，立马前面先走起来。 再次来到石头小径那里，陆用立马开始化身痕迹专家讲课一般。 几个人一边往石头小径下方走着，一边听着陆用缓缓说着。 陆用毕竟是现代人，所以说话吊胃口的本事，那可不是一般般的，没一会儿，三个捕快都是不停点头跟着陆用来到了脚印附近。 第5章 老贼 陆用这会儿才停了下来，指着浮土上的脚印说道。 “袁大人，您看一下这个脚印，您还可以在这个脚印不远的地方踩个脚印出来，我必然能够猜出大人体重多少。” 袁捕头倒是没踩，而是让跟着的一个捕快踩了一下。 陆用这会儿蹲下来看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问了起来。 “这位大人，您的刀连刀鞘总共多重？能不能让我掂量一下，就是掂量，大人不必解下来。” “我这是官制刀，连鞘重八斤六两。” 陆用听完，立马伸手快速的掂量了一下。 这一掂，陆用就觉得不对了。 这刀连鞘，最起码九斤往上冒点儿。 那这里应该还是16两制，一斤是将近597克，一两大概在37克左右。 不说其他的，这个陆用还是知道的。 陆用随即拿着铁尺在脚印那地方把深度一量。 “这位大人，除掉这刀和刀鞘，您的重量在119斤上下。” 这个捕快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抱拳朝着袁捕头说道。 “大人，这个陆禅定说的没错，我是昨日刚刚称的，和今日一样的衣服，重119斤8两。” 陆用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始和袁捕头亲自添油加醋的把他的发现一个个讲了出来。 三个捕快听的如痴如醉，让陆用都能以为他们要把头点断为止。 “袁大人，两位大人，由此可见，盗贼必然是个老贼，通过假扮商贩，还有寺庙修缮的时候，对这里进行了踩……查勘，而且近些年天子厚待百姓，厚待寺庙，也让寺庙香火越来越兴盛，现在的功德箱，往往都是半月取一次，而这次紫云寺功德箱被盗，我怀疑是不是盗贼知道有大户人家进行了捐献，这才来这里进行偷盗。” 袁捕头听着脸上差点都要笑出花来了。 “陆禅定，你若是帮我抓到这个盗贼，你的身份我可以帮你落在太平府，之后如何，还要看你陆禅定知道应该如何了！” 陆用赶紧抱拳施礼说道。 “谢袁大人抬爱！禅定必将帮着大人将这个盗贼抓获归案。至于以后，禅定还望大人再给点明示，毕竟禅定对太平府还不是非常熟悉。不过大人放心，禅定定是那一点既透的，不会劳烦大人操太多心思。” “大人，商贩收山货也好，还是力工帮着寺庙修缮也好，肯定是有名单的，既然咱们知道盗贼身高在五尺二寸到三寸之间，脚长在8寸一二到8寸三四左右（明制一寸3.2厘米）体重在九十二到九十六斤左右，那就可以按照名单上的人进行勾勒，比这个胖的，瘦的太多的，脚长不一样的，先从路引上除去，剩下最贴近的人，那么离着盗贼必将不远。” 陆用说完，袁捕头立马放声大笑起来。 “陆禅定，你大才！你师父应该是渭州府有名的捕快，我想他应该才学空前，唉……就是遁入空门了，这才让我明武朝失去了一个厉害的捕快。” “陆禅定，你随我下山，在衙门里帮我看一下路引记录，我们只要翻三年之内的即可，请！” “袁大人，咱们应该再去一下大殿，要把那个功德箱带上，上面有个明显的指印，还是拇指印，这个拇指印上还有一道横纹是空的，大人，这个盗贼有个拇指一定受过伤，只不过不知道是烫伤还是割伤。” “陆禅定，走，速速拿了就走。” 袁捕头这会儿精神百倍的朝着陆用说道。 到了寺庙，陆用先是找了谷子要了他家地址，再拿上怀远师兄送的衣服和包袱，跟着袁捕头就离开了寺庙。 到了山脚下，几匹快马正被一个捕快拴着吃草。 看到袁捕头，那个捕快立马迎了上来。 “袁大人，马匹状态良好，可以立即骑行。” “小武，你把你的马让给陆禅定，你和你师父共乘一匹马回府，到了府里，去领十文大钱，你和你师父一人五文，当做茶水费。” 袁捕头说完，也不等这个小武说话，也不管陆用是否会骑马，直接翻身上马就策马啸西风了。 陆用歉意的朝着小武走过去的捕快笑笑，又抱拳拱了拱手，说了谢谢，这才翻身上马。 三个人三匹马，跑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这才来到城区。 袁捕头到了城门立刻勒住缰绳，接着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陆用倒是想学人家这么潇洒，可是这双腿内侧已经磨的生疼，这会儿连笑都是看着挺怪异的。 “老袁，这么快回来了，再抓不到这个盗贼，我看你这个捕头就得让位了。” 城门口一个小军官模样的士兵朝着袁捕头笑着说道。 “姓丁的，你别笑话我，不出三日，我必将盗贼拿下，你我可敢赌一盘？一百文输赢如何？” “老袁，一百文太少，二百文我就接下了，这里都是人证，谁输了要是耍赖，以后城门狗洞出入。” “一言为定！” 袁捕头拉着马，朝着陆用和另外一个捕快招了招手说道。 “别磨蹭了，再磨蹭二百文就没了！” “是，大人！” 两个人赶紧回了一句，只不过陆用要稍后一些，他是看嘴型跟着说。 “老袁，这是谁？” “府衙新来的文吏，路上睡一觉就让人家把东西偷干净了，多亏我认识，要不然这城里都进不去。” “二百文，别耍赖！我先回府衙了。” 袁捕头就这样把陆用带进了城里。 到了城里，陆用明显感觉热闹多了，但是饥饿感却毫不留情的出来了。 “陆禅定，城内不准骑马，哪怕走路不舒服，也不可以，城内除非驿站快马，插旗快马，其他马匹一律不准骑行。” 陆用听着赶紧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就是眼神有些飘，因为这会儿正在路过一个包子铺。 第6章 想不到 袁捕头看着陆用的样子，也是笑了笑，朝着包子铺喊了一声。 “王大头，拿半斤包子，记在我账上。” “好唻！袁捕头半斤包子记个账，一共五文钱。” 老板一声吆喝，飞快的用荷叶包了几个包子送了过来。 “陆禅定，先拿着吃，就你现在的眼光都能把人家包子铺看穿了！” “谢袁大人！主要钱财在……” “陆禅定，吃饱就要干活，二百文输赢，我押在你身上了。” 陆用只能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接过包子，拿出怀远和尚送给他的牛皮水袋，开始飞快的吃起包子。 这会儿陆用也不会管这是啥馅儿，啥面的，就是哐哧哐哧狂吃起来。 噎着了就赶紧喝水，五分钟不到，三个大包子就干到了肚子里。 陆用这会儿才觉得自己仿佛活了过来。 从城门到府衙距离其实不短，陆用一边走着一边估算着距离，到了府衙的时候，用时将近四十分钟。 明武朝的府衙并不豪华，反而看着有些破旧。 拴好马以后，袁捕头闷着头就往府衙里去了。 陆用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陆禅定，府衙一进二进可走，三进不准踏步。一进是大堂，官房在左，吏房在右。二进是议事堂，左为案库，右为武库。武库正门勘验，领武后出。” 袁捕头说完，直接往一进一处门房走了过去。 陆用离得近一些才看到还有门牌的，上面写着通判。 “通判大人，府衙贼曹头首袁湖潇有要事禀告。”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随即袁捕头整理好装束，解下佩刀，低着头推门而入。 陆用这会儿没能看到相当于省厅厅长的样子。 袁捕头在里面一待就是半个多小时，这才从里面出来，拿了一份盖着大印的纸张。 接着就去了右边的吏房，这回倒是不耽误事儿，很快就有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袁捕头出来了。 “陆禅定，跟上！” 陆用赶紧跟了上去。 “赵延寿，你得多叫点人过来！要不然我怎么很快看得完……最多二十文……抓紧时间！” 陆用只听到袁捕头和这个文吏简短说了几句，文吏就打开了案库的大门。 “这里，这里，这里，三排！你们一排，我们两排，三十文就都是我们的！” 这个姓赵的文吏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意思，张口就是谈钱。 “我查今年的，陆禅定，干活！” 陆用赶紧答应一声就走了进去。 陆用一开始以为案库一排是很多很多，结果就是三四个书架那么多。 “袁大人，这个我很快就能一个人……” “不要多嘴！让你看哪儿你就看哪儿。” 袁捕头面色一正，声音低沉有力的朝着陆用说道。 那个姓赵的文吏笑着看了看陆用说道。 “袁湖潇，让他一个人看，二十文一文不准少，我先回了，再叫我就是五十文。” “赵延寿，他就是个棒槌，他的话你也听？咱们可是说好的，你别以为我不敢和通判说。” “袁湖潇，是你带的人不懂规矩，必须另加十文，而且仅此一次，下次再多嘴，五十文一文不少。” “好！” 袁捕头瓮声瓮气的说了一个字。 “陆禅定，从此时起，找不到合乎要求的人，你就准备下地牢。” 袁捕头恨恨的说了一句，开始拿起第一排的路引记录看了起来。 明武朝的路引，陆用是看过的，那真是描述清楚的不要不要的。 当陆用翻到十七册的时候，就找到了相似的人。 “袁大人，这个叫殷正江的人很可疑。” 袁捕头立马就从陆用的手里拿走了这个册子，然后文吏开始记录下来。 “陆禅定，三排必须全部看完，谨防错捕，我们不能犯错，我们抓错没事，可是正经百姓被抓错就惨了！” 陆用听着脑子都有些懵，难道这会儿法制已经这么先进了？ “就像这个叫殷正江的，他是哪里人？鸠兹县，一旦错抓，带回来容易，可是他回去就会很麻烦，每过一次查勘点就是三文钱，这一路从太平府到鸠兹县五个查勘点，就是十五文，还有入城税一文，交还文书时候，还有销案费用十二文，等于错抓以后，不算他返程的路上吃喝住花费，这些必须要花出去的费用就要二十八文。” “斗米小民经不住抓错，抓错了，你自己想想，城里半斤肉包五文，城外半斤肉包三文，二十八文将近五斤肉包，足够一家四口人活五六天的，而且城外赚钱不易，所以我们府衙所有捕快一定会慎捕。” 陆用还真的被这个说法给惊到了。 “禅定给袁大人添麻烦了！在这里向大人赔礼。” 袁捕头叹了一口气，朝着陆用说道。 “赶紧找！这里全部找完，如果只剩他一个相似，那就上门捕他。” 陆用点着头，那个姓赵的文吏这会儿也去叫了一些人过来，按照袁捕头规定的内容开始帮着查找起来。 两个多小时以后，三排全部查完，另外还有一个叫胡保林的男子被找了出来。 “应该就是他了！” 袁捕头看着一张纸说道。 “你是牙牌还是纸牌？” 袁捕头冷不丁的朝着陆用问道。 “我以前有度牒！” 袁捕头也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指了指手里的纸说道。 “儿时父母皆亡，两次偷盗被抓，第一次因为年纪小，罚十文，无钱徭役三个月抵。第二次，刺字，服徭役二十四个月，徭役期间，右手拇指割伤，伤痕描述和你看的那个指印相差无几，四年之前，胡保林徭役期满，回原籍。” 陆用这会儿是真的佩服这个明武朝户籍制度了。 “赵延寿，谢谢！三十文明日给你。” “袁湖潇，确定不再查找？” “不用了，谢谢。” 赵延寿拿出一张纸，让袁捕头签了字，按了手印，接着让陆用也签了名字，按了手印，两个人这才能离开案库。 出了府衙，袁捕头从身上摸出几枚铜钱，递给陆用说道。 “城里找一家悦客来客栈住下，告诉店主，说你是我的客人，两文大钱住一晚，五文钱可以一顿糙米饭加咸肉。这里是十文大钱，足够你今晚用了，明天我回来以后，咱们再谈。客栈在右边，去吧！” 袁捕头说完，把钱往陆用手里一塞，顺着他的右手边指了一下说道。 第7章 五二零项链 袁捕头塞完钱，立马翻身上马，拿出两个三角旗往后背上分别左右一插，跟着袁捕头的所有捕快，全部拿出两个三角旗开始插在后背。 随即一个捕快，拿出一个竹哨用力一吹，几个捕快把缰绳一拉，跟着吹哨的开始骑行起来。 陆用看到街道上百姓听到尖利的哨声，立马全部闪退到道路两侧，动都不动，全部停住脚步，侧身而立，一直等到马匹全部跑完，这才开始继续行走。 陆用不得不佩服古代的人有时候比现代人还要有素质很多。 陆用这会儿才开始在太平府里逛了起来。 不过陆用可不是正八经的逛，而是在找金铺，因为他身上还有个黄金坠子，这还是上段感情开始不久，他送人一金镯子，52.1克，人送他一个金坠子，上面还刻着5201314，总重13.14克。 当时陆用还高兴的不行，以为这段感情必须能够长长久久，结果出个任务回来，两个人就开始拌嘴，等到出了三四次任务，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最后只能一拍两散，陆用毕竟在谈恋爱的时候，也和对方有了亲密关系，所以他送的金镯子也就不能往回要了，这个黄金坠子，也就这样被保存了下来。 陆用现在也不知道这个明武朝黄金是否值钱，不过在城里打听打听还是可以的。 这一路逛着，在多问了几个人以后，陆用才知道自己得往回折回去才能找到金铺。 整个太平府分为东市和西市，东市这边客栈多，干批发的多，小作坊多，还有渔市和米市。 西市这边就是商业区，什么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大的钱庄票号，贵重物品都在这边。 主要西市这边是靠着长江要近一些。 对，这里也叫长江！陆用听的真真的。 折返到了西市这边，太阳这会儿已经开始西落。 陆用没走一里路就看到了一家金铺，字号是，林家金铺。 四个大字，蹭着太阳余晖，显得金光闪闪。 陆用假装抬头看看，接着才故意点着头走了进去。 这边刚刚走进去，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就迎着陆用走了过来。 “请问小哥是店里看看还是帮着家里什么人买上一些金饰？” “东家，我是府衙袁捕头的好友，袁湖潇刚刚出城捕贼而去，所以我就在城里闲逛一下，今日来这里，就想向店家打听一些事情！” 陆用非常客气，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抱拳。 “原来小哥是袁大人好友，我可不是什么东家，我乃林家金铺迎客。不知小哥要打听什么？” “原来是迎客，这是我眼拙了，都说迎客才是一家店铺最重要的，在大哥你这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客气的样子，但凡来个客人，哪个心里不舒坦！” 陆用笑的如沐春风一般，说话说的抑扬顿挫，把迎客一下就捧了起来。 迎客听着陆用的话，顿时也是笑容满面，连说不敢当。 “大哥，小弟就想问一下，现在黄金和铜钱是怎么兑换的？” 陆用这会儿才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小哥，原来你是问这个啊，你稍等，我让三掌柜出来接洽，这个可不是我迎客能做的主，还望小哥站个片刻。” 陆用连声说着没事。 迎客这会儿只是吆喝了一嗓子，三掌柜，一会儿从金铺左边一处铁门那里走出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 “三掌柜，这是袁捕头的好友，来店里想打听一下黄金换铜钱的事情。” 迎客这会儿也捧着陆用给介绍了一下。 “三掌柜，禅定这里给你有礼了！” 陆用双手伸直，两手前后一贴，微微鞠躬，算是他自己弄得请教之礼。 因为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至于能不能用，陆用不知道，但是陆用知道，礼多人不怪这个道理啊！ “哎呀，后生太客气了，不就是问一个问题嘛，不用行礼！” 三掌柜看着陆用眉清目秀，有礼有节，顿时好感倍升。 “小哥，今日黄金兑白银，一两兑六两！也就是六千文铜钱。这个兑换，林家金铺童叟无欺，黄金一丝一毫不差全额兑付，小哥这是想兑吗？” 陆用一边点着头，一边拿出那条18k链子，上面有个吊坠，两只天鹅，脖颈交替形成了520，下方是个金灿灿的湖面，四个字一生一世，链子是买金坠送的，不值钱。 不过陆用觉得不值钱的，在金铺三掌柜这里，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就连刚刚的迎客也是失声叫了起来。 “小哥，这是哪儿来的稀世珍宝？” 陆用听着猛的一愣，这才想起来，这会儿首饰应该还是以金簪，发花，镯子为主的。 别看这两只天鹅，在这个年代是非常难生产出来的，而且做不到像现代这么精细精致的。 很多古代的金饰，看起来也是美轮美奂的，但是大多数都是黄金合金的，要不然没办法做出很多的款式。 同样就是这种18k水波纹链子，在古代同样做不到全部一致，而且封口的卡簧更是没办法生产。 三掌柜这会儿已经有些着急的开口了。 “大掌柜，赶紧来一下，珍货！” 这一声喊，铸铁柜台后方，一下就跑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高大胖子。 “小哥，劳驾你给咱们大掌柜展示一下，至于兑换，我们肯定会出个你满意的价格。” 三掌柜看着陆用手里的项链和吊坠，眼神都不动的朝着陆用说道。 陆用也没有拒绝，只是把链子在手指上绕了一下，这才展示给了大掌柜。 然后又把吊坠如何取下演示了一遍。 “小哥，你想什么价出手？是押还是卖？” “卖！大掌柜开个价。” 陆用听完大掌柜的话，立马很果断的说道。 “小哥，此物是否仅此一件？” 陆用再次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林家金铺出一千二百两白银收，小哥以为如何？” 陆用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大掌柜。 “大掌柜，京城近在咫尺，大掌柜诚意还是差了一些火候，听我姐姐说，这是罗马帝国皇帝送给他的王妃的，后来这个帝国毁灭，这条项链随着战火流落人间，最后被我家祖上花费巨资得到，那会儿离着明武朝还有几百年，都能值个百两黄金。” 陆用一边瞎编着故事，一边盯着大掌柜的表情。 第8章 胡说八道卖首饰 陆用看到大掌柜听着竟然还微微颔首，立马跟着说道。 “大掌柜，不瞒您说，您再仔细看一下这上面还有一排小字，这是家姐当年特意叫来顶级工匠刻上的，一生一世，这就代表着相爱一辈子。本来家姐是准备留给我成亲时候给我的，没想到家姐前些年，为救孩童落水而亡，孩童虽然得救，可是家姐却香消玉殒。” 陆用为了卖高价，反正各种煽情故事整套搬来。 结果说者没流泪，听着的三个人倒是热泪盈眶。 “小哥，你出个价，如果林家金铺能接的下，林家就接了，如果林家接不下，小哥只有去南直隶金陵城去卖了！林家金铺在太平府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但是在金陵府还是小门小户，告诉小哥这些，并不是林家金铺不想入手，而是怕价值太高，林家金铺没有太多的银两。” 陆用听着，觉着这个林家金铺做生意的品德还是可以的。 “大掌柜，你最高能出多少？如果和我想的差不多，我愿意和大掌柜交个朋友。” “小哥，刚刚还没看到这四个字，所以开价有失偏颇，还望小哥勿要责怪于我，三千两足银，这是林家金铺能出的最高价，如果小哥还不愿出手，林家金铺也只能错失宝贝了。” 陆用想了想，五文钱可以换三个大肉包子，一两银子就可以买六百个大肉包子，三千两白银，差不服多能吃到死！ “出手！大掌柜，是银票还是现银？” “小哥，你要现银？” 大掌柜吃惊的看着陆用问道。 三掌柜和迎客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陆用。 “银票可以，宝钞不要！” 三个人再次听着发愣。 “小哥，啥叫宝钞？” 陆用听着也是一愣，难道这地方又不一样了？ “小哥，林家金铺用的是德运票号的银票，这可是明武朝仅有的两家票号之一，也是两家票号最大的票号。德运钱庄也是明武朝最大最大的钱庄，小哥，你可以尽管放心，我说过，林家金铺，童叟无欺！” “大掌柜，能不能给我三千两银票，再给我四两散碎银子，还有一千文铜钱？” 陆用这会儿赶紧再次加了五两，因为三千一出，五两就不是个大数目了。 “小哥，既然你刚刚说了，能和我交个朋友，这五两就算我这个大哥送给你的。” 陆用这会儿才把那个东营水晶造的存放项链的水晶盒拿了出来说道。 “大掌柜，这是一套，我家姐说，必须两个单卖才是正理，没想到大掌柜对我如此厚道，所以我决定，还是一起卖给大掌柜比较好！” 陆用这一手还真的是出乎三个人的意料之外。 陆用还把项链扣在手指上，把水晶盒大方的递给了大掌柜，不过陆用看着大掌柜看这个水晶盒比看黄金坠子还用心，心里就多了一些盼头。 “小哥，这个首饰盒何价？” “大掌柜，你觉得问我合适吗？我家姐说，这个比坠子值钱，还要多值不少钱的，我要不是看大掌柜仁义，我肯定不会拿出来的。” 陆用一边说着，一边暗自瞟着大掌柜的模样。 “小哥，你说的没错，我们林家金铺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仁义，要不然也不会从太平府把买卖做到金陵府去了。不过这个首饰盒，我得和几个掌柜共同商量一下，小哥可以放心，一定会出个你满意的价格。” 大掌柜说完，带着三掌柜就回到了铺子后间，留下迎客招呼着陆用。 陆用随即就在这个金铺逛了起来，等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大掌柜一个人走了出来，对着陆用拱了拱手说道。 “小哥，两样宝贝，我们林家金铺愿出八千零五十两，那五十两，算是我和小哥做个朋友的诚意。” 陆用想都没有去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这笔钱现在足够他落脚，无论是袁捕头还是这个大掌柜，陆用都不会当做朋友的，在这个举目无亲的朝代，自身不够强大，那才是最大的悲剧，这一点陆用一点儿都不会怀疑。 拿着银票和散碎银子加铜钱，陆用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了。 至于是不是马上就离开这里，那肯定是不能的，必须还得去那个悦客来，只有等到袁捕头把盗贼带回来，他能办到纸牌才是硬道理。（纸牌，相当于身份证，一点儿钱没的用硬纸做，有钱的会用好的木头去做，一般百姓，用的都是铁牌。在古代没这东西，寸步难行，如果自己跑了被查到，直接坐牢服徭役。） 于是陆用一步三晃的往着东市去了。 等陆用到了悦客来客栈才发现这个客栈可不是什么小客栈，而是超级大。 因为光是牛车，马车，驴车就占了好大一片地方。 走进去以后，才知道这个悦客来客栈还分为甲乙丙丁四个楼。 这里最好的房间是甲地字号房，相当于天字号的只能称呼为楼外楼，但是不接待商贾百姓。 袁捕头让陆用住的两文钱的房间在丁楼，那里就是最靠近马车，牛车停放地方的，而且清一色大通铺，睡觉只要一文，但是租被子得一文钱。 陆用只是看了看被子，差点一口吐了出来。 别说什么颜色黑了，就那个气味，真的比闻尸臭不差一些。 虽然这些不尽人意，但是人家的服务态度是真的好。 无论陆用什么表情，迎客的都是面带微笑。 “大哥，我是袁捕头的朋友，袁捕头让我来这里住一晚，明天他办差回来以后，会来这里找我，我就想问问大哥，这丁楼有没有什么上房？” 迎客看着陆用有些发愣。 “小哥，你是不是找错了楼？去乙楼，那儿才是袁捕头经常留房的地方，他留的房我们东家只收两文钱的。” 这位迎客说完，轮到陆用发呆了。 是啊，人家说的没错啊！他是寻着外人问来的，只说了两文钱的铺位，其他的他也没说啊。 陆用这会儿赶紧感谢一下，飞快的奔着乙楼去了。 第9章 古代的店 陆用一口气奔到乙楼这里，进去就冲着迎客说道。 “我是袁捕头的朋友……” 陆用话都没说完，迎客看了一下手里的画纸，然后拿出一把铁制钥匙递给了陆用说道。 “陆公子，这是袁捕头差人送过来的画像，说是您来了以后，给您准备一顿糙米饭加咸肉，一间普房，陆公子，共计十文，您铜钱付完，直接上二楼二三间，门上有标注，一会儿会有热水送上去，袁捕头的客人，小厮不会找您要赏钱的，您也别打赏，清洗一下以后，马上饭菜就到，另外客栈还送您一份今年的春茶。” 陆用听着只能不停点头，然后抠出十文钱放在了柜台上。 “小哥，加两文能不能有口热汤喝一下？” 迎客微笑着把头摇了摇说道。 “袁捕头的客人，只要不是非常过分的要求，都不用加钱的，再说陆公子您就是需要一口热汤，您先回房间，一会儿就到。陆公子，还有件事，您明天离开客栈的时候，请您再到柜台来一趟，这里还需要您签字画押才可以。” 陆用背着他的包袱一边点头，一边接过钥匙就往二楼去了。 找到二三房号以后，钥匙横着一插，轻轻一转，锁头就松了。 陆用赶紧打开门就走了进去。 就着廊灯，陆用看见房间里面的蜡烛在一个八边形的桌子上，走过去以后，才发现有个火折子就在蜡烛的旁边。 陆用轻轻一吹，蜡烛点燃，房间顿时稍微亮堂了一些。 一张典型的古代中式木床，床幔，被褥，床垫都是青灰色的，就着蜡烛的光看起来还挺素雅的。 “陆公子，开一下门，热水来了，您擦个脸，擦把手，就给您收了。” 陆用正在观摩着房间的布局，外面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小二，门没插上！” “谢陆公子大度，那小二就进来了！” 这边说着，一个穿着青色小衫的就侧着身子走了进来。 熟门熟路的把热水往洗脸架上一放，朝着陆用继续喊道。 “陆公子，您擦个脸。” 陆用对这个服务态度那是真的没法说。 陆用往洗脸架那儿一站，小二从他的背后拿下一个木箱，打开以后，用竹夹从里面拿出一条散着淡淡香气的毛巾。 “陆公子，您请！” 陆用简单收拾了一下脸和手，小二立马就端着盆后退两步说道。 “陆公子，马上会有热汤送来，陆公子可以把厢房蜡烛都点亮，这样您喝汤也敞亮一些。” 陆用只能听从人家的，因为按照这些去做，就是不给人家小二添麻烦，另外还可以熟悉这里客栈的流程。 陆用先是喝了热汤，然后吃了一碗糙米饭加咸肉，小二又给沐浴房里面的木桶从外面加了热水，陆用又泡了一把澡，直到房间蜡烛全部吹灭以后，陆用才把手枪，备用弹匣，手机，和银票放在了他的枕头下面。 现在他除了有这几个宝贝，也就剩一件防弹衣了，如果脏的裤衩子以及外套裤子都算的话，那他还行，最起码再突然回到地球还不会尴尬。 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陆用觉得除了顺应天意以外，他也没啥招数了。 新朝代的第一夜，陆用睡的特别踏实，毕竟他现在在这里，在任何人眼里，就是一个穷的饭都吃不起的家伙。 一觉醒来，陆用第一次觉得他精神百倍。 因为以前长时间的不是在侦查案子，就是在逮捕犯人的路上，现在心里没有太多负担，这才导致这一觉睡的如此踏实。 拉了一下床边铃，很快小二就端着热水来了。 “陆公子，这是薄荷丸，您嚼一嚼，接着小鬃刷刷刷，再用清水漱一下口就可以了。” 陆用看着一块小方巾上放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绿色丸子和一把小竹条做成的小鬃刷，这才想起来，过去看小说不是总说用盐水漱口，柳条枝捯饬捯饬，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洗漱完毕，立马就有人送来了一个馒头，两个包子，一碗稀粥，一份小菜。 陆用觉得这十文钱，六个包子的价格，就算是搁在现代，打算能住得起连锁酒店，也绝对没这个服务。 吃饱喝足，陆用这才下了楼，坐在了乙楼的大堂。 转眼看了看柜台那里，陆用才发现，人家那里是有计时的。 “辰时四刻，这是八点了？” 陆用看了看计时牌，心里嘀咕了一下。 “陆公子！您这是要离店了？” 陆用这才看了看柜台里面的人，不过和昨晚那个根本不是一个人啊。 “小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陆公子的？” 陆用实在好奇啊！ “陆公子，这是您的画像，从衣服到帽子，再到您的包袱形状，还有您的鞋，我们都要记住的，而且戴帽子的，背包袱的，都需要归类的，而您就更好记了，您是袁大人的客人，而且昨天也只有您一个。” 小哥拿出陆用的画像，给陆用观摩了一下。 陆用是真的佩服古代这些画师，怎么就见了一面以后就把他画的惟妙惟肖的。 “陆公子，您要是离店一定要记得在这儿签字画押，要不然不才就得赔钱了。” 陆用点着头，然后让迎客拿出要签字画押的那页，小心翼翼的写了陆禅定三个字，接着在朱砂上蘸了一下，按了一个手印。 “迎客，麻烦你一下，要是袁捕头过来找我，你能不能告诉他，我在衙门……” “陆禅定，签字画押了没有？没有就赶紧签字画押，签完了就跟我回衙门去！” 陆用还没来得及和迎客把话说完，就听见袁捕头的声音了。 “袁大人，已经签字画押了，现在禅定就可以跟着您回府衙了。” “陆禅定，你果然是有大才的！通判一会儿要见你，昨日说什么，今日说什么，昨夜就是睡的丁楼二文钱的通铺，听清了没有？” “是，袁大人！” 陆用知道袁捕头这样说肯定是为了什么，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原因。 第10章 哈哈大笑 往府衙去的时候，袁捕头没有再和陆用说一句话，直到到了府衙门口，袁捕头才开了金口。 “陆禅定，盗贼就是胡保林，我们从他的家里搜到的赃物和一些寺庙，山中住户被盗的东西是一样的，尤其是你陆禅定说的偷盗紫云寺的原因，还真的和你猜的一样，紫云寺被盗的头天早上，太平府里的刘记绸庄东家刘效威因其老母亲身体有恙，久病不治，这才在功德箱里面捐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结束返程的时候，刘效威自己路途之中喃喃自语，说这次五十两花了，若是老母亲还未治愈，他下次去再捐五十两。” “而胡保林那会儿就在通往寺庙的清心台那里藏着，只不过藏在了树上，所以无人发现他，而清心台则是许愿的香客在那里念叨的地方，一为自己清心，二为佛祖聆听。” “现在你陆禅定知道来龙去脉没有？通判要是问起来，你当如何回答？” 袁捕头问完，一双大眼紧紧盯着陆用看着。 “袁大人，禅定认为这就是袁大人自己的主意，我呢，就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帮着袁大人稍微权衡一二，补充了一些细节，真正拿贼的原因，那还是袁大人思维敏捷，迅速夺定，最后一击而中。” 陆用说完，面带笑容，看着真诚无比。 “陆禅定，你，心思深沉，且精于左右逢源之术，不过你这个年纪，应该是你那个师父教导的，湖潇以为，教导的是真好。” “谢袁大人夸奖师父！大人，现在是否可以进入府衙了？” 陆用眼见着俩人在府衙门口不远处叽歪一会儿了，现在意思已经明了，那还不赶紧进去，下一步就是弄身牌的事情了。 袁捕头干笑两声，大步朝着府衙而去。 陆用跟着进去以后，在袁捕头请示的时候，就低眉顺眼的低着头素手而立站在一侧。 “进来吧！” 袁捕头通报结束，里面传来了三个字。 “是，大人！” 袁捕头回答完以后，立马推开门，然后一个单膝跪地，朝着坐在那里的中年男子大声喊道。 “通判大人，陆禅定已经带到，是否让他入内？” “起来吧，让他进来。” “陆禅定，进来参见大人！” 袁捕头听完招呼，立马朝着陆用喊道。 陆用可不会信什么在古代不用跪的那一套，那简直就是纯粹扯犊子，合着你一句男儿膝下有黄金，就为了砍头用的？ 所以陆用进去以后，立马双膝跪地，一拜到底，口中还大声喊着。 “草民陆用参见通判大人，祝大人官运亨通，节节高升，万事顺心如意！” 通判大人还真的没想到这家伙来这一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朝着袁捕头说道。 “湖潇啊，这个陆禅定看样子还算是懂些人情世态的，陆禅定，起来吧，抬头于我看看！” “遵命，谢通判大人！” 陆用这才爬起来再次素手而立，不过头倒是抬平了一些。 “陆禅定，你今年几何？” “回禀大人，草民陆用今年十六七，具体年月，我师父也没给个准数，因为听师父说，草民出生在除夕到初一之间。” 陆用逮到机会就开始胡编乱造，因为一开始不乱说，后面就没办法圆起来，那只会漏洞越来越多，最后就是可以分子，一刀砍了。 就算自己有手枪，还能打死几百人不成！ “这个生辰倒是很少见！本官听贼曹说，陆禅定颇有见地，博学多识，本官想考考你，陆禅定你以为如何？” “烦请大人不要太过为难草民，草民愿听大人出题，就怕草民才学疏浅，让大人看了笑话，草民在袁捕头那里也只是有个口齿伶俐的印象，刚刚大人说的那些溢美之词，都是袁捕头看我年轻，那些词是对禅定的厚爱。” “哈哈……陆禅定，进退有据，谦和有礼，不错！本官现在出题，陆禅定，现在是秋天，那咱们就以秋为由，赋诗，或是赋词几句即可，你以为如何？” 陆用虽然以前是个刑警，最起码还是记得几首诗词的，别的不为，就是为了相亲时候，怕遇到什么文艺女青年，还能谈上几句，若是刨根究底，陆用必须立刻撤退。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首诗陆用记得内容，可是谁写的，这会儿还在脑子里 转悠。 不过眼前这俩人立马就给惊呆了。 通判可是府衙佐贰官，那可是堂堂正正的甲榜进士。 袁捕头别看是贼曹，那也是舞文弄墨必须要会的，别以为古代武将就是喝酒吃肉讲粗话的，那是对武将的侮辱。 一代武将可能还存在一些那样的情况，过了两三代，武将就没一个没文化的，虽不如文人金句频出，但也是懂得诗词歌赋欣赏的。 “陆禅定，你可有功名？” “回禀大人，草民……” “哈哈……本官疏忽了！这不是你那个师父写的你拿来用一下的吧？” “回禀大人，大人以为是就是，大人以为这是草民拙作就是草民的拙作。” “哈哈……果然牙尖嘴利！那咱们再来一个春天的！” 这个陆用可是最熟的，三岁就会，不会都能被同龄幼儿好友给念叨会了。 “春眠不觉晓……，花落知多少。” 通判大人砰的一声就拍了桌子说道。 “陆禅定，大才！这两首诗，你抄录一下，待本官下值以后好好回味一下。” 陆用这会儿顿时慌得一批，念诗这个不难，可是你让我写毛笔字，这个就得马上露馅。 “回禀大人，禅定笔墨能力还是欠缺火候，禅定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大人应允。” 陆用只能开始忽悠，至于能忽悠到什么样子，只能一步看一步，走着瞧。 “陆禅定，你且说来听听，本官看看你有什么样的不情之请。” 通判大人这会儿心情很好，抹着胡子满脸笑容。 “大人，禅定以为，禅定咏诗，大人落墨，大人两幅墨宝，禅定和袁捕头一人一份，也好让袁捕头和禅定拿去家里，让家里能够蓬荜生辉，时常欣赏大人的真迹，袁捕头，以为如何？” 袁捕头这会儿恨不得亲陆用两口才好。 第11章 落脚 府衙佐贰官之一，能在这里拿他个墨宝，绝对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袁捕头怎么可能不高兴。 “大人，小的认为禅定所言甚是有理，还望大人成全一二。” 袁捕头立马就顺杆子爬了上来。 “哈哈……袁湖潇，这次你讨巧了！来，给本官洗笔研墨，就冲着陆禅定这两首诗，本官应当挥墨跃然纸上！” 袁捕头赶紧接过通判的毛笔，飞快的出了房间。 待到袁捕头远去，通判才对着陆用问道。 “陆禅定，听袁贼曹说，你身份皆失，当真？” “大人，禅定头顶三尺神明，当真！” 陆用这会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起来。 这是事关生死的局，什么神明你也得上。 “好！本官等到袁贼曹回来以后，让他去过所给你制定一块铁制身牌，户籍暂落空宅之中，至于何处的空宅，自有袁贼曹帮你处理。你现在一无功名，二无钱财傍身，可否愿意在府衙先从杂吏做起？” 陆用一听，这就是自己能够安身立命的前提啊！ 接着继续扑通一跪，一个咕咚的响头过后，陆用才开口说道。 “回禀大人，草民陆用自然愿意，这是大人对草民的厚待，草民感恩戴德，他日若有飞黄腾达之时，草民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哈哈……结草衔环，好一个结草衔环。常言道，鸿鹄之志不可无，他日振翅必远途。起来吧！文书明天来拿。今日本官专心留墨！” 陆用这才赶紧站了起来，毕竟以前磕头少，现在动不动跪两下，还真的绷不住。 等到袁捕头笔墨伺候好，通判也是大袖一捋，龙行蛇舞起来。 写完以后，通判取出三四枚印章蘸上印泥哐哐一通盖，接着就把陆用赶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袁捕头才拿着两幅字走了出来。 “陆禅定，你要春还是秋？” “袁大人，字多的归您，字少的归您少爷，禅定以为，春为一年之始，正如袁大人少爷一样，人生若春，万物生长。” 袁捕头不由呆了一下，最后笑着说道。 “陆禅定，你让别人听你说话都没有办法反驳于你，哪怕送东西出去也是润物无声一般，我袁湖潇虽然本事不大，眼力还算不差，他日你的成就必然不小，我自当你陆禅定这幅字是赠送于我的，如果有朝一日，你陆禅定若是起势，希望不要于我相忘于太平府这段往事。” “袁大哥，禅定谨记，必不会相忘。” “今日你也不是身无分文傍身，八千多两银子足够你在太平府落脚，空宅就不用给你准备了，银子要用在有用的地方，一会儿我让徐捕快陪你一起去落实宅院，到时候你给他十文钱即可，还有我的十文，记得还我！” 陆用听着心里一惊，他是没想到袁捕头这么快就知道这么一件事了。 “谢袁大哥！” “陆老弟，你刚刚一句大哥叫的好，落实好宅院以后，今日晚上去福满酒楼，有人输了二百文，今晚那里请客。铁牌可以换木牌，如果要用木牌，还需五百文，你换是不换？” “袁大哥，换！那个最起码不重。” “我让徐捕快陪你一起，完事以后，再回衙门，文吏那边也要打点一下，要不然你的文书里面容易有错字，你再出一百文，明天就能拿到文书了。” 陆用听完以后，随即拿出一锭白银直接塞给了袁捕头说道。 “大哥，我太平府里，几乎举目无亲，全凭大哥给禅定一次机会，这枚银锭就是大哥帮着禅定需要花费的钱财，大哥，别推辞！” 袁捕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陆用，最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陆用同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从昨天突然出现在这里，到今天能够落脚于此，他几乎已经使出浑身解数。 没人知道陆用之前的心理压力是有多大，在这个朝代可不是什么身份不明就得去坐牢的事情，而是等同于不久之后就会死的结果。 突然到这里，身无长物，居无定所，想要扎根下来，在陆用认为那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毕竟他原来只是一个军委的刑警，除了破案能算得上稍微有些经验和本事，其他方面也就是和普通人差不多，照样能被一箭射死，能被乱棍打死。 别看一把枪几十发子弹，打完了，那也就和铁疙瘩差不多。 陆用不说其他的，对古代的律法，以及一些破案的方法还是知道一些的。就像他现在如果不尽快落实身份，很快就能被这里的连坐制度给吞噬，到时候都不用官府怎么对付他，就那些百姓都能让他无处藏身，除非他在这里像个野人一般活着，不过那种人生，除了比野兽多口气，也算不得人生了。 从这一锭白银出去，陆用最起码知道自己在人身安全上得到了一定的保证，加上通判还给他机会在府衙做个杂吏，这就已经让他比普通百姓能够层次略高一些了，那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用正在脑子里面过着这将近三十小时的过程，这会儿已经有个捕快朝他走了过来。 陆用一看，正是昨天和袁捕头一起去寺里的另一名捕快，赶紧抱拳行礼说道。 “有劳徐捕头了！” 徐姓捕快年纪大概三十一二，满脸略腮胡子，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二左右，身体看上去非常壮实，整个人显得孔武有力，一看就是那种很能打的样子。 “陆公子，可不敢叫老徐捕头，老徐名和振，字中杰。陆公子可以叫我一声徐大哥或者是中杰大哥，老徐就心满意足。” 徐和振笑的非常爽朗，说话的声音听着中气十足，让陆用还是心生好感不少的。 “那禅定以后就叫徐大哥，徐大哥也可叫小弟我为禅定老弟，或者就是陆老弟，这样禅定听着就高兴。” “哈哈，陆老弟这脾气合我老徐的脾气，咱们走，袁大人已经吩咐我了，老哥一定给老弟找个满意的宅子。” 徐和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边说着，一边领着陆用就奔着府衙外面去了。 第12章 购买宅院 昨日街上溜达到今日街上溜达，陆用此刻的心情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徐大哥，请问家中儿女几何？” “两儿两女，最小的闺女才刚刚牙牙学语，大儿上月刚过十四生辰，求学方面还是天资欠缺，多亏年纪尚小时候就于我学武，这才入了兵籍，目前正在金陵府守备军少年营学习作战之策，十六以后才能报考京军各部。” 陆用听到这里又感觉这里和大明差了一些。 “徐大哥，老弟我出于乡野之地，以前一直跟着师父，若是说话做事还行，就是见识还是少了一些，劳烦问一下徐大哥，这明武朝的军制是什么军制？” “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大明武朝，有禁卫军，京军，州军，府军，四部分组成。禁卫军只拱卫京城左右，具体的老徐不知，京军共有三十六路军，明武朝有州十八，州军五千人，京军一路军一万人，两路军驻一州，边防之州的京军一路两万人，州军为一万人，同样两路军驻一州。府军为大府两千人，小府一千人，咱们太平府就是小府，一府府军一千人。” 陆用这才明白明武朝的大概军制是什么样。 “陆老弟，明武朝除禁卫军以外，其他无论什么将军都必须从小府府军将军做起，五年为一任，五年期满不得连任，调任职务必须远离之前所待之地千里之外。” 陆用一听，这明武朝的军制还是非常严格的。 “那将军没有亲兵之类的吗？” “当然有，小府府军将军亲兵十人为限，大府将军二十人为限，就算是京军大将军最多也就是五十人为限，而且明武朝将的亲兵如果要是出职，第一个五年任期必须要去戍边，而且只能从小旗做起。” “陆老弟为什么对军队这么感兴趣？” 徐捕快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徐大哥，大丈夫要有投笔从戎之备，了解明武朝军事的强大，才能知道一饭一菜都是来自于当今天子的照应。” 陆用随即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毕竟这个老徐家的大儿子以后就是混军营的，说话合意才是能和别人亲近的根本。 “陆公子果然才学过人，就陆公子刚刚这些话，我老徐能不能信中告知我的大儿？” “徐大哥，这有什么？我陆禅定现在只是府衙一个杂吏，以后还得承蒙徐大哥多多照应，别说刚刚这些话，以后徐大哥听着老弟我哪些话可以让大公子用上，尽管拿去写上，只要能对大公子有用就好。” “好好好！陆老弟，今日的宅院我老徐必然让老弟满意。” 徐捕快满脸笑容，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一些。 走了约摸十五分钟，徐和振带着陆用来到一处河湾之地。 “陆老弟，这里是古溪河，从这个河湾就是古溪河的落势，所以不必担忧有洪水之患，这里有一处小院，占地一亩半，东西厢房连带正屋共计十二间，院门坐北朝南，原先这里是上上任知府大人三师爷的住处，自从老大人卸任以后，这里因为价高，所以一直未能卖出去，过了三五年，三师爷也患疾离世，这里也就开始失修了。” “现在陆老弟可以先看一下这里的周遭，最重要的是，三师爷这处宅院用的底子都是青条石夯实出来的，院子虽然因为失修显得有些破败，只要稍作修缮，十二两拿下，七八两银子修缮，陆老弟绝对能占个大便宜。” 陆用看了看周围，这地方确实是非常不错的，不远处就是河埂，而这处房子是要比河埂高出许多的。 就是院落外观看起来有些破败，房子上面的瓦片烂的也比较多了，白墙上面也是因为雨水的缘故，到处都是木浆，以及青砖的颜色。 “陆老弟如果不满意，上河之处，还有一处宅院，不过那处宅院，价格有些高，二百三十两银子，占地八亩七分地，亭台楼阁都有，宅子保养的也不错。” “徐大哥，就这处十二两银子的小院吧，二百三十两？我可就是个府衙杂吏，只不过禅定对这里不熟，还望徐大哥帮着叫一些修缮的工匠过来，只是手艺得过关才可以。” “而且徐大哥，这处宅院是否可以推倒重建？我看这处宅院边上还有不少富余之地，不知是否可以从府衙购买过来，也不用多，半亩足够，禅定想把院子扩大一些，这样可以种一些花花草草，也可以培养一下禅定的心境。” “陆老弟，这个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还需要同知大人知晓，由户课安排户吏丈量，按照丈量结果缴纳费用，费用缴纳完毕，户课行文，再由经历核准文书，照磨送达文书，最后由检校核查文书，加印。就算陆老弟修缮房屋，也要由府衙工课核准，工课会派工吏监督，工匠也是由工吏指定，修缮或者翻建同样要同知大人知晓，无论修缮或者翻建都是要往工课缴纳费用，工课那里有图师，这个也要花钱的。” “就算陆老弟房子翻建好了，还得再由户课来造册，一户一宅，这样陆老弟才算有了户籍，身牌只能在当地存身，没有户籍，衙门是不会给没户籍的百姓出具路引的，陆老弟，我这样说，老弟明白没有？” 陆用这会儿才知道古代的制度之严还真不是说着玩的，打算户籍这方面严一些还算正常，可是这翻建或者修缮一下房屋，简直就是堪比出兵打仗一样了。 “陆老弟，如果决定下来，我得叫牙行来人，牙行就是老弟买卖此处宅院的见证人，因为府衙里面的任何人不准在任何交易中作为中人，而陆老弟现在身牌都没有，只能让牙行出面当中人，这样这笔买卖才算有效，这里面还有五十文的中人费用，费用付于牙行，牙行用印。” 徐和振把这里购买房屋的流程和陆用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第13章 去酒楼 陆用以为有袁捕头帮忙，买房就会很快，结果这个房从早到晚，还算上文吏加了班，这房都没有交易结束。 好在身牌是办好了，这下总算是个正常人，不过也只能在太平府里溜达溜达，想要出城，没有捕快带着，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到了天色微黑，陆用跟着徐捕快来到了福满酒楼。 刚到门口，小二就冲着徐捕快来了。 “徐爷，袁大人已经到了，正在里面说事，说是让我看见徐爷您，就把您带去福顺去，我前边领着，烦请徐爷和小哥跟着。” 小二过来以后，一边作揖一边笑着和徐捕快说着。 “不用带了，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你自己忙着去吧！” 徐捕快说完，随手扔了一文钱给了小二。 “谢徐爷赏，徐爷您慢点儿，小的先去干活，一会儿给您送茶去。” 小二说完，撒丫子就往酒楼里面跑了进去。 进了福顺包间，徐捕快才把身上的佩刀给解了下来，往放置武器的木架上一放。 “陆老弟，闷不闷？要是觉得闷，一会儿我让小二叫个唱曲儿的。” “徐大哥，不用了，看着这个酒楼好像还挺有派头的。” “这是太平府府军将军的酒楼，但凡军士有宴，基本都在这里，好吃不贵，还算实在，所以来的人挺多。” 陆用顿时恍然。 “城门里那是府衙巡城司的事，城门外就是府军的事，所以大家都熟的很，昨日大人回城时候叫的一声姓丁的，就是府军将军的侄子，也是府军里面的旗官，别以为人家是走亲戚得来的，明武朝这样肯定不行的，必须要武举过三关才可以，一关为刀关，一关为箭关，一关为兵法关，缺一不可，谁任人唯亲，革职不说，家中嫡系后代三代之内不准参加科举和武举。” “丁平北也是堂堂正正武举出身，百尺（三十米左右）射箭，十箭可中四次头部，四次可中躯干，两箭放空。” 陆用听着觉着好像不咋滴的感觉。 “看陆老弟好像觉得此等水平非常一般一样？” “徐大哥，没有没有，禅定就是觉得百尺距离，还能落空两箭，好像挺多的。” “陆老弟，以后自己试试。我这样的，百尺距离最起码落空四到五箭，头部最多中一箭，其余皆在躯干之上，勉强破甲，穿甲都难。” 陆用只能笑着点点头。 小二这会儿在外面叫了一声茶来了，跟着就端着茶盘进来了，茶盘上一壶热茶，还有六个方杯。 小二迅速放好，给两个人斟了大半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徐爷，小哥请！小的还要忙，多一句话，新茶热水，小心烫嘴！” 小二说完，夹着茶盘就后退出去了。 陆用这会儿觉得应该岔开刚刚的话题，于是语气一转说道。 “徐大哥，咱们还是说说宅院的事情，打打杀杀也不是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杂吏擅长的。” “宅院明日就可立户，在袁大人招呼下，禅定这户宅院已经是快马加鞭了，如若是禅定自己去立户，花费咱们不谈，时间最少双旬以上。” “二十多天？” 陆用不由惊了一下。 徐捕快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老弟，我这个说法还得是你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如若不是非常顺利，两个月起，如若是正常，三个月起，至于如若是难，那就不谈时间，只谈生死。” 陆用拿出钱抖了抖，意思就是花钱也不行吗？ “哈哈……，老弟，倘若这个花费倍于宅院价格呢？我当差十四载，宅院不算，五百两银子我还是拿的出来的，而我的薪奉三两每月，钱何来？” 徐捕快笑着对陆用说着。 “徐大哥，难道这是……” “哈哈……就知道老弟会想歪了，你一处宅院，包括牙行，所有经手的人对你只收了自己人的价格，这就是大人给你带去的，如若是别人，就今天我领着老弟这样跑着，一两二钱，一文不会少。” “哪怕今天早晨刚刚回来，林家金铺就来人说了你的事，大人还是一笑了之，让我只收十文。” “知道大人为何如此吗？我可以告诉你，重才！大人手里还压了一件浮尸案，大人都不愿开口，都是先想着让你和通判见个面，把你的身牌弄好，顺带给老弟落实个宅院。” 陆用一听这个，立马就来劲了。 至于别人怎么帮他的，先撂在一边，人活着，可以慢慢还人情，现在必须先把这个案子弄好了。 “徐大哥，咱们先……” 陆用刚准备说案子，门就被打开了。 袁捕头和那个姓丁的，这会儿都是穿着青色长衫，头戴一顶纱帽走了进来。 陆用赶紧站起来，朝着两个人鞠躬施礼。 “小弟见过大哥，见过丁大人。” 袁捕头笑着点点头，朝着那个姓丁的说道。 “平北，我这个老弟礼数够不够？” 丁平北看了看陆用以后，径直坐了下来。 陆用赶紧给两个空杯用热茶烫了烫杯子，再重新斟了大半杯茶，往后退了两步才开口说了话。 “大哥，坐，先尝口新茶，丁大人，您也请，不过小二丢了话，新茶热水，小心烫嘴。” 袁湖潇对陆用那是真的满意，做人做事，妥妥当当。 “老袁，你这个弟弟以后了不得！知道这小子为何刚刚退两步吗？说话有飞沫，他这是避嫌。” “老丁，二百文的酒席我记得，所以带他来见见世面，他呀，也就是懂个礼数，世面还是见得少了一些。” 袁捕头说完端茶轻呡一口。 “小二！” 丁平北突然就叫起了小二。 “丁爷，小的在门口侯着，丁爷尽管吩咐。” “告诉我族叔，按三百文的席面来！还有，凉菜可以摆桌了。” “丁爷且等柱香功夫，凉菜马上摆桌！” 陆用这会儿就已经听出来，小二这边答应着，这边就已经开始跑了起来。 “都坐吧！今日只是吃个席面，不谈公事，三百文可以喝到桂花酿了，老丁今天算是大方了一回。” 袁捕头笑着朝着徐捕快和陆用指了指，又指了指座位。 第14章 古人的探底 两人刚刚坐下，小二都已经端着凉菜在外面叫了起来。 让陆用奇怪的是，说不谈公事，还真的就不谈公事，席间三个人都是有说有笑的谈着各自家中儿女的趣事，丝毫不提及其他任何事情。 直到席面马上结束，三个人才说了一些金陵府的趣闻，不过也只是三言两语，连个名字都没听到。 “姓袁的，出出力，你这个弟弟干杂吏，不值当！走了！” 丁平北最后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连个再见都没说，直接说完，扭身就走了。 陆用这会儿真的是一头雾水，有些懵比的看了看袁捕头。 “我和平北一个地方出来的，当年武举我第十九，他二十，我进府衙，他进府军！你的事我和平北说了一下，他今日席面就是给你称称斤两，一个人看人不准，三个人看人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你陆禅定八千多两银子揣着，买的还是十二两的宅子，中杰提了那座二百多两的宅院，你还是买了十二两的宅子，心性算是稳了。” “大哥，禅定就是当自己是个杂吏，银子虽然有，但是禅定却不敢肆意妄为，禅定认为，什么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情，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米，明辨自己，才能不辱大哥的提携。” 袁捕头听完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陆用的肩膀，和那个丁平北一样，一句话没有，扭身就走了。 “徐大哥，这是啥意思啊？” “一个递话，一个拍肩，你陆禅定怕是杂吏当不成了。” 徐捕快笑着说完，推着陆用就出了包间。 “从今晚起，老弟你就可以去长亭居住下，大人告诉我，拍了老弟的肩，就说明他把你当做臂膀，那么在宅院没有翻建好之前，老弟就可以去长亭居住下。” “别问太多，我会领着老弟你去的！” 陆用正准备开口，就被徐捕快给堵了回去。 直到到了长亭居，陆用才知道，这是在府衙后街的一处客栈，不过这家客栈就高级了很多，亭台楼阁别具一格，三处高楼各缀了一个字，还是红色小灯笼拼起来的字，形成了长亭居的招牌。 “五十文一晚，长字楼甲等二七号，如果吃喝都在里面，二百文每天，不过老哥觉得老弟应该是不会在里面吃喝的。” “谢谢徐大哥提点，真的要吃，那就是在吃我大哥的脸面，这个价格住一晚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再没皮没脸的吃喝玩乐，不仅丢大哥面子还让大哥担了更多人情世故。” “陆老弟，你真的是个玲珑心，一点就透，进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徐大哥，浮尸案，明早定要说于老弟听听，对这种事情，老弟还算是有底气的。” 徐捕快想了想，最后还是轻轻点了头，然后双手一拱，道了告辞，转身就走了。 陆用只能一个人进了长字楼，迎客一看陆用，立马瞟了一眼柜台里面，然后就大声的喊道。 “陆公子好！这是公子的甲等二七号房的钥匙。知客，带陆公子回房。” 迎客整套业务熟悉的不行，一边拿出钥匙，一边就叫着知客了。 这会儿来了一个袅袅婷婷的少女，提着一个灯笼，屈身朝着陆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陆公子，半月向公子问好，公子这边请！” 陆用看着略施粉黛的知客，一边觉得人家小姑娘漂亮，一边含含糊糊的笑着点头。 到了房间门口，半月朝着陆用说道。 “陆公子，清水，糕点，热水马上就来，请公子稍候。半月今晚是公子的门房值守，就在门房歇息，公子假若有事，请公子拉一下铃，叫一声半月就行。” 陆用只能继续点着头，半月这会儿才开锁打开门。 陆用还是在半月开门以后惊了一下。 这特么比总统套房还大。 仅仅就是半月的门房就有一百多平，里面竟然还有锅碗瓢盆的厨房。 关键是这门房和正房之间还有一个将近三十平的隔断。 里面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 进了正房里面，一片淡紫色，因为是一个硕大的淡紫色屏风把这个房间一分为二。 前厅左边是一处榻榻米，上面置放了一副围棋。 右边就是一个大方桌，四把椅子摆的整整齐齐。 从左边榻榻米绕过去才是盥洗的地方。 这里过去以后，又是一个小花园，过了这个花园才算是真正的卧室。 “半月，我假若有事叫你，隔这么远，你能听见？” “公子多虑，待到你休息的时候，半月就要叫三个人帮着半月传话了，有一个就是站在公子门口的。” 陆用听了以后，第一感觉，太奢侈了。 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不用之类的话，也许这就是人家的工作，不能因为自己一句话，万一到时候害别人受了罚，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很快什么清水，糕点，泡澡水，铺床叠被都让别人弄好以后，陆用也没吃喝，直接洗漱就睡觉了。 以前基本没有自然醒，现在换了个地方，就自然醒了，陆用对这个待遇还是非常满意的。 签字画押离开长亭居以后，陆用在外面要了一碗馄饨，两个肉包，一个野菜包子，稀里哗啦吃完就奔着府衙去了。 结果到了府衙就被徐捕快给拖走了。 “今日赶紧把立户的事情给做了，浮尸案午后再看。” 徐捕快一边说着，一边拖着陆用就出了府衙。 “工课已经把工匠挑好了，老弟赶紧过去，说清楚你的宅院要怎么翻建，工课才能出图，咱们抓紧时间，我今天要把老弟宅院的事情全部结束。” “徐大哥，真的有劳你了！禅定就是想问问，宅院翻新的材料该去哪儿买？” “老弟，那就是工课要做的事情，老弟只要在翻建没开始的时候，定好宅院的用料等级，工课自然把价钱给算了出来。” “徐大哥，翻建不是旧砖旧瓦旧木头都得用上吗？跟着就是不够的话，买些新的填补上。” 陆用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第15章 小武 跟着徐捕快来到那处宅院，陆用就看到很多人已经围在了那里。 “徐大哥，我这个宅院是不是有问题？” 陆用实在有些疑惑，不能好端端的这么多人围在他的这处宅院啊。 “陆老弟，这是工课的文吏，还有建缮司的匠造，文吏是出文书的，匠造司的匠造是帮你这处宅院画图的，所有的筹算都是他们合计出来的，最后由工课的匠作司安排工匠开始翻建，匠造司和匠作司是完全不一样的，翻建结束以后，匠造司的匠造要审查，从地坪到房梁，从外墙到瓦片，只有全部按照他们要求翻建出来的，匠造司才会用印核准，这样文吏才能把你的这处宅院归案成册，匠作司的工匠才能拿到工钱。” 陆用听完以后更是惊讶，他是完全没想到在古代造个房子还这么麻烦。 “徐大哥，那我宅院翻建的材料是哪儿买的？” 陆用这下是完全好奇问的问题。 “当然是匠造司啊！陆老弟，你放心，匠造司就算要弄点油手，也是正大光明弄的，一处宅院翻建，七八两可翻，七八十两可翻，不过陆老弟这里，袁大人已经招呼过了，你那一锭银子，袁大人都会帮你花在要花的地方，一文不会多的。” 陆用不由对袁湖潇有了很大的改观。 “现在陆老弟只要把你大概要翻建成什么样说出来，剩下的就是筹算核准数额，到时候陆老弟银子一交，工课那里文吏会给陆老弟一份凭证，到时候就可以等着住进去了，不过家中家具，绸布，花草，铁器皆不在此列，那需要陆老弟另外花钱的。” 陆用这才明白了，难怪说翻建的钱不算多，原来这些都不在里面。 接着就是徐捕快把陆用带到了那群人之中，陆用也把他想的模样和匠造描述了一番，结果越描述，匠造的脸就越黑，最后匠造把徐捕快拉到了一边嘀咕了一番，徐捕快听完嘀咕，赶紧也把陆用拉到了一边。 “陆老弟，你准备十两银子不到翻建多大的地方？匠造说了，如果按照陆老弟这样翻建，没有三十两到五十两，根本没办法做到。” “徐大哥，五十两，可以！这一住可能就是一辈子，所以禅定决定还是一劳永逸好一些，现在银子多花一些，总好比以后陆陆续续的继续花银子要强。银子虽然我有，但老弟我也不是那种乱花银子的人，现在老弟我虽然不及弱冠之年，可是总归要成家立业的，那么这处宅院就要看长期的，徐大哥，老弟说的有理没有？” 徐捕快哈哈笑了起来，最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匠造去了，两个人又走到一旁开始嘀咕起来，最后匠造瞟了两眼陆用，然后和徐捕快确定的点了点头。 “陆老弟，谈妥了，全部按照老弟说的去做，五十二两银子，不过家具，绸缎，铁器都得到匠造点选的商户去买，别人家什么价，他点选的商户也是什么价，但是款式和材质必须差不多一样，我听着匠造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此，老弟以为呢？” 陆用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总归要让人家赚点的，要不然以后一个衙门里转悠的，别让人家坏了名声。 “好！老弟爽快。那我就和匠造这样说定了，单据到时候会给你的！匠造司就在衙门旁边，按道理说，平常应该很少有见面的机会，可是咱们衙门老弟也看见过，年年都得修缮，而且几乎是一年四季都在修缮中，这就从原来的不易见面，变成了……” 徐捕快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以为早晨就可以弄好的，结果两个人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算把这处宅院全部安排好了。 回到衙门，就听见被叫小武的捕快叫了他们。 “徐前辈，陆公子，袁大人让我侯着你们给你们带个话，让你们回到衙门的时候就赶紧去衙门后街的永安酒馆，他在那儿等着你们。” “陆老弟，取十文钱给小武，让他买壶酒喝喝。” 陆用二话没说，直接取出十文铜钱递给了被叫做小武的。 “陆公子，我姓武，名迅，表字淳丰。谢过徐前辈，陆公子赏。” 武迅拱手说完，立即返身进了府衙里面。 “走吧！小武爹娘死的早，他师父就是你掂量制刀的那位，姓鲁，名其，表字守和，也是小武的舅舅，小武从小就在他舅舅家里长大，鲁守和待小武如同亲儿子一般，一身本事全部一丝不留的传给了小武，去年小武才考上武举，当差尚不足一年，所以这才有了舅舅变师父，就是为了在府衙里有个照应。” 陆用这才明白衙门里的一些人际关系。 两个人说着话，就来到了永安酒馆。 这间酒馆并不是什么豪华的地方，看着大堂里的客人，就知道这是个很普通的消费场所。 这边两个人刚进酒馆，就被跑堂的领着去了袁捕头的桌子。 “大哥！” 陆用见到袁捕头立马躬身作揖叫了一声。 “以后不用这么多礼数，三天过后跟着我回家一趟，家中摆宴，你和我一起在岳大人塑像面前磕个头，以后就是由我照应你了。” “谢大哥！” “坐吧！听中杰说你想打听浮尸案？” “大哥，确实如此！小弟对于缉凶归案还是略有心得的，还望大哥明示案情。”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上个月的二十五，在古溪河一条岔河里面发现了一具男子浮尸，人已经毁了面相，衣服上除了几个刀口，其他地方倒是整齐，没有身牌，没有路引，府衙仵作解尸以后做了记录，记录我带来了，你是吃完过目还是现在过目？” “大哥，尽管拿给小弟就好，小弟先简略的看一下。” 陆用对这个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含糊。 以前没来这里，巨人观也是见过几次的，而且相对于现代来说，古代的案件查找难度也稍微小一些，最起码嫌疑人不能到处流窜。 第16章 浮尸案 袁湖潇从方桌旁边的凳子上拿出一个牛皮袋子，从里面抽出一沓黄纸递给了陆用。 陆用就是简略的看了看文字，并没有刻意的去看仵作画的图，因为这不是眼前可见的尸体，又不是实拍的照片，只是仵作画的图，这样的图，陆用怕有偏差，那么就会被这些画图带到沟里去。 袁湖潇也没管陆用是不是吃得下，反正这会儿已经让跑堂的开始上菜。 陆用呢，也不管其他的，只要上菜，他就吃，一边吃，一边看着仵作勘验的文字。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陆用这才把手边的黄纸给整理了一下还给了袁湖潇。 “大哥，死者身中三刀，且刀刀致命，一为左胸，一为脖子，一为右上腹部。从仵作的勘验文字来看，第一刀的位置应该是右上腹部，这一刀捅的位置就是对着死者的肝脏而去，造成肝脏表面有裂口两寸有余（6.5厘米左右）深度为寸许。” “且这一刀口从衣服上显示为直刀捅入，才能在腹部位置留下竖切刀口的形状。而第二刀的位置应该在左胸，这一刀应该是凶手拔刀以后，由上往下刺入，直接导致死者心脏裂开。” “第三刀看起来像是凶手补刀的行为，应该是怕死者还不会死，这才在死者躺下以后，又在死者脖子上横插了一刀，力度之大，直接到了喉管。” “而死者衣物面料看起来相当不错，不过这只是仵作的描述，小弟也不知道仵作薪奉如何，如若仵作薪奉一般，他这个不错的尺度，就容易产生误差。” “仵作薪奉不高，可是油水很多，因为仵作如若无事的时候，会去帮大户人家过世的长者夺面，这个夺面的意思就是帮着整理逝者的容貌，胡须，头发，这个油水还是很丰厚的。” 徐捕快夹着里面说了一句。 陆用听着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大哥，徐大哥，可是如若死者这身衣服是值钱的，那为何死者的手无茧，而脚茧很多呢？从仵作的勘验来看，勘验还是非常仔细的，哪怕是死者各处的茧子都做了描述。” “而死者的身高还是有一些高的，抛却浮肿的原因，死者的身高也在五尺五寸到六寸之间（一米七八左右）这么高的身高，为何脚茧多？” 袁湖潇听完陆用的话，想了想以后说道。 “小弟，太平府也是有这样的人，打听消息，帮人跑腿，这种人就是手上没有太多茧子，但是脚底茧子却是不少。” “大哥，午后我想去一趟发现尸体的地方，当时尸体如此肿胀，按照这种天气，起码死者在水里浸泡了三日时间，从手足部分没有发现残缺，说明在岔河里面被发现的很快。” “大哥，我还需要古溪河上游的水文图，还有上个月水流流速的勘察。” 陆用没有轻易做出什么判断，因为只有仵作的勘验报告，盲目的做出决断，只会让他一开始就容易把自己的思维桎梏住。 袁湖潇仔细看了看陆用，就连徐捕快这会儿也是仔细看了看陆用。 “小弟，你之前到底做什么的？” “大哥，徐大哥可否你的生死之交？” 陆用现在只能先岔开这个话题。 “小弟，中杰和我是刎颈之交，你但说无妨。” “大哥，徐大哥，我以前做什么不重要，而是我师父做什么很重要，我这里只能说四个字，三代提刑！剩下的话，大哥就放在心里，不要再问，问了小弟也无法告诉大哥了！” 袁湖潇和徐捕快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接着就是赶紧转移话题。 “小弟，这个到大哥我和中杰这里，以后有人要问，小弟只管往大哥和中杰身上去推，毕竟谁也不能阻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中杰，你说呢？” 袁湖潇笑着提了一杯酒朝着徐捕快那里。 “湖潇兄，中杰这次占了便宜了！来，你我同饮这杯酒。” 两个人酒杯一碰，陆用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小弟，下午时光，我让小武带好东西，你的路引我给你办好，你们二人结伴而行，小武知道现尸之地，你有事，尽管交于他办即可！他舅舅可同我生死。” 陆用拿起酒杯也斟了一杯，然后朝着两个人举了举杯，一口喝完。 陆用吃饭之前，就看见酒色浑浊，知道这酒应该就是所谓的米酒，这东西只要不是贪杯过量，喝一点儿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酒席散去，三个人直奔府衙而去。 最多十五分钟，陆用和小武就背后插旗，飞奔而去。 第17章 浮尸案（2） 陆用是真的不喜欢骑马，毕竟从现代而来，以前也没受过专门骑马的训练，只是知道如何骑马，但是那也只是骑很短的时间，可是到了这里，一骑就是一两个小时，那双腿内侧刚刚稍微缓和一些，现在又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可是没办法，小武那个傻小子，还不停的驾，驾，驾，恨不得能把马插上翅膀才好。 陆用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小武后面，就是面部表情时不时的会很难看。 不过还算好，这次骑马的时间还不算长，陆用估计了一下，最多也就在四十分钟左右，而且一开始在城里跑的并不快。 “小武，扶我下马！” 陆用想的是挺好，可是真的下马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有些不舒服。 “陆公子，都怪我，我师父因为我这个纵马已经骂了我很多次了，可是只要我一上马，就会高兴起来，接着就……陆公子，请海涵！” 小武一边扶着陆用，一边和陆用解释着。 “小武，我就问你一下，到地方了吧？别说还要找船才能过去，那就只能你去找船，我在河边等你了。” “陆公子，的确要找船，不过我听陆公子的，小武去找船，陆公子就在河边等我就好。” 小武说完，这回也没骑马了，陆用估计这小武也知道这里河边烂泥多，怕崴了马脚。 陆用侯了半个小时左右，才看见河道湾口那里划来了一艘小木船。 陆用慢慢走到河边，小船刚刚靠过来，小武就喊了起来。 “陆公子，就是张大爷发现的。” 陆用笑着朝着木船上的老头点点头。 老头赶紧朝着陆用鞠躬作揖。 “陆大人，草民张顺拜见大人。” “张老伯，不用不用，我和老伯一样，也是百姓一个，当不得老伯一声大人。” 这会儿小武已经跳下了小木船，走过来准备扶着陆用上船。 陆用也没推辞小武的好意，也就顺手让小武把他扶上了船。 陆用上船以后也朝着这个张老伯拱拱手问了好，随即就和张老伯攀谈起来。 “张伯，你在这条河上讨了多少年生活啊？” “陆大人，小的从小就在古溪河张家湾长大，祖辈就是渔民，到我这辈已经有八十六年了。” “就这条小木船吗？” 陆用觉得这条小木船也干不了啥啊！ “陆大人，这只是小的河中代步的船只，有时候会去弄点芦苇，家中老婆子会一些编织的手艺，渔闲的时候，老婆子就会编一些芦苇席，也是给一些没钱人家里裹个尸，或者做了水鬼的他乡人最后包裹一下，两文钱一副，也算是帮着积点阴德了。” 陆用不由对这个张老伯有些敬佩。 “张伯，你上个月时候是在哪里发现那名死者的？” “陆大人，我上个月去芦苇荡里面弄芦苇，刚刚划船进去，就看到了那个人了，那会儿那个人已经泡发了，应该是被冲到荡子旁边，被芦苇根给挡住了，也就是那么巧，这一挡，就给转个弯，往芦苇荡里面的岔河去了。” “当时小的寻思着应该是意外落水之人，所以就赶紧靠了过去，可是当小的看见衣服上有破损，脖子上面有刀痕，就赶紧用绳子定住了那个人，这才上了岸报了官。” “张伯，那咱们先去那里看看，路上我还要问老伯一些问题，希望老伯不吝赐教。” 陆用客客气气的朝着老头说道。 “陆大人说的哪些话啊，只要小的知晓的，必定会如实相报于大人。” “那禅定先谢过老伯！张伯，这条古溪河水流情况你清楚吗？一般一个时辰可以让水面的东西漂多远？” “陆大人是想问问，那个人如果从上面飘下来大概一个时辰可以漂多远吧？” 陆用笑着朝张老伯点点头。 “陆大人，这个月河流要流的急一些，上个月要稍缓一些，不过相差不是很大，这个月一个时辰可以达到八里一个时辰，上个月在七里一个时辰。” “张伯，古溪河总长多少？起源地又在哪里？” 陆用赶紧把他要问的赶紧都问了出来。 “陆大人，古溪河起源于运粮河与淡洋湖，全长大概有八十六七里，沿着太平府城墙二里开外而过，最后直奔长江。” 陆用立即就在脑子里面过了一下，然后朝着小武问道。 “小武，淡洋湖属于哪里？运粮河又是属于哪里？” “陆公子，淡洋湖属于金陵府淡洋县，运粮河属于金陵府于津县。” 小武立马就给了陆用答案。 第18章 浮尸案（3） 陆用听完以后，立刻沉思起来，如果是在上游抛尸河中，那就意味着在岔河中死者才形成的巨人观。 因为要是在上游已经形成巨人观，尸体必然会产生磕磕碰碰，而巨人观的尸体，是经不起磕磕碰碰的，毕竟尸体那会儿已经开始腐败。 那么以此来看，必定不会是在淡洋湖，或者运粮河那里抛尸的。 “张伯，上个月有没有大风的时候？” 陆用每一个问题都是在验证自己的猜测和判断。 “回陆大人，上个月十九，二十两日起了大风，连我等渔船都不能河上行船。” “那老伯发现死者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 “回陆大人，二十三的早晨，大人意思是风大的……” “张伯，慎言，凶手未能抓获之前，哪怕张伯心里有些判断，也应放在心里不言。” “陆大人说的对，小的有时候就是嘴巴管不住，还请大人大量！” “张伯，是不是前面那片芦苇荡？” “陆大人，正是那里，小的这就把船靠过去。” 陆用适当的就把话题岔了开来。 张伯慢慢把船划到了一处岔河口的位置，然后拿起一根竹竿指着一处位置说道。 “陆大人，那个人应当就是在这里被挡住以后，拐进了这条岔河。” “张伯，往岔河里面去一些，我想看看你是在哪里发现死者的。” “陆大人坐稳了，岔河里面水就浅了许多，小的行船时候，难免会有磕碰。” “陆公子，我船头帮着砍一些芦苇，这样会好一些。” 小武说完就准备往船头站了。 “小武，坐下，这里是案发第二现场，不要破坏现场的任何痕迹。” “陆公子，袁大人告诉小武，小武命可舍，但是陆公子不得出任何意外。” 陆用听完，顿时理解小武现在的心情。 “小武，这是禅定错了，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 陆用笑着双手抱拳，浅浅一揖。 “陆公子，不当紧的！袁大人说陆公子是有大学问的，只要我护得公子周全，必能受益匪浅，我师父也是这样告诉小武的，反正不能让陆公子有一点不舒坦，这就是小武的分内之事。” 陆用被小武这番话说的还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小木船在岔河里划了一百多米，就停了下来。 张老伯指着岔河里一个水窝窝说道。 “陆大人，就在那里，这处水窝窝还是我以前砍伐芦苇时候形成的，那个人就是在这里发现的。陆大人在船上坐着，小的下去翻找一下给大人看一下。” 陆用都来不及说话，张老伯就下了水。 只不过陆用没想到，张老伯下水的地方，也就五六十厘米深浅。 张老伯翻找的时候，陆用就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不过观察了半天，陆用并没有获得有用的线索。 “张老伯，上来吧！咱们出去这里，能不能往上游划一些？” 张老伯飞快的上船，竹竿一个反撑，小木船就离开了这里。 “陆大人，顺着河水在岸边的回流，往上游去还是很快的，只不过这会儿要是往上游去，天色只会越来越暗，大人哪怕想去追查一些什么，都是不易的。” 陆用这才拍了拍脑袋说道。 “张伯，那咱们今天下午就到此为止，明日天色刚亮，我们就沿河出发。还有，今日的使船费用，张老伯说一下，我给老伯结了。” “陆公子，今日工钱已经给了，一下午五十文，明日要是一日整就是一百文，张伯没有多要。” 小武这会儿赶紧朝着陆用说道。 “陆公子，明日你们可以在张家湾上船，这条小船还是慢了一些。” 张伯一边把小船划向岸边，一边朝着陆用说着。 “可以！张老伯，船大一些，速度快一些，我可以加一些用费，另外如果是大船，我和武捕快明日就在船上吃饭，不用多好的菜肴，吃一些江河鱼鲜就好。” “陆大人，不用另加花费，陆大人能在小的船上吃饭，别的渔民只会羡慕小老儿的，明日我让我大儿上船给大人做上一顿鱼宴，必定让大人一饱口福。” 陆用也不知道这有啥让人羡慕的，不过张老伯这样说，他也没反对，只是笑着点点头。 直到下了船以后，小武才对陆用说道。 “陆公子，这个张老伯一顿饭菜，一条大船用一下，足够张家湾渔民羡慕了，渔民捕鱼是要去衙门核准的，因为他们的路引都要在袁大人这里办理，没有路引，就算他们有船，也不能出去。” 第19章 浮尸案（4） “所以能和衙门捕快交好，他们是求之不得的，渔民为了拉关系，在秋季放渔的时候，经常会送很多鱼去我们家里，那阵子我们每个捕快家里，吃鱼能吃到家门口野猫一大堆。” 小武一边笑着一边和陆用普及着这里面的窍门。 陆用还真的没想到这里去！ 这里也得说一下陆用，他可不是在什么基层派出所待过的，大学就是考入了军委刑事侦查学院，大学一毕业就去了边疆军事侦查局工作，人情世故他懂的，可是这个捕个鱼都要给衙门送鱼，他还真的不知道。 回府城的时候，小武就放慢了马的速度，陆用也是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只要马匹跑的不是很快，陆用觉得骑马还是要舒服一些的。 陆用觉得他再磨几次，应该就可以适应骑快马的节奏，不过肯定不是这时候，他得请教一下有什么药先把这一块地方涂抹一下才是正理。 “小武，我原先骑马不多，现在这双腿内侧疼的厉害，你是否有什么诀窍？” “陆公子，多骑，还得快，多磨磨就可以了！我师父以前让我敷药，可是我一堂堂男儿岂能被骑马所难，小武不屑！” 陆用听着差点气乐了。 “小武，我就想问问，那个药你有没有？” “陆公子，小武回去就给你拿去，我师父那儿有的，我师父说药效很好。” 小武看着陆用的表情，也知道他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赶紧想着弥补回来。 两个人回到府衙，小武下马以后把马一拴，立马朝着陆用说道。 “陆公子府衙稍等，小武片刻即回，药膏疗效很好！” 陆用都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小武说到疗效很好，小武就已经跑了。 小武这边刚刚跑掉，他的舅舅，也就是他的师父出来了。 “鲁捕快，这是已经下值了？” 陆用朝着鲁守和拱拱手，寒暄了一句。 “刚刚看见小武跑了，这才出来和陆公子聊聊的。” 鲁捕快看着小武远去的地方，回了陆用一句。 “鲁捕快这是担心小武什么吗？” 陆用同样看了看小武跑走的地方说道。 “陆公子，小武武艺还算凑合，就是脑袋里面能转的地方少了一些，现在跟在陆公子后面，还望陆公子多多教导。” 陆用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些老大哥级别的，好像都把他当成平辈来交往了。 就他这年纪，其实和小武也就是相仿的，现在感觉这些老大哥完全没有把他的年纪和小武等同起来。 “鲁捕快，我这年岁和小武也差不多的，最多也就是相互之间多沟通，还谈不上指教的。” “陆公子谦虚了！就那一日山上，陆公子只是掂了掂制刀的分量，然后陆公子就有理有据说了出来，陆公子那会儿在守和面前就有了分量。从我跟着袁大人缉盗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和大人说了，希望小武能跟在公子后面长点见识，既然大人已经让小武今日同你一起探查，想必大人应该是应允了。” “鲁某人虽然在武艺上还说的过去，同样在学识上所为甚少，小武父母去的早，小武也是我最小的妹妹留下的孩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到了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武学尚且能够自保，可是学问方面，我这个舅舅确实已经尽力，这才让陆公子多教导，鲁某人也替我那早已过去的妹妹说声谢谢。” 陆用一听，这话鲁守和虽然说的漂亮，可是这个主，他不能做。 “鲁捕快，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不过我得听听我大哥的意思，如果大哥亲自和禅定说了，禅定虽不才，也会尽心教会小武一些勘验之术，还请鲁捕快和我大哥商议定了以后，再来寻禅定定夺。” 陆用非常明确他自己的定位，在这里，他只有在袁湖潇的照应下，才能有如今被人尊重的结果，如果不是袁湖潇照应，说不定这会儿，他自己不知道还在哪里挖土，挖河的。 鲁守和看陆用说的非常坚决，不由暗自点头。 “陆公子既然这样说了，鲁某人自会和大人说妥，不过在说之前，还请陆公子对小武一些做的不如意地方多多谅解。” 陆用笑着点点头，因为这会儿小武也正在跑过来，再说一些废话，也许小武听了心里还会不得劲。 “师父！陆公子骑……” “闭嘴！你做什么需要告诉我吗？做好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陆公子，鲁某人还有其他事情，先告辞一步。” 鲁守和劈头盖脸骂了两句，朝着陆用拱拱手迅速就离开了府衙门口。 第20章 浮尸案（5） 陆用接过药膏以后，对着小武说道。 “小武，今日你先回去，明天天色微亮你带着马来长亭居来找我，我们一起去张家湾。” “陆公子，药膏是晚睡之前抹一次，明晨起床以后，再抹一次，连着三天，骑马必不会再难受，小武虽然没有用过，但是看师父给别人用过，三日时间，可骑马疾驰。” “还有，小武今日谢谢陆公子点拨，跟着陆公子让小武知道查案是如此多的学问，以后还请陆公子多多教诲，公子既然叫小武回去，小武就回去，明晨小武去接公子，公子，明晨见，小武告辞！” 小武双手一抱，鞠了一个半身躬，转头就往回走了。 陆用这会儿是真正的一个人了。 从衙门口溜达着，陆用就往衙门后街那边走了过去。 倒不是陆用想去找什么新鲜感，而是想着去吃点儿路边摊之类的东西。 可是逛了一会儿，除了一家馄饨店以外，路边还真的没有摆摊的。 陆用只能走进了这家姚记馄饨的店铺。 陆用走进来以后才发现，这家店铺生意那是相当的不错，就是里面吃东西的人，明显是属于底层讨生活一类的人。 看了看价目表，陆用终于知道这里为啥客人如此之多。 野菜鸡子馄饨才两文钱，而且是二十只馄饨。 野菜猪肉馄饨四文钱，也是二十只。 只有牛肉馄饨是最贵的，十文钱只有十六只。 剩下的就是馒头和咸菜，都是两文一份。 陆用找了一个靠角落的桌子，立马就有个小二跑了过来。 “客官，想吃点什么？” “两份牛肉馄饨，一个馒头，一份咸菜。” 陆用说完，拿出五枚五文大钱递给了小二。 “那一文就不找了，算是给你的赏钱。” “谢公子赏！公子稍等，一会儿小的就给你端过来。” 小二接过钱以后，说话声音说的很小，一副怕是别人听到的模样。 陆用也没在意这些，笑着点了点头。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小二就端个托盘过来了。 陆用一看大的汤碗里面个个馄饨都像个热气球一样，嘴里立马就生了津液。 “公子，小的擅自帮着公子做了主，两份馄饨放在了一碗里面。” 小二倒也是个讲究人，馄饨放下以后，退了两小步才开口对陆用说了起来。 “无妨！” 陆用一边说着，一边从托盘里面拿出馒头和咸菜，然后盘子一推，就开始吃了起来。 陆用吃的很快，因为觉得味道是真的好。 除了那个咸菜是真的咸，陆用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吃完以后，陆用朝着小二招招手。 小二立马跑了过来。 “小二，我想问问，这路边是不允许摆摊吗？” “公子，那你可能来错了地方，外摆的摊位那在东市才有，这边离着府衙近，是不准外摆摊位的。如果公子要找一些小食，那公子只能去东市转转，尤其是花坊街那里，一夜到天亮，都有吃的。” “那儿宵禁不管的吗？” “看来公子是刚刚来到太平府。花坊街就是太平府开的街，主要就是为了方便牛马市，还有货船装货，里面客栈，酒楼，外摆摊位，窑姐儿都有的，虽然比不过西市的落芳街，但是在太平府这里去花坊街的还是多了一些。” 陆用这才点点头。 别看他现在已经进出府衙无虞，可是这些地方，他还真的不太好意思问的。 “公子这个穿扮还是去落芳街好一些，要不然公子这个穿扮去了花坊街，容易被一些黑心商贾给骗了。落芳街那里什么都是明码标价，地方是好地方，就是银子花的会多不少。” 小二还是含蓄的朝着陆用说了一下。 “劳烦小二哥说了许多，明日再来吃，赏钱还有。” “那小的擎等着公子再来光顾，明儿这个位子要是空着，我看见公子，就先给公子擦擦。” 陆用笑着点点头，直接起身出了馄饨店。 天色这会儿已经黑透了，但是这里路上还是有“路灯”的，每隔三十米左右就是一根杆子上面挂了一盏红灯笼。 陆用一路哼着向前跑，晃悠着就往长亭居去了。 进了房，陆用洗了澡，就开始给大腿内侧抹了药膏，顿时一阵清凉传到了脑子里。 “不是说中药没救了吗？纯粹胡说八道。” 陆用自言自语的说着，脸上一派异常享受的模样。 可是没一会儿，火辣辣的感觉就来了，陆用都感觉自己大腿内侧快要烧了起来。 不过好在只是盏茶功夫，这种火辣辣的感觉就开始慢慢消退，陆用瞌睡随之而来。 第21章 浮尸案（6） 陆用正在和前女友做着不可描述之事，就听到半月在门外叫唤了起来。 “陆公子，楼下有位叫武淳丰的找公子。” 陆用迷迷糊糊听到以后，立马就让前女友消失了。 “半月，让人打洗漱用水，我马上就要走！你去通传一下那位武淳丰，说我一会儿就下来。” “是，陆公子！洗漱用水马上就来，公子请穿衣。” 陆用听着心里一惊，为啥半月会说让他穿衣，难道她知道自己喜欢啥也不穿的睡觉？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不合适了，陆用赶紧先把药膏再次抹了一下，接着衣服穿好，这边穿好，洗漱用水就已经到了门外。 陆用一番忙活，很快就下了楼。 “陆公子，早！” 小武见到陆用，立马就是鞠躬作揖称好。 “昨天涂了药膏，一宿就睡到你来叫我，见笑了！” 陆用也是拱拱手和小武解释了一下。 “陆公子，是小武来早了一刻，要不然这会儿公子也应该醒了。” 陆用感觉小武一晚上过来，变化很大啊！ “你昨晚挨你师父收拾了？” 小武有些呆愣的看了看陆用，然后苦笑着点着头说道。 “昨晚被我师父一顿打，差点让小武翻墙跑了。” “看来收拾的还挺厉害，为啥？” “师父说我言语轻浮，举止不当，目无尊长，不通人情世故。” 陆用一听就知道了，这是鲁守和做给他看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多教小武一些真本事。 “也亏了你舅舅一片苦心！走吧，先去吃点早饭！” 陆用说完，领头出了长亭居的大门。 “陆公子，左边拐弯，有一家大肉面馆，着实好吃的紧，小武今日请客，还请公子给个薄面。” “好好说话，你小武冷不丁这么文绉绉的，我陆禅定还真的不习惯。再说了，你薪奉就那么点儿，还请客？我请你吃，别废话了，再废话，回去告诉你舅舅，就不用跟着我了。” 陆用也是实在没辙，他觉得小武这种天性挺好的，结果这个舅舅是过于操心，就想着把这个外甥给弄成他的模样。 “陆公子，我师……” “闭嘴，带路！废话真多。” “好！” 小武赶紧闭嘴，立马跑到陆用前面领路去了。 到了这家名叫右春的片肉面馆跟前，陆用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是真正的红烧肉香味。 “右掌柜，两碗片肉面，肉三两，面四两，每份再加两个五香鸡子。” 小武看来是经常来这里，进去以后就吆喝起来了。 “武捕快稍等，马上就来！劳驾寻个位子，坐上柱香功夫。” 掌柜非常热情的招呼着小武。 陆用则是看了看价目表。 这地方明显就贵了许多，一两片肉八文钱，一两面是两文钱，一个五香鸡子是三文钱，按照小武点的，两个人一顿早餐就花了七十多文。 陆用随即掏出八枚大钱，递给了掌柜的。 “公子这是？” “我和武捕快的面钱！” “不用这么多的，捕快来这里吃饭，一律半价的，公子和武捕快只用五十七文。” 掌柜算盘轻轻一扒拉，就说了一个数字。 陆用拿回去两枚大钱，掌柜立马找了三文小钱，然后在那张绢布上盖了一个章说道。 “公子请稍等，去位子上坐着即可，柱香功夫就来。” 陆用这才去了小武坐的桌子。 “陆公子，今天你请，我会连着请你三天的！” 小武乐呵的朝着陆用说道。 “小武，公子也吃不起这么贵的早饭啊！” “陆公子，我要是请公子吃，就三十八文，这个小武还是请得起的。” “公子，这可是大人定下的规矩，可不是小武自己擅自来这里凭身份杀价掌柜的。” 小武眼见陆用脸色不善，赶紧解释起来。 “公子，店家生意之所以能做的好，就是大人的功劳，以前太平府里面还经常有吃白食的，还有吃了白食还去讹店家的，一些没有酒品的有时候喝多以后还在店家闹事的，这些人都被大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后来这些店家的东家为了感谢大人，就有了这样的规矩。” 陆用一听是这样的，只能换了脸色，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两个大汤碗就端了上来。 陆用这回算是见识了，人家这三两肉，就是实实在在的三两肉，四两面就是实实在在的四两面，可是哪怕好吃，陆用感觉他也吃不完这么一大碗的面条，这要是搁在现代，最起码能让两个人吃的肚子溜圆。 “小武，我给你分一两肉，再分二两面，你能不能吃得下？” 陆用这会儿看着小武说起来都感觉不好意思。 第22章 浮尸案（7） 哪里知道小武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 “陆公子，我饭量大，可是每次来只能点这么多，要不然薪俸就不太够用了。再说了，府衙中午的吃食也是不多的，小武只能晚上回到师父家里才能放开来吃上一顿饱的。” 陆用听着头皮都在炸！立马拿着筷子就把一大片肉和一半的面条弄给了小武，然后开始稀里哗啦的吃起来。 结果最后还没小武吃得快，小武是嘴巴都抹干净了，陆用还有一个鸡蛋还没吃完。 就这会儿，陆用已经算是撑到了。 “陆公子先歇会儿，小武这就去把马牵过来，待会儿小武就和公子从这里出发。” 陆用赶紧挥挥手，小武一溜烟的跑了。 陆用走到店铺外面转了几圈，这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 陆用今天早晨再次骑马，感觉已经舒服很多了，而且早晨涂抹的药膏，也没有火辣辣的感觉，一直都是觉得挺清凉的。 两匹快马出了城以后就开始加速跑了起来，十五六分钟时间，小武已经开始减速，让快马慢跑了起来。 “陆公子，前面就到了，公子勒一下缰绳，让快马缓缓劲，要不然过会儿快马吃豆子不好消食。” 陆用立马照单全收，现在小武也等于在教授他一些骑马的经验。 两个人骑马到了张家湾，张老伯已经带着一个年轻男子在码头上侯着了。 陆用这会儿停了马，发现自己大腿内侧还真的没啥太多的不舒服，于是立马从马上自己下来了。 小武下了马还准备过去搀扶一下陆用的，看着陆用轻松就下了马，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草民张顺携大儿张聪，参见陆大人，武捕快！” 陆用还没等人家跪下，立马就阻止了。 “张伯，小哥不用多礼，我和小武拴好马匹，马上上船，今日我们要跑的地方多，还是要抓紧一些才好。小武，拴马！” 陆用说完。朝着小武喊了一声，小武立马过来接过了陆用递过来的缰绳，把马匹拴好，然后从身上背的袋子里掏出黄豆开始喂起了马。 做好这些，两个人跟着张家父子俩就上了一艘大船。 这确实是一艘大船，因为陆用已经估摸了一下，这条船最起码有十五六米长，四五米那么宽。 张伯的儿子这会儿已经去升帆了，而张伯则去船尾掌舵去了。 主帆一升，张聪立马去解了缆绳，大船开始往河道里退去。 陆用这会儿才看到，主帆的木桩那里，已经系上了一段大红绸。 “陆公子，这条红绸意思就是官家征用了这条船，其余船只必须让行这条船。” “绸庄买一条红绸系上，那大家不都可以这样做吗？” 小武被陆用这句话说的是满脸懵比。 “陆公子，那是死罪！” 陆用差点给吓了一跳。 “死罪？就挂个红绸就是死罪？” 小武很严肃的点着头。 “陆公子，红绸每条船都有，可是官府征用的时候，必须要有官府官员的征用印鉴，如若是我们府衙海捕征用，我必须要用印的，还得在用完以后，出具凭文，要用我武淳丰的印鉴，还要加盖袁大人的印鉴，最后是同知大人的印鉴，三个印鉴完了以后，最后是太平府府衙大印，缺一不可！如若是擅自挂红绸，最后没有官府印鉴和凭文，按通江河抢匪论处，全家有一口算一口，全部斩立决！” 陆用这回算是知道了皇权的厉害了。 就这个简单的挂个红绸，若是没有官府同意，就全家死绝，实在是太吓人了。 “陆公子，就算是船家有婚丧嫁娶，都要去府衙报知，红白之绸皆要用印，拿凭文，否则不准嫁娶，不得发丧，违令者，全家全部服徭役。” 陆用听着是连连点头，这下他算是见识到了权力的可怕。 “小武，你去告知张伯，逢河道大湾必须要靠过去，逢河道有架桥必须要靠过去，逢河道有小码头靠过去。” 陆用没在想太多有关于红绸的事情，而是开始考虑今日应该如何找到抛尸的地点。 小武听完以后，立马就去了船尾，朝着张伯说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武走过来朝着陆用说道。 “张顺告诉我，行船二十里以后再按公子的吩咐去做，张顺说，如若是二十里内抛尸入河，那个人不会在芦苇荡，而是已经入了长江。” 陆用虽然不明白张伯为什么要这样说，可是这种老渔民的话，陆用是能够听得进去的，毕竟人家的经验就摆在那里。 第23章 浮尸案（8） 于是陆用让小武去告诉张伯，就按照他的意思去行船。 洄水而上，速度还是挺快的，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张伯就让小武来告诉陆用，已经有二十里水路了，现在可以按照陆用的吩咐去做了。 陆用正准备让小武去告知张伯，小武却立马吹了一声口哨，张伯也回了一个口哨。 “陆公子，在行船时候，小武这样跑动是不允许的，命令是早就由陆公子传达，剩下的就是通过口哨来解决的。” 陆用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哨声没过多久，张伯那里再次传来哨声。 “陆公子，船要靠岸，你脚下用点力。” 陆用一看，张伯的儿子已经开始降帆。 直到船停稳了以后，张伯才从船尾过来，对着陆用说道。 “陆大人，这里是麻雀湾，也是一个小型的码头，大人可以上去观望一下，小老儿和犬子就在船上侯着大人。” 张伯这会儿说着话，他儿子已经在放跳板往岸上去了。 小武领头，陆用跟在后面，两个人立马下了船。 不过陆用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毕竟古代抛尸和现代肯定不一样的，现代有汽车，还是柏油路，想不留下痕迹还是很容易的，可是古代要是想抛尸，要不自己骑着马背着抛尸，要不就是拿着什么马车驴车牛车拖着抛尸，最差也是用自己人力背着抛尸。 可是这里没有发现一点点痕迹。 小码头可不是什么水泥建成的，而是条石和夯土建设而成，而且也就是码头这一小块地方，其他地方一样是沙土地，泥土地的。 古代一个人想要抛尸，只可能选在天黑以后，而且时间段也不可能超过晚上九点以后，因为那会儿已经宵禁，一旦抓到，分分钟就去坐牢。 至于白天那更加不可能，任何有码头的地方都是有查路引的，一直从天亮查到天黑，总不能背个尸体还要上赶着被查到吧。 如果趁着天刚黑，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其实也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还得从小路到河边来，从大道走还有查路引的。 剩下的就是直接在河边杀人，然后推入河里，可是这个袁湖潇已经查证过了，从上游到下游就没有在码头附近突然消失的人，更没有发现什么大量血迹存在的地方。 这起案件难就难在，这个人的身份没人知道，陆用就怕这个人是被别人诱骗到这里附近的地方，然后被人杀害抛尸，而死的这个人实际住处又是很远，那找起来就会非常麻烦。 现在陆用就是想着办法从河湾这里找方向，因为古代想要走很远的道路抛尸，其实非常难，如果找到了抛尸的方向，那么离着找到死的这个人就容易多了。 可是这一直到上游，哪怕刨去这二十里水路，最起码还有六十多里水路要找。 至于从什么没人的地方抛尸，在古代根本不可能，因为古代沿河都有住户，居住的不一定集中，可是每隔六里地，就有巡河的巡丁，就是一人一狗，天天晚上就是干这个事情的。 这个不是为了防止什么人杀人抛尸的，而是防止有人偷着掘堤。 别以为古代人掘堤是为了把河水放了淹个啥，而是为了偷土烧砖或者垒墙，因为那些什么河堤，江堤用土都是掺了米浆的夯土，而这种夯土烧出来的砖却非常耐用，垒墙也结实，所以一些胆子大的，就会偷土烧砖，或者直接用来垒墙，这些人每次偷的虽然不多，可若是真的没人管理，那就会你掘点儿他掘点儿，最后真能把河水给放了进来。（参考文献而来，这是真的） 当时陆用在看袁湖潇给的黄纸记录的时候，也以为是假的，结果袁湖潇告诉他，这是真真又真真的，因为只有朝廷才会舍得用米浆和土晒到半干再夯实，但是也只是在大河湾或者是人口居住集中的地方才会这样去做，大部分河道只是普通夯土。 话题拉回来，在陆用看来，案发时间应该是在上个月十八到二十左右，现在也就刚刚十四，这是一个月还没到的时间。 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如果真的是背着抛尸也好，还是用马车什么的拖过来的也好，在这些河湾附近的地方，一定会有痕迹留下，因为成串倒伏的草地，是没办法在一个月内全部恢复原样的。 尤其是这种刚刚往夏天发展的季节，成串倒伏的青草是有指向性的，不可能是一点儿痕迹看不出来的。 第24章 浮尸案（9） 陆用和小武在这里停留了大概有两个小时，最后没有发现什么，只能再次上船。 结果越往上游，停船的次数也开始密集起来。 几乎是行船半小时，下船一小时，只是停了三次，太阳这会儿都已经到了头顶。 陆用第一次觉得查案会是如此不易。 不过难归难，陆用也没有选择轻易放弃。 船只正在往第四处地方的时候，张聪跑出来开始叫着吃饭了。 陆用和小武这才进了船舱。 陆用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糖醋的味道。 “陆大人，武捕快，这是今年长江最后一批刀鱼，用菜籽油混着猪油炸出来的，香酥脆口，鲜而不腻，就着糖醋汁一蘸，神仙难找。” “还有江鳜鱼清蒸，青鱼头炖豆腐，芹菜炒河虾，香椿芽炒鸡子，最后还有个春笋炖鸡汤。” 陆用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又看了看脸色正常的小武，无奈的坐了下来。 “张聪，这桌菜肴，可要花费不少吧？” 陆用看着这些河鲜江鲜的，真怕把人家家底都给吃光了。 “陆大人，没花什么银子啊！” 张聪很奇怪的看着陆用说了一句。 陆用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会儿可是古代，这刀鱼，江鳜鱼啥的，可不都是渔民捕获的吗！ “大人，鱼获都是小的昨天挑拣出来的，春笋，香椿芽，都是大青山采摘的，鸡和鸡子都是小的自家养的，芹菜也是家母自己种的，这就是渔民很普通的家常便饭，父亲昨日就已经告诉小的，大人是清廉之人，让小的不要去城里买些贵重的菜品，小的于是就去买了一些豆腐，其他的都是自己加有的。” 陆用这会儿已经知道这是他自己误会了，只能说着一些场面话给自己打了一个圆场。 等到真正开吃以后，陆用才知道没有经过工业污染的江河鱼鲜是有多么鲜了。 这也是陆用来到这里感觉吃的最好的一顿。 这边吃完，船也靠在了第四处位置，是一处比较宽大的石桥。 陆用这会儿是打着饱嗝揉着肚子下的船。 可是吃得饱不代表就能发现什么，待了将近四十分钟，陆用和小武只能回到船上，往第五处位置出发。 陆用刚坐下来，突然脑子里面想到了一个问题。 会不会那个人就是在船上被杀的？正好杀了，直接推入河里，那是有多省事。 “张聪，让你父亲来一趟，就说我有话要问他一下，你去帮着你父亲掌一下舵。” 张聪立马就往船尾去了。 “陆大人，犬子叫小老儿过来，说大人有事要问？” 张老伯过来就拱着手向陆用问道。 “张伯，会不会是凶徒在船上杀人，随即把人抛在了河里？” “陆大人，这不可能的！我们渔民无论什么船下河都有河巡查验的，船只出去之时要清点人数，查看身牌路引，船只回到码头的时候，还要清点人数，路引还要盖印的。” 陆用听完觉得更加奇怪了，按道理查的如此之严厉，为何还会有人被杀被抛尸呢？ 陆用立即把他想到的问题问了小武一遍。 “陆公子，作奸犯科之辈，往往都是胆大妄为，铤而走险之人，或者是穷凶极恶，穷途末路之人，最后就是冤家路窄或为情所困之人。” “公子，所以哪怕查的再严，都会有疏漏的地方，也挡不住贪婪，仇恨，欲望的诱惑。” 陆用听着差点笑了起来。 因为小武现在说的就和没说一样，这些诱因他能够不知道吗？他实际想问的意思是，你们既然查的这么严，疏漏一般会出现在哪儿。 “小武，我想问的是，既然出现漏网之鱼，这鱼是在哪儿漏的可能比较大！” 小武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说道。 “公子，这个小武也不知。” “不过最有可能的就是凶徒本身就是官府官员或者是衙门吏员，至于是军士，那绝无可能。” 小武还是小声给出了一个答案。 陆用听着也是觉得很有道理。 “陆公子，你出来一下！” 小武还是小声朝着陆用说了一句。 陆用知道，这是小武有话要对自己说。 跟着小武出了船舱以后，小武一直走到快到船头才停住了脚步。 “陆公子，小武刚刚已经妄言了！公子，没有任何实证，要是凭空怀疑官员或者吏员行凶，同罪！是要判流放的。” 陆用听着面皮都抽抽两下。 “公子，真的是这样的，必须是那种铁板钉钉的铁证如山，才能对官员或者吏员行调查之为，如果仅凭臆测，就想调查，没人支持不说，一旦查无实据，还被对方发现，查者有官身则要降级，无官身则是流放。” 小武这会儿说话都有些急赤白脸了。 第25章 浮尸案（10） 陆用这才慎重的点点头说道。 “小武，不必担心，禅定不是那种鲁莽之人，断不会给袁大人，还是你带去灾祸。” “陆公子，小武只是善意提醒，朝廷规矩甚多，法则也是甚多，公子若是以后要是出仕，就会知道更多。” 小武说完，就不再言语。 陆用看着滚滚而逝的河水，心里也是一片怅然。 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船只已经开始往第七处地方行驶。 “陆大人，我父亲让小的告知大人，今日最多还能行一处地方，我父亲想问大人，如若下一处还没寻到踪迹，是留还是回？” “张聪，通知你父亲一下，如若下一处还未能寻到踪迹，就赶在明日要到的一处留下。” “是，陆大人。” 很快船只靠在第七处地方，这也是一处小小的码头，陆用带着小武在码头附近搜寻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发现踪迹，只能悻悻的回到船上。 张顺和张聪父子俩收拾好船只，立即就往第八处地方行驶而去。 到了地方，这也是一座宽大的石桥附近。 石桥两边都有村落，只不过相互隔着还比较远，一个在石桥上方一公里左右，一个在石桥下方六七百米的地方。 张聪这会儿也没有下跳板了，而是开始收帆。 张伯从船尾也来到了陆用身边。 “陆大人，今晚只能在船上歇息，明日天色微亮，小的再叫大人起床，一会儿小的和犬子准备好吃食，船上有足够清水，大人和武捕快可以吃完晚饭以后，温水冲洗一下，船舱下方有新的铺盖，小的和犬子在船头舷舱歇息，大人若是有事召唤，可在舱口叫一声小老儿一声即可。” 陆用听完连声感谢，最后一个人走到船头开始仔细思量起来。 这起案件目前一点儿眉目没有，陆用心理压力还是不小的，最没办法的就是，现在的尸体已经被焚毁，只能在仵作的记录中找一些蛛丝马迹，可是古代这种记录并不是像现代那样，每处部位都会记录的特别详细，这里只是简略纪要，以及寥寥几笔的画图。 陆用一开始以为这种沿河而上，终归是能找出一些踪迹的，可是目前来看，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陆用趁着天色还有光亮，再次翻出复刻的仵作所作资料看了起来。 这起案件，唯一让陆用摸不准的就是被杀之人因为什么被杀，从那三刀的位置来说，像极了仇家所为，可是从第一刀是迎面一刀来看，又不像是仇家所为，更像是谋财害命。 至于情杀，目前陆用还没有考虑，因为在古代的情杀，要不用毒多，要不就是勒死多，很少见这种刀刀致命的杀人手法。 而且太平府的仵作也不是大府的仵作，按照徐捕快说的那样，这个仵作应该是平常帮着正常死者夺面要比查勘尸体专业多了。 而且临出发前，陆用也嘱托了徐捕快问了仵作一些问题，结果人家一句岁数大了，说该当时记录的都记录了，就把徐捕快打发了。 不过徐捕快也和陆用说了，这个仵作确实年纪大了，已经六十四五，太平府本身就没有什么太多的杀人大案，也就没有太需要仵作的地方，所以这么多年几乎就没有更换过仵作。 仵作当时还说，那具尸体要是被冲入长江，那就根本和太平府没啥关系了。 这些原因徐捕快都对陆用已经一一说明。 陆用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那些复刻的材料。 可是陆用自己也知道，这些内容他都几乎已经背了下来，然而这些内容却对案件的进展没有丝毫帮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用把东西收拾收拾，回到了后船舱里面。 小武这会儿正在拿着一块磨刀石磨着他的制刀。 “公子，小武看公子在深思，小武只能找点事情去做，可是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只能磨刀了。” 小武这会儿情绪也不是很高，可能也是受到了陆用的影响。 “那你继续磨刀！明天早晨咱们继续，我相信一定能将凶手缉拿归案。无论这两天要跑多少地方，就算把鞋底磨平了，也要查遍存疑的地方。” 陆用这会儿只能给鼓励鼓励，要不然明天心气儿一散，那找起线索来，人都容易出错。 “公子，小武相信公子一定能做到的，就是小武看着公子犯愁，小武心里也难受，可是小武又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公子，所以小武只能用磨刀来解决心里的难受。” 小武异常真诚的朝着陆用说道。 第26章 浮尸案（11） 第二天天色一亮，两人被叫醒以后，立马就是洗漱，接着吃了一碗鱼片粥和两个馒头，两个人打起精神下了船。 和昨日基本一样，转了大概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陆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可是张伯已经说了，抛尸只可能在芦苇荡的对面的岸边，不可能同在芦苇荡一侧，否则尸体早就在芦苇荡前两个湾口被挡住了，根本没机会能到芦苇荡这里。 对于这种有经验的老渔民，陆用还是非常信任的。 直到再到了下午两点左右，船只停在了一处稍微大点儿的码头。 陆用和小武下去以后，才知道这里已经是金陵府淡洋县的辛家集。 “公子，你先在这里找着，我要先去一趟淡洋县县衙，如果没有行文给县衙，县衙是要上报金陵府奏报我们越过辖地办案，到时候虽然没有什么后果，可是会非常耽搁时间。” 陆用只能点点头，小武迅速去集市上租了一匹快马，往淡洋县衙疾驰而去。 陆用只能一个人在辛家集附近开始搜寻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小树林之中，陆用终于发现了大片的倒伏过的草地。 这是一道非常明显的拖拽痕迹，一直从小树林的西边延伸出去。 可是在草地上已经没办法发现血迹，说明死者在被拖拽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流血的可能。 陆用一直顺着这条拖拽痕迹往西边走着，直到出了树林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废弃的花圃。 这里只有几处竹架，两三处没有屋顶的黄泥坯子围墙。 看整个竹架的颜色，已经是灰黑色，说明这里荒废的时间已经有了年月。 竹架的底下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盆，杂草横生，其中还夹杂了一些鲜花。 陆用这会儿给手上裹了一层麻布，开始在这些杂草里面进行翻找。 终于给他慢慢理出了一条新的拖拽路线，而这条拖拽路线最后指向的地方，就是最西边的一处没有屋顶的黄泥坯子围墙那里。 陆用没有随意就进入这处围墙里面，而是围着这处围墙先是转悠起来。 因为围墙外面现在全是散碎的稻草，陆用必须先要确定这里是不是有着拖拽痕迹。 因为这些散碎稻草和路上的青草是截然不同的。 青草上的拖拽痕迹不会马上消失，因为在拖拽的时候，草根会受伤，就会在生长上面出现问题，会形成团状缺失。 而散碎稻草不一样，就算是拖拽过后形成痕迹，太阳晒干，只要起风，形成的凹痕很快就会被填满，接着只要再下雨，再起风，再晒干，几乎就没有什么痕迹了。 陆用必须要知道拖拽痕迹是不是从黄泥坯子围墙里面延伸出来的，如果是那样的情况，那黄泥坯子围墙里面可能就是案发第一现场，那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大太阳，大量的血迹肯定不会马上就消失的，所以陆用现在并不着急。 因为只要血迹暂时没办法消失，就一定能够找得到，那么现在只要再看进去黄泥坯子围墙的其余面有没有明显拖拽痕迹，就能断定这里是不是案发现场了。 如果这里面就是案发现场，那么要是进入的话，就一定要小心翼翼，得十分清楚，凶徒和死者是从哪儿进去的。 陆用扒拉半天，终于可以确定，这处黄泥坯子围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玄机的，至于是不是和本案相关，那只能进去以后才能知道。 可是现在他必须等小武回来才可以。 于是陆用顺着找过来的路缓缓退了回去。 陆用快到停船的地方，就看到小武带着几个穿着捕快服的汉子正在到处张望着。 “小武！有发现。” 小武听见以后，立马带着几个人就朝着陆用奔跑过来。 “公子，袁大人见我们昨日未归，今日就差人去了淡洋县衙，提前和淡洋县衙打了招呼，并出具了行文，淡洋县衙的同行，也在等着我等过去，好助我们一臂之力。” 陆用一听，立马朝着几个捕快拱了拱手说道。 “谢几位相助，禅定在此有礼了！” “当不得，当不得！陆大人贵为太平府检察，这等大礼，小的几个受不住，大人请勿客气。” 几名捕快看着陆用拱手称谢，立即闪退两边，不受这个谢礼。 “公子，这是袁大人交给淡洋县衙的信件，公子先去过目一下。” 小武这时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双手递给了陆用。 第27章 浮尸案（12） 陆用赶紧去了旁边，揭开火漆封口的部位，慢慢撕去贴纸。（别看电视上胡说八道，古代火漆封口的信件，是三个火漆封口处，基本以蜡封死，除去蜡以后，封口处还有一张用浆糊贴住内封口的白纸，这张白纸会再涂一层调色薄蜡，一次折叠以后，会跟着火漆上过封口以后继续烘烤一番，任何人只要一拆，调色薄蜡就会有脱落痕迹，收信人马上就能看出信件必然被拆过。所以很多时候别以为古人不够聪明，那只是现代人在胡编乱造误导现代人）。 陆用拿出信件开始看了起来。 “小弟，收信悉知。大哥已经出资一千两让小弟在太平府捐了个提刑检察的职位，相关文书正在办理。此中缘由乃是通判大人告诉大哥，禅定大才，可用。大哥随即探听通判大人有何职位，通判大人说了三个，大哥三选其一，觉得这个职位刚巧适合小弟，于是立刻取钱捐了，但这笔银两，小弟是要还于大哥的。见信安好，令牌已着鲁守和送达淡洋县衙，如若小弟未曾到淡洋那里，此信及令牌由守和带回，如若已到，守和会将令牌与信件交于小武，由小武转递给你。大哥，袁湖潇。” 陆用一下就被这份信给惊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官是个什么品级的官，但是他现在真的就是摇身一变，就真的成了官老爷。 陆用赶紧把信件一收，来到小武身边，小武心领神会的拿出一个锦盒交给了陆用。 陆用打开锦盒以后，小武顿时脸色大变，立马半跪下来喊道。 “属下参见提刑检察大人！” “小武，起来！” 陆用一把就把小武给揪了起来。 小武这才抓抓脑袋，赶紧退到了一边。 淡洋县衙的捕快这会儿也全部半跪下来喊道。 “参见提刑检察大人！” “各位都起来！小武，带着各位捕快随我来。” 陆用这会儿还不知道官场礼仪啥的，心中所想就是赶紧落实案子再说。 “是，陆大人！” 小武这会儿改口倒是快得很。 陆用也来不及说什么废话，毕竟这会儿离着天黑已经是挺近了。 几个人飞快来到那处黄泥坯子围墙那里。 “小武，足上裹布，与我进去里面。” 陆用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布条开始在布靴上裹了起来。 这处围墙因为常年风吹雨淋，原来的两扇门已经倒塌成两条门道了。 陆用一进去就看到了黄泥墙上有一点颜色和黄泥墙不一样。 陆用并没有管墙上颜色不一样的问题，而是开始在地面开始观察起来。 不过由于这里没有屋顶，所以现场被破坏的很厉害，几乎没有形成有用的足迹，更别说当时这里杀人留下的痕迹。 可是脚印没有，血流了那么多一定会在这里留下痕迹的。 陆用开始慢慢检查起墙面不规则脱落情况，尤其看看这里还存在的新鲜擦痕。 黄泥墙墙面有凸起也有凹陷，那么一旦发生过肢体动作，这里唯一能有的支撑点就是黄泥墙。 很快，陆用就在东边的墙面发现了很多的碰擦痕迹。 陆用这时候才蹲下来慢慢开始用裹着麻布的手清理土层。 渐渐黄土的颜色越来越深，陆用捻了一些泥土闻了一下，很明显的腥臭味冲鼻而来。 “小武，准备记录，这里应该就是被抛尸死者的死亡现场。” 小武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拿出炭笔开始画图。 “当时现场应是两人，应该就是死者和凶手在这里，从现场来看，当时死者和凶手都是依墙靠着的，凶手应该是先行起身，趁着死者起身的时候，突然对死者进行了捅刺，从黄泥墙这里的抓痕，应该是当时死者受痛以后抓的，凶手拔刀以后，这里出现了大量的血液堆积，死者在这个期间有挣扎行为，凶手立即对死者左胸补刀，从这面黄泥墙第一处抓痕的位置，到偏南侧墙这边，再次出现死者的掌部摩擦痕迹。” “随即死者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开始从墙面北侧往墙面南侧滑倒，整个滑倒痕迹呈半扇形状态，此处泥土下方同样有大量血液留存。至此凶手依然不信死者已经死亡，继续在其脖子部位补刀，在半扇形水平点再次发现有血液留存的泥土。” “整个案发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浮土上的拖拽痕迹也已经不复存在。按照死者的流血状态，当时凶手衣服上应该也是满是鲜血，凶手不可能穿着如此血迹斑斑衣物到处流窜，所以在这周围一定可以找到凶手的衣物。” 陆用脸色非常严肃，一脸的官员模样已经初步显现。 第28章 浮尸案（13） 小武听完陆用的话，立马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陆用看着整个现场的痕迹，首先排除了两个人是仇家的可能，因为按照古代能够结仇的，基本都是已经面对面发生过矛盾的，要不然两个人很难发生交集产生矛盾，毕竟整个社会体系和目前的条件就决定了在这个框架内。 那么剩下来就应该能差不多确定凶手应该是死者的熟人，或者最起码也是结伴而行至此的。 因为整个现场的痕迹能够明显看出来，这两个人是曾经并肩靠在墙上的，说明在发生案件之前，两个人一定是相互不太设防的。 可是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他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两个人来到这个荒废的花圃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是因为两个人一路至此无处投宿？还是这里曾经有什么是两个人隐藏的？ 可是这里面也没有发现任何挖掘过的痕迹啊！ 陆用这会儿蹲在地上，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这里首先是没有屋顶的，那么那天一定不会是下雨，真的要是下雨，两个人真要跑到这里避雨，那还不如去小树林躲雨。 从目前已经找到死者倒下的痕迹来看，死者应该和凶手是存在身高差的，否则凶手肯定不会趁着死者起身的时候动手。 而且前两刀间隔的时间应该不长，因为从痕迹上可以看出，死者第一反应是抓墙让自己站立，然后就是准备用双手撑起自己，结果第二刀就来了，这一刀直接扎到了死者的心脏，那会导致体内大量失血状态，这时候死者哪怕认为他还有力气，基本也都是自认为的，凶手这会儿已经把死者牢牢按在了墙上，直到死者死亡，开始存在下垂感，凶手才让死者倒下，最后又在死者脖子上扎了一刀。 整个行凶过程，陆用认为不会超过两分钟的时间，第一刀死者肝脏破裂，第二刀死者心脏破裂，这两处出血量都会非常大，迅速就可以让人失去任何抵抗力。 那么从整个痕迹来看，凶手就是有预谋的在这里杀人，从而也能知道凶手肯定是知道这个地方的，而且应该还来过这个地方，但是死者却不一定知道。 陆用想着，如果是死者已经知道这里，这里又没有挖掘的痕迹，好端端走到这里，还要在这里休息，陆用觉得有些牵强，虽然有可能，但是可能性很低。 那么选在这里杀人，肯定是凶手经过这里的时候，不管是方便也好，还是其他原因也好，最起码在这里停留过，那么能到这里，要不往辛家集去，要不从这里登船去其他地方。 那么这个凶手能趁着空隙去抛尸，说明对这里应该还算熟悉，或者就是这里的人，那反过来推测，那名死者就应该是凶手在外面认识的人。 就算查路引，可能这两个人也不是一起被查的路引，甚至是这名死者一直前来这里以后，凶手在这里接应的。 如果是本地的，那就不会埋藏衣服，换好衣服，打个包袱就能直接回去。 如果不是本地，只是对这里熟悉，就应该藏好血衣，从这里离开了。 现在下一步就要查路引的情况，必须有这么一个人是从某地一直往辛家集来的，不管凶手有没有和死者一起，最起码死者也得到这里才能被杀。 在这里被杀以后，这个死者整个行程也就是产生了断裂的状态。 如果辛家集这里真的少了一个正常人这么久，那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被袁湖潇给找了出来，既然辛家集这里没有这么一个人，现在陆用只要在前面路引中，找到某个人到了这里，后面某个人又接不上其他地方的查验处，由此综合起来，不出意外，那个人就是死者。 查出那个死者是什么地方的人，他的生活信息就能出来，这个凶手能让死者跑这么远，想必两个人之间应该是认识的。 再退一步，就算是不认识，那么死者也应该是和凶手在路途结识，那么不认识的地方，肯定在查验处路引检查会产生相隔状态，一旦认识熟络以后，基本查验登记路引相隔就不会太远，那么就可以在以前的登记中找到痕迹。 陆用想完这些以后，立马就出了这处黄泥坯子房。 而小武他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可能藏匿血衣的地方。 陆用再次顺着拖拽痕迹来到了小树林旁边。 因为他要大概判断一下，如果真的藏匿了血衣，那么最有可能藏在哪里！ 第29章 浮尸案（14） 陆用再次重新走了两遍，而且这两遍，陆用是仔细观察了又观察，拖拽痕迹从黄泥坯子围墙直到小树林这里几乎就是一次性形成的，说明当时的凶手很赶时间。 毕竟死者身高不矮，体重不轻，能让凶手一口气拖到这里，在凶手还不如死者高，哪怕是力气不小的，这也是不容易做到的，那么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只有拖到这里才能避开别人注意，因为只有把死者拖到小树林里面，外面才是没办法看清的。 陆用正在想着，小武已经急步走了过来。 “检察大人，这里附近并没有发现有挖掘痕迹。” “草木皆已经查过？” 陆用不由有些奇怪的问道。 “回大人，草地都已经查过，没有发现有挖掘痕迹。” “这里附近有没有树桩之类的？或者是大石头？” “回大人，大石头有，树桩未曾发现。” 小武有板有眼的回复着陆用。 “把有半尺宽以上的石块都翻一下。” “是，大人！” 小武答应以后，立即转身离开了陆用这里，开始大声对着其余捕快说着陆用的命令。 陆用看着天色渐晚，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只要现在翻出来血衣，那么侦查方向就会更加的好确定。 一刻钟以后，就有捕快大声喊了起来。 “陆大人，这块青石下面只有新的草芽，和其他的石块底下不一样。” 陆用随即往小树林东边去了。 “检察大人，这里都是填河石，是为了防止堤坝龙冒头时候用的，只有这块石头下面是新的草芽，而且石块下面的土是用小石块砸过的。” “挖！” 陆用毫不犹豫的说道。 两个捕快很快拿出制刀开始挖了起来。 只挖了大概三十厘米不到，陆用就看到了衣布。 “拉出来看看！” “是，检察大人。” 两个捕快立即拿出麻布裹了手，开始往上拽了起来。 很快一件长衫就被拽了上来。 陆用让捕快把长衫平铺在地上，立马就可以肯定这就是凶手当时穿的衣服，因为长衫的下襟一看就是血染过的，只不过目前已经成了紫褐色。 长衫中间部分也是有很多点滴状的紫褐色。 “小武，把量尺给我！” 小武立即从腰后拿出一把铁尺。 陆用接过以后，开始在长衫旁边量了起来。 “小武，记录一下，凶手身高五尺四寸上毫左右（173-175厘米）衣色为深灰，对开收襟，腰间有束带痕迹，束带宽约为三寸许。” 接着陆用再次让捕快打开这件长衫，开始检查内衬。 “长衫为和记缝衣制作，成色为七成新，长衫后部无明显坐卧痕迹。” 陆用一边检查着，一边说着，小武飞快的记录着。 全部检查完以后，陆用说了一个收纳，两名捕快中的一个，立即从身边的竹筐里拿出一个麻袋，张开以后，另一个把长衫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麻袋被折叠好以后，随即拿麻袋的捕快又从竹筐里面拿出一个木盒，把麻袋装入以后，贴条盖印封存，最后放入竹筐里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 陆用不由在心里惊叹了一下，这个他还是头一回见。 “检察大人，现在天色渐晚，属下认为在辛家集歇息才是正理。” 小武这会儿立即提醒陆用下一步该干啥了。 陆用一听就知道小武说在这里歇息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那我们今晚就在辛家集歇息！小武，跟我来！” 陆用说完，故意多走几步，小武立即跟了过来。 “大人，辛家集这里有上三路查验处，有下五路查验处，明日咱们先要盘问查验处的兵丁，盘问结束以后，才能去两地县衙，两地府衙查路引。” 陆用听完过后，立马非常认同的点着头。 毕竟这里面的门道他还不是特别的熟悉，小武既然能这么说，肯定小武已经有了思量。 一行人去了辛家集，去了官家驿站，别以为古代捕快出差会住什么酒楼，都得去出差地的官方驿站。 只不过令陆用没想到的是，官方的驿站远远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只不过他和小武是不同的住处，小武今晚只能大通铺，而他是有一间单独的房间。 只不过今晚这里最大的官就是他，如果要是有其他更大的官，占了所有单间，他也得跟着去睡大通铺去。 一觉醒来，驿站已经准备好了洗漱器具和用水，甚至连早饭都已经准备的妥妥当当，就是没那么好，一碗白粥，一份咸菜，两个馒头一个包子。 第30章 浮尸案（15） 一行人吃了早饭以后，来到驿站外面。 “你们派一人快马加鞭将血衣送至淡洋县衙，以本官的名义恳请淡洋县衙县丞大人再派一些年轻力壮的捕快前来帮忙，剩下的人分成两部分，一路从来路西路查，一路从去路西路查，剩余部分由通知的捕快安排。” “凶手和死者应当是结伴而行或者前后而行，且死者过辛家集再无去路消息，身高体貌皆已经在先前的通查公文之中，我等必定先要查出死者为谁。” 陆用一边说着，小武一边记录着，跟着就把刚刚记录好的誊抄一遍递给了赶去淡洋县衙的捕快。 “大人，已经誊抄安排，马匹也已经给大人准备好，大人请！” 小武忙完手头的事情，立即躬身朝着陆用说道。 陆用其实这会儿挺不自在的，可是没办法，他知道这是小武在有意培养他的习惯，所以只能点头说道。 “各位捕快，依令出发！” “是，检察大人！” 陆用说完，几个捕快立马翻身上马，迅速离开。 等到人都走远了，陆用才摇着头说道。 “小武，谢谢了！” “公子，小武最后叫一次公子为公子，以后小武只能叫公子为大人，官家规矩不能坏，否则小武不仅连累自己，还要连累公子。公子现在令牌在身，即为官身，明武朝皇帝诏曰，视官员令牌为无物者，同谋反，夷三族。” “小武，这个府衙提刑检察是几品官员？” 陆用这会儿轻声的问了一下。 “大人，这是从九品官职！” “那袁捕头呢？” “大人，也只有袁大人自己和大人以及相熟的几位这样叫袁大人，袁大人实为府衙经历，正八品官职，由于袁大人和推官罗大人关系极好，罗大人这才让袁大人带了府衙捕头一职，其实府衙没有正捕头，从罗大人开始，一直都是袁大人兼管。” “而且袁大人和通判大人关系也非常好，只有袁大人一人见通判行单膝礼，其余八品一律跪拜礼。” “那通判大人是几品官员？” 陆用趁着骑马并行正好问个清楚才可以。 “通判大人从五品官员，同知大人为正五品官员。太平府知府大人为从四品，金陵府知府大人为从三品，比太平府大的府衙，知府大人为正四品。府上为州，设布政使，左右布政使大人为从二品，左右参议为正三品。直隶在州上，设直隶布政使，直隶布政使为正二品，且只有一职，直隶左右参议为从二品。” “大人还有很多很多的官职，属下无法一一道来，大人可以回府衙以后找袁大人要一张官职列表，自可清楚了解。” 小武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陆用勉强记了几个，其他的还是一头雾水。 “那提刑官最高级别是几品官员？” “大人，提刑按察使，最高从二品，进一步，刑部尚书，正二品。大人，如若再进一步，小武不知，估摸 着就在皇帝面前待着了。” 陆用听了也是笑笑，那个离他太远太远。 哪怕他在地球上神勇无比，最后还能当个啥部长吗？陆用觉得想都不能想！因为想多了，容易精神出问题。 “大人，这趟浮尸案结了，大人回府衙以后就要着官服出入府衙，还有大人的头发需要买个假发戴着，大人这样的头发是不合规矩的，万一要是有小人使坏……不会的，不会的，袁大人应该比属下想的更远，大人应当不必操心。” 小武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就笑着否决了后面要说的话。 “小武，那你是？” “大人可不能笑话小武，小武可是不入流的，太平府府衙吏目才职从从九品，到了县衙，县衙吏目和小武一样不入流，大人现在和府衙吏目可是同品官员。” 陆用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千两捐银在这个职务上可能是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袁湖潇，再到那个推官大人，接着是通判大人，同知大人，最后才是知府大人。应该就是袁湖潇极力举荐了他，才有了一千两的事，而不是先有这一千两再有这个职务的事。 陆用不得不觉得他的运气挺好的。 “大人，袁大人母亲信佛，而袁大人又是极其孝顺之人，现在大人懂了吗？” 小武看着陆用的样子，就知道陆用应该已经想明白了这里面太多的东西，这会儿他才能把袁大人为什么会和他有机缘说明白。 这也是他师父昨天教他的，只不过当时他不明白，现在他才知道，陆用才是知道很多事最晚的那个人。 第31章 浮尸案（16） 两个人这边骑马并行溜达着，可是淡洋县衙这会儿几乎所有的捕快都已经出动了。 数十匹快马从淡洋县城里面鱼贯而出，所有捕快皆是身背弓箭，腰挎制刀，半趴在马背上，马鞍后方位置两个令旗迎风摆动。 等到陆用和小武在上三路西路刚刚查验完，就已经有捕快来传了捷报。 “检察大人，接上三路东路通报，由江镇府中阳县一路过来的顺福典当大掌柜姓薛名抚，字平科已经失踪将近一月，且身高体貌符合死者。” 陆用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惊喜。 “检察大人，淡洋县衙三十二名捕快已经沿来路往江镇中阳县而去，如若顺利，今日夜就能得知准确消息。” “好好好！待此案真相大白，禅定必定向府衙通报淡洋县衙捕快相助事宜，尔等功劳必不会被埋没。” 陆用只能凑一下他力所能及的古代说法对人家捕快进行了表扬。 毕竟刚来这里，啥也不会，能混到现在没去大牢里待着还当了一个小官，他就已经算是用了八辈子运气了。 “谢检察大人！小的这就去给大人安排住处，大人可以先去淡洋县城住下，这样不管哪里有消息大人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陆用听完，看了看小武。 “大人，县衙捕头说的没错，这样是最好的。” “那你前面领路，我和我家大人跟在你的后面，另，骑马勿要疾行，我家大人这两日一直劳碌奔波，身体已是有些乏了。” 小武这会儿算是完全摆正了他的属性。 于是三匹快马不急不慢朝着淡洋城而去。 因为速度不快，将近两个小时，三个人才来到淡洋城外。 这回陆用总算是不用出示什么身牌，路引的，直接一亮令牌，立马通行无阻。 由于城内不设驿站，领头的捕快很快把二人领到了一处看着相当不错的客栈。 “检察大人，这处秋月客栈乃是我家大人设定客栈，大人可以在此歇息，一旦小的这边有了消息，必定第一时间来通告大人。” “大人，可以下马歇息一番了！” 小武在捕快说完以后，立马朝着陆用说了一句。 捕快看到陆用下马，立即就进了客栈。 “大人，这应该是知县大人通交好友或是内院直亲所开设的客栈，到时属下帮着大人填写好令牌信息，客栈这边自会找知县大人核实费用。” 陆用不懂其他的规矩，但是对小武这个解释立马门清。 “小武，现在我的一切就由你来安排，这样我也放心一些，咱们出门在外，你只需记住一个词即可，安全！” 陆用说的安全可不是指什么人身安全之类的，而是规矩上的安全，因为古代规矩之多，现在已经对陆用造成了实际困扰。 “大人放心，一切有属下操持，定能保全大人安全！” 小武朝着陆用躬身行礼，低沉有力的说道。 等到进了客栈，小武立即帮着填写了几张纸，两个人这才拿了钥匙上了楼。 陆用觉得这样歇息还不如真的休息一下，睡个回笼觉也是好的啊！ “小武，中午时候你自己先吃，我现在眯一会儿，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帮我要吃的，除非是有通报来了，或者是袁大人有信而来，其他事情你掂量一下，不紧急就不用叫我了。” “大人，小武在外间守着，大人尽管歇息，如若有不得不叫醒大人的事情，小武再行通报。” 陆用点着头就进了内间，小武随即关上了门。 陆用也懒得观察什么环境，直接往床上一倒，被子一扯，往肚子上一搭，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边陆用是睡着了，可是淡洋县衙捕快，还有沿途经过的县衙捕快都开始陆续出动。 很快在这条沿线上就有二百多名捕快展开了调查，信息也开始渐渐汇总起来。 陆用这边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点儿才醒。 醒了以后，立马也就知道了，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到这里来。 直到陆用百般无聊坚持到了晚上九点多，还是没有消息传达过来。 陆用这才有些担心起来。 “小武，会不会信息上出了问题？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新的消息传过来？” 小武这时候还朝着陆用笑了笑以后才说道。 “大人，前不久淡洋县衙捕快说夜里会来新消息，那就是宽大人心的，大人，从这里到中阳县路程有三百多里的路，就是大家都骑马，也得在路上休息吃饭，能在夜里赶回，那就是捕快们拼了全力了。” 小武笑着说完，拿着陆用的杯子就帮着添了热水。 第32章 浮尸案（17） 陆用听完小武的话，也只能继续等着，毕竟这是古代，小武说的一点毛病没有，除了快马通传，还能有啥办法。 结果到了夜里还是没有消息通传过来。 陆用只能倒头就睡，从下午就开始喝茶，然后让小武借来现今的书籍看看，到了晚上陆用还偷摸着练了一下毛笔字，结果写的丑的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直接放炭盆里烧了。 现在有了困意，那不还睡，等啥！ 一觉醒来，陆用就知道，还是没消息传来，因为小武正忙着给他准备早饭，一边端着东西，一边还哼着小调。 “小武，我想问问，如果我想毛笔字写好点儿，回到府衙以后，找谁跟着学学会比较好？” 陆用现在必须要掌握一些必备技能，毛笔字那是以后能坐稳官位最根本的一项，所以必须排在第一。 以前看电视，有什么师爷给县太爷写啥啥的，结果昨天晚上一问小武，全特么是骗人的，按照他们那样的，陆用觉得自己活不过三个月。 因为每年中第三个月，所有有官职的必须要写一份报告给直属上级，不得代笔，更不得让他人行文，一旦发现，立马革职，问罪下狱。 到了大佬级别，一样要写，只不过那是写给皇帝的，同样和低级官员一样，两不准，御史台只要发现，那就等着完犊子。 听完小武说的，陆用都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凉凉的。 “大人，如果要是练习字体，属下觉得大人还得是通判大人指点为好，咱们太平府通判大人，因为天生爱好诗词歌赋，又出生于书香世家，从小书法就惊艳四里八乡，所以到了今时今日，无论是各种字体皆可信手拈来，大人，咱们通判大人这个本事，在整个江南地域都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存在的。” 陆用看小武那一脸仰慕之情，觉得应该不是吹牛比的。 “小武，那你觉得通判大人能指点我吗？” 陆用一句话一出，小武顿时一脸苦涩。 “大人，这得看大人和通判大人的缘分了，属下说了不算。” 陆用不由抓了抓头，看来还得让袁湖潇吹吹风啊，要不然这好不容易弄来的小官可能一不小心就没了。 “大人，其实依属下来看，大人应当先买个临帖自己先写一写，如果写的能有三分模样，属下感觉凭着大人的聪明才智，应当会被通判大人指点的。” “好，那你先去城里给我买几本临帖，我先练练手。” 陆用觉得这也是个办法，这总比零基础让袁湖潇去吹风的要好一些。 小武立马答应下来，接着就窜出去了。 “笔墨纸砚都带一些！” 陆用没想到这家伙跑的这么快，赶紧朝着小武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大人！” 陆用这会儿只能继续开始看起当今的一些文章刻本。 因为这行文必须得会啊！不能光练好字了，到了要写的时候，还得麻烦别人那就是更麻烦的事。 结果还没翻几页，陆用就感觉瞌睡来了，哪怕是他刚刚起床没多久。 “不行不行不行！还得买一些能够释义的刻本，这个看着脑瓜子吃不消。” 陆用揉了揉眼睛，赶紧自言自语起来。 于是小武刚买回来一大堆笔墨纸砚，又被陆用支出去买带释义的刻本去了。 而陆用这会儿已经准备开始磨墨临帖了。 有了临帖，陆用立马感觉写起来轻松了许多，结果离开临帖，还是不忍目睹。 等到小武回来，看着陆用的握笔姿势，脸皮都在抽抽。 “大人，您笔用错了，临帖应小楷开始，先得练习横平竖直勾，您得练习到腕部有力，才能直笔落字，您这个斜着握笔，就算大人您再怎么写，大人也会写不好的。” “看你说的不错，你来写几个让我瞧瞧。” 陆用分明就是想剽窃一下，还说的理所当然。 小武别看是捕快，可是写起字来，还真的一点儿不含糊。 “春眠不觉晓……小武，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诗句？” 陆用看到这一句诗，差点魂飞魄散，万一这儿有人写的更早，那他就真的完犊子了。 “大人，要不怎么说通判大人精于诗词歌赋呢，这一首春晓就是通判大人最新的诗作，现在已经在江南流传开了！我这是跟着师父学来的，我师父也是找袁大人临摹的。” 陆用听完，立马知道他这个从九品可能还有这方面的原因，只是他现在还没回到府衙，所以袁湖潇还没告知这件事于他。 第33章 浮尸案（18） 陆用现在还能说啥，只能接着小武的话说道。 “通判大人果然才情了得，这一首诗作一下就让本官想到了春上时节，每一句都是意境斐然！” “大人，小武才写了一句！” 陆用听着恨不得一拳捶死小武。 “第一句就摆在眼前，已经有了如此意境，后面还能差了不成，你不懂诗词，我还是略懂一二的！” 陆用虽然字写的不咋滴，可是唐诗宋词中还能记得其中不少名诗名词的。 所以写字那得练，抄诗词那个用练的吗！ 小武也被陆用唬的一愣一愣的，只能闷着头把后面三句也给写了出来。 陆用一边看着，一边点着头。 小武还以为陆用在欣赏通判大人的诗作，哪里知道陆用是在看小武运笔的过程。 陆用正准备自己上手练习一下，结果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小武立即手掌压刀往门口去了。 “武捕快，小的有要事禀报检察大人。” 小武这边开门就看到三名捕快半跪在门口，其中说话的正是昨日淡洋县衙领班捕快。 陆用这时候也走到了门口，看了看以后说道。 “起来说话！” “谢检察大人！” 三名捕快立马起身肃立。 “说，有何要事要禀告本官？” 领班捕快立马双拳一抱，躬身说道。 “检察大人，查验延迟至此刻，实在是因几路路引记录太多，又涉及到三府六县，加上初验一遍还得再验一遍，这才耽搁下来。” “不过经过再三查验和复核，与死者薛平科一起同行至辛家集的人叫刘康，此人无表字，只有姓名，萱州府泗杨县河池乡大柳村人。经查，刘康上月二十由辛家集旱路转青衣河沿水路而上至萱州府泗杨县河池乡回村，至今未曾外出。” “检察大人，萱州府府衙传来文告，请大人一览。” 领班捕快说完，另两名捕快立马从他身后的木箱中取出一份公文躬身递给了陆用。 陆用迅速打开看了起来。 看了半天终于知道什么意思了，就是萱州府希望由他们府衙去缉捕刘康，他们会等陆用到了再由陆用审讯，如果审讯出来就是这家伙干的，萱州府自会把人交给淡洋县衙，再由淡洋县衙移交给太平府府衙。 “小武，收拾一下东西，现在前往萱州府衙。你们三个，带路，沿途由你们三个安排妥当。” “是，检察大人，小的定会安排妥当。” 三名捕快再次半跪接令。 陆用看着三人去准备去了，这才问起了小武。 “小武，他们为何见到本官就是半跪？袁大人见到通判大人半跪那是通判大人核准的，这个是？” 小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着陆用。 “大人，所有不入流的捕快，还是到了袁大人正八品的官职，全跪礼只拜正七品以上的官员。萱州府衙和咱们太平府衙是一样的，都是二等府衙，大人见到推官以上的官员必须行全跪礼。等到大人已经成了正七品官员，那就除非见到皇帝才行全跪礼，其余等级官员大人只用躬身行礼即可！” 陆用一听，原来这官位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大人，明武朝朝廷实际只认正七品官员，因为只有正七品官员可以入京城觐见皇帝，其余正七品以下官员在前朝之前是不设的，一律只为吏员，只不过把吏员分了等级，直到后来前朝府衙县衙吏员权力不够，前朝才开设了正七品以下官职，明武朝沿用至今。” 陆用听完小武这么一解释，终于知道为啥了！ 可是陆用转念一想的就是，但凡案件办完，立马回去恶补一些这时候的常识，别到时候因为一些这样的问题，给自己闹出了笑话，那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陆用主要还是怕自己在这里莫名其妙就死了，如果真的是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那还算死得其所，如果就是因为一些规矩他不清楚不明白就被弄死了，那他以为窦娥都得靠边站。 出了客栈，客栈外面只有四匹快马侯着。 “检察大人，小的已经派同差先行一步，沿途先行通报大人行程。” “起来吧！出发。” 陆用这会儿也是懒得说其他废话了，直截了当。 “是，检察大人，小的二人前面领路，大人请上马。” 小武这会儿立即把陆用扶上了马，毕竟这就是他现在的工作之一。 于是四匹快马分成两拨，飞快的往淡洋城外飞奔而去。 第34章 浮尸案（19） 这一路行程二百多里地，想要在今天就到达，那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一行人到了三元里镇的时候就开始歇息了。 接着是第二天天不亮，几个人再次出发，终于在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到达了萱州府。 “检察大人，小的同差已经在城门附近侯着，大人只要出示令牌即可入内，无需接受盘查。” 陆用这会儿精神抖擞，朝着小武说道。 “小武，前面出示我的令牌，咱们入城。” 小武接过陆用的令牌，纵马向前，大声喊道。 “太平府提刑检察大人到，无关人等，即刻让开。” 小武一声喊过，城门附近立马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所有兵士和百姓全部肃立两旁。 陆用还是第一次见到官府令牌有如此大的威力。 小武手持令牌直接入城，陆用居中，后面还有三名捕快紧随其后。 到了府衙附近，小武就已经开始下马收旗。 等到陆用过来以后，立马拉住陆用所骑快马的缰绳，并从马鞍两边取下令旗收了起来。 “大人，容小武先行进去禀报，禀报以后，小武再出来接大人入内。” 陆用点点头，小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拿着陆用的令牌直接进了萱州府府衙。 过了没一会儿，小武就出来了。 “大人，府衙只有推官大人在，公堂已经设好，请大人入内。” “大人，要记得行礼。” 陆用听完前面的，正准备往里走，小武赶紧再次叮嘱了一下。 陆用轻轻点头，把令牌扣在腰上，大步往府衙里面走去。 进了府衙里面，两旁全是捕快，而且全部拿着儿童臂粗般水火棍。 陆用进去以后，看了看中堂之上的人，立马跪倒在地喊道。 “推官大人在上，太平府提刑检察陆禅定参见大人。” “禅定请起，无需多礼！张检察，先把陆检察的令牌拓印在审问公文上。” “是，大人！” 这位推官大人身旁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领了命令以后，立马来到陆用身边。 “陆检察，在下萱州府府衙提刑检察张福年，请陆检察出示令牌。” 陆用从腰上拿下令牌，把令牌交给了这位张检察。 “有劳张检察！” 张检察没想到陆用这么客气，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陆兄言重了！稍等片刻，拓印好了立马还于陆兄。” “张检察，请！” 陆用也是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中堂之上的推官看着陆用，摸了摸下巴的胡须，也是笑着点点头。 没一会儿，令牌拓印好了以后，这位推官才对着陆用说道。 “陆检察，现在中堂交于你，张检察旁听，经历记录。” 陆用赶紧跪了下来称谢。 虽然陆用觉得很烦，可是没办法，这儿就这样。 推官很快就离开了这里，就是那种挥一挥衣袖的样子，只不过人家挥都不带挥的。 “陆检察，请公堂之上。嫌犯刘康马上从监牢带出，另，萱州府衙提刑检察张福年在陆检察到来之前，不曾审问半句，公文之上皆已注明，陆检察，请！” 陆用还是第一次正八经坐在了公堂之上。 不过他这种官职是没有签筒的，什么一言不合就说个打字，他没这个权力，只有正七品以上官员才能有签筒，镇堂木。 （其实有记载的镇堂木是18厘米长，9厘米宽和厚，两侧各有1.8厘米弧形凹槽，而且是上好的乌木制成的，都不用出什么力气，就能在案板上拍出很大的声音。除了重了一些，抓拿起来很方便，并不是那种香江电影上放的那样，很小的一个木块啥的，还动不动能拍着手啥的，那纯粹是瞎扯淡。） 陆用还在好奇的时候，嫌犯刘康已经被押到了公堂之下。 这会儿可没什么枷板铁索的，只是用麻绳给捆了起来。 “堂下何人？” “草民刘康，萱州府泗杨县河池乡人。” 陆用这会儿谨记小武来之前的招呼，必须先要验明嫌犯正身。 “武淳丰，给刘康量身高。” “是，检察大人。” 小武一挥手，几名捕快立马就把刘康先按倒了。 接着就是画线量身高。 “检察大人，刘康身高为五尺四寸出毫。” 陆用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康问道。 “刘康，你可知罪？”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在家多日，并无在外惹祸，还请大人明察。” “刘康，你口口声声说你在家多日，本官问你，你的多日是多少日？” “大人，小人不曾记下，现在想来应有月余。” 刘康眼神乱飞，不过却对答如流。 第35章 浮尸案（20） 陆用只是笑笑，然后朝着小武说道。 “武淳丰，给刘康出示一下他的路引拓本。” “是，大人！” 小武立即从另一名捕快那里，拿出刘康在上个月二十之前经过所有地方的路引拓本。 然后一张张摆在了刘康面前。 “刘康，你且看清楚，这是否是你路引的拓本。” “大人，这的确是小人的路引查验记录。” 刘康这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 “刘康，泗阳县可有一家和记缝衣？你可曾在此家店铺缝制过长衫？一件深灰色长衫。” “大人，小人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件长衫，小人在和记缝衣缝制了三件深灰长衫，曾经有一件被偷窃，至今没有找到。” 陆用笑了笑说道。 “刘康，看来你是不到绝路心不死。武淳丰，将证人证词拓本读于刘康。” “是，大人！” 小武立即再次从另一名捕快那里拿出几张供纸。 “证人一，江镇府中阳县顺福典当二掌柜肖柏宇。三月十六，有萱州府泗杨县河池乡刘康来顺福典当拜见大掌柜薛平科，具体商议细节不详。” “证人二，江镇府中阳县守军城门营守城小旗吴尚今。三月十七，有萱州府泗阳县河池乡刘康同中阳县顺福典当大掌柜薛平科一同说笑出城。” “证人三，……” “证人四，……” 随着小武一张张读着，刘康这会儿已经瘫坐在堂下。 “刘康，你还有什么狡辩之词？” “大人，大人，是那薛平科要夺我宝物，小人不得已之下，才将其误杀。” “刘康，你这狡辩之词，还真的是多！” “那本官问你，你有何宝物？宝物是在你身上还是放在了薛平科身上？” “大人……宝物在……在小人身上。” “刘康，你是怕你说在薛平科身上，薛平科还为何要去抢你宝物吧？” “大人，宝物确实在小人身上。” “刘康，你，死不足惜！你趁薛平科刚刚坐起的时候，突然用刀刺中薛平科腹部，再次迅速拔刀刺中薛平科左胸，两刀以后，薛平科因体内大量失血，顺墙而倒，你这恶贼，怕薛平科还未身亡，再次在薛平科脖子上补刀，其心之毒，堪比蛇蝎。” “那么好的一把刀，你刘康怎么会忍心丢了？武淳丰，呈证物！” 陆用说完，一名萱州府捕快拿着一个木盒打开放在了堂下说道。 “提刑检察大人，小的接报以后，听淡洋县衙同差说了大人的办法，小的这才找了匠作，拿了很大的一块磁石去了刘康家中，最后在刘康家中的枕头里发现了这把匕首。” “刘康，你可认识这把匕首？” 刘康这会儿一下就跪在了堂下拼命磕头，一边磕着一边说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本无意杀害薛平科，可是薛平科欺人太甚，小人这才不得不泄私愤，对他痛下杀手。” 陆用听着刘康之言，根本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句真话。 这家伙不出意外就是想着骗人钱财，结果可能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被识破了，这才铤而走险，对那个典当行老板下了死手。 从表面上看，这家伙是在中阳县留下了痕迹，可是只要没有发现尸体，这家伙能一句话就摆脱嫌疑了，说什么两人在辛家集走散，然后他回家去了，薛平科不知所踪。 毕竟没人知道薛平科为什么要跟他出来，最后两人走散也是正常之事。 官府在没有发现尸体的情况下，同样也只会报失踪，绝无可能帮着在这里到处找这个薛平科。 哪怕就是花了银子，最多也就是闹市地方问问，那么这个地方一定会有个刘康的托，最后把线索引导到其他地方，最后结果就是死不见尸，活不见人的结果。 “武淳丰，淡洋县衙可否在辛家集闹市找到引导之人？” “陆检察，已经找到，正在带来的路上，淡洋县衙已经派人通知于本官。陆检察，果然高明。” 张检察还没等小武问淡洋县衙的捕快，就先一步说了答案。 这一步棋也是陆用在昨日就已经吩咐下去的。 “刘康，听见没有？你在辛家集走旱路再转水路回萱州府，你是不是把我等提刑检察都当成了傻子？” “刘康明明可以水路直接离开，路途更近一些，你偏偏走一下旱路，再折返走了水路，是不是又要和本官开始编造理由？” “按照你刘康藏东西的本事，你杀害薛平科拿走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埋的太远，现在你自己说，还可以在秋后是斩刑，如若继续胡说八道，那么秋后可就是环腰之刑，前一个是痛快的死法，一刀人头落地，就那一下痛，一个是看着自己肚肠爬满蛆虫，还得忍三日疼痛，最后慢慢死去，你刘康自己看着办吧！” 陆用用极其森冷的语气朝着刘康说道。 第36章 浮尸案（21） 刘康抬头看了看陆用，最后低头一头磕在堂下石板上说道。 “大人，小人愿招，只求一刀痛快！” “武淳丰，让人给刘康上枷缚索！” 这会儿公堂之上的衙役捕快才高声喊道。 “威武！”“威武！” 紧接着就有捕快过来给刘康上了枷板戴上铁索。 “刘康，你慢慢招来，如若本官发现你还是避重就轻，满口摆脱罪责，本官就要在公堂之上惩罚于你了，刘康，听明白了没有？” 陆用看着刘康，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 “小人知罪，断不会逃脱罪责，还请大人听小人言后发落！” 堂下再次响起衙役捕快的威武之声。 “大人，因小人祖上有刻雕手艺，于上月初六接了一个活计，为江镇府中阳县费家二公子雕刻一方砚台，小人于五日之内便将砚台雕刻完毕，于上月十五带着砚台到达中阳县。” “进了县城，小人立刻就将砚台送至费府，小人就是在费府碰见了薛掌柜，当日薛掌柜正在费府做客，也不能说是做客，是帮着费老爷掌眼一方砚台。” “恰好小人送达砚台，便在旁边略有品头论足，小人家中虽无名砚，但是小人从小耳濡目染名砚不知多少，自然能说到恰到好处。” “当小人把自己雕刻的砚台拿了出来以后，费老爷又让薛掌柜仔细看了看，小人也没想到薛掌柜对小人手艺大为赞赏，因此小人除了工费，还得了费老爷五十文的赏钱。” “正当小人带着钱财离开费府之时，薛掌柜也从费府出来，小人同薛掌柜就在费府不远处的茶馆要了一些清茶和糕点聊了起来。” “在这期间，薛掌柜一直似有似无的向小人打听，问能否弄到一方极品砚台。” “当时小人家中有一方我祖父留下来的砚台，小人觉得可以以次充好卖与薛掌柜。” “小人自恃手艺不错，认为可以在那方砚台之上雕刻四爪金龙一条，那样就会即刻让那方砚台价值倍增。” “于是小人就告诉薛掌柜，家中有一方雕有四爪金龙的老砚，是由小人祖父相传而来，薛掌柜即刻对小人所说的这个消息中意至极，问小人愿不愿出手，小人那会儿肯定同薛掌柜说愿意。” “于是薛掌柜与小人定好时间，让小人上学十七去顺福典当去找他，到时他会同小人一起去小人家中，只要真的如小人之言，薛掌柜说不会低于百金入手。” “小人听闻如此价钱，当时想着，等小人同薛掌柜一起到达萱州泗杨县的时候，由小人先回去雕刻，只要认真一些，小人自恃一日足够，到时候就可以百金入手，小人也可锦衣玉食，逍遥快活。” “不过小人也告诉薛掌柜，此事只有薛掌柜从小人那里入手以后，才能宣扬此事，如若做不到，小人便不会将此方砚台出手于他，薛掌柜当时即刻答应下来。” “于是小人在上月与薛掌柜一同从中阳县出发，前两天算是一路通畅，没有任何变故，直到到了杏树关，小人原定的计划才出了变故。” “过杏树关时候，其实事情还没有变故，那会儿小人和薛掌柜已经在往辛家集而去，可是小人在半道之上遇见小人邻里之人，他是往杏树关而去，不寒暄还罢，这一寒暄，变故也就来了。” “小人与家中乡邻寒暄，没想到薛掌柜猛的插话提及小人家中砚台之事，那时乡邻也不知小人谋划，就和薛掌柜也搭讪起来，这才由得变故就此开始，乡邻别人不知，可是对小人家事还是略知一二的，当时小人已经准备打断话题，带着薛掌柜速速离开之时，乡邻刚刚讲到小人家中祖父砚台，是方好砚，就是无名人用过之事。” “薛掌柜那时并没有立刻翻脸，而是继续和小人乡邻寒暄片刻，直到小人乡邻还要赶路，这才分道扬镳。” “不过小人乡邻不在之时，薛掌柜就问小人为何骗他，小人自然矢口否认，说乡邻焉能对小人之家事全部知晓，可薛掌柜那会儿已经不信小人。” “小人曾在古溪河辛家集这里当过河工，以前在此填过石块，自然知道那处荒废的花圃，小人告诉薛掌柜，以前小人在古溪河当河工时发现过一块奇石，小人那会儿怕人知晓，就偷偷埋在了荒废花圃那里，小人告诉薛掌柜，找到那块奇石，小人全当赠送，只求薛掌柜一同同小人回家自辨真假。” 第37章 浮尸案（22） “薛掌柜也是贪心之人，听小人这样一说，就跟了小人一起去了荒废花圃。” “到了荒废花圃，小人说先吃点东西，歇息一下，这样也好一口气把奇石挖出，毕竟也是赶路许久，薛掌柜并无怀疑，于是小人和薛掌柜一起吃了东西，就靠墙歇息起来。” “小人那会儿从中阳县出发之时，就看着薛掌柜一直把他的包袱守护着紧，小人认为薛掌柜那个包袱之中应该就是价值百金的银票。如若那时小人乡邻之人不提，薛掌柜就算厉害，也不会心生杂念，可是事已至此，小人知道再想蒙混过关，应当是不能。” “于是小人那刻便心生奸计，准备谋害薛掌柜了！可是下手地方也只能是那处荒废花圃，那处地方还得穿林而过，如若不是有心之人，绝无可能知晓那里。” “所以在荒废花圃那里歇息片刻，小人便拿出防身之刀，准备朝着薛掌柜痛下杀手。” “可是薛掌柜抱膝靠墙而歇，包袱压于腿腹之间，头部压于包袱之上，小人怕一刀刺之不死，恐自身还要反受其噬，大人应当也知薛掌柜身高几许，体重几何，小人当时也在考虑之中。” “后来小人想到小人服徭河工之时，有兵丁练习杀敌之术，小人那时顿时有了主意，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小人持刀于身后，拍醒薛掌柜，趁着薛掌柜扶墙起身时候，第一刀刺了薛掌柜腹部位置，薛掌柜当时还想起身，小人拔刀再刺薛掌柜左胸位置，小人当时拼命抵住薛掌柜，只有片刻，薛掌柜靠墙滑倒，小人还担心薛掌柜未能死透，最后一刀刺了他的脖子。” “当时小人全身血迹，其实已经六神无主，可是毕竟是杀人之罪，小人只能安神定心开始想办法让小人脱罪。” “弃尸而逃那是万万不能够，三日一过，这里必定尸臭满林，那就是不打自招。” “小人最终认为抛尸河中才是万全之策，因春时已过，河水正是微涨之时，而这里又是小人服徭之地，无论巡丁也好，还是这里住户也好，小人都清楚出行规律。” “于是小人把衣服换好，又不敢扔，尸体可以沉河，可是小人衣裳不能，这满身血迹，只要被百姓河中发现，必然前去报官，那小人可能还未回到乡里，就会东窗事发。” “小人只好再次冥思苦想，这还真的让小人想到一件小事，河堤每年都有龙冒头，需要大量的镇河石，而镇河石就在小树林旁边，只要埋在镇河石下面即可无忧。” “大人可能有所不知，镇河石之地，除非官府有令，任何百姓不得擅自挖掘镇河石，移动镇河石。而且，镇河石在水涨之时需要压住龙冒头位置，可在水退之时，这些镇河石还得搬回原处，以便来年再用。” “小人这才将一块镇河石挪开，用小人之刀往下挖了尺许见深，这才把血衣藏了进去，浮土盖上，用小石块砸实，再把镇河石恢复原来位置。” “做完这一些，小人才决定抛尸河中！后面的和大人所猜测全部一致，小人抛尸以后，先旱路就是为了迷惑小人当日的行踪，最后再返水路回到家中，先是将银票放在家中石盒之中，藏于小人家中附近竹林中的茅厕大缸之下，当日用的刀洗干净以后，放到小人和发妻同睡之枕中。” （明代普通百姓结婚用的枕头是长枕，长度一般合现在的70厘米（二尺二寸）左右，厚度为10.6厘米（三寸三毫）左右，宽度为17.6厘米（五寸五毫）左右，俗称同床共枕。稍许有钱人家是软绸裹香木而制，没钱人家是麻布碎布加谷类外壳或者就是谷类外壳放置麻布袋之中，至于什么石枕，檀木枕，玉枕，药枕，瓷枕，水晶枕那都不是一般百姓人家睡的，而且那种枕头也是单枕较多） “大人，小人所述之罪，再无一丝隐瞒，且小人家中发妻，儿女皆不知此事，还望大人不要牵连，小人愿认罪伏法。” “武淳丰，立即前去刘康家中，将刘康所藏银票悉数取出。” “是，大人！小的立即带人前去。” “刘康，你家中儿女几何？” “大人，小人家中三儿两女，大女今年刚十三，小儿今年刚四岁。” “刘康，你家中田地几何？” “大人，小人家中三亩熟地，两亩山林之地，生地一亩六分。” 第38章 浮尸案（23） 陆用听着也头大啊！这家伙老婆的年纪应该不算太大，可是一个弱女子带着五个孩子，最小的才四岁，像刘康这样分家出来的，几亩地的田亩也就勉强养活一家人，但是这家伙砍头是肯定的，可是砍了以后呢？这家伙的家基本也就完了！ “刘康，你可有父母兄弟姐妹？” “大人，小人父母健在，兄弟还有三人，还有姐姐一个，妹妹一个，连带小人在内，家中兄弟四人，姐妹两人。” “武淳丰，听令，因刘康父母养子不教，兄弟姐妹不劝善，责以上人等扶助刘康妻儿，直至刘康发妻改嫁止，若是刘康发妻不曾改嫁，直至刘康三名儿女成年可劳作止。” 小武一听陆用的命令，有些懵比的看了看陆用。 “此为本官之令，本官自会向上官释疑。武淳丰，赶紧去吧！” 陆用这会儿也是没办法了，不能不管这一家子啊，这家伙都已经把银票藏那儿了，肯定还不曾和他老婆说啊。就是打算说了，这女的也是好端端的在家就惹了祸，杀人案件知情不报也是斩立决，这还能咋弄，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 至于如何向上面说，陆用也只能提出罪不及家人，必须把刘康老婆不知情就当成铁一般的事实，毕竟钱款已经追了回来，凶手已经伏法，这个陆用相信小武一定会做好的。 不过仅仅就是罪不及家人也说不过去，还得引申一下刘康子女幼小，为了维护乡里基层人民觉得官府爱民如子那些，陆用估计着应该能差不多，真的不行，因为这个被罢了官，陆用也认了，毕竟他还算是救了几条人命。 陆用也在审问之前听了小武的一些建议，而小武给出的建议则是，发妻判徭役一年，刘康长女判缫丝坊劳役半年，其余子女入慈幼院，直至其母徭役期满接回。 所以陆用这样一判，小武顿时就懵比了。 “淡洋县衙捕快，听令，死犯刘康由你等先行押回淡洋县衙关押，再由太平府府衙捕快押回太平府关押，直至秋后正法。” “张检察，下面由萱州府衙核查死犯刘康供述，以及本官裁定，核查结束，再由本官拓印令牌，刘康签字画押。” 陆用走到堂下对着张检察拱手说道。 张检察朝着陆用使了使眼色，随即领着陆用出了府衙。 “陆兄，你可知道你这样判罚有违明武朝律法？” “张兄，小弟焉能不知啊！可是张兄想想，今日我等按照律法来判，刘康发妻我且不说，五个儿女还能活下几个？就算活下来了，是不是还会心向皇帝陛下？当今皇帝陛下宽仁厚德，虽几个小民死活不足为患，可是其余小民呢？皇帝陛下乃是天下万民之主，但皇帝陛下还在京城之中，就是想要施舍一些恩德，恐不及也。” “我等小官，自当要为皇帝陛下宽仁厚德从点滴做起，小官认为，刘康之案，发妻不知，儿女不知，小官如此一判，以后若是有人想为非作歹也要考虑皇帝陛下的宽仁厚德，是不是还要为非作歹恐怕也在思量之中。” “张检察，且刘康只是谋财害命，并不是意图谋反，小官认为一命抵一命，足矣！当真若是有谋反之实，小官必不会如此体现皇帝陛下的宽仁厚德，小官绝对会对此等谋反之辈，斩草除根，宁杀错，不放过！” 陆用这会儿一边“慷慨陈词”，一边偷瞄着张检察的脸色。 直到说到最后的内容，张检察立马喜笑颜开的朝着陆用说道。 “陆兄，好一个只要是谋反之辈，宁杀错，不放过！张兄这次想与陆兄一同承担此案所判，不知陆兄以为如何？不过陆兄刚刚那番话，得写到判词之中去！” 陆用一听还有这个好事，本来就是一个人准备扛雷，现在加上一个，那多好！ 陆用根本不在乎别人会通过这份判词能获取什么，因为人家这也是在赌博，赌赢了，俩人可能被上面高看一眼。赌输了，估计人家要不工资没了，要不成为不入流的吏员。 那些判词不对，想要死罪，那绝对不可能的，如此清爽的破了一件浮尸案，不说奖励啥的，最多也就是抹了功劳，降级使用。 陆用估计张检察应该也是想的通透了，他这年纪也不算小了，一赢可以青云一步，一输最多也就是工资少点儿，官职没了，何况官职没了还是小概率可能。 第39章 判词惊人 两个人再次回到府衙里面，吏员已经把所有的口供写好，就等着陆用进来核实判词了。 “陆兄，你亲自来写这份判词。” 张检察笑着朝着陆用说道。 “张兄，我的判词，你的文笔，咱们才能是相互成就，至于结果，你我兄弟，听天由命即可！” “哈哈……陆兄好一个相互成就！好！就冲陆兄这个相互成就，张某就亲自捉笔成章。” 陆用也是装着狂笑两声。 狂笑可以缓解心虚啊！ 因为字写的丑啊！没办法啊！ 这一写就特么露馅了！ 保不齐上面看到他这笔字就能把他给砍了！ 陆用此刻心理活动多的一批。 张检察很快就写了一份洋洋洒洒的判词，要不是奏本就那么长，估计这家伙还能再写点儿。 不过陆用注意的是人家字！ 真特么好看，就和印出来的差不多。 至于内容，那张检察绝对比他还要会吹。 “陆兄，你过目一下！” “张兄，我还能信不过你？咱们令牌只要一拓印，陆某此刻只有一句诗作可以说明，同是天涯沦落人！” 陆用这会儿小小的装了一下。 张检察眼睛里面果然光芒直闪！ “陆兄大才！不知可有下句？” “张兄，有感而发，下句难接啊！待陆某回去再思量思量，定能将下句快马传给张兄！” “好好好！那张某便等着陆兄快马送诗！” 张检察这会儿后槽牙都笑的露出来了。 “张兄，可否拓印？” 陆用拿出令牌，托在手心，脸上是一片毅然之色。 张检察这会儿令牌掏的飞快。 旁边的吏员有些看不懂了。 “拓印！不要分神。” 张检察立马气势十足的说道。 吏员这会儿只能按令执行，速度更快。 因为不快，容易丢饭碗。 拓印结束，两个人签字画押，这个浮尸案再到淡洋县衙转一下，回到太平府衙，这就算完了。 剩下的就是主官填名字，盖印。 陆用这会儿已经无所谓了！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我躺平了，你们看着办吧！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萱州府衙的推官看完判词，毫不犹豫的就填了名字，盖了大印，接着把这份判词送到了通判那里，结果通判立马上交给了知府大人。 于是这俩货被叫到了知府大人的三进院里面去了。 “张福年，这个字本官认识的，的确是你张福年所书，可是这判词要说是你张福年参与所判，本官一个字不信。陆禅定判的，你来捉笔是不是？” 俩人这会儿跪在地上脸都白了。 因为人家知府大人这会儿可是脸色异常严肃说出来的。 “大人恕罪！小的的确参与判案，这份判词陆禅定主判，小的从判。” 张检察哐当就磕了一个说道。 陆用跟着说了一句大人恕罪，随即也哐当磕了一个。 “起来！说你们有罪了吗？判词要改！张福年，你的笔力还是欠缺了一些，这份判词，须要由金陵府知府大人，太平府知府和本官共同修改！” “此案主审官必须是三府知府联审，才能有此判词！本知府已经将判词誊录送出，你二人在此案中皆为陪审官，也是最末两名陪审官，你二人可曾听明白？” “谢大人厚爱！” 张检察听完赶紧跪下再次哐当一下。 陆用觉着跟着老张应该问题不大，正要跪下的时候，萱州知府大人却让推官大人拦住了陆用。 “陆禅定，你不用跪了！这句关于谋反之辈，宁杀错，不放过是不是你陆禅定听了三位知府大人顿悟出来的？” “知府大人，那是肯定的！没有大人们的栽培，小的和张检察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境界，三位大人只言片语，就如同九天响雷，在各位同知大人，通判大人，推官大人，知县大人的群策群力之下，禅定才同张检察悟出此等道理。” 陆用这会儿感觉自己太不要脸了。 多亏这是自己说的，恶心别人没事的！ 可是！ 同知大人笑了！通判大人笑了！推官大人笑了！ “禅定可教也！出去吧。” 知府大人最后总结一句，就把两个人赶了出去。 张检察出了府衙，兴奋的搓着手说道。 “陆兄，今日晚间张某请你摘星楼痛饮三百杯！所有花销，张某全部一力承担，绝不会让陆兄花上一文钱。” 陆用这会儿能说啥，只能再次装作狂笑两声。 “张兄，你着相了！今日晚间我和你，必定不能去什么摘星楼，而是要去泗阳县河池乡，必须要让河池乡的文人知道三位知府大人和其他大人的功德，更加要说明这是皇帝陛下的恩典。张兄，你以为呢？” 陆用知道，这次他是身不由己了，所以还不如索性推波助澜。 第40章 谋划 张检察听着陆用的话，顿时点头如啄米一般。 “陆兄，为兄不如陆兄周全啊！陆兄以为这份公文应该如何着笔才是陆兄心中所想？” “张老哥，我这样叫一声老哥，老哥可别介意。” 张检察赶紧双手摇着说道。 “陆老弟何来此言！老弟能叫张某一声老哥，那是抬举张某，此前不知老弟如此大才，那就是因为我这个老哥眼拙啊！现在老弟还能叫张某一声老哥，张某实在是汗颜。” “张老哥，咱们兄弟情分归兄弟情分，但是这该办的事情，还不能给办差池了！小弟以为，既然准备在河池乡发布公文，必须先将皇帝陛下的一些丰功伟绩点缀在前，得让百姓第一段听着就得知道皇帝陛下做了哪些了不得的事情，张兄以为如何？” “老弟，好，这个好！” “接着咱们就得写刘康之案，案情可以一带而过，可是刘康为何犯案，这个得写清楚了，这里就是为了警示百姓，贪婪之心莫要横生。接着就得写金陵，太平，萱州三府知府大人，为了破获这起案件，劳心戮力，夜不能寐，为的就是怕此等歹人再次横祸乡里，所以三府大人共派出的衙役捕快不计其数，就是为了早日抓到凶徒，还给百姓一片安宁。” “接着就是三府同知大人，通判大人，推官大人，知县大人以知府大人为榜样，对抓捕凶徒事宜安排得当，做到了不扰民，不搅民的收集线索，最后在太平府袁湖潇大人，张老哥以及小弟我的共同努力下，将刘康缉拿归案。” “张老哥，可不要在这里赘述，只需简单提及一下即可，否则就是画蛇添足。” 张检察赶紧笑着点头。 “抓获刘康以后，三位知府大人为了让百姓知道皇帝陛下的仁心厚德，为了律法有严厉又有温暖，这才指点同知大人，通判大人，推官大人，知县大人如何审理，以上大人经过协商，最后决定由太平府府衙经历袁湖潇大人，张老哥以及小弟我最后听令审理。” “最后张老哥得写上几个捕快的名字，小弟我的建议就是一个地方出一个名额，大家一碗水端平即可。” 张检察再次笑着抚着胡须应了下来。 “公文结尾，我想张老哥无需小弟我再赘述一番了吧？” “陆老弟，老哥我实在佩服，我这就去府衙里面起草公文，就是想问问老弟，还用不用府衙大印？” “张老哥，这是乡里公文，用得着府衙大印吗？你我一去泗杨县衙，知县大人还能不知用印？” 陆用这会儿笑的就像个小狐狸一样。 “老哥，先乡里，再县城，最后才是府衙！乡里只要我们和知县大人说一下，弄一个感谢皇恩浩荡的文书，再让乡里那些百姓咬个指头，按上血手印，最后加急送到府衙，这个事不就成了。” 张检察这会儿都恨不得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老哥，现在看来，摘星楼重要还是河池乡重要？” “老弟！太平府知府大人要高升了啊！” 陆用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张老哥，是你我兄弟二人这次可以小小进步一下了。” 张检察这会儿笑的府衙上的瓦都要掉下来了。 商议结束，两个人带着六个捕快飞速朝着泗杨县而去。 而这边袁湖潇已经被太平知府大人叫到了知府内院之中。 “湖潇，没想到啊！一起浮尸案，还能让禅定找到如此机会，宁杀错，不放过。好啊！此子以后成就必然不小。” “大人，小的也不曾想到禅定如此厉害，原来想着禅定颇有提刑之才，小的这才斗胆找大人给他谋了一个官身，没想到禅定不过几日功夫就给大人送了一份大礼，实在为大人可喜可贺。” “湖潇，你是我的学生，这个只有你知，他人都是不知，前几日你极力推荐这个陆禅定，我不是觉着他陆禅定有没有才，而是让你知道，为师那是信得过你。” “谢大人！” “湖潇，通判那里错失一步啊，没想到让这老小子沽名钓誉弄到了禅定两首好的诗作，等到禅定那小子回来，你帮着为师敲打敲打，看看能不能让禅定再次创新佳作，其余的，就不用为师多说了吧？” “大人，湖潇必定亲自敲打，必不会让老师失望。” “哈哈哈……湖潇，正八品也有些年头了，这次对你也是一次机会，为师帮你运作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这次机遇让你官升两级，去金陵府下面的县衙出任知县。” 袁湖潇立马就跪了下来，磕头致谢。 第41章 在泗杨 “老夫这次如若机遇恰当，应当要去金陵府任职府丞，只要老夫这次坐上这正四品的位子，还能有望余生之年坐坐从三品的府尹之位。” “湖潇明白老师意思，小的如若去了金陵府下面的县城，必将陆禅定带上，一旦金陵府有什么疑案，禅定必然能一破了之。” “嗯！老夫倦了，你先退下吧！” “那老师歇息，学生湖潇告退。” 袁湖潇躬身退到内院门口，这才转身离开了府衙内院。 不过这时候的袁湖潇，脸上的笑容已经布满了脸庞。 陆用和张检察带着一班捕快，快马疾驰，用了将近四个小时，终于赶到了泗杨县衙。 知县大人派了县丞亲自来接了这两个人。 至于跪拜礼，这里不存在的，就算到了知县大人那里，两个人刚刚要跪，都被拦了下来。 “张检察，陆检察，二位辛苦了！本县出了如此凶徒，那是本官治理不力啊！” 知县大人是个矮矮胖胖的家伙，从陆用和张福年见到以后，每句话都是笑脸，语气非常和蔼可亲。 “大人，小的在府衙按照陆检察的意思，捉笔写了一份公文，还请大人过目一下，正好大人可以指点小的们一下。” “二位检察如此有心，本官可不能说指点，只能是帮着看看。” 张福年笑了笑，双手将写好的公文递给了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被公文的一开篇就给吸引住了。 接着越看越激动，陆用都担心他把自己胡子给拔了下来。 “来人呐！” 知县大人看完以后，大笑着大喊一声。 “大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就冒了出来。 “取两锭大银来！赏！” “是，大人！” 这个男子来的快走的快。 “大人，这如何是好？这乃是小的和张检察分内之事，大人这一赏，倒让小的觉得小的和张检察是为了大人的奖励而来！还请大人……” “陆检察，本官说要赏那就必须要赏，如此功绩，当赏！否则本官哪里来的赏罚分明？” 张检察赶紧拽了拽陆用，两个人哐当一跪，高声喊着谢大人赏。 “二位检察赶紧起来！” 知县大人说是说了，可是一点儿伸手的意思都没有。 “大人，张检察还有一事未曾告诉大人，张检察，还请你赶紧告知大人。” 张检察一听就知道陆用要提的就是血手印的事情，立马清了清嗓子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好！大善也。好一个万民颂皇恩，以血示忠诚！哈哈……来人呐，再赏，每人赏五锭大银！着人速去五树楼，告知掌柜，本官今日要开宴。” 陆用感觉这知县大人是真的有钱，一锭大银五十两，这一下就赏了七百两银子。 关键还推都不能推了。 不过陆用也看了看张福年，发现这家伙好像对这个三百五十两也没见着了不得的样子。 “二位一路辛苦，本官着人带二位检察先去歇息一番，待到晚间，本官再让人带二位去五树楼。” “谢大人赏！” 张检察立马拱手躬身，陆用有样学样，赶紧照着张检察来了个一模一样的。 两个人被人领着出了县衙，直接送到了一家客栈。 “张老哥，你是被赏过很多次了吗？” “陆老弟，知县这个赏不算多，事情结束以后应该还有补赏，要知道皇帝陛下一旦龙颜大悦，我们兄弟二人的赏赐应该是最少的，这个知县大人是完全沾了光，要不这次治理乡里不力，罚都不止罚千两银子。” “还有三年不得考功，赋税最起码也得增加一成。” 陆用听到这里才算明白了。 “不过老弟可以放心，这次我们兄弟二人虽然升官不易，但是赏银却不会少，淡洋县衙的知县大人应该也有赏赐，你我兄弟二人，一人千两白银无需担忧。” “这么多？” 陆用这会儿真的给吓了一跳。 “陆老弟，咱们这银子就是在自己袋子里转个圈，回去以后，跟着自己的捕快不得花费一些？那些吏员不得打点一些？上官不得孝敬一些？如此这里一点，那里一点，老弟认为还能剩下多少？” 陆用还没想到这些地方他还得花钱。 不过人家张检察说了，肯定就是在教他如何去做，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费此口舌。 “老哥，小弟这个检察刚刚上任几天，还请老哥多多指点的。” “太平府衙之前的黄检察今年刚刚肺咳而亡，所以老弟能够一步踏上检察之位，也是有些上官帮忙的，而这些帮助我等小官的，咱们得记在心里。” 张检察有些唏嘘的朝着陆用说道。 第42章 有人进宫 下午三点多，小武已经来到客栈。 “大人，银票已经找到，还有些许散银，小的偷偷塞于刘康发妻了。” 小武见着陆用身边四下无人，赶紧悄悄说了起来。 “小武，做的不错，这五十两大银拿去。” “谢大人赏！” 小武一点儿也没客气，直接接过塞到了他的包袱之中。 陆用再次拿出一锭大银朝着小武说道。 “这锭银子，拿去给几个捕快分了，跟着你跑来跑去，算是加班费吧！” 小武听着陆用说的词，先是一愣，接着说道。 “大人，这个加班费听起来倒是新颖，属下当原话告知那些捕快。” “赶紧去吧，别显摆！” “大人，小武不会。” 小武接过银锭，立马就出去了。 而这时候的金陵府中，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正在看着送过来的公文，待到看完以后，立马自言自语起来。 “都是人精啊！都知道皇帝陛下正在想办法削蕃，好一个宁杀错，不放过！这句话算是说到陛下的心坎上了。” “来人呀，准备好朝服，老夫即刻进宫。” 中年男子说完，府内仆从立马忙碌起来。 皇城这里有两大直属府衙，一个是应天府，一个就是金陵府。 应天府只管皇城里面的事情，而金陵府只管皇城外金陵范围的事情。 两个府衙虽然都是直隶府衙，可是应天府府尹为正三品官职，而金陵府府尹则是从三品官职。 虽然都可以直接去见天子，但是应天府就比金陵府方便许多，金陵府府尹这会儿先得派人去皇宫外面找人通传，皇帝拿了公文看过，要见还好，要是不见，金陵府尹就得立马出城，一刻不得停留，而应天府府尹要去面见皇帝，只要穿着朝服在府里等着通传就行，就打算这会儿见不着，明天一早朝会必然能见到皇帝。 等到赵府尹来到皇宫外面，通传太监还没出来。 就在赵府尹心里七上八下之际，终于看到通传太监的身影。 “李带班，劳烦了。” “赵大人客气！陛下有诏，让赵大人进宫觐见。” 赵府尹只是客气一下，虽然这个李带班是正七品官员，不过就是个通传内侍，还不会让赵府尹能够多重视的。 赵府尹进入皇宫以后，立马就有正九品的三等太监带路，过了一处宫殿就是从八品二等太监带路，接着是正八品的一等太监。 到了这里，由于皇帝没有上朝，所以接待赵府尹的太监等级一下就上来了，正四品的内侍公公。 这时候赵府尹就要客气了很多。 “烦请杨内侍给本官领路！” “赵大人，陛下正在乾清宫等着赵大人，赵大人还请快上几步。” 赵府尹立马脚步快了一些。 到了乾清宫门口，先是几名一等太监对赵府尹进行了查验，从头到脚，无一缺漏。 查验无误以后，从乾清宫里面走出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冲着赵府尹说道。 “赵府尹，随老臣进来。” “叩谢王殿前，王殿前安康。” 赵府尹立马拱手躬身施礼。 到了殿前公公这里，可不是一般太监能当得上的，这都是一路跟着皇帝的，皇帝从小也就是他们照应的，而且到了殿前公公这里，也是内侍正二品官职了。 “不用多礼，难得见到皇帝看了公文奏章高兴的，以后有这样的，多送一些过来，老臣自会在皇帝面前多提提赵府尹。” “谢王殿前想着赵某。” “嗯！皇帝今儿心情好，赵府尹别转头恼了皇帝，那赵府尹今日的快速通传在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通传到了。” “知道了，府尹谨记王殿前教诲。” “老臣父母皆亡，又无儿无女，皇帝的一喜一怒，就是老臣的一喜一怒，切记，勿在皇帝兴头上败兴。” 王殿前说完，已经到了一处殿门之前，到了这里，王殿前立马跪倒在地喊了起来。 “老臣王之安带金陵府府尹赵临江觐见皇帝。” “让赵府尹进来！” “遵皇帝口谕！” 王殿前这才起身让出了通往殿内的通道。 武朝自立国以来，所有太监公公，一律是不准识字的，哪怕就是认识字，也得装作不认识，否则一律杖毙。 别以为电视上那些什么宣读圣旨的是太监，全是骗人的，真正在朝会上宣读圣旨的，都是翰林院的人。 这些太监公公虽然都有官职，可是只是内侍官职，除非到了皇帝只信这些太监的份上，要不然这些人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 第43章 升迁 赵府尹立即低着头走进了乾清宫。 一道珠帘之后，有个年轻人正站在一张书桌之前奋笔疾书。 “臣金陵府府尹赵临江拜见陛下！” “赵府尹，公文奏章朕看了，不错。” “陛下，臣一开始以为这就是一起小小的浮尸案，待到臣同太平府秦松杰知府，萱州府许镇宽知府一起研判案情之时，这才发现那个刘康在斩首以后，家中顿会困苦连连，于是叫来审问判官问清刘康发妻是否涉案，判官回复臣等，刘康发妻不曾知晓。” “于是臣等再次商议一番，臣等认为陛下亲理朝政时间尚短，尚未让天下百姓知晓陛下之仁心厚德，而此案中刘康发妻又确实不知情，臣等认为明武朝律法应当有严厉之威，也当有法外开恩，而刘康发妻在刘康斩首之后，生活必然陷入困顿，五名子女恐要流离失所，于是臣等斗胆想出了这个法子，出了判罚，然事后臣等又惶恐无比，只能奏明陛下，臣等有罪，还请陛下圣裁。” “起来吧！编瞎话也得好好编，就这么个小案子，什么时候值得你们一个府尹，两个知府府正这么上心了？依朕看啊，分明就是最后两个从九品在查明真相以后心生怜悯，这才私自做了裁决。” “不过这两个从九品倒是不错，事事都为朕考虑到了，赵府尹，你看看，说朕仁心厚德，宽严并济，乃是武朝继往开来之皇帝，必定会让武朝百姓安居乐业，不受外敌凌辱，这些措辞你等写不出。最重要的是什么，如有谋反之辈，宁杀错，不放过！你们几个更是写不出。” “两个小小提刑检察，就能有此决心，乃是朕之幸事，这也能说明你们三府府尹，府正也是朕的肱骨之臣。” “公文奏章呢，朕已经批阅，各有封赏，另外，朕出百两白银渡刘康发妻之困顿，小小提刑检察说的没错，律法应有严厉之威，朕应当仁心厚德，所以朕认为，刘康不必等到秋后，斩立决！刘康原有土地没收，朕所赐银两，足够其嫡长子，嫡次子成年，依次成年以后，全部充军，以后只凭军功去挣活命的土地。嫡长女，嫡次女依次成年以后不得明媒正娶，只可为妾室，除非正室身故，可擢正室。” “臣遵旨！” “两个小小提刑检察，陆禅定升正八品提刑知事，张福年升从八品萱州府府衙知事，别以为朕不知道，这里面有用的是谁，朕不说破，是给了你们脸面。你们几个的封赏都在批复上，拿上奏章，退下吧！” “陛下圣明，臣即刻告退。” 赵府尹磕完头，里面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太监，递给了他一个木匣，赵府尹接过以后，人家就闪入了珠帘里面，期间一句话都没说。 赵府尹走了以后，珠帘里面的年轻人才对着刚刚递奏章的太监说道。 “江松，关注一下陆禅定，朕如若没有猜错，应该就是这个捐官不久的提刑检察做的判决，纵观整个案件虽不算离奇，可侦破手法老练，思路清晰，这种提刑官，也是难能可贵，那个张福年应该是赶了一个好趟，那个从八品也算朕给他的运气，就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运气了。” “皇上明察秋毫，乃是明武朝之大幸！” “江松，那个小提刑六个字，值得朕给他个正八品，只不过他现在年纪尚微，还得多历练历练。另外，削蕃之事，朕决定放慢节奏，一点一点的来，不能操之过急。” “老仆记下陛下的话了！” “安排一下，朕今晚去宋昭仪那里，江松，不要再出错。” “老仆已经将丽妃的随从太监杖毙，请陛下责罚老仆。” “一个随从太监，不值当！罚俸禄一两银。” “谢陛下！” 老太监说完，立刻就退下了。 赵府尹出了皇城才打开了公文奏章。 “擢金陵府尹赵临江调任都察院任左副都御史。擢太平府知府秦松杰调任金陵府任府丞。擢萱州府知府许镇宽调任大理寺任少卿，各赏银百两。擢太平府府衙提刑检察陆禅定任金陵府府衙提刑知事，授从仕郎。擢萱州府衙提刑检察张福年升任萱州府衙知事，赏银百两。其余有功之人，由吏部核实之后，按功行赏。” 赵府尹看完以后，在轿中差点都要笑出声了。 因为不知道多少人就在金陵城外进不去应天府，而多少人又在应天府里进不去皇宫，他现在一步到位，进宫干活了。 第44章 去淡洋 而此刻的陆用和张检察还在泗杨县忙的不亦乐乎。 这俩货都不知道，他俩的奖励已经下来了，要不然这后面的什么血手印，陆用打死也不会弄的。 因为留着下次用不是更好！ 这会儿知县大人也不知道他马上也要升迁了，还在美着他这次有惊无险的过了关。 晚上五树楼一片热闹，知县只是来喝了两杯酒就撤退了。 可是那些跑腿的捕快衙役是难得捞上一顿不要自己花钱，还是有着硬菜的席面。 第二天一早，知县大人就把那封按满血手印的万民表忠檄文送去萱州府衙了，许知府这会儿已经知道自己的去处了，看到这个还是呆了一下。 就连他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应该是呈上去还是应该先不用呈，他这会儿也怕过犹不及啊！ 赵府尹送来的信他看的明明白白的，里外就一个意思，当今皇上精明着，别再弄出什么动静，到时候坏了大家的好事。 所以这会儿接到这个，别看他是知府，一样怂的不行。 因为没得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念想的，现在得到了，又怕手里的丢了，还真的让他为难了。 最后他决定这个先按一按，最起码也得等吏部的调令下来，三个人再商议商议，决定能不能干。 不过陆用这会儿在萱州府已经要离开了。 “张兄，青山依旧，绿水常在，咱们后会有期！” “老弟就是有着大才，出口成章，上次那句诗，老弟要是想到了下句，一定要记得给老哥我快马送来！” “另外，这是老哥的一点心意，不要推辞，一定要接着，要不然老哥心里就难受了。” 张福年直接让手下拿来一个木盒，拿过木盒就往陆用手里塞。 陆用看着张福年的架势，这东西还必须得收下，要不然人家以后也没了太多有来有往的借口。 “老哥，那小弟就收下！待老弟回了太平府，也寻一些有意思的给老哥快马送来，咱们兄弟以后常来常往。” “老弟，常来常往！这有缘之人，缘分自然不会轻易断了。就是你我兄弟这次相处时间太短，以后若是你我有空，就相互走动走动，不能让你我兄弟之情淡薄了。” “老哥，小弟定会有空来坐坐，现在老弟还有个不情之请！” 陆用拱了拱手说道。 “老弟，什么不情之请，尽管说！” “新茶在市，老哥帮我留点心，弄点好点的茶叶，一定要好点的，该多少银子，老哥只管开口，就是一定要茶好！” “我的老弟啊，老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等小事，还提什么银子，三天之内，快马送到，小弟静候即可。” “那小弟先谢谢老哥，小弟确实要先回了，咱们常来常往！” “哈哈……常来常往！路上顺利！” 陆用带着小武，还有一班捕快，直奔淡洋县衙而去。 午饭时候，一帮人就来到了淡洋县城。 结果刚到县城门口，淡洋县衙的县丞亲自来城门这里接陆用了。 陆用立刻下马朝着县丞拱拱手说道。 “县丞大人，怎敢劳烦大人亲自来迎小的，实在是折煞小的了！” “陆检察，知县大人让小的务必要去城门接陆检察，还请陆检察速速快进城，知县大人还在等着陆检察。” 陆用知道这是人家的感激之情，立马再次拱拱手，表示感谢，接着一行人上马直奔县衙而去。 进了县衙，淡洋知县立马让陆用去了三进院子。 要知道知县大人自己的住处就在四进院子里面，在三进院子接见陆用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待到仆人离去，知县大人才从四进院子里面出来。 陆用赶紧跪下磕头，这个是没办法的。 “太平府府衙提刑检察陆禅定叩见知县大人！” “陆禅定，赶紧起来，起来起来！” 知县大人非常热情的就把陆用扶了起来。 然后指着三进院子里面的一处凉亭说道。 “来来来，一路辛苦，亭中坐，来人呐，斟茶！” 知县大人和气的朝着陆用说完，立马喊着让仆人去端茶了。 两个人进了凉亭以后，知县大人让了一个位置给了陆用。 “大人，这使不得，小的站着就行。” 陆用哪儿敢突然享受这种平起平坐的待遇，小武再三和他招呼过的，朝廷规矩多，尤其在官面上，一定要记住四个字，不能僭越。 “陆禅定，这是本官的命令，坐！” 陆用只能答应下来，然后屁股挨着椅子一点儿坐了下来。 很快仆人就端了托盘来了，上面有一个茶壶，两个茶杯。 第45章 回太平 仆人很快把两个人的茶水弄好，然后退了几步，站在了不远的地方。 “禅定，我这个知县难不成是让禅定害怕的知县？” 陆用赶紧站起来再跪下去低头说道。 “大人，小的位卑之职，同大人这样一坐，不太合适。” “禅定，起来起来！这里是我的内院，可不是公堂之上，禅定这份小心可真的是天生提刑之官。” 陆用这才起来继续歪着屁股坐了下来。 “浮尸案已经结束，本官这次托陆检察的仔细，估计能得了朝廷的封赏，本官本以为这辈子也就知县到顶了，没想到这次会能得了如此善果，陆禅定，所以本官这次还要感谢于你。” “来人呐，把夫人准备的赏银拿过来！” 陆用这会儿还没来得及看张福年给他送的啥，没想到到了淡洋县衙第一件事竟然是被赏赐。 “大人，这个赏赐……” 陆用赶紧站起来躬身施礼说道。 可是话还没说几个字，就被知县打断了。 “陆禅定，勿要推辞，这是本官和夫人的一些心意，尽管收着！” 这会儿，一个婢女已经端来了一个木盒。 “老爷，这是夫人让小兰拿来的。” “放下吧！你先退下。” “是，老爷。” 婢女放下木盒，立马转身一扭一扭的走了。 知县看着婢女进了四进院内，伸手打开了木盒。 陆用一看，十锭大元宝银放的整整齐齐。 陆用是真佩服这些知县老爷，这一赏就是几百两的，家里可真的有钱。 “陆禅定，白银五百两，算是本官一片心意，拿着就可以回太平府衙了。” 陆用一听这个，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片心意。 随即喝了几口茶，两个人说了一些毫无营养的客套话，陆用就赶紧告辞了。 从头到尾，陆用都不知道淡洋知县为何要打赏这五百两。 出了内院以后，小武看着木盒，立马就接了过去。 “大人，可以出发了！刘康已经装入囚车，枷板，铁索已经查验，路上吃食，路线规划都已经妥当，没有任何问题！” “嗯！小武，木盒里有五百两，拿出二百两打赏一下各位捕快，你自己拿两锭大银，就这样，出发！” “谢大人！” 小武一点也没客气，直接就从木盒里拿出两锭大银先放在了他的包袱里，接着拿出四锭大银拿了一个布袋装了起来，其余的银两，则是放到了陆用的快马之上。 下午两点，一行人开始往太平府府衙出发。 不过这会儿，除了刘康，其余人都是欢天喜地，十来个捕快轮换着都快要把陆用照顾到不用手吃饭了。 到了天色微暗，一行人立马住进了沿途驿站。 第二天一早继续出发。 到了早晨十点多，押送囚车来到了太平府府城之外。 袁湖潇已经在城门外等着陆用了。 陆用一看到袁湖潇，那真的才叫见了亲人一般，毕竟从他不知道咋在这里生存的时候，就是袁湖潇帮着他才在这里站住了脚，还帮着他谋了一个官身。 “大哥，小弟拜见大哥！” 陆用来到袁湖潇跟前，立马躬身抱拳行礼。 “不用多礼！先回府衙，到了府衙大哥再同你说事。” 袁湖潇笑着拍了拍陆用的肩膀说道。 “是，大哥！” 袁湖潇等到陆用说完，立马朝着身后府衙捕快说道。 “来人呐，将刘康立柱绑于城门之外，将其罪行昭告百姓，一刻不停宣讲，直至明日午时三刻，行斩刑！” “是，大人！” 陆用顿时有些傻了！不是秋后吗？怎么说斩就给斩了？ 袁湖潇也不搭理陆用，直接转身就奔着城内去了。 小武跟在陆用后面，拉了拉陆用的衣服，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陆用也是微微点头，表示他已经知晓。 回到府衙，袁湖潇立即就把陆用带到了他的公事房内。 “大哥，怎么说斩就斩了？” “陛下要斩，你想干嘛？拦着不让？” 袁湖潇笑着对着陆用说道。 “大哥，这事皇帝都已经知道了？” “小弟，过两天你就知道了，还有，官场做事，性子别急，一时不忍，可能就是灭家之祸。” “大哥，小弟记下了。” “大哥，出去办案，收了两个知县大人的赏赐，总计八百五十两，散去了四百五十两，还剩四百两，还有萱州府衙张检察也送了小弟一个木盒，只不过小弟尚未打开，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让小武拿进来看看！” 袁湖潇笑着说道。 陆用赶紧跑了出去，一会儿又跑了进来。 第46章 呆了好几下 小武跟着也抱着几个木盒走了进来，放好木盒以后，给袁湖潇行了礼就出去了。 陆用这才打开张福年送的木盒。 里面齐刷刷的放着十锭金色大元宝。 “张福年还算大方，五百两黄金，将近四千两白银，他算是赚到了。” 袁湖潇笑了笑以后朝着陆用说道。 陆用这会儿都一脸呆滞了。 “大哥，快四千两白银？这叫还算大方？” “他张福年跟着这件案子，凭白得了个从八品，官升一级，四千两只能算是大方，谈不上什么大方！可能他现在还不知道吧，真的知道了，他就知道，他想结交你的本钱还是给少了。” “大哥，我的提刑检察才一千两啊！” 袁湖潇哈哈笑了起来。 “就你一介白身，一千两想弄个从九品提刑检察之位？信不信大哥明天说一嗓子，两万两白银，人家分分钟送给大哥，还得排队排三里开外。” 陆用一下就听傻了。 “小弟，没有通判大人帮忙，没有同知大人点头，没有知府大人运作，你这个一介白身想捐个一千两就成了从九品实职官员？那大哥只能说，你这个梦可以做到死为止！” “大哥，小弟确实对明武朝官场不懂啊！还望大哥指点小弟一二，这一路办案，小弟都是心惊胆战的，没有小武帮忙，估计都能笑话百出。” “没有大哥我指点鲁守和，小武一个小捕头知道什么？既然大哥帮你运作，肯定就要帮你解决一些后顾之忧。” 陆用顿时明悟了很多。 “小弟，有没有做过形容金陵之美的诗词？” 陆用听着顿时一懵！ “要悄悄送于知府大人的！” 袁湖潇轻声警惕的说了一句。 陆用一听，好家伙，这个必须得费费脑子。 “大哥，倒是有一首，还未曾周全，大哥可以听听，如若大哥觉得尚可，大哥尽管拿去！” 陆用说完，瞟了自家大哥一眼。 大哥一副你快说啊的样子！ “山外青山楼外楼，秦淮歌舞夜不休。暖风熏得游人醉，应天府外金陵州。” （来源于林升《题临安邸》） 陆用急智一来顿时就把这首诗给改了。 “好一个应天府外金陵州！好好好！” “小弟，你还真的是满腹经纶！还有没有了？” 陆用听着头皮都在炸！心里想着，若是这样得陇望蜀，纵使他满腹大姨妈也不行啊！ 不过，袁湖潇的眼神中那种期待之色，让陆用再次开动最强大脑。 “金陵当空一明月，万户庭院声不绝。朝日东起皇城顶，春风扶枝戏喜鹊。” （来自于长安一明月，万户捣衣声。李白。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杜甫。混合加工一下，各位看官见谅。） “大哥，这几日破案忙碌，于金陵诗作只有这两首，至于诗名就交给大哥了。” 陆用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脸，主要脸色有些红。 “小弟，可能以后你自己也要现场吟诗，要不然清流你若想加入，很难！还有一些策论，你也要多看，多写，如若有一天，陛下要你金銮殿上现场去写，你得拿得出手。” 陆用听着再次头皮炸裂。 他现在毛笔字写出来让皇帝看到，可能就得被砍了，那些古言读起来还行，可是真的要是去遣词造句，那皇帝听了，他现在也就是死缓的命。 如果现在是在皇帝面前两样加起来弄，他估摸着他自己绝对会被凌迟处死。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还早！还得有一天你能得到陛下的关注才可以。” “大哥说的对，就小弟这样的，皇帝估计也难关注，咱们先不考虑这些！” 陆用觉得袁湖潇想的太远了，就他几斤几两他自己还不清楚？除了破案子他还算有两把刷子，人情世故他还能护自己一个周全。 “小弟，是不是觉得大哥想的太长远？你只是不知道你这次怎么提拔的！陛下亲自擢升你调任金陵府提刑知事，你可知道，那是个正八品官职，关键还授了你一个文散阶的官职，从仕郎，这个官职品级是从七品！意味着你以后除了见到陛下，无论是正一品大员还是正七品知县，你都不用行跪拜礼。” 陆用这会儿嘴巴都张的多大的！ 啥情况！如果半级算一步，他这是连升…… 陆用已经在心里掰起了指头。 好家伙，实职三级，算那个什么文散阶的什么郎，这一下就升了四级。 “大哥，你的意思，这是皇帝亲自封赏的？” 袁湖潇鄙视的看了一眼陆用。 “当今天下，明武朝中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给你连升好几级的？” 第47章 嘱咐 “除了当今陛下，谁敢这样擢升官员？一个官员的升迁，不说其余，首先吏部要通过，其次户部要通过，再则礼部要通过。” “大哥，为啥要通过户部和礼部？” “小弟，你是不准备拿俸禄吗？你是不准备穿官服吗？” 陆用被批的立马低了头。 对啊，这和他以前在军队干刑警一样啊。 袁湖潇从他的案桌上面拿了一册厚厚的册子递给了陆用说道。 “这是明武朝各类官职列表，还有各种礼仪说明，抓紧时间记熟记牢。你一介白身这些和你无关紧要，现在你已经是正八品实职官员，这些必须要牢牢记住。” “这五百两金锭，大哥会交于同知大人和通判大人，你的两首诗作，送于知府大人，还有你刚买的宅院就按照原来的去建，不过那里只能作为你的原籍之府地，我明日让人打听金陵的宅院。” “先要记着，从七品，正七品官职可以居四进宅院，这是最低的，也是最高的。” “大哥，那小弟估摸着十来年不会迁居的。”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陛下能赏你文散阶你知道什么意思吗？谅你也是不知！” “文散官职就是先给你把品级定下，稍微有点儿功劳，这个散官职务就会提升，明面上是三年考功，如果陛下高兴起来，一年三年两升都是可以的。文散阶一般比实职高半级，也有一级的，可是甚少！现在懂了没有？” “大哥，懂了！就是皇帝看着小弟我有功了，先给小弟升个文散阶，这样小弟的实职官位就会快速提拔。” “小弟，这里面最重要的是，这个文散阶只有陛下能给，其他的无论是谁都给不了。若是小弟简在帝心，以后必将前途无量。” 陆用只能嘿嘿笑着点头。 没办法啊！感觉大哥在给小弟画大饼啊！ 他到现在连皇帝长个啥样都不知道，怎么去简在帝心？难不成还能托梦不成？ “大哥，金陵府的四进宅院大概什么价位？” “那不是你劳神的事，大哥这次和知府大人也会一同去金陵府，你的宅院大哥来想办法。” 陆用一听，就知道自己的确不用操心了。 “你的官服会先一步送来，官服送来以后，吏部的文书就会送来，这几日你歇息歇息，正好去记熟记牢这些东西。明日大哥就要先行一步去往金陵府，你在太平府等大哥消息。” “还有，马上就要离开太平府，如果有人给你送礼，无所求者一律收下，有所求者一律拒绝。礼到你看好别人送的是什么，如果仅仅就是金银或是文房四宝，绫罗绸缎，应当是无所求者，如若有人送你婢女或者侍女，一律拒绝，这是有所求者。” “大哥，小弟现在想的就是小武小弟能不能带去金陵府？” “小武乃是不入流的，当然可以，就是这次捞个品级，最多也就是从九品武官，府衙副巡检官职，你那个从七品的文散阶官职可以用护卫一名，正好就让小武顶上，也是一样的从九品武官。” 陆用听着连连点头。 目前能把小武带在身边，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大哥，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你我二人兄弟相称，谈什么相求，只管说来。记住，以后除了场面上需要这样，私下里不准。” 袁湖潇时不时被陆用这么文绉绉的弄一下，还真的有些上火。 陆用再次嘿嘿一笑。 “大哥，能不能让通判大人给小弟一些字帖？小弟听说通判大人一笔字写的是惊艳江南，而小弟的字如同鼠爬一般，大哥，你看能不能行？” “字帖大哥给你找好，只要你勤于练习，三个月可小成，至于是不是能够大成，那就得看你天赋几何了！” “大哥最后说一下，太平府府后街双元巷南一院，是大哥我给你找的一处临时宅院，这几日你就在那里好好歇息一下，练习练习书法，还有这本册子，桌上除了金锭，其余银两你统统带走！赶紧去吧！” 陆用赶紧去外面叫了小武，两个人拿了木盒，直接出了府衙。 “小武，这次要是升官，还愿不愿跟在我后面？” “大人，只要大人愿意带着小武，小武就一直跟着大人。” “那行，咱们去府后街双元巷南一院，那是大哥给我找的临时宅院，这几日我得住在那里。” “大人，那可是袁大人的新宅院，前年春后动土建造的。” 陆用这会儿是真的很感动，举目无亲的状态下，有人这样对他无条件的好，他都觉得他运气爆棚了，当然那些诗作不算，这方面陆用自动就过滤掉了。 第48章 汉王 两个人刚刚转到街上，小武就对陆用说道。 “大人，这些现银还是换成银票吧！最多留点碎银和铜钱留着打赏就好。” 陆用想着也对，要不然这几十斤的东西带着跑来跑去确实不方便。 小武三转两转的就带着陆用来到了一家票号。 “大人，四方票号也是明武朝鼎鼎大名的票号，只不过太平府里少一些，金陵府就多了很多。” 陆用觉得无所谓，等到他金陵的宅院弄好，还是取出来埋在家里靠谱一些，平常身上带个百八十两的银票，再带点碎银子铜钱足够。 两个人进了票号，很快就换好了银票，至于碎银和铜钱，陆用身上还是有一些的。 “大人，你的包袱小的来背吧！小的看大人这个包袱从来不离身，想来是重要物件，小的还略有武艺，应当能护得周全。” 如果是其他银子什么的，陆用根本无所谓，可是这个包袱里面的东西，陆用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哪怕是皇帝都不行。 里面东西一旦暴露，那他在这里几乎就会待不下去了。 就算能够待下去，也是苟延残喘一辈子。 陆用来到这里，从低估古人，到现在他是觉得自己智慧都不一定高过古人，可想而知，这些古代人的智慧，对他的冲击力是有多大。 “小武，这个只能我亲自背着，任何人都不行，直到有一天，我觉得小武可以背了，我必将这第一背交付与你小武。” “大人，小的莽撞了！还请大人责罚。” 小武听完陆用的话，立马就知道他自己这次犯错了。 “责罚什么！这是我的秘密，只是我暂时不愿和任何人分享，而你小武是出于一片好心，我怎能责罚于你，我还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就这样，去宅院。” 陆用在小武面前开始渐渐用我字代替了名字和本官，也是让小武明白，两个人交浅言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大人，小的明白了。” 小武说完，朝前几步，领着陆用往宅院而去。 金陵城外四十里，合陆县一处大型宅院里面。 “我家这个侄子，怎么突然转了风向？” 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子，瞪着一双豹眼问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官员。 “汉王殿下，臣也不知为何。听闻昨日陛下见过赵临江以后就突然收了手，今日朝廷就下了旨意，对所有藩王实行了改催为抚，改抚为和，改和为赏之策。” “而且擢升了赵临江进了都察院任左副都御史。” 豹眼男子一只手拿下茶杯盖，一边敲着，一边眼珠乱转起来。 “昨日朝中有无公文奏章留中？” “回汉王，前日，昨日，今日都无公文奏章留中。小的派人去打探了一下，可是那些公公嘴巴很紧，一点有用的没吐，赵临江昨日在皇宫外侯着，还是张友泉张大人看到的，正好张大人前往通政司看到李带班前去接迎赵临江，如若不是张大人看见，恐陛下昨日和今日所作所为小的都没办法弄清。” “皇宫之中还是亲信少了一些，何为坤，这方面你要加强一些，本王那个侄子策略一变，本王原先定下来的策略也要为之改变，本王不能从顶梁变成了出头椽子。明日你让贺知杰与佟寿云来见本王，就说本王有事要吩咐。” “臣遵王命。那臣先告退！” 豹眼男子挥了挥手，跪在地上的男子起身躬身而退。 男子走了以后，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汉王殿下，会不会是殿下侄子发现了什么？” “徐振，本王那个侄子真的要是有所发现，依照他的性子，还不把本王的三弟想办法圈禁起来？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按捺住性子一点无所作为？本王一点不信。” “那个赵临江找人靠近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嘴里知道一些，只能靠近，不得使用武力，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可不是随意拿捏的，一旦出了事，都察院那些疯狗会到处咬人的，所以看看他赵临江有什么嗜好，他没有，他儿子身上找一找。” “谨遵王命！小的立即着手去办。殿下，还有一事，小的要说一下。”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你徐振跟了本王也有十三年了，本王什么性子你徐振不知道，本王已经于你说了数次，本王是跟着大哥一起马上杀敌出身的汉王，喜欢的就是干净利落。” “殿下，小的说的只是一件小事，小的在后宫埋下的一枚棋子，今日传信出来，内务大总管前日杖毙了丽妃的一个随从太监。” 第49章 入宅 豹眼男人听完以后沉思了一下说道。 “徐振，知道本王那个侄子最近宠幸哪个妃子吗？” “殿下，有个宋昭仪，有个容妃，都是皇帝近日以来去的最勤快的地方，而皇后那里，皇帝去的次数是最少的，不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障眼法，小的不知。” 中年文士说完，汉王再次捋了捋胡须说道。 “本王那个侄子，别看年纪不大，心思倒是像我大哥，有些深沉。你一定要弄清楚，本王那个侄媳妇是否已经有了子嗣，如果有了子嗣，那会对本王极其不利，现在哪怕是东宫无人，也有人想在这里面早早做一些文章，如若东宫有人，那本王的劣势就会越来越多。与其那样，不如早做准备，务必要让东宫一直空着，只要空着，本王才能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 “殿下，小的知道了，如若是皇后有了，就必然不留后患，小的马上就安排下去。” 豹眼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把消息定向散给本王三弟，本王明日不去他那里，后日必定去他那里，待本王离开以后，你找个由头，再把这个真不真假不假的消息散给他，依本王对本王三弟的了解，他必然马上再次相邀于本王，应该是想从本王这里确认两点，本王对这件事如何去看，其次就是，探探本王的底细。” “殿下，小的必然会办的妥妥当当。” “徐振，本王谋千秋大业，自有几位肱骨之臣相助，你徐振位列其首，待本王大事一成，必不负于你！” “殿下，小的行事只为殿下能早登大宝，并不是小的想要贪图什么荣华富贵，小的只想殿下能够一展雄心壮志，小的就算粉身碎骨，亦死而无憾。” 中年文士躬身施礼，言辞之间，铿锵有力。 “好好好！若本王都是你这样的臣下，本王还愁霸业不成？若不是本王那个侄子对他几个叔叔虎视眈眈，欲除之而后快，本王何须如此谋划！” 汉王说完，豹眼虽然微闭，却有一丝精光依然盯着中年文士。 陆用和小武来到南一院这里，陆用才知道官衙的几进院子虽然大，但是待的人多，公事房也多，也没觉得多大，等到了这种私人三进院子，才知道罗列在一个巷子里的三进院子看着是有多大了。 两个人刚刚站在大门面前，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敢问是不是陆公子当面？” “老伯，在下正是陆禅定，老伯这是在等我？” “陆公子，袁大人昨日告诉小人，今日如有年轻公子过来，就问问是否姓陆，如若是陆公子，就让小人带陆公子入宅。” 老头毕恭毕敬的躬身朝着陆用说道。 “老伯姓甚？” 小武跟着问了一句。 “小人姓袁，是袁大人族亲，因无儿无女，上了岁数，劳作之事差了一些的时候，大人就让小人看家护院，前年这处宅院动工，小人便从大人老宅过来看护，陆公子请！”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让出大门的通道，转身侧身领路去了。 陆用和小武跟着老头就走了进去。 绕过照壁，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径直往正屋去了。 两旁一棵树木都没有，只有四根臂粗的木杆挂了八盏灯笼。 正屋的地势要比院子高了一些，有六步台阶。 老头打开正屋大门，陆用一下就看见了正屋里面正对大门的牌匾，耕读传家。 牌匾下方是一副类似于孔夫子的画像，画像下方是一方香案，香案上面一大两小三个香炉，大香炉里面三炷香，两个小的点的应该是熏香，里面也是袅袅青烟往外飘着。 正屋两旁一边五把高背木制靠椅，中间用木茶几隔了开来。 两旁的墙面上，一边三幅画像，陆用一个都不认识。 靠近正门的两侧各有一个小门，陆用估计这应该是通往后院的。 “陆公子，请上香！” 老头朝着陆用提醒了一下。 提醒完以后，就帮着陆用去点香去了。 “小武，这香怎么敬？” 陆用悄悄问了一下小武，结果小武是一脸惊诧的看了看陆用，随即对陆用小声说道。 “大人，双手平举，左手朝前，右手朝后，两个拇指不能翘起，左手捏住柱香，三个大躬，敬完以后，上香，上完插入大炉之中，观圣人弹指之间，（弹指，五秒），礼毕后，大人再躬身后退到大人现在站的位置即可。” 陆用这才点点头。 陆用不知道别的，只知道古人对敬香非常讲究的，这要是在这儿出了错，又是袁湖潇的宅子，这就挂不住脸了。 第50章 这开支 三炷香上完，老头就把两人从左侧门带进了二进院子。 二进院子里面就开始有东西厢房了，穿过东西厢房，就是一间很大的会客厅。 墙上也是挂了很多的画和字，一张挺大的茶几放在了大厅靠墙那面，左右各有一张太师椅，椅子下方还有个搭脚凳。 中间放了一张长条桌，十把直背椅左右各四把，两头各一把。 靠近大门右手一侧还有一张大方桌，上面摆满了笔墨纸砚。 大方桌上方有个并不大的书架，里面全部是线装书。 左手边是个侧门，是通往后面三进院子的。 陆用这会儿不说什么刘姥姥逛大观园，那有点儿夸张，但是这种古色古香的私人宅院，陆用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 到了三进院子里面，有一处凉亭，还有一处假山，一个锦鲤池子，最难得的是，还有秋千。 三进院子里面还有厨房，柴房，丫鬟房。 正屋旁边是一处木制小二楼，檐口很大的木楼。 “陆公子，正屋里面有大饭厅一个，小饭厅两个，一间主人卧室，七间旁卧室，三间洗浴房，三间存衣房，还有……” “袁老伯，这就足够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后面住着，用不到那么多的地方。” “陆公子，丫鬟明天就送来了。” 陆用一听还有丫鬟，赶紧摇了摇头说道。 “袁老伯，不用不用，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就算原来小的时候，也是和男人住在一起的，这一下来几个丫鬟，老伯，我会不自在。” “陆公子，这是大人吩咐的，小的只是安排，没办法退回去的，而且丫鬟一旦退了，这处庭院里面的打扫都没人去做了。” 陆用不由看了看这最大的三进院子，最少估计也得六七百平，最后咬咬牙应了下来。 “陆公子，明天府里就会来很多下人，等到小的把名册造好，身牌收齐，再交给陆公子。” 陆用一听，这好像人不少的。 “袁伯，能不能知道大概多少人？” “陆公子，厨娘四个，园丁一个，粗使丫鬟四个，后院丫鬟六个，护院两个，仆役四个，厨子两个，其中一个是菜工，还有卧房丫鬟两个！” 陆用听着脑门子都大了。 “袁伯，这工钱也是我给吗？” “陆公子是准备让大人付？” 陆用赶紧摇了摇头。 “陆公子，卧房丫头工钱最贵，三两银子每月，因为她们要服侍公子洗澡，洗脚，还得帮公子推拿舒筋活络，如果公子还有其他需要，就得先纳房才可以。” “护院是二两八钱每月，但是使用的武器，得由公子提供。” “其余的都是二两每月，小的每月是五两，还有宅院每月开支，公子得先准备三个月的。” 陆用稍微算了一下，一个月没有百两银子，那不是扯淡吗！ 然后他才想起来他的俸禄，一年才二百两银子，额外还有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绸缎布匹的。 搁地球上，他就算有房贷，他也有公积金啊！他穿的吃的，电话费都是免费的啊！ 现在在这里虽然也是公务员，可是这俩也不能比啊！而且最重要的，院子还是别人给的。 “袁伯，这下人是不是有些多了？” “陆公子，这个已经减了快十人了，原来大人这处宅院是要用三十六人的。陆公子以后也是要做大官的，得从这时候就得培养宅院的老人。” 陆用感觉这个袁伯说话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袁伯，谢谢！” 陆用朝着袁伯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 “大人让小的无论如何都要帮陆公子先带出一批宅院老人出来，大人说，公子以后要成世家的。” “我以后的家能变成世家？” 袁伯认真的点点头。 陆用这会儿还真的给袁湖潇这种想法给惊到了，他都不明白，袁湖潇从哪儿可以看出他以后的家族会成为世家的，陆用自认为，在这里，他能混到有点家世他都心满意足了。 “小武，再去换一千两现银回来，八百两小锭，一百两碎银，最后一百两换成铜钱。换回来以后，交给袁伯！” 陆用一边说着，一边抠抠索索在他的包袱里摸了几张银票出来递给了小武。 “陆公子，千两恐怕不够？” 陆用听了差点原地都要蹦起来了。 “袁伯，为啥？” “公子，还有花木，雕床，被褥，木箱，绸缎布匹，另外，还有所有下人一年四季的内外衣裳，鞋子。这还不……” “袁伯，还要多少？” 陆用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抖。 第51章 东西卖了 毕竟原来就是个小刑警，一个月工资一万多，为了能早点还完房贷，陆用在地球上就是省吃俭用的，现在在这儿，好容易七蒙八骗的才有了不到一万两的家底，合着以前靠国家养着，现在虽然也靠明武朝养着，可是他现在还得养二十多人。 “公子，如果排场好些，木料仔细一些，花……” “袁伯，我最多再出一千两，只能在这个范围之内，别再找我多要一文钱了。” 陆用想着这处宅院最后还要还给袁湖潇，还是狠了狠心接着说道。 “两千两！袁伯，按照排场一些来吧！” 小武赶紧拉了拉陆用的袖子。 “怎么啦？三千两还不够？你拉我袖子干啥？” “大人，三进院子若是讲究排场，五千两也就算一般吧！” 小武压低声音说道。 “啥？我不住了。本官住不起！” 陆用这一听是五千两还算个一般，感觉心脏都要停拍了。 “公子，那就三千两吧！小的到时候带着院里仆役去附近山里找点好点儿的花草。” 袁伯这会儿都看出来陆用有些急眼了。 陆用确实有些急眼了！ 那些赏自己的，没了就没了，最起码他的棺材本还在。 现在倒好，进来转个圈，动不动就是几千两的，就他那点老本，按这样要不到一年半载的，他都得出去打工赚钱养家了。 就在陆用还在为几千两急眼，他卖给林家金铺的东西也在应天府开卖了。 “本郡王出三万两！” “清远郡王出价三万两，还有谁高于此价的？” “清远堂兄，这个宝贝本公主喜欢，堂兄可否一让？” 坐在清远郡王身边的一个蒙纱女子对着清远郡王说道。 “不行！本郡王正要拍下来送于王妃，公主还是另外等一件宝贝，咱们一家人，别抬了价格还伤了和气！” “噢！原来清远郡王这么打算的？五万两！” 蒙纱女子嗤的冷笑一声，随口报了一个价格。 “李雪霓，你太过分了！” “李少光，是你太过分了！本公主同你好商好量，你为何非要和本公主过不去？” “八万两！” 两个人正吵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去。 林家金铺的朝奉这会儿汗都要下来了。 “代王殿下出价八万两！” 被叫做代王的朝着蒙纱女子说道。 “小妹，拍下以后，五哥送给你。” “多谢五哥！” 清远郡王还准备再叫价的时候，他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清远郡王看了看一本正经的中年文士，又看了看台上的东西，气呼呼的甩了甩衣袖，站起来就离开了。 林家金铺朝奉再次喊了几次，依然没人加价，最后朝着那个代王说道。 “恭贺代王殿下，庆贺代王殿下，如此宝贝，明武一朝，仅此一套。” “拿过来吧！回头让人去亲王府拿银子。” “是，代王殿下。” 蒙纱女子这会儿也跑到代王那里去了。 “五哥，你不用拍的，我也不是想要这东西，我就是想让李少光这家伙多出一些钱。” “十九妹，你这是和李少光结了什么深仇大恨的？” “五哥，那家伙就是个小人得志的家伙，没有大哥对他家的恩典，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边关待着的！回到应天府，你看他神气十足的样子，见到我公主都不叫了。” 这会儿朝奉已经把东西拿了过来。 “代王殿下，这是东海水晶制作的盒子，里面的绒布，小的尚且不知道出自何处。” “而且代王殿下请看，这根黄金项链的链子乃是天工巧匠所制，丝毫看不见一个接点，轻轻一动犹如水纹波动。最重要的是这个黄金吊坠，听说来自于什么古罗国那地方，天鹅交颈，形成一颗心，这颗心则是两个人融合之心，代表着男女之情永不相弃，这里还有微雕之字，一生一世。” 朝奉把陆用胡编滥造的故事，再次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代王听完，脸上一下就露出了犹豫之色。 “五哥！听林朝奉这么一说，十九妹感觉这宝贝好像非常好一样，刚刚十九妹说的话，五哥不用当真。” “十九……” 代王正准备说话，蒙纱女子一把就从朝奉手里夺走这个项链盒子。 跑了。 代王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家妹妹跑远的身影。 “代王殿下，这个……” “去府里拿银子，不碍事！本王这个妹妹，着实让人头疼。” “雪霓公主正是二八年纪，有此天性，正是难得之处。” 林朝奉只能笑着朝着代王说道。 第52章 古之礼 李雪霓一溜烟跑回去以后，这才把这个项链盒和项链拿了出来。 仔细看看以后，又让宫女给她戴好，李雪霓就是觉得有些大，因为那个吊坠已经从脖子上看不见了。 “彩香，这什么古罗国女子脖子都很粗吗？” 李雪霓朝着给她戴项链的宫女说道。 “殿下，这个彩香不知。有没有可能是殿下的脖子非常修长呢？” “还是你彩香会说话！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了没有？” “小的正在打听中，不过这条项链最开始肯定不是在应天府出现的。” “那就往外多打听打听，找到即刻杀掉，这条项链必然不能让明武朝再有一条。” “殿下，小的知道了。” 李雪霓从杀气腾腾到和颜悦色，也只是顷刻功夫。 “彩香，一会儿给本公主重新梳洗一番，本公主过会儿要去见皇帝大哥。” “殿下，这条项链殿下要佩戴吗？” 彩香小心翼翼的问着李雪霓。 “不用，就佩戴本公主大哥送的那条项链，这条项链的售卖人杀了以后，本公主会把这条项链送给皇帝大哥。” “彩香知道了！彩香马上着人给公主梳洗。” 李雪霓嗯了一声，再也没有说话。 清远郡王回到府里以后，直接就在自己卧房里砸了起来。 “郡王爷，息怒啊！” 一个老头正在劝着清远郡王。 “息怒？为什么要息怒？没有父王帮着圣祖清剿边关之敌，圣祖焉能大治，我大哥战死，父王带着我们镇守边关才换来我今天这个郡王，她李雪霓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丫头，没有陛下宠溺，我早就扇她了，自从我回到应天府，她就处处奚落于我，处处为难于我，完全仅凭她的高兴与否。” “郡王爷，这等话只能这里说说，千万别出去说，否则只会给王爷惹来麻烦，也会给郡王爷带来麻烦。” “麻烦？呵呵……我倒是希望那个皇帝来找我家麻烦，最好是找到我爹忍不住的时候。” 老头听完，摇了摇头，一脸苦色。 陆用到了下午完全就是迎宾小哥的角色。 因为今儿宅院来的人太多了，比他以前上班地方的人还多。 直到到了晚上吃饭那会儿，陆用才算是消停了。 “公子，今日已经进了十五人，明日再进一些，咱们宅子就算人齐了。” 袁伯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毛笔和账本。 “袁伯，以后你叫我公子之前能不能先说一句，今日不谈银子的事情？” 陆用这会儿想着他就剩六千两左右的银子，这马上还要去金陵府弄个宅院，想着他都头大。 “公子，这些人都要带走的，只是为了让公子用着顺手，而且只要人品过关，他们下一代都会帮着公子照应宅子的，等到公子哪天有了小公子，这些老人的后代都是可以继续服侍小公子的。” 陆用听着点点头，虽然知道这样就等于签了卖身契一样，可是这个朝代就是这样的朝代，哪怕他现在是皇帝，也不可能马上改变这些。 晚饭结束，陆用洗了澡就上床了。 不过一上床就感觉不对。 这儿可不是被子里藏了啥人，而是这床睡得特别的舒服。 就是感觉睡在那种绒草上面一样。 其实陆用这会儿还真的猜对了，他现在床铺底下垫的就是绸布缝制的绒草垫子，还是五寸的厚度（16厘米）。 所以陆用这一觉睡得特别的踏实，第二天早晨还是被外面闹哄哄的声音给吵醒了。 陆用穿着一身素衣就出来了，这一听，还是在二进院子里面发出来的声音。 “肩痛按在哪里可以缓解？知道的可以在木人上试试，不清楚的就可以回了。” 袁伯的声音很大。 陆用就走到了二进院子往三进院子去的侧门那里，那里是有个窗户的。 陆用只看了一眼，立马转身就回去了。 因为姑娘太多了。 整个二进院子空旷地方，最少站了有五六十个姑娘，而且都是差不多高矮胖瘦的。 “来个人，让袁总管进来。” 三进院子里面只有一个护院在的。 “大人，小的立即去叫。” 一个一身练功服的汉子，立马抱拳单跪回复了陆用。 “行，赶紧去吧。” 就这个动不动下跪，陆用昨天还准备给免了，结果遭到袁伯和小武一致反对，而且是极其强烈的反对。 原来古人是极其讲究尊卑有别的，这些行礼看上去是对人，其实更多的是对一个人社会地位的肯定，如果轻易的就给解除，万一回家以后忘了，那可不是小事，保不齐就给送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