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无间深渊》 第1章 噤声 【不要发出声音】 什……什么？ 余温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黑暗狭小的屋子，四周似乎还有很多人影。 而刚刚那条提示，居然是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里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奇怪，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余温烦躁地拍拍脑袋，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他十分厌恶。 此时旁边有个男的开口说话了：“他妈的，这是哪儿？老子被绑架了吗……” 话音未落，余温明显感到身旁刮起一阵阴冷的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他的脸上便被溅到了温热的不明液体，然后是“咕噜咕噜”像是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 余温下意识用手抹了一把，然而却因为光线原因无法看清楚。 而就在此时，墙壁上的火把自动燃烧起来，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终于让他得以看清楚所处的环境。 但他还没来得及打量其余人，便浑身一僵，瞳孔猛地收缩。 在他的旁边，是一具余温尚存的男性尸体，脖子以上空空如也。 那颗原本应该在脖子上的头颅则滚落在地，上面的眼睛甚至都未曾闭上，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惊恐。 更可怕的是，男人脖子的断口处依然有鲜血在向外喷溅，犹如一个鲜红的喷泉。 他的尸体上与周围开满了娇艳欲滴的樱花，带着一股凄惨惊悚的美感。 余温颤颤巍巍地看向自己的手掌，果不其然，刚刚溅在他脸上的就是血！ “啊啊啊啊啊！！！”其他人也发现了尸体，其中一个女生更是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余温突然想起刚刚在自己脑海里出现的那条规则。 【不要发出声音】 他掐着自己的手指，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 余温是个很孤僻的人，同时也是资深的恐怖悬疑爱好者。 他一直以为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可当真的亲身遇到这种场面，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下一秒，余温再次感到冷风吹过，便看到那个尖叫的女生脖子上多出一条血线，随即鲜血如水枪般喷涌而出！ 她的头颅，同样落地，死不瞑目。 樱花在她的尸体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绽放。 这一回，不再有任何人发出声音，看来他们也都有那条“不要发出声音”的提示，只是一开始都没当回事。 可为什么一发出声音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去？这未免也太灵异了！ 余温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个人的身体都在因为恐惧而颤抖，包括他自己。 算上自己，还活着的有六个人，有四个人都吓瘫在地面上，其中有一个看上去甚至有些精神失常了。 也就是说，在场还勉强有行动能力的只有自己和另外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无论是余温还是眼镜青年，都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被绑架，那为什么绑匪到现在还没有出面？ 还有那直接在脑海中出现提示与隔空杀人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余温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打量了一圈，发现这屋子内到处都开满了樱花，明明地板和墙壁都是木质的，不知道为什么能开出花来。 这些花闻上去没有任何气味，空气中只有浓浓的血腥味在不断刺激余温的鼻子。 在确定没有其他出口之后，他伸手指了指门。 眼镜青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便和余温一同靠近门口。 见对方一直不敢打开门，余温只得以身犯险，拉住缠绕着花茎的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猛地往后一拉。 眼镜男人下意识倒退两步，转头避让。 余温则愣在原地。 门外是一片纯粹的黑暗，即使是屋内的光亮也只能照亮几厘米。 在这唯一被照亮的地方，是一堵墙，墙上是……一个人。 一个黑色长直发的女生，被砌在了墙里，只留出脖子以上的部位。 “这里是……第几层？”那人抬起垂着的脑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看上去竟和余温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她的双眼泛白，看来已经盲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有多莫名其妙，而是因为这里根本不能发出声音，否则房间里那两具无头尸体就是下场。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个女生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见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她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再次开口。 “这是第一层吗……原来你们还没有接触到那残酷的真相……” “你们还活着几个人？” 同样的，没有人回答她。 虽然她发出声音没事，但无论是余温还是眼镜青年都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尝试。 女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管你们还剩下几个人……活着的那些，最好都自杀。” “否则，你们终将被真相活生生折磨致死。” 余温很想问一句“什么真相”，可碍于那条提示，他不敢发出声音，而且他感觉这个女的精神很不正常。 像是疯子…… “啪嗒”一声，门自动关上了。 余温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两个人勉强站了起来，正弯着腰站在他身后。 另外两个瘫在地上的人，除去那个精神失常的，还有一个是还没缓过来。 余温没那个精力去管他们，他再一次拉动门把手，想要打开门，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 与此同时，他的意识里再次多出一条提示。 【房间内存活人数大于一，无法开门】 余温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是傻子，自然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只有当屋里只剩下一个活人的时候，才能打开门！ 余温将自己的表情控制好，然后看向眼镜青年。 对方满脸疑惑，那眼神好像在问余温为什么不打开门。 这说明……对方没有收到刚刚那条提示。 是因为余温做出了“开门”这个行为才得到的提示。 也就是说，现在全场只有余温一个人知道该怎么打开门。 他有预感，下一次开门，后面可能就是逃出去的路。 见眼镜青年伸出手似乎想开门，余温下意识便拦住他，然后自己将手放到门把手上，做出拉拽的动作，然后对眼镜青年摇了摇头。 眼镜青年明白了余温的意思，先是皱起眉头，然后点点头，无奈地重新走回屋内。 余温靠在墙上，内心百感交集。 他刚刚拦下了眼镜青年，也就意味着他决定要利用信息差，让自己成为那个唯一能活下去并出去的人。 可是如果就这么熬下去，还不知道谁先饿死或者谁先不小心发出声音，甚至还有可能被他们发现开门的方法。 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会越多。 如果要避免这种情况，那就必须得主动出手做点什么…… 这，这不就成间接杀人了吗？ 不，或许还不是间接，而是直接。 第2章 水笔 （平行世界，与现实中任何职位与事件毫无关联！！！主角任何行为皆无不良引导，若有恶行终将绳之以法！！！） —— 余温做了足足五分钟的心理斗争，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哪怕刻在骨子里的社会规则与律法在抗拒着他这个想法，但想要活下去的渴望还是盖过了一切。 他还年轻，他才十九岁，他还不想死。 那么首先，就是要弄清楚这个地方不能发出声音的具体细节。 余温快速回忆着从最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死亡的触发条件很显然是发出声音，但是从发现第一具尸体的时候，大家就都慌乱地或多或少发出了各种声音。 喘息声、脚步摩擦声、撞墙声…… 包括余温的开门声。 但这些都没有引来“死亡。” 也就是说，低分贝的声音是允许存在的，只有声音大到一定程度，才会被抹杀。 如果能设法让别人发出足够大的声音，就能杀死对方…… 想到这里，余温猛然一惊。 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地想着如何杀死别人这种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眼镜青年正小心翼翼地查看屋内的摆设，似乎是想寻找到出去的线索。 这间屋子其实很空旷，摆设也很简单，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一个柜台。 没有插座，没有电灯，没有窗户，只有燃烧的火把，像是游戏里玩家建造的原始小木屋。 余温犹豫了一下，走到书架前。 书架也是很老式的木质书架，甚至没有任何的工艺美感。 余温扫了一眼，看见几个熟悉的书名： 《疯人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天生变态狂》、《一个精神病医生的手记》……这些他都看过。 在书桌上还有两本不同于这种类型的书，分别是《宇宙》和《万物的终结》。 余温随便翻了几页，是很正常的内容，并不存在什么隐藏提示之类的东西。 这时，眼镜青年翻开桌上空白的笔记，拿起笔“唰唰”写下了什么，接着递到余温跟前。 【我们先用这个交流吧，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字体有些生硬，看得出他内心的紧张。 余温左手拿起水笔，写下清秀的字体： 【没有】 【再找找吧，一定有办法出去的】 他是天生的左撇子，所以向来都是用左手写字。 另外两个人依然胆怯地站在他们身后，没有任何表示。 眼镜青年点点头，转身去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余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最终将那支水笔悄悄藏到了袖口。 瘫在地上的那两人，一个已经勉强恢复了过来，正眼神惊恐地靠在墙角。 而那个有些精神失常的……此刻似乎已经彻底疯了，怀抱着双腿瑟瑟发抖。 余温垂下睫毛，默默在脑海中构建计划。 目前看来，比较有威胁的只有眼镜青年和他们身后两个人，但自己如果真的敢动手，那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他可不是什么小说里才有的特种兵王、隐退杀手……他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也没有在这种封闭式空间战斗的经验。 最好的方法就是…… 余温正思考着，余光突然瞥见眼镜青年向着门口走去。 余温心中一紧。 对啊！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当从别人口中听说一件很小的、生活中不合常理的事情时，第一反应都是怀疑，都会去自己验证一下。 就比如你对朋友说电脑打不开了，朋友第一反应肯定不会是立刻去找人修，而是自己先尝试打开电脑。 眼看着眼镜青年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余温一咬牙，迅速跑过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在对方回头的一瞬间，余温将藏在袖口的水笔猛地插到他的眼睛里！ 伴随着巨大的力量，水笔的尖头穿透镜片，掉落满地的玻璃渣。 而那尖头则带着些许玻璃残渣直接没入青年脆弱的眼珠，将无数细小的血管搅碎。 眼镜青年一个踉跄，捂住血流不止的左眼，闷哼一声。 在剧烈的疼痛之下，他愣是没发出其他一点儿声音。 他的那只手已经拉下了门把手，刚刚余温收到的提示也再一次出现在青年的脑海中。 青年似乎明白了一切，他颤抖着将插在眼眶中的水笔猛然拔下，露出血肉模糊的左眼。 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球组织异常恐怖，再配上他怨毒的神情，犹如地狱的恶鬼。 疼痛与愤怒让青年本能地想要冲上去和余温扭打起来，但最后还是被理智阻止住了。 他不知道打起架来发出的声响会判定为谁发出的，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就连余温选择戳他眼球，也是因为这种攻击方式没有什么声音，目的是逼他痛得喊出声。 可余温没想到的是，这青年看着斯斯文文的，在生死关头居然能这么狠！ 两人之间发生的冲突全部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这让他们本就恐惧的心灵更增添了几分茫然。 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自相残杀起来？ 那个看着像是学生一样的少年怎么一出手就跟杀人犯一样狠辣？ 那个斯斯文文的青年怎么眼睛都被戳爆了还能忍住不吭声？ 他们不会知道的。 因为他们是躲在两人身后懦弱的“坐享其成”者，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去开门，也就不可能得到提示。 余温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年，但心里却很是紧张。 因为唯一的利器“水笔”已经到了对方的手里。 青年将余温逼得倒退数步，手里攥着的水笔毫无章法地戳向后者。 就好像是在拿着一把刀在乱捅。 余温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相对合适的应对，他将双手缩进衣袖，然后护住头部，尽可能保护住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 外套挡住了小小水笔的攻势，青年见状开始专挑余温头部没有护住的地方。 青年算准了余温也不敢动手，因为没有武器的他打架发出的闷响很有可能会引来死亡。 果然，余温只是一味地防守，很快衣服被划戳得满是洞口和划痕。 甚至包括余温的脸，都被划出了数道血口。 虽然被毁了容，但和失去了一只眼珠子的青年相比，余温已经好的太多太多。 第3章 行恶 （平行世界，与现实中任何职位与事件毫无关联！！！主角任何行为皆无不良引导，若有恶行终将绳之以法！！！） 而此时此刻的余温，却顾不得自己所受的伤，他满脑子都是在想，该怎么让青年感受到无法忍受的疼痛！ 要么让他自己发出声音被抹杀，要么只能…… 否则自己就活不了！ 余温的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狠厉，抬腿踢在青年的裆部。 后者顿时痛苦地俯下身，眼前一片发黑。 但这并不是余温的主要目的，因为虽然男性下体受击的疼痛远超于人们的想象，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剧痛，像眼镜青年这种人物完全能忍住不叫出来。 余温的目的是让青年短暂地丧失行动力。 趁着对方附身的时候，余温猛地推了他一把。 慌乱之中，青年双手撑地，缓冲了部分力量，这才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但与此同时，那支水笔也滚到了旁边。 水笔落地发出的清脆声响让所有人都同时愣了一下，随即余温便感到一丝冷风拂过。 他隐隐看到那水笔周围的空间波动了一下，像是水面的涟漪。 但并没有人死去，反而是那水笔从中间整齐断开。 电光火石间，余温似乎明白了什么。 青年反应过来，刚要伸手去拿水笔，余温便用右脚狠狠踩了上去。 这一脚没有收力，用了他全部的力量，直接“轰”一声将青年的手踩在地板上。 下一秒，余温感到自己的右脚脚腕有着蚂蚁啃食般的刺痛，随即一抹血线飚出。 他的右脚与青年的手，当场一同断掉。 余温痛得面部肌肉扭曲抽搐，但内心却不惊反喜，他赌对了！ 每当“幕后黑手”出来杀人时，都会携着一丝冷风，而刚刚冷风又一次出现，居然只是把水笔从中间弄断了。 这似乎很荒谬，因为水笔本身就是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那这是否能说明，提示中所谓的“发出声音”，只是单指某一个“物”？ 比如说前面那两个被断头的可怜人，脖颈处切口的位置，其实恰好是声带。 也就是说，这里的杀人规则应该是【发出足够分贝声音的物，会被无形的刀刃斩断】。 肾上腺素飙升的余温，暂时忘记了自己断掉的右脚。 他迅速抓起血泊中的水笔，但却没有戳向青年，而是一抖手腕，将其射了出去。 水笔如一柄飞刀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身后角落那人的胳膊。 其实在最后的关头，余温还是犹豫了，并没有插中致命的胳膊。 但那人根本没想到余温的目标是自己，他也没有眼镜青年那股子狠劲，当场便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不出意外，风刃划过，他的头颅落地，直接死亡。 接着，余温拖着断了只脚的身子压倒在眼镜青年身上。 他一手掐着青年脖子上致命的穴位，另一只手的手指插进对方血肉模糊的眼窝使劲抠！ 青年本能地开始挣扎，双腿不断挥舞，但又努力控制着不做出太大的动作发出声音，因此整个人十分憋屈痛苦。 而余温的手指一直没有停下，就像是搅拌机一样在青年眼窝里钻动，不断挑战着对方的疼痛极限。 窒息感越来越强，青年被压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而他又断了一只手，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反抗。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能用一支笔当作飞刀一样射出。 其实，就连余温自己也不知道，他也没有工夫去想这些，他已经失了理智，不确保最后活下去的是自己，他是不会停下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这样，一旦发生吵架打架这类事情，他就会十分容易失去理智。 场上还能行动的依然有两个人，可看着疯狗一般的余温，却愣是没人敢上前。 哪怕他们知道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自己，却仍心存侥幸。 余温的出手太狠辣，已经深深震慑到了他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年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他彻底闭上了最后一只眼睛。 哪怕是死前最后一刻，青年都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他死在剧烈的疼痛与窒息之下。 余温看着身下逐渐冰冷的尸体，与静静盛开的樱花，眼中的疯狂逐渐褪去，跌坐到一旁。 眼中闪过一道恐慌。 他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不……不是的，这种环境下已经不该用平时的律法来看待他的做法了…… 他将青年的衣服撕成布条，将脚腕的断口简单包扎起来，否则不止血的话他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现在冷静下来，伤口处的疼痛终于一股脑儿涌了上来，让紧咬牙关的余温直冒冷汗。 他恍惚地抹了一把身下属于自己的血液，轻声长叹一口气。 紧接着，他对上身前两人复杂的目光。 那目光中夹杂着恐惧、疑惑、犹豫、阴戾…… 余温知道，这两人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发生了争斗，但此刻肯定在犹豫要不要趁机把自己这个危险人物给干掉。 余温将手伸到身后地板上摸了摸，悄无声息地抓住了一块锋利的眼镜碎片。 现在还有能利用的地方就是……这两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做这一切的原因。 于是余温指了指门，然后便静静地看着这两人。 余温不需要这两人看懂他的意思，他也没打算表达什么意思，他就是要让这两人自己去胡思乱想，从而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当其中一人微微转头之后，余温便如一只捕食的猎豹，瞬间从地上弹起，扑在对方身上，手中的碎片也在刹那间将其脖子上的大动脉割开。 “啊！”那人却是没有眼镜青年那么强的忍耐力，当场便发出痛苦的哀嚎。 不需要感受失血过多这种痛苦的死法，他直接被抹杀掉了。 除去坐在地上的那个疯子，还剩下最后一个人。 剩下的那人彻底慌了，他惊恐地看着余温，身形不断倒退，拼命摇头。 他还没有准备好，该怎么对付眼前这个疯子。 而且此时的余温实在是太恐怖了，一身白衣，却满身是血，还拖着一条断了脚的腿。 再配上那张清秀但面无表情的脸庞，就像是一个变态杀人魔！ 不，不是像，他就是！ “砰”一声，这最后一人被已是强弩之末的余温逼到了桌子旁，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他脸上惊愕的神情还未完全涌现，身体便被拦腰斩断。 余温擦了擦头上因为伤口疼痛而产生的冷汗，看向最后活着的那个疯子。 他缓缓靠近他。 他缓缓举起碎片。 鲜血如花绽放。 第4章 诡异 都死了么？ 余温眼神呆滞地扫过房间内的七具尸体，只感觉身体和大脑越来越沉。 他像是漫步在花海，靠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走到门前，缓缓拉下把手。 这一次，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任何阻力。 门外是黑夜与星空。 余温张了张嘴，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外面的风灌进屋内，吹起桌上摊开的笔记本。 纸页“唰唰”向前翻动，翻过时而空白时而残缺的几十页，最后停留在不知道哪一页。 那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像是打印出来的： 【相见无期】 …… 余温的意识陷入黑暗，他在这片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努力向着前方前进。 他总感觉有一双手在后面拽着他不让他走。 可余温回不了头，他看不见是什么情况。 他只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异香…… “！”余温猛地从床上惊醒。 纯白的天花板，厚重的毛绒地毯，床底还亮着淡紫色的柔光氛围灯，这是一间完全不同于那个小木屋的卧室。 这间卧室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氛围，让余温倍感安心。 因为这里就是他的卧室。 余温瞳孔一缩，猛地掀开被子，只见自己的双脚都安然无恙。 再摸摸脸，也没有任何伤口。 一切恍然如梦。 “假的？”余温不太相信。 鲜血溅到他脸上的场景历历在目，而且那种断脚的疼痛依然刻骨铭心。 余温努力想要理清这其中的逻辑，但此刻的他脑袋却如同一团浆糊。 他翻身下床，穿上自己的拖鞋，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是自己的家……没错，他早已走过了无数回的二层小洋房，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 “哥，你醒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孩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懒懒说道，“你昨晚喝了多少？回家的时候直接倒门口了都。” 那是余温的妹妹，余馨。 “我昨晚……”余温刚想讲述昨晚发生的事，却猛地意识到这种事情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于是他改口道：“我昨晚喝的确实有点多……妈妈呢？” “妈妈出去买菜了啊，你一觉睡到现在，马上都好吃午饭了。”余馨给了自己哥哥一个白眼，又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余温一看，已经十一点了。 但他实在是有点饿，只得去冰箱前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充饥。 可当他拉开冰箱门一看，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干净得像是新买来的一样。 所幸母亲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经典的三菜一汤上桌，一家三口便开始用餐。 余温的父亲则在外出差，还没回来。 做生意的总是要到处跑。 余温吃了两口菜，眉头微微一挑：“妈，今天做的好像有点淡。” 乔慕雅愣了一下，接着便夹起洛幸川吃的那道菜尝了一口，在咀嚼了四五秒过后，才说道：“咦，口味不是和之前一样吗？” “妈，你别理哥。”一旁的温馨说道，“他一看就是酒喝太多了，嘴里还没味儿呢。” 乔慕雅似乎也这么觉得，她担忧地说道：“儿子，妈不反对你喝酒，但是也要适量，你昨晚喝的确实有点多了。” 余温也是一愣，其实不光是那道菜，他吃其他的也是很淡，就跟没放盐一样。 可他怎么可能是喝酒喝的呢？他明明在那个木屋里…… 不对，那段记忆，到底是真实的吗？ 想到这里，余温问道：“妈，我昨晚回来有没有哪里不对，比如说……受伤什么的。” “受伤？没有啊。”乔慕雅顿时紧张起来，“咋了儿子，你哪里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包括余馨也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余温低下头，继续默不作声地吃饭。 他有些困惑，也有些恐惧。 他的大脑依然是一片混沌，很多记忆都无法串联起来。 而且他那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惧不会作假，他作为人类的本能，感受到了某些可怕的东西。 一整天，余温都待在家里。 到了晚上，依然是无滋无味的饭菜，余温胡乱翻看了一会儿手机，便盖上被子睡觉。 也许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回归正轨吧。 …… 凌晨。 余温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 自己的睡眠质量向来不是很好，经常容易半夜醒过来。 可这一次余温一睁眼，却隐隐看到床边有着一道黑影…… 他的瞳孔一缩，脑中瞬间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向旁边一翻身。 黑影在床头一动不动，借着窗外的月光，余温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居然是自己的妹妹。 “余馨，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余温松了口气，随即皱眉问道。 然而余馨没有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的，静静地看着余温。 “余馨？”余温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缓缓与妹妹隔开了一段距离，“你怎么不说话？” 余馨的眼珠随着余温位置的改变而僵硬地转头，就这么死死定格在余温的身上。 余温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大半夜的，自己妹妹不睡觉，跑到自己床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 关键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梦游啊，谁梦游眼珠子还能跟着对方转的？ 现在的余馨，就像是一个只会眼睛动的发条木偶…… 余温从枕头下摸出一把美工刀，小心翼翼地绕过余馨，走出房间。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己缺失的安全感提醒着自己要拿一个东西防身。 至于为什么要出房间，是因为他想去妹妹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否则为什么余馨会突然这样？ 走出房间，余温神情依然凝重。 妹妹的房间就在旁边，他刚打算走过去，目光却被走廊尽头的人影吸引。 那是他的妈妈，乔慕雅。 余温僵住了脚步。 一样的一动不动，一样的眼神空洞。 一样的目光跟着自己移动。 “妈……？” 乔慕雅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余温倒退两步，重新回到了自己房间前面。 他转头看向房间里，妹妹的头竟硬生生在脖子上扭了三百六十度。 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第5章 家人 余温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总之眼睛一睁一闭他又回到了床上，天也蒙蒙亮。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下意识看向床边，却是没有任何人影。 余温将手伸进枕头底下想要摸出自己的刀，却似乎摸到了其他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张被撕下来的纸条，上面有着三句话。 【只有××可以相信】 【请注意，真正的家人不会盯着你看超过一分钟，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请杀掉他们】 【你的朋友永远不会告诉你实话，请不要相信他们】 第一句话被涂改过，看不清到底是说什么可以相信。 可这短短的三句话却异常诡异，让余温感到毛骨悚然。 翻看了几遍，余温总感觉这张纸条的样子很熟悉，好像是…… 他突然浑身一颤，终于想到了！ 这纸条，是从记忆中那个木屋里的笔记残缺部分撕下来的！ 自己……果然还没有摆脱那场噩梦。 胆战心惊地走出房门，看到了一楼的母女二人。 “哥。”注意到楼上的余温，余馨主动打招呼。 余温本能地回想到了昨晚的余馨，那种毫无感情的眼神，就像是失去了灵魂。 再联想到纸条上的第二句话……难道说那个时候的余馨，根本不是真正的余馨？ 余温试探了一下：“余馨，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啊？”余馨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懵，“挺好的啊，干嘛？” 语气确实是妹妹的语气……但也确实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那么自己，会不会还处在梦里？就像是盗梦空间？否则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这发生的一切！ 余温掐了自己一下。 疼。 不是梦。 如果不是梦……余温眉头皱得越来越深，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自己压力太大产生的？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那张写了三句话的纸条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内容还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中。 果然是幻觉……吗？ 余温心中的压力没有减少半分，沉默地吃完午饭便出了门。 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走出家门后，母女俩齐齐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神呆滞，犹如木偶。 …… 余温是去找他的朋友，李轻颜。 李轻颜是个长相比余温还清秀的男生，两人是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是同桌的好兄弟。 而由于两人俊美的长相，上学的时候经常被班里的腐女磕cp。 “阿温，这里。”咖啡店内，一个留着凌乱中长发的男人朝着余温挥了挥手。 他的气质像是陷入艺术瓶颈的艺术家，格外忧郁，但与余温郁郁寡欢的眼神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轻颜。”余温心事太多，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坐在了李轻颜对面。 李轻颜轻轻搅拌咖啡咖啡：“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么？” 余温苦笑一声：“是有点。” 说罢他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咖啡，摇了摇头：“我都是喝温牛奶的，你忘了么？” “我没忘，但你也喝咖啡。”李轻颜意味深长。 “嗯……？”余温感觉这对话有些怪异，但并未多想，转而斟酌了一下用词，进入了正题。 “轻颜，我最近压力好像有点太大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你是精神科的专家，帮我看看我这是怎么回事吧……”说着余温抿了一口咖啡，有点苦，应该没加什么糖。 “哦？幻觉？”李轻颜来了兴趣，“具体说说，你看到什么了。” “我先是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和另外几个人被关在一个小木屋里，一旦发出声音就会死，而且只能活下来一个，我在梦里杀了所有人才逃出来……” 顿了顿，余温讲起昨天夜里所见，“幻觉是昨天产生的，我半夜居然看见余馨站在我床边盯着我，还有我妈，她们都死死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绝对不是她们梦游，我今早起来也问了她们，她们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印象，所以我敢肯定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哦对，早上我还看见一个来自梦中木屋的纸条，上面的话很奇怪，大致意思就是说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不能信任之类的，只不过这也是幻觉，因为纸条后来不见了。” 说完这些，余温松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将内心的压力都释放了出来。 可当他看向李轻颜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下了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嘴角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怎么了，我的问题很严重吗？”余温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他记得自己这个朋友只有遇到很棘手的事情时才会摘下眼镜。 李轻颜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皱着眉头问道：“阿温，你刚刚说，余馨和阿姨在半夜盯着你看，但你早上问过她们，她们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对啊，既然这是我的幻觉，她们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我这种情况严不严重，该怎么缓解。”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李轻颜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他的眼神也让余温有些看不透，“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还是在刻意遗忘？” 余温一愣：“什么？我不记得什么？” 李轻颜缓缓开口：“你……哪里来的家人？” “你在说什么？”余温感到这个问题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生气，“什么我哪里来的家人？” 看到余温这副模样，李轻颜叹了口气：“我不想再戳你的痛处，但如果你依然记不起来这一切，我必须得亲口告诉你，不能让你陷入自己创造的幻境里。 我问你，你在十五到十七岁的这三年里，是在哪里度过的？” 听到这个问题，一股尘封许久的记忆开始从余温脑海中破土而出。 他身穿病服，被限制在一个全封闭的小房间里，每天定时吃药打针。 “想起来了吗？”李轻颜说道，“那三年，你都在精神病院中度过的，直到十八岁那年彻底恢复，你才被放出来……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被关进精神病院吗？” 听到最后那句话，余温浑身一震。 李轻颜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压低声音道： “他们早在你十五岁那年就不在了。 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你的全家，都死了。 他们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你的精神证明也是我开的，让你免受牢狱之灾，转而移送病院治疗。 现在，你记起来了吗？” 第6章 幻觉 “你放屁！”余温激动地大吼出声，引得整个咖啡店的人纷纷侧目并指指点点。 很快便有服务员走过来，礼貌地说道：“抱歉，先生，可以请您声音小一些吗？” 由于余温还在失神当中，李轻颜便代他道歉：“不好意思，我朋友刚刚有点激动，不是有意的。” “好的，感谢二位的理解。”服务员微微鞠躬，离开了两人身旁。 余温依然大口喘着粗气，刚刚李轻颜说的那些话几乎要让他窒息。 “李轻颜……这个玩笑不好笑。”余温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下，瞳孔却在微微颤抖。 “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李轻颜叹了口气，“就算你真的失去了那部分记忆，但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也总该想起一些事情了吧？” 余温陷入了沉默，有些记忆划过脑海，但自己不敢去触碰。 他只是隐隐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自己的脚下躺满尸体。 有人抓住他的裤腿，颤抖着哀求着什么，但余温不敢看她的脸。 他怕看到的那张脸，是自己熟悉的人。 余温突然想起自己在木屋，随手就用一支笔当作飞刀射了出去。 “不，不对，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怎么可能突然忘记这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昨天吃的饭是谁做的！” 李轻颜静静地看着余温，待他说完后才说道：“昨天我和你不在一块儿，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我想，那些饭菜应该是你自己做的吧，要不然就是幻觉，实际上你根本没吃任何东西。” 听到这话，余温想起那空空如也冰箱。 对啊，正常人家里怎么可能冰箱里一点儿东西都没有？ “你如果还是不信，可以和我回去，我给你看看你的就诊记录。 或者还有更简单的方法，我现在陪你回家看看，你的家里究竟有没有你的家人。” “不对不对不对……”余温痛苦地抱住头，他知道李轻颜说的这两个都是解决当前疑问的最好方法，可自己却害怕真相真的如此。 突然，余温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对了！那张纸条！那张纸条的第三句话，【你的朋友永远不会告诉你实话，请不要相信他们】，所以你说的应该都是假的！” 李轻颜微微摇头：“阿温，你快疯了。 你忘了吗，你自己都说那张纸条是个幻觉，现在怎么却相信那纸条上的话了呢？ 你宁愿相信幻觉里的事物，也不愿意相信你十几年的好友吗？” “我……”余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反驳，他的大脑本就昏昏沉沉，现在更是一片混乱。 “我先回家看看吧……你不用陪我，有事再联系。”到最后，余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失神地向着门口走去，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李轻颜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喝下最后一口咖啡。 “阿温，看来你真是快不行了，居然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 余温的家是独栋的别墅，小区也是名副其实的“富人区”。 浑浑噩噩地走到家门口，余温刚准备开门，手却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 他害怕了，他不敢面对，他不知道李轻颜所说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相。 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该怎么办？ 会崩溃吗？会放弃生的希望吗？ 突然，门被打开了。 余馨看到站在门口的哥哥，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哥，你回来了不进家门，站门口干嘛，吓我一跳。” “余馨……”余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很清晰，很真实，就连刚刚被她拍的那一下都是实打实的触感。 眼前的，绝对是真实存在的妹妹。 余温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如释重负地紧紧抱住妹妹。 “诶诶诶？！”余馨像只受惊的兔子挣脱了一下，满脸通红，“干嘛突然抱我！” 余温悄悄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没事，只是……想你和爸妈了。” “咦~搞这么肉麻。”余馨嘴上这么说着，但看表情明显也很开心。 她微微转了转头，有些羞涩地将嘴巴贴近余温的耳朵。 “可是哥哥…… 你把刀插进我胸口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余温瞳孔瞬间一缩，像是炸了毛的猫咪，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感到自己怀里抱着的人体温在逐渐下降，同时失去了一股名为生机的气息。 【生机】是个很抽象的事物，可不知怎么的，余温就是感到余馨已经没了生机。 可偏偏，余馨又开了口： “哥哥……我好疼啊……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没有！！！”余温一把推开怀里的人。 余馨轻飘飘地倒退两步便站稳了身形，她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像是从地底爬上来的尸体……不，或者应该说，她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余温张了张嘴，痛苦地跪在地上，低声说道：“怎么会这样……” “你还好吗？”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传来一股让人心安的温度。 余温下意识抬头，先是发现余馨已经不见了踪影，然后看到了自己身边那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像挺痛苦的样子。”女生眼里浮现出不像是伪装的担忧，“是理智快耗尽了吗？那我们一起去游戏场吧。” “游戏场……？”余温重复了一遍，满脸茫然。 “对啊，游戏场。”女生将余温从地上拉起来，“我叫木胭，一起走吧，夜色要降临了，我们得快点赶过去。” “等等。”余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这里的住户吗？” “啊？当然不是。” “不是……那保安怎么会让你进来？” “我登记过了。” 余温深吸一口气，满脸警惕：“那么，你来这里的目的呢？你无端进入这个社区，总不可能是来散步的吧？” “咦？”木胭不禁多看了余温一眼。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孩居然能在几乎快要消耗完理智的情况下，还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 “告诉你也没什么，我有个要找的人似乎就住在这里。 他叫余温。 你认识吗？” 第7章 虚假 “你要找的人叫余温？”余温眯了眯眼睛，只感觉自己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我知道他，他是个精神病。” 然而看木胭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很震惊。 “在这种绝望的地方生存，成为精神病再正常不过了……你认识他的话那就方便了，不过你现在很需要注射理智剂，还是等明天你再带我找他吧。” 余温默默松开袖口的刀。 对方说的话越来越离谱了，就好像两人对环境的认知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既然自己也没有家人存在，了无牵挂，那不如就先跟着对方去看看所谓【游戏场】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等等，自己真的了无牵挂吗？ 自己还有李轻颜这个朋友，还有……还有谁来着？ 该死，为什么那道身影这么模糊？ …… 木胭带着余温上了一辆末班的公交车。 在车上，余温给李轻颜发了一条信息，告知对方自己相信了他说的话，并且想看看就诊记录。 李轻颜很快回复： 【晚点我回家找一下然后发给你】 余温收起手机，看了一眼木胭，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找余温有什么事？” 木胭正撑着头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那残阳像是一道道利刃将整个城市划得分崩离析。 听到余温的问题，她也没什么犹豫：“有人告诉我，只有余温才能让这个虚假的世界回归正常，让我来这里找他……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人作为为数不多的【幸运儿】，虽然获得了自主意识，但要时刻面临理智消耗殆尽的风险，又要去赌上自己的命去游戏场换理智剂。 这样的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日子，我可不想再经历了，所以即便那个人说有人能让世界回归正常，如此荒谬如此不现实，我也愿意去相信一次。” 余温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木胭所说的这些话，信息量太大了。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换做平时，余温自然不会相信这么离谱的言论，可偏偏这两天的经历，包括在木屋的那段记忆，全都在提醒他——木胭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自己到底陷入了怎样一个噩梦？ 快速思考了一下，余温明白自己与木胭之间还有许多信息差，于是他决定先坦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应该找错人了，因为我就是余温。”余温摇了摇头，“但我并不能理解你说的话，甚至于是听了你刚才说的那一大堆，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假的？” “什么？！”这一次轮到木胭震惊了。 她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余温，迟疑着问道：“你真是余温？但你不是【幸运儿】？这不可能，我见到你时的那个模样，以及那股同为【幸运儿】才能闻见的恶臭味，就是【缺少理智】的现象。” “那我可能是无意中成为了【幸运儿】。”余温面无表情，“你和我详细讲讲吧，【虚假世界】、【幸运儿】、【游戏场】、【理智剂】。” 接下来的时间，余温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虚假世界】，并不是说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假的是虚构的，而是指……虽然他们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中，也创造了无数岁月的历史，但实际上一直有股莫名的存在在掌控每个人的潜意识，就像是一个开放世界游戏，每个人都是NPC，都在按照自己的设定行事。 而【幸运儿】就是其中有幸产生了自主意识，意识到世界真相的人。 但就如“神明无法直视一样”，真理也无法被知晓，在成为【幸运儿】后，他们的理智也会因为遭受真相的冲击而不断下降，不得已需要【理智剂】来补充，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是不幸的。 【理智剂】目前只能通过【游戏场】获得，【游戏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游戏的终端，只有【幸运儿】才能看见并进入。 【幸运儿】的目标就是在【游戏场】进行各类游戏，赚取足够的积分，和【管理员】兑换【理智剂】以及其他道具。 “等等。”余温突然打断对方，“【管理员】？” “是的。”木胭点头道，“每个地区的【游戏场】都有【管理员】，他们……不太像是人类。” 余温若有所思，随即又开了口。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所说的这些，是已经证明过的事实，还是仅仅是推测？” “什么？” “就是说，”余温的眼中迸发出看不懂的神采，“你们这些【幸运儿】，凭什么认为幕后有存在干预着这个世界？” “【真理结社】……哦我忘了，你应该不知道。”顿了顿，木胭说道，“【真理结社】是全世界最具学术权威的幸运儿组织，有关【虚假世界】的理论就是他们提出的。 结社五人席之一的【微观巨人】说过—— ‘【虚假世界】这个理论，既是因，也是果。 因为世界是虚假的，所以才产生了【游戏场】、【管理员】。 又因为有【游戏场】和我们这些【幸运儿】等存在，所以能够反向证明世界是虚假的。’ 世界的真相究竟如何，无论是【真理结社】，还是政府官方的组织，都没有明确的答案，而他们迄今为止也依然在寻找着答案。” 政府官方也有【幸运儿】组成的组织么…… 余温记下这件事，随即微微眯眼。 他缓缓开口： “那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个世界虚假得更彻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噩梦，一个虚构的幻境，它根本不存在，真实的世界一直都好好的存在着，没有什么【莫名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游戏场】。 我们不是意识到了世界真相的幸运儿，我们只是陷入了噩梦醒不过来的可怜虫。” 话音刚落，气氛陷入沉默。 余温说这些话并不是在吓木胭，而是因为他想到了在木屋的门后，那个被砌进墙里的女生所说的话： 【这里是第几层？】 【这是第一层吗？】 所以余温怀疑，这其实是一个层层叠叠的噩梦，他最开始所处的木屋是第一层，而现在的这个看似是真实世界的虚假世界，是第二层。 当然，这也只是推测而已。 见木胭愣在原地，余温“呵”的一声笑了出来：“不用多想，我只是随口说了一种可能而已。” “但无论是你的推测，还是世界上公认的推测，”木胭说道，“你对它们的接受能力好像都很强……” “我不是说过么，”余温露出人畜无害但没有一丝感情的笑容，“我是个精神病啊。” 第8章 赌场 【游戏场】的位置在公交车终点站的附近。 余温远远地便看见那与周围荒凉环境格格不入的巨型华丽建筑。 “像是一个巨型赌场……”余温喃喃说道，“普通人看不见吗？” “看不见。”木胭说道，“【游戏场】伴随着第一个【幸运儿】的出现而出现，时间大概是二一年，也就是三年前。” 三年前……自己被关进精神病院的后一年？ 余温默默记住这个信息，没有多说什么。 跟着木胭走进【游戏场】，门口坐立着的诡异巨型招财猫似乎是感受到了客人的到来，摆了三下苍白的爪子。 正常人在店里放招财猫，一般都是那种放在桌子上的小物件，像这么大的招财猫余温还是第一次见。 体型就像是古代一些大户人家门口镇宅的神兽一样…… 木胭说道：“没见过这么大的招财猫吧？我第一次来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你放心，它只是个普通物件，没有攻击性。” “嗯。”余温微微点头。 两人继续深入，正如余温所说，这里更像是一个赌场，所过之处有许多牌桌麻将桌老虎机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机器和设施。 这里的【幸运儿】也比余温想象中的要多，走了一段路下来已经看到了几十个。 “这些游戏赚不了多少积分。”见余温在打量周围，木胭解释道，“你的理智快耗尽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儿慢慢攒积分了，你得去楼上，那里一次赚的积分更多。” “如果楼上能赚更多的积分，”余温瞟了一眼旁边猜骰子的几个【幸运儿】，“他们为什么都待在下面？” 木胭神色悲悯地说道：“有的是积分够用，不需要去楼上参与什么游戏，但大部分都是又没能力又怕死，只能在楼下和其他同样能力不足的【幸运儿】玩玩这些，用那少的可怜的积分苟活着。” “所以说楼上的游戏会死？”余温瞬间捕捉到了重点信息，但想想也觉得正常，毕竟自己在第一层的木屋里，其他人也都死了，甚至其中有几个还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倒也不全是，但基本都是致死率很高的游戏。” 两人说着便进入了电梯，这里还贴着一张【电梯守则】。 【1.电梯承重上限为十个生命体，请勿超重】 【2.请勿在电梯内谈论管理员】 【3.管理员不会出现在电梯内，如果有管理员试图进入电梯，请立即按下求助键并离开电梯】 【4.请保持电梯内的空间整洁，尤其注意不要将血溅在里面】 【5.当遇到××请立即背过身，不要与其对视】 “哦，这是电梯守则，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则，必须要遵守。”木胭说道，“你要是记不住的话可以拿手机拍下来。” 余温摇头道：“我记得住……只是，这个涂改的地方，原来应该是写的什么？” 木胭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三个月前来到【游戏场】的时候，这条规则就已经被涂改过了。” 话音刚落，电梯门应声而开，他们已经来到了二楼。 这里相较于一楼，显得更加井然有序，同时在走廊两侧还有着说不清的房门。 余温一眼望去，这里最多的不是【幸运儿】，而是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这些男人的相貌异常普通，但奇怪的是，无论如何余温都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他们的相貌，就好像他们的脸已经脱离了余温的认知范畴。 “这些就是管理员。”木胭说道，“他们会指引【幸运儿】参加游戏，如果要兑换道具，得去走廊尽头的【狭缝间】——【理智剂】的价格是三百积分。” 此时一个离两人最近的西装男投来目光，先是看了一眼木胭，接着便停留在余温的身上。 “理智已经降低到临界点了，你最好快点注射【理智剂】。” 余温饶有兴趣地对上他的目光，说道：“从一开始你们每个人就都在说我理智太低了需要【理智剂】，那我就有点好奇了，如果我一直不注射这玩意儿呢？” 西装男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有人问出这种问题，他答道：“那你就会持续降低理智，直至突破临界点。” “然后呢？” “然后失去对自己行为的有效控制，思维模式也会彻底改变，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严重的话会变成怪物……但那些都是少之又少的情况，最多的情况是你将承受不了那些诡异离奇的想法而死亡。” “哦？”余温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负数】是【数】吗？” 西装男沉默片刻，他突然意识到这次似乎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与【游戏场】无关的问题我不作回答。” 于是余温又看向木胭：“【负数】是【数】吗？” “是。” “那【负理智】是【理智】吗？” 木胭张了张嘴，被这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因为在她心里这个问题是在偷换概念，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慢慢皱起眉头，担忧道：“余温，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的理智真的有点太低了……” “或许吧……”余温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实际上他也隐隐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无论是性格还是思维模式。 若是放在平时，他怎么可能会去想理智降为负数会变成什么样？他一定是会保持自己理智的。 而且既然那么多【幸运儿】冒着死亡的风险参加游戏，也侧面反应了失去理智会有怎样恐怖的下场。 比死还可怕？ 此时西装男又开口道：“现在有一场游戏还缺两人，获胜积分在四百到八百之间，要参加吗？” 木胭显然很有经验：“失败惩罚呢？” “死亡。”西装男吐出一个冰冷的词汇。 木胭看向余温。 “什么游戏？规则是什么？”余温让自己冷静了些，问道。 “游戏一共十人参加，两两一组，分五组。前三名为胜者，依次获得四百、五百、八百积分；后两名为败者，受死亡刑罚……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具体规则在进入游戏之后自然会知晓。” 余温点点头：“好，我参加。” 木胭有些担心：“余温，以你现在的状态……要不还是先找个存活概率大些的游戏吧？” “五分之三的存活概率，还不够高么？”余温瞥了木胭一眼，“如果你担心我会在游戏中拖后腿，可以不用跟着我。” 余温想起自己在第一层木屋经历的那个“游戏”。 当时八个人，只能活一个。 存活概率是八分之一。 只不过其中超出半数的人都比较蠢…… 第9章 暴力 木胭苦笑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现在没法发挥出最好的水平……算了，我陪你一起吧。” 余温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睛：“我说，进入游戏之后，该不会随机分组吧？” “不会。”西装男一口否定，“只有在你没有队友的情况下，才会给你分配一个同样没有队友但也想参与这个游戏的【幸运儿】。” “那就行。”余温耸了耸肩，“带我们去进行游戏吧。” “跟我来。”说着，西装男便向前方走去。 两人紧随其后，直到一间房门前停下。 房门旁还有一面电子屏幕，显示着这个房间的信息。 【游戏：献身者（不可重复参与）】 【当前状态：等待中（8/10）】 木胭解释说不可重复参与的意思就是曾经参加过这个游戏的【幸运儿】不能重复参加，而有的游戏则是可以重复参加的。 看到这个游戏名，余温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没容他多想，西装男便打开了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门内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余温与木胭只得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啪嗒！”身后的门直接被关上，而两人的视野也彻底陷入黑暗。 木胭拽着余温的袖子，低声解释道：“别紧张，每次进入游戏场地都会有一段完全黑暗的时间，因为我们踏入的是一个独立空间，我们的对手也有可能是来自其他地区的【幸运儿】……” 话虽这么说，但从木胭的语气中，余温明显能感觉到紧张的情绪。 而余温则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第一层木屋遇到的那个女人，她当时也是处在一片纯粹的黑暗中。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没等余温捋清这两者之间的联系，眼中便多出一束突如其来的光亮。 光源是头顶的一盏巨大白炽灯，将空气中的尘埃都映照了出来。 木胭就在自己身旁，另外几个方位则两两一组站着八个人。 他们五组人就像是五角星的五个角，立于这空荡荡的房间中央。 而在他们每组人的身后，都各有一扇门。 但直觉告诉余温，门后已不再通向来时的地方。 木胭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扫过，见没有熟面孔，便低声对余温说道：“好像都是别的地区的【幸运儿】。” 余温微微点头，没有说话，随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看向一处阴影。 只见一名西装男缓缓走出。 他的身材比刚刚接引余温的那个西装男还要高大，极具压迫感。 “我是本场游戏的裁判。”他沉声说道，“下面由我为你们讲述具体规则，我只说一遍，认真听好了。” “嘁。”余温对面一个嚼着口香糖戴着墨镜的黄毛发出一道不屑的声音，一看就是个老玩家，对于裁判没有任何敬畏之心。 裁判也并没有搭理在场【幸运儿】们的各色反应，而是自顾自讲起了规则： “本场游戏时间将进行一个小时。 在场的人每两人一组，由我从每组中选出一人成为【执行者】，另一人成为【承受者】，分别进入身后的房间，记住，只有在房间里才能进行获取积分的行动。 在房间里，你们可以做任何事，也可以什么都不做，而我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但我是个十分黑暗的人，所以提倡黑暗负面的行为，在游戏结束时，我会对你们进行排名，排名高低取决于你们每组的【执行者】在这一个小时内在房间里对【承受者】的暴力、变态、残忍程度。 也就是说，【执行者】们可以殴打，可以侵犯，甚至可以杀害【承受者】。 但是请记住，言语上的攻击并不会被算入黑暗行为中，所以辱骂是没用的。 而且在游戏场地内，承受者永远不会痛苦到昏迷，他们将永远保持清醒，除非死亡。 当【执行者】杀害【承受者】后，这位【执行者】的表现便是极限，将直接成为第一名。 但是请记住，【承受者】死亡后，对应的【执行者】之前在他身上做过的一切行为都会被清空，不再计算，只计算杀掉他的这个行为。 也就是说，如果有不止一组杀了【承受者】，他们将会并列第一。 第一名至第三名每组每人依次获得八百、五百、三百积分；倒数两组将被规则抹杀。 好了，在游戏正式开始前你们有五分钟的讨论时间，期间有对规则不懂的地方也随时可以问我。” 裁判说完规则，在场不少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若有所思，“只要杀掉【承受者】，就必定第一？” 余温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不是害怕，而是自己的理智……似乎快下降到了临界点。 他抓住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脱口而出：“那要是每一组的【执行者】都没有做出那些黑暗暴力的行为呢？” 其余人纷纷看向裁判，余温提出的问题是他们并未设想过的一种可能。 裁判意味深长地看了余温一眼：“那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你们依然能并列第一，全部人都能获得八百积分，而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话音刚落，不少人精神一振，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再次阴沉下去。 这东西说的容易，但如果各自都在密闭的房间里，谁能保证其他组遵守承诺没有进行暴力行为呢？ “那么……”余温努力整理着脑中的逻辑，排列出各种可能，“如果有一组进行了暴力行为，但其他组都没有，这该如何排名？” 裁判答道：“那一组排名第一，剩下的四组随机抽取两组处决，另外两组并列第二。” “也就是说，除非五组都并列，否则无论哪种情况，都会有两组被处决。”长发及腰的女生沉吟片刻，做出总结。 她看了看面面相觑的众人，沉声道：“大家应该都清楚吧，这个游戏的通关方式非常明了，那就是我们都能克制住自己的行为，不要对【承受者】做出不好的事情。 唯一的难点在于我们每组之间的信任，反正我们这组可以保证绝不动手，因为她是我最好的闺蜜。” 第10章 桌子 余温瞟了一眼对方身旁的女孩，戴着一副方框眼镜，长相平平无奇，低着头似乎十分内向。 其余人听到女生这么说，也都纷纷保证发誓。 先是余温旁边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他的队友也是个女人。 而他自己的眼中满是柔情，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悲哀。 “她是我的妻子，我们不会做任何事，哪怕是死。” 接着是那黄毛。 黄毛不屑地双手抱胸，说道：“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黑暗的行径，毕竟大家来这儿都只是为了赚积分，至于我身旁这个……是我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黄毛的那名女性队友听到这话，脸不禁一红，往他身边靠了靠。 最后是书生左手边的那一组，也是在场唯一一组全员男性。 而这两人长相却是一模一样。 “我们两人是亲兄弟。”他们异口同声道，“也许我们是在场最值得信任的。” 木胭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是豫南地区的楚氏兄弟？” “对。”那对双胞胎傲然点头，“所以你们这组是什么关系？能否保证不做出任何黑暗负面的行为？” 木胭刚准备随便编个关系来让众人放心，却没想到余温先开了口： “这取决于你们。”他眼神冷淡，“只要你们都能守信，我们便能保证。” 余温的这副态度让其余人都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裁判打断。 “好了，时间到了，下面由我来决定【执行者】。” 楚氏兄弟是A组，【执行者】是哥哥。 那对情侣是B组，【执行者】是书生模样的男生。 余温木胭是C组，【执行者】是余温自己。 那对闺蜜是D组，【执行者】是长发及腰的女生。 黄毛和那个女生是E组，【执行者】是黄毛。 A到E组，首尾相连。 十人五组，分别进入了身后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余温发现正如自己预料的那样，门后已不是来时的地方，而是一个全新的空房间，两张椅子、一张沙发、一张桌子，还有一堆工具，像是绳子和锤子之类的…… 甚至，还能发现匕首之类的锐器。 余温直接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 对于他而言，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信息量也太大了。 “你没事吧？”木胭担忧地蹲到余温身旁。 “不用管我……”余温感觉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昏沉，但大脑却没有想象的痛，“我们旁边是B组和D组，注意听他们的动静。” 木胭犹豫着说道：“如果……我说如果，他们要是没有信守承诺，我们该怎么办？” 余温半闭着眼睛，像是在小憩，闻言反问道：“你怕我打你？还是怕我杀了你？” 木胭没说话。 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他毕竟才刚和余温认识，完全不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尽管那位能人告诉她只有余温能解放这个世界。 而且余温明显已经快没什么理智了，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恐怕都有可能。 “一个小时，我会尽可能想出破局之法。”余温低声道，“你只需要听好我们“邻居”的动静，确保他们没什么大动作就好。 不只是余温这一组，其他组也都是这个应对方案。 “月月，你说其他人会不会违背承诺，对【承受者】使用暴力？”齐新月的闺蜜惴惴不安地问道。 齐新月就是那个长发及腰的女生，也是在场的人中为数不多比较镇静的那一个。 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她的头发上也戴着一个月亮发饰，显得十分清纯可人。 齐新月摇了摇头：“连普通人都很难信任陌生人，更别提我们这些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幸运儿】了，人人都会担心别的组会不会暗中动手。 这场游戏，考验的就是彼此间的信任，与人性的阴暗。” 闺蜜弱弱地说道：“那……实在不行，你就打我吧，月月。” 听到这话，齐新月叹了口气。 她走到闺蜜跟前，拉住对方的双手。 “小茹，你不要这么想，要知道其他组的人没几个是善茬，他们为了赢得游戏甚至可能真的杀掉自己的队友，那我就算打你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那就相当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发不可收拾。” “月月，他们真的会亲手杀死自己的队友？他们……怎么下得去手的？” 齐新月嘲讽般地笑了笑，说道：“人为了活命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你刚刚成为【幸运儿】，还没参加过什么游戏，实际上比这次更残忍的游戏比比皆是，而人们在绝境中所做出的行为也曾一次次突破我的心理下限。” “哎。”闺蜜难过地低下头，身子往后靠去，“要是我没有成为【幸运儿】就好了，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些东西了。” 她正好靠在身后的桌子上，然而那桌子却异常轻巧，直接被她靠得向后一滑，在地上发出响亮刺耳的噪音。 齐新月先是一愣，随即陷入了慌张！ “不好！” “怎，怎么了？”闺蜜吓得颤抖了一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齐新月脸上浮现出焦灼：“你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会被我们隔壁房间的人误认为我们打起来了的。” 她连忙扑打着旁边的墙壁，大声呼喊道：“我们什么都没干！是不小心碰到了桌子！” 隔壁房间是余温所在的C组和黄毛所在的E组。 …… 正附耳倾听的木胭听到桌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余温！旁边！D组有很大的动静！” “D组……”余温揉着太阳穴想了一下，似乎是那两个女生，“等两分钟，看看她们会不会说什么。” “啊？”木胭还没搞清楚余温后一句话的意思，便听见隔壁再次传来声音。 “我们什么都没干！是不小心碰到了桌子！” 木胭将听到的原话复述给余温之后，后者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嗯，应该没有撒谎。 游戏刚刚开始，她们这对闺蜜不会这么耐不住性子，直接就开始行动，我看那个长发及腰的女生不像是新手。” “那万一是E组开始行动了被她们听到了，所以她们也开始行动了呢？” “那也不会一上来就搞这么刺耳的声响。”余温说道，“除非是两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而不是【执行者】单方面殴打【承受者】。 但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明【承受者】被疼痛激怒了或者临死前想要拉人垫背。 如果被疼痛激怒，那也应该是游戏进行到后期，毕竟一开始大家都是想赢得游戏的，没必要两败俱伤。 至于想要拉人垫背……除非那个【执行者】一上来就想杀死对方，【承受者】也奋起反抗，但这更不合理。” 第11章 自深山来 木胭瞪大眼睛。 其实这结论并不难推测，但她没想到是余温在自己理智已经快丧失的情况下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理清思路。 “不过……”紧接着余温说出的话却让木胭的心再次一沉，“E组倒是很有可能坐不住了。” …… E组房间。 黄毛和小女生都听到了那桌子磨地的声响。 那小女生明显也是个新手，吓得差点呆在了原地。 可以说在这种环境下，一点点动静都容易让她受到刺激。 她唯一的心理安慰可能就是身旁这个外表不是很靠谱的黄毛。 她叫小怡，成为【幸运儿】之前，她只是云省一座大山里的高中生。 说是高中生，实际上只是年龄够到上高中，但在那种落后的教育情况下，她的分数根本够不到上城里的高中，而且家里也不愿意花那么些钱送她去别的职校。 后来出于少民治自以及相关风俗等各种原因，她早早便已经订了婚。 她的未婚夫同样是一个少年，比她大了两岁，早早辍学，身上有还没上色只纹了线条的纹身，平时总喜欢骑着改装过的电摩和狐朋狗友飙车。 她不是独一份，云省像她这样的孩子，占了大多数。 这些孩子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定了下来，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她们，那些经常实地走访的老爷们去的都是一二线城市的农村，也从未真正走进过大山，所以他们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某些屁话。 小怡第一次走出大山，是去浙海省打工。 浙海，一个全民皆富的地方。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外面的世界，但她第一次看到那些和她一样年纪的人可以那么丰富，玩的可以那么花。 她不是没有在网络上看过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但她第一次亲身体验到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那个被家里订下婚的未婚夫和街上随随便便一个男性比起来，是多么土气与幼稚。 原来新一线城市的男生不玩电摩，他们玩的是机车和超跑。 她沉沦在了这座都市。 可她没有学历也没有手艺，只能进入工厂流水线打工，赚的钱仅够自己温饱。 后来她又去做了夜场陪酒的工作，每天喝到半死不活，还要被各种客人揩油。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上面的人通过各种手段限制孩子玩网络游戏，却对她们做这种工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前者受益者是那些孩子，后者的受益者是…… 但没有人知道这些，也没有人替她们发声，因为这些即便是以文字的形式说出来，都会被上面用手段屏蔽。 这些在夜场……的……，别说小怡这个年纪的了，就连更小的都有。 可偏偏就是她这样挣扎在生活里的人，在成年之后却成为了【幸运儿】。 和余温遇见木胭一样，她在快要失去理智的情况下遇到了黄毛。 当时的黄毛也正好是来她所在的夜场玩的。 人向来都是群居动物，尤其是在恐惧的情况下，更是需要一个依靠、一个精神支柱。 黄毛无疑就充当起了引路人的角色，茫然无措的小怡也依赖上了他。 更重要的是，黄毛长得帅，属于那种痞帅型；会调情，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还有钱，自己是个富二代。 可小怡不知道，黄毛看似真挚的情话，早已对无数人说过；她也并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高富帅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或许她想过，但涉世未深的她傻傻地以为这就是爱情。 而黄毛真正的想法不过是想玩玩这个不懂事的女孩，至少她是个【幸运儿】，能和自己一起参加各种各样的游戏。 小怡不过是他【幸运儿】生涯中让自己不是那么无聊的玩具而已。 又或者……可以是利用的工具。 “小怡啊，看来隔壁组已经耐不住先动手了。”黄毛摘下墨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小怡的身材。 虽然是山沟里出来的孩子，不过身材还可以…… 小怡对上黄毛的目光，心脏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 她不是没有见过夜晚街头的醉汉，那些人的目光往往都是像饿了许久的野狼，十分贪婪。 可黄毛此时的目光更像是一只阴冷的秃鹫，让小怡格外恐慌。 甚至，黄毛都懒得和小怡废话，直接将她推倒在地。 “啊！”小怡下意识用胳膊撑了一下地面，但还是吃痛叫出声来。 “别叫！”黄毛目露凶光，一手压着小怡的肩膀，一手捂住她的嘴，“你想让别的组知道我们开始行动了吗？你想死在这游戏里吗？！” 小怡颤抖着，满眼惊恐。 黄毛抚摸着她的头发，却并不温柔，反而显得异常变态：“不想输的话……那就老老实实被我……” “唔！”小怡说不出话，她的眼中闪过一道迟疑，然后又快速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案！”黄毛眼中浮现出恼怒，一把掐住小怡的脖子，低声怒吼，“你难道想被我殴打一顿？还是想直接被我杀了？你要知道，我大可以不管你的死活，直接杀了你，这样我可是百分百能赢得游戏！ 你也听到了，别的组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可不想坐以待毙，在这里等死！” 小怡很想问万一D组真的只是不小心发出的动静怎么办，可却被黄毛控制着说不出话来。 再加上黄毛强势的态度和一番颇具道理的言论，让小怡也逐渐陷入了思维误区，开始认定D组已经开始了行动。 既然如此，那黄毛哥对自己做出这样的行为也是应该的吧……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要是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话就不会降低理智了，也就不用来参加这种可怕的游戏了…… 她放弃了挣扎，衣服与泪水一同滑落。 黄毛的动作异常粗暴，在小怡的身上还留下了淤青与掐痕，如同沉浸在了这场肉体的暴力与欢愉当中。 小怡很痛，但不敢发出声音，于是侧过头，呆呆地看着房间的角落。 那里满是阴影，如同她灰暗的人生。 第12章 错过 A组。 弟弟耳朵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频率颤动着，他的神情也随即凝重起来。 “D组确实是不小心弄出了动静，但E组的那个黄毛开始动手了，他在侵犯那个女孩子。” 楚氏兄弟是东部地区的【幸运儿】当中小有名气的一对，也正因如此，木胭才会认出他们的身份。 因为他们一个是“千里眼”，一个是“顺风耳”。 当然，这千里眼顺风耳并没有那些文艺作品里描述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是常人的两三倍。 这并不是他们天生的，而是源自于【游戏场】的强化。 是的，【游戏场】可以用积分兑换任何东西，包括对自身的强化、改造，以此来激发各种能力。 “哎，平衡终究还是被打破了么。”哥哥叹了一口气，脸上显露出愁容。 “哥哥，我们该怎么做？” “容我想想……这是一场考验信任程度的游戏，我实在想不到什么破局的方法……”哥哥紧紧皱着眉头，“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就只能动手了，靠着你强化过的自愈能力撑一下。” “嗯。”弟弟没有意见，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除了E组，其他人全都极力克制着内心的不安与冲动。 木胭已经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她不是新手，也参与过不少游戏，但就这么一直干等着，还是第一次。 这种消磨时间的过程，真的很考验他们的心理素质，尤其是不知道别的组都在做什么的情况下。 就像是行刑前的罪犯，煎熬地等待死亡。 再一看，余温依然躺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就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她甚至怀疑余温是不是已经理智空了，成为了一具空壳。 空气静的可怕，每一个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别人误会，或者是被别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猜忌与怀疑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等待的过程异常焦灼，人的思维和情绪是复杂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想到千千万万种可能。 而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这场游戏正如它的名字那样，注定了需要“献身者”。 “木胭。”就在这时，余温突然开口了，只不过并没有提关于本次游戏的事情，“除了【理智剂】是必需品，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是值得用积分兑换的？” 木胭没想到余温居然还有闲心关心这个问题，她张了张嘴，回答道： “嗯……九成的人会选择兑换身体的改造强化和特殊能力，毕竟这些都是永久性的，能够保证自己实力的提升，增加在游戏中活下去的几率。” “改造强化，还有特殊能力，能让人拥有超能力？就像是修仙那样？”余温微微抬眼。 木胭认真想了想：“倒也没那么夸张，因为这些都是基于自己的身体来强化或激发出的能力，但要说是那种踏破山河、击穿日月的修仙……恐怕不太可能。 毕竟人类的生理结构无法支撑这些能力的实现，就好比水里的鱼再怎么进化，它也离不开水，除非进化成两栖生物……但那时候它就已经不再是鱼了，已经脱离了原本生物类型的范畴。” “原来如此。”余温若有所思，“那你呢，你应该也强化过自己吧？” “对啊，我有一定的通灵能力，能和逝者、甚至一些超脱人类范畴的存在对话。” 见木胭这么干脆地承认，余温敏锐地眯起了眼睛，同时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但他并没有就这个问题追问什么。 “那么，【游戏场】能给【幸运儿】提供的强化都有什么？需要多少积分？” 木胭摇了摇头：“这类东西是不固定的，每个地区的【游戏场】积分商店都不一样，且每三天刷新一次，一般来说都是一千积分起步，能力越强大需要的积分越多，我这个通灵的能力才刚激发，没有强化进阶过，就花了两千积分。” “哦……？”余温不明所以地轻笑一声，“两千积分……” 木胭打了个寒颤，她总感觉余温现在的状态十分陌生可怕。 于是她连忙转移话题：“余温我们现在还按兵不动吗？” “不是按兵不动……”余温自嘲般笑了笑，“而是我们已经错过了行动的时机，我刚刚才想明白，从一开始我们所有人的决策就错了。” 木胭一愣：“什么意思？” 余温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甩了甩昏沉的大脑，冷笑道：“呵，只要我们不触碰规则，那些管理员，即便是裁判，也是不能随意对我们动手的，是吧？” “的确如此……你怎么知道？” “因为无论是外面【游戏场】的那些人，还是其他组的人，他们对管理员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恐惧——这很容易看出来。 既然管理员也需要严格遵守规则，那么游戏破局的关键就必然要从规则里寻找了。 而我刚刚仔细回想了一下规则……上面有说不允许我们离开房间么？” 木胭心头一震！ 规则里提到过不允许离开房间吗？ 好像并没有。 余温又说道：“我记得在讲述规则时，裁判提到过一句话‘只有在房间里才能进行获取积分的行动’，现在想想，他为什么要刻意强调在房间里？ 这句话实际上就已经暗示了，我们是可以出现在别的地方的……从始至终，规则里就没说过我们不能离开房间。 一切都是因为裁判并没有明确说这个规则，所以我们先入为主，被误导了。” “所以，”木胭并不笨，听余温这么一说顿时反应过来，“我们其实可以直接聚到一个房间里互相监视，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互相猜忌？！”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是这样的。” “那我们得赶紧告诉其他组的人！”木胭说着就要开门出去，却被余温伸手拦住。 “你现在告诉他们有什么用？”余温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信任的天秤肯定早已被打破平衡。” 余温说着，拿起一把砍刀，缓缓向着门外走去，留下一道异常冰冷的声音： “我们错过了最完美的通关方式，那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破除当下困境的方法。” 第13章 破碎 欧洲。 圣法尔尼古堡。 一张硕大的圆桌旁零零散散坐着五个人，头顶镶满水晶的吊灯与桌上黄金制的烛台则彰显着主人的财富与权力。 其中，一名金发男子松开撑着额头的手，微微抬眼看向其他人。 他鼻梁高挺，眼如琥珀，相貌异常英俊，是典型的欧洲人面孔。 “【支配学会】最近有什么动作吗？”他问。 “据说他们已经和【圣火集团】建立起了一定的合作关系。”一名亚洲面孔的男人沉声说道，他的左手大拇指上有一枚显眼的玉扳指。 “【圣火集团】？”金发男子想了想，“负责人是南韩那帮财阀的那个？” “是。” “无所谓，让他们折腾去吧，反正我们永远保持中立。”金发男子又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个女人，饶有兴趣道，“阿琳娜，听说你有了些新发现？” 名叫阿琳娜的女人张了张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金发男子露出一抹优雅和煦的笑容：“说吧，我们【真理结社】早就面对过各种惊世骇俗的真相，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四周的墙壁爬上一抹黑暗，像是晕染开的墨水，迅速且均匀。 阿琳娜知道，这是社长的能力，在这层层黑暗之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而就算剥开外层的黑暗，在那下面依然有第二层、第三层……密不透风，无懈可击。 “社长……”阿琳娜看向真言，露出一抹悲凉的笑意。 “我们【真理结社】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找出这个世界的答案与真相，让这个世界回归正常…… 可如果，我们拼尽全力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却发现这不过是数道关卡的其中一关而已呢？” 真言的笑容逐渐消失。 …… 平滑的地面反射出砍刀的寒光，闪过余温冰冷的嘴角。 他站在屋外的黑暗中，如幽灵般在其他组的门前来回徘徊。 每当木胭想要说些什么，余温都会将手指靠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 终于，他在E组门前停下。 木胭犹豫了一下，跟在余温的身后。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们是队友，一起行动总归没错。 而且余温虽然是【执行者】，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意图。 门后传来少女的喘息与呻吟，这并非是欢愉的享受，而是努力压抑的痛苦。 听到这声音，一股淡淡的杀意涌上余温心头，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余温抬起脚，接着…… 猛地将面前的这扇门，“轰”一声踹开！ 巨大的声响传入其他组的人耳中，将他们纷纷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位“顺风耳”，压根没想到会冒出这么大声音，毫无防备之下，差点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什么情况？是谁动用了能力吗？”齐新月一惊。 这里所说的“能力”，自然指的是他们这些幸运儿从游戏场中兑换的那些能力。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梳妆镜，这是她的道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预测未来。 刚刚她就是在预测该如何做才能活下来。 原本模糊的画面也在此刻逐渐清晰，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出现在镜子中。 “这是……”齐新月一愣，虽然镜中的人只露出了侧脸，但还是能看出来是C组那个看上去状态很奇怪的男生。 就在这时，画面中的“余温”突然转头看向齐新月！ 明明是个镜中的幻象，齐新月却清晰地看见他眼中如深海般的冷漠！ 一瞬间，齐新月感觉周围的景象全都变了，自己也陷入了窒息当中，仿佛被强行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水，恐惧覆盖了她的全身。 短短数秒，齐新月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 “咔嚓——哗——”她手中的镜子莫名出现了数道裂痕，并且快速扩散，最后整个镜面都应声而裂，哗啦啦散落了满地。 碎裂的“余温”，也逐渐消失在镜中。 齐新月也终于回过神来，她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月月，你怎么了？还有你的镜子……”一旁的闺蜜赶紧过去扶她。 “我……我没事。”对余温的恐惧与劫后余生的喜悦占据了齐新月的脑海，她也没那心思再去管碎掉的镜子，尽管那是个非常有用的道具。 “如果想要活下来，C组的那个男生应该是关键。”齐新月喃喃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哪怕是我用我自己的道具，一旦涉及到他，也会被察觉到？ 这是他的能力？还是说他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他的样子不像是官方也不像是集团的，而【真理结社】和【疯人院】只有那么几个人，难道是【支配学会】的？又或者是…… 不，不行，我不能再揣测他了，刚刚很可能就是他给我的警告！” …… 余温完全不知道自己压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被齐新月当成了恶魔般恐怖的人物，此刻他正站在E组的门口，看着因为自己闯入而满脸惊愕的黄毛，以及被他踩在脚下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抹布的小怡。 而紧随其后的木胭也看到了小怡，当场惊地瞪大了眼睛。 木胭震惊的不是小怡被粗糙的麻绳捆绑，也不是她赤身裸体，而是对方皮肤上一道道狰狞醒目的血痕。 那是被黄毛用刀一下下划出来的，从小怡的脸到脚，遍布了全身。 那些伤口还在向外渗血，仿佛是她身上长满了来自地狱恶鬼的眼睛，正流着控诉人类暴行的泪。 “你们干什么！怎么进我房间的！”黄毛踩着小怡的头，举着小刀，脸色不善。 当他看到余温手中的砍刀时，神情明显变化了一下，手也下意识握得更紧。 然而余温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蹲下查看起小怡的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她的十根手指都被硬生生地折断，扭曲得像是树上杂乱的枝丫。 这等惨状，如果不是因为游戏场地的限制，恐怕小怡早就晕死过去。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滚出这里！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黄毛越发不安与愤怒，也顾不上压低声音，直接吼出了声。 第14章 交流 “嗯？”其余组的人，哪怕和E组并不相邻，都听到了这句话。 “有人进了E组那个黄毛的房间？”齐新月猛地抬头，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出错愕，“难道是裁判下场？不，不对，规则里并没有这一条，而且他说的是‘你们’，难道……” 齐新月迅速在脑中回想了一遍规则，聪慧如她，很快发现了漏洞。 “果然如此……规则里没有说不能离开房间，那么刚刚那动静一定是C组那名强者弄出来的。” 画面回到余温这边。 “对我不客气？”余温轻笑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 黄毛闻言一愣，听这口气，莫非对方是哪个组织的大人物？ 他可是听说过，很多幸运儿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不少赫赫有名的组织，有的甚至连政府的【异事局】都要给几分面子。 而自己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在这些大组织的人面前连屁都算不上。 但，他也绝不允许别人阻止他活下去！ “所以，你是为了赢得游戏，来阻止我对这个女孩儿继续干些什么？”黄毛脸色阴沉，“你就算阻止了我，那其他人呢？你要阻止所有人吗？” 余温没搭理他，而是继续检查着小怡的情况。 见余温这副模样，黄毛定了定神色，接着说道：“兄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罢了，如果你想，我可以为你搞来很多比她还好看的女人。” “别废话了，我没那个兴趣要什么女人，也没兴趣干扰你进行游戏。”余温被他念叨得有点烦，随口说道，“一会儿就好。” 黄毛悻悻闭嘴，眼中却闪过一道怨恨。 而小怡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痛，在地上开始了轻微的抽搐，他睁着噙满泪水的眼睛看向余温，似乎有话要说。 余温读懂了她的眼神，将她嘴里的抹布拿掉，又将头凑过去。 小怡的嘴微微张合，不知说了些什么，但余温的眉头随之皱起，接着轻轻点头。 小怡的声音很沙哑，看来声带也遭受到了某种损伤。 难以想象刚刚黄毛究竟对他进行了怎样的折磨。 见余温站起身，黄毛终于松了口气：“现在没事了吧？能请你们二位出去没？” 余温伸了个懒腰，低笑道：“急什么，我们又不影响你，在这歇会儿不行？” 黄毛：“……” 与此同时，门外又传来数道开门声。 “看来也不全是蠢人……”余温喃喃自语道。 最先出来的是D组。 当齐新月看到余温那张脸，本能地颤抖了一下，避之若虎地移开目光。 余温感到有些奇怪，但缺少理智的他已没法思考那么多。 然后那对楚氏兄弟也走了出来，他们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小怡，神情复杂。 在这场充斥着勾心斗角与血腥暴力的游戏中，她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虽然还没死，但这样子却生不如死。 “你们……”黄毛眼神闪烁，如今就算他再蠢，也反应过来规则应该是没有限制他们离开房间。 但他在意的是，这些人似乎都没有遭受过暴力的痕迹！ 楚氏兄弟也就算了，那对闺蜜怎么也是？他明明听到了桌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难道真的只是不小心的？ “我怎么记得好像有人说过这是他拼上性命都要保护的人？”齐新月忍不住出言讽刺。 “闭嘴！”黄毛怒吼一声，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因为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小丑，“分明是你！是你们弄出的声响害得我误会！” 齐新月怕余温，但可不怕黄毛，她直接怼道：“我难道没有说是不小心的吗？更何况，从这位妹妹的惨状足以看出你的变态与狠辣程度，就算没有我那个动静，你也迟早会忍不住动手打破平衡！” “够了！你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老子！老子只是想赢，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呵……”齐新月冷笑一声，“黄志洋，你如果真的想赢，那你大可以直接杀了她，但你却没有，而是选择折磨她，为什么呢？因为你和你爹一样，你们全家都是心理变态！” 被叫出真实姓名的黄毛有些愕然：“你认得我？你谁啊？” “想知道我是谁，等你从这场游戏中活下来再说吧。”齐新月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但眼中的恨意却并未掩饰。 黄毛哈哈大笑，显然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哈哈哈哈……你觉得我活不下来吗？我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我排在第一名了吧？需要担心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齐新月内心一沉，她知道黄毛说的没错，可她此刻还没有想到什么办法，之所以从房间出来也是为了找余温，因为他才是破局的关键。 似乎是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余温看向齐新月，正好与她对视。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齐新月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问道。 “我？”余温眯了眯眼睛，他的视线有点模糊，已经快要看不清面前人的样子。 “对。”齐新月向门外走了两步，接着回头看向余温。 “余温。”木胭伸手拉住余温，似乎有些担心，毕竟这女人也太奇怪了，为什么莫名其妙要找余温借一步说话？ 余温甩了甩昏昏涨涨的脑袋，向着木胭微微摇头，接着便提着砍刀走了出去。 他不怕对方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有什么阴谋，而且自己本就是负罪之身，也不怕死。 闺蜜看到余温这副精神不正常的模样，有些害怕：“月月，他……” “没事，你在这待着。”齐新月安抚了一下闺蜜，与余温一同走到旁边的阴影处。 “……什么事？”余温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孩，挺漂亮，但自己没印象，应该不认识。 “前辈，我叫齐新月。”她礼貌地对余温伸出手，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十分恭敬。 余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明明不认识她，为什么会称呼自己前辈？ 真要说起来的话，自己恐怕才是在场的人当中资历最浅的那个，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进行游戏。 第15章 自拷 “有事直接说吧。”余温没有和齐新月握手，他还不清楚这个女人的目的。 齐新月小心翼翼地说道：“是这样的，我希望能在这场游戏中活下来，排名第几不重要，但我不想伤害到我的队友，该怎么做？还请前辈指点。” “啧……”余温微微皱眉，“首先，我不是什么前辈，只是个刚成为【幸运儿】的倒霉蛋；其次，我和你也不熟，你却上来就问我该怎么帮你赢得游戏？” 说着，余温转身便要离开。 齐新月急了，连忙叫住他：“等等！我不会白白让您帮我的！” 她反正是不相信余温真是个新人，肯定是想要得到一定的报酬，或者是出于什么原因刻意隐瞒罢了。 余温脚步一顿。 “是吗？我需要理智剂，你有么？” 齐新月苦笑道：“您说笑了，理智剂从购买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绑定属于了我们自己，又怎么可能有办法给别人呢？ 我知道我人小势微，没有什么大作用。但，我知道一件事情，或许你会感兴趣，我只想用这个情报，换您一句指点。” 余温来了兴趣：“什么事情？你先说与我听听。” 齐新月附耳低语了几句。 余温双眼随之微眯。 “这个情报您还满意吗？”齐新月有些紧张，毕竟余温在他眼里可是一位实力强悍的庞然大物，说不定早就知晓了这件事。 余温沉吟两秒：“此事我早有猜测，不过你这个情报倒是帮我确定了方向……倒也还算有价值。 齐新月眼睛一亮：“那……” “你去给你的【承受者】两个巴掌就行。” 齐新月：？ 自己似乎被耍了？不确定，再看看。 余温瞟了她一眼：“我没和你开玩笑，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只需要给她两个巴掌就能保证自己不在最后两名，如果最后有变数，我会再提醒你。” 齐新月感觉自己跟不上余温的脑回路，他在心里算了一下： D组黄毛必然占据前三的一席位置，C组余温实力深不可测，肯定也不可能让自己死在这里，所以也占据一席位置。 剩下的一个位置，自己只需要两巴掌就能压过A组那对兄弟和B组那对情侣？ 话说回来，B组那对情侣到现在还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不知道是为什么。 一时间，齐新月的思绪有些乱，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余温。 但她还是向着余温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接着便离开。 和余温站在一起，总会想到镜中的那一个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黄毛这边，一帮人还在沉默地互相对峙。 弟弟的耳朵微微一动，随即对着众人说道：“B组那边我听不到任何动静，不如我们去他们房间看看？” 哥哥点头附和：“不错，正好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其余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要说最放松的便是黄毛了，毕竟他进入前三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哪怕最后需要自己杀了小怡。 B组的门被轻轻推开，当看到里面场景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们设想过最坏的情景，那就是【承受者】直接被杀死，所以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房间里的两人竟都活着，而且完好无损。 最奇怪的是，他们两人一人在一个角落，各自的一只手都被拷在了墙上。 什么情况？ 见众人进来，这对情侣对视一眼，露出苦笑。 哥哥第一个没忍住，问道：“你们……怎么回事？” “不用管我们，我们是自愿这样的。”男人说道，“我们在这世上本就一无所有，彼此就是对方的全部。所以如果要让我们互相伤害来苟活几日，那我们宁可一同死去。” “就算是这样……”弟弟若有所思道，“你们有只要拷住【执行者】一人不就行了么？” 男人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的神色既有深情，又有无奈。 “因为我们都知道，无论【承受者】是谁，我们都会在最后关头因不忍对方死亡而主动牺牲……所以将我们都捞起来，其实归根结底防的都只是【承受者】而已。” 木胭注意到，两人的手里各握了一把钥匙，只不过看款式似乎都是对应对方的手铐的。 很明显，他们两人先将自己拷住，又将钥匙隔空扔给对方，以此来确保安全性。 说来讽刺，别的组都在防着【执行者】，可偏偏这组防的却是【承受者】，就连男人将自己也拷起来，也是为了给自己的爱人不受到伤害再上一层保险。 在场的众人肃然起敬，换做是他们可做不出这样的抉择。 所有人都清楚，一旦有人开了头，在这么多人竞争的情况下，如果不把【承受者】打得半死，或者直接杀了，基本是没可能进前三的。 跟来凑热闹的黄毛“啪啪”鼓起了掌，戏谑道：“所以你们相当于弃权了呗？恭喜啊，你们又多了一分活下来的概率。” 这后一句自然是对其余人说的。 “你哪来的脸说这些？”木胭被黄毛气得都快无语了。 但同时，她也在心里默默担忧，思考着该如何挤入前三。 那个余温真的有办法吗？ 正思考着，齐新月从门外走进来。 看来她已经和余温聊完了，不过余温人呢？ 木胭又等了两秒，见还是没有看见余温过来，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明明那人比自己高，却感受不到什么力气，似乎很虚弱。 余温稳住踉跄的身子，滚动僵硬的眼球看向木胭：“你去哪儿？” “看你一直没来就想看看怎么回事儿……”木胭讪讪一笑。 “头晕的厉害，走不太动路。”余温解释了一声，随即倚靠着墙坐了下来，对房间里的情况倒是并不关心。 “余温……”木胭有些紧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我们再不做点什么，真的会死的。” “不会的。”余温喃喃低语。 “什么？”木胭没听清。 “我说，不会的。”余温微微抬头，“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有我在，我们这组就一定会赢。” 第16章 排名 现在木胭相信余温可能真的有点精神问题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他能这么镇定自若地说什么一定会赢啊？！ 反观楚氏兄弟，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各位，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哥哥环顾在场的人一眼，“我们先回房间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要开始实施暴力行径了，毕竟规则里说过只有在房间内做出的行为才会被计入最终结果。 他算了一下，B组弃权，E组第一，他们的竞争对手只剩下C组和D组。 而这两组，一个都是弱不禁风的妹子，另一个则带有一个精神看起来十分不正常的男的。 他们怎么说也能保底拿个第三吧。 临走前，哥哥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回到那对情侣面前。 “不介意的话，你们的钥匙交给我们保管吧？” 情侣双双一愣，只是思考了两秒便明白了哥哥的意思。 这是还不放心他们，要把最后一丝可能性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们本就没打算耍什么阴谋，在将各自铐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 拿到钥匙，楚氏兄弟心满意足的离开。 齐新月看向余温，像是在询问对方是不是真的只需要打两个巴掌就行。 但余温并没有看她，因为余温已经自顾不暇。 他就那样垂着头坐在墙角，杂乱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 他看到余馨紧紧抓着他的腿，怨恨地说道：“哥，我好疼啊……” 他还看到一个看不清人脸，但身上开满了樱花的身影。 那身影说着：“该换我了……” 余温的身躯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齐新月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带着闺蜜离开了这里。 至于黄毛，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木胭注意到，余温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如活物般不断起伏的囊肿，这是理智耗尽快要成为怪物或者暴毙的前兆。 木胭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看来，余温的理智下降得实在是太快了，就像是他心里有什么想法一直在给他施压一般。 她其实也没猜错，余温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糟，不仅仅是因为丢失的部分记忆，更是因为自己死去的家人。 “余温，余温？！” 木胭伸手摇了摇余温，然而对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所能给出的反应实在有限。 妈呀……我不求你救这个世界，你先清醒过来救救我吧！！！ 木胭欲哭无泪，可她又没法靠自己打自己来计算成绩。 想了半天，她还是露出肉痛的表情，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石，塞进余温的手中。 很快，余温突然猛吸一口气，原本微弱的呼吸逐渐恢复为正常频率，身上的囊肿也在一点点消散。 而那枚玉石则黯淡了几分。 “那是静心玉吗？蕴养一次可麻烦得很。”不远处一直观望着二人的书生开口道，“就这么给他用了？” 静心玉是【游戏场】的产物，能够短时间内让理智过低的人获得清醒的意识，而且能够反复使用，只不过每一次使用前需要放在静室蕴养三日，比较麻烦。 “现在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游戏都要结束了，我可不想在这儿等死啊。”木胭说完感觉有点不对，连忙补上一句，“那个，我不是说你们等死啊。”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并不介意。 此时，余温睫毛微颤，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他刚刚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外界都发生了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摸了摸手里几乎快要完全黯淡无光的玉石，余温轻声道：“多谢。” “哎呀你就先别谢了吧，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办，还剩十几分钟时间就到了。”木胭急得不行，“另外三组都回各自房间准备行动了。” “嗯……？”余温慢慢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该怎么办？我不是说过我们这组一定会赢么？” “你……我……”一时间木胭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余温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回房间吧。” …… 十几分钟不过弹指间。 “时间到，还活着的可以出来了。” 随着裁判浑厚的声音响起，所有的房门统统自动打开。 率先走出来的便是黄毛，接着便是齐新月那一组和余温这一组。 楚氏兄弟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说是走，并不恰当，因为半死不活的弟弟是被哥哥背着出来的。 弟弟的肩头被绷带缠住，看那出血量很有可能是利器导致。 而他的双腿则是空荡荡的——被直接锯掉了。 好在作为资深的【幸运儿】，他们随身携带着治疗伤势的物品，这才没有让伤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反正规则里并没有说不能治疗吧？ 余温看了他们一眼，发现自己对于人们猜忌心理的严重程度还是保守了。 很明显，哥哥最开始只是给了弟弟肩头一刀，但他，或者说他们仍然担心其他人会不会做的更狠而感到不安。 于是他们不断放低底线，为了能活下去，最终选择锯掉了弟弟的双腿。 不过，此刻出了房间的楚氏兄弟看到其他人，却是瞬间破防。 “你们怎么什么都没做？！”哥哥失声叫道。 无论是C组还是D组，那两个【承受者】全都毫发无损，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就连头发都没乱！ 最严重的也就只是D组承受者脸上有些红肿，像是被扇了几个巴掌。 这样一对比，他这个狠心锯掉弟弟双腿的人多么像一个小丑和罪人。 余温还在靠剩最后一点能量的养心玉勉强保持清醒，自然懒得出口回答他的问题。 木胭开口就是暴击：“我们啥也没做不是正好让你赢吗，你急什么？” 方才在房间里，余温已经对她解释了全部，这也让木胭彻底放下心来，他们真的会赢，并非是无稽之谈。 哥哥哑口无言，他看着失去双腿的弟弟，满眼苦涩。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何必要做这么狠呢？ “安静，我来宣布一下排名。”裁判打断众人，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排名第一的是……C组。” 第17章 玩法 “什么？！”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说这其中反应最大的还得是黄毛，他怒吼出声：“怎么可能！你他妈肯定搞错了！ 先不说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做，就算他们做了些什么，那也不可能压过我排到第一！我这组的【承受者】可是死了！我应该必定第一才对！” 是的，小怡死了。 黄毛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便发现她断了气。 但这并不碍事，反正他本就不在乎小怡的死活。 能让自己夺得第一，赚个五百积分，也算她死得有价值。 可现在裁判却说第一是C组那两个完好无损的人，这让他怎么不愤怒？ “哦？”裁判看向黄毛，“是谁告诉你，只要【承受者】死亡，那一组就会成为第一名的？” “你明明说过！”黄毛急了，“你作为裁判都不遵守规则吗？！” 裁判神色冷了下来：“你听好了，我的原话是：【当执行者杀害承受者后，这位执行者的表现便是极限，将直接成为第一名】。 击杀【承受者】的成绩，只会计算在杀他的人身上。 你再仔细想想，你这组的【承受者】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吗？” 齐新月的闺蜜没听懂，她低声问道：“月月，裁判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懂？” 而齐新月在此刻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她喃喃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个游戏一共有三种玩法，最上策是所有人汇聚在一起，彼此监督，最后共同夺得第一；最下策是彼此待在房间，互相猜忌，自相残杀；而在这之间还隐藏着中策，那就是击杀其他组的【承受者】来保证自己组的胜利……这个游戏的规则真是一个巨大的文字漏洞，但他居然全都看出来了么？” 黄毛也突然明白了什么，联想到排名第一的余温，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盯着余温：“他妈的，是你？！你杀了小怡？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在你们都在B组房间的时候。”余温伸手指了指B组的房门——由于那对情侣都被拷着，所以都还没出来，“另外，虽然是我杀了她，但真正杀死她生存希望的人，是你。” “你放屁！”黄毛激动得唾沫星子乱飞，“老子只是把她弄残了，又不是没给她留一条命！” “砰！”话音刚落，余温便冲了过来，摁着他的头狠狠往墙上一砸，发出一声巨响。 黄毛作为一个花天酒地的富二代，身子本来就虚，根本避之不及。 他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巨大的眩晕感让他一阵反胃，很想呕吐，却被余温牢牢摁着，动都动不了。 甚至就连话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来。 裁判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 “下体撕裂、十指全断、全身上下数十道被刀割出的伤口与被殴打出的淤青……你告诉我，她被你折磨得还有人形吗？”余温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知道她当时对我说了什么吗？她求我杀了她。 而我，最痛恨的，就是强奸犯。” 说着，他又抓起黄毛的头发，向着墙上猛砸数下，安静的环境里唯有“砰砰”的声音不断作响。 看着下手毫不留情的余温，众人心里纷纷感到一丝凉意，但一想到那时看到的小怡的惨状，又觉得大快人心。 这种人，罪有应得！ “够了，禁止在游戏场地内私斗。”裁判淡淡提醒。 余温这才松了手，但黄毛却已经被砸得满脸鲜血，气息衰弱。 他自己状态也不是很好，大口喘着粗气，毕竟养心玉的时效也差不多快到头了。 而且黄毛在挣扎的过程中也肘击到了自己，虽然力量不大，但也挺疼的。 “你给我等着……”黄毛的眼神满是怨恨，“就算你能拿第一，以我做的那些也足以让我挤进前三，等出去之后我绝对会弄死你！” 余温冷笑一声：“看来你不仅看不透规则，更是记都记不住规则。” “你什么意思？” “需要我帮你回忆吗？一旦【承受者】死亡，对应的【执行者】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清空归零，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成绩应该和B组是一样的。” 黄毛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条规则，一瞬间，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 “不！不行！”他大叫起来，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扑向余温，“我要你给我陪葬！！！” 就在他即将扑到余温身上的时候，裁判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 “我说过，禁止……私斗！”裁判单手掐着黄毛的脖子，如同抓着一个小鸡崽儿般将他直接举了起来。 “咳咳！呃……嗬……”黄毛发出痛苦的声音，努力想要掰开脖子上如同铁钳般的手。 可他就算两只手加起来，却连裁判的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动。 裁判不为所动，手上的力气也逐渐增大。 “反正B组与你这组各为四五名，马上都将被规则抹杀，不如就让我给你送上一程。” 黄毛已经控制不住白眼上翻。 只听清脆的一声响，他的脖子便被裁判单手掐断。 随即便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到了一边。 余温目光一凝。 虽然早就猜测【游戏场】的【管理员】比常人要强很多，甚至可能不是人类，但亲眼所见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正常人绝对是做不到的。 他们究竟来自哪里？ 接下来，裁判继续宣布了第二名与第三名，毫无疑问分别是楚氏兄弟和齐新月。 “好了，游戏结束，签一下保密条约，然后你们再次打开身后的房间，便可以回到【游戏场】。” 余温接过所谓的“保密条约”，发现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禁止透露本次游戏内容，否则将会被拉入【游戏场】黑名单。 “一般不可重复参加的游戏都需要签保密条约。”木胭解释道，拿着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下一秒，那页纸飞到半空中瞬间自燃，化为灰烬飘散。 其余人如法炮制。 所有人签完条约后，余温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裁判，微微皱眉：“他去哪儿了？” 木胭摇头：“不知道，可能这些管理员有专属的一片空间？” 齐新月看着余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前辈，我该怎么称呼您？” “余温。” “余温……”齐新月念叨着这个名字，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噢，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 前辈，多谢您在这次游戏中帮了我们，有缘再见。” 第18章 抢人 从【献身者】游戏中出来之后，木胭第一时间带余温去兑换了【理智剂】。 【理智剂】是一个装着半管无色无味液体的针筒，而让余温感到惊奇的是，它注射的方式并不是皮下注射，而是隔空对着自己推动针筒，就能将其中的液体直接注入体内。 注射完【理智剂】，余温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唯一的变化就是自己浑浊的意识清明了不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余温将目光投向房间内巨大的荧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一堆东西全是本轮可以兑换的东西，距离下次刷新还有两天。 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很多【幸运儿】汇聚在此，有的兴致勃勃地挑选，有的则唉声叹气，掰着指头计算自己剩下的积分。 “最便宜的强化也要八百积分么……”余温有些无奈，他刚刚赢得的八百积分兑换过理智剂后还剩五百，看来还需要多参加游戏才行。 “是啊。”此时，身旁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回应起余温的话，“所以很多人会选择加入一些大型组织，内部也是会提供能力激发与自身强化的。” 余温看向他，感觉这个人不简单，更重要的是自己从他身上感受不到“生”的气息，就好像不是一个活人。 “我们在全世界各个【游戏场】都有分身游行，而且有能力穿透房间，看到你们游戏的全过程。”男人微笑道，“你的表现很亮眼，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真理结社】？” 【真理结社】四个字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停下脚步，脸色震惊。 他们早就听说真理结社制造了三百个分身在全世界四处游戏，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有能力的【幸运儿】加入组织。 但一直都是听说，今天却是第一次见。 【真理结社】绝对是当今世界站在最顶点的那一批组织之一，而且由于其多次发布与【虚假世界】、【游戏场】等有关的重要理论，极具权威性，所以众人看向这名男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敬畏。 “这就是当今的第一大组织【真理结社】吗？真是威风啊！” “威风个毛，别跪舔了，这就只是个分身，连人都算不上，你哪儿看出来威风了？” “我倒是更在意这男孩是谁，居然能引起【真理结社】的注意？”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余温神情未变，只是疑惑道：“【真理结社】……如此大的组织居然会选择招揽我这个新人么？” “你倒是机敏。”男人保持着微笑，“当然不是直接让你进入“五人席”，而是“五人席”下方的那一帮聪明人，他们同样归属于【真理结社】，并享受【真理结社】的福利与庇护。” 余温皱了皱眉。 说实话，自己作为一个新人，对这些组织还不了解，也仅仅是听木胭提到过而已。 他刚准备再问些什么，却听旁边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去去去，这人是我们的，【真理结社】少来凑热闹。” 这种轻佻的语气让男人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他与余温同时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嘻哈风格、打扮得花里胡哨的青年正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那样子十分滑稽，就像是一只企鹅。 “是你……双面？”男人愣了愣，“倒也真是稀奇，【疯人院】居然开始主动招揽人了？” “关你毛事。”被称作双面的青年伸出小拇指抠了抠鼻孔，对于【真理结社】倒是毫无敬畏之心。 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不太礼貌，又补上一句：“行了行了，反正这人我们要了，你走吧。” 男人有些犹豫，说实话他并不想因为一个新人而和【疯人院】起冲突。 毕竟【疯人院】的成员虽然只有六个，但个个都如他们的组织名一样，全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可难得遇到一个不错的新人，而且就这么被双面给呵斥走，未免有些太丢脸了。 “双面，加入哪个组织，应该由这位小兄弟自己决定吧。”男人冷冷说道，“小兄弟，你可想好了，【疯人院】的成员基本都是有精神病的疯子。” 双面闻言看向余温：“余温是吧，加入我们吧，只要你加入，就是【疯人院】的第七席，和我们享受同样的待遇。” 余温目光一凝：“你认识我？”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谁都认识他？最开始是木胭，现在又是这个叫双面的。 这种对一切都未知的感觉，让余温感觉很不自在。 “准确地说，是大哥知道你，我只负责带你回去。”双面解释道，“就是我们【疯人院】的首领。” “你们首领是谁？” “如果你是问真名的话，那我也不知道。”双面摊了摊手。 木胭在一旁适时补充道：“【疯人院】的首领叫做‘乱心’。” “不错。”双面得意地抬了抬头，“怎么样，决定好要加入我们了么？” 余温刚准备拒绝，脑海中却突然闪过自己空荡荡的家，以及那不绝于耳的哀嚎。 也是，或许【疯人院】才是最适合自己这个精神病的吧。 但自己还不算了解【疯人院】，也不能这么草率地做决定。 于是他对着两人说道：“稍等，我和我朋友商量一下。” 他拽着木胭来到一旁。 “你和我讲讲这个【疯人院】的具体情况，什么水平？什么性质？” 看周围的人似乎都跃跃欲试想要发表意见，不过碍于【疯人院】和【真理结社】的人都在这，所以没敢说什么。 木胭看了眼对这边虎视眈眈的两人，压低声音对余温说道：“【疯人院】是完全意义上的华夏组织，由六名华夏人组成，实力与地位综合起来的水平是华夏毫无疑问的第一梯队。 但是由于其人数太少的缘故，所以在全世界的综合水平大概只能在第二梯队。 一般来说，这个组织是不会轻易收人的，因为构成组织的六位成员全都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但是【疯人院】从未有过什么负面传闻，尚不清楚他们建立这个组织的初衷，也许只是为了抱团取暖。 另外，虽然政府部门【异事局】要记录所有【幸运儿】的信息，以此来确保掌控【幸运儿】，维护社会安定，但是他们对【疯人院】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疯人院】也和【异事局】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处于中立阵营吧。” 第19章 无我 木胭讲了半天，余温也终于对【疯人院】有了大致的了解。 “总之，以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无论在资源方面还是未来的发展方面，【疯人院】并非是最优的选择，它没有那么正规化。 不过究竟该如何选择，还是看你自己吧，毕竟谁知道【疯人院】内部的真实样子是怎样的呢？” 没有那么正规化，这似乎正合余温的意。 因为越大的组织人越多，而人越多越需要机械化管理，那种感觉反正余温不喜欢。 就像是给人打工一样…… “怎么样，余温，想好没？”双面双手抱胸踱步，似乎有些焦躁。 余温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对着双面问出最后三个问题：“如果我加入【疯人院】，我需要付出什么？内部有什么强制性规矩？我还有人身自由吗？” 双面闻言一愣，接着迅速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们单纯是一帮人抱团取暖而已，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伤害彼此，不给组织带来危害。” “好，我加入。”这一次，余温没有犹豫。 “哼。”【真理结社】的那人冷哼一声，倒也没过多纠缠，直接离开。 “好好好。”双面看起来十分高兴，搓着双手，“那你现在有时间么？我带你回去看看咱平时待的地方，顺便给你弄个强化或者能力啥的。” 余温想着自己空无一人的家，略带苦涩地说道：“可以，就现在吧。” 临走前他也没忘记和木胭交换联系方式。 不管怎么说，自己用了对方一块养心玉，这个人情是要还的。 而且两人经历过一场游戏后也勉强算是出生入死过的朋友了。 走出【游戏场】，双面才后知后觉地一拍额头：“我靠，我忘了，【游戏场】没有定点传送的装置，咱还得明早坐高铁回去。” “定点传送装置？那是什么？”余温挑了挑眉，“还有，你们平时待的地方在哪儿？” “是‘我们’，不是‘你们’。”双面搂着余温的肩膀，“定点传送装置就是能直接让人传送到【游戏场】的东西，基本每个大组织都有。【疯人院】总部在魔都。” 余温微微点头：“所以其实也是个单向传送？没办法再从【游戏场】传回去？” “对，这东西只能定位【游戏场】，而且全世界的【游戏场】都没有安装这个。” “……那今晚怎么办？” “嗯……你家人不介意你带个朋友回去住一晚吧？” “我家人死了。” “啊……抱歉，冒昧问一句是令堂还是？” “两个都。” “……” 双面觉得自己嘴真贱，还不如不问。 看着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两人决定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家。 当然，这个“家”指的的余温的家。 噢当然或许不应该说是家，应该仅仅是房子。 这个点已经没有公交了，两人打了个车回到市区。 对于这两人大晚上的出现在荒郊野岭，司机也并不感到奇怪，这便是【虚假世界】的自动修正，能够让一些不太正常的行为在普通人眼里变得正常。 但如果太过离谱，比如某【幸运儿】在普通人面前原地升天，那也是修正不了的，绝对会上新闻并且被【异事局】注意到，然后逮捕控制住。 “哎，余温，你作为【疯人院】的第七席，也该有个自己的代号了，我们都是以代号相称。” 面馆的角落，双面兴致勃勃地对着余温说道。 余温愣了一下：“代号……？随便什么都可以么？” “倒也不是，我们基本都是以自己精神缺陷 的特点为基础取的代号，就比如我叫‘双面’，是因为我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 “原来如此……”余温看了一眼手机，关于自己的精神问题，李轻颜已经发了一份文件过来，只不过自己还没来得及看。 他准备回家再仔细看看。 不过自己丢失记忆，也算是一个很严重的缺陷吧？ “我记忆缺失得的很严重，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的家人是真实存在的么？我自己又是真实存在的么？所以……我的代号就叫‘无我’吧。” “无我……”双面念叨了一声，随即开玩笑道，“果然和你们这帮人相比，我倒是最正常的那个了。 大哥似乎也曾想过和你差不多的问题，好像是叫什么……忒修斯之船？” “忒修斯之船啊……”余温突然对这位【疯人院】首领有了点兴趣。 忒修斯之船是一种有关身份更替的悖论，在公元一世纪由普鲁塔克提出：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同理，只需要七年的时间，人体内的细胞就会全部被替换一遍，那么现在的自己和七年前的自己还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和余温的疑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还是略有不同。 余温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缺失的记忆感到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再加上这个所谓的【虚假世界】，更是让他怀疑起了一切事物的真实性。 见余温一脸愁绪的模样，双面出言安慰道：“好了，余……无我，不要想太多，明早咱就回魔都，带你看看咱们的大家庭——他们几个都挺好相处的。” “大家平时都住在那里吗？每天就只是参加游戏，不需要做什么吗？” “额……照顾病人，算吗？” 见余温一脸懵逼，双面解释道：“其实我们【疯人院】的总部就是一家私人精神病院啦，大伙儿平时都住在医院里，充当护工的角色。” “你是说，”余温嘴角抽了抽，“我们这帮精神病，去照顾别的精神病？” “虽然你说的有点怪怪的……但确实是这个道理。”双面满脸笑意，“如果你不愿意待在那里也没关系，这不是强制性的。” 余温摇了摇头：“我倒不介意这些，只是没想到堂堂华夏第一梯队的组织居然还有工夫去照顾那些连【幸运儿】都不是的精神病人。” “嗨！”双面点上一支烟，嘻嘻笑道，“咱就是个民间组织，没有那么远的志向，也没有那么大的格局，只想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先去顶着，【异事局】强制性收集记录全国【幸运儿】的信息，并对他们进行监视与控制。 既然他们享受了这样大的权力，那么也该由他们承担维护这个社会的义务，不是么？” 第20章 记录 “我靠，无我，你居然这么有钱？” 跟着余温回到家中的双面，被这二层的小别墅狠狠震惊了一把。 要知道虽然苏城不像魔都一样寸金寸土，但在这里想买一栋独栋小别墅可也不便宜。 “还好吧。”余温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明早几点的票？” “八点半。” “行，你睡那间客房，里面配了卫生间……我先回房间了，有事再找我。” “得嘞。”双面也不跟他客气，在客厅转了几圈便进了客房。 余温回到房间后则是看着自己与李轻颜的聊天框陷入了沉默。 看着那名为“2020.5.1就诊记录”的文件，他竟有些不敢点开看。 等等！不对！不对！ 余温突然意识到一个极其毛骨悚然的问题，之前他被自己杀了自己家人这件事情的巨大信息量冲击到了，所以没注意到这一点。 可现在他想到了！ 十五岁那年，李轻颜和自己应当是同学，他还不是精神科专家，他怎么会给自己开精神证明？自己怎么会在他那里有就诊记录？！ 对不上！根本对不上！ 余温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当即给李轻颜打去电话。 但只不过举了几秒的手机，余温便沉着脸挂断。 是空号。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记忆片段。 场景是他自己的家，只不过还不是现在的样子，看一些摆设，很像是五年前。 一个熟悉小男孩正和自己在家里玩手机游戏，那张脸，分明就是记忆中李轻颜的模样。 但下一秒，记忆中的自己便拿出放在书包侧袋旁的跳绳，果断勒死了对方。 记忆片段到这里结束。 余温却如遭雷击。 “开什么玩笑……李轻颜也是被我杀掉的？”余温颤抖着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沾满了洗不掉的血液。 自己是什么灾星吗？！ “不可能，他绝对不是幻觉，如果是幻觉，这份文件是谁发给我的！”余温再次看向手机，那份文件依然在聊天框中，没有消失。 他再次开始倒推起记忆—— 参加【献身者】游戏……认识木胭……与李轻颜会面……从那个木屋回来……杀掉屋子里的其他人…… 以及最开始出现在脑海里的那句话。 【不要发出声音】 “是了！是了！我找到漏洞了！”余温像是癫狂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帮幕后的家伙，能凭空在人们脑海里植入声音，对吧？所以你们也一定可以植入虚假的记忆！ 我的这些记忆全是假的，全是你们植入在我脑海里的，你们想逼疯我，想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不可赦的杀人狂魔！ 做梦去吧！我他妈才不会被你们骗过去！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一切的答案！” 这一次，余温不再犹豫，直接点开了来自李轻颜的文件。 【姓名：余温】 【性别：男】 【年龄：15】 【就诊日期：2020.5.1】 【主诉：患者一个月前对生活、社交失去兴趣，精神萎靡。七天前出现失眠症状，并感到异常焦虑与不安，首次展现出暴力倾向。之后患者开始频繁出现幻觉与错觉，且伴随明显的记忆力衰退现象】 【现病史：起病时未伴有明显诱因，表现为情绪异常激动，能够听懂他人的话并作出简单的肢体回应，但语言逻辑混乱，无法正常交流】 【备注1：据患者家属所说，患者前往医院之前在家中做出一系列难以理解的诡异行为，但具体内容家属无法准确描述】 【备注2：患者虽然语言混乱，但多次重复“别想毁掉我”这句话】 【既往史：患者既往未患有类似症状。无手术史。无过敏史。无吸烟酗酒等不良嗜好。】 这是第一部分的内容。 再下面是做的一些躯体检查的数据，比如血常规、脑CT、核磁共振等。 反正余温看不懂那些数据。 最后则是诊断结果。 【初步诊断：精神分裂症】 【治疗意见：药物治疗，若病情恶化则住院治疗】 由此可见，这个时期的余温，病情还没有严重到杀害全家人。 可李轻颜只发来了这一份，余温自然也无法得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杀的人，又是什么时候住的院。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彻底失控？药物治疗都阻止不了病情恶化？ 余温又给李轻颜发去一条消息，却迟迟没有回应。 也是，毕竟电话都打不通，消息也就更不可能回了。 甚至于李轻颜这个人的身份，以及是否还活着都俨然成了一个谜。 看来要想了解更多的信息，还得去警局翻档案，真是麻烦…… 余温心烦意乱地蒙上被子，又将刀放到枕头底下。 他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渐渐沉沉睡去。 半夜余温又因噩梦惊醒了一次，只不过这一回他没有再看到妹妹站在床头。 不知为何，他有些失望。 …… 一夜无话。 “我说，你要是起不来，干嘛不干脆订晚点的票？”火车站内，余温满脸无奈地看着身旁睡眼惺忪的双面。 他七点半就醒了，结果双面这家伙一直到八点钟还没醒，任凭闹钟声在耳边“哒哒哒”乱叫。 “哈啊……我以为我能起来的……”双面打了个哈欠，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一定是你家的床太大太软太舒服了。” “……” “由苏城开往魔都的列车，开始检票……” 随着播报声响起，余温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些什么，跟着前方检票的队伍缓缓向前移动。 余温以前如果乘高铁都是坐一等座，毕竟他不差钱，完全可以选择更舒适的环境。 但这一次是双面买的票，也正好让他第一次坐二等座。 上了车之后余温才发现，二等座的车厢环境和一等座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每排多了一个座位，呈“2+3”的格局排列。 由于乘坐的是高铁，所以到魔都只需要四十分钟，还是挺快的。 余温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感慨着这鬼天气还真是多变。 他随手放下面前的支撑桌，发现上面竟有着一张像是传单一样的纸张。 余温疑惑地拿起来一看，原本平静的脸庞瞬间错愕。 【列车即将被感染】 第21章 规则 【1.列车的部分工作人员将会最先被病毒感染，请尽量减少与他们的接触】 【2.列车只有两名乘警，如果发现第三名乘警，请立即将其击杀，否则后果自负】 【3.乘客在被感染的初期将会有极强的喝水欲望】 【4.列车需正常行驶，禁止紧急制动、禁止乘客在不属于自己的站台下车】 【5.病毒携带者的影响范围只有自己所在的车厢以及相邻的两节车厢】 【6.病毒只会通过病毒携带者传播】 【7.列车的卫生间是绝对安全的】 一共七条规则，比【游戏场】电梯内的规则还要复杂。 “怎么了？”见余温神情不对，双面凑过来看了一眼，原本笑嘻嘻的他也瞬间不嘻嘻了。 “不是吧……运气这么背，坐个高铁都能碰上异常事件？” “异常事件？” “没错，在你成为【幸运儿】之前应该也经常听说一些离奇的传闻或者惊悚的怪谈吧？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而像我们现在遇到的这种规则类异常，最为常见。 一般来说，被卷入事情的普通人很难借此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且在【异事局】将事件处理完之后，都会被进行记忆清除。 侥幸有几个家伙成为了【幸运儿】，也会被【异事局】收编。” 余温有些惊讶：“记忆清除？还有这种手段？” “是，不过只会对普通人使用，因为对【幸运儿】作用不大。” “原来如此。”余温点了点头，只能说自己还算幸运，促使自己成为【幸运儿】的异常事件仅仅是自己逝去的家人，并未引起【异事局】的注意。 此时双面掏出了手机。 “你干嘛？” “给【异事局】打电话呗。”双面手动输入了一个号码，摇了摇手机，“以后你遇到这种事也一样，第一时间通知他们，这种事情还是他们处理着专业。” 余温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么？” “怎么会。”双面拨通电话，趁着还没接通，转头对余温说道，“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救下无辜的人吧，当然，如果能揪出病毒携带者，那就更好了。” 电话接通。 “您好，这里是定安保险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电话那头是一个十分正经的女声。 “G9999次列车上出现规则类异常事件，疑似能够迅速传播的病毒，你们赶紧派人过来吧。” 对面沉默了两秒，随即严肃起来：“你是谁？具体什么情况？” “我是【疯人院】的双面。”双面看了眼从过道穿行而过的乘务员，压低了声音，“规则上说列车上有一个病毒携带者，两小时后会感染整个列车，你们快点吧。” “好的，我们会联系铁路部门让这趟列车紧急制动，麻烦你帮忙维护秩序并保证平民安全，当地的【异事局】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感谢你的配合。” “不行。”双面一口否决，“规则上说了，列车必须保持正常行驶，如果紧急制动，病毒就会彻底爆发。 我的建议是，你们在下一站阳澄站派人上车。” “好的，请你不要挂断电话，我们会派人在下一站上车。” 谁知双面闻言却是脸色一变，骂骂咧咧道：“不挂电话？不挂电话我这话费你给我付啊？有情况我再给你打过去不就行了！” 说罢，他直接挂了电话。 余温抽了抽嘴角，他发现自己这个新朋友还真是有个性。 双面冷静地抽出自己面前支撑桌上夹着的规则单，认真看了起来。 “接下来，就让我们会会这起异常事件的幕后黑手吧。” …… 另一边，异事局苏城分局。 长相清纯的接线员小姐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懵逼。 “我给你付就我给你付嘛，凶什么……” 一旁满脸胡茬的男人拍了拍她的肩：“别在意，【疯人院】的人都这个怪脾气。” 接着男人又瞅了一眼门口不停张望的年轻人，喊道：“小武！带上装备，跟我去执行任务！记得带应对病毒类的战术包。” “是！队长！”小武第一次执行任务，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就我们两人？” “规则类异常事件，太多人反而不好。”王队长摆了摆书架上的几本书，一个暗道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事态紧急，我们直接动用【跃迁门】过去。” 【跃迁门】是【异事局】独有的传送装置，它是一个活物，能在一定距离内将人传送到任意位置，但每使用一次都需要等待一定时间才能再次使用。 具体的等待时间视上一次传送的人的数量而定。 小武迅速收拾好装备，跟着王队长走入暗道。 由于是第一次任务，他显得十分紧张与激动：“队长，事态这么紧急吗？这次异常事件很危险吗？” “如果弄不好整个列车的人都会被感染，你说危不危险？” “我靠！”小武一惊，“虽然规则类异常事件只要遵守规则基本就能保命，但这还是有些太恐怖了吧。” “怕了的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咳咳，怕倒是不怕，就是有点紧张。”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 并不是小武所想像的那种地下基地，在这片空间里，只有一个黑漆漆的长方形立于中央。 在它的四条边上还延伸出无数条黑白色的脉络，不断分裂延伸，密密麻麻爬满了整个地下空间的墙壁。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脉络全部都穿进了墙壁中，不知通往哪里。 小武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长方形原来是个门。 只不过这门似乎仅仅是个门框，在这门框中间是一个缓缓运动着的黑色漩涡。 “这就是【跃迁门】？说是召唤恶魔的传送门我都信……”小武嘀咕了一声，结果被王队长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你小子给我对它尊重点！”王队长看起来是真的有点不爽。 教训完小武之后，他走到【跃迁门】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编号苏E13，申请使用跃迁。” 第22章 跃迁 【跃迁门】的门框抖动了一下，随即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灰色光芒扫过。 在王队长身后的小武打了个寒颤，感觉刚刚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侵入了他的体内，但又很快退了出去。 “苏E13，苏E69，身份没毛病，想去哪儿？”一道沉闷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小武瞪大了眼睛，之前一直听说【跃迁门】是活物，他还以为应该是人工智能什么的，不过现在一听，这语气倒很像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有人充当着一扇门……？这未免有些惊悚，而且这【跃迁门】看着也挺诡异，黑不溜秋的…… 小武正胡思乱想着，王队长却已经完成了交涉。 “阳澄站是吧，定位好了，进来吧。” “别傻站着了，跟我走。”王队长二话不说，拉着小武便大步跨进了【跃迁门】。 “啊……哎哎哎？！”小武还没有准备好，便感受到一股力量虽不大但却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接着便跟着王队长一同消失在漩涡中。 …… 列车八节车厢，余温和双面是在四号车厢，二连坐的那半边。 简单商议了一下，他们决定各自排查四节车厢，通过出现感染者的范围来确定病毒携带者的位置。 为了不引起怀疑，两人会先走一个来回，然后就回到座位交换线索。 余温负责一到四号车厢。 由于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病毒，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所以余温在穿梭车厢的过程中只能先观察有没有人喝水，以此来判断对方是否有可能被感染。 自己所在的四号车厢与三号车厢目前来看都没有任何异常。 在经过二号车厢的时候，一名戴着帽子的乘警与余温擦肩而过。 一直到一号的一等座车厢，余温终于发现有个女人在“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水。 那个女人留着大波浪的长发，年龄看起来不小，眼角的鱼尾纹十分明显。 余温没有打草惊蛇，默默记下这个人之后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离开，然后闪身进入了一号车厢和二号车厢之间的卫生间。 卫生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规则上分明说过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余温站在里面整理了一会儿思绪，这才走出来。 这时他发现刚刚的那个女人居然正在外面的洗手池前洗手洗脸。 余温犹豫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站在旁边的那一个洗手池旁，一边缓慢地洗手，一边悄然观察着这个女人。 女人一直在洗脸，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化妆，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愣愣地看着“哗哗”从水龙头流淌下来的水，仿佛是在看什么琼浆玉液。 那毫无规律的水声，仿佛是在不断吸引着她的仙乐。 突然，她的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缓缓将脖子伸长…… “大姐，这个自来水不卫生的。”一直观察着她的余温及时出声制止。 “啊？噢……嗯……”女人的眼神似乎恢复了片刻清明，她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太渴了，看到自来水都忍不住想喝了。” “我看你刚刚不是一直在喝水么？那么一大杯都喝完了？”余温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我早上也没吃啥啊，怎么这么渴……”女人嘟囔着，甩了甩手上的水，便回到了车厢。 余温看着她的背影，只感觉对方除了对水有超出常人的渴望之外，并无什么显着的异常。 是病毒还没有完全发作？还是这个病毒的能力也就仅仅如此？ 毫无头绪啊……余温暗道一声，回到原本的四号车厢。 而此时双面也已经回来，正在座位上等待。 “有什么发现么？”坐下后余温便问道。 “没有，就连喝水的人我都没见着一个。”双面无奈地摊了摊手，“你那边呢？” “有喝水行为的倒是见到了一个，而且是对于水极其渴望。不过在她身上却没发现其他的异常。”余温平静地说道，“但这似乎已经能够证明病毒携带者在一号车厢或者二号车厢。” 双面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与被感染者接触过后，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自己没有被感染吧？” “应该没有。”余温皱了皱眉头，“我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也没有想喝水的欲望。” 见状，双面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多加小心。” 此时列车响起了播报声：“前方到站，阳澄站——” 速度很快，也很正常，毕竟阳澄也属于苏城，高铁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到达。 “这点时间，【异事局】的人能赶过来么……”余温喃喃说道。 “你可别小瞧官方。”双面笑道。 很快，列车便停了下来，余温一边打量着刚上车的那些人，一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双面：“对了，你去后面几节车厢的时候看到乘警了么？” “有啊，正好两个。” 余温脸色顿时一变。 【列车只有两名乘警，如果发现第三名乘警，请立即将其击杀，否则后果自负】 第二条规则历历在目，他的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为了确保没有什么误会，余温又问了一句：“是去的时候遇到的两名乘警，还是回来的时候遇到的？” 双面想了一下：“去的时候。” “那就不可能是那个乘警往你那边走的时候被你碰见了……”余温脸色阴沉，“可是究竟谁才是‘第三名’乘警呢？他是病毒携带者吗？” 双面明白了什么：“你也遇到了乘警？” “对。”余温站起身，脸色严肃，“我们或许可以从乘警这个点切入。” “先坐下。”双面将余温重新拉回座位，“等和【异事局】的人汇合了再说。” 余温看了一眼穿梭在过道中的人群，问道：“他们有什么特征吗？我们怎么辨认他们？” “不需要我们辨认他们。”双面微微一笑，“我从魔都来的，又不可能认识苏城的【异事局】成员。” “那……” “但他们认识我。”双面说道，“因为我来自【疯人院】。” 第23章 乘警 话语里透露出的自信，让余温又一次感受到了【疯人院】的实力。 此时，一个戴着奇怪样式口罩的男人经过，目光无意间扫到双面，微微一愣。 随即他的脸上便出现笑容，颇为激动地上前：“哎呀，双老弟，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说着，他用手指在胸口画了个图案，那是【异事局】的徽章。 “是我啊，老王！” 不用说，来人正是王队长，他身后跟着的青年便是小武了。 “是啊，我去魔都办点事。”双面微笑道。 言下之意就是“我只会配合你们处理这个异常事件直到魔都，之后我就不管了”。 同时，双面又指着一旁的余温说道：“无我，我兄弟。” 无我眼神微微闪烁，感到些许诧异。 【疯人院】的成员一般都以家人相称，就比如他们称呼首领都是叫做“大哥”。 所以双面说此人是他兄弟，也就意味着此人也是【疯人院】的成员。 而【疯人院】的成员，并没有这么一号人。 什么时候【疯人院】又招揽进一个人来？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出于职业习惯，王队长看向余温的目光带上了一种审视的意味，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好在双面及时抬手，脸上的笑容也多出一些淡淡的警告。 王队长这才回过神来，和余温握了握手，然后拉着小武介绍道：“这我徒弟，小武。” 双面笑着点头。 王队长朝周围扫视一眼，然后对着双面和余温后排的两人说道：“不好意思哈，两位大哥，我这难得遇到个朋友，你看方便和我们换个座位不？我们座就在后面两排。” 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两个年轻人并未拒绝。 坐下之后，王队长笑容顿时收敛，迫不及待地询问：“现在什么情况？” 双面将规则单递给他。 趁着王队长在看规则，双面说道：“目前初步确定病毒携带者在一号或者二号车厢……” 另外他还描述了一下余温遇到的那个被感染者，也就是那位大姐的模样。 “不，不对，还有一种可能。”余温却在此刻打断双面：“如果病毒携带者是我看到的那个乘警呢？他通过穿梭在各个车厢内来传播病毒，当时他就和我擦肩而过。” 双面思索片刻：“我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有第三名乘警，他有可能去了餐车或者卫生间……如果去了卫生间反而好处理，毕竟这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是【绝对安全】的。” 听完两人的推测，王队长沉声说道：“情况我了解了，接下来先交给我们吧，不过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还得劳烦双面前辈出手。” 接着他对小武分配了任务：“小武，你去一号车厢看看有没有空座，没有的话和别人换个位置。 你的任务是扫描检测车厢内的病毒反应，观察被感染者情况，记录其异常变化，有任何事情随时通过耳麦和我交流，危急时刻允许你采取极端手段……我去餐车会会那个第三名乘警。” 王队长又掏出两个耳麦：“有情况随时可以联系。” 两人接过耳麦，看着王队长和小武各自离去的背影略微出神。 余温自言自语道：“看来他们都是有备而来，而且十分有经验。” “那是。”王队长笑了笑，“永远不要小瞧官方的底蕴。” …… 另一边，王队长已经来到了餐车，并找了个空桌坐下。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不过并没有发现乘警，很有可能是在储物间里。 检测器的指针微微跳动，这说明附近的环境确实被病毒影响过。 王队长并不清楚这种检测器是根据什么原理制作出来的，反正在局里已经量产了。 检测器的利弊显而易见，好处是能够探清病毒携带者的运动轨迹，弊处是无法精准确定位置。 此时耳麦里传来了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是小武：“队长，队长。” 王队长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能听到。” “那名被感染者的皮肤上出现了大片霉斑，现在像是疯了一样在对同行的人大打出手，根本劝不动。” 王队长皱起眉头：“你做好防护措施没有？” “做好了，我应该没被感染。” “好，想办法阻止她，给她注射抑制药物——记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尚不确定那名乘警是不是病毒携带者，如果病毒携带者藏在你那附近，看到了你注射药物的一幕很有可能造成不好的后果。” “明白。” 此时有两名乘警从不远处急匆匆地走过，想来是收到了一号车厢有人伤人的消息，赶紧赶了过去。 不过餐车储物间却始终没有人出来。 王队长觉得再拖下去迟早再生事端，于是走到前台的服务人员面前，静静地向着对方展开一本属于警员的证件。 他当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警员，这本证件不过是为了方便【异事局】的人向普通人调查。 那服务人员明显吃了一惊，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王队长抬手止住。 “不要声张，我来调查一起案子，希望你配合。” “我，我去和乘务长说一下。”那人显得有些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不用。”王队长摇了摇头，“这个储物间里有人吗？” “啊……？没，没有吧？”那人困惑地皱起眉头，像是在某一瞬间记忆受到了什么影响，说着就要打开门。 好在王队长及时制止，戴上隔离手套后自己走了进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即便是隔着特制的口罩，王队长都能清晰地嗅见。 但这并非血腥味。 由于不知道里面灯的开关在哪里，他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芒照射之处显现出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光芒从他身上来回滑过，看穿着不难辨认这就是一名乘警。 这名乘警侧躺背对着王队长，一动不动。 王队长轻轻踢了他，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他又用脚将这名乘警的身子一挑，让他翻了过来，正面朝上。 而当乘警的正面彻底暴露在光线下的时候，王队长却是吃了一惊。 他的脸上，长满了霉斑，仿佛是长在肮脏角落的腐臭苔藓。 已经完全辨别不出原本的相貌。 第24章 抑制 王队长的脸色有些难看。 既然这人死了，就说明他并非病毒携带者，而是一个不幸被感染的普通乘警。 在耳麦里讲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王队长迅速抽了一管乘警的血。 他不懂科研，不会研究血清……不过他们带来的抑制药物对百分之八十的病毒都是有效的。 采集鲜血仅仅是由于其研究价值。 这就是【异事局】壮大的原因，他们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研究的地方。 余温在得到乘警死亡的消息之后，面露凝重。 “病毒会致死，而且速度很快。 另外，那第三名乘警还藏在其中。 事情比较麻烦，我去一号车厢看一下那边的情况。” 双面点点头，没有拒绝，不过自己却并没有过去的打算。 来到一号车厢附近，这里已经被许多看热闹的乘客堵的水泄不通。 余温看到了站在外围的小武，便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额……无我？”小武想了好一会儿他的名字。 余温微微点头：“被感染者现在怎么样了？” “我趁她不注意注射了抑制药剂，似乎暴力倾向已经消退，也被赶来的乘警控制住了，但她身上依然有大片霉斑……由此可见抑制药剂无法根治这种病毒。” 顿了顿，小武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目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感染了，我带来的抑制药剂可就只剩七支了。” “就这么点？” 小武无奈：“这可是能抑制大部分病毒的通用药剂，很珍贵的。” 此时人群让开一条道，两名乘警正控制着那个被感染的女人向餐车方向走。 余温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被感染者后期的样子。 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是大片大片的霉斑，哪里还像个人样，简直就是一个发霉的木头。 并且那些霉斑还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余温下意识离得远了点，生怕自己也被感染。 他注意到那两名乘警看起来都很正常的样子，但这怎么可能？他们其中必然有一人是那“第三名乘警”。 余温无意间一低头，瞳孔猛然一缩。 灰黑色的地板上，一抹深色的霉斑正向着自己的方向迅速蔓延。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霉菌。 这霉菌的速度快到离谱，就像是一条蛇锁定了目标，在迅速游动。 “后退！”余温低喝一声，当即拉着小武快速向后倒退。 小武此时也注意到了地上的异常，不禁瞪大眼睛。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余温又哪有心思回答小武的问题，眼看着那抹霉斑就要到自己脚底下，他微微犹豫，选择了将小武先推进厕所，自己后一个跟进去。 而那抹霉菌在两人进入厕所后，也瞬间没了气势汹汹的劲儿，悄然向后退去，接着便逐渐从地面上消失。 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余温总算松了口气。 “兄弟，你没事吧？有没有被那东西碰到？”一旁的小武有些着急，赶紧从战术包里翻找出抑制药剂。 “我……”余温抬脚看了一眼，由于刚刚是让小武先进的厕所，所以自己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沾上了霉菌。 只不过并没有接触到皮肤，而是在鞋子上。 这样会被感染吗？ 小武第一次出任务，见到余温鞋子上的霉菌难免有些慌乱。 他将抑制药剂塞到余温手里：“你先注射一管，如果被感染了也能暂时压制住病毒活性。” 余温没有推辞，沉着脸接过，对着自己胳膊将药剂全部推入。 而此时的他正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被感染者在感染后期展示出了一定的攻击性，可为什么那名死去的乘警却没有？ 是两种不同的感染模式？还是其中有他并未发现的细节差异？ 他将这个问题在耳麦中说了一遍。 “好，知道了。”王队长沉声应道，“回四号车厢，交流一下最新情报。” 三人重新会合。 “无我，你被感染了？”得知情况后的双面一把拉住余温，上下检查起来。 “我没事，刚刚已经注射过抑制药物了。” 双面不放心地又看了几眼，说道：“有什么异常就及时说，等到地方之后我让老三帮你看看。” 余温点点头，他猜测这个老三应该也是【疯人院】的成员。 还没完，双面又看向王队长，意有所指：“老王啊，咱们家无我这得算工伤吧？这可是为了配合你们调查才搞成这样的。” “……”王队长抽了抽嘴角，“好，知道了，我们会给予补偿的。” 听到这话，双面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关于病毒携带者一事，我目前的想法是先控制住那两名乘警——必须尽快找出多出来的第三人，不能再拖了。”王队长又说。 双面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 余温则眸光一闪。 “那么，”王队长看向双面，“我不确定对方实力究竟如何，以防发生意外，还请你在旁协助我。” “啧，这可是个很危险的差事……” “报酬少不了你的。” “……我辈义不容辞。” 接着王队长又对小武交代道：“被感染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你去前面车厢看着，如果有暴乱，及时维护好秩序。” “是。” 双面拍了拍还在沉思的余温：“想什么呢？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余温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各自分头而去的王队长与小武：“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在思考这件规则类异常事件，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我忽略了。” 双面静静看着他，悄然掏出一个东西塞进余温怀里。 余温一愣，感受到那冰冷的触感与形状，他不由得有些惊讶：“这……这东西你是怎么带上来的？” 双面神秘一笑：“储物手段罢了，【异事局】有【虚拟战术包】，我们有【箱】，这些都是凡胎肉眼看不见的。” 余温摸着那东西，心里划过一丝紧张，但更多的则是心安。 毕竟他还没有经受过任何强化，手里也没有任何道具。 第25章 发狂 一号车厢的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虽然又多出了几个被感染者，但小武很快便以“警察”的身份维持住了秩序。 余温细细观察了片刻，却也并未再发现那在地上游走的霉菌。 他来到了餐车。 按照耳麦里王队长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们已经将两名乘警控制在了八号车厢，并且正在疏散车厢内的无辜群众。 接下来便是对那两名乘警进行身份检查。 余温在餐车内四处打量，据王队长所说，那名死亡的乘警就是在餐车内的储物间被发现的。 由于那具尸体还在里面，所以王队长给储物间上了封条，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那门的边框上似乎长出了细密的绒毛，看上去既惊悚又恶心。 “是霉菌……”余温喃喃自语。 但那霉菌也仅仅是从门缝中挤出来，并未再向周围扩散，就像是被那封条给“封印”住了一般。 此时，一个像是大学生的年轻女孩走到前台，她的步伐摇摇晃晃，像是醉酒了一般。 “你好，有那个水，嗯……矿泉水卖吗？” “不好意思啊，都卖光了。”前台露出歉意的神情，“储物间现在不让进，我们也没法补货。” 听到这段话，余温瞬间意识到了这趟列车被感染的人数之多，以至于矿泉水都卖光了。 身边任何一个经过的人都有可能疯了般向你发起攻击，你也可能在任何时候长满一身的霉斑，最终不明不白地死去。 这个女孩也被感染了么？ 余温这样想着，下意识走向坐回椅子上的女孩，发现她虽然化着好看的妆，但双眼通红，模样十分憔悴。 以及，身上一股十分浓烈的酒气。 “你？”女孩注意到余温。 “广播通知过了，有强烈喝水欲望是被传染了某种流感，这些乘客应当去车尾集合，等待统一治疗。” 广播刚刚确实说了这句话，是王队长利用职务之便发布的通知，虽然将病毒淡化说成了流感，但这样依然可能会引起恐慌。 可这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让那些被感染者到站之后离开列车。 倒不是怕传染出去，毕竟只有病毒携带者才会传染。 怕的是他们在外面发病，得不到及时治疗。 “啊？不是不是！”女孩慌忙摆手，“我只是因为喝了太多酒，所以才有点渴。” 余温看着她的眼睛，感觉不像说谎，于是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这得喝了多少？大白天的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女孩转移了目光，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是……心情不太好，虽然说我现在应该不能喝酒才对，但是……算了，没什么。” 余温觉得女孩这句话很耐人寻味。 什么叫“现在应该不能喝酒”？ 说实话，他现在甚至直接怀疑女孩是病毒携带者，不能喝酒是因为酒精会与病毒产生某种反应。 不过女孩的皮肤上却没有任何霉斑，脚下的地面也并未发现什么霉菌。 余温的手悄悄移向自己的腰间，那里藏着刚刚双面递给他用以防身的东西。 “介意和我去一趟车头么？我让我……同事，给你验个血。” 女孩醉眼朦胧，愣愣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懂没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看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余温犹豫了一下，赶紧扶住他。 “你就一个人吗？”余温下意识问了一句。 谁知女孩听了这话，却是浑身一颤，随即抽泣起来：“对啊，我一个人，我一个人了，呜呜呜……” 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最后竟嚎啕大哭起来。 听到声音的人纷纷看向这边，让余温感到一阵尴尬。 他一边扶着女孩向一号车厢走，一边低声问道：“不是，你哭什么，怎么回事？” “他不要我了……”女孩抹着眼泪，妆都花成了一片。 余温皱着眉头：“失恋了？” 然而女孩只是一直哭，看来是情绪崩溃了，什么都听不进去。 余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一个从未有过恋爱经历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安慰人？ …… 八号车厢。 “别乱动！只是抽血验证一下你们的身份！”王队长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却还不断扭动着身躯的两名乘警，皱起了眉头，“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警察。” “放屁！”其中一名乘警激动地大喊道，“你们如果是警察，执法记录仪呢？还有，我们事先根本没有收到任何通知——唔！” 双面将两块布塞到他们嘴中，对王队长说道：“你跟他们解释什么，说了他们也不懂，事后同样也得做记忆清除，赶紧办正事吧。” 说着，双面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控制着对方没有继续乱动。 “哎。”王队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针管插入乘警的胳膊，待抽出一管血之后便注射进了一个带着仪表盘的奇怪仪器当中。 看着上面的指针跳动了许久，王队长才微微摇头。 “没有病毒母体反应。” …… “没有病毒母体反应。” 小武给女孩抽完血后，盯着仪表盘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地说道。 “你们……在找这场感染的罪魁祸首吗？”女孩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有线索？”小武问道。 女孩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小武，然后摇了摇头。 突然，她瞳孔一缩，大喊道：“小心！” 小武本能地转过身，只见一名脸上带着霉斑的乘客像是疯了一般地朝自己扑过来，那样子就像是电影里的丧尸。 “轰”的一声，小武一脚将对方踹飞，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我靠！这人已经开始发狂了吗？”小武骂了一声，犹豫着掏出一管抑制药剂。 然而余温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神情凝重。 “情况有些不对，你看……” 小武抬起头，呼吸顿时一滞。 所有脸上长了霉斑的乘客全都挣脱了束缚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无神的目光投向门口的三人。 这其中有霉斑已经布满全身不成人形的，还有的是皮肤刚刚才隐隐出现部分霉斑的。 他们全都像是没有神智的丧尸，站在原地摇摇欲坠，手指时不时抽搐一下。 少数的几个没被感染的乘客，全都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放声尖叫，缩在座位瑟瑟发抖。 而其中一名靠过道的乘客，已经扛不住心理上的压力，大叫一声从座位上弹射而起，向着门口快速冲去。 他逃跑的动作仿佛是一个信号，所有被感染者都开始扭动身躯，尖啸着扑向门口！ 第26章 感染 “我嘞个干哩娘啊！”小武吓得浑身一颤，但好歹是受过专业训练，虽然惊慌，但还是双手向背后一掏。 余温还没有看清楚，只看见一道蓝光闪过，随之而来的是“哐当”一声巨响。 待目光再次聚焦，余温发现小武的身前已经多出了一面巨大的防爆盾。 这盾不仅是半透明的，盾身还散发着丝丝蓝色流光，看上去格外魔幻。 被感染者冲上来，发出接连不断的撞击声，但也却全都被一股无形的像是空气墙一样的力量弹了出去。 余温透过盾看着车厢内的人，发现有两个被弹倒在地的被感染者并未爬起来，而是在浑身抽搐。 很快，霉斑布满了他们的脸，让人再难看清他们原本的相貌，就连眼睛嘴巴都被大片大片恶心的霉菌填充了起来。 在余温的注视下，这些霉菌不断颤动、生长、蔓延，犹如某种植物在盛开绽放。 它们扩散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包住了整个人，犹如蚕蛹。 接着，这些霉菌不断鼓动，并发出“嘎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蛹而出。 这般恶心的画面让余温与小武看得直皱眉，更别提那些身为普通人的乘客了。 更是有人直接反胃吐了，让本就散发着发霉味道的车厢又多了几分恶臭。 直觉告诉余温，如果此刻不摧毁那个霉菌形成的人蛹，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武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一边稳住身形阻挡着被感染者一次次的暴力撞击，一边询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手段毁掉那两个人蛹？” 余温犹豫了一瞬，接着从怀中掏出双面给的手枪，透过盾之间的缝隙瞄准地上的人蛹。 他扣动扳机，却发现扣不动，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没开保险。 摸索了半天，余温才找到保险所在的位置。 将其打开后，他深吸一口气，绷紧了手臂的肌肉。 “砰！” 枪声在狭窄的车厢内瞬间炸开，而被射中的人蛹剧烈晃动了一下，便一动不动，失去了生机。 “还好，这东西没那么难杀。”小武送了一口气。 余温甩了甩被后坐力震得有些发麻的手腕，再次瞄准第二个人蛹。 但，来不及了。 所有的霉菌突然褪去，像是已经完成了使命。 而在原本霉菌层层包裹之下的那名被感染者……变成了两个人！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脸上布满霉菌，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常，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看着这离谱的一幕，余温似乎明白了什么。 无数条思绪线索在脑海中闪过，开始自动构建成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金蝉脱壳？蜕皮新生？寄生？复制？难道……不好！” 余温甚至来不及给那复制体补上一枪，转身便匆匆向着八号车厢跑去。 他没敢用耳麦联系双面，是怕打草惊蛇。 “哎？哎！你别走啊！”还在维持着防爆盾的小武眼睁睁看着余温抛下自己。 余温回头本想解释一句，却发现地面上有一道如细蛇般的霉菌向着自己快速袭来！ 此时想要折身进入一旁的卫生间已经刹不住脚，余温索性铆足了劲向前横冲直撞。 可那些乘客却全都因为看热闹而堵在过道上，就算是撞也很难撞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路来。 余温只得双手一撑，从座椅上快速翻过，连带着甚至踩到了好几个人。 “哎我手机！你小心点！” “我靠你他妈有病啊！” “神经啊！在这乱跑什么！乘警呢？！” 周围的谩骂声此起彼伏，余温却视而不见，仿佛将列车当成了自己的跑酷场。 他必须尽快赶到八号车厢，验证自己的某个猜测。 一路虽然惊险，但所幸并未被霉菌二次感染，因为到了后面几个车厢，霉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就像是……没了力气？ 但余温却也注意到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细节，那就是列车的某些角落，已经长出了霉斑。 到达八号车厢后，王队长刚得到第二名乘警的验血结果。 看清数值之后，他脸色一变。 “就是他！” 那名乘警瞬间慌乱起来：“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就是我？！” 王队长置若未闻，正准备对其动手，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厉喝。 “别动！” 王队长回头一看，发现竟是那个叫做无我的疯人院成员，正用一把手枪指着自己。 双面微微挑眉，似乎也感到有些疑惑，但并未阻止。 王队长皱起眉头，向着余温走过来：“无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让你别动！”余温再次喝道。 由于他是一路翻越奔跑而来，体力已经有些透支，握着枪支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好！好！我不动！你冷静一点！”王队长举起双手，“但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余温紧紧盯着王队长：“你被感染了。” 王队长一愣，无奈道：“就算我被感染了，也应该先用抑制药剂抑制病毒活性，而不是用枪指着我吧？” “不。”余温摇头，“严格意义上来讲，你已经不是王队长，只是一个被霉菌复制出来的病毒体而已。” 此言一出，双面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看向王队长的目光中透露出危险的光芒。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王队长有些来气了，“你说的这些有合理的依据吗？” “当然有。”余温说道，“就在刚刚，我亲眼目睹了一个被感染者被霉菌包裹成人蛹，然后复制出了一模一样的他来。 而非常有趣的一点是，这些被复制出来的病毒体，皮肤上没有任何霉斑，看上去就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而你，王队长，你与因感染死亡的那名乘警接触过后，没有任何想要喝水的异样，皮肤也没有产生霉斑，你是真的没有被感染吗？还是……你并非是普通感染，而是已经死亡，成为了复制的病毒体？ 除此之外，规则的第二条也耐人寻味。 【列车只有两名乘警，如果发现第三名乘警，请立即将其击杀，否则后果自负】 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想想，这条规则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我们要做的就是将第三名乘警击杀，那么……从一开始这个目标不就已经达成了吗？ 那名乘警，死在了储物间。” 第27章 乱心 “但死的那个是因病毒而死，他是个受害者，不是我们要找的【第三名乘警】。”王队长反驳道。 “不，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第三名】，而是【三名】，这条规则的目的其实是保证乘警数量维持在两名，而如果你再杀一人，就会只剩下一名，这样反而破坏了规则。” 王队长随即沉默了下来。 余温将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上，以防对方下一秒就发难。 “你的推测都很有道理。”王队长突然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在来之前就已经注射过抑制药剂，所以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感染？你的这些推测都是建立在‘我被感染了’这个基础之上的。” 余温迟疑了一瞬便答道：“但你从储物间回来之后便极力要求从乘警入手，这可不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异事局】成员会作出的决策。” “既然你还是不信，那干脆直接去储物间看看吧。毕竟照你所说，如果我是被复制出来的，那么储物间应该还留着我原本的尸体才对。” 王队长这番冷静的应对让余温有些意外，也让他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莫非真的是自己推测有误？ 将两名可怜的乘警捆绑丢在原地，三人来到储物间前，这里的封条依然完好无损。 王队长一把扯掉封条扔到地上，然后便推开了门。 门内一片黑暗，几人纷纷打开手机。 不出意外，三道光芒一起扫了一通，也只看见了那具属于乘警的尸体。 余温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举着手机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了不对。 “看样子没有形成过人蛹，也没有其他致命伤，很有可能是单纯地因病毒感染而死。”余温作出推测，“这证明了一件事情，被感染者不一定会触发【化蛹复制】这种情况，所以病毒的两种感染模式是并列关系。” “所以呢？”王队长问。 “所以不必太担心那些被感染者都会被复制。” “那你既然这么说了，”王队长环顾四周，“这里又没有我的尸体，是否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 余温没有说话，他先是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然后踢开脚边一块硬邦邦毫无活性的霉菌团，回想着从开始到现在大家说的每一句话，环境的每一个细节，最后缓缓抬头。 手机照射出的白光映照在天花板上，勾勒出一具被霉菌粘在头顶的尸体。 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余温熟悉得很，因为那和自己身后的“王队长”，一模一样。 几乎是同一时间，“王队长”终于暴露出真实面目，他从后面一把勒住余温的脖子，眼神狰狞。 余温本想挣脱，却低估了对方的力量，那条手臂简直就像是钢铁一般，掰都掰不开。 窒息感逐渐增强，死亡步步紧逼。 幸运的是，这里不只有他们两人。 “就算是复制体，也保留了原主的记忆，对吧？”双面站在门口，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抬起一只手，做出紧握的动作，“难道记忆里，没有对我实力的估测吗？” “王队长”的胳膊顿时不受控制地松开了余温，后者顿时因缺氧跌坐在地，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尽管这是一个充满病毒的房间。 双面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握拳，朝着虚空挥出。 只听王队长闷哼一声，就像是被击中了一般弯下腰。 “哦？有自主意识，却没有灵魂？看来你的行为是受母体所控。”双面有些意外，但并不慌乱，见“王队长”还有行动能力，便又伸手拂了一下自己的脸庞。 下一秒，“王队长”浑身一颤，身体像是接触到了什么，立刻紧绷起来。 三秒。 三秒的时间，“王队长”在余温的注视下，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 余温惊讶于双面诡异的能力，但也并未多问。 “他……” “这回，彻底死了。”双面脸色平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到时候让【异事局】来处理他的尸体吧，当务之急是先解除列车上的危机。” “我明白。”余温站起身，“我有了些思路，我想我大概知道病毒携带者是谁了。” …… 同一时间，魔都郊区某精神病院。 微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四处乱舞，“沙沙”声如歌如泣。 树枝摇曳，几只乌鸦发出怪叫，随着树下的男人经过，拍打着翅膀飞向高空。 男人身形挺拔，气质非凡，戴着一张漆黑得如同黑洞般深邃的无脸面具，让人看一眼就会心悸而避开目光。 他走到空旷的院子里，径直向着一棵巨树旁走去。 那棵树一看就有百年的岁数，不仅有十来米高，树干更是异常粗壮，只怕得要五六个成年男性才能围成一圈。 它矗立在那里，犹如一把巨型遮阳伞，挡住了大片的阳光，倒是异常适合乘凉。 而此时此刻，树下正有两人倚靠着树干小憩，看起来好不惬意。 “大哥。”树下的胖子察觉到有人过来，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是的，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是全华夏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疯人院】的首领——代号：乱心。 旁边戴着眼镜的瘦高个用蚊子般细小的音量打了一声招呼，便重新低下头看起了书。 “老五差不多快回来了，你们去通知一下其他人。”乱心的声音儒雅随和，“到时候把相关事宜都给新成员安排好。” “放心，肯定让他把这儿当第二个家！”胖子嘿嘿一笑，对于即将到来的余温显得很热情。 “大哥，你要出门吗？” 头顶传来了软软糯糯的女孩子声音，乱心抬头一看，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双嫩白如玉的小脚，透露着淡淡的粉色，正在半空中欢快地晃动。 顺着光滑的玉腿向上看，便是一件黑色的短裙，以及印着艺术涂鸦的黑白短袖。 再往上，便是一张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脸蛋，粉雕玉琢，惹人怜爱。 瀑布般的墨色长发就这么散落在腰间，如星河泻入凡间。 “小妹，你又爬树上去了。”乱心笑道，“对，我去一趟【真理结社】，这几天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第28章 孩子 回到一号车厢，那个醉酒的女孩已经离开，而那些被感染者也停止了攻击，全都在车厢内漫无目的地游荡。 “什么？！队长他……牺牲了？！”小武看着一脸严肃的余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可能！以队长的实力根本不会这么悄然无息地……” 余温打断他：“但这种规则类异常不就是会让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吗？更别说还是病毒类型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小武握紧了拳头，很快又无力地松开。 堂堂一个男人，竟在此刻红了眼眶。 太突然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他的前辈，他的队长，他的朋友，就这么不在人世了。 从决定加入【异事局】的那一刻起，小武就做好了在任务中牺牲的准备，可他从没想过队长会死在自己前面。 毕竟在他心里，自己可一直都是那个弱者啊。 而队长，则是撑起一片天的那个人。 “我一定要找出幕后黑手，为队长报仇！”小武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放心，幕后黑手已经找到了。”余温说道，“是刚刚那个女孩——她去哪儿了？” “是她？！她刚刚自己离开了，往你那个方向走的，你没看到吗？”小武吃了一惊，随即说道，“不对啊，我不是给她验过血了吗？她不是病毒携带者。” 余温想了想，自己来的路上没有看见女孩，说明很有可能在餐车的后几个车厢。 “她本人不是病毒携带者，但宏观意义上，倒也差不多。”余温说道，“先去后面几个车厢找她吧，边走边说。” “那这车厢的被感染者……”小武看向一号车厢内。 此时双面开口道：“放心，这里不会有问题的。” 话音刚落，两截车厢的连接处便凭空勾勒出一个透明的人形，看上去和双面的身材十分相似。 余温下意识想到了双面刚刚与“王队长”战斗时，隔空便能给予攻击，现在看来他的能力莫非是分身？ 不过倒是更有些像镜像，毕竟当时双面也是做出了相应动作的。 “所以，如果那个女孩是病毒携带者，为什么当时验血没有异常？”赶往后面几个车厢的途中，小武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不仅是他，包括双面在内也很好奇。 “因为，她身体里还有一个人。” “……啊？” “我是说，她怀孕了。” 小武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病毒携带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 “她和我说过一句话。”余温回忆着，“她说，‘我现在应该不能喝酒才对’，这句话很奇怪，就好像强调的不是不能喝酒，而是这个时间段。 本来我还没有想到她或许是怀孕了这一点，但后来的几个细节验证了我的猜测。 首先，被感染者并不是立刻化蛹的，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就像是一号车厢的那两个一样——但是王队长只是去了一趟储物间就化蛹被复制了，这只能说明他被‘催化’了。 而能造成这种效果的，除了病毒携带者，我想不到其他人。 储物间在餐车，而那个女孩，也恰好是在餐车。 另外，一号车厢被感染者们的暴动，也是女孩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那些被感染者们恢复平静，也是在女孩离开之后吧？” 小武一想，果真如此。 没想到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中，他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只能说不愧是【疯人院】的人。 说话间，三人已经赶到了八号车厢。 那个女孩正独自坐在角落看着窗外，而她的周围早已遍布还在活动的霉菌，像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难怪没有乘客敢待在这个车厢。 现在整个列车已经彻底乱了套，王队长已死，余温三人又忙着应对病毒携带者，抽不出工夫维持秩序，只能靠一遍又一遍的广播和未被感染的工作人员。 即便如此，到现在也已经出现了不少踩踏事件，甚至是斗殴。 人向来如此，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会因为一点儿破事起冲突。 甚至于如果没有工作人员帮着维持秩序，有些蠢货可能都想闯进驾驶室或者直接跳车了。 “你在看什么？”余温没敢踩上那些霉菌，隔着老远问女孩。 “我在……看风景。”女孩的声音有一丝迷离。 余温看着窗户陷入了沉默。 在他的眼中，那窗户早就已经被霉菌蔓延覆盖，勾勒出一个惊悚的婴儿笑脸。 小武很想直接上前杀了这个女孩，可理智阻止了他，毕竟这些异常事件的始作俑者都是需要移交总部处理的。 于是他冷声质问：“你应该明白列车上发生的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吧！” “你是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吗？”女孩转过头，“你以为我想有这个孩子吗？可我有什么办法？还是说你们现在有办法让它消失？” 三人面面相觑，余温怕刺激到对方的情绪，低声问道：“那你先和我们说说，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吧。” “还能怎么回事？”女孩自嘲地笑了笑，“我去他的城市和他奔现，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做手工。 晚上回到酒店，他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 他说他不想戴，我说不行，吃药有副作用。 争吵了很久，他同意戴上，可没想到他后来还是偷偷摘了下来……事后他怕我生气，也没有告诉我，否则我又怎么可能会不去吃药…… 分别之后，他对我越来越冷淡，给他发消息也不回，每天都是在打游戏。 再后来的某天，我突然呕吐，联想到之前的各种生理反应，我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我怀上了。 而直到我昨天去见他，他依旧死活不承认，还说这是我和别的男人鬼混怀上的野种，然后便直接和我说了分手。 我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心虚，但我只觉得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早点看出他的谎言与虚伪，最终成为这副模样。” 第29章 两个 “人渣。”双面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余温同样感到气愤，但同时也为女孩的愚蠢感到恨铁不成钢。 正如她所说，其实在当时他男朋友争吵着不愿意戴的时候，就能看出他是否在意女孩了。 超过一半的男性在感情里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超过一半的女性在感情里是听不进劝的生物。 “那么，这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病毒是哪来的？” 然而女孩却是苦笑一声：“我不知道，他在我上了列车后就变成了这样，也许是听到我说要打掉他，所以不乐意了吗？可是这种恐怖片里才会有的情节居然也会在现实世界发生吗？” 余温愣了一下，看了眼双面，又看向小武。 小武和余温对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队长已经不在了，此刻他就需要代表异事局发言。 “你能控制他不再传播病毒吗？”小武问道。 “勉强可以……但如果别人和我离得太近，可能还是会刺激到他。” 人性本恶，这里的“恶”指的并不是主观意义上的坏心眼，而是客观意义上的本能。 那些小孩子们，经常会因为自己的不开心动手拍打别人，也会捡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外扔，没有轻重，也无所顾忌。 这是客观意义上的“恶”，而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所以才需要后天的教育来改变这种现象。 女孩肚子里的孩子同样如此，他被卷入异常事件，成为病毒携带者，也遵循着毁灭、或者说是破坏的本能，感染了许多无辜的人。 “你就待在这儿别动。”小武冷声说道，“到站后我会带你去总部……如果你敢动什么歪心思，我有权将你就地处决。” 女孩苦涩地点了点头。 小武深吸一口气，又补上一句：“那个男的，我们也会找到他，本次异常事件他需要承担主要责任。” …… 魔都站。 这里便是双面和余温的目的地。 而由于规则第四条规定乘客不能在不属于自己的站台下车，所以小武将陪着女孩一直到她要下车的终点站，然后再带她去当地的【异事局】。 他已经事先联系过了，不仅到站后会有同事来对接押送女孩，其余在之前下车的乘客也会被各自当地的【异事局】成员找上门，进行记忆清除。 另外关于小武自己，他是通过自身职权上的列车，所以没有固定的下车站台，因此不适用于此规则。 由于已经暂时控制住了女孩，再加上小武依然留在车上维持秩序，尽管人们依旧惴惴不安，相比之前却也安静了不少。 小武安排所有乘客全部向着一号车厢移动，将一、二、三号车厢完全占据；女孩和被感染者则分别在八、七号车厢。 小武在四号车厢，充当着一堵隔绝两个世界的墙。 这就是华夏民众的利弊之处，对警方这类人员的信任与服从注定了秩序不会乱套，便于管理——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危急时刻不少人只会坐以待毙等待救援，没有主见与果断的决策力。 列车一路行驶，谁也没有注意到，列车的外壁已经长满了茂密的霉菌，将整个列车包裹，就像是一辆年久失修的绿皮火车。 如果此时有人打开驾驶室的门便会发现，司机的皮肤已经满是霉斑，黑紫一片，一只眼睛也被还在蠕动的霉菌填充，相貌极其渗人。 在他的脚下，无数条霉菌小蛇四散开来，爬上窗户，透过缝隙蔓延到车厢外壁，一遍遍加深对整个列车的影响。 没错，病毒携带者，其实有两个。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一号车厢的那位大姐和女孩相距那么远却依然被感染。 余温并未遗漏这一点，只当是大姐在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去过餐车，又或者是女孩来过一号车厢。 可他并没有想到病毒携带者会是两个人，毕竟就连女孩自己也不知道。 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司机也随之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很快列车就要再度进入市区，到时候，他将激发自己全部的力量，让病毒进行最大程度的扩散！ “余温啊余温，你还真是快不行了，竟然还遗漏了一个家伙。” 毫无征兆的，司机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吓得他眼里的霉菌都缩了一下。 猛地转头一看，司机发现自己身后居然站着一个戴无脸面具的男人。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任何声息。 “你是谁？”司机恶狠狠地问道，同时脚下暗中延伸出两条霉菌小蛇袭向乱心。 乱心任由霉菌小蛇爬上身子，却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自顾自地走到司机的跟前。 “原来连【诡者】都不是，只是个异常事件产物。”乱心看了他一眼便摇了摇头，随后打了个响指，“回溯。” 话音刚落，列车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而它周围的空间却仿佛遇到了某种强大的吸力，肉眼可见地扭曲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司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见霉菌对对方无效，便直接向其挥舞拳头。 “唉……”乱心幽幽叹了口气，“何必主动寻死……” 拳头即将落到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乱心动了。 他如闪电般抬手钳住司机的胳膊，又顺势一扭，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另一只手则在同一时间瞬间穿透对方的胸膛。 “咳……呕！”司机吐出带着霉菌的黑色鲜血，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乱心手中还在跳动的鲜活心脏。 以及自己空荡荡的胸膛。 这人的速度简直快到难以理解，自己瞳孔中的影像还停留在自己挥出拳的那一刻，没想到下一秒自己的心脏就被掏了出来。 不，甚至都没有一秒，零点一秒还差不多。 随着司机的尸体倒下，乱心再一次打了个响指。 “回溯。” 霎时间，他身上沾染的血全都被完美地剥离出衣服和皮肤，重新倒流回了司机的尸体里。 列车四周扭曲的空间也在此刻恢复了平静，外壁上那些恶心的霉菌竟在转眼间消失褪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乱心打开了驾驶室的门，向着列车尽头伸出手掌。 他口中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移形。” 另一边还在照看王队长遗体的小武只感觉眼前一花，便被动瞬移到了驾驶室前。 “这……”小武大惊失色，尤其是当看到乱心的时候更是直接唤出了防爆盾作防御姿态。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戴无脸面具的男人，就是无限接近于天灾级的危险人物，【疯人院】首领，乱心。 如果对方有一丝恶意，自己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幸，乱心只是指了指驾驶室，说道：“另一名病毒携带者已经被我击杀，【异事局】成员都培训过各类交通设施的基本驾驶操作的吧，现在你去驾驶列车。” 说完，也不等小武回答，乱心便随着一声响指，遁入扭曲的空间。 第30章 封仁 封仁精神病院。 看着高楼外壁竖着的这六个大字，余温挑了挑眉。 “占地面积看上去很大啊，你说这是私人的？是乱心开的么？” 余温没有像双面那样喊大哥，而是直接称呼代号，因为他总觉得喊大哥怪怪的。 不过双面倒也不介意这样称呼，正如他所说，【疯人院】本就是个很随性的组织。 双面摇头道：“不是，大哥只是投资人，这家医院最早是二姐开的，她是这里的院长。” “这样啊……” 两人刚走进院门，便听“啪”的一声，礼花像头皮屑似地从头顶半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噢——！”同时还伴随着某人极富韵律的欢呼。 余温掸去头上的礼花，侧头看向旁边，只见一个胖子正举着放空了的礼炮，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不远处，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优雅女人不禁尴尬地掩面叹气。 “我靠，老四你神经病啊！”双面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毫不客气地一脚踹过去，却被胖子的一身肉给弹了回来。 “老五，说的好像你不是神经病似的。”胖子笑嘻嘻地说道。 “哎？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咱们都是神经病……” “……”女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踩着细高跟，略过他们，“咚咚咚”走到余温跟前。 她对余温伸出纤细的手掌：“欢迎来到【疯人院】，小七，我是第二席，游梦。你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喊我二姐。” 双面说过自己是第七席，所以余温瞬间明白“小七”是在喊自己。 他伸出半掌与游梦浅浅一握：“初次见面，没想到二姐气质如此出众，不愧是医院院长。” “哈哈。”游梦被逗笑了，推了推鼻梁上的半框眼镜，“实际上是为了欢迎你这位新的家人，我才特地换了一套衣服，平时我可就只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皱着眉头的普通医生罢了。” “老七！你好你好！我是第四席，暴食。”此时胖子也走过来，给了余温一个大大的熊抱。 双面在一旁补充道：“叫他老四就行，我们这边一般只喊大哥二姐，其他都是老三老四……噢，还有个老六，我们喊她小妹。” 余温笑着和暴食打了招呼，心里猜测对方的病症可能是暴食症或者异食癖。 至于游梦……应该是梦游吧？ “说到小妹，那孩子又跑哪儿去了？”游梦回头看了几眼，没看到小家伙的身影。 “呃……”余温却迟疑着指着某个方向，“你们说的小妹，是那个吗？” 几人同时看向某栋楼楼顶，那里正迎风站着一个黑裙少女。 下一秒，少女在余温惊愕的目光中，一跃而下！ “哗啦！”她撑起降落伞滑向余温，但由于距离不高，降落速度依然很快，简直就是高空坠物。 现实可不是动漫，没有什么反重力裙子，在风的作用下，少女的短裙直接被掀起，露出黑色的安全裤。 而那安全裤上印着不知道多少句相同的话—— 【偷窥狂！杀了你！】 没等余温反应过来，自己便被香香软软的少女撞了个满怀，仰面向后倒去。 “啧，没一个省心的。”游梦无奈道，手一挥，在余温头脑着地之前将那片地软化，以防把脑袋摔坏。 “哥哥大人，你终于来了……”少女语出惊人，痴迷地将头埋在余温怀里使劲蹭着。 余温本能地一惊，某些回忆泛上脑海。 可眼前这孩子虽然长得可爱，但和自己妹妹却一点儿也不像。 游梦直接一只手就将少女抱了起来，使得对方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像只被抓起来的小狗。 没办法，这孩子身高一米五，体重七十八，别说他们这种【幸运儿】了，就是普通人也能一把拎起来。 “这就是小妹，第六席，代号妄想。”游梦面露歉意地一笑，“小妹是妄想症，估计是把你当成哥哥了。” 说罢，她又将妄想放了下来，耐心说道：“小妹，你没有哥哥，他是第七席，无我。” “不对，他就是哥哥大人，四年前就约定了今年来见我的。” “四年前你还在杭城的孤儿院。”游梦面无表情地反驳道，“小七是苏城人，怎么就变成你哥哥了？还定下了约定？” “不对不对，二姐你怎么就不信呢，我都说了现实中家人只是因为工作暂时离开了我……哎呀算了算了。” 妄想放弃了争论，重新扑到余温怀里，一脸满足。 “哥哥大人，嘿嘿……” 余温满脸尴尬，抬着胳膊不知道该放哪里。 “好了小妹，先带老七去找下老三，他身体里还有残留的病毒呢。”双面及时说道。 “啥病毒？”暴食投来好奇的目光。 双面摊了摊手：“还不是来的路上碰到了个规则类异常事件，还是病毒类型的，老七不小心沾上了，虽然及时用了【异事局】的抑制药剂，但估计没有彻底根除。” 几人一同来到树下，瘦高男子依然还在那里，只不过并没有在看书，而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着众人。 双面吹了声口哨，嬉笑道：“老三代号是怖人，你别听着好像很可怕的样子，实际上他是社交恐惧症，“怖人”的意思就感觉他人恐怖。” 余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真正意义上的社交恐惧症患者。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会称自己如何如何社恐，但说白了那其实只是内向、脸皮薄、容易尴尬而已。 真正的社交恐惧症在社交场合甚至会吞咽困难、颤抖抽搐，更严重的还有可能失禁呕吐。 不过目前看怖人的样子，似乎还没有这么严重。 “老三，这就是老七，你帮他看看他体内的病毒，有没有办法根除，是我们刚刚遇到的一种霉菌病毒。” “霉菌？”暴食听到这个词顿时来了兴趣，“感觉应该会很好吃吧……？” 没有人搭理他。 怖人低着头靠近余温，握着他的一只手闭眼感受了片刻。 很快，他睁开了眼睛，但还是低着头。 他的手指在余温的掌心轻敲几下，一股暖流便从指尖传遍了余温全身。 突然，余温感到一阵反胃，不受控制地躬身捂住胃，“哇”吐出一团带血的霉菌。 “呃，好恶心，还是不吃了。”暴食默默倒退两步。 第31章 入侵 怖人拿出镊子，将霉菌夹入密封容器中，又放回了【箱】里，余温也不知道要拿去做什么。 不过其他人对此倒是习以为常，怖人的性格就是如此，什么危险的东西都想去研究一下。 现在，余温已经了解了整个【疯人院】的情况。 首领，乱心。 第二席，怖人。 第三席，游梦。 第四席，暴食。 第五席，双面。 第六席，妄想。 第七席，也就是自己——无我。 “好了，老四老五你们几个去照顾一下李奶奶他们……小七，现在我带你去觉醒一下能力吧，那可是大哥特意为你留的能力模板。” 余温愣了一下：“特意为我？” “是啊。”游梦看了一眼余温，“老五没和你说吗？是大哥指名要招你进的【疯人院】。” “指名……”余温低声重复了一遍，“我能见他吗？” “当然可以，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还不行。”游梦说道，“他出了远门。” “啊？大哥去哪儿了？”正要离开的双面听到这话，转头问道。 “去了【真理结社】，估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商议吧。” “哦。” …… 交谈间，身上挂着妄想的余温和游梦已经来到了一扇门前。 这扇门就在办公区旁边，上面刻画着奇怪的花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游梦解释道：“踏入这扇门，就会激活大哥事先布下的阵，用以让你觉醒特定的能力模板。 这种方式相较于【游戏场】的强化更为复杂，所用的时间也会长一些，大概需要一个小时。” 余温摸了摸门上的纹路，问道：“乱心很了解我吗？他给我准备的是什么样的能力模板？” “我不清楚。”游梦摇头道，“一般大哥不主动说的东西，我们也不会去问，不过选择权在你，如果你不想要大哥为你准备好的模板，那就不进去，我帮你激发属于你自己的能力。 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你一下，自己激发的能力取决于自己的性格特点与过往经历，比如我，我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症，又称视微症，对这个世界时常无法准确感知具体形态，所以我有一个能力就是软化或硬化事物。 另外，激发能力也是有概率失败的。” 余温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如果我选择激发能力，还能兑换游戏场的那些强化或者能力吗？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排斥冲突？” “大部分都是不会的。” “那我自己激发能力吧。”余温收回放在门上的手，微微一笑，“替我谢谢乱心的好意，只是我丢失过太多记忆了，现在只想顺着自己走。” “可以。”游梦点头道，“那就让小妹带你去吧，我还得为几位病人做一下记录……晚上院子聚餐哈。” “那个……”余温突然叫住游梦，“二姐，能帮我一个忙吗？” “嗯？什么忙，你说。”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是苏城的一位精神病学专家，叫……李轻颜。”余温顿了顿，“风轻云淡，和颜悦色。” “李轻颜么……我知道了。”游梦微微点头，便离开了。 “哥哥大人，这边走。” …… 游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重新换上了标志性的白大褂。 坐在椅子上揉了会眉心后，她拉开抽屉，从一大堆药罐中找出三粒药片，就着水吞了下去。 正准备去记录一下病人的恢复情况，游梦突然想起余温提到的那个名字。 李轻颜。 犹豫片刻后，她重新坐下，在电脑上快速敲打着键盘，检索资料。 游梦虽然自己就是视微症患者，但她最开始同样也是精神病领域专家，大部分在国内赫赫有名的同行她也都听说过。 可这个什么“李轻颜”，她却没有任何印象。 果不其然，游梦没有检索到任何有关“李轻颜”的资料。 “晚点再查吧。”游梦低声自语了一句，走出了办公室。 封仁精神病院占地面积挺大的，但因地处偏僻与私人性质的缘故，来此就诊住院的病人并不多，目前住院的也只有十七人，被安排在另一栋楼里。 这十七人里有两名是与游梦相识的朋友，有五名是富豪，还有十名是被收留的没钱治病的穷苦人家或是流浪汉。 进入住院楼，平日里的嘈杂却在今日消失不见，游梦微微眯眼，踏上了楼梯。 而在她踩过的楼梯上，相继睁开无数猩红的眼睛。 这些眼睛带着满满的恶意，就像是在阴暗处窥视着人们伺机而动的怪物。 游梦要去三楼。 当从二楼爬到三楼之后，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墙上印着的是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2”。 游梦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又上了一层楼。 这一次，依然还是二层。 一个……永远走不到三层的楼梯。 楼梯上的眼睛再次睁开，并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笑声。 “嘻嘻嘻……哈哈哈……” “唰！”窗外瞬间暗了下来，仿佛整个空间都进入了黑夜。 游梦猛地回头，身后的楼梯已经一节接着一节得坠入脚下的无底深渊。 她没有了退路。 “嘻嘻嘻……哈哈哈……” 此时在游梦前面的楼梯也浮现出猩红眼睛，嘲弄地看着她。 而在两边的墙壁上，则浮现出两行扭曲的字体—— 【禁止回头】 【你已违反规则】 最后一行的颜色是血红的，就像是真的鲜血喷洒在墙面上一样。 “违反规则？”游梦哑然失笑，“小小异常产物，不仅闯入我的地盘，还敢说我违反规则？” 说罢，她又踩上一层楼梯，脚下的高跟直接将楼梯上的眼球戳爆。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游梦眼神一冷，手掌按在一旁的墙壁。 顷刻间，坚硬的水泥墙如沙土般坍塌瓦解，朝着两边对半分开。 这画面就像是硬生生给墙开了道供人通行的口子。 天花板上猛然睁开一只巨型眼球，死死地看着下方的游梦。 “你就是本体？”游梦露出厌恶的神情，迅速抬手，只见那颗巨型眼球像是缩水了一般快速变小。 不，不只是那颗眼球，整个楼道似乎都在等比例缩小！ 第32章 时间 这个由异常产物创造出的空间，此刻完全成了游梦的掌上玩物。 那颗原本相貌骇人的巨型眼球在变小之后，也被游梦丢到地上一脚踩碎。 空间重新恢复正常，游梦抬头一看，自己已经站在了三楼的楼梯口。 她一改之前的平静，露出凝重的神色，用手机打开了某个论坛。 “不只是疯人院，世界各地的组织居然也都有被异常产物入侵的迹象？”游梦越看神情越凝重，再联想到乱心突然离开去找【真理结社】，“这是要变天了么……” …… 到达终点站后，小武与女孩跟着接应人员回到了苏城的【异事局】总部。 之所以没有停留在当地，是因为还要带回王队长的遗体好好安顿。 而女孩也在第一时间被关押进了观察室控制起来。 观察室用的是单向玻璃，女孩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一个人待在全封闭的空旷房间，渐渐的开始有些烦躁不安。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女孩对着头顶的摄像头问道。 “……在你肚子里的孩子与你分离，或确保他不再有威胁之后。” 女孩愈加不安，忍不住攥着衣摆来回走动：“那如果这些要求一直都完成不了呢？” “出于安全考虑，那就只能烦请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了。” 女孩明白了。 她被禁足了。 或许从他肚子里的孩子变成异常产物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失去了自由。 监控室里的小武移开了目光，转头对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说道：“林局，我们需要去一趟【疯人院】感谢他们么？” 老人是苏城【异事局】总部的局长，而全国的【异事局】总部则设立在帝京。 林局一边在电子屏幕上做着记录，一边答道：“按你所说，【疯人院】的首领亲自出手相助，那这个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 等我把0317的事情处理好，我跟你一同上门道谢。” 0317，就是观察室里女孩的编号。 至于林局亲自登门道谢，其实也是应该的，毕竟以乱心的地位，可比他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是能和帝京的几位相提并论的存在。 …… 【幸运儿】觉醒能力的方式无非就是三种。 第一种，通过【游戏场】积分兑换觉醒。 第二种，冒着百分之九十死亡概率的风险将理智值降低为负，成为【诡者】。 第三种，就是通过各大组织的手段来激发觉醒。 而【疯人院】独有的方式，就是使用特制的冥想室。 这种方式相对更柔和，但成功的概率也更低。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进入【疯人院】的有几个不是天才？冥想室只不过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罢了。 “老七待冥想室多久了？” “不知道，反正挺久的了。” 几人坐在树下，围在一张桌子旁闲聊。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色香味俱全的菜，不过却没有一人动筷。 “你们说，老七会觉醒啥样的能力？”暴食看着桌上的饭菜，咽了一次又一次口水。 就在他偷偷伸手向着一根鸡腿摸去的时候，却被游梦一巴掌拍开。 双面挠着头：“不知道啊，大哥亲自挑选的人，应该会很牛吧，反正老七确实挺聪明的就是了。” “话说小妹对老七也真是上心啊，还在门口等着呢……” “……” 几人闲聊着，氛围融洽地就像是真的一家人。 而他们话题的中心——余温，也终于在此刻走出了楼。 而他的身上，也依然挂着某个一脸痴迷的小女孩。 “老七！老七！坐我这儿！”双面招着手。 余温顿了顿，径直走过去。 可他身上的妄想，却没有任何下来的打算。 “不是，小妹，吃饭你还趴老七身上啊？”双面有些无奈。 “噗噜噜！”妄想朝着双面不屑地吐了吐舌头，“要你管。” “嘿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双面正要抬手去敲妄想的脑袋，却见寒光一闪，自己的脖子已经被一把小巧的柳叶刀抵住。 柳叶刀，就是古代常见的飞刀，一般作为暗器使用。 双面顿时停住了动作。 就连余温也是一愣，没想到竟如此突然。 妄想舔了舔嘴唇，柳叶刀在手指灵活地转了几个圈。 然而她的眼神却水汪汪的，显得十分天真无邪：“老五，你……哪来的胆子碰我？” 双面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情况，倒也不生气，毕竟【疯人院】七名成员全都是精神病，自己的双向情感障碍反而是最正常的。 而妄想作为妄想症患者，本身性格也极端偏执，对于任何人都抱有极强的不信任感。 即便是【疯人院】的同袍，她也不会允许有肢体接触。 双面又看了眼妄想牢牢勾着余温脖子的手，讪笑着坐了回去，同时感慨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好了，先吃饭吧。”游梦率先动了筷，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拿起筷子。 而暴食在游梦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把嘴塞满了。 “小妹，要不你先下来吧……”余温叹了口气，对妄想说道。 对这个从天而降的便宜妹妹，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噢……”妄想颇有些委屈，但还是乖乖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了一旁。 当然，她的视线依然放在余温身上。 “小七，你觉醒成功了吗？”游梦笑着问道。 这其实是句废话，真正的意思是问余温觉醒的什么能力。 “成功了。”余温点点头，“应该算是……能改变我周围时间的流速？” 游梦闻言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其余人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怎么了？”余温被看得有些不自然。 “你展示一下。” 余温依言，看向紧挨着自己的妄想，微微抬手。 “咦？”妄想惊讶地发现自己转刀的速度比平时慢了接近三分之一左右，就像是一部视频被调成了零点六倍速一样。 她并未感到有什么不自然，因为自己肌肉震动的频率和平时都是一样的，感知上又没有任何阻力，但就是一眼能看出来整体速度变慢了。 然而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秒不到的时间，便被破除了。 第33章 计划 这回轮到余温奇怪了，要知道他在冥想室里可是自己尝试过的，一次能维持五秒钟。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游梦解释道：“控制类效果的持续时间并不固定，会受到对象的心境韧性强度所影响，而小妹是我们这里韧性最强的，如果她愿意的话，你可能连一秒钟都控制不了她。” 妄想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甜笑容。 游梦略一沉吟，说道：“小七，你接下来的日子，要多加练习这个时间迟缓的能力，争取每一次使用能维持更长的时间。” 顿了顿，她又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或许可以尝试发动能力时，让别人看不出来时间被改变。” 余温一愣，游梦所说的话是她并未设想过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让时间只在我眼中改变？别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游梦点头，“或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只能说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牌【幸运儿】，【疯人院】的二把手，思路就是清奇。 “我会尝试的。” 游梦微微点头，放下筷子，原来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下面，我要和各位讲一件事。 就在今天下午，有一个致命级的异常产物入侵了我们地盘，被我灭杀了。 而通过论坛上的各大消息来看，【异事局】、甚至是国际上的【圣火集团】【真理结社】也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一语激起千层浪，哪怕是暴食也惊得停止了咀嚼。 异常产物入侵他们这些【幸运儿】汇聚的组织？这可是自第一个【幸运儿】诞生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致命级……是什么意思？”余温突然出声问道。 游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双面一眼。 双面讪讪一笑，解释道：“老七，忘了和你说了，像这些异常事件的产物，就比如列车上那个女孩肚子里的孩子，我们都会有一个等级划分。 由低到高分别是：秽级——王级——致命级——可怖级——天灾级。 这种等级划分同样适用于【幸运儿】和【诡者】，但是我们【幸运儿】用的比较少，一般以梯队划分实力。 哦哦对了，【诡者】我也忘了和你说了，他们都是一些理智值为负的怪物，获得了诡异的能力，但也保留着最原始的恶意。” 诡者……余温想到自己最开始询问管理员的那个问题。 【负理智是理智吗？】 现在看来，果然真有人走这条路啊。 “总之，我是想告诉各位一点。”游梦认真地说道，“组织内部出现异常产物，代表着世界格局的变化，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多去【游戏场】赚点积分，提升自己的实力。 尤其是你！老五！整天就知道泡酒吧！你都多久没去【游戏场】参加游戏了！” 双面伸了伸脖子，一脸懵逼地指着自己，仿佛在说：“你说我吗？” 不过这也是事实，双面本质上就是个花花公子，整天游走在酒吧夜总会这类场所。 所以，他也穷的响叮当。 “对，就是说你！明天就由你带小七……”说到这里，游梦的话戛然而止。 她看了眼楚楚可怜的妄想，改口道：“算了，还是小妹你带小七去参加游戏吧。” 妄想顿时喜笑颜开。 “那我呢？”双面问道。 “你当然是和老四一组啊，我和老三又不去。” 双面看了一眼暴食，随即发出“啧啧”的声音。 暴食：“？” …… 众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聚餐。 余温也被大伙领着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其实是一间员工宿舍，但环境非常好，空间也很大，俨然是一个小公寓的模样。 【疯人院】的其他人也都住在旁边——除了乱心和游梦。 乱心向来神秘，独来独往；游梦则是放心不下那些病人，大部分时间都睡在离住院楼更近的办公室里。 余温坐在桌前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今天经历的事情真是好多。 早上刚上列车便遇到异常事件，来到【疯人院】又天降了一个便宜妹妹，之后花了一下午时间让自己觉醒了一个目前看起来作用不是很大的能力，最后晚上又了解了些“诡者”、“危险等级”之类的相关知识。 “真是突然啊这个世界……怎么好端端地变成了这样呢……”他叹了口气，翻出一张白纸，左手握笔，在上面开始写写画画。 “短期目标有两个，一是通过【游戏场】提升自己的实力，二是尝试着让时间迟缓只在自己眼中起效果…… 长期目标…… 首先弄清楚四年前的真相以及李轻颜的真实身份，给自己缺失的记忆填补上。 然后……” 余温笔尖微微一顿，很快继续勾勒清秀的字体：“找出这个世界的真相。” 在这句话的后面余温延伸出两个箭头，一个指向【游戏场】，另一个指向【墙中的女人】。 最后，余温在纸上写了三个大字： “第几层？？？” 后面的三个问号，足以看出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写完之后，余温又在椅子上沉默地坐了将近半个小时，这才关灯睡下。 与此同时，身处隔壁房间的妄想从阳台看到余温房间的灯熄灭之后，也才放心地跳回床上，面带笑容躺下。 这也许是她这些年第一次带着笑容入睡。 可很快，妄想又睁开了眼睛。 “真是糟糕，一想到明天要和哥哥大人一起进行游戏就开心得睡不着……”妄想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两只小脚在空中胡乱蹬着，“可是我会不会拖哥哥大人的后腿啊啊啊！” …… 一夜无话。 余温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兴许是昨天太累了，竟一觉睡了这么久。 嗯？怎么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 余温带着疑问朝自己的胸口看了一眼，结果下一秒便呆住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 他昨天不是没有想过设陷阱防止意外什么的，但最后出于各种原因考虑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没想到还真有人潜入他的房间啊？！ “唔姆……”妄想哼唧了一声，趴在余温胸口上与他对视着。 “我从阳台翻到哥哥大人这边阳台的。” 你特么的是蜘蛛侠吗？还从外面的阳台翻过来的？而且你费这么大工夫过来，就为了……为了…… 余温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妄想。 就为了趴自己身上？ 第34章 诡者 “哥哥大人别生气……”见余温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危险，妄想撅起嘴，“我记得以前哥哥习惯八点之前就起床，所以这次看你一直没醒，很担心你嘛。” 余温愣了一下，随即无奈摇头：“还真被你猜对了，不过下次不要再随便进我房间了，这样不好。” “好吧……” 吃过午饭后，两人直接使用传送装置传送到了【游戏场】门口。 魔都的【游戏场】和苏城的并无区别，布局一模一样，仿佛是直接复刻的一个。 当然，按照木胭所说，每个【游戏场】的【狭缝间】，所出售的物品道具也不一样。 而在进入【游戏场】之后，那些【幸运儿】目光瞟到妄想，竟纷纷下意识让出一条道来。 而原本喜欢赤着脚到处跑的妄想，因出门特地换了套衣服，短裙换成了牛仔短裤，双腿穿上了黑色的过膝袜，再踏上一双小皮鞋，一副邻家女孩的模样。 可她的恐怖已经深入本地【幸运儿】的心，一个个的都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会被这个疯女孩当作对她有敌意。 同时他们也打量着余温，猜测这估计就是【疯人院】的第七位成员。 游梦早就在论坛上发布了关于余温的消息，就是为了避免有些不长眼的惹事。 笑话，有背景有后台，为什么不说出来？非得装弱鸡去被别人嘲讽再站起来去打脸吗？ 这样做的人，那可真是比【疯人院】的人还神经。 电梯内的规则也还是一样，两人也默契地保持沉默，避免触碰规则。 只不过妄想又习惯性挂到了余温的身上。 二楼的走廊里站着不少人，大多是几人一组，商讨挑选着游戏。 当电梯门打开看到凶名赫赫的妄想居然挂在一个男人身上时，他们纷纷露出惊愕的目光，但又很快移开，不敢多看。 余温没在意这些人，抱着怀里的妄想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走廊两边的游戏房间，思索着该先选择哪个游戏。 最终，他停在一扇门前。 “校之……凶手？”妄想轻声读出电子屏幕上的游戏名称。 【游戏：校之凶手（不可重复参与）】 【当前状态：等待中（1/4）】 只需要等一个人就能开始了。 看名字也像是动脑子的推理类型游戏。 不过余温还是谨慎地找来一个管理员，问道：“能介绍一下这个游戏类型吗？” 管理员看了一眼屏幕，立刻说道：“剧本类扮演游戏，多人合作，限定时间内完成任务目标即可获得奖励，失败无固定惩罚。” “无固定惩罚？”余温闻言皱起了眉头。 妄想解释道：“剧本类游戏一般都没有固定惩罚啦，因为惩罚都在游戏里，比如你扮演的是丧尸爆发剧本里的幸存者，不幸被感染，任务目标是找到血清，那一旦任务失败，你就会变成丧尸留在剧本的世界里咯~” 余温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再次向管理员确认：“团队合作，就是参与游戏的【幸运儿】都是一队的是吧？” “是的。” “奖励有多少积分？” “这取决于在游戏当中的表现，最高能获得两千积分。” 余温微微挑眉，被这个数字惊讶到了。 要知道他最开始和木胭参加的游戏第一名也不过只能赚八百积分，而且死亡率还很高。 想到这里，他有些摸不准情况，陷入了犹豫当中。 妄想却如心有灵犀一般说道：“因为剧本类游戏时间较长，也更为复杂，所以和其他类型的游戏相比，积分都会多一些。 嗯……要不就这个游戏吧，哥哥大人。” 哥哥……大人？ 四周的【幸运儿】听到这个词，顿时浑身一震！ 其中不乏一些专门在幸运儿论坛上当营销号的小编，已经快想好今天的文章该怎么写了。 《为何疯人院招收第七名成员？病娇萝莉道破真相！》 《疯人院第七席是何身份？知道真相后网友惊呼：怎会如此！》 《独家探秘疯人院内幕，第六席与第七席对话亮了！》 诸如此类…… 毕竟妄想凭借其可爱的相貌与恐怖的实力，一直都是国内幸运儿论坛上的热搜。 而突然成为疯人院第七席的余温，也刚刚上了国内热榜。 余温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狂热的目光，苦笑道：“小妹，如果你想的话，直接喊我‘哥哥’就好了，后面两个字其实可以不用加的。” “知道啦哥哥。”妄想又往余温怀里蹭了蹭，“进游戏吧，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 余温不再犹豫，推开房间门。 依然还是一片黑暗，聚光灯照出中间的四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人。 余温定睛一看，发现这竟然还是个熟人。 “木胭？” “咦？余温？好巧！”端坐在椅子上的木胭见到来人，颇为欣喜地叫出声。 而当她看到妄想的时候，目光不禁一凝。 “【疯人院】第六席……” “哥哥，她是谁？”妄想一脸傲娇地问道。 “木胭，是苏城的一个……朋友。” 木胭眼睛转了转，不知在想些什么，但随即露出微笑：“原来你们是兄妹啊。” 她猜测二人也许是表兄妹关系。 余温刚要说话，妄想却已经开了口：“对！我们是兄妹！所以你这个女人最好离我哥哥远一点！” “……诶？”木胭眨了眨眼睛。 “小妹，”余温感到有些头疼，“这样说话很不礼貌的。” “噢。”妄想立刻乖巧地闭了嘴。 两人……噢不，应该是余温一人坐下等待着最后一名【幸运儿】到来，因为妄想还趴在他的怀里。 出了刚刚那么一段小插曲，空气略微有些尴尬，所幸没有等多久，众人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接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一个外国人。 他身材高大，相貌俊美，眼神中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癫狂。 不仅如此，他的双手皮肤干裂，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木胭与妄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如临大敌。 “你是诡者！”木胭直接喊出声来。 妄想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整个人如离弦箭般飞了出去，手中飞刀直指男人的咽喉。 带起的阵阵劲风甚至让余温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 即便是男人第一时间向后一躲，脖子依然不可避免地被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直冒。 甚至于他的脑袋都有些不稳，一直向着旁边歪，扯得伤口越来越大。 “呵呵呵……”男人发出沙哑难听的笑声，只见他脖子上的伤口处出现一条条黑色的小触手，胡乱缠绕在一起，最后竟像胶布一样将他的脑袋重新固定了回去。 “都说华夏人谦逊有礼，怎么上来就对我动手？” 第35章 魔头 “游戏房间内禁止私斗！”此时，房间内的管理员也及时现身，挡在了两人之间。 妄想紧握着柳叶刀，眼神闪烁了半天，这才缓缓向后退去。 只不过她的眼神依然停留在男人的身上，满是杀气。 余温有些不解，问身旁的木胭：“不是说【诡者】都是没有理智的怪物么？” 木胭神情凝重：“不错，诡者没有理智，但不代表他们是傻子，所以有的诡者只是外表看起来很正常，实际上他们的大脑已经都被癫狂所占据。 你看这个人，他的手在颤抖，这是由于诡者理智为负，要时时刻刻承受负理智所带来的痛苦。 包括他刚刚的自愈能力都充满着邪恶气息。 再看他的眼神，并不清明，这代表他的行为基本只会遵循最原始的本能，比如毁灭。 也正因为他们只会按照最原始本能行事，如同野兽，所以这些诡者即便成为游戏中的队友，也会想方设法地坑害队友，比如在最后关头杀掉全部队友，自己一人存活完成任务。 就连找个野兽做队友都比他们靠谱。 这估计就是妄想瞬间动手想要杀死他的原因。” “要斗，等进入剧本世界再斗，别坏了【游戏场】的规矩。”管理员冷漠地看着妄想。 在确认妄想真的暂时打消继续攻击的念头之后，管理员这才说道：“请各位全部坐好，接下来由我讲述剧本设定及任务目标。”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包括那名诡者。 毕竟这事关他们能否活下去。 “蒋安高校，是一所成立十二年的私立高中，实行半封闭式管理。 它位于2021年华夏的一座二线城市内。 你们的身份是刚入校两个月的高一新生，入学成绩中等，但充满朝气，期待着成为这所学校的优等生，拿到奖学金，受人崇拜，并让家人为己自豪。 你们来自外地，因此办理了住宿，每天晚上都会睡在学校宿舍。 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是？” “木胭。” “无我。” “妄想。” “罗尼。” 管理员点头道：“很好，各位，你们第一阶段的任务就是在三天内保证学校无人死亡，如果任务失败，那么任务目标更换为第二阶段：存活三天，并找出在此期间所有死者对应的凶手。 但这样一来奖励将会减少，明白了么？” 众人点头。 余温则是问道：“这个三天时间指的是剧本当中的三天还是现实世界？” “剧本当中。现实世界对应为三小时。” 余温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了。 “那么，游戏开始。” 管理员话音刚落，头顶聚光灯“啪”一声骤然熄灭。 随后，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 视野中的画面逐渐清晰，余温发现自己正在一间教室里正襟危坐。 四周座无虚席，一眼望去大概有四十个左右的学生。 刚刚那是上课铃？怎么没看见老师？ 余温的记忆里十五岁便住进了精神病院，并没有上过高中，因此对当前的一切颇有些好奇。 而这时，他无意间的一转头，正好看到了窗边一个阴沉着脸的人影。 那人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头发稀疏，戴着方框眼镜，看着余温的目光很是不善。 紧接着，这人便打开窗户，指着余温说道：“你给我站后面去听课。” 余温一脸懵，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那人却更加愤怒，似乎是没想到余温竟敢反问他，呵斥道：“上课铃打了还在这里东张西望！你还问我为什么？” 说着，他气冲冲地从后门走了进来。 余温明白了，这人应该就是他的老师。 只是他没搞懂，为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看就要被罚站，更何况还是老师还没来的情况下。 难道华夏高中都这样吗？ 老师进来之后，直接将余温从座位上拽起来拖到了教室后面。 余温被这般粗鲁的行径搞得有些不满，但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更没有动手。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是在剧本世界进行游戏，这些也不过是虚拟的人物罢了，没必要惹出乱子。 而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一个男生悄悄转过身朝余温竖起大拇指，同时嘿嘿一笑：“牛啊兄弟，竟然敢当面和许魔头顶嘴。” 余温无奈地耸了耸肩，再次借机扫了一眼班上的同学，并没有发现其他包括妄想在内的【幸运儿】。 看来是分到了其他班上。 被叫做许魔头的老师走到讲台前，双手抱胸，一脸阴沉道：“最近我发现很多人都很闲啊？ 下了课就在聊一些乱七八糟、子虚乌有的东西！ 有这工夫你们不会把习题拿出来做做？ 我今天在班上再强调一遍，有些不该管的事情，你们不要去管！ 记住你们的身份是学生！你们的任务就是学习！” 说完，许魔头又用他那可怕的眼神盯着学生们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翻开教材。 “来，今天我们讲……” 余温就这样百无聊赖地站着听了一节课，他也从许魔头的一些话中判断出他就是班主任。 下课后，他第一时间走出教室，准备去寻找妄想等人。 只不过当他站到走廊才发现，整个楼道只有他们班下了课，其他班依然还在拖课。 于是余温借此机会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整个高一只有八个班，分布在一、二两层，第三层则是高二。 至于剩下的高二和高三，应该是在另一栋楼。 余温所在的班级是四班。 在此期间余温也找到了那个叫做罗尼的诡者，毕竟他一头金发实在是太显眼了。 但搞笑的是，他是在教务处被发现的……很明显是惹了什么事。 “哥哥！”这时，妄想和木胭也下了课，找到了在教务处门口观望的余温。 余温朝着她们点点头：“你们在哪个班？” “我在一班哦。”妄想十分乖巧地站到余温旁边。 “我是三班。”木胭说道，“你呢？” “四班。”说着，余温从窗口看了一眼教务处内，“现在就差那个诡者是哪个班不知道了。” “那个诡者在教务处里？”木胭探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罗尼一脸无所谓地倚靠在墙边，而在他的面前是一个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的地中海。 第36章 校规 听对话，好像是因为罗尼公然顶撞老师，而且拒不悔改。 倒是符合诡者的性子。 “咱们不用管他，随他自生自灭，只要不影响到我们就行。”木胭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对两人说道。 余温点头，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阵怒吼：“你们几个！在这干什么！哪个班的！” 木胭身体一震，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高中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而余温和妄想这两个没上过高中的愣头青，转过头满脸困惑。 “我们看看他们在说什么啊。” “有你们的事儿吗！要不你们也进去陪他？一个个很闲是吧！都敢跑教务处门口了？滚回你们班上去！” 妄想气的直咬牙，但一想到要以任务为主，还是忍了下来。 余温更是懵，原来在高中就连下课时间都会受限吗？ 而且……教务处办事居然不允许学生看？ 这严格的等级制度让余温想到了曾经的封建社会，一阵毛骨悚然。 可看木胭那见怪不怪的神情，余温便知道，现实世界当中的高中的确如此。 “快走。”木胭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快速朝着楼梯拐角走去。 直到那名老师彻底从视野中消失，木胭才松了口气，对身边两个愣头青说道：“看你们的样子……不会都没上过高中吧？” 两人同步摇头。 “……总之，高中的老师、主任这些，千万不要和他们顶嘴，他们高高在上惯了，不会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两人同步点头。 “你们的手机应该也还在身上吧？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情报就都用手机交流吧——可别被发现啊，华夏百分之九十的高中都不允许带手机的。” 余温说道：“这我知道……另外关于这个剧本的设定，我有一个想法，不过因为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游戏，也不知道我的猜想对不对。” “说来听听。” “剧本设定在一个满是普通人的学校内，可我们却依然保留着身为【幸运儿】所拥有的各种能力，这是不是说明有需要我们使用能力与之抗衡的地方？” “唔……之前参加游戏的时候没关注过这些。”妄想低了低头。 木胭则是点头道：“没错，根据以往经验来看，学校、医院这类剧本，大多是规则怪谈类型，一旦违反相应规则，便会出现某种可怕的存在，比如怪物、魔鬼之类的。” 余温眼睛一眯，感觉木胭说的话有种怪异感。 “怪物”这个称呼倒是没什么，但是他印象中很少听见有人称“魔鬼”，一般想表达恐怖的存在都是说“妖怪”或是“鬼魂”。 “魔鬼”这个词有点像机翻，又有点像欧美人会说的称呼。 不过这也是个旁枝末节，余温暂时把这个想法压下。 “那么，规则应当就是校规吧？”余温想了想，“这个应该在手机上一搜就能搜到。” “还有一点，我们第一阶段任务是保证学校无人死亡，这说明暗中的那些存在同样也会对其他人出手，还需多观察多收集信息才行。”木胭补充道。 “说到这个……”余温回想起许魔头上课时说的那段话，“学校最近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让很多人讳莫如深。” “这个我知道。”木胭一拍手掌，“就是……算了，到时候我手机发给你们吧，加一下好友先。” 一旁的妄想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探讨如何完成任务，不禁撇了撇嘴，说出了与长相完全不符的话： “要是有怪物出现，我直接杀了就好。”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莽，实际上木胭知道她并没有开玩笑。 根据以往流传出来的消息，妄想可是多次硬刚规则怪谈的狠人——不是靠智谋，而是纯武力对抗。 并且，出于她妄想症所带来的敏感多疑，任何展露出恶意的怪物或者是队友，都会被果断击杀。 妄想和【诡者】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她不会杀无辜的人吧。 上课铃很快打响，众人赶紧回到教室。 以三人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到上课用手机不被发现。 余温扫了一眼查找出的校规，发现果然透露着一股规则怪谈的味道，于是迅速记在心里。 【1.晚上零点后的宿舍走廊不会出现任何人，当你听到敲门声，请不要开门】 【2.身处在宿舍楼时，宿管的命令是绝对的，你不能反抗】 【3.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学校后山】 【4.受到处分就会遭到严厉惩罚，无论被处分的原因是什么】 【5.在学校内对除同级外的人撒谎会被立刻发现，也会受到处分】 【6.住宿生在非假期期间禁止离校】 “不能被处分……”余温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和许魔头顶嘴，否则很容易就会领走一个处分。 在学校，老师有的是办法整死学生。 不过那个罗尼……恐怕是要被处分了。 台上许魔头讲得唾沫星子横飞，但余温可没有心思听课，渐渐的，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从成为幸运儿到现在，除了当初自主选择的【献身者】游戏，其他的处处地方似乎都充满着“规则”。 无论是【游戏场】内的电梯，还是列车的病毒事件，甚至是最开始从床头发现的那张纸条，都是如此。 就好像……是在刻意制造一个充满“规则”的世界。 余温感到有些头疼，理智似乎在因为思考这些而下降。 “无我，站后面去。”讲台上的徐魔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甚至都没用正眼看余温。 余温没说什么，拿着课本站到了后面。 他知道，许魔头肯定是被自己的那一句反问给激怒了，开始针对他了。 否则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因为上课走了一下神就被罚站。 啧，接下来的日子难过了…… …… 真理结社。 古堡大门前的空间被撕开一条深邃的裂隙，乱心缓缓从里走出。 他毫不客气地推开门，就像是进自己家一样走了进去。 刚踏出两步，乱心便察觉到了什么，停在原地。 周围的墙壁上迅速爬上黑色，如墨浸染。 他一抬头，便看见二楼朝着自己微笑的金发男子。 “我记得华夏有句古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问堂堂【疯人院】首领，闯入我的家中，有何用意？” 乱心感受到自己借助空间裂隙传送的能力似乎受到了限制，不禁“啧”了一声，随即说道：“你少在我面前装傻，现在全球各地的大组织都出现了异常入侵的现象，你们真理结社怎么屁都不放一个？是忘了论坛的账号密码了？如果忘了的话可以联系【网识】的人帮你们恢复。” 【网识】指的是由全球精英黑客汇聚的组织，而他们的领导层也都是【幸运儿】。 第37章 查房 真言微笑道：“乱心，你讲话还真是不客气，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来自礼仪之邦了。” “别装逼了行不？”乱心一点儿脸也不给他，“显得你很了解华夏文化是吧？你要是想别人对你恭恭敬敬的，你可以去找东瀛人。 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真言身子顿时融入地面，像一摊水一样向着乱心快速移动，一直到了乱心的跟前，他才从再次汇聚成人形。 真言直视着乱心的面具，自己也收起了笑容。 “你说的现象，我们也是刚刚知道，目前还在研究。” “放屁。”乱心拆穿他，“我看你改名叫‘谎言’算了。 如果你们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就不会亲自来这一趟。” “乱心，你是忘了吃你那该死的治疗精神病的药还是忘了注射理智剂？”真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现在所在的是【真理结社】的地盘，在你面前的是【真理结社】的社长，无论是国际地位还是实力都不是你能够比拟的。 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质疑【真理结社】。” 乱心感受到自己身上被施加的压力，面具下的脸微微皱眉。 对方的实力，确实强大到难以想象。 但他依然没有退让：“你很清楚，这个问题不仅仅关系到【疯人院】，更是关系到整个世界……如果你们一直没有表示，下一次来的可就是八大组织，到时候刻意隐瞒消息的你们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真言轻哼一声，坐回沙发上。 他就这么看着乱心，过了许久才说道：“你既然这么早就来找我，说明你也多少清楚一些内幕。 那么你觉得，这件事一旦公开，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你们瞒不了一辈子。”乱心说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开，全球一同应对。 而这个，只能作为全球最权威的组织【真理结社】来做。” “应对？呵呵……”真言不明意义地笑了一声，“看来你并不清楚这场全球异变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罢，我会在论坛上说明的。” “不是论坛。”乱心说道，“而是召开【全幸会议】。” 所谓【全幸会议】，就是由全球最顶端的那些幸运儿组成的会议，一般都是极其重要的大事才会召开。 上一次召开，还是第一次发现【诡者】这类群体的时候，当时包括【支配学会】在内，全体通过了【关于诡者处理准则】的提案。 真言深深看了乱心一眼，最后只说了一个字。 “好。” …… 剧本世界中，已经来到了晚上。 余温已经回到了宿舍，除了罗尼之外，另外两个都是同班同学。 罗尼在剧本的设定中似乎和他本人相符，很不受人待见，因此两个室友基本都是避着他，更不会主动搭话。 那两个室友一个姓张一个姓李，加上他们同处一个宿舍，大家都喊他们张三李四。 “哎，我听隔壁班的说，王云星是不是没抢救过来啊？”张三一边低着头奋笔疾书，一边神神秘秘地跟李四说道。 余温立刻竖起耳朵，他知道关键剧情来了。 再一看旁边的罗尼，却是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盯着自己看，眼神中透露出的光芒就像是野兽看到猎物。 李四说道：“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你又不是没看到，当时从三楼跳下来，还是脑袋着地，她能有多硬的命？” “她也真是，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吧？不就是被老师说了几句吗？”张三的话中隐隐有些不屑。 然而李四却持不同的意见：“算了，你少说点，说不定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呢？而且人都已经死了，你再说她小心她半夜来找你。” “得了吧，她在女生宿舍跳的楼，要找也是先找那些嚼舌根的八婆。”张三嘿嘿一笑，之后也不再说话，而是忙着写作业。 余温大概听懂了他们说的话，似乎是说之前有一个叫“王云星”的学生跳楼自杀了。 表面上是被老师骂了所以扛不住压力跳楼，但好像另有隐情。 这无疑是这个剧本的切入点，但这种事又该如何调查？他们的身份只是学生，就算去了解情况也只是和别的同学了解。 可他们会了解内幕吗？ “张三，帮我把作业写一下。”余温想起自己还有作业。 “不是哥们，我自己……” “两百。” “成交。” 达成交易之后，余温又看向罗尼，对方正冲着自己笑，笑得十分残忍。 “你不写作业？” “不写作业而已，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混过去了，难不成他还能因为这个给我处分？” 罗尼显然是把华夏高中和他那边的高中划了等号，虽然余温没上过高中，但他也知道无论是什么年级，作业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不过处分应该也不至于…… 就在此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声音不急不缓，却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压力。 “查房，开门。”门外传来宿管大爷苍老的声音。 张三手忙脚乱地把余温作业塞进书包，然后才战战兢兢地去开门。 余温好奇地探头，他回宿舍的时候只看到过宿管大爷的背影，还没好好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呢。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规则。 【2.身处在宿舍楼时，宿管的命令是绝对的，你不能反抗】 门被打开，宿管大爷无视了站在门口的张三，径直走了进来。 他带着深深的黑眼圈，瘦如枯槁，脸色非常差劲，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 如果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他的话，那就是……死气沉沉。 罗尼悄悄站到了宿管大爷的身后，似乎在寻找着能一下扭断对方脖子的合适角度。 宿管大爷用他那死鱼眼环顾四周，随即阴森森地说道：“我刚刚，是不是听见你们有人在谈论那个自杀的孩子？ 学校里说过了吧？不允许再谈论这个！” 他说着，看向众人，似乎在等待回答。 “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谈论？” 张三李四的脸上浮现出慌张，匆忙说道：“没有没有，大爷，我们没聊。” “真的吗？”宿管大爷微微低头，给脸上投出一团阴影。 “真的！”张三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那就好。”宿管大爷露出诡秘一笑，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我们确实聊了关于王云星的事情。” 第38章 女鬼 张三李四顿时震惊地看向余温，眼神中带着惊恐、不解、愤怒。 不是哥们，你没看人家都信了要走了吗，你非憋出这一句显得你很诚实吗？ 宿管大爷立刻僵硬地转过头，笑容也消失了。 “是吗？” “是的。”余温再次肯定，虽然表面平静，但也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宿管大爷盯着余温看了好一会儿，差不多有两分钟左右，这才微微点头：“好，下次不要再谈论了，否则我会告诉你们班主任。” 说罢，他便直接离开。 全身紧绷的张三李四二人终于放松下来，李四去关了门，便和张三疲惫地瘫倒在椅子上，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而张三也开始责怪余温：“无我，你干啥啊？你非要告诉他干嘛？万一他这次没放过我们，直接告诉了班主任怎么办？” 余温抬眼看着他们，说道：“校规说过不能撒谎，你们忘了？” 这句话其实也是个试探，看看这些学生眼里的校规是不是和他们所看到的一样。 显然，他们张三李四听到这句话顿时噤声，意识到他们刚刚差点犯了多大的错误。 看到他们这副表现，余温微微点头，看来校规对这些人同样适用。 那么，就要注意别让这些人触碰校规了…… 余温回到床上，悄悄拿出手机，将这边发生的事和获得的线索发送到了和妄想、木胭的群里。 此时，女生宿舍。 两个室友已经抱在一团瑟瑟发抖，木胭和妄想一脸凝重，一个看着窗户，一个盯着房门。 “砰砰砰！啪啪啪！”剧烈的拍打声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都未停歇，仿佛门外和窗外各有一只野兽想要冲进来。 门外的很显然不是宿管，因为她们问过了，没有人回答。 眼看着动静一直没有平息下去，木胭手里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条银光闪闪的鞭子，接着壮着胆子走到窗户前，一把拉开窗帘！ 窗户拍打的声音瞬间停止，但木胭的神情反而更加凝重。 那两个女生也发出一声声尖叫。 “闭嘴！”妄想被她们叫得心烦意乱，直接朝她们吼了一句。 但也不怪她们如此惊恐，因为在那窗户上，有着无数个杂乱无章的血手印！ 要知道这里可是三楼！ 而且看掌印大小，很像是女生的手。 “是王云星！一定是她！她回来了！” “妈呀，我就说应该让班主任给我们换换个宿舍呜呜呜……” 木胭没搭理这两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朝周围看去，很快又退了回来。 “没人，但是外面全是黑的——我们陷入领域了。”木胭对妄想说道。 妄想歪着小脑袋说道：“领域？剧本不可能一开始就来这么强的BOSS，只能说明这个领域是亡魂领域，有人死在了这片范围，怨念形成领域。” 恰好此时，两人手机同时振动。 两人看了眼余温发来的消息，再联想到刚刚两个室友说的话，瞬间明白过来。 “王云星是在这儿跳的楼吗？”木胭问道。 “老师说了不能谈论她……”其中一名室友胆怯地说道。 话音未落，妄想便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想现在就死吗？被她的亡魂弄死？” 那女生哆嗦了一下，疯狂摇头。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快点。” 可那女生还在犹豫，她看了一眼木胭，说道：“木胭也一直都是这个宿舍的啊……你说吧。” 显然，在剧本的设定中，妄想是在王云星自杀后转来的这个宿舍。 可木胭也是刚来这个剧本世界，怎么可能知道王云星的事？ 于是妄想索性甩出一枚飞刀，狠狠插进室友脑袋旁边的墙壁。 穿着过膝袜的玉腿也同时踩在室友头旁边，这画面对痴汉而言或许很诱人，但作为当事人的室友却只感受到了极致的压力与侵略性。 “我再问最后一遍，说不说？” “啊！我说！我说！”其中一名室友直接被吓哭了，一边抽泣一边说道，“王云星就是在这里跳的楼，她一定是回来拉人陪葬了！你们，你们带了手机就赶快报警啊！” 妄想与木胭都知道报警根本没有用，先不说普通警察根本没法破开领域，光是被知道她们有手机都有可能被处分！ 她们只能靠自己。 木胭再次看了一眼时间，还没有到十二点，因此开门应该不会违反校规。 就在她准备开门的时候，妄想拦住了她。 “我来。”妄想用最可爱的声音说出最霸气的话，纤细的胳膊搭在门把手上，用力一拉。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紧握飞刀，狠狠向着门外戳去，瞬间形成残影。 然而攻击却扑了个空，就像是窗户那边一样，门外空无一人，拍打声也就此停止。 空荡荡的走廊漆黑一片，沉默地注视着这个可爱但攻击性极强的女孩。 木胭同样有些不解，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难道本体在生前落地的那个位置？” 妄想皱了皱眉，抬了抬手，立刻出现了十几把飞刀，飘浮环绕在她的身边，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宿舍内的独立卫生间响起一声凄惨的尖叫！ 妄想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脚踹开卫生间门，只见其中一名室友正跪趴在洗手池旁，头埋在水池里一动不动。 “喂。”妄想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答，于是走过去直接抓着她的头发将她头抬了起来。 这一看却是让妄想自己都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室友的眼鼻口不知被什么搅碎成了一摊烂肉，此刻还在不停地流出鲜血，相貌极其恐怖渗人。 不知道这室友是不是因为太过害怕，才在妄想开宿舍门的时候悄悄躲进了卫生间，却没想到反而造成了自己的死亡。 妄想放下尸体，顺便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嗯，眼睛水汪汪的，脸蛋粉嘟嘟的，像个小蛋糕似的，真可爱。 比后面倒爬在天花板角落、衣着破烂、且缺了半边脑袋的女鬼可爱多了。 就在这个想法结束的一瞬间，女鬼发出尖啸，扑向妄想。 而妄想则是迅速转身，向着女鬼张开手心，四把飞刀便“嗖嗖”射出，将女鬼的四肢重新钉到墙上。 眼见女鬼还在剧烈挣扎，妄想冷哼一声，将手握拳。 四把飞刀上顿时浮现出阵阵黑气，像是在炭烤女鬼一样，痛得对方哀嚎不已。 木胭一边感慨妄想的作战经验丰富，一边又想到个很有趣的事情。 要是妄想没那么矮，是不是还不一定能从镜子里看到女鬼？ 第39章 欺负 “让我来吧。”见妄想已经控制住了女鬼，木胭及时站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个眼睛形状摆坠。 这是木胭特地从游戏场兑换的用来配合自身能力的道具，翠绿之眼。 她像是催眠一样轻轻摆动翠绿之眼，用富有韵律的腔调念道： “陷入迷途之亡者，请聆听生与死之冥音，释怨祛恶，归于本我……醒来。” 原本不断挣扎的女鬼在木胭说完最后一个词之后竟慢慢安静下来，混浊的眼球也隐隐多出一丝清明。 “别害怕。”木胭将声音放柔和，“你是王云星吗？我叫木胭，是来帮你的，你有什么未了却的心愿吗？为什么徘徊在此害人？” “我……”女鬼发出沙哑的声音，神情有些呆滞，似乎在回想在这之前的记忆。 很快，她便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他们！他们那群人渣！禽兽！这整个学校都是一场骗局！” 木胭顿时来了精神，她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和女鬼通灵，没想到还真能问出点什么。 “他们是谁？你为什么要跳楼？你慢慢说，说清楚一点。” “他们是……”女鬼说到一半，却看见了从卫生间外小心翼翼探头看的另一个室友。 一瞬间，她眼中的清明消失殆尽，再次陷入了狂暴之中！ “吼！”女鬼恨不得当场撕碎那名室友，奈何四肢还被飞刀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鬼……鬼！王云星真的回来了！”那名室友吓得连连倒退。 妄想皱起眉头，直接把鬼哭狼嚎的室友重新拽了回来，问道：“她为什么想杀你？” “我不知道啊！她！她已经变成鬼了，肯定想杀人啊！” “不说是吧。”妄想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将插在女鬼双臂的飞刀收回。 这一下，女鬼的上半身又向那名室友靠近了不少。 “啊！！！”那名室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如果你还是不说实话，我会把她腿上的刀也收回来，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木胭也在一旁唱红脸：“你说吧，说不定你把一切都说出来了，王云星也就能安心入轮回了。” “噗通”一声，那名室友的心理防线被击溃，直接给女鬼跪下了，哭诉道：“王云星！姐姐！求你！我求求你别伤害我！我和你道歉！我和雅雅不是故意欺负你的！我们真不知道这样做会给你带来这么大影响！雅雅已经被你弄死了，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你们怎么欺负她的？”妄想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着女鬼，“认真说，认真道歉。” “我，我，我不该嘲讽你家里穷！我不该偷偷扔掉你的水杯！我不该强行把你的头按进水池！我不该……我真的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妄想感觉再这么吓她，这家伙就要精神失常了，于是松了手。 对方顿时如临大赦，钻进自己的被子里躲了起来。 看着还在嘶吼的女鬼，木胭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也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剩下的人交给我们，我们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现在，你该入轮回了。” 女鬼却已经不再有清醒的意识，根本听不懂木胭说话。 妄想见状说道：“这个亡魂交给你了，我再去问问那家伙。” 说着，妄想关上卫生间的门。 她掀开那名室友的被子，面无表情。 “接下来，我问，你答。” …… 时间早已过了午夜十二点，但余温一直没睡觉，倒不是怕别的，而是那个叫罗尼的诡者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 余温毫不怀疑自己一旦闭眼，恐怕第二天就再也睁不开了。 看了一眼对床，罗尼果然还在那里盯着自己看。 这个疯子……余温暗骂一声，二姐看起来见多识广，而且诡者这类群体肯定不多，早知道提前向她了解一下这世上记录在案的诡者都有哪些，能力分别是什么。 余温翻了个身，不再管他，只是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接着他打开手机，调低亮度，开始翻看妄想发来的最新情报。 “第一阶段任务失败了，已经有一人死亡，但凶手已经找到，只需要找到接下来出现的死者所对应的凶手……另外之前跳楼的那个孩子，王云星，是乡下来的，纯靠成绩挤进的这所中学？”余温看着信息，神情凝重。 虽然他没上过高中，但他也知道一个普通的乡下孩子在一群富家子弟当中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大部分富一代都是富有远见与格局的人物，而大部分富二代都是不学无术、无法无天的货。 而且校领导在这当中扮演的角色也令人深思，毕竟王云星清醒时说了那一句话…… “这整个学校都是一场骗局！” 学校的领导层有问题。 问题很大。 接下来两天的重点或许可以放在靠成绩进这所高中的学生群体身上。 翌日一早，收到消息的校方便连同几名警察一同进入宿舍，处理那名女生的尸体。 本以为这事要在学校引起轩然大波，没想到校方和警方给出的结果是，这名女生生前霸凌王云星数月，最终畏罪自杀。 显然这个剧本对【死亡】有一定的修正，人们尽管害怕死亡，却并未将其当作很严重的事情。 而学校里的其他学生对此事也是闭口不谈，显然在这种环境下已经被培养出了深深的奴性。 在这里，不需要任何有自主意见的人，学校需要的是学生绝对的服从。 下课时间，余温三人短暂会合。 “我跟我同桌打听了一上午，大致把那些考进来的孩子名单都给写下来了，给你看看。”木胭说着，递给余温一张草稿纸，“他有哥哥在高三，爸妈也是学校老师，所以对高一的情况很了解。” 余温粗略扫了一眼，不仅写了名字，还有对应的班级，密密麻麻大概有四十个左右。 看名字，似乎女性占了大部分。 这个发现让余温联想到了现实中被曝光出来并且还被翻拍成电影的某些丑闻，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第40章 校长 余温沉吟片刻，说道：“这份名单里的女生交给你们去盯着，别让她们违反校规，多注意一下她们有没有异样……男的交给我。 对了，昨天你们没事吧？王云星的鬼魂，难对付吗？” “就能量波动来看，对方的实力在领域内能达到致命级程度，但是没有清醒意识，能发挥出的实力估计只有王级。”木胭说道，“反正被妄想抬手就制服了。” 余温事先知道妄想实力的恐怖，因此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接着便问道：“这么说，小妹你的实力在致命级？” 妄想双手抱胸，颇为得意地抬头：“哥哥，你有空真得多上幸运儿论坛看看了，我可是公认的第二梯队噢，【真理结社】的那帮家伙给我的定义也是差一脚就能踏入可怖级。” 妄想没有明确说明自己的实力，而是借用了【真理结社】给出的信息，显然是因为木胭还在旁边，妄想对她抱有警惕心。 “【真理结社】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 “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是公认的国际第一权威组织？啧，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不爽，就好像时时刻刻在被他们窥视着一样……一帮伪君子。” 木胭在一旁笑了笑，不过也点头表示认同。 “对了，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贴在教务处旁边板子上的处分单了。”余温眯了眯眼睛，“一个我们班的男的，一个一班的女的，还有个八班的罗尼。 我和妄想会关注各自班的学生，罗尼的动向就麻烦你注意一下了。” 后一句话是对木胭说的。 木胭点点头，并未表达不满。 虽然没有人想和诡者扯上关系，但目前为了大局观考虑，必须要有人这么做。 几人又聊了几句，便踩着铃声，卡着上课的点回到教室。 而果不其然，余温又一次被罚站。 他注意到班上那个被处分的男生被叫了出去，但没过二十分钟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模样十分消沉，仿佛丢了魂一样。 下课后余温和妄想重新会合，而木胭则因为老师拖课，迟迟没有出来。 于是两人先交换情报，余温也得知妄想班上被处分的那个女生一整节课都没有回来。 余温回教室之前也顺道去教务处悄悄看了一眼，没有找到人。 “怎么，在找那个被处分的女的？”罗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余温身后，戏谑道。 余温如临大敌地立刻转身。 “紧张什么？我也想赢下游戏，现在还不会动你。”罗尼说道，“那女孩去了校长室。” 余温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也被处分了，那老东西让我回去的时候我没直接回教室。”罗尼阴森森一笑，“所以我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行踪。” 余温问道：“那你呢？被处分后会遭遇什么？” “被处分也就被那帮老东西侮辱一遍，其他没什么。” 就这么简单？余温显然是不相信的，可偏偏看罗尼的样子确实没什么异样。 莫非是靠着他那诡异的自愈能力恢复了？ “怎么样？要不要现在赶去校长室看看？”罗尼打了个哈欠，“虽然马上要上课了，不过你错过这次机会，恐怕永远弄不清普通学生违反校规的秘密咯……” 余温脸色阴沉地看向后一栋楼，他在第一天就摸清了学校的布局，自然知道校长室在哪边。 “你确定那个女生还在那儿吗？” “至少我三分钟前回来的时候，她一直都没出来。” 余温很快下定了决心，在上课铃打响的一瞬间向着校长室所在的那栋楼跑去。 哪怕翘课有可能被处分，余温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必须以身入局，才能搞清这所学校隐藏的真相。 铃声结束。 寂静的校园内，一路狂奔的余温显得格格不入，好在路上遇到的几个老师都是高二高三的，并不认识余温，避免了扣住他的可能。 来到校长室门前，余温刚打算伸手开门却突然想到对方很有可能锁了门，这样只会打草惊蛇。 余温想起自己在献身者游戏中一脚踹开E组房间门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 真是的，虽然不记得自己哪来这么大力量，不过既然有，那就直接利用好了！ 余温收敛笑容，倒退两步，然后狠狠一脚踹开木门！ 校长室内，肥胖的男人坐在老板椅上，一脸懵逼。 而在他的身边…… …… 余温回头瞥了一眼坏掉的门锁，冷笑道：“校长，有什么事还得锁门说？” “你哪个班的学生！你给我站这儿！”校长显然没有把余温放在眼里。 “不用你说，我就在这儿不走。”余温冷笑一声，“只是，做出不该做的事情的人，是你吧？” “你不要胡说！你哪来的证据！污蔑人可不是校规处罚这么简单了，这是违法的！我现在就报治安员！” “可以啊，你等我先拍照留个证据。”说着，余温掏出手机便开始拍照。 校长瞪大眼睛，没想到这学生不仅敢踹门闯进自己的办公室，还敢带手机！ 要知道现在这副样子被拍下来，虽然不是什么实质性证据，但也足够上面开启一轮调查了！ 而且一旦社会舆论起来，原本已经被自己威逼利诱做好心理工作当事人说不定也会说出真相！ 想到这里他赶紧站起来就要去抢余温手机。 可余温已经不是那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了。 “迟缓。” 随着他说出这个词，校长的动作瞬间被放慢，还维持着惊慌站起来的动作。 这样一拍更显得他有问题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校长既惊恐又不解，但剧本世界的自我修正功能也没有让他胡思乱想到太离谱，潜意识里淡化了时间迟缓这个现象。 “好了，我拍完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随着能力的维持时间结束，余温也拍完了照片，冷冰冰地对校长说道。 校长脸色接连变换，最后坐了回去，又朝着旁边的……挥了挥手。 “你先回教室吧。” 第41章 白骨 一切如余温所料，学校的领导层虽然高学生一等，但依旧只是普通人，一旦自身强硬一些，再拿到关键性证据，也能占据主动权。 “告诉我，被处分的后果是什么。”余温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与校长平视。 校长皱了皱眉，似乎不太适应有学生敢在他面前坐下，但一想到照片还在对方手里，便答道：“被处分会全校通报批评、叫家长来学校，其他就没什么了。” “有被处分的学生死亡吗？” “……有，但这跟被不被处分没有关系，他们是出意外的。” 余温暗自点头，看来被处分的人很有可能会遇到某些异常导致死亡，但这些领导层并不知情。 “那么那些被处分的女生呢？” 校长沉默了片刻，说道：“一样的，不分男女。” 他不傻，他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虽然这学生手里有照片，但顶多是证明他的嫌疑，但如果自己说出来又被录音，那可就是实锤了。 余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校长还以为余温要走，正准备叫住他让他把照片删了，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是要走。 只见余温将沙发推到坏掉的门前抵好，确保没有人能进来之后，冷冷看向校长。 他慢慢卷起衣袖，心中隐隐有一种嗜血暴力的兴奋与激动。 “在我看来，对于不愿意说实话的人，就打到他愿意说为止。” …… 余温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拳头上的血迹，然后抛进了垃圾桶。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这所学校已经没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自己被校长打成这个惨样，等自己离开后，对方一定会冒着被自己曝光照片再被上面彻查的风险也要弄死自己。 可以说刚刚把校长打了一顿，虽然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但也是彻底断了后路。 自己也没有录音，因为没有什么用，因为校长完全可以说这是被他殴打逼供的。 不过不重要了，余温本就不是为了证据，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其中的真相。 据校长交代，他们招生招的那些成绩好的乡下女孩，也都是以颜值优先。 而在她们入学后，以校长为首的领导层就会想尽办法给她们处分，甚至有时候还会严重到勒令退学。 而对于这些辛辛苦苦考上高中的女孩们来说，高中是她们唯一的出路，当然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被退学的后果。 ……上层……打点……当作工具…… 和美利坚的那座小岛有很多相似之处。 也难怪王云星说出那样的话，这个学校的确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一场巨大的骗局。 “最后一件事。”余温敲了敲桌子，“我要去后山，行不行？” 余温知道，后山必然藏着秘密，否则不可能被列入校规。 而如果要得到进入其中的许可，那必然是校长的话最具有话语权。 校长闻言，肿成猪头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愕。 他似乎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只是擦了下脸上的血，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去吧……” “很好。”余温表示满意，随后便趁着天还没黑，迅速向着学校后山走去。 校长像是死猪般躺在椅子上，但眼中却浮现出快意。 倒不是因为他有受虐倾向，而是他知道学校后山代表着什么。 本来还想着报警把这学生弄进去的，既然他非要去后山找死，那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 学校后山。 余温先是给妄想她们发了条消息，这才走进这片寂静阴森的地方。 这后山，俨然就是一片树林，走在其中不仅行走不方便，视野更是严重受限，就连空气中似乎都是一股植物腐烂的气味。 余温猜测这里很有可能藏着什么有用的道具物品，要不然就是有关这个学校的其他秘密。 走了一会儿，余温察觉到不对，低下头观察了一会儿土壤。 很奇怪，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有生物活动的痕迹，无论是鸟类还是昆虫。 就仿佛这片区域是一个真正的死寂之地。 偶尔踩断地上的树枝，都会让他忍不住心头一跳。 在这片林子里转悠了许久，几乎都快要迷失了方向，最终余温的眼前豁然开朗，树木的分布逐渐稀疏。 而在中间的空地上，则有一个一眼望不到底的坑洞。 余温朝里踢了块石子，许久都未听到回声，就好像这是一个无底洞一样。 余温下意识倒退两步，却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这感觉不像是树枝。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边不知何时已经堆起了斑驳肮脏的白骨。 身边的树木微微摇曳，树后缓缓走出一具接一具的白骨。 这些白骨没有任何内脏，骨头也肮脏不堪，很多更是缺胳膊少腿，一看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 但它们此刻却都诡异地活了过来，随着渐暗的天色出现在余温面前，并向着他缓缓靠近。 很快，密密麻麻的白骨就将余温包围，一眼望去最少也有四五十个。 余温隐隐猜到了什么，这里或许是一片乱葬岗。 出于经费原因，大多学校其实都建立在坟场之上，而后山就是乱葬岗，也算正常……吧？ 看着这些步步逼近的白骨，余温沉声说道：“我得到了进入后山的许可。” “你得到了？”一具白骨张着嘴，也不知道怎么发出的声音。 “许可？”后半句是另一具白骨说的。 “有。” “许可。” “不。” “伤害。” 其余几具白骨又接连说道，有趣的是它们每个人都不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是几个人共同拼凑成完整。 它们的语言就如它们的身体一样残破不全。 没在意这个，余温问道：“你们是谁？” “是我。” “不是我们。” 白骨说道。 余温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你们是一体的？ “是。” “的。” 白骨们齐齐点头。 “……你们能一个人说话吗？这样听着很费劲。” 其中一个相对干净些的白骨向前走了一步，说道：“我是这片乱葬岗汇聚而成的怨念……你不像是普通的学生，为什么要来这里？” 第42章 坑洞 余温没有立刻回答它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这所学校成立了十二年，也就是说你存在了最少也有十二年，难道一个怨念竟然能维持这么长的时间？” 白骨语气顿了顿：“我的存在，已经有了二十二年了吧，你说的没错，一般个体的怨念顶多维持三年，即便是我这种数百人汇聚而成的怨念，顶多也就十年就会消散。 不过自从这所学校建立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白骨悚然一笑，指着学校的上空：“你可能看不见，在学校的上方，几乎每天都有怨气盘踞，有时还会有血煞直冲天际，久而不散，这代表着有人含冤而死，也恰好这股极端的恨意成了我天然的养料。 甚至在这期间还有几个未经许可的学生来到了这里，最终成为了我的食物。” 余温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也根本看不到学校的上空有什么怨气盘踞。 不过联想到领导层的那样子，估计白骨说的也都是真话。 “现在该你说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一个人待在后山太无聊的缘故，白骨似乎有些……健谈？ “我来找东西。” “找东西？我这里可只有尸体残骸，你要找什么？” “不清楚。”余温低声说道，后半句的声音则只有自己能听到，“只是不想空手回去罢了。” “什么？”白骨没听清楚，不过它还是指着那个洞口说道，“如果你要找什么东西，那我估计就在这下面了。” “这下面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石头落下去没有任何回声？” “因为这里面是一个世界！一个新的世界！”白骨激动地一蹦三尺高。 “啪嗒”一声，跳跃落地的白骨，腿部瞬间被震得散架，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余温无语。 “啊啊，不好意思。”旁边重新走出一具白骨，居然还十分人性化地挠了挠头，“总之，这下面可是一个新的世界，你要下去看看吗？” 余温看了他一眼：“你在怂恿我下去？你自己没有下去过么？而且你怎么知道这是一个新世界？” “因为我曾让我的其它身体下去过。”白骨说道，“可是当我另一具身体下去之后，我就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说明下方的空间和这里是断层的！” 余温哑然失笑，猜测这里可能直接通往外面真实世界。 不知道让这白骨知道其实自己就是个剧本世界里的NPC，会作何感想。 剧本世界……想到这里，余温突然一愣。 自己身处的世界，会不会也是一个剧本世界？ 自己，会不会也是一个NPC？ 余温咽了咽口水，感觉这个想法比最初理智值降低时自己设想的“噩梦论”还要离谱。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坑洞，余温微微摇头：“我不确定下面会是什么，我不下去。” 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把自己的命给葬送于此。 “余温……”就在此时，坑洞里却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竟然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余温原本后退的脚步顿时停住，脸上罕见地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要知道，他在剧本里使用的名字可是“无我”，也就是说，只要是剧本世界当中的角色，都不可能喊他“余温”！ “你是谁！”余温高喝道，声音在坑洞中形成阵阵悠远的回音。 “我知道现在的你不会下来，所以……” 那道声音戛然而止。 而此刻看着那坑洞的余温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冲击了意识。 而那坑洞仿佛成了一张深渊巨口，在疯狂吞噬着看到它的一切！ 余温本能地用胳膊挡在面前，并发动时间迟缓抵御这股震慑人心的冲击。 可即便如此，余温依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吸走…… 头脑开始逐渐昏沉，余温恍惚间反应过来，是理智值！ 自己的理智值，在被这个坑洞吸走！ “直接跳下来，找到我，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余温的瞳孔剧烈震颤着，很快便汗如雨下！ 他身边的白骨纷纷后退，只留下那个说话的，在询问余温：“喂，你没事吧？” “我……”余温抬起头，眼神却是完全变了，变得混浊又诡异，“下面的人很有意思，他故意吸走我的理智值，引诱我进入其中去见他。” “呃……所以你要下去吗？回来之后务必把在那边的见闻告诉我！”白骨倒退两步。 “说什么呢。”余温嗤笑一声，“既然你想知道里面有什么，不如就跟我一起来吧。” 说完，不待白骨反应，余温便扯着对方的脖子，一同跳进了坑洞！ 唯有失去理智的余温，才会这般疯狂与冲动！ 一人一骨快速下坠，身边的场景迅速进入黑暗，而强烈的失重感则让余温心跳加快，兴奋不已。 一旁的白骨则发出哀嚎：“啊啊啊啊啊啊！！！” 不怪它这么惊恐，这下落到地面，是真的要粉身“碎骨”了。 它一边在鬼哭狼嚎，下牙还不断撞击着上牙，发出如机关枪般的“嘚嘚嘚”的声音。 “别吵。”余温直接一巴掌将它的下巴打歪到了一旁，骨折了。 一人一骨不知下落了多久，最后感觉下坠的速度逐渐变缓，到最后竟平稳地落到了地面。 余温揉了揉脑袋，身形微微踉跄，但他并未在意，而是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看上去他们好像是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当中，可与正常城市不同的是，这里看不到任何人影，那些高楼大厦也成了断壁残垣，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 不，不是刚刚，因为在这些废墟当中甚至有不少植物正在盛开，包括远处拦腰断掉的大楼，也被参天巨树穿插其中，这说明就算经历了战争，也得过了几十上百年了，而且没有经历任何重建。 整个世界仿佛成为了一片钢铁森林，地面不是水泥地，而是草地和苔藓地，电梯楼梯也不复存在，你完全可以随手抓一根藤蔓爬上倒塌的立交桥。 第43章 海龟汤 余温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完全难以想象自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至于那个喊自己名字的人…… “嘿，我感觉到我和某具身体建立了联系，那一定是之前我下来的那具身体！”白骨大叫道，兴奋地半跳跃着向前跑去，“你叫余温是吗？你可以叫我骨哥，快跟上我！ 骨哥……谷歌……真能碰瓷。 一直走到一片像是商场的废墟前，一具稍微矮点的白骨跑出来，站在了骨哥旁边。 而余温的注意力则在墙边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身上。 “你来了。”男人抬起头，他留着一脸茂密的络腮胡，刘海的长度也几乎遮住了脸，一看就是许久没有打理自己。 而他说的也并不是中文。 余温皱了皱眉，虽然他不懂，但还是能分辨出这是俄文。 而且这人的眼神，似乎有着若隐若现的癫狂，但相较于罗尼，却清醒得很多。 “俄国人？还是个诡者？” “是的。”这名诡者吐出生硬的中文，同时艰难地笑了笑，“没想到能再见到你……不，应该是没想到能见到你，余温。” 对方的语意转换很耐人寻味，不过失去理智状态下的余温很难集中精力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你说你能给我我想要的答案，是吧。” 这是个陈述句。 “呵呵，好久没经历第一层的【游戏场】了，如果你想问我问题的话，不如就以游戏的形式来吧。” “具体说说。” “很简单，海龟汤知道吗？我给你一个汤面，也就是谜题，你来询问，每次我只会回答‘是’或‘不是’。” 余温揉了揉太阳穴：“这似乎只是在浪费时间，只要我一直问下去，总会问到我想要的答案。” “不，当然是有额外规则的，如果你在十个问题内还没有推断出答案，那就说明你的能力不足，我也不会再回答你的其余任何问题。” 余温感觉有些可笑，说道：“有趣，是你事先吸走了我的理智，就算我能力不足不也是你造成的么？” “不不不。”诡者说道，“对你而言，失去理智才是你的最佳状态，我反而是助你达到了你的巅峰时期。” “听起来像是邪教在给人洗脑，只能说不愧是诡者么？” “你错了，这个说法只适用于你。”诡者神秘一笑，“好了，在你赢下游戏之前，我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也不会再为你解释任何事情——当然，你自己选择要不要玩这个游戏。” 旁边的白骨完全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脑袋转了两圈便乖乖站到了一旁。 它现在只有两具身体，而且大部分怨念意识还在原来的世界，现在没有任何资本狂。 余温并没有怎么犹豫，点头道：“出题。” “听好了。”诡者直了直腰板。 “第一天你被杀死了；第二天你遇到了凶手，却好像不认识一样擦肩而过；第三天你遇到了凶手，你愤怒地杀死了他；第四天你在计划如何报仇如何杀死凶手。” 余温感觉大脑一抽，微微有些疼。 虽然海龟汤的汤面向来都是莫名其妙的，但这么诡异的汤面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简直就是一个语言系统混乱的人所说的话。 就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没有。 余温甚至怀疑这诡者是不是因为没有理智的原因，导致话都说不明白，可偏偏刚刚两人都能正常交流。 余温想了很久，问出第一个问题—— “当时凶手将我彻底杀死了吗？” “是。” 第二个问题—— “之后的三天，我是完整地活着吗？” “是。” 第三个问题—— “我有【复活】或者类似的能力吗？” “不是。” 第四个问题—— “我的状态是介于生与死之间吗？” “不是。” 四个问题问完，余温隐隐有了些眉目，他在原地徘徊了两步，突然露出笑意。 “我有多重人格吗？” “不是。” “好，我知道答案了。” 诡者张嘴正要回答是或不是，却突然反应过来余温说的什么。 他知道答案了？ 诡者瞪大眼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才五个问题，甚至都还没有问到关键点！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其他的问题。”余温说道，“这道海龟汤，是在映射我的现实吗？” 听到这话，诡者就知道，余温确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没错……果然对你而言，失去理智才是最好的状态。” “所以，”余温呼出一口浊气，“这世上不止一个我？” “我无法准确描述具体的情况。”诡者说道，“你行走在过去与未来，死在平行的时空与维度，我也不知道在你的世界，同一时间下有几个你存在。” 余温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其实早有感觉，因为似乎很多人都了解他。 最明显的就是，当时木胭便是因为某个人来找他的。 那人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似乎也了解他的能力。 后来还有齐新月对他的敬畏，【真理结社】和【疯人院】对他的招揽…… 他的一切似乎都在被人刻意引导着走。 余温平静地问道：“你见过另一个我？你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诡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破了个大洞的兜里掏出一支烟。 那香烟皱皱巴巴，一看就是在手里经常揉搓的。 接着他又拿出一个打火机，连打了好几下才打出火，将烟头点燃。 诡者狠狠吸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温似乎从他癫狂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宁静。 “你知道吗，”诡者点了点烟头，抖落烟灰，“即便是【诡者】，也有一部分人厌恶这种癫狂的感觉，因此他们有各种各样缓解的方式，抽烟便是其中一种。” 余温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我确实见过你，余温，但那个你很残忍，他把我困在了时间里，困在了这第三层。 他想借我之口来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 “放弃作为【幸运儿】觉醒的能力，自甘堕为诡者。” 第44章 乱套 余温微微眯起眼睛：”理由呢？” “理由就是，时间的能力不是人类能够掌控的，他已经造成了太多不可逆的影响，不希望你重走这条路。 一切都乱套了，不止一个你共存于同一时间同一维度下，更是让过去未来现在三者混合，我作为一个未来被时间困在无间深渊第二层的诡者居然能出现在你面前和你交流……要知道你们世界的进度应该才只是在第一层吧？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如果只是你——或者说他，行走在过去现在未来当中，那还只是简单的时间旅行，这三者是互不干涉，保持着原本的规律的。 但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你去【未来】了，而是整个【未来】来到了【现在】，来到了【过去】。 这意味着，人们可能上一秒还在和自己的孩子玩耍，下一秒已经长成老人的孩子便出现在了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并且带来了第二层、第三层、乃至第九、第十层的灾难。 整个世界都会因此而毁灭……” 余温听完，陷入了沉思。 他注意到这个诡者说的话里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包括前面其实也提到了，只不过自己没有在意。 他说他所处的是第二层，也就是这片钢铁森林，而余温他们还存在【游戏场】的地方是第一层。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不能发出声音的木屋，属于什么？那不应该是第一层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感觉其他人似乎都没有类似于那个木屋的经历…… 想到这里，余温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他甩了甩头，重新问了一个新的问题：“既然他对时间的利用能力这么强，为什么不自己来和我说这些？” “因为他不敢保证，你们所处的这片时空究竟是谁的时间谁的维度，是属于他的【未来】，还是属于你的【现在】。”诡者说道，“同时间且同维度下，一旦你们彼此相见，只有原本的那个自己会存在，其余来自别的时间别的维度的自己都会湮灭。”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想办法杀了我？” 诡者陷入沉默，冲着余温微微摇头。 余温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我知道了，原来如此……那些话其实都是你自己想和我说的话，他把你困在这时间里，根本不是为了向我传达消息，从一开始他就是想杀我。 那现实中的某些现象就显得耐人寻味了，就连杀我都要如此谨慎，只能说不愧是我吗？ 不过这也说明他从未堕为诡者，那你又如何知道【失去理智】才是我的巅峰状态？你想让我成为诡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诡者刚从对余温推理能力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闻言立刻说道：“相信你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确实是你的巅峰状态，你只需要知道我并没有骗你，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以及让你成为诡者的目的……” 他看了余温一眼：“我不觉得你现在的理智支撑得起你得知真相。” 余温微微点头：“好，那我换个问法——这些都是别人给我安排的路，而且这个人不是我自己，对吗？” 诡者手一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就连刚刚余温在五个问题内推理出海龟汤谜底，他都没有这么震惊。 “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是我问你问题，不是你问我。”余温蹲下身，“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第二层究竟是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大地似乎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第二层的样子……请看吧。”诡者抽完最后一口烟，惨笑着指向远方。 整片天空开始迅速变暗，仿佛在一瞬间来到了夜晚。 乌云密布，大雾四起，余温视野受限，眯着眼睛看向诡者所指的方向。 地面的震动还未停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透过大雾，余温隐隐看到两个正在交替缓慢移动的黑色巨型柱子。 这柱子一眼看去，能看见的部分就得有三十层楼高，上面还有部分隐藏在雾中。 但是这两根柱子的形状并没有那般规则，甚至还有弯曲的地方，与其说是柱子，好像更像是……腿？ “轰隆！”一道贯彻苍穹的闪电划过，照亮了这片完全断电的钢铁森林。 余温的瞳孔猛地一缩。 被电光照亮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到难以描述的瘦高人影，光看高度，甚至直超中国最高的建筑——魔都中心大厦。 哪怕是抬头，余温都难以看清这怪物的全貌。 那两根柱子，真的是这怪物的腿！ “轰隆隆！”闪电再次划过，伴随着雷声与一阵低沉的嗡鸣声，这一次，那怪物却是已经俯下了身，正在靠近余温。 余温屏住呼吸，连连倒退，此时他发现，这怪物根本没有头颅，在他脖子上的是无数根狂乱挥舞的触手，张扬宣誓着对这片区域的主宰权。 黑乎乎的触手已经靠近余温，它们无意识地晃动着，在黑夜与云雾中若隐若现。 与怪物瘦高的身形相比，这些触手显得异常粗大，几乎遮盖住了小半边天。 “回去吧，余温。”诡者绝望地坐在原地，说话的同时丢给余温一个檀木盒子，“这是诡主留给你的。” 余温接过盒子，看着依然在接近的巨型怪物，问道：“我该怎么回去？” “从那里，找到一个可以跳下去的洞口。”诡者指着身后废墟处，“这也是诡主为你留下的跨越空间的道路。” 余温向着废墟走了几步，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诡主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我？” 那名诡者回头，大声喊出三个字，但余温没有听清。 因为那巨型怪物已经发现了他们，同一时间发出了一道异常沉闷但分贝巨大的怒吼！ “嘀——”余温瞬间耳鸣。 与此同时，数根触手猛地拍下，就在余温的面前将那名诡者拍成了肉泥！ “轰隆！”这一次不是雷声，是触手砸在地面的造成的巨响！ 尘土飞扬，碎石乱溅。 第45章 手套 而巨型怪物也注意到了余温，脖子上的触手也向着他拍打过来。 “迟缓！”余温大吼一声，转身疯狂逃跑。 结果他发现，那两具白骨早在刚刚就跑出不知道多少米远了。 “轰！”迟缓显然对这怪物没什么用，估计延缓了差不多只有零点一秒，那触手拍打在余温的身后，直接将他震飞出去。 余温的狠狠摔落在废墟上，衣服与皮肤都被划破，鲜血淋漓。 包括几处骨骼也异常疼痛，不知道有没有被摔断。 但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怪物还在身后对自己虎视眈眈。 看着两具白骨已经跳进了某个坑里，余温强忍着疼痛，连滚带爬地跑过去，看都没看便一跃而下。 身后的低吼逐渐淡去…… …… 余温滚落在泥土地上。 “太可怕了，可算是回来了。”骨哥惊魂未定地拍打着胸口的肋骨。 至于他带回来的那具白骨，已经烂得不像话了。 那个原本通向第二层的、深不见底的坑洞，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只有一两米高的小坑。 余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那是逃跑过程中头被磕破流的。 他拖着身体靠坐在一棵树旁，沉默地思索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自己的理智值似乎恢复了一些，想来那个诡者的能力就是吸取别人的理智…… 只不过，刚刚一下子汲取了太多爆炸性的信息，甚至最后还跟那个不知名的巨型怪物打了个照面，以至于自己现在的理智和之前相比还是很低。 勉强能用正常逻辑与思维看待事情，但就是头有些疼。 “另一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太可怕了……”骨哥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吵的让余温心烦。 他无奈地说道：“那不是另一个世界，那就是这个世界隐藏着的第二层，我们迟早也会遇到那些……哦不对，你遇不到，因为你连第一层都不是，你就是个剧本世界里的NPC。” “什么？！”骨哥又一次像参加跳高比赛一样一下蹦了起来，“NPC？！这不可能！你在骗我！我明明有着自己的思想！” 显然，骨哥知道“NPC”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余温毫不留情地戳破它的幻想，“否则的话你倒是说说，你见过学校之外的地方吗？你记得你生前的事情吗？” “我，我我我……” “你没见过，也不记得，因为这个剧本没有设定地图之外的场景，更没有给你这个NPC设定人生履历。”余温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戳在骨哥的心上。 虽然他没有心。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怎么会呢……”骨哥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抱着双腿缩到角落去怀疑骨生了。 耳朵终于清净了不少，余温呼了口气，低头看向那个诡者最后给他的檀木盒子。 他说这是诡主留给自己的。 诡主，这个称呼听起来像是诡者们的主人，可诡者作为只会遵循本能的疯狗，也会拜在别人脚下吗？ 余温一边想一边打开盒子，先是看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黑雾，接着便看看盒子的中央静静躺着一只手套。 这只手套看不出材质，通体黑色，只有手背处有几道暗红色的纹路。 只是看了一眼，余温便皱起了眉头。 他感受到一股稳定的能量波动，以及……恶意。 是的，他在手套上感受到了只有活物才会散发出的恶意。 余温直接关上盒子。 只能说不愧是诡者给的东西，就连一个手套都和他们一样诡异。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扔掉，而是准备带回疯人院给二姐看看。 并且余温还想借此搞清诡主的身份，以及提防时时刻刻想要杀了自己的另一个自己——虽然按照推测，另一个自己暂时不会动手。 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自己有几十条未读消息，以及十几个未接来电，百分之九十都是来自妄想。 余温赶紧回了条消息：我没事。 妄想秒回：！！！你去哪儿了哥哥，怎么现在才回！我把全校每个人都怀疑了一遍，你要是再晚点回我，我就要屠校了！ 余温想象了一下那血流成河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把来去龙脉讲了一下，只不过忽略了自己跳进坑洞进入第二层这件事。 妄想：哥哥，你把校长打了，他好像没有处分你，也没有报警啊。 余温：他应该是对后山知道些什么，认为我肯定会死在里面。 妄想：他也太坏了吧，我能不能杀了他？ 余温：……暂时不用，不过我最近应该不能在学校露面了，有什么情况就给我发消息。 妄想：好的哥哥，你注意安全。 余温收起手机，发现骨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他身边。 “那个，你叫余温是吧？你能带去我……真实的世界吗？” 骨哥可怜兮兮地恳求道。 余温一愣，随即摇头道：“我不确定能不能把NPC从剧本世界带出去，更何况就算带出去了，你也会被其他人当作异常产物消灭掉或是囚禁起来。” 顿了顿，余温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作为一个固定场景的BOSS，离了这个学校后山，你也就很难发挥出原本的实力了，更别说离了这个世界。” 见骨哥似乎情绪低落，余温思考片刻说道：“不过你能这么快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剧本世界，倒是和我们【幸运儿】有些相似……这样吧，任务结束后我可以试试，尽可能带你出去。” “万分感谢！”骨哥猛地抬头，因为激动又准备一跃而起，但余温却是早有准备，牢牢按住了它。 “先别急着谢。”余温说道，“我也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他一边说一边环看四周：“你这么多躯体，不如给我几个练习一下我的能力吧。” …… 最后一天。 罗尼这家伙不知道跑去了哪儿，一直都没有出现，说不定都因为被处分而死在了某个角落。 他们这些【幸运儿】被处分的惩罚，肯定会比那些普通学生要严重。 罗尼如果死了，那倒是排除了一个潜在威胁。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最后一天可以平安度过的时候，坏消息来了。 余温点开消息，静静地看着妄想发来的消息—— 哥哥，又有人死了，这回这个……是个男生。 而且，他不是来自农村的孩子，也没有被处分。 第46章 獠牙 余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决策出了问题，毕竟谁说受害者只会是来自农村的女生？ 死亡面前，无关出身，更无关性别。 只是他本能地先考虑了弱势群体。 …… 妄想：哥哥，这个男生好像你们班的，跳楼自杀的，尸体我没看到，救护车把他拉走了。 妄想：我们跟他同学初步了解了一下，死者生前这几天的状态好像一直不太对，似乎很有可能是自杀，目前学校和警方给出的说法也是自杀。 妄想：可是在最后一天出了这档子事情，我总担心背后藏着凶手，如果在今天结束之前不把他揪出来的话，我们恐怕就回不去了。 给余温发完消息之后，妄想收起手机，想着会不会是罗尼做的。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这样一来，只有罗尼自己才知道凶手是谁，而他们几个却不知道，既能保证自己赢得游戏，又能让他们几个失败。 唯一的疑点是，罗尼这种诡者不太像是会用阴谋诡计的类型。 妄想猜不出什么来，索性将自己的这个想法也告诉了余温。 在她的心里，哥哥就是万能的，说句夸张的，哪怕就是自己死了，哥哥都有可能让自己活过来吧。 妄想刚打完最后一个字，一个人影便站到了自己很前。 她一抬头，对上了班主任眼镜下愤怒的目光。 “谁让你带手机来学校的？你是不是觉得你才高一所以就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月考考的很好吗？你在学校排名很高吗？ 你看看别人，每个人都在努力，你不努力你怎么赶得上进度！你的职业是学生！你的任务就是学习！不学习你能有什么用？补课又不补，课外习题又不做，你这个年纪怎么敢玩的？ 还有你这个头发，放假给我去剪了！其他所有人也是！前不过眉、侧不过耳、后不过肩，这三点刚来学校的时候新生入学会上没有说过吗？你们臭美给谁看呢？在学校有什么好打扮的？把你们的刘海全都给我扎起来！ 你，妄想，难怪整天精神怏怏的，就是因为晚上不睡觉玩手机是吧？现在立刻给我把手机上交……” 班主任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看架势似乎还不解气，伸手就想去揪妄想的耳朵。 “你他妈有完没完！”妄想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打开班主任的手，“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第一次被剧本NPC气到浑身发抖，或许是从没上过高中，所以根本不理解这些。 只听她对着班主任骂道：“你还有脸说学习！我们到底是学什么？社团选修兴趣活动从来没有，社会艺术实践课程从来不上，上个语文课只教你答题公式，上个化学课从来不带去实验室做实验，翻开书本就是这个不考那个不考，直接不讲，跳过！ 他妈的，校园霸凌没见你们有多上心，倒是对我们的发型那么关心！本小姐留什么头发跟我学习有个屁的关系！不能打扮？我这个年纪不打扮不爱美，我他妈像你一样七老八十了再去化个烈焰大红唇勾搭老板领导是吧？我正常的一个长头发都算打扮臭美的话，你干脆让我们所有人都别洗脸刷牙了！ 噢对，你还说我不睡觉玩手机是吧，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知道我们几点才放学吗？你知道你们这帮人每天布置多少作业吗？你知道我们要写到几点吗？更可笑的是你还要求我们十一点前睡觉？ 更重要的是，死人了啊！这两天接连在死人，你们他妈的都不在乎吗？你们就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死吗？你们眼里就只有学习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妄想顿感神清气爽。 可当她看向其他学生时，却愣住了。 这些学生要么面无表情，要么看戏般地看着她，只有寥寥几人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们究竟是本身就不认为这种教育有错，还是在这种环境下被迫扭转了天性？ 妄想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一叹，已然代表了无法说出的千言万语。 班主任先是气得直大喘气，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冷笑道：“好，好，妄想你是真长出息了，敢这么顶撞老师！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坏种我见多了！ 班长，把她带去教务处！” 一个带着方框眼镜，留着短发的女生默默站起，走到妄想身边，无声地催促着她。 “谁怕去教务处似的！”妄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给我把手机先上交！” “滚！” “你！”班主任瞬间破防，可妄想却已经离开了教室。 对于妄想和余温这类人而言，尊师重道的前提是对方也尊重自己。 可高高在上，随意指使学生做事，随意践踏学生人格，扼杀学生天性，视生命如草芥的他们，真的尊重过学生吗？ 来到教务处，班长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将事情经过讲给了教导主任。 主任点点头：“行，你先回去上课。” 待班长离开后，主任又看向妄想，冷着脸说道：“自己说说吧，你怎么想的，是不想上了是吧？胆子这么肥了！” 妄想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倒是和当初余温见校长的行为如出一辙。 “放肆！”教导主任一拍桌子。 “你吵什么吵！”妄想一瞪眼，“你是来问我事情经过、来调查情况的，我们是平等的，凭什么不让我坐着？警察审讯犯人还都让他们坐着呢！你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本来一天没见到哥哥的妄想心情就很是不好，更别说她本身就是有精神缺陷的孩子，因此面对教导主任可以说是火力全开。 教导主任一时哑口无言，但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就连窗外的天气似乎也在变暗。 浓墨般的乌云遮住了阳光，立在学校大门口的“师生平等，携手共进”八个大字也逐渐模糊在众人的视野中。 隐藏在黑暗中的獠牙终于忍不住要露出真面目。 这将是来自剧本最后一天的疯狂反扑。 不待教导主任继续发火，妄想主动追问道：“今天四班那个男生怎么死的？” 第47章 阴影 “你还在关心别人？”教导主任冷笑一声，面部扭曲，“放心，你很快也将落到这步田地。” “你是在威胁我吗？”妄想丝毫不惧，“看来你们这帮人也都坐不住了是吧。” “什么？我可没有威胁你。”教导主任转瞬间恢复如常。 妄想知道，这是因为任务到了最后一天，剧本世界开始逐渐褪去正常的表皮，就跟恐怖片常见的表里世界的概念一样。 “那学生是从天台跳的楼。”教导主任面部再次微微抽搐起来，像是精神被控制了一般说出这些话，“你如果不怕死，大可以现在就去看看，我给你这个机会。” …… 一分钟后，余温收到群内消息。 妄想：死者是在天台跳的楼，我已经和校方决裂了，我先过去，你们赶快过来。 余温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小妹和他的性格如此相似，同样跟校方干决裂了。 他知道这一次将是在剧本世界中的最后一场战役，于是并未犹豫，选择离开了后山。 教学楼的上空汇聚了大片乌云，这里已然成了风暴的中心眼。 只不过才刚刚出来，余温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挡在自己面前。 “找你找了这么久，果然是去了后山么？”罗尼舔了舔嘴唇，目光移到余温手中的盒子上，“这就是你在后山找到的宝贝？很好，杀了你，那就是我的了。” 余温察觉到了什么，向后看去，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道透明的屏障。 再一看四周，自己似乎和罗尼同时被困在了一个巨型玻璃罩内。 “这是【圣火集团】的【简易版随身携带型角斗场】，虽然没有【游戏场】的母版那么高级，但胜在价格便宜，只要三百积分。” 罗尼狞笑着说道：“这件道具足够维持十分钟的时间，你的队友们都在天台，所以猎杀你，足够了。” …… 天台。 风吹动少女的衣摆，或许妄想应该庆幸这是个剧本世界，否则她甚至不会被允许穿短裤。 她眺望着后山的方向，微微有些担忧。 但距离太远，而且乌云密布，很难看清。 “余温还没来吗？”木胭走到妄想身边，同样看着远方。 妄想又看了一眼手机，对方也没有回消息。 她当机立断：“走，先去找她，大不了我直接把后山杀穿。” 然而木胭却是看向周围，迟疑着说道：“只怕我们暂时走不了了。” 四周开始变得嘈杂，就好像是突然多出了好多人，与此同时，还有无数个拳头大小的不知什么东西被扔向两人。 两人快速避让，待那东西落地后才发现，这些居然是汉字组成的一段段话！ 更重要的是，这些汉字的棱角个个都打磨得无比尖锐，像是锋利的杀人凶器，甚至都插进了坚硬的水泥地！ 两人一边闪躲，一边辨认那些句子。 【听说他……啧啧】 【噢那个啊！我也听说了！好像是……】 【实锤了，肯定是……你听我分析……】 【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些，是造谣传谣的句子。 【你要死啊，妈个比挑事是不是……】 【明天到学校门口堵他……】 【打！让他给老子长点记性……】 【笑死我了，你看他那个怂样……】 这些，是校园霸凌的句子。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句子，或是偏见，或是侮辱。 在法律上甚至都难以立案的“言语”终于在此刻成为了伤人的利刃，以致死为目的疯狂扎向妄想和木胭。 孤立、针对、欺负、霸凌，这些从来不需要理由……或者说，恶，从来不需要理由。 下到娱乐百姓的漂亮女网红，上到造福人类的伟人科学家，人人都会毫无理由地被造谣，被网暴，更不要提在这所学校的高压环境下。 找一个人霸凌，对他们而言不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事情吗？ “真是……恶心！”妄想咬牙切齿道，身体灵活地躲过一道道言语形成的利刃，无数把柳叶刀瞄准那些扭曲的阴影激射而出。 飞刀刚一接触到阴影，他们便似烟尘般消散，然后再次出现在别的角落中。 他们只配待在阴暗的角落，却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两人大概知道那个男生是怎么死的了。 当恶意具象化，谁能活得下来？ “你们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只能忍着受着吗？”妄想看着这些扭曲的人影，出奇的愤怒！ 她手中的柳叶刀刀尖，无端出现一抹红色，竟然开始有鲜血滴落。 木胭瞪大眼睛，她突然想到一个【网识】收集的有关于妄想的情报。 据说，当妄想的刀开始流血时，说明她要发疯了。 而当她的刀在流血，本人还赤着脚在血泊上的时候，那她的攻击性和危险程度甚至会直超【疯人院】首领乱心。 木胭当初看到这个情报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毕竟乱心可是公认的第一梯队，实力无限接近于天灾级，能压他一头的只有更上一层的T0级。 可现在，妄想甚至还没有赤足，只是柳叶刀开始流血，木胭竟感到一阵窒息！ 这窒息并不是针对他，而是妄想全方位无差别的压迫，整个天台的空气都因此开始颤鸣。 滴落在地的血迅速晕染蔓延，眼看着整个天台的地面都要被染成红色，木胭赶紧出声阻止：“妄想！你别冲动！” 木胭怕啊，她怕妄想发疯之后六亲不认，把自己也当敌人给杀了。 然而妄想只是冷漠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不让我杀了他们？难道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我……”木胭哑口无言，只能感慨不愧是被害妄想症！ 眼看天台即将沦为一片血海，关键时刻，通往天台的门被一脚踹开。 包括阴影在内，众人看去顿时愣在原地。 潮水般的骷髅白骨涌进天台，凶狠地扑向在场的所有扭曲阴影。 尽管每一个阴影被打散之后就会出现在别的地方，但白骨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阴影刚露个头就被一巴掌给拍散。 “这可是和余大人学的【大逼兜】！”骨哥桀桀怪笑，像极了反派。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下巴被余温抽歪过，就有些隐隐作痛。 第48章 反杀 “仗着人多欺负人少？那就看看到底哪边人多。”余温出现在天台门口，冷眼看着这混战的一幕。 “哥哥！”当看到余温的那一刻，妄想眼中的戾色逐渐消失。 只有那地上的鲜红说明着刚刚即将发生什么。 “哥哥，你怎么才来？”妄想小跑向余温，打量着对方，当她注意到余温满身的伤痕和青紫色的手背时，目光顿时一凝，“发生什么了？” …… 不久之前。 “你杀过人？”罗尼看着自己胳膊上一不留神被划破的伤口，迅速用自愈能力恢复。 显然，他堕落为诡者觉醒的能力和自愈有关。 “你的对抗经验很丰富，身上的杀气也很重，我很怀疑你在成为【幸运儿】之前杀过人。”见余温不说话，罗尼又玩味地笑道，“可你怎么没有被【异事局】抓起来呢？要知道异事局不仅对【幸运儿】犯罪零容忍，对于【幸运儿】曾经犯过的罪，同样是零容忍。” “废话真多。”余温撕破衣服给自己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同时计算着接下来的进攻路线。 自己的时间迟缓一直没有用过，因为这是他唯一的能力，他打算等合适的时机一击必杀。 好在对方的主要能力也不是进攻型，而是自愈，这倒让余温能够和他拉扯数个回合不落败。 但如果这么一直耗下去，别说十分钟，五分钟就能把自己耗死。 因为这可不是普通的街头斗殴，而是两个人都拿着刀，往死里去攻击对方！ “不想说算了，我也不关心。”罗尼将弯刀转了个圈，横着劈向余温的脖子，似乎要直接将他斩首。 可就在此时，余温突然暴起，速度比刚刚快了数倍不止，弹开弯刀的同时，匕首猛地插进罗尼的心脏处。 力量之大，余温甚至借力将他推出数步之远。 担心对方临死反扑，余温又将匕首转动了一圈，确保这一下能让罗尼心脏停止跳动，彻底死亡，接着将他一脚踹翻。 此刻的余温冷静又果断，如同一个刽子手。 可接下来，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嘶……原来你的速度这么快，是爆发性的能力么？”罗尼晃晃悠悠地重新站起来，胸口的血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这还不死？ 余温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在生死搏斗的实战用这一招时间迟缓就惨遭滑铁卢，他可是练了一晚上才做到将能力只作用于敌人的身边且不被发现。 这也就是为什么罗尼怀疑余温是爆发性的能力，而不是延缓时间之类的能力，因为他并没有察觉自己被迟缓了。 可余温事先明明设想了很多种情况，包括【自己的匕首是普通的匕首，并非游戏场兑换的道具，能否对诡者造成有效伤害】这种可能。 可事实上，罗尼的胳膊被他划伤过，这说明即使是普通的匕首也能造成有效伤害，更别提直接插进心脏了。 不对，心脏…… 余温回想起刚刚的手感和出血量，瞬间明白过来。 罗尼的心脏不在左边。 也对……对方是诡者，更别提还是掌握自愈相关能力的诡者，改变自己的生理结构并非难事。 “真疼啊……呵呵，看你这样子，已经无计可施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反派的话都特别多，这个罗尼到现在竟然还在逼逼赖赖，似乎在享受作为胜利者的快感。 无计可施么……余温摸了摸藏在身后的盒子。 那个手套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可理智告诉他，那应该是现在唯一能让他活下来的东西。 自己就算有什么问题，应该也能被老三怖人给救回来……吧？ 想到这里，余温不再犹豫，迅速翻滚堪堪躲过罗尼的攻击，手指一勾，弹开盒子盖。 诡异的单只手套再一次暴露在空气中，恶意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 看到这手套的一瞬间，罗尼浑身一震，只感觉那手套散发出来的味道像是某种让人成瘾的东西，让他从头爽到脚。 “那是诡者的味道！这东西是属于诡者的！拿来！”罗尼发了疯似地要去抢夺。 可余温又怎么会让他得逞，在盒子被罗尼打飞的同时，已经紧紧攥住了手套。 下一秒，他直接将其戴上！ 一股强大的吸附力直接将余温手上的皮肤与手套贴合，不留一丝缝隙，仿佛本就是一体的。 不仅如此，余温还隐隐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穿刺进了自己的皮肤，密密麻麻，但并不是很疼，就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 他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并且在逐渐失去知觉。 那手套如同一个活物，在和余温争夺控制权！ 本就没有理智的罗尼在看到这一幕后彻底疯狂，也不去想着先杀掉余温，而是直接开始抢夺手套。 千钧一发之际，余温戴着手套的右手不轻不重地拍打在罗尼的胸口。 与不轻不重相对应的，是罗尼瞬间爆发出的惨绝人寰的叫声。 “啊啊啊啊！！！”罗尼伸手想要拔下手套，却发现根本没有那个力量抬手，而且自己体内的每一个器官都像在被炭烤一样，火辣辣地疼，而且程度还在不断上升。 而在余温的眼中，罗尼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整个人像是被按了快捷键，转眼间变得垂垂老矣。 余温还注意到，罗尼身上正有源源不断的流光顺着身体流向他的胸口，最后全都钻进了手套当中。 这是在……吸收生命力？ 还没等余温想明白，罗尼就已经变成了个瘦得只剩骨头架的小老头，只能发出上不来气的“嗬……嗬……”声。 只是随手一推，他便倒在地上，断了生机。 倒也真是讽刺，生前话那么多，死的时候却连遗言都没机会说。 在检测到只剩一人存活之后，【简易版随身携带型角斗场】自动提前关闭。 余温暂时没有管这个，而是面色凝重地看着闪烁着黑红色光芒的手套。 他用力扯了扯，发现已经摘不下来了。 余温可不想一直戴着这个手套，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在受手套上的那股恶意影响，而且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驾驭不了这种诡异强大的道具。 第49章 压力 余温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你有自主意识，现在、立刻，从我手上下来。” 手套沉寂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紧接着又猛地竖起一根中指。 余温：？ 他险些被气笑，不过既然手套控制自己的手做出这种动作，说明他确实是可以交流的。 于是余温露出残忍的笑容，威胁道：“你如果不下来，我就砍掉这只手，如何？” 手套不为所动，似乎并不相信余温威胁的话。 见状，余温也不和它废话，举起匕首毫不犹豫朝着右手砍下。 这一下，余温用尽了全力，手也完全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唰！”就在刀刃已经落到手腕上的那一刻，手套终于控制着手闪躲开，尽管依然在手上留下一道明显的血痕。 手套剧烈抖动着，似乎是在斥责余温的疯狂。 而余温也软硬兼施：“你现在退一步，不把局面搞得太僵，下回需要你的时候我依然会选择戴上你。” 手套恢复了沉寂。 余温再一次扯动手套，终于成功摘了下来。 他赶紧将其放回盒子，然后开始在罗尼身上翻找战利品。 罗尼的那把弯刀是他凭空拿出的，说明他身上一定有某种储物道具，类似于双面说过的【虚拟战术包】和【箱】。 果然，余温找到了一个布袋。 打开一看，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 余温想起玄幻小说中的“储物戒指”，便学着那些人一样将意识发散，探入袋中。 摸索了几秒，余温的意识豁然开朗，意识已经来到了另一片小小的独立空间。 他也成功通过看到了罗尼留下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由于还有要事在身，余温并未细看，而是收回意识，又将装手套的盒子也丢了进去，便将其收起准备离开。 当然，或许是考虑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余温又回了一趟后山，把骨哥和他的全部躯体都带了出来。 他们的原话是这样的—— 骨哥：“啥？你疯了吗，这么多骨头架子一起冒出去，肯定会被学校里的人看到的啊！” 余温：“看到又能怎样，他们能把你怎样？更何况他们也只是一批NPC罢了，那些学生更别提，不过是学校的傀儡，社会的工具罢了。 当然，你大概率不会被注意到的，因为学生们上课的时候是不允许东张西望的，尤其是看窗外。” …… 视角回到现在。 余温回答道：“和那个诡者打了一架，具体的等结束后再说，你们先跟我下去。“ 赶来的木胭迟疑了一下，说道：“这里是那个男生跳楼的地方，不再调查一下吗？” 余温摇头：“不，这里不是，那个男生应该有一条逃跑路线，你看那些阴影其实刻意留出了一道通往天台门口的路，正常人应该会选择先逃跑，而不是直接跳楼放弃。” 而当三人下楼之后，那些阴影又再一次出现，堵在了楼梯口。 “看来他如果想避开这些家伙，只能躲进这个教室了。”余温看向一旁的废弃教室。 待冲进去之后，里面果然没有了阴影，外面的那些家伙也全都堵在门口，却是没有进来。 妄想厌恶地看了看那些阴影，说道：“数量没有天台的多，我们三个应该能直接突围出去。” “他完整的死亡原因还没有确定，不急。”余温回了一句，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间教室荒废许久，地板和课桌上都满是灰尘。 而那些课桌似乎被某人推开推出了一条足以供人通过的小道，地面上也都是杂乱无章的脚印。 “他当时在躲避着什么吗？”木胭看着脚印说道。 余温“嗯”了一声，目光看向脚印最后消失的地方——窗口。 窗户依然大开着，狂风呼啸着在往教室里钻。 余温走过去，注意到窗台上也有着脚印，这证实了那个男生是从这里跳楼的。 他又看了看窗台两边的痕迹以及地上的脚印，微微皱眉。 很奇怪，那个男生当时在躲避什么？外面的那些阴影会冲进来？还是这教室里还有怪物？ 就算如此，为什么他的逃跑路线是一道直线？正常人不是应该先借着地形和对方拉扯躲避吗？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奔向窗口跳下去呢？ 这里可是三楼，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更何况还有王云星这个先例。 “咔……轰……咚……”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什么东西产生了松动。 众人循着声音抬头一看，脸色顿时精彩起来。 天花板……在下降。 与此同时，教室的门口也出现了一道道人影，只不过与外面那些阴影不同的是，它们都是中年人。 有脸色阴沉的教师，有大腹便便的领导，有满面怒容的父母。 他们的嘴里不断说着什么听不清的话，而随着他们每说一句，天花板下降的速度就加快一分。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一分钟，众人都得被压成肉泥。 “原来是这样……这次具象化的是代表着家校双方的【压力】么？”余温终于理解了那个男生的行为，遇到现在这种天花板无死角下降的情况，门口又有一堆阴影人影堵着，只有跳窗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果然，压力才是最难过的一关。 真正合格的、受人爱戴的教师实在太少了，要真出上那么几个，可都是跟濒危动物一样在网上疯传的、闻名全国的。 至于家长……“中国式家长”这个词就已经能说明一切。 那么此刻的他们三人，该如何应对这种必死的局呢？ 天花板已经悬在了头顶几厘米处，个子最高的余温甚至已经需要弯腰。 木胭抬手摸到厚实的天花板，着急道：“跳窗吧，我有道具，能让我们安全着陆。” 妄想则恶狠狠地说道：“哥哥，我们直接杀出去！看到他们我就烦！” 两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待着余温的选择。 余温皱了皱眉头，双手撑住天花板。 两秒后，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逐渐舒展。 天花板下降的速度也明显变慢。 余温轻声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死亡诗社》。 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话……” 没等余温说完，妄想便犹豫着插上一句：“不要逆来顺受……？” 余温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不要逆来顺受，要……“他的声音逐渐有力，最后几乎是怒吼出来，“破茧而出！” “轰！”余温一拳将整个天花板打得粉碎！ 第50章 真相 下降的天花板化为粉末纷纷扬扬落下，人影也纷纷消散，不再嘈杂，重新显现出正常的教室。 木胭一脸震惊：“余……无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肉身力量这么强大？” “并不是。”余温摇头道，“这个天花板其实就代表着学生们在现实生活中的压力，难度不在于能不能反抗它，而是在于敢不敢。 只要克服心中那根深蒂固的服从思想，一切外界压力都可以击而破之。” 木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余温接着说道：“真相很明了了，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是校园霸凌的始作俑者，是谣言的传播者，是冷漠的旁观者，是贬低辱骂的教师，是虚伪作妖的领导，是望子成龙的家长。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疑点……他为什么要上天台？ 这其中想来是有罗尼的手笔，毕竟他知道你们去了天台，自己又特地来猎杀落单的我……” 可罗尼是怎么做的？余温推测不出来。 这时妄想说道：“想知道这还不简单，直接去查查有监控地方的监控呗，就连宿舍门口都有一个，我就不信他走路都避着监控走。” 余温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倒也真是，若不是妄想提醒，自己都忘了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 下楼的时候，正好是下课时间，只不过每个班都没准时下课，倒也避免了许多麻烦。 只不过，他们正好碰上了赶来上下一节课的许魔头。 当看到三人成群结队在过道上晃的时候，许魔头的脸又一次阴沉下来，骂道：“逃学是吧？死哪儿鬼混去了？滚去我办公室站着！” 余温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下楼，毕竟此刻自己理智值不算高，他怕一冲动把许魔头揍了。 见自己被无视，许魔头大怒，直接上前扯住余温的衣服就往办公室放下拖。 然而还没等余温有所动作，一只纤细的手臂便搭在了许魔头的胳膊上。 妄想猛然发力，直接将许魔头的胳膊硬生生扭断。 “啊！！！”许魔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直接腿软跪倒在地。 他看着这个外表人畜无害的女孩，叫道：“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敢在学校动手打人……啊！给我松手！” 妄想颇有些奇怪，一边加大了手中的力量，一边问道：“拉、扯、拽……不是你先动手的吗？” “嘶……这是……啊！这是学校的规矩！目无师长，我难道还不能动手吗？”尽管疼痛难忍，许魔头依然在反驳辩解。 木胭在一旁静静地说道：“无论是哪里的规矩，都不能凌驾于国家律法之上，严格来讲，只要你动手了，就可以以寻衅滋事起诉你。” “好了，不要和他废话了。”余温淡淡地看了一眼许魔头，“松手吧，小妹，而且他虽然平时总针对我，但还不至于弄断他胳膊。” “哼。”妄想松开手，将许魔头推到地上。 然后她又眼巴巴地看着余温，说道：“可是哥哥，这是你说的，不要相信任何人，一旦遇到不怀好意的人，宁可做的过分一点，也不要留情。” 余温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话了？” “四年前。” 余温愣了一下。 又是四年前，又是所谓的他“杀死全家，进入精神病院”的那一年。 “……走吧。”余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 监控室的保安自然不会让几个学生查监控，对于这种情况，妄想直接将其打晕。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道德，但也是无奈之举，反正这本身就是剧本世界，他们很快就要离开。 三人围着看了半天，直到将监控时间调到半夜，终于在其中看到了罗尼的身影。 似乎是因为违反了校规，他受到了某种存在的袭击。 但很快，他又使用了什么道具，让那东西停了下来，然后进入了宿舍楼。 接下来的事情都在预料当中，浑浑噩噩的受害者从宿舍楼里走出，像是被操纵了一样木然地去了教学楼的天台。 罗尼也向着后山方向走去，重新隐藏到了黑暗当中。 “好了，真相大白，接下来就等回去了吧？”余温疲惫地坐到椅子上。 木胭看了眼手表说道：“根据论坛上的一些攻略，这类学校剧本结束时间一般是放学的点，快了。” 余温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木胭，你之前说的让你来找我的那个人，他长什么样子？” “他……”木胭没想到余温会问出这个问题，一番思索后答道，“他戴着兜帽，我看不清脸，但是我看到了他的手臂……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实在是太奇怪了……” 木胭努力组织着语言：“他的手臂就像是透明琉璃组成的，我的视线能够直接穿透手臂看到后面的东西，而且在他那透明的手臂中，还有着变化莫测的光影，仿佛是新陈代谢，又像是日月交替……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带着的威压，百分百有天灾级。 可当今世上的六位天灾级【幸运儿】，没有一个特征与他符合，这说明他此前一直在隐藏，从未抛头露面；或者是才晋级天灾不久，并未被人熟知。” …… 游梦放下电话。 刚刚苏城【异事局】总局的局长给她来了电话，说是什么为了感谢【疯人院】在列车病毒事件中作出的贡献，决定登门拜访。 本来游梦是打算拒绝的，但一听这其中除了有双面、乱心，居然还有刚来的小七。 于是再三考虑之后，她还是同意了对方登门道谢。 异事局除了有个名为【跃迁门】的超大传送装置外，还有各种其他的特殊传送道具和代步道具，这些要么是【狭缝间】换的，要么就是从某些剧本中带出来的。 没错，【游戏场】的剧本任务涵盖了各种各样的世界观，包括魔法世界、玄幻世界、未来世界、架空世界。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大组织都喜欢进行剧本游戏的原因，因为能够从中带出很多现实中没有的东西。 第51章 白泽手环 没过多久，两名身穿常服的男人便来到了封仁精神病院，正是林局和小武。 “进来吧。”游梦为他们开了门，又各自浅浅握了握手。 “呵呵，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疯人院】的总部，还真是气派。”林局像是下来巡视的领导一样，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赞叹。 “一座医院罢了……哪有你们帝京的总部气派？”游梦笑了笑，与林局商业互吹了一阵，然后将两人带进会客室。 “坐。”游梦说着，又为两人沏茶。 看着游梦娴熟的手法，林局又是忍不住夸道：“想不到游院长对茶艺也颇有研究。” 之所以喊“游院长”而不是“游梦院长”，是因为游梦的本名也是姓游。 不同于【疯人院】的其他人，游梦作为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真实身份是藏不住的，【异事局】对她十分了解。 毕业于牛津大学医学专业，曾在英国莫兹里医院就业两年后回国，有人说她是为了救更多的华人，有人说她单纯是不习惯国外的文化环境。 “老祖宗的许多文化，总归是好的。”游梦叹了口气道：“所以你们能不能和上面的人说一下，多多重视一下传统文化的传承？要是能做到的话，我就去海外把丢失的文物抢回来了。” “啊……咳咳……这个嘛，你也知道，现在的人们大多只是在网上跟风夸传统文化，但实际上真正喜欢真正会去传承的并不多，就算出台相关的政策也是很难去保护传承的。 就拿茶文化来说，现在的人基本都认为那些礼仪是无用之举，说什么“爱喝不喝”之类的话……” “呵呵……”游梦摇头笑着，倒掉了第一壶茶又开始二冲茶，“真是矛盾啊，一边吹捧着自己是礼仪之邦，一边否定着各种礼仪文化。 陶冶情操、充实内在，这些文雅、内涵、与精神，竟被如此唾弃么？ 恐怕等别国将我们唾弃的文化发扬光大后，他们又该迫不及待去抢功劳，争着当祖宗了吧。 当然，有些太过迂腐的严苛礼仪教条，也让我感到厌恶，点到为止即可。” 游梦为两人倒上七分满。 林局轻叩桌面表示感谢，随即说道：“说正事吧……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感谢乱心、双面、无我，三位同志在列车病毒事件中所做出的贡献。 乱心前辈想来是不缺什么的，所以这些是给那两位兄弟的谢礼。” 说着，林局将两样东西放在桌上。 一张银行卡，两件科技感十足的银白色机械手环。 那手环的正中央有着某种生物的图案，外壁则分成无数小块，像是龙鳞一样微微张合。 游梦微微挑眉：“这是【异事局】最新研发的白泽手环？” 正巧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二姐，你在吗？” 余温回来了。 “进来吧，门没锁。” 林局转头去看本次会面的主人公之一，却是被眼前奇怪的组合给惊了一下。 怀里抱着未成年少女，旁边还跟着一个……骨头架子？ 小武猛地站起：“异常产物？” “别紧张。”余温及时解释道，“这是我的召唤物。” 这一点余温倒是没有撒谎，在剧本结束之前，余温向木胭购买了一个能够携带意识体的容器将骨哥带了出来，连同他的白骨本体。 出来之后，众人结算的每人奖励是一千八百积分，余温花三百买了一支理智剂，又向木胭付了意识体容器的五百积分。 最后还剩的一千积分，余温暂时没用，他是在罗尼的空间袋里找到的道具：召唤物画卷。 对方可能是刚买还没来得及用，总之画卷空空如也。 进行认主仪式后，骨哥也就正式成为了余温的召唤物，随时能收入画卷当中。 而且画卷颜色较深的那面最左边也出现了一个骨头架子的图案，大概占了十分之一的地方。 林局先是对妄想点头示意，然后便笑眯眯地向着余温伸出手：“这位就是无我同志吧？幸会，我是苏城【异事局】总局局长，我姓林。” “你好，林局长。”余温和他握了握手，有些疑惑。 游梦则是解释道：“小七，林局和这位小兄弟是来感谢你、老五以及大哥在列车病毒事件所做的贡献的。” 余温“噢”了一声，接着突然反应过来：“大哥？乱心？” 小武答道：“是的，当时列车上不止一个病毒携带者，还有一个是驾驶员，多亏了乱心前辈出手，才让整个列车幸免于难。”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一点。”余温在脑中快速复盘了一遍，果然想起有些细节自己没有注意到，估计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大规模异常事件，有些紧张。 “坐吧小七，这手环是林局给你的，正好听他介绍一下。”游梦说道，“小妹，你先在外面待一会儿，乖。” 妄想垂头丧气地走出门，走到门口时，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余温说道：“哥哥，你把那个骨头架子借我玩玩呗？” 刚准备把骨哥收进画卷的余温愣住了，征询意见般地看了眼游梦。 然而游梦只是维持着笑容，并未反对。 至于骨哥，则是左看右看，最后发现众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迟疑着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你说我吗？？？ 没来得及说话表态，骨哥便被妄想拉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好了，我们接着说吧。”林局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一块手环介绍道，“这是我们和【网识】合作研发的白泽手环，搭载了全息投影系统，能够随时随地直连幸运儿论坛。 除此之外，白泽手环能够强化肉身、能够永久性有效缓解理智值的降低速度、对于精神方面也有一定的镇静作用……最重要的是，白泽手环能够帮助佩戴者维持本心、辟除邪气，不会脱离守序阵营，堕落为恶。” “嗯？光是一个永久性缓解理智值降低速度，就已经让白泽手环的价值超越了三千积分，更别提还有其他你说的那些特效。”游梦意识到了什么，抿了口茶说道，“若是放在游戏场卖，它的总价值起码有七八千积分，林局一次送了两个，这个人情我们受不起。” 第52章 合作 “实不相瞒，我的确代表【异事局】有一事相求。”林局对于游梦的精明早有预料，很快说道，“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知道【疯人院】向来不主动插手世事，但现在的局势想必游院长你也清楚，各地异常事件都在直线上升，【异事局】人手实在紧缺……” “所以，”游梦说道，“林局是想让我们也参与到处理异常事件的行动中去？如果只是如此，大可不必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因为我们本身也就会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 “当然不止于此。”林局神情严肃起来，“【支配学会】和【圣火集团】最近在合作，你应该听说了吧？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通过从剧本中带出来的科技，在太平洋的小岛上搞出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门，现在正在招募人手进去。” 游梦思索片刻，问道：“招募人手，是因为传送门那边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怕有危险？惜命？所以先找其他人进去探路？” 林局说道：“一个原因是这样，另一个原因是这个传送门能够搭载单个生命体的能量上限不高，能量波动达到可怖级的都没法进。 【圣火集团】的想法是，招募人手进去探索的同时，在那边也选取一个合适的地点，搭建一个传送装置，和这边的传送门相连，扩大能量搭载上限。” 游梦点点头，紧接着又抛出一个疑问：“以这两个组织的行事风格，即便是找人进去探路，也不会让别的组织来分一杯羹吧？” 说到这个，林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个事情的经过其实有趣的很，他们建造传送门的那座岛，其实早就被一位华裔富豪买下来了，而我们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换来了这座岛屿的所有权。 所以，这杯羹他们必须分给华夏，分给【异事局】。” 【支配学会】和【圣火集团】，一个是对力量与真理无比渴求的狂信徒，一个是利益至上爱玩心机的商人。 辛辛苦苦弄的传送门居然被【异事局】横插一脚，想必高层要被气疯了。 游梦表示明白，说道：“那么林局来找我们的意思是……？” “我们会分两个名额给【疯人院】，希望这两位得到名额的同志能够保证我们的人安全，毕竟不谈门后有什么，光是和那两个组织的人打交道，我们都有些不放心。” 游梦皱着眉想了想，很快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从华夏的教育体系就能看出，华夏培养人才一直是走的超精英路线，并不因材施教，只是统一机械化培养，能脱颖而出的一飞冲天，不能适应的则沦落人间。 正因为如此，【异事局】和整个华夏一样，不缺超精英，就缺中间这一层的普通精英。 所以他们想找一个没有可怖级但又实力强悍的实在太难了。 游梦沉吟片刻，说道：“双面的那份我可以替他接下，省的他整天不务正业，至于无我的那份，你得问他的意见。” 众人看向余温。 余温揉了揉太阳穴：“时间在什么时候？你们那边要进去多少人？” “一周之后，我们这边有八个人，那两个组织各十个。” “嗯……可以是可以，但我还有个请求。” “什么？” “我想查阅一下苏城四年前全部的重大刑事案件卷宗。” “四年前……二零年？”林局想了一下，“可以，我回去后联系一下那边的警局。” “多谢。” 林局此刻站起身，小武也紧跟着站起。 “好了，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我也就先走了，不多叨扰各位了。”林局冲着游梦点了点头。 “留下来吃个饭吧？” “下次吧，局里还有很多事要忙。” 和游梦互相客气了一阵，林局和小武便直接离开了。 游梦和余温也将他们送到门口。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双面和暴食也从游戏场回来了。 “他妈的！这游戏也太坑了！战斗要素怎么这么多！小爷我差点死在里面！”双面刚一回来就骂骂咧咧的，只不过看他毫发无损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夸大其词，“哎？刚刚那人怎么有点像之前在列车上遇到的那个异事局成员？” “他们就是苏城异事局的。”游梦说着，将白泽手环抛给双面，“喏，为了感谢你们特地来送的礼物。” 双面接过手环，眼睛顿时一亮，兴奋地说道：“这不会就是白泽手环吧？我在【异事局】的账号底下刷到过！我靠，大气啊……等等，他们感谢需要送这么贵的东西吗？” “废话，当然是要帮忙干事的。”游梦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双面眨了眨眼睛：“呃……我现在把这手环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游梦面无表情道，“省的你天天摆烂摸鱼。” “……哦。” 暴食哈哈大笑，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你就偷着乐吧老五，咱们【疯人院】低于可怖级的也就老三和你，还有老七，这可不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你这话听着很像嘲讽我的实力。”双面气得给了暴食一脚，“算了算了，至少还有老七陪着。” 游梦看着打闹的众人，双手抱胸，凸显出丰满的身材。 她对着余温说道：“那骨头架子是你从剧本世界带出来的吧？今天参加的剧本类游戏？体验感怎么样？” “感觉……很真实。”余温想了想，“甚至于骨哥……也就是那个骨头架子，还产生了自主意识，求我带它出来的。 所以那些剧本世界……真的只是剧本吗？” “真的只是剧本。”游梦看着余温的眼睛，目光温柔似水，“但是这世界本身就是一个谜，谁又能说得准真正的模样又是如何呢？或许整个地球也是一个剧本世界呢？” 余温看着她：“我更相信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不管是噩梦，还是剧本，都得我们自己去找到答案才行。 如果是噩梦，那就打破它吧，让我们每个人……都醒过来。” 余温抬头看着天，不知为何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 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从一开始他们就在第一层？ 第53章 论坛 “对了，二姐，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余温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装着手套的木盒拿出来递给了游梦。 “噢？看来你也得到了储物道具，空间够么？不够的话用我们的【箱】也可以。”游梦笑道，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的笑容消失。 “小七，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剧本世界捡的。”余温没有说自己进入第二层的事。 “这东西的诡异气息很重，很有可能曾属于一个实力强大的诡者。 不到万不得已，你最好不要轻易使用这件道具，否则会对心智产生一定的影响，因为诡者就像一个污染源，他们的东西都会产生一定的污染。 不过你现在有了白泽手环，应该能抵御一些不好的影响。” “我明白了。”余温收回盒子。 正要往回走，游梦突然说道：“小七，你让帮忙找的那个人，我找不到他的信息。” 找不到李轻颜的信息么…… “好。”余温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 入夜。 余温将想要进他房间的妄想拒之门外，又确认窗户已经都锁好，这才坐到床上开始研究白泽手环。 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床头柜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小药罐，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余温将其抽出来一看，是一行公整的字体—— 小七，这是我通过【理智剂】成分自己研究出来的药片，如果你的理智值下降，身边恰好没有理智剂，可以服用一粒这个，还是很有用的，院里其他人都在用。 最后的署名是“怖人”。 余温不禁露出笑容，心里也有些感动。 虽然怖人因为社恐症的原因不怎么和人说话，也不怎么出来走动，但人还是很好的，有好东西也没有忘记他这个新来的成员。 将药瓶和纸条一并收入储物袋，余温打开白泽手环。 全息投影“唰”地出现在余温面前，主界面便是幸运儿论坛。 论坛的搭建由【网识】出了很大一部分力，保证了安全隐秘的同时，还确保只有【幸运儿】能够注册账号。 当然，【诡者】也属于【幸运儿】的一种。 不少人认为【网识】在通过这个论坛掌握他人的隐私，不过在经过各大组织的调查之后，确定了这只是无稽之谈。 因为【网识】没有天灾级战力，还没有那个胆量在论坛上做手脚，窥探所有【幸运儿】的隐私。 当然，他们私底下做的那些情报搜集，就另当别论了。 余温在刚进【疯人院】的时候，就已经在双面的帮助下注册了一个账号，因此可以直接登录。 他先去国内的板块翻看了一下，大多是聊天吹牛放屁以及一些引流引战的话题。 比如《盘点国内巅峰战力！赢寻迹只能排第三，第一竟是他？》 又比如《被异事局全面封杀的几位幸运儿！丑态百出！》 还有《还在相信真理结社？不要被骗了！我华夏异事局其实早就碾压所有组织！》 甚至有《软色情风波再起！知名幸运儿当众说出“上班”，“上”字疑似擦边！》 “啧……”余温随手点进去几个，只能说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基本全都是营销号，借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在抹黑造谣引流打广告蹭热度。 而评论区还有一大帮人在无脑跟风，而且每隔几楼就会有人吵起来。 帮女生说话的是“舔狗”，帮男生说话的是“媚男”；帮弱者说话的是“圣母婊”，帮强者说话的是“跪舔”；帮外国说话的是“间谍”，帮自己人说话的是“忠犬。” 这片网络向来如此，你就算说一个字都会有人骂你，这里就是常年处于高压环境下的国人的宣泄口。 余温懒得再看这些没有脑子的文章和评论，关注了一下【异事局】的官方账号，便去了国际板块。 大多具有权威性和有价值的文章信息都在国际板块，共享给全人类，包括【异事局】也是活跃在这个板块。 这个国家已经经历过与国际脱轨的后果，自然不会再做类似的蠢事。 同时这里也会受到最为严格的管控，因为在这里，没有肤色人种之分，也没有国籍民族之别，只有一个个组织与独狼。 余温先是去看了一眼首页的一篇由【真理结社】发布的文章：《幸运儿八大组织》。 第一句是一个声明——以下排名不分先后，受“国际影响力”“巅峰战力”“成员人数”“势力范围”等条件综合评定入选。 以下为八大组织名称。 【真理结社】、【圣火集团】、【支配学会】、【道门】、【黎明教】、【郇修派】、【网识】、【华夏异事局】。 余温看到了几个生面孔，记下来之后他再次打开了另一篇文章。 《天灾级幸运儿介绍》 还是一样的排名不分先后，一共有六人。 分别是： 【真理结社】的真言。 【支配学会】的疯王。 【道门】的无名道人。 【黎明教】的圣母。 【郇修派】的赤红将军。 【华夏异事局】的赢寻迹。 “原来这个赢寻迹是【异事局】的人，如果那个无名道人不是华夏人的话，那他岂不就是我们的唯一天灾级战力？”余温嘟囔了一句，想起刚刚在国内板块上看到的某篇文章。 那营销号居然说我国的唯一天灾级幸运儿，战力只能排第三？ 这很难评。 简单又看了些别的文章，余温找到了一个来自【网识】的，昵称叫做“无处遁形”的情报贩子。 无我：你好，我想查一个人的基本身份信息。 无处遁形：【自动回复】查档幸运儿500积分起步，普通人100积分起步。 无处遁形：你好，具体说一下你的需求。 无我：我想查一个叫做“李轻颜”的华夏江省苏城人，只需要基本的身份信息即可，对方大概率是个幸运儿，并不确定。 无处遁形：500积分，先付200定金，一天后出货补尾款，查档失败包退。 余温直接支付了两百积分，对方则回了一个握手的表情。 退出聊天框，余温正准备再看看别的文章，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第54章 卷宗 再次睁眼，自己已经身处一片没有天空、颜色单调、地形平坦的奇怪空间。 在这片空间的周围还流动着各种各样的绿色数据流，看上去极为科幻。 余温看了眼手环，已经失去了信号。 他又接着向前走了几步，场景没有任何变化，感觉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 是谁干的？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吗？目前对自己有恶意的好像只有另一个自己吧？ “我是Black Code，中文的话……你可以叫我黑码，我是网识的首领。”就在余温大脑飞速运转之际，一个电子合成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余温迅速观察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里是我的网络领域，你找不到我的。”见到余温的动作，那人又说道。 余温定了定心神，沉声问道：“你找我有事？” “不算什么大事。”黑码依然是那种冰冷的电子音，听不出感情，“只不过有个人说你能拯救这个世界，我很好奇。” 余温明白了，又是另一个自己做的。 安插那么多人在自己身边，甚至连【网识】的首领都搞来了，至于吗？ 更耐人寻味的是，他靠什么使唤【网识】的首领？仅仅是一句“他能拯救这个世界”？余温不相信会这么简单。 “所以呢？” “但我感觉你和别人没什么区别，我很失望。”黑码说道，“他给了我一定的好处，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余温的面前出现一块石头。 “这是我们【网识】独有的强化能力，【拓展意识空间】，相当于我的网络领域简陋版中的简陋版。”黑码甚至还好心地解释道，“你只能在里面做模型搭建、推演计算这类事情，没办法让其余物品或是生命体进入其中。” 余温拿起这块石头，微微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像【网识】这种组织，承载强化能力的载体应该是芯片这种富有科技感的东西呢。 他刚准备说什么，却被黑码打断：“你什么都不用说，答应他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如果下次还会见面，我希望你比现在强得多。” 周围的数据流开始迅速崩溃解体，转眼间重新露出余温所在的房间。 他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过，只有手中的石头在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看来刚刚是我的意识被拉入了领域。”余温很快反应过来，同时心里愈加疑惑。 他原本认为，另一个自己之所以让这么多人接近自己，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让他们出手背刺。 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在帮助自己？否则让黑码给他这个能力石实在毫无意义。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余温暂时放弃思考，观察了一下手里的能力石。 除了有一股淡淡的能量波动和一种奇妙的吸引力，其余外表上和普通的鹅卵石没什么区别。 出于谨慎考虑，余温去了【网识】官方账号的售货板块找到了售价3000积分的同款石头进行对比，又在整个论坛搜索了关键词，确保手里的东西无误，这才放心使用。 随着心念一动，能力石像沙块一样被轻松捏碎，余温只感到有什么东西涌入了自己的脑海，清清凉凉。 细细感受了一下，余温发现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随时让意识进入到一片小空间内，就跟储物袋里的空间一样，根本不需要什么大动作。 “我记得他说这个空间只能推演计算……”余温回想着黑码说的话，很快心中所想的内容便通过雾气凝聚出现在了半空中。 在最中间是【找到丢失记忆】，下面通过箭头延伸出分支【家人死亡真相】、【李轻颜身份真相】。 只不过这两个下面都是问号。 最左边是【诡主】，最右边是【另一个自己】。 这两个目前也没有什么线索，只有右边的【另一个自己】下面有简单的信息。 【暂时称为：未来余温】 【安插的人：木胭与黑码】 【时间能力资深掌控者，身体为透明琉璃形态】 【对自己态度矛盾，应保持警惕】 “目前看来线索没找到多少，问题倒是越来越多了……”余温叹了口气，突然听到后台传来消息声，于是退出了意识空间。 原来是林局给自己传来了一份文件。 《苏城市2020年重大刑事案件卷宗汇总》。 余温赶紧接收文件，打开之后发现电子档也密密麻麻的有几百张。 “这么多……”余温喃喃自语一句，先检索“灭门”关键词，一共有六宗。 余温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杀人案，而是灭门案，华夏又不是美利坚，这种案子都是极为罕见的。 而且还是一个地级市里发生的。 余温甚至重新看了一眼文件名，确定是苏城而不是美利坚的某个州。 “六宗案子？四宗悬案？怎么这么多？我记得当年公开的只有一宗吧，其余的是被封锁消息了？”余温皱着眉头看了几个案子，“情况很不对，这些人下手极其残忍，且有几个根本只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就跟疯了一样去报复去虐杀这些人，像是只剩嗜血本能的野兽。” 余温突然感觉这些人的行为似乎和诡者有点像，而且那些诡异的悬案也极有可能是因为诡者动用了能力才让警方找不到线索、找不到凶手。 可唯一的问题是，这是二零年的卷宗，而第一个【游戏场】出现在二一年，时间对不上。 将这个疑点记住，余温重新仔细查看起这些灭门案。 两起找到凶手的灭门案，一起是早就公开过的，另一起明显不是自己干的。 另外四起悬案的受害者也都不是自己的家人。 余温重新输入父母和妹妹的名字检索，却没有任何搜索结果。 也就是说这么多案子里面没有关于他父母的。 这有三种可能：一种是他的家人根本没死，一种是他家人的案子不算重大刑事案件，还有一种是时间并不发生在二零年。 余温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问林局要关于自己家人案子的卷宗，可那样一来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第55章 召开 圣法尔尼古堡地下区域。 任谁也想不到这座奢华的城堡下居然还有一片足有十个足球场大小的会议大厅。 这里便是【真理结社】的应急避难所，也是召开全幸会议的地方。 自从发布了召开全幸会议的消息之后，各个站在世界顶端的生存者以及大型组织全部赶到，将近一百人汇聚在会议大厅中。 会议大厅的结构是类似于联合国安理会会议厅，中间是圆桌，有资格坐在这里的都是各大组织代表。 而以圆桌为中心向外延伸的一层一层抬高的坐席，是各组织代表团的其他成员以及一些实力强大的孤狼。 上一届全幸会议到场的人数共有七十六人，这一次预计在一百二十人左右。 部分人已经在各自的席位上坐下等待，而大部分则是准备迎接那几位天灾级幸运儿的到来。 这是一种表达尊重的方式。 这些大人物虽然来得晚，但也没有人有怨言，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每天确实都很忙。 中间的圆桌有一个开放的缺口，真言坐在正对缺口的正中央，纵观全局。 他双手交叉，撑住下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乱心坐在圆桌之外坐席的第一排，因为以【疯人院】的底蕴还没有资格坐在圆桌上。 这时，门口处一阵喧哗，乱心知道，应该是那些大组织的人到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去—— 首先走进来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这就是【道门】的首领，无名道人。 他的脸很奇特，倒不是长相奇特，而是所有见过他脸的人都无法记住并描述出他的相貌，哪怕是一边看一边描述也做不到。 就好像他根本没有脸，又好像他长相实在大众化，泯然众人矣。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无名道人的一个能力罢了。 进来之后，他便像是施展了轻功一般，轻飘飘地落到了圆桌旁。 然后走进来的是个个子不高，穿着斗篷戴着兜帽的黄种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不明意义的黑色符文，看上去异常诡异。 “嘶……这谁啊？好吓人，看上去怎么跟诡者似的？” “嘘，小点声，你第一来吧？这是【支配学会】的首领疯王啊，虽然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最讨厌别人说他像诡者！信不信他当场就把你杀了！” “我去……他身上那个是纹身吗？”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哪个代表团的？那是压制他体内恶魔力量的符文！” “哦……”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疯王则是统统无视，一屁股坐在圆桌旁。 第三个进来的是一个身穿军装的欧洲男子，脸色沉稳，目光坚毅。 他的额头和和右脸颊均有一道冒着丝丝红烟的伤疤。 乱心知道他身上的军装其实是德意志军装，此人就是【郇修派】首领赤红将军。 虽然来自德意志，但他本身其实是一个马列主义拥护者，这也是他名字中“赤红”的由来。 几个现实中同为军人的幸运儿站起身向他敬了个军礼，赤红将军一一回礼后便坐下。 紧接着进来的一个人并非天灾级，不过却也引得不少人上前攀谈。 因为这人是【圣火集团】的董事长，金晟懿。 和几位幸运儿简单谈论了一些生意有关的话题，金晟懿对着周围一圈的人都点了点头，这才坐到圆桌旁下。 “圆滑的商人。”这是乱心对他的评价。 此时最后一个代表团也从门外走进来，当看清领头身穿黑色唐装的那人时，乱心淡淡一笑，起身迎接。 来人的头发微长，左侧刘海有一缕雪白，不知是挑染过还是因为什么能力导致。 他是典型的华人面孔，长相异常年轻俊美，估计只有二十出头。 眼前的碎发偶尔被风吹散，露出他无瑕的黑色眼眸。 在他的背后背着一把似剑非剑的黑伞，腰间还别着一把未出鞘，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刀。 左手轻轻放在刀身，手腕上的铜钱手绳轻轻摇晃。 在他右臂的胳膊上，绘着半个小臂的楷书字体，那是华夏古代名篇《桃花源记》。 华夏唯一天灾级幸运儿，当世最强战力之一，赢寻迹。 然而他并没有坐到圆桌旁，而是扫视了一眼大厅，最后坐在了乱心身边。 这是因为赢寻迹并非【华夏异事局】总局局长，而且他的性格也不适合和其他人谈判争取利益。 代替他坐在圆桌旁的是一位国字脸男人，也是总局局长。 按理说他和赢寻迹至少要有一个坐镇华夏，但召开全幸会议的意义实在重大，可不像是现实中的联合国会议那么简单，因此能来的基本都来了。 “什么事要召开全幸会议？”赢寻迹和乱心是旧识，刚一坐下便直接问道。 乱心耸了耸肩：“一听你说这话，我就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闭关吧。 整个世界都要乱套了，大量异常产物出现，甚至入侵到了各大组织的领地。” “哦。”赢寻迹等了半天，发现没有了下文，“没了？” “你还想要什么？这还不够严重？”乱心扶额苦笑。 赢寻迹清澈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困惑：“很严重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关心全世界，我只在乎华夏。 而照你说的这种简单的情况，只凭我一人就能守护整个华夏文明……万古长存。” 乱心不禁哑然失笑。 果然，赢寻迹的身上一如既往地带着一股傲气，而他也确实有这个实力说出这种话。 六大天灾级从未比试过孰强孰弱，但目前公认的是真言排名第一，圣母排名第六，而赢寻迹就是真言之下第一人，世界第二。 只不过作为知情人的乱心却明白，真正重要的不是全球异常突增，而是背后象征着的第二层深渊。 此时，见所有人都已落座，真言抬手示意安静，随即施展领域，整个会议厅的四壁都染上了黑墨。 所有人正襟危坐，等待真言发言。 而大家也注意到圆桌上【黎明教】的位置坐着的不是圣母，而是一个憨态可掬的胖男人。 至于【网识】的位置则更简单，就放了一块浮空的电子圆球。 第56章 洞口 “Black Code，在吧？”真言问了一下电子球。 可别一不小心把黑码关到领域外了。 电子球闪烁了一下，随即响起一个电子合成音：“在。” “好，那就开始吧。”真言话音落下，观众席上的不少人都露出兴奋的神情——他们是第一次参加全幸会议。 “圣母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乱心若有所思。 赢寻迹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圣母……她人很好，但我还要镇守华夏，没时间帮她。” “我只是猜测，她又不一定真的出事了。”乱心说道，“你的思维还真是单纯又直接。”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真言已经进入了正题：“……此类现象出现的原因——阿琳娜，你来说。” 带着浓重黑眼圈的女人从观众席上站起，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 “各位，距2021年【游戏场】现世至今，已经过去三年，我的同僚——微观巨人，他发表了有关【虚假世界】的理论报告，确定了这个世界的性质。 全球每一个心怀大志的【幸运儿】，都曾、或正在为了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而前赴后继，以星火之威行燎原之举。 我们【真理结社】，也从未放弃过深掘这个世界的更多隐秘与真相。” 说到这里，阿琳娜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每个人都要注意听她接下来说的话。 “而就在不久前，我有了一个新的发现，这个发现足以颠覆在此之前的主流理论，并且就此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 我们就像是在一个游戏中，而我们所处的地球其实只是第一关，我们花了三年的血汗，仅仅才要将这第一关通关！ 而在这一关之后，我们要面临的是第二关、第三关……甚至是第十关！第一百关！” 阿琳娜越说越激动：“上帝啊！这就像是佛教中说的十八层地狱！我们一直以来都只是在第一层受折磨！接下来我们还要到第二层继续受折磨！ 而我们根本不知道第二层究竟是怎样的酷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下去！ 最重要的是，这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我们无法得知它究竟有多少层！这就是无间深渊！我们……我们将会陷入无止境的折磨！” 眼看着阿琳娜的情绪在崩溃，理智也在迅速下降，她身旁亚洲面孔的男子给她施加了一个法术，稳定住了状态。 【真理结社】五人席之一，絮语，是马来西亚华裔。 众人面面相觑，整个会议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没有人去质疑消息的真实性，因为既然都召开全幸会议了，那这则消息必然是经过真言证实的。 【圣火集团】代表团中的一人试探着问道：“阿琳娜女士，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是怎么打通了这所谓的‘第一层’，即将进入第二层呢？” 阿琳娜摇头道：“我并不清楚，也许是时间差不多了，也许是人类整体实力达到接触第二层的标准了。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现在世上频繁出现的异常产物会产生大量的异常能量波动，而我们所在的第一层，用不了多久就会因此坍塌到第二层。 也就是说，只有快速清除这些异常产物，才能延缓第二层到来的时间。” 真言挥手示意阿琳娜坐下，又说道：“先知，你来给大家说一下，你看到了什么。” 众人纷纷看向站起来的那个瘦削男人。 他的两只眼睛都瞎了，空洞无神。 五人席之一，先知。 人如其名，尽管他肉体上的眼睛看不见，却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甚至是全方位无死角，比眼睛还好用。 而且，他还能窥见未来。 “我看见了无数的巨型怪物，比埃菲尔铁塔、比东方明珠还要高大！ 它们从天而降、它们破土而出、它们在阴影中显现，它们在黑暗中降临。 它们跨过高山，它们越过海洋，它们踏破了繁华的城市，它们毁灭了人类的一切。” 说着这些，先知依然心有余悸。 他当时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整个人的理智都在断崖式下降，要不是絮语在旁边，自己恐怕都已经成为诡者了。 “呃……《哥斯拉》？《环太平洋》？”观众席上有人说出了这两部知名电影，因为和先知的描述很像。 “人类的一切都被毁灭了？这种巨型怪物那么难对付？类似于核弹之类的武器也没有用吗？” “是的。”先知点头道，“在我的记忆中，纽约、伦敦、东京、魔都……这些全球最繁华的都市，全都没能幸免于难。 不同于我们所在的第一层，那些异常产物大多可以通过规则抹杀，第二层没有规则，要想杀掉那些东西只能凭借硬实力。” “所以其实第一层象征着规则，第二层象征着巨物。”众人得出结论。 真言静静等待着众人议论，待声音平息后，他开口道：“光说各位可能还没有直观的感受，因此不如来看看这个。” 他一摆手，会议厅中央的半空中便出现了一个洞口的投影。 “这是我在墨西哥湾发现的海底洞口，大概率是连接第二层的通道。 我用能力复刻了一个过来，你们自己看看吧。” 众人看向投影，即便只是复刻过来的，甚至只是没有实体的投影，也依然散发着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周围的海水甚至都无法靠近这里，被无形的能量排斥在外，也让此地形成了一片真空空间。 这个洞口并不是规则的圆，像是被硬生生撕裂的开来的口子。 “我有个疑问。”此时又有人提出问题，看样子是个俄国人，“稍微了解过地理的都知道，地壳下面是地幔和地核，前苏联甚至一直挖到地下一万两千多米深，地下根本没有那种怪物，也无法孕育出那种巨型怪物。” “首先，那是1970年的事情。”真言耐心解释道，“其次，所谓第二层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第二层，而是整个世界观的第二层，这个洞口只不过是一个通道媒介，它可以在海底，也可以在陆地，甚至可以是某个墙面上的一扇门。 实际上就算你现在去从旁边往下，把这个洞口的下方给挖了，也只是正常的环境，根本挖不到第二层。” 第57章 争吵 “我没问题了。”那人坐下。 真言扫视众人：“我知道各位应该还想问，这个洞口能不能堵住或是直接毁掉，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亲自试过。 首先我要告诉各位的是，这个深渊洞口目前是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并且依然在以缓慢的速度扩张，而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以我一人之力顶多是延缓它扩张的速度，更别提毁掉了。 那股浑厚的力量，估计我们六位天灾一起出手都很难撼动。” 说到这里，真言顿了顿，观察了一下众人的神色：“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各位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计策，可以开始自由讨论了……另外，从今天开始，虚假世界理论正式退出历史舞台，接下来的主流概念与称呼正式更名为……无间深渊。” 当真言说出开始自由讨论之后，整个会场顿时嘈杂起来，人们的脸上也是神情各异，或兴奋，或凝重，或惊恐，或不解。 一个鹰钩鼻男人突然站起来，一脸严肃地对真言说道：“真言社长，你作为天灾级幸运儿，前往墨西哥湾却没有对美利坚异事局进行报备，这无疑违反了幸运儿公约。” 真言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来自【美利坚异事局】的副局长。 至于他所说的幸运儿公约，其实就是在第一次全幸会议制定的针对幸运儿的相关条约，其中有一条就是“实力处于第一梯队之上的幸运儿进入他国境内，需要向当地异事局进行报备，以免引起混乱”。 不过关于这条还有条备注：“如遇突发大型灾难或不可抗力因素，可忽略本条。” 真言并没有用这条备注去反驳副局长，而是轻蔑一笑，什么都没说。 他无视了对方。 “真言！”副局长的脸上出现愠色。 “哎哎哎，别急啊，霸权主义不是你们最喜欢的吗，怎么换成你在弱势方就开始讲利益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老兄，你哪来的资格和我说话？以你们的传统恐怕第二层巨物到来的第三十八天你们就投降了吧？” “要我说，你们都……” 有了美利坚异事局副局长带头，场上很快就以各自的国家为阵营争吵起来。 当然，圆桌上的那几位都没有说话。 乱心微微摇头，果然人类这种生物无论什么时候都很难团结到一起，更无法抛开国家的概念。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就拿赢寻迹来说，除了华夏文明，他一概不关心。 “我建议，”圆桌旁的赤红将军开口道，“各大组织派人在墨西哥湾建立军事防线，时刻关注洞口扩张情况，并尝试关闭或摧毁洞口。” 无名道人轻飘飘地说道：“这种连接一二层的媒介很可能不止墨西哥湾那一处地方。” “但最先发现的就是墨西哥湾洞口，所以这是首要观察对象。” “其余可能存在的媒介，各国可以用卫星进行全方位观察寻找，至于水下可能存在的，我们华夏愿意提供技术设备。”华夏异事局局长郑重开口。 “我们黎明教也愿意提供人手。”憨态可掬的胖子自豪一笑，“谨遵圣母教诲，舍己为人。” 乱心见到这一幕，笑着对赢寻迹说道：“圣母的性格与理念和你完全相反，我以为你会讨厌这种满脑子就是救世的人。” 赢寻迹回过头，认真地说道：“理念不合不代表我就要讨厌对方。 我不知道你对圣母了解多少，但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她从不优柔寡断，对诡者绝不心软。 她永远是亲力亲为，舍己救人，她不会道德绑架，不会要求别人做什么，更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别人。 【真理结社】平定整个北欧，除此之外欧洲的全部区域就都靠她和赤红将军平定。 和赤红将军相比，她没有任何一块功勋奖章。 因为被她所救下的千千万万个生灵，就是她千千万万枚奖章。” 赢寻迹很少一次性说这么话，也很少对非华夏人的评价这么高。 这足以见得圣母的人格魅力有多强。 此时观众席上来自东瀛的代表团终于坐不住了，一个八字胡的男人猛地站起，大义凛然地说道：“金先生、疯王阁下，我是土佐，请问如今灾难将至，大家都需要迫切地提升实力，那么贵组织建造的传送阵，是不是应该向全世界开放呢？” 金晟懿作为一个商人，本着不得罪任何人的态度，依然保持着笑容，可疯王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他如鹰般的眼睛紧盯着说话的东瀛人，身后浮现出一个压迫感十足的恶魔虚影。 “向支配学会要好处，你付得起筹码吗？还是说你们东瀛人要将灵魂出卖给我们？”疯王冷冷说道，“不过，美利坚的人会同意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都是听命于他们的吧？” 土佐脸涨得通红，刚要反驳，可看到美利坚异事局副局长那张阴沉沉的脸，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毕竟美利坚的军队还在东瀛本土呢，他可不敢说出什么以下犯上的话。 想了想，土佐又面向金晟懿：“金……” “闭嘴吧你！狗东西！”没等金晟懿说话，南韩代表团就暴怒而起，“你们这帮狗东西还敢向我们大韩民族索要东西！” 显然，本就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而非常不和的两个民族，又要开始争吵了。 “失礼！太失礼了！”土佐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叫道，“真言社长，您不管管吗？” 真言仿佛看了一场精彩的马戏，哈哈大笑，随即说道：“好了，不要在会议厅动手。” 南韩代表团的人这才愤愤坐下。 土佐狼狈地整了整西装，又看向了华夏异事局的局长。 “华夏向来以大国担当闻名，面对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 “噌——”刀出鞘的声音。 不仅是土佐，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绷紧了身子，僵硬地转头看向赢寻迹。 他的拇指放在刀镡上，已经将那把平平无奇的长刀推出刀鞘，环绕着点点流光。 “按理说，我只管对华夏文明有威胁的人，普通的利益纠纷我是不管的。”赢寻迹平静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并不掩饰的杀意。 “但我答应过你们的剑圣，长平真武。 若他死后，你们敢对华夏动歪心思，我可以直接出手教训教训你们这帮不肖子孙。 甚至可以，就地格杀。” 第58章 坠楼 （平行世界，与现实中任何职位与事件毫无关联！！！） —— 魔都。 华盛小区。 文文今年上……，学业非常紧张。 学校每天上晚自习到八点半，回来后还有很多作业，因此文文每天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关到房间奋笔疾书。 而一般情况下，自己的妈妈大概在九点二十的时候就会喊他出去吃饭，因为学校里伙食不好，而且他现在在长身体，也需要多吃点好的。 家长总是在为孩子考虑着。 可今天很奇怪，已经九点半了，外面却没有一点动静。 文文走出房间，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爸爸要上班到十点，妈妈是全职家庭主妇，晚上按理来说都是会在家的。 “妈？”文文奇怪地喊了一声，猜测着是不是下楼买东西了。 肚子有点饿，想着先从冰箱里拿一瓶酸奶，文文伸手拉开冰箱。 冰箱打开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一个圆形物体占据了他的视野，文文本以为是个西瓜，可当他定睛一看，却被吓得魂不守舍，瞬间腿软摔倒。 哪里是什么西瓜，那分明是一个人头！是他母亲的人头！ 文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恐惧从心底喷发而出，让他无法思考。 “哎呀，怎么不打开下面一层呢？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哦？”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无尽的戏谑。 他自顾自走到冰箱前，将自身的相貌也暴露在文文的眼中。 这人的面部……文文心脏似乎都停了一瞬。 他熟练地打开冰箱下门，那里赫然有着另一个人头。 是文文父亲的。 “啊！！！”文文终于在这一刻尖叫出声，由于男人站在通往房间的路旁，他只能连滚带爬地往厨房方向跑。 他本想拿手机报警，却突然想起来家里人怕影响他学习，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了。 于是他对着窗外大喊：“救命啊！救命啊！着火了！” 之所以喊“着火了”是因为如果喊别的，邻居很可能怕惹祸上身而隔岸观火。 而那个男人也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露出一个惊悚的笑容，指了指窗外。 文文颤颤巍巍地转过头，瞳孔剧烈收缩。 只见楼上的居民一个接一个坠楼，楼下也传来接连不断的撞击声。 像是从空中下的一场“人雨”。 …… “咚咚咚。” 余温打开门，本以为是妄想，没想到是个球……不对，是暴食。 “老七，二姐说华盛小区出现异常事件，让我们去协助当地异事局。” “我们？”余温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对，老五又偷摸跑去酒吧了，至于小妹，二姐怕她击毙异常产物的同时不小心把普通人也给……” “……好吧。” 虽然现在很晚，但余温也没有拒绝去帮忙，毕竟自己也是收了【异事局】东西的。 正好也可以在实战中多多锻炼自己的能力。 暴食开车，两人迅速向着目的地出发。 路程并不远，大概十分钟两人便已经到达。 到了之后才发现，整个小区都已经被封锁，案发楼也被长长的警戒线拦住，四辆治安车就停在楼下。 “这么大仗势？”余温看了一眼，除了第一时间赶来的民安员以及穿着异事局制服的三人之外，甚至还有大量武安员的身影。 显然是【异事局】来之前，这些安员便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哎！这里不让进！”一个年轻的民安员拦住余温和暴食。 “那也是我们的人，让他们进来吧。”其中一名稍微年长的异事局成员发话道。 “搞什么……先是上面派来的指导小组，现在又来两个奇怪的人……”年轻的民安员嘟囔着，老老实实地将两人放行。 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场，余温两人和异事局成员仅仅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将目光放到案发现场上。 此时余温才知道为什么会整这么大仗势，【异事局】又为什么向【疯人院】求助。 “一、二……七、八……十六、十七。” 整整十七个人，从高楼坠落，将整片地面摔得全是鲜血脑浆。 惨不忍睹。 “一共摔下来十九个人，有两个还带着气儿的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了。”领头的异事局队长走到暴食旁边低声说道。 “呃……你和老七说吧，我不太擅长处理这些。”暴食憨厚一笑，指向余温。 余温微微一愣，转头对队长问道：“他们坠楼原因是什么？这次异常事件是规则类的还是？” “还不确定是什么类型的异常事件。”队长沉声道，“治安局那边接到的其中两个报案中说看到一个长得非常奇怪的男人，我们更怀疑是诡者。” “诡者……”看着地上这么多的尸体，余温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诡者的疯狂与变态，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受全体幸运儿敌视。 和这次犯案的诡者相比，罗尼和第二层的那个诡者，简直是大善人。 “我的方案是从最后一名坠楼者的家中进行调查。”队长看着尸体堆中的一个男生，“是个……，家在0812号，父母可能都遇害了。” “走吧。” 队长点头，跟治安员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另外两人走进楼内。 余温和暴食也跟了上去。 五人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爬楼梯，这是为了避免突发状况和遗漏线索。 只不过当听到要爬楼的时候，暴食脸顿时苦了下来。 他说道：“我就在楼下守着吧，防止诡者跑了。”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 只剩下余温一人，几个异事局成员也健谈了些。 “听说你是刚被招揽进去的，【疯人院】内部怎么样啊？” “你和妄想是什么关系啊？我在论坛看到你们拥抱的照片了。” 好在队长及时打断了两个手下：“行了，不要乱问了，现在是工作时间。” 接着他又对余温点点头：“这是我们第一次和【疯人院】合作，多多关照。” 余温微微点头：“【异事局】对诡者没有档案记录吗？” “只有一部分，毕竟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下一秒变成诡者。” “那……”余温犹豫着问道，“异事局有记录过【诡主】吗？” 第59章 梦中的笑男 “【诡主】？”队长仔细想了想，“这是国外的诡者吧？偶尔在论坛看见过这个称呼，但国内并没有相关记录。” “噢。”余温不再说话，这些和他在论坛上搜索到的消息差不多。 突然，他余光瞟到楼道角落。 “谁？”余温厉喝一声。 三名异事局成员几乎同时拔枪。 被枪指着的男人站在角落，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他的嘴角一直咧到耳后根，完全不是人能做出的表情。 “是那个诡者！梦中的笑男！”队长大喊一声，果断开枪。 子弹“啪”一声射穿男人的身体，对方却没有喷溅出血液，而是像漏了气一样迅速收缩，最后“嘭”一声炸开，消失不见。 “果然是他。”队长放下枪，神情凝重。 “是记录在案的诡者吗？梦中的笑男？”余温看着男人消失的地方，“刚刚是打中了还是没打中？” 队长迅速用手势安排战术，三人开始有序地向上推进。 同时他开始回答余温的问题：“不错，他的名字叫‘梦中的笑男’，第一次出现是在鲁省，在梦中控制过三个人自杀。 唯一幸存下来的那人说，他在梦里看到了一个身穿西装、嘴角咧到耳后根的诡异男人。 那个男人什么也不说，就是对着自己笑，然后自己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个幸存者在回家后的每个晚上都会梦到对着自己笑的西装男人，最后还是自杀了。” “所以这个‘梦中的笑男’能够进入他人的梦境并控制别人？那梦境才是他的主场？” 谁知队长竟摇了摇头：“没有这么简单，进入他人的梦境只是他还没成为诡者时的能力，他堕落为诡者后又觉醒了诡者特有的诡异能力。 第一点是他能够将嘴咧到耳根的笑，这能够扰乱别人心神，达到控制操纵的目的。 第二点是他巨大的脑袋，根据资料来看，他本体的脑袋有他半个身子那么大，这也给予了他分裂的能力，每分裂一个，脑袋大小也会分成等大的模样，像刚刚那个正常大小，笑男最起码分裂了十九个。 包含本体，那就是二十个。” 余温又问道：“那这些分裂出来的个体被消灭后能对他本体造成伤害吗？” “这就是难缠的地方。”队长叹了口气，“笑男的每个个体都能用笑影响他人心智，但我们消灭个体也只能让他本体恍惚一下，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余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一旦他的个体被消灭，短时间内应该也无法再次分裂吧？” “对。” 到0812剩余的路程，两人再没有看到站在角落阴恻恻笑的笑男。 “全体注意，进入房间后保持队形，笑男有可能还躲在这里。”队长低声说了一句，随即一名成员便上前拿出一张卡对着钥匙孔一扫。 “啪嗒”一声，门居然被打开了。 余温注意到这一幕，猜测是某种类似于万能钥匙房卡。 进入房间，几人第一眼便看到大开的冰箱，以及其中摆放得端端正正的人头。 “该死。”队长的脸上浮现出愤怒，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靠近冰箱。 “吱……”旁边的房门悄悄地打开，身穿西装的笑男正笑着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一名直视他笑容的异事局成员直接进入了无意识状态，头开始无意识扭动抽搐。 “妈的，真恶心！”另一人一边骂着，一边开枪射击。 连开三枪，精准射中头部、咽喉、心脏。 只不过这个笑男又是一个分裂个体，被击中后便消失了。 而被控制心智的那人也恢复正常。 “实在防不胜防。”队长说道，“早知道面对的是笑男，应该带上精神防护类的战术包。” 余温将骨哥召唤出来：“你去检查一下其他房间，看看还有没有笑男分裂出的个体。” 当看到这突然出现的骨头架子，异事局的人俱是一愣，不过也都没有说什么。 余温则和队长一起去查看被放在冰箱里的头颅。 看了半天，余温犹豫着开口道：“笑男的力量，能做到将人的头直接拔下来的地步吗？” 那两个人头只是看断口处就能看出，分明是被人硬生生拔下来的。 队长咽了口口水，额前渗出冷汗。 他说道：“按照档案上所说，笑男的危险评级堪堪只有王级，莫非他的实力又有所提升？” “就算提升应该也只是专精与精神控制方面吧。”余温摇了摇头，自从知道自己在列车病毒事件上出现失误漏了一人后，他现在思考问题都格外认真。 “那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不止一个诡者在这里。”余温冷静地说道，“还有一个专注于肉身强度的诡者……” 话音未落，余温便看到墙壁上浮现出一道举着屠刀的巨大的影子。 与此同时，面前的队长瞳孔一缩，吼道：“闪开！” 余温瞬间发动时间迟缓，向着左边一个翻滚。 异事局成员同时向右翻滚。 一把巨大的血腥屠刀劈在地上，余温只用余光看到一个只穿着肮脏围裙、衣不蔽体的屠夫，接着整天直线上的地板墙壁天花板都被崩裂，像是遭遇了一场台风到处乱飞。 “咳咳！”烟尘弥漫，余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仅仅是劈了一刀，那个屠夫就将整个屋子劈成了两半。 等等，好像不只是这个屋子…… 余温抬头看去，包括楼上也全部被这一刀分割开来，露出各种钢筋，仿佛是这栋楼张开了一道血盆大口。 其中甚至有几个倒霉的无辜平民，在屠夫劈刀时正好处在断口的正中心，身子也被分成了两半，悬挂在断口边缘，流淌着新鲜的血液。 “嘀嗒……”那些残缺尸体的血从余温头顶滴下，落在脚边，让他脑中闪过看不清的记忆片段。 嘶……头好疼……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 “无我！无我！”对面的队长大喊道，将余温的思绪拉了回来。 队长指了指楼上，大声喊道：“直接上楼！先把笑男的本体找出来！” 余温知道，对方之所以没有说先到楼下汇合，是为了避免将屠夫也引过去，造成更多不必要的伤亡与破坏。 第60章 救人 “天呐！这楼怎么裂了个口子啊！” “好恐怖，是有人放了炸弹吗？” “在华夏你怎么可能弄到炸弹？” “我懂了！那肯定是国外间谍！该死的美利坚人！” 楼下的居民吓得躲到老远在议论，生怕下一秒整个楼就倒塌了。 而赶来负责完全从警方手里接手的那些异事局成员，则看着这场面露出苦笑。 这么多目击者，又要做记忆清除，又要有人成为【幸运儿】，又要登记档案，又有可能再次堕落为诡者……哦，还有层出不穷的营销号和造谣传谣者。 …… 余温根本不敢向后看，只是和骨哥在断壁残垣中奔跑攀爬着向上，还得时不时躲避掉落下来的墙板家具。 所幸楼梯在他这半边，像队长那边可就惨了，还得借助道具或者是纯攀爬才能上楼。 他不确定屠夫究竟在哪一边，总之是不敢停的。 以屠夫这个一刀把楼劈成两半的实力，恐怕自己得用诡主给的手套才有一战之力。 自己本身如果没有手套的话，评级估计只有秽级，因为觉醒的时间能力还没有完全开发，目前只能起到一个辅助性的作用。 “余温，你们这个世界也太恐怖了！”骨哥一边跑一边吐槽道。 “都说了在外面喊‘无我’。”余温大喊一声，躲过倒下的衣柜。 衣柜门被轻轻推开，西装男人横躺在里面，无声地对着余温咧嘴笑。 白泽手环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白光，直接为余温抵挡了心智的影响。 “骨哥，去把他踩爆！”余温一声令下，骨哥直接一个飞踢“嗖”一下冲进了柜子，将分裂出的笑男个体踢爆。 余温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建筑摇摇欲坠，屠夫似乎正在这半边追自己，而且听声音也越来越近。 “没完没了了，正好拿你试试我新研究的打法。”余温眼神一冷，快速从厨房里找出数把菜刀、切肉刀之类的刀具，从身后垂直丢下，又将其余家具全部向着一个方向推倒。 最后，他打了个响指，所有物品全部自动回到原位。 “现在还不是你们落下的时间……只有当屠夫进入这片被我凝滞的时间场，才会触发。”余温低声念叨一句，再次与骨哥开始玩命的逃亡。 “轰隆隆——”没过多久，余温便感应到自己留下的凝滞时间场被人闯入，同时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些当然不能对屠夫造成什么有效伤害，但却成功让余温与他拉开了距离，得以专心去追捕笑男。 身后的声音渐渐变小，接着又听到一阵巨响，估计是屠夫跳到另外半边去追异事局了。 接下来余温又遇到了好几个笑男，但无一例外都是分裂出的个体。 唯一有变化的是，分裂个体的头越来越大，几乎成了一个肿胀的气球。 十三层。 断口就在这里结束，余温与异事局也得以汇合。 “找到笑男了吗？你杀了几个？”队长问道。 “没有找到本体，我才杀了四个。”余温回答道，“算上最开始我们弄死的两个，也就才六个。” “我这边弄死十个了。”队长咬牙道，“还剩下四个，必定有一个是本体，肯定在楼上的房间或者天台！ 继续找！必须把他找出来！我已经联系了同事，屠夫交给他们，我们只管疏散平民到天台和追捕笑男就行！” 余温注意到另外两个异事局成员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去帮助路上遇到的平民逃跑了。 他也没有问将平民疏散到天台后该怎么做，只是微微点头。 只见队长此时掏出一个罐子，朝他们来时的路上撒上一层金色的粉末。 “这是圣光粉，对于诡者的克制性很大，一旦诡者靠近圣光粉，都会遭到削弱。” 队长顿了顿，又说道：“但这个代号为‘屠夫’的诡者比一般诡者疯得都厉害，不知道他会不会冒着被削弱的风险继续追杀我们。” 楼下传来阵阵怒吼与嘈杂的打斗声，看来屠夫已经和支援的异事局成员打起来了。 “赶紧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队长说着便继续上楼，“如果我们局里的猎手能赶过来就好了。” 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全部幸存者，两人再次分头行动，但余温让骨哥紧跟着自己。 一是为了自保，二是防止它把别人吓死。 这栋楼都已经摇摇欲坠，正在与异事局战斗的屠夫破坏力实在太强，感觉下一秒楼就要坍塌了。 还好，就剩下最后三层。 队长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喇叭一边狂奔一边大喊：“本栋楼遭遇恐怖分子袭击！所有居民立刻出门配合警方疏散撤离！所有居民立刻配合警方疏散撤离！” 无论在哪个国家，哪怕是“民风淳朴”的美利坚，【警察】一词都能带给民众一定的安全感。 因此在听到喇叭的内容后，不少人都带着家人打开房门，有的人甚至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来不及多说什么，队长大喊道：“无我，你带他们去顶楼天台！那些没开门的房间就别管了！” 余温挥手示意骨哥躲在暗处先别出来，自己则带着一帮人有序地从逃生通道爬上了十四层。 照例是队长负责用喇叭喊，余温负责组织逃生。 “嘭——”电路断了，整个楼内陷入一片黑暗，人群也陷入慌乱当中，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安静！所有人拉住各自的手！不要开手电筒！只需要领头的开就好！”队长经验丰富，迅速安排道。 余温打开白泽手环的照明功能，一阵柔和的白光驱散了黑暗，人们本能地向着他靠近过来。 “快走！”等了一会儿发现已经没人出来了。队长示意余温继续向上撤离。 可就在此时，旁边紧闭的门内传来了孩童的哭喊声。 “你先走！我去救人！”队长当机立断，用万能房卡打开门，正要拉动门把手的时候，却被余温一把按住胳膊。 “我去吧。”余温一脸认真，“我有白泽手环，笑男影响不到我的心智。” 不等队长回答，一个骨头架子便飞快地跑了过来，跟着余温进入了房间。 第61章 直升机 虽然屋内漆黑一片，但余温还是一眼看到了阳台大开的窗户，以及窗户旁缩在角落嚎啕大哭的小男孩。 “呜呜呜哇……”哭声穿骨，所见皆怜。 “骨哥，你先去把每个房间检查一下。” 这就是骨哥的优点所在，他是一由怨念凝聚的意识体，即便肉身被毁也难以消散。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他充当肉身的只能是这些阴邪之物，比如骷髅、僵尸等等。 就在骨哥去检查房间的时候，余温突然听到男孩旁边的卧室传来了打砸撞击声！ 他微微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猛地踢开房门。 白泽手环的光照亮了房间，入眼的便是一个脑袋异常肿大的男人正骑在一个女人身上，高举一把水果刀。 “住手！”余温仿佛又回到了在木屋的时候，或者是更早的某些时候，条件反射般地抛出自己手里的匕首，将对方的水果刀弹偏了方向。 男人侧过头，露出一张硕大又诡异的笑脸。 由于他的脑袋很大，所以那张嘴也大到几乎能吞下一个人的脑袋。 他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发出了怪异的笑声：“哈哈哈……嘿嘿嘿……” “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诡者。”余温面无表情地说道，同一时刻骨哥已经扑向了对方。 两人翻滚到地上扭打起来，空间太小，位置不好，因此都没有花里胡哨的能力，只有拳拳到肉。 当然，对于骨哥来说是拳拳到骨。 “个体实力会随着个体数量的减少而增强……”余温观察着打斗，得出结论。 床上的女人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场景，赶紧跑出去将孩子抱起来。 即使满头大汗、惊魂未定，也没有忘记安慰孩子。 余温拿出双面之前给他的手枪，对准目标硕大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狭小的空间挤压出巨大的声响，脑袋被洞穿的笑男瞬间泄气消失。 甩了甩被震麻的手腕，余温走到母子旁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女人正痛苦地趴在窗户上向着楼下观望，闻言瞬间崩溃道：“警察同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老公被那个人害死了！他是鬼吗？为什么会长那个样子？还有那个骷髅到底是什么？” 她一连问了数个问题，显然要被今晚发生的一切逼疯了。 “你别急。”余温抓住她因激动挥舞的手，同时示意骨哥先躲起来，“你先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刚刚……刚刚我身体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孩子在房间陪我，我老公听说有人跳楼了就在阳台那边看。 后来我突然听到下面传来巨响，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爆炸了，我和孩子都吓了一跳，再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老公叫了一声，我问他怎么了也不回答我。 然，然后我就让孩子出去看一下，结果孩子又开始哭！他说什么‘爸爸掉下去了……’ 我刚准备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突然看到那个头特别大的男人站在我的床边，把我给吓死了！ 正好床头有之前老公给我削水果的水果刀，我就拿着刀去戳他，开始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刀也被他抢走了。” 说到这里，女人心有余悸地大喘气：“你要是来得再晚点，我恐怕就死了！” 余温似乎在她身上闻到了幸运儿缺少理智时的味道。 这位母亲……成为了【幸运儿】？ “先跟我离开这里吧，具体发生了什么相关人员会告诉你的。”余温对着她说道。 就在护送这对母子到门口的时候，余温突然意识到某个事情。 丈夫被笑男在阳台控制跳楼，那卧室里怎么还会有一个笑男？ 他可以从窗户潜入家中，但不可能在女人眼皮子底下进卧室还不被发现吧？ 想到这里，余温后背一凉，握着匕首猛地转身捅去！ 一张占据了全部视野的巨大头颅就在他身后不足两厘米处。 即便腹部被匕首插入，他也依然抽搐着嘴角在笑。 “差点就让你偷袭成功了。”余温冷哼一声，将对方踹出去的同时，骨哥一把从身后禁锢住对方。 余温迅速掏出手枪，再开一枪。 “嘿嘿嘿……”笑男这一次却没有身形消散，“有趣，太有趣了，你居然不受我的控制？只不过我的分裂体就剩最后一个了，实力也对半而分，你觉得你们还会是我的对手吗？” 余温没理他，对于这种滥杀无辜的诡者，他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再次连开数枪，直接将弹匣清空。 “啊……真疼。”在这种情况下笑男居然还能说话，但身形也在快速消散。 在即将消散的最后一面，他猛地向余温扑过来。 然而骨哥却是一声怒吼，将他狠狠推到墙上。 “还剩最后两个……”余温目光凝重。 最好要直接找出本体，否则等笑男恢复了完全体，那就难对付了。 带着母子二人走出房间，队长上前问道：“怎么样？” “家里男主人被笑男杀了，找到两个分裂体，已经都死了，还剩下两个怕是不好对付。”余温说道，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这个女人成为幸运儿了。” 队长诧异地看了眼护着孩子的女人，微微点头道：“先走吧。” 一行人继续推进，一直到十六层顶楼，救出的居民已经多达三十多人。 众人已经听到了天台直升机“嗡嗡”的轰鸣声。 接下来便是由余温护送众人上天台，队长再将十六层的剩余幸存者带出来。 楼顶盘旋着两架直升机，见有人来到天台，也没有立刻降落，而是观察了一会儿才停在地面。 “轰！”大楼再次发出巨响，这一次，整栋楼居然开始了倾斜！ “啊！！！”天台和楼底下的人同时发出惊呼，甚至还有在别的楼看热闹拍视频的。 这一下简直是击溃了众人的心理防线，纷纷开始争抢着上飞机。 “让我先上！我是老人！” “让我家孩子先上吧求求大家了！” “妈的！让我先上的我给他钱！” 场面陷入混乱，最后还是余温吼了一嗓子：“都别争！老人孩子先上！然后妇女，健壮男性留最后！” “凭什么！我能挤上去为什么要让别人先？”人群中大部分男性顿时表达不满，其中一个纹身大汉更是把身边的人都推倒在地。 “唰”的一声，余温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就那么抵在纹身大汉的脑门上。 “所以你认为不应该弱势群体优先，而是强者为尊吗？可以，我支持你的选择，那么现在我是最强者，请你这个弱势者去死，如何呢？” 余温可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他知道“弱势群体优先”的确不公平，但在这种危急情况下，必须要有规则，也必须要有人维持秩序。 因为他们是生活在文明社会的现代人，不是弱肉强食的野兽。 第62章 溯回 “什么情况？”此时队长也带着剩余幸存者来到了天台。 “都希望自己第一批撤离。”余温无奈道，“来的时间不存在先后，所以我想按照国际惯例让老人孩子先走。” “你的做法没问题。”队长表示了肯定，“谁有意见？你？” 他看向被枪指着的纹身大汉。 那大汉昂起头用鼻孔对着队长，大声说道：“对！老子不服！凭什么要让他们先？你们这是道德绑架！还有这些老不死的，本来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对社会又做不出什么贡献！” 队长眯起了眼睛：“看在是同胞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怎样？！你想怎样？！”大汉来了劲，“你们警察难道敢对我们老百姓动手吗？信不信我把你告了！” 队长不再废话，直接向着大汉脑门开枪。 “砰！”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惊恐浮现在脸上。 大汉则是应声倒下，直到死前，他都没来得及说出更多的话。 就连余温也呆住了：“你直接杀了他？局里不会怪罪下来吗？” “大楼就要倒了，没时间再和他讲道理了，况且我不是没有给他机会。”队长快速说道，“这种极度自私的人就算上了飞机，也有可能害死其他人，你忘了渝城公交坠江事件了吗？” 说罢队长看向大家：“所有人，立刻上飞机！保持秩序！我们不会抛下任何一位老百姓！” 此时余温注意到人群中一个男人一直低着头，手还揣在兜里，十分可疑。 “你把头抬起来！”余温顿时警觉，对着那人喊道。 那人却不理不睬。 “抬起头！把手拿出来！立刻！”队长也注意到这边，果断举起了枪。 那人终于晃晃悠悠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居然是闭着的！他还在梦中！ 下一秒，那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向着周围的人疯狂捅去！ 余温知道他是在梦中被笑男控制了，因此并没有开枪，而是扑过去夺过刀，又连续两个巴掌把他抽醒。 不过这短短的时间内，也已经有三人受伤。 让伤员先上了直升机，搭载着第一批幸存者的直升机先行撤退。 令余温和队长不放心的是，到目前为止剩下的两个笑男依然没有出现，就连安排去搜寻的骨哥也没有传来遇敌的消息，不知道是躲在哪里准备偷袭。 按理说分裂出的个体不能离主体太远，所以肯定还在这栋楼里。 不过当看到直升机又成功返回的时候，两人也微微放下心来。 “无我，走。”剩下的十几人陆陆续续上了飞机，队长一只脚踏入舱门，回头喊道。 AC352民用直升机，回来一架就可以正好将最后这批人全部带走。 “来了……”正蹲在地上研究什么的余温抬起满是汗水的头，上飞机的同时顺便将骨哥收回了画卷。 不知为何，余温心里愈发不安。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又将目光放到驾驶舱。 就在余温观察着驾驶员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物体缓缓从玻璃下方冒了出来。 余温惊出一身冷汗，瞪大眼睛看着这张遮挡住玻璃一半区域的诡异笑容。 毫无疑问，驾驶员也被控制了，而笑男一直躲在驾驶舱内！ 只见笑男缓缓举起双手，他竟然一手握着一个巨型炸药，而且是众人从没见过的样式。 “都去死吧。”笑男按下按钮。 “不要！”队长大喊一声，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压缩到极致而突然爆发的爆炸轰鸣声在耳边响起，热浪扑面而来，烈焰爬上身体，贪婪地撕咬着每一寸皮肤。 队长的整个身子都在瞬间被炸弹的爆炸撕裂……但他似乎隐隐听到了一声……响指？ 覆盖了整个直升机的火浪突然退了回去，耳鸣声也在瞬间消失，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幻想。 原本被爆炸掩盖过去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都回来了，尖叫、怒骂、哀嚎……一起涌入队长的耳朵。 像是失聪的人重新恢复了听觉。 身体的疼痛也骤然消失，原本险些因疼痛失去意识的队长恢复了些许清明，他惊诧地看向四周，自己正和其他十来个幸存者跌躺在天台上。 “轰！”空中传来爆炸声，队长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原本应当载着他们的那架直升机在半空中爆炸成了无数碎片，犹如一场盛大的烟花。 队长几乎是本能地作出反应，在地上丢了一个像是烟雾弹的东西，那些被炸飞到此的直升机碎片刚一进入烟雾，便立刻被弹飞了出去，没有伤到任何人。 “呕——咳咳……”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呕吐声，队长转头一看，发现余温跪倒在旁边，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其中甚至还能看到内脏碎片。 对方撑着地面的手剧烈颤抖，眼看下一秒就支撑不住要倒下，队长赶紧过去扶住他。 “无我！你怎么了？这是什么情况？” 余温的嘴里还在一直吐血，他身子抽搐了几下，艰难地说道：“我对能力的运用还不成熟……最多……最多五分钟，我们还会回到刚刚那个位置……” 没错，就像是之前对屠夫做的那个陷阱一样，余温在上飞机之前，对所有人保存了时间的【锚点】，能够重新溯回于此。 只不过就像那个陷阱一样，即便屠夫不踏入这片凝滞时间场，那些刀也终将回到原本已经发生过的场景，也就是最终落下…… 而余温他们这些人，也将在五分钟后回到他们已经到达过的半空中。 队长明白了余温的意思，示意他放心：“别担心，我这就通知同事在楼下放救生气垫。 倒是你，怎么吐这么多血？” 余温苦笑一声：“估计是一下子溯回这么多生命，消耗的能量太大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戏谑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没想到，真没想到，你真是给了我太多的惊喜。 还好啊，我留了一手，本体没有走。 现在，请面临……已经是完全体的我吧。” 第63章 猎手 顶着巨大头颅的笑男终于在此刻出现，处于完全体的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即使在王级里也是十分浑厚的。 最瘆人的是，他的头足足有半个身子那么大。 “呵，同为王级，何惧之有？”队长快速在对讲机里让同事铺好救生气垫，接着便冷笑一声，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来，毫不畏惧地面对着笑男。 他从战术包中抽出一把带着电光的机械风格刀柄，在手中挥舞了一下，蓝色的直刃便从刀柄中弹射而出，成为了一把酷炫的长刀。 这是异事局的制式长刀，只对异事局内部成员出售，售价1000积分。 天台之上，阴云密布，两人站立对峙。 笑男以完全体姿态，携杀意而来。 队长双手持刀，横于身前，将以一人之力护十几位百姓。 没有什么战前狠话，队长以进攻作为防守，向着笑男冲锋。 而笑男并不和队长硬碰硬，只是轻飘飘地向后不断闪躲，不断尝试着控制队长的心智。 不是余温不想给队长白泽手环暂用，而是因为其本身为半绑定道具，登录了余温账号的白泽手环是无法对别人产生“静心”等正面效果。 队长不得不在每次即将砍到笑男的同时赶紧转头避让控制，因此表面看上去笑男被队长压制着打，实际上队长却也没能占的到任何便宜。 现在就看谁能先露出大破绽。 队长逮到机会，俯身前冲，长刀上劈，命中了笑男下防的胳膊。 然而笑男却是装备了一件名为“均衡之甲”的道具，胳膊的伤势转瞬间平摊给了身体的其余部位。 他趁此机会立马扼住队长的脖子，张开嘴露出狰狞又恐怖的笑容。 队长甚至能闻到笑男那血盆大口中的腥臭味。 虽然被扼住脖子，但队长并不慌张，而是怒目圆睁，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劲的气流，将笑男震开，自己欺身而上，如同一同发怒的野牛，顶着笑男一直到天台边缘处。 笑男则在此时发动了强力的控制，将队长心神一晃，随后将自己的头当作武器，狠狠撞击在队长的胸口。 队长吃痛倒退数步，主要还是身体被炸弹炸撕裂过，虽然伤口重置了，但痛感依然在，大大影响了他的身体协调性。 余温颤抖着拿起握住手枪，想要帮助队长，可当他尝试抬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现在连举枪的力气都没有，身体消耗实在太大了。 就在此时，大楼又向着旁边开始倾倒，这一次是真的开始倒塌了，如雷般的“轰隆”声贯彻了方圆十里。 整个小区灯火通明，没人睡得着。 天台上的所有人则立刻失去重心。 笑男却并未在意倒塌的大楼，一把抓住队长，用尽全力推出了天台。 这里作为大楼倒塌的方向，是没有放任何安全气囊的。 快速下坠的队长眼中浮现出绝望，可就在后脑勺即将触地的瞬间，他消失在了原地。 不仅是他，天台上所有人，全部消失，又出现在了半空中。 五分钟时间已经到了。 “啊啊啊啊！！！” 这一次，是更高的距离与更强烈的失重感。 天台在是十四层之上，而他们的位置在半空中，大概有十七、八层那么高，足足五十多米。 所幸救生气垫是异事局的特殊版本，而非消防员的普通救生气垫，否则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一样也得死。 毕竟普通救生气垫的极限高度也就二十米左右。 但即便如此，十几人当中依然有两个倒霉的家伙，直接撞在了一起，当场殒命。 迷迷糊糊中，余温看到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赶过来。 不过他好像没有看到暴食。 “可惜了，又让你们活下来了。”笑男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哼，多管闲事的【疯人院】……” 说完，他不再在危险的天台逗留，助跑了一段，直接向着地面一跃而下。 “屠夫！”他大喊道。 楼层内亮起一只猩红的眼睛，一把屠刀迅速变大，从楼里直接穿透墙壁伸了出去，准备接住笑男。 刚勉强从气垫上站起来的队长看着这一幕，心里涌出一股不甘。 毁了整栋楼，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难道要让这两个诡者逃了吗？ 然而接下来，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一颗闪着白金色光芒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犹如流星一般，从远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划过天际，直线击中笑男的脑门中央。 那是一颗子弹。 脑门中弹的笑男瞳孔放大，全身表面浮现出一股光芒，像是一个人形萤火虫，最后光芒越来越不稳定，连带着笑男整个人在空中爆炸！ “磅！”爆炸声非常清脆，空中也没有血肉落下，反而是点点光尘缓缓下落，如天女散花。 远处的某栋楼上，头发乱如杂草的男人正趴在地上，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他的身前是一架科技感十足的重型狙击枪，手指刚刚才松开扳机。 他是“猎手”，是异事局魔都总局的在职最强者之一。 位置已经暴露，对手还剩下一个屠夫，猎手将名为“猎魂”的狙击枪收入战术包，对着旁边的一栋楼抬手，胳膊上的装置便直接射出钩索，自己则借力弹射过去。 他重新隐藏起来，等待着下一次开枪。 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但很快异事局的成员便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 “是猎手！猎手赶过来了！” “哈哈哈，太好了，有猎手在，看这帮该死的诡者往哪儿跑！” 楼内的屠夫亲眼看着笑男被秒杀，愣了愣，立刻退出狂化状态，向着包围圈的缺口冲锋逃亡。 他的狂化能力结束后的加速效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以这些普通的异事局成员，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他。 而远在另一栋楼天台的猎手也皱起眉头，因为倒塌下来的大楼正好挡住了屠夫的逃跑路线，那里也成为了自己的视野盲区。 屠夫很快将众人甩在身后，正洋洋得意时，却发现有个人挡在了面前。 那是一个胖子。 第64章 暴食 “暴食……”屠夫喊出眼前人的名字，猩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暴戾。 他知道，这位【疯人院】第四席和自己一样也是致命级。 尽管自己的狂化状态已经结束，但屠夫并不认为对方能够在短时间内杀掉自己，他主要担心对方拖住自己的同时，猎手赶过来夹击。 然而此时，暴食却说出了一句令他这个诡者都毛骨悚然的话：“我还没吃过诡者呢……吞天！” 下一秒，周围的环境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屠夫感觉自己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暴食移动。 “这是……？！”屠夫瞪大了眼睛，只见暴食的脸已经混沌不清，只有一个如同深渊般的黑洞在疯狂吸收着周围的一切。 这胖子有这么强吗？！ 屠夫怒吼一声，抗衡着这股强大的吸力，但令他恐惧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不仅如此，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被强行从身上剥离！那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痛苦！ 屠夫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渗出大片鲜红的血点，他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在啪啪作响。 “呃……呕……咳咳……”他发出怪异的声音，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内脏也如翻江倒海一般，似乎要被暴食强行吸出去！ 很快，鲜血一口接一口地从屠夫嘴里吐出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双脚直接脱离地面，向着暴食飞去。 他的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开始分崩离析，就像是硬生生被肢解成碎肉，最后全部冲进了暴食面部的深渊当中。 没用几秒钟，屠夫便被暴食给“吃”掉了。 暴食的面部恢复正常，咂了咂嘴，嘟囔道：“一股怪味……” 见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全部愣在原地，看向暴食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这种能力，真的不是属于诡者的能力吗？也太恐怖了吧…… 他们这才意识到【疯人院】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都是不可理喻的疯子，是游走在堕落与守序边缘的人。 好在普通民众已经被疏散，否则看到这一幕怕是会有人直接被吓死。 毕竟在这个国家，普通民众被保护得太好了，没有见过热武器，没有见过战争，甚至为了不伤害到他们脆弱的心灵，连游戏中的血都被调成了绿色。 …… 余温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正泡在一个装满水的大缸中。 “你醒了？恭喜你，你已经是一个女孩子了……” 队长话还没说完，余温便吓得直接跳了起来，一身的全都溅在他的脸上。 “……”队长生无可恋地抹了把脸，“开个玩笑。” 余温这才松了口气，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只穿了一条四角短裤。 接着他又环顾四周，发现像自己这样的大缸不止一个，还有很多，而且里面也都泡着人，大多并未昏迷。 “这里是？” “这里是魔都总局，休养室。”队长解释道，“这缸里的水有治愈效果，能快速修复你的外伤，如果泡的时间久了，内伤也是可以治疗的。” “这么神奇？”余温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果然那些伤口都不疼了，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暴食呢？” “在外面呢，你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出去吧，正好你应该还没来异事局参观过吧？” 换上衣服后，余温跟着队长来到外面，见到了正憨笑着与一个头发乱糟糟男人闲聊的暴食。 奇怪的是，路过的那些异事局成员似乎都在有意和暴食保持距离，就像是在……害怕？ 此时余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疯人院】是不受【异事局】管控的中立势力，现实中的身份信息也都是对外保密，那来这里不需要戴面具遮掩面容什么的么？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或许是【异事局】忌惮着【疯人院】的实力，即便他们以真面目示人，他们也不敢去查。 “猎手。”队长与那男人打了个招呼，“这就是【疯人院】的第七席，无我。 多亏了他，不然我和另外十几个老百姓都得死。” 话音刚落，队长发现了不对劲，猎手居然一直死死盯着余温，也不说话。 “呃……猎手？”队长又喊了一声，对方却像没听见一般，眼神渐渐失焦，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回忆。 余温不自在地皱了皱眉，感觉对方实在有些冒犯。 暴食则笑容收敛，挡在了两人之间，正如双面在列车上为余温所做的那样。 猎手这才回过神来，对余温道歉道：“啊？噢，不好意思，只是刚刚觉得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队长赶紧将猎手拉到旁边，低声说道：“猎手，你忘了吗，任何【异事局】的成员都不得探究【疯人院】的成员信息，就算你真在哪儿见过他，你也不能说。 猎手神色复杂地说道：“【疯人院】……我们就这么让一个不受控的疯子组织在国内肆意发展吗？ 如果任由他们壮大，我们也一再退让，并给予他们想要的权利，那国家的威严何在？ 如果他们有一天他们和我们撕破脸，想要取而代之呢？” “哎，猎手，这些你和我说了没用，决策权都在高层手里。”队长叹了口气，“而且【疯人院】又不是【支配学会】，对力量与权势没有那么痴迷，不会和我们撕破脸的。 更何况，我们【异事局】才是整个国家的代表，不说我们的底蕴有多深厚，光是有‘那位’坐镇，【疯人院】就依然会忌惮我们，不会想取而代之。” 猎手知道队长口中的“那位”指的是赢寻迹。 可赢寻迹并不关心内斗，他一心只在文化、文明的传承上。 于他而言，谁掌权都没有区别，哪怕他们内斗个天翻地覆，只要不影响华夏文明，赢寻迹也不会出手。 只不过猎手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队长也不再和他讨论这些，转身去领着余温和暴食，准备带他们参观一下总局。 第65章 影像 魔都总局很大，只不过由于本身性质，不适合暴露给大众，所以是建在地下。 在参观期间，余温还见到了不少雕像，似乎隐隐有能量波动传来。 他估计这很有可能也是某种道具，也许是用来防御的。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千奇百怪散发着能量波动的道具或是装置，让余温不得不感叹身为官方部门的底蕴。 “说起来，那些人是？”余温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三四个人。 那几人没有穿异事局的制服，此刻正围在一块张贴着各种纸张的白板前商讨着什么，时不时还跑去一旁的前台去咨询。 “他们啊，相当于赏金猎人吧。”队长说道，“那里就是大城市里【异事局】都会有的‘悬赏厅’，经常会发布一些任务供【幸运儿】去做。 只不过这些悬赏任务是只提供给在我们这边登记过身份信息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像【疯人院】这类身份信息都保密的人，是不能接受这些悬赏任务的。 余温听懂了他的意思，不过还是有些好奇，因此走过去看了一眼悬赏的标题。 【与异事局成员对练三日】 【调查蓝浦地区老人失踪事件】 【击杀潜逃诡者：地教徒】 【……】 从简单的对练到击杀诡者，各个难度的都有，奖励内容也有钱、道具、积分……各不相同。 当然，大部分还是以积分为主。 积分是能够转让的，但可惜杀人并不会夺取积分。 只不过有些不错的道具也依然会引起觊觎，使拥有者遭到其他人痛下杀手。 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加上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事件，总局这边也很忙，因此余温与暴食很快跟队长告别离开。 车上，余温问道：“他们的传送装置好像和我们没什么区别？也是只能定位【游戏场】吧？可我记得当时在苏城，那边的【异事局】接到报案后很快就赶过来了。” 暴食一边开车一边答道：“噢，那他们应该是用了【跃迁门】，可以定向传送。” “【跃迁门】？”余温打开论坛搜了一下，只是有个简单的说明，其他就没有更多信息了。 也对，怎么可能什么信息都公开到论坛上，如果让敌对势力或者诡者看到了该怎么办？ …… 魔都总局。 队长进入办公区，发现猎手在自己的座位那边，正全神贯注地敲打着键盘。 他那双用来追踪诡者和异常产物的锐利眼睛，正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不知又在追踪什么。 队长走过去说道：“猎手，你可别真去查无我啊，这样会破坏我们两大组织之间的关系的，到时候连【异事局】也容不下你，况且你本来就是苏城调过来的，局里很多人对你都不待见。” 猎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屏幕的眼睛微微眯起。 沉默片刻后，他说道：“但我记得我们也和【疯人院】达成过共识，他们不可以招收有重大犯罪前科或对社会有严重危害性的人物。” 队长笑了出来：“你难道觉得无我是个罪犯？这概率太小了，要知道他今天可是为了救人，差点把自己搞成残废。” 猎手神情凝重，微微摇头，示意队长过来看电脑。 见猎手这样认真，队长也收起了笑容，忐忑地看向电脑屏幕。 开篇就是抓人眼球的一行大字——苏城6.29灭门案！ 队长心头一震，连忙向下看去。 【2020.7.2编辑】 【案发时间：2020.6.29】 【受害人1：李长勇，42岁，长风有限公司股东，当地着名企业家、慈善家。性格特点……社会关系……人生履历……无犯罪前科】 【受害人2：王慧莲，38岁，李长勇之妻，全职家庭主妇。性格特点……社会关系……人生履历……无犯罪前科】 【受害人3：李帅，18岁，李长勇独子，高三毕业生。性格特点……社会关系……人生履历……无犯罪前科】 【该案凶手作案手段异常残忍，一家满门皆被屠尽，被发现时尸体全部被钉在墙上作为壁挂饰品，无疑是对警方的挑衅。为避免造成社会恐慌，特将此案设为保密档案，禁止任何人员进行传播】 在这段话下面是现场拍摄的照片，队长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被这血腥的场景给逼吐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接着向下看—— 【凶手身份未知】 【作案过程未知，疑似凶手威胁受害人互相残杀后又将三人虐杀】 【以下为凶手侧写与侧写画像】 【内容已删除】 【内容已删除】 ———— 【2022.03.15编辑】 【利用从‘游戏场’带出的技术，成功复刻出能够协助查案的‘重现机器’，该案正式交由异事局处理】 【以下为重现机器所重现的凶手影像】 队长看到了那张图片。 是一个站立在黑暗中满身都溅的是血的少年。 面容有些模糊，但也能勉强看清。 与余温竟有九分相似。 “这！”队长瞪大眼睛，“不会吧，这，这也太像了，简直就是小时候的无我啊！”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不应该去查他吗？” “这……”队长还是有些犹豫，并不是对犯罪者心软，而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是与余温并肩作战过的，看得出来对方本质是善是恶。 如果对方真的是犯下这种惨案的罪犯，又怎么会听到孩子哭声主动去救？又怎么会不顾自己的身体救下那么多平民。 “会不会只是长得比较像？或者重现机器搞错了？毕竟看这图上的这人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啊，他哪来的能力杀死三个人？甚至还是虐杀？” 猎手摇头道：“你说的可能性很小，这个影像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无我。 唯一让我感到困惑的是，当时得到这张影像后，我们立刻在整个江省的档案库里检索符合这个长相的人，但并没有找到他。 这……太奇怪了，要知道每个人从一出生，信息便录入了档案库，怎么会检索不到呢？” 猎手顿了顿，低声说道：“就好像，这世上从未有过他这么一个人，而现在这个人却又凭空出现了。 第66章 四年前 “此事重大，最好上报局长，将事情调查清楚后再决定如何处理。”队长神色凝重地说道。 猎手站起身，径直走向局长办公室。 他只留下一句话：“只要查明他就是凶手，我会亲自带人去抓他。 任何罪恶，都将被绳之以法。” …… “早啊哥哥。” 一大早，妄想便按照惯例给余温打招呼。 看样子她并不知道昨晚余温出去的事。 “早。”余温点头回应了一声，“其他人呢？去了【游戏场】？” “昨天刚去了，今天就没去。”妄想扑到余温怀里，“他们在照顾病人呢。” 照顾病人？ 余温想起双面曾和自己说的话，【疯人院】好像在闲暇时刻都会去帮忙照顾院里的病人。 但相较于去帮忙照顾病人，余温更想去【游戏场】多赚点积分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确实挺善良，但却不是会完全牺牲自己为别人的那类人。 或者说这世上都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 余温想起【游戏场】一层，于是说道：“我想去一层和那些【幸运儿】玩玩。” “一层？”妄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游戏场】那像个赌场似的一层。 “说起来我好像也没去过那里呢……”妄想点了点嘴唇，“那我们今天就去玩玩吧！” 说着她脸上显露出小女孩般的兴奋。 当然，她本来就是一个小女孩。 余温愣愣地看着妄想的笑容，突然生出一股熟悉感。 …… “余馨，学一天累了吧？我带你去电玩城玩玩吧？” “咦，我看是哥哥自己想去玩吧？” “啧，你到底去不去？带你抓娃娃。” “抓娃娃……那我们今天就去那里玩玩吧！” …… 思绪回到现在，余温看着妄想，鬼使神差地问出一个之前从未问过的问题。 “小妹，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真名？我没有这个东西哦……”妄想皱起可爱的小鼻子，“嗯……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应该是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四年内的东西，四年前的我都忘了。” 记忆只有四年？余温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 自己的记忆可是连四年都没有啊，从那天突然出现在小木屋开始，一切都变了，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自己曾经有父母，有妹妹，有一个完整的家。 “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我是你哥哥呢？”余温问道，他决定今天就跟妄想把这件事掰扯清楚。 “好奇怪的问题……”妄想抬起头看着余温，“因为你的长相，你的声音，你的行为模式，都和哥哥一样啊。” “可你和我妹妹长得不一样。”余温毫不留情地说道，“而且，你是在杭城孤儿院长大的吧？就算爸妈不在，只要我在，我就不可能把自己的妹妹送到孤儿院去。” 妄想轻轻摇了摇头：“哥哥，我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是四年前你亲自送我到孤儿院，你说让我保护好自己，如果遇到更好的栖身之所也可以离开那里。 你让我乖乖等着你，说你很快就会来接我回家。 我等了三年也没有等到你，后来【疯人院】找到我，我听了你当时说的话，觉得这里是更好的栖身之所，因此选择了加入。 接着，我又等了一年。 哥哥，我等你接我回家，等了整整四年。 我总是在想，等你回来了我一定要骂你打你跟你赌气，告诉你我这些年有多辛苦多委屈多无助。 可当那天真的见到你的时候，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只想抱抱你，哥哥。” 说到最后，妄想的眼里已经满是泪花。 “你……”余温犹豫了，因为妄想的眼神太过真诚，不像撒谎。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主动去抱对方，而是接着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是我妹妹的话，那在你的记忆里还有关于爸妈的事吗？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出意外去世了。”说到这个话题，妄想脸上浮现出悲痛。 余温呼吸急促起来，尽管还不确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母：“什么意外？” “我……我不记得了。” “……好吧。”余温叹了口气，刚刚激动的心重新平静下去，“那么，先去【游戏场】吧。” 两人走到病院门口，却发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那里。 “小妹、小七，这是要去哪儿呀？”游梦双手抱胸，尽管穿着一身白大褂，也掩盖不住她御姐的气场。 “额……”妄想缩了缩脖子，躲到余温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是哥哥！哥哥要带我去【游戏场】！” “你们两个对各自能力的掌握程度还不够熟练，我建议今天你们多练习一下。” 说着，游梦温柔地看向余温：“小七，我听说你掌握了时间溯回的技巧，我建议你今天多加巩固一下。” “巩固的话……不是更需要实战吗？” “时间溯回的能力一层的那些小游戏中使用空间游戏，二层的游戏又大多很危险。”顿了顿，游梦说道，“你们可千万不要觉得自己赢了几场游戏就对【游戏场】的游戏轻视哦。” 不得不说，游梦说的很有道理。 余温回头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妄想，表示无能为力地耸了耸肩。 见两人这副模样，游梦笑道：“好啦，只是给你们个建议罢了，你们可以晚饭后再去，但如果实在想去我又不拦着你们。” “没事，正好二姐你说的也没错，能力我也是刚刚掌握的，还不熟练，昨晚差点死了。” “等等，昨晚？”妄想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哥哥你昨晚干什么了？” “啊？我……”余温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眼见瞒不下去，只得承认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哥！哥！”院内响起妄想愤怒的声音，以至于某个在窗前晒太阳的病人动了动身子，一脸疑惑。 “咦？有老虎进医院了吗？” 至于余温这边，他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在怀里不断扑打的妄想。 “下次出门做危险的事不能不告诉我！” “好好好知道了，下次一定。” 第67章 比赛 不得不说，游梦真的很会因材施教，针对余温能力设计的训练方案，的确让他感到有了不少提升。 一直练习到中午出来，余温发现妄想那个房间依然紧闭。 “她还没练好吗？”余温喃喃自语，想进去看看，又怕干扰到对方。 “想进去就去吧。”游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旁边，正倚靠着门框，“她估计在偷懒呢。” 余温半信半疑地推门进去，果然发现少女正半死不活地躺在桌子上。 见到两人进来，妄想也只是抬起上半身看了一眼，便又躺了下去。 “二姐，真的好无聊啊……” 余温看了一眼，发现在对面的墙上有不少灵活移动的小靶子，速度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游梦对着妄想说道：“你的心很容易躁动，只有安静的环境才能在帮助你提升能力的同时，锻炼你的心性。” “不对！还有一种方法也可以让我不那么躁动！”妄想突然坐起来，看向余温，“哥哥！你来陪我一起练吧！” “我？”余温一愣，没想到会扯上自己，“算了吧，我哪会这个。” “瞎说什么呢哥哥，明明教我飞刀的还是你呢！”妄想噘嘴道。 “哈？怎么可……”余温正要否认，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自己似乎曾将一只水笔飞射出去来着。 …… “啊啊啊好难啊，为什么我扔飞镖都扎不到气球啊！” “菜就多练。“ “哥哥你行吗！你行你帮我把那个大玩偶赢过来！” “切，看好了！” …… “哎呀哥哥你试试吧，看看你有没有忘记怎么扔。”妄想又说道，打断了余温的思绪。 拗不过对方，余温只得拿起桌上的刀，找寻着角度。 可这些靶子移动得实在太快了，而且还小，这真的能命中吗？ 算了，反正自己只是试一下。 在两人的注视下，余温深吸一口气，凭着感觉甩出了手中的飞刀。 和常人的“将胳膊抬高，往前抛”不同，他是全屏肌肉瞬间的爆发，横着甩出去。 “邦！”出乎余温自己预料的是，他这一把刀居然正中靶心！ 见状妄想顿时嘻嘻笑道：“果然哥哥的手感还在，一刀一个准……来和我比一场吧哥哥！” “比一场？怎么比？” “这些特制的靶子在被命中后会自动重置，飞刀也会掉落在地，我们就比谁能在三分钟内射中的靶子最多。” “这……”余温看了眼高速移动的靶子，“既然会重置，又共用一个靶子，那我们怎么分得清是谁射的？又怎么能记住各自击中的数量？” 然而妄想一点儿也不担心：“放心啦，有二姐在，就没有她的眼睛看不清的东西。” 游梦含笑点头。 “那就来吧。”既然如此，余温也没有异议。 不过游梦却叫住了他们。 “等等，我把大家都喊来看看。” …… 很快，房间里便挤得满满当当，甚至于社恐自闭的怖人也来了，站在角落的阴影处一声不吭。 每个人都颇感兴趣地看着两人，期待着这场小比赛。 对于妄想，他们都是比较了解的，知道对方简直就是一个冷血杀手，尤其善使飞刀。 可至于余温，他们就不知道了。 “老四，你看谁能赢？”双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一旁的暴食正思考着中午会吃什么，听到这问题愣了一下，挠头道：“应该是小妹吧。” “我也觉得是小妹。”双面眼珠一转，“来来来我们小赌一把，一人一百，谁也不许躲谁也不许少。” “哦。”暴食老老实实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票子放到桌上，“我压小妹。” “我也压小妹。”双面说道，跟着掏出一张一百。 游梦摸了摸下巴，她刚刚亲眼目睹了余温投出的那把飞刀，因此对他飞刀的实力也有了大致的预估。 只不过余温真的会赢过妄想吗？ 不过是一百块钱而已，并不算多，但既然是大家一起玩的小赌局，那她自然也会认真思考认真对待。 他们这些精神病啊，一旦去做某件事可都是很认真的。 就在游梦还在思考的时候，怖人已经走了过来，将一百轻轻放在桌上，只不过却并没有放在暴食和双面的那两张上面，而是放在了旁边。 这代表着他压余温胜。 见状游梦顿时笑了，不再犹豫：“我也押小七吧，到时候手机转账。” 支持率二比二。 随着游梦宣布开始，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余温率先射出飞刀，“邦”的一声拿下首个命中。 “我靠，老七扔飞刀也这么准？”双面顿时大呼小叫。 然而此时妄想却是狡黠一笑，一甩手，直接在自己身体周围唤出一圈飞刀。 “去！” “唰唰唰”一连串九把飞刀直接飞了出去，精准命中了七把。 余温一挑眉，还带使用能力的？ 他看向妄想，对方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这一下余温的好胜心终于上来了，直接抓起三把飞刀同时投了出去，全部命中。 要知道他可没有依靠任何能力。 “还是落后哦哥哥。”妄想嘻嘻一笑，这一次唤出了五把飞刀射出去。 看来她第一次召唤了九把之后，接下来就没办法再召唤那么多了。 可令妄想和其他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五把刀居然都没有命中，而是击中了特制的空气墙，紧接着便消失——毕竟这是能量凝聚的刀，没有实体。 而在这期间，余温已经又射出三把刀，且全部命中。 “这！小妹一把都没命中？！”双面大为不解，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知道心情浮躁状态下的妄想实力确实会不稳定，但也不至于一把都命中不到吧？ 游梦却是露出笑容，喃喃自语道：“小七这孩子倒是聪明……” 妄想看向余温，对方正向自己露出微笑。 她顿时明白了一切。 难怪刚刚感受到飞刀的速度不对劲，原来是哥哥也动用了能力，迟缓了飞刀的速度，这才导致没有命中高速运动的靶子。 可恶！ 第68章 抓捕 最重要的是，余温可以随意把控迟缓的程度，妄想也就无法计算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力量射出什么速度的飞刀。 余温永远可以后发制人。 既然如此…… 妄想不再用能量唤出飞刀，而是拿起桌上的实质飞刀，眼神也瞟向余温。 这孩子想干嘛？ 余温心里嘀咕了一声，摸不清妄想的想法，索性不管她，继续射出飞刀。 同一时间，妄想也射出飞刀，只不过这一次只听“叮叮叮”三声清脆的响声，余温的飞刀全部被弹开。 妄想的目标，居然是余温飞刀！ 余温没想到这孩子会想出这个办法，不过倒也不生气，毕竟这也不失为计策的一种。 本身这场比赛就没有硬性规则，更何况真到战场上也不会有人和你讲规则。 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他依然可以用迟缓应对。 于是余温再次投出三把飞刀，同时对妄想的飞刀施加迟缓，让其成功偏离轨道，没有弹开自己的刀。 再得三分。 然而妄想那边竟然也得了三分。 余温眯眼仔细一看，原来妄想是佯装阻挡他，实际上自己还暗中射出两把飞刀打靶。 “真是有来有往啊……”游梦的兴趣越来越浓厚，期待着接下来余温准备如何应对。 是溯回时间吗？这显然不行，就算将飞刀溯回，已经击中的那便已经算了分。 至于余温，说实话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方法。 他眉头微皱，只能尝试着多加了一把飞刀，一次性射出四把。 妄想也同样投出射把飞刀阻挡余温，同时暗中再射出了四把。 这四把的速度之快，绝不是余温能够反应过来的。 对于妄想而言，只是打靶的话，她最多可以一次性射出十一把飞刀。 果不其然，余温的迟缓依然用在了阻挡自己的那四把上，而另外打靶的却无暇顾及。 可接下来，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妄想打靶的四把飞刀似乎遭到了什么干扰，在半空中剧烈抖动了一下，便落到了地面。 “这……”妄想愣在原地，全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是哥哥做的？可是这不像是与时间有关的能力可以做到的吧？ 别说她了，就连余温也是一脸懵。 他当然清楚自己可没有动用什么能力或者道具，可偏偏出现了这种反常情况。 而且，在场的人除了余温，最低也是致命级，而他们也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能量波动。 只有游梦凭借着能力在自己独特的视觉世界中看到了某个异样。 那是一团奇异的能量，并不是来自于任何人，而是像凭空出现一般，在自己的视野中一闪而过，然后立刻消失。 如同转瞬即逝的烟火。 而也就是这团能量出现的同时，妄想的飞刀才被震到了地上。 游梦没有声张，一只眼瞳化为六芒星的形状，仔细搜寻着刚刚出现的奇异能量。 结果一无所获。 这让她心情逐渐沉重起来。 要知道，她的战斗能力或许不是【疯人院】最强的，但论控场能力即便是放在整个华夏都是数一数二的。 可现在莫名出现了一团能量，自己却找不到任何踪迹？！ 眼看着余温和妄想两人继续比赛……奇异能量反复出现……妄想飞刀一次次被震落…… 游梦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 唯一能让她稍微舒展些眉头的事情就是，这团能量并没有恶意，似乎只是单纯地在干扰妄想。 “算了，找也找不到，先不管了。”游梦无奈地微微摇头，“就是要委屈你咯，小妹。” 这一边，妄想简直要濒临崩溃。 七次了，足足七次，每次她的飞刀在即将命中靶子都会莫名其妙跟萎了一样掉在地上。 最后不出意外，她输掉了这场比赛，甚至是落后余温三十六把飞刀。 “不玩了不玩了！”妄想气得双手叉腰，撅起小嘴，“哥哥你这到底是什么能力，也太无赖了吧？” “对呀老七，你这啥能力啊？我都没感受到有能量波动！”双面也激动地说道，对于这个能力的兴趣已经盖过了自己亏钱的痛心。 显然，大家都以为这是余温的能力。 余温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游梦打断：“好了，大家去吃饭吧。” 于是众人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 下午。 异事局魔都总局。 局长办公室。 大腹便便的男人举着手里的电话，神情凝重，时不时点一下头。 “好……嗯……没错……我这边再看一下……” 挂了电话后，局长双手交叉，细小的眼睛看向面前的猎手，斟酌着开口道：“苏城那边的异事局消息已经过来了，根据他们那边的连夜调查，确定了这个‘无我’的身份是苏城本地人，真名叫做余温。 而且深挖线索看下来，那场灭门惨案他的确有重大作案嫌疑。” 说着，局长又喝了一口水，看似无意地问道：“那么猎手，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当然是立刻组织人手对其进行抓捕审问。”猎手毫不犹豫地说道。 然而局长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道：“猎手啊，目前还只是有嫌疑，这么直接抓捕，怕不太好吧？” “什……”猎手愣了一愣，“有重大作案嫌疑，基本就已经坐实了他凶手的身份，就算他不是，我们现在先抓捕审问，也是完全符合规矩的！” 局长沉默。 猎手似乎明白了什么，皱眉道：“局长，你该不会是想放过他吧？” 局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异事局】和【疯人院】的关系维持在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平衡状态，如果我们突然去抓人，就会破坏这个平衡。 而两个庞然大物如果开战，会对社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对华夏幸运儿的圈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或者往更远了说，我们一旦内乱，外界的其他组织会不会乘虚而入？异常产物会不会趁虚而入？ 另外，你真的有信心觉得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吗？他可不是普通的幸运儿罪犯，他是【疯人院】的第七席，代表着整个【疯人院】！” 第69章 昼夜的生与死 猎手死死盯着局长：“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他犯下了罪，就要接受制裁，否则这律法何在？公道何在？正义何在？ 尤其是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吗？ 如果局长您是怕事情难处理，不如将此事上报帝京总部，我相信那边也一定会支持对无我进行抓捕。” “你……哎……”局长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我会和帝京那边说的，如果他们愿意派人过来协助那就最好，如果不愿意，我希望你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猎手没有说话，这让局长明白，即便帝京那边态度也模糊，猎手也不会放弃抓捕余温的打算。 …… 傍晚。 晚饭后，余温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和妄想一同前去【游戏场】。 而双面说是也想凑凑热闹，便也跟着一起。 他们这些站在幸运儿圈子内顶端的人，还真是第一次来一楼的场地玩。 “所以说，一楼的这些游戏规则都是【幸运儿】自己制定的，【管理员】只负责维持秩序，是吗？”余温在一桌麻将前看了一会儿，问道。 “对。”双面点头道，“但一楼给的场地就只有这些，所以大部分都是桌面游戏。” 妄想满脸新奇地打量着四周，突然指着不远处说道：“那边好多人，他们在玩什么？” “去看看。” 余温率先走过去，只见那里坐着六个人，并没有进行游戏，而是在讨论着什么。 见到有人过来，其中一个打着唇钉的女人立刻站起身，热情地笑道：“你们要不要玩……” 话还没说完，她便看清了三人的脸，笑容顿时僵住。 【疯人院】的人怎么来了？还是三个？ 尤其是看到其中还有某位可爱小女孩时，这个女人更是不寒而栗。 那不是传闻中整个【疯人院】最疯、最不讲理的妄想吗？ “我们有点兴趣。”余温平静地说道，“可以先和我们讲讲是什么游戏吗？” 女人一脸为难。 她是听过妄想的赫赫凶名的，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对方发疯，但这种传言传来传去，早就让他们打心眼里对妄想产生了刻板印象。 她可是很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游戏输了而记恨自己。 双面看她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啧”了一声说道：“你怕啥呀，玩个拼脑子的桌游而已，又不是打架。” 女人还是没有说话，不过旁边一个看上去很呆萌的小正太倒是回答起了余温的问题。 “天黑请闭眼，你玩过吗？” “天黑请闭眼？”双面抢答道，“狼人杀？” 小正太摇头：“不，不是，狼人杀是以天黑请闭眼为基础、完善规则并增添玩法之后的产物，天黑请闭眼则是最原始的版本。” “所以这个桌子上的游戏就是天黑请闭眼吗？” “没错，不过也是经过修改的版本，毕竟最原始的版本许多规则还是有些不合理。”小正太说道，“我们叫它‘昼夜的生与死’。” “搞这么复杂的名字，不还是个天黑请闭眼的变种嘛。”双面不屑地歪了歪嘴，“小妹，老七，你们想玩吗？” 余温右手握拳抵住嘴，陷入沉思。 其实无论是天黑请闭眼还是狼人杀，他都算比较了解。 狼人杀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在国内流行，那时候的狼人杀就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空前盛况，规则也基本完善。 可还在上初中时候的余温在看过几场比赛直播后，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狼人杀看似辉煌的背后，却是在深深禁锢这个游戏的开放性与不确定性。 完善的规则与固定的角色职业带来的是游戏对局的套路化与刻板化，人们在游玩时只会按照既定的流程进行游戏，各种原本应该精彩绝伦的推理也变成了一个个固定的专有名词，所谓推理也只是单一地根据已发生的事件推理。 而最原始的天黑请闭眼，更侧重于玩家整个人的表现，而不是简单的对话语和局势分析，需要利用谎言伪装自己、用真话迷惑他人。 除此之外更是结合了心理学相关，涵盖了微表情分析、行为分析、逻辑分析等等……甚至还涉及到犯罪心理学。 毕竟它传入华夏之前的名字叫做“mafia”，也就是“黑手党”，本身就是个犯罪推理游戏。 余温又看向妄想，发现对方一脸感兴趣的模样。 “那我们就玩玩吧。”余温说道，“不过我们都是第一次玩，还不太清楚规则。” “不懂规则？”闻言，在场的一位寸头男人眼珠子一转，拉了拉唇钉女人的袖子，示意她坐下。 “阿倩，没事，让他们来，不就是【疯人院】吗，我看你们是被他们的名号唬怕了！”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没有刻意压声音，明显是不怕被三人听到。 他的身上有大片日式老传统风格的墨水，说话的语气也是那种“社会人”独有的轻蔑。 一边说，他还一边挑衅般地看了几人一眼。 甚至在看向妄想的眼神中还露出一股贪婪。 “宇哥……”被称作阿倩的女人依然保持着犹豫，但见众人都同意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个宇哥在成为幸运儿之前就是个小混混，总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龙头老大，仗着自己有几个兄弟便在街上和网络上横行霸道，连安员也不放在眼里。 想不到成为幸运儿之后，也依然瞧不起这些大组织的人。 “那就先坐下吧，游戏正式开始前管理员会讲解规则的。”正太说道，“只不过游戏要十个人，我们还得再等一个。” “让我来吧。”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余温身后响起。 转头一看，竟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猎手。 他对着余温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余温虽然有些疑惑对方居然也会来参加一楼的游戏，但出于礼貌还是同样对对方点了点头。 “既然人足够了，那么可以开始了。” 此时，一位管理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众人身旁。 第70章 复杂 “哎哎哎先别开始，还没讲规则呢！”双面大喊道。 管理员没搭理这个活宝，抬手往虚空一按，紫色的屏障交叉重叠，瞬间将这片区域包裹起来，隔绝了外界的视野与声音。 “进入准备阶段，由我为各位讲解规则。” 管理员站在了长桌的中央，左右两侧各坐了五个人。 因为没人敢和妄想坐同一排，所以和【疯人院】这三人坐在一起的两人分别是正太和猎手。 “我即是法官。”管理员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规则我只说一遍，新来的五个人务必听好了。” 说着他看向余温这边。 新来的五个？ 余温一愣，没想到除了自己三人和猎手以外，这个正太居然也是第一次玩的新手。 可刚刚告知余温这个游戏基本信息的分明也是他。 “注意事项如下。 游戏门票为一人两百积分，获胜方每人获得获得五百积分奖励，失败方无惩罚且不返还门票积分。 任何在游戏中恶意拖后腿或与敌对实力私通者，都 会被立刻检测出，并视为违反游戏规则，永久禁止踏入游戏场。” “具体规则如下。 游戏中共有六种身份牌，分别为：平民、调查员、杀手、卧底、医生、神父。 其中，平民牌3张，调查员2张，杀手2张，其余身份各一张。 平民、调查员、医生、神父，为正义方势力；杀手、卧底，为邪恶方势力。 游戏场景分为白天与黑夜，交替进行，没有回合数限制，直至分出胜平负。 正义方胜利条件为：所有邪恶方身份的玩家被杀死或被投票判决。 邪恶方胜利条件为：所有调查员身份的玩家被杀死或被投票判决。 若所有平民死亡，则游戏平局，视为双方均失败，不发放积分奖励。 注意，平民在游戏中是唯一一种本身不具备任何任何能力的身份，他们需要配合调查员对杀手身份进行分析，并与其他人一起在法庭上指认出真凶。 而在游戏过程中所有玩家的能力与道具将被封禁，无法生效。” “游戏流程如下。 进入夜晚。 当处于夜晚场景时，所有玩家失去视觉，且无法听到其余玩家所发出的声音。只有当自己行动时才会恢复，行动结束后再次失去。 神父在夜晚第一个行动，可以任意选择一名玩家进行净化。被净化的玩家所对应的身份当晚失去能力，但本人被净化时是不知道的。 如：杀手所杀的人不会死、调查员查验身份我不会给予答复。 注意，如果被净化的是卧底，则不影响调查员的查验能力。 杀手在夜晚第二个行动，两名杀手需要交流决定杀死哪一名玩家。如果意见不对等，则视为放弃杀人。 调查员和卧底在夜晚第三个行动，三人需要交流决定查验哪一位玩家身份，由我给予答复。如果意见不对等，则视为放弃查验。 注意，查验身份只能查明对方是否为杀手，而不能查明准确身份。且三人无法互相查验彼此。 医生在夜晚第四个行动，他可以选择一名玩家进行施针或放弃施针。 被施针的玩家如当晚遭到杀手刺杀，那么在进入白天时并不会死亡。 如果被施针的玩家当晚并未遭到杀手刺杀，那么会累计一次空针，当空针累计两次之后，该玩家死亡。 如果当晚医生被杀，施针依然有效。 接下来黑夜结束，进入白天。 所有玩家感官恢复正常，公布昨晚死亡的玩家与其对应身份，死亡的玩家将有一分钟的时间发表遗言，之后脱离游戏场地，无法继续参与游戏，但可继续观战。 之后，进入十分钟自由讨论环节，所有玩家可随意发言。 该环节结束后进入审判环节，由所有人投票选择一名玩家进行审判，得票最多的玩家将被判决死亡并公布身份，该玩家仍有一分钟时间发表遗言，之后脱离游戏场地，无法继续参与或观战游戏。 如果平民，则由平票玩家依次进行一分钟的发言，发言结束后再次投票，如依然平票，则无人被审判，进入下一晚。” “特殊规则如下。 游戏开始时随机对玩家发放四个仅本游戏可用的特殊道具，分别为【窃听器】、【伪装衣】、【毒药】、【傀儡】。 【窃听器】：入夜前使用，能够在当晚听到所有人说话，但声音会经过处理，无法辨认声音主人。 【伪装衣】：任意时间可使用，指定任意一名玩家，使其身份无法被查验，死亡后也无法发言。该效果维持至下一次入夜。 【毒药】：死亡时可用，可指定一名玩家施一次空针，如果该玩家空针已累计两次，将会在下一个白天死亡。 【傀儡】：他人死亡时可用，可指定一名死亡玩家，将其立刻送出游戏场地，并在原地创造一个受自己操纵的傀儡发表遗言。 听完这些规则后，包括余温在内，新来的五个人无一例外眼神凝重或是微微皱眉。 这好像真的有些复杂，难怪那个宇哥在听说他们是新手之后就立刻赞同他们来参加游戏。 “我有个问题。”双面将手指插入头发前面，接着向后顺了顺，“卧底虽然是邪恶方，但他能力和调查员一样，而且也不知道杀手同伙究竟是谁是吧？” “是的。” “嘶……”双面感觉头有点痒，像是要长脑子了。 他转头对余温和小妹说道：“老七，咱真要参加这游戏吗？这也太复杂了，我们还不一定同队。” “呵，我还以为【疯人院】有多厉害，这点儿规则就复杂了？”此时，宇哥再次发出嘲讽。 “不是，哥们儿。”双面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我就是觉得划不来，毕竟赢了也就净赚三百积分，我还真没玩过奖励这么少的游戏。 哎，我也是好奇啊，纯好奇，无恶意哈，你们真能满足这点儿奖励吗？ 哦对，我想起来了，以你们的能力去了二楼也是送死，只能玩玩桌游。 不好意思啊哈哈哈。”